《红楼之情醉水玉梦》 第1章 、兴师问罪 霜染秋色,风起叶落,路旁幽幽的林子里,缓缓飘落的黄叶带着一种萧索和无奈,有几片竟随着风飘到了车窗前。[.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忍不住轻轻捡起来,纤瘦白皙的手指捻着这一片脉络分明的枯叶,想起如今的处境,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身旁的紫鹃小心的给黛玉披上一件披风,低声道:“姑娘,外面风大,还是放下帘子吧,当心受了凉。” 轻轻的咳了一声,黛玉抬起眼,没有看紫鹃,只是有些痴痴的看着一闪而过的林子,低低的叹道:“紫鹃,想不到天下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处。” 紫鹃忙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府里谁不知你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在老太太眼里,即使三姑娘她们也排在了你的后面。” 苦笑了一下,黛玉转头静静地看了看紫鹃,道:“别看丫头婆子们当着面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姑娘’,背后恐怕说什么的都有,如今更是…。” 没有说下去,黛玉垂下眼睑,一滴清泪不觉打在手中的帕子上,霎时多了一块泪渍。 紫鹃轻轻地道:“姑娘就喜欢多想,府里的人谁不高看姑娘一眼,就连二奶奶不也是整日的打发丫头们过来嘘寒问暖的,所以紫鹃说,姑娘就将心放下,趁着这次出来,好好地散散心,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这样即使真有什么难听的话也不攻自破,反讨了没趣。” 黛玉望着紫娟,自嘲的道:“连你也听到什么了。”紫鹃后悔的闭上嘴,随后掩饰的道:“没有,紫鹃也只是随口说说。” 没有作声,黛玉不由的掀起帘子,冷风一下子又扑了进来,带着秋日的清凉,黛玉没有理会,只是轻轻的闭上眼,任风吹起鬓角的秀发纷纷扬扬。 紫鹃看着黛玉的样子,也没有再劝,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为什么会这样,看老太太素日的心思,难道不是要成全二爷和姑娘,谁知一道懿旨下来,什么都变了。(.好看的小说) 外面传来赖大婆子的声音:“姑娘坐稳了,如今出城了,二奶奶已经和主持说好了,我们要赶在晌午前到。” 紫鹃应了一声,道:“我们知道了,妈妈尽管放心。”转回头,紫鹃对默不作声的黛玉道:“姑娘别想那么多了,娘娘下旨谁也没有法子,看看这些日子姑娘瘦了多少,姑娘不想别的,就是想想老太太那么大年纪的人,还整日担心着姑娘,就是这次,临走时鸳鸯姐姐又特意把我唤了过去,给了一个荷包,里面是老太太给姑娘的银子,说虽然府上已经给了主持香火钱,但是出门在外的,也不能短缺,老太太还说,要姑娘什么也不要想,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什么事都有她呢,断不会委屈了姑娘。” 轻轻的苦笑了一声,黛玉低低的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的心思,如今成了这样,我养好了身子又有什么用,还不如…。” 紫鹃一把捂住黛玉的嘴,连声道:“姑娘千万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姑娘就是不为别的,也要想一下已经故去的姑奶奶和姑老爷才是…。” 紫鹃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得外面一声马嘶,接着是赖大家慌乱的惊叫声,随后身下的车子似乎不受控制的癫了一下,便歪向了一边。 紫鹃慌忙的抱住黛玉,两人身不由己的随着车子的走势东仰西歪,只听砰地一声,车子似乎停了下来,紫鹃的身子收势不住,一下撞在了车楣上,额角上顿时有血淌了下来。 由于紫鹃护着,黛玉倒是没有伤着,从慌乱中睁看眼,看到紫鹃的伤口,黛玉不由着急地拿起帕子掩住伤口,急声道:“紫鹃,你没事吧。” 紫鹃笑了一下,道:“姑娘,没事,可能是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姑娘没事吧。(.无弹窗广告)”摇了摇头,黛玉低声道:“有你在旁边护着,我怎么会有事呢,你这个丫头。” 只见帘子一下掀了开来,坐在后面车里的雪雁气喘吁吁的道:“姑娘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随后看到紫鹃脸上的血痕,雪雁吃惊的道:“紫鹃姐姐,你受伤了。” 黛玉轻声嗔道:“你咋里咋呼的嚷什么,快给我拿块干净的帕子来。”雪雁刚把帕子递给黛玉,就见赖大家的走了过来,心有余悸的脸上带着一丝沮丧,本来光滑的发髻已经有些凌乱,看了黛玉和紫鹃一眼,道:“林姑娘没事就好,要不我怎么回去和老太太交代。” 随后嘀咕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车子,一声不响的就过车,多亏车夫的把式好,否则还不得出人命,兴儿他们两个气不过,过去理论去了。” 黛玉皱眉看了看赖大家的,道:“大家没事就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赖大家的低声道:“姑娘说的是,不过他们也太不讲理,看着我们的车子都这样,竟然没人过来问一声。” 看了看黛玉,赖大家的又道:“姑娘,车子陷在路边的坑道里,车夫说只得委屈姑娘先下车,等他把车子赶出来我们才能上路。” 黛玉道:“既是这样,我们下车就是,紫鹃,你当心些,小心伤口吹了风。”紫鹃道:“紫鹃知道了,姑娘披上披风吧,外面风凉。” 雪雁拿起黛玉的披风,对紫鹃道:“紫鹃姐姐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姑娘这里我顾着呢。” 扶着雪雁的手走下来,一阵秋风拂过,扬起黛玉的衣角翩飞,带着秋天独有的凉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黛玉抬眼见东面停着一辆四顶宝盖的马车,大气而又庄重,自己身后的车自然不能与之同日而语,也难怪人家没事。 赖大家的恨恨的看了一眼,低声嘀咕道:“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我们府里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黛玉微微一顿,道:“那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再说这里也不比城里,什么人都能碰到,妈妈还是让他们别去招惹。”赖大家的想了一下道:“就听姑娘的,只要将姑娘平平安安的送到就行…。” 赖大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兴儿和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走了过来,那人旁若无人的道:“我家主子说了,看在府里的份上,今天的事就不去计较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们拿去,即使买辆普通的马车也够了,不要再去得寸进尺,耽误我们赶路。” 赖大家的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眉色一喜,才要上前接过来,却听黛玉冷冷地道:“慢着,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不说岂不白担了罪名。” 黛玉本就是个清傲好强的脾气,刚才紫鹃受伤已经让她心里有些内疚,本来还以为出门在外,抱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谁知那人刚才话里话外那一份不言而明的蔑视和责怪,使的本来对事就敏感于心的黛玉脸色情不自禁的冷了下来。 再看着身边紫鹃血迹隐隐的额头,还有这些日子府里的风言风语,黛玉的心里早就不堪重负,此时不由心里一横,性子里早就压着的傲气一下子激了起来。 扶着雪雁的手,黛玉淡淡的道:“说什么不计较,耽误走路的恐怕不是你们,车子在道坑,人受伤了,你们不会看不到吧,如果不是你们执意过车,又岂会这样,我们还没有说话,你们倒问罪上门了,现在说不计较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冷眼轻扫了那人手中的银子,黛玉冷冷一笑,道:“别以为花钱就可以买个理直气壮,是非曲直自在人心,银子你拿回去,如果此事你们觉得问心无愧,大可拍手走人,我们也无话可说,如果觉得心里有愧的话,恐怕也不用我教,该怎么做你们自然知道。” “还有”黛玉微微扬起下巴,冷冷的瞥了一眼东面一直静寂无声的车子,随后对赖大家的道:“将我们的人唤回来,别让人以为我们是贪图几两银子,去讹诈人家,府里恐怕还买得起辆马车,犯不着让人小瞧了。” 那个侍卫或许从没碰到过这种场面,被黛玉伶牙俐齿的一番话说的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尴尬,想反驳自知没有旗鼓相当的口才,只的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向车子。 赖大家的平日只听说这个老太太的外孙女有些目下无尘,比不得宝姑娘平易近人,谁知今日这一见,心里暗暗嘀咕道:“还真是目下无尘,连送到手的银子都白白推了回去。” 黛玉没有理会赖大家的和兴儿,只是有些淡然的对雪雁道:“走,我们去树下等等。”雪雁应了一声,两人刚转过身,却听那边一个清越冷冽的声音道:“慢着,本王的属下不管对错,还轮不到姑娘教训。” 黛玉暗暗吸了口气,事已至此,恐怕已经无可回避,想了一下,随后义无反顾的抬起头,娇艳如花的脸上一双清眸淡然而又清澈。 东面的车子前,一人白玉束冠,修长的身材下月白暗纹银袍,华美尊贵又不失高华,不过最让人瞩目的是他的容颜,连透过树间铺下来的光华也瞬时在他的面前失了颜色。 微微上挑的英眉精致如墨,好像是天手描绘,白皙细致的玉面上,唇边那一抹完美的弧度恰到好处,不经意间带着一种疏离和淡漠。 然而只这一瞬,那双浓睫下的眼眸漠然一扫时,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只剩下那流彩逼人的光辉,如碎雪飘过冰湖般潋滟清冷。 轻轻垂下眼睑,黛玉的眼前一下浮上四个字:风华,绝代。 ------题外话------ 问好大家,这是若兰的第四部水黛,希望这个冷冷的,酷酷的,风华绝代的水弈冰能给大家一个不同的感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针锋相对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一阵秋风吹过,两人的衣袂在风中微微翩飞,虽然那人没有做声,但是紫鹃却感觉他的身旁弥漫着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气氛,即使随在黛玉的身后,也感到了一丝压抑。 抬起头,紫鹃不由有些担心的看了黛玉一眼,却见黛玉静静地立在那里,清灵绝美的脸上淡然如水,风吹起她额角的几缕秀发松松扬扬,反有种难以言明的妩媚。 不过一时,紫鹃却感觉好像过了很长时候,才听那人冷冷的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此事孰对孰错还没分论,姑娘就一口断定是我们的错,未免太武断了,还有,即使真的是属下有错,也轮不到姑娘教训。” 黛玉没有看那人,只是淡淡的道:“恐怕是阁下误会了,我说过如果此事你们问心无愧,大可拍手走人,我们绝无话说,所以是对是错,我们从没断定,又何来的武断之说,再说我刚才不过就事论事说了几句实话,还犯不着去替旁人费心教导下属。” “哦”那人不由打量了一下不卑不亢的黛玉,随后缓缓的道:“好个‘绝无话说’‘就事论事’,姑娘刚才的话说的还少吗,口口声声,哪一句不是我们有错在前,难道是本王听错了不成。” 黛玉还没做声,却听赖大家的道:“本来就是我们的车子走得好好的,是你们的马车从后面……” 那人墨玉般的清眸微微一眯,一道凌厉的目光看过来,赖大家的不由一怔,后面的话一下堵在口里,没敢说出来。 冷冷一哼,那人没有做声,只是若无其事的看了赖大家的一眼,随后才淡淡地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身后一个伶俐的随从上前一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着赖大家的惊叫声一齐响起,惊住了所有的人。 浅浅的笑了一下,那人绝美的笑容犹如冬雪中那一抹凄寒的残阳,惊艳而又清冷,悠闲的抬起头,云淡风轻的道:“本王的话又岂是你这个奴才能回的。” 赖大家的在贾府多年,哪一个丫鬟婆子见着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妈妈”,即使黛玉宝钗三春她们,见着也打声招呼,又何曾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过这等侮辱。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赖大家的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人冷漠俊美的脸庞,使得本来就不招人看的样子似乎更狼狈。 那人英眉微皱,缓缓地将俊面一侧,面无表情的道:“不识好歹的奴才。”黛玉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双明眸也是微罩寒霜,轻轻抬起头,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垂下眼睑,长长的蝶翼掩住了眸中的光华,清晰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像刚才阁下责问的,即使真的是她有错,那也用不到着你来教训,想不到一番话下来,却原来阁下也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之流。” 微微一愣,那人本来以为一个不见世面的弱女子见到刚才的情形早就吓得不敢作声,没有料到眼前的女子却依然锋利如故,而且还有种不依不饶的意味。 轻轻一侧目,那人深邃的眸子微眯,意味深长的看了黛玉一眼,绝美的脸庞轻轻扯起一丝淡淡的冷笑,接着有些霸气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姑娘说得对,不过本王做事自来就是这样,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又能怎样。” 说完,微微扬起头,比黛玉高出许多的目光旁若无人的俯视了众人一眼,眸中的光华如冰雪般凌厉,那一副舍我其谁的神色,使得周围本来压抑的气氛似乎更重了。 黛玉却是怔了一下,自小养在深闺,见到的年轻男子少之又少,平日也就是贾琏,宝玉,两人无论处事说话都很温和随意,从没遇到这样霸道又不讲理的人,任是黛玉再伶牙俐齿,竟也一时无话可驳。 气氛一下僵了下来,众人都没有做声,一阵秋风缓缓地拂过,路旁的黄叶又落下了几片。 紫鹃偷偷看了黛玉一眼,见黛玉紧抿着樱唇,纤纤的素手攥着手中的帕子,显出清晰的脉络,素知黛玉性子的紫鹃当然明白黛玉的尴尬,但如今却是情势所迫,即使生气又能怎样。 想了一下,紫鹃走上一步,善解人意的道:“姑娘,这里风大,我们去那边避一避风吧。”黛玉还没做声,却听那人淡淡地道:“慢着。” 明知道此人不会善罢甘休,黛玉依然冷冷的道:“这是我们的事,恐怕与阁下无关。”那人没有理会黛玉的挪揄,只是回头朝着后面的车子望了一眼,深邃的清眸微眯着,薄薄的嘴角轻轻一扯,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忽的朗声道:“此事没有说清楚,莫得让人以为是本王依势欺人,坠了本王的名声。” 黛玉没有看那人,只是漠然的看着不远处正在推车的车夫,冷冷的道:“公道自在人心,孰对孰错在阁下这里恐怕也无济于事,今日我们真是大开眼界,阁下不但仗势夺了理,连理由也要说个冠冕堂皇。” 那人好看的凤目漠然一顾,黛玉顿觉的有一股寒意似乎默默地停驻在自己的身上,没有退缩,黛玉反而微微抬起了头。 一声故意的轻咳,只听那人缓缓的道:“姑娘真是利语如刀,不过本王处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说完,那人脸色一沉,厉声道:“侍墨,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可知罪。”刚才的那个侍卫身子一正,恭声道:“属下知罪,请王爷吩咐。” 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人没有做声,冷峻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凌厉的墨瞳轻轻地看了一下,赖大家的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连身后跟着的兴儿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那人优雅的转过身去,修长英挺的背影带着一份逼人的风华,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不用本王吩咐。”说完扬身而去,一抹得意的神色噙起在他完美的嘴角。 侍墨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一下子向黛玉走去,紫鹃吓得脸都白了,忽的一下扑过去挡在前面,颤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那一道淡淡的血痕格外的显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身在棋局 微微一顿,侍卫侍墨道:“此事是因我而起,要责要罚任凭姑娘处置。(.好看的小说)”话一出口,不但紫鹃她们愣了,连黛玉也有些意外,听着刚才那人气势汹汹的问责,霸道不让的气势,还不知他们要怎么呢,谁知最后竟是这个局面。 抬眼看了看眼前威风凛凛的侍卫,黛玉灵巧的心忽的一下明白了那人以退为进的用意,表面上看是他赫然大度,让属下认错“要责要罚任凭姑娘处置”,其实明明知道经过了刚才那一番凌厉霸道的唇枪舌剑,黛玉这里那还有心思和胆量再去追责对错,或许他本来的用意就是打算如此,既卖了人情,又得了便宜。 忽听一声马嘶,接着是车夫如释重负的声音:“终于好了,可以赶路了。”听到车夫的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赖大家的左半脸依然有些红肿,没敢去看侍墨,讪讪地道:“姑娘,我们走吧。”紫鹃也轻声道:“这里风冷,姑娘我们还是回车里吧。” 明眸一顿,黛玉的眼波在紫鹃白皙的额角和赖大家红红的脸颊上一扫,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侍墨。 转过身,黛玉故意要走,却听身后侍墨道:“姑娘,王爷已经吩咐了,是责是罚还请姑娘明说。” 黛玉吸了口气,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道:“既是这样,我若不答应岂不辜负了你们主仆的诚心。” 指着一边赖大家的,黛玉道:“此事既是因你而起,那我只要一个公道,刚才她受了什么委屈,你也是聪明人,不用我明说。” 没容那人答话,黛玉又道:“如果做不到,那也不用说了,我曾说过你们大可拍手走人,我们无话可说。” 说完,扶着紫鹃,黛玉没有回头,径直往车子走去,空旷的秋风吹起她曼妙的衣袂翻飞,羸弱的背影仿佛不胜风吹。 那边的车帘子缓缓的掀了开来,只听一个声音爽朗的笑道:“弈冰,你输了。”北静王水溶没有做声,好看的凤目微微眯着,幽潭似的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淡无表情的道:“好,这次是你运气好,我愿赌服输。” 刚才的声音得意的笑了,接着道:“你恐怕永远不会想到,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没有被你刚才那一番威吓锋利吓到,最后竟然还聪明的将了你一军,呵呵,想不到我们的冷面王爷这次竟然栽在了一个弱女子手里,你说若是让他们知道,会不会不相信呢。” 水溶轻轻的放下帘子,转过头来,凌厉的眸子轻轻地一顾,满目的风华瞬时掩在了浓浓的双睫中,淡淡地道:“想不到贾府还有这样的人物,相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爷们,贾府的女人倒是让人刮目。”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才那个伶牙俐齿,针锋相对的人,一双明眸清澈似水,却带着淡淡的清愁与淡漠,似乎能看透一切,又似乎将一切都掩在眸中,顾盼流眸中的那一种似有似无的迷蒙,如烟火般让人惊艳,那袭飘逸的白衣委地,纤瘦的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可偏偏有一种自来的袅娜与婉转,似乎像遗落在凡间的仙子,飘渺虚无而又光华绚烂。 即使曾经阅尽美色无数,她倒是头一个让自己记住的女人,而且那一副清高好强,伶俐聪明的性子就更让人记忆犹新了,想起这些,水溶薄薄的嘴角竟是毫无知觉的轻轻一翘。 一提起贾府,那人轻轻叹了一声,道:“如今贾府的日子虽然表面上还是鲜花烹油,不过内里可就不好说了,就是后宫有元妃娘娘恩宠并重,那也难说。” 水溶没有抬头,拈起眼前棋盘上的一枚白子,修长的手指一下摁在了一角,冷冷的道:“大局当前,无论你怎样受宠,都不过是棋局上一枚或重或轻的棋子罢了,若是影响了棋局,对执子人来说…。”没有说下去,水溶抬手将几枚黑子捡起来,放在一边,道:“留之是患,不如弃去。” 那人轻轻的笑了,拿起一枚黑子,缓缓的道:“弈冰,有些子恐怕不是想弃就能弃的,动一动就是牵筋连骨,或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淡淡的一笑,水溶道:“弈冰记得王爷曾在一次酒后说过,情之一字慎之要慎,陷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肝肠寸断,弈冰是个自私的人。” 呵呵的笑了,那人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无情未必真豪杰’,个中滋味也不是一时能讲得清。” 水溶抬眸一瞥,低低的道:“王爷也变得儿女情长起来,这可让弈冰惊讶了。”那人掩饰的一笑,道:“我也是未雨绸缪提醒你,皇上已经赐婚,眼看你也要大婚了,到时说不定儿女情长的是你才是,那东平郡主我也见过,果真是貌美如花,听说更兼得才艺出众,与你倒是天作之合。” 水溶没有笑,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人,随后垂下眼睑,银色的广袖拂过,笃定的放上一枚白子,道:“棋子永远都是棋子,这一场看不见的博弈,我绝不能输,对我来说,东平王府远比一个东平郡主重要。” 那人轻轻叹了一声,接着低声道:“弈冰可你知道吗,这一盘棋深不可测,一个东平王府虽然手掌几分兵权,对你是如虎添翼,但是有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水溶仰起头,深邃的双翦如潭,看了那人一眼,定定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会不会成,我都要走下去,我已经没得选择。” 那人没有做声,轻轻看了一眼黑白交错的棋盘,捻下一枚黑子,道:“人生如棋我为卒,身在局中,谁都由不得自己。” 轻轻拍了拍水溶的肩头,那人接着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水溶淡淡的一笑,低声道:“谢谢王爷。”绝美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这一个笑容而柔和,依然清冷如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人前情后 看着水溶的样子,那人故意想让气氛轻松一下,不由道:“弈冰,你猜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水溶面色不动的道:“莫非你又改主意了。” 那人呵呵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岂是出尔反尔之人,看着你我一下想到,若是东平郡主的性子和刚才那人一样的话,弈冰,估计你以后…。” 没有说下去,那人幸灾乐祸的笑道:“恐怕有你头疼的时候。”水溶漠然的向外看了一眼,随后垂下眼睑,淡淡地道:“任她是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女人…。” 没有说完,水溶本来淡然若定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看着那人道:“王爷,听说太医院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医官,医术精湛,太后的宿疾就是他给治愈的。” 那人缓缓的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怎么你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水溶掩饰的抿了口茶,道:“一时想起来,来王爷,我们继续下,这一盘棋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那人豪爽的一笑,道:“没到最后,胜负难料,你也太自信了。”水溶凤目一眯,绝美的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冷静,笃定的道:“不信我们下着看。” 坐上车子,紫鹃递上干净的帕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姑娘,你说那人会不会…。”没有回应,黛玉缓缓地倚上软靠,舒了口气,轻轻地道:“做不做由他,谁让他那主子自作聪明,以为我们被他的一番话镇住了,什么也不会说。” 紫鹃抿嘴一笑,道:“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姑娘竟会那样说,这真是自作自受。”嘴角微微一翘,黛玉低低的道:“其实这件事原是我莽撞了,若不是当时气不过,又岂会有这些事。” 紫鹃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接着递上一杯温温的茶,道:“姑娘喝一口吧。”待黛玉接过茶,紫鹃轻声道:“紫鹃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才会这样…。” 黛玉刚刚抿下的茶一下吐了出来,随后不可抑制的咳了起来,紫鹃慌得忙上前扶着,连声道:“姑娘别生气,都是紫鹃不好。” 好容易止住了咳,黛玉抬起头,摆了摆手,低低的道:“不管你的事。”轻轻拭了拭嘴角的水渍,黛玉闭上眼,缓缓的倚下,有气无力的道:“让我歇一会儿。” 外面传来赖大家的有些惊讶的声音:“姑娘,那人刺了自己一刀才回去的。(.好看的小说)”紫鹃吃惊的道:“这是为什么,姑娘又没有…。” 黛玉缓缓的睁开眼,轻轻地道:“傻瓜,对他们来说,掌掴恐怕比挨上一刀还丢人,所以他宁愿刺自己一刀,也不…。看来今天真的是我多事了。” 忍不住直起身来,黛玉轻轻地掀开帘子,见对方的车子已经渐渐地走远,那个侍卫骑在马上,笔直的背影依然如故。 紫鹃低低的道:“想不到他还算是个有骨气的人。”黛玉没有应声,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秋日的午后,风清气朗,悠悠的日光透过稀疏不定的枝叶照在窗外的石阶路上,斑斑点点的铺了开来,倒有点横影斜疏的意味。 来牟尼院已经七八天了,黛玉也渐渐适应了这里单调平静的日子,当初的那一场绝望在佛香经书的沉淀下,似乎有些平缓,消瘦莹白的脸上多了一份安然和血色。 放下手中的笔,黛玉正在出神,却听紫鹃在后面道:“姑娘,歇一下吧,已经抄了十多页了。”缓缓的立起身来,黛玉轻声道:“也好,紫鹃,你将这些收拾起来,我们到后院去。” 紫鹃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纸页收拾起来,有些奇怪的道:“姑娘,早上我们不是已经拜祭过了…”黛玉茫然地看着外面,低低的道:“寒雁一向南去远,今日是重阳节,既然不能亲临祭扫,那就将我刚抄的这些经书也都焚了,算作一份孝心。” 紫鹃看看黛玉的样子,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忽听黛玉低声道:“紫鹃,临来时我吩咐你带的那些诗稿都带来了吗。” 紫鹃诧异的道:“姑娘如今要看吗,我都收拾着呢。”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好,都带上,一会儿一起焚了吧。” 紫鹃一惊,手中的宣纸差点掉到地上,心有余悸的直起身,轻声道:“那可都是姑娘素日的心血呀。”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静静地走到窗前,外面有棵硕大的银杏树,重重叠叠的叶子已经有些泛黄,远远看去,犹如披着一树的金光。 低下头,黛玉轻轻地道:“刚才抄经书的时候,我曾细细琢磨过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紫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这就是命。” 说完,黛玉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这个梦虽然做了很多年,但总有醒的那一天,紫鹃,事已至此,留有何用,还不如一下干干净净的,也省的以后空自伤心。” 痛惜的看着黛玉轻轻地合上清眸,两行珠泪沿着她莹白的脸颊滑了下来,紫鹃也觉得鼻子酸酸地,服侍黛玉七八年了,黛玉的心思紫鹃何尝不知道,想起那些夜半无眠的日子,想起那些呕心沥血的煎熬,紫鹃的眼眶一热,泪水也情不自禁的流了满面。 房里一时静寂无声,只有外面的风轻轻地吹过,掀起繁茂的枝叶沙沙作响。 过了一会儿,紫鹃轻轻拭了一下眼中的清泪,低声道:“姑娘说的也是,紫鹃这就去。”紫鹃刚说完,雪雁轻轻的走进来,见到两人的样子,不由道:“姑娘怎么了,紫娟姐姐。” 紫鹃慌忙拭了一下眼,低声道:“雪雁,你伺候着姑娘,我去收拾一下。”说完,匆忙的走出去,差点碰到一边的门楣。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碧溪偶遇 雪雁轻轻地递上一条干净的帕子,道:“姑娘,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姑娘就是为了老爷和夫人也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想当初出来的时候,老爷曾千嘱咐万叮咛的,如今老爷已经不在了,姑娘难道忍心让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跟着担心。(.好看的小说)”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抬头看了雪雁一眼,如今的雪雁已不是当初初来京城时青葱的样子,与紫鹃的温柔和端庄比起来,雪雁白净的脸上隐隐透着水乡女子特有的娇俏。 低头叹了一声,黛玉道:“雪雁,还记得我们初来的时候吗,一转眼已经七八年了,当初来的时候还以为过几年就可以回去,谁知如今竟已无家可归,这些天我经常想,或许能在这里常伴青灯古佛也…。” 一句“无家可归”“青灯古佛”一下触动了黛玉本就没有平复的心,想起多年的心事终成了镜花水月,而以后自己还不知何去何从,泪水瞬时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雪雁有些着急的道:“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如果这里真的住不下去了,那老家不还有一处宅子吗,姑娘别忘了自己姓林,是老爷夫人仅存的骨肉,就是为了老爷夫人,也不能这样想,姑娘是个聪明人,难道真的忍心让老爷夫人死不瞑目。(.好看的小说)” 雪雁平日里虽然没有紫鹃的细心和善解人意,但是刚才这几句话却不像紫鹃平日劝的那样,而是切切实实站在林家的角度,一语中的,使得黛玉犹如细雷入耳,似水的清眸有一瞬的震动。 雪雁见黛玉不做声,继续道:“听到二爷赐婚的那些天,看到姑娘的样子,王嬷嬷曾偷偷找到我,让我好好劝着照顾姑娘,生怕姑娘身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说那样她如何和老爷夫人交代,说着还掉了一通泪,不管怎样,姑娘也不能有那些想法,老爷只有你一个女儿,林家总的有人。” 默会着雪雁的话,黛玉这才发现,平日里以为大大咧咧的雪雁原来也是心思玲珑,而且句句透心,比起紫鹃的劝说,似乎更让黛玉震撼。 轻轻地低下头,黛玉掩饰的道:“你们就喜欢乱想,我这不是好好地的吗。”雪雁见黛玉开口了,忙笑着道:“雪雁就知道姑娘会想开的,不管怎样,姑娘永远都姓林,是老爷夫人唯一的骨肉,是林家唯一的人。” 两个“唯一”使得黛玉一下怔住了,连拿着帕子的手都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雪雁忙低声道:“姑娘。”黛玉微微直起身子,看着雪雁,缓缓地道:“你们放心,就像你说的,我永远都姓林,我丢不起林家的面子。” 雪雁放心的笑了,娇俏的脸上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道:“姑娘能这么想就好,其实这些日子姑娘已经比在府里时气色好多了,人也开朗不少,我和紫鹃姐姐在背后都暗暗替姑娘高兴呢。” 娇嗔的瞥了雪雁一眼,黛玉抬起头来,舒了口气,有些故意大声的道:“还不给我倒杯水来,说了这么一会儿,我有些渴了。”雪雁连声道:“好,我这就去端来。” 紫鹃拿着东西走了进来,见到黛玉的神情,暗自松了口气,对雪雁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去了,这些还用得着姑娘吩咐。” 雪雁嘻嘻一笑,道:“紫娟姐姐,还是你来吧,我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一会儿说不定又要挨你骂了。”紫娟笑着道:“你这小蹄子越来越滑嘴,当心姑娘回了老太太把你嫁出去。”雪雁笑道:“即使嫁也轮不到我,你可比我大几岁呢。” 看着两人娇憨的打趣,黛玉本来微蹙的眉头也渐渐扬了开,往一边的案上一依,故作一本正经的道:“你们不用争了,回去我就去告诉老太太,打发了你们才是正经。” 紫鹃和雪雁齐声道:“姑娘说的哪里话。”相视一笑,紫鹃递上茶道:“姑娘,外面暖暖的,等将经书焚了后,去后面透透气吧。” 黛玉还没做声,雪雁急着道:“是啊,姑娘,出去走走吧。”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黛玉只觉得心里一暖,随后低低的道:“好吧,别把你们两个霉坏了。” 看着那一叠叠呕尽心血的纸笺在瞬间化为灰烬,黛玉的眼前不由闪过那年的深秋夜雨,一首《秋窗风雨夕》,写进自己多少心思,不想到最后依然是“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紫鹃轻轻地走上来,对黛玉道:“姑娘,既然已经都烧了,那就别去想了,走吧,我们去后面看看。” 长舒了口气,黛玉好像是对紫鹃又好像是对自己道:“是啊,已经都没了,还去想什么,我们走吧。” 拐出后门不远,是一条清澈的山溪,沿着小溪上去不一会儿,就见一片开阔的石潭,水清见底,不远处几棵泛红的枫树倒映在水中,映着铺过来的阳光,悠悠晃晃。 雪雁得意地道:“姑娘,这里是不是很美,听她们说,连很多香客也喜欢到这里来看看呢。”黛玉水濛的明眸缓缓的掠过碧水清潭,红枫绿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深深舒了口气,低声道:“还是真的很清静,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人刚坐了一会儿,就听那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接着一个声音尖细的道:“郡主快看,这儿真美,怪不得她们说呢。” 无可奈何的相视一笑,紫鹃轻声道:“姑娘,要不我们回去?”点了点头,黛玉道:“好吧,我也觉得有些累了。” 立起身来,黛玉见东面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兴致盎然的四处张望着,端庄的杨妃色长衣,大方不俗的气质,使得她格外瞩目,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 略一思忖,黛玉一下想起眼前的人就是上次跟着贾母去王子腾府里赴宴时碰到的东平郡主穆瑶,记得那时她还和自己说起饮茶的事呢。 ------题外话------ 今天是七夕节,若兰祝大家与有情人情醉今夕,情牵今朝,情溶今生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珠串无心 黛玉本就是有些淡淡的人,见穆瑶没有招呼,便微一垂眸,扶着紫鹃的手刚要离开,却不想穆瑶忽的道:“想不到竟然碰到故人了,林姑娘原来也喜欢这里。” 黛玉见无可避过,只得装作刚刚想起的样子,上前招呼了一声,道:“真巧,郡主也来了。”穆瑶得体的微微一笑,道:“是啊,听说这里的香火挺盛的,陪着母妃过来,那林姑娘是…。” 黛玉轻轻地道:“家父的忌辰快到了,我远在京城不能亲自祭扫,于是就来庵里遥寄一下心意。”穆瑶看着黛玉,端庄俏丽的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后才道:“原是这样。” 吩咐了身后的丫鬟一声,穆瑶道:“既然在这里碰上就是缘分,林姑娘,来,我们坐着说说话。” 穆瑶的话音刚落,就见丫鬟已经手脚利索的在平石上铺开了一张厚厚的毡毯,不等黛玉说话,穆瑶道:“姑娘谈吐高雅,和那些肤浅的人不同,上次和姑娘谈得不尽兴,今日我们一定要好好说说才是。” 黛玉淡淡的应道:“郡主过奖了,黛玉不会说话,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郡主不要在意。”穆瑶笑着道:“林姑娘说哪里话,一看你就是个聪明的人,那次母妃去你们府里做寿,我还想跟着,谁知临时有事,也没去成。” 看着黛玉有些淡然疏离的神色,穆瑶没有作声,好看的眼波轻轻地一转,掩住眸中那一份不易觉察的神色,娇俏的嘴角微微一提,吩咐道:“芍药,去沏一壶好茶来。”黛玉才要说,却被穆瑶止住了,道:“别去管她们,我们说我们的。” 暖暖的阳光透过树丛细细的铺了进来,带着秋日独有的干燥,由于地势低洼,这里基本连风也没有,只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看了一眼望着远处的黛玉,穆瑶没有作声,轻轻地摩挲着腕上那一串光泽莹润的串子,好似随意的道:“林姑娘,我记得那次大家坐在一起说起来,我们两人是同龄。” 黛玉转回头来,静静地看了穆瑶一眼,敏感的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强笑了一下,黛玉道:“难得郡主这么有心。” 穆瑶笑着道:“姑娘一看就是与众不同的人,我自然记得清楚,就连母妃在回去的路上还惋惜说,可惜大哥娶亲了,要不聘了姑娘回去给我做嫂子呢。” 黛玉脸色一下红了,有些窘迫的道:“郡主就喜欢说笑,黛玉岂能高攀。”穆瑶望着黛玉,白皙韵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表情,秀丽的眸子微微一垂,目光落在自己玉腕戴着的珠串上。 对自小长在王府的穆瑶来说,那是一串看似很普通的珠串,圆润细致的芙蓉石比不上其他宝石那样炫目出众,但是穆瑶却是在一众聘礼中一眼选定了它,并一直戴着,谁知…。 轻轻抬起眼,穆瑶眼中的黛玉羸弱而又出尘,那一份与生俱来的气韵使得她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芍药小心翼翼的上前道:“郡主,披上外衣吧,虽然这里风不大,但也是在外面,若是让太妃知道,奴婢们又要挨骂了。” 穆瑶淡淡的一笑,对黛玉道:“也不知为什么,近段日子我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丫头们聒噪,让林姑娘见笑了。”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恐怕见笑的是郡主才对,我自来怕冷,那一次不是比别人多穿一件。”穆瑶温婉的笑道:“是吗,看来我们两人还真是投缘。” 芍药似乎有些炫耀的道:“奴婢也是担心郡主,眼看郡主快要做北静王妃了,更大意不得。” 穆瑶俏眉微微一蹙,故作生气的斥道:“这里没你的事,别让林姑娘听了笑话。”随后转过头,对黛玉道:“这些丫头们平日里骄纵惯了,林姑娘别介意。” 黛玉淡淡地道:“黛玉给郡主道喜了。”穆瑶神色坦然的笑道:“林姑娘客气了,身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大事,皇上之言,父母之命,喜忧自知罢了。” 话锋一转,穆瑶的嘴角沁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轻声道:“我还算是幸运的,那人我也见过,像我姐姐,直到成亲也没见过自己的夫君一面,不还是嫁了,而且一嫁就是那么远。” 黛玉没有做声,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将来,本以为能和宝玉…。谁知一道婚旨,什么都天翻地覆,或许就像穆瑶说的,以后嫁一个从来没见面的人…。 想起这些,黛玉本来淡然的脸上涌上一丝黯然,握着帕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紫鹃知道黛玉的心事,忙上前轻轻地掩饰道:“姑娘,茶有些凉了。” 醒悟过来,黛玉轻轻的一笑,道:“那先恭喜郡主。”穆瑶粉白细致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接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既和我同龄,相必也用不了多久了,我听母妃说贵府里前不久也受皇恩赐婚。” 黛玉的眼波黯然一垂,随后故作淡然地道:“是啊,是黛玉的表兄。”穆瑶道:“贵府里有元妃娘娘,自然恩宠不同,说不定姑娘以后的婚姻也会是皇上下旨呢。” 黛玉轻轻地道:“黛玉一介孤女,不敢高攀,只求安稳二字。”穆瑶没有作声,清亮的眸子轻轻一顾,随后笑着道:“和林姑娘真是越说越是投缘,有句古语说得好‘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看来我们两人也是一见如故,再说倾心。” 缓缓地褪下腕上的珠串,穆瑶笑着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串子,虽然不是太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林姑娘千万不要推辞。” 黛玉忙道:“郡主的好意黛玉心领了,既是郡主心爱之物,黛玉更是万万不能夺爱,还请郡主成全。” 穆瑶自若的一笑,道:“我也是觉得和姑娘投缘才这样说,看姑娘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这样,如果姑娘觉得过意不去,那我也不客气,就请姑娘将腕上的镯子送我不就是了,说不得,倒是我有些厚颜了。” 黛玉见穆瑶的话既已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有些拂人掩面了,想想腕上的镯子也是应景戴的,便道:“既然郡主看得上,那黛玉就送给郡主就是了。” 穆瑶笑道:“姑娘是不是初次碰到我这样的人。”黛玉淡淡地笑道:“郡主就喜欢说笑,再说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是去是留也是它的造化。” 穆瑶道:“林姑娘这句话说得好,我是越来越喜欢和姑娘说话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姑娘去府里玩。”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郡主有意 将手中的串子递上来,穆瑶脸色微微一顿,秀美的眸子看了看黛玉,道:“这个串子虽然看起来普通了些,不过静慧师太说过,最是僻邪养身,但愿姑娘能喜欢。[.超多好看小说]” 不等黛玉回答,穆瑶接过紫鹃递上来的镯子,笑道:“让人看看,就以为是我看上了林姑娘的镯子,生生的夺了过来。” 黛玉轻轻的道:“郡主就喜欢说笑,两件首饰比起来,倒是黛玉夺爱了,一个不起眼的镯子,换了郡主上等的珠串,任谁也会说是黛玉儹越了。” 一顾间见穆瑶的丫鬟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珠串,黛玉明眸微微一垂,随后浅笑着对穆瑶道:“你看,连郡主的丫鬟都看不过眼。” 穆瑶脸色一怔,本来谈笑自若的粉面上忽的涌上一丝寒霜,缓缓的转头看了看一边的芍药,低声道:“芍药,林姑娘说的是吗。” 芍药的脸色一下变了,忙连声道:“是奴婢一时失神,请郡主责罚。”穆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了芍药一眼,芍药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低声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黛玉只是随口说出来,本无他意,此时见穆遥的脸色有些郑重,丫鬟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忙道:“郡主有这样细心体贴的丫鬟真让人羡慕,你看我这两个丫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穆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道:“都是我平日里太依纵了她们,所以才让姑娘见笑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那边跑来一个小丫头,见过穆瑶后,道:“郡主,太妃说天不早了,请郡主回去。” 缓缓地立起身来,穆瑶对黛玉道:“那我先回去了,林姑娘,等以后到府里去玩。”黛玉应了一声,随后轻轻地打趣道:“不知黛玉是去东平王府还是北静王府。” 穆瑶一顿,接着神色自若的笑着道:“姑娘想去哪府就去哪府,我都恭候大驾。”抬眼看了看黛玉清丽袅娜的样子,穆瑶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道:“但愿能早日见到姑娘。” 直到拐出林子,穆瑶才缓缓的停下步子,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但见层层的碧叶已经挡住了刚才的清溪,而黛玉主仆更是无从看见。 慢慢的转过身,穆瑶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的摸了一下腕上黛玉的那个镯子,一抹诡异的笑意沁起在她薄薄的嘴角。 芍药亦步亦趋的随在穆瑶的身后,看着穆瑶苗条的背影,眼前不由闪过午后在静慧师太房里发生的事,心里竟不觉的颤了一下。(.好看的小说) “芍药,你在做什么呢。”穆瑶轻轻的转过头来,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芍药,低声斥道:“喊了你半天,也没个动静。” 芍药醒过神来,忙走到前面,道:“郡主有什么吩咐。”随手将黛玉的镯子递过来,穆瑶道:“赏给你吧,毫无出奇之处,我才不喜欢呢。” 芍药没有作声,默默的接过来戴上,穆瑶抬眼看了芍药一眼,边走边低声道:“芍药,你是不是有心事。” 芍药不假思索的道:“奴婢没有。”穆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听到师太的话了。” 芍药低声道:“当时隔着远,奴婢不知道。”默默的看了看芍药,穆瑶低声道:“不知道最好,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芍药抚着镯子的手不由顿了一下,穆瑶没有回头,轻轻舒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的道:“这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怪只怪是她的运气不好。” 看着穆瑶的身影转了过去,黛玉轻轻的舒了口气,缓缓地褪下腕上的珠串,递给紫鹃道:“你好好收拾着。” 紫鹃接过来,有些担心的道:“姑娘,紫鹃怎么老觉得这个串子有些让人费解呢,东平郡主为什么要和姑娘换串子呢。” 黛玉没有作声,轻轻地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清溪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和她也不过说了几句话,谁知今日竟是这样熟络,不过既然已经换了,那就收着吧,这样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听说她不是要嫁给北静王爷了,宝玉不是常去北府,我们总不能得罪了他的…。” 一下住了嘴,黛玉这才意识到宝玉已经不是以前的宝玉了,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紫鹃见黛玉不做声,情知刚才的事又让黛玉想起心事,忙道:“姑娘,我们出来一段时候了,回去歇歇吧。”点了点头,黛玉没有作声,转身走在了前面。 晚上吃了点清淡的素膳,黛玉正在翻着书,紫鹃挑着灯花,刚要收拾,却见雪雁走了进来,一脸惊异的神色。 紫鹃不由道:“你这蹄子一吃过饭跑哪去了,刚才姑娘要找东西,也不知你放在哪儿。”雪雁道:“我去后院了看她们做功课了,姑娘要找什么。” 黛玉轻轻地道:“以后少去叨扰师傅们,毕竟我们住在这里已经破例了。”雪雁应了一声,接着迫不及待的对黛玉道:“姑娘,我刚才听到厨房的姑子说,我们今日碰到的那个东平郡主的马车就在下山不远的拐弯处竟然出事了,不过好在郡主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听说郡主身边的丫头却…。” 黛玉和紫鹃都唬的抬起头,看着雪雁道:“这是真的。”雪雁道:“没错,东平太妃还特意派人回来给菩萨上香呢,说多亏菩萨保佑。” 面面相视,黛玉情不自禁的想起午后的事,芍药那娇憨的样子依然还在眼前,却不想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叹了一声,黛玉低低的道:“真是世事难料,不久前还是好好的,看到郡主换串子,那丫鬟似乎还有些不舍,谁知不过一时,竟然…。” 紫鹃见黛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忙道:“姑娘就别想这些事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命,对了雪雁,我早上描的花样子放哪儿了。” 雪雁道:“我放到枕下的笸箩里了。”紫鹃给雪雁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找找,我怎么没找到呢。” 雪雁应了一声,对黛玉道:“姑娘,刚才静慧师太碰到我还问起,姑娘这两天怎么没去早课,我说姑娘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才没去。” 黛玉放下书,轻轻地道:“我觉得最近这些日子身子轻快了不少,紫鹃,明天还陪我去。”紫鹃轻快地回道:“好,明日一早我们就过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协恩图报 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八天,眼看着黛玉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晕,眉目间的哀愁似乎也淡了,紫鹃和雪雁暗暗的高兴,雪雁还煞有介事的道:“紫娟姐姐,若是长住在这里也挺好,最少姑娘再也不用暗自掉泪了。[]” 紫鹃敲着雪雁道:“你莫非真想让姑娘做姑子,这里再好,也不是久住之地。”转过头,紫鹃不由向着东边望了一眼,低低的道:“有些事是躲不过的,姑娘终归还是要回去面对一切,好在有了这些日子的沉淀,姑娘已经看开了不少,老太太的苦心也没有白费。” 雪雁低低的道:“紫鹃姐姐,你说回去后整日一个院子里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让姑娘看着二爷和宝姑娘,怎么会不难过呢。” 紫鹃叹了口气,道:“难过又能怎样,除非姑娘出嫁了。”雪雁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紫鹃看着雪雁道:“你又想了什么馊主意,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雪雁神秘兮兮的道:“不如劝姑娘回苏州,这样不是一举两得。”紫鹃一下直起身来,对雪雁道:“你这蹄子千万不要对姑娘说这些话,在这里好歹还有老太太老爷护着,若是回到苏州,姑娘一个近亲的人也没有,你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再说,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雪雁叹了一声道:“我也是一时冒出这个念头,也没真想回去…。”紫鹃一下打断雪雁的话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提,若是让姑娘听到了只会徒增伤心的。” 雪雁唉了一声,却听里面黛玉轻声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做什么,也不嫌吵得慌。”紫鹃抬头道:“我和雪雁正在商量这里有新鲜的藕,中午怎么做呢。” 紫鹃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道:“林姑娘在吗?”黛玉继续写着字,对紫鹃道:“你们去看看有什么事。” 过了不一会儿,才见紫鹃走了进来,对黛玉道:“姑娘,老太太打发人接我们回去。” 平坦的官道两旁是深深的沟壑,拐角处一棵倾斜古树似乎有些突兀,身边的侍卫对站在那里的水溶道:“王爷,当时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微眯着凤目,静静地打量着四处的地势景物,午后的风吹起他的袍角轻轻扬起,有种遗世独立的冷漠。 侍风望着水溶,低声道:“王爷,让属下下去看看。”水溶墨玉般的清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前面那一棵已经歪倒的古树,低低的道:“此处地形很一般,以车夫多年的行车把式,绝不会出事,那看来…。” 皱下眉,水溶古玉般的脸上掠过淡淡的凝重,望了一下前面的沟壑,还没做声,身后的侍风已经跳了下去。 眯着眼,水溶静静地看着侍风灵活的巡视着,心里却闪过一个个别有深意的面孔,到底是谁亟不可待的阻止东平王府和北静王府联姻。 地处京郊,午后的官道上人烟稀少,只有嶙嶙疏疏的树木一直延伸到远处。 一阵隐约的马蹄声缓缓的传了来,打破了此处的寂静,沟壑里侍风也好像发现了什么,正弯腰捡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下面的侍风一下抬起头来,对水溶道:“王爷,这里有东西。”说完直起身来,将手中的东西轻轻一晃。 本来平缓行驶的马忽的一声长嘶,不听使唤的扬蹄向前,根本不管前面已是拐弯,直直的冲过去。 车上的车夫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连拉缰绳的意识都忘了,前面立着的侍墨看了水溶一眼,眼疾手快的纵身攀上车辕,拉住了已经松开的缰绳。 疾驰的马被瞬时挺住,后面的车子收势不住,一下前倾过来,眼看着车子就要翻倒,车里传来女子尖尖的惊叫声。 本来气定神闲的立在一侧的水溶眉头一皱,顺手解下身上的披风,灵活的束住已经侧倾的辕木,用力一稳,才使得车子一下平复了过来,不过由于刚才一时心起,太过仓促,水溶不得不伸手扶住晃动的车辕,本来修长白皙的左手不经意间已有了淡淡的血痕。 跳上来的侍风急忙上前接住车辕,对水溶道:“王爷小心。”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冷眼打量了一下车子滑过的痕迹,幽深的双眸里那一抹狠色连侍风都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只听一声惊叫,剧烈的颠簸使得车里的人收势不住,身不由己的被惯力带了出来,只见碧色的影子一晃,眼看就要摔下车栏。 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冷若淡事的水溶竟鬼使神差的伸手一转,顺势化解了那人摔出来的力道,冷冷地道:“想要活命就抓住车门。” 车帘子一下掀开,一个丫鬟一把握住刚才那人的手,心有余悸的道:“姑娘,你没事吧。”那人摇了摇头,颤声道:“还好,我没事。”转过头,刚要道谢,四目相对,两人一齐愣住了。 紫鹃呆呆的看着车边的水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忍不住转头一看,挡在马前的侍墨正看过来,不是来时碰到的那人还能是谁。 后面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水溶寒意逼人的眸子一垂,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前面走去。 车夫吓得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水溶没有看,边走边对身旁的侍风道:“都找到什么。” 侍风忙将手中的东西摊在掌心,对水溶道:“王爷你看,这是属下在沟里找到的。”水溶看着侍风手中不起眼的铁片和几块玉镯的残块,还没说话,却听侍风道:“这贴片是侍卫们素常贴在皂靴上的装饰,王爷你看…。” 侍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个清柔的声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刚才若不是你们出手,恐怕…。”微微一顿,水溶没有应声,只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侍墨。 黛玉停了一下,接着道:“但请阁下留下府邸,回去之后,一定让府里登门相谢…。”没容黛玉说完,水溶缓缓的回过头,清冷如雪般的眸子静静的看了看黛玉,随后眼睑一垂,长长的浓睫掩住了眸中的心思,不动声色的道:“如果姑娘觉得今天的事实在过意不去,本王也不想让姑娘耿耿于怀,登门道谢倒不必,不如就像姑娘上次那样。” 看了看一边的侍墨,水溶淡淡地道:“本王只要姑娘一句话,上次本王的人受了什么委屈,想必姑娘也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姑娘是聪明人,不用本王明说。” 好像故意照着黛玉上次的话,不容插话,水溶接着道:“如果姑娘做不到,那也不用说了,你们大可拍手走人,对我们来说这本就是无足挂齿的事,自然不会协恩图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不相上下 水溶有些挑衅的抬眸看了看满眼惊讶的黛玉,竟觉得心里莫名的涌上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连绝美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平日难见的生动,薄薄的嘴角暗暗抿起不易觉察的笑意,是得意还是兴奋恐怕连水溶自己也无法分清了。 黛玉还没做声,就见雪雁跑了过来,后面跟着贾府的两个小厮,由于走出不远,黛玉记起给贾母求的道符还放在静慧那里,于是就让雪雁回去,所以后面的车子才过来。 其实在回头的一刹那,黛玉看到冷峻绝美的水溶时,心里一下闪过的“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上次两人针锋相对,各不承让,最后反倒是黛玉暗将了一军,让侍墨自伤践诺,不想这次竟然是他们出手相救,而且这个人情大的让黛玉有些难堪。 虽然心里耿耿于怀,但人家相助却是事实,自来的教养使得黛玉不得不出声道谢,但万万没想到水溶虽然嘴上说着不协恩图报,但话里的隐意却是真的协恩图报的回将了自己一军。 雪雁的话打断了黛玉的沉思:“姑娘,难道又是他们…。”“雪雁,别胡说。”黛玉轻轻地道:“这次若不是人家相救,我们的车子早就翻了。” 雪雁有些不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水溶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冷峭的嘴角扯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连跟随多年的侍墨都有些奇怪,今日的王爷怎么了。 侍风近前道:“王爷…。”水溶厉声道:“你将车夫唤过来,本王有话要问。”心有余悸的车夫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粗糙的脸上依然还留着刚才的惨白,见到水溶忙跪下道:“小人谢过几位爷救命大恩,若不是几位爷,小人今日就…。” 水溶不耐烦的轻轻咳了一声,冷冷的道:“本王问你,刚才这马为何会失控。”车夫睁着眼回想了一下,低低的道:“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好像看到沟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马就惊了。” 没有作声,水溶冷眼看了侍风一眼,眯起的清眸里那一道犀利的目光使得侍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起刚才自己在沟壑拿着铁片的手一晃,才…。低下头,侍风觉得本来握在手里的东西有些多余起来。 缓缓的抬起头,水溶幽幽的望了远处一眼,厉声道:“回城,本王已经明白了。”侍卫们应了一声,刚要上马,却见紫鹃急急的跑上来,道:“我家姑娘让奴婢代她向各位爷谢过今日的援手之情。” 不等水溶回话,紫鹃对着侍墨又道:“姑娘说上次的事孰对孰错已经不是计较的理由了,不过累的这位爷受伤,我们姑娘很内疚。” 口齿伶俐的说完,紫鹃轻轻的一抬手,道:“这是师太送我们的伤药,听说很灵效,虽然知道你们或许用不上,但也是我们的心意,况且这位爷的手…。” 看了看水溶,紫鹃道:“这是我们的心意,接不接受就是各位爷的事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谢过各位爷。”说完退后一步,紫鹃郑重的行了个礼。 紫鹃自来随着黛玉,处事稳重,说话伶俐,刚才的一番话恐怕是黛玉教的,说的滴水不漏,虽然言辞诚恳,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服软认错的话。 水溶不动声色的瞧着紫鹃落落大方的说着,幽潭似的眸子波澜不惊,直到紫鹃说完了,才微微一抬眉,低声道:“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果然如是。” 一挥手,水溶道:“侍墨,收下,不收岂不让人小瞧了,难道我们的胸襟还比不上一个弱女子。” 紫鹃不由松了口气,却听侧身而过的水溶低声道:“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其实今日之事不过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说完,扬身而去,一丝得意的笑意漾起在他俊美的脸上。 紫鹃怔怔的看着水溶和侍卫们纵身上马离去,耳旁悠然还是水溶刚才的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低下头,紫鹃自言自语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黛玉在听到紫鹃传过来的话时,一下子沉下脸来,柳眉微蹙,水眸愠怒,低低的道:“本以为是他们仗义援手,原来却只是…。” 紫鹃低声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黛玉恨恨地道:“我们的马受惊,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帮我们脱险的也是他们,所以他才会那样说。” 紫鹃恍然大悟,雪雁愤愤不平的道:“原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上次的事,可上次明明就是他们的错啊。” 紫鹃轻声道:“傻瓜,我们不是经常听到仗势欺人的事吗,就像香菱姑娘,那还不是…。碰到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想不到看着挺好的人,竟然是这样。” 往远处望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好在没事了,反正这样的人我们以后也碰不到了,让她们收拾一下,我们快回去,免得老太太等急了。” 回到府里,贾母笑着拉着黛玉的手左看右看,对一边的凤姐道:“看来还是佛门净地养人,你看林丫头的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 凤姐上前一步,笑着道:“还是老祖宗有高招,林妹妹这出去一趟,比以前更水灵了,老祖宗,什么时候也让我出去清闲清闲。” 贾母笑着看了凤姐一眼,道:“就你这泼辣性子,去了佛门我担心把菩萨气的搬家。”凤姐上前笑道:“哎呀老祖宗,我也只不在你跟前洒洒泼,若是真到了菩萨跟前,我还不是规规矩矩的伺候吗。” 贾母指着凤姐狠狠的道:“你不要辩解,上次出去,那个小道士不过是心急了一点,你就把人家孩子吓成那样,还说自己规矩。” 凤姐笑道:“难为老祖宗还记着,谁让他不长眼睛了,后面那么多妹妹,我是担心他们不小心冲撞了妹妹怎么办。” 贾母笑着恨恨的道:“你不用在这里说好听的,你的个心思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给我记好了,明天好好的带着妹妹们去东府,若是少一根汗毛回来,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凤姐故作委屈地道:“老祖宗真偏心,林妹妹你听听,我这一身皮比不上你们一根汗毛。”黛玉轻轻的笑道:“二嫂子还不知道,老太太是嘴上狠你,心里疼你。” 贾母笑着道:“看看,还是林丫头知道我的心,你这泼辣就吃亏在不识字上。”凤姐还没说话,就见探春带着侍书走了进来,笑着道:“听到林姐姐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题外话------ 鹤梦竹影又开新文了,喜欢她文的快去收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人去情空 贾母笑着道:“你们姐妹们多日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说,都回去吧,我也觉得有些乏了,凤丫头,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日去东府可不能丢了面子。” 凤姐大声道:“老祖宗就放心吧,我一定让妹妹们把她们都比下去,给老祖宗争脸。”贾母嗔道:“行了,凤辣子卖瓜,自卖自夸。” 从贾母那里出来,凤姐对黛玉道:“林妹妹,刚才老太太和妹妹说了吧,明天是东平太妃的寿辰,东平王府特意打发人来说一定要请妹妹过去玩,我还和老太太奇怪,妹妹何时与东平王府这么熟。” 黛玉眼前一下想起那日的穆瑶和珠串,只得轻声道:“前些天在牟尼院里遇到过穆郡主,我们在一起说了会子话。” 凤姐笑道:“难怪人家指名道姓的请妹妹呢,原来是这个因由,既是这样,妹妹们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老太太的意思想必妹妹们也明白。” 黛玉低声道:“老太太已经说了,就让我们听二嫂子的。”探春笑道:“二嫂子听到了吗,二嫂子让我们说话我们不敢不说,二嫂子让我们坐下我们不敢站着…。” 凤姐上前拧着探春的道:“你这个三妹妹何时也学得这么尖牙利齿,反正宝兄弟已经赐婚了,小心我去回了老太太把你嫁出去。(.好看的小说)” 话音一落,黛玉的脸色不由有些黯然,脸上的笑容也僵了起来,凤姐忙话锋一转,笑道:“好了,我还要吩咐小厮们收拾一下车子,你们两个玩去吧,记着,明日一早就走。” 看着凤姐摇摇摆摆的离开,探春对黛玉道:“林姐姐,这些日子在外面住的还好。”黛玉轻轻的看着前面那熟悉的景色,道:“每日里看着佛像袅袅,觉得心里一下子澄净了很多。” 探春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过府里可就不清闲了,你知不知道,二哥哥病了。” 黛玉轻轻地低下头,随后抬起头来,如水的眸子看了看探春道:“三妹妹,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强笑了一下,黛玉又道:“赶了这么远的路,三妹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探春应声,逃也似的匆匆向潇湘馆而去。 探春看着黛玉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不由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还有话没说呢,二哥哥已经搬出大观园了。” 走进大观园,眼前依然是朝夕相处的景物,黛玉匆匆地沿着熟悉的石径向潇湘馆走去,拐过假山,碧树掩映的东南边露出一角油红的围墙,在黛玉的眼中格外的刺目。 看到黛玉的步子迟缓了起来,紫鹃小心翼翼的道:“姑娘,当心。”醒悟过来,黛玉这才发觉云髻已经碰到矮矮的树枝了。 微微侧了侧身子,黛玉苦笑了一下,低低的道:“多日不走,竟忘了这里的曲折了。”紫鹃没有做声,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去潇湘馆不得不经过外面的长廊,黛玉和紫鹃拐过去的时候,见油红的大门紧紧地关着,已不是原先的热闹,门口有两个婆子正在那里窃窃私语,不时有一两声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 听到动静,两人抬起头来见是黛玉,忙过来招呼。黛玉淡淡的应了一声,眼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反倒是后面的紫鹃低声问道:“妈妈怎么这么清闲。”其中的一个婆子道:“二爷已经搬走了,这里自然清闲了。” 紫鹃偷偷地看了一眼微微一颤的黛玉,道:“这是几时的事。”婆子道:“已经十多天了,二爷搬出去的那天,还病着呢。” 紫鹃道:“原是这样,有些病或许换个地方就会有好转的。”婆子道:“姑娘说的是。”“紫鹃,你在哪儿啰啰嗦嗦什么,还不快走。”黛玉轻轻地嗔道,可紫鹃却听到黛玉强装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 紫鹃应了一声,和婆子打了声招呼,忙急急的赶上去,见黛玉已是泪眼朦胧,手中的帕子轻轻地绞着,茫然的向前走着。 扶着黛玉,紫鹃低声道:“姑娘,小心脚下。”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自言自语的道:“紫鹃,你说这些事与我还有什么关系呢。” 紫鹃看着黛玉,轻轻地道:“姑娘,你如果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反正也快到潇湘馆了。”一下停下步子,黛玉忽的轻轻地笑了,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哭呢,我应该替宝玉高兴才是,娘娘赐婚,该是多么荣耀的事,金玉良缘早就是注定的姻缘,你有玉,人家就用金来配…。”不知不觉说起当初和宝玉的玩笑话,黛玉的嘴角虽然强强的翘着,但眼里的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紫鹃低低的叹了口气,没有作声,只是小心的扶着黛玉的手,扶开垂过来的枝叶道:“姑娘,紫鹃也不会说什么话,不过姑娘看一下这些叶子,今秋虽然都落了,但明春却依然会长出新的,其实人就像叶子一样,今年过了,但还有明年呢。” 听着紫鹃的话,黛玉低低的道:“你也不用劝我,其实我也想清楚了,只是一见到这个样子,一时睹物思旧,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紫鹃送了口气,道:“姑娘能看开就好,那天听到师太和姑娘参禅,说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佛祖。” 黛玉轻轻地嗔道:“那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紫鹃道:“就是这样,一人有一人的命,说不定姑娘以后碰到的人更好呢。” 一下甩开紫鹃,黛玉边走边嗔道:“你这蹄子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见黛玉又使起小性子,紫鹃反而笑了。 鹅卵的石径曲折的绕过几丛翠竹,延伸到阔朗的廊檐下,水溶踏上石阶,就对随在身后的侍风道:“你马上吩咐人去查,看是哪府的东西。” 侍风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水溶冷冷的声音道:“不许泄露半个字,否则别回来。”侍风郑重的道:“王爷放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溶心如潭 长史朱策迎了上来,水溶边走边道:“府里有什么事。”朱策道:“回王爷,新上任的吏部侍郎递了帖子来,见王爷不在,说改日再来拜访,东平王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笺,说务必要王爷亲自拆看…。” 水溶面无表情的接过来,抬眼看了一下,放在手下,缓声道:“他弄什么玄虚,明天不是。”没有说完,水溶继续道:“还有什么。” 朱策又回禀了几句,不过是各府之间的往还,水溶静静地听着,不时吩咐几句,抬眼见朱策不做声了,只是定定的望着自己,便道:“还有吗。” 朱策缓声道:“王爷,这是明天东平太妃寿辰打点的礼物,请王爷过目。”说完,将手中的帖子递了上来。 水溶微微一动容,没有作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道:“依着帖子上的办吧。”朱策犹豫了一下,才道:“如今不比以前,太妃吩咐下官问一声王爷,要不要另外再加上几件上等珠玉。” 水溶抬眼看了看朱策,幽深的眸子如一潭静水,透着深深的寒意,朱策不由低下头,道:“那就依王爷吩咐。” 缓缓地立起身,水溶淡淡地道:“还有吗。”朱策察言观色的看了看水溶清淡如水的神情,小心翼翼的低声道:“蒋公子已经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说有事要和王爷禀报。” 抬起清眸,水溶的眼里是一种琢磨不透的神色,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上等的书案,想了一下才道:“让我来见本王。”朱策应了一声“是”,缓缓的退了出去。 打开信件,水溶缓缓地看了一遍,没有作声,剑似的英眉微微皱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击着手下的信笺,一双凤目如沉蕴的幽潭,静谧而又波光潋滟。 侍女晨霜悄悄地递上一杯新茶,水溶不动声色的道:“西院哪里有什么动静。”晨霜低低的道:“回王爷,和平日一样,只是清姨娘有些不舒服,太妃让太医过去看过了,可能是不小心着了凉。” 抿了口茶,水溶淡淡的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晨霜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瞥水溶面无表情的俊颜,低声道:“王爷,今天大夫人家的兄弟来过。” 抬眸一顾,水溶犀利的眼神使的晨霜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垂眼低眉的道:“太妃陪着说了会子话就离开了,大夫人在厅里陪着说话,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走。” 吹了吹杯中的香茶,水溶墨玉似的眸子轻轻垂下,不动声色的低声道:“下去吧。(.无弹窗广告)”晨霜低着头,缓缓的退了出去,临走时轻轻地掩上门。 放下杯子,水溶浓睫下的凤目轻轻地睁开,缓声道:“六子。”六子轻轻地俯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和太妃说一声,就说本王这里有事,等晚上过去请安。”六子利索的应道:“小的这就去。” “还有”水溶淡淡地道:“告诉太妃,本王明天会亲自去东府的,让她放心。”六子应了一声,颠颠的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听六子清脆的声音:“王爷,蒋公子来了。”将手中的信笺放好,水溶才道:“让他进来。” 蒋玉菡走了进来,见书案后水溶正仰身倚在雕花的锦椅上,微闭着双眸,清隽白皙的脸上似乎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上前见了个礼,蒋玉菡道:“王爷。”缓缓的直起身,水溶道:“玉菡,有事吗。”蒋玉菡惊讶的看了看水溶,随后低声道:“王爷,今天是初九。” 一下醒悟过来,水溶苦笑了一下,道:“这些日子事乱了些,本王竟然忘了,难为你还记着。”蒋玉菡看着水溶绝美的脸庞,风华的气度,低低的道:“即使王爷忘了,玉菡也不会忘记的,对玉函来说,王爷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淡淡的一笑,水溶立起身来,走了下来,见蒋玉菡有些痴迷的眼神,绯红的脸庞,脸色不由一沉,随后低声道:“玉菡,当初本王是怎样和你说的。” 蒋玉菡忙道:“王爷说过只要玉菡……”静静的听着蒋玉菡说完,水溶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本王说过,一定不会亏待你。” 蒋玉菡偷瞥了一眼冷清的水溶,低低的道:“玉菡明白。”吐了口气,水溶淡淡的道:“你明白就好,忠顺王爷那里没再为难你吧。” 蒋玉菡道:“有王爷出面,一切都很平静。”点了点头,水溶忽的道:“你最近见没见过宝玉。”蒋玉菡一愣,随后道:“听说宝二爷病了。” 水溶眉头一皱,道:“是吗,本王怎么不知道。”蒋玉菡道:“我也是听冯将军说的,好像是娘娘赐婚,宝二爷心里不乐意,但是皇命难违,于是气急之下…。” 叹了口气,水溶幽幽的道:“想不到宝玉倒是性情中人,可惜婚姻之事,谁都身不由己。”蒋玉菡轻声道:“就连王爷也…。” 水溶轻轻一哼,道:“本王的事与你无关。”蒋玉菡低声道:“是,玉菡明白。”水溶看着蒋玉菡阴柔娇媚的样子,一下想起刚才纸笺上的事,缓缓的道:“明日东平王府庆宴,你去不去。” 蒋玉菡犹豫了一下,道:“玉菡已经接到帖子了,如果王爷不…。”水溶道:“既然请你去你就去唱就是,不过本王要你帮个忙。” 蒋玉菡一下抬起头来,细长的眼里竟有着惊喜迫切的目光,道:“王爷吩咐就是。”水溶凤目微微一眯,看着蒋玉菡道:“好,明日戏散后…。” 说完了,水溶低声道:“你都记下了。”蒋玉菡点点头,道:“王爷放心,玉菡一定过来。”又说了几句,只听外面传来一个洋洋洒洒的声音道:“冰王兄真好艳福,这大白的天关在房里做什么呢。” 水溶微微一直身子,也扬声道:“我哪比得上你艳福无边,听说昨日宫里又纳了一房美人,我还以为你今日是足不出户了呢。” 呵呵一笑,只见一个修长倜傥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长长的斜眉明眸顾盼神飞,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慵懒和张扬,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挑,举手投足间竟是光彩四射,和水溶的绝美清隽比起来,他另有一种风流不拘,风情万种的神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布云为雨 流光溢彩的眸子微微一转,那人的眼波在蒋玉菡的身上一顿,随后懒洋洋的笑着道:“我还以为冰王兄又有了新欢,却原来还是旧人。(.)” 蒋玉菡忙上前行了一个礼,道:“玉菡见过洛王爷。”水洛轻轻的一笑,道:“不用多礼,莫得让冰王兄吃了味。” 水溶淡淡的一笑,深邃的目光看向笑着的水洛,道:“我可没你那么多喜新厌旧的心思,满宫里花枝招展,也难为你应付得来。” 水洛缓缓的走近来,紫色的长袍轻摆,带着一种蛊惑,故作无奈的笑道:“冰王兄,我府里美人再多,可惜却没有一个出众的,哪比得上王兄有艳福,东平郡主可是满朝有名的绝色,王兄不费吹灰之力,美权双得,让一枫羡慕嫉妒。” 水溶对蒋玉菡使了个眼色,蒋玉菡知趣的道:“两位王爷聊着,玉菡告退了。”水洛意味深长的对水溶道:“冰王兄,你不会怪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吧。” 水溶轻轻咳了一声,好看的凤目微微垂下,掩住了眸中的光华,随后抬起眼,浅笑着道:“你说呢。”水洛美目一转,道:“难说。” 两人相视一笑,水溶道:“好了,这里没人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水洛轻轻的笑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过来看看。” 水溶冷笑着道:“没事你舍得离开你的温柔乡。”水洛斜眉一扬,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像你活得那么累。” 水溶脸色一沉,一下转身上了书案,低声道:“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水洛看着水溶修长落寞的背影,不由道:“四哥,你又何苦这样执着呢,论起来,我比你还…。” “不要说了。”水溶一下打断水洛的话道:“我和你不同。”水洛叹了一声,低声道:“皇上今日在养心殿发火了,听说户部亏空很厉害,国库的银子都被盘借了出去,牵涉到很多王公大臣,好像连各家兄弟也牵涉了进去。” 水溶微微抬头看了水洛一眼,凌厉的目光缓缓的掩下,低声道:“这件事让谁负责查实。”水洛的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嬉笑,道:“还没决定,不过父皇已经让大哥分理这件事,明天早朝的时候一定会议政的。” 水溶没有做声,浓黑的睫毛挡住了幽黑的双翦,莹白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眼前的一卷册子,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有没有陷进去。” 水洛不加思索的道:“没有。(.)”“这就好。”水溶抬起头来,望了水洛一眼,道:“这件事我可以来操作一下。” 水洛急切的道:“谁都知道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推都推不出去,你又何必去揽过来呢,况且弄不好不但查实不了,还得罪了人。” 水溶站起身来,负手望着外面道:“正因为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我才能挣得这个缺,若是好事,相信也轮不到我这个王爷,再说了借着这个因由,不但可以摸一下户部那些老东西的底子,还能一下洞悉很多人的短处,一枫,你说是不是。” 水洛摇了摇头,道:“四哥,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下,这件事绝不会是清亏空这么简单的事,里面的弊端还不定是什么样呢。” 淡淡的一笑,水溶缓缓的负手走到窗前,低低的道:“你想没想过,我若是一下子掌握了朝中半数王公大臣见不得人的秘密,会是什么样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信他们不屈服。” 水洛轻轻地吸了口气,狭长秀美的眸子微微一睁,道:“四哥,过犹不及,若你真的逼急了他们,他们说不定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何况大哥如今做的是老好人,到时恐怕不会帮你的。” 水溶舒了口气,不容置疑的道:“这件事我决定了,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要试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水洛摇了摇头,柔魅如玉般的脸上是一副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你的主意,我无话可说。” 抬起头,水洛又道:“四哥明天要去东平王府。”没有应声,水溶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得不去。” 水洛忽的懒懒的一笑,调侃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早日娶个王嫂回来,说不定改变主意了呢。”冷清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淡淡地道:“这与你无关。”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六子的声音:“王爷,太妃打发人来问,王爷在不在府里用膳。” 水溶没有做声,水洛却笑着道:“告诉太妃,青红居来了几个头牌绝色,王爷要去看看。”水溶黑着脸,一掌向着水洛拍过去。 水洛轻轻的一退,避过水溶的掌,笑道:“四哥的功夫最近有些退步,莫不是真的想改变主意了。” 水溶冷冷一笑,掌力一撤,随后趋步上前,左手从意想不到的方向一下按在水洛肩头琵琶骨上,淡淡地道:“对于你,我还能应付。” 水洛苦笑着道:“四哥,放手吧,若再不放手,说不定我就成了独臂王爷了。”轻轻一推,水溶退后一步,有些宠溺的道:“走,今晚我做东。” 一早起来,紫鹃见黛玉的眼色有些红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姑娘,让雪雁打点热水敷一下吧。” 缓缓的坐到菱花镜前,黛玉看着镜中那个眉目如画,娇艳绝色的脸庞,忍不住闭上眼,低低的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收拾好了,眼前的黛玉云髻清爽,一支白色圆珠凤钗简单大方,月白对襟夹衣,浅碧色长裙,清丽又不失飘逸。 紫鹃静静的看着眼前出尘的黛玉,由衷地道:“姑娘收拾起来,比谁都好看。”黛玉轻轻一嗔道:“别在这自夸了,就像老太太说的,紫鹃卖瓜,自卖自夸。” 紫鹃见黛玉的神色比昨天好多了,不由松了口气,接着道:“满府里一众人中,谁不说姑娘是出类拔萃的人,就连那次来的琴姑娘,暗地里说起来,也比不上姑娘的。” 黛玉转过身去,道:“你这蹄子越说越没谱了,好了,看看还缺什么,一会儿二嫂子就来催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王府再遇 等黛玉和探春随着王夫人、探春到了东平王府的时候,后堂里已经来了很多诰命夫人的,一屋子里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无弹窗广告) 相互见过礼后,王夫人和东平太妃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一边,和其余的人拉着家常,穆瑶过来一会儿,又忙着招呼其余的人去了。 一边的南太妃和贾府本来就熟,大家一起说笑着,用过午膳后,就见穆瑶笑着走过来,对黛玉道:“林姑娘,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再见面,刚才没有空闲陪你,这次怎么也要让我这做东的人尽一下地主之谊。” 黛玉轻轻地道:“不敢叨扰郡主。”穆瑶笑道:“林姑娘不用这么客气,说实话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黛玉一愣,似水的清眸有些疑惑的看着穆瑶,穆瑶醒悟过来,忙笑着掩饰道:“我是说上次和姑娘换串子的事。” 黛玉道:“道谢的应该是黛玉才是,郡主的串子能换很多黛玉那样普通的镯子呢。”穆瑶笑道:“不说这些了,走我带你们去院子里看看。” 探春却被南安太妃拉着说话,只好对着黛玉歉意的笑了一下,穆瑶和南安太妃打趣了几句,拽着黛玉道:“我们去吧。” 黛玉这是第一次来东平王府,前面的穆瑶穿着一身杨妃色的正装,娴静而又端庄,举手抬眉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两人便说便看着四处的景物,紫鹃她们随在身后,想起那次见到的芍药,黛玉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 穆瑶自然不知这些,兴致勃勃的对黛玉道:“你看那棵古树,听说几百年了,当初是太祖爷爷栽下的,这些叶子听说可以入药。” 黛玉伸手摘下一片叶子,纤瘦的玉腕间翠玉镯子一闪,穆瑶静静地看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神色。 抬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穆瑶故意道:“林姑娘的镯子真特别。”黛玉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穆瑶话中之意,淡淡的道:“郡主送的串子乃是贵重之物,黛玉让她们好好放着呢,再说串子和今天的衣服也有些不相配,所以才换了别的。” 穆瑶笑道:“林姑娘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黛玉也笑道:“黛玉也不是这个意思。”相视一望,穆瑶道:“和林姑娘说话真痛快。”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穆瑶道:“郡主,北王府的礼单我拿过来了。”穆瑶的脸色微微一红,低声斥道:“你大声嚷嚷做什么,这又关我什么事。” 丫鬟看了黛玉一眼,讪讪的道:“奴婢…。”递上一张帖子,丫鬟道:“这是管家让奴婢给郡主看的礼单。” 穆瑶轻轻接过来,本来微红的脸上更浓了,黛玉回避似的故意退后了一步,装着看叶子,只一时听到穆瑶有些失望的声音道:“就这些吗。” 丫鬟道:“奴婢不知道,这是管家送来的。”没有作声,穆瑶将帖子递给丫鬟,道:“好了,你回去吧。” 转过头,穆瑶对黛玉道:“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虽然穆瑶掩饰得很好,但是细心的黛玉还是在她秀丽的眼里看到一丝失望。 看着穆瑶有些心不在焉,黛玉的兴致本就不高,两人懒懒散散的敷衍着,不觉来到了后院深处。 东府的花园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随着穆瑶缓缓的走来,但见假山古树,碧池红亭,比之大观园虽然小了些,但毕竟是王府,自有一种不同的大气。 穆瑶指着前面披满藤萝的假山道:“林姑娘你看,这种藤萝叫紫荆,每年春秋两季…。”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对穆瑶身后的丫鬟悄悄的耳语了几句。 那个丫鬟想了一下,对穆瑶道:“郡主,老太妃让喜儿请郡主过去一下,说平原侯府的夫人要见见郡主。” 穆瑶的脸色微微一愠,道:“我不是在陪客吗。”丫鬟给穆瑶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太妃就是这样吩咐的。” 黛玉在一边轻声道:“郡主去看看吧。”穆瑶故作歉意的才要说,却听黛玉淡淡的一笑,道:“不过要劳烦哪一位姐姐带我们回去,我怕这院子这么大,自己迷了路。” 穆瑶笑着道:“姑娘这么聪明,又怎会迷路呢,不过太妃那里唤我,林姑娘,我失陪一会儿过去看看。”转过头,穆瑶对那个小丫鬟道:“喜儿,你送林姑娘回后厅歇一下。” 喜儿应了一声,对黛玉和紫鹃道:“姑娘请。”看着黛玉她们走远,穆瑶的丫鬟才低声道:“郡主,喜儿说北王爷和王爷一起去给老太妃请安去了,郡主就不想过去看看。” 穆瑶的羞涩的一笑,低声嗔道:“你这丫头竟敢乱传话,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丫鬟笑着道:“郡主还不快去,等看完了再撕奴婢的嘴也不迟。” 秋午的风懒懒的吹着,温和而又清爽,喜儿是个活泼的小丫头,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穿过一片石径,眼前几座假山林立,后面就是一池碧泓,在阳光下波光潋滟。 迎面一个婆子提着一个食盒吃力的走过来,看到喜儿道:“喜儿,帮我一下,送到西侧厅堂就行,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 为难的看了看黛玉,喜儿道:“杜妈妈,郡主让我送林姑娘…。”那个婆子恐怕是真有些应付不来,对着黛玉谦恭的一笑,道:“能不能劳烦姑娘稍等一下。” 黛玉虽然有些孤傲,但对待下人却是很同情,淡淡的一笑,道:“都说秋水无尘,我在池边看看光景,你们快去吧。” 喜儿本就是个热心的人,听黛玉一说,忙上前和婆子抬起食盒,对紫鹃道:“姐姐等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 扶着黛玉往前走了几步,紫鹃道:“姑娘,前面有道回廊,我们在哪儿坐一会儿吧。”点了点头,黛玉她们刚过去,却听假山那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压抑的声音道:“你们想做什么,告诉你们,我可是堂堂平原侯的侯爷,若是少了一根汗毛,相信谁也不好交代。” 只听一声淡淡的冷笑,黛玉竟觉得有点耳熟,随后一个声音云淡风轻的道:“是吗,堂堂的平原侯的侯爷竟然偷偷摸摸跟着一个戏官到人家后院来做什么,传扬出去,老侯爷那么个要面子的人听到了,说不定一气之下……这件事可与府上的面子上不好看,何况,谁不知琪官是本王的人,侯爷背着本王的面做这件事,可曾把本王放在眼里。” “琪官”黛玉一下子想起当初宝玉挨打的事,好像就是和一个叫什么“琪官”的人有关,想不到今日的事又是因为这个“琪官”。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偶遇风波(上) 声音静了下来,黛玉抓住紫鹃的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此时该怎么办,紫鹃忍不住焦急的向西面看了一下,暗暗懊悔当初不该让喜儿帮忙。[.超多好看小说] 那边的声音却是清清淅淅的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北王爷,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所为何事,给我个明话,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水溶双翦微微一抬,幽深的目光如碎雪般缓缓地掠过平原侯宋钟的脸,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寒意:“本王的意思,侯爷难道不明白,上次本王和侯爷好像说过什么,虽听说平原侯爷有些好色成性,不过人却不笨,不想多日不见,竟然连人也…。” 没有说下去,水溶缓缓的上前一步,宋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低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没什么,只不过想和侯爷做个交易罢了。”刻意压低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虽然听不清,但是黛玉却能感觉到那一份远远传来的压抑,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立起身来,给紫鹃使了个眼色。 两人还没转身,却听宋钟声嘶力竭的道:“不行。”清晰的声音惊得黛玉和紫鹃一下呆在了那里,刚刚迈出的步子又落了下来。 “北王爷别忘了,这是在东平王府,不是你北静王府,你别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何况今日我是这里的宾客,你不要欺人太甚。”宋钟的话里已不是刚才的胆怯,隐隐还带着一丝威吓。 只听一声轻轻的冷笑,水溶淡淡的道:“本王忘了告诉你,在这里和北府没有分别,难道侯爷不知道,本王可是东平王府的娇客,看来午宴上侯爷的酒喝的有点过量。” 轻轻一转头,水溶对一边的侍墨道:“侍墨,这里太热,伺候侯爷清醒一下。”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假山尽处一个矫健的侍卫拥着那个倒霉的侯爷健步向碧池走去,两人耳鬓相磨,看起来似乎很亲热的样子。 身后一人银袍玉带,修长英挺的身材傲然卓立,一下掩住了所有人的风采,似乎世间所有的光华只为他一人而溢,而紧随在后的是一个瘦弱清秀的公子,举手投足间的那一种风流婉转,不逊于女子。 黛玉和紫鹃面面相视,正不知该如何时,却听宋钟大声道:“水弈冰,你不要欺人太甚,无缘无故你竟敢…。” 不等宋钟说完,水溶眉头一皱,寒眸微垂,冷冷地哼了一声,侍墨猿臂一伸,只听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沸沸扬扬。 水溶轻轻捻起帕子拭了拭溅到身上的水珠,扬起眉,云淡风轻的道:“本王做什么事还不需要理由。”语气之霸气,使得听在耳里的黛玉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 不等黛玉和紫鹃反应过来,只听那个声音淡淡地道:“姑娘看够了吧。”随着话音,一道犀利的目光掠过来,即使站在秋色旖旎的花园里,黛玉和紫鹃也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微微抬起头,黛玉轻轻地道:“偌大的王府花园,秋色处处都有,风光不独在阁下那里,我们又何必扰了自己的心情呢。”说完,低声对紫鹃道:“紫鹃,我们走。” 水池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叫骂声,水溶轻轻咳了一声,缓缓地道:“侍墨,平远侯爷不小心落水,你去看看,如今虽说秋阳高照,但也要小心些,免得受凉,岂不是让老侯爷担心…。” 听着水溶漫不经心的话,想起刚才的事,黛玉顿觉得心里好像塞了什么似地,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要尽快离开这里,哪怕走迷了路,也总比呆在这里强。 谁知那人偏偏不依不饶,有些得意的道:“人都说‘冤家路窄’,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本王记得上次的事姑娘好像还没有说清楚呢。” 黛玉转过头,没有看水溶,只是有些期望的望着刚才喜儿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着急,嘴上却不得不应付道:“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臂上可跑马,可上次的事对王爷来说,恐怕让人难以信服…。” 水溶还没有做声,却听一个婉转细致的声音道:“这位姑娘真大胆,连王爷也敢骂,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 黛玉冷冷的看了看那个婉转风流的男子,精致如玉的脸庞,风情万种的眉眼,虽然心里有些厌烦,但黛玉不得不承认,他一点不逊于女子,嬉笑怒骂中的那一份风情,让人迷醉,也难怪惹得这么多人…… 想起当初宝玉挨打后的样子,黛玉本来锋利的嘴下丝毫没有容情,淡淡的道:“这位公子言重了,是非曲直自有分明,公子又不知其中的缘由,又何来的理由怪罪于旁人呢,再说此事恐怕也与公子无关,还轮不到公子理论曲直。” 蒋玉菡看着黛玉,秀美的眸子不由怔怔的,气急的道:“你…。”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玉函,这里的事你别插言。” 蒋玉菡有些吃惊的转头看了看水溶面无表情的俊面,轻声道:“王爷。”触到水溶凌冽的眸光,蒋玉菡不由垂下头,若后所思的应了一声,道:“是玉函莽撞了。” 微微抬起头,蒋玉菡柔美的眼光瞥过黛玉娴静如水的玉面,随后又偷偷的瞄了瞄水溶,一丝不露痕迹的神色在他俊俏的脸上一闪而过。 水溶却冷冷地道:“姑娘说的是,是非曲直自有分明,不过今日之事…。”没有说下去,水溶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旁边的池塘,犀利的眸光在黛玉和紫鹃的身上微微一顿,缓缓地道:“又该怎么说。”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王爷该怎么说与我们无关,紫鹃,我们走。”说完黛玉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一个身影迅捷的拦在黛玉前面,转头望着水溶,侍风低低的道:“王爷…。”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簌簌的风拂过一旁的林子,发出一丝声响。 静静地立在那里,黛玉没有做声,一双清澈似水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水溶,清月般的脸上淡然若水。 ------题外话------ 文文正在强推,如果亲觉得还能看下去,请点击:加入书架,谢谢 另外推荐好友鹤梦竹影的新文《枭妃之嫡女不承宠》,女强加虐恋,一定很好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偶遇风波(下) 众人的目光也一下子都盯在水溶面如美玉般的脸上,刻意压住的呼吸使得四下的气氛瞬时紧张了起来。(.) 漠然的扫了众人一眼,水溶清冷的目光深远而又幽邃,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黛玉,那一副凌然的神情使得侍风的手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 那边已经被侍墨捞上来的宋钟哼哼了一声,听在众人这里格外的刺耳。 紫鹃扶着黛玉,压抑的气氛已经使得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就在都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的时候,只听一声故意的轻咳,水溶流彩逼人的俊目缓缓一垂,长长的浓睫掩住了眸中的光华,缓缓地道:“侍风。”侍风意领神会的慢慢退到一边,僵硬的脸就如眼前的这一片假山般沉闷。 抬起清眸,水溶缓缓地道:“姑娘想必也是个明白人…。”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里有些紧张的气氛:“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黛玉轻轻松了口气,不由转头向着穆瑶无奈的一笑,道:“想不到我还真的迷了路,多亏郡主来了,要不我们还不知怎么回去。” 穆瑶笑意嫣嫣的走了过来,刚才随着丫鬟回到内堂之后,穆瑶才知道东平王爷陪着水溶只是过来问候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失望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既然回去了,又不得不装模作样的陪着太妃拉扯了几句,这才往回走,谁想一拐过假山,就见那个人风华绝代的站在那里,而身旁却是黛玉,两人似乎还在说话,微微的风拂起两人的衣袂飘飘,竟然如此的默契,无由的,想起那一串珠串和师太的话,穆瑶的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寒意。 虽然心里起伏不定,但穆瑶俏丽端庄的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容,微微还带着淡淡的羞涩,上前轻轻使了个礼,道:“见过王爷。” 水溶清眸缓缓一垂,波澜不惊地道:“郡主多礼了。”穆瑶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好看的眸子一转,看了水溶一眼,矜持而又意味深长的道:“莫非竟连王爷也迷了路…。” 穆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溶道:“穆王爷说府里有一处佳境,此时正是赏景的佳时,本王和宋侯爷相约一起来见识一下,不想乐极生悲,宋侯爷刚才一不小心竟然失足…。” 回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躺在那里,已经无力辩解的宋钟,水溶神情自若的道:“本王已经打发人去找太医,郡主无须担心,还有这里晦气凌乱,还请郡主和诸位回避为上。” 听着水溶有些体贴的话语,穆瑶忍不住抬眼含情脉脉的看了看水溶,这才低声羞涩的道:“多谢王爷提醒,这里风凉,也请王爷和侯爷早些回去,那穆瑶先告辞了。” 说完,由于心情大好,穆瑶不由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道:“林姑娘,都怪她们招呼不周,竟然累的你…。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一顿。” 黛玉淡淡地道:“也怪不得她们,刚才也是我和紫鹃心急,以为绕着就能回去,谁知竟然走错了方向。” 穆瑶得体的道:“多亏没事,碰到了王爷他们,否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方才姑娘没有什么误会吧。” 黛玉不动声色的道:“没有,还得多谢这位官爷相告路径呢。”黛玉看了一眼退在一旁的侍风,反倒使得本来无动于衷的侍风有些不自然的将头微微一侧。 穆瑶笑着道:“这就好,我还担心姑娘不要误会了王爷才是,还有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今日就不要回去了,等明日我陪着你好好逛逛院子。” 不等黛玉说话,穆瑶又道:“我们走吧,她们也好等急了。”黛玉顺势的点点头,道:“好。” 本来无动于衷的水溶在听到“林姑娘”三个字时,微微一动容,微垂的眸子倏然而开,一道波光潋滟的目光不经意的闪过,如清雪掠过寒梅般,光华万千。 一直没有做声的蒋玉菡静静地看着水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色,俊俏多情的目光迷乱而又复杂,兰花般的尾指轻轻敲着,细长如玉,使得他整个人带着一份不言而明的阴柔。 看着穆瑶和黛玉亲亲热热的走远,只听水溶缓缓地道:“侍墨,去问问侯爷是不是想清楚了。”蒋玉菡走上前,有些酸酸的道:“玉函给王爷道喜,东平郡主雍容大方,端庄得体,与王爷真是天作之合。” 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冷冷地道:“玉函,以后不准你多嘴。”蒋玉菡低低的道:“是。”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杳无人影的长廊,眼前不停的晃动的是刚才穆瑶和黛玉那熟悉而又亲热的样子。 转过身,水溶漫不经心的道:“玉函,本王记得曾经听宝玉说起过,他有一个表妹借居在国公府,是原巡盐御史林海的后人。” 蒋玉菡怔怔地看着水溶,竟然忘了回话,直到水溶冰冷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这才醒悟过来,慌忙的道:“好像是说过这回事,不过不会这么巧吧。”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没有作声,转身向那边的宋忠走去,修长的背影带着一种傲人的凌厉,在一片秋水的映衬下,霸气森然,身后的蒋玉菡不禁有些呆了。 走出了很远,黛玉才暗暗地舒了口气,身旁的穆瑶犹自沉浸在刚才的激动中,自始没吭一声,倒是身后的丫鬟道:“林姑娘,不是喜儿和你们在一起吗。” 紫鹃道:“刚才有个嬷嬷请她帮忙,所以我们就在那里等着,多亏碰到郡主。”穆瑶轻轻地道:“秋菊,告诉冯家的,扣她半月月钱,做事不知道缓急,害的林姑娘白白等在那里。” 黛玉轻轻地道:“郡主太客气了,其实她也是个热心人而已,再说我们也没事。”穆瑶看了一眼黛玉,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淡淡地道:“她没听主子的话,擅作主张,就该惩罚。” 黛玉也不是多事之人,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声,不明白一向开朗大气的穆郡主为何对这件小事却耿耿于怀。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芙蓉石串 回到内堂又坐了一会儿,王夫人和凤姐一起向太妃请了辞,黛玉也歉意的对穆瑶道:“郡主的好意黛玉心领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无弹窗广告)”客气了几句,临走时穆瑶意味深长的对黛玉道:“林姑娘,等以后常来玩,那个串子真的很好看,与你很相配。” 黛玉低声道:“谢谢郡主的美意,黛玉一定记着。”又随意的说了几句,王夫人才带着离开。 看着黛玉纤瘦的身子上了轿子,穆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身后东平王妃笑着道:“二妹看什么都看呆了,再说那又不是北王爷。” 羞涩的回头一笑,穆瑶娇嗔的道:“王嫂又在取笑我。”东平王妃笑着道:“好了,王嫂不取笑你了,北王府的东西都在那里,太妃让你去看看,喜欢的尽管去挑。” 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远处,穆瑶道:“我又不管家,看也应该是王嫂去看才对。”轻轻剜了穆瑶一眼,东平王妃道:“别嘴硬了,再不去王嫂可要吩咐人放起来了。” 唤着丫头,穆瑶刚要离开,却听东平王妃道:“刚才那个姑娘是谁,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穆瑶道:“是史老太君的外孙女,上次去荣国府我们见过的,王嫂这是怎么了。”点了点头,东平王妃恍然的道:“没什么,二妹,不知为什么,王嫂刚才见到她和你一起,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你们…。” 东平王妃还没说完,就见穆瑶神色异样的道:“王嫂是不是想多了,我和林姑娘只是一起说说话。” 东平王妃笑着道:“可能是,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看了王妃一眼,穆瑶低声道:“那我先过去了。” 迎着风,穆瑶觉得自己的脸依然有些发热,刚才东平王妃的话不停地在耳旁响着“二妹,不知为什么,王嫂刚才见到她和你一起,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你们…。” 舒了口气,穆瑶望着不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树枝,低声自言自语的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这件事谁让你碰巧在哪里呢。”闭上眼,穆瑶的眼前不由想起的是那日在牟尼院静慧师太房里的事。 整洁的房里只有很简单的摆设,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素洁,穆瑶也学着静慧师太的样子,坐在蒲团上,芍药候在门角,低眉垂首的站着。 房里的佛香带着一种幽幽的味道,让人有种心静的感觉,只听穆瑶低声道:“还请师太指点。”静慧白皙瘦削的脸上平静淡然,只有微微睁开的双眸,让人有一种澄净安心的神色,看了穆瑶一眼,静慧随后低声道:“郡主所说的贫尼已经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郡主是不是对这一桩亲事太过顾虑才会这样。” 穆瑶低着头,润泽的脸上飞出一丝红晕,低声道:“不瞒师太说,其实穆瑶对这桩亲事在心里是很乐意的,只是这些奇怪的梦让穆瑶越来越不安,总有一种烟消云散的感觉,穆瑶以前很少做恶梦,但是这段日子常常从恶梦中惊醒,而且醒来后就再也难以入睡,所以今日才随着母妃来请教师太。” 静慧没有作声,缓缓的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才道:“从郡主刚才的卦象来看,这桩亲事似乎有些扑朔迷离,按说此等大事既是皇上赐婚,应该已是无可更改,只是今日的卦象却让贫尼无从断言,或许是贫尼有些多想了,郡主也不必太过在意,梦由心生,郡主只是心里在意这件事,所以才会做梦,只要郡主静下心思,相信自然就会如愿以偿。” 穆瑶有些着急的道:“听人说师太慧根灵就,既然这件事扑朔迷离,还请师太能指点迷津,穆瑶在这里先谢过师太。” 抬眼一顾间,静慧的目光忽的一下落在穆瑶腕上的珠串上,本来平淡的神色一下变了,抬起眼,盯着穆瑶,一字一句的道:“郡主,你这珠串是从何而来。” 穆瑶奇怪的看了静慧一眼,觉得静慧的目光比起刚才的平静竟有些犀利,捻住佛珠的右手竟微微颤了颤,穆瑶还没做声,却听静慧道:“还请郡主实说。” 穆瑶有些羞涩的道:“这是北静王府的聘礼,我一时见着喜欢,就戴在身边,师太,这难道不妥吗。” “北静王府”静慧缓缓地闭上眼,轻轻地默会了一句,自言自语的道:“怪不得呢。”睁开眼,慧静看着穆瑶道:“郡主许的人是北静王爷。” 低下头,穆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本来莹白的脸上飞起一丝红晕。 静慧静静地打量了一眼有些羞涩的穆瑶,没有作声,脑海里却忽的闪过一张苍白无血的脸,还有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耳畔依然是那个萦绕了自己多年的声音:“我死不足惜,可怜了他以后怎么办。” 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静慧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似乎还依然隐隐作疼,缓缓的舒了口气,静慧没有作声,只是看了看穆瑶,紧抿的嘴角不知不觉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苦笑。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佛珠,静慧的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平静,对穆瑶道:“郡主能不能听贫尼一言。” 穆瑶道:“但听师太吩咐。”静慧思忖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恕贫尼多言,郡主的亲事从卦象上看恐怕波折重重,郡主这些日子的忧虑也是心之所至,不过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刚才看到郡主腕上的珠串,贫尼才无意中知道了根源所在。” 穆瑶恭敬的道:“只要师太能化解这件事,穆瑶无不遵从。”静慧轻轻叹了口气,强自静了一下心,才道:“不知郡主听没听过,芙蓉石颇具灵性,因缘而生,因缘而止,所以此物对郡主来说,是福也是祸,祸的根源于此,福的根源也于此,祸福相转便可保郡主无忧。” 微微一倾身子,静慧低声道:“请郡主靠近一些。”穆瑶缓缓地伏过身子,候在一边的芍药听不到静慧师太对穆瑶说了什么,但是却见穆瑶俏丽的脸上神色不定,一双素手静静地拽着手中的帕子。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妙莲居士的新水黛文《溶情黛韵补红楼》,妙莲的文笔老道,古韵古风,刻画人物不走形,很值得一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旧盟故誓 过了一时才听静慧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地坐定了身子,垂下眼眸,低声道:“贫尼只能告诉郡主这些,至于以后如何,那就看郡主的造化了。” 穆瑶微微一俯身,低声道:“多谢师太指点,穆瑶谨记在心。”没有睁眼,静慧缓缓的道:“贫尼已经尽力,郡主请便吧。” 又行了个礼,穆瑶才站起身子,刚要唤着芍药离开,身后的静慧却缓缓的睁开眼,黯然的自言自语道道:“贫尼为一己私利,泄露天机,救人害人,愧对菩萨,还请菩萨宽恕。” 等穆瑶离开屋子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房里本来低眉垂首的静慧缓缓的抬起头来,望了望青灰的佛窗,透过薄薄的纸棱,那里是皇宫的方向,当初的那一场宫变依稀历历在目,闭上眼,静慧喃喃的道:“阿萝,他很好,就要成亲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即使如今站在东平王府的花园里,穆瑶的心中还是清晰的记得静慧师太的话:“若想保得郡主无忧,那就依同龄人之手化解消弭,不过贫尼还要提醒郡主一句,万事有利皆有弊,若是碰到有缘之人,反而会适得其反,郡主自己思量,阿弥陀佛,贫尼今日已经犯了禁戒。” 嘴角不经意的噙起一丝不言而明的冷笑,穆瑶自言自语的道:“她一介孤女,身子又不好,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没有说下去,穆瑶心里也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时的那种难以言明的欲望。[] 淡淡的夕阳斜斜的铺满了脚下的小径,秋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紫鹃扶着黛玉,心有余悸的道:“姑娘,你说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转过头,黛玉静静地瞅了紫鹃一眼,低声嗔道:“把这些都烂在肚子里,今日的事千万不要再提。” 紫鹃低低的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好好的一趟喜宴,唉…。”抬起头,潇湘馆的千杆翠竹已经隐隐可见,黛玉忍不住松了口气。 长廊一拐,只见一个身影一下冒了出来,惊得黛玉和紫鹃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一声颤抖的“林妹妹”使得黛玉和紫鹃定定的站在那里。 这是黛玉回府后第一次见到宝玉,当初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宝玉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可惜皇命如天,潇湘馆里黛玉珠泪暗抛,里宝玉声嘶力竭,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么多天的心灰意冷,再加上自来骨子里的那一点清高,此时面对宝玉时,黛玉的心已经波澜不惊。 宝玉明显比以前憔悴了不少,面如春花的脸上当初的那一份神采飞扬荡然无存,只有秋水般的眸子依然如昔。 叫了一声“林妹妹”,想起那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越过的懿旨,宝玉不由黯淡下来,低低的道:“林妹妹,你还好吗。” 抬起眼,黛玉眼中的宝玉还是那个随和温温的样子,只是看过来的目光中多了一份黯淡和回避。 轻轻直了直身子,黛玉平静地道:“我很好。”说完,黛玉才发觉原来有些话说出来竟是如此简单。 宝玉呆呆的望着黛玉,喃喃的道:“林妹妹。”轻轻叹了一声,黛玉没有看宝玉,缓缓地侧身而过,身后传来她低低的声音:“宝玉,我希望你也好。” 说完,没用紫鹃扶着,黛玉匆匆的往前走去,终于拐了过去,密密的树丛已经遮住了身后的一切,黛玉的步子一软,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眼里的清泪潸然而下。 紫鹃默默地走过来,递上帕子,低声道:“姑娘,回去歇歇吧。”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紫鹃,黛玉自言自语的道:“紫鹃,我很好吗。” 痴痴的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宝玉反而很平静,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去唤住,只是觉得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很多,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麝月轻轻地走过来,道:“二爷,回去吧,一会儿让太太知道你带着病跑出来,又得着急了。”宝玉没有做声,缓缓地转过身向回走去,麝月正要松口气,却见宝玉一下子又回过头来,轻轻地唤了一声“林妹妹”。 麝月怔怔的看着宝玉,刚要劝,宝玉却没有犹豫的转回头,缓缓地向前走去,身后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曲子“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脸上早已是热泪纵流。 淅淅沥沥的秋雨轻轻地拍打着外面的翠竹,发出簌簌的声音,回到府里已经三天了,黛玉除了每日去贾母那里请安外,几乎时时呆在潇湘馆里。 雪雁在外面逗着廊檐下的鹦鹉,对立在窗前的黛玉道:“姑娘好久没教它背诗了。”黛玉轻轻的道:“教了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鹦鹉跳上跳下的道:“紫鹃倒茶,二爷来了。”黛玉和雪雁一愣,却听门口有人笑道:“这个混账东西,看我不把你炖了。” 说完,鸳鸯走了进来,合上手中的油布伞,对黛玉笑道:“这个小东西笨的竟然连人也不分,莫非只有二爷来的,我就不能来。” 黛玉苦涩的一笑,道:“它得罪了鸳鸯姐姐,就该找打。”鸳鸯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话角一转,道:“姑娘的气色看着好多了,这秋雨凄寒的,姑娘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呆。” 黛玉轻轻地道:“在房里闷了一天,出来舒口气。”鸳鸯走上廊檐,道:“老太太打发我过来看看,还有几句话要问问姑娘。” 黛玉见鸳鸯脸色郑重的样子,忙道:“那我们回房去说。”紫鹃利索的递上茶,对鸳鸯道:“这是特意给姐姐留的好茶,别人来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口福。” 鸳鸯笑着道:“你这小蹄子跟着姑娘出去了一段日子,这口才却练得越来越好了。”紫鹃笑道:“再好也不配给你提鞋,说出来,谁不知府里你和平儿姑娘…。” 不容紫鹃说完,鸳鸯一把拧过去,道:“看你还说。”黛玉在一边轻轻地道:“好了紫鹃,你去看看雪雁熬的药好了没有。” 转回头,黛玉对鸳鸯道:“老太太…。”鸳鸯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太太让我过来问一下,姑娘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记不记得一家姓温的,今日老爷回来和老太太说起来,工部新来的侍郎和他打听姑娘的讯息。” 黛玉的心里一怔,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扬州那些零落的片段,由于当时年纪小,而林海又是炙手可热的巡盐御史,自然交往的官员不少。 “温…”黛玉轻轻地念叨着,突然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子一下窜了出来,耳旁却是记忆犹新的声音:“玉妹妹,等长大了我就去学医术,一定把你的病治好。”虽然人已记得不清楚了,但是这句当初的玩话却一下子想起来,依然清晰入耳,黛玉隐约记得当时自己还曾取笑过那人。 ------题外话------ 推荐长河的水黛新文《红楼重生溶霸玉心》长河晨日写过很多红楼续,这是她的第一篇水黛文,有兴趣的亲不妨过去看看 呵呵,这几天的广告挺多,还希望大家能谅解,写文不容易,每一篇文都希望得到更多人的肯定,当然若兰也不例外,谢谢亲们的支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别有用意 抬起清眸,黛玉对鸳鸯道:“鸳鸯姐姐,我记起来了,有一家姓温的,当时也是扬州的官员,经常往来府中,似乎和父亲相交甚欢,不过日子不长,他们奉旨离调,后来母亲去世,我来到了这里,以后的事也就不得而知了,今日你问起来,或许就是他们。” 鸳鸯笑着道:“原是这样,老太太还纳闷,何时有家姓温的亲戚,原来是姑老爷的旧僚。”提起林海,黛玉的脸色不由黯淡了下来,低低的道:“人走茶凉,父亲已经不在了,难为他们还能记着打听,真是有心了。” 鸳鸯安慰道:“林姑娘别想那么多了,今儿个老太太还说起来,看姑娘最近的身子骨好多了,她也放心了,等以后碰到合适的人家,她一定会像当年嫁姑奶奶那样,风风光光的将姑娘嫁出去。” 黛玉脸色微红,心里却不觉涌上一丝苦涩,低声道:“连姐姐也来取笑我。”鸳鸯看了看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也要为老太太想一下,她那么大年纪了,夜里常常睡不着念叨着姑娘,鸳鸯大胆替老太太说句心话,当初二爷赐婚,老太太也是迫不得已。” 黛玉缓缓的垂下头,低声道:“我也从没怨过老太太,有些事或许就是命,劳烦鸳鸯姐姐告诉老太太,让她放心,我不会让已经离去的父母为我不安心的。(.无弹窗广告)” 鸳鸯道:“姑娘能这么想就好,我也出来一阵子了,老太太那里还等着我去回话呢,外面秋凉,姑娘身子不好就不要出去了。” 说着立起身来,鸳鸯喊道:“紫鹃,你也不出来送送我。”对着黛玉轻轻一笑,鸳鸯道:“姑娘多当心,我走了。”紫鹃打起帘子,道:“姑娘你歇着吧,我去送鸳鸯姐姐。” 看着鸳鸯和紫鹃撑着伞走出去,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有些出神的望着,淅淅沥沥的细雨一时就迷蒙了眼前的一切。 下了一夜的秋雨终于停了,暖暖的阳光洒在竹林间,映得叶子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好似遗落在林间的明珠。 雪雁舒了口气,对站在窗前的黛玉道:“姑娘,出来透透气吧,感觉真舒爽。”紫鹃在一边道:“你这蹄子净胡说,秋晨清凉,姑娘若是着了凉怎么办。” 黛玉轻轻的一笑,道:“难能就那么巧了,你把那件长衣拿来,我出去看看。”紫鹃一边转身去拿衣服,一边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姑娘这身子刚有点起色,自然要注意一些。” 雪雁在外面笑道:“紫娟姐姐比王嬷嬷还能唠叨。(.)”紫鹃气道:“看我一会儿不撕了你的嘴。”雪雁还没回话,就听外面有人拍门声,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雪雁,快开门,老太太让林姑娘过去呢。” 雪雁跑着去开了门,见是贾母房里的琥珀,不由道:“琥珀姐姐,大清早的老太太唤姑娘什么事。” 琥珀道:“听说是东平郡主一起约着姑娘去城外还愿呢。”“东平郡主。”黛玉和紫鹃相视一望,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的事,紫鹃忍不住还是有些后怕的道:“姑娘。” 琥珀见黛玉不做声,忙道:“老太太刚才还说,府里和东平王府多年交好,如今既然郡主能亲自过来,要姑娘收拾一下过去。” 苦笑了一下,黛玉对紫鹃低声道:“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紫鹃也无奈的道:“那姑娘进房收拾一下吧,城外秋寒,多穿点。” 亲热而又得体的看着黛玉,穆瑶笑着道:“林姑娘,你不会怪我冒昧吧,母妃让我去牟尼院还愿,我一下子想起上次碰到你的事,何况你也在那里住了段日子,权当回去故地重新,也正好和我做个伴。” 不容黛玉还言,穆瑶笑着对贾母道:“老太君不会不放心吧。”贾母笑着道:“跟着郡主,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常出去散散心,像我这样就不行,即使想出去,恐怕也走不动了。” 穆瑶笑道:“老太君身子康健,那次太妃还和我说起来,羡慕老太君呢。”贾母笑着道:“这些可不敢当,太妃比我可强多了,记得那次在南安王府说起来,我还记得太妃最喜欢吃那个银耳莲羹…。” 穆瑶忍不住道:“银耳莲羹珍珠丸。”贾母道:“对,就是这个名字。”陪着贾母说了几句,穆瑶才道:“老太君,那我们就先走了,老太君放心,我一定会将林姑娘完完整整的送回府的。” 贾母笑着道:“去吧,林丫头,好好陪着郡主玩。”又抬头对紫鹃道:“紫鹃,仔细伺候着你家姑娘,多拿件衣服,别着凉。” 黛玉看了贾母一眼,道:“老太太放心,那黛玉去了。” 坐上车子,穆瑶见黛玉的神色有些淡然,不由笑着道:“林姑娘是不是心里在怪我多事。”黛玉忙道:“郡主这是说哪里话,黛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穆瑶轻轻的一笑,好看的眼里不漏痕迹的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道:“上次去牟尼院回来的路上,我们的车子出了点意外,好在菩萨保佑,我平安无事,所以母妃怎么也要我在成亲前去还还愿,于是我想到了你,我们一起去故地重游一下,岂不是美事一桩,还望林姑娘不要介意。” 黛玉也陪着笑了一下,道:“郡主有这番美意,黛玉高兴还来不及呢。”爽朗的笑了笑,穆瑶道:“那我就放心了,林姑娘,你在牟尼院住了一段日子,一定见过静慧师太吧。” 点了点头,黛玉道:“是,师太禅理高深,黛玉还曾跟着师太习了几天的功课呢。”穆瑶有些不自然的道:“是吗,其实我今日就想去见见她,有些事向她请教一下。” 黛玉静静地看了穆瑶一眼,虽然没有作声,但是那清澈似水的目光还是让心虚的穆瑶情不自禁的避开了。 自从上次在花园见到黛玉和水溶在一起后,穆瑶又不是笨人,何况此时的女人是最敏感的,穆瑶的眼前时不时的晃动着两人当时的神色,总觉得心里无由的惶恐不安,想起换给黛玉的那一串芙蓉石,竟有种自己才是局外人的感觉。 所以这次特意让黛玉陪着自己去见见静慧师太,就是要看看黛玉是否会是那个有缘人,若真是那样,那这串子是绝不能送的。 黛玉自是不知道穆瑶的心思,只是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色,想起上次出城两遇水溶的事,兜兜转转,想不到此时坐在对面的竟是他的准王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阴差阳错 车里静静地,只有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穆瑶忽然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林姑娘去过北王府吗。(.无弹窗广告)” 黛玉摇了摇头,道:“未曾。”随后看着穆瑶,有些调侃的道:“不过以后说不定会去。”穆瑶一愣,黛玉抿嘴一笑道:“以后郡主成了北静王妃,黛玉说不定有幸能过去拜访王妃。” 穆瑶反应过来,心满意足的道:“林姑娘不光人长得好看,这话也说得好听,难怪处处讨人喜呢。”黛玉淡然的道:“郡主过奖了,黛玉说话直,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郡主不要在意才是。” 穆瑶浅笑着,道:“姑娘妙语如花,谁舍得介意呢,说起北府,倒让我想起上次的事,王爷没有得罪姑娘吧,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那我替他给姑娘陪个不是。” 黛玉明眸顾盼,敏感的心瞬时明白了穆瑶的心思,自嘲的笑道:“上次的事应该是黛玉莽撞了,无意中打扰了王爷们的雅兴,还多亏郡主过去解了围。” 穆瑶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故作随意的道:“姑娘以前不认识北王爷。”黛玉俏目一抬,毫不迟疑的道:“不识。” 虽然见过水溶两面,但是自己并不知道他就是北静王,所以黛玉这句“不识”说的理直气壮,反倒使得穆瑶的脸上讪讪的,道:“我还以为姑娘和王爷…。”没有说完,穆瑶觉得本来悬着的心好像有点松了口气。 牟尼院依然如前,幽静清然。 故地重游,黛玉和穆瑶自然少不了和院中的师太们寒暄了几句,穆瑶转头问一边的尼姑道:“不知静慧师太有没有空。” 那尼姑缓缓的道:“施主恐怕要失望了,静慧师姐出去讲经了,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掩饰不住的叹了口气,穆瑶低声道:“看来今日来的还真是不巧。” 黛玉不由轻轻的安慰道:“郡主也不要太过在意,佛家不是讲究缘法吗,或许是我们的缘法不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黛玉的话本来是安慰穆瑶的,却不想听在穆瑶的耳里,竟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怔怔的看着黛玉清水般俏丽的容颜,眉目如画,静颜生姿,举手投足间的风华,即使身在大家,穆瑶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瞩目的,你说不上她美在哪里,但是你不得不说,她很美,美的让人无法形容,而让穆瑶有同样感觉的还有一个人。 见穆遥看着自己,黛玉不由道:“难道黛玉说错话了。”醒悟过来,穆瑶自嘲的笑道:“没有,我是刚才一时想起上次和静慧师太说的话,不想这次竟然无缘相见。” 黛玉低声道:“郡主也不要着急,刚才这位师太不是说了,等过个十天半月的,静慧师太不是就回来了,郡主那时再来请教也不迟。”穆瑶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寂静的后山上,清冷的秋风吹着静慧灰色的长衣,一个小尼姑悄悄地走过来,对静慧道:“师太,她们走了。” 没有作声,静慧长长叹了口气,缓缓的抬起头,茫然的望着远处,细长的眸子如镜似潭。 回去的路上,黛玉见穆瑶有些心神恍惚,不由道:“郡主怎么了。”穆瑶苦笑了一下道:“没事,只是这几天一到午后就觉得有些倦怠。” 黛玉轻轻的道:“或许是郡主这些日子忙着嫁妆,有些累了。”穆瑶浅浅的一笑,大方的道:“这些哪用得着我费心,母妃、大嫂就张罗了。” 黯然的叹了口气,黛玉道:“郡主真让人羡慕。”想起黛玉的境况,穆瑶竟觉得心里微微有一丝愧疚。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穆瑶不由掀帘子问道:“月桂,怎么不走了。”月桂走过来道:“郡主,前面好像出了事,管家正过去看看呢。” 向远处看了一下,穆瑶放下帘子,对黛玉道:“我们等等吧,可能又是哪里有人闹事…。”穆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夹着声音凌厉的呼喝声,让人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 穆瑶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看了黛玉一眼,刚要唤人,却听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道:“郡主稍安勿躁,前面可能是官家正在抓捕什么犯人,官道被堵住了,奴才让他们把车子赶到一边,免得惊扰了郡主。” 应了一声,穆瑶神色不动的道:“也好,让府里的随从也都退到一边,不得张望,免得惹事上身。” 东平王府和西宁王府都是以武起家,虽然不曾习武,但是耳熏目染的,穆瑶面对这些事时的那一份淡然和镇静,倒让黛玉羡慕。 隐隐约约听的外面嘈杂的声音,黛玉不由捻紧了帕子,清然若水的明眸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忽然喊声一下子近了,穆瑶和黛玉不由相视一望,还没容得穆瑶喊人,就听几声近在耳旁的惊呼声,接着车顶一下子破了一个大洞,随后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伸了进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道:“谁是主子。” 穆瑶脸色一变,忽的对着黛玉轻轻地一推,喊道:“姑娘快走。”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不由己的向一边倒去。 一声阴沉得意的笑声,接着黛玉只觉得颈间一凉,一把雪亮的利刃贴着肌肤,透着渗骨的寒意。 那人低低的道:“听到外面的人喊,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郡主,看来今日之事倒是天助我也。” 低头恶狠狠的看了黛玉一眼,那人还没做声,却听穆瑶惶恐的喊道:“你要做什么。”转过头,那人犀利的看了穆瑶一眼,凶光一闪,随后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再多一个垫背的也无所谓。” 一声唿哨,那人扬声喊道:“你们若是不想看车里的人血溅当场,都给我退后。”接着又对外面的同伴道:“给我看着她们。” 追赶的兵士刚要上前,却见东平王府的侍卫一下子拦在了前面,大声道:“我们的郡主在他们手里,你们不能妄动。” 那人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不错,你们若想要她的命,就得乖乖地听我的话。”兵士们面面相视,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道:“你们是那个王府的。” 侍卫道:“东平王府,我们的郡主在他们手里。”那人的脸色一变,随后低声对身边的兵士道:“快去禀告王爷。” 车子前的黛玉经过了刚才的惊恐,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看了穆瑶一眼,清澈的目光使得穆瑶忍不住避开了,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认为你是,本来我只想不连累你,谁知…。我去告诉他,我才是真正的郡主。” 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缓的道:“不用了,即使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穆瑶心虚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可置否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轻轻叹了口气,忽听那边齐声喊道:“见过王爷。”两人不由转头看去,只见众人簇拥下,水溶端坐在马上,绝美的脸上面无表情,银白的暗纹锦袍,衣袖当风,飘飞的衣角风华万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假戏真唱 头领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水溶没有做声,深邃的眸子不经意间的扫过来,光彩逼人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冷漠。[] 劫持的那人有恃无恐的道:“久闻北王爷智谋无双,不知王爷今日是打算保她们的命,还是…。”水溶冷冷的一笑,缓缓的道:“原来你认得本王。” 那人道:“或许王爷不记得了,两年前从天牢里出来的就是在下。”应了一声,水溶面无表情的打量了那人一眼,缓声道:“看来今日倒是本王走眼了。” 得意的一笑,那人道:“若不是王爷的调虎离山之计,郑某恐怕早就离开了,说不得是郑某运气不佳,遇到了王爷。” 没有理会,水溶缓缓的上前一步,云淡风轻的道:“郑通,你知不知道你劫持的人是谁。”郑通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道:“一命换一命,看来郑通的这条命还不算太贱,听说是堂堂的王府郡主。” 轻哼了一声,水溶漫不经心的地道:“她还有一个身份你恐怕不知道。”停了一下,水溶盯着郑通,一字一句的道:“她是本王御赐的北静王妃。” 郑通愣了一下,随后哈哈一笑,道:“怪不得王爷亲自过来,原来是我有眼无珠,有堂堂的北静王妃在手,我又有何惧,看来今天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水溶平静的等着郑通笑完,这才缓缓的道:“精彩不精彩现在说为时过早,不过本王闻听当初郑通也是一条好汉,江湖上提起来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郑通一笑道:“多谢王爷夸奖,郑某不客气了。”冷冷的一笑,水溶道:“不过如今却是为虎作伥,连弱女子也不放过,看来你的威名真是江河日下。” 郑通毫不为意的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郑某做的就是刀口上的日子,什么为虎作伥,江河日下,这些郑某不在乎。” 清眸一垂,水溶波光潋滟的目光轻轻收敛了起来,随后才意味深长的道:“那今日之事也是你替人消灾了。” 郑通哈哈一笑,道:“明日不说暗话,今日遇到王妃纯属凑巧,看来是天不亡我。”没有理会郑通嚣张的神色,水溶暗暗松了口气,接着淡淡地道:“那既是这样,今日本王和你做笔交易如何。” 郑通道:“好,王爷爽快,郑通洗耳恭听。”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黛玉和穆瑶,水溶道:“本王知道,这次犯事京城你已无处立足,如今你不过是想一命换一命。” 郑通道:“是,只要王妃能送我们一段路,王爷放心,我们绝不动她一根汗毛。”抬起头,水溶没有思索,霸气的道:“好,本王答应你。” 看着郑通有些不相信的目光,水溶脸色一沉,道:“怎么,难道本王说的不明白,还是你不相信本王。” 郑通回头看了看黛玉柔弱的样子,料想即使水溶反悔,自己也有把握劫持住黛玉,于是头一昂,道:“好。” 微微直了直身子,水溶云淡风轻的道:“既是这样,那本王和王妃就陪着你走一趟,想必你不会反对....” 水溶还没说完,就听郑通大声道:“好,北王爷痛快。”纵身跨上车子,郑通忽然瞥了黛玉和穆瑶一眼,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狭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回过头,郑通看着水溶,还没等郑通说话,就听水溶冷冷的道:“本王只关心自己的王妃,至于其他的人,与本王无关,一切随你处置就是。” 郑通豪爽的一笑,道:“好,大丈夫做事痛痛快快,既然王爷有话在先,郑某也不能坠了昔日的威名,今日已经有王爷和王妃相陪,那郑某就放她一马.....” 给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将穆瑶一推,也跻身跳上马车,手中的利剑依然不动的抵在黛玉的颈下,郑通得意的对黛玉道:“劳烦王妃送我们一程。” 看着穆瑶身不由己的摔在一边,而车上的黛玉却依然利刃在颈,水溶清隽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后,接着便恢复了冷静,喊了一声:“侍墨,随本王送他们一程。” 郑通长鞭一扬,大声道:“多谢王爷和王妃相送。”说完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王府的侍卫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兵刃,一齐看向穆瑶,丫鬟和管家更是惊喜的喊着“郡主”迎了上去,见多识广的头领一下子明白过来,惊喜地道:“刚才的那人不是王妃。” 转过头,头领不假思索的扬声对身后的兵士喊道:“快去追,那人不是王妃,大家不用顾忌,捉住钦犯…。” 一道长长的马鞭带着犀利的声音甩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头领的身上,头领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马上,水溶手执长鞭,冷冷的道:“难道你想陷本王于不仁不义,本王又岂是出尔反尔之人。”说完一抬缰绳,扬鞭而去,身后侍墨和侍风也飞奔而去。 穆瑶没有作声,只是有些出神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水溶,忽然泛上一股深深的寒意,那渐渐远去的车和人似乎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用意难明 也不知颠簸了多久,就在黛玉有些撑不住的时候,却觉得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只听车外郑通的声音道:“劳烦王爷相送,不过…。” 郑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溶冷冷的声音道:“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本王就等在这里,说吧,你想将王妃在哪里放下。” 郑通笑道:“王爷真是个痛快人,说实话,若不是命案在身,郑通还真想和王爷结交一下。”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本王岂能与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为伍。” 郑通没有生气,爽快地道:“北王爷好胆色,难道你就不怕我不守信,将你的王妃劫了去。”水溶淡淡地道:“本王只是不想坠了自己的名声,至于王妃,女人如衣,没了这个,还会有别人,对本王来说,无所谓。” 郑通一愣,随后道:“好,前面三里外,我会将王妃完完好好的放下。”将手一拱,郑通道:“北王爷,后会无期。”水溶冷冷的道:“慢着。” 郑通一愣,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那人的利刃已经触到了黛玉的玉颈,透着森森的寒意。 望着水溶,郑通道:“莫非王爷该改变主意了。”水溶不慌不忙的道:“本王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过,虽然本王不在乎王妃的安危,但这颜面总要顾到,你们总不能让本王的王妃身栖旷野,那样与本王岂不面上无光,所以....” 转过头,水溶对侍风道:“侍墨,侍风,将你们的马给他们。”郑通一下子明白了水溶的用意,哈哈一笑道:“好,王爷想得周全。”水溶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好自为之。” 听着马蹄声远去,侍墨低声道:“王爷,属下这就跟去。”水溶面无表情的道:“你骑着本王的马速去看看他们跟来没有。” 侍墨有些犹豫的道:“那我们还要不要追。”冷冷的看了看已经杳无人影的古道,水溶淡淡的道:“无妨,郑通这人虽然自恃好强,但绝非无耻之辈,你一追去,反而适得其反。” 孤单的站在车旁,周围寂静一片,枯黄的野草随风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黛玉忽觉得自己就如眼前这一片刚刚落下的枯叶一样,无根无须,随风漂泊,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处自己栖身之地。 一阵秋风吹了过来,带着深深的寒意,黛玉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双臂,刚才那么危险的时候自己没有流泪,不知为什么,此时面对着杳无人烟的旷野,竟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清澈的双眸里早已是泪光盈盈。 郑通还算守信,并没有为难黛玉,将车子赶在一边,便和同伴扬长而去,空旷的原野一下子只剩下黛玉一人。 茫然的向来时的路口望去,黛玉此时竟然暗暗盼望有个人能出现,哪怕是那个针锋相对的北静王爷。 一阵马蹄声急促的传来,听在黛玉的耳里竟然有些惊喜,连心也不由激动地跳了起来,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 走到近前,水溶冷若冰霜的看了看黛玉,接着淡淡的道:“他们往哪里逃去了。”黛玉无疑有他,没有思索的道:“右边那条路。” 转过头,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侍风,你马上带人去追,他们所乘的马都已经做了手脚,跑不了多远,若有反抗,不要顾忌,只要留下命即可。” 侍卫应了一声,唤着人扬长而去,卷起的尘土一时弥漫了眼前的古道。 黛玉眼神复杂的看了水溶一眼,想起郑通刚才的守信,还有临走时那一句豪爽的话:“情势所迫,得罪了王妃。” 而眼前那个本来刚有点感激他当初想得周全,免得自己遭受身弃孤野的人,此时绝美的脸上却是不加掩饰的阴鸷,清冷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冷漠,耳旁依然是他不久前谈笑风生的声音:“好,本王答应你。”“虽然本王不在乎王妃的安危,但这颜面总要顾到,你们总不能让本王的王妃身栖旷野,那样与本王岂不面上无光…。”“侍墨,侍风,将你们的马给他们。” 冷冷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不由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连王爷口中的乌合之众都知道守信重诺,却没想到原来自恃不屑于流的人才是最无信的人。” 水溶漠然的看了黛玉一眼,淡淡地道:“朝堂周旋哪有一句真话,权势博弈又岂能去择手段,看你也是个挺聪明的人,竟会问出这样的话。” 黛玉冷冷地道:“我本就不是个聪明的人,恐怕只有如王爷这样聪明的人才能做到这一步。”轻轻一哼,水溶道:“审时度势,出其不意才是明人之举,扪心自问,身在官场又有几个君子,这些手段不过是九牛一毫。” 抬了抬缰绳,水溶忽的道:“你为什么要冒充郡主。”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冷冷地道:“就如王爷刚才所说,也只有他们那样笨的人才劫错了人,信错了神。” 不经意的浅笑了一下,水溶没有理会黛玉的讥讽,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缓缓地道:“这句话与本王倒是不谋而合。” 黛玉淡淡地道:“王爷真是高抬民女了,民女愚笨,与王爷恐怕是天渊之别。”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居高临下的水溶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风华,清眸一转,调侃的道:“比起他们,你强多了,至少还有自知之明,不过今日的这步棋,你走的就有点失策了,你以为这个王妃的头衔是好冒充的。” 明眸一抬,黛玉冷冷的道:“王爷也太自信了,以为人人都会稀罕那个身份,这不过是他们认错了人的误会。” 水溶淡淡的道:“是吗,那姑娘怎么不明说呢。”黛玉不加思索的回了一句道:“即使说了他们会相信吗。” 水溶不缓不急的道:“你不说又怎能知道他们不相信。”缓缓地直起身子,马上的水溶云淡风轻,转头看了看侍墨,水溶挪揄的道:“派人好好送这位姑娘回去,不管怎么说,她替本王的王妃担了一场虚惊。” 一句“本王的王妃”听在黛玉的耳里不由晕红了脸,清眸低垂,黛玉冷冷地道:“若不是担了这个虚名,民女恐怕早已…。虽是如此,但不管王爷是审时度势还是出其不意,民女总之还是承了王爷的人情,民女谢过王爷。” 轻轻施了一礼,黛玉没有看水溶微微惊诧的眼神,转身上了车,纤瘦的背影带着孤傲的决绝。 水溶没有做声,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车子渐渐的远去,眼前似乎还是那个清丽决然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连水溶自己都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如此的大费周折,其实完全可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疑窦暗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飞般奔了过来,马上的侍卫见到水溶,一下子甩蹬下马,对水溶道:“王爷恕罪,属下没能保护好郡主,让郡主…。(.无弹窗广告)” 脸色一变,水溶厉声喝道:“郡主怎么样了。”侍卫小心的道:“好在王府的侍卫拼死护卫,郡主只是受了点轻伤。” 暗暗松了口气,水溶绝美的脸上一片凝重,低沉地道:“人捉到没有。”侍卫低下头,道:“属下无能,已无活口。” 望着一望无际的官道,水溶俊美的清眸微微眯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想不到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想到会是李代桃僵,只是…。”一转身,水溶不容置疑的道:“随本王回去看看。” 坐在车里,黛玉这才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一下子松懈下来,竟然觉得身子软软的,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觉得是那样艰难。 后面传来的马蹄声使得黛玉的心不由又揪了起来,好在急促的马蹄声一掠而过,就在黛玉要松口气时,不想却听到马蹄声去而又返。 攥着帕子,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黛玉还是微微坐直了身子,车子没有预兆的一下子停了下来,黛玉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一下,差点撞到车楣上。(.好看的小说) 车帘子一下子被掀了开来,迎面水溶深沉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黛玉,美玉般的脸上已不是刚才的轻松,幽邃的眸光仿佛要将黛玉看透。 僵持了一下,才听水溶冷冷的道:“本王再问一遍,你为何要冒充郡主。”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民女刚才不是说了,是他们认错了人。” 没有做声,水溶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那眸中的神色,如幽潭古井,深而寒。 轻轻昂起头,黛玉没有理会,清丽绝伦的脸上淡漠而又冷静。 帘子无声的放了下来,耳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黛玉这才舒了口气,竟然发现手中已经沁出了汗。 远远地听到了那边的呼喊声,掀开帘子,黛玉见紫鹃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向这边跑了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这么多年,紫鹃和黛玉形影不离,两人似乎已经成了彼此的影子,刚才的那一场虚惊,吓得紫鹃一下子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管周围的情形,便沿着黛玉被劫持的官道追来,任别人如何劝阻,紫鹃都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直到见到车子远远的驶来…。 走下车子,紫鹃不由抱着黛玉潸然而泣,丝毫不在意周围很多还有陌生的目光。 黛玉轻轻拍了拍紫鹃,低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抬起头,见迎面穆瑶扶着月桂缓缓的走了过来,不远处,一双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即使隔着这么远,黛玉也能感觉到那眸光中的犀利。 讪然的笑了一下,穆瑶道:“林姑娘,你没事吧。”黛玉淡淡的看了一眼穆瑶狼狈的神色,低声道:“还好,托郡主的福,黛玉没事。” 穆瑶自然听出黛玉话中的挪揄,不自然的道:“刚才的事我真的只是想…。,谁知竟然让他们误会了,不过好在姑娘不在,你不知这里的情形更是差点…。” 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穆瑶道:“好在大家都没事,否则让我怎么和老太君交代。”抬起头,黛玉淡淡地道:“郡主也无须自责,当时事出突然,恐怕谁也没有精力去权衡利弊,一切不过是个人的运气罢了。” 穆瑶讪讪的道:“林姑娘说的是,刚才王爷还问起我这件事,我也说当时不过是他们误会了。”苦笑了一下,黛玉道:“看来黛玉即使身不由己也不能落个清白。” 穆瑶看了看后面,低低道:“林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没容穆瑶说完,黛玉淡淡道:“郡主,黛玉刚才不是说了,郡主不用内疚,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料到,怪也只能怪黛玉的运气不好。” 穆瑶还没说话,却见不远处水溶缓缓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俊面上清冷而又深沉,墨潭似的眸子幽幽的一扫,有种不言而明的压抑。 走近来,水溶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黛玉和穆瑶,接着淡淡的道:“时候不早了,出了这样的事,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 穆瑶羞涩的点头道:“谢过王爷。”垂眸看了穆瑶一眼,水溶冷冰冰地道:“郡主以后还是少出门为上,恐怕下次的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虽然语气寒冷,但听在穆瑶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轻轻地低下头,穆瑶低声道:“多谢王爷提醒,穆瑶明白的。” 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做声,转身道:“王龙,你带卫队护送郡主回府,记住,若有差错,不用回来见我。” 再坐上车子,黛玉和穆瑶已经无话可说,静寂的沉闷如同外面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穆瑶道:“林姑娘,让他们先送你回府。” 点了点头,黛玉没有再客气,淡淡地道:“那就多谢郡主。” 回到了潇湘馆,紫鹃忍不住舒了口气,喃喃的道:“菩萨保佑,多亏没事。”黛玉也是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转头对紫鹃道:“以后不要那么傻了,你看你,快去换换鞋子吧。” 紫娟笑着道:“没事,只要姑娘能好好的回来,紫鹃就放心了。”娇嗔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真是个傻丫头。” 抬起头来,黛玉又道:“对了,今日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免得让老太太担心。”紫鹃道:“知道了。” 潇湘馆的日子清闲而又单调,自那日见到宝玉后,潇湘馆里宝玉再没来过,不过紫鹃说,好几次在门口见到宝玉痴痴地望着潇湘馆的方向。 听到这话的时候,黛玉正在写字,几滴浓浓的汁子打湿了手下的宣纸,黛玉没做一声,只是有些痴痴地向外望了一眼,随后垂下眼睑,宣纸上又多了几滴水渍。 雪雁走了进来,对黛玉道:“姑娘,老太太那里打发人来请姑娘过去,说有人要见见姑娘。”黛玉微微一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又是什么人。” 雪雁摇了摇头,道:“她们没说,不过好像是哪府的夫人。”“哪府的夫人”默默的念叨了一句,黛玉心思伶俐,一下想到如今宝玉已经赐婚,恐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黄雀在后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有些茫然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竟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紫鹃服侍黛玉多年,自然知道黛玉的心思,转身拿过一件长衣,对黛玉道:“姑娘,老太太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不定是又要炫耀一下几位姑娘,何况总不会都遇到那天的事。” 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道:“就你知道的多。”不过还是立起身来,黛玉本是个好面子的人,不管怎样,让紫鹃服侍着换了件外衫,又洗梳了一下,才带着紫鹃向贾母处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贾母的笑声,丫鬟们打起帘子,道:“林姑娘来了。”黛玉缓缓的走了进去,只见贾母坐在主座了,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正站起身向着黛玉看过来,有些丰皙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细长的眼里是温柔的目光。 贾母笑着道:“夫人,这就是我那外孙女。”那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黛玉,低声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若是在外面碰到,我一定认不出来。”笑着看着黛玉,那人道:“玉儿,你不记得我了。” 黛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夫人,记忆中只觉得有些模糊的影像,见黛玉茫然的样子,那人微笑着道:“当时你小,自然不会记得,我家老爷姓温,那时你还去我们府里玩过。” 黛玉记起那天鸳鸯问过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忙上前见了个礼,道:“黛玉依稀记得夫人,只是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一时没有认出来,还请夫人见谅。” 温夫人和蔼的笑着道:“和我还这么客气,当初你可是个调皮的小丫头,一口一个伯母的叫着,一点也不认生,可惜如今却…。” 没有说下去,温夫人拉着黛玉纤瘦细长的手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黛玉想起早逝的父母,忍不住眼眶又湿了。 端详着黛玉纤瘦的样子,温夫人忽的道:“我记得小时你吃药,如今病可好了。”黛玉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那样,药从来没断过。”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温夫人道:“没事,只要好好调治,就没有治不了的病。”贾母见黛玉凄楚的样子,便笑着道:“好了,你们多年没见,不要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林丫头,招呼着夫人坐下,站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黛玉忙对温夫人道:“伯母快请坐。”温夫人笑着对贾母道:“老太君,当年我家老爷和林老爷既是同僚又是至交,两家常在一处,如今见了面,我想接玉儿到我们府里住几天可好。” 贾母想了一下,道:“既然夫人这么说,我又怎能阻拦。”温夫人笑着道:“早就听林夫人说起老太太,最是开朗好说话的,今日一见,果然没错,临来时老爷还担心,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来这里会不会突唐,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贾母笑着道:“夫人说哪里话,她舅舅那天回来说起来,我就问过这丫头了,她说有这么一家亲戚,既然住的这么近,大家自来是多走动走动了。” 温夫人笑着道:“老太君说的是,以后还要多来往。”贾母让黛玉陪着温夫人用了饭,又说了一大会儿,温夫人才告辞,临走时道:“老太君,那我就不客气了,后日打发人来接。”贾母熟络的笑道:“都是亲戚,以后常来常往的,夫人不用客气。” 回到房里,见黛玉有些闷闷不乐,紫鹃劝道:“姑娘出去住住也好,省的在这里也没人说话。”黛玉看了紫鹃一眼,道:“你这蹄子知道什么,寄人篱下的日子难道还没过够,到了别府又得打起精神,百般应付。” 紫鹃轻轻一笑,道:“姑娘自来就是伶俐人,这些算什么,况且我觉得那个温夫人看姑娘的眼神,那是真的喜欢。” 黛玉摇了摇头,道:“你这紫鹃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当心我回了老太太,把你嫁出去。”紫鹃笑着上来讨饶道:“姑娘,饶了我吧,紫鹃还等着以后服侍小主子呢。” 黛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拧起紫鹃道:“你这蹄子真是不成话了。”看着黛玉那不经意间舒展开的眉头,紫鹃在心里暗暗希望,但愿这次出去能让姑娘不再这么难过。 临到傍晚,阴沉的天色中终于飘起了细雨,冷冷的风吹过来,透着深深的寒意。 将伞向一边摆了摆,月桂低低的道:“郡主,还是回去吧,当心淋了雨。”穆瑶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多嘴,我就喜欢淋淋雨,闷在房里难受死了。” 月桂没有做声,只是缓缓地低下头,这几天郡主的脾气似乎一直不好,惹得伺候的人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郡主骂一顿。 一阵风吹来,油布青骨伞被吹得偏到了一边,细细的雨丝凉凉的飘到脸上,使得穆瑶不由的激灵了一下,月桂忙将伞遮过去,惶恐的道:“郡主当心。” 没有理会月桂的话,穆瑶一下子走了出来,舒了口气,轻松地道:“我觉得这样才舒服。”前面不远处就是东平王府最大的水塘,幽幽的碧波在暗沉的天色下泛着粼粼的光晕。 看着那一池碧水,穆瑶的眼前一下子闪过一个人影,风华绝代的容颜,潇洒高华的气度,站在人前,他永远都是最让人瞩目的。 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穆瑶俏丽的脸上涌起一丝满足的笑意,虽然也听说他的一些传闻,但是穆瑶在心里却一直安慰自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或许那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句玩笑呢。 一个清丽的影子不期然的在眼前闪过,使得穆瑶本来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如这眼前的天气一样,珠串的事,上次劫持的事都让穆瑶心里堵堵的,似乎有些事在不知不觉间成全了别人。 缓缓地向池边走去,沙沙的雨丝飘过来,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身旁的月桂小心翼翼的道:“郡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穆瑶轻轻地道:“去那边站一会,这几天我老是觉得有些闷,也不知是怎么了。”月桂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神色,随后低声道:“或许是要出嫁了,郡主想的多了,再加上身子不好,才…。” 白了月桂一眼,穆瑶道:“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太医开的药我不是都吃着吗,还能有什么。”月桂没有回应,只是将伞抬了抬,陪着穆瑶往前走去。 静静的看着无数的涟漪在幽幽的碧潭中一圈圈的荡漾开去,穆瑶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似乎有无数的人影飘浮在眼前,胸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袭来,穆瑶只觉得身子一软,周身瞬时一片清凉,软软的,冷冷的,接着便再无知觉。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4章 、穆瑶之死(上) 不缓不急的秋雨将两边的花木洗的清清的,亮亮的,比起平日多了一番生机,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笼罩着静幽的书房。 抬起头来,水溶轻轻舒了口气,道:“六子,现在是什么时辰。”六子低低的道:“王爷,已交一更了,王爷是要先用晚膳还是先去见太妃。”水溶缓缓的立起身来,将卷宗合上,道:“走,去太妃那里看看。” 刚燃起的灯光映的房里一片温馨,青嬷嬷接过北静太妃递来的杯子,轻轻放在一边,道:“太妃躺会吧,外面虽然天色暗,但时辰还早着呢。” 北静太妃拭了拭嘴角,瘦削雍容的脸上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道:“整日的歇着,连我自己都烦了,唉,都是些不省心的孩子,阿青,你说何时能让我放下心呢。” 青嬷嬷低声道:“那么难的日子太妃都熬过来了,所以阿青说太妃就放心吧。”抬起眼,太妃幽幽的看着眼前的烛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回忆中,轻声道:“你说的是,当初老王爷和程儿走了,我顿时觉得犹如天塌了似地,偌大的王府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二府,我们真是叫天难应,不过好在由皇上做主,总算保住了这一房,否则,我如何去见老王爷。” 青嬷嬷忙顺着道:“太妃说的是,如今的王爷虽不是太妃亲生的,但是毕竟和太妃也有点血缘关系,何况奴婢在一旁看着,王爷对太妃是真心的敬爱。” 太妃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我知道,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唉,让我如何能放心呢。” 青嬷嬷上前轻轻的给太妃捶着肩头,道:“说不定等将王妃娶回府,看到如花似玉的王妃,王爷就变了呢。” 太妃苦笑了一下,道:“西院里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不是没有,照样还不是形同虚设,你说…。”叹了口气,太妃道:“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青嬷嬷安慰道:“太妃也不要太着急,年轻人谁没有个糊涂的时候,等慢慢的就好了,当初世子爷不也是让太妃操尽了心。” 太妃道:“也是,只是苦了明珠那孩子,年纪轻轻的什么时候能熬到头。”青嬷嬷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低低的道:“大夫人是个好性子,虽然如今这样子,可看看平日里挺安然的,帮着太妃打理王府,也没有一点的怨气,还经常开解太妃,就连我们看着,也为她难过。” 太妃低低的道:“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当时我不死心,非要冲喜,她又怎能落到这步田地呢,说到底,即使她恨我,我也不会怪她的。” 青嬷嬷道:“太妃也不要太自责,这都是命,谁也没有办法,何况如今看大夫人的样子,恐怕也已经死心了。”主仆两人正说着,就听门口的丫鬟齐声道:“给王爷请安。” 话音刚落,便见帘子一掀,水溶走了进来,一身家常的白色绸衣,轻袍缓带,广袖履风,使得水溶有种不同于平日的闲适和飘逸,只有眸光流转中,依然是那种掩饰不住的冷峻。[] 上前问候了一声,水溶道:“刚刚忙完了公事,弈冰过来看看太妃。”太妃笑着道:“你有事就忙去吧,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 水溶淡淡的一笑,道:“刚才听晨霜说,太妃今日有些不适,要不要弈冰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太妃缓缓地道:“人上了年纪经常这样,没事的,歇一下就好了,倒是王儿每日忙于公务,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上心,一定要也要注意一些,丫头们粗枝大叶惯了,我还真不放心。” 水溶陪笑着道:“弈冰自会理会的。”太妃看了水溶一眼,道:“我就巴望着快点给你娶回王妃,我也好早些放心。” 水溶淡淡的应道:“太妃就不用担心了,弈冰会做好一切的。”太妃叹了口气,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当年我和你母妃也是要好的亲戚,没看到你成亲生子,我愧对你的母妃。” 说着,太妃触动起自己的心事,不由想起老北静王战死,独子身死的日子,忍不住抬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水溶如玉的脸上闪过难以言明的神色,缓缓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光华,指节分明的手在袖中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舒了口气,抬起眼眸的水溶已经恢复了平静,轻轻地道:“过去的事太妃就不要想了,太妃对弈冰视同亲生,弈冰心里明白。” 太妃嗔了水溶一眼,接着道:“你能知道就好,借着这句话,我就多说一句,成亲有了王妃后,有些事就要收敛一下,也好早日让我抱上孙子,你三弟那里,我是不去指望,所以你不要怪我多事。” 水溶神色不动的道:“弈冰明白。”太妃笑了一下,道:“好了,你回去歇歇吧,在外面时时的与人周旋,也难为你了。” 水溶笑了一下,道:“太妃也早些歇着。”犹豫了一下,水溶道:“三弟最近可听话。”叹了口气,太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后低低的道:“还不是那个老样子,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侧太妃生他们的时候早了些,只留下他一个,谁知最后却落成这样,想想以后,虽然他…。”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太妃微微顿了一下,缓声道:“由他吧。” 水溶低声道:“太妃也不要揪心,弈冰曾经请教过太医,三弟的病只要慢慢调治,说不定以后也会出现奇迹…。” 摇了摇头,太妃意味深长的道:“连宫里最有名的太医都那样说了,谁还能有好法子,一切顺其自然吧,不管大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只要他能活的自自在在的就行,毕竟他已经十五岁了。” 水溶轻轻地应了一声,道:“太妃说的是。” 走出内堂,外面的雨依然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六子撑着伞对水溶道:“王爷是回书房还是…”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回逸园。” 逸园在北府的东面,与书房之间隔着一池碧水,清净而又独立。 水溶和六子刚到池边,忽见侍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本来僵硬的脸上带着与平日不相符的神色。 水溶脸色一凛,道:“什么事。”侍墨低低的道:“王爷,刚才那边传来讯息,说东平王府…。”轻轻松了口气,水溶道:“东平王府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侍墨没有喘气,急声道:“那边说傍晚东平郡主不小心落水,谁知救上来以后,竟然昏迷不醒,连太医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水溶一惊,犀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侍墨,道:“可是当真。”侍墨点了点头,道:“以往日消息的可靠,应该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水溶厉声喝道,侍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听阿峰说,好像怀疑是中毒,而且毒很隐蔽,已经有些时日,这次落水才引发了毒性的快速发作,伺候的丫头当时也一起落水,所以如今东平王府里已经人人自危。” 久久没有作声,水溶凌厉的眸光静静的盯着眼前那一潭幽黑微亮的碧水,紧紧地嘴角抿出一道冷峻的弧度,修长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露出清晰的脉络。 六子和侍墨静静的相视一望,看着一言不发的水溶,顿觉得周围一下子冷了下来,连打在身上的秋雨似乎也急了起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5章 、穆瑶之死(下) 就在六子想上前劝说时,忽见水溶一脚踢翻路边的一道栅栏,扬身向池中的揽月亭走去,六子刚要撑伞跟上去,却听水溶冷冷的道:“退下。” 顿住急促的步子,六子看着夜色下那一道挺拔的背影,在雨中走的坚定而又孤傲。 瞪了瞪侍墨,六子低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侍墨低声道:“你不上去劝一下。”白了侍墨一眼,六子讥讽的道:“王爷的性子你还不明白,你想让去挨上一顿骂。” 侍墨转头望了望亭中那一个模糊的背影,低声道:“那怎么办。”六子道:“等呗,王爷的心思难道你不知道,东平王府对我们北府来说能如虎添翼,谁知…。” 叹了一声,六子恨恨的道:“别看你武艺好,这揣摩心思,你就不行了,上次出城的事你还不明白吗,王爷已经开始怀疑了,谁知还是…。” 侍墨恨声激道:“谁像你平日里精的像猴一样,如今不也没有办法。”六子没有争辩,只是转头望着亭中水溶失望孤寂的背影,摇了摇头。 凉凉的风吹到脸上,本来湿湿的雨滴透着一丝清寒,水溶望着眼前那一池泛着幽光的碧水,重重的吐了口气,冷峻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沮丧。 东平王爷毫不为意的挪揄声依然回响在耳边:“想不到北王爷竟然也会怜香惜玉起来,本王真该替瑶妹庆幸,看来有些事真如古人所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无弹窗广告)” “不过王爷放心,东平王府里,本王还不信有人敢那么大胆,何况府里的人本王都很清楚,你就放心吧,本王一定会送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王妃。” 仰头叹了一声,水溶自言自语的道:“穆里,你恐怕不会料到有人真的敢下手吧,一而再的出事,依然没有让你在意,一棋不慎,你失掉的是一个妹妹,我失掉的却是一步难得的好棋。” “中毒。”水溶自嘲的笑了一下,低低的道:“看来人家早就下手了,而且还是明着暗着一起上,果真是万无一失,我们终归还是大意了一步。” 下了早朝,水溶正要再去户部核实一下亏空的事,却见东宫的太监陆海迎了上来,见过礼后,道:“王爷,奴才有理了,殿下请王爷过去一下。”水溶不动声色的道:“好,本王也正有事要和殿下回禀。” 随着陆海一路穿堂过厅,来到了太子平日里理事的景仁轩,门口立了四个小太监,一见水溶和陆海,忙一齐上前见礼,其中的一个口齿伶俐的道:“王爷,殿下正在等着王爷呢,吩咐奴才们在此迎候。(.好看的小说)” 水溶淡淡地道:“那就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王来了。”只听轻轻地笑声,接着一个声音缓缓的道:“弈冰来了,快进来吧,莫非你还要本宫亲自迎候。”水溶忙道:“弈冰不敢。” 走了进去,水溶见太子水浩坐在案后,白净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颔下一缕美髯更显得他文质清彬。 放下手中的朱笔,水浩立起身来,对水溶低沉的道:“弈冰,东府的事我刚听说。”水溶缓缓垂下清眸,冷峻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水浩轻轻的拍了拍水溶的肩头,道:“谁都想不到的事,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水溶抬起眼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多谢皇兄宽慰。”浅浅的一笑,水浩看着年轻英俊的水溶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也只能说她没有福分,这么风华绝代的王爷却没福嫁。” 水溶淡淡地道:“君臣有别,弈冰心里明白,东府之事只能说是无缘。”水浩温和的一笑,道:“自从你做了王爷,我怎么觉得我们之间似乎生疏很多,说实话,我还是很怀念以前在宫里的日子,那时你跟在我的后面,一口大哥大哥的叫着。” 水溶没有做声,好看的嘴角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随后道:“弈冰那时不懂事,给皇兄惹了很多祸。” 水浩轻轻地道:“我是大哥,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又怎会在意。”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水浩一眼,幽深的眸子里淡淡的光华暗蕴。 舒了口气,水溶的脸上又漾起素常的神情,道:“弈冰正有事要和皇兄说呢。”水浩长眉微微一抬,掩住了眸中精光四溢的眼神,随和的笑着道:“说吧,有什么事。” 水溶道:“弈冰这几日已经去过户部查阅卷档,这次的亏空确实很严重,而且牵涉之广,数目之大…。” 没容水溶说下去,水浩叹了口气,道:“父皇让我主管户部这件事,其实我早就料到此事一定非同小可,你我兄弟,说句实话,此事可以说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可皇命在身,我们也不能推辞,听说朝里很多王公大臣都有份子,就是这些皇子里面,也不乏其人,弈冰你要心里有数。” 顿了顿,水浩又道:“那些有条子的兄弟,我会吩咐他们尽快筹措还上,这里你大可放心,至于其他人…。” 水浩缓缓地走了几步,不紧不慢地道:“你也知道我的事务又多又杂,今早父皇又让我去询问一下礼部那里接待外朝使节的事,所以户部这里的事就全权由你负责,再说若是交给其他的人,我也不放心,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水溶不动声色的道:“弈冰一定尽力。”水浩呵呵一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我只有一句话。” 看着水溶,水浩细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字一句的道:“别把事办砸了,其余的都好说。”水溶自信的一笑,道:“皇兄放心,弈冰一定会彻查到底,绝不辜负皇兄的厚爱。” 水浩笑着道:“我相信你,等事成之后,父皇那里我一定会为你请功。”水溶凤目微眯,淡淡地道:“弈冰身为王爷,自当为国为君分忧,这也是弈冰的分内之事,皇兄不用客气。” 水浩拍着水溶的肩头道:“好,那就辛苦四弟了。”一句“四弟”,水溶听得心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忙道:“皇兄言重了,弈冰如今已不是昔日。” 水浩静静地看着了水溶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老四。”不知为什么,听到水浩的这句话,水溶的心里忽的涌上一股寒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旧识如梦 小太监悄悄地走了进来,对水浩道:“殿下,礼部尚书李大人来了。”水浩缓缓地道:“让他在前厅先等一下,本宫还有话和北王爷说。” 小太监应了一声退下去,水浩对水溶道:“弈冰,你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选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 光彩逼人的眸子轻轻一垂,掩住了刹那间闪过的犀利,水溶低低的道:“那弈冰先谢过皇兄的美意。” 水浩温温的笑了,道:“这是我这做大哥的应该的。”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户部清空的事,水溶才道:“那弈冰就先去户部看一下。” 水浩点了点头,道:“去吧,也不要着急,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应了一声,水溶使了个礼,缓缓的走出来。 踱出东宫,水溶正要上轿,却见迎面东宫的太监德福陪着年轻的温太医正走了过来,温宁一身青衫如玉,温润清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切。 见到水溶,温宁和德福一起行了个礼,道:“见过王爷。”微微一抬手,水溶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风神玉立的温宁,好看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再抬起眼来,水溶冷峻绝美的脸上已经换上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地道:“温太医又要出诊。” 温宁微微一直身子,不卑不亢的道:“殿下今日觉得有些不适,传小医过来看一下。”缓缓的应了一声,水溶道:“刚才本王还和殿下一起说了一会儿,既是这样,那温太医快去吧。” 温宁道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水溶轻轻地道:“本王这几天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东西似的,不知太医有什么良方。” 温宁抬头看了看水溶,略一思忖,道:“没有脉诊,小医不敢妄断,不过看王爷的气色,小医冒昧说一句,心清则气顺,人静则血通,王爷日理万机,但也要注意劳逸相合。” 冷冷的哼了一句,水溶没有做声,转身上了轿子,里面出来他淡漠的声音:“去户部。” 看着水溶的轿子走远,温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冷面王爷,每次见面都是冷冰冰的。 德福见温宁的神色,便道:“温太医不要太过在意,北王爷自来待人冷清,日子一久你就会明白的。” 温宁温和的一笑,道:“多谢公公提醒,我还好。”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在心里,温宁却知道,依着自己行医的谨慎,真相恐怕不是如此。 温府是以前一个官员的旧邸,隔着贾府几里地的光景,黛玉刚进了二门,就见一个俊秀的少妇扶着温夫人迎了出来,寒暄了几句,温夫人道:“玉儿,这是老大家的。” 黛玉见了个礼,以嫂称呼,温大奶奶娇娇柔柔的,人未说话脸上先浮出一丝红晕,柔柔的道:“怪道母亲整日的念叨着,这位妹妹果然让人惊艳。”黛玉轻轻的一笑,道:“大嫂客气了。” 温夫人笑着道:“有什么话进屋坐着说,外面风凉。”转过头去,温夫人又吩咐道:“茯苓,你去唤三姑娘过来,就说林姑娘来了。” 后堂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朴素,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温夫人笑着说:“我们刚来京城不久,一切都很简陋,玉儿不要介意。” 黛玉低低的道:“其实这样正好,有种家的亲切。”温夫人笑道:“好孩子,如果你不嫌弃,那就把这里当成家吧,当年我们两家常来常往的,还差一点…。” 看了黛玉一眼,温夫人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叹道:“谁知一纸调令,我们举家离开了扬州,远赴西北,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再回来却是物是人非。” 温大奶奶上前微笑着道:“林妹妹刚来,母亲就不要说这些伤心的事了。”温夫人道:“是啊,看我都忘了,来,玉儿,到这边坐。” 不一时,温家的三姑娘温馨笑着走了进来,一身淡黄的衫子显得她俏皮而又活泼,人未到声先闻,颇有湘云的气势。 温夫人宠溺的道:“馨儿,过来见见你的玉姐姐,可惜当时你才两岁多,什么都不记得。”温馨浅浅的酒窝里漾着满满的笑意,道:“我如今能识得也不晚呀,玉姐姐,我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黛玉笑着道:“当然好了,我巴不得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温馨拍手笑道:“母亲,我终于有个姐姐了。” 温夫人戳了温馨一下,道:“好了,别得意的忘了形,你以后多和玉儿学学,别整日的没大没小的,这里不比西北,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温馨娇憨的一笑,道:“我知道了,自从回来后,我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拉着黛玉,温馨叽叽喳喳的问了很多,黛玉以前和湘云经常住在一处,对这样的性子也习惯了,自从湘云成亲后,再没一起说过,此时听着温馨不停的话,反觉得有些亲切。 用过午饭,黛玉随着温馨来到温夫人安排的住处,房里虽然比不上贾府的奢华,但却处处透着一份温馨和洁净,院外一片不知名的白花开的挨挨挤挤,在瑟瑟的秋风中依然生机勃勃。 温馨见黛玉盯着看,不由道:“这是二哥弄的宝贝,说是叫什么紫菀,宝贝似的千里迢迢带了回来,好像说对什么陈年宿疾,止咳平喘很有效。” 黛玉没有作声,忽然脑海里又闪过那句话“等长大了我就去学医术,一定把你的病治好。”不知为什么,虽然连说这句话的人在脑海里都没有影子了,但这句话却依然记忆犹新。 温馨见黛玉有些发怔,不由道:“玉姐姐,你怎么了。”黛玉转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一时想起一些旧事。” 温馨忽的道:“玉姐姐,你还记得我二哥吗,听二哥说,当初你们还在一起玩呢。”黛玉茫然地抬起头,尽力的回忆以前的影像,可惜连一个模糊的影子也没有,只有那句话还犹然在耳。 温馨毫不为意的道:“没事,等你见了二哥说不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呢。”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温馨才唤着丫鬟离开。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宁心似玉 毕竟是初来乍到,况且黛玉又有择席的脾性,只是合目躺了一会儿,就吩咐紫鹃服侍着自己洗梳。 收拾完了,黛玉坐了一会儿,感到无所事事,忽的一下想起院外的那一小片紫菀,不由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出去看看。” 走出房门,外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园,不远处有一片池塘,不过如今的季节只有几棵莲子孤零零的立在水中,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萧索。 弯下腰,黛玉和紫鹃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一小片不起眼的紫菀,它花色淡白,也不大,很平常,即使放在路旁恐怕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一片开的生机勃勃的紫菀,黛玉竟感到很感动。 “它叫紫菀,虽然不是名贵的药草,不过它却有一个很好的功效,用它入药,对陈年宿疾的晨咳有独到之处。”一个温润随和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道。 黛玉不由直起身抬头望去,首先触到的一双清亮的眸子,不似宝玉的脉脉含情,不似遇见那人的清冷犀利,他就如一汪泉水,清澈,温润,让人不知不觉中有种安心平静的感觉。 温润的一笑,温宁好看的嘴角轻轻一翘,如沐春风般亲切,飘逸的松青色长袍衬着他白皙的脸庞,黛玉眼前的温宁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温润,清宁。 惊艳的看了黛玉一眼,温宁善解人意的避开目光,指着地上的紫菀道:“这是我特意从西北带回来的,用它入药,比这里土生土长的紫菀药效要好好几倍。” 抬头看着黛玉,温宁轻轻地道:“玉妹妹,你还记得小时我说过的话吗。”不等黛玉说,温宁自顾自的道:“等长大了我就去学医术,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听着温宁自言自语的话,黛玉忽觉得很感动,儿时的一句戏言,想不到他竟一直记着,而自己却早已连他的人都忘记了。 想起这些,黛玉的脸色不由红了,为自己不经意间的遗忘和温宁这些年的执守。 抬起明眸,黛玉忍不住道:“温…。”话一出口,黛玉这才记起,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温宁似乎是看出了黛玉的窘迫,淡淡的笑着道:“你叫我名字就是了,小时你就敢直呼我的名字,还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呢。” 幽幽的望着眼前的玉人,温宁不由想起儿时的事。由于比黛玉大了几岁,当时的黛玉虽然不懂事,但温宁却已经记事了。 那个瘦弱的玉妹妹自小就让人心疼,每次闭着眼喝完药,总会故作娇憨的嘀咕上一句:“什么时候能不喝药就好了。[]” 就是那次,大家都在院子里乘凉,看着黛玉又重复了那句,一边的温宁突然冒出一句道:“玉妹妹,等长大了我就去学医术,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众人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黛玉却信以为真的道:“真的,温宁,你不许骗人。”一句温宁,小黛玉叫的理直气壮,又惹得大人们一阵哄笑。 温夫人柔柔的笑着道:“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挺对缘的。”贾敏也是一笑,道:“是啊,玉儿这身子真让人担心,但愿能和宁儿说的那样,我也就放心了。”相视一望,两个大人竟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想起这些,温宁忽觉得本来坦然的心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黛玉自然不记得这段渊源,低下头,轻轻地的道:“小时候黛玉不懂事,还请二…。爷不要介意。” 苦笑了一下,温宁缓缓的道:“不如这样,你随三妹叫我二哥吧。”温宁的话刚说完,就听温馨在后面嚷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音刚落,温馨已是快步的跑了过来,对温宁道:“我还以为要给你一个惊喜,不想你早就知道了。” 温宁笑着道:“等你告诉我,恐怕早就晚了三秋。”温馨撅着嘴道:“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呢。” 温宁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瞟了黛玉一眼,随后笑着道:“恰巧今天院里事少,所以我就早早回来了。”温馨口无遮拦的道:“我还以为你知道玉姐姐今日要来,特意早早回来。” 温宁见黛玉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忙笑着嗔道:“你这个乱想的毛病又犯了,今日回来得早只是凑巧罢了,若是依着平日,恐怕不回来也是常事。” 一下想起来,温宁对黛玉道:“玉妹妹,听母亲说你还是一直吃药。”黛玉点了点头,还没做声,就听温馨道:“玉姐姐,这下好了,二哥的医术如今可是炉火纯青,刚到太医院就治好了太后多年的宿疾,如今在宫里都知道温太医的大名。” 恨恨的瞪了温馨一眼,温宁道:“你自吹自擂的,就不怕你玉姐姐笑话。”温馨理直气壮的道:“我又不是说谎,难道这不是真的吗,二哥,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过谦。” 温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对黛玉道:“等一会儿我好好给你诊诊脉,这些年我一直在摸索这一方面的病因,并且诊治了很多相似的病症,相信一定会治好的。” 黛玉轻轻地道:“那黛玉先谢过二哥。”一声“二哥”,黛玉叫的亲切而又自然,连自己都有些纳闷,仿佛理所当然,又好像本来就渴望有这样一个二哥。 听在耳里的温宁只觉得心里怦然一动,本来镇静的心竟然跳了起来,故作平静的应了一声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的,何况多年前我就答应你了。” 转身指着那边的紫菀,温宁道:“所以我特意从西北将它们移栽了过来,这种紫菀别看它长得普普通通,不过对止咳平喘有良好的药效,而且入药对体寒脾胃也有好处。” 温馨笑着打趣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二哥拿着当宝贝似的,巴巴的带了回来。”温宁轻轻的笑道:“你这三妹什么时候能消停点,当心母亲又唠叨你没有女孩子样子。” 三人正在说笑,只见一个小丫鬟走来道:“夫人请二爷、三姑娘,林姑娘过去,说刚才别府里送来几样新鲜的东西,让大家一起去尝尝。” 温馨一听,拍手笑道:“太好了,二哥,玉姐姐,我们快去。”说完,唤着丫环,有些亟不可待的就走。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医病蕴情 温宁笑着摇了摇头,对黛玉道:“三妹在那边顽皮惯了,回来依然不改。”黛玉轻轻地道:“黛玉倒是挺羡慕馨妹妹的性子,可以为所欲为的张扬。” 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黛玉,那一双似蹙微蹙的月眉下,盈盈的眼波里似乎总是带着一抹抹不去的清愁,即使嫣然一笑,也牵着几丝不易觉察的苦涩,想起这些年黛玉的遭遇,背井离乡,父母双逝,温宁的心不由自主的涌上满满的温柔。 随和得笑了一下,温宁低声道:“玉妹妹也不要太伤心,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走过去你就会觉得,一切不过原来如此。” 静静地看着黛玉,温宁道:“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和三妹一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不同于宝玉的千依百顺,眼前的温宁在黛玉心里虽然是刚刚见面的陌生男子,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信赖让黛玉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就仿佛眼前这暖暖的阳光。 暗暗叹了一声,黛玉想道:或许是小时候留在心里的感觉吧,虽然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从温夫人那里回来刚刚喝了口水,紫鹃就进来道:“姑娘,宁二爷过来了,说要给姑娘看看。”黛玉一愣,随后立起身来,对紫鹃道:“他还真是上心,请二爷进来吧。” 温宁换了一身家常的蓝衫,更显得他丰神俊朗,温润的笑容暖暖的,连房里也似乎多了几丝暖意,身后一个清秀的药童背着药箱,也一起走了进来。 温宁笑着道:“知道你今日来,我特意将药箱带了回来,玉妹妹,这些年你都用什么药…。”温宁细细的询问了黛玉这些年来的用药,病状,一一记在宣纸上,不时还垂问紫鹃几句。 末了,温宁抬起头来,脸色凝重的对黛玉道:“玉妹妹,让我给你把把脉看一下,你这病症多年淤积,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黛玉的脸色不由一红,毕竟以前给自己看病的都是一些须发半白的老大夫,而且也都隔着帘子,而眼前的温宁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少女的羞涩使得黛玉竟不知该不该应。 似乎是明白了黛玉的心思,温宁轻轻的一笑,对身后的药童使了个眼色,药童忙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温宁轻轻的拿出一方薄薄的帕子,笑着递给紫鹃,道:“给你姑娘覆上。” 黛玉抬眼看了看温宁坦然清澈的眸子,竟觉得心里有些惭愧,本来微红的面颊似乎更热了。 附上脉,温宁的脸色已不是刚才的随意,微眯着修长的凤目,神色冷静而又凝重,清淡的剑眉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温宁舒了口气,放开黛玉,轻轻地道:“玉妹妹,恕我直言,你的病症虽然难治,但并不是无治。” 温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黛玉,温宁目光坚定的道:“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让你不再日日吃药。”黛玉避开温宁看过来的目光,低声道:“二哥尽力就行,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了,再说…。” “相信我。”温宁打断了黛玉的话,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过有一句话我想说,其实万病皆由心生,你的病多年未愈,根结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 看了一眼黛玉,温宁轻轻地道:“只要你能放开心,我敢保证,只要一年,我一定会治好你。”见黛玉不做声,温宁轻轻地立起身来,对紫鹃道:“一会儿你让房里的丫头到我那里去拿药。” 紫鹃应了一声,温宁又对黛玉道:“玉妹妹,你先歇着,我回去好好想想,母亲让我告诉你,晚上一起过去吃饭,她特意让厨子做的扬州菜。” 黛玉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二哥。”温宁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笑着道:“我不是说过,在这里你不妨当成在家里一样。” 转身带着药童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温宁又回过头来,对黛玉道:“记住我的话,回头让丫头到我这里来拿药。” 紫鹃看着温宁离开,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道:“阿弥陀佛,姑娘,终于遇到个明白的大夫,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黛玉没有做声,看着温宁已经不见的影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喜还是忧。 凤藻宫里,元妃倚在那里,本来丰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憔悴,伸手对贾母和王夫人微微一抬,抱琴已经会意的搀起了贾母。 咳了一下,元妃低低的道:“前几天不小心受了寒,太医也已经看过了,老太太和太太不用担心。” 贾母道:“这天一寒一热的,娘娘平日里又养优处尊,自然要多注意些,抱琴,娘娘就让你多费心了。” 抱琴给元妃地上一个枕头,道:“老太太就放心吧,这次来看的温太医虽然年轻,但医术很好,太后那么多年的旧疾都给治好了。” 贾母心里一转,随后道:“他父亲可是工部侍郎。”元妃微微一怔道:“老太太何出此言。”贾母就将温家通过贾政打听,温夫人到府里看望黛玉并请黛玉到府里去玩的事说了。 元妃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尾指长长的指甲,过了一会儿才道:“太太,宝玉这些日子可听话读书。” 王夫人道:“回娘娘,如今宝玉随着我住在一处,白日里上学,晚上也经常温习功课,请娘娘放心。” 元妃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好,本宫也放心了。”贾母见元妃没有后话,也不再说,只是缓缓的垂下眼睑,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 元妃看了看贾母,才道:“老太太,本宫记得林妹妹好像比宝玉小一岁。”贾母点了点头,道:“是,当初林府来报喜时,宝玉刚刚会走路。” 元妃缓缓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前日本宫在太后那里听说皇后要给长平公主选两名有才华的陪读,本宫一下想起了林妹妹,上次省亲的时候本宫看过她做的诗,连本宫也惊叹,何况姑父当初才及探花,自然有此长处,何况进了宫,以林妹妹的才貌,若是被那个王爷皇子看上,岂不是她的福分,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前路莫测 贾母一愣,没有料到元妃宣自己这次进宫的目的竟是如此,想了一下,贾母缓缓的道:“娘娘能想着这个丫头,我很欣慰,不过林丫头的身子骨相必娘娘也知道,我是怕她进了宫…。(.无弹窗广告)” 没有说下去,贾母看了看元妃一眼,道:“此事娘娘也要虑到才是。”轻轻地抿了抿嘴角,元妃道:“这个老太太不用忧虑,宫里有医术精湛的太医,何况给本宫看病的那位温太医正是老太太说的那家人,所以就更不用担心了。” 王夫人在一边附和道:“如此甚好,若是以后真的有什么造化,对府里和大姑娘岂不是美事一桩。” 元妃笑着道:“是啊,到时本宫也能有个说话的人。”贾母见已无法阻止,只好道:“就依娘娘。”元妃轻轻的道:“这件事也没做准,本宫只是和皇后娘娘提过了,至于成与不成,就看林妹妹的造化了。” 又说了几句,元妃吩咐留下贾母和王夫人用过午膳后才离开。 送走了贾母和王夫人,抱琴扶着元妃轻轻躺下,低声道:“娘娘歇一会儿吧,刚才陪着老太太和太太,也没有歇好。” 元妃轻轻的咳了一下,低声道:“还别说,这个温太医的药果然和以前不同,这才吃了两天,本宫就觉得轻多了。” 抱琴道:“这就好,再喝上两副,说不定娘娘就好了。”轻轻的苦笑了一下,元妃道:“你知道什么,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一天两天就好。” 抱琴给元妃掖了掖锦被,低声道:“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娘娘的病就是担心多了,才积劳成疾。” 轻轻叹了口气,元妃道:“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府里的人不争气,不但不思进取,竟连祖宗留下的荣耀都保不住,你让本宫如何不担心,本宫知道给宝玉赐婚老太太不乐意,可本宫也没有办法,薛家至少还能帮一帮府里目前的难关,可林妹妹一个孤女,什么也帮不上,你说让本宫如何不为难,但愿这次娘娘那里能应下来,以后若是真有了造化,本宫也能对得起故去的姑母。” 抱琴悄声道:“娘娘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回头奴婢让稚儿到坤宁宫李嬷嬷那里打听一下,稚儿是李嬷嬷远方的表妹,看在亲戚的份上,或许能漏点口风。” 元妃无力的抬了抬手,道:“你看着吩咐吧,本宫真有些累了。” 温府里的黛玉却依然娴静的打发着日子,由于府里人不多,所以天一黑下来,夜里的温府很安静。 来了两天,府里的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待黛玉都是极好,连紫娟都说,如今住的有点乐不思蜀了。 轻轻的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这里虽好,也不能住一辈子,就像潇湘馆,终归不是我们的常住之地。”想起金玉缘成,渺茫无助的将来,黛玉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紫鹃却道:“姑娘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看前日我们还在潇湘馆,如今却到了这里,所以有些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后日我们还能见见皇上呢。” 黛玉低声嗔道:“你这蹄子真是得意忘形起来,连这个也敢想,你还想没想到要做娘娘。”紫鹃小声嘀咕道:“我也只是说说,谁知以后会怎么样呢。” 轻轻戳了紫鹃一下,黛玉道:“快去给我倒杯茶来。”紫鹃不加思索的道:“姑娘忘了,宁二爷说姑娘以后要少喝茶,这样对姑娘的身子好,我去倒杯水吧。”无奈的叹了一声,黛玉道:“随你吧。” 一早起来,紫鹃刚服侍着黛玉洗梳好了,就见一个丫头走了进来,道:“林姑娘,二爷临走时让奴婢将这盆花送过来。” 黛玉轻轻地道:“什么好看的花,让二哥留着自己看吧。”丫头笑着道:“只是一盆很普通的紫菀,二爷说放在房里,对姑娘的咳嗽有好处。”紫鹃忙上去接过来道:“谢谢姐姐,替我们姑娘谢过二爷。” 紫鹃抱着花进了房,笑着对黛玉道:“姑娘,宁二爷这人心真细,看来姑娘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黛玉还没做声,只听外面有人道:“林姑娘,夫人让奴碑请姑娘过去,说贾府来接姑娘了。”紫鹃才将花盆放上去,忍不住一愣,手一下碰了花架,花盆应声落了下来,破碎的满地都是。紫鹃低低的道:“姑娘。” 站起身来,黛玉满地的狼藉,关切地道:“紫鹃,你没有伤到吧。”紫鹃慌忙蹲下身,道:“紫鹃没事,可这花却…。” 黛玉轻轻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相信二哥也不会生气的,再说外面还有很多,再弄一盆就是了。” 见紫鹃还愣着,黛玉不由道:“还呆着做什么,赶快收拾一下,老太太不是让人来接我们了。”紫鹃这才反应过来,忙唤来一个丫头帮忙收拾。 温夫人正和林之孝家说着话,只见黛玉带了紫鹃走了进来,问了几句,温夫人道:“本以为让你来多住几天,谁知老太君又派人来接了,等过些日子再接你来玩。” 黛玉道:“多谢伯母这几天的照顾,黛玉感觉着像在家里一样。”温夫人道:“好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想了就过来住几天,我这里随时给你留着地。”又说了几句,黛玉才带着紫鹃离开。 一回到贾府,黛玉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为长平公主的陪读,明日就要进宫。 潇湘馆里静悄悄的,紫鹃便收拾便对黛玉道:“昨儿个还在说见见皇上,不想明日就要进宫了。” 黛玉却没有紫鹃的轻松,看着眼前幽幽的烛光,轻轻地道:“你以为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在书上看过很多,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可以让你瞬时连命都丢了。” 紫鹃惊得抬起头,小声道:“姑娘那怎么办。”黛玉叹了一声,道:“皇命难违,既然已经选了去,去不去已经由不得我们,所以只能一切小心些。” 紫鹃点了点头,道:“姑娘睡吧,夜已经深了。”黛玉抬起头来,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想起明天进宫的莫测,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患难与共”(上) 高高的宫墙里最后一丝阳光暗淡了下去,树影间少了几分光亮,使得一切有种暗暗的感觉。 这里是长平宫的偏殿,黛玉进宫已经五天了,和黛玉一起进宫的还有西宁王府的郡主金娴。长平公主是个很随和的公主,对黛玉和金娴也从不端架子,每日学完了书,还时常一起聊聊天,担心黛玉两人初进宫不熟悉,还派了两个小宫女服侍,所以这几天的日子黛玉过得很是平静。 今天是十月初一,晚上太后在慈宁宫摆宴,长平公主带着侍女早早的去给太后请安,黛玉吃了点东西,见外面的天色将明将暗,不由想起今天的日子,便低声对紫鹃道:“紫鹃,你陪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黛玉和紫鹃刚刚出了房门,碰见长平公主房里的晴嬷嬷卷着一包东西也正出来,招呼了一声,晴嬷嬷道:“林姑娘这要去哪。” 黛玉轻轻地应道:“刚用了点东西,想着出来走走。”晴嬷嬷道:“今日宫里摆宴,各宫里的主子大多都去了,外面也清闲,出去看看也无妨,不过不要走太远。”黛玉忙道:“谢谢嬷嬷提醒。” 晴嬷嬷四十来岁的年纪,胖瘦适中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比起那些目光锐利的嬷嬷,黛玉对这个晴嬷嬷很有好感。 院子前面有一片矮矮的花树丛,遥对着前面不远处的游廊,紫鹃见走在前面的黛玉自出来后就没吭一声,脸色也不似平日的安然,心里不由暗暗纳闷。 走到前面的游廊处,紫鹃前面的黛玉忽的停下步子,用手扶着圆圆的廊柱,默默的遥望着南方,周围静静地,只有风吹过掀起叶子沙沙作响。 不一时紫鹃见黛玉抬起手用帕子轻轻的拭泪,心里一叹,紫鹃不由低声道:“姑娘,就别想了,外面有些风凉,我们回去吧。” 没有回头,只听黛玉低低的道:“今日是祭祖的日子,往日在大观园里还能摆上香案,焚香遥寄,如今在宫里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遥望暗祷了。” 紫鹃轻声道:“姑娘有这份心思,相信姑老爷和姑奶奶在天之灵一定会明白的。”轻轻叹了口气,黛玉幽幽的道:“落花流水共飘零。风也多情,雨也多情。寻思荒丘青冢横。草自青青,树自青青…。”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个声音道:“林姑娘。”黛玉回头一看,见晴嬷嬷走了过来,转过身来,黛玉道:“嬷嬷有事吗。” 晴嬷嬷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有些为难的道:“林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黛玉微微一怔,想起皇宫里的高深莫测,不由微微直了直身子,想了一下道:“不知嬷嬷有什么事。” 晴嬷嬷看了一下四周,随后低声道:“今日的日子姑娘也知道,我想去拜祭一下旧主子,往年都是小荷陪着我去,不想今日小荷跟着公主去慈宁宫了,本来我打算早些去,谁知有事忙过了头,等到一看,这天色已经这样了,所以想请姑娘帮一下忙。(.)” 见黛玉没做声,晴嬷嬷忙道:“那里离长平宫也不是太远,只是天色暗了下来,前面有一片竹林子,要不让紫鹃姑娘也行。” 黛玉看着晴嬷嬷那一脸焦急的神色,想起在这薄情的皇宫里,她一个下人对旧主子的这一份情分,心里不觉有点感动。 来皇宫的这几天,晴嬷嬷虽然是服侍公主的,但刚一进宫,由于不明白规矩,紫鹃差一点闯祸,还多亏了晴嬷嬷机智,将事情不露痕迹的掩盖了过去,所以紫鹃有些期望的看着黛玉,低声道:“姑娘,要不…。” 舒了口气,黛玉终是放心不下,低声道:“好吧,刚吃过东西,我们慢慢走走,免得积食。”紫鹃轻松的应了一声,对晴嬷嬷道:“嬷嬷,我们早去早回。”晴嬷嬷感激地道了谢,连声道:“多谢林姑娘。” 沿着石径往后面走去,一路上花树掩映,假山林立,虽然在宫里已经几天了,黛玉却处处小心谨慎,除了去见过皇后和元妃一次外,基本呆在长平宫里,就是今夜,若不是看在欠了晴嬷嬷的那次人情和她忠义的份上,黛玉是不会答应的。 迎面偶尔碰到太监宫女,晴嬷嬷都是轻轻地打着招呼,紫鹃不由好奇地道:“嬷嬷在宫里很多年了吧。” 晴嬷嬷抬头看了看这一片幽深的皇宫,低声道:“是啊,二十多年了,本来可以出去的,不过家里也没人了,想想还是留下来了。” 黛玉虽然没有做声,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二十多年能在这如履薄冰的皇宫里生存下来,晴嬷嬷远非一个和气亲切就能做到的。 走过那片竹林子,前面有些冷清,几盏黄色的宫灯闪着幽幽的,微弱的光芒反显得这里有些阴凉。 晴嬷嬷对黛玉道:“谢谢林姑娘陪我过来,姑娘在这稍等一下,我进去拜祭一下就出来,用不了多长时候的。” 黛玉看了看东面冷清清的殿宇,两盏昏黄的宫灯挂在门上,透着一丝孤凉,晴嬷嬷仿佛知道黛玉心中所疑,轻轻地道:“这是原先梅妃的寝殿,自她去后,皇上下旨封了这里,里面只有两个老公公看门,我曾经受过梅妃的大恩,不忍心让她这样孤凉,所以每到这些日子,就会过来拜祭一下。” 紫鹃轻轻地道:“那她没有留下儿女。”晴嬷嬷犹豫了一下,黛玉低声嗔道:“紫鹃,我是怎么告诉你的。” 紫鹃退后了一步,没有作声,晴嬷嬷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有是有,不过这件事一言难尽。” 看着黛玉,晴嬷嬷道:“林姑娘,若是听到有人来了,还烦请姑娘告诉我一声,毕竟这里不准祭拜。” 黛玉这才明白晴嬷嬷让自己帮忙的用意,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也只得见机行事,不过看了看四周冷冷清清的境地,想到只不过一会儿工夫,便道:“还请嬷嬷快去快回。” 晴嬷嬷指了指旁边的一道木廊,对黛玉道:“姑娘若是累了,先到那里歇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晴嬷嬷急步走过去,像往日一样递上银子,正要进去时,忽见老李头的神色有些异样,晴嬷嬷不由有些纳闷,正在这时,只听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谁。” 老李头恭恭敬敬的道:“是长平宫的晴侍应。”过了一会儿,才听那个声音道:“让她进来吧。”晴嬷嬷心中忽的闪过一丝清明。 走进门,园里没有一丝光亮,清冷的月华下,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中间,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殿宇廊阁,夜风吹起他长长的风摆,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落寞。 旁边的侍卫低声道:“王爷。”缓缓的转过身来,水溶俊美的面庞在月色下莹白如玉,清眸流转中的光华有一种逼人的寒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患难与共”(下) 晴嬷嬷慌忙跪下道:“见过王爷。”水溶没有做声,只是缓缓的抬眸看了晴嬷嬷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叹道:“难为你还有这份心,起来吧。” 晴嬷嬷恭敬地站起来,低声道:“娘娘曾经救过奴婢一命,奴婢无以回报,所以每年过来陪陪娘娘,权当是奴婢的心意。” 自嘲的一笑,水溶幽幽的道:“在这恨不得啖骨食肉的皇宫里,能有你这样的义仆,倒是让本王欣慰了。” 忽的一下想起来,晴嬷嬷道:“王爷不是宫里人,这里不是王爷的久留之地,还请…。”晴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紫鹃焦急的喊声:“嬷嬷,公主要回宫了。” 晴嬷嬷的脸色一变,声音颤抖的道:“王爷…。”水溶剑眉一皱,对侍墨使了个眼色,侍墨转身离去。 水溶缓缓的回头又看了看静无声息的院子,没有作声,清亮的月光洒在他如玉的脸上,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悲凉,只一瞬,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长袖一挥,毫不犹豫的阔步走了出去。 侍墨急步走过来,低声对水溶道:“王爷,看情形好像是人有意而为,是宫中的禁卫军,已经快过来了。” 水溶没有作声,犀利的眸子微微眯着,四下一望,略一停顿,便向着黛玉和紫鹃所在的木廊走去,身后传来他镇定自若的声音:“到那边去。” 由于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篱笆,缠绕的藤蔓遮住东面木廊的情形,晴嬷嬷刚要说,却见水溶已经踏进了木廊。 紫鹃本就是个机灵的人,喊完了后又急忙的回到了这里,主仆两人听着四下已经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看见走进来的水溶,顿时愣住了。 水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黛玉主仆,修长的凤目一瞥,凌厉的眸光停在黛玉的身上,低沉地道:“刚才是你们?” 没容回话,只听那边嘈杂的脚步声已经转了过来,一个声音严厉地道:“听我的号令,先到这边巡看。” 黛玉和紫鹃相视一望,心里顿时凉了下来,鬼使神差的,黛玉忍不住抬眼看向一边的水溶,却见他墨眉紧蹙,修长俊美的眸子也正盯过来,四目相对,水溶流彩逼人的清眸一转,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狭魅,黛玉的心忽的一怔,忍不住直起身子。 容不得黛玉后退,一只微凉修长的手一下握住了自己的玉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一拽,黛玉身不由己的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里,一股陌生的酒香扑面而来,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竟然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蛊惑。 反应过来,自来的矜持和高傲使得黛玉柳眉一蹙,水眸怒睁,不加思索的向后躲去,却不想一只有力的手臂早就等在那里,轻轻一拥,黛玉已是无路可退。 本能的抬起手,黛玉扬手挥去,水溶的另一只手早已等在那里,轻轻一压,黛玉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一副清冷的俊面,再也无力挣扎。 眯眼看着黛玉欲怒还羞,一副恨不得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水溶冷峻俊美的脸上竟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朦朦的夜色下,宛如梅枝上的碎雪,清冷而又惊艳。 “你想做什么。”黛玉生气的低声道,幽邃的清眸静静地盯着黛玉,水溶玩味的道:“你说呢。”明眸低转,黛玉一下明白了水溶的用意,恨恨的看了水溶一眼,接着大声的道:“王爷请自重,我宁死也不会应的。” 一声低低的轻笑,水溶缓缓地将头一低,清隽的玉面几乎近在咫尺,盯着黛玉意领神会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果然聪明,本王看上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队侍卫一下涌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再回想刚才听到的话,嘈杂的脚步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四下里一片寂静,侍卫们面面相视,不知该进还是退。 背对着外面的黛玉看到面前的水溶一下沉下脸,冷冽的眸子里透出的寒意,使得近在身边的黛玉忍不住颤了一下。 轻轻推开黛玉,水溶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冷冷的道:“这里谁当值。”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上前一步,谦恭的道:“禁卫军王同见过北静王爷。”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一双寒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立着的王同,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闲事也想管,侍墨。” 侍墨跟着水溶久了,自然明白水溶的意思,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大步上前对着王同就是两巴掌,王同本来幽黑的脸面上瞬时微红起来,侍卫们一下子都愣住了,僵直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水溶要的就是这样,以自己“风流闲事”的理由先发制人,一下把事情翻了个,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牵到私探落梅宫的事上。 “人不风流枉少年”,酒后调笑宫中的女官,对一个王爷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即使皇上知道了,也不过是训斥几句而已,所以水溶不问自招的承认了这个罪名,而将隔着不远的落梅宫撇在了一边。 黛玉当然明白水溶的用意,但在当时想躲开却已经身不由己,不得不陪着水溶唱了一出“宁死不辱”的戏,却不知这一出戏却将自己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眼看着王同和兵士们怔怔不知所错,黛玉唤着紫鹃和晴嬷嬷就要离开,副将领是新进的侍卫,见此情景犹豫了一下,看着王同道:“将领,要不要…。” 不容王同做声,水溶缓步走下来,犀利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说话的副将领,低沉的道:“怎么,看来你还真想管一下本王的好事,好,本王这就和你一起去萧统领那里说个明白。” 看着水溶大发雷霆的样子,那个副将领不由有些胆怯,不过还是直直身子,不卑不亢的道:“回王爷,卑职也是奉命而为,皇宫守卫是卑职所在,王爷既然身在皇宫,就应该…。” 没有说完,那人咽了一下,接着低声道:“还请王爷谅解。”水溶点点头,道:“好,你还算有点骨气,比你的王将军强多了,不过…。”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支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心思难辨 水溶缓缓的抬起眼,深邃的眸子淡漠而又犀利,修长莹白的手指捻着帕子轻轻地拭了拭刚才不经意间落在身上的一丝灰尘,不紧不慢地道:“这里虽是皇宫内院,不过本王也只是闲着无事逛逛,不经意碰到个顺眼的女官,好像还犯不着诸位将军们出马吧,还有,本来本王今天的兴致挺高的,谁知如今却是一落千丈,你说这件事本王若是算了,那以后谁都敢欺到本王的头上。” 轻轻的一侧身,水溶低低的道:“副将领,你说呢。”虽然水溶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不缓不急,但是那个副将领却感到比之刚才声色俱厉的那番话更让人胆寒。 水溶还要再说,却听一个严厉的声音道:“真是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北王爷的好事还赖在这里,也难怪北王爷生气,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拉下去杖责二十。” 水溶转过身来,见禁卫军统领萧峰笑着走过来,对着水溶一拱手,道:“王爷大人大量,何必和这些不长眼的奴才生气呢。” 水溶清眸微垂,浓睫顿时掩住了眸中的犀利和惊疑,随后才缓缓的挪揄道:“想不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劳驾萧统领亲自过来,看来本王的面子真大啊。” 萧峰呵呵一笑,道:“也是凑巧,我今夜正好轮值。”水溶敷衍的应道:“原是这样,本王还以为到底得罪了谁,竟然让萧统领亲自过来捉拿本王。” 萧峰忙道:“王爷言重了,刚才是个误会,是萧某管教不严,扰了王爷的好事。”转过身,萧峰厉声喝道:“还不快向王爷赔罪。” 水溶淡淡地道:“赔罪倒不必了,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只是各位这么一闹,本王的兴致也没了,慈宁宫那里,本王的酒宴还没喝完呢。” 说完,旁若无人的转身就要离开,萧峰忙上前道:“王爷,那她们呢。”水溶好像这才记起来似的,缓缓地回头看了黛玉她们一眼,随后冷冰冰的道:“对这样自以为清高,不识时务的女人,本王已经没有兴趣了。” 转过头,看着萧峰,水溶修长的凤目微微一垂,好似漫不经心的道:“若是萧统领要拿去交差,本王也无话可说。” 萧峰尴尬的一笑,道:“王爷说笑了,萧某又岂能为难王爷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缓缓地道:“统领错了,她们不是北静王府的人,不过本王也知道萧统领是个明理的人,今夜的事…。[.超多好看小说]” 没有说完,水溶清冷的目光缓缓地看了萧统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想必统领知道本王的意思,以后若是…。” 将袖一挥,水溶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侍卫们怔怔的看着萧峰,却见萧峰缓缓地摆了摆手,目光复杂的看了黛玉她们一眼,转身道:“回去。” 木廊里终于又静了下来,晴嬷嬷有些内疚的道:“林姑娘,我实在是没料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每次来都是很顺利,谁知…。” 不等晴嬷嬷说完,黛玉轻声道:“我们刚来的时候欠了嬷嬷一个情,这次也算还清了,以后若是嬷嬷有事,还请不要再来找我们。”说完,云袖一挥,黛玉转身唤着紫鹃离开。 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再说水溶心有余悸的回到慈宁宫,刚进院门,迎面见太子水浩正在阶下立着,见到水溶,水浩道:“弈冰,你去哪儿了,太后刚才还点起你呢。” 水溶淡淡地道:“觉得房里有些热,便随意的出去转了转,让皇兄着急了。”水浩生气的道:“出去你也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回…。” 水溶不动声色的道:“没有请辞,弈冰还不至于这么贸然的。”水浩拍了拍水溶道:“我知道你是个谨慎的人,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一声,皇上和太后那里我也好为你遮挡一下。” 水溶低低的道:“谢过皇兄,弈冰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水浩舒了口气,道:“那好,快进去吧,别让太后再点着你。” 两人正要进去,却见东宫的太监总管陆海走过来道:“殿下,奴才有事回禀。”水浩不动声色的看了水溶一眼,轻轻地道:“有什么事就说,北王爷又不是外人。” 水溶冷眸一扫,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前面灯光辉煌的殿宇,缓缓的道:“既然皇兄有事,那弈冰就先行一步。” 看着水溶走了进去,水浩的脸色缓缓地沉了下来,对陆海道:“怎么样了。”陆海四下看了一眼,这才道:“回殿下,事情是这样的…。”说完,附过身来,低低的对水浩说了几句。 水浩没有作声,就那样僵直着立在那里,温文的脸上是一副阴晴不定的神色,陆海说完了,悄悄地退后了几步,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过了一会儿,才见水浩慢慢的直起身子,舒了口气,道:“本宫知道了,记住,谁也不许声张,你退下吧。”转过身,水浩的脸上瞬时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和平静,微笑着走了进去。 夜里,紫鹃被黛玉的咳嗽声惊醒了,披衣起来一试,顿觉得有些发热,不由紧张的道:“姑娘,你怎么了。” 缓缓地坐起来,黛玉低声道:“或许是在那里时受了凉,紫鹃,你给我倒杯水来。”紫鹃担心的道:“姑娘,要不要去请太医看一下。” 黛玉咳了一声,道:“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昨夜的事闹得还不够,你还想让这宫里所有的人都来看笑话。” 紫鹃有些内疚的道:“姑娘,都怪紫鹃。”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胡说什么,快去给我倒杯水。” 服侍着黛玉喝了杯水,紫鹃刚要走,却听黛玉低低的道:“紫鹃,我从没怪过你,去歇着吧。”紫鹃哽咽的道:“姑娘。”缓缓的躺下,黛玉道:“累了一天了,再睡会儿吧,天亮还早着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内苑诊病 提心吊胆的躺了一会儿,紫鹃早早的就起来,看着黛玉有些赤红的脸,不由心疼的道:“姑娘。(.无弹窗广告)”黛玉轻轻地摆了摆手,对紫鹃道:“服侍着我起来。” 挣扎着坐起来,紫鹃小声道:“姑娘,要不我去和公主说说,你这个样子哪能撑得住。”黛玉抚胸深深的舒了口气,道:“我再试试。” 扶着紫鹃下了床,黛玉这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浑身软弱无力,头昏昏沉沉的,连扶着紫鹃的手都微微发抖。 叹了口气,黛玉轻轻地道:“看来这次是真的不行,罢了,紫鹃,你悄悄的告诉公主,就说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歇一下就好了。”紫鹃眼神复杂的看了黛玉一眼,服侍着黛玉躺下,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一时,长平公主派了随身的女官凤姑和紫鹃一起走了进来,凤姑笑着对黛玉道:“林姑娘,公主要到娘娘那里去请安,不能过来看你,就让我来告诉姑娘,姑娘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公主还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黛玉忙道谢,凤姑是个爽朗的人,看了看黛玉的脸色,故意打趣道:“姑娘这一病,倒比平日里更好看了,难怪人说西子捧心的时候最好看,也才有了‘东施效颦’这个典故。” 黛玉羞道:“姑姑又取笑黛玉了。”凤姑道:“我可不是故意讨好姑娘,平日里大家私下说起来,谁不说姑娘长得很好看。” 陪着说笑了一会儿,凤姑才要离开,就见外殿的嬷嬷进来道:“林姑娘,太医来了。”凤姑熟练的吩咐道:“那就请胡太医进来,在外面又怎能看病。” 嬷嬷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胡太医,是温太医,他说胡太医有事,就让他替着出诊。”凤姑道:“早就听说这温太医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妙手回春,连太后都赞赏有加,往常长平宫里都是胡太医出诊,不想姑娘今日有福气,竟遇到温太医。” 黛玉没有做声,心里自然明白可能是温宁特意请来的差使,来宫里这几天,黛玉只碰过温宁一次,还是远远的隔着很多人,两人也没有招呼,只是远远地点了下头。 外面传来不缓不急的脚步声,接着是宫女的声音:“林姑娘,温太医来了。”紫鹃忙上前打起帘子,客气的道:“有劳温太医。” 温宁微微的一笑,对着紫鹃点了点头,道:“你家姑娘怎么样了。”紫鹃朝里看了一眼,道:“好像是受了凉,宁…。温太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宫里的规矩好像并不是那么拘束,温宁随着紫鹃进了房,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坐在案旁,药童递上纸笔,温宁边问边记,不时还看黛玉一眼。 药童递上把脉的帕子,温宁瘦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黛玉的玉腕,看着薄薄的帕子下那一道隐隐泛青的於痕,竟抑制不住的颤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温宁忙垂眉敛目,静下心神,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的热。” 黛玉轻轻地道:“好像是子时。”点了点头,温宁没有作声,只是抬眼看了看黛玉,过了一时才问:“夜里咳得厉害吗。” 黛玉看着温宁郑重其事的样子,不觉道:“没事,比以前的情形好多了。”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温宁清朗的眸光里隐隐含着一丝担忧。 亲自将帕子收起来,温宁道:“没事的,我开几服药让紫鹃熬了喝下就会好的,不过这两天再也不能受凉,还有一定要多歇着,原来的药也要按时吃着。” 点了点头,黛玉道:“多谢。”温润随和的一笑,温宁道:“有什么事打发人去找我,不要扛着,凡事多想开一些,你的病很快会好的。” 转过身,温宁吩咐药童道:“杜仲,将药箱里的化瘀膏拿出来,还有那包糖莲。”温宁对紫鹃道:“这化瘀膏薄薄的敷在上面即可,还有熬药时记着放上两颗糖莲,就不会那么苦。” 紫鹃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温宁随手开了张药方,这才立起身来,对紫鹃道:“我先走了,若是傍晚前热还是不退,你一定要去告诉我。” 回头又看了一眼满脸潮红的黛玉,温宁叮嘱道:“记着我的话。”给了温宁一个虚弱信任的微笑,黛玉不由故意地道:“温太医放心。” 听到黛玉的这声“温太医”,温宁不由自嘲的笑了,清澈的眸子看向黛玉的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宠溺。 紫鹃送走了温宁,转身回来扶着黛玉躺下,低声道:“姑娘,宁二爷人真好,对姑娘多关心,临走时一再嘱咐紫鹃,让我一定照顾好姑娘,还说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他。” 黛玉轻轻地道:“你这蹄子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也不嫌累得慌,二哥也是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只是这宫里人心叵测,高深莫测的,我们又怎能给他添难呢。” 看着紫娟,黛玉低声吩咐道:“紫鹃,以后小心些,碰到二哥不要太过亲近,就当我们以前不认识一样。” 紫鹃道:“姑娘,这何苦…。”黛玉眼色一凝,厉声道:“你记住。”紫鹃咽下口中的话,点了点头,道:“紫鹃记着了,姑娘歇一下,我去熬药。” 喝过药后,黛玉躺在床上,眼前不停的浮现的是昨夜的事,一会儿是晴嬷嬷恳求为难的神色,一会儿是水溶清冷难测的目光,一会儿又是侍卫们惊疑肃重的表情。 昨夜的事就像做梦一样,使得本来在宫里就如履薄冰的黛玉更如雪上加霜,纤细多虑的心总像悬在半空,生怕传出什么流言,那让自己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所幸直到现在也是静悄悄的,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真希望昨夜就是做了一场梦,可轻轻抚摸着自己有些淤青的手腕,黛玉知道,昨夜那个有力而又突然的一握绝不是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4章 、西宁郡主 眯着眼躺着,或许是温宁在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黛玉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日光已经过午。[] 轻轻坐起来,黛玉感觉到浑身轻松了许多,头也不再那样沉重,唤了一声紫鹃,紫鹃急步的走过来,关切的道:“姑娘,好些了吗。” 点了点,黛玉道:“已经好多了,二哥的医术果然好。”紫鹃轻松地道:“这都是姑娘的福气,等把多年的病根都治好了,那时该多轻松。” 黛玉嗔了紫鹃一眼,忍不住抬头向外望了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紫鹃,和我说实话,外面有没有…。” 没有说完,黛玉清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紫鹃,水朦的目光里分明是掩不住的担心。紫鹃给黛玉掩了掩被子,低声道:“好教姑娘放心,宫里如今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晴嬷嬷过来过,说起昨夜的事,晴嬷嬷后悔莫及,不住的埋怨自己。” 垂下眼睑,黛玉低低的道:“这是我们自己答应的,怨不了别人,紫鹃,我真担心…。”紫鹃打断黛玉的话道:“姑娘就别多想了,安心养病才是上策,何况我们刚来,他们又不认识的。[]”低下头,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主仆两人正说着,就见一起的金娴郡主走了进来,看到坐起来的黛玉,金娴笑着道:“林姑娘好些了吗。” 黛玉忙道:“已经好多了,多谢郡主惦记着。”金娴爽朗的一笑,道:“这样就好,公主刚才还问起来,说要亲自过来看看,谁知又被太后唤了去,托我过来看看你呢。” 黛玉轻轻地道:“劳烦郡主替黛玉谢过公主,黛玉感觉好多了,估计明日就可以陪着公主和郡主读书了。” 金娴轻轻的坐下来,亲自握了握黛玉的手道:“果然好多了,听我一句劝,你自管好好养着就是,读书的事不用担心,何况公主那里也知道。” 黛玉轻轻地道:“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才…。”金娴笑道:“这也不是你的错,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其实有时我倒羡慕你呢,病了就躺着,累了就歇着,难过就哭,开心就笑。” 叹了口气,金娴道:“我就不同了,自从父亲不明不白的去后,皇上念在父亲当年救驾有功的份上,让年幼的弟弟承袭了王位,可弟弟还小,母妃的身子又不好,有很多事逼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义不容辞,林姑娘,说句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虽然你借居在外祖家,但至少你什么都不用担,只是自自在在的做你的闺阁千金,而我呢…。” 苦笑了一下,金娴没有说下去,随后仰起头,洒脱的道:“说这些作什么,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立起身来,金娴道:“紫鹃,有什么事若是不好对公主说,你就告诉我,可能我也帮不了什么,但最少可以多个商量的人。” 紫鹃忙道:“谢谢郡主,紫鹃知道了。”黛玉也道:“还请郡主在公主那里替黛玉道声歉。”金娴豪气的道:“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说的,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 看着金娴缓缓的离开,紫鹃对黛玉道:“娴郡主的性子有点像宝姑娘,又有点像三姑娘。”黛玉却幽幽的道:“她还至少有个家,而我呢,什么都没有。” 紫鹃见黛玉又想到了别处,便道:“姑娘是要再歇一会儿,还是起来透透气。”想了一下,黛玉道:“你扶我起来吧。” 斜斜的阳光透进房里一缕一缕的,黛玉正在和紫鹃说话,只见长平公主扶着彩凤的手走了进来,长平公主是皇上的第六个女儿,生母早逝,皇后没有子女,身边只有太子一人养在身下,见长平乖巧伶俐,于是便收在身边,所以相比起其他的公主,自然受宠一些。 黛玉刚要见礼,长平笑着道:“林姑娘既然身子不适,就不用行礼了。”黛玉强撑着行了个半礼,道:“谢过公主。” 长平秀眉俏目,容颜俏丽,自来的教养使得她有一种端庄和大气,问了黛玉几句身子的事,便道:“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刚才大嫂还特意向我问起你来,说等你病好了,要见见你呢。” 黛玉敏感的心一怔,长平口中的“大嫂”除了太子妃还会有谁,不知太子妃见自己又会有什么事呢。 见黛玉有些心不在焉,长平公主以为是黛玉身子不舒服,便道:“凤姑,林姑娘的病太医怎么说。” 凤姑道:“公主放心,太医说不过是偶然受了寒,喝两幅汤药就好了。”长平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你吩咐厨房今晚给林姑娘做点清淡的,还有再派两个人过来照顾,免得有事忙不过来。” 黛玉忙道:“多谢公主关心,黛玉这里有紫鹃服侍就够了。”长平一笑道:“你不用客气,既然能在一起,大家就是缘分,好了,我要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有事告诉凤姑就是了。” 又叮嘱了几句,长平才离开,临走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想了一下欲言又止,反倒使得黛玉的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忙了一天的水溶坐在轿子里忍不住舒了口气,缓缓地闭上清眸,眼前闪过今日在户部清查账簿,核对库银的事,上千两银子,几十个王公大臣,这一潭水可是深深如也。 嘴角微微一翘,水溶冰雪般的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冷笑,正所谓剑走偏锋,琵琶反弹,别人以为烫手的山芋,对自己来说,又岂不是难得的契机。 轿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六子掀开轿帘,对水溶道:“王爷,到二门了。”水溶弯身出了轿子,见王府长史朱策已经迎了上来,对水溶道:“王爷,南安王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水溶应了一声,俊美的眸子里流光一闪,低沉地道:“本王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朱策随着水溶边走边道:“洛王爷来信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5章 、冷暖自知 水溶步子一顿,随后继续走着,淡淡的道:“他走了十多年天了吧。”朱策忙道:“是的,属下记得是十八走的。”轻轻地应了一声,水溶眯眼望着前面的亭廊,自言自语的道:“这趟公差也不是紧要的事,相必一枫是纵情山水,放形浪骸,信中多是几番风流感慨,几篇锦绣文章。” 朱策陪着笑道:“王爷说的是,洛王爷连信笺都是奇巧的…。”没容朱策说下去,水溶道:“再有没有别的事了。” 朱策想了一下,低声道:“吏部侍郎今日递过拜帖,而且还说今晚要亲自登门拜见王爷。”无动于衷的水溶缓缓的转过头,清冷的眸子看了一下低头垂手的朱策一眼,随后道:“还有呢,不会只有这些吧。” 朱策低声道:“王爷英明。”说完,俯身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水溶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作声,修长好看的凤目轻眯着,浓浓的长睫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衬在他清隽绝美的脸上,凝住了风华。 过了一时,才听水溶淡淡地道:“好了,本王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你先退下吧。”朱策应了一声,随后又道:“王爷,太妃的病又犯了,属下已经派太医看过,还请王爷放心,不过是忧心积劳,吃两幅药就好了,没有大碍。” 水溶点了点头,道:“本王一会儿过去看看。”走进前厅,只见南安王爷正坐在那里喝茶,平和闲适地态度使得水溶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缓缓地立起身来,南安王爷笑着道:“人说蜀道难,难如上青天,不过如今见你一面可真比上趟蜀道还难。” 水溶淡笑着道:“几人能如王爷这样,安精守拙,冷观权势更迭。”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水溶弯身坐下,对南安王爷道:“王爷不会是只来喝茶的吧,虽说弈冰这里的茶不错,但也不至于让堂堂南安王爷屈尊如此。” 