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 一 痴水溶一洒心头血 苦绛珠魂返留香园 却说宝玉娶宝钗之时,黛玉病卧潇湘馆,口中直叫:“宝玉,宝玉,你好……”一恸而绝。[.超多好看小说]神魂渺渺离了房间,耳听鼓乐喧嚣,知是宝玉、宝钗新婚之庆,悲不能胜,忽闻远处一片骚乱,惊叫嘶喊,人仰马翻,只道人们新婚宴前,醉酒喧阗,洞房之中笑谑盈天。更增悲楚凄凉。 一缕香魂不知归往何处,只是随风飘荡,过了不知多少时候,隐隐约约有人呼唤:“绛珠妹子,绛珠妹子……”似乎在唤自己,随声飘去,越升越高,到了离恨天上太虚幻境,只见金楼玉阙,灿烂辉煌,庭院奇花异草摇曳生香。警幻仙子率众姊妹迎了出来,殷勤寒暖。黛玉不知其人为谁,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一株袅娜多姿的仙草前,黛玉一见仙草,便觉好似自己的骨肉灵窍一般亲密欲合,难分物我。 警幻仙子道:“妹妹情海挣扎,历尽万般苦楚,尝尽千种愁怨,还泪的泪已枯,偿情的情也尽,今该返还本真。”说着把黛玉往仙草上推去,黛玉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茫然不解的看着警幻仙子:“这位姐姐说的什么?”众仙子见黛玉不能了悟前生,返还本体,皆为惊异。 警幻仙子细瞧黛玉形容,魂魄迷离。不禁大惊,掐指玄算,道:“妹子的三魂七魄只归来二魂四魄,另有一魂三魄没随来。”引愁金女道:“姐姐快请做法,召回绛珠妹子生魂。”警幻仙子摇头叹道:“已然晚矣,妹子魂魄已被扣住。强行施法夺取魂魄徒无所施,反增害处。而妹妹此处魂魄不全,如不同肉体合一,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你们先带妹子去休息,我细算算此事还有何后续是当初始料不及的。” 黛玉在太虚幻境待了一些时候,受到众仙子热情款待,可对眼前情景却难明端详。警幻仙子细查根由,回来说:“以我之力还无法推测出此事的因果循环。看来妹子尘事未了,“情”之一字,堪破实难。情重、情浓之处自能通天,非你我之力所能为也。妹子只有下界历练尘劫,亲证因果,才能解此公案。也许只有穷通祸福历尽,是非荣辱尝遍,才能品其真义,返回本真。” 众仙子一听此言,恋恋难舍。警幻仙子道:“妹妹若不早返肉身,恐有害于她,还是让她早回吧。有缘自能相见,只怕妹妹的功德要超出你我之外。”众仙子无法,簇拥着黛玉把她送出太虚幻境。 警幻仙子道:“妹妹但自珍重。”用手一推,黛玉身子直落下云端,眼前一黑,惊恐不已,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就听有人说:“这姑娘沉疴日久,昏死多日,虽扣住丝缕魂魄,吃了我祖师传下来的千年灵芝与冰山雪参制成的灵丹仙药,又用你心头之血作药引导入她的体内,按理也应引来她散佚的魂魄,可是这些时日不见醒转,看来希望渺茫。” 另一清朗的声音问道:“羽成道长,您道法高深,有通天彻地之能,还请再想想办法。”羽成道长言道:“水王爷,这姑娘并非寻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命。我们强留魂魄逆天而行,王爷可要想好。” 水王爷道:“我既已做了此事,就愿承担一切。请道长成全。”羽成道长道:“此法不行,再施术需要的就不是王爷心头之血,恐怕会伤及王爷性命。”水王爷道:“水溶即使命赴黄泉也心甘情愿。”羽成道长道:“人各有命,即使你妄送性命也不见得能换回她的魂魄。” 水溶道:“水溶不敢怨也。”羽成道长道:“你富贵无俦,不知珍惜,这又何苦?唉,看在你师父面上我帮你到底。”那清朗的声音道:“如此多谢道长。”羽成道长道:“过这一晚,看看情形,明天再做计较。你伤势也重,虽吃了我的药,又有那颗珠子相助,这几日未曾好好休养,也是不好。”水王爷道:“我倒无事,只想林姑娘快些醒来。紫鹃,照看好姑娘,”又吩咐丫环婆子道,“你们好好伺候,不许偷懒。羽成道长,请。”两人走出屋去。 黛玉迷迷糊糊醒来,神魂所历之事模模糊糊,记忆不清,直觉口渴,想要水喝。挣扎坐起,揭起帷幔。就听有人惊呼:“姑娘,姑娘醒来了。”那王爷和道长尚未走远,闻声止步,惊喜得往回奔。紫鹃已上前扶住黛玉,惊喜交集的叫着:“姑娘……”黛玉虚弱得指指桌上的茶杯:“水。” 紫鹃要去倒茶,见王爷和道长进来,慌忙撂下帷帐将黛玉遮住。王爷进门不及言他,只对羽成道长说:“道长,请再看看。”羽成道长行至帐前,俯首曰:“请姑娘伸出手来。”黛玉懵懂不知何意。紫鹃伸手入帐,轻轻拉出黛玉的手腕,在腕上盖上帕子,羽成道长指搭玄关,沉吟片刻道:“姑娘魂魄已归,性命无碍,只是病上还需调理,这事你们太医院的太医就能做了。” 王爷急问:“不能再有危险了吗?”羽成道长道:“想来无事,我这还有一丸药,给她吃了,以防万一。此事已了,我也该告辞了,在你府上住了这么久,也该去会会老朋友,畅游四海去。”“道长这就要走,再住一些时候,我也好向道长讨教。”羽成道长道:“不必了,王爷慧根,一点就透。我也没什么可与王爷切磋的了。这就告辞。”水王爷道:“请道长明日再行,也让水溶以尽地主之谊。”陈道长道:“今日明日都是日,今行明行都是行,有何区别?”说完转身出屋,王爷送他出去。 紫鹃倒了一杯茶送入帐内,服侍黛玉喝下,又扶她躺好,盖好被子,回身看到王爷进来,慌忙让座倒茶:“王爷,您请坐。”王爷焦急地望向帐子,不知帐中人情形如何:“不必招呼我了,把这丸药给姑娘服下,姑娘现下如何?” 帐内黛玉听了,问道:“紫鹃,谁在房内,这不是宝玉的声音。”紫鹃答道:“是北静王爷,是王爷救了我们。”北静王急忙接道:“姑娘不必多虑,我是水溶。本是贾府世交,与令尊也是世代友好。今受贾老太太和宝玉之托,救治姑娘的疾患,因贾府人事繁忙,大观园中草深木长,又听闻有鬼祟之事,怕有碍于姑娘身心,因此托我安置照顾姑娘。这是我府别院――留香园,平日关着不用,今日能救治姑娘也算荣幸。平时府中人也不到此地来,不会惊扰到姑娘的清静,姑娘但请宽心休养,不必疑惑。” 黛玉听了,恍惚记得宝玉提起过这个人,只是外祖母怎么会将自己托付给外人?宝玉呢,又怎会这样?细想想,一些事情回到脑中,也就一目了然。一定是宝玉、宝钗大婚嫌自己碍心,就将自己搬离了贾府。想到这一层,泪珠滚滚而下,心下暗笑,难道今生就再也不见了吗?事已至此,我一孤弱女子又能碍着你们什么呢? 北静王听帐内黛玉无语,只当她刚刚苏醒必有许多迷惑不解之处,况体弱之人也需休息,就说道:“姑娘安心休息吧,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不要客气,要跟在贾府一样才好,这才不枉了我对贾老太君和宝玉的承诺。明日太医会来给姑娘看病,水溶这就告辞了。” 黛玉半晌还过神来,慌忙坐起在帐内答礼:“多谢王爷,小女子礼数不周,还望王爷见谅。紫鹃,代我送送王爷。”紫鹃等人送水溶出来,水溶又细细叮咛一遍,方才离去。 第二日,水溶陪太医来给黛玉看病,太医说:“姑娘心血不足,肝火炽而肺忧阴,只有舒心少忧,药石才济功效。”水溶命去开方。这以后,北静王时常陪太医来看病,在屏风隔断的外间等候,询问病情和日常所需。 几天之后,黛玉病体渐渐好转,有精神去看周围环境,就见室内陈设布置与潇湘馆别无二致,就像将潇湘馆整个搬到这儿来一样,四壁雪洞,茜纱糊窗,几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窗外绿柳婀娜,迎风飘拂。虽不似潇湘馆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幽深雅静,却也宁和别致,别有一番意趣。 果真象北静王说的那样,北静王府无人来此打扰,也省却了黛玉礼数上的周旋,除紫鹃和王嬷嬷外,丫环仆妇也都是北静王派了来的,但对黛玉也都极尽恭敬和心力,把她当做自己主子一样服侍。黛玉虽不好凡事使唤,但有紫鹃和王嬷嬷在旁,也万事周全了。黛玉本来一心求死却死里逃生,对宝玉痛极恨极彻底绝望之后,物极必反,反而不以为念,心境平和下来。只是想到自己和宝玉的事,众人虽不宣之于口,却了然于胸。现在宝玉、宝钗新婚,如果自己还在贾府将情何以堪,又将如何自处。而在这里不用面对那么多口角是非,不用面对那些富贵势利的嘴脸,清心自在,很是不错。又想到这许多时日不见贾府来人问询,不免心下凄苦:我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宝钗、探春也像姊妹一样相处了几年,难道此时都放下了?想到宝玉只顾新婚之乐,把她抛在脑后,未免也太绝情。自己孤身一人无处安栖,被外祖母弃置在外,不免怅然。 二 吟海棠水林始相见 慰潇湘礼品暂宽怀 一日,黛玉与紫鹃说起贾府无人探望的事。紫鹃笑道:“姑娘又多心了,想姑娘在府上时,哪一个不心疼姑娘、爱惜姑娘,今儿挪到这儿来,也是为姑娘的身体着想,不能前来探问,是因为家里忙,宝二爷大婚,”紫鹃说到这里,看了一下黛玉,见她没有反应,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继续说道:“二老爷外任,听说二姑娘嫁后情形不好,这许多事凑在一处,一时过不来也是有的。再说,这儿是王府,岂是寻常之人想来就来的,托王爷照顾咱们已是给人添了麻烦,还要不断上门烦扰,哪有这个理儿?” “说来也是,只是我的病也大好了,也应该有个去处。怎么能长久住在这里?”主仆二人说着话,王嬷嬷和丫环蓝鸢走进来说:“园子里新放了许多海棠花,开得鲜着呢。姑娘今儿精神不错,不如出去看看,透透气,散散心。”紫鹃也在一旁撺掇着。黛玉不忍拂逆她们好意,收拾齐整,换了衣服,由紫鹃扶着来到园中。 原来这留香园是在王府外墙的空地上建起来的,是水溶的爷爷太王爷水垣为爱女水芫芷建筑的园林式别墅,虽没有贾府大观园规模宏大、气象万千,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高山湖塘、水禽异葩也一应俱全,布局精致。房屋院落或显或隐的错落在山间水旁,掩映在奇石怪树之间。黛玉所居住的“天和”院是主建筑,坐北向南。 主仆二人出了“天和”,果见园中空旷,似无人迹。黛玉纳罕不知王府为何空着这一处院落。又见回廊、楼阁之上放满了海棠花,白的似雪,红的似霞,艳丽异常。两人边行边瞧,微风轻拂,黛玉心中的隐痛渐渐消散。顺着回廊,俩人来到湖边,紫鹃见湖上的风有些凉意,又怕黛玉第一次出屋累着,就要回去。黛玉说道:“这里的景致与我们那里大不一样,别有趣味。我想再看看,你回去给我拿件衣衫,我在亭子那儿等你。”紫鹃见黛玉精神还好,没有倦意,就扶她到亭子上坐好,自己回去取衣服。 黛玉看亭子里满放着白海棠,不禁想起以前姐妹们组织海棠诗社,咏白海棠作诗的情景,而眼下风流云散,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又感伤起来。黛玉正自伤怀,忽听有人吟哦: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这正是自己当日所写的《咏白海棠》诗,讶然抬头望去,见一青年男子边吟哦边向亭中走来,形容俊美,面如敷粉,目若朗星,眉宇之间溢满清贵之气。态度娴雅,银冠束发,长衣剑袖,白袍缓带。 黛玉不期能遇上男子,慌忙想要回避,那人见亭中有人,也感诧异,看是黛玉快步向这边走来,黛玉见回避不及,只好转身,背对来人,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容颜。那人到黛玉背后施了一礼,问道:“姑娘可大好了?真是大喜事。”黛玉正不知如何开言,紫鹃已取了衣服匆匆赶回,见到亭中人,忙福了一福:“王爷,您也在这儿。” “王爷?”黛玉忙转过身,虽然男女有别,但自己寄身其家,对主人却不能无礼,况且感念其救命之恩,也万福道:“小女子不知是王爷,万望王爷恕罪。王爷活命之恩,虽万死不足以报也。”说着拜倒磕头。水溶见黛玉转身,看她眉画寒烟锁清愁,秋波含泪蕴珠辉。[.超多好看小说]丹唇点点,靥生逸态。虽是病弱之中,不减其娇媚之容,袅娜之态。真是玉为肌骨雪为神,高洁出尘竹为韵。不由呆住了。见她拜倒忙伸手去扶,手指碰到黛玉衣服,黛玉身子一颤,水溶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缩手,示意紫鹃扶黛玉起来。黛玉缓缓起身,向水溶又福了一福:“小女子寄身这里,谢王爷收留。只是无以为谢,深感不安。” 水溶答礼道:“姑娘哪里话来,象我等凡夫俗子能为仙子效劳一二,荣幸之至。况我对姑娘才情仰慕已久,姑娘的诗篇我都能吟而成诵。只是内外隔绝,虽渴慕一见,却无缘识荆。姑娘能借居此地,也是上天赐给的机缘。” 黛玉满脸羞红:“王爷过奖了,我一介女流,有何才学。所谓诗词不过姊妹游戏,有污王爷耳目。”水溶看到紫鹃手中的衣服,说道:“湖中风大,姑娘大病初愈,不要着凉才是。”紫鹃把衣服给黛玉披上,对北静王说:“王爷是来看海棠花的吗?”水溶说:“我是特地来看姑娘病的,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紫鹃又道:“前几日没见这里有海棠花。” 水溶说:“前几日我去东郊,看到一花农的园圃里种了许多海棠,想起林姑娘的《咏白海棠》诗,就买了放在这里。想姑娘过几天病体痊愈,可以解解烦闷。”“多谢王爷费心,只是让我们更不安。”黛玉谢道。 水溶说:“姑娘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是长处之计。这园林虽然不大,却也可以开心解颐。姑娘常来逛逛,对身体有益。这里外人是不会来的,小厮们也都在二门外侍候,姑娘大可放心。”黛玉道:“王爷盛情,小女子深感大德,只是我身体已经好了,不便在此再做打扰。理应回去服侍外祖母,亦解老人家悬念之心。我想就告辞了。” “这,”水溶沉吟片刻,答道,“姑娘身体虽然大好,可还未完全康复,即使看着好了,也可能有反复。吴太医是不出世的名医,只给圣上看病,一般的王公贵族也是请不到的。由于和先父是旧交,我才能请来。姑娘在这里,他能时常对症下药,姑娘好好吃两味药,也好去去病根。俗语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姑娘不必急于一时,在这多住一段时日,老太君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水溶又对紫鹃说:“我想姑娘也乏了,扶姑娘回去休息吧。” 黛玉见如此说,只好向北静王行礼告退。紫鹃扶黛玉回“天和”院。水溶望着黛玉翩翩远去的身影呆愣良久,想自己闻听所倾慕之人已病殁入棺,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开棺只为一睹芳容以慰心怀,没想却还能有救她之法,别说心头之血,即使要整个心也在所不惜。听到她的故事后,更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暗恨贾府计毒,宝玉辜负这如仙美眷,差一点枉送了卿卿性命。又想到黛玉刚才说要回去的话,茫然若失,不知该如何处置。 第二天,紫鹃服侍黛玉刚吃完药,水溶的乳母孙嬷嬷来见黛玉说贾府派人送东西来。紫鹃一怔:“什么东西,在哪里?”孙嬷嬷说:“人已回去了,让我转告姑娘说贾府老太太、太太、姑娘们都很想念姑娘,只是老太太、太太都很忙,姑娘们又不便出门,无法来看姑娘,让姑娘好好养病,不必惦记。这里王府和贾府是世交,很好的,让姑娘不必见外,尽放宽心。” 丫鬟蓝鸢、青鹭把箱子抬进来,紫鹃把箱子打开,也不过是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和一些衣服首饰、器玩,具是上好珍异之物,黛玉不禁纳罕,贾府探病如何送这珍品。紫鹃问:“这是谁送的?” 孙嬷嬷说:“来人本说过的,但东西又多,人也多,我记不清什么东西是谁送的,姑娘如要知道,我让人再去问清楚。”黛玉忙道:“不用的,有劳嬷嬷了。紫鹃,看有什么东西给嬷嬷打酒吃。” 紫鹃拿出几块散碎银子给孙嬷嬷。孙嬷嬷说:“这怎么说,还让姑娘破费打赏。”黛玉说:“这是应该的,让您老跑一趟。”孙嬷嬷谢着出去了。黛玉从箱子里挑出一方古砚,形式古朴、雅拙,很是喜爱就与一叠薛涛笺一起放在几案上,余下的东西让紫鹃和王嬷嬷分门别类的收整好。紫鹃和王嬷嬷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收拾东西。 自此,黛玉安下心,留香园里宁静异常,除黛玉一伙,其他人并不进来。贾府有时派人问候,送些东西。但都是经二门转达,人从来不露面。让黛玉很是奇怪。除此之外,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想那黛玉本是好静不好动,喜散不喜聚,不好热闹的。原先在贾府,人口众多,姊妹之间、姑嫂之间、老太太、太太、姨太太之间、丫头仆妇之间都要打理周全,要留心在意。对宝钗来说那是习惯成自然水到渠成不费气力的事,可对黛玉来讲却颇耗精神。而此时这些都可以不管了,也没有了与宝玉事情的牵牵挂挂。无事萦怀,闲暇时,凭记忆整理以往的诗稿,作作诗,弹弹琴,又想起以前伴着惜春画大观园时学过几笔画法,很长时间没有动画笔了,也拿出来练练手法。这些事情又都是修身养性的,而上等补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就觉得这精气神一日好似一日。 三 暗听琴曲黛玉警心 惊闻秘事水漓观艳 这一日吃过晚饭,夜色如水,黛玉让紫鹃焚上香,取出古琴,净水洗手后,铮铮抚来。柔和的乐音随着指尖流淌,似山间溪泉潺潺的在石上流泻,颇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境,渐渐弦音冷涩,冰泉幽咽,欲要破石而出,却百转千回,流转冲击不止,霎时之间,汹涌澎湃,似长江大河摧破千山万岩,一泻千里。惊涛乱滚,卷起千堆浪雪。众弦齐鸣,似几千条长江大河一起入海,撼动海上波涛,风起云涌,大海呼啸而起,翻腾着,掀起滔天巨浪直卷苍穹。繁弦促音让人感到琴弦直要断裂,可是弦音一浪高似一浪涌动良久才渐渐波平浪静,似海上升起明月,月朗山间,泉流石上。渐渐音歇。黛玉渐渐从琴音里醒来. 紫鹃端上一盏茶:“姑娘歇会儿吧,弹那劳什子太伤神。”黛玉接过茶,饮了一口,说:“你不懂。”就听蓝鸢在外面说:“王爷,走好。”黛玉走到窗前看到北静王离去的背影。紫鹃说:“王爷来了吗?怎么没进来?”蓝鸢进来说:“我到园子去的时候,看到王爷过来,刚才我进院,见他在那里站着,没进来吗?”“有几天没见王爷了,他一直没来过。”紫鹃疑惑地说。青鹭拿着折叠好的衣服进来说:“王爷倒是时常来,只是在外面逛,没进来过,我以为他逛园子呢。” 黛玉沉默半晌,对紫鹃说:“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紫鹃问:“回哪儿?”“还能回哪儿?只能先回贾府了,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回贾府?”紫鹃大惊,“姑娘,不行啊。”“怎么?”黛玉看紫鹃神色慌乱,不由问道:“是老太太或太太不让我回去吗?“不是。”紫鹃低着头两手绞着帕子不敢看黛玉。黛玉疑心陡起:“紫鹃,什么事,你瞒着我?”黛玉眼光又向蓝鸢、青鹭扫过。蓝鸢、青鹭唯唯不敢作声。黛玉拉过紫鹃的手:“紫鹃,我一进京,你就跟着我了,我对你,比对跟着我来的雪雁还亲,我们名虽主仆,可情同姊妹,有什么事,你不能瞒我。”紫鹃见无法隐瞒,只好说:“我告诉你,可姑娘别急。贾府出事了。”“什么事?”黛玉这一惊非同小可。 “宝二爷、宝姑娘成礼之时,姑娘昏死过去,就在这时,贾府被抄家了,北静王爷前来宣旨,看到姑娘入殓,本想看看姑娘容颜,没想到还有救治姑娘之法,就以姑娘只是贾府亲友不是贾家之人为名放我们出来,因姑娘已是入棺之人,官兵也没阻拦。王爷派人秘密把我们送到这儿来。”黛玉身子一晃,紫鹃赶忙上前扶助。黛玉定了定神问道:“因何事被抄?”“具体情由我也不很清楚,到这里后,就光顾着姑娘的病,也没……” “王爷应该知道吧。蓝鸢,能不能找人问问王爷。”黛玉道。 “我去找人回禀,说姑娘找王爷。”蓝鸢说着就往外走。黛玉叹了口气:“算了,天太晚了,王爷也该歇着了。”蓝鸢见黛玉着急的样子,怕她急个好歹的,不好向北静王交待,就说:“王爷吩咐过,姑娘什么时候有事随时告诉他,我去找侍卫,这里的侍卫太监都是王爷的亲随,他们能找到王爷。”“如果王爷休息了,就不要打扰了。”黛玉叮嘱一句。 蓝鸢出去,黛玉如坐针毡,王府这么大,不知侍卫能不能找到王爷,也不知北静王是否已经歇下。贾府人的命运又如何。不知过了多久,蓝鸢跑进来说:“姑娘,王爷来了。”黛玉忙起身相迎,北静王走进屋,黛玉跪倒在地:“这么晚了,打扰王爷实在不该,只是恳请王爷救我外祖一家,黛玉结草衔环当报王爷重恩。” 水溶伸手扶起黛玉:“姑娘快起来说话,水溶能尽力之处必当竭尽全力,只是此事还有一番周折,不是仓促间就能完结的。”北静王让紫鹃扶黛玉坐下,自己坐下来细说原委: 原来有几个御史接连参奏贾家之人,说贾府之人依仗皇亲国戚横行不法: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强取民财,逼人致死;贾珍纵儿聚赌,替弟娶妾强占良民妻女不遂,逼死人命;贾政不能约束下属,纵吏为虐,荼毒百姓等等。皇上震怒,下旨收捕所涉人犯,查收宁、荣二府。在查抄过程中,锦衣军又查出许多御用禁用之物和重利盘剥的票据,因此案情加重。皇帝又下旨贾氏一族全部收监,家产抄没,要亲自审理此案。最近边事吃紧,朝廷忧心边患,一直在商议军机要事,贾府的案子也就暂时搁置了。 黛玉一听里面事涉人命,知道案情严重,又听有谋逆之嫌,忙跪下道:“王爷,我外祖家平日虽骄纵些,但决不会有谋逆之事,望王爷明察。”水溶扶起她:“姑娘所言极是,我问过政老,政老说那些御用之物是为元妃娘娘准备的。我想等皇帝审查之时,会问明白的。” “王爷,黛玉还有不情之请,恳请王爷念在与贾府世交的情分上,保全我舅父、表兄性命。黛玉感恩不尽。”水溶说:“姑娘不说,我也会竭力周旋,姑娘尽放宽心。现在朝廷计议已定,准备出兵边疆,只是将领还没确定,但很快也会有着落。此事一过,圣上就会过问贾府的案子,朝廷有一些元老旧臣与贾府交厚,会说上话的。姑娘不必着急,安心养病为要。” 北静王又说了些宽慰黛玉的话,告辞出来,嘱咐兰鸢、青鹭好好服侍,悉心照料,这才离去。 紫鹃见黛玉忧思贾府安危,本已红润的脸庞又见憔悴,就不断地说些劝解开导的话。黛玉说:“你不用劝我,我岂不知穷通祸福终有定的理,宁荣二府尊荣富贵百年,盛极自衰。不该我说,这两府中男子只是安享祖宗余荫,作威作福,哪有成事定业的人?还不如凤姐姐有决断……”因想到凤姐行事之狠辣阴毒,便不再说下去,只说,“理儿是那个理儿,可毕竟都是我至亲之人,怎能不忧心呢?” 紫鹃冷哼道:“至亲之人还行那种毒计。”见黛玉脸现凄楚之色,忙道,“姑娘,别想了,想也白想,王爷他们会有办法的。今儿风和日丽,我们到园中逛逛。”边说边拉黛玉走出院门进入园中。两人穿花度柳,一路往湖东南的景山行去。黛玉心中烦闷,无心赏花观景,坐在山旁石凳之上望着湖中的水鸟出神,紫鹃摘了些花草,编着花篮,不时逗弄黛玉。 主仆二人一坐大半天,直到乏了才要回去,忽见蓝鸢行色匆匆地走来,见到二人,惊喜道:“姑娘在这儿,叫我好找。快,快回去,明亲王妃来了,指名要见姑娘呢。”“明亲王妃?要见我?”黛玉摸不着头脑。蓝鸢边拉着黛玉往回走边说:“明亲王妃是我们王爷一奶同胞亲姐姐,嫁给了勇毅亲王的儿子――明亲王,今儿回家省亲,大概听王爷说起你,就特地到这儿来见姑娘。快点吧,他们已在屋里等着了。” 黛玉走进“天和”,见自己住的正房门外站着几个着装华丽的丫环仆妇,门里一个眉目如画、满脸英气的少女正焦急地向外张望,见黛玉进来,欢快的跑到黛玉眼前,看了黛玉两眼:“这一定是林家姐姐了,果然美如天仙,比画儿上的人还好看,怪不得有人放不下。”黛玉虽不知她是谁,见她打扮不是普通人,正要与她见礼,那少女已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屋里,绕过屏风。看到几案前坐着一个中年美妇,手里拿着自己誊写在薛涛笺上的诗稿,正与站在旁边的北静王品评。中年美妇见黛玉进来,站起身形。黛玉盈盈拜倒,美妇人拉起黛玉上上下下瞧了半天:“果然气度不凡,清静雅丽,超尘脱俗。有品貌,有才情。”回身看着北静王笑着说,“难怪,难怪。”说得北静王不好意思起来。 那美妇人正是明亲王妃水漓,她也不理会北静王的窘态,自顾自地拉着黛玉说话,不过是问一些家乡啊,年龄啊,吃药治病一类的家常话。那少女见她们絮叨个没完,不耐烦地说:“见到个神仙似的姐姐就不待见我了,我不依。”上前拽着黛玉说,“她可是我先看到的,应该归我。”水漓笑着说:“你先看到的?”她一指北静王,“是他先看到的。”又拉过少女的手,对黛玉说:“这是勇毅亲王的女儿,明亲王的妹妹,康宁郡主。”黛玉敛衽行礼。康宁一把抱住黛玉:“不用了,见到你就觉得清新,我也有姐妹,可是不像你这样好看。”水漓说:“这就叫一见如故。”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明亲王妃带着康宁郡主回去了,北静王也随着离开。弄得黛玉一头雾水,自己在这儿住了近一个月,北静王府没一个人来过,仿佛这里不是北静王府邸。今儿忽然来了北静王的姐姐――明亲王妃和勇毅亲王的郡主,不知是何缘故。 勇毅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同胞兄弟,很受皇帝宠信,其子龙信曾率大军征战边庭,屡挫强敌,建不世奇功,回朝后加封明亲王,这一门双王富贵无加。因想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不仅不居功自傲,反而处处谦抑,不妄参朝政,主动交出兵权,也不交结大臣。皇帝对他们更加信任。勇毅亲王的王妃、明亲王龙信的母亲就是北静王的姑姑水芫芷。 水芫芷未出阁时,深受父母宠爱,水溶的爷爷北太王爷特意在王府旁边为女儿盖了一座别墅,取名“留香园”,意为把女儿留在身边之意。一次太王妃奉懿旨带女进宫朝见皇后,当时还是皇子的勇毅亲王恰好在旁,一眼看中了水芫芷,求母后做主,娶为妻室。 水芫芷嫁入皇家,北太王爷留女在家的愿望落空,可是却不允许别人进驻留香园。除了仆佣洒扫,园丁修整园子,留香园一直空着。又因有人利用园空之际出了一回事情,北静王下令封锁留香园,任何人不许进园,为水溶救助黛玉钻了空子,黛玉住了这么久北静王府竟无一人察觉。水芫芷嫁勇毅亲王后生二子一女,长子龙勋准备承袭勇毅王一职,次子龙信封明亲王,娶的是自己的内侄女水漓,一个女儿就是康宁郡主。康宁顽皮异常,好动,喜欢和哥哥们耍枪弄棒,勇毅王夫妇也不管它,任她胡闹。 这月二十八是北静王太妃的寿诞,由于北静王妃有孕在身,水漓怕事情张罗不好,提前回家省亲,帮着办理庆寿事宜。康宁和这位既是表姐又是嫂子的水漓非常要好,就跟了来。水漓爱惜弟弟,许久不见自是关心,发现水溶面色发白,体虚气弱,问他身体状况又说无事。偷偷打听服侍之人,王妃姬妾仆妇丫头竟无一人知晓,说水溶好久未到王妃住的会槿园、众姬妾所住的怡芳园去了。一直由太监服侍在栎园歇息。问到水溶的亲信太监总管冯麟,冯麟开始不肯说,直到水漓说事涉王爷安危,如不肯说必彻底清查,到时都问个伺候不周、护卫不严之罪。冯麟见事查起来也隐瞒不住,只好说实话,并说此事千万不可对外人说,事关王爷性命。这才说出水溶为黛玉一洒心头之血作药引救命之事。水漓大为震惊,既为心疼弟弟,又为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让水溶如此不惜性命搭救。直接去问水溶,水溶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再三嘱咐,不许对王太妃、王妃说起此事,带着水漓和康宁来见黛玉。 谁想到这好动的康宁喜欢上了好静的黛玉,不时偷偷地到留香园找黛玉,给黛玉表演她的拳剑功夫,又缠着黛玉教她作诗、弹琴。黛玉本来厌烦礼仪虚套,在贾府时是不得不为的,可在这里,康宁郡主不拘小节,也不与她讲尊卑贵贱,没有郡主的架子,只一味流露少女自然的本性,率性而为,很投黛玉的脾气。两个女孩竟成了朋友。康宁提出要与黛玉结为金兰姊妹,黛玉连称犯臣眷属不敢高攀。康宁不管这个,让北静王准备香烛,硬拉水漓作证,与黛玉祭拜上天结为姊妹了事。 四 观帛画王妃认才女 听春山琴箫奏流水 王太妃寿诞在即,王府操办祝寿,上下一片喧腾,宴席连摆三天,朝中文武大臣、王公贵戚、王妃诰命皆来贺寿,真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王府四围东面青木园南面赤炎园西面白金园北面黑水园都用来接待来宾,穿梭如织。正日这天,皇帝派太监来送贺礼,隆恩浩荡。 一天清歌凝云,艳舞回雪,丝竹弦响不绝,酒席烦嚣。一直到傍晚时分,朝廷大员王公们才逐渐散尽。家宴开始,都是至亲和王府中人,上至勇毅王妃、明亲王夫妇、北静王夫妇等主子下至各个等级的奴仆分批上寿,各有贺礼,自不必说。 宴席过后,一些亲友告辞离去,勇毅王妃、明亲王妃都留在了娘家。等客人散尽,各自回房脱掉了盛装仪服,换上家居常服,休息了一阵,晚上又都聚到青木园沁香亭上,丫环们奉上香茶,一家闲话。 勇毅王妃对北静王说:“听康宁说认了个姐姐,怎么没见来?”北静王责怪地看了康宁一眼,说:“她只是我救下的一个孤弱女子,既非亲友,又非官宦人家,母亲也不知她在这里,不好让她前来。” 北静王太妃奇道:“怎么,康宁认个姐姐,是溶儿救下的人?还住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水溶道:“怕母亲担忧,没敢告诉母亲,她是荣国公府贾家的外亲林小姐,抄查荣府时,这林小姐已病殁入棺,孩儿看时发现还有些气息,念在和贾府的情谊,就将她安置在留香园里,延医调治,她竟然活了过来。”“竟有这样的奇事?”北静王太妃道。 北静王妃想了想说:“是那个叫林黛玉的姑娘吗?”“是。”水溶答道。“那姑娘我见过,那时就看她有不足之症,不过长得却极标致清丽的,是个绝色女子。”北静王妃颇有意味的看了看北静王。水溶只做不见,端起茶杯饮一口茶。“那就快请来见一见,我倒想看一看是多么标致的人物,让漓儿和康宁都赞不绝口。”勇毅王妃道。 水溶对孙嬷嬷说:“劳烦嬷嬷到留香园请林姑娘来。”康宁笑着说:“还是我去请林姐姐吧。”北静王的异母弟水澄说:“她在这里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何时见过她,又与她结为姊妹的?”“哼,我就不告诉你。”康宁小嘴一撇,把头一扬,带着丫头婆子们去了。众人都被她逗乐了。勇毅王妃说:“这孩子都被宠坏了,将来可怎么嫁人?” “康宁调皮,却很可爱。”北静王妃说。众人闲聊着,康宁一蹦一跳的拉着黛玉来了。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仿佛眼睛被清水洗过一样,清灵明澈。看黛玉春柳为态,冰雪为神,袅袅婷婷犹如宓妃出洛水,临风飘举又如素女下凡尘。黛玉翩翩拜倒:“今儿王太妃千秋,黛玉本该早来为太妃贺寿,只是府外草民,不敢擅入,望王太妃恕罪。祝王太妃福乐康宁,仙寿永年。” 王太妃一笑:“快起来吧,不必这么着。”黛玉站起:“王太妃大寿,黛玉客中无以为贺,只涂抹了一幅图画,贱笔拙陋,仅为王太妃助兴。”紫鹃递过画轴,黛玉双手捧了呈上,旁边丫环接了画卷舒展开,是一副白绢淡笔勾勒梅花点点,篁竹幽翠,青松劲茂,原来是岁寒三友图。旁边配着一首诗: 梅香点点迎寿春,竹韵幽然叩芳辰。 松茂挺起千般翠,敬贺堂前不老人。 水漓走过去接过画卷:“好工笔,好诗。”忽然讶异道:“这幅画是用寿字组成的!”“什么,拿来我看。”勇毅王妃道。水漓把画呈到勇毅王妃面前。原来那树身竹干都是用浓淡不同的墨彩写就的大大小小的寿字组成,点点梅花却是用胭脂写的寿字绽成的梅花形,隐隐有香气浮动。 水漓又把画呈给北静王太妃让她细瞧,勇毅王妃拉过黛玉:“好聪明的孩子,这得费多少工夫。模样也好,比我那丫头可强多了。康宁,你看林姑娘多安静娴雅,你就不能跟着学学。” 康宁撒娇的说:“娘,我在学呀,我已经学了不少了。你别见了新女儿就瞧不上旧闺女,好不好?” “新女儿?” “是啊,林姐姐是我结义的姐姐,自然也是你的女儿了。” 水漓已把绢画转给了北静王,听康宁这么说,凑趣道:“恭喜老王妃,收了这么好的女儿,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勇毅王妃高兴得说:“这么好的女儿再有十个也不嫌多,不象康宁那么闹。” “娘,你再说我,我就不把林姐姐给你做女儿了,我把林姐姐给舅母做女儿。” 北静王太妃笑着说:“我可不敢跟姑太太抢女儿。” “瞧,你舅母已经说了不跟我抢。” “我母亲口里说不抢,实际呀心痒痒呢。”水漓接口道,“如果你们都不认,我可要抢走了。” “你敢!”勇毅王妃道:“我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叫人准备东西,我现在就把女儿罢住。”拉住黛玉不放手。众人一阵大笑。黛玉害羞地低下头。底下人准备好认亲仪式的东西,供上香案,点上香烛。黛玉磕了头,献了茶。勇毅王妃喝了茶,把茶杯放下,从腕上退下一副青玉镯给黛玉戴上:“这还是我父亲太王爷送给我母亲的聘礼呢。我出嫁时,母亲又把它送给我做嫁妆。我一直戴着,连康宁那丫头都没舍得给,今儿给你吧,也是你我母女有缘,见了你就高兴。” “娘,你偏心了。”康宁假意不依。 “康宁,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别跟你林姐姐争嫁妆。”水漓笑着说。众人又都笑起来。“既是老王妃家传的东西,我怎能收呢?还是您留着做个念兴吧。”黛玉退下玉镯捧还给勇毅王妃。 “让你收你就收着吧,好东西也得有人配,才显出好来。我是老了,得给它找个新主人,我看配你正好。”黛玉只得道谢收下。众人纷纷道贺,说今儿是双喜临门,既是王太妃的寿诞,又是老王妃认女儿的大喜之日。 康宁忙给黛玉引见在场众人,除了几位王妃、北静王外还有北静王的两个异母弟水澄、水洛,已嫁入侯门的异母姐姐水汐,北静王两岁的女儿水灵翮,以及几个侍妾。众人又都有礼相送,欢叙一会儿,各自散去。 第二天,北静王太妃和勇毅王妃姑嫂闲聊时又说起黛玉,说哪里想到世上竟有这等聪明灵慧的女孩儿,那幅画真是用心精巧。康宁郡主在旁笑道:“林姐姐最擅长的不是画画,而是作诗弹琴,林姐姐的琴弹得才叫好呢。”“是吗?请他来给我们弹奏一曲如何?我记得澄儿那孩子会吹箫,把他也叫来听听。”勇毅王妃说。 一听说要听琴,水漓、水洛也不请自来。北静王妃身怀有孕,时感疲劳,再加上最近操劳王太妃寿诞,更感不适,自在房中休息。不一时,黛玉来到,与众人见了礼,叙会子闲话。丫环们摆好琴案,紫鹃安好琴,黛玉平心静气正好琴音,纤指轻动,弦音细细,如空山寂寂,大弦小弦交错繁杂,一会儿似风过林稍,白云出岫,一会儿似大雨倾盆,鹰隼试翼,一会儿似黄莺啼谷,乳燕衔泥。使人如置身山间,历经山林种种变化。 琴停良久,众人还没从山中走出来。“没想到你小小女子竟有如此才华,昨儿那幅画只是心思巧妙,而今儿这琴却是飘逸出尘了。澄儿,你是内行,觉得如何?”勇毅王妃问。“林姑娘这琴却是可以俯仰天下了,堪比伯牙、司马,不是常人所能及的,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只不知姑娘弹的是何曲目,我从未听过。”水澄言道。 “是《春山》,我自己谱的曲,让公子见笑了。”“姑娘能够自己谱曲,真是仙指轻动,愧煞青衫。” “你们俩合奏一去如何,琴箫合奏,想来更好听。”水汐建议。“不敢,有林姑娘琴技在前,我怎敢献丑?”水澄辞道。“什么敢不敢的,都是家里人,你们奏来,奏得好,我们有赏,奏不好,一会儿可要罚你。”北静王太妃笑着说。 水澄见王太妃这样说,不好再推辞。命下人拿过自己常用的箫,与黛玉合奏一曲《高山流水》,真是箫声幽幽,琴声渺渺,尽显高山之巍峨,流水之迂回变幻。奏完之后,众人叫好,两位老王妃喜得连连赞颂不止。 “王太妃后悔了吧,昨儿没把女儿抢过来。”明亲王妃水漓打趣道。“怪溶儿,这么好的人在府上不早与我说,生生让人抢了去。”老太妃故意嗔怪道。“不要怨天尤人了,你没这福分,是我们娘俩有缘。”勇毅王妃故意气她。“老太妃也不用抱怨,机会还有啊,我们把林妹妹留在府中就是了。”水漓说。“你是向着娘亲啊,还是向着婆婆呀?”勇毅王妃作势要打水漓。众人又一阵大笑。 五 问情由太妃究底细 巧周旋北王掩真情 众人说笑之际,门上传信,说王爷回府了。北静王散朝回府先来拜见母亲,见这么热闹,笑着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就是啊,刚才澄表哥和林姐姐琴箫合奏,可好听呢,可惜你没听到。”康宁快言快语的告诉了北静王。 北静王看了看黛玉和水澄:“噢,是吗?那可真是憾事。”水澄、水洛给哥哥见礼,水汐也起身让座。等北静王坐定,老太妃问水溶:“今天朝堂上有事吗?”“朝廷已经派将出征边塞。”水溶答道。 “派什么人呢?”勇毅王妃问。“姚子建带子姚银出征。” 众人半晌无语,原来这姚子建正是北静王妃姚素的父亲,姚银是她的哥哥。水漓问:“这次出征有几分胜算?”“还未可知。”“出兵是必然的,戎狄扰我边境已不是一时了,应该给于回击。”水洛流露出对边塞的向往。 “两军征战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太妃压抑着水洛涌动的热情,继续说,“如果你岳父建功回来,就有希望恢复以往的爵位。这是件好事,应该告诉王妃,让她也高兴高兴。” 水溶道:“还有一件也是好事,圣上向刑部询问了宁荣二府的案子,已经解释清楚御用禁用之物的事了。二府案子的最后裁断也指日可待。林姑娘大可放心,我等会尽力保全贾府人的安危。”黛玉跪下道:“多谢王爷周全之恩,黛玉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水溶忙道:“姑娘快不必如此。”水漓扶起黛玉:“好妹妹,快不必这么着,我们是一家人了,他这样做是应该的。不用谢他。”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贾府的案子,猜测皇帝能怎么判,就各自回屋休息不提。两天之后,勇毅王妃、明亲王妃回府,康宁见黛玉兀自为贾府的事忧心,就留下来陪伴黛玉,住进了留香园。 黛玉既然已在人前曝光,水溶也不再遮掩此事,让孙嬷嬷入住留香园服侍黛玉、康宁,并派冯麟主理留香园事务,一切用度不与王府这边相牵扯。又让王府侍卫总管应聚元派可靠之人护卫留香园的安全。王太妃怕窝藏犯官眷属惹出事端,严令消息不许传出二门,只等贾府案子审定之后再说。 黛玉既是寄居此地,免不了各处都要走走问候问候。一天,黛玉去给王太妃请安,丫环通传进去,一会的功夫,出来说王太妃有请。黛玉进了瑞萱堂,看到王妃和水溶的三个姬妾都在,忙给太妃请了安,跟王妃和几个姨娘见了礼。王太妃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黛玉很谦让,王妃让了又让,黛玉见推辞不得,才坐下,笑道:“太妃和王妃、姨娘们商量事情吗?我来的不巧,打扰了你们。”姚王妃笑道:“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陪王太妃闲话,消磨时间而已。听说那日姑娘鼓琴又和二爷合奏,我没福气,竟然没听到,正悔着呢。(.无弹窗广告)姑娘何时闲了,能否再奏一曲,我虽不懂乐理,听着也添些雅气。” 惠姨娘道:“如果听琴就能填些雅气,那天下乐师就都算高雅之人了。须知气度是天赋禀性,想附庸风雅也不过是邯郸学步,不成的。”黛玉听这话说得尖刻,忙道:“我也不会琴技,只是随意抚弄,那日班门弄斧,倒是让王太妃和二爷见笑了。王妃如果爱听,随时都可为王妃弹奏,只要王妃不笑话就好。” 铃姨娘道:“谁敢笑话姑娘呢?王爷知道,那还了得。”黛玉听出话中有话,便不再说。王太妃道:“姑娘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和王妃也没去探望,都怪溶儿,也不告诉我们,是我们太失礼了。最近姑娘可好些?”黛玉道:“承蒙王太妃挂念,好多了,已不妨事。”又聊了一会儿王府风物,黛玉起身告辞。 黛玉走后,王太妃对王妃及众姨娘说:“王爷受了伤,你们竟无一人知道,都是干什么的?如不是大姑娘问起,还不定怎么样呢?”王妃一见王太妃动怒,赶忙站起,众姨娘也都站着听训。 王妃道:“王爷已有两三个月没到会槿园了,我以为王爷一直在怡芳园歇着。”铃姨娘、惠姨娘、锦姨娘相互看了一眼,铃姨娘道:“王爷也很久没到怡芳园去了。王妃有孕后,我们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过。”王太妃大怒:“王爷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什么?”惠姨娘道:“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王爷一人住在栎园,那里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怎么王妃也不知道呢?”姚王妃无言以对。 水氏好道,栎园是历代北静王修身之所,严禁常人进出,但作为王妃却是可以进去的。以往历代王妃也都与王爷一起住在栎园,直到水溶袭王爵,王太妃才搬出栎园。水溶成亲,以王太妃都不住栎园,王妃怎能入住为借口,另院安置姚素。姚素因受北静王冷落,每次去都得不到北静王好脸色,因而去的时候也就少了,以至绝迹。可此话又不能明说,只得隐忍。 王太妃也知姚素处境,叹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以后多上点心。我问问王爷本人也就知道了。”又让人去找水溶,水溶听母亲相招不知何事,急忙来见。 王太妃埋怨道:“你身上有伤因何不说?不是你姐姐派人问你伤势,我还蒙在鼓里。”水溶忙道:“小伤,不碍事的,就没告诉母亲,免得母亲惦记。如今已是好了,更不用说它,不知姐姐怎么夸大其词,倒让母亲不安。” 王太妃道:“你姐姐让人来,只问你好了没有,也没说什么。你是怎么受的伤?”水溶道:“前儿与侍卫对剑,不小心就伤着了,没有让人知道,怕母亲责怪侍卫,以后谁还敢跟我对剑?”王太妃道:“真的好了?请太医没有?”水溶笑道:“孩儿不会拿自己命开玩笑,早请名医看过了,母亲看我不是好好的。” 王太妃这才放心,又问水溶为何这一段时间没去会槿园和怡芳园。水溶道:“这一段时间孩儿读书练剑颇有心得,就投入进去了,没有到那两处去,她们向母亲抱怨了?”王太妃道:“那倒没有,他们已习惯被你冷落,难怪你三妻四妾却没让我抱上孙子。听她们那话,我还以为与林姑娘有关呢。” 水溶脸色微变,笑道:“怎么会呢?”王太妃道:“听说最近你一直在留香园?”水溶道:“是,一方面是怕消息外传,咱们自己惹祸上身不算,还辜负了两府情谊,就看着一些。二是看林姑娘病情较重,一直陪着太医在看病。”王太妃道:“救人是积德之事,我不拦你。不过,你们孤男寡女的,也要避嫌,别污了那姑娘清白。” 水溶道:“母亲忧虑的是,事情急切,没考虑周全――母亲看林姑娘如何?”王太妃道:“我看有才有貌,比惠姨娘还要强出许多,不似世俗女子。不知何人有福,能娶到她。”水溶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道:“母亲歇着吧,我还要去刑部尚书那儿去看看,贾府案子审得怎样了。”王太妃道:“对这事你倒很上心。”水溶起身出来自去前边。 六 一探贾府凤姐惊魂 二送隆恩水溶解困 再说宁荣二府在北静王等王公力保之下,圣上旨意:贾赦、贾珍罪名属实,念其世勋,从宽处置,革去两府世职,分别流往台站、海疆效力赎罪,两人房产财物没官;贾政不能辖制下属,致使小吏虐民取财,但为官还算勤谨,贾琏放账取利原系妻子王氏所为,自己并不知情,念家产已抄,两人革去职衔开释,财物没官。(.无弹窗广告) 圣旨下来,两府男女除贾赦、贾珍外都被放出狱,一干人等栖栖惶惶回到荣府,见满院狼藉,窗棂破碎,家什被砸得破烂,散得哪儿都是。贾政、贾琏指挥人等收拾残破景象,容人安身,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作打算。 第二天醒来,家人仆妇已散得大半,邢、王二夫人怕贾母伤心,不敢与闻。贾母知道后,平静地说:“散就散了吧,象我等破败如此,还如何养活得起这许多下人,带累他们受此惊吓也够受了,让他们各奔前程吧。即使没走的,也要遣散了。” 早饭后,大家聚集贾母居所,商议以后行止。只有宝玉受了牢狱之苦更加病弱,由袭人服侍着在房中休息。贾母因道:“家财抄尽,这里是无有的了,宁府那头连住处都没有,他们也得过来,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也得有个着落才好。只是东省地亩看还能否周转?”贾政又出去查问账目,发现东省地租近年所交不及祖上一半,用度比祖上更加十倍,好几年头里就寅年用了卯年的粮了。 贾政不得不告诉贾母实情,说:“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外头还有亏欠,东省地亩也已是算不转来,现今大哥这件事若不花钱托人,只怕他们爷两个也不大好过,为今之计只好变卖东省土地以解燃眉之急。”贾母流下泪来:“祖宗的功勋被你们折腾丢了,家底被耗尽了,这几年光装着外面的体面,谁想到里面虚耗如此,连祖宗的地产也要卖光吗?”贾政等人一声也不敢出。贾母叹着气对贾政说:“你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先解决眼前家里花用和你大哥他们狱中使费。(.)”一家人悲伤不已,纷纷落泪。正在这时,周瑞家的神色慌慌的跑了进来:“老太太、老爷、太太,林,林姑娘……” 王夫人忙问:“林姑娘怎么了?”“林姑娘进来了。”一句话唬得众人都站起来。抄家那天眼看着黛玉的棺木被抬出府外,怎么会?“周姐姐,不要胡说。”尤氏道。“没,没有。”周瑞家的吓得话都说不连贯。 院中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探春一步上前,掀起帘栊,众人看到一群丫环仆妇簇拥着黛玉和一个锦衣少年穿过庭院往房中来,那锦衣少年手拿马鞭好奇的东张西望,贾府的佣仆早吓得跑远了。黛玉走进屋里,见到众人,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姑娘,我们知道对你不住,我该死,我会吃斋念佛,祈愿保佑姑娘早日投生一个好人家,来世富贵无俦。姑娘别来找我。”凤姐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黛玉本对凤姐的掉包计怀有怨恨之心,见她吓成这样,又觉可怜。“紫鹃,到底怎么回事?”宝钗看着黛玉身后的紫鹃问道。 紫鹃横了她一眼,给贾母施礼道:“老太太,您别怕,姑娘没死,是北静王爷救了姑娘。”紫鹃简单的说了那天北静王救黛玉的经过。众人这才嘘出一口气纷纷靠拢来,唯凤姐还在颤抖不已,也没听紫鹃说什么,平儿扶着她回房安抚。 贾母一把搂住黛玉,放声哭道:“我苦命的儿啊,是我对不住你啊。”一屋子的人俱都落泪,又赶忙劝慰贾母。黛玉重新与众人见礼,刚要落座。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妹妹,林妹妹,是你回来了?这回你要走带我一起走。”原来宝玉正在自己房中休养,忽听外面丫头婆子乱跑乱嚷“林姑娘来了,鬼来了”急忙穿鞋跑过来要和黛玉一起走。 宝玉闯进屋中,看到黛玉,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死死的盯住她的脸。宝钗垂首不语。黛玉脸涨得通红,赶忙往回抽手,可怎么也抽不出来。那锦衣少年见状,一声怒斥:“大胆,竟敢无礼?”抖手一鞭向宝玉抽去,“刷”的一下把衣服抽出一道口子。众人大惊,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历,竟同黛玉一同来。 宝玉对身上的疼痛浑然不觉,只对黛玉剖白:“我没有负你,我没有负你,我不知不是你。”黛玉见少年动手,忙出声阻止:“康宁,不要。”原来那少年正是康宁郡主。黛玉听说贾府人丁被释放,要来贾府探望,康宁郡主也要陪着来,北静王太妃怕光家人跟着不牢靠,又让水澄跟去。康宁不想坐轿,硬要与水澄一起骑马,没办法,只好让她换上一套男装,骑马而来。黛玉一下轿已吓得家人四散奔逃,没人通报,水澄只好在府门前等,让黛玉与康宁进府。 贾政见宝玉捣扰,出声喝止。众人上前死命把宝玉拉开,闹得不可开交。门上又回报,北静王前来宣旨。众人相顾愕然,不知是何吉凶。贾政、贾琏忙去接旨。贾母等人心里忐忑不安。宝玉被人拉住,挣扎不脱,只是叫嚷:“林妹妹,林妹妹……” 黛玉看宝玉形容瘦削,面色无光,不似先前模样,泫然泣下。宝钗让人把宝玉拉走,嘱咐袭人好生看着,这才拉着黛玉的手:“颦儿,对不住,你宝哥哥他糊涂了,一直没好,又陷囹圄折磨,病更重了。” 黛玉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宝姐姐,你好好照应他吧。”黛玉把康宁介绍给贾母等人,众人一听是皇帝的亲侄女,勇毅亲王的郡主,都过来见礼,让康宁上座。康宁要依着黛玉坐,礼让再三。康宁有些不耐烦,这才依然是贾母上座,黛玉坐在贾母身边,康宁傍着黛玉坐。邢、王夫人等不敢坐,还是黛玉说了“长辈不敢坐我也不敢坐”,这才告了罪,各自坐下。心里纳罕,康宁郡主怎么会与黛玉同来,又怎会是男装打扮。 贾母问黛玉医病情形,黛玉又询问了一些狱中情况,说到伤心处,又都流泪不止。袭人又派小丫头来报,说宝玉吃了安神药,已睡下了。贾母、王夫人这才放心。这时,贾琏急匆匆回来说:“老太太,北静王爷要来给您请安。”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说?” “老太太,北静王爷前来宣旨,说圣上念及祖母对元妃娘娘护养之德,这事又是受儿孙拖累,因此,荣府不入官,留下来供养您。”众人不禁喜上眉梢。贾琏继续说,“王爷还说,以后朝廷起用旧员,老爷还可再用。即使我父亲和珍大哥在走之前也可以让他们回家来看看。现在老爷在前厅陪着王爷,王爷说要来看看您老人家,给您道恼。”听说贾赦、贾珍能回家来,邢夫人、尤氏暗暗高兴,可一想到之后又是生离死别,又自伤心。听到北静王要来给贾母请安,康宁笑吟吟的瞅着黛玉。 贾母说:“这如何使得,我怎担当得起。”一个小厮跑着来报:“王爷来了。”邢、王二夫人忙带领女眷回避。黛玉住在北静王府见过北静王,无需回避,与康宁站起身形同贾母一道迎接。黛玉扶着贾母出房门,北静王、水澄在贾政陪同下迎面走来,贾母连忙跪倒口呼迎接王爷。黛玉、贾琏也跟着跪下。 北静王的目光从黛玉身上掠过对贾母说:“老人家快快请起。”黛玉起身扶起贾母,随同北静王进屋。北静王落座,贾母等人重新见礼,口称:“王爷对贾家恩同再造,犯妇深感王爷厚德,今又劳烦王爷枉尊屈驾再次降恩,犯妇一家真不知如何报答。” 北静王说道:“老太太,快别这么着。你、我两府本是世交,相互周全理所应当。蒙圣上洪恩,降下恩德,我岂能枉受称谢。”贾母等人起身,北静王又道:“贵府遭此劫难,想来也需百废重兴,小王无以为进,特呈纹银五千两,仅为老太太解难之贺。”贾母说:“犯妇无能教导子孙,惹出这等祸事,惭愧无地,有何面目接受王爷馈赠。” “老太太无需灰心,贾赦、贾珍虽流边陲,尚是为圣上效力,只要有立功表现,还可有进身之机。政老爷也有朝廷再度启用之时,只要渡过眼前危难,当会有一马平川之日。”“谢王爷吉言嘉勉。”“宝玉呢?他如何?”北静王问。“他还病着,等好了,让他去给王爷磕头。” “老太太也该好好养息,我就不再打扰,告辞了。”北静王又转向黛玉说:“姑娘是现在走,还是等一会儿再走?”原来北静王来宣旨,看到水澄在府门前,知道黛玉来了,就把水澄带进府里。此时要走自然也想带黛玉一同回去,就问黛玉。 黛玉踌躇,于情于理,自己应该住在贾府,可看到宝玉种种情形,留下来又会有种种不便。自己心悬几年,意苦如斯,事情已经终结,留恋又有何益?可是总住在王府又不是办法。想自己漂泊无依,世界虽大却无立锥之地。不禁心下凄苦。 北静王见黛玉沉吟不语,说道:“我看这样吧,林姑娘病体虽有好转,但还未痊愈,需要休养,这里凌乱,一切都需重整,姑娘留下反添累赘,姑娘还是回王府去住,一方面可以养病,一方面省却了这里的麻烦。老太太,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林姑娘的。” 贾母说:“王爷救了我这玉儿性命,老身是死也报答不完王爷恩情的。现在还让玉儿在府上打扰,恐怕不妥,我等也不安。” “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府是世交,救助姑娘是应该的,这是姑娘的命理,也是我们的荣幸。况且家母非常喜欢林姑娘,林姑娘让家母开怀,替我兄弟尽孝,我兄弟感激不尽。老太太让林姑娘住在我府,是成全我们。我们应该谢谢老太太才是。” “是啊,出来时,老太妃还叮嘱,不要让姑娘太伤心,让早点带林姑娘回去呢。”水澄道,“什么时候林姑娘要过来,我再把姑娘送过来。”贾母见他兄弟如此说,只好看黛玉,让她自己抉择。黛玉站起来道:“外祖母,那我先过那边去,怎么说也得与老太妃面辞才能回来,明儿再来看您。”说着与贾政、贾琏等行礼作别。北静王带着水澄、康宁、黛玉出了贾府,贾府中人跪送。贾政、贾琏送至府门,看北静王一行上轿的上轿,上马的上马,走的不见踪影方才回来。 七 始知往事贾母伤情 思见颦儿宝玉清心 贾正、贾琏回到贾母那儿,贾母已带着人去看宝玉和凤姐了。(.好看的小说)贾政赶紧跟去,贾琏回房等候。贾母一行人来到宝玉住处,宝玉已经醒来,兀自叫嚷要找林妹妹,袭人等正安抚他。宝玉见贾母进来,跑过去,跪在贾母面前哭道:“求老祖宗不要赶走林妹妹。”贾母见他又糊涂了,赶紧说:“没人赶林妹妹,是林妹妹病着,在别处休养,明儿就接回来。”“老祖宗,快点去接。”“明儿就去,你快安静些,如若不然,妹妹生气就不会来了。”宝玉赶紧说:“我好好的,老祖宗快点派人去接林妹妹。”“好,好,你快好好休息。” 贾母安抚好宝玉,让宝钗、袭人仔细些。出得门来,又到凤姐房中。凤姐本对自己放账取利,指使张华告贾琏于家孝、国孝之中停妻再娶横生枝节致使贾琏被参一事愧悔不及,又被牢狱折腾,再受黛玉惊吓,神志已然不清,披头散发,两眼发直,也不认人。平儿哭得泪人似的。贾琏坐在一边生气,也不理睬。见贾母进来,忙起身相让。 贾母一见,申斥道:“你媳妇病成这样,也不看护看护。”贾琏气愤地说:“老祖宗,这是她自作自受,咱们贾家落到这步田地,也有她一份功劳。”于是将凤姐平日克扣月钱在外放债取利,指使张华告状,逼死尤二姐,贪赃拆人姻缘等事告于贾母。贾母听罢,神情黯然:“我自来疼爱这孩子,本想她凡事精细,怎想会做出如此事情。”又见凤姐这样,就说,“不管怎样,先找大夫给她看病要紧。”贾琏答应着。从凤姐处出来,贾母对贾政、王夫人说:“你们俩口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张罗事情,不必陪我了。” 由于仓促之间收拾好的房屋有限,邢夫人、尤氏就伴同贾母起居。两人扶着贾母回到住处,劝慰了一番,说道:“我看宝玉见到林丫头很是清醒,如果当初定了林姑娘,让林姑娘每日陪伴开导,也许宝玉的病会好些。” 贾母因看宝钗端庄贤淑,可以辅助宝玉,又有金锁与宝玉相配,这才选定宝钗。没成想,这一计谋,逼死了黛玉,黛玉虽死里逃生,可也算死了一次;使宝玉病情加重,何时是个了局;吓傻了凤姐。又听二人一说,更自懊悔。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如何了。 那邢夫人、尤氏说这一番话自有盘算,二人丈夫都要流放,将来要依傍贾母。而王夫人、凤姐又都受贾母宠爱。邢夫人对凤姐依仗二房作威作福不把本家婆婆放在眼里早已不满;尤氏对凤姐设计致使尤二姐吞金自尽,还牵连到自己丈夫被流放,而他夫妇却无事也早已怀恨。二人向贾母说这番话,也不过提点贾母,如果当初不设掉包计焉能如此。 贾政因不理家事,又在外做官,对宝玉、黛玉之事本不知情,今见宝玉如此,不明所以,回房后问王夫人。王夫人见隐瞒不住,就将前因后果说于贾政。贾政闻听不由大怒:“这都是你与你娘家人哄着老太太做成的好事。”王夫人见贾政动气,忙说:“我看林丫头也是有造化的,死里逃生又躲过牢狱之苦,将来会有福享。北静王对她也很好,不如……将来我们也有个依靠。”贾政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水溶一行回到王府,兄弟俩将黛玉和康宁送回“天和”,康宁对黛玉说:“林姐姐,贾府的事已尘埃落定,明儿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三个人一愣。 “回勇毅王府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呆这么长时间,应该回家了。” 水溶笑道:“你回家就回家,为何带上林姑娘?” “那怎么了,林姐姐是我母亲的义女,我的结拜姐妹,当然我家就是林姐姐的家,我们不能长住亲戚家,自然要回去。” 水澄道:“可林姑娘自来就住这儿,又没去过勇毅王府,为何要把那儿当家?” “是啊,林姑娘对这刚刚熟悉适应,别折腾了,等养好病再去串门子。”水溶接道。 康宁笑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可是林姐姐也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儿的。”水澄奇道:“为什么不能?” “因为林姐姐早晚要出嫁呀,我母亲说了,要给林姐姐找个好婆家。” “康宁,不许胡说。”黛玉娇斥道。康宁道:“我才没胡说呢,我听到母亲和嫂子说的,说林姐姐这样的人不知要找什么样的女婿才配得上。” 黛玉羞得满脸绯红,不依地追打康宁。康宁边笑边躲着跑出去。看到两个小女孩笑闹,水溶兄弟俩不禁莞尔,又马上都沉重起来,不由低下头去,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又几乎同时抬起头,四目相对,都觉心虚,又同时错开视线,眼观别处。(.) 第二天,康宁要带黛玉回勇毅王府,黛玉因为贾府还没有安顿好放心不下,就让康宁一个人先回去,说等贾府安定下来,自己再去给老王爷、王妃请安。康宁只好一个人先行,并说好过两天来接黛玉。送走康宁,黛玉柔肠百转,想自己一生命途多舛,幼年丧母,接又丧父,依傍亲戚,满腹心事全在宝玉身上,又落得如此收场。求死死不了,求活又如何活呢。 就在黛玉伤怀不已之时,水澄来了,见黛玉面有泪痕,问道:“姑娘因何事伤心,还是因为令亲的事吗?姑娘不必太伤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也是难以料到的,所幸令亲一家保全性命,姑娘应该高兴才是,以后会好起来的。” 黛玉见他误会,也不好说破,起身让座,说道:“多谢公子劝慰,我已好多了。不知公子前来有什么事吗?”“前儿姑娘弹的《春山》的曲子,我觉着很好听,想自己学学,特来向姑娘借谱。不知姑娘肯割爱否?”黛玉道:“公子说得哪里话,一个琴谱有什么割爱不割爱的,公子喜欢尽管拿去。”又吩咐紫鹃去找谱。 紫鹃捧出一叠琴谱来,说道:“姑娘,我不知道哪个是你们要的,你们自己找吧。”黛玉瞅着紫鹃皱了皱眉,拿过紫鹃手中的琴谱,找出《春山》递给水澄,“公子,拿好。”水澄接过琴谱:“多谢姑娘。”蓝鸢进来说:“姑娘,王爷带着一些人到这边来了。”黛玉诧异道:“带着人?什么人?”“不知道。”蓝鸢答道。正说着,北静王的声音已传进来:“有客人来,还不迎接客人。”黛玉、水澄慌忙站起相迎。北静王已带人走进来。黛玉一见大喜,却原来是贾政、贾赦、贾珍、贾琏。 昨天贾赦、贾珍已被释放回家,二人见到贾母拜服于地,放声大哭,说道:“儿孙们不长进,将祖上的功勋丢了,又累老太太受苦,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又将从前任性恼悔,如今分离的话说了一回。 贾母本想教训他二人一番,看他二人光景,又不忍心,一手拉起一个,便大哭起来。众人跟着大哭,邢夫人、尤氏想到分离在即更悲不能胜。贾琏、贾蓉各自拉着自己的父亲也呜咽不止。夫妻、父子生离死别,一时之间,贾府哭声震天,哭成一片。直到哭劲过去,才逐渐平息。这才商量二人盘费的事。 贾母让贾政赶紧卖地,又说荣国府既然没有了国公府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大宅子而已,家人们打发了,我们也用不了这许多,不如卖掉,另觅一处宅院,够用就行,可以挪腾出点钱来,以后过日子用。再加上北静王给的五千两,想来也能维持生活。只是以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日子不会再有了。这次,贾家之所以能保全性命,都是北静王周旋的结果,因此一早起来,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就来王府拜谢。北静王说了些原本世交、理当互相周全、不用称谢的话。然后把他们带到这儿来见黛玉。 黛玉赶忙给两个舅舅和两个哥哥行礼,水澄也给北静王见了礼。贾赦、贾政一见黛玉痛哭不止,贾赦哽咽着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黛玉也哭个不住。水溶劝道:“一家人劫后相逢,应该高兴才是,别哭坏了身子。”水澄也来劝解,几人这才收泪各诉情由,说了一阵子话。又叮嘱黛玉在这儿保养好身子,别想着家里,说家里都很好,老太太也好,过两天收拾完了,再来接她。又给水氏兄弟磕头对他们救助黛玉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水氏兄弟逊谢不已,倍夸黛玉的好处。弄得黛玉都不好意思了。贾氏两代人这才告辞。 下午,贾老太太又派人来说,家里收拾东西,人手少,想接黛玉回去帮着料理。水溶疑惑,贾府怎么会人少到要用黛玉这么一个病人料理事务,而且上午贾政他们来时为何不说。虽然疑惑,却无法驳回。只是命水澄把黛玉送到贾府,并在那儿照看,完事之后,再把黛玉带回。又吩咐丫环婆子们不许偷懒,按时给小姐吃药,不许累着小姐,如若不然,回来定不饶恕。这才打发黛玉起身。 原来宝玉一早起来,就叫嚷让去接黛玉,贾政当然不想惯着儿子的脾气,况且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口,所以来时根本没提接黛玉的话。回府之后,张罗着卖房子、卖地的事也不得空到里面去。宝玉等候多时不见黛玉,又疯癫起来,吵闹不已,贾母、王夫人哄骗劝解都无济于事,不得以这才打发人找借口来接黛玉。 水澄护送黛玉到贾府,贾珍、贾琏接了,在前厅招待水澄,黛玉到里面见贾母,贾母一见黛玉流着泪叹息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宝玉欢喜地迎上来:“林妹妹,你来了。”拉着黛玉的手不放。黛玉抽回手,福了一福:“二哥哥好。”王夫人上前拉着黛玉到贾母面前:“刚回来,到处都乱,我们正收拾呢,昨儿把一些下人都打发走了,一屋里只剩两三个人,大家都忙着,没人陪老太太,所以想劳烦姑娘,陪着老太太说说话解解闷。” 黛玉说:“舅母见外了,这是应该的,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王夫人说:“有姑娘在这,我们就放心了。我也要去收拾东西。”贾母说:“你去吧,不用陪我,现在事多又杂,凤丫头又病着,”说到凤姐,贾母摇头叹息了一声,又继续道,“你忙去吧,不用操心我们。” 王夫人告退,招手叫过宝玉,自从黛玉进屋,宝玉就像变了一个人,神清气爽的,好像变回了从前的宝玉。见王夫人叫,就跟过来,王夫人见他如此,也暗暗后悔当初的决定太草率。含着泪嘱咐道:“妹妹病还没好,不要气着妹妹,说话不要造次,如果妹妹生气,就再也不会来了。”宝玉道:“我知道,我不会惹妹妹生气的。”王夫人这才离去。 贾母、黛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着丫头们收拾东西。宝玉净围着黛玉转,一会儿问妹妹想吃什么东西,一会儿问妹妹想要什么玩的。黛玉见宝钗始终没过来,渐渐的明白是怎么回事。黛玉对宝玉的心已经死了,见他这样只为他伤感,知道宝钗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也就是宝钗能挺过来,如果换做自己是宁死也不受这份委屈的。想这三个人哪一个是舒心的?不觉间,日已偏西,贾琏进来说,水二爷要带妹妹回去。 黛玉起身告辞,宝玉慌道:“妹妹要去哪里?”贾母道:“天太晚了,妹妹累了,要去休息,如若不然病会加重的。”宝玉道:“在这不能休息吗?”“瞧,我们这多乱,怎么能休息好呢。要让妹妹好好养病。”贾母说。宝玉道:“也是,我们这是乱,等我们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再接妹妹回来好好养着。” 黛玉告辞出来,水澄已准备好了车轿,黛玉上轿,紫鹃、蓝鸢等人上了后面的车,水澄上马,一行人回到北静王府。水澄、黛玉给王太妃请了安,王太妃告诉黛玉,勇毅王妃派人来要接黛玉去住两天,因黛玉不在,约好两天后来接。两人从王太妃那儿出来,水澄自去外书房,黛玉去看望北静王妃,见姚王妃神色郁郁的,满腹心事,黛玉不知因由,无从劝解,说了几句话就告退了,回到“天和”。 八 谈金论玉水溶慰心 启思明世黛玉填词 黛玉一进院子,看屋子的小丫环就告诉说:“王爷在这呢。”黛玉一愣,青鹭打起帘栊,北静王见她主仆进来,笑着起身相迎:“总算回来了,累坏了吧。药可按时吃了?” 黛玉道:“多谢王爷记挂,我没什么事,药已吃过了。”北静王道:“见到宝玉了?”黛玉点头。北静王又问:“怎么样,他病好些没有?”黛玉答道:“瞧着,比昨儿强些,说话也明白些。” 紫鹃端来茶水:“王爷,姑娘,你们坐着说。”两人坐下,北静王说:“是因为姑娘吗?”黛玉脸一红,低声说:“王爷这话什么意思?”北静王急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宝玉是不是因为见到姑娘才好些的?”黛玉低头不语。 北静王道:“姑娘和宝玉的事,我都知道,对姑娘的痴情、重情,水溶深深敬重和感佩。可这也不是办法,不能总由着他闹。”黛玉叹息一声:“他是因丢了玉才糊涂的,如果找到玉,也许会好些。”心中自苦,如果不是丢了玉,他不糊涂,又怎么会有掉包计的事呢?如果没有掉包计,想来二人已经琴瑟和谐。宝玉丢了玉,促成了金玉良缘。金玉良缘?丢了玉,只剩金了,那还算是金玉良缘吗?怨不得宝钗会如此落寞,想来三人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黛玉在那里胡思乱想,北静王见她双眉微皱,沉思不语,不知她想什么,叫了一声:“姑娘。”“噢,”黛玉一惊,见北静王盯着自己看,非常不好意思,说道:“我想宝姐姐的金会不会找回玉呢。”“金找玉?”北静王不解。 黛玉就把宝钗有一金锁正好与宝玉的玉是一对,人们说他俩是“金玉良缘”的话说了一遍。北静王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若金玉果真是良缘,他们何至于此?”黛玉说:“如果找到玉,就会好了。”北静王道:“未必。