轻轻的笑了,南安王爷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弈冰,想必你也知道了,南边藩越那里这两年很是不安分,前些日子还递来了奏折,今日皇上将我宣了去。” 水溶一下抬起头来,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南安王爷,低声道:“让你去安抚。”点了点头,南安王爷道:“名为安抚,实则探听虚实,看来,皇上是打算用兵了。”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垂下眼睑,吹了吹杯中的清茶,低声道:“王爷几时走。”南安王爷苦笑着道:“应该不出五日。” 抬起头来,水溶道:“好,五日后弈冰亲自给你长亭饯行。”南安王爷看着水溶,平淡无奇的脸上是一副疑惑的神情,道:“弈冰,这可不是你的为人,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打算呢。” 水溶放下杯子,轻轻地立起身,一双精眸直直的看着南安王爷道:“弈冰相信王爷的为人和能力,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着水溶,南安王爷没有做声,只是同样的立起身来,道:“好,水弈冰,你够聪明,也难怪别人总是忌惮你。” 水溶比南安王爷高了半个头,微微一垂眸子,水溶道:“交人不疑,疑人不交,弈冰既然交了王爷这个朋友,那绝不会心存嫌疑,不管王爷怎么做,弈冰都相信王爷自有王爷的理由。” 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吧,对了,弈冰,东平郡主的事你…。”摇了摇头,水溶道:“棋盘上的博弈,谁也不能步步都占先,既然这步已经失了,我们也只有想下一步了。” 南安王爷道:“看来你的红鸾星未到,我收回我上次说过的话。”浅浅的笑了一下,水溶道:“难为王爷还记着,弈冰可早就忘了。” 南安王爷双手一拍,道:“弈冰,我今天可不想走了,这一次出去也不知几时回来,你北府的美酒恐怕…。” 将手一挥,水溶对六子道:“吩咐管家准备一桌好菜,本王和南王爷今日是不醉不休。”六子刚要走,水溶又道:“还有,派人将他们今日送的野物收拾一下,给太妃们和大嫂各送去一份,剩下的给我们拿来。” 南安王爷在听到水溶的话后,端着杯子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的一震,掩饰的笑道:“看来我今日挺有口福。”水溶扬眉一挑,道:“你哪一次不是口福满满。” 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南安王爷缓缓地道:“弈冰,不知不觉你袭王已经两年了,当初北府冲喜的那场亲事依然历历在目。” 水溶一下黯淡了下来,道:“是啊,弈冰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了这北静王爷。”南安王爷忽的叹了一声,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几场花好月圆,好,今夜我们就喝上一场,不醉不归。” 水溶看着南安王爷不同于平日的神色,长眸一垂,随后抬起眼道:“王爷今日是怎么了,花好月圆…。” 玩味着这几个字,水溶淡淡地道:“莫非王爷是想起这一去长夜漫漫,路途遥遥,英雄气短,舍不下府中的娇妻美妾。” 南安王爷呵呵的笑了,道:“我还真想舍下这万般烦恼,可惜的是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弈冰,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至少不用整日面对着…。” 叹了一声,看着水溶,南安王爷忽的狡黠的笑道:“弈冰,我听说上次靖王爷输了你一个美人,弹得一手好琴,连殿下都曾抱怨靖王爷呢。” 水溶气定神闲的道:“既然王爷有此雅兴,那弈冰又岂能推辞,晨霜,你去后院将知琴唤来。”想了一下,水溶又道:“告诉她收拾一下,等王爷回府时,一起随了去。” 南安王爷一愣,随后道:“弈冰,你这是什么意思。”水溶浅浅的垂眸一笑,本来就俊美的脸上似乎更多了一份神采,看了南安王爷一眼,道:“留在弈冰这里也是暴殄天物,那为何弈冰不成人之美呢。” 看着水溶云淡风轻的样子,南安王爷不由道:“弈冰,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本来还不信那些,你…。” 端起杯子,水溶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摇着杯中的清茶,浓浓的长睫低垂了下来,掩住了眸中的光华,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水溶淡淡地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爷怎么有心问起这些,莫得扫了我们的酒兴。” 苦笑着摇了摇头,南安王爷道:“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人还是你留着吧,哪一个背后不是错综复杂的目的,我受不起。” 水溶冷笑了一声,道:“所以弈冰也无福消受。”南安王爷抬眼看了看神色不动的水溶,低低的道:“水弈冰,我服了你。”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6章 、竹林再遇(上) 送走了南安王爷,夜色沉沉,静静地廊道上,几盏昏黄的灯笼闪着幽幽的光,一阵夜风拂过,吹起光芒忽明忽暗。 舒了口有些酒意的浊气,水溶侧身进了太妃的院子,门口的丫头忙上来见礼,水溶低声道:“太妃歇下了吗。” 丫头道:“回王爷,太妃还没歇呢,刚才还在念叨王爷。”轻轻哼了一声,水溶踏步走了进去。 太妃正依着美人靠,和青嬷嬷说话,见水溶微红着脸庞进来,太妃道:“听下人们说南王爷今晚在府里。” 水溶道:“是,王爷过几天可能要出外办差,所以弈冰…。”抬起头,水溶道:“他们送来的野味可还合太妃的口味。” 太妃笑着道:“很好,可惜我不敢多吃,你也当心些,回去让她们给你熬碗粳米粥,当心积了食。” 水溶微笑着应了,道:“弈冰记下了,太妃觉着好些了吗。”太妃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老样子,吃了服药,如今觉得好多了,刚才还和阿青在说呢,以我这个身子,还不知能不能等到抱孙子呢。” 水溶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太妃就且放宽心,养着身子要紧,这些事弈冰会做好的。”幽怨的看着水溶神定气闲的样子,北太妃道:“本以为皇上这一赐婚,我就可以松口气了,谁知竟…。真是想不到。” 青嬷嬷忙劝道:“太妃别急,太医嘱咐了,让太妃一定要心平气和,否则对您的身子不好。”北太妃点了点头,道:“弈冰,今日西府老大那里又纳了一房姨娘,你也知道,他们一直不死心,眼看着我们府里冷冷清清的,我是心里着急。” 水溶上前一步,对北太妃道:“太妃嘱咐的事弈冰都知道,弈冰一定不会让太妃失望的。”太妃叹了一声,道:“你能明白就好,弈冰,这个王位你可一定要好好担起来,否则我有何面目去见老王爷。” 水溶忙道:“太妃放心。”看了水溶一眼,太妃道:“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太后那里催催,让皇上早日给你选个王妃,我也好省省心,还有,不是我多话,弈冰,西院那里你也要去看看。” 敷衍的应了一声,水溶道:“弈冰心里有数,太妃不用担心。”又说了几句,水溶才离开。 今夜无月,暗沉的天色里有些湿润,水溶没有急着回房,缓缓地负手向后院踱去,略带寒意的风拂过他清冷的俊面,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没有回头,水溶淡淡地道:“这是什么香。”六子嗅了一下,道:“可能是檀香吧,许是那个院子有人在焚香。” 轻轻舒了口气,水溶望着西跨院里隐约透出的光亮,在这暮沉的夜色中有一种别有意味的旖旎。 轻轻的冷笑了一下,水溶白玉般的脸色在夜色下闪着一种淡淡的光泽,墨瞳里的光华如惊艳的昙花一瞬即逝,耳旁南安王爷的话依然犹在:“哪一个背后不是错综复杂的目的,我受不起。” 夜风中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荡漾在这寂静的院里,让人不觉沉醉,六子偷偷看了一眼微眯双眸的水溶,不由低低的道:“王爷。” 一下回过神来,水溶凤目一睁,犀利的眼里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光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回房。” 太后的寿诞是后宫的一件大事,虽然与黛玉无关,但是黛玉也可以感觉到那种隆重和忙碌,一大早,公里各处都是张灯结彩,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连长平宫似乎也比平日多了一份不平静。 温宁的药方很管用,再加上黛玉一直忧心的那夜事也无声无息,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使得悬在半空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心病好了,自然身上的病也迎刃而愈。 长平公主给太后拜完寿后,打发人来请娴郡主和黛玉一起过去看戏,黛玉本不想去,反倒是娴郡主笑道:“你的病刚好,衬着这个由头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把所有的晦气病气都去了,岂不更好。” 黛玉想着这两天的确是只闷在房里,何况又是公主的好意,不去恐怕说不过去,只得点点头,让紫鹃收拾了一下,和娴郡主一起往慈宁宫走去。 当今太后爱看戏,所以皇上特意命人在慈宁宫后面圈出一座空殿,黛玉她们去的时候,戏已经唱起来了,幽幽的曲调缠绵曲折,俊美的扮相栩栩如生,里面的妃子宫嫔,宫女太监指指点点,一片兴致盎然。 远远地和长平公主打了个招呼,娴郡主和黛玉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台上唱的《会蟾宫》,黛玉对这种曲子不是很喜欢,但是又不能离开,只得强打着精神坐在那里。 毕竟是刚刚病了一场,坐了一会儿,黛玉便觉有些昏沉,终于忍不住,黛玉和娴郡主说了一声,便带着紫鹃走了出来。 外面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细细的凉风一吹,黛玉才觉得刚才的不适轻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喧闹的殿宇,黛玉本就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低声道:“紫鹃,你去和郡主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由于主子们大都在听戏,所以到处可见宫女丫头们三三两两的在树荫下说笑,拐出长廊,喧闹的笑语声渐渐淡了,紫鹃对黛玉道:“姑娘,宫里的人大都在里面,路上人少,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点了点头,黛玉轻轻地道:“也好,来宫里这么些天了,还真没有好好看一下。” 一路走来,虽然已是秋天,但后宫里的景色依然不减,翠梁画栋,枫红竹绿,不知名的花草到处透着一份生机。 前面是一条蜿蜒的石径,两旁细竹遮阳,篱笆掩道,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走在里面,但觉凉气透人,神清气爽。 紫鹃小声的对黛玉道:“姑娘,小心脚下。”黛玉回头嗔了紫鹃一眼,道:“我又不是瞎子。”两人正说笑着,忽听前面篱笆处窸窸窣窣,随后走出一个婉仪装束的女子,秀丽优雅的脸上犹带着淡淡的红晕,光滑精致的发髻上不合时宜的挂着一片细小的竹叶,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 不但黛玉和紫鹃一愣,那婉仪见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宫女,而是两个陌生人时也愣住了,情不自禁的回头向竹林深处看了一眼,好看的脸上阴晴不定,周围一下静的惊人。 ------题外话------ 下一章,水王爷和温太医的第一次交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竹林再遇(中) 反应过来,黛玉忙低头上前见礼,婉仪没有做声,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年长的宫女从一侧走出来,上前扶着婉仪的手,转头看着黛玉她们,平淡无奇的脸上有一丝凌厉,冷冷的道:“你们好像是长平宫的。” 黛玉还没说,就听身后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下子跪倒道:“主子饶命,刚才奴婢…。”小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年长的宫女上前一步,一挥手打在小宫女的脸上,小宫女的脸上瞬时红了一大片,强忍住泪水,小宫女害怕的伏在地上,连声道:“主子饶命。” 那个宫女看了黛玉和紫鹃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主子让我替她教训教训你,让你在这伺候主子,你竟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若是主子让人给冲撞了,你死多少次也是应该。” 黛玉是个七窍玲珑心,很快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明眸一顾,淡淡然然的道:“我有些不舒服,刚和丫头从太后那里出来,不想竟扰了婉仪娘娘看风景,还请娘娘见谅。” 婉仪昭香已经恢复了平静,妩媚的脸上微微还有红晕,看了看黛玉,缓缓的道:“既然是无意,我也不计较了,看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在这皇宫内苑里,没有点眼色,恐怕一时也呆不下去,就如这个小丫头。” 狠狠的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小宫女,昭香淡淡地道:“鎏香,你看着处置。”年长的宫女应了一声,才要上前,心思灵巧的黛玉已经明白他们的用意,道:“民女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打搅婉仪娘娘了。” 说完,行了个礼,扶着紫鹃匆匆的离开,前面是刚才昭香走出来的篱笆断口,虽然低着头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依然瞥到路边竹子丛中,男子银白的长袍袍角在翠绿的林中清晰在目。 蓦地觉得自己的心竟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黛玉扶着紫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阵风轻轻吹过,路旁的竹叶沙沙作响,后面隐隐好像有簌簌的脚步声。 黛玉只觉得心口似乎压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起来,头眼不抬的往前走去,这一条石径竟是这样长,黛玉忍不住连平日里喜欢的竹子都有些厌恶起来。 眼前终于一亮,一道阳光一下子铺了过来,带着融融的暖意,紫鹃忍不住舒了口气,一转头见黛玉脸色惨白,不由道:“姑娘,你怎么了。” 刚刚病了一场,本就没有痊愈,再加上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疾走,黛玉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看向紫鹃的眼神也慢慢飘忽起来,强撑着低声道:“紫鹃,你扶我找个地方歇一下。” 紫鹃四下看了看,对黛玉道:“姑娘,我们去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廊子坐坐吧。”点了点头,黛玉撑着软软的身子,扶着紫鹃缓缓地向前走去。 好容易来到游廊前,却听左边传来了轻轻地说话声,紫鹃看了黛玉一眼,才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一个温润的声音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的走了出来,温宁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不知为什么,在见到温宁那亲切的笑容时,黛玉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本来强撑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低低的唤了一声:“二哥。” 温宁一步跨了出来,见黛玉脸色惨白,身子瘫软,顾不得避嫌,一把把住黛玉的手脉,看着紫娟道:“她这是怎么了。” 紫鹃含糊地道:“我们刚才走得急了些…。”抬眼望了望紫鹃,温宁本来平和的目光里竟然多了几分锐利,紫鹃不由低下头,避开温宁探究的目光。 走廊里一个人对温宁道:“慕林,院士在那里等着呢。”温宁回头对那人道:“劳烦金兄先和院士说一声,我马上就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摇摇晃晃的黛玉,温宁低声道:“病还没好利索你怎么出来了,还走得这么急…。” 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这里是皇宫内苑,本王记得太医诊病要有出诊牌子,想不到在温太医这里,却是形同废纸。” 舒了口气,温宁放开黛玉的手腕,对紫鹃道:“不妨事,先扶你姑娘到廊里歇一下。”说完这才转过身,对走上来的水溶施了一礼,道:“见过北静王爷。” 水溶冷冽的眸子静静的盯了温宁一眼,冷冷的挪揄道:“温太医的医德真是让人佩服,也不知杜院士怎么吩咐的,在宫里给女眷这样诊病,温太医恐怕是第一人吧。” 温宁温和地道:“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刚才事出仓促,是小医一时心急,莽撞了些,还请王爷见谅。” 冷冷一笑,水溶清冽的眼光漠然的掠过一旁低着头的黛玉,道:“温太医真是说笑,此事本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与本王有何干系。” 温宁道:“不管怎样,小医都谢过王爷的提醒,小医初来乍到,只知救死扶伤是自己的本分,却忘了宫中不同于别处。” 微微一抬眼,水溶清冷的墨瞳在温宁的脸上轻轻一掠,接着道:“想不到温太医的人和你的医术一样高明,看来本王以前是小瞧了你。” 温宁谦恭的道:“王爷言重了。”转头见紫鹃和黛玉还没走,温宁随和的道:“姑娘的病不妨事,只要坐下来歇一歇就可以了。” 忽听水溶轻轻一哼,冷冷的道:“你们是哪宫的,怎么见到本王也不行礼。”其实在一听到水溶的声音时,黛玉的眼前一下闪过的是那夜的事,那毫不犹豫的一握似乎还隐隐作疼。 紫鹃是个伶俐的丫头,见黛玉不做声,忙善解人意的道:“姑娘,太医说了没事,让紫鹃扶着你行礼。” 借着紫鹃的话,黛玉只得回过身来,站了这么一会儿,刚才湍急的心跳已经平复了下来,黛玉觉得身上好像也有了点力气。 低首垂眸行了个礼,就在抬眼一顾间,黛玉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面前那一袭银白的长袍刺目的焦灼着黛玉的双翦。 扶着紫娟的手,黛玉的心里一下想到的是水溶此来为难的用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竹林再遇(下) 温宁见黛玉紧紧握着紫鹃的手臂,以为黛玉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便道:“王爷,这位姑娘是有疾在身,所以刚才才失礼,还请王爷大人大量。” 水溶冷笑着道:“温太医,救死扶伤是你的本分,难道宫廷礼仪也属太医院的份职。”温宁还没做声,却见黛玉轻轻地抬起头,对温宁道:“刚才之事多亏太医援手,小女子谢过太医的恩德,此事是小女子有错在先,也怪不得王爷生气。”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忽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冷眼瞥了瞥一边温润如玉的温宁,水溶缓缓的道:“温太医进宫多久了。” 温宁道:“小医进宫已经三个月了。”恍然的点了点头,水溶云淡风轻的道:“想必温太医也知道一些宫里的规矩,太医除了医病治人,恐怕没有替人求情的本分。” 温宁淡淡地道:“王爷教训的是,不过如今这位姑娘有疾在身,也算是小医的病人,医者父母心,小医…。” 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忽见对面一个太监匆匆的走过来,对水溶行了一礼,道:“王爷,皇上那里已经散了,宣王爷过去。” 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广袖一拂,凌厉的目光看了温宁一眼,落在黛玉的身上,吐了口气,水溶冷冷的道:“本王好意提醒姑娘一句,身处皇宫,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黛玉一下明白水溶话里的含义,轻轻一抬眉,不卑不亢的道:“多谢王爷提醒,身处皇宫,民女自知缄其口才是明智之道。” 微微一愣,水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冰雪般的清眸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容不得水溶思忖,身旁的六子小声道:“王爷…” 转过身去,水溶清冷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了回来:“望姑娘好自为之。” 看着水溶英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里,温宁松了口气,对黛玉道:“玉妹妹,你觉得怎么样了。”黛玉低声道:“我已经好多了,二哥有事就快去吧。” 温宁道:“你的身子无碍,或许是刚才走的太急。”想起刚才的事,黛玉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道:“我知道了,在宫里二哥也要当心些。” 温润的一笑,温宁道:“你放心,母亲前天还问起我,说你在宫里住的还惯。”黛玉黯然的道:“其实惯不惯都由不得自己,告诉伯母,我很好。” 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温宁道:“玉妹妹自己小心些,如果没事不要出来,还有若是有什么难事,就让长平宫里的小太监阿宝给我捎信,我救过他的亲人,他一定会帮的。” 又嘱咐了几句,温宁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出那么远,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扶着紫鹃缓缓的走回去,黛玉顿觉得身心俱惫,来宫里不过十天,碰到的事却已经让黛玉纤弱敏感的心不堪重负,想起上次夜里的侥幸,这次竹林的邂逅,黛玉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好看的小说) 紫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对黛玉道:“姑娘,刚才宁二爷嘱咐了,让姑娘喝点粥压一压。” 黛玉喝了几口递给紫鹃,道:“紫鹃,公主她们还没回来吗。”紫鹃道:“公主要留在太后那里用过晚膳才能回来,娴郡主已经回来了,她还问起姑娘呢。” 黛玉轻轻的道:“郡主周到大方,和宝姐姐有点像。”紫鹃道:“是啊,不过姑娘聪慧伶俐,各有长处。” 黛玉轻轻嗔了紫鹃一眼,道:“什么时候也不忘了先夸夸自己,当心让人听了去笑话。”紫鹃递上帕子,道:“紫鹃也是说实话。” 两人随意的说着,黛玉蓦地发现自己刚才提起宝钗的时候竟然很平静,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和宝玉原来越远。 温府的晴苑里,温宁正在灯下翻找医书,虽然外面秋意沁人,但温宁却是忙得热汗上头。药童杜仲低声道:“二爷,等明日再找吧,这么多书,一时半会也翻不完呀。” 温宁没有回头,一边翻一边道:“今夜能翻多少就看多少,我记得有个方子写得很详细…。”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的丫鬟道:“二爷,夫人来了。” 立起身来,温宁忙出去迎着温夫人,道:“母亲怎么过来了,有事唤我过去就是了。”温夫人笑着道:“天色还早,正好出来走走,刚才去了馨儿那里,于是就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一吃过饭就忙着回房,从没见过你急成这样。” 温宁温润的笑着道:“我一时想起一个方子,于是就回来找找。”慈爱的看了温宁一眼,温夫人道:“别整日的光想着方子,药草的,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事了,你大哥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娶亲了。” 温宁淡淡的一笑,低声道:“这些话母亲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温夫人缓缓的坐下来,道:“可你总是记不住不是。” 见温宁不做声,温夫人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唉,我本来还打算去问问贾府,玉儿这丫头父母不在了,可怜的没人疼,若是讨回来做个媳妇也算对得起当初两家的情意,谁知你这里却不同意,看来我这做娘的又要白想了。” 温宁不加思索的道:“母亲又怎知我不同意。”宠溺的点了点温宁的头,温夫人笑着道:“傻小子,知子莫若母,你的那点子心思还用在娘面前隐瞒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我和林夫人确实有过此意,谁知一别十多年,虽然以前断断续续的有过信,不过都没提,不想林老爷和林夫人相继去世,玉儿这丫头又来了京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知你父亲竟调回了京城,看来也是老天在帮忙,那日我去贾府曾侧面探听过老太君,说玉儿还没有许人家。” 温宁竟是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看着温宁的样子,温夫人道:“好了,母亲来给你吃个定心丸,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就打发媒人去贾府提亲,不过有件事你可给我做好了。” 温宁忙道:“母亲吩咐就是。”笑着站起来,温夫人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痛快答应我的事的。” 温宁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儿子自来就很听母亲的话。”温夫人道:“那丫头的身子还是那个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你给我好好看看,一定要治好。” 温宁郑重的道:“这些母亲放心,其实当初学医也是…。”没有说下去,温宁道:“孩儿一定给母亲娶一个样样都好的媳妇。” “不害臊。”温夫人笑着嗔道:“这媒人还没请,你就想娶媳妇了,好了,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将温夫人一直送出院门,温宁才住下步子,转头朝着东面黛玉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望了一眼,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清的笑意,在月光的映衬下,醉了满地的光华。 ------题外话------ 推荐一篇与众不同的黛玉文文《红楼之玉心归处》,不一样的妹妹,不一样的故事 http://。xxx/info/438211。html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8章 、东宫旧事 枯燥的日子不觉又过了两天,阴沉的天色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房里闷得有些压抑,黛玉正在翻看着几本旧书,就见一个小宫女进来道:“林姑娘,公主请姑娘过去呢。” 黛玉一愣,边收拾边道:“是只请我一人还是都请。”宫女口齿伶俐的道:“公主说只请姑娘过去。”没有作声,黛玉的心里忍不住忐忑了一下,唤着紫鹃道:“走,我们过去。” 长平公主的房里布置的就和她的人一样,端庄整洁,杨妃色的软烟纱幔使得房里带着独有的温馨。 寒暄了几句,长平道:“上次我和你说过,大嫂想见见你。”黛玉疑惑的看着长平道:“不知太子妃见黛玉有什么事。” 长平轻轻的一笑,道:“那天大嫂看到姑娘问起我,我就说了,大嫂还夸了几句,说元娘娘的表妹果然出众,等哪一日让我带你去她宫里玩呢,正巧今日有人送来了几篓大闸蟹,所以大嫂打发人请我们过去。” 黛玉只得强装着道:“黛玉谢过太子妃的抬爱。”长平笑着道:“你不用拘谨,大哥和大嫂都是很随和的人,何况有元娘娘的情分在那里。” 东宫在皇宫的西面,隔着长平宫有一段子路,黛玉随着长平公主坐上软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外面的嬷嬷道:“到了。” 外面早有迎着的嬷嬷上前打起轿帘,上前扶着黛玉,黛玉点了点头,小心谨慎的跟着长平公主穿花过廊,不觉来到了后堂。 太子妃一身淡黄的宫装显得雍容而又高贵,见过礼后,太子妃打量了一下黛玉道:“我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过姑娘,如今端详起来,果然是人间绝色。” 黛玉来宫里后只见过太子妃一面,而且也是隔着人,如今见她雍容俏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太出众的五官中那一双眸子却是精华内蕴。 淡淡的敷衍了几句,黛玉正不知再如何应对时,长平公主道:“大嫂不是准备了新鲜的闸蟹,听说凉了可就不鲜美了。”太子妃笑道:“这都是我的疏忽,走,六妹,林姑娘,我们进去。” 黛玉本就吃得很少的主,如今坐在太子妃一旁,吃的更是少了,太子妃笑着道:“林姑娘怎么不吃。” 黛玉轻轻的道:“黛玉晚上不敢多吃,恐积了食。”笑了一下,太子妃好似漫不经心的道:“听六妹说林姑娘如今借居在外祖家。” 黛玉低声道:“是的。”深有同情的叹了口气,太子妃道:“林姑娘也不要太难过,那次和殿下说起来,提起林大人,连殿下也甚为遗憾,说林大人一心为国为民,不想却落得个英年早逝,当初…。” 没有说下去,太子妃看了黛玉一眼,接过侍女递上的蟹肉,小小的吃了一口,拭了拭嘴角,才道:“殿下说当初还是他和如今的北王爷一起去的扬州,虽然皇命难违,但是当时确实曾经尽力为大人周旋过,谁知最后还是…。” 见黛玉不做声,凄楚的神色似有泪光,太子妃故意掩住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惹得姑娘伤心,来,六妹,你多吃些。” 黛玉心思敏感,见太子妃言语闪烁,心里不由有些疑惑,三年前林海去世的时候,那时自己什么都不懂,不过隐约从林海和管家的话里也听出一些倪端,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让自己刻骨铭心。 那还是回去后的第四天,林海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黛玉便回房洗梳了一下,亲自和紫鹃熬了一碗清淡的稀粥,便向林海的房里走去。 惨淡的阳光渐渐没了下去,清清的风吹的院子里的枝叶沙沙作响,黛玉也没用紫鹃跟着,自己一人小心翼翼的端着稀粥,缓缓的步子悄无声音。 雕花的窗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好像是主薄的声音:“大人,下官就是不明白,大人已经派人奏上了折子,将事情报请了圣听,可为什么还是…。” 轻轻咳了一声,林海虚弱的道:“为民本官问心无愧,为君本官确实做的有点过了,也怪不得皇上震怒。” 主薄低声道:“可也不用这样,竟然不容大人辩解,就一言定罪,还…。”林海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仲伯,真相并不是如此,你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保得府里和你平安无事,本官走以后,你也离开吧。” 仲伯道:“大人。”林海止住了仲伯的话,继续道:“听本官一句话。”仲伯不由道:“大人那你…。”只听林海自嘲的笑道:“这几天,也足够本官把一切安排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苦再多此一举。” 黛玉听着林海凄凉的声音,眼泪不觉流了出来,呆呆的立在窗外,竟忘了进去。房里的谈话声忽的低了下去,黛玉隐约听得林海道:“这件事你不要问了,本官也是为你好,真相并非如你所想,本官的毒…。”听到这一句,黛玉一下子愣了,手中的盘子倏然落在了地下,清脆的响声惊动了房里的人,只听林海低低的声音:“是玉儿吗。” 哽咽的应了一声,黛玉连忙拭了拭泪,走进去低声道:“刚才走的急,竟不小心将盘子…。”林海清瘦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只要人没事就好,以后这样的事让下人们去做。” 黛玉点点头,看着林海虚弱的笑容,不觉又是清泪满眶,林海低低的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玉儿记住,为父一生为民,对得起天地良心,我走后你什么都不要问,只管好好回去跟着你外祖母就行了,否则为父死不瞑目。”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帕子,听太子妃刚才的话,想起当初林海和主薄的话,再想想林海一意要自己去贾府的事,黛玉本来拘谨的心忍不住乱了起来,连凝脂般的脸也有了颜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39章 、水溶迁怒 太子妃精俐的眸子轻轻瞥了黛玉一眼,见黛玉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道:“林姑娘想什么呢。”黛玉反应过来,轻轻的一笑,道:“没事,刚才一时想起以前的事竟走神了,还请太子妃见谅。” 太子妃笑着道:“都是些陈年旧事,连殿下都说了,当初之事只是各为其职,孰是孰非已经无可追究,林姑娘别去在意。” 说完,太子妃细长好看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黛玉,微垂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诸多光华。黛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低低的道:“黛玉那时一个小女子什么都不知,只知父亲积劳成疾,英年…”没有说下去,黛玉的眼里不觉又湿润起来。 暗暗松了口气,太子妃淡淡的笑了一下,殷勤的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六妹,听说三弟妹的府里来了个巧手的宫女,绣的花草简直栩栩如生。” 长平公主道:“是吗,哪一日我去三嫂那里看看。”转过头,长平对黛玉道:“林姑娘,听紫鹃说起来,姑娘的手也很巧。” 黛玉低低的道:“公主误会了,黛玉的手本来就生疏,有很长日子没动了,恐怕如今连针也拿不起来了。” 长平笑着道:“林姑娘也太过谦了。”太子妃也笑着道:“看姑娘的样子就是个灵巧的…。”一个宫女悄悄地走进来,对长平公主道:“公主,娘娘那里打发人请公主过去。” 长平转头问道:“母后唤我过去有什么事。”宫女低低的道:“嬷嬷没说。”立起身来,长平对太子妃和黛玉道:“大嫂,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继续吃。” 黛玉本就在这如坐针毡,听长平这么一说,忙站起来道:“已经打扰太子妃这么久,黛玉深恐不安,既然这样,那黛玉也…。” 太子妃笑着道:“林姑娘太客气了,宫里虽然人不少,但是能坐着说话的人却不多,我和六妹很合得来,听六妹说起姑娘,所以才请姑娘过来坐坐,不想今日这么一见,觉得很喜欢,如今天色尚早,六妹那里有事,姑娘再坐会也无妨。” 见太子妃这样说,黛玉只得应了下来,长平公主刚要留下人随着黛玉,太子妃笑道:“六妹你也太小看了,难道大嫂这里还没有人。” 长平笑道:“倒是我多此一举了。”笑着送走了长平公主,太子妃对黛玉道:“既然姑娘不吃了,那我们到花厅里喝茶。” 随意的喝着茶,太子妃又似乎漫不经心的问了几句,黛玉都谨慎的回了,反倒比刚才还拘谨,好容易找了个理由,这才告辞出来。 出了殿门,黛玉抬头见门口的轿辇比之来时大气了很多,太子妃笑着道:“长平宫的婆子们都回去了,林姑娘你就坐这个吧。”黛玉见无可推辞,只得道了谢,又说了几句,这才上轿离开。 坐上轿子,黛玉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太子妃请自己来的目的,但是身在宫中,加上这几天遇到的事,更让黛玉敏感的心谨慎了起来,每一句话,每一个人都小心应对,生怕一不留神出了岔子。 轿中布置的很舒服,熏着淡淡的檀香,不过黛玉对这种香味感觉有些压抑,皱了皱眉,忍不住将帘子的一角轻轻掀起。 一阵清凉的风徐徐的吹了进来,让黛玉神清一爽,外面的天色正是将明将暗的时候,想必各宫里都在用膳,所以偶尔碰到的宫人也是行色匆匆。 左面是一片长长的游廊,油红的廊阁蜿蜒到那边的假山后,黛玉漫无意识的看着缓缓掠过的雕栏玉砌,忽的一怔,一道犀利的目光透过黯沉的天色直直的射了过来,眸中的光华冰冷而又锐利。 四目相对,黛玉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那一道目光中的寒意使得黛玉的心不知不觉跳了起来,掀着帘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放了下来。 游廊处的水溶静静地看着轿辇慢慢的远去,身后的六子道:“王爷,那是东宫的的轿子。”没有作声,水溶脸上的寒意似乎更浓了,广袖中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转身拂袖就走,矫健的步子毫不犹豫,倒累得身后的六子有些吃力。 久久压抑的天空终于飘起了细雨,蒙蒙的雨丝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亮光,宫门前,侍墨迎了上来,对水溶道:“王爷,他们已经在户部候着了。” 没有作声,水溶阴沉着脸,回头看了看令人仰视的宫门,转身上了轿子。 户部的正厅里,几个官员正在焦灼不安的站着,偶尔相视一眼,竟都默默的避开,厅里竟然静得只听见外面沙沙的雨声。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扬声道:“北静王爷到。”随后门被倏然推开,夜色下水溶面如冰雪,凌厉而又深邃的眸子亮若晨星,目光在众人身上微微一顾,如寒冰中的清雪,不言而明的寒意使得候在那里的人不自觉的又直了直已经僵立的身子。 缓缓地坐到了主案上,水溶冷冷的挪揄道:“本王在外面听到里面静无声息,想必各位大人都已经想好了。” 不容众人回话,水溶直直的盯着左首的户部侍郎,淡淡的道:“刘大人身为这次清查亏空的侍郎,自当以身作则,说吧,你想怎么还。” 刘侍郎上前一步,哭丧着脸道:“王爷明鉴,下官这些年的俸禄仅够维持府里的日常开支,偶尔还要孝敬上头,不怕王爷笑话,下官府里如今连下人都撵出了好几个,下官也知道这件事让王爷作难,但还是恳请王爷宽限段日子,让下官想想法子。”说完,刘侍郎满脸愁苦的使了个礼,细长的三角眼里竟挤出了几滴眼泪。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冷冷的看了看刘侍郎,微垂的眸子里遮住眸中的锋芒,抿了口茶,水溶看着右首的那人,不急不慢的道:“听说王大人府里很是宽裕,连下人出门都坐轿布车。” 王大人身子一颤,忙上前道:“王爷明鉴,下官实是有迫不得已的难处,府里老爷子是个好胜的人,以前定了这么个规矩,其实这只是表象,内里已是捉襟见肘,当初借银也是于此。” 浅浅的笑了,水溶俊美白皙的面上因这笑意突然多了几分平日难见的优雅,流光溢彩的眸子轻轻的环视了一下众人,水溶云淡风轻的道:“各位大人的意思想必大都如此。” 众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全都换上一副沮丧的神情,齐声道:“还请王爷宽限几日。”一声脆响,水溶手中的杯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不约而同的溅到了众人的脚下,闪着幽幽的光芒。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0章 、心难由己 立起身来,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缓缓地下了桌案,走到了刘侍郎跟前,长长的浓睫一抬,逼人的眸光静静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刘侍郎,垂下眼睑,云淡风轻的道:“刘大人,本王是不是该给你道喜呀,听说前日大人刚刚纳了一房侍妾,为了怕夫人争风吃醋,就在清宁街拐头置办了一所院子,好像用了不少银子吧,还有,吏部有个主事,想放任一方地方官,给了大人…。(.好看的小说)” 不等水溶说完,刘侍郎一下子跪在地上,连声道:“王爷饶命。”水溶淡淡的一笑,挪揄道:“大人快起来,地下可是荆棘遍地,当心伤了腿。” 刘侍郎只是伏在地上,没敢再做声,本来单薄的身子颤颤的。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刘侍郎,水溶冷冷的目光停在王大人的脸上。 掩嘴轻轻咳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王大人虽然是个郎中,不过这池水却丝毫不输于侍郎大人,每个进京递帖子领赏赐的官员都要经过王大人的手…。” 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到半空时,水溶却微微一顿,接着轻轻地道:“王大人,你说本王说的是不是。” 抖了一下,王大人瘫软的矮了下去,水溶神色一沉,脸罩寒霜,厉声道:“王铭,你可知罪。”王铭哆哆嗦嗦的道:“下官知罪。” 冷冷的一笑,水溶目光如炬的看着王铭,道:“一个小小的郎中,你竟敢一手遮天,欺下瞒上,广敛私财,而且贪心不足,看到别人借银,竟把心思又打到了库银上,如今要你还银却在这里信口雌黄。” 给了侍墨一个眼色,水溶厉喝一声,道:“给本王将他押下去先杖责四十再议。”侍墨眼疾手快的将王铭摁在了地上,王铭反应过来,不由大声道:“我是堂堂五品官员,没经…。” 皱了皱眉头,水溶云淡风轻的道:“本王不管你是几品,等你领了这四十杖再来理论。”淡淡的语气里那一份无人敢拂的霸气使得四下的人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水溶静静地看了看众人,缓缓的道:“还有那位大人没有银子还,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北静王府里还有点子闲银,暂时救一下急也未尝不可。” 外面噗噗的声音不可避免的传了进来,在本来静静的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互相偷偷看了一眼,户部侍郎道:“请王爷放心,十日之内,下官们一定全数还上。” 哼了一声,水溶道:“此事本王也是奉旨而为,你们好自为之,至于其他的事…。”水溶故意停了一下,接着意味深长的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没为,一点点一桩桩,本王都给你们记着,若是那一位大人有什么心思的话,本王丑话说在前头,到时…。[]” 抬眼冷冷的扫视了一下,水溶俊眸下的目光如冰,带着难以言明的寒意,微微在各自的身上一顿,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似乎有一股寒气从心底沁起。 六子一下打开门,清冷的风夹着蒙蒙的细雨飘了进来,带来了满屋的凉气,没有看侍立在两边的官员,水溶拂袖扬身而去,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视,外间隐约还有王铭的呻吟声。 带着凉意的细雨扑在脸上,清清的,湿湿的,六子刚要把伞撑过来,水溶摆了摆手,一任夜风夹着细雨凌乱的飘过来。 重重的舒了口气,水溶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压抑,今夜的事似乎有些心不由己,本来没想将事情办得这样不留余地,却不知为何竟然一怒之下,痛下狠手。 六子小心的低声道:“王爷,秋雨清凉,当心身子。”回头看了看六子,水溶忽的道:“本王今日就想淋淋雨。” 说着,当先走在前面,修长英挺的背影坚定而又自信,被风吹起的银袍在风中辗转,犹如卷起的雪浪。 长平公主直到很晚才回来,那时黛玉正在灯下写字,紫鹃忽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姑娘,我刚才在外面隐约听得公主是哭着回来的,公主随身的宫女说,好像是娘娘要给公主择亲。” 手下的笔颤了一下,黛玉抬起头来,低声道:“紫鹃,以后这样的事不要乱说,宫里捕风捉影的事多了去,若是让有心的人听去,不定会闹出什么呢。” 紫鹃低头道:“紫鹃知道了。”立起身来,黛玉将笔放下,幽幽地道:“就像娴郡主说的,人生在世,那能事事都顺心,即使你是风光无限的公主,自己也做不得主,而我呢,更…。” 没有说下去,黛玉只是有些茫然的向外望了望沉沉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 紫鹃见黛玉又想到自己的事,不由道:“姑娘,天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点了点头,黛玉道:“是该歇着了。” 第二天一早,黛玉刚要去公主那里,却见彩凤神色黯淡的走进来道:“林姑娘,公主昨夜受了凉,让我来告诉姑娘,今日就不用去读书了。” 黛玉关切的道:“公主不碍事吧。”彩凤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大碍,太医已经看过了。”黛玉轻轻地道:“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公主。” 依然是那间简洁大气的房间,黛玉进去的时候,或许长平刚喝过药,里面隐隐还有药香的味道。昨日神采飞扬的长平依着美人靠,端庄秀丽的脸上掩饰不住一夜无眠的憔悴。 询问了几句,黛玉见长平凄楚绝望的样子,不由想起昨夜紫鹃的话,一下牵动了自己的心思,想起以后无望的将来,竟有种悲戚同共的滋味。 长平看着黛玉的样子,不由道:“林姑娘,或许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用不了多长了,本以为还能在宫里呆个年半载的,谁知…。” 轻轻叹了口气,长平道:“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在这皇宫虽然看起来荣耀无限,但是其中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我见你这些日子总是郁郁寡欢的,想必也是身不由己。” 黛玉忙道:“公主言重了,黛玉能进宫伴读实是皇恩浩荡,再说公主对黛玉也是极好。”自嘲的笑了一下,长平道:“不瞒姑娘说,其实生在皇家的确是一种悲哀,我们公主还是好的,只不过是权势下联姻的祭品,而我的哥哥弟弟们就不同了,若是你没有能力还好,安安稳稳的做个皇子王爷,但是你若是有点出众的地方,即使你没有野心,也难静安其身,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生在一个平常人家,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 黛玉低低的道:“可惜我们没得选择,无论是谁,都只能选择自己的路,却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 “是啊”长平叹道:“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只能认命。”抬眼看了看黛玉娴静如水的神情,长平忽的摆了摆手,对侍候的宫女道:“你们退下,我和林姑娘说说话。” ------题外话------ 下面几章,怎么也要给我们的水王爷加加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1章 、北府之行 黯淡的阳光透过窗棱幽幽的铺了进来,房里两个年纪相仿,身份不同的女孩子悄悄地说着闺阁中的心思,连阳光也似乎有些害羞,竟慢慢的掩到薄薄的云层中。 长平公主舒了口气,道:“说了出来竟觉得心里畅快多了,林姑娘,多谢你能耐着性子陪着听下来。” 黛玉轻声道:“公主,其实有些事过后回头想想,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只不过我们是当局者迷罢了。” 长平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身在局中不知悔,林姑娘,虽然不得不认命,但是…。”没有说下去,长平低低的道:“听母后的意思,或许年底我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 转头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长平自言自语的道:“我要见见他。”黛玉看着长平坚定的目光,忽的想起当初听到元妃赐婚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傻傻的想,以为只要见到宝玉,一切就会改变,却不想到头来不过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一下直起身子,长平道:“我去找四哥帮忙,四哥一定会帮我的,林姑娘,我不见见他不死心。”此时坐在黛玉面前的已不是那个仪态万方的长平公主,而只是一个为情而困的普通女子。 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黛玉轻轻的道:“若是以后为此耿耿于怀,空留遗憾,那就…。”抬起头,黛玉没有说完,只是茫然的看了看窗外,宝玉无奈绝望的眼神一闪而过。 长平抑制不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道:“我这就派人去找四哥。”黛玉暗暗叹了口气,低声提醒道:“公主如今身子不适,总要病好了才能出去不是。” 点了点头,长平道:“你说得是,林姑娘,今日真的谢谢你,别看我是个人人羡慕的公主,可是能说上话的人却没有,今日和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好受多了,以后在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姐姐怎么样。” 黛玉忙道:“公主这可不行,黛玉万万不敢攀,公主金枝玉叶,能蒙公主垂怜,黛玉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样的话万万不可提。” 静静的看了看黛玉急得有些潮红的粉面,长平缓缓的道:“既然你这样坚持,那就算了,不过在我心中,真希望能有一个陪着我说话的姐姐。” 黛玉看着长平娟秀的面容,低低的道:“只要公主不嫌弃黛玉说话直,身份低,可以随时让黛玉陪着说话。” 长平不由的笑了,道:“林姑娘,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黛玉也笑着道:“只要公主不烦就行。” 两人正说着,就见宫女进来道:“公主,坤宁宫的毛嬷嬷过来了。”黛玉忙道:“那公主忙着,黛玉先回去了。” 昨夜的一场秋雨直到天亮才停,外面花树的叶子油油的,亮亮的,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清爽,淡淡的的凉意从窗子透进来,使得紫鹃忍不住关上窗子,低声道:“秋雨阴凉,当心吹了冷气。” 换上一件浅碧的对襟夹衣,同色的长裙,镜中的黛玉有着一种清清淡淡的轻灵。紫鹃接过递上来的燕窝道:“姑娘,刚刚熬好的,快喝了吧。” 看着热气腾腾的玉碗,黛玉轻轻的道:“我觉得已经好多了,以后就不要这么麻烦,何况这是在宫里,当心让人说闲话。” 紫鹃便搅着热气便道:“只要姑娘的身子能好就行,紫鹃本就是服侍姑娘的,再说每次都是我亲自熬的,她们也说不出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摇着头道:“你这个蹄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紫鹃还没回话,就见伺候的小宫女进来对黛玉道:“林姑娘,公主请你过去呢。” 还没进房,黛玉就见长平迎了出来,鹅黄的宫装显得她高贵而又端庄,举手投足间的风华带着自来的大气。 黛玉才要见礼,长平平静地道:“林姑娘不用多礼,北太妃身子有点不适,我已经和母后说了,一会儿要去趟北府,你陪着我一起去。” 黛玉的心猛地一怔,眼前情不自禁闪过的是那天银白的袍角和犀利的目光,微微一顿首,忙要推辞,却见长平不容置疑的道:“母后已经答应了,林姑娘就不要推辞。” 说完,长平对彩凤吩咐道:“都准备好了吗。”彩凤道:“回禀公主,都准备好了,随侍的人都在候着呢。” 点了点头,长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决绝,看了一眼黛玉,道:“林姑娘,我们走吧。” 路上,长平低低的对黛玉道:“林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帮我个忙。”黛玉轻轻地道:“公主是要…。” 点了点头,长平低声道:“毕竟现在父皇还没有下旨赐婚,四哥说还有回旋的余地,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今日过去…。” 没有说下去,长平望着外面,道:“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看了看长平,黛玉没有做声,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北太妃是个很随和的人,虽然瘦削的脸上有点憔悴,那依然掩不住自来的风韵,和长平说了几句,又亲热的问了黛玉几句,道:“我们北府与国公府自来交好,早就听说老太君有几个孙女长得让人喜欢,今日一见,果然不错,等以后让老太君带着来玩。” 黛玉小心的应下,陪着北太妃又说了几句,大夫人明珠道:“太妃,公主从宫里过来,一定有些累了。” 北太妃笑着道:“是啊,明珠,你带着公主和林姑娘到前厅去坐坐,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和我这老太婆也说不上话,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 长平笑着道:“这是我们应该的,那天太后还说,多日没见着太妃,也不知太妃的身子怎么样了,嘱咐让长平过来看看。” 北太妃道:“等我身子一好,就进宫给太后请安去。”长平道:“有太医在,太妃很快会好的。”看了太妃一眼,长平道:“太妃,林姑娘是第一次来北府,让长平带着她四处看看。” 北太妃道:“你们自管去玩吧,明珠,你吩咐丫头们好好伺候着。”明珠温柔的道:“太妃就放心吧,公主和林姑娘我会照顾好的。” 走出房门,长平意味深长的对黛玉道:“林姑娘,北府有一个好景致,此时正是最美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黛玉还没做声,就听明珠道:“是啊,既然公主有心,林姑娘就去看看吧,我还要吩咐厨房准备一下,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长平心里一喜,道:“清嫂放心,北府的花园我逛了不知多少遍。”明珠温温的一笑,道:“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带林姑娘去,琴风,你好好伺候公主和林姑娘。”一个灵巧的丫鬟走上来应了一声。 长平会意地瞅了黛玉一眼,道:“走,我带你去看看北府的枫晚亭。”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2章 、枫醉情萌 北府的花园虽不是很大,不过一草一木却是很精致,看出当初修建时的用心。长平熟稔的带着黛玉穿花扶柳,不一时来到了花园深处。 转过一座突兀嶙峋的假山,黛玉只觉眼前一亮,仿佛有什么灼热了自己的眼,浓浓淡淡的红色如朝霞初绽,染红了这满园的风光,又如夕阳晚照,映醉了眼前的这片丹枫。 昨夜的一场秋雨使得挨挨叠叠的红叶上晶莹清亮,红艳欲滴,一角翠绿的峭檐自红色中飞扬而出,宛如万千红枫中的那一抹碧云,不远处一湛清澈的溪流蜿蜒而拥,凋蔽的落红在碧水中幽幽而过,带着一种凄美。 阴沉的天色中忽的透出一缕阳光,如水,清澈了小径旁的枫。 是谁用早空的红霞,深秋晨曦的白云,织成这一片凝绯的轻绡。 长平转头对黛玉轻轻地道:“林姑娘。”叹了口气,黛玉幽幽的道:“我本来对红色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它太俗,太艳,但是看到这一片独具匠心的景色,竟觉得有种感动,红了流丹,醉了清秋。” 一个小丫头匆匆的跑过来,对长平道:“公主,王爷说在西面清歌等着公主。”长平的脸色微微一红,波光流转的眸子里有了一份羞涩。 黛玉善解人意的淡淡一笑,随后对身后侍候的琴风道:“既然公主有事,能不能劳烦姐姐带我去前面的亭子看看。”琴风脆脆的道:“姑娘吩咐就是。” 沿着石径向前走去,越近那片红色就越艳,就在双翦感觉有些刺目时,石径忽的一拐,一座翠绿的亭阁赫然出现在眼前,让人有种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清新。 “枫晚亭”黛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翘檐飞阁,脑中是那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不由低低的叹道:“果然名副其实。” 亭中似乎是为了衬托这满眼的红叶,全是以碧色为主,一张一弛,一红一碧竟是如此的和谐与相称。 倚在亭廊边,看着眼前这一片流墨丹枫,仿佛置身于云海霞光中,浓的淡的,大的小的,片片枫叶如诗如画。 见黛玉没有作声,似乎被这一切陶醉了,琴风低低的道:“傍晚没事的时候,王爷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坐坐。” 看着眼前的流枫碧亭,黛玉的眼前情不自禁的显现出夕阳摇曳的傍晚,那个风华绝代的人一袭白衣,长袖当风,伴着满目的风华,醉了这一片凝绡。 周围静静的,琴风见黛玉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由道:“林姑娘,要不你先坐下歇一会儿,公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没事,我站着等一会儿。”有些怔怔的看着黛玉那清然的笑容,琴风竟呆了。 一阵秋风拂过,吹起红叶微微摇曳,清流里瞬时又多了几片残红,随着水流身不由己的慢慢消失,不一时便只剩下这满溪的清流。 静静的看着渐渐远去的残红,素来心思敏感,喜欢悲秋叹月黛玉不觉想起自己无法预料的以后,就如这眼前的红枫,身不由己,晓寒难觅。 一抹情愁不由迷蒙了黛玉的清眸,轻轻叹了一声,黛玉低低的道:“丹枫如霞,霜色正艳。风吹尽寒流丹。层林浸染,枫映黄灿间。淡淡忧郁谁晓?无凄怨,落叶独怜。枫亦浓,叠翠流金,秋色意阑珊。犹酣。” 闭上眼,黛玉忽觉得心里苦苦的,这些天在宫里时时小心,处处谨慎,却依然免不了碰到了很多不想碰到的事,每一件都让自己有种无能为力,身不由己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那一片枫叶,朔风一吹,是留是落根本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掌握的。 “赏秋枫,绚丽妙曼,梦幻如灿。孤影谁人伴?惟我近前。朦胧晨雾笼罩,笑眉展,霞蔚一片。欲飘零,故土眷恋,火红待来年。”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吟完,冷冷地讥讽道:“这首诗对姑娘来说似乎不合时宜。” 听的身后琴风恭敬的叫了一声:“王爷”,黛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不过身在人下,不得不转过身来,轻轻地行了个礼,低声道:“见过王爷。” 水溶淡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碧衣如水,肤若凝脂,低首垂眸中带着一丝淡然,浓浓的长睫遮住了往日的风华。 几番相见,虽然每次两人都是不欢而散,可不知为什么,却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她,而且自己的心竟然有点…。 “期待”,在一下子蹦出这两个字时,水溶不由一惊,清冷的脸上竟不自觉的有了一份动容,冰雪般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远处。 还有一点水溶更不想承认,没想到面对此情此景,两人吟出的竟是同一首词,以前的傍晚,独饮浅斟时,自己默默吟诵的也是那一句“孤影谁人伴,火红待来年。”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掩饰住了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接着淡淡的道:“姑娘此时应该吟诵的是‘九万里风鹏正举’才是,身在宫中,不过数日,姑娘可真是炙手可热,蒙东宫之主相约,得长平公主之信,就连太医院也是有人相帮…。” 没有说完,水溶冷冷的看着黛玉,道:“就是本王想想,也不得不佩服姑娘的高明,看来果非传言,贾家养女的确是高人一筹。” 微微一直身子,黛玉想起这些天在宫里遇到的事,哪一件不是与他有关,心里情不自禁的涌上一丝愠怒,明眸一顾,淡然地道:“王爷过奖了,皇宫内苑,民女一介女流之辈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好本分,谁知却身不由己,好在都承蒙王爷所赐,能化险为夷,民女是否该给王爷道谢。”轻描淡写的,黛玉暗暗讥讽了水溶上次脱围,竹林邂逅的事。 淡淡一笑,水溶道:“姑娘的口才本王是领教了,不过上次之事的确是姑娘机智,但承情的也不应该是本王一人,我们彼此…。都化险为夷,难道不是。” 不知为什么,在说出“我们彼此”时,水溶的语气竟微微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3章 、亲情面前 黛玉自嘲的笑了一下,道:“王爷的话自来不容置疑,民女也无话可说。”冷冷的笑了笑,水溶道:“姑娘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真是让人刮目,皇宫深不可测,想不到凭姑娘一个伴读身份,竟然过的游刃有余,连东宫都对姑娘另眼相待,让本王佩服。” 听着水溶阴阳怪气的挪揄,黛玉性子里的清傲不知不觉激了出来,淡淡地道:“民女但求在宫里自身无忧,至于其他的,这恐怕与王爷无关。” “自然与本王无关。”水溶不加思索的道:“本王也是为长平担心。”微微一愣,水溶蓦地发现自己那么耿耿于怀黛玉去东宫的事,难道真的是为长平。 容不得水溶思忖,黛玉轻轻地道:“王爷多虑了,公主金枝玉叶又岂是民女能比的。”“当然不是姑娘可以相提,不过长平自小养在深宫,不懂人心之险,权势之恶,本王岂有不担心的。”水溶微蹙着嘴角,淡淡地道,幽深的眸子里掠过的是一丝若有所思的目光。 黛玉淡淡的笑了,清淡无奈的笑意如梨花初绽,新月清辉,迷蒙在她完美的面上,使得自小在宫里见惯了美色的水溶也有一瞬间的出神,她或许比不上自己的母妃那般惊艳,但是她却有一种生动,一种柔中带刚的娇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探究,又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 重重的吐了口气,水溶强抑制住不觉怦然的心动,漠然的道:“姑娘不会又想说自己在宫里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吧。” 柳眉一扬,黛玉水眸微抬,不卑不亢的道:“虽然民女身份低微,在宫里如蝼蚁般身不由己,不过古人有句话民女却知道‘三军之帅可夺,匹夫之志不可夺’,民女依心而为,绝不如王爷所想…。”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长平缓缓地走了过来,本来俏丽的脸上一片恍然,好看的杏目犹带着淡淡的泪痕。 轻轻的迎了上去,黛玉低低的道:“公主。”长平茫然的看了一眼黛玉,连身后的水溶也没注意到,只是恍惚的道:“林姑娘,我们回宫。” 黛玉还没做声,忽听得一声冷哼,随后只觉得一阵疾风拂过,水溶已然急步出了枫晚亭,由于走得快,长长的袍角在身后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难以形容的飘逸。 长平一下反应过来,喊道:“四哥。”水溶的步子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道:“我去看看。”长平低下头,黯然的道:“四哥,不用了。” 回过头来,水溶深邃的清眸静静地看了长平一眼,眼中的光华潋滟而又冰冷,转过身,水溶淡无表情的道:“我只去问一句,你不用拦我。” 快步走出去,长平轻轻的道:“四哥,你不要去问。”水溶定定的道:“为什么,难道我的妹妹配不上他。” 一把拽着水溶的手臂,长平绝望的道:“四哥,不要去问了,我…。已经认命了,管他是郡王还是将军,我嫁就是。”说着,声音不由哽咽下来,两行珠泪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转过身默默的看着长平,水溶低声道:“当初我答应过婉昭仪,要好好照顾你,长平,这件事四哥一定会帮你的,只要父皇一天没有下旨,四哥就会不惜余力的帮你达成心愿。” 长平忍不住哽咽着道:“我知道四哥最疼我的,可是这是我自愿的,四哥,我愿意嫁,我真的认命了。” “长平”水溶凝重着俊颜,紧拥着双眉道:“你不是…。”“王爷,请恕民女多嘴一句,如果王爷是为公主好,那就不要再去问了。”黛玉忍不住轻轻地道:“其实有些时候,决然的放弃或许比执着的逼问更好,这样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一份尊严。” 水溶静静地看了一眼黛玉娴静如水的神色,绝美的墨瞳微微一眯,掩住了眸中一瞬闪过的风华,两人难得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视,竟都有点不自然,同时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彼此的目光。 长平悲戚的道:“四哥,林姑娘说的对,你就让我留一点颜面吧。”看了一眼长平,水溶如玉般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清,低低的道:“好,四哥答应你。”说完,将长平的手轻轻挪开,没再做一声,转身缓缓的离去。 看着他修长洁白的背影衬着满目的丹枫嫣红,那一种红与白的对比,是如此的鲜明,又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协调,在这秋日的花园里,更添了一种风景。 暗暗叹了口气,黛玉的明眸缓缓地遥看着这一片丹枫流霞,心内好像有个声音在不由自主的道:其实人都是多面的,不想他冰冷霸道的外表里面,原来也有一颗温暖的心。 ------题外话------ 今天是仲秋,明日是国庆,若兰祝所有跟文的朋友节日快乐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4章 、清冷背后 回到宫里,看着长平静默不语的样子,黛玉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反倒是长平见黛玉欲语换休的神色,自嘲的道:“其实早知道是这样的,可我还是不死心。” 轻轻地叹了一声,黛玉低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公主,有些事谁都无法左右,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苦笑了一下,长平道:“林姑娘,谢谢你劝住了四哥,以他的性子,我还真有些担心。”轻轻握了握长平的手,黛玉道:“他也是关心你才那样,我倒替你庆幸。” 长平幽幽的道:“是啊,四哥虽然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对我却是极好的,以前的四哥也不是这样,只是梅妃…。” 没有说下去,长平低声叹道:“其实四哥也是很个可怜人,当初梅妃在时,很得父皇恩宠,四哥自小又是聪明好学,才能出众,还秉承了梅妃不同于常人的俊美,在那时四哥是皇宫里最出色的皇子。谁知后来…。(.无弹窗广告)” 叹了口气,长平道:“后来宫里出了一件事,梅妃突然病逝,父皇迁怒之下不但封了落梅宫,牵连着对四哥也是冷目相对,皇宫里人心的薄凉姑娘也知道,那两年四哥在宫里如履薄冰,受尽了苦,也渐渐养成了他清冷自傲的性子,不过他还依然记着当初对我母亲的承诺,即使帮不上什么,也常常来问我有什么难处,其实我知道,那时娘娘能将我收在膝下,也是当初梅妃在时,四哥求的父皇。” 想起几次碰到水溶冰冷霸气的神情,想到那一日在落梅宫碰到水溶的情形,黛玉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来他那凌厉的外表下,背后却也是如此的凄凉。 长平似乎忘了自己的苦楚,继续道:“那年北静老王爷为国捐躯,世子也身负重伤,命不久长,父皇于是将四哥过继给了北太妃,成了如今的北静王,不过虽然不在皇宫了,但四哥对我却依然如故,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人身世相似吧。” 轻轻拭了拭眼角淡淡的泪痕,长平道:“林姑娘,别看我们金枝玉叶,富贵荣华的,其实什么都身不由己,像四哥,像我。”浅浅的苦笑着,长平道:“我有时真羡慕那些平凡人家的女孩子,想说就说,想笑就笑,而我们呢。” 黛玉抬起纤长的手轻轻将长平的几缕乱发拂开,道:“公主,人人都有自己的命,平凡人家有平凡人家的苦恼,皇家有皇家的无奈,既然不能改变,那就试着顺其自然吧,其实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等熬过去了再回头看看,原来也不过如此。” 缓缓的说着,黛玉也不知道是在劝长平还是劝自己,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的平复下来。 宫女悄悄地走了进来,对长平道:“公主,娘娘听说公主回宫了,派人请公主过去。”长平轻轻舒了口气,平静地道:“知道了,你让彩儿过来服侍我洗梳更衣。” 看着长平自若的神色,黛玉不禁暗暗叹服,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早已经…。 回到房里,紫鹃服侍着黛玉换上一件常衣,收拾了一下,低声道:“姑娘,今天走了很多路,一定累了,歇一下吧。” 黛玉没有应声,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书发呆,素日清澈的明眸微微眯着,莹白的手指无意识的抚着书页。 紫鹃又说了一遍,才见黛玉恍然的回过神来的,低声道:“紫鹃,你说什么?”紫鹃笑着道:“姑娘想什么呢,我都说了两遍了。” 微微一低首,黛玉脸色微红的嗔道:“关你甚事,我只不过想起公主的事,原来不管身份如何,我们都是一样身不由己的人。” 抬头瞥了一眼,见紫鹃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黛玉不由道:“去给我倒杯水,我有些渴了。”紫鹃应了一声,摇了摇头,暗暗嘀咕了一声。 就在这时,就见伺候的小宫女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林姑娘,这是外殿的太监小宝子让给姑娘的,说姑娘一看就知道了。” 黛玉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道:“紫鹃。”紫鹃会意的接过来,道了声谢,又拿钱赏了小宫女,这才转过身来,有些忐忑的对黛玉道:“姑娘,那个小宝子我们又不认识,不知这是什么。” 黛玉嗔了紫鹃一眼,道:“你拿过来我看一下是什么东西。” 紫鹃担心的道:“还是先让紫鹃看一下吧。”说完,小心翼翼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包燕窝,虽然燕窝紫鹃也见过不少,但是这包燕窝乳黄中带着淡淡的血色,与往常的有些不同。 想起从贾府带来的已经快要用完的燕窝,紫鹃的心里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有种不安的感觉,在这高深莫测的皇宫里,谁能好心的送来这么多贵重的燕窝,而且还是这样及时。 紫鹃捧着燕窝犹豫的对黛玉道:“姑娘,这宫里除了元妃娘娘,我们谁都不认识,这…。”没有说下去,紫鹃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5章 、平地生波(上) 黛玉反而没有紫鹃的忐忑,挪揄的看着紫娟忐忑的样子,轻松的一笑,道:“傻瓜,这是二哥让人送来的。” 紫鹃一下松了口气,道:“我还担心在宫里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谁会好心一下送这么多燕窝来,原来是宁二爷,从府里带来的燕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想不到宁二爷竟然好像知道似的,一定是前几天见姑娘…。”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看着眼前的燕窝,黛玉的耳旁响起温宁随和温润的声音:“玉妹妹自己小心些,如果没事不要出来,还有若是有什么难事,就让长平宫里的小太监阿宝给我捎信,我救过他的亲人,他一定会帮的。” 闭上眼,黛玉有些陶醉的道:“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今天还羡慕公主有个疼她的四哥,竟然忘了我还有个让人敬重亲切的二哥呢,真是…。” 轻轻的一笑,黛玉接着道:“他真的就像我的哥哥一样。”紫鹃抿嘴一笑,道:“姑娘,那这些燕窝怎么办。” 黛玉低声嗔道:“你平日挺伶俐的人,怎么如今笨了。”紫鹃笑着道:“紫鹃知道了,只要姑娘能养好身子,怎么都行。” 临近傍晚,黛玉陪着娴郡主边走边聊,不觉走出了长平宫,外面淡淡的阳光暖暖的晃着,清风吹过来,带着深深的凉意。 金娴看着远远地宫墙,对黛玉道:“林姑娘,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希望以后我们还能见面。” 黛玉低声道:“在宫里这些日子,郡主对黛玉很好,黛玉心里一直挺感激的。”金娴笑道:“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林姑娘也太客气了。” 停下步子,金娴幽幽的道:“我曾说过羡慕你,直到如今也是这样,林姑娘,人人都有不如意的事,想开了,什么也就迎刃而解,这次母妃的病又重了,王弟又顾不了,娘娘体谅我的孝心,就让我回府照看,这一回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或许…。林姑娘,等以后有机会,到西宁王府去玩。” 黛玉道:“黛玉能有幸和郡主相识,也感到很高兴,等以后有机会黛玉一定会登府拜访的。(.)”金娴握着黛玉的手道:“好,我等着。” 默默地向前面看了一眼,威严的宫门已经历历在目,门口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候着的马车,金娴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本来有些忐忑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转过头,看了看黛玉淡眉微蹙的神情,金娴笑着道:“如果姑娘拿我当知交,那我也劝你一句,相处这么些天了,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太过较真,放不开,其实人生在世,那能事事都顺心,退一步海阔天空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呢。” 黛玉看着金娴开朗的笑容,不由道:“黛玉谢谢郡主的良言,也衷心希望太妃能早日痊愈。”金娴道:“但愿借姑娘的吉言,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一起看书说话。”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声惊叫,不由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太监由于跑得急,一下子碰倒了身后跟着的丫鬟绿竹,走在一处的紫鹃也躲闪不及,本来好意帮着绿竹提着的包裹也摔在了地上,那太监却一声也没吭,转身就要离开。 金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站住。”金娴上前一步,声音清脆的道:“撞到了人也不说一声,难道宫里的规矩都是好看的。” 太监停下步子,有些轻蔑的看了看金娴和黛玉,低声道:“是她自己不长眼碰到我的,我还没有理论,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反诬陷起我来了。” 绿竹摇晃着站起来,一边忙着收拾地下散落的东西,一边低声道:“我们走得好好的,是你从斜面窜过来…。” 不等绿竹说完,那个太监冷冷的道:“胡说,明明是你们自己不长眼撞上的,还来诬赖别人,你说我撞你了,谁看到了。” 金娴看着地上的东西,神色凝重的喝道:“绿竹,先将东西收拾起来再说。”紫鹃也爬起来,和绿竹一起收拾着散落的东西。 金娴冷冷的盯着那个太监,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谁,但是还请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西宁王府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太监毫不胆怯的道:“西宁王府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没等小太监说完,只见金娴对一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个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脚下腿一伸,太监身不由己的趴在地上。 金娴杏目圆睁,冷冷的道:“虽然这是在宫里,但是你一个奴才竟敢这样和郡主说话,即使告到娘娘那里,我们西宁王府也不理亏。” 太监愣愣的趴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脸英气的金娴,心里暗暗后悔,刚才自己在那边闲逛,忽然养心殿的当值太监总管李海走了过来,低低的吩咐了几句,又拿出一锭银子,本来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谁知竟然碰上了冷角色,西宁王府以武起家,一个不起眼的嬷嬷就让自己白白挨了一下,而且还是一个哑巴亏,不过想一想那一锭亮闪闪的银子,这一脚也算挨得值。 忽听一个淡淡的声音道:“西宁王府果然名不虚传,郡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黛玉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的瞥向了远处,本来淡然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6章 、平地生波(下) 金娴却大方的道:“见过北王爷。(.好看的小说)”转过头,金娴对黛玉道:“林姑娘,这是北王爷。”顺势上前见了个礼,却听水溶淡淡地道:“宫里丢了件东西,本王奉旨各宫查找,听到动静,原来是郡主在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奴才。” 金娴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嬷嬷们都守在门口呢。”水溶云淡风轻的道:“郡主还真是细心。” 金娴微微低下头,掩饰住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才道:“王爷言重了,我们整日在长平宫里,又怎么会理会这些闲事,只是刚才王爷一说,金娴这才想起来。” 随在水溶身旁养心殿的当值太监李海看着趴在地上的太监道:“你这大胆的小子竟敢得罪西宁郡主,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娴淡淡的道:“公公也不用生气,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恨恨的踢了一下地上的太监,李海道:“还不快滚,省的在这里惹人烦。” 听到这句话,那个太监慌忙的爬起来,一溜烟的就要跑开,却听水溶冷冷的道:“慢着。(.无弹窗广告)”小太监吓得一下子呆在那里,本来单薄的手臂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这里李海笑着道:“还请王爷和郡主谅解,宫里人多杂乱的,总有这么几个不长眼色的奴才。”水溶淡淡地道:“难道不长眼色就可以蒙混过去,得罪了郡主和几位姑娘,一声不吭就想走,李公公,这恐怕不是公公教的吧。” 李海脸色一僵,随后陪笑着道:“王爷说的是,是奴才大意了。”沉下脸,李海道:“回来,还不快给郡主和几位姑娘赔罪。” 金娴淡淡的一笑,道:“有公公这句话,金娴又岂会在意,何况我就要出宫了,以后他们即使想找麻烦,恐怕也要到西宁王府去了。” 水溶云淡风轻的扫了西宁郡主一眼,淡淡的道:“早就听西宁王爷夸郡主见识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假。” 金娴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王爷过奖了,王弟年幼,说话无遮拦,还请王爷多担待。”水溶没有看众人,眯眼望着远处,缓缓的道:“郡主无须客气,不过今日之事,本王奉旨而为,郡主虽然是长平的伴读,但是本王也不能徇私,还请郡主谅解。” 金娴脸色一怔,随后笑着道:“既然王爷是皇命在身,金娴又岂能让王爷为难,绿竹,将我们的东西…。” 金娴的话还没说完,却听水溶淡淡的道:“郡主不用麻烦,本王只要查一下那个包袱即可。”漫不经心的扫了黛玉一眼,水溶面无表情的抬手指了指紫鹃手中的包裹。 不但是黛玉不觉的变了脸色,就连金娴本来掩饰得很好的神色也情不自禁的有些慌乱起来,最吃惊的恐怕是紫鹃,手里提着的包袱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也不知是该放下还是继续提着,不由自主的望向黛玉。 黛玉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很快平静了下来,低声对紫鹃道:“傻丫头,你怕什么,这又不关你的事,自有郡主做主就是。” 抬起眼,黛玉看着金娴道:“郡主的意思呢。”虽然是几句轻巧的话,但是黛玉却是明明白白的将话说得很清楚,就连本来无动于衷的水溶也不禁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潋滟的眸子里光华内蕴。 金娴尴尬的一笑,道:“多谢王爷提醒,金娴都忘了。”给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金娴道:“还不快去将紫鹃姑娘手里的包裹…。” 金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脆脆的笑声,接着一个声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让别人见到还以为是在…。” 没有回头,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轻松,好像本来等的就是这一刻,缓缓的转过身,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三皇嫂真会说笑,弈冰也只是奉旨而为,想不到碰到了王嫂,难不成王嫂也是来来寻东西…。” 故意的掩口不语,水溶轻轻地上前一步,道:“看来还真巧。”靖王妃走上来,道:“刚才去六妹那里,听说西太妃病了,郡主要回府,于是想着素日一起的交情,便过来看看,看来今日是王嫂来的不巧。” 水溶淡淡地道:“王嫂说笑了,弈冰也是随处查看一下,碰巧碰到郡主要出宫,例行公事的应景一下,莫得让人说是弈冰偏袒。” 靖王妃不依不饶的笑着道:“查看?王嫂原来还以为你是来送行的呢,不是王嫂多话,弈冰,虽说公事公办,但人家西宁郡主可是未出阁的姑娘,你当众要查看人家的包裹,你让郡主和林姑娘如何自堪。” 看了黛玉一眼,靖王妃接着笑道:“何况一个是西宁郡主,一个是元贵妃的表妹,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让你这么当众一拦,即使什么事也没有,恐怕以后也会…。” 没有说完,靖王妃轻轻的对黛玉道:“林姑娘说呢,我也是为姑娘担心,丫头手里的包袱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恐怕有很多…。” 黛玉以前虽然见过靖王妃几面,不过也没有多说,此时听她说起话来,可谓也是伶牙俐齿,一声“弈冰”,亲热而又聪明,使得本来的公事也成了私事,再加上这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半是挪揄半是激将,饶是水溶平日在朝堂上精明如斯,但面对这样的话,不觉有些无言以对,本来莹白如玉的脸上竟然不经意的掠过一丝尴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7章 、情由难辨 上前一步,黛玉不由自主的轻轻道:“王妃言重了,黛玉奉公主之意来送郡主出宫,身在皇宫,黛玉自当按照宫里的规矩,至于紫鹃手里的包袱,自有郡主做主,黛玉恐怕没有说话的份。”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是黛玉的话却让水溶本来低垂的眸子又轻轻地抬了起来,深邃的目光漫不经意的看了一下。 李海是宫里的老人精,忙陪笑着道:“王爷也是因为担心宫里的安危,才…。”只一瞬,水溶的手紧紧一握,随后抬起头来,清隽绝美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素日的冷静,不等李海说完,淡淡地道:“王嫂提醒的是,看来今日的确是弈冰莽撞了。” 靖王妃笑着道:“王嫂这个人就喜欢多话,你公事在身,王嫂刚才也只是说笑罢了,不过出宫前,嬷嬷们都会查看的,相信长平宫的嬷嬷不会徇私的吧。” 水溶若有所思的微微垂下眸子,浓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光华,再抬起眼时,绝美的脸上面无表情的一笑,道:“有王嫂在这里作证,堂堂的西宁王府郡主,恐怕还不至于贪图几本典籍古档。” 转过头,水溶对李海道:“公公说呢?”李海笑着道:“王爷说的是。”金娴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施了一礼道:“多谢王爷信任。” 水溶淡淡地道:“郡主无须多礼,本王说过,由西宁王府的清誉为证,有三皇嫂在这里,本王相信郡主。” 靖王妃道:“弈冰,你手下留情恐怕不用打着王嫂的名义吧,郡主…。”水溶淡淡地道:“弈冰还要去别处看看,王嫂和郡主请便。”说完,转身离开,修长的背影带着不易觉察的成竹在胸。 金娴看着那水溶的身影在廊亭里消失,不由上前对靖王妃道:“金娴谢过王妃。”靖王妃笑着道:“我也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况且我也知道,郡主一个姑娘家,包裹里可能是一些…。”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靖王妃转身对黛玉道:“林姑娘也一起来送郡主。”黛玉道:“是啊,一起呆了这么多天,黛玉还真有点舍不得郡主。” 靖王妃笑着道:“娴郡主为人大方豪爽,我也很喜欢,所以才过来看看,不想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还累的姑娘也跟着受惊了。”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王妃客气了,自从进了宫,黛玉已经适应了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 靖王妃顿了一下,笑着道:“林姑娘说得痛快,看来姑娘还真是聪明人,等那日让长平带你到靖王府去玩。(.无弹窗广告)” 看了金娴一眼,靖王妃笑着打趣道:“不过说不定这是北王爷‘项庄舞剑’之策呢,你看,为什么单单…。” 故意轻松地将话题转了出去,靖王妃道:“好了,送也送了,话也说了,郡主多保重。”金娴看了靖王妃一眼,道:“金娴记着,今日之事多谢王妃,日后金娴一定会登门道谢的。” 靖王妃道:“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说完,唤着丫头,摇摇摆摆的离开。 看了黛玉一眼,金娴低声对黛玉道:“东西南北四个王府,如今只有我们西府是最弱的,不过好在王弟也渐渐长大了,所以在宫里相较于其他的王府,可能…刚才的事姑娘也看到了。” 轻轻叹了一声,金娴道:“刚才累的姑娘也跟着受惊了,我真过意不去。”黛玉淡淡地道:“郡主不要客气,就像黛玉刚才说的,来宫里这些天,黛玉对突如其来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金娴有些讪然的笑道:“若是不来送我,你不就不会碰到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了。”黛玉自嘲的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碰到的总归会碰到。” 金娴幽幽的道:“本来以为今天的事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想不到北王爷竟会网开一面。”黛玉没有作声,眼前闪过的依然是那日那一方刺目的银袍,还有枫晚亭那一个坚定的背影,金娴回过头来,见黛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打趣道:“林姑娘,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黛玉淡淡的道:“没什么,或许就像靖王妃说的,今日之事也许是…。”金娴忽的笑道:“连姑娘也来取笑我了,靖王妃是个喜欢说笑的人,她的话又岂能当真,不过在一众皇子中,北王爷确实是最出众的,姑娘没有见过他的母妃梅妃,那才是风华绝世的美人,可惜却红颜薄命,所以这个宫里,能离开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点了点头,黛玉低低的道:“郡主说的是,黛玉只盼着安安稳稳的陪着公主读下来,早些回去。” 金娴轻轻地道:“等你回府后,一定要去西王府玩。”点了点头,黛玉道:“好。”吩咐绿竹接过紫鹃手中的包裹,金娴对黛玉道:“快些回去吧。” 走出廊阁,李海上前道:“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奴才就先告辞了。”淡淡的应了一声,水溶道:“这次的事有劳公公了。” 李海忙道:“王爷客气了,以后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奴才万死不辞。”轻轻的笑了一下,水溶道:“公公言重了,这个人情本王已经记下了,还有…。”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远处,水溶冷冷的道:“本王做事决不允许有人漏了口风,所以刚才的那个人,想必公公也知道怎么处置。” 李海犹豫了一下,却见水溶一下子转过头来,犀利的目光静静的盯着李海,低低的道:“怎么了,公公难道做不到。” 李海在水溶的目光下忍不住有些胆寒,慌忙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没有看李海,水溶扬步走在前面,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六子。” 六子上前将一张银票递给李海,道:“公公只要按着王爷的吩咐做事,王爷一定不会亏待公公的。”说完,急急的离开。 李海攥着手中的那一张薄薄的银票,想起刚才水溶的话,忽的觉得有些沉重起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8章 、冷颜温情(上) 见李海走远,水溶忽的沉下脸,厉声对身后的侍墨道:“侍墨,你速出宫。[.超多好看小说]”低低的吩咐了几句,水溶眼神凌厉的盯着侍墨道:“都明白了吗。” 侍墨点点头,道:“是,属下一定将东西拿到。”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侍墨匆匆的离开了。 六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见水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向前走着,想了一下,不由道:“王爷,小的知道王爷做事自有道理,可就是不明白,王爷何苦多此一举呢,既然已经费了那么多精力知道东西在包裹了,当时何不一举两得,也正好交了差。”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望了望远处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色,那一片淡淡的云层遮住了最后几缕光芒。 眼前闪过一个清晰的人影,似水的清眸里那一抹惊诧忐忑的神色,使的水溶本来笃定的心动摇了,若是真的继续查问下去,恐怕没人能脱得了干系,包括她。 长长舒了口气,低沉地道:“既然你知道本王做事有道理,那就不要问了。”说完,水溶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陪读的日子单调而又平静,每日里除了和公主一起读书习字外,黛玉轻易不出宫,一切倒还平静。 长平的神色慢慢的恢复了过来,或许长在深宫的皇子公主自小就压抑着自己的喜好,也适应了身不由己的命运,所以平日里长平依然是那个端庄大方的郡主,只有微微有些尖的下巴露出了几分心思。 这日刚送走了教书的女官,长平对黛玉道:“林姑娘,三哥那里刚刚乔迁新府,今日三嫂让我们过去,你也去凑凑热闹。” 见黛玉犹豫的样子,长平道:“没事的,也没有外人,再说我已经和母后说好了,三嫂还特意说了呢,你就不要推辞了,快些收拾一下,我们早些过去看看他们的新院子。” 自从有了上次的事,长平对黛玉可谓是推心置腹,潜意识了已经将黛玉当成最亲近的人,所以话里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黛玉只得点了点头,道:“好。” 服侍着黛玉穿上一件浅碧色的衣裙,紫鹃选了一只白色的钉珠凤钗,对黛玉道:“姑娘,用这个吧,端庄而又不沉闷。” 黛玉轻轻的道:“也好,只要别太招摇就行。”紫鹃抿嘴一笑,道:“是呀,若是太招摇,让哪一个王爷皇子看上姑娘,该怎么办。” 黛玉柳眉淡蹙,低声道:“你这个小蹄子这两天是不是吃错了药,这嘴格外的贫。”紫鹃轻轻的笑道:“看来紫鹃也要请温太医给诊断一下了。”黛玉白了紫鹃一眼,道:“那你自己去请吧。” 黛玉刚刚说完,就听宫女在外面道:“林姑娘,公主问姑娘收拾好了吗。”紫鹃忙应了一声,扶着黛玉走了出来。 靖王府是三皇子水澄的府邸,由于刚刚建成,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精雕细琢,反倒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靖王妃小巧玲珑的身子穿着得体的紫色衣裙,浅笑间让人如沐春风,亲热的招呼着长平和黛玉入了座,道:“六妹,林姑娘,你们先玩着,有什么事自管吩咐她们就行,我还要去招呼大嫂她们。” 长平笑道:“三嫂,三哥在长平跟前夸你们的院子堪比苏杭名园,我可要去开开眼界。”靖王妃道:“那好,阿亚,你带公主和林姑娘去院子看看,记着,小心伺候着。” 靖王府的花园处处透着一种清新,果如水澄所言,庭院廊阁间南方的那一种细致和小巧随处可现,见惯了京城大气恢弘的庭院,生在南边的黛玉觉得很是亲切。 用过午宴后,重新上了茶,不知那个王妃提议,大家一起玩起了掷骰子,输者或猜灯谜,或讲笑话,煞是热闹。 黛玉席上用得本来不多,此时嗅着满堂的脂粉熏香,感觉有些不适,和长平说了一声,便带着紫鹃走了出来。 一出门,凉凉的风吹了过来,让人神清意爽,黛玉轻轻舒了口气,对紫鹃道:“终于觉得心里不再那么闷了。” 紫鹃道:“既然姑娘在房里闷,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等着公主。”点了点头,黛玉道:“也好。” 忽的想起饭前和长平看的那个亭阁,黛玉不由道:“我们去东面那个亭阁里等着,那里的景色最像南边的,再说隔着也不远。”紫鹃道:“也好,我去和凤姑姑说一声,等到时让她告诉我们。” 不一时,紫鹃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晶亮的葡萄,见到黛玉道:“靖王妃刚刚吩咐她们端上来的,听说姑娘感觉发闷,非让我给姑娘端一盘,说吃着正好。”轻轻的一笑,黛玉道:“既是王妃的好意,那我们收下就是。” 亭阁里凉风习习,前面是一座假山,不同于北方的突兀嶙峋,这座假山处处透着一种玲珑和细致,黛玉轻轻的对紫鹃道:“当初在扬州时,院子里也有这么一座假山,我还记得儿时捉迷藏时常常躲在后面。” 紫鹃低声道:“紫鹃倒是喜欢那种小桥流水的景色。”看了紫鹃一眼,黛玉道:“等以后我若是能回南边,就带着你去看看。” 紫鹃不解的看着黛玉,低低的道:“姑娘。”苦笑了一下,黛玉道:“我也是说说。”没有作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望着远处,一阵秋风缓缓地吹过,周围一片寂静。 忽然左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尽力压抑的咳嗽声,黛玉和紫鹃不由相视一望,正不知如何时,却听一个声音清晰的道:“王爷,不是小的多嘴,上次甄太医就说过,这样子下去对王爷的身子不好。” 一时无声,接着是几声轻咳,随后一个声音淡淡地道:“本王不能醉,大家在一起又不能不喝,所以只能这样让自己时时保持着清醒。”清冷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语调,紫鹃情不自禁的看了看黛玉。 另一个声音道:“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甄太医嘱咐过小的,这催吐药对身子有害,上次王爷心口痛,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要小的一定劝着王爷别再…” 那人的声音没有说下去,黛玉虽然没有看见那人的表情,但闭上眼也会想像的到一定是被那道凌厉的目光挡了回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49章 、冷颜温情(下) 一声重重的舒气声,随后只听水溶道:“好了,把水给本王。(.)”六子应了一声,不甘心的道:“王爷,小的去拿点点心给王爷压一下。”没有反对,水溶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了去。 紫鹃望了黛玉一眼,两人都没有做声,凉凉的风徐徐的吹过来,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听一声冷冷的轻哼,接着一个声音道:“谁让你们在这儿的。”缓缓地站起来,黛玉转身行了个礼,不缓不急的道:“回王爷,我们来这里恐怕比王爷还要早。” 水溶没有作声,冷冷的打量了黛玉一眼,道:“是吗,姑娘如今真是手眼通天,连靖王府也成了座上宾。” 黛玉抬眼看了看水溶,但见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或许是刚才消耗了不少精力,就连平日凌厉精湛的眸子,也少了几分潋滟逼人的光华。 想起刚才听到的话,黛玉心内暗暗叹了一声,虽然人前的他风光无限,其实人后谁都身不由己。 微微直了直身子,黛玉淡淡地道:“这是靖王妃对民女的抬爱,民女也是受宠若惊,再说这似乎也与王爷无关。(.好看的小说)” 冷笑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本来是与本王无关,不过既然姑娘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事,自然就与本王有关了。” 黛玉缓缓地垂下明眸,低声道:“王爷这话是何意,民女和丫鬟在这里观风赏景,除了王爷,还不曾听到有人说话。” 水溶意味深长的挪揄道:“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黛玉没有理会水溶的挪揄,轻轻的道:“聪明二字民女担不上,王爷过奖了,不过民女自小也看过一点子书,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何况在这陌生的王府,民女从来都是但求自保,还请王爷不用多心。” 默默地瞥了一眼娴静如水的黛玉,水溶没有作声,深邃的清眸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胸中的不适使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哽了一下。 或许是催吐药残留的刺激,虽然一直强忍着,但是水溶英挺的双眉却越皱越紧,背过身去,抑制不住的咳了几声。 紫鹃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黛玉,却听黛玉淡淡地道:“紫鹃,我们回去吧,免得惹人多心嫌疑,若再碰上什么人,恐怕更说不清楚了。” 走下亭阁,黛玉忽的回头道:“藤桌上有一盘葡萄,若是王爷不怕有毒的话,或许可以让王爷解解渴。”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缓缓地道:“本王的事更不劳姑娘费心。”黛玉自嘲的道:“那倒是民女多事了,王爷请便,紫鹃,我们走。” 眼看着两人的影子没入假山后,水溶抑制不住的转过身,扶着廊柱急促的咳了几下,刚才的强忍似乎更加剧了胸中的不适。 一回头,水溶的目光落在那一盘晶莹的葡萄上,耳旁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若是王爷不怕有毒的话,或许可以让王爷解解渴。” 清冷的俊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水溶缓步走上去,捻起一个珠圆玉润的葡萄,小心翼翼的剥下皮,放进嘴里,酸酸的味道使得水溶忍不住皱了皱英眉,但缓缓的,却有一股甜甜的滋味沁入心底,如蜜,如饴。 六子愣愣的看着亭阁里那一个风华绝代的主子,淡淡的光晕铺在他面前的藤桌上,映出他逼人的风华,修长莹白的手指拨弄着紫红的葡萄,似乎收敛了平日身上所有的犀利,此时的水溶就如那眼前的碧潭,静幽,清润。 觉察到这边的动静,水溶凌厉的清眸一下子看了过来,神色瞬时又恢复了素日的清冷,面无表情的立起身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六子跑上前来,道:“小的也是刚过来,王爷,这是几样点心…。”没容六子说完,水溶道:“本王已经觉得好多了。” 六子道:“靖王爷在那里找王爷,王爷是…。”水溶没有犹豫的道:“我们回去。”走出几步,水溶忽的回头看了一眼,对六子道:“以后每日给本王书房放盘葡萄。” 六子应了一声,狐疑的看了看水溶,不明白素来不喜瓜果的王爷怎么喜欢上了葡萄。 一连下了几天的细雨,难得的一个晴日,一早长平和七公主相约去了玉湖轩,紫鹃忙着晾晒这几日的衣衫,黛玉在房里写字。淡淡的光华撒了进来,带着一室的温馨。 写完了手中的纸笺,黛玉不由轻轻挥了挥酸麻的手臂,紫鹃低声道:“姑娘,歇一下吧。”抬起头,黛玉道:“可算能交差了。” 递上一杯淡淡的清茶,紫鹃有点怨气的道:“公主也是的,只顾着自己去玩了,让姑娘跟着受累。” 黛玉白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你这傻丫头,是我自告奋勇说的,公主本来让我一起去的,我不想去,于是就…。”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进宫已经一个多月了,碰到了那么多事,就像二哥说的,还是少出去为好。” 紫鹃帮着黛玉收拾着纸笺道:“姑娘,紫鹃前日和春香一起出去,还碰到过宁二爷呢,不过看他匆匆忙忙的神色,可能是哪宫的主子有恙,我也没过去招呼。” 黛玉轻声道:“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以后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不要去找二哥,他只是一个太医,也是身在人下,别去给他添什么麻烦,就像上次长廊里的事,若不是…。” 没有说下去,想起那次水溶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质责,黛玉不由叹了一声,道:“像我们这样的身份,在这皇宫里是俎上鱼肉,身不由己,上次多亏皇上宣,要不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紫鹃道:“其实紫鹃觉得那个北王爷也不是什么坏人,何况那次…。”“好了。”黛玉一下打断紫鹃的话道:“这是长平宫,不要说这些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0章 、风波隐患 紫鹃刚要将纸笺放起来,就听一个声音道:“林姑娘在吗。”紫鹃忙迎出去道:“姑娘在呢,是珠姐姐呀。” 彩珠道:“娘娘、公主们都在玉湖轩那里钓鱼,热闹得很,公主说让我请姑娘也过去玩呢。”黛玉低声道:“劳烦姐姐了,黛玉和公主说过了,身子有些不舒服,就…。” 彩珠可怜兮兮的道:“林姑娘就去看看吧,公主吩咐了要彩珠一定请到姑娘。”黛玉有些为难的看了彩珠一眼,道:“黛玉真的是有点不适,何况公主和黛玉今天的功课也没写完。” 彩珠眼眸一转,道:“要不这样,姑娘就去呆一会儿,这样至少彩珠可以和公主交代了。”想了想,黛玉对紫鹃道:“好吧,紫鹃,我们去看一下就回来。” 玉湖轩在御花园的东面,隔着长平宫也不是太远,一炷香的功夫。穿过曲折的雕花游廊,前面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水塘,四下里低矮的假山石径比比皆是。 彩珠情不自禁的向前看了看,随后道:“林姑娘,公主她们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轩阁里。”黛玉眯眼向远处望了望,低声道:“那我们快过去吧,别让公主等急了。” 石径一拐,走在前面的彩珠一下子和一个宫女碰在了一起,只听一声脆响,那个宫女手里的琉璃瓶摔了个粉碎,几条五彩的鱼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 彩珠惊慌的跪下,连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容不得黛玉思忖和反应,只听一声脆响,一个爽利的宫女扬手给了彩珠一巴掌,随后狠狠的道:“不长眼的奴婢,这是娘娘心爱之物,你竟然给碰碎了,是不是不想活了。”彩珠没敢辩解,只是不停的伏在地上,连声求饶。 那个宫女似乎还不解气,忍不住抬起脚,正要踹过去,却听黛玉道:“且慢,刚才的事只是凑巧,并非都是她的错,还请这位姐姐脚下留情。” 只听一声轻轻的嗤笑,接着一个声音缓缓地道:“这是哪宫的奴婢,怎么这么无礼,见到本宫也不知道过来行礼。” 黛玉忙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道:“民女正要给娘娘们见礼,却不想事出突然,竟然出了这事,还请娘娘们见谅。” 没有看黛玉,端妃拿着帕子故意掩住好看的嘴,眼眉一转,道:“好灵巧的口才,这是哪宫的女官,本宫怎么不识的。” 感觉到一道别有用意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轻轻一扫,随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回娘娘,这是六公主的伴读,凤藻宫元妃娘娘的表妹。” 轻轻抬眼看了看说话的那人,黛玉的心暗暗叹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那熟悉的丰肌美颜不正是上次在竹林里碰到的婉仪昭香,想起那一片白色刺目的袍角,黛玉的身上忍不住泛上一丝凉意。 端妃阴阳怪气的道:“原来如此,本宫还在奇怪什么人这么大胆,原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一声“贱人”使得黛玉忍不住明眸一睁,要强的心早已气的突突急跳,攥住手中的帕子,黛玉微微直了直腰,毫不畏惧的看着端妃,伶牙俐齿的道:“上次在太后那里民女还听到娘娘称元娘娘姐姐,娘娘们地位身份相同,民女恐怕高攀不起。” 言外之意,端妃既然和元妃姐妹相称,那自然骂元妃就是骂自己,黛玉淡淡一句话,看似温和,实则字字锋利。 反应过来,端妃冷笑着道:“真是不识好歹的丫头,仗着得宠的贾妃就不知天高地厚,英姿,故意让人碰坏了娘娘赐的琉璃瓶,该当何罪。” 那个爽利的宫女英姿尖声道:“摔坏了娘娘赏赐的东西就是对娘娘的不敬,依着宫里的规矩,罚到辛者库或者打竹板。” 只听一个声音柔柔的道:“这么娇滴滴的身板挨上几竹板或者洗衣打水的,还真让人不舍的,姑娘以后可要记着,在这宫里,没有眼色的人是活不长的。” 黛玉冷冷的看了一样故作惋惜的昭香,淡淡的道:“多谢娘娘提醒,当今皇上英明,娘娘贤淑,民女相信后宫里还是讲公理的,只要民女洁身自好,安守本分,就不会不明不白的活不长。” 昭香本来得意的脸色一僵,柔媚的眸子逃避似地垂了下来,却听端妃缓缓地道:“原来姑娘是怪本宫不讲公理。” 黛玉轻轻地道:“民女不敢,此事虽因彩珠不慎,但娘娘也不能一力认定是彩珠的错,俗话说一个巴掌还拍不响,何况事出突然,大家又没有看清,娘娘人清眼明,民女相信娘娘一定会还彩珠个公道的。” 轻蔑的冷笑了一下,端妃道:“本宫当然明白这个丫头不过是替罪羊而已,一个小宫女若是没有人指使,又如何敢碰碎本宫的琉璃瓶,姑娘也太小看本宫了,刚才你和她说过什么,别以为口才好就能为自己开脱。” 转过身,端妃厉声对跪在地下的彩珠道:“大胆奴婢,给本宫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彩珠伏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不停的磕头。 英姿揪住彩珠的头发,恨恨的道:“娘娘问你话呢,谁给你的胆子敢不回。”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瞬时将一切矛头向着黛玉压来。 感觉到紫鹃扶着自己的手不停地抖着,黛玉轻轻拍了一下,抬眼给了紫鹃一个眼色,紫鹃一下子醒悟过来,刚想离开,却不料英姿一下子拦住道:“这里的事还没说清楚,娘娘说了,谁也不许离开,你别想恶人先告状。”绝望的看了黛玉一眼,紫鹃差点掉下泪来。 黛玉淡淡的一笑,似水的清眸顾盼一转,不动声色的对英姿道:“姑姑言重了,彩珠是公主的侍女,既然娘娘怀疑有人指使,那如果公主不知道,岂不让人诬陷了去,作为公主的伴读,黛玉让紫鹃去告诉公主也无可厚非不是,何况” 转头看着端妃,黛玉轻轻地道:“娘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说又是公主的长辈,又岂会这么吩咐,若是让有心的人听去,那不是坏了娘娘的名声。” 英姿气急的道:“你…。”黛玉淡淡地道:“姑姑不要生气,黛玉也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姑姑刚才的话让公主听到,那会不会让公主以为是姑姑故意为难她的人呢。” 不动声色的说了这一番,黛玉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谦和而又淡然,不过话里的锋利却是句句带刺,云淡风轻中语语杀人。 只听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笑道:“这里好热闹,比玉湖轩还热闹,若是知道早些过来多好。”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皇子气昂昂的从假山旁走过来,一身锦缎华袍衬得他粉雕玉琢,眉眼开阔的脸上犹带着几分天真与稚气。 身后还有一个人使得黛玉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那永远冷冰冰的表情,那绝代风华的容颜,不是水溶又是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1章 、借鱼暗助 九皇子水渺见过端妃后,笑嘻嘻的道:“娘娘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谁碰坏了娘娘的东西,才惹得娘娘生气。[]” 水渺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由于聪明伶俐,能言巧辩,深得太后的喜爱,众家嫔妃看在太后的面上,也都对他另眼相待,养成了他跋扈张扬的性格。 端妃微微一笑,道:“是两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撞坏了娘娘给本宫的琉璃瓶,所以本宫正在责罚她们。” 水渺天真的一笑,漂亮的嘴角那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道:“这还了得,这可是轻饶不得的。”弯身一看,见刚才摔在地上的几尾金鱼已经奄奄一息,故作惋惜的道:“可惜了这几尾好鱼。” 水渺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本来端妃怒气不掩的脸上此时更是柳眉倒竖,忍不住道:“来人,给本宫将这几个丫头送到辛者库去。” 只听一声轻轻的冷笑,接着一个声音淡淡的道:“娘娘还是宅心仁厚,以弈冰看来,不如直接丢到湖里来的爽快。” 水渺拍着手道:“冰王兄的主意好,她们害死了鱼,就要以命抵命。(.)”看着水渺无邪的笑容,听着他好听狠毒的话,黛玉暗暗叹了一声,果真在这皇宫里长大的人,都是无情的。 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亭边的水溶,黛玉忍不住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他,只见他冷漠的望着远处,绝美惊艳的脸上波澜不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的把玩着一块碧色的似石非石的东西,洁白的银袍在风中微微飘拂,带着一种飘逸。 端妃身旁的昭香得意地道:“娘娘,既然北王爷和九殿下都说了,那也怪不得娘娘了。”冷冷的看了一眼神色嚣张的昭香,黛玉又想起的是竹林那一片刺目的银袍,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那边的水溶,但见他神色云淡风轻,连看也没看一眼,好像这边的事与他无关。 静了静心,黛玉暗暗告诫自己,在这里没有人会救自己,要想活下去,靠的只能是自己。流眸一盼,黛玉淡淡一笑,道:“婉仪真是为娘娘着想,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好人让婉仪做了,恶名却…。” 故意没有说下去,黛玉轻轻掩住口,缓缓地垂下眸子,这里的人都是人精,相信没有人不会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水渺一下子跳出来,口无遮拦的道:“冰王兄,我们是不是被人利用了。”想起水溶的性子和水渺的无常,昭香一下子后悔了,有些着急的道:“王爷和殿下误会了。” 只听水溶冷漠的道:“误不误会是本王的事,九弟,这样的闲事我们还是少管为上,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头。”说完,冷冷地哼了一声,扬身就走。 水渺道:“冰王兄,等我一下。”侧身而过时,水渺笑嘻嘻的道:“姑娘真聪明,下次请你到我宫里玩。” 前面的水溶缓缓的侧了一下身,忽听一声惊叫,接着只听啪的一声,众人忍不住都呆住了,只见本来立在彩珠身旁的英姿歪倒在地,而随在水渺身后抱着鱼缸的小太监却是目瞪口呆,手里已经空空的,脚下粉碎的琉璃碎片印着幽幽的光芒,十几尾鱼因为突然没有水的依赖,而蹦跳不已。 挣扎着一下子爬了起来,英姿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身上犹带着狼狈的水渍,颤声道:“殿下饶命。” 水渺本来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怒气冲冲的道:“你是不是看到娘娘的鱼死了,心里嫉妒我的,所以…。” 英姿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刚才不知为什么,突然…。突然…。”看着水渺慢慢弯下的身子,英姿知道自己今日惹怒了这个宫里的小霸王,恐怕是…。 只听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道:“九弟,我记得这个鱼缸好像是皇上赏你的。”水渺恨恨地道:“是,宫里统共就这么两个,另一个在养心殿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到后来,水渺白皙的手已经扯起了英姿的发髻,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字一句的道:“你是不是替你们的主子不甘心。” 英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事情报应的真快,刚才自己还在扯着别人的头发,只一瞬,自己也成了俎上鱼肉。 端妃轻轻地笑了一下,对水渺道:“老九,她也是不留心,再说这里这么多人,还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水渺忽然笑了,清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圈,道:“娘娘是怪我不分清白就诬陷她。”轻轻咳了一声,水溶缓缓地转回身,道:“九弟不要误会,娘娘也是提醒而已,何况在这里的人除了娘娘和自身难保的几个,若说有心的…。” 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转,水溶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轻轻扫过,淡淡地道:“弈冰看好像还没有人有这个胆。” “冰王兄说没有就没有。”水渺笃定的道:“娘娘,打碎了父皇赏的鱼缸,又将我的鱼渴死,这样的奴婢是不是该死。” 英姿匍匐着爬到端妃跟前,连声的道:“娘娘救救奴婢。”哼了一声,端妃冷下脸来,道:“不识时务的东西,要求也应该去求九殿下才是,你在本宫这里叫什么。” 英姿在宫里这么多年,一下子明白了端妃的意思,忙爬到水渺跟前,便磕头便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水渺此时好像没事似的,笑嘻嘻的道:“你让我饶了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做一件事。”听着水渺得意的声音,想起宫里传闻这个喜欢整人的小皇子的手段,英姿只觉得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2章 、有心为之 水渺依然笑嘻嘻的道:“不用怕,我最见不得残忍的事,何况你是娘娘的人呢。”毕竟是自己的人,端妃一听水渺松下口气,便道:“既然殿下这么说了,你还不谢谢殿下。”英姿只得颤抖的道了谢,伏在地上的身子依然瑟瑟缩缩。 水渺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黛玉见他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只听他低低的道:“既然你是娘娘的人,我本来可以饶你的,不过你打碎了父皇赏给我的东西,我只好替父皇教训教训你这个奴婢。” 水溶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添油加醋的道:“九弟如今越来越懂事了。”水渺嘿嘿一笑,道:“既然冰王兄都说了,那就罚她去池里喝几口水,也算为我的鱼儿出口气。” 转过头,水渺笑着对端妃道:“娘娘意下如何。”端妃尴尬的一笑,道:“老九罚的极是,本宫回去也会好好教训的。” 漠然的看了看一边跪着的彩珠,水溶若无其事的道:“既然这样,那不如连这个也一起罚了。”水渺笑着道:“极是,极是,两人一起喝水一定很有趣。” 醒悟过来,水渺转头对端妃道:“我忘了,应该娘娘做主才是。”端妃恨恨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彩珠,对水渺道:“既然老九喜欢,那就依着你就是了,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 水渺笑着道了谢,却听端妃道:“本宫出来有一会子,有些累了,你们玩吧,本宫要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水溶和水渺回话,扶着宫女的手缓缓的离开。 走到黛玉跟前,端妃微微一顿,低声道:“今日算你运气好。”黛玉微微昂起头,不卑不亢的道:“民女恭送娘娘和婉仪。” 没有应声,端妃抬起头,丰皙妩媚的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笑,使得一直在旁边瞥着的水溶心里暗暗一沉。 水渺得意的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不长眼色的东西扔到湖里去。”吩咐完了,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黛玉,笑嘻嘻的走上来,水渺道:“姑娘真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黛玉正色的上前行了个礼道:“民女谢过殿下,刚才之事若不是殿下…。”大模大样的摆了摆手,水渺道:“我这人有一个喜好,除了好事,我什么都做,谁让刚才那个奴才碰碎了我的鱼缸呢,今天当着娘娘的面,惩罚算是最轻的了,不过…。” 狡黠的向前凑了凑,水渺得意的道:“以后说不定她会瞎了眼或是花了脸…。”水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溶冷冷的道:“你再不去看,恐怕好戏就收场了。” 反应过来,水渺一溜烟的向湖边跑去,身后还传来他毫不顾忌的声音:“我知道你了,等以后去六姐宫里找你玩。” 淡漠的回头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流彩夺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轻轻哼了一声,转身也向湖边走去,掀起的袍摆在他英挺的背影中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风华。 紫鹃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小声的道:“姑娘,公主那里恐怕是等急了,今日多亏遇到这个胡搅蛮缠的九殿下,要不还不知那个端妃娘娘要怎样呢。” 黛玉低低的道:“紫鹃,彩珠的事我总觉得……”紫鹃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姑娘不是经常和紫鹃说,在这宫里不要多管闲事。”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我们走吧。” 为了绕开刚才地下留下的水渍,黛玉和紫鹃只得沿着石径一侧,忽觉得脚下一硬,黛玉忍不住抬起脚来,低声道:“什么东西硌了我的脚。” 紫鹃忙上来扶着黛玉道:“姑娘当心些,这里有些不平。”低下头,黛玉忽觉得脚下一块小小的石块有点眼熟。 紫鹃见黛玉怔怔的盯着脚下,不由道:“姑娘,怎么了。”抬起头来,黛玉轻灵如花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接着淡淡地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直到走上抄手游廊,黛玉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黛玉却知道那石块正是水溶手里把玩的东西一角,原来当初英姿倾倒并不是偶然……。 远处的假山后,太子水浩静静地看着人影渐渐走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道:“那个就是长平的伴读。” 身后的陆海道:“回殿下,是的,她姓林,是原扬州巡烟御史…。”“本宫知道。”水浩淡淡地道:“看来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那日王妃和本宫说起来,本宫还有些怀疑,如今一见倒是真的相信了,也难怪…。” 没有说下去,水浩的嘴角微微的一翘,扯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映在他温文的面上竟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 陆海没敢言声,水浩似乎兴致挺高,继续道:“陆海,你知道吗,即使再厉害的人,只要有了弱点,就等于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陆海小心的道:“殿下说的是,蛇有七寸,人也有气门。”轻轻地一笑,水浩道:“想不到你还能说出句文绉绉的话来。” 陆海媚笑着道:“整日随在殿下身边,奴才也跟着殿下吃了点子墨。”回头瞅了陆海一眼,水浩的嘴角一撇,道:“回宫。” 临近傍晚,天上飘起了细雨,凉凉的风细细的吹着,带着一丝湿润。 陪着太妃和侧太妃用了晚膳,水溶从后堂走出来,六子刚要上前撑起伞,水溶淡淡的道:“不用,本王慢慢走回去。” 绕过弯月门,便上了长廊,两旁的藤萝上挂满了白的,紫的花穗,一阵雨风飘来,沁着淡淡的清香。 看着满眼的夜色,水溶微微顿了一下步子,眼前一下闪过晚上和太妃谈话。 吩咐丫鬟将水溶爱吃的菜端过去,北太妃道:“弈冰,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寿礼你都知备好了吗。” 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道:“弈冰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点了点头,太妃道:“这就好,毕竟他才是你的…。” 没容太妃说完,水溶道:“弈冰知道。”轻轻叹了口气,北太妃道:“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固执,‘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你做了父亲,你或许会明白皇上的苦心。” 水溶轻轻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只是缓缓的喝了一口羹汤。北太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前日我去宫里,和太后说起来,东平王府那里是断了,但是你总要娶个王妃,太后也答应要提醒一下皇上。” 水溶垂着清眸,没有作声,浓浓的长睫掩住了所有的心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墨瞳里的光华幽深而又笃定。 轻轻搅了一下碗中的羹汤,水溶缓缓的道:“太妃,弈冰有一件事想请太妃成全。”太妃温和的一笑,道:“你这孩子和我还这样客气,什么事,说吧。” 水溶看着太妃,道:“弈冰知道自己的王妃要皇上赐婚,做不得主,至于侧妃…。”太妃有些兴奋地道:“你想娶侧妃。” 舒了口气,水溶点点头,道:“是,弈冰请太妃答应。”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3章 、风云暗布 北太妃笑着道:“我当然答应,是谁家的女子,我明天就派人上门提亲。”青嬷嬷在一边笑着道:“王爷这么一说,看把太妃高兴的。”北太妃笑道:“是啊,难得他能想通了,以前我们干着急,如今终于有盼头了,弈冰,说是哪府的,我们也好准备一下,先娶侧妃也行。” 水溶轻轻垂下修长的眼睑,淡淡的一笑,连脸上清冷的神色也似乎柔和了很多,低声道:“等弈冰决定了就告诉太妃。”嗔了一眼,北太妃高兴地道:“好,好,我等着,早些告诉我,也让我早日抱上孙子。” 想起这些,水溶被风雨淋过的俊颜上感觉不出一丝的凉意,反而有种热热的温暖。 忽的想起来,水溶回头对六子道:“本王让你备的墨玉棋都准备好了吗。”六子道:“王爷放心,小的已经吩咐他们去雕匣子了,说好明天就做好了,等雕好匣子放进去,相信送给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没有回头,水溶情不自禁的向着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低低的道:“他最喜欢博弈,当初…。”叹了一声,水溶没有继续说,低低的道:“回房。” 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侍墨疾步如飞的走了过来,水溶淡淡地道:“什么事。”侍墨近前道:“王爷,宫里传信了。” “讲”水溶没有犹豫的道,侍墨低低的道:“这几天东宫的人去了凤藻宫两趟,至于内情不知道。[]”没有作声,水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还有没有。” 侍墨又道:“王爷要他们盯着的林姑娘这几天都呆在长平宫里,不过今天去了一趟凤藻宫,还有东宫的于嬷嬷曾去过一次长平宫,不知是去见公主还是…。” 没有说下去,侍墨只是偷偷看了水溶一眼,过了一会才又道:“还有九皇子今日被皇后娘娘罚跪了,好像是将端妃宫的一个宫女花了脸。” 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活该。”侍墨道:“再就是东宫的府史张龚今天一大早离宫,直到傍晚才回。” “他离宫做什么,他是轻易不出宫的。”抬起头,水溶对侍墨道:“吩咐他们去给本王查一下,张龚今日离宫去了哪,查实了马上来回本王。”侍墨应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了。 默默地看着夜色下的细雨,水溶想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还没做声,就见逸园里的晨霜迎面走了过来,见到水溶后,道:“王爷,西苑的琴姑娘病了,听丫鬟说好像挺重的,晨霜不敢做主,所以来告诉王爷。” 水溶眉头一皱,冷冷的道:“她是哪府的人。”六子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忘了,他是王爷和靖王爷打赌赢回府的,弹得一手好琴,上次王爷还想将她送给南王爷呢。” 水溶点了点头,脑海里似乎有点印象,想了一下,水溶淡淡的道:“六子,你让王太医过去看看,还有派人好好盯着,看这两天有没有陌生的人来探望。” 六子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只听水溶又道:“回来。”六子小跑着近前来,水溶低声吩咐道:“告诉太医,病不要好的太快,当初她来府里绝不会是偶然,本王趁此也正好摸摸她的底细。”六子意会的点点头,道:“小的知道了。”抬起头重重的舒了口气,水溶才道:“快去,本王也要回去歇着,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再说凤藻宫里,杨妃色的的帘幕遮住了外面斜斜的阳光,房里有种淡淡的清凉,元妃刚刚歇息起来,正接过抱琴递上来的茶漱口,就听外面的宫女进来通报道:“娘娘,东宫的芬嬷嬷来了。” 元妃端着杯子的手怔了怔,随后神色淡然的放下杯子,低声道:“让她进来吧。”一个精精瘦瘦的嬷嬷走了进来,见过礼后,元妃缓缓地道:“不知嬷嬷有什么事。” 芬嬷嬷看了看四周侍候的宫女,低声道:“太子妃要奴婢给娘娘送个花样子,说这是娘娘上次说起来的。” 元妃轻轻抬眼看了看芬嬷嬷,随后不动声色的道:“难得太子妃记着,本宫差点都忘了。”转过头,元妃道:“抱琴,快去接着,都是你不提醒着本宫,还劳的嬷嬷送过来。” 芬嬷嬷灵巧的道:“这是奴婢应该的。”元妃轻轻一笑,道:“心儿,将前日的那个坠子拿来给嬷嬷,这么远的路过来,权当是本宫的心意。” 芬嬷嬷客气的道:“谢谢娘娘抬爱,这些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受不起。”元妃笑着道:“这是本宫的心意,相信你们太子妃也不会介意的。”又客气了两句,芬嬷嬷才收下,退了出去。 元妃神色淡淡地挥挥手,对侍候的宫女道:“你们退下,本宫觉得有些不适,抱琴,将软靠拿过来。” 抱琴意领神会的抱起美人靠,服侍着元妃依下,将刚才芬嬷嬷送来的布囊递上,道:“娘娘。”元妃看了一眼,低低的道:“打开看看。” 里面是几张平常的花样,还夹着一张纸笺,抱琴将纸笺捧给元妃道:“娘娘。”元妃直起身,轻轻的打开看起来。 抱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元妃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完了一遍又抬起头再看,直到抱琴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听元妃缓缓地道:“抱琴,你先退下吧。” 应了一声,抱琴将布囊放在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临走时将门又掩了上来。 房里静静地,只有墙角处有座大钟不缓不急的响着,元妃重新拿起纸笺,默默的盯着那一个个浑厚的字迹,保养得体的手指忍不住轻轻一抖。 轻轻舒了口气,元妃本来皱起的眉头缓缓展了开来,立起身来,将纸笺轻轻地卷成细条,放进了一边的香炉里,不一时,一缕淡淡的青烟散开,房里依然是清清地檀香如醉。 低低的唤了一声,抱琴应声走了进来,元妃神色平淡的道:“过来服侍本宫洗梳一下,还有派人去长平宫请林姑娘过来聊聊,她来宫里这么多天了,除了刚来时见了一面外,还真没好好说说话,她毕竟是本宫的表妹,何况当初老太太还让本宫好好关照她呢。” 抱琴道:“听说林姑娘在宫里挺好的,公主也很信任姑娘,早上还听那边的一个嬷嬷说,公主去北府看太妃,让林姑娘陪着呢。” 元春的神色微微一动,风韵犹存的眼里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惊疑,随后轻描淡写的道:“能得公主的赏识,这也是林妹妹的造化,本宫也不担心了。” 抱琴道:“是啊,林姑娘和当年的姑奶奶长的很像,一看就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公主怎么能不喜欢呢。” 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元妃轻声道:“你知道的倒不少。”抱琴笑着道:“娘娘整日的要应付宫里各家娘娘的事,自然无暇顾及到这些小事,奴婢听一下,以后若是有什么也能为娘娘提一下醒。”轻轻的笑了,元妃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好了,快吩咐她们去吧。”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4章 、宫中再见 温宁从慈宁宫走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这两天由于秋寒,太后一下子病倒了,温宁每日都要过来亲自诊治,好在今日已经好转了,这也让温宁松了口气。 转过一道回廊,温宁正要回太医院,迎面却见水溶缓缓地走过来,风华绝代的面上依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神色。 见过礼后,温宁正要离开,却听水溶冷冷的道:“温太医哪天有空,能否也给本王看一下。”温宁轻轻地道:“王爷吩咐就是,小医随时恭候。” 冷冷的一哼,水溶道:“温太医真是随和,不但人物医术出众,话说的也受听,难怪…。太后喜欢。” 温宁不缓不急的道:“北王爷过奖了,这些都是慕林的本分。”“慕林…”水溶冷冷的道:“温太医连名字都起得这样与众不同,真让本王佩服。”说完宽宽的广袖一挥,扬身离开。 温宁苦笑了一下,暗暗思忖,自己到底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北静王爷,从第一次见面,温宁就可以感觉出来水溶的敌意。 带着药童向外走去,忽听一声娇柔的声音道:“温太医请留步。”温宁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材适中,容颜俏丽的女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缓缓的步子摇曳生风,微眯的秀眸默然含情。 温宁轻轻垂下眼睑,看对方衣饰知道可能是哪个宫妃的贴身侍女,忙低声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女官故作娇态的道:“英姿这几天老是觉得心神不定,夜不成眠,心里也堵得慌,而且还经常梦到人…。”瞥了温宁一眼,女官继续道:“连端妃娘娘都说要英姿看看太医,今日正巧碰到温太医,于是就上前问一下,不知温太医…。” 温宁退后一步,温润的道:“恐怕让姑娘失望了,太医诊病是要内务府的牌子的,姑娘若是真的有病,可以去和常公公说一下,院使会派太医为姑娘诊病的。” 英姿不甘心的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相信凭温太医的医术,只要把一下脉,也就可以…。”温宁依然不急不躁的道:“姑娘不知,诊病是要记档的,太医院还要留查,所以还请姑娘谅解,不过慕林说一句,看姑娘的起色和神态,此病应该并无大碍,只要姑娘静心弃想,相信不出几日就能如初。” 英姿还没做声,却听那边一个小宫女唤道:“英姑姑,娘娘唤你呢。”英姿恨恨的看了小宫女一眼,摔了摔帕子,不情愿的道:“娘娘唤我有事,那以后再麻烦温太医。”说完,又看了看温宁,这才转身离开。 白了身后掩嘴偷笑的药童一眼,温宁低声道:“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超多好看小说]”杜仲笑嘻嘻的道:“二爷,我本来也没开口。”苦笑的摇了摇头,温宁道:“我们快回去吧。” 走出不过几步,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温太医请留步。”猛的一下子转过头来,温宁见左面的廊阁边,黛玉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用帕子掩着嘴偷偷笑着,似水的清眸里那一份娇俏比头上的骄阳还艳。 惊喜地走上去,温宁道:“玉妹妹,你怎么在这里。”黛玉笑着学着刚才英姿的话,低低的道:“温太医,我这几天老是觉得心神不定,夜不成眠,心里也堵得慌…。”还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宁宠溺的看着黛玉的样子,随后脸色故意一端,缓缓地道:“让我来给你把把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忍不住接着道:“太医诊病是有内务府的牌子,记档备查的…。”温宁笑着道:“你可以例外。”随后道:“玉妹妹,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这些日子在宫里的压抑使得黛玉在一见到温宁的时候,感觉到抑制不住的温暖和轻松,所以刚才忍不住打趣了几句,见温宁问起来,这才道:“公主过来探望太后,让我陪着,于是我就在这里等她。” 温宁点了点头,道:“原是这样,每天的药还吃着吗。”黛玉指了指紫鹃道:“你问紫鹃,一时都不敢耽搁的。” 紫鹃连忙点了点头,道:“是的,姑娘每日都喝得。”温宁不经意的看了黛玉一眼,道:“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黛玉道:“这还得多谢二哥呢,伯母好吗。”温宁道:“母亲很好,那天还说起来,要我在宫里多照顾着你,可惜我一个太医,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在后宫行走,只得托付小宝子,你以后有什么事自管告诉他就是。” 黛玉低声道:“我在这很好,告诉伯母不用担心,等以后出宫了我一定过去看她。”温宁忽然有些兴奋的道:“对了,玉妹妹,我父亲快回来了。” 看着温宁抑制不住的喜色,黛玉道:“看把二哥高兴的,总不会是温伯伯回来你就可以娶二嫂了。”温宁的脸色忽的一红,随后掩饰的道:“二哥只是没想到父亲回来的这么快,本以为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呢。” 看了一下周围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温宁道:“玉妹妹,我要先走了,记着吃药,还有有什么事让紫鹃告诉小宝子,他会去告诉我的。” 点点头,黛玉低声道:“二哥放心,我知道了。”看着温宁松青色的太医袍消失在树后,黛玉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回头见紫鹃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不由道:“你这小蹄子看什么呢。” 紫鹃笑着道:“紫鹃在想,温二爷对姑娘真好。”微微一低头,黛玉红着脸嗔道:“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他是我二哥,当然对我好了。” 紫鹃抿嘴一笑,道:“姑娘以前总是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如今有了,自然紫鹃也替姑娘高兴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道:“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紫鹃笑着道:“好,那紫鹃就不说话。” 却说水溶刚进宫门,正见慈宁宫的掌事太监走了出来,见过礼后,水溶淡淡地道:“公公这是要去哪。” 杜连恭敬的道:“回王爷,太后打发奴才去皇后娘娘那里传个话。”转过头,杜连对一边立着的小太监道:“王爷来了,还不快通报进去。” 水溶不动声色的道:“不用,本王自己进去。”杜连识趣的道:“那王爷请便,奴才去传话了。”拐过寿字门,踏上左边的抄手游廊,忽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轻轻地道:“娘娘,殿下让我和娘娘说一声,他已经都安排好了。” “殿下”两个字一下子让本来混不在意的水溶警惕了起来,随后也醒悟过来刚才说话的是太子妃的声音。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5章 、旧敌又逢 微微一顿步子,水溶故意不经意的停了一下,只听一个声音低低地道:“一切都按殿下的吩咐就是,本宫这里会做好的。(.好看的小说)” 太子妃忽的笑着道:“那红袖先恭喜娘娘。”只听那个声音道:“本宫能做的已经做了,那日她会等在那里的,至于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微微一皱眉头,水溶故意放轻了步子,缓步向前走去。 一进门,只见太后歪在软踏上,跟前长平正在和太后低头说着什么,左首端妃一边抿着茶,一边和靖王妃说着什么。 水溶先见过礼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下却不见太子妃的影子,正在思忖时,却听太后缓缓地道:“冰小子,哀家知道你们都忙,有这份心哀家就知足了。” 水溶缓声道:“这都是弈冰应该的,刚才还碰到温太医,他说太后已无碍了。”太后道:“就是,哀家也觉得已经好了,你们也不用天天过来了。” 转头看了看端妃,太后道:“哀家知道你们都坐不住了,都回去吧,让长平陪哀家说说话就行,她们两个呢。” 靖王妃忙道:“元妃娘娘的发髻有点散,大嫂陪着过去了。”太后没有做声,只是挥了挥手,道:“都去吧。” 水溶正要请辞,却听太后道:“弈冰,你先等一下,哀家有话问你。”让长平扶着自己坐起来,太后接过茶水漱了下口,缓缓地道:“前日太妃过来请安,说起你的事,哀家也觉得这件事不能拖了,你看温小子比你小都有了两房侧妃,昨日皇上过来,哀家和他说了,皇上也没有做声,这倒让哀家有些着急。” 水溶波澜不惊的坐在那里,只见长平笑着对自己刮了刮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缓缓垂下清眸,水溶淡淡的道:“一切有皇上和太后做主就是。” 叹了口气,太后道:“你和他们不同,当初皇上让你去北府的时候,哀家虽然没有反对,但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你这孩子自小聪明伶俐的,比起如今的这几个小子,特别是那个老九,懂事多了,可惜…。” 没有说下去,太后缓缓的道:“你这孩子和哀家说实话,看上哪家的人了,让哀家掂量掂量。”水溶微微一顿,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面无表情的道:“弈冰听凭太后做主。” 长平在一边道:“四哥,你看太后多疼你。”太后缓缓的对长平道:“长平,你的事哀家也没有法子,弈冰与你不同。”长平黯然的道:“长平知道。” 水溶默默地看了长平一眼,接着道:“既然太后没有吩咐了,那弈冰先去了,皇上还让弈冰去户部一趟。”摆摆手,太后道:“去吧。” 走出门,水溶忽觉得心里有些压抑,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才觉得好受些。 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六子道:“王爷是要先去殿下那里,还是…。”想了一下,水溶道:“去东宫。” 还没拐上游廊,就听到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道:“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在这皇宫里,那里有你卖弄姿色的地方。” 水溶微微一皱眉,知道这又是哪宫的嫔妃们争宠吃醋,也懒得理会,看了六子一眼,便转过身,想绕过去,不料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和娘娘想比,民女自然没有卖弄的地方,不过民女能站在这里,也并不是如娘娘所说,当初民女能进宫,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莫非娘娘认为这也有不妥。” 迈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来,六子看着一动不动的水溶,不由偷偷向那边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姹紫嫣红的衣饰晃动。 那边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了过来:“别以为借着娘娘的话就可以狡辩,你说凤藻宫的那人把你接进宫,难道不是别有用心,看看这样子,真不知是哪一个没眼的能被你迷住。” 六子忍不住轻轻抬起头,偷偷瞄了水溶一眼,只见水溶英眉紧皱,薄唇细抿,修长的手指被紧紧地握成一拳。 忽然转过头来,水溶凌厉的眼神惊得六子忍不住退了一步,却听水溶低声道:“你去找六公主,就说端妃…。”低声吩咐了几句,水溶望着六子,那目光里的寒意冷的像冰,六子忙不迭的点点头,一溜烟的跑了。 这边黛玉淡淡地回道:“民女别有用心也罢,贪图虚荣也罢,这似乎与娘娘无关。”一声冷笑,端妃道:“是与本宫无关,不过你们也不用太得意,这宫里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精,你一个没有家世的孤女,恐怕只是白日做梦。” “这是民女的事,自然不劳娘娘费心,至于以后民女能不能如愿,那就是民女自己的造化了,别人可以一步登天,难道民女就不能,再说民女听说当初娘娘也不是…。” 黛玉外柔内刚,特别是对自己的身份格外敏感,听得端妃侮辱自己,忍不住也是反唇相讥,丝毫没有顾及到把自己也陷入了险地。 端妃的娘家本不是显赫之族,这件事一直是她耿耿于怀的事,如今听得黛玉拿它说事,更是怒气冲天,忍不住道:“别以为有那贱人给你撑腰,你就敢顶嘴,本宫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不等端妃吩咐,黛玉却不慌不忙的道:“民女好意提醒娘娘一句,这里是慈宁宫,娘娘难道就不怕太后误会娘娘。” 顿了一下,黛玉淡淡的道:“再说了,民女又何曾辩驳过娘娘,民女也只是清清楚楚的回了娘娘的话,至于娘娘怎样理解,那就是娘娘的事了。” 黛玉的话虽然字字锋利,可却规规矩矩,使得端妃抓不到一丝错处,看着不卑不亢的黛玉,端妃粉面晕红,刚要说话,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弈冰见过娘娘。”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6章 、帝王心思(上) 走上前来,水溶淡漠的看了黛玉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原来又是你惹得娘娘生气,看来真的让长平好好管管宫里的人了。[.超多好看小说]” 端妃借势道:“这样不识好歹的下人,留在宫里就是祸害,早打发出去早清净。”水溶冷冷的一笑,低声道:“娘娘说的是,长平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她恐怕以后也惹不得娘娘生气了。” 回过头,水溶冷冷的对黛玉道:“奉劝姑娘一句,在这宫里,容不得你…。”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长平带着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道:“都是长平不好,本来是长平让林姑娘等在这里的,谁知竟然耽误了娘娘的正事。” 端妃故作大度的道:“既然是公主吩咐的,本宫看在公主的面上也就算了,不过以后本宫可就不会好说话了。” 长平道:“娘娘素日就是个大度的人,又岂会因这些小事去计较呢。”轻轻的笑了一下,端妃道:“好了,本宫也要回去了。”冷冷的瞥了黛玉一眼,端妃这才扶着宫女的手离开。 黛玉无奈的对长平道:“多谢公主,黛玉真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长平道:“其实我不该让你陪我出来,在宫里,两个娘娘之间的事与姑娘无关的,谁知她偏揪住你不放,也不过是…。林姑娘,我们回去吧。” 转过头,长平对水溶道:“四哥,你不是还有事吗。”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转身离开。(.) 黛玉黯然的对长平道:“真是祸从天降,这次又让公主为难了。”长平笑道:“你说这话就客气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以后见着娘娘我们绕道就是。” 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抬头不见抬头见,这后宫里…。”“好了。”长平道:“我们回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是。” 养心殿里,皇上接见完了贺寿的群臣,长长地舒了个懒腰,对侍候的戴权道:“一大早就起来,一直到如今,朕还真有些累了,看来不服老不行,戴权,给朕泡杯参茶。” 戴权应了一声,吩咐了宫女几句,这才转过身道:“奴才觉得皇上年富力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怎能说老呢。” 看了戴权一眼,皇上淡淡的讥讽道:“朕知道在你们这里听不到真话。”戴权笑了一下,道:“奴才说的确实是真话。” 哼了一声,皇上道:“朕还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好了,还有什么事。”戴权小心的上前道:“皇上,殿下们送的寿礼奴才都整理出来了,皇上要不要看看。” 抿了口茶,皇上道:“好,你把单子拿来朕看看。”戴权脆快的应了一声,将单子递了上来。默默的看了几眼,皇上道:“北静王的呢。” 戴权小心的道:“王爷的在另一张单子上。”皇上眉头一皱,睿智的眸子冷冷的看了戴权一眼,厉声道:“不管如何,他依然是朕的儿子。” 戴权一下跪了下来,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没有理会,皇上一下背过身去,上了龙案,看着一动不动的戴权道:“朕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 戴权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奴才这就去拿。”不一时,戴权亲自捧着一个乌木匣子走了出来,心惊胆战的对皇上道:“皇上,这是北静王爷的礼物。” 默默的看了一眼,皇上没有打开,只是盯着戴权低低的道:“你给朕记住,朕有十一子,这是谁也不能更改的。”戴权忙不迭的点头道:“奴才记下了。”没有看戴权,皇上挥挥手道:“下去。” 戴权刚要退下,却听皇上道:“将这个匣子也放回去。”戴权疑惑的看了看一脸凝重的皇上,没敢做声,上前捧起匣子,退了出去。缓缓地倚到龙案上,皇上没有做声,只是长长舒了口气。 树影渐渐短了,后在门口的戴权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昨夜伺候着皇上批阅折子,今日一早皇上起的又比往日早些,还要服侍更衣沐浴,接见权臣,刚才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呵斥,使的戴权的心总是飘忽的着,觉得竟是比往日累了很多。 “既然累了,总管何妨坐下歇一会呢。”只听一个平和的声音在后面缓缓的道,戴权忙转过身,行了个礼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水浩一摆手,随和的道:“起来吧,本宫要和父皇回禀午宴的事,不知父皇…。”戴权向里瞅了一眼,低声道:“殿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明。” 轻轻的一笑,水浩道:“那就有劳总管了。”戴权忙道:“殿下折杀奴才了。”说完,轻声轻脚的走了进去,不一时,戴权出来对水浩道:“殿下,皇上请殿下进去。” 水浩随着戴权走了进去,只见皇上坐在龙案后,正目光炯炯的看过来,威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态。 见过礼,水浩将午宴的事样细细的和皇上说了一遍,低声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皇上缓缓的道:“嗯,你做的很好,朕看着行。” 听到皇上的夸奖,水浩喜上眉角,忙道:“这是儿臣应该的,何况今日是父皇的寿辰,儿臣也该让父皇好好高兴一下。” 皇上看了水浩一眼,立起身来,缓缓的道:“浩儿,这国家大事容不得一时放松,就像一句话说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然低俗直白,但也是实理,朕要给你们留下一个安安稳稳的江山。” 默会着皇上刚才的话,水浩的心不由砰砰的跳了起来,上前一步道:“父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事吩咐儿臣们去做。” 皇上刚要说话,就见戴权神色有异的走了进来,对皇上道:“皇上,户部尚书有急事要见皇上。”皱了一下眉,皇上道:“宣。”水浩神色不动的瞄了一眼皇上,缓缓的后退了几步。 户部尚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到皇上一下子跪了下去,道:“臣见过皇上。”皇上面无表情的道:“胡爱卿有什么事。” 户部尚书想了一下道:“臣特来请罪。”皇上凝重的脸上微微一动容,道:“何罪之有。”户部尚书犹豫了一下道:“皇上,户部侍郎刘东怀昨夜在府里自缢了,他的父亲刘老将军和夫人今日一早闹到了户部,说刘东怀是…。是被朝廷逼死的,如今还呆在户部,要朝廷给他一个说法。” 皇上一怔,随后神色不动的道:“可知为何。”户部尚书道:“臣已经让人迅速彻查,大体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刘东怀因为买宅子,借了户部的库银,如今皇上命北王爷清欠库银,北王爷雷厉风行,说先攘内才能平外,命户部欠银官员十日之内将所欠库银全部交齐,否则杀头抄家,刘大人由于刚刚买了宅子,手中银子凑不齐,而身为户部侍郎,北王爷又催的急,或许一时想不开…。” 没有说下去,户部尚书狐死兔悲的挤出了几滴眼泪,道:“都是臣的错,刘侍郎在户部做事兢兢业业,一直口碑不错,当初借银也是情势所迫,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谁知他却想不开,竟然走了绝路,还连累了朝廷的名声,刘老将军在户部大堂失声痛苦,说他一辈子为朝廷出生入死,谁知老来竟然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皇上没有做声,握着朱笔的手却露出了分明的指节,刘东怀的父亲当年是先皇的侍卫,就如他所说的,为先皇称得上是出生入死,先皇临终时还曾特意嘱咐过自己,要好好对待刘家,谁知如今却…。 手掌一按,皇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给朕将北静王传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7章 、帝王心思(下) 太子水浩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忙上前道:“父皇息怒,今日是父皇的好日子,父皇千万要注意身子,再说此事是儿臣份职,虽然儿臣曾经嘱咐过北王爷,此事要缓重相济,不能贸然求功,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臣难咎其责,请父皇责罚。” 皇上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水浩,叹了口气,道:“此事与你无关,这件事完全是他刚愎自用,求功心切,如今倒好,竟然闹出这样的乱子,让朕愧对先皇在天之灵。” 水浩忙道:“父皇不要伤心,待儿臣先去户部看看,让老将军消消气回府。”点点头,皇上道:“好,你去吧,朕今日管不了那么多。” 恭敬的应了一声,水浩又使了个礼,才缓缓地退下去,温和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之色。 看着跪在地下的水溶,皇上忍不住喝道:“水弈冰,你可知罪。”水溶朗声道:“臣无罪。”“无罪。”皇上看着那张酷似梅妃,绝美而有倔强的脸,不由怒气上涌,道:“你无罪,把堂堂户部侍郎都逼死了,你还无罪。” 户部的事水溶已然知道,于是头一昂,铮铮有词的道:“臣奉旨办差,为国收银,何罪之有,何况此事是他有罪在先,臣让他还银并没有错,至于自缢,那是他自己想不开,与臣何干。” “你还狡辩。”皇上手掌一拍,怒气冲冲的道:“朕让你清欠库银,但朕让你逼死人吗,朕说过,清欠库银虽然迫在眉睫,但是也要有理有据,你要给他们缓解的期限,你倒好,明知刘东怀无力还银,还逼他十日内全数奉上,以威立国固然重要,但是身为王爷,你更要以理服人,你看你都成了什么,与杀人的强盗有何区别。(.好看的小说)” 水溶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但自来的性子又使得他忍不住道:“是,我是做事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但皇上又怎知他无力还银,他能有银子娶小妾置外宅,难道没银子还债,何况户部其余的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他若不还,别人就更不会还,所以我才要逼他限期归还。” 皇上冷笑了一下,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急功利欲,为了完差,竟然什么都不顾了,你给朕记住,以安为本,以理服人,像你这样不管不顾,刚愎自用的做法,永远都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敬服,在这一点上,你就比不上太子,你不用不服气,这是事实,这么一件小事,你看看,如今让你闹成了什么。” 没有作声,水溶默默的看着皇上,幽深的眸子里那一抹难以掩饰的绝望久久没有消失。垂下眸子,水溶依然直直的跪着,道:“臣有什么可以和殿下比,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听旨办差的一个卒子罢了。” “你…。”皇上气道:“就你如今的样子,你的确比不上。”说完,皇上忍不住走下龙案,看着脚下跪着的水溶道:“你太让朕失望了。” 水溶昂着头,毫不畏惧的道:“臣本来就没有让皇上希望,又何来的失望,殿下做事凭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自然有人会听,但臣呢,清欠库银本就是冒天下大不韪的差事,再加上备有用心的人暗中阻扰,若是臣和颜悦色,面面俱到,恐怕皇上十年也清不了。” “大胆”皇上脸色厉沉的喝道:“你以为除了你别人就不能做好,你以为朕没有你就收不回库银,水弈冰,你太自大了,你不但刚愎自用,你还自高自大,你…今日之事,朕决不能饶你,否则让朕如何对老臣交代,来人,将北王爷送到祠堂里面壁思过。” 戴权见皇上气得脸色发白,忙上前低声劝道:“皇上,北王爷也是为皇上着想,早日还上银子,国库才能充足,国家也才能安定,而皇上也可以少操点心,说到底,不过是王爷心急了一些,皇上教训几句就算了,至于其他的,今日是皇上的寿辰,皇上能赦天下,那……” 服侍皇上多年,戴权自然知道皇上的性子,从刚才礼单的事上,戴权就知道水溶在皇上的心目中决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所以此时见父子两人闹僵了,忙上前来劝说,既给了皇上台阶,又卖了水溶的人情。 重重的叹了口气,皇上道:“看在今日的份上,朕就姑且再放你一次,你给朕记住,库银你继续清查,但若是再闹出这样的事来,朕绝不放过你,好了,给朕退下。” 水溶面无表情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那修长倔强的背影,深深的刺痛着皇上依然怒目而视的眼。 戴权悄悄的给皇上递上一杯热茶,道:“皇上喝口茶消消气。”叹了一声,皇上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个小子就是个不省心的主。” 戴权察言观色的道:“北王爷这件事或许急躁了些,但也是公心,何况今日是皇上的好日子,皇上何苦计较。” 没有作声,皇上只是缓缓的抿了口茶,过了一会儿才道:“戴权,你悄悄的派人去刘府告诉老将军,有难处可以说,即使借到朕跟前,朕也会帮得,但是欠户部的银子,他必须给朕还上。” 戴权低低的道:“奴才明白。”挥了挥手,皇上道:“好了,退下,让朕静一下。” 从养心殿出来,有些温热的阳光直直的照下来,映得水溶微微眯了眯眼,心里却依然好像压着什么似地,堵堵的。 六子小心的迎上来,对水溶道:“王爷,太子殿下已经和胡尚书去了户部,侍风还没有消息传来。”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没有作声,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谁暗中故意阻扰自己办差,这次的事一看就是有意而为,难道…。 正想着却见靖王水澄走了过来,对水溶道:“弈冰,我正找你呢,走,我们去隆庆宫,他们都在那里等着呢。” 水溶淡淡地道:“恐怕让三皇兄失望了,弈冰这里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水澄道:“什么事明天再处理也不迟,刚才大家都说了,今天不醉不休。” 说完,也不管水溶阴沉清冷的脸,水澄道:“走,皇上大寿,我们兄弟自然也要好好喝一场。”一提起皇上,再想起刚才的事,水溶忍不住自嘲的道:“好,难得今日高兴,我们喝个痛快。” 不知不觉中,隆庆宫里已是酒宴过半,席上的众人皆皆带了酒意,毕竟上了年纪,又因上午的事,皇上吩咐了几句,便回了养心殿。 水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立起身来,道:“弈冰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水澄一把拉住水溶道:“今日父皇都说了要喝个痛快,弈冰你可不要逃,再说难得大家都在一起,怎能不尽兴呢。” 转过头,水澄对其余的人道:“你们说是不是。”水渺虽然人不大,可声音却永远不比别人低,红润润的脸上带着无邪的笑意,大声道:“自然,三哥说的是,我都吩咐好了,让他们在外面候着,等我醉了就把我抬回去。” 只听水浩温和的声音道:“还是老九豪爽。”说着,从外面走了过来,一身月白的暗纹银袍衬得他儒雅而又稳重。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8章 、朔风无情 众人都立起身来,水浩笑着道:“大家都是兄弟,何苦这样。”抬头看着水溶道:“弈冰,你不许走,难得兄弟们聚在一起,我已经吩咐他们将东宫的那几坛古酿搬来,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举杯还盏中,水浩志得意满,谈笑风生,席上的气氛看似很是融洽,水溶英挺的眉头却始终没有展开,杯里的酒一见就到底,本来绝美的容颜泛着淡淡的酒晕,平添了几分难以描述的韵魅。 三皇子水澄刚刚开府邸,正为布置院子的事和其余的人说得不亦乐乎,却听水浩道:“老三,其实这件事你可以问一下弈冰,我觉得北府的花园就格外的别致,特别是那个枫晚亭,比宫里的洪云轩大气多了。” 说起洪云轩,水渺嚷道:“大哥,等喝完了酒,我们一起看枫叶去,看一看‘霜叶红于二月花’。” 众人齐声叫好,只有水溶没有做声,脑海里情不自禁的翻起那一片嫣红如云的枫林,和那一个个甜蜜的日子。 那时梅妃艳冠后宫,水溶也是皇上时时夸在嘴边的皇子,落梅宫里常常可以听到水溶欢快开心的笑声。 梅妃自来喜欢红色,对丹枫情有独钟,皇上一声令下,宫里就多了一处赏枫的去处。水溶记得,很多秋日的傍晚,皇上会陪着梅妃过来看看,那是自己才十来岁,有时自己去玩,有时就和皇上对弈,梅妃就坐在一边看着,妩媚绝伦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连一旁的红枫都黯淡了颜色,谁知…。(.好看的小说) 静静的垂下眼睑,黑长的浓睫掩住了水溶眸中的风华,摇晃着杯中清冽的御酒,一抹淡淡的苦笑漾起在水溶完美的嘴角。 五皇子水温生的瘦瘦弱弱,举手投足之间有种阴柔之气,端详起人来也是心细,抿了口酒,笑着道:“今日真是巧呢,大哥和四哥竟然穿的都是暗纹银袍。” 众人一看,果真如是,水渺笑嘻嘻的道:“大哥,四哥,穿重了外袍是不是要罚酒。”水浩呵呵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水溶一眼,道:“就你这个老九鬼点子多,好,认罚,认罚。” 转过头,水浩细长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对一旁有些落寞的水溶道:“弈冰,你说呢。” 水溶仰起头,抬起的清眸又恢复了素日的冷冽和平静,白玉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晕红,使得他在众皇子中依然如鹤立鸡群,每次面对着风华绝代的水溶,水浩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地方。 淡淡的扯起一个笑容,水溶广袖一拂,深邃的清眸微微一眯,那一份自来的风华和气度,使得水浩握住杯子的手紧了又紧。 一旁的水渺瞪着那双圆滴滴的眼,艳羡的暗暗吸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四哥连喝酒的样子都让人羡慕。” 轻轻地瞥了一眼水渺的样子,水溶道:“既然大哥说了,弈冰自然认罚。”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谁也没有发现水溶眸中那一份浓浓的苦涩。 水浩随后笑着道:“好,弈冰痛快,虽然你如今身在北府,不过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来,我们兄弟再喝两杯。” 水溶举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接着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不过依然没有逃过水浩精光四溢的眸子,心内暗暗地一笑,水浩本来微红的脸竟有了几分笑意。 戴权走进来的时候,见众人个个脸色绯红,不由陪笑着道:“各位殿下都是好酒量。”水澄笑着道:“来,总管也喝一杯。” 戴权忙笑着摆手道:“奴才不敢,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回话呢。”水浩立起身来,道:“不知父皇有什么吩咐。” 戴权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不见北王爷。”水渺大声道:“四哥说出去透口气,已经好一会儿了。” 戴权为难的道:“皇上让奴才给北王爷传谕,既然王爷不在,那奴才出去找找。”水浩缓缓地走过来,对戴权道:“总管知道四弟去哪儿了?” 戴权摇头道:“奴才不知。”意味深长的一笑,水浩道:“本宫知道。”戴权忙笑着道:“那就请殿下明示。”水浩轻轻的一笑,道:“我也是猜的,不过应该是没错的。” 转回头,水浩道:“刚才谁说要去看枫叶的。”水渺应声道:“我说的。”水浩道:“走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每日里忙的脚不沾的,难得今日有空。” 戴权低声道:“殿下是说王爷去了洪云轩。”水浩微微一笑道:“刚才我提起那里,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我想他或许去了那里,总管难道不记得,四弟以前在宫里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里。” 戴权笑着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全。”水浩道:“本宫也是猜的,不过在那里的机会能大些,如今枫叶正红,正是赏枫的好时候。” 水温细声细气的道:“大哥这可说不准,说不定四哥去会什么佳人了呢。”水渺嘻嘻笑道:“那正好,我去看看四哥会的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水温轻轻的一笑,道:“那我也去看看平日冷冰冰的四哥怎样会佳人。”水浩正色的训斥道:“别胡说,这样的话也只能我们兄弟们在这里说笑,若是让别人听到,岂不坏了四弟的名声。”水渺做了个鬼脸,对水温低声道:“若是让四哥听到,恐怕会剥了你的皮。”水温掐起兰花指,指着水渺道:“要剥也先剥你的。” 水浩见戴权在一边一副着急的样子,便道:“好了,别闹了,总管已经等急了。”戴权忙笑着道:“殿下说笑了。” 再说水溶从隆庆宫里出来,凉凉的风吹到他有些燥热的面上,瞬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胸中的酒气也不觉淡了不少。 眯眼望着面前的重峦叠嶂,水溶的眼前不觉飘过水浩的话,“洪云轩”三个字如针刺般激荡着水溶的心。 吐了口气,水溶没有作声,脚下的步子却不知不觉向着洪云轩的方向走去。 由于是皇上的大寿,宫里的下人们都忙着,所以花园的人很少,偶尔碰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也是急急而过。 拐过假山,不远处便是一片刺目的醉红,毫不留情的迷着水溶的眼,缓缓的停下步子,水溶情不自禁的闭上眼,耳旁似乎是自己早已遗忘的笑声。 身后的六子惊讶的咦了一声,随后低低的道:“王爷,你看,那好像是…。”缓缓的看过去,只见红枫下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浅碧的衣袂随风扬起,飘逸的神韵光彩怡人。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相见雪寒(上) 有一瞬,水溶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深邃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的瞟了瞟眼前的这满目红枫,冥冥之中,难道是母妃在看着自己,为什么能在每个意外的时候碰到她。 这时黛玉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扶着紫鹃的步子不由停了下来,四目相对,水溶迷蒙的眼神微微一眯,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莫测的神情。 缓缓的走过来,水溶轻轻咳了一声,低低的挪揄道:“真巧啊,想不到姑娘也有这个闲心,不过姑娘真是让本王疑惑,每次碰见姑娘,似乎总有事要发生,只是不知今日又会是什么事呢。” 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轻轻使了个礼,道:“既然民女如此不详,那民女就不碍王爷的眼观,免得扰了王爷观风赏景的心情。”转回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到那边去等。” 没有容水溶说话,黛玉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就在黛玉一转身挥袖间,本来被云袖掩住的玉腕不经意间露了出来,水溶突然一下子盯在黛玉的腕上,那一串杨妃色的芙蓉石串在黛玉纤细洁白的腕上似乎格外显眼,使得本来无意中掠过的水溶一眼就看到了。(.好看的小说) 懒散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犀利的目光也缓缓的眯了起来,水溶醉意醺然的脑海里似乎清明起来,不过一时,水溶反应过来,紧紧的盯着黛玉的水眸,一字一句的道:“你腕上的串子是哪来的。” 疑惑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不由想起当初穆瑶换串子的事,虽然知道穆瑶那时是水溶钦定的王妃,只是不明白水溶为何会对一个普通的珠串如此在意,难道这串子会是水家的。 想了一下,黛玉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水家的,穆瑶又怎会将串子送给自己呢,那可是他的聘礼,再糊涂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就在黛玉低头不语的时候,水溶忽的声色俱厉的道:“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说。”那严厉的声音里带着焦灼和愤怒,听在黛玉的耳里竟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或许水溶心平气和的问一句,黛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上次还欠了水溶的人情,也许会说的,但是此时的这一句喝问,无异于质责与怀疑,在黛玉敏感的心中,本来犹豫的心思反而更坚定了,抬起头,淡淡地道:“民女一不偷二不抢,这串子来自何处恐怕与王爷无关。” 轻轻冷笑了一下,黛玉眼前的水溶有种不同往日的寒意,微微倾过来的身躯带着逼人的霸气:“与本王无关?你说无关就无关,这是本王的东西。” 黛玉静静地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平淡的道:“或许王爷看错了吧,相同的东西多了去,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串,王爷怎能确定是自己的呢,再说民女还不至于作践到去贪图别人的串子。” 微微一皱眉,水溶没有做声,凌厉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黛玉,低沉地道:“这是东平郡主的东西,是不是。” 虽然已经相信这串子可能就是水家的东西,但是黛玉却没想到水溶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似水的明眸里掩饰不住一丝惊愕和犹豫,看在水溶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紧紧盯着黛玉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和慌忙避开的目光,水溶虽然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但眼前还是不住的闪过穆瑶出事的路旁与黛玉的偶遇,东平王府里黛玉和穆瑶亲热的样子,城外黛玉自冒郡主的事,逸园里侍墨平静的回报的穆瑶是因为中毒而亡,再联想到那次在长廊里见到黛玉坐着东宫轿辇上的悠闲,以及侍墨那日晚上回禀的话,一件件,一桩桩,瞬时在水溶精明的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一切似乎像偶然,又似乎让人觉得像是…。 “蓄意。”这两个字闪现在水溶的眼前时,水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一下子冲了出来,接着周围忽然间冷了下来,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的浸透了所有的一切。 借着酒意,水溶不甘心的一把抓起黛玉的手腕,握过来的力气依然如上次那样用力,深邃的清眸里那一份如幽潭般犀利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没有理会黛玉的愠怒,水溶只是不容置疑的责问道:“这个串子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件事你有没有…。” “咦,果然如五哥说的,原来四哥真的是在会佳人,而且还…。嘻嘻。”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渺大惊小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抬眼看,水溶只是盯着黛玉,手下依然没有放松,不甘心的道:“说,这是为什么,东平郡主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看到水浩他们越走越近,黛玉不由恼羞成怒,柳眉一扬,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王爷费心,请王爷放手。” 水溶还想再说,却听一边水浩温和地道:“看来还是我猜错了,刚才兄弟们打趣说四弟出来会佳人,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也是,都怪我这做大哥的疏忽,原来四弟的王妃早已有人选,我前日还让王妃费心的给你张罗呢。” 转过头,水浩对戴权笑着道:“总管,你看我这做兄长的,连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真是惭愧,今日之事也请戴总管在父皇面前给北王爷做个见证。” 戴权谦恭的一笑,道:“殿下对北王爷真是关心,有殿下出面求旨,看来北王爷的好事要近了,人都道殿下待兄弟们宽和细微,果然如此。” 水浩得意的笑了,对水溶道:“四弟尽管放心,我这做大哥的一定求父皇为你玉成此事,何况这位姑娘…。”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相见雪寒(下) 静静地打量了黛玉一眼,水浩意味深长的道:“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入得眼高于顶的北静王眼,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黛玉醒悟过来,忙道:“殿下误会了,民女身份低微,人单福薄,恐怕高攀不上王爷,还请殿下不要误会,刚才之事只是一个误会,王爷不过是有事要问民女。” 呵呵一笑,水浩道:“姑娘不用不好意思,北王爷性子冷淡,难得能有此意,本宫一定会尽力成全他的,再说,本宫也曾答应过他,何况…。” 冷眼看着黛玉和水浩那看似亲热默契的一唱一和,水溶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涌上一股痛彻心扉的疼。 强逼着自己有些醉意的头脑清醒一下,可宴上的酒却直冲头顶,使得平日冷静的水溶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那日无意中听到的话如针刺般一句句涌上心头… “一切都按殿下的吩咐就是,本宫这里会做好的。”“本宫能做的已经做了,那日她会等在那里的,至于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民女的事,自然不劳娘娘费心,至于以后民女能不能如愿,那就是民女自己的造化了,别人能一步登天,为什么民女就不能…。”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那些无意的相遇,那些刻意的对峙,只是为了今天能让自己失控,只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场戏。 自嘲的笑了,水溶的脸上是一份不易觉察的苦涩,自己曾暗暗欣喜能在这里遇见她,还以为是母妃的安排,却原来是她早就等在这里,等着和自己唱上这出精彩的戏码,等着他们过来看到,等着那个热心的大哥为自己求一个孤女做王妃,等着自己渐渐没有博弈的势力,任人羞辱,而她从一开始遇到自己的第一面起,就在演戏,一出出,从宫外唱到了宫内,如今…。 缓缓地看了水浩一眼,水溶绝美的清颜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虽然自己曾经那么刻意的掩饰着心中对她的悸动,却原来人家早已胸有成竹,这一出戏可真是釜底抽薪的绝唱,不动声色的算计了自己,而且还在众人眼中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即使如今站在这里,水溶也会想象的出,皇上面前水浩一定会不惜余力的为自己圆说,求皇上成全自己的事,而众家兄弟面前,他这个大哥可是一心为兄弟的事不辞辛苦的周旋。 水浩不动声色的看着水溶道:“四弟怎么了,难道真是我们误会了不成。”轻轻的抬起眼,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黛玉身上。 那微眯的瞳眸中,冰冷的寒意就如清雪倾覆下的幽潭,静寒而又刺骨,又仿佛朔风拂过的冰面,凄凉而又清冷,只一瞬间,黛玉情不自禁的感觉到难以拒绝的寒意和锋利,如雪,如刀。 一时间,水溶绝美的脸上瞬时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流彩逼人的眸子轻轻一转,微含醉意的苦笑道:“弈冰今日酒喝多了,不知不觉竟让大家见笑了。” 水浩笑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当年大哥如你这般,也是有过这样的心情。”看着戴权,水浩道:“总管说呢。”戴权赔笑着道:“奴才不敢妄言。” 水浩呵呵笑道:“总管自然没有心情。”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不过众人也都不言而明,水温柔柔的笑道:“是啊,何况是这么一个难得的美人,四哥的眼光就是高明,我还不知道宫里原来还有这样的绝色,只是不知这是那家子的郡主?” 水浩轻轻地道:“老五,看来你只知道摆花弄草,连人都愚钝了,这是凤藻宫元妃娘娘的表妹,当年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千金,几代书香,也难怪能入四弟的眼。” 众人恍然的看了黛玉一眼,目光一时又都到了黛玉的身上,黛玉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避进去,本来凝脂般白皙的脸庞早已红的如火如荼,不过情势却逼得自己不得不说:“殿下们误会了,民女确实是无意碰到北王爷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水浩和黛玉的话,只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奴婢凤藻宫抱琴见过殿下和王爷,娘娘吩咐奴婢请林姑娘去凤藻宫一叙。” 黛玉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自知这些风流皇子们有哪一句是真话,不过是酒后无事,互相打诨取笑,也没太过在意,只想赶快离开,便顺势使了个礼,道:“民女无意扰了殿下王爷们的雅兴,还请殿下和王爷见谅,民女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水浩等人示意,扶着紫鹃的手逃似的匆匆离开,只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让一众人静默无声。 水溶凤目一转,酒意似乎一时之间浓了起来,懒懒的道:“弈冰本来还以为今日是遇到花仙了,却不想原来也是俗人一个,而且还是不能再俗的戏码,看来今日大哥宫里的花雕佳酿真是名符其实,让弈冰出丑了,以后怎么去对娘娘交代呢。” 淡淡的几句话里,水溶不但暗讽了水浩和元妃、黛玉的故意,而且还借着酒意,把这件事推了出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反败一击 水浩不动声色的道:“弈冰,你素日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这都是人之常情,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刚才可是拉着人家的手,何苦否认呢,再说今日一早我去给太后请安,还听太后说起来,要给你选个王妃,你说若是让太后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走上一步,水浩亲热的拍着水溶,意味深长的道:“难道你嫌弃人家配不上你北静王爷的身份,别忘了,她的表姐可是父皇器重的贵妃,更何况你这一闹,一会儿就满宫皆知,你难道不想想…。” 水溶没有做声,故作迷蒙的眼神缓缓的的垂下,一直没有做声的戴权见插不上话,忙对水溶道:“北王爷,皇上让奴才给王爷传话,请王爷明日去刘府一趟。” 虽然皇上的话没有明说出来,但是水溶本来不好看的脸色似乎更暗了,淡淡的应了一声,对戴权道:“还请公公转告皇上,弈冰遵旨就是。” 戴权松了口气,道:“那奴才也不打扰众位殿下赏枫,奴才这就回去复旨。”水浩轻轻的笑道:“总管可不要忘了答应本宫的事。”戴权笑了一下,道:“奴才记住了,只要皇上问起来,奴才一定据实回禀。” “好个皇上问起来,就据实禀告。”水浩笑道:“总管这话真是滴水不漏。”戴权尴尬的笑道:“殿下折杀奴才,奴才已经出来一会儿,皇上恐怕要等急了,奴才就不打扰殿下们的雅兴了。”说完,戴权使了个礼,急匆匆的走了。 目光复杂的看了水溶一眼,水浩淡淡地道:“弈冰,人都走了,我们还要继续赏枫吗。”水溶眼神迷离的道:“赏不赏自有皇兄做主,弈冰悉听尊便。” 水渺刚才憋了一肚子话,此时忍不住道:“大哥,还看什么,美人都走了,这破树有什么好看。”水温柔柔的笑道:“九弟,你原来不是来赏枫的。” 水渺嘻嘻笑道:“自然了,你不是说四哥在会佳人,所以我才来的,想不到佳人竟是我见过的,哈哈,这更有意思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水渺无意的话似乎更加证实了水溶的猜测,一切果真都安排好了,只等着自己上钩。 暗暗的苦笑了一下,水溶知道,这一场博弈自己一棋不慎,已经失去了主动,而那个关键的棋子不想却成了自己心底永远的疼。 微微眯着凤目,水溶清隽如玉的脸上的是一副淡漠冷冽神色,看在水浩的眼里,心中微微一动,缓缓地道:“既然人也看了,枫也赏了,那我们回去继续喝酒。” 水渺笑着道“好呀,反正我没醉,再喝几杯也能撑得住。”水溶却缓缓的垂下浓睫,故作懒懒的道:“弈冰今日可醉了,刚才还差点闯了大祸,就不陪大家了。” 水渺刚要说,却被水溶一个狠狠地眼神瞪了回去,只得小声嘀咕道:“不喝就算了。”水浩却善解人意的笑道:“既然四弟有些过量,那我们也不要勉强,回去好好歇一下,明天父皇不是吩咐还要去刘府吗。” 水溶顺势道:“那弈冰就先走一步。”却听水浩缓缓的道:“别急,我还几句话要和你说呢。”水溶不动声色的道:“皇兄有事吩咐就是了。” 水浩呵呵一笑,道:“又不是公事,只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小事,又何谈吩咐两字。”走近前来,水浩亲热的拍了拍水溶,意味深长的低声道:“弈冰,你放心,我这做大哥的一定会帮你的。” 水溶心内冷冷一笑,虽然知道水浩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还是敷衍的道:“弈冰谢过大哥的好意,刚才的事确实是弈冰喝醉了酒一时失态,还请大哥帮着担待一下,皇上那里…。” 水浩没有做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水溶,随后好似漫不经心的道:“弈冰,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以她的模样,也配得上你,你又何必遮掩呢,再说了若是你反悔,岂不要了人家的命,你说大哥说的对不对,好了,我先走了,这件事你就放心吧。” 说完,水浩没有再看一眼,转身潇洒的离开,白皙的脸上涌上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伴着他轻快的步子,使得他平添了几分气度和风华。 “你就放心吧。”这几个字如针般刺着水溶看似醉意,实则清醒的头脑,一下直起身来,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狠鸷,墨瞳一眯,自言自语的道:“既然是你先逼得我,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回到北府,水溶的脸上已没有了一丝醉意,便往前厅走便吩咐道:“六子,去唤长史过来,还有告诉侍风,就说是本王说的,要他把那件东西取回来,本王今日就要用,你一说他就知道。” 六子应声而去,水溶脚不停歇的向书房走去,步履间的风扬起他银袍的后摆,带着一份不言而明的风华。 刚刚坐下,长史朱策已经走了进来,见过礼后,水溶神色严峻的道:“策公,上次本王和你说过太子的那件事,东西你拓印好了吧。” 朱策点点头道:“下官已经拓印好了,和原样无疑。”点了点头,水溶缓缓的垂下眼睑,轻轻地敲着眼前的卷宗,过一会儿才道:“将拓印的那份拿来,本王要送给他。” 朱策脸色一变,低声道:“王爷,这…。”立起身来,水溶负手走到窗前,叹了口气,黯然的道:“本王一时大意竟有了把柄落在他手里,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朱策想了一下,道:“王爷,这是王爷手里最有利的杀手锏,此时抛出去,下官怕他灭了口,那王爷以后就…。” “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一步本王若是落在下风,以后想与他抗衡,那就更难了,所以,本王不得不做,为自己争取转机。”水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外面,冰冷的声音坚定而又不容置疑。 朱策低声道:“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那下官这就去拿。”摆了摆手,水溶道:“去吧。” 看着眼前摆着的纸笺和玉簪,水溶忽的自嘲的笑了,低低的道:“想不到我们两人都载在了女人身上,这可真是贻笑大方。”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溯事前因 夕阳留下最后一缕惨光,便沉了下去,房里顿时少了几分光华,水溶立起身来,对朱策道:“别人本王不放心,还是你去,只要将东西交给他,什么也不用说,他会明白的。[]”朱策犹豫了一下,道:“王爷真的决定了。” 点点头,水溶道:“这一步本王非走不可…。”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侍墨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附耳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声,水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墨似地浓眉紧紧地皱着,手中本来握着的狼毫瞬时成了两段。 朱策疑惑地看了看侍墨一眼,正要说话,忽听水溶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到窗前,一下子推开,一阵凉凉的风迎面吹了进来,房里顿时多了一丝寒意。 就在朱策和侍墨愣在那里的时候,只听水溶黯淡的道:“策公,你不用去了,这件事就由他吧。”说出这一声,水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挺直了身子,透过窗子,默然地向外望去。 虽然看不到水溶此时面上的表情,但是跟随水溶几年的朱策却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水溶一定是想了很多,这一件事在水溶心里,恐怕是更重要的,否则也不会放弃了这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再说黛玉轻飘飘的扶着紫鹃走出凤藻宫的时候,元妃只是默默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对抱琴道:“你去的时候殿下和北王爷都在那里。(.无弹窗广告)” 抱琴道:“是,还有戴总管也在,五皇子,九皇子也在。”没有作声,元妃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林妹妹嫁进王府已经是水到渠成了,非是本宫无情,就像上次本宫说的,本宫也是为大局和长远着想,何况北王爷乃是诸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人,也不算委屈了她。” 再坐上轿辇,黛玉只觉得心儿飘忽忽的,元妃意味深长的话让黛玉敏感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今天的一幕幕像梦一样又浮现在眼前。 皇上大寿对黛玉来说似乎与平日一样,公主一大早就离开了长平宫,黛玉在房里看了会子书,又和紫鹃出去转了一下,正巧碰到晴嬷嬷。 自从上次的事后,晴嬷嬷似乎感觉有些内疚,每次碰到黛玉都是讪讪的,今日招呼过后,晴嬷嬷讪讪地道:“林姑娘,上次的事…。” 黛玉不等晴嬷嬷说完,淡淡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嬷嬷就不要再说了。”晴嬷嬷道:“可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姑娘,林姑娘,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低低的叹了一声,黛玉道:“但愿以后不要有什么麻烦就好。” 午后的天色有些阴沉起来,歇了一会儿起来,紫鹃对黛玉道:“前天公主吩咐送来一件新衫子,姑娘要不要穿上试一下合不合身。(.无弹窗广告)” 想了一下,黛玉也觉得无所事事,便道:“好吧。”帮着黛玉将衫子穿起来,紫鹃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由衷地道:“这衫子和姑娘真相配,就是像少点什么。” 又端详了一会儿,紫鹃才恍然大悟过来,急忙转身去匣子里拿出几串首饰,比划了几下,才将一串粉色的串子戴在黛玉纤细的腕上,笑着道:“这下就更完美了。” 低头一看,黛玉见紫鹃戴在腕上的竟是穆瑶那次送的芙蓉串子,想起不久前在牟尼院后的相遇,而今却已是天人两隔,黛玉不由叹了一声,刚要将串子摘下来,却听外面有人道:“林姑娘,凤藻宫打发人请姑娘过去呢。” 黛玉一愣,自言自语的道:“这不是前日才过去,难道是老太太来了。”想起今日皇上大寿,或许贾母她们蒙恩进宫呢。 想到这些,黛玉情不自禁地道:“紫鹃,帮我收拾一下,我们过去看看,或许是老太太她们来了呢。”也顾不得再去理会腕上的串子,黛玉急切的坐到镜前,一边催促着紫鹃,一边自己动手整理着妆容。 等黛玉她们出来的时候,只见凤藻宫的宫女心儿正等在那里,见到黛玉道:“林姑娘,娘娘在宫里等着姑娘呢。” 黛玉忍不住道:“是老太太她们进宫了吗。”心儿摇了摇头,道:“娘娘只吩咐奴婢请姑娘过去。”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睑,黛玉道:“那我们过去吧。” 拐过玉湖轩不远,黛玉忽觉得轿辇停了下来,正在纳闷时,只听心儿有些惶恐的道:“林姑娘,轿辇的柱子裂了,姑娘先下轿等一会儿吧。” 黛玉只得下了轿子,一抬头见前面是一片火红的枫林郁郁葱葱,比之那日北静王府里看到的虽然少了些,但是那一份嫣红却依然如火似荼。 心儿小心翼翼的道:“林姑娘,到那边的木椅上坐一下吧,恐怕到他们修好要有段时辰。”黛玉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娘娘会不会等急了。” 心儿没有作声,只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道:“要不这样,让奴婢跑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姑娘的轿辇坏了,还要一会儿才能过去。” 黛玉还没做声,紫鹃道:“这里隔着凤藻宫挺远吧。”心儿不自然的笑着道:“反正我整日的跑里跑外的,已经习惯了,再远的路也不怵。” 见黛玉点点头,心儿有些逃避的急匆匆的离开了,紫鹃笑着道:“这小蹄子跑的倒挺快。”无奈的笑了一下,黛玉朝着轿夫那里看了一眼,低声道:“今日皇上大寿,各宫的主子和宫人们大都去祝寿了,这花园里也安静多了。” 紫鹃对黛玉道:“姑娘,反正也是等着,我们过去看看枫叶吧,我记得上次在北静王府里见到的那片枫林比这大多了。”黛玉没有做声,点点头道:“好吧,大观园里独独缺了这样一片景色。” 看了一会儿,黛玉正捏着一片枫叶正在出神,紫鹃走过来道:“姑娘,我刚才过去问过了,还要一会儿就行。” 黛玉抬头看着满眼的嫣红,低低的道:“也不知娘娘有没有等急了。”紫鹃道:“谁知道轿辇会裂,今日大家都在忙着皇上的寿宴,一时半会又到哪里去找合适的。” 一阵风缓缓的吹过来,拂起黛玉的长裙翩翩翻飞,紫鹃对站在枫树旁的黛玉道:“姑娘,我们去那边坐着等吧。” 转过身来,黛玉扶着紫鹃的手刚要走,一抬头却不由愣了,只见东面回廊处,水溶一袭白衣,长袖当风,玉润般的脸上依然如往日般清冷,只不过清冽的眸子却因酒意的缘故,多了一份慵懒和迷离。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若兰的文今天上架,所以再发一章公众章节,作为对大家追文这么久的回报 下午还有一章v章节,希望继续支持啊,最后,弱弱的说一句,这个月给若兰留几张票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63章 默默的看了一眼那个无论在何处,永远都是风华绝代的人,想起上次玉湖轩那里的事,黛玉忍不住想上前道声谢,却不料后面的事就像做梦一样,已经容不得自己反应和做主,身不由己的成了这一场戏中的角色,而且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闭上眼,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那道冰冷的目光至今想起来依然是寒意刺骨,那所有的事就像早已安排好一般,已经容不得自己选择,还有那串莫名其妙的串子,竟然成了所有事情的引子,让黛玉百思不解的是,穆瑶为何要将北静王府的聘礼送给了自己。 摇了摇有些酸麻的头,黛玉暗暗吸了口气,不知来时的这件事会不会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想起宫中这莫测的风云,黛玉觉的自己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局中,不论进退,都身不由己,而只能默默的等着。 外面紫鹃低低的道:“姑娘,已经出了凤藻宫。”没有做声,黛玉轻轻地掀开帘子,回头看了看那油红色的宫殿,凤藻宫里的事又涌上心头。 心有余悸的来到凤藻宫,黛玉见元妃悠闲的伸着长长地尾甲,一个宫女正小心翼翼的修剪着,丰皙雍容的脸上似乎很惬意。 见过礼后,元妃笑着道:“其余的人都在慈宁宫,我身子不好,早早的回来,呆在宫里发闷,忽的想起请妹妹过来说说话,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妹妹没有等急了吧。” 黛玉轻轻地道:“还好。”元妃低低的道:“刚才抱琴进来说妹妹在洪云轩碰到殿下他们了。”黛玉若有所思的看了元妃一眼,低低的道:“回娘娘,是的,今日真是凑巧,单单轿辇坏在那里,不过多亏抱琴姑姑过去。” 轻轻地低下头,元妃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道:“看来今日是本宫多事了。”黛玉没有作声,只是低下头,轻轻地绞着帕子,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敏感的心有一个念头起伏不定。 不过是简单的聊了几件事,元妃道:“听娘娘说,公主很快就要议亲了,妹妹这个伴读也可以回府了。” 掩饰不住心中的轻松,黛玉忙道:“多谢娘娘相告,黛玉真想老太太他们。”元妃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才道:“前日老太太她们进宫,询问宝玉成亲的日子,本宫让钦天监的人查了一下日子,宝玉的亲事就定在下月二十八,说不定妹妹还能赶得上。”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宝玉这个名字,此时一提起来,黛玉虽然表面上很镇静,不过纤细的心还是轻轻一颤。 反应过来,黛玉淡淡地道:“能赶上自然好,如果赶不上那就以后再给二哥哥道喜。”元妃看着黛玉淡然的神色,自嘲的道:“看来本宫还真是多虑了。” 黛玉没有看元妃,只是垂眸低低的道:“万事皆有缘分,黛玉也是顺其自然,二哥哥和宝姐姐本就是天赐的良缘,娘娘但请放心,这些道理黛玉还是明白的。” 讪讪的笑了一下,元妃道:“妹妹能这样想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就不留妹妹用膳了,有几句话本宫要告诉妹妹。” 黛玉忙立起身来,道:“娘娘但请吩咐。”叹了口气,元妃低低的道:“本宫只想告诉妹妹,有些事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本宫要为府里的以后和老太太他们想一下,但愿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能想一想老太太对妹妹的情分。” 挥了挥手,元妃道:“抱琴,送姑娘回去。”道了声辞,黛玉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连迈着的步子都有些轻飘飘的。 即使如今坐在轿辇里,黛玉依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悬在半空,身子也轻飘飘的,咽下忽然一阵刺痒,黛玉忍不住轻轻的咳了起来,直到似乎将胸中压抑的闷气咳出来,黛玉才觉得轻松了些。 回去的路很顺当,轿辇也没有再坏,再次经过洪云轩的时候,黛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不由的怦怦跳了起来,默默的向外望了一下,没有作声,黛玉只是缓缓的放下帘子。 元妃的话忽然不期然又的在耳旁响起“宝玉的亲事就定在下月二十八,说不定妹妹还能赶得上。” 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不想今日听元妃提起来,黛玉才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还是有些酸涩,那么多年的情分,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忘的。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想起以前和宝玉参禅的事,不由低低的道:“禅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风舞鹧鸪,不想你还是失言了。” 紫鹃忽的跑上来,隔着帘子对黛玉道:“姑娘,是温太医在那边示意。”一下掀开帘子,黛玉抬眼果见温宁在不远处的长廊里站着,松青色的太医官服显得他玉树临风,温润的笑容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让黛玉感到一种亲切。 让人放下轿子,黛玉对紫鹃道:“你去看看二哥有什么事。”不一时紫鹃过来道:“姑娘,宁二爷让紫鹃告诉姑娘,说是温大人回来了。” 黛玉疑惑地道:“即使是温伯伯真的回来,那也不用巴巴的过来告诉我,何况那日二哥已经说过了,再说温伯伯当时他的样子我也记不清了。” 紫鹃笑道:“姑娘,你不见宁二爷高兴的样子,或许是二爷和温大人的感情好,也或许是像姑娘说的那样,所以温二爷才那样高兴。” 想起那日自己的玩笑,黛玉本来黯淡的脸上也不觉扯起一丝笑意,不由低声嗔道:“这样的话你也能记住。” 紫鹃道:“温府的人对姑娘真好,若是姑娘有这样一个家…”紫鹃的这句话又掀起了黛玉的伤心,看了已经空了的长廊,低低的道:“是啊,那时小时候多热闹,可如今二哥父母俱在,而我呢。” 紫鹃见黛玉又乱想起来,忙自责的转开话题道:“宁二爷还让我告诉姑娘,一定要记着按时吃药,他会打发人按时送来的。” 末了,紫鹃又道:“宁二爷真是个细心的人。”轻轻瞥了紫鹃一眼,黛玉娇嗔的道:“你羡慕了。”紫鹃一下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温宁的出现冲去了黛玉刚才的自伤,紫鹃看着黛玉缓缓绽出来的笑容,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姑娘能嫁给宁二爷就好了,至少不用再天天愁眉苦脸了。 回到宫里,黛玉见长平公主正在院子里看着宫女们串花,俏丽的脸上虽然还是往日的端庄,不过黛玉依然可以从长平好看的杏目中找到一丝无奈和凄凉。 平常的问了几句,长平黯然的对黛玉道:“今天母后找我了,议的驸马是克勤郡王。”黛玉平日在深闺,自然对这些王爷不清楚,只得轻轻地道:“公主,既然已经认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凄凉的一笑,长平道:“是啊,你说得对,既然已经认命了,我还伤什么心,应该高高兴兴待嫁才是。”说完,长平站起来,对黛玉道:“林姑娘,走,我们出去看看去。” 陪着长平走了一会儿,黛玉才知道,这个克勤郡王骁勇威武,手握边境重兵,驻守西北,深得皇上器重,所以才将长平下嫁。 想起当初在温府听温馨说起的西北的风光和气候的恶劣,黛玉不由偷偷看了俏丽妩媚的长平一眼,不禁暗暗替叹了一声,想起自己的事,更是满心酸涩。 静幽的院子里,两个年纪相仿的人,默默地看着满园的奇花异草,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阵秋风缓缓的拂过,吹起彼此的衣袂飘飞,相视一望,两人同时涌起的都是苦笑。 虽然不用事事躬为,但是等夜色沉下来的时候,皇上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对戴权道:“戴权,过来给朕舒舒筋骨。” 戴权应了一声,利索的走上来,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皇上惬意的闭上眼,缓缓的道:“还是你了解朕。” 戴权道:“这都是做奴才的本分,只要皇上喜欢,奴才天天给皇上舒缓。”自嘲的笑了一下,皇上道:“看来朕不承认不行,朕的确是老了,不过这些皇子们却不让朕放心。” 戴权想了一下,道:“皇上英明伟略,相信再过几年,殿下们一定会让皇上放心的。”一下想起来,皇上道:“你把朕的话告诉北王爷了吗。” 戴权应道:“奴才传了,北王爷说过明天会去的。”叹了口气,皇上道:“他以后会理解朕的心的,说实话,他的性子有点像朕年轻时候,可是…。” 没有说下去,皇上低声道:“戴权,这边。”一个小太监悄悄的走进来,跪下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睁开眼,皇上看了看,缓缓的道:“让他进来吧。” 水浩神色温和的走进来,见过礼后,皇上道:“浩儿,你有什么事吗。”水浩体贴的道:“忙了一天,儿臣过来看看父皇。” 点了点头,皇上道:“嗯,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那些小子们没有一个想的到的。”水浩忙道:“儿臣是大哥,自然要给兄弟们带个头。” 皇上没有做声,轻轻摆了摆手,道:“给殿下赐座。”小太监们还没过来,却见水浩上前一步,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今日还有一事,是来请罪的。” 直起身子,皇上看着案下的水浩道:“浩儿,你何罪之有。”戴权不由抬眼看了水浩一眼,但见他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精光,清瘦白皙的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神情。 水浩不加思索的道:“父皇,是儿臣这做大哥的疏忽,才使得四弟…。”犹豫了一下,水浩还没说,就听皇上道:“他又惹什么事了。” 水浩看了皇上一眼,就将今日午后的事粗粗的说了一下,末了道:“这件事当时总管也在场,上次东平郡主的事后,儿臣还和四弟说起他的亲事,这些日子父皇让儿臣负责户部库银清欠,礼部的朝臣接待,还有准备父皇寿辰的事,竟一时忽略了,谁想今日竟然碰到…现在宫里已经有了风声,这都是儿臣的疏忽,让四弟出了这样的事,还请父皇降罪。”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沉着脸轻轻的哼了一声,戴权小心的看了看皇上,没敢做声,水浩察言观色的也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缓缓的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水浩忙道:“这也是儿臣着急来和父王说的原因,她是凤藻宫贵妃娘娘的表妹,当年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独女,儿臣主要是担心娘娘那里…。” “林海。”皇上看着前面的一道挽幛,不由陷入当初那个私自开仓济民,最后却又以死谢罪人的回忆中,房里竟一时静寂无声,直到戴权小心的提醒道:“皇上。” 抬起眼眸,皇上对水浩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用自责,这个北王爷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让朕失望,你先退下吧,朕知道了。” 水浩见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有些着急担心,但也不敢表现出过多的热心,生怕惹起皇上的怀疑,只得又说了一声,才缓缓的退了出去。 皇上接过戴权递上的茶,抿了一口,低低的道:“给朕说说今日的事。”戴权应了一声,详细的说了一遍,皇上一直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许久才听皇上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件事真是巧啊。”戴权没敢做声,小心的上前续了茶,对皇上道:“皇上,这是云南刚送来的新茶,皇上喝着还好吧。” 看了戴权一眼,皇上道:“朕并没有怪你。”戴权慌忙的跪下道:“皇上,奴才只是奉旨去传话,凑巧看到,奴才绝不知道。” 抬起眼,皇上缓缓的道:“起来吧,告诉朕,那个女子有何不同,竟让他失控。”戴权想了一下,道:“奴才也说不上来,不过很好。”苦笑了一下,皇上没有理会,直起身子,对戴权道:“朕累了,扶朕回养心殿。” 才走下龙辇,只见元妃带着抱琴候在外面,见到皇上后忙过来见礼。皇上微微一顿,缓缓的道:“平身吧,爱妃有事吗。” 元妃立起身来,低低的道:“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臣妾亲手做了一碗寿面,权当是臣妾为皇上贺寿的心意。” 皇上平静地道:“爱妃有这个心,朕很高兴,戴权,将东西接过来。”戴权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元妃柔柔的道:“烦请公公记着提醒皇上,这里面的汤要趁热用。” 看了元妃一眼,皇上道:“爱妃还有事吗。”元妃恭敬的道:“臣妾没事了,愿皇上福寿安康。”说完行了个礼,道:“臣妾告退了。” 看着元妃带着抱琴缓缓的离开,皇上忽的道:“戴权,朕倒很想见见那个女子了。” 回到宫里,抱琴服侍着元妃换上常衣,低低的道:“娘娘什么也没说,皇上会知道林姑娘的事吗。” 缓缓地倚下来,元妃道:“这件事宫里已经有了风声,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再说殿下那里一定会去说的,本宫再说岂不太过了,无声胜有声,即使本宫不说,皇上也一定明白本宫的用意。” 抱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奴婢愚钝,还是不明白。”轻轻的一笑,元妃道:“本宫去见皇上,只是要皇上明白,林妹妹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而且很关心,皇上英明睿智,一定会明白的。” 抱琴道:“皇上顾忌到娘娘的面子,说不定就会给林姑娘赐婚。”元春摇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谁也摸不透,以后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一早洗梳好了,黛玉刚要出门透口气,却见长平的侍女进来对黛玉道:“林姑娘,公主请姑娘过去。” 黛玉忙道:“黛玉知道了,这就过去。”侍女看了黛玉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后道:“那奴婢回去回禀公主了。”紫鹃周到的道:“劳烦姐姐。” 扶着紫鹃的手向正殿里走去,黛玉忽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也说不上什么,但是一丝寒意还是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底。 长平站在窗前,好像早就在等着黛玉似的,一见黛玉进来,长平回过头来,端庄俏丽的脸上涌上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林姑娘,你来了。” 黛玉敏感的心早就有些忐忑,虽然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但有一个念头还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难道昨天的事真的成了…。 长平的话一下子验证了黛玉的猜测:“林姑娘,听说你昨天在洪云轩碰到四哥了。”怔了一下,黛玉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其实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发生时忐忑不安,忧思难虑的,若是真发生了,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看了长平一眼,黛玉道:“是,昨天去凤藻宫娘娘那里,轿辇坏了,黛玉在洪云轩等了一会儿,碰到殿下、北王爷,还有几位殿下一起。” 长平点了点头,随后静静地看着黛玉道:“原是这样,宫里闲人,有心人太多,捕风捉影的事也是层出不穷,姑娘若是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也不要在意。” 黛玉感动的看着长平,低低的道:“谢谢公主相信黛玉,既然人正则不怕影斜。”轻轻的一笑,长平道:“林姑娘很让人佩服,没事的,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的。”自嘲的笑了笑,黛玉道:“希望大家都是智者。” 长平轻轻握了握黛玉的手,眼光狡黠的低低道:“你知道吗,其实私心里我倒希望这是真的。”黛玉的脸色一下白了,随后明眸一沉,低声道:“黛玉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有自己的心气,并不是人人都想飞上枝头。” 长平淡淡的笑道:“你不用多心,我也只说说而已,太后那里我还要去请安,等一会儿回来我们再去读书。” 回到房里,紫鹃见黛玉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由上前道:“姑娘也别太在意…。”缓缓的回过头来,黛玉已是泪眼朦胧。 黛玉本就是个好强敏感的人,虽然在长平那里表现的淡然而又从容,其实心里早已愁肠百转,耿耿于怀。 当初在贾府里时尚且小心翼翼,生怕错行一步惹人笑话,如今在这皇宫更是谨慎在意,谁知遇到的偏偏都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事,那次夜里的事,已经让黛玉担心了好些日子,谁知昨天又…。 紫鹃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姑娘也别多想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使伤心也没有用。” 低低的叹了一声,黛玉道:“紫鹃,我已经很注意了,你说为什么我们还会碰到这些事,我总觉得…。”没有说下去,黛玉只是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 紫鹃惊讶的望着黛玉,随后摇头道:“姑娘,你可不要吓紫鹃。”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自言自语的道:“我也宁愿相信这是巧合而已。” 两人正说着,却听外面一个声音道:“林姑娘在吗。”紫鹃应声道:“来了。”出门一看,只见是哪殿里的一个小宫女,虽然看着有些面熟,但却唤不上名字,紫鹃不由道:“你找姑娘有事吗。” 宫女甜甜的笑了一下,道:“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林姑娘。”紫鹃奇怪的道:“在宫里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会不会是你送错了。” 小宫女肯定的道:“没错的,林姑娘看了就知道了。”说完笑着跑开了,倒让紫鹃在那里愣愣的。 黛玉在房里轻轻地道:“紫鹃,什么事。”紫鹃回过神来,忙走进来道:“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黛玉低声道:“没说是谁吗。”紫鹃摇了摇头,低低的道:“没说。”相视一望,想起昨天的事,两人都有些不敢打开的忐忑。 想了一下,黛玉将头一扬,道:“反正已经是绝路了,那还怕什么悬崖,紫鹃你拿过来吧。”紫鹃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信抽了出来,小心的递给黛玉。 “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薄薄的纸笺上只有这几个字,但在黛玉看来,却觉得仿佛有股清风拂过,使得本来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心一下子清爽起来。 紫鹃见黛玉的脸色一松,也忍不住舒了口气,道:“姑娘没事吧。”浅浅的一笑,黛玉道:“没事,放起来吧,我知道了。”疑惑的看了黛玉一眼,紫鹃没有做声,将纸笺小心的收拾了起来。 “林姑娘在做什么呢。”凤姑边说边走了进来,黛玉笑着迎了上去,道:“姑姑怎么有空过来了。”凤姑笑着道:“公主让我过来请姑娘去慈宁宫,说太后要见见姑娘。” 太后召见,对黛玉来说似乎没有料到,想到宫里那个最尊贵的女人要见自己,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黛玉不由怔住了。 凤姑见黛玉没有做声,便道:“公主不放心,怕那些小丫头们耽误了,所以让我过来陪姑娘一起过去,姑娘是要收拾一下,还是现在就走?” 黛玉舒了口气,低声道:“劳烦姑姑等一下。”转过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你给我收拾一下。” 紫鹃担心的给黛玉梳洗了一下,又换上一件端庄的外衣,这才低声道:“姑娘,不知太后唤姑娘过去有什么事。” 默默地看了看菱花镜中如花的容颜,黛玉反而平静的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回头看着紫娟,黛玉竟然轻轻的笑了,道:“傻丫头,大不了就是…。”没有说下去,黛玉的脸上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神色,惊得紫鹃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 等黛玉随着凤姑来到慈宁宫的时候,阳光已半上树梢,细细碎碎的光晕铺在花枝树下,别有一番旖旎。 太后坐在亭阁的软踏上,静静地看着走过来的黛玉,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不加掩饰的精光,身旁或立或坐着长平和太子妃,还有一位黛玉不认识的嫔妃。 黛玉只见过太后一次,那还是太后寿辰时,此时面对着雍容威严的太后,黛玉反而没有了往日的忐忑,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大不了就是一死。 见过礼后,太后缓缓地对黛玉道:“你是元妃的表妹,如今寄居在国公府。”黛玉低低的回了一声“是”。 没有作声,太后只是抬眼打量了一下有些弱不禁风的黛玉,接过嬷嬷递上的茶,缓缓的道:“哀家听长平说你家学渊源,才华很高。” 黛玉不卑不亢的道:“回太后,民女也只是自小多识几个字罢了,至于才华称不上。”没有应声,太后抿了口茶,对身旁的嬷嬷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是如男人那样安国定邦,学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当初皇上让长平读书的时候,哀家就不是很喜欢,戏曲里有多少良家女子,就是因为多读了些书,最后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随侍的嬷嬷附和的应道:“太后说的是。”长平在一边道:“太后,其实长平觉得读点书也不是百弊无一利,至少长平如今能猜出太后今年上元节出的那个灯谜。” 脸色缓和了一下,太后道:“你这丫头如今的嘴是越来越巧了,可惜眼看也要要议婚了,呆在哀家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长平笑着道:“太后也不用担心,皇兄们一个个的封王成家,宫里会越来越热闹。”太后没有做声,脸色却没有刚才的缓和,缓缓的瞟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黛玉,太后道:“林姑娘出身书香之家,几代清贵,所以才被选来做长平的陪读,但是如今…。” 没有说下去,太后缓缓的道:“哀家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更何况在这宫里,什么样的女人哀家没见过,这人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才是上策。” 黛玉本就是个聪慧伶俐的人,太后话里的寓意又岂能听不明白,想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回禀太后,民女只是一个身无傍依的孤女,能做公主的陪读,是民女的福分,民女自从走进皇宫的那日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民女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安守本分,富贵也罢,荣华也罢,民女从没奢求过,民女只想安稳的陪着公主读完书,也不负当初太后和娘娘的器重。” 停了一下,黛玉低声道:“若是太后觉得民女辜负了当初的圣意,民女情愿自请离宫。”太后脸色情不自禁的沉了下来,长长的眉眼一垂,不缓不急的道:“林姑娘是在怪哀家了。”黛玉忙道:“民女不敢,民女份微福薄,这一点还有自知之明,所以民女才请太后开恩。”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暗暗回应了太后刚才说黛玉自作聪明,没有自知之明。 太后在后宫打磨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常人,又岂能听不出黛玉回话中的高明,细长的眼眸里不由的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 太子妃在一旁笑着道:“太后,妾身挺喜欢林姑娘的,那次我们还一起聊了一会儿呢,说实话,还真希望以后能常一起聊天,何况六妹也喜欢不是。”长平道:“是啊。” 太后看了太子妃一眼,低低的道:“红袖,你知道皇家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太子妃忙肃然的道:“妾身还请太后教诲。” 太后面无表情的道:“被自以为是的人算计,皇家的子孙天生贵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又岂能失了分寸,哀家可不许他们不明不白的被人算计了。” 看了长平和太子妃一眼,太后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哀家有几句话要和林姑娘说。”扶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太后对黛玉道:“你跟哀家来。” 长平刚要上前求情,却被太后严厉的目光逼了回去,只得担心的看了黛玉一眼,反而是黛玉给了长平一个淡然的微笑。 走进内堂,四面纱帐高挽,敞亮宽阔的感觉扑面而来,太后没有回头,缓缓的道:“宫里黑暗的地方太多了,哀家喜欢这种敞敞亮亮的感觉。” 黛玉的心微微一动,随后轻轻地道:“即使再亮的地方也会有阴影,就如帐后的那一角。”转过头来,太后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缓缓的坐下来,道:“哀家还真没想到,你竟是个聪明的人,可惜这一招用在皇家人身上,你算错了。” 黛玉没有惊慌,道:“民女从没想过算计人,更何况是天家,自古天威难测,既然太后说民女还有点聪明,那民女又岂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傻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后恨恨的道:“你竟敢和哀家说这种话。”黛玉慌忙跪下道:“民女不敢,民女也只是说了句实话,民女从没做过什么,但想不到还是成了…。” 看着黛玉,太后道:“你既然知道就好,那哀家也懒得说了,出了这样的事,皇家子孙是不会有错的,那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后路,以现在的情势,你只有两条路。” 黛玉没有犹豫的道:“本来看到太后喜欢敞敞亮亮的大气,民女以为自己还算幸运,是非曲直总有清明的一日,不想原来自己还是帐后的那一角,自来天家无错,那错只能是民女背了,既是这样,那民女情愿选第二条路,总算对得起自己的清白。” 没有作声,太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不怕死。”“民女怕死。”黛玉不加思索的道:“但是若要民女顶着污名,让人耻笑,那民女情愿一死。” 第64章 、御口赐婚 点了点头,太后道:“好,哀家就成全你,来人。”嬷嬷应声而来。太后看了看黛玉,道:“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看在元贵妃的面上,只要你应下这个错,哀家就顺水推舟,反正那小子也有意,让你做个王府的侍妾,年纪轻轻的,哀家也不想看着你自寻死路,但是你想飞上枝头却是不行的,哀家的孙子岂能任人算计,即使是他的错,哀家也不会让你如愿的,那让天家的颜面和威严何在。” 黛玉缓缓的道:“民女谢过太后的抬爱,对民女来说,不管他是皇子还是王爷,宁死也不…”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声音道:“死是最愚蠢的办法,既然你觉得自己清白,那为何不证明给别人看呢,何苦以死来做让仇者喜,亲者痛的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也是一样。” 黛玉不由看着走进来的这个人,家常的明黄长袍,睿智的眸子威严而又凝重,那一身傲视天下的气度,即使不用问,黛玉也知道。 见了个礼,黛玉口称:“皇上万岁。”皇上神色不动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朕。”黛玉明眸一转,低低的道:“不用通报就能走进慈宁宫的人,除了皇上又会是谁。” 皇上意味深长的打量了黛玉一眼,道:“嗯,当得起这个北静王妃。”黛玉一下子愣住了。 不容黛玉思忖,皇上对身后的戴权道:“传朕旨意,将林氏赐婚给北静王为妃,以后宫里若是朕听到什么闲言,杀无赦。”最后三个字,皇上说的杀气腾腾,连戴权忍不住都听出了一身寒意。 太后刚要说,却见皇上上前一步,道:“母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他们吧。”放下抬起的手,太后缓缓的道:“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看了黛玉一眼,皇上道:“送北静王妃回长平宫。” 缓缓的叹了口气,太后道:“皇儿,哀家是担心北府,担心孙子。”皇上平静的道:“母后不用担心,朕自有主意,何况朕已经答应…。”没有说下去,皇上只是默默的看了窗外一眼。 太后道:“既然皇儿自有主张,那哀家也不说了,说实话,这个丫头哀家还是有些喜欢的,但是就是有些太傲了。”皇上不动声色的道:“和那个小子都是一样的人,也难怪…。希望以后她不会让朕失望。” 回到长平宫,黛玉刚下轿辇,就见长平神色关切的迎了出来,道:“林姑娘,太后没有…。”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道:“多谢公主关心,太后对黛玉很好,不过是问了几句话。” 松了口气,长平道:“林姑娘也别介意,宫里这样的事也有,过两天就没事了,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快回去歇歇吧。” 道了声谢,黛玉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就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轻飘飘的,虽然有紫鹃扶着,但黛玉依然觉得撑不住的身子。 一进门,紫鹃忍不住松了口气,却见黛玉软软的倒了下来,紫鹃惊得急声道:“姑娘。[]”有气无力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斥道:“别嚷,我这不是好好的。” 紫鹃也跟着蹲了下来,扶着黛玉瘫软的背,低低的道:“姑娘,你怎么了。”忽然触动了自己的心事,黛玉忍不住抱着紫鹃,绝望地道:“紫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管他是皇子还是王爷,即使他是皇上我也不愿意呀,这个宫里,我避之不及。” 说完,黛玉强忍的泪水决堤般的流了下来,不一时紫鹃就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凉凉的湿意,紫鹃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不要多想了,不管怎样,这不是好好的,何况今日太后也没有怎么样,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低低的啜泣变成了哽咽,黛玉道:“你不知道的,我…。”没有说下去,黛玉的眼前忽的闪过那日那一道寒意刺骨的目光,直到此时,心里依然悚然不安。 绝望的闭上眼,黛玉缓缓的道:“紫鹃,你扶我上床歇一下。”紫鹃见黛玉的神色不同于往日,又从刚才黛玉的话中隐约听出了一点端倪,忍不住道:“姑娘,是不是皇上要给姑娘赐婚。” 没有作声,两行清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滑了下来,黛玉有气无力的强撑着站起来,低低的道:“紫鹃,扶着我。” 却说水溶从刘府出来,忍不住舒了口气,本以为今日的事会很棘手,水溶也思虑了很久的应对之策,谁知却出乎意外,刘老将军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丝毫没有提刘侍郎的事,还保证说五日之后将欠银还上,倒令的水溶有些莫名,慎密精明的心暗暗提了起来。 外面六子问道:“王爷是回府还是去…。”懒懒的叹了口气,水溶道:“回府,老六今日回来,吩咐他们准备几样新鲜的小菜,本王给老六接风。” 六子笑着道:“洛王爷回来了,这一个多月没见,小的还真有些想他呢。”想起水洛玩世不恭的风流样子,水溶完美的嘴角不由得一提,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回到府里没多久,忽然长史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圣旨到,请王爷和太妃接旨。” 水溶没有意外,只是轻轻的抬起眼,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缓缓的道:“服侍本王更衣,接旨。” 跪在地上,听着传旨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水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很平静,这一道旨意,对自己来说,已经失去很多先机,显赫的军权,门生无数的人脉,滔天的财富,还有被人玩弄于股掌的耻辱,可为什么自己竟然…。 没有想下去,戴权缓缓的道:“北王爷,接旨了。”回过神来,水溶轻轻地上前接过圣旨,道:“多谢总管。” 戴权轻轻的一笑,对水溶道:“奴才给王爷、太妃道喜了。[.超多好看小说]”北太妃虽然惊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转头对一边的嬷嬷道:“总管来一趟北府辛苦了,快去拿赏钱。” 戴权呵呵笑道:“太妃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的。”又客气了几句,戴权才匆匆的回宫复旨。 看了一眼水溶,北太妃道:“弈冰,不管如何这都是皇上的恩宠,何况你也知道王妃必须要有皇上亲封,我答应你,等娶了王妃后,你想娶侧妃我也不会拦着的。”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没有作声,低头看了看手中明黄的卷轴,低声道:“弈冰明白。”叹了口气,北太妃道:“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北府本来就势单力薄,而且那府还一直虎视眈眈的,谁知竟然…。虽然贾府宫里有贵妃娘娘,但和其他王府比起来,还是逊了一步,不过人我倒见过,清清灵灵的一个女孩子,就是身子单薄了点。” 太妃的话水溶没有听进去,眼前只是不停地晃动着锋利的黛玉,清高的黛玉,欲怒还羞的黛玉,还有那日和水浩一唱一和的黛玉,慢慢的,其余的影子都淡了去,只有水浩志得意满的笑容依然在眼前晃动,一句话刺耳而又刺心的响在水溶的耳旁:“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入得眼高于顶的北静王眼,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一整天,水溶再也没出府,书房里的门紧紧地关着,谁也没敢进去,直到天近傍晚,六子正在思忖着要不要进去问一声,却听一个懒散的声音道:“六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莫非冰王兄又是‘佳人’有约,难道我来的又不是时候。” 六子心里一松,笑着迎上去道:“小的先恭贺王爷办差顺利,王爷早就吩咐小的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给王爷接风呢。” 波光流转的笑了一下,水洛道:“你这小子的嘴是越来越甜了,真不知整日陪着冰王兄这个冷面王爷你是怎么过来的,六子,要不你跟着我吧,本王一定…。” “老六,出了一趟差你长了不少本事,一回来就想挖我的人。”水溶的语调虽然清冷,但还是带着不易觉察的欣喜,连素日冰冷的俊面也有了一丝缓和。 水洛却阴阳怪气的道:“多日没见,四哥真是让一枫刮目相看,为了女人竟然改了初衷,那留着这么多人做什么,还不如跟着一枫去逍遥快活。” 水溶脸色一变,深邃的眸子里那一份冰华凌厉而又清冷,恨恨的看了水洛一眼,转身回了书房,只剩下一个孤傲的背影,让水洛轻轻地哼了一声。 六子小心的走过去,对水洛道:“洛王爷,此事不要再提了,王爷已经在书房里呆了半天了,谁也不敢进去,其实王爷…” 哼了一声,水洛边走边道:“我才不信呢,若是四哥真的无意,凭他的手段,一定会阻止这件事的,说到底…” 没有说完,刚推开门的水洛迎面挨了一拳,虽然没有用上力道,但依然让水洛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面前,水溶冷冷的道:“若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水洛冷冷的一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既然有那份心思,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呢,谁不知有个显赫的岳家等于是如虎添翼,别告诉我你做不得主,凭你当初让皇上赐婚东府的手段,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水溶别过脸去,缓缓地走到案前,背对着水洛,低沉地道:“你刚回来,又怎知这里面的玄机,我的事我自有主张,谁敢说这不是我的一步棋。” 水洛没有做声,随后嘴角一翘,道:“四哥,你从来对我说话都是看着我的,那今天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呢,是你不想说还是你心虚。” 一下转过身来,水溶墨玉似的清眸里光华内敛,低低的道:“一枫,我说过,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再问。” 水洛不罢休的道:“我一回宫就听说了,四哥还要瞒到何时。”水溶看了一眼水洛,缓缓的垂下眸子,浓长的双睫掩住了眸中的光华,道:“这件事并不是像表面所说。” 水洛忽的笑了,轻轻地道:“想不到我出去一个多月,回来竟然物是人非了,四哥,这是真的吗。” 叹了口气,水溶没有看水洛,低低的道:“既然你问,那我也不瞒你,其实我知道这是大哥处心积虑的一局棋,让我没有选择的娶一个身无背景的王妃,失去与他抗衡的势力。当初东平王府的事可能是这里面的第一步,接着御花园里的事就成了第二部,或许后面还有第三步。” 水洛急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答应。”水溶凤目一眯,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地道:“既然大哥有兴趣,那我何妨陪着他唱下去,正好借此机会韬光养晦,让他放松警惕,至于强势的岳家,以后我再娶就是。” 水洛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没有做声,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疑惑,随后凤眼一翘,恢复了往日的洒脱,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刚才是我心急了些。”暗暗松了口气,水溶竟然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丝湿润。 仿佛是为了缓和刚才的莽撞,水洛兴奋地道:“四哥,你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抹去脸上那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水溶平静地道:“一定又是什么奇巧的信物,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性。” 水洛笑着道:“这次你猜错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连身子都赔了进去,才得到的。”水溶冷冷的一笑,挪揄道:“你是求之不得,这次又带回几个美人。”水洛得意地道:“好不在多,一个就足够。” 对着外面的侍从喊了一声,水洛得意的对水溶道:“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吴带当风’的真迹。”虽然脸上的神色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当看到水洛打开的画轴时,水溶的眼里还是涌上一份感动。 皇家诸兄弟中,只有水洛自小随着自己,无论是风光无限时,还是落魄危难时,他都不离不弃,两人的性子大相径庭,但却很默契。 吩咐六子收拾起来,水溶对水洛道:“走,我早就准备好了,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赐婚的圣旨傍晚就传到了长平宫,一时满宫哗然,看过来的目光什么都有,黛玉面无表情的接旨跪拜,反倒是紫鹃紧张的连扶着黛玉的手都抖了起来。 幽幽的灯光照着黛玉淡若清水的俊颜,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神韵。紫鹃悄悄地走过来,低声道:“姑娘,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坐了一晚上了,身子怎么熬得住。” 缓缓的回过头来,黛玉素日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茫然,看了紫鹃一眼,低低的道:“紫鹃,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我本来还暗自高兴,公主出嫁,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谁知…。”没有说下去,黛玉长长的睫毛一掩,两行清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紫鹃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姑娘,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姑娘即使伤心也没用了,再说那个北王爷看着也像是什么坏人,与其以后嫁个不认不识的人,那还不如…” 紫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房的侍女道:“林姑娘,公主来了。”帘子一掀,长平笑嫣嫣的走了进来。 黛玉忙掩饰的背过身去拭了拭泪,迎上来道:“见过公主。”长平打趣的笑道:“王嫂千万不要这样,长平受不起。” 黛玉的脸色一下红了,低声道:“公主何必取笑黛玉呢。”长平道:“我也是说实话,恐怕下次见到你,行礼的就是我了。” 不容黛玉回话,长平自顾自得道:“一早我还和你说过这件事,想不到父皇真的下旨了,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 来到宫里,长平对黛玉一直很好,此时听得她说出这样的话,黛玉的心忍不住微微一暖,低声道:“谢谢公主,就像那次和公主说的一样,皇命如天,谁都身不由己。” 一句话似乎也说到了长平的痛处,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脸色黯然的道:“是啊,皇命如天,谁也做不了主。” 紫鹃递上一杯茶,轻轻地道:“还请公主劝劝我们姑娘,从接旨到现在,水也没喝,饭也没吃,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黛玉嗔了一眼,低声道:“好好倒你的茶。” 长平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随后道:“如今你可担得起一声姐姐了,林姐姐,其实你不用担心,四哥虽然看着有些冷傲,拒人千里的样子,但是他的为人还是很重情意的,就像对我,自始至终,他都记着当初答应母亲的话,还有啊” 长平故意顿了一下,道:“那次在太后那里,端妃的事还是四哥派人去告诉我的,否则我又怎能那么及时的赶到呢。”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苦笑了一下,那日水溶的目光依然在眼前晃动,虽然不知道当时水溶的心情,但是黛玉却感觉到一份难以掩饰的绝望。 第65章 长平见黛玉不做声,便笑道:“好了,林姐姐,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嫁过去,莫不成你还要四哥背上个克妻的罪名。[.超多好看小说]” 想起东平郡主,黛玉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串子,看那日水溶对串子在意的样子,黛玉百思不得其解,东平郡主为何会将定亲的串子换给自己呢,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串子,才有了后来的误会,再有了赐婚的事。 长平见黛玉不做声,神色恍惚的低着头,不由道:“林姐姐,你真的不愿意。”缓缓的抬起头,黛玉低低的道:“公主,愿不愿意已经不重要,黛玉总不能拿着府里那么多人的命作儿戏,本以为想着还能陪着公主多读几天书,看来这也成了奢望。” 长平道:“不要紧,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没有说完,长平一下子住了口,想起自己不久后的出嫁,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也是,林姐姐,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知道你后天就要离宫了,明日大嫂请我们过去玩,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过去热闹热闹。” 黛玉还没开口,就听长平道:“林姐姐,不要推辞,既然要嫁给四哥,以后这样的应酬多着呢。” 抬眼看了看长平,黛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去。”笑了一下,长平道:“那就早些歇着,让她们熬点清淡的粥用吧,林姐姐,你看我都能熬过来,你比我聪明,相信也能迈过去的。” “谢谢公主。”黛玉低低的道:“黛玉能在宫里认识公主,真的很幸运。”长平一笑道:“那就好好地帮我照顾四哥,在众兄弟中,我最亲的就是四哥。”神色异样的看了黛玉一样,长平低低的道:“他太不容易了。” 送走了长平,黛玉刚刚坐下,紫鹃已经端着梗米粥走了进来,对黛玉道:“姑娘,公主说的是,当初二爷的事姑娘都能…。” 没有说下去,紫鹃静静地瞅了黛玉一眼,低声道:“姑娘,喝了吧。”茫然的看着那还有热气的稀粥,黛玉的心里忽的涌上一种悲哀,短短的几个月之间,两道旨意,隔开了自己和宝玉八年的情分,从今后男婚女嫁,劳燕分飞。 一滴泪不觉沿着黛玉微垂的明眸滑了下来,带着苦涩。 送走了水洛,夜色已经浓了下来,皎洁的月色映着清冷的夜风,使得水溶温热的脸上有种清凉的感觉。 刚才和水洛喝酒的事依然还在眼前晃动:“四哥,明天大哥请我们过去,说是给一枫接风洗尘,还说要为四哥赐婚庆祝一下。”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摇晃着杯中的美酒,浓黑的睫毛遮住了他幽邃的清眸,随后扯起一丝淡淡的苦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低低的道:“我不去。” 水洛看了水溶一眼,缓缓的道:“四哥什么时候变得怕事了,还是…。”闭上嘴,水洛轻抚着酒杯,低低的道:“还是四哥心虚。” 漠然的看了看水洛,水溶好看的凤目轻垂,云淡风轻的道:“明天我有事。”一时无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洛懒散的一笑道:“好,那就让我去看一看。” 六子的话打断了水溶的沉思:“王爷,到了。”抬起头,水溶默默的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随后转过身,对六子道:“本王去花园里走走。” 夜色下的北府花园静静地,由于天凉,很少有下人们出来,夜风吹起水溶长长的风摆,有种遗世独立的萧索。 吐了口气,水溶觉得自己的心竟然很平静,或许在潜意识里,自己曾经有过这个念头,虽然只是一瞬即逝。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水溶神色一变,厉声喝道:“是谁。”说完一下转过身来,只见淡淡的月色下,一个俏丽的影子有些惶恐的立在那里。 缓了一下,那人连忙躬身行了个礼,低声道:“妾身晗清见过王爷。”抬起头,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是姨娘,天这么晚了,姨娘在院里做什么。” 清姨娘没有抬头,小声道:“妾身刚刚去给太妃送了一样针线,正要回院子呢。”见水溶没有做声,清姨娘慌乱地抬头看了水溶一眼,随后又低头道:“妾身还没有给王爷道喜呢,以后我们也有了个主心的人。”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姨娘,随后缓缓的道:“听姨娘的话对本王娶王妃倒是很热心。” 清姨娘慌忙道:“妾身是替王爷高兴,听她们说王妃出身世家,乃是一等一的人,非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垂下的眸子掩住了眸中的神思,淡淡地道:“这是自然。”停了一下,水溶好似漫不经心的道:“本王记得姨娘好像不是京城人氏。” 惊喜的抬头看了看水溶,清姨娘没有想到平日懒得看她们一眼的王爷竟然记得自己的身世,本来俊俏的脸上不由的飞上一丝红晕,连忙柔柔的道:“是,晗清是锦州人氏。” 缓缓地点了点头,水溶没有做声,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偶遇的有点巧的姨娘,才道:“姨娘来府里好像日子不短了吧。” 清姨娘道:“是,妾身来北府已经一年多了。”“这么久了。”水溶若有所思的道:“本王记得当初好像是哪位娘娘体谅本王初来北府没有人伺候,才让姨娘过来的。” 清姨娘有些兴奋地道:“是,妾身以前在椒房宫伺候珍妃娘娘。”扯起一丝冷冷的轻笑,水溶低低的道:“原是这样,椒房宫隔着东宫不远,也难怪本王记得。” 见清姨娘依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水溶缓缓的道:“姨娘恐怕不是无意过来的吧,有什么话就说。” 清姨娘想了一下,才低声道:“妾身有一事不知要不要告诉王爷。”水溶冷冷的挪揄道:“姨娘既然已经过来,恐怕早就有了主意。” 清姨娘抬头看了看水溶,这才道:“妾身前日听知琴妹妹说起来,说她看到王爷房里的晨霜姑娘夜深了还去后角门,好像是去见什么人…。” 清姨娘还没说话,却听水溶冷冷地道:“看来本王真的好好管管府里的事了,晚上闲着没事,这府里是不是挺热闹的,还有本王奉劝姨娘一句,以后没事的时候,少出来转悠,这个北静王府里,还没有本王不知道的事,安分守己或许还能保得自己平安无事,若是有什么心思的话,到时别怪本王…。” 犀利的目光缓缓地看了清姨娘一眼,水溶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份浓浓的寒意,使的清姨娘怔怔的站在那里。 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小丫头走上前来,对清姨娘道:“姨娘,夜已经深了,我们回去吧。”清姨娘没有作声,只是痴痴的看着已经杳无人影的石径,想起的是皇宫里那个风华绝代的四皇子,还有自己来北府的事…。 太子妃依然如前一次那样客气,拉着黛玉的手道:“上次就觉得和姑娘很亲切,想不到我们竟成了一家人,以后到宫里来不要客气,殿下和北王爷也很亲厚。” 黛玉疏离而又平静的应和着,肤若凝脂的脸上那一个僵直的笑容似乎已经凝固了。 好容易用过午膳,借着出来透口气的因由,黛玉终于走出了内堂。前面是个很清雅的亭子,黛玉对紫鹃道:“我们去那里坐会儿。” 刚刚坐下,眼疾手快的宫女已经将新茶送了上来,端起热气温温的茶,黛玉不得不佩服太子妃的精明和细心,偌大的太子宫里,一点一滴都打理的周周全全,自己只是随意的走一下,身后却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宫女,无意的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前来伺候。 苦笑了一下,黛玉暗自叹了口气,却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林姑娘真有雅兴,这里云淡风轻的,比之里面可清爽了不少。” 黛玉看了一眼那个娇媚妖娆的女子一眼,记得刚才长平和自己说过,她是六皇子水洛的侧妃依云,如今水洛虽然没有正妃,但是听说府里的侍妾却不少,而身为侧妃的依云自然而然的觉得高人一头,神色眉目间的那一种优越,不言而明。 轻轻地笑了一下,黛玉淡淡的道:“云侧妃说笑了,黛玉刚刚喝了一口酒,觉得有点头晕,出来透透风,免得一不小心失了态。” 依云妩媚的一笑,眉眼间的那一种旖旎和艳魅,使得黛玉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妩媚的女子,即使以前见过的昭香,也不得不逊了一筹。 上前一步,依云轻轻执起一杯清茶,笑着道:“怪不得呢,看姑娘的这身子,果真是娇贵的千金小姐,一杯果酒就让姑娘失了态,以后做这北静王妃岂不让人小瞧。” 黛玉自来就不是口软的,此时听得依云故意的挪揄,淡淡的笑道:“是啊,黛玉比起太子妃,靖王妃们自然不如,不过若是和侧妃比起来,恐怕要好,黛玉记得侧妃一杯果酒都没喝,却为何也失了态呢。” 一句话,黛玉暗暗讥讽依云不知高低,自己虽然还没有出嫁,但也是皇上御赐的王妃,要比也只能和王妃身份的太子妃,靖王妃等相提并论,她一个侧妃又岂能比较。 依云也不是笨人,自然听出了黛玉话中的讥讽,娇艳的脸上俏眸一转,随后笑着道:“看看,我这张嘴,一不小心竟又说错了话,还请林姑娘不要在意。” 黛玉不动声色的道:“黛玉说话直,也请侧妃不要介意才是。”依云笑的云鬓轻摇,道:“姑娘太客气了…。”不经意间,依云手中的杯子晃了了一下,温温的茶水溅湿了黛玉拽地的长裙。 醒悟过来,依云忙故作紧张的道:“哎呀,你看我大意的,竟然连茶溢了都不知道,林姑娘,没烫着吧。” 紫鹃慌忙过来察看,黛玉没有生气,笑着立起身来,道:“侧妃不要过意不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都有大意的时候,若是黛玉不小心得罪了侧妃,也请侧妃不要生气。” 依云得意的笑道:“姑娘真喜欢说笑,我…。”依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黛玉纤细柔白的手轻轻一垂,杯中的茶不偏不倚的洒在了依云心爱的裙子上,比之刚才只多不少。 不容依云开口,黛玉笑着道:“云侧妃,真不巧,刚才光顾着和你说话了,竟然忘了手中的茶,侧妃没烫着吧。”故作内疚的叹了一声,黛玉道:“你看刚才还安慰你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想如今自己竟然也大意了,有些事,还真不敢提。” 依云明知黛玉是故意的针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可如果责问也就承认刚才自己也是故意的,不甘心的看了黛玉一眼,依云这才知道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人并不像表面那样。 依云还没做声,只听一个玩味的声音挪揄道:“云儿,你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别在这儿显眼了。”依云委屈的唤了一声“王爷”,好看的眼里瞬时泪雨蒙蒙,格外多了一份娇媚。 黛玉静静地站在那里,明如秋水般的眸子轻轻的看了一眼来人,只见那人一身飘逸的紫袍,俊秀的眉目间透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和洒脱,白皙的手上把玩着一个碧玉的杯子,一抹轻佻的浅笑挂在他薄薄的嘴角。 第66章 、温情依旧 缓缓地从那边的廊道上走过来,水洛修眉轻扬,风情万种的道:“一回来就听说宫里多了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只这一份不露声色的手段,就让人佩服,难怪连…。(.)” 没有说下去,水洛邪魅的一笑,道:“姑娘好心计。”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这才知道依云故意找事的原因,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只是不知自己怎么竟得罪了这位风流的王爷。 以前听长平随口提起过她这个六哥,为人最是洒脱不拘,风流潇洒,自称人生在世,偏好三美:美人,美酒,美景,想起这些,再看着眼前的人,黛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翘了翘。 广袖一拂,水洛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自是光华万种,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恨意渐浓:“姑娘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真是让本王开眼了,怪不得这宫里处处都有姑娘的赞誉。” 黛玉明眸一垂,低低的道:“王爷说笑了,如王爷这般的赞誉,黛玉恐怕当不起。”水洛轻轻的一笑,道:“那姑娘担得起什么样的赞誉呢,是‘深藏不露’,还是…。” “一枫,你又在说笑了,这可是你御封的王嫂,当心让弈冰看到你欺负他的王妃,让你几天进不了房。” 水洛缓缓地转过身,笑着道:“大哥,我这也不是先和冰王嫂熟络一下,以后去北府里讨美酒喝不至于被赶出来。” 水浩温和的笑道:“就凭你和弈冰的交情,还真能赶出来不成。”水洛轻眼瞥了黛玉一下,优雅的道:“这就看冰王嫂的意思了。” 黛玉还没有作声,太子妃已经笑着走过来,打趣道:“六弟这一次出去,一回宫就看到你四哥有了这仙子般的王妃,是不是嫉妒了。” 水洛毫不在意的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还是大嫂说到一枫的痛处了,不过嫉妒说不上,后悔倒是有些,若是一枫在宫里,恐怕四哥还不一定会赐婚呢。” 转过头,水洛对水浩道:“大哥,你说呢。”水洛的话看似是玩话,实则句句寓意深远,水浩缓缓地笑道:“你以为你四哥会舍得?” 太子妃在一边道:“是啊,一枫,你别以为只有你宫里的人是美人,比起林姑娘,恐怕也要输几分。”黛玉本来在一边就觉得有些尴尬,此时更是红晕半染,忙道:“太子妃太抬举黛玉了,和王妃们比起来,黛玉实在是惭愧。” 亲热的走上来,太子妃拉着黛玉的手道:“北王爷的眼光永远都高人一筹,你看看这气度,有几人能压得住。” 呵呵的笑了,水洛道:“大嫂说的是,一枫如今是真的后悔了。”水浩不动声色的道:“好了,你后悔也晚了,走吧,我们回去继续喝,他们恐怕要等急了。” 水洛洒脱的对着太子妃和黛玉使了个礼,道:“两位王嫂继续聊着,一枫先去了。”不经意的目光在黛玉的脸上微微一顿,随后笑着走开了,但是黛玉却感到有一股说不清的敌意在心里暗暗蔓延。 靖王妃也走了出来,道:“你们聊什么聊了这么长时候,再不回去我们就要散席了。”太子妃笑道:“你看,我这做大嫂的竟忘了这些,走,林姑娘,我们进去。” 从太子宫出来的时候,天色竟然飘起了小雨,长平兴致盎然的道:“林姐姐,我们慢慢走着回去吧。” 黛玉不忍拂了长平的兴致,点了点头,道:“好。”紫鹃撑起伞,黛玉轻轻的道:“雨也不大,不必了。”长平道:“是啊,感觉这样正清爽。” 细雨霏霏,凉风习习,沿着曲折的石径黛玉和长平边看边走,来宫里这么多日子了,每天小心谨慎的,黛玉还真没有舒心的留意过御花园的景色,想起明天就要离开这个莫测的皇宫,黛玉暂时忘记了赐婚的烦恼,连清澈似水的眸子也多了几分轻松。 前面是一溜长廊,朱红色的廊阁雍容而大气,黛玉和长平刚刚迈上台阶,就见迎面水溶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黛玉和长平,水溶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白皙如玉的脸上涌上一股冷冷的淡漠。 长平笑着迎上去,招呼了一声,道:“四哥,你怎么没去大哥那里。”水溶淡淡的道:“我今日有事。” 长平道:“我还奇怪呢,原是这样。”一下子醒悟过来,长平善解人意的道:“我先走一步,林姐姐,我在前面的拐弯处等着你。”说完,也不等水溶和黛玉开口,长平给紫鹃使了个眼色,唤着侍女就要离开。 不想却听水溶冷冷地道:“长平,我还要去皇上那里,若是你碰到老六,就告诉他一声,我有事找他。” 说完,广袖一拂,掠起的风带着一丝寒意,从黛玉的身旁侧身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黛玉一眼。 长平奇怪的道:“四哥这是怎么了,林姐姐,你不要在意。”淡淡的一笑,黛玉道:“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当黛玉坐上车子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的舒了口气,这个深沉莫测的皇宫,终于要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日子,发生了很多自己难以预料的事,如今能安安稳稳的出来,黛玉一直悬着的心轻轻地落了下里。 由于还没有走出宫,所以车子缓缓的,黛玉忍不住掀起帘子回头看了看威严的红墙朱门,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的伴读身份因皇上的一纸赐婚圣旨而成了昨日,可另一个新的身份对自己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想到这些,那天水溶的话似乎依然在耳边,清冷而又无情,使得黛玉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悠悠的叹了一声。 余角的眼光忽然掠过一个松青色的身影,黛玉忍不住探头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偏角门前,温宁一身太医服,正默默地看过来,清朗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温润的神情。 四目相对,黛玉不经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帕子,给了远处一个浅浅的笑容,抬起手,黛玉看到温宁晴朗的笑容里,那一份失落掩也掩饰不住,即使隔着这么远,却依然能感觉得到他眼里的无奈和苦涩。 缓缓地放下帘子,黛玉没有再看外面,只是轻轻的垂下眼睑,两滴清泪潸然而下。 潇湘馆的日子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平静,这一趟进宫,北静王妃那一个尊贵的身份,已经使得黛玉成了府里的贵人,如今的贾府又成了京城里街头巷尾炙手可热的谈资。 淅沥了一夜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湿润的风中带着清冷的凉意,阳光从密遮的云层中探了出来,带着久违的暖意。 让紫鹃披上一件长衣,黛玉低声道:“我们去外面看看吧,昨日在房里闷了一天,感觉心里堵堵的。” 雪雁将鹦鹉挂了起来,回头对黛玉道:“姑娘,听说四姑娘那里的莲蓬结子了,昨天她们还过去看人采莲呢。” 紫鹃忙劝道:“姑娘,过去看看吧,熟路唤上三姑娘一起。”黛玉看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你这小蹄子又想什么了。” 紫鹃笑着道:“紫鹃又能想什么,只是自从宫里回来后看着姑娘闷闷不乐的,紫鹃只是有些着急罢了。” 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瞎操什么心,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做傻事。”紫鹃忙道:“紫鹃不是这个意思…。” 紫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雪雁大声道:“姑娘,琥珀来了,说老太太请姑娘过去呢。”黛玉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贾府最近这些日子可算是喜事连连,黛玉赐婚,再加上元妃亲自选了日子,宝玉也要成亲了,所以贾母的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又轻松的笑容。 见到黛玉进来,贾母招了招手,道:“林丫头,坐到这边来。”黛玉轻轻的走过去,道:“老太太什么事这么高兴。” 贾母笑着道:“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特别是你,这样九泉之下,我也可以去见你的父母了。” 黛玉不自觉的垂下头,没有作声,心里却是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对以后的迷茫还是对自己的怨叹,恐怕黛玉自己也说不上来。 贾母却是继续道:“刚才温府打发人来请你过去玩几天,温夫人说你母亲去得早,她权当把你当女儿,也要给你做份嫁妆,东西都准备好了,让你过去看看。” 提起温府,黛玉想到那个让人感到亲切的府邸,虽然只在那里住了几天,但是那种感觉却让自己有了家的感觉,温夫人的和蔼亲切,温宁的宠溺包容,温馨的娇俏活泼…。 看着黛玉,贾母道:“出去住几天也行,以后出嫁做了王妃,就没有这些自由了,吩咐紫鹃她们收拾一下。” 黛玉点了点头,道:“就听老太太的。”贾母笑着道:“以后恐怕你想听也听不到了,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了,好在你也有了归宿,北府里历来和我们交好,即使看着以前的情面,太妃她们也不会委屈了你,林丫头,我真的很开心。” 想起这些年贾母对自己的另眼相待,就连嫡亲孙女探春她们都比不上,听到贾母说出这些话,黛玉的心里不觉有些酸酸的,忙道:“老太太还要活很多年呢,那时候重孙子重孙女一大群。” 贾母笑着道:“是啊,我还要等着看你们的孩子呢。”陪着贾母说笑了几句,黛玉便带着紫鹃回了大观园。 由于夜里下了一场雨,残留的枝叶上带着亮亮的颜色,紫鹃对走过藤廊的黛玉道:“姑娘快点,当心落了雨水。” 快步走过去,黛玉一抬头,却见宝玉正站在前边的树下,依然随和的笑容漾在他面如春花的脸上,一瞬间,黛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宝玉过来唤着自己一起去给贾母请安。 两人怔怔的看着,随后又各自黯然的避开,宝玉低低的唤了一声:“林妹妹。”黛玉抬起头来,低声嗔道:“你怎么站在那里,雨后树上的水滴多,身上不都淋湿了。” 讪讪的笑了一下,宝玉道:“不碍事,我穿的多呢,林妹妹,你…。”话到嘴边,想起两人如今的身份,宝玉竟觉得无从说起。 没有看宝玉,黛玉轻轻地道:“你今日没去上学。”宝玉低声道:“先生今日有事,去了一趟又回来了。”黛玉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你又逃学了呢。” 宝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林妹妹,你以后…。王府那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你怎么能应付的来。”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茫然的看着远处,轻声道:“应不应付得来我都没有选择,宝玉,你眼看就要成亲了,潇湘馆我也呆不了多久了,以后…。”叹了一声,黛玉没有再说,只是轻轻地道:“以后好好读书,别让老太太担心。” 平平常常的说着,连黛玉都有些纳闷,没想到再见时两人竟是如此平静,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却不想原来竟很平静,或许一切早就在宝玉赐婚的时候淡漠了,听着一如以前的语气,黛玉却感觉到有一种疏离和距离在不知不觉间隔离着自己和宝玉的心。 又说了几句,宝玉忽然道:“妹妹快回去吧,在这风头上站了这么一会儿,当心受凉。”点了点头,黛玉轻轻的动:“好,你也回去吧,让袭人她们给你换一下袍子,湿气太重。” 两人点头背向而去,感觉到渐渐背离的不但是彼此的身影,还有那两颗无奈悲凉的心。 斜斜的秋阳慢慢的沉了下去,树丛间的影子消失了,带着一份阴暗,黛玉和紫鹃沿着石径慢慢的走着,凉凉的风吹到脸上,让人情不自禁的神色清爽。 来温府两天了,那日黛玉见到温老爷,一个很儒雅的人,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再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家子,黛玉的神色不觉黯淡下来,座上的温宁虽然依然是平日的温雅自如,但是不经意间的那一份落寞显而易见,不过好在有温馨的笑声,才使得席上的气氛不至于冷落。 前面是一大片药草,矮矮的,挤挤的,随着晚风起起伏伏。紫鹃对黛玉道:“宁二爷简直把花园摆弄成了药房。” 没有作声,黛玉想起的是那一片紫菀,想起温宁千里迢迢从西北带回来的那份心思,心里不由有些温暖和感动。 忽听紫鹃咦的一声,接着道:“姑娘,你看是宁二爷在那里。”抬头看去,黛玉见游廊处,温宁正聚精会神的捣鼓着什么,连她们走来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有些暗淡下来的夜色中,温宁弯着腰,本来整齐的袖子轻轻挽着,透着一份利索,夜风不时的吹起他的袍摆,留下一廊的温馨。 对紫鹃示了个意,黛玉不由放轻了步子,缓缓地走过去,温宁由于太过专心,竟然一直没有注意,直到黛玉走到跟前,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温润的一笑,温宁道:“玉妹妹,你怎么出来了。”黛玉好奇的弯腰看了一下,随后低低的挪揄道:“二哥,宫里那么多的病人,你堂堂的温太医自己捣药,岂不要累死。” 直起身,温宁舒了口气,道:“哪能这样,太医院有专门的药房,太医只管开药方就行,至于其他的,自有司药局的人负责。” 黛玉疑惑的道:“那你这是…。”自嘲的一笑,温宁道:“这是你服的药,我不放心,说起药效,有些药重一分也不行,所以自己亲手弄。” 感觉到自己的心涩涩的,黛玉轻轻低下头,有些娇嗔的道:“那二哥也不用这么辛苦,让他们弄,你在一旁指点着就行。” 温宁坦然的道:“他们毛手毛脚的,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放心。”看了看黛玉,温宁坚定的道:“玉妹妹,我答应过你一定要治好你的病,所以我一定会做到。” 见黛玉没有做声,温宁叹了口气,有些黯然的道:“你眼看要出嫁了,身在王府,恐怕以后服药诊病也不会这么方便,还有,几次看下来,北王爷似乎对我有些成见,所以趁着现在,我多配几方药你带着,以后每月我会打发人给你送去,你只要记着按时吃药就行。” 黛玉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温宁的心思黛玉自然也知道,想起那天在宫里见到他有些失态的告诉自己温大人回来的时候,黛玉还有些纳闷,直到昨天温夫人告诉她当初的真相,黛玉才知道那时温宁的心情。 轻轻抬起如水的双眸,眼前的温宁依然如初见时的样子,清朗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的眼神,只有那微微有些憔悴黯淡的脸色,似乎没了往日的自如。 自嘲的笑了一下,温宁道:“或许王府里会有更好的太医,我是多心了。”黛玉忙道:“不,二哥谢谢你,无论如何,我都会记着按时吃你的药,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若是以后真的治不好,我可要去砸了你温太医的招牌。” 浅浅的笑了,温宁的眼里有一份不易觉察的伤楚,随后道:“好,若是真的不能治好你的病,那我还当什么太医。” 黛玉微笑的看着温宁,娇嗔的道:“二哥,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温宁坚定地应了一声,随后慌忙的垂下眼睑,生怕黛玉发现自己眸中那无法掩饰的感动。 聪慧如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是在身不由己的份上,给了自己一份坚定的信任和承诺,这一份情虽然无关风月,但已经让温宁心无遗憾。 想到这些,温宁再看向黛玉的目光里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坦然和清澈。将药臼放在一边,温宁对黛玉道:“玉妹妹,我知道这次皇上赐婚很意外,恐怕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在宫里这么些日子,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北王爷的事。” 犹豫了一下,温宁道:“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知道了或许以后能帮你一些,毕竟每一个王府都不是简单的。” 第67章 、痴心几许 “北王爷是皇上的第四子,自小聪明,才能出众,在一众皇子中出类拔萃,当初梅妃在的时候,他很受尊崇,几乎可以与太子媲美。” 叹了一声,温宁道:“宫中的事谁也难以预料,四年前,梅妃突患急病,不治而逝,此事受累的不止是落梅宫的宫女太监,连太医院也处死了不少太医,当时皇上大怒,后宫里几乎人人自危,而北王爷也荣宠不再,听说那两年他在宫里受尽了苦辱,倒是太子殿下不计前嫌,对他照顾有加…。” “两年前老北静王爷为国捐躯,同去的世子也身负重伤,眼看已是无药可治,北静太妃不死心,想通过冲喜来搏一下,谁知最后还是…。北静王府本就是人丁单薄,府里除了几位郡主,就只有侧太妃生的一个庶子,而这个庶子却有隐疾,当时他是在老王爷戍边的时候出生的,刚一出生,太医就诊断出他最多活不过16年,所以根本不能担起北静王府的重任,这时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的二府,也就是老北静王爷的弟弟以当年旧事上书皇上,求皇上做主,将王位归还给二府。应该说老太妃是个让人敬佩的女人,在那时,也不知她是如何办到的,几天以后,皇上下旨将如今的北王爷过继给北府,才保住今天的这个王位。” 水溶的身世黛玉以前听长平说过一些,如今听温宁起来,依然感觉有些唏嘘,就像长平说的,别看他们是天之骄子,可人后的苦楚又有几人能明白。 温宁见黛玉不做声,低低的道:“我也是提醒你,嫁到王府后,恐怕会遇到很多事,宫里北王爷的身份会让你有些尴尬,王府那边恐怕二府也不会死心,玉妹妹,你自己要小心,其实关键还是北王爷…。” 没有说下去,温宁缓缓的低下头,清朗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但愿都是传闻。” 茫然的抬头望了温宁一眼,黛玉轻轻地道:“谢谢二哥的提醒,皇命在上,不管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的,黛玉都没得选择。” 温宁忙道:“玉妹妹,你也不要这么说,其实听他们说起来,北王爷虽然待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为人还是有口碑的。” 苦笑了一下,黛玉的眼前晃动的是那日水溶那一道寒意刺骨的目光,即使至今想起来,黛玉的心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寒。 抬起头,黛玉对温宁道:“二哥也不用担心,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相信妹妹还能自保。”冲着黛玉浅浅的一笑,温宁道:“你的这个性子比三妹强多了,若是她碰到这样的事,一准会哭着问‘二哥,怎么办,你帮帮我吧。’” 黛玉不由笑了,随后艳羡的道:“因为她知道她有个好二哥,一定会帮他的。”静静的看着黛玉,温宁的目光清澈而又明亮,坚定地低声道:“玉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只要你说,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叫了一声“二哥”,黛玉忽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掩饰的低下头,黛玉低声道:“我记住了。”轻轻叹了一声,温宁道:“让丫头们挖几棵紫菀带着,放在房里对你的晨咳有好处,还有以后小心些,熬药别借他人之手,这样的事在王府里举不胜举…。” 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杜仲匆匆的跑过来对温宁道:“二爷,宫里来人了,说太后一时不适,请二爷进宫。” 温宁应了一声,对黛玉点点头道:“我先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外面风凉。”说完,转身离开,走出来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杜仲道:“把药臼带回去好好放起来,等我回来收拾,还有将那几株药草也收起来,以后要用。”看着温宁事无巨细的吩咐着,黛玉的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二哥。”黛玉忽的唤了一声,温宁不由转过身来,道:“玉妹妹,还有事吗。”目光清澈的看着温宁,黛玉的心坦然而亲切,笑了一下,轻轻地道:“二哥,谢谢你,更谢谢你那天的信。”温润的笑了,温宁道:“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宫里的人还等着呢。” 看着温宁清朗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前一下子涌上两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天色刚刚蒙蒙亮,水溶习惯性的唤道:“六子,给本王更衣。”六子睡眼朦胧的走进来,低声道:“王爷,今日是休沐的日子,不用早朝的。” 英眉一皱,水溶淡淡地道:“本王知道,好久没有练剑了,叫上侍墨和侍风,陪本王练剑去。”六子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服侍着水溶换上劲装,快步走出去,刚要踢开厢房的门,去见侍墨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冷瞥着六子道:“谁像你懒得还要王爷唤着。” 六子一口水吐过去,道:“你还不是一样。”水溶吸了口气,对六子道:“你去准备马匹,等用过早膳本王要出城一趟。”六子应声而去。 大汗淋漓的往回走,侍墨道:“王爷的剑法越来越好了。”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只是一扬手,手中的宝剑带着寒气,一下子深深的刺入了前面不远处的树上,后面的余力震得那棵古树颤抖不已。 吐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远远的见六子跑了过来,水溶道:“有什么事。” 六子道:“王爷,荣国府的宝二爷求见。”“宝玉。”水溶一愣,墨似的双眸轻轻眯了起来,静静的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宝剑。 六子疑惑的看了侍墨一眼,却见侍墨还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就在两人眉眼相战的时候,只听水溶缓缓的道:“让他等一下,本王收拾好了就过去。” 等水溶走进前厅的时候,已是神清气爽,洁白的家常绸衣轻袖缓带,裹着他修长英挺的身材,举手投足间的那一份绝代风华,不经意间已是满目流光。 宝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走进来的水溶,面如春花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既有自惭形秽的无奈,又有犹豫不定的忐忑。 淡淡的看了宝玉一眼,水溶道:“宝玉,本王记得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宝玉恭敬的应了一声,道:“是,王爷。” 轻轻扯起一丝笑意,水溶道:“那本王先恭喜你了。”宝玉慌忙道:“宝玉谢过王爷。”抬起清眸看了看宝玉,水溶道:“你有事找本王?” 想了一下,宝玉道:“宝玉有一事想求王爷。”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水溶缓缓的道:“何事,说出来听听。” 宝玉抬眼看了看水溶,低声道:“宝玉的表妹如今成了王爷御赐的王妃,宝玉想…。”犹豫了一下,宝玉没说下去。 水溶冷冷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宝玉,接着冷笑着道:“本王知道那是你的表妹,不过相比起你,宝玉,你这表妹可就是不简单的多了,当初皇上赐婚,恐怕处心积虑的人不止一个,即使本王想不应也不行,说起来,你这表妹的心机可真是让人佩服呀。(.)” 宝玉一下子立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道:“王爷或许误会了,林妹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冷眼瞥了宝玉一眼,水溶放在案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是吗,你对这个表妹倒是挺熟悉的,可惜却是…。知人知面难知心,你又怎知不是她有意的。” 宝玉急道:“王爷一定是误会了,林妹妹绝不会为了贪图一个身份地位而去费心竭力,这些对她来说,躲还躲不及呢,那会去…。”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挪揄道:“你就这么了解她,你以为本王会无缘无故娶一个身无傍家的孤女,你以为凭着她的身份,能让皇上赐封这个王妃的尊荣,你以为她是身不由己,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她是怎么想的。” 站起身来,水溶道:“宝玉,如果你想和本王说的是这件事,那就不要说了,本王的事自有主意。” 宝玉看着水溶,低声道:“王爷,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林妹妹那么清高洁净的人,又怎会…。”一下打断宝玉的话,水溶冷冷的道:“宝玉,本王是念着素日的交情和你说这些的,若是你再提这些,那别怪本王送客了。” 宝玉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种破釜沉舟的神色,看着水溶,铮铮道:“不管王爷会不会生气,宝玉今日都要把话说完,林妹妹绝不会是王爷说的那种人,她从来就是孤芳自赏,清高自傲,院子里那么多姐妹,只有她从没劝着我去读圣贤书,走仕途路,她说过沽名钓誉的人是最可悲的,或许对别人来说王妃的身份是尊贵的,让人钦羡的,但对林妹妹来说,她绝不会为了贪图一个身份贬低自己的性子。” 冷冰冰的盯着宝玉,水溶墨玉似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怒气,凤目一眯,缓缓地道:“你这么了解她,那为什么却娶了别人。” 宝玉没有隐瞒的道:“婚姻大事,娘娘和老太太做主,宝玉身不由己。”忽的冷冷的笑了,水溶绝美的脸上那一份难以言明的神色如清风掠过,低低的道:“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宝玉,本王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痴情的人。” 宝玉缓缓的道:“宝玉话已至此,心事也了了,王爷若是有心,这里是几卷诗集,都是林妹妹的手笔,她绝不会是王爷所说的那种人。”缓缓的使了一个礼,宝玉心道:林妹妹,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道了声辞,宝玉转身毅然地离去,那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透着几分悲壮。 抬手打翻了案上的杯子,水溶恨恨的道:“有心,本王哪里还有心。”丫鬟上前小心的收拾起破碎的残片,看着一边案上的卷轴,低声道:“王爷,这些…。” 看也没看,水溶将袖一挥,厉声道:“拿开,本王已经没有心去看。”丫鬟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里只有钟摆不缓不急的滴答声。 重重的舒了口气,水溶依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堵的,涩涩的,伸手拿起门后挂着的马鞭,水溶扬声喊道:“六子,随本王出城。” 骑马出了城,宽阔的官路平坦而又冷清,水溶没有理会后面的侍卫,策马扬鞭,任清冷的风迎面拂过自己如玉的脸庞,留下缕缕清凉。 拐过前面的树林,眼前是一片平坦的田地,路旁霜染的枫叶已经慢慢凋落,缰绳一拉,疾驰的骏马一声长嘶,不情愿的停了下来。 冷眼望了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色,那一棵歪斜的旧树依然还在,树林边依稀还有那个清傲锋利的影子,轻轻吐了口气,水溶深邃的眸子里目光幽深而又淡漠。 后面的侍墨和六子也赶了上来,见到此情,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六子闲不住,看了一下道:“咦,这里不是上次碰车…。” 六子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水溶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噎住了六子后面的话,只听一声脆响,水溶胯下的马扬蹄急去。 前面有两辆马车停在路旁,似乎车夫正在给马饮水,水溶不得不拽拽缰绳,缓了下来,刚要策马而过,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旁走出来,对水溶道:“慕林见过王爷,在这里碰到王爷,真是有幸。” 水溶轻轻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原来是温太医,是啊,想不到在城外还能碰到太医,确实有幸,温太医这要去哪。” 温宁依然一副不缓不急的神色,轻声道:“慕林陪舍妹要去前面不远处的牟尼院进香,走了一大会儿路,故此歇一下。” 水溶冷冷的笑了一下,道:“既是这样,那本王也不扰温太医的行程了…。”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二哥,你在哪里说什么呢。” 温宁神色不自然的一变,随后对身后的杜仲道:“王爷在此,告诉三妹不要大呼小叫。”由于车子挡住了那边的视野,水溶也没在意,此时见温宁的神色有异,自来的谨慎和周密使得水溶不由自主的向车子那边瞥了一眼。 骑在马上的水溶自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漠然一扫中见几个女子从路旁的林子中走了出来,本来面无表情的水溶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犀利的清眸冷然的看了一眼温润如玉的温宁,低沉的挪揄道:“温太医真是好雅兴,天高云淡,清高气爽,正是出门赏景的好时候,看来本王的路过真是不巧了。” 温宁面色坦然的道:“王爷说笑了,慕林说过,我们要去前面的牟尼院上香,不过是顺巧歇一下。” 轻轻的哼了一声,“我们”的称呼使的水溶的脸色更加阴沉,缰绳一拉,水溶道:“那本王就不打扰温太医的雅兴了,带着本王御封的王妃出游,温太医你好大的胆子。”说完,一道鞭光狠狠的抽在马背上,蹦出一声脆响,身下的马乍然一惊,一声长嘶疾驰而去,只剩下一个白色的背影让温宁轻轻的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慕林说过,她们只是我的妹妹。” 温馨从车子后面伸出头来,低低的道:“玉姐姐,这就是北静王爷,怎么这么凶,看到你在这里连看也不看一眼,连问也不问一声。” 没有作声,黛玉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温馨道:“我们上车吧。”温宁有些愧然的道:“玉妹妹,可能刚才王爷有些误会,所以才…。” 黛玉淡淡的一笑,对温宁道:“二哥没事,经历了这么多,如今无论什么对黛玉来说,都能坦然的面对了。” 温馨在一边笑着道:“玉姐姐,若是他成亲后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二哥,让二哥帮你出气。”温宁无奈的笑了,低声道:“就你明白,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迷蒙的双眸情不自禁的向着远处看了过去,那里湛蓝的天际一行南去的大雁正已经渐渐远去,后面一只离群的孤雁不停地哀鸣着,徘徊着,等待它的或许是孤单影只的绝路,也或许是…。 黛玉忽的涌上一股悲哀,自己此时就如这只孤雁一般,茫茫天际中,那个陌生的王府,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声声凄惨的哀鸣打断了水溶的思绪,抬起头来,水溶见云天处一只孤雁正徘徊旋回,弱小的影子在茫茫天际中不过是淡淡的一个黑点。 看着天空的孤雁,水溶清眸一凛,忽的回头对赶上来的侍墨道:“你带没带弩弓。”侍墨连忙跳下马,道:“马囊中有。” 接过弩弓,水溶没有犹豫,深邃的眸子一眯,手松箭出,向着孤雁射去,或许是意识到了危险,那只孤雁不再徘徊,向着前面用力的飞去,锋利的弩箭在它身后留下一道犀利的啸声。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放下弩弓,自言自语的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就只能等死。”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眼前的视线,耳旁依然是贾母凤姐她们的声音,黛玉平静的站了起来,想起那个莫测的王府,那道寒意依然的目光,心里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喜娘说着吉庆的话,黛玉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一时,只听贾母缓缓的道:“林丫头,嫁过去好好孝敬太妃,伺候王爷。” 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盖头上摇曳的流苏颤颤巍巍,黛玉看着那金色的穗子,不由的竟有了一份无助。 一只手轻轻地握了过来,随后是温夫人和蔼的声音:“玉儿,女人都会走这一关,别害怕,可惜是我们没有缘分。” 没有作声,黛玉轻轻地低下头,想起那天温夫人的话,想起临走时温宁那道关切落寞的目光,握着喜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紫鹃和雪雁上前扶起黛玉,低声道:“姑娘,我们走吧。”分别握了握两人的手,黛玉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孤单。 刚刚走出房门,透过盖头下的流苏,黛玉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子一矮,宝玉低声道:“林妹妹,我背你上花轿。” 微微愣了一下,却听贾母道:“这是他应该的。”一句话,贾母说的理所当然,也是斩钉截铁,仿佛是要告诉所有的人,只有宝玉才是黛玉的兄长。或许贾母也没有想到,在贾府出事,自己撒手人寰后,正因了自己的这句话,宝玉才免于牢狱之灾。 从房门到潇湘馆大门的距离也不是太远,伏在宝玉的背上,黛玉想起的是刚来的时候,那个懵懂的宝玉意味深长的话:“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虽然未曾见过,但看着面善,心里就当是旧相识,今日远别重逢。” 暗暗的在心里叹了一声,黛玉隔着盖头,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地滑下两滴珠泪。 ------题外话------ 明天转入文文的第二卷:“回廊一寸相思地”,都是大家喜欢的水黛对手戏,请大家随着若兰的笔触,慢慢的体会两人从误会到倾心的那一份深情吧,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若兰的支持,若兰业余码字,可能更的不是太多,但若兰会尽力的 第2章 、洞房清烛(下) 黛玉明眸如水,不卑不亢的道:“信不信由王爷,黛玉只想说这一场赐婚,谁也没有料到。(.)”“没料到?”水溶不觉自嘲的笑了,苦涩的笑容里那一份酸楚一闪而过:“本王的确一开始是没料到,至于王妃吗,不用本王说,恐怕也心中有数…。那么多的刻意,难道只是萍水相逢?还有洪云轩里那一场精彩的偶遇,难道也是无缘无故,王妃不是说过,别人能一步登天,难道你就不能,能不能如愿,是自己的造化,看来王妃的造化不小,本王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王妃敢说一句这一切都是无意?” 联想起那日的事和元妃的话中有话,黛玉聪慧的心其实也早就怀疑了,而这些日子只是在自欺欺人的不想确认罢了,如今听水溶说起来,心里自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虽然此事自己也是受人摆布,但却是难脱嫌疑,特别是对水溶来说,就是此时说出来,冲他刚才不动声色中拆穿水渺的伎俩,就可以看出他多疑的性格,高明的手段,又岂会相信,不过是搏他几句冷冷的讥讽罢了,何况黛玉本就是不低头服软的性子。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本来还有点期望的心不觉暗暗凉了下来,吐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本王也知道,这一场布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有一件事王妃大可放心,既然这出戏已经唱到了这一步,那本王也不会只坐着看戏,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王怎么也要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 “曲终人散”这四个字水溶终没说出口,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黛玉一眼,接着道:“反正不过是唱戏,王府里本王也不在乎又多了一个女人而已。” “还有一件事本王要告诉王妃,宝玉曾经过来找过本王,说王妃清高孤傲,不屑权贵,却不知原来他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王妃觉得这是不是很好笑,可恨他还振振有词。”说到“一厢情愿”,说到“好笑”,水溶的声音微微一顿,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不露痕迹的苦涩。 黛玉自诩清高孤傲,看不起仕途富贵,却不想水溶话里话外,句句讥讽自己刻意费力的贪图富贵荣华,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愠怒,轻轻抬起头,冷冷的道:“既然王爷自以为是的认为,那黛玉也无话可说,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做事但求无愧于心,黛玉的事还请王爷不要迁怒到别人身上。” “你在担心宝玉。”水溶不加思索的道,凌厉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黛玉,似乎要从她那明澈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又似乎怕从那里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避开水溶深邃探究的目光,黛玉轻轻垂下眼睑,道:“这是我的事,既然如王爷刚才说的,那就更与王爷无关,王爷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水溶那一句“王府里本王也不在乎又多了一个女人而已。”黛玉竟听到自己的心砰然一声,说不上是什么,但是却有一种苦涩如影随形,沁入心底。 “好”水溶忍不住自嘲的道:“既然王妃这么说,那本王就姑且放他一马,不过王妃吗,当初你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这北静王府里,你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你只能是本王的人,本来这府里别有用意的女人多得是,本王再多一个王妃也无所谓。” 缓缓的低下头,水溶意味深长的道:“但愿王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戏如人生,听说入戏太深,人就会不知不觉…。”不容水溶说完,黛玉淡淡地道:“多谢王爷提醒,黛玉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番唇枪舌剑走下来,房里一时又静了下来,水溶不由缓缓的仰起头,重重的舒了口气,随后绝美的脸上恢复了素日的清冷和淡漠,红色的喜袍映着他古玉般莹白的肌肤,宽大的广袖轻轻一拂,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风华。 大红的喜烛映着四下耀目的红绸锦带,别有一种旖旎,环顾了四下那满目的喜气,水溶的目光落在黛玉的身上,低垂的云鬓,纤瘦的香肩,那一段完美的玉颈在红色喜服的包裹下似乎透明,无论是艳装还是清衣,在她的身上都是那么脱俗飘逸,仿佛一切颜色都是为她而染。 默默地看着,水溶完美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挑,一抹冷峻的苦笑漾起在他的脸上,如果没有这些事,如果她不是这样嫁进王府,那自己此时是不是会喜不自胜的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像上次落梅宫外那样欲怒害羞的俏眸,似颦微颦的娇嗔。 刚才这么着急的回来,难道真的是为了做这一场戏,还是为了过来看看她,避免她被别人捉弄,即使是冷眸相对也心甘情愿。 暗暗叹了一声,水溶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早在落梅宫外的那一次就已经假戏真做,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有一瞬间,水溶忽的涌上一股冲动,就让自己暂时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忘了,眼前的她就是那个几番偶遇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子,就是如今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妃。 不由自主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就在要触碰到黛玉的云鬓时,水溶的眼前一下子闪过当年在宫里那些屈辱的日子,这两年自己卧薪尝胆的竭心殚力,本以为形势正在朝着预想的目标发展,谁知横空里的这一场别有用意的赐婚,一下子打乱了自己所有的部署,这些水溶虽有不甘,但也认了,毕竟权势争斗,谁也不能永远占据上风。 暗暗叹了口气,水溶知道,其实自己心里最耿耿于怀不是这一场赐婚的后果,而是那一串突兀的珠串和洪云轩里的事,原来所有与她有关的事竟然都是刻意,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要嫁入王府的蓄意。 闭上眼,水溶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的是洪云轩的那一刹那,还有刚才前堂里太子水浩那志得意满的笑容,临走时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好好待人家,别忘了当年扬州之行,我们还和他父亲有过一段渊源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水溶毫不犹豫的直起身子,冷冷哼了一声,放下的手在阔阔的广袖里紧紧握成了一团,随后用力一挥,决绝的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水溶忽的停下步子,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道:“本王刚才说过,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说出这一句,水溶顿觉的心里一紧,随后长吐了一口气,推门而去。 黛玉怔怔的站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的心依然还是跳个不停,水溶刚才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这一场赐婚果然就是权势博弈中的一盘棋,而自己是其中那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聪慧的黛玉也一下子想到了洪云轩那一场看似是偶然的轿辇事件,果然是刻意,元妃的那几句话,也已经暗暗说明了,连自己都知道的刻意,精明的水溶又怎会不明白呢,所以他将计就计,故意答应了赐婚,娶了自己,到头来却原来也是为了算计,身在皇家,对他们来说,没有比权势地位更重要的,就连亲事,也是一种手段。 想到这些,黛玉忽的觉得心里一阵悲凉,想不到身为孤女的她竟然会成了这场博弈中的棋子,而双方都将赌注压上了这一场赐婚,想起水溶清冷无情的话,想起元妃那日的表情,黛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却原来大家都是在演戏,而我自己竟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以后,我该如何呢。” 抬眼看了看沉沉的夜色,即使如今躺在床上,黛玉依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不知觉的涌了上来,连厚厚的锦被也挡不住。 窗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隐约可闻,黛玉不由故意轻轻咳了一声,道:“紫鹃,你们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只听紫鹃回道:“没事的,刚才是太妃打发人过来看看王妃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平静的舒了口气,黛玉道:“告诉太妃,院里一切都很周全,替我谢谢太妃的关心。” 北府的后堂里,青嬷嬷刚刚服侍着正要歇下的太妃换上衣衫,就见丫鬟如歌走了进来,对太妃道:“奴婢刚才去看过王妃了,王妃已经歇下,还让奴婢替她谢过太妃。” 北太妃苦笑的望了一眼青嬷嬷,低声道:“唉,本以为娶了王妃能收敛一些,谁知还不是一样,成亲第一天就让王妃守空房,本来就有的风言风语岂不坐实了,你说让北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青嬷嬷低声劝道:“太妃也不要太着急,若是急坏了身子如何是好。”太妃恨恨的道:“你说如何能让我不急,西院里的姨娘形同虚设,这本以为或许是他眼眶高,看不上那些庸俗的,谁知娶个正经的王妃却还是…。你说他到底能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青嬷嬷也点头道:“说实话,王妃长的确实是一等一的人才,任谁见了也会喜欢的,是不是王爷真的有事要去处理,才会冷落了王妃…。” 叹了口气,太妃道:“阿青,你不要劝我自欺欺人了,难道他的事我还不知道,堂堂一个王爷,整日的和一个戏…。呆在一起像什么,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 青嬷嬷低声道:“太妃,这人年轻的时候或许会有些糊涂,等慢慢懂事就好了,说不定成亲后,整日对着如花似玉的王妃,难道王爷就不动心。” 拿起一边的帕子拭了拭眼,太妃道:“还能怎么样,他终不是我亲生的,该劝的我也劝过,以后也只能由他了。” 青嬷嬷犹豫了一下,随后悄悄的道:“太妃,阿青斗胆说一句,王爷和王妃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就像刚才太妃说的那样,若是传扬出去,对王府、王爷和王妃都不好,特别是若让西府知道了,还不知又要生什么事呢。” 太妃恨恨的道:“我也着急,我是恨不得…。可是这种事不是我做得了主,你总不能让我把人绑着送到新房吧。” 青嬷嬷道:“阿青也是为太妃着想,如今我们总要想个法子搪塞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王爷就改变主意了呢。” 北太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让我好好想想。”青嬷嬷给太妃掖了掖被子,低声道:“太妃也不要累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北太妃又恢复了以前的精明,细长的眼睛轻轻一眯,缓缓的道:“好了,你去吧,让我好好想一下。” 青嬷嬷将灯轻轻的熄了,又回头看了一下,这才悄悄的走出去,掩上了门,外面,月已上中天。 逸园里,清月悬挂在幽黑的中天,淡淡的月华铺在地上,带着一地的清冷,前两天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远处透着淡淡的幽光。 站在月下的水溶早已换下了喜服,身上是一件洁白的貂裘,裹着他英挺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投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六子悄悄的走了过来,对水溶道:“王爷,夜已经深了,王爷也早些安歇吧。”没有转头,水溶依然看着远处,低声道:“枫苑那里有什么动静。” 六子应声道:“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是太妃曾打发人问过王爷,小的说王爷有一件急事要处理,所以回寝殿了。” 嗯了一声,水溶没有再作声,抬起手掩嘴轻轻咳了一声,萧索的道:“好了,你先回去,本王知道了,对了,侍墨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只听侍墨扬声道:“王爷,属下回来了。”转过身来,水溶深邃的眸子月光下炯炯生辉,看着侍墨道:“怎么样了。” 侍墨上前一步,道:“属下都已经查清了,陪嫁的八个丫头有四个是贾府多年的丫头,以前都是跟着王妃的,另外四个是新买的。” 微微眯起清眸,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一丛亭亭直立的翠竹,过了一会儿才道:“吩咐晚风给本王好好盯着那几个丫头,特别是那四个新买的,还有告诉晚风,不许闲杂人去打扰王妃。” 侍墨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刚才阿三过来告诉属下…。”附耳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侍墨道:“属下想了想,还是告诉王爷为上。” 水溶没有做声,犀利的眸子默默地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眼前的一竿竹叶,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侍墨低声道:“除了阿三,只有属下一人知道。”点了点头,水溶抬起凌厉的双眸,默默的看了侍墨一眼,侍墨意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侍墨低声道:“王爷,此事会不会打草惊蛇。”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冰冷的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谁让她是东宫的人。” 朝着枫苑那里望了一眼,水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去吧。”侍墨刚要离开,却听水溶低低的道:“小心一些,别让王妃察觉到。” 六子看着侍墨走远了,才道:“王爷既然那么在意王妃…。”冷冷的看了六子一眼,水溶狠狠的道:“小心你自己的嘴。”说完,转身向房里走去,飘起的貂裘在身后留下一道洁白的光影。六子在后面摇了摇头,低低的嘀咕道:“王爷最近这些日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外面没有融化的积雪映着淡淡的月华,使的房里清清的,冷冷的,躺下的水溶毫无睡意,不由披衣下了床。 轻轻打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使得水溶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听到动静的六子迷迷糊糊的道:“王爷有什么事。” 冷冷的看了一眼,水溶没有表情的道:“本王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说完,毫不迟疑的出了房。 逸园不远处是一池碧水,月光下的池水泛着粼粼的光芒,站在池边,水溶竟是情不自禁的向着枫苑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本来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而如今对水溶来说,却是…。 轻轻叹了一声,水溶想起的是前几天的事。 不缓不急的雨声敲打着外面的芭蕉,低沉的声音淅淅沥沥,房里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间,使得水溶忍不住道:“皇兄这里的茶果然是极品,淡而悠长,余口留香。” 水浩浅浅的笑道:“我喜欢那种红袍,浓郁绵厚,回味悠长,这种我觉得倒是一般,既然你喜欢,回头我让他们把我这里的都给你送到府里去。” 水溶神色不动的道:“那弈冰就不客气了。”水浩笑道:“大家是兄弟,自然不用客气,何况再过两天,你就大婚了,大哥真替你高兴。” 水溶淡淡地道:“弈冰知道,这都是皇兄的功劳,当初若并不是皇兄,弈冰也不会如愿以偿。”水浩呵呵一笑,道:“众兄弟中,你是最有能力的一个,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帮着我,就是这次清欠库银,能做到这份上,也全是你的功劳,大哥又不是糊涂人,岂会不知。” 水溶轻轻眼下清眸,缓缓地道:“这都是弈冰应该的,当初在宫里,弈冰多亏有皇兄护着,弈冰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出去办差,也是皇兄带着。” 水浩忽的笑了,道:“看来有些事还真是缘分,弈冰,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去扬州办差的事吗,想不到你娶的王妃竟然就是他的女儿,看来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话还真应了。” 轻轻抿了口茶,水溶低低的道:“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年了,虽然这些年弈冰办了很多差事,但是当初的事依然记忆犹新,皇兄对弈冰的教诲,弈冰铭记在心。” 呵呵一笑,水浩道:“当初的扬州之行,也算是功德圆满,我还记得父皇为此很满意。”淡淡的掩了掩嘴角,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道:“多亏皇兄运筹帷幄,弈冰才能将此事办好。” 水浩安慰道:“你也是初次,没有经验在所难免,地方的规矩和皇宫是不同的。”停了一下,水浩好似漫不经意的道:“弈冰,不知你的王妃知不知道当初的事,虽然说林御史的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毕竟当初是我们查办,而且还是你出的面,大哥担心她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误会你,大哥可是为你有些担心。” 水溶的心微微一怔,浓睫一掩,平静地道:“当初大家都是为公,问心无愧,皇兄又何必忧虑呢,再说林御史私开粮仓,本就是不该,这一点他也承认,此事虽然是情有可原,但却法理难容,我们也已经尽力为他周旋,谁知他竟然…。这件事也只能怨命,至于王妃…。。弈冰还记得林御史当初能开仓济民,也算的上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君子,相信不会颠倒黑白,误人视听…。” 缓缓的说着,水溶觉得心里不经意间竟然渗出淡淡的凉意,水浩今日说起以前的事,恐怕不会是无意的,灵光一闪中,水溶自己曾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忽的一下子好像在脑海里闪了一下,难道她费心集虑的嫁进王府,并不光是因为这一场博弈…。 容不得水溶思忖,水浩意味深长的笑道:“弈冰,有些事和你比起来,我自愧不如,你说的是,我们当时确实尽力了,自然问心无愧,怪也只能怪他太心急了,若不然也不会到了这一步。”说完,手不觉轻轻掩上杯盖,竟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听着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水溶本来低垂的眸子不由抬起来,深邃幽明的目光轻轻一顾,接着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 第三章 赐婚背后 回到府里后,坐在书房里的水溶回想起白日里水浩的一言一行,精鸷的眸子幽幽的望着窗外那摇曳的竹叶,情不自禁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捡起落到窗沿上的一枚枯叶,自言自语的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是因为这一个尊崇的身份,而是误会了当初的事,还是另有隐情…。” 轻轻的风缓缓的吹了进来,带着夜的清凉,水溶慢慢的转过身,低声道:“六子。”六子应声走了进来,见状忙上前关了窗子,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坐到锦椅上,水溶低低的道:“给本王将放在最上面屉子里的那个匣子拿出来。”六子应了一声,手脚灵活的拿出一个有些陈旧的匣子,轻轻的放到水溶面前,道:“王爷,要小的打开吗。”直起身子,水溶道:“不用,本王自己来,你退下。” 这个匣子水溶已经看了很多次,里面的东西水溶也是熟悉的倒背如流,但是不知为什么,今日和水浩的一番对话竟让水溶有种陌生的感觉。 那一张薄薄的纸柬已将有些陈旧,不过上面的字迹确实依旧清晰,再一次细细的看了一遍,水溶的手忽的一抖,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几处污渍,本来白皙的额角竟然微微渗出了冷汗。 一下子立起身来,水溶厉声喝道“六子,你去将莫先生请来。”六子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不一时,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没等通报,水溶不加思索的道:“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清客走了进来,见过礼后,水溶迫不及待的道:“莫先生,你看一下这几处字迹。” 莫名低下头,仔细的看了几眼,又轻轻地摸索了一下,低声道:“王爷有什么疑问。”抬起头看着莫鸣,水溶这才发觉自己的心不知何时竟怦怦的跳了起来。 吸了口气,水溶定定的道:“本王想问这纸柬可是仿写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案上的纸柬,莫鸣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这的的确确是仿写的,若不是那几处特意而为的污渍,一般人很难看出来。” “那就是说这上面的事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而为,或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水溶清冽的声音里竟带着不可抑制的颤音。 莫鸣看了看水溶,低声道:“这些莫鸣不敢断言,不过既然纸柬是仿写,那上面自然完全是仿写者的意图了。” 一掌拍在桌案上,巨大的力道使得案上的青瓷杯子一下子翻倒了,瞬时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里格外的刺耳。 水溶的眼前猛地一下闪过当初林海讥讽的神色,耳旁犹然还是他自嘲的声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水溶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影子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那微蹙的淡眉,似水的清眸,还有亦柔亦刚的神色无不在眼前飘浮,如果当初的真相竟然另有隐情的话,那她…。 莫鸣见水溶神色恍惚,绝美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由低声道:“王爷,看此人的字迹一挥而就,少有顿滞,可以得出仿写者如果不是和那人很熟悉,就是仿写的水平很高,短短时日内就能以假乱真。” 一下抬起头来,水溶伸手握住莫鸣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在京城里你听没听说有这样的人。”莫鸣被水溶狠鸷的神情惊得忍不住一颤,忙道:“回王爷,莫鸣来京已经三年多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没见过,并不能说就没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本王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你速去给本王查访这么一个人,本王怀疑他就在京城,特别是和东宫来往密切的王府、官宅。” 莫鸣疑惑的看了水溶一眼,却被水溶冷峻的目光挡了回来,只得低声道:“是,王爷。”没有抬眼,水溶低沉地道:“去吧。” 犹豫了一下,莫鸣低声道:“王爷,你还没放手呢。”醒悟过来,水溶松开手,低声道:“当初随着我们去扬州的除了侍卫外,只有四个典簿,他们如今在…。”说完,水溶道:“你先去摸他们的底细。” 莫鸣应了一声,才要离开,却又听水溶严厉的道:“记住,此事只有你知,若是走漏了消息,本王的手段你也知道。”莫鸣恭敬的道:“请王爷放心。”“那就快去。”水溶狠狠的道:“查实了马上来告诉本王。” 外面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的,房里却一下子静了下来,水溶默默地看着摊开的纸柬,想起今日水浩的话“弈冰,不知你的王妃知不知道当初的事,虽然说林御史的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毕竟当初是我们查办,而且还是你出的面,大哥担心她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误会你,大哥可是为你有些担心”,有一股寒意从水溶的心底渗起,一直凉遍了全身。 即使如今站在池边,回想起那日的事,水溶的心依然还是沁骨的清寒,虽然莫鸣那里没有讯息,但是依着水溶这几年的磨练,已早已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这件事绝不会像当初处理的那样简单,恐怕是另有隐情…。 一股淡淡的刺疼不经意间的溢满心房,水溶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她嫁进王府的原因不过是贪图这一个身份,或者是身不由己的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如今看来,恐怕却是另有深意,而这却又让自己该如何,那一道薄薄的圣旨,背后承载的却原来这样多。 夜风缓缓的拂过,吹起水溶已经散下的墨发,有种清冷的感觉,闭上眼,水溶的眼前依然是初见时那伶牙俐齿的黛玉,落梅宫前那机智应变的黛玉,方才洞房里那一脸冷漠的黛玉…。 今夜注定无人早眠,暖意融融的东宫里,水浩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细长的嘴角旁是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里把玩着一枚黄玉的印章。 陆海悄悄地递上一杯浓茶,察言观色的道:“殿下,方先生让人捎信,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轻轻的应了一声,水浩道:“本宫知道了,说实话,方先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就是为人有些迂腐,还说只帮到我登上大宝。” 陆海低低的道:“那以后他要做什么。”水浩眯着眼,幽幽的道:“他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惜有些事做了就收不了手,除非是…”“死”这一个狠狠的从水浩的牙缝里蹦了出来,惊得身旁的陆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激灵。 得意的笑了一下,水浩轻轻的调侃道:“今天是北王爷大喜的日子,想必此时的他一定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水弈冰呀水弈冰,你终归还是嫩了点,自古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你这次输就输在情字上,虽然你平日做事狠辣,但是还是有了致命的弱点,一个女人的生死竟然让你失了分寸,心甘情愿的认了这场赐婚,倒让我这做大哥的有点过意不去,呵呵。” 陆海陪笑着道:“殿下果然是运筹帷幄,北王爷这次是彻底载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王妃,即使和其他的王爷想比,也处于下风,更何况如今…” 转过头,水浩对陆海道:“你还记得本宫那次说过的话吗。”见陆海有些疑惑,水浩恨恨地道:“上次在翠湖轩?” 陆海还没做声,就听水浩悠然的道:“即使再厉害的人,只要有了弱点,就等于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陆海点点头,道:“奴才记起来了,殿下是这么说过。”轻轻地冷笑了一下,水浩眯着眼,眼前却是那日回宫后的情景。 刚进洛勤殿,水浩对身后的陆海道:“你去请方先生来。”陆海应了一声,小跑着转到了前厅。 方证随着陆海刚到门口,就听水浩在里面缓缓的道:“方先生也不是外人,进来吧。”方证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水浩正站在窗前,儒雅的背影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听到动静,水浩转过身来,对方证淡淡的一笑,道:“先生这几日可还好。” 方证抬了抬细长的眼眸,瘦削阴沉的脸上涌上一丝微微的笑意,道:“托殿下的福,方某很好。”已经习惯了方证的脾气,水浩不为意的道:“今日本宫请先生过来是有一事要向先生请教。” 方证道:“殿下有事就吩咐,请教二字方某不敢当。”水浩温和的笑着道:“先生当得起,先生心思周密,智谋出众,本宫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先生的。” 方证微微一仰头,缓缓的道:“方某只是一介布衣,当不起殿下这般推崇。”呵呵一笑,水浩道:“先生过谦了,这几年过来,先生的确当得起本宫最看重的谋士。” 方证低低的道:“殿下求贤若渴,方某也是被殿下的诚心所感。”水浩道:“当初玄德三顾茅庐,而本宫只不过举手之劳帮了先生一个忙,就换的先生倾囊相助,应该说是本宫的福气。” 方证道:“殿下平易近人,宽和仁厚,应该说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水浩笑着道:“先生过奖了,本宫只望天佑我水氏王朝,万千百姓。” 方证精眸一抬,道:“殿下不是有事要吩咐吗。”水浩缓缓的坐下,看了方证一眼,随后垂下眼睑,低声道:“先生还记得四年前扬州之事吗。” 方证点了点头,道:“难道是当年之事事发?”水浩道:“没有,当年先生的妙计使得本宫暗除异己,明得封赏,正可谓一箭双雕,不过…。” 抬头看了方证一眼,水浩低低的对方证说了几句,才道:“本宫今日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可不可行。”方证细长的精目不易觉察的一转,随后道:“还请殿下相告,方某但闻其详。” 水浩扶着眼前的琉璃书案,狭长的眼里是暗蕴的精华,方证低着头听着,不时点点头,末了才道:“殿下的谋略方某佩服,此事可谓是一石三鸟,不过有几个细节还要殿下周全一下才能万无一失。” 房里静静的,陆海在门外站的有点酸软,才要去厢房坐一下,忽听水浩道:“陆海,将本宫前日得的那副寒玉棋送给先生。”福海应了一声,只听方证道:“殿下客气了,这是方某应该的。” 捧着沉沉的匣子走了进去,陆海见水浩坐在书案后,微微倾着身子,方证立在旁边低低的说着什么,不时见水浩点一下头,温和的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末了,才听水浩微笑着道:“还是先生想得深远周全。” 方证微垂眸子,道:“这是殿下的深谋,方某心服口服,此事就看殿下安排了”。水浩长眸一眯,低低的道:“本宫已经思虑周全,这次一定成。” 方证道:“殿下此计可谓是妙招纷呈,其一可以削弱他利用娶妃壮大势力的机会,其二可以试一下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果真赐婚的话,那说明皇上对他根本无意,殿下也可高枕无忧,其三此事若是成了,无异是我们放在他身边的隐患,让他寝食难安,真的走到撕破脸的那一天,可能当初扬州之事就成了一步意想不到的妙棋。” 一声轻轻的讨好声打断了水浩的沉思,给水浩续上茶,陆海低声道:“。还是殿下高明,这一场赐婚,不但让北王爷失尽先机,而且在众家殿下和王爷面前,为殿下博得好名声,只是奴才愚钝,有一点不明白,还想请殿下指教。” 水浩心情奇好的道:“你是想问北王爷既然知道赐婚对他百害无一利,为什么不拒绝,是不是。” 陆海笑着道:“殿下英明。”得意的轻轻一撇嘴,水浩道:“刚才本宫不是说了,他输就输在一个情字上,当初本宫知道他的心思后,故意让人将他私会的事传出去,赌的就是他的情,若是他否认的话,那这件事本宫也无可奈何,只能另想他法,不过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姓林的却只有死路一条,果不其然,他没有拒绝,这就说明他是真的在意那人,想不到一个娇娇柔柔的女人,竟让他水弈冰心甘情愿的哑巴吃黄连,认下这一桩婚事,还真是让本宫有些不相信,呵呵,水弈冰,你和你的娘一样,都输在了情字上,这一步你失了先机,要想东山再起,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得意的站起来,水浩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已经深沉的夜色,狠狠的道:“本宫不但要让你失去刚刚张开的羽翼,本宫还要让你整天面对着心爱的女人,寝食难安,水弈冰,想和本宫较量,那你也要尝一尝本宫受的苦楚,相爱不能爱的那种滋味,刻骨铭心…。” 幽幽的灯光照着水浩白皙清瘦的脸庞,那眉宇间的阴沉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寒意,陆海不由自主垂下眼睑。 只听一阵缓缓的脚步声,接着是太子妃脆脆的声音:“妾身听说殿下还没有歇下,特意让她们熬了参汤,给殿下补补。” 水浩缓缓地道:“王妃有心了,本宫还正觉得有些饿了。”太子妃欣喜的道:“那殿下就趁热喝了吧。”温和的一笑,水浩的脸上是款款的柔情,道:“本宫这里还有些几件事要先处理,等忙完了这一会儿本宫就喝。” 太子妃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黯淡,随后轻轻地道:“那妾身就不打搅殿下理事了,妾身先告退了,殿下也不要光顾着公事,一定要注意身子,陆海,好好服侍殿下。” 陆海应了一声,水浩轻轻地道:“本宫心下有数,王妃也早些安歇,明日弈冰他们要过来,王妃一定要替本宫好好招待他们,特别是北王妃。” 不加思索的应下,太子妃道:“殿下放心,妾身一定会吩咐好的。”陆海恭敬的将太子妃送出门,轻轻的掩上门,一转身却见水浩仰身倚下,面无表情的的脸上已没了刚才的随和,看着案上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水浩道:“陆海,来,本宫赏你的,喝了补补身子。” 陆海慌忙道:“奴才不敢,这是太子妃的心意,奴才岂能亵渎。”淡淡的一笑,水浩的脸上浮出一种说不清的神色,缓缓地道:“是本宫赏你的,难道你敢嫌弃。” 陆海一下跪倒道:“奴才不敢。”“那就把它喝了。”水浩不容置疑的道,陆海虽然不知道水浩的用意,但还是毫不迟疑的端起碗,不怕烫的一口气喝了下去。 水浩忽的笑了,道:“本宫也没有让你这样喝下去,若是烫坏了岂不辜负了王妃熬汤的美意。”陆海讪然的陪笑道:“殿下赏的东西,奴才即使烫坏了也心甘情愿。” 水浩没有做声,薄薄的嘴角轻轻一撇,接着道:“服侍本宫歇息。”陆海小心的扶着水浩往内房走去,却听水浩低声道:“缀秀宫那里有没有信过来。” 陆海小声道:“没有。”轻轻的叹了一声,水浩没有再作声,阔大的殿里静无声息。 第4章 、风彩初露 窗子前微微有点清光,黛玉就已经坐了起来,本就有择席的习惯,何况是在这样的地方和日子,故意轻轻地咳了一声,只听外面紫鹃轻声道:“姑娘,醒了吗。(.无弹窗广告)” 应了一声,黛玉道:“紫鹃,你服侍我洗漱一下。”不一时,见紫鹃已经穿戴整齐,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给黛玉仔细的匀上妆,紫鹃低声道:“姑娘,今天是姑娘第一天见府里的人,紫鹃给姑娘梳个庄重的发髻吧。” 轻轻地垂下浓睫,黛玉低低的道:“好吧,你看着梳就行。”等紫鹃打理好了,黛玉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不由有些愣了。 那挽起的发髻是陌生的,那庄重的妆容也是陌生的,只有那双似水的清眸,顾盼流转中还是自己熟悉的神采。 紫鹃满意的看着镜中的黛玉,低低的道:“姑娘装扮起来谁也比不上,就是在宫里见到的那些娘娘们,紫鹃也觉得没有姑娘好看,可为什么王爷却…。” 瞥了紫鹃一眼,黛玉郑重地道:“这里不比潇湘馆,以后不该说的话少说。”紫鹃低下头,低声道:“紫鹃记住了。” 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走了进来,笑着对黛玉道:“王妃,早饭已经做好了,王妃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昨夜已经知道这个丫鬟叫晚风,是枫苑这里的大丫头,紫鹃客气的道:“多谢姐姐,王妃是…。”黛玉轻轻地道:“既然这样,那早些用完了也好早些过去。” 晚风一看就是个利索爽利的性子,举手投足痛快而又不做作,吩咐了一声,对黛玉道:“王妃,敬茶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王妃要不要过目。” 黛玉默默的看了晚风一眼,脸色凝重地道:“我刚来,也不熟悉这府里的事,一切由你看着料理就行,不过有句丑话我也说在前头,主贵奴贵,主荣奴荣,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多说了。” 晚风偷偷看了娴静淡然的黛玉一眼,想起成亲第一夜就独守空房还能如此超脱镇静,这个王妃恐怕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道:“奴婢明白。” 黛玉忽的淡淡的一笑,随和的道:“她们都初来乍到,有些规矩也不明白,以后这院子里的事还要你管着,紫鹃,雪雁,你们还不过来熟络一下。” 紫鹃抿嘴一笑,道:“王妃,晚风姐姐昨夜就和我们说过了。”缓缓地立起身来,黛玉故作生气的道:“看来你们只瞒着我一个人。” 晚风忙道:“王妃不要多心,奴婢只是和她们说了些府里的规矩,还有今天敬茶的事,奴婢是怕若是万一出了漏子,对王妃面上也不好看。”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晚风一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初来乍到,毕竟这王府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能有个熟悉王府的丫头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而且一番话下来,黛玉也有点喜欢上这个晚风,分寸有度,说话周全,对这里的事似乎也很尽心。 给紫鹃使了个眼色,黛玉转头又对晚风道:“你让她们把早饭端上来吧。”晚风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见紫鹃拿着一个匣子对晚风道:“昨天大家忙了一天,王妃过意不去,这是一点子首饰,晚风姐姐拿去分给她们吧。” 晚风刚要推辞,只听黛玉轻轻地道:“这也是你们该得的。”说完,自顾自的转过身去,没有理会晚风眼里闪过的惊疑。 走出院子,清冷的寒风一下子扑面而来,吹得黛玉身上的斗篷偏角飞扬,晚风眼疾手快的上前招了招手,对黛玉道:“王妃,今日天寒,王妃还是坐轿子过去吧。”想了一下,黛玉点了点头,神色淡然的坐进了轿子。 走出不是太远,轿中的黛玉忽觉得轿子停了下来,刚要掀起帘子问一声,却听紫鹃惊喜的道:“王妃,王爷来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紫娟的话,黛玉的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刚才的淡然和镇静竟荡然无存,昨夜水溶的的话又悠然浮上耳畔“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外面再没声音,只一时轿子又抬了起来,缓缓地往前走去。 北太妃的后堂隔着也不算太远,一溜八间正房,雕梁画栋,两边游廊连着厢房,比起贾母的正房,又奢华了不少。 扶着紫鹃的手走下轿子,黛玉就看见前面的水溶宽衣广袖,看多了银袍白衣的水溶,此时精致繁杂的大红喜袍在他的身上似乎别有一种与平日不同的风华。 微微侧过头来,水溶深邃的清眸微微一眯,随后不露痕迹的掠过目光,掩住了眸中那一份情不自禁的惊艳。 抬步缓缓地走在前面,水溶淡淡地道:“王妃,随本王一起去见见府里其他的人。”门口的丫头打起帘子,高声道:“王爷和王妃来了。” 坐在房里的北太妃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本来有些僵直的神色也缓了下来,忙道:“快请王爷和王妃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一双璧人,众人的眼前都有赫然一亮的感觉,张扬的红色丝毫掩不住两人的风华,反而使得他们多了一种不可言明的默契。 除了太妃,别人都站了起来,北太妃笑着道:“好了,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太过拘礼。”看着水溶,太妃故作生气地道:“弈冰,我本来也不想说,不过为了北府的面子,我不得不说,虽说老王爷的孝期还没出,不过既然皇上夺情赐婚,那也就不要再守着那些什么规矩了,何况你也不同于他们,那天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谁知原来你竟是当真的,成亲了你不圆房,知道的还好说,是你守孝,若是不知道的,那不是说什么的都有,你让北府和王妃以后在宫里府里如何自处,还有,你让我什么时候抱上孙子。” 水溶微微一愣,随后恢复过来,不动声色的道:“这是弈冰应该的,相信大家和王妃也能明白弈冰的心。” 太妃嗔怪的道:“只要你能早日让我抱上孙子,相信老王爷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黛玉默默的看了太妃一眼,不知不觉竟对这个太妃有了一丝好感,水溶昨夜的事自己是最清楚的,正有些担心以后,不想太妃竟然不露声色的给两人找了一个理由,而且还找的顺理成章,理直气壮。 轻轻的笑了一下,侧太妃淡淡地道:“恭喜太妃,他们有这份心意,太妃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北太妃漠然的看了一眼,随后道:“虽说这是好意,可不是耽误我抱孙子了。” 二府的华夫人道:“太妃说的是,昨日我还和老爷说,王爷这一成亲,不出一年再生下世子,这府里不就热闹了,不过既然王爷和王妃有这份孝心,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还有老爷今日有事,不能过来,临走还特意让我替他给太妃道喜呢。” 北太妃笑着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心里是着急,对了,焕小子今日没过来吗,这些天只顾着忙,没见他还真有些想呢。” 一个微胖的少妇有些骄傲的地道:“好叫太妃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怕他淘气,所以没有让他来。” 北太妃不动声色的道:“没事,今日是高兴的事,有个孩子闹闹更好,说不定等明年就能带着小弟弟玩了。” 水溶自是明白暗中的隐情,好看的英眉轻轻地一扬,转头对一边的晚风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王妃给太妃敬的茶呢。” 因着这句话,众人的目光又一下注意到了黛玉的身上,看着这个进门后一声未吭,弱不禁风的王妃,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 黛玉静静的站在那里,娴静淡然的神色没有因为自己的初来乍到有一丝的不安,俏颜如花,明眸似水,得体的红装裹着她曼妙的身子,反而别有一种娇而不艳,美而不俗的神韵。 太妃的嘴角沁起一丝赞许的笑意,轻轻拭了拭嘴角,笑着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了。” 看着紫娟将大红毡子铺下,黛玉坦然的道:“国有法,家有规,这是做小辈的应该的。”接过紫鹃递上的茶,黛玉缓缓的跪下,一丝不乱的道:“请太妃喝茶。” 北太妃忙吩咐青嬷嬷上前接过来,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委屈你了。”一句“委屈你了”,太妃语意双关,明着是说今日的茶,言外之意却是暗指昨夜的事。 黛玉自然明白太妃的意思,微微一垂眸,意领神会的道:“这都是黛玉该做的,既然嫁进王府,就该依着王府的规矩。” 没有想到黛玉如此聪明和巧妙的回了话,太妃忍不住又看了黛玉一眼,笑着道:“阿青,把我的那对翠玉镯赏给王妃。” 青嬷嬷一愣,本来赏给黛玉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谁知太妃临时起意,竟要将自己心爱的镯子拿出来,刚要提醒一下,却见太妃缓缓地看过来,道:“你怎么还不去。”青嬷嬷应了一声,忙转身回房。 侧太妃的年纪与北太妃相比,要小一些,保养得体的妆容,整洁干净的衣饰,和太妃的瘦削一起,她身材适中,个子微高,不过举目相视间,却是神色淡然,似乎所有的事在她脸上都引不起喜怒,平静无波的眸子让人有种无法捉摸的神色。 黛玉依着小辈的身份行了个礼,侧太妃忙道:“王妃不要客气,这使不得。”黛玉轻轻地道:“侧太妃是长辈,这是应该的。” 侧太妃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淡淡的道:“王妃的身子似乎有些单薄。”感觉到身上那一双双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黛玉微微一抬头,不慌不忙的道:“是啊,不过给侧太妃行个礼还能应付过去。” 侧太妃淡淡的一笑,道:“好个聪明的人儿,不过这偌大的一个王府,可不比行礼这样简单。”黛玉嫣然一笑,道:“黛玉谢过侧太妃提醒,相信有太妃、侧太妃这些长辈,北府没有应付不过去的事。” 今日一早,晚风就将府里的人和事大概的和黛玉说了,眼前的侧太妃嫁进王府较晚,虽然是一个不见转的太守的女儿,但一进府就成了侧妃,让府里的几个姨娘愤愤不平,不过有老北静王对侧太妃的格外呵护,还有太妃的照顾,府里也相安无事。 一年后,侧太妃随老北静王离京戍边,北太妃在府里照应着一切,等三年后回京的时候,侧太妃身边多了一个瘦弱的儿子,就在府里的众人都心思各异的给老北静王道喜时,却听说这个二爷自小有隐疾,活不过弱冠,在有人表示同情的时候,也有人幸灾乐祸,不管怎样,水渝在侧太妃的宠护下慢慢长大。 两年前,老北静王战死,世子也很快离世,太妃欲过继水溶为子,侧太妃以水渝为由,执不想让,但北太妃态度很坚决,连夜去求皇上做主,才平息了这一场风波,这两年侧太妃或许也心灰意懒,每日里除了静神养性和偶尔看看水渝,也不太出府。 黛玉上次来北府没有见到侧太妃,所以今日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侧太妃的话不冷不热,似乎有些故意,但是身处这个身份,黛玉还是不卑不亢的道:“黛玉说话无状,还请侧太妃不要在意。” 侧太妃淡淡的笑道:“王妃说的好,我又怎会在意的,说不得是北府的福气。”黛玉轻轻地道:“侧太妃言重了,太妃、侧太妃和气亲切,应该是黛玉的福气才是。” 水溶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低垂着清眸,俊朗如玉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其实黛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不经意的眼中掠过。 看着她神情自若的的表情,娴静机智的举动,水溶的心忍不住泛起一丝莫名痛疼,如果没有那些事,即使他是孤女,自己也会心甘情愿的认了…。 容不得水溶思忖下去,只听华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王妃这可使不得。”只听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夫人也是长辈,黛玉请夫人喝杯茶是应该的。” 一个“请”字,黛玉既没降低自己的身份,又给了华夫人的面子,座上的太妃掩不住脸上的笑意,道:“是啊,都是一家人,大家就不要客气。” 暗暗地叹了一下,水溶的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领教过黛玉的伶牙俐齿,聪明机灵,应付这些女人之间的小伎俩,恐怕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忽的一下醒悟到自己的心思,水溶忍不住微微一直身子,好看的俊目一垂,长长的浓睫掩下了所有的心思,再抬起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冷冽。 大夫人明珠温柔的拉着黛玉的手,转头笑着道:“太妃,弟妹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以后府里我可有人作伴了。”北太妃道:“你们妯娌能这样,我也放心了。”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道:“太妃。”缓缓沉下脸色,北太妃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平日嬷嬷们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丫头喘着气,道:“回太妃,刚才菊园的丫头过来说,清姨娘一早找不见,本以为或许是去后院玩去了,谁知竟然在井里找到了她的…。” 太妃一下子立起身来,吃惊的道:“竟有这等事。”看了水溶一眼,太妃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清晰的道:“不要大惊小怪的,谁没有个不小心的时候,或许是一时失足,阿青,你派人让管家过去看看。” 水溶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平静的道:“太妃说的是,早上天寒,井边又有冰,一时失足也是有的,派个人看看就是。” 说完,水溶冰冷的眸子不经意的缓缓垂下,眼角的余光却是犀利的看向黛玉,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黛玉没有做声,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该做声的时候,缓缓的垂下眼睑,想起刚才水溶那冷情的话,心里不由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寒意。 华夫人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故作吃惊的道:“真是不凑巧,竟然和喜事撞在了一起,即使我们不在意,那王妃能不在意吗,再说多亏大家都知道,若是让不明白的下人传了出去,还以为是王妃容不下人呢。” 华夫人的话可谓是句句含意,就连本来面无表情的水溶都不觉皱起了眉,凌厉的眸子缓缓瞥过去,带着不加掩饰的狠鸷。 却见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天有风云,人有祸福,这件事只是凑巧罢了,何况也没有撞到喜日子上,至于他人的传言,有太妃们、王爷和夫人在,又怎会让黛玉蒙污呢。” 华夫人尴尬的笑着道:“恭喜太妃王爷,王妃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喜欢。”北太妃笑着道:“应该说是府里的福气,也是弈冰的福气,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把这个王府交给他们,享享清闲了。” 话里有话,北太妃轻松的话里带着笃定的自信,本来还有些担心,怕这个柔弱的王妃应付不了偌大的一个王府,不想今日一见,黛玉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在华夫人眼前丝毫不输下风,比之明珠的温雅,这个王妃又带了几分精俐。 华夫人讪讪的陪笑着道:“太妃说的是…。”话还没说完,就见丫鬟们簇拥着一个华装少女走进来,相互见过礼后,黛玉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子,水芷温柔俏丽,低头垂眸间的那一份娇羞,犹如一朵含羞的水莲花。 使了个礼,水芷轻轻地道:“小妹刚才有事,过来晚了,还请王嫂不要介意。”轻轻的一笑,黛玉对这个谦恭有礼的小姑子顿时生出了一份好感,心里竟有些庆幸。 一圈子认下来,黛玉竟觉得背上微微渗出了汗意,北府这里的人很简单,太妃,侧太妃、明珠、水芷,还有一个没露面的就是那个三爷,温宁口中活不过16年的人,听说老王爷还有两个姨娘,不过这种场合她们是没有资格过来的。 而西府那里的人就复杂了一些,来了一个华夫人,还有三个少爷和少奶奶,一个堂妹,听说府里还有几房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比起这边,自然有种人多势众的意味,看到这些,黛玉也明白了当初温宁告诉自己北太妃将水溶过继的事,面对着人多势众的二府,没有一个强势的儿子,有怎能担得起这个王府的重任。 想到这些,黛玉不由偷眼瞥了一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水溶,不想正触到水溶也静静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水溶的目光深邃而又幽远,就如一潭静谧幽深的湖水,里面夹杂了太多的含义。 避开那道清冷深邃的目光,黛玉微微抬了抬头,想起昨夜那一番记忆犹新的对话,竟发觉自己的心似乎已经波澜不惊了。 走出太妃的院子,外面清冷的阳光似乎没有一丝暖意,细细的风一吹,寒意袭人。 前面的水溶忽然停下步子,没有回头,静静地望着前面的那一树薄薄的残雪,淡淡地道:“午后,本王还要带王妃去宫里谢恩,太子殿下的盛情难却,今晚的晚宴就留在东宫,王妃想必对东宫也不陌生。” 黛玉轻轻地道:“一切都有王爷安排。”回过头来,水溶墨玉般的眸子默默地看着黛玉,低声道:“王妃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 黛玉仰起头,淡淡地道:“如果黛玉说不想进宫,难道王爷会答应。”轻轻冷笑了一声,水溶忽的转过头去,冷冰冰的道:“本王自然不会答应。” “那又何必说呢。”黛玉轻轻地道:“既然说了王爷也不会答应,黛玉又何苦多此一举。”随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低低的对紫鹃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黛玉淡然无人的离开,水溶竟觉得心里一闷,似乎多了一口气,忍不住望着一边的六子道:“在这傻站着做什么,还不随本王回去。”六子应了一声,大声道:“传轿。” 第5章 、夫妻联手 站在院门前,黛玉竟觉得身子软软的,这一圈走下来,表面上看起来淡淡然然,轻松自如的,其实黛玉的心里还是很紧张,很谨慎的,虽然自己不愿意,但那一纸圣旨,已经牢牢的把自己和这个王府连在了一处,生死去留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仰头望了望头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黛玉忽然悲从心来,天下之大,果然没有自己的绻身之地,在贾府,寄人篱下,在这里,也无异于一座囚笼…。 正想着,却见晚风走了出来,对黛玉道:“王妃,外面天冷,快回房吧,琴姨娘和妙姨娘已经在等着给王妃磕头了。” 一下子醒悟过来,黛玉默默地垂下眼眸,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平静,扶着紫鹃的手,轻轻地道:“她们过来很久了。” 晚风轻轻看了平静的黛玉一眼,低声道:“有一会儿了。”没有犹豫,黛玉道:“你让她们等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等黛玉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大红的喜装,鹅黄的衫子衬着她凝脂一般的花容,有一种妩媚飘逸的神韵。 两个姨娘忙上前见礼,抬眼打量了一下,黛玉一下子想起“纳妾纳色”这四个字,两个姨娘都是绝色,不过却各有千秋,左边的琴姨娘婉转柔美,使人想起含羞的桃花,右边的妙姨娘却是另一种神韵,俏眸流转,风姿卓越,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描述的蛊惑。 不知为什么,看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姨娘,黛玉忽觉得心里竟然有些堵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连本来顺畅的呼吸也不觉顿起来。 轻轻舒了口气,黛玉才觉得好受了些,淡淡地道:“起来吧。”抬手对紫鹃使了个眼色,黛玉道:“我这个人也不是难说话的人,只要两位姨娘能守好自己的本分,一切还依着以前的样子就是。” 两人应了一声,妙姨娘眉眼灵活,似乎是个急不住的性子,刚要说话,却听黛玉道:“还有,我喜欢清静,若是没有事,两位姨娘以后也不用天天过来,有什么事我自会打发人过去的,紫鹃。” 紫鹃灵巧的道:“这是王妃赏给两位姨娘的。”琴姨娘和妙姨娘忙站起那里道谢,黛玉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道:“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对了” 看了看紫鹃,只见紫娟又递上一个荷包,两人正诧异间,却听黛玉道:“这是给清姨娘的,她既出了事,那就烦你们交给她的父母吧。” 想起尸骨未寒的清姨娘,两人都有种狐死兔悲的感觉,妙姨娘低低的道:“昨日我们还一起商议,今日一起过来给王妃请安的,谁知…。” 黛玉道:“生死有命,这样的事谁也无能为力,你们以后小心些就是。”犹豫了一下,想起方才水溶说起清姨娘时的冷情,黛玉故作随意的道:“以后王爷过去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提这件事。” 妙姨娘口直心快的道:“王爷…。”琴姨娘轻轻地打断妙姨娘的话道:“王妃放心,我们会记住的。”又使了个礼,两人这才缓缓的离开。 松了口气,黛玉接过紫鹃递上的茶,抿了一口,轻轻地叹道:“紫鹃,这才是第一天,以后…。” 书房里,水溶正在翻阅卷宗,只见六子悄悄的走进来,没有抬眼,水溶冷冷的道:“说,怎么样。” 六子低声道:“王妃赏了两位姨娘东西,还吩咐说王妃喜静,以后没事不要过去打扰她。”水溶幽幽的道:“她倒大度。” 六子继续道:“王妃还吩咐两位姨娘要好好伺候王爷,还有王妃还让两位姨娘给清姨娘的父母带东西。[.超多好看小说]”见水溶的眉头皱了起来,六子不由小心的住了嘴。抬眼看了六子一眼,水溶不由道:“还有呢。” 六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了。”一时无声,六子悄悄的瞄了水溶一眼,见水溶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幽深的双瞳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后淡淡的道:“本王知道了,退下。” 食不知味的用了一点子东西,黛玉便放下筷子,紫鹃着急地道:“王妃,你一大早就没吃什么东西,如今还…。” 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黛玉低低的道:“我平常不是也用的很少,让人撤了吧。”轻轻叹了口气,紫鹃唤了一声雪雁,两人手脚利索的将东西收拾了下去。 递上一杯清茶,紫鹃道:“王妃要不要先歇一下。”轻轻地漱了口,黛玉低声道:“算了,我倚一会儿就行。” 看了黛玉一眼,紫鹃低声道:“这个太妃人挺和蔼的,而且对王妃也好,还有大奶奶看样子也是个好说话的人。”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眯着双眼,颤颤的睫毛掩饰着眸中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黛玉才轻轻地道:“紫鹃,你给我洗漱一下。”紫鹃奇怪的道:“王爷还没派人来请王妃呢。”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心里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耀目的阳光照在身上,在这凄冷的冬日,丝毫感觉不出暖意,紫鹃轻轻的缩了缩身子,低声道:“王妃,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闭上眼,轻轻迎着风,黛玉低低的道:“紫鹃,以前我总是怕风,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不过如今我忽然一下子喜欢这种迎风而立的感觉了。” 紫鹃有些疑惑的看着黛玉道:“王妃,紫鹃以为还是当心些,免得着了凉。”自嘲的一笑,黛玉轻轻的道:“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只听一声冷冷的轻笑,接着是水溶的声音:“王妃这是在埋怨本王,还是在感叹自身。”微微怔了一下,黛玉淡淡地道:“命薄不怨,命好不喜,黛玉的事与王爷无关。” “王妃说无关就无关,你如今可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是生是死你都无权选择,何况费尽心力的走到这一步,王妃难道舍得抛弃。” 轻轻地笑了,黛玉没有回头,低声道:“就像王爷说的,府里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舍与得对黛玉来说,或许并不难。” “你想都别想。”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既然是你自己走了这一步,你就已经没有选择,不到曲终人散,本王绝不会罢手,否则,无论是输是赢,给你陪葬的恐怕不止一个国公府。” 没有做声辩解,黛玉缓缓的闭上眼,任清冷的寒风拂过自己白玉般的脸,带着一种微微的刺疼。 看着那个娇软的背影在风中有些不胜清寒,鬓角的秀发被风轻轻吹起,带着一种淡漠和疏离,水溶轻轻哼了一声,随后转头训斥道:“还不快备轿,本王和王妃要进宫谢恩。” 乾清宫里门前,戴权对前来的水溶和黛玉道:“皇上让奴才在这等着北王爷和北王妃,皇上去给太后请安了,请王爷和王妃直接去慈宁宫。” 再次踏进慈宁宫的时候,黛玉的耳旁依然想着太后和皇上冷静而又直白的话:“出了这样的事,皇家子孙是不会有错的,那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后路,以现在的情势,你只有两条路。” “死是最愚蠢的办法,既然你觉得自己清白,那为何不证明给别人看呢,何苦以死来做让仇者喜,亲者痛的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也是一样。” 见黛玉的神情有些怔怔的,一边的水溶故意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里是皇宫,王妃要想什么人回府再说。” 醒悟过来,黛玉微微正了正身子,话锋伶俐的回道:“黛玉在想王爷此时会是什么心情呢。”意味深长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明如秋水的眸子如翠波潋滟,转过头,水溶望着慈宁宫那高高的匾额,淡淡的道:“既来之则安之。” 门口的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片,水溶面无表情的当先走了进去,只见皇上正陪着太后在说话,四下里侍立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屏息低视。 见过礼后,皇上只是淡淡的吩咐了几句,太后的神情也是不冷不热,不过倒也没有为难,紫鹃接过皇上和太后的赏赐,又说了几句,水溶和黛玉这才离开。 一走出慈宁宫,水溶忽的回头对紫鹃道:“皇上刚才赏赐了什么。”紫鹃低声道:“好像是一套首饰,紫鹃也没细看。” “一套首饰”重复了一下,水溶脸色凝重的停下步子,道:“让本王看看。”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水溶一眼,素日见水溶也是个镇静的人,不想今日竟然会为了一件赏赐在宫里就兴师动众。 皇上的赏赐是一个精致的乌木匣子,黛玉谢恩时匆匆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套梅花首饰,此时见水溶拿在手里,看着匣中的东西,拿着匣子的手竟微微有点颤抖,白玉般的脸上也有了不同寻常的红晕。 正在黛玉和紫鹃不明所以的时候,却见水溶缓缓的仰起头,重重的舒口气,随后决然的将匣子合上,面上依然是素日冰冷的神情,将匣子递给紫鹃道:“放起来。” 坤宁宫在慈宁宫的东面,隔着也不是太远,拐过几道长廊,两道宫门,便是宫墙高耸的坤宁宫。 没有看黛玉,水溶一边走一边云淡风轻的道:“以前或许有什么误会,娘娘对本王似乎有些成见,王妃心中有数便可,不过…。” 转头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意味深长地道:“或许娘娘对王妃另眼相待也说不定。”黛玉心中一怔,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就像王爷刚才所说,既来之则安之。” 刚进了宫门,便见坤娘宫的掌事嬷嬷笑眯眯的迎了出来,连声道:“恭喜北静王爷,王妃。”没有看对方,水溶冷冷的哼了一声,六子察言观色的走上前道:“王爷和王妃过来给娘娘请安,还请董嬷嬷通报一声。” 董嬷嬷脸上堆满了笑意,道:“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娘娘正在礼佛,恐怕要王爷和王妃稍等一下了。” 水溶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本王和王妃等着就是。”董嬷嬷笑着道:“王爷和王妃先到房里喝杯茶。” 扶着紫鹃的手进了坤宁宫,这是黛玉第三次来,上两次是因为长平的缘故,而这次…。想起刚才水溶的提醒,黛玉的心不由谨慎了起来。 坐在水溶的下首,黛玉没有作声,宫女们殷勤的端上香茶,董嬷嬷歉意的道:“娘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王爷和王妃…。” 水溶垂眸抿了口茶,缓缓的道:“无妨,反正本王和王妃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抬起帕子轻轻遮住嘴,黛玉不由暗笑了一下,水溶的这句话明为谦恭,实则暗讽来请安不过是不要紧的事。 董嬷嬷也是宫里多年的精俐人,自然听出了水溶的意思,尴尬的一笑,道:“王爷说笑了。”水溶不动声色的道:“本王也是实话实说,刚才在慈宁宫,太后还说过呢。” 黛玉是个聪明人,自是明白水溶话中的意思,面对外人,不管遇到什么事两人都会不言而明,默契相合,此时黛玉抿了口茶,在一边轻轻的道:“是啊,太后说佛家讲究的是心诚则灵,不管是礼佛还是请安。”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微微一侧眸,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接着道:“王妃说得极是,就如本王和王妃一样,树大不忘恩,娘娘是一国之后,本王和王妃等一会儿又何妨。” 董嬷嬷赔笑着道:“王爷和王妃说的是,娘娘诚心向佛,每日都要打坐诵香,保佑这天朝的江山永固,百姓安乐。” 冷冷的一笑,水溶道:“嬷嬷说的对,所以本王才说,和王妃多等一会儿也是为了天朝祈福,百姓佑乐。” “看来是本宫这次的佛事做的不凑巧了,耽搁了北王爷和北王妃要紧的事。”水溶和黛玉连忙站起来,上前一步,水溶道:“娘娘言重了,弈冰绝无此意,能陪着娘娘诵经祈福,也是弈冰和王妃的福气。” 皇后雍容的一笑,道:“本宫也是说笑而已,北王爷新婚大喜,本宫还没有给你道喜呢,如今如愿以偿,看你这满脸的喜色就知道。”水溶淡淡的道:“弈冰谢过娘娘的厚爱。” 看着黛玉,皇后淡淡的笑道:“北王妃果然是个出众的人,也难怪…。”没有说下去,皇后轻轻抿了口茶,道:“听说北王妃以前借居在国公府,是宫里元贵妃的表妹。” 黛玉点了点头,道:“是。”皇后别有含义的望了水溶一眼,笑着道:“元贵妃如今可是圣眷在宠,她的表妹又成了北静王妃,北王爷娶得好王妃呀,真是一举两得。” 水溶轻轻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犀利,云淡风轻的道:“这都是皇上和娘娘的恩赐。”皇后满意的道:“俗语说良缘天赐,北王爷王妃一看就是璧连珠合的一对,再说,如今看到你娶到合心的王妃,本宫那早去的妹妹也该瞑目了。” 听到皇后故意提起梅妃,水溶虽然神色不动的坐着,但是一边的黛玉却感觉到水溶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本来放在外面的手缓缓地拢进了袖里。 似乎还不甘心,皇后轻轻地对黛玉道:“北王妃或许不知道,梅妃在世时,那可是众家姐妹中最出众的。”瞥了水溶一眼,皇后笑道:“本宫倒忘了,其实看看如今的北王爷的样貌就可以知道,一众皇子中,有那一个能比得上北王爷的。” 见水溶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绝美的脸上虽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但是细心地黛玉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透过案几传过来的震动和压抑。 轻轻的笑了一下,黛玉道:“梅妃娘娘黛玉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黛玉却以为,若轮到众家王爷皇子,恐怕没有人能和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相比。” 得意的笑了,皇后道:“那也是皇上对他的器重,虽然他不是本宫亲生,但是却是个孝顺的孩子,每日里都过来陪着本宫说说话,对兄弟们也是宽厚有加,连皇上都夸呢,而且和北王爷也很亲近,当初皇上给你们赐婚,也有他一力的功劳,北王爷说呢。” 水溶抬起清眸,握了握袖中的手,淡淡地道:“娘娘说的是,弈冰对殿下的这份情意一直铭记在心,当初若不是殿下一力周旋,恐怕弈冰也不会如愿以偿。” 转头看着黛玉,水溶缓缓地道:“王妃也这么想吧。”怔怔的看着水溶深邃的眸中泛起的寒意,黛玉聪慧的心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垂下明眸,黛玉轻轻地道:“一切自然以王爷所想。”虽然没有看水溶,但黛玉还是听到那一声冷冷的轻哼,透着浓浓的寒意。 皇后却心满意足的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快去将本宫要赏的礼物拿出来。”一时,只见宫女端着一个小巧托盘走了过来。 水溶和黛玉谢过恩后,看了紫鹃一眼,紫鹃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去接托盘,谁知盘子忽的一歪,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屏息无声的坤宁宫里,格外的刺耳,破碎的朱钗散了一地。 紫鹃愣愣的伸着手,怔在那里,刚才的宫女慌忙跪在地上,连声认罪,紫鹃反应过来,也一下子跪了下来。 皇后柳眉一扬,雍容的脸上已不是刚才的随和,厉声道:“竟然出这样的事,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对新人来说是最不吉利的事,让北王爷和北王妃怎么看本宫,来人,将这两个没有眼色的奴婢拖到辛者库去,好好教训教训。” 应声走进几个太监,眼看着走到紫鹃跟前,黛玉终于忍不住,不由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娘娘,虽然知道在这里没有说话的份,但黛玉还是斗胆请娘娘看在她们无心犯错的份上,网开一面。” 皇后缓缓的看了黛玉一眼,轻轻地道:“本宫只是气不过,这新人赏赐最忌讳支离破碎,谁知她们两个竟然…。北王妃不介意也罢了,但若是传到别处,让人怎么看本宫,又怎么看你们呢,所以这件事本宫是不会罢休的。” 停了一下,皇后道:“本宫也知道那个丫头是你的,不过由本宫代为教训也不为过。”轻轻抿了口茶,皇后没有看黛玉,淡淡地道:“本宫还有一句话要提醒北王妃,既然知道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那以后还是少开口为上。” 房里静了一下,皇后还没开口,忽听啪的一声,水溶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粉碎的瓷片四下都是,有几片竟然溅到了皇后的面前。 水溶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道:“还请娘娘恕罪,刚才弈冰一不留意,竟然…。辜负了娘娘的美意,弈冰甘愿受罚。” 皇后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随后缓缓的道:“北王爷此举何为,莫非是对本宫处罚她们…。”水溶忙道:“娘娘误会了,娘娘的赏赐是弈冰和王妃的福分,只不过刚才弈冰忽的一下想到,既然东西支离破碎,已经不吉了,若再教训她们,岂不更加重了弈冰和王妃的罪过,也辜负了娘娘的美意,所以弈冰一时想的出神,不想杯子一滑,竟然失了手。” 皇后轻轻的一笑,雍容的脸上不依不饶的道:“这可真是巧了,本宫还以为是王爷故意的呢,北王爷处事谨慎,这样的小事好好的又怎会失手呢。” 水溶还没说话,忽听一声低低的惊呼,接着啪的一声,黛玉刚刚端起的杯子也掉到了地上,反应过来,黛玉也忙道:“还请娘娘见谅,黛玉不小心惊扰了娘娘,这杯子似乎真的…。” 没有说完,黛玉故意掩口不语,清澈的眸子望了皇后一眼,低声道:“初次来请安,黛玉就失态,请娘娘责罚。” 第6章 、又起隔阂 毕竟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皇后不动声色的道:“看来本宫要好好清理一下坤宁宫的这些奴才了,在本宫面前竟也敢偷懒。” 水溶神色淡淡地道:“娘娘息怒,或许也是凑巧罢了,再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弈冰也不想因为我们之故,连累了他人不是。” 还不等皇后说话,水溶不经意的瞥了黛玉一眼,忽的淡淡地道:“紫鹃,还不快去看看王妃烫没烫到。”紫鹃犹豫了一下,忙站起来走到黛玉跟前。 点了点头,皇后自然知道水溶的用意,不过此事皇后本意也不过是想做给黛玉看看,见水溶这样说,便顺势道:“北王爷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缓缓地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宫女,又看了看紫鹃,皇后道:“出了这样的事,不罚她们本宫以后如何让别人心服。” 水溶胸有成竹的道:“弈冰有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说得过去。”皇后道:“北王爷说说看。”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好像本王曾听王妃夸过,说你的丫头很是手巧。” 黛玉虽然不明白水溶的用意,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顺着道:“恐怕比起娘娘这里的姑姑们,她们还是逊了一筹。” 转过头,水溶淡淡的道:“这就够了。”上前一步,水溶对皇后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祸事是她们闯下的,那以弈冰之见,就让她们将东西补起来,虽说破镜不重圆,但弈冰却偏要试试。” 皇后微微一侧目,看着水溶道:“北王爷的这个难题恐怕比本宫的还高明。”水溶清冷的一笑,英俊的面上丝毫没有一丝的柔和,默默的看了一眼案几上已经支离破碎的朱钗,不容置疑的道:“若是不能如初,那本王也不会放过她们。” “好。”皇后道:“今日看在北王爷的面上,本宫暂且就先饶了你们,王爷的话想必你们也听清楚了,以后就看你们的造化。”转过头,皇后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道:“那一个是北王妃的丫头,北王妃以为如何呢。” 虽然知道这件事或许很难,不过无论怎样总比把紫鹃落在皇后手里强得多,所以黛玉忙道:“既然是娘娘和王爷的主意,黛玉自是没有异议。” 走出坤宁宫,紫鹃忙上前道:“紫鹃谢过王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本王只要一个完好如初的朱钗。” 紫鹃不由为难的黛玉一眼,还没做声,却听水溶又道:“本王也相信,王妃一定有办法的。”说完,阔步走进轿子,缓声道:“去东宫。”黛玉也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对紫鹃道:“以后再说。” 隐隐知道了当初赐婚的事一定和太子有关,此时坐在东宫厅堂的黛玉有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感觉,虽然神情还是谦恭有礼的,但眉目之间的那一份疏离也不言而明。 太子妃是个活跃的人,大家坐在一起,因为她的缘故,也热闹了不少,席上,黛玉虽然推辞不敢喝酒,但也不知不觉被劝着抿了几口,肤若凝脂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比之平日又娇艳了几分。(.无弹窗广告) 靖王妃笑着看着黛玉道:“林王妃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今日一见似乎更水灵了,看来…。”没有说完,众人都是过来人,不由掩嘴轻笑,看过来的目光中各有含义。 黛玉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连握着杯子的手也带上了微红,太子李侧妃娘家是武将出身,所以人也不像其余王妃那样含蓄,看着黛玉窘迫的样子,不由道:“我好像听说北王爷可是…。” 不容李侧妃说完,太子妃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道:“好了,大家不要说了,你们看把林王妃羞得脸都红了。” 黛玉虽然窘迫,但也不是个任人取笑的主,何况伶牙俐齿本就是她的长处,将杯子用袖轻轻一遮,黛玉轻轻地道:“皇嫂们说笑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黛玉与皇嫂比起来,恐怕无论那一样也比不上。” 太子妃笑道:“好一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林弟妹这句话说的好。”从“王妃”到“弟妹”,太子妃的这一转变使得在座的人都不由一愣,掩饰住惊讶的神色,靖王妃道:“看来今日是我多话了。” 黛玉不慌不忙的道:“皇嫂说的那里话,刚才应该是黛玉莽撞了才是,黛玉自罚一杯,给各位皇嫂赔罪。”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轻轻咳了一下,歉意的道:“黛玉喝的有点急,各位皇嫂失陪一下,黛玉出去透口气。” 长长地廊道尽处,刚刚从酒席上出来透气的水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由低声道:“六子,刚才拐过去的那个人是谁。” 六子低声道:“小的虽然看着像王妃的样子,但这东宫里女眷众多,或许只是背影相似。”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已经杳无人影的廊道,随后缓缓的转过头,对六子道:“你打发人过去看看,王妃在不在。” 六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匆匆的跑过来,避开水溶凌厉的眼神,低着头道:“回王爷,王妃刚才出去了,好像是和小郡主一起。” 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溶自言自语的道:“小郡主…”一下子转过身,水溶一言不发,阔步向厅堂走去,掀起的袍角带着决绝的弧度。 一进房,只见水洛端着酒杯,醉意冉冉的道:“王兄,一枫正要去找你呢,这杯酒可是一枫的心意。” 没有理会迎过来的水洛,水溶墨玉般的眸子只是直直的向着主座的位置望去,但见自己离开时还在把杯换盏的太子水浩的座位上竟然空无一人。 水溶有一时的愣神,心里似乎有什么刺了一下,尖锐而又犀利,已经容不得水溶再想,水洛的酒杯已经到了跟前,道:“四哥,难道还在生一枫的气,昨天的事一枫给四哥道歉。[]” 反应过来,水溶的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淡淡地道:“我又怎会生你的气呢,等你娶王妃的时候,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邪魅的一笑,水洛懒洋洋的长目微微一眯,道:“好,一枫等着四哥,至于这杯酒,如果四哥不喝的话,那就是还在意昨日的事…。”不等水洛说完,水溶将杯子一把夺过来,仰头而尽,低声道:“我说过,我从没在意。” 水温柔柔的在一边道:“四哥可不能偏袒,老六的酒喝了,难道我的酒就不喝了。”没有作声,水溶走上前来,将水温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淡淡的道:“不知皇兄去哪了,弈冰还有点事,想先走一步。” 水澄笑道:“大哥刚出去,人有五急,呵呵,弈冰,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大哥回来再说。” 水溶英眉微皱,想了一下道:“也好。”随后对六子道:“你去告诉王妃,让她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回府。”六子心知肚明的应声退了出去。 等黛玉带着紫鹃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水溶已经等在那里了,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反倒是太子妃有些歉意的道:“都是宁梅不懂事,非要请弟妹去看她的画,累的北王爷等急了。” 水溶深邃的清眸静静看着黛玉,仿佛要从她清澈的眼波里看出点什么,嘴下却依然平静的道:“皇嫂客气了,弈冰也是突然想起一事,才急着回去的。” 水浩在一旁道:“弈冰,这次你还欠着几杯酒,下次可一定要补回来。”水溶抬起清眸,望了一眼志得意满的水浩,随后垂下眼睑,低声道:“好,下次弈冰一定补上。”又客气了几句,水溶和黛玉才离开。 到了二门,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出轿子,却见水溶站在前面,负手而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暗沉的天色中,清冷的风吹起他的长衣飘飘,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幽。 回过头来,水溶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淡淡地道:“记得本王昨晚曾经说过,以后北静王府里王妃还请好自为之,否则撕破了脸,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黛玉似水的清眸也静静的看着水溶,轻轻地道:“王爷放心,左右不过是王爷手中的一步棋,王爷的话黛玉都记得清清楚楚。” 转过身去,水溶有些恨恨的道:“好,王妃记着就好。”说完,广袖一拂,扬身而去,六子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黛玉,急步跟了上去。 紫鹃低声道:“王妃。”轻轻舒了口气,黛玉缓缓的道:“我们回去吧。”紫鹃看着黛玉默默不语的神色,不由道:“王妃,都是紫鹃不好,当初若是劝着王妃,不去小郡主那里,如今也不会让王爷生气。” 暗暗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傻丫头,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事并不是躲就能躲过的,何况当时我确实不想再进去…” 刚才在东宫,黛玉唤着紫鹃走出来后,外面的天色已是半明半暗,清冷的风吹过来,带着沁骨的寒意,紫鹃悄悄的将斗篷披了上来,对黛玉道:“王妃,当心着凉。” “林王婶,你长得真好看。”一个童稚的声音在后面道,回过身,黛玉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没有一丝的胆怯,期盼的望着自己。 微微的一笑,黛玉知道这是太子的长女宁梅,便轻声道:“小郡主长得才好看呢。”宁梅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的道:“母妃说我比不上妹妹好看。” 看着宁梅的神色,黛玉的心里一软,微微弯下腰,安慰道:“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比王婶还好看。” 宁梅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王婶说的是真的吗。”点点头,黛玉道:“王婶不骗你。”看着笑颜如花的宁梅,黛玉自进东宫后一直绷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拽起黛玉的手,宁梅兴奋地道:“王婶,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画,等我长大了就会像画上那么好看吗。” 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紫鹃和宫女,想起刚才席上众人那别有用意的目光,黛玉不由道:“好,王婶陪你去看看。”转身对着随侍的宫女,黛玉吩咐了几句,便唤着紫鹃随着宁梅向后院走去。 几笔拙嫩的画卷使得黛玉不由莞尔,宁梅却依然兴致盎然的对黛玉道:“王婶,好不好看。”轻轻地点了点头,黛玉低声道:“好看,小郡主画的真好。” 宁梅虔诚天真的笑容让黛玉今天绷了一天的心不觉的松了口气,想起宴席上那令人尴尬的话语,黛玉心里竟有种逃避的意味,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便指指点点,一起看起画来。 谁知刚说了几句,就见宫女急匆匆的过来道:“北王妃,王爷要回府了,请王妃过去呢。” 扶着紫鹃的手从宁梅的房里走出来,黛玉就见水溶冷冷的站在廊檐下,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没有一丝的表情。 回到房里,雪雁殷勤的迎上来,对黛玉道:“王妃,刚才两个姨娘打发人过来,送了几样针线,说这是她们的心意。” 懒懒的应了一声,黛玉道:“你看着放起来吧,我有些累了。”扶着黛玉倚在床上,紫鹃将今日皇上,太后赏赐的东西拿了出来,看着支离破碎的朱钗,紫鹃低声道:“王妃,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过是王爷的缓兵之计,难道能看着你生生的当着他的面被娘娘罚到辛者库,那也无异于打他的脸。” 紫鹃小心翼翼的将朱钗碎段放到一个匣子里,低声道:“可我总觉得王爷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用帕子蒙上脸,黛玉低声道:“他那样的人,谁知又是怎么想的呢,你明天让人去首饰店看一下,可不可以补救。” 应了一声,紫鹃又将皇上赏赐的那套首饰递到黛玉跟前,道:“王妃,你看这套首饰真精致,不愧是皇上赏赐的。” 眯着眼,黛玉淡淡地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把它放起来吧,毕竟是皇上赏的东西,若是不小心弄坏了,恐怕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了。” 想了一下,紫鹃忽的道:“王妃,你注没注意到王爷看这套首饰时的表情。”没有应声,黛玉的眼前一下子闪过水溶当时的神情,怔了一下,才道:“或许他没有想到皇上赏赐的是首饰。” 紫鹃见黛玉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没有再做声,只是小心的将东西放起来。看着紫鹃悄悄的退出去,黛玉轻轻地掀开脸上的帕子,皇宫里的事缓缓地浮现在眼前,那一套梅花的首饰,那一只破碎的朱钗,还有太子宫里众人那一抹暧昧的笑容,都让黛玉的心久久的平静不下来。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以后又会是什么。” 一早,黛玉带着紫鹃去太妃那里请安,进得房来,却见一个眉清目秀,有些瘦弱的少年正站在那里,太妃一边掰着果子,一边正和他低声说着话。 黛玉聪慧的心一转,便明白过来,这一定就是温宁口中说的三爷,一个有隐疾的人,一个活不过16年的人。 抬起头来,黛玉猛然触到一双纯净的似乎不染尘埃的眸子,不同于水溶的深邃如潭,温宁的温润如玉,他好像是一弯清澈见底的清泉,没有一丝的杂质,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那双眸子却又慌乱羞涩的避开了。 太妃笑着对黛玉道:“老三这些天病了,所以昨日没有过来,这不身子刚好点,就知道过来请安了,也正好见见你这个大嫂。” 上前行了个礼,水渝叫了一声“王嫂”,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再没有抬起来,黛玉眼前的水渝瘦削的身材有种病态的飘逸,白皙的面庞精致而又细腻,似乎透明的感觉,特别是他那双修长而又纤瘦的手,一看就是很灵巧的那种。 回了一声“三弟。”黛玉道:“王嫂初来乍到,也不知三弟的喜好,昨日让人送去的东西可还合意。” 水渝有些羞涩的道:“多谢王嫂记着。”说完便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处,再也无话可说,反倒使得黛玉也不知如何开口。 北太妃摇了摇头,对有些拘谨的水渝道:“你的病刚好些,就回去歇着吧,告诉冯家的,好好照顾三爷。”低声道了声辞,水渝逃似的离开了。 从晚风的口中,黛玉已然知道,如今的水渝已经15岁了,也就说再过了年,他就到了太医说的那个16年了,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个羞涩单薄的身影,黛玉的心里竟然感觉到很亲切,一下子想起的是自己夭折多年的弟弟,如果他还在的话,是不是如今也这么大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几天的时间这么多票票,很让若兰得瑟,o(n_n)o哈哈~ 第7章 一边的北太妃见黛玉神色模糊,淡淡的道:“老三的身子不好,平日也不大过来,再说由侧太妃照应着,我也不担心。” 黛玉应了一声,不经意的道:“三弟的模样和气质与侧太妃不太像,或许是像老王爷。”抿着茶的北太妃微微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道:“看来王妃还真是个仔细的人,第一面就能看出来。” 黛玉笑了一下,低声道:“是黛玉冒失了。”北太妃低低的道:“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人,侧太妃生他的时候,本来是双胎,谁知老大没有活过来,而他一出生也是差点丢了命,好在有太医妙手回春,才从阎王手里把他救了回来,可惜却是从小就体弱多病,而且…。” 没有说下去,北太妃叹了口气,低声道:“唉,这就是命,当初老王爷何等的威武英勇,可谁知如今北府却是无后,让我不由想起…。” 说起伤心事,北太妃忍不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低声道:“苦命的孩子,也不知老天是怎么安排的,竟然对你这样不公。” 想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太妃的话也似乎多了起来,缓缓地道:“那孩子自小聪明伶俐,不过却不是省心的主,让我操了很多心,眼看着他终于懂事了,随着老王爷征战沙场,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谁知却…。” 黛玉低声道:“太妃也不要太过伤心,人各有命,我们谁也做不了主。”叹了口气,北太妃道:“是啊,已经过来了,再回头想还不是徒增伤心,不说了,如今府里有弈冰,还有你,等明年再有了孩子,我也就放心了,老王爷也就放心了。” 静静地看了北太妃一眼,黛玉不由对眼前的太妃多了一份敬佩,嫡子身死,而另一个庶子也命不久长,她当时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和悲痛,将水溶过继到北府,延续着北静王府的荣耀。 或许是对黛玉多了一份信任,北太妃不由又道:“老三这孩子很听话,虽然随着侧太妃一起,不过平时只要身子好,都会过来看看,平日里很少出来惹事,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怕见生人,也不多话,整天呆在院子里,不过他的手可真巧,那次用刚发出的树枝给我编了个篮子,比外面的不知好上多少倍,而且听教他的先生说,他学东西也很聪明了,就是他的身子…。” 不知为什么,想起水渝那清澈的眼神,单薄的背影,黛玉的心里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自己的身子也是药不离口,但至少不会如他那样,16年,老天对他何其残忍。 婆媳两人借着水渝的事说了一会儿,竟然越说越亲近,在心里黛玉不由暗暗有些庆幸,以前在贾府也看过了贾母对王夫人的神色,自来大家子里婆媳的事是最难相处的,依着自己的身子和性子,连贾母都担心以后在夫家不讨喜,不想嫁进王府后,从昨天的事黛玉就感到太妃对自己的维护,虽然不知太妃的心思,但至少让黛玉很欣慰。 一下想起来,太妃对黛玉道:“你们昨天进宫谢恩挺顺的吧。”想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回太妃,还好,皇上,太后都很和蔼。” 太妃几十年王府皇宫打发过来,自然是个精明的人,听黛玉没提皇后,自然也明白内中的原因,缓缓的道:“能走下来就好,以后去宫里也会心中有数。” 黛玉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太妃缓缓地道:“如今你已经嫁进王府,就是北王府的人了,以后王府的一切都会交给你,有些事你也要知道。”黛玉低低地应道:“黛玉明白。” 叹了口气,北太妃道:“北府这一支一直人丁不旺,让我愧对列祖列宗,你大嫂和老三你也看到了,所以…。”虽然没有明说,但太妃的言外之意已明。 缓缓的低下头,黛玉没有做声,也不知怎么回话,只是轻轻的绞着帕子,太妃低低的道:“弈冰的性情我也知道,不过既然你是他的王妃,有些事就应该好好劝着,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糊涂的时候,不过只要说得过去就行。” 黛玉虽不明白太妃的话,可也不好不应,只得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黛玉以后一定劝着王爷。”太妃道:“从昨日看来王妃就是个懂事的人,弈冰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黛玉还没回话,就听外面的丫鬟道:“王爷和大夫人过来了。”话音刚落,只见水溶一身便服走了进来,轻袍缓带,衣履当风,比起素日的凝重和清冷,此时的他反带着一种难得的随和和闲适。 身后明珠扶着丫鬟的手,淡淡的素衣使得她有种静然如水的神情。行了个礼,水溶深邃的目光不经意的瞥了黛玉一眼,和太妃寒暄了几句,只听太妃道:“我刚才还和王妃说呢,以后有些事就由王妃多担待着,我就可以清闲清闲。” 水溶神色不动的道:“太妃说笑了,姜是老的辣,府里的事还是要太妃提点着,王妃初来乍到,又不熟悉情形,再说府里的事也很复杂,弈冰…。”住了口,水溶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边默不作声的黛玉,道:“还请太妃和大嫂多操点心。” 缓缓的一笑,北太妃笑道:“刚娶了王妃就知道疼人了,看来皇上的这一道圣旨下的好。”水溶脸色一端,淡淡地道:“弈冰也是从府里的处境着想,毕竟有些事大意不得。” 说完,水溶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那幽深的目光里含着许多的含义和探究。黛玉自然明白水溶话中的隐意,坦然的抬起明眸,毫不避讳的直了直身子,低声道:“王爷说的是,黛玉初来乍到,又不熟悉情形,还得太妃多劳心。” 明珠在一边笑着道:“你们两人倒是夫唱妇随,异口同声,看来太妃多年的心事就要放下了。”脸色一红,黛玉忍不住微微低下头,说不上为什么,虽然两人在人后冷若冰霜,但是在人前,面对同一件事,却总是有意想不到的默契,似乎彼此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熟稔。 却听水溶道:“弈冰也是担心以后,毕竟身为这个王府的王爷,弈冰有责任把所有的事管好,王妃刚来,府里的状况都不熟悉,弈冰不能因一时冲动,给北府留下什么错失,这让弈冰如何对得起老王爷和太妃。” 听着水溶提醒的有些明露的话,心知肚明的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忍不住微微一动容,还没说话,却听太妃在一边嗔怪的道:“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聪明过头了,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嫁了人,哪一个不是死心塌地的向着自己的夫家,何况王妃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我在一旁提点一下,还能有什么。” 转过头,太妃对黛玉道:“王妃也别在意,弈冰就是这个性子,或许是以前在宫里见惯了太多的事,所以对什么事都很小心。” 黛玉轻轻地道:“黛玉也觉得王爷说的有理,这件事非是黛玉推辞,确实是力不从心…。”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六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过礼后,对水溶道:“王爷,洛王爷派人送信来了,长史让小的来告诉王爷。” 一听此话,水溶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下来,和太妃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离开,飘起的衣角带着毫不迟疑的决绝。 又陪着太妃说了会子话,黛玉才带着紫鹃离开,回到院里,却见雪雁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一见黛玉回来,一下子住了嘴,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黛玉知道雪雁的性子,口直心快,心里藏不住话,见她神色有异,便猜到一定是雪雁在院子里又听到什么话了。 不动声色的换上家常的衣衫,黛玉轻轻的对进来送茶的雪雁道:“刚才在太妃那里说起来,枫苑里的丫头婆子都是府里多年的人了,你和紫鹃、春纤都是跟着我过来的,王府不比贾府,以后有什么事,你们都少去搀和。” 雪雁低低的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刚才晚风姐姐领来一个新厨娘,说以前的那个手艺不好,还说这是王爷吩咐的。” 黛玉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不过脸上依然是表情平淡的道:“既然是王爷吩咐的,那就依着就是了,你刚才嘀咕什么。” 雪雁不加思索的道:“不是这件事,是因为我刚才去洗衣房拿浆洗的衣服时,听到她们说话难听,才忍不住生气的。” 黛玉抿了口茶,道:“刚才我怎么说的,以后碰到什么事,什么话,少去搭言,搀和的。”雪雁急道:“我没有搭话,只是觉得她们说的太难听。” 黛玉忍不住抬起头来,低声道:“她们说什么了。”雪雁偷偷的看了黛玉一眼,低声道:“我说了王妃不要在意。” 苦笑了一下,黛玉道:“那么多难听的话我都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更难听的呢。”雪雁想了一下,跺了跺脚,恨恨的道:“她们说王妃和其他的姨娘一样,都是王爷娶回府做样子的,其实王爷…。” 低下头,雪雁低低的道:“她们说王爷从不去姨娘房里,而是和一个扮旦衣的戏子…。”不容雪雁说完,黛玉厉声道:“好了,不要说了,这是什么地方,也能容得你乱说。” 雪雁焦急地道:“王妃,这都是她们说的,她们还说清姨娘也是因为知道了王爷的事,才心灰意冷投井的,王妃想一下,那么冷的天,清姨娘去井边做什么。” 沉下脸,黛玉一字一句的道:“雪雁,我是怎么吩咐到你们的,在这王府里,不比潇湘馆,若是你说错一句话,惹来的恐怕有性命之忧,所以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乱说。” 见雪雁低着头不说话,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些话以后休要再提,她们说那是她们的事,你只管管好自己就行。” 抬起头,雪雁望着黛玉,轻声道:“雪雁也是为王妃担心,成亲后王爷连…。”“我的事你们不要乱想。”黛玉低声道:“你们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看着雪雁悄悄的退了出去,黛玉的耳旁依然还想着刚才的话:“她们说王爷从不去姨娘房里,而是和一个扮旦衣的戏子…”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一下子想到那次宝玉挨打后自己劝他,他说的话:“唉,即使为这些人死了,我也愿意的。”还有那次在东平王府,自己听到和看到的,眼前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个清瘦俊秀的男子,那一份婉转和风流,恐怕女子也比不上。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竟觉得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说清的滋味,虽然明白这件事与自己已经无关了,但淡定的背后依然带着一丝道不明的苦涩。 午后歇息了一下,紫鹃刚刚给黛玉洗漱完了,就听雪雁进来道:“王妃,大夫人来了。”黛玉忙立起身来,还没迎出去,就见明珠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进来,笑着道:“我没有搅了弟妹歇息吧。” 黛玉微笑着道:“大嫂能过来是黛玉的福气,哪有搅不搅了的话。”明珠轻轻地一笑,低声道:“怪不得太妃夸呢,弟妹这张嘴真是让人喜欢。” 黛玉笑着道:“黛玉说话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大嫂不要介意才是。”明珠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弟妹嫁进王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终于有个伴可以说说话了。” 从温宁的话里黛玉略知了明珠的事,当年的那一场冲喜不过是自欺欺人,却害了眼前这个女子的一生。抬眼看着明珠温柔的面容,平静的神色,黛玉不觉竟有些黯然。 第8章 拉着黛玉的手,明珠笑着道:“难道弟妹不请我坐一下。”醒悟过来,黛玉忙道:“看我光顾着说话了,竟忘了请大嫂坐,紫鹃,快倒茶来。” 打量了一眼喜气旖旎的新房,明珠低低的道:“这满眼的红色看着就让人悦目,比起我那雪洞般的屋子可喜庆多了。” 黛玉只好轻轻地道:“那大嫂以后就常来坐坐,正好我们也可以做个伴。”明珠抬眼看了看黛玉,道:“我可不想做个无趣的人,你和王弟新婚燕尔,我这做大嫂的常来常往的像什么事。” 见黛玉没有做声,明珠想了一下,才道:“弟妹既已进了王府,有些事恐怕弟妹慢慢也会知道,与其以后错听闲话,那还不如说开来好,所以太妃让我过来和弟妹说道说道,免得以后生了误会。” 看着黛玉,明珠低声道:“想必妹妹也知道王爷不是太妃亲生,而是皇上的第四子,当年因着诸多原因,过继给北王府。” 点了点头,黛玉道:“在宫里的时候,黛玉曾听长平公主说过这件事。”明珠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妹妹既然已经知道,那有些事大嫂也不用说了。” 轻轻叹了口气,明珠道:“西府的婶娘他们弟妹昨天也见过了,虽然大家看着和和气气,亲如一家似的,不过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对当年老王爷袭位一直耿耿于怀,自从老王爷和你大哥走了以后,这种想法就更是明目张胆,所以以后弟妹无论碰到什么,都要当心才是。”黛玉轻轻地道:“多谢大嫂提醒,黛玉一定会当心的。” 握了握黛玉的手,明珠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人,比大嫂幸运多了,看今日王弟的样子,连太妃都说了,还从没见到王弟这么在意一个人。”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的心中自是明白水溶执意不让自己管事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心疼,而是为了防着自己罢了,洞房里那一番冷酷绝情的话,对心窍玲珑的黛玉来说,又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笑了一下,黛玉道:“王爷也是站在公道的份上,再说黛玉刚嫁过来,什么都不懂,即使王爷不说,黛玉也会说的。” 明珠笑着打趣道:“你们两人是不约而同还是心有灵犀。”见黛玉的脸上微微红了,明珠笑着道:“好了,别不好意思,大嫂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其实有些事有些话也别往心里去,妹妹是个聪明人,身为王爷,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应酬,逢场作戏的事自然少不了,王爷虽然表面看着冷冰冰的,但他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太妃经常和我说起来,有些事,王爷即使去做了,也不会让你知道,等你明白过来才能体会到他的苦心,所以说妹妹是个有福的人。” 不容黛玉说话,明珠道:“所以有些什么难听的话,太妃让我告诉妹妹,别去在意,太妃相信她没有看错人。” 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明珠道:“太妃的话我已经和妹妹说了,大嫂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不是妹妹回门的日子,太妃吩咐一定要安排周全,回到府里也好让老太君放心。” 黛玉忙道了声谢,明珠微微一笑道:“这都是太妃对妹妹的器重,说实话,连大嫂都有些嫉妒了。” 黛玉忙道:“黛玉还羡慕太妃和大嫂的融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黛玉忙住了口,低声道:“大嫂别介意,黛玉口直心快的,恐怕有些话说的不妥。” 苦笑了一下,明珠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道:“弟妹不要自责,其实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太妃对大嫂很好,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嫂也没有什么的,以后的日子慢慢的熬就是了。(.好看的小说)” 黛玉看了一眼明珠,忽的低声道:“黛玉有句话想问,不知大嫂…。”明珠淡淡的道:“有些事弟妹还是不要问了,人各有命,谁也逃不过。” 立起身子,明珠道:“外面天冷,妹妹也不要出去了。”黛玉道:“这哪行,大嫂为长,能过来就已经让黛玉不安,即使天再冷,这一送黛玉也要送的。”明珠温柔的笑道:“你这张嘴就是讨人喜欢。” 送走了明珠,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怔怔的,不由上前道:“王妃,在想什么了。”醒过神来,黛玉忙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替大嫂有些惋惜,这以后日子还长,不知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呢。” 紫鹃低声道:“紫鹃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还是想想自己吧,如今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长远之计,何况紫鹃这两天看着王爷的的样子,也不是对王妃真的…。” 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似水的清眸里隐隐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垂下眼睑,轻轻地道:“紫鹃,当初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做人要有自己的本分,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问。” 微微低下头,紫鹃轻声道:“紫鹃知道了。”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声道:“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很多事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你放心,既然当初娘娘赐婚时我都能熬过来,那以后我更不会想不开的,毕竟我不能丢了林家人的骨气。” 摆了摆手,黛玉道:“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一会儿。”看着紫娟悄悄地退下去,黛玉暗暗叹了一声,刚才自己确确实实在想,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身不由己的走下去,到了最后,无论谁输谁赢,恐怕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一次静下心来思忖这件事,黛玉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开始慢慢的面对眼下的这一切,而不再像以前那样怨天尤人,听天由命。 深深的舒了口气,黛玉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了望外面,清澈的美目里有一份澄净和坚定,无论以后如何,路总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很早,感觉到没有一丝的食欲,晚膳已经端了上来,看着紫鹃和雪雁殷切的目光,黛玉无奈的立起身来,道:“好,我吃就是了。” 吃了一点清淡的东西,黛玉接过紫鹃递上的帕子,道:“明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雪雁脆声道:“王妃放心,我和紫娟姐姐都按着王妃的吩咐收拾了,三姑娘和四姑娘每人一对红玉耳环,一个戒指,两个二奶奶…。” 白了雪雁一眼,黛玉道:“你这张嘴都是越来越灵活了,不用回的这么细。”抿嘴一笑,雪雁道:“整日的没事,这点子小事自然要回的细点才是。” 黛玉嘴角一翘,狡黠的道:“是吗,那昨日太后赏了一绢苏绸,你看着给我做件单衣,给紫鹃做个……” 雪雁忙道:“王妃就饶了我吧,我的针线还比不上紫娟姐姐呢,你让我做这些,岂不糟蹋了料子。” 黛玉郑重其事的道:“你不是觉得没事吗。”雪雁道:“王妃,是我说错了,其实我也是心里着急。” 轻轻咳了一声,黛玉道:“我再说一句,以后在这王府里,管好自己的事,闭好自己的嘴,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去想,你们两个明白了吗。”无奈的相视一望,紫鹃和雪雁不由苦笑了。 服侍着黛玉歇下后,紫鹃回到外房,就见雪雁穿着松襟的中衣,托着腮望着紫鹃道:“紫娟姐姐,你说自姑娘成亲后,王爷除了行礼时露过一面后,就把姑娘晾在这里,难道他真的…” 紫鹃一把上前掩住雪雁的嘴道:“我的小祖宗,你千万不要再说了,姑娘还没睡呢。(.)”缩进被里,雪雁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紫鹃道:“我哪里知道你要说这些呢。”露出头,雪雁低声道:“你说明日王爷会不会陪姑娘回贾府。” 紫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在太妃那里,王爷对姑娘还是很好的,或许真的像太妃说的那样,王爷是因为给老王爷守孝才…。” 毕竟没有嫁过人,紫娟没有说下去,脸却不由红了起来,低声道:“其实我觉得关键是姑娘,以前有什么事,二爷都是做小服软的,而如今这个王爷看着就冷冷的,依着姑娘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去屈就服软,于是就僵成了这样。” 雪雁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说若是王爷明日真的不去,姑娘会不会在意呢。”紫鹃白了雪雁一眼道:“姑娘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宁可自己哭在人后,也要笑在人前,何况府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雪雁低低的道:“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看样子…。”“呸。”紫鹃打断雪雁道:“别说丧气的话,说不定明日一大早王爷就过来了呢。” 回头又看了看菱花镜中的自己,黛玉才直起身子,对紫鹃道:“都准备好了吗。”紫鹃点了点头,道:“已经收拾好了,王爷…。” 穿上雪雁递过来的斗篷,黛玉淡淡地道:“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暗暗的叹了口气,紫鹃和雪雁相视一望,心里都不由跟着黯然起来,今日一早两人时不时的跑出去看一下,可直到如今,水溶那里就连一句话也没有,虽然如今贵为王妃,如果黛玉就这样回去,让贾府的人又怎样看呢。 紫鹃和雪雁都知道,虽然黛玉表面淡淡的,但在心里一定是介意的,从她那不时有些发怔的神情,不经意的抬头都可以看出来,可这件事偏偏两人却无能为力…。 见紫鹃犹豫的样子,黛玉道:“紫鹃,你怎么了,还不吩咐她们准备车子。”应了一声,紫鹃忙道:“好,我这就去吩咐。” 又整看了一遍妆容,黛玉扶着雪雁道:“雪雁,你先陪我去太妃那里说一声,紫鹃,你快着点。”紫鹃慌忙的答应着,看着黛玉和雪雁走远的身影,不由心一横,吩咐了几句,便让小丫头带着,往前院走去。 跟着黛玉来王府三天了,紫鹃对这里还不熟,但是也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走过一道高高的弯门,带路的小丫头道:“紫鹃姐姐,前面就是王爷的书房了,没有王爷的吩咐,闲人是不准靠近的,再说也不知王爷在不在。” 紫鹃坚定的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问一下。”说完径自走上前,将来意和门前的侍卫说了一声,侍卫听到是王妃的侍女,也不敢怠慢,道:“王爷昨天就出城办差了,姑娘如果有事,和长史说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紫鹃道:“那算了,劳烦军爷了。”回去的步子,紫鹃走得格外沉重。 再说后堂里,北太妃和蔼的嘱咐了几句,道:“弈冰因由公事在身,恐怕赶不回来,王妃好好和老太君说一下,就说是我说的,以后一定让他登门赔罪。” 黛玉应了一声,轻轻地道:“黛玉知道,太妃也不要过意不去,国事为重,相信老太太也会理解的。” 北太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愧色,随后道:“只是委屈你了,我已经吩咐管事嬷嬷了,让她们陪着你回去,还有那一匣子小玩意是我的心意,拿回去给你的姐妹们玩吧。”黛玉又道了谢,说了几句,这才扶着雪雁的手里离开。 等黛玉出了门,北太妃对身边的丫头道:“你去将晨霜那丫头唤来,王爷这两天到底去做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这样不管不顾。” 当车子缓缓地停在贾府的门前时,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虽然知道水溶不会来,但是从王府到贾府的这段路上,黛玉的心里还隐隐有一丝期望,或许他会过来应酬一下,至少在面子上做的过去。 说不上为什么,在心里这几天的事总让黛玉觉得,虽然水溶背对人时对自己冷言酸语,一副漠然相对的样子,但是在人前做戏,他还是很顾全面子的,不想今日却…。 扶着紫鹃的手下了车子,瑟瑟的寒风中,贾母扶着凤姐的手,身旁是贾政、王夫人等人,见到黛玉先行了国礼,然后黛玉才上前见了家礼。 看着孤单的黛玉,贾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还是多了一份担忧,黛玉强笑着道:“王爷因由公事在身,脱不开身,让我和老太太赔罪。” 贾母笑着道:“国事要紧,王妃也不要计较,毕竟身在那个位子,日理万机,谁也身不由己的。”感激的看了看贾母,黛玉低声道:“老太太说的是。” 扶着贾母回到了内堂,见宝钗、探春她们都在,就连湘云也过来了,身后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宝玉即使成亲了,也依然还是老样子,跟在大家的后面。 拉着黛玉的手,湘云笑着道:“林姐姐,你这潇湘妃子真是当得名副其实。”回到了贾府,不用再像王府那样处处谨慎,黛玉也不由笑着道:“云妹妹,你这栖霞旧友也还是老样子。” 哈哈一笑,面前的湘云豪爽依旧,道:“林姐姐,今日我们再作咏梅诗十二首怎么样。”探春笑着道:“看来云妹妹是诗兴不减当年,不过我可要讨饶了。” 听着黛玉她们说笑着,宝玉没有做声,面如春花的脸上带着素日的随和,偶尔看过去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痴迷。 转过身,黛玉轻轻地叫了宝钗一声:“二嫂子。”唤了宝玉一声:“二哥哥。”表情坦然而又平静,宝钗微笑着道:“早上宝玉还和我说来,说妹妹初到王府,可还能适应。” 黛玉道:“还好。”宝钗轻轻地道:“这就好,老太太她们也可以放心了,你不知这两天老太太一看到我们,就念叨起你来。” 贾母笑着道:“还是宝丫头知道我的心,凤丫头,还不快些吩咐下去,多做几个你林妹妹喜欢的菜,刚到王府,太妃王爷看着的,她一定不敢开心的吃。” 凤姐笑着道:“老太太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全是妹妹平日爱吃的,还特意让厨子做了那次的珍珠丸。” 剜了凤姐一眼,贾母笑着道:“你这个猴儿,是不是看到你妹妹成了王妃,如今瞪上眼了。”凤姐自嘲的笑道:“哎呦,老太太真会挖苦人,让妹妹说说,我这做嫂子何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 黛玉笑着道:“琏二嫂子对妹妹好,妹妹都记着呢。”虽然依然和以前一样的说笑着,甚至黛玉的说笑略带着一丝夸张,但是眼中却总有一抹掩饰不住的落寞,凝结在她似水的清眸里。 宝玉默默地看着黛玉,心里想起的却是那次去王府时水溶说的话,今日黛玉一人回家,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宝玉心里却很清楚,想起这些,宝玉竟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用手轻轻拭了拭眼角。 宝钗是个细心的人,看了宝玉一眼,善解人意的道:“老太太也知道,林妹妹的身子最娇弱,坐了这一会子车,是不是该让妹妹歇一会儿。” 贾母道:“也是,林丫头,潇湘馆还给你留着呢,你回去歇歇吧。”告别了贾母,黛玉和探春、惜春一起回到了大观园,又在潇湘馆里说了一会儿,探春和惜春才离开。 雪雁轻车熟路的打来水,对黛玉道:“王妃,洗漱一下吧。”悠悠地望着外面依然亭亭玉立的翠竹,黛玉忍不住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 紫鹃自然知道黛玉的心思,不由轻轻的劝道:“王妃,还是不要多想了,先歇一下,老太太已经传了戏班,用过饭后还要听戏呢。” 黛玉拂着熟悉的桌椅窗沿,自言自语的道:“还是这里让人感觉自在。”转回头,黛玉对紫鹃道:“你将我素日那些书收拾一下,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带着,免得以后在房里闷。” 递上一杯热茶,紫鹃道:“紫鹃知道了,王妃先喝杯茶,这还是临走时我们留下的雪水。”抿了一口,黛玉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望向窗外,有些干枯的竹叶上偶尔还有一点点残雪,显得有些凄冷,墙角边的水溪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冰,静默而又萧索。 这是城外的驻军大营,威严的营门前,水溶缓缓的走出帐篷,见外面天色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昨天接到讯息,京西大营的一个副统领暴毙身亡,让水溶不顾一切请旨赶来的原因是此人原是北府的人,也就是老北静王的手下,老北静王当年叱诧疆场,人死余威在,北静王府在军中依然有一定的威望,水溶当初若是真的娶了东平郡主,凭着老北静王的余威,东平王爷手执的兵权,可以说兵权半握,但是别人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终归是白白送了东平郡主的一条命。 一天一夜熬下来,水溶本来清隽绝美的脸上也带了几丝憔悴,深邃的眸子虽然清亮如昔,但依然掩不住几缕淡淡的血丝。仰头望了一下西北方厚厚的云层,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备车回城。” 六子有些为难的道:“王爷,此时上路,小的是担心路上会不会碰上大雪,王爷还是等一下再说吧。”没有回头,水溶神色俱厉的道:“本王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六子慌忙的道:“小的这就让他们备车。” 还没进城,洁白的雪花已经飘了起来,随后遮天蔽日的纷纷扬扬,赶车的是个老把式,对六子道:“看天色这场雪应该不会太久,要不要告诉王爷,先找个地方避避雪,等雪过了再走,此时行路,怕一时看不清,惊了王爷的千金贵体。” 六子看了看前面的天色,几步之外已是一片白蒙蒙的,想了一下,道:“好,待我去问问。” 车里,水溶正微闭着双眸,一天一夜的殚心竭力,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点端倪,但越来越复杂的局势使得水溶的心更是难以平静,若是在以前,自己还有后退的可能,但是如今,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忍不住睁看眼,掀起帘子向外看去,纷纷扬扬的雪花犹如决堤的粉尘,铺天盖地的铺了下来,连路旁的树木都模模糊糊。 六子挣扎着过来道:“王爷,雪下得太大了,赶车的把式看不清路,想问一下王爷,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雪,等雪停了再走。” 哼了一声,水溶不容置疑的道:“继续走,赶回城里本王还有事。”六子应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果如车把式所料,等水溶的车子进了城以后,雪已经渐渐的停了,风也不再像城外那样肆无忌惮,长长地舒了口气,六子自言自语的道:“好在没事。” 车里传来水溶淡淡的声音:“去荣国府。” 第9章 、溶心洛意 刚用过了午膳,换上新茶,凤姐笑着对黛玉道:“林妹妹,老太太让你先点一出戏。(.)”黛玉道:“我平日也不喜欢看戏,还是让老太太点吧。” 凤姐不依不饶的道:“这哪行,如今你是王妃,这第一出戏怎么也要妹妹先点。”宝钗在一边道:“妹妹就不要推辞了,论理论法,都应该先是妹妹点。” 想了一下,黛玉随手点了一出,接着贾母也点了一出,道:“就先唱着这些吧。”听着台上依依呀呀的调子,黛玉的心却不觉平静不下来,正在黛玉心神恍惚时,却听小丫头跑了进来,道:“外面下雪了,下得好大,连人都看不清。” 不知为什么,黛玉的心忽的一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但那一个念头又转瞬即逝,黛玉想抓也抓不住,却听贾母道:“雪落有晴天,这雪来的快,去得也快,说不定一会儿就晴天了。” 凤姐笑着道:“还是老太太知道得多,我还在这担心,妹妹若是因雪阻了车,不回王府,晚上要安排什么好吃的呢。” 宝钗微微的笑道:“妹妹你看,你只吃了一顿,二嫂子就心疼了,若是晚上再留一宿,说不定今晚二嫂子就心疼的睡不着了。” 黛玉抿嘴一笑,道:“若真这样,那我还不走了。”凤姐毫不在意的笑道:“妹妹不走我可真要心疼的睡不着了,你想想别人倒罢了,若是王爷也要来陪着,那还不是要了我的命。” 贾母笑着道:“你这个凤丫头就是小气,若是王爷能来,那还不是府上的荣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贾母的话使得黛玉敏感的心一颤,端着杯子的手不由的颤了一下。 紫鹃眼疾手快的将杯子接了过来,低声道:“王妃,这茶凉了,我再去换一杯。”应了一声,黛玉将杯子递给了紫娟,拿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抬头故作随意的轻声道:“反正隔着也不远,我怎么也要回去,若是心疼的琏二嫂子睡不着,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凤姐呵呵笑着道:“林妹妹这嘴还是锋利的不饶人,估计王府里那些姨娘们可要遭殃了。”回味过来,众人一齐笑了起来,黛玉忍不住脸上的羞红,道:“好你个二嫂子,偏偏又来编排我的不是,看我不让老太太好好管教管教你。” 台上的戏依然唱着,台下众人边看边说笑,倒也和以前一样。 林之孝家的走了进来,对贾母道:“老太太,温府的夫人和二爷来了。”贾母忙道:“快请,人家冒雪前来,更不容易。” 林之孝家的笑道:“雪已经停了一会子了。”凤姐道:“老太太说的果然没错,这雪来得快,停的也快。” 正说着,温夫人已经走了进来,相互见过礼后,温夫人笑着道:“知道今日是王妃回门的日子,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老太君不会介意吧。” 贾母笑着道:“夫人能记挂着她,是她的福气。”温夫人道:“当年我和她的母亲很是要好,如今我就权当有这么一个刚出嫁的女儿,过来看看。”笑着应酬着,因了温夫人的道来,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聊了一会子,见天色渐渐西落,黛玉便起身和贾母道辞,温夫人也笑着道:“我也要回去了,正好和王妃一起。” 走出二道门,轿子已经等在外面,温宁一件松青色的鹤氅,温润的脸上依然是温暖的笑意,刚要行礼,黛玉却抢先一步道:“二哥不要客气。” 一声“二哥”,黛玉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温宁,她依然还是以前的身份,温夫人笑着道:“既然王妃不计较,你再执意,岂不显得生疏了。”温宁温和地道:“孩儿听母亲的就是。” 问了几句黛玉这几天吃药的事,温宁轻轻地道:“上次说要带两盆紫菀过去,谁知走的时候急了些,竟忘了,今日我捎了过来,记着让紫鹃放在房里,这样的时候房里正该有点清新的东西,对你的病也有好处,再说…”犹豫了一下,温宁道:“这是你从国公府带回去的,相信府里也不会有人异议。” 道了声谢,黛玉不禁暗暗感动温宁的细心,急让紫鹃和雪雁接了过来,温夫人笑着道:“玉儿,你也不用客气,是他这做二哥应该的,若是这小子有一点懈怠,那他还做什么太医。” 黛玉微笑着道:“世上的病人又不止我一个,二哥又岂能只在我这里治病。”黛玉的话里语意双关,温宁又岂能听不出来,笑了一下,道:“你是我的妹妹,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先治好你的病。” 又说了几句,众人才相互告辞,临上轿时,温宁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随后低低的对黛玉道:“玉妹妹,我们下轿的时候,无意中我好像看见王爷的车子在后面,不过停了一下又走了。” 黛玉淡淡地道:“王爷办差去了,或许是二哥看错了。”笑了一下,温宁道:“也或许是,刚下过雪,看错了也是有的。” 回到王府,黛玉先去了太妃那里,问了几句贾府的事,太妃道:“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一下吧。”应了一声,黛玉便扶着紫鹃向枫园走去。 不久前的一场雪使得两旁的花草枝叶上都挂着绒绒的雪花,远远看去,似乎到了琼枝玉挂的宫阙。 没有唤轿子,黛玉对紫鹃道:“我们慢慢走着回去,正好看看雪景。”紫鹃情不自禁的道:“紫鹃还记得那年芦雪庵赏雪的事,云姑娘和二爷,琴姑娘一起烤鹿肉吃。” 微微地噙起一丝微笑,黛玉幽幽的道:“是啊,即景联诗,云妹妹谁也不让,如今想起来,好像还在眼前。” 看着粉堆玉砌的院子,黛玉不由低声道:“无风仍脉脉,不语亦潇潇…。”“王妃真是好雅兴,看来今日回府一定是心随人愿了。” 随着话音,水溶从前面的游廊走了出来,一身洁白的鹤氅衬着身后的那一片白色,仿佛融入了一体,白皙如冰的面容,笔挺飞扬的墨眉,流光潋滟的眸子,无论黛玉怎么默不在意,但在心里不得不承认,面前的水溶的确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似水的清眸微微一垂,黛玉轻轻的道:“心随人愿算不上,但相比起王府,不论如何,那里至少让黛玉还觉得有些亲切。” 水溶嘴角微微一撇,冷冷的道:“不知王妃觉得是人亲切还是地儿亲切。”黛玉抬头看了看水溶,面无表情的神态,悠闲自如的风度,原来他根本不是去办什么公差,只不过是…。眼前闪过今天回府时众人不言而明的目光,黛玉的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不由道:“那王爷以为呢,八年和三天的距离,相信不用黛玉说,王爷也能明白,何况亲不亲切对王爷来说,也是不屑一顾的。” 冷冷一哼,水溶道:“本王的确没有心思去理会王妃的那些什么亲戚,旧识的,不过有一句话本王还要提醒王妃,王妃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以前,本王是不会容忍别人对本王的王妃风言风语的。” 轻轻抬起头,黛玉清丽的脸上神色淡淡,没有看水溶,只是望着眼前的那一片洁白,道:“王爷大可放心,虽然在王爷眼里的王妃别有心思,但还不至于到那步境地,还有,黛玉时时记着王爷的话,既然要唱戏,那黛玉也一定会唱好自己的角色。”说完,黛玉对紫鹃道:“我们回去。” “慢着。”水溶不容置疑的上前一步,低低的道:“国公府王妃以后还是少去为上。”一下子停下步子,黛玉缓缓的回过头来,清澈的眸子没有以往的回避,只是静静地盯着水溶,倒让素日目光凌厉的水溶竟有一时的心虚。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淡淡地道:“原是这样,黛玉谢过王爷的提醒,不过在国公府住了那么多年,那里似乎就是黛玉的家,王爷若是怕连累了王府,以后黛玉绝不会打着王府的名号过去,还请王爷放心就是。” 转过头去,黛玉轻轻道:“不管王爷怎么想,黛玉只想说一句,做什么么事,我只求无愧于心。” 看着那个纤弱曼妙的背影消失在目光里,水溶忍不住长长地吐了口气,绷紧的心缓缓地松了下来,僵持的表情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曾经强自抑制住要见她的冲动,但是每次还是不知不觉的走过来,虽然见到她都要暗暗地提醒自己她的身份,但是那一份悸动依然让自己的心不由自主。 暗暗的摇头苦笑了一下,水溶仰头望着远处有些沉沉的天色,骄傲的心里始终无法释怀的是不但是当初的那一场欺骗,而是更多的无奈。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那一枚棋子,那该多好,此时一定会理直气壮的走上去,不容置疑的对她说:“你是我的王妃,什么宝玉温太医的,以后少去招惹。” 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来,树上的白雪被风吹得飞飞扬扬,就如城外的那一场大雪,当初那么着急的赶回来,谁知却看到温宁扶着温夫人的手,笑着和出来的宝玉招呼,似乎很熟的样子。 雪后初晴的阳光下,两个同样玉树临风的人因为同一个人握手相惜,看在水溶的眼里忽然觉得酸酸的。 温宁无意识的一个回眸,水溶看到的是他那温润的神情,清朗的笑容,即使在这寒冷的冬日,也依然让人如沐春风。 水溶的眼前一下子闪过那个曾经握着她的手腕为她把脉的温太医,那个带着她出城游玩上香的温太医,心里忽的烦躁起来,将帘子放下,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声,车子又拐了出去,白白的路上只留下一道孤寂的车痕,延伸到远处。 再进长平宫,只见处处张灯结彩,忙忙碌碌,彩凤早就迎在门口,见到黛玉道:“奴婢见过王妃。” 黛玉忙让紫鹃扶起来,笑道:“姑姑太客气了。”彩凤笑着道:“王妃如今身份不同,奴婢自然要迎着呢。” 轻轻的笑了一下,黛玉道:“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我还不是那样,公主在做什么。”彩凤道:“公主早就在念叨着王妃呢。” 黯然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道:“是啊,这一去也不知几时能再见。”彩凤也跟着叹道:“身为皇家的公主,有几个能守在京城,到如今远嫁的公主已经三位了。” 扶着黛玉,彩凤道:“公主刚才还在说王妃好福气,嫁了北王爷谁不羡慕。”自嘲的笑了笑,黛玉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没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还没进门,长平笑着迎了出来,叫了声“王嫂”,长平道:“王嫂的气色不错,看来四哥对王嫂一定很好。” 浅笑了一下,黛玉道:“相信驸马看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公主,也一定会宠爱有加的。”长平娇嗔的道:“这人一成亲就变了样子,凤姑,若是以前,王嫂决不会说这样的话。” 彩凤笑着道:“公主说的是,外面天冷,王妃和公主还是进屋说话吧。”拉着黛玉的手,长平道:“凤姑说的是,王嫂,我们进去说话。” 陪着长平说了几句,只听外面宫女道:“奴婢见过太子妃。”长平和黛玉忙迎了出去,只见太子妃正下了轿辇,扶着宫女的手站在门口。 相互见过礼,太子妃笑着道:“原来北王妃也在,这真巧了。”黛玉轻轻的道:“过来看看公主,当初黛玉在这里也住了不少日子。” 太子妃笑道:“是啊,你看我都忘记了。”望着黛玉,太子妃道:“前日的事北王妃不要介意呀,都怪小孩子贪玩,让北王爷等了那么久。”黛玉无奈的笑道:“太子妃客气了,那件事只是碰巧而已,再说也是黛玉好奇。” 太子妃周全的道:“本来殿下也是好意,谁知竟出了那样的事,你们走后,殿下还在自责呢。”长平道:“大嫂是来看我的,还是王嫂的。” 太子妃笑着道:“看看,六妹吃醋了,大嫂自然是过来看你的,大嫂还给你准备了嫁妆呢。”长平微微一脸红,道:“长平先谢过大嫂的美意,我们进去说吧。” 黛玉轻轻地道:“既是这样,那黛玉先去一趟凤藻宫,一会儿再回来。”长平道:“好,王嫂早去早回,我已经吩咐凤姑,午间做了你爱吃的紫菱羹。”黛玉笑着道:“好,我一定回来。” 从长平宫出来,轿辇一直到了凤藻宫外的长廊才停了下来,黛玉刚刚下了轿,却听一个声音懒懒地道:“还以为是哪位娘娘呢,原来是冰王嫂,一枫有礼了。” 黛玉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廊阁前,水洛迎风而立,飘逸的紫袍裹着他修长倜傥的身材,挥袖间的风情不言而明。 才要回礼,忽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扑了过来,来不及躲闪,黛玉一下子坐回了轿子,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紫鹃忍不住道:“哪来的东西。”却听水洛淡淡地道:“它不是东西,它是一只狗,刚才是一枫的不是,惊吓了王嫂,一枫在这里赔礼了。” 黛玉舒了口气,淡淡地道:“既然王爷是无心的,那它更是无意的了,黛玉若再计较,反失了自己的身份,王爷说不是吗。” 水洛呵呵一笑,道:“冰王嫂果然好口才,一字杀人。”扶着紫鹃走出轿子,黛玉云淡风轻的道:“比起王爷的手段,黛玉自叹不如。”三番四次,黛玉想起水洛针对自己的事,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几分锋利。 水洛丝毫没有生气,缓缓的走过来,邪魅的长目微微一眯,微笑着道:“冰王兄是一枫最佩服的人,本来一枫还为冰王兄有些惋惜,不过如今却…。” 邪肆的一笑,水洛意味深长的道:“如今一枫倒有些为王嫂惋惜了。”说完,屈指嘘了一下,只见那只黑乎乎的东西欢快的跑了过来,蹭着水洛长长的袍角,一副听话的样子。 水洛弯身将那东西提了起来,惊得黛玉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看着花容顿变的黛玉,水洛得意的笑道:“刚才是它惊吓了王嫂,作为赔罪,一枫将它送给王嫂如何。”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多谢王爷的美意,黛玉恐怕受不起。”水洛得意的一笑,道:“那一枫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将那东西放下,水洛接过侍从的帕子轻轻地试了试手,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华,有一种蛊炫的美。 第11章 、太妃心思 紫鹃打起帘子,见北太妃正依坐在软靠上,细长眼眸微微合着,一副闲适的样子,听到动静,太妃道:“王妃来了,来,过来坐,这里暖和些。” 黛玉轻轻的走过去,对太妃道:“不知太妃唤黛玉来有什么事。”太妃缓缓地道:“坐着有些闷,让你陪我说说话。” 黛玉虽然没有做声,但是却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太妃是不会唤自己过来的,于是轻轻的道:“那黛玉恭敬不如从命,不过黛玉说话直,还请太妃不要见怪。” 呵呵一笑,太妃看着黛玉,道:“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要这么见外,你也没有父母,权当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是了。” 自从嫁进王府,对太妃,黛玉一直都是很敬重,从温宁那里,从明珠那里知道太妃当初的那些事,所以每次对着太妃,黛玉总觉得有些拘束。 见黛玉不做声,太妃道:“北府历来和国公府交好,我和老太君以前也常一起赴宴什么的,所以在这里王妃不用拘谨。” 黛玉道:“太妃对黛玉好,黛玉心里明白,那天回府,老太太也说起来呢。”轻轻拍了拍黛玉纤瘦的柔荑,太妃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就是这身子单薄了点,让太医好好看看,把身子养好。” 黛玉低声道:“宫里的太医已经看过了,一直吃着药呢。”犹豫了一下,太妃道:“孩子,告诉我,弈冰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黛玉心里猛地一惊,似水的清眸慌忙的垂了下来,低声道:“没有,王爷做事有王爷的道理。”轻轻叹了口气,太妃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还有什么看不出的,当初认下弈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心高气傲,倔强沉语的孩子,有些话他宁愿闷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了。” 顿了顿,太妃道:“当初梅妃的事对他影响很大,再加上皇上让他过继到北府,对他来说或许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所以有些事,他可能偏激一些,你也不要过于在意,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说不定以后醒悟过来,他会更珍惜的。” 虽然太妃没有明说出来,但是联想到那日听到雪雁的话,黛玉还是明白了太妃的意思,忍不住脸色微红起来。 轻轻咳了一下,太妃道:“作为王爷,他可能应付的事很多,所以有时候就要你多想着,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日子久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看了看黛玉,太妃道:“不瞒你说,皇上还没赐婚前,弈冰曾想要娶一个自己合意的侧妃,我也答应了,谁知…。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说私心话,我还是希望你这个王妃能做的名正言顺。” 低着头,黛玉听到自己的心怦的跳了一下,细长的手指忍不住微微一颤,随后低声道:“黛玉明白了。” 太妃道:“你明白就好,我是心急,眼看着你们两个这样子,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说实话,守孝什么的,那根本就是借口,只要能让北府早日有后,那就是孝心。” “还有。”太妃道:“西院里的那两个姨娘,虽说平日里看着挺安分的,你也不能不管不问,我听说你不让她们每日去请安,有些规矩该立就得立,否则以后若是得了宠,那还不是欺到你眼前去了。” 黛玉点点头,道:“太妃吩咐的是。”太妃道:“我本来寻思着将府里的事慢慢交给你打理,我也好省省心,谁知弈冰不答应,唉,这王府早晚要交到你手里。” 黛玉忙道:“王爷也有道理,黛玉初来乍到,府里的事和人也不熟悉,再说偌大的一个王府,黛玉也怕有些事自己应付不来,所以还要太妃多操心。” 北太妃道:“你先慢慢熟悉着,明珠这孩子性子太软,抹不下脸,所以我不放心,不过你比她强,我相信一定能应付得了。” 娓娓的说起来,北太妃的语气平缓而又亲切,似乎就像贾母临出嫁时说的那些话一样,使得黛玉心里不由酸酸的。 自己这一个王妃,虽然在水溶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太妃盼望的事可能永远不会如愿,但是有太妃些话,却还是让黛玉不觉生出一份感动。 微微低着头,黛玉只得低声道:“太妃放心,黛玉都明白,黛玉以后也会尽力去做好的。”太妃叹了口气,道:“当初我顶着那么多人的质疑认下弈冰,如果你们再这样子下去,我如何面对众人,如何面对老王爷。” 说着太妃不禁抬起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摇了摇头道:“那府的人你也看到了,所以说这一个王府,以后就看你们了,弈冰那里我不担心,从你敬茶的那一番话里,我也知道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只要你们两个好好地,我也安心了。(.好看的小说)” 停了停,太妃又道:“孩子,人年轻的时候都有性子,慢慢就好了,好了,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一大通,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你们刚成亲,以后的日子还长呢,相信弈冰,他是个好孩子,不过性子有些倔。” 细细的咀嚼着太妃的话,黛玉的耳旁不期然的依然是水溶清冷的声音“反正不过是唱戏,王府里本王也不在乎又多了一个女人而已。”“本王刚才说过,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见黛玉不做声,太妃道:“弈冰那里该说的我也说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还有,明日西府那里大小子家的孩子百日,我已经吩咐她们准备了,等用过早膳,我们一起过去。”应了一声,黛玉又陪着太妃说了几句府里的事,这才扶着紫鹃离开。 紫鹃刚要让人传软轿,黛玉摆了摆手道:“我觉得不累,我们慢慢地走回去吧。”给黛玉紧了紧斗篷,紫鹃道:“那王妃累的时候说一声。” 天色有些阴沉,风也不大,但是清寒却依然如影随形,黛玉抑制不住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二哥的药还真是管用,这清咳已经轻多了,我记得往常一到这时候,总要犯上几次。” 紫鹃道:“是啊,宁二爷的医术真好,还有,那两盆紫菀长得也好,昨天和雪雁看,又长出了几片新叶,等到过年,说不定会开花呢。”微微的一笑,黛玉本来冷清的心里不由涌出几丝温暖。 迎面走来了几个人,紫鹃低声道:“王妃,是姨娘她们。”舒了口气,黛玉没有做声,一时就见妙姨娘和琴姨娘走过来行了个礼。 神色坦然的应了一声,黛玉道:“两位姨娘这是要去哪里。”妙姨娘快人快语的道:“本来是要去王妃那里坐坐的,谁知王妃不在,便随意的出来转转,不想刚才碰到王爷,说让我们过来和王妃说一声,王爷有事要出城,也不知明天能不能赶回来。” 黛玉虽然心里不明白水溶此举的用意,但还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了。”琴姨娘本就不是多语的人,见黛玉神情淡淡的,便给妙姨娘使了个眼色,谁知妙姨娘却道:“那王妃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王爷或许还没有离府。” 轻轻地看了妙姨娘一眼,黛玉明眸轻垂,低低的道:“这是我和王爷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姨娘操心,还有刚才在太妃那里说起来,姨娘们怎么也算的是府里有头面的人,这后院里人来人往的,姨娘们以后还是少出来,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王爷那里,对姨娘们也不好。” 琴姨娘忙低眉顺眼的应道:“王妃说的是,知琴知道了。”扯了扯妙姨娘的衣襟,琴姨娘低声道:“阿妙,你说呢。” 妙姨娘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在琴姨娘的眼色中,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黛玉没有看她们,只是轻轻地对紫鹃道:“我们回去吧。” 扶着黛玉走出了长廊,紫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听黛玉道:“紫鹃,你看什么。”紫鹃低声道:“王妃今日是怎么啦。” 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黛玉道:“我怎么了,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紫鹃怔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可能是紫鹃刚才多心了。” 黛玉有些狐疑的道:“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妥。”紫鹃忙道:“没有,王妃说的是,你看以前在贾府的时候,赵姨娘那人不说也就罢了,周姨娘基本就是足不出户的。” 没有应声,黛玉只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前面,随后低低的道:“紫鹃,你说王爷让她们过来传话是什么意思。” 紫鹃道:“或许是王爷怕王妃担心。”自嘲的一笑,黛玉道:“他才不会这么多事,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紫鹃试探的道:“那会是什么呢。”叹了口气,黛玉道:“我也不知道,由他吧。” 西府隔着北静王府有半个时辰的轿程,成亲后第一次去西府,何况又有太妃的提醒,所以黛玉自是谨慎小心,处处留意。 华夫人依然是那副样子,丰皙的脸庞,细长的眸子,举手投足中处处带着一份不见掩饰的精明和凌人。 淡淡的应酬着众人的寒暄,黛玉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北太妃不止一次看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大少奶奶炫耀似的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确实招人喜欢,北太妃掩饰不住心中的喜爱,接了过去,笑着道:“来,让我抱抱。” 抱过孩子,太妃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低低的道:“真可爱的孩子,来,王妃你也抱抱,沾沾喜气。” 华夫人别有用意地道:“是啊,太妃说的对,冲着那日王爷的态度,说不定明年王妃也会给北府添丁了。” 故意提起敬茶那日的事,华夫人细长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嘲讽。北太妃脸色一变,随后道:“王爷做的也对,百事孝为先,毕竟老王爷的孝期还没出,哪能比得上你们这里,三年添了两个。”虽然语气平缓,但是太妃的话里还是隐隐对西府不顾忌兄弟情分的事有几分怨言。 华夫人也不是笨人,自然听出了太妃话里的挪揄,干笑着道:“是啊,太妃好福气,王爷和王妃都很孝顺。” 北太妃淡淡的一笑,道:“还好,都是懂事的孩子。”顺手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华夫人,华夫人道:“王妃不是要抱嘛。” 北太妃还没做声,黛玉轻轻地道:“小孩子金贵着呢,黛玉担心若是自己抱起来没有轻重,委屈了孩子岂不是罪过,何况刚才太妃抱着,黛玉也看了,真是可爱的孩子。” 华夫人得意地道:“这孩子也听话,确实讨人喜欢。”北太妃看了黛玉一眼,低声道:“王妃说的也对,小孩子金贵,还是小心一些为上。” 华夫人道:“没事,也让他沾沾大家的福气,见人多的孩子好养活。”一直没有做声的侧太妃走上前来,道:“来,让我抱抱,北府里好久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 华夫人得意的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府里的孩子也是一样。”北太妃不缓不急的道:“说不定明年北府里也会热闹了,到时大家再过去一起庆祝。” 平原侯李夫人笑着道:“太妃说的是,今年王爷娶了王妃,明年府里再添世子,我也好过去讨几杯喜酒喝。” 淡淡的笑了一下,北太妃道:“一定的。”轻轻地摇着怀中的孩子,侧太妃的脸上难得有一点动容,黛玉静静看着侧太妃小心的给孩子拭了拭嘴角的涎水,竟然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 第12章 又夸奖了几句,侧太妃将孩子递给华夫人,道:“毛茸茸的小孩子真让人喜欢。”华夫人得意的谦逊了几句,这才吩咐把孩子抱了回去。 用过午膳,又换上了新茶,大家淡淡的说着家长里短,二少奶奶婉裳是个活泼的人,笑着对华夫人道:“太太,后院里的几株梅花由于向阳,已经开了,要不我带着王嫂她们过去看看。” 平原侯李夫人道:“是吗,我今日还去我们的院子看过,只见梅苞才刚刚泛红。”华夫人道:“主要是这几株梅树向阳背风,所以每年都比别处开得早些。” 拽了拽李夫人的手,平原侯家的二姑娘锦香道:“母亲,我和她们过去看看。”华夫人笑道:“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都去吧。”转过头,华夫人道:“老二家的,带着锦香一起。” 北太妃笑着道:“我老了,这些花俏的东西就不去凑热闹了。”李夫人也道:“太妃说的是,眼看着孩子都长大了,我们不服老不行。”华夫人道:“那我就陪着太妃和夫人喝茶,让她们小一辈的去吧。” 转头见明珠也没动,华夫人道:“大奶奶怎么不过去。”明珠轻轻地道:“她们都去了,那我就在一边给太妃和夫人们添茶倒水。” 李夫人笑着对太妃道:“太妃真有福气,你们这些孩子们多懂事。”太妃缓缓的道:“也好,让王妃过去看看吧。” 随着众人拐过几道抄手游廊,又转过一座假山,才见前面一片嫣红,在这萧条的冬日,格外的显眼。走过去,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一爽。 亭阁里丫头们早已摆好了软垫,香茶,大家或立或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毕竟没有长辈在此,倒比在内堂还热闹些。 黛玉没有上前,只是捧着一杯热茶,静静地坐在一边,清丽的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婉裳笑着走过来,对黛玉道:“王嫂怎么不过去看看。” 黛玉轻轻地一笑,道:“有时候远观比近看更好,就比如此时,捧杯抿茶,暗香浮动,难道不是一大乐事。” 婉裳笑着道:“怪不得太太夸王嫂呢,果然比我们这些俗气的人强多了,也难怪眼高于顶的王爷能…。” 婉裳的话故意没说完,只听旁边一个声音低低的道:“是啊,林王妃的确让人羡慕。”黛玉不动声色的看了锦香一眼,轻抿了口茶,淡淡地道:“锦香姑娘此言何意,自来婚姻大事谁也做不了主,有什么羡慕不羡慕的,黛玉倒是羡慕姑娘如今的闲适。” 锦香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在一众人里也算是出众的,但是自第一眼看到她,黛玉就觉得那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一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锦香轻扬着帕子走了过来,笑了一笑,道:“王妃说的是,虽然事情谁都身不由己,但有些人却有那么好的运气。” 婉裳在一边笑着道:“那香表妹是羡慕我们的王嫂了。”锦香坦然的道:“是啊,林王妃确实让人羡慕,锦香知道林王妃以前借居在荣国府,而如今一下子成了王妃,更何况是风华绝代的北静王的王妃,这一步怎能不令人羡慕呢。” 轻轻的冷笑了一下,黛玉缓缓的道:“姑娘真是坦白,黛玉还是第一次碰到姑娘这样痛快的人,刚才还多亏姑娘口下留情,没有说黛玉一步登天,不过就像姑娘说的,虽然事情谁都身不由己,但有些人就有那么好的运气,而黛玉或许恰恰就是。” 悠闲的抿了口茶,黛玉轻声道:“让姑娘羡慕,黛玉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事已至此,恐怕谁也无能为力。” 缓缓立起身来,黛玉轻声道:“锦香姑娘还请慢坐,紫鹃,扶我过去看看梅花。”说完,对着婉裳和锦香嫣然的一笑,黛玉道:“黛玉失陪了。” 转过身去,紫鹃见黛玉嫣然的笑容凝结在她肤若凝脂的脸上,似水的眸子静静的盯着远处,紧抿的樱唇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道弧度,使得她本来生动的脸上多了一份孤傲。 暗暗的叹了口气,紫鹃低低的道:“王妃也犯不着和这样的人生气。”舒了口气,黛玉轻声道:“是啊,她们还不值得我去计较。”虽然这样说,但是在心里,黛玉还是觉得有一股无法压抑的感觉让自己不能平静,到底是什么,连黛玉自己也说不清。 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忽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见过礼后道:“林王妃,刚才太妃打发人来请王妃,说府里的大奶奶有些不适,让王妃早些回去。”黛玉应了一声,和婉裳招呼了一声,便随着那个丫鬟往回走去。 西府的后院曲径通幽,相比起北王府的阔朗大气,这里的院子虽然不小,但是却有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或许和西府人多有关。 带路的丫鬟似乎不善言辞,一路上一声不吭,前面是一道长长的廊阁,左面不远是一溜几间精致的屋子,黛玉看了紫鹃一眼,随后轻轻地道:“这条路恐怕不是我们来时走的。” 紫鹃忙对前面带路的丫鬟道:“劳烦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那丫鬟回过头来,道:“王妃不用担心,我是怕王妃着急,所以走这条近路,穿过这条游廊,再走几步就是内堂了。”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静静了看了一眼,只见那个丫鬟有些慌乱的避开黛玉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向前看了看那边的屋子。 抬起头,黛玉神色平静地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快走吧,免得太妃她们等急了。”丫鬟暗暗地松了口气,轻松的道:“好的。” 没走出几步,却听紫鹃一声惊叫,随后急声道:“王妃,你怎么了。”黛玉轻轻扶着紫鹃,低声道:“刚才走的急,不小心崴了一下,紫鹃,你扶我到旁边坐一下。” 那个丫鬟着急的道:“王妃,你没事吧,这怎么办才好。”黛玉轻声道:“应该没大事,可能不小心闪了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个丫鬟已经掩饰不住面上的慌乱,不停地道:“这怎么办才好。”紫鹃不慌不忙的道:“那就劳烦姐姐去唤乘软轿过来吧,王妃的脚可能不敢走路了。” 黛玉娇嗔的看了紫鹃一眼,道:“这又不是在北府,那能这么多事。”紫鹃却不依不饶的道:“那怎么办,难道要王妃在这等着太医过来。” 黛玉轻轻的道:“或许歇一会儿就好了。”看着丫鬟,黛玉道:“你先回去和太妃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黛玉,又望了望那边,想了一下才道:“好,那王妃先等一下,我去和大奶奶说一声。”说完,急匆匆地绕过游廊,反而向右边跑去了。 默默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黛玉没有作声,只是和紫鹃相视一望,两人一齐望了一眼左边不远处的那一溜屋子。 轻轻地扶着黛玉坐下,紫鹃低声道:“王妃,我们是等在这里还是…。”黛玉叹了口气,道:“也只有等了,这府里我们又不熟悉,若是走错了路说不定更糟。” 担忧的看了看黛玉的脚,紫鹃低声道:“王妃真的没事。”淡淡的一笑,黛玉道:“傻丫头,我骗你作甚。” 两人正在百无聊赖的说着话,却听一个声音道:“林王妃不是回内堂了,怎么在这儿呢。”心内冷冷一笑,黛玉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锦香姑娘,姑娘不是在那边赏梅,又怎么到了这儿。”轻轻巧巧的一句话,黛玉云淡风轻的将话头又抛了回去。 锦香轻轻的一笑,道:“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于是就随处走走,那林王妃这是…。”黛玉轻轻的道:“走得有些累了,在这歇一下。” 锦香轻轻拭了一下手上的残迹,低声道:“王妃不会是在这等什么人吧。”黛玉心里一怔,随后淡淡地道:“姑娘这是何意,在这后院里,黛玉认识的人除了姑娘,恐怕都在内堂。” 锦香得意的笑道:“难道王妃不知道前面的会英轩,还是…。”没有说完,锦香看了黛玉一眼,道:“还是王妃明知故问。” 黛玉不动声色的道:“真让姑娘说巧了,既然姑娘说黛玉在等人,却不知姑娘过来又是为何。”锦香的脸色微微一红,随后掩饰的道:“我刚才说过,梅花看腻了,随便的走走,听到动静,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会英轩,黛玉意味深长的道:“那里恐怕有姑娘要等的人吧。”锦香坦然的道:“林王妃果然是聪明人,只是让锦香没有想到的是,林王妃还这样大度。” 轻轻的笑了,黛玉道:“大度谈不上,不过既然姑娘想过去,那黛玉就权当不知道,姑娘请便。” 扬起帕子,黛玉轻轻弹了弹一边的尘土,对紫鹃道:“看来轿子一时还过不来,我们就安心等一会儿吧。” 锦香看了一样淡定自若的黛玉,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想黛玉反而淡淡的道:“难道姑娘是胆怯了,还是…。”轻轻哼了一声,锦香唤着丫鬟,摇摇摆摆的向左边走去。 紫鹃看了黛玉一眼,低声道:“王妃,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深深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如果是王爷在那里,她们何苦多此一举,骗我过去呢。” 紫鹃好像明白了,看着黛玉道:“是啊,那她们要做什么。”望着锦香的背影,黛玉轻轻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一时,果然那边传来锦香的怒骂声:“放开我,你想做什么。”随后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戏谑的道:“我是谁,我是堂堂镇国府的小侯爷,怪到水老二说这里有美人,果然不错,算得上是个美人。” 锦香尖利的声音清晰的道:“我不管你是侯爷还是什么,你放开。”借着酒意,那人好像毫不在意,依然缓缓的道:“看来还是个带刺的美人,侯爷我就喜欢看美人生气的样子。” 紫鹃心有余悸的看着黛玉,眼里的神色已经不言而明,低声道:“王妃,我们…。”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声道:“他们不过是想让我出出丑,不会有事的。”果不其然,只听那边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不缓不急的道:“侯爷,我正到处找你呢,想不到原来你在这里。” 镇国小侯爷浑不在意的道:“是啊,吉二爷,刚才还说没人陪着喝酒,这不我一出门,就碰到了美人,看来今日还真是艳福不浅。” 水吉尴尬的陪笑道:“侯爷误会了,这是在下的表妹,今日来府里串门…。”水吉的话还没说完,忽听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厉声喝道:“给本王放开。” 紫鹃低声道:“王爷。”紫鹃的话音刚落,水溶已经急匆匆的从旁边的游廊侧身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只隔着一道篱笆的黛玉。 走到近前的水溶看着陌生的锦香微微一愣,不等水溶说话,小侯爷借着酒意不依不饶的道:“北王爷,即使你是王爷也要讲理,这里又不是北静王府,王爷的闲事管的也太多了吧。”虽然这样说,但手下小侯爷还是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锦香挣脱出来,羞得满脸通红,掩面跑开了,丫鬟在后面急急的跟着。 这里水溶却是轻轻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管是不是王府,侯爷这一举动似乎太过了,弈冰既然碰到了,总要提醒侯爷一声,再说在这府里,弈冰说这话也不为过。” 转过头,水溶对水吉道:“你说是不是,乘风。”水吉忙道:“王兄说的是,侯爷是刚才喝的有点高,所以才会…。王兄怎么过来了,他们不是说王兄出城了吗。” 垂下眼睑,水溶漫不经心的道:“想不到事情办得很顺,所以就回来看看,我这个做王叔的,总要过来祝贺一下。”水溶是在午后回来的,听到席上有人开玩笑的说起镇国公的小侯爷去后院看美人,水溶的心不由一怔,随后马上联想到黛玉,不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谁知却是虚惊一场。 水吉道:“谢谢王兄,刚才都是误会,侯爷也不是恶意,不过是借着酒劲,多说了几句。”转头对小侯爷道:“是不是,侯爷。” 小侯爷想起水溶素日的为人,刚才的酒也醒了几分,故作醉酒的样子道:“我只不过是夸了那人几句,想不到竟然冒犯了王爷。”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侯爷言重了,冒犯倒不至于,不过弈冰提醒侯爷一句,酒多误人,侯爷好自为之。”说完,转过身去拂袖而去,修长的背影在阳光中,留下万道风华。 没走出多远,水溶忽然碰到大少奶奶扶着丫鬟的手缓缓地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见到水溶,大少奶奶道:“原来王爷也在这儿,王妃的脚好些了吗。” 缓缓的停下步子,水溶精明的心一下子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的道:“王妃在哪儿,本王刚从会英轩过来。” 大少奶奶道:“王爷不要担心,说来也巧,小芬本来要带着王妃回内堂的,谁知偏偏在这里崴了脚,于是我就带着婆子过来看看。” 看着小芬,大少奶奶道:“王妃在那边?”小芬指了指不远处,低声道:“奴婢刚才离开的时候,王妃就在那边坐着。” 水溶没有作声,只是给六子使了个眼色,六子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接着传来他清晰的声音:“王妃在这里。” 等水溶过去的时候,见黛玉正悠闲的坐在那里,清丽绝伦的脸上平静而又自然,暗暗松了口气,水溶听到自己的心落下的声音。 看着紫娟,水溶淡淡的道:“王妃没事吧。”紫鹃看了黛玉一眼,低声道:“刚才歇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大少奶奶道:“这就好,如若不然,让我怎么回去和太妃和太太交代。”淡淡的一笑,黛玉道:“累的大嫂担心,黛玉很过意不去,不过是不小心闪了一下,歇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没事了。” 水溶不等大少奶奶说话,便缓缓的道:“既是这样,那去后堂接着太妃,早些回府。”转过身,水溶对六子道:“你去吩咐一声,让他们把轿子准备好。” 黛玉故作不在意的道:“对了,刚才锦香姑娘从这里路过,也不知大嫂遇没遇到。”水溶心知肚明的看了黛玉一眼,没有作声,却听大少奶奶尴尬的笑道:“刚刚出来时碰到了,也不知那个不识轻重的下人惹恼了她,太太和夫人们正陪着呢。” 扶着紫鹃的手站起来,黛玉缓缓地道:“我们走吧。”六子偷偷地瞄了瞄水溶,不知该传轿子还是…。 第13章 大少奶奶笑着对黛玉道:“本来好好的一件事,谁知竟然成了这样,王妃不要介意。(.)”静静的看着大少奶奶,黛玉面色平静的道:“大嫂言重了,其实有些事就是这样,偏偏事与愿违。” 大少奶奶讪然的笑道:“王妃说的是,真没想到竟然连累了王妃。”黛玉气定神闲的道:“黛玉倒是没事,惹得了锦香姑娘,倒让人有些同情。”大少奶奶道:“这也是碰巧,谁也没料到,好在没事。”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来道:“大奶奶不好了,小公子突然啼哭不止,奶妈怎么哄也不好,而且还吐了奶。” 大少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对着水溶和黛玉点了点头,道:“让她们带王爷和王妃回去,我要先去看一下。”黛玉轻轻的道:“大嫂快去吧,有丫头照看着,我们没事。” “我们”水溶玩味的道:“看来王妃果然是个机灵的人,本王倒是白白担心了一场。”没有看水溶,黛玉微低着头,淡淡地道:“黛玉知道自己的处境,一个棋子,不敢劳王爷担心。” 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苦涩,随后一字一句的道:“不管如何,你是本王的王妃,她们让你难堪就是对本王不敬。” 没有看水溶,黛玉只是抬头望着前面,低声道:“那还多亏托王爷的福,其实这件事也只是碰巧了,没想到竟然是因祸得福。”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平静的神色,水溶淡淡的道:“是吗,看来王妃不但人聪明,连运气也好,碰巧?”轻笑了一下,水溶道:“不知那个孩子的事王妃有没有碰巧。” 抬眼冷静的看着水溶,黛玉道:“这个王爷尽可放心,恐怕还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如释重负的点了下头,水溶没有表情的道:“这就好,本王知道了。” 停下步子,水溶道:“前堂里还有事,本王先过去了,王妃先陪着太妃回府吧。”说完,看似漫不经意的望了黛玉一眼,转身离去。 内堂里,华夫人虽然强自镇静,但大少奶奶却已经慌成了一团,道:“太太,这怎么办,孩子哭得急,奶也吐了,这太医怎么还不来…。” 北太妃道:“是不是凉着了孩子,这小孩子娇贵着呢。”华夫人道:“去告诉奶妈,若是孩子少一根汗毛,看我不扒了她们的皮。” 侧太妃拭了拭嘴角的残渍,缓缓的站起来,低声道:“当初渝儿小时候,经常吐奶,后来找了太医院的杜太医才知道,是因为我身上的香囊,原来有些香草虽然对人无害,但是小孩子娇嫩,受不住,所以我以后…。” 侧太妃的话还没说完,众人的目光不由的瞥到了北太妃的身上,经常一起走动的华夫人,李夫人都知道,北太妃香不离身,用她自己的话说,自从北静世子走后,这件东西就像自己身上的一样,即使歇息也会放在枕边。 侧太妃好像故意醒悟过来一样,忙道:“太妃别多心,我也只是随口说起来,或许这件事并不是这样。[.超多好看小说]” 华夫人还没有说什么,大少奶奶却忍不住了,看向北太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怨恨,北太妃神色不动的道:“侧太妃说的也有道理,这人老了,有些事就疏忽了。” 侧太妃讪讪的道:“太妃多心了,我也只是心里一急,想起这一层,我记得府里的甄太医看小孩的病也很有一套,要不让他们…。” 北太妃细长的眼静静地看了看侧太妃,低声道:“你怎么也糊涂了,甄太医是我们府里的,如今更应该避嫌才是,大少奶奶不是派人请太医去了,让太医看看再说。” 李夫人笑着道:“是啊,大家不要着急,或许就是奶妈们偷懒。”华夫人瞪了大少奶奶一眼,也道:“或许是,如今的这些奴才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等黛玉回到内堂的时候,只见里面静悄悄,众人脸上的神色似乎都很平静,但是却有很不平静,明珠对着黛玉使了个眼色,招了招手。 正在这时,一个须发半白的大夫走了出来,对华夫人道:“夫人不要担心,小公子不过是误食了一点不洁的东西,过一会儿就好了,老朽提醒一句,虽然这次无碍,但是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华夫人道:“是什么东西,我再三嘱咐过奶妈,一定要小心,想不到她们还是…。”大夫轻轻的道:“这些老朽也说不好,好像是一种粉,但是已经没有痕迹了,所以老朽也不敢确定。” 华夫人狠狠地道:“一定是婆子丫鬟们臭美搽的粉,回去告诉她们,以后这个房里的婆子丫鬟们,谁也不许涂脂抹粉,若是让我知道,决不轻饶。” 伺候的人噤若寒蝉的应了一声,北太妃道:“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洗脱嫌疑了。”华夫人陪笑道:“太妃说笑了,刚才也没有人那样说。” 北太妃不动声色的道:“虽然没有人说,但总让我的心过意不去,孩子没事就好。”转过头,北太妃对黛玉道:“既然王妃也回来了,那我们回去吧。” 侧太妃也立起身来,附和道:“俗话说客不走主不安,是该回去歇一下了。”黛玉默默的看了侧太妃一眼,眼前忽然闪过刚来时侧太妃拿着帕子给孩子拭嘴角时的情景,竟然觉得心里微微一寒。 又客气了几句,北太妃这才带着离开。 回到枫苑,紫鹃长长地舒了口气,低低的道:“多亏王妃聪明,若是我们过去,岂不…。”黛玉揉了揉额头,轻声道:“她们不过是想看北府的笑话罢了,没想到最后却打了自己的脸面。” 紫鹃抿嘴一笑,随后悄悄的道:“王妃,王爷急匆匆的赶过去,难道不是怕王妃被人算计,王妃还那样冷淡。”嗔了紫鹃一眼,黛玉道:“还不知担心的是谁呢。” 紫鹃笑着道:“紫鹃怎么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呢。”一帕子甩过去,黛玉杏目微睁,恨恨的道:“你这蹄子净胡说。” 两人正在说笑着,就见晚风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甄太医过来了,说给王妃看一下。”黛玉和紫鹃相视一望,紫鹃忙道:“紫鹃没有请太医。” 晚风道:“或许是太妃吩咐的。”点了点头,黛玉道:“告诉太医,我没事。”晚风道:“既然太医已经过来了,王妃就看一下,省的别人担心。” 紫鹃也劝道:“晚风姐姐说的是。”苦笑的点了点头,黛玉道:“算了,让他进来吧。” 仔细的看了一下,甄太医立起身来,对黛玉道:“王妃的脚伤虽然看着不重,不过还是谨慎些好,下官开几幅药,让她们熬好服了,还有这几天王妃最好不要走动,免得扯了筋骨,以后不好复原。” 看着太医郑重其事的样子,黛玉心内不由暗暗好笑,午后的事那不过是自己的托词罢了,谁知太医竟还煞有其事的替着自己圆谎。 不过晚风后面的话才让黛玉明白过来:“王妃,王爷吩咐了,既然王妃身子有恙,那就歇着,今日西府的事王爷是不会罢休的。” 看了晚风一眼,黛玉没有做声,想起这一场别有用意的安排,心里不觉也有些气愤,当时多亏自己随机应变,要不岂不…。 想起锦香的羞辱,黛玉本来平静的脸色也不觉有了几分动容,将身子缓缓地倚下,轻轻的道:“应该。”黛玉或许没有来料到,就是自己的这两个字,使得水溶的兴师问罪格外多了几分狠鸷。 午后的黛玉刚刚歇息起来,就听外面晚风大声道:“王妃,夫人和奶奶们过来看王妃了。”紫鹃忙扶起黛玉,低声道:“王妃。” 黛玉神色平静地道:“你慌什么,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心虚的应该是她们才是。”紫鹃应了一声,依然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黛玉,这才迎出去。 华夫人依然是那副样子,一进房就笑着道:“真是过意不去,听说王妃的脚伤…。”不容华夫人说完,黛玉轻轻的道:“这都是黛玉心急了些,才弄成这样,太太不要自责。” 华夫人道:“我怎么能安心呢,本来听说没事的,谁知今日王爷过去才知道,原来还伤得不轻,你说让我们这心里怎能不着急。” 轻轻地掩下明眸,黛玉道:“太太言重了,也不是大事,太医说静养几天即可。”二少奶奶在一边故作委屈地道:“这也都怪我,好好地看什么梅花,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那个没有眼色的小丫头已经打发了。” 暗暗叹了口气,黛玉不由为那个老实的丫头惋惜了一声,道:“其实也不全怪她,这件事只是凑巧罢了。” 抬起头,黛玉轻轻地道:“孩子没事吧。”华夫人道:“没事,都是伺候的人不小心,已经好了,惹得大家虚惊一场。” 黛玉道:“没事就好,昨日回来太妃还念叨呢。”又互相的客气了几句,华夫人她们才离开,紫鹃递上干净的帕子,低声道:“王妃擦一下吧。”接过来,黛玉低低的道:“可怜了那个丫头。” 紫鹃却理直气壮的道:“这也是她自找的,若是王妃真的过去了,那岂不…。”抬眼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如今是越来越像琏二嫂子了。” 紫鹃自嘲的道:“若是紫鹃能有二奶奶的几分就够了。”剜了紫鹃一眼,黛玉挪揄道:“还几分,你如今是十足十了。”外面传来晚风的声音:“王妃,雪雁已经把药熬好了。”紫鹃连忙道:“那就端进来吧。”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黛玉觉得闷闷的,便对紫鹃道:“我们出去透口气。”扶着紫鹃的手出了房门,冷冷的风吹过来,黛玉不觉颤了一下,紫鹃低声道:“王妃,我们还是回去吧。” 黛玉吸了口气,对紫鹃道:“你回去给我拿件斗篷,没事,我想在外面站一下。”紫鹃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这里黛玉站在廊檐下,漫无目的的看了看四周,忽见左边的角落那里冒出一缕轻烟,在这冬日的午后,格外显眼,想了一下,黛玉不由走过去。 墙角处,只见一个婆子正聚精会神的低头看护着那一堆微红的火苗,连黛玉过来都没有觉察到, 咳了一声,黛玉轻声道:“李家的,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院子里不准烧东西。”回过头来,李婆子见是黛玉,慌忙的跪下道:“王妃恕罪。” 缓缓地走上前,黛玉没有做声,只是略眼看了一下,才低声道:“你烧的什么。”李家的忙道:“回王妃,奴婢烧的是干枯的艾叶。” 感觉到鼻间的异味,黛玉脸色一沉,道:“府里不是有规矩,院子里不准胡乱烧东西,再说弄得满院子艾叶味…。” 黛玉的话没说完,就听紫鹃喊道:“王妃。”应了一声,黛玉道:“我在这里。”紫鹃急匆匆的走过来,先给黛玉披上斗篷,这才道:“王妃,李妈妈这也是好意。” 看了看李婆子一眼,紫鹃道:“妈妈,你和王妃说说吧。”李婆子有些激动的道:“回王妃,奴婢虽然知道王妃的脚伤没有事,不过老人们传下这么一个规矩,说艾叶有辟邪的说法,若是家里有人不小心伤了手脚,一定要用艾叶熏一下,去去晦气,这样以后才能平安无忧,奴婢知道王妃身份高贵,或许不信这些,但是不管有没有用,奴婢心里总是放不下,于是就和紫鹃姑娘说了一下。” 低头看了看李婆子,黛玉轻轻的道:“你起来吧。”李婆子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低声道:“奴婢很快就烧完了。” 看了一眼墙角的灰烬,黛玉道:“你来府里几年了。”李婆子道:“回王妃,奴婢已经在北府十年了。” 点了点头,黛玉道:“你平日在院里做什么。”紫鹃道:“王妃,李妈妈平日和张妈妈一起,管着院里的花木和门户。” 黛玉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烧完了尽快收拾干净。”李婆子应了一声,转过身,黛玉对紫鹃道:“紫鹃,你将柜子里的那几件衣服赏给李家的,难得她这份心,还有,以后李家的就管着这院子里的婆子们,些许小事就不用过来回。” 紫鹃道:“好。”转过头,紫鹃对李婆子道:“还不快谢谢王妃。”李婆子急忙跪下道谢,丰皙的脸上那一份如释重负的神色竟有些刺目。 在房里养了几天,但今日是进宫请安的日子,黛玉不得不让紫鹃一早服侍着洗梳装扮。过来给太妃请了安,北太妃道:“宫里人心叵测的,王妃早去早回,还有弈冰一早说,他今日在皇上那里,王妃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发人告诉他。” 黛玉轻轻地道:“黛玉都记下了,给太后和娘娘请过安后,黛玉会早些回府的。”摆了摆手,太妃道:“去吧,以后这些事我也可以省省心了。” 先到了慈宁宫,管事的嬷嬷迎了上来,对黛玉道:“北王妃,温太医正在给太后诊病,王妃先稍等一下。”黛玉应了一声,刚刚坐下,却见一个宫女道:“太后请北王妃过去。” 掀开帘子,黛玉只觉得一阵暖气扑面,正榻上,太后坐在那里,一边温宁正聚精会神的给太后诊着脉,温润的脸上依然是平日的神色。 上前见过礼后,太后面无表情地道:“你先等一下,等温太医给哀家看过后,也给你看看,上次太妃过来还说起来,做个当家主母,没有个好身子骨那行,何况北府还等着开枝散叶呢。” 黛玉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就连诊脉的温宁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清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收拾起诊帕,温宁平静地道:“太后这几天可是觉得胸闷,压抑。”太后点点头道:“哀家这两天确实觉得不如以前,夜里还经常睡不着。” 接过药童递上的纸笔,温宁便写便道:“依微臣来看,太后的病并无大碍,微臣开几幅药,还有请太后以后不要过多操心,病自然就不治而愈。”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只要哀家不闭上眼,又怎能不操心呢,后宫,王府,那一家哀家也不放心。” 温宁温润的一笑道:“恕臣直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还是想着自己的身子要紧,否则让皇上、娘娘和各位王爷王妃也担心。” 太后缓缓地笑道:“温太医说的话哀家爱听,儿孙自有儿孙福,是啊,哀家老了,他们的事哀家以后就少去操心,不过…。” 转头看了看静静地立在那里的黛玉,犹如一株淡淡渺渺的清荷,于无声之中有种不胜风雨的娇弱,叹了口气,太后道:“温太医,你去给北王妃把把脉,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足之症,这个样子,也难怪太妃担心。” 温宁不动声色的道:“是。”走上前来,温宁神色自若的行了个礼,对黛玉道:“王妃请。”相视一望,两人心照不宣的各自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道:“有劳太医了。”温宁温和地道:“这是慕林的本分。” 第14章 细细的把了把脉,温宁修长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轻声道:“王妃这些日子心里有事。(.好看的小说)”掩住眸中的心思,黛玉低低的道:“没有。” 感觉到温宁的手指轻轻一颤,随后道:“这就好,病由心生,王妃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立起身来,温宁缓缓地对太后道:“太后放心,王妃的身子没有大碍,若是太后不放心,微臣可以开几幅药,让王妃按时服用,既静心又养身,至于王妃看着单薄一些,这也是因人而异,无关子嗣。” 太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哀家也放心了,温太医的医术,哀家还信得过。”温宁忙道:“微臣谢过太后信任。” 太后的心情似乎很好,看着一表人才的温宁道:“哀家好像听说温太医还没娶亲。”温宁恭敬的道:“回太后,是。” 太后抚了抚长长的指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只要成了家,才算成人。”温宁缓缓地道:“太后说的是,微臣明白。” 轻轻叹了口气,太后道:“宫里的这些小子们一个个成了亲,公主们也一个个出了嫁,哀家这慈宁宫冷清了不少,好在还有个老九在我跟前凑个趣。” 太后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嬷嬷的通报:“太后,太子妃和九皇子来了。”太后忽的笑了,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这人不能念叨。” 温宁退后一步,低声道:“太后若没有什么吩咐,那微臣请辞了。”摆了摆手,太后道:“去吧。” 不露痕迹的看了黛玉一眼,温宁刚要退出去,不想水渺高声的嚷道:“这里有太医,太好了,我正觉得不舒服呢。” 太后关切的道:“哪里不舒服了,快让太医看看。”水渺嘻嘻一笑,道:“回太后,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太后嗔了一眼道:“别胡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转过头,太后对温宁道:“温太医,你给九殿下看一下。”温宁应了一声,对水渺道:“不知殿下那里有不适的感觉。” 水渺狡黠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随后故作难受的道:“我觉得头疼。”虽然见过水渺不过几面,但是黛玉却知道水渺那些刁钻古怪的法子,不由暗暗替温宁捏了把汗。 太子妃见黛玉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道:“林弟妹怎么了。”黛玉明眸一转,随后淡淡的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下子想起九皇弟上次和别人开玩笑的事,不觉心里有些身同感受。[.超多好看小说]” 太子妃笑着道:“是什么事让弟妹也心有余悸。”黛玉看着水渺,笑道:“九皇弟喜欢出其不意的让人大吃一惊,上次洛王宫的哪位美人被九皇弟暗算了一把,恐怕…。” 望着水渺,黛玉笑语嫣嫣的道:“九皇弟你说呢。”水渺得意的笑着道:“难得冰王嫂还记着,嘻嘻,王嫂这么聪明,再说还有冰王兄的话,老九我是不敢打王嫂的主意的。” 黛玉道:“那王嫂还得谢谢皇弟。”太子妃在一边笑道:“那你是想打我的主意了。”水渺忙连不迭的道:“长嫂如母,大嫂可是我最尊重的,老九岂能…。” 黛玉故作恍然大悟的道:“原是这样,这里除了我和皇嫂外,还有太后和温太医,太后那里你是更不敢了,看来今日…。”没有说下去,黛玉水眸微微一垂,眼中的神色已是不言而明。 嘻嘻的笑了一下,水渺道:“我哪能这样不仁义,温太医在给我看病,我又岂能恩将仇报。”太后也在一边道:“渺小子,你可不准胡闹。”水渺无奈的笑道:“我知道。” 温宁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黛玉一眼,心里已然明白黛玉的用意,再看向水渺的时候,心里就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刚才把话说在了那里,又兼着太后在跟前,水渺老老实实的让温宁问完了诊,又煞有介事的回答了几句,看着温宁走出去,这才舒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看病真麻烦,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玩了。” 太子妃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漫不经心的道:“这个温太医的医术倒是很好。”水渺不以为意的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刚才的那番话就是我也能说出来。” 太后慈爱的指着水渺道:“你这小子净会胡说,让你给哀家看病,你会吗。”水渺嘻嘻笑道:“这个倒真不会。” 因为水渺,房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陪着说笑了一会儿,黛玉便要请辞,太子妃笑着道:“我也正要去娘娘那里,我们一起吧。” 走出慈宁宫,太子妃好似随意的道:“弟妹以前见过温太医。”黛玉淡淡地道:“当初在公主那里,温太医曾经给黛玉诊过病。” 太子妃恍然大悟道:“刚才我还在奇怪,原来是这样,难怪弟妹和温太医很熟。[]”轻轻地看了看太子妃那别有用意的神色,黛玉淡然的一笑,道:“若论起熟稔,恐怕黛玉比不上皇嫂,毕竟黛玉进宫才几天。” 太子妃笑道:“是啊,不过皇嫂可觉得弟妹比我们这些大嫂讨人喜。”黛玉低低的道:“皇嫂就喜欢说笑,不管论什么,黛玉都不能和皇嫂相比。” 太子妃道:“弟妹这话可说错了,就这口才皇嫂可比不上你。”两人边走边说着,不知不觉到了坤宁宫。 迎面昭香带着宫女走了过来,相互见过礼后,黛玉一时觉得心里泛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就连本来淡然的神色也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漠。 身旁的太子妃比黛玉有过而无不及,刚才谈笑风生的脸上那一份敷衍不言而明,淡淡地道:“婉仪也要去给娘娘请安。” 昭香缓缓的道:“是啊,几日没见,太子妃看起来气色挺好。”太子妃淡淡的笑道:“多谢婉仪夸奖,红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知道相夫教子,俗话说得好,知足常乐。” 讪然的一笑,昭香道:“太子妃真让人羡慕,在这宫里,能如太子妃这样的,恐怕没有几人。”转头看了黛玉一眼,昭香道:“林王妃以为呢。” 黛玉的眼前永远都是那日昭香尴尬的神色和那一角刺目的银袍,此时听昭香问起来,语气中不觉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滋味:“婉仪说的是,殿下贤明,儿女伶俐,能在宫里这样,皇嫂确实让人羡慕,不过婉仪也让黛玉佩服。” 轻轻的一笑,昭香看了看太子妃,淡淡的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这宫里,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吧,若说起羡慕,恐怕林王妃才是第一人。” 黛玉自嘲的一笑,道:“黛玉尚有自知之明…。”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坤宁宫的掌事嬷嬷走了出来,道:“让婉仪娘娘,太子妃,北王妃久等了,娘娘去御花园了,奴婢特来告知。” 太子妃道:“劳烦嬷嬷了,我们过去就是。”对黛玉点点头,太子妃道:“弟妹,我们过去吧。”转过头,太子妃又道:“婉仪呢。” 昭香缓缓的道:“既是这样,我们一起去,正巧好多天没有到御花园了,听说那里的梅花快开了。” 御花园在坤宁宫的后面,一道细细的长廊连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刚进院子,便听到轻轻柔柔的娇语声,抬眼望去,只见右边的廊檐下,站着三四个年轻的郡主,姑娘,其中有一个人正看过来,和黛玉目光一视,微微笑了一下,黛玉也淡淡的一笑,两人不言而明。 上前见过礼,皇后雍容的道:“本宫今日闲着没事,于是就传她们几个过来陪着聊聊天,你们也一起过来吧。”都是聪明的人,皇后的用意一看便知,只是不知是给那个皇子王爷选妃。 无意中看了太子妃一眼,黛玉见她本来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心思一转,黛玉一下子明白原来皇后要给太子选侧妃,略眼望去这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上上之选,也难怪太子妃难过。 强打起笑意,太子妃道:“母后这话让红袖惭愧,作为大嫂,没有给弟妹们做个榜样,是红袖不对。” 皇后缓缓的道:“你们宫里都有事,本宫也没指望能经常过来,好在如今听她们说说,也不寂寞。” 看了黛玉一眼,皇后轻轻地道:“北王妃,那日本宫送去的朱钗北王爷可满意。”黛玉忙道:“回娘娘,王爷说没想到坤宁宫里还有这样的高手,简直天衣无缝。”说完,黛玉心内不由暗暗惭愧了一下,当初水溶根本就没看,直接让人送到了自己那里。 皇后面无表情的道:“这就好,免得让北王爷耿耿于怀,以为是本宫的人故意的。”黛玉道:“娘娘言重了,王爷和黛玉从没这样想过,这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皇后没有再说,只是转头看着眼前的一个穿碧衣的女子道:“本宫听说朱姑娘家学渊源,才艺不凡,就连本朝的大儒都夸。” 那女子低下头,谦虚的道:“娘娘过奖了,青凤只不过多认了几个字而已。”皇后笑着道:“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有时候,这男人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你看凤藻宫的元妃,一手好琴冠绝后宫,连本宫也自愧不如。” 昭香在一边酸酸的道:“这有什么好,还不是…。”脸色一沉,皇后厉声道:“昭婉仪,本宫这里谁也不许多嘴。”昭香有些恨恨不平的低下头,黛玉却见太子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走上一步,太子妃笑道:“母后,红袖很喜欢这位妹妹,一看就是知书识礼的人。”皇后神色不动的道:“什么样的身份就要有什么样的度量,本宫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 笑了一下,皇后道:“你们也不要拘束着,本宫懒得动了,红袖,你陪本宫到那边坐坐。”太子妃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着皇后,道:“母后慢些。” 轻轻地走上前,西宁郡主笑着道:“见过北王妃。”黛玉忙上前扶住道:“多日不见,连郡主也喜欢取笑人了。” 金娴道:“虽然日子隔得不长,但身份却是有别了,王妃也不是当初的林姑娘。”看着依然端庄的金娴,黛玉轻轻地道:“公主也出嫁了,想起我们一起读书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这才不过几天,就成了这样。” 瞥了一眼那边的皇后,黛玉低声道:“郡主也是…。”金娴坦然的道:“皇命难违,谁也无法做主。” 两人正说着,却听一个懒散的声音道:“今天这里挺热闹,看来一枫真是来巧了。”只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六弟无论到哪里,总是艳福不浅。” 水洛毫不顾忌的笑了,俊美的脸上那一份不加掩饰的风情,焦灼了很多双眼睛。 上前见过礼后,水浩谦和的道:“母后今日真清闲。”皇后看了水浩一眼,低低的道:“还不是为了你们操心,长平出嫁了,本宫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所以…。” 掩下后面的话,皇后道:“一枫,本宫听说皇上准你开府封地了。”水洛笑着道:“回娘娘,一枫真是受宠若惊。” 皇后道:“这也是你平日功劳所得,有了府邸,就要有个正经管的起的女主人。”水洛毫不避讳的道:“娘娘吩咐的是,一枫正要请娘娘帮忙呢。” 皇后微微笑了一下,道:“你的脸皮还真厚,这不,院里的姑娘都是各府里出类拔萃的,你看上了哪个,让本宫给你掂量掂量。” 水洛煞有介事的俊目一瞟,随后笑着道:“一枫谢过娘娘厚爱,不过有大哥和大嫂在此,恐怕还轮不到一枫。” 水浩温和地道:“我们是兄弟,再说你也没有正妃…。”不等水浩说完,水洛邪魅的一笑,道:“一枫宫里虽没有正妃,偏的侧的已经让一枫心力交瘁了。” 抿嘴一笑,太子妃道:“六弟不用隐瞒了,大嫂刚才可是看到你一直向那边望的。”水洛坦然的笑道:“大嫂真是好眼力,也难怪大哥不着急呢,原来这里有娘娘和大嫂在,不过大嫂说的没错,一枫确实看上了一人。” 毫不顾忌的立起身来,水洛长袍飘飘的向黛玉和西宁郡主那边走去,掠起的风华如冬日的骄阳,刺目而又明媚。 第15章 、“手足女人” 看着缓缓走近的水洛,黛玉微微抬起了头,明澈似水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几次下来,黛玉对这个小叔子自然而然的有了几分戒备。(.好看的小说) 淡淡的一笑,水洛的神情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想不到在这里碰到冰王嫂。”黛玉轻轻地道:“过来给娘娘请安,遇上了故交,王爷莫非也是…。” 没有说完,黛玉静静地看了看水洛,眸里的那一份清澈,竟使得水洛忍不住第一次心虚的避开了别人的目光。 掩饰的笑了一下,水洛坦白的道:“一枫的事恐怕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不过一枫有一事要请王嫂帮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边的西宁郡主,黛玉低低的道:“王爷请说。” 水洛邪肆的笑道:“不知王嫂有没有这个胆量。”不容黛玉说话,水洛又道:“王嫂不用回答,只要点头或摇头即可。” 黛玉神色不动的道:“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水洛呵呵的一笑,谁也没有发现他眸中那一缕淡淡的失望,广袖轻轻的一挥,道:“冰王嫂难道就不想知道一枫要说的事。” 黛玉看了看身边低头不语的金娴,淡淡地道:“即使知道又怎样,黛玉身不由已,恐怕帮不了王爷。”言外之意黛玉对水洛相求娶金娴的事无能为力。 却见水洛自嘲的一笑,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金娴,那眸子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过头来,水洛还没有做声,却见太子妃走过来笑道:“一枫,满园里这么多佳丽,你却直直的向着北王妃过来,你看上的只不会是北王妃吧。” 水洛修长的俊目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道:“大嫂还别说,转了一圈,一枫觉得还是冰王嫂与众不同。” 太子妃打趣道:“可惜你晚了一步,不过这话若是让北王爷听到,一枫,恐怕有你的苦头吃。” 水洛却是毫不顾忌的笑道:“大嫂此话差矣,一枫只是恭维一下,冰王兄和王嫂有怎会在意呢。”长眸一抬,水洛的脸上浅笑俨然,那一份自然而然的风情,即使黛玉也不得不叹服。 轻轻抬起清眸,黛玉坦然的道:“那黛玉替王爷谢过洛王爷,黛玉草木之姿,恐怕受不起王爷的恭维。” “是吗。”水洛修长的眸子一转,波光流转,轻轻地道:“冰王兄可不会这么自谦…。”只听一声轻咳,接着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么说。” 水洛微微一愣,修美的脸上随后漾起一丝浅笑,转过身道:“难道是一枫猜错了不成。”水溶淡无表情的道:“没有。” 水洛笑着道:“一枫也以为自己不会猜错。”水浩缓缓地走过来,故意笑着挪揄道:“怪不得你们两人平日里关系好呢,想不到连看人都是看上同一个人。” 水浩的这句话看似是挪揄,但其中的含义却是不言而明,就连平日风流成性的水洛都不禁暗暗一惊,好看的俊目心虚的望向水溶,而一边,黛玉的脸一下子红了。 却见水溶不动声色的道:“皇兄言重了,是弈冰让一枫给王妃捎句话,一枫的性子想必皇兄也知道,不弄出点事来他是不会消停的,再说了…。” 水溶漫不经心的看了黛玉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皇兄也是个明白人,兄弟手足,女人如衣,弈冰这点子道理还是明白的。”呵呵一笑,水浩缓缓的道:“不愧是老四,只这一份胆色,就让我这做大哥的佩服。” 水溶淡淡地道:“其实皇兄才让弈冰佩服呢,刚才皇上还说起来,皇兄关于藩使接待的折子,周密细致,连皇上都无可挑剔。” 温和的一笑,水浩若有所指的道:“个人有个人的能力,在有些事上,皇兄就比不上你,弈冰,你说呢。” 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水溶浓黑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心思,自嘲的道:“皇兄的话弈冰不明白。” 水浩轻轻的笑了,随后轻松的道:“说这些做什么,走,我们到那边喝茶去。”转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的水洛,水浩道:“一枫这是怎么了,你的话都到哪里去了。” 水洛漫不经心地道:“刚才都说完了,所以现在无话可说。”冷冷的看了看水洛,水溶深邃的目光犀利的似乎要将一切看透,情不自禁的,水洛竟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他就是这样子,难道皇兄还不了解,正话没几句,废话可是一大篇。”水浩笑道:“还是你了解。” 水洛毫不顾忌的浅笑道:“冰王兄说的是,一枫就是这样子,废话说完了,就一下缄口无言。”太子妃却对黛玉道:“林弟妹,娴郡主,我们去那边说话。” 黛玉还没应声,却听水溶淡淡的道:“刚才太妃打发人过来,说府里有些事,要王妃早些回府。”