如果结果会好,上天为什么要安排丢玉呢?” “丢玉只是因为要促成金玉良缘,良缘已经促成,也许玉会找到,而找到玉说不定会好起来。” “姑娘希望他们找到玉?” 黛玉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阴云:“玉是宝哥哥的命根子,没了玉,他的命丢了一半,他不能一辈子这样活下去。” 北静王深深地凝视她:“到这时候,姑娘还为他着想。想宝玉有何福报,能得到这样的红颜知己。而我水溶……”北静王仰天长叹。 黛玉转过身,面对北静王,水溶道:“红尘之中得一知己足矣,又何况是红颜知己。宝玉即使一生不好,也是幸运的。只不过,姑娘可为自己想过?”黛玉被触动心事,黯然道:“想我草木之人,身如飘云浮萍,无有立锥之地,想活都难,又有什么可想的?” “姑娘快别这么说,有我水溶在,就会维护姑娘周全。”黛玉默然良久:“我想王爷该去看看王妃了。”北静王迷惑的看着她,黛玉说:“我刚从王妃那儿来,看她心事重重的,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王爷也该去开解开解。”北静王道:“她的心事无人能够开解。” 这北静王妃姚素的娘家原封定远侯,后因争权夺利坏事,圣恩宽宏,只罢黜世职,姚子健父子降级使用。姚家一心想恢复家声,攀附权贵以望借力,将姚素嫁入北静王府即有此念。 水溶为人风雅,仰慕红拂、李靖,司马、文君的风流佳话,一心想找一个超尘绝俗的红颜知己,又素来鄙薄姚家为人,原不意结亲,耐何老太妃偶然看到姚素相中她稳重贤惠,一意结亲。水溶心中又没有适意人选,不忍拂逆母意才迎娶姚素。姚家受祖荫得官,对教儿育女并不上心,却都寄予很高的期望,姚家子女一出生,就知自己要登上高枝。姚素虽缺乏家教,在姚家众女中也算好的,遵奉三从四德,但对读书并不感兴趣,只认得几个字,这已让水溶很失望,而她又是个很顾念娘家的人,常常让北静王在皇帝面前为她娘家美言,以期能恢复爵位。这事不是北静王这个刚袭爵位的年轻郡王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因此姚子健、姚银常有怨言,弄得北静王不胜其烦,常常躲避姚素。如果不是王太妃从中周旋,姚素想见水溶一面也难。 这次出兵边塞,圣意本拟让大将军于廷龄出征,姚子健、姚银觉得是建功的大好时机,于是父子俩力排众议,破釜沉舟,在君前立下军令状,如果不扫除狼烟,乞斩全家。皇上这才下旨让姚子健带子出征。姚氏父子走后,姚素心中阴晴不定,期望父兄建功而回,好重振家风,她也知自己在水溶心里没有位置,所以想通过娘家抬高自己,巩固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她也清楚,这些年父兄养尊处优,争权夺利很擅长,排兵布阵不见得行,因此也忧心忡忡,每日悬心。以有孕为借口每日躲在屋里发愁。北静王深知姚素心里,劝也无用,所以不去理她。今儿听黛玉让他去开解姚素不禁苦笑,一家子满脑袋都是钻营权利,怎么开解? 于是北静王道:“心病只能心药医,自己想开了,一切都豁然开朗,自己钻牛角尖,路就越走越窄,心胸也越来越小。人生世事如白云苍狗,人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得之则喜,失之则忧,人总在悲喜之间转来晃去还不疯了?”黛玉噗嗤笑出声来。北静王很少见黛玉笑,不由痴了。 黛玉道:“王妃这个时候也需要王爷体贴,毕竟她怀着王爷的骨肉。”“姑娘呢,姑娘不需要别人劝慰?”北静王问。黛玉低头不语。沉默一会儿,北静王道:“姑娘什么事都不必去想,要知今年绿败红枯,明春照样柳绿花明。世事如白云苍狗,人心似浩淼苍穹,境由心造,姑娘聪明不会不懂。”黛玉笑了笑:“王爷也会打机锋。”水溶笑道:“万物都有佛性,我愚钝,还未开悟。只知任情率性,合意就好。”两人又谈讲一会儿,水溶方告辞。 次日,绵绵细雨下了一天,贾府没有派人来。紫鹃、蓝鸢在屋里做着针线,黛玉拿起针线缝了两针又放下,坐到桌前,研好墨,拿起笔,终于没有写出一个字又把笔放回原处。紫鹃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偷眼注意黛玉行止。 黛玉望着窗外的雨幕,一双燕子穿过细雨飞回梁间的巢中,“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想起自己写过的《葬花词》,黛玉不禁感叹,那儿的梁空巢倾,燕子另行觅地筑巢,生生不息。今年花落,明年花再开。花开花落,自然之理,人自作多情感伤什么?更何况“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草本靠此成长。没有花落,哪有果实挂在枝头,花落是为了孕育生命。只是花落之时,会有对自己生命的伤怀吗?毕竟明年再发的花已不是自己了。 黛玉推开窗子,星星雨丝随风飘入,洒了黛玉一脸,黛玉看到庭院里落花满径,可枝头的花一丛丛在雨中开得泼洒,热烈。管他明年开的是不是自己,只要今年的生命属于自己,就尽情绽放。如果花总叹息自己生命的短暂与脆弱,就不会开了。花开只有一季,生命如此短暂,哪里有时间去自我怜惜?紫鹃过来,关上窗子:“姑娘,雨天阴凉,别着风寒。”黛玉坐回几案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 浮萍伴水云随风,花魂鸟魄自从容。 香丘止处何须问,古今黄土一般同。 细雨如丝润花红,千娇万艳立东风。 莺啼蝶舞共春语,何惧吹落北风中。 西江月 天外飞云逝水,庭内落花零尘。付与春风不管问,魂香默默存真。 几度春去伤魂,无端空惹珠痕。泪尽青天明月里,皎皎照彻冰心。 写完执笔沉吟,紫鹃给黛玉披上一件衣衫,回身惊呼:“王爷!这天儿,您怎么来了?”黛玉忙起身迎接,见北静王头上戴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都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精巧。因想起那日黄昏也是雨天,宝玉戴着大箬笠,穿着蓑衣来看她,说是北静王送他的,还说要给她弄一套来,当时自己还说像渔翁、渔婆的话。时过境迁,相同的情景在眼前重现,不由呆了。 北静王见黛玉发呆,吓了一跳,急问:“姑娘怎么了?”黛玉回过神,忙行礼道:“王爷,怎么有闲?”蓝鸢帮着北静王摘下斗笠,脱下蓑衣。北静王道:“今日雨天,怕姑娘烦闷,来与姑娘解解闷儿。姑娘在干什么?”黛玉说:“没干什么。” 北静王看到几案上的诗稿:“姑娘又有新作了?”坐下拿过诗稿细看。紫鹃端来两杯热茶放在几案上:“王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蓝鸢挪过一把椅子放在几案旁,黛玉坐了。北静王看过诗稿欣喜地说:“姑娘能如此想最好,这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姑娘――是我太低估姑娘,姑娘比我想得坚强得多。”黛玉道:“这应该谢谢王爷昨日开导。” “我的开导?”北静王诧异道。“是啊,以往只知伤春悲秋,疏忽了花落结实,经霜翠竹宜做笛。春后自有秋,,秋后春自来,天道循环,自然之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顺应自然之变,万事自在心中,何所不包?乘六气之变以游无穷。”她顿了一顿,“无愧于我就好。”北静王道:“姑娘果真是聪明灵慧、至情至性之人。” “对了,今儿王妃怎样?心绪好些没有?”黛玉问道。北静王端起茶杯,把一杯给了黛玉,自饮了一口:“我还没有见到她。”见黛玉诧异地望着他,解释道:“我很少到她那里去。”黛玉也饮了一口茶:“那王妃岂不是很可怜。”北静王叹口气:“她可怜,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呢。她至少还有一个北静王妃的地位支撑着,而我呢?”“王爷也有王爷的身份地位。”水溶道:“王爷的身份又值几何?建功立名?未若把酒黄昏东篱下,笑谈秋月春风。” 两人说着话,水澄打发老妈子打着伞过来送东西,蓝鸢迎进来,老妈子见北静王在这儿,连忙行礼。北静王道:“二爷让你送什么来?”“回王爷,二爷刚刚谱了一首曲子,拿过来让林姑娘评点评点。” “二爷好雅兴啊,什么时候会谱曲了。”老嬷嬷吓得不敢作声。紫鹃接过曲谱递与黛玉。黛玉放于几案上,北静王拿过看了看,上面曲曲弯弯,缺笔少画,也不知写的是什么。冷哼一声,放回原处。 黛玉微微一笑,站起身对老嬷嬷说:“有劳嬷嬷了,请回二爷,我会细细领受。”老嬷嬷如逢大赦,赶紧俯身告退,出去了。这里,北静王与黛玉又布下黑白子下了一回棋,方告辞。临行时,黛玉说:“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北静王道:“姑娘有话尽管说。” “王爷,您应该去看看王妃。”黛玉幽然道,“以前在大观园,如果他不睬我,我就恼了。人同此心,王爷如此冷淡王妃,王妃心里一定也不好过。”北静王凝视了她片刻,深深点头,转身去了。黛玉吃了药,歪在床上,边看书,边作休息。 九 探望王妃心亦离远 察明真相意且伤怀 北静王离了留香园,回到自己的居处栎园,想看会儿书,可是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黛玉。(.好看的小说)他轻轻摇摇头,想把脑中的影像赶出去,信步来到院中,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踩着石路上积水来回踱着步,小太监给他披上一件衣服:“王爷,您看,彩虹。”北静王向空中望去,果然一道彩虹横亘空中,七彩琉璃,煞是好看。北静王道:“不知她看到没有。”忽想到黛玉让他去看王妃,说不得走一趟。 水溶好静,平时起居并不与妻妾同住,王妃、妾室另居别院。于是来到会槿园。正房的丫头婆子们见王爷来了,欣喜非常,急忙往里通报,姚王妃闻报,也感诧异,急忙迎出来。北静王见她腰身膨鼓,微笑道:“你身子不便,出来干什么?”姚王妃笑道:“你多日不来,来一次,怎能不接?”北静王道:“你是怪我了。”姚王妃道:“怎么敢呢。”说着话,进了里间,北静王坐在炕上东首,隔着炕桌,姚王妃坐在北静王对面。 “有人说,夫君一日不来,就要着恼的。”北静王改编了黛玉的话。姚王妃说:“这女人也太不堪,哪有女人要霸住夫君的,再说,哪里有男人成日围着女人转的。” “噢,依你说,男人应该围着什么转呢?” “男人当然要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功成名遂之后呢?” 丫环献上茶,又端来些果品、点心放在矮桌上。(.)王妃剥了一个鲜梨果递给王爷,王爷接过咬了一口。丫环婆子们知趣的退出去。北静王见王妃没回答,换了一个问题:“女人又围着什么转呢?”“围着丈夫转呢。” 北静王笑了,感到这个问题问得愚蠢,“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别总在屋里闷着,出去走走散散心。要不去留香园找林姑娘说说话,咱们家人少,除了老太太,也没个年轻女子陪你说笑。况且你是主人,也应该去看看客人。” 姚王妃沉默一会儿,说:“贾家的案子就这么定了,不能有反复?”北静王道:“有什么反复?”“贾家就败落如斯?”“他家没有你家幸运。”说到自己娘家,姚王妃神情黯淡下来:“也不知我父兄会不会凯旋回来?”“尽放宽心,圣上已经下旨,告诉他们用兵运筹之策,想来凯旋是早晚的事。”“那就好了,他们回来,也许就能恢复爵位。到时我们要隆重庆祝一下。”“应该是姚家庆祝,不是水家。” 姚王妃憧憬着说:“当然水家也要庆祝,终于翻身了。”水溶大惑不解:“翻身?”“是啊,在众多王妃中,就我没有身份。”水溶道:“北静王妃会没有身份?”“人家都是王公小姐、侯门千金,而我又算什么,在他们面前总是矮人一等。” “义安王妃是平民出身。”北静王道。“可义安王位高权重谁敢看不起他的王妃。”姚素没有注意到水溶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就拿我们家姑奶奶来说,明亲王战功卓著,水涨船高,姑奶奶所到之处,谁不敬重。就是宫里的也礼让有加。这就是夫贵妻荣。”水溶豁然起身,振衣离去。 水溶回到栎园叹气不止,想当年为何没有遇上林姑娘,而结下这门亲事。此生就如此了吗?正叹气呢,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进来说:“王爷,不好了,王妃要小产了。”水溶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也不及细想,忙让找太医,又连忙赶往会槿园。会槿园中一片慌乱,王妃下体流血不止,王太妃也赶过来,责问丫头为何不好好伺候。不一会太医来到,诊脉后,开了些安胎定血之药,命人赶快煎服。 那边王妃叫喊之声渐弱,血流渐轻,胎并没有流下来。丫头服侍王妃喝了药,太医锁着眉头默想片刻,问道:“今天王妃都吃什么了?”王妃的丫头香雪道:“也没吃什么,都是厨房做的,刚才王爷来之前,铃姨娘和锦姨娘来过,说商量王爷的事,又说是同仇敌忾,还送来一大碗乌鸡汤,说最补的。让王妃好好保养身体,好对付强敌。” 水溶怒道:“商量我的事,商量我什么事?哪又来了强敌?锦儿也跟着搅到里面做什么?”太医插嘴道:“那汤还有么?”香雪道:“还有些。”“烦请姑娘拿来我看看。”香雪出去,不一会端来鸡汤。太医接过碗,喝了一口,慢慢的品着滋味。水溶问道:“吴太医,汤里有问题吗?”吴太医应道:“里面好似有下血之物。” 水溶眉头紧皱,问道:“王妃还有事吗?”吴太医答道:“如若今晚无事,胎就可保住了。幸好胎已成形,小产不易。”水溶道:“有劳吴太医了。”命人带吴太医下去休息。吴太医下去又开了保胎之药,这才回去。 水溶进到里间,看王太妃坐在床头安抚着王妃,王妃面无血色,连痛带吓,神色凄惶。安慰她道:“已经没事了,好好保养,过几天就好了。”又吩咐丫头仆妇,以后王妃的饮食日常行动要加倍小心,再出问题,就拿你们的命来陪。众丫头婆子战栗不已。 水溶对母亲说:“这里已经没事了,让太妃受了惊吓。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吧。”王太妃道:“还休息什么?我盼了这许多年,才盼到王妃有孕,我有孙子可抱。如若出事,我还要命不要?都是你,每日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倒一心去救治不相干的人。我孙子要出了事,我只管你要人。”水溶唯唯以应。王太妃看王妃安静下来,又安抚一回,嘱咐下人仔细照应这才回去。 水溶送母亲回瑞萱园,陪老太太散散闷气,宽慰一回,没敢把汤中有药之事告诉母亲。从瑞萱园出来直奔怡芳园,三位姨娘见水溶来,都来迎接,水溶进了惠姨娘的屋子,让他们也都进来。水溶坐定,三位姨娘见礼之后,水溶问道:听说铃儿和锦儿去了王妃那儿,你们与王妃向来不睦,除了问省之外,也不与之来往,近日怎么忽然亲密起来,还送了鸡汤。王妃什么没有,用你们送?” 锦儿默然无语。 铃姨娘心有不忿,道:“前几日,王太妃把我们叫去,训斥我们一顿,说我们对王爷不上心,每日王爷在哪里都不知道,连王爷受了伤也不晓得。我们去找王妃不过想商量以后怎样注意王爷行止,好不挨太妃的骂。又怎么了?”水溶气极反笑:“家门不幸,我的妻妾竟然商量着如何对付我,看来我是没活路了。还不如寻仙访道,萍踪浪迹呢。” 惠姨娘蹙眉问道:“听王爷这话,那汤里有问题吗?”水溶道:“王妃喝了那汤之后,险些小产。你们自然就有嫌疑。”锦姨娘急道:“可我们没做什么。”水溶道:“汤是你和铃儿送的,你们俩嫌疑也就最大。” 锦姨娘大惊失色:“王爷,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们三个商量着给王妃补身,就让厨房做了这个。惠姐姐端时洒了一身汤水,自在家中换衣,怕汤凉了,让我们先去。我们在王妃那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惠姨娘道:“妹妹何必惊慌,你没做,自然有做的。王爷定会明察。”铃姨娘怒道:“姐姐这是说我吗?”惠姨娘道:“我没说妹妹,我只说王爷会明察。” 水溶道:“惠儿,你怎知我能明察?”惠姨娘道:“给王妃下药,害杀世子,何等大事,王爷怎会不查?”水溶脸色一沉道:“所以,你们最好呆在这里,哪也别去,如若不然,谁也脱不了干系。”说完冷哼一声,出了怡芳园。 十 心境明觉落花娇娆 情意悲感妻妾暗昧 次日,艳阳高照,被雨水洗过的天气格外清新,泥水也被晒干了。(.无弹窗广告)黛玉拿出花帚轻扫径上的落花,紫鹃见了,回屋拿出绢袋要把落瓣装进去,黛玉说:“不用了,让它们尘归尘土归土吧。来源于泥土,又归于尘土。” 把花扫到花树根下,有些花已被泥土沾污了,黛玉吟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生媚万木春,死香一方土。”紫鹃迷惑不解,呆呆地看着黛玉,想到自从黛玉死里逃生活过来,就与以前不同,不再无故寻愁觅恨,悄然伤悲落泪。 黛玉看她发呆,笑着说:“你发什么呆?”紫鹃猛醒,也拿起花帚,扫了起来。一堆堆乱红堆在花根下,花上枝叶如碧,翠然生光,映衬着姹紫嫣红向阳更娇更媚,活泼,繁盛。上也是花下也是花,不仅没有雨后“绿肥红瘦”的凄凉,反而更增盎然春意。 黛玉心内喜悦盈盈,不同处理,果然效果不同,想来万事万物,本质不变,就看你如何想,如何做。又想到,同一场雨,有的花被雨打落,有的却借着雨水的滋润更增颜色。是怨雨呢,还是喜雨?花之落,是花之弱还是雨之过?黛玉百思难解,理不出头绪。 青鹭端了药上来:“姑娘,歇会儿吧,别劳动了身子。” 黛玉放下花帚,进了屋里,蓝鸢打来水,黛玉洗了手,把药喝了,放回托盘,因问:“这药怎么与往日不同?”青鹭道:“听说吴太医有事回乡,临走时嘱咐给姑娘的药主药暂时不变,副药可以根据情况变换,想来这是其他太医开的方子。” “噢,叫王嬷嬷来。” 王嬷嬷来到里间。黛玉说:“想劳烦嬷嬷到贾府走一趟,看那边情形如何,需不需要人手,如果需要,我们就过去。另外跟老太太说,以前有个癞头和尚曾用玉救过二爷和凤姐姐,如果能找到他,兴许他能找回二爷的玉来。” 王嬷嬷刚想走,黛玉又道:“听说这个院子有一个门是朝街的,能不能不惊动王府,从这里出去?”王嬷嬷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道:“侍卫不让出府,说王爷吩咐的,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出。” 蓝鸢道:“这命令还没解除吗?姑娘刚到这儿时,王爷怕走漏消息,为了姑娘安全下的死命令。所以当时那边王府的人也没人能进来。可是咱们与王府的门已经通了,那边怎么还那么死把着。” 紫鹃进来道:“想来也是为了王府安全,留香园与王府相通,万一这边进来什么人会影响到那边。姑娘,别贪方便了,万一出事,我们可担当不起。”黛玉道:“我没想到这些,只是从那边出去,还要通过老太妃或王妃,怪麻烦的。”“那就找二爷好了。”蓝鸢道。 于是黛玉让蓝鸢带着王嬷嬷去找水澄,好出王府。不一刻,蓝鸢回来,说王嬷嬷已经出去了。 黛玉带着紫鹃等收拾屋子,赵嬷嬷来“天和”找孙嬷嬷,黛玉知道这赵嬷嬷也是北静王的乳母,很得北静王的信任,北静王有些内宅之事不便与太妃说又不愿与王妃说,就找这两位嬷嬷商量。此来找孙嬷嬷必有要事。果然,二人唧唧咕咕一阵子一同出去了。 黛玉休息之后,由紫鹃扶着,去看王妃,才知王妃昨晚出事险些小产,看她病着,不便打扰,就安慰一番,告退出来,回到“天和”。孙嬷嬷正数落丫头们不服侍姑娘,让姑娘一人乱走恐出事故。见黛玉进来,笑着迎上去道:“姑娘这是去哪里了?让我好生惦记,王爷让我服侍姑娘,姑娘如果有个闪失,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黛玉道:“让嬷嬷记挂了,我只是去王妃那看看,才知王妃昨夜出事故了。(.)”孙嬷嬷扶着黛玉进到屋里,见四处无人,低声说:“王爷正察这事呢。”黛玉愕然:“王妃小产,察什么?”孙嬷嬷道:“听说是几个姨娘动了手脚,在汤里下了药。王爷命几个姨娘不许出门,刚才叫我和赵嬷嬷过去,就是让我俩特别注意会槿园和咱们这里的安全,咱们这里还好,都是王爷的亲信,不会出问题的。” 黛玉道:“咱们这里没碍着别人什么,怎会不安全?”孙嬷嬷笑笑:“谁说不是?怕是王爷多心,不过小心也好。姑娘不知咱们这里复杂着呢。”孙嬷嬷为黛玉讲起水氏家族史来。 水氏先祖兄弟较多,但只有水溶亲祖水凭祀住在这里。水溶的祖父这一辈有兄妹三人,水垣、水埙、水尘。水氏兄弟在当年宫廷政变中拥主有功,水埙亦该封王却功成身退,隐居不出。水尘本是当时贵妃,即现在文宣郡王的母亲。产后不久即便病逝。水垣有一子一女,儿子即水溶的父亲水荆萧,女儿即勇毅王妃水芫芷。水荆萧有三男二女,长女水漓、长子水溶俱是嫡妃所出,水汐、水澄、水洛都是庶出,只可惜水荆萧虽然儿女众多,却命不久长,所以水溶年未弱冠就袭了王爵。 王太妃见水氏支庶不盛,十分着急,很早的时候,就把自己得意的丫头铃儿给了水溶做妾,铃儿自视长得美貌,是太妃钟爱的,又是王爷第一个有名分的女人,未免逞胜好强,事事抢尖,不落人后。 惠姨娘是一个知府的千金,叫谢明惠,长得花容月貌,又知诗书。当年被父亲作为礼物送到王府,水溶拒收,本想送回。可惠姨娘说,既入王府,就是王府之人,再被送回去,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以死相胁。水溶无法,让她暂时住在王府陪伴母亲,谢明惠文静端庄,举止得体,言谈之间对水溶充满爱意和关怀,哄得王太妃很是喜欢,后来其父母过世,想送也无处可送。姚王妃因不受水溶喜爱,就想讨好水溶,又想显示自己贤惠讨好太妃,就鼓动王太妃做主,把惠姨娘配给水溶。因为谢明惠颇知诗书,水溶很宠她。惠姨娘如愿以偿之后,仗着王爷的宠爱、王太妃的喜欢,反过来处处与姚素作对,想要与王妃一争长短。 姚王妃打错算盘,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处处受惠姨娘的掣肘,心中暗惊,怕有一天自己地位不保,只能仰仗娘家巩固自己地位。而姚王妃怀孕也让惠姨娘紧张,母以子贵,姚王妃毕竟是嫡妻,如果诞下世子,自己终生无望。 锦姨娘是王爷自己收房的丫头,也是水灵翮的母亲,水溶对她一直很好。锦姨娘带着女儿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惹是非。孙嬷嬷补充道:“我看这事绝对不是锦姨娘做的。”以前还有一个蓼儿是王府的歌姬能歌善舞,很是伶俐,最受王爷宠爱的,却早夭了。 水澄虽未成亲,王太妃已给了一个丫头收房,叫影怜,众人亦称之为姨娘。虽然水氏兄弟有妻有妾,又有众多歌姬舞妓,但只有锦姨娘生了一个女儿,现在王府人丁凋零,王太妃急得什么似的,怕王府嫡出长房无人,好容易王妃有了身孕,王太妃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上头,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长孙出世。偏偏这当口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王爷急不急。 黛玉获悉这里的明争暗斗,不禁想起那边的凤姐、尤二姐、秋桐,夏金桂、香菱,那香菱、尤二姐更是可怜,想男子为功名富贵争斗不休,而女子为一个男人也斗得你死我活,若男子没有这许多妻妾又何至引来这许多纷争,闹得家宅不安。孙嬷嬷走后,黛玉感怀于事,坐到桌前,提笔写道: 惊闻王府中事,有感于心,特写小赋,以抒怀抱。 身处锦玉之中,心慕红尘之外。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沐日月,饮清风,足以游目骋怀,畅情快意。何拘于礼俗之中,囿于狭庭之内? 冬一裘,夏一葛,足以蔽身暖体;饭一盂,菜一蔬,足以饱食满腹。披绫罗,顶冠冕,列鼎鸣钟,但矜富贵耳。鹪鹩栖丛,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熙熙于名利之场,碌碌于富贵之争,所求何来? 夫子恶功名,厌轻肥,亦可栖林泉,卧松云。吾辈以丝萝之体,依藤绕枝蔓之乔,何可择乎?纵有青竹之心、洁荷之情,焉有僻世之土、绝嚣之池?攀枝附木,觅知己娱心,托弱体求活,然互斗争光,相伐竟宠,劳心伤性,纷纭具出。快者几矣?叹菱也何辜,偏遭棰楚;惜尤也焉罪,忧悒离魂。直木独乔,何处觅求?求一静者,惟古刹诵经,青灯寂寞乎? 萎地柔蘼,泥涂梧桂,何谓高清?愿成东篱之土,化五湖之水,云迹天外,仰怀游踪。 黛玉写完这篇小赋,王嬷嬷还没回来,黛玉有些记挂,不知那边到底如何,后悔自己应该亲去才是。可一想到自己去,宝玉的情形又不是办法,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况且把宝钗置于何地。但愿大家都能挺过来。 黛玉正心神不宁,王嬷嬷回来了,告诉说:那边都好,老爷把地卖了万八的银子,够大老爷、珍大爷走用和家里的花销;宝二爷今儿也很好,老太太哄他说,等家里收拾齐整了,再接姑娘回去,如若不然,会影响到姑娘的病,宝二爷也就不闹了。一个劲儿的张罗着让快些收拾利索;琏二奶奶的病也轻了好些,只是还不能理事,一切事情都是太太、宝二奶奶、三姑娘张罗;珠大奶奶和宝二奶奶让问姑娘好;找玉的事也与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说幸亏姑娘提醒,要不就忘了和尚的事,当下就让老爷派人暗中查访。黛玉听了,才放下心来。一时无事。 十一 进勇府黛玉惊众人 传信息水溶探绛珠 勇毅王府派人来接黛玉,黛玉说不得打理齐整,坐上轿子前呼后拥的去了,皇家出身果然与别家不同,别说贾府,就是北静王府也无法与之相比,轩昂壮丽异常,世所罕见。康宁亲自接了黛玉来见她父母,黛玉更是小心在意,拜见了勇毅王夫妇,明亲王妃水漓陪侍在侧,黛玉也见了。老王爷欢喜得不得了,忙让安排家宴,让众兄弟姊妹来见新妹妹。 片刻工夫,龙勋夫妇,明亲王龙信,勇毅王庶出三子龙兴夫妇、四子龙韫、未出阁的郡主焉宁都来了,见黛玉清秀绝俗,空灵似幻,袅袅婷婷似神妃仙子,都自纳罕,世间竟有如此标致人物。一时间,康宁忙着向黛玉介绍哥哥姐姐,黛玉一一见礼,忙乱了一阵,方才落座。 酒席宴上,众人推杯祝酒,不亦乐乎,对黛玉更是盛情有加。老王爷高兴,让叫上府里的戏班子唱戏助兴,一时间鼓乐喧天。散戏之后,老王爷告诉北静王府跟来的太监、侍卫,让回去说林姑娘就住这儿不回去了,老王妃给黛玉安排住处,康宁要与黛玉同止同息,于是安排到与康宁住处邻近的绛芸轩。让人收拾齐整,布置洒扫服侍的丫头婆子,吃穿用度一如康宁、焉宁姐妹,又让太监仆妇们都称黛玉为三郡主,不许怠慢。这老王爷有三个女儿,长女未嫁而逝,次女焉宁待字闺中,幼女即康宁。现在让人称呼黛玉为三郡主,就是把黛玉列入自己女儿排行,家下人等谁敢怠慢?都殷勤服侍,安排黛玉休息不提。 再说明亲王龙信与水漓回到自己住处,对黛玉啧啧赞赏不已,水漓瞟了他一眼:“怎么你看上了?晚了,已经有人看上了。我告诉你,不许打她的主意。”龙信笑道:“有你在,我敢打谁的主意?连莲儿那儿都很久没去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不让你去的吗?好像我是那妒妇似的。” 龙信见她生气,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不是你不让去,是我舍不得你。” 水漓慌得抽回手,向四周瞧,见丫头婆子都在外间,没人看到才放下心来,说:“你着死啊,让人看见。” 龙信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坐到炕边,瞧着她不说话。水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嗔怪道:“看什么,都老太婆了。”龙信笑道:“看你这么多年,就是看不够。”水漓摔开手,帮他理了理衣襟,说:“这丫头也够可怜,听说幼时父母即亡,寄居贾府,偏生贾府又出了事。”就把北静王宣旨救助黛玉的事说了一遍。 龙信道:“怪不得朝堂之上水溶不惜犯颜进谏,原来有这么一档子事。” “犯颜进谏?惹怒圣上了吗?” “虽然没有十分怒气,但也很不高兴。本来皇亲国戚、高官显宦横行不法之事时有发生,圣上想杀鸡骇猴,以儆效尤,本想严办。可你这宝贝弟弟,不断引经据典地讲情,让皇上没有达到目的,你说皇上高不高兴。不过,虽没有让君上开怀,能博佳人一笑,也很不错。” 水漓道:“不许胡说,水溶也不过念着与贾府世交的情分才这么做的。”龙信笑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向水溶要人,看他给不给。”水漓道:“你敢?” 龙信笑得哽住了,半天才说:“还说自己不是妒妇,瞧你要杀人了。”水漓气得杏眼圆睁:“你再说!”龙信装着害怕的样子:“不得了,河东狮吼。赶快走。”溜出屋去。 龙信与水漓本是表兄妹,从小熟识,青梅竹马,成婚之后,更是你恩我爱,虽已有儿女,亦不减当年笑闹脾气。龙信对水漓更是宠着,虽有姬妾,亦不常去,唯恐水漓委屈。 黛玉在勇毅王府住了两天发现,虽然勇毅王府宏大壮丽,可日常生活用度却与府第不算相称,于当日贾府相仿佛,有些地方甚至不如,老王爷的住处更是简朴,想来人到贵极之处反不以排场为念,只以实际为主,舒适为要,趣味为先。 以老王爷的院落为中心,东侧是龙勋、龙信的院落,西侧是龙兴、龙韫的住处,后园一带则是众姊妹的住处,康宁黛玉的住处紧邻老王爷,外围则是王府官吏、侍卫、仆佣的家小。龙信封王,皇上本来钦赐府第,可以出去,但龙信想到母亲、妻子关系密切,出去后,怕闪了二人。因此拒绝皇帝的赏赐,依然住在勇毅王府。到让皇帝大加褒奖,说龙信国家栋梁,不居功自傲,廉洁自持,反而赏赐丰厚,让龙信啼笑皆非,但也不好驳回。 在众兄弟姊妹当中,康宁与二哥龙信最要好,总缠着龙信比武、学武,龙信开始也只是哄着妹妹玩,没想到康宁却很认真,学得竟似模似样,决不怕苦偷懒,让龙信心下赞许,教的时候,也认真了很多,但口头上从不承认康宁学得好。 这一日,康宁要与哥哥练剑,硬拉着黛玉、水漓作陪,龙信拗不过妹妹,只好与她比划比划,又怕伤了她,不敢拿真刀真枪,只拿木剑击刺。两个人都汗水淋漓,龙信就觉得与康宁比剑,比上阵杀敌还累,不用劲不行,用劲大也不行,即使是木剑,刺中康宁也够她受,很快赢她不行,很快输她还不行。哥俩个刀来剑往,龙信正捉摸着是不是该罢手的时候,老嬷嬷领着北静王进来了。 龙信借机住手,和康宁收了剑。迎上去说:“你好久不来,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北静王道:“和女孩子比武,还能累成这样?真不知你那战功是怎么建的?”丫环送上手巾,康宁擦去汗水,说:“跟女孩子比武又怎么了,你也和我比比?” 水溶连连摇首道:“不敢,不敢,我甘拜下风。” 龙信也拿过丫鬟送上的手巾擦了汗,笑道:“康宁,你谁都敢挑战,要知咱们北静王爷,可是剑法通神呢。”北静王道:“我不是来比武的,是来看你们的。我刚刚已见过老王爷、老王妃,现在来见少王爷、少王妃,当然还有郡主。” “哼,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康宁俏脸向天,嬉笑道。 龙信接道:“你不是找我喝酒的吗?走走,我这正好有御用好酒,我们哥俩喝两杯。”作势拉着北静王要走。 水漓拉开龙信,嗔道:“别捣乱。”引北静王坐下,黛玉早已站起,见北静王坐下,忙过来行礼:“见过王爷。”水溶站起还礼:“姑娘,这两日身体可好?”黛玉答道:“还好,多谢王爷挂念。” 龙信道:“怎么,信不过?你到说说看,怎么到我王府就会不好了?” 水漓道:“你别瞎缠,林妹妹身体原是病着,一直吃药。”忽的警醒,“这两日,把这事忘了,妹妹这两日未曾吃药吧。”北静王脸色一变,又不好发作,只是摇头叹气。龙信看着好笑。 黛玉道:“我身体好得多了,我想也不用吃药了,再说一味药吃得长了,也该停一停看看。” 水漓道:“这怎么可以呢,都怪姐姐不好,没想得仔细。” 龙信纠正道:“是嫂子不好。”水漓瞪了他一眼,赶紧告诉丫环出去吩咐配药。又抱歉地瞅瞅北静王。北静王不好再说什么,对黛玉说:“明儿赦老爷和珍老爷启程上路,这边不能再等了。” 黛玉道:“多谢王爷相告,累的王爷跑这一趟。”龙信道:“这点事让人跑一趟不就结了,你还亲自来。”北静王道:“也不是这点事,我从于大将军府来,你听说边庭的战况了吗?”龙信道:“还未听闻。”北静王道:“听说不妙。刚才圣上已招于大将军进宫,不知要作何部署。” 两个王爷谈起边庭军事,水漓气得直瞪眼,康宁自己去练剑了,黛玉见二人谈兴正浓,又知姚王妃的父兄俱在边陲,北静王不能不关心。水漓在一旁陪着,让丫环拿茶点水果,又给黛玉斟茶,拿果子,黛玉告辞也不是,不告辞也不是。北静王一边与龙信说话一边用余光扫着黛玉,两日不见,真是让他度日如年。水漓自然明白兄弟心理,因此虽不愿听闻军事,也不离去,暗中摽着黛玉陪听。两位王爷谈讲了好一会儿,北静王才告辞,约好明日来接黛玉去贾家。龙信说:“不用来接,我派人送去。”水漓暗中掐了他一把,他才醒悟,忙道:“兄弟既然有闲,那还是兄弟来接吧,我怕下人靠不住。”北静王又去向老王爷、老王妃告辞。 贾赦、贾珍就要起程,这一晚上,聚在贾母房中商议贾赦、贾珍流边事宜以及今后的打算。贾母说:“我们脱离了牢狱之灾,保全了性命,现在又有些闲钱可以维持,但总不能坐吃山空,东府、西府这么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卖田地的钱和圣上发还的现银都在这儿,赦儿和珍哥走时每人带些个,余下的我们分一分,以后我们住在一起,吃还是分开,各吃各的。” 贾母想了想,“林丫头那里也应该给点子,原来林姑老爷去世时,也留下一些东西,这次全跟着折进去了。苦命的丫头,是我害了她,也不知以后怎样结果。不要等我死了,那丫头衣食无着,我如何对得起我那敏儿。”说着流下泪来。 王夫人等忙上前劝解:“老太太遭此大劫,还这么神智清朗得料家理财,必有后福的。即使有什么,还有我们这些舅舅、舅母呢。虽然我们不似先前了,也不会让林丫头受委屈。”贾母叹道:“我活着尚且让她步入死地,有家难回,何谈死后呢!” 王夫人等听着不是话,俱都不言语了。贾母继续分派:“如果把府宅卖了,还能有些个,就做点本钱,贾政、贾琏去张罗。还有一些田地,也分成几块,每人一块,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圣上发还的金银等物还值一些银子,就准备给林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做嫁妆,环哥、兰哥娶媳妇了。”贾母分派完毕,一家子人都说分的合理,心里算盘着以后怎么安排。 十二 游大观园姊妹叙语 观潇湘馆兄弟赞叹 第二天,北静王上朝,由水澄到勇毅王府来接黛玉,黛玉禀明了老王爷、老王妃,坐着轿子由侍卫家人簇拥着来到贾府,贾府正在给贾赦、贾珍践行,黛玉进来给贾母、邢、王二夫人行了礼,见了尤氏、宝钗,宝玉见到黛玉喜悦非常,直叫林妹妹,黛玉眼圈发红,神情却是淡淡的,也行了礼,并无话说。宝玉愣愣的,不知林妹妹又因何生气不理自己,只当她是又耍小性儿,过后哄哄就会好了,却不知两人之间已隔着千山万水。 黛玉又给贾赦、贾珍施礼。贾赦、贾珍给贾母磕了头,口称不孝儿孙不能在堂前尽孝,反而让老祖宗千里挂怀,真是罪该万死。邢夫人、尤氏泪流满面,不敢大声,只是无声哽咽。贾母眼含着泪嘱咐离家万里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等话。 大家眼睛都是红红的,贾赦、贾珍辞别贾母等人出来,贾政陪着水澄,与贾琏、贾蓉在前厅等候,贾琏、贾蓉见他们出来,都拉着自己的父亲哭泣,水澄也过来说些劝勉送吉的话,一家子悲悲切切,生离胜过死别。贾政最循规矩,在伦常上也最讲究,亲自到城外举酒送行。 正要洒泪而别,看到北静王的大轿远远过来,三个人迎上去,跪倒磕头,侍卫打起轿帘,北静王在轿内欠身说道:“本想早来给二位饯行,只因朝中有事出来晚了,幸好还能赶上。贾赦、贾珍忙称不敢有劳王爷。北静王说:“此次圣上体恤勋臣,隆恩宽厚,两位虽远涉边陲,亦应体念圣恩,不要辜负圣意,要思建功图报”。贾赦、贾珍叩首曰:“谨遵王爷教诲。”长史奉上酒,贾赦、贾珍告罪喝了,辞别而去。 北静王因与贾政说道:“早闻当年贵妃省亲别墅别具一格,不知现在还住人否?”贾政道:“时下家里忙乱未及收拾,还未住人。”北静王道:“如此说来,无有眷属,到可一游,不知能否一观?”贾政道:“王爷有此雅兴,也是园林有幸,只是很长时间不饰修剪,已然荒疏恐有怠王爷兴致。(.)”北静王道:“政老过谦了,如政老方便,我现下过去如何?”贾政道:“王爷,请。”北静王大轿平起,贾政上马引路,往荣国府来。 贾赦、贾珍走了之后,荣府一片哀戚,可是只能硬着心肠过去。见贾母伤感,王夫人劝慰道:“他二人虽是流放,但相对于流军已是减等,大老爷虽则台站效力,也是为国家办事,不致受苦,只要办得妥当,就可复职。老太太不必伤心。” 宝钗也劝道:“虽则大老爷他们流放令人伤心,可老祖宗还要看到林妹妹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倒是可喜之事。老太太还是尽放宽怀,为林妹妹祝贺一下才是。”贾母道:“说的也是,今儿见玉儿比上次来家气色就好很多。”拉着黛玉坐到自己身边,问道:“现在都吃什么药?”黛玉道:“一些疗养心肺的药,和一些补药,我也叫不出什么名字。” 贾母道:“明儿问问,虽然我们家没落了,可治病的药还吃得起。不要间断才是。”黛玉道:“一直吃着,并未断过。”贾母道:“什么时候来家?”黛玉偷眼见宝玉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沉默少时,说:“康宁郡主要我陪她一段时间,现今住在勇毅王府,恐怕还得有些时候。”贾母看着宝玉呆呆的样子,也知她为难,不再说话。 王夫人道:“大姑娘不是从北静王府来吗?”黛玉道:“是水家二爷从勇毅王府接来的。”听说黛玉从勇毅王府来,众人眼光相当复杂,勇毅亲王不结交大臣,除了至交亲友,私下也不与诸显贵来往,即使红白喜事,也很低调,除非皇帝下旨,亦不邀诸大臣参与。即使像宁、荣二府这样的显宦内眷亦不曾到过那仅次于皇宫的府第。 尤氏道:“那勇毅王府是先皇下旨修建的,听说豪华无比,果真如此吗?”黛玉道:“是很轩阔壮丽,可没见怎么豪华。(.无弹窗广告)”邢夫人道:“可能姑娘没有走遍,没有见识到吧。” 黛玉道:“可能的。”探春因问:“那里的园子也有咱们的园子好吗?”提到园子,宝钗、黛玉都心怀怆然,想当年姐妹们在园中何等快乐,如今却死的死,嫁的嫁,各自飘零。贾府又沦落如此,想来园中也是花柳无颜,荒草丛生。黛玉说道:“我刚到那里,未曾逛过。”宝钗道:“这些天光忙了,也未到园中看看,一会儿闲了,妹妹可要去看看,是何光景。”贾母道:“还什么闲不闲的,要去现在就去。不过,要多跟几个人,那里荒凉。” 邢、王二夫人怕贾母触景伤情引起衰亡之悲,劝道:“他们姊妹去,就让他们去闹,老太太还是歇着吧。咱们闲话。”贾母道:“也好,她们姊妹长时不见,也有体己话要说,让他们玩去吧,宝丫头一直没得闲,也该轻松轻松。你们去吧,不用在这立规矩。”宝钗黛玉告退离了贾母的住所,来到园中。 园中久未收拾,草长木茂,遮掩房屋,野花自芳,流水自碧。蘅芜园中寂寂无声,苔痕上阶。宝钗叹道:“以前的光景不会再有了。”黛玉道:“有人住时,秀带飘香,衣袂飞彩,穿花绕蝶,人感热闹。如今人不在了,花柳自春,蜂蝶自舞,不以人事而改变自己。这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宝钗看黛玉良久:“妹妹大变了,不似从前。” 黛玉道:“姐姐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妹妹习惯于形单影只,虽无父兄照料,母姊息心,可也无挂累之怀,不似我,有母兄忧怀。” “怎么,姨妈那里不好吗?” “在贾府被抄之前我哥哥就出事了,因打死人命,被判今秋处决,家道已然衰落,还不如这里呢。哥哥那儿花了数不清的钱,还没打理清楚。我母亲已经无以为继。薛蝌和岫烟夫妇和我母亲住在一起,虽然他们打理家事,孝敬我妈,可我妈为我哥哥日日忧心,以泪洗面。这里又这样,我怎能还似从前,像做姑娘时无忧无虑呢?” 黛玉道:“这是何时的事?我如何不知?” 宝钗道:“那时,妹妹病着,消息一概不知,也没有人对妹妹说起。” 黛玉知道这一定是宝玉、宝钗订婚,凤姐使用掉包计对自己封锁消息,什么事也不让自己知道。劝解道:“姐姐也不必太过焦虑,岂不闻‘车到山前必有路’?” 宝钗道:“哪里还有路了?”黛玉正要说话,麝月跑过来道:“二奶奶,快回去吧,二爷又犯糊涂了。”宝钗瞅着黛玉,黛玉说道:“姐姐还是回去看看吧,好好安抚于他,不能总让他活在糊涂里。”宝钗见黛玉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麝月回去了。麝月边走边回头,希望黛玉能跟过来,却见黛玉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宝钗走后,黛玉心里不安,不知宝玉怎样情景。如果让宝玉总生活在自己的幻影里,决不是办法。黛玉狠狠心,不回头,信马由缰地走去。紫鹃等人不知黛玉作何想,不敢打扰,只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沁芳桥。望着桥下的流水,落花片片,随水流香。想到当年与宝玉共观《西厢》,共同葬花的情景,不由出神。忽听一清朗的声音传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黛玉寻声望去,却见北静王兄弟在贾政、贾琏的陪同下向这边走来。紫鹃笑道:“王爷,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北静王道:“早听说大观园风光无限,今儿才有机缘观赏,真巧姑娘也在这儿。” 北静王等人上了桥,黛玉与诸人见礼。水澄道:“姑娘当年住这园里吗?这院子虽然久未休整,也可见当时形貌,真是园林秀美,人物风流。配得好。” 北静王道:“配得好的不在这,在潇湘馆。” 北静王一指沁芳桥那边被千万竿翠竹围着的一曲栏杆所在,“那是林姑娘的住处。怎样,主人在这,允许一游否?” 黛玉道:“‘辇路江枫暗,宫廷野草春’;‘沈园非复旧池台’……”忽然想到与刚才北静王用的是同一典故,陆游与唐琬的故事,便不再言语。 北静王笑了笑说:“看看如何?” 黛玉道:“王爷,请。” 一行人迤逦向潇湘馆而去。潇湘馆中森森斑竹,盈目幽翠;风过林梢,细微可闻;茜纱暗淡,蓬户萧然。水澄道:“这是姑娘的居所?果然配得好,不输于林和靖梅妻鹤子之雅范。”北静王暗道:“不愧了潇湘妃子的雅号。这个地方也独有她配住。”想到抄家那天在这里祭奠黛玉亡灵,开棺一睹芳容的情景,不禁唏嘘。暗道世事终难预料,当得知黛玉已死,肝肠寸断,自己倾慕之人终无缘相识。开棺只求见她一面。没想到却有机缘救她复活,似乎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可是又如何呢?她对自己的心思明白几分?又作何想?想到此不由向黛玉看去,黛玉一双剪水秋眸凝视着她曾住过的屋子沉默不语,纤纤素手绞着洁白的绢帕,这双手是自己渴望一握的手,有几次都想握住它,然而终究不敢唐突佳人。 众人不知北静王这百转千回的心肠,贾政见他目光深邃,凝然不动,只当他喜爱此地的幽静,说道:“此地初次命名之时,为‘有凤来仪’,后来娘娘更名为‘潇湘馆’。” 北静王道:“改得好。不辱没这里枝枝傲雪、节节干霄的幽幽竹韵。”贾政道:“王爷可要进去看看?”北静王道:“那就有劳了。”贾琏抢先推开屋门,请北静王进去。只见隔断倒地,屏风破碎,北静王踏着残片断粒来到床前,伸手拂拭,似乎能感到床生玉质,衾枕含香。不禁心旌摇荡。 十三 忧家变故姚妃殒命 伤孙胎死太妃薨逝 北静王等游完大观园,已日落西山。[.超多好看小说]黛玉到贾母那儿告辞,水氏兄弟将黛玉送回勇毅王府,见过勇毅王夫妇后,知她疲倦,便让她回绛芸轩休息,又吩咐蓝鸢、青鹭好好伺候。 黛玉走后,兄弟俩与勇毅王谈了一会儿边疆形势,对目前状况都忧虑重重,水溶道:“听说姚将军并未按圣旨部署,首战失利,昨儿圣上召见于将军询问补救之道,估计会派人去接替姚将军。” 勇毅王怒道:“姚家父子,抗旨不尊,丧师辱国,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勇毅王妃忙道:“自家亲戚,不说讲情,还要严惩,亏你说得出来?” 勇毅王道:“国家大事怎能还论私情?自以为是,以致损兵折将,军威荡尽,国体受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说他不行,可皇上就相信他的信誓旦旦。”又转向北静王,“你也是,当时不帮着我说话,反而向着你那不学无术的老岳丈,这如何?” 水溶无话可说,只能任其数落。勇毅亲王看他一眼,长叹一声,道:“你那王妃还好吧?”水溶道:“这事还没告诉她。”勇毅王妃道:“先别告诉她,她有身子,着不得急。”话题又转向了姚王妃怀孕,北静王子嗣、水澄的婚事等问题,闲谈一阵,水氏兄弟告辞回府。 虽然北静王没有把姚家父子打败仗的消息告诉姚王妃,可终究纸里包不住火。两天后,朝廷派南安郡王和于廷龄出征边塞。不久,前方送来奏章,说姚家父子在军营作威作福,不知体恤士卒,暴虐无度,激起将士义愤。而且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冒险出兵,中计被困,又一次折损三万大军。皇上震怒,查清之后,下旨军前诛杀姚子健、姚银以正军纪,以安士卒。北静王一再讲情,皇帝虽准许其父子回京安葬,家眷免于处罚,但怒斥北静王,罚俸一年。(.) 不日,姚子健、姚银灵柩返京。姚王妃才知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父兄被诛,家族振兴无望。赶往娘家奔丧,悲痛欲绝。王太妃闻听也震惊不已,知道事态严重。姚家父子在朝中打击权臣,树敌颇多,碍着北静王的面子,众臣不与理论,如今北静王都受牵连遭训斥,又被罚俸,如众臣借此反戈一击,连北静王都会连坐,虽不致死,但也堪危。王太妃惊恐不已,又忧虑姚王妃伤心过度,影响胎儿。终于忧虑成疾,缠绵病榻。 姚家葬礼不算隆重,但很多大臣看着北静王的面子还都来致吊上祭,姚子健幼子姚洁,姚银二子姚侃、姚佚披麻戴孝,灵前恸哭不止,姚王妃也哀哀欲绝,由于是犯臣只允许在家停灵七日,之后起灵送至郊外下葬。就在起灵之时,姚王妃突然晕倒。 众人失色,七手八脚把王妃扶回内宅,北静王急呼找太医。姚王妃在众人呼唤救治之下慢慢醒转。北静王才松了一口气。太医诊脉后言道:“王妃有孕在身,不暇保养又忧虑过重,伤及根本,体虚气弱,今又悲痛过度,忧劳过甚,急火攻心,才如此的。”北静王让太医开方用药,命人把王妃送回王府调养,安顿好之后,自己跟随送葬。一路上自有一些朝中大臣设置路祭,纷纷扬扬,往郊外而去。 葬仪刚结束,北静王府快马飞报水溶,王妃动了胎气,快要临产,让北静王火速回府。水溶赶回府中,见两个太医在屋外急得乱转,束手无策,问道:“怎样?”太医忙过来拜见了,说:“情况不好,王妃身体太弱,胎位又不正,刚才还有声息,现在听不到了。” 水溶进屋,王太妃闻听王妃动了胎气就要临产,不顾病体孱弱,抱病前来看着,在王妃住处的外间急得坐立不宁,丫环婆子站了一屋子,里间屋里却异常安静。(.)水溶见了母亲,这时稳婆从里面走出来:“回王太妃、王爷,王妃已经不行了。”老太太忙问:“那孩子呢?”稳婆道:“世子胎死腹中。” 老太妃哭出声来:“我的媳妇,我的孙儿。”一声哽住,喘不上气息,晕厥过去,众人大惊,急忙扶住呼唤,北静王慌忙奔到跟前,抱住母亲,高呼:“太医,太医。”两个太医连忙进屋看治,用针灸之术,半天方才醒转过来。北静王连忙命人拿软榻将老太妃抬回住处,水澄、水洛也闻讯赶来探视。 老太妃躺在床上,抓着北静王的手,含糊的说:“我盼孙儿盼了这么久,没想到是这结果。”北静王跪在床前道:“太妃不必着急,以后会有孙子的。” 太妃道:“恐怕我等不到了,看着你承袭王爵,看着你娶妻,本想能看到你生子延续香火――不过,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你的两个弟弟也都交给你了,前些时候,绥远侯夫人来提起她的女儿,我看她很是有意,如果可以就将她说与澄儿吧。” 水澄本与水洛跪在后面,听老太妃如此说,忙跪爬半步扑到床前:“太妃不用惦记这些事情,快好好休息,等好了,什么事都可张罗。”太妃微微摇了摇手:“洛儿,不要总急着去边塞,瞧你嫂子娘家就是很好的例子。”水洛也跪到床前。 太妃继续道:“你二人要好好辅助你哥哥,只有兄弟一心,才能家道兴旺。”水澄、水洛哭着答应了。水溶见母亲好像在嘱托后事,很是不吉。连忙说:“母亲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再费体力了。”太妃点点头:“你们也去张罗一下王妃的事吧,我知你不喜欢她,可她也是我北静王府的王妃。”水溶道:“孩儿知道。” 水溶命丫头好生服侍看着。兄弟三人退出来,一边吩咐太医先不要走,随时候命,一边命人给王妃梳洗更衣停灵,又吩咐外面人等去准备棺木、挂灵等等事务,一直忙到四更天,水溶不放心母亲,又过来探视。看到帷帐放着,两个丫头歪在床头睡着了,他轻轻掀起帷帐,看到母亲面容安静,却不闻母亲呼吸之声,用手试探母亲气息,一试之下大惊,忙大声呼叫:“太医。”两个丫头惊醒,见状面色如土,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太医闻讯赶到,慌忙诊脉,眉头深锁,面色凝重,又拿出一根羽毛伸到太妃鼻孔之下,羽毛一丝不动。水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太医回身道:“王爷,老太妃仙去了。”水溶呆愣半晌方才哭出声来。 一时之间,云板四响,全府惊动。大小太监丫头婆子四下纷乱,一切没了头绪。水溶只是痛哭失声,一切无暇顾及。水澄、水洛也没见过大阵仗,还是管事太监和王府长史吩咐搭起灵棚,大办丧事。天亮之时,北静王府向朝廷报了丁忧,又发出丧帖,朝野皆惊。都知北静王妃是刚被处决的姚子建的女儿,没想到姚家一败却带累得北静王府两辈王妃薨逝。 姚家更是为失去这最后的靠山悲痛欲绝,勇毅王府两位王妃水芫芷、水漓得信惊愕不已,来不及与人商量,连忙吩咐准备车轿赶回娘家奔丧,勇毅亲王、龙勋夫妇、龙信、龙兴夫妇、龙韫也相继赶来,水汐夫妇及其婆家人等也到了,见内外无主少不得帮着张罗。 皇上闻报,也是大惊,皇上已经知道北静王妃在姚子建丧仪上晕厥之事,闻听当夜就过世,一尸二命,并带累太妃薨逝,想到水溶的文采风流,耿介忠直,重情重义,再念及其祖上功勋,有些过意不去,传旨赐金五千两以为丧仪之费,朝中王公大臣都去吊孝,又命太子主丧。勇毅亲王本说孝是出乎本心,悲戚为主,不宜隆丧厚葬。水氏姊弟正伤痛母亲去世,怎肯节俭办丧,命人隆重治丧,水溶又命人趁此多置祭田。这丧事的隆重远超宁国府冢孙妇秦可卿的葬礼。 第二天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王妃在府中停灵三十六天,王太妃在府中停灵九九八十一天,因阳数太高恐死者承受不了减为八十天,又请来三百六十六位禅僧在太妃住处诵经超度亡魂,一百单八全真道士在东园打解冤洗业醮,分别请八十一高僧、四十九高道一百三十人分别在太妃、王妃灵前作七期设奠。 水氏兄弟全身披麻戴孝在老太妃灵前稽颡泣血、藉草枕块,由于姚王妃无有所出,水灵翮太小,无法担任孝子一责,本想让姚侃、姚佚代孝子之责,怎奈姚家也有孝在身,就让水漓之子延康暂为孝子在灵前答礼。除留香园供勇毅王府诸人止息之外,王府四院都被占满,侍卫仆从穿白戴孝,白压压一片。朝中王公大臣络绎穿梭,整条街道被王府隔断,大小轿子排满了一条街,后来的官宦根本无法进前,只能下轿步行进府,王妃、诰命只能在另一街上等候这边清理完再抬轿进府。从王府出来的官员要好一阵才能找到自己的坐轿。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水芫芷、水漓、水汐等众近女亲在幕内哀痛、哭灵之余帮着接待各位王妃、诰命,黛玉也由勇毅王府回到北静王府,见水溶兄弟悲痛万分,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陪着泣泪,守灵。众佛僧举行种种葬仪佛事,什么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放焰口,灵前诵经洗死者前生罪业,超度前亡后化诸魂;道士们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延请众神、拜忏、做消灾洗业的水路道场,做法事的幢幡招展,旗帜猎猎。每天和尚诵经之声悠长清冽,道士法事喧腾热闹,灵前举哀,哭声震天,哀乐齐鸣。毕竟是王府,不同一般人家,虽然一夜之内,死了长、少两位当家主妇,主人要担当孝子之任不能旁务,但忙乱一阵之后,一切即井井有条。 十四 王府出殡郡主安宅 奶母兴权姨娘掀浪 在非正式祭日,趁人少之时,贾政、贾琏也来祭吊,邢、王二夫人俱来参祭,因黛玉的关系,水芫芷、水漓在留香园亲自接待了邢、王二夫人并款待酒饭,黛玉也拜见了两位舅母,邢王二夫人说了一些感谢王府救治黛玉、勇毅王妃善待黛玉恩德的话,两位王妃很是谦逊和气,说已是自家亲戚不必外道,弄得邢、王二夫人摸不着头脑。两位王妃以为贾家已知道黛玉拜勇毅王妃为义母的事,却不知黛玉每次回府都有各种因由没有来得及说,再加上黛玉也不想说这些事情去显贵,因此贾府也只知道黛玉与北静王的表妹、勇毅王府的郡主康宁很要好而已。两夫人不明两位王妃这亲戚之说是何指,见两位王妃没有深说,黛玉低头不语,虽然疑惑,也不便深问。饭后告辞离去。 在大祭之日,太子亲来上祭,太子本与北静王友善,又有帝皇旨意,自是勤恳,北静王、勇毅亲王、龙勋、龙信等迎将进来,太子来到王太妃灵前,上香致祭,锣声一响,诸乐齐奏,那边烧化纸钱,北静王等孝子在灵侧、水漓等女眷在幕内哀哭叩头谢礼,一些仆从也随起举哀。之后,北静王又陪同太子去祭奠姚王妃。 太子道:“修短随化,生死倚之,王太妃、王妃羽化自然令人悲怆,焉知其不以脱离形骸束缚仙去而欢快,还望节哀顺便。”水溶跪谢曰:“家门不幸,接连丧亲、丧妇。劳烦太子亲临致祭,水溶感激涕零,焉敢不自爱,辜负太子盛意。”第二日,皇上又命总管太监捧着圣旨代皇帝祭奠,北静王迎旨谢恩,叩谢皇恩浩荡。诸大臣上祭不能一一道述,暂且不提。 王妃和太妃在不同的日子出殡,出殡之日,六十四青衣请王妃之灵、延康任孝子摔丧驾灵,八十一青衣请王太妃之灵,前面铭旌引路,执事陈设齐备,光艳夺目,皇太子亲自送殡,诸王公陪随,送葬队伍从北静王府一直排出十多里地,浩浩荡荡,直奔水氏家族墓地,水氏家族在中原、南方都有墓田,后长居京城,就在京郊又置墓地,使逝者早日入土为安,以后适时再行迁葬。 路两边排满了各家路祭祭篷,北静王一路谢祭,走走停停,过午之后方到墓地,墓穴早已选好,王太妃葬在水荆萧墓旁,姚王妃葬在离太妃墓穴不远之处,老太妃选中的儿媳到底陪伴了她。 安葬之时,另演佛事,重设香坛。葬毕,太子先行告辞,其他王公各官、王妃、诰命也一起一起的散去。只有至亲好友等做过七日安魂道场后方散。墓园之中,本有护卫之人,水氏一族每年按时祭祀,常有人来,为方便行止和供守护之人居住,已广建房屋、厅堂,祭堂,百来间房舍错落连成一处大宅。守冢倚庐早已搭建完毕,水氏兄弟姊妹守护墓旁,一些至亲好友住进大宅。 水氏诸人都去送灵,委托黛玉照看家里,又怕黛玉孤寂,接来康宁做伴。黛玉本是不谙俗务之人,一应家事都不惯打理,在王府是寄居,不好插手府中事务,对王府事宜又不熟悉,很是为难。无奈勇毅王妃看重,水漓、水溶坚持,此情此景又不好推托,只是暗自担惊、发愁,唯恐出事。好在王府严明,即使主人不在,也不敢胡为乱行,都还守规守矩。水溶多派侍卫加强王府防卫,又将自己得力的亲信留在府中照应,内里委派赵嬷嬷、孙嬷嬷协助黛玉,赵嬷嬷、孙嬷嬷都是王府老仆又是王爷的乳母,对王爷爱护备至,忠心耿耿,赵嬷嬷为人干练,处理事情又公允,孙嬷嬷为人慈和,敬上爱下,丫环媳妇们都敬服她们。老太妃都给她们三分颜面,王妃对她们也礼数周到,不敢以普通奴仆对待,是很有威势的人。有她们压服众人,谁也不敢偷懒耍滑。 水溶那里也不时派人回来看情况探消息。两位嬷嬷受王爷之托,更是勤勉,内宅各处每日都视察几遍,黛玉虽也巡视,不好发号司令,一应事务都由她们去处理,凡事安排得妥妥帖帖。几日下来,黛玉才放下心,不似先前紧张。孙嬷嬷更受王爷嘱托让她照应好黛玉、康宁姊妹起居。 一日,孙嬷嬷闲下来回到留香园看望黛玉和康宁,黛玉忙起身问好让座,孙嬷嬷道:“两位郡主在此,老奴怎么敢坐呢?” 黛玉道:“嬷嬷说的哪里话,这几日,府中无人,幸亏嬷嬷安排得妥当,才没出什么纰漏,王爷虽托了我,可我却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嬷嬷做的。嬷嬷劳苦功高,辛苦了。别说座位,等王爷回来,必有重谢的。” 蓝鸢端上茶,孙嬷嬷告了座,坐在桌旁的绣墩上,道:“郡主们年纪轻,不理家务,自是不甚清楚,等将来出了阁,自己当家理事慢慢的就都明白了。我也是跟着老太妃学来的。” 康宁道:“那您老得教教林姐姐,‘书到用时方恨少’,等林姐姐当家理事,现学都来不及。”黛玉怒道:“康宁,胡说什么?” 康宁笑道:“我怎么是胡说,孙嬷嬷您说我说的是与不是?”孙嬷嬷没有听出两人笑闹之意,道:“郡主说的是,有些事情得平时日积月累才行的,”康宁得意的冲黛玉一笑。黛玉不去理她,继续听孙嬷嬷说话,孙嬷嬷继续道:“像我们王妃,刚嫁进王府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很束手束脚了一阵子,王爷对她又很冷淡,幸亏有王太妃扶持着,才慢慢好了。熬了这几年,好容易有了身孕,本以为有了依靠,谁想会这样。看来,都是命中注定的。” 黛玉叹道:“不管怎样都是女子命苦。今时不知下时的命,要操纵在别人手里。”孙嬷嬷见黛玉伤怀,道:“我看呢,郡主的命就会不错,长得这样好看,谁娶去不得当凤凰似的捧着,还会委屈郡主不成?”康宁大笑。黛玉羞红了脸,微怒道:“嬷嬷也来胡说了。”孙嬷嬷道:“我不胡说,看我们少姑奶奶,明亲王有多宠她。”康宁道:“将来姐姐要找一个像我哥哥那样的夫婿才成。”黛玉道:“康宁你又来了,看我不打你。”三人说笑一阵子,孙嬷嬷告辞走了。 炎暑渐消,秋风渐紧,几天之后,水氏两位王妃带着北静王府的女眷回来,见府中安然无事,有条不紊,对黛玉很是赞赏。黛玉道:“我有何德能能有治家之才,全是嬷嬷们一手操办的,应为嬷嬷们记头功。”两位嬷嬷做事本为尽责,不图褒奖。不曾想黛玉不贪功邀宠,把所有功绩全给了他们,对黛玉更是敬重。因说:“郡主每日巡视理事,很是辛苦,功劳是郡主的。” 勇毅王妃道:“你们都辛苦了,等王爷回来给你们记功。你们王爷硬要为老太妃守墓,我看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我们也不能在此久住,这里还要靠你们。玉儿,你就在这里帮着料理几天。等这里有了头绪再回去。” 黛玉道:“几位姨娘已回府了,理当她们料理王府事务,我做客王府怎能僭越行事?再说,我对料家理财本也不懂。” 水漓道:“三妹妹不知,这三位姨娘,你让谁当家做主?锦儿也就罢了,老实木讷。论理,铃姨娘是二奶奶,王妃一去,她为尊,可她那样子,泼辣强横,谁能服她?惠姨娘肯定不服,会起事端。惠姨娘出身官宦,倒有治世之能,可位居三奶奶,让她压过铃姨娘,铃姨娘自不肯。别家没料理好,又起内乱。王爷两处忧心,再有个好歹的。妹妹就再辛苦几天,等王爷回来让他好好谢你。” 黛玉很为难,哪有主人在家,客人管家的理?水漓千求万恳,勇毅王妃又说这是北静王爷的意思,三位姨娘回来时已向她们讲清楚了,也吩咐了管家奶奶们。黛玉只好答应。两位王妃住了一夜,第二日回府去了。 果然照着水漓的话去了,铃姨娘仗着自己是二奶奶,又是王太妃亲赐的,身份不比寻常,现在王太妃、王妃都不在了,就应该自己说了算,当家作主;惠姨娘出身官宦之家,自认身份高贵,做一侍妾已觉委屈,觊觎王妃之位已是很久,如今更觉机会来临,岂肯让铃姨娘专权在前?两个姨娘各怀心腹事,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斗起法来。幸好王府规矩森严,水溶临走交代内宅之事悉听郡主和赵孙二嬷嬷行事,外面事务悉听应聚元和冯麟安排,对两位姨娘的吩咐只是哼哈答应阳奉阴违,她们的指令也只在怡芳园通行。当两位姨娘发现斗来斗去,只是井里翻波,没掀起大浪,要找黛玉说事的时候,赵、孙两位嬷嬷找到两人,说两位姨娘闹得太凶,举宅皆知,王府不安。王爷回来定会责怪,王爷最忌女子弄权,内宅有事。上回王妃出事,王爷对姨娘已是不满,现在非常时期,两位奶奶不仅不安定府内众人,还带头兴事,不是为尊者的样子,对二位奶奶也不好。一听“为尊者”三字,惠姨娘冷静下来,不与铃姨娘计较,铃姨娘没有了对手,也就安静了。惠姨娘开始韬光养晦,无事不出怡芳园,出来也只到留香园看望那姊妹俩,与黛玉、康宁谈讲谈讲,孙嬷嬷以黛玉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为由,不时拒绝来访。黛玉反而不好意思,自己寄居王府,姨娘毕竟也是主人,焉有客人拒绝主人的道理?她一来,黛玉反而倍加殷勤。 十五 自作孽惠姨娘遭遣 心受困北静王表情 居有月余,水溶毕竟放心不下家里,带着水澄、水洛回来。见了黛玉互道劳苦,水溶道:“亏的姑娘在此,帮我们照料府中事务,才使我兄弟能安心守墓,以尽为子者之责,请姑娘受我兄弟一拜。”说着拜了下去。水澄、水洛见兄长下拜,也跟着拜了下去。慌得黛玉赶紧还礼:“我受府中大恩,虽粉身难以报答,些许小事安足挂齿?况我没做什么,所有事情都是两位嬷嬷做的,我焉能受谢?” 水溶道:“姑娘在此,足以起到安定作用,不用太谦。”黛玉见水溶比先时清减了很多,形容消瘦,不禁悲上心头,劝道:“太妃、王妃已登仙界,王爷哀伤如此,反使逝者魂眷红尘,难以超脱,王爷还请节哀。” 水溶道:“姑娘说的是,只是丧母之痛一时难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反哺之恩尚未报答,怎不令人伤痛。”黛玉道:“逝者已矣,王爷还要保重。”水溶道:“得姑娘一句劝慰,水溶虽处冰雪之中,犹沐迟阳之下,感激不尽。”双方又说了些客套话,水氏兄弟才各去休息。一时无话。 水溶回到栎园,略坐了坐,就起身去瑞萱园,秋风萧萧,落叶飘飞,满园荒凉,看院子的老嬷嬷见到水溶,赶着叫“王爷”。水溶进到屋里,久无人住,落尘满积。水溶抚摸着一件件物事,拿起一个翠玉梨花花瓶,想这是母亲最爱之物,原是当时皇后所赐,本是一对,那个被自己幼时失手打碎,母亲没有责怪,反而问自己割了手没有。往事历历如在目前,如今物在人亡,不胜唏嘘,悲伤不已。 突然身后有人叫“王爷”,水溶转身,却是惠姨娘,惠姨娘拿着一领衣衫给水溶披上道:“天凉了,王爷也要保重身体。”水溶看了看她:“你怎知我在这儿?” 惠姨娘从水溶手里拿过那个花瓶,用绢子擦拭着,道:“我知道王爷对王太妃的孝心,必会来此凭吊。” 水溶没说话,惠姨娘道:“王太妃去世之后,这就没有人打理了,如此冷落凄恻。明儿我让人收拾一下,应该和王太妃在时一样才好。”水溶道:“你回来这些时日怎没让人收拾一下?”惠姨娘把擦拭干净的花瓶放到桌上,道:“王府的事务由林郡主管着,我怎敢妄言妄动?就这还落了一身的不是呢。”水溶道:“林姑娘是客人,理当尊重才是。” 惠姨娘一手在布满灰尘的桌上画着,幽幽道:“是客人,却做着主人的事。”水溶道:“那是因为主人无法理事。”惠姨娘道:“王爷认为我那么不堪吗?”水溶道:“你对主理王府事务垂涎已久了吧?”惠姨娘惊道:“王爷怎么这样说?” 水溶道:“你不来这儿,一会儿我要到你那儿去呢。”惠姨娘微露喜色,道:“王爷找我何事?”水溶看到她一现即逝的喜气,叹道:“你来王府已有时日了吧?”惠姨娘道:“服侍王爷已有五年了。”水溶道:“你以前的丈夫也该成亲了吧?” 惠姨娘大惊:“王爷此言何来?”水溶道:“这些年,你把我瞒得好苦。我已查知你原来指腹为婚与人订过亲,夫家衰落,你父依仗官势强逼退亲,把你送到这来。你出身书香世家,怎肯屈身偏房侧室?王妃汤里的药是你下的吧?你找借口不去送汤,是想把罪责嫁祸到铃儿身上,清除障碍,是吧?” 惠姨娘颤声道:“王爷怀疑我?”水溶道:“在送汤之前,你身体微恙,却大张旗鼓的找太医,你从太医那儿要来了药。”惠姨娘大声道:“我没有。” 水溶道:“我问了给你看病的张太医,他敢瞒我吗?”水溶转身逼视着她,“赵嬷嬷从你房里搜出了药。你还不承认?”惠姨娘身体瘫软,倚着桌子,无力的叫:“王爷。” 水溶冷冷的看着她:“姚素虽名利熏心,行事却没你毒。蓼儿病重,太医说无有生命之忧,也是你从中作祟,说我要把她送人,让她心生忧惧,怀恨而亡。谢明惠,一个王妃的名分这么重要吗?让你下此狠手?” 冯麟从外面进来:“王爷,您在这儿?您让找的人已带来了。”水溶道:“让人带他到二堂等着。惠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不是王府的人了。” 惠姨娘匍匐在地:“王爷,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饶过我这一次,我一定好好伺候王爷。”水溶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些事情我早已查知,王太妃在时,怕王太妃伤心,还没把处理此事提到日程,只是提防着,现在王太妃已殁,有些事情也该算算了。我已把先时与你订亲的彭俊显找来了,本来你不出这事,既已知道你定过亲,也要把你还给他的。这叫物归原主。” 水溶回身吩咐冯麟:“去叫赵嬷嬷,跟姨娘去把东西收拾好。该带走的让姨娘带走。此后,我们这也没惠姨娘了。”说完,水溶也不理睬谢明惠,走出瑞萱园。 惠姨娘出身官宦家庭,其母怀她之时,就与其父谢文涛的好友彭凯的儿子指腹为婚,后彭凯因事罢官家道没落,谢文涛悔之不及,谢明惠生得美貌异常,颇读诗书,有几分文才,自视很高,不肯俯就这门婚姻,一心要嫁入高门,才不负自己花容月貌。谢文涛就找借口退婚,彭凯洞悉其中原委,也不相强,同意退婚。这样几年,高不成低不就。其父谢文涛一次进京面圣,偶与同僚到北静王府晋见北静王,北静王设宴招待,歌舞侍席,宾主畅谈甚欢,酒酣耳热之际,品歌姬评舞女,水溶提到渴望得一位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文涛回任之后,把见到北静王的事说与女儿。谢明惠攀龙附凤之心陡胜,父女计议,把谢明惠送入王府,没想到水溶不要,还是谢明惠手段高明,找理由留在王府陪侍王太妃,又哄得王太妃、王妃开心,终于在王府有了一席之地。之后明里、暗里不断与王妃抗衡,水溶不喜王妃,又喜欢她有几分才学,也就纵容了她,使她更加得意,心气更高,美中不足,父母去世,家庭无依,不似姚王妃有家庭背景,又有王太妃支持,难以取代。水溶逐渐发现她心机深沉、貌美心毒,不如姚王妃的坦荡,铃姨娘的直率,蓼儿死后,对她就有所怀疑,遂不再喜欢,疏远了她。姚王妃怀孕,又增加了争宠的砝码,谢明惠一筹莫展,遂铤而走险,下药暗害王妃,没想到事情未成,倒引来水溶查究,加强了会槿园的防护,使自己无从下手。正无计可施之时,姚王妃家庭变故,命赴黄泉。谢明惠以为有机可乘,可以取而代之。谁想水溶一直在查证蓼儿之死与王妃险些小产之事,竟让自己一败涂地。当夜,谢明惠哭哭啼啼的跟着彭俊显走了,水溶也算对得起她,陪送了些东西,算是谢明惠的嫁妆。