说完这些,连看也没看黛玉一眼,和水浩一起离开,反倒是水洛回过头来,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那眸中的神色,复杂而又异样。 苦笑了一下,黛玉对太子妃道:“皇嫂,既是这样,那黛玉去和娘娘说一声。”太子妃道:“本来皇嫂还以为既然进宫了,就去皇嫂那里坐会儿,谁知这样,那好吧。” 转过头,黛玉歉意的对金娴笑了笑道:“郡主,我们以后再聊。”金娴善解人意的笑道:“王妃快回去吧,以后碰到再说。” 去和皇后道了声辞,只见皇后缓缓的没有表情的道:“去吧,成亲了王府的事就要自己担起来,太妃也该享享清福了。” 应了一声,黛玉一转眼间看到昭香正静静地看着那边廊檐下,水溶、水浩和水洛三人依身而立,聚满了满园的风华。 一下子想起那日竹林的事,黛玉本来压抑的心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向皇后行了个礼,黛玉唤着紫鹃向外走去。 一出院子,紫鹃就见前面的黛玉似乎走得有些急促,忙跟上去,才要做声,却被黛玉的神色惊住了,只见黛玉淡眉微蹙,明眸盈水,紧抿的樱唇似乎在尽力的压抑着眼中的清泪。 暗暗叹了口气,想起刚才水溶当着那么多人说的那句无情的话,紫鹃也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坐上轿子,黛玉强忍的清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轿子缓缓地向宫外走去,忽然慢了下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残泪,黛玉低低的道:“紫鹃,怎么了。” 紫鹃掀开帘子,对黛玉道:“王妃,是侍风等在那里,他说王爷让他送王妃回府。”应了一声,黛玉淡淡的道:“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从东宫出来,水溶一声不吭,倒使一起的水洛不由有些心虚,看了看面色凝重,神色清冷的水溶,水洛道:“四哥,方才的事…。” 冷冷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低低的道:“一枫,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要你插手,以后你不准去招惹她。” 水洛讥讽的一笑,道:“四哥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一枫记得当初四哥曾说过…”水溶不容水洛说完,狠狠地道:“我自有主意,你只要做好的你的事就行了。” 侍墨走上前来,对水溶道:“王爷,侍风已经送王妃回府了。”轻轻哼了一声,水溶不动声色的道:“本王知道了,那边再有没有动静。” 侍墨道:“靖王爷已经过去了,相信闹事的人也不敢怎样。”水溶没有做声,不动声色的看了水洛一眼,淡淡地道:“一枫,你先去工部看看吧,当心有人闹事。” 水洛望着水溶,不假思索的道:“怎么了,难道…。”抬起头,水溶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想你牵涉进来。” 水洛急道:“为什么,四哥,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同生共死,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撇开,我明白了…。” 水洛便点着头便道:“刚才你把王嫂送回去,原来也是有备无患,四哥,你到底要做什么。”水溶脸色一沉,厉声道:“你别乱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水洛不由恢复了平日懒散的神色,有些无赖的道:“既是这样,那我今日也没事,就陪着四哥,四哥去那里我就去哪里。” 冷冷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随你便。”拐过长廊,水溶一行还没出宫门,就听后面有人道:“北王爷请留步。” 缓缓的回过头,水溶见皇上身边的太监李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了个礼,对水溶道:“皇上请王爷到养心殿。” 水溶应了一声,道:“好,本王这就去。”说完也不理会水洛,转身就走,水洛有些急了,对李海道:“父皇有没有传我。” 李海为难的道:“皇上只让奴才请北王爷过去,洛王爷…。”水洛心一横,道:“父皇没传我,难道我不会去见父皇吗,我正有事要禀告父皇呢。” 说完,也不理会李海惊讶的神色,长袖一甩,道:“李公公,你还不回去复旨。” 养心殿里,皇上看着龙案上的折子大发雷霆,恨恨的道:“这个北王爷,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竟然让人告到了朕的手里。” 戴权轻轻地道:“皇上息怒,等王爷来了皇上好好问问,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隐情,奴才平日里看着,北王爷也是个精明的人,又怎会这样做呢。” 喘着气坐下来,皇上道:“戴权,你说朕什么时候能放下心,这些皇子们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等朕百年之后,这水氏的江山朕怎能放得下心。” 戴权察言观色的道:“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就不要去想烦心的事,说不定以后会迎刃而解呢。”轻轻哼了一声,皇上恨铁不成钢的道:“只要能给朕保住这江山就行。” 值更太监大声道:“北王爷觐见。”话音刚落,水溶便走了进来,见过礼后,皇上将案上的折子一把摔在了地下,冷冷地道:“你自己看看。” 水溶不慌不忙的捡起来,看了一遍,将折子合上,还没做声,却听皇上道:“你有什么话说。”水溶淡淡地道:“臣无话可说。” 房里许久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道:“水弈冰,你到底想怎样,上次逼死人的事朕已经不追究了,没想到此时你又冒出威逼利诱的事,你说下一次你还打算整出什么事来。” 见水溶不做声,皇上怒气冲冲的道:“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话说。”水溶神色平静地道:“既是这样,臣已经无话可说。” 皇上粗粗的舒了口气,还没做声,却听太监道:“皇上,洛王爷有事启奏。”生怕皇上不答应,太监刚传完话,水洛就亟不可待的走了进来,见过礼后,道:“父皇,工部的事儿臣已经吩咐好了,特来复旨。” 应了一声,皇上缓缓的道:“很好,朕这就放心了。”水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水溶道:“父皇,不知冰王兄…。” 恨恨的指着水溶身前的折子,皇上道:“他这是自作自受,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借着清欠库银的身份,威胁官吏听命于他,亏他敢想的出来,如今证据确凿,连他自己都认了,朕最恨结党营私,来人,将北王爷先押入大牢。” 水洛忙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冰王兄素日也是个聪明的人,即使真的做了,又怎会留下把柄在别人手里呢,再说越是证据确凿的事,就说明越有可能是刻意。” 刚才看到折子气急之下,皇上也没有细细理会其中的复杂,如今听水洛一声,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缓缓的道:“一枫,你连看也没看折子,又怎知是诬陷,何况他也认了。” 水洛静静的看了水溶一眼,随后坚定的道:“因为一枫相信冰王兄,他绝不会这样做的。”水溶淡淡地道:“一枫,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退下吧。” 水洛义正言辞的道:“父皇,这次清欠库银,冰王兄不徇私情,一心为公,扣心自问,一定会得罪很多人,所以那些别有用心、心有不甘的小人就会颠倒黑白,故意陷害冰王兄。” 见皇上不做声,水洛继续道:“若是父皇听信了谗言,岂不让那些忠心办差的人寒心,让那些唯恐不乱的乱臣得意,一枫请父皇三思。” 久久没有做声,养心殿里父子三人各怀心事,一边的戴权看着神色各异的主子,竟也不知该如何。 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缓缓的道:“弈冰,你怎么说。”水溶想了一下,才低低的道:“臣只想说,清欠库银这件事,臣做的问心无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问心无愧”,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辩解,水洛不由偷偷地看了一眼水溶,虽然跪在地上,但是他笔挺的腰却依然直着,清隽的脸上那一份平静和坦然竟然让水洛都情不自禁的怀疑起自己来,难道四哥真的改了初衷? 容不得水洛再想,只听龙椅上的皇上缓缓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辩解。”水溶不慌不忙的道:“若是臣急着辩解,听在盛怒的皇上耳里,恐怕只是狡辩而已,所以臣先认下,臣相信皇上不是听信偏言的人,所以一定会还臣一个公道和清白。”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又情真意切,使得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水洛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心里对水溶的心机又多了几分钦佩。 立起身子,皇上对戴权道:“戴权,速去传太子过来,朕要他彻查这件事,几个侍郎郎中,为一己私利,竟然敢诬陷朝廷命臣,这样的人,若是查实,朕绝对不能容下。”戴权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回过头来,皇上依然脸色严厉地道:“北王爷,你明知此事有疑,却不辩解,朕罚你在祠堂跪三个时辰,以示警过。”俯下身,水溶低声道:“臣遵旨。” 陪着水溶往祠堂走去,水洛看着平静如常的水溶,低声道:“四哥,今天这件事是你做的套。”没有看水洛,水溶缓缓的停下步子望着前面赫然在望的祠堂,低低的道:“是。” 久久的没有作声,水溶转过头看着水洛,低声道:“我没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牵涉进来,谁知你却…。” 水洛道:“你真的打算以身犯险,但若是皇上不问青红皂白,认证了你的罪怎么办。”摇了摇头,水溶缓缓的道:“你还是不了解他,若真是那样,他也不会是皇上了。” 水洛收拾起嬉笑懒散的神色,叹了口气,缓缓的道:“四哥,值得吗。”长长的吐了口气,水溶道:“我不能坐以待毙,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也就是我的心腹之患,以我的一场牢狱之灾,换的他们的几条贱命,我觉得值。” 看着水溶坚定无畏的神色,水洛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些年的同甘共苦,两人之间虽然脾性大不相同,但却是情深意重。 轻轻拍了拍水洛的肩头,水溶道:“一枫,这次的事谢谢你,使得我免了一场牢狱。”水洛嘻嘻一笑,道:“四哥,一枫说过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同生共死。” 用力的按了按水洛,水溶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望了一眼水洛,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份不易觉察的感动。 第16章 、心事难诉 景仁轩里,看着满地的狼藉,陆海暗暗地摇了摇头,对一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悄悄的对负手站在窗前的水浩道:“殿下,让奴才给殿下泡杯茶吧,这是云南昨日才进贡来的,听说最是凝神养气。[]” 缓缓地嗯了一声,水浩道:“不用,本宫如今平静的很。”陆海讪讪的道:“是奴才多嘴了。”没有回头,水浩低低的道:“陆海,跟本宫说句实话,本宫的这些弟兄们,你觉得谁最聪明。” 陆海偷偷的看了看水浩,只见他白皙的脸上淡无表情,细长的眸子里那一份精光光彩逼人,微微低下头,陆海小心翼翼的道:“奴才说不好,再说依奴才的这点子眼光,恐怕看不出来。” 冷冷的一笑,水浩道:“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公公也太谦虚了。”陆海心惊的慌忙跪倒道:“殿下恕罪,奴才知罪。” 慢慢的回过身来,水浩没有作声,扬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道:“本宫问你呢。”陆海想了一下,才试探的道:“若是论聪明才智,恐怕没人比得上殿下…。” 眉头一皱,水浩怒声道:“本宫不要你说好听的。”陆海连忙应道:“是,奴才明白。”微一停顿,陆海道:“洛王爷虽然风流成性,但是若论起才智来,也是众家王爷中出众的。” 微微点了点头,水浩没有作声,陆海接着道:“靖王爷虽然比不上殿下和洛王爷,不过与其他的王爷相比。” 静静的看着陆海,水浩道:“还有呢。”陆海愣了一下,低声道:“其余的殿下都太小,奴才确实看不出来。” 吐了口气,水浩低低的道:“你漏掉了最聪明的一个人。”陆海心惊了一下,道:“还请殿下明示。” “水弈冰。”水浩缓缓地,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似乎很艰难的样子,连握着杯子的手也慢慢的紧了起来,露出明显的脉络。 陆海忙道:“北王爷如今是北静王府的,与殿下们终归还是隔着一层。”冷笑了一下,水浩道:“你错了,虽然他如今人在北府,但是在父皇的眼中,他永远都是父皇的儿子,这是谁也不能更改的,对他,只要父皇一天没有传位,那本宫就一天不会放心的,毕竟他这人太聪明了,何况还有当初的那一场宫变…。” 没有说下去,水浩深沉的目光毫无意识的望向外面,那里是落梅宫的方向。 夜色渐渐浓了下来,紫鹃对一直坐在窗前的黛玉轻轻地道:“王妃,你坐了半天了,歇一下吧。” 缓缓的回过头来,黛玉白皙精致的脸上淡淡的,叹了口气,道:“紫鹃,我真的感觉很累很累,似乎要撑不下去了。” 紫鹃忙道:“王妃怎么能想这些呢,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王妃想一想,那边府里有老太太、宝二爷,这府里太妃、大夫人都对王妃很好,还有温夫人,宁二爷…。这么多人,王妃难道要他们替王妃担心。” 看了黛玉一眼,紫鹃道:“其实紫鹃说句真心话,就是王爷,虽然看着对王妃冷冷清清的,但是王妃想一下,哪一次王爷又让王妃受着委屈了,就是今天的事,也或许是王爷担心娘娘为难王妃,所以才那样说的。”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嗔怪的道:“看来上次坤宁宫的事真把你给买转了,处处替他说话,你又不知道他的目的,在这里胡说什么。” 紫鹃依然辩解道:“但是紫鹃知道他是这府里的主子,是王妃以后要依靠的人,不管怎样,王妃,他都是你的王爷,这是回避不了的。” 低下头,黛玉黯然的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才这样说的,这一个身份已经将我禁锢的彻彻底底,除了我自己的心,我还能怎样。” 抬起头,黛玉忽的道:“紫鹃,去给我把琴拿来,好久没有抚琴了。”紫鹃应了一声,不一时和雪雁一起将搬了来。[] 焚香净手,今天的夜色很清冷,淡淡的清月挂在东天,黛玉抬起手,幽幽的琴声如流水般溢了出来,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亮。 屏息静心,黛玉将这些天来心里所有的情绪全部宣泄在琴声里,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连紫娟和雪雁都觉得心儿跟着琴声颤颤的。 一曲扶罢,抬起头时,黛玉已是清泪满面。 紫鹃递上帕子,低低的道:“王妃这又是何苦呢。”轻轻吐了口气,黛玉忽然含泪笑着道:“紫鹃,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站起身来,黛玉对紫鹃道:“走,我们出去透透气。”紫鹃忙道:“外面风冷,王妃还是不要出去了。” 没有理会紫鹃的劝说,黛玉自顾自得拿起斗篷,道:“你这小蹄子是越来越懒了。”连忙上前接过来,紫鹃道:“紫鹃也是担心王妃,怕王妃受凉。” 黛玉轻轻地道:“或许这样更好。”紫鹃没有做声,只是细心的给黛玉披上斗篷,扶着黛玉的走了出去。 夜风冷冷的,即使穿着厚厚的衣衫,也挡不住那份沁人的寒意,紫鹃转头偷偷的看了黛玉一眼,却见黛玉脸上很平静,微眯着眼,静静地迎着吹过来的寒风,过了一会儿才听黛玉道:“我们去池塘边看看月亮吧。” 隔着枫苑不远,就是一池碧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淡淡的光华,池塘里,那一弯清月与天上的相映成对。 静静地站在那里,黛玉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紫鹃轻轻地道:“王妃,已经出来一会儿,再说这里风寒,我们回房吧。” 没有回头,黛玉低低的道:“记得那次和云妹妹也是在池塘边联诗,她说了一句‘寒塘渡鹤影’,我对了一句‘冷月葬花魂’。” “冷月葬花魂”缓缓的重复着这一句,黛玉幽幽的道:“如今天气清寒,又何来的花魂可葬。”回过头来,黛玉看着紫娟,清亮的眸子在月色下犹如两颗夜星:“紫鹃,我真怀念以前在潇湘馆的日子,虽然寄人篱下,但至少不用这么累,不用这么…。” 没有说下去,黛玉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的低低的道:“你知道我执意出来想做什么吗。”抬起眼,黛玉幽幽的道:“紫鹃,我想哭一场,我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这些日子,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若不是…。” 紫鹃一把上前抱住黛玉,哽咽着道:“姑娘,你想哭就哭吧,这些天紫鹃也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 夜风缓缓的拂过,吹的那边的树簌簌作响,接过帕子拭了拭眸中的珠泪,黛玉低声道:“走吧,我们回去,若是晚了雪雁她们说不定就来寻了。” 停了一下,黛玉又轻轻的道:“哭出来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不管怎样,明天还是要过的,紫鹃,若是能有那么一天,我带你回姑苏看看,那里才让人轻松。” 紫鹃仔细的给黛玉整了整妆容,这才放心的扶着黛玉,故作轻松的道:“紫鹃等着那一天,那时王爷、王妃还有小世子、小郡主,大家热热闹闹的…。”叹了一声,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地道:“回去吧。” 花园里静静地,只有偶尔的风声拂过,簌簌的脚步声在路上似乎很清晰,远处不知那个院子里传来隐隐的乐声,在这清冷的夜里,有一种让人陶醉的优雅。 前面就是枫苑的大门,李婆子殷勤的迎上来,对黛玉道:“王妃回来了。”点了点头,黛玉没有做声,抬步走了进去,忽听后面隐约一声幽幽的轻叹,但随即又没了声音。 黛玉不由回过头去,却见花园里静悄悄的,空无人影,紫鹃好奇的道:“王妃,看什么呢。”黛玉低下头,敷衍的道:“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后面有动静。” 紫鹃不由道:“或许是风吹的,刚才我们回来,没有看到园里有人。”拍了拍胸口,紫鹃低低的道:“王妃,你别吓紫鹃。” 看着紫鹃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情,黛玉低声道:“或许是我听错了,再说府里有很多侍卫,你怕什么。” 紫鹃道:“王妃回去好好歇一下吧,或许是这些天太累了。”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是啊,回去好好歇一歇。” 一大早,等黛玉走出院子的时候,却见晚风正指点着几个小厮在院子的西北角忙活着,紫鹃奇怪的道:“晚风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 晚风笑着过来见了个礼,对黛玉道:“别府里送了几株梅花,太妃说让放在我们这里,增增喜气。” 黛玉道:“既是太妃的好意,那我们过去看看,何况我也挺喜欢梅花的。”晚风兴奋地道:“是啊,就知道王妃会喜欢的。” 若有所思的转过头,黛玉轻轻地道:“你怎么知道。”晚风慌忙道:“晚风也是猜的。”紫娟笑着道:“晚风姐姐猜的还真准。”晚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后笑着道:“这是碰巧了。” 稀疏的梅枝上挨挨挤挤的挂着很多花苞,处处透着勃勃的生机,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不畏严寒,昂首傲风的梅苞,黛玉竟然觉得自己也被感动,昨夜那种绝望的感觉淡了许多。 晚风在一边笑着道:“王妃,听说这是很名贵的品种,好像叫玉蝶梅,即使在各家王府里也不多见。” 默默的看着那两株枝条舒展的梅花,黛玉玩味的回味着“玉蝶”这两个字,不觉有些痴了。 正在出神间,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晨霜见过王妃。”转过头来,黛玉见晨霜一件天青色的夹袄,杨妃色的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没有做声,转头又去看梅花,晚风笑着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王爷今天不是休沐吗。” 晨霜轻轻地道:“前边来客人了,王爷便将我打发出来了。”晚风道:“胡说,若是来客,你出来了谁在那里伺候呢,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偷懒,当心我告诉阿六去。” 晨霜看了一边恍若无人的黛玉,低低的道:“我骗你干吗,那个蒋公子来了。”晚风没有做声,随后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上次我做的花样有几处一直弄不好,既然今天你过来了,就帮我看看。” 晨霜脆脆的道:“好啊,反正今天我也清闲了。”和黛玉告了声,晚风和晨霜叽叽喳喳的回了房。 紫鹃偷偷的看了黛玉一眼,只见黛玉紧抿着樱唇,明如秋水般的眸子没有意识的盯着梅枝上的花苞,纤瘦的手轻轻地攀着梅梢,竟在微微的颤抖。 暗暗叹了口气,紫鹃低声道:“王妃别多想,或许是…。”转过头,黛玉冷冷的看了紫鹃一眼,有些赌气的道:“你说什么呢,他爱作什么就做什么,与我何干。” 紫鹃没敢做说,低声道:“王妃出来也有一会儿,回去暖和暖和吧。”紫鹃的话音刚落,就听侧太妃那永远不愠不火的声音道:“好漂亮的梅树。”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侧太妃披了一件暗黄色的斗篷,缓缓的走进来,风韵犹存的脸上依然是平日的波澜不惊。 上前寒暄了几句,侧太妃看着枝条舒展的梅树道:“王妃,这是哪来的梅树。”黛玉低声道:“可能是别府送的,太妃就让她们拿到了这里。” 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不缓不急的道:“太妃对王妃可是很偏重。”黛玉轻轻地道:“自嫁进王府,太妃、侧太妃都对黛玉很好。” 淡淡的一笑,侧太妃道:“我这个人为人清淡,不像别人那样喜欢嘘寒问暖的,所以不熟的人看起来,就有些难以接近。” 黛玉笑着道:“侧太妃说哪里话,听下人们说起来,都说侧太妃很随和的。”自嘲的看了看眼前的梅树,侧太妃道:“当面或许会说两句好听的,人心隔肚皮,背后谁知说什么呢。” 轻轻摇了摇跟前的梅枝,侧太妃意味深长的对黛玉道:“身在王府,重要的不是你随和不随和,而是要有一个依靠,男人的恩宠是长久不了的,等有了新人,转眼就将你抛之脑后,孩子才是最可靠的依靠。” 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缓缓的道:“王妃嫁进王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做人正室,子嗣最重要,否则自己便会一无所有,不过好在王爷如今还没有子嗣,王妃也不用防着有人会抢了你的地位。” 黛玉苦笑了一下,低声道:“侧太妃提醒的是。”侧太妃轻轻地转过身,有些黯然的道:“渝儿这孩子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他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当初老王爷离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但不管怎样,他是老王爷唯一的后人,是北府唯一的根。” 当说到“根”时,侧太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黛玉也能感觉到那一份没有掩饰的怨气。 想起水溶的身世,黛玉不觉有些喟然,仿佛这件事自己也有些理亏一样,想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侧太妃对三弟的好,黛玉也听说了,外面风凉,侧太妃到屋子里去坐坐吧。” 侧太妃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不知不觉竟然说多了,王妃不要在意才是,今天不进去了,我还要去渝儿那里看看,等以后再说吧。” 看着侧太妃离开,紫鹃悄悄地走上来,低声道:“王妃,侧太妃今日这是怎么了。”摇了摇头,黛玉轻轻的道:“我也不知道,平日好像也没有这样多话的。” 晴朗的午后,黛玉刚刚歇起来,就听到外面紫鹃和雪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唤了一声,黛玉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地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紫鹃道:“雪雁刚才说,院子西北角有一片梅花开了,远远望去,煞是好看。”见黛玉不做声,紫鹃又道:“王妃不是很喜欢看梅吗,紫鹃还记得当初在贾府里赏梅的事呢,可惜院子这几棵因为挪地方,竟然迟迟不肯开花,白害的我每日都过去看看。” 黛玉没有做声,想起以前栊翠庵的梅花,不由道:“好吧,反正闲着也没事,我们看看去,说起来,我还记得当年她们做的咏梅诗呢。” 紫鹃也笑着道:“是啊,我也记得,二爷和琴姑娘站在一处,老太太还把二爷当成了女孩。”“那时大家多热闹。”黛玉轻轻叹了一声,道:“可惜如今却再也没人陪着联诗咏梅了,而本来高雅的赏梅,想不到却成了暗算陷害的借口。” 紫鹃知道黛玉又想起那日西府的事,忙道:“王妃,我看到外面有个花瓶挺精致的,我们先沽满水,等会采一枝回来放着,让房里多点生气。”雪雁忙着去找花瓶,黛玉道:“你小心些,当心梅花没采来,你先把花瓶砸了。” 披上斗篷,外面的阳光正好,沿着曲折的小径,风徐徐的吹来,带着淡淡的清寒,路旁的花草有很多已经没有了绿意,有一种冬日的萧索。 远远地便有一阵清香飘来,黛玉贪婪的嗅着,低声道:“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还没拐过镂墙,却听一曲悠悠的笛声徐徐传来,笛声清越空灵,宛如空谷幽泉般,不带一丝的俗尘。 眼前一下子闪过一双清澈透明而又羞涩的眸子,黛玉的步子不由缓了下来,静静的立在那里,一曲《梅花落》吹下来,虽然还没有看到梅花,但却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满树的梅花在雪中纷纷绽放。 紫鹃和雪雁望着黛玉,低声道:“王妃。”抬起头,黛玉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踏进月亮门,黛玉只觉得眼前一下子被红色和白色的对比所震撼,正中一道青色的甬路把满园的梅花一份为二,左边是刺目的红梅,右边是逼人的白梅,身处其中,让人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梅园深处,一个单薄的蓝色身影隐在丛花密枝中,听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回过头来,水渝那双清澈的眸子惊讶的看着门口的黛玉。 亲切的一笑,黛玉轻声道:“原来是三弟的笛声,好一曲《梅花落》,怡情意境,让人闻曲便身临其境。” 水渝愣了一下,本来苍白的脸上不经意的泛上一丝红晕,横握着玉笛,轻轻地低下头,道:“王嫂夸奖了。” 看着水渝低头之间的那一份羞涩,想起温宁告诉自己的那一个活不过16年的事实,黛玉的心不由为这一个腼腆清秀的小叔子感到悲哀。 轻轻拈起一段梅枝,黛玉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一片寒梅真真占尽了风情,三弟的笛声更是锦上添花。” 回过头来,黛玉嫣然一笑,亲切的道:“听三弟的笛声,绝非一朝一夕之力。”水渝或许觉得隔着那么远回话对黛玉有些不敬,便缓缓的走过来,低声道:“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让先生叫我,不知不觉就会了。”说完,竟不由自主的咳了几声,接着不好意思的道:“刚才光顾着吹曲,竟忘了自己的病,让王嫂笑话了。” 有些同情的望了水渝一眼,黛玉想起的是自己那早已夭折的弟弟,虽然脑海中没有他的影像,但在黛玉的眼中,就是眼前这个瘦弱清秀,未语先低头的样子。 雪雁欢快的笑声打断了黛玉的沉思:“王妃,我们是采左边的梅花还是右边的。”紫鹃狠狠的瞪了雪雁一眼,道:“你不想想,红梅多喜庆,正合王妃如今的身份。” 看着眼前的白梅,如琼枝堆雪,如梨花初绽,黛玉轻轻地道:“其实我倒喜欢白梅的高洁,不染俗尘。” 水渝也低低的道:“小弟也觉得,或许这边的梅花更适合王嫂,‘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原来三弟也是妙人。”水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碧色的笛子,本来苍白的脸色竟微微红了。 雪雁在一边招手道:“王妃,你看这一枝怎么样。”黛玉对水渝点了点头,便分花扶枝的走过去,只听雪雁啊了一声,黛玉只觉得发髻被什么扫了一下,右边的簪子被梅枝碰到了地上,雪雁急步走上来,心疼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簪子,低低的道:“真可惜,这还是以前姑娘扬州…都怪我。” 看着雪雁懊恼的样子,黛玉虽然心里也有些惋惜,但还是淡淡的道:“你也不用自责,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却听水渝低低的道:“如果王嫂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伸手接过雪雁递上的玉簪,水渝的手指很长很细,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灵巧的抚了抚簪子的断口处,水渝一下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黛玉,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雪雁惊喜的道:“三爷是说这簪子可以修好。”没有做声,水渝羞涩清澈的目光只是默默地看着黛玉,眼里是一种执着。 不知为什么,黛玉感到心里暖暖的,想起探春曾经说过的话,“在这府里,一个个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而自己自嫁进王府后,上至太妃,下至丫鬟,府里的每个人似乎对自己都很好。 轻轻的笑了笑,看着水渝殷切的眼神,黛玉忍不住柔声道:“好,那王嫂先谢过三弟,太妃说三弟的手很巧,果不其然。” 水渝依然有些羞涩的低头道:“让我试试。”说完,生怕黛玉反悔似地,指着玉簪的断口道:“其实这里只要轻轻打磨…。” 门口处传来一声轻轻地清咳,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道:“想不到平日冷冷清清的梅园今日倒是挺热闹的。” 回过头来,黛玉只见水溶站在门边,身后是翠绿的镂墙,身前是耀目的红梅,红碧相间中,他一袭银白的长衣更显得玉树临风,风华夺目。 第17章 、问情几许(一) 从水浩的东宫庆年殿出来,水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堵的,户部清亏空的事眼看向着自己的期望发展下去,而且越来越多的把柄被自己握在了手中,就连兵部的几个人也牵连了进来,谁知今日太子竟然将自己请去,说皇上有旨,此事先暂缓一下,已经有人告到了皇上那里。(.无弹窗广告) 讥讽的冷笑了一下,水溶没有做声,神色不动的应承了下来,走出皇宫,六子只听到轿中一声脆响,接着便再无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缓缓地声音道:“回府。” 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六子陪着水溶从书房到后院,走了近半个王府,温温的阳光照着前面水溶修长英挺的背影,在一侧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那偶尔飘起的衣袂,带着一种孤寂的清冷。 服侍水溶多年,六子自然知道水溶的喜好,察言观色的看了看水溶的表情,六子低声道:“王爷,院子后面的梅花好像开了,小的记着当时都是王爷亲自移栽过去的,要不王爷去那里看看。” 提起梅花,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默默地向着梅园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低沉地道:“好。” 还没近前,一阵清香扑面而来,镂空的花墙里已是“春色满园关不住,枝枝傲梅出墙来。”六子轻轻地道:“想不到一夜之间,梅花就全开了,小的还记着昨日一早路过这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朵呢。” “孤影谁人伴?惟我近前。”水溶的脑海里不由闪过这一句,想起那次在枫晚亭里赏满眼丹枫如醉的时候,自己也曾说过,只不过那时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缓步向前走去,院里传来轻轻地说话声,好像也怕惊了这满园的梅花,诧异的望了水溶一眼,六子道:“让小的去看看。”没有理会,水溶淡淡地道:“这是北静王府,还没有本王不能去的地方。” 站在弯月门前,只见虬枝招展的梅树下,两个单薄的身影正在低头说着什么,那一抹鹅黄即使不用看,水溶也知道是谁,而另一个人,直到今天水溶才察觉到,那个怯怯的,瘦弱的三弟不经意间已经长大了,足足比黛玉都高出了半个头。 修长玉立的身躯,飘逸的湖蓝长衫,举手之间的那一份儒雅羞怯,别有一种气韵,静静的看着水渝和黛玉亲切的说着什么,水溶本来负在身后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 六子也是惊呆了,本来以为是想然水溶来散散心,如今却…。偷偷瞄了一眼俊面上波澜不惊的水溶,六子这才松了口气,低头见到水溶紧握的手,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看到水溶,水渝依然是带点羞涩的一笑,低声叫了声:“王兄。”水溶缓缓地走进院里,云淡风轻的道:“三弟的病好些了。” 水渝道:“已经好多了,王兄来找王嫂吧,既是这样,那小弟就先离开了。”水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了水渝一眼,缓缓的道:“自己小心些。” 冲着黛玉会意的点了点头,水渝道:“请王嫂放心。”黛玉也道:“那王嫂先谢过三弟。”一阵寒风拂过来,吹得满树的花枝微微晃动,清香布满了每个人的心房,看着水渝瘦削的背影拐出梅园,黛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只听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道:“王妃今日的兴致挺好。”黛玉转头看着满树的梅花,也淡淡的道:“这应该多谢王爷,有王爷的吩咐,黛玉才有这份闲心过来赏花观景。” 水溶缓缓地道:“恐怕有些人就没有这个心情了,今日在皇上那里,本王听到国公府又出了一位王妃,真是让人羡慕。” 黛玉惊诧的一下子转过头来,似水的明眸静静地看着水溶,竟忘了素日的躲避,四目相对,水溶的眼波就如幽湖中荡起的涟漪,深远而又清冷,回过神来,黛玉慌忙的垂下眼睑,轻轻地道:“王爷这话何意。” 水溶面无表情的道:“王妃果然关心。”黛玉道:“黛玉如今身无旁依,府里的人至少也算是黛玉的亲人。” “亲人。”水溶冷冷的一笑,道:“王妃的亲人不说也罢。”见黛玉不做声,水溶道:“相必上次王妃也听到南安王爷出藩和亲的事,这次和亲的郡主就是国公府的三姑娘。” “三妹妹。”黛玉的眼前闪过的是探春俏丽的容颜,爽利的笑声,耳旁悠然是那次她恨恨不平的声音:“可惜我们生不是男儿…。”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我们姐妹竟然走了同样的路。” 一边的水溶却冷冷地道:“不出半年,国公府出了两位王妃,可真应了一句诗‘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如今的贾府也算是风光无限,宫里的娘娘想必更是志得意满。”看了看黛玉,水溶道:“王妃难道不替他们高兴?” 黛玉淡淡地道:“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就是,喜忧也无济于事。”水溶缓缓地道:“难得王妃这么豁达,看来当初赐婚的事,王妃也是顺其自然了。” 黛玉轻轻地道:“我说了王爷会信吗。”水溶霸气地道:“本王只相信自己。”转过头望着那一树繁花,黛玉低低的道:“那王爷又何必问呢。” 微微一愣,水溶这才知道,虽然时时地提醒着自己她的身份,但是不经意间,还是情不自已的希望这一切…。 见水溶不做声,黛玉幽幽的道:“不过能听到他们的消息,黛玉还是要谢谢王爷,毕竟那里也是黛玉的家。” 没有做声,弯起修长莹白的手指,水溶狠狠的弹了弹眼前的一枝梅枝,似乎要将心中那份堵堵的酸涩抛的远远的。 悠悠晃晃的花瓣纷纷而落,有几片竟飘到了侧身而立的黛玉的发髻上,不经意间似乎分外添了几分俏丽,而黛玉竟是毫无所知,只是痴痴的看着这满园的梅花,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大观园里掷花名时得的那两句意味深长的两句诗“日边红杏倚云栽”“莫怨东风当自嗟”。[.超多好看小说] 收回自己的目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王妃莫非忘了,你如今是本王的王妃,北静王府才是你终老的地方。” “终老。”黛玉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是啊,黛玉没得选择,这一个王府才是我的家,只是这一场戏,也不知能不能陪着王爷唱到底。” 抬起头,水溶重重的舒了口气,坚定的道:“一定会的,既然当初王妃选择了这一步,那本王绝不会让你半路退场,本王说过,一定会陪着王妃,一直唱到曲终人散。” “曲终人散”黛玉轻轻的笑了一下,默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如画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随后低低的道:“但愿能如王爷所愿,黛玉能陪着王爷直到曲终人散。” 醒悟过来,轻轻的默会着这句话,黛玉忽然觉得刚才两人的话就好像是生死不渝的誓言一般,不由自主的,黛玉抬起头,忍不住看向水溶,却不想水溶也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目光流转间,如平静的碧波轻扬,虽然潋滟,但彼此却都把自己的心思掩饰的深深的。 风轻轻吹过满园的梅花,萦绕着沁人的清香,两人谁也没有再做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凋零的梅瓣孤零零的飘落在脚下。 一阵阵幽香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沁人的心醉,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一刻,水溶忽觉得自己的心竟然很澄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陪着母妃看梅花的日子,那些日子好像离自己已经很久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厚厚的斗篷终归也抵不住这冬日的清寒,黛玉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咳了几声,不经意的打断了这满园的温馨。 转过头,黛玉刚要唤紫鹃,却见身后已经空空的,暗暗苦笑了一下,黛玉情知紫鹃和雪雁一定是自作聪明的躲到了一边。 身旁的水溶没有作声,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扬声道:“六子,本王累了,给本王和王妃传轿子。” 黛玉不假思索的刚要说话,水溶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不容置疑地道:“这王府里的事,本王还做得了主,再说了…” 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云淡风轻的道:“王妃又是赏梅又是品笛的,恐怕也累了吧。”黛玉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水溶话中的挪揄,淡淡的道:“多谢王爷关心,黛玉恐怕还能撑得住。”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抬眼看着这满园的红白相间,随手捻起一瓣薄薄的梅瓣,低低的道:“这满园的花虽好,但终归是过眼的风光,到头来不过是一地残红,都说戏如人生,其实花也如人生,姹紫嫣红、甜言蜜语不过是一场虚空,只有握在手里,刻在心上的才是最真实的。” 没有说下去,水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黛玉,轻轻舒了口气,才道:“早就听太妃说王妃心窍玲珑……” 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六子道:“王爷,轿子来了。”转过身,水溶缓缓的对身后的黛玉道:“看了这么久了,王妃也该看够了,紫鹃,还不扶王妃回去。”后面的话是对门旁的紫鹃说的。应了一声,紫鹃和雪雁忙走上前来,对黛玉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看着漠然而去的水溶,修长的背影挺直而又倜傥,那挥袖间的风华在不经意间已是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黛玉对走上来的紫鹃道:“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房里,黛玉喝了点热茶,才觉得身子暖了起来,紫鹃和雪雁正为着将刚采来的梅枝放在那里犹豫不决,就听晨霜在外面道:“王妃在吗。” 晚风迎了上去,道:“在呢,王爷有事吗。”晨霜笑着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王妃。”晚风笑着道:“你如今是王爷跟前的红人,我们院子里恐怕还…。” 拧了晚风一把,晨霜道:“尽胡说。”转过头,晨霜对黛玉行了一个礼,口齿伶俐的道:“回王妃,王爷今天碰到贾府的老爷,听说府里的老太君这两天身子不好,王爷说王妃若是想回去看看,只管和太妃说一声就行。” 想起贾母如今的高龄,黛玉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应了一声,刚刚端起的杯子不觉又停在了那里。 天色阴沉沉的,吹来的风也格外的清寒,终是放心不下,黛玉和太妃说了一声,便带着紫鹃回了贾府。 人年纪大了,身子就受不住折腾,这一寒一热的气候,使得贾母又病倒了,黛玉回来的时候,鸳鸯正服侍着贾母喝药。 止住众人要行礼的举动,黛玉轻轻的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家不要客气。”走上来,黛玉看着贾母花白的头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在这世上,自己恐怕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寒暄了几句,知道不过是寻常的不适,黛玉才放下心,众人又说起探春的事,忍不住个个喜上眉梢。 转头看了一眼,黛玉轻轻的问道:“怎么不见三妹妹。”王夫人道:“郡主去了南安王府,如今她的身份在那里,再也不是当初的三姑娘了。” 想起探春心高气傲的性子,黛玉心想或许这样对探春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改变自己尴尬身份的捷径呢。 房里大家说得热闹,外面却听丫鬟们喊道:“又下雪了。”凤姐笑着道:“看来是老天留客,妹妹这次即使想回去也不能如愿。” 苦笑了一下,黛玉想起回门那日的大雪,低声道:“看来又要劳烦二嫂子了。”凤姐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能留下,老太太的病说不得就好了呢。” 转过头,凤姐对贾母道:“是不是,老太太。”贾母笑着道:“你这猴儿尽会说好听的。”看着黛玉,贾母道:“路上雪滑,等停了再走不迟,相信太妃也不会怪你的。” 黛玉道:“太妃对黛玉很好的。”贾母道:“这就好,那次和太妃说起来,她还夸你懂事呢。”用过了午膳,雪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大,院子里很快就铺了一层。 看着黛玉有些焦急的神色,贾母对凤姐道:“凤丫头,你去吩咐林之孝家的,让她们准备车子,雪这样大,坐轿当心路滑。” 黛玉刚要推辞,却见贾母摆摆手道:“就听我的,如今不同与往日,何况更不能让太妃她们小瞧了。” 看了看贾母坚定的眼神,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茫然的向外望了望,院子的雪沸沸扬扬,似乎要将一切都淹埋了。 不一时,就见林之孝家的匆匆的进来,对贾母道:“老太太,都准备好了。”站起身来,黛玉还没说话,却见外面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对贾母道:“老太太,北王爷的车子停在门口,说今日雪大,听说王妃恰巧回府,正好顺路请王妃一起回去,就不用府里再费心了。” 小厮的话一落,众人的目光不由的都望着黛玉,眼中的神色不言而明,先是贾母笑了,道:“好,难得王爷有心,林丫头,还不快去。” 小厮又道:“王爷还说,今日天色不好,那些虚礼就免了,请老爷老太太不要声张,等以后有机会王爷会亲自登门拜见老太太的。”见众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作声,小厮着急的道:“老太太,王爷还等在外面呢。” 贾母忙道:“你快去告诉王爷,王妃这就去了。”转过身,贾母拉着黛玉的手道:“快去吧,王爷能有这份心,我也放心了,回去好好孝敬太妃,伺候王爷,早些生个孩子,他们才是你以后依靠的人,这个府里,我眼一闭,就没有人再会护着你了。” 听着贾母的话,黛玉不觉有些黯然,抬起头,黛玉低低的道:“老太太放心,你的身子好好地呢。” 凤姐忙上前打岔道:“就是,老太太还等着看到妹妹带着孩子回来给她磕头呢。”走出院子,黛玉回头望了望,见凤姐搀着贾母,还依然站在门前。 下了小轿,六子眼疾手快的迎了上来,对黛玉道:“王妃可出来了,王爷在车里已经等了一会儿。” 看着这一辆有些熟悉的车子,黛玉不由想起不欢而散的初见,纤弱的心竟然踌躇起来,自成亲后,两人还没有单独坐在一辆车子里。 六子已经等不及了,撑着伞,低声道:“王妃,快上车吧,这雪下的太大了。”想起身后看着自己的那众多目光,黛玉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唇,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车子。 第18章 、问情几许(二) 掀起帘子,只见水溶倚在一侧,幽邃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绝美的脸上平静无波,看到黛玉进来,水溶直了直身子,自然而然的向一侧让了让,淡淡的道:“看来王妃还舍不得走。(.好看的小说)” 垂下清眸,黛玉避过水溶看过来的目光,低低的道:“走与不走,难道是黛玉能做得了主的。”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想必出嫁前老太君也一定会告诉王妃,出嫁从夫,既然嫁进王府,有些事自然不是王妃想怎样就怎样的,有些人也不是王妃想见就见得。” 黛玉低下头,轻轻的道:“不劳王爷提醒,黛玉都记着呢。”水溶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苦笑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 车子不缓不急的走着,虽然低垂着清眸,但黛玉却总觉着有一道目光有意无意的停驻在自己的身上,使得本来就有些拘谨的心似乎更甚了。 侍墨的声音打断了车里的平静,也让黛玉本来压抑的感觉轻松了不少,静静的听着车外侍墨低低的回禀声,水溶没有做声,深邃的眸子微微的眯着,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敲打着,此时的水溶在黛玉的眼中,就如静伏的猎手,胸有成竹的窥视着已经渐入手中的猎物一样。 吐了口气,黛玉见水溶直起身子,波澜无惊的俊面上也有了一份犀利,面无表情的望着外面,低低的道:“告诉他,本王做事从不后悔,这件事本王不会罢休的。” 侍墨犹豫了一下,却见水溶目光一凛,低沉的道:“怎么,你连本王的命令也敢不听。”侍墨低声道:“是,属下这就去说。” 缓缓的放下帘子,水溶默默地转头看了黛玉一眼,似乎很累的样子,倚着车身,缓缓地闭上清眸,淡淡的道:“身在这皇宫王府,处处都是算计,一步不慎,就无退路,王妃进宫也有些时候了,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些时候…。”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默默地向车外望了一眼,黯然的道:“连一言九鼎的皇上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何况我一个小小的王爷呢。”这是水溶第一次在黛玉面前说起自己的无奈,很自然也很平常,仿佛两人早就是很默契的夫妻一样。 黛玉微微的一怔,忍不住抬眸看了看水溶,却见他的目光正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飞雪,清隽绝美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盛气凌人,竟然带着一份不易觉察的落寞。 似乎感应到黛玉的探究,水溶不由转过头来,慌乱中的黛玉来不及避开,四目相对,两人竟然同时不由自主的挪开了彼此的目光。 掩饰的轻轻咳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老太君的身子可好。”点了点头,黛玉道:“还好,不过毕竟上了年纪,比不得以前。” 应了一声,也不知为什么,黛玉眼前的水溶比之以前似乎缓和了不少,没有看黛玉,水溶只是轻轻的道:“王妃在国公府住了很久吧。” 想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八年。”“八年”水溶重复了一句,本来放在一侧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随后又不漏痕迹的道:“日子还真久。” 车子缓缓的走着,两人都没有再作声,只有车轮压在雪上的声音,有一种让人舒适轻松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漫不经心的道:“国公府里如今又多了一位王妃,恐怕是人人喜不自胜吧。” 黛玉淡淡的道:“就像王爷说的,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对三妹妹来说,又焉知是她所愿,一个弱女子,藩国天高路远,此一去恐怕难得再回来一次。” “有得必有失,所以有些事怨不得别人。”水溶不用质疑的道:“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如何,就只能走下去,否则以后连累的恐怕就不是几个人。” 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黛玉,水溶缓缓的道:“本王的话王妃想必一定明白。”没有看水溶,黛玉低低的道:“多谢王爷提醒,黛玉明白。” 不漏痕迹的松了口气,水溶道:“本王就知道王妃是个聪明人,本王还有一句话要提醒王妃,盛极必衰,别看如今国公府鲜花烹油,又焉知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王妃如今既是北王府的人了,所以有些事还请王妃好自为之。” 惊诧的抬起清眸,黛玉知道水溶的话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看着水溶,黛玉没有回避,只是轻轻的道:“不知王爷此言何意。” 浓浓的长睫掩饰下眸中的光华,水溶淡淡的道:“本王也只是好意提醒一下,至于以后,那就看府里人的造化了,恐怕谁也难以预料。” 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心,黛玉情不自禁的道:“那老太太怎么办,她这么大年纪了,恐怕…。”默默地看了看黛玉,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道:“王妃也不要着急,这件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有宫中的娘娘,可以无忧呢。” 轻轻扬起头,水溶漫不经心的向外望了一眼,低声道:“朝堂的事瞬息万变,一夜之间就可以天翻地覆,从府里接连出了两位王妃的事上看娘娘的手段…。” 没有说完,水溶只是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云淡风轻地道:“王妃大可放心就是。”毕竟事不关己,对水溶来说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几句,但对黛玉来说,心里的那份忐忑不安犹如外面依然飞扬的雪花,绵绵不绝。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外面六子道:“王爷,已经到二门了。”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道:“本王还有事,王妃先回吧。” 黛玉一愣,容不得黛玉迟疑,水溶忽的道:“紫鹃,扶王妃回去。”黛玉玲珑的心一转,忽的明白了水溶此举的用意,刚要说话,水溶好像知道黛玉要说的话一样,缓缓的道:“这是本王欠下的。”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想起回门那日的事,黛玉的心忽然觉得酸酸的。 躬身站起来的时候,由于车子比以前坐的都宽敞,所以黛玉竟然有一时的不适应,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一只有力的手不加思索的扶了过来,水溶低低的道:“小心。” 肌肤相触,两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些不自然,车里瞬时有种不言而明的旖旎,故作淡然的叹了口气,水溶缓缓挪揄的道:“王妃还是当心些吧,外面路上的雪恐怕比车里滑多了。(.好看的小说)” 没有敢回头,黛玉低着头,低声道:“多谢王爷提醒。”说完,有些逃似的下了车,清冷的风吹过来,黛玉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竟然热热的。 六子递上伞,对黛玉道:“王妃上轿吧,王爷吩咐了,这大雪的天,路滑难走。”黛玉没有反驳,默默地上了轿子,才听到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六子,去东府。” 雪花似乎慢慢的小了起来,处处都是一片洁白,看着这满园的雪花,黛玉低低的叹了口气,娇艳如花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静静的院落里只有几棵稀稀疏疏的花树,墙角那边的一丛翠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翠绿,上面的积雪轻轻地压着翠绿不再的叶子,显得有些瑟缩。 暖暖的房里,水渝正在聚精会神的磨着翠绿的簪子,细长灵气的手指似乎透明。丫鬟映风走过来,低低的道:“三爷,你已经忙了好一会儿,歇一下,若是又累出病来,让奴婢怎么和太妃、侧太妃说呢。” 水渝没有抬头,便打磨便道:“我再弄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映风的话还没说,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高声道:“映风,侧太妃来看三爷了。” 忙碌的水渝微微一怔后,随后不动声色的将东西藏了起来,那一份临危不乱的神色,使得一边的映风竟然看呆了。 醒悟过来,水渝轻轻地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映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水渝依然是那个病弱的三爷,忙上前道:“三爷不要急,奴婢先出去应付一下。”点了点头,水渝没有做声,只是缓缓的立起身来。 侧太妃扶着丫鬟的手,对迎上来的映风道:“渝儿在里面作什么。”映风先行了个礼,这才道:“三爷刚睡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在自己下棋呢。” 点了点头,侧太妃道:“三爷身子不好,你们要细心给我照看着,若是有什么闪失,别怪我…。”没有说下去,侧太妃抬步进了屋子,水渝已经迎上来,叫了一声。 侧太妃看了一眼水渝有些单薄苍白的脸,细长瘦削的身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几天没有过来看看你,怎么好像又有些瘦了。” 水渝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声,有些拘谨的向后退了退,侧太妃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和三爷说说话。” 看着服侍的人退了下去,房里又恢复了平静,侧太妃这才低声道:“渝儿,这几天都读了什么书。” 水渝轻轻地道:“按着母亲的吩咐,那些书都读了。”一转头见桌案上放着几件竹子做的玩意,侧太妃本来随和的脸上不由涌上一丝厉色,对着水渝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以后不要玩弄这些东西,‘玩物丧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水渝低低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只不过看书累了才摆弄一下,平日里都是按照母亲的吩咐,读书,做事的,又怎能会玩物丧志。” 侧太妃脸色一变,接着郑重的道:“渝儿,你别忘了母亲是怎么告诉你的,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上没有等来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取。” 停了一下,侧太妃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猜到了自己的身子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有些事并不是绝对的,渝儿,你记住,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盯着水渝,侧太妃细长的眸子里精光如水,缓缓地道:“其实什么事并不是不能改变的,就像你的病,你只要好好地听我的话,多读书,多听师傅的话,多学本事,至于自己的病,你不要担心,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以后就像正常人那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你九泉之下的父王也才能放心,毕竟如今府里这个样子,并不是老王爷想看到的。” 水渝没有表情的道:“渝儿知道了,渝儿以后一定听母亲的话。”叹了口气,侧太妃看着水渝那一份瘦弱单薄又有些羞怯的神色,不由苦笑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的说句话,你这样子,以后怎么能…。唉” 水渝恭声恭气的低着头,没有作声,侧太妃轻轻的叹道:“好吧,你如今也大了,懂事了,自己掂量着吧,我只说一句,渝儿,这王府是你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王爷。” 见水渝只是静静的,白皙的脸上是一副淡定无澜的神色,侧太妃没有作声,出门吩咐了丫鬟和婆子们几句,对水渝道:“我去和太妃说一声,就说你想读书,去请个饱学的先生过来,府里的这些人,莫得耽误了你。” 水渝还没做声,侧太妃又道:“好好读书,只有多读书,人才能聪明,也才能有本事做事。”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映风,侧太妃道:“你们好好伺候着三爷,每日的药一定记着吃,若是让我见到谁偷懒,一定不会饶过。” 映风和身后的丫头忙齐声应道:“是。”侧太妃顿了顿,这才离开。 见侧太妃出了院子,水渝这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舒了口气,一边的映风道:“三爷,侧太妃已经吩咐了,要三爷好好读书,这些玩意三爷就不要玩了。” 水渝走回桌前,平静的道:“那我先把这个簪子修好再说,我已经答应王嫂了。”映风轻轻地道:“其实即使修不好也没事的,三爷不见王妃也只是敷衍而已。” 水渝回过头来默默地看了映风一眼,道:“人若言而无信,岂是君子所为,既然答应了的事,总不能半途而废。” 映风看着水渝郑重的神色,忽的低声道:“三爷说的是。”水渝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了映风一眼,继续摆弄手中的簪子。 从太妃那里出来,夜色已经沉了下来,冬日的夜风清凉而又刺骨,黛玉情不自禁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对紫鹃道:“我们过去看看大嫂,刚才丫鬟不是过来说,大嫂有些不适吗。” 紫鹃应了一声,道:“王妃是要坐轿子过去,还是走过去。”想了一下,黛玉道:“坐轿子过去吧。” 明珠房里的摆设清淡、素雅,就如她的人一样,丫鬟打起帘子,只见明珠正倚在床上,白皙的脸上微微带着一丝倦色。 寒暄了几句,明珠道:“我没事,可能是午后急着出去,让冷风扑了一下,太医吩咐吃两副汤药就好了。” 黛玉看着明珠有些憔悴的脸色,低声道:“大嫂这几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掩饰的一笑,明珠道:“没事,大嫂还能有什么事,父母隔着远,京城里又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大嫂这话就说的,南太妃不是大嫂的姨母吗。”明珠苦涩的笑道:“其实只是远房的姨母,只不过当初是因为隔着近,才走动起来的。” 点了点头,黛玉道:“原是这样。”漫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明珠道:“当初父亲离京远任,我曾在南府里住过一段日子,以后又进了北府,大家见面的机会多,所以就…。” 黛玉默默的看了一眼明珠有些凄楚的神色,想起以后那遥遥无期的日子,不由低低的道:“原来大嫂和黛玉一样,也曾借居在别人府中。” 明珠道:“是啊,你至少还有个外祖母疼你,而大嫂呢…。”苦笑了一下,想起那些记忆犹新的日子,明珠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低低的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了,我们说点高兴的。”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府里的事,黛玉才告辞离开。 走出明珠的院子,冷冷的风拂过来,让人不由寒意沁心,紫鹃低声道:“王妃,我们还是传轿子吧。” 黛玉没有做声,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的那一弯残月,清冷而又明亮,过了一会儿才道:“反正也不远,我们走着回去吧。” 由于天寒,院子里静静地,偶尔夜风拂过,簌簌的风声在空旷的游廊里竟然格外清晰。紫鹃在前头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道:“王妃,小心些。”黛玉嗔道:“这里每天都要走几遍,我又岂会磕着。” 走出游廊,远远的枫苑透出的光亮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松了口气,紫鹃低声道:“也不知雪雁她们在做什么。” 黛玉轻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在打闹。”一阵奇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有人在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清晰。 黛玉和紫鹃不由面面相视,循声望过去,黛玉见左边廊阁边上石桌前似乎伏着一个人,洁白的衣衫在月色下不是太醒目,所以才没有引起自己和紫鹃的注意。 紫鹃小声道:“王妃,这后院里除了王爷,恐怕别人是不敢随随便便进来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其是紫鹃不说,黛玉也一下子想到是水溶,因为王府的规矩很严,何况是在夜里,只是不明白这大冷的天他怎么没在自己的寝殿,而是在这里。 想了一下,紫鹃又低声道:“午后和晚风姐姐说起来,好像今日是王爷生母的忌日,王爷一早就出门了。” 没有作声,黛玉只是茫然的看着那边模模糊糊的人影,舒了口气,也不用紫鹃扶着,缓缓地向石桌走去,还没近前,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黛玉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第19章 、问情几许(三) 紫鹃忙上前道:“要不王妃还是在这等一下,让紫鹃过去。[]”没有理会紫鹃的话,黛玉轻轻的上了檐台,静静地廊阁里,水溶毫不顾忌的伏在石几上,洁白的绸衣垂在了地下,随风起伏。 紫鹃看着黛玉,低声道:“王妃,王爷这个样子会着凉的,再说侍卫们怎么也不在。”黛玉还没做声,却听伏在桌边的水溶低低的喊了一声:“母妃,颦儿。” 一下子怔在那里,黛玉手中的帕子缓缓的飘到了脚下,没有一丝的声息。紫鹃诧异的望着黛玉,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华。 想起那次和紫鹃在靖王府里碰到水溶喝酒的事,黛玉忍不住对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轻轻的上前,低声道:“王爷。”见水溶没有应声,紫鹃又抬高了声音,面前的水溶依然毫无反应。 犹豫地看了黛玉一眼,紫鹃道:“王妃。”看着清冷的夜色,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黛玉对紫鹃道:“你快去把侍墨或者六子唤来,让他们扶王爷回房,我先在这守着。” 紫鹃走出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道:“王妃…。”黛玉有些着急的道:“这里是王府,再说王爷不也在这里,我没事,你快去吧。” 廊亭里又静了下来,伏在那里的水溶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偶尔发出几声含糊的喃语,却再没有刚才的那一声呼唤那样清晰。 一阵阵夜风拂过,吹起水溶单薄的袍角飘飘悠悠,修长的身躯蜷在那里,使得他看起来有一中不胜清寒的感觉。 黛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人,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往日的一幕幕一下子闪现在眼前,争锋相对的初见,不期而遇的再逢,默契相合的应变,无肯奈何的赐婚,默然冷淡的如今,仿佛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安排的天衣无缝,安排的理所当然,一场从天而降的博弈,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不管彼此承不承认,这都成了事实。 耳旁一下子想起洞房那夜水溶的话:“本王刚才说过,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曲终人散”默会着这四个字,黛玉竟觉得心里酸酸地,情不自禁的轻轻叹了口气,只听身前的水溶发出一声重复的低语,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黛玉忍不住弯下身子,倾耳细听,隐约是一句:“颦儿,为什么会是你。”怔怔的立在那里,黛玉缓缓地闭上眼,任冷风吹过自己已经发热的脸庞。 微微直起身子,觉察到身旁的水溶瑟缩了一下,黛玉知道,就连自己身披斗篷,都觉得依然寒气袭人,而他…。即使是最上等的绸衣也丝毫遮不住这冬夜的凄寒,何况还伏在冰凉的石桌上。 苦笑的摇了摇头,黛玉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的披在水溶的身上,直起身,这才觉得,这夜风,的确是凄寒刺骨。 许是感觉到身上的异物,本来安分的伏在那里的水溶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隐约还夹着一声低语,光滑的斗篷倏然滑在了地上。 静静的立在那里,黛玉没有作声,心儿却不知不觉的竟然跳了起来,不想水溶只是动了一下身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头向远处看去,如水的月华下,那边的甬路上杳无人影。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黛玉轻手轻脚的上前捡起地上的斗篷,抖了抖灰尘,为了不让斗篷再滑到地上,黛玉只得往前躬了躬身,弯下腰,鼻间已经嗅到浓郁的酒香中夹杂着一种陌生的气息,使得黛玉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覆上斗篷,黛玉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将飘带绾了一下,刚要直身,不想一只微凉的手下意识的握了过来,随后一个声音含糊的道:“别离开我。” 黛玉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刚要直起身离开,却见伏在桌上的水溶原来没有醒,只不过是梦中的呓语。 还没等黛玉反应过来,只听水溶又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母妃,颦儿。” 这是黛玉第二次听到水溶唤自己的名字,刚才还以为或许是听错了,但这一声离得很近,黛玉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着水溶平日凌厉的的清眸静静的合着,或许是睡得不安慰,那长长的浓睫还微微有点颤抖,笔挺的鼻翼,恰到好处的薄唇,合在一起完美的简直天衣无缝,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水溶,黛玉就有种惊艳的感觉,他不同于宝玉的俊美,贾琏的倜傥,他绝美中带着冷酷,他凌厉中含着霸气,他就如此刻夜空中的那轮冷月,光彩夺目却又遥不可及。 从相识到现在,黛玉从没这么近的看过水溶,虽然成亲也近半个月了,但对黛玉来说,竟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浓睫下那完美的弧度。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脸上也越来越热,黛玉忍不住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抬起另一只手,想帮忙抽出自己被水溶握住的手腕。 水溶修长的骨节明显而又用力,黛玉既担心惊醒水溶,又想快点拿开,一不小心,尖利的指甲一下子划在水溶的手背上,黛玉只觉得身子一紧,随后一只冰凉的手一下子掩在了自己的咽喉处,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停滞,接着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是谁。”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水溶凌厉的眸子依然如平日那样寒气逼人,凝重犀利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一丝醉意,握住黛玉的手迅捷而又有力。 “是你。”一下子松了口气,刚才的本能反应使得水溶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轻轻喘了口气,松弛下来的神色依然带着慵懒和酒意,缓缓地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黛玉轻轻的移开水溶的手,淡淡地道:“原来王爷没醉,倒是我多心了。”眯眼看了看黛玉,水溶抬起划痕淡淡的手,道:“即使醉了,我也被王妃惊醒了。” 直起腰,可身子依然被水溶圈在臂弯里,向外挪了挪,黛玉轻轻地道:“王爷若是要怪罪,也先放开黛玉再说。” 仿佛没有听到,水溶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静静看了黛玉一眼,拿开的手带着不易觉察的轻柔和小心。 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痛的手腕,黛玉没等水溶再说便低声道:“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黛玉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看水溶,有些逃也似的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水溶用手撑着石桌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本来披在身上的斗篷一下子滑到了地上,看了一眼衣衫单薄的黛玉,再望了望地下的斗篷,水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神色。 情不自禁的,水溶清冷如玉的脸上竟然浮上一丝难得的笑意,衬在如水的月色下,是如此的惊艳与绝美。 弯身捡起地上的斗篷,水溶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妃是不是把斗篷落下了。”依然是平日冷冰冰的声音,不过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暖。 缓缓的回过身,黛玉俏眸一转,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多谢王爷提醒,刚才是黛玉不小心。”嗯了一声,水溶好看的凤目望着黛玉,意味深长的道:“多亏王妃不小心,本王才没有受凉,否则…” 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六子尖利的声音:“王爷原来又来这里了,让小的一通好找。” 微微皱了皱眉头,水溶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没有作声。紫鹃手脚麻利的帮黛玉披上斗篷,低声道:“王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天冷,王爷的随从们也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点了点头,黛玉还没做声,就听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告诉他们,先把王妃送回去。”六子看着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欲坠的水溶,为难的看了看一眼在望的枫苑,小声的道:“王爷出来已经一阵了,何况今天的酒…。小的以为是不是…。” 黛玉望着前面,轻轻地道:“不用,我们走回去就是。”说完,扶着着紫娟的手转身就走,扬起的裙角带着一丝明显的决绝。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看了六子一眼,不缓不急的道:“六子,这个王府还是本王做主,本王的话难道你敢不听。” 六子忙应了一声,急步走上前,对黛玉道:“王妃,请上轿。”见黛玉不动,六子着急地道:“王妃就体谅一下小的吧。” 微微顿了一下,就在黛玉犹豫的时候,却听水溶轻轻地冷哼了一声,道:“本王记得,王妃以前可不是个矫情的人,难不成真是因为入了戏,竟然转了性子,这可让本王吃惊了。” 没有回头,黛玉毫不犹豫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轿子,淡淡地道:“黛玉时时记着自己的角色。”说完也不用紫鹃放帘子,抬手将帘子放下,掩住了外面那一个让自己竟然不安的人,也掩饰住了自己已经怦怦急跳的心。 这是水溶素常坐的软轿,里面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和刚才被水溶圈在身前时的味道一样,右面的小几上放着几本书,书旁还有一面手掌大的,雕饰精致古典的铜镜。 想起水溶绝代的容光,再看看眼前的镜子,黛玉的心里竟然涌上一种说不明的滋味,当初宝玉也是喜欢这些女孩用的东西,而且一下子联想到那日在东平王府见到的事和雪雁听到的话,黛玉本来忐忑的心不觉慢慢凉了下来。 东方还没泛白,紫鹃便被黛玉的咳嗽声惊醒了,披衣抹黑走了进来,紫鹃轻声道:“王妃,是不是昨夜着了凉。” 咳了一声,黛玉低声道:“或许吧,你给我拿杯水来。”紫鹃先燃起灯,见灯下黛玉脸色赤红,不由着急的走上去,低声道:“王妃。” 摆了摆手,黛玉道:“别嚷,你莫非想把外面的人都惊醒了。”紫鹃拭了拭黛玉热热的额头,道:“那该怎么办。” 黛玉道:“天亮后再说吧。”紫鹃服侍着黛玉喝过水,也不敢再去睡,只得坐在一边,一直靠到天亮。 王府里的太医过来看了一下,又问了紫鹃几句,道:“王妃平日都用什么药。”紫鹃看了看黛玉,才要说,却听黛玉道:“这药一直用着,已经很多年了。” 太医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那王妃就继续用着,待我再开两副祛热的汤药服下,王妃的病没有大碍,放心就是。”道了声谢,太医又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不一时,太妃也打发人过来问,紫鹃将太医的话回了,房里这才静了下来。 服侍着黛玉将药喝完,紫鹃便递帕子便低声道:“王妃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呢。”黛玉默默地看着空空的药碗,低声道:“我曾答应过二哥,这也是我唯一能让他为我做的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紫鹃道:“其实宁二爷的药真的很管用的,我觉得这些日王妃已经好多了,或许就像他说的,不出一年,王妃就不用再天天喝药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道:“这不过是安慰罢了,当初我还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有个高僧要化我出家,父母不舍得,高僧就说除非我这一生不离乡背井,不见眼泪,才能保我一生无忧,而如今我却是真正的离乡背井,至于眼泪,恐怕没有一时断过。” 紫鹃低低的道:“王妃千万别信这些话,那都是骗人的,紫鹃倒宁愿相信宁二爷的话。”将身子缓缓地躺下,黛玉低声道:“但愿像二哥说的那样,我累了,想歇一下了。”轻轻的给黛玉紧了紧被子,紫鹃没有作声,悄悄的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黛玉竟是毫无睡意,昨夜的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那一声低低的呼唤,似乎是从心底发出来的,让黛玉纤细的心一下子就震住了。 闭上眼,黛玉知道,从成亲的那一天起,虽然水溶对自己时不时的冷风热嘲,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从没让自己有过一丝难堪,而且还是在不经意间处处的维护着自己,坤宁宫里故意的摔杯,西府里匆匆赶回的维护,长平宫外对水渺似有似无的威胁,黛玉聪慧敏感,又怎会看不出呢。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始终不明白的是,他这样做,难道也是为了那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第20章 、问情几许(四) 不知不觉,由于醒得早,黛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当黛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房里静悄悄的,紫鹃和雪雁她们都不在。[.超多好看小说] 轻轻唤了一声,这才见紫鹃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黛玉醒了,紫鹃欣喜的道:“王妃可醒了,把我和雪雁急死了。” 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沉的头,黛玉低低的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是多睡了会,扶我起来,我觉得好多了。” 小心翼翼的将黛玉扶起来,紫鹃慌忙给黛玉披上外衣,道:“王妃小心些,太医嘱咐了,要王妃这些日子多歇着。” 黛玉轻轻地嗔道:“不过是昨夜不小心着了凉,你们非弄得大惊小怪,以前比这重的时候多了去,也不见你这样。” 紫鹃没有做声,转身将已经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对黛玉道:“药还热着,王妃喝了吧。” 北王府的前厅里,水溶面色凝重的对水洛道:“老六,我听说吏部尚书的一个侍妾死了。”水洛玩弄的一笑,道:“四哥的消息真是灵通,连人家后院的事也摸得清清楚楚。” 水溶没有理会水洛的挪揄,低低的道:“她是我们的人。”水洛一下子抬起头来,有些惊疑的看着水溶。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道:“看来是引起别人的怀疑了,不过好在我们另有安排,也不至于断了,只是这件事提醒了我,以后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太过大意。” 水洛细长的眼眸半眯,低声道:“四哥说的是。”想了一下,水洛道:“四哥,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西宁王爷当初死的时候的确是事出有因,而且还是…。” 低低的和水溶说了几句,水洛道:“这就是当初的情景,或许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栽在了一个管马的小卒身上,不过若想让对方相信,却是难事。” 水溶没有做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刑部大牢里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战业。”水洛不加思索的道:“当初那次事件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点了点头,水溶站起身子,修长的身影步履当风,走到门前,望着外面光秃秃的花廊,低声道:“若想知道详细的真相,恐怕只有这一条路了。” 水洛挑了挑长长的修眉,缓缓地道:“四哥,天牢恐怕不是能任意进出的,再说,此路不通,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何苦将自己至于险地呢。” 轻轻叹了一声,水溶缓缓地道:“让我想一下,或许以后会有转折也说不定。”伸了伸懒腰,水洛懒散的道:“四哥,不是一枫邀功,这次的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的,而且连身子也赔了进去。” 冷冷的一笑,水溶道:“做什么事你都喜欢赔上身子,这也是你自己巴不得的。”水洛邪魅的一笑,道:“是啊,既有美人美酒,又能打听到秘密,你说一枫何乐而不为呢。” 微微一翘嘴角,水溶道:“当心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呵呵的一笑,水洛道:“一枫可是百毒不侵了,不过一枫担心的倒是四哥…。” 不容水洛说完,水溶冷冰冰的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对我来说,不管她是谁,女人不过是博弈中的棋子罢了。” 水洛面不改色的道:“如是这样,那一枫就放心了,不过西宁王府的事,四哥既然要留意,那也要早做决定,我听说有不少了人盯上了他们手里的那几分兵权。” 水溶没有作声,修长的手指漫无意识的敲着眼前的书案,紧紧拧起的英眉透着几分难以言明的神色。 送走了水洛,水溶刚回到房里,就见六子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甄太医在那里候着呢。” 没有犹豫,水溶道:“让他进来。”甄太医轻轻地走进来,见水溶坐在书案后,深邃的清眸炯炯的看着他。 行了个礼,甄太医恭敬的道:“不知王爷唤下官有何事。”缓缓的立起身来,水溶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太医是府里的老太医了,医术也是让人佩服。” 甄太医忙道:“下官惭愧。”转过头来,水溶静静地望着甄太医,淡淡地道:“今日太医去给王妃诊过病,本王想知道,王妃…。” 甄太医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王爷,王妃的病不过是因为受凉,并无大碍,只不过下官给王妃诊过脉,王妃素有旧疾,虽然如今吃药已经压制住了,不过下官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再犯。” “旧疾。”水溶低低的重复了一句,随后道:“能不能治好。”甄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没回话,却听水溶厉声道:“本王问你话呢,告诉本王,能不能治好。” 甄太医道:“回王爷,下官没有把握。”“庸医。”水溶不加思索的道:“连这些小病都治不好,还称什么太医。”甄太医羞愧的道:“王爷恕罪。” 外面突然出来脚步声,接着六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水溶,有些为难的道:“王爷,枫苑的人找到这里了,说王妃发热还没退,请太医过去看看。” 甄太医还没反映过来,却听水溶冷冷的道:“还不快去。”慌忙的应了一声,甄太医小跑着向外去,刚到门口,只听后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一会儿过来告诉本王。” 六子见水溶负手站在窗前,好久也没做声,不由悄悄的走上来,低声道:“王爷一回府就忙个不停,坐下歇会吧。” 吐了口粗气,水溶缓缓的回过头来,道:“给本王将晚风唤来。(.)”六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晚风一进房,就慌忙跪下道:“请王爷恕罪。”没有回头,水溶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晚风恭敬的道:“是晚风疏忽,请王爷责罚。” 转过身来,水溶冷冷的看着晚风道:“本王信任你才让你去枫苑的,以后若是再出什么事,别说本王不讲旧情。” 晚风应了一声,没敢起来,依然跪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淡淡的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尽快来告诉本王。” 冬日的阳光铺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光晕,书案上,茶已凉,水溶静静地倚在雕花椅上,微闭着双眸,绝美的脸上清冷如故。 浓浓的长睫微微一颤,水溶的耳边是刚才甄太医的话:“王妃昨夜受凉,再加上这些日子心里殚竭,所以才会一下子高烧不退,不过下官已经开了药,相信傍晚就会醒过来。” 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水溶仿佛感觉到身上依然暖暖的,那是她斗篷的温度,忽的一下立起身来,水溶的心里有一个不可遏制的冲动,推开门,冷冷的风扑面而来,瞬时吹凉了他本来热热的心。 默默地站在门口,水溶迎着风,微闭着清眸,感受着那一股股沁骨的清寒,绝美的脸上是难以言明的苦涩。 枫苑里,紫鹃轻轻的挑了挑灯花,对黛玉道:“王妃,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黛玉将书合上,低低的道:“今日睡了一天,我感觉一点都不困。” 紫鹃道:“太医说了,让王妃好好养着,王妃如果不想睡,那就躺着歇会,别费神看书了。”黛玉白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你这蹄子如今管的是越来越宽了。” 紫鹃笑了一下,道:“紫鹃也是为王妃好。”将书放起来,黛玉轻轻地倚到软靠上,故作无奈的道:“好,就听紫鹃姑娘的。” 将灯罩上,紫鹃还没出去,忽听黛玉道:“紫鹃,你听什么声音。”紫鹃不由停下步子,侧耳细听,一阵悠扬的箫声若有若无,在这寂静的夜里,竟然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紫鹃看着黛玉,低声道:“好像是有人在吹什么。”黛玉肯定的道:“是玉箫,这是《碧涧流泉》的曲子,泉鸣幽谷,溪流山涧,让人心旷神怡,置身曲子中,给人一种小桥流水,安宁清静的感觉。” 紫鹃由衷地道:“王妃知道的真多。”黛玉看了紫鹃一眼,低声道:“别做声,让我听听。”幽幽的箫声不缓不急的飘来,如一缕清风,使得黛玉本来烦闷的心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就连紫娟都觉得心里好像一下子敞亮了很多。 一曲尾音,悠长缠绵,紫鹃情不自禁地道:“王妃,紫鹃是第一次听箫,原来真的像王妃说的那样,紫鹃也觉得心里好像很舒坦的感觉。” 黛玉默默的向外望着,低声道:“我还真不知府里有这样的高手,一曲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一丝的停滞,若非几年的功力,是吹不出这么流畅的曲子的。” 紫鹃道:“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三爷,那次我们不是听他吹过笛子吗,而且三爷的手很巧,上次的玉簪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有些茫然的向外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把灯熄了吧,我要歇息了。”紫鹃看了看黛玉,又上前掖了一下被子,这才熄了灯,放心的离开。 房里,黛玉似水的清眸在夜色中如晨星般璀璨,望着依然大红的锦苏流幛,耳旁清幽的箫声又响了起来,带着淡淡的缠绵,一直在耳边萦绕。 刚从太医院出来,温宁正和同僚金仲边说着边向后宫走去,今日只是往常的例行走诊,所以相对平淡,温宁温润的脸上也带着随意的轻松。 刚拐上游廊,金仲忽的停下步子,抬头看着前面,低声道:“慕林,是北王爷。”温宁一愣,只见前面不远处水溶一身银袍,背对而立,修长挺拔的身影衬着大红的游廊,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风华。 听到动静,水溶缓缓的转过身来,清冷的俊面上云淡风轻,对着温宁轻轻的一点头,水溶淡淡的道:“本王有一事要和温太医请教。” 金仲忙道:“那小医就不打扰了,慕林,我先走一步。”和金仲招呼了一声,温宁道:“好的,金兄慢走。” 看着金仲离开,温宁这才上前见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盯着温宁随和的神色,水溶掩饰的咳了一声,这才道:“本王早就听说温太医的医术很高明,连太后当年的旧疾都能药到病除。” 温宁低低的道:“其实这也是凑巧,太后的旧疾不过是陈年抑郁而至,只要舒心化血,双管齐下,也就水到渠成了。” 水溶微微抬了抬眼,淡淡地道:“本王不想听这些药理,本王只想知道,为什么王妃的病却越来越重了。” 见温宁神色一变,水溶冷冷地哼了一声,低低的道:“你也不用再掩饰了,王妃吃药的事本王都知道,不是看在你的医术还说得过去,你以为本王会让王妃随便吃从府外送去的药。” 温宁怔了一下,随后抬起头,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四目相对,温宁的目光清朗坦然,水溶的目光犀利平静,不经意的避开彼此的目光,两人竟然都有些不自然。 低头想了一下,温宁低低的道:“王妃的旧疾我已经对症下药,而且比以前好多了,又怎么会加重呢。” 看着水溶,温宁吸了口气,缓缓的道:“王爷虽然不是大夫,但想必也是博览群书,应该知道‘病由心生’这个理,其实很多病并不是吃药能治的,还要看病人的心态,如果…。” 没有说下去,温宁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水溶,过了一会才道:“恕慕林冒昧,那日太后曾经让慕林给王妃看过,王妃的旧疾已经压制住了,而且迹象越来越好,不过…。” 犹豫了一下,温宁轻轻地道:“王妃的心情似乎有些…。把脉时隐约可以试出来,如果病情真的加重的话,那可能与她自己的心念有关。” 没有回避水溶的目光,温宁直直的盯着水溶,一字一句的道:“也或许她已经放弃了治好的心念,她是你的王妃,王爷难道会不知道原因。”反问回去,温宁本来平和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常见的冷淡。 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水溶第一次在温润的温宁的面前感到了一种压抑,随后轻轻舒了口气,水溶直了直身子,淡淡地道:“既然王妃信任你,那本王就将这件事交给你,若是你食言了,别怪本王让你当不了这个太医。” 走出几步,水溶又回过头来,低低的说了几句,转身离去,只剩下温宁有些愕然的看着那一个风华绝代的影子急急的消失在拐角处。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懒懒的,黛玉没有出门,只是打发紫鹃去太妃那里说了一声,北太妃不放心,又让青嬷嬷过来看了一下,这才作罢。 午后的阳光暖暖,映得院子里亮亮的,紫鹃和雪雁不由劝着黛玉出去坐一会儿,拂不过两人的苦口婆心,黛玉只好披了件长衣走出去。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只见太妃那里的丫鬟带着两个嬷嬷走了进来,上前见礼时,黛玉不由惊喜的道:“你们是温府的嬷嬷。” 其中的一个嬷嬷笑着道:“王妃真好记性,是夫人打发我们来请王妃过府一叙的。”想起那个让人轻松的温府,黛玉的心情也似乎感染这融融的暖意,不加思索的道:“好,我也正想去看看伯母了。” 太妃的丫鬟对黛玉道:“太妃吩咐了,既然是王妃的旧识,自由王妃做主就行了。”黛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太妃,如果夫人挽留,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立起身来,黛玉对紫鹃道:“紫鹃,你去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过去。”紫鹃抿嘴一笑,道:“王妃,这时不晌不夜的,是不是不太妥当。” 刚才说话的那个嬷嬷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夫人都说了,让我们务必请到王妃,晚宴夫人都准备好了。”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多嘴了是吧,还不快去。” 走出院门,紫鹃忽然对黛玉道:“王妃,要不要派人和王爷说一声。”黛玉微微一愣,随后道:“告诉晚风一声,等王爷回府让她去回一声。” 第21章 、问情几许(五) 到了温府,黛玉刚刚下轿,就听到温馨的笑声,接着便见温馨扶着温夫人,两人笑意嫣嫣的迎了上来。 相互见过礼后,温夫人打量了黛玉几眼,低低的道:“果然憔悴了些。”黛玉淡淡的一笑,道:“那里,黛玉还觉得自己胖了呢。” 温馨拉着黛玉的手,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急的温夫人嗔道:“好了,外面风冷,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温府的气氛依然如故,坐在暖暖的炕上,黛玉感觉到很轻松,这些天的忧郁也一扫而空,温大奶奶在下面张罗着晚上吃的东西,温夫人不时想起来便吩咐一声:“告诉厨娘,王妃喜欢清淡的,那个翡翠汤不要太腻,还有…。” 温馨偷偷地对黛玉道:“玉姐姐,你不知知道你赐婚后,母亲懊悔了好些日子,说是二哥没有福气,温府也没有福气…。” 转头嗔了温馨一眼,温夫人道:“你这个馨儿胡说什么,当心我早日把你嫁出去。”温馨不由自主的缩了回去,对着黛玉眨了眨眼,惹得黛玉不由轻轻的笑了。 温宁回来的时候见黛玉和温馨坐在那里低着头,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偶尔还会相视一笑,觉察到有人,两人一起抬起头来,温宁看到了黛玉轻松的笑容,依然如当初那样炫目。 招呼了一声,温宁道:“一回来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温馨笑着道:“二哥没想到玉姐姐会来吧。” 温宁淡淡的笑道:“是啊,玉妹妹如今身份在那儿,哪能像你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温馨道:“玉姐姐这不是还是来了。” 看了温馨一眼,温宁没有应声,只是摇头笑了笑,随后对黛玉道:“玉妹妹,最近这些日子你的晨咳有没有再犯。” 黛玉笑着道:“已经好多了,连紫鹃都说,二哥的药果然管用。”温馨连忙道:“那当然了,你的药都是二哥亲自制的,谁假手也不放心。” 温宁轻轻地道:“好了,还是这个多嘴的习惯,让母亲看到,又该说你了。”看着黛玉,温宁道:“我把药箱也带回来了,等吃过饭我再给你看看,如今天寒体虚的,大意不得。” 温馨不甘心的道:“二哥如今是越来越有能耐了,连玉姐姐今天要来都知道,巴巴的把药箱带回来。(.好看的小说)”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温宁温润的一笑,道:“只不过有几样药草要换一下,所以我才带回来的,你这个三妹就喜欢乱想。” 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一半是南方的口味,温大人因为有宴请,没有回来,反而使得桌上不是那么拘束。 一边招呼着黛玉快吃,温夫人一边道:“看看,瘦成这个样子,都说王府是锦衣玉食,可也不见你丰皙些。” 温宁笑着对温夫人道:“母亲,个人的体质迥异,不是胖瘦能说得清的。”温夫人白了温宁一眼,低低的道:“我还没问你呢,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也没见你让玉儿好起来。” 温夫人的话使的温宁的脸色不由一暗,本来淡然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尴尬,黛玉忙道:“伯母误会二哥了,其实黛玉的病已经好多了,就连上次回贾府,老太太都夸过,非是二哥医术不精,而是这病乃是十几年的病根,又岂是一朝一夕能痊愈的。” 温夫人也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听得黛玉如此说,便笑道:“玉儿,咱们姑且再信他一次。” 转头对着温宁,温夫人道:“你记下了,若是以后玉儿再不好,即使玉儿不好意思说,那我可不会饶你。”温宁看了黛玉一眼,坚定的道:“好,母亲放心,我一定治好妹妹。” 用过晚饭后,温夫人道:“院子还给你留着,我已经吩咐她们收拾好了,如果你累就回去歇一下。”黛玉一笑道:“难得大家一起说说话,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等黛玉回到房的时候,月色已经升了起来,清冷的月光铺在地上,泛着皎洁的光华,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依旧是当初的摆设,轻轻地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看到这些就像回到以前一样,如果时光真的能倒流该多好。” 一个身影不经意的浮现在眼前,依然是那冷冰冰的神色,但是却那样根深蒂固的存在着,垂下眼睑,黛玉才知道,有些事永远无法回去。 外面传来温宁的声音:“紫鹃。”紫鹃清脆的应了一声,对黛玉道:“宁二爷说过要来给王妃看病,果然没有忘记。” 黛玉嗔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二哥是个细心的人,又怎会忘记呢,快请二哥进来。”给黛玉细细的诊过脉,又问了几句,温宁犹豫了一下,才道:“玉妹妹,你的病其实好的比我预想的还快,不过有一句话二哥想说。” 抬起头,温宁目光坦然的道:“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些事不要太往心里去,二哥除了看医术,也常看看古人的诗句,二哥记得有一句写的就很好‘总为浮云能蔽日,阴霭亦即是须臾’,过去了,什么都会好的。” 缓缓的垂下清眸,黛玉低低的道:“黛玉知道二哥的意思,也谢谢二哥。”温润的一笑,灯下的温宁如一缕暖暖的阳光,让人心生温暖。 缓缓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温宁道:“玉妹妹,早些歇着,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点了点头,黛玉道:“二哥也早些休息。” 走出去,温宁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对黛玉道:“玉妹妹,其实王爷只是表面看着有些清冷,为人他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黛玉轻轻的应下,道:“我知道了,二哥放心。”看着月色下已经无人的院子,黛玉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一眼东天的清月,耳旁依然是温宁意味深长的话:“其实王爷只是表面看着有些清冷,为人他还是很让人佩服的。”缓缓的低下头,黛玉却心里涩涩的。 水溶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淡淡的酒晕映在他白玉般的脸上,带着一种蛊惑的神色,深邃的眸子也因为酒意的缘故,没有了平日的犀利。 晚风一直等在那里,见到水溶后将黛玉的话回了一遍,却见水溶淡淡的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倒让晚风有些不知所措。 六子给晚风使了个眼色,晚风还没领悟过来,就听水溶冷冷的道:“还不出去。”慌忙的退了出去,晚风对着外面候着的晨霜道:“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晨霜有些见怪不怪的道:“自从王妃进府后,王爷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爷了,也不知那个王妃有什么好,还将我们两个都分开了。” 晚风一下掩住晨霜的嘴,低声道:“你小心些,当心让王爷听到,其实王妃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不过可能和王爷有些误会吧。” 两人正在低低的说着话,却见六子走出来,对晨霜道:“给王爷熬碗醒酒汤,还有,不要太甜。”应了一声,晨霜和晚风歉意的一笑,便去忙活了。 六子低声问晚风:“王妃真的今晚要留在温府。”晚风点了点头,道:“王妃是这么说过。”六子叹了一声,道:“怪不得呢,这件事王爷可能早就知道了,今天和南安王爷喝酒的时候,一杯接着一杯,连南安王爷都劝不住。” 晚风讥笑了一下,道:“你就会胡说,莫不成王爷还有未仆先知的本事。”六子神秘地道:“你难道忘了王爷曾经说过,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夫妻之间有些事是不需要说就会知道的。” 晚风被六子说的一愣,六子得意的还要说,却听里面水溶缓缓的道:“六子,给本王将外衣拿来,本王要出去透透气。” 走出门,凉凉的夜风一下子扑过来,使得水溶本来热热的面上瞬时感到一阵清爽,回头看了看跟着的六子,水溶淡淡的道:“本王自己走走,你回去吧。” 六子有点不放心的道:“王爷,小的远远的跟着吧。”感觉到水溶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眸中的寒意似乎比这夜风还有些冷,六子忙道:“是。” 由于天冷,花园里人很少,静静地,清冷的月华在所有的花木上都洒下一层淡淡地光亮,使得到处都像铺了雪一眼。 不知不觉间,水溶踱到了枫苑不远处的那一片碧潭,幽亮的池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芒,轻轻叹了口气,水溶没有作声,目光不知不觉的向枫苑望去。 静静的院子里,透出几道幽幽暗暗的光亮,在这清冷的夜色下,有一种不言而明的温馨,默默的站在那里,水溶本来冷冰冰的脸上涌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 忽然一下想起今天的事来,水溶只觉得心里一紧,随后忍不住咳了几下,胸中那种涩涩的感觉刺激着水溶本来就有些不适的心,咽下的清咳也成了酸涩的引子,俯下身,酒宴上的东西一倾而尽,只吐得水溶连修长的身子也躬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刚刚回来的晚风正巧碰到,递上帕子,晚风着急的道:“王爷,你没事吧,晚风这就去唤他们过来。” “回来。”水溶厉声道,缓缓的直起身,强自忍住腹中的不适,水溶冷冷的看了晚风一眼,低沉地道:“本王没事。” 说完轻轻地转过身离去,晚风刚刚递上的帕子在水溶英挺的身后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才落了下来。 怔怔的看着水溶修长的背影缓缓的离去,本来矫健的步伐似乎有一点不易觉察的停滞,那长长的身影在月色下留下一道暗暗的光晕,伴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晚风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面。 黛玉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回到王府,先到太妃那里陪着说了几句,这才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温府里轻松的气氛使得黛玉的心情也多了几分畅快,就连清灵如画的脸上都带着生动。 回到熟悉的院子,不知为什么,虽然觉得这里比不上温府让人感到温暖,但是黛玉却觉得这里好像才是自己的家,就连心也不知不觉的有种归属感。 雪雁急切的迎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了几句,紫鹃笑着道:“这才出去一天你就急成这样。”雪雁白了紫鹃一眼,道:“换做你试试。” 看着紫鹃和雪雁两人斗嘴,黛玉不禁淡淡的一笑,盈盈的梨涡若隐若现,让一边的晚风微微一震,眼前不由想起那夜那个孤寂的背影。 看了看一直没有做声的晚风,黛玉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晚风,王爷没说什么吧。”晚风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没有责问。” 本是好意的话,听在黛玉的耳里,竟然隐隐有一丝的失望,轻轻叹了一声,黛玉低低的道:“既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 晚膳的时候,太妃笑着对黛玉道:“王妃在京城里也没有多少亲戚,那个温府既是旧识,以后就常走动走动,免得闷着。” 黛玉应了一声,道:“太妃吩咐的是,温大人以前和家父是旧僚,两家经常来往,所以就亲近了。” 明珠在一旁道:“看来他们还是很念旧的。”点了点头,黛玉道:“是啊,温老爷和温夫人都是很好的人…。”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的丫鬟道:“王爷回来了。” 北太妃笑着道:“今儿个人都齐了,难得弈冰今晚没有宴请,回来得这么早。”水溶匆匆的走进来,除了太妃,刚才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 第23章 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看来今日弈冰挺有口福,太妃这里准备了这么多。(.好看的小说)”北太妃道:“快去给王爷拿副碗筷来。”随后又笑着道:“若是知道你能回来,我一定再让她们做几个你爱吃的。” 摆摆手让大家坐下,北太妃特意让水溶坐在自己的右侧,正好临着黛玉,北太妃道:“听王妃说起温府的事,弈冰,既然人家还记得当初的交情,刚才我和王妃说,那我们也不要失了礼,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水溶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酸涩,随后淡淡的道:“太妃吩咐的是。”转过头,水溶静静的看着黛玉,低声道:“王妃以为呢。” 黛玉避开水溶看过来的目光,低垂着清眸,轻轻的道:“一切由王爷做主就是了。”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看着烛光下黛玉生动的面容,缓缓的道:“那王妃随意就是,本王也相信王妃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水溶的那份酸意还是在不经意间淡淡的泄露了出来,北太妃却在一旁笑着道:“弈冰你这是说什么,莫不成就是因为温府的地位不是王府,你才…。” 水溶不容太妃说完,轻轻的道:“太妃误会了,弈冰不是这个意思。”太妃道:“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王妃难得有家熟人来往,你还不放心。”这次水溶是真的只有苦笑了。 明珠温温婉婉的道:“太妃误会了,王爷也是担心王妃才会这样说的,同朝为臣,或许有些话王爷不好说。” 轻轻的端起杯子,水溶修长的手腕摇了摇,瞥了黛玉一眼,低低的道:“大嫂说的是,有些话弈冰的确不好言明,不过只要王妃明白即可。” 抬起头来,黛玉淡淡地看了水溶一眼,缓缓的道:“其实王爷大可放心,温府以后黛玉不去就是。” 水溶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随后掩饰的笑道:“王妃此话就有些…。”没容水溶说完,太妃呵呵一笑,道:“好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什么事以后再说,来,弈冰尝一尝,这是王妃从温府捎回来的,听说是南边的口味。”暗自苦笑了一下,水溶忽觉得吃在嘴里的美味竟然是酸酸的,涩涩的。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水溶脸色一沉,缓缓的道:“怎么回事。”六子进来道:“回王爷,西北边不知哪条街走水了,火光冲天。” 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水溶道:“告诉管家,府里以后也要小心些。”北太妃道:“这时节天干物燥的,还真的当心。” 毕竟事不关己,大家随意的说了几句,房里依然是轻松的气氛,北太妃正在说着外府的一件趣事,却见六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水溶低低的道:“王爷,宁荣街的火势控制不住,引起了百姓骚乱,洛王爷正在处理此事…。”上前对水溶附耳低低的说了几句,六子道:“所以洛王爷请王爷过去。” 只听一声轻轻的脆响,黛玉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惊诧的抬起清眸,黛玉看着六子,低声道:“是宁荣街?” 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做声,随后立起身来,对北太妃道:“太妃,既然那边有事,弈冰就过去看看。” 北太妃道:“去吧,当心些,还有,若是没事就派人回个话,免得王妃担心。”水溶应了一声,道:“弈冰明白。” 明珠见黛玉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由安慰道:“弟妹不要担心,宁荣街长着呢,再说国公府里那么多人,即使出事,相信人也会没事的。” 没有做声,黛玉只是静静地垂下眼眸,随后才有些担忧的道:“但愿如大嫂说的。”虽然这样说着,但黛玉还是忍不住茫然的向外望了一眼,似水的清眸不想正触到水溶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做声,不露痕迹的移开了不经意间的对视。 丫头服侍着水溶穿上长衣,北太妃嘱咐了一声,水溶扬身走了出去。 明珠看着心不在焉的黛玉,轻声道:“弟妹,没事的…。”“王妃如果实在担心的话,那就随我过去看看。”走到门边的水溶忽然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黛玉,淡淡地打断了明珠的话,一双清眸灿亮若星,灯光下的俊颜有一种平日没有的清和。 北太妃嗔道:“外面人慌马乱的,若是没事你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就行了,退一步说,即使出了事,王妃去了也无济于事,你平日挺慎重的人,怎么能这样劝王妃。” 水溶掩下眸中的心思,缓缓的道:“太妃说的是,这次倒是弈冰…。”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黛玉站了起来,轻轻地道:“太妃,老太太年纪大了,黛玉实在有些担心……” 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黛玉话中的意思已是不言而明,北太妃还没有说话,却听旁边明珠柔柔的道:“太妃,既然王弟和弟妹有这份心,再说又有王弟护着,太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超多好看小说]” 北太妃一怔,随后笑着道:“也是,这人老了,担心的就多了,既是这样,弈冰,吩咐那些毛手毛脚的下人们,好好服侍着王妃,还有你,若是…。” 说着,北太妃不由笑了,对明珠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王妃是他的人,我操什么心。”明珠轻轻拽了黛玉一下,道:“弟妹还不快去,王弟在那等着呢。” 走出王府,车子很快拐上了长街,虽然两人都没有做声,但是一起坐在车里的感觉已不是上次那样的拘谨。 看着黛玉不安的掀起帘子望着外面,水溶缓缓的道:“官府已经派人去了,再说看这火势也已经控制住了,就像大嫂说的,即使真的出事,相信府里的人应该没事,财物不过是身外之物,王妃又何必着急呢。” 转过头,黛玉默默的看了水溶一眼,忽的低声道:“今天的事黛玉谢谢王爷。”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溶淡淡的道:“王妃不用道谢,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对于国公府的老太君,本王一直是敬重的。”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又道:“一会儿到了那里,让侍墨他们护着你…。”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淹没了,随后是一阵阵群情激昂的喊叫声。 皱了皱眉,水溶向外看了一眼,随后唤道:“六子。”六子应声走上前来,水溶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浓浓的长睫遮住了他眸中的光华,轻轻咳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你派人去告诉一枫,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乱,人无头则软,治乱用重典,相信一枫会明白的。” 六子应了一声离开,车中的水溶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刚才的话只是一句很平常的寒暄,丝毫没有在意这句话会让外面很多人由此丧命…… 感觉到黛玉看过来的目光,水溶没有作声,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车沿,淡淡地道:“大火一烧,很多人会一无所有,情绪就会激愤,此时若再有人蛊惑,局势将不可控制,这时决不能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晚了一毫一厘都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地,所以…。” 抬起头,水溶看着黛玉,低沉的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水溶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铮铮有力,就连绝美的脸上也瞬时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霸气。 垂下眼睑,黛玉不觉想起水溶的身份,本来有些平静的心不知不觉淡了下来。车里静静的,外面的声音依然凌乱,听在黛玉的耳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忽然车子一顿,随后停了下来,侍墨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进来:“王爷,前面太乱了,车子不好走。” 没有理会,水溶缓缓的道:“到了哪里了。”侍墨道:“刚拐上城府街。”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水溶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来,看着黛玉,低低的道:“坐到我身旁来。” 容不得黛玉犹豫,水溶的手不加思索的伸了过来,不容置疑的道:“过来。”握住黛玉的手,水溶面无表情的对外面的侍墨道:“让他们在前面开路,我们继续走。” 感觉到车子不再像以前那么平稳,而且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嘈杂,黛玉纤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车子的起伏一下晃了晃,差点磕到车沿上,多亏水溶一手拉住。 转头看了看黛玉强撑的样子,水溶冷冷一哼,随后长臂一伸,不容置疑的将黛玉圈在自己的胸前,道:“若是你不想带着伤回去让太妃责备,那就不要动。”抬起头,水溶对外面道:“侍墨,告诉他们,给本王利索点。” 刚要挣扎,却听水溶冷冷的道:“你难道想留在这里。”微微怔了一下,黛玉明知自己的那点子力气即使挣扎也没有用,只得有些不甘心的伏在水溶的怀里。 忽然一声马嘶,接着车子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歪去,慌乱中黛玉本能的伸手揽住了水溶,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而头上,一只手臂紧紧地护住了可能碰到的一切。 只听当的一声,车子停了下来,随后是外面侍卫的声音:“王爷。”低头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地道:“本王没事,走吧。” 身不由己的伏在一个陌生的怀里,黛玉忽然听到一阵怦怦的心跳声,坚定而又清晰,不由自主的,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等水溶走下车子的时候,前面冲天的火光已经有些缓了下来,平静的吩咐了几句,水溶对车上的黛玉道:“国公府只是烧了几处外宅,我让侍墨他们护着你去府里看望一下,还有,早去早回,一会儿安排完了,我们还要回去。” 水溶的话刚说完,就听一个依然懒散的声音道:“冰王兄,你可过来了,一枫这里都不可开交了。” 转过身,水溶缓缓的道:“我不是让六子过来和你说了吗?”水洛道:“虽然一枫已经吩咐下去了,可还是…。” 没有说完,水洛忽然盯了车子一眼,随后缓缓的挪揄道:“怪道冰王兄来的这样慢,原来是陪着王嫂过来赏风观景了。” 竟然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睑,水溶冷冷的道:“宁荣街是王妃的外祖家,出了这样的事,王妃不放心过来看望一下。” 不容水洛说话,水溶继续道:“一枫,正事要紧,今日的事来时的路上我都看到了,你这样…。”和水洛低声说了几句,水溶忽然道:“你刚才派人说的事是什么意思。”水洛漫不经心的向四下看了几眼,这才道:“四哥,这件事是…。” 两个同样风华绝代的人站在那里,残留的火光映在他们的身上,挥手指点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回去的路上平静了很多,偶尔还有几处嘈杂的人声,不过已经掀不起什么。长长地舒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这场大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明天朝堂上不知会不会又是一场悍然大波。” 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溶直起身来,低低的道:“王妃在想什么呢。”黛玉抬头向外看了一眼,轻声道:“王爷看到的是权势更迭,阴谋层出,但在黛玉的眼里,这一场大火却是很多人无家可归,很多人家破人亡。” 不可置否的轻轻一哼,水溶淡淡的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皇权更替,权势翻转,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人身成泥,这是无可避免的。” 静静地在看着水溶没有表情的俊颜,黛玉目光清澈道:“以无辜百姓的生死换的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们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 坦然的迎着黛玉,水溶缓缓的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身在这个漩涡,已经别无选择,放弃就是等死,所以你只能往前走。” 仰起头,水溶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忽的想起黛玉如今的身份,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暗暗叹了口气,水溶竟然有些竟然逃避的道:“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轻轻的垂下眼睑,黛玉低声道:“就像王爷说的,有些事谁都身不由己。”舒了口气,水溶看着黛玉,不由涌上一股豪气,低低的道:“所以只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也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第24章 、温情岁首 回到王府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下来,还没下车,黛玉就见长史朱策已经走上来迎着水溶,神色焦灼的低低的说着什么,而不远处隐隐的夜色下,静静的站着两个人,似乎已经融入了黑夜。 水溶边听着朱策的回禀,便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清隽的脸上一片凝重,想了一下,水溶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面无表情的对六子道:“送王妃回去。”说完,对朱策道:“随本王过去看看。” 今晚的月色很好,黛玉无意的一转眸,忽然发现本来隐没于夜色中的那两人此时正在给水溶行礼,而其中的一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微微一怔,黛玉刚要再看时,却见水溶已经当先走了,而那两人随着朱策跟在后面,有点眼熟的背影让黛玉怔怔的立在那里。 还没到院子,紫鹃和雪雁已经迎了出来,叽叽喳喳的问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服侍着黛玉换过家常的衣衫,紫鹃对黛玉道:“王妃,不久前琴姨娘亲自送过几件新鲜的料子,说是她亲戚送的,眼看要过年了,送给王妃凑个趣。” 黛玉默默地看了紫鹃一眼,随后淡淡的道:“只我一人有还是太妃、大嫂那里都有。”紫鹃道:“琴姨娘说了,太妃那里是一串佛珠,大奶奶那里紫鹃就不知道了。” 应了一声,黛玉的眼前浮现出琴姨娘那娇柔妩媚的样子,相比起妙姨娘的张扬,琴姨娘就低调多了,这样反而让她在府里的人缘很好,而且听晚风说起过,琴姨娘弹得一手好琴,当初也是因为这琴声得了水溶的夸奖,才顺理成章的进了王府。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给雪雁使了个眼色,只见雪雁从那边的柜里拿出两色料子,对黛玉道:“王妃…” 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黛玉忽然觉得心里不知不觉涌上一股说不清的压抑,眼前的颜色也格外刺目起来,紫鹃见黛玉的神色不好,忙上前道:“王妃,先歇一下,这些事以后再吩咐。” 黛玉舒了口气,道:“别放在柜子里,你吩咐人将它放到库房里吧,还有,以后姨娘送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吧,我不想看到。”转过身,黛玉懒懒的倚在床上,对紫鹃道:“我想歇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年前的一场大雪使得到处粉堆玉砌,由于老北静王的孝期已出,水溶今年又娶妃,所以太妃吩咐,将府里所有的灯笼都换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除夕夜里,北府里到处一片嫣红。 太妃也特意换了一件暗红银纹的新衣,吩咐丫鬟婆子们将各处的灯点了起来,明亮的后堂里,侧太妃,水溶、黛玉、明珠、水渝、水芷围了满满一桌。 第一次在王府过除夕,黛玉自是敛首少言,虽然已经从晚风那里知道了北府过年的一些事,但是好强的性子使得黛玉依然不敢懈怠。 太妃坐在正座上,水溶坐在左首,身边是黛玉,侧太妃坐在右首,身边是水渝,环视了众人一眼,太妃微笑着举起杯子,道:“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看着府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多,真让人高兴,希望明年我们府里还能再添人。” 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太妃话里的含义,都不觉的望向水溶和黛玉,虽然神色各异,但是那不经意的目光,还是让黛玉感觉到尴尬,本来莹白如玉的脸色已经泛红。 轻轻绞着帕子,黛玉觉得此时真是如坐针毡,偏偏侧太妃若有所指的道:“那就要看王爷的意思了,但愿太妃能称心如愿,也不枉当初,否则又怎能对得起这水家的列祖列宗。[]” 太妃的脸色一沉,黛玉曾听晚风说过,当初过继水溶时,侧太妃是不赞成的,不想在大年夜却又旧话重提,并且隐隐暗指水溶的癖好,使得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变了味。 水溶不动声色的道:“太妃和侧太妃说的是,看来今日这顿饭弈冰和王妃用起来可有点鸿门宴的滋味了。” 转头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淡淡的道:“王妃说呢。”黛玉不得不抬起头,想了一下才道:“不管是年夜饭还是鸿门宴,既然坐在这里,那就像王爷上次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太妃笑着道:“还是王妃明理。”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黛玉,低声挪揄道:“王妃越来越懂事了。” 明珠柔柔的笑道:“太妃和侧太妃不要担心了,既然王爷和王妃都说了,那明年府里一定会热闹起来,只要以后两位太妃不要嫌烦。” 太妃呵呵笑着道:“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侧太妃没有做声,优雅的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低声对水渝道:“慢些吃。” 太妃和蔼的道:“让他吃吧,如今这个年纪,正是食不厌味的时候,多吃些长得结实。”黛玉对这个柔弱的小叔子很有好感,何况当紫鹃拿着完好如初的簪子递到黛玉的跟前时,黛玉不禁被水渝的巧手震撼,碧绿的簪子简直天衣无缝。 看着水渝喜欢那道茄羹粉肉,黛玉轻轻的将面前的盘子推了推,对水渝道:“三弟,尝一下这个。”水渝不由有些慌乱的道:“多谢王嫂。” 北太妃笑着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对水渝的病,众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不约而同的回避着这些敏感的字眼。 丫鬟端来了玲珑汤,明珠慌忙站起来,亲自布羹分汤,太妃轻轻地道:“今日你就不用忙活了,让她们做去。” 明珠轻轻地道:“这是明珠应该的,今天是新年,更不能推辞。”一一分过来,当到了水渝眼前时,由于一个要接一个要送,一不留神,只听啪的一声,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粉粹的瓷片摔得到处都是,两人都不由的怔在那里。 轻轻摇了摇头,北太妃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已不是刚才的柔和,除夕是件大事,处处讲究吉利,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人人心照不宣。 侧太妃神色阴沉的看了水渝一眼,没有作声,但目光已经让胆小的水渝心神俱惊,放在一侧的手微微颤了起来,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也红了。 看着明珠尴尬的站在那里,洁白的羹勺依然擎在手中,而脸色却早已红透了半边,水渝的神色就更让人难过了,头几乎递到了胸前,瘦瘦的身子站在那里,灵巧纤长的手不知该放在那里。 轻轻地站起来,黛玉缓缓的使了个礼,道:“黛玉恭喜太妃。”转过身,黛玉走到明珠跟前,柔柔的笑着道:“除夕讲究除旧迎新的,就像人们说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你看借着大嫂和三弟的手,让旧的已去,那我们是不是只等着迎接新的福气了。” 太妃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竟然带着一丝尴尬,而侧太妃却是一脸淡淡的讥讽,没有做声,轻轻咳了一声,反倒使得黛玉不知如何是好。 端起眼前的杯子,水溶缓缓的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道:“都说过年要借吉利,那这件事弈冰义不容辞,一碎不吉利,好事必成双,除旧迎新,碎碎才平安。” 说完,手上的杯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带着一声清脆的余音,太妃的脸色一瞬缓和了下来,轻轻地道:“弈冰说的对,你是一家之主,除旧迎新的大事就该你来做。”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刚才是弈冰疏忽了,多亏大嫂和三弟提醒。”轻轻瞥了瞥尴尬的站在那里的黛玉,水溶淡淡的道:“虽说王妃要提醒本王,但也心急了些,不过好在太妃没有怪罪。” 北太妃笑着道:“你们都坐下吧,这怪不得王妃,该是你不对才是。”水溶道:“太妃教训的是。”水芷忙道:“太妃,若是再不吃,恐怕汤都凉了。” 六子兴冲冲的进来道:“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水溶看着太妃道:“弈冰吩咐他们准备了几样玩意,请太妃出去看看。”北太妃笑着道:“好,难得你们有孝心,走,我们都出去看看。” 一出门,眼前一片雪亮,漫天的焰火腾空而起,绚烂夺目,刹那的光华后,那余意幽幽的微光反而更让人惊艳。 站在黛玉身旁,明珠看着前面水溶与太妃的背影道:“刚才的事多谢弟妹解围。”黛玉不由黯然的道:“大嫂言重了,刚才原是黛玉有些莽撞。” 明珠轻轻地道:“大嫂知道弟妹是好意,不过弟妹或许不知,过年这样的大事,不管是祭祀还是祈福,大嫂这样的身份,都是忌讳的,就像刚才的事,多亏王爷站出来认了,若不这样,以后府里若是有什么,岂不是大嫂的罪过。” 黛玉这才明白刚才太妃的尴尬,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声惭愧,自己只以为仗着几份嘴巧,就能帮到明珠和水渝,谁知竟有点弄巧成拙的意味,想到这些,黛玉不觉自己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明珠没有理会黛玉的神色,只是轻轻的道:“这次多亏王爷冲着你的面子出来解了围,所以这句话弟妹受得起。” 黛玉忍不住讪讪的道:“大嫂要谢也要谢王爷才是,黛玉非但没帮成,反而…。”轻轻的一笑,明珠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若不是看到你站在那里进退不得,王爷怎么会那么快的站出来。” 黛玉低低的道:“大嫂或许是误会了。”明珠摇了摇头,低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弟妹是个聪明人,难道会不知。” 没有做声,黛玉只是轻轻地抬眼望了望前面那个矫健英挺的背影,在焰火的照耀下,似乎也镀满了让人仰慕的光华。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的耳旁依稀还是那个声音冷冷地道:“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正在黛玉恍惚的时候,只听身边的明珠道:“弟妹快看,多好看的焰火。”仰头看着漫天的斑斑点点,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不平静起来。 又陪着太妃坐了一会儿,便见六子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要进宫了。”立起身来让六子给自己披上鹤氅,水溶对太妃道:“弈冰要进宫守岁了,恐怕要凌晨才回来,两位太妃身子要紧,就不要等了。”北太妃道:“去吧,不用担心府里。” 送走了水溶,大家围坐在一处,喝酒说笑,连黛玉也被劝着喝了几杯酒,淡淡的红晕映在她肤若凝脂的脸上,格外添了几分娇媚。 守过了岁,外面也渐渐安静了很多,先是侧太妃以身子熬不住为由,唤着丫鬟离开了,太妃看着水渝和水芷无精打采的样子,便道:“你们两个回去歇着吧,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别熬坏了。”两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谦让了几句,便各自回了房。 又坐了一会儿,毕竟上了年纪,黛玉见太妃实在有些疲惫,便轻轻的道:“太妃身子要紧,再说王爷也说了,让太妃不用等他。” 北太妃叹了口气,道:“弈冰是个不容易的孩子,受尽了世情的冷暖,我在这守着就是要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府里还有人等着他。” 看着北太妃憔悴的神色,瘦削白皙的脸,黛玉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若是他们在世,会不会也这样,为在外的孩子守着一盏灯,让他们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家人亲切的笑容,虽然水溶不是北太妃的孩子,但是北太妃的这句话,却让黛玉一下子觉得眼里湿湿的,心里对北太妃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想了一下,黛玉对太妃道:“既是这样,那太妃先回去歇着,让黛玉在这守着就是了,再说这也是黛玉应该的。” 太妃还没应声,明珠低声道:“弟妹的身子也不是壮的,能熬下来吗。”黛玉轻轻地道:“黛玉本来也是睡得少,醒得多的人,大嫂不要担心。” 明珠转头笑着对太妃道:“太妃还是歇着吧,有弟妹在这里守着,相信王爷回来也不会感到孤单的。” 太妃意味深长的道:“也好,以后这些事就应该由你来做,王妃,老王爷的孝期也出了,以后府里的事我也不想操心了,你和明珠看着打理吧,还有啊,有些事,你这做王妃的要多劝着弈冰,不能让他一意孤行。” 黛玉本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又岂会听不出太妃话里的隐意,虽然明知自己和水溶之间那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太妃的心思很难达成,但还是轻轻地道:“黛玉明白,太妃也要多注意身子,否则让我们这做小辈的如何放心。” 太妃扶着明珠的手道:“只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明珠,我们回去歇一下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拜年呢。” 房里静了下来,明亮的烛光照着各处都是亮堂堂的,紫鹃给黛玉递上一个软垫,道:“王妃,忙了一天了,靠着软垫歇一下。” 将身子轻轻依着软靠,黛玉看着满堂的灯火辉煌,低低的道:“以前和老太太一起过年时,我都是早早的歇下了,想不到今年却…。” 紫鹃换上一杯新茶,道:“王妃也别熬着,就靠着眯一会儿吧,等王爷回来,紫鹃就唤醒王妃就是了,再说,太妃不是说明日还要进宫,王妃的身子又怎能熬得下来呢。” 想了一下,黛玉道:“也好,你好好守着,我就坐在这儿靠一会。”闭上眼,黛玉知道,刚才的话不过是借口,其实自己心里最怕的是水溶回来后应该如何面对。 或许是太累了,再加上喝了几口酒,不一时黛玉就依着软靠睡了过去,紫鹃摇了摇头,轻轻给黛玉搭上软被,悄悄地退到外间,和守房的丫头说话去了。 水溶在宫里陪着皇上吃过年夜饭,又一起陪着守岁,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三更尽头。知道太妃每年都会等着自己回来,水溶一回来便往后堂走来。 房里的丫头们慌忙的过来贺喜拜年,水溶应了一声,道:“太妃在吗。”大丫鬟道:“太妃已经回去歇着了,王妃在里面。” 微微愣了一下,水溶不动声色的道:“本王知道了。”紫鹃慌忙的道:“王爷回来了,紫鹃这就去…。” 紫鹃还没说完,就听水溶淡淡地道:“不用,本王也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掀起帘子,水溶缓缓地走进去,只见迎面黛玉静静的倚在软靠上,平日清澈似水的眸子轻轻的合着,浓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眼下留下一道淡淡的弧晕。 或许是睡得不舒服,黛玉淡淡的秀眉微微蹙着,纤瘦白皙的下巴没有了素常的高傲,反而是一种柔和的含蓄。 第一次这么静静地看着黛玉,水溶忽觉得自己的心竟然很平静,而且有一种温馨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一天来的劳累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两人本来就应该这样,自己在外面呼风唤雨,而她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自己回来,这样的温馨曾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渴望过,即使她依然是那一个博弈的棋子。 紫鹃有些担心的在外面焦灼不安,却听水溶低低的道:“你去歇着吧,本王和王妃今夜在这里守岁。” 丫鬟过来轻手轻脚的服侍着水溶换下外面的朝衣,轻衣缓带的水溶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抿了口茶,淡淡地道:“都退下吧,记住外房派人守着,火要不断,香要不灭。”应了一声,丫鬟轻轻地退了出去。 房里的灯光很柔和,融融的暖意包围着一切,轻轻地倚在黛玉身旁,水溶不由自主的低头看着这个让自己情难自禁,爱恨交加的人,此时的她就像天上飘渺的云停歇在自己的身边,有一份真实却又有一份飘渺。 水溶一开始就承认,她是美的,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水溶就这样认为,她的美不同于自己的母妃,也不同于西院里的那两个姨娘,她的美似乎是不沾尘埃的清,不食烟火的灵,无论与谁站在一处,都有一种别人无法掩盖的光华,让她永远都是让人瞩目的。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让自己情难自已的是她的聪明,她的清高,她的骄傲,还有她那不经意间的清愁,一点一滴,已经都刻在自己的心里,想一下就是牵心扯肺。 忽的自嘲的笑了,水溶想起当初和南安王王爷初次见到的黛玉时的话:“情之一字慎之要慎,陷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肝肠寸断,弈冰是个自私的人。”却原来有些事并不是自己的能决定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这一条路,我们注定会一起走下去,棋子也罢,利用也罢,我心甘情愿。” 似乎是觉察到身边又一股暖意靠着自己,黛玉舒服的动了动,将身子向里靠了靠,又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25章 、携手同舟(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黛玉一下子醒了过来,不加思索的道:“紫鹃,王爷还没…。”刚要动,却发现身旁有人,转过头,见水溶静静地依着软靠,眯着清眸,完美的嘴角犹带着一丝难得一见的笑意,看样子似乎还在熟睡。 而自己却倚在他的肩头,一方金红的薄被披在两人的身上,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旖旎,身旁融融的暖意依然源源的传过来,而旁边,烛台上的珠泪已经流满了灯台。 蓦的发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黛玉情不自禁的轻轻向外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刚要悄悄的离开,却见水溶闭着眼,云淡风轻的道:“外面天还没亮,新岁也还没守完,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静静地僵在那里,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我去吩咐她们过来服侍王爷歇息。”“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舒服。”水溶不容置疑的道,随后睁开眼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颜华,如墨般潋滟。 黛玉不由避开水溶的目光,想着眼前的人,进退两难,不知自己是要离开还是继续呆在这儿,容不得黛玉思忖,水溶缓缓地道:“你是王妃,府里守岁这些事不容推辞,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 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的道:“不知王爷说的是那件事,至于守岁的事恐怕黛玉还守不起。” “你是我的王妃,除了你还有谁能守得起。”水溶定定的道:“难道你不知道要陪着我一起守岁守到天明,如今离天亮恐怕还有一段子时辰。” 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黛玉真想说,这件事真的没有人告诉自己,好像以前在贾府里也没有听说过,而且自己从没等到天明,今夜之所以守在这里,是因为感动于太妃的那一番话,还是…。 水溶轻轻舒了口气,缓缓地道:“王妃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那还不过来坐下。” 想起同盖一被的尴尬,黛玉正不知如何推却的时候,却听水溶低低的道:“忙了一天了,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呢,再歇会吧。”说完便合上眼,绝美的脸上一片平静。 悠悠的灯光照着水溶俊美白皙的脸,有一种宁静的风华,此时的他脸上早已没了素日的冰冷,饱满的额头,微垂的双眸,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使得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也多了一种不同于平日的优雅。 看着那张有些颠倒众生的脸,想起刚才的事,黛玉忽觉得自己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水溶不由缓缓的睁开眼,只见黛玉静静地坐在那里,微侧着身倚在靠几上,单薄的身子虽然微微有点瑟缩着,但是却没有再回到这边。 暗暗苦笑了一下,这么些天下来,水溶也摸透了黛玉的一些性子,柔弱的身子里面,那份有些倔强的性子却不似她表面的样子那样逆来顺受。 缓缓吸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王妃难道是在害怕吗,我记得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伶牙俐齿下,即使我是王爷又怎能怎样,三军之帅可夺,三军之志不可夺也。” 看着眼前的人,想起当初两人互不相让的初见,水溶薄薄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接着道:“莫非如今王妃…。” 垂下眼睑,黛玉没有看水溶,淡淡地道:“王爷公事劳顿,所以黛玉不想搅了王爷的安闲,再说坐在这里,王爷若是有什么吩咐,黛玉也方便招呼。” 看着她淡然疏离的样子,看着她微有瑟缩的身子,水溶不由直起身,云淡风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恨恨的道:“你这个样子,不受凉才怪呢,本王可不想明日一早就见到王妃传太医,所以…” 不容黛玉说话,水溶继续道:“是王妃自己过来,还是本王过去。”看着黛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水溶不由掀下身上的薄被,恨恨的盯着黛玉,低低的道:“逞强也不是这个时候,明天不是还要进宫吗。”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伸出手,修长的手在烛光下莹白如玉,不容置疑的道:“陪着我守到天亮,这是你这个王妃不能推辞的。” 满意的看着黛玉回到自己的身旁,那方金红的薄被瞬时温暖了所有的隔阂,没有放开手,水溶安心地闭上眼,低低的道:“再睡会吧,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年了。” 宫里的新年是热闹的,黛玉第一次进宫拜年,心里自然多了几分谨慎,喜庆的大红灯笼挂满了慈宁宫,来来往往的嫔妃王妃也是笑语喧哗,似乎往日的芥蒂都不复存在。 今日的太后也是一身容装,平添了几分让人仰视的雍容。随着太妃给太后拜过年后,黛玉便和太妃去了侧殿,只见南安太妃、王妃、靖王妃等人都在,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得体的应酬了几句,黛玉也懒得去招呼各家的嫔妃夫人,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侧,有些漠然的看着。“北王妃,你怎么不说话呢。”南安王妃是个爽朗的人,看到黛玉一人孤坐,便走了过来道。 轻轻的笑了一下,黛玉道:“黛玉自来不会说话,免得一语不慎,得罪了人,所以黛玉在这里看着,少说为是。” 南安王妃笑道:“林王妃不会说话?我可听我家王爷赞不绝口的夸你呢。”黛玉轻轻地道:“那是王爷谬赞了。” 南安王妃爽朗的笑道:“就冲你这几句话说的,难道还能说林王妃不会说话。”不容黛玉回话,南安王妃道:“我刚才在那边听靖王妃说,今天好像藩国的公主也要来,听王爷说他们那边的人个个彪悍,身手敏捷,真不知他们的公主长的是什么样子。” 提起藩国,黛玉一下子想到了探春,既然藩国的公主来了,那探春离家的日子也不远了,前些日子回贾府时,两人还坐在一起唏嘘了一番,想想以前起诗社时的情景,仿佛犹在眼前。 抬起头,黛玉轻轻地道:“不知藩王何时回国。”南安王妃道:“听王爷说,这次是联姻,恐怕要等到皇上为藩公主指婚成亲后才能回国。” 一时想起来,南安王妃道:“我倒忘了,这次和亲的王妃是国公府的三姑娘,和林王妃是亲戚。”点了点头,黛玉道:“是,是黛玉的三表妹,藩国那么远,人生地陌的,也难为三妹妹了。” 南安王妃爽朗的一笑道:“我倒不觉得,藩国虽然路途遥远,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王妃,谁还敢欺负了不成。” 黛玉心思敏感,与南安王妃的想法自然不同,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道:“但愿如王妃所说的那样,我也替三妹妹庆幸。” 两人又随意的拉扯了几句,却见紫鹃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俯首在黛玉的耳旁轻轻的说了几句,黛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对着南安王妃点了点头,低声道:“王妃先喝着茶,黛玉有件事要出去一下。” 南安王妃笑着道:“林王妃去吧,早些回来,一会儿太后就要赏宴了。”敷衍的应了一声,黛玉随着紫鹃急急的走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南安王妃转头看了看外面,自言自语的道:“北王妃出去做什么了,怎么还没回来。” 慈宁宫门外,紫鹃看着黛玉,轻轻地道:“王妃…。”黛玉舒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宁愿相信她的话,紫鹃,你快去告诉太妃,让她想办法能不能找个理由请王爷过去,为防万一,我去洪云轩那儿等着。” 紫鹃担心的道:“王妃,这怎么行,你独自一人,紫鹃又怎能放心。”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傻瓜,我不会让人带路吗。”唤过远处的一个小宫女,黛玉道:“带我去洪云轩。” 凉凉的风拂过黛玉有些发热的脸庞,带着清清的寒意,不知为什么,平日里走几步就要娇喘的黛玉今日走的格外急,连带路的小宫女都有些纳闷,看着北静王妃娇娇弱弱的样子,想不到走起路来却是让人叹服。 没有理会宫女诧异的目光,黛玉的心里想的却是却是刚才的事。 扶着紫鹃走出来,迎面见晴嬷嬷正在焦灼的走来走去,一见到黛玉,就慌忙的迎上来,刚要跪倒见礼,黛玉轻轻摆了摆手,低声道:“免了,嬷嬷到底有什么事。” 晴嬷嬷往四下看了一眼,随后低声对黛玉道:“王妃请借一步说话。”走到那边的假山后,晴嬷嬷这才道:“王妃,奴婢刚才去坤宁宫送东西,路过流风阁的时候,听到那里有人说话,奴婢以为或许是那位殿下王爷什么的,也没在意,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他们一下听到‘北王爷’的名讳,王妃或许也料到了,奴婢当初曾经受过王爷母妃的恩情,所以奴婢一听到这里,便留了心。” 紫鹃有些着急的道:“嬷嬷,你就快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晴嬷嬷道:“看我这张嘴。”接着道:“奴婢好像听到他们说要让人请北王爷去清和殿,恰巧经过洪云轩,让人在那里等着,等王爷过去的时候,故意引起王爷注意,正好捉个正着。” 黛玉的月眉微微一皱,晴嬷嬷的话听得七零八落,不过有人今日要陷害水溶却是不容置疑,静静地盯着晴嬷嬷,黛玉轻轻地道:“晴嬷嬷,黛玉自问没有得罪过嬷嬷,此事非同小可,嬷嬷可是听清了。” 晴嬷嬷见黛玉有些怀疑,忙郑重地道:“若是奴婢有一句谎话,就天打…。”“我相信嬷嬷。”黛玉打断了晴嬷嬷的话道:“我知道了,黛玉替王爷谢过嬷嬷今日的相告,嬷嬷快回去吧,免得让人怀疑,连累了嬷嬷。” 晴嬷嬷道:“奴婢本来想去拼着老命去告诉王爷,谁知王爷殿下们都在太和殿里,奴婢根本进不去,于是就想到王妃。”挥了挥手,黛玉低声道:“嬷嬷快回去吧。” 想着晴嬷嬷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即使如今走在路上,黛玉仍觉得背上泛起丝丝的寒意,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帮上,但是黛玉却知道,自己不会不去的。 却说太和殿里,皇上带着水家的子弟拜祭完后,竟觉得有些累了,便让戴权传旨,由太子代替他宴请百官,恭贺新年。 水溶正和刑部尚书坐在一处,缓缓的抿着茶,水溶道:“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各部休沐,只有大人不敢掉以轻心。” 刑部尚书刘松心有同戚的道:“还是王爷体谅下官的难处,确实不敢掉以轻心,就是昨夜,下官还特意去了一趟天牢,毕竟若是少了要犯,下官担不起。” 淡淡的敷衍了一丝轻笑,水溶道:“如今正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想必不会有人借着这个时候探天牢的。” 刘松道:“借王爷的吉言,虽说如此,但下官也不敢怠慢,只比平日少换两次岗。”水溶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随后道:“难怪皇上对大人器重有加,两个时辰一换岗,滴水不漏。” 刘松呵呵笑道:“王爷过奖了,这都是下官的分内职责。”没有做声,水溶幽潭似的墨瞳看了看刘松,接着似乎漫不经心的道:“大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本王也很是佩服,冲着刑部大牢那几步一岗的布置,谁不说大人心思缜密。” 沾沾自喜的笑了笑,刘松道:“不瞒王爷说,当初步岗的时候,下官确实费了一番心思,若是按时换岗,怕被人摸到规律,趁换岗的漏点劫狱,于是下官就先想了一个法子,两日一轮换,看你还能摸得上去。” 浅浅的抿了口茶,水溶俊美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得意,随后淡淡的道:“果然是高明,也难怪刑部大牢这两年平安无事。” 刘松刚要谦虚几句,却见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对水溶道:“王爷,皇上派奴才请王爷去清和殿。” 水溶微微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道:“好,等本王和殿下说一声就过去。”那个太监不慌不忙的道:“殿下和靖王爷已经先过去了,就是殿下让奴才来请王爷的,殿下还说了,他们在前面慢慢走,等着王爷一起去见皇上。” 听到太监这话,本来有些疑虑的水溶放下了心,道:“本王这就过去。” 清和殿在太和殿的西面,中间隔着不算太近的一段子路,水溶刚要唤轿子,想起刚才太监的话“殿下还说了,他们在前面慢慢走,等着王爷一起去见皇上。”便对六子道:“我们走着过去。” 由于今日各府的王公大臣、王妃诰命都进来拜年,所以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御花园里反而安安静静的。 穿过一道抄手游廊,前面就是洪云轩,此时枝条招展的枫树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绚丽,光秃秃的带着一份萧索,可油红的亭阁却依然鲜亮如故。 水溶的步子微微的一顿,眼前不由想起那日的事,本来平静的心依然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不远处的水池边缓缓地拐出一个人影,淡黄的宫装,纤瘦的背影,远远望去,在这有些萧索的洪云轩里,似乎多了一道耀目的风景,六子不由低低的道:“王爷,那好像是…。” 没等六子说完,水溶道:“本王过去看看,你守在这里。”说完急步向前走去,掠起的长袍带着疾风一闪而过。 走到近前,水溶缓缓的道:“你有事要告诉本王。”那人回过头来,白皙俏丽的脸上带着难以言明的表情,好看的杏目缓缓垂下,心虚的避开了水溶看过来的目光,低声道:“嫣红见过王爷。”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有事就说。”嫣红低下头,想了一下才小声道:“皇上前天召幸奴婢了。” 水溶没有作声,低声道:“还有什么事。”嫣红有些羞涩的偷偷瞟了水溶一眼,才道:“皇上打算封我为宫嫔,娘娘也赏了很多东西,还有…。” 没等嫣红说完,水溶冷冷哼了一声,狠狠的道:“本王不想听这些无用的话。”说完转身就走,却见迎面皇后扶着宫女的手正缓缓地走过来,身旁还有元妃、端妃等人。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皇后对嫣红缓缓的道:“本宫记得你是椒尚宫的人。”嫣红一下子跪在地上,低声道:“奴婢是椒尚宫的嫣红。” 点了点头,皇后道:“本宫如果没有记错,你就是刚封的嫣贵人。”嫣红低头道:“是。”脸色一沉,皇后忽然厉声道:“好好地宫里你不呆,你在这里做什么,何况竟然……” 没有说完,皇后脸色阴沉的看了看一边没有作声的水溶,接着道:“来人,将这个不识纲常的贱人拖下去。” 嫣红惊恐的伏在地上,连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没有说下去,嫣红偷偷地瞟了一眼一边云淡风轻的水溶,低低的道:“奴婢…。” 第26章 、携手同舟(下) 皇后厉声道:“你想说什么。”还没容嫣红说,本来默不作声的水溶缓缓道:“嫣贵人不过是想说是本王传信要她过来的。” 没等皇后等人反应过来,水溶又道:“或许贵人还会拿出本王的信笺来指证。”反客为主,水溶两句话就将事情一下子掉了个,轻轻抬起广袖,水溶习惯性的掩了掩嘴,轻咳了一声,淡淡地道:“这样的桥段本王碰到的又岂止一次。” 低下头,冷眼看了看惊恐的嫣红,水溶冷若冰霜的道:“是不是,嫣贵人。”这一声“嫣贵人”水溶唤的冰冷阴森,连周围的人也觉察到了一丝不言而明的寒意。 嫣红一下子瘫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水溶绝美如玉的面上那一份面无表情的神色,一下子绝望了,转身匍匐着爬到皇后跟前,惶恐的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奴婢鬼迷心窍…。” “住口。”皇后沉下脸,厉声喝道:“在本宫面前,你还敢胡言乱语,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宫内苑,本宫绝不容许有什么污秽的事发生。” 端妃眉目一转,低低的道:“娘娘不要生气,如今殿下们都在太和殿里,女眷们也大都在慈宁宫那里陪着太后,北王爷恰巧在这里,或许是个误会。” 转过头,端妃低低的道:“元妃娘娘说呢。”端妃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将水溶实实在在的黑了一把,别人都在前殿或是后宫,为何水溶在御花园呢。 元妃没有看端妃,轻轻地道:“娘娘说的是,刚才我们不是碰到殿下和靖王爷吗,或许北王爷也是…。” 虽然没有说完,但元妃的的话隐隐还是有着为水溶开脱的意思,皇后没有做声,只是威严的看着水溶,低低的道:“本宫想知道,北王爷不在前殿陪着王公大臣,为何到了这里。” 水溶没有犹豫的道:“弈冰在这里等人。”“等人。”连元妃也不由抬眼看着水溶,丰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的诧异。 皇后面不改色的道:“是这样啊,那北王爷要等的人是谁,不会是…。”冷冷哼了一声,水溶脸色清冷的道:“这是弈冰的事,不过弈冰可以明明确确的说,至于她,还不配。” 脸色灰白的伏在地上,想起水溶的手段,嫣红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皇后倒是不慌不忙的道:“北王爷,此事关系皇宫内苑的颜面,本宫可不能就这样只听一面之词,王爷既然说是等人,那有何人可以作证,非是本宫计较,这后宫里若是出了什么事,让本宫如何和皇上交代,何况说清了也对王爷好,虽然你如今身份不同,但总是皇上的骨肉,本宫不能不管不顾,否则本宫怎能对得起死去的梅妃妹妹。” 一提起“梅妃”,水溶束在袖中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了起来,本来淡然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仰起脸,水溶缓缓地道:“娘娘一定不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吧,弈冰记得当初…。” 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臣妾林氏黛玉见过众位娘娘。”黛玉的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场悍然大波,本来胸有成竹的皇后雍容的脸上一下子闪过一丝黯淡,扶着宫女的手狠狠的握了下去,倒使得不明所以的宫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元妃轻轻的一笑,道:“原来王爷是在等北王妃,看来倒真是我们误会了。”水溶云淡风轻的顺势道:“这是弈冰的不是。” 转头看着黛玉,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缓缓地道:“王妃想必碰到什么事耽搁了吧。” 四目相视,黛玉意领神会的道:“刚才遇到了长平宫的一个旧识,说了几句话,累的王爷久等了。”缓缓叙来,两人默契而又自然,仿佛本来就是这样。 水溶淡淡地道:“这倒无妨,不过让娘娘们误会,这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黛玉低低的道:“这都是黛玉疏忽。” 转过身,黛玉轻轻的施了一礼,低声道:“还请娘娘们谅解。”皇后面无表情的望了黛玉一眼,随后淡淡地道:“林王妃不在慈宁宫陪着太妃,到这里来做什么,如今叶落枝秃的,恐怕没有什么好景可赏的。” 黛玉不慌不忙的道:“这里对别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对王爷和黛玉来说,却是另有深意。”默默地看了水溶一眼,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心道:我已经尽力了,这场戏后面的我也不知怎么唱了。 水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道:“王妃说的是,这里对弈冰和王妃来说确实是不同寻常的,想必娘娘们也明白。” 深邃的清眸默默地扫过皇后和元妃,水溶清冷的目光如雪般掠过,心虚的元妃不由轻轻低下头,连皇后也抬起帕子掩饰的咳了一下,缓缓地道:“北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事,本宫又怎能知道,想必此处曾是你们风花雪月的地方吧。” 自嘲的笑了,水溶本来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随后淡淡地道:“还是娘娘说的对。”冷冷的看了看伏在一边的嫣红,水溶漫不经心的道:“不过今日之事好像有点旧戏重演的意味。”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威严起来,对着瑟缩在地上的嫣红道:“好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连这种事你也能做出来,本宫差点冤枉了北王爷,诬陷皇家子弟,你可真是大胆,真是枉费了皇上和本宫对你的信任,李忠,将这个贱人送到辛者库,没有本宫的同意,永不出来。” 嫣红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低声喊着:“娘娘,奴婢可是…。”不容嫣红说完,皇后厉声喝道:“还不快给本宫拖走。” 嫣红已经站不起来,小太监拖着嫣红刚要离开,却听水溶缓缓的道:“慢着。”缓步走上前来,水溶狠鸷的目光盯着嫣红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低低的道:“嫣贵人今日故意陷害本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容嫣红反应过来,水溶又道:“有些事即使贵人不说本王也知道,不过…。”冷冷的看了嫣红一眼,水溶悠远深沉的眸光如一波幽潭,透着难以言明的寒意,本来就心神俱破的嫣红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软软的身子似乎已经不堪承付。 没有说下去,水溶缓缓的直起身子,抬起帕子漫不经心的拭了拭莹白的手指,云淡风轻的道:“既然此事由娘娘处置,本王也不好插手,贵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皇后和水溶都投鼠忌器,当着面谁也不好说话,皇后眼色一凛,对着有些愣神的太监道:“还不快拖走,免得在这里惹本宫生气。” 眼看着嫣红被太监们毫不留情的拖起来,身在宫中的端妃和元妃早已见惯了这样的事,雍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漠然的望着远处,似乎是在观枫赏景。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还没做声,却听一声惊呼,原来嫣红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一下子挣脱了太监们的扶持,纵身一跃,跳到了那边的池塘里,溅起的水花扬的到处都是。 毕竟是初次见到这些事,黛玉情不自禁的轻轻颤了一下,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好像还和自己的出现有关,虽然知道这是迫不得已,但黛玉本来白皙的脸色似乎更白了。 轻轻咳了一声,身旁的水溶低低的道:“皇家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无情,所以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皇后淡淡的道:“你们过去看看,嫣贵人还有没有救。”说完,扶着宫女的手,对一旁的元妃和端妃漫不经心的道:“太后那里恐怕要开宴了。” 端妃忙道:“娘娘说的是,这些小事让奴才们看着料理就行了。”没有作声,皇后缓缓的离开,身后传来她淡淡的声音:“北王爷和王妃虽然新婚燕尔,但也要注意时地,这大冷的天,人来人往的御花园,比不上北静王府。” 黛玉娇艳的脸上微微一红,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却见水溶面不改色的道:“多谢娘娘提醒,弈冰和王妃谨听娘娘教诲。” 皇后没有停顿,边走边道:“教诲倒是谈不上,你们好自为之吧,这件事若是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了,恐怕…。” 水溶毫不犹豫的道:“弈冰知道,此事由娘娘做主,皇上和太后也就不用费心了。”冷冷的笑了一下,皇后道:“北王爷倒是挺自信的。” 水溶不慌不忙的道:“弈冰知道娘娘一定会为皇上和太后着想的。”看着皇后等人拐过游廊,太监们已经将嫣红的的尸身用布匆匆包裹了一下,轻无声息的离开,洪云轩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水溶没有回头,淡淡的道:“王妃怎么过来了,别告诉我,你是无意路过。”黛玉茫然的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池塘,轻轻的道:“知道王爷这里有出戏要唱,所以黛玉就过来看看,王爷不是说过,这出戏一定会陪着唱下去,那礼尚往来,黛玉也不能袖手旁观。” 转过头,水溶静静的看着黛玉,低声道:“是谁告诉你的。”黛玉轻轻的道:“长平宫的晴嬷嬷。”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抬起头看着远处,幽幽的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在清风中泛着淡淡的波纹,刚才那一场意料不及的故意,若不是黛玉过来,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的掩盖过去,而刚才自己不假思索的说出那句“等人”的话时,是不是也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缘故。 侧眼看了看黛玉淡淡的表情,那白皙的额头上刚才的微汗已经不见了,鬓角处的几缕秀发松松垂垂的贴在那里,想是刚才走得匆忙的缘故,水溶的心里不知不觉涌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 意味深长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清冷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动容,随后忽的道:“紫鹃呢。”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她去太妃那里了。”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水溶默默地看着黛玉,缓缓的道:“宫里人心复杂,你孤身一人,以后不要轻易的乱走,有些事我还能应付的去。” 黛玉默默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水溶,缓缓地转过身,淡淡的道:“原是黛玉莽撞了,打扰了王爷的好事,王爷放心,以后黛玉会记住的。”说完,对一边的宫女道:“我们回去。” 水溶刚要说“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六子,送王妃回慈宁宫。”黛玉冷冷的的道:“不用了,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迷了路。” 说完淡漠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没有做声,侧身而过,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带着沁人的清爽。 水溶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道:“慢着。”没有回头,黛玉缓缓的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水溶想了想,不容置疑的道:“你是我的王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荣俱荣,死生共戚。”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缓缓地回头看了水溶一眼,随后低头淡淡的道:“多谢王爷看得起黛玉,对于王爷眼中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来说,黛玉担不起王爷的这句话。” 没有理会水溶眸中的苦涩,黛玉抬步离开,急促的步子没有一丝的留恋,六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 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道:“本王是怎么吩咐你的。”明白过来,六子应了一声,慌忙的追了上去。 走出洪云轩的长廊,前面是一条曲折的石径,不远处隐隐传来欢快的笑声,黛玉迟疑了一下,六子察言观色的道:“王妃,要不我们走那条廊子,只不过会远几步。” 黛玉点了点头,刚刚转过身,却听一个声音惊讶地道:“那不是冰王嫂吗。”无奈的回过头,黛玉只得对迎面的长宁公主道:“是八皇妹,这位是…。” 看着长宁身旁那个装扮与众不同的女子,黛玉灵巧的心一下子想起南安王妃的话:“我刚才在那边听靖王妃说,今天好像藩国的公主也要来,听王爷说他们那边的人个个彪悍,身手敏捷,真不知他们的公主长的是什么样子。” 一袭纷繁花俏的装饰,一头细细编制的发辫,见惯了娇柔温婉的大家闺秀,这一身张扬而又英气勃勃的神态,黛玉眼前的藩公主倒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长宁笑着道:“娘娘让我陪着萨云公主四处看看,王嫂这是去哪里。”黛玉轻轻的道:“刚才出去透透气,这正要回去呢。” 在听到宫女说黛玉是北静王妃时,萨云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相信的神色,指着黛玉道:“你说她就是北静王的王妃。” 虽然知道萨云或许是无意,但是被人指指戳戳的滋味使得敏感的黛玉还是忍不住冷冷的道:“恐怕这个名讳还不值得让人冒充。” 萨云一下子站了出来,毫不顾忌的打量着黛玉,有些不相信的道:“想不到他的王妃竟然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说着萨云的手微微一抬,却见六子急步走过去挡在黛玉身前,笑着道:“公主,虽然王爷得罪了公主,但似乎与王妃无关。” 萨云不服气的道:“我是公主,竟然被人当众讥笑,如何能善罢甘休,他说好男不和女斗,那我就和他的王妃比划比划。” 说完,只见萨云的手一扬,一阵清脆的声音扑面而来,不容黛玉反应过来,眼前紫影一闪,一个懒散的声音道:“藩国的公主就是大方,一见面就是银铃铛,若是下次再见,恐怕就是金的了。” 长手一扬,两只银铃带着清脆的声音缓缓的向着一边站着的水渺飞去,水洛潇洒的道:“九弟,藩国的银铃,送给你的茶壶玩。” 水渺笑嘻嘻的道:“好呀,谢谢六哥,我这几天正在想个新奇的玩意玩,想不到今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水洛悠闲懒散的站在那里,对着黛玉轻轻一点头,道:“冰王嫂受惊了。”萨云忍不住道:“我和她比划,关你何事。” 长宁的性子不同于长平的爽朗和大方,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不由息事宁人的道:“公主,我们快回去吧,娘娘恐怕已经在等着了。” 长宁虽然是好意,却不知这里有一个专门喜欢生事的水渺,摇着铃铛,水渺缓缓地走过来,一本正经的道:“这怎么行呢,公主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多亏有六哥挡着,若是伤到了冰王嫂怎么办,光天化日之下冰王嫂受人欺负,不但是冰王兄,就连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脸上也会觉得面上无光的。” 转过头,水渺对水洛嘻嘻道:“六哥说呢。”水洛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缓缓的道:“虽然你说话我一般不赞同,不过这句话说的不错。” 见萨云一副不甘的神色,水渺忽的拍着头道:“对了,忘了告诉公主了,北静王爷是我们的四哥,你敢当着我们的面这样,是不是欺负我们兄弟无能。”一句话,水渺把一个大大的罪名扣到了萨云的头上。 黛玉不由暗暗一笑,早就知道这个小叔子是最难缠的主,只是不知今日这两人人为何竟然转了性,不惜余力的帮起了自己。 第27章 、祸福同当(上) 长宁小心的对水洛道:“六哥,娘娘还在那里等着呢。(.无弹窗广告)”水洛不经意的看了看黛玉,懒散的道:“依冰王嫂的意思呢。” 黛玉轻轻地道:“远来为客,我们又何苦与她们一般见识呢。”邪肆的一笑,水洛道:“还是冰王嫂大度。” 水渺回头嘻嘻一笑,对着黛玉道:“既然冰王嫂说了,那我们也不计较了。”伸手一扔,水渺对萨云道:“还给你的东西,我又岂是那种小气的人。” 长宁慌忙的拉着心有不甘的萨云道:“公主,六哥他们只是和公主说笑呢,我们快回去吧,娘娘恐怕已经等急了。” 萨云还没做声,只听水渺低低的道:“只是不知以后谁倒霉了。”黛玉一愣,随后想起那次南安王爷的话,这才明白水渺的意思,抬眼看了看萨云,但见她俏丽不失英气,明艳中带着一丝飒爽,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一个小宫女急急的跑过来,对长宁道:“公主,娘娘派奴婢过来请公主过去呢,说太后要见见藩国公主。” 长宁着急地道:“好,我们这就过去。”说完连说带劝的拽着萨云离开,临走时萨云还耿耿于怀的回头看了看黛玉等人。 直到不见了人影,却见水渺拍掌大笑,黛玉柔柔的道:“九皇弟是不是又给别人送了好东西。”水渺嘻嘻一笑,道:“冰王嫂整日的随着四哥,是越来越聪明了。” 冷冷的轻笑了一下,水洛低声道:“她们不是去见太后了,若是不巧被太后碰到,恐怕有你好果子吃。” 水渺愣了一下,随后一下子变了脸色,连招呼也没打,一溜烟的跑了,身后传来他有些着急的声音:“我去看看。” 本来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六子笑着对水洛道:“这次多亏洛王爷出手。”水洛广袖一拂,懒散的道:“你以为我喜欢管闲事,若不是四哥派人让我过来看看,我才懒得看那个刁蛮的公主呢。” 风情潋滟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洛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碧色的珠花稳稳的飞到了黛玉的发髻上,转过头,水洛背对着黛玉,依然是那副风流成性的语调:“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王嫂的东西掉了。” 黛玉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珠花,果然是一早紫鹃给戴上的,或许是走的匆忙,不经意间掉到了地上。 低低道了声谢,黛玉对这个和自己有成见的小叔子始终怀着一丝戒备,看了六子一眼,道:“太妃那里恐怕要着急了,我要先回去了。” 六子对着水洛行了个礼,道:“洛王爷请便。”水洛幽幽淡淡的道:“快去吧,本王也要回宫看看她们有没有闹得不可开交。” 缓缓的走了几步,水洛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扬声道:“四哥那日和藩使比试,令的公主颜面扫地,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王嫂以后若是碰到,心中有数就是。” 觉察到今日的水洛与往日不同,黛玉不由轻轻的道:“多谢王爷提醒。(.好看的小说)”自嘲的一笑,水洛缓缓的道:“冰王嫂好自为之吧。” 远远地,就在紫鹃在那里焦急的张望,看到黛玉和六子一起过来,紫鹃不由松了口气,上前扶着黛玉,低声道:“王妃快进去了,太妃已经等急了。” 走进去,只见正中的桌上,太后和皇后神态安详的坐在那里,四下几位太妃还有藩公主围坐在一处,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刚要坐下,黛玉却觉得有一道目光不经意的扫了过来,带着不易觉察的寒意。 抬起头,黛玉想去看时,却又找不到了,只有萨云公主那恨恨不平的样子,低下头,没有理会,黛玉自顾自得抿了口茶,却听身旁的紫鹃低声道:“刚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个藩国公主竟一下子失了态,连我们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叫声。” 淡淡的噙起一丝微笑,黛玉自是知道一定是水渺的杰作,不经意的抬起头,黛玉低低的道:“九殿下没有过来。” 紫鹃道:“我在外面等着王妃,没有注意。”黛玉刚要说话,却见南安王妃亲热的过来道:“北王妃,我到处找你。” 轻轻的笑了笑,黛玉道:“黛玉刚才有事耽误了,让王妃着急了。”南安王妃笑着道:“和我不用这么客气,走吧,到那边去。” 看着众人悠闲安然的谈笑风生,黛玉忍不住偷偷地向皇后看去,只见她雍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似乎正在和南安太妃说着什么,俏丽的眼角微微弯起,带着一份不经意的轻松。 情不自禁的想起刚才的事,那潭幽光粼粼的池水仿佛就在眼前,黛玉忍不住咳了一声,刚刚吃下的东西一下子泛了上来。 强忍住腹中的不适,黛玉缓缓地站起来,对南安王妃歉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紫鹃急忙上前扶着黛玉,低声道:“王妃怎么了。” 走了出来,黛玉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对紫鹃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刚才觉得心里难受。” 紫鹃道:“那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看。”黛玉忙道:“不用,我出来透透气就好了。”黛玉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太子妃走了过来,对黛玉道:“林弟妹怎么了,莫不是害喜了。” 黛玉的脸色微微一红,忙解释道:“刚才不小心吃的急了,有点难受,所以…。”太子妃道:“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别是有什么事,对了,刚才我还看到温太医来给太后巡诊来着,我让她们去看看。” 黛玉轻轻地道:“皇嫂不用,黛玉真的没事。”太子妃热情的道:“这生病可不是小事,我们也不是特意传太医,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弟妹和温太医也熟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太子妃道:“弟妹说呢。”黛玉淡淡的一笑,道:“温太医是太后跟前的红人,相比起皇嫂,黛玉恐怕是比不上的。” 太子妃笑道:“这可说不准,皇嫂可是听说弟妹和温太医是旧识。”心中微微一凛,黛玉眼眸一垂,随后才低声道:“看来黛玉真该感到庆幸,皇嫂对黛玉这样关心,连这些都知道。” 太子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此时不禁有些讪然的道:“皇嫂也只是无意中听人说起,既然弟妹不想张扬,那皇嫂就当不知道。” 轻轻咳了一声,黛玉抬起明眸,淡然的道:“多谢皇嫂体谅,此事对黛玉来说没有什么。”太子妃道:“弟妹误会了,大嫂也只是因为弟妹不舒服,才想起来随口一提。” 意味深长的一笑,太子妃接着道:“说起温太医,大嫂还有件事要说呢,记得温太医刚进宫的时候,一举治好了太后多年的宿疾,皇上龙颜大悦,殿下还曾经要将大嫂娘家的一个侄女许给他呢,谁知温太医以业未立何以成家为由,竟然拒绝了,惹得殿下还惋惜了好久。” 黛玉没有作声,想起温宁当初的一番情意,不由心里酸酸的,不过面上还是浅笑着敷衍道:“温太医也真是的,竟然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尴尬的笑了一下,太子妃道:“也怪殿下太赏识温太医了,所以才心急了些,温太医如今可是太医院里炙手可热的太医,连皇上都对他青眯有加,想不到弟妹竟然和温太医早就认识,那看来北王爷和温太医也一定是很熟稔的了。” 黛玉苦笑了一下,还没做声,却见一个小宫女走过来对黛玉道:“王妃,北太妃请王妃过去呢。”歉意的和太子妃一笑,黛玉道:“皇嫂,那黛玉先过去了。” 太子妃笑道:“快去吧,别让太妃等急了。”送走了黛玉,太子妃没有做声,雍容俏丽的脸上那一抹难以言明的神色久久的映在眸中。 上元节的皇宫到处是一片灯火辉煌,御花园里更是处处花灯闪烁,一起用过晚膳,黛玉和太子妃们站在一处,看着满眼的花灯,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胜,正在一处花灯前看灯谜。 宫女缓缓地走上来,给黛玉等人递上新沏的热茶,接过来,黛玉缓缓的抿了一口,一抬头,却见不远处靖王妃正朝着自己招手。 走过去,靖王妃笑着道:“林弟妹,我们去那边看看,听她们说那里有个花灯很有意思。”平日里和靖王妃的关系不错,黛玉便轻轻的道:“好。” 拐过游廊,前面是一条木栈道,刚踏上去,却见前面的靖王妃不小心晃了一下,毫无防备的黛玉脚下一滑,忽觉得一阵刺疼,忍不住扶住了紫鹃。 紫鹃惊慌的道:“王妃怎么了。”黛玉低低的道:“可能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听到动静的靖王妃也走回来,看着黛玉的样子道:“林弟妹怎么了,可是因为刚才才这样的,这让我怎么说呢。” 黛玉轻轻的一笑,道:“王嫂也不用内疚,可能是不小心扯了一下,歇一会儿就好了。”靖王妃着急地道:“这怎么行,这样,绿菱,你去告诉娘娘,请个太医过来。” 想起上次在洪云轩里皇后的事,黛玉不由道:“王嫂不用了,让紫鹃扶我到那边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靖王妃还要说,黛玉摇摇头道:“真的没事。”想了一下,靖王妃道:“那既是这样,我陪弟妹去左边的屋子歇一下吧,那里就是预备观灯累了歇息的,里面也有炭火。” 黛玉道:“王嫂不用客气,让紫鹃陪我过去就行了,王嫂不是要过去观灯吗。”靖王妃道:“这哪行,此事全是因为我而起,我又怎好撒手不管呢。” 客气了一番,靖王妃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临走又说了几句才罢休,紫鹃看着靖王妃的背影道:“靖王妃还真是客气,都让人不知所措了。” 轻轻的笑了一下,黛玉道:“别乱说,扶我到那边去歇一下吧。”刚走上廊阶,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冰王婶,你怎么了。” 一转头,只见东宫的宁梅站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的望过来,带着一份童真的关切。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王婶不小心崴了脚,正要到房里歇歇呢。”走过来,宁梅小心的道:“我陪王婶进去吧,上次王婶和宁梅说的那些话,宁梅都记着呢,连嬷嬷都说宁梅画的比以前好多了。” 看了宁梅一眼,黛玉心里不觉有些愧然,上次的事完全是自己因为不想应酬靖王妃等人的打趣,借着宁梅看画避开而已,对宁梅的画也只是敷衍的说了几句,不想她却记得这样清楚,而且还念念不忘的记着自己的人情。 望了一眼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黛玉轻声道:“院子里很热闹,你去看灯去吧,王婶这里有丫头们跟着呢。” 宁梅固执的道:“王婶一个人在房里很孤单的,我陪王婶说说话。”说完,上前牵着黛玉的手,道:“好了,我们进去吧。”与紫鹃看了一眼,黛玉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低的道:“孩子的心比我们真诚多了。” 坐在房里,黛玉环视了四周一下,低声道:“平日还真不知有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小宫女低声道:“好叫王妃知道,这里平日也没有人,门都是锁着的,是娘娘吩咐今晚将这里收拾干净,让王妃们玩累了休息的。” 外面有人唤,小宫女使了个礼,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紫鹃上前看了看黛玉的脚道:“王妃,还疼不疼,还是传太医吧,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黛玉低声道:“没事,我的脚我还能不知道,你扶我去那边坐一下。”房里静静的,红红的炭火映着黛玉白皙胜玉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外面偶尔传来几声脚步声,不过很快又走远了。 紫鹃看了看黛玉,低声问道:“王妃好些了吗。”抬了抬罗裙,黛玉点点头,道:“好像比刚才轻点了。” 紫鹃松了口气,道:“这就好,靖王妃她们还要一会才回来了,说不定那时王妃的脚也就好了。” 宁梅也关心的上前来,煞有介事的吹了吹,低声道:“王婶,这样就不疼了吧。”轻轻的一笑,黛玉对宁梅道:“是的,王婶如今一点都不疼了。” 轻轻地抚了抚宁梅的发髻,黛玉的眼前想起的却是刚才晚宴上无意间太子妃的一个眼神,总觉得那里面似乎蕴含了很多的东西。 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紫鹃看了黛玉一眼,还没做声,只见门被轻轻的推开,随后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紫鹃。” “温太医。”紫鹃惊喜地道:“这可真巧了。”温宁笑着道:“刚才给太后诊完了病,我正要离开,谁知有个宫女说王妃受伤了,让我过来看看。” 急步走到黛玉跟前,温宁关切的道:“怎么了。”看到温宁亲切的样子,黛玉不由道:“二哥不用担心,不过是刚才崴了一下,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温宁凝重的道:“这可不是小事,伤筋动骨的,哪能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别动,让我看一下。”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裙下的秀足,黛玉低声道:“不用了,真的没事。” 轻轻的笑了,温宁婉转的道:“和二哥还这样见外,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妹妹,就和馨妹一样。” 看着温宁坦荡的目光,黛玉不由脸色一红,低声辩解道:“我只是觉得没事,何苦多此一举呢。”温宁道:“这些不比外伤,若是留下隐患,可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黛玉只得垂下眼睑,低声道:“那就依二哥就是。”握着黛玉纤瘦的足腕,温宁温润的脸上一片平静,晴朗的眸子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轻轻地道:“这样疼不疼。” 黛玉摇了摇头,才见温宁舒了口气,道:“应该没事,晚上让紫鹃给你冷敷一下,这两天少走动就会没事的。” 黛玉娇嗔的道:“我说没事,你们还不信。”宠溺的看了黛玉一眼,温宁道:“还是小心为上,对了,玉妹妹,要不要我去和王爷说一声,你这样子最好不要再走动了。” 黛玉还没做声,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走了一会儿还真累了,走,我们进去歇一下。” 紫鹃望了黛玉一眼,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端妃,猛然反应过来,紫鹃看着温宁道:“宁二爷,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温宁点了点头道:“是啊,一听说王妃受伤了,我心里急,也没唤杜仲,便匆匆来了。”温宁是个谨慎的人,一听到紫娟的话,马上明白过来,忙站起来道:“我这就离开。” 外面另一个声音柔柔的道:“娘娘先别急着进去,说不定里面有人做什么事,我们这一贸然的进去,岂不扫了别人的兴。” 相视一望,温宁和黛玉瞬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而自己因为心急恰恰没有觉察到,不知不觉成了毂中的棋子。 温宁有些歉意的道:“玉妹妹,都是刚才二哥大意了。”黛玉扶着紫鹃轻轻的站起来道:“二哥,我们人正不怕影子斜,看她们能怎样。”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黛玉却知道,在这颠倒黑白的皇宫里,一句话足可以让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静静地看了温宁一眼,黛玉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不想无缘无故的连累了温宁,垂下眼睑,黛玉低声道:“二哥,都是因为我…。” 仿佛是明白黛玉的心思一样,温宁温润的一笑,低声道:“傻瓜,你是我的妹妹,二哥无论如何都会过来看看的。” 第28章 、祸福共当(下) 外面的声音依然不依不饶的传了进来:“娘娘,我刚才好像看到太医院的温太医向这边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病了。” 一声低低的轻嗔,听在黛玉这里格外的刺耳,这声音是太子妃的:“静妹妹不要乱说,刚才听丫头们说林王妃不小心崴了脚,正在里面歇着呢,再说林王妃又岂是那样的人,温太医为人正派,连太后都夸呢,你这样说,让别人听去岂不误会了。” 那人故作惶恐的道:“是静言多嘴,我也只是一时随口说出来,或许真是误会,既然是林王妃在里面,于情于理我们更应该进去看看才是,再说北王爷也在宫里,说不定此时正在里面呢。” 相视苦笑了一下,黛玉和温宁皆知此时若是出现在众人眼前,恐怕真是百口莫辩了,人家早就将话放在那里,不管你怎么解释,不过是掩耳盗铃。 紫鹃忽然急声道:“王妃,紫鹃记得后面有个窗子,让宁二爷从那里先出去,不就…。”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傻丫头,你想到的人家能想不到吗,既然做得这么周密,那如果二哥出去,不正坐视了我们心虚。” 忽听宁梅在一边低低的喊了一声:“母妃也来了,王婶,我出去看看。”宁梅的声音打断了黛玉和温宁的思绪,刚才两人只顾着应付外面的谈话,忽然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或许是很重要的人。 灵眸一转,黛玉忽的对宁梅道:“小郡主,王婶和小郡主做个游戏好吗。”宁梅高兴的道:“好,宁梅最喜欢做游戏了。” 黛玉低声道:“不过这个游戏却要小郡主听王婶的话。”宁梅点了点头,连声道:“好,好,宁梅一定听王婶的话。” 俯身低低的吩咐了宁梅几句,抬起头来,黛玉和温宁相视一望,不由同时苦笑了一下,为了应付眼前的危机,想不到竟然连孩子也利用上了。 温润的一笑,温宁随后给了黛玉一个宽慰的眼神,低声道:“玉妹妹,惭愧心虚的应该是她们,而不是我们。”看了一眼有些跃跃欲试的宁梅,黛玉低低的道:“二哥说的是。” 忽然外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刚才的声音仿佛瞬时消失了一样,就在黛玉和温宁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看来弈冰的王妃挺得人心的,累的大家都过来看望,这让弈冰都有些惶恐。” 温宁觉察到黛玉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不经意的掉到了地上,竟然浑然不觉,本来平静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涌上种难以言明的神色。 想起刚才黛玉面对险境时不经意间的那一份镇静,再看了一眼如今脸色已经变了的黛玉,温宁的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涩,在自己的面前无论何时她都是坦然无拘的,而在水溶面前,她却情不由己…… 默默地看着黛玉,温宁安慰道:“你别担心,北王爷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对这些伎俩又岂会不懂,二哥一定会和王爷解释清楚的。[]” 黛玉给了温宁一个无奈的苦笑,心道:这件事又岂能解释得清,本来水溶就对温宁耿耿于怀,如今借着这个因由,恐怕更会…。想到这些,黛玉不由暗暗为温宁担了一把心,若是真有什么,自己一定要不连累温宁才好。 黛玉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去温府温宁给自己诊病的事,是水溶的授意,而水溶和温宁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是像黛玉想的那样糟。 外面的太子妃道:“北王爷来了正好,刚才偶尔听她们说北王妃受伤了,我们正要进去看看,不想原来王爷也在这儿。” 静言不失时机的道:“是啊,她们还说温太医也过来了,这就好,北王妃的伤有温太医的妙手回春,想必已经无碍了。” 水溶不慌不忙上前一步,看似无意的将门挡在了身后,这才道:“弈冰替王妃谢过娘娘和皇嫂们的好意,刚才弈冰那里有事,正巧碰到温太医,所以请温太医先过来看看,难得大家这么有心。” 转头给六子使了个眼色,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你进去看一下,王妃怎么样了,若是没事,就出来给众家娘娘和皇嫂们道声谢,难得大家连灯也不赏过来,这份心意可是难能可贵。”看似云淡风轻的话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挪揄。 六子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房,只见黛玉和温宁正静静地看过来,上前行了个礼,六子着急的道:“王妃,你没事吧。” 见黛玉点了点头,六子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皇上正在那里和众位殿下王爷商讨藩国的事,王爷是听到信偷着出来的,王妃若是无碍,那…。”没容六子说完,黛玉对宁梅道:“小郡主,刚才王婶的话都记住了吗,这个游戏一定会很好玩的。”宁梅忙不迭的点点头,道:“王婶放心,宁梅都记住了。” 走出门,黛玉坦然的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肤若凝脂的脸上娴静如水,上前缓缓的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黛玉谢过娘娘和皇嫂的盛情,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不但劳烦王爷请温太医出诊,还累的娘娘和王嫂们过来,黛玉深感不安。” 太子妃惊讶的看着一起走出来的宁梅道:“梅儿,你怎么在这里。”宁梅煞有介事的道:“我刚才在那边玩,忽然听一个姑姑说冰王婶受伤了,请温太医过去,于是我就跟着温太医过来看看冰王婶。” 上前一步,宁梅稚气的道:“母妃,你也是来看王婶的吧,上次冰王婶教我画画来着,母妃不是说以后要多和王婶亲近吗,今天我可是一直都陪着王婶呢。” 口齿伶俐的将黛玉教的话说完了,宁梅还得意地对黛玉使了个眼色,接着道:“母妃,冰王婶刚才说要让我到王府去玩…。(.)” 太子妃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打断宁梅的话道:“好了,这里都是大人们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多嘴什么,快让她们带你回去。” 转过头,太子妃不动声色的道:“刚才是谁跟着小郡主的。”两个丫鬟惶恐的跪了下来,低声道:“是奴婢。” 太子妃刚要说,却听水溶在一边云淡风轻的道:“王妃如今好些了吗,你看你这一出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累得温太医连府也没有回,如今连小郡主也累上了,这让本王在皇兄和皇嫂面前如何交代。” 转过身,水溶对太子妃道:“还请皇嫂不要介意。”太子妃本来想借着丫鬟的口让事情转过来,却不想水溶一句话,噎的太子妃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下,还得敷衍的笑道:“北王爷客气了,梅儿这孩子上次缠着弟妹去看画,为此还耽误了王爷的事呢。” 水溶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淡淡地道:“能的小郡主的推崇,是王妃的荣幸。”不容众人说话,水溶又对温宁道:“王妃已经无事了,本王还得谢过温太医,刚才本王有事,没有亲自相托…。” 温宁在一边谦恭的道:“王爷言重了,这些本来就是小医的本分,何况在王爷之前,太后听到此事也吩咐了,小医岂能懈怠。” 温宁多年行医,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此事一定不会有人敢到太后跟前求证,所以毫无顾忌的将太后抬了出来,更使得自己在这里的理由无容置疑。 轻轻地咳了一下,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温宁一眼,随后才道:“不管怎样,本王都要替王妃谢谢温太医。”温宁温润的道:“王爷客气了。” 太子妃走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林弟妹没事吧,刚才听到下人们说起来,我还真担心。”淡淡的笑了一下,黛玉道:“皇嫂放心,已经没事了,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水溶焦灼的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却听温宁善解人意的道:“王爷,虽然王妃的伤没事,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能多走动。” 水溶借势对黛玉道:“既然太医这样说,六子,你去换轿子来,先送王妃回府,太后和娘娘那里,本王会去说的。” 坐上轿子,黛玉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顿觉得身上软软的,竟然没有一丝力气。 回到北府的时候,北太妃还没歇下,明珠也在一旁陪着,略略的问了几句,便道:“回去歇着吧,弈冰还没回来吗。”黛玉轻声道:“王爷那里还有事,可能要晚些回来。” 淡淡的应了一声,北太妃想了一下,道:“我听说昨天侧太妃曾经去库房找过一样东西。”黛玉轻轻的道:“是,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旧东西,所以黛玉也没有回太妃。” 北太妃缓缓的垂下眼睑,好似不在意的道:“这府里的事以后你看着拿主意就是,不过有些事我要多唠叨几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是老话,但是却是实理,府里的事王妃若是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明珠。” 黛玉谨慎的应下,北太妃又说了几句,才道:“天也晚了,快回去吧。”转头对青嬷嬷道:“阿青,我也要歇着了,告诉她们,若是王爷回来了,让他不用过来了。” 青嬷嬷脆快的吩咐了一声,黛玉也带着紫鹃和明珠一起走了出来。 仰头看了一眼外面挂着的灯笼,明珠轻轻的道:“弟妹也不要太在意,太妃以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可能就有些…。” 黛玉低低的道:“我知道,太妃也是好意,黛玉刚刚经历这些,以后还要大嫂多提点着。”淡淡的一笑,明珠道:“弟妹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恐怕用不着大嫂提醒的,何况太妃对你另眼相待,有些事大嫂说了反而不美。” 默默地看了明珠一眼,黛玉有一瞬竟然觉得明珠的话里似乎透漏出一丝不言而明的…。虽然说不上来,但是敏感的黛玉还是觉得明珠的话里有话。 前面游廊处有一个人影,似乎好像有意等在那里,不等黛玉说话,明珠笑着道:“大嫂先走了,怪不得弟妹不急呢,原来王弟早就等在这里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水溶,黛玉情不自禁的微微一低头,低声道:“大嫂说笑了,我也不知王爷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明珠轻轻的上前打了声招呼,对水溶道:“刚才太妃还说呢,她已经歇下了,若是王弟回来就不用过去了。”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多谢大嫂提醒,弈冰还正要过去呢。”明珠淡淡的道:“王弟恐怕是去接弟妹吧。” 水溶面不改色的道:“正好弈冰有几句话要和王妃说,所以…。”明珠意味深长的一笑道:“那大嫂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完,唤着丫环匆匆的离开,只留下水溶和黛玉两人静静的立在那里,连紫娟也避到了一边。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一阵声响,只听水溶冷冷的道:“今天皇宫里的事难道王妃就不想说点什么。” 提起不久前的那一幕,黛玉仍觉得心有些后怕的跳了一下,回想当时六子的话:“皇上正在那里和众位殿下王爷商讨藩国的事,王爷是听到信偷着出来的…。”黛玉不由低声道:“黛玉谢过王爷。” 一下子转过头来,水溶凌厉的目光静静地盯着黛玉,清隽绝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寒意,缓缓地走上前来,一字一句的道:“道谢的话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的北静王妃竟然和太医院的太医独处一室,而且还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被人堵在门外,你说,作为王爷,我是不是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王妃是不想解释还是无法解释。” 不容黛玉辩解,水溶又道:“今日的事凑巧有小郡主在那里,否则即使本王过去,恐怕也要费一番口舌,王妃难道不知道在这皇宫里,一言错,一步错都是杀身之祸。” 黛玉轻轻的抬起头,触到水溶愤怒的目光,不由心虚的垂下眼睑,虽然自己和温宁是被人陷害,但在当时,的确是两人过于大意才弄成这样,而且若不是凑巧碰到宁梅,若不是水溶过来解围,此时的后果恐怕谁也无法预料。 低下头,黛玉低声将事情的经过略略的说了一下,这才道:“我们当时确实没有想到她们竟然…。”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漠然的道:“‘我们’,王妃说的好轻巧,也难怪人家这样浅显的陷害都能如愿,温太医行走后宫这么长时候,难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给女眷看病,虽然没有院士的诊档,但竟然连药童都不带,这么明显的事他竟然做得出来,他…。还是他有意为之。” 听得水溶对温宁的质疑,黛玉不由抬起头来,淡淡地道:“当时事出仓急,二哥只顾着过来看伤,才…。虽然此事连累了王爷,但请王爷不要迁怒别人。” “连累”“迁怒”水溶自嘲的笑道:“王妃说的对,今日之事确实连累了本王,累得本王颜面有失,累的本王被皇上质问,更累的本王迁怒与别人,可王妃想过没有,这件事难道不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不避讳身份,若不是他孤身过来,若不是他…。” 没有说下去,水溶冷漠的道:“在这皇宫里,若不谨慎小心,他这太医也做不了这么长日子,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是如此大意疏忽呢,难道王妃就没想过一点点,这件事里或许有他的份呢,要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二哥绝不会这么做。”黛玉面色坚定的看着水溶道:“王爷这是以小人…。”醒悟到自己的失言,黛玉没有说下去,停了一下才道:“不管如何,黛玉相信二哥绝不会这样卑鄙。” 冷冷的笑了一声,水溶的脸色似乎更寒了,低沉地道:“本王以小人之心度他温太医的君子之腹,王妃是不是要这么说,本王为人卑鄙,是不是。” 黛玉没有做声,干脆来了个默认,黛玉的无声似乎更激怒了水溶,上前一步,水溶一把按住黛玉的双肩,生气地道:“你知道吗,在这宫里没有你完全可以相信的人,不管是谁,都可能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也包括温慕林。” 淡漠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忽的低低的道:“那王爷呢,黛玉是不是也不要相信王爷刚才的话才是,与二哥比起来,或许王爷的话更让人…。” 忽觉得放在肩头的手紧了起来,黛玉竟然感觉到了隐隐的疼痛,没有作声,黛玉毫不畏惧的看着水溶,清澈的眸子里眼波似水。 第29章 、旧盟新情 盯着黛玉,水溶的话似乎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你是我的王妃,我们一荣俱荣,生戚与共,所以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自嘲的一笑,黛玉忽的低低的道:“王爷是不是忘了当初的话,这一场戏里,你让我相信谁…”“相信我。”不等黛玉说完,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不管如何,你如今是北静王妃,所以只能相信我,至于温太医…。” 看着黛玉,水溶冷冷的讥讽道:“太医院里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人,也包括温慕林。”冷冷的一笑,黛玉听到自己比水溶更冷的话:“相比起王爷,恐怕二哥还算不上什么。” “你…。”水溶看着黛玉,英气的眉毛渐渐的皱起,目光里的冷意如幽深的寒潭,漠然的迎着水溶犀利的目光,黛玉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就在黛玉以为水溶会大发雷霆的时候,不想却听到一声自嘲的轻笑,接着水溶缓缓的放开了手,黯然的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个样子,连一个外人也比不上。” 说完,水溶转身离开,萧索的背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远处,黛玉没有作声,却发觉脸上凉凉的,刚才即使那样疼,也没有掉泪,而如今却不知为何,心里的酸楚让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了满面。 紫鹃从一边走过来,低声道:“王妃,我们回去吧。”见黛玉没有动,紫鹃小声道:“紫鹃说句不怕王妃生气的话,今天的事如果说王爷有三分错,那王妃就有七分,虽然紫鹃知道宁二爷一定不会害王妃,但紫鹃也知道王爷更是为王妃好…。” 漠然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没有作声,也不用紫鹃扶着,自顾自的向前走去,飘起的裙摆带着平日难见的急促。紫鹃叹着摇了摇头,急忙跟了上去。 昨夜的事让黛玉一整天都是懒懒的,紫鹃轻轻地劝了几句,反而惹得黛玉抢白了一顿,也只得摇摇头作罢。 燃上灯,紫鹃对黛玉道:“王妃,昨夜熬到半夜,今天就早些歇着吧。”放下手中百无聊赖的书,黛玉轻轻地应了一声,道:“也好,你让雪雁去看看,今天外面晾着的东西都收回来了吗。” 紫娟笑着道:“早就收回来了,敢情王妃还记着前日的事。”瞥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们几个这些天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主仆两人正在说着,却听外面晚风急切的声音:“真的,怎么会这样。”看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晚风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不一时,紫鹃也脸色有些紧张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听她们说,王爷今天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晕了过去,如今甄太医正在那里伺候着呢。” 只听啪的一声,黛玉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刚刚喝下去的水也吐了出来,忍不住咳了起来,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紫鹃忙上前扶着黛玉道:“王妃别担心,王爷已经醒过来了,太医说没事的。”慢慢止住了轻咳,黛玉低声道:“谁让你胡说,我只是不小心喝水呛了一下。” 紫鹃递上帕子,等黛玉拭完了水渍,这才道:“王妃又何苦赌气呢,伺候王妃这么多年了,紫鹃即使再笨,也能知道一点王妃的心思,王妃既然担心王爷,那就过去看看,再说昨天的事还不是王妃…。” 转过身,黛玉生气地道:“我的事你知道什么,好好将地下的东西收拾下去,我要歇着了。”说完,倚着一侧的软靠躺了下来,拽起一方帕子,覆在了脸上。紫鹃摇了摇头,弯下身仔细的收拾着。 收拾好了,紫鹃刚要出去,却见黛玉缓缓地坐起来,低低的道:“紫鹃,你去把长衣拿来,我想出去透透气。” 紫鹃看了黛玉一眼,没有作声,黛玉忍不住故作生气地道:“看来你们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的话难道你没听到。” 抿嘴一笑,紫鹃笑着道:“王妃不要急,紫鹃听到了。”说完,轻快的转过身,将长衣拿过来,服侍着黛玉穿好,这才道:“王妃,我们要去哪里走走。” 嗔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这蹄子问什么,只管跟着不就是了。”缓缓的走出院子,紫鹃见黛玉犹豫了一下,不知不觉向左侧的游廊走去。 夜风有些凉,由于天刚黑,所以外面还不时碰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下人,黛玉敷衍的应承着,竟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拐过一座假山,前面一下子阔朗了起来,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灯光,紫鹃见前面的黛玉不由停下了步子,有些怔怔的望着远处。 向那边看了一眼,紫鹃低声道:“既然王妃担心,那紫鹃陪着王妃过去看一下就是,若是让太妃和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王妃的身份在那里,王爷病了,于情于理过去都是应该的,再说府里很多人都在看着呢。”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又道:“横竖也是不远的路…。”望了一眼那幽幽透出来的光芒,紫鹃不死心的道:“王妃。” 一下子转过来,黛玉微皱着淡眉,低声嗔道:“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紫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本来紫鹃还以为王妃是想去看王爷的,心里正高兴呢,却原来白白欢喜了一场,紫鹃也不怕王妃生气,来王府这么些日子了,紫鹃也承认王爷待王妃冷冷清清的,但是在很多事上,王爷待王妃却是很好的,王妃是个聪明的人,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昨天的事…。” 虽然黛玉没有作声,但是紫鹃还是见身旁黛玉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心内暗暗一喜,紫鹃继续道:“再说王妃过去,既显得王妃不是那种小气计较的人,又让那些别有用心,等着看热闹的人失望,还有…。” “好了,我若是不去,你是不是还要不停的在这里唠叨。”紫鹃抿嘴一笑道:“是。”白了紫鹃一眼,黛玉恨恨的道:“那我们到前边看看去。” 见黛玉的语气松了下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明,紫鹃轻笑着道:“好,王妃小心些。” 前面就是逸园镂空的围墙了,紫鹃见黛玉的步子不觉缓了下来,不由低声道:“王妃。”看了紫鹃一眼,黛玉犹豫了一下,耳旁不期然的想起水溶冷冷的话:“但愿王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戏如人生,听说入戏太深,人就会不知不觉…。[.超多好看小说]”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院门,黛玉忽然低声道:“我们回去。”紫鹃一愣,不甘心的道:“王妃,既然已经…。” 紫鹃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后面晨霜的声音道:“王妃怎么在这里。”黛玉转过身,只见晨霜提着一个食盒,正静静的望着自己,俊俏的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使得黛玉不觉有些心虚。 紫鹃笑着道:“王妃听说王爷身子不适,过来看看,刚走到这儿,晨霜姐姐,你这是…。”晨霜微微一顿,随后不动神色的道:“王爷已经没事了,想吃点东西,于是我就去大厨房让她们做了一点,王妃如果要过去,那我先回去禀告一声,王爷房里有外人探病,也好让他们回避一下。” 紫鹃笑道:“甄太医自来都是府里的人,晨霜姐姐也太小心了。”晨霜不为意的道:“我哪里是说甄太医了,蒋公子今天是和王爷一起回来的,至今还没走呢,要不我也不用让她们做这么多。” 紫鹃愣了一下,偷偷地看了黛玉一眼,却见黛玉面沉似水,长长的蝶翼遮住了似水的清眸,好看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自嘲的讥讽。 想起什么,紫鹃忙道:“或许是王爷那里还有什么公事没有谈完,晨霜姐姐那就先和王爷说一声。” 晨霜淡淡的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能有什么公事,不过是…。王妃请稍等,晨霜这就去回王爷。” “不用了。”黛玉淡淡的道:“紫鹃,我们回去吧。”说完,也不等紫鹃回声,转身向回走去,紫鹃看了晨霜一眼,走出几步又转头对晨霜道:“劳烦姐姐告诉王爷一声,王妃本来想过来看看王爷,谁知王爷这里有客,就先回去了。” 晨霜笑意嫣嫣的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王爷的,你快服侍王妃吧。”看着黛玉和紫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晨霜这才提起食盒,自言自语的道:“这里面的东西还真有些沉。” “晨霜姐姐,你怎么才回来,王爷都等急了。”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帮着晨霜将食盒抬起来,道:“我刚才恍惚看到姐姐和谁说话。” 晨霜一笑道:“没有,走了这么远的路,我刚站着歇一会儿呢。”小丫头道:“洛王爷等不及了,一个劲的催,六总管没有办法,让我出来看看你。” 晨霜道:“洛王爷的性子总是这样,王爷喜怒不行于色,而洛王爷却是什么神情都挂在脸上,也不知他和王爷为什么能这样亲厚。”小丫头道:“好了,我们快走吧,再晚一会就该挨骂了。” 回到房里,紫鹃看着黛玉沉沉的神色,没敢做声,只是小心翼翼的递上一杯水,道:“外面风寒,王妃喝杯水暖暖身子吧。” 看了紫鹃一眼,黛玉的目光幽怨而又复杂,接过杯子,有些赌气的一口喝了下去,不想一下子呛到了,不由抚着椅背咳了一会儿。 紫鹃小声的劝道:“王妃也别多心,或许并不是王妃想的那样,王妃这样糟蹋身子,何苦呢…”“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干净。”黛玉恨恨地道。 紫鹃连忙道:“王妃千万不要这么想,这身子刚有点起色,费了宁二爷多少心思,王妃就是看在宁二爷的份上,也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紫鹃的话让黛玉微微怔了一下,直起身子,黛玉黯然的道:“你先下去吧,我想歇着了。”紫鹃低声道:“那让紫鹃先服侍着王妃歇下再出去。” 没有作声,黛玉缓缓地倚下来,才道:“随你的意。” 一早去太妃那里请过安后,黛玉刚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儿,就见雪雁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宝二奶奶来了。”黛玉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忙道:“快请她进来。” 扶着莺儿的手走进来,面前的宝钗依然是以前端庄娴淑的样子,上前一步,宝钗恭敬的刚要行礼,却见紫鹃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道:“二奶奶不要客气,王妃说了这里有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多礼。” 黛玉微笑着道:“是啊,二嫂子若是再行这些俗礼,岂不生分了。”宝钗立起身来,道:“王妃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身份有别,有些时候还是要顾及的。” 黛玉笑着道:“正是因为是二嫂子我才这样吩咐的,紫鹃,还不快去倒茶来。”紫鹃笑着道:“二奶奶这一来,紫鹃高兴的竟然糊涂了,真是该罚。” 宝钗得体的道:“紫鹃这张嘴是越来越巧了,前日还说起来,府里除了老太太身旁的鸳鸯,二嫂子跟前的平姑娘,恐怕第三个就数到紫鹃了。” 紫鹃边倒茶便羞红着脸道:“二奶奶错了,若论前来,二爷房里的袭人姐姐就比紫鹃强多了,还有…。” 蓦地想起如今宝钗已经和宝玉成亲了,而上次回去听说袭人如今在房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地位,反倒是莺儿后来居上。 讪讪的倒上茶,紫鹃低着头道:“二奶奶喝茶。”宝钗神色平静的道:“个人有个人的好,若论起有些方面,她们恐怕都比不上你。” 紫鹃忙道:“二奶奶太夸奖了,紫鹃心眼实,又不会说话,往日还和王妃说起来,以后怎么也要少说话。” 宝钗还没有作声,却听黛玉道:“好了,你去陪着莺儿说话去吧。”紫鹃应了一声,借机走了出去。 房里静了下来,黛玉轻轻的道:“二嫂子有什么事,可是老太太…。”想起上次回去贾母正巧病倒的事,黛玉的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宝钗没有犹豫,忽的一下立起身来,对黛玉施了个礼道:“请王妃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帮帮宝玉吧。” 黛玉一惊,也情不自禁的站起来,颤声道:“宝玉怎么了。”情急之下,黛玉也忘了素日的刻意,直呼其名,丝毫没有注意到宝钗脸上闪过的尴尬之色。 看了黛玉一眼,宝钗低低的道:“昨天,琏二哥回来说,那次老爷和清客们在一起论诗,你也知道宝玉的脾气,一时逞能,做了一首《姽婳诗》,当时众人还夸奖了几句,谁知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有人说乃是反诗,已经告到了顺天府,宝玉已经被人传到了顺天府,昨夜一夜没回来,大家也不敢告诉老太太,只好去宫里告诉了娘娘,可娘娘那里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信,而宝玉也不知在顺天府里怎么样,所以我想着北王爷如今在省里,能不能周旋一下,宝玉的为人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会写什么反诗。” 紧紧地攥着帕子,黛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卷诗书,上面是什么字黛玉根本没看,心里不停地想着:“我该怎么办。” 宝钗见黛玉神色恍惚,白皙胜玉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不由轻声道:“如果王妃觉得为难,那也不要过于自责,其实这样的事对谁来说,都是很为难的,若不是心里着急的没底,又担心老太太若是知道了,还不定怎样,我也不会来找王妃。” 黛玉镇定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对宝钗道:“二嫂子先别着急,其实这样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老爷如今不在府里,让琏二哥好好打听一下,至于王爷这里…。” 停顿了一下,黛玉决绝的道:“我一定会去说的,二嫂子就放心吧。”宝钗松了口气,忽然一下在跪了下来,道:“宝玉自来娇生惯养,受不得苦,这些王妃也知道,请王妃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求王爷尽快援手,已经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说到这些,宝钗的声音不由哽咽起来,上前扶起宝钗,黛玉道:“二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件事就是看在老太太,二嫂子的份上,我也会帮的,更何况宝玉还是我的表兄。” 宝钗道:“我也知道当初娘娘赐婚,王妃…。”一下子打断宝钗的话,黛玉平静地道:“旧事二嫂子就不要再提,人各有命,黛玉从没怨过任何人,宝玉出了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宝钗握着黛玉的手,低声道:“我替宝玉谢谢王妃。”黛玉淡淡地道:“这件事我也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敢说。” 宝钗忙道:“只要王爷能援手,相信一定能成的。”苦笑了一下,黛玉没有应声,心里却暗暗的道:“还不知他会不会帮呢。” 抬起头,黛玉轻声道:“娘娘那里二嫂子也要劝着太太去看看,毕竟宝玉和娘娘很亲厚,大家一起说情,说不定…。” 宝钗道:“王妃吩咐的是。”又说了几句,宝钗匆匆的告了别,临去的背影依然没有失了分寸,默默地看着已经消失的甬路,黛玉忽然明白当初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为什么不是自己。 水溶直到天黑才回来,不动声色的吩咐完了府里一天的事,才刚刚倚下,思量着白天的事,就见六子悄悄的走了进来,伶俐的脸上是一种异样的神色,走到近前,六子小声道:“王爷,王妃来了。” 静静的倚在那里,水溶没有动,好看的凤目微微眯起来,俊美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不明所以的神色。 六子忍不住,低声道:“王妃在外面,王爷…。”一下子醒悟过来,水溶直起身子,生气的道:“那还不让王妃进来。”六子吸了口气,暗道:“刚才王爷不是没说吗。” 第30章 、情途如酒 自从嫁进北府,黛玉这是第一次来书房,一进门是一道宽大的屏风,上面是一幅水墨山水,浓淡相宜,力道犀利,一看就是名家大作的手笔。[.超多好看小说] 拐进来,迎面是一张大气的书案,四下琳琅满目的摆着形色各异的古籍诗书,而水溶正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走进来的黛玉。 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黛玉情不自禁的避开水溶探究的目光,浓浓的蝶翼掩住了眸中忐忑的心思。 倒上茶,六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房里静静的,只有灯光幽幽的照着,映在水溶和黛玉的身上,闪着淡淡的光华。轻轻咳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王妃不会是过来不说话的吧。” 暗暗舒了口气,黛玉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的道:“黛玉过来求王爷一件事。”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溶忽觉得自己的心不由的疼了一下,抬起手,水溶掩住了刚刚要咳出来的气息,随后才冷冷的道:“什么事能让王妃心甘情愿的说出这个字。” 既然已经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没得选择,黛玉义无反顾地道:“今天贾府的二嫂子过来,说宝玉因为无意中写了一首诗,竟然被人告到了顺天府,说他怀有异心,王爷也知道宝玉的为人,以他的性子,又岂会有这种心思,所以黛玉请王爷看在两府的情面上,伸手帮一下。” 没有作声,水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黛玉,其实在黛玉一进来的时候,水溶就知道黛玉此来的目的,但是听她理所当然的说出来的时候,水溶本来平静的心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涩, 想起成亲前宝玉来府里说的那些话,依然还清晰的在耳边。 “不管王爷会不会生气,宝玉今日都要把话说完,林妹妹绝不会是王爷说的那种人,她从来就是孤芳自赏,清高自傲,院子里那么多姐妹,只有她从没劝着我去读圣贤书,走仕途路,她说过沽名钓誉的人是最可悲的,或许对别人来说王妃的身份是尊贵的,让人钦羡的,但对林妹妹来说,她绝不会为了贪图一个身份去贬低自己的性子。” 见水溶不做声,黛玉有些不甘心的道:“黛玉知道此事或许会让王爷为难,但请王爷看在素日和宝玉的交情上,能帮就帮上一把。” 缓缓的直了直身子,水溶绝美的脸上恢复了平日冷冰冰的神情,漫不经心的坐下来,水溶道:“其实这件事应该找元妃娘娘才是,娘娘素得恩宠,只要一句话,相信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能压下来的,王妃平日也是个聪明的人,今日怎么会这样糊涂呢,莫不是应了一句话…。”抬眼盯着黛玉,水溶一字一句道:“关心则乱。”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她是黛玉的表兄,如今身陷牢狱,生死未卜,若说黛玉不关心,那是假话,如果移身而处,王爷会不会关心呢。” 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水溶缓缓的道:“王妃真是爽快人,竟然毫不掩饰的在本王面前承认自己关心别的男人。(.)” 黛玉不卑不亢的道:“他是黛玉的亲人,明知道王爷或许会袖手旁观,但黛玉也不得不来,黛玉比不得王爷,对于王爷来说,恐怕没人会让王爷不管不顾,关心则乱,无论何时王爷都能权衡利弊,审时度势,黛玉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做事依心而就,至于王爷答不答应,那是王爷的事,反正黛玉已尽力而为。” 缓缓的转过身,黛玉背对着水溶,低低的道:“看来今日是黛玉求错了人。”说完,轻步就要离开。 “慢着。”水溶依然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如果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说不定会帮的,至于国公府或是宝玉,他们还没有让本王出手的资本。” 微微一顿,黛玉的步子不觉迟缓了一下,还没做声,只听水溶唤道:“六子,送王妃回房。” 夜色越来越深,书房的灯依然亮着,水溶坐在书案前,幽幽的灯光照着他俊美的脸,隐隐中透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优雅。 六子悄悄地走上来,低声道:“王爷先歇着,等长史回来小的就禀告王爷。”没有理会,水溶缓缓的舒了口气,低低的道:“本王再等等。” 六子看了看水溶有些憔悴的神色,小声嘀咕道:“长史大人已经去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缓缓的抬起眼,水溶道:“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所以他才没有回来。” 六子犹豫了一下,道:“王爷,小的说句不敬的话,既然这件事很棘手,那王爷何必趟这趟浑水呢,贾府里在宫里有娘娘照应着,即使王爷不援手,顺天府也不敢怎么样。” 水溶轻轻敲着书案,自言自语的道:“是啊,本王何苦去趟这趟浑水,大不了多关几天,相信元妃娘娘也不会不管不顾。” 可垂下眼睑,水溶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做声,眼前是不久前黛玉那期待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求自己,虽然救的人是她曾经的青梅竹马,但在她一开口的时候,水溶就知道,自己的心永远不会拒绝。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水溶抬起头来,英眉一扬,对六子道:“让策公进来。”长史朱策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刚要行礼,却见水溶立起身来,淡淡的道:“免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朱策道:“回王爷,此事是忠顺王爷所为,可能是宝二爷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王爷,所以借着这个因由告了宝二爷一状,这有忠顺王府在那里盯着,那有宫里的娘娘,吴大人说他也不好太过。” 冷笑了一下,水溶面无表情的道:“他这个老狐狸是想逼本王,再说本王让他做的事不正好送了忠顺的人情。” 朱策道:“下官已经将王爷的意思说了,吴大人只是笑了笑,说如果顺了王爷的意,那宫里的娘娘怎么办,所以要考虑一下,等明天给王爷回信。(.无弹窗广告)”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好拿捏的。” 坐下来,水溶对朱策道:“策公,你明日一早就去顺天府,将这个卷档交给吴用,什么话也不用说,其余的让他看着办。” 朱策应了一声,接过卷档,疑惑的道:“王爷,那娘娘那里怎么办。”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本王不管,让吴用自己看着应付。” 朱策看了一眼水溶胸有成竹的神色,低声道:“是。”挥了挥手,水溶道:“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出门呢。” 送走了朱策,水溶缓缓的站起来,对六子道:“本王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发了本王,却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的把柄可是握在本王手里,看他还敢不按本王的意思办。” 晴朗的午后,躺在床上,黛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外面和雪雁说话的紫鹃听到动静,不由走进来道:“王妃就不要担心了,既然王爷答应了,二爷就一定没事。” 坐起来,黛玉拢着被子,低声道:“当初赐婚的时候王爷就对元妃娘娘耿耿于怀,连带着对贾府和宝玉也是不待见,就连当日回门的时候,他都避开了,可想而知…。紫鹃,其实当时一见到王爷,我就后悔了,这时让他去救宝玉,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那样权衡的人,又岂会答应,即使答应了也不过是敷衍之词,而我当时还傻傻的以为…。” 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黛玉低低的道:“眼看着一天又过去了。” 紫鹃低声道:“或许事情不像王妃想的那样简单,所以才…。”黛玉轻轻的叹道:“我也知道这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他总要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到底怎么样了。” 紫鹃递上帕子,轻轻的道:“或许一会儿王爷就会派人来说了。”黛玉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但愿是吧。” 黛玉的话刚落,就见晚风跑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王爷在前院,请王妃过去呢。”黛玉微微一愣,自言自语的道:“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到底是喜是忧…。” 和紫鹃一起往前院走去,黛玉的心不自觉的怦怦跳了起来,既有期待,又怕失望,就连素日似水的清眸,也含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到底是担心宝玉的安危,还是害怕水溶的敷衍,连黛玉自己也分不清了。 一进院子,黛玉就看到六子站在门前,伸着头正向这边张望,看到黛玉来了,不由高声喊道:“王爷,王妃来了。” 帘子一掀,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了出来,淡淡的阳光照在他挺拔的身上,绝代的风华映着他绝美的面庞,门前的水溶让人有种仰视的光芒。 依然是清冷的表情,不过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看着黛玉,水溶缓缓的道:“本王陪王妃去见一个人。” 随着水溶往前厅走去,黛玉的心不由平静了下来,虽然水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轻松的神情,黛玉又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要见的人是谁。 坦然的看着宝玉依然随和的笑容,黛玉竟然发觉自己很平静,水溶不经意的看了黛玉一眼,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缓缓的道:“王妃可以放心了吧。” 黛玉轻轻的道:“知道有王爷周旋,黛玉早就放心了。”黛玉的这句话,使得水溶很意外,望了望黛玉,随后轻轻的道:“原是这样。” 宝玉低低的道:“这次多亏王爷周旋,宝玉才能免遭牢狱之灾。”水溶淡淡的道:“你是王妃的表兄,就是冲着王妃的面子,本王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王妃还一力相求。” 宝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道:“都怪宝玉自己率性,不曾想竟然会碰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冷笑了一下,水溶道:“无妄之灾,你说得轻巧,宝玉,本王提醒你一句,以后遇事说话都要思之而为,小心谨慎才是上道。” 宝玉恭敬的道:“宝玉多谢王爷提醒。”黛玉见宝玉已经无事,便轻轻的道:“既然二哥哥没事了,那黛玉先回去了。” 刚要离开,却听水溶道:“王妃等一下,陪着本王一起送送宝玉。”黛玉一愣,不明白水溶今日为何这样兴师动众,不过还是稳下了身子,道:“就依王爷。” 宝玉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水溶和黛玉,道:“那宝玉也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宝玉还要回去看看老太太她们,免得她们担心。”客气了一句,水溶道:“既是这样,那本王和王妃一起送你。” 走出二门,宝玉看了看黛玉,神色异样的道:“看到妹妹如今这样,我也放心了,妹妹多保重。” 黛玉清然的一笑,道:“王爷刚刚提醒你说话谨慎,但你也不用这样,这又不是生死远别,听你说的好像要不见面似的。” 宝玉随和的笑道:“是啊,一时不觉就忘了,妹妹的嘴还像以前那样锋利。”转过头,宝玉对水溶使了个礼,道:“妹妹其实不过是心软嘴硬,还请王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是。” 水溶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黛玉,接着淡淡的道:“本王又岂是小气之人。”自嘲的笑了笑,宝玉有些凄然的道:“看来是宝玉多虑了。” 又寒暄了几句,宝玉才上了车子,偶然一瞥间,黛玉竟然发现车里好像有人,不过帘子很快覆了下来,黛玉也没有再在意。 看着车子渐渐远去,黛玉转过身,轻轻的道:“黛玉多谢王爷援手。”水溶久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本王曾经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我们一荣俱荣,生戚与共。” 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溶缓缓的道:“本王还有事,王妃先回去吧。”转过身离开时,黛玉忽然觉得今日的水溶和宝玉好像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什么,静静的向前望了一眼,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上元节已过,但是王府里非但没有闲下来,似乎更忙了起来,太妃已经懒得操心,只让黛玉和明珠一起商量着迎来送往,黛玉本不想插手,但太妃却轻描淡写的道:“这个王府早晚要你打理,你先慢慢看着。” 从明珠那里回来后,夜色已经渐渐浓了下来,紫鹃服侍着黛玉洗漱了一下,对黛玉道:“王妃忙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 应了一声,黛玉低低的道:“还真觉得有些累了,紫鹃,以前看二嫂子整日的忙得脚不沾地,还以为哪有那么多事,如今才知道,这一个府里还真是又忙不完的事,难为她能应付的过来。” 紫鹃轻轻的道:“王妃是个聪明人,连大奶奶都说,所以王妃就不用担心以后应付不来。”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这蹄子想得倒远。” 紫鹃道:“不是紫鹃想得远,而是本来就是这样,看太妃的意思,难道不是打算让王妃管府。”没有作声,黛玉的眼前闪过的是水溶那次冷淡的声音:“弈冰也是担心以后,毕竟身为这个王府的王爷,弈冰有责任把所有的事管好,王妃刚来,府里的状况都不熟悉,弈冰不能因一时冲动,给北府留下什么错失,这让弈冰如何对得起老王爷和太妃。”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低声道:“王妃。”反应过来,黛玉掩饰的道:“好了,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紫鹃狐疑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轻轻的给黛玉覆上被子,低声道:“王妃早些歇着。”便退了出去。 今夜有些清寒,外面清冷的月华幽幽的泛着光晕,映得房里也有些朦朦胧胧,将被子往上提了一下,黛玉觉得依然有些冷。 一阵更鼓声幽幽的传来,毫无睡意的黛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忽然一声咯噔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格外的突兀,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而入,东面的窗子一下子开了,随后一个人影敏捷的跳了进来。 “来…。”黛玉的“人”字还没喊出口,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我。”惊恐的看着半夜跳窗而入的水溶,黛玉清澈似水的明眸直直的看着,竟忘了问话。 四目相对,透过朦朦胧胧的夜色,两人就是这样直直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做声,房里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 水溶微微晃了晃身子,接着低头轻轻的咳了一下,黛玉还没做声,就听外房紫鹃睡意蒙蒙的声音道:“王妃,要喝水吗。” 静静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地道:“我没事,你睡吧。”紫鹃道:“王妃也早些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黛玉低低的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望向水溶,触目处见他穿了一件素常难得一见的深色外衣,而且有一只手自进来后就捂在肩头,一直没有放下来。 静静地看了一眼水溶,黛玉没有做声,只见水溶轻轻地点了点头,低低的道:“是的。”说完,用另一只手扶着墙,缓缓地做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第31章 、“美色当前” 没有犹豫,黛玉起身披上中衣,轻轻的走过去,见水溶正微闭着双眸,本来清隽的脸在月华的映衬下,带着一丝惨白,左肩的肩窝处,虽然看不清,但那淡淡的血腥还是扑面而至。 见黛玉站在那里不做声,水溶缓缓的道:“给我找把剪刀来,你这里有没有清水。”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我去找。” 说完转身走到那边的柜子前,想起平日紫鹃放东西的地方,果然找到了剪刀,还有几块用剩下的布条,黛玉拿着平日不屑一顾的东西,竟觉得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多亏今晚的月色很好,即使没有灯,房里却依然淡淡的,隐约一切都能看清。 微闭着双眸,水溶静静地听着那个轻轻的声音在自己的周围走来走去,即使看不到,也可以感觉到她的那份焦灼和担忧,不由自主的,水溶觉得有一丝笑意竟然涌上自己的嘴角,那疼彻心骨的伤口似乎已经淡了不少。 今夜的事出乎自己的帷幄,本来以为轻而易举的事,谁知最后经出了岔子,刑部大牢的临时换岗,使得自己和侍卫措手不及,只得掩面冲了出来,慌乱中不小心触动了机关,虽然有侍风在前面挡着,但还是被锋利的刀刃砍了一道。 独自先回来的水溶想到了枫苑的黛玉,一个义无反顾的念头一下子闪了出来,舒了口气,阻止了六子去请太医的事,毅然而然的跳了进来。 由于平日里黛玉基本就是十指不沾水,此时等把东西找齐,再加上心慌,竟也觉得额角有了淡淡的汗意。 低低的唤了一声:“王爷。”黛玉发现自己的脸不由得红了,好在没有灯光,否则自己倒不知该怎样面对呢。 缓缓的直起身子,水溶面无表情的道:“先帮我把外衣脱下来。”犹豫了一下,黛玉没有动,却听水溶淡淡的低声道:“怎么了,王妃难道是害怕。” 静了一下怦怦急跳的心,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我有什么可怕的。”说完,伸出手,费力的帮着水溶将外衣褪了下来,扯到伤口处,黛玉听得水溶压抑的吸了口凉气,英俊的眉头皱成了一处。 缓了缓气,水溶伸出手,对黛玉道:“将剪刀给我。”顺从的递上剪刀,黛玉没有做声,只见水溶艰难的抬起手,向着自己的左肩剪去。 眼看着剪刀就要触到水溶的左臂,黛玉忽的一下接过去,低声道:“让我来吧。”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一意孤行,将剪刀递给黛玉道:“好。” 水溶内里的衫子是月白色的,此时恐怕已经成了血色,多亏月光下看不清,只见到黑乎乎的一片,饶是如此,黛玉拿着剪刀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起来。 或许是感觉到黛玉的犹豫,只听低着头的水溶平静地道:“不用顾忌,没事。”浓浓的血迹已经和里衫黏在了一处,黛玉这才明白水溶要剪刀的用意。 俯下身,黛玉小心翼翼的沿着伤口边缘将沁着血迹的衫子剪下来,神情专注而又凝重,借着淡淡的夜色,水溶见黛玉长长的浓睫微微的抖动着,露出她心里的紧张,好看的鼻尖竟微微渗出了汗意。 静静地从眼角的余光看着眼前的黛玉,水溶这一刻竟觉得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什么雄心,什么壮志,什么仇恨,什么猜忌,都已不复存在,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 轻轻地合上眼,水溶听到自己的心里发出一声冷冷的轻笑,即使这件事她真的去做了,那这一刻也觉得无怨无悔。 肩头忽的一疼,水溶忍不住吸了口气,只听黛玉低声道:“剪下来了。”说完直起身子,也不等水溶吩咐,用帕子蘸上水,低声道:“别动。”轻轻的弯下腰,便要擦拭水溶肩头上的血迹。 淡淡的月光下,水溶光洁的肩头既有着身为王爷养优处尊的细腻,又有着常年练武之人的坚韧和弹性,此时虽然上面有斑斑血迹,但依然掩不住自来的白皙和细致,在月华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成亲一个月了,黛玉依然还是小姑独处,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着一个名义上亲近,事实上陌生的男子,自来的矜持和羞涩使得黛玉举着帕子的手迟迟的没有放下,即使没有灯光看不清,但黛玉知道,脸上恐怕一定早已红的压住了桃花。 觉察到一滴滴的水珠凉凉的滴在自己的肩头,而黛玉却没有动静,水溶不由淡淡地道:“怎么了。” 舒了口气,黛玉若无其事的道:“没事。”闭上眼,将心一横,随后将手轻轻地按在水溶的肩头,肌肤相触间,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黛玉情不自禁的又把手缩了回来。 房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只听水溶轻轻舒了口气,低低的道:“还愣着做什么。”缓缓的睁开眼,黛玉屏住气息,压了压有些急促的心跳,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由于伤口不时还有渗血溢出,所以黛玉的动作仔细而又轻柔。 冲破了刚才的羞涩,渐渐地,心跳也开始平稳起来,汲水清洗之间,黛玉已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忐忑。 眯着眼,感受到她纤细微凉的手指在自己肩头灵巧的掠过,那种肌肤相触的微凉和滑腻,似乎有一种久盼的悸动,使得水溶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不受控制的急了起来,到最后,感觉连自己都能听到。 外房里传来不知是谁嘀嘀咕咕的睡语,竟然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忽听水溶低声挪揄道:“王妃还有害怕的。” 黛玉没有做声,水溶却忽觉得伤口处一疼,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随后低低的笑了,道:“下手果然挺狠。”黛玉不急不缓的道:“比起王爷,恐怕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嘴上不依不饶地说着,可手下,黛玉依然是小心翼翼,细细的看着清洗出来的伤口,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狰狞的血痕。 一下子想起上次雪雁放在匣子里的药,黛玉转身去找,飘起的秀发扫过水溶的脸,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惬意的倚在那里,水溶道:“找什么。”黛玉便找便道:“找药。”简短的话里没有了平日的刻意,似乎一切平常的理所当然,似乎一切又都是那样的随意和自然,两人仿佛就是早就默契的夫妻,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好容易翻到了那个匣子,黛玉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笑意,转过身来,熟练地将药敷在伤口上,猛觉得水溶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嘴里不由吸了口气,微微停了一下,黛玉低声道:“疼吗。”摇了摇头,水溶缓缓地道:“没事,敷吧。” 敷好药,黛玉忽的幽幽的道:“甄太医呢。”水溶不假思索的道:“病了。”“那六子和侍卫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有做声,黛玉将伤口处用干净的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接着将水溶的外杉轻轻的披上,道:“好了。” 自始至终,黛玉都没有问水溶为何会受伤,因为敏感的黛玉知道,这一件事,或许又是两人之间的一场戏,只是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去演。 缓缓地晃了晃手臂,水溶轻轻地站起来,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如晨星般明亮,看了黛玉一眼,水溶低声道:“今夜我去刑部大牢,不想碰到了巡逻的队伍,被迫和侍卫们分开,谁知不留神,竟然着了他们的道,所以…。” 将刚才凌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黛玉面无表情的道:“伤口已经包好了,王爷请回吧。”犹豫了一下,水溶忽的道:“王妃这么着急的赶人,却是为了什么。” 自嘲的冷笑了一下,黛玉轻声道:“这些好像与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如今已经半夜三更了,王爷喜欢穿堂进户,黛玉却没有这个精力再陪着。” 静静地看着黛玉冷若冰霜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水溶没有生气,只是低低的道:“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冷眼看了看水溶,黛玉明如秋水般的清眸有着一种潋滟的光泽,缓缓地垂下眼睑,黛玉冷冷地道:“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王爷既已认定这里不过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王妃,那又何必这样呢,北静王府里,但求有一处黛玉栖身的地方就足够…。” 不容黛玉说完,水溶意味深长的道:“我要的不是这些。”说完,也没等黛玉反应过来,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一股冷风拂过,带着夜的凄冷。 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那里,黛玉觉得刚才的一切仿佛做梦一样,但是案几上的那一点一滴,却明明白白的昭示着刚才不是梦。 虽然水溶此举的用意没有说出来,但是凭着黛玉自来的聪慧和敏感,也猜出了个大概,不知为什么,垂下眼睑,黛玉的心酸酸的。 再说水溶刚走进院子,就见六子焦灼的迎了上来,道:“王爷没事吧,甄太医已经等了一大会儿。” 水溶轻轻的哼了一声,边走边对六子道:“侍墨他们回来了吗。”六子道:“都回来了。”话音刚落,侍墨和侍风已经走了上来,两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道:“属下该死,累的王爷受伤。” 没有看两人,水溶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只见甄太医已经等在那里,见到水溶后,忙道:“王爷,让下官看一下王爷的伤口。” 没有理会,水溶缓缓的坐了下来,道:“本王的伤不碍事,就不劳太医了,六子,送甄太医回房。” 六子担心的道:“王爷…”凌厉的看了六子一眼,水溶道:“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六子只得无奈的对甄太医道:“太医请回吧。” 甄太医还没走出门,却听水溶轻描淡写的道:“冬夜凄冷,太医这一来一往,一定会受凉的,明日太医就好好在房里养病。”甄太医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道:“多谢王爷体恤。” 送走甄太医,水溶冷漠的看了看身旁的人,随后狠狠地道:“这件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谁也不许走漏风声,若是让本王知道有谁…。” 没等水溶说完,三人齐声道:“王爷放心。”若有所思的向外看了一眼,水溶忽的对侍风道:“侍风,你给本王…。” 低声吩咐了几句,水溶缓缓的道:“明白了吗。”侍风朗声道:“属下明白。”挥了挥手,水溶有些萧索的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水溶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肩头的伤处,那里似乎还留有她手指划过的震颤,闭上眼,耳旁依然是黛玉低低的声音:“疼吗。”长长的舒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颦儿,不要让我…。” 第二天一早,紫鹃进来服侍的时候,见案几上有水,不由道:“王妃以后要喝水,唤紫鹃就是。” 黛玉敷衍的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想了一下,黛玉对紫鹃道:“紫鹃,上次雪雁割伤了手,去太医那里拿的药搁哪儿了。” 紫鹃走到柜子前,找了一会儿道:“找不到了,可能都用完了。”黛玉道:“那你去甄太医那里要点,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也免得慌乱。”紫鹃道:“王妃说的是,我这就过去。” 看着紫娟急匆匆的离开,黛玉竟发觉自己的脸不知何时热了起来。 不一时,紫鹃拿着药走了回来,将药放到匣子里,紫鹃道:“甄太医病了,这是药童找给我的。”黛玉明眸一转,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好好收拾着,有备总比以后找不到好。” 踏着清冷的晨色,水溶刚刚走进左面的大殿,就见刑部尚书哭丧着脸,正在和水澄低声说着什么。 见到水溶进来,水澄淡淡的一笑,道:“弈冰,你今日来的有些晚了。”水溶神色不动的道:“一不留神竟然多睡了会儿,多亏还没有点卯。” 水溶的话刚说完,就听值更太监喊道:“上朝了。”并排而行,水澄低低的道:“昨夜刑部大牢出事了。” 水溶漫不经心的道:“何人那么大胆,竟敢夜闯天牢。”水澄叹息的道:“偏偏怪就怪在这里,没有劫狱,没有救人,倒是让人深思不得其解。” 水溶淡淡的道:“这可奇了,总不会是去天牢观风赏景吧。”水澄呵呵一笑,道:“你以为都像一枫那样…。” 水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洛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三哥又在夸一枫吗。”水澄回头瞪了水洛一眼,道:“夸你,你回头想想怎么应付父皇的质问吧,听说工部有人递了帖子,告你不问世事,只知道喝酒听曲。” 水洛毫不为意的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一枫的性子,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水澄摇了摇头,道:“果真是本性难移。” 走上一步,水洛不经意的碰了水溶一下,道:“冰王兄,我前日得了一副好字,是顔卿的真迹,等下了朝去我那里看一下。” 只见水溶的眉头微微一皱,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随后故作不在意的道:“你的眼光我不相信,上次我还没找你呢。” 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溶,水洛忽呵呵笑道:“这次不会是假的了。”水溶面无表情的道:“难说。” 一下了朝,水洛便拽着水溶走到偏角处,水溶正要发怒,却见水洛低声道:“四哥,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却见水洛有些紧张的道:“我方才听大哥说,他们已经知道昨夜有人受伤了,正在查找呢,四哥你要小心,还有,你的伤口在肩上,当心有人发现。” 水溶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水洛定定的盯着水溶,低声道:“你真的要走这一步。” 避开水洛的目光,水溶有些恍然的望着没有一株树木的大殿门前,过了一会儿才道:“让我再好好想想。” 水洛邪魅的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那一双平日里眼神迷离的眸子此刻却有着不同与往日的清明:“四哥,你若是反悔还来得及,若是真走了那一步,你难道不怕将来…。” 一下转过头来,水溶深邃的眸子盯着水洛,缓缓地道:“一枫,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别的事来。”避开水溶探究的目光,水洛又恢复了平日的懒散,轻轻地道:“一枫也是为了四哥着想,一枫不想看到四哥以后后悔。”转过身去,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只要我做,就不会后悔。” ------题外话------ 前几章有些压抑,这一章怎么也要整个轻松一些的章节名 第32章 一整天,紫鹃发现今日的黛玉有些恍惚,明明刚刚写好的稿子,却忘了,还一个劲的埋怨紫鹃收拾到哪里去了。[] 吃过午饭,天色慢慢地阴了起来,大片大片的云从西北方向涌了上来,风声也犀利的叫着,紫鹃和雪雁忙着关窗闭门,却见李婆子拿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见过黛玉后,李婆子道:“王妃,奴婢的一个亲戚家里出了点事,奴婢想去看看,正好天色不好,院里的事也少,所以奴婢大胆过来求王妃恩准。” 那日的事让黛玉对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婆子有了几分好感,抿了口茶,道:“你去吧,不过记得早去早回,晚上一定要赶回来。” 李婆子欣喜的道:“谢谢王妃,奴婢知道,奴婢一定赶回来。”挥了挥手,黛玉忽的皱着眉头问道:“李家的,昨夜我一觉醒来,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李婆子神色一变,忙道:“王妃是不是听错了,奴婢一直到后半夜才睡,院里一直安安静静地,连只猫也没有跑进来。”点了点头,黛玉不动声色的道:“或许是风声,你去吧。” 紫鹃递上一杯水,轻声道:“王妃今日是怎么了,心思不定的。”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嗔道:“还说呢,你这蹄子才心思不定呢,刚才是谁将我刚刚弄好的宣纸给染了,还有呢,雪雁的那方帕子,是不是你给她穿错了几针,方才她还在我跟前嘀咕呢。” 紫鹃抿嘴一笑,道:“紫鹃说了一句,王妃就有十句等着,难怪连大夫人都说,王妃的口才没有人能比得上。” 黛玉轻轻一笑,道:“紫鹃,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嘴像抹了蜜一样,不会是…。”掩口不语,黛玉刚刚捻起帕子,就听外面晚风的声音:“两位姨娘来了。” 看着黛玉的脸色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苦涩,紫鹃轻轻地道:“王妃,要不紫鹃出去告诉她们就说王妃身子不舒服?” 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算了,让她们进来吧。”琴姨娘和秒姨娘姗姗的走了进来,见过礼后,妙姨娘快人快语的道:“我们没有扰了王妃歇息吧。”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我正觉得有些发闷,碰巧姨娘们过来了。”妙姨娘笑道:“那我们还是来巧了。” 转头看着黛玉案上的书,妙姨娘有些夸张的道:“这都是王妃看的吗。”黛玉缓缓的道:“闲着没事的时候翻一翻,就不觉得闷了。” 琴姨娘柔柔的道:“王妃一看就和我们不同,以前听她们说了一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或许用在王妃的身上正合适。” 琴姨娘不同于妙姨娘的多话,但是轻轻巧巧的一句,却是画龙点睛,说不上为什么,想起上次送的料子,黛玉对这个看似恬静温柔的人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感觉。 看着琴姨娘,黛玉道:“听晚风说,姨娘的琴弹得很好,等哪天有空能不能让我们饱饱耳福。”琴姨娘柔柔的道:“只要王妃吩咐,知琴绝不推辞。” 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觉得心中的不快似乎更浓了,偏偏妙姨娘却在一边道:“琴姐姐的琴声连王爷都很赞赏,听琴姐姐说,当初王爷就是因为听过了她的琴声,和靖王爷赌酒,才…。” 不容妙姨娘说完,琴姨娘轻轻地道:“妙妹妹,这些事就不要说了,别让王妃笑话。”妙姨娘笑着道:“这有什么要遮掩的,本来就是这样,何况如今我们都是一样。” 琴姨娘默默地看了妙姨娘一眼,却见黛玉脸色一沉,淡淡地道:“是吗,姨娘这句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一个姨娘,若是规规矩矩的守着本分,还好说,府里也不在乎多一个人,不过若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好歹的话,那何必要留在府里。[]” 冷冷的笑了一下,黛玉道:“都一样,姨娘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奴才和主子能一样吗,虽然我不想计较,不过有些事姨娘还是自己有点分寸。” 琴姨娘忙拉着妙姨娘站起身来,低声道:“王妃别生气,妙妹妹说话口无遮拦,其实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站起身来,黛玉脸色冷淡的道:“这几天两位姨娘不要出院子,好好想一下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回过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送两位姨娘回去。” 送走了琴姨娘和妙姨娘后,紫鹃低声道:“王妃何苦和她们生气呢,这身子刚好点,若是气坏了,岂不得不偿失。” 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想管了,由她们吧。”紫鹃轻轻地道:“听晚风说,其实两位姨娘自进府后,王爷从没去过她们的院子…。” 意识到水溶除了成亲那晚来过后,也再也没有过来,紫鹃不由住了嘴,掩饰的道:“王妃,紫鹃去给你倒杯水。” 黛玉是个聪明人,又怎会不知紫鹃的用意,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的话,不觉有些怔了。 回到府里,水溶刚刚坐定,六子就悄悄的对水溶道:“王爷,要不要让甄太医过来。”摇了摇头,水溶道:“本王还有事,等一下再说。” 转过头,水溶望了外面一眼,道:“侍风还没回来。”六子道:“一整天都不知忙什么去了,连个影子也不见。” 微微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接着低声道:“今天府里有没有什么事。”六子看了水溶一眼,道:“刚才长史来过,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抿了口茶,水溶面无表情的道:“还有呢。”六子自然知道水溶问的是什么,忙道:“听晚风说,今日王妃那里一个看门的婆子出府看亲戚去了…。” 犀利的眸子扫了扫六子,六子忙道:“她在府里已经多年了,何况她的男人也是府里的。”没有作声,水溶静静的望着眼前袅袅的茶香,静邃的目光若有所思。 察言观色的看了看水溶,六子又道:“今日两位姨娘去王妃那里,妙姨娘说了一句话,惹得王妃生气,罚姨娘们不准出院子。” 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水溶的脸上多了一份不加掩饰的喜色,低声道:“有这样的事,活该她们多嘴。” 六子附和的道:“是啊,其实王妃对姨娘们也不是不管不问的。”瞥了六子一眼,水溶嗔道:“谁让你多嘴。”缩了缩身子,六子退后了一步,低声道:“那小的去给王爷续杯热茶。” 水溶还没做声,却听外面侍墨的声音:“王爷,侍风回来了。”一下子站起身来,水溶应声道:“让他进来。”说完情不自禁的站到窗前,看着远远而至的身影。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窗前的水溶忽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吐了口气,水溶平静地道:“进来。” 侍风悄无声音的走了进来,一抬头见水溶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由忙道:“属下见过王爷。” 没有理会,水溶定定的道:“怎样。”侍风毫不犹豫的道:“回王爷,这是属下无意中找到的东西…。”后面的话水溶没有听清,看着那个裹成细条的纸卷,水溶的心似乎一下子跌入了冰底。 就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幽幽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暗暗的影子,侍风疑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主子,不知是该将东西交给水溶还是退下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鸷,随后决绝的道:“把东西拿来。”接过侍风递上的细条,水溶冷冰冰的道:“退下。” 房里又静了下来,外面的风犀利的呼啸着,带着冬日的肃寒。 六子对出来的侍风道:“王爷…。”侍风比划了一下,低声道:“没做声。”担心的朝里望了望,六子心有感触的道:“这可怎么办。” 一下子凑上来,六子小声道:“你真的找到东西了,是不是你弄错了,告诉你,若是你弄错了,以王爷的性子,给你扒了皮也说不准。” 侍风摇摇头道:“我确实拿到了东西,但是是不是王爷要的,我就不知道了。”恨恨的瞪了侍风一眼,六子道:“活该你倒霉,哼,以后有你受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细细的纸条,这一瞬水溶忽然有种害怕,如果打开真的是她的字迹的话,自己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肩上的伤口似乎还是隐隐作疼,那是她亲手包扎的,虽然比不上甄太医的医术,但是那种心颤的感觉却是甄太医永远都不能有的,耳旁又想起她温柔的声音:“疼吗。” 舒了口气,水溶没有犹豫的打开纸条,见上面一个字没有,只有两条粗粗的黑线,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水溶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失望,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一张薄薄的纸笺,两道粗粗的黑线,一看就不像她那样的人的手笔,但是越是在意,水溶的心就越有种忐忑,凝神看了好久,似乎不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不罢休,墙角的洋钟响了一下,惊醒了沉思中的水溶,唤了一声“侍风”,水溶直起身子,将纸笺放进匣子里。 侍风应声走了进来,水溶神色凝重的道:“给本王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了这件东西的。”侍风低低的道:“这是属下在后角门的一块砖石缝中找到的,也不知是哪房里的人放的,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了,只要有人来取…。” 水溶没有做声,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灯火,眸中的光华被掩在修长的浓睫中,只有那只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白玉的书案。 一下回过头来,水溶看着侍风,目光犀利的道:“你派人好好守着,有什么事马上派人来回本王,还有这两天府里的人都给本王盯紧了…”吩咐完了,水溶抬起头,缓缓地道:“去吧。” 看着侍风走出去,六子想了想,这才轻手轻脚的进来,见水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只手轻轻捂着肩头的伤口,清隽的脸上有着一种凝固的俊美。 走上来,六子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小的这就去找甄太医过来看看。”“不用。”水溶一下子立起身来,不容置疑的道:“这点小伤还用不上他。” 六子偷偷望了望水溶,只见那个风华绝代的主子静静的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绝美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六子想了一下,没敢做声,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里只有幽幽的灯光闪了闪。 傍晚,本来以为会下雪的天气却缓缓的散了开,风也渐渐的小了,房里,紫鹃看着黛玉只用了一点点,不由劝道:“王妃,这盘是晚风姐姐亲自做的,王妃再尝一下吧。”拭了拭嘴角,黛玉缓缓地道:“端下去吧。” 无奈的唤过雪雁,两人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撤了下去,递上水杯,紫鹃道:“王妃,刚才听晚风姐姐说,侧太妃好像病了,午后传了太医。” 抬起明眸,黛玉静静的看了看紫鹃,随后轻声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毕竟她是长辈。”紫鹃道:“紫鹃也是这个意思,饭后也正好消消食,免得王妃夜里难受。” 阳光已经落了下去,院子里清清淡淡的,风缓缓地吹着,完全没有了不久前的犀利,黛玉紧了紧斗篷,故作若无其事的道:“今天府里有没有什么事。” 紫鹃想了一下,道:“好像没有什么事,不过听说太妃房里的翠姑今日让家人赎了回去,太妃还赏了好些衣物呢。” 黛玉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紫鹃诧异的道:“王妃要问什么。”黛玉掩饰的道:“不问什么,我也只是闲着无事,一一时想起来,对了,那个李婆子回来了吗。” 紫鹃道:“好像还没回来,不过王妃放心,听晚风说,这个婆子以前还是挺规矩的。”嗯了一声,黛玉没有做声。 侧太妃在后院的西侧,中间隔着几个院子,等黛玉她们到了的时候,夜色已经灰蒙起来。 暖暖的房里有种浓浓的草药味,床上侧太妃半倚着靠垫,水渝依然还是那样小心的站在床前,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份羞怯。 寒暄了几句,侧太妃淡淡地道:“这天色不好,难得王妃有心过来看看。”黛玉轻轻的道:“侧太妃说哪里话,这是黛玉应该的,侧太妃身子不好,就好好的安心养着,有什么事和黛玉或是大嫂说一声就是。” 轻轻咳了一声,侧太妃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道:“我知道,天色也不早了,王妃早些回去吧。” 看了看外面已经沉下来的天色,黛玉道:“既是这样,那黛玉就打扰侧太妃歇息,等明天黛玉再过来。” 摆了摆手,侧太妃道:“你们都忙吧,太医已经开了药,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又说了几句,黛玉刚要走,却听侧太妃道:“渝儿,你也回去吧,天已经黑了,顺路先把你王嫂送回去。”水渝应了一声,对黛玉道:“王嫂先请。” 房里空了下来,只有幽幽的灯光依然静静地照着,映得侧太妃本来白皙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侍女递上漱口的水,对侧太妃道:“太医嘱咐了,要太妃早些歇着。” 缓缓地应了一声,侧太妃道:“我知道了,你们也退下吧。”侍女熟练地将灯罩了起来,轻轻的拿到门后。 自从从戍地回来后,这房里的灯在晚上就总是亮着,侧太妃曾经说过,若是有人回来看她,找不到门怎么办,所以每夜都要为已经死去的人留一盏灯,让他们能找得到门,这一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多年。 缓缓地倚下身子,侧太妃没有睡,只是默默地盯着那紧紧掩住的房门,耳旁依然还是刚才黛玉的声音:“这是黛玉应该的,侧太妃身子不好,就好好的安心养着…。” 轻轻叹了口气,侧太妃想起当初自己嫁进王府的时候,也是这个如花的年纪,那个权势滔天的王爷,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生生的拆散了自己的梦,从此深如海的王府埋葬了自己的一切,而那个青梅竹马的人却成了陌路。 虽然不甘心,虽然不情愿,但是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北静王府里,一开始的侧太妃几乎整日的郁郁寡欢,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随着老王爷戍边,竟然碰到了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劳燕分飞的两人时隔一年多,没想到重逢在荒芜的戍地。 两年后的再一次生死离别,侧太妃已经死心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以后她的日子也算有了一分光彩。 外面的风声细细的刮着,吹的北边的窗子发出细微的响声,侧太妃缓缓的合上眼,自言自语的道:“你又来了。” 却说黛玉和水渝一起走出侧太妃的院子,外面的风冷冷地吹着,使得夜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黛玉看着水渝有些清冷的样子,不由道:“三弟你快回去吧,王嫂这里有她们跟着,再说这府里每天不得走个三五回的,没事的。” 水渝抬起头来,清澈的眼里是坚定固执的神色,道:“不,我先送王嫂回去再说。”轻轻的摇了摇头,黛玉道:“那好,映风,给你们三爷束好大衣。” 今夜无月,夜色有些暗沉,丫头们在前面提着灯笼,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水渝单薄的身影,黛玉不由低低的道:“三弟,王嫂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三弟的病是什么症状。” 水渝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身子和别人不一样,每天吃药,每月宫里的太医都会来给我看看。” 黛玉轻轻地道:“王嫂也是天天吃药,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王嫂有个二哥医术很高明,等以后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 水渝毫不为意的道:“这些年也不知看了多少,连宫里虽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又何苦再麻烦呢。” 黛玉忽觉得这句话似乎很熟,蓦的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这样说过,心里不觉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低低的道:“三弟别这么想,有些事说不定真会柳暗花明呢,听王嫂的话,等那一日王嫂带你去见见他。”应了一声,水渝没有再作声。 黛玉只是抬头看了看水渝的背影,和紫鹃相视一望,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前面就是枫苑,黛玉对水渝道:“三弟回去吧,王嫂的院子已经到了,映风,好好服侍三爷,免得着凉。” 映风刚刚应了一声,忽然从暗处一下子窜出个黑影,惊得紫鹃和黛玉不由后退了一步,谁知后面是一道石阶,黛玉和紫鹃没有踩稳,站立不住,一下子向边上倒去。 水渝在黛玉的一侧,见此情景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了一把,迅捷有力的动作连黛玉也没有想到,拽着黛玉的手臂,水渝低声道:“王嫂小心些。”借着水渝的手,黛玉这才稳住了身子,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而一边的紫鹃却没有这么幸运,一下子跌坐在一侧。 黛玉还没做声,却见水渝慌不迭的松开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似地,反倒使得黛玉愣了一下, 一声喵呜的叫声惊醒了所有的人,摔在地上的紫鹃恨恨的道:“该死的畜生。”黛玉关切的道:“紫鹃,你没事吧。”紫鹃慌忙爬起来,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的。” 回过神来,黛玉忙转头对水渝道:“谢谢三弟,刚才多亏三弟…。”话没说完,黛玉见水渝望着前面,低低唤了声:“王兄。” 抬头看去,只见前面的不远处,水溶静静地站在那里,清亮的眸子即使在这昏沉的夜里,也如晨星般璀璨,身后,连平日寸步不离的六子也不在,只有他英挺修长的身影半隐在夜色中,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 第33章 、钟情所指 想起昨夜的事,黛玉忽觉得脸上似乎热了起来,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望向水溶受伤的右肩,却见他依旧如常,丝毫看不出一点昨夜的痕迹。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缓缓的走过来道:“三弟原来在这里,刚才太妃还问起来,这两天三弟的身子可好些了。” 面对着此时水溶深邃而又清亮的目光,水渝竟然无缘无故的有些慌乱,苍白的脸一下子急得红了,刚才的手也不知往哪儿放,低声道:“多谢王兄想着,已经大好了,刚才王嫂去探望侧太妃,侧太妃让我送王嫂…。” 浅浅的一笑,水溶伸手拍了拍水渝的肩头,低声道:“三弟多心了,我也是从太妃那里过来,碰巧遇到你们,刚才的事王兄还要多谢三弟呢。” 转过头,水溶平静的对一边没有作声的黛玉道:“王妃说呢。”黛玉忙道:“是啊,若不是三弟,王嫂还不定…。” 水渝不自在的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和水溶黛玉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匆匆的步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静静的看着水渝离开的方向,水溶久久没有做声,多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淡淡的道:“王妃是不是挺清闲的,这么晚的天还出来。” 听着水溶热嘲的话,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恐怕比不上王爷清闲,半夜还喜欢闲庭信步呢。” 抬眸看着黛玉,水溶深远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醒悟过来,黛玉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本来微凉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温热。 轻轻地一哼,水溶意味深长的道:“半夜闲庭信步?”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接着道:“有王妃陪着,我是不是还算幸运。” 心照不宣的提起昨夜的事,两人不由相视一望,忽然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远处,只有彼此微颤的心仿佛在回想着昨夜的那一份不言而明的默契。 一阵夜风缓缓的拂过,吹得不远处的竹叶沙沙作响,紫鹃瑟缩了一下,不由的看向黛玉,见黛玉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没有作声。 漫不经意的瞥了黛玉一眼,水溶淡淡地道:“虽说这是王府大院,不过天黑风凉的,王妃是大家出身,想必也明白,本王曾经说过,北静王府里希望王妃能好自为之,有些事,有些人…。”没有说下去,水溶只是轻轻叹了一声,缓缓的道:“这样让本王也能放心。” 抬起头,黛玉不由淡淡的挪揄道:“多谢王爷提醒,但请王爷放心,今日也是事出有因,想比起王爷,黛玉自问还不会走错路,认错了人。” 说完也没有看水溶,黛玉只觉得风似乎更凉了,连心也跟着寒了下来,转过身,低声道:“紫鹃,我们回去。” 默默地望着前面那一个亭亭玉立的背影拐进了院门,水溶想张开的嘴不由又闭上,那一张没有确定的纸柬,那一双似乎比自己慢不了多少的迅捷的手,都让水溶本来期待的心不由烦躁起来。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地没了声音,水溶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去,只见伸出的廊檐已经掩住了所有的视线。 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肩上的伤口,水溶想起的是刚才情不自禁的踱到这里的目的,如今肩头的伤似乎又隐隐作疼起来,可那双轻柔的手却…。 苦笑了一下,水溶刚要转身,却见侍风急匆匆的寻了来,见到水溶,侍风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人已经押下了,就在…。” “是谁指使的?”水溶不等侍风说完,迫不及待的听到了自己带着颤音的声音,侍风一愣,从没见过这样失措的王爷,竟然不知该怎样回答。 重重的哼了一声,水溶有些气急的厉声道:“说。”侍风忙道:“是前院的一个小厮和大奶奶院里的粗使丫头私通…。” 没有等侍风说完,水溶毫不犹豫的道:“该死,一个都不留。”说完也不理会侍风,转身决绝的离开,浓浓的夜色掩盖了水溶绝美容颜上闪过的那一脸如释重负的轻松。 阳光微微的升起,温宁已经来到了慈宁宫,掌事嬷嬷笑着道:“温太医来得好早。”温宁温和的一笑,道:“院使特意吩咐的,慕林岂敢怠慢。” 嬷嬷笑着道:“太后刚才还念叨呢,说过年这几天应付下来,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了。”温宁笑着道:“嬷嬷不用担心,这也是常情,吃两幅药应该就没事了。” 熟练地给太后把了把脉,又问了几句,温宁才道:“太后无须担心,不过是这几天有些劳累,让小医开副静神安心的汤药,再多歇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缓缓地点了点头,太后还没做声,却听宫女道:“北静王爷来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让嬷嬷扶着坐起来,道:“让他进来。” 水溶缓步走了进来,触目见到正在开药方的温宁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过来给太后请安,太后道:“起来吧。” 温宁忙上前见礼,水溶淡淡的道:“温太医越来越清健了。”谦和的应了一句,温宁道:“多谢王爷夸奖。” 太后看着同样玉树临风的两个人,缓缓的道:“冰小子,不是哀家喜欢多事,以后待人处事不要总是这样冷冰冰的,记住,人都是有心的,再热的心也经不起一直冷着,其实有些时候,你这性子还真像皇上,唉” 叹了口气,太后道:“这一点,温太医就让人喜欢,古话说得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们兄弟几个,各有各的脾性,若论起性子来,只有太子还算好的。” 水溶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随后低声道:“太后教诲的是。”摆了摆手,太后道:“好了,本性难移,哀家也只是忍不住说一句。” 一下子想了起来,太后道:“一看到你哀家倒想起来了,前几天太妃进宫请安时,说起这些日子身子也觉得有些心神倦怠,茶饭不思的,你不来哀家还忘了。” 转过头,太后对温宁道:“温太医,你去北府给北太妃看看,太医院那里,哀家会派人去说的。”温宁上前一步,道:“是。” 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凌厉的眸子紧紧地盯了温宁一眼,这才道:“弈冰替太妃谢过太后的。” 太后道:“你有这心就行,去吧,哀家知道你们都忙。”水溶道:“那弈冰就先请辞了,殿下那里还等着弈冰呢。” 若有所思的看了温宁一眼,水溶面无表情的离开,临走时的那一道目光,即使身在慈宁宫暖暖的房里,温宁也能感到一丝不言而明的清意。 又讲解了服药的时辰和忌讳,温宁这才离开,刚刚走出慈宁宫的宫门,就见一个矫健的侍卫迎了上来,对温宁道:“是温太医吧。” 点了点头,温宁道:“我是,不知…。”那人恭敬的道:“小人是北王府的侍卫侍箫,王爷让小人护送温太医去北静王府。” 温宁想了一下,道:“多谢北王爷的好意,不过我还要回太医院一趟。”侍箫不急不躁的道:“王爷吩咐了,一切都依太医就是。”温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和的道:“好吧。” 东宫的景仁轩里,水浩坐在书案前,手擎着清茶,温和的道:“弈冰,想必刑部的事你已经听说了。” 点了点头,水溶不动声色的道:“弈冰听说了。”抿了口手中的茶,水浩缓缓地道:“堂堂的天牢,让人来去自如,说出来让皇家的天威何在,本宫的颜面何在。” 没有做声,水溶只是轻轻抬头看了水浩一眼,思忖了一下才道:“这的确是件大事,想必刑部那里已经有了线索。” 水浩意味深长的看着水溶,低低的道:“只知道几人都受了伤,其中有一人伤在左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水溶气定神闲的道:“虽有线索,但京城这么大,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 水浩淡淡的一笑,道:“弈冰你今日是怎么了,这样的事还能难得到你,夜闯天牢不外乎救人和杀人,而这次却两者都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 故意掩口不语,水浩望着水溶,道:“你说会是什么。”水溶轻轻垂下眼睑,莹白的手指抚摸着杯盖,随后抬起头,流光溢彩的眸子漠然一顾,道:“找东西。” 水浩呵呵一笑,道:“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既然档卷都存在前院,那他们的目的就是人了,想一下大牢里关押的除了江湖大盗就是那些陈年旧事的知情人,看来他们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 附和的应了一声,水溶缓缓地道:“皇兄说的是。”水浩忽的笑着道:“弈冰,看你的神色不太好,可是昨夜累着了。” 这句话说在此时,忽然有了另外的意味,水溶清眸一凛,道:“皇兄此话何意,弈冰不知。”水浩缓缓的站起来,走下书案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想竟让你误会了,皇兄是担心你昨夜醉在温柔乡,累坏了身子。” 波澜无惊的扯起一丝轻笑,水溶道:“弈冰谢过皇兄的关心。”故作随意的拍了拍水溶的肩头,水浩道:“弈冰,有时候想起来,大哥真的很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我们兄弟同心,帮父皇办差,虽苦也舒心。” 水溶定定的站着,不动声色的道:“皇兄说的是,不过如今我们也还是兄弟,只要皇兄还记得。”哈哈一笑,水浩道:“说的对,我们依然是兄弟。” 看着水溶,水浩意味深长的道:“弈冰,刑部这件事父皇让我来负责,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皇兄就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水溶绝美的脸上神色平静,不加犹豫的道:“既然皇兄信得过弈冰,那弈冰恭敬不如从命。”重重的拍了拍水溶的肩头,水浩道:“好,那皇兄就等着你早日查清这件事。” 走出东宫,水溶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镇定,清隽白皙的脸上是一副凝重的神色,英挺的眉头紧皱着,长睫下的眸子那一份复杂的神色,让六子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坐上轿子,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肩头的伤恐怕已经裂开了,刺骨的痛疼一波波的袭来,即使不动,也感觉到里面似乎有血流了出来。 比起身上的痛疼,水溶的心似乎更甚,从水浩的话里,精明的水溶已经隐约听出水浩知道了此事,而前夜的事,除了六子、两个侍卫和甄太医外,就只有黛玉一人知道。 侍卫和六子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甄太医在北府里做了一辈子太医,经历了多少风雨,也不会…。 虽然自己也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丝侥幸,或许她不会…。 闭上眼,水溶缓缓的倚在靠垫上,眼前浮现出那夜的事,黛玉的声音依然回响在耳旁:“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王爷既已认定这里不过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王妃,那又何必…。”叹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我宁愿相信你当时的话是真的。” 在明珠那里坐了一会儿,黛玉刚刚回到院里,却见太妃跟前的丫头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太妃请王妃过去,说宫里的温太医过来了。” 黛玉一愣,自自己成亲后,温宁从没来过北府,药都是派温府的小厮送来的,有一次还是温馨路过这里,亲自送进来的。 反倒是一边的紫鹃高兴地道:“王妃,宁二爷来了,王妃这些日子好了很多,是不是以后不用再吃药了。”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道:“就你知道得多,走吧,我们看看去。” 一进房,黛玉见温宁坐在书案旁,一边开方子,一边问着青嬷嬷,见到黛玉进来,温宁忙站了起来,上前道:“慕林见过王妃。” 黛玉忙道:“二哥不要多礼。”北太妃在一边笑着道:“刚才听温太医说起来,原来和王妃还是旧识,温太医就是上次王妃说的温府的二爷。” 黛玉轻轻地道:“是啊,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温大人和家父是同僚,所以黛玉也就随着叫声二哥。” 北太妃道:“这真巧了,前日进宫,和太后说起自己的病,不想太后有心,竟然劳烦温太医过来给我看病,我还想着王妃不也经常吃药,于是就打算让温太医给王妃也看看,原来是这样。” 黛玉轻轻地道:“黛玉的病一直都是二哥给看着,这些日子以来,黛玉觉得轻松多了。”北太妃看了看黛玉,道:“我也觉得王妃的气色好多了,看来这温太医的医术还真不错。” 温宁谦和的道:“太妃过奖了。”转头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了一声,北太妃道:“你去前院看看王爷回没回府,若是回来了就让他过来,既然是王妃的亲戚,午上温太医就不要走了。” 温宁忙站起来道:“慕林谢过太妃的盛情,太医院里还有很多药方需要慕林回去配,等给王妃看一下,慕林就赶回去。” 北太妃道:“温太医不要客气,王妃也没有亲人,若是让温太医走了,即使王妃不怪,那王爷也会怪了。” 温宁自嘲的望了黛玉一眼,那一份无奈使得他本来清朗的脸上也似乎多了几许僵硬。黛玉明眸一转,才要说,却听刚才出去的侍女进来对太妃道:“回太妃,王爷没有回府,长史大人说,王爷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府。” 暗暗松了口气,温宁低声道:“太妃的盛情慕林心领了,等以后慕林再登门拜访。”北太妃还要挽留,黛玉轻轻地道:“太妃,既然二哥执意要走,或许是真有急事,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下次再留也不迟。” 北太妃也只得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温太医,等以后一定要弈冰专门请你过府来。”温宁客气的应下,又询问了黛玉几句,给黛玉诊了诊脉,低声道:“妹妹的病色已经控制住了,等以后我慢慢给你减减剂量,还有,二哥还是那句话,病由心生,万事不要放在心上。” 点了点头,黛玉道:“谢谢二哥,黛玉有一事想劳烦二哥。”温宁温润的笑道:“和二哥还这么客气,什么事。” 黛玉想了一下道:“府里三弟的病二哥也听说了吧,不知二哥能不能…。”抬头看了温宁一眼,黛玉还没说,就听温宁道:“说实话,三爷的病太医院里最有名的太医已经诊明了,而且束手无策,二哥也不好再贸然相诊,不过既然你说到了,那我就看一下。” 转过身,黛玉对太妃道:“太妃,昨晚黛玉碰到三弟,听映风说三弟有些着凉,既然今日二哥来了,黛玉想一客不烦二主,就让二哥给三弟看一下。” 北太妃笑着道:“难得你这做大嫂的有心,我这就派人唤他过来。”黛玉上前一步道:“三弟既然有病在身,不易劳动,让黛玉陪着二哥过去看看。” 北太妃客气的道:“那不是劳烦温太医了。”温宁笑着道:“太妃客气了,诊病是慕林的本分,何况又是王妃有言在先。” 北太妃看了温宁一眼,随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温太医真是个热心人,既是这样,王妃,你陪着温太医过去给渝儿看看,还有,阿青,你也一起过去,不要怠慢了温太医。” 路上,温宁又细细的询问了黛玉的日常情况,吩咐了紫鹃几句,道:“只要依着这个起色,相信不出一年,二哥一定会让你不再吃药。” 看着温宁清朗的目光,黛玉只觉得心里一暖,如果同样都是玉的话,那水溶就是那块最清冷,最深沉的玉,而温宁就是那块最温润,最明朗的玉。 看了温宁一眼,黛玉忽的低声道:“二哥,你药箱里有没有上好的伤药。”温宁一愣,随后道:“怎么了,你那里受伤了。” 脸色微微一红,黛玉忙道:“没有,上次雪雁不小心割了手,一时没有找到伤药,所以为免重蹈覆辙…。” 温润的松了口气,温宁道:“二哥还以为…。”转过头,温宁对药童杜仲道:“将箱子右脚的那几贴伤药给王妃。” 黛玉道:“二哥,不用那么多。”温宁随和的道:“有备无患,仔细一些好。”缓缓低下头,黛玉竟觉得脸上不觉热了起来。 从水渝那里离开后,温宁本来清朗的脸却一下子有些暗沉下来,清秀的长眉微微皱着,一言未发,反倒使得黛玉有些揪心,不由问道:“二哥,三弟的病难道真的就束手无策,他才…。” 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温宁想了一下,凝重的道:“玉妹妹,你让我好好回去想想。”看着温宁不同于平日的神色,黛玉只觉得心里不由一沉。 送走了温宁,北太妃对黛玉道:“这个温太医人真是挺好的。”黛玉轻轻的道:“太妃说的是,当初温大人和家父很亲近,大家经常一起,想不到父母去后,他们还记着黛玉,今年一回到京城,就寻到了老太太那里。” 看了黛玉一眼,北太妃道:“温太医可曾娶亲。”黛玉轻轻地道:“未曾。”北太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原是这样,听你叫他二哥,我还以为他已经娶亲了。” 黛玉没有做声,想起以前温宁的那一番没有避讳的心事,忍不住垂下眼睑,心里的那一份心酸如影随形。 一回到府里,水溶就将侍墨侍风六子都唤了进来,凌厉的眸子轻轻地扫了一下,水溶声色凝重的道:“你们跟着本王已经多年了,本王也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不过前夜的事还是走漏了风声,你们想一下,这一路下来,有没有被人发现,侍墨,你们回府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侍墨道:“回王爷,我和侍风是先转了一圈,确定无人后才回府的,决不会被人发现。”水溶转头看着六子道:“本王受伤的事还有谁知道。” 六子肯定的道:“除了甄太医,再无人知道。”看着水溶瞪着自己,六子又小声地道:“还有给王爷包扎伤口的人。” 脸色一沉,水溶道:“侍风,你去给本王看一下甄太医最近这些日子的动向,还有南书房这里的人统统给本王查一遍。” 侍风应声而去,水溶缓缓的坐下,轻轻扶住受伤的肩头,低声道:“你们都退下吧。”走了出去,六子又悄悄地退了回来,犹豫了一下,道:“王爷,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王爷应该…。” 一下子打断了六子的话,水溶声色俱厉的道:“既然知道是不该说的,就不要说,给本王退下。” 六子忽然抬起头,道:“不管王爷责不责罚,六子都要说,大家都跟着王爷多年了,同生共死好多回,一定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这一点,六子敢用脑袋担保,而甄太医也是北府多年的老人,对北府忠心耿耿,无论从道理还是从情上,他也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所以六子斗胆说一句,王爷不要自己骗自己,当初王妃嫁进王府的时候,就是…” “住口。”水溶厉声道:“连本王的事你也管,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立起身来,水溶紧紧地盯着六子,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本王好好记着,这些话就这一遍,以后若是让本王听到你乱嚼舌,绝不留情。”直起身,水溶大喝道:“出去。” 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外面的风也似乎小了,只有墙角的钟不缓不急的走着。缓缓摊开书案上那几张不知翻了多少遍的诗稿,水溶轻轻抚着那一个个早已熟记在心的字,肩上的伤口似乎在不经意间疼了起来,使得水溶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留在了宣纸上。 小心翼翼的抚着那一道明显的划痕,水溶低低的道:“颦儿,不是你,是不是,皇宫里你孤身一人去救我,前夜里手足无措的帮我裹伤,你不会这么做的…。” 第34章 、情醉一夕 看着夜色渐渐沉了下来,随后各处闪出了幽幽的灯光,只有正殿里却是漆黑一片。六子站在廊檐前,踌躇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进去。 侍墨在一边挪揄道:“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多嘴呢。”恨恨的白了侍墨一眼,六子道:“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自欺欺人,谁像你傀儡一个,只知道‘是’‘是’。” 侍墨冷冷地道:“那你进去劝劝王爷?”六子不服气的道:“我这不是在想吗,你以为进去说一句,王爷就会吃饭。” 两人正在互相埋怨,却听里面水溶道:“六子。”六子轻快地应声道:“六子在。”得意的看了侍墨一眼,六子轻轻推开门,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默默地看了六子一眼,水溶淡淡地道:“过来给本王把伤口换一下药。”六子有些激动地道:“是。” 小心的将衣衫解下来,六子见水溶的伤口因为撕裂流出的血已经凝固,吸了口凉气,六子道:“王爷忍着点。”应了一声,水溶道:“没事。” 好容易将伤口又包扎了起来,六子紧张加激动,竟然满头大汗,水溶缓缓的立起身来,不经意的道:“告诉他们,做点清淡的东西。” 连声应着,六子刚要出去,想了一下又回过头来,小声道:“王爷,刚才是小的太心急…。”没容六子说完,水溶冷冷地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点了点头,六子道:“六子明白。”漠然的看着外面,水溶缓缓的道:“本王不相信会是王妃。”六子低低的道:“小的相信王爷不会看错的。” 刚刚出了房门,六子就听一个声音懒散的道:“六子,冰王兄在做什么,不会本王没有算日子,来的又不巧。” 陪着笑了一下,六子道:“王爷在房里呢,洛王爷的日子算得真准。”“是吗。”水洛轻轻的笑着,修长眼眸里波光潋滟,缓缓地走过来,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六子笑着道:“多谢洛王爷夸奖,小的这就给你开门。”不等六子开门,房里传来水溶的声音:“六子,派人准备一桌好菜,再将那次的好酒拿出来,洛王爷无酒不欢。” 水洛笑着道:“还是冰王兄知道一枫的喜好。”走进去,水洛看着冷冷清清的书房,皱着眉头道:“四哥,一枫听说你不是早回府了,这房里怎么还是这样冷清,没有生气。”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不管身在那里,跟前永远不缺脂粉。”水洛自嘲的笑道:“一枫自来喜欢热闹,所以受不得冷清。” 向外看了一眼,水洛关切的低声道:“四哥,你的伤没事吧。”淡淡的应了一声,水溶道:“没事,不过是皮外伤。” 水洛道:“那有没有人怀疑到是你。”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冉冉的灯光,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松了口气,水洛笑着道:“这就好,想必四哥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点了点头,水溶缓缓的道:“这件事让我再好好想一下。” 水洛默默地看了一眼水溶一直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故作随意的道:“这六子怎么还没回来,一枫可有些等不及了。” 水溶淡淡地道:“该来的总归会来,即使你急也没用,就像有些事。”抿了口茶,水溶一下子想起一件事来,唤道:“晨霜。” 晨霜悄悄地走近来,水溶低低的问了几声,水洛虽然故作不在意的走到窗前,但隐约还是听到“王妃”“温太医”“三爷”。 缓缓地回过身来,水洛见水溶本来阴沉的神色似乎更甚了,右手握着杯子的手轻轻地摇转着,连茶水溅了出来也毫无知觉。 北府的花厅,几盆炭火映得房里格外的明亮,水洛轻轻地摁住水溶刚要举起的酒杯,低声道:“四哥,你身子有伤,这酒还是…。” 静静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一把推开,低声道:“一枫,来,再陪我喝一杯。”水洛端着杯子,意味深长的道:“四哥,你有心事。” “没有。”水溶干脆的道:“就是想喝酒。”举起手中的杯子轻轻摇着,水溶白皙修长的手和杯子在灯下相映成辉,闪着淡淡的光泽。 “一枫,你说你整日的左拥右抱,珠环玉绕的,可有寂寞的时候。”水洛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四哥怎么问起这些了,莫不是四哥终于想通了,那一枫明日就送过几个美人来。” 冷哼了一声,水溶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经过你调教的人,恐怕个个都是人精,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北静王府里已经有了那么多别有用心的女人,我何苦再引狼入室。” 水洛优雅的一笑,俊美邪魅的长目微微挑了挑,道:“既然四哥不喜欢,那一枫就自己留着了,再说这府里的美人也不是没有,恐怕无论那一个也不比我那里的逊一丝,何况…。(.无弹窗广告)” 没有说完,水洛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才道:“四哥打算以后如何。”水溶默默地将酒灌了下去,竟觉得满口的苦涩。 没有回水洛的话,水溶只是将杯子一放,对身旁的六子道:“再填。”六子为难的道:“王爷,你已经喝…。” 狠狠的瞪了一眼,水溶犀利的眸子带着一丝寒意,六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拿起壶又给水溶填上。 酒入愁肠,水溶忽觉得眼前有些迷蒙,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才淡淡地道:“步步为营,我决不放弃。” 水洛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低声道:“一枫说的不是这件事。”水溶明眸轻轻一眯,波光流彩的目光缓缓地闪过,随意的道:“那是何事。” 随后又醉意阑珊的道:“至于你的那些美人,还是免了,我恐怕没有你的艳福。”水洛忽的笑了,狭长的凤目里那一份邪魅妖艳而又张扬,轻举着杯子,水洛醉笑着道:“四哥,一枫问你一句话。” 抬起眸子,水溶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水洛,水洛微一垂眸,随后笑着道:“四哥买醉可是为了王嫂。” “不是。”水溶很干脆的道:“她对我来说,就是我与他博弈中的一枚棋子,娶她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以退为进的机会。” 水洛摇了摇杯子,抿了口酒,缓缓地道:“一枫有个主意,可以让四哥一报当初被逼娶妃的仇。”水溶深邃的眸子望了望水洛,不动声色的道:“说来听听。” 水洛邪肆的一笑,道:“很简单,让一枫将她劫走,这样她失了名声,四哥也正好休妃再娶就是了。” 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淡淡的酒香沿着水洛俊美的脸颊流了下来,没有睁眼,水洛低低的道:“四哥,你又何苦不承认呢。” 许久没有做声,房里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水溶冷冷的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还有以后你离她远点,别说我没提醒你。” 自嘲的笑了,水洛的脸上竟然是平日难得一见的苦涩,捡起帕子轻轻地试了试脸上的酒水,水洛道:“一枫也只不过想让四哥承认自己的心罢了,你这个样子,到底累不累,连一枫也看不下去了。” “这与你无关。”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一枫,你的闲事管的也太多了。”水洛忽的呵呵笑道:“确实是一枫多事了,来,一枫自罚一杯。” 说完,水洛举杯一仰而尽,虽然没有品味,但水洛却觉得这酒比平日苦涩了很多很多。若有所思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没有做声,绝美的脸上那一份清冷似乎更浓了。 举杯换盏,两人的话很少,酒却杯杯见底,就连水洛也收敛起平日洒脱无拘的神色,神采飞扬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言而明的凝重。 六子手不停地填着酒,不时的偷眼看看水溶,只见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渐渐多了几分红晕,平时犀利的目光也变得迷蒙起来,映着幽幽的灯光,分外添了一丝与平日不同的风华。 水洛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醉意濛濛,飞扬的眼角里带着浓浓的酒意,眼波流转中的风情让六子都不觉看呆了。 摇晃着身子看着水溶,水洛无拘的道:“四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是一枫自小敬重的兄长,说实话,有些事一枫却看不起你。”说完,也不理会水溶的神色,转身扬长而去,夜色中的背影飘逸而又修长。 静静的立在那里,水溶没有做声,夜里的风吹起他热热的脸庞,带着一份刺骨的清凉,闭上眼,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被风翻起的长袍,翩翩扬扬。 没有犹豫的转过身去,水溶道:“六子,回去陪着本王继续喝。” 吩咐紫鹃将案几上几件太妃派人送来的首饰放起来,黛玉缓缓的站起来,拿过午后闲着没事绣的一方帕子,对雪雁道:“雪雁,你看这几色配起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雪雁捻起几色线,在灯下细细比量了一下,道:“王妃是要绣自己用还是送人。”黛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送人。” 雪雁道:“那就用这几色丝线,庄重而又大气,不知王妃觉得怎样。”黛玉挑了挑,随后又捡起两缕,道:“再配上这两色,大气中不失风雅。” 雪雁端详了一下,笑着道:“还是王妃想的好,其实说起配色,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宝姑娘的莺儿姐姐挺熟练的。” 想起以前,黛玉轻轻的道:“是啊,前两天回去,看到二嫂子她们,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了,难道人出嫁了,就真的再与那个府里无关了。” 紫鹃正巧过来,道:“王妃说的是,以前不是常听妈妈们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如今这里才是王妃的家。” 雪雁笑着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紫娟姐姐是不是出嫁以后就不回来了。”紫鹃一把上前拧起雪雁的手臂,低声道:“让你这小蹄子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雪雁忙对黛玉求救道:“王妃,你看紫鹃姐姐…。”雪雁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外面晚风惊喜的声音道:“王妃,王爷来了。” 三人一下子都怔住了,紫鹃的手就那样直直的握着雪雁的手臂,好像已经忘了放开,而雪雁却是愣愣的看着黛玉,连嘴巴也没有闭上。 还是紫鹃反应过来,忙道:“雪雁,还不快点收拾一下。”说完也不理会黛玉的神色,手忙脚乱的四下收拾去了。反应过来的黛玉不加思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门,不去看紫鹃她们那种掩饰不住喜悦的样子。 当脚下踉踉跄跄的水溶走进房的时候,在明亮的灯光下,竟有一时的停顿,房里大红的流苏锦帐刺目的焦灼着水溶酒意熏然的头,眯眼看着眼前的红色,低低的道:“六子,这是哪里。”不容六子回话,水溶醉眼朦胧的道:“本王累了,扶本王歇着。” 紫鹃和雪雁殷勤的迎上来,见到的是醉意熏熏的水溶,竟不知如何招呼,多亏晚风服侍水溶较久,对紫鹃道:“你快去打盆水来,不要太热的。”紫鹃应了一声,慌忙的走了出去。 六子和晚风没有迟疑的将水溶扶到床上躺下,晚风在一边服侍着水溶,六子为难的对怔怔看着的黛玉道:“王妃,王爷今晚和洛王爷在西亭喝醉了,小的陪着王爷往会走时,谁知王爷竟然毫不迟疑的到了王妃这里…。” 察言观色的看了看黛玉,六子道:“这里不是小的呆的地方,那小的先告退了。”说完不等黛玉答应,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黛玉望着六子离开后掩上来的门,又回头看了一下一边忙碌的晚风她们,只得走上前来,见晚风和雪雁正在给水溶换下外面有些污秽的长衣。 回过头来,晚风道:“王妃,要不要吩咐厨房给王爷熬醒酒汤。”黛玉低声道:“你以前服侍过王爷,就依你说的吧。” 应了一声,晚风便走了出去,雪雁轻轻地给水溶拉上被子,回头望了黛玉一眼,低声道:“王妃。” 没有作声,黛玉只是朝着躺在床上的水溶望去,只见他脸色微红,凤目轻合,好看的英眉微微皱着,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清冷。 紫鹃端着水走了进来,将帕子绞了绞水,迟疑的刚要上前,却见黛玉上前接过帕子,低声道:“我来。” 松了口气,紫鹃抿嘴一笑道:“其实紫鹃也正要和王妃说呢。”回头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道:“不多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其实刚才一顾间,黛玉忽然发现水溶的肩头有隐隐的血迹,想起前夜他说的话,今日府里平静无波的样子,聪明的黛玉一下猜到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所以在紫鹃要伸出手时,黛玉不加思索的接了过来。 看着紫鹃和雪雁在一边窃窃私语的样子,黛玉感觉到自己的脸不知不觉的热了起来,脸色一沉,黛玉低声嗔道:“你们两个别愣在那里,给我换水去。”雪雁笑着道:“是,王妃。” 好容易收拾好了,黛玉觉得额上已经隐隐有了汗迹,伸手接过紫鹃递上的帕子拭了拭额上的香汗,黛玉忍不住舒了口气。 紫鹃边收拾着残迹便意味深长的道:“刚才看王妃熟练的样子,紫鹃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起前夜给水溶包扎时的情景,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不自然的飘上一丝红晕。 将手中的帕子甩过去,黛玉故作生气的道:“紫鹃,看来今日不罚你你是不会甘心的。”紫鹃忙道:“紫鹃认罚,紫鹃知道王妃见不得这些污秽,紫鹃这就收拾下去。” 给雪雁使了个眼色,紫鹃道:“雪雁,刚才的话你也有份,走,和我一起去。”雪雁心领神会的道:“好吧,我知道紫娟姐姐不会放过我。” 嫁进王府一个多月了,暗地里紫鹃和雪雁也曾暗暗为黛玉着急,虽说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可水溶除了成亲那日,就再也没有来过枫苑,走在府里,即使没有人说什么,但紫鹃和雪雁自己都觉得面上无光,虽然以前有那样一个理由在人前挡着,但如今却…。 所以今晚当听到水溶来的时候,紫鹃和雪雁心里是暗暗高兴的,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是默契的撮合起来。 黛玉冰雪聪明,自是明白两人的心思,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 房里静悄悄的,黛玉转回身去,想起前夜水溶肩头那道不浅的伤口,忍不住俯下去看了一下,虽然穿着中衣,但见宽宽的肩头上依然隐隐可以看到有暗暗的痕迹,想是不久前又撕裂了伤口。 晚风轻轻地推门进来,道:“王妃,醒酒汤已经熬好了。”黛玉不觉心虚的直起身,讪讪的道:“王爷刚才嘀咕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 晚风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心里想着什么,所以即使喝醉了也要提醒自己。”似水的清眸默默地看着晚风,黛玉道:“你对王爷的脾性倒是很熟悉。” 晚风将汤放好,又在外面加了食盒,这才道:“晚风自王爷来北府起就伺候王爷,已经两年多了,王妃嫁进王府后,晚风才过来伺候王妃。”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晚风,绛紫的衫子不失端庄,俏丽的眉眼带着一种自来的精俐,自第一眼见到晚风,黛玉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和以前贾府的平儿有的一拼。 缓缓地坐下来,黛玉轻轻的道:“晚风,我问你一句。”晚风忙道:“王妃有什么事吩咐就行。”抬起头,黛玉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晚风,一字一句的道:“王爷恐怕不止让你来服侍我吧。” 晚风慌忙避开黛玉的目光,低低的道:“王妃多心了,来之前王爷就吩咐过,王妃初来王府,府里人多事杂,一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晚风好好提点着王妃,免的碰到什么让人闹心的事。” 暗暗的冷笑了一下,黛玉缓缓地抚着腕上的玉镯,柔声道:“原是这样,看来是我多想了,不过…。”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床上的水溶轻轻的咳了几声,黛玉和晚风不由走过去,却见水溶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晚风为难的道:“要不王妃先歇着,这里就让我们守着。”想了一下,黛玉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你们先去歇着吧,等王爷醒了我会唤你们的。” 晚风还在犹豫,却听窗外紫鹃的声音道:“晚风姐姐,厢房的小凌刚才过来找你,说是有事。”晚风应了一声,只得对黛玉道:“那请王妃先守一会儿,晚风去看看。” 夜色渐渐的深了下来,夜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黛玉听着外面犀利的风声,竟然觉得有些发凉。 床上,水溶似乎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黛玉情不自禁的想起两人的初见,落梅宫前的默契,洪云轩里那一道寒如冰刀的目光,还有…。 细细的静下心来梳理和水溶相识相处的一幕幕,黛玉竟然一下子发觉,无论水溶对自己怎样冷淡,但是自始至终,他从没为难过自己,而且似乎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维护着自己,即使嘴里的话说的咬牙切齿。 想到这些,黛玉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在灯光的映衬下,真真压倒了桃花。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黛玉忽然一下子醒了,睁眼一看,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坐在软垫上睡着了。 对面的床上水溶似乎睡得不安稳,微微侧倾的身子,紧紧皱起的眉头,本来白皙如玉的脸上潮红依然如故,带着一种病态的静美。 想了一下,黛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轻触了触水溶的额头,觉得微微有些热,刚要直起身,却听水溶低低的喊了声:“水。” 转身回去倒了杯水,黛玉却见水溶依然没有要醒的样子,刚才的那声不过是无意识中的呓语,怔怔的端着水站在那里,黛玉不知自己该不该唤醒水溶。 好像是心有感应似的,水溶忽然缓缓地动了动,由于灯光有些亮,他好看的凤目微微眯着,随后一下子睁了开来,炯亮的目光一如平常般凌厉。 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道:“王爷不是要喝水吗。”收起犀利的光芒,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刚才一下紧绷的心松弛了下来,酒意不觉涌上了头,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迷蒙。 见水溶不做声,黛玉轻轻地道:“王爷想是不渴,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黛玉让人进来服侍王爷。” 说完,黛玉刚要转身,却听水溶缓缓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这难道不是你的事。”黛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恐怕黛玉服侍不起,一个在王爷眼里别有用意的王妃,王爷难道还放心。” 静静地盯着黛玉,水溶没有做声,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深潭迷谷,内敛深远,渐渐的,修长的凤目眯了起来,黛玉即使隔着那么远,也觉出了一份无处不在的寒意。 轻轻地冷笑了一下,水溶道:“王妃今日恐怕是忙着服侍别人去了吧,这一整天下来,又是太医又是什么的,也难为王妃能应付的过来。” 黛玉本就是聪明敏感的人,刚才和晚风的一席话就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堵堵的,此时听到水溶阴阳怪气的话,更如冷水泼面,明知道水溶所指的是今日温宁来的事,却依然将杯子一放,冷冷的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服侍谁就服侍谁,还有王爷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请离开,黛玉这里恐怕服侍不起。” 看着黛玉冷若冰霜的神色,水溶的眼前一下闪过今日的一幕幕:水浩那重重的一拍,耳旁依然是他意味深长的声音:“皇兄就等着你早日查清这件事。” “大家都跟着王爷多年了,同生共死好多回,一定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这一点,六子敢用脑袋担保,而甄太医也是北府多年的老人,对北府忠心耿耿,无论从道理还是从情上,他也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所以六子斗胆说一句,王爷不要自己骗自己,当初王妃…” “你是一枫自小敬重的兄长,说实话,有些事一枫却看不起你。” “这一点,温太医就让人喜欢,古话说得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们兄弟几个,各有各的脾性,若论起性子来,只有太子还算好的。” 一句句一直纠缠在心底的话如涌而至,水溶只觉得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气,盯着黛玉,不容置疑的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不管是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是生是死你只能是我水弈冰的人…。” 没有说下去,水溶忽的伸出右手,出其不意的一把将黛玉拽倒在床上,随后霸道的将黛玉纤弱的身子拥在身下,有些咬牙切齿的道:“王妃费心竭力的嫁进王府,不管怎样,本王又怎能让王妃失望呢。” 一把按下黛玉想要挪开的手,水溶不由分说的俯下头,有些疯狂的压了下来,唇齿间的纠缠几近撕咬,霸道而又痴狂,犹如病入膏肓的人看到最后一丝亮光。 身不由己的承受着那无容置疑的掠夺,黛玉用力的想推开身上那一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人,可自己的那点子力气对于水溶来说,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更有些火上浇油的意味。 感觉到那股狂热的气息毫不犹豫的移了下来,如火般掠过自己光洁的肌肤,带着颤栗的灼热,黛玉挣扎着的手无意中触碰在水溶受伤的肩头,没有犹豫,黛玉尽力抓了一下,水溶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幽深而又发红的眸子狠狠的盯着黛玉。 没敢看水溶,黛玉闭着眼,低低的道:“放开我。”只听一声冷笑,耳旁是水溶自嘲的声音:“颦儿,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不等黛玉反应过来,水溶修长的手粗鲁的扯起黛玉凌乱的衣衫,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持,一下子睁开眼,眼前的水溶已经不是平日那一副永远清冷的波澜无惊的样子,潮红的面庞,疯狂的眼神,粗重的喘息,处处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情绪。 或许是里面的声响惊动了外间的人,只听紫鹃轻轻地道:“王妃…。”“退下。”还没等紫鹃的话问完,水溶不容置疑的喊道。 黛玉杯水车薪的挣扎似乎更激怒了水溶,耳听着衣衫尽裂的声音,黛玉绝望的闭上了眼,光洁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带着深深的寒意。 一个滚烫的怀抱不容置疑的将自己拥在了里面,肌肤相触间,那种陌生而又炽热的感觉,使得两人都情不由己的颤了一下。 闭着眼,黛玉眼角的清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感觉到身下的黛玉那份掩饰不住的不情愿和无助,水溶只是微微一顿,随后闭上眼,暗暗叹了一声,就让自己彻彻底底的醉这一次,没有江山,没有仇恨,没有算计,没有欺骗,她就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就是那个落梅宫外和自己假戏真唱的女人,她就是那个宁愿自己挨冻将斗篷披给自己的女人,她就是那个等到半夜陪着自己一起守岁的女人,她就是那个听到消息孤身一人去给自己送信的女人,她就是那个半夜手忙脚乱的给自己裹伤的女人…。 一阵尖锐的疼痛如潮般袭了过来,黛玉无意识的用力抓住水溶的肩头,却觉得手下也是一片潮湿,一股淡淡的血腥如影而至,和着彼此微微浸湿的肌肤。 缓缓的拿开了手,黛玉一任泪水滚滚的滑下来,浸着水溶的汗滴,打湿了身下自己凌乱的秀发,房里幽幽的烛光似乎也有些暗淡。 却原来,这一番纠缠,疼得不止自己一人。 一阵阵如水的情潮缓缓地退去,怀拥着那个娇软湿润的身躯,水溶没有抬头,只是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她有些湿润的秀发里,默默地感受着她的泪水沿着两人肌肤相贴的脸颊滑落下来。 那种痛楚,牵心彻骨。 第35章 、冷暖如水(上) 烛光淡淡的映着满房旖旎的大红,似乎一切还是当初的样子,两人都没有做声,只有彼此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一阵更鼓声幽幽的传来,在这静寂的夜里格外的清晰,窗外,月华如水,今夜,情深又几许。 一晚上,水溶再也没有做声,就是那样霸道的将黛玉拥在怀里,任凭黛玉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慢慢的,明知无望的黛玉竟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睁眼看着怀中蜷成一团的黛玉,水溶忽的苦笑一下,自言自语的道:“即使囚不住你的心,那我也要囚住你的人。” 等黛玉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拽了拽身上的锦被,黛玉都怀疑昨夜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可抬臂间却见自己光洁白皙的玉臂上毫无寸缕,而身上更是酸软无力。 听到动静的紫鹃笑着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你醒了,要不要让紫鹃服侍着王妃洗漱一下。” 黛玉虽然装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那一份初为人妇的羞涩,避开紫鹃看过来的目光,黛玉低声道:“我想沐浴。” 紫鹃抿嘴一笑,道:“紫鹃已经吩咐她们烧好了水,这就让她们抬进来。”没等黛玉应声,紫鹃已经转过身,从柜里拿出一套衣衫,道:“让紫鹃服侍着王妃…。”无力的摇了摇头,黛玉淡淡地道:“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黛玉刚刚洗漱好了,就听外面晚风的声音道:“王妃,青嬷嬷来了。”黛玉微微一怔,青嬷嬷是太妃的陪嫁丫头,一直没有出嫁,陪着太妃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在府里,即使是水溶等人,也对她高看一眼,今日却不知…。 站起身来,黛玉忙迎了出去,还没出门,就见青嬷嬷已经走了进来,给黛玉见过礼后,青嬷嬷道:“阿青给王妃道喜了,这是太妃吩咐给王妃送来的,希望王妃能早日给府里添个世子。” 黛玉脸色一红,心知昨夜水溶留在枫苑的事恐怕已经满府皆知,紫鹃忙上前接了过来,对青嬷嬷道:“嬷嬷快请坐,喝杯茶。” 青嬷嬷笑着道:“不用了,太妃那里还要我回去伺候呢,服侍了太妃这么多年,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若是换了人,不但我不习惯,太妃也不习惯。” 紫娟笑着道:“是啊,府里谁不敬慕嬷嬷。”青嬷嬷笑道:“你这张嘴挺甜的,真像太妃说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好了,我要回去了。” 看着黛玉,青嬷嬷道:“太妃吩咐了,王妃不用过去请安了,在房里好好歇一下,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养神补血的汤,一会儿她们就送过来了。” 脸色红红的听着青嬷嬷不厌其烦的说着,黛玉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隐隐对太妃这种大张旗鼓的的关心生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愠色。 低垂着清眸,黛玉神色淡淡的道:“黛玉谢过太妃和嬷嬷的好意。”青嬷嬷也是人精,这么些年看过来,自然明白黛玉的神色,缓缓的道:“王妃或许不明白太妃的这番心意,阿青斗胆替太妃说句话,王妃嫁进府里也有段日子了,想必也隐隐知道王爷的事,当初太妃是冒着被人指指戳戳的压力将王爷过继了来,那些日子,太妃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很多,人也瘦了,好容易慢慢的熬过来,谁知王爷却…。” 没有说下去,青嬷嬷低声道:“背后里太妃整日的愁眉不展的,眼看着西府越来越热闹,而我们府里却静悄悄的,你说太妃怎么能不着急,西院里的姨娘王妃想必也知道,不过是个虚设,王爷从来没去过,所以今日太妃听到昨夜王爷留在王妃这里,高兴地都不知怎么吩咐了,一连唤了我好几遍,走出来又叫回去。[.超多好看小说]” 默默地听着青嬷嬷说着,黛玉本来有些不自然的心思被太妃的苦心所感动,抬起头,静静看了看青嬷嬷,黛玉低声道:“烦请嬷嬷告诉太妃,自嫁进王府,太妃对黛玉一直很好,黛玉心里都记着呢。” 青嬷嬷笑着道:“王妃能理解就好,其实太妃也是心急了点,王妃不要在意。”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我知道。” 又说了几句,青嬷嬷才离开,紫鹃悄悄地对黛玉道:“王妃,看来有些事并不像传言的那样。”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自然知道紫鹃话中的寓意,冷冷的道:“还不快去收拾。” 给太妃递上茶,青嬷嬷低低的道:“太妃,看王妃那害羞的样子,恐怕太妃的心事可以放下了。”北太妃喜滋滋的道:“此话当真。” 青嬷嬷笑着道:“八九不离十。”太妃笑着剜了青嬷嬷一眼,低声道:“不要哄我高兴,其实我这样大张旗鼓的让你过去,也不过是为了堵堵外面府里的那些谣言,弈冰那个性子,不是他愿意,谁又能左右得了呢,不过这样也好,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他真的在意王妃,看他还不过去。” 青嬷嬷低低的笑道:“原来太妃还有这一层原因,果然是用心良苦。”太妃苦笑了一下,道:“我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但愿他能想通,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我也从中看出点端倪,弈冰虽然没去王妃那里,但是有些事他还是很维护王妃,与西院那些姨娘是不同的,这么多年过来了,这人啊,只要有了情,掩饰的再好也是会露出马脚的,过年守岁的时候,两人不是一直呆到天亮,若是依着平日,他岂能那样,早就甩袖离开了。” 青嬷嬷低笑着道:“太妃不说阿青也没多想,如今想起来还真是的。”太妃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是早日盼着能有个孩子,那样我也对得起老王爷。” 青嬷嬷劝道:“太妃不要着急,说不定明年这时候,你已经抱着孩子在这里吩咐阿青干这干那了。” 北太妃笑了一下,道:“但愿如此,对了阿青你去吩咐一下,今晚多做几个菜,大家热闹一下。”青嬷嬷笑着道:“阿青这就去吩咐。” 轿子已经侯在了门外,六子看了一眼前面水溶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耳旁依然是刚才甄太医嘱咐的话:“王爷的伤若是再撕裂的话,恐怕就要…。” 甄太医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好好劝着王爷,以后一定要小心。”六子看了一眼甄太医,心里暗暗的道:“若是我能劝住就好了。”想起今日一早看到水溶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里,撕裂的伤口已经郁结成刺目的血块,六子没敢问什么,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水溶换下衣服,才听水溶缓缓的道:“让甄太医来一下。” 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又嘱咐了几句,六子刚送甄太医出去,却听水溶淡淡地道:“告诉侍风,将枫苑的人统统再给本王摸查一遍,底细有一点不清的,一个也不留。” 站起身来,水溶缓缓地挥了挥受伤的手臂,低声道:“昨夜本王…。”六子不等水溶说完,忙低声道:“王爷喝了酒,也不用小的扶着,就去了王妃那里。” 回头默默地看了六子一眼,水溶道:“以后给本王少多嘴,本王自己做的事,难道会不知道。”说完,忽觉得此话有些不妥,水溶掩饰的咳了一下,道:“把长衣拿来,我们走吧。” 麻利的上前打起轿帘,六子低声对水溶道:“王爷,太医刚才嘱咐过了,要王爷小心伤口。”嗯了一声,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本王知道。” 刚刚回到省里坐下,水溶就见侍墨脸色异样的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藩国公主和藩使求见。” 水溶英眉一皱,淡淡地道:“他们来能有什么事,何况本王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往来。”六子偷偷看了看水溶的神色,想了一下道:“王爷忘了,上次王爷和靖王爷一起,遇到过那个藩国公主,王爷还曾经用马鞭卷飞了公主的铃铛。” 水溶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公主太过刁蛮,一出手就是要害,本王当时也只是出手惩戒一下而已。” 停了一下,水溶缓缓的立起身来,冷冷的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莫非他们是来找事,本王难道怕了不成。” 六子低声道:“上次在宫里,那个公主碰到王妃曾经找过事,多亏了洛王爷出手,这次来恐怕…。” 冷冷的盯着六子,水溶一字一句的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本王这件事。”六子小心的看了看水溶,低声道:“是王妃不让说的。” 抬起头,水溶缓缓的道:“六子,你是听本王的还是听王妃的。”六子慌忙道:“小的是王爷的人,只要王爷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低沉的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六子紧张的道:“再也没有了,小的若是有一句假话,不得…”嗯了一声,水溶打断了六子的话,低低的道:“本王暂且信你。” 默默的看了一眼案上的卷宗,水溶面无表情的道:“随本王出去看看。” 午后歇了一会儿,黛玉刚刚坐起来,就听晚风进来道:“王妃,大夫人约王妃一起过去喝茶呢。”黛玉想了一下,才轻轻地道:“告诉她们,我一会儿过去。” 紫鹃服侍着黛玉梳头的时候,小声道:“王妃,紫鹃刚才去厨房找东西的时候听她们说,昨夜大夫人忽然不适,腹痛如绞,折腾了半夜,今早上才好些。” 黛玉微微一转头,低声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紫鹃道:“我这也是刚刚听她们说起来。”没有作声,黛玉想了一下才道:“你将上次二哥给我留下的那几贴药膏都带上吧,自嫁进王府,大嫂对我一直很好,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紫鹃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妃,这是宁二爷特意给王妃的,说…。”瞪了紫鹃一眼,黛玉道:“我的话你也不听。” 明珠的房里熏着淡淡的清香,黛玉一进来就觉得与素日不同,不由问道:“大嫂,这是什么香,我怎么觉得好像与往常的不一样。” 明珠笑着道:“弟妹的鼻子真尖,这是上次我从庵里向师太求的,静神安心。”黛玉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道:“怪道有种清清的感觉。” 亲自接过黛玉的药膏,明珠道:“这都是老毛病了,一年总要犯上两次,我都习惯了,难得弟妹想着。” 黛玉轻声道:“大嫂也找个明白人看一下,总强过这样。”明珠苦笑了一下,道:“也就这样了,大嫂也死心了。” 看着明珠依然年轻俏丽的脸庞,黛玉的心里忍不住暗叹了一声,想起贾府的李纨,至少李纨还有贾兰陪着,以后总有点盼头,而明珠呢…。继而又想起自己的事,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起明珠来。 看了黛玉一眼,明珠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听她们说,昨夜王爷…。”黛玉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羞涩,此时反而很淡然起来,轻轻地道:“大嫂也来打趣我。” 明珠苦涩的一笑,道:“大嫂是为你高兴,也为太妃高兴。”缓缓的拉着黛玉坐下,明珠道:“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总可以息一息了。” 不容黛玉说话,明珠又道:“弟妹,大嫂真的为你感到欣慰,王弟这个人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却是个值得依赖的人,就是今…。” 没有说下去,明珠掩饰的笑道:“来,尝尝大嫂的新茶,这是我亲自弄得。”黛玉惊奇地道:“大嫂也会弄茶。” 明珠淡淡的笑道:“大嫂那会弄那些东西,这不过是听她们说的一个方子,将秋后的菊花晾干,放在文火上烘烤,等凉了就收拾起来,冷天拿出来泡着喝,说是不但静神,还能养身,对肤色也好。” 黛玉轻轻抿了一口,但觉入口清香,不由道:“还真的挺好,与我平日喝的那种紫菀异曲同工。”蓦地想起来,黛玉转头对紫鹃道:“对了,既然大嫂喜欢这个味道,紫鹃,你将上次二哥送来的那些紫菀给大嫂拿过来。” 紫鹃犹豫了一下,才要说话,却听黛玉道:“记下了,等回到房里就收拾一下。”明珠笑着道:“不用了,弟妹自己留着喝吧。”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我哪能喝得了那么多,再说我的身子也觉得好多了,说不定以后用不着了。” 陪着明珠闲闲的聊着,时光不知不觉过去了,黛玉刚要起身,却见明珠道:“弟妹再坐会吧,平日也没个人来,难得今日过来。” 黛玉只好又坐了一会儿,等回到枫苑的时候,晃晃的阳光已经渐渐西斜。 一进院子,黛玉忽觉得院里好像与平日有些不一样,还没做声,就见晚风迎了出来,对黛玉道:“王妃回来了。” 黛玉静静的看着晚风,缓缓的道:“晚风,告诉我,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晚风神色坦然的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几个婆子上了年纪,奴婢怕她们长不上眼色,于是回了太妃,重新换了几个。” 回过头去,晚风轻声道:“你们过来见见王妃。”黛玉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看着晚风,使得晚风不由轻轻地低下头,随后一下子跪下道:“王妃恕罪。” 轻轻哼了一声,黛玉一字一句的道:“这个院子里你是王妃还是我是王妃。”晚风慌忙的道:“王妃恕罪,奴婢也是为…。” “不用说了。”黛玉一下子打断了晚风的话,神色凛然的道:“我这里用不起你这样的人,紫鹃,你去回了太妃,就说我说的…。” “是本王让她换的。”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水溶缓缓的走进来,或许是刚刚回府,威严的朝服还没有换下来,使得本来清冷的水溶格外添了几分肃重和凌厉。 四目相对,两人在众目睽睽下的相见竟然没有一丝的表情,好像昨夜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水溶清隽绝美的脸上依然是平日的那副冷冰冰的神色,幽深的眸子一如平常般深邃,黛玉淡漠的看着水溶,白皙胜雪的脸上因为生气隐隐透着几分红晕。 慢慢的踱过来,水溶缓缓的道:“这些天别的王府就是因为疏忽了素日里不起眼的人而坏了大事,所以本王让他们看一下,该换的就换,该撵的就撵。” 冷冷的扫视了眼前的众人,水溶凌厉的眸子寒意逼人,一字一句的道:“以后谁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那别怪本王下手无情。” 众人维诺恭敬的跪下来,齐声应是,反倒使得黛玉在一旁没人理会,有些尴尬。晚风是个机灵人,忙上前跪下来,对黛玉道:“奴婢身为这院子的掌事丫头,没有来得及告诉王妃,这是奴婢的错,请王妃责罚。” 黛玉淡淡的道:“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就不会这么做的。”说完,没有看晚风一眼,转身向里面走去。 晚风跪在那里,不由求救似的看了水溶一眼,却听水溶低沉地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枉本王素日信任你。”说完拂袖而去,只剩下晚风怔怔的跪在院中,不知该如何收场。紫鹃向外望了一眼,低声道:“王妃,其实王爷也是好意,我们来王府的日子不长,院里的人不熟悉,就像王爷说的,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 黛玉冷冷的道:“不要你多话,如果有心,你还是去看看她们几个还在不在。”紫鹃反映过来,连声道:“是,我这就去看看。” 走出房门,紫鹃见晚风直直的跪在那里,不由上前道:“晚风姐姐,你起来吧,其实王妃不是生你的气。” 晚风低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理应受罚。”紫鹃叹了一声,指了指房里,低声道:“两人都是抹不开面子的人,你有何苦在这计较呢。” 晚风对紫鹃道:“王爷吩咐了,王妃带来的人除了你和雪雁,都安排在彩云轩那里,活很清闲的。”紫鹃转头看了看房里,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恐怕王妃不会这么想。” 刚刚坐下,水溶还没端起茶杯,就听外面水洛熟悉的声音:“六子,本王来给你家王爷道喜了。” 外面六子陪笑着道:“洛王爷,喜从何来,莫非是皇上赏东西了。”扫兴的戳了戳六子的头,水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道:“俗气,金银珠宝有什么好的,美色当前才是人生乐事。” 六子奇怪的道:“洛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皇上要给王爷赐婚了。”水洛呵呵一笑,道:“算你还有点子脑子,总算说出点意思来。” 六子还要问,却听房里水溶淡淡地道:“一枫,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水洛笑着走进来,对水溶道:“四哥,一枫可没有妖言惑众,刚才在礼部那里和藩使说起来,听说藩公主放了狠话,非北静王爷不嫁。” 第36章 、冷暖如水(下) 端在手里的杯子无意识的一歪,热热的茶水一下子溅了出来,本来淡定自若的水溶反应过来,缓缓的道:“无聊。” 水洛惊讶的看着水溶浑然不觉的手,道:“四哥,你在紧张。”优雅自如的放下杯子,水溶已经掩饰的一丝不漏,道:“我紧张什么,刚才只是没想到你一见面就信口开河,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挺逍遥的。” 水洛摇了摇头,道:“四哥,这是真的,我亲口听藩使说的,他们还打算等后日觐见,就和皇上说起这件事。” 见水溶不做声,水洛道:“四哥难道没有想过,有了藩国这个后盾,对四哥或许更有利,毕竟以一国之力,总强似一个王府。” 轻轻的冷笑了一下,水溶道:“一枫,你以为凭着那个公主的几句话皇上就会答应,何况我已有了王妃,总不至于让一国公主屈居人下,再说了,你能想到的事,难道别人想不到。” 水洛漫不经心的道:“这些四哥就不用费心了,若是皇上真有意,还不简单,只要一发话,你有两个王妃又能怎样,何况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四哥,你一定要好好想一下,我也担心大哥那里不会轻易罢手的,当初他千方百计让你娶了王嫂,失了一步,如今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故技重施,毕竟这个岳家更是难得的后盾。” 水溶没有作声,幽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眼前的一个笔筒,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着书卷,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道:“一枫,你如今还没有正妃。” 水洛忽的一下子站起来,连声道:“四哥,别的都好说,这件事千万别扯上我,那个公主,我伺候不起。” 浅浅的一转头,水溶光彩四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水洛,低低的道:“什么样的女人到你手里还不都是乖乖的,我记得你曾经这样说过,何况众家兄弟里,你恐怕是最合适的。” 水洛得意的道:“四哥,你不用打我的主意,人家是非你不嫁,到时你不娶也得娶。”冷哼了一声,水溶没有作声,轻轻地站起来,修长的身影铺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冷冰冰地道:“我不会娶的。”水洛一愣,诧异的道:“四哥,为什么,有了这一步,你不是可以扳回当初赐婚时的劣势,朝堂上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只要你借着藩国的威势,不就可以掌握了先机,退一步说,若是以后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四哥也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见水溶没有做声,水洛冷冷的一笑,低低的道:“难道四哥如今真的儿女情长起来,开始在意她的感受,你以前不是说过,‘至于强势的岳家,我以后再娶就是’。” “一枫,你想的太浅了,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藩国远在千里之外,若是真有什么,那也是鞭长莫及,何况娶公主本就招人现眼的,即使是家事也成了国事,那我又何苦去趟这湾水,娶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女人呢。” 水溶缓缓的转过头,潋滟的目光轻轻垂下,道:“你明白了吧,对我来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即使这件事对我有利。” 看着水溶,水洛有些恨恨的道:“四哥,你敢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冷冷瞥了水溶一眼,水洛没有顾忌的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既然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刚才你为何什么要让我娶呢,你或许自己不知道,你变了,你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如果在以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且还会…。” “好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自有主张。”水溶不容置疑的打断水洛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幽幽的道:“我不会娶藩国公主,但是我也要赌上一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怎么也要让他难受难受。” 水洛怔怔的看着水溶阴鸷的神色,不由低低的道:“赌一把?四哥你要赌什么。”“赌皇上的心。”水溶一字一句的道。 直了直酸麻的腿,晚风缓缓地走进房,见房里黛玉正坐在炕几前,静静地写字,娴静的神情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听到动静,黛玉回头看了看,淡淡地道:“跪了半天,有事让她们伺候,你去歇歇吧。”晚风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黛玉,小心的道:“王妃,其实这件事王爷也是为王妃着想…。” “我的话难道你没听到。”黛玉冷冷的道:“我这个人虽然不喜指手画脚,但是若是看不过眼,也不会忍气吞声,既然你眼里有我这个王妃,那就要明白,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晚风低低的道:“奴婢明白。”没有回头,黛玉抬起笔,轻轻地道:“退下吧。”晚风刚刚转过身,却听黛玉缓缓地道:“你去和王爷说一声,春纤她们虽然是我带来的,但是有什么事与她们无关。” 晚风应了一声,道:“奴婢明白。”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眼前的宣纸上竟然多了一点泪痕。紫鹃悄悄地走过来,对黛玉道:“王妃,已经写了一会儿,歇一下吧。” 黛玉没有理会,依然低头垂眸,轻轻地道:“写起字来觉得心里清净了很多,以后也不知…”紫鹃看着黛玉,张开的口又闭上,终于忍不住,轻声道:“紫鹃知道王妃心里生气,虽然这件事王爷做的有点过,但是王妃从贾府带来的人王爷也都没为难,还给她们…。打发出府的不过是平日里…。” 停下笔,黛玉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紫鹃,使得紫鹃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将笔一放,黛玉轻声道:“收拾了吧。” 雪雁走进来道:“王妃,太妃打发人来请王妃,说今日有人送来了新鲜的鹿肉,要王妃晚上一起过去吃。” 黛玉怔怔的看着暗红色的炕几,好一会儿没有作声,雪雁忍不住要问时,才听黛玉低低的道:“你就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过了不一时,就见太妃房里的大丫头桂枝来了,黛玉只得坐起来,桂枝道:“太妃听说王妃身子不适,让奴婢过来看看,问王妃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黛玉陪笑着道:“没事,不过是一时有些气闷,才觉得身子懒懒的。”看了黛玉一眼,桂枝笑着道:“这样太妃也就放心了,还有太妃还说,若是王妃的身子不是太累,就过去一起用点吧,这可是太妃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冬天里补补也合适。”见太妃的话上的这份上,黛玉只得对紫鹃道:“给我收拾一下,我们过去看一下。” 刚刚走进太妃的院子,冷不防忽然从里面窜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惊得黛玉不由后退了好几步,扶着紫鹃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 还没等黛玉和紫鹃反应过来,就听一个欢快清脆的声音笑着道:“茶壶,你怎么刚冲撞冰王嫂,当心王兄给你扒层皮去。” 随后水渺笑嘻嘻的从房里跑了出来,对黛玉道:“冰王嫂不要介意,茶壶也是看到王嫂高兴的才这样的,谁让王嫂整日和王兄呆在一处,茶壶最认气味了,所以就情不自禁的迎上来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只得淡淡的道:“九皇弟的茶壶挺有灵性啊。”水渺高兴地道:“是啊,王嫂我一会儿让它给你找东西玩。” 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东西,黛玉淡眉微蹙,低低的道:“王嫂多谢九皇弟的美意,至于那些,还是算了吧。” 水渺得意的道:“没事,反正它也喜欢玩,上次王兄还输了我一个扳指呢。”提起水溶,黛玉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道:“九皇弟的好意王嫂很感激,这件事等以后哪一天王嫂专门去你宫里看,你看怎么样。” 水渺好像还有些不甘心,却听黛玉又道:“外面风冷,既然九皇弟来了,王嫂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太妃恐怕在房里等急了吧。” 嘻嘻一笑,水渺道:“等急的恐怕不是太妃,而是王兄吧,难怪刚才王兄把我撵出来,一定是让我出来迎着王嫂的,想不到冰王兄也成了见色忘义的人,本来我还以为只有六哥才喜欢这样。” 听着水渺自我臆断的话,黛玉哭笑不得,水渺还要再说时,却听房里一个声音清冷的道:“老九,你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当心我把你的茶壶扔到池子里。” 水渺缩了一下,连声道:“不是这样的,四哥,我这不正在和王嫂说话吗。”转过头,水渺一下反客为主,忙着道:“冰王嫂,快进屋吧,若是再晚了,我的茶壶可就遭殃了。” 在听到水溶那冷冰冰的声音时,黛玉就有点后悔自己过来了,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自己再回去了,只听水芷道:“王嫂,外面凉,进来暖和暖和。” 太妃的房里永远暖意融融,或许是上了年纪,格外喜欢暖和的地方,即使像黛玉这样怕冷的人,走进太妃这里,依然还觉得有点子闷。 迎面,水溶和水渝正陪着太妃坐在暖炕上,低声说着什么,太妃瘦削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见到黛玉进来,太妃笑着道:“你大嫂刚才过来了一趟,房里还有点事,就不过来了,我刚才还和弈冰说呢,这鹿肉送的真赶时候。” 黛玉对肉不是太喜欢,自然也不明白太妃话里的含意,只得陪笑着道:“冬天吃鹿肉,的确是鲜美。”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不露痕迹的神色,接着对太妃道:“看来这是弈冰的口福,前日还和他们说起来呢。” 水溶的话音刚落,水渺就不甘寂寞的道:“我最喜欢吃肉了,碰巧今日过来,自然更有口福了。” 狠狠的看了水渺一眼,水溶缓缓的道:“今日来这里是碰巧吗?”嘿嘿的一笑,水渺笑着道:“冰王兄说不是就不是。” 太妃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好,一会儿你们都多吃点,渝儿的身子有点弱,就不要吃得太多才是。”水渝应了一声,和神采张扬的水渺坐在一起,永远都是那副腼腆羞涩的神色。 太妃掩饰不住心中的轻松,对黛玉道:“刚才弈冰和我说起来,枫院里有几个下人做事懈怠,吩咐把她们打发了,以后这些小事你们看着拿主意就行,我也懒得管了。” 黛玉轻轻应了一声,道:“黛玉知道了。”转过头,太妃对水溶道:“还有西院那里,有些人呆的时候长了,就容易生事,你看着吩咐让他们注意一下。” 水溶低低的道:“弈冰也正有此意。”太妃神色自若的道:“这么多年过来了,越到老了这人就喜欢念旧起来,不过身在这样的府邸,有些事啊不能感情用事。” 黛玉是个伶俐的人,自然听出了太妃的意思,没有作声,只是缓缓垂下眼睑,浓长的蝶翼微微颤着,肤若凝脂的脸上却是一副很平静的神色。 还是水溶打破了黛玉有点尴尬的神色,浅浅的道:“太妃,昨日弈冰听管家说来,外庄那里有片林子…。” 太妃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也觉得有些蹊跷,等哪次你出城过去看看。”水溶道:“弈冰知道了。” 太妃忽然一下子想起来,道:“多亏弈冰说起来,我还差点忘了,王妃,国公府老太君打发人来,要王妃回去看看。” 水溶本来平静的脸上微微一怔,随后轻轻地垂下眸子,不经意的轻抚着手中的杯子,俊美的脸上淡无表情。 黛玉不由轻轻的问道:“来人没说什么吗。”太妃道:“或许是老太君想你回去说说话。”点了点头,黛玉低声道:“这样正好,本来黛玉还想多日没有回去了,正打算回去看看呢。” 听着黛玉平静的语气,水溶波光潋滟的眸子轻轻一扫,随后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修长的手指灵活而又莹白。 一阵肉香扑面而来,太妃道:“好了,大家不要说了,这肉要趁热吃才鲜。”转过头,太妃对身后的丫鬟道:“给王爷和九殿下布酒,三爷身子不好就免了。”水渺看了黛玉一眼,笑着道:“太妃,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王嫂的酒量很好,成亲的那天,我见过王嫂喝酒的,比冰王兄豪迈多了。” 故意的咳了一声,水溶潋滟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了水渺一眼,虽然没有作声,但是嘴角那抹淡淡的冷笑却是意味深长。 水渺嘻嘻一笑,讨好的道:“四哥的酒量当然不是别人能比的。”太妃笑着道:“原是这样,看来还是我疏忽了,既是这样,那给我也倒上一杯。” 水渺拍手笑道:“好,还是太妃明朗,有酒有肉,今天这趟北府来的不虚此行,多亏我答应…。”没等水渺说完,水溶在一边缓缓的道:“既然有酒有肉,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掩上面前的杯子,黛玉对北太妃道:“黛玉委实喝不得酒,九皇弟刚才不过是说笑而已。”水渺却在一边不依不饶的道:“王嫂不要客气,何况那天王嫂也答应也去我宫里喝酒的,既然今日聚在北府,那更省了我的酒钱。”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不紧不慢的道:“拿着北府的酒做人情,老九,你算得一笔好帐。”嘿嘿笑了,水渺口无遮拦的道:“这可是王兄请我的,我本来还…。” 不等水渺说完,水溶一块肉送到水渺的嘴里,淡淡的道:“你不是喜欢吃肉吗,这可是上好的鹿肉,有你好受的。” 北太妃笑着道:“弈冰,远来是客,不要为难九殿下,这样的天气喝点热酒,也正好驱驱寒。”水溶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低低的道:“太妃说的是。” 微微一侧头,水溶对黛玉道:“王妃…。”不等黛玉回话,水渺忙不迭的道:“王嫂当然不会推辞了。” 瞪了水渺一眼,水溶缓缓的道:“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水渺嘻嘻一笑,望着黛玉道:“王嫂,我说的是不是,别看冰王兄冷着脸凶人,其是他的心里是担心王嫂,要不也不会让我…。” 水溶掩上嘴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水渺的话,还不等水溶说话,水渺手脚利索的递上杯子,殷勤地笑着道:“冰王兄是不是不小心呛着了,这一晚上我见王兄咳了好几次了。” 接过杯子,水溶静静的瞪了瞪水渺,接着垂下清眸,淡淡的掩饰道:“今日起的早了,不小心被凉风吹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水溶或许只是敷衍之词,不过听在黛玉的耳里,却是不觉脸色一红,长长的浓睫垂下来,掩住了不经意间的那一份羞涩。 太妃这么多年经历过来,自然明白,不假思索的对黛玉道:“以后吩咐丫头们晚上将衣服暖着,免得弈冰一早起来穿着冷。” 黛玉羞得不由低下头,坐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多亏水溶在一边道:“是弈冰临时有急事,所以才…。” 水渺在一边急着道:“太妃,再不吃不喝我可要等不及了。”太妃笑着道:“是我不好,来,我们先吃肉。” 说笑着吃了几口,太妃看着水芷,轻轻的嗔道:“你一个姑娘家,少吃点。”水芷娇憨的道:“太妃真是偏心,你不是还让王兄和王嫂多吃呢。” 太妃笑着道:“这是不同的,你不要问,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水芷低低的道:“太妃就是偏心吗。” 青嬷嬷在一边笑着道:“郡主错怪太妃了,太妃这也是为郡主着想。”黛玉心思灵巧,想起刚才水溶和太妃的话,忽然觉得这肉吃在嘴里竟然有种涩涩的味道。 太妃却是不避嫌的道:“王妃身子弱,这鹿肉性温,多吃点对身子有好处。”水渺低低一笑,道:“不是郡主说,太妃还真是偏心呢。” 北太妃笑着对水渺道:“你们不懂,这鹿肉性温,最是补身,九殿下,你也少吃些,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吩咐她们给你准备一些,等你带回宫去慢慢吃。” 水渺不服气的道:“冰王兄吃的也不少。”哼了一声,水溶道:“太妃说什么你听就是,当心我…。”低下头,水渺有些恨恨不平的嘀咕道:“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来了。” 忽然外面传来小凳子的声音:“殿下,我把东西拿来了。”水渺一听,喜不自胜的道:“好,快提进来。” 站起来,水渺得意的对太妃、黛玉和水渝等人道:“我给你们看个有趣的玩意,这可是我轻易不拿出来的东西。” 水芷毕竟还没出阁,性子也有些好奇,不由道:“是什么。”转过头,对水渝道:“你能猜出来吗。”水渝摇了摇头,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他做事常常出其不意。”认同的点点头,水芷道:“那我们还是小心些。” 水溶没有作声,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水渝一眼,清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众人看着小凳子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笼子走进来,上面还罩着厚厚的罩,水溶站起身来,道:“老九,你这又搞什么花样,我可告诉你,若是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趁早拿开,当心我让人…” 水渺忙讨好的道:“四哥,你别急,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很可爱的小东西,我刚刚托人从外面弄回来了,连太后看了都喜欢呢,还说慈宁宫里,她也要养两只。” 北太妃道:“你这一说倒让我想看看了,太后除了喜欢那只白雪猫,还不曾听她说再喜欢什么呢。”得意的笑了,水渺道:“太后还喜欢这个。” 说完,将罩子一掀,只见两只肉乎乎的小东西吱吱的叫了几声,乍然一见亮光,忙不迭的在笼子里乱窜了起来,那红彤彤的颜色在黛玉的眼中犹如刚才桌盘上的鹿肉。 本来就不是太喜欢吃肉,刚才在太妃的劝说下,黛玉强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再加上这一天下来的压抑、凄苦,此时再看到那两个活蹦乱跳的红乎乎的好似刚才吃下的鹿肉的小东西,黛玉只觉得心口一阵翻腾,脸色一变,掩嘴转身就要向外走。 不想水溶此时正站在黛玉的身后,黛玉一转身,正好撞到了水溶的怀里,一碰之下,黛玉终于忍不住,刚刚吃下的东西一下子全吐在水溶洁白的长袍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一把扶住黛玉站立不稳的身子,水溶丝毫没有顾忌身上的污秽,情急之下不由道:“颦儿,你怎么了。” 四目相对,肌肤相触,情急之下的反应使得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醒悟过来,水溶喊道:“来人,快请太医过来。” 太妃也关切的道:“紫鹃,快扶着王妃坐下。”转头又对身后的丫鬟道:“还不服侍王爷换衣服。” 水渺提着笼子,有些不甘心的道:“王嫂不会这么胆小吧,我本来…。”看着水渺,水溶不由剑眉一皱,缓缓的道:“老九,我刚才是怎么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趁早给我拿开,否则…。” 冷冷的盯着水渺手中的笼子,水溶的眸光犀利而又恨意未休,刚要上前,却见水渺提着笼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太妃,四哥,我先回宫了,等以后我再给王嫂赔罪。” 摇了摇头,太妃道:“这个淘气的…。”转身看了黛玉一眼,太妃道:“王妃好些了吗。”有些过意不去的点点头,黛玉道:“已经好多了,都是黛玉不好,扰了大家的兴。” 站起身来,黛玉没有看水溶,只是轻轻地对北太妃道:“黛玉觉得好受多了,就不劳甄太医过来了。” 不等北太妃说,黛玉继续道:“太妃,黛玉想先回房歇一下。”北太妃连声道:“好,快回去歇着吧,刚才折腾了一场,阿青,让她们把轿子抬过来。” 吩咐完了,北太妃转头看着水溶,道:“弈冰,你也不用在这伺候了,陪着王妃回去吧。”淡漠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没等水溶说话,淡淡地道:“不敢劳烦王爷,刚才都是黛玉不好,王爷还是陪太妃吃饭吧。”说完,唤着紫鹃道:“紫鹃,我们先回去。” 看着黛玉有些虚弱的扶着紫鹃走出去,水溶微微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绝美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 北太妃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丫鬟道:“告诉抬轿的婆子们,小心一些。”看了水溶一眼,北太妃对水渝和水芷道:“你们两个吃的也差不多了,都回去吧,我和弈冰说几句话。” 第37章 坐下来,北太妃缓缓的道:“弈冰,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如今你毕竟叫我一声太妃,有些话我其实早就想说了。” 抬手对着水溶缓缓地指了指,太妃道:“坐下说吧,王妃既然已经走了,那也不急在这一时。”水溶刚要说话,却听太妃道:“你别急,听我说。” 默默地看着水溶,北太妃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做事果断,聪明机智,说实话,北府如今能这样,我很欣慰,只是在有些事上你就看不开了。” “你以前的那些事我不想计较,毕竟你也年轻,谁没有个糊涂的时候,但是娶了王妃后,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很在意王妃。” 见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扶着杯沿,浓浓的长睫掩住了深邃的幽瞳,俊美白皙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的神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轻轻的一笑,北太妃道:“你这孩子,就是这一点不好,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抬起头,北太妃语重心长的道:“弈冰,听我一句劝,虽然有些事你出心做了,但是别人不知道,那不像没做一样,傻孩子,其实有些事说出来会更好,就像今天的事,九殿下是你特意请来的吧。” 水溶清眸一垂,淡淡地道:“老九没事就喜欢瞎逛,可能是听一枫说这里有鹿肉,所以循着肉味过来了。” 含嗔的看了水溶一眼,北太妃道:“你这孩子,和我也要藏着掖着,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们的那些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我却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傻孩子,明明都很在意,却又要各自去掩饰着,今日一早我听到你留在枫苑,心里高兴的,以为你们终于都想通了,谁知还是闹成了这样。” 缓缓的站起来,北太妃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窗子,一阵清冷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带来了满屋的凉意,水溶不由上前道:“太妃,外面风冷,还是…。” 北太妃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是让你清醒一下,当初皇上曾经对我说过,希望你在北府能比在宫里过的舒心,可你如今的样子让我如何对皇上交代。” 水溶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北太妃的口中听到当初过继自己的原因,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水溶本来早就冰凉的心里不觉泛上一丝暖意。 看着水溶有些动容的神色,太妃道:“其实做父母的都疼自己的孩子,只是方式不一样,就像你们一样,王妃若是不在意你,又怎会生气呢,你这孩子,女人哪,就像老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难听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她既然已经成了你的王妃,不在意你还会去在意谁,不疼你还会去疼谁,弈冰,太后经常说一句话,再热的心也经不起经常泼冷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什么事只会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傻孩子,别人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等明白过来,岂不晚了三秋,所以说这夫妻之道,有什么就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互相猜忌的好。” 见水溶不做声,北太妃缓缓的一笑,道:“好了,我就说这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想明白的,去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看着水溶离开的背影,青嬷嬷递上茶,对太妃道:“希望太妃的这番苦心能让王爷明白。”北太妃抿了口茶,低低的道:“他是个聪明的人,相信会明白的,阿青,以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青嬷嬷笑着道:“是啊,说不定今年太妃就能抱上孙子了。”回头看了看青嬷嬷,太妃笑着道:“你就会讨我欢心。” 青嬷嬷道:“阿青也是说实话,看王爷刚才着急的样子,那还是以前漫不经心的连看也不看女人一眼的神情,都让阿青以为王爷以前不过是逢场作戏呢。”北太妃淡淡地道:“只要他能想开就好,也不枉皇上当初的心意。” 走出太妃的院子,凉凉的夜风迎面吹过来,带着深深的寒意,水溶微微站直了,默默地迎着风,任自己本来暖暖的脸渐渐的凉下来。 六子跟在后头,看着水溶遗世孤立的站在那里,夜风吹起他长长的衣摆随风飘扬,带着一种苍凉,上前一步,六子小心的道:“王爷,这风太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有看六子,水溶缓缓的道:“你先回去吧,本王要自己走走,还有…。”回过头来,水溶看了六子一眼,神色平静的道:“如果本王不回去,你们也不用等了。” 六子犹豫了一下,还没做声,却见前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侍风的声音:“王爷。”抬头看着急匆匆而来的侍风,水溶忽然觉得刚才已经平静下来的心不觉又有了一份悸动。 走上几步,水溶一眼就看到侍风站在那里,沉沉的夜色下,侍风矫健敏捷的身影,犹如掩藏在暗处的猎鹰般犀利。 走上前来,侍风低低的道:“回王爷,事情已经有一点眉目。”微微顿了一下,水溶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道:“说。” 侍风应了一声,道:“是,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前日李婆子确实回了家,不过有人看到她曾去过流风当铺。” 水溶没有做声,情知流风当铺是水温的外产,而水温与水浩又…。静静的看着眼前微微颤抖的那一条枯枝,水溶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仿佛成了空白。 “王爷。”侍风低低的道:“还要不要…。”见水溶没有做声,侍风不由偷偷看了看自己一直随着的主子,却见他瞳眸轻眯,脸色清白,而放在腹前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远处不知是什么一下子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一下子惊醒了沉思中的水溶,眼前仿佛有一道清光一闪而过,只一瞬,水溶又恢复了冷静,轻轻直了直身子,漠然的道:“就从那个婆子下手,一定要查个明白,本王不相信会是…。” 侍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李婆子是王妃那里的人,那王妃那里怎么说…。”淡漠的看了侍风一眼,水溶平静地道:“这些本王来安排,你只管去就是了。” 想了一下,侍风又道:“王爷,刚才属下听到一个消息,不知可不可靠。”看着侍风,水溶不动声色的道:“说来本王听听。(.好看的小说)” 侍风道:“刚才属下在半路上碰到靖王府的侍卫,由于以前熟识,便打了个招呼,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就随口问了一句,却听他说好像皇上晕过去了,他正要回去禀告靖王爷呢。” 水溶的脸色微变,随后有些不相信的道:“那一枫怎么没有派人送信呢。”侍风低低的道:“或许是属下听错了。” 摇了摇头,水溶神色凝重的道:“难道一枫也不知道。”扬了扬眉,水溶忽的厉声道:“六子,叫上侍墨,随本王进宫。” 六子应了一声,随后低低的道:“那王爷…。”回头看了一眼枫苑的方向,水溶没有作声,接着转身向前走去,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你去吩咐一声,让甄太医必须过去看一下,等本王从宫里回来过来禀告。” 再说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出门来,冷冷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份清凉,门前婆子们已经将轿子准备好了,感觉到身子确实有些无力,黛玉也没有推辞,一言不发的上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黛玉觉到还是有些不适,刚才吃的鹿肉虽然都吐了出来,但是心里却依然有些堵堵的感觉,闭上眼,刚才那两个肉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眼前,黛玉忍不住唤了一声:“紫鹃。” 紫鹃应声走了过来,黛玉低低的道:“还是你陪着我走一会吧,我觉得坐在轿子里更难受。”为难的看了黛玉一眼,紫鹃低声道:“王妃,你能撑得住吗。”缓缓的点了点头,黛玉低声道:“我们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紫鹃扶着黛玉,两人一路无声,风吹过路旁的花树,发出簌簌的声音,紫鹃偷眼看了看身旁黛玉冷冷的神色,不由故意道:“王妃,你说刚才太妃为什么不让郡主吃而要劝着王妃多吃鹿肉呢。” 嗔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这蹄子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知道就别问。”紫鹃笑着道:“紫鹃只是有些疑惑,还有太妃也劝着王爷吃了不少。” 提起水溶,紫鹃不由道:“刚才王妃吐了王爷一身,王爷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关切的扶着王妃,而且若不是王妃说那几句话,王爷一定会…。” 打断紫鹃的话,黛玉道:“好了,说了一晚上,你累不累。”看了看黛玉,紫鹃只好低声道:“紫鹃不说了就是。” 好容易走了回来,眼看着枫苑里透出淡淡的光亮,黛玉忍不住舒了口气,低低的道:“终于回来了。” 紫鹃看着前面的光亮,不由道:“雪雁这家伙在房里做什么呢,昨天夜里她折腾到半夜睡不着,非拉着我说话,看今夜我不整回来。” 紫鹃是说者无心,黛玉却听者有意,蓦然一下想起昨夜的事,黛玉不由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在夜色中也看不清,但黛玉却感觉自己的心竟然一下子疼了起来。 将袖一拂,黛玉一下挣开紫鹃的搀扶,没有理会紫鹃惊诧的样子,直直的向前走去,扬起的衣角带着决绝的飘逸。 紫鹃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声道:“王妃。”随后反应过来,忙赶上来,见黛玉默不作声的走着,夜色下白皙的脸上闪着晶莹的泪珠。 没敢问,紫鹃只是善解人意的递上帕子,有些茫然的接过帕子,黛玉忽然缓了下来,控制不住的泪水沿着脸颊悄然滚落。 紫鹃怔怔的看着黛玉,心想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只一会儿就成了这样,还有昨夜的事,明明看到天不亮离开的王爷直到走到门口还回头望了一眼,谁知今日一回来也变了模样,这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风轻轻的拂了过来,带着清冷的凉意,紫鹃低声道:“王妃,我们快回去吧。”没有作声,紫鹃只听到黛玉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利索的身影一下子从门里走出来,李婆子殷勤地道:“王妃回来了。”说完,连忙将门开的大点,又要上前扶着黛玉。 紫鹃素知黛玉的洁癖,忙轻轻地道:“李嬷嬷歇着吧,王妃让紫鹃伺候着就行了。”李婆子笑着道:“是,是,姑娘一看就是细心的人。” 抬眼看了看熟悉的院子,黛玉忽的淡淡的道:“李家的,他们今天没有为难你吧。”李婆子忙道:“没有,没有,管家只是问了奴婢几句,奴婢说王妃对奴婢很好,奴婢只想好好伺候王妃。”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只要你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谁也不会撵你的。”李婆子应了一声,有些感激涕零的道:“奴婢知道。” 拐上抄手游廊,紫鹃低低的道:“王妃,这个李嬷嬷殷勤的让人都有些害怕了。”苦笑了一下,黛玉道:“或许她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于是就成了这样。” 紫鹃道:“王妃说的也是,就像王爷一样,虽然…。”“好了。”黛玉低低的道:“不要再说了。”紫鹃偷偷看了黛玉一样,只得住了口。 晚风笑着迎上来,好像什么时也没发生似的,对黛玉道:“王妃回来了,奴婢已经让她们把水烧好了,王妃是要歇一会儿还是…。” 默默的看了晚风一眼,黛玉淡淡地道:“我先歇一会儿,还有吩咐她们熬点粥。”晚风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了。 紫鹃看着晚风的背影道:“王妃,其实晚风姐姐也只是…。”“既然是来伺候我,那她就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我不想自己的丫头心在曹营身在汉。”黛玉冷冷的说完,忽然又想起什么什么似地,黯然的叹道:“说这些做什么,晚风是他的丫鬟,以后就由他吧。” 说完也不用紫鹃扶着,缓步进了房,紫鹃愣了一下,随后跟进去,低低的道:“紫鹃明白。” 回头看了紫鹃一眼,黛玉轻轻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有些事你不明白,所以以后不要多嘴。”紫鹃低声应下。 黛玉没有理会紫鹃的回应,只是茫然的看了看幽幽的烛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明天我们回去看看老太太她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紫鹃有些诧异的看着黛玉淡淡的神情,突然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得小心翼翼的服侍着黛玉洗漱,等回到房里时,已过二更,外面的夜色沉闷而又漆黑。 水溶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已近夜半,戴权今日服侍皇上沐浴,不想皇上竟然晕倒在地上,惊得养心殿的人惊慌失措,虽然皇上很快苏醒了过来,并警告不准声张,压住了众人的人心惶惶,但是还是惊动了很多人,水浩,水澄,水溶,水温都进了宫。 淡淡的应酬了几句,皇上道:“难得你们都有心,朕没事,都回去吧。”水浩上前道:“父皇也要注意龙体,否则让我们如何放得下心。” 皇上缓缓的挥了挥手道:“朕的身子不碍事了,这里有太医,你们都回去吧。”水浩应了一声,随后转头对水澄、水温和水溶道:“你们的王府不在宫里,就先回去,我在这再陪父皇一会儿。” 水澄不缓不急的道:“既然已经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看着父皇吃上药,我们才能放心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几个神色各异的儿子,皇上睿智的眸子轻轻合上,淡淡地道:“都回去,一个也不用留。”相互看了一眼,水浩道:“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走出养心殿,水浩意味深长的对水溶道:“弈冰,你的消息倒挺快。”水溶淡淡的道:“也是凑巧,老九今晚在北府,弈冰本来是来送老九回宫的,刚要离开,碰巧听到了这件事,于是就过来看看。” 温和的笑了一下,水浩道:“原是这样,怪道你来的这么快,对了,昨天说的事可有眉目。”水溶不动声色的道:“皇兄也太高看弈冰了,短短一天,让弈冰到哪里去找人。”水浩淡淡的道:“看来还真是我心急了。”又敷衍的说了几句,众人才分开。 刚到书房,朱策就迎了上来,对水溶道:“王爷,甄太医已经候了多时了。”没有迟疑的走进去,甄太医已经迎了上来,水溶关切的道:“王妃怎么样。” 甄太医道:“王爷放心,王妃只不过是今天吃的有点不适,才会这样,晚上喝点清淡的,明天就没事了。” 坐下来,水溶听到自己的心落地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甄太医刚离开,水溶不由站起来,对六子道:“把外衣拿来。”六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如今已经是三更了。” 微微怔了一下,水溶有些萧索的缓了下来,随后却又抬起头,缓缓的道:“那本王出去走走。” 走出来,外面的夜色很清,淡淡的铺在地上,犹如撒了一层白霜,空旷的院子里很幽静,只有廊阁角上有盏灯幽幽的亮着,给这院子添了一丝生机。 不知不觉踱到了枫苑外面的小亭里,水溶情不自禁的轻抚着冰凉的桌面,想起那夜温暖的斗篷,本来紧抿的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耳旁北太妃的话不期然的想起来“傻孩子,别人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等明白过来,岂不晚了三秋,所以说这夫妻之道,有什么就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互相猜忌的好。” 舒了口气,水溶望着已经没有灯光的枫苑,低低的道:“明天…。” 第37章 、情深亦冰(上) 今夜无月,清寒的院子里静寂无声,只有簌簌的风声偶尔刮过,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响声。 李婆子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动静,不由直起身子,自从上次故意烧艾叶引起黛玉的注意后,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住到耳房里,这院里的一举一动也都尽收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每夜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让她的耳力早已敏感的一触即动,虽然知道王府里晚上外面有侍卫巡逻,但是有时候这院子也会有事发生,比如像前夜,夜半时分竟然看到有人跳窗进了王妃的屋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李婆子在外面一直等着那人出来,淡淡的月光下,那人竟然是王爷,而且有些步履沉重,好像受伤的样子,使得李婆子惊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呆在院里的目的,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李婆子的心里忽的涌上一种狂喜,这会不会是自己可以救儿子的一个契机。 深思熟虑后,李婆子终于找了个因由离开王府,去了那个流风当铺,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但是总算有了一点盼头,此时外面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李婆子兴奋的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伏在窗前的身子更直了。 暗沉的夜色下,李婆子见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从那边走过来,由于隔着远,李婆子也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这人的个子却不是太高,只见他假山旁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的走到了那边的廊檐下。 想起上次当铺里的人嘱咐的话,李婆子忍不住轻手轻脚的从侧门走出去,想看看远处的人到底是谁,在当铺时那人说了,只要再有一次像上次那样的事,就可以放了自己的儿子。 院子里的一切布置早就在自己的脑中,即使闭着眼也能找到想要去的地方,李婆子从侧面的石径走过去,正要探头望时,不料背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一个声音低低的道:“嬷嬷看什么呢。” 微微一愣,李婆子反应过来,不慌不忙的道:“刚才看到院子里有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转回头,李婆子看着眼前的晚风,讪然的道:“姑娘也没睡。” 晚风嫣然一笑,道:“小凤忽然想起自己的小衣没有收起来,于是就出来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我这不就出来看看。” 李婆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谁呢。”晚风意味深长的道:“嬷嬷的耳朵真灵,连这么小的动静都能听到。” 李婆子恭维的道:“王妃让我看院子,我一时一毫都不敢懈怠,晚上哪能睡下,要时时听着呢。” 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晚风道:“那嬷嬷每晚都是这样了。”李婆子道:“是啊,即使院子里进来只猫,我也能看到,姑娘就放心睡吧,我在这里看着呢。” 晚风笑着道:“嬷嬷真劳累,比起嬷嬷,我们倒是清闲多了。”李婆子道:“习惯也就好了。”晚风静静地看了李婆子一眼,转身道:“那我就回去了,外面风凉,嬷嬷也早些回去歇着。” 李婆子笑道:“我哪有姑娘们的好命,这院子还要看下去呢。” 一下子转回身,晚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李婆子道:“嬷嬷不说我倒忘了,前夜半夜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不过因为害怕,也没敢出来看,嬷嬷既然没睡,那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婆子心里一慌,随后掩饰的笑道:“姑娘或许听错了,前夜我一夜没睡,在房里看着呢,没有什么,或许是风刮的。” 笑了笑,晚风道:“那或许是我听错了,我回去了。”看着晚风摇摇的进了房,李婆子暗暗地松了口气,低低的道:“这两天夜里是怎么了。” 一早,黛玉去回过太妃,便带着紫鹃和雪雁回了贾府。 回到贾府才知道,由于探春从被封为和亲的郡主开始,就一直在南安王府随着嬷嬷们学习藩国的礼仪和习俗,这几天从南安王府回来,想起以后离乡背井,姐妹们也难得在一处说说话,便求着贾母让黛玉湘云一起回来聚聚。 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黛玉和探春,贾母不由满足的笑着道:“皇恩浩荡,看到你们一个一个都有了归宿,我也可以放心了。” 叹了口气,贾母道:“就是宝玉让我不放心,好好地碰到了这样的事,也多亏有王爷援手,才免的多遭罪,如今让他去庙里除除晦气也对。” 黛玉转头看着宝钗道:“二哥哥…。”宝钗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淡淡的笑道:“这次多亏了王爷援手,让他去城外的庙里住些日子,敛敛性子,免得以后再口无遮拦的惹事。”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想起那日的宝玉,静静地看了宝钗一眼,低低的道:“其实这样也好,二哥哥以前也喜欢参禅,或许过些日子回来,能沉稳了不少。” 宝钗无奈的一笑,随后淡淡地道:“但愿能像妹妹说的那样,也不枉大家的一片苦心。”转过头,黛玉忽然没有发现王夫人,不由道:“怎么不见二舅母。”凤姐讪然的一笑,道:“太太今日去了馒头庵。” 缓缓的垂下眼睑,黛玉敏感的心忽然觉得今日宝钗的神色有些异样,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就在黛玉凝思间,凤姐笑着道:“好了,大家不用担心,宝兄弟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不在罢了。” 转过身,凤姐对贾母道:“老太太,如今这里有两位王妃,大家应该说些高兴的才是。”贾母笑着道:“凤丫头说的是,宫里有娘娘照应着,她们姐妹们也都争气,如今只有四丫头还没有婆家了。” 提起惜春,贾母这才想起来,转头看了一下,看着凤姐道:“四丫头怎么没来。”凤姐怔了一下,看了探春一眼,忙道:“好像是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已经打发丫头们去找了。” 探春笑着道:“老太太不要担心,四妹妹昨夜和我说话说的晚了,又不小心受了点凉,正在歇着呢。” 贾母故作生气的道:“林丫头好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要过来看看才是。”黛玉忙道:“身子要紧,一会儿我和三妹妹一起过去看看。” 打量了黛玉几眼,贾母道:“以前你的身子总是让我担心,不过如今看来还是王府的太医高明。”转头对王夫人道:“林丫头的气色看着比以前好多了。” 凤姐道:“老太太说的是,王妃的起色真的好多了。”停了一下,又笑着道:“一定是王爷的功劳。” 众人会意的一笑,羞得黛玉不由去拽着凤姐,气恼的道:“二嫂子这张嘴没有一句好话。”凤姐笑道:“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好话。” 宝钗笑着上前拉开黛玉道:“妹妹不要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嫂子的脾气,她呀,真是…。”没有说下去,黛玉和宝钗相视一笑,眸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凤姐笑着对贾母道:“老太太,你看两位妹妹就是欺负我不识字,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贾母道:“这是你自己招惹的,我可帮不了你。” 笑了一下,气氛不觉缓了下来,黛玉还没坐下,就见贾母招手道:“林丫头,过来。”走到贾母跟前,黛玉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贾母笑着道:“你如今是王妃了,我哪能敢吩咐。” 黛玉低声道:“在老太太眼前,我还是那个林丫头。”轻轻拍了拍黛玉纤瘦的手,贾母道:“宝玉这孩子,自小跟着我,说话没有遮拦,这次的事是个教训,让他收敛收敛也好,否则以后说不定会闯出什么大祸呢。” 笑了一下,贾母道:“回去告诉太妃一声,等哪一日天好,我带着她们去看望看望太妃,这次的事,虽然他们瞒着我,但是我知道多亏了王爷。”黛玉淡淡的道:“这也是王爷应该的,黛玉一定回去和太妃说一声的。” 说笑了一会儿,贾母吩咐道:“凤丫头,宝丫头,你们两个好好去张罗一下,好久没有这样齐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云丫头不听话,没有回来。” 和探春走在大观园里,黛玉轻轻的道:“四妹妹怎么了。”探春叹了口气,低声道:“珍大嫂子要给四妹妹找婆家,四妹妹一气之下要剪了头发当姑子,大嫂子一急,上前劝阻,谁知不小心,一下子伤了四妹妹。” 黛玉吃惊的道:“四妹妹没事吧。”探春低声道:“不过是脸上划了一道,听大夫说,恐怕即使好了,也会…。大家都瞒着老太太呢,说等过几天再说。” 没有作声,想起惜春孤僻的性子,黛玉低低的叹道:“四妹妹这又是何苦呢,她即使毁了自己的脸,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无弹窗广告)” 探春道:“或许对四妹妹来说,这是她唯一能改变的。”看着黛玉,探春忽的道:“林姐姐,王爷待你怎么样。” 黛玉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怎么三妹妹也跟二嫂子说着不说正经话了。”探春神色凝重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天我在南府里偶然听到南安王爷和王妃说起来,好像北王爷要娶萨云公主。” 黛玉怔怔的看着探春,眼前闪过的是那日萨云飞扬跋扈的神情,耳旁赫然是水溶无情的声音:“反正王府里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林姐姐,你怎么了。”探春轻轻的道,醒悟过来,黛玉缓缓的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毕竟是王爷的事,娶与不娶由他做主。” 看着黛玉淡然的表情,探春道:“林姐姐,你难道不难过。”自嘲的笑了,黛玉轻轻的道:“难不难过已经不重要的,难道我难过王爷就会不娶,再说如今这些对我来说,已经…。” 探春叹了口气,低声道:“林姐姐你变了,我还以为…。”跟着叹了一声,黛玉低声道:“三妹妹,人都是会变的,如今的我已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探春静静的看着黛玉,随后爽朗的一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本来我还担心姐姐,如果公主真的嫁过去,你怎么办,可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应付的。” 浅浅的笑了一下,黛玉轻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三妹妹有什么可担心的。” 探春舒了口气,道:“你说的是,那么远的地方我都不担心,何况这么小的事呢,大观园里再也没有那一群吟诗作画,风花雪月的人了。” 陪着探春去看了惜春,又陪着贾母一起用了饭,黛玉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神情,不喜不忧,不卑不亢,就连紫鹃都觉得黛玉好像有些与平日不同。 坐上轿子,卸下强撑了一天的神情,黛玉仿佛没了一丝力气,探春的话却依然响在耳边“北王爷要娶萨云公主。” 不知为什么,想起这句话,黛玉忽然觉得心里好似有什么堵着似的,涩涩的,酸酸的,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一个悲凉的声音不经意的冒了出来“颦儿,你真是个狠心的人。” 外面传来紫鹃的声音:“王妃,到了。”先去太妃那里说了一声,黛玉便带着紫鹃和雪雁往枫院走去。 走到门口,突然没见李婆子殷勤的身影,黛玉不由微微一愣,随后对迎上来的晚风道:“怎么没见李家的呢。” 晚风没有犹豫的道:“回王妃,今天管家将李嬷嬷找了去,说是她婆家已经把她赎出去了,太妃还赏了她几件旧衣服呢。” 紫鹃奇怪的道:“没听说她要离开呀。”晚风笑着道:“李嬷嬷的男人也回去了,如今和孩子都在家里,她能回去团圆,连我们也替她高兴呢。” 紫鹃笑着道:“也是。”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晚风一眼,似水的清眸使得晚风情不自禁的避开了黛玉的目光。 歇了一会儿,看着桌上精致的膳食,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紫鹃道:“端下去吧,我不饿。”紫鹃还要劝,却见黛玉目光一瞪,只得和雪雁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来挑了挑灯花,紫鹃对正在那里坐着出神的黛玉道:“王妃,今天累了一天了,要不早些歇着吧。” 缓缓的直起身子,黛玉不容置疑的道:“紫鹃,你陪我出去走走。”紫鹃还没做声,却听黛玉又道:“将那件斗篷拿来。” 知道已经不能再劝,紫鹃只得细心地给黛玉披上斗篷,又拿起手炉,这才道:“外面风冷,王妃当心些。” 一出门,正巧碰到晚风送晨霜走出来,看到黛玉,晨霜不由轻声道:“王妃这么晚了还出去。”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道:“房里闷,出去透口气。” 晨霜看了黛玉一眼,随后轻轻地道:“晚上院子里人少,王妃也要当心些。”苦笑了一下,黛玉道:“我不过是到池边去透透气,无妨的。” 晚风忙道:“要不奴婢让奴婢服侍着过去。”抬起头望了望外面,黛玉道:“不用,让紫鹃陪着我就行了。” 看着黛玉离开,晨霜也匆匆的离开,临走还差点碰到一边的廊柱,惹得晚风笑道:“看你急的,王爷不是在前院吗。” 晨霜自嘲的笑道:“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担心若是王爷回来了,看到我不在,说不定会迁怒到别人,这几天王爷好像格外喜欢发脾气。”晚风向着外面努了努嘴,低声道:“都是一样。” 南书房里,水溶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换下朝服,就亟不可待的对六子道:“去看看侍风那里有没有信。” 六子还没应声,就见朱策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东平王爷已经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 应了一声,水溶道:“好,本王这就过去。”边走水溶便道:“东平王爷没有说何事吗。”朱策道:“东王爷没说,只说要等王爷回来。”若有所思的看了朱策一眼,水溶一言未发,急步向前厅走去。 一进门,只见东平王爷正站在窗前,听到动静不由转回身来,和水溶招呼了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水溶对侍候的人道:“你们都退下。” 房里静了下来,水溶看着东平王爷,低声道:“不知何事让王爷亲自过来。”东平王爷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弈冰,有件事我刚刚查清,唉,当初只怪我太过大意,瑶妹的毒你或许想不到是怎样下的,果真是手段高明,所有的药都是无害的,只有药罐盖是用毒浸过的,当在煎药的时候,热气蒸腾着药罐盖,盖中的毒便会缓缓地渗下来,日积月累,中毒的人却浑然不觉。” 水溶没有做声,想起或许在皇上一赐婚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开始下手了,那些事不过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已。想起这处心积虑周密无缺的计划,水溶的心忽觉得一阵悲凉。 东平王爷看着水溶道:“弈冰,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下去的,不管是谁,我都要给瑶妹一个交代。” 轻轻地苦笑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可惜当时王爷没有听弈冰的劝告。”懊悔的点了点头,东平王爷忽的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大意,不过昨天我听到一件事忽的想起来,这件事会不会和贾府有关系。” 水溶凌厉的眸子轻轻地一瞟,随后不动声色的垂下来,低声道:“王爷此话何意。”东平王爷道:“昨日和贾珍一起喝酒,听他说起来,半年之间,府里出了两位王妃,全依仗宫里娘娘的手段,还说当初你的王妃和瑶妹…。” 没容东平王爷说下去,水溶淡淡的道:“弈冰的王妃姓林,只不过是暂居在国公府而已,再说弈冰和王妃的亲事乃是皇上亲口御赐,岂是一个娘娘能左右的,王爷这话有何说起。” 见水溶神色凝重,微有愠意,东平王爷道:“看来是我多想了,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应酬了几句,水溶看着东平王爷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眼前,手中的杯子缓缓地碎在水溶的掌心里,四散的茶水洒了满地。 拐出枫院,漫无目的的走着,黛玉一言未发,冷冷的夜风拂过两旁的花木,发出簌簌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紫鹃才听到黛玉轻轻的道:“不知不觉我们在王府已经两个月了,不知以后…。” 没有说下去,黛玉忽然回过头来,似水的目光在夜色下流光溢转,随后缓缓的垂下眼睑,黛玉低声道:“紫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紫鹃一愣,随后道:“紫鹃会一直跟着王妃的,等王妃以后有了世子郡主,紫鹃就帮着王妃照顾他们。”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你想的倒长远,这些或许永远都…。”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黛玉再没做声,反倒是跟在后面的紫鹃有些怔怔的。 北府的花园有一大方水池,四周假山林立,垂柳依依,即使在淡淡的夜色下,也使人有种静谧清幽的感觉。 紫鹃扶着黛玉的手走到一处石阶前,低声道:“王妃,不要往里走了,就在这儿站会吧。”黛玉没有理会,缓缓地走到一处突兀的石栏前,迎面望着满池幽幽暗暗的水面,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任夜风拂过自己已经凉凉的脸。 紫鹃静静地看着黛玉纤瘦的身影在夜风中那似乎不胜清寒的样子,不由暗暗低下头,自从昨天,紫鹃就觉得黛玉好像有些与往日不同,如水的清眸里那一份难以言明的茫然总在不经意间露出来,而这么晚了,还…。 想了一下,紫鹃走上去对黛玉道:“王妃,我们也站了一会儿,早些回去吧,何况这里也没人,守着这阴森森的一大片水,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黛玉缓缓的回过头来,低声道:“紫鹃,我觉得心里闷,你把手炉拿过来,我想在这坐一会儿。” 紫鹃忙道:“王妃即使要坐也到那边去坐吧,这里黑咕隆咚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秋水般的眸子在夜色下如晨星般晶亮,低下头,紫鹃轻声道:“那王妃要小心些。” 静静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做声,只有夜风偶尔拂过四周的垂柳,发出一阵阵轻微的沙沙声。 左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接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从那边映了过来,由于坐在暗处,那边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是哪房里的两个丫头,正一边走一边说着,不高的声音由于在夜里听得很清晰:“你多亏没有看到,若是看到,说不定今晚就会吓得睡不着。” 另一个丫头低声道:“真的假的,我今天一大早还看到她呢。”前头的那个道:“我骗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去前院送东西,刚转上那条石径,就见王爷的侍卫拖着一个人向那边走去,隔着远没看清,不过只看到长长的头发拖到地上,人恐怕也死过去多半了,我心里一害怕,便避到一边,听他们说起来才知道是枫院里那个看门的李婆子,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我还听到他们恨恨的骂她嘴硬。” 另一个人道:“别说了,这大黑夜的,让人想起来就害怕,你忘了,这里曾经…。”那丫鬟没有说下去,两人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紫鹃惊恐地看着黛玉,却见黛玉呆呆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几句话:“听他们说起来才知道是枫院里那个看门的李婆子,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我还听到他们恨恨的骂她嘴硬。” “今天管家将李嬷嬷找了去,说是她婆家已经把她赎出去了,太妃还赏了她几件旧衣服呢。”“李嬷嬷的男人也回去了,和孩子都在家里,她能回去团圆,连我们也替她高兴呢。” 缓缓的低下头,黛玉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你要这样…。”紫鹃着急的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轻轻地站起来,黛玉低声道:“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扶着紫鹃的手,黛玉有些茫然的走下石阶,不远处似乎传来一声簌簌的声音,在这无人的水塘边,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紫鹃忍不住抖了一下,想起刚才那人的话,更是害怕,忙想扶着黛玉向后走去,谁知乱中出错,一不小心,一下子踩翻了路边的石栏,身不由己的歪在了树丛中。 失去了紫鹃的扶持,黛玉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醒悟过来,黛玉茫然的转眸一望,恍惚间见前边不远处好像有黑影恍恍惚惚的一闪,接着耳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唤道:“王妃,王妃。” 愣在那里,黛玉顿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跳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急,急的似乎喘不过气来,本能的向后一退,身后紫鹃的惊叫声惊醒了黛玉本来惊恐的神思。 忽然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没有再后退,反而微微直了直身子,缓缓的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在意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危险,矮矮的水池石栏已经就在黛玉的脚下。 紫鹃大声惊叫了一声,黛玉恍然不觉,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那一池碧幽幽的池水,俏丽的身影在夜色下有一种朦胧的飘逸。 忽然前面的水池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黛玉本能的停下步子,还没转身,就见前面白影一闪,扑面的夜风随影而至,缓缓的闭上眼,黛玉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软,在自己的神智恍惚间,黛玉喃喃的说了一声:“或许,这样更好。”便再无知觉。 ------题外话------ 还有一章这卷就结束了,转入下一卷“天上人间情一诺”,关于水溶的塑造,请大家放心,若兰笔下的水溶都是有爱的,只不过他如今才刚刚学,相信他会学的很好。 这几天谢谢各位亲的讨论,对若兰来说是动力也是压力,下一章里看水溶如何表现的吧 第38章 、情深亦冰(下) 自从东平王爷走后,水溶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窗前,没有做声也没有转身,手中杯子的残片依然还有几片握在那里,耳旁不停地回响着是东平王爷的话:“这件事好像和贾府有关。” 房里静悄悄,侍候的丫鬟走进来轻手轻脚的刚燃上灯,却听水溶低低的喝了一声:“退下。”惊得丫鬟慌忙的退了出去,忙中出乱,不巧碰到一边的木椅,刺耳的声音使得水溶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目光中的犀利也透着浓浓的寒意。 在水溶不言而明的威严下,丫鬟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连声道:“王爷饶命。”没有看,水溶狠狠地道:“以后不用在本王这里伺候了。”说完转身离开,英挺的背影带着毫不容情的决绝。 走出房门,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远处几颗璀璨的夜星闪闪烁烁,犹如那一双似水的清眸,在遥不可及的天上望着自己。 没有犹豫,水溶转身向外走去,身后六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王爷…。”水溶冷冷的道:“不用跟着。”六子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水溶没有迟疑的步伐,不由暗暗叹了一声。 转过一道长长的游廊,前面是一片平阔的平地,冷风一吹,水溶猛然觉得今天的夜风似乎格外清寒,连心竟然也是冷的,吐了口气,水溶望着不远处透出来的光亮,那是枫苑的方向。 想起北太妃的话,水溶深邃的眸子一眯,自言自语的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王妃,以前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我都不管,我只要你以后能陪着我就行。” 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六子在后面道:“王爷,侍风传过信来了。”默默地回头看了六子一眼,水溶竟觉得心不由跳了起来,平日里义无反顾的决然在此时竟有点害怕,静静地看了一眼六子细长精俐的眼睛,水溶似乎要从那里找到一点明示。 一下子转过身去,水溶没有犹豫的道:“本王如今什么也不想听了,你去告诉侍风,让他自己看着处理。”说完决然的向前走去,急促的步子里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逃避。 六子看着水溶强自挺直的背影,不由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抬起头,六子朗声道:“王爷放心,这件事与王妃无关。” 久久的没有声音,不远处的水溶静静的立在那里,夜风吹过他洁白的长袍,凌乱的炮角翩翩飞舞,使得他笔直的背影有些孤立。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如释重负的重复了一句:“不是你,真的不是你。”一下子恢复了素日的凌厉,水溶的眸子也在瞬间变得流彩逼人,看着六子,水溶低沉地道:“说。怎么回事。” 上前附耳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六子道:“这就是李婆子说的,真的与王妃无关。”狠狠的瞪了六子一眼,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本王何时说过与王妃有关呢。” 六子忙低下头,小声道:“是小的糊涂。”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转身就要离开,六子眼疾手快的道:“王爷,侍风问如何处置。” 没有回头,身后传来水溶狠鸷的声音:“难道这些还要本王亲自吩咐。”六子朗声应道:“小的明白了。” 还没走到枫苑,水溶就见晚风正站在院门前和看门的婆子说话。看到水溶过来,晚风忙走上前,水溶没有看,只是淡淡的道:“王妃睡下了吗。”晚风忙道:“王妃让紫鹃陪着去水池边透透气了。” 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水溶舒了口气,忽然眼前一下子闪过昨天黛玉那淡然无波的神色,心里竟然不可抑制的跳了起来,微微一怔,水溶不容置疑的厉声道:“王妃去了哪边。” 看门的婆子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左边…。”还没等婆子说完,水溶已经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轻地,就好像漂浮在暖暖的云里,黛玉不觉自嘲的笑了,原来死竟然是这样的。 耳旁有个模糊的声音在低低的唤着:“颦儿。”似乎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唤自己的表字,记得在贾府的时候,也只有宝钗经常唤几声,嫁到北府里,也好像只有听到他唤过两声,那还是在他睡熟的时候,至于昨夜…。黛玉忽然觉得心里的疼似乎比身上的伤还让自己难受。 模糊的声音似乎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黛玉已经听不清了,只是偶尔几声“颦儿”使得黛玉竟然觉得很亲切,也还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知觉的。 想睁开眼看看,黛玉忽然发现即使自己再用力,却也依然无济于事,恍惚间明白过自己的处境,黛玉反而释然的笑了,人已经死了,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黛玉从来觉得没有这样惬意过,身旁是柔柔的暖暖的云包裹着自己,周围是一片清新的感觉,心底放下了所有的牵绊,棋子也罢,公主也罢,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幽幽的灯光下,水溶有些焦躁的走来走去,而锦帐后,黛玉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本来纤瘦的身子在锦色的被中看起来似乎有些飘渺。 刚才当水溶赶到水池边的时候,正看见黛玉站在石栏前,夜色下飘忽的身影似乎要随风逝去,而眼前平静的湖水泛着幽幽的光芒,有种让人心寒的清幽。 没有思索,水溶一下扔出拿在手中的匣子,那里面有一串串子,与穆瑶送给黛玉的珠串是一对的,今夜水溶本想将自己手中的那一串串子交给黛玉,就是想告诉黛玉,当时他在意的不是串子,而是人。 刺耳的声响惊得本来恍惚的黛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借着这一瞬间的停顿,水溶迅捷的冲了过来,看着黛玉软软的倚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声潜意识的“或许,这样更好。”使得水溶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心底不经意间的那份疼痛如针刺一般,尖锐而又刻骨。 没有理会跌坐在一边的紫鹃,水溶抱着已经软软的黛玉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他声嘶竭力的的声音:“去传太医。” “王爷”晚风的话打断了水溶的沉思,缓缓地回过头,水溶冷漠的看了一眼端着杯子的晚风,厉声道:“退下。” 晚风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却被水溶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了回去,而一旁甄太医神色凝重的把着脉,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过了一时才缓缓地站起来,对水溶道:“王爷…。” 盯着甄太医,水溶墨似的双翦如幽潭般深邃,一字一句的道:“怎么样。”甄太医低下头,想了一下才道:“其实王妃的身子能撑到如今,已经很不易了。” 停了一下,甄太医道:“我刚刚给王妃把脉的时候,只觉得她的脉息不但轻微,而且还有些絮乱,这恐怕不光是身子的原因,依属下多年行医的经验看,王妃如今是身心俱惫,今夜的事有可能只是个引子,后面…。” 避开甄太医看过来的眼神,水溶的头微微一低,随后又焦急的道:“那怎么治。”甄太医看了水溶一眼,还没说话,只听水溶有些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说,只要是这世上有的药,本王就一定能找来。” 甄太医缓缓的道:“王爷误会了,其实王妃这次昏晕只是很轻微的事,主要的是她的身子虚,心思重才是致病的根,再加上这两天没有好好歇息,所以才会…。王爷放心,这次的事并无大碍,即使不用药王妃也会醒来,只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把王妃的身子尽快补起来,毕竟再这样下去,恐怕就…。” 没有看水溶,甄太医又继续道:“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恕属下说句不恭的话,王妃如今这样子,恐怕也是王妃自己所求…” “胡说,王妃又岂会那样想,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绝不容情。”水溶厉声道,冷冷的看了看垂头认错的甄太医,水溶道:“你给本王好好听着,本王不管你用什么药,只要你说,本王马上去司药局给你找来,但是前提就是你必须把王妃给治好,否则…。” 冷冷的看了甄太医一眼,水溶低低的道:“你也知道本王的脾气。”甄太医惊恐的跪下,连声道:“王爷息怒,属下一定尽力。” 哼了一声,水溶道:“不是尽力不尽力,而是你必须,好了,你自己去好好想一下,王妃的病该如何治,想好了就来告诉本王。” 等甄太医走了出去,水溶不由转过身走到床前,看着黛玉安静的睡颜,那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眸,哪有平日的一点伶俐。 不由自主的缓缓蹲了下来,水溶低低的道:“颦儿,是我不好,其实我早就应该相信你,当初在皇宫里你孤身一人过来救我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怎么会害我呢,在我看到‘孤标傲世皆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的时候,我就该相信你又怎么会去帮别人呢,但是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的时候,我又犹豫了,毕竟洪云轩的那场设计是我心中一个难以磨灭的魔魇,它时时在提醒着我你的身份。” 低下头,水溶轻轻叹了口气,绝美的脸上那一抹深深的落寞使得他整个人有种让人心殇的感觉,而一旁的烛光幽幽的照着他深邃的清眸,一点晶莹在灯下格外的刺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晚风轻轻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水溶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冷冷的道:“什么事。” 晚风轻声道:“王爷就放心吧,甄太医刚才说他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对王妃的病应该很有效,这时正在开方子呢。” 一下回过头来,水溶犀利的眸子里掩饰不住一丝喜色,低沉的道:“当真。”晚风点点头道:“是甄太医亲口说的,只不过甄太医说,可能药引子有些为难。” 站起身来,由于昨夜睡得太晚,这一天又是殚心竭力的忙了一天,再加上蹲得太久,水溶忍不住眼前一黑,修长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摇晃了一下,晚风忙要上前,却见水溶摆了摆手,缓缓的道:“本王没事。” 舒了口气,水溶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细心的晚风发现,冷汗已经布满了水溶饱满的额头,转过身,晚风递上帕子,低声道:“王爷,擦一下吧,当心受凉。”恢复过来,水溶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淡淡地道:“不用。” 随后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黛玉,水溶斩钉截铁的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这世上有的,上天入地本王都会找到的。” 走出去,水溶见甄太医已经站在那里候着了,上前一步,甄太医对水溶道:“王爷,属下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对王妃的身子应该很有用处,只是…。” “说吧,需要什么,本王会让人去寻的。”水溶不容质疑的道:“只要是这世上有的。”甄太医犹豫了一下,随后才道:“其实也不是太难找的东西,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罢了。” 抬头看了水溶一眼,甄太医道:“记得属下当初学医,在说到以毒攻毒的时候,师傅曾经提到过,天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生则通,通则顺,顺则强…。” 微微一皱眉头,水溶低沉的道:“本王不听你讲医书,本王只想知道,到底要怎么做。”甄太医看着水溶,缓缓的道:“以血补血。” 不等水溶问,甄太医道:“王妃的身子乃是气血两虚而至,所谓的气不顺而虚,血不旺而滞,所以臣以为以血为药引,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而这样再加以药补,一定会一贯而通。” 思忖了一下,水溶深邃幽亮的眸子轻轻眯着,过了一会儿才定定的道:“好,本王就信你一次。”甄太医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只是这药引…。” “用本王的就是。”水溶没有犹豫的道:“再说她是本王的王妃,这也理所应当。”甄太医忙道:“王爷千金贵体,万万使不得,属下以为紫鹃姑娘服侍王妃日子较久,何况刚才也答应了,所以…。”不等甄太医说完,紫鹃忙上前道:“太医说的是,王爷,紫鹃愿意。”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看着甄太医,缓缓的道:“难道本王的血比不上一个丫头的。”甄太医慌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认为,王爷日理万机,殚心竭虑,气血乃是人之根本,王爷又岂能涉险,属下也是担心王爷的身子,若是王爷有个好歹,属下万万担不起。” 冷笑了一声,水溶绝美的脸上是一副义无反顾的神色,剑眉一扬,缓缓的道:“本王的身子还不是那么不堪,这件事谁也不许再争辩。”轻轻的扫了甄太医和紫鹃一眼,水溶不容置疑的道:“这个府里还是本王说的算。” 甄太医看着水溶笃定不移的神色,只得无奈的道:“那属下这就吩咐他们熬药去,相信等明日王妃醒来,一定会好很多的。” 夜已经深了,紫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米粥走了进来,对坐在床前的水溶道:“王爷,王妃的药已经喂下去了,相信明天醒来一定会没事的,刚才甄太医吩咐过了,这是补血的药粥,要王爷一定喝了。” 缓缓的回过头来,水溶的脸色在灯光的掩映下,有种很凄美的苍白,好看的眸子相比之下,却是幽邃如潭,使得紫鹃不禁心里一酸,不由想起刚才那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一碗红红的药引。 应了一声,水溶又回头看了看依然静睡不醒的黛玉,这才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紫鹃忙道:“已经过三更了,王爷先去歇着吧,王妃这里有紫鹃守着就行了。” 没有做声,水溶立起身来,接过紫鹃手中的粥,一饮而尽,随后缓缓地又坐回了床前,淡淡的道:“你下去吧,本王今夜在这里陪着王妃。” 紫鹃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刚刚失了血,太医吩咐说要王爷好好歇息一下。”淡淡的看了紫鹃一眼,水溶道:“今天王妃的事本王还没有责你呢,想不到你连本王的事也要管。” 紫鹃忙低头道:“奴婢不敢。”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告诉本王,刚才水池边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鹃想了一下,低声道:“晚上王妃说心里闷,要出去透透气,于是紫鹃就陪着王妃过去了,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由于天冷,紫鹃便扶着王妃想离开,谁知转回身的时候,王妃却一时失足……后来的事王爷也看到了。” 微微一垂清眸,水溶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看了紫鹃一眼,心虚的紫鹃不由低下头,小声道:“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随后抬起头来,道:“就是这些,还是还有别的。”紫鹃忙道:“今晚上的事都怪紫鹃,没有扶好王妃,王爷若是要责要罚,紫鹃绝无怨言。” 缓缓的咳了一下,水溶一时没有做声,直到过了一会儿,才低沉的道:“王妃平时是不是很喜欢到水池边。” 紫鹃道:“是,自从嫁进王府,王妃…。”没有说下去,紫鹃只是偷偷地看了水溶一眼,顿了顿才道:“王妃说看着平静的池水,心里就不会那么烦了。” 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的动了动,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苦涩,随后又不加思索的掩饰住自己的神色,道:“本王知道了,紫鹃,你服侍王妃很久了吧。” 紫鹃点点头道:“是,自从王妃来了贾府,紫鹃就一直跟着王妃。”想了一下,水溶忽的问道:“王妃和东平郡主是不是很熟。” 紫鹃不加思索的道:“也说不上太熟,只不过有时府里之间来往,碰到后大家在一起说说话。”静静的看了紫鹃一眼,水溶没有做声,凌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精光。 一下子想起来,水溶忽然道:“你们出去的时候碰到过谁。”紫鹃想了一下,低声道:“也没有特别的人,不过是院子里的几个熟识的人,对了,还有王爷院里的晨霜姐姐,她还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怕王爷责骂呢。” 不动声色的敲了敲床边的横沿,水溶没有表情的道:“好了,你退下吧。”紫鹃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水溶,低声道:“王爷若是累了,只管吩咐紫鹃就行。” 房里静悄悄的,紫鹃将灯用灯罩罩了起来,所以四下里有种淡淡的朦胧,转头看着静静熟睡的黛玉,水溶一下子想起过年的时候,那时黛玉也是这样睡着,辞旧迎新的深夜里,为自己守着一盏暖暖的灯。 伸出手,水溶迟疑了一下,接着才轻轻地伸过去,将黛玉耳边的几缕秀发拂开,缓慢的动作深情而又轻柔。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低低的道:“颦儿,说实话,我从不信命,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曾有一个高僧给我看过命,他只说了一句‘心中无命,又何谈看命’,当时母妃还为此思虑了好久呢,谁知自从遇见你,我不知不觉中竟然相信起宿命来了,佛家不是说,前世几千年的修炼才能修的今生同床共殓,想不到我们竟然能做了夫妻,虽然是别人有意而为,但这件事我从没后悔过。” 握着黛玉没有知觉的手,水溶低声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虽然这句话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过,但是在我娶你的那一天起,心里我不知说了多少遍,我不想问你嫁给我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为了林大人的事,我只希望我们能把以前所有的东西都忘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王妃,就是我第一次就动心的女人…。” 抬起头,看着那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水溶轻轻叹了口气,道:“太妃曾经劝过我,有些事不要闷在心里,也许说出来会更好,说实话,其实我何尝不想这样,压在心中的那种折磨又岂是好受的,但是,看着身边那一个个别有用心的人,你又让我去和谁说,让我去相信谁,自从母妃走后,这偌大的皇宫王府里,我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说几句话的人,本来我曾经那么期望过,可…。这条路我已经失去了太多,颦儿,我再也输不起了,所以我才那样计较当初你嫁过来的事。” 低下头,水溶将黛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侧,苦笑着道:“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多,这可能是这些年我说的最多的话,我知道你听不见,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或许我也就不会说了,就像太妃说的,我只知道用心去做,却不知怎样去说,颦儿,你是不是会讥讽我…。” 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水溶不由立起身来,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神色,缓缓的道:“什么事。” 晚风轻轻的道:“王爷,奴婢将王爷歇息的东西都拿过来了,甄太医说,王妃可能要再睡些时辰,那王爷也歇一下吧。” 看了晚风一眼,水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才道:“本王知道了。”晚风善解人意的将枕头放到黛玉的一旁,低声道:“夜里王爷若是有事,自管唤奴婢和紫鹃。” 挥了挥手,水溶道:“退下吧,还有去告诉六子,明日一早到这里接本王去早朝。”晚风应了一声,又收拾了一下,才悄悄的退了下去。 放下红绫帐,幽幽的红色遮住了外面的灯光,水溶缓缓地躺在黛玉的外侧,忽然觉得此时的心情竟然很平静,一切好像都是那么自然。 身旁黛玉的呼吸轻微而又平缓,听在水溶的耳里,有种安心的轻松。侧身看了一眼黛玉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水溶欣慰的一笑,瞬时的光彩在他风华绝代的脸上有种惊艳如此明显。 握住身侧黛玉的手,水溶轻轻的道:“颦儿,我们如今不但是生息相依,还血脉相连,这一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好好睡吧,明天醒来你就会好了。” 第1章 、真情明露(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黛玉缓缓的睁开眼,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王妃醒了,王妃醒了。(.无弹窗广告)” 看着紫鹃和雪雁激动地模样,四顾了周围熟悉的锦帐珠帘,黛玉缓缓地闭上眼,暗暗叹了一声,原来这只不过是刚做了一场梦而已。 紫鹃生怕黛玉再睡,忙道:“王妃,药都已经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黛玉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地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紫鹃道:“王妃,已经午后了。”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候,黛玉不由缓缓地动了动,想坐起来,雪雁忙上前扶起来,对黛玉道:“王妃小心些,昨夜太医看了,要王妃好些歇着。” 一下子想起昨夜的事,黛玉不由望着紫鹃,低声道:“紫鹃…。”紫鹃轻松的笑了,道:“昨夜多亏了王爷刚巧过去,要不王妃就…。” 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黛玉也一下明白了昨夜的事,只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心里像有根刺一样,一扯竟然是抑制不住的刺疼。 紫鹃小心的端起药,对黛玉道:“王妃,这是静神安心,补心养血的,王妃就趁热喝了吧。”默默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自言自语的道:“原来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紫鹃看了看黛玉,低声道:“王妃说什么呢。”醒悟过来,黛玉轻轻地道:“你昨夜没有多说什么吧。” 紫鹃忙道:“王妃放心,王爷昨夜问时,紫鹃只说王妃觉得心里闷,出去看看,谁知不小心竟然…。” 看着黛玉,紫鹃忽然忍不住低声哽咽的道:“王妃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当初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如今刚刚有些好转,王妃竟然…。”转过脸去,黛玉没有做声,两行清泪沿着她白皙的脸庞滑了下来。 抬起头,紫鹃轻轻地道:“这件事紫鹃谁也没有告诉,只说王妃是不小心,王妃听紫鹃一句劝,这件事以后就不要想了,你没看到昨夜王爷的样子,紫鹃还从没看过王爷那么着急过。” 缓缓的垂下眼睑,黛玉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扶我起来。”刚刚坐起来,就听外面晚风道:“王妃,太妃房里的桂枝姐姐过来看王妃了。” 不一时,太妃,侧太妃、明珠都打发人过来看望,倒使得黛玉有些应付不暇。 等人走了后,黛玉这才心有余悸的问紫鹃道:“紫鹃,我昨晚好像看到那边有个人影,还有人喊,你告诉我实话,昨夜你听没听到有人喊‘王妃’,还有假山旁好像有人影。” 紫鹃低低道:“那是王妃听错了,甄太医说王妃这些天心思竭虑,有时候或许会…。王妃,紫鹃只听到有风声,那边的林子哗哗响着,至于王妃看到的黑影,或许是林子的树影。” 狐疑的看了看紫鹃,黛玉还没做声,就听紫鹃道:“王妃就别多想,堂堂的王府后院里,哪能有什么,王妃只是心思忧虑,所以才会精神恍惚的,不过如今好了,有了甄太医的妙药,王妃是不是觉得清爽多了。[.超多好看小说]” 见黛玉没有回答,紫鹃给黛玉掖了掖被子,轻声道:“王妃如今什么都不要想了,还是多歇着吧,要不岂不辜负了…。” 醒悟过来,紫鹃忙掩口不语,只是扶着黛玉缓缓的躺下,叹了口气,黛玉自言自语的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什么都不想,或许也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转过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李婆子的事…。”紫鹃轻轻地道:“如果有事那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王妃别去想了。”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没有做声,只是将身子往里靠了靠,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踏实些。 藩使的驿馆在皇宫的西面,吃过午饭,萨云心情烦躁的对侍候的人道:“走,陪我出去看看。”侍女低声道:“公主,哈鲁大人已经吩咐过了,公主乃千金之躯,何况以后就是哪位王爷或者殿下的王妃,这里的习俗不同于我们那里,劝公主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萨云踱步走到院子,气闷的道:“那我们做什么,闷在院子里多无聊,要不你陪着我去看看北静王爷吧。” 侍女忙上前低声道:“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让那些人听到会笑话的。”萨云毫不在意的道:“为什么,我就想嫁给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侍女低低的道:“这里风俗和我们那里不一样,总之公主不要说出来就是了,大王子也不是对公主说了吗,他会去和皇上说的。” 歪头想起水溶那冷若冰霜的绝代风华,萨云有些陶醉的道:“我从没见过男人也可以长得那么好看,而且一出手就能打落我的铃铛,阿依,你说这是不是他们这里说的缘分。” 阿依附和的道:“是吧。”阿依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嬷嬷走了过来,见到萨云道:“公主不是要出去吗。” 萨云暗淡的道:“我是想出去,不过他们说女子抛头露面不好…。”嬷嬷笑着道:“公主真是大家风范,其实有些去处既可以出去又不用抛头露面,而且公主若是想去,相信大人也不会拦着。” 萨云不由道:“什么地方。”嬷嬷轻轻的笑着道:“我们这里的人都信佛,离这不远处就有一座佛庵,听说里面的姻缘签很灵,很多大家闺秀都到那里去求自己的姻缘。” 萨云一听,心里不由跃跃欲试,忙问道:“嬷嬷说的是不是真的。”嬷嬷不慌不忙的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京城里的很多郡主姑娘的都去过。” 萨云抑制不住的道:“嬷嬷,你带我们去看看,阿依,你去和哈鲁说一声。”嬷嬷微微一笑,平淡无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拿着那道黄黄的纸符走出来,萨云自言自语的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明白。”嬷嬷笑着走上前,接过萨云手中的纸符道:“公主不要着急,让奴婢去问问师太。” 萨云不疑有他的道:“那好,快去问来。”不动声色的一笑,嬷嬷道:“公主放心吧,奴婢会问清楚的,相信公主的姻缘一定如愿的。”萨云满意的笑着道:“是吗,但愿如嬷嬷所说的,你快去问问看来。” 走出不远,那个嬷嬷缓缓的转过身来,对萨云道:“不如公主一起过去听听,这样也就省了奴婢的口舌。”萨云一想道:“嬷嬷说的是。” 缓缓的走出佛庵,外面暖暖的阳光映在身上,有种舒服的感觉,嬷嬷见萨云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不由劝道:“公主也不要着急,驿馆里有很多大人都是饱学之士,或许他们能说明白。” 萨云点点头,道:“师太的话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天机不可泄露,还说我…难道你们这里求姻缘都是这样,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来了。” 嬷嬷笑着劝慰道:“我们这里有句话说,好事多磨,所以公主不要嫌烦。”哼了一声,萨云道:“好吧,回去让他们看看。”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黛玉觉得身子轻松了很多,便让紫鹃服侍着自己起来,想去太妃那里说一声。 紫鹃正在给黛玉洗漱,却见雪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王妃,太妃请王妃过去,说公主来了。” 黛玉一愣道:“哪位公主。”雪雁道:“听说是藩国的公主,刚才子音跑来说,那个公主走起路来都叮叮当当的。” 没有作声,黛玉的心中一下子冒出的是探春的话,想起那次在皇宫里碰到萨云的情形,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低声对紫鹃道:“给我好好洗漱一下。” 扶着紫鹃走出去,此时的黛玉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明净如水的眸子依然是平日的淡然,长长的浅色锦披裹着她纤弱曼妙的身子,无论在何时,那一份出尘脱俗的神韵,总是惹人瞩目。 萨云眼中的黛玉就是这样,虽然扶着丫鬟的手,那纤纤的身子仿佛要随风而去,但是只要她在眼前,别人永远都是黯淡的。 想起不久前签上的话,萨云本来就有些愤懑的脸上恨气似乎更重,腕上的铃铛不由自主的响了一声,听的紫鹃胆战心惊的看了黛玉一眼。 淡淡的一笑,黛玉神色淡然的上前见了个礼道:“公主远道而来,北府上下可算是蓬荜生辉。”萨云没有理会黛玉话中的挪揄,直直的道:“北王妃,我今日就是来找你的。” 黛玉神色不动的道:“不知公主找黛玉所为何事,黛玉只见过公主一面,自问还没有得罪公主。” 北太妃在一边道:“公主金枝玉叶,有话请坐下慢慢说。”转过头,太妃道:“来人,快给公主奉上新茶。” 萨云转身对北太妃道:“太妃,我们那里的人从来就是直来直去,有话就说,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一问北王妃,若是我要嫁给北王爷,她会怎么办。” 萨云的一番话一下子惊呆了北太妃和明珠,本来还疑惑藩国的公主为何会到北府来,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目的。 只有黛玉没有吃惊,淡然如水的神色依然如故,轻轻地垂下眼睑,再抬起头来的黛玉目光如水,不卑不亢的道:“公主的话恐怕与黛玉无关,你的亲事自有皇上做主,即使皇上不下旨,恐怕也轮不到黛玉来说话,北府里上有太妃,下有王爷,公主嫁不嫁进北府,黛玉自然无话可说。” 萨云不依不饶的道:“可为什么我大哥说北王爷不同意,就是因为你。”自嘲的一笑,黛玉低声道:“恐怕黛玉还没有左右王爷的本事,公主找错人了吧。” 北太妃生怕萨云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忙道:“公主说笑了,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你的亲事关乎两国的社稷,又岂是像公主说的那样简单,呵呵,明珠,想不到公主这样直爽,这个性子,我倒挺喜欢的。” 明珠陪笑着道:“是啊,明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爽快的性子,与我们这里的人还真是不一样。” 萨云转过头来,对北太妃道:“我知道天朝的习俗王爷可以娶几个王妃,那我不介意北王爷已经有了王妃,太妃会不会同意呢。” 太妃一愣,没有想到萨云会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缓缓地看了黛玉一眼,北太妃避重捻轻的道:“弈冰的亲事自然有皇上做主,这句话我恐怕不敢应公主。” 萨云道:“怪不得大哥说这里的人说话都不爽快,连我去求个签都说的不清不楚,还说什么我有凤相,将来是做娘娘的,我才不信呢。” 北太妃长长的眸子一闪,随后缓缓地抬起帕子拭了拭嘴角,不缓不急的道:“奉劝公主一句,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弄不好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事了。” 萨云有些气急的道:“都怪那个嬷嬷,说什么佛庵的姻缘签灵,害得我去求了一支,谁知回到驿馆解出来,害的我被大哥骂了一顿,还连原来答应我去求皇上赐婚的事都放弃了,所以没有办法,我就自己来了,只要北王府不推辞,皇上那里我会求大哥去说。” 明珠苦笑着看了黛玉一眼,却听北太妃道:“天朝的习俗与公主那里不同,还请公主见谅。”萨云不服气的道:“我是堂堂的公主,我听大哥说了,娶了我对你们北静王府很有好处。”转头看着黛玉道:“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女,又怎能和我相比。” 黛玉生性敏感,何况如今站在这一个盛气凌人的情敌眼前,即使心里依然对水溶恨意不休,但是在面子上却不会忍气吞声,冷冷的一笑,轻声道:“公主说的极是,你虽然是公主,但公主不会忘了自己此来的天朝的目的吧,身背国家安定社稷的大任,又岂是你想嫁就嫁的,还有黛玉说一句,这里是北静王府,我是皇上御赐的北静王妃,在皇上没有下旨将你赐给王爷前,这里还容不得公主指手画脚,来人,送客。” 转过身,黛玉没有看萨云一眼,对北太妃道:“黛玉自作主张,还请太妃见谅。”北太妃还没说话,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王妃说得对。” 急匆匆的走进来,水溶冷冷的看着萨云有些惊喜的模样,将头一昂,缓缓的道:“虽然你贵为藩国公主,在天朝也是千金之身,但是在这北王府里,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本王的王妃。” 一句“本王的王妃”水溶说的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就连本来淡然的黛玉也不禁微微一怔。萨云好看的杏目瞪着水溶清冷凝重的神色,神色激动的道:“你这么护着她。” 水溶回头看了黛玉一眼,理直气壮的道:“她是我的王妃,我不护着她护着谁?”萨云脸色一红,由于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腕上的铃铛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响声,水溶不动声色的挡在黛玉跟前,冷冰冰地道:“当初是本王打落公主的铃铛,让公主颜面有失,公主如果不服,尽管冲着本王来,与北府的人无关,还有。” 水溶顿了顿道:“这里是北静王府,不是朝廷的驿馆,也不是公主的凤邸,招呼不起公主的凤驾,六子,侍墨,替本王送客。” 说完,水溶将身一转,连看也没看萨云一眼,摆摆手道:“公主慢走。”萨云口不择言的道:“北王爷,你别欺人太甚,我去告诉你们的皇上,就说是你先欺负我的,你想赖也赖不掉。” 一声轻轻的冷笑,却见水溶回过头来,流彩逼人的眸子如寒光般掠过萨云,竟然使得萨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水溶再抬起清眸时脸上已经是云淡风轻的神色,缓缓地上前一步,水溶意味深长地道:“公主乃是和亲的金枝玉叶,本王还是奉劝公主一句,若是这样的话说出去,与公主的面子上可是不好看,恐怕不但天朝难以容下,就连藩国也会面上无光,不过若是公主真的想孤注一掷,那本王陪你就是,北静王府里,本王怎么也不会在乎再多一个人,只要…。公主到时别后悔就行。”最后一句话里,水溶带着森森的寒意,使得萨云的脸色不由一变。 轻轻的抬起头来,水溶胸有成竹的一笑,风华绝代的脸上那一抹惊艳,如同璀璨的晨星:“还有。” 水溶不缓不急的道:“本王有句话提醒公主一句,身在这变幻莫测的天朝,比不得公主可以为所欲为的藩国,本王劝公主还是稍安勿躁,有些事恐怕到时候公主自己也做不了主。” 在一边听着水溶云淡风轻的话,不知为什么,黛玉忽的想起当初洞房夜里,那时的水溶也如这般说着,只是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景。 第2章 、真情明露(下) 北太妃毕竟经历多了,见萨云脸色绯红,有些下不来台,轻轻地道:“弈冰,远来为客,何况公主乃是朝廷的贵客,你怎能这样说呢。(.无弹窗广告)” 转过头,北太妃对黛玉道:“王妃也是,怎能由着弈冰的性子呢,毕竟我们是主,怎么也不能让人说出我们的不是,好了,你们两个先回房吧,免得在这里惹得公主生气不是。” 北太妃的一番话,明着是责备水溶和黛玉,实际上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拨了出去,只要水溶和黛玉不在,萨云即使想呆在这里也已经没了理由。 水溶和黛玉自然明白太妃的用意,冷冷的看了一眼有些怔怔的萨云,水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修长英挺的背影带着一份决绝。 黛玉刚刚走出房门,紫鹃正要上前扶着,却听萨云尖声道:“北王妃,你等等。”停下步子转过身来,黛玉还没做声,只见刚踏出门的萨云右手一扬,就听一声清脆的铃响,容不得黛玉反应,便觉得眼前一暗,一个身影一下子将自己拥在怀里,随后是轻微的一声响,便再无声音。 紫娟等人的惊叫声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睁开眼,一触目眼前是水溶绝代风华的脸,而自己被他一只手臂紧紧地护在怀里,水溶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着,指缝间流出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冷冷的笑了一声,水溶手一弹,狠狠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藩国也欺人太甚,即使你是公主,又能怎样。”北太妃的一句“弈冰,不可…”还没说完,尖锐的铃声伴着萨云的惊叫,一下子惊住了众人。 长长地舒了口气,北太妃低低的道:“来人,快扶公主起来。”萨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醒过神来,刚才的那一阵劲风几乎就是贴着自己的面颊过去的,即使如今,还依然隐隐作疼。 侍女惊奇的看着萨云,低声道:“公主,你的珠环呢。”伸手摸了一下,萨云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水溶手下留情,若是不然,划飞的就不是珠环这么简单。 缓缓地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水溶有种逼人的霸气,盯着萨云,水溶一字一句的道:“告诉公主一句,这北静王府里,只要有本王在,公主以后永远别想进来。” 英眉一凝,水溶面无表情的道:“来人,替本王送公主回驿馆。”侍墨早就等在那里,没有表情的道:“公主请。” 萨云不甘心的瞪着依然被水溶护在身后的黛玉,恨恨的道:“我哪里比不上她…”萨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水溶冷冷的道:“你哪里也比不上她,本王再说一句,不管怎样,本王只有一个王妃,奉劝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 萨云尖声道:“我不会罢休的。”淡淡的哼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罢不罢休那是公主的事,只是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公主了。”正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走进来,对水溶道:“王爷,藩国大殿下来了。” 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道:“来得正好,本王还正要找他呢。”转过身,水溶对北太妃道:“太妃不要担心,弈冰会和殿下解释清楚的。” 北太妃叹了口气,道:“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王妃也回去歇着吧,还有公主这里…”水溶云淡风轻的道:“管家,就说本王说的,请大殿下到这里来接公主。” 回到房里,紫鹃心有余悸的道:“王妃,可吓死我了,那个公主真是刁蛮,动不动就…。上次多亏了洛王爷,这次还好有王爷眼疾手快。” 舒了口气,紫鹃又道:“也不知王爷的伤怎么样了,昨天才刚刚…。”看了黛玉一眼,紫鹃没有说下去,只是低低的道:“王妃没事吧。” 黛玉缓缓地倚在那里,顿觉得浑身无力,没有理会紫鹃的自言自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紫鹃看着黛玉有些苍白的神色,低声道:“王妃的身子刚好些,还是歇一下吧。”黛玉点了点头,低声道:“紫鹃,这样的日子…。” 紫鹃忙道:“王妃说什么呢,你看王爷对王妃多在意,宁愿自己受伤,也…。”垂下眼睑,黛玉淡淡的道:“这件事就像他以前说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还不是他自己惹得,谁让他得罪了人家,只是希望以后别再闹出这样的事了,我虽然不会去在意,但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紫鹃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忽的抿嘴轻轻的一笑,低声道:“王妃这话怎么说的有些和平日不一样。”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恨恨地道:“看来今日的事还是没惊着你,还有心说这些,快给我倒水去。” 紫鹃笑着应了,转身递上水,对黛玉道:“王妃,紫鹃说句不怕王妃生气的话,既然王妃已经嫁了进来,那王爷就是王妃依靠的人,不管怎样,王妃都没得选择,何况王爷对王妃真的很在意的。” 想了一下,紫鹃忽然好像下了决心一样,对黛玉道:“王妃,昨夜的事其实不是那样的,王妃晕过去后,是王爷抱着王妃回房后,甄太医说王妃这两天气血两亏,身子虚弱,若是再耽误下去,恐怕要…。而为了能尽快的把王妃的病治好,甄太医开出给以血补血的方子,是王爷隔开手腕,滴了半碗血给王妃做药引的,而昨夜王爷一夜也没有歇息,一直陪在王妃的身边,直到天亮六子来接才离开去早朝的,本来这件事王爷不让告诉王妃的,怕王妃知道心里介意,可紫鹃觉得王妃或许知道了更好。” 见黛玉不做声只是静静地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紫鹃又道:“就是刚才的事,王妃或许不知道,王爷其实本来可以打落铃铛的,但是怕不小心又伤着王妃,所以宁愿硬生生的接下受伤,也不让王妃有一点的闪失。” 轻轻的垂下眼睑,黛玉依然没有做声,只是纤长莹白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紫鹃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紫鹃也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有什么误会,但是这么些天在旁看着,紫鹃知道,王爷和宝二爷、宁二爷的脾气不一样,但是在对王妃的心上,都是一样的,所以紫鹃说,王妃以后千万不要再乱想了,就是冲着王爷割腕滴血的份上,王妃也…。[.超多好看小说]” 掀起帕子盖在脸上,黛玉轻轻地道:“你这蹄子知道什么,也不嫌烦得慌,说起来没有个头。”紫鹃依然不放弃的道:“王妃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王妃或许自己不知,但是我们可在一边细细的记着呢,那天和雪雁说起来,我们都替王爷…。” “好了,你还真说起来不停了。”不容紫鹃说完,黛玉低低的道:“你先下去,让我歇会儿。”摇了摇头,紫鹃轻轻地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门关上。 房里静悄悄的,闭着眼,黛玉的耳旁依然是紫鹃刚才的话:“是王爷隔开手腕,滴了半碗血给王妃做药引的,而昨夜王爷一夜也没有歇息,一直陪在王妃的身边,直到天亮六子来接才离开去早朝的。”“王爷其实本来可以打落铃铛的,但是怕不小心伤着王妃,所以宁愿硬生生的接着受伤,也不让王妃有一点的闪失。”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的眼前晃动的是刚才那一个如神祗般的胸怀将自己紧紧的护在里面,白皙坚毅的下巴上是他掷地有声的话:“告诉公主一句,这北静王府里,只要有本王在,公主以后永远别想进来。”“你哪里也比不上她,本王再说一句,不管怎样,本王只有一个王妃,奉劝公主还是省省心。” 连黛玉也说不上来,其实在听到水溶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连萨云也狰狞的目光也觉得有些顺眼,在当时,谁也没有觉察到,黛玉的嘴角竟然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释然,恐怕连黛玉自己也不知道。 缓缓的睁开眼,头顶那依然大红的锦帐深深的刺着黛玉如水的清眸,恍惚间,前夜的事如影般涌上心头,扯起黛玉心底一缕缕难以言明的疼痛,耳旁似乎还是水溶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颦儿,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黛玉忽觉得脸上竟然莫名的有些热起来,轻轻咳了一声,黛玉低声道:“紫鹃。” 紫鹃应声走了进来,道:“王妃,有什么事。”掩饰的坐起来,黛玉道:“你刚才和谁说话呢。”紫鹃笑着道:“好叫王妃知道,刚才子音过来说,那个公主被大殿下拖回去了,王爷还说了,若是以后她敢再找王妃的事,宁冒重罪也不会手下留情。” 黛玉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似水的眸子如雨后的天空,澄净而又清亮,紫鹃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悄声道:“是紫鹃又多话了。” 默默地垂下眼睑,黛玉低声道:“我并没有怪你。”走下来,黛玉对紫鹃道:“服侍我洗漱一下,我们去太妃那里看看。” 紫鹃忙道:“太妃打发人过来说了,王妃刚才受了惊吓,要王妃好好歇着,还嘱咐一定要喝点汤粥,我已经让雪雁去熬了。”点了点头,黛玉没有反对,紫鹃暗暗松了口气。 夜色渐渐的淡了下来,紫鹃服侍着黛玉喝了小半碗羹汤后,正要收拾,却见黛玉走到柜子前,踮脚要拿东西,紫鹃忙放下手头的东西,道:“王妃要找什么,让紫鹃来。” 黛玉淡淡的道:“不用,你去收拾吧,我自己找就行了,对了,紫鹃,那个黑色雕花的匣子搁在那儿。” “黑色雕花”紫鹃重复了一句,随后一下子醒悟过来,低声道:“可是放药的那一个。”见黛玉没有作声,紫鹃自顾自的将匣子拿出来,对黛玉道:“这里面除了几贴宁二爷送的药外,还有上次我去甄太医那里取的,王妃要用吗。” 黛玉面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我只是记起好像有几色线放在里面的,既然没有,那就算了。”走上前来,紫鹃麻利的打开一个匣子,对黛玉道:“都在这儿呢,王妃看看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看了一眼,黛玉又轻轻地喝上,轻轻的道:“我只是看看,没有就算了。”紫鹃看了看黛玉,随后低声道:“那我先收拾去了。” 房里又静了下来,黛玉不由自主的打开刚才的匣子,里面是温宁上次给的几贴伤药,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鼻间,黛玉的眼前不由闪过不久前水溶手指间那一滴滴的血,即使如今站在房里,黛玉似乎也感觉得到那触目惊心的血红,耳边紫鹃的话又不经意的响了起来:“王爷隔开手腕,滴了半碗血给王妃做药引的。”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黛玉慌忙的将匣子放了回去,心虚的转过身来,只见晚风进来道:“王妃,刚才甄太医派人送药来,说是静神安心的,要王妃一定喝了。” 松了口气,黛玉道:“先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喝。”犹豫了一下,黛玉忽的低声道:“王爷的伤不碍事吧。” 晚风慌忙道:“都是奴婢的大意,忘了告诉王妃,王爷只是皮外伤,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事的,王妃放心吧。” 黛玉情不自禁的避开晚风的目光,掩饰的道:“当初若不是我挡着,王爷也不会受伤的。”晚风善解人意的道:“王妃不用自责,无论如何,王爷都不会让王妃伤着的。” 看了看黛玉有些绯红的脸色,晚风低声道:“王妃早些歇着吧。”黛玉没有应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晚风,清澈的目光如朝阳下的露珠,晶莹而剔透,吸了口气,黛玉平静的道:“晚风,我再问你一遍,看门的李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风微微的一愣,随后笑着道:“奴婢不是告诉王妃了,李家的是让夫家赎回去了,王妃若是不相信,可以让管家去打听一下,她家好像就住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 轻轻地低下头,黛玉低声道:“不用了,既是这样,我也放心了。”摆了摆手,黛玉有气无力的道:“你下去吧,我要歇着了。” 夜里风大了起来,连房里也多了一丝凉意,毫无睡意的黛玉放下书,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不由自主的向上提了提被子。 外面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接着是低低的说话声,随后门被推了开来,带来了丝丝的寒意,转过身,黛玉不由道:“紫鹃,你去睡吧,有事我…。” 黛玉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水溶,灯下的他一身家常的轻袍缓带,潇洒出尘,绝美不凡的脸上少了平日的犀利和清冷,多了一份优雅和清朗,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依然带着平时的睿智。 掩饰的咳了一声,水溶将以前受伤的手臂一伸,缓缓的道:“刚才换药的时候,他们毛手毛脚的,包扎的有些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水溶顺理成章的坐在一边,对黛玉道:“还得你给我包扎一下。”漫不经心的话里,水溶不露痕迹的的将称呼改成了“你”“我”。 黛玉反应过来,不加思索的道:“黛玉不是这府里的太医,也不是伺候王爷的侍女,王爷恐怕找错了人,还有这里也不是王爷的寝殿,也请王爷自重。” 水溶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暗淡,暗暗的舒了口气,水溶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将受伤的手漫不经心的微微一甩,波光潋滟的眸子静静地看了看黛玉,才轻轻挪揄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今日的份上,你难道也不…。何况我觉得你的手艺比他们强多了。” 自嘲的冷笑了一下,黛玉道:“王爷是不是记错了,黛玉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些还不劳王爷推崇。”看了黛玉一眼,水溶不缓不急的道:“我说行就行,你真这么无情?” 走下床,黛玉口齿伶俐的道:“是啊,黛玉比不得王爷多情,记得王爷曾经说过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或许这句话用在今天的事上正合适,若不是王爷留情,恐怕别人也找不到府上,王爷也不会受伤,说到底,这不过是…。” 意味深长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的脸上没有刚才的暗淡,反而闪过一丝淡淡的轻松,没有作声,只是不客气的将手往前一擎,道:“是我自作自受又怎样,你是我的王妃,难道这些小事还不应该。” 冷冷的笑了一下,黛玉道:“在王爷眼里,恐怕不曾有过这个王妃,黛玉不过是北静王府里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就连看重一个下人王爷都容不下,何谈什么应不应该。” 转过身,黛玉冷冷的道:“这里没有什么王妃,还请王爷自便。”说完,也没有看水溶,转身背对着水溶坐在床边。 第3章 、醉情初融 水溶没有做声,房里静得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闻,默默地看着黛玉挺直纤瘦的背影,那一份不言而明的孤傲深深的刺疼着水溶的清眸,想起昨夜夜色下那一个似乎就要失去的身影,水溶轻轻吐了口气,低沉的道:“前天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我承认。[]” 黛玉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道:“你是王爷,这个王府里没有人敢违了你的意,黛玉只不过是王府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王爷想误会就误会,想欺负就欺负罢了。” 说到欺负,黛玉的声音不由哽咽起来,生气地站起来,黛玉冷冷的看着水溶道:“既然王爷误会黛玉,那黛玉也不稀罕王爷的解释,这里的人别有用心,这里的人不识好歹,这里的人…。”喘了口气,黛玉铮铮的道:“这里的人伺候不起王爷高贵的身份,请王爷离开。” 不容水溶说话,黛玉又道:“还有,如果王爷想欺负人,西院里,驿馆里恐怕自有人趋之若笃,黛玉虽然如今身不由己,但也不会任人欺辱,大不了还有一死。” “她们不配。”水溶不假思索的冷冷道:“你是我的王妃,无论怎样,我们才是一体的。”“王妃。”黛玉自嘲的道:“这个王妃不过是一个别人博弈的棋子,这个王妃不过是一个任人误会欺负的…”没有说下去,黛玉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背过身去,黛玉不让水溶看到自己的泪眼,微微直了直身子,道:“请王爷离开,这里没有什么王妃,如果王爷愿意,废了这个王妃,黛玉也绝无怨言。” “你…。”一下子立起身来,水溶本就是个骄傲自负的人,自来的身份和教养,使得他从没这样低身迁就过别人,其实今晚来的时候,水溶也是忐忑的,脸上也少见的带着几分不自信,刚才的那些话,对于冰冷高傲的水溶来说,已经是说的很低的话了。 谁知黛玉一番冷言利语下来,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使得水溶本来还有几分期待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看了一眼,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王妃你是做定了。”说完,水溶转身就要走,却见紫鹃端着茶走了进来。 看了水溶和黛玉一眼,紫鹃自顾自得道:“王妃,你刚才让紫鹃找的伤药在第二个柜子的匣子里,如今王爷来了,也省了紫鹃的一趟路。” 本来面无表情的水溶微微一动容,幽邃的眸子静静地回头看了背身而立的黛玉一眼,随后低声道:“王妃要药做什么。” 紫鹃低声道:“前几天温太医过府来,王妃特意和温太医…。”没等紫鹃说完,黛玉忽的道:“紫鹃,你乱说什么。” “温太医”水溶玩味的重复了一句,迈出的步子不由收了回来,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黛玉,故意对紫鹃道:“将药拿出来,本王今日正好受伤了,倒要试试温太医的医术。” 转过身,黛玉嗔怒的看着紫娟,低声道:“紫鹃。”紫鹃放下杯子,看着黛玉,忽的一下子跪倒道:“王妃如果要怪就怪紫鹃吧,是紫鹃多嘴,只是紫鹃不忍心看着王爷和王妃这么误会下去,明明王妃心里担心王爷的伤势,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王爷明明昨夜为了王妃,又是割腕滴血又是熬夜守着的,却还不让我们告诉王妃,紫鹃没有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紫鹃只是替王爷和王妃着急,如果王爷和王妃有什么事,说出来不就好了,这样子下去,几时是个头啊,看到王爷和王妃这样子,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也跟着难过着急。(.好看的小说)” 紫鹃自顾自的将话说完了,又道:“紫鹃知道王爷和王妃会生气,是打是骂,紫鹃都认罚。”说完,伏在地上,不再做一声。 房里静静的,谁都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见黛玉走到紫鹃跟前,将紫鹃扶起来道:“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快起来吧。”轻轻舒了口气,水溶在一边缓缓的道:“想不到你这个丫头倒是个忠心的。” 站起来,紫鹃看着平静似水已经缓和下来的水溶和黛玉,忽的转身到柜子里将伤药拿了出来,递给黛玉道:“王妃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就将药准备好了。” 说着无心,想起那夜的事,黛玉的脸早就红了满面,就是本来气定神闲的水溶,也掩饰的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连我几时受伤都算准了。”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本来要离开的水溶又缓缓的坐了下来,紫鹃善解人意的告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轻轻的将门掩上。 吱吱悠悠的关门声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暧昧,刚才的一番怨气发泄出来,本来还算镇静地黛玉忽的觉得无措起来,转过身,黛玉刚要离开,却听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只想说一句话,李婆子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并不是因为你。” 没有回头,黛玉淡淡的道:“那春纤她们呢,王爷将她们撵出园子,难道也与我无关。”久久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重重的舒了口气,缓缓的道:“那夜我受伤的事第二天就被人知道了,而知道我受伤的人除了六子他们,就只有你,所以我…。谁知李婆子才是别人放到你院子的人…。” 不等水溶说,黛玉一下子抬起头来,似水的清眸紧紧地盯着水溶,目光中带着冷冷的淡漠,水溶一惊,忙道:“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黛玉恨恨地道:“那夜你是故意来试探我的,是不是,你故意告诉我你受伤的原因,你故意让我给你包扎,你故意……”强忍住要掉出来的泪水,黛玉哽咽的道:“水弈冰,你真卑鄙,你以为是我出卖了你,于是你不容置疑的欺负了我,又不动神色的把院子里的人都换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你…。” 上前一步,水溶道:“是我误会你了,当初我只想留住你…。”看着水溶,黛玉冷冷的道:“我什么也不想听,这里容不下王爷高贵的身子,还请王爷离开,也请王爷放心,枫苑里以后没有林黛玉这个人。” “你想做什么。”水溶一把抓住黛玉的手臂,低沉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嘲的笑了,黛玉如花的脸上那一份凄艳如冰雪般清冷,垂下似水的眸子,黛玉淡淡地道:“这与王爷无关。” 不知为什么,刚才黛玉唇枪舌剑的时候,水溶心里一点也不担心,但是此时,淡然无波的黛玉反而让水溶心里一寒,眼前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一个平静的笑容,也如这般惊艳,耳旁依然还是她温柔的声音:“去吧,母妃没事,母妃还要亲手给你做面吃呢。” 可当自己真的回去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猛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悸疼,水溶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喉中涩涩的血腥浓然而至。 一下子背过头去,水溶想强自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血迹,可胸中的不适已是容不得他的控制,微微一躬身,一口鲜血溅在了地上。 顾不得生气,黛玉不由担心的道:“你怎么了。”微微平静了一下,水溶忽然不管不顾的一把将黛玉揽进怀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拥着纤瘦的黛玉,恨不得将这个娇软的身子溶进自己的骨血里,好像只要自己稍稍一松手,她就会云消雾散一样。 低下头,水溶低低的道:“我没事,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了母妃,我不想再失去你。” 听着耳旁那阵阵坚定的心跳声,黛玉想起的那夜醉酒后的水溶,伏在冰冷的石桌上,唤着母妃和自己名字的时候,也如这般凄凉。 暗暗叹了口气,黛玉知道,就像紫鹃说的,自己已经是他的王妃,以后不管生死,都与他息息相关,刚才不过是气他的所作所为罢了,真的计较起来,黛玉反而发现,心里记着的都是他的维护。 没有作声,黛玉的心也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随后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着自己,仿佛世间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这一时,黛玉忽觉得自己很累,这些日子强撑的精力已经使得自己敏感纤弱的心不堪重负,前夜的事曾使得黛玉一度想…。本就没有恢复好的身子又经历了今日的种种,立在那里,黛玉真有种撑不下去的感觉。 周围静静地,连烛光似乎也有些黯淡下来,忽然鼻间弥漫的那种熟悉的味道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想起前夜的事,忍不住将手一推,黛玉淡淡的道:“我是王府里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王爷还是好自为之吧。” 没有理会黛玉的挣扎,仰起头,水溶咬牙切齿的道:“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这一生我不会放手的。”霸道的话里带着不留余地的决绝,不容黛玉说话,水溶又缓缓的道:“我承认我自私,当初撵她们出去的时候,我只想要留住你,至于其他的人,是死是活我谁也不在乎。” “那为什么留下了紫鹃和雪雁,她们还是我最贴心的人,莫不成你…。”想起水溶以前不动声色间的手段,黛玉忽然觉得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我怕你伤心,我也看到她们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我还是没有…。”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心,水溶忽然觉得,原来有些话说出来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艰难。顿了一下,水溶有些悲凉的道:“答应我,陪着我走下去。” 轻轻低下头,黛玉没有作声,心中闪过的都是水溶不动声色间的维护,闭上眼,黛玉放弃了挣扎,偎依在那个宽阔的怀里,听着他坚定的心跳,竟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水溶也没有再作声,房里静悄悄的,幽幽的烛光映着偎依在一起的两个人,房里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温馨。 舒了口气,水溶低低的唤道:“颦儿。”微微的一颤,黛玉忽的一下子挣脱了出来,水溶没有料到本来已经安安静静黛玉会这样,一个遂不及防,怀中已经空了。 似水的明眸看着水溶,黛玉定定的道:“黛玉担不起这个称呼,对王爷来说,一个博弈中的棋子,恐怕王妃这个称呼更合适。” 盯着黛玉,水溶深邃的眸子深远,凝重,白玉般的脸上也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忽的英眉一皱,水溶没有犹豫,伸臂向身前的黛玉揽了过去,仿佛生怕这一份难得的温馨转眼成空,情急之下,早就忘了自己肩上的伤,只觉得一阵刺疼,抬起的手臂不由僵在了那里。 看着水溶有些僵硬的神色,黛玉一下子醒悟过来,关切之下也没有再抗拒,上前一步道:“谁让你不小心。” 苦笑了一下,望着黛玉清眸中那一份久盼的关切,水溶本来清冷的脸上不自觉的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忽的牙一咬,忍疼将黛玉揽回怀里,低低的道:“谁说你是棋子,从娶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 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水溶低低的道:“前天的事是我心急了,那一刻,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只想即使囚不住你的心,那我也要囚住你的人。” 听着水溶毫不掩饰的自白,黛玉忍不住微微一颤,不容黛玉反驳,水溶定定的道:“你放心。”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海誓山盟,短短的三个字“你放心”,似乎容括了一切。 这次没有挣扎,黛玉静静的蜷在那里,低声道:“恐怕不放心的是王爷才是。”久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道:“别的我不在乎了,我只要你能陪着我。” 没有再说,水溶缓缓的道:“给我看一下伤口,好像真的又裂了。”看着水溶坦然的将上衣褪下来,黛玉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明亮的灯光下,水溶光裸的肩头白皙而又坚韧,泛着淡淡的光泽,那一处伤口因为撕裂,隐隐泛着暗红的血迹,而肘腕处,那一道明显的割痕却又是如此的刺目。没有作声,黛玉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上次裹伤没有灯光,即使脸红也不会尴尬,而此时却…。漠然的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黛玉,水溶淡淡地道:“你手上的活总是比不上嘴上锋利,又不是没见过,前天夜里不是还狠狠的…。” 生怕水溶再说出什么,黛玉抬手掀开包裹的药膏,扯得水溶忍不住吸了口气凉气,低声道:“轻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再包扎起来,黛玉已经不是那么生涩,当清凉的药膏轻轻的按在伤口上时,水溶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低声挪揄道:“温太医的药膏还真好用。” 没有理会水溶的挪揄,黛玉淡淡的道:“那串串子是穆郡主执意要和我换的,我当时不知是北府的东西。” 水溶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的道:“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们以后从头开始。”黛玉没有做声,知道若是再提起来,水溶或许会很尴尬,毕竟当初的赐婚,只是他和别人之间的一个赌注,而自己是双方博弈的一个棋子,暗暗叹了口气,黛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还是在自欺欺人。 而水溶却是另一番心思,生怕再说起以前的事,黛玉会很为难,毕竟当初嫁给自己是她有意而为,此时若是提起来,又让她如何自处。两人各怀心思,都是为了替对方掩饰,于是不约而同的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又低低的道:“以后他派人来送药,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的,这个王府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脸色不由的红了,黛玉没有作声,将药敷好,还没说话,却见水溶将手伸了出来,有些蛮横的道:“一客不烦二主,还有手呢,反正他给你留的药足够。” 黛玉忽然颦眉一蹙,接着毫不犹豫的将伤药收拾了起来,淡淡地道:“这些药都是二哥亲手治的,也不知费了多少精力,即使王爷不珍惜,但黛玉也珍惜,王爷的药已经够足的了,又何必再去浪费呢。”说完将匣子轻轻收起来,黛玉转身就要离开。 一伸手,面对着水溶挺拔有力的身躯,黛玉娇弱的身子根本无力挣扎,只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水溶就将黛玉紧紧地圈在胸前。 由于刚才换药的缘故,水溶的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外衣,情急之下,黛玉热热的脸颊被水溶紧紧拥在他光洁坚韧的肌肤上,肌肤相触间的那一份悸动,依然使得两人都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听着耳畔间水溶越来越急促的心跳,黛玉忽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而心也不由自主的急跳了起来,用力的想躲开,反更激起水溶的怒气。 不容置疑的抬起黛玉的下巴,水溶受伤的手带着粗糙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种冰冷的感觉,静静的盯着那一张娇艳如花的脸,水溶低低的道:“你可真狠的下心。” 没有看水溶,黛玉闭着眼,轻轻地道:“王爷又何曾想过别人的心,王爷可曾…。”黛玉后面的话被一个有些冰冷的唇堵在了嘴里,那不容置疑的霸道,似乎想宣泄着什么。 身不由己的承受着水溶那一阵阵如火的深情,黛玉的眼前不由想起白天里那一个威风凛凛的将自己护在身下的人,耳旁紫鹃的话犹然入耳:“是王爷隔开手腕,滴了半碗血给王妃做药引的,而昨夜王爷一夜也没有歇息,一直陪在王妃的身边,直到天亮六子来接才离开去早朝的,本来这件事王爷不让告诉王妃的,怕王妃知道心里介意”。 暗暗叹了一声,黛玉不由的闭上了眼,纤瘦的手臂没有再推却。 耳鬓相融间,水溶凉凉的唇拂过黛玉的耳旁,低低的道:“颦儿,相信我。”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候,黛玉的身子微微一僵,眼前一下子闪过蒋玉菡那柔媚的脸,还有那日昭香慌乱的神情。 将头一别,黛玉忽的皱着眉头,有些厌恶的道:“别碰我,脏。”水溶一愣,随后不由分说的将黛玉的脸扳过来,四目相对,水溶紧盯着黛玉的双眸,低低的道:“你说什么。” 闭上眼,黛玉微皱着眉头,毫不畏惧的道:“脏。”“脏。”冷笑了一下,水溶道:“身在这个漩涡,恐怕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不管脏不脏,我们也只能是一体的。” 说完狠狠的覆上来,有些疯狂的揉着黛玉娇软的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融为一体。 过了好久,才听水溶酸酸的道:“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温慕林才是干净的,我满手血腥,不择手段,可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已经没得选择。” 黛玉没有做声,水溶不由低下头,轻轻抬起黛玉的下巴,低沉地道:“看着我。”黛玉的眸子清澈似水,就如朝阳下露珠般,剔透而又晶莹。 看着那一双似乎不沾尘埃的明眸,水溶不知不觉有些心虚,垂下眸子,将黛玉拥在怀里,道:“你放心,你是我的王妃,不管以后如何,我定会护得你周全。” 怀里一声幽幽的声音道:“就是迫不得已,我相信至少二哥不会为了达到目的,就和戏子优伶那样的人不清不楚。”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黛玉的话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第4章 感觉到水溶的身子轻轻地将僵直了一下,随后却是一声轻松的轻笑,看着黛玉,水溶深邃的眸子在灯光下如幽星般晶亮,薄薄的嘴角一撇,道:“你刚才可是在在意这些。” 没有回答水溶的话,黛玉只是轻轻的避开了水溶看过来的目光,如若凝脂的脸上犹带着淡淡的红晕。 忽然觉得耳边痒痒的,随后一阵温热的气息如影随形的俯在自己的耳垂上,水溶邪魅的道:“连这些你也信,如果刚才是指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干净的,他们不过是我逢场作戏的手段。” 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一颤,黛玉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不过嘴上却毫不留情的道:“那王爷说这些话是不是逢场作戏的另一种手段呢。” 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水溶得意的道:“是,不过我如今喜欢上了这种手段。”轻轻捧起黛玉的脸,水溶低低的道:“逢场作戏,那要看对什么人。” 或许是两人都十分珍惜这一份难得的平静,所以久久的都没有作声,只有幽幽的灯光映着大红的锦帐,洒满了一房的柔情。 过了一会儿,才听黛玉低低的道:“刚才是怎么了。”水溶淡淡地道:“没事,是以前留下的毛病,吐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黛玉不禁望着水溶,明眸中的关切不言而明,避开黛玉的目光,水溶缓缓的道:“没什么,心里一急就会这样,平日也没事的。” 没有再问下去,黛玉只是静静地看了看水溶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声道:“那伤口还疼吗。”水溶不加思索的道:“哪一个。”怔怔的看着水溶,黛玉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道:“昨天的和今天的。” 浅浅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洋溢着难得的轻松,就连深邃的眸子也多了一份清澈,将手臂轻轻一伸,若无其事的道:“不管是今天的还是昨天的,都已经没事了,何况有的妙手还有温太医的良药。” 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没有理会水溶的挪揄,只是缓缓的低下头,轻轻地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望着幽幽的红帐,水溶淡淡的道:“这是我应该的。” 没有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虽然只是一句很平淡的话,但是听在黛玉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暗暗叹了口气,两滴清泪潸然而下。 