只是彭俊显被逼退婚后,已与其他女子成亲,谢明惠回去了仍是妾室身份。 水氏兄弟回来,黛玉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感到一身轻松。一夜睡得安稳。第二天,虽说天朗气清,也有丝丝凉意,黛玉披上一件衣裳来到院中,望着高远的天空,忽想到秋季降临,百花凋谢,“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可此时却没有往昔的悲凉慨叹,又想起刘禹锡的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同一个季节,不同的人却看到不同的景致,拥有不同的胸怀,是人不同而非物不同也。黛玉信步来到园中泠水阁,倚栏凭望,见秋水澄澈,菊花片片,吟道: 冰澈高天万里长,山明水净菊花黄。 凭栏金风清入骨,自与春光争胜场。 “好高雅清远的情思啊。”黛玉惊讶回头,却是水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黛玉道:“王爷,您也来散心。”水溶道:“本来想去看看姑娘,见姑娘往这儿来,我就跟来了,恰好听得好诗。” 黛玉道:“让王爷见笑了。”水溶道:“姑娘的情怀与以往大不相同呢?”黛玉道:“以往伤春悲秋,却原来都是自误了,春有春的好,秋有秋的妙,一年四季都有自己的长处,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在心头,一年都是好时节。’所以任何事情都不在事而在人。” 水溶道:“人都能这样想就好了,就因为人们都太执著,才有各种烦恼,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水溶叹了口气,“但凡她能想明白些,她的父兄能想明白些,也不会如此,也不会累得老太妃如此。”黛玉道:“名缰利锁,几人能够挣脱?” 水溶道:“窝角虚名,蝇头小利,让世人拼死相争,这又何苦?未若这一方秋水,荷开自艳,荷枯自明,云来弄影,云去成空。” 水溶低头沉吟片刻,道:“刚才姑娘做了一首诗,我这也有了一首,姑娘肯听否?”黛玉道:“王爷有此雅兴,黛玉洗耳恭听。”水溶道:“我就以这方秋水为题吧。”遂吟道: 残荷败尽秋水明,隐隐波心觳纹平。 雁衔白云投倩影,云伴长风何处停? 黛玉听了,明白水溶这是以秋水自比,以云喻她,来向自己暗示情意的,说道:“王爷的诗情变了。”水溶道:“把它赠送给姑娘,姑娘以为如何?”黛玉低头道:“谢王爷盛情,黛玉福薄,无缘消受。”说罢,转身下阁而去。水溶望着她走下楼梯,又凭栏望着阁下的身影渐渐远去,仰望长空,怅然若失。自己这一方秋水,真的能做到云来弄影,云去成空吗?以往总觉得自己洒脱,笑别人太执著,现今自己洒脱得起来吗?她永远都是自己无法割舍的。 十六 被逼学武黛玉受伤 怜姊伤情探春来信 出乎众人的意料,第二天,水溶竟又要到墓地去看看,让水澄、水洛留守王府,水溶、水澄都请求黛玉继续留下来,并禀明勇毅王妃,勇毅王妃欣然同意。(.无弹窗广告)黛玉虽然不愿,也只好继续呆在这里。康宁回勇毅王府住了几天又回来陪伴黛玉。 黛玉日常做做针线,教康宁作诗、弹琴。康宁虽有兴致,奈何这两样事物不是常人一学就得的,不如耍枪弄棒让她过瘾,康宁要教黛玉练武,黛玉说什么也不肯,康宁说,如果黛玉不学,她就吃亏了。因为黛玉教她作诗、弹琴,作了她的老师,而黛玉不学武术,她就无法作黛玉的老师,逼着黛玉学。黛玉无法,只好也拿着康宁的剑比划,一不小心割伤了自己。 水澄闻信大惊,急忙赶来探视,看到只是把手划了一道口子,无有大碍,这才放心。不知怎么,这件事传到了北静王那儿,水溶连夜赶回,传太医看视,把已包扎的绷带一点点打开,水溶满脸关切,在旁边不断的说着“轻一点,轻一点”。太医看过伤势,说不妨事的,又重新上药包扎上了。 自从水溶进屋,黛玉就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但还是感到了水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萦绕。水溶怒斥康宁胡闹。康宁嘟着嘴说是想让黛玉习武保护自己。 水溶气道:“这不用你操心,会有人保护她的。”黛玉赶紧解释这件事不怪康宁,是自己不小心。水溶在家住了几天,自己不到“天和”来,只每天派人问讯。一直到黛玉的手伤痊愈才又赶往墓地。走时严告康宁不许再让黛玉习武。如果闷了,找水洛去比划。这以后,水澄、水洛不时过来,康宁缠着水洛比武,吵吵嚷嚷,有时水澄也下场较量,黛玉自在屋中看书,有时凭窗而望也不出来。日子就这样过去,不知不觉秋去冬来。 北风萧萧,黄花开尽,落叶萎尽,雪穿庭树,天和院黛玉的屋中温暖如春,黛玉看着书,孙嬷嬷也在这里陪着黛玉与紫鹃等人做着针线,康宁在自己屋中拥被大睡。望着园中的飞雪,黛玉担心荒郊野外,水溶那里怎禁得起如此苦寒。自说是看看,要看这么久吗?一定要到墓上去守着吗?难不成还要竖孝子牌坊? 孙嬷嬷道:“王爷对老太妃真是孝顺啊,从小就听太妃的话,其实,哪用得着一直在墓上?前几天就听说姑奶奶已经派人到墓地去了,劝王爷回来,这风大雪寒的,怎么受得了?王爷可从来没受过这个罪。王爷一定是舍不得太妃的。其实王爷表面上风风光光,年纪很轻就承袭郡王之职又受皇帝器重,而内心却很寂寞的。他经常和我说他想要云游天下,闲云野鹤般的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想被国体俗礼束缚。家里很少有人能听懂他的话。王妃一个心眼儿要提高家族地位,王爷因为姚家的事,很受圣上责难,可王妃还是不满意,王爷的心也就越来越淡。” 紫鹃道:“王爷与王妃不睦吗?”孙嬷嬷道:“王爷本来没想娶姚家姑娘做王妃,是王太妃愿意,王爷没办法才娶的。”黛玉道:“嬷嬷认得字,读过书吧?”孙嬷嬷笑道:“不怕姑娘说我狂,王爷小时识字,还是我起的蒙呢。王爷两岁时,是姑奶奶和我教王爷的。原本我是太王妃的丫头,我父亲为太王爷死了,太王爷和太王妃就把我抱进府中抚养,和老王爷一起长大,老王爷读书时,我是伴读的丫头,老王爷成亲之后,就把我许给了管家的儿子,现在也管着王府的事,后来王爷出生了,我又做了王爷的乳娘。” 三个人正说着,有回事的婆子来报说府外有人给郡主送来贾府的信,黛玉接过信,却是探春写的: 黛玉吾姊:见字如晤,前次来家,杨柳依依;忽忽数月,雪作庭花;俱在都内,咫尺天涯。妹深知姊之难心,虽思之梦寐,无可邀来一聚。思当日同栖处于泉石之间,仿东山之雅会,裙钗不让临川之笔;效白莲之文社,红袖偏胜邺水朱华。虽无潘江陆海之才,然吟唱兴致高于曲水流觞。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令人唏嘘。子期之聪虽在,伯牙飘落何方?前月母亲探丧,晤及吾姊,归言面目如新,心下甚慰。上月琏兄访二姊,回说金玉之质同蒲柳。云妹已嫁,明日是九日归宁之期,或可一聚。念今姊妹风流云散,再聚首不知何时,适时吾姊能归否?吾洒扫庭除待秭归。 妹探谨拜。 黛玉看信,唏嘘不已,想迎春嫁于虎狼之人,这一生将如何安生,女子的命运就这样任人宰割吗?湘云出嫁固是喜事,可婚后又如何呢?孙嬷嬷见黛玉脸色阴晴不定,问道:“有不好的事吗?”黛玉道:“二姐姐婚后受欺,已被折磨得病势可危了。”赵嬷嬷道:“这是谁家的浪荡子,如此无道。”黛玉摇头叹息:“姊妹一处几年,一旦出阁,相会无期,嬷嬷,明儿我想回去一趟,见见她们。”孙嬷嬷道:“王爷是不让姑娘出门的,怕姑娘有事。”黛玉道:“我回一趟家,会有什么事?二爷、三爷都在,府里也有人料理。”孙嬷嬷道:“姑娘先不用急,我去与赵嬷嬷、二爷他们商议一下,看姑娘怎么去。”黛玉道:“有劳嬷嬷了。”孙嬷嬷起身离去。晚饭之时,过来说:“已经商量好了,由我陪姑娘去,再让两个牢靠的太监跟着,又有丫头婆子侍卫们,量想也不会有事,姑娘也收拾收拾吧。” 第二天,水澄已让人准备好了车轿,黛玉坐上轿子,紫娟、孙嬷嬷、王嬷嬷等人上了后面的几辆车,两个太监骑马,侍卫跟随,一路浩浩荡荡向贾府过来,康宁嫌去贾府气闷,自在家中与水洛练武,让黛玉早些回来。黛玉一行到了贾府门前,两个太监到门前让往里通报,贾府早已惊动,因贾家去职之后,少有人来,即使一些老亲也逐渐疏远,尝尽世态炎凉。看到这么大排场的人来,早有人往里送信去了。贾政听说不知是谁,心中纳罕,赶紧出来迎接,行至二门,门上又有人来报,说是林姑娘由北府的人护送回来了。贾政赶到府门,见太监侍卫不少,赶忙上前施礼问询,冯麟上前道:“政老安好?” 贾政一看,认得是北静王府的管事太监,以前去王府时曾见过。贾政道:“公公安好。不知公公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冯麟道:“政老客套了,今儿令甥女回家,我们随行伺候。政老请吧。”这时紫鹃等人下车,黛玉的轿已抬进门来,紫鹃上前扶黛玉下轿,黛玉见舅舅亲接,忙上前施礼问安,贾政一见黛玉泪流而下,一边拉起黛玉,一边让人往里给老太太送信,让人伺候着去见老太太。这边接了两位太监去前厅喝茶闲话,又吩咐家人款待众侍卫。 再说贾母正与邢王夫人众姊妹等在住处欣喜湘云嫁得如意郎君,伤叹迎春的命运,又喜又悲之际,忽听黛玉归来,欣喜莫名,一迭声的叫:“快,快接进来。”探春、宝钗、湘云等人俱起身相迎。自贾府抄家之后,黛玉与湘云始终未遇,这还是第一次相逢,见面未及见礼,先抱头痛哭,孙嬷嬷等人上前劝解这才住声,彼此见礼,互道安好,相携进屋去见贾母。 贾母颤颤巍巍站起来,也不等黛玉行礼就搂在怀中心肝肉的叫起来。众人劝住了,贾母才放手,黛玉给贾母磕头行礼,孙嬷嬷等王府来的人也见过贾母,见是王府来人,贾母忙命坐下说话,鸳鸯、珍珠捧过绣墩,孙嬷嬷等嬷嬷们坐了。贾母方说:“你这玉儿,真真可恶,这许多时日,也不来家看看我,今日回来也不事先来信让我高兴高兴。” 孙嬷嬷道:“老太太错怪姑娘了,我们府上人少,这一年里有两件丧事,忙得很,连姑太太、姑奶奶那里也跟着忙得团团转。幸亏姑娘在那儿,帮着料理,否则府里要大乱呢。昨儿个接到府上的信,这才忙里偷闲回来的。”黛玉道:“嬷嬷,快不要提这些,我什么也没做,让人愧得慌。” 王夫人等听说黛玉帮着北静王府料理家事惊讶不已,贾母问道:“昨儿接到信,什么信?”黛玉道:“是三妹妹的信,让我回来。”探春接道:“昨儿二姐姐那儿来信,老太太伤心,我想如果林姐姐回来,老太太一定高兴,就写信央琏二哥派人送去,如果林姐姐回来则增老太太意外之喜,我们姐妹也可一会;如果林姐姐来不了,老太太也没有失落之忧,所以没有告诉老太太。” 贾母高兴道:“偏这三丫头做事精细,做得好。”探春道:“老太太既说做得好,我可要赏的。”宝钗道:“三妹妹连我们也瞒了,否则我们也跟着讨点赏,岂不是好?”探春道:“二嫂子向来做事谨慎周到,怎会这事都想不起来?料是光想着今日接待云妹妹,而忘了林姐姐。”宝钗面上绯红,做不得声。 黛玉笑道:“老太太,您要给多少赏啊?瞧,二嫂子和三妹妹都争起来了。”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尤氏道:“下次我也写信,也骗骗老太太的赏。”惜春道:“你得能写信才成。”尤氏道:“不会写信,我亲自去接,老太太,亲自去接,打赏会不会多些。”凤姐言道:“那可得带上我。”凤姐自从被黛玉吓病后,延医调治近一年,已渐渐好起来,虽身体精神不比从前,可也时时上来哄老太太欢心,贾母虽对她所作所为伤痛不已,见她如此,也不便过多苛责冷淡,今日见大家高兴,她也凑趣道。贾母笑道:“林丫头,你快回来住吧,再不回来我要破财了。”众人又笑起来。 十七 回贾府黛玉始提亲 来凶信迎春终归去 黛玉接到探春来信,回贾府姊妹欢聚。[]说笑之际,王夫人道:“姑娘也该回来了,前儿,他舅太太还派人来打听呢,说要给姑娘说门亲。”探春瞅着黛玉直笑,黛玉面容羞红,低头摆弄帕子。 孙嬷嬷道:“是哪户人家?” 王夫人道:“听说是南边的一个官宦人家。虽说官职不大,倒也殷实。”由勇毅王府派来服侍黛玉的刘嬷嬷道:“这恐怕不行,那么远,老王爷老王妃断断是舍不得的,即使是少王妃也是舍不得的。王妃早已派人到墓上劝水王爷回来,一来是担心水王爷身体,二来也想让水王爷回来后,好接郡主回去。这短短时间尚割舍不下,又怎舍得其远嫁。” 孙嬷嬷道:“现今姑娘住在我们府上,王爷供其所有,还怕委屈了姑娘,不管怎么说,姑娘也是勇毅王府的郡主,又怎么能让姑娘下嫁那样人家。不该我说,姑娘虽是尊府至亲,但这终身大事恐怕还要征求勇毅王府意见。”“郡主?”众人大惊。 贾母问道:“嬷嬷,此话何来?”孙嬷嬷诧异道:“怎么,老太太不知道吗?姑娘早已认勇毅王夫妇为义父义母了,在勇毅王府,都知道有三郡主啊,康宁郡主行四的。”众人面面相觑,又都看向黛玉。 孙嬷嬷道:“姑娘没说过吗?”黛玉忸怩道:“每次来去匆匆,没有时间说这些事。”众人都站起来,要见郡主。黛玉忙起身道:“不用这样,一家人都生分了。”一时间又摆上饭来,黛玉姊妹与贾母同桌,王府的嬷嬷们与邢王二夫人同桌,尤氏、李纨、凤姐在下面侍席。外面招待王府的太监侍卫。 饭罢,王夫人命人收拾空闲房屋打发王府众人暂作休息,贾母午休,黛玉、湘云到了探春住所,这几人一离了贾母住处,叽咕笑闹起来。(.好看的小说)紫鹃自去找侍书等熟人说话。小丫头末儿端上茶。湘云道:“可憋闷我半日了,林姐姐你到底怎么一回事,一会儿死,一会儿活,我在家听说时,急得了不得,偏生这边忙,又打听不出什么。这回可好,又弄出个郡主来。” 探春道:“偏你急,你不会让林姐姐喝口茶再说。嫁了人的人,死性一点不改。”湘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与出不出嫁没关系。” 探春道:“偏生你又有许多话说。” 黛玉道: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能说得来的,就将怎样结识康宁结为姊妹择其主要的说了。探春、湘云听得瞠目结舌。道:“没想到姐姐竟有这故事。”探春道:“姐姐上次来家时为何不说?让我们也高兴高兴。”黛玉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探春道:“勇毅王府不是普通人家啊。都说他家比皇上还富呢。” 黛玉道:“我们家以前也不是普通人家,现在如何?秦宫汉阙都作了土,谁家富贵能常有?富贵不足耀,贫贱也不足惧。住在勇毅王府,我还是我,又有什么可说的?”湘云道:“姐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今日到这看着每个人都不一样了。宝姐姐也不似以前伶俐了。对了,怎不见宝二哥哥?” 黛玉不见宝玉心里也有疑问,只是不便问出来,见湘云动问,就看向探春。探春道:“二哥哥还是老样子,一天糊里糊涂的,就靠药物维持,有时清醒能认人,有时谁也不认识。这些天天冷,老太太不让出来,在自己屋里,由麝月服侍着。”湘云问:“袭人姐姐呢?” 探春道:“遣回家了,二哥哥这样,宝姐姐不想耽误袭人,就和老太太、太太商量给了四十两银子,让她哥哥给找个好人家嫁了,听说嫁给了一个叫蒋玉涵的。现在宝姐姐屋里就只剩了麝月和莺儿。雪雁也配给了一个小子,前次遣散家人,听说被遣出,自觅生活去了。” 湘云道:“偌大一个府中,就剩这几个人,太萧条了。”探春道:“现在就老太太屋里留着四个人,鸳鸯、琥珀、珍珠、琉璃,其他房中都只有两个人,又只留了五六户人家使用,以前好几百口人,现在只剩几十口,恐怕还不如林姐姐带来的人多。怎能不萧条?” 黛玉道:“这样也好,小门小户,安心度日,总比官场提心吊胆的好。我看,连这大宅子都卖了,买个小院子也挺不错,以免显得寥落。”探春道:“谁说不是呢?以前老太太也说,可是一般人家买不起,又有皇妃幸过的园子,也不敢买,高官显宦听说被抄过,又怕不吉利,一时卖不出去。就只能这么着。” 湘云道:“以往我们相聚都是谈文论诗的,今儿怎么学起老婆婆们,家长里短没个完了呢,明儿我们再起一社如何?”黛玉道:“真真云丫头豪气不减当年。”探春也笑了,这时紫鹃、侍书进来。黛玉问道:“你去哪里逛去了,这么久?” 紫鹃道:“去看看鸳鸯姐姐、平儿姐姐他们,刚才见着孙嬷嬷,孙嬷嬷问姑娘什么时候走。”黛玉道:“孙嬷嬷在哪里呢?”紫娟道:“在老太太那儿说话呢。”黛玉道:“一个下午都让我们唠进去了。”探春道:“姐姐就不能住几天吗?我想明儿求老太太去接二姐姐,咱们姊妹再聚聚。”提起迎春,探春眼含泪水。湘云也道:“是啊,我们还没起社呢。” 两人拉着黛玉情谊缱绻,黛玉也泪滴欲下,回身对紫鹃说:“与孙嬷嬷说一下,让她先回去,我再住两天。王府里有二爷三爷管着,不会有事的。”紫鹃答应着转身去了,一时跟着孙嬷嬷回来,探春、湘云俱都起身让座,孙嬷嬷坐了,对黛玉说:“王爷走时再三吩咐的,让我好生照看姑娘,今日把姑娘带出来却没带回去,以后王爷问起,怎么向王爷交待?” 黛玉道:“嬷嬷,这又不是别人家,我回舅舅家,也就是我的家,纵使王爷问起也是无碍的。如果王府有事,我就赶回去。”孙嬷嬷见黛玉意志坚决,不好勉强,只说:“这里空阔,这几个侍卫恐怕不够用。” 黛玉笑道:“嬷嬷,这里不用侍卫的,还烦嬷嬷把他们带回去。”孙嬷嬷道:“这怎么成?我回去还要多派些人来呢。”黛玉笑道:“嬷嬷快打住吧,我们可养不起这许多侍卫,何况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我一回来,就动用侍卫,这还了得,以后还回不回来住。嬷嬷可要绝了我的后路了。” 孙嬷嬷道:“姑娘以后回来串门子自然可以,常住,别说那边王府,即使我们王爷也不会同意的。”黛玉笑道:“嬷嬷又说笑了,我回家,王爷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孙嬷嬷还想说什么,见探春、湘云在旁又不好说,笑了笑说:“既这样,姑娘就先住着,王府有什么事我再来请示姑娘。”黛玉、探春、湘云与孙嬷嬷到贾母处,贾母听说黛玉要住下,喜得什么似的,一迭声叫人收拾屋子。孙嬷嬷向贾母告辞,带着一些人离开,刘嬷嬷、王嬷嬷、李嬷嬷、紫鹃、蓝鸢、青鹭等人留下服侍。黛玉自到探春处与探春共住。姊妹闲话到四更方才歇了。 第二天姊妹俩梳洗完毕,到贾母处吃早饭,饭毕,探春说起迎春的事,央贾母派人去接,贾母正要让鸳鸯去找林之孝家的,让去接迎春,鸳鸯还没等出屋,王夫人与林之孝家的却进来了,贾母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去叫你,你就来了。”林之孝家的说:“就知道老太太有事,就过来了。” 贾母道:“你倒是能掐会算的。算算,什么事?”林之孝家的说:“老太太的心是菩萨的海,我再能掐会算也算不出来。”贾母笑道:“想让你去孙亲家那儿接二丫头回来住两天,也让她养养身子。”林之孝家的看看王夫人,王夫人道:“老太太,前儿有信来不说二丫头病重吗,这时去接,一来亲家看着不好,二来也太劳动了二丫头,反不如让她静养几天,好了,我们再接来。” 探春道:“二姐姐病重就更该接回来养,在那儿,没病都能折磨出病来,怎么能养病?”王夫人向探春使了使眼色。探春心突突的跳,站起来勉强笑道:“不过,太太说得也在理,这时把二姐姐接家来,孙家又有说嘴的了,到时二姐姐养好病回去也是个事儿,不如好了再接吧。” 贾母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本来还想让她姐妹也聚一聚呢。”王夫人道:“以后聚也是一样的。大家离得都很近。探丫头,刚才玉钏到你那儿去找花样子,没找着,侍书说,有可能让你收起来了,本来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天气冷了,想让你宝姐姐给你二哥哥做件棉袄,你有时间就给找找。 探春道:“我也没什么事,林姐姐和云妹妹陪老太太说话,我这就给太太找。”王夫人道:“那就更好了,我跟你去吧,回来就给你宝姐姐送去。”又回头对林之孝家的说,“你也跟我来吧,我有事要吩咐你。”王夫人对贾母说:“老太太,我过去了。”贾母说:“去吧,也让人去二丫头那问候问候,看如何了。” 王夫人答应着去了,探春、林之孝家的也跟着出来。出了贾母住处,王夫人对探春说:‘你二姐姐昨夜没了,这事不敢让老太太知道,等会儿你琏二哥过去,咱们这边是你和你宝姐姐管家,你看哪儿还能省出一笔子,给你琏二哥带过去。“ 十八 闻婚事水溶血喷涌 知真情黛玉意迷离(1) 黛玉、湘云陪贾母说着话,巧姐由平儿带过来给贾母请安,巧姐也给黛玉、湘云两个姑姑问了好,贾母对平儿说:“你忙去吧,让巧姐在这说说话,跟两位姑姑长长见识。”平儿告退去了。 湘云问巧姐:“姑娘读书没有?都读什么书?”巧姐道:“读了《烈女传》,里面有些地方不懂,问母亲,母亲也不告诉我。”贾母笑道:“你母亲也不懂,她怎么告诉你?以后有不懂的,问你姑姑或宝二婶子,她们都有学问,可不像你母亲。”巧姐答应着。 黛玉道:“姑娘为何要选《烈女传》启蒙呢?”巧姐道:“她们是女子的榜样,我们应该学的。不过我看上面的女子没有一个活得好的。”贾母道:“不许胡说,烈女彰显的是女子的品德,这和活得好不好有何关系?”巧姐道:“德性好,命薄如纸又如何呢?像二姑姑,人好则好矣,却命不久长。” 贾母沉吟道:“命不久长?你二姑姑怎么了?”巧姐道:“早晨孙家来人说二姑姑去了。”贾母、黛玉、湘云惊问:“此话是真?”巧姐点点头:“我听到我父亲跟平儿说的,还说要找太太商量。”贾母哭出声来,这苦命的孩子。鸳鸯等忙劝:“老太太先别急,也许姑娘没听清楚,好好的人怎能说没就没,打听清楚再哭不迟。(.好看的小说)”贾母命人去叫王夫人。 王夫人听贾母召唤,赶紧过来,探春也赶来。见状知事已泄,道:“老太太您别急,早儿孙家来人说不好,琏儿已经去了,一会儿就能带准信回来。”贾母哭道:“这有什么准不准的,上个月琏儿去看,就说看着不好,前儿又说不行,今儿送凶信,那准是去了,我可怜的孩子,都是她老子断送了她,把好好的孩子坑死了。” 黛玉、探春听后泪如雨下,除了姊妹情深,还有物伤其类的意思,想两人终身不知如何,又能遇上什么样的人,哭得更是伤心。王夫人道:“你们俩不说劝劝老太太,还哭什么?”两人哽咽着劝道:“老太太,人已去了,就不要太伤心了。” 本想接来迎春姊妹欢聚,得到的是迎春死信,贾琏去孙家张罗丧礼事宜,贾府姊妹黯然神伤,再无相聚乐趣,宝钗闻听虽然伤怀,然自顾尚且不暇,无更多心绪去理他人之事,落几滴泪罢了。湘云想调解伤感气氛,然众人情绪低落,终无能为力。在贾母那儿略坐了坐,黛玉、探春回到探春住处,两人也无话说,向隅而泣。正在伤心断肠之时,孙嬷嬷慌慌地赶来见了黛玉说:“姑娘,不好了,王爷病重,昏倒墓地,昨儿被抬回府来。姑奶奶、姑老爷都来了。”黛玉闻听大惊,不知水溶何以突然病倒,又如此沉重。慌忙向贾母告辞,回北王府。 水漓派人到墓上去劝水溶结束守墓回府,去的人到那儿一看,水溶已病卧墓地,服侍的太监侍卫正忙着找郎中,因是在野外,又下着雪,郎中难找,水溶烧得昏昏沉沉睡在炕上。去的人吓了一跳,一面让人进京去找御医,一面让人回府送信,要知水漓、水溶长姊幼弟俱傍祖母长大,情分非常,水漓闻信心惊不已,也不管雪大风寒,一定要亲自去看看,龙信一来担心表弟安危,二来害怕妻子着急,遂一同前来。见水溶病势严重,命人准备车马把水溶拉回王府。 龙信、水漓把北静王送回王府安顿好,水澄、水洛听说哥哥病倒墓地被送回来,也赶来问候,水溶是一概不知。这边请的太医也过来诊了脉,说:“王爷郁积于心,又感风寒,病势重了,得用服猛药方才见效。”龙信怒道:“别罗嗦了,快开方,治好了,有赏,治不好……”太医下去开了方配了药,一时熬好端上来,小太监扶起水溶,喂他把药喝了。又扶他躺好,水溶神志昏昏的睡去。水漓、龙信不敢离开,只好暂时在王府休息。水溶睡了一夜,稍感清醒。 第二天早晨,水漓、龙信、水澄来看他比昨日好些才放心,这时赵嬷嬷、孙嬷嬷也来探望,因说昨日王爷被抬回时可把他们吓坏了,还以为王爷怎么了呢。”水漓道:“就是,你也把我吓着了,害得我本来想去看看林妹妹和康宁也没心思去。”孙嬷嬷道:“姑奶奶也不必太抱憾,林姑娘没在家。”水溶一惊,龙信、水漓也感诧异。孙嬷嬷道:“林姑娘接到贾府的信让她回去,昨儿回贾家了。”水溶问道:“是老太太不好吗?她可不要太伤心了。” 孙嬷嬷道:“不是,家里都想她,见到她挺高兴,还说要给林姑娘说亲呢,说是南边一个官宦人家。”水溶身体本来虚弱,一听此言,眼前发黑,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口而出,身体向后便倒。诸人吓慌了手脚。太监忙出去找太医,水漓奔到床前扶着弟弟哭道:“你这是怎么了?”太监们呼叫“王爷,王爷。” 水溶半天苏醒过来。虚弱地说:“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太医进来要诊脉,水溶把手拿开,道:“不必了,你出去吧。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水漓哭道:“溶儿,你不能这样,王府里都靠你呢。”太医愣在当地。水溶怒道:“还不出去吗?非让我死在你眼前。”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又喷出来。 龙信向太医摆了摆手,太医退出。龙信说:“你这是干什么?老太太去了,谁也不能代替,作为子孙,尽孝的方式是好好活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活着,岂不断了后嗣,绝了香火。” 孙嬷嬷本来疑心水溶心思,这下坐实了,暗悔自己说话造次,瞥了一眼龙信,悄声说道:“王爷,林姑娘亲事只是说说,还没定呢。”水溶转身瞧向她,孙嬷嬷道:“她们说到了亲事,是我与刘嬷嬷说,不管怎样林姑娘是勇毅亲王的郡主,不能下嫁那样人家,再说老王爷、王妃也不舍得。这件事就搁下了。” 水漓道:“我的嬷嬷,你把话说清楚些,这不要人命吗。明儿赶紧把林姑娘接回来。”龙信这才清楚吐血缘故,道:“该接回来,老王爷、老王妃那儿天天念叨呢,说认了个女儿好像是给别人认的,也看不着,还拐带走一个,正要把两位郡主接回去呢。”孙嬷嬷答应着与赵嬷嬷去了。水澄痴呆呆地看着哥哥,心神恍惚。 十八 闻婚事水溶血喷涌 知真情黛玉意迷离(2) 龙信笑道:“美人还没丢,你先看病吧,别把自己命丢了,那可什么都没了。看来还是我命好,让康宁先给我认了妹妹,要不然,我也得相思成疾,小命不保啊。” 水漓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还不叫太医进来。” 太医又进来望闻问切,道:“暂时没有大碍,不过风寒很重,要好好将养。”水漓道:“你下去吧。”太医下去。 一时间,水溶形销骨立,守墓哀丧,病卧墓地,以至吐血的事传遍朝庭,皇上以孝治天下,闻听此事,下旨褒奖,称水溶为万民表率。赐金养病,并命御医好生治疗。龙信窃笑不止。 黛玉回到北府,先见了龙信、水漓,水澄、水洛也都在座。龙信道:“水溶病势不轻,我们无能为力,也不能久住,那边老王妃还惦记着,昨天我们一夜未回,老王妃不知怎么想呢。妹妹回来,就全都交给妹妹了。”黛玉道:“王爷是什么症候,如此严重?” 龙信道:“说是风寒所致,不过这不是重要的,严重的是另外的病症,连御医都无能为力。”黛玉道:“什么病症这么厉害?”水漓不让龙信胡说,拉过黛玉,泪在眼中直转,说:“好妹妹,你好歹救救他,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好看的小说)” 黛玉道:“王爷对我有救命大恩,但凡有用我之处,定当尽全力。王妃何出此言?”水漓道:“如此甚好,我就放心了。” 黛玉道:“不过我不懂岐黄之术,如何治疗还得御医来。”龙信道:“有些病不是医药所能治的。”水漓接过话头:“御医就在府中,方子已经开了。不过我母新丧,水溶悲戚难抑,望妹妹多多开导陪伴他。” 黛玉道:“定当尽力。” 龙信、水漓告辞回府。送走水漓夫妇,水澄、水洛、黛玉去探视水溶,却看见房门紧闭,太监守护门边,见他们过来,说道:“王爷吃了药,刚睡下。”黛玉回身欲行,见水澄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哀伤,说道:“王爷只是感上风寒,势头大了些,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二爷不必忧虑过重。”水澄勉强笑道:“姑娘说的是,就仰仗姑娘了。” 黛玉道:“二爷要照料王爷,又要顾全王府,很是辛苦。” 水澄道:“这是我应尽的职分,倒是让姑娘跟着受累,很是不安。”三人又说了些客套话,各回住处。孙嬷嬷陪黛玉回到留香园天和院见了康宁。康宁兴奋异常,说这两天闷坏了,质问黛玉见了那里的姐妹是不是就忘了这里的妹妹。 黛玉笑道:“只不过住了两天,本想多住几天,这里又出事了。王爷怎么会病了呢?”康宁道:“说是偶感风寒,外面找医生不方便,就自己吃了点药,谁想却日见重了,前儿抬回来时,都昏沉沉的,后来听说又吐了血,怪吓人的。” 黛玉坐下感叹道:“今年怎么这么不吉,先是那边被抄,后是这里太妃、王妃去世,现在那边死了二姐,这边病了王爷。”康宁道:“贾府那边死了人吗?”黛玉叹道:“也不算是那边吧,是已经出了阁的二姐姐,婚后一点开心日子没过,还不到一年就被折磨死了。”康宁道:“姐姐不用哀伤,各人有个人的命,反正没人敢欺负我们,怕什么?” 黛玉笑道:“是啊,你那么厉害又是王府郡主,谁敢欺负你呀?”康宁道:“我也想让你变得这么厉害,可是溶表哥不让。以后你要是被婆家欺负,看他后悔不?” 孙嬷嬷捧上茶听康宁这样说,笑道:“放心,姑娘不会被欺负的。”姊妹说了一会话,康宁怕黛玉刚回来劳乏,就让黛玉歇着,自去与丫头玩耍。黛玉对孙嬷嬷说:“嬷嬷也忙了一阵了,也歇歇吧。”孙嬷嬷道:“我不累,想陪姑娘说说话,”又对紫鹃等人说:“姑娘们也累了吧,你们去歇歇,这里有我呢。”紫鹃等笑道:“怎么敢劳烦嬷嬷呢?”孙嬷嬷道:“不必客气。” 紫鹃等人谢过自去整理带回的东西。孙嬷嬷见紫鹃等出了屋子,“扑通”一声跪在黛玉面前,黛玉吓了一跳,忙去搀她:“嬷嬷这是干什么?” 孙嬷嬷道:“姑娘先答应我救王爷性命,老奴就起来。”黛玉道:“王爷得的是什么病?是要人肝呢,还是要人血呀?我如何救得?”孙嬷嬷道:“是要人心。” 黛玉愣了半晌,方说:“嬷嬷起来说话吧。”孙嬷嬷起身把昨天探病说到黛玉说亲水溶吐血的事讲给黛玉,又道:“王爷对姑娘的心,姑娘明白呢,就算王爷死了,也死得不糊涂。老奴斗胆把这话告诉姑娘,是为王爷一颗心,也求姑娘救王爷性命。王爷一直呆在墓地,自是守丧,也是既想把姑娘留在府中,又想躲着姑娘的缘故,他躲得了人,却躲不过他自己的心,把自己煎熬成这个样子。姑娘,只有你能救王爷。” 黛玉痴呆呆的坐着,心似狂涛浪卷,起伏不定。孙嬷嬷不知她作何想,又不敢打扰,话已说尽,只好慢慢地退出屋去。紫鹃回来见黛玉痴呆呆的发愣,问道:“姑娘怎么了,王爷不好吗?”见黛玉不语,更确信自己的猜测,说道:“姑娘也想想办法救救王爷,毕竟王爷舍身救过姑娘的。”黛玉嗔道:“胡说乱道的,什么舍身?”紫鹃急得直跺脚,象下了决心似地说道:“还是说了吧,姑娘病死潇湘馆之时,需要活人心头之血做药引方才救得性命,是王爷不顾安危,用剑刺破自己胸膛,拿血救的姑娘。”黛玉惊得站了起来:“此话当真?”紫鹃狠命地点了点头。”黛玉无力的缓缓坐下:“为何不早说呢?”紫鹃道:“是王爷怕姑娘知道后在这儿止息养病都不能安心自在,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的。” 十九 咏水吟云溶黛定情 谈朝论政北勇伤世(1) 黛玉也无心吃饭,只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让收拾下去。(.)想着这些事情理不出头绪,心乱如麻,到了院中对着夕阳发了会儿呆,来回度着步,不知不觉竟出了院子,进了留香园,又从留香园溜达出来,走到了去栎园的路上,远远见水澄、水洛从里面出来,往西边的院子去了。黛玉进了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一声也无,服侍的太监也不知都到哪里去了。 进入正房,前面是厅堂,转过屏风,是暖阁和碧纱橱,现在由服侍水溶的太监住着,后面又由锦屏翠障等物隔成两个隔间,每个隔间都很开阔,彼此相通,各依布局功用,设置炕床桌椅陈设等物,最里面左侧是水溶睡卧之处,右侧则是小书房,黛玉绕到里面,水溶后背垫起正仰在炕上,被盖到肩窝,黛玉走到炕前,见他面色苍白,眼睛闭着,迟疑了一下,伸出手为他把被盖严,刚想转身离去。手却被水溶握住了。黛玉一惊,抬目观瞧,水溶正看着自己,不禁面红过耳。往外抽手,手被水溶握得更紧,黛玉脸更红,心跳身抖,有些支撑不住,颤声道:“王爷。” 水溶道:“姑娘能坐下说回话吗?”黛玉低声道:“王爷松手。”水溶放开手,黛玉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下,本是来探病的,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水溶道:“宝玉还好吧?”黛玉道:“没见着二哥哥,他病着,老太太不让他出屋。”水溶道:“他的病有起色吗?”黛玉道:“似乎和以前一样。” 水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云散明月在,水枯现珍珠,水枯珍珠已现,不知明月是否还照故人?”黛玉道:“死灰岂能复燃?”水溶慢吟道: 秋水冰心映云影,云行无迹空自冷。 点点滴滴蒸炎热,丝丝水枯入云恒。 黛玉道:“王爷这又是何苦?”水溶道:“我心我愿,无尤无怨。”黛玉道:“沾泥柳絮尚舞春风,水枯入云又如何?”水溶道:“姑娘总得证实一下。”黛玉沉默无言。水溶复又握住黛玉的手,“我的命全在姑娘手里。”黛玉站起身低声道: 山青截云徒徘徊,云涌自是化雨来。 声声融入秋池中,活水能否清池苔? 吟罢转身离去。水溶心喜如狂。 第二天,孙嬷嬷慌慌张张的来见水溶:“王爷,三郡主、四郡主商量着要回勇毅王府呢。”水溶道:“她们什么时候走?”孙嬷嬷道:“正说要让人到王府去送信让派人来接。”水溶道:“嬷嬷,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想让你以后服侍林姑娘。”孙嬷嬷道:“王爷让林姑娘走?” 水溶微笑道:“没有走,哪有来?嬷嬷,我把她托付给你,照顾好她。”孙嬷嬷迷惑不解:“王爷,您呢?”水溶道:“别管我了,没有她,哪里还有我?” 孙嬷嬷迟疑的看看水溶,不懂水溶何以在此时放黛玉走。而黛玉在这时候要走,显然自己昨天的话是白说了。见水溶既让自己照看黛玉对黛玉又并无挽留之意,很是奇怪,弄不懂水溶怎么想,只好王爷怎么说自己怎么做。疑惑地去收拾东西,准备跟黛玉走。 日头偏西,勇毅王府派人来接黛玉、康宁。两人回府,勇毅亲王和王妃欣喜非常,命人准备酒饭为二人接风。水漓、龙信听说黛玉回府吓了一跳,怕水溶会因此病情加重。两人到老王爷的住处陪席,水漓道:“三妹妹,水溶病势如何,可见好了?”黛玉道:“王爷吃了御医开的药,烧已退了。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要想好得彻底,还得几天。”水漓道:“既是这样,妹妹就该多留几天,照看照看才是。”黛玉道:“御医一直在府里照看,我在也不管什么用,还不如回来陪陪义母。” 勇毅王妃道:“就是,溶儿有丫头婆子太监们伺候,有御医瞧着,还能用玉儿干什么?”龙信道:“有时候御医也不见得管用啊。”勇毅王道:“连御医都不管用,玉儿又不是神仙能管什么用?说话越来越没道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岔开话题,说些今年冷得晚,第一场雪就这么大,尽可够赏雪的。一时饭毕,漱了口,饮着茶,闲话了一会儿各自回去。 十九 咏水吟云溶黛定情 谈朝论政北勇伤世(2) 晚上,水溶信步来到“天和”,人去楼空,只有几个老妈子看着屋子,见王爷来,迎着问好。(.无弹窗广告)水溶进了屋子,思绪起伏,想自己从宝玉那得到黛玉的诗就被诗中体现的飘逸清灵的才思、缠绵凄恻的情怀所打动,对这超凡脱俗的女子心生爱慕,虽然这一年丧母失妻,可老天对我毕竟不薄,终于可以与心仪已久的女子永结同心。水溶摸了摸胸口,为救黛玉流血的创口已然愈合,回想黛玉昏死不醒的那段时间,自己心急如焚,如果她真的不能活过来,自己还能否有活下去的愿望?水溶坐在桌案前,笔墨纸砚整齐的排列着,在等候主人的归来,水溶微笑了,又自怅惘,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这毕竟是有希望的等待。[.超多好看小说]拿起桌边的一叠文稿翻阅着,忽然他看到一张纸上一行小字:惊闻王府中事,有感于心,特写小赋,以抒怀抱。一愣,不自觉地看了下去,当看到“攀枝附木,觅知己娱心,托弱体求活,然互斗争光,相伐竟宠,劳心伤性,纷纭具出。快者几矣?叹菱也何辜,偏遭棰楚;惜尤也焉罪,忧悒离魂。直木独乔,何处觅求?求一静者,惟古刹诵经,青灯寂寞乎?”沉思良久。 水漓很怕黛玉不在,水溶风寒加相思病情加重,不断派人问候,勇毅王妃也派人问讯。回报说王爷一日好似一日,堪堪痊愈,又说已能练剑.。勇毅王妃闻听非常高兴,水漓暗自惊奇,不知水溶相思病何以不治而愈。 这一日,水溶病愈,来王府报安。勇毅王留下吃饭,知水溶孝中,只以简单素宴招待。席间又说起朝中大事、前方军情。水溶母丧之后,一直守孝,最近又缠绵病榻,朝中之事不得与闻。听勇毅王、明亲王一说方才知道,南安王边疆大捷,敌方正欲求和。朝中有些大臣怕南安王建功而回,权柄加重,正蠢蠢欲动。勇毅王道:“你以为如何?” 水溶道:“权力斗争,周而复始,何日是了?朝中就不能清静一些吗?”勇毅王道:“欲了何曾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你也难逃此处漩涡。肯定会有人来找你的。” 水溶知道,自己妻族姚家父子被斩,又带累母妻去世,都是南安王一手造成的,反南势力自是把自己归入反南一方。然而军前决策,南安王也不能说做得不对,只是权势斗争只讲死活,谁管对错?不禁叹了口气:“我现在孝中,又不上朝,也不想理这事情,到时再说吧。” 勇毅王也知水溶厌恶争斗,不想卷入是非圈中,说道:“在朝堂之上,只有福祸加身之机,恐怕无有洁身自好之地,你好自为之。”又聊了一会儿,龙信拉着水溶去见水漓,说:“你快点救命吧,令姐快唠叨死人了。” 水溶又来见姐姐,水漓见弟弟恢复如初,风神依旧,很是高兴,看无别人,说道:“见林妹妹回来,我吓了一跳,以为你们俩怎么了,看起来还没事。怎么让她回来了?我让妹妹照顾你几天的,不会是妹妹怕麻烦吧。” 水溶怕说出实情黛玉被水漓打趣而难堪,又怕传扬出去有损她的名节,只道:“没什么,她和康宁住得久了,怕姑姑惦记,就回来了。” 龙信道:“你的病好了,不害相思了。”水溶脸腾的红了,水漓道:“人家有病也是你随意说笑的。” 龙信道:“不说笑,你准备什么时候提亲,我要当大媒呀。”水溶道:“现在孝中,还无法提及此事。”龙信道:“夜长梦多,别到时候,琵琶他抱,悔之晚矣。” 水溶道:“虽说如此,此时也不是时候,过了年再说吧。她还好吧?”水漓道:“倒也没什么,看看她吗?”水溶道:“这不好吧?”龙信笑道:“别装君子了,在你府上,哪天不看个几回?当我不知。”水溶脸一红:“却不知她愿不愿意见我。”龙信道:“我带你去,先看到她再说,管她愿不愿意见你呢。”龙信带着水溶直往绛芸轩。 二十 送秋水北王寓相思 拜新年太子迷琴音(1) 绛芸轩中悄然无声,一片肃寂,水溶和龙信踏进院中,院子不大,是从后园中隔断过来的,园林假山一角,山上亭台、树木皆入院中一片银装素裹,院中玉枝琼树,一片净白,千树万树梨花开,有一月洞门与另院相邻,那是康宁郡主的住处。恰好孙嬷嬷出屋看到水溶,欣喜道:“王爷,您病大好了?”龙信道:“你家郡主呢?有贵客到,快来迎接。” 孙嬷嬷道:“姑娘在四郡主那儿,王爷,您进屋等,我去叫姑娘。”水溶、龙信进屋,只见几案明净,笔墨砚台陈列其上,那方古砚水溶十分熟悉,本是自己喜欢日常所用的,上次假借贾府之名送于黛玉,黛玉在天和院时一直用着,此时带到这来,水溶不禁微笑,又见镇纸下面压着一纸诗笺,龙信拿过,上面一诗,写道: 春红夏绿静无声,野草闲花处处情。 北风吹得山河瘦,天遣碎玉作花形。 龙信高声叫好,说:“我这妹妹才情如此,奇货可居,我要抬高门槛,这郡马爷不是人人都配做的。(.)”水溶瞟他一眼,不去理他。两人在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龙信有些不耐烦,不时到院中去看,一个小丫头急步走来说:“孙嬷嬷让我告诉王爷说三郡主、四郡主都到二郡主那儿去了。她已到二郡主那儿去找了。” 水溶在屋内听得不由失望,暗道:“见她一面这么难吗?”从袖中拿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悄悄的塞进炕上的座褥里。走出屋对龙信说:“看来无缘见她,我们走吧。”拉着龙信回到住处,想向水漓告辞回去,刚进院子,就听见水漓爽朗的笑声传出来。进屋一看,两人一愣,在绛芸轩苦等黛玉不至,黛玉却与焉宁、康宁在这里,孙嬷嬷也在屋中。 水漓见两人进屋,笑道:“我正说呢,你们捉迷藏呢,孙嬷嬷到康宁那儿找林妹妹,林妹妹两人去了焉宁那儿,孙嬷嬷到焉宁那儿,她们仨又到我这儿来,孙嬷嬷刚找到这儿,话没说完呢,你们就进来了。如若不然,等你们回来,她们又走了,又错开了。这圈子绕的。”龙信道:“看起来心有灵犀就是不同,像我再傻等下去,就真的见不着了。” 那姊妹几个不知他们俩说什么,也不理会。黛玉见水溶身体康复很是快慰,与焉宁、康宁起身给两位王爷见礼。龙信道:“都不必客气,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水溶,你也别张罗走。咱们好久没聚了。”龙信命人摆桌,预备几人游戏。黛玉道:“王爷、王妃和两位郡主玩着,今儿着了些凉,我想先回去歇着。”站起要走。 水漓一把拉住,说:“我知妹妹娇弱,在这里歇着一样的,大家一起玩很有趣,不敢劳动妹妹,不会劳神的。”命丫头给黛玉抬过有靠背的长绣榻,说:“这里又没外人,妹妹只管在这上歪着,不会累着的。”焉宁也道:“妹妹别走了,难得表哥来玩,自从表哥作了王爷就不跟我们玩了。”康宁道:“做王爷,了不起,就知训人。” 龙信道:“怎么,他又训你了?”水溶走到康宁跟前行礼道:“有得罪之处,给郡主赔礼了。”丫头摆上三张桌子,几人两两一桌,坐于榻上。龙信、水溶一桌,黛玉、水漓一桌,焉宁、康宁一桌,康宁坐下依然不饶道:“给我赔礼是小事,耽误大事是真的。”水漓道:“什么大事?” 康宁道:“关于林姐姐的大事。”见众人茫然不解地看着她,得意地说:“为了不让林姐姐以后受丈夫欺负,我教林姐姐武艺,他就骂我。”黛玉怒道:“康宁!”水漓道:“三妹妹会受夫君欺负?这确是件大事。有人不让你教林姐姐武艺,是不是怕林姐姐武艺太高,欺负不了啊?”边说边斜睨水溶,龙信也笑嘻嘻的盯着他,看得水溶局促不安。 水溶道:“林姑娘不像你从小就动拳脚,你教的结果是弄伤了她的手。”水漓道:“三妹妹受伤了吗,康宁的确该骂。”康宁道:“又是我不对,以后林姐姐受欺负别怨我啊,她二姐姐就被夫家折磨死了。” 水溶道:“这是几时的事?”康宁道:“就是你有病林姐姐回家时的事。”水溶道:“没听姑娘说起。”黛玉道:“那时王爷病着,就没说这些事。”焉宁道:“真有如此狠心的男人?”水漓道:“不说那些扰人的事,玩我们的。” 几人行令投壶做戏。水溶不时扫向黛玉,黛玉感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只作不知,不去理他。心道:很怕别人不知吗,这么不避形迹?水溶也在想:这许久不见,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玩得心不在焉。康宁不满道:“到你了,发什么愣?”水溶回过神,不知眼下在干什么。康宁道:“怎么回事,有一回病,人就病糊涂了。”水漓、龙信笑出声来。 二十 送秋水北王寓相思 拜新年太子迷琴音(2) 天色渐晚,水溶虽依依难舍,也不得不起身告辞,众人起身相送,黛玉走到水溶身边时,水溶低声在黛玉耳边说了“座褥”两个字,黛玉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水溶见大家都在跟前,不好再说什么,拱手做辞,自始至终未与黛玉交谈一语,不免遗憾,想到黛玉一颦一笑,亦甚慰心怀。[.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焉宁、康宁也各回住处。黛玉回到绛芸轩,有些口渴,命人倒茶,自坐在炕边,忽觉底下硌得慌,掀开座褥发现底下的匕首,黛玉迷惑的拿起,抽出来看,只见一痕秋水流泻掌间,晶莹耀目,把手吞金饰玉,华彩熠熠,小字篆文“秋水剑”,匕身雕镂字迹,正面刻:心纯似秋水,皎皎映明月。反面刻:情坚如锋刃,能斩磐石碣。[.超多好看小说]镂口钢茬新断,显然是新雕刻熔铸上的。 黛玉疑惑问道:“谁来过吗?”孙嬷嬷道:“两位王爷来过,别无他人,”黛玉忽想到水溶乘错身之际在耳边低语“座褥”二字,原来是指这个。这自是水溶送的定情信物,只又是私下传递,不知结果如何。呆呆地瞅着匕首。孙嬷嬷见状说道:“姑娘也有这样的剑吗?我们王爷也有一把,和这类似,那是祖传下来的,听说与皇家甚有渊源,是名工巧匠锻造,能切金断玉的,先王爷临终之时,郑重地交给王爷。明儿让王爷拿来与姑娘的比比。” 黛玉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什么刀剑的,最好拿给康宁看。”把匕首扔给紫鹃让紫鹃收起,说:“赶紧收起来吧,不要再割着手。”便不再提。孙嬷嬷明白这是白日水溶留下表明心迹的。刚才那番话本为试探黛玉,却发现黛玉冷冷的。心下替北静王担忧,这番相思恐无着落。 兔飞乌走,看着已到年关,北静王大孝在身,也不张罗,既不宴请亲朋王公,亦不赴他人宴请,每日家中守丧,读书练剑。偶尔过到这边来,与姑姑、姑丈,姐姐、姐夫闲聊,寄希望见到黛玉,只是黛玉闻听水溶前来,有意回避,不与之相见,水溶未免怅惘。 勇毅王府过年非同小可,勇毅亲王既是皇帝同胞手足,皇帝自是挂念,钦赐过年所需,王府之人还要参加皇家新年祭祖、庆典等仪式,家里人口又多,年过得隆重热闹。 除夕之后,皇室子弟到王府来给老王爷拜年,来往穿梭应接不暇,这一日,太子给叔叔拜年,见人客众多,老王爷又留下吃席,就对龙信说,你们不用顾着我,去招待其他王公吧,我随意走走呆着反而适意些。龙信就让太监伺候着,自去招待其他人。太子观赏着雪景,赏玩这仅次于皇宫的建筑群,不断地问讯,何处是何人所居,作何用处。太监一一作答。 一路信步来到后园僻静所在,两个庭院相连,左面院落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右面庭阶寂寂,似无人迹,却琴音隐隐,太子走近庭院闻听似飞絮飘雪,迷蒙清远,似飞花满天缤纷富丽。心驰神往,沉浸其中。琴音停歇,太子问道:“弹琴者系谁,从没听说府中有此中高手。”太监答道:“这左边庭院是康宁郡主所居,右面庭院却是三郡主住着,康宁郡主跟三郡主学弹琴,不过弹得这样好的应该是三郡主吧。” 太子奇道:“三郡主?不是康宁吗?何以又来个三郡主?”太监答道:“太子有所不知,我们王妃从北静王府认了个女儿,才华超绝,真真男子都比不上,人似天仙一样。老王爷、老王妃爱得不得了,入了自家女儿排行。”太子道:“也没听说水府有此样女子。”太监道:“也不是北王府的,听说是原荣国公贾府的亲戚,姓林名叫黛玉,一直住在北王府。”太子道:“真是奇事,贾府女亲住在水府?” 太监就把北静王救黛玉一事说给太子,太子闻听更奇,“水溶竟能起死回生吗?明儿可要问问他。”太监正要回话,有个小太监跑来,说前面筵席已好,请太子入席,太子随之赴宴。 二十一 观画品诗太子失魂 揣情度意水漓惊心 转瞬之间,新年过去,这一天太子过府找堂兄龙勋、龙信闲话,谈到朝廷议和之事,说南安王即将回京,请旨定夺议和事宜。(.好看的小说)皇帝可能要遣宗室之女和亲。龙勋问道:“要遣哪家之女?”太子道:“此事如何裁撤,皇帝还未决定。要等南安王回京才行。” 龙勋道:“都是姚子建首战不利,丧师辱国,如若不然,何致如此?”太子道:“水溶因事牵连,丧母失妻,也难为他了。年前,听说水溶病重,因宫中有事,未去探望,后听说好了,亦未去成,现下如何?”龙信笑道:“前些时候,还到这儿来过,精神不错。太子还念旧时情谊,难能可贵。”太子道:“水溶幼时陪读,与我相交,一同读书习武,岂能忘的?袭王爵之后,朝政繁忙,来往渐疏,心中着实想他。” 龙信道:“这好说,明儿将他约来,欢聚一次若何?”龙勋道:“他让康宁吓怕了,一来,康宁就缠着他比武。”还未说完,就听有人道:“我缠着谁了?”太子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康宁闯进门来,龙勋道:“姑娘家,无事怎么闯进前堂来。成什么体统?”康宁道:“太子哥哥又不是外人,我打听好了才进来的。我是来找你们看稀奇的。”龙勋道:“什么稀奇?”康宁一手拉着太子,一手拉着龙勋,又回身叫着龙信,说:“到了就知道了。” 康宁拉着三人到了自己住处,一进门,一幅大幅美女舞剑图扑进眼眸,衣衫面目细致入微,剑势凌厉,似带风声,风采神韵却是康宁。画卷上配一首诗: 清媚刚厉两相邀,谁言闺阁轻步娇。 蛮腰偏舞青锋剑,刺破长天震九霄。 三人一边看康宁,一边看图画,一边品诗,啧啧称道。康宁一边得意洋洋。龙勋道:“是三妹妹画的?”康宁奇道:“你怎么知道?林姐姐说她刚学画人物,我是她第一个作品,你又如何知道的?”龙勋笑道:“我府上下,除她之外,再无如此能人。”龙信道:“了不得,第一次,就如此,让我等惭愧死。怪不得前些时让我找一些人物画本来,原是为此。” 三人看完美女舞剑图,一边赞叹,一边出来,到了院中,太子不觉往月洞门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一个身穿淡绿衣衫、外罩青竹翠玉绸缎羽绒斗篷、清灵秀丽的女子正要过来,抬眼看到陌生男子一愣,随即退回。太子哪见过这样人,一时心醉神迷,三魂七魄俱都出壳,呆呆出神。龙信见他出神,随他目光望去,见到黛玉的背影,笑道:“这就是那位丹青妙手、诗界天才、乐中高人,如何?”太子道:“世间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吗?”龙信笑道:“东宫什么美女没有?却像未经人事一样。(.)”拉着他出了庭院。太子道:“东宫美女如云,却无如此才惊色绝的。” 太子到前庭略坐了坐,告辞而去。龙信回到家里,对水漓说起康宁舞剑图,笑道:“一个林妹妹,惹得水溶害了相思病,如今又让太子神魂出壳,可真是红颜祸水。”水漓道:“这话从何而来?”龙信将太子见到黛玉失态之事讲了。水漓说:“这怕不好,太子真的看中了林妹妹,管我们要人,我们怎说不给?到时,水容岂不是落空了吗?看水溶情形到时焉有命在?”龙信说:“干脆先让水溶把事定下来,三妹妹一成他人之妇,太子就不能要人了。” 水漓道:“谁说不是呢?可水溶在孝中,又听说林妹妹是外柔内刚的烈性女子,她若不愿,又怎能相强?”龙信说:“关键还在三妹妹身上,你可知道她如何想?”水漓道:“我曾试探过,却没看出什么。真难以摸透她的心思。”龙信道:“以后有机会再试试。”水漓道:“也只有见机行事了。”夫妻夜话不提。 太子回到东宫,立见东宫粉黛无颜色,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再放不下黛玉,只思一见。不时来王府,不是与勇毅亲王下棋,就是找龙勋论诗,与龙信谈兵,不一而足。龙信回来对水漓笑曰:“我王府门槛要被踏破了。”水漓道:“我看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意甚明。”龙信道:“前儿太子在老王爷面前盛赞三妹妹,意思很明显,连老王爷都感到了。”夫妻二人暗自着急。 出了正月,酷寒减缓,河水渐渐开化,梅花迎雪傲立,一院子的花既缤纷鲜艳,又疏淡清丽,勇毅亲王带着一家子人踏雪赏梅,其乐融融。勇毅亲王道:“此情此景,宜咏诗作赋方不辜负天降百花装点大地的恩赐。”因说以“梅”为题让众人作诗。 仆妇们摆上桌案,铺好纸,磨好墨,侍立一旁。这边龙勋、龙信、龙兴、龙韫,各自持笔沉吟,那边焉宁苦思冥想,黛玉一挥而就。康宁早已不耐烦,跑下庭阶摘了几枝梅花回来。吵吵嚷嚷要给众人插黛,龙兴说康宁搅扰了大家的思路,康宁不依,说哥哥写不出来,拿自己说事。 勇毅亲王夫妇看着儿女们说说笑笑,很慰心怀。气氛热烈之时,门上来报,说太子听说府中梅花盛开,特来观赏。水漓等年轻女眷连忙回避。太子已走了进来,见台阶之上摆着几个桌案,笔墨纸砚俱全,笑道:“王叔好雅兴,踏雪赏梅,吟诗自娱。”勇毅亲王笑道:“我哪里有此雅兴?不过看着孩子们做些,心里高兴高兴。”太子走到一张桌案前,见纸上诗已写就,拿起诵读: 雪梅 古庭清净地,迎风独自妍。 天酷雪增暖,地瘦梅加繁。 白多三分秀,花添一缕寒。 只为傲霜立,不入百花坛。 读完高声叫好:“此诗既写出梅花迎寒早开与白雪互相映衬装饰山河的现景,又写出疏朗高洁不入俗流的品行,还翻出了新意。好,好。这是谁做得好诗?”勇毅亲王道:“那是我的义女黛玉作的。” 太子道:“怎么不见林姑娘?”龙勋道:“听说太子来了,自当回避。”太子与黛玉失之交臂,大为惋惜。龙信道:“说起三妹妹,我想起来了,好像三妹妹的华诞要到了,三妹妹第一次在我府上过生日,应该好好的办一办。”勇毅王妃道:“听说是这月十二的,你们做哥哥的得赶快张罗张罗。” 太子道:“好啊,办得热闹些,到时我亲来给林姑娘祝寿。”龙信等人答应着,又陪同太子赏了半日梅花,勇毅王妃身体倦乏先回去休息。王妃一走,这边更没了拘束,干脆命人准备美酒佳肴,边赏花,边饮酒,吟诗作对。真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虽非词客骚人,自觉风雅过人,其乐陶陶。 二十二 赠灵珠水溶明表意 送戏文太子暗通情(1) 二月十二,勇毅王府热闹非凡,为给黛玉过生日,特请了一个戏班子唱戏,又安排府中歌姬舞妓歌舞助兴,本说是家里庆祝,全家欢聚。一些宗室亲旧听说是勇毅王新认的三郡主庆寿,太子亲来。也都借机讨好,纷纷前来送礼。勇毅王府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局面,只好又添了一个戏班在前堂招待宗室子弟,水溶早早就来了,在龙信那坐了一会儿,就在水漓陪同下到了黛玉的绛芸轩。 黛玉刚收拾完毕,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愈显面似桃花还娇,穿了一件梅花掐边装领广袖的白绫袄,恰似雪中梅花还清,当真秀色夺人,清丽脱俗。水溶看呆了。水漓见他失魂的样子,推了他一把,水溶一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水漓道:“我说我们园中的花怎么总不开呢,原来根源在妹妹这儿。”黛玉见他姐弟进来,起身让座。听水漓一说,奇道:“今年节气晚,天还冷,因而花没开,根源怎么在我这儿?”水漓笑道:“妹妹这容貌,月中嫦娥也害羞,九天织女也要愁,何况凡俗之花,见着妹妹的容颜也是羞愧难当,自是不敢再开,这叫闭月羞花。” 黛玉瞧了水溶一眼,见水溶含笑倾听,不由着恼:“大清早的,就来打趣我。”水漓笑道:“不打趣你,有人给妹妹庆生。我给带来了,你们先聊,我还要到焉宁那看她准备得怎样了?”找个借口出去了,孙嬷嬷也把紫鹃等人支开,屋里只剩下水溶和黛玉。黛玉觉得气氛怪怪的,反不好意思。说道:“王爷不该来的。” 水溶笑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怎能不来?只不过不能一直在这儿陪你,等我出了服,一定陪你过个好生日。”黛玉道:“这已经够说了,可别再折腾了。我有多少好命都折腾进去了。”水溶道:“这再好,不是我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别的礼物都在外面了,这个我要亲手给你。”黛玉笑道:“王爷用不着送东西的,有那把剑就够了。” 水溶道:“这还是我幼年时在南海得到的,是我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的第一件东西。采珠人说,这样的珍珠他们也从来没见过,不是龙珠就是传说中鲛人泣泪凝成的。除了夜间发光,还有去病避邪养神之效,姑娘带着对身体有好处。”黛玉道:“既是个念兴,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水溶道:“我们之间还分彼此吗?搁你那儿不一样是个念兴。” 黛玉脸色绯红,接过锦盒,打开看时,里面兰丝绒上放着一棵大珍珠,拿起来盈满手。即使白天,亦可看出光华莹然。珍珠一到黛玉手里,莹光如水轻轻流转,仿佛要流进黛玉的肌肤,黛玉惊奇不止:“世上竟有这么大的珍珠!”水溶笑道:“将来装饰你的凤冠如何?”黛玉嗔道:“王爷?”水溶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之愿也。身非直木独乔,而心是。丝萝乔木生则相缠相绕,死则同化腐土秋水,再重塑两个你我。也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黛玉道:“王爷,你……” 水溶道:“我看到你写的那篇小赋……”水溶话没说完,康宁已闯了进来:“林姐姐,母亲让你快出去,大家等着拜寿星呢。”也不管水溶,拉着黛玉往出跑。水漓跟在后面进来,劝阻道:“慢一点,林姐姐可禁不住你拽。紫鹃还没跟着呢。”康宁边拉着黛玉往外走边说:“没关系,有我呢。”黛玉来不及说话身不由己,被康宁拉走了。 水漓无奈的摇摇头,又看着水溶:“如何,你这楼台会有什么结果?”水溶道:“只是随意谈讲。”水漓看到桌上锦盒里的珍珠,惊讶道:“你可真舍得,当年我出嫁,你迎娶姚素,你都没舍得拿这东西。”水溶道:“那怎能一样呢?”水漓笑道:“我等卑贱之人,怎配享受那个?她知道那东西的重要吗?”水溶道:“还不知。”这时,孙嬷嬷、紫鹃进来,见只有水氏姐弟一愣,紫鹃问道:“王爷、王妃,我们姑娘呢,怎不陪客人?”水漓道:“已被康宁强拉着到西苑去看戏了,你们到那里伺候吧。” 紫鹃转身刚想走,水漓扣上锦盒的盖子,叫住她:“紫鹃,这是王爷送姑娘的礼物,给姑娘收好,不要丢了,贵重着呢。”紫鹃拿起锦盒,进到里间,收好东西,出来说:“王爷、王妃不去看戏吗?”水溶道:“我没除服,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也该回府了。”水漓道:“我也不能去,你们去吧,我送王爷出去。”姐弟俩起身出了绛芸轩,水漓命丫头找到龙信,送水溶出府。 二十二 赠灵珠水溶明表意 送戏文太子暗通情(2) 西苑依翠楼前搭起了戏台,依翠楼上摆上桌案,上面摆满了果点茶水,勇毅王妃坐在正中间的大桌案前,丫头婆子站在两厢,龙勋的夫人魏氏、龙兴的夫人周氏在旁侍立,康宁拉着黛玉上了楼,魏氏、周氏忙叫丫头抬来两座搭着墨绿撒花锦缎椅袱的靠背秀榻放在勇毅王妃的两旁,便往上让黛玉,黛玉十分谦让。 勇毅王妃道:“今天你是寿星,坐在这里是应该的,她们借着你的光有戏看就罢了,自家嫂子,不用这么客气。”黛玉向魏氏、周氏告了罪,方坐了。康宁早在另一个绣榻上坐了。勇毅王妃对魏氏、周氏说:“好容易有个热闹的时候,你们也不用在这立规矩,到那边随意些,好好受用受用。”魏氏、周氏告了罪,坐在旁侧的桌案前。不一时,焉宁也来了,见大桌案前已坐满了,就坐在了魏氏、周氏一桌。 一个老婆子端着盛着戏单的托盘呈给王妃,王妃拿过戏单递给黛玉说:“让寿星先点一出。(.无弹窗广告)”黛玉道:“我没有看过几出戏,也不知什么好,还是义母替我点吧。”王妃点了一出《断桥》,下面自去装扮准备。接下来康宁抢着点了一出《碧玉钗》,王妃说:“这回可该你点了。”黛玉又到魏氏、周氏那桌让了一回,方才点了一出戏。下面已经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 楼上吃着茶点看着戏,勇毅王妃吃着膨脆玉糊什锦糕很好就对身边的丫头说:“你们明王妃很喜欢吃这个,身上有孝,不便前来,给她送些去。”丫头出去装了些果点,特别多放了些膨脆玉糊什锦糕给水漓送去。王妃虽然让魏氏、周氏在一边随意受用,魏氏、周氏却不敢当真放松,一边看着戏,一边注意这边桌上的情况,随时提点丫头们增添东西。 虽然已过严冬,却还寒意未消,又提醒丫头给王妃和三姊妹添衣服。[]王妃一边看一边给黛玉、康宁讲这出戏的妙处,热闹着呢,一个太监过来说:“禀王妃,太子刚才说为了给三郡主庆寿,特意在府中排了一出戏,已让戏子扮上了,问能否上演。”勇毅王妃颇感意外:“这两个戏班子还不够吗?还排什么戏?”太监道:“说的是呢,但已排了,不演不好吧。”勇毅王妃道:“那就这出唱完吧。” 太监下去回话。这边唱完,龙勋陪着太子过来,因这楼上有女眷,并没上楼,只在对面的偎红阁内坐了,太子带来的戏班登台亮相,却是《凤求凰》。果然唱腔清越绵邈,字正腔圆,霎是好听。黛玉直感有目光在自己身上缠绕,不由望去,偎红阁内太子一身蓝玉镶金绣龙袍,腰横攒珠玉带,外罩紫金裘。面如冠玉,龙眉凤目,高贵端华,果然龙子龙孙与众不同。只是并没专心看戏,眼睛直往自己这边看,太子看到黛玉望向自己,冲她笑了笑。黛玉赶忙错开目光,往台上看去,心里很不自在。 一时间,戏唱完了,太子、龙勋带着人出了西苑。这里魏氏等人又点了几出,由于天凉不能久呆,也就散了。黛玉回到绛芸轩,诸人的贺礼也都送到了绛芸轩让黛玉过目,皇亲宗室送的礼,自与别府不同,样样奇珍,款款异宝,琳琅满目,摆了一屋子。太子送的一米高的珊瑚树和岫岩玉编钟更是抢眼。其它的绫罗绸缎、寿桃、寿面更无法悉数。勇毅王府上至勇毅亲王下至丫头仆妇太监都有礼物相送,不能备述。黛玉也无暇细看,命收拾下去。孙嬷嬷一边造册登记,一边看着丫头们收拾,别屋摆放。屋内腾空安宁下来,黛玉坐在里间炕上,忽想起水溶送的珍珠,问紫鹃道:“早时我走得匆忙,北静王爷送的东西不及收起,你收起没有?”紫鹃到柜里拿出锦盒递给黛玉:“是这个吗?王妃让我收起来的。”黛玉拿过打开看了看:“是这个,把它收好,别弄丢了。” 晚上,水漓到勇毅王妃那儿说事,顺便问今天的戏如何。勇毅王妃道:“今天的戏不错,太子带来的戏更好听。”水漓诧异道:“太子也带戏来了?”勇毅王妃道:“怪着呢,除了送礼还送戏,戏文是《凤求凰》,你说里面有什么玄机?前些时候,王爷就说,太子一个劲的夸三郡主,我看太子是看上林丫头了。”水漓道:“您怎么看这事?”勇毅王妃道:“我们是宗室,不能与皇家结亲,但三丫头是义女,毕竟不是宗室中人,我看王爷的意思是应的,太子也不辱没林丫头的才情品貌。别人也难与之匹配。林丫头父母双亡,我们也可做得了主。至于贾府那边亲戚的面子说一声也就罢了,没有不同意的。”水漓心中叫苦,说了些别的话告退出来。 二十三 施计谋水漓试黛玉 信戏言黛玉逃良姻(1) 水漓回到家里,龙信在炕上歪着,水漓坐在炕边把刚才之事说与他听,龙信道:“看这迹象太子不日就要提亲,二老也会应允。[.超多好看小说]”水漓气道:“这我知道,不用你说,我只想问你个主意。” 龙信笑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再说,一边是堂弟,一边是表弟,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郡王,论亲疏,自是堂弟情亲,论权势,自是太子权重。这还用说吗?”水漓怒道:“你竟是这种人?那太子府中美女如云,他还不知足?还到这要人?” 龙信道:“令弟也是三妻四妾呀。(.无弹窗广告)”水漓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几个人,有哪个是知心的?铃儿是个浑人,那谢明惠更是心机深沉。而且听说已经送走了。”龙信插嘴道:“水溶不是很宠着那个惠姨娘吗?”水漓道:“那是开始还不了解,水溶见她有几分才学,才喜欢的,后来发现她野心勃勃,行事阴沉,特别是蓼儿之死,水溶怀疑是她做了手脚,对她也就逐渐疏远,撂下了。再加上王妃之事,水溶已查正清楚是她做的。你说让他失望不?” 龙信道:“这是麻烦。”水漓道:“不麻烦,管你要什么主意?你还要亲呀,权的。”龙信拉着水漓的手说:“堂弟是情亲,太子是权重,不过加上夫人的分量就不一样了。”水漓甩开手道:“人家烦着呢,你还闹。” 龙信道:“不闹。你也要想好,那是太子妃呀,将来就是后妃之属,是一般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到手的富贵谁还会扔了不成?”水漓叹道:“也不知今天早上水溶和她谈些什么,谈到这些事情没有,真让人急死了。”龙信道:“说这些也没有意义,还是看三妹妹怎么想,如三妹妹不愿意,二老毕竟不是亲生父母,也不能相强,再试探一下吧。” 水漓道:“怎么试?”龙信想了想说:“就说太子看上她了,要纳她为妃,看她态度如何。”水漓道:“也只好如此。”夫妇二人歇息。 第二天,水漓到绛芸轩,黛玉不在,见跟前无人,就与孙嬷嬷说起水溶之事,道:“嬷嬷也知王爷心事,我想这件事还是早订下来好。怕夜长梦多,到时王爷哪还有命?” 孙嬷嬷道:“王爷心事,我对姑娘说过,年前王爷还把那柄秋水剑送与姑娘。只是我见姑娘并未放在心上。王爷又在孝中,深受皇帝嘉奖,此时张罗亲事,恐怕不好。”水漓道:“谁说不是?只是我们不提,怕有人提,到时就晚了。”孙嬷嬷道:“有人提亲吗?”水漓道:“现在没有,就怕有。”将太子新年见到黛玉的情形以及昨日送戏的事说与孙嬷嬷。 孙嬷嬷道:“那如何是好?”水漓道:“姑娘虽是老王爷义女,但毕竟不是亲生,况姑娘还有至亲在,太子真要提亲,老王爷、老王妃也不好自作主张,会寻求姑娘意见,关键在姑娘怎么想。”孙嬷嬷道:“这如何能知道?”水漓道:“慢慢探听探听。这事别让王爷知道,再出什么事端。” 二十三 施计谋水漓试黛玉 信戏言黛玉逃良姻(2) 两人刚刚商定,黛玉与康宁携手进来,康宁一见她在,笑着说:“嫂子真不幸,昨天没看着戏,我点了好几出呢,过足瘾了。水漓道:“我也听说昨日的戏文好,特别是太子送的《凤求凰》更叫绝呢。林妹妹,听懂没有呀?” 黛玉道:“我虽没听过几出戏,《凤求凰》却是老戏了,还能知道一二。”水漓道:“这是有人专来送给妹妹的,吾虽不及师旷之聪,闻弦歌而知雅意。妹妹如此聪明,还不懂这意思?太子对妹妹才情品貌倾慕已久,说是不日就要来提亲,到时妹妹就有希望做后妃,以妹妹才貌却可以母仪天下。(.好看的小说)” 黛玉羞红了脸,怒道:“姐姐竟拿我取笑。”水漓道:“我不取笑,到时可要喝妹妹喜酒。富贵勿相忘啊。”黛玉道:“我不与你说了。”转身进了里间。这时老王妃的丫头来找水漓:“老王妃有事情要与王妃商量呢。”水漓只好到老王妃那边去。原来太子命人送来一批进贡丝缎孝敬老王爷,老王妃让水漓过去,裁夺着给郡主们做衣裳。 次日,水漓捧着几匹绸缎又到了绛芸轩,笑对黛玉说:“妹妹大喜了。(.好看的小说)”孙嬷嬷迎上前笑曰:“王妃来报什么喜?昨晚上烛烧双芯,我就说有喜事到。姑娘说我胡说。”水漓笑道:“太子送来绸缎给三妹妹做衣裳,你说是什么喜事?明天就来下聘。妹妹可不大喜。” 黛玉见到缎子,又想到《凤求凰》以及太子那深切的目光,不由不信,急道:“这怎么可以?”水漓见黛玉着急,心中暗喜,说道:“怎么不可以,当朝太子还配不上妹妹吗,我昨儿说妹妹可以母仪天下。果真就应验了。”看着黛玉发呆,不由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说:“妹妹别发呆了,快点给自己做嫁妆吧。”说完笑着去了。 黛玉一夜无眠,第二天也无心去找康宁说话,只一个人呆坐着,紫鹃见黛玉神思倦怠,道:“姑娘昨儿没睡好,再躺会儿,养养神也是好的。”扶黛玉躺好,盖上被子。黛玉躺在床上,想自己已答应水溶,如何能再嫁别人。太子虽好,终非自己所愿。心潮汹涌,哪里能养心神? 紫鹃见黛玉长时间没动静,以为她睡着了,就放下帐子。自坐在椅上做针线,孙嬷嬷进来见此情状,问道:“姑娘休息呢。康宁郡主没来吗?”紫鹃道:“姑娘有些倦怠,睡一会儿,听说康宁郡主到前面去了。”孙嬷嬷道:“听说前面热闹得很,太子来了,带了许多玩艺儿,康宁郡主定是去找玩艺了。” 紫鹃道:“最近太子来得很频呢?”孙嬷嬷见帐子里黛玉动了动,说道:“是啊,听说是来向林姑娘提亲的。就要聘定了。”紫鹃道:“这是几时的事,我如何不知。”孙嬷嬷道:“知不知又能如何,谁能挡住太子要人?只可惜了我家王爷。”紫鹃道:“北静王爷又怎么了?”孙嬷嬷道:“姑娘不知吗?我家王爷对姑娘一往情深,去年入冬就是为此病的。这要知道姑娘已聘给他人,还不知会如何呢?” 二十三 施计谋水漓试黛玉 信戏言黛玉逃良姻(3) 紫鹃道:“王爷既有此心,为何不早提亲?王爷提了亲,太子也不好再要人了。(.)”孙嬷嬷道:“一是王爷守孝,二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不敢造次。”紫鹃道:“现下王爷来提亲又如何?勇毅王爷会答应吗?” 孙嬷嬷道:“虽说都是亲戚,可太子与老王爷是一家人,我们王爷毕竟是外家。再说王爷虽然权重,也不比太子权大,那是未来的皇帝,谁能拒绝?弄不好我家王爷还受牵连。再说谁不想做未来的皇妃呢?不过,姑娘借着姑娘的光也可以进宫了。(.无弹窗广告)” 紫鹃道:“我可不想去那个地方,我想姑娘也不想去。”孙嬷嬷道:“姑娘如何知道姑娘也不想去呢?”黛玉在床上咳嗽起来,紫鹃赶紧打起帐子,为她拍着后背,说:“姑娘这是怎么了,旧疾复发了吗?”黛玉咳嗽得面色涨红喘不上气来,孙嬷嬷也害怕了,要去禀告王妃找太医,黛玉摇手制止她,喘息一会说:“不用了,歇歇就会好的。你下去吧。” 孙嬷嬷前脚刚走,水漓和康宁进了绛芸轩,黛玉咳嗽渐渐平息,见她二人,忙下床相迎,水漓见状笑道:“妹妹在偷懒吗,快收拾收拾吧,明儿去东宫,这样怎可以?”黛玉诧异道:“去东宫做什么?”水漓笑道:“刚才太子下聘,说明天就是好日子,要娶妹妹过门。”紫鹃道:“这么快?” 水漓道:“谁让妹妹是绝色呢,让人等不及。老王妃正忙着给妹妹办嫁妆无暇过来,我受老王妃之托来告诉妹妹的。妹妹准备准备,别明天不像样。”又朝康宁眨了眨眼睛,拉着康宁道:“明天东宫办喜事请戏班子唱戏,我们既送嫁,又听戏。你不说让我帮你挑明天穿的衣服吗,快走吧,别打扰林妹妹准备。”拉着康宁出去了。 黛玉闻听此言如披冰雪,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坐在椅上,沉思半晌,对紫鹃说:“紫鹃,我不去那地方。”紫鹃道:“姑娘想如何?”黛玉向门口瞧了瞧,紫鹃走到门口,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把门关上,走到黛玉身边。黛玉道:“紫鹃,帮我逃出去。”紫鹃吃了一惊:“姑娘想逃到哪里?”黛玉道:“如能逃出去,我想回南。”紫鹃道:“怎么逃?” 黛玉道:“明天人多杂乱,你先扮成我去东宫,我乘乱就可出去。”紫鹃道:“不行,姑娘,我要跟你一起走。这长途跋涉的,你一个人怎行?”黛玉道:“那怎么办?”紫鹃道:“我们今晚走吧,能混出去就混出去。如有人问,就说我们是三郡主派人给贾府送信报喜的。门上也不大认识姑娘,很有成算。” 黛玉道:“我们收拾一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对外就说我身体不适,今儿不见任何人,把孙嬷嬷和蓝鸢她们也打发得远一点。”紫鹃道:“让孙嬷嬷回北王府取东西。”黛玉点头,主仆二人分头准备。黛玉拿出那柄秋水剑,细心擦拭,贴身藏好,想以后就只有它陪着自己了。 二十四 遇雪雁黛玉出城门 惊事变水溶搜贾府(1) 天一擦黑,黛玉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早些休息,把人打发出去,乘人不备,主仆二人混出王府。这两人常年身居深宅大院,一出门前呼后拥,从未独自出门,这一出王府,不知要往何处去,见路就走,只希望离王府越远越好。 天色黑沉下来,两人有些害怕心虚,路也不认得了,走进一条死胡同,刚想退回去,旁边的门开了,一个女子打着灯笼走出来,那女子没想到门前有人,吓了一跳,问道:“你们找谁?”紫鹃惊道:“雪雁?” 雪雁定睛细瞧更是惊异:“姑娘?怎么是你们?”忙把两人让到屋里。黛玉、紫鹃进屋,只见家徒四壁,冷冷清清。雪雁让黛玉坐下,倒上茶水,黛玉见茶粗糙味重,茶水混浊,哪里能喝得下去?不忍拂逆雪雁盛意,强忍着抿了一口,想自己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就又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雪雁道:“我被宝二奶奶配给了家里的小厮珍财,去年贾府败落,遣散家人,我们都被遣散了,珍财只能给街上的铺面做点零活赚些家用,我也给人缝缝补补,浆洗衣服,勉强过活。姑娘怎么到了这里?”黛玉道:“我和紫鹃准备回南,迷了路,误闯进来的。” 雪雁黯然道:“我知姑娘信我不过,以前对姑娘不起,本想在新主子面前邀功,结果却如此。不过姑娘要回南,你们二人这样怎能到扬州?应该先雇车才对。”黛玉拉着雪雁的手说:“不瞒你,我们是逃出来的。”就将太子要纳她为妃,自己逃出王府的事说了。 雪雁道:“姑娘,想当年,宝二奶奶来京,就是要选秀女,也不过是才人赞善之职,进宫或在王府伺候王子、郡主、公主们,现在姑娘却是要做太子的妃子,虽然我不明白,别人想求求不来的事,姑娘为何不愿,但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只是现在天已晚了,城门也要关了,姑娘如何出城?” 黛玉、紫鹃全蒙住了,这一层两人都没想到过。雪雁道:“姑娘如果信我,就在这委屈一晚上,我让珍财到别处去住,明儿天亮,让珍财雇一辆车,送姑娘出城。”黛玉、紫鹃无法只好如此。打更时分,珍财回来,见到黛玉震惊非常,雪雁将事情原委告诉珍财,说:“我以前对姑娘不起,现在我想帮助姑娘。你意下如何?”珍财自是答应,几人商量好,今晚珍财到旺儿那去睡,明天早晨回来时顺便雇车。珍财走时,雪雁再三叮嘱,旺儿还在贾府当差,说话要当心,别露出风声。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珍财回来说,此时太早,街面上还没有车雇,要不就晚点走,要不就出城再雇车。黛玉道:“天亮了,他们发现找起来,就不好了,当然先出城。商量已定,黛玉对雪雁说:“今日一别,再见无期,我们主仆一场没有送你做念兴的,这有几副钗环,你留着或有用处。雪雁知黛玉是救济自己贫困,说道:“姑娘一路所需甚多,还是姑娘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黛玉道:“能否到乡还不一定,即使需要也不差这些。” 雪雁谢过黛玉,收了钗环。黛玉道:“我走之后,麻烦你到贾府,告诉老太太一声,就说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不要惦记我。”雪雁答应,主仆洒泪而别,珍财送黛玉二人出城。 二十四 遇雪雁黛玉出城门 惊事变水溶搜贾府(2) 再说勇毅王府,天亮之后,内宅骚动,女眷们打扮齐整准备去东宫贺喜,东宫办喜事请戏班子唱戏是真的,却是太子喜得贵子,摆宴庆贺,水漓说迎娶黛玉不过是戏言试探黛玉而已,不想却逼黛玉出逃。(.好看的小说) 康宁来找黛玉一同去东宫看戏,发现黛玉不在,问谁谁不知道,看床上不像睡过的样子,又没了紫鹃,派人四处找,都找不到,这才慌了,赶紧找水漓。水漓听说更是焦急,忙各处询问,好久门上来报,说昨晚天擦黑时,三郡主的两个丫头说奉三郡主之命出府办事,回想起来,似乎没回来。(.无弹窗广告)细问形容,却是紫鹃和黛玉,知道黛玉把戏言当真,作出逃婚举动。不敢再惊动他人,暗中叫来龙信让他火速到北静王府告诉水溶快去找人。 水溶听说此事,一口血喷出来,也不顾擦拭,一迭声的命人集合王府卫队,全城搜索。龙信也集中勇毅王府卫队,全面盘查。勇毅王府其他人不知黛玉失踪,都去东宫贺喜。太子本想借此机会再见黛玉一面,见黛玉没来,很是失望,就问康宁。康宁正为黛玉忧心,形诸于外,被太子看出端倪,穷追细问,康宁不得已说出黛玉逃跑的事。太子大为震惊,忙命人去找,并命人盘查城门,搜寻城外,只说是王府丫头偷了重要东西逃逸。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再说贾府,年前,贾赦病卧台站,贾琏前去探病,年前没赶回来,新年也是在外面过的,此时方才回来,怕贾母惦记,急忙去见贾母。贾政、邢王夫人、尤氏、宝钗、探春都在贾母房中商量来年打算,见贾琏回来很是高兴,问了问贾赦的情况,贾琏说:“父亲只是偶感风寒,现今已是好了,老太太不用记挂。”贾母道:“你父亲偌大年纪,又受这样苦楚,怎禁得住?”说着伤感起来。 邢夫人、尤氏想到新年人家团圆,自己却是夫妻天各一方,过的委委曲曲,何时是个尽头。不禁流泪。贾琏见贾母伤情,笑道:“老太太,有好事。”贾母问道:“什么好事?”贾琏从怀里小心的取出一块玉,道:“老太太,你看这是不是宝兄弟的那块玉?”贾母惊喜道:“找到玉了?”贾琏道:“我不敢做准,坐船回来时路过平安州,偶然看到岸上有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脚道人,那和尚与前些年救宝兄弟的相仿佛,我就上岸去追,在一个破庙里追上他们,那和尚说:你既为那蠢物来了,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虽然事情又起变化,那蠢物也该悟其本真。这东西你带回去,还有一首偈语,对他也许有用,你记着,‘灵河岸边延穷年,绛珠报泪债已还。情断富贵多少梦?青梗峰上还本元。’就把这东西给了我。” 贾琏把玉给贾母看,贾母接过,和宝玉那块很像,鉴于以前招来假玉之事,也不敢断定。把玉给众人看,众人也都不敢做准,就让宝钗拿回去给宝玉,看宝玉如何反应。宝钗刚把玉拿走,林之孝家的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老爷,不好了,两位王爷带着兵闯进府中来了。” 二十四 遇雪雁黛玉出城门 惊事变水溶搜贾府(3) 众人抖衣而站,不知又有什么不测。(.)贾政道:“慌什么,别吓着老太太,说清楚,哪个王爷?” 还没等林之孝家的说话,就听外面乒乒乓乓一阵脚步响,帘子一挑,从外面急促闯进两个人,林之孝一路慢跑跟在后面,又有许多士兵在门外站定,只有两个家将跟进门里。众人一看,来人一个穿白戴素,一身白衣衬着雪白的肌肤,俊美的面容阴沉似水,苍白如雪;星眸寒气逼人,神态娴雅却掩饰不住焦灼。一个身穿黑绸缎,形容魁伟,风姿潇洒,虽已近中年,却豪气凌云。 贾政一看来不及多想,忙过来行礼,道:“两位王爷驾临,有何吩咐?”来者正是北静王水溶与明亲王龙信。水溶不及客套,径直问道:“政老,林姑娘可曾回来?”贾政道:“鄙甥女在去年十月份回来一次,此外再未回来。” 水溶道:“政老,此事非同小可,如林姑娘在府上,请出来一见。”贾政道:“鄙甥女的确未曾回来。”水溶环顾众女眷,说道:“能否让我看看?”贾政一愣,水溶之意非常明显,想要搜府。贾政嗫嚅道:“这,王爷,不知鄙甥女出了何事?” 水溶并不回答,示意身后的家将应扬,应扬出去,顷刻间,外面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贾府中人不知何事如此,一个个胆战心惊。龙信逼视贾政:“政老,你最好想清楚,林姑娘真的没回来?”贾政道:“王爷,鄙甥女的确没回来。” 水溶心急如焚,她没回贾府,会去哪儿呢?一个家将进来报:“王爷,太子已令排查城门,并询问四门从昨晚到现在为止出城人的情况。(.无弹窗广告)”水溶来回踱步,这时,贾府的小厮旺儿走到贾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贾政道:“什么?”水溶问:“政老,有事吗?”贾政对旺儿道:“你说与王爷听。” 又一个家将来报:“王爷,在贾府门前抓到一个可疑女子。”龙信道:“快带进来。”家将答应出去,水溶面向旺儿,旺儿道:“昨夜珍财到我家,要在我家借宿,说他家来了客人,雪雁在家招待,他只能出来住,还说第二天要早起雇车。我想珍财是孤儿,从小在府中长大,并无亲眷,雪雁也是自小随林姑娘过到这边来的,他们怎么会有亲戚?” 水溶问道:“珍财是谁?雪雁又是谁?”贾政道:“珍财原是我府小厮,雪雁原是鄙甥女的丫环,后来将雪雁配给珍财的。”家将带着一个女子进来,正是雪雁,雪雁来给贾母送信,见贾府门前侍卫环绕,就在一旁往里窥视,看看情况,恰被侍卫发现,带进府来。旺儿道:“她就是雪雁。” 水溶目视雪雁:“林姑娘在你家?”雪雁神色骤变,这如何能逃得过水溶的眼睛,水溶柔声道:“姑娘别怕,我有话要对林姑娘说,还请见告林姑娘所在。”雪雁道:“姑娘已出城了。”水溶急问:“她从哪里出的城?”雪雁闭口不答。龙信道:“我们对林姑娘并无恶意,请你告诉我们,她去哪里了。” 雪雁道:“姑娘并没说去哪里,她只让我在她走后告诉老太太,天地之大,总会有她容身之地,让老太太不必惦记她。”贾政道:“雪雁,快告诉王爷姑娘去向。”雪雁低头不语。水溶急问:“姑娘往哪个方向走的?”雪雁倔强的沉默。龙信道:“姑娘,你最好知道我们是谁,告诉我们林姑娘的下落,大家都有好处,如若不然……”雪雁神色惊恐,却咬紧了嘴唇。 龙信摇头笑道:“只有那丫头才配有这样的丫头。”水溶急得团团直转,一个士兵疾步来报:“王爷,东门来报,今天早时,有三个可疑人过去。”龙信道:“怎么看出他们可疑?”士兵说:“有两个姑娘,穿着不像一般百姓,走路遮遮掩掩东张西望的。还有一个人跟着。”水溶道:“当时为什么不拦住?”士兵答:“当时也没在意,太子派人问才想起来的。太子已带人追下去了。”水溶疾步而出,带人去追。龙信道:“政老,我要把这丫头带走。”贾政道:“王爷尽管带去。”龙信让人带着雪雁也追出府去。 二十五 走穷途苦绛珠自戕 飞马鞭痴王爷救难(1) 两位王爷来得急,走得快,贾府人还没从混沌中醒来,这是哪一出啊?众人面面相觑,贾母哀叹道:“一定是玉儿做出什么事来了。琏儿,快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贾琏赶紧出去,不一时,回来说街上乱哄哄的,士兵盘查很严,都是王府侍卫,隐隐听说王府逃了两个丫头,偷了王府的东西,正在缉拿。贾母哭道:“我怎么有这么个丫头,嫌贾家败得还不够彻底吗,还要来牵连。” 不说贾府惊恐不安,单说北静王水溶出得府门飞身上马,也不等龙信,飞骑直奔东门。水溶的马本是龙信送的千里良驹,怎敌他马上加鞭,奋力直催,那马撒开了蹄子,瞬时已出东门,把家将侍卫远远抛在后面,急得后面龙信直叫,家将侍卫更是担心王爷安危,也奋力扬鞭,一行人纵马狂奔,街上百姓纷纷向两旁闪躲,不知出了何事。 再说黛玉与紫鹃别了雪雁,珍财把她们送出东门,为她们雇好车,只等二人上车远去才回城。这主仆二人身居王侯之府,养尊处优,又加身单力弱,怎禁得车马颠簸?渐渐不支,马车走到一河边,距桥很远,紫鹃见黛玉被颠得晕沉沉的,强自忍耐,就叫车停下来,扶黛玉下车,在河边石上铺上垫子,让黛玉坐下休息。(.好看的小说)又从车上拿出手炉递与黛玉。 黛玉一边暖着手,一边茫然的望着涌动冰块的河水。虽说逃出了王府,又如何呢?与水溶再见无期,一腔心事又付诸东流。回乡路山高水长,路途凶险,两个孤弱女子能否安然抵达,又如何生活,都无着落。想自己命里注定一生流离,幼年失怙,由南来北,这又由北南逃。心思飘摇,自叹命薄。 紫鹃道:“姑娘,外面风重,透透气就上车来吧。”黛玉站起身,刚要上车,就听后面人喊马嘶:“那有人,在那儿。”举目一看,烟尘滚滚,几十骑转瞬到了眼前,为首之人正是太子,黛玉见上车已是不及,反而镇静下来,太子下马,向黛玉走来说道:“姑娘,请听我说。” 黛玉惨然一笑,去岁初春,死里逃生,今日逢春,却真要命丧黄泉。也不答话,从袖中抽出那柄匕首,拔剑出鞘,太子、紫鹃见状惊呼:“不要。”黛玉猛地将匕首朝心窝刺去。匕首锋利异常,入肉一阵刺痛,黛玉手一颤,拔不出,也刺不进。遂一手握住胸前匕首,一边向河边退去。事起突然,太子仓促之际,不知如何应对。黛玉转身向河里跑去。紫鹃在后高呼“姑娘,姑娘”向黛玉追去。 远处飞马疾驰,水溶高声叫喊,黛玉充耳不闻,只想举身付清流。水溶马到跟前,飞身下马,不顾危险,急步向河中冲去。太子见状,也明白了八九分。河水已及黛玉胸前,黛玉脚下一个趔趄,摔到河中,一股冷水直灌入口,黛玉直觉心口剧痛,浑身冰冷,失去知觉。水溶将黛玉从水中抱起,趟着河水回到岸边。太子解下青绿羽纱的大毛斗篷递与水溶,水溶将黛玉包住。又有人脱下外氅与水溶披在身上,水溶面色苍白,也不说话,抱着黛玉进入车里。早有人上车驾辕,扬鞭向城内飞奔。车夫张大了嘴,吓得说不出话。 二十五 走穷途苦绛珠自戕 飞马鞭痴王爷救难(2) 这时,龙信等人赶到,太子向龙信说明经过,龙信感叹不已。[.超多好看小说]北王府家将应扬到河里扶着紫鹃回到岸边,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太子命人给车夫银钱,打发车夫回去。一行人打马回京,车已被北静王赶走,应扬把紫鹃扶上自己马背,一马双跨,往回驰骋。 水溶在车上拔下黛玉胸前的匕首,鲜血透衣,由于两人衣服尽湿,就从外氅上扯下布条,为黛玉把伤口扎紧,怕黛玉在这冷天冻坏,又把自己胸前的衣服解开,把外氅和斗篷都盖在黛玉身上把她紧紧裹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黛玉,一面焦急的催促快点,马跑如飞,到了北静王府,水溶抱着黛玉直奔自己住处,一面走,一面命人去找太医。 王府的大小太监丫头仆妇,一见水溶抱着昏迷不醒的黛玉,两人浑身湿透,不知发生什么事,奔走准备热汤热水。水溶把黛玉放在自己床上,赵嬷嬷跟了进来,水溶命令赶紧给黛玉换衣服,急切之中无处找寻黛玉衣服,也不管谁的衣服,找来一套干的,放下帷帐,给黛玉换上,又为她盖好被。 太监找来水溶的衣服,让水溶换,水溶怒道:“换什么衣服,快点给她驱驱寒气,会冻坏她的。太医来没来?快去找太医,她受了伤。”来到床前,看着黛玉两眼紧闭,面如金纸。紧紧抓住黛玉的手,眼含热泪,心中默祷: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太子、龙信也到府中,在前厅静候消息,紫鹃换过衣服赶过来照顾黛玉。太医来到,看了伤势,黛玉力弱,穿的衣服又多,匕首未伤及内脏,无生命之忧,但由于匕尖锋利,创口较深,流血过多,也需好生养护。指导紫鹃上了药,包扎好。又怕黛玉在冷天里浑身浸湿感上风寒,开了些驱寒之药。 黛玉在床上慢慢醒来,水溶一直没离床前,见她醒来,喜极而泣。喂黛玉把药吃了,又安顿她躺好,这才想起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太监端上驱寒药物,水溶喝了,又去看黛玉。太子、龙信听说黛玉醒了,没有生命之忧,这才放心。太子想到黛玉自杀,惊心动魄,这样忠情而节烈的女子世间少有,终与自己无缘,又自怅惘。 两人告辞各回府第。孙嬷嬷等丫头仆妇也从勇毅王府回来向水溶请罪,水溶只关注黛玉无心去处理她们,看着黛玉睡得安稳才略放心怀,晚上自在外间暖阁歇息,衣不解带,不时进来看视,不肯离开半步。 第二天,黛玉睁开眼睛就见水溶坐在炕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就红了,挣扎着要起来,就感前胸处疼痛难忍,赶忙用手捂住胸口,不敢再动。水溶俯身扶住她:“别动,好好躺着,看创口崩裂。”紫鹃等已梳洗完毕,端了水到炕前,把盆放在一个小杌子上,头了热热的毛巾给黛玉擦了脸,黛玉要坐起洗手,水溶不让她动,让紫鹃端着盆,自己轻轻拉过黛玉的手,给她洗起来,黛玉面红过耳,又动不了,只好把脸转向里。洗完了手,蓝鸢轻轻托起黛玉的头,紫鹃拿篦子轻轻的篦通黛玉的头发,理好,用绸巾松松的扎了发根,散放在枕头上,又扶着她躺好。 孙嬷嬷亲自端来了御用粳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水溶端起粥碗,用勺搅着,轻轻吹了吹,舀了少许,尝了尝,这才舀了一勺,送到黛玉嘴边,黛玉只好张嘴吃了。孙嬷嬷半蹲着身,让黛玉看到托盘中的小菜,水溶问黛玉喜欢哪样,他好给夹。黛玉哪受过这待遇,又羞又急,心里又是暖洋洋的。这顿饭吃的艰难,一时间水溶喂完了粥,又拿过帕子给她擦了嘴角。 黛玉伸出手拿过帕子,攥在手里,脸一直红着,也不敢看水溶,只向四下里瞧,知道是水溶的屋子,说道:“王爷,我回“天和”养着吧。“水溶明白她的意思,哪里肯答应她?说道:“在哪里都一样。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这里还宽阔些,这么多人也住得开。”黛玉道:“这算什么?” 水溶道:“顾不得了,出生入死的,还在意这些。亲眼看着你,我才放心。”黛玉犟他不过,自己又不能动,见他神色之间有些萎靡,为让他放心,只好暂时在这儿养伤。水溶坐在炕边,把太子之事的原委告诉黛玉。责怪道:“你逃出来也就罢了,为何不回这儿来,还要往别处去?”黛玉道:“我到这来又能如何?白拖累你。” 水溶道:“你我既倾心相许,就该生死相依,福祸共之。怎能一人说走就走?要走也是两人一起的。留我一人还能活吗?”黛玉躺在炕上,听得此言,泪珠滚滚而下。水溶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是我不好,既在服中,有些话不能言明,又没保护好你。”黛玉道:“这和你什么相干?只是连累了那边鸡飞狗跳的。” 青鹭端来药,水溶接过,一匙一匙地亲自喂黛玉吃了药。安顿她躺好,自己在旁边给她解闷。太监来报说锦姨娘、铃姨娘来问候林姑娘病情。水溶道:“林姑娘还不能起来,需要静养,让她们回去吧。过两天再来。”太监答应着出去了。 勇毅亲王夫妇俩直到太子、龙信回府才知道水溶和黛玉的事,又听水漓、龙信一细说,也深为两人真情所感。派人询问黛玉伤势,要接黛玉回去调养。水溶怎肯放人?唯恐再出事端,决不让黛玉离开自己一步。 水漓亲来看望,并向黛玉、水溶赔不是,是自己不好惹出事来。又道:“你二人既两情相悦,妹妹何不早说,害我白操了这份心,险些出了人命。妹妹这要有个好歹,我们水家岂不绝后?” 黛玉好长时间才明白水漓的意思,面色通红,螓首低垂。水漓又对水溶道:“你拿秋水剑做定,也不明白告诉姐姐,害我左试探,右试探的。这事你要负责。”水溶连说“是,是”。心中却道既是私定终身怎么能说。 水漓道:“老王妃说了,让你亲自过府磕头提亲,以谢今日之罪。也显对三妹妹诚心。”水溶道:“我自当过府向二老赔罪。”水漓又打趣了二人一阵,叮嘱黛玉不要掉以轻心,要好好保养,别闹下病根。这才回去。 二十六 见圣驾皇上亲主婚 进贾府太子为媒聘(1) 太子、两王四处搜人,惊动圣听,皇帝宣旨召太子、两王晋见,询问因由。[.超多好看小说]水溶此时不肯离开黛玉半步,就以入河救人浑身浸湿,染上风寒为由,禀明皇上。太子、龙信晋见圣驾,龙信将水溶宣旨查抄贾府救了黛玉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没说直接把黛玉送到北静王府,而是说黛玉入棺,正准备埋葬,听到棺里有声音,士兵打开一看,人还没死,这才报告北静王,北静王怜其孤苦,送到王府救治,让其陪伴王太妃,又被勇毅王妃看中认为义女,接回府中居住,太子得子庆贺,姊妹妯娌间玩笑,事出误会,黛玉出逃一事详尽地讲给皇上。(.) 皇上听得是心醉神迷,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奇事,要下旨召见黛玉。龙信告诉皇帝黛玉自杀未遂,正在王府养伤。皇帝说:“这女子竟如此刚烈,等她伤好,带她来见朕与皇后。”太子、龙信领旨。 太子之事虽是误会,患难之中真情显现。水溶、黛玉此时更是心心相印。黛玉遭难,水溶得福,得以每日伴侍佳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黛玉伤势渐好,要回“天和”,紫鹃告诉黛玉王爷派“重兵”守护栎园,姑娘出不去。即使回到“天和”,王爷也会跟到“天和”,与在这里是一样的。黛玉又与水溶说,水溶坚决不肯,黛玉道:“前些时伤重,王爷陪着养伤还说得过去,现已见好了,还住着,让人怎么说?” 水溶道:“是我连累了姑娘清誉。不过焉知我们这惊世骇俗之举不是一段佳话?姑娘忠情节烈,至情至性,何必在意世俗言语,能长相厮守就好。况我一条性命全在姑娘身上,怎会让姑娘再离开我的视线?我可禁不起了。” 黛玉道:“王爷身在孝中,瓜田李下,也要注意影响才是。况我住这儿,终有不便之处。”水溶道:“我已搬到厢房去住,又不把你怎么着,有什么不便?”黛玉羞红面颊,掉过头去。水溶见她脸赛桃花,美不自胜,情难自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把她的脸对正自己笑道:“再说,你早晚得回来,就别折腾了。”黛玉羞得恨不能找个地逢钻进去。 两人朝夕相处,黛玉每日卧床养伤,闷了看看书,与紫鹃等闲话,即使水溶在身边侍茶奉药,也不与他多言,眉目之间却是柔情万种。水溶每日看着黛玉就已心满意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外面桃红柳绿之时,黛玉伤势大好,水溶精神振奋,要大事庆祝。黛玉极力阻止住了。 皇帝听说黛玉伤好,下旨北静王带黛玉晋见。黛玉精心打扮了一番,与北静王进宫,陪同的还有太子与龙信,皇帝、皇后见到黛玉款款而来,皎如明月舒其光,清如秋水净寒塘,静雅都丽,仙姿玮态。惊为天人,真是眼界大开。几人行了叩见之礼。皇帝龙心大悦,赏赐许多东西。皇后听说太子、水溶、黛玉之间的事,知此女情重性烈,与水溶情厚,虽不合礼法,但真情骇俗。又看水溶,一个是一树春雪冻梅花,一个是玉树临风清荷举,真是一对璧人。且逢水溶丧妻,有意成全。言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黛玉道:“民女幼年即失去父母,依傍外祖母、舅父、舅母长大。”皇后问道:“你外祖家是做什么的。”水溶代答:“回皇后,其外祖家即是宁、荣二公之后。”皇后道:“是贾妃的娘家,亦是世家。”皇帝道:“是去岁获罪抄没的吧?”水溶道:“是,是臣奉旨查抄。”皇后笑曰:“北王爷很会抄啊。”水溶面红耳赤。 二十六 见圣驾皇上亲主婚 进贾府太子为媒聘(2) 皇后道:“皇上,在我朝出现这样痴情的王爷和这样重情的女子,亦是我朝之幸,显示我朝的开通和圣明。不过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龙信道:“林姑娘自幼父母双亡,如今拜老王爷、老王妃作义父、义母,老王爷、老王妃可行使父母权力,他们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皇帝道:“你父母认的好女儿。也算我宗室之人,朕赐国姓。”黛玉叩首谢恩。皇后道:“这父母之命是有了,冰人呢?”皇帝笑道:“现成的,就让太子去做吧,谁让他险些害煞林姑娘,以此将功折罪。如何?”皇后也笑了:“这可是佳话,皇帝做主,太子做媒,我可要预备嫁妆了。北王爷有孝在身,不便张罗,就在家等着吧。”于是皇帝赐婚,命太子做媒。只等北静王孝期一过便自成亲。几人谢恩退出。 话说贾府,那日两王搜人匆匆而去,贾府到处打听消息,只听说黛玉被北静王带回,之后北王府大门紧闭,水溶只关注黛玉伤病,不理事务,断绝交通。整个王府知王爷忧心林姑娘,噤若寒蝉,消息闭锁。贾府终日惶惶,不知黛玉惹下多大祸事,又不知北静王会把黛玉怎样。 再说宝钗拿着那块玉给宝玉看,宝玉接了玉,摆弄来摆弄去,往自己胸前比划,看着很是喜欢,宝钗大喜,终于有了盼头。刚要去告诉贾母,就听外面大乱,士兵搜查找人,宝钗大惊,没敢出屋,直到人都走了,才来见贾母,贾母本为黛玉受惊,听宝钗说宝玉和那块玉亲厚,又自高兴,忙忙地来看宝玉,果真宝玉喜笑颜开地玩那块玉,可是问他什么,依然糊涂。(.)贾母每日叹息,一家人等俱个敛容。 坐卧愁城之际,门上人报:“北静王府的赵嬷嬷和雪雁来了。”贾母忙命请进来。赵嬷嬷、雪雁见过贾母,赵嬷嬷道:“来时,王爷特意嘱咐,说上次来府上太过莽撞,冲撞了老太太,命我先行谢罪,等林郡主大好了,他会亲来给老太太磕头赔罪。”说着跪倒磕下头去。唬得贾母等人站起来:“这如何当得起?”亲自扶起看座。 赵嬷嬷坐下,雪雁又跪倒磕头:“姑娘让问老太太安,问太太安。”贾母又让雪雁起来,问雪雁事情底细。雪雁将水漓等人开玩笑说太子看中黛玉要纳为妃,黛玉信以为真出逃之事说了一遍,贾母等人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道:“这丫头,要吓死人吗?”雪雁道:“姑娘让我给老太太送东西,说是皇上赏的,姑娘不敢专用,拿来孝敬老太太。” 小丫头们端过托盘,盖着红绸,雪雁拿下红绸,见上面陈放着几匹上用绸缎和几件金银器物。贾府见过世面,自不把这几件东西看作稀奇,但现下没落有人送这尚好东西,也很高兴。贾母道:“还是林丫头好,惦记着我,姑娘现下如何?”雪雁道:“姑娘受了伤,又感风寒,正在将养,让我告诉老太太,不用记挂。” 贾母对王夫人道:“这孩子住在王府总不是办法,快点接回来,不要惹出事端才好。”雪雁道:“这怕是不行,王爷不会同意的,连勇毅王府前几天来接人,王爷都给挡驾了。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姑娘去任何地方,他都不放心。” 众人早已看出北静王对黛玉有意,可北静王一直没提,不知他到底想如何。贾母也为黛玉悬心,总不能就这样无名无分的吧。贾母想到黛玉和宝玉一场,被掉包计所害,如今又是这样,难道这孩子真就命比纸薄吗?因道:“王爷对玉儿有救命之恩,可玉儿也不能一辈子住在王府?” 赵嬷嬷道:“可不得一辈子住在王府吗,圣上主婚,太子为媒,已将姑娘配给我家王爷了。老太太就等着办喜事嫁外孙女吧。”众人喜欢道:“这是真的?”赵嬷嬷道:“当然是真的,前儿太子亲到勇毅王府提亲,勇毅亲王以姑娘义父名义代行父责已经答应,由于这两天姑娘病有些反复,王爷不便出府,未到尊府上来,我想勇毅王府就会到这儿来商量聘定的事。” 二十六 见圣驾皇上亲主婚 进贾府太子为媒聘(3) 宝钗道:“妹妹好福气。”雪雁道:“有福之人不用算计,福自会来,无福之人算计也是白算计。我家姑娘是个有福的,几次大难不死,偏得如意郎君,富贵不富贵不是主要的,难得的是王爷把我家姑娘放在心坎里,不比那眼里有心里无的。” 宝钗面红过耳,尤氏道:“真没看出这丫头竟如此牙口,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雪雁道:“我不比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不会为自己说话……”雪雁话未说完,林之孝家的进来说:“给老太太、太太们贺喜。”贾母道:“你又有什么喜事?”林之孝家的说:“前面来了太子和明亲王,来找老爷商谈林姑娘婚事,太子做媒,把姑娘说与北静王爷,老爷让请示老太太,如没意见就要林姑娘生辰八字去合婚。” 贾母喜出望外,忙让人找来紫金霓的纸张写了黛玉的生辰八字给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拿着走了。赵嬷嬷道:“王爷说姑娘既是勇毅王府的郡主,又是贵府的至亲,不能慢待,所以同时向两家提亲送聘。”贾母道:“难为你们王爷想得周到。只是两家既已做亲,玉儿还住在王府,怕是不合规矩。” 赵嬷嬷道:“老太太快把这规矩放一边吧,在我家王爷那儿,规矩礼法哪有林姑娘重要?连皇帝下旨宣召,王爷都找理由回拒了,何况其他?”赵嬷嬷见贾母疑虑,笑道:“老太太不用担心,王爷不让姑娘出来,是为姑娘安危着想,他实是让姑娘吓怕了。姑娘虽不出来,老太太想姑娘尽可进府去看她。这些日子姑娘也有些闷了。” 贾母道:“以往这时候,正是她姊妹写诗填词热闹的时候,现下,她一人寄居王府,怎不孤寂?”赵嬷嬷道:“老太太放心,姑娘不会寂寞,王爷每天都陪着。我想姑娘是惦记府上吧。”贾母转向众人道:“明儿也该去看看林丫头,这一年来,我们光为宝玉忧心,忽略了林丫头,这两个玉儿,天天让人操心。这一个有了结果,那一个何时能好?” 赵嬷嬷道:“宝二爷还没见好吗?王爷还让我们问候呢。”贾母叹口气:“找到了一块玉,他看着甚喜,也不敢断定是不是真的。正闷着呢。”赵嬷嬷安抚一番。与雪雁告辞而去。赵嬷嬷一走,贾府众人都给老太太道喜,说老太太福厚,外孙女找到这样人家,北静王爷的品貌,大家都是见过的,连皇帝都夸奖,可见姑娘是有福气的,您老是有福气的。况且这是皇帝赐婚,荣耀着呢。自抄家以来,这是第一件好事,也许晦气会被它冲跑,以后就好起来了。又叫来贾政,细问太子、明亲王做媒情景。 贾政进来,把北静王的庚帖交与贾母,言道:“太子说,如无事,两天后进行文定行聘,因北静王有孝在身,不想太张扬繁琐,一切从简,成亲怕是得等北静王服满才成。不过,太子也说,到成亲时一定要让北静王爷热热闹闹的办,不会让玉儿受委屈。明王爷说,勇毅王府嫁女,已准备了嫁妆,听说皇后对玉儿也甚喜爱,还要送一份嫁妆呢。” 众人眼睛一亮,贾母道:“这孩子怎么得了皇后的缘?”贾政道:“玉儿出逃,太子、两王带兵四处搜查,惊动了圣上,圣上下旨召见玉儿,很是喜爱,赐予国姓,以宗室女论嫁,皇后也很喜欢,给准备嫁妆。”贾母道:“我们也得准备一点,虽不能和王府比,但玉儿毕竟还是我们的人,不能让玉儿委屈。”邢王夫人都说:“老太太说的是。” 两天后,北静王府向两府下文定之礼行聘,虽说一切从简,只是程序上把大小定、过礼合并到一起,礼单却很丰厚,吃茶放定,绿红纸书换回回帖。贾府之人兴高采烈,暂时忘怀了宝玉的烦恼。 二十七 明大义贤王弃私怨 重恩情水溶疼弱女(1) 由于孝期不便大排宴席,这一晚,北静王府合家聚餐以显庆祝之意。水溶本想让黛玉参加,黛玉说死不肯,谁也不见。水溶知她害羞不能相强,也就罢了。因人口少,不热闹,水溶说不必拘于俗礼,让铃姨娘、锦姨娘以及水澄的收房丫头影怜也跟着坐。 饮食之间,水澄、水洛给哥哥贺喜,铃、锦二人也敬酒恭喜水溶得到才貌双全的王妃,又夸黛玉如何好。说得水溶心花怒放。水溶道:“虽从礼仪上说,尚未成亲,但林姑娘久居我府,帮着料理家事,事实已是王府之人。你们需以王妃之礼相待,任何人不许轻忽,都好好伺候着,否则――” 水溶眼光扫过他的姬妾,语气变得峻厉,铃、锦二人慌忙站起,“别怪我不认识谁是谁。[.超多好看小说]”铃、锦二人对水溶的心思早已洞明,何况是钦赐婚姻,荣宠之极,黛玉已不是犯官眷属,而是宗室之女,谁敢抗衡?对姚王妃即便有所轻慢,水溶因不喜姚王妃,只要不出大体也不过多苛责,对黛玉则不同,整个王府谁不知黛玉是王爷的心尖子、命根子。王爷为她能舍命的。谁自不量力,敢轻撩虎须?铃姨娘纵心有不甘,现下亦无可如何。 饭罢,水溶回到栎园,见正房灯亮着,知黛玉未睡,敲门道:“姑娘睡了吗?”就听里面一阵低语,蓝鸢开门道:“姑娘歇下了,王爷有事吗?”水溶见她似笑非笑,向自己示意,知黛玉未睡,说道:“来和姑娘商量点事。请姑娘起来吧。”边说边往里走,绕过屏障。黛玉放下手中的针线,嗔怪道:“谁让王爷进来的?”蓝鸢道:“王爷来看,怎能拒之门外。” 水溶笑道:“好了,不用嗔怪谁,我有事。”示意紫鹃等人出去,紫鹃等人嬉笑着出去了。黛玉正色道:“什么急事,这时候来商量?”水溶坐到炕边,拿起黛玉做的针线,笑道:“看姑娘嫁妆做得如何了,是不是大事?”黛玉脸飞红晕,嗔道:“当王爷有什么正事,原来是消遣我。” 水溶拉着黛玉的手,道:“不是消遣,是正事,明儿真该让外面去做嫁衣了,别赶不上用。你不要做这些东西,当心身子,今天如何?”黛玉抽出手说道:“我做的又不是嫁衣,只是自己对女红一直松懈,也该练练手,况且也消磨一下时间,天渐长了。今天还好。王爷不用担心的。” 水溶轻拂她的脸颊,道:“保养好自己,别还没过门,就糟塌坏了。”黛玉拨开他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着成什么?本来我不该住这儿的,你要这样,不是让我再死一次吗?”水溶笑道:“怕什么,我们已定亲,过了明路的,光明正大,你是我的人。” 黛玉道:“不是没成亲吗?”水溶叹道:“这得等什么时候?”随即又笑了,“也算我有福,虽没成亲,却可天天见面,以解相思之苦,如若不然,等成亲之日,还不把我消磨的白发皤然,到时岂不辜负姑娘韶华。”黛玉面色又红,道:“没事就去休息吧,别胡说了。我也该睡了。” 二十七 明大义贤王弃私怨 重恩情水溶疼弱女(2) 水溶拉着黛玉,痴迷的看着她,不肯就走,黛玉推他出去。紫鹃等人见两人出来,都过来伺候。水溶无法,回到厢房,太监服侍水溶睡下,各自休息。水溶辗转难眠,悄悄起身,来到院中池塘边,月华如水,春风骀荡,“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看着正房的烛火依然亮着,不由笑了,以往对自己晚上去哪儿总是踌躇,现在只等共剪西窗之烛,同话巴山夜雨。 第二天,黛玉起得晚了,水溶练完剑洗漱完毕,自吃早饭,刚吃完,门上来报说太子和明亲王爷到。水溶赶忙来到前殿,太子见他出来笑道:“怎么,春宵苦短,也不谢谢大媒?”水溶脸一红,也笑道:“如像太子所说就好了,只可惜,春宵独对孤月明。(.)太子连日奔波劳乏倒是真的,水溶先行谢过。”说着拜了下去。 太子忙扶起他,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听说林姑娘伤势复发,特来问候。”水溶道:“还好,并无大碍。谢太子挂怀。”太子道:“不是我,林姑娘焉能遭遇如此祸事?自当要赔罪。”龙信笑道:“太子不用自责,如无此事,这段公案还不知如何了局呢。[.超多好看小说]太子该当作媒。只是梁鸿何时接的孟光案,竟然把我等蒙在鼓里?” 水溶笑而不答。龙信也不深究,道:“令姑、令姐问候林姑娘病情。”水溶站起听他说完,道:“回去代我谢过,等林姑娘再好些,自会带她过府致谢。”龙信道:“老太太念叨也就罢了,最闹的是康宁。水溶道:“康宁因何不来?也可与林姑娘做个伴。” 龙信笑道:“你金屋藏娇,康宁如何来?”水溶道:“说笑了,还未到此。她的性情你们领教过,虽在此,还没成亲,不好唐突。”龙信道:“既如此,老王妃要接她回去,你因何不肯?”水溶道:“雨中看山,雾里赏花岂不更美,要看到才行。”龙信笑道:“不用说了,舍不得才是真的。”太子道:“不放心也是真的。”水溶被他二人说中心怀,不好反驳,只笑笑作罢。 太子道:“南安郡王不日返京,圣上希望你们能安好如初,安定朝廷。”水溶见说到正题,正色道:“水溶虽无才德,也知国事私怨哪个为重。况且大战在即,南王只能如此安定军心。我那岳丈、郎兄,我亦深知,哪有统兵之材?因我助纣,致使大量将士血染黄沙,尸骨无收,国体受辱,思来汗颜无地。圣上只司小惩,而无大罪,水溶感激圣恩。现在四边不安,不能再起内患。水溶岂有不体念圣意之理?我与南王本无旧怨,亦说不上新恨。太子尽管放心,只要南王能够释怀,我不敢怨也。” 太子道:“圣上没有看错你,就知你能以大局为重。”三人又说了些朝廷形式,两人告辞。水溶送走两人,刚要回去看黛玉,门上又报,水溶皱眉道:“又什么事?”门上说:“贾府琏二爷奉他们老太太之命来探问林姑娘。”见水溶脸一沉,忙更改道:“是来探问王妃。”水溶冷哼一声:“糊涂东西,还不快请进来。” 二十七 明大义贤王弃私怨 重恩情水溶疼弱女(3) 贾琏由仆从领入,过来给北静王行礼问安。水溶笑着扶起他道:“自家亲戚,何必多礼?”贾琏道:“前儿府中赵嬷嬷来鄙宅,说林妹妹病复发了,老太太不放心,打发我来看看。” 水溶道:“令表妹前些日子吓人,说胸口疼,这些日子好了不少。今儿我还没见到她,正要去瞧她,你就来了,一起去看看吧。”贾琏道:“入内宅,不方便吧。”水溶笑道:“自家亲戚,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贾琏随着水溶从前殿后门出去,又过了两处殿堂,几处院落,见里面侍卫渐少,太监渐增,来到一处大门前,转过萧墙,院落阔大,院墙之处林木成行,绿意盈盈,西南处有一座高耸的山陵,绕着几亩池塘,山上怪石嶙峋,藤萝倒挂,亭台隐隐,山下春水溶溶,曲栏游廊回旋其上,岸边杨柳婀娜,千丝拂绿,院中错落几十间房舍,迎面正房,鹿耳钻山,轩昂壮丽,两边厢庑清新雅致,俱是雕梁画栋,四围抄手游廊彩绘鲜艳欲滴,廊下梨白桃红,杏开李绽,春色烂漫,院正中蟠虬着一棵参天古栎树,粗可几人合围,就因有这棵栎树,这个院子被称为栎园。当年建造府第之时,就以栎树为中心建构栎园,以栎园为中心建构王府,虽是一处住人院落,却是园林设计,和留香园相比面积小一些,但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一应俱全。[] 每代北静王都住在这儿,东厢房外有几个小太监肃立,正房中蓝鸢他们正往外撤桌子,水溶见东西全剩了,说道:“姑娘又没吃多少东西吗?看那菜肴油腻,皱眉道:“姑娘喜欢清淡的,谁又作了油腻腻的东西,姑娘如何吃得下?让他们重做来。”里面早已听到了声音,孙嬷嬷出来道:“王爷,姑娘说她已吃过了,不用重做。” 水溶道:“孙嬷嬷,以后姑娘的饮食和在留香园时一样自己做,不用到大厨房,看哪个厨师好,自调过来。别我不在的时候,姑娘连顿好饭都吃不上。”孙嬷嬷见这话说得重,便不作声。水溶与贾琏进了屋,贾琏自在前面厅堂等候,紫鹃端上茶,说道:“二爷请。”贾琏道:“有劳姑娘。” 水溶绕过暖阁和碧纱橱,进入里间,见黛玉虽起身相迎,却神色不虞,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又重了吗?让我看看。”黛玉道:“王爷,就一顿饭,不要折腾了,如若不然,还让我怎么住?” 水溶笑道:“你身体不好,不吃饭怎行?”黛玉道:“这怪不到厨房,我只是昨晚睡晚了,今天头有些沉,吃不下。您就别张罗建厨房多事了。”水溶道:“多事?如果王妃想做点吃食都是多事,那王府就没什么事不是多的。”黛玉低声道:“又乱说了,什么王妃不王妃的。让人听了笑话。现在就闹的沸反盈天的。以后怎么着呢?” 水溶道:“别糟蹋自己。该吃什么、用什么就说。是因你什么都不说,我才着急的。”黛玉道:“知道了。”水溶叫孙嬷嬷:“等会儿,姑娘想吃了,就叫厨房做点。这院子后面有一处房子空着,就建个小厨房,以后做什么方便。不是为姑娘,我也想行个方便。”孙嬷嬷答应着吩咐人去准备。水溶对黛玉道:“贾府来人问候姑娘。” 二十八 听偈语黛玉明梦境 看仙草水溶含酸意(1) 黛玉来到外间见到贾琏行礼问老太太、太太安好。(.无弹窗广告)贾琏连忙答礼道:“前儿听说妹妹旧疾复发,老太太很是惦记,特打发我来看妹妹。”水溶也从里间出来,三人落座,蓝鸢端上茶,又给黛玉端来一盘清淡点心。 黛玉道:“现已经好了,并无大碍。倒让老太太惦记着,家里都还好吧?”贾琏道:“老太太、太太们都好,就是想姑娘,要见见姑娘呢。”黛玉看了水溶一眼,道:“本想回去的,最近又不好了,勇毅王府那边,也久没去看望,过两日都要去问候问候。宝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在家都做什么,还作诗吗?” 贾琏道:“宝妹妹、三妹妹帮着料理家事,四妹妹每日只知参禅,不理外事。”黛玉道:“这丫头要干什么呢?她不画画了吗?我可从她那里偷来技艺了。”贾琏道:“府中万事寥落,都无心去做了。宝妹妹更是每日忧心宝兄弟,心绪难开。”黛玉道:“二哥哥还不见好吗?”贾琏道:“年前我去探望大老爷,回来时路经平安州,遇到那个癞头和尚。” 黛玉喜道:“真的找到他了。他可有办法找到那块玉?”贾琏道:“是有一块玉拿回来,宝兄弟看着也很喜欢,却不见好转。”黛玉叹息道:“又是假的吗?”贾琏道:“无法断定,外表很像,宝兄弟又很亲近、喜悦。一个和尚又不图好处没必要拿假的哄骗我们。他还说了四句偈语我们也没弄清什么意思。”黛玉问道:“什么偈语?” 贾琏道:“灵河岸边延穷年,绛珠报泪债已还。(.无弹窗广告)情断富贵多少梦,青梗峰上还本元。”黛玉只觉这四句偈语所说之事似曾熟悉,又不很清醒,模模糊糊。嘴里不断的重复着“绛珠,绛珠”,不觉反复捉摸,呆在那了。 水溶见黛玉迷瞪在那,吓了一跳,来到跟前,叫道:“玉儿,玉儿。”黛玉醒过神,没注意到水溶称呼的变化,惭然一笑:“我在想那四句偈语。琏二哥,这四句偈语应和宝哥哥有关吧。”贾琏道:“应该是,可没人能弄明白。”水溶道:“这禅机天算岂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的,慢慢自能应验,不必强求。”贾琏道:“王爷说的是。” 水溶道:“你以前也曾到我这来过,却没逛过,今日逛逛如何?我这王府本身就是一座园林,由五个园子合成,按太极五行修建的,老太妃在世之时,想要改建,只进行了一半,就放在那了,你给提提意见,看以后如何构造。”黛玉道:“这王府里有五个园子吗?我如何不知?” 水溶笑道:“你一直在留香园住,到这边王府也只去太妃和王妃那儿,所以不知。一起去看看?”黛玉道:“今儿春日明丽,惠风和煦,想来景色不错。本来想去,只是有些头沉,明儿再去。今儿让琏二哥陪你去。”水溶沉吟片刻,道:“那姑娘歇着,紫鹃、蓝鸢好生服侍姑娘。”与贾琏离开正房,回到厢房自己住处换了一套衣服。带着贾琏去游园子。由于记挂黛玉,水溶也无心观赏水色山光,无边春意,与贾琏转了一圈,贾琏告辞离去。 水溶匆匆赶回,黛玉正坐在廊上,看院中依依杨柳,灿灿英华。见水溶进来,转身进屋,水溶跟进屋里,笑道:“那边景致颇好,比这里强何止百倍,不去观赏,却在这看这几株树。”黛玉道:“谁跟你去逛园子,羞死人。” 水溶笑道:“原是为这个,倒让我好生惦记。”黛玉道:“毕竟没成亲,不能太招摇。”水溶道:“玉儿,虽没成亲,整个王府都知你是王妃,王府无人主事,你得把担子担起来。”黛玉听他叫“玉儿”脸又红了,道:“对那个,我不在行。”水溶笑道:“那早晚是你的事,别推脱了,早接手吧。让赵嬷嬷、孙嬷嬷帮你。”黛玉道:“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才不做呢。” 二十八 听偈语黛玉明梦境 看仙草水溶含酸意(2) 水溶道:“名份已正了。(.无弹窗广告)都知道没成亲是因为太妃的孝。谁敢拿这说事?”黛玉道:“不说这个了,琏二哥走了?”水溶道:“已走了。”黛玉道:“我还想让他带点东西回去,不成了。” 水溶道:“明儿打发人送去也是一样的。这会儿好些没有?”黛玉道:“好些了。”水溶道:“下盘棋吧?”黛玉点了点头,蓝鸢摆上棋盘,两人对弈,水溶见黛玉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 黛玉道:“我对琏二哥说的那四句偈语似有所感,又捕捉不到。很是茫然。”水溶道:“不要再劳心伤神的,那些事情以后再说。”黛玉停了棋走进里间从桌上拿过一张纸,递给北静王,北静王接过见上面画着一株草,袅娜生姿,很是亲切熟悉,看着心里一颤,仿佛牵扯着自己生命的玄机,却又说不清楚。问道:“这是什么?” 黛玉道:“好像在哪里见过,昨天听到那偈语就想起画出来了。也不知为什么。”水溶道:“偈语既和宝玉有关,让他看看也许他能想起什么。”黛玉道:“如你所说就好了。”水溶叹息道:“你还是放不下。” 黛玉怒道:“王爷既这样看我,又何必当初?”水溶见四下无人,从后面抱住她:“玉儿,别生气,我知你兄妹情深,不在男女之私,惦记也是应该的。”黛玉挣扎着想摆脱水溶,水溶却抱得更紧。 黛玉挣扎不脱,只好转过身,看到水溶如水的双眸,低声道:“王爷,快松手。”水溶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抚着她的头发,道:“只是也应该惦记惦记我。(.好看的小说)”黛玉道:“惦记王爷的人多了,哪用得着我?”水溶疑惑地看着她,黛玉避开他的目光,幽幽道:“人家抱怨呢,说一年没见到你了。” 水溶笑了笑:“你操心太多了。”紫鹃端着一盘沙梨进来,水溶赶紧松开黛玉。紫鹃一笑,把沙梨放在桌上道:“是赵嬷嬷让人送来的。”黛玉道:“这季节还有这东西?”水溶道:“这是在地窖用特殊方法保存的。” 黛玉道:“王府就是与众不同。”紫鹃道:“刚才锦姨娘来看姑娘,听说王爷在这就回去了,她让代问姑娘好。”黛玉道:“瞧,找上来了吧。”水溶道:“人是来看你的。我可不担虚名。”拿起一个沙梨削好皮递给黛玉,“这东西现在少吃,性寒,吃多伤身。” 黛玉一笑,接过来轻启樱唇,悄张贝齿,咬了一口,见水溶坐着不走,道:“王爷,我病都好了,您该干正经事了,别总在这呆坐着。”水溶笑道:“看着你,就是正经事。” 黛玉不理他,自去桌边练画。水溶见她逐渐专注,悄悄走到她身后观看。紫鹃打开窗子支好,清风吹拂。看他二人无事,掩上门出去找雪雁,让雪雁买东西。水溶把黛玉救回来后,龙信也把雪雁带回交给水溶,黛玉念在以往情分和诚心护主的分上,又知他俩口艰难,就与水溶说,收到王府做事。因黛玉在这一年,所有用度是水溶亲手操办,并没经他人之手,这时要让黛玉列入王府正常序列,又见财珍老实,就让他俩口专门负责为黛玉办采买等外面事务。 话说贾琏回到贾府向贾母陈说见到黛玉的情形,道:“王爷对林妹妹爱护着呢,老太太尽管放心。”又说到黛玉虽与王爷住在一院里,一住正房、一住厢房的事。贾母道:“我就知我那玉儿是懂规矩的,不会越礼。我们这样人家教育出的女孩,怎会不知礼数?”众人又都跟着夸了一回。 贾母放下黛玉又把宝玉的事提到心上来,让贾琏想办法让宝玉清醒过来。贾琏道:“原本我还有个糊涂想头,现在看是不行了。”贾母问:“是什么糊涂想头,说来听听。”贾琏见座中没有宝钗说道:“宝兄弟见到林妹妹就清楚些,原本我想把林妹妹接回来就给宝兄弟,或是二女共侍一夫,或是……没想到现在……”贾母道:“原本为宝玉好,却害他如此。”众人见贾母自责,换了话题,又说黛玉的福气。一时无话。 二十九 礼送贾府太君喜意 画对神瑛宝玉还神(1) 次日,邢夫人给贾母请安,坐着陪贾母说了会话,贾母道:“我老了,也要走了,所放不下的就是宝玉。(.无弹窗广告)”邢夫人道:“老太太,有句话不该我说。”贾母道:“你说吧,我们娘们也不用见外。” 邢夫人道:“当初凤丫头出主意把宝丫头说给宝玉,这里就有问题。”贾母问道:“什么问题?”邢夫人道:“说是亲上加亲,加来加去,加的都是王家的人,以往凤丫头管家也好,现下宝丫头也好,都是王家人在管。(.好看的小说)上次抄家,虽是时运使然,也查出我家弊病,那凤丫头也不知往娘家倒腾多少东西。现下家计艰难,老太太也要仔细。” 贾母宿昔不喜邢夫人,看重王夫人和凤姐,抄家之后,知道凤姐的行事,遂不再喜凤姐,又后悔当初对宝玉婚事的决定,无处开解。今日听邢夫人的话颇感有理,只觉当时被王夫人、凤姐算计,便不再言语。邢夫人见贾母不语,便起身告退。贾母反复思量,家中之人竟无有能担当大任的,闷闷不乐。 林之孝家的进来,见贾母愁闷,道:“老太太不用愁了,北王府林姑娘派人送东西来。”贾母道:“快请进来。”黛玉身边的王嬷嬷进来给贾母请了安,贾母连忙让人看座,王嬷嬷坐下道:“昨儿琏二爷去,姑娘就想让琏二爷带过来,琏二爷与王爷逛完园子在那边就走了,没带成,今儿特命我过来。”贾母道:“难为姑娘总惦记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不拉下我。”王嬷嬷道:“前些天,姑娘吃不下饭,王爷特命人用上好御田粳米熬粥给姑娘。说去岁大旱,所产不多,很多人家都吃不上这种米呢。姑娘说起老太太喜欢吃这种米熬的粥,王爷就让给老太太送过来一些。”贾母道:“回去代我谢谢王爷,让他惦记着。”王嬷嬷道:“还有一些是给姑娘们的东西。“ 贾母吩咐人去叫姑娘们。李纨、探春等来见过贾母。贾母高兴道:“你林姐姐给你们送东西。”诸姊妹见了王嬷嬷,问是什么东西。王嬷嬷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姑娘自己封好的,每人一份。”小丫头拿上长长短短的几个匣子来,果然每人一份,上面写着人名。诸人忙说,代我们谢谢你家姑娘。贾母道:“快打开,让我看看都是什么。” 诸人打开,给探春的是一副细柳条、竹枝编的各种图案的笔筒、笔架、诗筒及桌案上小摆设,古朴雅拙,充满野趣。探春喜道:“老太太,您看多好玩。林姐姐知道我。王嬷嬷,回去要好好谢谢你家姑娘。”众人围着拿起这个欣赏一回,拿起那个品味一番。贾母看着小玩艺,也来了兴致道:“这东西比那金的银的还好,清新雅致,妙趣天成。”王嬷嬷道:“这必是雪雁女婿弄来的,他管着姑娘买办的事,姑娘此时绝不肯麻烦王府其他人的。”贾母道:“这是你家姑娘小心处。”又问惜春:“你那是什么?” 二十九 礼送贾府太君喜意 画对神瑛宝玉还神(2) 惜春忙打开匣子,是一幅画轴,诸人忙帮着展开,是一处亭台之上立着一个美人。[.超多好看小说]诸人只觉眼熟,还是鸳鸯道:“像是四姑娘。”诸人回头看惜春,果然眉目神情越看越像,题跋之处写着:伴汝学技,逝者如斯,思汝容颜,丹青成形,技艺拙劣,望妹指正。黛玉涂鸦。 贾母越看越高兴,回身对珍珠说:“快去叫大家都来看画。”珍珠转身出去。惜春道:“林姐姐什么时候画得这样好了?”王嬷嬷道:“这一年,在这两处王府住着,姑娘也没干别的,就练这了,都要入魔了。如不是画,还出不了事呢。” 正说着,贾政、贾琏、邢王夫人宝钗等陆续到来。贾母赶紧让他们看黛玉送的东西。邢夫人看那些柳编的事物道:“果真林姑娘送的东西与众不同,有趣。贾母又让他们看画。诸人看一回赞一回。都道画得像。探春问道:“王嬷嬷,你刚才说,林姐姐因画出事,什么事?” 王嬷嬷就将黛玉给康宁作画,被太子见到,太子有意,水漓试探才导致黛玉出逃的事讲了。宝钗道:“林妹妹差一点就做上太子妃了?”王嬷嬷道:“可不是?只是我家姑娘受王爷救命大恩,自当以身图报。[.超多好看小说]别说太子,就是皇上,我家姑娘也不会同意的。” 贾政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不以富贵易心,做得好。”贾母瞅了宝钗一眼,道:“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给巧姐的是一套文房四宝,无甚特殊之处。给李纨和凤姐的是两幅雪绢。众人用手抚摸,触肌生凉,丝滑柔软。最后宝钗打开自己的那份,王嬷嬷道:“二奶奶这份,是我看着姑娘装的,姑娘还有特别吩咐呢。” 众人一看全乐了,里面是一对大阿福,圆滚滚的,憨态可掬。这里面的寓意不言而喻,宝钗羞红了脸。 王夫人道:“林丫头会送东西,虽不贵重,却趣味横生,透着小孩子的淘气。”宝钗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宝二哥亲启。宝钗看向王嬷嬷,王嬷嬷道:“这就是姑娘的特别吩咐。让一定给宝二爷看,看宝二爷有什么反应。”众人不解其意,见信没封口,就让宝钗把信打开看看。宝钗抽出一张纸,见上面画着一株仙草,旁边配着一首诗: 灵河岸上延穷年,说是报泪已偿还。 此情可待成追忆,醒来又是一层天。 除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可供诸人约略猜测之外,仍茫然不解,宝钗问道:“妹妹还说过什么吗?”王嬷嬷道:“姑娘说这是昨日琏二爷说过那首偈语之后,忽然有感而作的,让给二爷看,看二爷能否想起什么?”宝钗道:“林妹妹得道了吗,怎做起这玄而又玄的事情来?” 贾琏道:“这首诗前两句来源于那首偈语,这草又是什么意思?”王嬷嬷道:“姑娘没说。”王夫人道:“既是和那首偈子有关,就让宝玉看看,总不会有害处。”命鸳鸯把宝玉好生带来,又怕人多惊着他,让贾政等人离开,只有王夫人、宝钗、王嬷嬷在这,一会儿工夫,鸳鸯、麝月扶着宝玉进来。贾母让宝玉坐在身边,摩挲着他。宝钗递过那张纸,贾母道:“林妹妹送你的,你看看。” 二十九 礼送贾府太君喜意 画对神瑛宝玉还神(3) 宝玉接过,宝玉胸前的玉一对上那幅画,光芒刷得闪了一下,宝钗一惊,忙看宝玉,宝玉看着那株草,眉越皱越紧,似乎苦苦思索,忽地抱着头,只喊头疼。贾母大惊,忙把那张纸拿开,抱着宝玉叫,宝玉抱着头忽然不动,晕过去。贾母、王夫人哭成一团,又叫找郎中。贾政等人在外面听到哭声,急忙赶进来,见状也吃一惊,急忙呼叫救治宝玉。 贾母哭道:“这是什么画,害人呢,快把它撕了。”宝钗连忙阻止:“老太太不能撕,那是救命稻草。”贾母哭道:“人都没命了,还救什么命?”宝钗道:“宝玉对那画有反应。”这时,宝玉清醒过来,宝钗把那幅画递给她,宝玉拿过来,仔细地看着,忽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众人见他明白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宝玉又对贾母道:“老太太,这株草我见过。”贾母见他说话明白,不似先前疯癫,喜道:“好,好,见过,见过。”宝钗问道:“你在哪里见过?”宝玉沉思着,道:“在梦里。”众人见他说得又糊涂了,又都叹气,终归无用。 宝钗道:“你在梦里见到,林妹妹如何知道?”宝玉见她说林妹妹,向四周搜索了一下,问道:“林妹妹呢?她又病了吗?怎么不来?”贾母见他又明白过来,怕再犯病,道:“林妹妹病着,要躲三光,正躲着呢。不能打扰。”又对众人说:“今儿宝玉就住我这,我好生看着,别再出事。你们都下去吧。”众人纷纷告退。 王嬷嬷的心一只提着,跟着宝玉忽好忽坏的上下扑腾,不知姑娘这幅画会怎样,无效也就罢了,怕的是治坏了承担不起。见宝玉最后似乎明白些,输了口气,向贾母告辞,贾母道:“回去跟姑娘说让她惦记着,东西都收到了,谢谢她。”王嬷嬷答应着去了。 王嬷嬷回到王府,北静王正在院中练剑,黛玉站在廊下观瞧,见她回来,问道:“有劳嬷嬷跑一趟,东西都送到了?”水溶也收了剑,王嬷嬷道:“东西送到了,老太太说谢谢王爷惦记着。姑娘们见到东西也高兴得很。”水溶笑道:“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让她们那么高兴。”黛玉秀眉一挑,道:“不告诉你。”问王嬷嬷道:“那幅画宝姐姐给宝二哥没有?” 水溶笑道:“尊府的名字非宝即玉,起的好。又是宝姐姐又是宝哥哥的,令人糊涂。”王嬷嬷道:“难怪王爷糊涂,这里有好几门子的亲戚呢。”黛玉道:“别理他,宝二哥看到画了吗?”王嬷嬷道:“看到了,宝二爷说他认识那株草。”就将宝玉看画的情景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听得水溶、黛玉心惊肉跳。黛玉道:“嬷嬷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王嬷嬷下去。 水溶道:“姑娘竟能治病,神着呢?”黛玉道:“只不过碰上的,我何曾会治?”水溶道:“宝玉说那株草在梦中见过。姑娘又是在哪里见到的?”黛玉道:“也应该是在梦中吧。”就将自己记得的死后游历仙境模糊不清的梦境讲给水溶。水溶听得瞠目结舌,问:“以后呢?”黛玉道:“以后我醒了,就在留香园了,听到你和那道长的对话。” 水溶道:“姑娘是仙子转世吗?我水溶有何德能,能娶仙子为妻。”黛玉道:“王爷又胡说了。我只觉得绛珠二字很是熟悉,就想到了那株草,也不明白原委,里面蕴含什么因果?”水溶看着黛玉说道:“玉儿,不管什么因果,你是我的,我们已经定亲了。”看着水溶眼里流露的恐慌又坚定的眼神,黛玉心里酸酸的,柔柔的,暖暖的,道:“王爷。”水溶道:“不要叫我王爷,玉儿,在你面前,皇帝、太子又算什么,何况我一个依赖祖上荫庇袭爵的?” 三十 清明祭墓皆喜林野 山川拜坟尽弃前嫌(1) 宝玉住在贾母处,比先时安静许多,能与贾母说些家常话,言谈比以前明白,神情也不似往日痴呆,贾母看着着实欢喜。王夫人来看望,也能与王夫人说话,只是不知与宝钗成亲之事,看到宝钗衣着发髻变化,笑道:“姐姐已出嫁了吗?我一直病着,竟然不知,没给姐姐贺喜。大哥哥可好?”宝钗垂泪不止。 宝玉见黛玉长时不来,问贾母道:“妹妹病还没好嘛,躲光要躲到什么时候,我去看看她。”贾母拦阻道:“别去,这要三天呢,半途而废,林丫头又不好了。”宝玉道:“妹妹知我病好了,会很欢喜的。这些天,她肯定担心死了。”众人劝住,宝玉郁郁不乐,渐渐又吵嚷起来。众人无法,只好告诉他,林姑娘不在府上。宝玉大惊,问道:“妹妹现在何处?”王夫人道:“妹妹住在北静王府。”宝玉疑惑道:“妹妹缘何会在那里呢?”众人支吾着,只说养病。宝玉吵嚷不息,直说要去看望。贾母无法,只好让贾琏去接,宝玉等得不耐烦,来回踱着步,不时出门去张望,贾母叹息。 贾琏回来,说王爷和姑娘都不在府上,时近清明,到墓上去祭扫。宝玉焦灼又不解,又想央求贾母,贾政失去耐性,厉言喝止。宝玉畏惧父亲,不再出声。心内如焚。 时近清明千山青翠,芳草萋萋,鸟语花香,水溶要到坟上去祭扫,因见黛玉身子痊愈,在王府又足不出栎园,怕她憋闷,以让她祭扫为名带她到郊外踏青。黛玉说自己未嫁不应前去,水溶却说名分已定,早些拜祭也可让先人高兴高兴,强让她去。 水溶在京畿郊野还有一处府第,因爱那里山水,又喜“两山排闼送青来”之句,命名“青闼”。让人收拾好了,也不张扬,带了几个太监侍卫,与黛玉坐着车先到那儿住下,一路上山清朗,水明秀,花香扑鼻,草气带着泥土的新鲜味,沁入肺腑。 黛玉透过车上的窗帘,往外窥视,一水绕田,几处茅舍人家。神清气爽,水溶看着她沉醉山水之间的笑脸,也沉醉在无边秀色中。在风迎绿送之中,一行车马来到“青闼”。“青闼”位于山环水绕之间,房舍依着山形地势,层叠连绵。四围是一望无尽的篱笆院墙。 黛玉道:“王爷有多少家当?京城王府已是富丽堂皇,此处又有这许多房产。”水溶道:“怎么,查家底呀?这是先祖遗下的,先祖兄弟二人,各有功勋,二叔祖不愿在朝为官,用御赐财物在此建宅隐居,因其后嗣无人,逝后其家产就归入先父名下。水氏家产还不止这些,南边还有,田亩山林房产,你慢慢熟悉吧。” “青闼”宅第虽广,与北王府风格迥异,王府一派富贵气象,而这里却清幽朴拙,房屋建构依着山形、树势、水体精心设计,与自然融为一体,亭台楼阁保持瓦石土木本色,不事雕琢装饰。除了房屋之间用石子铺路连接之外,其他地方都保持自然本色,任其草长花鲜,枝叶蟠虬,也不修剪。黛玉生长富贵之中,见的都是银雕玉饰,金碧辉煌,哪见过此等景象,赞叹连连。水溶见她双眸莹莹流转,问道:“喜欢吗?”黛玉道:“喜欢。”在此看守的人早已出来迎接,屋里用品陈设是从王府运来,布置得舒适典雅。水溶自住在主院落,黛玉住在它旁边的一木石建的小楼之上。一行人暂作休息。 三十 清明祭墓皆喜林野 山川拜坟尽弃前嫌(2) 次日,黛玉走出闺门,在楼上纵目极望,远望青岚霭霭,云蔚蒸腾,近处野花遍地,缤纷耀目。水溶来找黛玉,陪她尽享无边风月。紫鹃、蓝鸢、青鹭自小在深宅大院的王侯之家长大,何曾见过真山真水,欣喜异常,一早就出去在野地上采鲜花,捕艳蝶,嬉笑放纵,一会儿工夫编出一个大花篮,送到黛玉面前。孙嬷嬷道:“姑娘出来,你们自行玩乐,也不说伺候着。” 水溶道:“让她们玩吧,难得出来,女儿家摘花扑蝶也是一道风景,看着赏心悦目。嬷嬷也去休闲休闲,我伺候着姑娘。”黛玉道:“在草地上铺一块布,摆上一些吃食,席地而坐,近大地,望远山,吸花香,饮酒烹茶,方不辜负这山水之胜。”水溶连声赞好,让人准备。(.)黛玉又道:“不要酒了,就饮茶吃饭吧。” 水溶明白黛玉的意思。感激她想得周到。片刻,准备完毕。水溶拉着黛玉下楼,在水边草地之上,铺着一大张猩红毡毯,毡毯上放着矮桌,桌上陈列各种吃食,黛玉、水溶坐在两边,品茶赏景。水溶又命再铺一张毡毯,照样准备两桌饭食,让孙嬷嬷、紫鹃等服侍的人自去吃饭,用人的时候再叫。 黛玉道:“这里的菜蔬味道与城里的不一样。”水溶道:“这是现吃现摘,和花带露的,自然比城里的清鲜。”黛玉道:“村姑渔妇在山里水间虽粗茶淡饭,吸清风、享明月,和露摘花,带霜烹蟹,到也逍遥快乐。”水溶笑道:“想做村姑渔妇?”黛玉道:“怕是连村姑渔妇都做不来。”饭毕,又在草地上闲散一回,水溶怕山间风凉,让黛玉回楼休息。 清明那天,两人来到墓园宅第先作休息,守墓之人早已准备好祭扫物品,水溶亲自培土上香,供上祭品,仆从退下,只留几个太监服侍,黛玉在紫鹃扶持下出来,两人先祭拜曾祖水凭祀、祖父水垣,又在水荆萧和王太妃墓前跪倒叩拜。水溶不忘向祖父、父母介绍新媳。黛玉害羞走开,到姚王妃墓前,上香祭拜,水溶也来拜祭,想到:生前苦争名利,纵有广厦千万,死后还依青山碧水,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两人祭拜已毕,在墓园四周散步。一个太监来报:“王爷,南安郡王来给王太妃、王妃上祭。”水溶出乎意外,他怎么上这来了?黛玉忙命孙嬷嬷叫来紫鹃等人自去回避。黛玉等人安顿完毕,水溶才说“有请”,并亲迎出去。 南安郡王身穿王袍,腰横玉带,缓步而来。两王相见,各自拱手为礼,北静王道:“前时,王爷凯旋归京,水某有孝在身,未及出城迎迓,还望恕罪。” 南安王道:“北王哪里的话,你我之间何至于此?听闻王太妃、王妃仙逝,深恨当初行事莽撞,连累到贵府,如今追悔莫及。特来向王太妃、王妃请罪,也向王爷请罪。”说着拜了下去。 水溶赶紧以手相搀,道:“南王不必自责,两军阵前,整顿军纪,理所应该。王爷阵前殊死搏战,一定乾坤,减轻水某识人不深以致险些误国之罪,水某感激不及,何罪之有?” 南安王道:“北王爷胸怀大度,仁义宽厚,小王谢过了。”两王携手进入墓园宅第。南安王一定要亲自去坟前致祭,水溶见劝阻不得,只好陪同前来。南安王上香,太监烧化纸钱,南安王在太妃墓前跪拜,水溶跪倒还礼。 上祭完毕,两王回到大堂坐下,水溶对南安王祭坟深表感激,又谈到边关形势,问道:“因在服中,久未上朝,朝中事务已然生疏,前些时听说圣上想和亲,只等王爷回来定夺。此事定了没有?”南安王道:“此事已定。”水溶问道:“遣的是哪家之女?”南安王叹气道:“我正为此事忧心呢。” 三十一 争风吃醋姬妾闲语 嗔莺叱燕水溶厉言(1) 水溶道:“怎么?”南安王道:“一些大臣反对议和,想一举歼灭,永诀后患。[.超多好看小说]可我四边不安,国库空虚,长期作战,于国不利。对方已俯首称臣,愿做我朝一个藩王,为我固守边陲,总要安抚吧。他们提出既然我倡议为国和亲,就遣我家之女和亲。” 水溶道:“怎能如此行事?”南安王道:“圣旨已下。”水溶道:“老太妃如何舍得?”南安王道:“舍不得又如何?” 水溶暗自叹息:军前舍命,归朝舍亲,这就是一心为国的代价。南安王见水溶脸现义愤悲容,心下感激。道:“不提此事了,朝廷还有大事呢。”水溶道:“还有何事?”南安王道:“去岁荒旱,收成锐减,现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说是难民要进城,圣上要下旨赈济灾民。”水溶道:“灾民问题处理不好,易出事端。”南安王道:“边患未靖,内忧又起。何时是了?”两人感时伤世一回,南安王告辞离去。水溶带黛玉等回“青闼”。 在“青闼”住了几天,水溶、黛玉回北王府。一路上看不尽的青葱翠绿、娇艳芬芳。渐进京城,路上多了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将妇携雏,已有难民进京。路上行人见几辆装饰豪华的帷幄大车过来,有侍卫仆从开道,知是官宦人家,忙忙的让开道路,躲到两边。看着他们,黛玉忽然感到原来自己错了,青山绿水之中,野草闲花之下,掩映的不是悠闲自在,清新逍遥,还有苦难。不禁闷闷的。 黛玉从头上摘下一支玉钗,伸出车窗外,对外面的家将应扬说:“把这个给那个孩子,让他买果子吃。”应扬带马来到那一家三口面前,把玉钗递给那个老者,说:“这是我家王妃给那个孩子的,给他买点吃的。”一家三口跪倒在地,高呼谢王妃。听到“王妃”二子,黛玉皱了皱眉,回头看水溶。水溶满脸笑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彩。黛玉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水溶却握住黛玉的手,紧紧地。黛玉挣脱不开,只好任其握着。 到了北王府,水澄、水洛已闻信迎到府门,给哥哥施礼。水溶下了车,仆从上来,卸下马匹、轱辘,把车抬进仪门,退出去。紫鹃等人已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上前扶住黛玉下车,又上了一辆小车,几个太监抬了,向内宅行去。