一阵更鼓声幽幽的传来,在这静寂的房里格外的清脆,看了看安静的倚在怀里的黛玉一眼,放下心事的水溶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很累,这几天的折磨的不但是身上的伤,还有心里的那份焦虑。 好像算准了时辰一样,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晚风的声音:“王爷,甄太医嘱咐过,要王爷早些歇着,王爷日常的东西奴婢都拿来了,要不要…。” 缓缓的站起来,水溶依然是平日的冷清,淡淡地道:“好,告诉六子,明日一早过来接本王。”看着晚风和紫鹃理所当然的将一切收拾好,黛玉忽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脸色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成亲这么长日子了,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如今看着突兀的多出来的东西,竟然有些茫然。 容不得自己发呆,忽听身边水溶缓缓的道:“颦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更衣。”将身一转,黛玉自顾自的坐到一边,低低的道:“使唤她们去。” 故意低低的咳了一声,水溶道:“她们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想起水溶肩头不为人知的伤口,黛玉只得转回身,只见灯下的水溶虽然神色有些憔悴,但那双墨玉般的瞳眸里,却是带着一份不加掩饰的神采,与一边明亮的灯光相映成辉,映暗了这一室的光华。 紫鹃和晚风收拾好了悄悄的退了下去,水溶见黛玉犹豫不决的样子,英眉微微一皱,低声淡淡的道:“你再犹豫下去,估计直接帮我换上朝服去早朝就行了。” 看着黛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来,成亲这么长日子了,你这个王妃还没为我…。”不容水溶说完,黛玉伶牙俐齿的道:“己所不为,勿施于人,王爷怎么不说说自己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水溶道:“我就说过,你手上的活总是比不上嘴上伶俐,罢了,我自己来就是。”说完,水溶缓缓的抬起手臂,还没放下,却见黛玉走过来,灵巧的将早就披在身上的外衣收起来,接着低声道:“慢点,当心碰着伤口。”得意的哼了一声,水溶道:“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红绫帐掩住了外面铺进来的夜色,黑暗中听着那一个有些陌生的呼吸,黛玉忽然紧张起来,连心也不由的怦怦响了起来,本能的将身子向外蜷了蜷,身后却有一个手臂不容置疑的将黛玉纤瘦的身子揽在了怀里,水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吐了口气,低低的道:“睡吧。” 静静的感受着周围传过来的温暖,黛玉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听着那个均匀悠长的呼吸声,黛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养心殿里,皇上缓缓地直起身子,对戴权道:“朕今日听到皇后说起萨云公主的事,戴权,你怎么看呢。” 戴权看了看皇上,只见他威严的脸上平静的让人心惊,细长的眸子里那一份睿智的目光,仿佛能将一切看透,想了一下,戴权小心翼翼的道:“奴才以为这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信。[.超多好看小说]” 轻轻地冷笑了一下,皇上道:“道听途说?哪来的这么巧的事,这不过是刻意而为,朕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前日朕听说藩国公主嚷嚷着要嫁给北静王,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 戴权陪笑着道:“这都是玩话,他们藩邦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或许是北王爷和公主有什么误会,所以公主才这样说了句气话,他们也不想想,如今身在天朝,要赐婚也得皇上开口才是。” 摇了摇头,皇上淡淡地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藩国公主刚刚放言要嫁北静王,就有人说公主有凤命之相,太子是储君,那自然说的是他了,这样一传,那个皇子王爷敢娶,这一步做的可谓是狠了点,过犹不及呀。” 抬起头,皇上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玉玺,缓缓的道:“当年先皇将皇位交给朕的时候曾经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朕早早的立下太子,朕就担心他们兄弟以后手足反目,国家遭难,不过如今看来,朕担心的事还是让朕难以安心,一个藩国公主,竟然弄得满朝人心惶惶,真是让朕失望。” 幽幽的望着远处,皇上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戴权才听皇上自言自语的道:“朕当初是不是真的错了。” 外面的小太监悄悄地走进来,对皇上道:“皇上,殿下求见。”直起身来,龙案后的皇上瞬时恢复了素日的威严,面无表情的道:“让他进来吧。” 水浩行了个礼后,站在一旁,偷偷的瞥了一眼看不出喜怒的皇上,心里微微有一丝不安。藩国联姻的这件事,早就是满朝皆知,众皇子中,若说合适的只有水温和水洛,两人还都没有正妃,年纪也相仿,不过到底皇上会指给谁,恐怕不止水浩一人关心,满朝的文武百官也在盯着,但是皇上这些日子偏偏不表态,惹得众人私下里各自盘算。 不料一下子传出萨云非水溶不嫁的风声,使得水浩的心里暗暗心惊,若是水溶真的娶了萨云的话,无异于如虎添翼,依仗着他素日的威望,再加上藩国驸马的名声,恐怕越来越多的人会投入到他麾下。 就在水浩忐忑不安时,一时之间很多王公大臣都听说了,今日萨云求了一道姻缘签,签上说她生有凤相,乃是以后…。虽然后面的话没有明说出来,反而使得众人更是深信不疑。 东宫里听到消息的水浩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件事对自己来说,虽然明着是有利,可细想起来,此事是非福即祸,明眼人都会想到,这一定是自己让人放的话,欲娶公主以揽大权,在皇上眼里,恐怕更是处心积虑了。 焦躁不安的在房里转了又转,水浩终于忍不住,便怀着忐忑的心到了养心殿。 座上的皇上面无表情,依然是素日的样子,水浩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或许皇上还没听说此事。 缓缓的抬起眼,皇上道:“这么晚了来见朕,可是有事。”水浩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儿臣忽然听到一些闲言,想起来有些不妥,于是…。” “既然知道是闲言碎语,理他作甚,浩儿,做人要有气度,宠辱不惊才是为君之道。”皇上淡淡的道:“若是你斤斤计较于这些小事上,有怎能有精力去应付国家大事呢。” 水浩惶恐的上前一步道:“儿臣明白,多谢父皇教诲。”缓缓的走下来,皇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水浩,这个当了10多年太子的儿子,轻轻的拍了拍水浩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浩儿,为君之道并不是看看史书,听听鸿儒那么简单,有些事该放就放,有些事该狠就狠,宽严相济,奖惩分明才能让众臣信服,朕如今有十一个儿子,你这个做大哥的要好好管教他们,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等朕百年之后,他们才是你可以依靠的左臂右膀。” 水浩惶恐的道:“父皇说的是,儿臣知道。”摆了摆手,皇上道:“好了,天也不早了,回去吧。”恭敬的应了一声,水浩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这才退了下去。 立起身来,皇上对戴权道:“去请季先生来,朕好久没有下棋了。”戴权急急地退了出去。 灯光琉璃的养心殿里,皇上执着一颗黑子,缓缓的道:“二龙戏珠,何为上策。”季先生没有看皇上,只是轻轻的放下一颗子,低声道:“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若是皇上有意,一切也水到渠成。” 皇上摇了摇头,叹道:“朕如今犹豫不决。”季先生捻起一枚白子,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皇上何妨先退一步,再静观其变。” 皇上道:“朕也有此意,但是形势容不得朕不得不断。”季先生轻轻的一笑,云淡风轻的道:“珠玉无瑕,皇上可尽收囊中,无珠可戏,二龙自然也会偃旗息鼓,而皇上也正可静观其变。” 皇上微微顿了顿,随后道:“还是先生高明,看来这盘棋朕恐怕又要输了。”季先生淡笑道:“皇上言重了,这盘棋皇上下得精彩纷呈,连小民都有些看不懂了。” 垂下睿智的眸子,皇上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道:“大浪淘沙,朕在等着。”季先生没有做声,又拾起一个白子,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声道:“以万里江山为盘,以百万臣民为子,恐怕只有皇上有这等气魄下这盘棋。” 皇上缓缓的抬起头,望了望外面沉沉的夜色,轻轻叹道:“朕已经无路可退,这江山朕不能撒手不管。” 一睁眼,黛玉竟然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身旁却早已空空如也,顿觉得脸色一红,黛玉对进来服侍的紫鹃嗔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紫鹃轻轻的一笑,道:“难得王妃能睡个好觉,连王爷都吩咐不准打扰王妃歇息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脸色一沉,故作生气的道:“昨晚的事就算了,若是以后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把你嫁出去。” 紫鹃连声道:“是,紫鹃听王妃的吩咐,以后再也不多嘴了。”递上衣衫,紫鹃又笑眯眯的道:“说句实话,王妃不谢紫鹃也就罢了,还这样…。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一个软枕扔过去,黛玉粉面微红,明眸微睁,嗔然的道:“不说你,你还反了,快去给我把那件雪兰色的夹衣拿来。”紫鹃笑着应道:“是,是。”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不由觉得脸上热热的。 边服侍着黛玉梳头,紫鹃边道:“王爷临走时吩咐晚风姐姐,说让她打发人将院子东面的侧殿收拾出来,以后若是天色不好,有什么事可以在那里处理一下,也不用回书房了。”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低低的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就…。”清眸一垂,黛玉不敢看菱花镜中娇艳羞涩的容颜,只是低低的道:“你这蹄子就喜欢乱想,如今连王爷的心思也敢揣摩,当心话多有失。” 想起水溶的冷清,紫鹃心里微微一震,低声道:“王妃说的是,紫鹃知道了。”听到紫鹃这样,黛玉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轻轻地抚着手中的簪子,低声道:“其实王爷也只是看着有些肃重罢了,只要你本分做事,无论谁也不会为难的。” 紫鹃抿嘴一笑,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样啊。”恨恨的转回头,黛玉道:“我才是好心没好报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晚风进来道:“王妃,侧太妃来了。”愣了一下,黛玉忙对紫鹃道:“快点,我们出去看看。” 第5章 侧太妃穿着一件松青色的对襟长衣,使得她白皙的脸色显得很清爽,站在那里,她不同于太妃的精明和爽利,她淡淡的神色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连黛玉也说不上来,每次见到她,总有种让人压抑的感觉。 淡淡的一笑,侧太妃对黛玉道:“王妃的身子好些了吗。”黛玉忙道谢道:“多谢侧太妃记着,已经好多了。” 点了点头,侧太妃道:“这就好,也让大家都放心了。”让紫鹃奉上茶,黛玉道:“这两天太妃,侧太妃、大嫂都跟着担心,黛玉很不安。” 侧太妃道:“只要王妃没事就好。”停了一下,侧太妃忽然漫不经心的道:“上次王妃陪着温太医去给渝儿看病,不知以温太医的医术来看,渝儿的病…。” 黛玉看着侧太妃那关切的目光,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道:“温太医说他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症状,一时也不敢妄断,他要回去好好斟酌一下。” 垂下细长的眼眸,侧太妃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缓缓的道:“渝儿的病当初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孟院判曾经做过诊断,应该是不会错的,说实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能有转机,可这么多年过来了,也不知看过多少太医,都是和孟院判一样的结果,慢慢的,我也就死心了。” 黛玉安慰道:“侧太妃也不要太过消极,温太医曾经治好了太后多年的宿疾,黛玉的旧疾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黛玉还是很相信温太医的,再说以前的那些太医因为知道有孟院判的诊断在那里,有点先入为主,所以才会异口同声的也说不定。” 侧太妃细长的手指不经意的微微一抖,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异样的看了黛玉一眼,才淡淡的道:“但愿能如王妃所说的这样,那渝儿也可以…。毕竟他才只有十五岁。” 黛玉也道:“是啊,三弟那么小,所以黛玉也希望温太医能治好三弟,这样大家也都放心了。”掩饰的端起杯子,侧太妃苦笑着道:“若是渝儿知道你这个做大嫂的这样为他尽心,心里也会很感激的。” 黛玉轻轻地一笑道:“大家是一家人,当然希望都好好的。”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道:“王妃真是个热心的人。” 放下杯子,侧太妃忽的道:“昨天我在院子里听她们说什么公主来过。”微微一垂清眸,黛玉想了一下,才道:“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侧太妃也知道,藩国的公主性子豪爽,可能是王爷无意中得罪了公主,公主恨恨不平,于是昨天找到了府里。” 侧太妃抿了口茶,才缓缓的道:“原是这样,王爷这次得罪了公主,对他来说,以后恐怕会有许多麻烦的。(.好看的小说)” 黛玉一怔,随后不动声色的道:“侧太妃的话黛玉不明白。”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道:“王妃是个聪明人,难道会不明白,无论公主嫁给谁,对王爷来说,都是一个潜在的祸患,若是公主死心也就罢了,若是不死心的话,那…。” 黛玉静静的看了侧太妃一眼,心里却有一丝疑惑,不知侧太妃此意是为何,难道真是只为了提醒水溶一句,不过相信凭水溶的精明,这些事也早就料到了,又何须她来提醒。 抚了抚眼前的杯盖,黛玉轻轻地道:“那侧太妃的意思王爷该当如何。”侧太妃一笑道:“我一个妇人之识,又岂能和王爷的远谋想比,对于此事,相信王爷已经胸有成竹了,我也只不过闲说几句罢了。” 黛玉浅浅的一笑,道:“人说姜是老的辣,侧太妃经历的多,自然比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见识高了,黛玉什么也不懂,还请侧太妃多提点几句。” 轻轻地笑了,侧太妃低低的道:“我能知道什么,整日足不出户的,除了这一院子的家长里短,恐怕什么也不知道了。” 轻轻叹了口气,侧太妃道:“如今倒有些怀念当初随着老王爷戍边的日子,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没有说下去,侧太妃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缓缓的立起身来,道:“出来一会儿了,我也要回去了。”送走了侧太妃,黛玉不由怔怔的,不知侧太妃过来说了这些话是何用意。 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手里捻着帕子,似水的清眸静静地看着眼前袅袅的清茶,不由道:“王妃,要不要去太妃那里看看。”醒悟过来,黛玉道:“是啊,我们过去看看。” 北太妃正在和青嬷嬷两人翻看着几匹料子,见到黛玉进来,道:“王妃过来看看,你喜欢那块就拿回去,搁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黛玉道:“黛玉的衣服都够穿的,也是用不上。”北太妃笑着道:“不用急,等以后有了孩子,恐怕就用的上了,阿青,你将这两匹包起来,吩咐她们给王妃送过去。” 黛玉的脸色不由一红,还没说话,就听北太妃道:“弈冰的伤好些了吗。”黛玉低低的道:“不过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太妃就放心吧。” 点了点头,北太妃道:“你们两个又是病又是伤,让我怎能放得下心。”黛玉低低的道:“让太妃担心了。” 笑了一下,北太妃道:“我没有怪你,弈冰也说了,不过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以后当心些就行了。”黛玉点点头,道:“黛玉知道了。” 正说着,只见明珠走了进来,对太妃道:“刚才南府打发人过来,说明天请太妃和王妃过去坐坐。” 北太妃一笑道:“也好,整天的呆在府里也有些发闷,出去散散心也行。”明珠道:“那我就让她们回去了。”北太妃道:“嗯,去吧。” 看着明珠俏丽的背影走了出去,北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对黛玉道:“你大嫂也是实心的,当初我曾劝过她,若是她自己愿意,我也不拦着,谁知她一口回绝了,唉,我老了,也没有几年了,可她还年轻,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黛玉没有作声,想起明珠的以后,也不禁有些心酸起来。 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斜了下来,黛玉忽然觉得心儿不知不觉的有些不安起来,起身向外看了好几次,连紫娟都忍不住笑了,道:“王妃今日这是怎么了。” 嗔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我喜欢起来走走,难道不行吗。”紫鹃抿嘴一笑,道:“自然好了,只是王妃要走也不用这么勤。” 拿起一杯书,黛玉掩着自己已经微红的脸,道:“我看书总成了吧,你这蹄子如今是越来越唠叨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黛玉忍不住放下书,向外望去,却见晨霜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爷让奴婢过来告诉王妃一声,前厅里来了客人,王爷可能要晚些时候才回来,让王妃不要担心。” 站起来,黛玉有些失望的道:“我知道了。”送走了晨霜,黛玉忽然对紫鹃道:“上次我绣的帕子你放哪儿去了,反正也闲着无事,就把它绣完吧。” 刚刚拿起针线,就见雪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九殿下来了。”想起上次水渺的那两个肉乎乎的小玩意,黛玉依然觉得心里一颤,忍不住道:“雪雁,只有九皇弟一个人吗。”雪雁道:“还有他的随从和那只狗。” 对着紫鹃一点头,黛玉道:“还不给我把衣服拿来,不管怎样,九皇弟既然来了,我们岂能失礼。”醒悟过来,紫鹃心有余悸的道:“王妃小心些。”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傻丫头,王爷在府里,谅他也不敢怎么样的。”见黛玉自信的样子,连紫娟也笑了,道:“原是这样,王妃由王爷撑腰,自然什么都不怕了。”嗔了紫鹃一眼,黛玉道:“再胡说我让你去服侍九皇弟。” 紫鹃忙讨饶道:“紫鹃再也不敢了,九殿下的脾气恐怕紫鹃服侍不了,不过他却挺怕王爷的。”嗯了一声,黛玉没有作声,当先走了出去。 一出门,只见水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冰王嫂的身子大好了吗。”黛玉笑着道:“多谢九弟记着,已经好了。” 水渺一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凳子道:“狗奴才,还不快给冰王嫂赔罪,谁让你上次把那两只小的带来的,若是带那两只大的,冰王嫂也不会惊着。” 小凳子慌忙上前跪在地上,连声道:“王妃恕罪,都怪小的不长眼。”黛玉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水渺,淡淡的笑着道:“九弟误会了,上次的事与九弟无关,是王嫂本来就不舒服,所以才…九弟不要在意。” 借着黛玉的话,水渺嘿嘿的道:“那王嫂是不生气了。”黛玉轻轻的道:“王嫂本来也没有生气,王嫂知道这是九弟的好意。” 水渺手一扬,大咧咧的道:“是冰王兄请我来玩的,嘻嘻,王嫂不要生气,其实冰王兄是怕王嫂发闷,谁知这个狗奴才不识好歹,不但害得王嫂难受,还害得茶壶被冰王兄扔在水池里,生生冻了半个时辰。” 黛玉微微一怔,随后又不动声色的道:“王嫂说过不会生气了,就让他起来吧。”水渺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道:“起来吧,王嫂不怪你了。” 给小凳子使了个眼色,水渺道:“我给王嫂的东西带来了吗。”小凳子连连点头,道:“小的都带来了。”说着忙去怀里掏。 想起上次的事,黛玉忙道:“九弟不用客气,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水渺笑道:“王嫂不用担心,若是这次他再敢惊着王嫂,估计被冰王兄扔到水池里挨冻的就是我了,虽然我不怕水,但是如今这天也太冷,所以这次…。” 还没等水渺说完,小凳子从怀里掏出两本陈旧的古书来,一把拿过来,水渺道:“王兄说王嫂喜欢看书,于是我昨天就去藏书阁转了转,听太史说,越旧的书越是珍品,王嫂你看这两本怎么样,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渺又道:“若是王嫂不收,那就是还生我的气,要不这样也行,让她们把小凳子打上一顿,让王嫂出出气。” 碰上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叔子,黛玉只得接过书来,道:“王嫂说过早就不生气了,不过既然九弟有心,那王嫂也不能辜负了九弟的心意,这两本书就放在王嫂这里看一下。” 水渺高兴地道:“这是送给王嫂的,王嫂就不用还了,反正藏书阁的太史们也不知道少了书。”苦笑了一下,黛玉看着手中的两本古珍本,竟然觉得沉甸甸的。 水渺见黛玉不说话,凑上前一步,讨好地道:“王嫂,我再告诉你件事,说不定你会更高兴,就是前天来北府找王嫂麻烦的那个藩国公主…。” 故意的掩口不语,水渺看着黛玉,笑嘻嘻的道:“王嫂知道她这次要嫁给谁。”想起萨云的骄横,侧太妃的话,黛玉不觉也有些心动,低声道:“总不会嫁给九弟吧。” 故作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水渺道:“我可不敢娶。”卖关子的笑了笑,水渺低低的道:“我是无意中偷听到的,连冰王兄也没有告诉,我只告诉王嫂一人。” 走上前,水渺低声道:“大家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嫁给父皇,呵呵,我们又多了一个娘娘。” 见黛玉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水渺得意的道:“王嫂没有想到吧,嘻嘻,这件事恐怕谁都没有料到,六哥又输了我一件事,我还要好好想想,这次一定为难为难他。” 水渺自顾自得意地想着,不禁的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抬头见黛玉看着他,这才醒悟过来,对黛玉道:“王嫂是不是很意外吧。” 黛玉点点头,道:“王嫂的确是没有想到,皇上原来会…。”想了一下,水渺忽的有些着急的道:“对了,若是这样,她岂不是更容易找王嫂的麻烦了,而且如今身份又比王嫂高,不行,我要告诉冰王兄去。”说完,水渺也顾不上和黛玉说话,一溜烟的跑了,跑了几步还不忘唤着茶壶。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跑得没影的水渺的等人,黛玉将书递给紫鹃道:“回去放着吧,等王爷回来再说。”紫鹃悄悄的道:“王妃,九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不是早就告诉你了,这些事千万不要乱说。”说完后,黛玉的心里也是一沉,萨云嫁给皇上,这恐怕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也不知对水溶是福还是祸,虽然如此想着,但是黛玉的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明的轻松。 水溶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暗了,黛玉正在翻看着水渺送过来的书,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水溶人已经在身后了。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看什么这么入神。”将书合上,黛玉道:“不久前九弟送来两本书,我不过翻一下。” 提起水渺,水溶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看,随后才淡淡地道:“老九没有乱说吧。”“说了。”黛玉没有犹豫的道:“他的嘴里永远藏不住事,王爷可是心虚了。” 愣了一下,水溶忽的浅浅的一笑,白玉般的脸上那一份难以描述的光华,如窗外的新月一般,清辉如雪,垂下清眸,水溶缓缓的道:“你何时也学会了声张虚实这招,我记得在老九那里恐怕没有什么把柄,所以我有什么心虚的。” 抬起头,黛玉似水的眸子清澈的看着水溶,那里面似乎能荡尽所有的阴暗,不知为什么,水溶面对着这双明眸,竟然有种愧然的感觉。 避开黛玉的目光,水溶缓缓的坐下来,道:“老九又在你这里胡说什么了。”黛玉轻轻抚着手中的书,低声道:“九弟说前天他过来是王爷…。” 不容黛玉说完,水溶道:“他的话你也信,上次的事只是…。”“我信。”黛玉低低的道:“难道不是。” 第6章 、情濡以沫(一) 房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慢慢的道:“我没想到会成了那样,其实…”不等水溶说完,黛玉一下伸手掩住了水溶的嘴,低声道:“我知道。”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的目光清亮而又悠远,舒了口气,道:“颦儿,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顿了一下,接着道:“对了,老九刚才有没有对你说一件事。” 垂下头,黛玉低声道:“是不是公主的事。”点了点头,水溶绝美的脸上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不由站起来,携着黛玉的手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当初水洛来告诉水溶萨云扬言非水溶不嫁的时候,水溶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是心里也曾着急,不过转瞬之间,精明的心中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既可断了萨云这个后顾之忧,又能试一下皇上对太子的心思,无形之中还可以暗暗将上太子一军。 于是水溶暗中安排人将萨云诳到了庵里,不动声色中将早就准备好的纸符换上,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着原来的部署水到渠成,一时之间,很多人都知道了萨云面带凤相,乃是…。不言而喻,很多矛头都指向了太子水浩,使得水浩在哭笑不得的情况下暗自心惊,明知这是别人的陷害,但是却只能咽下这个闷亏。 其实在水浩心惊的时候,水溶也是焦躁不安,毕竟这件事是很冒险的一步,如果皇上真的对水浩信任有加,那顺理成章的赐婚也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水溶来说,恐怕就是雪上加霜,但是在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水溶忽然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然,到底是为了什么,连水溶自己也不知道,所幸一切都如愿。 看着水溶神采飞扬的俊颜,黛玉轻轻地道:“若是以后公主再找你的碴,你可得罪不起了,她毕竟成了…。”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道:“以她的性子在后宫里,以后恐怕有她应付的,首先娘娘那里就会让她…。” 转头看着黛玉,水溶缓缓的道:“颦儿,这件事你以后会明白的,看似一件简单的事,其实里面蕴藏的玄机是深之又深,总之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而且这样对我们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幽幽的叹了口气,黛玉低声道:“那三妹妹呢,莫不成也要她嫁给藩国的…。”不容黛玉说完,水溶冷清的道:“这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无论如何,这也是当初府里的选择,谁也怨不得。” 没有作声,想起自己嫁给水溶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元妃…。一瞬间,看着身旁气度风华的水溶,黛玉忽然有些庆幸,虽然自己只是一场博弈的棋子,但是如今…。 见黛玉不做声,肤若凝脂的脸上神色起伏不定,水溶不由低低的道:“颦儿,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羞涩的将头一侧,黛玉低声道:“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或许早就注定了,当初在大观园里的时候,我们闲着没事掷花名,其中三妹妹掷的是杏花,一边的签释就是‘日边红杏倚云栽’,当初大嫂子还开玩笑的说,府里已经出了一个娘娘,莫不成还会再出一个,谁知如今还真应了。(.好看的小说)” 应了一声,水溶自言自语的道:“恐怕不止一个。”随后转头若有兴趣的看着黛玉,道:“那你掷的是什么呢。” 想起那句“莫怨东风当自嗟”,黛玉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是最俗的芙蓉罢了。”水溶忽然道:“那一定是水芙蓉。” 怔了一下,黛玉一下子醒悟过来,将身一背,道:“那可不定,说还是木芙蓉呢。”一把扯过黛玉,水溶霸道的道:“你已经做了水家的人,就别想什么慕,什么林的,这一辈子,你生就是水家的人,死也是水家的鬼。” 看着水溶幽邃的眸子,不容置疑的神色,黛玉淡眉微蹙,淡淡的的道:“王爷是不是算错了,我姓林,生是林家的人,至于…。” 俯下身,水溶眼前的黛玉娇柔伶俐,眼波流转中的那一份灵动如水般柔转,如泉般澈净,凤目微微一眯,水溶轻轻哼了一声,盯着黛玉低低的道:“颦儿,我们生同枕,死同穴,你不认也得认。” 说完,放大的俊面不容躲避的覆了下来,黛玉刚要侧身躲开,却见水溶眉头微皱,修长的手臂一圈,低低的道:“温慕林留下的药不是不多了吗,难道你还想再浪费一贴。” 就在黛玉微一愣神的时候,眼前只觉得一暗,接着无尽的柔情弥漫了下来,面对着水溶霸道而又执着,深情而又热烈的柔情,黛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觉急了起来,而身子也慢慢的软了下来,一个声音在耳旁不容置疑的道:“颦儿,不管是人还是心,我都要定了。” 没有作声,黛玉的眼前闪过的永远都是水溶威风凛凛的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情形,那一句铮铮的话也依然清晰入耳“你哪里也比不上她,本王再说一句,不管怎样,本王只有一个王妃,奉劝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 闭上眼,暗暗叹了一声,黛玉任凭自己慢慢的融化在了那一个暖暖的怀里。 汗沁沁的手臂上伸了过来,依然带着柔情后的温热,固执的将黛玉蜷在怀里,水溶低沉地道:“颦儿,相信我,不管如何,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 抬起眼,水溶深邃的眸光里依然如幽潭般深远而又悠长,黛玉没有做声,缓缓地向垂下眼睑,只是本能的将身子往里蜷了蜷,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这一切不会消失。轻轻叹了口气,水溶低声道:“既然累了,那就睡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蒙中黛玉似乎听到有轻轻地说话声,随后便觉得身边一凉,睁开眼,只见水溶正要起身。 觉察到黛玉的疑问,水溶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那边出事了,我可能要出府一趟。”说完,急匆匆的披衣离开,掩上的雕花木门没有一丝的犹豫。 怔怔的看着平寂无声的屋子,黛玉有一时的恍惚,身旁那暖暖的温热似乎还没有散去,耳旁水溶临睡前的话悠然还响着,而眼前晃动的却是水溶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无弹窗广告) 闭上眼,两滴泪沿着黛玉的眼睑轻轻地滑了下来,暗暗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余温还在的被褥,黛玉这才醒悟过来,他不同于宝玉,在他心中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他怀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 缓缓的蜷起身子,黛玉将被子紧紧地拥了拥,仿佛只有这样,才觉得刚才的温暖没有消失。 一大早,黛玉刚刚起床,就见晚风走进来道:“王妃,前院打发人过来说,王爷今日天刚亮就出城了,让王妃不用担心。” 想起昨夜那个决绝的背影,黛玉不由酸酸的道:“王爷自有大事要做,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转过身,黛玉对紫鹃道:“好好收拾一下,今日不是要到南府去吗。” 紫鹃应了一声,静静地看了看黛玉,本来麻利的手不觉缓了下来,觉察到紫鹃的迟疑,黛玉低低的道:“怎么了。” 想了一下,紫鹃道:“王爷能在那么急的情况下打发人来告诉王妃,说明王爷是很在意王妃的。”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紫鹃,别傻了,他在意的不过是权势地位,其余的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紫鹃还要说,却听黛玉道:“紫鹃,我不想戴这枝朱钗,另换一只。”紫鹃道:“新年刚过,既然是去赴宴,王妃就要喜庆点。” 黛玉淡淡地道:“形似而神不似,你穿的即使再喜庆,没有心又有何用。”紫鹃还要劝,却听外面雪雁的声音道:“王妃,妙姨娘来了。” 黛玉微微的一愣,自从黛玉上次说过了以后,两个姨娘很少过来,黛玉也正落得清闲不堵心,不想今日一听到这话,本来就堵堵的心似乎更甚了。 妙姨娘收拾的依然如前,娇俏而又华丽,举手投足间的那一份灵韵,竟使的黛玉的眼不觉有些刺疼。 见过礼后,黛玉轻轻的问道:“姨娘有事吗。”妙姨娘笑着道:“昨日阿妙得了一个奇巧的玩意,送来给王妃玩。” 说完,转头对跟在后面的丫头道:“把它抱进来。”一个小丫鬟抱着一只浑身洁白的猫走了进来,那只猫好像有些怯生,不安分的叫了一声。 黛玉微微一皱眉头,还没说话,却见妙姨娘将猫轻轻接过去,亲昵的抚摸着它光华的皮毛,对黛玉道:“王妃你看,它很听话的,这是我亲戚昨日送来的,说是给我解闷的,我一想,晚上王妃或许有王爷陪着不会闷,但是白天王爷不在,王妃说不定…。” 暗暗冷笑了一声,黛玉知道水溶在枫苑里留宿不过三日,就已经打破了原来妻妾之间的平衡,以前没有的事如今却是不约而来。 忽的有些苦笑,或许在水溶眼里,自己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在这些姨娘的眼里,恐怕就不是这么看了。 以前黛玉也从侧面打听过她们的来历,已故的清姨娘是来府里最长的,而琴姨娘是最短的,比自己早不了多少,这个妙姨娘的来历也颇有传奇,她本是皇宫里的一个侍女,因为能歌善舞,深得太后喜欢,水溶有次去慈宁宫不小心碰掉了她端的热茶,正巧被太后看到,便道:“你也不小了,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这个丫头聪明伶俐,模样也说得过去,就赏了你吧。” 于是,妙姨娘就到了北府,记得在当初听到这件事时,紫鹃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哪有这么巧的事呢。”黛玉没有作声,只是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 看着妙姨娘有些殷切的目光,黛玉淡淡的一笑,低声道:“多谢姨娘的好意,对这些东西,我自来就不喜欢,听不得它们的叫声。” 妙姨娘不甘心的道:“它们很听话的,以前太后很喜欢猫,慈宁宫里一共养了三只呢。”黛玉捻起帕子拭了拭嘴角,低声道:“人各有好,太后喜欢的并不一定人人都喜欢,就像姨娘喜欢的,我就不一定喜欢一样。” 妙姨娘试探的道:“那或许王爷喜欢呢,那时在慈宁宫时,我曾经见过王爷夸起太后的‘墨玉’。” 轻轻冷笑了一下,黛玉道:“那姨娘是不是送错了地方,要送,姨娘也要送王爷那里,送到这里岂不南辕北辙。” 妙姨娘讪讪的笑了一下,道:“看我说的,我本是要送给王妃的,见王妃不喜欢,才一下想起王爷以前夸过,随口说了一句,不想竟然让王妃在意了。” 黛玉轻轻的立起身来,缓缓地的道:“我何必在意呢,姨娘们能想着王爷,能想着我这个王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漫不经心的看了妙姨娘一眼,黛玉轻轻的道:“紫鹃,将那件长衣拿来,今天不是还要去南府吗。” 妙姨娘也不是笨人,忙道:“既然王妃不喜欢,那我先回去了,来时琴姐姐还说呢,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静静地看了妙姨娘一眼,黛玉没有做声,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晚风,送送姨娘。”给黛玉披上长衣,紫鹃轻轻的道:“王妃,以前也不见她们这么殷勤,如今却这样,紫鹃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没有看紫鹃,黛玉轻轻的道:“以后小心些,你不记得二哥那时嘱咐的吗,在这王府里,什么事没有。” 应了一声,紫鹃低声道:“我这就去告诉雪雁去,让她以后熬药当心些。”轻轻叹了口气,黛玉忽觉得有些迷茫起来。 南安王府对黛玉来说并不陌生,以前在贾府的时候就曾经来过一次,嫁进北府后也曾来过,如今坐在内堂里,相较于其他的王府,还算自在些,何况太妃和王妃也是爽朗的人。 随意的说了会闲话,南太妃是个闲不住的人,吩咐丫鬟门摆上桌子,几个人一起玩起了牌,明珠对黛玉道:“我们出去看看吧,太妃她们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停。” 南王妃刚要唤丫头跟着,明珠笑着道:“莫非表嫂还担心明珠在这府里迷了路。”南王妃笑着道:“看来是我多心了,大奶奶曾经在这府里住过,自然不会迷路,有大奶奶带着林王妃,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轻轻的一笑道:“是啊,黛玉倒忘了大嫂的身份。”南王妃爽朗的道:“那我去忙了,哪里还有很多事要我打理。” 走出内堂,明珠带着黛玉缓步往花园走去,南府的后院大气空旷,连廊檐亭阁也不同于别处的精致。 一边和黛玉指点着景色,明珠一边轻轻的道:“当初我曾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那时父亲奉旨赴浙,就将我寄养在太妃这里,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和北府…。” 轻轻叹了口气,明珠低低的道:“其实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想起明珠以后没有尽头的日子,黛玉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石径一拐,前面是一座亭阁,背依假山,面向碧池,透着融融的暖意,明珠向那边的一溜院子看了一下,忽的低声道:“弟妹先在这等一会儿,大嫂还有件事忘了,大嫂去去就来。” 黛玉疑惑的看了明珠一眼,如水的清眸使得明珠的脸色微微一红,随后低声道:“既然弟妹不愿等,那大嫂让丫鬟们去拿就是了。” 黛玉笑着道:“大嫂说这话不是见外了,既然这样,那黛玉在前面的亭阁里等着,正好那里背风向阳。” 明珠这才松了口气,道:“也不用多长时候,大嫂很快就回来。”黛玉唤着紫鹃,边走边道:“大嫂快去吧。” 看着明珠有些焦急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处,紫鹃上前扶着黛玉,低声道:“大奶奶和贾府的珠大奶奶有些相似,不过珠大奶奶至少还有兰少爷,而大奶奶却…。” 黛玉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那一池碧水,脑海里依然是昨夜水溶那毫不犹豫的背影,缓缓得低下头,黛玉低声道:“其实像大嫂这样也挺好,心静如水,至少不会有…。”没有说下去,黛玉只是低低叹了一声。 一阵风不经意的拂过,吹得旁边的枝叶沙沙作响,来时的路上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黛玉和紫鹃不由相视一望,想起以前碰到的事,都情不自禁的变了脸色。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南王妃永远高高的语调:“我不相信,北府的大奶奶和王爷是表亲,碰到说句话又有什么大不了,你们这些姨娘就喜欢大惊小怪。” 一个声音柔柔的道:“王妃为人爽朗大气,自然不会有那些不堪的心思,但是别人就不同了,如果王妃不信,那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黛玉的心也不由突突跳了起来,刚才明珠的神色本来就让敏感的黛玉有些怀疑,此时一听,更是恍然大悟。 已经容不得黛玉再犹豫,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恐怕不但明珠名誉尽毁,就连北府也会颜面顿失。 第7章 、情濡以沫 站起身来,黛玉看了紫鹃一眼,忽的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冒失,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让你拿个帕子,你却…。[.超多好看小说]” 紫鹃随着黛玉多年,微一愣神后,马上醒悟过来,忙颤声道:“王妃恕罪,都怪紫鹃粗心,紫鹃这就回去拿。” 使了个眼色,黛玉生气地道:“在这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紫鹃意领神会的转身就跑,刚巧碰到南安王妃带着丫鬟走过来,身旁是一个侍妾装饰的女子,紧凑的眉间,那一份自来的妖娆使得黛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南安王妃见只有黛玉一人,本来笃定的心也不觉有点动摇,不过还是热情的道:“林王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黛玉不慌不忙的道:“大嫂一时不舒服,方便去了,让黛玉在这等一下。”不容南安王妃说话,黛玉对着微一犹豫的紫鹃道:“你这蹄子还不快去拿,若是再有下次,以后别跟着我出来。” 紫鹃故作惶恐的应了一声,急急的离开,南安王妃向着紫鹃的方向望了一眼,敷衍的道:“什么事惹的林王妃生这么大的气。” 黛玉淡然的道:“我吩咐她回去拿东西,谁知她只把手炉带了来,把帕子竟然忘了,这丫头一大,心思就多了,做事常常丢三落四的,唉,看来不管什么样的丫头,都是留不大的,即使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有心思的…。” 见黛玉不紧不慢的说着,那个侍妾焦急的看了南安王妃一眼,低声道:“王妃…。”黛玉估摸紫鹃已经跑出一段去了,忙歉意的道:“原来王妃还有事,黛玉刚才只顾着发牢骚,竟然耽误了王妃,真是不好意思,王妃快去忙吧。” 听着黛玉客气的话,南安王妃不得不又敷衍几句,等离开的时候,黛玉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因为远远地,隐约听到紫娟故意大声的道:“王妃在那里等着大奶奶呢。” 亭阁里静悄悄的,明珠微垂着头,本来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低声道:“这次的事多谢弟妹提醒。” 黛玉没有看明珠,只是望着前面的水池,悠然的道:“黛玉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过以后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黯然的叹了一声,明珠轻声道:“没有以后了,当初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有些事不管怎样总要有个了断。”看着明珠凄苦的神情,黛玉没有做声,低头叹了一声。 转过头,黛玉对明珠轻声道:“刚才的事可能是府里的姨娘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王妃好像没有觉察,大嫂莫非得罪了什么人。” 缓缓的低下头,明珠道:“我也不知道,不会吧,我平日也不常到南府来,再说以前在这府里住着,我很少掺和事,和服侍的人都很好。” 黛玉轻轻的道:“那或许是凑巧有人碰到。”抬头看了明珠一眼,黛玉低声道:“那次太妃还和黛玉说起来,说如果大嫂…。” 不容黛玉说完,明珠道:“弟妹不要说了,既然进了水家的门,那大嫂死也是水家的鬼,何况太妃待大嫂也很好,刚才只不过是王爷有些旧事要问大嫂,当初在府里大嫂也曾经多亏太妃和王爷照拂,所以才…。” 抬起头,明珠有些为难的道:“弟妹,我觉的有点累,想回去了,不知弟妹…。”黛玉道:“也好,我们回去吧。” 刚回到内堂坐了一会儿,就见南安王爷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以前黛玉对南安王爷的印象一直很平淡,不过今日的事却让黛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见他平淡的面容虽然比不上水溶的惊艳,但是却有种随和让人放心,微胖的身躯不及水溶的潇洒挺拔,却有种稳重让人踏实,如果说水溶是引人瞩目的冰山,那他就是让人放心的土地。 漫不经意的看了明珠一眼,却见明珠默默的低着头,轻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想起明珠的遭遇,黛玉的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 对北太妃见过礼后,南安王爷道:“太妃,宫里来人了,说皇上不久前一下子晕了过去,皇后娘娘派人请北王妃进宫。” 北太妃微微一愣,有些吃惊的道:“皇上不是好好地吗,却是为何…”南安王爷叹了口气道:“日理万机,谁的身子能熬下来,也难为皇上了,还不知…。” 北太妃历经多年朝事更迭,轻轻的道:“即使真的有事宣人,那也要弈冰才是,为何宣王妃过去呢。”南安王爷道:“或许弈冰不在,才要王妃过去吧,毕竟弈冰的身份在那里。” 想起水溶的身世,北太妃叹了口气,道:“也是,王妃,你快随着他们去看看吧,弈冰出城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立起身来,黛玉向南安太妃和王妃告了辞,带着紫鹃刚要离开,却听北太妃道:“把晚风也带上吧,在宫里有什么么事也好吩咐一下。[.超多好看小说]”黛玉应了一声,暗暗感激北太妃的细心。 走进皇宫,黛玉随着领事太监向坤宁宫走去,一路上明显的可以感觉出宫里的不同寻常,连平日里守卫很少的后宫也多了一队队巡逻的侍卫,宫里的太监嬷嬷相互见面后,也是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一走进慈宁宫,黛玉见院子里的侍女格外多,三三两两的散在各处,静静的随着嬷嬷向前走去,迎面只见太子妃迎了出来,见到黛玉,本来有些绷紧的脸色微微一缓和,低声道:“林王妃终于来了。” 黛玉低低的道:“黛玉刚刚知道,所以来迟了。”太子妃缓缓的道:“这与你无关,走吧,进去找个地方先坐下,养心殿那里还没有信呢。” 想了一下,黛玉不由低声道:“不知我家王爷回来了没有。”太子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黛玉,道:“北王爷出城了,殿下已经派人去传讯去了,恐怕听到信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携起黛玉的手,太子妃好似漫不经心的挪揄道:“何况你还在宫里呢,他能舍得。”黛玉本就是敏感的人,何况在这皇宫,默默地望着太子妃晶亮的眸子,黛玉低声道:“皇嫂真会说笑,即使没有黛玉,王爷不管是身为臣子还是皇子,都会回来的,黛玉不过是他的一个王妃,就像王爷以前说的,女人如衣,没有了黛玉,还会有别人的。” 太子妃意味深长的道:“弟妹太自谦了,在北王爷的心里,弟妹可不止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的。” 见黛玉没有作声,太子妃道:“外面天冷,我们去房里等着吧,太后正在里面歇息,母后已经去了养心殿,众位娘娘们也都在房里等着呢。” 随着太子妃进了房,黛玉见端妃、元妃、还有几个贵妃都在,众人或立或坐,一副副惶恐无错的样子。 暗暗的用眼光打了个招呼,元妃依然坐在一侧,和一个嫔妃正悄悄的说着话,而端妃那不经意间撇过来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黛玉没有理会那飘过来的目光,神色自若的坐到一边,低头和一边靖王妃打了声招呼,反倒使得端妃恨恨的扯了扯帕子,细长的眼里是幽幽不甘的神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使得众人一下子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来人,只见是养心殿里的太监李海。 使了一个礼,李海尖声尖气的道:“众位娘娘稍安勿躁,皇后娘娘打发奴才过来说一声,太医们正在给皇上诊断,相信皇上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娘娘还要奴才过来传旨,没有太后和娘娘的懿旨,谁也不许离开慈宁宫,否则就是抗旨。” 众人跪下接旨,端妃道:“公公,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李海低低的道:“这些奴才不知,不过有诸位太医,娘娘暂且放宽心。” 又施了一礼,李海道:“奴才还要回去复旨,先告辞了。”说完,摇摇摆摆的离开了,房里有一时的安静。 静静地坐在那里,黛玉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刚才太子妃的话总在心里转悠,虽然水溶从没有给黛玉透漏过自己的心思,但是黛玉觉得水溶和太子远不是表面上那样亲厚,何况当初赐婚的事,虽然水溶没有和自己说开,但是两人却是心知肚明,这件事与太子密不可分。 无意间一抬头,黛玉见紫鹃正在门口对自己使眼色,想了一下,黛玉轻轻的对太子妃和靖王妃道:“皇嫂们先说着,黛玉觉得有点闷,去外面透口气。” 见太子妃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黛玉低低的道:“娘娘已经吩咐了,黛玉即使胆子再大,也不敢抗旨呀。” 靖王妃低声道:“林王妃的这张嘴,真是锋利如刀,我和皇嫂何时阻拦你了,快去吧,不过外面风凉,当心些。” 黛玉立起身来,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向外走去,太子妃握住手中的帕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站起来。 靖王妃轻轻地道:“皇嫂怎么了。”太子妃讪然的笑了一下,道:“没事,我只是担心北王爷不在,若是北王妃在宫里再有什么事,让我这做大嫂的如何面对母后和北王爷呢。” 抿了口茶,靖王妃淡淡地道:“皇嫂多虑了,这是在慈宁宫,何况处处都是人,又会有什么事呢。” 太子妃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是啊,看来是我真的多想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候了,也不知皇上…。”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太子妃,靖王妃低低的道:“皇嫂不用担心的,不管如何,对皇嫂来说,都是好的。” 太子妃脸色一红,随后掩饰的道:“三弟妹何时也说起风凉话来,为今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求菩萨保佑皇上尽快苏醒才是。”靖王妃在说话后就后悔了,此时忙借着道:“皇嫂说的是。” 却说黛玉走出房门,只见紫娟正在屋檐下迎着,走上前来,紫鹃低声道:“王妃,那边有一株早梅,王妃过去看看吧。” 黛玉故意不加思索的道:“也好,在房里呆了那么久,我觉得心里有些闷,说不定看到梅花就会好受些。” 扶着紫鹃的手缓缓地向东边走去,紫鹃边走边低声道:“王妃,你猜刚才谁来找我了。”没容黛玉回答,紫鹃接着道:“就是那个长平宫的小宝子,以前宁二爷让他给我们送过东西。” 黛玉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他找你做什么。”紫鹃不由向四下看了一眼,直到确认没有人才低声道:“是宁二爷让他过来找王妃的。” 黛玉惊讶的道:“二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皇上…。”紫鹃忙低声道:“王妃先别急,小宝子说宁二爷如今在养心殿那里和太医们会诊,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要对王妃不利,所以才让小宝子来告诉王妃,一定要王妃小心些,宁二爷还说,北王爷如今在城外的京畿兵部大营,殿下他们怕王爷趁着皇上病重,拥兵拒召,所以就将王妃请进宫里,以王妃为质,要挟王爷奉诏回京。” 黛玉怔怔的看着前面的梅树,心里也一下子豁然开朗,怪不得太子妃笑得那样意味深长,怪不得皇后下懿旨不准离开慈宁宫,却原来都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针对的只是自己。 醒悟过来,黛玉忽然自嘲的笑了,低低的道:“你们也太低估他了,若是他真的有这异心拒召,以我为质又有什么用,你们以为一个女人能牵制住他…。” 没有说下去,想起昨夜水溶走时的决绝,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对紫鹃道:“紫鹃,想不到他们竟然这样看重我,对王爷来说,女人如衣,何况在他眼里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紫鹃回头看了一下,才道:“可紫鹃觉得殿下他们真的这么做一定有道理的,或许在王爷心里,王妃真的很重要的,要不他们也不会请王妃进宫。” 静静的黛玉没有作声,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紫鹃忍不住望过去,只见端妃扶着宫女的手,正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正巧碰到送茶的小宫女,破碎的杯盏撒了满地。 第8章 、情濡以沫(三) 没有理会南边的动静,黛玉忽然抬起头,轻轻地道:“紫鹃,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做他的累赘,在皇宫里,如今能救我们的就只有……” 说出来,黛玉这才发觉,不管水溶对自己是真是假,但是自己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为他着想,刚才暗暗思忖了一下,满宫里虽然太后对自己不冷不淡的,而且还经常说几句责备的话,但黛玉是个聪明人,又怎会看不出太后那是因为关心水溶的缘故,所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看的小说) 紫鹃看着黛玉坚定的神情,忽然有些激动的道:“王妃,你相信王爷了。”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傻瓜,不管相不相信,我是他的王妃,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 已经容不得黛玉再说,端妃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在养心殿里昏睡不醒,想不到北王妃如今还有闲心赏花观景,还真是像古人说的‘隔身如隔心’。” 回过头,黛玉不慌不忙的道:“娘娘言重了,黛玉以前听过说天上有人神,花里有花神,黛玉情知大家都很担心皇上,所以忽然想起院里的梅花,于是过来求求花神,也算是尽尽自己的心。” 缓缓地走过来,端妃挪揄的道:“原来北王妃安得是这样的好心,这倒让本宫出乎意料。”黛玉淡淡的道:“黛玉知道娘娘们都很担心皇上,有菩萨们保佑,相信皇上一定会没事的。” 淡淡的看了一眼眉目张扬的端妃,黛玉忽然心思一转,本来明如秋水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梅树的四边是几道高矮不等的台阶,黛玉和端妃隔得又近,在房里的太子妃等人只听到外面一声惊叫,随后便是紫鹃担心的声音:“王妃,你怎么了。” 太子妃手中的杯子一颤,随后不加思索的放下,连招呼也没和靖王妃打,就急急的走了出去。靖王妃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缓缓的放下杯子,才对身后随着的侍女道:“我们出去看看。” 梅树下,黛玉跌坐在地上,紫鹃在一边紧张的扶着黛玉的手臂,颤声的道:“王妃,你没事吧。” 黛玉的身边,端妃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事实却在眼前,已经容不得自己辩解了。 除了端妃,这里份位最高的就是元妃了,不慌不忙的对身后的抱琴道:“抱琴,快将北王妃搀起来,看看有没有伤着。(.无弹窗广告)” 说完了,元妃这才看着端妃道:“姐姐大人有大量,即使北王妃哪里得罪了姐姐,教训几句也罢了,何苦…。就是到了太后和娘娘面前,姐姐即使有理也成了无理。” 端妃淡眉一扬,道:“本宫还想说呢,平日里看着就是个风吹就倒的人,说不定是被风吹倒的呢。” 紫鹃不服气的低声道:“这么大的院子,即使有风也进不来。”低声嗔了紫鹃一句,黛玉有气无力的道:“是黛玉自己不小心,不关娘娘的事,娘娘本是好意来扶黛玉的,谁知脚下一滑,才…。” 这几句话说得很隐晦,不过眼前的人都是聪明人,话里话外都能听出来,不管端妃是故意还是无心,确确实实是她将黛玉推倒在地的。 就在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端妃的时候,忽听黛玉忍不住重重的咳了几下,紫鹃拿开的帕子里赫然有几滴鲜红的血迹。 元妃默默的看了端妃一眼,接着不动声色的道:“抱琴,马上让人去请太医。”转过头,元妃对端妃道:“妹妹不想惊动太后,姐姐以为呢。” 端妃虽然跋扈,但也不是个笨人,顺势道:“这事由妹妹做主就是了,本宫如今可是说不清道不明了,若再阻拦,恐怕说什么的都有了。”说完,自顾自得扶着丫鬟的手扬长的离开。 这里,元妃上前道:“王妃没事吧。”黛玉惨淡的一笑,低声道:“娘娘不用担心,黛玉没事。”看了黛玉一眼,元妃缓缓的道:“以后自己小心些,宫里人心叵测的,什么事都能发生,紫鹃,快扶你家王妃回房,本宫已经让她们收拾出一间屋子。” 应了一声,黛玉没有做声,心里却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次恐怕不是别人害自己,而是…。 虽然知道慈宁宫的专职太医是温宁,但是黛玉暗暗担心此时温宁在养心殿那里,恐怕不能过来,不过当看到帘子掀开,温宁温润如玉的脸出现在面前时,黛玉忽觉得心里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连如水的清眸里也不觉有了一丝清澈。 神色平静的问了紫鹃几句,温宁给黛玉把了把脉,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清朗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问。 黛玉低声道:“太后身边是最安全的,所以…。”温宁静静地看着黛玉,随后故意道:“王妃可觉得心里堵堵的。”低下头,温宁不加思索的道:“若要太后将你护在身边,恐怕只有一条路最保险。”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黛玉没有犹豫的道:“不可,这样岂不害了你,而且…。”没有说下去,黛玉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飞上一丝红晕,比之刚才似乎更甚。 温宁坚定的道:“只要你没事就行,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大不了二哥不当这个太医就是。”见黛玉有些犹豫,温宁淡淡地道:“别担心我,与你的安危比起来,这些不值一提,还有....”犹豫了一下,温宁小心翼翼的道:“你放心,我会让小宝子守在宫门口,如果王爷回来的话,小宝子会告诉他你没事的,让他不用顾忌,如果....” 温宁没有说下去,只是默默的看了看黛玉,垂下眼睑,不容黛玉说话,黯然的道:“二哥只能帮你这些,明知道你有危险,却不能...” 黛玉也知道温宁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如果水溶真的拥兵拒召的话,自己即使呆在太后身边,到时也是劫数难逃。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二哥若是自责,那黛玉岂不更无地自容了...”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紫鹃晚风高声道:“王妃,元娘娘和太子妃过来看王妃了。” 温宁站了起来,将开好的方子递给紫鹃,迎上元妃和太子妃,温润的道:“小医给娘娘们请安。” 元妃淡淡地道:“不用多礼,温太医,北王妃的身子没事吧。”温宁清朗的脸色微微一顿,随后不慌不忙的道:“回娘娘,北王妃虽然脉相微薄,但隐隐却是喜脉的脉象,恕小医医术低微,不敢确定。” 温宁的话虽然模棱两可,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元妃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丰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太子妃愣了一下后,随后笑着上前对黛玉道:“恭喜弟妹,若是让北王爷知道了,恐怕更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羞涩的微微低下头,黛玉的心内涌上一丝悲凉,若是水溶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只会嗤之一笑罢了,对他来说,恐怕比谁都清楚。 元妃却不慌不忙的对温宁道:“太医,那刚才王妃摔倒了,会不会…。”温宁低声道:“小医不敢确定,王妃的身子不好,还是静养为上,还有,刚才的事虽然不是大事,但是为了皇嗣,小医以为王妃这里…。” 没有说下去,温宁道:“一切有娘娘做主就是。”元妃意味深长的道:“这件事本宫恐怕做不了主了,若是北王妃真的有了身孕,刚才的事就是…。还得有太后做主才是。” 温宁在宫里这么长日子,对宫中嫔妃的明争暗斗也司空见惯,又吩咐了紫鹃几句,温宁便起身告辞,临走时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清朗的眸子里带着担忧的神色。 元妃走上前来,对黛玉道:“王妃不要担心,你如今有了身子,只管安心好好养着,方才的事或许是有人别有用意也说不定,本宫会过去告诉太后的,你放心吧。”元妃和端妃这些年来明争暗斗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机会。 黛玉暗暗苦笑了一下,自己本来只是想自保,谁知道头来还会陷害了别人,不过想起这些日子端妃的故意找茬,黛玉也只是淡然的一笑,对元妃道:“黛玉也没想到这样,这或许是意外,娘娘做主就是。” 扶着抱琴的手离开,元妃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至于说的什么,黛玉无从知道,不过很快太后身边的嬷嬷吩咐宫女将黛玉搬到了太后的隔壁,还传了太后的旨意,没有太后的允许,谁也不许去打扰北静王妃歇息,不一时,紫鹃还听到太后下旨让端妃去东边太后经常礼佛的屋子为皇上祈福诵经。 紫鹃高兴地看着黛玉,低声道:“王妃,这下不用担心了,即使娘娘和太子妃真的有什么要对王妃,有太后的旨意在前,谁也不敢对王妃怎样。”黛玉却没有紫鹃的轻松,转头默默地望着外面,似水的清眸里是一片茫然。 却说城外的水溶,昨夜接到皇上暗卫的旨意,城外兵部大营有人蓄意哗变,顾不得和黛玉解释,水溶连夜出了城,等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时,已是日头过午。 刚刚坐下,才抿了口茶,六子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却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侍墨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了。” 水溶一下子立起来,却见是皇上身边仅次于戴权的太监总管吴永,上前见了个礼,吴永神色异样的道:“王爷,今晨皇上突然昏晕,不省人事,殿下们都在养心殿里候着,小的奉太子殿下之命,请王爷速回。” 水溶握着杯子的手一颤,热热的茶一下子溅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瞬时多了几个红点,镇静下来,水溶低沉地道:“你再说一遍。” 听着吴永再说了一遍,水溶久久没有做声,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也没动,清隽绝美的脸上飘忽的神色起伏不定。 吴永看了看水溶,又低声道:“临来时太子殿下还有一句话让奴才告诉王爷。”回过神来,水溶面无表情的道:“说。” 吴永低低的道:“太子殿下说,虽然王爷不在,但是王爷毕竟也是皇家人,所以后宫那里就只有请北王妃替王爷尽孝,殿下还说…。” 不等吴永说完,水溶一把将杯子摔在地下,刺耳的响声惊得吴永不由抖了一下,后面的话也没敢说下去。 六子小心的上前将碎片收拾起来,正见水溶放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着,白皙的手背上可以看到他青灰的脉络。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长史的声音道:“王爷,属下有事禀告。”舒了口气,水溶的神色慢慢的恢复过来,对吴永道:“公公先过去歇一下,本王马上吩咐一下,就随公公回宫。”吴永暗暗松了口气,恭敬的道:“是王爷,那奴才先告退。” 走进来,朱策连行礼也忘了,急道:“王爷,你不能独自随着回去,如果皇上没事还好,万一皇上若是真的…。皇宫那里太子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不管王爷如何做,那都是一条死路。” 水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帐中的一副地形图,图上的万里江山曲曲折折,绵延不绝,一下子回过头来,水溶静静地盯着朱策,低沉地道:“你打算让本王如何做。” 朱策想了一下,道:“王爷以兵乱未平息为名,先稳住吴公公,待属下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冷冷的一笑,水溶道:“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你让本王如何稳得住,告诉他们,马上给本王备马。” 朱策着急的道:“王爷,万万不可,此事根本就是个陷阱,皇上那里恐怕…。”拿起一边的鹤氅,水溶没有犹豫的披上,道:“不管哪里是龙潭还是虎穴,本王都要回去,给本王传令,让冯紫英暂代大营统领,策公你留下帮着,其余的人随本王回京。” 朱策情急之下忍不住跪了下来,颤声道:“请王爷三思,这一回去…。王爷已经忍辱了几年,难道就不能再忍一时,王爷,这样值得吗。” 没有理会朱策的阻拦,水溶淡淡的道:“本王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本王知道,本王一定要回去,不管以后如何,本王都认了。”朱策还不死心,对水溶道:“王爷…。” 第9章 、情濡以沫(四) 走下书案,水溶对朱策道:“本王知道策公是好意,但是这件事本王别无选择。”顿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你放心,本王也不会就这么冒然回去,吴永这个人你给本王先押在这里,以后若是皇上没事,本王也好有个明证,还有你传本王的令,若是本王在天黑前没有消息传出来,你就…。” 低低吩咐了几句,水溶道:“他想要本王的命,也还没有那么容易,这件事若是皇上没事,本王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朱策犹豫了一下,道:“王爷,我们这都是假设,若是皇上真的…。那王爷岂不危险了,即使最后真的能拿下一切,但是也不能保证王爷万无一失啊。” 凤目微微一眯,水溶盯着眼前的地图道:“如是那样,本王也认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英挺的背影留下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决绝。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戴权轻轻地上前,刚要给昏睡的皇上试一下额头,却听坐在床边的皇后道:“让本宫来。” 戴权恭敬的道:“娘娘累了一段时候了,让奴才来吧。”皇后转头看了看皇上平静的面容,低声道:“平日里本宫难得陪皇上,今日一切都让本宫照料吧。” 戴权犹豫了一下,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转头和一边正在冥思苦想的太医院院士相视一望,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皇上。 外殿里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说话声,戴权知道,皇子们除了不谱世事的小孩和出城的水溶外,都候在外面,虽然明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戴权还是控制不住有些慌乱。 只听一声清脆的通报声,接着是小太监清晰的声音:“回禀殿下,北王爷回来了,如今已经进了宫门。” 只听外间水浩缓缓的声音道:“如今什么时辰了,按说快马加鞭,恐怕用不了这么长时候,看来北王爷回京也是情不甘心不愿,不过好在还能回来。” 只听一个声音懒散的道:“冰王兄连夜出城,况且那边的事情不知如何情形,如今能赶回来恐怕连口水也不一定顾得上喝。” 水浩温和地道:“一枫,大哥知道你和北王爷亲厚,不过有些事你也要明白,他毕竟已经成了北府的人,与我们终归还是隔着一层。” 水洛缓缓地立起身来,淡淡地道:“可他毕竟也是父皇的儿子,与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水浩冷冷一笑,接着低低的道:“一枫,有些话说的不要那么绝对,有些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当初父皇将他过继到北府,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落梅宫的事就是一个…。” 没有说完,房里顿时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洛缓缓的道:“估计冰王兄快到了,我去迎着他去。”水浩脸色一沉,低声威严的道:“一枫,在父皇没有醒来之前,我们兄弟谁也不许离开养心殿半步。” 水洛玩世不恭的道:“太医已经说了,父皇没事,皇兄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呢。”水浩不假思索的道:“本宫也是为大家好。” 水洛还要说,却听一边的水澄道:“老六,你就少说一句,如今大家心里着急,谁都难免有点急躁。” 静静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说话声,戴权情不自禁的看了看龙床上的皇上,细长的眸子轻轻地垂下,掩住了很多的心思。 皇后缓缓地转过身,对杜院士道:“依院士看来,皇上还有多久才能醒来。”杜院士思忖了一下,低声道:“回禀娘娘,臣不敢说,虽然皇上性命无忧,不过看皇上的情形也或许很快醒来,也或许一天、二天,或者…。”没有明说出来,但皇后也是聪明人,后面的话已经明了,也或者皇上永远都是这样。 看了戴权一眼,杜院士道:“娘娘无需担心,皇上龙体康健,臣相信一定会醒来的。”皇后叹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的道:“本宫是担心外面那些皇子们,皇上已经这样了,他们却不省心,在外面为了个身份不明的人吵吵嚷嚷。” 不但杜院士一怔,就连戴权也怔住了,这是第一次听到从皇后嘴里说出水溶的身份,竟是来历不明,想起当初皇上生日时皇上的话,戴权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着床上的皇上。 蓦地发现皇上的手指似乎动了动,戴权急忙的转过身俯下来,只见皇上放在外侧的手指不停的敲动,戴权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回头对杜院士道:“太医,皇上想是要醒了。” 杜院士慌忙的走上前,和戴权两人相视一望,忙道:“我这就去拿药。” 高高的宫门威严的矗立在那里,跳下马的水溶没有犹豫,跨步就走了进去,明知道踏进这一步或许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或许就是死路一条,可心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重重的宫阙里面有他虽然痛恨,但依然爱着的父皇,还有他刻骨铭心爱着的王妃,如果真的要死,那黄泉路上,他也要陪在她的身边。 舒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我曾说过,我们生同枕,死同穴,所以我不会食言的。”转过身,水溶对身后跟着的六子和侍墨道:“走,随着本王去养心殿,六子,你过来。” 六子急步走上前,只见水溶低声吩咐道:“一会儿进去,你悄悄去李海那里打听一下,他们将王妃留在哪宫,问清后速来告诉本王。” 六子犹豫了一下,道:“王爷,让小的…。”六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暗处忽的窜出一个小太监,惊得前面的带路的太监后退了一步,高声叫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奴才,没看到王爷要去复旨吗。” 小太监陪笑道:“奴才在宫里一下子见到故人,心里激动,惊动了官爷,请公公恕罪。”没有时间理会,那太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以后长点眼色,若是冲撞了王爷,看你还能笑出来,一边去。” 小太监连声应着,随后亲热的上前抱着六子道:“六哥,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六子愣愣的,还没说话,只听小太监低低地说了几句,六子这才道:“原来是你,想不到你也进宫了,我今日有事,等以后到北府去玩。[]” 匆匆的赶上水溶,六子附耳对水溶说了几句,只见水溶英挺的浓眉一疏,完美的嘴角微微一翘,不经意的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自言自语的道:“她倒聪明。” 水溶一走进养心殿,本来叽叽喳喳的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十多道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他的身上。 水洛一下子迎上去,道:“冰王兄,你回来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目光,水溶道:“弈冰不会抗旨,不知皇上…。” 水洛道:“太医正在里面,父皇至今还睡着,不过听杜院士说,父皇没事的。”水溶犹豫了一下,道:“我进去看看。” 刚要迈步,却听水浩温和的道:“弈冰,太医正在里面给父皇诊病,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才是,免得他们紧张着急,这样对父皇反而不好。” 见水浩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水溶只得道:“皇兄说的是。”漫不经心的看了水溶一眼,水浩道:“弈冰,兵营的事怎么样了。” 水溶道:“已经安抚下了,弈冰擅作主张,让冯紫英暂代统领,防止群龙无首,再起事端。”淡淡的哼了一声,水浩道:“冯紫英,是那个神武将军府的公子吗,本宫听说他可是个只知喝酒的纨绔。” 水溶仰起头,道:“冯将军将门虎子,而且有勇有谋,在营里威望一向颇高,虽然喜欢喝酒,但是从没误过事,弈冰认为他担得起这个重任。” 水浩缓缓的道:“这么大的事,你没有和父皇商议就擅作主张,京西大营谁不知是皇家最重要的禁卫兵,弈冰,这件事非是本宫计较,你太莽撞了,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一进房水溶连杯茶也没顾得喝,心里担心着皇上和黛玉,而又不敢表现出来,强撑着的平静已经让他心力交瘁,此时水浩又不依不饶的质责,听在水溶这里,似乎已经有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俊眉一扬,水溶没有像刚才那样息事宁人,铮铮的道:“皇上让弈冰去平复兵营的事,就给了弈冰便宜行事的权利,今天事出意外,弈冰也是权宜而为,若是真出了事,皇上面前弈冰一定不会推卸责任。” “真出了事。”水浩不急不慢的道:“弈冰,若是真出了事,你一个普通的王爷,能担待得起吗。” 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水浩第一次说这种话,水溶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袖中的双手暗暗握了起来。 水洛不服气的道:“大哥,四哥虽然如今是北静王爷,但也是我们的四哥,父皇从来也没有说过四哥不是皇家人。” 淡淡的笑了,水浩缓缓的道:“一枫,你的性子永远都这么急,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呢,有些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若是明说出来,恐怕就不好听了。” 水溶绝美的脸上冷冰冰的,幽邃的清眸微微眯着,手中刚刚端起的杯子不经意的抖了一下,溅出的茶洒在手背上,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缓缓地站起来,水溶还没做声,就听里面戴权大声道:“皇上醒了。”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神色各不相同,喜忧分明,随后还是水浩反应过来,轻轻掩下眸中的神色,平静地道:“大家进去看看吧。” 慈宁宫里,紫鹃握着黛玉的手,激动的道:“王妃,太好了,皇上已经醒了,王爷也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默默地瞥了紫鹃一眼,黛玉没有做声,心里却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不管他回来是不是因为自己,但总让黛玉觉得心里似乎有了一点安慰。 吩咐紫鹃给自己收拾了一下,黛玉还没立起身来,就见小宫女走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北王爷过来接王妃回府。” 应了一声,黛玉扶着紫鹃刚刚走出房门,就见水溶立在廊檐下,洁白的鹤氅拥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如玉般的脸上虽然是平日的清冷,但那深邃的清眸里却又一份掩饰不住的热切。 淡淡的一笑,水溶道:“太后那里我已经说过了,走吧,我们回府。”回头对身后的六子看了一眼,水溶道:“吩咐他们将轿子传到宫门口,王妃如今身子不适,走不得远路。” 黛玉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想起今日的事,更是觉得尴尬,水溶却缓缓地走上来,意味深长的低声道:“王妃这个借口说得好。” 微微低下头,黛玉低低的道:“黛玉没有王爷的运筹帷幄,不过是自保而已,可惜却连累了二哥。” 浅浅的笑了,水溶绝美的脸上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颜华,微微侧过面,低声调侃的道:“你若不想连累温太医,我有一个法子。” 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黛玉道:“什么法子。”没有作声,水溶当先一步走在前面,低低的道:“回府再说。” 走下轿子,熟悉的景物使得黛玉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这一趟皇宫之行,可谓是惊心动魄,虽然不知道水溶当时的想法,但黛玉知道,水溶的一念之差,或许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 风徐徐的吹来,带着一种沁人的清凉,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见水溶仰起头,望着前面,缓缓的道:“当时梅树旁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低低的道:“以王爷的精明,难道也会不知。”一下转过头,水溶紧紧盯着黛玉,定定的道:“那吐血呢,温慕林不是医术高明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避开水溶的目光,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轻声道:“不关二哥的事,是我心里着急,才…。”感觉到一只带着温热的手轻轻握了过来,身边水溶低低的道:“你是我的王妃,无论如何,我们都一荣俱荣,生死与共,所以你放心,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怔怔的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只见水溶依然清冷的脸上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凝重,深邃的清眸里也不似平日的清冷,反而有着让人安心的笃定。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听水溶说这样的话,那时并没有让黛玉有什么感动,但是今天在此情此境说出来,却让黛玉敏感的心不由颤了一下,耳旁不由的响起成亲那日他冷漠无情的话:“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忍不住别过目光,淡淡地道:“走吧,今日之事太妃那里恐怕还要费一番口舌。” 没有应水溶的话,黛玉只是轻轻地道:“王爷在回京前想没想过回来以后的后果。”水溶转头看了黛玉一眼,不假思索的道:“想过。” 感觉到黛玉的手颤了一下,水溶还没问,却听黛玉又道:“那王爷觉得这样做值吗。”“值”水溶定定的道,很简单的一个字,听起来却是雷霆万钧。 蓦地领会到了黛玉的意思,水溶遥看着远处,低声道:“你放心,我觉得值就行。”没有作声,黛玉忽觉得自己的眼湿湿的,这一句话已经胜过了所有的解释。 回到房里,黛玉这才觉得身心俱惫,慈宁宫里的那一跤,虽然是自己有意,但是依然还是摔了一下,如今放松下来,竟也觉得隐隐作疼。 洗梳了一下,晚风走进来道:“王妃,王爷让奴婢告诉王妃,他前面有很多事要处理,让王妃早些歇着。” 黛玉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下去吧。”见晚风退了出去,紫鹃抿嘴一笑,低声道:“王妃,紫鹃怎么觉得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王爷可是时时…。” 捡起手边的帕子就甩了过去,黛玉恨恨的道:“你这蹄子如今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紫鹃笑着捡起来,低声道:“紫鹃倒忘了,王妃如今可是有…。” 站起来,黛玉生气的道:“紫鹃,你胡说什么,这件事连累了二哥,你是成心气我不是。”紫鹃忙道:“王妃别着急,王爷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心不在焉的坐下,黛玉轻轻的叹道:“能有什么办法,太妃那里就搪塞不过去。”低下头,黛玉的眼前依然还晃动着刚才去北太妃那里的事。 北太妃瘦削的脸上抑制不住欣喜的笑容,道:“温太医真是这么说的,弈冰,你竟然瞒了我这么长日子,白害的我担心了。” 水溶轻轻的道:“太妃也不要太高兴,毕竟王妃的身子有些弱,温太医也不敢确定。”北太妃笑道:“只要你们能有这个心就行,弈冰,我今年可一定要抱上孙子。” 水溶浅浅的一笑,道:“太妃吩咐的是。”北太妃眉开眼笑的道:“好,这可是你答应的。”转头见黛玉低着头,脸色早已红的如布一样,北太妃道:“紫鹃,扶王妃回去歇息一下。”看着水溶,北太妃又道:“弈冰,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想到这里,黛玉轻轻的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谎不知以后要怎么圆。” 第9章 、情濡以沫(五) 让紫鹃熄了灯,黛玉躺在床上,累了一天,水溶的一个“值”也放下了黛玉心中的顾虑,靠着枕头,黛玉不知不觉正要睡过去时,忽听外面雪雁有些着急的声音道:“真的,我没骗你,我是刚刚去厨房听婆子说的,王爷真的让人将妙姨娘唤去侍寝。(.)” 紫鹃的声音低低的:“你就不能小声点,大惊小怪的当心让王妃听到。”雪雁的声音虽然低了下来,但在寂静的夜里,黛玉又有心听,依然清清楚楚:“紫娟姐姐,本来我还替王妃高兴,这几天王爷都在这里,谁知这才几天,原来这男人都是一样的。” 紫鹃低低的道:“好了,这样的事大户人家司空见惯,何况那两个姨娘名正言顺的,我们又能怎样,别说了,若是王妃听到,恐怕又要伤心了。” 雪雁恨恨不平地道:“我只是有些气不过。”紫鹃轻轻的道:“好了,快睡吧,你生气又能怎样,反正这样的事早晚免不了,你看那一个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又是王爷。” 又听得雪雁嘀嘀咕咕了几声,便渐渐的没了声,黛玉茫然的睁着眼,一下子毫无了睡意,眼前晃现的是水溶不久前水溶铮铮的话“你放心,我觉得值就行。”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两滴泪沿着黛玉的眼角滑了下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糊中感觉到身旁好像有人,黛玉不由睁开眼,却见水溶躺在外侧,正用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黛玉不由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锦被,低垂着眸子,酸酸的道:“王爷怎么来了。” 放下支撑的手,水溶扬身躺下,缓缓的道:“这是我的王府,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黛玉向里让了让,背过身去,低声道:“王爷说的是,你说一个”是“字,没人敢说”不“,你想歇在哪儿,谁又敢拒绝呢。” 转过头,水溶道:“怎么了。”想了一下,水溶忽的笑了,随后低低的道:“看来府里的人要好好清理一下了,连我的事也有人过来告密。”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道:“王爷难道还怕人告密。”水溶久久没有做声,倒使的黛玉不安了起来,忍不住转过身来,不想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眼前,水溶绝美的脸庞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仰起头,让黛玉窝在自己的怀里,水溶低沉的道:“太妃今天的话提醒了我,若是我只宠你一人,恐怕会让你以后遭人嫉妒,所以我....” 没有说下去,水溶低低的道:“你明白吗。”黛玉酸酸的道:“原是这样,王爷的话让我一下想起一个典故。” “哦。”水溶道:“什么典故,说来听听。”黛玉俏眸一转,低低的道:“朝秦暮楚。”低低的笑了一下,灯光下的水溶那绝美的脸上英眉舒展,浓睫如帘,掩住他波光潋滟的眸子,多了一种不同于白日的蛊惑。 暗暗叹了一声,黛玉心里一下子想起当初初见时的那四个字“风华绝代”,不过此时恐怕还要再加上四个字“颠倒众生。” 舒了口气,水溶道:“多亏你口下留情,没有说我朝三暮四,我听说今天那个姨娘到这里来过。” 黛玉低声挪揄道:“王爷果然是明察秋毫,连这些小事都知道。”水溶没有理会黛玉的挪揄,道:“所以我要找个因由,将她打发出去。” 见黛玉怔怔的看着自己,水溶明知故问的道:“怎么,莫不成你大度到不舍得,如是那样,那就留下就是。” 明知道是水溶故意挪揄自己,黛玉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道:“王爷自己既然不舍得,明说就是,何必拐这么多弯来。” 水溶看着黛玉,低低的道:“你这张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了,真真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能占三分。”虽然嘴上说的那样锋利,但在听到水溶的话时,黛玉的心不觉还是轻松了不少。 想起针锋相对的初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当初…。” 犹豫了一下,水溶没有说下去,自嘲的笑道:“说那些做什么,对了,今天的事…。”一只纤长的手轻轻的掩住了水溶的嘴,黛玉的手指在灯光下似乎透明起来。 静静地看着黛玉有些凝重的神色,水溶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了。”黛玉的眸子清澈而又灵动,如朝露下的那一滴水珠,剔透晶莹,又如冰雪上的那一点嫣红,夺目璀璨。 没有回避水溶的目光,黛玉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溶忙道:“你就喜欢多想,我不过是忽然想起当初南安王爷说的话来。”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如果当初成亲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信吗。” 即使是精明如斯的水溶,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觉有些怔了,轻轻拿开自己的手,黛玉自嘲的道:“如你这般精明的人,恐怕永远不会相信,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对付你的一个棋子,直到你成亲那天告诉我。” 一把将黛玉紧紧地抱住,水溶有些嘶哑的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辩解。”黛玉低声道:“我曾经说过,可你根本不信,后来知道这不过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布局,那解释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必要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水溶低沉地道:“当时是我气昏了头,别的我都认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原来你也是刻意的,所以我故意说那些,不过是……” 徐徐的将以前的误会一点点的解开,两人这才发现,虽然表面彼此都装着浑不在意,心却早就相濡与共,只是这一段弯路,走了竟然是这么久。[.超多好看小说] 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想问,但看着黛玉坦澈明亮的目光,水溶想了想,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似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外面传来悠悠的更鼓声,黛玉忍不住低低的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水溶忽的低笑着道:“不晚,我们还有件事没做呢。”见黛玉抬起清眸,疑惑的看着自己,水溶浅浅的一笑,道:“你不是担心毁了温太医的名声吗,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黛玉着急地道:“什么法子,当初二哥要这么做时,我一直不同意,可他却…。”“你很担心他。”水溶看着黛玉几乎坐起来的身子,有些酸酸的道。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是,我不想二哥因为我而受到责罚。”水溶的脸色微微一顿,随后云淡风轻的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无论输赢都要他自己担得起。” 黛玉道:“可他是因为就我才这样做的,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何苦这样呢,你不是有办法吗。”瞥了一眼水溶的神色,黛玉低低的道:“他不过就是我二哥,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水溶轻轻一哼,淡淡地道:“谁说我吃醋了,我只不过在想太后那里我们该怎样圆转。”“我们”黛玉轻声道:“那二哥呢。” 水溶恨恨的挪揄道:“你平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想不过来,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揽下黛玉直起的身子,水溶低声道:“只要我们尽快生个孩子,那不就顺理成章,说不定温慕林的医术因此更是声名鹊起了呢。” 黛玉脸色一下子红了,羞恼之下忍不住去推,却听水溶不缓不急的道:“你难道想看着温太医声名扫地,被赶出太医院。” 伸出的手情不自禁的僵在了那里,容不得黛玉反应过来,一张俊面早已覆了上来,水溶薄薄的唇带着一份温热轻轻滑过黛玉肤若凝脂的脸颊,缓缓的附在耳旁,低声道:“今日在慈宁宫里吐血,是不是你自己咬破了舌。” 感觉到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一僵,水溶低沉的道:“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不疼我还疼呢。” 蓦地领会了水溶的意思,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热了,这或许是水溶成亲后说过的最贴心的话,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黛玉有种酸酸的感觉,闭上眼,眼角处一滴清泪缓缓地滑了下来。 养心殿的光明烛闪着幽幽的灯光,戴权小心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对倚在龙榻上的皇上低声道:“皇上,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抬起眼,皇上睿智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病态,接过戴权手中的羹汤,皇上缓缓的道:“朕这只是‘病’了一下,他就忍不住了,若是朕百年之后,那朕的儿子还能剩下几个。” 戴权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皇上,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皇上圣明,借着这一场‘病’暗暗地知道了很多平日不能知道的事。” 叹了口气,皇上道:“是啊,若是朕好好的,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朕的儿子朕还能不知道,当初是朕太自私了,本以为他能迷途知返,好好待这些兄弟,谁知…。阿梅,是朕对不起你。” 直起身子,皇上对戴权道:“扶朕起来。”走下龙床,皇上缓缓地道:“给朕拿笔来,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厚此薄彼。” 戴权默默地递上朱笔,小声道:“皇上不要忧虑,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说不定会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呢。” 轻轻哼了一声,皇上冷笑道:“朕不信宿命,做什么事朕都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等着。” 刚刚写了几个字,就见外面的小太监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看了戴权一眼,皇上没有做声,戴权手脚伶俐的将东西收拾了了起来,接着扶着皇上回到了龙床上,又把软榻垫高了一下,看了看皇上,才道:“奴才去迎着殿下。” 水浩走进来的时候,见皇上依着软榻,瘦削的脸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上前问候了几句,水浩还没说话,就听皇上道:“浩儿,今天的事你做的太不冷静了,作为一个储君,遇事当以国家为重,而不能以感情用事,朕的身子是小事,兵营安定关系到京城安危,这才是大事,可你却擅自传旨召北静王回京,若是兵营出了大事怎么办,那可能就是天翻地覆。” 水浩低头垂首道:“是儿臣想的太简单了,当初父皇一病,大家都在,儿臣想北静王也是父皇的骨肉,若是以后他埋怨起来,儿臣也难圆说,于是儿臣一时糊涂,就派人传他进京,这件事是儿臣思虑不周,多亏平安无事,若是真的有什么,儿臣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说到动情处,水浩不禁哽咽道:“儿臣请父皇责罚。” 看了水浩一眼,皇上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手足情深,十指相连,在皇家的亲情虽然薄凉,但是朕却不希望你忘记这些,因为你们都是朕的儿子,记住,朕有十一个儿子,这是无容置疑的。” 水浩恭敬地道:“儿臣明白,儿臣记下了。”倚下身子,皇上有些疲倦的道:“戴权,将朕经常看的那几本书拿来。” 戴权应了一声,不一时抱过几卷古籍,皇上看了看,平静地道:“这几天将事情交给他们去办,你在宫里好好将这几本书看看,等看懂了再过来给朕讲讲。” 水浩不动神色的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戴权递过来的书,道:“这几天儿臣一定静心读书,不辜负父皇的期许。” 缓缓地点了点头,皇上道:“你能这样想朕也就放心了,去吧,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走出养心殿,跟在水浩后面的陆海没敢做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拐出了长廊,才听啪的一声,水浩将手中的古籍一下子扔在地上,恨恨地道:“水弈冰,这次算你狠,想不到你的运气这样好。” 陆海没敢做声,只是静静地等着水浩发泄完了,这才上前将书籍捡起来,对水浩道:“殿下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哼了一声,水浩冷冷的道:“是的,本宫还要留着身子好好的收拾他们呢。” 说完,直起身,水浩将袖一拂,清瘦的脸上虽然阴沉如冰,但是又恢复了素日的儒雅,默默地向远处望了一眼,水浩缓缓地道:“回宫。” 养心殿里,戴权察言观色的对皇上道:“皇上,已经二更了,歇着吧。”应了一声,皇上忽然道:“戴权,将那个吴永给朕…。” 默默地看了皇上一眼,戴权道:“奴才明白。”见戴权神色有些凄然,皇上缓缓的道:“这是他自己做下的,谁也怨不了。” 叹了一声,戴权道:“奴才明白。”皇上看了看戴权,道:“你们是一起进宫的吧。”戴权道:“是的皇上。” 没有作声,皇上过了一会儿才道:“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朕还没死,他就急不住了,所以这宫里已没有他的立身之处了。” 戴权点点头道:“奴才知道。”忽然转过头,皇上幽幽的道:“北静王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看看朕。” 戴权低低的道:“是啊,北王爷当时可是冒险回来的。”看了戴权一眼,皇上道:“以后给朕说话小心些。”戴权忙道:“奴才错了。” 轻轻哼了一声,皇上没有做声,直起身来,缓缓地道:“服侍朕歇下。” 刚给黛玉洗梳完了,紫鹃还没喘口气,就见晨霜走了进来,对黛玉施了一礼道:“王妃,王爷让奴婢过来告诉王妃,西院里妙姨娘昨夜服侍不周,惹得王爷大怒,王爷已经打发人将她送到外庄。” 抬眸看了晨霜一眼,黛玉不动声色的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就告诉太妃一声,还有派一个小丫头跟着,怎么也是王府的人。” 晨霜应了一声,看了看黛玉,欲言又止,黛玉对晨霜的感觉比不上晚风,虽然两人看起来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但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第一次见晨霜的时候依然历历在目。 第10章 那还是黛玉刚嫁进王府的时候,用过午饭从太妃那里出来,黛玉正和紫鹃说着什么,却听那边传来几声低低的训斥声,紫鹃不由看了黛玉一眼,还没做声,只见晨霜和一个有些老实的婆子已经走了过来。(.无弹窗广告) 上前见过礼后,黛玉还没问,就听晨霜道:“回王妃,这个婆子私自做主,竟然将王爷平日喜欢的兰花弄折了,奴婢刚才训斥了她几句。” 淡淡的笑了一下,黛玉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利索,神情爽利的丫鬟,心里不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作为主子的自己还没有问,她却自作主张的解释起来,听在黛玉的敏感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嫁到王府几天了,府里的人黛玉也听晚风说了个大概,知道晨霜和晚风以前都是服侍水溶的,自己嫁进来以后,晚风才来的枫院,虽然没有问原因,但是黛玉也知道水溶的用意。 而晨霜就一直留在水溶身边,作为王爷身旁的大丫头,自然在府里的地位不言而喻,言谈举止之间的这份随意,不知不觉的表现了出来。 垂下眼睑,再抬起眼的黛玉脸上淡淡的,不为意的道:“你是王爷院子的大丫头,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晨霜道:“晨霜服侍王爷这么久了,王爷对那株兰花一直很上心的,谁知今日竟…。”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婆子,晨霜低声道:“真是不长眼色的东西。”黛玉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或许她也是无意的。” 晨霜不依不饶的道:“在府里这么多年了,连这些都做不好,也难怪惹王妃生气。”扶着紫鹃的手,黛玉轻轻地道:“我倒没有生气,若是生气也是王爷才是,都是服侍王爷的人,谁没有个错处不慎,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完,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回去吧。”晨霜这才醒悟过来,忙道:“王妃吩咐的是,是奴婢太心急了。”没有做声,黛玉听到自己心底发出的一声淡淡的冷笑。 如今看到晨霜犹豫的神色,黛玉的脸上不觉也多了一份淡漠,接过紫鹃递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低声道:“还有事吗。” 晨霜想了一下,忽然跪了下来,对黛玉道:“晨霜请王妃责罚。”抬起眼,黛玉轻轻地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是伺候王爷的丫头,即使犯了错那也有王爷责罚才是。” 看着跪在地上的晨霜,黛玉淡淡地道:“晨霜,你似乎求错了人。(.好看的小说)”晨霜依然跪在那里,没有理会黛玉的挪揄,低着头道:“奴婢知道如今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所以只要王妃一句话,王爷就一定会答应的。” 捡起帕子拭了拭手,黛玉笑了一下,道:“晨霜,你也太高看我了,你伺候王爷也不止一两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王爷的为人,又岂是别人能左右的。” 晨霜低声道:“但是晨霜却知道,王妃与别人是不同的。”抬起头,晨霜看着黛玉,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份忐忑,低声道:“前天晨霜做了一件糊涂事,还请王妃责罚。” 想了一下,黛玉轻轻地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晨霜道:“是奴婢鬼迷心窍,前日奴婢碰到妙姨娘和琴姨娘,不知不觉在一起说起来,以前奴婢在家里时听人说若是有喜的人房里养些什么猫狗的,不但对身子不好,日子长了还容易引起小产,谁知妙姨娘看到王爷这几日留在王妃这里,竟然想起这个引子,多亏王妃没有收下,若是王妃收下了,而如今王妃又有了身子,那岂不…。” 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黛玉,晨霜没敢说下去,接着伏地道:“奴婢确确实实是无意的,并不知妙姨娘会这样做,昨天一听到这件事,奴婢就知道自己多嘴惹了祸,今天王爷将姨娘赶出王府,奴婢觉得应该让王妃知道这件事,若是日后真有什么事,那奴婢有多少嘴也说不清了。” 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黛玉缓缓的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妙姨娘被撵出府的事并不是因为她昨日来枫苑送猫的事,而是因为,刚才你不是说了,王爷是嫌她服侍不周。” 晨霜依然伏在地上,低声道:“晨霜服侍王爷那么久了,知道王爷的用意,其实服侍不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住口。”黛玉忽然脸色一沉,一字一句的道:“晨霜,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主子的心意也敢揣摩。” 晨霜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猜测。”轻轻哼了一声,黛玉依然脸含怒气的道:“王爷的为人你又知道,只要你自己没做亏心事,就不用心虚,何况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你有意,那即使王爷不计较,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晨霜急切的道:“请王妃相信,奴婢的确不是有意的。”站起来,黛玉淡淡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至于王爷那里,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见晨霜固执的样子,黛玉没有理会,对紫鹃道:“紫鹃,我觉得有些累了。”说完,自顾自的进了内房。 紫鹃为难的对晨霜道:“晨霜姐姐,你先回去吧,王妃既然说不计较了,那就没事了。”见晨霜还愣在那里,紫鹃道:“王妃已经进屋了,你即使在这里也没用的。” 默默地向里望了一眼,晨霜这才站起来,低低的道:“那晨霜先回去了。” 打发走了晨霜,黛玉这才松了口气,紫鹃走进来低低的对黛玉道:“王妃,晨霜的事难道王妃就这么不管了。” 黛玉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没有作声,心里想起的是昨夜无意中和水溶说起那夜自己去探望的事,而水溶却矢口否认,相视一望,两人也瞬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久久的没有作声,过了好一时才听水溶淡淡地道:“颦儿,你放心,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会注意的,有些事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撕破了脸面,你明白吗,不过你以后也要小心些。” 想到这里,黛玉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毕竟她是王爷的丫头,而且又跟着王爷多年,你让我怎么说,再说这件事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相信以王爷的精明,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明说而已。” 紫鹃想了想,道:“可紫鹃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不妥,但又说不出来。”低下头,黛玉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给我找件衣服,我出去走走。” 紫鹃还没转身,就听外面明珠的声音道:“外面挺凉的,弟妹如今不比往日,就不要出去了。”说着明珠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迎了上去,黛玉道:“大嫂快请坐。”明珠拉着黛玉手,笑着道:“一早我就听太妃说了,先恭喜弟妹呀。” 微微垂下清眸,黛玉的脸色微微一红,有些讪然的道:“太医还没确诊呢,或许只是…。”没等黛玉说完,明珠道:“弟妹不要这么说,一定是的。” 坐下来,明珠看着黛玉,温柔的面上是一种很平静的神色,道:“你不见太妃欣喜的样子,又怎能让她失望呢,再说,府里好不容易有个喜讯,也正好驱驱晦气。” 接过紫鹃递上的茶,明珠轻轻地道:“王妃如今有了身子,你们伺候的人以后要小心些,厨房里的,院子里的都要好好查问一下,免得以后有什么闪失。” 紫鹃应了一声,道:“多谢大奶奶提醒,这些王爷也都吩咐了。”自嘲的笑了笑,明珠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道:“我都忘了,有王爷在,什么也都想到了。” 望了黛玉一眼,明珠道:“弟妹真让人羡慕。”微微的一侧头,黛玉掩住眼中的心虚,轻声道:“让大嫂见笑了。” 拿出一个精巧的香袋,明珠道:“这是我上次去庵里求得平安符,里面是静心安神的香草,本来打算自己用着,如今正好拿来给你,平日里放在枕下,晚上睡得还安稳。” 连忙吩咐紫鹃接过来,黛玉道:“谢谢大嫂。”明珠温柔的笑道:“和大嫂客气什么,弟妹放心,我已经问过了甄太医了,这些对身子没有害处。” 黛玉笑着道:“大嫂多心了,自黛玉嫁进王府,大嫂就对黛玉很好,黛玉又岂会有这个心思。”明珠笑了笑,道:“万事还是小心一些好。” 又随意的说了几句,明珠这才立起身来,对黛玉道:“出来一会儿,我去看看府里有什么事,你如今身子不便,就在房里多休息。” 送走了明珠,紫鹃看着黛玉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慰道:“王妃也不要多想,既然王爷让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办法的。” 看了紫鹃一眼,想起水溶昨夜的话,黛玉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声嗔道:“你知道什么,王爷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先这样说了。” 紫鹃忽然抿嘴一笑,低声道:“只要王妃能尽快生个世子,不就什么都没事了。”抬起手轻轻戳了紫鹃一下,黛玉故作恨恨的道:“你这个蹄子说话越来越没谱了。” 紫鹃正色的道“紫鹃说的也是实话,否则怎么办。”转过身,黛玉道:“我哪知道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就是了。” 僻静的道上,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着,车里,妙姨娘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袱,呆呆的坐在那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脸上,那一份落寞和沮丧明白无疑的挂在那里。 身旁的丫鬟见主子自从上车后就一声不吭,不由有些担心,便轻轻的道:“姨娘要不要喝水。”见妙姨娘没有作声,丫鬟忍不住又道:“姨娘,听车夫说,离庄子还远呢,姨娘要不要喝口水。” 反应过来,妙姨娘茫然的看了丫鬟一眼,呆滞的目光哪有平日的灵动,丫鬟不由担心的道:“姨娘,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妙姨娘缓缓的转过劲来,低着头,黯然的道:“算了,到了再说吧,我们以后恐怕要老死在那里了。” 没有理会丫鬟诧异的眼神,妙姨娘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一个鼓鼓的包袱,心里想起的却是昨夜的事。 夜色渐渐的沉下来,妙姨娘像往常一样,和琴姨娘说了会子话,便回到了自己房里,刚刚坐下,就听外面晨霜的声音道:“姨娘在吗。” 在府里谁都知道晨霜和晚风是水溶最得力的两个丫头,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人前,府里的丫鬟婆子没有人敢低看一眼,也包括妙姨娘和琴姨娘。 笑着迎出去,妙姨娘道:“今日是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晨霜微微一笑,对妙姨娘道:“晨霜给姨娘道喜了。” 妙姨娘有些沮丧的道:“姑娘就不要挖苦我了,那只猫王妃不但不喜欢,还惹得王妃生了气。”晨霜笑着道:“姨娘错了,你这件事虽然在王妃那里没有讨到好处,不过王爷这里可就…。” 故意掩口不语,晨霜意味深长的看着妙姨娘,妙姨娘是个爽快的性子,不由急道:“还请姑娘有话明说。” 晨霜正了正身子,脸色郑重的道:“王爷让姨娘去侍寝。”“侍寝”妙姨娘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有点不相信,来北府已经快两年了,水溶从没传过谁去侍寝,姨娘们也都习惯了,此时晨霜的这一句话,竟然让妙姨娘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等晨霜说话,却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妙妹妹,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洗梳一下,当心王爷等急了。” 琴姨娘的话惊醒了妙姨娘,对着晨霜和琴姨娘歉意的一笑,便匆匆的回了房。站在那里,琴姨娘依然是那副温婉的样子,对妙姨娘侍寝的事似乎没有一丝的介意,淡淡的和晨霜拉着闲话。 等妙姨娘走出来的时候,就连晨霜也不禁被她的美色所震撼,在三个姨娘中,若论姿色,妙姨娘是最好的,今晚似乎又刻意的修饰了一下,更是锦上添花,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晨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酸酸的。 站在门前,里面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透出细细的一道,铺在自己脚下的台阶上,妙姨娘竟然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身旁的晨霜低低的道:“姨娘快进去吧,当心王爷等急了,谁也担待不起。”舒了口气,妙姨娘抬起头,将最好的笑容挂在脸上,随着晨霜走了进去。 第11章 迎面水溶坐在一张紫红色的案几前,永远风华绝代的脸上依然是平日那一副冷冷清清的神色,洁白的家常轻衣映着他墨似的双翦,似乎能将一切看透。(.好看的小说) 上前见过礼后,水溶对晨霜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晨霜应了一声,走了出去,随手又将房门关了上来。 房里静悄悄的,水溶没有作声,只是坐在那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站在一边的妙姨娘,修长莹白的手指不经意的玩弄着案几上的一支朱笔。 抬头看了水溶一眼,妙姨娘触到的是一双冰冷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一丝的柔情,低下头,妙姨娘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一阵缓缓的脚步声近了来,想起今天的事,妙姨娘的脸不由得红了,心似乎就要跳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连指尖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一个淡淡的声音漫不经心的道:“姨娘来府里多久了。”妙姨娘低低的道:“回王爷,已经快两年了。” 冷冷的应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原来这么久了,看来姨娘还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不枉你家主子将你送进北府。” 惊恐的抬起头,妙姨娘看着水溶冰冷犀利的眼神,本来嫣红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惨白,随后低下头,低低的道:“王爷的话妾身不明白。” 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转过身去,吐了口气,道:“当初皇宫的事难道会那么巧,你以为本王不推辞就是信以为真吗,你以为本王答应就是认了吗,一时权宜之计或许会给自己留下更大的余地。” 上前一步,水溶继续道:“这两年姨娘在府里也算是安分守己,本王也不想理会,再说既然你家主子让你呆在这里,若是本王把你撵了,说不定还会有另一个,所以本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们自己折腾,只是如今…。” 上前一步,水溶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的妙姨娘道:“姨娘这两天是不是有些清闲的过头了,竟然将主意打到了王妃头上。” 慌乱的抬起头,妙姨娘着急的辩解道:“妾身并没有算计王妃。”冷冷一笑,水溶道:“是吗,那今天姨娘去王妃那里做什么,不会只是送猫吧。” 妙姨娘道:“妾身听说王爷这几天歇在王妃,想过去道个喜,又不知送点什么表示心意,于是就…。”哼了一声,水溶忽的冷冷的道:“姨娘还记得清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想起清姨娘那一张肿大的惨不忍睹的脸,妙姨娘忽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声不吭的俯下身。水溶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道:“告诉姨娘一声,当初的清姨娘只是因为问了枫苑厨房婆子一句话,送了那个婆子一件衣裳,就送了命,所以姨娘想必会明白,只要牵涉到王妃的事,本王从来就不会姑息的。” 颤抖着伏在那里,妙姨娘刚才的期待和欣喜早就换成了恐惧,连话也说的断续起来:“王爷,王爷饶命,妾身当时真的只想讨好王妃那么简单。” 只听一声冷冷的轻喝,水溶道:“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妙姨娘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当初自己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一大半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而此时,那双清冷的眸子犹如寒潭幽冰,绝美的容颜虽然离得很近,但是妙姨娘却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是千山万水。 看着水溶那无情的神色,妙姨娘忽然平静下来,好看的杏目脉脉的望着眼前的人,嘴角竟然漾上一丝妩媚的浅笑。 微微一皱眉头,水溶冷冷的道:“你想说什么。”妙姨娘轻轻的一笑,柔柔的道:“妾身知道在王爷眼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但是妾身却想辩白一句,自从跟了王爷到北府,虽然妾身身不由己,但是妾身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王爷的事,王爷想必也明白。” 哼了一声,水溶道:“要不本王也不会留你到如今。”妙姨娘轻轻地俯身道:“妾身谢过王爷的恩典。” 抬起头,妙姨娘平静地道:“妾身知道发生了今天的事,王爷是不会容下妾身的。”水溶淡淡地道:“你知道就好。” 自嘲的笑了,妙姨娘低低的道:“当初妾身进府的时候,的确是另有目的,不过妾身却是心甘情愿的仰慕王爷才答应的,如今王爷既然已经容不下妾身,那妾身也无话可说,只是妾身想问一句,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妾身来这里真正的目的。” 抬手掩嘴轻轻咳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你想要挟本王。”惨然的一笑,妙姨娘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有一事想求王爷,如果王爷答应了,那妾身也了无遗憾了。” 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平日在自己眼里引不起注意的姨娘,水溶第一次发觉,她这种平静淡然的神色,和那次的黛玉有些像,顿了顿,水溶低低的道:“你想说什么。” 抬头看了水溶一眼,妙姨娘忽的低下头,本来红红的粉面似乎又添了一丝红晕,想了想,妙姨娘忽然毅然决然的抬起头,好看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水溶,道:“妾身只想能名副其实的做一次王爷的姨娘,也不枉担了这两年的虚名。”说完也不等水溶答应,自顾自的去解身上的盘扣。 只听一声冷笑,水溶的声音似乎比冰还寒:“你就死了这条心,因为你不配。”冷眼看着妙姨娘僵住的神情,水溶转过身去,没有表情的道:“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城西有处外庄,姨娘就去那里吧,想必姨娘也是个聪明人,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以后若是能安分守己,或许可以活得长一些,否则…。” 妙姨娘微微一愣,随后义无反顾的道:“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内中的情由。”冷冷一哼,水溶淡淡的道:“这是本王的事,不用姨娘提醒,也不用姨娘费心。” 将手中的杯子一摔,水溶厉声喝道:“来人,不识好歹的奴婢,将她送得远远的,本王以后再也不想看到。” 茫然的抬起眼,即使如今坐在车里,那句绝情的话依然让妙姨娘觉得心思如灰,转头看了看车外陌生的景色,妙姨娘的眼前浮现的是第一次看到水溶时的情景,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皇子如太阳般光彩夺目,就连慈宁宫那昏暗的廊壁也似乎被照亮了。 从早来的宫女嘴里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不经意间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了自己,明知道若是答应了,不管如何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死,可自己还是没有犹豫的应下,就连找的那人都有些诧异,他又哪能明白一个小宫女的心呢。 在北府的日子虽然单调,但是能时不时的看到他,自己也就满足了,至于来时那人吩咐的事,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去陷害他,敷衍委言中也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 昨夜的事曾让她激动地在菱花镜前留下了热泪,平日里很灵活的手将珠花戴掉了三次,谁知见到他后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缓缓的垂下眼睑,妙姨娘黯然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原来他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服侍的小丫鬟默默的看着妙姨娘神色变幻的俏颜,刚要将帕子递上去,却听一声婉转的曲子悠然而起:“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耳听着这凄婉的曲子,眼看着那清澈的泪水缓缓地滑下妙姨娘白皙的脸庞,小丫鬟也不觉心里酸酸的。 这几天黛玉很是清闲,北太妃一应物事都不让黛玉插手,就连晨昏的请安也免了,倒使得黛玉心里更觉得愧疚。 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色,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再去那儿坐会,一天不去那里看看,好像觉得少点什么呢。” 紫娟笑着道:“若是让王爷知道王妃每天坐在水池边,说不定担心的让人将水池填了呢。”黛玉淡然的一笑,道:“你如今尽喜欢混说了。” 走出来,黛玉和紫鹃绕过长廊,向花园的碧云潭走去,自从上次那夜的事后,黛玉和紫鹃不约而同的舍近求远。 碧云潭在花园的东北角,当初建院子时,院里的活水就是从那里引进院子的,所以相对来说,这里的池水很清澈,碧幽幽的。 潭边有一处木阁,一气是油红的颜色,与枫晚亭正好相反,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黛玉还想可能老王爷很喜欢那种张扬的对比。 像往常一样,紫鹃将软垫放上去,对黛玉道:“王妃,今天的阳光真好,让人觉得懒懒的。”舒了口气,黛玉轻轻的道:“每次看着这一池静水,我就会觉得心里敞亮多了,平静多了,以前在大观园里常去三妹妹那里看看,如今也就只有这一处了。” 看了黛玉一眼,紫鹃低声道:“王妃,妙姨娘的事…。”嗔了紫鹃一眼,黛玉道:“好好做你的事就行,这些事你别管。” 低下头,紫鹃道:“紫鹃也是为王妃着想。”看着紫娟,黛玉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紫鹃,其实有些时候往往不像是表面看到的这样,尤其是在王府里,所以你不要去多想,每日里自管做你的事就行。” 暖暖的阳光斜斜的铺过来,在黛玉的脚下铺了满地,前面是一道低低的石阶,天暖的时候可以站在那里看鱼。 平日过来,黛玉总要在那里站一会,放眼前面的池塘,感觉有种身临碧水的意味,紫鹃曾笑着说黛玉天生就喜欢与水亲近,难怪嫁个王爷也姓水。 缓缓地向前走去,紫鹃忽然对黛玉道:“王妃你看,好像是三爷。”抬起头,黛玉见水渝正向这边跑来,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下有一种飞扬的感觉。 才要说话,黛玉忽觉得脚下无由的滑了一下,往日很平实的石阶似乎不是以前的感觉,容不得黛玉反应过来,脚下的石阶像抹了油一样,黛玉刚刚放下的脚情不自禁的向下滑去,下面就是那一池碧幽幽的湖水。 紫鹃惊叫了一声,忙着去拉黛玉的手,谁知由于隔着栏杆,竟然没有拉住,黛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滑进了水里,一阵刺骨的清凉沁身而来,接着便再没有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黛玉才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的缓了过来,似乎可以动了,睁开眼,只见紫鹃惊喜的道:“王妃,你醒了就好,要不紫鹃怎么办。” 动了动自己的手,黛玉低声道:“我记得…”紫鹃忙道:“是三爷过来将王妃救了出来,当时可吓死紫鹃了。” 想起落水前那个在阳光下飞扬的人影,黛玉道:“三爷没事吧。”紫鹃道:“没事,想不到三爷平日里瘦瘦弱弱的样子,力气却那样大,连我都不敢相信。” 忽然想起一件事,黛玉低声道:“紫鹃,太医…。”紫鹃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低声道:“这件事说起来真巧了,王妃被三爷救回来以后,正巧碰到王爷回府有事,于是…。王爷至今还和甄太医在外房里说话呢。” 紫鹃的话刚说完,就见水溶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对紫鹃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紫鹃悄悄地退了出去,临走时又轻轻地掩上门。 第12章 走上前来,水溶握着黛玉的手,轻轻抚了抚黛玉的额头低声道:“颦儿,你总算让我放心了。”坐下来,看着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黛玉,水溶忍不住自责的道:“其实这件事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本来府里的事我懒得计较,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就算了,谁知如今竟然算计到你的头上,而且还这样阴毒,这件事我不会不管了。” 见黛玉要说话,水溶定定的道:“这件事你不要劝我,多亏你的身子不是真的,若是…。你让我怎么原谅自己。” 黯然的垂下眼睑,黛玉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失望,到底是因为什么,连黛玉也说不清。 好像明白黛玉的心思似的,水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黛玉的手心轻轻地一划,低声道:“其实我也希望这是真的。” 蓦的领会到水溶的意思,黛玉白皙的脸上忍不住飞上一丝红晕,避开那双幽邃清亮的眸子,黛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一如以前般怦怦跳了起来。 紧了紧手中的柔荑,水溶低低的道:“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会…。”生怕水溶再说出什么露骨的话,黛玉轻声打断水溶道:“太妃那里怎么说呢。” 看着黛玉,水溶流光逼人的眸子一转,道:“甄太医那里我已经说了,既然遇到这样的事,那正好也圆了温慕林当初的慌,你也不用再担心,正好我也不用再欠他的情。” 白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的道:“你永远都欠二哥的情。”宠溺的看着黛玉,水溶清冷的俊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你说欠那就欠,反正我不承认。” 陪着黛玉说了一会儿,水溶刚要离开,却听黛玉低低的道:“弈冰,这件事是不是误会。”回过头来,水溶眸光瞬时已经变得清冷凌厉,不容置疑的道:“这些帐早晚得算,那晚算不如早算。” 低下头,黛玉轻声道:“这件事多亏三弟无意中路过,当时若不是他在…。”水溶低沉的道:“我自有分寸。” 躺在床上,喝了紫鹃递上的药,黛玉不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夜色昏黄才醒了过来。 晚风走进来,对黛玉道:“王妃,饭菜已经做好了,奴婢这就吩咐她们端上来。”黛玉还没说话,却见雪雁端着一碗药粥进来道:“太医吩咐了,王妃先把药粥喝下,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晚霜笑着道:“看我心急的,还是你细心。”转过头,晚风对黛玉道:“王妃放心,王爷都吩咐了,这院里的人已经都换了,太妃那里打发人过来,要王妃不要伤心,好好歇着。” 黛玉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王爷做什么去了。”晚风道:“宫里有急事,王爷被召进宫里,还有今天的事,刚才听嬷嬷说,是因为府里的一个婆子…。” 黛玉应了一声,随后淡淡的道:“由王爷看着处置吧,我觉得很累。”雪雁忙道:“那王妃将粥喝了再歇着。” 或许是甄太医在药里加了安神的东西,一晚上黛玉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就连水溶回来也只是迷糊的应了一声,耳旁隐约记得水溶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我自会处理的,那个婆子不过是遮人耳目的幌子。” 黛玉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我知道。”水溶低笑着道:“我就知道凭你的聪明,一定会明白的,睡吧,明天就会好了。” 这一觉似乎很长,但是当黛玉再醒过来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不适也一扫而光,喊了一声紫鹃,只见紫娟笑眯眯地走进来,对黛玉道:“王妃醒了,王爷临走时吩咐,让王妃多歇一会儿。” 黛玉娇嗔的道:“我已经睡得够多了,你服侍我起来…。”紫鹃忙上前掩住黛玉要坐起来的身子,低声道:“王妃,太医吩咐了,这几日王妃一定不要累着,多躺着休息。” 四目相对,黛玉这才明白过来如今自己不比往日,暗暗叹了一声,黛玉道:“那你给我洗漱一下,我觉得浑身不舒服。”紫鹃抿嘴一笑道:“紫鹃知道。” 再走出房门的时候,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黛玉觉得浑身有种懒洋洋的感觉,这几天的调养,使得黛玉白皙如玉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整个人多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的神采。 从太妃那里出来,黛玉对紫鹃道:“你陪我我去三弟那里看看,上次的事多亏三弟遇到。”紫鹃瞅了黛玉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王妃,三爷那天…” 严厉的望了紫鹃一眼,黛玉道:“有些话不要乱说。”紫鹃应了一声,对黛玉道:“王妃,要不要传轿子。” 摇了摇头,黛玉轻声道:“在房里闷了这么多天,让我走走吧。”缓缓的走在前面,虽然黛玉没有让紫鹃说下去,但是心里却不由的想起那日阳光下的水渝,那夜和水溶的谈话又浮现在眼前。 那夜水溶回来的很晚,倚在软靠上眯着眼的黛玉听到动静,不由唤了一声,对紫鹃道:“紫鹃,服侍王爷更衣。” 水溶似乎很累,看了黛玉一眼,缓缓的道:“你还没歇着,这些天太医吩咐了不是要多歇着吗。” 娇嗔的白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白天我要躺在床上,莫不成晚上你还要我…。”轻轻的一笑,灯下的水溶有一种不同于白日的优雅,道:“我倒想歇会,可由不得自己啊。” 见黛玉静静的看着自己,水溶不由道:“你看什么。”醒悟过来,黛玉有些害羞的垂下眼睑,低声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有点奇怪。” 对紫鹃挥了挥手,紫鹃知趣的退了下去,水溶走近来,道:“有什么奇怪的。”黛玉挪揄的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日子你笑的多了。” 微微的一怔,水溶没有做声,绝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反而是一副凝重的神色,深邃的眸子也眯了起来,倒使得黛玉有些不安起来。 直了直身子,黛玉低声道:“王爷。”醒悟过来,水溶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随后才低低的道:“颦儿,你说的是,以前我好像在冰冷的黑暗中一样,这些天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变了。” 舒了口气,黛玉拍拍胸口,娇俏的道:“我还以为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呢。”淡淡的笑了,水溶宠溺的道:“你何时让我省心过,一见面就让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以前的事谁还记得。”黛玉伸手蒙上被子,嘀咕道:“我都忘了。”掀起被子坐上来,水溶不依不饶的道:“我说过我是个记仇的人,以前的帐我都一笔笔给你记着呢,你说要怎么还。” 一下想起一件事,黛玉猛地掀开被子,倒把水溶一愣,道:“你这是做什么。”神色郑重的看着水溶,黛玉轻声道:“我今日听晚风说,侧太妃跟前的王嬷嬷被…。”想起那个血淋林的词,黛玉吸了口气,没有说出来。 仰身倚下,水溶淡淡的道:“是,这是她咎由自取,我还觉得不解气呢,若不是太妃劝着,我一定不会罢休。”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初你过继到北府,对…。”没有说下去,黛玉抬头看了水溶一眼,低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王嬷嬷的事已经给了她警醒,想必以后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了,再说她是三弟的母亲,三弟还有一年,对她来说已经够…。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让别人说什么…。” 没有说完,黛玉不觉低下头,想起那日阳光下奔跑的水渝,顿觉得眼里湿湿的。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恨恨的道:“颦儿,有些事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皇权庶嫡之争,有时候对别人仁慈也就是以后对自己心狠,侧太妃的事我已经和太妃说了,这个王府里决不能再容她,这次只是侥幸,如果有下次呢,那时就晚矣。” “那三弟呢。”黛玉轻轻的道:“他只有十五岁,而且还是那个样子,如果他知道侧太妃的事,会不会…。” 轻轻地叹了一声,水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颦儿,难道你没有觉得三弟有些异样,上次他送你回来的时候,你不小心被石阶绊了一下,他那眼疾手快的举动,绝不会是一个久病的人能做到了的,还有这次,池水里救人,对我来说都不是轻易的事,何况对他呢,所以我都有些怀疑他的这个传言,冲着侧太妃这次的这个举动,我…。” 一下子掩住了水溶的嘴,黛玉看着水溶,目光清澈的道:“不管怎样,我相信三弟不会害我,若他真想害我,那何必匆匆的跑来呢,有些事我们从另一面想,好不好,或许是三弟的病慢慢的好了呢,对了,上次二哥给三弟看过病后,就曾摇头冥思,说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事,还说要回去查查医书,那是不是因为三弟的病有治好的可能。” 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颦儿,你长在闺阁,没有经历过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所以想事情想得很简单,在皇家和王府里,什么事都会发生,你不要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也不要笃定的把某一个人认为是好人,人都是会变的,皇家是没有亲情人情的,只有利益所向,记住吗。” “至于三弟的事,我怀疑这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谎言,所以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虽然他这次没有害你,但是以后会不会…。我不会容许你有一点闪失的,这件事你不要劝我了。” “王爷…。”见黛玉还要说,水溶不容置疑的道:“颦儿,你听我说,本来这件事对北府来说是家丑,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了。” 吸了口气,水溶低沉的道:“三弟是当年老王爷和侧太妃在戍边的时候时候生的,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一岁多了,上次老王爷和大哥一起出征,临走时老王爷曾对太妃暗示过,有点怀疑三弟的身世,虽然老王爷没有说原因,但是太妃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所以在大哥伤重回来的时候,太妃不死心,想以冲喜来撞撞运气,但是终没…。” 停了停,水溶继续道:“大哥不治而逝后,太妃宁冒着那么多的责骂和不解求皇上做主另过继水家的同宗,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圣明之下,于是就选了我,在宫里我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 古代被人过继的原因,特别是皇家,无外乎是两个,一个是极度厌恶,有种遗弃的意味,另一种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免得遭到暗算,但在水溶的心里,从梅妃死后,宫里那两年艰难的日子,使得他笃定的认为,皇上看来是对他这个儿子厌恶透顶,于是将他过继给北府,自生自灭,虽然那次北太妃的话曾让水溶的心里有过一丝感动,但是想起当初这几年的白眼,水溶的心里依然是耿耿于怀。 听着水溶有些赌气的话,眼见他本来平静的脸色有些黯淡下来,连握住自己的手也不觉抖了一下,黛玉的心里也不觉有些难受。 嫁给水溶也有些时日了,自己在宫里的所见所遇使得黛玉渐渐明白了水溶的心情,当初的过继对曾经受尽恩宠,心高气傲的水溶来说,或许真的是遗弃,所以他才会这样冷漠,不过是用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抬眼看着水溶,黛玉忽然轻轻的道:“你又没有想过,或许这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呢,当初在慈宁宫里,皇上曾经对我说过,‘既然你觉得自己清白,那为何不证明给别人看呢,何苦以死来做让仇者喜,亲者痛的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实在当时,我就觉得皇上…。” 没有做声,水溶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那一挽缀金色的挽幛,好看的凤目轻眯着,薄薄的嘴唇紧紧一抿,带着一种孤傲。 黛玉也没有再说,只是柔柔的看着水溶,房里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长长的叹了口气,低低的道:“颦儿,你让我好好想想,三弟的事我也会好好想一下的,睡吧。” 那一夜虽然像往常一样,但是黛玉知道,水溶一夜都没有睡稳,几次都可以感觉到他轻轻地叹气声。 风轻轻的吹了过来,依然是料峭的寒意,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耳旁想的却是那日水溶的话:“我怀疑这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王妃,小心些。”紫鹃的话打断了黛玉的沉思,一抬头,黛玉发现原来自己光顾着想事情,竟然差一点碰到廊柱上。 紫鹃小心的上前扶着黛玉,低声道:“王妃,前面就是三爷的院子了。”拐过一座假山,只见一道土黄色的院墙,同色的大门,透着一种很厚重的朴实。 随着婆子刚进院门,便听到一阵低沉的笛声从那边出来,回响在这个有些冷清的院子里,让人心里不觉有种悲凉。 止住了婆子要禀告的脚步,黛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那一首幽怨哀叹的笛曲,不禁想起第一次在太妃那里见到那一个羞怯的笑容,那清澈的目光似乎不沾一丝世间的尘埃,无论如何,黛玉都永远无法把一个心机深沉的结论按在那一个单薄的身子上。 笛声缓缓地转低,接着一个尾音忽然倏然而上,似乎在宣泄着一种压抑,随后一下静了下来,让人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从房里走出来的映风一见到黛玉,忙上前道:“王妃来了,他们也不通报一声,害的王妃站在这里,奴婢这就去告诉三爷。”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没事,我也是过来看看,听到三弟的笛声,才没有让他们通报的。”只一时就见水渝从那边的抄手游廊走了过来,依然单薄的蓝袍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萧索和飘逸。 如果说水溶是波光潋滟的清湖,那水渝就是潺潺流淌的小溪,不经意间的那种内敛和羞怯,与水溶的光彩四溢正好相反。 上前见了个礼,水渝道:“王嫂的身子大好了吧。”不容黛玉回话,水渝有些自责的道:“都是我过去的晚了,若是早一步,王嫂也不至于…。” 虽然没有看黛玉,但是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那一份懊悔和自责,竟然让黛玉都有些不忍。 淡淡的笑了笑,黛玉轻声道:“王嫂还要谢谢三弟呢,若不是三弟,王嫂此时说不定就已经…。三弟无需自责,这件事还多亏了三弟呢。” 飞快的抬头看了黛玉一眼,水渝的目光又慌忙的垂下,手中的笛子有些不合时宜的放在腹前,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水渝又将笛子别在了身后。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水渝,心里却有一个念头渐渐坚定起来。 第14章 向前走了两步,黛玉轻轻地道:“三弟的笛声越来越清越了,比起上次的《梅花落》,这一曲可是有些低沉了。” 水渝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小弟有一事想请王嫂帮忙。”黛玉痛快的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三弟有事就说。” 抬起眼,水渝第一次正视着黛玉的目光,使得他的脸微微有些涨红,犹豫了一下,水渝才道:“我知道王嫂出事让王兄很生气,而且还累得王嫂…。”“小产”两个字水渝终没好意思说出口。 停了一下,水渝低声道:“我也没有脸面为母亲求情,只是想请王嫂和王兄说一声,反正我在这府里也无所事事,能不能也让我去外庄,至少可以陪着母亲,其实母亲只是有些偏激了,她的心没有那么坏的,王嫂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这也是我为人子唯一能做的事。” 黛玉没有做声,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风吹过来,院墙旁的一丛翠竹发出沙沙的响声。良久,才听黛玉低低的道:“王嫂从没怀疑过你,也没怪过你,这件事与你无关,侧太妃那里,大嫂也以为或许是个误会,三弟又何苦想这么多呢。” 没有犹豫,水渝没有了往日的羞怯,低低的道:“长这么大了,无论什么事,我从没自己做过主,这次就让我为自己做一次主,还请王嫂帮忙。” 默默地看着水渝那没有回避,执着的眼神,黛玉好像第一次重视起这个府里不起眼的小叔子,想起昨夜水溶的那些话,黛玉的心不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是同情还是悲哀,黛玉竟觉得自己的心乱乱的。 舒了口气,黛玉轻声道:“这件事王嫂会和王爷,太妃说的,三弟也不要忧心,再说王嫂也相信太妃会谅解的。”水渝轻轻地一躬身,低声道:“多谢王嫂成全。” 黛玉连忙道:“三弟不要这样,那日的事王嫂还没有和三弟道谢呢。”水渝却淡淡地道:“王嫂不要在意,这件事是小弟应该的,其实当初若是小弟能再快一点,王嫂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样,说到底都是因为我…” 没有说下去,水渝忽然深深的行了个礼,比之刚才更为凝重,低声道:“小弟代母亲给王嫂赔罪了,小弟知道这件事对王兄和王嫂来说,绝非是一句话能原谅的,但是如今小弟也只能这样,以后若是有机会,小弟一定会…。” 没有容水渝说下去,黛玉轻轻的道:“王嫂说过这件事与三弟无关,所以三弟无需自责,今日王嫂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三弟说一声。” 水渝忙道:“王嫂有事尽管吩咐就是。”黛玉想了想,樱唇一抿,随后道:“上次王嫂的二哥曾给三弟看过病,他说三弟的病并不是无药可治,而且…。” 没有说完,黛玉静静地看着了水渝一眼,却见水渝的脸上并没有那种惊喜若狂或者是不相信的神色,平静的面容波澜不惊,似乎早已知道。 心内暗暗一凉,黛玉好像听到自己的心砰地跳了一下,原来水溶说的没错,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缓缓的垂下眼睑,水渝淡淡地道:“多谢王嫂的实言相告,其实这件事对小弟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是也罢,不是也罢,一切都由命吧。” 黛玉有些不甘心的道:“三弟这是什么话,如果能治好,那当然是好事。”轻轻叹了一声,水渝的声音悲凉而又自嘲:“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确很高兴,不过后来却…。” 有些茫然的望了望澄蓝的天际,水渝没有再说,只是叹了口气,转头对黛玉道:“小弟多谢王嫂相告,不过此事对小弟来说确实一言难尽,总之小弟谢过王嫂的好意,小弟还有事,就不陪王嫂了,还请王嫂见谅。” 说完,水渝没有再看黛玉,逃也似的向后院走去,急促的步子带着不可抑制的踉跄,有一瞬差一点撞到突兀的树枝上。 黛玉愣愣的看着水渝转过抄手游廊,消失在拐角处,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觉有些怔了。映风有些忐忑的上前道:“三爷就是这个性子,王妃不要在意,外面风凉,王妃去房里坐会,喝杯茶吧。” 摇了摇头,黛玉道:“不用了,紫鹃,我们回去吧。”走出院子,黛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土黄色的大门院墙依然如故,但是黛玉却知道,有些事却已经变了。 凉凉的风拂过来,吹起水渝单薄的袍角,手中的玉笛似乎带着沁骨的清凉,虽然知道后面一定不会有人跟来,但是水渝却抑制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自从自己记事起,水渝便知道自己的身子似乎与别人不一样,虽然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随着慢慢长大,从别人的目光和谈话中,水渝还是渐渐的明白了。 母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对水渝来说,自小到大,就像刚才对黛玉说的,水渝无论什么事,从没自己做过主,母亲让他努力读书,他就日夜苦读,母亲让他每日吃药,他也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无论那药多么难喝,母亲让他不要出院子,他也心甘情愿的守着这一方天地…。 但是还有很多事让水渝不解,明明自己的身子很好,为什么母亲要自己装着体弱多病的样子,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读书练武,为什么母亲却要让他偷偷摸摸的,但是自小养成的性子使得水渝没有问,只是默默的做着母亲吩咐的一切,他知道,母亲是不会害他的。 无聊的日子里,他喜欢上了做东西,用很简单的枝条,花草,做很多好看的玩意,当然这些是要瞒着母亲的。 直到那天,他在太妃的房里见到了刚嫁进王府的王嫂,一个很与众不同的人,那单薄的身子,袅娜的风姿,清澈的眸子,让水渝似乎有说不出的亲切,但最让水渝感动的是她的那句话:“王嫂初来乍到,也不知三弟的喜好,昨日让人送去的东西可还合意。” 这是第一个问过自己感受的人,不知为什么,当他听到这句话时,本来平静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他慌忙的低下头,无措的手竟然微微抖了一下。 那次在梅园,当他见到黛玉惋惜的神色时,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很不好受,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将这件事揽了过来,利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的打磨着那只碧玉的簪子,直到看不到一处残迹。 那天,他读了一会儿书,竟然有些晚了,当像往常一样过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前也没有丫鬟候着。 自己的心本来对周围的事都淡淡的,所以水渝也没有在意,站在门前,刚要自己掀开帘子进去,却听里面传来嬷嬷的声音:“主子就放心吧,奴婢已经将东西都抹上了,从外面看上去,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也只能算她倒霉。”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气,接着是侧太妃熟悉的声音:“若是再让她有了子嗣,那渝儿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所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嬷嬷道:“奴婢知道,主子也是为了渝少爷,可惜不知渝少爷能不能明白主子的这一片苦心。”侧太妃轻轻地道:“但愿他能明白,我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一个秘密,我埋了15年了,对我来说都有些扛不住了。” 嬷嬷低声劝道:“主子不要多想了,若是渝少爷知道自己的病并不是真的时候,相信会明白主子的心的。” 侧太妃的声音悠然哀叹的传了出来:“当初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我也是为了保护他,早就听说这样的王府大家孩子经常不明不白的夭折,而我们娘儿两个又没有什么实力背景,虽然有老王爷护着,可难保别人…。是孟院判帮了我们,有他的诊断在前,即使别的太医看出倪端,也不敢妄然确诊,于是就这样掩盖了下来,谁知后来的事却想不到成了这样,当初老王爷走的时候,我就想说出这个真相,可……唉,没想到太妃竟然会那样做…” 后面的话水渝没有听进去,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的翻转着“我的病不是真的。”忽然有一句话让水渝本来混沌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阿珍,你说王妃今天会去碧云潭吗。”珍嬷嬷笃定的道:“主子放心,奴婢已经打听好了,只要天好,王妃都会过去的,而且都会在那站一会儿…。” 一下子明白过来,水渝只觉自己的头突的一下,好像有什么涌到了头顶,使得自己本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怔了一下,水渝转身就向外跑,似乎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房里传出一声喝问:“是谁。” 感觉到自己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水渝依然觉得怎么跑得这么慢,碧云潭离这里有一段子路,终于看到了阳光下那一潭碧幽幽的静水,水渝不由暗暗送了口气,或许自己还来得及,但是刚一转过来,却不由惊了,只见北面的石阶上,一个飘逸的身影迎着阳光,正缓缓的向前走去。 用力的挥动着手,水渝竟然发现自己的心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影子滑进了碧潭,而自己也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母亲多年的吩咐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今孤单地站在院子里的水渝,依然想着那日过后侧太妃对自己说的话:“渝儿,母亲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你自己将一切都毁于一旦,这15年的苦你都熬过来了,为什么要去管这件事呢,如果没有你,谁也不会怀疑到母亲头上,可如今…。” “唉,或许是命里注定的吧,你知道吗,你的这一举动,不但将母亲害了,连你自己也毁了,你本来应该是北静王府名正言顺的王爷,可恐怕以后在这王府里连一席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抬起头,水渝望着远处,以前没事的时候,自己经常默默地望着无垠的天空,希望有一天也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如果离开了这个王府,或许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低下头,水渝自言自语的道:“母亲,我不后悔。” 一早收拾好了,黛玉对紫鹃道:“你陪我去太妃那里,今天侧太妃和三弟不是要去外庄吗,我们一起去送送。” 看了黛玉一眼,紫鹃低声道:“听晚风姐姐说,侧太妃和三爷一早就离开了,此时恐怕已经出城了。” 垂下眼睑,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紫鹃,说句实话,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侧太妃,作为一个母亲,她也是为了三弟…。” 紫鹃给黛玉轻轻按了按发髻,低声道:“紫鹃却不这么想,虽然她有苦衷,但是却不能这样做,王妃何其无辜,这次的事真是侥幸,若是真的话,恐怕王爷…。” “好了。”黛玉低声道:“你越说越没谱了。”紫鹃忙低声道:“是,紫鹃不说了。”舒了口气,黛玉看了看整齐的妆容,淡淡地道:“我们去大嫂那里看看。” 刚刚走出院子不远,迎面见晨霜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上前见了个礼,黛玉还没有问,就听晨霜道:“王妃,王爷刚才派侍风回来,说让奴婢把这封信交给王妃。” 黛玉一愣,对水溶的的这一举动有点意外,若真是很重要的东西,直接让侍风交给自己就行了,又何苦再多此一举呢。 晨霜见黛玉不做声,有些着急的道:“王妃…。”反应过来,黛玉神色凝重的接过来,低低的道:“让王爷这么着急的送回来的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也不知是什么,而且还要交给我…。” 故作疑惑的看了晨霜一眼,黛玉轻轻地道:“王爷没有什么话吗。”晨霜摇了摇头,道:“侍风交过来就离开了。” 应了一声,黛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对晨霜道:“我知道了。”晨霜松了口气,道:“那奴婢先回去了,书房里还有几件事要奴婢做呢。” 点点头,黛玉道:“那你快去忙吧。”晨霜刚走出几步,身后黛玉忽然道:“晨霜,这件事既然王爷这么郑重,那一定是不想张扬。” 晨霜回过身来,道:“奴婢知道。”满意的点了点头,黛玉低低的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溜烟跑出一段路,晨霜这才缓下步子,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下,暗暗松了口气。前面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对晨霜道:“晨霜姐姐,前厅里管家送来了一件碧玉屏风,姐姐回去看看要放在哪里。” 恍然未闻的怔了一下,直到小丫头再说了一边,晨霜才道:“喊什么喊,我知道了。”看着晨霜有些生气的走在前面,小丫头不由暗暗嘀咕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整天,晨霜虽然还是那样忙里忙外的,但是却依然掩饰不住心神恍惚的神色。 树影缓缓地西斜,晨霜正在擦拭一个琉璃盏,忽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道:“晨霜姐姐,王爷回来了,刘总管让姐姐过去侍候呢。” 只听啪的一声,晨霜手里的琉璃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慌乱的蹲下来,晨霜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急促起来。 正在愣神间,却见六子走过来,有些着急的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在这发的什么呆,王爷要喝茶呢。”醒悟过来,晨霜忙道:“我这就去。” 舒了口气,晨霜慢慢的沏着茶,平缓着自己不自然的神色,等晨霜端着茶走进房里,俏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异样。 像往常一样,水溶坐在书案前,正在翻阅着一卷卷宗,看到晨霜进来,水溶忽然将卷宗往一边一放,抬起清眸,静静的看着晨霜。 不自觉的,晨霜的心又有些不安起来,轻轻的放下杯子,晨霜低声道:“王爷要奴婢转交给王妃的纸笺奴婢已经送过去了。” 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王妃看没看。”晨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奴婢亲自交给王妃后就离开了,不知王妃有没有看。”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轻轻抿了口茶,随后才淡淡的道:“晨霜,你记得今日的壶里放上茶叶了吗。” 一下子跪在地上,晨霜惶恐的道:“奴婢该死,是奴婢大意,奴婢这就去重沏一壶来。”冷冷的笑了一下,水溶道:“本王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你就惊成了这样,晨霜,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为人。” 虽然水溶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但是晨霜却觉得那里面的寒意如影随形的渗了过来,低下头,晨霜道:“奴婢昨夜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有些恍惚,还请王爷恕罪。” 抬起清眸,水溶波光潋滟的眸子轻轻地扫了一下晨霜,忽的冷冷的道:“晨霜,你知道本王让你交给王妃的那封信笺里写的是什么吗。” 低下头,晨霜静了一下,低声道:“奴婢不知。”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地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惊诧的抬起头,晨霜触到的是水溶犀利的眸子,如幽潭般静谧,如帘的浓睫垂了下来,水溶缓缓的道:“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是你服侍了本王这么久,难道本王还能看不出来。” 端起杯子,水溶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今天的茶和往常没有不同,不同的是你自己的心思,不错,本王让你交给王妃的信笺里只写了很简单的四个字‘小心晨霜’,而你却忍不住打开看了,所以才会这样。” 第15章 晨霜一下子伏在地上,低声道:“王爷饶命,是奴婢好奇心重,从没见到王爷这么郑重其事的…。” 舒了口气,水溶惋惜的道:“其实这只是本王试探你一下,看来你对王妃的事还真是不依不饶,你刚服侍本王的时候,本王曾经试探过你很多次,你都能不露声色的化解过去,有时候连本王都有些赏识你的这份胆色,可惜…。” “晨霜,本王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王妃,按说你能在本王身边不动声色的服侍这么久而不漏一丝蛛丝马迹,有时候连本王都有些佩服,不愧是三皇兄的人,只这一份冷静和容忍,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可是自从王妃嫁进王府后,你的漏洞就越来越大了…。” 抬眼看着晨霜,水溶狠狠的道:“本王以为你身为三皇兄的人,防着你的不过是朝堂的事,没想到你却将心思算计到了王妃的身上,其实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的话,本王说不得还不想揭穿,因为本王本来不打算和他撕破脸,但是如今却不得不打草惊蛇了,这个王府里,已经容你不下,你哪里来本王会让你回那里去。” 晨霜静静的伏在地上,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只是那么僵立着,谁也不知道当初她那么固执的排斥黛玉,借蒋玉菡的事让黛玉误会,不惜隐瞒黛玉探望的事,甚至故意让小丫头在池边传出李婆子被水溶杖毙的事,只不过是为了让黛玉对水溶万念俱灰,最好抑郁而终。 因为她不想看到水溶为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借酒买醉,失了自己的立场,失了以前的决断,多了一个可以被对手利用的弱点。 在晨霜的眼中,虽然水溶是她监视的敌人,但是却是她最佩服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冷酷无情,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留一点短处给敌人,这样才有可能站在最高处,而那个王妃,她丝毫不能帮上一点忙,反而只会带给水溶无尽的烦恼。 数不清的夜里,躺在床上的晨霜曾暗暗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知到头来,连晨霜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他好像生来就是应该属于那个位子的,即使培养了自己多年的主子,都不配和他站在一起争夺这天下。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晨霜也说不清为什么,竟然为了水溶,连自己来北府的目的都自欺欺人的丢到了脑后,只是一厢情愿的为他做着自己认为的事。 六子的话打断了晨霜的神思:“王爷,靖王爷来了。”缓缓的立起身,水溶云淡风轻的道:“本王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水溶淡漠的转过身来,对依然伏在地上的晨霜道:“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府里你住的也够久的了,也该回去看看你的主人了。”说完,广袖一拂,对六子道:“让她们过来服侍晨霜洗漱一下。” 水澄坐在那里,淡笑着看着水溶走进来,呵呵笑道:“弈冰,你又弄了什么好酒好茶,巴巴的把我请来。” 淡淡的一笑,水溶道:“往日弈冰都是请王兄吃喝,今日弈冰怎么也要变个花样。”惊讶的瞪着水溶看了几眼,水澄道:“弈冰,我没有听错吧,什么时候我们冰冷的北静王竟然转了性子。” 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水溶缓缓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兄也太小瞧人了。”微微一愣,水澄道:“是吗,那我可要看看,你到底让我怎样刮目相看。” 抬起眼,水溶云淡风轻的道:“前些日子弈冰听王兄抱怨,说府里的人服侍的毛手毛脚,没有一个贴心的,让王兄很是烦躁。” 水澄呵呵笑道:“难为你还记着,我也只不过是一时发发牢骚而已,倒是你这几日可听说…。”没有说下去,水澄低头一笑,挪揄道:“醉倒了温柔乡,忘了兄弟情…今儿还听一枫在那儿抱怨呢。” 不动神色的垂下眼睑,水溶漫不经心的道:“弈冰时时记着大家的情呢,这不上次听王兄说,弈冰便留了心,弈冰身旁有个丫头,聪明伶俐,模样也还说得过去,正好给王兄解解闷,也算是弈冰的一片心意,王兄意下如何。” 不等水澄说话,水溶不容置疑的道:“王兄若是不乐意,那就算弈冰没说,免得让王兄为难。”几句话下来,水溶的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却是句句透着不依不饶的气势。 怔了一下,水澄道:“难得你有这片心,若是让他们知道向来不近美色的北静王竟然给我送美,我若是不答应,是不是就有些不近情理了。” 水溶淡然一笑,道:“王兄难道不看看人就答应。”水澄坦然的道:“能得到你的青眯,一定不是庸俗脂粉。” 认同点了点头,水溶淡淡地道:“相信王兄一定不会失望。”转过头,水溶对六子使了个眼色,六子心领意会的走了出去。 看着晨霜神色平静的走进来,水澄端着杯子的手不由微微一震,碰的杯盖清脆的响了一下,水溶不动声的道:“王兄可还满意。” 笑了一下,水澄掩饰的道:“弈冰,这可是你素日最得心的大丫头,难为你竟然舍得。”淡淡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平静而又自然,漫不经心的敲了敲一边的案几,道:“王兄对弈冰一直很维护,弈冰记得以前有一次挨了皇上的责骂,是王兄拼着挨骂,将弈冰拖了出来,至今想起来,弈冰依然耿耿于怀。” 水澄缓缓的道:“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水溶却道:“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弈冰却记得,所以上次听说王兄抱怨,弈冰就…。” 转头看了晨霜一眼,水溶平静地道:“晨霜,还不过来拜见靖王爷。”晨霜面无表情的走了上来,跪下磕了个头,伏在那里一言不发。 水澄尴尬的笑道:“好,既然你舍得割爱,那我也不客气了。”水溶轻轻地道:“这个丫头经过弈冰这几年的调教,相信不会让王兄失望的。” 应了一声,水澄的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又敷衍的说了几句,这才悻悻的告辞。[.超多好看小说] 送走了水澄,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六子悄悄地递上一杯热茶,低声道:“王爷,晨霜这么一走,这院里…。”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不用你操心,本王自有主意。”说完,吩咐了六子几句,便往枫苑走去。 枫苑静悄悄的,斜斜的阳光铺进了院子,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温馨,自己掀起帘子走进去,却见暖暖的房里,只有黛玉独自一人正在写字,连平日不离左右的紫鹃也不在。 听到动静,黛玉没有回头,只是低低的道:“王爷不是说过不想撕破了脸,怎么又改主意了。”缓缓地走过来,水溶低声的挪揄道:“你这个王妃做得越来越应手,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转头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忘了晚风在这里,她还想让我替晨霜说情呢。”没有作声,水溶看着黛玉面前几行娟秀的字,淡淡地道:“你怎么说。” 黛玉将笔放下来,轻声道:“我相信王爷做每一件事都有理由的,所以我不会阻拦的。”低低的唤了一声:“颦儿。”水溶没有再说,只是拿起黛玉刚刚放下的笔,弯腰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大道低回。” 放下笔,水溶清冷的脸上漾着一丝淡淡的欣慰,对黛玉道:“这次你出事提醒了我,我不想留一个隐患在府里,不管她怎样,我都冒不起这个险,所以这个府里已经容不下她了…。” 抬头看着水溶,由于水溶站在黛玉的一侧,所以坐在案前的黛玉只看到水溶紧抿的薄唇,坚毅的下巴,不经意间,黛玉忽然发现水溶下颚一侧有一道红印,细长而又轻淡。 伸出手,黛玉轻轻地抚了抚,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嘲的一笑,水溶道:“你不知道?”垂下眼睑,黛玉酸酸的道:“我哪儿知道,王爷在外面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说不定是什么人故意留下的印迹呢。” 低低的一笑,水溶道:“难为你能这么想,今天南安王爷看到还取笑我,说原来北府后院的葡萄架也倒了。” 黛玉博览群书,心窍玲珑,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由羞得满面通红,淡眉微蹙,杏眸恨恨的看着水溶道:“你把我和什么人比,我又岂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 水溶理直气壮的道:“其实南安王爷说的虽然有点偏激,但也是事实,你忘了这是谁昨夜用指甲给我划的…。” 一下想起来,黛玉生怕水溶再说下去,忙道:“那他也不能这么说。”抬起头,黛玉不容水溶说话,接着道:“晨霜这一走,你院里要不要…。” 缓缓的坐下来,水溶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是呢。”见黛玉不做声,水溶不缓不急地道:“要不这样,你收拾一下直接搬到我那里,以后也免得我两头跑,再说也正好…。” 不容水溶说完,黛玉低低的道:“我才不去呢,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说什么的都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这有什么,你是我的王妃,他们谁敢说什么。” 站起身来,黛玉坚定的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何况我已经在这里住惯了,挪了地方睡不好。”停了一下,黛玉接着道:“让晚风回去吧,在府里这么些日子了,紫鹃和雪雁也已经熟悉了府里的一切,再说,那个丫头也是心在曹营身在汉的,恐怕我的坏话没少在你面前说。” 浅浅的一笑,水溶清隽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风华,凤目微微一眯,低低的道:“你这就错了,晚风可经常在我跟前说你的好话,好像前几日你还做了一个荷包要送人,我这两天正等着呢。” 将头一侧,黛玉故作恨恨地道:“果然是忠仆难觅,枉我这么看重她,她还是对你忠心耿耿。”水溶云淡风轻的道:“我看重的人,对我永远都是忠心的,也包括…。” 将黛玉扯进怀里,水溶低低的道:“也包括你。”盯着黛玉恨恨不平的神色,水溶得意的道:“我前几天找过温慕林,他说你那日在慈宁宫里…。” 没有说下去,水溶幽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黛玉,低低的道:“颦儿,你真傻。”紧紧地拥着那个娇软的身子,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真是个很自私的人,嫁给我对你来说…。”舒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房里静静的,两人都久久的没有做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黛玉低声道:“你找二哥做什么。”水溶缓缓的道:“我不过是想问一下三弟的病。” 想起水渝那日的神色,黛玉没有再问,只是低头将脸埋在水溶的怀里,轻声道:“不关三弟的事。”水溶吐了口气,道:“不管对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想了一下,黛玉忽的娇嗔的道:“刚才你说慈宁宫的事,二哥还告诉你什么了。”水溶气定神闲的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问了。” 抬起头,黛玉刚要说话,却听外面紫鹃的声音道:“王妃,我们已经都弄好了。”松了口气,黛玉道:“好,紫鹃,你告诉晚风一声,让她收拾收拾,王爷说了,还让她回逸园。” 看着黛玉,水溶道:“刚才不见人影,原来她们都让你打发出去了。”站起来,黛玉道:“不过是我让她们将那盆紫苑挪出去,这些丫头没事,于是就都去了。” 想了起来,水溶淡淡地道:“以前甄太医说你的晨咳是旧疾,我记得你经常用这种花泡茶喝,如今是不是好多了。” 黛玉点头道:“是,人也觉得清爽了很多,二哥这个法子真的很管用。”应了一声,水溶有些恍惚的向外望了一眼,风华绝代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道:“今日在养心殿里,我听到皇上不止一次的干咳过。” 虽然水溶没有再说,清冷的脸上也是一种很平淡的神色,但是敏感的黛玉还是感觉到他内心里的那一份复杂的心情。 想了想,黛玉低声道:“皇上毕竟已经这么大年纪,每日里还得费心竭力的处理很多大事,身子一定是很累的,要不告诉戴总管一声,让他每日也给皇上泡…。” 不等黛玉说完,水溶淡淡的道:“我也只是一时想起来,说说罢了,太医院里有那么多太医,恐怕还用不到我们来费心的,你就不用多想了。”看了看水溶平淡的神色,黛玉虽然没做声,但是顾盼的明眸里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走出轿子,水澄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身后的侍从走上来对水澄道:“王爷,后面轿子里的人要怎么安置。” 哼了一声,水澄恨恨地道:“枉本王费了这么多心思,谁知还是功亏一篑,被水弈冰觉察了,她还有胆来见本王。” 侍从没有作声,只是回头看了看后面没有动静的轿子,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澄道:“先回去再说。” 水澄刚刚走出不远,就见侍从急匆匆的跑上来,低低的说了几句,水澄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作声,本来阴沉的脸上似乎更加的黑了下来。 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一阵乐曲声,水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没有回头,缓缓的道:“找个地方埋了,记住,不要让人知道。” 点了点头,侍从换过几个人低低的吩咐了几句,轿夫又重新抬起轿子,忽的一阵风吹过,轿帘缓缓地被掀开,露出晨霜那一张苍白的脸,嘴角处隐隐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 风吹了过去,轿帘又恢复了原样,只有那一顶孤零零的轿子,渐渐消失在街角处。 今天是平原侯老夫人的寿辰,从平原侯府出来,轿子刚走出不远,忽然停了下来,黛玉不由道:“紫鹃,怎么了。”紫鹃上前来,对黛玉道:“王妃,外面有个蒋公子说要见王妃。” “蒋公子。”黛玉低低的念叨了一句,随后道:“我不认识什么蒋公子。”紫鹃走进来,附耳对黛玉低低的说了几句,黛玉这才抬起头,道:“是他,他找我做什么。”紫鹃摇了摇头,道:“王妃要不要见。”想了一下,黛玉道:“扶我下来。” 掀开轿帘,黛玉扶着紫娟的手走了出来,便见两边是一条不太宽的街道,如今行人很少,高高的围墙隔绝了南北的风光。 迎面立着一人,一身潇洒风流的银白长衣,一副眉目婉转的精致面容,使得他在一众人中格外引人瞩目。 ------题外话------ 又是周末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几天弈冰的表现怎么样,大家不评论,若兰的心又有点忐忑。这个水溶是若兰四个水溶中争议最多的,也是若兰最费心的一个。 第6章 、情心无隙 上前一步,蒋玉菡低声道:“玉菡见过王妃。(.)”看着面前精致的蒋玉菡,黛玉的眼前一下闪过的是水溶绝代的容颜,还有那句淡淡的话:“那只不过我逢场作戏的手段而已。” 不知为什么,虽然相信水溶的话,但是在看到眼前那人娇媚婉转的样子时,黛玉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些涩涩的。 抬起头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缓缓地道:“不知公子见我有什么事。”蒋玉菡看了黛玉一眼,又望了往四周的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北王妃,玉菡有事想和王妃说。” 不容黛玉回绝,蒋玉菡又道:“是宝二爷的事。”缓缓抬起头,黛玉静静地看了蒋玉菡一眼,冷冷的道:“宝玉是我的表兄,公子若是有事,尽可和王爷说就是,我身为人妃,男女有别,公子还是免了吧。”说完,转身就要上轿。 蒋玉菡急道:“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宝玉如今在那里吗。”没有回头,黛玉冷笑了一下,道:“宝玉不在贾府就在城外的庙里,还不劳公子提醒。” 走近一步,蒋玉菡道:“王妃错了,宝玉如今在沧州。”“沧州。”黛玉情不自禁的转过身,低声道:“他为何去了沧州,我怎么没听说。” 蒋玉菡为难地看了看紫娟等人一眼,低声道:“请王妃借一步说话。”黛玉淡淡地道:“他们不会多言的,你自管说就是。” 蒋玉菡微微向前靠了靠,低声道:“宝二爷上次出事王妃知道吧.”点了点头,黛玉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但是王爷已经将宝玉救了出来,当时宝玉来了北府,我也见过。” 蒋玉菡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只见她莹白如玉的脸上依然是初见时那种动人心魄的神采,明如秋水的眸子似乎可以荡尽世间的一切尘埃,面对着黛玉的那双清眸,蒋玉菡忽然觉得有些犹豫起来。 见蒋玉菡不做声,黛玉低声道:“蒋公子不是有话要说吗。”醒悟过来,蒋玉菡的眼前一下子闪过水溶那清冷的神色和让人心寒的话:“玉函,以后若是没事就不要再过来。”“以前那不过是本王遮人耳目的手段,不过如今王已经不需要了。”“是,本王不想让她误会。” 缓缓的垂下眼睑,再抬起眼的蒋玉菡细长柔美的眼里多了一份冷漠和阴暗,连声音也似乎有了异样:“王妃只看到了其一,却不知其二。” 停了一下,蒋玉菡道:“当初宝二爷确实从牢里出来了,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释放,而是发配离京。” 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晃了一下,随后低声道:“胡言乱语,当初我可是亲眼看到宝玉上的车子。”蒋玉菡一字一句的道:“千真万确,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去贾府里问一下,而且当初宝二爷的事...” 抬头看了黛玉一眼,蒋玉菡继续道:“宝二爷的事本来不大,关上几日,再走走路子就可以无忧,可当初王爷却一力要府尹尽快放人,并且还大费周折的要刑部将二爷的卷档批为沧州流放。” 轻轻冷笑了一声,黛玉低声道:“蒋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不管这件事如何,我相信王爷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陷害宝玉,所以你今天的话对我来说,不过是白费苦心。” 见蒋玉菡怔怔的看着自己,黛玉明眸一垂,轻轻叹了一声,低低的道:“当初王爷待你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宝玉当年为了你可是挨了一顿板子,没想到如今你却恩将仇报,不但诬陷王爷不义,连宝玉的事你也不想轻易放过,蒋公子,你心里可曾有愧。” 蒋玉菡不死心的道:“正是因为宝二爷曾经帮过我,所以玉函今日才将这些告诉王妃,玉函不忍心让二爷再在外面受苦。” 冷冷的看着蒋玉菡,黛玉低低的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难道会真心的为宝玉的事鸣不平。” 蒋玉菡见黛玉的话有些松动,忙道:“王妃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问一问贾府的人,二爷已经离开10多天,玉函决无虚言。” 黛玉没有理会,只是轻轻地道:“蒋公子,王爷平日待你如何。”蒋玉菡犹豫了一下,没有做声,柔美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 俏眸一转,黛玉淡淡地道:“我真替王爷寒心,枉王爷素日什么事都照拂着你,而此时,你却在背后诬陷他的为人,果真如王爷说的‘人心叵测’‘反目成仇’。” 蒋玉菡有些激动的道:“‘人心叵测’‘反目成仇’,是的,王爷的确照拂过我,可他何曾把我放在心上,他从头到底不过是在利用我,做他的挡箭牌,利用完了,一句轻巧的不需要就把我抛在了一边。” 喘了口气,蒋玉菡不甘心的道:“这两年,为了他我苟且的周旋在各家各府之间,为他做了多少事,我从没求过他什么,我也知道他在利用我,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以后还能像从前那样,经常见到他,我也就心满意足,可他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一个棋子,可对我来说,他却是我的全部。” 看着蒋玉菡那有些失控的俊面,黛玉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蒋玉菡一下明白了黛玉的心思,不由低低的道:“王妃放心,玉函今日不过是来好意提醒王妃一句,对王爷来说,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昨天是宝玉,今天是我,明天或许就是王妃。” 黛玉身子微微一凛,淡淡地道:“多谢蒋公子好意提醒,‘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于王爷的为人,还不劳公子费心。”转过身,黛玉对紫鹃道:“紫鹃,告诉他们一声,我们回府。” 掩上帘子,黛玉看也没看一眼,低低的道:“回府。(.好看的小说)” 直到走出了很远,黛玉才轻轻地问紫鹃道:“他走了吗。”紫鹃回头看了一眼,道:“王妃,已经看不见了。” 想了一下,黛玉低声道:“紫鹃,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去贾府看看老太太,你私下问问宝姐姐,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鹃不由道:“王妃,那个蒋公子的话何必做信呢,他是存心诬陷王爷。”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想起上次宝玉临别时的话,心里有一份不安已经隐隐的泛了出来。 回到北府的时候,天色还早,黛玉却焦躁不安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雪雁不解的劝道:“王妃不要着急,紫娟姐姐不过是给老太太送几件东西,很快就回来的。” 黛玉看了雪雁一眼,没有作声,只是有些茫然的向外看了看,才道:“我是担心…。”没有说下去,黛玉忽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坐在轿子里,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今天的事在脑海里细细的过了一遍,水溶闭上眼,低低的道:“该来的总归会来。” 六子掀起帘子,低声道:“王爷,到了。”淡淡的应了一声,水溶缓缓的走出轿子,料峭的春寒使得渐黑的天色依然清冷,水溶披着鹤氅刚刚迈进二门,就见拐角处黛玉静静地站在那里,鹅黄的斗篷裹着她依然纤弱的身子,似乎已是不胜凄寒。 快步走了过去,水溶低低的道:“你怎么等在这里。”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水溶,秋水般的眸子里不似平日的清澈,竟然是一片幽邃。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做声,只有身旁的枝叶随风发出簌簌的声音。 紫鹃心惊胆战的站在一边,心里不由的想起刚才的事。听完紫鹃的话,黛玉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呆坐在床上,似水的眸子没有意识的看着前面的铜镜,好像那里面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一样。 走上前来,紫鹃低低的道:“王妃先不要着急,这件事说不定是另有隐情,二奶奶和紫鹃说的时候,也是有些疑惑的,她说二爷当初走的时候,神色很平静,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劝过二奶奶,要她一定不要担心,好好照看着老太太和太太,过不了多长日子,他就会回来的。”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又道:“王妃想想,二爷能那样平静的离开,就一定知道或许这样是最好的法子。”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没有理会紫鹃的话,只是低低的道:“他为什么要骗我,还要这样瞒着我,今日若不是听人说起来,我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还以为宝玉依然好好的在庙里读书呢。” 一下子立起身来,黛玉低声道:“我问问去。”紫鹃忙上前道:“王妃,王爷如今还没回来,王妃即使想问也要等到王爷回来再说。” 缓缓的转过身,黛玉轻轻地看了紫鹃一眼,道:“紫鹃,你陪我去外面等等。”说完,也不等紫鹃应话,黛玉自顾自的拿起一边的斗篷,轻轻地披上,缓缓地向外走去,慌得紫鹃赶紧拿起手炉,追了上去。 如今看着水溶和黛玉两人都没有做声,素知黛玉性子的紫鹃在一边反倒更加的不安,一不留神,手中拿着的帕子掉在地上,随后被风一吹,慌得紫鹃连忙去捡。 看了离开的紫鹃一眼,水溶低低的道:“怎么了,即使有事等我回去再说。”看着水溶,黛玉的眸光没有回避,轻轻地道:“我想问王爷一件事。” “什么事。”水溶不加思索的道:“宝玉的事。”见黛玉一下变了脸色,水溶自嘲的笑了一下,道:“能让你这样郑重其事的来等我的事,恐怕只有这件事了。” 缓缓地垂下眼睑,黛玉忽然觉得刚才慢慢的愤懑竟然有些淡了下来,没有再看水溶,黛玉只是低低的道:“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我说这样做是为了宝玉好,你信不信。”水溶深邃的清眸静静的看着黛玉,低沉地道,黛玉看了水溶一眼,随后没有犹豫的道:“我信。” 没有料到黛玉会这样痛快的回答,水溶竟然怔了一下,随后情不自禁的拥起黛玉,激动的道:“颦儿,你真的相信。” 黛玉低声道:“我信,但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做的理由。”忽的轻轻叹了口气,水溶低缓的道:“回去吧,不是我不告诉你,恐怕你很快也会知道了。” 见黛玉执着的样子,水溶无奈的道:“颦儿,别问了,你只要相信这件事我是为宝玉好就行了,还有,我还有事,恐怕一时半会忙不过来,今晚你早些歇着,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转过头,水溶对紫鹃道:“紫鹃,快伺候王妃回去歇一下,免得着凉。”紧紧握了握黛玉的手,水溶郑重的道:“相信我,你是我的王妃,有些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这一夜水溶没有回来,黛玉也睡得很不踏实,梦中依稀在大观园里,自己竟然走迷了路,四处喊人却没有一个人应声,就在黛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下子涌出了很多陌生人,惊得黛玉叫了一声,一下子醒了。 睁开眼,黛玉却见外面天还没亮,而自己的额上已是香汗淋漓。听到动静的紫鹃轻声道:“王妃,怎么了。” 应了一声,黛玉道:“没事,你睡吧,我刚才做了个梦。”紫鹃道:“那王妃也再睡些吧,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呢。”再躺下时,黛玉竟然毫无睡意,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 一天静静的过去了,自昨日离开水溶后,黛玉再没见着他,不过丫鬟来说,水溶曾经吩咐过,他今天有事,可能会回来的晚些。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地西移下来,紫鹃看了一眼有些焦躁不安的黛玉,不由劝道:“王妃不要多想了,既然王爷说要告诉王妃,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黛玉嗔了紫鹃一眼,低声道:“我不是担心这些,我是在想王爷昨天的话,紫鹃,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我这心一天都在悬着。” 紫鹃安慰道:“这不是一天好好的过去了,王妃就不要去想了,刚才雪雁撬了几个松子,王妃吃点吧。”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颗,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雪雁的声音:“王妃,王爷回来了。” 一下子站了起来,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帘子一掀,水溶带进了一房的凉意。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神色凝重的对紫鹃道:“你去给王妃准备一件大衣,本王和王妃马上要出门。” 上前握着黛玉的手,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先不要着急,听我说。”看着水溶紧皱的英眉,俊逸的脸色,黛玉有些颤抖的道:“出了什么事,难道…。” “是贾府出事了,今天皇上下旨,查抄了宁荣二府,所有的人都关进了城外的狱神庙,老太君…。”没有说完,水溶望着黛玉道:“颦儿,你别伤心,老太君急火攻心,一下病倒了,恐怕…。” 黛玉人怔怔的,眼里的泪却是一下子涌了出来,喃喃的道:“老太太…。”紫鹃轻轻地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都准备好了。” 水溶一把拉起黛玉,道:“我陪你去看看,走吧,若是晚了,我们恐怕赶不回来。”反应过来,黛玉忙道:“好,老太太在哪里。” 水溶边走边道:“目前还留在荣国府庄外的一个偏院里,身旁只有一个孙媳和丫鬟跟着,至于其他的人,已经都送到了狱神庙。” “娘娘呢,宫里不是还有娘娘吗。”黛玉一下子想起来,不甘心的道:“她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府里成了这样。” 轻轻地冷笑了一下,水溶道:“你以为娘娘不知道吗,若不是她腹中的孩子,恐怕她早已经…。”冰冷淡漠的语气从水溶的嘴里说出来,听得黛玉忍不住多了一份寒意。 默默的看了水溶一眼,只见他白玉般的脸上波澜不惊,幽邃的眸子里依然是平日的凌厉,紧紧抿起的嘴角留下一道淡淡的弧线,透着几分寡情。 觉察到黛玉的迟疑,水溶不由转头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明白了黛玉的疑虑,低声淡淡的道:“身在皇家,早就见惯了这些反目成仇,薄情寡义,所以已经淡漠了,就像当初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从没听水溶在自己面前说起过以前的事,看着他淡漠的神色,黛玉想起以前听长平和温宁说起的事,心里竟然不觉得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了看远处已经苍茫的天色,水溶没有再说,只是轻轻的道:“快些走吧,还能赶得及说上几句话。” 第17章 、生死与共(上) 坐上车子,听着外面急促的马蹄声,黛玉忽然觉得有些无助起来,虽然贾府留给自己的是寄人篱下的苦涩,但是在心里,却好像是自己在这京城里唯一的退路,而如今,贾府一倒,贾母再有什么… 想起这些,黛玉顿觉得茫茫天下之大,自己已经没有了一条退路,一个亲人,就如河中无根的浮萍一般。 厚厚的斗篷似乎也掩不住身上的凉意,黛玉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踏实些。 对面的水溶静静的看着黛玉的神色,好像明白了黛玉的心事,毫不迟疑的伸过手来,握着黛玉纤长冰凉的手道:“颦儿,你还有我,还有整个北静王府。” 抬起眼,默默地看着水溶依然有些清冷的面容,不过深邃的眸中却没有平日的凌厉,而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凝重。 一滴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滑了下来,一下子落在水溶的手背上,凉凉的,感觉到水溶握住的手颤了一下,随后不容置疑的将黛玉拥在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默默的感受着黛玉那无助的低泣,水溶的眼前想起那个凄冷的夜里,池塘边纤弱而又无助的身影,当时自己就曾暗暗的想:以后你即使要哭,那也要在我的怀里哭。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还记得那夜你在水池边偷着哭的事吗。”感觉到怀里的黛玉微微一怔,水溶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每天晚上回来,我都会过去看看你的,不过是在院子外,那夜我站在林子旁,看着你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俯在那里哭的时候,我就想以后若是再碰到这样的事,我一定要让你在我的怀里,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给你挡着。”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没有再说,只是将黛玉的身子紧拥了拥,低沉的道:“侍墨,吩咐他们利索点。” 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没有防备的水溶不由晃了晃,抬起头,水溶道:“有什么事。”六子在外面低低的道:“王爷,外面是忠顺王爷的车子。” 应了一声,水溶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下,对黛玉道:“你先在车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蓦然离开了那个暖暖的怀抱,黛玉竟然觉得有些冷,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看,只见现在只走过宁荣街,原来繁华的街上已经冷冷清清的,偶尔走过几个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仿佛害怕沾惹上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才听得水溶淡淡的声音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这件事本王记下了。”帘子一掀,水溶走了进来,对黛玉道:“没事,我们走吧。” 哒哒的马蹄声敲在青石板上,在这傍晚的路上,格外的清晰,黛玉忍不住轻轻看了水溶一眼,只见他默默垂着浓睫,暗暗的弧影遮住了好看的眸子,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无意识轻轻敲着的手指,显示出他的心思。 觉察到黛玉的目光,水溶抬起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事吗。”黛玉看着水溶,低声道:“这正是我想问的。” 淡淡的一笑,水溶将黛玉拥了拥,轻轻的道:“没什么,我刚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竟然出神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路途,黛玉随着水溶转进一个偏僻的院落,远远的听到里面是鸳鸯的声音:“老太太,你快醒醒,他们都很好,很快就来看你了。”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的道:“劳烦姑娘去端杯点水来。”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二哥怎么在这里。” 水溶没有回黛玉的话,只是低低的道:“你进去看看吧,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吩咐他们。”走进去,迎面是简单的炕铺,贾母静静地躺在那里,花白的头发似乎更加刺目,温宁立在面前,正在轻轻地按着贾母的人中,一边却是黛玉早就意想到的李纨。 “林姑娘”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鸳鸯端着水走了过来,醒悟过来,忙要跪下见礼,黛玉低声道:“不用多礼。”听到声音的李纨也走了出来,招呼了一声,两人的脸上都是暗淡。 看着温宁,黛玉期待的道:“二哥,老太太…。”摇了摇头,温宁黯然的道:“玉妹妹不要太过伤心,老太太年纪大了,一时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没有说下去,温宁善解人意的将身子向外一让,对黛玉道:“你先等一下,我用银针让老太太醒过来。” 鸳鸯递上一张椅子,对黛玉道:“王妃,坐一下吧。”回头看了看鸳鸯有些蓬头垢面的样子,想起当初贾母房里那个俏丽爽利的大丫头,黛玉清澈的眸子里不觉已是清泪盈盈。(.无弹窗广告) 贾母那里传来一声咕噜的声音,接着是温宁的声音:“玉妹妹,老太太醒了。”握着贾母的手,黛玉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太太…。”不觉哽咽着说不下去。 贾母此时反而很清明,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低低的道:“林丫头,其实我早料到有这一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宫里娘娘怎么样了。” 黛玉想起水溶的话,忽觉得不忍,但又不知怎么回答,不觉怔在那里,倒是一边的温宁道:“老太太不要担心,慕林听同僚说,元娘娘前日偶感风寒,已经服过药了,相信很快就好的。” 久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贾母道:“你们不用骗我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恐怕…。”一下子握住黛玉的手,贾母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对黛玉道:“林丫头,我知道这件事会让王爷为难,但是如今也只有他能帮府里了,当初听到宝玉流配的时候,我还暗暗埋怨过王爷不念旧情,却原来王爷早就想到了这一步,暗里帮宝玉躲过了这一劫,如今我也知道府里的人恐怕是难逃大罪了,只望王爷看在和府里以前的情面上,看在你的情面上,能帮就帮上一把,至少让这些妇孺们能免…。” 用力的呼着气,贾母依然没有将话说下去,黛玉忙道:“老太太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我会和王爷说的。” 欣慰的一笑,贾母舒了口气,缓缓的放下握着黛玉的手,低声道:“这我就放心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贾母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黛玉正要阻止,却见鸳鸯走上前来,道:“老太太,让我来。” 怔怔的看着鸳鸯从贾母贴身的内衣里拿出一件保管的很仔细的东西,黛玉不由呆住了。 站在院子外,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其实贾府的事水溶早就有了预料,当初执意将宝玉流配的时候,也是因为答应过黛玉要救宝玉,所以水溶才选择这条路,明看是重罚,实则是避祸。 看着夜色渐渐的暗下来,水溶焦灼的向里看了一眼,对六子道:“你进去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再晚恐怕来不及…。”没有说完,水溶只是若有所思的向外面望了一下,绝美的脸色在夜色下有一种飘忽不定的神色。 六子走进去还没出来,却见侍墨急急的走了进来,附耳对水溶说了几句,水溶不动声色的听着,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舒了口气,淡淡的道:“本王都知道了。” 转过身去,水溶负手站在那里,暗沉的夜风吹过他洁白的鹤氅,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风华,侍墨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水溶的吩咐。 等黛玉走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沉了下来,鸳鸯小心的送出来,对黛玉道:“王妃放心吧,官府里在外面有人守着,老太太这里大奶奶和我会照顾好的。” 李纨也上前来说道:“我也是王爷托人才让过来照顾老太太,而且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妹妹就放心吧。” 走出院门,一直没有作声的水溶忽然转身对黛玉道:“贾府的事很棘手,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他们的运气了,至于老太君…。”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我会尽力的。” 黛玉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犹豫了一下,侧身从袖里拿出刚才贾母交给自己的东西,交给水溶道:“你看这能不能帮助府里脱过去,老太太刚才嘱咐我,这件东西或许能有用。” 看着那张有些暗淡的纸笺在黛玉细长的手指间拿着,水溶有一时的僵滞,本来冷静的心竟然不自觉的跳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淡淡的道:“这是什么。” 黛玉转头向后看了一眼,低声道:“这是刚才老太太交给我的,她让我交给王爷,说请王爷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转交给皇上,或许还能保的贾府一些。” 神色不动的接过来,水溶修长的手不经意的颤了一下,绝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后接着道:“好,晚上等我回去看看,天色不早了,省里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就让侍墨先送你们回去。” 抬眼看着温宁,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今日事出仓促,就劳烦温太医和王妃一起回去。”说完,水溶没有犹豫的对六子道:“你去吩咐他们准备一下,本王马上要离开。” 在听到水溶这句话,不但是跟前的黛玉愣住了,就连温宁也不禁怔住了。自从第一次见到水溶起,温宁就可以感觉到水溶对自己的敌意,虽然这时与黛玉无关,不过后来的事大多是因为黛玉的缘故,就是今天,当温宁听到侍风说是水溶吩咐的请自己给贾母诊病时,还有些不相信,不过碍在水溶的身份和黛玉的关系上,温宁才将信将疑的答应了,直到见到黛玉,这才放下心来。 见温宁不做声,水溶神色凝重的淡淡一咳,对身后的侍墨道:“侍墨,你和风影先将王妃和温太医送回温府,等以后本王会派人去接王妃的。” 侍墨为难的道:“王爷,让属下跟着王爷吧,他们送王妃就足够了。”冷冷的看了侍墨一眼,水溶还没说话,却听黛玉对水溶道:“让他们送二哥回去,我在这里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办完了事,再过来接我。” “不行”水溶不加思索的道:“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何况周围更是偏僻之地,若是他们真的…。”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说下去,就知道聪明的黛玉已经猜到出了事。 轻轻咳了一声,水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不瞒你了,刚才侍墨过来回,附近发现了很多可疑的人,宁荣二府已经荡然无存了,没有值得他们动手的东西,所以我就想到了或许是冲着我们来的…。” 默默地看了看手中的纸笺,水溶没有说完,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低声道:“你明白吗,所以我才这样吩咐,还有…。” 看了温宁一眼,水溶道:“我们的车子有王府的标志,很显眼,若是真冲着我们而来,相信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比较来说,温太医这里就比较安全,你身为太医,与世无争,何况又是一辆很普通的车子,再说了又有侍墨他们护着,所以我的意思是请温太医…。” 黛玉忽的道:“那我们都坐二哥的车子回去就是了。”苦笑了一下,水溶低低的道:“你以为他们那么容易糊弄,再说这四下谁知有没有眼线,按我说的这样或许最稳妥。” 不容黛玉说话,水溶忽的对温宁道:“我离开后,他们会护着你们先回温府,如果真的碰到什么事,你也知道若是你们留下来只会徒增累赘,所以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带着王妃离开就行。” 温宁虽然性子温润,但是心底却十分清明冷静,权衡之下点了点头,道:“好。”两人齐看向黛玉,却见黛玉神色平静的道:“我说一句话。” 第18章 、生死与共(下) 转过身,黛玉对温宁道:“二哥,我知道你会好好地护着我离开的,但是若没有我,二哥或许会更…。” 转头看着水溶,黛玉低声道:“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你什么,或许还会连累了你,但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王妃,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戚与共。” 顿了一下,黛玉定定的道:“所以我不会独自离开的,如果你想让我离开也行,那除非我…。”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深邃的清眸微微眯起来,清冷的面上不觉得涌上一股抑制不住的豪情,仰起头,霸气的浅浅一笑,道:“好,我们一起走。” 抬起头,水溶对侍墨道:“吩咐他们小心戒备,还有留下风影四个人,送温太医回府。”扬手止住温宁刚要说的话,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你如果不想让王妃内疚,那这件事就不要推辞。” 黛玉静静地看着温宁,轻声道:“黛玉还有一事相求二哥帮忙。”温宁忙道:“妹妹有事尽管说就是,二哥一定不会推辞的。” 上前郑重的使了个礼,黛玉道:“二哥也知道黛玉一直在荣国府长大,老太太待黛玉比之正牌的嫡孙女还有好,如今老太太这个样子,黛玉委实难以放心,所以黛玉想请二哥帮个忙。” 看着温宁,黛玉道:“大嫂子和鸳鸯两个妇道人家也不通医理,而老太太的病情又时好时坏,所以黛玉想请二哥多照看一会儿,能不能等老太太服下药后再离开,这样黛玉走的也安心些,黛玉知道这个让二哥为难,但对黛玉来说,却是…。还请二哥能答应。” 默默地看着黛玉清澈似水的目光,那里面蕴含的不但是恳切,还有关心,温宁心思谨慎,岂能不明白黛玉的苦心,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黛玉为了不连累温宁的托词,借着照顾贾母的因由,让温宁留下,外面的人是冲着水溶和自己来的,那既然温宁不在一起,自然不会有人为难。 温宁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听黛玉道:“黛玉明白二哥的心思,但也请二哥成全黛玉的心思,好吗。”说完盈盈的使了个礼,倒使的温宁不知如何拒绝。 携起黛玉的手,水溶淡淡地道:“那这里就交给温太医了,希望温太医不要让王妃失望,毕竟对王妃来说,老太君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舒了口气,温宁缓缓的道:“好,我答应你们,半个时辰后,不管如何,我都会离开。”相视一望,水溶和温宁的目光第一次没有敌意,会心的一笑,水溶豪气的道:“好,如果真到那时,我也不介意承你的人情。” 静静看着水溶和黛玉上了车子,温宁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其实在她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她的二哥,宁愿将自己置于险地,也不愿连累的二哥,而那个人,却能让她心甘情愿的陪他生死与共。 曾几何时,温宁曾经暗暗怨叹过上天的不公,但是直到今天,温宁才知道,有些事,有些缘分,上天早已注定,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宁俊雅的脸上是一份深深的悲凉。 先扶着黛玉上了车子,水溶随后唤过侍墨,低低吩咐了几句,这才放下帘子,默默地看着黛玉,深邃清远的眸子里那一份炽热和激动毫不掩饰。 低低的唤了声:“颦儿。”水溶竟然无语以对,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出来,到了嘴边却发觉相对黛玉的生死相随来说,其实说什么都很苍白。 伸出白皙纤瘦的手轻轻放在水溶的手里,黛玉柔柔的道:“弈冰,如果真的有事,我手无缚鸡之力,一定会连累你的,但是对我来说,我更不想连累二哥,因为他是外人,所以只好赖上你了,谁让你是我的王爷呢。” 这是黛玉第一次称呼水溶的表字,半是娇嗔半是调侃的话,黛玉俏目流转,嘴角微翘,娇艳如花的脸上多了一份不同于平日灵动和炫目,落在水溶的眼里,竟然是不言而明的甜蜜。 一把将黛玉揽进怀里,水溶低沉地道:“颦儿,我愿意,有你陪在身边,即使再危险,我也心甘情愿。”没有作声,黛玉静静地伏在水溶的怀里,听着他怦怦的心跳,感觉自己从没这样踏实过。 或许是因为黛玉在车里,生怕有什么差错,所以车子走得很慢,水溶再也没有做声,只是警惕的坐直了身子,将黛玉紧紧的护在怀里,一只手暗暗地放在车梁旁的利刃上。 事情似乎很顺利,并没有预想到的突袭,就在黛玉刚刚以为要松口气时,却听水溶低低的道:“颦儿,你怕不怕。” 冲着水溶浅浅的一笑,映着暗淡的光芒,此时的黛玉犹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灵眸婉转,俏颜如花,不知为什么,水溶本来笃定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心虚。 “就像你刚才说的,有你陪在身边,即使再危险,我也心甘情愿。”黛玉的话平静而又自然,似乎本来就是这样。 久久没有做声,只听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黯然的道:“其实今天的事…。”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厉啸,接着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随后是侍墨冷静的声音:“王爷,他们来了。” 直了直身子,水溶镇静自若的道:“一切按着本王吩咐的去做。”侍墨应了一声便没有声音,只听见外面嘈杂的呼喝声。 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低声道:“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黛玉平静的道:“你早就知道今天的事。” 水溶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在来时的路上才知道。”握了握黛玉的手,水溶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不知为什么,听到水溶这句话,想起刚才的事,黛玉的心一点没有感到平静,反而有种无法言明的寒意。 耳听着外面尖利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水溶和黛玉的车子却缓缓的停了下来,握着黛玉的手,水溶冷静的对外面的侍墨道:“告诉他们,东西在本王这里,若是他们想要,就派人过来拿。” 侍墨犹豫了一下,却听水溶厉声道:“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应了一声“是”,侍墨冲着远处喊了几声,果然一会儿外面就静了下来,随后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北静王爷的名字果然名不虚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在下佩服。” 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水溶隔着帘子淡淡的道:“你们主子也够迅捷,本王刚刚拿到东西就派人来抢了。” 外面的声音得意的笑了一声,接着道:“比起王爷我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枉费了那么多功夫和精力,谁知最后竟然是让王爷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东西,王爷的神机妙算真是让人佩服。” 水溶缓缓的道:“八仙过海,各凭本事,谁说本王没有费心尽力,不过相对于你家主子,这件东西对本王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停了一下,水溶长睫一扫,云淡风轻的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件事本王既然已经踏上了,那就不会袖手旁观,他若是想要这件东西,只能拿相称的东西来换,你自管回去回复,不用本王说,他也知道本王所指的东西是什么,还有…。” 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狠鸷,随后好似漫不经心的道:“虽然这件事于本王来说只是意外之得,不过毕竟也费了本王的一番心思,所以你们如果想就这么拿去,恐怕得掂量掂量自己又没有这份本事…。” 静静地听着水溶成竹在胸的与外面的人周旋,黛玉只感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眼前贾母满怀期望的眼神不停地晃动着,耳旁的声音依然刺耳:“这是当初国公爷交给我的,对有些人来说是心腹大患,但也或许是府里保命的稻草,娘娘曾经嘱咐过,不要轻易拿出来,如今已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无所谓了,你将它交给北王爷,让他看在两府以前的交情上,将信交给皇上,能帮就帮上一把。” 缓缓的垂下眼睑,想起刚才水溶和那人的话,黛玉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侵入心底,瞬时凉遍了全身,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预谋好的,就连老太君的事也是…。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那一张薄薄的纸柬。 闭上眼,两滴清泪沿着黛玉莹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觉察到身边的黛玉微微颤了一下,水溶不由的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掩饰,看在黛玉的眼里,此时的水溶有一种无情的淡漠。 不等黛玉说话,水溶紧了紧黛玉的手,低低的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去做的。” 抬眼看着水溶,黛玉的目光绝望而又凄凉,有些不甘心的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没有以前的交情,你就是看在我的面上,也…。弈冰,老太太都已经都这样了,你还忍心利用她,你的心真的这么狠,难道非要这样不择手段吗。”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急切的道:“颦儿,相信我,这件事虽然是凑巧,但是或许也是个转折,这件东西对我来说,说不定正好可以帮上贾府。”摇了摇头,黛玉低低的道:“水弈冰,想不到你真无情。” 容不得水溶再说,外面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在水溶以为他们已经离开的时候,却听一声惊呼,接着是侍墨的声音:“王爷小心。” 黛玉只听到“轰隆”一声,接着眼前便是一黑,一个高大的身躯一下将自己护在身下,耳听得头上噼啪噼啪的响声还有侍卫们的惊呼声,接着便是一股浓烟的味道。 缓缓的睁开眼,由于被水溶压在身下,黛玉什么也看不到,正要做声,却听水溶厉声道:“闭上眼。” 随后水溶大声喊了一声“侍墨。”听到车外的回声,水溶抱着黛玉一翻,一脚踢开一侧的车板,朝着刚才侍墨回声的一侧跳了出去。 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使得黛玉忍不住长长的吸了口气,一转头,却见水溶对着自己轻轻一笑,那笑容如今夜的寒星一般耀目,耳边是水溶缓缓的声音:“你没事就好。” 说完,缓缓地直起身子,却不想刚才的新伤加上旧伤,使得水溶摇摇欲坠,侍墨刚要上前扶住,却见水溶皱了皱眉,稳稳的站定,随后神色自若的朗声道:“侍墨,给本王传出口信,今日之事不留一个活口。” 侍墨大声喊了一声:“是”接着是一声尖利的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带着令人胆寒的回声,久久没有消失。 眼看着带来的侍卫越战越勇,而对方由于胆怯已经丧失了抵抗之力,水溶本来凝重的神色不漏痕迹的松了下来,身后刚才两人坐的车子已经燃了起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黛玉却依然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流。 转头抬眼望着身边的水溶,却见眼前一黑,水溶的身子晃了一下,修长微凉的手一下子将黛玉面对着自己揽在胸前,低低的道:“闭上眼,别看也别去听。” 直到听到侍墨如释重负的回禀声,黛玉才觉得水溶揽住自己身子的手臂松了松,还没容黛玉抬起头,却见水溶淡淡的苦笑了一下,低低的道:“颦儿,我真的要歇一下…。”话还没说完,水溶的身子已缓缓的倒了下去。 第19章 灯下的水溶虽然神色有些憔悴,但是那一份绝代的风华依然难以掩饰,玉瓷般的面容泛着淡淡的光泽,浓长的睫毛留下一道浅浅的弧晕,或许是这几天的竭心殚虑,好看的眼角下蕴着一丝淡淡的灰青。(.无弹窗广告) 抬起帕子轻轻地拭了拭水溶的额角,黛玉的耳旁依然响着刚才甄太医的话:“王妃勿需担心,王爷的伤不要紧,涂点药很快就会好了,王爷昏过去只是因为太累了,这些日子看样子恐怕没有…。” 看着甄太医摇头走了出去,六子低声苦笑着道:“其实王爷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歇息过,为了有些事不停地奔波在各部之间,就连昨晚也只是在书案上靠了一会儿,因为还有很多卷宗等着他批阅呢。” 看了黛玉一眼,六子又道:“王妃或许不知道,贾府的老太君能留在城里,全是王爷周旋的功劳,小的当时跟着王爷,听他自言自语的说过,贾府里有两个人不能不救,一个是宝玉,一个是老太君。”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垂下头,虽然平日里水溶从没在自己跟前说过什么信誓旦旦的话,但是在碰到事的时候,他想的却全是自己心中的心,只是当初水溶和那人的对话,又让黛玉情肠百转。 轻轻握着水溶一侧的手,黛玉忽的低声道:“六子,你跟了王爷日子很久了吧。”六子点点头道:“回王妃,小的在宫里就跟着王爷,已经7年了。” 转头看了看六子,黛玉清澈似水的眸子竟然使得六子不由的低下头,低声道:“王爷这些年过的很不易,不过好在如今有王妃陪着,或许王妃不知道,但六子却明白,王妃对王爷来说,似乎比什么都重要,当初…。”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六子忙笑着道:“王爷只是太累了,王妃也不要担心。”黛玉没有看六子,自言自语的道:“当初皇上将我赐婚给王爷的时候,是不是对王爷来说很不利。” 六子低低的道:“是的,本来王爷是有把握推掉这桩婚事的,但是最后王爷放弃了,因为他听侍墨说,宫里已经到处都是风言风语,若是王爷不认的话,那王妃恐怕就只有…。” 停了一下,六子低声继续道:“那一夜,王爷根本没睡,只是不停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直到天亮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让小的找出当初梅妃最喜欢的那一套首饰,急急的进了宫,第二天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 不动声色的低下头,黛玉望着面前水溶平静的面容,不由想起刚成亲时进宫谢恩,水溶看到皇上赏赐的那套梅花首饰时的神情,原来赐婚的事当初是他进宫去求得…。也难怪那天皇上会在慈宁宫,而且毫不犹豫的亲口赐婚。 轻轻地抚了抚水溶白玉般的脸颊,黛玉想起今天的事,低低的道:“弈冰,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等水溶醒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背麻麻的,木木的,房里闪着幽幽的灯光,四处弥漫着一种温馨。 床边,黛玉俯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而自己的手却被她埋在脸上,感受着彼此传过来的温度。 许是感觉到什么,黛玉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水溶清亮的眸子,惊喜的道:“你醒了。”心疼的苦笑了一下,水溶眼前黛玉的一双杏目早已哭得红肿,犹如两颗晶莹的露珠。 缓缓的抬起手,水溶低低道:“我这不是没事,只不过有点累了,睡一觉而已,你这是何苦呢,对了,颦儿,你没事吧。” 黛玉抓住水溶的手,有些哽咽的道:“都是我太固执任性了,若是没有我,你就不会受伤,是不是,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水溶有些自嘲的道:“这件事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你会不听劝,执意要陪着我,不过…。”目光深邃的看着黛玉,水溶低沉的道:“颦儿,我心甘情愿,当初你在门口说要温太医留下,而要随着我一起走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那一刻我一下子想起‘生死与共’。” 避开水溶有些执着的目光,黛玉低声道:“留他是义,陪你是情。”默会着这几个字,水溶没有作声,只是紧紧地握了握黛玉的手。 将被子轻轻的提了提,黛玉刚要说话,却听水溶轻轻地道:“颦儿,扶我起来,让晚风将长史找来,我有事要吩咐一下。”看了看黛玉,水溶又道:“相信我,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今天的事的。” 等朱策和侍墨走出去以后,才见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瞥了一眼黛玉幽怨的的样子,低沉地道:“好了,我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侧身躺在那里,水溶看着黛玉,低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你先听我说。”舒了口气,水溶道:“老太君给你的那封纸柬你想必看过了。” 摇了摇头,黛玉低声道:“我没看,那封信件涂着火锡,恐怕连老太太也没看过,老太太只说当初外祖父交给她的时候说过,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将这封信交给皇上,或许能保住贾府一线希望。” 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溶低声道:“相比起老太君和你,倒让我惭愧了,没错,这件东西牵涉到皇家的一个秘密,你还记得贾府里前几年去世的那个蓉大奶奶吗。” 黛玉点了点头,道:“记得,她去世的时候正好父亲病重,我回了扬州。”水溶缓缓的道:“她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我的皇姑,以前的事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好像这位皇姑的身世不能为外人所知,于是先皇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当初的国公爷,国公爷是先皇的侍卫,深得先皇的信任,一开始这件事先皇就打算息事宁人,皇上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所以也就相安了这么多年,元妃娘娘能在宫里恩宠有加,恐怕也与这件事有关,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人死事消,谁知其实远不是这么简单,一年前,宫里以前伺候太上皇的一个老太监道出了一个秘密,原来这道纸柬上还牵涉着另一个人的事,那就是我们今天碰到的忠顺王爷。” “这些都是皇家秘事,你不知道或许更好,我只想告诉你,这张纸柬对忠顺王爷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才不惜慢慢的找机会,也怪贾府的人不争气,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一件件一桩桩,终于被捅到了皇上跟前,才惹来了今天的抄府之祸,就连宫里的娘娘因为怀着龙玺,才免于被发配冷宫,暂时囚禁在凤藻宫。” “贾府抄府的时候是忠顺王爷亲自去的,可惜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今天当我找到忠顺王爷跟前的时候,她就老太君的事故意卖了我一个面子,没有为难,不过却提了一个条件…。” 见黛玉静静地盯着自己,清澈的眸子里那一份神色已经掩饰不住,水溶轻轻地握着黛玉的手,道:“你先听我说,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停了一下,水溶道:“忠顺王爷知道当初宝玉的事是我故意为之,而且又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可能是府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以宝玉的事与我相挟,要我帮他查找这封纸柬,而且事成之后他就答应帮我。” 看着黛玉,水溶低沉的道:“颦儿,说句实话,当初我答应下来的时候,的确是有私心的,毕竟忠顺王爷是我的皇叔,盘根错节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可小视,有了他的暗中支持,对我来说,可以有很大的余地,我不想否认这件事。” “忠顺还告诉我,有一个人也在找这封纸柬,那就是太子,纸柬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能让太子出手的事,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还有一点,此消彼长,若是忠顺王爷帮了我,那对太子来说就也是不能容忍了…。因而这件事相信他是不会坐等的,并且也在时时盯着。” “今日,我们去看老太君的时候,忠顺王爷忽然拦在路上,他告诉我东西可能在老太君身上,因为他听说太子那里好像得了信,要我好好留意一下,所以在你进去的时候,我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说,于是我匆匆的部署了一下,故意让人说我已经拿到了东西,他们就会冲着我来,而你们就可以从容的离开,本以为会没事,谁知…。” 坦然的看着黛玉,水溶的眸子没有丝毫的心虚,道:“当初救老太君的时候,完全是冲着你的面子,因为我知道老太君对你来说的地位,在我急着催你赶回去的时候,我担心的是若是碰到太子的人,会连累了你,但是让我没有想到东西果真在老太君手里,而且她还将东西交给了你,当我真的从你手里拿过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纸柬的时候,我的心里曾经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得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轻松,却又这样的凑巧,更想不到是从你手里接过的,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故意让人将信放出去的事引来了他们的围截,而你又没有听我的劝告,执意要跟着我,于是就…。不过好在你没事。”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溶道:“颦儿,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 缓缓的垂下眼睑,想起当时的情景,水溶那胸有成竹的神色依然晃动在眼前,黛玉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握紧了黛玉的手,水溶低低的道:“相信我,经过了这么多,所有的人我都可以利用,唯独你,我不会这么做的,还有,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蓄意而为,那当时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陪着我,而让你听到这件事,在我携着你上车的时候,我就已经问心无愧。” 望着水溶深邃静谧的眸子,黛玉的眼前是那一个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护在身下的身影,是那一个“什么也别听别看”的胸怀,是那一个明知是被人暗算,却依然拿着梅花首饰进宫求皇上赐婚的水弈冰。 “弈冰,我信你。”黛玉坚定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水溶,道:“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蓄意的,我相信你也是碰巧的,我相信你救老太太是因为我,但是…。” 话锋一转,黛玉低低的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多事,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你不是说过,我们祸福与共…。” 舒了口气,水溶轻轻地握了握黛玉的手,道:“颦儿,能听到你这句话,我…。”没有说下去,水溶顿了顿,随后才道:“我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你就让我自私一下,至于宝玉的事,当初你让我救他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今天,所以那时我故意让顺天府尹重判,帮他躲过这一场牢狱之灾,说实话,对宝玉我也是很喜欢的,当初他来为你辩白的时候,我虽然生气,但还是很欣赏他的坦白的,若是换做我,万万不会说出那番话,想比起宝玉的坦荡,我其实很惭愧。” “你们是不同的人。”黛玉轻轻的道:“宝玉没有经过世事,所以他的心思与你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顾及后果,而你不同,你心机慎密,审时度势,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给自己步好了退路,你做每一件事都不是随心而为,所以对你来说,永远不会把短处暴露在人前。” 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水溶淡淡的道:“你是这么看我的。”缓缓的垂下眼睑,黛玉低低的道:“这就是真实的你,不管你承不承认。”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我身不由己啊,颦儿,如果你经历了我的遭遇,或许会明白一些,好了,天也不早了,睡吧。” 水溶背上的伤很轻,不过是当时被火扑了一下,抹上药后,第二天黛玉醒来的时候,水溶已经离开了,紫鹃对黛玉道:“王爷已经去宫里了,临走时吩咐,昨夜王妃睡得晚,所以没有唤醒王妃。” 坐起来,黛玉轻声嗔道:“王爷不让你唤醒我你就听啊,早些起来我还有事呢。”紫鹃低声道:“王妃昨夜累了半夜,紫鹃也以为…。” 黛玉轻轻的道:“今天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还有打发个人去温府里问一下,二哥可好,还有也不知狱神庙里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紫鹃轻声道:“好教王妃放心,王爷临走时已经说了,昨夜护送宁二爷的人早就回来了,宁二爷毫发无损的回到温府,老太太那里也有人守着,没事的,城外的人,王爷说皇上还没下旨,应该暂时无忧。” 叹了一声,黛玉道:“想不到一日之内,天翻地覆,好在他们…。”黛玉没有说下去,紫鹃也知道黛玉所指的是谁,低声道:“王妃不要想太多了,走到这一步,谁也无能为力,大家只能是尽心而已,王妃难道忘了当初在府里的日子。”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道:“你说的什么话,那里我毕竟住了那么多年,对了,昨天去的匆忙,什么也没带,你和雪雁打点一下,如今天气还寒,老太太她们住在那里,缺了衣被怎么行。” 紫鹃道:“这些事晚风姐姐已经按着王爷的吩咐派人送去了,王妃就放心吧。”看了黛玉一眼,紫鹃道:“王妃,不是说好今天要去靖王府的吗。” 黛玉这才醒悟过来,低声道:“贾府一出事,我只想着老太太去了,倒把今日的事忘了,紫鹃,快给我洗漱一下。” 下了车子,黛玉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嬷嬷迎了上来,道:“奴婢见过林王妃,我家王妃吩咐奴婢在这迎着林王妃,林王妃请。” 走进去,靖王妃笑着迎出来道:“弟妹怎么才来,我都打发人出来迎了不知多少回。”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出来的晚了,让王嫂久等了。” 靖王妃笑着道:“弟妹真客气,大家是一家人,还说这些见外的话。”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靖王妃道:“你不知道,上次上元节的事,让我内疚了好久,都怪我当时走得急了些,累的弟妹不但崴了脚,而且还引起一些误会。” 黛玉淡淡的道:“王嫂不必自责,就想王嫂说的,不过是误会而已。”靖王妃一愣,随后笑着道:“是啊,没事就好,所以我今天特意请弟妹过来,一来为那天的事给弟妹道歉,二来大家一起说说话,对了,今天我还请了一个人,你一定不会想到。” 黛玉明眸一转,清澈的眼波看了靖王妃一眼,低低的笑道:“王嫂也喜欢卖起关子来了。”靖王妃笑道:“弟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丫鬟打起帘子,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走了进去,刚拐过屏风,一个人笑意嫣嫣的迎了上来,轻轻的道:“林王妃,别来无恙。” 第20章 、书信隐忧 黛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金娴,只见她俏丽的脸上依然是那份大气和英爽,轻轻一笑中,还是长平宫中那个端庄的西宁郡主。[.超多好看小说] 招呼一声,黛玉道:“多日不见,郡主还是让人惊艳。”金娴浅笑着道:“与王妃比起来,金娴恐怕是小巫见大巫了。” 相视一笑,两人似乎又回到了过去,说起长平,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金娴道:“这才几个月,想不到我们三人已是物是人非了,也不知公主在那里可还适应。” 黛玉轻声道:“听王爷说过,郡王对公主很好,那想必六妹的日子不难过。”轻轻的笑了,金娴打趣的道:“我这才明白过来,当初公主选王妃做伴读,原来是为自己选嫂子的。” 黛玉伶牙俐齿的道:“那你这个伴读是她的哪一位嫂子呢。”蓦地想起那日在御花园里水洛毫不顾忌的走到自己跟前,请求自己帮忙的时候,黛玉不由灵光一现,随后道:“莫不是…。” 金娴淡淡的笑道:“王妃说笑了,这皇宫,恐怕不是人人都能有幸进去的,也恐怕不是人人都想进的。” 黛玉还没说话,靖王妃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看你们两人说的亲热的,让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是姐妹呢,把我这个正宗的姐姐倒撇到了一边。” 金娴转头对黛玉一笑道:“虽然我这个表姐隔着有点远,八辈子够不着,不过我可经常过来叨扰她,难得她不厌烦。”黛玉点了点头,想起金娴离宫的时候靖王妃相送的情景,这才明白过来。 靖王妃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只要能有人陪着我说话,我就高兴,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去吩咐他们做几样好吃的小菜,弟妹难得过来,中午大家可要喝两杯。”说完又吩咐了几句丫鬟要好生照看着,靖王妃这才离开。 黛玉本就是聪明人,如今一见这架势,心内自然了明,轻轻抿了口茶,黛玉轻声道:“郡主有话要和黛玉说。” 金娴轻轻的一笑,道:“在宫里就知道王妃是个聪明人,不错,今日是有一事金娴要请王妃帮忙。” 经历了这么多,黛玉自然而然的变得谨慎起来,看了金娴一眼,不动声色的道:“黛玉人单微薄,恐怕有些事是帮不上忙的,不过但请郡主说出来,或许帮忙出个主意还行。” 金娴笑道:“王妃太客气了,这件事王妃一定能帮上忙,而且还不用费垂灰之力。”见黛玉有些怀疑,金娴道:“王妃放心,这件事不会让王妃为难的。” 顿了一下,金娴道:“想必王妃还记得当初金娴离宫的时候碰到北王爷的事。”点了点头,黛玉道:“难道和王爷有关。” 金娴缓缓的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当初北王爷虽然没有继续为难下去,不过在我回府的途中,却碰到了一件事,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将我们的东西截了去,这件事虽然没有张扬,但是…。” 转过头来,金娴看着黛玉,低低的道:“王妃不是笨人,想必会猜到内中的玄机。”黛玉淡淡的一笑,道:“郡主这话说的就有些武断了,虽然说王爷在追查这件事,但也不能说这件事与王爷有关。” 神色自若的看着金娴,黛玉轻轻的道:“如果郡主是要和黛玉说这件事的话,那恐怕让郡主失望了。” 金娴一笑,道:“王妃不要多心,你听金娴讲话说完。”轻轻地走过来,金娴道:“金娴为刚才的话和王妃赔罪,并不是金娴怀疑王爷的为人,只是这件事对金娴来说,至关重要,所以金娴刚才才心急了些,还请王妃不要在意。” 黛玉也道:“黛玉虽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黛玉相信王爷的为人,他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打算,黛玉不会劝阻的。” 金娴笑着道:“朝堂的事瞬息万变,对我们女人来说,自然不想去问,金娴曾经说过,很羡慕王妃,不管是在贾府还是在北府,外面的事什么也不用操心,天塌下来自有人为你挡着,金娴就不同了,父王走得不明不白,王弟又小,朝堂上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西府的王位、兵权,一步走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说句实话,有时候我觉得真是累了,真想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依靠一下,可…。” 没有说下去,金娴轻轻叹了口气,俏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一丝黯然,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金娴道:“可惜我没有王妃这样的好命。” 黛玉轻轻地道:“郡主也不要灰心,姻缘天定,说不定郡主的姻缘就在眼前,再说了,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静静的看着黛玉清澈精致的面容,金娴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又不漏痕迹的掩饰了过去,道:“但愿能借着王妃的吉言。” 上前一步,金娴忽然对黛玉轻轻地使了个礼,道:“金娴今日真的有一事想请王妃帮忙。”上前制住金娴要弯下的身子,黛玉淡淡地道:“郡主千万不要这样,黛玉恐怕受不起。” 金娴不容黛玉推辞,道:“王弟这些日子出去抚军了,可这件事又事关重大,当初王弟临走时和我说起过,这件事北王爷曾经答应要帮忙的,我一个闺阁女子,也不好贸然去见王爷,所以今日才请王妃帮忙。”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了看金娴,想了一下才道:“王爷的事黛玉从不过问,今日既然郡主找到这里,于情于私,黛玉恐难推脱,不过有一句话黛玉说在前头,至于王爷应不应,或者帮不帮,黛玉恐怕无能为力,还请郡主见谅。” 金娴淡淡的一笑,道:“王妃放心,金娴不过是要王妃捎一封书信给王爷,王爷看了会明白的。” 应了一声,黛玉挪揄的笑道:“既然郡主早有打算,那黛玉再推却是不是就不近情理了,看来今天的宴席也是鸿门宴。” 金娴道:“王妃说笑了,一别这么多日,金娴还真怀念以前一起读书的日子,今日我们好好叙叙旧。”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既来之则安之,要不岂不辜负了王嫂的这番美意。”黛玉的话刚说完,就听靖王妃笑着走进来道:“我好像听到你们再说我的坏话。” 黛玉笑道:“我们哪敢说王嫂的坏话,我们在夸王嫂呢,你看这满府的人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着,还不是王嫂的功劳。” 靖王妃笑道:“听听弟妹这张嘴,多让人喜欢。”金娴在一边附和的笑道:“是,也难怪当初…”掩口不语,金娴的脸上忽然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席上因为众人的敷衍而显的很融洽,用过了午宴,黛玉便起身告辞,知道靖王妃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也不会挽留。 果不其然,淡淡的应酬了几句,黛玉便走出了房门,临走时金娴将信笺交给了黛玉,轻轻地道:“还请王妃将此信转交给王爷,王妃的这个人情西宁王府记下了。” 黛玉淡淡的道:“郡主放心,黛玉既然答应就一定会交给王爷的,至于王爷的事,黛玉确实无能为力。” 金娴道:“这个自然,相信王爷看了会明白的。”见黛玉神色中闪过一丝疑虑,金娴笑着道:“若是王妃不放心,那可以先看一下信笺,难道王妃还不相信金娴,信里绝不会是仰慕王爷的话。” 黛玉轻轻的一笑,道:“对郡主来说,这些恐怕还不屑一顾。”缓缓的笑了,看着黛玉娴静安然的神色,娇艳清灵的面容,金娴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涌上一丝苦涩。 坐在车子里,紫鹃见黛玉不做声,不由低低的道:“王妃,紫鹃总觉得这个娴郡主好像是…。紫鹃也说不上来,但是这心里总不踏实。” 缓缓的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靖王府,黛玉轻轻的道:“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明知道是个陷阱,还不得不往下跳,紫鹃,你不明白的,对王爷来说,西宁王府…。” 叹了一声,黛玉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是他的王妃,当初娶我的时候,他为我失去的已经不少了,所以他做的事,我不会阻拦。” 紫鹃默默的看着黛玉,也跟着叹了声,才道:“那王妃就不要多想,顺其自然或许更好。” 回到王府的时候,黛玉随口问了一句,却听晚风道:“王爷已经回府了,不过好像前面有客人,正在陪客呢。” 点了点头,黛玉换下正装,去太妃那里看了一下,便对雪雁道:“你去前面看着,若是客人辞了,就告诉我一声。” 送走了忠顺世子,水溶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觉得后背上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疼,唤了六子一声,水溶道:“六子,你去请甄太医过来。” 六子应了一声,道:“小的这就去,王爷先熬一会。”走出去,六子又回过头来道:“王爷,刚才王妃房里的雪雁来过,好像是王妃回府了。” 嗯了一声,水溶道:“她们今天去靖王府了,会有什么事呢,等一会儿给本王换过药本王也正有事要告诉王妃呢。” 甄太医的药还没换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外面侍卫的请安声:“见过王妃。” 六子看了水溶一眼,随后迎了出去,水溶对甄太医摆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说完,自己披上外衣,站了起来。 看着甄太医从房里走出去,黛玉没有做声,只是对迎上来的水溶低声道:“王爷还要瞒到几时。” 没有应声,水溶轻轻的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告诉你呢。”摆了摆手,六子等人知趣的退了下去。 幽怨的看着水溶黛玉轻轻地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清冷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有了几丝柔和,道:“没事,不过是甄太医不放心,非要看一下。” 拽着黛玉的手坐下来,水溶道:“颦儿,好叫你放心一件事,贾府的事忠顺王爷那里已经松了口,相信府里的妇孺或许可以免于一劫,至于其他的人…。”水溶没有犹豫,淡淡的道:“他们做下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承担。” 黛玉道:“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难得了,老太太那里也就无憾了,弈冰,谢谢你。”浅浅的笑了笑,水溶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我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这件事我只是举手之劳,老太君的那封信件才是关键。” 没有去问其中的内情,黛玉只是低低的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因为这件事连累了你自己,就像太妃说的,嫁鸡随鸡,虽然贾府的事我很担心,但我更不希望你有事。” 微微一怔,水溶随后反应过来,欣慰的一笑,将黛玉揽在怀里,低声道:“傻瓜,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你不用担心。” 想起来,水溶道:“我听六子说雪雁曾经过来,颦儿,你有事。”点了点头,黛玉拿出金娴的信,对水溶道:“这是西宁郡主托我交给你的。” “西宁郡主”水溶重复了一句,缓缓的接过来,漫不经心的对黛玉道:“颦儿,别人给我送东西,你不吃醋。” 黛玉婉转地笑道:“让我吃醋的东西绝不会通过我来给你,所以我不介意。”淡淡的一笑,水溶道:“你错了,看没看过兵法上的欲擒故纵,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其实有些事有些人喜欢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太确信。”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低声挪揄道:“你想事情总是比别人想得多,或许人家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呢。” 叹了口气,水溶语重心长的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当初西宁郡主出宫的时候,不是曾经利用过紫鹃。” 水溶的话让黛玉怔了一下,想起那次的事,若不是水溶当初断然放开,恐怕…。见黛玉低头不语,水溶道:“好了,我也只是说说,她将信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黛玉摇了摇头,水溶没有避讳的打开信,匆匆的看了一遍,英挺的眉微微一皱,随后云淡风轻的将信收了起来,缓缓的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以前的旧事要我帮一下。”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水溶平静的面容,过了一会儿才道:“弈冰,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你不这么平静,我或许不会问,但是你太淡然了,反而露了自己的心虚。” 苦笑了一下,水溶道:“我教你算计别人,想不到先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这就是现成的自作自受。” 站起身来,水溶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缓缓地踱到窗前,许久才道:“这件事的确让我很为难,不过此事也不急在一时,让我好好想一下。” 第21章 舒了口气,水溶忽的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黛玉,低低的道:“颦儿,你和西宁郡主一起住了一段日子,你觉得她的为人如何。” 黛玉也不由站起来,有些疑惑地道:“弈冰,你这是何意。”缓缓垂下眼睑,水溶轻轻咳了一声,道:“看到这封信我一时想起来,一个闺阁女子能想到这一步,的确不可忽视,即使与男子比起来,她的心机也是…。” 抬头看着黛玉,水溶语重心长的道:“你以后对她要当心些。”黛玉轻轻地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人爽朗,大气,还经常劝我要看开些,所以对她,我…。” 上前握起黛玉的手,水溶道:“生在皇宫王府的人,都会受利益所趋,所以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感觉到水溶握过来的手有些凉凉的,黛玉不由关切的道:“弈冰你怎么了。”轻轻笑了一下,水溶道:“你不见我披着外衣吗,刚才甄太医刚刚换上药。” 愧疚的低下头,黛玉道:“是我只顾着和你说话了,弈冰…”打断黛玉的话,水溶道:“别说这些,今天去靖王府还好吧。” 黛玉道:“我刚刚知道,靖王妃原来和西宁郡主是远亲,也难怪当初郡主离宫时她过来相送呢。”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不可置否的冷冷一笑,随后才低低的道:“是不是表亲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两府很近。”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默然不语的黛玉,水溶忽然漫不经心的道:“颦儿,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的书房里有几本孤本珍品,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翻一下。” 黛玉道:“正好,你不在时我也可以解解闷。”点了点头,水溶深邃的清眸里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浓浓的长睫又掩盖的无影无踪。 两人闲闲的说着,却见六子匆匆的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刑部侍郎来拜访王爷。”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好,让长史先陪一下,本王换过衣衫就过去。” 黛玉没有作声,转身去那边拿起水溶的银袍,便更衣便道:“背后的伤自己当心些,等晚上回院里我给你重新上上药。” 水溶挪揄道:“我也觉得他们上起药来没有轻重。”“是吗,原来在王爷这里,我竟然比甄太医的医术还高。”黛玉娇嗔的侧头嫣然一笑,水溶眼中的黛玉有着一种不同于平日的神韵,似水的盈目,微翘的嘴角,那漾在面上的生动使得她犹如偶然坠入凡间的仙子。 情不自禁的拥着黛玉,水溶低低的唤道:“颦儿,你有时候都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北太妃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说话,黛玉不由给紫鹃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因由,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廊檐下,紫鹃对黛玉道:“王妃,皇上在养心殿里,戴总管也不离左右,我们怎么能把东西送过去呢。”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个紫鹃平日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犯糊涂了,我刚才和太后身边的嬷嬷打听清楚了,皇上每天如果不亲自过来请安,就一定会打发戴总管过来看看的,你看今天已经这么晚了,皇上还没有过来,那就一定有事绊住了,所以我们等在这里就是,一会儿戴总管…。” 看着黛玉胸有成竹的样子,紫鹃低声道:“还是王妃想的周全。”看了看紫鹃,黛玉道:“你这蹄子不用在这戴高帽子,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紫鹃点点头道:“一份份的都包好了。”点了点头,黛玉情不自禁的向前望了一眼,却见长长的游廊空空的,静静地。焦急的抬头看了看慢慢升高的太阳,黛玉本来笃定的心也不禁有点动摇。 就在两人都要灰心的时候,却见拐角处戴权带着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看到黛玉,戴权忙谦恭的道:“奴才见过北王妃。”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公公不必多礼。”戴权笑着道:“皇上有事不能过来给太后请安,打发奴才过来看一下,王妃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吧。” 点点头,黛玉道:“是,太妃正陪着太后在里面说话呢。”不容戴权应答,黛玉低声道:“王爷有件事想请公公帮忙。” 戴权忙道:“王妃言重了,王爷和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就是。”黛玉淡淡地道:“公公乃是皇上跟前的人,王爷和我有怎能怠慢呢。” 一句奉承的话说下来,戴权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低低的道:“王爷太看的起奴才了,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黛玉轻声道:“王爷这几天见皇上时不时的轻咳,心里很担心,虽然知道有太医们的妙手回春,但是药三分毒,终不是长久之计,王爷这里有个方子,不过是一种药草的花瓣,每日里泡上一杯,既养神又清咳。” 给紫鹃使了个眼色,黛玉接着道:“还请公公体谅王爷的一片心。”让紫鹃将东西递上,黛玉轻轻的道:“公公不必为难,这种药草花瓣与人没有害处,公公若是不放心,大可以问一下杜院士,再说” 黛玉流眸一转,淡淡的道:“若是王爷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请公公帮忙,公公说呢。” 戴权一愣,随后笑道:“王妃说笑了,奴才也知道这是王爷和王妃的一片心意,又岂会顾虑呢,再说上次皇上患病,北王爷义无反顾的回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黛玉轻挽了礼,道:“那我代王爷先谢过公公了,公公也知道王爷是个内敛的人,何况如今的身份又有些…。皇上那里如果不问起来,还请公公代为遮掩。” 戴权呵呵一笑,道:“王妃的意思奴才明白,其实王爷虽然看起来很冷清,但是却是个很用心的人,奴才知道了。” 松了口气,黛玉道:“那就劳烦公公了。”戴权道:“这也是王爷和王妃的孝心,奴才替皇上高兴呢。”又客气了几句,戴权才急匆匆的去见太后。 紫鹃看着黛玉如释重负的神色,不由道:“王妃你说王爷若是知道了这事,会说什么呢。”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平日里听王爷无意中说起来,王爷其实也很担心皇上的身子,只是如今的身份和以前的事让他很…。紫鹃,皇上毕竟是王爷至亲的人,我已经孤苦无依了,我不想王爷也这样,所以我才瞒着王爷这么做,我不敢奢求通过这件事能让两人冰释前嫌,我只希望皇上能想一想他还有一个被遗弃在北府的儿子,和其他人一样,也关心着他。” 紫鹃点着头道:“紫鹃明白,王爷和王妃的身世其实都很…。”紫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太妃身边的丫鬟道:“王妃,太妃说请王妃过去。”转过身,黛玉对紫鹃道:“我们走吧。” 昨天由于在慈宁宫里太过暖和,一出门不觉又被冷风一扑,太妃一早起来就有些受了凉,黛玉过来请安时正巧碰到,忙吩咐丫鬟请来了太医,又在那里陪了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些暖意,照在身上让人有懒懒的感觉。 走了一会儿,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吧。”紫鹃应了一声,将帕子放在游廊的一侧,对黛玉道:“王妃坐这儿吧,这里还暖和些。” 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前天过去看老太太,不过是几天的样子,一下子就瘦的让人难过,不过好在知道府里的其他人能免于牢狱,也算是放心了。” 紫鹃不由道:“那太太她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呢。”黛玉看着远处,轻声道:“王爷说了,恐怕要过了清明,只是老爷他们就…。” 紫鹃见黛玉又有些难过的样子,不由劝道:“其实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当初的事也是他们做下的,就像王爷说的,人不能太贪心…”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真狠心,毕竟你是那府里的人。”紫鹃正色的道:“王妃忘了,当初赐婚的事,还不是…。” 黛玉垂下眼睑,想起以前的日子,虽然觉得涩涩的,但是依然有一种沁人心底的暖意涌上心头,望了望前面一株微微露出春意的树,黛玉叹道:“人各有命,有些事兜兜转转,都会转回来的,即使没有娘娘,那或许会有别人,所以紫鹃,遇到什么事谁也别怨,走过去,一切都会好的,就像…。” “就像王爷和王妃。”紫鹃抿嘴一笑,低低的道:“想想过去,连紫鹃都替王妃高兴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没有作声,想起和水溶走过的一步步,虽然苦涩,但却有种不经意间的暖意在心底淡淡的。 坐了一会儿,黛玉道:“走吧,我们回去,昨天王爷说今日若是回来得早,就陪我去看看老太太,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 两人刚站起来,就见不远处水溶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轻轻的风吹起他的长袍,带着炫目的光华。 看到黛玉,水溶神色凝重的道:“快回去换换衣服,我带你去祭奠一下老太君。”黛玉开始没有注意,还轻松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没有说完,回想起水溶刚才的话,黛玉不由呆在那里,还是紫鹃明白过来,低声道:“老太太…” 点了点头,水溶淡淡的道:“你也别难过,老太君已经福寿享全,对于她来说,能知道其余的人无事,或许这样也是解脱。”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黛玉的清泪已经流了满面,接过紫鹃递上的帕子,黛玉边拭泪边道:“老太太是最喜欢热闹的,谁知最后身边却只有两个人,就是我…。” 轻轻叹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由于是待罪之身,看管的军士禀告后就要直接入殓了,所以我们过去看过后就…。” 想起贾母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维护,黛玉的眼泪依然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水溶转头对呆立在一边的紫鹃道:“去给王妃拿件素色的外衣,我们马上出府。” 紫鹃应了一声,步子凌乱的跑开了,回神看着黛玉在那里低头拭泪,水溶缓缓地走过去,轻轻的拥住道:“好了,生死有命,谁也无法改变,别去想了,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我们过去上柱香,也算尽了心。” 一副薄薄的黑棺,一屋冷清的低泣,等黛玉赶到的时候,贾母的棺前只有李纨和鸳鸯,想起以前的风光热闹,黛玉不禁潸然泪下。 陪着哭了一会儿,李纨上前扶起黛玉的道:“王妃也不要伤心了,老太太知道她们能没事,也就放心了,昨夜还和我说起来,想不到府里最后竟然是承的王妃的情,知道宝玉在外面很好,知道王妃也很好,老太太也了无遗憾了,走的时候,老太太是笑着的。” 低下头,黛玉的眼前依然是贾母慈祥风趣的笑容,耳旁贾母恨恨的声音道:“就是这两个玉儿不听话,惹得我生气。” 鸳鸯递上香,对黛玉道:“王妃待老太太的情意我和大奶奶都知道,老太太也知道,如今老太太人已经走了,相信她也不希望看着王妃伤心的。” 看了鸳鸯一眼,黛玉低低的道:“老太太是最信任你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照料着,大嫂子,王爷在城外买了一所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很周全,等葬了老太太,大嫂子就…。” 李纨哽咽着道:“我知道说推辞的话那是假话,当初是府里负了王妃,而王妃却…。”黛玉淡淡地道:“大嫂子这是说什么话,人各有命,黛玉从没怨过谁。” 外面水溶走了进来,对黛玉点点头道:“外面已经催了,还是让老太君入土为安吧。”转头看了那一副凝重的黑棺,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22章 抬出棺木,鸳鸯望着留在房里的纸盆,低低的对李纨道:“大奶奶,这盆…。”想起以前听到的习俗,想起已经死去的贾珠,李纨忍不住又是泪如雨下,低低的道:“想不到到了最后,老太太竟然连个摔盆的人也没有,就是兰儿在也好,虽然他小,但至少也可以给老太太…。” 上前端起盆,李纨道:“总不能让老太太空着手走,让我…。”李纨的话还没说完,黛玉上前接过来道:“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最疼的人就是宝玉和我,如今宝玉不在,让我给老太太送一程。”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把住黛玉的手,低低的道:“你一个女子哪能摔盆呢,我和你一起摔吧。” 看着四散飞溅的碎片,李纨连忙上前给水溶磕了个头,道:“罪妇谢过王爷的恩典。”冷冷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本王只是看在王妃的面上,老太君既然是王妃的长辈,那也算是本王的长辈,这件事你要谢就谢王妃吧。”李纨还要磕头,黛玉忙上前道:“大嫂子不要多礼了。” 回去的车上,黛玉默默地没有作声,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当看到那一抔黄土矗立在自己的眼前时,黛玉才明白过来,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外祖母已经永远的去了,从今后,茫茫人间,再无亲人。 觉察到身旁黛玉的悸动,水溶没有做声,只是紧紧的握了握黛玉的手,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道:“你还有我呢,我们以后不但生死相依,还血脉相连,等有了孩子,你就更不会孤单了。” 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触到的是水溶晶亮幽邃的眸子,那里不再是清冷的冰潭,而是静谧的湖水,似乎一切都能包容。 轻轻的垂下眼睑,黛玉有些伤感的道:“弈冰,今天的事…。”不等黛玉再说,水溶缓缓的道:“这是我应该的,在这里,我不是王爷,我只是你的夫君而已。” 抬起头,两滴清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滑了下来,带着淡淡的苦涩和甜蜜。 养心殿里,戴权端着茶小心翼翼的走上来,对皇上道:“皇上,龙体要紧,歇一会儿吧。”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朱笔,皇上道:“今春看来老天又是一场大旱,朕看他们呈上来的折子,有的地方沟渠已经无水了,若再不下雨,连百姓吃水都会是捉襟见肘。[.超多好看小说]” 戴权低低的道:“皇上也不要过于忧虑,说不定明天就会天降甘霖呢呢。”苦笑了一下,皇上道:“若是真的如此,朕明天就封你为钦天监的监副。” 戴权陪笑着道:“奴才不敢,奴才也只是看到皇上忧虑,说句话给皇上宽宽心罢了。”看了戴权一眼,皇上道:“朕知道你忠心,只是这国家大事,朕不得不忧心啊。” 接过戴权递上的茶,皇上抿了一口,随后漫不经心的道:“朕觉得这茶怎么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戴权低低的道:“不愧是皇上,一口就品出不同来。”看着皇上,戴权察言观色道:“这杯茶里面放了一种药草的花瓣,对皇上的身子有好处,皇上难道没觉得这几天咳得轻了很多。” 静了一下,皇上道:“你不说朕倒没觉得,你这一提还真有这么点。”又轻轻抿了一口,皇上缓缓的道:“而且朕觉得这个味很清淡,与那些醇香的茶各有千秋。” 转过头,皇上道:“这是不是杜院士的心思,戴权,传朕的旨意,江南不是刚刚上贡来几盒今年的春茶,那就赏给杜院士喝了吧,难得他自制的茶让朕喝的很舒心。” 戴权犹豫了一下,随后忽然跪了下来,低声道:“请皇上恕罪。”冷冷的看着戴权,皇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威严,道:“你何罪之有。” 戴权俯身道:“是奴才私自做主,给皇上换了茶,这茶不是杜院士制的。”拂袖站起来,皇上厉声道:“戴权,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朕也敢欺瞒。” 戴权忙道:“皇上恕罪,奴才也是担心皇上的身子,所以才…。”哼了一声,皇上缓缓的坐下,道:“据实给朕说来。” 抬起头,戴权看了看皇上威严的神色,细长的眼眸一垂,便低低的将黛玉送茶的事一丝不漏的说了出来,临了才道:“奴才也是看在北王爷和王妃一心尽孝的份上,何况奴才曾经拿着让杜院士看过,院士说这种紫菀乃是一味很好的止咳良药,长此饮用,不但于身无害,而且还可以醒神明目…。” 停了停,见皇上不做声,戴权又道:“再说就像北王妃说的,若是北王爷真的有异心,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 没等戴权说完,皇上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缓缓的道:“戴权,你擅作主张,私自做主,是不是该罚。” 服侍皇上这么久了,戴权自然能听出皇上的意思,虽然罪名扣的大,但是皇上的语气却是很难得的平缓,顺势认了声罪,戴权道:“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 哼了一声,皇上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道:“朕先给你记着,若是再有下次,朕重罚不怠。” 磕了个头,戴权连声道:“奴才谢主隆恩。”没有看戴权,皇上端起杯子缓缓地抿了口茶,淡淡地道:“难得他有这个心。” 虽然天气依然有些寒,但是春天已经慢慢的近了,二月的风也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暖意,从太妃那里出来,黛玉对紫鹃道:“你陪我去王爷书房找几本书看看,正好今天府里没事。” 南书房里静悄悄的,侍从们见是黛玉,也没有阻拦,黛玉走房来,记得上次的时候水溶曾经说过,那几本古籍珍本在书案的东端。 沿着高高的书架走过去,黛玉找到了想要的诗集,刚要离开,却见一边的书案上放着几本很破旧的书籍,在这满屋的书香中,似乎有点突兀。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黛玉情不自禁的走过去,轻轻的翻了一下,不过是几本很普通的古书,黛玉刚要离开,却发现古书下面压着一叠泛黄的纸柬,只露出薄薄的一角。 浑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黛玉转身就要离开,忽然灵光一现,黛玉一下回过身,迫不及待的将纸柬拿了出来,一看字迹,果然是自己熟悉的。 颤抖的将纸柬看完,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急,到最后都有种喘不上来气来的感觉。 书房里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握着这张薄薄的纸柬,黛玉似乎看到水溶那冰冷的目光寒意悚然的看着自己,不,是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是林海亲手书写的罪状,不但私自开仓济民,还欺上瞒下,将军粮国银一笔笔的转了出去…。黛玉无力的摇着头,低低的道:“不是这样的,父亲即使这样做也是为了百姓,又怎能说他是欺君罔上呢。” 纸柬最后一页的字迹也是黛玉熟悉的,那龙飞凤舞的风格,张扬不拘的笔顺,虽然现在水溶的字已经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内敛,但是黛玉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以前的往事一下子涌上了黛玉的心头“大人,下官就是不明白,大人已经派人奏上了折子,将事情报请了圣听,可为什么还是…。”“这几天,也足够本官把一切安排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苦再多此一举。”“这件事你不要问了,本官也是为你好,真相并非如你所想,本官的毒…。” “殿下说当初还是他和如今的北王爷一起去的扬州,虽然皇命难违,但是当时确实曾经尽力为大人周旋过,谁知最后还是…。” 不知为什么,轻轻地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柬,黛玉似乎感到了几乎承受不住的沉重,“父亲,水溶”两人不停地翻滚在黛玉的脑海,使得黛玉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最后竟然缓缓的滑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的紫鹃走了过来,见到黛玉的样子不由吃惊的道:“王妃,你怎么了。”茫然的看了一眼,紫鹃发现黛玉平日里似水的眸子竟然有些无神起来,连薄薄的樱唇也变得苍白。 紫鹃惊道:“王妃,你不要吓紫鹃。”转过头,紫鹃大声喊道:“快来…。”“别喊。”黛玉忽然冷冷的道:“扶我起来。” 紫鹃看着瞬时变得平静下来的黛玉,不由怔了,直到黛玉又说了一遍,这才醒过来,忙上前扶起黛玉,低低的道:“王妃,你刚才是怎么了。” 没有理会紫鹃,站起身来的黛玉撑着有些软软的身子缓缓地找了个软椅坐了下来,指着书案上的纸柬道对紫鹃道:“把它拿来我再看看,王爷故意放在这里,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 紫鹃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黛玉,将纸柬轻轻地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道:“王妃没事吧。”摆了摆手,黛玉低声道:“你先出去,让我静一下。” 紫鹃担心的看了看黛玉有些苍白的容颜,低声道:“王妃,要不紫鹃在那边候着,王妃有什么事也可以唤一声。”没有理会紫鹃的担心,黛玉冷冷的道:“我说的话难道你也想不听。” 紫鹃只得应了一声,悄悄的退了出去,临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黛玉静静地坐在那里,纤长的手轻轻的扶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柬,似乎能从里面摸出点什么。 不放心的倚在门口,紫鹃不一会儿就要向房里张望几眼,不过让紫鹃放心的是,黛玉再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鹃蓦然一回头,却见黛玉静静的站在门口,肤若凝脂的脸上娴静淡然,清澈的眸子依然如水般灵动。 慌忙的直了着身子,紫鹃低声道:“王妃要回房吗。”黛玉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 回到府里,水溶刚刚下了轿子,就见侍从走了过来,对水溶低低的耳语了几句,水溶神色一变,看了侍从一眼,却见侍从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静静地站在那里,水溶一动也没有动,风吹起他银白的袍角忽上忽下,带着一种言不尽的飘逸。 六子悄悄的走上来,低低的道:“王爷。”微微晃了一下,水溶狠狠的舒了口气,随后恢复过来,神色凝重的道:“先回书房。” 看着默默地站在窗前久久不动的水溶,伺候水溶多年的六子知道,王爷肯定又遇到了为难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静默。 房里静得让人压抑,只有墙角的钟摆不缓不急的滴答着,才有点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候在门边的刘子才听到水溶长长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回过头来,水溶幽邃的眸子里精光潋滟,绝美的脸上那一份凝重的神色使得六子的心不由一提,低声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缓缓地走了一步,水溶低沉的道:“你将莫先生那次带回的东西给本王拿来,还有,去书案上将本王放在那里的纸柬拿过来。” 看着六子离开,水溶默默地看了一眼外面窗前的几丛花木,不知为什么,本来平静的心里竟然不知不觉的生出了几分忐忑,枫苑里,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是水溶第一次对自己要做的事没有了信心,情不自禁的苦笑了一下,水溶的眼前浮上一个词“患得患失”,太过在意就会想得太多。 枫苑里里依然是自己熟悉的安静,看到水溶进来,晚风和雪雁忙迎了上去,请过安后,只见紫鹃打起帘子,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了出来。 天色将明将暗,淡淡的夜色笼罩着水溶挺拔的身躯,在夜风中出尘而立,而门内,黛玉的身影被灯光映照出来,投下一道细细的影子。 第23章 、情惑疑释 一道门槛,两人咫尺相望,谁也没有做声,反倒使得紫鹃和雪雁她们不明所以的愣在那里。(.)水溶深邃的目光缓缓地看过来,那里面似乎蕴含了很多内容,黛玉清澈的目光也没有回避的迎上去,也有很多的疑问在里面,四目相对,两人都想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自己最想知道的。 最后还是紫鹃反应过来,低声道:“外面风冷,王爷和王妃有话还是进房说吧。”缓缓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咳了一声,却见水溶急步跨进来,低声道:“颦儿,你听我解释。” 紫鹃知趣的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两人悠长的影子在地上铺了一道。 久久没有做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水溶轻轻地叹了一声,低声道:“颦儿,你都看到了,其实这件事。当初是我一手促成的,虽然这不是我本意…。” 没等水溶说完,黛玉忽然哭着捶着水溶道:“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是父亲的事是你…。”没有说下去,黛玉忽的伏在水溶的怀里哭了起来。 仰起头舒了口气,水溶拥着黛玉颤抖的身子,低低的道:“都是我的错,当初若是我能像现在这样,也不会促成这件事的发生,也不会让别人陷害到你父亲…。” 想起林海那一道轻蔑的眼神,和那一句自嘲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水溶忍不住闭上眼,自从莫名将真相查清后,自己的脑海里就经常会晃动着这一幕,特别是面对着黛玉时,这件事就像针刺般,时时提醒着自己。 当年林海私开粮仓济民的事,皇上命水浩和水溶南下扬州查处,由于是初次出去办差,年轻气盛的水溶雷厉风行,赏罚决断中不留一丝人情。 翻看着扬州官员联名写的奏折,又拿着林海亲手自认的罪状,水溶义愤填涌,亲自到了御史馆,一桩桩,一件件宣布了林海的罪状,当时的林海很冷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便缄口莫言,反倒使得水溶有些疑惑和失望。 回到驿馆,和水浩说起此事,水浩缓缓地道:“这个人我见过,有些恃才傲物,不识时务,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还曾经去拜访过他,不过…。” 没有说下去,水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后才淡淡地道:“扬州地处运河中枢,历来是富庶之地,而巡盐御史更是肥差,想必这些年他也不会清白,如今还敢私开粮仓,而且假公济私,这是拿着律法当儿戏,可是大罪,如果当初能听本宫的劝,也不至于到了这步田地,如今已是证据确凿,连他自己都认了,这件事板上钉钉,弈冰,你初次办差就如此作为,相信父皇那里也会龙颜大悦的。” 谁知几天后,便传来了林海身患疾病吐血而亡的事,水浩还不甘道:“可惜,还有些事没有说清,倒是便宜他了,否则…。” 年轻的水溶却惋惜的道:“其实这件事若是真追究起来,恐怕还罪不至死,不过他这样一死,倒是保全了其他的人,此事可能不了了之。”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浩没有作声,抿了口茶才道:“算他识时务。” 想起这些,如今站在这里的水溶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几年的磨练使得他精明果敢,心思慎密,当初的事也似乎明白了大概。 所以在那日和黛玉说起来时,水溶的心里忽的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怎样,这件事自己都应该坦白出来,否则若是被别人利用,伤害最深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黛玉。 于是水溶不动声色的暗示黛玉去书房看书,又把当年的那份卷宗放在显眼处,让黛玉能够看到,当初这么做的时候,水溶也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希望黛玉能看出其中的端倪,那样对自己和黛玉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感觉到怀里的黛玉慢慢的平复下来,低低的哭声也变成了微微的哽咽,水溶才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为岳父平反的,当年的真相我也会昭告天下,还他一个清白。” 这一刻水溶忽然觉得自己肩头重了起来,当初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母妃的事,而如今又加了林海的事,这一场江山的博弈,看来自己似乎已经没了退路。 怀里的黛玉低低的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多好。”微微的一愣,水溶没有做声,却不觉自己的心跳忽然急了起来,黛玉的话无异于告诉水溶,她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她嫁进王府,纯粹是被人利用。 黛玉也似乎感觉到了水溶的激动,不由低声道:“弈冰,你怎么了,其实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当初这件事你也是被人陷害,我只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毕竟这件事与你有关,而且…。” 感觉到水溶拥住自己的手臂紧了起来,接着是他有些自责的声音道:“颦儿,这件事原是我错了,而且错的不止一次。” 黛玉还没说话,忽然感觉自己的发髻一散,接着水溶揽住自己的手臂松了一下,随后身子微微一颤,黛玉一下子抬起头,惊声道:“弈冰,你…。” 四下默然无声,接着黛玉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地闭上眼,两行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颊滑了下来,黛玉低低的道:“你这是何苦呢,何苦呢。”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颦儿,我要让自己记下这个教训,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错,当年是,想不到如今也依然…。”叹了口气,水溶道:“是我误会你了。” 醒悟过来,黛玉忙去看水溶的伤口,只见他精壮白皙的手臂上,一道浓浓的血痕触目惊心,而旁边还有三道淡淡的疤痕,与这一道一起罗列成了一排。 那还是两人在一起时黛玉无意中发现的,黛玉曾经好奇的抚着这三道淡淡的疤痕问道:“弈冰,你这是受伤留下的吗,难得还这样整齐,就像是故意刻上去的一样。” 水溶苦笑了一下,俊美的脸在灯下闪着一种幽幽的光泽,就连流光潋滟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份不易觉察的苦涩:“傻瓜,这是我自己划得。” 转过头,黛玉奇怪挪揄的道:“为什么,虽然我知道你长得好看,但难不成这也是为了让自己…” 宠溺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自嘲的道:“我还不至于为取悦别人割腕自伤,这是我让自己能时时不忘几件事。”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最下面的那一道伤痕,相对来说,这是最重的一道,没有看黛玉,水溶只是低低的道:“这一道是当初母妃去世不久,我成了宫里人人白眼的皇子时刻下的,颦儿,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没觉得臂上有多疼,我只知道心里的疼才是刻骨铭心的。”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水溶是怎样过来的,但是看着本来平静无波的水溶脸上那一份掩饰不住的悲愤和伤楚,黛玉知道,对高傲清冷的水溶来说,那一定是一段屈辱的日子。 指着第二道伤痕,水溶道:“这是我过继到北府的时候划得,虽然远离了那些白眼的日子,但是对我来说,成了一个被亲生父亲遗弃的人。” 温柔的扶着第三道伤痕,水溶忽然转眸看着黛玉,道:“这一道与你有关,这是在当初去求皇上赐婚的时候划得,我要自己记住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默默的抚摸着那一道还有些娇嫩的伤痕,黛玉的心涩涩的,六子的话不期然的又回想在耳旁“那一夜,王爷根本没睡,只是不停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直到天亮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让小的找出当初梅妃最喜欢的那一套首饰,急急的进了宫,第二天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 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黛玉便心疼的用帕子拭着津津不断流出来的血水,便道:“你常常说我是傻瓜,其实最傻的是你才是,别动,我去找药。” 说完也顾不得去拭脸上的泪痕,黛玉急匆匆的翻箱倒柜,焦灼的神色使得水溶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急,死不了人的。” 回头白了水溶一眼,黛玉恨恨地道:“就是死人也是…。”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说急了,黛玉不由住了口。 看着黛玉熟练的擦洗上药,水溶不由自嘲的道:“嫁给我后倒让你成了大夫。”相视一望,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一次的裹伤,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觉涌上心头。 垂下如水的清眸,黛玉轻轻的道:“当初你来试探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看了黛玉一眼,水溶幽幽的道:“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了,所以我要孤注一掷。” 黛玉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我真是你想象的那样呢,你要怎么办。”“即使囚不住你的心,那我也要囚住你的人。”水溶不容置疑的道。 抬起头,黛玉看着水溶,想起那夜的纠缠和痛楚,忽然一滴清泪不知不觉的滑了下来,滴在水溶光裸的手臂上。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拭了拭,过了许久才低声道:“颦儿,对不起。”不知为什么,在听到水溶这句话的时候,黛玉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疼疼的,眼里也是不由自主的湿了起来。 自嘲的一笑,黛玉幽幽地道:“你如今不但囚住了人,也囚住了心。”握住黛玉正在忙碌的手,水溶低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点了点头,黛玉道:“我知道。”接着又抬头道:“放开,当心再碰开伤口。”顺从的松开手,水溶叹了口气,道:“颦儿,我知道我很自私,把你拖进了这个生死难料的局中,身在这局中,防不胜防,所以我要你不要太相信别人,有些事,有些人谁都无法掌握。” 黛玉便裹着伤口,便轻轻地道:“那几张纸柬你是故意让我看的吧,成亲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这时才告诉我这件事。” 水溶缓缓的道:“以前我只是怀疑,但那时没有证据,多亏莫先生找到了仿写的人,我这才敢确定,还有与其以后让他利用这件事来让你伤心,那我宁愿现在就让你恨我,毕竟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只是我没想到…。” 抬头看着黛玉,水溶低低的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一下就看出那不是岳父的笔迹。”黛玉不动声色的道:“父亲写自己的名字时,‘海’字总是会少一点,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再看一遍时,我就发现了,其实当初父亲也知道自己被人陷害,而且已经中毒,无药可解,所以当初的事到底是…。” “你说当初他是因为中毒。”水溶深邃的清眸看着黛玉,道:“可是当真。”黛玉将那次听到林海和主薄的谈话简要的说了,才道:“所以我才没有误会你,其实即使当初没有你…。父亲也是无药可救。” 一掌拍在床栏上,水溶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本来我还以为这件事是凑巧,想不到却原来是暗度陈仓,既除异己,又不得罪人,即使以后查清了,与他无损,可惜的是,当初的我太轻信了,竟然没有看透…。” 懊悔的叹了口气,水溶自责的道:“颦儿,相比起你,我很惭愧,当初我若是能相信一点点,也不至于…。” 没有让水溶说下去,黛玉低声道:“你和我的境地是不同,这么些日子了,我也知道了你对我的用心,如果真的与你有关,你就不会这样,所以才不会怀疑你,而当时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的人…。” 静静地拥住黛玉,水溶深深的道:“颦儿,我真的很高兴,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你放心,这笔账我一定会为你清清楚楚的算回来。” 从慈宁宫出来,温宁正要回太医院,却见东宫的太监总管陆海走了过来,对温宁道:“温太医,殿下身子有点不适,请温太医过去看看。” 温宁微微一愣,随后彬彬有礼的道:“总管言重了,殿下那里一直是孟院判主诊的,慕林不敢簪越。” 陆海笑着道:“温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殿下已经和院使说了,温太医放心诊治就是。”温宁这才松了口气,道:“既是这样,那慕林即刻就去。” 仔细的给水浩看过后,温宁又不放心的问了几句,这才道:“好教殿下放心,殿下的不适不过是劳累所致,只要殿下放开心思,多歇息,再喝点药,不过几日定然会无事的。” 水浩温和的一笑,道:“本宫也想这样,可脱不开身,国事家事事事不敢掉以轻心啊。”温宁边开药方边道:“殿下说的是,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吗,忙里偷闲,只要殿下随时记得歇一下,别太劳累,相信很快会好。” 呵呵一笑,水浩道:“难怪太后只夸温太医呢,温太医不但医术好,这话说得也受听。”温宁淡淡的一笑,道:“殿下过奖了,温宁也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毕竟每一个太医,都希望能把病治好。” 水浩看着丰神俊朗的温宁,缓缓的道:“温太医以前在扬州住过。”温宁道:“是,那还是很多年前,家父曾在扬州任职,所以小医随着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 水浩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这才道:“温太医,太后的身子还好吧。”温宁微微一躬身,道:“殿下放心,太后的身子没有大碍,不过人上了年纪,有些小病是无法避免的。” 水浩点点头,道:“这些本宫知道,温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也算是楚翘了,本宫见最近这些日子,杜院士经常带着温太医一起为父皇诊病。” 温宁谨慎的道:“这是皇上和院士对小医的抬爱。”水浩看着温宁,温和的笑道:“温太医太自谦了,其实这也是你的医术摆在那儿,杜院士的年纪大了,这太医院以后…。” 温宁淡淡地道:“殿下言重了,小医学医只为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至于其他的,小医并不高攀。” 轻轻地立起身来,水浩道:“温太医真是个实在人,本宫是越来越欣赏了。”转过头,水浩好似漫不经心的道:“对了,温太医既然给父皇看过病,想必对父皇的身子一定很明白。” 温宁略一思忖,才道:“皇上龙体康健,再说又有杜院士妙手回春,殿下宽心即可。”笑了一下,水浩道:“是啊,有你们在本宫的确很放心,只是本宫有一事还要温太医帮忙。” 温宁的心内微微一惊,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殿下抬举了,小医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恐怕难以帮得上殿下。” 淡淡的一笑,水浩道:“温太医的为人真是谦恭,既然本宫求到温太医的面前,相信温太医就一定能帮上忙。” 一个“求”惊得温宁一下子直了直身子,道:“殿下言重了,小医担不起。”水浩笑着道:“温太医不要推辞,此事对温太医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第24章 、天上人间 温宁还要推却,只见水浩的脸色不由一沉,道:“温太医难道对本宫有成见,还是以为本宫的事不值得温太医帮忙。[.超多好看小说]” 温宁忙道:“小医不敢。”看了温宁一眼,水浩道:“本宫也以为温太医是个聪明人,又岂会不识时务呢。” 明知今日是鸿门宴,但温宁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只得道:“小医自小习医,目光短浅,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水浩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呵呵笑道:“温太医真会说笑,就冲刚才温太医的几句话,又岂是目光短浅之辈。” 见温宁不做声,水浩缓缓的道:“好了,本宫就开门见山,既然温太医随着杜院士给父皇诊病,想必对父皇的用药很清楚,本宫其实也是一片孝心……” 低低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水浩道:“此事对温太医来说,恐怕不是难事吧。”温宁没有作声,俊朗的脸上是一种很凝重的神色,想了一下,温宁对水浩道:“承蒙殿下看得起小医,只是此事对小医来说,看起来是举手之劳,但是却事关重大,殿下能否容小医好好想一下。” 呵呵一笑,水浩道:“温太医为人就是谨慎,不过是一件小事,就这样推三堵四,莫非温太医是认为本宫想害皇上。” 温宁忙道:“殿下言重了,小医并不是这个意思,小医知道这是殿下的孝心,只是无故加药,非是小医能做得了主的,所以…。” 不容温宁说完,水浩淡淡的笑道:“既是这样,那本宫也不为难温太医,只是本宫提醒温太医一句,在这皇宫里,有眼色,识时务才是明智之道。” 温宁温润的道:“多谢殿下教诲,小医回去一定好好想一下。”轻笑了一下,水浩道:“好,本宫相信温太医是个聪明人,来人,送温太医回去。” 走出了东宫,暖暖的阳光照着温宁俊朗的脸,一切依然是那样晴朗,低头摇了摇,一缕苦笑涌上温宁的嘴角。 忙活了一天,黛玉直到走进房门,才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低声对紫鹃道:“好在熬过去了,这一天可真累。”紫鹃便忙着服侍黛玉更衣,便道:“一年也只有一天是王妃的生日,忙点累点也高兴。” 瞥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挪揄道:“你这蹄子的嘴如今是越来越甜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出嫁了。” 紫鹃脸色一红,道:“王妃还是别打趣紫鹃了,刚才听雪雁说了,王爷已经打发人过来问过几回了,说等王妃一回房,就告诉他。” 紫鹃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雪雁道:“王妃,王爷过来了。”抿嘴一笑,紫鹃低声道:“那紫鹃先出去了。” 上前掀起帘子,紫鹃行了个礼,水溶淡淡的道:“你先退下吧,有事本王会吩咐的。”看着紫鹃退出去,水溶一回头,见黛玉正静静的望着自己,不由心虚的抹了抹鼻尖,道:“怎么了,莫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看着水溶难得的囧色,黛玉忍不住俏眸一转,低声挪揄道:“一抹脂胭,两片柔情,王爷是不是忘了让她们拭去了。” 愣了一下,水溶随后凤目微眯,清冷的面上扯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道:“心中无鬼,何来心虚。”黛玉不依不饶的道:“那刚才为什么…” 走上前来,水溶道:“好了,应付他们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你再不依不饶,让我心何以堪。”递上一杯淡茶,黛玉道:“既然王爷应付够了,那何苦来呢,我又没有求着王爷过来。” 水溶宠溺的道:“真真你这张嘴,我认输不行,一见面就是一番唇枪舌剑,即使再能耐的人,也应付不来。” 抿嘴一笑,黛玉得意的一歪头,眼角的笑意似乎要溢了出来,默默的看着黛玉娇俏的样子,水溶忽觉得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惬意地倚着软靠坐下来,水溶低声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颦儿,你想要什么。”黛玉娇俏的道:“我想要的恐怕王爷给不起,王爷给得起的我又不想要。” 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才缓缓的道:“真是这样吗,我有些不相信,你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做到呢。” 看着水溶自信满满的样子,黛玉浅浅的苦笑了一下,才道:“如果说我想过一种很平凡的日子,一屋一人一世,那你能给得起吗。” 幽邃的眸子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做声,白玉般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苦涩,嫣然的一笑,黛玉道:“我是和你说笑,谁让你刚才说的那样胸有成竹呢。” 直起身,水溶自嘲的笑道:“这件事我确实给不起,颦儿,但我能给起你另一件事。”站起来,水溶携起黛玉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走出房门,紫鹃刚要跟上,却听水溶淡淡的道:“你们都退下吧,本王和王妃一起就行了。”看着雪雁、紫鹃一个个抿嘴偷笑的样子,黛玉的脸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北府后院有一处揽月阁,建在假山高处,登上揽月阁,花园里的景色一览无遗,嫁进王府这么些日子,揽月阁黛玉以前也来看过,不过是一座精巧的亭阁而已。 水溶携着黛玉边走边道:“你知道吗,刚来北府的时候,我晚上经常独自一人过来,仰望着漫天的繁星,想起很多的事。” 亭阁里有几张藤椅,将自己的鹤氅解下来铺在上面,水溶对黛玉道:“来,坐下,你不是想过一种平凡的日子吗,我虽然给不了你一世,但可以给你一天,今天我们什么也不要去管,就这样看着夕阳落下去,看着月亮升上来,你说如何。” 如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淡淡的阳光斜斜的映过来,照着水溶俊美的容颜,此时的水溶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淡漠,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优雅和清和。 没想到自己一句无意的话竟然让他如此在意,黛玉不觉低下头,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就是,你是王爷,有些事也身不由己。” 水溶默默的望着已经落下去的夕阳,过了一会儿才道:“是的,有些事我的确身不由己,但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的,颦儿,相信我。” 没有看黛玉的神情,水溶仰身倚在那里,双手托着头,低低的道:“以前在皇宫的时候,那时母妃还在,我聪明伶俐,才能出众,是所有皇子中是最得宠的,就连太子也被我的光环掩在了后面。(.无弹窗广告)” 停了一下,水溶接着道:“说实话,其实越在当时,我丝毫没有一点的异心,因为我什么都有了,又何苦去趟那一滩浑水呢,对我来说,父慈母爱的日子已经足够,那时我都想好了,以自己的才能,以后做个举足轻重的王爷,辅佐皇上、太子,虽不能流芳百世,但也要青史留名,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我没有心思,但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于是所有的事就在那一年里,颠覆了我所有的东西。” 转过头,水溶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低沉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温慕林耿耿于怀吗,其实并不是全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太医,而且是年轻英俊的太医。” 叹了口气,水溶的脸上是一种苦涩凄凉的神色,望着已经青灰色的远处,低声道:“那一天,我记得是深秋,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母妃还笑着和我说起让我晚上过去,可当我来到落梅宫的时候,母妃已经…。而伺候母妃的下人,也差不多全被处死,我当时呆呆的站在空旷的房子里,觉得漫天之下,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从没听水溶提起过自己的以前,成亲之前黛玉也只是从长平和温宁的口里知道了一些他的身世,但那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今天听他说起来,黛玉忽觉得原来他的身世并不像表面说的那样。 苦笑了一下,水溶凄凉的道:“颦儿,你知道吗,他们竟然说母妃和太医院的一个太医有私情,而且连我也…。”没有说下去,水溶浓浓的长睫掩住了眸中的悲愤和黯然,就连本来放在一侧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所以那次你和温慕林被她们堵在一起的时候,事后我对你大发雷霆,其实我那不全是因为嫉妒,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我那是担心,皇宫里的事瞬息万变,一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连我也救不了你,颦儿,我已经没有了母妃,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你明白吗。” 听着水溶说起那天的事,黛玉的脸色不由微微泛起红晕,想起当初自己曾经…。抬起眼,黛玉默默的看了水溶一眼,低声道:“谁让你不早些告诉我呢。” 抬起手想抚一下黛玉的脸,水溶忽的又放下了,脸上也多了一份不自然的神色,淡淡的掩饰道:“谁让你当时不认错呢,一口一个‘二哥’叫的那样亲热。” 轻轻上前握住水溶修长的手,黛玉不觉一惊,刚才水溶的神色已经让黛玉敏感的心有了怀疑,此时握着这一只冰凉的手,完全不似平日的温暖,竟然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就连修长的指尖也是如此。 静静的看着水溶,黛玉还没做声,却见水溶淡淡的苦笑了一下,道:“没事,不过是当时留下的老毛病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避开黛玉执着的目光,水溶道:“不用担心,那日我在院中站了半夜,冷风将我的手脚冻得冰凉,以后虽然暖了过来,却不过一想起那次的事,我的手就会抑制不住的发冷,过一会儿就好了。” 双手握起水溶冰冷的手,黛玉低声道:“那我给你暖暖。”宠溺的一笑,水溶的脸上有一份难得的满足,完美的嘴角微微的一翘,带着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华。 垂下眸子,黛玉低低的挪揄道:“以后不要这样笑着看人,说不定一不留神,倾了人国。”愣了一下,水溶笑着道:“颦儿,你到底心里都装着些什么,连吃起醋来也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 黛玉故作淡淡地道:“谁说我拐弯抹角了,我只不过是好意提醒王爷一句,免得以后王爷忘了什么的…。” 长舒了口气,水溶道:“你放心,我以后要倾也只倾你一人如何。”嗔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低的道:“我岂会那么小气。” 没有计较黛玉的娇嗔,水溶道:“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刚才我不是答应你了,陪你过一天平凡的日子,颦儿,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黛玉瞥眼看了一下已经快要黯淡下来的天色,不加思索的道:“那就一起观星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黛玉,水溶笑着道:“好。” 冷风不缓不急的吹过来,送来阵阵的寒意,两人偎依着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远处,谁也没有做声。 今天是十二,月亮虽然没有那么圆,那却依然光辉四射,满身的月华照下来,有种清凉的感觉,将身上的斗篷提了提,水溶低声道:“冷不冷。” 摇了摇头,黛玉却想起刚才水溶说过的话,道:“你以前自己一个人看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吐了口气,水溶道:“想了很多,以前的,以后的,府里的,朝上的,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 看着下面院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看着天上的星一颗一颗的闪着幽幽的光芒,相映同辉,宛若天上人间。 仰起头,水溶望着幽幽的夜空,缓缓的道:“那时,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陪着我坐在这里,看繁星耀目,看灯火辉煌,我喜她喜,我忧她忧。” 转头看着黛玉,水溶绝美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个笑意,握了握手中的柔荑,水溶低沉地道:“颦儿你看,我们如今坐在这里,抬头是天上,俯首是人间,天上人间尽在眼前。” 似水的清眸迎着水溶看过来的目光,黛玉没有回避,轻轻地道:“弈冰,有这一天的平凡我已经知足了。” 将黛玉的手放在胸前,水溶神色凝重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知道我给不起你远离朝堂的平凡日子,但是我给得起你这一句,颦儿,相信我。” 没有作声,黛玉只觉得自己的眼里湿湿的,随后便有一滴清泪沿着眼角滑了下来,凉凉的,轻轻的笑了,水溶低低的道:“傻瓜。” 回到枫苑的时候,夜色已经清凉下来,水溶说了一句,便先离开了,紫鹃忙着服侍黛玉换上暖暖的短袄,小声嘀咕道:“王妃本来就怕冷,这出去了一晚上的。” 黛玉回头嗔了紫鹃一眼,低声道:“你这蹄子知道什么,我一点也没觉得冷,你看我的手还热热的呢。” 抿嘴一笑,紫鹃自嘲的道:“紫鹃忘了,有王爷在身边,王妃又怎会凉着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不觉脸上也热了起来,恨恨地道:“别在这卖嘴皮子了,我觉得有点饿了,你吩咐她们熬点东西。” 紫鹃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黛玉又道:“王爷也没吃呢。”紫娟笑着应道:“王妃放心,紫鹃都记着呢。” 不等紫鹃走出去,却听一声熟悉的声音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能喝粥呢。”话音刚落,水溶走了进来,身后的晚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 走上前,晚风将面放在案几上,和紫鹃使了个眼色,两人知趣的悄悄退了出去,房里只有幽幽的灯光照着,带着一种温馨。 融融的香气弥漫了开来,黛玉情不自禁的道:“真香。”笑了一下,水溶站在案几旁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要等到凉了再吃。” 坐下来,黛玉见水溶熟练地将面分成两份,便分便道:“快吃吧,这面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以前我做生日的时候,每次晚上回去,母妃总会给我煮上一碗浓浓的面,看着我一丝不剩的吃下去,直到后来,每年生日我依然会自己煮上一碗,默默地吃下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面,黛玉不由抬起头,看着水溶道:“这是你自己做的。”理所当然的看了看黛玉,水溶淡淡的道:“你不信。” 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搅起手中的面,低低的道:“我信。”说完,黛玉竟然觉得鼻子一酸,一滴清泪倏然滑落,滴到了面前的碗里。 笑了一下,水溶道:“颦儿,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平凡的日子就是这样,亲手做一碗面,两人分着吃。” 没有抬头,黛玉轻声道:“是的,今天这一天已经够了。”将面前的碗推了推,水溶低低的笑道:“傻瓜,快吃吧,你算有口福的,我除了只给自己煮过外,就只有今天的这碗了。” 忍不住抬起眼来,面前的水溶在灯光的掩映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淡漠,好看的凤目,舒朗的剑眉,微翘的嘴角,只有那依然深邃的眸光,才让黛玉记起,他依然还是那个手段高明,心机深沉的北静王,那个雄心不甘的皇四子。 见黛玉怔怔的看着自己,水溶不由道:“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做一碗面就把你感动的吃不下去了。” 娇嗔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娇声道:“我只是想不到堂堂的北静王爷那双握着别人生杀大权的手怎样做面的,我只是想象不出蟒袍玉带的王爷怎样躬身生火的,我只是想不到…。” 不容黛玉说下去,水溶道:“等明年你陪着我一起做,就知道了。”搅起碗中的面,水溶道:“快吃吧,今天我还是跟你沾了口福,我一年只煮一碗面,等我生日的时候,恐怕就要劳烦你了,记住了,你这碗面也不是白吃的。” 淡淡的灯光,浓浓的香气,一个宠着自己的人,还有面前这一碗很普通的面,黛玉忽然觉得自己渴望的日子就是这样,虽然只有一天,也只能算是一夜,不过黛玉的心里却已经溢满了一种知足。 ------题外话------ 上一篇文里水一涵说过要亲手给妹妹煮一碗面,不过没有机会实现,若兰就安排在这篇里,让弈冰替他实现,o(n_n)o哈哈~ 第25章 、情深一诺 黛玉刚刚放下碗筷,却见水溶清冷的面上有着有往日不同的神色,俊目一眯,薄薄的嘴角翘了一下,站起身来,对黛玉道:“颦儿,你随我来。” 黛玉看了水溶一眼,低声娇嗔的道:“莫不是你还亲手做了更拿手的好菜不成,我可吃饱了,即使天上的蟠桃我也吃不下了。” 宠溺的看着黛玉,水溶忽然俯身对黛玉低低地说了一句,黛玉的脸色一下红了,娇声道:“原来平日你的淡漠都是装的。”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连古人都这样说‘饱暖思…’”转身挣开水溶刚刚伸过来的手,黛玉低声道:“你再说我就…。” 握住黛玉的手,水溶低声道:“你要怎样。”见黛玉脸色绯红没有做声,水溶忽然不由自主的笑了,绝美的脸上那一份无人能及的风采,连四周的烛火也失了光芒。 羞恼成怒,黛玉不由娇憨的道:“说过你以后少对着人笑,难道以前的事你都忘了,莫不成你还想再来一个什么公主,什么郡主的。” 水溶的笑容依然如故,低下头,淡淡的气息几乎贴近黛玉的娇面,轻轻一吹,低声挪揄着道:“罢了,我以后只对着你一人笑不就成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那我水弈冰只为你倾城一笑。” 白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地调侃道:“还真没见这样自信的人,人家一笑倾人城,你…。”不容黛玉再说,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好了,等到了再斗嘴也不晚。”说完,对紫鹃道:“紫鹃,服侍王妃穿上外衣。” 紫鹃应声走了进来,便给黛玉穿衣,便低声道:“王妃,这么晚了,外面一定风凉,千万要小心些。” 一边的水溶对黛玉道:“你这个丫头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我难道能把你诓了去。”紫鹃忙道:“紫鹃不是这个意思,紫鹃也只是担心王妃。”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有本王在,你就省省心。”见水溶的神色有些凝重,紫鹃不由谨慎的应了一声,周全的系好带子,低声道:“王妃,好了。” 走出去,外面的夜风果然有些清冷,将黛玉往自己的胸前紧了紧,水溶还没做声,却听黛玉道:“弈冰,虽然你是王爷,但是紫鹃已经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对她说过几句重话。” 水溶仰起头,神色凝重的道:“颦儿,主是主,仆是仆,人心是容易变的,你可以对她另眼相待,但是你不能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恩威并施才是使人之道,你要记住。” 停下步子给黛玉紧了紧斗篷,水溶低声道:“你要保护好自己,更要管好这个王府,有时候不得不狠下脸来。” 见黛玉有些忧虑,水溶笑道:“傻瓜,我也只是提醒你,相信以你这个聪明伶俐劲,恐怕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好了别多想了,我不是答应你要陪着你过一天平凡的日子吗,那如今去我的院子,我能给你的就只有一屋一人一夜。” 走进院子,黛玉忽然觉得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正房里的廊檐上挂着两个灯光幽幽的大红灯笼,两旁是红绸悬挂,让黛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洞房。 见黛玉停了下来,水溶轻轻地道:“颦儿,当初是我误会了你,让你那夜独守空房,所以趁着今天,我给你补上,走,进去看看,他们忙活了半天,能不能让你满意。” 轻轻地摇了摇头,黛玉低声道:“过去了的事又何苦再提,再说我也没有怪过你。”水溶携起黛玉的手,边走边道:“你虽然没有怪我,但是我却觉得心中有愧,那天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以你的性子,恐怕一夜未眠吧,第二天敬茶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的眼…。” 黛玉嫣然的一笑,如画的笑颜在灯下格外的娇艳,看着水溶,黛玉道:“我本来就是睡得少的人,何况又是第一天在王府里,即使没有这件事,恐怕也睡不好。” 浅浅的笑了,水溶低低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自己不会原谅自己的。”六子笑着迎了出来,使了个礼,笑容满面的道:“恭喜王爷王妃。” 黛玉不觉羞涩的低下头,却听水溶坦然的道:“六子,都准备好了吗。”六子笑着道:“王爷放心,小的都按着王爷的吩咐安排好了。” 一走进去房,只见里面喜烛高燃,红绸四挂,阔大的铜床上,帐幔高挽,红绫如水,大红的鸳鸯戏水锦被醒目的铺在那里。 水溶满意的四下看了一眼,正触到黛玉也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黛玉不觉羞怯的低下头,那一份不胜的娇羞,恰如一朵含羞的水莲花。 轻轻摆了摆手,伺候的人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临走时轻轻地掩门声,竟然格外的清晰。 听着房里静静的呼吸,黛玉竟然发觉自己依然如当初一样,那一份紧张羞涩的心跳抑制不住,就连本来自如的脸色也泛起了红晕。(.好看的小说) 一个怀抱轻轻地拥了过来,水溶低低的道:“当初见到你低着头站在那里,我曾经抑制不住的伸出手,告诫自己把什么都忘了,你就是我的王妃,就是让我情之所钟的人,可最后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那一句曲终人散,你知道吗,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也是一阵刺疼,颦儿,其实那一夜…。” 安心的伏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黛玉没有作声,眼前闪过当初洞房里的那一幕幕,如今想起来,竟然发现虽苦尤甜。 耳旁一阵温热,随后水溶轻轻地道:“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不说话,那夜你可不是这样的,唇枪舌剑说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将脸向里埋了埋,黛玉轻声道:“你还想听什么,是说你这场戏演得好,让我不知不觉的入戏,心已经由不得自己,还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演的一场戏,如今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一下掩住了黛玉的嘴,水溶薄薄的唇带着淡淡的暖意覆了下来,轻柔而又小心,似乎生怕打碎了这一室的温馨。 缓缓的舒了口气,水溶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颦儿,这一辈子不管是戏内还是戏外,你永远都是我水弈冰的妻。” 没有说王妃,水溶用了一个“妻”,想起那次黛玉赌气的话,依然历历在目:“黛玉担不起这个称呼,对王爷来说,一个博弈中的棋子,恐怕王妃这个称呼更合适。”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微微一震,接着一个声音幽幽的道:“罢了,弈冰,不管是戏还是别的,不管是人还是心,我都认了,戏里戏外,上天入地,我心甘情愿的陪着你,直到…。” “生生世世”一下打断黛玉的话,水溶不容置疑的说出来,仿佛生怕黛玉反悔似地。 抬起清眸,眼前的水溶在红烛的映衬下,依然如初见般的风华绝代,只是绝美的脸上少了几分当初的清冷,清亮的眸子掩住了往日的凌厉,完美的嘴角微微一翘,少了几分薄情。 见黛玉呆呆的看着自己,水溶忽的浅浅一笑,那无法掩饰的风华颠倒众生,无由的垂下眼睑,黛玉的心不知不觉跳了一下。 低下头,水溶低声道:“怎么了颦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黛玉有些自嘲地道:“我总算明白了古人为什么会有倾城一笑的说法了,也难怪当初萨云公主追到了门上,弈冰,你真是…。” “好了,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说到底,我们两人果真是璧连珠合,天造一双。”水溶得意的道:“等以后我们生出的孩子,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颦儿,你说,是不是。”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自顾自的道:“上次温太医就迫不及待的给你诊断出有喜,看来他还是很超脱的,若是换做我,我会…。” “你会怎么样。”黛玉不由有些好奇,禁不住问道,水溶默默地看了看黛玉,低沉地道:“我不会容许你嫁给别人的,所以这些事就绝不会有。”水溶低低的话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霸气和笃定,就连揽住黛玉纤腰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舒了口气,水溶道:“颦儿,你是我的,从那次落梅宫的那一刻起,我就说过,你是我看上的女人,其实当时在皇上赐婚之前,我就和太妃说过,要娶一个侧妃,那就是你,当时对我而言…” 掩住了水溶后面的话,黛玉低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过去的事不要再提。”静静地凝视着黛玉清澈似水的双眸,水溶在那里仿佛看到了两人一起走过的那些苦涩而又甜蜜的日子。 轻轻地俯下身,水溶的唇印在黛玉的眸上,温柔而又缠绵,慢慢地滑过脸颊,水溶在黛玉的耳边低声道:“颦儿,我给不起你想要的日子,但是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一屋一人一世’。” 闭上眼,默默的感受着耳旁传过来的温热,黛玉轻轻地道:“弈冰,其实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长长的秀发一下子散了下来,水溶的手缓缓地掠过黛玉娇艳的肌肤,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的怦怦跳了起来,黛玉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将头深深的埋进水溶的胸前。 大红的帐幔遮住了满屋的旖旎,并肩的喜烛燃起了浓浓的柔情,将黛玉拥在身下,水溶轻轻地抚过那张刻骨铭心的容颜,修长的手指带着灼热的震颤。 凝视着黛玉微闭的双眸,水溶低低的道:“颦儿,看着我。”四目相对,两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深情。 “颦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记住,我们才是一体的,我欠你的,我都会一笔一笔的还。”不容黛玉说话,水溶霸道的低下头,覆上自己火热的唇,恍然无闻的拥住那个娇软的身子,似乎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水溶那一阵阵如潮的柔情,黛玉听到了自己心底那一声声深深的回应。 阔大威严的养心殿里,水溶将最近关于修建皇庙的事和皇上一一回禀后,才道:“臣以为这件事暂可容后再立,当前之事南边的春旱才是重中之重,上次清缴的库银…。”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威严睿智的脸上淡无表情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这件事朕自有安排。” 退后一步,水溶道:“既然皇上已有圣断,那臣就先退下了。”点了点头,皇上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治国安邦,当以百姓为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不安国难平啊。” 抬起头,皇上炯炯的目光盯着水溶,道:“如今国库清淡,而各处却又民事不断,北边边境也不太平,所以清缴库银的事,朕允你有便宜行事的旨意,但是只有一点,你必须给朕如数清缴上来,否则朕就罚你的俸禄,充交国库。” 对戴权点了点头,只见戴权捧着玉盘走上来,对水溶道:“王爷请接旨。”郑重的接过圣旨,这一道旨意对水溶来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以前都是有太子在上面压着,诸事难以做主,即使自己想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却也难以如愿,而这次…。 跪下来,水溶朗声道:“臣遵旨,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负圣望。”缓缓的点了点头,皇上道:“朕等着。” 站起来,水溶刚要离开,却听皇上缓缓的道:“朕的清咳已经好多了,难得你有这份心,这种茶,朕以后会每日让戴权给朕泡的,弈冰,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北府,你都是朕的儿子,这一点谁也勿容置疑。” 没有作声,水溶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修长的背影挺拔而又倜傥,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淡淡地道:“臣明白。”说完急步的走了出去。 叹了口气,皇上对身后的戴权道:“这个小子性子倔,和朕当年差不多。”戴权陪笑着道:“北王爷虽然看着冷冷清清的,但是待皇上的心和其他的殿下都是一样的。” 缓缓的哼了一声,皇上没有做声,只是回眸看了看身后那威严的龙椅,低低的道:“朕想静一会儿,你下去吧。” 应了一声,戴权悄悄地退了出来,刚走出殿门,却见六子迎上前来,对戴权道:“总管,我家王爷有事想向总管请教。”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的宫殿,戴权道:“好。” ------题外话------ 祝大家圣诞快乐,开心看文 第26章 静静地游廊拐角处,水溶背对着来路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不由缓缓的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那一副永远无人可比的容光炫目而又张扬。 凤目轻轻一垂,水溶云淡风轻的道:“公公真是大忙人,本王可静候多时了。”戴权陪笑着道:“刚才皇上吩咐了奴才几句,所以累的王爷久等了。” 不等水溶说话,戴权又讨好地道:“王爷托王妃吩咐的事奴才都照办了,皇上心里很满意呢。”不动声色的看了戴权一眼,水溶轻轻地咳了一声,低低的道:“公公的这个人情本王记下了。” 戴权笑着道:“这都是奴才应该的,何况皇上喝了药茶以后,的确是轻多了,就连杜院士都说。” 已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水溶缓缓的道:“这件事能有如此的结果,公公的功劳也不可不提,本王在这里谢过了。” 戴权忙道:“王爷言重了,这都是做奴才应该的,皇上曾经当着奴才的面夸过王爷好几次呢。”淡淡的一笑,水溶道:“以后还有劳公公在皇上面前多美言。” 戴权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给六子使了个眼色,只见六子眼疾手快的递上几张银票,道:“公公留着喝酒。” 戴权看着水溶,道:“王爷这…。”转过身去,水溶没有再看戴权,只是淡淡的道:“这件事还请公公在其他人面前守口如瓶。”说完广袖缓缓一拂,扬长而去。 惨淡的阳光刚刚没入地下,春天的夜色就黑了下来,从明珠那里出来,黛玉的眼前依然晃动着的是明珠那张瘦削苍白的脸。 前天晚上,明珠忽然一下子晕了过去,在甄太医看过以后,也无从诊断,只是开了几服药,让服下去看看。 眼看着过了两天,明珠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人也憔悴了不少,躺着和黛玉说起来,明珠竟然有种黯然心灰的绝望。 劝了几句,黛玉又吩咐丫鬟好好照顾,便走了出来,打算今晚水溶回来后,明天看能不能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看一下。 傍晚的风依然凉凉的,吹在脸上有种沁骨的清爽,紫鹃低低的叹道:“大奶奶也不知是什么病,让人看着真是心疼。” 低下头,想起自己刚嫁进王府的时候,明珠对自己的关照开解,黛玉不觉心里酸酸的,抬头看着远处沉闷的夜色,轻轻地道:“紫鹃,你要相信太医一定会治好大嫂的病的…。”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水溶清淡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转过头,只见夜色下水溶匆匆的走了过来,长长的衣摆带着一种御风而来的飘逸,走到近前,水溶没有顾忌随侍的人,一把将黛玉紧紧地揽在怀里,低低的道:“颦儿,这件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有些羞涩的推了推,黛玉低声道:“弈冰,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紫鹃她们都看着呢。”没有理会,水溶冷冷的道:“若是没有这点子眼色,还做什么奴才。”周围果然静静地,六子紫鹃等人早就躲在了一边。 抬起头,黛玉轻轻地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何况即使想瞒着你,凭你的精明,又怎能瞒得住。” 紧了紧怀中的娇躯,水溶低低的道:“今天皇上下旨,让我全权负责库银清欠的事,他还说他的轻咳好了很多。” 黛玉情知水溶已经知道了送药茶的事,不由低声道:“那日听你说起皇上的病来,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挺担心的,弈冰,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你对皇上的心远不像表面这样疏离的,我已经没有了父母,所以不想你也失去父亲,当初瞒着你做这件事的事时候,我只是想为你尽点孝心,希望你们父子之间能…。” 没有让黛玉说下去,水溶低声道:“我都知道,颦儿,你让我说什么好。”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水溶只是紧紧地拥着黛玉,透过怦怦的心跳传递着无言的倾诉。 夜风轻轻地吹过来,掀起两人的衣角,舒了口气,水溶道:“这里风冷,我们回去吧。”应了一声,黛玉忽的轻轻地道:“弈冰,大嫂的病丝毫不见起色,你能不能明日去太医院…。”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过去。”嫣然的一笑,黛玉柔声道:“有你这句话,我自然不担心了。” 第二天刚用过早饭,就见管家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太医去了太妃那里,随后丫鬟又带着去给明珠看了一下,也不过是风寒湿热的说了一通,又开了方子。 太妃连忙吩咐人去抓药,又陪着太医说了一会儿,太医才离开。送走了太医,北太妃叹了一声,道:“明珠这个孩子,有事不说出来,都闷在心里,日子久了哪能不病呢,她这是心病。” 黛玉缓缓的低下头,想起那日南府的事,心里也不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了一下,轻轻地对北太妃道:“太妃也不要太揪心,或许就像太医说的,大嫂只是身子虚了点,好好养养也就没事了。” 舒了口气,太妃道:“也只能这样想了,府里的杂事多,这两天你就自己顾着吧。”黛玉忙道:“太妃放心,黛玉都安排着呢。”走出太妃那里,黛玉对紫鹃道:“我们去大嫂那里坐坐。”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带着久违的熟悉,思忖了一下,黛玉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和这种味道已经渐渐的远离了。 让丫鬟扶着坐起来,明珠虚弱的道:“弟妹不用担心,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府里的事又多又杂,弟妹忙去吧。” 柔柔的一笑,黛玉道:“忙里偷闲的本事黛玉还是有的,大嫂只管好好养病就是。”轻轻的苦笑了一下,明珠道:“也就这样吧,大嫂也认命了。” 黛玉默默的看了明珠一眼,犹豫了一下,低低的道:“大嫂,黛玉没事的时候常翻翻书,看了很多的关于佛家的故事,有些话让黛玉心戚戚然,就像王爷经常说的‘你好我好’其实有些时候,我们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 没有说下去,黛玉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刚嫁进王府的时候,黛玉有时候真的要熬不下去了,是大嫂时常劝着黛玉,凡事往前看,如今黛玉也想这样对大嫂说,大嫂不为别的,也想想…。” 抬起似水的清眸,黛玉意味深长的道:“不能相守能够相望也是一种幸福。”不容明珠说话,黛玉站起身来,轻轻地道:“前院里还有件事,黛玉要去吩咐一下,大嫂就好好歇着吧。”说完,吩咐了一声侍候的丫鬟,便唤着紫鹃离开了,直到出门,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房里也静悄悄,丫鬟看着明珠怔怔的样子,不由担心的道:“大奶奶,王妃已经走了,大奶奶就躺下歇会吧。” 见明珠没有动,丫鬟不由走过去,却见两行清泪沿着明珠白皙的脸颊缓缓地滑了下来。 水溶回来的很晚,问了几句明珠的事,淡淡地道:“颦儿,个人有个人的命,大嫂的事你也不要太过忧心,就看她自己的吧。” 黛玉没有做声,心里想的却是当初金玉良缘后的自己,见黛玉怔怔的,水溶不由道:“怎么了,傻瓜,你若是忧心这个,忧心那个,那还不得累死。”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低沉的道:“无论碰到什么事,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所以你担心也没有用。” 想了起来,水溶道:“对了,后天就是太子娶侧妃的日子,恐怕又有一番热闹,这样的事太妃不会去的,颦儿,面子上的事,我们不得不应酬一下。” 看了水溶一眼,黛玉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心,又不是你娶侧妃,我难不成还会去大闹一场。” 浅浅的一笑,水溶道:“若是那样,我也不会依的。”静静的看着水溶绝代的容颜,黛玉忽然轻轻地道:“弈冰,这件事他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避开黛玉剔透如水的目光,水溶如帘的浓睫遮住了眸中的心思,淡淡地道:“你就喜欢胡思乱想,身在皇家,只不过是必要的手段而已,他做了10多年的太子,无论是人还是心,都不会轻易罢手的,就连东宫里的布置,都大有玄机,所以有些事我们急不得,只能等,联姻群臣,笼络人心,这只不过是第一步。” 有一句话到了嘴边,黛玉想了一下,终没有问出口,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道:“我知道了。”看了看黛玉,水溶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低低的道:“你放心。” 初春的风渐渐有了一丝暖意,院子里赶早的花草已经有的急着冒出了头,东宫里今日喜气洋洋,人声喧哗,水浩娶了吏部尚书的次女为侧妃,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皇家兄弟众多,自然是少不了一番热闹。 静静地看着太子妃强颜欢笑的招呼着众人,黛玉的心忽然觉得有些同情起来,身为皇家的女人,这样的事恐怕谁也免不了,如果到时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有这份勇气笑得出来。 靖王妃见黛玉有些出神,不由道:“弟妹在想什么呢,莫不成也想给北王爷娶个侧妃回去。”淡淡的一笑,黛玉道:“那就看王爷的意思了。” 自嘲的笑了,靖王妃道:“世上男人多薄情,恐怕没人会心甘情愿的守着一个王妃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靖王妃道:“弟妹可要当心了,北王爷人物长得出众,恐怕想嫁进王府的女人更少不了,我听说当初的那位…。” 没有说下去,靖王妃笑着道:“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我们的长辈。”黛玉知道靖王妃说的是萨云,不由淡淡的道:“向来这些事都是皇上做主,有诸位大嫂在前的先例,黛玉又岂会阻拦,只要王爷愿意就是。” 靖王妃一愣,随后笑道:“看来还是弟妹豁达。”黛玉轻轻的道:“这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事,所以无关豁达不豁达,王嫂说呢。” 靖王妃轻轻一笑,道:“难怪弟妹招人疼呢,就这几句话…。”靖王妃的话还没完,就见一个侍女走过来对靖王妃道:“王妃,我家主子请王妃过去叙叙话。” 靖王妃朝那边看了一眼,对黛玉歉意的一笑,道:“那王嫂过去看看。”黛玉笑着道:“王嫂自管去。” 抿了口茶,黛玉给紫鹃使了个眼色,便静静的走了出去,清凉的风轻轻吹过来,黛玉才觉得心里闷闷的感觉好受了些。 紫鹃跟上来,对黛玉道:“王妃怎么了。”苦笑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感觉心里有些堵堵的,出来透口气。” 紫鹃没有作声,主仆两人正站在花廊下看着前面的院子,只见太子妃走了过来,对黛玉道:“弟妹怎么出来了,难道是怪大嫂招呼的不周。” 黛玉忙道:“大嫂言重了,黛玉只是在里面做久了,出来透透气,大嫂宫里的这院子布置的真奇巧。” 太子妃苦笑道:“这都是殿下让人布置的,大嫂对这些一窍不通。”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弯廊道:“殿下说这叫‘曲径通幽‘,那边叫…。” 见黛玉有些动容的神色,太子妃道:“今日院里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弟妹若是闲着无事,过去看看也无妨的,不过大嫂可就没有功夫陪你了。” 黛玉道:“大嫂自管去忙,黛玉在这站一会儿就行。”太子妃道:“也好,你随意就是,若是想走走,自管吩咐丫头们带路。”黛玉冲着有些憔悴的太子妃点点头,道:“大嫂放心。” 站着看了一会儿,黛玉对紫鹃道:“反正午宴还早呢,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两人沿着曲折的抄手游廊,不知不觉走到了刚才太子妃说的“曲径通幽”处,只见一道回廊豁然一拐,前面是一片阔目的碧塘,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黛玉看着眼前的这一池碧水,想想夏天的时候一定是满池碧叶,不由低低的道:“当初的工匠果然是独具匠心,这一处地方恐怕费了不少心思。” 紫鹃低声道:“紫鹃还是觉得王府里的那一池水好看。”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知道什么,我是说这里的布置暗含着诗意。” 毕竟是春寒未消,站在池边,黛玉不觉感到身上凉凉的,忍不住颤了一下,紫鹃担心的道:“王妃,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凉。” 黛玉想了一下,对紫鹃道:“房里乌烟瘴气的,坐着都觉得难受,你回去给我那件长衣去,我在这等一会儿就是。” 紫鹃看了看四下,对黛玉道:“要不王妃去廊里等着,紫鹃去去就回来。”扶着黛玉在长廊处坐好,紫鹃这才放心的离开。 由于众人都在厅里忙活,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也是匆匆而过,没有人去注意到游廊上还有人。 站起身来,黛玉倚风而立,静静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曾经听水溶说过,水浩在东宫已经住了13年,也就是说水浩当了13年的太子,也难怪他的眼里容不下水溶的出色,13年根深蒂固的认可,任谁也不会让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水溶说过,这院子里的布置都是水浩后来重新修建的,恐怕里面的心思也只有水浩自己知道,一道长廊,一潭碧池无一不是暗含深意。 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来,那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在这寂静的廊里,隐约可闻,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的道:“有了新人你就忘了旧人,为什么天下的男子都是这样薄情,枉我还痴痴的等了你这么多年,以为…。” 不知为什么,黛玉忽然觉得这个幽怨声音有点耳熟,已经容不得自己听不听,另一个声音却让黛玉一下子呆在了那里:“阿香,无论我娶多少女人,只有你才是我心上的人,10年了,当你第一次闯到我的轿子前时,我就认定了你,那时的你还是个不知名的宫女,可惜我晚了一步……”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不由自主的急跳了了起来,黛玉扶着栏杆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但是那边的话依然不依不饶的飘过来:“不要哭了,快回去吧,若是让人看到怎么办。” 那个女子撒娇的道:“我不管了,眼看着你娶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王妃,若无我再等到人老珠黄,你还能再看我一眼吗。” 那人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真傻,这么多年了,我又何曾多看过别人,宫里的那些王妃姨娘们,也只不过是女人而已。” “但是我受不了,眼看着她们能在你跟前承颜欢笑,而我却只能默默的看着,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流血吗,你知道那种刻骨铭心,夜不能寐的滋味吗,你知道…。” “我都知道,但是你要给我时间,皇上如今用意不明,而水弈冰那里又…。我也是心急如焚,我也想早日能名言正顺的让你回到我身边,但是局势却容不得我急躁。” “什么地位,什么富贵我都不稀罕,你带着我离开皇宫吧,不管到那里,即使做对普通的夫妻,洗衣做饭我也愿意。” “不行,我不会放弃的,这个天下是我的,只有我坐上了那个位子,什么事情才能随心所愿,阿香,你再忍忍。” 一声低泣,昭香低低的道:“就怕到了那一天,你又有了新的人。”水浩缓缓的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女人。” 心惊胆战的听下来,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想挪开的步子已然酸软无力,上次碰到昭香的事也顺时涌上心头,原来那日水溶真的是碰巧路过。 虽然两人已经情濡以沫,但是那件事黛玉一直没有开口问过,连黛玉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是真的相信水溶还是担心若是确有此事的话,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所以潜意识里,是在自欺欺人的回避着这件敏感的事,直到今天在听到这一番话时,黛玉才知道,自己心里的释然竟然大过了震撼。 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黛玉情不自禁的提起裙角,想悄悄的离开,那边的谈话声却让黛玉僵在了那里:“我已经出来一会儿,那里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呢,你也回去吧,别闹脾气,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她能帮我很多,你知道,若想十拿九稳的登上大宝,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何况水弈冰那里我也听说他对西宁王府一直想拉拢过来,所以我必须再娶一个,我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好了,早些回去,当心让别人怀疑,我先走了。”听着水浩的这句话,黛玉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一阵缓缓的脚步声从右边的林旁缓缓的远去,醒悟过来,黛玉这才知道,原来这道游廊是不想通的,就在黛玉想松口气的时候,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北王妃,你在哪里。” 怔在那里,黛玉绝望的叹了口气,知道这次可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第27章 果不其然,本来已经离开的脚步声一下子又近了,偏偏刚才的小丫头发现了黛玉,惊喜的道:“北王妃,紫鹃姑娘不小心碰伤了,让我先…。” 只见一个小宫女兴冲冲地向着自己跑过来,手里还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件熟悉的长衣,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侧走出的那人手脚利索的一掌拍在颈后,黛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宫女的身子在自己不远处软软的瘫了下来,脸上犹然还是刚才兴奋的神情。 静静地盯着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水洛一脸锋利的一把扯起小宫女手上的长衣,急步的走了过来,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随后自己身不由己的被裹在了一个陌生的怀里,鼻间是一种陌生的气息。 来不及挣扎,黛玉刚被水洛扯到了廊柱后,就听一个缓缓地声音道:“一枫,你这是作什么。”水洛邪魅的苦笑了一下,依然是平日那副懒散蛊惑的神情,轻轻放开黛玉,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掩,有些义无反顾的道:“既然大哥都看见了,那一枫也无话可说了,刚才的事,一枫…。” 没有说下去,水洛看了水浩一眼,风情万种的眸子轻轻一垂,低低的道:“一枫也是不巧。”水洛以退为进,提起水浩偷会昭香的事,兄弟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清不白。 静静的盯着两人,水浩没有作声,精明的眸子似乎要将两人看透,水洛一副风流成性,淡然自若的样子,倒是黛玉羞得几乎将头埋在胸前,身子忍不住轻轻地抖了抖。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浩道:“一枫,你真是色胆包天,连弈冰的王妃你也…。”不容水浩说完,水洛邪肆的一笑,低声道:“王妃?相必大哥也知道,对于四哥来说,她只不过是大哥和四哥之间的一个赌注而已。” 水浩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一枫,你恐怕被水弈冰骗了,‘一个赌注’你信吗,在他眼中,这个王妃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今日的事…。” 转过身去,水浩缓缓的走了两步,低声道:“两不相欠。”说完,匆匆的离去,本来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暗暗的道:“水弈冰,想不到你竟会有众叛亲离的时候,当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感受呢。” 身后的侍从狠狠地瞪了水洛一眼,不甘的跟了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回身,对着已经昏死在地上的小宫女踢了一下,这才离开。 长长的舒了口气,水洛刚刚转过身,才低头想向黛玉解释一下,却不料触到的是黛玉含泪的怒眸,那盈盈的珠泪摇摇欲坠,薄薄的樱唇紧紧的抿着。 水洛自认为自己阅尽了所有的美色,但是在这一时,还是忍不住深深的怔住了,说不上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动心魄的一瞬。 忽觉得眼前一闪,接着水洛便听到自己珍惜的颜面与手相触的声音,没有躲避,水洛苦笑了一下,缓缓的闭上眼,耳听着身前的人急匆匆的跑远了,脸上依然还是火辣辣的感觉。 水洛出来纯粹是水溶的授意,看着水浩有些神色异样的走出去,本来坐在一起喝茶的水溶给了水洛一个眼色,水洛便意领神会的走了出来。 众人也都知道水洛的性子,所以没有人去在意,水洛懒懒散散的转过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虽然曾来不敢承认自己的心,但是水洛知道,在自己的心里,这个冰王嫂有一种让自己无法控制的感觉。 后面的事谁也没有料到,本来以为会平静无事的过去,谁知一个小宫女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看到水浩转身之间的安排,水洛知道今日这件事黛玉定然无法脱身,弄不好或许…。 没有犹豫,水洛挥手之间将小宫女砸晕,上演了一场“被人捉奸”的好戏,投鼠忌器,毕竟谁都不想撕破面皮,所以双方互有顾忌,各有把柄,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是真的将她抱在自己怀中的时候,水洛听到了心底那一阵不可抑止的震颤,这一刻,或许是自己离她最近的时候,放开手,她永远都是自己最敬重的四哥的王妃。 轻轻抚着脸上依然未消的感觉,水洛忽的自诩的笑了,既然不能让她温柔的抚一下,那挨上一掴似乎也依然让自己回味无穷。 再说黛玉羞恼成怒的掴了水洛一个巴掌后便急匆匆的向回走,虽然心里知道水洛也是好意,但是却不能接受他如此的轻薄自己,而且还让水浩误会,想起那道冷冷的别有意味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掠过,黛玉就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路低着头,黛玉也没理会擦身而过的人,忽然一个身影拦在面前,还没等黛玉抬头看,只听一个娇软的声音道:“林王妃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轻轻冷笑了一下,黛玉看着依然娇媚百态的云侧妃道:“原来是侧妃呀,你怎么在这里呢,我刚才可碰到你家王爷正四处找你。” 依云着急的道:“是吗,王爷在哪。”没有回头,黛玉随手一指,淡淡的道:“刚才还在那边的院子里,至于如今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侧妃若是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 依云没等黛玉说完,已经催着丫头匆匆的离开了,急促的身影竟然连谢也没有道上一声,缓缓的舒了口气,黛玉直了直身子,刚才多亏依云提醒自己,这是在东宫,什么事容不得自己随性。 微微顿了顿,黛玉想起刚才小宫女的话,正在想要怎么找紫鹃时,却听不远处紫鹃的喊声:“王妃。” 看着紫娟有些不利索的走过来,黛玉忽然有些庆幸,若是当初是紫鹃过去的话……。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紫鹃沮丧的道:“我刚走出廊道,谁知一下摔在那里,又怕王妃冷,于是就让别人先送过去。”看着黛玉披在身上的长衣,紫鹃松了口气道:“好在她找到王妃了。” 想起那个无辜的小宫女,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道:“紫鹃,你没事了吧。”紫鹃点点头,道:“没事了,王妃我们回房里坐一下吧。” 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黛玉道:“好。”心道若是知道出来会碰到这样的事,当时即使在房里再难受也会忍住的。 一个下人的事总是无声无息,直到离开东宫,黛玉也没有听到有关那个小宫女半句的议论,反倒是太子妃依然殷切的客气了几句,这才离开。 水溶没有一起回去,等黛玉走出轿子的时候,这才发现本来晴好的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紫鹃过来扶着黛玉,轻轻地道:“这天变得真快,只不过一会儿,看样子像要下雨了。”眯眼抬头看了一下,黛玉没有做声,只是低低的道:“我们回去吧。” 直到夜色沉下来,水溶也没有回来,紫鹃看着坐卧不安、心神恍惚的黛玉,不由暗暗疑惑,今天自黛玉从院子里回来后,细心的紫鹃就发现黛玉有些恍惚,就连和众家王妃说笑也明显的带着一丝勉强和敷衍。 端上熬好的药,紫鹃轻轻的道:“王妃,把药喝了,早些歇息吧,王爷或许有事。”茫然的看了看外面沉沉的夜色,黛玉有些焦躁的站起身来,对紫鹃道:“把长衣拿来,我出去看看。” 紫鹃道:“外面好像飘起了小雨,王妃还是不要出去,当心着凉。”没有看紫鹃,黛玉自顾自的的转身去拿起一边的长衣,慌得紫鹃忙上前道:“王妃,我来吧。” 黛玉轻轻地道:“让雪雁陪着我出去看看,你累了一天了,就先歇着吧。”紫鹃看了黛玉一眼,还没做声,就听黛玉已经唤道:“雪雁,陪我出去看看。” 走出来,黛玉忍不住舒了口气,今天的事就像一块巨石,一直压在黛玉纤弱的心上,使得黛玉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要不要告诉水溶的念头更是让黛玉柔肠百结。 想起水溶不动声色间的手段,想起当初他多疑的性格,再想起他一直引以为豪的那份手足情,黛玉本来坚定的心又有一些动摇。 仰起头,夜空中的雨丝凉凉的,清清的,远处隐隐有沉闷的雷声,雪雁也惊奇的道:“王妃你听,是不是春雷。” “九天清跸响春雷,百万貔貅扈驾回。不独雨师先洒道,汴流袬袬入淮来,的确是雷声,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身后水溶的声音幽幽的道,似乎带着一种壮志未酬的感叹。 还没转过身,黛玉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拥进了一个暖暖的怀里,随后一件带着暖意的长衣将自己整个的包了起来,水溶低声道:“在等我?” 娇嗔的将身子向水溶的怀里靠了靠,黛玉道:“我是出来看看,王爷是不是被那个姨娘绊住了。”没有作声,黛玉只听到身后水溶轻轻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她又不安分了。” 听着水溶冷冰冰的声音,黛玉忙道:“没有,我只不过是…。”暗暗叹了口气,黛玉只得道:“怎么才回来。” 水溶缓缓的道:“工部那里出了点事,谁知一枫今日偏偏又醉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去替他处理了一下。” 顿了一下,水溶恨恨地道:“这个一枫,平日里虽然有些风流成性,但是从不误事,谁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明日皇上那里恐怕又要挨顿责骂。” 静静地听着水溶的话,想起今日的事,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竟然不知不觉的跳了起来,脸上也微微热了起来。 觉察到黛玉的异样,水溶轻轻的道:“怎么了,皇上不过是骂几句罢了,而且以一枫的性子,绝不会往心里去。” 舒了口气,黛玉静了静神,忽然听到自己很平静的声音:“弈冰,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水溶紧了紧怀中的身子,低低的道:“是不是很重要,使得你冒着雨出来等我。”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道:“今天在东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下转过头,黛玉的云鬓扫过水溶凉凉的下巴,带着一丝水意。 夜色下,水溶自信的目光深邃而又清亮,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垂下自己的眸光,黛玉低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自信的一笑,水溶道:“是,因为你的目光已经泄露了一切。”见黛玉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水溶缓缓的道:“傻瓜,在宫里这么多年,对于察言观色,对于琢磨别人的心思,即使自己不想学,但耳熏目染的也早就炉火纯青了,何况是对你呢,颦儿,记住,若是不想让别人洞解你的意图,首先要掩饰的就是自己的目光。” 停了一下,水溶道:“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看到一枫做什么坏事了,他其实就是那性子,再说对一个王爷来说,有些事也无可厚非…。” 黛玉低着头,悄声道:“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说出来第一句后,后面的话也没有了顾忌,黛玉将今天的事细细的告诉了水溶,末了才低声道:“虽然知道六弟是好意,但是当时我一气之下,就忍不住…。” “该打。”水溶恨恨的道:“这个一枫行事是越来越荒诞,竟敢…。”水溶重重的吐了口气,黛玉感觉到水溶拥住自己的手臂紧了又紧,伏在胸前的心跳也重了起来。 抬起头,黛玉轻轻地道:“弈冰,其实这件事都怪我,你那次曾说过东宫的布置,于是我就想看看,谁知碰到了这样的事,若不是六弟赶到…。” 没容黛玉说下去,水溶低低的道:“我知道,当时他这样做的确不失为上策,否则不但你的处境危险,就是真的撕破脸皮,我这里也没有把握可以保得你无忧。” 低下头,水溶不甘的道:“只是这小子竟然敢瞒着我,在我的面前半点口风也没漏,怪不得今日…。”没有说下去,水溶舒了口气,随后道:“外面风凉雨冷的,我们回去再说。” 黛玉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似水的清眸里不由露出一丝不言而明的忐忑,清清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云淡风轻,微微一低头,水溶低声道:“颦儿,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这么大度,怎么也要追问几句才是。” 白了水溶一眼,黛玉轻声挪揄道:“我知道堂堂王爷又岂是拈酸吃醋的人,只是没想到却是到了如此的境界。” 虽然这样轻松的说着,但是黛玉的心竟然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因为什么,连黛玉自己也说清。 看着黛玉起伏不定的神色,水溶不由低低的笑了,道:“傻瓜,一个是我情濡以沫的妻子,一个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们,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再说…。” 水溶道:“在你将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说是不是。”望着水溶坦然清朗,流彩逼人的眸子,黛玉俏然的笑道:“原来王爷早就神色笃定了,如今倒是让我怀疑,这件事是不是也是王爷的一步棋呢。” “绝对不是。”水溶恨恨不平的道:“若是让我安排,我又岂会让水一枫这小子…。”虽然嘴上安慰黛玉说的那样大度,但是真的提起这件事,水溶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一阵夜风拂过来,飘进几丝细雨,飞在脸上凉凉的,水溶道:“我们回去吧,太子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当初差一点…。” 想起以前的事,水溶忽的幽幽的道:“其实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若不是他…。”黛玉忽然低头一笑,轻轻地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当初我曾一度以为那个人是你。”抬起头,黛玉将那次的事粗粗一说,低声笑着道:“原来不是周郎误。” 看着黛玉,水溶一愣,随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或许是从没想到黛玉原来这样认为,水溶忍不住笑出了声,直到黛玉转身要离去,水溶才有些不平的道:“你也不看看,她那样的人又岂能入的我眼。” “左右不过是王爷掩人耳目的手段,什么样的人对王爷来说还不是一样。”被水溶取笑了一顿,黛玉的话里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赌气。 水溶将长衣轻轻一拽,一本正经的道:“颦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对别人如何,对你,我是真心的。” 看着水溶郑重的神色,黛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道:“好。”四目相对,一切深情尽在不言中,水溶不由道:“走,我们回去。” 从御书房回来,水洛被皇上骂了一顿,本来神采飞扬脸上也多了几分沮丧,刚刚坐下想要喘口气,却听外面的人道:“王爷,北王爷来了。” 手中的杯子一颤,水洛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起来,只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素日玩世不恭的样子,站起来道:“快请王爷进来。”话音刚落,就听水溶清冷的声音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了。” 第28章 迎上去,水洛笑着道:“四哥今日怎么舍得到一枫这里来,有事你派人说一声,要不一枫过去也行。[]” 水溶默默的看了水洛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什么事值得我亲自过来,一枫你难道心里不明白。” 水洛邪肆的一笑,缓缓的道:“四哥今日是怎么了,平日和一枫说话可从来没有打过哑谜。”静静的盯着水洛,水溶没有作声,随后缓缓地坐下道:“一枫,把你这里的好茶给我沏一杯来。”水洛道:“一枫早就吩咐好了。” 缓缓的抿着茶,水溶轻轻地道:“一枫,你的府邸已经建好了,开府立邸,四哥没有什么可送的东西,知道你自来喜欢美色,四哥送你一个美人如何。” 水洛刚刚喝到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掩饰的放下杯子,水洛凤目一扬,瞥了水溶一眼,随后懒散的道:“四哥的话让一枫受宠若惊,虽然一枫对美色向来是来之不拒,但是若是四哥的人,一枫…。”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缓缓的站起来,冷冷的看着水洛道:“原来你没有色胆包天,至少还有一点理智。” 水洛也不由立起身来,坦然的看着水溶道:“是,一枫知道。”不容水溶说话,水洛继续道:“一枫知道她是你的王妃,是一枫的王嫂,一枫也知道当初的那一场赐婚是四哥亲自去求得皇上,一枫还知道四哥爱她入骨,为了她放弃了很多,但是四哥你想没想过,她愿意你去夺位吗,她愿意去应付那些女人的算计吗。” 水溶淡淡地道:“这些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她的身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就行。”水洛道:“你是一枫自小敬重的四哥,她是一枫的王嫂,这些一枫从没忘记,昨日之事也是一枫不得已而为,不过一枫也从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对于她,一枫的确是觉得与其他的女人不同…”冷冷哼了一声,水溶不容水洛说完,低低的道:“一枫,长嫂如母,你别让我这做四哥的说你。” 看着水溶凝重严厉的眼神,水洛忽的邪魅的一笑,有些旁若无人的道:“四哥,你是害怕了还是生气了。”水溶凤目一扫,随后冷冷的道:“我是担心,一个是我的王妃,一个是我的兄弟,手心手背,我不想让大家为难。” 水洛忽的笑着道:“一枫记得四哥曾经说过,兄弟手足,女人如衣,莫不成四哥忘了。”水溶冷笑一声,缓缓的道:“我也记得你曾经说过,以后会敬重王妃如敬重我一样,莫不成你也忘了。” 见水洛不做声,水溶语重心长的道:“昨日的事我替她谢谢你,一枫,我们是自小的兄弟,我不想我们兄弟之间有一点的隔隙,四哥只有一句话,如果是别人,四哥或许会放弃,但是她,你也知道,四哥绝不会。” 说完,水溶优雅的将袖一拂,轻轻拍了拍水洛的肩头,低沉地道:“一枫,四哥相信王妃,更相信你,你也是聪明人,在她将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看着水溶修长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消失,水洛情不自禁的笑了,随后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宽敞的厅里响着水洛肆无忌惮,无拘无束的笑声。 像往常进宫请安一样,黛玉带着紫鹃先到了慈宁宫,初升的阳光晃晃的铺在甬路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晕。 黛玉随着侍女走了进去,迎面见太后倚在暖榻上,雍容精明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平淡。上前见了礼,太后还没做声,就见服侍的吉嬷嬷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走了进来,一股浓浓的药香瞬时弥漫在鼻间。 将药放在一边,吉嬷嬷低声道:“太后,趁热将药喝了吧。”太后叹了口气,有些自言自语的道:“这人老了,身子就由不得自己了。” 吉嬷嬷笑着道:“太后想多了,温太医说了,这药养身静心,对太后的身子正合适,过几天就没事了。” 喝了一口,太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低低的道:“阿吉,你去把前几日进贡的蜜露拿来。”吉嬷嬷端着药,有些为难的才要说,却听黛玉道:“既然嬷嬷有事,那让黛玉来就是。” 吉嬷嬷笑道:“哪能劳烦王妃呢,奴婢这就唤她们过来。”太后缓缓的道:“这也是她们的心意,何况那些小丫头们毛手毛脚的,哀家也烦她们,就让她们在后面伺候着,阿吉,你去吧。” 吉嬷嬷将药交给黛玉,有些歉意的道:“那就劳烦王妃了,王妃若是有事吩咐,自管吩咐晴儿就行。”黛玉淡然的一笑,回头看了看候在一边的小宫女,道:“太后不是说了,这是我们这些小辈应该的,再说我若是忙不过来,不是还有她们吗,嬷嬷就放心的去吧。” 看着吉嬷嬷离开,太后看了一眼黛玉,道:“北太妃这几天没有过来,可是身子不好。”黛玉轻轻地道:“太妃前两天受了凉,和太后一样,也正吃着药呢,今日一早太妃还说来,等身子好了一定要过来给太后请安。” 淡淡的笑了一下,太后道:“你倒是个伶俐的孩子,恐怕这些话是你想出来的吧。”见黛玉低下头,太后也没有计较,只是缓缓的道:“弈冰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他如今是北府的人,但是在哀家眼里,她依然是哀家的孙子,上次的事哀家心疼了很久,有了一次教训,你这个做王妃的以后可要给哀家小心些。” 黛玉知道太后指的是上次自己无中生有的小产,垂下清眸,心里隐隐对太后有一丝惭愧,当初那样说完全是为了让太后护着自己,不给水浩威胁水溶的机会,谁知最后为了圆这个谎,还害的太后一直耿耿于怀。 点了点头,黛玉恭敬的应了一声,道:“黛玉都记住了。”太后没有看,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道:“哀家也只是提醒你们一下,毕竟弈冰的身份不同于他们,所以子嗣对北府来说,是目前最当急的事。” 没有让黛玉服侍,太后接过药,皱着眉头喝了几口,才道:“好了,哀家不喝了,人老了你不承认不行,这些也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对太后,黛玉一直是有一种敬惧的感觉,在内心深处,当初太后逼着自己选择的时候,那一份严厉依然耿耿于心,不过自从成亲后,虽然太后依然淡淡的,但是黛玉知道,太后冲着水溶的面子,对自己还是很好的,那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想到…。 如今见太后花白的头发虽然齐齐整整,但是依然掩饰不住苍老的迹象,黛玉不由自主的想起贾母,忍不住低声劝道:“太后的话黛玉不敢妄自菲薄,不过黛玉想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既然无可避免,那何不顺其自然呢。” 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黛玉,太后缓缓地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看得如此通透,难得。”黛玉还没说话,就见吉嬷嬷走进来,笑着道:“王妃歇着吧,让奴婢来。”黛玉也笑着道:“那里就累着,嬷嬷太客气了。” 黛玉和嬷嬷正谦让着,只见宫女进来道:“太后,娘娘和太子妃过来给太后请安了。”太后抬了抬手,道:“让她们进来吧,难得都是有心的。” 相互见过礼后,太子妃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道:“这些天只忙着去了,也没碰到弟妹。”黛玉淡淡的一笑,道:“是黛玉的不是,早就应该过去看看皇嫂了。” 太子妃笑道:“听听,怪到太后不舍得让弟妹走呢,只这张嘴就让人高兴。”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黛玉一眼,没有作声,转头陪着太后说话去了。 忽然,太后眉头一皱,拿在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随后人一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一下子软软的倒在了那里,众人大惊,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是皇后,只是微微的一惊,随后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嬷嬷侍女们将太后扶上软榻,又让人马上去请皇上和太医。 默默地看着昏睡不醒的太后,黛玉不由想起刚才太后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容不得黛玉伤心,只见皇后站在太后的塌前,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太后后,对服侍的嬷嬷和宫女道:“你们都给本宫好好地呆着,若是太后今日有一点闪失,你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吉嬷嬷忙不迭的辩解道:“娘娘饶命,奴婢们伺候太后尽心尽力,不敢有一点的懈怠。”没有理会众人,皇后轻轻哼了一声,雍容的脸上罩起一丝寒霜,随后缓缓的道:“本宫不想听这些,等太医过来诊完了再说。” 不一时,先是温宁和杜院士走了进来,接着皇上和太子也急匆匆的到了慈宁宫,一时间,慈宁宫里拥挤了起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宫女,皇上沉着脸,厉声道:“给朕说说,太后怎么会这样。”吉嬷嬷俯下身,低低的道:“回皇上,太后这几天除了有点懈怠外,身子很好,就是今天,奴婢还扶着太后出去转了一圈,谁知喝完药不久,就…。” “太后刚才吃了什么药。”皇上抬起头,凝重的神色似乎要将一切看透,犀利的目光漫不经意的扫了众人一眼,带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正在诊病的温宁忙上前道:“回皇上,微臣因为太后身子懈怠,便给太后开了几副静神养心的汤药,嘱咐她们每日膳后让太后服下。” 看了温宁一眼,皇上没有做声,随后对杜院士道:“杜领,你给太后好好诊断一下。”不言而明,皇上的态度已经对温宁多了一丝怀疑。 看着温宁本来平静温润的脸上掩饰不住一丝失落,站在人后的黛玉也不禁暗暗替他捏了把汗,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有时候一个无中生有的眼光,足可以让人万劫不复。 房里静极了,众人都屏息凝视着给太后诊断的杜院士,就连皇上也不由微微弯下身子,无意中,黛玉忽然看到一边伏着的一个宫女心有余悸的侧头看了一眼,而本来站在黛玉身边的太子妃微微的一顿,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不过自来敏感的黛玉却不由留了心。 缓缓的站起身来,杜院士看了温宁一眼,随后才对皇上道:“皇上请放心,太后的身子并无大碍。” 松了口气,皇上道:“这就好,杜领,朕将太后交给你。”杜院士忙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不负圣望。”冷冷哼了一声,皇上看了一眼静默在一边的温宁,缓缓的道:“浩儿,朕也不是昏君,这件事一定要给朕查清,太后平日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呢。” 水浩上前道:“儿臣遵旨。”转身看了看榻上的太后,皇上又低低的吩咐了几句,这才道:“朕御书房里还有急事,杜领,太后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朕拿你示问。”杜院士毕恭毕敬的应下,道:“请皇上放心,臣拿性命担保,太后没事,臣这就给太后开药。” 点了点头,皇上没有作声,只是严厉的看了众人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这才道:“好,朕就相信你。”说完又对杜院士吩咐了几声,这才放心的离去。 回头看了看太后,杜院士对温宁道:“慕林,你给太后都开了什么药。”温宁熟练地将药方说了一下,杜院士没有做声,只是凝眉想了一下,忽然对跪着的侍女道:“太后刚才吃的的药还有没有。” 吉嬷嬷忙道:“还有,太后喝得不是太多,奴婢还没来得及倒。”杜院士扬眉一挑,道:“拿来我看看。” 接过嬷嬷递上的药碗,杜院士仔细的嗅了一下,看了看,转头对温宁道:“慕林,你过来看一下。”将碗递给温宁后,杜院士忽然缓缓的道:“刚才是谁熬的药。”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盯着两个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宫女,杜院士不缓不急地道:“你们熬药的时候有没有离开过。”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没有。” 见杜院士不相信的样子,一边的水浩缓缓的道:“看来院士还真是个明智的人,没有先查看药方开的对不对,先怀疑起这宫里的人来了。” 杜院士忙道:“殿下言重了,温太医的药方没错,再说不过是几味很普通的药物,再怎么也不会致人昏迷。” “看来院士很自信,太医院里出来的人果然都没错。”听着水浩明讥暗讽的话,温宁想起那次的事,心里不由微微一寒。 已经容不得温宁辩解,水浩道:“既然院士和温太医都说这药没有问题,那就是伺候的人有问题了。” 杜院士上前一步,道:“殿下误会了,臣只是说药方没有问题,至于熬出来的药是不是有问题,臣就不敢保证了。” 淡淡的一笑,水浩道:“那院士是说太后昏迷是因为用了让人昏睡的药了。”垂下眼睑,杜院士低沉地道:“臣初步断定是这样,因为从诊脉来看,太后的脉象确实有些不平稳。” 转头看了看四下的人,水浩本来温和的面上不由的沉了下来,缓缓的道:“你们谁刚才服侍太后喝药了。” 吉嬷嬷忙道:“本来是奴婢的,太后要蜜露,奴婢去拿蜜露了,就由林王妃和晴儿一起伺候太后将药喝了。” 黛玉只得轻轻地上前道:“嬷嬷说的是,刚才确实是黛玉伺候太后将药喝下的。”水浩也没料到这一步,细长的眸子一转,随后漫不经心的道:“原是这样,看来林王妃还是很会做事的。”自嘲的一笑,黛玉道:“应该是黛玉很不会做事才对。”一直没有做声的皇后缓缓的道:“这件事本宫倒是相信林王妃,刚才和太后说起来,太后还夸林王妃懂事呢,相信林王妃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哼了一声,水浩没有作声,温宁在一边着急的道:“殿下,院士,药的事我们容后再论,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看太后的病。” 水浩默默地看了温宁一眼,低低的讥讽道:“温太医还是省省吧,即使太后没事,你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温宁谦和的道:“小医的本分就是治病救人,至于有没有干系,那是皇上和殿下的事,小医只是尽心而已。” 第29章 杜院士神色不动的看了看温宁,道:“你说的是。”转过身,杜院士吩咐了几句,又开了方子,让宫女去熬药,这才道:“太后刚才熬药的药罐可在。” 见宫女点点头,杜院士对水浩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不容杜院士说完,水浩缓缓的道:“父皇说了,让本宫把此事查清,既然温太医是太医院的人,那本宫也正想听听院士的高见。” 杜院士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依臣之见,既然大家怀疑用药的问题,那臣以为药罐里的药正好可以作证。” 水浩点点头道:“杜院士说的对,只是本宫想知道院士打算怎样证明。”杜院士抬头道:“如果真是药的问题,那我们只能亲自试一下了…。” 虽然刚才杜院士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杜院士的意思,上前一步,温宁轻轻的道:“药既然是小医下的方子,那小医试药责无旁贷。” 杜院士看了看温宁,还没点头,却听水浩道:“院士的主意不错,不过温太医如今可是与此事脱不了关系的,所以试药的事本宫以为不妥。” 温宁还想再辩解,杜院士摆了摆手道:“殿下说的是,既然我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不要再惹嫌疑,由殿下安排就是。” 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水浩道:“还是院士明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本宫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应付了事,那样若是真的有事,也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缓缓的转身看了一眼,黛玉见水浩的目光在太子妃身上微微一顿,两人似乎不言而明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便见水浩看着刚才看过太子妃的那个宫女道:“你叫什么,在慈宁宫几年了。” 宫女恭敬的应声道:“奴婢小朵,伺候太后两年了。”点了点头,水浩转头看着杜院士道:“院士以为如何。” 杜院士刚要做声,却见黛玉轻轻地走了出来,上前道:“殿下,院士,黛玉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水浩微微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道:“虽说是林王妃服侍太后用的药,但是刚才娘娘也说了,相信林王妃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所以这件事与林王妃好像没有关系了吧。” 想起刚才水浩和太子妃那不言而明的眼神,黛玉的心里就有一份不安,毕竟此事关系到温宁的性命,若是真的坐实了这件事,温宁恐怕就不是做不做这太医的事,而是性命攸关,所以…。[.超多好看小说]想到这些,黛玉坦然的抬起头,道:“这件事确实与黛玉没有关系,不过太后是黛玉的长辈,此事关系到太后的安危,而且也关系到黛玉的清白,虽然娘娘和殿下相信黛玉,但是黛玉还是觉得有义不容辞的这个必要。” 没有看众人诧异的目光,黛玉轻轻的道:“黛玉也知道殿下让这个宫女试药是迫不得已之计,毕竟如今太后还没有苏醒,慈宁宫里的人谁都脱不了干系,而杜院士和温太医是太医院之人,与这事息息相关,谁也不好说话,而这里与此事无关的除了娘娘、皇嫂就是黛玉了,所以黛玉…。” 水浩静静地打量了一下黛玉,随后缓缓的道:“林王妃,此事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再说这些小事也用不到你这个主子,若是真有什么…你说让本宫如何对弈冰交代。”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黛玉的病是温太医治好的,所以黛玉相信温太医的医术。”看着温宁,黛玉坦然的道:“想必殿下也一定知道温太医的来历,所以黛玉就更不担心了,再说若是真的有什么,那也是黛玉心甘情愿的,相信王爷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怪罪到殿下身上。” 温宁刚要上前阻止,却见黛玉轻轻的道:“二哥,这件事黛玉相信二哥的医术。”杜院士有些为难的看着黛玉,想起水溶的狠鸷,此事万一若是有点差错,自己哪一面也不好交代,不由劝道:“林王妃重情重义,让臣佩服,只是这些小事,臣以为王妃还是不要以身试险。” 黛玉轻轻地道:“黛玉谢过院士,不过这件事黛玉已经决定了。”冷冷的一笑,水浩道:“既是这样,那本宫如果不答应,在林王妃的眼里是不是就是不通情理了。” 黛玉不卑不亢的道:“殿下言重了,黛玉也只是请殿下成全。”没有作声,水浩只是冷冷的看了黛玉一眼,温和的脸上泛起一丝不露痕迹的幸灾乐祸,随后缓缓的道:“林王妃真是让人佩服,那本宫也不想阻拦,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本宫可是有话在先。”黛玉淡淡的道:“黛玉谢过殿下的成全。” 太子妃刚要上前,去见水浩静静地看了一眼,太子妃迈出的步子不由的又退了回来,就在这时,只听伺候太后的吉嬷嬷道:“太后醒了。” 众人围了上去,看到太后缓缓的睁开眼,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太后问了几句,便道:“哀家相信温太医的医术,再说如今也没有什么不适了,浩儿,你可要给哀家好好查问一下,可不许冤枉了人家温太医,还有,刚才是哀家让弈冰的王妃伺候着哀家吃药,你更不许冤枉了那个孩子。” 水浩悄声的应下,道:“太后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好人的。”无力的摆了摆手,太后道:“你们看着料理吧,哀家确实有些累了。” 知道宫里的事扑朔迷离,温宁不放心别人,亲自将药罐里剩下的药材察看了一下,也没有假手别人,直接端了进来,黛玉接过来刚要喝,却听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慢着。” 随着话音落下来,水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连看也没看别人,伸手接过黛玉手中的药,一仰头喝了下去,随后才淡淡的道:“你不是今日一早才吃的药,当心药效相克,连累了别人。” 水浩缓缓地笑道:“弈冰,你来得真巧,若是晚一步,让我这做大哥的都不好交代,我也劝过了,可是林王妃却…。” 水溶云淡风轻的道:“皇兄客气了,王妃的性子弈冰也知道,又怎会误会皇兄呢,弈冰只是担心王妃今日一早已经吃过药了,若是此时再用的话…。” 没有说下去,水溶静静的看了看黛玉,幽邃的眸子那一抹深情没有掩饰,低低的道:“所以还是让弈冰来试。” 水浩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你们夫妻真是伉俪情深,让我这做大哥的好生羡慕,只是有些事,不是我这做大哥的说你,弈冰,” 停了一下,水浩缓缓地道:“就像你以前说的,兄弟手足,女人如衣,若是这药真的是毒药,那你岂不…。” 清冷的笑了一下,水溶道:“多谢大哥提醒,弈冰这样做也是为了能查清真相,再说相比起皇兄和皇嫂十多年的相敬如宾,弈冰和王妃才是惭愧呢。”水溶自然明白水浩话里的含义,所以不动声色间也暗讽了他多年来和昭香的的事。 杜院士在一边道:“王爷千金贵体,若是有什么闪失,让臣如何与皇上交代。”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淡淡的道:“既然王妃相信温太医,那本王也不会怀疑。” 静静的望着温宁,水溶缓缓的道:“何况本王与温太医也打过多次交道,以为人来看,温太医还是值得本王信赖。” 温宁温润的施了一礼,道:“小医谢过王爷和王妃的信任。”看着面色如常的水溶,水浩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睑,细长的手指不安的敲了敲,目光忍不住向一边的药罐看去。 虽然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水溶凌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水浩的一举一动,而杜院士也在细细的看着水溶的神色,毕竟此事的成败全在水溶的身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见水溶依然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虽然没人做声,但是眼中的意思也都是不言而明,温宁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温润的脸上也多了一份释然。 杜院士缓缓的立起身来,对水浩道:“殿下,既然王爷的身子如常,那依臣之见,是不是此事…。” 水浩默默地看着水溶,随后温和的笑着道:“弈冰,你觉得如何。”水溶淡淡的一笑,道:“弈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皇兄,看来我们是不是有点武断了。” 呵呵一笑,水浩道:“我也有同感。”转过头,水浩对杜院士意味深长的道:“院士,看来你们太医院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杜院士恭敬的道:“殿下过奖了,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今日这事虽然与太医院没有关系了,但是太后的病还是大意不得。” 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杜院士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是炉火纯青,道:“此事虽然与温太医无关,不过他终究难咎其职,温太医,慈宁宫这里以后由潘院判负责,你以后去药膳方整理方子,记录药材。”温宁应了一声,道:“是。” 觉察到黛玉不由自主的悸动,水溶紧紧地握了握黛玉的手,随后淡淡的道:“王妃,随着本王进去看看太后。” 走进内房,黛玉蓦地觉察到水溶的步子似乎有点呆滞,转头看去,却见水溶神色如常,只是绝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细细的汗珠。 嗔了一眼,黛玉递上帕子,低声道:“我就知道二哥的医术一定没错的,看还把你紧张的。”清清的一笑,水溶道:“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太后懒懒的问了几句,便道:“好了,哀家没事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哀家说过,温太医是个好太医,可惜…。” 水溶淡淡的道:“太后也不要在意,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温太医虽然无错但是却有责。”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 一起走出慈宁宫,水溶忽然转头对身后的六子道:“给本王传轿子。”黛玉正有些疑惑,却见水溶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后低声道:“颦儿,不要声张,其实药里…。” 见黛玉惊诧的样子,水溶眉头一皱,低低的道:“别做声,我还撑得住。”谁知水溶刚说完,就听身后一个声音笑道:“弈冰,想不到以前不屑美色的你如今竟然转了性子,连进次宫也舍不下王妃。” 眼看着水溶皱了一下眉,随后绝美的脸上恢复了以前的云淡风轻,转过头,缓缓的道:“三皇兄真喜欢说笑,弈冰不过是和王妃刚刚从太后那里出来,有句话要交代一声而已。” 水澄走过来,道:“太后身子不好,我也是刚听说,所以过来看看,太后没事吧。”水溶平静的道:“有杜院士在,已经无碍了,三皇兄既然要过去,那就去看看吧。” 水澄一笑道:“好的,弈冰,你不要走,一会儿我们去找一枫,听说一枫那里昨天有人送了几坛好酒。” 水溶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道:“弈冰恐怕没有这个口福了,府里还有点事,弈冰要和王妃一起回去一趟。” 水澄有些遗憾的道:“这可巧了…。”觉察到水溶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黛玉不由焦急的看了一眼表面上平静自然的水溶,忽的低声道:“王爷,太妃还等着呢。” 水澄一笑道:“既然你们有事那就快去吧,喝酒的事以后再说。”淡淡的笑了一下,水溶道:“那弈冰就失陪了。” 刚走到轿前,水溶忽的身子一歪,一口浓血一下子吐在地上,接着摇晃了一下,用手撑住轿梁,水溶低低的道:“扶我坐过去。” 第30章 黛玉和六子两人正要将水溶扶进去,却听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接着水浩身边的贴身太监陆海缓缓的道:“王爷请留步。” 感觉到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别怕,我还能撑得住。”直了直身子,水溶狠狠的舒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清隽的脸上虽然有点僵硬,但依然清冷的容颜正好掩饰的恰到好处。 淡淡的一哼,水溶不慌不忙的道:“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陆海细长的眼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水溶,陪笑着道:“王爷说笑了,也不是大事,不过是殿下让奴才过来问一声,王爷的身子真的没有什么不适吧。” 浅浅的笑了,水溶云淡风轻的转头看了一下随在身后的侍从,接着冷冷的道:“你们可曾看到本王有什么不适。” 六子眼疾嘴快的道:“王爷的身子好好的,谁敢乱说。”说完还有些恨恨的白了陆海一眼,陆海没有生气,陪笑道:“是奴才心急,说错了话,还请王爷恕罪…。” 看着陆海故意不急不慢的拖延着时辰,黛玉想起水溶刚才的情形,心里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脸色也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忽觉得水溶轻轻握了握黛玉的手,有点僵硬的脸上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神色,不等黛玉明白过来,却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水溶慌忙跪了下去,道:“王爷,皇上宣王爷见驾。” 松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好,本王这就过去。”转头看了陆海一眼,水溶缓缓的道:“有请公公代本王谢过殿下的好意,本王如今感觉很好,没有什么不适。” 停了停,水溶冷冷的道:“今日的事殿下还是另想它法吧。”说完,对侍墨道:“侍墨,你先陪着王妃在宫门等着本王,本王见过皇上后和王妃一起回府。” 对着黛玉点点头,面前的水溶依然如平日般镇定自若,只有黛玉知道,刚才水溶握过来的手都带着湿湿的冷汗。 广袖一挥,水溶躬身上了轿子,那一份自如的风采,还是以前的风华绝代。 出了宫门,黛玉见北府的车子早就等在一侧,侍墨低低的对黛玉道:“王妃是要上车等还是…。” 想了一下,黛玉轻轻地道:“我在轿子里等着王爷吧。”约莫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侍墨释然的声音道:“王爷来了。” 迫不急待的下了轿,黛玉静静的看着走出轿子的水溶广袖当风,绝美的脸上依然是平日那一副清冷的表情,好看的凤目微微眯着,矫健的步子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来。 看着神色如常的水溶,黛玉都有点怀疑刚才的事是不是真的,已经容不得黛玉思考,众目睽睽之下,六子平静如常的道:“王爷上车吧。”默默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推辞,当先上了车。 扶着水溶的手上了车,黛玉才看到水溶无力的倚在那边,刚才的伸手一扶,恐怕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倚在软靠上,水溶惨然的一笑,低声道:“颦儿,这次是我们载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么狠,这药下得也太重了点。” 微微一愣,黛玉看着脸色惨白的水溶,随后神思一转,便明白了水溶的话,急切的道:“弈冰,原来你都知道,这药里不但下了毒,而且你还料到他会半路派人截着你,所以你让人…。” 苦笑了一下,水溶道:“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没事,他还不敢对太后下狠手,所以你不要担心,刚才我不让你喝,是担心你的身子弱,哪能撑得住,再说你一露馅,岂不连温慕林也连累了…。”没有说下去,水溶轻声咳了咳,低声道:“我们回府再说。” 上前扶着水溶,黛玉焦急的道:“弈冰,你…。”苦笑了一下,水溶道:“终于撑过来了,好了,没事了,我已经让他们告诉甄太医了,这件事我没有露馅,他那里恐怕就难以交差,所以这只不过是我们两人之间一场看不见的博弈罢了,而那一个子就是温慕林。” 看了水溶冷汗密密的脸,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拿出帕子柔柔的拭了拭水溶额头的细汗。 车子刚拐出皇宫,就见前面侍风陪着甄太医候在那里,走上前来,甄太医给水溶细细的诊断了一下,才松了口气,道:“王爷和王妃放心,这种药并不是太猛的药。”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算他还有点人心,太后那么大年纪了,他还能下的去手。”熟练地给水溶用针疏了疏,甄太医道:“王爷先坚持一下,等回到府里我再给王爷好好看一下。”应了一声,水溶道:“本王已经好多了。” 看着水溶疲惫的样子,黛玉不由不解的问道:“弈冰,你既然知道药里有毒,又知道是太子做的手脚,那为什么当时不揭穿呢,又何苦遭这样的罪呢,再说,如是那样,二哥也不至于…。” 轻轻的冷笑了一下,水溶道:“颦儿,你不明白这里面的曲折,其实这样做对谁都好。[.超多好看小说]”白了水溶一眼,黛玉轻声道:“对你就不好,对二哥也不好,你看看你,这还冷的天,就出了这么多冷汗呢。” 握着黛玉手,水溶道:“我没事,还好赶得及,若是当时你喝下去那可就…。”望了水溶一眼,黛玉忽的幽幽的道:“我倒想真的喝下去,让我也感同身受一下你刚才的疼。” 水溶自嘲的苦笑道:“傻瓜,你那里受得住,那样会比我自己喝更心疼,所以我宁愿自己喝。”幽怨的看着水溶,黛玉道:“可这样我更难受…。” 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黛玉,水溶忽的缓缓的道:“颦儿,你就让我自私一回。”不知为什么,在听到水溶的这句话时,黛玉心里一酸,两滴清泪不觉掉了下来。 无声的将帕子举起来,水溶淡淡地道:“别在太妃跟前漏了馅。”接过帕子,黛玉娇嗔道:“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冷静,你就不能…。” 看着黛玉,水溶自嘲的道:“自从遇到你,有很多事我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外面六子道:“王爷,是温太医来了。” 缓缓的直起身子,水溶道:“他还算是个聪明人。”黛玉一愣,还没说话,就听水溶道:“停车。” 掀开帘子,只见温宁走上前来,对水溶施了一礼道:“今日之事,慕林谢过王爷和王妃。”黛玉轻轻地道:“二哥不要客气。” 温宁看着水溶,温润的道:“若不是王爷,慕林今日恐怕就…。”停了一下,温宁继续道:“王爷没事吧。” 平静的摇了摇头,水溶淡淡地道:“本王没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温宁道:“刚才王爷临走时,慕林见王爷的步子有些滞顿,再联想到王爷当时不容置疑的阻止王妃喝药,慕林就知道这药或许真的有蹊跷。” 水溶冷冷的一笑,道:“不愧是温太医,只这一份谨慎就让本王佩服,只是本王有些疑惑,你究竟是何事得罪他了,他竟然连你也不想容下。” 温宁粗粗的将那日的事一说,水溶没有作声,转头和黛玉相视一望,随后才轻轻地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王妃还在说为什么当时不揭穿这件事,那就可保你今日无忧,可是即使今天你侥幸脱过,他那人我也了解,说不定以后会让你连退路都没有,所以能退则退,在司药房里至少可以保得性命无忧…。” 温宁道:“慕林明白,所以特意过来谢过王爷。”看了一眼温润清朗的温宁,水溶凤目一垂,淡淡地道:“本王也是看在王妃的面上才出手相帮,至于说道谢那就不用了。” 温宁道:“不管怎样,王爷的这份人情慕林记下了。”哼了一声,水溶酸酸的道:“王妃的病是你治好的,那一情还一情,我们两不相欠。” 觉察到黛玉在一边的尴尬,水溶的语气不由缓了缓,道:“本王还要提醒温太医一句,既然卷进这个漩涡里,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在这皇宫里,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性命不保。” 温宁道:“慕林明白,既然王爷没事,那慕林也就放心了,院里还有些事,慕林先回去了。”黛玉忍不住道:“二哥以后当心些。” 点了点头,温宁道:“我明白。”看着温宁离开,水溶缓缓的道:“颦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停了一下,水溶不等黛玉问,低低的道:“说句公道话,其实是我们连累了他,太子那里不过是想借着温慕林的手削弱我而已,若是他答应了,那以后皇上有事,正好推到我的身上,毕竟你和温慕林很熟识,由此也可以说是我授意,如果他不答应,太子也绝不会让他继续留在那里,毕竟温慕林如今连皇上也另眼相待,此消彼长,若是他以后帮了我怎么办,所以这步棋太子两边都想好了。” 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都是我连累了二哥。”水溶忽的酸酸地道:“这是他自找的,当初谁让他学医的,而且还念念不忘…。”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结局如何,都得承担。”直起身,水溶握着黛玉的手道:“颦儿,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许多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如何,你只能走下去,若是犹豫,说不定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抬起头,此时的水溶又恢复了初见时的豪情,那一份舍我其谁的霸气即使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也依然表露的淋漓尽致。 看着水溶旁若无人的神情,想起揽月阁里的那一番话,黛玉缓缓地道:“弈冰,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上天入地,我们同舟共济。”转头凝视了黛玉一眼,水溶清冷的一笑,低低的道:“好。” 车子幽幽的向前走着,黛玉感觉到水溶握过来的手越来越有力,不由轻轻的道:“是不是好些了。” 点了点头,水溶道:“其实这种毒只是一开始霸道些,来得快消得也快,他的用意不过是陷害温慕林,所以不会有后患的。” 看着水溶依然有些苍白的脸,黛玉低低的道:“那么多人守着,他们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的手脚。” 水溶苦笑了一下,道:“你还记不记得东平郡主的事,她当初就是因为中毒而亡,那次东平王爷告诉我,原来有一种法子是将毒藏在药罐盖子里,熬药的时候,水汽冲着罐盖,里面的毒就会慢慢的渗下来,真是防不胜防,当时我看到他曾经暗暗地看过药罐,所以就怀疑是这样的。” 黛玉轻轻的道:“怪不得呢,我看到那个小朵曾经偷偷地看过太子妃,那一定是她…。”看着水溶,黛玉道:“弈冰,要不要告诉太后。” 淡淡的笑了一下,水溶道:“这些你不用担心,你以为还会留下后患吗,说不定等你回去的时候,人都已经不知在哪。” 想起这莫测的皇宫,黛玉轻轻的叹道:“那你…。”胸有成竹的一笑,水溶道:“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这件事我怎么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黛玉摇了摇头,低低的道:“只要你和二哥没事就好。”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道:“你知道我去见皇上说了什么。” 黛玉惊讶地道:“难道刚才那人不是你安排的。”没有隐瞒的点点头,水溶道:“是我安排的,不过在这皇宫里,每一件事容不得一点纰漏,所以为了做戏,我也要去趟养心殿。” 顿了顿,水溶冷若冰霜的道:“我只是过去告诉皇上,太后已经没事了,温慕林的药方没有差错,不过熬出来的药却是…。问题恐怕出在药罐上,至于其他的,相信殿下查清了会告诉皇上的…” 黛玉低低的道:“那皇上说什么了。”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轻轻地道:“皇上什么也没说,缓缓的点了点头,最后只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见黛玉迷惑不解的样子,水溶低低的道:“傻瓜,他是皇上,做事说话岂能明露,什么事都在心里呢,这次太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相信此事他一定会随便找几个慈宁宫的宫女垫背应付,而罪魁祸首的药罐也一定会毁尸灭迹的,但是皇上那里因为我的话,却会问起这件事来…。” 听着水溶冷情阴鸷的话,黛玉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低下头,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望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指间那一份生死与共的坚定。 第31章 看了看黛玉,水溶缓缓的道:“颦儿,在宫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以后遇到事不要像今天这样冲动,一步不慎,你不但救人不成,反而还会害了自己。” “可…。”黛玉看着水溶,还没说话,就被水溶止住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记住,以后遇到事必须先保住自己,才能去帮别人。”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缓缓的道:“因为你是我的王妃,我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在乎的只有你。”见黛玉不作声,水溶道:“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这也是实话,即使以后我遇到什么事,你也要先把自己保住,才能再想法救我。”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六子道:“王爷,已经到了二门。”静静地盯着黛玉,水溶道:“颦儿,我们以后会遇到很多事,记住我的话。” 说完,携着黛玉的手道:“走吧,感觉好多了。”抬眼看了看水溶即使憔悴却依然不减风华的脸,黛玉的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忐忑。 听着陆海低低的回禀,水浩本来阴沉的脸上更加难看,握在手中的杯子似乎要摔在地上才罢休,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水浩低低的自言自语道:“水弈冰,算你狠。” 内房太后已经歇着了,杜院士和温宁看着太后平安无事,又吩咐了几句,也早已离开了,转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嬷嬷,水浩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狠鹫。 养心殿里,皇上看着平静的走进来的水浩,缓缓的道:“浩儿,太后怎么样了。”水浩上前一步,道:“父皇放心,杜院士开了药太后服下后,已近没有事了,儿臣离开的时候,太后正歇着呢。” 点了点头,皇上道:“好好地怎么会弄成这样,朕让你查得事可曾查清了。”水浩双眸一垂,胸有成竹的道:“回父皇,儿臣已经查清了,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奴才,由于太后前两天训斥了她几句,在端药的时候,明知太医嘱咐此药性最忌胭脂水粉,不想她却故意…。儿臣已经当着其余的下人将她杖毙,以儆效尤。”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告诉慈宁宫里掌事的嬷嬷,太后身边的宫女,嬷嬷都好好的给朕查一查,朕决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水浩松了口气,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却听皇上缓缓的道:“朕昨天看史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一件事很有感触,也是哪朝皇宫用药的事,皇上出事以后,不管是药方,药材,熬药的、端药的人,都查过了,个个清清白白,最后还是一个曾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侍卫想出了端倪,原来蹊跷出在药罐上…。慈宁宫里熬药的药罐还在吗。” 漫不经心的看着水浩,皇上淡淡的道:“你们看没看过药罐,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出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环节上。” 水浩没有做声,脸色僵硬的道:“这都是儿臣的疏忽,当时那个奴才已经承认了,所以儿臣一怒之下,不但仗毙了人,还下令让他们把药房里熬药的东西全换了,至于药罐恐怕…” 觉察到水浩的迟疑,皇上没有再做声,只是捻起杯子抿了口茶,才低低的道:“好了,朕也只是提醒你们,以后做什么事都要面面俱到。”恭敬地应下,水浩忽然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湿湿的。 看着水浩离开,皇上久久的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掩上的紫木雕花门,威严瘦削的脸上那一抹阴晴不定的神色,使得他多了几分难以琢磨的阴鸷。 戴权悄悄的走上来,低声道:“皇上,茶已经凉了,让奴才给皇上换一杯新的吧。”皇上缓缓地直了直身子,若有所思的叹道:“朕知道,朕虽贵为天子,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朕想做就做的,国之根本,不是说动就动的,何况朕培养了他这么多年,朕不甘心啊。” 戴权不明所以的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吩咐,也不敢上前,只得静静的站在那里。皇上一转头,看到戴权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淡淡地道:“还给朕换上那种茶。” 殷勤的接过杯子,戴权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春天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看着天色渐渐的沉下来,而雨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转过身,黛玉对身后跟着的紫鹃道:“罢了,你打发个人去太妃和大嫂那里看看,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这雨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停的。” 紫鹃应了一声,道:“太妃和大奶奶已经在祠堂里呆了一天了。”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就像大嫂说的,这一天对她们来说,恐怕是最漫长的了,三年了,依然历历在目。” 黛玉的话刚说完,却听雪雁道:“王妃,王爷回来了。”回过身去,只见帘子一掀,水溶带着满身的湿气走了进来。 上前接过水溶递上来的长衣,黛玉轻声道:“你去看过太妃了吗。”点了点头,水溶道:“我已经去过了,这件事就依着太妃的意思吧,毕竟对太妃来说,是不能忘记的。” 垂下清眸,黛玉低低的道:“可怜的是大嫂,这以后漫长的日子…。”携起黛玉的手,水溶缓缓地道:“人各有命,你这样忧人怜他的,又怎能让我放的下心走。” “走?”黛玉不由抬起眼,看着水溶道:“弈冰,你要去哪儿。”走到窗前停了下来,水溶淡淡的道:“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问起对北蒙是否用兵的事,主战和主和两种声音各不相让,不过最后还是主战占了上风,所以若是真的出兵的话…。” 转过头,水溶静静的看着黛玉,低低的道:“我会去。”不容黛玉说话,水溶舒了口气,狠狠道:“每年天朝都要付给北蒙那么多的粮食,他依然贪心不足,终有一日会养虎为患,何况若是再这样下去,周围的小国也会仿效,那样对天朝的边土也是威胁,所以在今日的朝堂上,我力主先下手为强,也免了以后的心腹大患,看皇上的意思也有此意,所以若是真的对蒙用兵,我已经责无旁贷。” 转过头,水溶看了黛玉一眼,低沉的道:“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此事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不管输赢,我都占了一步先机,只是…。” 走上来,轻轻拥起黛玉,水溶低低的道:“我有些担心你,若是我不在了,相信他们也不会静坐不动,明的暗的,你怎么能应付的了。” 酸涩的一笑,黛玉低低的道:“你也太小看人了,即使帮不了你什么,难道我还不能自保,何况我也知道他们的用心,多当心就是了。”虽然这样轻松的说着,但是到了后来,黛玉的话里还是忍不住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这一步我不得不走,江山博弈,既然已经踏了进来,就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路,颦儿,这一条路,我决不会后退。” 闭上眼,黛玉没有做声,只觉得心里涩涩的,两滴清泪不觉沿着她凝脂般的脸颊滑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黛玉低低的道:“我知道。” 虽然仲春的风依然有些寒意,但是在幽静的亭阁里,却仍是酒意薰人醉,水洛摇着满杯的美酒,笑着对对面的水澄道:“三哥,古人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枫却觉得酒入愁肠无忧愁,无论有多少事,一杯美酒把什么都忘了,美哉,快哉。” 水澄抿了一口子,道:“一枫,其实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都很羡慕你的洒脱,把什么都能看开,风刀霜剑的皇宫里,你活的最畅快。” 水洛淡淡的一笑,俊魅的脸上那一份流光潋滟的风采,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生动,垂下眸子,轻抚着手中的杯子,缓缓的道:“三哥,一枫这个人自来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在一枫看来,其实退一步,或许一切也都豁然开朗,东西只有那么一个,何苦把自己牢牢地套在里面呢。” 有些尴尬的一笑,水澄道:“一枫,你喝醉了。”水洛呵呵笑道:“三哥说得不错,一枫的确是喝醉了,不过既然醉了,那何妨大醉一次呢,三哥,我们再喝。” 苦笑着摇了摇头,水澄道:“你真不愧为风流王爷,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和那个永远冷冷的水弈冰亲厚。” 挑了挑细长的眼角,水洛长袖一拂,玩世不恭的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一枫也有些不明白,四哥对人一没有大哥温和,而没有三哥周到,可是却…。” 叹了口气,水洛道:“算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一枫也认了。”水澄放下杯子,玩味的看着水洛道:“虽然你看似浑不在意,玩世不恭,不过诸兄弟中,你水一枫也是个聪明人了,只是三哥有些不解了,明知道这是死路一条,你又何苦再执迷不悟呢。” 水洛轻轻的笑了,潋滟的眸子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含义,摇着杯子,缓缓的道:“三哥难道还不知道,一枫自来就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今日父皇还把一枫骂了一顿,说一枫玩忽职守,不思进取,一无是处。” 拍了拍水洛的肩头,水澄道:“你也知道今天的事不过是父皇迁怒而已,北蒙的事让父皇焦头烂额,偏偏父皇器重的大哥竟然说出了那样一番话,自然使得父皇心里不痛快,正好碰到你,于是你就成了出气的。”黯然的一叹,水洛道:“看来一枫的运气还真是背。” 第32章 、凤藻秘事 抬起头,水洛道:“对了三哥,以父皇的意思,到底要不要对北蒙出兵。”水澄缓缓地抿了口茶,才道:“北蒙的事想必你也清楚,父皇一直揪心不已,今日在朝堂上又提了出来,如今天气渐暖,如果用兵的话,正是时候,而战和两派各不相让,这时弈冰站起来一力主战,而且说得言辞铮铮,使得局势不知不觉转了过来,连父皇也颇为赞同,就在大家都以为此事已成定局的时候,谁知大哥却站出来,说如今国库亏空,钱粮不多,恐怕担负不起出兵征战的给养,父皇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做声,但是听戴权说,回到养心殿,连摔了几个琉璃盏。” 水洛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哥向来就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今日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他素日的为人。” 水澄看着水洛,低低的道:“你难道不明白。”水洛悠然的笑道:“若说起哪里来了个绝色,或者谁家的酒好喝,这些一枫如数家珍,但是说起这些揣摩人的心思,一枫可就是大大逊色了。” 水澄默默地看了看,缓缓的道:“一枫,你真沉得住气,说起聪明来,恐怕除了水弈冰就是你了。”水洛懒散的笑着道:“三哥太抬举一枫了。” 舒了口气,水澄道:“算了,我也不管你是真话还是假话,事情本来就是明摆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罢了。” 顿了一下,水澄道:“这件事既然是弈冰一力主张的,而且又深得众人的赞同,若是出兵,带兵的威望自然而然非他莫属,你也知道,若是兵权在握的话…。” 没有说完,水澄看着水洛道:“所以大哥才会出此下策,即使拼着父皇责罚,也要阻止这件事。”水洛淡淡的一笑,道:“原是这样,若是换个人带兵出征,大哥是不是就不会阻止了。” 水澄笑着道:“莫不成你也能带兵平边,这可是让人意外啊。”水洛邪魅的一垂眸,轻轻地道:“三哥也太看得起一枫了,北蒙风寒地冻的,听说那里的美人也是皮粗肉厚的,一枫还没有兴趣。” 哈哈一笑,水澄道:“一枫,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你的美人,说实话,这件事大哥做的有点失策了,即使他想阻止,恐怕父皇那里已经下了决心,这北蒙平定了,他的这一步非但没有成,反而惹了一身臊。”说着,水澄本来平淡的脸上忍不住涌上一种幸灾乐祸的神色。(.好看的小说) 水洛神色懒散的看了水澄一眼,捻起杯子,道:“三哥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继续喝。” 一大早,紫鹃服侍着黛玉刚刚洗漱完了,就见晚风和雪雁笑着带着一个很英气的丫鬟走了进来,黛玉还没做声,就听晚风道:“沉香,快过来见过王妃。” 沉香利索的上前见了个礼,举手投足间的爽利劲,让黛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晚风。晚风忙上前道:“回王妃,这是王爷的意思,以后王妃若是遇到什么事,相信有沉香在旁边,王爷也可放心些。”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黛玉也知道晚风话里的意思,再抬头看着英气勃勃的沉香,黛玉轻轻的抬起帕子拭了拭手上的水痕,缓缓地道:“既是这样,雪雁,你带着沉香去安排一下吧。” 看着她们走出去,紫鹃轻轻地上前道:“王妃,那次池边的事若是有沉香在,王妃也不会…。”沉下脸,黛玉低低的道:“好了,以前的事不要再说了,紫鹃,你给我记住,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看着黛玉有些凝重的脸,紫鹃咽了口气,低声道:“紫鹃知道了。” 不一时,雪雁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沉香说她家里世代习武,别看她是个女孩子,本事可大着呢。”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菱花镜里的容颜,耳边是水溶的话“我有些担心你,若是我不在了,相信他们也不会静坐不动,明的暗的,你怎么能应付的了。”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自言自语的道:“你以为安排个有本事的人就能让我不担心吗。”垂下眼睑,两滴珠泪沿着黛玉白皙的脸倏然滑了下来。 清明一大早,水溶早早的来到皇宫,随着皇上和水氏子弟一起祭祀祖先,悼念先人,而在后宫,大家也都陪在慈宁宫里,听太后和皇后说起这一天的规矩。 清明俗称寒食,这一日的饭菜都是凉的,以示对先祖的敬重,黛玉的身子本就吃不得凉食,但如今身在宫中,也不得不勉强逼着自己淡淡的用了一点。 一边的靖王妃低低的道:“林王妃,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如今天色还早,能扛到午上吗。”神色淡淡的拭了拭嘴角,黛玉低声道:“黛玉本来就是用的少的主,今日这一些已经足够。(.好看的小说)” 靖王妃微微一笑,道:“怪不得弟妹的身子这样清减。”黛玉从从容容的道:“是啊,其实王嫂也不见得多丰皙。” 靖王妃笑道:“上次弟妹离开后,娴郡主就在我跟前不停的夸弟妹,说弟妹不但聪明伶俐,而且才思敏捷,当初陪着长平读书的时候,连先生也赞叹不已。” 似水的清眸静静地看了靖王妃一眼,黛玉的心不由微微一凛,随后才不动声色的道:“那都是郡主抬举黛玉,说实话,黛玉嘴直心快,恐怕有很多时候不知不觉中就得罪了人。” 靖王妃轻轻笑了,道:“别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就像那次太后说的,别看弈冰的王妃瘦瘦弱弱的,不过这张嘴却是锋利的。” 黛玉虽然没有做声,但是心里却多了一丝戒备,再抬起的清眸里多了几分冷静,端起一边的杯子,轻轻地道:“那是太后不好责备黛玉不懂事,于是这样提点几句罢了。” 两人正说得不缓不急,忽听皇后道:“太后说清明是个踏春的时节,既然大家不能去宫外,那就在御花园里随便的转转,也不辜负了这一习俗。” 众人本来也坐的有些闷了,听的皇后如此说,便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不一时御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 随着大家走了一会儿,黛玉便觉得有些累,正巧一个刚进宫的昭仪也有此意,两人和众人招呼了一声,便找了处幽静的亭阁,让紫鹃她们整理了一下,在那里坐了下来。 花园里的花木已经是一片绿意,亭子不远处有两棵桃花,由于背风靠阳,已经满树嫣红,给这左右格外添了几分生气。 两人闲闲的说着话,看着年轻俏丽的昭仪,想起已过中年的皇上,黛玉在心里不由暗暗叹了一声,都以为进宫光宗耀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又有几人知道这其中的苦楚。 几个人坐下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眼生的宫女走进前来,行了个礼后道:“林王妃,奴婢是凤藻宫伺候婉仪的小鸾,婉仪有事想请王妃帮忙,还请王妃能过去一见。” 黛玉愣在了那里,自贾府出事后,皇上看在元妃身怀龙裔的份上,将元妃降为婉仪,禁足在凤藻宫,名为养胎,实不过是等元妃诞下龙裔后,再做决定罢了。 虽然不能随意走动,但是一应物事还是俱全,相对于贾府其他的人来说,这也是幸运了,那次水溶和黛玉说起来,还淡淡的道:“只要她能安分守己,相信皇上也不会为难的,凤藻宫里能终老,对她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反应过来,黛玉缓缓的站起身来,对小鸾道:“今日乃是大日子,太后、皇后等众家娘娘都在,你回去告诉婉仪一声,等哪一日我专门过去探望。” 小鸾后退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紫鹃道:“婉仪说了,若是王妃看过帕子后还是不去,那奴婢就回去。” 狐疑的接过帕子,只见半新半旧的帕子上写了几句话,可能是临时起意没有来得及,字迹是用素常的胭脂沾着写的,仓促之际,字迹寥寥草草,但是看在黛玉的眼里,却还是变了脸色。 想了一下,黛玉转头对昭仪示意了一声,道:“昭仪随意,黛玉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说完对紫鹃道:“走,我们过去看看。”紫鹃担心的道:“王妃,这宫里人心叵测的,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没有回头看紫鹃,黛玉坚定的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去,我们走。”紫鹃叹了口气,和沉香使了个眼色,忙上前扶着黛玉,道:“那王妃小心些。” 凤藻宫黛玉也去过不少次,沿着曲折的小径走过去,心急再加上紧张,不一时,黛玉的额上竟然渗出了微微的香汗。 舒了口气,紫鹃对前面带路的小鸾道:“慢点,别走得这么急,王妃累了。”小鸾却满脸急色的道:“婉仪说请到王妃,越快越好,若是慢了,说不定什么都晚了。” 黛玉望着前面,低低的道:“快走吧,我还能坚持得住。”终于看到凤藻宫的大门,四人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小鸾轻松的对着黛玉一笑道:“王妃等一下,我去开门。”说完几步走上去,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竟然开了。 唤了一声“嬷嬷”,只见一个婆子有些不情愿的走出来,见是小鸾,这才松了口气道:“今两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有个人,忽然之间却是来了一个又一个。” 小鸾道:“嬷嬷说什么呢。”婆子道:“没什么,刚才来了两个嬷嬷,说是奉太后和皇后的命,来给婉仪送几样新鲜的糕点,这才刚刚离开,我还没来的关上门呢。” 小鸾道:“原是这样,可能是太后担心婉仪肚中的龙裔,怕今日清明,厨房送饭送的晚,这毕竟是皇上的骨肉。” 身后的黛玉却是心里微微的颤了一下,但是已经容不得自己再想什么,小鸾低声道:“王妃,我们进去吧,恐怕娘娘已经等急了。” 凤藻宫依然是以前的景象,不过从各处冷冷清清的下人和无心打扫的花草来看,已经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了。 抱琴已经迎在门前,上前行了个礼,抱琴道:“王妃快进去吧,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扶着紫鹃的手迈上台阶,黛玉想的是几次来凤藻宫的事,这里破灭了和宝玉的前盟,这里又栓起了和水溶的今生。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忽然想起自己和水溶说的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元春的身子已经有了一丝臃肿,不过轻装淡抹下,似乎还可以看出以前的风韵。相互见过礼后,元春忽然又深深的对着黛玉行了个礼,笨拙的身子使的黛玉忙上前搀扶道:“娘…。婉仪这是何意。” 元春苦笑了一下,道:“本宫知道府里的事多亏王爷和王妃周旋,如今能有这个结果,本宫也可以放心了。” 叹了口气,元春又道:“宝玉的事当初本宫还曾经怨恨过北王爷,却没想到是王爷的围魏救赵之计,如今想起来,让本宫惭愧。”“老太太的事本宫也知道了,所以王妃受得起这个礼。” 看着元春平静的神色,黛玉没有作声,只是缓缓的避开元春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低低的道:“这是黛玉应该的,在府里那么多年,大家对黛玉也很好,所以黛玉怎忍心眼睁睁的看着…。” 自嘲的笑了,元春低声道:“王妃如今可是还在恨本宫。”摇了摇头,黛玉轻声道:“万事皆有命,黛玉谁也没恨,再说若是真这样,那今日黛玉也不会来。” 扶着抱琴的手坐下,元春对黛玉道:“能听到王妃这句话,本宫也释然了。”对抱琴和紫鹃等人挥了挥手,元春道:“你们两个先退下,本宫有几句话要和王妃说。” ------题外话------ 又是一年初始,谢谢大家陪着若兰走过了这么多日子,在新的一年里,祝大家天天快乐、事事顺心 第33章 紫鹃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和沉香一起反而往黛玉的身旁靠了靠,元春淡然的一笑,对黛玉道:“这两个丫头倒是挺忠心的。” 黛玉看了看两人,低声道:“你们先下去吧。”紫鹃还没做声,却听沉香道:“王爷吩咐了,在皇宫里,让沉香不离王妃的左右,这是王爷的吩咐,沉香不能不听。” 元春抬起帕子掩了掩嘴,叹道:“看来北王爷对王妃可真是上心,只是这男人的恩爱,也不知能长久几日,更何况身在这皇室的人,昨日还是甜言蜜语,不过一夜之间,就翻脸无情,就连亲生骨肉也毫不顾惜,所以说身在皇家,没有情可言。” 默默地看了一眼一旁一个很精致的食盒,元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苦涩,接着黯淡的道:“但愿你不要重蹈本宫的覆辙。” 黛玉本就是个很敏感的人,见元春的话里有话,不由道:“婉仪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多想,听王爷的话,皇上也不是太过无情的人,看在骨肉的份上,说不定以后…。” 不等黛玉说完,元春缓缓的道:“这些事不要说了,一切都已经晚了,本宫今日今日请王妃过来,就是有件东西要亲自交给王妃。” 缓缓的站起身来,元春没有假手于人,亲自走到内房,不一时手里拿着一件东西走出来,将外面的帕子打开,黛玉见是一本记档,不由狐疑的看着元春,低声道:“黛玉不知婉仪将这东西交给我是何意。” 元春轻轻叹了口气,茫然的望着外面,过了一会儿才道:“王妃只管将这件东西交给北王爷就行,相信他看了就会明白的。” 见黛玉不做声,元春苦笑着道:“王妃难道不相信本宫。”黛玉清澈的眸子看着元春,低低的道:“那婉仪刚才让小鸾交给黛玉帕子上的意思就是这件东西与王爷有关了。” 想了一下,元春道:“算是吧,北王爷这些年不是在查当年梅妃的事吗,这件东西或许会有用处,当初的事说不得…。” 没有说下去,元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妃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身在这最是争风吃醋的皇宫,还有…。” 对黛玉招招手,元春道:“王妃近前来。”黛玉还没做声,却见沉香低低的道:“王妃还是小心为上。” 看了元春一眼,黛玉对沉香道:“你让开,婉仪是我的表姐,以前的事虽然有误会,但黛玉知道,婉仪也是迫不得已。”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元春道:“能听到王妃这句话,我也可以放下心结了,当初的事的确是我做的自私了,本以为能保得府里无忧,谁知最后还是成了这样子,若是没有王妃,恐怕…。” 元春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小鸾跑了进来,对元春道:“婉仪,娘娘来了。”元春的脸色一变,随后对黛玉低声道:“王妃。” 黛玉一愣,却见元春走近前来,附耳对黛玉低低的说了几句,才缓缓的道:“这件事牵涉重大,所以我才…” 见黛玉抬眼看过来,元春不等黛玉说话,惨然的一笑,低声道:“王妃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爷对府里的事能不计前嫌的援手相助,我再恩将仇报,那不就天理不容了。” 黛玉忙道:“黛玉并不是这个意思,黛玉只是有些意外。”元春轻轻的道:“信与不信,王爷去后自然明白。”转过身,元春对抱琴道:“抱琴,你带着王妃从侧门出去吧,免得碰上娘娘大家尴尬。” 抱琴应了一声,对黛玉道:“王妃,随我来。”走到门口,黛玉忍不住回头看了元春一眼,却见元春也正看过来。 微微的一笑,站在那里的元春依稀还是当年省亲时的雍容,对着黛玉轻轻地点了点头,元春平静的道:“妹妹多保重。” 走出去,凉凉的风吹着黛玉有些混乱的心思,此时静下心来,黛玉忽然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抬起头,黛玉对前面带路的抱琴道:“婉仪为何今日将我请来。” 抱琴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哽咽的道:“抱琴也不知道,抱琴只希望王妃不要恨婉仪,其实有些事婉仪也是迫不得已的,毕竟她还要为那一大家子着想,当初的事,婉仪曾经在抱琴面前提过好几次,说对不起王妃,而王妃却不计前嫌,在府里出事的时候,为府里的人奔波,今天的事婉仪也是事出意外,本来婉仪不想这样声张的,那天还和抱琴说起来,等以后王妃若是有心,过来探望的时候,就将东西交给王妃,却不想前日娘娘打发宫里的嬷嬷来过后,婉仪那日一夜没有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对抱琴说,今日是清明,相信王妃一定会进宫的,所以让小鸾请王妃过来。”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富丽却掩不住冷清的宫鸾碧殿,轻轻叹了口气,袖里是元春交给自己的那一本记档,耳旁依然是刚才元春的话:“当年之事虽然事后皇上封了宫,但是城西的牟尼院有一知情人,梅妃的事她很有可能清楚,你可以让王爷……。” 拐出凤藻宫的抄手游廊,黛玉的心依然平静不下来,凉凉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湿润,抬头看了看天色,黛玉见青灰色的云层低低的,有种压抑油然而生。 走出不多远,就见靖王妃带着丫鬟从一边走了出来,见到黛玉亲热的走上来,道:“弟妹刚才这是去哪儿了,我本来打算回来找弟妹说说话,谁知竟然…。”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干坐着没事,就随处走了走,不知不觉竟然转出了挺远。”靖王妃笑着道:“我还以为弟妹没事去串门了呢。” 黛玉敷衍的笑道:“各宫的娘娘们都出来了,黛玉又去哪里串门呢。”靖王妃意味深长的道:“凤藻宫那里不是有人吗,何况还是弟妹的…。” 没等靖王妃说晚,黛玉淡淡的道:“是啊,但是凤藻宫的婉仪也是皇嫂的长辈,皇嫂说呢。”尴尬的一笑,靖王妃道:“是,虽然贾家失势,但是毕竟皇上还没有下旨,即使贬为婉仪,但依然还是…” 杏目一转,靖王妃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微微一怔,黛玉看着靖王妃道:“王嫂此话何意。” 靖王妃道:“刚才弟妹难道没看到娘娘去了凤藻宫。”想了一下,黛玉点点头道:“娘娘或许是关心婉仪,毕竟婉仪如今怀的是皇上的骨肉。” 靖王妃不可置否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低低的道:“皇家无亲情,弟妹进宫也这么久了,难道不明白吗,只要牵涉到皇家利益,什么亲情骨肉的,根本不值一提。” 听着靖王妃淡漠的语调,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地冷了下来,想起刚才元春的神色,不由道:“难道皇上真的连骨肉也…。” 靖王妃薄薄的嘴角微微一撇,道:“弟妹想想,自凤藻宫失宠后,娘娘什么时候去看过,而贾府的事过了清明就要决狱了,娘娘早不去晚不去,这时候去难道不是…。” 黛玉本就心窍玲珑,再联想到刚才元春凄凉的话,还有那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觉得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两位王妃挺清闲的,说什么这么热闹。” 抬起头,黛玉见北面的拐角处水浩一身浅色王袍,温和的脸上带着惯常的随和,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黛玉和靖王妃忙上前行了个礼,水浩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况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靖王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应该的。”缓步走了过来,水浩漫不经心的道:“父皇那里刚刚散了,本宫正要去母后那里看看,不想碰到你们。” 看了黛玉一眼,水浩缓缓的道:“刚才路过那边,无意中听下人们说,不久前看到林王妃去探望过凤藻宫的贾婉仪。” 见无可否认,黛玉轻轻地道:“殿下有心了,只不过是路过宫门时,见到以前认识的嬷嬷在外面,便说了几句话。” 含糊的敷衍了几句,黛玉抬头刚想离开,却不想靖王妃也有此意,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殿下…。” 反应过来,黛玉没有再说,只听靖王妃道:“既然殿下还要去坤宁宫,那我们先告退了。”水浩不动声色的温温一笑,道:“弈冰有几句话要本宫和林王妃说一下。” 黛玉一愣,只觉得心情不自禁的怦然一跳,凤藻宫里元春谨慎凝重的神色不由的又浮现在眼前,袖里那本记档也有些灼热起来。 靖王妃借势道:“既是这样,那我先走了。”转过头,靖王妃对黛玉道:“我在太后那里等着弟妹。” 冲着靖王妃微微一笑,黛玉暗暗告诫自己此时更不能慌乱,缓缓的道:“黛玉一会儿就过去找王嫂。” 第34章 、一笑释嫌 回过头来,黛玉以进为退,对水浩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超多好看小说]”水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平静自如的黛玉,缓缓的道:“林王妃自嫁给弈冰后,这份气度是越来越像林大人了。” 听的水浩提起林海,黛玉的眼前一下子闪过上次水溶书房里的那件案宗,停了一下,静了静自己的心思,黛玉才道:“多谢殿下夸奖,先父故去多年,难得殿下还能记着,黛玉替先父谢过殿下的赏识。” 呵呵一笑,水浩道:“林大人做官清廉,一心为民,这样的人又怎会不让人敬佩呢,可惜却是…。以致英年早逝,至今本宫想起来,依然感到惋惜。”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轻轻的风吹过她拽地的衣裳,平静淡然的面容,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转头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水浩才抬起头来,对黛玉道:“本宫有样东西,是关于林大人当年的卷档,留在本宫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既然王妃是林大人唯一的后人,那或许放在王妃更好。” 黛玉本就是个聪明的人,看到水浩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明白明水浩要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抬起头,黛玉不卑不亢的道:“黛玉谢过殿下的好意,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出嫁从夫,黛玉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殿下如果有什么,告诉或交给王爷或许更合适。” 尴尬的缓缓一笑,水浩道:“果然是知礼明事的人,只是本宫担心,这件东西如果本宫交给了弈冰,他或许怕王妃伤心,那王妃恐怕就永远也不会看到了,毕竟是王妃的先父,所以本宫以为还是交给王妃为好,也不枉当初林大人一心为民。” 吭了一声,水浩道:“当年林大人私开粮仓济民的事是本宫弈冰一起去督办的案子,本宫记得很清楚,那年是秋天,林大人也是正当壮年,其实依着皇上和本宫的意思,并不想如此结果,谁知最后竟然令的林大人以死谢罪,即使至今提起来,也依然让人惭愧和惋惜。” 见黛玉没有作声,娇美清丽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平静的神色,水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随后低低的道:“林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林大人之事的真相。” 醒悟过来,黛玉忙道:“黛玉也曾经听先父说过,先父为免百姓疾苦,私开粮仓,放粮济民,此举虽说与情有理,但于法不合,何况当时先父也对黛玉说了,所以黛玉不敢怨言。” 意味深长的微微一敛目,水浩温和的脸上漾起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低低的道:“林大人当年的事的确是让人痛心,其实这件东西本来本宫也都淡忘了,只是今日皇上忽然说了一句话,才让本宫想了起来。” 停了一下,水浩继续道:“皇上今日说起江南春旱,饥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无意中提到当年的林大人,皇上痛心的叹息道,若有林御史这样的人在,百姓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明知道水浩的这些话或许是杜撰的,但是想起父亲的为人和当年的早逝,黛玉还是忍不住清泪欲滴。 背过身去,黛玉低声道:“先父若是泉下有知,皇上能有此赞誉,恐怕可以含笑九泉了。”水浩道:“是啊,忠臣风骨浩然不息…。” 水浩的话还没说完,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还请皇兄大人大量,弈冰的王妃口直心快,若是有得罪皇兄的地方,弈冰替她给皇兄赔罪。” 转过头,水浩淡淡的笑道:“弈冰你多心了,本宫不过是刚才碰到你的王妃,想起今天父皇对林大人的赞誉,说了了几句而已。” 水溶缓缓的走过来,身后跟着永远一副玩世不恭的水洛,故作放心的松了口气,水溶道:“弈冰还以为是王妃那里得罪了皇兄呢。” 水浩看着同样出众的两个人,忽然浅浅的一笑,道:“你们两个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水洛漫不经心的道:“大哥这话可让一枫有些不平了,不管是孟还是焦,哪里能及的上一枫和冰王兄一丝一毫不是。” 一转头,水洛风情流转的眸子又轻轻瞥了黛玉一眼,接着道:“何况一枫也没听说他们还有位风华绝代的王妃。” 水浩笑道:“大哥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个一枫倒是揪住不放了,看来这些日子工部里的事让你清闲的无的放矢了。” 水洛笑着道:“还好,一枫反正平日也是个不管事的,让他们看着折腾就是,倒是大哥这些日子够忙的,银库粮仓恐怕都要大哥多费心。” 尴尬的笑了一下,水浩道:“是啊,这些天大哥可闲不着了,对了,弈冰,我正有件事要和你商议一下呢。” 水溶淡淡地道:“皇兄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水浩挪揄道:“有些事大哥可不敢吩咐,就像这次远征的事。” 知道水浩不过是借题发挥,水溶神色不动的道:“皇兄说笑了,弈冰也是从边境的安危而说,再说这事自有皇上决断,弈冰也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呵呵一笑,水浩道:“大哥知道,正好库银的事大哥有些话要问你。”看了黛玉一眼,水浩缓缓的道:“弈冰,你不是要来接王妃的吧,那大哥岂不是不凑巧了。” 水溶淡淡的道:“国事要紧,这些弈冰还能分得清。”微微一顿,水溶看了黛玉一眼,随后低低的道:“一枫,你送王妃到太后那里,我刚才还碰到三皇嫂说在慈宁宫等着王妃呢。” 黛玉借势道了声辞,道:“不用了,有紫鹃她们呢,国事要紧,殿下和王爷既然有事,那黛玉先告辞了。” 看了水溶一眼,两人会心的一望,黛玉刚要离开,却听水洛漫不经心的道:“反正一枫在哪里都是闲人一个,既然冰王兄给一枫安排了一趟差事,那一枫就勉为其难。” 让开身,水洛依然是那副潇洒的神色,对黛玉道:“王嫂先请。”自从上次的事后,黛玉每次见到水洛,总有些不自然,水洛却是没有一点的芥蒂,依然是平日的神情,嬉笑怒骂,浑然如旧。 水浩看着水洛玩世不恭的样子,忽然淡淡的一笑,对水溶道:“弈冰,你也真大度,难道忘了一枫的为人,他可是出了名的风流王爷。” 水溶冷冷的转头看了一眼,接着云淡风轻的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弈冰相信一枫和王妃,就如弈冰相信自己一样。” 微微一愣,水浩呵呵一笑,道:“好,不愧是本宫的兄弟,只这一份气度,就让我这做大哥的佩服。” 扶着紫鹃拐过假山,黛玉才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却听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想不到冰王嫂也有害怕的时候。” 没有回头,黛玉轻轻地道:“多谢六弟相送,这御花园里王嫂也来过几次,相信不会迷路的。”水洛浑不在意的道:“四哥让一枫送送王嫂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一枫当然是要送到慈宁宫了。” 想起水溶看自己的眼神,再抚了抚袖中的东西,黛玉低低的道:“那就有劳六弟了。”漫不经心的一笑,水洛还是那个样子,邪肆的道:“一枫是乐此不疲。” 微微一红颜面,黛玉没有理会水洛的戏言,抬步向前走去,却听水洛轻轻地道:“冰王嫂,一枫有一句话想问王嫂。” 难得听到水洛一本正经的语调,再想起水洛和水溶的关系,黛玉不由道:“六弟有事就问,若是王嫂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水洛一反常态的道:“想必四哥告诉过王嫂了,若是这次远征冰四哥带兵的话,离京恐怕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也说不定,王嫂难道不想劝四哥放弃这件事。” 没有作声,黛玉不由停下自己的步子,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这件事自有王爷做主,王爷做什么事我都不会阻拦的。” 看了黛玉一眼,水洛忽的道:“四哥一定告诉了王嫂他的心思,皇家博弈不是你死就我亡,王嫂有没有后悔趟进了这趟浑水。” 黛玉没有犹豫的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又何谈后悔不后悔,不管王爷如何做,我能守着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久久的没人做声,只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轻轻地,缓缓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洛有些萧索的道:“一枫以前错怪了王嫂,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嫂谅解。” 黛玉轻轻回过头来,嫣然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在水洛的眼里,如珠玉初露,如皎月清辉,垂下眼睑,黛玉低低的道:“王嫂知道当初六弟也只不过是因为王爷的缘故,所以王嫂从没在意,还有…。” 犹豫了一下,黛玉才低声道:“上次的事王嫂也知多亏了六弟,当时是王嫂事出急躁,误会了六弟,王嫂还要和六弟道歉呢。” 看着黛玉坦然清净的神色,水洛忽觉得自己的脸颊上似乎还有那日的温热,忽的潇洒的一笑,水洛又恢复了素日的本性,漫不经心的笑道:“王嫂不要在意,一枫还巴不得呢,就像四哥说的,长嫂如母,有王嫂这一巴掌,让一枫清醒了不少,以后若在碰到这样的事,怎么也要另想个高明的法子,至少不用…。” 不等水洛说完,黛玉低声道:“六弟以为还会碰到这样的事?”醒悟过来,水洛呵呵笑道:“不会,即使真的碰到了那一枫也不会过去了,怎么也要把四哥请过去。” 微一愣神,想起那日的事,黛玉看着调侃的水洛,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浅浅的笑容如清月新泉般炫目,似水的眸子不经意的那一份波光潋滟,饶是自诩阅尽天下美色的水洛也不禁有些出神。 舒了口气,水洛玩世不恭的道:“王嫂这可是‘一笑泯恩仇’,不再怪一枫了,那一枫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垂下眼睑,黛玉想起水洛在水溶心中的地位,轻轻地道:“王嫂本来也从没怪过六弟,毕竟这件事太过意外,王爷还夸六弟机智呢。” 暗暗苦笑了一下,水洛想起那日水溶的兴师问罪,不由自嘲的道:“还是王嫂通情达理,至于四哥,一枫可不敢恭维。” 一下看见那边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朝这边望了一下,水洛不由对黛玉道:“这几天为了平蒙的事宫里有些莫测,王嫂还是先回慈宁宫吧。” 将黛玉送到慈宁宫,水洛没有直接回宫,而是转到了刚才所经的廊道里,只见那个小太监正在那里走来走去,看到水洛过来,小太监忙走上前道:“奴才见过王爷。” 水洛俊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嬉笑,缓缓的走上来,道:“不好好的呆在那边,你找本王有什么事。” 小太监低低的道:“奴才有一件事要和王爷禀告。”俯下身,水洛斜长的眉眼如画般生动,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可不想听什么宫嫔的风流韵事。” 小太监忙道:“不是,这件事是……”低低的附耳说了几句,小太监讨好地道:“王爷,这可都是奴才亲自听到的,绝不会错。” 眯着眼,水洛没有作声,飘逸的紫袍轻轻地挥了挥,才懒懒的道:“好,本王就信你这一回,你放心,你那个影儿本王会好好关照的。” 小太监眉开眼笑的道:“谢谢王爷。”邪肆的一笑,水洛轻轻的挪揄道:“想不到做了太监也还能这么痴情,到让本王佩服了。” 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随后低声道:“王爷若是没有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去了。”看了一眼,水洛懒洋洋的道:“去吧,本王会有安排的。” 看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开,水洛静静的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萧索的道:“回宫。” 第35章 、相濡一心 陪着靖王妃不咸不淡的拉着家常,黛玉却见一个眼生的宫女直直的朝着自己走来,见过礼后,宫女递上一个很平常的匣子,对黛玉道:“王妃,这是太子殿下让奴婢交给王妃的,说是王妃知道。” 想起刚才的事,黛玉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看来水浩是真的打算调拨自己和水溶的关系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而且还有点亟不可待的样子。 一抬袖,想起元春给的记档还有当时的话,黛玉玲珑的心似乎有点亮光,但是已经没有自己思忖的余地,一边的靖王妃淡淡地道:“殿下对北王爷就是器重,还巴巴的连弟妹也赏了东西。” 回过味来,黛玉淡淡的一笑,道:“王嫂说笑了,殿下是听说太妃这些日子有点晨咳,说宫里正好有别处上贡的高丽参,于是让黛玉捎回府。” 靖王妃笑道:“原是这样,殿下为人就是周全,难得连这些也能想到。”敷衍的应了一声,黛玉竟然发觉自己的笑容僵僵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午后了,让紫鹃服侍着自己洗梳了一下,黛玉刚要歇一下,忽然想起水浩让人送来的匣子,不由道:“紫鹃,你把那个匣子拿过来我看一下。” 毫不起眼的匣子放在那里,黛玉忽然觉得心不知不觉的跳了起来,当初水溶的话不由的又浮现出来:“与其以后让他利用这件事来让你伤心,那我宁愿现在就让你恨我,毕竟我还有解释的机会…” 舒了口气,黛玉平静的对紫鹃道:“紫鹃,将匣子放起来吧,等王爷回来再说。”收拾起匣子,紫鹃又道:“那刚才王妃拿回的那本书要不要看。”“书。”黛玉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忙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紫鹃还没转身,就听水溶的声音道:“紫鹃,收拾一下,一会儿本王和王妃要出城。”抬起头,黛玉见水溶匆匆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昨晚不是说要带你出城去拜祭吗,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见黛玉站在那里没有动,水溶不由道:“怎么了,我们不是昨天说好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溶清冷的脸上微带着汗意,道:“答应你的事我又怎会忘记呢,走吧,有话路上再说,天已经不早了。” 想了一下,黛玉忽然道:“我们去城西的牟尼院吧。”水溶一愣,随后道:“好吧,只要有心,去哪里都行。”黛玉舒了口气,灵动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过身道:“紫鹃,快把我的长衣拿来。” 坐上车子,听着车轮缓缓地驶离王府,水溶轻轻握着黛玉的手,低低的道:“颦儿,今天太子拦下你做什么,他没有为难你吧。” 黛玉看了看水溶,道:“他要给我看一样东西。”觉察到水溶的手情不自禁的一动,黛玉低声道:“我没看,不过他已经派人送来了,我嘱咐紫鹃收拾了起来。” 久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沉地道:“颦儿,我真欣慰你能相信我。”抬头看着水溶幽邃的眸子,黛玉低低的道:“就像你说的,我是你的王妃,我不信你信谁。” 舒心的一笑,水溶道:“这句话我爱听,只是今天的事是他现在就急不住了,还是另有原因。”黛玉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或许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黛玉有些故作玄虚的神色,水溶英眉微微一皱,低声道:“你有事瞒着我。[.超多好看小说]”狡黠的一笑,黛玉道:“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再进牟尼院,黛玉想起的是那次碰到东平郡主的事,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是自己嫁了水溶。 陪着黛玉虔诚的上了三炷香,水溶低声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姑苏,岳父的坟上,我亲自道罪。”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看着袅袅的佛香,低低的道:“你不用自责,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但我会怪自己。”水溶淡淡地道:“毕竟这件事是我当时…。”不容水溶说完,黛玉道:“弈冰,你不是说过,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伸出手,黛玉对水溶道:“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轻车熟路的带着水溶来到了后院,黛玉正巧碰到以前熟识的一个小姑子,打了声招呼,黛玉道:“静慧师太在吗。” 小姑子清脆的道:“师太正在做午课呢,林姑娘稍等一下。”一声“林姑娘”叫的黛玉和水溶相视一笑,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想起彼此的初见。 不一时,小姑子走出来对黛玉道:“林姑娘,师太请姑娘进去呢。”见水溶也要陪着,小姑子忽然上前道:“这位施主请留步,师太只吩咐请林姑娘一人进去。” 水溶墨眉一扬,清冷的俊面上有种神色不怒而威,冷冷的道:“只要我想进,还没有能拦得住的。” 黛玉转头对水溶道:“弈冰,你先等一下,我进去和师太说一声,再请你进去。”随着小姑子走进禅房,黛玉只见一个浅灰僧衣的女尼背坐在蒲团上,淡淡的佛香中有种熟悉的味道。 上前使了个礼,黛玉低声道:“黛玉有件事想和师太请教一下。”静慧淡淡地道:“跳出三界内,不在五行中,对于红尘俗世,贫尼不敢指点,但是姑娘若是问禅理佛经,贫尼还是可以指点一二的。” 黛玉低声道:“黛玉想和师太打听一个人。”静慧的身子不自觉的直了直,随后缓缓的转过身来,依然静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很疏离的神色,秀目一扫,缓缓的道:“贫尼整日呆在这禅院里,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黛玉没有理会静慧的淡漠,只是固执的道:“还请师太帮忙,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佛家讲究慈悲为怀,相信师太不会拒绝的。” 容不得静慧推辞,黛玉没有犹豫的道:“她叫妙晚。”只听砰地一声,静慧手中的佛珠一下子掉在地上,本来平静淡然的静慧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惨白,虽然她很快的掩饰过来,但是地上的佛珠却是遮盖不过去。 静静的上前捡起佛珠,黛玉低声道:“师太,你的佛珠掉了。”道了声谢,黛玉见静慧接过佛珠的手依然微微颤抖,没有作声,黛玉只是静静的退后了一步,接着缓缓地跪在地上。 其实在元春说出牟尼院有人知情的时候,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的黛玉一下子就想到了静慧师太,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在第一次见到静慧的时候,黛玉就觉得静慧的身后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而刚才的一番试探,正好印证了黛玉的猜测。 抬头看着静慧,黛玉轻声道:“黛玉知道,有些事或许会让师太为难,但是请师太看在佛家慈悲为怀的份上,请实言相告,因为这件事关系着一个人的荣辱生死。” 静慧低垂着眼睑,久久的没有声音,捻过的佛珠缓缓地起伏,也不知过了多长,才听静慧缓缓的道:“那个人是谁。” 黛玉低低的道:“她是小女子的夫君,是…。”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一声清喝,接着房门一开,水溶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没有看静慧,水溶首先看到的是跪在那里的黛玉,长臂一伸,水溶上前就拉起黛玉,冷冷的道:“有这份闲心将命运寄托在虚无的神灵的身上,那还不如自己搏一搏呢。” 转过身,水溶有些兴师问罪的看着静慧,冷冷的道:“既然已经出家,就不要在这妖言惑众…。”水溶的话没有说完,冷冰冰的盯着眼前一身僧衣的静慧道:“原来是你。” 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人,静慧不由呆住了,虽然洁白的绸衣很普通,但是依然掩饰不住他自来的皇家贵胄,那一双深邃而又凌厉的清眸,即使没有了当初的清澈,但却依然让静慧不自由的想起那一个落梅宫的人。 禅房里静静地,三人谁也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静慧缓缓的道:“四殿下…。”冷冷打断了静慧的话,水溶道:“这里不是皇宫,没有什么殿下,枉当初母妃那么看重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不声不响的离开宫,害得母妃…。” 拽起黛玉的手,水溶冷漠的道:“颦儿,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求她。”黛玉固执的道:“弈冰,今天元妃娘娘告诉我,她知道当年的真相,这几年你受了那么多冷言碎语,就是因为…。”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我自己会去查的,我们不求人,更何况是一个…。”漠然的看了一眼低眉垂眸的静慧,水溶的脸色变得冷酷起来,缓缓的道:“她不值得你求。” 见黛玉还要坚持,水溶忽然直起身,没有表情的道:“颦儿,若你还是我的王妃,那就随我走,这里,没有值得我们呆下去的人。”说完,水溶松开黛玉的手,没有回头的走了出去。 看了看漠然垂目的静慧,黛玉低声道:“打搅师太了。”说完,扶着紫鹃的手匆匆的离开了。 缓缓的睁开眼,静慧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禅房,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该来的总该会来,苟且偷生了这几年,也知足了。” 闭上眼,静慧神色平静地道:“慧心。”一个小尼姑悄悄地走进来,低声道:“师太有什么吩咐。”没有抬头,静慧道:“东边第二个佛屉里有一个匣子,你将它交给刚才的那两位施主,再替为师捎一句话…。” 想了一下,静慧道:“算了,你只要将匣子交给让他们就行了。”捧着匣子,慧心看了静慧一眼,低声道:“师太,那我去了。”缓缓的点了点头,静慧道:“去吧,从哪里来总要回到哪里去。” 却说黛玉走出禅房,一抬头见水溶正在圆月门前立着,挺拔的背影几乎遮住了半边的门,听到动静,水溶没有回头,缓缓的道:“颦儿,我们走。”说完,当先一步扬袖而去。 诧异的看着水溶毫无温情的背影,黛玉想到的是刚成亲时那冷冷的水溶,今天的事本来是为他而来,谁知他竟然…。低下头,黛玉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委屈,清澈的双眸也不渐渐湿湿的。 北府的车子早就候在那里,水溶当先一步上了车子,待到黛玉上车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随后是水溶缓缓地声音道:“抓住。” 没有理会水溶伸出来的手,黛玉自顾自得的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车,还没站稳,就被水溶收回来的手揽进了怀里,接着是水溶自嘲的道:“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将头一侧,黛玉冷冷的道:“恐怕还不上王爷的脾气大。”叹了口气,水溶道:“这件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去求别人,颦儿,看到你跪在那里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那比刺上我一刀还难受,所以我宁愿自己多费力,也不想…。” 没有说下去,水溶淡淡的道:“好了,我们回去,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日子,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见黛玉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水溶道:“怎么还生气…。”没等水溶说完,黛玉忽然将头埋在水溶的怀里,有些哽咽的道:“弈冰,我只是想帮你,看到他们话里话外的那些讥讽,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所以受点委屈我不在乎的,只要能…。” “傻瓜。”水溶低沉地道:“我更不会原谅自己让你受委屈,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要想了。”见黛玉还要坚持,水溶缓缓的道:“颦儿,你不了解,有些人若是不想告诉你,你即使求她也没有用,如果她真的有心,你不求她也会说的,所以遇到什么事,不要先低下身子求。” 车子刚要上路,却听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施主请等一等。”接着六子道:“王爷,是一个小尼姑。” 水溶还没做声,黛玉一下子直起身来,迫不及待的道:“是不是师太想通了。”看着黛玉兴奋的样子,眼角处犹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水溶缓缓的垂下眼睑,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愧疚。 不一时,紫鹃轻轻地道:“王妃,这是师太让交给王妃的,说王妃看看就明白了。”掀起车帘,黛玉有些颤抖的接过匣子,对紫鹃道:“紫鹃,替我回去谢谢师太。”紫鹃还没应声,却听一旁水溶淡淡地道:“不用了,人已经死了,你即使回去谢她也不知道了。” 惊诧的看着水溶,黛玉喃喃的道:“弈冰,你这是什么意思。”伸手接过黛玉手中的匣子,水溶熟练的将结着的带子打开,面无表情的道:“连匣子都还是宫里的,所以在她打算将东西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心。” 抬眼看了看黛玉,水溶深邃的眸子冷静而又淡漠,低声道:“其实她本来应该在四年前的那场宫变中死的,苟且偷生了这么长日子,也算是幸运了。” 抬起眼,黛玉有些陌生的看着水溶道:“你刚才是在做戏,是不是,你这样做就是故意逼师太将匣子交出来,弈冰,你真是不择手段。” 一把握住黛玉的手,水溶道:“颦儿,你误会了,这件事只是凑巧,再说我也犯不着这样做,我只要知道了她的下落,大可派人…。” 意识到话说的有点明露,水溶掩饰的咳了一声,继续道:“你相信我,我也没想到她会真的舍得交出来,因为这件事牵涉到宫里的秘事,所以无论如何,她是留不得的,即使我今天放过她,那别人也不会放过她,其实这样的结果最好,也免得让我为难。” 盯着水溶没有表情的脸,黛玉低低的道:“是不是等我们离开之后,你会派人…。”点了点头,水溶没有隐瞒的道:“是。” 不知为什么,黛玉的心里渐渐的有一种寒意渗了上来,低下头,黛玉低低的道:“弈冰,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让她帮个忙而已,没想到却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别自责。”水溶紧了紧手中的柔荑,道:“身在皇家,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想起那些四年前就已经没了的人,她还多活了这么长日子呢,已经够本了。”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缓缓的舒了口气,握了握黛玉纤瘦的手,低沉的道:“颦儿,以后的路还会遇到很多事,就算为了我,你也要学着慢慢的接受这一切。” 望着水溶墨似的双翦,那里面有期待,有鼓励,还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深情,轻轻的垂下眼睑,黛玉没有做声,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黛玉先将元春交给自己的记档让紫鹃拿出来,对水溶道:“元妃娘娘说这些或许可以帮你。” 点了点头,水溶道:“我去查过档史,太医院里独独缺了那年的一本记档,我还以为已经早就毁了呢,想不到竟然在这里。” 黛玉有些颤然的道:“记档在元妃娘娘这里,弈冰,那是不是元妃娘娘也和当年的事有…。”舒了口气,水溶淡淡的道:“宫里的事千丝万缕,当年母妃深得圣宠,得罪的人不止一个,他们污蔑母妃与太医有染,恐怕也是众口铄词。” 想起水溶这几年的艰辛和屈辱,黛玉不由觉得酸酸的,直起身,低声道:“你好好看看吧,我吩咐她们去弄点吃的。” 等黛玉回来的时候,房里已经亮起了灯,灯下水溶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捻着几张薄薄的纸柬,而本来白皙绝美的脸上却有一种与平日不同的惨白。 走上去,黛玉忍不住轻轻握着水溶放在案几上的手,果然清冷如冰,低低的唤了一声:“弈冰。”却见水溶缓缓的转过头,惨然的道:“颦儿,我…”没有说下去,水溶忽的弯下身,一口血一下子吐到了地上,红红的血迹闪着刺目的幽光。 惊慌的扶着水溶,黛玉连声音都变了,连声道:“紫鹃,雪雁…。”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黛玉的话:“我没事,不要担心,这又不是一次了。” 想起那次水溶吐血的情景,黛玉不由道:“弈冰。”舒了口气,水溶道:“你给我端杯水来。”缓缓地喝了口水,水溶的脸色才慢慢的平缓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将东西收拾起来,水溶咬牙切齿的道:“这笔账我会慢慢的算回来。” 见水溶没说,黛玉也没问,只是轻轻地道:“弈冰,要不要让甄太医过来看一下。”摇了摇头,水溶站起来,道:“颦儿,我没事,你先吃吧,我要出去一下。” 没有阻拦,黛玉转身将水溶的外衣拿了过来,亲手帮水溶穿上,道:“好了,你去吧。”望着平静如水的黛玉,水溶忽的欣慰的一笑,轻轻拥了拥,低声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有几件事我要去安排一下,还有,今天太子不是交给你…。” 反应过来,黛玉将水浩派人送来的匣子拿了过来,递给水溶道:“我也没打开,不知里面有什么。” 静静的盯着黛玉清澈如水的明眸,水溶忽然舒了口气,低声道:“颦儿,谢谢你能相信我。” ------题外话------ 推荐一个《红楼水黛梦吧》,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36章 嫣然的一笑,黛玉故作轻松的道:“反正已经是你的王妃了,我即使不相信又能怎样,那还不如认命就是。”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做声,拿起案几上的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房里又静了下来,幽幽的灯光照着熟悉的一切,身旁仿佛还有他刚才的气息,地上那滩血迹依然清晰刺目。 缓缓的坐下来,黛玉有些茫然的看着缠缠绵绵的灯光,想起水溶以后莫测的路,忽然有种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今夜的月色很好,淡淡的月华铺在平坦的廊檐上,映着点点的光晕,一件长长的披风披在水洛修长的身上,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落寞。 看着清亮的明月,水洛倚在廊柱上,俊美的脸在月色下有一种蛊惑的优雅,轻摇着杯中的美酒,缓缓的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帏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没有吟完,水洛轻轻叹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才道:“云儿,你站在那里一会儿,怎么不做声?” 依云摇摇的走过来,妩媚的脸色在月光下多了一种白日里难见的清淡,端起酒壶,依云熟练的给水洛填上酒,轻声道:“王爷可是有心事。” 没有回头,水洛忽然萧索的道:“有。”叹了口气,水洛站起身来,修长的背影在身后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依云有些试探的道:“王爷可是为了刚来的晴儿姑娘。”见水洛不做声,依云不由酸酸的,但却依然讨好地道:“其实王爷也不用焦急,女人慢慢的就认命了,再说…。” 没有听依云说下去,水洛冷笑了一下,道:“本王才不会为了女人上心呢,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你不乐意总有乐意的。” 听着水洛有些无情的话,依云不由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感觉今天的水洛似乎有些不同,以往的水洛虽然风流成性,但是他对每一个身边的女人都是和颜悦色,嬉笑成趣的,从没有这样淡漠无情。 就在依云不知如何的时候,却见水洛转过身来,有些玩世不恭的道:“云儿,你在想什么呢,莫非又吃醋了。” 松了口气,依云娇嗔的道:“王爷刚才是怎么了,云儿还以为…。”邪肆的一笑,水洛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笑道:“本王不过是想看看云儿吃醋的样子罢了。” 依云伸出纤纤玉手,将水洛手中的杯子接过去,轻轻送到水洛的唇边,柔声道:“云儿可禁不起王爷这一冷一热的,刚才云儿这心,差点碎了。” 缓缓的将酒喝干,水洛笑道:“让本王看看,碎在哪里,本王将它补起来。”依云撒娇的道:“王爷尽说好听的,心碎了哪能补起来。”没有作声,水洛忽然默会着依云的这句话,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蓦的疼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看了依云一眼,水洛缓缓的道:“云儿,本王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敷衍。”依云笑着道:“王爷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人,要云儿帮王爷想法子。” 微微一愣,随后水洛不由哈哈大笑,云儿看着水洛有些放形浪骸的笑容,女人的敏感却使云儿觉得那放荡的笑声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笑到最后,连水洛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舒了口气,水洛转过身去,背对着依云,缓缓的道:“本王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宣泄了。” 依云轻轻地叹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种蛊惑的意味:“王爷今日是怎么了,要不要云儿给王爷好好开解一下。” 没有像往常那样邪魅的调笑,水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易觉察的凝重:“若是本王带兵征边,你会怎么样。” 依云惊讶的看着水洛,过了一会儿才道:“王爷,你不是要吓云儿吧,打仗,那岂不是很危险。” 转回头来,水洛好看的脸上是一种很平静的神色,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依云,嘴角轻轻一撇,道:“本王若是不在,这里不正好你做主,你想罚谁就罚谁,看谁还敢和你争宠。” 依云着急地道:“但是云儿宁愿自己生气也不想王爷离开。”没有理会水洛的目光,依云自顾自的道:“云儿不想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每天晚上从梦中醒来,担心王爷在外面是不是安好,还有每时每刻的掰着指头,算算王爷归来的日子,那样,云儿会发疯的。” 静静地看着依云那毫不掩饰的神情,水洛没有做声,耳旁有个声音轻柔的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又何谈后悔不后悔,不管王爷如何做,我能守着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久久的没有作声,依云看着今夜有些不同寻常的水洛,心里忽然发现,虽然自己伺候他多年了,但是好像从没走进过他的心。 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洛忽然转过身去,风情万种的眸子里有一份难以言明的苦涩,掠过依云的目光,仰头看着天上的清辉,水洛缓缓的道:“本王做事从来随心而为,既然决定了,那就不后悔,不管是为了四哥还是…。这一场仗,本王是打定了。” 依云着急地道:“王爷,你是堂堂的皇子,这么危险的事,让他们去好了,王爷若是亲自去,万一有个什么…。” 摇了摇头,水洛恨恨地道:“云儿,你就不能说几句本王爱听的话,你看人家冰王嫂,‘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这多让人羡慕。” 依云不依不饶的道:“云儿没有那么大的度量,云儿只知道若是王爷真离开了,那云儿怎么办,这个院子里的姐妹怎么办,王爷,云儿再也不吃醋了,王爷以后也不必烦心了,还像以前,姐妹们陪着王爷喝酒唱曲…。” 水洛苦笑着道:“罢罢,真是妇人见识,本王以前到底是怎么应付过来的。”说完,转身没有留恋的离开,身后留下的依然一道淡淡的酒意。 水溶一夜没有回来,拥着空荡荡的被衾,黛玉也几乎一夜未眠,临近天明,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给这清寒的晨色格外添了一丝凉意。 外面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黛玉不由睁开眼,却见水溶拥着一身的寒意走了进来,静静地夜色下,见黛玉的明眸犹如晨星般清亮,不由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隐瞒,黛玉低低的道:“我睡不着。”脱下外袍,水溶轻轻叹了口气,道:“傻瓜,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我能应付的。” 披上短袄,黛玉不由坐了起来,见黛玉毫无睡意,水溶也没有再说,只是将黛玉拥在怀里,低声道:“既然不想睡,那我们就坐等着天亮吧。” 听着外面不停的雨声,黛玉忽然轻声道:“弈冰,当初的事…。”久久的没有声音,黛玉不由抬起眼看去,见夜色中水溶紧紧的抿着薄唇,好看的凤目静静地盯着外面,而耳旁的心跳声却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 想起那一双冰凉的手和刺目的血迹,黛玉不由后悔的岔开话题道:“弈冰,你说太子为什么早不送完不送,偏偏今日要告诉我呢。” 吐了口气,水溶道:“他一定知道你今天去见过元妃,也一定猜到或许元妃会告诉你什么,所以为了阻止你将事情告诉我,就想到了这一招离间计,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 垂下眼睑,黛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生在皇家,兄弟们之间明争暗斗多年,彼此对对方的脾性和举动琢磨的可谓是一清二楚,也难怪当初水浩能毫不费力的迫着水溶娶了自己。 低下头,水溶道:“颦儿,可惜他没有算到的是你对我的心,这一步他失了先机,就别怪我手狠。” 听着水溶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黛玉情不自禁的靠了靠,觉察到黛玉的悸动,水溶缓缓的道:“颦儿,你知道吗,当初母妃被人诬陷时,为什么没有辩解,她是为了保护我,也怪我当初太过出色,再加上父皇对母妃的宠爱,已经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所以他们设计了一个陷阱,而母妃明知是陷阱,却心甘情愿的认了,只因为她相信,若是她不在了,我也没有争太子的实力,他们就会放过我,到头来,却不知我还不是…。所以说皇家无亲情,你以后自己注意些。” 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水溶道:“颦儿,以前的事我们不要去想了,就让母妃平平静静的安息吧,但是有些人我却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没有再做声,只是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慢慢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的清了起来,又是一个阴沉清冷的天气。 养心殿里,皇上揉了揉有些模糊的视线,缓缓的道:“戴权,给朕泡杯醒目的茶。”刚要转过身,戴权又回头道:“皇上,还是那种?”眯着眼,皇上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情,缓缓的道:“好。”戴权应声而去。 舒了口气,皇上不由想起刚才的事。 看着站在龙案下的水溶,皇上淡淡的道:“北王爷,朕想知道,一月后,你会给朕清缴上多少库银。” 没有犹豫,水溶铮铮的道:“三百万两。”缓缓的点点头,皇上自言自语的道:“如是这样,那这一场仗朕就敢打。” 上前一步,水溶道:“依臣之见,既然是为征战准备,那臣可以让他们以粮折银,或许收回的就不止这个数。” 舒了口气,皇上道:“那日你慷慨激昂的一力主战,朕倒想听听,你有何见解。”水溶抬起头,深邃的眸子如潭般冷静,道:“依臣之见,蒙古依仗的不过是骁勇的骑兵,虽然他们单兵作战无人能敌,但是对于阵势地形之术,却…。” 静静的听着水溶侃侃而谈,皇上深沉的眸子缓缓地眯了起来,本来直着的身子也倚在龙椅上,睿智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许。 水溶刚刚说完,却听皇上淡淡的道:“戴权,北王爷说了这么一大通,你还不给王爷倒茶润润喉。” 戴权陪笑着道:“是奴才该死。”递上茶,戴权低低的道:“王爷,皇上如今天天喝这茶呢。”浅浅的笑了一下,水溶道:“多谢公公。” 抿了口茶,皇上道:“朕如今喝惯了这种淡淡的味,反而觉得其他的有些太过浓严。”水溶不动神色的道:“臣以为饮茶喝水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百味尝过,或许才能品出自己最喜欢的。” 静静的默会着水溶的话,皇上忽然缓缓的道:“若是平蒙,北王爷以为何人合适。”想了一下,水溶静静地站起来,朗声道:“臣毛遂自荐。” 抬起头,皇上看着丰神玉立的水溶道:“为何。”水溶不慌不忙的道:“皇上既然有意一战,那就一定是势在必得,而此次平蒙路途遥远,气候恶劣,形式也相对复杂,所以皇上一定会派熟悉战况的杜将军出征。” 停了一下,水溶看着皇上,却听皇上道:“继续说,朕听着呢。”直了直身子,水溶道:“但是此次战事意义重大,而杜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擅断独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保万无一失,皇上一定派一人做监军,所以臣…。”没有说下去,水溶后退一步,道:“臣愿意随兵出征。” 养心殿里静静的,皇上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看着站在下面的水溶,只见他绝美的脸上那一份风华不言而明,修长的身材如玉般出彩,幽深的眸子,紧抿的薄唇,无一不带着落梅宫里那一个人的影子。 吐了口气,皇上缓缓的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朕自有主意,你先退下吧。”垂下眼睑,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低声道:“是,臣告退。” 看着那个背影缓缓地走出养心殿,皇上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细长精明的眸子轻轻地合上,自言自语的道:“朕该如何。” 如今坐在龙椅上,抿着淡淡的清茶,皇上的心依然犹豫不决。外面值更的小太监进来禀告道:“皇上,洛王爷求见。”缓缓地收回目光,皇上不由道:“他来做什么。” 水洛走进来的时候,正触到皇上威严的目光,虽然水洛平日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但是皇上对他来说,还是威严有加的,所以此时的水洛不由自主的缓下了本来轻松的步伐。 见过礼后,皇上不缓不急的道:“你来见朕有什么事,莫不是工部里又出事了。”水洛舒了口气,道:“回父皇,工部里井井有条,各衙门都恪守其职。” 点了点头,皇上道:“这就好,只要你肯用心,朕相信一定能管好。”水洛一笑,道:“儿臣谢过父皇夸奖。” 看着水洛平日里很少有的正色的样子,皇上没有作声,睿智的目光静静地看过去,使的水洛不由自主的避开,想了一下才低声道:“儿臣有一事想请教父皇。” 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道:“朕知道没有事你从不会来见朕,你恐怕躲还躲不及呢。”尴尬的一笑,水洛道:“一枫知道自己做事没有其他的兄弟利索,所以也是怕惹父皇生气,才…。” 沉下脸,皇上不经意间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缓缓的道:“你有什么事,说吧,朕听着呢。”上前一步,水洛道:“儿臣知道父皇打算派人征边,古人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臣知道自己的才干或许比不上其他人,但是儿臣斗胆毛遂自荐。” 抬起头,皇上默默地看着依然风流倜傥的水洛,过了一会儿才道:“朕对你们一视同仁,不过你说说你有什么让朕可以放心派你去的本事。” 水洛斜眉一扬,道:“儿臣…。”静静地听着,皇上瘦削的脸上平静无波,直到水洛说完了,才缓缓的道:“你们有这心朕很欣慰,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朕还要好好想一下。” 见水洛有些沮丧,皇上道:“一枫,你很聪明,这是你的长处,不过若论起运筹帷幄,调兵布阵,并不是单靠聪明就能做到的,所以你要熟读兵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听着皇上的话,水洛的心不由又燃起一点希望,道:“儿臣知道,儿臣一定谨遵父皇的教诲。”哼了一声,皇上道:“你不用高兴,朕并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朕会和群臣共议的,你有本事让他们都举荐你。” 一听此话,水洛好看的脸色不由有黯淡了下来,不容水洛再说,皇上道:“你若是有心,回去好好看看兵书,退下吧。” 送走了水洛,戴权刚进来,却听皇上自言自语的道:“没想到这趟差事会成了这样。” 水溶回来的时候,黛玉正在和紫鹃说着什么,映红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抬眸扬眉间的那一份婉转,使得水溶心里一动。 接过水溶的长衣,黛玉轻轻的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刚才太妃打发人送来几样新鲜的东西,我已经吩咐紫鹃拿到厨房做了,等一会儿让她们端过来。” 点了点头,看着黛玉轻松兴奋的神色,水溶深邃的眸子不由垂了下来,淡淡的道:“好,午上和他们一起喝酒,如今正觉得有点饿呢。” 看了水溶一眼,黛玉道:“一说你还真当起事来。”好像想起什么事来,黛玉忽的道:“弈冰,昨日我离开凤藻宫后,也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为难…”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靖王妃的那番话后,黛玉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虽然也知道皇家无情,但是黛玉也明白,皇家对子嗣很重视,只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元春会逃过一劫。 看了看黛玉,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告诉你件事,你也不要太伤心,贾婉仪昨夜已经自缢了,由于贾府的事,她如今分位底下,还是戴罪之身,所以宫里也没有张扬,不过是草草掩埋了事。” 怔怔的盯着水溶,黛玉不由道:“她的身上怀着龙裔,即使再大的罪,也不能…。”