紫鹃等人在后随行。水溶一手携着水澄、一手拉着水洛行进府来。 兄弟三人来到前堂坐下,水澄、水洛重新见礼。水溶道:“这几天家里如何?”水澄道:“家里安好,并无大事。”水溶道:“没人闹事吧?”水澄、水洛知道水溶指的是那两个姬妾。水澄道:“还好,只是铃姨娘不满王爷带林姑娘去祭坟,说是还未迎娶,怎能去祭拜公婆?”水溶笑道:“我知她会有事。聘定都已行了,玉儿自是水氏之人,告诉父母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未尝不可。”水澄道:“是这个理。”水溶道:“进去看看吧,她们不要给林姑娘难堪才好。”兄弟三人进入内宅。 三十一 争风吃醋姬妾闲语 嗔莺叱燕水溶厉言(2) 黛玉到了内门,下了车,水氏姬妾、婆子、丫头都到门前来接,口称迎接王妃回府。众丫头婆子跪倒一片,水氏姬妾屈膝行礼。黛玉第一次见到这阵势,想虽已行聘,毕竟尚未过门,就以女主之礼相待,有些心虚,不觉红了脸。赶紧还礼,以待嫁之礼相见,众人谦让一番,道了寒暄,扶持着黛玉来到栎园。进了正房,黛玉让众姨娘坐,又命紫鹃等倒茶。 铃姨娘道:“王爷这院子,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王爷有事到我们那里,却严禁我们到这来,姑娘一住月余,真是荣宠之极,我们也借姑娘的光,有幸进来,真是谢谢姑娘呢。”锦姨娘道:“姑娘一进王府就得到如此专宠,应恭喜姑娘才是。”黛玉道:“两位姨娘言过了,是王爷见我伤重让我在此养伤的,好了自会搬出去。” 铃姨娘道:“姑娘不用搬出去,王爷也的确需要人服侍。”黛玉一听,面色通红,正要说话,水氏兄弟已经进来,众人起身见了水氏兄弟。水氏兄弟落座。水溶笑道:“玉儿,你这里好热闹,来这么多人。”铃姨娘道:“王爷、王妃回府,谁敢不来迎接?”水溶道:“你还知礼。既如此,我们就按礼仪办了,给林姑娘行聘之时已祭告了祖庙,清明之时又祭告了祖坟,林姑娘不住我府便罢,既住在这,就是我府主人。王府之礼不可废。前些时,林姑娘身体有恙,不便惊扰,现在身体已愈,以后的每日问省应恢复了。” 诸姬妾起身答应。黛玉白了水溶一眼,沉着脸不说话。水溶只做不见,面对铃姨娘、锦姨娘,道:“林姑娘是我三媒六证聘来,圣上主婚的,有一点怠慢、不敬,别说我不念昔日情由。”水澄见黛玉眼睛湿润,像要流下泪来,起身道:“王爷,林姑娘刚回来,一路倦乏,也该休息了,我等告退。”水溶“嗯”了一声,道:“你们下去吧。”诸姬妾起身告退。黛玉欲待相送,被水溶拉住。 诸人走了之后,水溶见黛玉垂泪,过来哄道:“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以前娇纵了她们。”紫鹃等人见状出去。黛玉道:“王爷还是让我出去吧,我很留恋留香园的。”水溶道:“现在你我都不能出去,出去反而显得心虚,好像真做了什么似的。怕什么,我们心正行端,问心无愧。” 黛玉道:“那也用不着每天问省的,繁琐死了。”水溶道:“现在得立下规矩,让她们习惯成自然。不然,她们会压到你头上。”黛玉道:“没你支撑,她们能压过谁?”水溶笑道:“你也知道这些。以前为对付我母亲和姚素,放纵得她们没有规矩,现在我必须扭转过来。” 黛玉道:“她们会感到委屈的。”水溶道:“这没办法两全。”黛玉道:“那边府里也曾为这些事情闹得鸡飞狗跳的,我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当中。与其这样,还不如作姑子清静呢。”水溶脸色聚变:“玉儿,快别这么想,我不会让你陷入这些纷争中去的。”黛玉见他如此,不好再说什么,也就作罢。 三十一 争风吃醋姬妾闲语 嗔莺叱燕水溶厉言(3) 一天,水溶叫来水澄和王府账房郑兴、洪盛、秦方、凌继海,以及四个管家孙财、沈庆、李东阳、韩憧清理王府财务账目,并让黛玉垂帘倾听,了解王府事务。黛玉对这些本无兴趣,见水溶兴致勃勃,不忍扫他兴致,不得不做做样子。 账目清理一上午才理出头绪,账房一一呈报账目,之后把账本呈给水溶,又道:“去年王太妃、王妃丧仪由于皇上赏赐以及众官的冥礼并没动用府中钱款,而且还有余份,近几年王府节约开支,省下不少。虽然去岁荒年,但府中田亩大部分不在灾区,影响较小,租子大都上缴,各地产业俱有收益,银库存银也是可观的。” 水溶看了账本,道:“灾区田亩的租子,就不要再催了,天灾人祸,我们得担着,那些农户也够苦的。从南边的田里弄些粮食给他们,让他们安心度日,王府用度可以少要一些。你们派人或是亲自到各地去看看,别让人糊弄了都不知道;该催的也催一催,不能任他们拖着。”众人答应。 水溶又道:“王府的用度尽量限制在官俸之内。”孙财道:“这如何使得?”水溶道:“也够了,有些用度是朝廷供着的,其余的用不了多少,我们要省下一些,防患于未然。”韩憧不解道:“防患于未然?” 水溶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窗外,道:“世道不稳,说不上什么时候就难以为继,或有不时之需,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又走到桌前拿起账本,指着其中两处道:“把这两处款项兑成金锭收着,”翻过几页,又指着两处道:“用这两处款项在南北几处墓地附近再置办些田庄房舍地亩。”韩憧道:“王太妃去世已置办不少,还要置办?”水溶道:“居安思危啊。以后这几处款项都这样处理。” 处理完账目,水澄带着账房、管家离去。水溶掀帘进入里间,黛玉已昏昏欲睡,水溶拍着她的头道:“郡主,该醒了。”黛玉道:“听着都让人头疼,还让我去料理。我要是宝姐姐就好了,擅长这个。” 水溶道:“你那宝姐姐这么厉害。”黛玉道:“可惜,罗敷有夫,你无机缘了。”水溶笑道:“上天赐我一次机缘就已感激不尽,再贪心就该遭天谴了。”黛玉冷哼一声,不说话。水溶刚想问。太监回报:“王爷,圣旨到。”水溶一惊,连忙出去接旨。黛玉忐忑不安,焦心的等着。 不久,水溶进院,黛玉忙迎出去,水溶道:“圣上宣旨让我即刻进宫。我得换上朝服。”见黛玉放心不下,又道:“不会有什么事,有事宣旨的公公会说的。”让紫鹃服侍黛玉回屋等着。黛玉只好回去,焦灼的等着消息,不知水溶在孝中被宣召有何祸福。水溶换了官服,戴上王帽,穿上蟒袍,匆匆离了栎园,家下人等备好车轿,侍卫长史随侍出府而去。 三十二 救灾民北静王参政 安家邦南太妃认女(1) 皇上早朝与大臣议事,因难民一事,众大臣吵嚷不休,难下决策,回宫思来想去,宣旨召水溶晋见。[.超多好看小说]水溶来时,皇上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水溶参拜已毕,皇上道:“你虽不上朝,也该听说难民之事,有的难民已进入京城。你看该如何处理。”水溶道:“臣窃以为皇上应救民于水火之中,解民倒悬,开仓放粮。” 皇上道:“去年对荒旱地区已经赈灾,如今恐再难以拿出更多。”水溶道:“皇上,历来黎民造反,均发生在灾年,朝廷处理不当,易出事端。”皇上道:“依你看如何?” 水溶想了想道:“皇上应该下旨,不让各地米商囤积居奇,牟取暴利。平衡米价,安定民心,此其一;其二,水涝旱情俱是天灾,人力难抗,黎民因此流离失所,遭受荼毒,而我百官,为民父母,无法解民之苦,却衣食无缺,甚至有些官吏大发灾难之财,以致怨声载道,臣以为朝中官吏应按品级减少俸禄,用这些钱财赈济百姓。以示与民同难,以慰民心。” “说得好,”皇上赞赏道,“已有难民向京城聚集,又为之奈何?” 水溶道:“难民聚集,又无事做,静极思动,容易闹事。臣想,皇上可以兴建一些工程,让难民参与,既可以让他们有事可做,也省去朝中许多费用。” 皇上道:“今日早朝,也有大臣提出这样建议,想要扩建宫室。”水溶道:“臣以为不可。”皇上道:“有何不可?” 水溶道:“臣以为扩建宫室弊端有二。” 皇上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水溶道:“其一,让难民扩建宫室,会让灾区难民以为京城是谋生之地,纷纷向京师汇聚,这并非长治久安之法。其二,在天灾之中扩建宫室,百姓无暇细想会误以为皇上趁着灾年巧用百姓,为自己牟利,忽视天下苍生,激起民怨。” 皇上道:“你有何建议?” 水溶道:“以臣愚见,灾区虽不年年有灾,但常发灾情之区比较固定,未若在灾区兴修水利灌溉设施,在洪水区修建堤坝,防洪固堤。优势有三:一是民在本乡,不必辗转逃难;二是兴修水利关系他们切身利害,天灾当前,抗灾自救必然拼尽全力,起事半而功倍之效。亦为以后耕稼奠定基础,一劳永逸,也解以后灾情;三是民有事做,又怀希冀,必会安心,各自在乡,不相会聚,起散民心之效。” 皇上高兴道:“好,卿果然高见,甚合朕意。满朝文武在赈灾事情上争论不休,却无一个能解决实际问题。卿果能说服群臣,实施赈灾、兴建水利两全之策,安邦定国,功劳不小。水溶,朕知你母丧只及一年,还在孝期,希望你能以国事为重,移孝尽忠。” 水溶面露难色,沉吟片刻,道:“臣自当以国事为重以民事为要,陛下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皇上道:“明日上朝启奏卿之见解,要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如事情果行,朕要特地起复你全权负责此事。”水溶道:“臣自当肝脑涂地,只是臣孤掌难鸣。”皇帝道:“满朝文武任你挑选。”水溶道:“臣谢恩。”皇帝道:“水溶,回去做好准备,明天朕宣你入朝。”“是。”水溶答应告退出来回府。 三十二 救灾民北静王参政 安家邦南太妃认女(2) 水溶回到王府,见到黛玉说了进宫情形。黛玉皱眉道:“王爷守丧一年,皇上就有‘夺情’之举,恐怕不好吧。” 水溶道:“谁说不是?可目前情形又无法回绝。” 黛玉道:“君意难违,可孝期行外事不好说的。” 水溶道:“忠孝难以两全,家国难以两顾。万千难民生于水火,怎能坐视旁观?”黛玉想到从墓地回来时见到的难民,心生哀惋,说道:“王爷去做吧。” 水溶道:“只是不能天天在家陪你了。”黛玉道:“我有紫鹃和孙嬷嬷呢,王爷不必担心。今儿,贾府那边也有信来,说南安王太妃认了三妹妹做女儿。” 水溶道:“这是几时的事?”黛玉道:“是我们在“青闼”时的事。”水溶道:“已经认了吗?”黛玉道:“认亲仪式昨日举行的。” 水溶道:“这怕是不好。”黛玉道:“有什么不好?南安王太妃,我也见过,看着很慈祥的,喜欢三妹妹,认了女儿也没什么。” 水溶道:“你有所不知。”就将南安王奉旨和亲之事说了,道:“你想南安太妃此时认女意图何在?”黛玉大惊:“她想让三妹妹和亲?” 水溶道:“大致如此。”黛玉道:“如何是好?”水溶道:“不必惊慌,如贾家不愿和亲,也不能相强,看贾家态度了。时候不早了,今晚我要写奏章,明早还要上朝,你也该歇着了。”说完自去厢房准备明日上朝之事。 次日,皇帝早朝,命太监传旨宣水溶上朝,王公大臣知水溶居家守丧,见皇帝下旨宣召都面面相觑。水溶在家已身穿朝服做好准备,圣旨一到,即上殿面君,朝堂之上,皇帝提到赈灾事宜,让群臣各抒己见,一些大臣见皇帝破例召水溶又提起昨日未决的赈灾之事,知道必有深意,冷眼旁观,静观事态。只有一些人没看出眼色,还在咻咻不已,怎禁得水溶三言两语的盘诘,一些意见相继被驳倒,那些静观事态的人看出风向,都赞成水溶的主张。 皇帝见水溶占上风,很是高兴,笑道:“听北王一席话,朕茅塞顿开,卿等既都赞成北王意见,朕就下旨按北王意见行事。去岁北王守孝哀伤过甚病卧墓地,直至呕血,孝心苍天可鉴,今日虽在服中,却以国事为重,以黎民为忧,忠心可勉。水溶,今日朕起复你统理赈灾和兴修水利事宜,望卿能以孝亲之心尽忠国事,不负朕望。” 水溶躬身施礼:“臣遵旨。”皇帝又对群臣说:“赈济灾民体天慈,顺民心,安社稷;兴修水利功在千秋,利在家国。我朝中官员俱应出力。北王所需人力物力,朝中大臣以及各部悉听调配,不得有误。一切事宜北王可自行权衡处理,不必事事上奏。” 退朝之后,水溶挑选户部、工部、农部、吏部勤谨精干之人若干,分派下去,请库银,买粮赈灾,开粮仓发救济粮,命令工部、农部下去勘查水利情况,拿出兴建计划,并让他们大张旗鼓,晓喻百姓,让天下皆知,安定民心,使逃荒难民返家。一切安排完毕才打道回府。 三十二 救灾民北静王参政 安家邦南太妃认女(3) 北静王仪仗行至宁安街停下了,北静王在轿中问:“怎么了。”“回王爷,前面好像出事了。”“去看看,什么事。” 应扬答应,提马前行,就见前面百姓慌乱纷扰,纷纷逃避,一辆帷幄车被马拉着狂奔,显然马已受惊,车夫早已被颠下车,车帘已被扯断,一个女子拼命抓住车帷,吓得花容失色,惊呼救命,眼看马车要撞上北静王的依仗,应扬纵身飞向马车,抓起缰绳,奋力一带,马人立而起,四蹄腾空,不论怎么挣扎,再也前进不了一步。马车狂奔忽然停住,车上女子收势不住,惊叫着往下摔落,应扬腾出右手,抱住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喘息良久方才定下心神,见自己被一个男子抱住,羞红了脸,转身感谢救命之恩。两人脸一对脸,都愣住了。 “紫鹃!”应扬惊讶之极。抱着紫鹃下车,到了北静王轿前,道:“回王爷,前边马受惊,已然没事了。”水溶道:“伤到百姓没有?”应扬道:“没有,只是,马车上是紫鹃姑娘。”水溶一愣,道:“带着她走。”又命令起轿。应扬先把紫鹃抱上马背,自己再上马,随轿前行。 走到僻静之处,水溶命停轿,才把紫鹃叫到轿前,笑问:“你不在家伺候姑娘,出来做什么?”紫鹃道:“回王爷,姑娘让我给贾府送封信。”水溶道:“什么信,让你送来,受如此惊吓?”紫鹃道:“姑娘说是给三姑娘的,想告诉三姑娘南安王太妃认女的意图。”水溶道:“这丫头管事太多了。”紫鹃道:“姑娘和三姑娘感情最好,自是惦记。”水溶对应扬说:“紫鹃姑娘没了车,你把她送到贾府,再把她带回来,不允许有什么闪失。她可是你家王妃得意之人,你担待不起。”应扬道:“是。”带着紫鹃向贾府而去。这边水溶吩咐起轿,自回王府。 水溶回府,将紫鹃遇险之事告诉黛玉,黛玉惊得连问紫鹃有事没有,水溶道:“幸亏应扬她才有惊无险。”黛玉又问应扬是谁。水溶道:“是王府侍卫总管应聚元的儿子,也是王府侍卫官,功夫高得很。” 黛玉道:“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水溶笑道:“那就请王妃行赏吧。”黛玉道:“你再提“王妃”二字我就恼了。”水溶道:“不用生气,整个王府你纠正不过来的。” 黛玉扭头而去,水溶笑笑,也自去公干。一直到晚上,应扬和紫鹃才回来。紫鹃进来见黛玉,黛玉拉着看伤着哪里没有,紫鹃忙回道没有受伤。水溶又让应扬进来,黛玉赏银五十两谢他救紫鹃的恩德。紫鹃笑道:“姑娘,我哪里值这许多钱。” 应扬坚辞不受,说保护王爷和府中人的安全是职责所在,不用行赏。黛玉坚持,应扬才谢过王妃,接受了。水溶又嘉勉一通。应扬告退。应扬出去之后,紫鹃与黛玉说回贾府之事,信三姑娘已看过了,说多谢姑娘惦记着,姑娘说的,她早已知道,那是她愿意的,姑娘不必担心。三姑娘还问姑娘能否回去一趟,说姊妹再见无期……见黛玉脸有悲戚之色,便不再说。 水溶见状,说道:“男婚女嫁正常之理,婚嫁之后,天各一方,有几人是能常相聚首的。即便都在京都,见面也难。不必伤感。明天过去看看,聊尽姊妹之情也就罢了。”水溶劝慰一番,亲眼看着紫鹃服侍黛玉躺下,才回东厢房。 三十三 看探春黛玉伤远嫁 见潇湘宝玉悲真相(1) 第二天,水溶命应扬带人护卫,太监总管冯麟亲侍,一纵丫环婆子跟着,打点各色礼物,护送黛玉到贾府,叮嘱她早去早回。黛玉一进宁荣街,就惊动了贾府,门上忙往里报,黛玉刚到府门,贾琏、贾蓉已迎出来。轿夫抬轿进府,过仪门黛玉下轿,里面尤氏、凤姐、李纨、宝钗、探春已在仪门迎候,黛玉见此心中叹息一声,忙过来见礼。 众人厮见已毕,簇拥着黛玉到贾母处,邢王夫人、湘云、惜春、巧姐在座,贾蓉媳妇在旁边侍奉,见黛玉进来也都站起,众人见礼完毕,落座。湘云道:“林姐姐,你干什么,一次一个身份,让我们应接不暇的。(.)”黛玉道:“妹妹几时来的?”湘云道:“前日探姐姐大喜之日来的。黛玉道:“紫鹃这个死丫头,吓昏了头吗,回去竟然没说。” 湘云道:“是我不让紫鹃说的。想给你个惊喜。”黛玉笑道:“喜是没有,光剩惊了。你一个做了奶奶的人,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你婆婆怎肯甘休?”湘云道:“我不如姐姐,还没出阁,就住在婆家帮着料理家事,好个贤惠媳妇。” 黛玉脸飞红霞,道:“妹妹从来就知道编排我,宝姐姐你再不肯说的。”湘云道:“宝姐姐做事向来不会落人褒贬,不像你,率性而为,不知忌讳。”黛玉拉着宝钗道:“好姐姐,你快教教我怎样做事,别让云丫头再说我。” 贾母见她小姐妹斗嘴,喜笑颜开,道:“咱们好些天都没这么热闹了。”王夫人道:“是啊,前些日子,本打算去接姑娘,听说姑娘出门了。几时回来的?”黛玉道:“刚回来两天。”邢夫人问:“那边可还好。”黛玉道:“还好。”贾琏道:“听说王爷上朝理事了?” 王夫人道:“不是还未出服吗?”黛玉回答:“是皇上下旨征召的。”贾琏道:“这说明皇上器重王爷。”贾母道:“看你气色不错,身子可全好了?”黛玉道:“谢老太太关心,全好了。没留下什么病根。”贾母道:“那就好。身子的事,可忽视不得。”众人闲聊了一阵子,贾母让大家歇息歇息清闲片刻。 黛玉到探春那里,洗漱轻松一下,众丫头服侍洗脸梳头完毕。侍书端上茶:“请姑娘喝茶。”黛玉端茶饮了一口:“妹妹的事几时作准的?” 探春道:“前些时,南安王太妃来,说了前方战事和圣上意图,又说为国和藩,南安王府义不容辞,只是三郡主病逝堪危,无法远行,圣上催促又急,只好想认一个女儿,出嫁和藩。选了几家,都不中意,想起几年前见过我等,认为我……”探春叹口气,不再说话。 黛玉道:“认为妹妹貌可羞花,神可闭月,精明干练可但当大任。是吧?”探春低头无语。黛玉又道:“老太太、太太就答应了?”探春道:“去做王妃有多荣耀,光宗耀祖的,怎会不答应?” 黛玉道:“妹妹,王妃有那么重要吗?我看不如村姑渔妇,竹篱茅舍,有口吃食,悠闲自在。”探春道:“你现下是王妃,能说风凉话,殊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不来的,焉有送上门儿往外推的。”黛玉道:“妹妹真的如此想吗?如有可能,我宁愿他不是王爷。”叹息了一声又道:“况妹妹这孤蓬万里的。” 三十三 看探春黛玉伤远嫁 见潇湘宝玉悲真相(2) 探春道:“不孤蓬万里又焉能轮到我们这样人家。[.超多好看小说]”黛玉道:“塞外苦寒,妹妹要有准备才是。”探春感激道:“姐姐……”就听外面有人笑道:“两位王妃说什么体己话呢?让我们也听听。” 两人回头,却是宝钗和湘云,忙起身让座,黛玉挽住宝钗道:“姐姐又清减了,应该保重身子。”宝钗道:“谁说不是?可这许多事情,又不能让你安心。”湘云见宝钗伤心岔开话题道:“你上次送他们许多东西,却没我的,你要补给我。”黛玉道:“那些小东西又有何难?只是你是要探丫头那样的,还是宝姐姐那样的?” 湘云道:“三姐姐的,我见了,很是喜欢,宝姐姐的是什么?”宝钗红了脸道:“别听颦儿促狭。(.好看的小说)”湘云不解,探春在她耳边说了。湘云笑了,道:“那有什么?以前我也有过那一对大阿福,真的好玩。” 黛玉道:“我也觉得没什么,是宝姐姐多心。” 宝钗道:“偏这丫头有心情弄那些东西玩。”湘云正想说话,贾母派人来找吃饭。一行人来到贾母处,饭毕闲话一回。门上来报,北静王打发人来接姑娘回府。湘云笑道:“真是情意缠绵,还没成亲,就一天都舍不下,要是成亲了,我看回娘家一趟也难。(.无弹窗广告)” 黛玉红了脸道:“云丫头乱说。”对来人道:“回去告诉王爷,今日我住这儿,不回去了。不用再让人来。”探春笑道:“姐姐快些回去吧,一会儿王爷带兵冲进来,可不是好玩的。”黛玉不解道:“带兵冲进来?还有王法没有?” 探春笑着把上次北静王带兵搜府找人的事说了。黛玉眉头深锁,走到来人跟前,悄声说:“回去告诉王爷,今天他敢来,我就死给他看。”贾母见黛玉不高兴,忙道:“王爷既然有事,林丫头就回去吧。”黛玉道:“老太太不疼我,我住两天老太太就赶我走。我不依的。”又对来人说:“你回去吧,让王爷早些休息,这几日他很忙的。”来人见黛玉动怒,不敢违抗,自回去送信。贾母也不好强让黛玉回去,见接的人已走,只好让宝钗带人把一处空着的院落收拾好,给黛玉一行人居住。 紫鹃等人铺排摆放一些东西,黛玉、宝钗坐着说话,黛玉见宝钗愁眉不展,笑道:“姐姐不必如此,虽现在家道中落,河水轮流,焉知不再转回来。”宝钗道:“妹妹知我不为此。你二哥哥……”黛玉道:“上次王嬷嬷回去说,二哥哥已然明白一些,怎么还没好么?”宝钗道:“说话行事比以前明白一些,只是有些事还糊涂。” 黛玉道:“既有好转迹象,也不必性急,慢慢在玉的滋养下会好起来的。”宝钗道:“怕是好还不如不好呢,好了还会大闹。”黛玉道:“既好了,怎会闹呢?”宝钗道:“你有所不知,这两天已闹得不得了,但不是以前的闹法,老太太疾病乱投医,到处许心还愿的,昨天,让你二舅舅带着他到英山庙上去烧香去了,没在家,这要是知道你在这,不知要怎么闹呢。” 黛玉道:“怪道今天没看见二舅舅和他。”宝钗道:“他们今夜才能到家。”黛玉道:“姐姐也不必伤感了,二哥哥会好的。”宝钗道:“怕是他的心病――妹妹也该歇着了。老太太那也许还有事,我得过去看看。”宝钗起身告辞。 三十三 看探春黛玉伤远嫁 见潇湘宝玉悲真相(3) 黛玉歪在床上,回想探春说的北静王带兵找人的情景既可气又可笑。紫鹃把东西铺排好,对黛玉说:“姑娘的小性又犯了,你不回去,王爷有多担心。”黛玉道:“我自幼在此居住,也没什么事,怎么在王府住了一阵子,再回来就让人担心了?哪有这道理?” 紫鹃道:“你知王爷不是这意思,他是舍不下姑娘又让姑娘吓怕了,姑娘还歪道他。”又看了看外面,院中应扬正进自己房中。道:“把应扬等人也圈在这。”黛玉道:“我让他回去,他不肯。” 紫鹃道:“他奉命保护姑娘,姑娘不回去,他怎回去?”黛玉道:“这里毕竟是我家。[]住两天又能有什么?”紫鹃道:“行了,不说了,姑娘也该歇息了。”帮黛玉铺好被褥服侍黛玉休息。 黛玉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望着月色如水照进床帏,不知现在水溶在干什么,还在院中望月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许,在铃姨娘那儿,抑或在锦姨娘那儿?黛玉辗转床头,直到四更才睡去。 等黛玉醒来,已日上三竿,梳洗完毕,往贾母处来,宝玉昨夜归家,并无人告诉他黛玉回来,今日一见喜出望外,拉住黛玉道:“妹妹可回来了,让我好想。(.)”贾母忙道:“不许胡说,快放开妹妹。”黛玉万福道:“哥哥的病可好了?”宝玉道:“很是清爽,是不是,老太太?” 贾母道:“是,是。”命鸳鸯把宝玉拉回来。鸳鸯拉宝玉坐在贾母旁边,黛玉坐在贾母下首。宝玉道:“妹妹住在哪里?离我那儿远不远?”黛玉说了住处,宝玉道:“与我那隔了两层院子,老祖宗,明儿我搬到林妹妹隔壁可好?”贾母道:“好端端的,搬什么家?” 宝玉道:“可宝姐姐在我那里,她又不肯走。”黛玉道:“二哥哥又说笑了,宝姐姐既嫁给你,当然要住在你那。你让她往哪里去?”宝玉道:“她何曾嫁给我?” 黛玉道:“原来二哥哥在病中把什么都忘了。你好好想想。”宝玉想了想道:“不是的。”情急之下,也不顾忌,站起,道,“我只想娶妹妹,老太太告诉我是妹妹的。怎么会是宝姐姐?” 贾母慌了神,只道:“不许胡说。”黛玉孤注一掷,索性扯开,道:“你一直和谁在一起,也不知吗?”宝玉记得许多时候,是和宝钗在一起,同吃同住,宝钗一直照顾自己,宝钗发髻的变化,也似乎记得成亲,道:“老祖宗,当时不是说林妹妹吗?” 正当宝玉不可开解,贾母焦灼万分之际,林之孝家的进来说:“北静王爷来了,老爷在前面待茶,王爷说要接姑娘回王府。”宝玉一听,道:“回王府,妹妹病已好了,还回王府做什么?”林之孝家的道:“二爷,林姑娘已经许给北静王爷了,王爷来接姑娘。”黛玉叹息一声,向贾母告辞,回去收拾东西。贾母只一心安抚宝玉,也无心顾及黛玉去留。 三十四 方昼寝绛珠梦前因 正忙时黛玉理家政(1) 黛玉回到住处,坐在床头生气,紫鹃等收拾东西。就听外面有人叫“王爷”,紫鹃向外一看,见贾琏陪着北静王走进院来,抿嘴一笑,回身瞧了瞧黛玉,黛玉无动于衷,紫鹃开了门,叫了声“王爷,二爷。” 水溶进门,绕过屏风,紫鹃悄悄拉了拉贾琏的衣襟,贾琏会意,道:“王爷,您先坐着,我那里还有点事。”水溶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我。”贾琏退出去,紫鹃把门带上,也自去别处帮着蓝鸢他们收拾。水溶来到床前,笑道:“我可不是当天来的,你不能死给我看。[.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道:“还没迎娶,我住在家里天经地义,为何急着来接?像有什么似的,让姊妹笑话。”水溶笑道:“我不急才等到现在,要急昨天就来了。谁让你赖着不走。”黛玉道:“三妹妹就要远嫁了,我想多陪陪她。”水溶道:“明天她就要去南安王府了。你也陪不上她。”黛玉道:“这么快?”水溶道:“上面急,而且得教会三姑娘宫廷礼仪。”黛玉道:“王爷先到前边去,我跟姊妹们告别。”水溶答应着去了。 黛玉到了探春那儿,湘云、宝钗也都在那里,见黛玉进来,宝钗道:“听说妹妹要走,正要去你那俄热儿,知道王爷在那儿,就到这边来了。”探春道:“怎样?我说得如何,王爷亲自来了吧。幸亏姐姐在这儿,不然,我们家又遭殃了。”湘云道:“你这没嫁的比我这嫁的还不自由。” 黛玉道:“别说这些了,我听说妹妹就要走了。特来跟妹妹告别。”拿出一个绸缎小包,打开来却是一对白色凝脂玉珊瑚珠的手链和一对五缕衔珠金凤钗:“好妹妹,你知道姐姐也没什么东西,这是上次进宫皇后赏的,妹妹留着做个念兴,也算给妹妹添装。”说着泪流不止,宝钗、湘云也都哭个不住。 探春反劝道:“快别这样,我的大好日子,不会这样吧。”三人收泪,黛玉道:“妹妹到那边也送个信来,就算路途遥远,十年八载的,也能把信捎回。”探春笑道:“焉用这许多时日?林姐姐真能说笑。” 黛玉道:“毕竟不像云妹妹,月八年节的想见还能见着。”湘云道:“像你这样,不让出来也难。”黛玉笑了笑,转身对宝钗道:“宝姐姐在这,就不到你那里告辞了。我想二哥哥比以前清楚很多,有些事虽记不起,也该告诉他才是,总得让他知道你是他的妻,不能总这么着。” 宝钗黯然道:“谁说不是?只是老太太说好容易有点起色,怕他再犯,拖一时是一时。万一不好了,谁也担当不起。”黛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剂猛药,好了也就好了,不好不过还这么着。”宝钗道:“也是。”黛玉站起身,道:“我还要去看看大嫂子、凤姐姐,不久留了。这就告辞。”黛玉行礼作别,三姊妹起身相送。黛玉看了李纨、凤姐,又向邢王二夫人辞行,这才与水溶离了贾府。 三十四 方昼寝绛珠梦前因 正忙时黛玉理家政(2) 水溶接了黛玉刚回王府,就有人报说户部王侍郎求见,水溶说声有请,别了黛玉到前殿会客,黛玉领着紫鹃、蓝鸢、青鹭整理衣物,把过季的衣服收拾起来,把下季的衣服拿出,颠倒一番。几人规整完了,都有些倦乏,服侍着黛玉躺下休息,紫鹃让蓝鸢、青鹭去歇着,自己拿了些针线,边做边看黛玉情形,看黛玉睡得熟,量一时无事,去找雪雁说事。 黛玉躺下,迷迷糊糊就觉自己到了一处所在,山高林暗,枭鸣猿啼,虎啸龙吟,甚是可怖。黛玉惊恐至极,不敢停留,直往前跑,前方渐觉明亮,密林尽头是悬崖,前方蓝天高远,悬崖之下,静静的潭水湛蓝清澈,波光潋滟,让人神清气爽,黛玉走到悬崖边,一株小草迎风招展,婀娜多姿,叶片纤长莹润,鲜翠欲滴,甚是可爱。(.好看的小说) 黛玉走到小草跟前伸手欲摘,小草枝叶漫卷裹住她的手,黛玉一惊,往回收手,那草越缠越紧,黛玉收势不住,摔倒在地,那草越长越大,慢慢将她整个缠住,把她化成汁液卷入那株草的里面,与草合一,黛玉就觉自己是那株草,而那株草就是自己。跟着那株草从亘古洪荒就是一体的,身下泥土湿润,悠然水汽来自潭底。恍惚间不知过了多少世的轮回,一声凄厉的长鸣打破了沉寂,一只巨枭从天而降,翅膀张开遮天蔽日,头大如斗,嘴长如剑,长喙向小草啄来,黛玉直觉那长喙啄向自己,张嘴欲叫却叫不出来。(.无弹窗广告)惊惧待死。 弓弦响处,一支利箭向巨枭射去,巨枭长翅轻扇,将利箭扑落,直扑地上之人,那人手持宝剑力战巨枭,巨枭长翅鼓动,将那人扑倒在地,巨爪紧紧扣住那人直入肉里,带着那人飞向长空,鲜血顺着巨爪流淌,那人隐忍借着巨枭带起之力,用尽全身力气,举剑向巨枭胸前最柔软之处刺去,巨枭怪声连连,巨爪一松,那人从空坠落,跌倒在小草跟前,全身都是血,汩汩涌出,浸透了这方泥土,微笑着伸出手轻抚这株小草,鲜血一滴滴滴到叶片上,又顺着叶片滴到根下的泥土,红成一片,黛玉看到那人的脸莹白谦和的笑意很是熟悉,竟是水溶面容,一滴滴鲜血滴到自己脸上,温暖湿润又痒痒,黛玉一边伸手去抹脸上的血迹,一边惊叫出声“王爷”,一声出口,自己惊醒过来。 就听水溶道:“怎么,做恶梦了?”黛玉惊觉水溶坐在床头,斜着身子,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被自己握着。这才惊觉脸上痒是水溶抚摸自己的脸。慌忙起身,又发现自己没穿外面的大衣裳,又缩回去,羞恼的叫“王爷?!”扯过被,蒙住了脸。 水溶笑道:“快起来,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睡颠倒就不好了。”黛玉道:“你先出去,我穿了衣服就起来。”水溶起身坐到外间桌前顺手拿了一本书翻看。黛玉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出来,说道:“王爷,咱们约法三章,以后不许随便进来,不许动手动脚的。”水溶笑道:“先不说这个,刚才怎么了,吓成那样,我那么可怕,在梦中都能吓着你?” 黛玉忸怩道:“不是了。”水溶道:“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儿想我了。”黛玉道:“约法三章,我说了两个,还有一个就是不准胡说。”水溶正色道:“不胡说,我昨晚可是一夜没睡,你一天不在这里,我就寝食难安。玉儿,我们成亲吧。”黛玉道:“那怎行?”水溶轻轻摆弄她的发梢,道:“我可等不及了。”黛玉道:“王爷还没出服呢。我可不想落个狐媚子的骂名。”水溶逗她道:“你已经是了。”黛玉啐他一口,出去找紫鹃,任他一人在那,水溶笑着看她离去。 三十四 方昼寝绛珠梦前因 正忙时黛玉理家政(3) 没几天,听说探春已经以靖宁郡主的身份远行和藩,南安郡王因抗敌和藩有功加封亲王,这一晚,黛玉在院中焚香默坐,神色凄楚,借着月色,弹奏《阳关三叠》,月光琴音萦回缠绕,水溶不忍,软语相慰,陪伴更深。[]好几天黛玉才从忧抑中缓过劲来。 水溶见她情绪好转,才去忙着办赈灾兴建水利事宜,派人下去了解情况,商谈具体办法,部署落实事项,回到王府还要接待来访官员,和黛玉虽同处一个院落,却相见日稀,黛玉也忙起来,水溶吩咐府内事务由黛玉主理,一些管事的奶奶嬷嬷们纷纷来这里找她请示、回事,黛玉本不善此道,此时不得不打点精神,赵嬷嬷、孙嬷嬷每天伴在她身边,从旁指点,帮着她熟悉府中情形,某些事情的以往惯例,现今如何,任她选择裁夺。 黛玉初来乍到,名分虽定,身份未就,不肯擅自主张,一些事务遵循旧例,或由赵嬷嬷、孙嬷嬷帮着裁定,水溶在时也嘻笑着告诉她该怎样处理,渐渐地黛玉上了路,对王府的一应事情有了了解。 王府外面瞅着排场很大,内里的用度比荣府还少。[.超多好看小说]孙嬷嬷告诉她,外面的人情事体要像回事,而内里自己的耗用谁能一口吃两个馒头,吃一个,就用一个,王太妃、王妃是用度最大的,过世之后,这两处使唤的人又都打发了,少了这两处供养,日常开支大为缩减。王爷还让俭省,再俭省就说不过去了,也不像样。 黛玉道:“我看勇毅王府的用度还不比我们。够用就行,何必定要豪奢?”孙嬷嬷道:“王爷也是这样说,王爷在外面的用度已经在缩减,里面几个姨娘那里不好说话。”黛玉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孙嬷嬷道:“谁说不是呢?这是王爷限制着,如若不然,更凶呢。” 黛玉学着管理家务之余,与紫鹃等人做做针线,调筝鼓琴自养性情,弄笔丹青自我娱乐,又找出两方洁白的绢帕,拿绣花绷子绷了,在上面勾勒出轮廓,用彩线细细的刺绣。 这一日,门上说贾府的林大娘来给姑娘请安问好,黛玉忙命紫鹃去请进来,一会儿,就听林之孝家的道:“王府这么轩阔,层层叠叠的院子,让人迷糊,人在里面还不得迷路。”黛玉听到连忙起身迎出去,道了万福问老太太、老爷、太太安好。林之孝家的赶忙过来见礼,满脸堆笑道:“给姑娘请安,老太太、太太、老爷都好,让姑娘惦记着,诸位奶奶都问姑娘好。” 黛玉道:“诸位奶奶也都好吧?林之孝家的道:“都好。”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道:“这是宝二爷让我带给姑娘的。”黛玉问道:“二爷怎样了?”林之孝家的道:“姑娘走后,二爷就不怎么说话了。”黛玉道:“又糊涂了?”林之孝家的回道:“神色上是好的,只是落落寡欢,除了老太太,也不大搭理人,又不与宝二奶奶同住,只麝月伺候着在另一院中住,与四姑娘倒说得上话,时常往来。” 三十五 绣仙株黛玉融情意 练天鼎水溶展绝学(1) 黛玉道:“四姑娘还参禅念佛吗?”林之孝家的道:“还是那样怪癖,一个姑娘家,还能修道成佛不成?”紫鹃过来说道:“林大娘一会回去替我捎样东西给鸳鸯姐姐。”林之孝家的说:“还是姑娘有情谊,这么长时间不忘姊妹。”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林之孝家的起身告辞,黛玉打点了些东西让她带回去,又让紫鹃拿了几吊钱给她买鞋穿。林之孝家的千恩万谢的走了。黛玉打开那个锦盒,里面是一串串珠,黛玉看着眼熟,拿起细瞧,恰巧水溶进来,见她盯着串珠皱眉沉思,笑道:“什么宝贝,这么看?” 黛玉道:“是二哥哥送的,不知何意。(.无弹窗广告)”水溶拿过串珠,笑着说:“送东西总不是恶意。”黛玉道:“他以前送过我,我没要,现在又巴巴的打发人送来。” 水溶细看那串珠,却是几年前自己初会宝玉时送与他的鹡鸰香串珠,问道:“当时因何没要?”黛玉道:“这也是别人送他的,臭男人拿过的,我才不要呢。”水溶哈哈大笑。黛玉奇怪的问道:“笑什么?”水溶道:“臭男人拿过的东西你不要,现在你都是那个臭男人的了。” 黛玉恍然:“原来是王爷给的。”坐回炕边从矮桌上拿起花绷,边绣边想宝玉送这东西的用意,一不留神,针扎到了指尖,黛玉一哆嗦,放下花绷,看嫩白的指尖上渗出一粒鲜红的雪滴,宛如洁白的雪地上一颗晶莹的珊瑚珠。水溶见她神不守舍,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拉过她的手,拿出一块绢帕,擦去血迹,笑问:“做什么呢?也不当心。”黛玉抽回手,说:“没做什么。” 水溶拿起桌上的花绷,洁白的绢帕上绣着嫩绿的仙草,正是黛玉画给宝玉的那株,不禁面色微变,勉强笑道:“你还是忘不了。”黛玉明白他的意思,嗔道:“又不是给他的。”水溶大喜:“那是给我的。”黛玉面现羞色:“才不是呢。” 水溶看她神情知是送与自己的,说道:“管它是不是,先抢了再说。”就往下拆绷子。黛玉一把抢过:“那么性急,还没完呢。”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拉开柜门,从最里层拿出一个小包袱放到炕桌上,水溶问道:“什么好东西,藏得那么严密?”黛玉打开包袱笑道:“我能有什么?”包袱里面裹着的是勇毅王妃认女时给的一对青玉镯,水溶定情时送的秋水剑和黛玉生日时送的大珍珠,还有一方绢帕,黛玉拿出那方绢帕,递给水溶道:“王爷先拿着这个。” 水溶接过展开,是跟刚才的绢帕一模一样的,已经绣完的绢子。绢帕上虽无蝶配花衬,只一株小草盈盈于绢帕一角,但清新雅丽,婀娜之态甚是动人。水溶折起藏好道:“奇花仙草,水某何其有幸能珍而藏之。” 黛玉收好包袱,道:“别油嘴滑舌的,我有事要与你说。”水溶见她说的郑重,问道:“什么事?”黛玉道:“最近紫鹃总是闷闷的,问她什么又不肯说,我想是不是病了,想找太医给她看看。” 水溶道:“我当什么事,这点事,你这王妃吩咐下去就是了。”黛玉道:“别人这么叫也就罢了,你也带头这么叫。让我怎么做人?”水溶道:“玉儿,我想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听着就高兴。”黛玉别过头去,沉默一会儿说道:“想让王爷给找个好一点的太医,我不知道该找谁。” 三十五 绣仙株黛玉融情意 练天鼎水溶展绝学(2) 夜静更深,风轻露重,“栎园”东南的林中树影婆娑之间,两个人影上下翻飞,闪转腾挪,剑光霍霍,黛玉、紫鹃被响声惊醒,慌忙起来,出去察看,还没出屋,就听门口有人回话:“启禀王妃,是王爷在练剑,不用惊慌。” 紫鹃听出是应扬的声音。黛玉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看到林中水溶正与一位老者对剑搏击,老者长须飘飘,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形如行云流水,飘忽散淡。水溶剑势如风,迅疾如电,身形轻如飘叶,稳如泰山,灵动如燕,潇洒已极。黛玉不懂剑术,直觉好看,平时也看水溶舞剑,却没见如此好的。只以为水溶文弱,舞剑不过王孙公子的花拳绣腿而已,没想到竟有这样阵势,颇感诧异。 黛玉走到门口问:“那人是谁?王爷没事么?”应扬道:“回王妃,那人是王爷的师父。王爷没事,王妃但放宽心。” 黛玉道:“王爷的师父?怎么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应扬道:“他教会王爷后,就回深山了,每三年来一次,考察王爷功夫。请王妃不用担心。紫鹃姑娘,还是服侍王妃休息吧。” 黛玉哪里还有心休息,只往院中观看,除水溶和老者之外,还有一青衣老者和王府侍卫总管应聚元立于阶庭观看二人比武,两个太监站在廊下,都没有惊慌之色,料是无事。 紫鹃道:“姑娘,王爷没有什么危险,姑娘还是再眯会吧。”扶着黛玉回到里间躺下,却再也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天色渐明,水溶与那老者住了手,水溶恭敬肃立,老者手捋胡须,道:“也还罢了。进境不如以往之快。我本以为已到化境之地,还差一点火候。” 水溶道:“弟子一定尽力。”应聚元道:“这一年王太妃、王妃过世,王爷国事、家事日夜悬心,又大病了一场,影响进修。(.好看的小说)”老者看着水溶道:“修炼之人怎能轻染重病?” 水溶道:“是弟子母丧之后心绪烦乱,忧劳过度,又没勤修之故。”老者哼了一声,道:“富贵场中终非修身之地。应及早脱身。”水溶道:“是。”“下次再见之时,希望你能更上层楼,登峰造极。别让我失望。”又转身对青衣老者道:“你有时间再与他切磋吧。难得相见,先陪我下盘棋如何?” 青衣老者哈哈笑道:“令高徒的剑法炉火纯青,我是不敢领教了。咱们去下棋。”二老携手越过院墙,飘然远去。水溶躬身相送。 二老走得不见踪影,水溶才回身,应聚元道:“王爷剑术精进若斯,可喜可贺。”水溶道:“没听老爷子说嘛,还差火候。” 应聚元道:“王爷有所不知,不管是何技艺,是越到高层越难练的,所需时间既长,耗费精力越多。有人一生之中也难窥堂奥。王爷所学,不是一般剑术,而是参化阴阳五行混沌自然的剑道,当世会的也不过几人而已,能登堂入室者当属凤毛麟角,终其一生能练到王爷这种境界的鲜有人矣。以王爷这样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实属不易。老爷子是眼见寿数无多,想亲眼看到王爷能达到他那种天人合一出神入化之境,心急了点。实质上,老爷子本身达到王爷这种境界用的时间比王爷长得多,也艰难得多。” 水溶走到栎树下的石桌前,伸手邀请应聚元坐,两人坐下,水溶道:“不管怎么说这一年确没在这方面下功夫。一日不练手生,以后要勤思勤练,不能荒疏了。” 太监给两人倒上茶,水溶说声“请”,两人端起茶碗各饮一口又放回石桌上。应聚元转身问应扬:“二老走的时候,惊动王府什么人没有?” 应杨道:“我去看了,都还睡着,没惊动什么人。只是刚才王妃被惊醒了,问王爷是否安全。我已安抚王妃并让紫鹃姑娘服侍她又睡下了。” 水溶回身向正房看了看道:“惊动了她吗?她又睡不好了。”应聚元起身道:“王爷也该稍事休息,我就告辞。”水溶起身相送。应聚元走后,水溶问应扬:“在我幼时,令尊就已来到王府,这些年我一直没问,令尊与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令尊因何不习练天鼎玲珑剑术。” 应扬道:“我也曾问过家父,家父说,天鼎玲珑剑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学的,要看天赋资质,资质不够,不仅无成,反而有害。老爷子收徒很严格,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教了两个徒弟,大弟子不幸夭折,因而老爷子对王爷寄予厚望。至于和老爷子的关系,家父没说,只说老爷子让保护好王爷安全。” 三十六 感真情水溶情难抑 寓相思诗词思往寄(1) 房中黛玉已梳洗完毕,紫鹃端着脸盆走到院中去倒残水,看到水溶,上前道:“给王爷请安。” 水溶问:“姑娘没睡好吧,怎么起得这么早?” 紫鹃回道:“刚才眯了会儿,睡不着就起来了。” 水溶道:“我去看看姑娘。” 往正房走去。 应扬对紫鹃说:“姑娘,我来倒吧。” 紫鹃道:“这怎么好呢?” 应扬道:“姑娘不必客气。” 说着伸手去接盆,紫鹃缩手不及,被他的手握到里面,两人大惊,都慌忙缩手,脸盆咣当掉落地上,水溅了两人一身,水溶闻声回头,看两人神色尴尬,笑着摇了摇头,进到屋里,黛玉听到院中响动,正欲到窗前瞧看,见水溶进来,问道:“什么响?” 水溶笑道:“没什么,跟你商量点事。(.无弹窗广告)” 黛玉道:“什么事?” 水溶道:“跟你要个人怎么样?” 黛玉迷惑不解:“管我要人,什么人?” 水溶道:“紫鹃。” 黛玉瞪着他:“我还没进门呢,就打我的人的主意。” 水溶笑了:“你想什么?不是我要,我替别人要。” 黛玉气道:“谁要我也不给。” 水溶拉着黛玉走到窗前,扬首往窗外示意,院中紫鹃拿起脸盆放到石凳上,拿着帕子给应扬擦拭衣衫。 四目相对,又都避开。 黛玉走向桌前,迷惑道:“这是几时的事?” 水溶跟过来道:“姑娘不想成全他们吗?” 黛玉叹气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水溶哈哈大笑:“主人钟情,仆从有意。[.超多好看小说]我看没什么不好,绝配。” 黛玉横了他一眼:“再说吧,我要看紫鹃的意思。” 水溶坐在她对面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看不用请太医了。” 看她神色倦怠,伸手摸着她的脸道,“怎么,没睡好?都是我,惊扰了你。” 黛玉道:“没想到,王爷深藏不露。” 水溶道:“从幼时就开始学了,很少有人知道。知道为什么这院会成为历代北王府主人的居所吗?” 黛玉道:“因为那棵栎树。” 水溶道:“不错,无用即是大用,良贾深藏若虚。藏愚守拙,处世之道。” 黛玉道:“这次王爷就没藏拙。” 水溶笑道:“你是指赈灾之事。这关系到天下苍生,非干个人名利之争,为保个人而误尽苍生,非丈夫所为。能尽力处出自当尽力。过两天,我要出京去视察,看看百姓安顿和工程进展情况。” 黛玉脉脉看他:“要去很久吗?” 水溶道:“不会很久,看看就回来。总得知道下面的情况。” 说着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有一天我不做王爷了,你会后悔吗?” 黛玉眼波流转,似一泓清泉漾波:“明天我就开始学织布如何?” 水溶握住她嫩白柔夷的手,稍一用力,黛玉坐立不住,向前栽倒,撞进水溶怀里。 水溶抱着她,脸颊紧贴着她的脸颊:“玉儿,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知己。” 黛玉挣扎出来:“王爷,你又……” 水溶道:“情浓之处管什么礼法。” 黛玉道:“王爷该上朝了。” 水溶笑道:“我可真正体会‘从此君王不早朝’之意了。” 黛玉嗔道:“王爷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成祸水了。” 水溶笑道:“那就做一回祸水。” 忽地抱起黛玉,走向床边,黛玉轻呼出声:“王爷。” 水溶把黛玉放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俯身看着黛玉。 黛玉惊慌道:“别闹了,紫鹃要进来了。” 水溶一手解她的衣带,一边凑到她耳边道:“你没觉察到,我在的时候,紫鹃向来回避吗?” 黛玉抓住他乱动的手,一边挣扎着,喘息地说:“王爷不要。” 水溶哪里肯听她的,伸手入怀,黛玉一激灵,奋力推开水溶,水溶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趔趄,黛玉借此起身:“王爷若再无礼,我就嚼舌自尽。” 三十六 感真情水溶情难抑 寓相思诗词思往寄(2) 水溶道:“我们既然两心相许,生死以之,又何必在意那些缛文虚礼呢?”黛玉眼泪扑簌簌落下,哽咽着说:“王爷当我是什么人?”水溶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既爱又怜且敬,强压欲火,叹息一声,下床离去。[.超多好看小说]应扬、紫鹃看水溶神色不似往日,急匆匆的出来,进了东厢房,不知何故,面面相觑。应扬跟进东厢房,紫鹃也赶紧回屋,见黛玉坐在床上泪眼婆娑,问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别再耍小性,王爷忙得很,不能总像宝二爷似的哄着姑娘,姑娘也别太任性。”黛玉道:“你知道什么?就来编排我。”紫鹃道:“听应扬说,过几日王爷就要出京。离别在即,姑娘就不要再跟王爷怄气了。”黛玉道:“走了更好,就不会在这儿胡说乱行的。”紫鹃绞了一块帕子,递给黛玉擦了脸,重新理装。 一连几日,水溶没再到正房来,每日只在前殿、外书房处理事务,准备巡视事宜,早出晚归,回来之后,也自到东厢房歇着。紫鹃对黛玉言道:“都是姑娘得罪了王爷,王爷连来都不来了。”黛玉道:“不来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过日子。[.超多好看小说]”紫鹃道:“姑娘别嘴硬,如没放在心上,因何每日眉头不展的。”见黛玉不语,又说道:“听说王爷这次出去,要带铃姨娘一起去。已经让她做准备了。”黛玉冷笑道:“他这是要视察呀,还是去作乐呢?没得落人话柄。”紫鹃道:“姑娘先别说这个,还是先想想自己吧。”黛玉道:“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还不是这么着。”紫鹃见劝说不动只好作罢。黛玉一人发呆,想自己有何名目去说人家,男人不过这样罢了。也就有些灰心。 这一日,水溶回来很早,到了上房,见黛玉正坐在桌前看书,走过去道:“什么书?这么专注。”黛玉斜他一眼,也不理睬,转过碧纱橱,进到里间,坐到炕沿上,一手托腮,拄在炕桌上,面向里,也不说话。水溶跟进来,道:“还生气呢?是我不好,姑娘冰清玉洁,我不该有此想头,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看在我一往情深、难以自抑的分上,原谅则个。小王赔礼了。”说完一躬到地。黛玉噗嗤笑出声,随即敛起笑意,正色道:“我们草木之人,又不是什么铃儿、惠儿的,敢生什么气?”水溶看她笑了,知她气性已然消解,坐到她身边,听她如此说,搬过她的身子,笑道:“怎么,吃醋了?”黛玉道:“我哪里有资格吃醋?只是王爷要注意影响才是。”水溶道:“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黛玉从怀中拿出一个平安符,说:“这是雪雁从三清观求来的,你带上。路上不比家里,一切都要当心。”水溶接过平安符,动情道:“你在家里也要当心,有事就找赵嬷嬷、孙嬷嬷,她们会每天在此伺候的。外面有水澄和几位管家,应聚元会负责王府安全,量不至于有事。明天我到勇毅王府去,看能否把康宁接来,陪你一段时间。也让姐姐帮着照看一下这里。”黛玉道:“王爷几时走?”水溶道:“也就这两天。” 三十六 感真情水溶情难抑 寓相思诗词思往寄(3) 这两天里,水溶也不上朝,每天和黛玉在一起,情意缠绵,依依难舍。又去了勇毅王府,接来康宁,委托水漓、龙信照应她姊妹俩和王府。一切布置完毕,水溶带人出京巡视。黛玉、康宁就住在栎园,两人久已不见,这一重逢,相见甚欢。每日寻些趣事,自找乐子。锦姨娘也会过来,问省之外,也会坐坐,与她姊妹玩笑一回,帮着做做针线。黛玉看着锦姨娘白白净净,安静随分,不似铃姨娘的夭佻,惠姨娘的狡黠。从谈笑中知道,锦姨娘是家生仔,从幼时就服侍王爷,是蓼儿逝后,水溶心情沉闷,一次酒醉之时,误把锦儿当蓼儿而被收房的。[]水溶醒来见大错铸成,只能如此。锦儿虽最后一个被收房,却最先有了孩子,让其他人羡慕不已,也奠定了锦儿在姨娘中的地位。锦儿虽说有孩子支撑,也并没侍宠而骄,并不与其他人争抢,水溶到她那儿去也就去了,不去也不抱怨。每天有女开怀,自得其乐,心愿足以。这回惠姨娘被送人,铃姨娘又被王爷带走,怡芳园空下来,也觉寂寞,见水溶不在,就过来陪黛玉唠唠家常。赵嬷嬷、孙嬷嬷有事没事也都在栎园,有事时帮着处理事务,无事时看她姊妹开心,也让黛玉安心。(.无弹窗广告)水澄想让哥哥看看自己治家如何严谨,命令彻底封锁留香园、前王太妃住的瑞萱园、姚王妃住的会槿园,每日派人严查,以防有人利用作出事来。水溶虽然不在,家里却无一丝走样。水漓、龙信也不断派人探望,打听情况,有事自会过来。 水溶走后,不时派人送信回来,说王爷出京之后,把铃姨娘安置在不远的川甫县的别府,独自带人出巡,现已到达登平州,一路平安,王爷还要去潞安州、青平洲等地,让王妃不必挂念。黛玉打开水溶书信,不过略述路途情形,别后思念的深切,信后附有一首《江城子》: 一路东风吹无穷,柳絮飘,露华浓。青山绿水,处处映花红。天际何处双飞燕?春纵在,与谁共!别却瑶筝意从容,今含泪,妄称雄。碧血初绽,秋水定鸳盟。欲寄相思何由从,明月夜,与卿同。 黛玉看罢,心暖意融,拿起笔,刷刷点点,依照原韵,和成一首: 碧纱窗外晓寒风,花残褪,柳荫浓。栎树参天,独自问苍穹。流水自随春去远,锦书在,梦仍空!欲将心事付瑶筝,苦含情,遣谁听?行云千里,犹在弦丝中。化作新雨千行泪,随黄昏,滴梧桐。 写完之后,看了看,封入信封,交给来人让带给王爷。送信人走后,黛玉愁思难解,自年后出逃自尽以来,一直与水溶住在一起,晨夕相伴,未曾离开,这一别多日,虽有康宁相伴,毕竟难解情思寂寞。心境也就寥落起来。拿起笔在彩笺上写下一首《浣溪沙》: 枝条苍翠瑞风熏,日晴水暖映花身,心寒不耐谑娇音。 等闲离别添憔悴,不结罗带亦销魂,香断罗幌泪千寻。 三十七 俏紫鹃显心明露意 美水澄藏意暗伤神(1) 晚上,康宁由丫鬟婆子服侍睡了,黛玉、紫鹃辗转难眠,紫鹃见黛玉也睡不着,过来上炕与她挤着睡,问道:“王爷他们几时回来?” 黛玉道:“说是个把月,我看得一阵子。外面的事情不比京城,很是琐碎,怎能那么快?” 紫鹃说:“王爷不在家,冷清了许多。” 黛玉道:“先前不上朝,只在家里混,片刻不离,胡说乱道的,当然闹得慌。后来朝中有事,又为他悬心,静不下来,现在人不在跟前,自然清静了。” 紫鹃道:“王爷没带着铃姨娘上路,为何要带走她?” 黛玉也疑惑:“谁知他怎样想的?孝中带妾出巡,名声先出去了,却又中途留下来?” 紫鹃道:“王爷走了几日了?” 黛玉问:“上月二十六走的,明日是几儿啊?” 紫鹃道:“十七。[]” 黛玉忽起身道:“明儿是那边大奶奶寿诞。得准备准备。下月里有太太的生日。” 紫鹃道:“能过去吗?” 黛玉道:“不知那边怎么过,如不想操办,我们去了反而不好。不管怎样,得预备一份礼。” 紫鹃道:“大奶奶一向待姑娘好,上次姑娘死过去时,也只有大奶奶和三姑娘在跟前张罗着,其他人都到前面供奉新人去了。[]亏姑娘现在还待她们那么好。” 黛玉道:“我幼失父母,也只有这些亲人了,难道还能绝了不曾?再说,如果不是那一事件,我焉能看开这许多?任何事情都有定数,强求不来的。” 紫鹃叹道:“如果没有那事,姑娘也不会认识王爷了。可见姻缘是前生注定的。” 黛玉道:“也未必尽然。” 紫鹃呢喃着:“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黛玉转身看她半晌,噗哧笑出声来:“你那么盼他回来作甚?比我还急。” 紫鹃急辩解道:“我不是盼他的。我……” 黛玉笑道:“那盼谁呢?王爷也真是的,带走了一堆人,也不知多少人在想得慌。” 紫鹃心下发虚,道:“姑娘说什么?” 黛玉正色道:“我正要和你说,上次王爷管我要人,你到底如何想,如有意呢,我就做主了。如无意,我就回了王爷,另作打算。” 紫鹃道:“姑娘还没过门,他要我做甚?” 停了一会儿,怒道:“男人都是吃了锅里的,望着盆里的。这锅里还没吃到呢,就望着盆了。我还当他是痴情种子,白看了他。姑娘也白费了这份心。” 黛玉知她误会,故意叹气:“白不白费,也已经这样了,已吃茶放定,还有改变余地吗?” 紫鹃急道:“姑娘千万不要答应他。” 黛玉道:“你不说让我为自己打算吗,我想把你给了王爷,我们就能增加一份力量,或许可以与铃姨娘她们抗衡也未可知。” 紫鹃道:“姑娘不能另想办法吗?” 黛玉道:“明儿再说吧,已四更天,也该睡了。” 说完转身向里,自睡了。 紫鹃怎么也睡不着,想再问问黛玉,见黛玉已睡了,无法只好自己发愁。 三十七 俏紫鹃显心明露意 美水澄藏意暗伤神(2) 次日,黛玉起来,见紫鹃也不梳洗,坐在窗前发呆,奇道:“起得这样早也不收拾,干什么?”紫鹃带着气过来先服侍黛玉,黛玉看她眼圈发黑,知她一夜没睡,道:“你这是怎么了?”紫鹃道:“我一辈子服侍姑娘,姑娘不要把我给王爷。”黛玉笑着:“给了王爷,也是我的人,也不是不能服侍啊。再说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紫鹃道:“在姑娘那儿,王爷自是千好万好。”黛玉听她这样说,知道和应扬的事是真的,挤兑她说:“在你那,王爷就不好了,是吧?那谁好呢?说不出来,就只能这样定了。王爷回来就把事情定下来。”紫鹃急道:“姑娘不用这样急。(.无弹窗广告)我……”黛玉道:“你是真不愿意,是吧?”紫鹃点了点头。黛玉道:“既如此,我也不强迫你。”紫鹃喜道:“谢姑娘。”黛玉道:“等王爷回来,我就回了王爷,别让应扬等了,人家不愿意。”紫鹃奇怪的说:“这和应扬什么关系?”黛玉强忍住笑:“王爷是替应扬要人的。既然你不愿意,我说过不强迫你的。就算了。”紫鹃才知是黛玉拿她寻开心,连羞带急,道:“姑娘――”黛玉道:“这件事解决了,还不给我梳头,又愣着干什么?”紫鹃赌气,叫来蓝鸢服侍黛玉梳洗,自己出去了。蓝鸢见紫鹃赌气出去,不知缘故,问黛玉道:“紫鹃姐姐因何生气?”黛玉道:“不用管她,我看她来不来求我。”梳洗完毕,孙嬷嬷过来服侍黛玉、康宁吃早餐,康宁不见紫鹃,奇道:“紫鹃姑娘哪儿去了,她时刻都不离你的。”黛玉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晚都要离开的。不用管她了。”又告诉蓝鸢,挑一些紫鹃爱吃的送到她屋里让她在屋里自吃,并告诉紫鹃,一会儿过来商量着打点一份礼物,找人送到贾府,今儿是那边大奶奶的寿诞。康宁吃完早餐,休息一会,派老嬷嬷去找水洛要与他练剑。 天已炎热,不一会工夫,水洛、康宁就汗透衣衫,两人自在池塘边柳荫下歇息,水澄有事找黛玉商量,黛玉自感身份尴尬,与水溶同住一院,已引起非议,不想再惹话头。水澄、水洛来时都躲在里间不与之相见,水澄有事,也都由孙嬷嬷、赵嬷嬷从中转达。水澄虽没有哥哥的才干,但承继了哥哥的儒雅谦和,对黛玉也极为倾慕,但哥哥情重如斯,又走在头里,虽然难以释怀,也没奈何。对水澄主张的事,黛玉从不过问,毕竟那是水家的事,在外人跟前,自己还难拿出主人的款来。水澄来禀告永昌驸马寿诞的送礼事宜,黛玉只说由二爷做主。水澄出了正房,古栎树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天上烈日高悬,院中绿荫遍地,这栎园一年四季都有应季花开,此时石榴、紫薇开得正艳,炫人眼目。水澄走到栎树下坐在阴影覆盖的石凳上,看着池塘边的水洛与康宁笑闹。黛玉找来紫鹃商议给李纨的寿礼,准备完毕,让王嬷嬷送去。王嬷嬷带着两个丫环拿了东西出来,黛玉也跟着出来散心透气,因近中午,日头炎热,太监、仆妇无事都在屋中避热,庭院寂寂,只有水洛、康宁在池塘边玩水,不禁想起苏轼的一首词: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三十七 俏紫鹃显心明露意 美水澄藏意暗伤神(3) 水澄坐在树下听到吟咏,起身转过古树道:“姑娘的事忙完了?”黛玉这才看到水澄没走,避之不及,迎着笑道:“二爷没去歇着。[.超多好看小说]”水澄道:“看着他们玩,挺有趣的。”黛玉道:“以前在那边府上,姊妹众多,常欢聚玩笑,吟诗作赋,何等快乐,如今风流云散,梓泽丘虚。令人叹惋。”水澄道:“我府人丁稀少,两位姐姐也已出嫁,无人陪伴姑娘,姑娘很是寂寞。”黛玉道:“寂寞倒不尽然,只是每次回去都有物是人非之感。浮萍聚散,自然之理,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却无快乐之人。‘一向年光有限身,’事事飘沦有何因?”水澄道:“兴衰都是暂时的,贾府当有中兴之时。”黛玉道:“二爷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贾府浮沉,而是姊妹遭际。”水澄道:“那府上的事,我也听说一些。山水轮流,会有回转之时,姑娘不必伤怀。”黛玉道:“谢二爷宽慰。二爷不歇晌吗,忙了一上午,下午还有事吧?”水溶笑道:“姑娘不说,也没感到累,这一说,倒也乏了。水澄这就告退。”水澄离去,黛玉在廊下阴凉处坐了一会,也就回屋歇晌。 黛玉因昨夜睡得晚,今晨起来又料理几宗事务,午时便感困乏,下午无人打扰,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日已偏西,王嬷嬷从贾府回来,一一告诉贾府情形,大奶奶说谢姑娘还想着,礼也太重了,大奶奶说不安呢。那边果然也没办,只是亲近之人应景送了些东西。袭人姑娘回府来看老太太、太太和宝二奶奶,听说姑娘和北静王爷定了亲,很高兴还说要来给姑娘请安呢。黛玉脸一冷,道:“不必了,麻烦人家。”王嬷嬷继续道:宝二奶奶的哥哥――薛大爷,去年因误杀了人被判秋斩,薛家倾家荡产、贾府又帮衬了不少,托人要推翻原供,说重新审理,现在正在审理中,宝二奶奶想请姑娘帮帮忙。黛玉道:“宝姐姐也太高看我了,我一介女流,怎么帮她这个忙?再者,王爷又没在家。”王嬷嬷道:“我也说了,王爷出京巡视,一时回不来。宝二奶奶说太不巧了。”黛玉道:“他们可以到南安王府求求南王爷帮忙,怎么说,三妹妹代为和藩,也是有渊源的。”王嬷嬷道:“他们不是没想到,只是已托南王爷办了一件事,不好再托。”黛玉问道:“什么事?”王嬷嬷道:“是凤二奶奶的哥哥王仁出事了,凤二奶奶哭着让琏二爷帮着办,可是现在贾家的情形能办什么?只能托南王爷。”黛玉叹气道:“没有一次从那边来的消息是好的。王爷又没在家。这一年王爷也够受了,先是帮贾家求情,让圣上震怒,后又帮姚王妃父子说话,被皇上斥责,罚俸。再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好?”王嬷嬷道:“能不能托明亲王爷帮帮忙?”黛玉道:“也只好如此,明天让二爷去问问。”黛玉看她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神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王嬷嬷吞吞吐吐道:“看到宝二爷了,宝二爷问姑娘好不好。”黛玉道:“宝二爷看着好些了吗?”王嬷嬷说:“看着清楚,说话也明白,很有精神,只是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闹。他们说每天除了晨昏问省,哪也不去,只在自己院里呆着,今日,袭人去看他,他也不见。”黛玉道:“这一病好,还转了性了。”王嬷嬷见黛玉低头想事,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十八 善潇湘泠泠慰姨妈 勤水溶脉脉观静女(1) 几天之后,明亲王派人送信,说已安排妥当,薛蟠免除死罪,改为流刑。为表对死者的歉意,龙信自掏腰包,以慰死者眷属。这话当然没有对黛玉说,后来黛玉知道,又让人把钱送到勇毅王府。没过几天,薛姨妈亲到王府面谢黛玉,相见礼毕,薛姨妈对黛玉又惭愧又感激,说:“我们母女差一点让姑娘死于非命,姑娘大仁大义,以德报怨,救我蟠儿,我们真是惭愧无地。”黛玉道:“当年姨妈和姐姐对我关怀备至,照应周全,慰我孤苦之心,黛玉感激,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姨妈不用外道。再说那些事情也怪不到姨妈和姐姐,一切都是天意吧。没有当初,哪有现在呢?可见是定数。”薛姨妈叹道:“姑娘是好人有好命。你宝姐姐这命也是该着,宝玉恨她冒名代嫁,现今也不理她,哪里还像夫妻?还不如未成亲时两姨表亲,走得热络。”黛玉道:“这就是宝二哥的不是,毕竟已经成亲,想作罢也是不能的。”薛姨妈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认了。我这是什么命啊?一儿一女,没有一个省心的,你宝姐姐是那样。你大哥哥又是这样,为救你大哥哥,我倾家荡产,现在无处依傍,老了,老了,反而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黛玉劝道:“姨妈何苦伤心?大哥哥虽然流放,还有回来之日,只是要劝导他安心度日,孝敬娘亲,不能再任性使气。再说二哥哥虽然一时想不开,也总有想通之时,和宝姐姐都是从小长大的,情谊深厚,哪能总会如此?”薛姨妈道:“但愿能如姑娘所说。如若不然,不是我害了她?”娘两个又唠了些家常,薛姨妈辞去。黛玉又送了些银两给薛姨妈日常使用。薛姨妈感激涕零地走了。 水溶本说去个把月,这一去,竟然三个多月才回来。一入京,就先进宫面圣,陈述巡视所见,以及将要采取的举措,寻求皇上意见。君臣商议到很晚水溶才回王府。水澄等人早已在府门前迎候,接着水溶。兄弟携手进入府中,说了些别后情形,安顿好跟去的人,水溶回栎园,没进自己的东厢房,直接去正房找黛玉,黛玉也知水溶回来,只作不知,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紫鹃、蓝鸢、青鹭放下手里的活计,赶上来叫“王爷”,黛玉见他进来,才起身迎着道了劳乏。水溶也不管紫鹃她们在旁边,只管盯着黛玉看,抓住她的手不松开。紫鹃本想给王爷倒茶,见此情景,只好作罢,三人退出。黛玉挣开他的手,刚想嗔怪,见他面上颇有劳顿之色,官服也没脱掉,一路风尘,又不忍心。水溶拉着她坐到炕边还只是上上下下的看,又说她瘦了,黛玉被他看得不自在:“王爷,哪有这样看人的?”水溶笑道:“都三个月没见了,自然得补回来。”黛玉问:“还走吗?”水溶道:“不走了。”黛玉道:“既不走了,我又飞不了,一会看也是一样的,你先去洗漱休息一下,我让紫鹃准备一些茶水果点,你再过来,我们闲聊,你讲些见闻给我听。”水溶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黛玉躲闪不及,被他亲个正着,黛玉用力打他,手又被他抓着,水溶趁势把她拥进怀里:“玉儿,你让我怎生是好?”黛玉挣脱不开,轻声说:“王爷,先去沐浴更衣,洗洗风尘。再看不迟。”水溶又缠绵半日,方才回东厢房沐浴更衣。黛玉这边让人预备茶水果点。 三十八 善潇湘泠泠慰姨妈 勤水溶脉脉观静女(2) 水溶沐浴更衣之后,感觉清爽,太监倒上茶,水溶润了喉,稍事休息,过到黛玉这边来,黛玉这边已准备完毕,又叫来康宁作陪。康宁唧唧咕咕不断问一些民间风土民情,感到好玩。黛玉又问灾民安顿情景,水溶道:“大多灾民已安顿完,工程也进展顺利,百姓听说兴修水利造福一方,劲头很足,热火朝天,只是前期工程虽然开始,而府库空虚,恐怕后续无继,半途而废,前功尽弃。”黛玉道:“不能再从哪里支出一笔吗?”水溶摇摇头:“跟圣上商议过,所出有限,不能说是杯水车薪,但也所差甚多。”黛玉道:“到时不能暂缓吗?”水溶道:“民众热情调动起来,如有变故,民心失望之余,易生事端。”康宁道:“你们俩能否讲点别的,让人闷死了。”水溶笑道:“好,我以茶代酒,先敬郡主一杯,以谢郡主看家理事照应王府之功。”康宁笑道:“这个功劳是没有的,不过,陪伴尊夫人,让尊夫人不因相思宽带,每日开怀,却是功不可没。”黛玉打着康宁:“胡说什么?”水溶哈哈一笑,点头道:“既如此,他日我当备厚礼一份,亲自登门致谢。”黛玉嗔道:“你还顺着她胡说。”康宁道:“这是事实,怎是胡说?夜不能寐,对月长吁,相思慨叹,若不是我每日开解,此时,不知是何光景?”黛玉羞恼,想要发作,忽又一笑:“明日要问三爷,你们昨日练武练到哪里去了?”康宁道:“昨日我们到那边园中去看了看,怎么了?”黛玉道:“你每日缠着三爷练武,游逛,跟他在一起时间比跟我在一起还长,还说陪我,有这种陪法吗?”水溶听出端倪,道:“怎么,有事吗?”黛玉道:“康宁既喜欢这里的园子,住进来如何?”康宁道:“我已住进来了。”黛玉笑道:“我是说,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康宁听出话音:“让我住进这里,也配?”黛玉笑道:“王爷自然不配,但自有配得上的人,这些天比武,谁一直输来着?”康宁拉着黛玉不依,黛玉不断打趣,水溶看着她姊妹互相取笑,甚乐心怀。 次日,龙信知道水溶回来,恐康宁住此不便,特来接她回去,顺便看望黛玉与水溶,两王爷谈了一会巡视情况,几人闲聊一阵家常,黛玉对龙信帮忙救薛蟠称谢不止,水溶不知原委,细问因由,黛玉将事情经过讲了。龙信带康宁告辞,并邀水溶与黛玉去勇毅王府,说老王妃、老王爷想着呢。水溶与黛玉答应下来。龙信兄妹走后,黛玉向北静王致歉,说不该因私费公,损害两府清誉。水溶笑道:“什么清誉,官场都是如此,情、法难以两全。倒是你不计前嫌,以怨报德,倾力相助姊妹,让我感佩。水溶愧不及此。有妻如此,水溶之幸。”黛玉听到“妻”字刺耳,转身走了。水溶远巡归来,恩准休假,虽说不上朝,事情却不能不办,各部筹挪的款项,已经到位,又要分派布置,落到工程实处。黛玉看到铃姨娘没同水溶一起回来,很是诧异,问原因,水溶道:“回来时没走川甫县,不顺路,没法带,过一阵有时间再让人去接吧。”黛玉道:“身在孝中,出巡公干,还带着侍妾,坏名声出去了,却又留在中途,真不知你要干什么?”水溶道:“不把她带走,在家里与你闹起来,怎么办?”黛玉恍然:“原是为这个,我还以为……”水溶逗她:“你以为什么?”黛玉羞道:“哼,能有什么,还来问我?”水溶道:“我的孝道圣上都褒奖了,岂能给自己抹黑?带走她是想让你过几天清静安生的日子。别我没回来,先气病了。”黛玉很是感激。 三十九 惠黛玉捐嫁全夫勋 艳铃儿偷情乱川甫(1) 水溶每天忙忙碌碌。[.超多好看小说]黛玉见他日有愁思,知他为工程款项问题忧心,说道:“水利工程利在千秋,非关百姓一项,功在社稷。每人都应出力,我虽无力可出,也应尽一份心力。”水溶茫然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干什么。黛玉道:“我们定亲之时,皇后先送了一份嫁妆,价值不菲,我想捐出,以济工程之用,虽无大用,也是一份心意,若何?”水溶握着黛玉的手有些颤抖:“玉儿,你如何想到这一点?”黛玉道:“一提灾民,我就想到扫墓回来时所见到的情景,五内摧伤,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前日帮薛家解决灾劫虽全情谊,毕竟仗势胡为,心下愧疚,想弥补一下罪过。(.好看的小说)”黛玉停顿了一下,又道:“再说若工程不济,王爷的主张难以实现,圣上必然见罪,对王爷也不利。与公与私我都应尽力以全王爷之功。”水溶看她良久说不出话来。心中感激莫名,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何其有幸得此佳配。 北静王未来王妃林黛玉捐嫁救灾一事很快哄传开来,试想作官为宰的,哪一个不是往自己腰包里搂钱的,何曾出现过往外拿钱的,一时间传为美谈,震动朝野。都说北静王爱民如子,王妃慈善贤德,一心为百姓着想。百姓感恩,为其烧香拜佛,祈祷保佑北静王夫妇平安长寿,顶礼膜拜,称黛玉为在世观音。各王公贵妇争先效仿,沽名钓誉,各有所出。一时间,朝廷上掀起捐资浪潮,惊动后宫,后宫嫔妃亦纷纷解囊。这是黛玉始料不及的。太上皇、太皇太后听说之后,即命召见。这一日,太上皇、太皇太后,皇上、皇后,一起召见北静王水溶与黛玉,太上皇和太皇太后都是初次见黛玉,一见大喜,惊叹连连,世上竟有这样美貌的女子,难得的是菩萨心肠,忧心百姓疾苦,能知大体,以国事为念,全夫功勋。真是女中英杰。各有赏赐。听说是勇毅王的义女,以及与太子、水溶之间的情谊之事,又下旨召见勇毅王夫妇,给与嘉勉,奖赏他们为自己认了个好孙女。因问黛玉家事,黛玉说了原是御襄侯的后人前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由于父母双亡,族内无人,寄居贾府的情由。太上皇道:“难得这姑娘情动大地,义高云天,皇上可否下旨免去其亲人罪责,也全姑娘孝道。让天下人皆知,善行必有善报。”皇上下旨,免去贾赦、贾珍流放之刑,并将宁国府赐还贾家。水溶、黛玉都辗转与宫中亲上有亲,太上皇高兴,命召来太子,在后宫排宴,大家欢聚。宴后,皇上、皇后对水溶、黛玉大加封赏,各回府第。由于朝廷命妇捐资引来富商巨贾捐献,工程款项一时绰绰有余,水溶命勒石刻碑,把捐献者名字刻在碑上记录其事以奖善者流功德。钱款到位,用人要物都极便利,工程进展迅速,最后完成的工程比预想的要宏阔完备,再加上水溶亲办,催促,当年即发挥功效。水旱之时,灾难度大大降低,百姓生活和国家税收都有了保证。龙心大悦,说水溶,“修身齐家治国”都有一套,功在千秋社稷,泽披天下苍生,加封亲王,入主二府。 三十九 惠黛玉捐嫁全夫勋 艳铃儿偷情乱川甫(2) 水溶有了空闲,可以安静地看看书、修习剑法,每日与黛玉下棋,作诗,看画,陪侍佳人,其乐无穷。 黛玉除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娱情养性与水溶唱和之外,又把女红针线拣起,认真做起来。 水溶劝其不要认真,只当作消遣则可。 黛玉却说,诗词歌赋不能当吃,琴棋书画不能做穿,养性怡情则可,不能当日子过,吃穿二字是不能少的。 女工针织才是正经。 “水溶笑道:“那也不用你亲自做来。”黛玉说:“富贵时,自是不用,贫贱时,却不能不用了。这叫居安思危。长将有日思无日。”水溶笑道:“说你贤德,你还逞起强来,不要累坏自己是正经。(.)”黛玉道:“我只是练练手,不让手生而已,哪里就真做活了。”一天,黛玉想起铃姨娘还在外面,让水溶派人去接,水溶让应扬带人去了,两天之后,应扬急匆匆地回来,找到北静王,悄悄地与北静王说了几句话,北静王神情骤变,俊眉倒竖,脸色铁青,与应扬一同出去,黛玉、紫鹃莫名所以,不知出了何事。派人询问,说王爷与应扬只带了两个人骑马出去了,不知何事。黛玉忐忑不安,静候北静王回来好问情况,可北静王当天并没回来,黛玉更加坐卧不宁,让水澄去打听,水澄回来说,王爷去了川甫县说是铃姨娘病了。(.无弹窗广告)黛玉这才稍安,又不知铃姨娘什么病,心又提起来。几天之后,水溶带人回来,却没见铃姨娘,黛玉心惊,忙问:“铃姨娘呢?”水溶沉声道:“死了。”黛玉大惊:“什么病,这么快?”水溶勉强一笑:“是瘟疫。”说完回自己屋去了。黛玉知他伤心,劝也无用,这些是要靠时间来冲淡的,毕竟在与姚王妃不相和谐时,是这三个姬妾陪伴、安慰他多年。黛玉也回到自己屋中,闷闷地坐着。紫鹃从外面进来,对黛玉说:“姑娘,你说怪不怪,跟姨娘出去的人回来后,都被关到一个屋子里,听说王爷要处理呢。”黛玉道:“是怕他们染上病吧。”紫鹃道:“看着他们都是好好的,只是神情有些萎靡。”黛玉道:“你出去找应扬问问铃姨娘到底得的什么病?”紫鹃刚出去,水溶进来,坐在黛玉身边也不说话,黛玉劝也不是,问也不是,只好陪他干坐着。一会儿紫鹃回来,见水溶在这,冲黛玉摇了摇头,水溶恰好看见,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黛玉道:“我让紫鹃去问问铃姨娘得的什么病?”水溶道:“问谁?”黛玉道:“问应扬。”水溶轻笑:“问出来了吗?”紫鹃低声道:“他什么也没说。”水溶道:“你们出去吧,我跟你姑娘有话说。”紫鹃出去,把门带好。水溶问黛玉:“你真想知道?”黛玉道:“铃姨娘命丧川甫,尸骨也没带回。什么病这么厉害?”水溶声音低沉:“铃姨娘有身孕了。”黛玉道:“那是好事啊。”忽然感到不对,愣愣地看着水溶,水溶道:“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黛玉急问:“你把她怎样了?”水溶道:“我让她跟李顺回乡下,两人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三十九 惠黛玉捐嫁全夫勋 艳铃儿偷情乱川甫(3) 黛玉输出一口气,劝道:“既然已经走了,就别想了。”又幽幽道:“你就这样把她送人了。”水溶道:“难道你还让我收回来?”黛玉道:“女人就这样让你们送来送去的。还不如一件东西。”水溶拉过她:“反正我是不会把你送人的。”黛玉道:“那也说不定,哪天一时高兴或不高兴,说不上把我给谁呢。”水溶拉过她笑道:“这辈子,就是你了,生同床,死同穴。生死相依,福祸同当。我的命是和你融在一起的。”黛玉道:“我相信王爷的心,王爷也要相信我。”水溶道:“我自然相信姑娘。”黛玉道:“世上有一人相信你,有一人让你相信,还不够吗?这么贪心!”水溶一愣,这才明白是黛玉的劝解之词。感激地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有姑娘终生相伴,水溶幸何如之。再要贪求,的确该遭天谴了。”又抬头叹口气道:“走了也好,要不也是纷争不断,以前就是这样。现下倒免了很多烦扰。”黛玉道:“旧的去了,自有新的来,有你们这样的人,就会有烦恼。”水溶道:“姑娘不相信我。”黛玉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有什么相信不相信。”水溶道:“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耳。”黛玉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太熟悉。 铃姨娘以王太妃所赐,又是二奶奶身份,连受水溶宠爱的谢明惠都不放在眼里,还能把谁放在心上?水溶虽对她不冷不热,不过这次出巡却带着她,本以为是惠姨娘走后,时来运转,可以有所作为。却被留在了川甫,对水溶本就有抱怨之心,又一年多没与水溶在一起未免空闺寂寞。一离开深似海的王侯之府,见人一多,绮念邪生,看中了别府总管李顺,二人在别府胡天海地,自得其乐。可是乐极生悲,铃姨娘跟水溶几年都无身孕,此时却有了身孕,一时慌乱不堪,正仓皇无计之时,应扬奉命来接姨娘回京,发现了秘密,连夜回京报知北静王。水溶赶到别府,两人见无法隐瞒,磕头请罪乞求饶恕。水溶简单明了,一封休书了解此事,命令李顺带着她连夜离开南行,不许再到北方来。正好赶上川甫县有疾疫流行,就对外宣称姨娘染疾而亡,空棺下葬。这才带着人回京。 黛玉知道详情之后,愧疚道:“都是因为我,才让王爷受此屈辱。”水溶道:“这与你又有何干?浮浪女子到何时都是祸害。早去早了,如若不然,回来后还不知怎样呢?”黛玉道:“这也有你一份责任,妻妾成群,却又不珍惜,以致有红杏出墙之事。”水溶道:“如何编排上我了,我在孝中,难行此事。何况有你在,我又不想到别处去。”黛玉道:“又都归结到我身上了。”水溶笑了:“本来你就是最大祸水。”黛玉啐一口问道:“有多少人知道?”水溶道:“除了近身丫头,也没人知道。”黛玉道:“那几个丫头我要了或者你收了,没事的人找太医看看就都放了吧。”水溶愣怔的看着她,黛玉道:“丫头收到里面免得出去胡说。检查一下身体好堵悠悠众口。王爷不想让丑闻传出去吧。”水溶道:“姑娘什么时候有此决断了?”黛玉道:“是王爷当局者迷。”铃姨娘命丧川甫,北静王府人心惶惶,猜测纷纭,有说北静王克妻的,两年死了一妻一妾,也有人说黛玉防的,自从黛玉住进北静王府,王府接连死人,也有人猜测另有内情的,可又说不出子午卯酉。被关的随从人员由太医检查身体确定没病之后,各就各位,伺候姨娘的丫头被拨入栎园打扫庭院。后来果然传来川甫县疾疫流行死了人的消息,皇上下旨太医院火速前往勘查救治。北静王府这才相信铃姨娘染病而死是事实。但也有人猜疑为何其他人没染上,而姨娘足不出户,却会染上疾病。也有人说姨娘身体娇弱,不比他人,难以抵挡疾病入侵。不管怎样猜测,水溶、黛玉像往常一样,吟诗作赋,缱绻缠绵,其他人看不出任何迹象,也就作罢。 四十 托玉惠赦珍返家门 享余恩贾政复旧职(1) 再说贾赦、贾珍被赦回京,不日到家,全家欢聚,悲喜交集。贾母高兴命令安排家宴以示庆祝。提起黛玉,大家啧啧称赞,说想不到这丫头能做出如此奇事,件件都惊天动地,我们也能享受余惠。李纨道:“林妹妹一直病弱,让人怜惜,只想将来有个好夫婿疼爱她一世也就是造化了。谁想到能有这样的故事?”宝钗道:“林妹妹才压群芳,却不谙世事人情,厌恶俗物,本说无有理世之才,却助夫婿建立不世之功。事在人为,原是不错的。对妹妹的作为,我深为敬佩、叹服。”邢夫人、尤氏托赖黛玉才使贾赦、贾珍回家,对黛玉更是感激。[.超多好看小说]贾母道:“又有很长时间没见到那丫头了,不知现在如何?犯病了没有?”王夫人道:“前两天,我让人去问候了,说是很好,让别惦记着。”贾母道:“总要见上一面才好。”凤姐道:“过两天是老太太生日,大老爷和珍大哥脱罪回来也是喜事,双喜临门,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给林妹妹带个信,让她回来,我不信王爷还能扣住她。”宝钗担心地看了看宝玉,宝玉面色阴沉,眼眸冰寒,看不出在想什么。[]贾母道:“说到生日,我倒想起来,今年好像没给林丫头过生日。”王夫人道:“林姑娘生日时,在王府里面。”贾母叹道:“王府有孝,怎能给她过生日,肯定糊弄过去了。明年可要给她好好过一过。” 休息两天之后,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又到北静王府去拜见北静王。水溶不许他们行国礼,只以家礼相见。四人感谢北静王相救之德。北静王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谢谢令甥女吧。”四人与黛玉相见,贾赦说:“一个女孩家比我那儿子都强,我落到如此地步,儿子无能为力,却仰仗外甥女脱难,可见我是有福气的,有这样的外甥女。”黛玉谦逊一回,又宽慰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舅舅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虽然没了官职,也少了一层束缚,可以安享晚年,平静度日。官场沉浮,未必是福。”贾赦道:“谁说不是?省心省力,平安就好。”黛玉道:“舅舅也要管教好族中子侄,以往仰仗世袭权贵,作威作福惯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今不能再纵横无忌,胡乱行事。”这话合了贾政之心,贾政说道:“以往疏于对子侄的管教,以致弄出许多事来。以后应严于教导了。”北静王道:“宝玉怎么样?去了几次府上,他都病着,没见着,最近听说病好了,怎不过来走走?”贾政道:“承王爷抬爱,宝玉病虽好了,性情也变了,不似以前,爱说爱闹的,他倒清静了。”北静王笑道:“他长进了。明日让他过来散散心,不能像女孩子总不出门。”贾政道:“宝玉一向敬仰王爷,一直病着,没来给王爷请安,这刚好,王爷又出门了。回来一直忙着,怕搅扰王爷清静。” 四十 托玉惠赦珍返家门 享余恩贾政复旧职(2) 北静王道:“现在我空闲了,让他过来吧。”贾政等答应着,又提起贾母寿诞,想好好办一办,大家热闹热闹,邀请黛玉也过去。黛玉不置可否,只问贾兰读书情形,说将来光大贾家门楣必是此子。贾政道:“我这三子,珠儿早夭,宝玉怪诞,环儿又不长进,此生无望,唯独兰儿尚可期待。”黛玉恭贺贾家后继有人,又问贾珍宁国府收拾情况,何时搬回去等等,闲话一阵,贾赦、贾政等告辞而去。 送走贾氏众人,水溶回来问黛玉贾母寿诞因何不去。黛玉笑了笑并不作答。水溶道:“老太太千秋,我本该也去祝贺,然我在孝中,不便前去。你不必顾虑到我,在家闷了许多时日,去闲散闲散会会姊妹也好。”黛玉道:“整个王府都在孝中,我岂能前去?再说……”水溶道:“我知你顾虑到我心绪不佳,想在家陪我,可事情已然过去,我亦已释怀,你不必担忧。至于说‘孝’,你又没过门,跟着守什么?”黛玉斜他一眼:“我没过门,不该做的事情多了,你都让我做了。独这一件却不让我跟着做,是何道理?”说着转身进了里间。水溶跟着进来,黛玉从柜中拿出一件新做的雪青蓝长衫,递给水溶道:“穿上试试,看合身不?”水溶惊喜非常:“给我做的?怎么做的这种料子?”黛玉道:“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东西,怕做不好糟蹋了,就拿这料子试手,等做得好了,再用好的给你做。[.超多好看小说]”边说边抖开青布衫帮他穿上,一边比量拿捏一边说,这儿肥了,那儿瘦了,这儿针脚不好。水溶笑呵呵的站着任她摆布,黛玉各处都看到了,让他脱下修改,水溶笑道:“就这样穿着吧,我看挺好的。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东西呢。”黛玉笑道:“又瞎掰了,那么多老婆丫头不都是为你一人的?还说没人专门给你做东西?水溶道:“那怎么能一样?她们是不带情谊的,不比你这带情谊的。”黛玉道:“我不相信,惠姨娘、锦姨娘她们没给你做过。”水溶笑道:“她们做的和那些老婆丫头做的有何区别?还不是一样。”黛玉道:“该去看看锦姨娘了,别弄得一家人都生分了,做那为渊驱鱼、为丛驱雀之事,重蹈铃姨娘的覆辙。”水溶笑道:“这叫三千专宠,有红颜知己相伴,还管她做甚?愿意怎样就怎样吧。”黛玉道:“锦姨娘从小服侍你一回,就落得你这样一句话,可见男人都是没良心的。”水溶拉着她坐下:“别管别人的事,我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我不会亏待锦儿,但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玉儿,别在我们之间再加进一个来。”黛玉默默不语,水溶用力握住她的手充满深情地看着她,黛玉的手被他握得生疼,赶紧甩开,瞥他一眼,秀口一抿:“痛死了。”水溶笑道:“玉儿,听说贾老太太很爱热闹,我们送她一班小戏可好?”黛玉道:“我也这么想,好容易大舅舅他们都回来了全家团聚,也应该热闹热闹。” 四十 托玉惠赦珍返家门 享余恩贾政复旧职(3) 贾母寿诞之日,贾氏子侄竭力张罗,要把寿诞办的热闹些,想让贾家从抄家以来的低迷气息中走出来。(.好看的小说)北静王和黛玉提前一天就把寿礼送到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寿桃、寿面一应俱全,贾府的亲戚们一来为着情面二来也知贾府虽败还有靠山,也送了寿礼以全礼节,南安王府因探春代嫁,有着香火之情,派人送了一份大礼,在正日这天,北静王又送了一班小戏,虽然搭台唱戏,鼓乐喧天,可底下的人却已寥寥,再无以往珠玑昭日月、黻黼焕烟霞似的宾客满堂的风光,为了不显得凄惶,贾府男女凑到一起,男在东侧,女在西侧,两边列坐,中间屏风隔开。饶是如此,众人也感到往事不在的凄凉,贾母看到眼前只有惜春、宝钗,想到以前小姊妹们环绕膝下,说古论今,谈讲笑话的情形,只不过一年有余,就死的死,嫁的嫁,各奔东西,本以为黛玉能回来以慰心怀,谁想为了回避宝玉,黛玉托病不出,只让王嬷嬷、紫鹃、雪雁回来给贾母上寿,陪伴贾母。贾府对这三人当然不再当普通下人看待,待以上礼,陪伴贾母左右。贾母也知道黛玉的难处,又看宝玉嘴上不说,神情中流露出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戏开场不久,就走了。贾母见宝玉不见了,忙命人去找,紫鹃更是惦记,也起身去找。就在这时,林之孝慌慌张张的跑到东厢贾政面前,耳语两句,贾政大惊起身跟着出去了。贾母担心宝玉不断四处张望,看见那边人影匆匆,心头起疑,让鸳鸯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一会,鸳鸯回来:“老太太,大喜事,老爷被朝廷起用了。刚才是吏部姜侍郎来告诉老爷,明天去吏部报道。”“真的。”贾母大喜。林之孝家的到了贾母面前,喜滋滋的说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朝廷要启用旧员,因吏部付尚书说老爷旧日为官清廉勤谨,只是被不法差役带累才至此的,当时又因大老爷犯案,受到牵连,现在大老爷都赦无罪,二老爷也理应启用。因此二老爷被起用,还是以前的官职。”一时间,众人也都知道了,个个都喜气洋洋,又向王夫人贺喜。命戏子唱一出《加官记》以示庆贺。这喜庆的气氛才起来。 原来吏部尚书付云本是忠顺王爷一派,与南安王爷是对头,本来怕南安王爷建功而回势力做大,想联合北静王水溶共同牵制南安王,没想到水溶以身在孝中为名不理朝事,不参加任何一方,而南安王更是走先一着,以祭坟为名先见水溶,尽弃前嫌。让忠顺王特别恼火,责备付云办事不力,两人产生分歧。之后,南、北二郡王分别加封亲王,水溶更是掌管二府,入主内阁。付云有心投靠,却无机缘,后来听说南、北二王都与贾府有些牵扯,特别是北静王聘定的王妃是贾府的外女,助夫全功,名噪京师,不是寻常之人。因此朝廷一提启用旧员,他先推荐贾政,想在南、北二王面前讨个人情。 四十一 传诗词宝玉达心意 谈闲情溶黛通灵犀(1) 麝月、紫鹃等前院后院东院西院找了半日,才在大观园潇湘馆中找到他,宝玉正站在屋中看着落满灰尘的床帏、满结蛛丝的蓬窗,见到紫鹃、麝月进来,也不看她们,问道:“她还好吧?”两人一愣,紫鹃反应过来,说道:“姑娘还好。”宝玉又问:“是北静王不让她回来?”紫鹃道:“王爷没有不让姑娘回来,是姑娘偶感不适,没能回来。”“王爷待她好吗?别像二姐姐似的。她没有三妹妹之能,岂不竟受气,王府的妻妾也都是凤姐姐一样的。她的性子气也气死了。”紫鹃见宝玉如此也为他伤感,道:“二爷不必挂念,王爷对姑娘很好,前些日子他们还提到二爷,王爷说很久没见到二爷了。”宝玉半晌无语,忽道:“一会走时给我带幅字给姑娘。”三人回到戏台,贾母看宝玉回来,方才放心。散戏之后,贾赦、贾政等又家宴祝寿,在贾母面前说笑逗趣,哄贾母开心。 紫鹃、王嬷嬷、雪雁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回王府,紫鹃把贾政复职、宝玉挂念的情形说了一遍又把书信交给黛玉,黛玉打开,却是一首《浣溪沙》: 红楼一梦睡沉酣,醒别已是远隔天,相思泪洒翠竹竿。 咫尺画堂深似海,明月空照独凭栏,伤心夏日锦衾寒。 看后黛玉良久无语,把书信放回炕桌,问道:“宝姐姐情形怎样?”紫鹃道:“宝姑娘很是寥落,宝二爷一直不与她讲话,薛姨娘嘴上不说心里是悔的。”黛玉长叹一声,歪在炕上,以手托腮,眉头紧皱。紫鹃见黛玉忧烦,说道:“姑娘也不必为他们的事烦心,这也是报应。他们明知姑娘和宝二爷心事,竟弃姑娘病体安危于不顾,前还说与姑娘做媒,后却毁弃前言,把好事揽在自己头上。姑娘大仁大义,不计前嫌,救了薛蟠,再大的恩义,也报答她们了。何况他们在姑娘面前有何恩义?那点燕窝人参之类的小恩小惠,也罢了。姑娘近时给她们的东西也抵过了,何况还有一条人命?”黛玉道:“即使不想宝姐姐,也该想到二爷吧。难道这辈子他就这样过了?总不是事吧?”紫鹃想到宝玉的情景,叹惋道:“都是她们害的。我看现在老太太也悔着呢。对宝姑娘也不似先前,一瞅她就叹气。琏二奶奶与她争得也厉害。先时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大老爷一回来,要动用公中的钱做点事,免得坐吃山空。大老爷与二老爷哪一个是做事的人?只能靠琏二爷。这下打破了两房之间的平衡,两房之间闹的凶。老太太也不去理会他们,心里只惦记姑娘和宝二爷。宝二爷这样,姑娘又不回去。如不是二老爷复职,老太太这生日未必过得痛快。”黛玉道:“明知是怎么回事,我还回去,又置王爷于何地?姨娘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我回去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岂不让王爷蒙羞,给王爷填堵?”紫鹃道:“那怎么办?难道姑娘就此不回去了?”黛玉烦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你下去歇一会吧,忙到一天了,也不累得慌?” 四十一 传诗词宝玉达心意 谈闲情溶黛通灵犀(2) 紫鹃下去,黛玉翻身向里,自行烦恼。水溶进来见黛玉这样一惊,以手抚着她的额头道:“又不舒服?” 黛玉被他吓了一跳,拨开他的手坐起来:“没什么。” 水溶道:“又闷了,是不是?明儿我带你到外面走走,街上很热闹的。” 黛玉大为诧异:“到街上去?这怎可以?” 水溶坐在炕边,看见炕桌上有一纸写着字的雪笺,边拿起来边说:“有什么不可以。” 黛玉见他拿起那张纸,想要收起已是不能,虽说问心无愧,毕竟有些心虚。 水溶看了那首词,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紫鹃拿回来的?” 黛玉点点头。 水溶面色有些凄然,强笑道:“宝玉的诗才倒是精进了。” 黛玉看他那样子,笑道:“以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自然不一样。” 水溶道:“倾国倾城换来多愁多病。” 黛玉勃然变色,怒道:“王爷?” 水溶笑道:“我没说他,我说的是我。如此下去,我担惊受怕不病也病了。” 黛玉道:“王爷担惊受怕什么?” 水溶笑道:“痛失佳人。” 黛玉从水溶手里拿过那张纸,一条条撕碎了,道:“我能管住我的心,却不能管住别人的。” 水溶把身子凑近黛玉戏谑道:“真的能管住?” 黛玉气恼的推开他。 水溶道:“虽然你没明说,我也知你此次没回去,回避他是真的,别的都是借口,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咫尺画堂深似海’,我成什么人了?” 黛玉道:“我知王爷是什么人就行了。王爷何必在意他怎么想?” 水溶道:“我对宝玉颇有知己之感。对姑娘是真心实意,现在却成了横刀夺爱。” 黛玉道:“王爷不是夺爱,是诚心感天动地。如不是王爷舍命救我,我焉能活着?如不是王爷煎熬成疾,真情表白,我亦不知王爷真情如此。岂能以身相许?而宝二哥是不自由的,他无法主宰自己的事情,要听老太太他们的。” 水溶叹道:“他会恨我一辈子。” 黛玉道:“他该恨的不是王爷,应是那些人。” 水溶笑道:“而我该感谢那些人了。” 黛玉道:‘王爷认为我是该恨呢,还是该谢呢? ” 水溶笑笑不言。 黛玉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的。 要看开才好。 ” 水溶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我们三人都是重情之人,都无法看开的。 当年姑娘没看开,去年我没看开,今年他没看开。 ” 黛玉道:“王爷现在看开了吗? ” 水溶道:“你认为呢? 姑娘也没看开吧? 如若不然,就不会有今春之事。 ” 黛玉低头不语。 水溶道:“就因为看不开,才有执著,才有悲喜,才是活生生的人。 看开了,心如枯木死灰,哪还有生趣? 姑娘就因为痴情重情,不似那矫情无情之人,才让水溶倾心相爱,生死相许。 ” 黛玉脉脉地看着他,水溶揽过她:“玉儿,就因为我们重情,在一起时,才会比别人多一份相知相悦的快乐。 ” 黛玉道:“王爷,可是宝二哥那边怎么办? ” 四十二 访怡芳夫妾叙家常 回栎园父女享天伦(1) 水溶道:“事难两全,这也是无可如何之事。你们缘分已尽,也只能如此。难不成你还想再续前缘?”黛玉推开他:“王爷胡说什么?”水溶道:“那就求菩萨保佑,让他失掉一个知己,再找到一个知己吧。”黛玉惊疑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道:“这就是你的主意?”水溶笑道:“过几天,普照寺了休禅师募集资金雕塑的释迦牟尼像开光大典,听说很灵验的,想着王太妃过世两年了,也想做个水陆道场,超度亡者。又是邻近的清音寺庙会之期,很热闹,想带你去看看。”黛玉道:“王爷去自是可以,我就算了,抛头露面的,哪还有个样子?”水溶道:“勇毅王妃华诞在即,明亲王妃要去连烧三天头香为姑姑祈寿,听说焉宁、康宁也去,作为义女,是不是也应该尽尽孝心呢?何况也应该为婆婆尽尽孝心。”黛玉听他如此说方不言语了。水溶接着说道:“我与普照寺住持了休禅师说了,让他给留一个清静的跨院儿,安顿眷属。何况尘俗之乐也只有在民间才能得到,我们这些富贵中人有的只是淫靡之欢,不比清净之乐。”黛玉道:“王爷真让我刮目相看,生在锦绣之中,托身青云之上,位极人臣,却有如此认识!”水溶笑道:“难得夫人夸奖,水溶真是受宠若惊。”黛玉一听,羞恼道:“谁是你夫人?要找夫人,去怡芳园。”水溶道:“她还不配。”黛玉忽然想起:“昨儿郡主病了,王爷真该去瞧瞧。”水溶问道:“没找太医吗?”黛玉道:“已经找了,吃了药,不知现下如何。”水溶道:“我们一起去看看?黛玉道:“谁与你一起去?你去你的,我去我的。”水溶笑了:“算了,别摆出两不相干的样子。别人可不这样认为。我们还是我行我素的好。”拉着黛玉的手往怡芳园去。 两人携手到了怡芳园,自从铃姨娘“去世”、惠姨娘走后,怡芳园只有锦姨娘母女与服侍的丫头婆子们,水溶又绝迹此处,显得清冷荒落。今见王爷到此,都感惊讶,忙过来磕头行礼,锦姨娘也出来迎接王爷、王妃。黛玉一把拉住锦姨娘,不让她给自己行叩见之礼。水溶边往里走,边说:“听说郡主病了,今儿如何?”锦姨娘让王爷与黛玉先行,黛玉却携着锦姨娘的手与她一起进来。水溶在外间正堂正位东边的椅子上坐了,锦姨娘便往西边的椅子上让黛玉,一边吩咐丫头倒茶。黛玉一边说“姨娘别忙了,我只是来看看郡主怎样了”,一边拉着她一同在下首的座位坐了,锦姨娘道:“灵翮吃了太医的药,已好些了。让王爷、王妃惦记着。”黛玉道:“姨娘,快别提什么王妃不王妃的,还不是呢。王爷怎能不惦记呢?毕竟郡主是王爷的骨肉。”乳娘已抱着水灵翮进来了。锦姨娘接过灵翮送到水溶面前给他看,水溶抱过灵翮,看她粉雕玉琢的样子甚是可爱,笑道:“灵翮想不想爹爹?” 四十二 访怡芳夫妾叙家常 回栎园父女享天伦(2) 水灵翮小嘴嘟囔着,看着他也不说话。水溶转向黛玉:“瞧,咱们的小灵翮可不可爱?” 黛玉知道水溶已经很久没到这来了,小灵翮瞅着他有些陌生害怕。 心内有些酸楚,生于富贵之家,妻妾成群,男子尽享齐人之福,而女子想见男人一面也难,连孩子都不能像小户人家那样经常看到父亲。 如果自己当年不进京依傍外祖母,如果父亲没那么早过世,在家里自己和父亲又会怎样呢? ” 水溶不知黛玉想什么,见她神游物外,担心地问道:“玉儿,怎么了? ” 黛玉赶紧掩饰道:“我可以抱抱她吗? ” 水溶站起来把灵翮送到黛玉面前,黛玉站起笑道:“她会不会让我抱? ” 接过孩子,灵翮很乖,驯服的让她抱着,黛玉逗着她道:“跟我去玩,去不去? ” 又对锦姨娘道:“姨娘,我抱她去玩玩可以吗? ” 锦姨娘道:“王妃喜欢是她的福气,怎么不可以。 ” 黛玉笑道:“那我抱走了。 ” 说完抱着灵翮往外走,水溶叫道:“玉儿,怎么说走就走了。 ” 黛玉并不理他,径直出了屋子,灵翮的乳母也跟着黛玉出去了。 水溶被黛玉扔下,有些尴尬,又不好跟着走,只好与锦姨娘说话,问道:“近来都做些什么? 也不见你出去走走,不闷吗? ” 锦姨娘道:“也没做什么,带着灵翮玩,做做针线。 真是的,王妃说走就走了,刚才还想着把为王妃做的东西给她呢。 ” 水溶道:“什么东西? 一会儿我给带回去吧。 ” 锦姨娘进到里间,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水溶,水溶笑道:“我能不能看看是什么? ” 锦姨娘也笑了:“王爷要看就看吧。 ” 水溶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绣着五彩凤的红嫁衣和一件绣着银色巨蟒的白色缎炮。 水溶拿起那件红嫁衣,奇道:“是玉儿让你做的,什么时候你们俩这样好了。 ” 锦姨娘道:“不是王妃让做的,是我自己做的,今春林姑娘受伤回来,我就知道王爷要大喜了,就开始做这个,希望王妃能喜欢。 ” 水溶有些愧疚:“锦儿,难为你了。 ” 锦姨娘道:“王爷说得哪里话,我自幼服侍王爷,王爷心里想的我都知道,这两年,王太妃殁世,如没有林姑娘伴着,王爷还说不上怎样呢。 也只有林姑娘才配得上王爷。 ” 水溶笑了笑,指着那件蟒袍:“这是我的? ” 锦姨娘道:“春天王爷华诞,因林姑娘病着,王爷没有心绪,谁也没敢张罗。 这还是那时做的。 ” 水溶把包裹系好:“锦儿,谢谢你了。 我的福运真是厚重,贤妻巧妾都让我占了。 ” 锦姨娘道:“王爷不要说这些了,也该回去了。 ” 水溶道:“怎么我就该回去呢? ” 锦姨娘道:“你真的不懂女孩子的心,在这方面都很小气的。 一会儿,林姑娘该生气了。 ” 水溶道:“不会的,她天天都催我上这来。 ” 锦姨娘笑道:“我知她好意,也知她虽这样做,心里肯定不好过。 ” 四十二 访怡芳夫妾叙家常 回栎园父女享天伦(3) 看水溶面露疑惑,笑道:“林姑娘是至情之人,她专一淳厚,自然也希望所爱之人能够不移。”水溶道:“你好似比我都了解她。”锦姨娘道:“一来我们都是女子,二来在王爷出巡的那些日子,我也常到栎园去,与她闲话,看她对女子的命运总是感叹,对你们男子又妻又妾的颇有微词。因此知道。”水溶道:“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锦姨娘道:“我知道王爷一直住在东厢房,只是每天朝夕相伴,能看着对方也是慰藉。”水溶歉意地说:“锦儿,这些日子冷落了你。。”锦儿道:“王爷不必这么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够像丫头一样侍奉王爷、王妃我已是幸运,何况还有灵翮。”水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地出了怡芳园。 黛玉抱着灵翮回到栎园,让紫鹃拿来一些吃食、玩的,与乳娘逗着灵翮玩,正玩得高兴,看水溶回来,一愣,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水溶把包袱放在桌上,道:“我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注定要做个孤魂野鬼。”黛玉怔忡道:“这话怎说?”水溶道:“在这,你往那边撵;在那,她往这边撵。你说我如何?”黛玉道:“我管你如何呢?若大王府总有你存身之处。”说完自进里间去了。水溶跟着进来,看到炕上堆满了各色玩艺儿,灵翮坐在中间,玩着两个彩色泥人,水溶边对黛玉说“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些玩艺儿,像个孩子似的”,边坐在炕边,逗弄灵翮。父女俩越玩越高兴,灵翮叫着“爹爹”跟水溶抢泥人。水溶干脆脱鞋上炕,盘膝而坐,把灵翮抱在怀里,拿些玩艺儿跟她戏耍。黛玉看他父女玩得兴起,叹息为何不能常有这样时光,又惊喜终有天伦之乐之时。转过屏风去了小书房,翻开那本没看完的书,继续看起来。水溶父女戏谑的声音渐渐从耳边消失。不知过了多久,紫鹃过来说:“姑娘,郡主要走了。”黛玉放下书,站起来,回到卧室,乳娘已抱起灵翮,蹲身向黛玉行礼道:“王妃,郡主该歇息了。”黛玉道:“那就去吧。以后带着郡主常到这来逛逛,王爷想着呢;让锦姨娘也常到这来走走,别总一个人呆在家里,闷得慌。”乳娘答应着。黛玉又让紫鹃帮着把郡主送回去。 水溶拿过两个靠枕垫在身下,半仰在炕上,黛玉走到炕边:“王爷,要躺,回你屋里去躺,在这躺下算什么?”水溶笑道:“今晚我就住这了,如何?”黛玉道:“这本来是王爷的屋子,王爷自可以住这。”水溶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诧异的看着她。黛玉接着道:“我出去就是了。”水溶笑了,拉她坐在椅子上,两人忽然觉得这情景很熟悉。却是水溶相思成疾、病卧墓地被抬回来后,黛玉探病,水溶倾吐心声的情形。黛玉两颊泛红,含羞低头,水溶道:“刚才与灵翮玩,我就在想,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黛玉听他又说些不正经的话,起身欲走,被水溶拉住:“名字我已想好了,就叫水灵岳、水灵川、水灵……”黛玉道:“这么多?”水溶笑道:“向这个方向努力吧。”黛玉气恼,把他从炕上拉起来,推出门外。 四十三 普照寺佛像开光盛 大雄殿黛玉祈福全(1) 普照寺佛像开光大典,这佛像是了休禅师发大愿力,不惜忍辱磕头流血募集资金建筑雕塑而成,是京师地界最大的佛像,人说诚心感佛,这佛像必是灵验的,因此许多善男信女都在这一天去进香。 (.)由于水溶为王妃祈寿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让黛玉不好反驳,又说要为王太妃、姚王妃作水陆道场祈祷往生。 黛玉便说既是佛前祈福消灾,便带锦姨娘和灵翮一同去,大家都沾点佛性和福气,去去罪业。 水溶知她不想让锦姨娘感到被冷落,也就同意了。 水洛听说也要去,水溶笑道:“好,都去。(.无弹窗广告)不过,不要太张扬了,别还没出门,就闹得沸沸扬扬。” 又让水澄送去两千两银子作香火钱,让普照寺了休禅师主持佛前送经给王太妃、王妃消灾去业,作水陆道场,并说正日这天,北静王一家将亲往进香。 这一天,黛玉坐一顶八人轿,锦姨娘与灵翮坐一顶四人轿,孙嬷嬷、紫鹃、青鹭等一众丫头仆妇分别上了后边的几辆青绸车,水溶也没坐轿、与水洛一同骑马,虽说水溶不侍铺排,可跟随的太监侍卫总得有几个,这一来阵容也不小。 一路上拜佛观礼的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北静王府的车队不时被阻断,侍卫想上前开道,被水溶拦住,水溶道:“慢慢走吧,不要惊扰百姓。” 走走停停,花了很长时间才到普照寺。 普照寺这次开光大典相当隆重,不仅有其他寺院的佛界高僧前来随喜,还请了京兆尹吴叔同与护卫京畿的御营军统领邵海风将军。 了休禅师听说北静王爷来了,亲自率领寺僧迎接,吴叔同与邵海风也迎出来,水溶见了休出来,收起折扇,笑着上前拱手道:“水某有何德能,敢劳烦上师亲自迎接。” 了休顶礼道:“王爷对我寺向来照应,雕塑佛像,王爷捐助甚多,这次又亲来随喜,我寺荣幸。” 吴叔通与邵海风上前躬身行礼:“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亲来降香,有失远迎,望王爷恕罪。” 水溶没想到有朝中官员在此,笑着掺起二人道:“吴府尹与邵将军也在此随喜,真是有缘呢。这里是佛门净地,不必讲世俗礼节。” 吴叔同道:“王爷请。” 水溶转向了休禅师:“上师请。” 这边谦让着,一个穿着红色团花剑袖长衫,腰系酲红玉带,头上扎着红色方巾的少年笑盈盈的跑过来道:“你来了,林姐姐呢?” 看到后面的大轿,也不等水溶回答,径直跑到轿前,撩起轿帘,把头伸进轿里:“林姐姐,好久不见了。” 众人一愣,刚想喝问。 水洛在水溶耳边道:“是康宁。” 水溶无奈的笑了笑,已看见龙信、龙韫迎面走来。 龙信笑道:“你们也太慢了,我们就知道今儿人多,昨天就到了,今早已观了山景,听上师说你们今天来,令姊等着呢。” 水溶还没说话,后面传来康宁的声音:“你们往旁边让让,我们北静王妃要过去。” 水溶回头一看,康宁已钻进黛玉的轿子里去了,此时正从轿子中露出头喊话,轿里传来一声轻斥,康宁大笑一声。 水溶知道惹不起,往旁边让开,众人一看王爷都不说话让开了,虽然惊异,更不敢多说,都让到一边。 四十三 普照寺佛像开光盛 大雄殿黛玉祈福全(2) 康宁把头缩回,在轿中叫道:“起轿。”轿夫抬起大轿往里行去,了休让一个小沙弥在前引路。有两个太监和侍卫跟随进去伺候,水溶示意应扬,应扬跟着进内。等王府内眷过完,吴叔通与邵海风又参见明亲王,龙信道:“不用多礼了,大殿里的人还等着呢。”水溶道:“耽误了上师时间,我之罪也。”了修道:“两位王爷要来,就想让两位王爷也跟着热闹热闹,因不知王爷何时能到,也没定下时间,王爷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开始。”水溶道:“我只说无缘参与盛典,能来进香已是缘分不浅,没想上师还给水某留着因缘。多谢上师。”了休道:“王爷力排众议,直言进谏,兴修水利,流惠万姓,泽披后世,所做功德为佛门所敬仰,王爷能来,佛门幸甚。”水溶道:“上师言过了。水溶没做什么。”龙信道:“别谦虚了。再谦虚,天要黑了。上师是主,在前引路吧。”众人笑了,于是了休在中间,两王左右相陪。吴叔通、邵海风在后相随,众寺僧尾陪入内。到了大殿,其他寺院高僧站起迎接,了休一一介绍各位大德,众人又见礼,谦逊礼让一番,方才落座。 大殿塑像被红绸蒙着,这边钟声激荡,佛乐悠扬,寺内僧众大殿之下,坐得整齐。了休禅师很早就邀请吴叔通和邵海风来主持开光大典,吴叔通、邵海风又跟两王谦让一番,两王道:“佛像开光,无量功德,两位就不要推脱了。[.超多好看小说]”两人这才上前,邵海风揭去红绸,就见佛祖跏趺坐于莲花宝座之上,慈眉广目,面容祥和,一毛一发,纤毫毕现,衣褶裙衫随风欲动,头上光环耀目。众人暗中喝彩,果然神工塑成,巧匠绘就,不同凡响。众人瞻顾佛像之后,吴叔同念出一篇赋文,也不过是宣扬佛法广大、慈悲救世,赞扬了休宣扬佛礼、阐明教义。他读完,众僧唱经。一时间,佛唱声绵邈悠长远远的传了出去,大殿之上,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诸位大德高僧双手合十,闭目念诵,庄严肃穆。水溶就觉佛唱之声涤销世虑,清荡心肠。这经唱的足有三支香的工夫才停下来。了休禅师起身合十道:“佛度众生,诸位施主来既有缘,鄙寺无以为敬,一会当有素斋供奉,万勿嫌弃。这寺院虽小,去年又新扩建,各位可以随处走走看看,相聚难得,也可参研一下佛法。”众位大德高僧和吴、邵二人都知道两王带着眷属来进香,在这多有不便,都起身说要随处看看。了休命知客僧款待众人,引导他们参观寺院。这些人走了之后,了休对二王说:“两位王爷带着眷属进香,寺门已然关闭,现在可以请王妃前来上香礼佛,只是哪府先来?”龙信道:“让她们一起来吧。我们是姻亲,不用避嫌。”了休道:“两位王爷是姻亲,老衲也知道,只是北静王――”龙信道:“我的王妃是他姐姐,而他的王妃是我妹妹,用不着这些说道。”了休恍然道:“怪不得刚才尊府公子会进入北王眷属大轿。只是我听说北王爷新聘王妃是前御襄侯的后人巡盐御史的女儿?”龙信道:“那也没错。”看了休被自己说得直发懵,心内直笑,表面却一本正经:“是御襄侯后人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也是我们勇毅王的义女。”了休这才真正大悟。 四十三 普照寺佛像开光盛 大雄殿黛玉祈福全(3) 两个小太监出来,铺好锦缎蒲团,水漓、焉宁、康宁、黛玉才由丫头扶着太监跟着进入大殿,与了休禅师见礼,蓝鸢抱着小灵翮跟在后面,因有龙信在场,锦姨娘没来。 了休禅师诵经,水漓与诸女拈香过顶,跪在蒲团上默默祈祷为勇毅王妃添寿。 水溶、龙信退在殿旁候立。 默祷完毕,起身把香插入供案上的香鼎内,又合十默祝,这才完毕。 水漓、焉宁、康宁出了大殿由丫头服侍着在偏殿等候,紫鹃到前面点着香,又把香递给黛玉,黛玉举香跪在蒲团之上默祷,又把香插入香鼎之后,重新跪倒顶礼,了休禅师停了经,紫鹃走到禅师面前低声说了两句话,了休禅师微笑着说:“不妨事的,只要心诚,佛会知道。[]” 又敲起木鱼诵起经来,黛玉如前顶香跪拜。 龙信低声问水溶:“三妹妹还祷告什么?” 水溶摇摇头,也一脸诧异。 这香上完,紫鹃又递给黛玉三炷香,黛玉膜拜似前,只是这次把香插入鼎内之后,回头示意蓝鸢,蓝鸢把灵翮递给黛玉,黛玉抱过灵翮,让灵翮给佛磕头,灵翮乖巧,照着黛玉说得去做,有模有样。 水溶猜出这香是为灵翮祈福的。 上完香青鹭奉上千两纹银,作为香火之资,供到佛前。 了休道:“前儿,王爷已奉上香火钱了。(.好看的小说)” 黛玉道:“王爷是王爷的,我是我的。” 了休道:“王妃捐嫁救民,功德无量,佛祖会福佑善人。” 黛玉万福道:“上师谬赞了,小女子微薄之力有何功德?” 又过来与龙信见礼。 龙信低声笑道:“还是北静王府能养人,我这妹妹在我王府就出事,回到你府上,却面白色红,一天一个样子,还能相夫教子,怪不得圣上夸你‘修身齐家治国’都有一套呢。嗳,你有什么韬略,教教我,让我回去也训导训导我那鸠什嫫母如何?” 水溶笑道:“你用我的方法对付她恐怕要前功尽弃。她和玉儿不一样。” 了休禅师打断他二人戏谑:“王爷给王太妃作水陆道场,我们已念了三天经文,今日新佛像开光,王爷可要亲自上香?” 水溶道:“那就有劳禅师了。” 了休继续敲木鱼诵经,水溶拉着黛玉和水洛上香跪祭。 龙信见他们没完没了,已不耐烦,转身去了偏殿。 偏殿康宁等的焦躁不堪,见龙信出来,问道:“他们还没完,干什么?” 龙信笑道:“你那林姐姐好费事,一个人就上了三次香,现在人家正给王太妃祈祷往生,没时间陪你玩了。” 水漓道:“祈祷往生,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该尽尽孝心。” 龙信道:“你也没想一想,没有正当理由,人家就上这来了。” 焉宁问道:“要好久吗?” 龙信摇摇头:“不知道。” 小太监出去砌了茶,众人品茶相候,两炷香的工夫,水溶他们才走出大殿,看他们还在,笑道:“我以为你们早走了呢,原来还在。” 龙信道:“我是无可奈何,一个要见弟弟,一个要见姐姐,我走也走不了。” 水漓道:“你要走,自可走,谁也没拦你。” 水溶道:“是该走了,因我们上香,此处殿宇还没对外开放,百姓都在外面等候拜佛。别耽误他们。” 康宁道:“我们到外面去逛逛?外面庙会很热闹的。” 水溶怕黛玉倦怠,说道:“先回住处歇一歇,再说上哪儿去,怎么去。” 水漓同意。 四十四 逛庙会水溶收器玩 见义勇康宁救危难(1) 康宁无法,只好跟着他们回住处。寺院东南背依青山之处有几个院落异常安静,昨日龙信就相中了这两处相连的院落,了修告诉他,这个院落是给北静王爷留的。龙信才知水溶也要来,告诉禅师不妨事的,我们是姻亲,正好一家住一个院落,两处相连,来往方便。此时,王府侍卫已把此处团团围住,护卫森严。不许人随便出入。两府人各回各处,但不到一会儿又凑到一起来了,龙信、水溶前面吃茶闲聊,黛玉路上有些劳乏,稍事休息,重新梳洗、理装。水漓、焉宁在一旁看着喝茶,说些寺中的事,锦姨娘过来服侍黛玉梳洗,弄得黛玉很难为情,连说:“姨娘坐着吧,紫鹃就可以了。”水漓道:“锦儿懂规矩,理应如此的。”黛玉道:“那也不在这一时,以后再说吧。”锦姨娘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递个东西。水洛、康宁却一刻不闲把两院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又到外面去游逛。寺里知客僧送来了素斋,太监接过,送到里面,众人用斋。 吃过斋饭之后,康宁吵嚷着要出去,水漓、黛玉、焉宁都不愿抛头露面,康宁出主意让她们换上男装,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们,龙信、水溶都高声叫妙。水漓不与他们胡闹,却撺掇黛玉、焉宁,二人被他们弄得无法,只好去换装,龙信、水溶见他俩出来,忍不住笑出声,黛玉根本无法掩盖其仙姿柳态,一看就是女子装扮的,一身男装更显其娇弱不胜,惹人爱怜。焉宁虽不似康宁英挺活泼,却也像个文雅书生。黛玉被他俩笑的羞恼不已,又不好发作,转身进里面换回了装扮。出来说:“你们去吧,我陪姐姐在这里静静地呆着也好。”龙信道:“什么姐姐?叫嫂子。还没成亲呢,就随着叫起来。等过了门,眼里还有我这哥哥没?”黛玉本是顺口一说,被他说得好像有意随着水溶称呼,又不好辩白,见水溶含笑不语,更自害羞。康宁等的不耐烦,说道:“先别管叫什么,还走不走?”拉着水洛、龙韫和焉宁出去了。水溶怕出事,让侍卫紧跟着。黛玉、水漓催促龙信和水溶,让他俩快去,别让那几个人出事。两王也就出来,那四人已不见踪影。寺院里人来人往,刚才上香的殿宇也烟雾缭绕,两人边找人边参观了一回各处殿宇,巍峨壮丽,佛祖像祥和肃穆,菩萨像妩媚慈悲,罗汉像或狰狞可怖或神态庄严,各具风神。赞叹一回,出了寺庙。 普照寺虽依山而建,寺里主要殿堂和寺门却在山脚宽阔之处,与清音寺遥遥相对,由于是普照寺开光大典,清音寺禅庆之日,香客云集,两寺中间空场和几条来往的路上,人山人海,小商小贩叫卖各种事物,热闹非凡。想在这找人如大海捞针。两人只希望有卫士跟着不出事才好。也就边走边瞧,看着民间那些小巧玩艺儿,非金非玉,却另有一种粗朴之美,水溶想到黛玉屋中的那些小玩艺儿,一时兴起,也挑选买了一些,让侍卫拿着,龙信笑道:“一个堂堂王爷买那小孩的玩艺儿干什么?”水溶道:“是令妹喜欢。”“我怎么不知康宁喜欢这些东西。”“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吧?”龙信恍然:“我那神仙似的妹妹会喜欢这种东西?”“这叫大俗才是大雅。” 四十四 逛庙会水溶收器玩 见义勇康宁救危难(2) 两人边走边说,渐渐离开场中心,向路上人少之处行去。忽听一阵喧闹,百姓忽然向四边散开,又传来呼喝之声,两王不知出了何事,举目观望,见前面很多人围得密密麻麻,打斗之声正从里面传来,急忙走过去,两府侍卫慌忙紧随,两王挤进人群,一看差点没吐血,原来是水洛、康宁等人护着一个书生和一个少女正与一伙人对垒,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不是普通人。 康宁不管是谁,总算有了一次用武的机会,怎肯错过? 也不让侍卫上前,宝剑舞得上下翻飞,把对方逼得连连后退。 对方一看不敌,也拔兵刃蜂拥而上,水洛怕康宁吃亏也持剑参战。 双方混战一团。 龙韫、焉宁不会武,又有些害怕又帮不上忙站在一旁干着急。 忽然,人群分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龙信、水溶认得是绥远侯的公子连奇。 两人回头吩咐了几句,应扬带人走开。 连奇走进场中高叫“住手” 。 双方各自收手,那帮人聚到连奇身边,连奇轻声斥责道:“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康宁俏脸一扬:“为何不打了。” 连奇笑道:“这两个人是我们府上私奔的逃奴。我们要抓回去处置。” 那个书生连忙辩解:“不是的,我们兄妹是从苏州来,是来进京赶考的。” 康宁笑道:“如何?谎言被拆穿了吧。看他们也不像逃奴。” 连奇冷哼道:“还没有人敢管绥远侯府的事。” 康宁道:“绥远侯很了不起,竟会欺负弱小。(.无弹窗广告)” 连奇大怒:“小子,你说谁?” 康宁笑道:“谁欺负人就说谁了。” 连奇指挥众人刚要动手,外面人声鼎沸,京营指挥使邵海风带着人挤进来,看着双方说道:“不知你们双方有何误会,还是握手言和为好。京畿之地,聚众斗殴,罪名不轻。” 连奇上前施礼道:“邵大人一向可好?家父还念叨将军呢。” 邵海风道:“多谢侯爷惦记着。” 便不再理连奇,来到水洛、康宁跟前:“两位公子好,怎么两位王爷没出来逛逛?” 康宁道:“他们两个恐怕是让两位王妃扣下了,王妃不叫出来,他们怎么敢动?” 水溶、龙信在人群中一听这话,鼻子没气歪了,心想这怕媳妇的名声算是出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邵海风在这,不会再有事了,就挤出人群。 应扬等人一见两王出来,来到跟前:“王爷,我们还没行动呢,邵大人就来了。” 龙信道:“他来得倒快。” 水溶道:“留人问问是怎么回事,我们先回去吧。” 水溶、龙信回到普照寺,水漓和丫头逗灵翮玩耍,黛玉在一旁看书,龙信笑道:“可惜呀,我这妹妹是女儿身,如若不然,能考状元,这上香还不忘带书。” 黛玉笑道:“知道呆的时间要长些,怕无法打发,就带了两本来。哪就说上考状元了。外面庙会散了吗?回来得倒早。康宁他们呢?” 龙信道:“他们威风着呢,竟然能扶危济困。” 将水洛、康宁与绥远侯府冲突之事说了一遍。 水漓、黛玉惊道:“他们没有事吧。” 水溶道:“没有事,康宁得意着呢。” 龙信忽对水溶说道:“你说我们俩这么快回来,会不会让康宁以为我们真的被扣住了。” 水溶笑道:“她以为不以为又如何?” 龙信道:“那我们俩不就真的是惧内了?” 水溶道:“某人的惧内之名好像早就传出去了吧。” 龙信笑道:“你别得意,以前是没这名声,不过这回好,还没成亲呢,名声就出去了,还不如我呢。” 水漓、黛玉被他俩说得一头雾水。 水漓问道:“你们俩说什么,什么扣住局内名声的?” 龙信、水溶相视苦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四十五 慈悲心路遇救老太 玩闹意庙会惊水溶(1) 日头偏西,水洛、康宁、龙韫、焉宁才回来,焉宁很是疲累,水漓命丫头服侍梳洗、换装好好休息,康宁却依然神采飞扬,跟水漓、黛玉大讲其如何打抱不平,慢慢地大家才明白事情原委,那书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家贫,又只有兄妹相依为命,不能把妹妹一人扔在家里,就带妹妹进京,一路上卖文为生来到京城,寄居在清音寺,每天白日卖字赚钱,晚上挑灯苦读,那绥远侯公子连奇前日到清音寺看上了那书生的妹妹,想娶为妾室,兄妹拒绝,今日连奇想强抢,被康宁等人遇到,才引起争斗。(.好看的小说)后来邵海风赶来,解了围困,连奇见事不济,只好回去,康宁等人把兄妹二人送回清音寺,安抚一回方才回来。龙信道:“连奇会死心吗?我们在这儿,他不敢来,我们一走,他再来如何?”康宁没想过这一层,低头想办法。龙韫道:“他知道我们是两王府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他敢得罪两王府吗?”龙信道:“一个女人?你可不知道女人的魅力有多大,有人都敢从太子手里抢人,何况是王府?”水溶眉头一皱:“我什么时候抢人了?我那可是有三媒六证的。[]”黛玉起身进入里面,水漓瞪他一眼,龙信感到说话孟浪,便不再说。水漓道:“天不早了,大家都累了,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两王府的人各回各处,这边锦姨娘要服侍黛玉歇息之后再走,黛玉笑道:“姨娘不必这么着,我还不是王妃呢,大家叫着填补填补王爷的心也罢了,礼仪上却不必的。你这样,我反而不安。再说,你那还有郡主,还是过去照看照看吧。”锦姨娘行礼告退回到自己屋子。紫鹃服侍黛玉上炕躺着,黛玉道:“把那卷书拿来。”紫鹃拿来书,又把灯火放在炕前照着,黛玉看了两页,水溶又进来看望,把买的那些小玩意给黛玉看,黛玉道:“王爷也喜欢这玩意儿,这是小孩子玩的。”水溶笑道:“还知道自己是小孩子?”黛玉羞涩起来,半天才说了句:“谢王爷。”水溶本想多说一会话,黛玉催他快回去休息,水溶无法只好回到自己住处,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完头香之后,两王让在车子的小窗上除了窗帘再钉上一层薄纱,让黛玉、水漓等女眷坐在里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即使窗帘被刮开,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慢慢地走,边走边看,看到哪好就停下来,想要什么就让人买什么,这样既逛着了,也没抛头露面。黛玉和水漓等分别上了车,水溶让应扬亲自驾辕,再三吩咐应扬和侍卫曹云、娄方、展平,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王妃,要寸步不离,其余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他们无涉。龙信也如此嘱咐自己的侍卫,这才出了普照寺,康宁虽然穿着男装,也挤进了黛玉的车,水溶穿着黛玉为他做的那件雪青兰的布袍,龙信看着他笑道:“即使不想暴露身分也不至简素如此吧。”水溶道:“这是令妹亲手做的,不穿岂不辜负她一片心意?” 四十五 慈悲心路遇救老太 玩闹意庙会惊水溶(2) 开光大典和庙会正日虽已过去,余兴尤在,人虽不如昨日拥挤,也比平时热闹许多。[]黛玉看着人来人往,喧嚣烦杂,人们呼朋引伴,将妇携雏,喜笑晏晏,即使来时有什么烦恼,求佛拜神之后,也怀着希冀。集市之上,林林种种,买的卖的,各取所需,这才是真正的繁盛。紫鹃忽叫道:“姑娘,快瞧!”黛玉顺着紫鹃手指的方向望去,见远处彩幡高挺,在空中旋转如意,围着一圈子人高声喝彩,问道:“那是干什么的?”应扬答道:“是卖艺的。”康宁忙说:“到那边去。(.)”应扬驾车往那边走,刚走几步就停下了,康宁急道:“怎么了?”应扬回答:“前面过不去。”康宁急得直跺脚,从车窗又看不到前面情形,掀起车帘走了出去,见前面一个老太太坐倒在地上,一个大汉正与两个少年纠缠不休,康宁下了车来到近前:“喂,你们怎么回事?挡住了道,还不让开。”那大汉道:“他们撞倒了我母亲,想一走了之,哪有这道理?”那俊美少年道:“是老太太过来撞了我们。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却来倒打一耙?”双方又争论起来。康宁对那大汉说:“我不管这些,你把道让开。”黛玉在车内听到有老太太被撞倒,说道:“康宁别胡闹了,把老人家扶到车上来。”那大汉听到声音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撞了人就该赔钱,到车上去干什么?”应扬喝道:“不得无礼,北静王妃想要救治你母亲,不说谢也就罢了,还敢信口雌黄?”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喊道:“是那个捐了嫁妆救济灾民的林王妃吗?”应扬道:“林王妃也是你等随意称呼的。”众人知道是,都跪倒磕头:“林王妃大慈大悲,有恩于我们百姓,我们谢过林王妃大恩大德。”黛玉在车中道:“老人家被撞倒,不说先救人,先想着要钱,本末倒置,这也算孝顺吗?”大汉跪倒在地,不敢言语。展平过去把老太太掺起,扶到车上,紫鹃和孙嬷嬷在里面接着,把老太太安顿好。黛玉吩咐:“回普照寺。”那大汉道:“那两人撞了我母亲,不能让他们走。”康宁也急道:“我还想去看那卖艺的呢。”黛玉告诉侍卫陪着郡主去。应扬回身低声道:“王爷让我们守护王妃,不允许管别的事。”黛玉道:“王爷呢?不是跟我们一起出来的吗?”应扬道:“刚才还在一起,后来就走散了。”“水王妃呢?”“也走散了。”“快命人去找,特别要找到侍卫护送郡主去。”四个侍卫面面相觑。黛玉怒道:“你们只听王爷的,不听我的,是吧?”四人齐答:“不敢。”“那还不快去。”娄方快步离去。 再说水溶、龙信先还跟黛玉他们在一起,走着走着发现离车越来越远了,环目四处还能看到车的所在,两府侍卫、太监连绵相接,料也无事。也就信马由缰四处看看,忽然看到路边有个桌案,后面坐着的书生非常眼熟,却是昨天被康宁他们救下的书生,就走了过去,那书生见有人来,连忙站起:“两位公子要写副字吗?”水溶道:“是啊。” 四十五 慈悲心路遇救老太 玩闹意庙会惊水溶(3) 书生连忙铺开纸张,磨好墨,道:“写什么?”水溶想了想,“啪”的打开折扇:“就写这个吧。”书生拿过折扇,见正面画着丛丛菊花迎风怒放,首先就叫了一声“画得好。”翻过来,却是一首诗: 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扣东篱。孤标傲世携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莫言举世无谈着,解语何妨片语时。 那书生连连赞叹,“好诗,好诗。请问这位公子,这是哪位才子的大作,恕我孤陋,未曾闻得。”水溶笑道:“先生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做的,而是某位才子做的?”书生把折扇还给水溶道:“公子自然会有如此大才,只是刚才有位公子折扇上也写着这样一首诗,是以我想这应该是哪位才子的大作,才流传开来,我刚进京,孤陋得很,不曾知道。” 水溶眉头一动:“是一位什么样的公子?”书生说道:“那位公子长得非常俊美,和您倒有一比,白如玉,美似花。” 龙信一听笑出声来:“好一个白如玉,美似花。形容女人也不过如此吧。” 水溶瞪他一眼,问道:“那位公子往哪边去了?” 书生往远处一指:“往那边去了。”水溶转身欲行,书生叫道:“这幅字还写吗?”水溶回身道:“写,请先生为我裱好。先生是住清音寺吧,我会派人去取。”侍卫把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之上,跟着走了。 龙信赶上水溶道:“就算一个美人也不必如此急切。何况还是男子,难不成你怀疑他像康宁一样女扮男装,或是――你没有断袖之癖吧?”水溶看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摇着折扇,向前行去。果然走不多远看到贾琏和宝玉,水溶有些迟疑了,不知见面该说什么。龙信见他欲行不行,问道:“又怎么了?刚才急得什么似的,这又不走了。” 水溶叹口气:“算了,不见也罢。”这时,一个跟随水漓的侍卫跑过来行礼说道:“王爷,王妃正找你们呢。说林王妃那儿找侍卫。”“找侍卫?”两个人一惊,水溶急问:“侍卫呢?”那侍卫道:“听说前面撞了人,侍卫不够用,还说林王妃要人找水王爷呢。”两人一听,不知出了何事,急急忙忙去找黛玉他们。 再说娄方去找人不敢走远,见到一个勇毅王府的侍卫,就通知他们说这边撞了人,林王妃要回去,郡主又要去看杂耍,人手不够,让快点找王爷和侍卫。说完就匆忙赶回去了。消息传得快,不一刻就有侍卫赶到,黛玉让好生护着郡主去玩,快去快回,又告诉康宁不许惹事。这才返回普照寺。可这话在两王府侍卫之间传得更远而且传走了样,一时间水漓也知道了,唬得不行,让快去找王爷。 水溶、龙信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张皇四顾,看见贾琏、宝玉迎面而来,双方都一愣,贾琏连忙上前施礼:“王爷,一向可好。”宝玉瞅着水溶面色煞白,不说话。水溶笑道:“没想到能碰上你们兄弟。宝玉,好久不见了,几次去府上你都病着,听说现在好了,怎么不上我那儿去走走。”宝玉本带不理,贾琏连忙一拉他衣襟,这才不得不躬身施礼道:“多谢王爷惦记着。” 四十六 念旧情宝玉谈私奔 眷新恩黛玉恋眼前(1) 龙信看着宝玉笑道:“这就是那位白如玉,美似花的公子吧?”水溶笑道:“王爷不认识,应当听说过吧,荣国公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龙信上上下下看了看宝玉:“果然如宝似玉,听说过这事,只是与荣府向无来往,无缘识荆,今日幸会。”宝玉又与龙信见礼。水溶问道:“老太太一向不让你出来,今儿怎么到这了?”贾琏代答道:“宝兄弟在家呆闷了,听说新佛开光,就来凑个热闹,老太太也想让宝兄弟散散心,想着昨儿人多没敢来,今日才出来。”龙信看着宝玉手中的折扇,说道:“这就是那把写着诗的扇子吧。能否让我一观?”宝玉茫然不解地把扇子递给龙信,龙信展开,上面果然是那首《菊问》,问道:“这到底是谁写的,我因何不知?”水溶道:“你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过。”龙信忽道:“我知道是谁了。”水溶笑道:“还算聪明。”龙信道:“诗是找到了,人呢?”一边命令侍卫,“还不去找,跟着我们干什么?”又回过头来对水溶说,“你这位王妃,没事总闹什么失踪?”贾琏问道:“谁失踪了?”水溶道:“带令表妹出来的,现在却不见了。”宝玉惊呆了:“林妹妹不见了?”水溶道:“有侍卫跟着,不会有什么大事。[.超多好看小说]”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寻找,忽见前面围着一圈人,里面有人高声说道:“谁还较量较量?”两王一听是康宁的声音,急忙挤进去,却是康宁见人卖艺看着不过瘾,一时技痒,下场挑战,侍卫劝也劝不住,只好在旁边护着,那卖艺的一看康宁穿着打扮,又有人跟着知道是富家子弟,怎肯跟他比试,不比,康宁还不依,看热闹的不怕事多,都叫嚷鼓动,卖艺的无法,只好与她比试,又得罪不起,假意输了。康宁更是得益,正耀武扬威呢,两王进来,龙信面沉似水,一把拽住康宁把她拉出来,水溶问:“你林姐姐呢?”康宁见哥哥真的生气,有点害怕,听水溶一问,轻声答:“林姐姐说她回去了。”“回去了!”两王不知是怒是喜是惊。 黛玉回到普照寺,让人给老太太喝水,救治,休息了一会儿也就好了,没有大碍,又让蓝鸢拿出银子给那大汉,让他带着母亲回去好好孝敬,大汉见了银子也不提管那二人要钱的事,千恩万谢地走了。黛玉看老太太无事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出去,自回禅房休息。应扬进来回话:“禀王妃,撞倒老太太那二人要见王妃。”黛玉疑道:“见我何来?”应扬说:“他们说他们是贾府的人。”“贾府的人,什么人?”“说是一个叫贾环,一个叫贾蓉。”黛玉对紫鹃说:“去看看。”紫鹃出去,一会儿回来说:“是三爷和小蓉大爷,他们说是和琏二爷、宝二爷一起来的,和他们走散了,那老太太斜下里穿过来,不小心就撞上了,那人不依不饶的,怀疑他们是专门做这营生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六 念旧情宝玉谈私奔 眷新恩黛玉恋眼前(2) 黛玉道:“二爷也来了,老太太怎么会让他到这儿来呢?又怎么会走散呢?”又让他们进来问清楚,贾环、贾蓉进来见了礼,黛玉问道:“你二人与两位二爷一起来,怎么走散了?”贾蓉道:“因人多,又光顾着看热闹,就挤散了。”黛玉问道:“宝二爷与琏二爷是在一起吗?”贾蓉看看贾环说道:“在走散之前是在一起的,现在就不知道了。”黛玉急道:“还不快去找?”贾蓉、贾环忙出去找宝玉,黛玉又让侍卫跟着去,并告诉他们见着王爷说一声,让王爷也帮着找找。这些人刚走,水漓回来了,忙问黛玉出了何事,让我好生惦记。黛玉说道:“没有什么事,路上一个老人家被人撞倒了,看着怪可怜的,就带回来救治,康宁又要去看杂耍,不好打扰她的兴致,就找人跟着她,倒让姐姐担心了。”水漓道:“偏你这么好心。那侍卫又没说清楚,又撞人,又说人不够,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黛玉道:“姐姐没尽兴吧。”水漓道:“也罢了,虽有些趣味,还不如想象的好。”丫头太监服侍水漓去梳洗换装。 水溶、龙信等人往回走,正碰上贾蓉等人,侍卫一见忙上前行礼,龙信问道:“你们急匆匆地去哪里?”“回王爷,王妃的表兄走丢了,王妃让去找。”“王妃的表兄?”贾琏看到贾环、贾蓉与王府中人在一起,也就知道他们见到了黛玉,忙说:“是找我们吧。”“是找宝二爷,还说见到王爷让跟王爷说一声让王爷也帮着找呢。”水溶说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一行人回到普照寺,两王各回自己住处,水溶在前屋坐定,贾琏等人不敢坐,水溶笑道:“自家亲戚,不必拘礼。都坐吧。”这才谢罪在两旁的椅子上坐了。康宁进到里面去见黛玉。水溶让她告诉黛玉人已经找到了,不必担心。水溶道:“前几日,老太太的华诞,因有孝在身,未亲自祝寿,失了礼数,过几日,一定亲自过府向老太太赔罪。”贾琏等谦逊一番,水溶又问宝玉:“病好了,也不出来走走,呆在家里做什么?”宝玉道:“也未做什么,看看佛经,想想故人。苦捱岁月罢了。”水溶道:“倒也清雅,只是佛经移性,看多了反而不好。听玉儿说尊夫人才貌绝佳,是你良配,可喜可贺。”宝玉道:“未若王爷配得好。”水溶朗声大笑:“宝玉,你对令表妹倒有自信。这也算天赐机缘。你成亲喜庆之日,潇湘馆玉儿缠绵黄泉,我适逢其会,救她出来。对了,你也很久没见到她了吧。见见如何?”宝玉听他说自己新婚逼死黛玉之事,心中又痛又恨又惭,说道:“怕是她贵为王妃之尊,不肯枉屈见我。”水溶笑道:“快别提这两个字,为这两字,已打了多少言语官司。到现在她还不适应呢。”因叫冯麟去看看黛玉在做什么。冯麟回来说:“王妃在休息,说让王爷好好招待各位爷。” 四十六 念旧情宝玉谈私奔 眷新恩黛玉恋眼前(3) 水溶笑道:“那丫头又犯懒了吗,让她起来说有贵客来访。”冯麟进去知会黛玉,水溶对宝玉说:“你们表兄妹自小一块长大,情谊深厚,不比他人,也该叙叙旧。我们进去吧。”让太监好声招待贾琏等人下去待茶,带着宝玉进到里面。康宁正兴高采烈的与黛玉讲那杂耍之事,黛玉听得颇有兴味,水溶笑道:“只说你歇着呢,原来在讲乐子,让我们也听听。”康宁看到后面的宝玉,冷笑道:“怎么带男人进来?”水溶笑道:“我们的郡主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康宁道:“我是不守规矩,可这有守规矩的。”一扭身出去了。黛玉起身相迎:“王爷、宝二哥。”水溶道:“我和宝玉在路上相逢,特来看看你。”黛玉道:“让二哥哥惦记着,老太太、太太可好?”宝玉道:“他们都好,只是惦记妹妹,本以为老太太寿诞,妹妹能回去,谁想妹妹身体又不好了。”黛玉道:“可说是呢,这个身子今日好,明日歹的,不要也罢了。”水溶、宝玉心内都一沉。水溶道:“玉儿,别胡说。身子是慢慢调养的,怎能心急?现在你的身子就比以前强些。”应扬进来报说:“京营节略指挥使邵大人求见。”水溶心里犯疑他来干什么,说声“有请。”对宝玉说道:“你们兄妹先聊着,我失陪了。”说完出去见客,紫鹃端上茶:“二爷,请喝茶。”宝玉道:“能喝上王府的茶,真是荣幸。”黛玉道:“以前二爷也没少喝。”紫鹃一笑,带着蓝鸢等人出去。宝玉在黛玉面前本来嘴就笨拙,此时满腹心事,五味杂陈,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宝、黛两个都默默无语,最后还是黛玉打破了沉寂:“宝姐姐还好吧?”宝玉道:“不知道,也许还好吧。”黛玉一听:“这如何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知道的。”宝玉道:“我有好久没见到她了,偶尔在老太太、太太那儿遇到她,也没问过她。”黛玉道:“怎能这样对待宝姐姐?当时她也是身不由己。”宝玉道:“可她也没同意不那样做,她明知道我俩的事,还愿意冒名代嫁,致你于死地。没有她,我们何至于此?好妹妹,我们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吧?”黛玉一愣:“离开这里?去哪里呢?”宝玉道:“不管去哪里,只要能厮守一处就好。”