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就是因为她有身孕,所以才容她不下,若是生下皇子,以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为防万无一失,凭谁也不会留下隐患的。” 黯然的低下头,黛玉低低的道:“原来她早就料到已经容不下自己了,所以才打发人请我过去,将东西交给我,弈冰,其实她…。” “颦儿,你不要难过,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她欠的,你难道忘了当初她和太子一起谋算我们的时候,她可有过一丝犹豫,所以就像我以前说的,自己做下的事就得自己担着。” 虽然心里承认水溶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想起昨天元春那一丝苦涩的笑意,还有那一句平静的话“妹妹多保重。”,黛玉还是觉得心酸,一滴清泪沿着眼角轻轻的滑了下来。 低低的叹了一声,水溶道:“身在皇家,就是这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就会来算计你,好了,这件事不要想了,让她们把东西端过来,你陪着我吃点,明天我还要出城呢。” 第37章 、情浓如水 为了追缴折粮的库银,水溶不得不离京两天,等赶回京的时候,已是骄阳西下。顾不得回府,水溶先进宫交旨,还没到养心殿,迎面碰到太子水浩正走过来,上前道了声礼,水溶还没做声,却听水浩缓缓的道:“弈冰,皇兄是不是该恭喜你啊,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然是凌厉之极。” 水溶微微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道:“皇兄言重了,凡事只要有皇兄在,恐怕弈冰什么也轮不上。” 呵呵一笑,水浩道:“你这就是太自谦了,其实此事皇兄也本来打算举荐你的,只是想到你刚成亲,怕舍不下府中的人,所以才没有说,想不到这次老六却铁了心,一心想去,竟不惜立下军令状,让我这做大哥的都不知说什么,老六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一去不但是害了他,也害了边关的万千军士,弈冰,你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样的大事也能作儿戏。” 水溶怔了怔,随后道:“弈冰不知皇兄此言何意,虽说我和一枫走得近些,但是我刚刚出去催库银,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水溶,水浩温和的笑着道:“是这样吗,不知你又催回了多少,上次父皇可是狠狠的把皇兄说了一顿,说若不是当初本宫拦着你,如今的国库说不定就是库银充盈了,说不得,是你有能耐,是本宫心胸狭窄,拦了你的风头。” 听着水浩阴阳怪气的话,水溶淡淡的道:“皇兄多心了,弈冰当时也是为朝廷着想,所以心急点了,如今北蒙不平,而国库正需要库银做军饷,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能为国出力,这些事也是我们应该的。” 笑了一下,水浩道:“你说的是,皇兄也不打扰你回去复旨了,那边还有事,本宫也要回去好好布置一下。” 应酬了几句,水溶看着水浩走后,不由缓缓的皱起眉头,唤过六子道:“你去打听一下,一枫到底做了什么事。” 还不等六子离开,就见戴权急匆匆的跑了来,见到水溶道:“王爷在这里正好,也省了奴才的腿,皇上宣王爷见驾。” 水溶不由自主的道:“本王刚刚回来…”戴权道:“即使王爷不回来,皇上也要派人去宣的。”明白过来,水溶道:“那请公公前头带路。” 走出几步,水溶对戴权道:“公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这么着急的宣本王回来呢。”戴权叹了一声道:“也不知洛王爷怎么了,今天在大殿上毛遂自荐,非要带兵平蒙,殿下不同意,洛王爷情急之下立下军令状,若不平下蒙古,甘愿自刎谢罪。” “这个一枫。”水溶不由恨恨的道:“他怎么这么冲动,行军打仗又岂是说赢就赢的。”戴权道:“是啊,皇上也生气,洛王爷平日风流闲散惯了,就是真的去了边关,恐怕不用说调兵布阵,光那里的气候就让王爷受不下。” 淡淡的咳了一下,水溶道:“这倒无碍,一枫虽说平日懒散一些,但是若是真的办起事来,绝不像表面那样,本王只是担心他把话说的太满了。” 走进养心殿,水溶见皇上正背对着站着,魁梧的背影让人有种仰视的威严,行了个礼,水溶还没有说话,却见皇上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过了一时才道:“北王爷,今日一枫的事你怎么看。” 水溶想了一下,才道:“臣刚刚才听戴总管说起这件事,所以臣不敢妄言。”轻轻哼了一声,皇上道:“你们可是异口同声的都到朕的跟前毛遂自荐,你难道就不知道。” 水溶缓缓的道:“带兵平蒙,臣的确有此意,这臣不隐瞒,但是并不知道一枫也想去,若是臣知道的话,一定会劝阻的。” 停了一下,水溶道:“若是皇上能信的下臣,那让臣去劝劝一枫。”叹了口气,皇上道:“晚了,当着满朝百官,他水一枫当即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能…。” 上前一步,水溶道:“只要皇上答应,臣愿意接过一枫的军令状。”抬眼看了看铮铮而立的水溶,皇上缓缓的道:“你们两个倒是手足情深,但是这是朝堂,又不是在家里,说立就立,就换就换,朕身为君王,当一言九鼎,岂能为了只是朕的儿子,就出尔反尔,那让朕以后如何面对群臣。” 缓了缓语气,皇上道:“朕知道你和一枫亲厚,所以宣你来就是要你好好回去提点一下一枫,这件事虽是他自己惹下的,但是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与公与私,朕都不希望看到以后让朕为难的事。” 应了一声,水溶的心也是乱乱的,水洛的这一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隐隐又有一种不安和愧疚让水溶难以静下心来。 走出养心殿,天色不知何时有些阴沉了下来,水溶对着身后的六子道:“你打发个人去看看,洛王爷在不在宫里。” 六子点了点头,刚打发走了人,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冰王兄,你回来了。”话音刚落,水渺笑着从那边跑了过来。 凤眸一眯,水溶对笑嘻嘻的水渺道:“老九,你知不知道一枫在哪里。”水渺笑着道:“六哥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连我都崇拜的五体投地,我正要去找父皇磨磨,看看我能不能跟着六哥去边境看看。”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的好,我问老六呢。”水渺有些不服气的道:“为什么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呢,少傅不是整天的教导我们保家卫国…” 不等水渺说完,水溶冷笑着道:“你还是在宫里保家吧。”水渺还想争辩,却见水溶脸色一沉,凌厉的眸子看过去,惊的水渺忙道:“六哥好像出宫了。” 水溶恨恨的道:“我是问他如今在哪儿。”想了一下,水渺道:“他好像要去喝酒,至于在哪里喝酒,我就不知道了。” 瞪了水渺一眼,水溶低低的道:“废话。”说完转过身,刚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来对水渺道:“若是你碰到一枫,就告诉他,让他到北府找我,我在府里等着他。” 痛快的应了一声,水渺忽的又想起什么,大声道:“冰王兄,告诉王嫂一声,我又给她弄了几本好看的书,等哪一天我亲自给她送过去。” 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扬步离开,水渺得意的悄悄转回身,对身后的小凳子道:“他们不让我去找父皇,我偏要去。” 水溶回到北府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长史迎了上来,对水溶道:“王爷,洛王爷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舒了口气,水溶道:“本王正四处找他,想不到他竟然在这里。” 前厅里,水洛依然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迎着走进来的水溶道:“四哥,为了讨你北府的美酒,我可等了半天了。” 盯着水洛,水溶清隽的脸上蕴着淡淡的怒气,缓缓的道:“一枫,你如今做事是越来越荒诞了,你以为行军打仗像你喝酒赏景那样悠闲吗。” 水洛轻轻的一笑,道:“一枫风花雪月的日子过腻了,去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不错。” 恨恨的看了水洛一眼,水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离开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所以你就不惜一切的抢了这趟差事,一枫,你让我…。” 有些用力的擂了水洛一拳,水溶低沉的道:“你让我心里如何不愧疚。”水洛笑着道:“四哥若是有心,那就把府里的酒都拿出来,让一枫喝个痛快。” 舒了口气,水溶对水洛道:“你放心,等你走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带上几坛。”转过身,水溶对正在倒茶的六子道:“你去将策公请来,就说本王有事找他。” 看着六子离开,水溶缓缓的道:“一枫,策公跟随我多年,为人谨慎,而且胸有丘壑,很多事多亏他提醒,而且他熟读兵书,对调兵布阵也自有一套,我让他随着你去,边境塞外,你也有个帮手。” 不等水洛推辞,水溶不容置疑的道:“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知道你府里的那些清客除了会吟诗作对,唱曲调韵的,没有什么本事。” 水洛道:“他是你的左臂右膀,若是跟了我,你怎么办。”哼了一声,水溶道:“我自己能应付,你若是不答应,那以后不要来见我。” “好。”水洛懒散的道:“既是这样,一枫听四哥的就是,四哥就放心在府里等着喝一枫的庆功酒。” 伸出手,水溶扬声道:“好,我等着你凯旋而归。”击掌相握,水洛也收拾起平日嬉笑的神色,难得凝重的道:“一枫一定会回来的。” 走进来的朱策看着两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相对而立,那瞬间的风华似乎淹没了所有的光彩,无由的,有种感动不觉溢满心头,都说皇家无亲情,可水溶和水洛两人之间的这份手足情谊,却让人侧目。 转过头,水溶对朱策道:“策公,一枫是本王的好兄弟,这次出征,本王就有劳策公为一枫出谋划策。” 朱策忙道:“王爷言重了,属下一定尽力辅佐洛王爷。”水洛和缓的笑道:“一枫是比不上四哥深谋远虑的,恐怕策公就要多费心了,不过一枫却不会像四哥这样小气,策公若是喜欢美酒美人的,一枫一定不…。” 不等水洛说完,朱策道:“洛王爷说笑了,属下自来沾不得这些。”轻轻地浅笑了一下,水洛道:“怎么四哥的手下都是些不解风情的人,看来我怎么也要带上几个解闷的人。” 水溶冷冷笑道:“你以为这是去观风赏景,还要前呼后拥。”水洛得意的斜眉一扬,道:“听说蒙古的女人豪放爽朗,说不得一枫还能再带回个公主什么的,也好展展我天朝男儿的雄姿。” 朱策却一脸郑重地道:“洛王爷不要小瞧蒙古女子,听他们说,那里的女人骑马打仗丝毫不输于男儿。”水洛邪肆的的笑道:“那我就更不能空手而归了。” 看了一眼水洛,水溶淡淡的道:“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吊儿郎当的性子。”抬起头,水溶对六子道:“吩咐下去,让他们备一桌好菜,本王今日怎么也要陪洛王爷不醉不归。” 收拾起桌几上的东西,紫鹃对黛玉道:“王妃先歇一下吧,听她们说洛王爷来了,恐怕王爷一时半会回不来。” 幽怨的向外看了一眼,黛玉轻轻的道:“王爷和洛王爷的性子大相径庭,想不到两人的感情却是亲厚。”紫鹃低低的道:“这真是奇怪,那日我和雪雁也说起来呢,不过如今洛王爷却再也不找王妃的事了。” 自嘲的一笑,黛玉道:“六弟也是因为王爷的事才故意来为难的,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缘由,自然也不会…。”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六子的声音:“王爷,小心些。”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不由站起身来,还没迎出去,就见水溶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扑面是一阵浓浓的酒气,身后还带着一屋凉凉的雨丝,走进来的水溶古玉般的脸上蕴着淡淡的酒晕,就连平日犀利的眸子此时也带着几丝迷蒙。 看着轻衣软裳的黛玉,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歇着。”瞥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的道:“歇下早了睡不着,还不如看看书呢。” 上前接过水溶的外衣,黛玉对紫鹃道:“吩咐她们去熬碗醒酒汤,还有准备热水,王爷出去了几天,怎么也要洗洗风尘。” 浅浅的一笑,水溶忽的拽着黛玉的手,借着酒意低低的道:“颦儿,六子粗手粗脚的,服侍的不周全…。”不等水溶说完,黛玉羞红着脸道:“那你找个细手细脚的去,我才懒得管呢。”恨恨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自嘲的道:“你真是个狠心的颦儿。” 灯光幽幽的照着黛玉有些焦躁不安的神色,站起身来,黛玉忍不住向外望了一下,终忍不住向后面走去。 门房边,黛玉看着候在外面的六子不由道:“你怎么不进去服侍王爷。”六子低声道:“王爷说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小的就在外面等着。” 想了一下,黛玉对六子道:“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让我来。”六子回头看了一眼,低低的对黛玉道:“今天洛王爷在大殿上当众立下军令状,要带兵平蒙,王爷心里明白洛王爷的意思,此举不过是为了王爷能留在京城,所以有些不好受,王妃进去劝劝王爷吧。” 点了点头,黛玉没有作声,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想起水溶期待和失望的目光,黛玉的心不觉也有些酸酸的。 嫁过来这么多日子了,黛玉也知道水洛相对于水溶来说的地位,言谈中常听水溶自豪地说起两人的情意,宫里这么多兄弟,无论是以前荣宠风光,还是后来遗弃背离,水洛都不离不弃的跟着水溶,虽然两人的性子不一样,但是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两人都会毫不避嫌的维护着对方。 轻轻的走进去,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水声,只有一阵湿湿的热气扑面而来,拐过帘子,黛玉见水溶仰面躺在桶沿上,温软的水漾着他修长的脖颈,此时的水溶轻合着双眸,白玉般的脸上也不知是水汽还是别的,湿湿的,在灯下亮亮的。 听着走近的黛玉,水溶没有睁眼,只是低低的道:“颦儿,你怎么来了。”黛玉没加思索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苦笑了一下,水溶道:“古人不是说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使不用看,我的心一跳,就知道是你。” 坐在一侧,黛玉手轻轻地揉着水溶的额头,低声道:“弈冰,你些天你心里是不是很累。”嗯了一声,水溶惬意的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过如今觉得好受多了。” 也没等黛玉问,水溶有些自言自语的道:“以前我心里烦闷的时候,就常常这样,躺在水里,静静地感受着暖暖的水把什么都冲走的感觉。” 纤长柔软的手轻轻地拂过水溶湿湿的俊面,黛玉轻轻地道:“其实我也很喜欢水,那些日子心里觉得委屈的时候,我就坐在池边,看着水波静静的,一圈圈的漾开,再慢慢的消失无痕,就好像自己心里的烦事也像水波一样。” 轻轻的握着黛玉的手,水溶低低的道:“是我错怪你了。”笑了一下,黛玉道:“还说这么些做什么,弈冰,六弟的事是不是让你很内疚。” 久久的没有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水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要不以他的性子,恐怕躲还来不及呢。” 感觉到水溶俊颜上的僵硬,黛玉只是轻轻地道:“弈冰,其实你不要这样自责,六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率性而为,有些事可能并不想你想的那样,也许他的心里并不全是因为你才这样做,或许是为了别人,也或许是为了自己。” 闭着眼,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将身子向水里滑了滑,忽然轻轻的道:“颦儿,进来陪我躺会儿。” 犹豫了一下,黛玉没有做声,却听水溶淡淡地道:“傻瓜,成亲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没容水溶说完,黛玉一下拿起一边的帕子掩在水溶的脸上,低声道:“闭上眼。” 低低的笑了一声,敷在脸上的帕子被水溶的气息吹得一颤一颤的,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蛊惑,停下来,水溶有些得意地道:“好,那我闭上眼听着。” 黛玉娇嗔的道:“非礼勿听。”忍不住笑了,水溶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我的王妃,我就是正大光明的听,明目张胆的看也扣不上非礼这个罪名。” 见黛玉没有动静,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你再不进来,我可要亲自出来把你拽过来了。”感觉到桶里的水不由地漾了漾,水溶轻轻地道:“还算你识趣。” 温温的水带着淡淡的药香瞬时侵了过来,黛玉只觉得有一种暖意如影随形,还容不得自己反应,一只光滑的手臂一下子伸了过来,黛玉身不由己的依在水溶的身上,溅起的水花一时迷蒙了双眼。 一声浅浅的低笑,水溶道:“颦儿,你怎么还闭着眼呢,莫不是…。”故意的掩口不语,水溶看着满面绯红的黛玉,绝美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没有思索的睁开眼,黛玉不服气的道:“你都不怕看,我有什么怕的…。”触目处,只见水溶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带着一种盈盈的光泽,深邃的眸子波光潋滟,修长白皙的脖颈,宽阔精壮的臂膀,在水汽的润泽下,比之平日似乎更加炫目。 微眯着眼,水溶不由自主的一笑,逼人的风华黯淡了所有的一切,羞涩的上前掩住那双魅惑的眼,黛玉低声娇嗔的道:“不是说过不许笑吗,你这一笑,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呢。” 伸臂拥住黛玉,水溶忽然舒心的笑了,连好看的嘴角也漾起淡淡的纹痕,低低的挪揄道:“这里只有你一人,若是惹祸也是你惹得。” 暖暖的水激荡着柔柔的情意,肌肤相触间的那种灼热使得两人都有了种异样的感觉,缓缓的拿开黛玉的手,水溶眼中的人乌发如丝,俏眸似水,白皙胜玉的肌肤,精致纤瘦的玉颈,楚楚动人。 吐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颦儿,看着我。”四目相对,透过迷蒙的水汽,两人眼中的彼此都是那么熟悉,从初见的那一刹那,到如今的情濡以沫,一点一滴,一举一动,仿佛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心底,从没模糊过。 ------题外话------ 若兰这几天挺勤奋的,文文也挺温馨的,大家怎么反而沉默了,有票的,潜水的,都冒出来透透气 第38章 淡淡的水汽慢慢的模糊了双眼,黛玉没有作声,静静的透过水溶深邃的眸子,看到了彼此之间的那一份浓的难以分开的相濡以沫。 缓缓地舒了口气,黛玉忽然没有迟疑的伸出纤瘦的手臂,攀上水溶修长的脖颈,没有理会水溶的惊讶,轻轻地附上自己的樱唇。 怔了一下,水溶含糊的唤了一声“颦儿。”接着毫不犹豫迎着黛玉依然有些羞涩的柔情,将身上的娇躯拥得更紧。 水滑滑的,软软的,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彼此战栗的肌肤,心无旁笃的迎合着水溶一次次的深情,黛玉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一朵漂浮在水中的芙蓉,在浓浓的柔情中,慢慢的为他绽放。 长长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就如彼此的身心,情如交融中,两人默默的感受着对方传过来的情意,宛如这水中的清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四散的水珠溅满了桶边,依然温暖的水波缓缓地漾着,似乎还在回荡着刚才的激情,没有放开手,水溶低沉地道:“颦儿,不管如何,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就如这水。” 将黛玉松了松,水溶轻轻的把头靠在黛玉光洁的肩头,虽然没有再作声,但是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这一个纤瘦的肩头会让自己永远有一处安宁的地方,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她,即使前面的路再艰难,自己也不能后退。 灰蒙蒙的东方刚刚露出一丝光亮,暗沉的房里依然有些模糊,觉察到身边黛玉的悸动,水溶低低的道:“你再睡会吧,我要起了。” 缓缓的坐起来,黛玉低声道:“反正我也睡不着,让我服侍你更衣吧。”没有拒绝,水溶缓缓的道:“好。” 围玉带时,黛玉忽然发现本来合适的玉带似乎松了不少,抬头看了水溶一眼,只见他坚毅的下巴不经意间似乎多了几分棱角,好看的颧骨也微微透了出来。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黛玉感觉好像有什么压着似的,轻轻地道:“弈冰,你也不要太焦心,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见黛玉眼里湿湿的,那一滴珠泪在灯下闪着莹莹的光芒。 微微一愣,水溶忽的紧紧的把黛玉拥在怀里,低沉地道:“没事,你不用担心。”紧紧地揽着水溶的腰,黛玉生怕一松手,什么都没有了:“弈冰,我们离开吧,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没有等黛玉说完,水溶低沉地道:“颦儿,没有退路了,母妃的事,当年的仇,岳父的清白,还有一枫的情,我身上担了很多人的债和命,这一条路,我已经无路可退。” 停了一下,水溶低低的道:“颦儿,陪着我,我要让你陪着我一起接受那万丈的荣光,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看着水溶豪气冲天的眼神,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头深深的埋了埋,似乎这样,才觉得心里踏实些。 过了一会儿,黛玉忽然低低的道:“弈冰,我知道你在担心这次出征的军饷,昨夜我想了一夜,如果委实凑不齐的话,当初我出嫁时府里还准备了一些嫁妆,放着也没用,我知道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总能为你解一些燃眉之急…。” 不等黛玉说完,水溶低声道:“傻瓜,这事我会去想办法的,你的嫁妆那又岂是…。”见水溶不做声,只是怔怔的看着远处,黛玉不由轻声道:“弈冰,你怎么了。” 舒了口气,水溶忽然笑着道:“颦儿,你的话刚才提醒了我,如今国库虽然空虚,但是各府各院却不寒酸,这一次我一定要筹到足够的军饷粮草,那样一枫那里才能鼓舞士气,没有后顾之忧,这场仗也能打下去。” 紧紧地抱了黛玉一下,水溶意气风发的道:“若是这场仗赢了,颦儿,你功不可没。”说完,低头对黛玉道:“我要先走了,早朝后我就去见皇上,募几家大户,惩两个贪官,何愁国库不足,颦儿,这是你的话提醒了我。” 吏部李尚书正在悠闲的喝着茶,春闱眼看开考在即,各地的官员举子递书的,攀亲的络绎不绝,这些天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常,但是李尚书知道,部里的大小官员恐怕个个都是钵满瓢足。 自从次女成了太子的侧妃,李尚书如今连走起来都有了一丝飘飘然,不出几年,太子登基,自己就成了堂堂的国丈,看那些不服的人还敢小瞧。 抿了口茶,随从进来悄悄地回了几件事,不外是哪府的亲戚希望通融一下,哪家的子弟需要关照一把,李尚书不动声色的吩咐了几句,缓缓的道:“本官都知道了,告诉他们,春闱乃是为国选人,本官又岂能徇私,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 随从跟随李尚书多年,自然知道内中的含义,“回去好好想想”就是要去尚书府里圆转一下,只要是来递话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话中的寓意,所以在部里都知道李尚书公正无私,在人后就… 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吩咐。”掩口咳了一声,李尚书道:“好好说话,不要得罪了人。” 看着随从退了出去,李尚书刚要站起来,却见随从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对李尚书道:“大人,北王爷来了。” 愣了一下,李尚书自言自语的道:“本官好像已经还上银子了。”已经容不得李尚书犹豫,外面传来了水溶冷清清的声音:“大人还真忙。” 李尚书笑着迎了出去,道:“王爷言重了,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水溶冷冷的一哼,淡淡地道:“本王本来就讨厌那些迎请,既然要来,就不要这些虚礼。” 陪笑着应了一声,李尚书道:“王爷说的是。”没有看李尚书,水溶缓步走了进去,随后自顾自的坐到了主座上,道:“大人一定想知道本王此来所为何事吧。” 笑了一下,李尚书道:“王爷有事打发个人来吩咐一声就是。”哼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此事恐怕由不得本王。” 看着水溶郑重的神色,李尚书莫名的心里竟有了一丝忐忑,上前一步,李尚书道:“不知王爷此来所为何事。” 抿了口茶,水溶淡淡的道:“大人恐怕不知道吧,有举子联名将大人告到了皇上那里,说大人…。”故意掩口不语,水溶清隽的脸上淡无表情的哼了一声。 李尚书的心不由跳了一下,随后想起身后还有太子这一个大后台,便不慌不忙的道:“王爷明鉴,这纯粹是无中生有的事,下官历来铁面无私,于是就得罪了些人,他们这不过是借题发挥,来损害下官的名声。” “是吗。”水溶淡淡地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本王今日不过是好意和大人提醒一下,这件事殿下因为和大人的关系,在皇上面前避嫌,所以就把此事交给了本王,既然大人问心无愧,那就当本王没有说。(.)” 站起来,水溶道:“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便扬长而去,倒使的李尚书的心犹如悬在半空,怎么也安不下来。 走出来,水溶绝美的脸上淡淡的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六子殷勤的打开轿帘,低低的道:“王爷,小的有一点不明白,王爷这样做,岂不等于提醒了李尚书,让他有所准备,那王爷…。”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这么多年他能安安稳稳的过来,又岂是好对付的,再说了,若是不打草,又岂能惊到蛇,人只有在慌乱的时候,才能露出马脚,所以这一步本王必须走。” 回头看了一眼威严耸立的殿宇,水溶轻轻哼了哼,低低的道:“本王就不信你能不漏一丝马脚。” 阳光淡淡的照着,有种清新暖暖的感觉,从慈宁宫里出来,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去看看云侧妃吧,六弟为了王爷……听王爷说,这些天他要忙着部署筹备,肯定顾不过来。” 紫鹃轻轻地道:“那个云侧妃以前还找过王妃的…。”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一件小事就这么耿耿于怀,那岂不显得我们太小气了。” 紫鹃还要说,黛玉道:“好了,不要说了,我说去你还能反了不成。”紫鹃忙笑着道:“紫鹃也只是说说,王妃想去哪里,紫鹃一定跟着。” 看着袅袅而来的黛玉,依云竟然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招呼,淡淡的一笑,黛玉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云侧妃不欢迎?” 反应过来,依云忙道:“王妃说笑了,依云是高兴不知如何是好了。”扶着紫鹃的手上前一步,黛玉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前日王爷说起来,六弟眼看要离京了,怕侧妃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看看,有些事或许能帮上一把。” 依云忙道:“依云替王爷谢过王妃,其实这些事自有下人们收拾,就是依云也插不上手。”看到黛玉还站在那里,依云忙道:“看我糊涂的,王妃快进去坐。” 相对而坐,依云不时的打量着黛玉,到让黛玉有些莫名其妙,掩饰的抿了口茶,黛玉轻轻的道:“云侧妃有话直说就是,何必这样见外呢。” 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的,何况伺候了水洛很多年,那夜水洛的话时不时的在依云的心里翻过,如今看着风姿卓越的黛玉,依云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心虚。 抬眼看着黛玉,依云没有掩饰的道:“以前听我家王爷夸王妃,依云还有些不服气,不过如今真的和王妃坐在一起,依云才知道,不管是哪一面,依云的确与王妃不能相提。” 嫣然的一笑,黛玉轻轻地道:“云侧妃这是从何说起,那日和皇嫂她们说起来,侧妃的美貌可是出类拔萃的。” 缓缓的摇了摇头,依云低低的道:“依云知道自己的分量,那日我家王爷在依云面前夸王妃,说王妃能说出‘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的话,而依云却永远都不能,依云只希望能让王爷不要渉险,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道:“云侧妃多想了,这件事也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六弟也不是责怪侧妃。” 依云有些幽怨的看了黛玉一眼,忽然低低的道:“王妃知不知道王爷为何执意要带兵征边。”低下头,黛玉有些内疚的道:“这也是王爷和我愧疚的,六弟此举恐怕是为了…” 不等黛玉说完,依云忽然定定的道:“如果我说王爷是为了王妃,王妃会不会信。”吃惊的抬头看着依云好看的眼眸,黛玉不由道:“侧妃这话是何意。” 掩饰的低下头,依云忙笑着道:“王妃不要在意,刚才依云不过是和王妃说笑一下,王爷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对北王爷却是敬重有加,对王妃也是一直很敬重的。” 黛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依云,随后才淡淡的道:“六弟为人洒脱不拘,和王爷又是亲厚,所以有时候说起话来或许没有避讳,云侧妃也不要太过在意,王爷和我对六弟一直都很看重,这次六弟出征,王爷不辞辛苦的筹饷筹粮,说只有军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仗才能赢。” 依云道:“王妃说的是,依云只是因为担心王爷,所以才不知不觉说了几句牢骚,王妃也不要在意。” 淡淡的笑了一下,黛玉道:“以后这里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侧妃自管打发人去北府告诉一声,相信王爷和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依云道:“依云知道了,以前依云有得罪王妃的…。”不等依云说完,黛玉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又说了几句,黛玉才带着紫鹃离开。 走出长长的游廊,紫鹃见黛玉低着头一直没有作声,娇艳的脸上有一种很凝重的神色,柳眉微蹙,樱唇紧抿。 轻轻地唤了一声,紫鹃道:“王妃,我们要回府吗。”抬起头,黛玉好像才反应过来,轻轻的道:“是啊,也该回去了。” 风温温的,吹着黛玉额前的几丝秀发,刚才依云的话似乎还在耳旁“如果我说王爷是为了王妃,王妃会不会信。”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的眼前是水洛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刻薄的话依然入耳“姑娘好心计”“冰王嫂果然好口才,一字杀人。”“王嫂这可是‘一笑泯恩仇’,不再怪一枫了,那一枫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身边传来紫鹃的声音:“王妃,前面是娘娘和婉仪。”抬起头,黛玉见皇后雍容淡然的扶着宫女的手,身后昭香穿着一件浅浅的衣衫,正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昭香的时候,黛玉一下子想起的是那日的事,顿觉得心里有些压抑起来,连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上前行过礼,皇后缓缓的道:“本宫刚从太后那里过来,说你已经离开一会儿,林王妃这是去哪宫里串门来。” 黛玉还没做声,却听昭香缓缓的道:“那边好像是洛王宫的方向。”直了直身子,黛玉淡然的看了看有些幸灾乐祸的昭香,道:“回娘娘,黛玉刚才和云侧妃说了会闲话,这正要回去呢。”停了一下,黛玉对昭香道:“上次黛玉在东宫碰到婉仪的时候,本想上前招呼一声,谁知婉仪有事无法分身,所以才…。” 故意没有说完,黛玉不卑不亢的看着昭香,肤若凝脂的脸上一片淡然,倒使得昭香有些不自然起来,本来有些盛气凌人的目光讪讪的垂了下来。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黛玉和昭香,道:“皇上经常和本宫说,王府之间不要过往从密,有些话,林王妃也是个聪明人,相信本宫不说也会明白。” 点了点头,黛玉道:“黛玉明白的,黛玉时时记着太后和娘娘的教诲,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作为王妃不能为国出力,但也要帮着王爷孝敬太后和娘娘,友爱皇嫂和弟妹,为他们安心做事省去后顾之忧。” 掩饰的拿帕子掩住嘴,皇后淡淡的道:“林王妃记得真清楚,只是在这皇宫里,若是不懂得安分守拙,恐怕…。” 叹了口气,皇后道:“北王爷难道没有和王妃说起当年梅妃的事,看来本宫真的好好和你们说说了。” 漫不经心的看了昭香一眼,皇后缓缓地道:“昭婉仪,虽然北王妃是小辈,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刚才的话不是你能说的,本宫本来也懒得去理会,但凡能过得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什么惑乱宫闱的事,那本宫绝不会手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想必梅妃的事你也知道…。” 停了一下,皇后又对黛玉道:“还有,也不是本宫说,林王妃你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和北王爷的事就闹得宫里沸沸扬扬,多亏当时皇上明理,否则…。” 听着皇后故意漫不经心的话,黛玉的心里不觉有些气愤,虽然水溶没有明说梅妃当年的事,但是从揽月阁那天的话里还有他前几天悲愤的神情里,聪明的黛玉也隐约猜出梅妃的事一定和皇后,太子有关。 想起这几年水溶在宫里受到的冷言冷语,想起当初那一场别有用心的赐婚,黛玉忍不住抬起头,清澈似水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一眼皇后,淡淡地道:“黛玉自问自进宫以来,谨言慎行,安守本分,只是有些事并不是黛玉的本意,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能看透这皇宫中的边边角角,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娘娘呢,黛玉也…。”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转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随后是皇上威严的声音道:“爱妃,朕听说长春园里有个贵人病的不轻,都求到了朕的面前。” 皇后忙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吩咐太医过去看了,为了万无一失,臣妾这就去看看。”没有作声,皇上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对身旁水溶道:“北王爷,朕记得你这王妃当初是长平的伴读。” 一边的水溶恭敬地道:“是。”缓缓的舒了口气,皇上意味深长的道:“朕点头承认的王妃,就是朕的儿媳,又岂会看错,有些事并不是刻意安排就能成,当初你的母妃朕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错。” 有些激动地看了皇上一眼,水溶忽的跪下道:“臣谢皇上,皇上圣明。”皇上的话无疑是对当初梅妃被人诬陷的一个昭雪,更是对水溶身份一个明确的承认,间接地也呵斥了刚才皇后的话。 讪讪的低下头,皇后轻轻地道:“臣妾也知道梅妃妹妹是个自重的人…。”没有容皇后说完,皇上道:“后宫的事朕不想操心,爱妃就看着办吧,朕相信爱妃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完,皇上对水溶道:“朕刚才吩咐的事你都记住了。”水溶忙道:“臣明白。”缓缓地点了点头,皇上忽然看了黛玉一眼,随后道:“你的父亲是个让人敬重的人。”接着转身离开。 对着黛玉一示意,水溶低声道:“太妃正在等着你回府呢。”随后对身后的六子道:“六子,你送王妃去太妃那里。”吩咐完了,水溶深深的看了看黛玉,转身急步离开。 第39章 六子跟随水溶多年,自然明白水溶的用意,上前一步,对黛玉道:“王妃,太妃还在那里等着,王妃…。” 借着六子的话,黛玉给皇后使了个礼,道:“黛玉就不扰娘娘了。”淡淡的应了一声,皇后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对侍候的宫女吩咐道:“给本宫传凤辇。” 直到拐过去,黛玉才暗暗的舒了口气,六子善解人意的道:“王妃是想歇一会还是…。”抬头向前看了一眼,黛玉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六子道:“王爷本来是向皇上禀告事情的,问过养心殿的公公才知道,皇上说心里闷,在御花园里散心,所以王爷就寻了来,陪着皇上边走边说,不想竟然碰到了王妃和娘娘,其实皇上在后面听了好一会儿了。” 静静地看着前面,想起刚才皇上的话,黛玉的心里有种激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六子低低的道:“王妃放心,王爷如今在皇上那里好着呢。”没有应声,黛玉低低的道:“我们回去。” 水浩这几天心烦意乱,东宫的庆年殿里,经常看到伺候的人苦着脸走出来。前些天,多名举子联名上告,说吏部官员徇私索要门生钱,多则上万,少则几百,一时间满京城里沸沸扬扬。 身为吏部尚书,李尚书的门生更是遍布天下,自然首当其冲,盛传尚书府里…。水浩知道李尚书做了多年的吏部官员,身上一定不会清清白白,刚以为笼络过这个吏部尚书,凭着他门生多的优势,可以在登基的位置上多几分把握,谁知如今的这个局势竟然让水浩都有些措手不及,而水溶前几天在朝堂上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如今国库空虚,臣以为正好借此整顿吏治,充盈国库,一来可以为今春的春旱大修水利,二来平蒙征边也可无忧。” 忠顺王爷和南安王爷异口同声的附和,忠顺王爷还倚老卖老的将水浩说了几句:“殿下的缓和之意虽说是好意,的确此时正值春闱,临时换将的确有些仓促,但是时局不同,有些事就要变通…。” 已经记不得忠顺到底说了多少,但是那一副慷慨激昂的神色,却依然让水浩有种若是再袒护下去,恐怕要引起众怒的架势。 暗暗告诫了自己一下,水浩忽然不动声色的上前对皇上道:“还是老王叔说的对,既是这样,儿臣以为若想平复各地举子的民愤,还春闱的清白,为朝廷筛选栋梁之才,此事不但要清查,而且还要彻底,这样才能让天下的举子心服口服,也才能使有用之才不被埋没。” 上前一步,水浩继续道:“儿臣不才,斗胆请旨,愿亲自彻查此事,还天朝春闱的清白,还吏部的威严。” 皇上还没做声,却听德高望重的永昌长驸马道:“殿下为国请愿的心意是好的,不过此事牵涉到吏部尚书,恐怕…。” 水浩忙道:“是本宫心急了,只想到要为父皇分忧,竟忘了本宫的身份,长驸马提醒的是,此事本宫最是应该避嫌。” 忠顺王爷却不缓不急的道:“本王如今年纪也大了,本来不应该不自量力的,只是此事牵涉到江山社稷,所以本王就倚老卖老的毛遂自荐,不知众家同僚给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没有向皇上请旨,忠顺王爷直接问起百官的意思,使得龙椅上的皇上脸色一沉,缓缓的道:“朕知道皇弟是为朕分忧,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劳心劳力,朕担心皇弟的身子,若是累出什么,让朕如何对先皇交代。” 忠顺王爷还没说话,却见水溶走出来,胸有成竹的道:“臣不才,愿意为皇上分忧。”皇上亲自否了德高望重的老臣,刚才水浩又避嫌退了出去,满殿里担得起此任的人剩下不过寥寥,此时水溶一请旨,竟有点众望所归的意味。 舒了口气,水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逼得太子避嫌,再有忠顺出言将老臣们剔除在外,剩下的东平王爷是武将,自然皇上不会交给他,水澄出外办差不在,水温的性格也难担此任,自然而然的除了自己就是南安王爷,不管是谁,这一局水溶都拿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想起这些,水浩烦躁的站起来,刚要舒口气,却见太傅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对水浩道:“殿下,养心殿那里来人说,皇上已经准了北王爷的请旨,李尚书恐怕…。” 冷冷的看了太傅一眼,水浩狠狠地道:“这是他自己沉不住气,本宫不是说了,只要他能咬住牙不松口,谁也奈何不了,谁知他自己先撑不住了,活该,只是却断了本宫的一条捷径。” 太傅看着水浩漠然的神情,竟然有种狐死兔悲的感觉,当初娶侧妃时,可是水浩亲自求得,为了笼络李尚书,迎娶的礼仪比以前的侧妃可是隆重铺张多了,谁知不过短短的半月,竟然成了这样。 两人都没有做声,却听到外面传来嘤嘤的哭声,随后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让我进去见殿下,我有事要和殿下说。” 一个恭敬地声音轻轻地道:“主子想不要着急,殿下正在里面商议国家大事,让奴才进去回禀一下。” 李侧妃不依不饶的道:“什么事能比得上人命关天,我父亲已经下了大狱,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的等着,当初殿下曾经答应过…。” 微微皱了皱眉,水浩没有作声,本来温和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对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悄无声音的离开了。 不一时,外面静了下来,不等太傅说话,水浩淡淡地道:“让太傅见笑了。”太傅忙道:“殿下客气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此事不知殿下要如何应对。” 哼了一声,水浩久久的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日子皇上似乎越来越器重水弈冰了,看来是来者不善。” 太傅道:“洛王爷掌军,北王爷管粮,如今吏部的事又…。几条举足轻重的命脉可都是旁落了,殿下是不是要好好的思谋一下。” 嗯了一声,水浩缓缓的拿起案几上的一只杯子,轻轻的把玩着,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本宫要好好想一下,和本宫争,他水弈冰恐怕还嫩一点。” 坐在轿子里的水溶不由咳了一下,抬起头,对跟着的六子道:“六子,吩咐他们先回府,本王有点累,那件事明天再说。” 听着外面六子的回声,水溶不由缓缓地倚下身,微眯着眼,精明的心里慢慢的梳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借着皇上的手,水溶终于将吏部尚书送进了大牢,这一步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彻底的将水浩娶侧妃所达到的局面摧毁了,甚至还无形中降低了水浩的威信,又可以借着此事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且还因着抄府的事给水洛的平蒙之路筹备了更多的粮饷。 轻轻的舒了口气,水溶睁开眼,深邃的眸子炯亮而又豪情万丈。 见水溶今天回来的有些早,黛玉不由道:“事情办得很顺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舒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亲自递上一杯热茶,黛玉道:“那我吩咐她们准备一下,你也早些歇着。”应了一声,水溶缓缓的道:“大嫂这些日子好些了吗。” 黛玉道:“吃了太医的药,已经好很多了,神色也不再那么憔悴,病了一场,大嫂似乎更淡然了。”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颦儿,什么事别人都帮不了,只有靠自己,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想,其实有些事迈过去,就会柳暗花明。” 伸出纤长的手,黛玉不由自主的抚了抚水溶的额头,故作挪揄的道:“弈冰,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傻了。”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恨恨地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不落下风,真不知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你。” 羞涩的一低头,黛玉低声道:“你又想哪儿去了,没有影儿的事,让你说的好像煞有介事似的。”水溶很平静的道:“这是早晚的事,说不定…。” 看着黛玉,水溶忽的道:“要不要让甄太医给你把把脉,说不定已经…。”不等水溶说完,黛玉转过身去,道:“要把你把,我才不让呢。” 意味深长的一笑,水溶握着黛玉的手腕道:“也好,生杀大权,刀枪剑戟我都试过,就是这个脉还没有试过。” 煞有介事的抚着黛玉纤细的手腕,水溶低低的调侃道:“颦儿,脉息清晰强壮,不但是喜脉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儿子。” 嗔了水溶一眼,黛玉道:“我如今才明白了为什么有白日梦的典故,原来白日梦都是这样做出来的…。” 不等黛玉说完,水溶忽然一本正经的道:“来,既然你说白日梦,那过来陪着我做梦…。”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外面晚风轻轻地道:“王爷,长史打发人说,南安王爷来了。” 静了一下,水溶无可无奈何的看了看黛玉,低低的道:“南王爷此时过来,可能有事,颦儿,我先过去看看。” 走出去,水溶又回过身来,低声道:“若是我不回来,你也不用等我,自管自己用了就歇下。”点了点头,黛玉将水溶送出门,淡淡的夕阳下,黛玉不经意的发现,水溶的背影似乎比之以前修长多了,想起那一个压在他肩上的那个秘密,想起以后那莫测的结局,黛玉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水溶回来的时候,黛玉正倚着软靠坐在床上看书,柔柔的灯光映着她静静地清颜,长长的秀发垂在两侧,有种很宁静的美。 抬起清眸,黛玉的眼波在灯光下流彩怡人,看着走进来的水溶,轻轻的道:“我还以为你要到半夜才能回来呢。” 水溶缓缓的道:“南王爷不过是过来说件事,说完就离开了。”坐上来,水溶忽的对黛玉道:“颦儿,你知道南王爷说什么了。” 将头一侧,黛玉眼波流转的看着水溶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整天说的都是国家大事。”摇了摇头,水溶道:“这次不是。” 犹豫了一下,水溶低低的道:“是大嫂的事,南王爷的意思是…”不等水溶说完,黛玉淡淡的道:“弈冰,大嫂不会答应的。” 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水溶道:“你怎么知道,其实太妃以前也曾在我跟前提过,大哥和大嫂的事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何况也没有圆房,大嫂若是有意,府里是不会阻拦的。” 苦笑了一下,黛玉道:“大嫂曾经跟我说过,她既然已经进了水家的门,就不会再走出去,所以我才这样说。” 见水溶还要解释,黛玉低低的道:“大嫂和南王爷的事我也知道,弈冰,你不了解女人的心,有时候她宁愿苦了自己,也不会让心爱的人有一丝污点,所以这件事恐怕…。” 抬头看了水溶一眼,黛玉道:“弈冰,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去问一下大嫂的意思。”点点头,水溶道:“南王爷接了公差,正巧是大嫂父亲任职的地方,所以他才问起来,若是大嫂有意,一起回去看看,也算是…。” 见黛玉怔怔的,水溶情知黛玉又想起了别的,握着黛玉的手,低低的道:“等以后我也带你回去看看,怎么也要到岳父的坟上负荆请罪。” 应了一声,黛玉缓缓地点头道:“我也真想回去看看了。”过了一会儿,黛玉又道:“弈冰,这件事明天一早我就过去问一下,其实大嫂也挺苦的,若是真能…。” 笑了一下,水溶故意转开话题道:“好了,不要说别人的事了,我们还有自己的事呢,何必去替别人担忧呢。” “什么事?”黛玉不由抬眼看着水溶,道:“你还有事没说。”水溶没有作声,一把拽过黛玉的手腕,低笑着道:“把脉呀,刚才我还没有把完呢。” 黛玉娇嗔的想躲开,可身子却早已身不由己的被水溶揽在了怀里,低下头,水溶低低的道:“颦儿,若是你身处大嫂的情形,你会怎样。” 俏眸一转,黛玉道:“弈冰,你想知道?”水溶看着黛玉婉转的眼波,随后缓缓的垂下眼睑道:“我不想知道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把你抢过来,管他什么礼仪道德,三纲伦常。”虽然水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听在黛玉的耳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见黛玉怔怔的不做声,水溶不由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过是一时随口问一下罢了。”没有抬头,水溶听到怀里的黛玉定定的道:“弈冰,若是你,我嫁。” 房里有一时的静寂,随后反应过来的水溶紧紧地拥着黛玉,低低的唤了一声:“颦儿,你让我怎么说。” 没有过多的语言,在黛玉说了出“嫁”那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为了水溶,她可以摒弃世俗的偏见,旁人的白眼。 覆上自己灼热的唇,水溶霸道而又温柔的揉捏着怀中娇软的身子,无须再说,所有的一切都融在了彼此身心相拥的深情中。 这是十字长街的一角,一顶不起眼的轿子静静的停在街角的一侧,正好被高高的坊门遮住了,侍候的丫鬟伸长脖子向东边望了一眼,随后转过去低声道:“大奶奶,好像快过来了。”轿里久久的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停一个柔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告别了送行的同僚,南安王爷上了车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黯然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放下帘子,道:“启程。” 不长的队伍沿着街道缓缓的驶过,只留下一道渐渐远去的背影,明珠伸手掀开帘子,默默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当黛玉问到明珠的时候,明珠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黛玉,随后轻轻地咳了一声,低低的道:“弟妹以为我会答应吗。” 看着明珠依然温婉的脸,淡然的神情,黛玉轻声道:“王爷和黛玉都不想大嫂这样下去,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明珠低低的道:“在大嫂嫁进北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有这个结果了,所以大嫂已经认命了。” 望了一眼黛玉,明珠强笑着道:“大嫂知道王弟和弟妹都是好意,不过人各有命,所以大嫂谁也不怨,北王府里,大嫂但求有一席栖身之地就足够了。” 黛玉忙道:“大嫂这是说哪里话,王爷和黛玉的意思并不是这样。”淡淡的笑了,明珠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劝弟妹,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吧,既能相守又能相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走出明珠的院子,黛玉不由回头又望了一眼,见明珠没有回房,静静地站在廊檐前,素色的衣裙,纤长的身影,犹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想起明珠以后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日子,想起以后那没有尽头的时光,黛玉不觉轻轻叹了一声,宛若远天的那一声孤鸣。 春天的雨总是喜欢下在天黑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窗棱上,黛玉不由转过头对紫鹃道:“紫鹃,你去前面看看,王爷今天要给洛王爷饯行,她们都准备好了吗。” 紫鹃应了一声,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就放心吧,她们都弄好了,朱大人也要去,我正碰到前院的小厮们和大人道别呢。” 点了点头,黛玉这才放下心,随后拿起一个快要做好的荷包,轻轻梳理着有些乱乱的穗子,道:“听王爷说,这一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三年也有可能,也难为洛王爷和朱大人了。” 紫鹃走上来便帮忙便道:“多亏王爷没去,要不这么长的日子,王妃怎么办。”想起那日水溶的话,黛玉轻轻抬头望着沙沙的窗户,幽幽的道:“其实…。” 没有说下去,黛玉低声道:“不说了,紫鹃,你看这个穗子再配上点松青色的丝线怎样。”紫鹃道:“我觉得配上点鹅黄的或许更好。” 两人正在为丝线的颜色议论不休,却听一个声音柔柔的道:“紫鹃姑娘,若说起配色,恐怕王妃的眼光要高一筹,你不见王妃素常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与众不同。” 站前来,紫鹃笑着道:“姨娘过来了,快请坐。”上前见过礼后,琴姨娘笑着对黛玉道:“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想到好些天没有过来给王妃请安了,知琴冒昧过来,不知有没有打扰王妃。” 淡淡的一笑,黛玉道:“我也没事,不过是和丫头们胡乱说几句,难得姨娘有这个心。”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琴姨娘一眼,只见她今天穿了一件杨妃色的长衣,衬着她白皙俏丽的面色,更显得人如桃花。 走上前来,琴姨娘笑着道:“知琴不自量力,听王妃和紫鹃刚才说的,依知琴之见,松青色虽是上配,不过颜色有点清淡,王爷素常都是浅色的袍子,王妃可以让颜色再深一些,看看合不合适。”柔柔顺顺的说出来,知琴的话没有丝毫的自以为是,俏丽的脸上也是一片恭敬的神色。 黛玉不动声色的道:“还是姨娘想得巧,这样一配,果然比以前好看多了。”知琴笑着道:“知琴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到底是王妃的手艺好才是,你看着穗子做的,细致不乱。” 应了一声,黛玉淡淡的道:“姨娘这些日子在房里做什么呢。”知琴轻轻地道:“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做做针线,有时候没事就自己写写曲子弹弹琴的,知琴知道也帮不上王妃,所以就好好地呆在院子里。” 黛玉没有应声,自从妙姨娘离开后,府里就剩下琴姨娘一个,西院那一所院子本来就形同虚设,如今更是冷清了,那次水溶还和黛玉说起来,等以后有机会,就找个因由将琴姨娘打发出去,记得黛玉当时还笑着说:“你舍得吗。”如今看着这个温婉的没有一丝差漏的姨娘,黛玉不由想起水溶的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坐着说了几句,琴姨娘得体的道:“王妃也累了一天了,知琴就不耽误王妃休息,知琴先回去了。” 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忽然道:“姨娘是哪里人。”知琴黯然的道:“知琴自小随着姑姑出来,已经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缓缓的点点头,黛玉道:“原是这样,看来姨娘也是苦命的人。”琴姨娘道:“知琴以前东奔西走,没有定所,如今能在王府里有一处栖身的地方就满足了,知琴也知道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所以王妃放心,知琴绝不会…”没有说下去,知琴低低的道:“知琴先走了。” 送走了琴姨娘,紫鹃走进来见黛玉有些出神的坐在那里,不由道:“王妃,这个琴姨娘紫鹃总觉得说不上什么,虽然看着很和善温顺,但…。”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斥道:“紫鹃,这些事你以后不要乱说,再怎么说她也是王爷名义上的姨娘,不是你能说的。” 低低的应了一声,紫鹃知道,黛玉心里肯定又不知想到什么了。其实紫鹃猜得没错,琴姨娘越是贤淑温柔,波澜不惊,越让黛玉觉得不安,当初妙姨娘那样张扬,黛玉反而不担心,对于水溶来说,生在皇宫,自小见到的就是各样的美色,像妙姨娘那样的人,反而引不起他的注意,但是琴姨娘这一份宠辱不惊的神色和心计,却让黛玉感到隐隐的不安。 递上一杯热茶,紫鹃道:“王妃,大奶奶今天送来了几样点心,说是亲手做的,王妃要不要尝一下。” 想了一下,黛玉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一说倒真有点饿了,大嫂亲手做的,我倒要尝一下,对了,留一点等王爷回来吃。”紫鹃笑着道:“紫鹃早就留好了,都放在笼屉里呢。” 嗔了紫鹃一眼,黛玉还没说,就见晚风走了进来,笑着打趣道:“紫鹃,又有什么好吃的。”紫鹃也不客气的道:“我们这里东西再多,也比不上晚风姐姐那里啊。” 笑着上前见过礼,晚风对黛玉道:“王妃,王爷请王妃过去,说洛王爷和朱大人就要走了,都是一家人,请王妃也过去话话别。” 黛玉抬头道:“有没有请太妃。”晚风道:“今日天色不好,洛王爷和朱大人已经去和太妃告过别了,所以太妃那里就算了。”站起身来,黛玉道:“紫鹃,过来给我收拾一下。” 当黛玉冒着雨来到前厅的时候,迎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0章 走上来,琴姨娘轻轻地道:“王妃,王爷打发知琴出来迎着王妃。”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道:“原来姨娘刚才去我那里是另有用意。” 琴姨娘忙道:“王妃误会了,知琴也是刚刚过来。”扶着紫鹃的手走上台阶,黛玉还没做声,却听里面传来水洛意气风发的声音:“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四哥,策公,一枫敬你们一杯。” 只听水溶缓缓的道:“一枫,以后出征,可由不得你的性子,策公稳重持成,有什么事,听听他的意见再作比较。” 水洛邪肆的一笑,轻轻的道:“原来四哥是不放心一枫,左有策公,不知右有什么。”摇了摇杯子,水溶胸有成竹的道:“一定是你喜欢的。” 生性喜欢热闹的水渺自然不甘落后,道:“六哥,你怎么糊涂了,四哥说是你喜欢的,那自然就是美人了。” 水渺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六子的声音道:“王爷,王妃来了。”水洛举着杯子的手一颤,随后斜长的眸子看着水溶,风情万种的道:“四哥,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狠狠的瞪了水洛一眼,水溶低低地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水洛没有生气,依然悠闲地笑着道:“一枫也没敢有这个奢望,不过…。” 轻摇着酒杯,水洛刚要上前,不想水溶不容置疑的挡在前面,低低的道:“一枫,你还是先等一下再笑吧。” 不等水溶和水洛两人说完,水渺早就跳起来迎上去,亲热的道:“冰王嫂,我又给你带来了几本破旧的书。”说着献宝似地对一边站着的小凳子道:“还不快拿出来。” 水溶在一边云淡风轻的道:“老九,你若是再去藏书阁偷书,估计阁史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水渺嘻嘻一笑,道:“那么多书,也不在乎我这一本两本的。” 黛玉轻轻地道:“王嫂谢谢九弟的心意,只是以后这书就免了吧,就像王爷说的,因为一本两本,使得别人为难,王嫂就是看起书来,也会觉得心下不安的。” 水渺毫不为意的道:“管他呢,反正我高兴就行。”无奈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对这个喜欢胡搅蛮缠的小叔子再也笑不出来。 相互招呼过后,水溶对黛玉道:“一枫和策公明日就要离开了,本来一枫想亲自过去和你道别的,我以为还是你过来更好。” 黛玉轻轻地道:“依你就是。”水洛依然玩世不恭的道:“四嫂,别听四哥说的好听,他不过是担心一枫…。” 不等水洛说完,水溶淡淡地道:“你别以为是你的面子,策公在府里多年,德高望重,论情论理,这件事王妃也是应该的,何况还有一件事呢。” 看了看站在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琴姨娘,水溶不缓不急的道:“本王记得姨娘的琴艺很好,今天既然大家都在一处,洛王爷更是出了名的风流王爷,姨娘就弹上一曲,给王爷助助兴。” 自从到了北府,水溶从没听琴姨娘弹琴,谁知今日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还有黛玉在场,不但夸了琴艺,而且还让她弹琴,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心里琴姨娘已经听到自己的一颗芳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受宠若惊的应了一声,琴姨娘谦恭的道:“知琴琴艺粗浅,有不当的地方,还请王爷和王妃指点。” 静静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清澈的眸子坦然而又平静,轻声道:“既是王爷的主意,你自管弹就是了。” 水渺拍手笑道:“好好,这样也热闹些,省的大家闷闷的坐着无趣。”见水溶冷冷的望了一眼,水渺赶紧闭上嘴,捻起桌上的一枚点心,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琴姨娘的琴的确算是不错的,一曲下来,余音袅袅,让人回味悠长,水洛毫不顾忌的道:“四哥府里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个姨娘就有这样的琴艺,估计一枫宫里的那些美人们只好都打发了。” 水渺唯恐天下不乱的道:“六哥,你若是打发人,我和你讨个人怎样,就是上次踢我茶壶的那个美人,我要讨过来给茶壶出气。” 没有理会水渺的话,水溶淡淡的道:“一枫,我刚才不是说了,要送你一样喜欢的。”和黛玉相视一望,水溶抬头看着琴姨娘道:“姨娘来府里日子也不短了,本王的脾气你也知道,姨娘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本王也不想耽误姨娘,洛王爷明天就要率军北上,姨娘若是愿意跟着王爷也行,如果不愿意,大军正好路过郴州,姨娘就留在郴州,本王已经打听过了,姨娘的老家就在郴州。” 水洛懒散的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四哥送人之美,却原来是让一枫送美回家,一枫白白高兴了一场。” 琴姨娘低着头没有作声,白皙的手指不停的绞着帕子,心里想的却是难以言明的心思,房里竟有一时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水溶不容置疑道:“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姨娘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随着上路。” 转过头,水溶对晚风道:“晚风,送姨娘先回去。”不等晚风过来,琴姨娘忽然一下跪在地上,低声道:“求王爷…。” 还没容琴姨娘说完,水溶冷冷的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北府里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处,本王奉劝姨娘一句,有些事还是早些脱身,也许能保得一命。” 看了水洛一眼,水溶淡淡地道:“一枫,明日出了这个门,姨娘想怎样就怎样,你不用阻拦。”水洛收拾起嬉笑的神色,平静地道:“好。” 没有看依然哀求的琴姨娘,水溶冷冷的道:“晚风…。”晚风上前搀起琴姨娘,低声道:“姨娘回去吧。” 看着琴姨娘有些瘫软的被晚风搀了出去,水渺摇着头道:“六哥,我看你这个美人,悬。”白了水渺一眼,水洛道:“毛头小子,你知道什么,难道上次父皇骂你轻了,莫非你还想让我再骂你一次。” 水渺嘻嘻一笑,道:“嘿嘿,我本来是想跟着你去看看蒙古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谁知父皇不同意,六哥,要不你给我捉回几个蒙古蛮子看看。” 水洛玩世不恭的笑道:“要不这样,六哥给你娶回个蒙古美人来看看。”水渺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水溶冷笑着道:“这句话我信。”微微一愣,众人不觉都笑了,房里因为琴姨娘的不快也消失殆尽。 看着六子给众人填上酒,水渺不依不饶的道:“冰王嫂,这次你可不能不喝。”看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地道:“好,六弟和大人就要出征,那王嫂以酒为敬,祝六弟和大人凯旋而归。” 朱策忙站起来,道:“王妃客气了。”水洛却是豪气的道:“有王嫂这句话,一枫一定会胜利而回。”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水洛又让六子填满,举杯道:“以前一枫有得罪王嫂之处,今日一枫以酒赔罪,王嫂若是肯原谅一枫,那就把手中的酒喝了。” 水溶刚要上前,却见水洛将手一伸,道:“四哥,这是一枫和王嫂的恩怨。”抬起清眸,面前的水洛似乎还是黛玉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一身飘逸的紫袍,俊秀的眉目间透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懒散和洒脱,白皙的手上把玩着一个碧玉的杯子,一抹轻佻的浅笑挂在他薄薄的嘴角。 想起那天云侧妃的话,黛玉仰起头,忽然一下子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一边的水渺忍不住高声喝彩道:“冰王嫂喝起酒来还是那样豪爽。” 觉察到水溶冷冷的看过来,水渺不由低下头,掩饰的喝了口茶,谁知由于心急,一下子呛到,忍不住咳了起来,水溶恨恨的说了一声:“活该。” 水洛邪魅的一笑,道:“王嫂好酒量,一枫谢了。”水溶将自己眼前的茶递给黛玉,淡淡地道:“水一枫,算你狠,王妃哪有什么酒量,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黛玉本来白皙胜玉的脸色由于喝得太急,映上淡淡的晕红,似水的清眸里眼波流转,不经意间的那一份不同于平日的神韵,使得她整个人犹如一朵淡淡的清荷,娇弱而又飘逸。 轻轻的一笑,黛玉道:“这是王嫂应该的,王嫂知道六弟与王爷的情意,就是这一次出征,王嫂也…。” 没让黛玉说完,水洛笑道:“王嫂错了,一枫到过江南,去过东海,就是这漠北的风光还没有见识过,所以这次只是借着平蒙的因由出去看看塞外的风光。” 神色不动的看了看水洛,水溶缓缓的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遮掩。”水洛毫不顾忌的道:“四哥,一枫从未遮掩,这件事真的…。” 水洛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侍墨的声音道:“王爷,是太子殿下来了。”众人都是大出意外,和水洛相视一望,水溶还没说,就听黛玉道:“那我先回房了。”点了点头,水溶低低的道:“下雨路滑,让她们当心些。” 抬起头,水溶对水洛和水渺道:“走,我们出去迎着。” 水溶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让紫鹃打开窗子,一股清新凉爽的夜风扑了进来,带着淡淡的寒意,房里也一时的清爽起来。 没有抬头,黛玉轻轻的道:“弈冰,你今日让我过去却是为何。”看着黛玉淡然娴静的神色,水溶不由有些心虚,掩饰的道:“都是一家人,不过是过去热闹一下。” 望着水溶,黛玉晶莹剔透的眸子如泉般清澈,盈盈的眼波似乎要荡尽一切的阴霾,道:“是吗。”走上来,水溶缓缓的道:“颦儿,这件事我承认是我自私,我只是想让一枫明白,我们虽然是兄弟情深,但是有些事…。” 黛玉低着头,低声道:“弈冰,其实这件事你多想了,六弟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拘小节,玩世不恭,就是上次的事…。何况那一日他还和我道过歉,你这是怎么了,那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轻轻地咳了一声,水溶缓缓的笑道:“好了,不说这事了,一枫依然是我的好兄弟。”心里却道:我和他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的那点心思难道我能不明白,虽然他表面看着浪荡不拘,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固执的人,恐怕这一次,也…… 嫣然的一笑,黛玉道:“弈冰,我知道你很看重和六弟之间的兄弟情深,也是,在弱肉强食的皇宫里,你们两人这么多年能一直不离不弃的走过来,的确是很难得,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弈冰…” 不容黛玉说下去,水溶道:“傻瓜,我说过,我相信你和一枫,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手心手背,你们都是我最亲近信任的人。” 走过去携起黛玉的手,水溶低笑着道:“你不会巴巴的等到这时候,只为了说这几句话吧。”黛玉轻轻地将头一侧,低声道:“谁等你了,我不过是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不困罢了。” 水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拿过一边的茶喝了一口,不急不慢的调侃道:“颦儿,我怎么听着你的话有些口是心非。” 黛玉羞恼的挪揄道:“王爷,你是不是今天把美人送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于是借题发挥…。”还没等黛玉说完,水溶一伸手已是将黛玉揽了过来,低低的道:“颦儿,你说的是,我心里的确有些舍不得,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 见黛玉眼波流转的样子,水溶凤目一眯,薄薄的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将头缓缓的低下来,凑近黛玉的耳边,低低的道:“颦儿,再陪着我沐浴一番如何。” 羞怯的闭上眼,黛玉娇嗔的道:“爱谁去谁去,我要歇下了。”水溶不缓不急的道:“也好,既是这样,那我们早些歇下。” 虽然是很平常的话,但是水溶那意味深长的语调,却有带着一种不言而明的蛊惑,不等黛玉再说,水溶已经吩咐道:“紫鹃,服侍王妃更衣洗漱,王妃要歇息了。” 外面好像起风了,细细的风声吹得窗外的花树沙沙的,蜷在水溶温暖的怀里,黛玉轻轻的道:“弈冰,太子今晚来做什么。” 舒了口气,水溶道:“明着来送行,至于别的,不过是枉费心机罢了。”抚摸着水溶手臂上那四条淡淡的痕迹,黛玉低声道:“是不是告诉你那天的事。” 有些吃惊的低下头,看着眼波流转的黛玉,水溶道:“颦儿,你如今也成女诸葛了。”垂下眼睑,黛玉低声挪揄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日随着心机深沉的王爷,看着尔虞我诈的事,我即使想独清,可耳熏目染,也不得不…。” 水溶低低的笑了,精壮的肩头轻轻的抖动着,在夜色下有一道明显的伤痕泛着淡淡的光泽,娇嗔的掩住水溶的嘴,黛玉道:“弈冰,你再笑我…。” “你要怎样。”水溶不依不饶的道:“今天太子可明意显露的说了,‘弈冰,兄弟的确是手足,女人却不能如衣,你可要当心。’” 黛玉好奇的道:“你怎么说。”水溶淡淡的道:“我什么也没说。”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清澈的目光里竟隐隐有一丝失望。 好像是明白黛玉的心思似的,水溶低低的道:“颦儿,我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有时候我不明露的意思反而让你更安全。” 黛玉虽然没有作声,但是心里却不觉有些颤颤的,将身子往里靠了靠,觉得只有这样,两人的心才靠的更近。 拥着黛玉光洁如玉的娇躯,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低低的道:“我和一枫说了,他们这次行军路过沧州,我让他把宝玉也带上,随在军中,等以后凯旋回来,宝玉以功折罪,也能光明正大的回来。” 应了一声,黛玉忽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想起以前贾府荣耀的时候,水溶从没去过一次,即使那次去接自己,也只在门口停了停,黛玉知道,水溶一定是因为梅妃和赐婚的事对元春以致贾府耿耿于怀。 想不到在贾府倾覆的时候,他却不计前嫌,数次伸手,虽然明白水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黛玉的心很知足了,没想到…。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溶低低的道:“天也不早了,睡吧。” 送走了水洛后,水溶似乎更忙了,每日里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里才回来,黛玉知道,水溶为了让水洛走的安心,不但筹足了足够的粮饷,而且还把工部里的事一肩挑了过来。 春天的午后总是让人困倦,黛玉也不例外,而且人也懒了起来,歇了一会,黛玉刚刚做起来,就见雪雁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惊得紫鹃不由道:“有什么事你就不能镇静点,一慌一乍的,让人这心里老是悬悬的。” 雪雁笑着道:“我是高兴的,忙着回来告诉王妃,刚才我在前院里听说,皇上亲自下旨,王爷封了亲王,说一会儿匾额就会送来了呢。” 抬起头,黛玉道:“你听谁说的。”雪雁兴奋地道:“我听报信的小厮说的,他正要去告诉太妃,说不定很快就到我们院里了。” 雪雁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晚风的声音道:“王妃。”和紫鹃相视一望,黛玉站了起来,晚风一进门就笑着道:“晚风给王妃道喜,王爷打发人回来说,皇上亲旨封王爷为北静亲王,与靖王爷、洛王爷一样。” 黛玉本来对这些权势富贵不感兴趣,但是黛玉知道,这对水溶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转折,虽然那次皇上在御花园当着皇后等人的面承认过水溶的身份,但是在前朝上,水溶却依然是一个和其他东西南府一样的郡王,但是今天的这一道旨意,却的的确确的承认了水溶皇子的身份。 感觉到自己的心竟然抑制不住的跳了起来,眼框里也不觉湿湿的,黛玉连忙掩饰的道:“你们告诉太妃了吗。” 晚风道:“已经派人告诉了…。”晚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太妃房里的丫鬟桂枝道:“王妃,太妃请王妃过去。” 接下来的事就是安排如何庆贺,如何宴请宾朋,虽然有太妃在旁提点着,但也让黛玉和明珠两人有些应接不暇。 好容易将一切都安排的像模像样,黛玉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昏沉,感觉到没有食欲,黛玉只喝了一点粥,就倚在那里,紫鹃知道黛玉平日的食量,也没有再劝,给黛玉轻轻搭上一件薄绒,便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黛玉忽然觉得鼻尖痒痒的,忍不住睁开眼,却见水溶清亮的眸子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白玉般的脸上由于喝酒的缘故,带着淡淡的红晕,平日里清冷的嘴角也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笑意。 低下头,水溶看着还没有适应过来的黛玉,轻轻的道:“怎么了,颦儿莫不是高兴地傻了。”垂下眼睑,黛玉轻轻的坐起来,不缓不急的挪揄道:“我还要问王爷呢,春风得意马蹄疾,王爷这才做了一天的亲王,就嫌弃起我这个王妃又笨又傻了。” 浅浅的笑了,水溶风华绝代的脸上那一份那以掩饰的神韵使得一边明亮的烛光也似乎黯淡了下来,凤目微微一眯,水溶道:“刚刚听厌了他们天花乱坠的谗媚之词,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看来还是颦儿知道我的喜好。” 嗔了水溶一眼,黛玉扬声道:“紫鹃,吩咐她们给王爷熬碗醒酒汤,还有做点清淡的羹米粥,记得放点糖。”外面紫鹃脆脆的应声而去,将身子倚着黛玉刚才的软靠,水溶低低的道:“颦儿,你难道不高兴。” 自然而然的依着水溶侧身仰下,黛玉幽幽的道:“只要你高兴我就开心。”握了握黛玉的手,水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这些无所谓,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难得的一步,颦儿,相信我,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有看水溶,黛玉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弈冰,我相信,既然做了你的王妃,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陪你,我们风雨同舟。” “风雨同舟”默会着这四个字,水溶没有说话,幽邃的深眸静静地望着那一盏灿灿的灯光。过了一会儿,忽然水溶缓缓地道:“颦儿,那天御花园里,皇上和我碰到娘娘和你的时候,昭香曾经说过什么。” 黛玉想了一下,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借着那次在东宫的事,说我到六弟宫里串门,弈冰,你怎么问起这些来了。” “没事,我只不过今天碰到她从从慈宁宫里出来,神色有些异样。”水溶淡淡的道:“我是怕她对你有什么不利。” 一下想起那日皇后的话,黛玉忍不住道:“弈冰,你说太子他们的事娘娘知不知道。”水溶思忖了一下,才道:“有可能听说了,但是没有证据,再说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那里,恐怕太子也会…。所以娘娘即使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事只瞒着皇上一人罢了。”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低声道:“说句不恭的话,其实皇上后宫有那么多嫔妃,多一个少一个也看不出,那又何苦…。” “这是两码事。”水溶不等黛玉说完,低声道:“颦儿,以后别胡思乱想,宫里的事哪是那么简单的,你只远着她就是了。” 水溶从养心殿缓缓地走出来,正在思忖刚才皇上让自己办的事,却见慈宁宫里的掌事太监上前来道:“王爷,太后让奴才请王爷过去一趟。” 抬起头,水溶不动声色的道:“本王本来也打算过去给太后请安,不想公公先说了。”掌事太监陪笑着道:“奴才知道王爷很忙,所以早就候在这里。” 边向慈宁宫走去水溶便道:“太后那里还有那位娘娘在。”太监谦恭的道:“今日只有皇后娘娘过去坐了一会儿,太后这些日子身子倦怠,吩咐宫里的娘娘就不用日日请安了,所以每天只有皇后娘娘过去,其他的主子没有事是不用过来的。” 应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抬头望了望前面长长的游廊,好看的眸子缓缓一垂,掩下了心中的心思。 太后正倚在美人靠上,座下两个小宫女缓缓地捶着腿,一股淡淡的佛香使的房里有种素净的韵味。 见过礼后,太后问了水溶几句,忽然挥了挥手,对侍候的宫女道:“你们都退下,哀家和王爷说说话。” 第41章 、情薄权重 水溶不动声色的看着太后雍容凝重的神色,心里隐隐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道:“太后有事吩咐弈冰就是。(.无弹窗广告)” 太后没有作声,只是抬起细长的眼睛看了看水溶,过了一会儿才道:“弈冰,你是个聪明、心气高的孩子,当初梅妃在的时候,哀家就知道,所有皇子中,恐怕就连太子也比不上你的才能。” 水溶心中微微一震,随后忙道:“弈冰自小不懂事,恐怕没少惹太后生气,和其他兄弟们比起来,弈冰很任性,所以一定让太后操心了。” 摇了摇头,太后道:“以前的事哀家不想说了,哀家只是想说说如今的事。”看着水溶,太后道:“你成亲多久了。”水溶不加思索的道:“快半年了。” 太后没有理会水溶的话,只是缓缓的道:“当初皇上要给你赐婚的时候,说实话,哀家是不同意的,你的王妃虽然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有些过于锋芒毕露,而且长得也太显眼,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选王妃要的家世人品,而不是才华美色,何况在宫里住了不长日子,竟然弄成了那样,你说这样的王妃让哀家如何放心,所以当时的时候,哀家曾经和皇上说过,谁知皇上却一语定了下来,哀家也就没有再说,不过自成亲后,她还算说得过去,每次进宫也是规规矩矩,哀家也没有再说。” 水溶低低的道:“太后教训的是,王妃的性子或许和弈冰有些相似,但是对太后、太妃和众家娘娘,王妃还是很敬重的,王妃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太后自管告诉弈冰,弈冰会提醒王妃的。” 叹了口气,太后幽幽的道:“你这孩子,有时候怎么就想不透呢,自古红颜是祸水,哀家在这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能不知道,一枫虽然风流成性,但是为人还是让哀家放心的,但是怎么出了这样的事,你让哀家如何不生气。” 说着,太后忍不住站起来,低低的道:“yin乱后宫,祸乱兄弟,这样的女人宫里哪能容得下,弈冰,你给哀家听清了…。” 刚才太后一说,水溶心里就有些忐忑,如今太后说到这里,水溶自然明白其中的原由,上前一步,水溶忙道:“太后息怒,其实这件事是太后误会了。” 没等太后反应,水溶忙道:“王妃的为人弈冰怎么会不清楚呢,弈冰也不知道是谁在太后跟前嚼舌根,但是弈冰知道,这只不过是想调拨弈冰和一枫的关系,太后也知道,我们两人自小就要好,这么多年的兄弟,我难道会不知道一枫的品性,就是太后刚才都说了,一枫的为人绝不会胡来,所以这件事明摆着是故意的诬陷。” 舒了口气,水溶接着道:“弈冰知道王妃有时候不够圆滑,或许不经意间得罪了人,但是在做人的品性上,弈冰相信王妃的为人,再说这样的事若是真的,即使太后不说,弈冰也不会容下的。”最后一句,水溶说的杀气腾腾,使得太后都有些愣了。 见太后没有作声,水溶故意好似漫不经心的道:“那日听王妃说来,好像有一日王妃无意中碰到昭婉仪,可能有些误会,也不知…。” 没有继续说下去,水溶偷偷地盯着太后阴晴不定的脸,停了停才道:“弈冰可能有些武断,只是这件事弈冰一定不会罢休的,不但惹得太后生气,而且还诬陷一枫和王妃的清白,言外之意,连弈冰也…。” 太后缓缓的道:“哀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这样的事无风不起浪,虽说你说的很肯定,但是人心隔肚皮,你自己也要当心些,还有,不管是谁告诉哀家的,这件事哀家不想再说,日久见人心,是清是浊,哀家自会明白。” 水溶忙应声道:“是,弈冰知道了。”太后看了看水溶,过了一时才道:“你成亲也快半年了,如今又封了亲王,可至今还没有孩子,让太妃在众家郡主里面给你选个侧妃吧,也能帮上一把。” 应了一声是,水溶道:“弈冰知道。”挥了挥手,太后道:“哀家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掂量,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有些事你自己都明白。” 走出慈宁宫,水溶阴鸷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寒意,墨似的剑眉微微皱着,六子跟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吭,只望着水溶急促的背影,悄悄的跟上去。 东宫太子寝殿里,丫鬟端上漱口的水,却听啪的一声,只听水浩恨恨的道:“水这样热,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丫鬟连忙跪下来,连声道:“殿下饶命,奴婢这就去换。”吐了口气,水浩道:“退下,本宫要歇一下。” 丫鬟悄悄的退了下去,正要掩上门,却见太子妃扶着嬷嬷的手缓缓地走了过来,上前见过礼后,太子妃低低的道:“殿下好些了吗。” 丫鬟战战兢兢的道:“殿下刚刚喝下药,正要歇着呢,太子妃若是要进去,让奴婢进去通报。”想了一下,太子妃缓缓的道:“你退下吧,我自己进去。” 走进去,太子妃轻轻地将门掩上,随后缓缓地对水浩道:“妾身虽是女人,但是却知道一步棋的输赢影响不了大局,一时的失利更无关皇权更迭,殿下乃是不可动摇的国之储君,岂能为一件两件不过是说大不大的事而烦心,失了平日的淡定,这让平时跟着殿下的人怎么会不心慌意乱。” 默默地看着那个在自己眼里永远没有一丝亮色的太子妃,水浩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了,无论自己怎样做,不管是娶侧妃还是偷会昭香,她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是自己的身后似乎永远都有她的影子,从没有离开过。 没有作声,水浩想起的是当年这一场无关自己意愿的联姻,因为那时她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众臣,虽然如今早已去世,但是余威犹在,自己能安安温温的坐稳了这个太子之位,恐怕与她的家族不无关系。 垂下眼,水浩缓缓的道:“你怎么过来了,本宫已经好了,一会儿就去处理政务。”太子妃看着跟了10多年的夫君,当初的他是那样的风华正茂,挥手转身间的那一份自然而然的尊贵让她心不由己的陷了进去,虽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但是太子妃知道,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巩固地位,联络重臣的手段。 成亲这么多年了,太子妃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但是在水浩的眼中,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她的存在,除了每月过来几天,水浩都留在自己的寝殿里,太子妃知道昭香的事,有时候都羡慕那个女人,虽然身不由己,但是至少有一个男人把她留在心里,而自己呢,除了头上的这个虚名,什么也没有。 但是太子妃却知道,不管水浩对自己冷不冷淡,自己和他永远都是一体的,他荣己荣,他辱己辱,何况他还是自己心中装下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所以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太子妃都会过来劝的。 听到水浩如此说,太子妃道:“那妾身就放心了,殿下这么多年运筹帷幄,无论碰到什么困难都过来了,所以妾身就知道,妾身眼中的殿下,永远都是笑在最后的人。” 站起身来,水浩缓缓地道:“王妃,服侍本宫更衣,这两天庆年殿里折子恐怕排的很长了。”点点头,太子妃有些激动地道:“是,妾身这就服侍殿下更衣。[]” 走出来,水浩忍不住吐了口气,午后的阳光有些亮亮的,映得人的眼不由自主的眯起来,站在廊檐下,望着波光流离的东宫,水浩暗暗的道:“这宫的主子永远都会是我。” 回到庆年殿刚刚处理了几件紧迫的折子,毕竟身子有些不适,水浩只得停下来,才要喝口水,却见贴身的太监陆海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看了看侍从的人,道:“你们先退下,殿下这里让我来服侍就行。” 众人刚刚离开,陆海就亟不可待的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水浩道:“殿下,这是北王爷让人送来的。” 微微怔了一下,水浩脸色阴沉的道:“打开看看。”陆海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打开,见里面是一只很普通的朱钗,还有一封薄薄的信笺。 看到这些,陆海正有些纳闷,却见水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而且本来放在一边的手竟然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带动了手上的的杯子清脆的响了一下。 静下心来,水浩缓缓地拿过朱钗,对陆海道:“你先退下。”陆海将东西放好,慢慢的后退着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见水浩正痴痴地盯着手中的朱钗,本来阴沉的脸上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南书房里,水溶正在吩咐侍墨,就见莫名缓缓的走了进来,相互对视了一眼,水溶对侍墨道:“好了,你赶快去办,本王这里还有事要吩咐。” 见侍墨退下去,莫名这才道:“王爷,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东西也交给了东宫的人。”点了点头,水溶不由缓缓的站起来,低沉地道:“我要以彼之身还之彼道。” 莫名想了一下,低声道:“在下一直不明,其实这件事完全可以让太子身败名裂,王爷何苦大材小用。” 水溶摇了摇头,道:“先生错了,这件事虽然大逆不道,但是牵涉到皇家秘事,即使皇上知道,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但难保以后他不会东山再起,毕竟这件事还不会让他…。本王既然已经忍了这么多年,那就不会留下一丝余地,只能一击成功,否则以后什么都会发生。” 莫名点了点头,道:“还是王爷想得远,东西已送出,不知太子那里会怎么应对,王爷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冷酷的一笑,水溶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见掩饰的狠鸷,缓缓的道:“杀人灭口。” 春天的风暖暖的,虽然天色有些阴沉,但是这丝毫阻止不了水渺玩耍的兴致,御花园里很多赶早的花木已经迫不及待的绽开了花苞,使得处处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随侍的小凳子急颠颠的跟着水渺转来转去,忍不住道:“殿下,我们歇一会儿吧。”水渺兴致不减的道:“你这奴才又想偷懒了,上次让你去给六哥送东西,你竟然指使别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嘿嘿,我都给你记着呢。” 小凳子陪笑着道:“还是殿下高明,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殿下就饶了奴才吧。”冷笑了一下,水渺嘿嘿的笑着,俊俏的脸上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而深知水渺性子的小凳子却不知不觉跪了下来,连声道:“殿下,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了一声,水渺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小凳子爬起来,毫不犹豫的自己掌起掴来,一边掌还一边喊着:“谁让你不听话来…。” 没有看小凳子的惨状,水渺悠闲的看着不远处的院落,嘴里还轻轻的哼着小曲,过了一会儿才道:“行了,你给我起来。” 小凳子慌忙的道了谢,讨好地道:“殿下有什么吩咐。”指着前面的院落,水渺道:“我记得这里是…。” 小凳子惶恐的道:“殿下,这里是以前皇上下旨封的院子,里面也没有好玩的地方,御花园里哪里我们也可以去,又何苦去讨没趣呢。” 水渺不依不饶的道:“别的地方都看腻了,所以我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再说,这里也没有看守,我们悄悄的进去看看再出来不就完了。” 偷瞥了一眼主子兴致勃勃的神情,想起刚才的事,小凳子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依然红肿的脸,低低的道:“那趁着现在没人,殿下进去看一下就出来。” 水渺嘻嘻一笑道:“算你还识趣,你在这里给我看着,我进去瞅瞅,若是没有好玩的我很快就出来了。” 小凳子点点头,道:“那殿下小心些,这里平日是没人敢来的。”水渺白了小凳子一眼,低低的道:“你这小子就会胡说,谁说没有人来,我刚才还瞅着里面好像有人影呢。” 小凳子唬的差点坐下,心有余悸的道:“殿下别吓唬奴才,这里以前死过一个嫔妃,所以皇上下旨封了起来,又怎么会有人呢。”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水渺道:“好了,不要你多嘴,我进去了,你在外面给我小心的看着,若是懈怠了,下次罚你就不是这么便宜了。” 说完,也不理会小凳子的讨好,水渺一溜烟转了进去,回头还给了小凳子一个手势。 院子里由于没有人住,死气沉沉的,虽然有人经常打扫,花木也修剪的不是那么张扬,但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房子前面是一个挺大的池塘,水渺悄悄地绕过池塘,伏在窗前,他刚才在外面站着时,无意中好像看到有个人影进了房,所以才好奇的要进来看看。 里面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好像还不止一人,水渺忍不住兴奋起来,眯眼四下看了一下,将身子轻轻地贴在廊柱上,这样既可以透过窗缝偶尔看到里面的情形,又能让别人发现不了自己。 想到这些,水渺不由自主的差点得意的笑出声来,多亏觉察的及时,即使这样,只听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谁。” 一下子呆在那里,水渺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随后是一个娇柔的声音道:“这里是皇上下旨封的院子,谁还敢进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只听那人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我也是担心你,若是让人发现了,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不当这个太子了,而你呢,还不得…。” 昭香轻轻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是也没事吗,放下太子之位,你能舍得吗。”水浩轻轻叹了口气,道:“是,我的确舍不得,如今更是没有退路了,阿香,你知不知道,水弈冰昨天给我送来了什么东西。” 昭香丝毫没有注意到水浩的异样,浑不在意的道:“是什么,他只是一个王爷,何况还是过继到北府的王爷,就是如今皇上封了亲王,又能怎么样,你何苦如此忌惮呢。” “你错了。”水浩缓缓的道:“诸兄弟中,水弈冰是最难对付的,何况当年梅妃的事,想必经过这两年的历练,他也知道了真相,所以如今对他来说,已不是这个位子那么简单了。” 看了昭香一眼,水浩平静地道:“阿香,你知道吗,这场博弈,我不能输,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我不能眼睁睁的把到手的东西拱手送给别人,所以…。” 抬起手,水浩轻轻地抚着昭香俏丽的脸庞,细长的眼里闪过无限的柔情,过了一时才道:“阿香,其实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能输在这一步上,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女人…。” 没有说完,只见昭香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那个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毫不犹豫的掐着自己柔嫩的脖颈,冷静的脸上已不是刚才的柔情无限,而是一种很平淡的表情,慢慢的,昭香的视线模糊了起来,最后一眼,她看到的依然是,十年前那个掀开轿帘静静地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年轻太子。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慢慢地闭上来那双不相信的杏目,水浩没有松手,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昭香依然温热的双唇,温柔的道:“阿香,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明知道这是他故意的,但是我不得不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也要让水弈冰尝尝这种滋味。” 一下松开手,昭香的身子瞬时瘫软在地上,没有留恋,水浩转过身,冷静的唤了一声,对随侍道:“按着本宫吩咐的布置好,还有房里的那个丫头也不能留…。” 水浩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外面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在这本来寂静的房里犹如惊雷一般,没有作声,水浩不动声色的立在那里,旁若无人的道:“好了,本宫要回去歇歇了。”边说着边对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听到房门响了一下,窗外的水渺松了口气,抹了一把热热的脸,水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冷汗。 忽听啪的一声,面前的窗户一下子打开,水浩阴沉冷静的脸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静静地看着水渺,停了一下才云淡风轻的道:“原来是九弟,本宫还以为是谁喜欢这么恶作剧呢。” 挤出一丝笑意,水渺嘻嘻的道:“我的茶壶跑进了院子,于是我就追了进来,大哥怎么也在这里。” 水浩轻轻抚了抚沾满灰尘的窗沿,不缓不急的道:“大哥来看看是那些不长眼的人来坏了大哥的好事。” 尴尬的一笑,水渺还没做声,却觉得身子一轻,随后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出去,转过头,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侍从冷冷的看着自己。 不相信的看着水浩,只见他平日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细长的眸里却透着一丝不见掩饰的寒意,抬起手,水浩轻轻地道:“九弟,大哥对不起了,今天谁让你碰巧看到了呢。” “大…”“哥”字还没说出口,水渺只觉得身子一下子跌入深潭,刺骨的清凉瞬时蔓延了自己的身子。 院外的小凳子听到里面扑通一声,不由一惊,随后着急的跑进来,小声唤道:“主子,快出来吧,当心有人看到。” 转了一圈,小凳子没有发现水渺的踪迹,正在纳闷时,却觉得身后一硬,刚要转头,却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你的主子在水中等着你呢。” 静静的池水又恢复了平静,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房里的梁上却晃晃悠悠的飞舞着一个身影,水下也静静的躺着两个人影。 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静静的屋子,水浩又轻轻瞥了一眼碧波无痕的水池,还没做声,就听侍卫低低的道:“殿下放心吧,属下已经盯着一会儿,估计早就…。” 轻轻哼了一声,水浩缓缓的道:“毕竟是本宫的兄弟,怎么也有几分手足之情,本宫也是迫不得已,但愿他在那边不要怨本宫。” 临出门时,水浩又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池水上碧波无痕,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一片青青的叶子静静的飘浮在水上,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冷冷的哼了一声,水浩对随着的侍从道:“将门锁上,把钥匙扔到水池里。”说完,面无表情 的扬身而去,空静的院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凄凉。 第42章 、爱的方式(一) 北静王府里,黛玉正在吩咐雪雁去将以前库里几匹闲着不用的软纱拿出来,将院子里的纱帘换一下,却见晚风急匆匆的走进来,对黛玉道:“王妃,晚风有几句话要和王妃说。[.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素知晚风是个很稳重的丫鬟,如今见她气色凝重,嘴角紧抿,不由站起来对雪雁等人道:“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再吩咐。” 走上前来,晚风对黛玉道:“王爷刚才派人回来说,王爷要出城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明天不回来,有人拜见王爷,就请王妃说王爷有疾在身,不便见客。” 黛玉急道:“传话的是谁。”晚风道:“侍箫,奴婢让他候在外面,王妃若是要见,奴婢这就唤他进来。” 点点头,黛玉道:“你让他进来见我。”侍箫走进来的时候,见黛玉一双俏眸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肤若凝脂的脸上那一份神色带着一种平日难见的肃重。 静了一下,黛玉道:“侍箫,王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侍箫道:“王爷走的匆忙,只是匆匆的吩咐了属下几句,让回来告诉王妃,便带着人离开了。” “王爷和谁一起。”不知为什么,黛玉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水溶做事从来都是很慎密自信的,不动声色中总是把一切安排的周周全全,谁知今日之事竟然如此匆忙,连几句宽心的话也没有留下。 侍箫道:“侍墨侍剑,还有阿六,至于车子里有没有人,属下也不知道。”看着也是不明所以的侍箫,黛玉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好了,你回去吧。” 房里又恢复了平静,但是黛玉却是难以平复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事让黛玉敏感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水溶仓促出城,却又不知道何时回来,那这件事一定是没有把握,所以才会这么吩咐。 想起以后莫测的道路,黛玉轻轻的舒了口气,似水的清眸静静地看着远处,低低的道:“弈冰,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夜里,睡不安稳的黛玉醒了好几回,一转身,身旁依然是空空沁凉的被褥,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黛玉的心不觉飘到了城外。 让紫鹃服侍着自己洗漱周全,黛玉先到太妃那里,说了几件府里的事,黛玉便将水溶的话和太妃讲了,太妃毕竟是老姜弥辣,不动声色的道:“吩咐好下人,既然是弈冰让这样说的,就一定担心有人会来。” 黛玉道:“府里人多嘴杂,黛玉以为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像模像样,黛玉已经吩咐雪雁去请甄太医过来。” 太妃点点头,道:“还是王妃想得周到,我已经老了,看到你如今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把什么都交给你们了。” 黛玉忙道:“黛玉年轻浅薄,许多事还要太妃提点着呢。”太妃微微一笑,道:“弈冰还病着,你也快些回房吧。”婆媳两人相视一笑,黛玉轻声道:“那黛玉先回去了。” 眼看着太阳慢慢的升高,院子里依然安安静静地,黛玉的心在有些释然的同时,却又不禁担忧起水溶的安危来。 那日的荷包基本做好了,黛玉正在用针将最后几圈缝上,忽听外面涌进匆匆的脚步声,黛玉的手不由一抖,尖细的针尖一下刺破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瞬时涌了出来。 镇静不乱拿起帕子按住手指,黛玉缓缓的站起来,听到雪雁的声音道:“王妃,前厅管家说温王爷听说王爷有恙,说大家兄弟一场,想过来探望一下。” 黛玉想了一下,轻轻地道:“你去告诉温王爷,就说他的心意王爷领了,王爷昨夜难受的一夜未睡,这刚刚喝上药歇下,温王爷若是有心,就请让王爷歇一歇,以后再探望也不迟。” 雪雁去了一会儿后回来道:“王妃,温王爷走了,说午后再过来看望王爷。”松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说不定到时候王爷就回来了呢。” 直到窗前的阳光斜斜的铺进来,水溶也没有回来,焦躁不安的站在窗前看着空空的院门,黛玉担心的不止是如何应付水温的探访,还有水溶喜忧无果的忐忑,一天一夜,除了临走时留下的几句话,水溶便再无音讯。 紫鹃悄悄的走进来,递上一杯茶道:“王妃,坐下歇歇吧,你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没有转头,黛玉轻轻地道:“紫鹃,你说王爷到底是碰上什么事了,已经一天一夜了,人也没见,信也没有,如何能让人不担心。” 紫鹃道:“说不定是皇上派的事情棘手,所以王爷才回来得晚。”摇了摇头,黛玉道:“王爷让我对外说他病了,那这件事就一定不是明言正顺的出城,可能是…。” 没敢说下去,黛玉低着头,看着杯中的清茶袅袅的散出幽香,有种让人清爽的感觉,缓缓的吸了口气,黛玉坚定的道:“紫鹃,你吩咐人在大门守着,若是温王爷来了,马上回来告诉我。” 不过一盏茶的时辰,就见雪雁从外面跑了进来,黛玉缓缓的站起来,唤过紫鹃身旁的一个丫头吩咐了几句,这才扶着紫鹃的手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看着联袂而来的水澄和水温,身后依然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太医,黛玉不禁暗暗吸了口气,看来这次果真是来者不善。相互招呼了一声,水澄缓缓的道:“在宫里听老五说弈冰病了,心里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弈冰平日里身子可好着呢,不想英雄也怕病来磨。” 指了指一边的太医,水澄道:“这位是宫里德高望重的太医,本来是准备早些回府的,让我和老五碰到,于是生拉硬拽来的。”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多谢两位王爷忙里偷闲过来探望,也多谢太医,王爷听我说起上午温王爷的事,还埋怨我当时没有唤醒他,淡薄了兄弟情分。” 水温柔柔细细的道:“冰王嫂太客气了,王兄有恙在身,自然就要迁就王兄了。”水澄望了黛玉一眼,道:“弈冰的病好些了吗。” 黛玉忙道:“王爷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不适,所以没有过来迎着两位王爷,还请谅解。”水澄笑着道:“都是自家兄弟,弟妹不用客气。” 水温细细的道:“既然太医也来了,那三哥和我们就一起去看看王兄。”故意犹豫了一下,黛玉道:“既然两位王爷有心,那是我家王爷的荣幸,只是要麻烦两位王爷和太医屈就了。” 顿了一下,黛玉有些为难的道:“王爷昨夜歇在黛玉的院里,要屈尊两位王爷和太医过去,黛玉实在有些为难,所以才…。” 故意没有说完,黛玉本来白皙的脸上也涌起一丝红晕,心里却希望或许借着这个因由,能让水澄和水温知难而退。 谁知水澄呵呵一笑,道:“原是这样,弟妹多心了,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况如今弈冰又…。”水温也不依不饶的道:“还是王兄的身子要紧,何况刘太医也来了,让他给冰王兄诊断一下,大家也好放心。” 见这一步无法阻止,黛玉只好顺势道:“既是这样,那黛玉也不能负了两位王爷和太医的好意,紫鹃,给两位王爷和太医前面带路。” 一行人来到枫苑,却见雪雁迎了上来,对黛玉道:“王妃,太妃来了。”点了点头,黛玉还没做声,却听水澄周全的道:“五弟,我们正好也给太妃请个安。” 北太妃面色淡淡的招呼了一声,随后意味深长的道:“两位王爷的好意我替弈冰领了,只是这里乃是王府后院,虽说你们和弈冰是兄弟,只是终究传扬出去,这与理不合,与规不服,让王妃如何…。” 不容水澄和水温辩解,北太妃继续道:“两位王爷也不用担心,弈冰的病不过是以前留下的病根,府里的太医已经看过,只要喝上两幅汤药,静养两天也就没事了,等弈冰病好了,我一定让他专门登府道谢。” 说完,北太妃对黛玉道:“王妃你也是,虽说这样的事你不好拦着,但是你也要明白,若是传扬出去,府里的颜面,弈冰的颜面何在。” 太妃有些痛心疾首的道:“你们这些孩子,哪知道一步不慎,后患无穷。”北太妃一番话说下来,水澄和水温两人脸上讪讪的,但是想起此事非同小可,水澄不由道:“太妃教训的是,看来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想的简单了。” 还没等太妃和黛玉松口气,却听水澄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刘太医进去看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毕竟人已经来了,我们能知道弈冰没事,也就放心了。” 虽然可以以礼教习俗阻止水澄和水温不进内房,但是对太医来说,本就是治病救人的,这些理由恐怕…。 不觉间,黛玉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的跳了起来,冷汗也是情不自禁的渗满了额头,但是形势已经容不得自己思虑,只得转头对紫鹃吩咐道:“紫鹃,你去房里和王爷说一声。” 紫鹃看了黛玉一眼,便低声应道:“是。”支开紫鹃,黛玉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思忖一下怎样应对眼前这迫在眉睫的麻烦。 不一时,只见紫鹃神色平静的走了出来,对黛玉道:“王爷说了,两位王爷的好意王爷又怎能不接受呢,请王妃陪着太医进去。” 又对水澄和水温使了个礼,紫鹃口齿伶俐的道:“王爷还吩咐了,让奴婢替他向两位王爷道谢,等身子好了,王爷一定会亲自去拜访两位王爷的。” 水澄呵呵一笑道:“告诉弈冰,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狐疑的看了紫鹃一眼,水温转头对刘太医道:“太医好好给冰王兄诊断诊断。(.好看的小说)”刘太医意领神会的道:“是。” 黛玉有些犹豫的看了太妃一眼,见北太妃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对太医道:“有劳太医了。” 紫鹃忽然上前扶着黛玉,低声道:“王妃,王爷让紫鹃告诉王妃,他的病没事,不用担心。”盯着紫鹃,黛玉见紫鹃狡黠的眨了眨眼,嘴角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忽然有个念头一下子涌了上来,难道是…。 掀起帘子,黛玉果然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躺在床上,头上还煞有介事的覆着软纱,看过来的目光也没有平日的凌厉,反而有一种很慵懒的散漫。 缓缓的抬起手,水溶低低的道:“紫鹃,还不给太医看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黛玉看着眼前的水溶,想起这一天一夜的焦虑,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似水的清眸不由模糊起来。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才道:“你不用担心,太医不是说了,没事的。” 见水溶好好地躺在房里,刘太医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不过为了应景,还是规规矩矩的给水溶把脉问诊,完了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将水澄和水温送了出去,一下子松懈下来,这一天一夜的焦心积虑,黛玉顿觉的浑身酸软,刚进房,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听到耳旁水溶着急的呼唤声,黛玉却感觉什么也说不出来,慢慢的迷糊了过去。 等黛玉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亮着灯了,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支着胳膊,静静地看着自己。闭上眼,黛玉有些赌气的道:“王爷还知道回来。” 水溶理直气壮的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要到哪儿去。”随后低声道:“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不过这件事我必须做,而且又事出仓促,所以…。” 黛玉不甘心的道:“那你派个人回来说一声,一天一夜,你知道我…。”没有说完,清泪沿着黛玉的眼角不由的滑了下来。 俯下身,水溶舒了口气,道:“这件事是我没有想周全,颦儿,我明白你的心,好了,起来陪我吃点东西,我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刚要起身坐起来,水溶不由担心的道:“慢点,又不急在这一时。”娇嗔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道:“你不饿我饿了。”浅浅的一笑,水溶道:“那就多吃些。” 用过饭,水溶对黛玉道:“颦儿,有几件事我要去吩咐一下,你先歇着吧。”点了点头,黛玉忽然道:“弈冰,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今天宫里有人来找过九弟,说他不知又跑到那府玩去了,太后急着打发人到处找他呢。” 水溶神色有点异样的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老九性子顽劣,做事不计后果,也该让他受点教训。” 黛玉轻轻地道:“九弟其实就是调皮了点,他的心底还是很好的,你若是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劝他早点回宫,免得太后和皇上生气。”水溶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才道:“我记下了。” 看着幽幽的灯光,水浩本来阴沉的脸色显得格外让人心悸,陆海静静地立在门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听到水浩沉沉的声音:“进来。”走进来,侍卫低低的道:“回禀殿下,宫里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九殿下的踪迹,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太后,但是依然没有消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九,你难道还会上天入地。”犹豫了一下,侍卫道:“殿下,恕奴才说句不敬的话,九殿下恐怕…。” “本宫不想听这些,你们给本宫听着,不管怎样,本宫都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应了一声,侍卫急促的走了出去,掩上的门一下子遮住了外面的声息。 想了一下,陆海端着茶悄悄的走上来,低声道:“殿下先喝口茶静静心,这事既然谁都没有找到,那就是表明…。要不以他的性子,早就声张起来了。” 缓缓的坐下,水浩道:“没有看到他的尸首,本宫放心不下,若是…。那真是后患无穷。”转回头,水浩忽然对陆海道:“你再去仔细打听一下,北王爷昨日是什么时候进得宫,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今天他偏偏病倒在府里。”陆海恭敬地应下,缓缓的退了出去。 房里又静了下来,水浩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幽幽的灯光,慢慢的幻化成了一个人影,那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似乎还在痴痴的看着自己。 闭上眼,水浩忽然吐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宫已经没得选择。” 水渺不在宫里已经三天的事还是传了出来,当确认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黛玉正在喝茶,一口水喷在地上,引得黛玉咳了好一会儿。 紫鹃低低的道:“王妃不要着急,依九殿下的性子,还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说不定过了几日就一下子窜了出来呢。” 黛玉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残迹,轻轻地道:“六弟虽然顽劣,但是对王爷和我还是很敬重的,谁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六弟出征在外,而九弟又成了这样,王爷也不知会怎么着急呢。” 紫鹃叹了一声,也不知怎么劝,只得对黛玉道:“我再去倒杯茶来。”黛玉缓缓的转过头来,低声道:“不用了,我不想喝。” 水溶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见黛玉没有睡,不由道:“不是打发他们回来告诉你了,要你早些歇着,我回来的可能晚一些。” 坐起身来,黛玉低声道:“弈冰,我睡不着,九弟的事怎么样了。”看了看黛玉有些憔悴的神色,水溶走上来低低的道:“你不要替别人操心,你要多歇着,老九没事的。” 黛玉道:“可我听她们说,九弟随身跟着的侍从已经…。”叹了口气,水溶道:“这样不正说明九弟没事吗,颦儿,你说是不是。” 抚了抚黛玉有些紧皱的眉头,水溶忽然低低的道:“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上策,对了,我明天没事,带你出城看看。” 车子缓缓的驶出北府,外面嘈杂的声音也多了起来,掩了掩车帘,水溶淡淡的道:“外面太吵了。” 黛玉却兴致勃勃的道:“这就是平常人的日子,为一件东西讨价还价,为一两银子斤斤计较,虽然没有你一掷千金的豪气,但也有沾沾自喜的平凡。”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轻轻地道:“傻瓜,你以为平常人的日子就好过了吗,官府豪绅的压榨,茶米油盐的窘迫,还有身不由己的悲哀,其实说白了,人在这世上,都是一样的由不得自己,只是各自的路不同罢了。” 见黛玉还要说,水溶忽的浅浅的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你知道我今天带你出城去看什么吗。” 黛玉娇嗔的道:“你神神秘秘的没有说,我自然不知道了,说到底,有什么事,你总是瞒着我罢了。”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垂下眼睑,缓缓的道:“颦儿,不是我瞒着你,其实有些事你知道了反而于事无补,只会更担心,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至少不用那么累,你就让我自私些。” 幽怨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没有做声,却见水溶抬起眼,道:“不过今天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我总是忙着其他的事,没有时间陪你,如今天暖了,外面的景色也好看了,我们出去看看。”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道:“城外的碧渊潭旁有一处桃林,如今正是满树花开的时候,连侍墨那样不苟言笑的人,那日出城看到,回来都说‘真好看’,所以正巧今天没事,我带着你去看看。” 黛玉低低的道:“花开易见落难寻,人们都能看到它鲜艳的时候,却不知它凋落的悲伤。”“傻瓜。”水溶轻轻地挪揄道:“花开花落,这是它们的宿命,就像人的生老病死一样,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好好珍惜如今的美色。” 看了看黛玉,水溶轻轻的一笑,低声道:“我看过一首诗,也是写桃花的,记得有几句我很喜欢,‘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掩水溶的嘴,黛玉羞红着脸道:“谁让你说这些,是不是又是宝玉告诉你的。” 望着欲怒还羞的黛玉,那一份自然而然流露的神韵犹如初绽的桃花般娇艳,长睫如帘,俏眸似水,眼波流转中的灵动使得水溶有一时的呆滞。 暗暗叹了口气,水溶忽然伸臂将黛玉一下拥在怀里,低低的道:“颦儿,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见水溶神色有异,自来敏感的黛玉不由道:“弈冰,是不是朝堂上的事又让你为难了。”吐了口气,水溶豪气的道:“没事,即使遇到再大的事,我也能应付,我的本事难道你还不明白。” 这一刻,水溶绝美的脸上是一种霸气外露的神色,就连拥着黛玉的手臂也似乎格外用力。 城外不远就是水溶所说的碧渊潭,走下车子,黛玉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一湾静静的碧水如硕大的镜子,泛着幽幽的光泽,四周满眼的桃花挨挨挤挤,热热闹闹的开着,一株连着一株,一直蔓延到远处。 洋洋洒洒的倒影铺洒在碧潭的四周,许多凋零的花瓣幽幽的飘在水面上,也不知是桃花映红了碧潭,还是碧潭融化了桃红。 转头看了水溶一眼,黛玉轻轻地道:“果然让人惊艳,弈冰,这种赤与碧的对比,堪和枫晚亭相媲美。” 想起去年枫晚亭的事,水溶忽的轻轻的道:“欲飘零,故土眷恋,火红待来年。”看着黛玉,水溶笃定的道:“颦儿,明年的这时候我一定再带你来看。” 将手放进水溶的手里,黛玉轻轻地道:“好,我等着。”相视一望,两人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桃红水绿,心中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已然明了。 见黛玉要急着走近去看,水溶不由担心的道:“颦儿,你轻点,当心路滑。”黛玉转头一笑,道:“我没事的,弈冰,你太小心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一步跨上前,携着黛玉的手道:“走,还是我陪你近前去看放心些。” 白了水溶一眼,黛玉低低的道:“你如今是越来越小心了,我又不是…。”没有说下去,黛玉的脸色一红,道:“我还没有那么娇贵的。” 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听我的,潭边路滑,还是小心为上。”拉着黛玉的手,水溶道:“当初你在潇湘馆里写《桃花行》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看着满目的嫣红翠绿,黛玉轻笑着道:“若是早知道,那我就不写《桃花行》,而是《比翼飞》了。” 侧头嫣然的一笑,黛玉娇俏的眸子里那一份眼波柔转,比之眼前的桃花碧潭不知又生动了多少。 有一时的呆滞,水溶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惭愧,都是自己太过自私,将她置于这变幻莫测的险地,如今更…。 伸出手,黛玉纤瘦洁白的手指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在水溶眼前晃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弈冰,你这是看什么看傻了。” 浅浅的一笑,水溶伸手握住搁在眼前的素手,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道:“看你,以前说古人能闭月羞花,我还嗤之一笑,颦儿,站在花前,你看是不是把桃花都羞得落了满潭。” 娇嗔的看了看水溶,黛玉笑道:“想不到冷清的北静王爷说起瞎话来也是面不改色眼不眨。”水溶霸气的道:“谁敢说这是瞎话,我说是就是…” 不等水溶说完,黛玉低低的道:“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你不脸红我脸红。”相视一笑,两人情不自禁的一起望向眼前的这一方美景。 回去的路上黛玉有些累了,倚着水溶的身子,低低的道:“弈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有什么事…。”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幽邃的眸子静静地望了一眼,低声道:“是,该来的总要来,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久久的没有作声,黛玉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微微颤抖的睫毛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心,过了一会儿,忽然情不自禁的扑到水溶的怀里,哽咽的道:“弈冰,能不能…。” 没容黛玉说完,水溶定定的道:“不能,颦儿,谁都没有退路了,所以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样的。” 伏在水溶怀里,听着他坚定的心跳,黛玉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抬起头,望着水溶道:“既是这样,那我绝不会拦着你,不管最后如何,弈冰,我都会陪着你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将怀中的娇躯抱得紧紧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彼此的血脉相连,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缓缓的道:“颦儿,我是个自私的人。” 当时黛玉没有在意,但是直到后来坐在船上,听温宁告诉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时候,黛玉才明白过来。 已是仲春,换下厚厚的夹衣,金娴让丫鬟给自己束上细细的带子,大气的蜜色长裙使得她看起来格外的端庄。 管事嬷嬷走进来道:“郡主,靖王妃打发人送来了几样新鲜的果蔬。”金娴没有回头,不缓不急的道:“让她们给太妃送过去,还有打发两个嬷嬷,也回送几样时下的新鲜东西。” 嬷嬷应了一声,又道:“还有…”应付完了嬷嬷的请示,金娴不由舒了口气,对身旁侍候的丫鬟道:“唉,我什么时候可以放下这个担子。” 丫鬟轻轻的一笑,道:“等郡主出嫁了不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出嫁。”自嘲的笑了一下,金娴有些失望的道:“这件事或许还很遥远…。” 金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厅的一个小丫头急急的跑了进来,见过礼后,对金娴道:“郡主,长史大人请郡主过去,说是北王爷来了,有事要和郡主相商,大人不敢做主,请郡主过去。” 微微怔了一下,金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了下来,随后又亟不可待的跳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 静了静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金娴神色平静地道:“回去告诉大人,我一会儿就过去。”转回身,金娴又对身后的丫鬟道:“帮我梳理一下。” 第43章 、爱的方式(二) 西府的前厅没有书卷气,却处处透着一种以武为荣的布置,就连门前的廊柱,也刻着刀钺斧剑的形状。[.超多好看小说] 走进去,金娴眼前的水溶依然是那副风华绝代的样子,永远冰冷的脸上俊美凤目,修长挺拔的身躯总是带着让人压抑的霸气,抬手回眸中,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高华,任何人与他站在一处,永远都是陪衬。 相互见过礼后,水溶没有迟疑,开门见山的对金娴道:“本王今日来是想和郡主谈一笔交易。”垂下眼睑,金娴抑制住自己的有些急促的心跳,轻轻地道:“王爷请说。” 没有看金娴,水溶握着手中的杯子,缓缓的道:“郡主那日的信中不是说了吗,不过本王却有一个条件。” 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金娴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知王爷所说的条件是什么。”站起身来,水溶负手望着外面,将来意说了一遍,随后缓缓的道:“如果郡主同意,那本王也说话算数。” 久久的没有作声,金娴立在那里,只觉得刚才激动的心跳已经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手中绞着的帕子似乎已经缠在一块,再也难以解开。 水溶也没有做声,静静地站在那里,英挺的身影投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似乎永远都是那样高不可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只听金娴缓缓的道:“好,我答应。”转过头来,水溶清冷的俊面上扯起一丝没有表情的笑意,淡淡地道:“郡主痛快。” 仔细的吩咐着紫鹃和雪雁收拾着行装,黛玉有些兴奋地道:“太好了,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回去看看了。” 紫鹃抿嘴一笑,道:“王妃,东西我们收拾就行,你先歇一会儿吧,何况王爷都吩咐了,这次走得匆忙,东西也不要多带,什么事都不要王妃操心,王妃只管坐着就行。” 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黛玉笑着道:“我坐不下,对了,紫鹃,我上次放的那几件宫绣,你记得带上。” 点了点头,紫鹃道:“王妃放心,紫鹃早就记着放上了。”主仆几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却听明珠温婉的声音道:“弟妹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迎上前来,黛玉对明珠道:“大嫂来了,快来坐,我正吩咐她们别忙中出乱,把东西忘了带。”笑了一下,明珠道:“能回去看看,大嫂都替你高兴。”想起那次的事,看着明珠略显憔悴的脸,黛玉没有做声,只是低低的道:“大嫂也不要想太多,说不定令尊以后调回京城呢,那大嫂就可以经常回去看看。” 苦笑了一下,明珠道:“希望能借着弟妹的吉言。”抬起头,明珠又道:“太妃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既然王爷不让声张,怕弟妹一个人忙不过来。” 黛玉轻轻地道:“我的情形大嫂也知道,父母早已去世,老宅里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所以东西都很简单,只要能回去看看就行。” 点了点头,明珠道:“难得王弟这次有公差回去,弟妹应该高兴才是。”笑了一下,黛玉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王爷告诉我时,我都不敢相信。” 拍了拍黛玉的手,明珠苦笑着道:“所以说弟妹是让人羡慕的,其实这件事一定是王弟特意去求得,不过是为了让弟妹能回去看看。” 点了点头,黛玉不由想起那天和水溶的话。 听到水溶说要去苏州的时候,黛玉不由呆住了,随后才醒悟过来,低声道:“弈冰,你不是说…。”不容黛玉说完,水溶低低的道:“颦儿,进退有度才能让自己有更大的余地,所以这次苏州的差事我没有推辞,也正好带着你回去看看,何况当年的事让我很愧疚。” 黛玉情不自禁的伏在水溶怀里,低低的道:“弈冰,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从没怪过你。”伸臂拥着黛玉温软的身子,水溶绝美的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愧疚。 想了一下,水溶对黛玉道:“虽然这件事是公差,但是皇上已经吩咐了,轻装简从,所以你也不要过于张扬,太妃和大嫂那里我也说了。” 黛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只要能离开这里,你说什么都行。(.无弹窗广告)”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颦儿,你是不是不喜欢…。” 不容水溶说完,黛玉低声道:“不是,弈冰,只要有你在身边,在那里对我来说都一样的。”叹了口气,水溶强笑着道:“对了颦儿,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很高兴。”“什么事。”黛玉仰起脸,娇嗔的道:“这件事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自嘲的笑了一下,水溶道:“你的温二哥要和我们一起去苏州,太医院派他去采集几样珍贵的药材,正好搭我们的船,这样我们也不用带太医了。” 有些兴奋的点点头,黛玉道:“是吗,二哥也去,弈冰,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对二哥冷冰冰的了,我没有兄弟姐妹,在心里我真的把他当做哥哥来亲近。” 淡淡的苦笑了,水溶的脸上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随后低下头,定定的道:“好,我答应你。”轻轻的拥着黛玉,水溶忽然幽幽的道:“颦儿,你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要取个什么名字呢。” 黛玉娇嗔的道:“你想的倒远,连影子还没有的事,你就想取名字了。”没有理会黛玉的挪揄,水溶郑重的道:“我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水远,如果是女孩,就叫水盈,你看怎么样。” 黛玉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水溶,道:“弈冰,你有事瞒着我。”浅浅的笑了,水溶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依你的聪明,即使有事也瞒不过,好了,累了一天了,让我歇一下吧。” 站在明珠面前,想起那天的事,黛玉总觉得心里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但是眼前的事实却又让黛玉充满了期待。 送走了明珠,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出神,不由道:“王妃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大奶奶的话让王妃在意了。” 白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你这蹄子想哪儿去了,我不过是在想这件事像是做梦似的,连想都没敢想的事,却突然成真了,紫鹃,你说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紫鹃倒不以为意的道:“王妃就别想了,明天就要启程了,这还能有假。”点点头,黛玉道:“是,明天…。” 直到看着船慢慢地离开渡口,黛玉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水溶一眼,轻轻地道:“原来这不是做梦。”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清冷的面上却没有黛玉的轻松,反而是一种很难得的凝重,低低的道:“世事难料,颦儿,遇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要想得太多。” 江上的风缓缓的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清爽,闭上眼,黛玉心满意足得道:“半月以后,就可以感受到江南水乡风的温暖和湿润了。” 看着身旁笑颜如花的黛玉,水溶没有做声,幽邃的深眸静静的望向远方没有尽头的航道,绝美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 舱尾处,温宁正在忙着将随身的药材分类别目,温润的脸上那一份平静和自然使得他有种不同与平日的肃重。 将最边上的几张药柬收拾起来,温宁刚刚喘口气,却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二哥,这些事以后再整理,外面多热闹,出来看看吧。” 回过头,只见黛玉静静站在那里,穿江的风吹着她素雅的春衫洋洋洒洒,飘逸而又曼妙,轻松的浅笑似乎比外面的阳光还多了几分灿烂。 低下头,温宁忽然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睑,随后笑着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杜仲,于是过来看看。” 立起身来,温宁见紫鹃在一边远远的跟着,不由道:“王爷呢。”黛玉轻轻地道:“王爷那里有事,二哥,想不到我们能一起再回去,等到了扬州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当年的故居。” 苦笑了一下,温宁道:“好,只要你想去,二哥就陪你去看看。”见温宁的神色不似往日,黛玉不由道:“二哥,你怎么了,可是这次的差事让你为难。” 温宁还没有说话,却听身后水溶淡淡的道:“如果是这件事,那你放心就行了,苏州的府尹和我是好友,只要让他出面,相信没有办不成的事。[]” 抬起头,温宁触到的是水溶深邃的眸子,相视一望,两人不言而明的互相避开了目光,温宁道:“那慕林先谢谢王爷。” 水溶没有疏离的道:“既然王妃叫你一声二哥,那这件事就不用客气,何况…。”没有说下去,水溶意味深长的道:“以后还有劳烦到你的时候。”坦然的看着水溶,温宁道:“这是慕林应该的。” 见水溶放下了平日的冷清,和温宁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黛玉也不由松了口气,道:“二哥,既然王爷说了,那二哥就不用担心,何况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那就更应该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水溶和温宁因这四个字不约而同的相视一望,眸中的含意似乎有些意领神会。 傍晚的时候,船泊在一个僻静的小镇,如今正是仲春时分,河边片黄黄的菜花泛着幽幽的清香,给这淡抹的黄昏更添了几分绚丽。 依坐在船尾处,望着远处渐渐隐下去的落日,水溶幽幽的道:“颦儿,记得当初母妃刚离开的时候,那时的我在宫里成了人人白眼的皇子,从天上到地下的那一种滋味,让我几乎不知如何面对,也不知多少个傍晚,我独自偷着跑出去,孤零零的在旷野里看着落日,心里连…。” 没有说下去,水溶只是重重的吐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人都会碰到让自己绝望的事,咬着牙走过去,回头想想,一切也都不过如此。” 轻轻地握着黛玉的手,水溶低低的道:“答应我,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看着水溶深邃的双翦,黛玉不加思索的道:“弈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水溶浓睫一垂,道:“你就喜欢多想,我只是担心,以后我们的路或许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点点头,黛玉有些挪揄的道:“只要你能好好的,那我就一定不会先死…”“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水溶英眉一皱,道:“我还要让你陪着我…。” 没有说下去,水溶望着漫天徇烂的云霞,豪情万丈的道:“颦儿,相信我,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船上的夜似乎格外漫长,迷迷糊糊中,黛玉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再看自己,不由缓缓的睁看眼,却见水溶没有睡,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夜空中的繁星,即使在这幽黑的舱里,也依然闪着逼人的光泽。 娇嗔的向水溶怀里靠了靠,黛玉低低的道:“弈冰,你怎么不睡。”舒了口气,水溶低低的道:“忽然睡不着了,就起来看看你,颦儿,你睡觉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想不到那个伶牙俐齿,丝毫不让的人会这么安静的蜷在自己的怀里。” 黛玉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道:“我也没想到那个自以为是,冷冰冰的王爷会成了我的夫君,而且如今说起肉麻的话来眼都不眨。” 低低的笑了,水溶拥着黛玉的道:“还是以前的伶牙俐齿,真不知以后孩子会不会像你。”感觉到一阵睡意袭来,黛玉低低的道:“也不要像你,整天冷冰冰的沉着脸…。” 黛玉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自言自语的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像谁,我都喜欢,颦儿,我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你渉险的,更何况你还有了身孕,这一去有温太医照顾、开解,我也就放心了,好好保重自己,也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相信我会去接你们的。” 黛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亮光,转身见身边没有人,黛玉不由唤道:“紫鹃,王爷都起来了,你怎么不唤我起来。” 紫鹃应声走了进来,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才低低的道:“王妃别着急,这是王爷吩咐的,天还没亮的时候,王爷接到京里的传信,说有急事,让王爷赶回去,王爷见王妃睡的熟,就没有唤醒王妃,先回去了。” 黛玉一惊,随后道:“告诉他们,我们也回去。”紫鹃道:“王妃,王爷吩咐了,让我们先继续走,等他把事情办好了,就会赶上来的。” 回想起昨夜水溶的神情,黛玉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心下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坐起来,坚定地对紫鹃道:“紫鹃,服侍我穿衣。” 手脚麻利的帮黛玉穿上外衣,黛玉没有犹豫的道:“紫鹃,你去请二哥过来,我有事要和二哥说。” 紫鹃看着不同与平日的黛玉,不由担心的道:“王妃,王爷…”沉下脸,黛玉低低的道:“我的话你也不听。” 低下头,紫鹃忙道:“紫鹃这就去。”刚一出门,紫鹃就见温宁站在船头边,听到紫鹃的脚步声,温宁缓缓的道:“王妃找我吗。” 紫鹃有些惊讶的道:“宁二爷,你怎么知道。”没有做声,温宁静静的看了一眼远处,随后转过身来,对紫鹃道:“走,我们过去看看王妃。” 还没到舱门,听到动静的黛玉就自己走了出来,看着温宁,黛玉轻轻地道:“二哥,连你也骗我。” 温宁轻轻地低下头,随后抬起头来,坦然的看着黛玉道:“玉妹妹,其实这件事王爷也是好意…。”没容温宁说完,黛玉道:“我不想听,原来你们两人是合着伙骗我,只把我蒙在鼓里,还以为真的要一起回苏州呢。” 走上前,黛玉对温宁道:“二哥,你不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一定会帮我的,那你帮我回京。”摇了摇头,温宁很果断地道:“不能,我已经答应王爷。” 心里一急,黛玉忽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再加上船在行驶中的摇摆,黛玉的脸色也不由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低下头,黛玉不由掩住胸口,干呕了起来。 没有犹豫,温宁从袖里拿出几片药珍,递给紫鹃道:“快给王妃含上,就会好点。”紫鹃慌忙的给黛玉含上,一阵清凉的感觉使得刚才的不适轻了很多。 缓缓的抬起头,黛玉默默地看着温宁,低声道:“二哥,我得了什么病,你们都瞒着我。”温宁摇了摇头,低声道:“玉妹妹,你没有病,你是有喜了。” 怔怔的站在那里,黛玉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倒是紫鹃高兴地差点掉下泪来,喃喃的道:“太好了。” 眼前一下子飘过水溶这几天的举动“颦儿,你轻点,当心路滑。”“走,还是我陪你近前去看放心些。”“颦儿,你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要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水远,如果是女孩,就叫水盈,你看怎么样。”“还是以前的伶牙俐齿,真不知以后孩子会不会像你。” 明白过来,黛玉低低的道:“原来这些天你都是在骗我。”见黛玉的神色有些激动,温宁缓缓地道:“玉妹妹,你不要怪王爷,其实王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好,皇宫里如今是危机四伏,而你又有了身孕,王爷的处境你也知道,所以让你离开这个漩涡,或许是最好的…。” “为我好?”黛玉自嘲的道:“他只知道为我好,可他想过我的感受吗,他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他明白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淡淡的苦笑着,两行清泪却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滑了下来,滴在黛玉的绸衣上,绸衣不吸水,又滚落在了舱板上。 看着黛玉的样子,温宁暗暗叹了口气,想起的却是前天水溶找到自己的情形。 从太医院里出来,温宁刚刚上了车子,却见一个眼熟的侍卫走近前来对温宁道:“温太医,我家王爷请温太医借一步说话。”不等温宁问,侍卫很周全的拿出北府的腰牌示了示,道:“我家王爷是北静王。” 应了一声,温宁道:“不知王爷在那里。”侍卫低低的道:“请温太医的车子跟着属下走就是。”吩咐了一声,温宁轻轻地道:“那请军爷前面带路。” 车子停在一片斜坡前,下了车子,温宁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水溶独自一人站在斜坡上,淡淡的夕阳映着他洁白的银袍,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晕,修长的背影衬着这满坡的寂寥,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 没有回头,听到脚步声的水溶淡淡地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温太医,其实有时候本王挺羡慕你的,只要你愿意,一副药箱,可以随心所欲的走遍天下。” 温宁温润的道:“万事皆是人选,其实王爷只要愿意,也可以…。”轻轻叹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有时候,既然上了这条船,做与不做,是由不得自己的。” 转回头,水溶凌厉的眸子静静的看了温宁一眼,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轻轻咳了一声,水溶才淡淡地道:“本王今日请温太医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温宁谦恭的道:“慕林万万担不起这句话,王爷有事吩咐就是,只要慕林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尽力的。” 没有作声,水溶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温宁,想了一下才道:“温太医和王妃是以前的旧识,而且王妃对温太医也很信任。” 想起以前的事,温宁生怕水溶有所误会,忙道:“王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上次的事让慕林心里一直很愧疚。” 轻轻地一哼,水溶冷冷的道:“本王并没有说王妃上次做的事有何不妥,温太医你是误会了。”松了口气,虽然和水溶共同经历过几件事,但是在心里,温宁对这个冷冰冰的北王爷,依然感觉有些疏离和敬畏。 水溶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慎密的心也自然看出了温宁的顾虑,舒了口气,道:“温太医想必也明白本王如今的处境,在皇宫里可谓是步步惊心,而且以后或许会更危险。” 虽然不明白水溶的用意,但是温宁还是谦和的应了一声,没有理会温宁的疑虑,水溶简明扼要的将此来的目的说了,这才道:“以王妃和温太医的交情,本王相信温太医不会拒绝。” 没有回答水溶,温宁只是默默地看了看眼前这个让人惊艳的北静王,温润的脸上情不自禁的多了一丝动容。 想了一下,温宁道:“慕林没有想到王爷所托的竟然是这件事,虽说此事对慕林来说义不容辞,但是慕林想问一句,王妃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水溶没有犹豫的道:“本王没有告诉她,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独自离开的。”看着水溶笃定的神色,温宁虽然没有出声认同,但是想起上次看贾母的时候,黛玉明知危险重重,却执意要陪着水溶时的那份决然,自然也明白水溶的这句话没错。 低下头,温宁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可王爷想过没有,对王妃来说,她看重的或许不是这些,再说苏州虽是故居,但也是多年未回,而且…。” 不容温宁说完,水溶低低的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本王已经都安排好了,苏州的府尹是本王的故交,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停了停,水溶继续道:“王妃如今身子不适,别人本王不放心,凭着王妃和温太医多年的交情,以温太医的为人,这件事本王觉得非温太医莫属。” 温宁有些自嘲的道:“多谢王爷对慕林的推崇。”轻轻叹了口气,水溶忽然幽幽的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渐渐变淡的云霞,过了一会儿才道:“本王知道自己此举很自私,但是事到如今,本王已经别无选择,这一条路,本王已经无路可退,所以只能…。” 静了静,温宁坚定的道:“好,我答应王爷。”一下子转过身来,水溶忽然一躬身,深深的给温宁使了个礼,低低的道:“王妃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放心,太医院那里,本王会去安排的。” 没有料到平日里不屑一顾,盛气凌人的水溶会有这样一个举动,一时间,温宁竟然呆住了,反应过来,温宁忙躬身道:“王爷言重了,这件事慕林一定不负王爷所托,请王爷放心。” 相视一望,两人的目光中都是坚定的神色,一阵风吹过来,漾起彼此的衣角飒飒飘扬,淡淡的夜色中,两个丰神玉立的身影浓化了傍晚的清凉。 临走的时候,水溶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温宁,静了静气才道:“这条路生死难料,如果本王没有派人去接你们,府尹会给你们安排一处山清水秀,衣食无忧的地方,相信有你在身边,王妃也…。” 没有说完,水溶决然的转回头,扬身而去,身后传来他有些凄凉的声音:“即使以后真的有什么,那我也了无牵挂。”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大家不要忘了,还有明天若兰的文就结束了,没有冒泡的亲快出来透透气啊 第44章 、爱的方式(三) 吸了口气,此时站在甲板上的温宁低低的道:“玉妹妹,有什么事先回舱里说,江上风凉,当心受凉。” 不等黛玉说话,温宁又道:“妹妹即使不顾惜自己,但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妹妹是个聪明人,难道不明白王爷的心意吗。”一转头,温宁依然是温和的语调,对紫鹃道:“紫鹃,扶王妃回去歇一下,我去拿点药。” 紫鹃扶着黛玉,低声道:“王妃,宁二爷说的是,王妃如今有了身孕,这身子更是受不得风吹,有什么事我们回舱里再说,再说王妃即使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当听到自己有喜后,黛玉的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在不经意间渗了出来,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听到温宁和紫鹃这样说,虽然心里对水溶的隐瞒和欺骗依然耿耿于怀,但是目前确实也无计可施,只好扶着紫鹃的手,缓缓地走了进去。 紫鹃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服侍,反倒是黛玉淡淡的道:“紫鹃,给我倒杯水来。”服侍着黛玉喝了口水,紫鹃小心的道:“王妃的身子如今不比寻常,有些事千万不要着急,想必王爷把什么事都和二爷讲了,一会儿宁二爷过来,王妃再问也不迟。” 看了紫鹃一眼,黛玉淡淡地道:“紫鹃,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起瞒着我。”紫鹃慌忙道:“没有,紫鹃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天王妃晕过去,甄太医过来给王妃看病,和王爷在房里说了一会儿,紫鹃的的确确不知道。” 想起那日后,水溶不同于平日的神情和忙里偷闲的闲心,百忙之中还想起带着自己出城看桃花,却原来他早就定下了今日的事,黛玉也忽的明白了那日从城外回来,水溶说的那句话:“颦儿,我是个自私的人。” 没有作声,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两行清泪瞬然滑落。 外面传来温宁的声音:“紫鹃。”紫鹃看了看黛玉,忙迎出去道:“宁二爷,你进去劝劝王妃吧。”走进来,温宁见黛玉坐在一侧,正拿着帕子轻轻地拭着眼泪,纤瘦的肩头似乎更显得单薄。 将手上的药递给紫鹃,温宁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对黛玉道:“玉妹妹,其实这件事王爷当初找到二哥的时候,二哥也知道这对妹妹不公平,但是细想一下,如今的皇宫乃至京城就像王爷说的,可谓是处处陷阱,步步惊心,就连九殿下都不知所踪,若是平日还好,而妹妹偏偏又在这时有了身孕,嫁进王府也近半年,妹妹想必也见识了这宫里的诸多手段,所以王爷才想到这一步,至少能保得妹妹和孩子无忧,再说这样也让王爷没有了后顾之忧,玉妹妹,你平日就是个聪明的人,难道能看不出王爷这样做的苦心,妹妹就是不想自己,那也想想王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让他如何分心竭力的应付着别人,又要护着妹妹。” 低着头,黛玉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白皙的脸色此时看起来,已经平静了很多。 见黛玉不做声,温宁又道:“和王爷也算认识了不短的日子,说实话,王爷是个让人敬佩的人,他的身份和经历使得他不得不搅进这趟浑水,但是他对妹妹的心…。” 顿了顿,温宁黯然的道:“二哥自愧不如,妹妹或许不知道,你刚成亲的那些日子,有次妹妹回温府,其实原是王爷的授意,他担心你的身子,所以才找到二哥…。妹妹,二哥知道帮不上王爷什么,但是这件事,二哥希望妹妹能替王爷的处境想一下。” 站起身来,温宁轻轻地道:“该说的二哥都说完了,妹妹先好好想一下,若是真的执意要回去,那二哥也拦不住,二哥一定会陪着妹妹一起回去。” 看了看黛玉,温宁对紫鹃道:“王妃若是有什么不适,就让她含一片药珍,还有此时不像平日,王妃什么时候爱吃什么,或者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做给王妃吃。”紫鹃应了一声,道:“紫鹃知道了。” 走出来,阳光正缓缓的升了起来,铺在江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又是一个暖暖的晴天,舒了口气,温宁望着来时的河道,轻轻地自言自语道:“王爷,慕林已经尽力了,如果妹妹真的要回去的话,大不了大家一起风雨同舟。” 一整天,黛玉那里安安静静地,没有打发人过来,反倒使得温宁有些不安起来,船依然依着原来的航线向前停泊在下一个渡口处,变幻莫测的京城离得越来越远,在不安的同时,温宁也忍不住舒了口气。 江上的夜晚总是很安静,影影绰绰的灯火映得平静的江面上星光点点,走出舱门,温宁缓缓地踱到船尾,却见淡淡的夜色下,黛玉裹着披风,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后紫鹃形影不离的陪着。 没有回头,黛玉忽然幽幽的道:“二哥,我们是不是离京城很远了。”温宁看了看远处,道:“我们白行夜宿,两天的水路,也不过百里而已。” 久久的没有作声,黛玉只是静静的望着来时的方向,低低的道:“王爷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温宁忙道:“妹妹不用担心,这段路走陆路近,而且道路平坦,王爷应该早就回府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黛玉黯然的道:“我既然不能帮他什么,那更不等做他的累赘,就像二哥说的,我离开了,他或许才能更好的去应付一切…。” 没有说完,黛玉仰头看着远处闪闪烁烁的繁星,低低的道:“我等着你再带我看‘天上人间’。” 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洒下满地的光华,早开的花木散着幽幽的清香,从南书房里走出来,月以上中天。 水溶重重的吐了口气,一整天马不停蹄的奔波,回来后又忙着处理了几件应急的事,走出来的水溶只觉得浑身俱惫,转身对六子吩咐了几句,水溶没有犹豫的向枫苑走去。 六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爷,王妃…。”愣了一下,水溶缓缓地停下步子,随后又接着向前走去。 枫苑里静悄悄的,看门的婆子没有料到水溶会过来,当打开门的时候,竟然呆在了那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挥袖走了进去。 看到水溶进来,剩下的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服侍,却听水溶冷冷的道:“你们都退下,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幽幽的灯光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灯罩也是黛玉在时的颜色,缓缓的跨进门,水溶仿佛听到黛玉娇柔的声音道:“弈冰,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抬起头,房里空空的,哪有人影。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走进来,自然而然的将外袍放在一边,端起案几上的茶,忽然厉声道:“来人,茶呢。” 晚风轻轻的走进来,低声道:“王爷,我已经吩咐她们去倒了。”看了晚风一眼,水溶低低的道:“你怎么过来了。”晚风道:“是阿六让奴婢过来的。” 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晚风道:“让奴婢在这服侍王爷歇着吧。”舒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你退下,本王谁也不用,还有,告诉六子,明日一早,本王要出城一趟。”应了一声,晚风又周到的看了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才离开。 看了一下四周熟悉的一切,水溶苦笑了一下,这里处处都是黛玉的痕迹,菱花镜前的梳妆台边,似乎还有她的倩影,窗前的书案上,几本整齐的书籍上依然留着她的手书,仰身躺下,松软的锦被里依稀还是黛玉清淡的气息。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自嘲的自言自语道:“颦儿,无论你人在哪里,却原来永远都没有离开我。” 御书房里,皇上刚刚吩咐完春闱的事,新任的吏部尚书有些小心翼翼的应了下来,谁都知道,今年的春闱可不同于往年,不久前,吏部的官员几乎换了一大半,光抄家革职的就不下十人,在国库充盈的同时,也让官员们对那个冷面无情的北静亲王暗生忌惮,若是再有一点差错,恐怕自己不但是乌纱难保,连身家性命也…。 缓缓的退出御书房,吏部尚书不由暗暗送了口气,一转身,却见自己心里刚刚忌惮的那个人正缓缓的走过来,银白的王袍,清冷的玉面,还有那一双永远让人有些敬畏的凤目,无论在何时,他都有一种外露的霸气,让人不知不觉的感到压抑。 上前见过礼,水溶淡淡的道:“高大人这几天挺忙吧。”恭敬地应了一声,吏部尚书道:“为国选才,下官不敢懈怠。” 冷冷哼了一声,水溶道:“大人能这样想,哪也不枉皇上的一番苦心。”吏部尚书忙道:“圣上的教诲下官时时记在心上。” 淡淡的看了吏部尚书一眼,水溶没有做声,扬身走了过去。直到听到脚步声听不见了,吏部尚书才松了口气,对身后的侍从道:“回府。” 向皇上交了差,水溶没有离开,而是缓缓的跪了下来,道:“臣有一事请皇上做主。”直起身子,皇上看着龙案下的水溶,缓缓的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从袖里拿出元春交给黛玉的记档,又将这些年自己查到的证据一件件交给戴权,水溶低低的道:“臣只想还母妃和林大人一个清白。” 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皇上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一份份卷档,威严睿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龙案上瘦削修长的手指竟然不可抑制的颤了一下。 舒了口气,皇上缓缓地拿过来,一件件的看了下去,戴权站在皇上身后,见皇上看的很仔细,有时候看着看着竟然走了神,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虽然是春天,但是薄薄的春衫依然抵不住膝下泛上来的凉意,跪在那里的水溶觉得连心也似乎有些冷了起来,才听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 皇上也缓缓的站起来,看着案下丰神玉立的水溶,低沉的道:“其实你母妃的事,朕早就知道她是冤枉的,但是朕是皇上,有些事并不是朕想怎样就怎样的,这件事,朕愧对你们母子。” 冷冷的看着龙案后那个威严的皇上,虽然水溶早就怀疑皇上是清楚的,但是当真的从皇上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水溶心里的那份寒意还是刺骨钻心,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不容水溶说话,皇上继续道:“朕当时的确是恼羞成怒,不过事后平静下来细细的想想,又觉得可疑,但是就在这时,你母妃却…。” 仰起脸,皇上望着眼前肃严的大殿,黯然的道:“朕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却连最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朕内疚啊。”转回头,皇上对戴权道:“你去将朕经常看的那个匣子拿来。(.无弹窗广告)” 看了水溶一眼,皇上低低的道:“朕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朕,朕说过朕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一个父亲,当初将你过继到北府,其实朕也是为你好,当初的你就是因为锋芒毕露,才…。” 水溶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既爱又恨的皇上,想起当年回到落梅宫看到的那一片死寂,想起那两年在皇宫里受人白眼和排挤的那一幕幕,深邃的眸子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起来,步子也不由的退了一步,低低的道:“皇上永远都是皇上,对皇上来说,和皇权社稷比起来,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女人,儿子,反正宫里多的是,多一个少一个对皇上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住口。”皇上生气的道:“你不许轻视朕对你母妃的情分。”走下来,皇上对水溶道:“你知道吗,你母妃从没怨过朕,她知道朕的苦衷,她只求朕能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朕说过,身为皇上,朕有那么多儿子,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当北太妃来求朕的时候,朕就想到了你,离开皇宫,对你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你性命无忧,还有…。”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戴权恭敬地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看了水溶一眼,皇上对戴权道:“把这个拿给王爷看看。” 看着母妃熟悉的手笔,水溶绝美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目不转睛的将信件看完,水溶久久的没有动,就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咳了一声,皇上对着戴权挥挥手,戴权熟练的递上一丸药,随后又端过杯子,服侍着皇上服上。虽然没有做声,但是不经意间水溶蓦的发现,皇上一低头间,头上的白发似乎已经掩饰不住,本来挺拔的腰身,也已经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弯曲。 默默地转身坐下,皇上缓缓的道:“你如今明白朕当初为什么要你去北府了吧,这是你母妃的愿望,她只希望你能娶一个心爱的女人,安安稳稳的过一生,而在这宫里,以你的出色,恐怕难有安宁。” 看了看水溶,皇上低声道:“当初你来求朕赐婚的时候,朕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直起身子,水溶炯炯的清眸看着皇上,一字一句的道:“如果皇上真念着旧情,那皇上就忍心让母妃背着这个污名,泉下也难以安宁。” “放肆。”皇上一下站起来,厉声道:“朕何时承认过这件事,落梅宫里一个人也没有留下,对你,朕从没怀疑过你的出身,你永远都是朕的儿子。” 冷笑了一下,水溶道:“可污蔑母妃清白的人却依然在那里逍遥自在,落梅宫里也依然是青草萋萋,皇上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 拍了一下龙案,皇上道:“朕是皇上,有些事朕要从大局着想,朕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致江山社稷不顾。” 轻轻地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所以皇上就牺牲了母妃的清白,换来了如今的后宫繁荣,江山稳固。” 久久的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道:“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不在其位,你不会明白朕的苦心。” 抬起头,皇上道:“不过林海的事,朕会派人去核实一下,若是真的,那朕会换他一个清白的。”自嘲的一笑,水溶缓缓的道:“臣明白。” 皇上没有理会水溶的愤懑,只是低低的道:“你还有什么事。”想了一下,水溶忽然决绝的道:“臣有一事求皇上成全。” 抬起头,皇上平静的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水溶道:“臣想求娶西宁王府的郡主为侧妃,请皇上成全。” “西宁王府。”皇上重复了一句,随后静静地看着水溶,道:“为何。”水溶不慌不忙的道:“皇上既然将臣过继到北府,北府的情形皇上想必也知道,就像皇上说的,在其位谋其政,臣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北府的香火着想,成亲半年了,太妃曾经多次在臣的面前提过…。” 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过继的事,水溶不单单是有赌气的意味,而且有借着刚才皇上对自己的愧疚,挟怨图报的意味。 果然,皇上没有再作声,缓缓地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朕允你。”上前一步,水溶没有计谋得逞的轻松,反而有一种无形于心的悲壮,低低的道:“臣谢皇上成全。” 看着走出去的水溶,皇上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直到戴权将匣子捧上来,对皇上道:“皇上这匣子…” 醒悟过来,皇上不由亲手接过匣子,看着熟悉的花纹,自言自语的道:“阿梅,朕对不起你,你的愿望恐怕…。” 唤过戴权,皇上低低吩咐了几声,见戴权有些犹豫,皇上脸色一沉,定定的道:“这是朕的旨意,你自管去宣。” 应了一声,戴权匆匆的离开了,皇上将匣子放在眼前,没有打开,只是细细的抚摸着,平日里威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柔情。 东宫里,水浩站在书案前,平日温和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淡定,细长的眼睛轻轻地眯着,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道:“真是一群蠢才,枉本宫平日里器重你们,想不到你们连个人都找不到,这都十多天了。” 侍卫低声道:“奴才已经把方先生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奴才已经派人守在那里,只要方先生一回来,就马上把他请进宫。” 哼了一声,水浩冷冷的道:“你以为他会像你们那么笨,让你们守株待兔等到他。”叹了口气,水浩有些懊悔的道:“当初本宫就不应该放他离开,若真的谋划起事来,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而如今本宫正需要他的谋划,可如今却找不到他,本宫真是白白养了你们一群笨蛋。” 低着头,众人大气不喘一声,生怕一不留神,惹祸上身,喘了口粗气,水浩狠狠的道:“还不再去找,若是再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打发走了侍卫,水浩重重的吐了口气,陆海见机行事的递上热茶,低声道:“殿下先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恨恨的叹了口气,水浩道:“平日里一个个的看着挺伶俐的,谁知若是真的办起事来,你们没有一个顶用的,如今的形势…。” 叹了口气,水溶自顾自的道:“那些谋臣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却没有一个让本宫心服口服的,听着只会更心烦,还是方先生谋事长远,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让你不得不服,可惜如今他却不在宫里。” 默默地听着,陆海没有作声,只是不失时机的接过杯子,小心的道:“殿下也不要着急,方先生不是说只是去访个老友,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谗言观色的看了太子一眼,陆海又道:“再说方先生是个聪明人,奴才说句揣测的话,此时说不定他就在京里呢,奴才不是常听殿下说什么大隐隐于市…。” 眼中一亮,水浩忽然有些兴奋的道:“你这奴才今天怎么开窍了,这话倒提醒了我,方证是个很聪明的人,也一定知道本宫在找他,所以…。来人。” 这是一所很普通的小院,外面就是热闹的东西大街,人来人往的喧哗生生不息,使得院子里也难有安静的时刻。 方证却悠然的坐在那里,书桌上乱七八糟的摊着很多书,手里还拿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籍正看得津津有味。 伺候的小厮悄悄的走了进来,对方证道:“先生,外面有人要见先生。”微微一愣,方证缓缓的道:“京城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你就说他们找错了地方了。” 小厮还没有走出去,却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不认识本王,但是本王却认识你。”站起身来,方证见从门外缓缓地走进一个人来。 怔在那里,方证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气,那风华绝代的容颜,那清冷压抑的气场,还有那霸气凌人的神色,在东宫里也曾经住过一段日子,方证自然认得。 水溶没有理会方证的惊讶,只是淡淡的道:“方先生如今挺清闲,殿下命人四处查询先生的踪迹无果,却不知先生隔着皇宫不过半里之遥,先生的谋略真让人佩服。” 镇静的走出来,方证缓缓的道:“既然王爷已经找到这里,那方某在装傻充愣就是自欺欺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王爷见方某有何吩咐。” 冷冷的一哼,水溶缓缓的道:“果然不愧是殿下器重的人,只这一份胆色就让本王欣赏,本王此来无他,不过是来告诉先生一声,殿下的人也快找到这里来了,先生是等在这里,还是…。” 没有说完,水溶冷冷的看着方证,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跟本王走。”方证看着水溶笃定的神色,缓缓的道:“王爷怎知殿下会找到这里。” 冷笑了一声,水溶没有表情的道:“既然本王知道了,那殿下自然也就知道了。”方证缓缓的道:“王爷此话何意。” 上前一步,水溶淡淡的道:“殿下对先生很器重,而且先生的才能也让人刮目,所以本王也对先生很感兴趣,再说,这几年的事,恐怕很多都出自先生之手吧,那本王就更不能慢怠了先生,来之前本王已经派人去告诉殿下先生的下落,所以此时…。”不缓不急的向外看了一眼,水溶道:“或许已经快来了。” 没有作声,方证看着水溶云淡风轻的神色,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当初方某就曾劝过殿下,王爷是个不可忽视的人,可惜…” “可惜已经晚了。”水溶冷冷的道:“先生此时说这句话不是画蛇添足?”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水溶冷冷的道:“来人,请先生去北府里走一趟。” 后退一步,方证忽然从袖里拿出一把利刃,指着自己道:“方某知道王爷的意思,不过方某以前欠殿下一个人情,大丈夫恩怨分明,绝不会出尔反尔的指证殿下,所以王爷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冷冷的一笑,水溶不慌不忙的道:“以前还以为先生是个聪明人,却原来也是聪明不足,糊涂有余,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本王吗,哼,你错了,不管你去不去,也不管你是死是活,这一步本王都赢定了。” 优雅的转过身,水溶对侍墨道:“侍墨,请方先生离开这里,还有让人假意留在这里,告诉东宫的人,方先生让本王带走了。” 方证本就是心思慎密的人,一下子明白了水溶的用意,其实水溶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让水浩明白自己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方证这一个把柄,对水浩来说,恐怕重要性不言而喻。 看着那个修长优雅的背影,方证第一次深深地感到,看来以前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如今自己不管怎样做,都已经无济于事。 养心殿里,皇上看着前方传来的捷报,威严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站起身来,对一边的水浩道:“一枫这小子虽然做事散漫,但是这一仗打的却是大快人心,一鼓作气,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天朝的国威。” 水浩陪笑着道:“儿臣恭喜父皇,旗开得胜,看来这一场仗,朝廷是赢定了。”脸色微微一沉,皇上道:“做事最忌的就是骄躁,这只不过是对方大意才让我方侥幸得胜,所以浩儿说这话为时尚早。” 恭敬地应了一声,水浩看着一如平常的皇上,本来忐忑的心才微微放下。昨天,当水浩的人赶到小院的时候,早已人去院空,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人在那里呆滞的坐着。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水浩忍不住大发雷霆,这几天的事已经让水浩的心怎么也难以淡定下来,先是水渺杳无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在水浩心里,就犹如一块重石,翻过来或许没事,但是若是翻过去,就是心腹大患。 前天皇上下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道圣旨,命皇后在坤宁宫里静壁思过,后宫的一应俱事,暂由沈妃执掌,任何人不得求情。 更让水浩不安的是,皇上不知为何答应了北府和西府的联姻,当初自己曾经有过和西府联姻的意思,谁知皇上没有答应,不想如今倒是让他水弈冰如虎添翼,终于把那半边军权握在了手中。 而如今方证又落在了他的手上,似乎所有的隐患都在一时间全部冒了出来,本来自己大好的形势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转身离开院子的时候,水浩仿佛感觉到身后深深的凉意,这一场博弈,已经向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形势走下去,有一条路,恐怕已经由不得自己不走。 西宁王府里,长史亲自拿着一封信件对金娴道:“郡主,这是王爷的家书,太妃说让郡主看看。” 接过信,金娴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对长史道:“我知道了,前院的事就有劳大人了。”长史忙道:“郡主言重了,老王爷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一定会尽力辅佐王爷的。” 看了长史一眼,金娴忽然道:“大人是否还记的当初父王临走的时候,曾经是否说过什么漫不经心的话。” 长史眯着眼想了一下,低低的道:“几年过去了,属下一时记不起来,等属下好好回去想想。”点了点头,金娴道:“也好。” 走出几步,长史又道:“北王府送来的聘礼中,那个单独的盒子他们已经交给郡主了吧。”点了点头,金娴道:“我已经看到了。” 舒了口气,长史道:“那就好,属下去了。”走出去,长史不禁摇头笑了一下,都说北静王爷对女人冷面无情,曾经好过男色,却原来都是传言,一众聘礼中,还别有心思的单独给郡主准备了一份,这份心思,恐怕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看来郡主嫁过去后也不会受委屈。 坐在那里,长史的话依然在耳,金娴自嘲的笑了一下,望着还没有放起来的盒子,自言自语的道:“这份聘礼恐怕才是最终的。” 盒子里装着的是西宁老王爷当年被人陷害出事的两份证据,当初金娴让黛玉捎给水溶的信就为这事,水溶的手里有两份至关重要的证据,一件是当初金娴想出宫带出的那份,还有一份就是水溶夜探天牢拿到的人证,而金娴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西府的这一份兵权对水溶来说,也是可以如虎添翼的,那时写这封信的时候,就曾提出这样的交易。 其实当时金娴也是存着私心的,虽然信里没有明示出联姻的意思,但是她也知道水溶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含义的,所以当时水溶在对黛玉说起来的时候,曾经夸过她的心机之深。 拿起盒子,金娴没有打开,只是苦笑着抚着上面精致的雕花,眼前想起的是那日水溶的话:“本王知道郡主想要的是什么,郡主也知道本王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本王和郡主就来一次合作,大家各取所需。” “那两份证据本王会派人给郡主送来,至于西宁王府的军权,郡主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空说无凭,说不得要委屈郡主一下了,北静王府的侧妃对郡主来说,虽然不是尊贵的身份,但是既然是各取所需的交易,那也就公平了,不过本王还有一个筹码,却要换郡主一个名分。” “本王这里有一份东西,等郡主看过以后,我们再谈条件。”“本王只要一个,那就是事成之后,北静侧妃患疾离世,至于郡主以后要如何安身立世,只要不用西宁郡主这个名字,本王不会过问。” “郡主为人豁达,再说这件事对西宁王爷来说,若是不计较也就罢了,若是计较起来,恐怕就不会是小事,本王请郡主好好想一下,本王还有一句话要说,如果郡主不答应这件事,那这桩交易两府免谈。” ------题外话------ 鹤梦竹影又开新文了《再续红楼溶黛情》,文荒的亲快去收藏吧,竹子文笔大气,情节跌宕,人物鲜明,乃是老红楼作者,不过如今重换了个马甲,亲们直接搜书名就可以了 第1章 ?五年后 竹林边西斜的光晕淡淡的映在水面上,洒下一片粼粼的光波,初夏的风拂过来,带着一丝温。 转头看了看黛玉,水溶修长的影洒在池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风华,缓声道:“颦儿,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了。” 黛玉清眸似水,含嗔的挪揄道:“弈冰,人家本来可是冲着你的侧妃来的,你这一手移花接木,就不怕人家心有不满,以后暗下里作梗,或者捅到父皇那里。”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他们谢还来不及呢,再说,前车之鉴不是摆在那里吗…。” 不等水溶说完,黛玉学着水溶的语调道:“想要嫁过来,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看着水溶,黛玉幽幽的道:“弈冰,事为什么都这么巧呢,东平郡主就罢了,但是西宁郡主,侯府的纪姑娘…。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吧。” 自嘲的一笑,水溶握着黛玉的手,神色自若的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那个高僧不是说过,我这个人命硬薄,只能有你一个王妃,别人即使想嫁,可惜却抵不过这个命。” 黛玉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不过人家可不这么想,如今我这个妒妇的名声却是背实了,还有你移花接木的把人都塞给六弟,难得六弟也痛快,来者不拒,洛王府里如今可是花团锦簇,上次在太后那里说起来,我都有些愧对。” 水溶深邃的眸子看着面前的池水,幽幽的道:“对一枫来说,恐怕是求之不得的事。”黛玉嗔的道:“自以为是,六弟心里说不定是敢怒不敢言。”得意的一笑,水溶道:“活该。” 摇了摇头,黛玉道:“如今又轮到老九了,以九弟的子,明天的事恐怕不会这么顺利…。”水溶不容置疑的道:“为皇子,这是他应该的,何况男大当婚,父皇前些子还和我说过,老九的子该有个人好好的提点一下了,正好碰到这几个老顽固上言说府中有适龄的女子,愿意进宫服侍,所以我就顺水推舟,说父皇打算给老九选一门亲事,让她们明天都来东宫。” 黛玉嘴角微微一翘,见黛玉还要说,水溶道:“好了,老九的事你不要再心了,如今你的子不便,多歇着才是。” 黛玉轻轻的道:“我这做四嫂的怎么能不管不问,毕竟一开始人家打算嫁的人是你。”低头一笑,水溶道:“颦儿,怎么听着你的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莫不成你希望我真的娶了她们。” 黛玉故意恨恨的道:“若是真成了这样,那我就带着你的水郡主离开,让你永远也找不到。”修长的凤目微微一眯,水溶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得意,云淡风轻的道:“颦儿,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无论去哪里,都在我的掌握中。” 黛玉伶牙俐齿的道:“三军之帅可夺,匹夫之志不可夺,你即使找到又怎样,我不…”没容黛玉说下去,水溶忙道:“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太医不是说了,你子越来越重,遇事不要心急。” 黛玉不依不饶的道:“我哪里心急了,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宠溺的看着黛玉,水溶缓缓的道:“你也知道,若是我有这个心,也不会等到现在,好了,今天她有没有淘气。” 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黛玉道:“比那两个小子听话多了。”舒了口气,水溶淡淡的道:“这就对了,希望是一个和你一样聪明伶俐的女儿,那两个臭小子太淘了,今天一早,少傅又把状子告到了我跟前,我当年过目不忘,你也是聪慧过人,为什么那两个小子却连几个字都记不住,还敢顶撞少傅…。” 不远处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水溶的话,没有回头,水溶停了一下,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随后接着道:“颦儿,这次你可不许拦着,子不教,父之过,我一定要治治他们顽劣的子,看他们下次还敢这样。” 心领神会的对水溶微微一笑,黛玉道:“弈冰,或许是误会,远儿和述儿虽然顽劣,但是还是很知理的,可能是心急了一些,等我回去问问再说。” 水溶故意似有不甘的道:“你如今子不便,这些事就不要去费心思了,我堂堂东宫之主,连两个小毛孩子都治不好,那以后怎么去治理这天下。” 嫣然的一笑,黛玉依然轻灵的容颜如花初绽,纤长的手指暗暗地指了指后,狡黠的明眸眼波如水。 目光相视,水溶本来清冷平静的面上也不由浮出一丝动容,轻轻咳了一下,道:“好了,颦儿,我们出来也一会儿,回去吧。” 扶着黛玉,水溶轻声道:“小心些。”点了点头,黛玉倚着水溶,目不斜视的离开,淡淡的光华下,两个影越来越远。 水远暗暗地舒了口气,从竹林里探了出来,后的小厮哭丧着脸,低低的道:“我的世子爷,若是让下知道奴才竟敢偷听,还不得要了奴才的命。” 水远精灵的脸上没有往的灵动,黑亮的眼珠盯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生气的道:“小亭子,你嚷什么,我还不知要怎么应付呢,刚才父王不是说了,那个假学究少傅竟敢告状…。” 崇拜水渺给边的侍从取名有趣,小小的水远毫不犹豫的将跟在后的下人重新取了名字:屋子,院子,亭子,更甚者连伺候的丫头也换了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廊子,惹得黛玉不摇头莞尔,水溶却是狠狠的罚水远抄了三天的《四书》。 此时的亭子陪着笑脸,看水远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道:“世子爷也不用担心,刚才王妃不是还为世子爷说吗,其实下至多罚世子爷再抄抄书,不过有九下帮着,世子爷一定可以应付过去的。” 毕竟是孩子,想起上次水渺的神通,水远不由转忧为喜,轻松地道:“是啊,有九叔的小桌子替我写,父王罚的再多也不用担心。” 一下子想起刚才水溶和黛玉的话,水远不由着急的道:“糟了,我要告诉九叔这件事去。” 小跑的离开东宫,水远刚刚拐过一道抄手游廊,迎面就见水渺悠闲地负着手,一摇一摆的走过来,后依然是形影不离的茶壶,只不过比起以前的颠颠,此时的茶壶宛然多了几分悠然和臃肿,就连圆溜溜的眼珠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没等水渺反应过来,水远不假思索的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九叔,我来了。”轻巧的将一侧,水渺避开了水远的迎接,小小的子收势不住,水远眼看就要扑个嘴啃泥,好在水渺后的小桌子连忙上前扶住。 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水渺恨铁不成钢的道:“小远,我不是教过你吗,迎面扑人是最笨的法子,我已经在六哥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要把你调教成最机灵的人,谁知你却…。若是让六哥看到你这个样子,那不得笑话死我,你九叔我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将脸色故意的一沉,水渺俊美的眼眸微微一挑,狡黠的道:“小远,若是你再出这样的错,特别是在你六叔面前,那茶杯你就别想要了。” 后的茶壶应声的哼了哼,有些发胖的尾巴得意的摇着,似乎对水渺的话很赞同。 水远忙上前拽着水渺的手臂,撒的道:“九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过了,要把最大的茶杯给我的。” 水渺嘿嘿一笑,道:“小远,九叔再教你一次,别人的话不要相信,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就连你父王也承认自己不是君子,所以说过的话,我说不算就不算。” 水远只是微微一愣,随后灵活的眼珠一转,一本正经的道:“九叔,我和你做个交易。”瞪着眼前矮矮的水远,水渺怔了怔,随后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扯扯水远的发髻,笑着道:“好小子,刚才还说你不机灵,现在倒和我讨价还价了,嗯,不错,不愧是我的乖侄儿,说吧,若说交易,我除了四哥外,还没有亏过呢。” 水远眨巴着圆圆的眼珠,不紧不慢的道:“九叔,父王要给你选王妃。”噌的一下跳起来,水渺大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若是胡说,我可饶不了你。” 水远这时反而不着急了,瞪着狡黠的眼珠,一本正经的道:“这事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的…。” 没等水远说完,水渺焦躁的道:“我可不想让人烦,我又不是六哥,满眼花团锦簇不厌烦。”烦躁的走了几步,水渺的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闲适,就连茶壶讨好的蹭上去,也被水渺一脚踢到了一旁。 此时水远反而轻松了起来,看着水渺皱起来的眉头,得意的道:“九叔,只要你把黄茶杯和小茶杯给我,我知道母妃明天在东宫里设宴,我一定帮你,把她们都…。” ------题外话------ 若兰永远都心软,实在抵挡不住群里几位姐妹一见面的讨伐,写几章轻松的番外,算是又一年的开始 ... 第2章 ?水渺停下焦躁的步子,盯着水远看了一会儿,随后俊美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嘿嘿笑着道:“好,小远,不枉九叔平里疼你,明天的事,九叔就看你的了,事成之后,那几个茶杯,让你随意挑,不过…。” 顿了顿,水渺弯下,险的威胁道:“若是让你父王知道这件事是我授意的,九叔可告诉你,别说茶杯,以后连茶壶也不让你玩。” 水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一定听九叔的。”水渺得意的一笑,接着轻松地道:“好,你九叔我别的本事不敢说,若要作弄人可是谁也比不上的,小远,过来…。” 俯下,水渺幸灾乐祸的低声吩咐道:“明天的事你一个人做不好,你让小胖…。” “老九,你不是又在给远儿出幺蛾子吧,当心我告诉四哥,有你好瞧的。”水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走过来的水洛打断了。 广袖一扬,水洛洋洋洒洒的走上来,柔美邪肆的脸上依然是平的风采,看着有些心虚的水远,水洛叹道:“远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少跟着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九叔玩,若学心计权谋,找你父王,若学风流倜傥,找六叔我,至于你九叔,我还真不知你该跟他学点什么。” 白了水渺一眼,水洛笑着道:“我想起来了,吃喝玩乐,坑蒙拐骗,这些可都是你九叔的本事,不过不学也罢。” 水渺心中有事,顾不得和水洛唇枪舌剑,道:“六哥,我刚才碰到你府里的顺子正四处找你呢,好像是你的侧妃们又闹什么,你快回去看看吧,若是晚一些,说不定将你的洛王府都拆了。” 水洛浑不在意的笑道:“若是真拆了洛王府,我就找四哥给我盖,这都是他的主意,否则我搬到东宫,看谁着急去。” 水远信以为真的道:“六叔,你真的要搬到我们那里去,太好了,这下就闹了。”水渺恨恨的道:“傻瓜,你六叔是说着玩的,我是怎么教你的,这种事你也信,真是给你九叔我丢人。” 说完,水渺拽起水远的手,道:“走,小远,不要在这里给我丢面子了,到我宫里去说。”对着水洛笑了笑,水渺嘻嘻一笑,道:“六哥,我正在教小远一门新本事,我们以后再说啊。”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影消失在廊后,水洛狭长的凤目轻轻一眯,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老九又在玩什么花样。”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黛玉刚要站起来,就听水溶担心的道:“颦儿,慢些,雪雁不是已经去了吗。” 黛玉向外看了看,低声道:“弈冰,他们还小,淘气点也是正常,难道你小时候就听话了,说不定比他们还…。” 没有说下去,黛玉嗔的白了水溶一眼,接着挪揄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轻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我可比他们强多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当时所有的兄弟中,我是最聪明的一个。”站起来,水溶长叹了一声,道:“这两个小子,连我的一分也及不上…。” 话还没说完,雪雁走了进来,道:“好教下和王妃放心,两位小爷正在温习少傅教的功课,世子爷还说了,怎么也不能给下和王妃丢脸,等他们温习好了,就会过来。” 笑着看了看水溶,黛玉轻轻的道:“雪雁,告诉房里伺候的人,他们还小,不要累着,还有,天也黑了,你把这个粉茄蒸,翠烟丝条…。给他们送去,吃过饭早些歇着,不用过来了。” 吩咐完了,黛玉这才放心的坐下来,一瞥眼见水溶正静静的看着自己,不由心虚的道:“弈冰,你看我做什么。” 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水溶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道:“果然是严父慈母,颦儿,好人都要你做了,是谁在我面前游说,要我教训他们的,谁知到了现在,你反而…。” “弈冰,他们能知道自己错就行了,再说你也担心不是,刚才是谁一直往外看。”黛玉伶牙俐齿的道:“别以为我没看到。”自嘲的笑了,水溶推了推眼前的面,宠溺的道:“好了,快吃吧,都凉了。” 细抿着口中的饭菜,黛玉蓦然一顾间,发现水溶齐整的发髻中赫然掺着几根银丝,在他浓墨般的乌发中,格外的刺目。 伸出手,黛玉心中不由酸酸地,不自的抚了抚,反使得水溶一怔,低声道:“颦儿,怎么了。” 没有回水溶的话,黛玉似水般的眸子柔柔的看着水溶,过了一会儿才道:“弈冰,如今朝事稳定,众臣一心,你也不要太过劳,子要紧。” 点了点头,水溶清清一笑,道:“没事,我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还有一枫帮衬着,你别担心。” 顿了顿,水溶缓缓的道:“反倒是你,如今怀着孕,有什么事吩咐紫鹃去做就行了,远儿和述儿这两个小子,你也少去心,我自会管的。” 翘了翘嘴角,黛玉刚要辩解,水溶轻轻握着黛玉的手,斩钉截铁的道:“别说了,都听我的。”不容黛玉反驳,水溶幽深的瞳目微微一顾,有些自言自语的道:“当初你怀着远儿昏睡的时候,我曾无数次从恶梦中醒来,直到看一眼你仍然静静的文睡在旁才松口气,所以以后你一有子,我的心都会不自的想起以前,不由的如履薄冰,颦儿” 盯着黛玉,水溶眸子深邃而又悠远,握过来的手也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我,你也要小心自己。” 感觉到眼前好像迷蒙了起来,黛玉不自的垂下眼睑,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次自己醒来后枫晚亭满目的红枫,水溶清瘦的俊颜,惊艳凄美的一笑,直到如今,依然清晰入目,刻骨铭心。 一方帕子递过来,水溶缓缓的道:“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这个做母妃的,还动不动就哭,好了,快擦一下,当心让下人看到。” 平静了下来,黛玉接过帕子拭了拭,坚定地道:“我答应你,弈冰,我会一直陪着你。”释然的笑了,水溶绝美的笑容一如当初那般:“好,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风雨同舟。” 话题一转,水溶故意避开黛玉刚才的心思,道:“颦儿,你猜现在那两个小子在做什么。”抬起头,黛玉自信的道:“雪雁刚才不是说了,他们正在温习功课。”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低低的道:“我看未必,那两个小子…。”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会意的的眼神。 明亮的灯下,书案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两颗小脑袋却凑在了一起,白白胖胖的水述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珠,有些稚气的道:“哥哥,九叔真的答应要给我一只茶杯。” 水远不耐烦的道:“当然了,我都说了几遍了,小胖,你再问纠缠不清我就不用你帮忙,到时你什么都捞不着。” 伸出胖胖的小手,水述着急的拉着水远道:“好,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狡黠的一笑,水远道:“这才像吗,记住,小胖,为了能不出意外,你明天一定要打扮的好看一点,让她们一看到就都喜欢你,这样你才能靠近…。” 不等水远说完,水述便尖声道:“这不是少傅给我们讲过的美人计吗。”白了一眼水述那胖胖的样子,水远嗤鼻道:“美人如果都像你这样子,那使计的人一定是个笨蛋。”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水述不服气的道:“母妃说我长得最好看了,比父王六叔都好看。”捏捏水述圆圆的脸蛋,水远故作潇洒的头一仰,讥讽地道:“如果你这样子都好看,那我岂不更无人可比了。” 水述还要争辩,忽然小亭子急急地跑进来,对水远道:“世子爷,下和王妃来了。”愣了一下,水远扯过一本书,便翻便对水述道:“快点,把书拿起来。” 见水溶和黛玉走进门,水远和水述便殷勤的迎上来,不敢看水溶清冷的脸,两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道:“父王,母妃。” 黛玉柔柔的道:“你们两个在温习什么书。”不等水远说,水述抢着道:“美人计。”这一句话有点气势惊人,就连本来淡然无波的水溶也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道:“少傅教的快,连《孙子兵法》都教到了。” 水远狠狠的瞪了水述一眼,连忙道:“少傅今天给我们讲秋的时候,提到了美人计这一典故。” 撒的粘着黛玉,水述自信的道:“母妃,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黛玉微微一怔,随后笑着道:“述儿怎么问这个,难道你也想学美人之计。” 水远生怕水述露馅,道:“就你这样子,往那里一站,估计不是美人计,而是空城计。”看了水远一眼,水溶淡淡的道:“以后给我少惹事,也别尽跟你九叔学着耍贫嘴,少傅们都是当世大儒,文攻武略,样样不凡,你们一定要好好听少傅的。” 暗下扯了扯水溶的腰带,黛玉嗔的望了水溶一眼,随后转头轻声对水远和水述道:“你们两个记住父王的话了吗,远儿,述儿,父王和母妃希望你们长大后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在皇家,有些责任,你们必须要担当起来,知道吗,不过…。” 浅浅的一笑,黛玉接着道:“父王和母妃相信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一定会做到的。”水述不甘寂寞的道:“我以后一定要比父王能干,还要比父王长得好看。” 黛玉忍不住笑着对水溶道:“看来述儿今天是把美人计学精通了。”看了一眼粉雕玉砌的两个孩子,水溶绝美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温,低低的道:“正道不学,旁门左道倒是学的很精。” 小亭子讨好的道:“两位爷一直在温习呢,连晚饭也吃得不多。”黛玉忙道:“这样不行。”回头对雪雁道:“雪雁,吩咐小厨房…。” 又安抚了几句,水溶和黛玉才放心的离开,走到门口,水溶缓缓的回过头来,心虚的水远心里不由一惊,差点碰到门沿上。 淡淡的笑了一下,水溶深邃的眸子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宠溺,道:“你们给我记住,你母妃子不便,以后不许再惹事让她心。”异口同声的应下,水远道:“父王放心。” 轻轻的掩上门,小亭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的爷,多亏我凑巧碰到,拼命的跑回来报信,否则…。” 水远小大人似的将手一挥,道:“小亭子,你今天表现很好,小胖,快赏。”水述撅着嘴,不甘心的道:“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一下走过来,水远伸手握住水述要藏起来的胖手,笑着道:“这是什么。”水述心疼的道:“哥哥…。” 将眼一眯,水远依然稚气的脸上隐隐有了水溶的几分绝代之姿,不缓不急的道:“小胖,你难道不想要茶杯了吗。” 低下头,水述有些害怕的道:“哥哥,若是父王知道了怎么办。”水远安抚的拍了拍水述的头道:“没事,父王只是要我们不让母妃心,所以你听我的,明天你只碰来的那些人,不碰母妃就行了。” 低低头,水远道:“办好了,九叔的茶杯任你挑。”兴奋的抬起头,水述笑着道:“我要那个最大的黄茶杯。” 穿戴好了,水溶对黛玉道:“今天的事你也不用太劳心,若是累了,自管歇着就是。”黛玉嫣然的笑道:“我还没有那么贵,二哥不是说了,多走走更好。”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道:“上次父皇还和我说起呢,杜院士想告老回乡,就推荐了温慕林接替院士一职,父皇对此也没有异议,相信过不了多久,圣旨就下来了。” 黛玉欣喜的道:“是吗,二哥终于苦尽甘来。”轻咳了一下,水溶调侃道:“这样是好,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东宫了。”嗔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好了,快去吧,他们都等着你呢。” 送走水溶后,雪雁刚服侍着黛玉洗漱好,一转头,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水述,不由一愣,随后惊讶的道:“王妃,你看今天的小公子穿的真…。” ... 第3章 ?跑进来的水述头上打了十多条整齐的小辫,额上一条大红的缎带衬着他白白胖胖的脸蛋,格外耀眼,浅黄的锦衣上,点缀着金色的明绣,显得花团锦簇,整个如一只飞进来的蝴蝶。 嫣然一笑,黛玉还没做声,水述已经扑过来,得意的道:“母妃,我好看吧。”黛玉轻轻的点头道:“当然了,不过…。” 整了整水述的衣袍,黛玉笑着道:“述儿,这么单薄的衣服,你不冷吗。”水述毫不为意的道:“我一点都不冷,母妃你看,我都冒汗了。” 后的水远轻轻的一笑,薄薄的嘴角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讥讽,道:“母妃不用担心,弟弟兴奋着呢。” 跟着的丫鬟忙解释道:“王妃,奴婢也劝过小公子,只是小公子却执意…。”水远生怕黛玉因为担心,让水述换下衣服,忙道:“母妃,我和二弟要先去书房温书了,少傅一早还要考教呢。” 仔细的给水述将嘴角的口水拭去,黛玉道:“好,去吧。”转头又对后跟着的丫鬟道:“给述儿带着外衣,当心受凉。” 跑出门,水述又回过头来,兴奋的道:“母妃,我学会了少傅教的功课,就回来。”看着两人兴奋的离开,黛玉自然自语的道:“这两个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往常要去书房都是非非愿的,如今倒好像是巴不得呢。” 雪雁道:“或许是昨天下的话…。”黛玉轻轻的笑着道:“希望如此,不过我怎么忽然想起一句玩话,无事献殷勤,非…。” 初夏时分,难得天色也好,黛玉自来就是风雅之人,便吩咐下人们将翠轩亭收拾了出来,翠轩亭旁边有几棵栀子树,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满树的白花如香如醉,与碧叶成翠的竹林遥相辉映,走在曲折的石径上,花香扑面,落花成阵。 来的是几府的闺秀,再加上侍候的丫鬟,一时间东宫的花园里翠袖红裳,摇曳生姿。 刚用过茶,黛玉正在和其他的人随意的说着什么,就见水述兴冲冲的奔过来,摇曳的发辫,耀眼的浅黄衣裳,在翠廊红壁中格外的显眼,后水远噙着嘴角,一副看好事的神色。 先和黛玉招呼了一声,水述道:“母妃,少傅今天夸我了。”黛玉笑道:“好,母妃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 微笑着看了看四周,黛玉道:“别光说话,你们还不见过各家姑娘。”黛玉旁穿杨妃色长裙的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今天的一众人中,她的份最高,所以理所当然的的道:“太子妃,两位小世子真可。” 黛玉笑着道:“纳兰姑娘夸奖了,小孩子有些淘气,各位姑娘不要介意。”转过头,黛玉故意嗔了水远一眼,水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然带着水溶的几分风度,彬彬有礼的招呼了一声,犹有玉树临风的感觉。 水述圆溜溜的眼珠一转,走到纳兰跟前,甜甜地一笑,张扬的发辫,圆圆嘟嘟的脸庞,再加上他晶亮灵活的眼,纳兰眼前的水述可的让人不释手。 望着纳兰,水述心里不停地祷告:“抱我吧,抱我吧,九叔说了,只要有一个吃螃蟹的,后面的人都会跟着,要不我怎么能得到茶杯呢。” 水述的祷告果然没有失望,纳兰忍不住转头对黛玉道:“太子妃,小公子太可了,我可以抱一下吗。” 黛玉还没答应,水述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好啊,姑姑真好看,比父王房中的那副画还好看。”流利的背着水远教给自己的话,小水述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茶杯,可谓是尽心尽力。 纳兰心中不由的一喜,虽然听说当今太子清冷不好女色,偌大的东宫里只有一个王妃,但那只是道听途说,都说童言无忌,听刚才的话…。 想到这些,纳兰没有迟疑的抱了抱胖胖的水述,笑着道:“真是个懂事的,姑姑送你个小玩意。” 对着后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小丫鬟立时奉上两片精致的小金叶子,纳兰周全的对黛玉道:“一点小玩意送给小公子玩,太子妃不要见笑。” 黛玉也不好推辞,只得道了声谢,水述眉开眼笑的接过来,还甜甜的道了声谢,隐隐的梨涡初绽,更是可。 别人个个也都不是笨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今的事也都心知肚明,若是能入了太子妃的眼,以后…。何况当今太子风华绝代,只这一分人物风流,就已经让很多待字闺阁的郡主姑娘神慕已久。 于是水述成了人见人的珍宝,每个人都别有用心的抱了抱,还不甘落后的送上自己的小礼物,不一时,水述随着的小亭子就收满了一兜礼物,而水述的脸上也漾起了红晕,红扑扑的脸颊更让人喜欢。 得意的望了一眼有些冷清的水远,水述像一只乖巧的蝴蝶,周旋在众人间,灵活的眼睛几乎笑弯了。 好容易转了下来,水述迫不及待的奔到水远跟前,兴奋的道:“哥哥,你看我…。”生怕水述得意忘形,水远一把掩住水述的嘴,道:“这些东西我才不稀罕呢,好好收着你的东西吧。” 见目的已经达到,水远拽了拽水述,对黛玉道:“母妃,我们先回去,少傅今天还留了功课呢。” 看着水述红扑扑微沁着汗的圆脸,黛玉招招手道:“述儿,过来。”得意的扑倒黛玉跟前,水述轻车熟路的和刚才一样,抱着黛玉道:“母妃,你看我得了这么多好玩的。” 宠溺的拿帕子给水述拭了拭额角的汗,黛玉道:“就你淘气,还好意思说呢,好了,快回去吧,别再跑了,当心受凉。” 拐过假山,水述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下,道:“哥哥,怎么好像没有事呢。”白了水述一眼,水远道:“笨蛋,若是现在就出事,那不是摆明是我们做的吗,九叔说了,要等一会儿,那香味才能散出来。” 好像明白的点点头,水述轻松地道:“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很聪明。”水源撇了撇嘴,道:“傻瓜一个。” 暖暖的阳光照下来,初夏的天带来一丝温,本来蹦跳着的水述忽然一下子停了下来,接着害怕的道:“哥哥,刚才我好像顺手也抱了母妃…。” 瞪了一眼有些无辜的水述,水远恨恨的道:“还不回去。”说完一溜烟的跑在了前面。 翠云轩不远处的廊厅里,水渺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的红裳翠衣,对水溶道:“四哥,我知道男大当婚,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吧,再说了…。” 话还没说完,水溶凌厉的眼神静静的望过去,水渺不由得住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嘀咕道:“倚大卖大,当初也不见你这么着急娶王妃。” 哼了一声,水溶淡淡的道:“我是我,你是你,这件事你没有选择,何况父皇也说了,就你那子,说不定成亲了还会收敛一些。” 水渺见没有办法,俊目一转,接着笑道:“四哥,若是事与愿违怎么办。”冷冷的看了看水渺有些得意的神色,水溶云淡风轻的道:“一个不行就两个,我就不信,还管不住你。” 故作悲愤的仰头叹了一声,水渺煞有介事的道:“四哥,我知道你有手段,但也不用放在我上吧,我答应还不行。” 见水溶的脸色一松,水渺忙不失时机的讨好道:“四哥你看,她们和四嫂站在一处,简直是…。不是老九我说,若是她们能有四嫂的一分,我也会心甘愿的娶的。” 冷哼了一声,水溶不动声色得道:“你不用在这里摆**阵,你那点伎俩,我还不知道。”水渺嘻嘻笑道:“在四哥面前,我什么也不敢玩。”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水渺故意道:“咦…。”这一声带着长长的尾音,惹得水溶也不由望过去,只见栀子花下,纳兰等人虽然站在那里,但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还时不时的四处张望。不等水溶说,水渺叹道:“太后经常跟我说,娶妻娶贤,四哥,不是我说…。”看着那里,水渺道:“你看,四嫂如今子不便,还要陪着她们赏花,谁知她们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明知这是东宫,还不顾份,四处张望,四哥,她们心里想什么恐怕你也知道,这明明是不把四嫂放在眼里,还有,这样的人若是让我娶回宫里,哪还不是给父皇,四哥和四嫂添堵吗。” 水溶没有作声,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水渺一眼,随后缓缓地垂下眼睑,道:“老九,这是你的杰作吧,她们也不是傻瓜,即使再心急,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只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你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这东宫里安排下陷阱,看来…。” 没有说下去,水溶狠狠得瞪了水渺一眼,刚要说,却听那边传来水远清脆的喊声:“母妃,不要动,小心。” 脸色一变,水溶精明的心瞬时明白了过来,一甩广袖,匆匆向那边奔去,后传来他愤然的厉喝:“老九,若是王妃有一点闪失,你等着。” ------题外话------ 应群里几位姐妹的要求,番外以轻松为主,有点恶搞…… ... 第4章 ?感觉到水溶的子轻轻地将僵直了一下,随后却是一声轻松的轻笑,看着黛玉,水溶深邃的眸子在灯光下如幽星般晶亮,薄薄的嘴角一撇,道:“你刚才可是在在意这些。” 没有回答水溶的话,黛玉只是轻轻的避开了水溶看过来的目光,如若凝脂的脸上犹带着淡淡的红晕。 忽然觉得耳边痒痒的,随后一阵温的气息如影随形的俯在自己的耳垂上,水溶邪魅的道:“连这些你也信,如果刚才是指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干净的,他们不过是我逢场作戏的手段。” 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一颤,黛玉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不过嘴上却毫不留的道:“那王爷说这些话是不是逢场作戏的另一种手段呢。” 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水溶得意的道:“是,不过我如今喜欢上了这种手段。”轻轻捧起黛玉的脸,水溶低低的道:“逢场作戏,那要看对什么人。” 或许是两人都十分珍惜这一份难得的平静,所以久久的都没有作声,只有幽幽的灯光映着大红的锦帐,洒满了一房的柔。 过了一会儿,才听黛玉低低的道:“刚才是怎么了。”水溶淡淡地道:“没事,是以前留下的毛病,吐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黛玉不望着水溶,明眸中的关切不言而明,避开黛玉的目光,水溶缓缓的道:“没什么,心里一急就会这样,平也没事的。” 没有再问下去,黛玉只是静静地看了看水溶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声道:“那伤口还疼吗。”水溶不加思索的道:“哪一个。”怔怔的看着水溶,黛玉这才反应过来,轻声道:“昨天的和今天的。” 浅浅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洋溢着难得的轻松,就连深邃的眸子也多了一份清澈,将手臂轻轻一伸,若无其事的道:“不管是今天的还是昨天的,都已经没事了,何况有的妙手还有温太医的良药。” 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没有理会水溶的挪揄,只是缓缓的低下头,轻轻地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望着幽幽的红帐,水溶淡淡的道:“这是我应该的。” 没有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虽然只是一句很平淡的话,但是听在黛玉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暗暗叹了口气,两滴清泪潸然而下。 一阵更鼓声幽幽的传来,在这静寂的房里格外的清脆,看了看安静的倚在怀里的黛玉一眼,放下心事的水溶这才觉得自己似乎很累,这几天的折磨的不但是上的伤,还有心里的那份焦虑。 好像算准了时辰一样,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晚风的声音:“王爷,甄太医嘱咐过,要王爷早些歇着,王爷常的东西奴婢都拿来了,要不要…。” 缓缓的站起来,水溶依然是平的冷清,淡淡地道:“好,告诉六子,明一早过来接本王。”看着晚风和紫鹃理所当然的将一切收拾好,黛玉忽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脸色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成亲这么长子了,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子,如今看着突兀的多出来的东西,竟然有些茫然。 容不得自己发呆,忽听边水溶缓缓的道:“颦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我更衣。”将一转,黛玉自顾自的坐到一边,低低的道:“使唤她们去。” 故意低低的咳了一声,水溶道:“她们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想起水溶肩头不为人知的伤口,黛玉只得转回,只见灯下的水溶虽然神色有些憔悴,但那双墨玉般的瞳眸里,却是带着一份不加掩饰的神采,与一边明亮的灯光相映成辉,映暗了这一室的光华。 紫鹃和晚风收拾好了悄悄的退了下去,水溶见黛玉犹豫不决的样子,英眉微微一皱,低声淡淡的道:“你再犹豫下去,估计直接帮我换上朝服去早朝就行了。” 看着黛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来,成亲这么长子了,你这个王妃还没为我…。”不容水溶说完,黛玉伶牙俐齿的道:“己所不为,勿施于人,王爷怎么不说说自己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水溶道:“我就说过,你手上的活总是比不上嘴上伶俐,罢了,我自己来就是。”说完,水溶缓缓的抬起手臂,还没放下,却见黛玉走过来,灵巧的将早就披在上的外衣收起来,接着低声道:“慢点,当心碰着伤口。”得意的哼了一声,水溶道:“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红绫帐掩住了外面铺进来的夜色,黑暗中听着那一个有些陌生的呼吸,黛玉忽然紧张起来,连心也不由的怦怦响了起来,本能的将子向外蜷了蜷,后却有一个手臂不容置疑的将黛玉纤瘦的子揽在了怀里,水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吐了口气,低低的道:“睡吧。” 静静的感受着周围传过来的温暖,黛玉的子慢慢地放松下来,听着那个均匀悠长的呼吸声,黛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养心里,皇上缓缓地直起子,对戴权道:“朕今听到皇后说起萨云公主的事,戴权,你怎么看呢。” 戴权看了看皇上,只见他威严的脸上平静的让人心惊,细长的眸子里那一份睿智的目光,仿佛能将一切看透,想了一下,戴权小心翼翼的道:“奴才以为这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信。” 轻轻地冷笑了一下,皇上道:“道听途说?哪来的这么巧的事,这不过是刻意而为,朕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前朕听说藩国公主嚷嚷着要嫁给北静王,今就出了这样的事。” 戴权陪笑着道:“这都是玩话,他们藩邦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或许是北王爷和公主有什么误会,所以公主才这样说了句气话,他们也不想想,如今在天朝,要赐婚也得皇上开口才是。” 摇了摇头,皇上淡淡地道:“事不会这么简单的,藩国公主刚刚放言要嫁北静王,就有人说公主有凤命之相,太子是储君,那自然说的是他了,这样一传,那个皇子王爷敢娶,这一步做的可谓是狠了点,过犹不及呀。” 抬起头,皇上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玉玺,缓缓的道:“当年先皇将皇位交给朕的时候曾经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朕早早的立下太子,朕就担心他们兄弟以后手足反目,国家遭难,不过如今看来,朕担心的事还是让朕难以安心,一个藩国公主,竟然弄得满朝人心惶惶,真是让朕失望。” 幽幽的望着远处,皇上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戴权才听皇上自言自语的道:“朕当初是不是真的错了。” 外面的小太监悄悄地走进来,对皇上道:“皇上,下求见。”直起来,龙案后的皇上瞬时恢复了素的威严,面无表的道:“让他进来吧。” 水浩行了个礼后,站在一旁,偷偷的瞥了一眼看不出喜怒的皇上,心里微微有一丝不安。藩国联姻的这件事,早就是满朝皆知,众皇子中,若说合适的只有水温和水洛,两人还都没有正妃,年纪也相仿,不过到底皇上会指给谁,恐怕不止水浩一人关心,满朝的文武百官也在盯着,但是皇上这些子偏偏不表态,惹得众人私下里各自盘算。 不料一下子传出萨云非水溶不嫁的风声,使得水浩的心里暗暗心惊,若是水溶真的娶了萨云的话,无异于如虎添翼,依仗着他素的威望,再加上藩国驸马的名声,恐怕越来越多的人会投入到他麾下。 就在水浩忐忑不安时,一时之间很多王公大臣都听说了,今萨云求了一道姻缘签,签上说她生有凤相,乃是以后…。虽然后面的话没有明说出来,反而使得众人更是深信不疑。 东宫里听到消息的水浩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件事对自己来说,虽然明着是有利,可细想起来,此事是非福即祸,明眼人都会想到,这一定是自己让人放的话,娶公主以揽大权,在皇上眼里,恐怕更是处心积虑了。 焦躁不安的在房里转了又转,水浩终于忍不住,便怀着忐忑的心到了养心。 座上的皇上面无表,依然是素的样子,水浩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或许皇上还没听说此事。 缓缓的抬起眼,皇上道:“这么晚了来见朕,可是有事。”水浩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儿臣忽然听到一些闲言,想起来有些不妥,于是…。” “既然知道是闲言碎语,理他作甚,浩儿,做人要有气度,宠辱不惊才是为君之道。”皇上淡淡的道:“若是你斤斤计较于这些小事上,有怎能有精力去应付国家大事呢。” 水浩惶恐的上前一步道:“儿臣明白,多谢父皇教诲。”缓缓的走下来,皇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水浩,这个当了10多年太子的儿子,轻轻的拍了拍水浩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浩儿,为君之道并不是看看史书,听听鸿儒那么简单,有些事该放就放,有些事该狠就狠,宽严相济,奖惩分明才能让众臣信服,朕如今有十一个儿子,你这个做大哥的要好好管教他们,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等朕百年之后,他们才是你可以依靠的左臂右膀。” 水浩惶恐的道:“父皇说的是,儿臣知道。”摆了摆手,皇上道:“好了,天也不早了,回去吧。”恭敬的应了一声,水浩又看了一眼面无表的皇上,这才退了下去。 立起来,皇上对戴权道:“去请季先生来,朕好久没有下棋了。”戴权急急地退了出去。 灯光琉璃的养心里,皇上执着一颗黑子,缓缓的道:“二龙戏珠,何为上策。”季先生没有看皇上,只是轻轻的放下一颗子,低声道:“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若是皇上有意,一切也水到渠成。” 皇上摇了摇头,叹道:“朕如今犹豫不决。”季先生捻起一枚白子,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皇上何妨先退一步,再静观其变。” 皇上道:“朕也有此意,但是形势容不得朕不得不断。”季先生轻轻的一笑,云淡风轻的道:“珠玉无瑕,皇上可尽收囊中,无珠可戏,二龙自然也会偃旗息鼓,而皇上也正可静观其变。” 皇上微微顿了顿,随后道:“还是先生高明,看来这盘棋朕恐怕又要输了。”季先生淡笑道:“皇上言重了,这盘棋皇上下得精彩纷呈,连小民都有些看不懂了。” 垂下睿智的眸子,皇上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道:“大浪淘沙,朕在等着。”季先生没有做声,又拾起一个白子,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声道:“以万里江山为盘,以百万臣民为子,恐怕只有皇上有这等气魄下这盘棋。” 皇上缓缓的抬起头,望了望外面沉沉的夜色,轻轻叹道:“朕已经无路可退,这江山朕不能撒手不管。” 一睁眼,黛玉竟然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旁却早已空空如也,顿觉得脸色一红,黛玉对进来服侍的紫鹃嗔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紫鹃轻轻的一笑,道:“难得王妃能睡个好觉,连王爷都吩咐不准打扰王妃歇息呢。”白了紫鹃一眼,黛玉脸色一沉,故作生气的道:“昨晚的事就算了,若是以后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把你嫁出去。” 紫鹃连声道:“是,紫鹃听王妃的吩咐,以后再也不多嘴了。”递上衣衫,紫鹃又笑眯眯的道:“说句实话,王妃不谢紫鹃也就罢了,还这样…。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一个软枕扔过去,黛玉粉面微红,明眸微睁,嗔然的道:“不说你,你还反了,快去给我把那件雪兰色的夹衣拿来。”紫鹃笑着应道:“是,是。”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不由觉得脸上的。 边服侍着黛玉梳头,紫鹃边道:“王爷临走时吩咐晚风姐姐,说让她打发人将院子东面的侧收拾出来,以后若是天色不好,有什么事可以在那里处理一下,也不用回书房了。” 见黛玉不做声,紫鹃低低的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就…。”清眸一垂,黛玉不敢看菱花镜中艳羞涩的容颜,只是低低的道:“你这蹄子就喜欢乱想,如今连王爷的心思也敢揣摩,当心话多有失。” 想起水溶的冷清,紫鹃心里微微一震,低声道:“王妃说的是,紫鹃知道了。”听到紫鹃这样,黛玉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轻轻地抚着手中的簪子,低声道:“其实王爷也只是看着有些肃重罢了,只要你本分做事,无论谁也不会为难的。” 紫鹃抿嘴一笑,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样啊。”恨恨的转回头,黛玉道:“我才是好心没好报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晚风进来道:“王妃,侧太妃来了。”愣了一下,黛玉忙对紫鹃道:“快点,我们出去看看。” ... 第5章 ?侧太妃穿着一件松青色的对襟长衣,使得她白皙的脸色显得很清爽,站在那里,她不同于太妃的精明和爽利,她淡淡的神色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连黛玉也说不上来,每次见到她,总有种让人压抑的感觉。唛鎷灞癹晓 淡淡的一笑,侧太妃对黛玉道:”王妃的身子好些了吗。“黛玉忙道谢道:”多谢侧太妃记着,已经好多了。“ 点了点头,侧太妃道:”这就好,也让大家都放心了。“让紫鹃奉上茶,黛玉道:”这两天太妃,侧太妃、大嫂都跟着担心,黛玉很不安。“ 侧太妃道:”只要王妃没事就好。“停了一下,侧太妃忽然漫不经心的道:”上次王妃陪着温太医去给渝儿看病,不知以温太医的医术来看,渝儿的病…。“ 黛玉看着侧太妃那关切的目光,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道:”温太医说他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症状,一时也不敢妄断,他要回去好好斟酌一下。“ 垂下细长的眼眸,侧太妃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缓缓的道:”渝儿的病当初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孟院判曾经做过诊断,应该是不会错的,说实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能有转机,可这么多年过来了,也不知看过多少太医,都是和孟院判一样的结果,慢慢的,我也就死心了。“ 黛玉安慰道:”侧太妃也不要太过消极,温太医曾经治好了太后多年的宿疾,黛玉的旧疾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黛玉还是很相信温太医的,再说以前的那些太医因为知道有孟院判的诊断在那里,有点先入为主,所以才会异口同声的也说不定。“ 侧太妃细长的手指不经意的微微一抖,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异样的看了黛玉一眼,才淡淡的道:”但愿能如王妃所说的这样,那渝儿也可以…。毕竟他才只有十五岁。“ 黛玉也道:”是啊,三弟那么小,所以黛玉也希望温太医能治好三弟,这样大家也都放心了。“掩饰的端起杯子,侧太妃苦笑着道:”若是渝儿知道你这个做大嫂的这样为他尽心,心里也会很感激的。“ 黛玉轻轻地一笑道:”大家是一家人,当然希望都好好的。“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道:”王妃真是个热心的人。“ 放下杯子,侧太妃忽的道:”昨天我在院子里听她们说什么公主来过。“微微一垂清眸,黛玉想了一下,才道:”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侧太妃也知道,藩国的公主性子豪爽,可能是王爷无意中得罪了公主,公主恨恨不平,于是昨天找到了府里。“ 侧太妃抿了口茶,才缓缓的道:”原是这样,王爷这次得罪了公主,对他来说,以后恐怕会有许多麻烦的。“ 黛玉一怔,随后不动声色的道:”侧太妃的话黛玉不明白。“看了黛玉一眼,侧太妃道:”王妃是个聪明人,难道会不明白,无论公主嫁给谁,对王爷来说,都是一个潜在的祸患,若是公主死心也就罢了,若是不死心的话,那…。“ 黛玉静静的看了侧太妃一眼,心里却有一丝疑惑,不知侧太妃此意是为何,难道真是只为了提醒水溶一句,不过相信凭水溶的精明,这些事也早就料到了,又何须她来提醒。 抚了抚眼前的杯盖,黛玉轻轻地道:”那侧太妃的意思王爷该当如何。“侧太妃一笑道:”我一个妇人之识,又岂能和王爷的远谋想比,对于此事,相信王爷已经胸有成竹了,我也只不过闲说几句罢了。“ 黛玉浅浅的一笑,道:”人说姜是老的辣,侧太妃经历的多,自然比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见识高了,黛玉什么也不懂,还请侧太妃多提点几句。“ 轻轻地笑了,侧太妃低低的道:”我能知道什么,整日足不出户的,除了这一院子的家长里短,恐怕什么也不知道了。“ 轻轻叹了口气,侧太妃道:”如今倒有些怀念当初随着老王爷戍边的日子,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没有说下去,侧太妃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随后缓缓的立起身来,道:”出来一会儿了,我也要回去了。“送走了侧太妃,黛玉不由怔怔的,不知侧太妃过来说了这些话是何用意。 紫鹃见黛玉坐在那里,手里捻着帕子,似水的清眸静静地看着眼前袅袅的清茶,不由道:”王妃,要不要去太妃那里看看。“醒悟过来,黛玉道:”是啊,我们过去看看。“ 北太妃正在和青嬷嬷两人翻看着几匹料子,见到黛玉进来 ...... ,道:”王妃过来看看,你喜欢那块就拿回去,搁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黛玉道:”黛玉的衣服都够穿的,也是用不上。“北太妃笑着道:”不用急,等以后有了孩子,恐怕就用的上了,阿青,你将这两匹包起来,吩咐她们给王妃送过去。“ 黛玉的脸色不由一红,还没说话,就听北太妃道:”弈冰的伤好些了吗。“黛玉低低的道:”不过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太妃就放心吧。“ 点了点头,北太妃道:”你们两个又是病又是伤,让我怎能放得下心。“黛玉低低的道:”让太妃担心了。“ 笑了一下,北太妃道:”我没有怪你,弈冰也说了,不过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以后当心些就行了。“黛玉点点头,道:”黛玉知道了。“ 正说着,只见明珠走了进来,对太妃道:”刚才南府打发人过来,说明天请太妃和王妃过去坐坐。“ 北太妃一笑道:”也好,整天的呆在府里也有些发闷,出去散散心也行。“明珠道:”那我就让她们回去了。“北太妃道:”嗯,去吧。“ 看着明珠俏丽的背影走了出去,北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对黛玉道:”你大嫂也是实心的,当初我曾劝过她,若是她自己愿意,我也不拦着,谁知她一口回绝了,唉,我老了,也没有几年了,可她还年轻,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黛玉没有作声,想起明珠的以后,也不禁有些心酸起来。 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斜了下来,黛玉忽然觉得心儿不知不觉的有些不安起来,起身向外看了好几次,连紫娟都忍不住笑了,道:”王妃今日这是怎么了。“ 嗔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我喜欢起来走走,难道不行吗。“紫鹃抿嘴一笑,道:”自然好了,只是王妃要走也不用这么勤。“ 拿起一杯书,黛玉掩着自己已经微红的脸,道:”我看书总成了吧,你这蹄子如今是越来越唠叨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黛玉忍不住放下书,向外望去,却见晨霜走了进来,对黛玉道:”王爷让奴婢过来告诉王妃一声,前厅里来了客人,王爷可能要晚些时候才回来,让王妃不要担心。“ 站起来,黛玉有些失望的道:”我知道了。“送走了晨霜,黛玉忽然对紫鹃道:”上次我绣的帕子你放哪儿去了,反正也闲着无事,就把它绣完吧。“ 刚刚拿起针线,就见雪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黛玉道:”王妃,九殿下来了。“想起上次水渺的那两个肉乎乎的小玩意,黛玉依然觉得心里一颤,忍不住道:”雪雁,只有九皇弟一个人吗。“雪雁道:”还有他的随从和那只狗。“ 对着紫鹃一点头,黛玉道:”还不给我把衣服拿来,不管怎样,九皇弟既然来了,我们岂能失礼。“醒悟过来,紫鹃心有余悸的道:”王妃小心些。“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傻丫头,王爷在府里,谅他也不敢怎么样的。“见黛玉自信的样子,连紫娟也笑了,道:”原是这样,王妃由王爷撑腰,自然什么都不怕了。“嗔了紫鹃一眼,黛玉道:”再胡说我让你去服侍九皇弟。“ 紫鹃忙讨饶道:”紫鹃再也不敢了,九殿下的脾气恐怕紫鹃服侍不了,不过他却挺怕王爷的。“嗯了一声,黛玉没有作声,当先走了出去。 一出门,只见水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冰王嫂的身子大好了吗。“黛玉笑着道:”多谢九弟记着,已经好了。“ 水渺一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凳子道:”狗奴才,还不快给冰王嫂赔罪,谁让你上次把那两只小的带来的,若是带那两只大的,冰王嫂也不会惊着。“ 小凳子慌忙上前跪在地上,连声道:”王妃恕罪,都怪小的不长眼。“黛玉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水渺,淡淡的笑着道:”九弟误会了,上次的事与九弟无关,是王嫂本来就不舒服,所以才…九弟不要在意。“ 借着黛玉的话,水渺嘿嘿的道:”那王嫂是不生气了。“黛玉轻轻的道:”王嫂本来也没有生气,王嫂知道这是九弟的好意。“ 水渺手一扬,大咧咧的道:”是冰王兄请我来玩的,嘻嘻,王嫂不要生气,其实冰王兄是怕王嫂发闷,谁知这个狗奴才不识好歹,不但害得王嫂难受,还害得茶壶被冰王兄扔在水池里,生生冻了半个时辰。“ 黛玉微微一怔,随后又不动声色的道:”王嫂说过不会生气了 ...... ,就让他起来吧。“水渺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道:”起来吧,王嫂不怪你了。“ 给小凳子使了个眼色,水渺道:”我给王嫂的东西带来了吗。“小凳子连连点头,道:”小的都带来了。“说着忙去怀里掏。 想起上次的事,黛玉忙道:”九弟不用客气,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水渺笑道:”王嫂不用担心,若是这次他再敢惊着王嫂,估计被冰王兄扔到水池里挨冻的就是我了,虽然我不怕水,但是如今这天也太冷,所以这次…。“ 还没等水渺说完,小凳子从怀里掏出两本陈旧的古书来,一把拿过来,水渺道:”王兄说王嫂喜欢看书,于是我昨天就去藏书阁转了转,听太史说,越旧的书越是珍品,王嫂你看这两本怎么样,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见黛玉没有作声,水渺又道:”若是王嫂不收,那就是还生我的气,要不这样也行,让她们把小凳子打上一顿,让王嫂出出气。“ 碰上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叔子,黛玉只得接过书来,道:”王嫂说过早就不生气了,不过既然九弟有心,那王嫂也不能辜负了九弟的心意,这两本书就放在王嫂这里看一下。“ 水渺高兴地道:”这是送给王嫂的,王嫂就不用还了,反正藏书阁的太史们也不知道少了书。“苦笑了一下,黛玉看着手中的两本古珍本,竟然觉得沉甸甸的。 水渺见黛玉不说话,凑上前一步,讨好地道:”王嫂,我再告诉你件事,说不定你会更高兴,就是前天来北府找王嫂麻烦的那个藩国公主…。“ 故意的掩口不语,水渺看着黛玉,笑嘻嘻的道:”王嫂知道她这次要嫁给谁。“想起萨云的骄横,侧太妃的话,黛玉不觉也有些心动,低声道:”总不会嫁给九弟吧。“ 故作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水渺道:”我可不敢娶。“卖关子的笑了笑,水渺低低的道:”我是无意中偷听到的,连冰王兄也没有告诉,我只告诉王嫂一人。“ 走上前,水渺低声道:”大家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嫁给父皇,呵呵,我们又多了一个娘娘。“ 见黛玉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水渺得意的道:”王嫂没有想到吧,嘻嘻,这件事恐怕谁都没有料到,六哥又输了我一件事,我还要好好想想,这次一定为难为难他。“ 水渺自顾自得意地想着,不禁的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抬头见黛玉看着他,这才醒悟过来,对黛玉道:”王嫂是不是很意外吧。“ 黛玉点点头,道:”王嫂的确是没有想到,皇上原来会…。“想了一下,水渺忽的有些着急的道:”对了,若是这样,她岂不是更容易找王嫂的麻烦了,而且如今身份又比王嫂高,不行,我要告诉冰王兄去。“说完,水渺也顾不上和黛玉说话,一溜烟的跑了,跑了几步还不忘唤着茶壶。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跑得没影的水渺的等人,黛玉将书递给紫鹃道:”回去放着吧,等王爷回来再说。“紫鹃悄悄的道:”王妃,九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道:”不是早就告诉你了,这些事千万不要乱说。“说完后,黛玉的心里也是一沉,萨云嫁给皇上,这恐怕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也不知对水溶是福还是祸,虽然如此想着,但是黛玉的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明的轻松。 水溶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暗了,黛玉正在翻看着水渺送过来的书,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水溶人已经在身后了。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缓缓的道:”看什么这么入神。“将书合上,黛玉道:”不久前九弟送来两本书,我不过翻一下。“ 提起水渺,水溶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看,随后才淡淡地道:”老九没有乱说吧。“”说了。“黛玉没有犹豫的道:”他的嘴里永远藏不住事,王爷可是心虚了。“ 愣了一下,水溶忽的浅浅的一笑,白玉般的脸上那一份难以描述的光华,如窗外的新月一般,清辉如雪,垂下清眸,水溶缓缓的道:”你何时也学会了声张虚实这招,我记得在老九那里恐怕没有什么把柄,所以我有什么心虚的。“ 抬起头,黛玉似水的眸子清澈的看着水溶,那里面似乎能荡尽所有的阴暗,不知为什么,水溶面对着这双明眸,竟然有种愧然的感觉。 避开黛玉的目光,水溶缓缓的坐下来,道:”老九又在你这里胡说什么了。“黛玉轻轻抚着手中的书,低声道:”九弟说前天他过来是王爷…。“ ...... 不容黛玉说完,水溶道:”他的话你也信,上次的事只是…。“”我信。“黛玉低低的道:”难道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