黛玉道:“二哥哥,老太太一心都在你身上,你走了,老太太焉有命在?况且宝姐姐又怎么办?”“如果不是顾忌老太太我早走了。”宝玉道,“没有人顾念我们,妹妹又何必想着她们呢?”黛玉默然不语,宝玉道:“妹妹可愿跟我走?”黛玉摇了摇头,宝玉道:“妹妹放不下王妃的身份?”黛玉道:“如果二爷这样看我,就是吧。”宝玉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急得来回度了两步,说道:“好妹妹,我知你不是这样人,可是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北静王的妻妾不是好相与的。他以前有个小妾就是被他的妻妾害死的。以妹妹的性子怎能长远?”黛玉道:“二哥,你不用为我担心,还是想想自己吧,我到哪里还不是一样,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宝玉道:“可妹妹知道我一心都在妹妹身上,不会错待妹妹。而王爷――现在对你好,以后呢?”黛玉道:“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呢?能过好现在已是不错。”宝玉道:“妹妹不念我们当年情意?”黛玉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泪尽换来你们金玉良缘,到死方知情意难全。二哥哥,有无情意又如何呢?现在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你我缘分已尽。再说那些,我们连亲戚都做不成了。”宝玉叫道:“我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妹妹一定要跟我走。”黛玉道:“我与二哥的情在潇湘馆里泪枯灯尽之时就已偿尽了。我的命是王爷救的,我不能有负于王爷。”宝玉道:“妹妹就要辜负于我吗?”黛玉叹道:“二哥,你我之间说不上谁负谁,是命运使然吧。你可以不管宝姐姐,可我不能不管王爷,别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就凭王爷的情意,我也不忍负他。我不会辜负王爷,即便有一天他会有新欢而忘旧爱。”说到这,黛玉叹了口气,对男人的确没有太强的信心:“二哥,别说这些了,天运不能违逆,时光不能倒流,能做的也只是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猛然一抬头,看到水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脸上就讪讪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六 念旧情宝玉谈私奔 眷新恩黛玉恋眼前(4) 邵海风护卫京畿,见北静王、明亲王带着眷属来进香,很怕出点事问自己一个护卫不周之罪,加派人手进行守护,是以昨日康宁、水洛与人一交手,他带人就到了,本说今天无事,后听人说两王府到处找人,一会说王妃找王爷,一会说王爷找王妃,不知出了何事。这才慌了,忙派人出来打听,却听到百姓交口称赞北静王妃救人的善举,也没打听出两府具体出了何事,又听说王爷已回普照寺,这才来普照寺进见,水溶出来,邵海风赶忙请罪,说自己护卫不周致使王爷、王妃受惊,水溶笑道:“我们出来逛逛却给大人添来麻烦,实在有愧。”邵海风看没有大事这才放心,说道:“听说王妃救人,百姓都感念王妃恩德呢。[]”水溶这才知道黛玉救人之事。又说了些劳烦邵大人等话,端茶送客。邵海风走后,贾琏等又来告辞,水溶进来找宝玉,正听到黛玉说不辜负王爷的话,心内着实感动。看到黛玉怪怪的表情,笑道:“你们兄妹聊得这么开心,说什么呢?”黛玉闪烁其词:“也没说什么,聊聊宝姐姐,聊聊王爷。”水溶道:“聊我们什么?对了,宝玉,琏二爷说要回去了,我看你就再留一段时间,和我们一起回去如何?我们明天也就回去了,顺便到我那儿去玩玩。”宝玉看了黛玉一眼,道:“不必了,时间长了,老太太会担心的,这就告辞。”说完拱手与北静王作别,水溶忙让冯麟相送。宝玉走到门口回头又看着黛玉,虽不舍,也无可奈何。 宝玉出了门,水溶将黛玉紧紧拥进怀中,黛玉惊道:“王爷,快松开,这是寺院。”竭力挣扎着,要从水溶的怀中挣脱,可水溶越抱越紧,仿佛要把黛玉挤压进自己身体里。黛玉只觉自己呼吸困难,无力的叫“王爷”。水溶只喃喃道:“玉儿,玉儿……”“哟,这是干什么?”两人一惊,回头一看,却是水漓。水溶赶忙松开黛玉,脸色飞红,黛玉的脸更是像红布一样,手足无措,尴尬已极。水漓笑道:“过两日就是老王妃千秋,我还想着明天就把妹妹直接带回去,先让老王妃高兴高兴,看起来,王爷断然是舍不得放人的,这刚分开还没多久,见面就这样,这要时间长了,还不知如何呢。”黛玉瞪了水溶一眼,忙让座道:“王妃请坐。”水漓道:“不叫姐姐,叫什么王妃?”水溶道:“还不是龙信说得不让跟着这边叫吗?”水漓哼道:“听他的?好妹妹,我们哪边也不跟着叫,我们论我们自己的,就叫姐姐又如何?”又转向水溶道:“焉宁他们还没回来,你姐夫已派人去找了,姑娘家不要出事才好。”水溶道:“焉宁不是和龙韫在一起吗?”“龙韫也没回来。水洛回来没?”“没有。”听说邵大人来了,有什么事吗?”“噢,邵大人说昨天听说两王府女眷来进香,怕有什么闪失,派了人来维护,谁想还是发生昨日康宁打斗、今日又让玉儿受惊很不安,特来赔罪。”黛玉道:“这两件事都与他无干,他来陪什么罪?”水溶笑道:“不过如此一说而已。”水漓道:“当时你们去哪里了?”“看一个书生写字,差一点忘了,一会还要去取那副字呢。”“你么俩真是的,有美人不看着,却要看书生写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七 书生助焉宁而感意 水溶梦前世以悟情(1) 水溶来到清音寺,寺里的僧人出来接待,问水溶是进香还是还愿。水溶道:“我想找从南边来在此寄宿的兄妹俩,那位书生给我写了副字,我是来取字的。”僧人道:“公子是找林先生吧。他刚救一个人回来。就住在钟楼旁边的禅院。”水溶道:“多谢师傅。”别了僧人,到了书生的住处,举手敲门,书生开门一看是水溶,赶忙往里让,笑道:“公子来得早了,那副字我刚写好,还没裱呢。”水溶边往里走边说:“没关系,先看看字也是一样的。”进到里面看到焉宁和侍儿夏荷女扮男装坐在炕沿上,惊讶道:“你们在这儿,那边正找你们呢。”焉宁见水溶又惊又喜,想要站起,水溶看她左脚不敢用力,又颓然坐下。问道:“脚怎么了?”书生道:“这位公子脚崴了,我恰好碰上,把他背到这儿来,在家的时候,跟一位郎中学过跌打损伤的治疗,想给这位公子看看,这位公子却不肯。”水溶道:“不劳先生了。”回头吩咐侍从回去让人抬一乘轿子来。书生说道:“两位公子认识吗?”焉宁道:“这是我表哥。”书生看了看水溶道:“难怪公子虽一袭布衣,却难掩高华清贵之气。原是王府亲眷。”水溶道:“我看先生虽穿着寒酸,却也难遮文雅风流之质,请问先生又是何人呢?”书生笑了一声,请水溶坐下,说道:“惭愧得很,说来辱没祖宗,鄙姓林,叫林基岩,家住姑苏,原是书香门第。”水溶喃喃道:“姑苏,姓林,姑苏林家也是名门望族,先生和御襄侯一族可是同宗?”林基岩道:“排起来倒是同谱,可是早出了五服,相差甚远。”水溶道:“御襄侯的后人可还有在世的吗?”林基岩道:“前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是其直系,可海公殁后,听说只遗一女,不知飘落何方。”水溶道:听说林大人的夫人是荣国公府的千金,那么林小姐在荣国公府也未可知,先生不去寻访一下?”林基岩道:“我们与御襄侯一族已是疏离甚久,与那林小姐更是素昧平生,找到又如何?”水溶道:“听说林小姐的舅舅在吏部任职,先生来京既是科考,不想找找门路?”林基岩道:“就因是来科考,就更不能去了。”“哦,”水溶诧异道:“这是为何?”林基岩道:“考试凭的是才学,岂能托身官宦自毁名誉。”水溶赞道:“说得好,有气度。”侍从回话,轿已找来。水溶让夏荷扶着焉宁慢慢起身,焉宁对林基岩道:“多谢先生相助。”林基岩道:“公子不必客气,”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瓶给焉宁,说道:“回去后,擦点这个药水,很管用的,这是一个老医生的配方。”焉宁道谢,在夏荷的掺扶下出去上轿走了。水溶命侍从好生把焉宁送回去。林基岩拿出那副字给水溶,水溶看后高声叫好,说:“也只有先生的字才配得上这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七 书生助焉宁而感意 水溶梦前世以悟情(2) 林基岩道:“敢问公子这到底是谁的大作?”水溶笑道:“先生就不必问了,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我那里还有几首诗,先生都给我写写,我会派人来取。”水溶示意侍从,侍从拿出银两,水溶道:“这是五十两纹银,权作润笔之资。”林基岩道:“这太多了。”水溶道:“先生笔墨值得这些。听说先生有女眷在此,住在寺中恐不方便。我有一处房舍,虽不大,日常居住也可以了,先生如不嫌弃,可以到那儿去住。”林基岩警惕起来,问道:“公子此言何意?”水溶道:“绥远侯的公子既看上令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勇毅王府的人不能总在这儿守护你吧。[]如果你不换个地方,他再找来,你又如何应对。”林基岩愤然道:“天子脚下,他竟敢强抢民女。还有公理没有?”水溶道:“公理自然存在,但要制裁他,得他犯案之后,那时令妹岂不吃亏?忍一时风平浪静。先生躲躲他又如何?”林基岩道:“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公子因何帮我?”水溶道:“等先生金榜高中之时,再来找我如何?”林基岩目视水溶,见水溶目清如水,色正神和,不似那浮浪子弟,才说:“我就相信公子。”水溶道:“明日先生可到普照寺找了休禅师,我会让他安排的。”林基岩答应,水溶告辞离去。 水溶回到普照寺,黛玉听说焉宁脚崴了,过那边探望焉宁,此时不在。水溶歪在黛玉的炕上,百无聊赖地拿起黛玉的那本书随意翻看,冯麟倒上茶,水溶接过一饮而尽,道:“明儿回去的准备作好了吗?别再出事端。”冯麟道:“都准备好了,只是林王妃是直接去勇毅王府呢,还是回我们王府?”水溶道:“先回我们那儿吧,王妃一去还不得给扣留了?得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冯麟下去,水溶感到困倦,闭目养神,忽然有个人影在眼前晃过,水溶惊问:“谁?”那人并不说话,伸手相招,水溶随了他迷迷糊糊到了一处悬崖边,山中蓊蓊郁郁,一片青葱,时有飞鸟从林中惊起,磔磔怪叫,天空飞鸟盘旋,崖下潭水明澈,涟漪阵阵,崖上清风吹拂,奇花异草、仙藤野蔓、灵芝珍果,所在皆是,清幽异常。水溶大感诧异,从未到过此地,为何感觉有些熟悉。那人影却已不见。水溶忘了要找人,只在崖上观赏那仙境奇景,信步来到崖边,就见树木成行,形成一道藩篱,往里望去,眼前一亮,一株枝叶纤长、风姿曼妙的仙草随风摇曳,清灵可爱,直觉清气萦心,仙姿绕魂。正是黛玉绣在绢帕上的那一株,欣喜异常,向里奔去,一个声音如雷响起:“此乃禁地,凡人莫入。”水溶哪里管得,径直前行,一条蟒蛇忽然从林中窜出直扑水溶,水溶大惊,下意识的摘腰中剑,腰中竟然有剑!水溶取剑在手,天鼎玲珑剑法随手而出直斩蛇头,那蛇躲过一剑,迅急扑上,缠住了水溶,蟒蛇越缠越紧,水溶就觉呼吸困难,手中剑当啷落到地上,水溶奋力挣扎,手触及胸前的秋水剑,乘蟒身游动之隙,顺手取出,猛刺蟒身七寸之处,大蟒要害中剑,身子一松,跌落地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七 书生助焉宁而感意 水溶梦前世以悟情(3) 水溶捡起地上的宝剑,向仙草走去,那株草见有人来,不再随风起舞,静静地立着,似乎要揣摩来人的用意。水溶也静静地痴痴看着它,似乎生生世世就这样的渴望着,守望过。一个声音似是从天上飘来又似从大地上涌起:“几世轮回你还能找到她,因缘不浅。”忽然不知怎么自己就鲜血淋漓的躺在小草旁,骨散血尽,却无一丝痛楚,只想摸摸那草,似乎那是前生今世几千年几万年的等待和期盼,仙草之上露珠凝翠,仿佛珠泪滚滚,一滴滴滴入自己的口里,水溶神志渐清,就见仙草不再鲜绿欲滴,色渐转黄。露珠还在不断凝聚,似乎小草的汁液都已吸干,渐渐形成一颗巨大的珍珠,掉落他的胸前,一丝凉意渗进皮肤,流入体内,似乎化成了自己的血脉在体内流动,自己渐渐的有了生机,有了力气。那个低沉而缥缈的声音缓缓说道:“千万年的守望,终有一见的机缘,几世几劫的真情不泯,会换来再次聚首。”狂风暴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待水溶目能视物,仙草踪迹全无,只留下自己胸前的这颗珠子,莹光灼灼。“几劫之后,你再找到这颗珍珠之时,就是你与她再见之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水溶忙问:“我何时再能与它相见?”天高野旷,只有大风萧萧,鞭人肌骨,水溶一阵寒栗,醒过来。眼前漆黑一片,好久,水溶才明白,自己睡着了,刚才是做梦。房外暴雨击窗,疾风怒吼。窗纸被打破,疾风暴雨急涌进来,自己才会被冻醒。冯麟已然点起蜡烛,找东西堵窗户。水溶也坐起来,问道:“是几时了?”冯麟道:“王爷醒了,已近子时。”又有两个小太监过来伺候,冯麟道:“王爷睡着了,晚饭也没吃,现在饿了吧?”打发小太监去弄吃的。水溶借着烛光看到这屋子不是自己住的,诧异道:“我这是在哪里?”冯麟答道:“王爷在王妃屋里睡着了,王妃就到姨娘那儿去歇着了。”水溶这才想起自己原是歪在黛玉炕上休息的,竟睡着了。小太监打着伞拿回食盒,水溶把被往里移了移,让出地方,冯麟摆上矮桌,小太监一样一样拿出饭菜,饭菜还冒着热气。水溶道:“这么快就热好了?”小太监道:“王妃让在炉上热着,王爷什么时候起来吃都是热的。”水溶心里暖意融融。吃完了饭,小太监把东西撤下去,又端上茶,水溶漱了口,冯麟这才捧来喝的茶,一时茶毕。冯麟道:“王妃说,如果王爷半夜起来,吃完饭,不让您睡,怕不好。您说我们做点什么消遣?”水溶笑了笑:“哎,这回睡觉都有人管着了。”冯麟也笑了:“前姚王妃也惦记王爷,没见王爷这么高兴?”水溶道:“那是不一样的――把那书拿来,我看两页,你们该睡睡你们的,有事我叫你们。”冯麟道:“我们不累。”水溶道:“我已睡了一会儿,你们还没睡,去歇着吧――王妃住的屋子窗户没刮破吧?”出去拿饭的小太监说:“刚才从那儿过,好像没事。”水溶道:“如没事就歇着去吧。”小太监看冯麟,冯麟道:“你们去歇着,我陪王爷。”小太监下去,冯麟把烛火架子端到炕边,又拿来两个枕头让水溶倚着,水溶脱下外面的衣服,半倚在枕头上,顺手拿过被子盖在身上,冯麟把水溶的衣服放好,回身说道:“那是王妃的被子,王妃走时什么也没拿,还亲自为您盖上的呢。”水溶摸摸那缎子的被面,普通的缎子,没甚稀奇,可感觉就是不同,柔软光滑,丝丝柔亮似要揉进心里去。想着被子是与黛玉身体最接近的,上面有黛玉的体息,枕头上会飘溢着她的发香,虽与黛玉没有肌体之亲,可盖着她的被、枕着她的枕头就像她就在身边自己搂着她一样,不禁心猿意马。冯麟看水溶眼睛并没瞅书,傻呵呵的呆愣着,叫道:“王爷。”水溶回过神来,说道:“吹了灯,睡吧。”冯麟为难道:“可是……”水溶道:“熄了灯。我不睡,只是想点事情,不要紧的,你也上床睡吧。”说完,把书放在一边,躺下了。冯麟无法,只好把烛火拿走,吹熄,自己也上床睡了。水溶在黑暗中把被紧紧地贴在身上,似乎贴着黛玉的身子,手摩挲着头边的枕头,又好似摸着黛玉的脸,如何睡得着,这一夜辗转反侧,不觉天就亮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八 沐晨钟犹思远行迹 悟前缘更珍今世情 空山新雨后,天气格外清新,山间雾霭迷蒙,丝丝凉意直透肺腑,寺院晨钟悠扬。(.无弹窗广告)水溶起身,穿好衣服,冯麟服侍着梳洗完毕,往黛玉和锦姨娘住处来,紫鹃和锦姨娘正服侍黛玉梳洗,见水溶进来,叫道:“王爷,起得早。”水溶道:“你们也不晚呢。”紫鹃把最后一个发簪给黛玉插上,黛玉起身道:“今儿是最后一天,上完香,我们就走吗?”水溶道:“想玩就玩一会,不想玩就回去了。”黛玉道:“可不玩了,前儿,康宁他们打架,昨儿焉宁脚崴了,今天再玩,不定出什么事呢。”紫鹃出去倒水,锦姨娘去里间叫灵翮起来。水溶走到黛玉身边,托起她飘散的头发,问道:“昨儿在这睡得好吗?”黛玉道:“我睡得很好,只怕姨娘没睡好。”又嗔怪的看着他说道:“谁让你在我那儿睡着了,睡觉也不回自己屋里。”水溶的手轻柔的抚上她前额的头发,黛玉感到他的眼神怪怪的,有点狂躁,又有点幽怨。担心地问:“怎么了?”水溶的手滑到她的脸上,轻抚她的面颊,说道:“我……”锦姨娘抱着灵翮出来,刚想说话见此情景欲待回避,黛玉看到,拨落水溶的手,说道:“昨夜下了雨,今早太凉,给灵翮多穿点。”走过去把灵翮抱过来,传给水溶道:“让王爷抱抱我们小郡主。”水溶无奈接过灵翮坐在刚才黛玉坐着的椅子上,对锦姨娘和刚进来的紫鹃说:“你们也好好收拾一下,等会儿上完香也就走了。别到时忙乱。”又对黛玉说道:“我们出去走走,你还没好好看看寺院呢。”黛玉本带不去,看水溶像有心事,就让锦姨娘给灵翮多穿了件衣服,让水溶抱着,陪他出来,寺里僧人都在禅堂做早课,四处静悄悄的,水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黛玉,黛玉挣脱出来:“王爷,这是寺院。”水溶笑道:“寺院又怎么了?佛祖也喜欢看到人世间都有真情都是欢乐。玉儿,一会儿给老王妃祁完福,跟我上一炷香如何?”黛玉道:“王爷上什么香?我都已为王爷祈祷完了。”水溶道:“前儿那三次香有一次是为我的?”黛玉害羞得点点头。水溶心海激荡,把灵翮交给后边的冯麟,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陪王妃随意走走。”冯麟抱着灵翮走了,黛玉失望的叹气。水溶诧异道:“怎么了?”黛玉道:“你很少到怡芳园去,和郡主见面机会不多,本想让你们父女亲近亲近,你又让人抱走了。”水溶道:“我们父女有的是时间,这良辰美景却不能错过。”拉着黛玉的手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两人并肩而立,裙裾飘飞。长空廓远,天边几片白云被润染的灿灿若锦。远山云遮雾障迷蒙淡远,晨钟缭绕,梵音低唱。黛玉说道:“在此居住一生真是幸事。”水溶揽过黛玉,目视前方说道:“我没想在这儿住一生。我幼时曾随师父游历,那时太小不知欣赏,现在真想浮萍浪迹,去看江南的杏花烟雨,塞上的大漠孤烟,黄河的九曲回肠,钱塘的汹涌大潮。可惜却被这官位束缚了。黛玉抬头看他痴迷的神情,笑道:“王爷卸去这一身枷锁,自然可以云迹天涯。”水溶低头,下颚恰好贴着她的额头,不禁蹭了蹭,黛玉惊觉,躲开他,嗔道:“王爷?”水溶又把她拉到跟前,说道:“愿意跟我一起去吗?”黛玉道:“在贾府时有个宝琴妹妹,跟随她父亲走过很多地方,给我们讲各地见闻。我所知的都是书上写的,是死的,书中锦绣,不及她活生生的新鲜,真羡慕她能千山万水阅尽,看到那么多活生生的事物。遂觉自己坐井观天,肤狭可怜,可连想都没敢想过要出去。”水溶笑道:“因为只想做宝二奶奶,根本没想离开贾府。”黛玉拂袖就走。水溶拉住她:“很幸运,没做成宝二奶奶,做水氏夫人就可以出去了。不过,你身体娇弱,怕你受不了风雨奔波,旅途劳顿。”黛玉道:“王爷怎知我受不得苦?幼时南来北往的就有两次,何况出去玩,又不是去奔命自然不那么辛苦。”水溶看她眼眸深邃望着远方,又似望穿了远不可及的未来,充满了期盼。水溶把她的手攥紧了,她应该是稀世之珍,深藏深闺大院,不使人知,让人爱怜的。可自己却总想把她带出来,共享俗世的欢乐,共味方外的清净,而她闺阁弱女、豪门千金,竟然视富贵如敝屣,也向往外面的天地。这就是知己吧。两人沉浸在晨曦的梵音低唱中,久久无语。水溶打破了静谧:“一会儿跟我一起向佛祖还个愿如何?”黛玉茫然道:“王爷许了什么愿要还?”水溶注视着黛玉仿佛要把她融化进自己的眼眸里一般:“是前世的愿,他让我在今世找到你。”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八 沐晨钟犹思远行迹 悟前缘更珍今世情(2) 寺院早课过后,水漓、黛玉、焉宁、康宁四人上最后一次头香,焉宁的脚虽还不能吃力,比昨儿却好些,水漓让她歇着不用来了。焉宁不肯,在夏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了大殿。四人上完香退到殿旁,水溶走到黛玉身边,对水漓说:“姐姐先回去吧,我和玉儿还有些事,一会也就完了。等姑姑华诞正日,我们去给她老人家磕头。”康宁不依道:“成天在一起,有什么事还没办完?把林姐姐给我们不行吗?”水漓道:“康宁,别碍着他们正经事,至于三妹妹,等她回娘家拜寿,再扣下她不迟。”又笑着对黛玉说:“好妹妹,我这宝贝弟弟可交给你了。”说完带着康宁、焉宁走出大殿。水溶心中苦笑,不以为意,拉着黛玉跪在蒲团之上,虔诚默祷:我和玉儿不知历经几世仙缘尘劫,今日聚首实属不易,愿佛祖哀怜,让我们携手白头,生生世世长相厮守。顶礼献香。了休停了诵唱,黛玉亦站起身形。水溶道:“住了这么久,打扰禅师进修。”了休道:“佛前有缘前世修来。福由前造,境由心生。王爷是有缘有福有慧根之人,即使不求,也会称心如愿。”水溶道:“谢大师吉言。”了休转向黛玉:“王妃兰心蕙质,冰雪聪明,心慈行善,必得福佑。”黛玉敛衽万福。水溶道:“我有事要麻烦上师帮办。”了休双手合十:“王爷有事用着老衲,尽说无妨。”水溶回身对紫鹃说:“服侍姑娘回去吧。”紫鹃扶着黛玉离开大殿,锦姨娘已指挥丫头婆子收拾齐整,就等走了。见黛玉回来,迎着让黛玉坐下,问道:“几时走?”黛玉道:“王爷还有点事情,一会儿也就走了。勇毅王府那边走了吗?”“还没呢,说等我们一起走。” 回去的路上,水溶不骑马,也不管龙信嘲讽的眼神,和黛玉共坐一轿,康宁偏要骑水溶的马,与水洛并辔而行。在轿中水溶搂着黛玉的肩,黛玉对他亲昵的举动防也防不了,说也说不听,只要不出大格,也就任其自然。水溶悄声问:“你都向佛祖许了什么愿?”黛玉道:“让佛祖保佑王爷福寿无边,财源旺盛,权势通天,妻妾成群。男人想要的,我都向佛祖给你求了,你看好不好?”水溶手中的折扇刷的展开,扇了扇,说道:“不好,和我求得还差一点。”黛玉问道:“我求得还不够全吗?还差什么?”水溶卖着关子,慢吞吞地说:“洞房花烛夜,你没求,我可就盼着这个呢。”黛玉轻啐一口,扭头看向外边,不去理他。水溶把身子倾向黛玉,也从她这边往外看。康宁红裳如火,英气勃发,不断的东瞧西望,瞅着什么都新鲜,不断地向水洛问这问那。水洛白衣似雪,神采飞扬。坐在马上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水溶看着忽地想到了水澄,心没来由的一沉。 两王府车轿在长庆街分道,水溶从轿中出来,与姐姐、姐夫告别,龙信笑嘻嘻的对水溶说:“好表弟,我这神仙妹妹先交给你,到老太太寿诞之时可得送来,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送来了可不一定能再带回去,老王爷、老王妃早就对你的作为不满,我们未出阁的姑娘,让你扣下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你要当心。”说完拱手而去。 话照着龙信说得来了,老王妃寿诞之时,水溶带着黛玉、水澄、水洛来给姑姑庆寿,礼品自不必说都是上好的珍器古玩、丝罗彩缎,寿桃、寿面,黛玉亲自做了两双黑底闪红流波菱藕缎面鞋给勇毅王夫妇,水氏一族因是孝期,不能参加喜庆宴会,来的较早,龙勋、龙信、龙兴、龙韫接了来见勇毅王夫妇。水溶等人给勇毅王夫妇行礼问了安好,两厢坐下,水氏坐于东厢,水溶居首,其次为水澄、水洛;龙勋等兄弟坐于西乡,龙勋为首,其次为龙信、龙兴、龙韫。水漓旁侍,勇毅王妃拉着黛玉坐到身边,上上下下的看着笑道:“我这女儿总算回来了,是胖了些,气色也好些,比以前更漂亮了。”又对水溶说道:“溶儿,你把着人不让回来,害得我们母女分散,姊妹难逢,还得到寺里去团聚,没过门呢,就如此刻毒,这要成了亲,我还见女儿不?”水溶在众人面前,期期艾艾,难以言说,非常尴尬;黛玉面色通红,绞着手中的帕子,头也不敢抬。水澄赶紧站起打圆场道:“三郡主一直惦记姑姑,只是大哥出京巡视,回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始终没得时间,耽误了郡主探亲。也是侄儿无能理家,才把郡主拌住了。”水漓也起身走到近前说道:“也难怪溶儿,偌大王府无人主事,妹妹不在那儿哪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九 庆寿诞初提婚姻事 叙闲情又论南疆因 勇毅王妃道:“前儿众王妃、诰命进宫朝贺,皇后娘娘还问起玉儿如何没来,我回说还没成亲,玉儿不便以王妃身份来。娘娘说北王妃天下知名,众命妇还想一睹真容,怎还没成亲呢?”勇毅亲王道:“这的确不是办法,中馈乏人,有什么事情,玉儿出面也不是,不出面也不是,得正了身份才行。”勇毅王妃道:“守丧名为三年,实际不过二十七个月,也没多长时间了,该商量婚事了。不过,溶儿,你得答应让玉儿常回来看我,别一派人去接,就找借口回了。”黛玉听说到了亲事,便不自在,偷眼看水溶,却见水溶也正向自己望来,慌忙低下头。水溶连忙起身躬身道:“是,侄儿不敢。”又要给勇毅王夫妇行贺寿之礼。勇毅王夫妇正襟危坐,龙勋等人亦都站起,黛玉走下来站在龙字兄弟之后,本想一个人以女儿之礼上寿,谁想水溶却走过来携了她的手,黛玉脸刚恢复正常又涨得通红,心中埋怨水溶在众人面前不知避讳,太难为情。又不能让水溶难堪,没奈何只好随他过来,先是水溶、黛玉双双跪拜磕头祝老王夫妇福寿绵长,黛玉奉上那双鞋,勇毅王夫妇乐得嘴都合不拢,王妃拉着黛玉笑着说:“玉儿这鞋做得可不如你们王太妃庆寿时那幅画画得好,这女红上的工夫不如琴棋书画上的,难得的是这孩子孝心。(.)还是第一次有女儿给我做鞋呢,一会儿我要穿着去会客。”勇毅亲王道:“我看玉儿这鞋做得也好,比康宁、焉宁不会做的强,还画过什么画,明儿拿来我瞧瞧。我只看过给康宁画的那幅。”老王妃道:“玉儿的好处多着呢,今晚可要给我好好弹弹琴。”又对水氏兄弟说,“你们也不要走,虽不出席宴会,晚上也乐一乐。都两年了,不能总那么苦着。”龙信笑道:“只要把三妹妹扣住,母亲不必担心他会走。”水溶脸一红,携了黛玉退到一边,黛玉往外抽手,没抽出来,抬头羞恼的看他,水溶冲她微微一笑,黛玉赶紧又把头低下了,看着这一对恩恩爱爱,羡煞龙字兄弟。即使龙信和水漓亦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稍露情谊,何况他人。接着水澄、水洛上前拜倒磕头,恭祝老王夫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水氏兄弟拜完寿,刚归座坐好,外面各宗氏亲族以及至亲友好都来拜寿,勇毅王夫妇龙勋兄弟都要出去迎客,周氏、魏氏、水漓也要接待来庆寿的堂客,水溶让他们不必把自己当客人,自己随意呆着就好。水漓笑道:“那就三妹妹代为招待这位娇客吧。”勇毅王妃笑道:“这很好,幸好我这姑娘未出阁,还算主人,漓儿会安排。你虽快一年没在这住了,绛芸轩天天有人收拾。累了可以去休息。”黛玉道:“义父、义母,各位兄嫂,尽管去招待客人,我们自便。”勇毅王府众人自去会客宴饮看戏,水澄、水洛要各处走走,由小太监陪着各处去逛,黛玉和水溶离了大殿,到绛芸轩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四十九 庆寿诞初提婚姻事 叙闲情又论南疆因(2) 绛芸轩里静悄悄的,看房的太监、婆子见他们来,都迎着上前行礼叫郡主,刘嬷嬷向水溶行了礼,笑道:“这该是叫王爷呢,还是该叫郡马爷呢?”水溶笑道:“叫郡马吧,我挺喜欢。[.超多好看小说]”几人进了屋里,一切陈设依旧,刘嬷嬷跟着进来,说道:“知道郡主今天肯定会来,昨儿把屋子彻底清扫了一遍,老王妃抱怨呢,出嫁了还有归省之时,未出嫁却面都无法见。这回要让郡主多住几天。黛玉心中感激,在贾府时虽有老太太疼爱,总有寄人篱下之感,在这里虽名分义母、义女,却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适宜自在。孙嬷嬷等人服侍着他们坐下,说道:“前面来了很多王妃、命妇,戏也要开场了,嬷嬷们可到前面去热闹热闹,不必在这里拘着。”刘嬷嬷道:“郡主刚回来,我们理当伺候,哪有自己去玩乐的理?”黛玉道:“老王妃华诞怎比寻常,不是日日都能见的。你们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有紫鹃就可以了。青鹭、蓝鸢也去玩玩,那边王府两年都没什么热闹事。”孙嬷嬷道:“说的是呢,王爷有孝,不能往前面去。郡主奉命待客,自得陪着。让他们随意些,我们也乐一乐,岂不两便?”拉着刘嬷嬷要走,康宁一头撞进来:“林姐姐何时来的,你们也不去叫我,害得我才来见姐姐。(.)”一眼看到水溶,小脑袋往旁边一扭,小嘴一撇,“你怎么也来了?”水溶轻摇折扇,笑道:“我来有碍郡主吗?”康宁道:“你一来就罢着林姐姐,林姐姐都不跟我玩。”黛玉责怪的叫了一声:“康宁?”康宁不服的说:“本来吗。”黛玉拉着康宁的手,笑道:“好了,这回我多住几天,我们尽可以好好聚聚,妹妹不用抱怨了。”康宁喜的反手抓住黛玉,连连摇晃道:“真的,太好了。刚才我看到水洛了,我去找他看戏,晚上你可要陪我好好聊聊,这几天二姐姐心情不好,都不理我,可把我闷坏了。”黛玉笑道:“是,知道了,郡主。戏开场了。”康宁笑着去了。刘嬷嬷吩咐丫头们端过茶水、果点,样样东西准备齐全,招待黛玉、水溶,这才同孙嬷嬷往前面去。紫鹃、蓝鸢等又服侍了一回,才出去归置带来的东西。水溶拉着黛玉道:“一会儿紫鹃他们收拾完你也去玩玩,不用在这陪我。”黛玉笑道:“王妃让我招待客人,我怎能自己就走。”水溶笑了:“放心,你招待得越好,越没人相信你招待的是客人,都会说你借用王府的东西款待夫君。”黛玉啐他一口。水溶这看看,那看看,说道:“这不如潇湘馆好。玉儿,我想把“天和”改建成潇湘馆的样子。你说怎样?”黛玉剥了橘子瓣送给水溶,问道:“为什么?”水溶在黛玉手中吃了,说道:“那才配得上潇湘妃子。”黛玉道:“那是义母的屋子,你配我干什么,何况那名号也是小时众姊妹胡闹取乐罢了,你这回子当事去做,没得叫人笑话。”水溶道:“笑话?谁有本事笑话?人都说是才子做的呢。”黛玉惊问道:“王爷把那些东西拿出去了?”水溶道:“怎么了?”黛玉道:“不好就是了。”水溶想起宝玉把闺阁中诗外传,自己才知道“潇湘妃子”,从此欲罢不能。笑着坐回桌前,拿了一个苹果,边用刀削皮边说道:“放心好了,别人再仰慕你的才名也是无用了,玉儿,成亲时你的花轿从哪儿走?是从贾府,还是这?”黛玉道:“王爷怎论起这事来了?”水溶把苹果在手中切成小块,一块送到黛玉嘴里,一块自吃了,吃完说道:“没听说要商量婚事吗。”黛玉脸一红,走到窗前往外看着那一树芭蕉,道:“孝期过了再说吧,现在张罗让人知道不好,再说如何对得起王太妃。”水溶道:“虽如此说,可夜长梦多,不定出什么事,再耽误了。”黛玉回身看他:“还会有什么事?”“朝廷又议边庭的事。”“又要开战吗?是让王爷出战吗?”水溶站起身,走到黛玉身边,握住她纤纤玉手,俯视她的眼睛,笑道:“不用紧张,朝廷不会用文官统军的,也没想开战。周边各国各怀心腹事,去年南安王大捷对他们震动很大,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仗也没少打,胜多输少,各国畏惧,又想联合对敌,又想依附,都在观望。最近南疆各国遣使入京说是修好,也是来探听虚实,各藩国也遣使前来朝见,事情会忙一些。如果真能结成联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万一局势危急就不知还有何变故了。”黛玉道:“原来王爷是文官呢?我还以为凭王爷那功夫能够统帅千军万马呢。”水溶刮了刮她鼻子:“瞧不起我?”黛玉拨开他的手,嗔道:“又来了。”转过身去,朝向窗外,说道:“谁敢瞧不起王爷呀?王爷这两年守着孝还能叱咤朝班。”水溶两手搭在她的肩头上,眼望窗外,笑道:“叱咤朝班还是小事,最重要的事你还没说,得到红颜知己,是我一生的荣幸。”黛玉听他胡说转身离了窗子,进入里间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水溶也跟了进去,见她翻书,便歪在炕上说道:“女秀才又看书啊?”黛玉见他歪在炕上,不像个样子,毕竟这里不是北静王府,让人看着成什么?叫他道:“我不看书,王爷起来帮我缠线如何?”水溶起身道:“好啊,正该找些事做。”黛玉放下书找了些零头散脑的线,又拿来桄子,教水溶从乱线中理出头绪,一圈一圈的绕在桄子上,水溶耐下心来,从那堆线中找出端头往外一拽,拽出一段,正要高兴,却拽不动了,原来被其他的线缠绕住了,稍用力一扯,线又断了。水溶叹口气:“这比练剑还难。”黛玉拿起那个端头,一手往外扯线,一手拿起那堆线轻轻晃着让缠扯的线之间变得松散些,扯出的线越来越长,线缠绕的间隙也大些,能够看清主线的走向,黛玉三穿两绕得绕过纠缠,主线就出来了,黛玉把端头固定在桄子上,一边缠绕,一边拨弄这堆线。水溶看着很是容易,拿过桄子,笑道:“这回我就会了。”果然用这方法缠了挺长一段线,黛玉看他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一样,玩得高兴,就到外间给他倒茶拿吃食,忽想到紫鹃哪里去了,这半天怎不见动静,不是到前边看戏去了吧。出门去找,刚迈出房门,迎面一人进来,差点撞上,黛玉刚想骂“死丫头”,一抬头愣住了,却是太子,太子也没想到能遇上黛玉,也愣住了,两人怔忡着,龙信从康宁那院过来,看到太子也很意外,说道:“太子不在前院看戏,怎跑这来了?”也不等太子回答又问黛玉道:“水溶呢?”黛玉不明白怎么回事,听龙信一问,往里指了指。龙信拉着太子往里走,说道:“我们找水溶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 代画眉缠线启禅思 游乐园归田悟人生 太子、龙信进了里间,就见水溶满手是线,纠扯不开,一时错愕。水溶也没想到这两人不在前院饮宴、看戏,会跑到这来,自己双手被线所缠,真是狼狈。黛玉进来看到这情形,又是尴尬又是想笑,走过去帮水溶往下摘线,悄声道:“是你缠线呢,还是线缠你呀?”龙信哈哈大笑:“三妹妹真有你的,这叫什么刑法,可千万别告诉你嫂子,她学会了,可了不得。”水溶的手从乱线中解脱出来,赶紧给太子施礼,太子扶起水溶笑道:“北王爷这是给夫人当差呀。”水溶尴尬笑道:“太子请坐。”太子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了,龙信坐在打横的椅子上,太子道:“北王爷也坐吧。”水溶在炕前的绣墩上坐了。黛玉把那团乱线和桄子拿过一边,又出去端了茶进来,分别放在太子和龙信的面前,说道:“请太子用茶。”龙信道:“怎么妹妹亲自倒茶,紫鹃呢?”黛玉道:“在收拾东西,我正要去看看呢。”说完敛衽为礼告退出去找紫鹃。水溶问道:“前面戏不好吗,太子和明王没看戏呢?”龙信笑道:“前面的戏哪有这里的好看?”水溶难为情地笑了笑:“暂代画眉之乐耳,让太子和明王爷见笑了。”龙信也笑了:“北王爷光看花娇柳媚,无法攀折,看来这厢房是住得厌了,欲要登堂入室。”太子道:“这日子也该定下了,别形影相随,旷夫幽女还都抱怨。”龙信道:“太子大媒还没做完,理当想办法功德圆满才成。”太子道:“王爷身在孝中,无法成亲,不过水溶无有子嗣,理当为后嗣着想,不必为俗礼所拘。听说林王妃已拜了祖坟,事实已是成礼,所差不过典仪罢了。”龙信笑道:“还是快点吧,我们北王爷恐怕熬不住了。”水溶秀眉一挑,道:“我哪有如此不堪?”龙信拉长声音:“唔,那就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一拉太子,“人都不着急,我们管什么闲事,走,看戏去。”笑闹着拉了太子去了。 黛玉出了屋子,庭院寂寂,满院子找了一遍,没看到任何人影,闷闷地回到屋里,只有水溶一人盯着那桄子和乱线发呆,问道:“太子和明王爷走了?”水溶“嗯”了一声,黛玉过去把那团线拿起塞到柜子里,水溶叹道:“我自视英雄,却被一团乱线所难。(.)”黛玉道:“王爷使剑可以,对付线却不如女人了,这叫刚者用刚,柔者用柔,遇到柔者还用刚性来对付,肯定不行。剑即使能切金断玉,也不能斩断水。处理事情应顺乎万物本性,随时而化。”水溶听了黛玉的话,陷入沉思。黛玉见他想得呆了,问道:“又怎么了?”水溶道:“我似从你这段话中悟出点道理,可用到练剑上。难怪我那剑总无突破,原来还有这样一层道理。这真是世间万物都具玄机启人开悟。我愚鲁之甚,始终未解。幸亏夫人聪慧过人,今日点醒于我。”黛玉道:“好了,没个正经,总是乱说。”水溶道:“好,正经一点,还缠线吗?”黛玉道:“可不缠了,再让人看到,王爷就声名远播了。”水溶道:“这样声名也没什么不好。既不缠线,我们出去走走,也逛逛这里的园子。”二人出了绛芸轩,勇毅王府庭院层叠,殿宇高筑,亭台林立。两人信步进了勇毅王府的后花园,园门之上匾额高悬,却是太上皇御笔亲书“乐悠园”。当门重峦叠嶂,藤蔓缭绕,青松攀岩,遥遥绵延开去,上山有路,阶台迤逦向上,山上浓荫遮蔽,苍苔遍布。水溶怕黛玉滑倒,半携半扶地上了石阶,盘山穿林进入园区,山涧溪水潺潺,淙淙有声,击在岩石之上,乱琼碎玉一般。黛玉下到岸边,略提裙裾,上了水边石上,蹲在石上撩水做戏。水溶走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衣衫道:“小心,不要滑到水里去。”黛玉回头示意他蹲下,水溶蹲下身子,黛玉乘他不备,掬起一捧水淋了他一脸。水溶用袖子擦着脸,笑道:“你这淘气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撩水向黛玉泼去。黛玉向旁躲闪,险些摔倒,水溶一把拽住。笑道:“没本事嘛,偏要惹事。”黛玉哼了一声,离了石头,顺着台阶又上了山顶,坐在山上的茅草亭中,俯瞰山下,山中之水流出山去,九曲回肠,如白绫一般回绕园区,园中银光粼粼,水的上游,竟还有水车。两岸青草萋萋,草地之上还用木草搭建着简易的棚子,很象乡下的样子。园中没有精美建筑。只是山坳之中隐现几处茅舍。和贾府大观园不同,大观园虽仿自然设计,但集天下之大观,精华荟萃,人工雕琢的痕迹极重。反增富贵气象,脂粉意浓。不似这里简洁朴素,清新阔远。水溶也上了亭子,坐在黛玉身边道:“这里比留香园、大观园如何?”黛玉道:“留香园雅致、大观园富丽,这里是返璞归真。”水溶笑道:“评价的极是。这里是你义父养心之所。勇毅王府建筑富丽堂皇,仅次于皇宫,从富贵上来说已经是无以复加。所以建园之时,要求与自然山水田园一模一样,不饰雕饰堆叠,连屋中陈设也是农家的。这就是富贵贫贱两相依。”黛玉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老王爷既是仁者,也是智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 代画眉缠线启禅思 游乐园归田悟人生 (2) 水溶道:“所言极是。[.超多好看小说]我们到那边看看,那边的茅草屋是你义父住过的,想享受归田之乐。可惜出身皇家不能如愿,借此聊慰心怀。过去瞧瞧。”携了黛玉下山。到了水车之旁,忽然黛玉拉了拉水溶衣袖,水溶定睛一瞧,看到水车旁边茅檐下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却是焉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满脸愁思的盯着四溅的水花出神。黛玉伸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走到焉宁背后,水溶也放轻脚步过去。黛玉蒙住焉宁的眼睛,故意变了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焉宁受惊,骇异之下,猛地扯掉蒙在眼睛上的手,霍地转身,黛玉不防她反应如此激烈,身子被她带了一个趔趄,幸亏水溶在后面扶住。焉宁回身看是黛玉和水溶,尴尬的笑笑:“是表哥和妹妹呀,吓了我一跳。”黛玉道:“姐姐不在前面看戏,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看她手里拿着东西,又道:“姐姐手里拿的什么?”焉宁看水溶盯着她手中的青瓷小瓶,脸不禁一红,慌忙把瓶子笼入袖中,说道:“没什么,一个药瓶子罢了。[.超多好看小说]”黛玉道:“姐姐病了吗?我还不知,没来问候。”焉宁道:“没什么,只是一个人想静一静。”水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看得焉宁惶恐不堪,别过脸去。黛玉牵了焉宁的手,说道:“水边石上生寒,姐姐别一个人在这坐着,看凉着。我们一起走走吧。焉宁随了黛玉到了山坳之中勇毅亲王“归田之所”。山坳入口有一木牌,上书“归田谷”三个大字,进到里面,地面空阔,阡陌交错,田塍之上种着菜蔬,几座房舍果然茅檐土壁,柴门瓮牖,推门进去,四壁徒然,一方土炕,叠着土布被褥,简素而干净。墙角放着一些农用工具。焉宁道:“父亲每年都要到这里住一段时间。”黛玉道:“渔樵之乐,俱在梦中,而真正渔樵何曾快乐过,他们向往的却是这种金尊玉贵的生活。人世两极彼此渴求,然向对方跨出一步又何其艰难?”离了归田谷,顺溪流婉转而下,又碰上看园的太监,让找了两个撑船的,三人坐在船上一路赏岸边垂柳似画,水波动荡,阵阵生凉。黛玉道:“到了夏日,这里是避暑纳凉的胜地了。”焉宁道:“就是呢,父亲一般也是夏日才到这里来住着。”溪流尽头,三人弃舟上岸,又是山峦当道,这回水溶没领黛玉上山,反而三穿两绕地进了一个山洞,洞内幽深,荫凉,出了山洞,就是园门。 三人出了园子,焉宁自回住处,水溶、黛玉也回绛云轩,老远就看见紫娟、蓝鸢倚门四处张望,紫鹃急步迎上,埋怨道:“姑娘和王爷这是去哪儿了?急死个人,走也不言语一声,也不带个人?”水溶笑道:“紫鹃姑娘够厉害的。”黛玉道:“你还说我?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也没找到你。这时候又派我的不是。”紫鹃哑然,半天才说:“老、少两位王妃怕王爷和姑娘饿着,派人送了酒水饭食,明王爷亲来陪王爷饮酒,你们却不见了。让人急得不行。”龙信在屋里正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看到他们进来,笑道:“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饿,何事让你们俩这样废寝忘食?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水溶道:“贵府园林别具一格,去观赏观赏。”太监丫头打开食盒,遍排饭蔬,龙信道:“你不能到前面去,害的三妹妹也看不上戏,只好我到后面来陪你。三妹妹也别拘泥,坐着一块吃。”三人落座,太监斟酒,水溶、龙信推杯换盏,黛玉只陪了一小杯,就要来饭吃,让他二人尽兴。 勇毅王府戏台连轴,笙歌不断,喧闹一片。直到天已擦黑,才客散人静,一家人休闲下来,老王夫妇又招待水氏一族,“龙”字兄弟陪席,饭后,一家人聚到一处,焉宁、康宁也来了,勇毅王妃让黛玉弹琴,一曲奏罢,老王爷连声称赞,康宁兴起也要弹一曲,黛玉退到一边,康宁稳坐琴台,摆好了姿势,悬腕拨弦,几下之后,龙兴忍不住叫道:“康宁,你饶了我们吧。三妹妹那是天籁之音,你这是什么?”康宁道:“我这是地籁之音。”龙信道:“你这是地狱之音,快让三妹妹再奏一曲,安抚一下我们的耳朵,如若不然,晚上可睡不着觉了。”康宁怒道:“都是林姐姐不好。”龙兴道:“你弹不好琴,怎么怪到三妹妹头上了?”康宁道:“本来我已跟林姐姐学得差不多了,后来林姐姐一直住在表哥那儿,也不理我学琴的事,我就又生疏了。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一 姊妹弹琴恰娱众亲 琴剑合一终悟妙境 龙韫笑出声来:“康宁,你真学得差不多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那差不多的琴呢?”康宁道:“你想听吗,我给你弹呢。”龙信道:“龙韫,你要想听,我给你找个地方,那是听琴的好地方。”龙韫道:“二哥说的是什么地方?”龙信话没出口,已笑得不行,康宁知道不是好话,拉着老王妃道:“母亲,你看哥哥竟欺负我。”老王妃面色一沉:“龙信、龙韫,不许欺负妹妹。”龙信收起笑意,正襟危坐,龙韫亦不敢放肆。勇毅王妃接着道:“听妹妹弹琴,还需要找什么特别的地方?把耳朵堵起来不就结了。”这一语说完,全场笑倒,焉宁本来愁绪满怀,此时也笑得腰弯肚痛。康宁恼怒之极,蹿到水洛跟前:“你也笑我!”水洛笑得前仰后合,拉着康宁想说什么,却又止不住笑。康宁气得把脚一跺,扭身坐在椅子上说道:“好,我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众人渐渐止了笑,龙信说道:“我是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流血千里,就怕康宁弹琴。”水溶道:“康宁弹琴成为一大怕了。”康宁站起身,瞧着他们俩说道:“你么俩有比我弹琴更害怕的。”龙韫道:“那是什么?”康宁一指水漓和黛玉:“他们俩怕她们俩。”水溶没想到引火上身,康宁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二哥怕二嫂不消我说了。”她看着水溶,说道,“上次林姐姐回贾府,你去接,林姐姐不肯回来,你就没接回来,是不是?当我不知道。这回你呀,也别想把林姐姐接回去了。”没等水溶说话,龙信说道:“对,这回也让他接不回去。康宁,他要是来,你就堵在门那弹琴,看他敢进来?康宁弹琴能退敌千里!”众人刚止了笑,他这一说,又都大笑不止。(.)说笑一阵之后,水溶知老王夫妇一天应酬疲劳,也该休息,就与水澄、水洛起身告辞。 黛玉留在王府陪侍义父义母,又与康宁做伴。每天与老王妃摸牌、弹琴解闷,说些两王府杂七杂八的事情,与水漓、焉宁、康宁姐妹闲话,康宁不甘弹琴被取笑,上起心来,每天缠着黛玉学琴,黛玉悉心教导,慢慢的康宁把已忘记的部分捡起来,手法也渐渐熟练些,可还不能有所进益。黛玉忽然想到那次水溶与师父比剑,手腕灵动,剑法飘忽。又想到古时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而了悟书法的事,想剑法、书法有共通之处,那么剑法、琴法之间会不会也有两便的地方,如能找到诀窍,康宁学琴就会事半功倍。因此康宁练剑的时候,她也在旁边认真观看,琢磨。康宁倒奇怪起来,问黛玉。黛玉说了其中缘故。康宁高兴,怕自己剑法不精,黛玉看不出精髓,让龙信舞剑给黛玉看,龙信每天被康宁缠着,叫苦不迭。可惜黛玉不懂剑法,了悟有限。 黛玉一走,水溶是食不甘味,夜难安寝,又不好天天来看,只能两三天来一次,有时水洛也会跟来。水溶一来,龙信对他抱怨不已。黛玉说了剑法、书法、琴法之间可能有所关联的事,一语触动水溶,水溶心窍大开,想万事万物之间都有联系,万本归元,天鼎玲珑剑术本是遵循自然的剑法,何等博大精深,岂能只限于“剑”字上,以前自己只在“剑”上下功夫是舍本逐末了。对这事也很上心,一来即与黛玉探讨,观黛玉弹琴,领悟黛玉琴音,苦思冥想,甚而也学起琴来,从黛玉这回去即用心钻研天鼎玲珑剑的精髓。而且把思索范围从琴音扩展开去,想到大自然中的山峙水涌,云飘风动、星辉月明……来时又与黛玉探究,表演剑法给黛玉看,并给黛玉讲解剑法的道理,两人一入境,太高深的东西,康宁不懂反而插不进来,不停的抱怨,说水溶又夺了黛玉去了。龙信开始还以为水溶打着研究剑法、琴法的幌子来看黛玉,后来发现是认真的,有时也加入讨论。康宁无法只好在水洛来时与水洛练习剑法,弹琴给水洛听。黛玉把悟到的东西讲给康宁,让她用练剑的某些技巧去弹琴,康宁果然有些进益,高兴得不得了,这回她不再吵嚷了,还让水溶快点和黛玉研究。水溶收获更大,对天鼎玲珑剑术有了更深的领悟,渐至化境,天人合一。黛玉也更上层楼,不仅对剑术有了了解,对琴道更是登堂入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一 姊妹弹琴恰娱众亲 琴剑合一终悟妙境 (2) 黛玉、康宁忙着说剑、练琴,不亦乐乎,焉宁那儿越来越无声息,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愁眉难开,听说王爷、王妃正张罗着给焉宁说亲,焉宁满腹心事,抑郁哀叹。黛玉来看望她,见焉宁形容憔悴,精神萎靡。说道:“好姐姐,有什么事不能说的?还闷在心里?把自己熬煎成这个样子。”焉宁只是叹息流泪摇头不语。黛玉道:“是妹妹冷淡了姐姐吗?最近光闹着说弹琴练剑的事,没常过来看姐姐,姐姐要原谅妹妹年幼无知,玩心太重。”说完站起行礼赔罪。焉宁一把拉住,说道:“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佳。”拉着黛玉坐在床头,低声问道:“妹妹族里还有什么人吗?”黛玉道:“我家人丁单薄,已无近亲,即使有也是很远的旁系亲族,我自幼进京,都已不识。姐姐怎想起问这个来了?”焉宁垂首答曰:“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黛玉道:“我孤苦无依的,不如姐姐有这么多亲人在侧,有些话还有个人可以说。”焉宁道:“还不都是一样的。我母早逝,父亲那里毕竟不如母亲贴心。王妃也算疼我,可有些事又顾及不到。康宁顽皮,每天只知嬉笑玩闹。还不如妹妹有溶表哥疼着、护着。”黛玉想起在贾府时满腹心事无由诉说,无人主张,郁积于心的苦楚,直至缠绵病榻几乎死去的伤心往事。沉陷其中,便不言语。焉宁见她不说话,只当自己说话冒昧,得罪了她,笑道:“妹妹,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黛玉道:“姐姐不用多心,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人大了总有些心事需要向人倾诉。”焉宁道:“妹妹家里的确无人了吗?”黛玉诧异她因何反复问此事,便摇了摇头,焉宁道:“从普照寺回来,王爷没跟你说什么?”黛玉摇了摇头,问道:“在那儿有什么事吗?”焉宁道:“没什么,恐怕王爷是忘了。”黛玉道:“到底什么事啊?姐姐告诉我。”焉宁道:“还是让王爷自己告诉你吧。”夏荷给焉宁送来折下的鲜花,说道:“郡主起来戴花吧,也不要耽误三郡主的工夫了,那边水王爷来了,紫鹃正到处找三郡主呢。”焉宁推着黛玉笑道:“赶紧去吧,不要让人久等。”黛玉习惯了这群人拿她和水溶说笑,不以为忤,也笑着告辞。 黛玉回到绛芸轩,水溶正与康宁坐在琴案前一边抚琴一边研究呢,不禁莞尔,这两人竟然能和和平平的坐在一起,罕见!笑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康宁茫然不解地看着黛玉,水溶笑道:“你去哪里了?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康宁弹琴,就想看看她怎样千里退敌。”黛玉想起王妃寿诞晚上的事,又是害羞,又是想笑。嗔怒的看了水溶一眼,说道:“我去看看二郡主,她心绪不好。”康宁道:“从普照寺回来,她就失魂落魄的,一天比一天没精神,也一天比一天懒得搭理人。成天拿着个破药瓶子,当着宝似的。”黛玉道:“在普照寺发生什么事了吗?二郡主一直问我家中有什么人?”水溶道:“当然有我。”黛玉横了他一眼,说道:“她问的是我族中的人。”水溶想起林基岩,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难怪呢。”见康宁在旁,就只告诉黛玉那天康宁救的人是姑苏人士,也姓林,有可能和黛玉是远宗。他后来又见到了那个人,看那个人也是姑苏林姓的份上,帮了他一把,让了休禅师把他安顿在一个僻静之处读书,又以让他写字为名,帮了他点钱财。康宁大惊小怪道:“我竟然救了林姐姐的亲戚!”黛玉道:“回来为何不说?”水溶道:“他和你虽都姓林,怕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再说那人固执的很,也清高得很,不愿意攀附权门,与你说了又如何?没的让你希望又失望的。我一直关注他们,前儿还让人送了些银钱,又拿回几幅字。春闱马上就开始了,等金榜出来以后再说。你现在想着我一个就够了。别再心思外用。”黛玉啐他一口,不理他。康宁知道水溶一来,他俩就有体己话要说,也就行了方便借故走开。康宁走后,水溶又告诉黛玉焉宁崴脚、被林基岩救助的事。黛玉恍然:“难怪她一再问我族中还有何人,难道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二 赠书法溶黛助焉宁 念同谱贾政见基岩 水溶道:“很像,老王妃寿诞那天,在乐悠园我看她手中拿的瓶子就是林基岩给她的。康宁又说她把个药瓶子当宝,这就是了。”黛玉担心道:“那怎么办?”水溶道:“能怎办,这当朝显宗,皇帝的亲侄女,太上皇的亲孙女,怎能嫁给一介布衣?”黛玉道:“说的是,听说老王爷、老王妃正张罗着给焉宁说亲。”水溶笑道:“论年龄也该张罗了,她比你还大两岁呢。再说再不张罗,万一摊上和亲,不就糟了。”黛玉道:“怎么又和亲呢?”水溶道:“前些时候来的各国使臣早已返国向他们君主禀报情况,听说南方五国正在商议,要再派使臣来谈条件,这回来的不是一般臣子,不是王子就是王公贵戚,都是各国当权人物。如要修好,姻亲关系是不能少的,和亲是不能免的,宗室之女都惶惶不安吧。”黛玉道:“焉宁也要和亲吗?”水溶道:“应当不至于,不过也难说。(.)王爷这时候张罗婚事,是想避免这事吧。”黛玉替焉宁这一份心思发愁,说道:“可是亲事成了,焉宁不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岂不可怜?”水溶道:“哪能都像我们?所偶非人的不到处都是?你那贾家的二姐姐不就是个例子吗?拿我来说,与姚素不睦,不也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姚家有变,不还得这么熬下去?”黛玉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不喜欢姚王妃,还有惠姨娘、锦姨娘、铃姨娘,甚至还可以有更多的姨娘,而二姐姐和焉宁就只能那么苦着。”水溶说道:“你又为女人抱不平。”黛玉道:“本来吗?”水溶笑道:“我现在可没什么人了,你不能再抱怨。”黛玉道:“谁抱怨你了?我说的是这个理儿。”两人又谈了会闲话,黛玉催促水溶快走。水溶说道:“你也在这儿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吧。明儿我跟姑姑说,接你回去。”黛玉道:“我住得挺好的,不想回去了。”水溶急道:“那怎行?你可不知我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人都瘦了一圈。再不回去,命就没了。”黛玉道:“人家那没成亲连面都见不着的,又怎样呢?”水溶道:“不见面反而没有什么想头,就像我没见到你之前,只是渴望见到你,见到你之后,才知道离不开你的。”黛玉道:“那见了面连希望都没有的呢?”水溶惊道:“对这事,你可别有恻隐之心,让焉宁把他忘掉算了。我们的事已经够离经叛道,不能再帮着别人折腾。要不天下皆欲喊杀。况且焉宁和我们不同,她是宗室之女,又有父母健在。”黛玉叹气道:“她能忘掉就好了。”水溶从自身经历中也知道“情”之一字怎能说放下就放下。但也无法。临走之时又再三告诫黛玉不要给焉宁以希望。 五十二赠书法溶黛助焉宁念同谱贾政见基岩 黛玉由己及人知道焉宁此时的心境,每天殷勤探问,说些闲话开解,找些趣事尽力让她开怀。焉宁也知黛玉苦意,勉强开颜以慰黛玉之心,内心却越来越凄切。黛玉看她日渐消瘦,心里也很难过。水溶禀明勇毅王妃要接黛玉回去时,黛玉回绝说要陪康宁、焉宁多呆一段时间,康宁乐坏了,说终于战胜了水溶,夺回了林姐姐。把水溶气得干瞪眼,勇毅王妃笑道:“就让玉儿多住一段时间,明年孝服除了,成了婚,想多住都不能够。现下已到年关,过了年再走。让玉儿也在这乐一乐,陪我们过最后一个年,明年想留都留不住。你和玉儿还长着呢,不在这一时。府中有事就让玉儿暂时回去看看,完事之后再给我送回来。”水溶没奈何只好答应,出来问黛玉原因。黛玉说焉宁最近不好,日渐消沉,怕她出事。就想让她有点希望快乐起来,让水溶想想办法。水溶回去左思右想,拿了从林基岩那儿取回的条幅到了勇毅王府,把条幅呈给勇毅王看,问字写得如何。勇毅王把条幅挂上,细心品味,说道:“好,棱骨凛然,力透纸背,配着这菊花诗,更显出霜风傲骨,不输于名家,自成一体。这是何人所书?”水溶道:“王爷喜欢,就送与王爷了。”勇毅王看着条幅频频点头:“字体捐瘦硬朗,写字之人,有些风骨,恐怕也不合时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二 赠书法溶黛助焉宁 念同谱贾政见基岩(2) 水溶道:“王爷评价极是。这是一位进京应举的举子写的。那天在普照寺遇上他,一介布衣,竟然蔑视豪门,敢于对绥远侯府说“不”,有骨气。”就将绥远侯的公子连奇抢亲之事说了。勇毅亲王听得眉头直皱:“绥远侯好大的胆子,也不好好管教他的儿子。”转身看着水溶:“听说你们王太妃过世之时,留下话,要与绥远侯结亲,绥远侯的姑娘那么好吗?”水溶道:“母亲过世时,只是提了一句说连家对水澄有意,并没订下来。我不欲结亲,也不知水澄怎么想,就一直撂着。本想除服以后再说。”勇毅王点了点头说道:“昨儿绥远侯家还让人来提亲,要说焉宁,我没同意。”水溶道:“对于婚事,侄儿从自身中得出一点体会,想着在水澄那儿也这样办。”勇毅王笑道:“是你和玉儿吧?”水溶也笑了:“是,王爷知道我与姚素是奉母命结亲,婚后不相和谐,各怀苦衷,度日如年。和玉儿虽未成亲,王爷也知道我们心心相印,情浓意好。如每一对夫妻都能这样,即使茅庐草毡也胜于锦衣玉食同床异梦。所以对水澄的婚事,我想听水澄自己的意见。”勇毅王叹道:“儿女婚事要慎重啊。你姐姐和龙信就比龙勋、龙兴他们好些。”水溶道:“那是他们青梅竹马本身就比别人多一份情意。夫妻之间,有恩义也要有情意才好。”勇毅亲王当年就是自己选择的水芫芷,对水溶的话颇有认同感,点头道:“难办啊,我正为焉宁的亲事发愁呢。”水溶见切入正题,笑道:“王爷、王妃好好商量商量再问问二妹妹的意思也就好办了。”勇毅亲王不愿在儿女婚事上再谈,又回到那幅字上,说道:“此子有如此才华,应举应无问题吧?”水溶道∶“此子字虽自成一家,不知文采如何,而且自视颇高,虽已到京,不拜访达官贵客,只闭门读书,卖文为生。”勇毅亲王道:“家道艰难吗?”水溶道:“颇为穷苦,现在能好些,我已供给不少。”勇毅亲王道:“你倒是识才之人。”水溶笑道:“惭愧,我相助于他,并不是因为他有才,而是因为他姓林。”“姓林怎么了?”水溶道:“他姓林,又是姑苏人士。”勇毅亲王捉摸着水溶的话,好半天才醒悟,说道:“是玉儿的族人吗?”水溶道:“虽非正宗,毕竟有点香火之情。”勇毅亲王道:“既如此,明儿要他来见一见。玉儿这丫头,怎也没说一声家里有人来呢?”水溶道:“玉儿也不知道,我见林基岩并无认亲之心,也没对他说玉儿的事,也没对玉儿说他的事。想等春闱结束看情形再说。”就将林基岩应考不愿结交官员以避嫌的事说了。勇毅亲王大为赞叹,天下举子进京都四处钻营结交官员以铺道路,而此人竟然主动避嫌以维护声名,傲然之气,凛然可现。水溶从勇毅王那出来,到了绛芸轩,与黛玉说了这些事,黛玉问道:“有几分把握?”水溶道:“不好说,再说林基岩那儿还不知怎么回事呢?先别告诉焉宁。”黛玉点头应允,见到焉宁只说水溶送了王爷一幅林基岩给写的条幅,王爷看着很喜欢。直夸字写得好。焉宁让水溶也弄幅字给她,水溶就把林基岩写的“咏白海棠”给了焉宁,焉宁每天对字相思。黛玉一边开解焉宁,一边陪着康宁,又要到老王爷、老王妃那承欢尽孝,到周氏、魏氏、水漓那里问候一下,到了水漓那,水漓拉住不让走,总要聊上个半天才放行,一天也很忙到。这期间抽空又回北静王府住了一阵子,帮水溶料理一些王府的事情。黛玉不在时,水溶就在正房里住,这回接黛玉回府,心悦神喜,张罗着为黛玉接风,黛玉道:“你省省吧,也不怕人笑话。”水溶笑道:“谁愿笑话谁就笑话好了,怕他怎的?”黛玉道:“我还想我不回来,你能到锦姨娘那去,或是让锦姨娘过来,谁想还是这样冷淡人家。”水溶道:“这里有你的气息,不想到别处去。我也不知该把锦儿怎么办。玉儿,别强迫我。”看着水溶迷离的眼神,黛玉既心醉又心碎,叹道:“锦姨娘也是人啊。”水溶岔开话题张罗着搬回东厢房,黛玉明说是帮着办王府事情,实际都是水溶办了,她不过是每天陪着水溶罢了。两人又打点了给勇毅王府、贾府以及姚素娘家的新年礼物。直到新年前一天,水溶才把黛玉送回勇毅王府,又被老王妃说了一顿,水溶笑着并不反驳,心里想的是本来就没想送回来,明年说什么也不让黛玉回来了。正月过后,就是春闱,黛玉盼着林基岩能够考中,焉宁的一番相思也就有可能有了着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二 赠书法溶黛助焉宁 念同谱贾政见基岩(3) 礼部试士,贾政奉旨参与,是考官之一,会试结束,考中举子都去叩见主考大人,拜见恩师,贾府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林基岩也去觐见。贾政刚送走客人,听说又来了,不免厌烦,刚想找托词不见,忽见拜贴上有姑苏林基岩字样,心里一动,让人请进来。林基岩入内,行罢参拜恩师的大礼,分宾主落座,贾政说道:“林进士学冠一方,才华出众,在这次会试中脱颖而出,可喜可贺。”林基岩谦逊道:“晚生才学疏浅,全赖老大人赏识。”贾政道:“林进士不必过谦,这不是我一人之力,所有考官大人都看重的。仗的是你的真才实学。我那儿子有你一半,也就不用愁了。”林基岩道:“听说大人的公子风雅卓绝,自是龙凤之质,非我等化外之民所能比的。”贾政道:“林进士谦虚,林进士是姑苏人士?”“是,晚生祖籍姑苏。[.超多好看小说]”贾政道:“我妹丈也是姑苏人士,和你是同谱,不知是否同宗。”林基岩道:“大人说的可是前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贾政点头叹息道:“他已过世多年。生前,我们最为相契。”林基岩道:“我们与御襄侯一族相去甚远,勉强可算是远宗。”贾政叹道:“林家支庶不盛,找人都难了。”林基岩道:“听说海公有个女儿在府上。”贾政道:“舍妹的唯一骨血,应该说在我这,却没在府里。”林基岩不明白他的话,又不好动问,只能沉默着。贾政道:“玉儿知道家乡有人来,该很高兴吧。林进士,既然你们是远宗,可愿见见。”林基岩道:“大人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见见我这妹妹,我这一族也是人丁稀少,能认份亲当然好。”贾政道:“我这外甥女没在我府上,在北静王府。她已许给北静王爷为配,因北静王爷中馈乏人,虽没成亲亦在他府上帮衬。到那去看也是一样的。”林基岩道:“可是捐嫁救灾,解民危难的林王妃?”贾政道:“正是。”林基岩道:“我去岁进京,就到处听说林王妃的事迹,百姓交口称颂。”贾政说道:“我这外甥女,小时脾气秉性就与众不同,这大了也是任性行事,不知避忌。”林基岩心中充满感佩,说道:“林王妃所行都是善举,理当勉励。”两人说完话起身由贾政带着往北静王府来。门上一看是贾政知道是王妃的舅舅,怎敢怠慢?赶紧往里请,献上茶,让两人坐着品茶,一边进内通报北静王。贾政、林基岩在外殿等候不多时就听里面靴响,从内门松林卧虎的屏风处转出水溶。两人起身候迎,林基岩看了就怔住了:“怎么是――王爷?”水溶不让他俩行礼,请两人就座,笑道:“我正说有时间去找你呢,你怎么同贾大人一起来了?”贾政见两人情形,问道:“王爷与林进士认识?”水溶笑道:“我们在普照寺那儿遇到的,林进士写得一手好字。给我写了几幅字呢,我都当礼送给勇毅王府了。”贾政道:“既然你们二位认识,那更好了。”水溶疑道:“怎么舅父大人此行有事?”贾政道:“林进士是玉儿远宗,我想玉儿自幼离开姑苏,以往见到家乡的物产都伤心落泪,今儿有人来,还是亲族,玉儿知道一定高兴。就带了他来想和玉儿见见。”水溶哈哈大笑:“玉儿一定会高兴的,不仅玉儿,还有人会更高兴。”贾政、林基岩都迷惑不解,水溶问道:“林先生还记得勇毅王府崴了脚的那位公子吗?”林基岩道:“怎会不记得?那位公子不会武艺,可是在连奇抢亲之时,还护着我与小妹,真是古道热肠。他的脚伤可好了?”水溶道:“嗨,问题大了,怕是这辈子也好不了了。”林基岩道:“我看公子的脚伤得不重,我那药也是很有效验的,怎会不好?”水溶笑道:“如你能看到她,自己去问她好了,就是不知能否有缘。”林基岩听得糊涂,水溶也不解释,对贾政说道:“舅舅今日来得不巧,前日老王妃身体微恙,玉儿又回勇毅王府去了,我们得去勇毅王府见她。不知两位明天能否有时间,如有时间我们明天去如何?”贾政、林基岩俱都说好,起身告辞,水溶亲送出府。送走他们,水溶让人到勇毅王府告诉黛玉明天林基岩来拜访,黛玉自然明白水溶意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三 连同宗基焉两重逢 喜弱女贾林巧联姻 次日,贾政、林基岩先到北静王府,水溶又带着他们去了勇毅王府。 (.)先在内门偏殿叩见了勇毅亲王,勇毅亲王见林基岩清俊风雅,十分喜欢。 问了些姑苏的风土民情,谈到了书法上,林基岩对书法很内行,王行张草,柳体、颜体说得头头是道,勇毅亲王捋须微笑,命人拿出几幅古人字画让林基岩品评,游龙之美,风雷之势,丰腴之态,瘦硬之气,林基岩一一道出其中的妙处,水溶也不插言,只陪着贾政品茶聊天,观赏配殿中的古玩陈设,悬挂的字画,那边两人谈兴甚欢,说得老王爷频频点头,高声叫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空有这几幅字画,今日才真正了悟其中佳妙。林进士果然才学非凡,北王爷慧眼识英才,也不愧是玉儿的族人。(.无弹窗广告)你们见到玉儿没有?” 水溶回头答道:“来了就见王爷了,还没去林姑娘那儿。” 勇毅亲王回到座位上坐好,说道:你们先去见玉儿,回头就在这里吃饭,我要向林先生好好请教请教。 ” 林基岩说道:“晚生只是信口雌黄,怎当得起王爷如此夸奖。 ” 老王爷笑道:“自家人就不用谦虚了。 你不仅对书法有研究,诗写得也好,我看了你写得那首《问菊》,真有凛然风骨啊。 ” “问菊? ” 林基岩被说得摸不着头脑,抬头看到墙壁上的条幅才想起来,“王爷说得可是这个条幅? ” 老王爷点了点头:“是啊。 ” 林基岩笑道:“这条幅字是我写的,诗却是北王爷的。 ” 老王爷回头看水溶,水溶笑道:“那可不是我作的。 ” 老王爷道:“你不用说,我知道是谁写的了。 ” 林基岩道:“敢问王爷,是哪位才子的大作,晚生可有机缘讨教一二? ” 老王爷笑道:“不用着急,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 林基岩恍然道:“是北王妃的大作? ” 老王爷道:“除了玉儿谁还能有此才情,除了玉儿的诗作,北王爷还能拿谁的去捧在手上,放在心里? ” 说得水溶面色发红。 老王爷看着他也乐了:“好了,我不耽误你们了,看那边等急了,别林丫头一怒之下,回了你王府再不回来,我就白认女儿了。 ” 水溶笑道:“哪里呢,玉儿在这儿住着,跟我都生分了。 回我那儿没两天,就说想这边,惦着您和姑姑。 我正愁呢,以后怎么办呢? ” 老王爷高兴地说:“我这玉儿有孝心,比我那俩丫头强。 ” 又对贾政道:“也是贾大人教养有功。 ” 贾政道:“王爷过奖,都是王爷抬爱,宠坏她了。 ” 老王爷哈哈大笑:“要说宠,有人宠,可不是我。 ” 说得水溶脸又红了。 说笑一回,水溶带着贾政、林基岩去绛芸轩,黛玉并没对焉宁说林基岩要来的事,只是让焉宁帮她画花样子,把焉宁留在了绛芸轩,黛玉边绣着花边边向门口张望,心急如火。 连焉宁都感到她的异常,取笑她道:“怎么,溶表哥就昨儿没来,你就急成这样子,这要是去哪儿年八的不回来,还不得变成望夫石? ” 黛玉道:“姐姐这时候自可取笑我,等姐姐有了姐夫,看你惦记不? ” 说着,蓝鸢进来说道:“王爷来了。 ” 黛玉道:“是王爷一个人吗? ” 蓝鸢回答:“还有两个人。 ” 黛玉让蓝鸢下去,焉宁站起想要回避,黛玉拉住她道:“又没外人,北王爷是你从小见的,用得着回避吗? ” 两人正拉扯着,水溶已带着人进来了,边走还边说:“玉儿,快来迎接远客。 ” 黛玉拉着焉宁往外走说道:“二姐姐说不见你呢。 ” 水溶已到门口,说:“焉宁在这吗? 为何不见我,我又没得罪她,快去叫康宁,我带了老朋友来。 ” 双方在门口相遇,都愣住了,黛玉惊喜地叫:“舅舅。 ” 林基岩瞅着二人,为黛玉的瑰姿玮态所震慑,又看焉宁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怔忡在那儿。 焉宁没想到能见到林基岩,又是惊喜又是害羞,一时手足无措。 黛玉赶着上前给贾政行礼请安,又问老太太、两位太太和大舅舅安好,往里让座,看那二人仍在发愣,瞧了水溶一眼,水溶笑着问林基岩:“怎么,林先生不认识了? 这可是救助过你又被你救助过的人。 ” 林基岩讷讷地说道:“是那位公子? ” 五十三 连同宗基焉两重逢 喜弱女贾林巧联姻 (2) 水溶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的脚好没好吗,直接问她本人吧。[]”焉宁面飞红云,垂首抚弄着衣带。黛玉道:“林先生、二姐姐别站在门边上,到屋里坐着说吧。”几人进屋,按宾主落座,蓝鸢、青鹭端上茶来,水溶为黛玉介绍了林基岩,林基岩起身给黛玉见礼,黛玉赶忙避开,说道:“你我既是同族何必多礼?”两人叙了谱辈,谱系离得很远,但都是本宗无人,相见之下都有亲同感,也就认了兄妹。焉宁一直不语,黛玉又问了贾政贾府情形,贾政道:“宝玉、贾兰本可参加这次春闱,因我是考官,让他们回避了,未参加考试。宝玉倒没什么,也不上心,兰儿却有些失望。”黛玉道:“这对贾兰的确不公平。他一向都很努力的,大嫂子一定也很失望。”贾政叹道:“兰儿年纪还小,以后再考也是一样的,我担心的是宝玉,这孩子安静是安静了,可不读书上进的心还和以前一样。”黛玉宽慰道:“舅舅不必这样想,宝二哥有宝二哥的想法,人各有命,强求不来。舅舅还有环儿呢?”贾政道:“他更提不起来了。前些日子他母亲去世,现在孝期。”黛玉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我竟不知。”贾政道:“还是年前呢?”这段时间是黛玉为焉宁烦忧的时候,无心他顾,也没注意贾府变故。何况是姨娘身份,死了也就死了,谁能大张旗鼓的张罗办丧,埋了也就是了。黛玉想到赵姨娘一生,有儿有女也不过就这样罢了,暗中叹息。又想到探春,便有些伤怀。焉宁始终没说话,也不敢抬头。林基岩感觉奇怪,这郡主敢于穿男装到外面去玩,现在却头都不敢抬了?黛玉说着林家的事又说着贾家的事,水溶也插不上嘴,只陪着吃茶。[]那边勇毅亲王已准备了宴席,派人邀请几人过去。水溶孝期未满不便前去赴宴,只命人带贾政、林基岩过去,自己留在黛玉这儿用饭,勇毅亲王盛宴招待贾政、林基岩。宴毕,两人告辞。 贾政回到贾府对贾母说了林基岩的事,贾母很高兴,听说林基岩有个妹妹,便说,他兄妹在京城无有其他亲眷,就让他们住到这里吧,比在外面方便些,又有个照顾,四丫头也有个伴。贾政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林基岩才学非凡,住在府中,宝玉他们的功课也会有些进益。”便派人去与林基岩说。林基岩本带不来,难却贾家盛情,带着妹妹林苏怡来见贾母,贾母看他兄妹清俊雅丽,非常高兴,当即命人收拾屋子,安顿他们兄妹。贾政带林基岩到外面,叫来宝玉、贾环等人与他相见,林基岩与宝玉一照面,便认出彼此,相视一笑,互相见礼,相谈颇为投契,贾政道:“我这两儿子,都不喜读书,不求上进,这回你来了,可要提携一下他们。”又对宝、环二人说:“林家兄长是大才,屈居我府,你们要好好跟着学,长长见识。”宝、环二人站起躬身答应,林基岩谦逊不已。里面贾母叫来宝钗、李纨、惜春等人见林苏怡,众人见她虽穿着一袭布衣,言谈举止都具大家风范,容颜秀丽,有南方女子的柔媚,都喜欢,李纨道:“我们这里从林妹妹去了,三妹妹嫁后,就冷清了,这回又来了一个林妹妹,敢情好了。又热闹起来,可以组成个诗社了。”宝钗拉着林苏怡叫妹妹,又问多大了,林苏怡一一回答,却比黛玉还大些,贾母因问有婆家没有,林苏怡垂首不语,李纨道:“老太太一见好女孩,就舍不得放手,问有婆家没有,没婆家,老太太还有合适的孙子娶不成?”说得众人都笑了。林家兄妹在贾府安顿下来,让人告诉北静王,归还所住的王府房舍。黛玉听说,没奈何,让人往贾府送了些银钱和钗环首饰,说是给新姐姐添置衣服的。又给老太太送了亲手做的酱色松花百褶掐边团花的绸缎袄,贾母喜得合不拢嘴。不住口的夸黛玉孝顺。又叫回去说,姑娘身子不好,让姑娘注意身子,别做这些东西,以前在家里都不做这些的。来人回报黛玉,恰好水溶、龙信都在黛玉那儿,水溶笑道:“我说不让你做这些东西,怎样?有人说我们虐待你了吧?”黛玉道:“你虐待得着吗?”龙信道:“那就是我们虐待了,好妹妹你也给我做一件。”水溶气道:“你那里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闲着,却到这里来使唤人?”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三 连同宗基焉两重逢 喜弱女贾林巧联姻 (3) 三人又说到林基岩,水溶道:“我看林基岩年貌才学可与二妹妹匹配,虽出身清寒,前途不可限量。(.好看的小说)前些时候,听说老王爷要给二妹妹求配,不知作准没有,如没有,我看这倒是一门好亲事。”龙信道:“前来求亲的老王爷看不上,看上的人家还不敢高攀,就这么悬着呢。老王爷、老王妃心里也是着急。要说林基岩,年貌还可匹配,只是出身?”水溶道:“英雄何论出身低?再说林基岩终非池中之物,到时岂不更显府上慧眼识贤?”龙信笑道:“你娶了我一个妹妹也就罢了,还帮着别人往外拐。”水溶道:“你别忘了,你这妹妹可是我带来的。”龙信道:“说到这儿,想起来了,你也快除服了,该张罗婚事了,明儿找太子商量着把日子定下吧。”次日龙信禀明老王爷、老王妃后去找太子定日子。(.无弹窗广告) 焉宁自从见了林基岩一面后,心情稳定下来,水溶见她无事,就接黛玉回北静王府,黛玉明白他的心,婚期一确定,两人就得分开,直到成亲那天才能再见,水溶自然等不得,想在定日期之前,再聚一聚。感他情怀,也就跟他回来。朝中繁忙,吏部准备四月殿试,水溶一天早出晚归,南方五国本来要派重臣进京谈条件议和,柢罗国发生政变,那四国正在观望,朝中已派重兵驻扎边境,以应不时之变。林基岩住在贾府,心无旁骛,每天闭门攻读,有时宝玉过来闲谈,贾氏族人贾璜、贾珩也参加了这次春闱,和林基岩论了同年之谊,不时探问。因黛玉不在,贾母把疼爱黛玉之心,转到了林苏怡身上,饮食起居都极关爱,让丫头不许怠慢。并让琥珀亲自照看,越看越喜欢,就想着给林苏怡说亲,贾环是贾母所不喜的,觉着给了贾环,有负于姑娘,就想到了贾珩,让薛姨妈去探问,薛姨妈与贾珩母亲说贾府最近来了一个林姑娘的族中姐姐,是随兄长进京应考的,长得如何如何得好,贾珩母亲听出了其中意味,虽说现下贫苦,但是北静王妃的娘家姐姐,又有贾府作后盾,焉有不同意之理。(.无弹窗广告)就说这样的好姑娘不知什么人能娶了去。薛姨妈知她是同意的,回来告诉贾母,贾母又让贾政与林基岩说,林基岩见过贾珩,长得眉清目秀,虽生长大家族里,却无浮浪之气,家道殷实,与妹妹商议,林苏怡没有意见,于是就让薛姨妈作媒定下这门亲事。贾母深感作了一件好事,特为高兴,多吃贪玩些,第二天便觉身子不好,贾政请了医生探视,开了几服药,也没见好,反而重了,沉绵不起,整个荣国公府都慌了,一时间黛玉也知道了,急得不行,水溶一面命人找吴太医,一面陪黛玉前来探病。听说北静王和黛玉来了,邢、王二夫人率女眷回避,水溶、黛玉在贾政陪同下与贾母见了礼,贾母伸出颤抖的手拉过黛玉:“我的儿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说罢,眼泪就下来了。黛玉也哭个不住,水溶劝道:“老太太只是偶感微恙,你这样一哭,好像有多大事似的。”黛玉止了哭,又问贾母感觉如何。水溶又与贾赦、贾琏等见礼,自从黛玉进屋,宝玉就目不转睛直看着她,也不说话。贾政的心提到嗓子眼,怕北静王嗔怪,水溶不以为意。吴太医也赶到贾府,贾政知道这吴太医医道高深,只为宫里看病,性子也怪,要不是北静王的面子,寻常人家是请不动的。赶紧尽礼招待。吴太医把了脉,出了里间,水溶、贾政都跟了出来,水溶问道:“老太太情形如何?”吴太医道:“病上倒没什么,只是前些时用药不对,反使病情重了,老太太年事已高,重新调理不易。开个方子先去前几服药的毒性,再调理身子,不过时间长一些。”贾政满口称谢。吴太医开了方子,向北静王、贾政告辞。贾赦、贾政亲自送出府门,贾琏自去配药。药拿回来煎好,黛玉服侍贾母吃了药,安顿她躺好,这才去与邢王二夫人见礼,又与李纨、宝钗等见了,黛玉第一次与林苏怡会面,看她柔美喜人,温柔可亲,心想难怪绥远侯的公子会看上,不惜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果然有过人之处。林苏怡也深为黛玉慑服,进贾府见了宝钗等人,以为天下美者尽矣,今儿才知天外有天。黛玉要留在府中服侍贾母,让紫鹃出去告诉水溶不回去了。水溶心中不愿,又没反对的理由只好这么着。让孙嬷嬷、紫鹃好生服侍姑娘,不要让姑娘太操劳,自告辞回府。黛玉就在贾母房内安歇,衣不解带,殷勤服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四 探贾母北王甘做媒 病黛玉灵珠终遇主 贾母吃了吴太医的药,病势见轻,又有黛玉在旁以慰心怀,日渐好转,宝玉每日请安问省之时看到黛玉,仍是目流深情,光含怨意。(.无弹窗广告)黛玉只做不见,除问好行礼之外,并不与他多说话。宝玉为能见黛玉,也总在贾母那儿多逗留一会儿,每次他呆在那儿的时候,黛玉则借故躲出去,不与他相对,贾母不知普照寺之事,看他二人这样,心里不自在。水溶也常来探望,吴太医也过来看过两回。这一日,水溶探病,龙信听说贾老太太病重,连黛玉都回府照看,也跟过来问候,贾母已能起床,在黛玉搀扶下出来要给两王爷行国礼,两王爷不让,最后无法,龙信接受半礼,水溶则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国礼,要行家礼。见礼完毕,鸳鸯端上茶,珍珠、紫鹃笑闹着从外面进来,贾母道:“怎么这么没规矩,有客人在呢。”珍珠一见这么多人,吓一跳,嗫嚅道:“刚才紫鹃姐姐……”紫鹃面红耳赤,叫道:“珍珠!”水溶问道:“紫鹃姑娘去哪里了?”紫鹃说道:“我去问问姑娘的东西拿来没有?”水溶笑道:“姑娘会缺东西?――看到应扬了?”紫鹃含羞点了点头。黛玉坐在那儿含笑瞅着她不说话。紫鹃被她瞅得发毛,就拿了水溶面前的青玉茶杯出去,水溶道:“我还没喝呢。”紫鹃回身说:“贾家的茶不给王爷喝。”众人脸色立变,贾母怒道:“紫鹃,怎么这么无礼,快给王爷赔罪。”龙信对黛玉说:“你的丫头要造反了,还不快点管管。”黛玉站起,对外间说道:“紫鹃,不给王爷赔罪,可没人管你的终身大事了。”紫鹃羞恼道:“管好你们自己吧。”龙信连叫:“反了,反了,这可真是反了。”贾政神情紧张,说道:“卑职管教不严,致使丫头冲撞王爷,卑职这就严加管教。”水溶道:“紫鹃姑娘是尊府上的人,我给紫鹃姑娘做个媒如何?”贾政愣住,不知又是哪一出。贾母看出点眉目,笑道:“紫鹃虽是我府上的,自给了玉儿后,就是玉儿的人,王爷自可和玉儿说。”水溶道:“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只是玉儿说,紫鹃无父无母自幼在府中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因此让我与老太太说。”龙信看他半天说道:“你要干什么,我这妹妹还没成亲,你就惦记着丫头了?”水溶不理他,只看着贾母,贾母道:“如玉儿没意见,但凭王爷做主。”水溶笑道:“老太太先看看人,如何?”回头示意黛玉,黛玉让蓝鸢去叫应扬进来。应扬进来给两位王爷见礼,又给老太太请安。贾母这才明白北静王不是给自己要人,看这孩子身材高大英俊,仪表堂堂。也很喜欢。点头道:“我看着很好。玉儿,你说呢?”黛玉道:“问紫鹃好了。”珍珠出去,把紫鹃拉进来,紫鹃头都不敢抬,水溶笑道:“你连茶都敢不让我喝,现在怎么了?”龙信看着有趣,笑道:“这么着,你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紫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龙信道:“这算什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紫鹃嘴里嘟囔:“不摇头就是点头了。”声音细不可闻。龙信没听清,问道:“说什么?”珍珠代答:“她说不摇头就是点头了。”龙信哈哈大笑。紫鹃羞恼,转身出去了。水溶道:“老太太,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选个日子,咱们就放定如何?”应扬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是喜,又是羞,说道:“我还要回去问问父亲。”水溶笑道:“不用了,昨天我已经问过他了,他没意见,所以我才来提亲。”应扬叩首道:“谢王爷。”起身出去了。贾母高兴道:“我们刚和林家结了亲,这又与王府结了一门亲,真是喜事。”水溶、黛玉一惊:“和林家结亲?”“是啊。”贾母指着林基岩道,“就是和他们林家结亲。”水溶、黛玉神色大变,互看一眼。看着两人的神色,贾母道:“不妥吗?”黛玉问道:“是四妹妹吗?”贾母道:“不甘你四妹妹的事。是把苏怡说给了贾珩。”水溶、黛玉这才输出口气。几人瞅着他俩奇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五 解国难文宣王请缨 护佳人勇水洛打虎(1) 水溶道:“太医也知融水饮用?”吴太医道:“这样的珠子,虽看着柔弱似水,却坚不可摧,无法研碎,只能用水溶解,也只能每天溶化些许而已。(.无弹窗广告)”水溶道:“这就是了。”吴太医告辞离去,水溶让紫鹃端来清水,把灵露珠放进水里,珠子的光芒搅动水面,第二天早晨,珠光内敛,水光莹然,水溶捧了水给黛玉,黛玉问道:“这是什么?你又从哪里掏弄的仙丹妙药?”水溶道:“这是你的泪,喝下去吧。”黛玉也不多问,喝了一口,说道:“有些甜呢。”一口气,把水全喝了。水溶笑道:“没人跟你抢,慢着点。”水溶把空碗递给紫鹃拿下去,让把那颗珠子再泡上。坐在炕边上看着黛玉,黛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水溶握着黛玉的手,说道:“有多长时间没这么看着你了?竟忙着别人的事,也不管我。”黛玉道:“看着别人受苦,怎能不闻不问?”水溶道:“殿试已经完毕,林基岩进士及第第七名。(.)可算好消息?”黛玉道:“应该告诉焉宁,她一定高兴。可怎么跟王爷、王妃提这些事呢?”水溶道:“最好能找一个德高望重、让老王爷信得过的人来提这门亲。”黛玉点头同意。水溶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太子已经把我们的婚事禀明皇上,皇上给择了日期,定在八月中秋。说是要亲自来呢。今年的月圆之夜就是我们真正的团圆之时。”黛玉扭头向里,也不说话。水溶看着她就笑了。 听说婚期已定,勇毅王府和贾家都来接人,水溶说等黛玉身子好些时再让她回去,那两府都知水溶不肯放人,不能强迫,也都罢了。勇毅王府和贾家也商量好了,让黛玉从勇毅王府出门,贾府众人都到勇毅王府送亲。两府忙碌准备送嫁。水溶也静静的筹备婚礼。朝廷之上又起纷纭,南疆五国本说遣使进京,可柢罗国政变,新王上台,兵发四国,四国不敌,已然归附。[.超多好看小说]现在正合力北向,朝臣有的主张遣使修好安抚,有的主张武力威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水溶主张双管齐下,一面遣使修好,暗查敌情,观察敌方军备,如有可能离间五国的关系。一边暗中屯兵边境。水溶主意很好,事情难办。首先使臣就难找,这样的使臣要文武全才,既懂军事战略,又能应变自如,有胆略,有才识。最重要的是出使的使臣要冒一定危险性,因为对方动向不明,随时可能斩使开战。早朝之上顿时鸦雀无声,皇帝皱眉。水溶惊心,刚想自请出使。文宣郡王排班而出,对上躬身道:“臣愿出使。”皇帝一看,大为高兴,不愧是朕的兄弟,有胆识。水溶想满朝文武也就他最合适了。皇帝道:“文宣郡王出使最好不过,朕会派助手相助于你。”又派新科进士林基岩随同出使,龙信统兵驻扎边境随时接应。水洛听说之后,找到龙信要随同他前往边庭。龙信被他缠得没法,只好对皇上说了,皇上听说北静王的弟弟自请前往边疆,很感兴趣,传旨召见,一看十几岁的年纪,英气勃发,问道:“边庭流血,你不怕吗?”水洛傲然答道:“大丈夫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有何惧哉?”皇上赞道:“有志气!看水溶文质彬彬,没想到还能有这样英武豪迈的弟弟。好,朕同意你随龙信出征。”水溶听说后不断埋怨龙信,这样的事怎么不与自己商量一下。龙信说以为他早知道呢。两人又埋怨水洛怎么不和兄长商量。水洛说知道哥哥不会同意还商量什么。现在埋怨谁都没有用了,只能回去做出征的准备。水溶拿出自己的长剑,用手轻弹,做龙吟声。对水洛说:“这剑叫‘昆吾’,能切金碎玉。你带上,用以防身。”又指着旁边的铁盒,让水洛打开,水洛打开,却是一幅盔甲。水溶道:“这副盔甲是父亲的,既穿上它,就不能有辱水氏家声。”水洛跪地双手接过长剑,眼圈发红,起身颤声叫道:“大哥。”水溶道:“从今天起,就是一位壮士了,男儿流血不流泪。”水洛狠劲点头。水溶带着他到勇毅王府辞行。老王妃和水漓拉着水洛,眼泪汪汪的,康宁一掀帘子闯了进来,一把拽住水洛道:“不许你去。”水洛愣愣地问:“怎么了?”康宁气道:“不许你去就是不许你去。”说着泪就下来了。勇毅王妃道:“康宁,不许胡闹。水洛为国杀敌,怎能你说不去就不去。”康宁道:“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得他去?”用手一指龙信、水溶:“都是你们让他去的。你们去跟皇上说,不让他去了。”勇毅亲王大怒:“康宁,男子汉大丈夫建业塞外,立功沙场,你女孩家懂什么?”康宁第一次见勇毅亲王对她动怒,一头扑进勇毅王妃怀里,大哭起来:“不去就是不去。”大家都隐隐感觉到了康宁反应过激的行为下所蕴含的情怀。勇毅王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又不是不回来,还不一定能打起来呢,打不起来,回来得更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解国难文宣王请缨 护佳人勇水洛打虎(2) 文宣郡王、龙信从朝中接旨出京,水溶送出城门外,出行的各家亲朋眷属都在十里长亭送行,康宁身穿男装,纵马上前,龙信叹着气,说道:“你来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康宁道:“你让他去的,你得把他带回来。”一指前面的几乘小轿:“嫂子、姐姐都来了。你去看看吧。”龙信皱了皱眉,提马上前。贾琏、贾珩、贾环等都在为林基岩送行,康宁来到他们面前,说道:“北静王妃有请林基岩大人。”林基岩一看是康宁,说道:“原来是公子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那几乘小轿,说道:“有劳公子了。”向那边走去。焉宁听说林基岩出使柢罗国就打着为哥哥送行的幌子来看看他,黛玉知道她的心里,就以为族兄送行的名义把林基岩叫过来,林基岩已从贾母那里得知焉宁的心意,心感其德,与黛玉说了些告别的话,眼睛却盯着旁边焉宁的轿,果然,轿帘轻掀,焉宁娇容微露,见林基岩也正瞧向她,把轿帘又放下了。龙信已回到大队当中,林基岩也往回走,水洛与水澄、康宁告别完毕,龙信看着这两个人,想着妻子的叮咛,妹子的嘱托,都让把人带回来,不禁右手握拳往左手上狠狠一砸,水溶、文宣郡王奇怪的看着他,龙信道:“你说我这个仗还有个打?”水溶笑道:“那就不打吧。”文宣郡王道:“水王爷好像很有把握?”水溶道:“别人出使也许没有把握,文王爷出使一定能全功而返。”大军前行,送行人返家,水溶会合黛玉回府。 骄阳似火,照得地上的土都往外喷发着热气烤着人的脸,水溶歇晌之后从东厢房出来,看黛玉坐在廊下望着假山上盛开的藤萝发呆,悄悄走到她身后,说道:“这么热的天,不在屋中歇着,中暑了怎么办?”黛玉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每天喝你那个灵露珠的水,感觉比以前强很多。”水溶坐在他旁边说道:“也许那本来就应是属于你的元气,所以才会对你起作用。”黛玉道:“南边是不是更热?”水溶道:“我就知道你又再想他们,想完焉宁的事,又想康宁,人家做母亲都没像你这样操心。有你这样的母亲,将来我儿子娶媳妇就不用愁了。”黛玉半天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谁管你儿子的事呀?”水溶道:“你先省省吧,将来有你用不完的心。”黛玉道:“焉宁那儿还没结果呢。也不知会怎样?水洛他们能安全回来吗?”水溶道:“已有消息回来,说是前方有摩擦,大军压境,已威慑四国,四国已经表态要保持中立,柢罗国态度暧昧。从现状来看,开战的可能性不大。” 果如水溶之言,不久,传来南疆五国要遣使进京,柢罗国国王要亲自进京朝觐的消息。林基岩先行返国,向皇上交旨,说文宣郡王陪同柢罗国王和各国使臣即日启程来京。明亲王龙信请旨定夺。皇上思量,柢罗国王在京,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反复,命令龙信留副将留守驻军,本人带同部分人马陪同进京。柢罗国王进京那天,皇上下令水溶接待柢罗国国王和各国使臣,文武百官都到城外迎接。军队旌旗招展,正中间,腰挂弯刀的侍从环卫之中,九曲伞盖的大车之上,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着装华丽的男子和一个头缠层层叠叠的彩色布条,穿着艳丽,腰间系着一把弯刀的少女。水溶知道这就是柢罗国王了。带同百官迎着文宣郡王,行礼道:“王爷不负众望,劳苦功高。辛苦了。”文宣王寒暄过后,引水溶来见柢罗国国王说:“这就是柢罗国王和柔娜公主。”水溶上前施礼,口称奉我主万岁之命特来迎接国主。柢罗国王见水溶年纪轻轻,文弱如女子,便有些轻视,傲不为礼。旁边的柔娜公主却眼睛一亮,没想到天底下还有如此秀美的男人。文宣郡王介绍说:“这是掌管二府的北静王爷。”柢罗国王因看龙信威风八面,带的军队兵强马壮,威慑四国,而且初次接触就首战失利,还以为天朝上国何等了得。这才同意和好,并亲自前来议和。这一路行来,看到土沃水美,人物风流,士民文弱,既有觊觎之心,又有轻视之意。便对和谈有些后悔。今见掌管天朝上国军政大权的竟是这样人物,就觉得这皇帝有问题。雄心陡起,想在和谈中搬回局面。水溶对柢罗国王的傲慢不以为意,见礼过后,同文宣郡王并骑引路。将柢罗国王迎进城中,安置在驿馆之内,进宫交旨不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五 解国难文宣王请缨 护佳人勇水洛打虎(3) 柢罗国王和四国使臣休息数日,龙信、文宣郡王轮番宴请招待柢罗国王和各国出使的王子和王公贵戚,又让康宁、焉宁招待陪伴柔娜公主。(.)之后,皇帝在宫里盛宴招待柢罗国王和各国来使,柢罗国王表示,柢罗国愿意与天朝修好,但是天朝上国要表现出实力让各国信服才行。皇帝见其毫无遮拦,直言道出意图,有些不悦,问要有怎样的实力才能让他信服。柢罗国王说有一种不用发动大规模战争的简便方式,那就是比武较技。皇帝问道:“怎么比武较技?”柢罗国王说只要皇帝答应,到时自会明白,语气咄咄逼人。皇帝震怒,当时答应下来。 第二日,到了校军场,柢罗国王说:“两军的强弱,关键在于战斗力,战斗力的标志是要有勇士,要有能打胜仗的阵法。我们就比这两样。”皇上问:“怎么比呢?”柢罗国王微微一笑,命人抬上两个蒙着帆布的铁笼子,帆布打开,众人大惊,笼子里竟然是两只老虎。皇上与众臣面面相觑,这是何意?柢罗国王道:“徒手搏虎,双方各派勇士代表本国徒手与虎搏斗,谁赢了,谁就是勇士。水溶问道:“如果双方都战胜了老虎呢?”柢罗国王道:“那就让战胜老虎的两位勇士较技,谁赢谁是真正的勇士。”水溶道:“输了的人有丧身虎口的危险,能不能改个方式?”柢罗国王道:“怕死怎么能成为勇士?这是成为勇士的第一关。”水溶看看龙信,又看看文宣郡王。几人都无法做主,又看皇上。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听一个少女惊喜的叫道:“老虎,是真正的老虎。”阅军台上之人闻声往下一瞧,是康宁和柔娜公主。原来康宁去找柔娜公主,听说要比武较技,就跟着来看热闹。康宁从没见过真正的老虎一见之下大喜,扑到笼子上看个没够。柔娜公主说道:“隔着笼子看多没劲,让它出来好了。”命人把笼子打开。侍从打开笼子,康宁光看老虎了也没注意笼子门打开,老虎冲出笼子,怒啸一声,惊天动地,在场上转了一圈,众人大惊,高喊“护驾”,御前侍卫军队迅速组成层层人墙,围住了阅军台,个个刀剑出鞘,张弓搭箭,对准了老虎。皇帝这才放下心,柢罗国王轻蔑的一笑,向场中看去,“康宁小心!”老虎转悠一圈发现了康宁,向康宁扑去,康宁早已吓傻了,动也不能动。水洛跟着龙信到了校军场,官职低微,无权上阅军台,就在下面,一看不好,合身扑向康宁,抱着康宁就地一滚,老虎扑空,水洛迅速起身,拔剑在手,护在康宁前面。老虎扑空大怒,转身扑向水洛,水洛是出生牛犊不怕虎,挺剑向老虎刺去,这老虎已被饿了几天,哪还管刀剑,也不躲避,饿虎扑食,径直扑去。水洛一剑,正中老虎下颚,那剑是水溶给的能切金断玉的上古奇兵,再加上水洛拼命的一刺,透穿老虎的头,老虎的前爪也已搭上水洛的肩头,刷的撕下一块肉来,倒地不起。这几下惊心动魄,众人都吓傻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康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浑身酸软无力,倒在地上,水洛顾不上自己的伤,扶起康宁。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六 赢首仗丹鲁毙猛虎 输象阵柔娜逼和婚(1) 皇帝大喜,连忙命水洛、康宁进前,勇毅亲王见爱女无恙,喜不自胜。皇帝高兴的说:“水洛,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英勇,朕要好好赏赐于你。水氏有此人才,朕心甚慰。”柢罗国王道:“这位小哥勇则勇矣,可惜,你们输了。”众人愕然,柢罗国王道:“我们说的是徒手搏虎,可这位小哥却用了武器。”水溶等人这才想起柢罗王先前的话,刚才光惦记着救人,哪里想到这么多?柢罗国王向下一招手,从柢罗国的侍从中走出一人,刷的脱下外衣,露出健硕的肌肉,上前躬身行礼,柢罗国王道:“这是我国的勇士丹鲁。”请陛下看真正的徒手搏虎。丹鲁来到场上,柔娜公主一直在场上镇静自若,对刚才惊心动魄的人虎大战没有任何反应,见丹鲁过来,微一颔首,那边的虎笼门打开,老虎冲出笼门,丹鲁一个健步冲上,向老虎奔去,老虎见有人来,也向人扑过来,丹鲁前冲过程中,侧身让过虎头,猛地朝老虎的脖项一拳打下去,老虎全身力量都在前冲,不提防脖项受重击,脖项是老虎身上的重要部位也是最软弱的部位,受到重击“扑通”倒地,丹鲁飞身而上,抡拳猛击老虎的双耳和头部,老虎摇晃站起,想甩脱身上的人,哪里甩得出去,丹鲁一手紧抓虎皮,一拳向老虎的眼眶砸去,老虎眼睛流血不止,丹鲁又一拳,砸在它另一只眼睛上,老虎双目失明,愤怒咆哮,狂突乱奔,丹鲁被甩下虎背,静静地站在地上,老虎看不到它,它能看到老虎,乘老虎气力稍衰之时,欺身而上,抡拳砸向老虎的头盖骨,这一拳打得老虎晕头转向,丹鲁乘隙跳上虎背,一阵拳打脚踢,老虎渐渐没有了声息。这边君臣相互瞠目,柢罗国王道:“陛下以为如何?”皇帝惊叹:“果然是勇士。”刚才水洛剑刺猛虎,已经让人叹为观止。这徒手搏虎,恐怕朝内无此能人。不觉向几位王爷看去,水溶已经为水洛包扎好伤口,和文宣郡王站在一边直皱眉头;勇毅亲王和龙信也安抚好了康宁,面色严肃,脸现焦虑。柢罗王道:“这一阵我们赢了,陛下当无异议吧。”皇上只好说道:“是这位勇士赢了。”柢罗王道:“那我们就进行第二场,军阵演习。”向外一点头,柔娜公主拿起一个号角,呜呜吹起来,只见外围的军队让开一条路,从外面走进十几头大象,竟然都是披着甲胄,背上绑着鞍韂,鞍上坐着甲士手握弯刀。柢罗王道:“我们区区十头大象,就可围歼你百人军队,陛下信否?”皇帝摇头,柢罗王道:“那我们就试一试,如果我们赢了,陛下就答应我们的议和条件,如果我们输了,就当我们打平。”皇帝只好点头同意。瞬间百人军队聚集完毕,双方攻战开始,大象笨拙,却个高力大阵稳,在号角催促之下瞬间将百人军队包围,这百人军队,枪刺刀砍,都只砍在大象的甲胄之上,根本够不着大象之上的士兵,而大象长鼻一甩,就将士兵卷起,举到空中,往外一甩,人被甩出几丈开外,摔在地上,有的脑浆崩裂,有的骨断筋折,大象往前直冲,瞬间有几人被踩在象足之下,血肉横飞,这一百人有力使不出,只能任人宰割。大象向中间汇集,柔娜公主已经上了一头大象身背上,边挥刀砍杀,边指挥象阵作战,像背上的柢罗国士兵手握弯刀,灵活上下象身,对手足无措的阵内甲兵攻杀。象踩兵杀,阵内大乱,争相躲避,自相踩踏,瞬间死伤大半。水溶大惊,高叫“住手”。柢罗王道:“北王爷怕了吗?”水溶怒道:“国主只说演习,怎当真杀起人来?”柢罗王道:“两军阵前,就得真杀真砍,如若不然怎能分出输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六 赢首仗丹鲁毙猛虎 输象阵柔娜逼和婚(2) 校军场上惨叫连连,柔娜公主放声大笑,见胜局已定,又号角连吹,这十头大象,撇了场上的士兵,象阅军台直冲过来,挡在前面的侍卫奋勇抵敌,被大象的长鼻卷住甩向空中,十几头大象眼看冲到阅军台,龙信、南安王等武将由于在台上陪王伴驾都没带武器。只能凭着一副躯壳护在皇上身前,水溶情急之下,顺手从水洛身上抽出佩戴的长剑,挺身来到阅军台前,直面象阵,冲在前面的大象,鼻子刚卷向水溶,后面柔娜公主看到一惊,连忙号角又吹,十头大象闻声止步。那头大象高举的鼻子也放下来。柔娜公主催动坐下的大象来到前面,看着水溶道:“北王爷不怕死吗?”水溶道:“为臣子者,死国死君理所当然,有何惧哉?”柔娜公主纵身跳下大象,把手一挥,甲士带着象队缓缓撤出场地。皇上一看大象离开校军场,惊魂稍定。柔娜公主一双妙目看着水溶,缓缓走上阅军台。柢罗王道:“陛下,这一阵,我们又赢了,不用再比了吧。”皇上被吓得哪敢再比,只说:“不用了。”柢罗王道:“那就请陛下同意我们的议和条件。”众人都知这议和条件会非常苛刻,皇上问道:“请问国主,是什么条件?”柢罗王刚想说话,柔娜公主来到进前,悄悄地在柢罗王面前说了几句话,柢罗王眉头一皱,说道:“这怎可以?”柔娜公主拉着柢罗王的衣襟,轻摇细晃,尽显小儿女娇柔媚态,没有了刚才场上的暴唳之气。[]柢罗王连说“不可以,不可以。”柔娜一跺脚,从腰间抽出弯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瞅着柢罗王。水溶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父女。柢罗王“唉”了一声,把手重重往下一挥,站起身背着手度了两步,回头又看柔娜,柔娜态度坚决,手上一使劲,刀刃划破皮肤,鲜血流出来。众人大惊,柢罗王双手连挥,无奈的说:“好,好,答应你就是了。”柔娜这才脸现笑容,收刀入鞘,回身看了水溶一眼,微微含笑,转身走下阅军台。柢罗王转身对皇上说:“当然,我们也可以按照文宣王爷出使时提出的条件议和,只是我们还有一个条件,只要满足这个条件,我们现在就可签订盟约,我保证南疆五国不会再进犯边境,永世修好。”皇帝不知他因何变了,问道:“请问国主是什么条件。”柢罗王道:“让你们的北静王爷做我的女婿。”水溶心里咯噔一下子,众臣也都看着他,皇帝说道:“国主有所不知,北静王爷已经有妻室了。”柢罗王道:“这我也想到了,刚才北静王爷说‘死国死君,理所当然’,难道一个女人都不能舍弃吗?北静王爷与我女儿成婚,两国就是婚姻之国,自会盟好永固。请陛下三思。”皇上看着水溶,水溶向上行礼道:“陛下,臣的婚事是陛下主婚,太子为媒,天下皆知。君无戏言,岂能废弃?”“这,”皇帝沉吟不语。柢罗王道:“一面是家国社稷,一面是一个女人,哪个重要,陛下和北静王爷都会清楚,刚才只不过是十头大象,我训练有上千头大象,陛下可能破得?我明天听候陛下佳音。先告退了。”说完拱手告退先行离开校军场。这边君臣相对无言,皇上一挥手:“先回朝再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六 赢首仗丹鲁毙猛虎 输象阵柔娜逼和婚(3) 水溶带着水洛回到北王府,命令找太医给水洛看伤,黛玉、水澄听说水洛搏杀猛虎受伤,吓了一跳,都忙忙地来看,水溶对黛玉说道:“大热的天,你来干什么?”黛玉道:“怎么会有猛虎呢?”水溶笑道:“是柢罗国比武用的,看起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超多好看小说]文王爷还说是供奉给皇帝的礼物,果真是一份大礼呀!如果不是那把昆吾剑,水洛也就没命了。你行事竟这么莽撞!”水洛道:“那也不能看着康宁送命吧。大哥,我没事的,你还是看你自己怎么办吧。”黛玉一惊,看着水溶:“王爷也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伸手去解水溶衣服,手触到衣服,想起两人还没成亲,不该如此亲近,就停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黛玉又是着急又是害羞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水溶心里柔柔的,也不顾水澄、水洛在旁边,抓住她的手,说道:“别担心,我没受伤,什么事都没有。让水洛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吧。”携着黛玉回了栎园。 次日,水溶刚出王府大街,大轿就被人截住,应扬回报是柔娜公主,水溶淡淡一笑,柔娜公主来到轿前说道:“我想找北静王爷说两句话,不知王爷肯否屈尊移驾。”水溶下了轿,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指教?”柔娜回身看着应扬他们,说道:“不许他们过来。”水溶示意应扬他们别动,跟着柔娜到了无人之处,柔娜说道:“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就要你这么费劲,昨天晚上你们皇上派文宣王爷来说你已有妻室,但还没成亲,你可以退婚的。”水溶道:“定婚就是不悔,反悔就是出尔反尔。出尔反尔是最令人不齿的。”柔娜公主道:“你们皇上也这么说,说你一定不会答应退婚。那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和她共处。你要知道,我父亲没有儿子,把我当儿子养的,我父亲百年之后,整个柢罗就是我们的。”水溶笑道:“我从来没想到要去柢罗。”柔娜道:“就算我们在这儿,凭我们特殊的地位,你们的皇上也不敢慢待你。”水溶道:“没有你的特殊地位,皇上也没慢待过我。”柔娜气道:“你――哼,你们的皇上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你不想让你们的皇上出尔反尔吧。”水溶道:“公主既然有了这句承诺,为何还要跑到这来?”柔娜道:“我想听你亲口答应。”水溶道:“我已有妻室,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娶公主的,我不会背叛我妻子。”柔娜道:“我答应和她共侍一夫,你又没离弃她,怎么是背叛她?”水溶道:“感情的事,你不会明白。”柔娜愤声道:“你信不信,我两头大象就可以踏平你北静王府?”水溶道:“我信,可这与我是否答应婚事无关。”柔娜刷的抽出弯刀,架在水溶的脖子上,水溶道:“公主敢枉杀我朝亲王,就是开战的信号,公主和柢罗王都别想离开这儿了。”柔娜收回刀,道:“你不同意,我就会让你们的皇上杀了你。”应扬急步而来,说道:“王爷,皇上圣旨传你进宫。”水溶一笑:“公主,失陪了。”转身回到轿前上轿而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七 拒婚配水溶下天牢 收绝笔黛玉议逃难(1) 水溶进宫见驾,文宣王也在宫中,见礼已毕,皇上笑道:“北王爷艳福不浅,你这八月中秋的婚事没办,又来一宗,娥皇、女英兼收并蓄,一文一武交相辉映。可喜可贺。”水溶躬身道:“臣不能应允这门婚事。”皇上道:“昨天,文宣王爷已经说服柢罗王和柔娜公主,柔娜公主愿意做侧妃。你那位林王妃正室地位不变。柔娜公主已经很受委屈。你可要对她好一点。”水溶道:“陛下,这不是正室、侧室的事情,我与林氏盟誓在前,岂能背信弃义再娶其她女子为妃?”皇上道:“你担心你那未来的王妃反对吧?北王爷不必有此顾虑。皇后已经宣她进宫对她说明这件事干系重大,林王妃深明大义不会不同意的,何况你这是奉旨完婚。难道她还敢抗旨不成?”水溶道:“陛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对付象阵,对付柢罗国,何必要和婚呢?”皇上道:“象阵果然厉害!十头大象已经这样,千头大象谁能抵挡?”水溶道:“臣愿喋血沙场,身分南疆,也不愿应允这门婚事。”皇上有些不悦:“北王,你现在也有侍妾,看那林氏也不是拈酸吃醋之人。爱卿不要固执,回去准备婚事吧。”水溶跪下向上磕头:“陛下,臣难以应允,愿陛下收回成命。”皇上道:“北王爷当以国事为重,即使我们能对付象阵,两国战事一开,将有多少将士染血沙场,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能以一门婚事结两国永好,何乐而不为?况北王爷能得佳人,也不吃亏。爱卿还是回去和林王妃商量一下准备迎娶佳人吧。文王爷和柢罗国王商量一下婚事怎么办。[.超多好看小说]”文宣郡王躬身答“是”。水溶跪地不起,皇上大怒:“水溶,这是朕下的圣旨,你不允婚事就是抗旨不遵,朕会要你项上人头。”说完拂袖离开御书房。文宣郡王扶起水溶:“北王还是不要固执,娶柔娜公主过门之后,只要不出大格,你对谁好些,还不是你的事吗?”水溶长叹一声,和文宣郡王离了皇宫。 水溶回到北王府,黛玉已从皇宫回来,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绘画,看见他只是一笑,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水溶也微微一笑,站在一旁观看。冯麟进来道:“王爷,饭已摆下了,请王爷用餐。”水溶道:“拿到这边来――还是摆在院子的石桌上吧,我与王妃一起用饭。”太监下去把两人的饭食菜蔬摆到了院子的石桌上,水溶拉着黛玉到了院子里,坐在石桌旁,水溶给黛玉布菜,说道:“多吃一点,身体才能好起来。”黛玉道:“王爷也多吃一点,最近王爷操劳国事很是辛苦。”两人都没说柔娜的事,互敬互让,恩恩爱爱的吃完了这顿饭。饭毕,紫鹃等人把东西收拾下去,水溶让他们自去吃饭,不用管他俩。紫鹃、蓝鸢、青鹭下去吃饭,水溶说道:“已经入秋了,天还这么热。”黛玉道:“今年闰五月,不过也好,花开得也艳呢。”水溶道:“看这样子,今年冬天雪会很大,到时我带你到‘青闼’去踏雪寻梅。真想去看看烟雨江南的青石小镇。”黛玉道:“好啊,等王爷闲了我们就去,我也想回姑苏,父母的坟上,有多久没填土了?”水溶道:“明年我们去给你父母上坟,他们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婿呢。我也得尽尽半子之礼。不,应该是全子之礼。你父母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尽孝的事,当然我们都应该承担下来。”黛玉敛衽一礼,说道:“我代父母谢过王爷。”水溶哈哈一笑,说道:“玉儿,我父母还不知怎么谢你呢?”黛玉不解道:“他们谢我什么?”水溶道:“他们应该感谢你,让他们的儿子生尽欢,死无悔;生有盼,死无惧。”黛玉笑道:“王爷把我当什么,哪里有这样大的能力?”水溶拉着她上了池塘上的桥廊,桥下绿水悠悠,漫天霞锦如血似火,晕染的整个院子碧莹莹,红焉焉的,拉长了九曲桥上的两个剪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七 拒婚配水溶下天牢 收绝笔黛玉议逃难(2) 早朝之上,皇帝问道:“北王爷、文王爷,你们的事商量得怎么样了?”文宣郡王出班躬身道:“禀皇上,昨日微臣已与柢罗国王商量说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想定在那天为柔娜公主和北王爷成亲,只是还没来得及与北王爷说。”水溶出班跪倒:“陛下,不用与臣说了,臣不会与柔娜公主成亲。”皇上道:“水溶,听皇后说,昨日林王妃已说这事但凭王爷主张。怎么今日又变了?”水溶道:“昨日林氏进宫与皇后说些什么,臣并没有问,这件事是臣自己的决定,臣不娶柔娜公主。”皇帝怒道:“水溶,昨天我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关乎江山社稷,万民安危,你不遵从就是抗旨。(.无弹窗广告)”水溶道:“万岁,保家卫国,臣愿征战沙场,虽死无尤,结亲议和臣宁死不允。”竟敢在朝堂之上公开抗旨,皇上气的浑身直抖:“水溶,朕最后问你一次,同意还是不同意?”水溶安然道:“陛下,我朝可有逼人停妻再娶之律法?”皇上怒不可遏,厉声道:“把水溶押入天牢,明日斩首。”水溶站起身,不待侍卫上前,已走出大殿,自己往天牢去了。龙信一看事情不妙,上前说道:“陛下,北王爷一时糊涂,请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皇上虽说生气,也没想真杀水溶,说道:“好,朕给他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还如此执拗,定斩不赦。” 水溶被押入天牢,勇毅王妃水芫芷和明亲王妃水漓被吓得魂飞魄散,老王妃连连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应允了又有什么?”水漓让人准备车轿,去北王府问黛玉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漓到了北王府,黛玉接了水漓来到栎园,听水漓一说,微感诧异:王爷会这样决定!水漓道:“妹妹,性命攸关,就答应娶那柢罗国公主,先保全王爷性命,如何?”黛玉道:“姐姐,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王爷自己的决定,我昨天回来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棵栎树,又说道:“王爷有王爷的理由吧。”水漓道:“妹妹也该劝劝他,这既关社稷又关乎性命,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丢了命吧。”黛玉道:“现在想劝也无从劝起。人各有命,着急也是无用。”水漓看黛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很是纳闷,又见她也没什么主意,只好回府再想办法。水漓走后,锦姨娘听说此事也来到栎园,跪在地上,说道:“请王妃想办法救救王爷。”黛玉拉起她。说道:“姨娘不用紧张,明王爷他们会想办法救王爷的。”锦姨娘看黛玉镇定如恒,信以为真,起身道:“我想也是,娶亲是好事,怎么杀起人来。惠姨娘、铃姨娘去后,咱们家人口就少,多来一位王妃也热闹些。”黛玉一笑:“谁说不是?王爷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拒婚。”锦姨娘道:“王妃真不知道,王爷因何拒婚?”黛玉道:“王爷有王爷的想法,岂是你我所能知道的?”锦姨娘默然,坐了一会儿告辞去了。 五十七 拒婚配水溶下天牢 收绝笔黛玉议逃难(3) 第二天,龙信以劝水溶为名,进了天牢,看水溶气定神闲,说道:“你倒清闲,家里让你吓死了。”水溶道:“玉儿没事吧?”龙信道:“你姐姐说她很平静。”水溶道:“只有玉儿能理解我。”龙信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柔娜公主长的也是如花似玉,你为何不肯?”水溶道:“见到玉儿这三年来,我绝迹会槿园和怡芳园,不愿碰任何女子,这柔娜能忍受空闺寂寞吗?她入得门来,还不定兴什么风浪呢,玉儿怎禁得她的狂暴手段,与其将来受罪,还不如现在坚决一点好。再说我又怎能辜负玉儿一片情意。”龙信道:“你只管与玉儿的情意,没想到家国厉害。”水溶道:“用这种手段取和,不仅是我的耻辱,也是国家屈辱,‘君辱臣死’,本来我也该死。(.好看的小说)”龙信道:“你那意思,我们应该跟你一起死。”水溶笑了:“与其在这劝我浪费时间,不如想办法破那象阵,为将来对敌增加几分胜算。”龙信道:“这不用你说,我会考虑,你还是先考虑你这事吧。”水溶道:“这件事我已考虑清楚,如今世不能和玉儿相依相偎安生度日,我期待来生还能找到她。她也一定这样期待的。我死之后,托你和姐姐照料她,把她接回勇毅王府,让她把灵翮抚养成人。至于锦儿就自便吧。”龙信见他嘱托后事,知道不能再劝,告辞出来。回府之后,与水漓一说,水漓空自着急,无可奈何。[.超多好看小说]第二天晚上,水溶托狱卒给龙信送来一件东西让他转交给黛玉。龙信展开却是一方绢帕,上面是水溶的绝笔。水漓看后,痛哭失声。龙信来到北王府,把绢帕交给黛玉,黛玉打开,正是自己绣了绛珠草送给水溶的那方,帕上除了那株草之外,还有血书的一首五律: 盈盈潭崖间,曳曳态萦魂。 秀不因春在,忠皆为玉纯阄。 水绕情密密,风牵意醺醺。, 岂向雷霆屈,来生仍追寻。 鲜血碧草红绿相映,煞是鲜艳。黛玉看后紧紧地把那帕子贴在胸口好一会儿,找出另一方绣着绛珠草的绢帕,提笔写道: 日丽晴方好,波清翠木春。 翻云复为雨,水枯草何存? 待墨迹干后,折好交给龙信,说道:“麻烦二哥把这方绢帕交给他。”龙信看诗知道黛玉已存死志,既敬佩她的志节又怜惜这对情侣的遭际,黯然神伤,想要劝慰,又无从劝起,只有叹息着离开。黛玉把水溶的诗贴身藏好,孙嬷嬷进来道:“锦姨娘想见王妃。”黛玉道:“请锦姨娘进来。”锦姨娘进来见了礼,黛玉温和地让座,说道:“姨娘不在家照看郡主,到这来何事?”锦姨娘道:“这已经两天了,王爷还没放出来,看来皇上是真的动怒了,明天王爷岂不是凶多吉少。王妃还是想想办法,救救王爷。”黛玉道:“王爷不肯吐口,皇上不肯让步,柢罗公主不肯收手。还有何法可想?”锦姨娘道:“只有求助老天了,我们明天去普照寺上香求佛祖保佑王爷逢凶化吉。”黛玉平静地说:“临急抱佛脚,未必有用。不过如此罢了,天要亡我,求又何益?”锦姨娘道:“尽人事而听天命。也不过尽我等之心罢了。王爷为王妃如此,王妃也当尽心才是。”黛玉淡然一笑:“我想请姨娘明天带郡主到‘青闼’去躲一躲,王爷这一问罪,说不上会带来灭门之祸。上香的事,姨娘就不必费周折了。”锦姨娘看黛玉如此平静,心下纳罕,又见她并不关心王爷生死,还让自己躲祸,更是愤怒。枉费了王爷为她遭难的一片心意。愤然起身告辞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八 破象阵柢罗暗惊心 输比武柔娜自伤魂(1) 锦姨娘走后,黛玉告诉紫鹃,把应扬叫来,应扬来到栎园见礼完毕,黛玉道:“我与紫鹃名虽主仆,情同姊妹,今日把紫鹃托付给你,望你以后好生待她。”紫鹃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说这些?”黛玉道:“王爷抗旨,轻则丧身,重则举家都受牵连,明天应扬与你护送锦姨娘和郡主去‘青闼’躲避一时。”紫鹃道:“那么多人为何让我去?”黛玉道:“这是去逃难,不能多带人,而且要牢靠,舍你其谁?”紫鹃知道黛玉是想把自己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逃过灾劫。说道:“我不去青闼,我和姑娘在一起。”黛玉叹口气:“明天再说吧,今天先把东西准备一下,看明天需要带什么。”又嘱咐应扬明天早点把郡主送走。应扬答应着出去了。黛玉和紫鹃收拾带的东西和一些细软,以备不时之需。忙完了主仆二人才睡下。 次日早朝,从大牢里提出了水溶,皇帝向下看着他:“水溶,朕再问你,考虑得怎样了?”水溶道:“臣已考虑清楚,还是那句话,如国家有难,臣愿提三尺龙泉血战沙场,可让臣应下这门亲事,却至死不能。”皇上心里很欣赏水溶的勇气,想再给他一个机会,说道:“水溶,这门亲事非比寻常,而柔娜公主已经让步,愿屈身侧室,林王妃那里也有了交待,卿也不要太固执。(.)”水溶道:“臣与林氏曾有盟约,岂能因利害相关而背信弃义?”皇帝道:“这门亲事不仅关乎卿一家一姓而关乎江山社稷。”水溶道:“万岁,柢罗国以儿女喜乐为重,而以两国友好为轻,可见他并不看重于此。也是无有理性之国,和这样国家的友好关系能维持多久?况柔娜公主骄纵不法,横行无忌,焉知她不会在此横生事端,为满足个人私欲以国事制衡我朝,到时束手束脚,不如早些了断。”皇帝倒吸一口冷气,以柔娜公主性情真的能做出此事,便有些犹豫不决。太监传报,柢罗国王与柔娜公主觐见。皇上赶忙说:“有请柢罗国王和公主上殿。”太监一声声的传了出去。柔娜公主听说北静王拒婚,今天是皇上给的最后期限,也想来看看,就与柢罗王上殿。看水溶跪在丹阙之上,扫了水溶一眼,微微冷笑,皇上起身相迎,在御座之旁设立御榻,让他父女坐了。柢罗王道:“前日陛下答应小女婚事,不知何日成婚,我们好签订盟约。”皇帝向下看着水溶。龙信排班而出,向上施礼,道:“万岁,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皇帝道:“不妨说来听听。”龙信道:“北王爷才干冠绝朝野,天下知名。柔娜公主既想招北王爷为婿,可也得与北王爷匹配才行。想林王妃才名昭著,贤德广播,百姓交口称赞,与北王爷郎才女貌,自是良配。不知柔娜公主拿什么配北王爷?”柔娜公主大怒:“你说什么?”龙信道:“柔娜公主,夫妻之间,讲的是互敬互爱,如北王爷从心里瞧不起你,即使今日被逼允婚,以后又有何乐趣?公主以长远为计,该取得北王爷的敬重才是。” 五十八 破象阵柢罗暗惊心 输比武柔娜自伤魂(2) 柔娜道:“林王妃那么好,他会武吗?”龙信道:“林王妃不会武,但林王妃文采超绝,是北王爷不及的,因此北王爷一见倾心,生死不渝。”柔娜道:“我不会文的,但我会武,这算不算?”龙信道:“自然算,但公主的武功怎么样,能不能得到王爷的认可,只有王爷说了算。”柔娜道:“那岂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龙信道:“当然这也不能让北王爷信口雌黄,他想怎说就怎说。要有个公论才成。既然林王妃才学超过北王爷,才得到北王爷的敬慕,那么柔娜公主的武艺超过北王爷,北王爷也无话可说了吧。”柔娜公主疑惑的看着龙信:“你让我与他比武?”龙信道:“公主看他那样子,不赢他,恐怕他永远不会服气。”众臣哗然一片,不知龙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柔娜公主的武艺,在校军场,大家都是见过的,北静王一介文臣,文静秀雅,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俩比武不等于把北静王往虎口里送吗?柔娜公主看着北静王,说道:“王爷以为如何?”水溶明白龙信的意思,这是最后的机会,起身说道:“我愿意与公主比武,如果输了,自会心甘情愿迎娶公主。但是我侥幸赢了呢?“柔娜道:“如果我输了,自然配不上王爷,还有何脸面再谈婚事,自是作罢。”水溶道:“好,一言为定,如果我输了,我会八抬大轿迎娶公主过门;如果我赢了,公主放弃婚事。但是,我们两国的盟约又如何呢?”柔娜道:“如果我输了,我们的盟约按照你们的意向签订。”水溶看向柢罗国国王,柢罗国国王点头同意说道:“你和我女儿的比武就不仅是亲事,还关于两国,北王爷考虑清楚了吗?”柔娜说道:“我还有个要求,如我赢了,北王爷要随我回柢罗国。”众臣又哗声一片。水溶点头同意说道:“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赢了,公主答应我个要求。” 柔娜道:“什么要求?”水溶道:“比完武再说如何?如果我输了,现在说了也无用,如果我赢了,公主答应也就答应了,不答应我说也白说。”柔娜眯着眼睛看着北静王,见他神色平和,与往日无异,不知他有什么必胜把握,敢说这样的狂话。银牙一咬:“好,我都答应。”龙信道:“既然双方都已应允,就请陛下降旨,邀请各国王子、使臣都到校军场做个见证。”皇帝诧异道:“去校军场?”龙信道:“既是比武,自当去校军场。”皇帝瞧了瞧水溶,水溶沉静如水,又看了看龙信,龙信面带微笑,踌躇满志。真不知该不该相信这郎舅二人。最后下了决心,说道:“好,下旨邀各国王子、使臣到校军场观武,群臣俱去观战。 皇帝摆驾校军场,文臣武将各个心里嘀咕,不断偷看水溶,这秀美如花、文静似玉掌管朝政的北静王象以往一样面带微笑,谦和文雅,怎么看也不像能打败公主的人,难道北王的胜算是公主不会下死手?或是北静王为保命有心答应又不好出尔反尔,用这种法子下个台阶。明亲王是他姐夫,帮他耍这个花活。众臣不断摇头,觉得不可理解,还是到校军场去看谜底吧。柢罗王妇女上了象车,丹鲁走到柔娜公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看柔娜公主秀眉一竖,银牙紧咬,握住刀把的手用力一紧,低声吩咐了两句,丹鲁离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八 破象阵柢罗暗惊心 输比武柔娜自伤魂(3) 圣驾到了校军场,就听号角声声,远远的传了出去,銮舆一进内,军士列队相迎,高呼“恭迎圣上”,声震天地,响遏行云,回声阵阵,武将还罢了,这文臣和皇帝都被吓了一跳。皇帝、抵罗国国王、公主和诸臣上了阅军台,各国的王子、使臣也到了,皇帝居中坐了,柢罗国国王坐于左首,各国王子、使臣分别在两边就座,文武大臣则雁翅排开,站立两厢,往下看三万甲士密密层层站满场地,军容严肃,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个个精神抖擞,往那一站一动不动,真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概。皇帝看着高兴,南安王出班启奏:“陛下既来了,就先看看我军将士风采如何?”皇帝道:“就依卿奏。”南安王下了阅军台,到下面顶盔贯甲,上了演武台,令旗一摆,下面将士刷的一生刀剑出鞘,光闪闪耀人眼目,虽三万人动作,却整齐划一,只有一声。南安王令旗再摆,刷的一下,三万人立刻分成两下,随着南安王的令旗,两个军队开始排演军阵,只听刷刷的脚步声,不闻一声人语,那脚步踏着大地,震得阅军台直颤,上面的人就觉得台子要被震塌了一样。两个军阵左右冲突,丝毫不乱,静时如高山耸峙,动时如大河奔涌穿山过峡不可阻挡,刀剑相击,枪戟互刺,一时之间,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只看得台上之人神晕目眩,魂魄出窍。抵罗国父女、各国王子、使臣,暗自心惊,没想到中原会有如此训练有素、威武雄壮的军队,这要两军开战,即使有象阵,又岂能抵敌?其实这三万人是从百万禁军中挑选出的精练之士,是南安王、明亲王亲自训练的,并不是每支军队都这样,况且朝中权势之争,尔虞我诈,互相牵制,作战之时,战斗力是大为降低的。各国不知,只暗自庆幸没对中原开战。南安王操演完毕,令旗一收,三万人立刻又站回原来队形,似乎从未动过。南安王上阅军台交旨,回班站好。校军场门口慌慌张张的跑来几个柢罗国士兵,到阅军台前跪地向柢罗王禀报,说象群受惊四散奔逃,已踩死了很多士兵。柢罗王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士兵说今天早上,有一些批着狮子皮的人冲进营帐,大象见“狮子”惊惧,四散逃窜。龙信出班说道:“象阵不是国主一人发明的,这种阵法古已有之,当年宗悫征南之时碰上了象阵,就做了狮子的道具,惊散了象群,大象掉头逃窜踩死了大量自己的士兵,那一仗,宗悫大获全胜,扬名千古。我只是小试一下,看史书记载得是否真实。国主没带来几头大象,我也没造几个“狮子”,想来国主那里损失不大,请国主勿惊。今日请各国使节到这里来,并不是来看军队演练的,刚才的演练只是游戏耳,聊以助兴,正戏才开始。柢罗国国主为结两国之好,安定两国边境,欲与柔娜公主求配建立姻亲联盟,柔娜公主选中之人,已有妻室。为此,北静王爷与柔娜公主定约,以武决胜负,如北静王爷胜了,柔娜公主放弃这门婚事,并应允水王爷一件事;如柔娜公主赢了,北静王爷亲自迎娶柔娜公主并随同公主去柢罗国。请各国使节既观武,也做个见证。”各国王子、使臣才知事情要这么解决,看北静王柔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都可怜他怎么能赢柔娜公主呢?柢罗国王为象阵被破惊心不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八 破象阵柢罗暗惊心 输比武柔娜自伤魂(4) 水溶离了朝班,对柔娜公主温文一笑:“不知公主想怎么比?”柔娜公主离了座位,对水溶说:“比不比,我都稳占上风,不管我赢了还是输了,吃亏的都是王爷。(.)不过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娶我,我就跟你比一场。”水溶道:“愿公主能信守承诺。”柔娜道:“王爷放心,到时就是你来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水溶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道:“公主请。”两人下了阅军台,龙信跟着下来。柔娜抽出冷月弯刀:“我就用它了。王爷用什么兵器?”龙信从侍卫手里拿过长剑抽出来递给水溶,水溶接了,弹了弹剑锋,说道:“好剑。”龙信低声道:“废话,那是我的剑。”水溶笑道:“多谢。”柔娜公主道:“你先进招吧。”水溶道:“公主远来是客,理应先来。”柔娜公主冷哼一声,心中犯难,先攻他哪儿呢,他会躲吗?躲不开怎么办?无法,总得开始,握刀向水溶左臂砍来,速度较慢,显然怕水溶躲不开,伤了他。刀及水溶身前,水溶侧身闪开,笑道:“公主的锐气哪里去了?”柔娜面色一冷,并不答话,这回刀势迅猛,直劈面门,水溶脚下一滑,滑出去了。台上之人也没觉得怎样,柔娜公主却大吃一惊:北静王会武!而且功夫不低,刚才那一滑,貌似轻易,却从容不迫,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自己的攻击。手下不再留情,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众人看那刀围着水溶身前身后直转,都为他捏一把冷汗,可刀就是够不到他身上,还当是柔娜公主留情。柔娜公主忽然停了刀:“王爷因何只躲避而不还击。”水溶道:“公主远来是客,理应让公主三招。”柔娜道:“已过三招,不用让了。”挥刀直劈,水溶不再躲,举剑架住,柔娜手腕轻转,刀从剑上滑开,顺势上挑,水溶宝剑更快,铛的一声又架住,宝剑轻转把弯刀拨过一旁,直刺柔娜中门,柔娜刀来不及撤刀招架,只好向一旁闪去,“刷”长剑划破了她的衣衫。柔娜心惊不已,好快的剑。台上众人更是惊异,北静王竟然有如此功夫!柔娜面色冷峻,挥刀又进,两人刀来剑往战在一处。水溶宝剑一震,不知抖出多少剑花,光华烁烁直扑柔娜上三路,柔娜公主就觉剑光霍霍,在自己眼前伸缩吞吐,不知有多少支剑向自己刺来,仓皇躲避。不多时,身上又多了两处口子,这还是水溶手下留情,只划破了她的衣衫,没伤及她身体。柔娜怎肯轻易认输,持刀纠缠不休。水溶暗自生气,不知进退的丫头,我已留情还不收手。不让她挂点彩,是不能完事了。想到此,身子腾空而起,半空悬身,向下直刺柔娜百汇穴,柔娜慌忙横穿出去,水溶这一剑看似凶猛却是虚招,人从半空扑下,脚一沾地,往前直滑,剑随即刺出,柔娜横穿,本以为躲开水溶空中攻击,却没想水溶陆上攻击才是实招,人还没站稳,水溶剑已到了面前,鲜血迸溅,正好刺中柔娜肩头。水溶剑往回一带,柔娜弯刀落地。这几下兔起鹘落,快速已极,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战事已经结束。水溶侧身一旁,潇洒而立,柔娜捂着肩头,脸色铁青。水溶躬身一礼:“多谢公主成全。”龙信急道:“还不给公主包扎一下。”亲兵过去要看公主伤口,被柔娜一脚踢开,柔娜俯身捡起弯刀,上了阅军台。柢罗王看公主受伤,已然站起来到台边,撕下身上的裙裾为她包扎好。水溶、龙信也上了阅军台,躬身向皇上交旨。柔娜面向皇帝:“我信守承诺,取消与北静王的婚事。”又转向北静王:“但是王爷终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王爷说还有个要求,请问是什么?”水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柔娜说的后悔是什么。龙信道:“这倒不忙于一时,这里风沙大,我们回朝再说。皇上道:“这里适合观武,不适合议事,回朝再商议吧。”下旨摆銮驾回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九 普照寺锦姨娘丧生 金銮殿林黛玉论理(1) 众人护拥栾驾回朝。到了大殿之上,按班站就,坐好。皇帝道:“北王爷赢了公主,婚事作罢,那个要求又是什么?”水溶看了看柔娜,见她伤口往出渗血,关心道:“陛下先传太医给公主看一下伤势吧?”皇帝这才想起,忙命传太医。柔娜冷冷的对水溶说道:“不用王爷费心,一会儿王爷恐怕要伤心了,王爷功夫虽好,可惜却救不了王妃性命。”水溶听此言大惊,众人也都摸不着头脑。太监慌慌张张的叫着“万岁”跑进金銮殿,皇帝问道:“何事如此惊慌?”那太监瞟了北静王一眼,躬身说道:“北静王未来王妃――”水溶顾不上礼制国法,一步上前抓住他问道:“她怎么了?”太监向上对着皇帝说:“林黛玉抬棺宫门晋见。”众人心中惊骇,水溶面色惨然,一声苦笑,瞬间又平静下来,向抵罗王和柔娜公主走去。虽然他面色温和,谁都感觉到了他冰冷的杀气。皇帝厉声喝止:“水溶,不得无理。”太监一看不妙趋步抢至水溶身边拉住他道:“王爷慢来,王妃无事,正在宫门等候见驾。”水溶回味刚才太监的话说是林黛玉抬棺并不是抬林黛玉之棺,这才停下,怒视抵罗王父女一眼,退回朝班。(.无弹窗广告)皇帝输出一口气,向太监道:“传旨北静王妃晋见。”太监一声声的传了出去。众臣皆久闻林王妃艳冠群芳、才过李谢的大名,水溶为她生生死死几回,今闻其上朝,都觉是举世罕见的机缘,俱往大殿门口瞧去,抵罗王父女亦神经紧张,朝门口张望。 再说黛玉早晨起来,让丫头去叫锦姨娘带郡主来,丫头去了却只带了保姆抱着灵翮过来,说锦姨娘为免王爷灾难去普照寺进香要诚心诚意的烧头香,天刚亮就出府了。黛玉又让人去请水澄、水洛,水澄、水洛来到栎园,不一时,应扬也急匆匆地赶来,见了黛玉说道:“刚才在路上听到人说,皇上和满朝文武以及各国使臣都到校军场去了。”水澄问:“王爷呢?”应扬道:“没有听到王爷的消息。”水澄沉吟着说道:“去校军场,难道不处理王爷的事了?我去宫中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大哥的消息。水洛,你去校军场看看出了什么事。”兄弟俩转身出去,黛玉让应扬去接锦姨娘,自己抱过灵翮,给她戴上护身符,回头对紫鹃说:“把我的琴拿过来。”紫鹃移过琴案,安好琴,黛玉让奶娘和青鹭哄着灵翮玩,自己净了手,定下心,铮铮抚来。琴音缭绕,似乎是碧天如洗,白云萦绕空际,寥廓幽远。黛玉已不在尘世徘徊,与蓝天同化,白云同游,去了那人尘绝迹的空幽之所,那悬崖上的清静之地。紫鹃开始还焦灼万分,受着琴音的影响,也平静下来,心想急又如何,北静王府如要沦难,自己岂能独活,不过还好,与姑娘同生共死,何况还有应扬?坐在一边手托香腮,想应扬什么时候能回来,死也该死在一起吧。这主仆二人心静如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九 普照寺锦姨娘丧生 金銮殿林黛玉论理(2) 过了一段时间,水澄急匆匆回到栎园,黛玉正凭窗看梁上的那对燕子,水澄道:“宫里说,今天一早,就有旨把大哥从牢里提出来了。有可能已随驾前往校军场。”黛玉眼望窗外,淡淡道:“到哪里都一样。”水澄刚要说话。冯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王妃、二爷,不好了。”水澄道:“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的,吓着王妃?”黛玉淡淡一笑:“还有什么事能吓着我?”冯麟道:“应扬回来了。”水溶气道:“应扬回来有什么可惊慌的?”冯麟强自镇静一会儿,口齿流利了些,说道:“应扬说锦姨娘遇刺身亡。”“什么?”水溶、黛玉大骇,愣愣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应扬,应扬跪在当地,低头说道:“禀王妃,我去晚了,刚到那儿,就听普照寺门口传来喊杀声,过去一看,见锦姨娘被刺杀在轿中,三个侍卫当时就死了,我发出暗器打中了那人的要穴,才与剩下的侍卫合力抓到他。[]黛玉问道:“是什么人因何事刺杀锦姨娘?”应扬道:“是柢罗国武士丹鲁。听普照寺的人说,他当时打听问北静王妃什么时候能上完香。看起来他是把锦姨娘误当成王妃了。”水澄大怒:“他们竟敢刺杀王妃。”黛玉问道:“锦姨娘的尸体呢?”应扬道:“现在寺中,要运回来吗?”黛玉道:“锦姨娘生是王府的人,死也自回王府。让人赶紧置办棺木把锦姨娘运回来。”冯麟忙下去派人去做。黛玉又对应扬道:“让你父亲亲自带人护卫王府安全,把丹鲁看好。你去看看朝中情形,看皇上他们回朝没有,一会儿我们就走。”应扬一愣:“走,上哪儿?”黛玉道:“上朝。我想知道有没有天理。”回身对孙嬷嬷说:“现置办来不及了,把以前王太妃、王妃去世时的孝服找出来,我们要为锦姨娘办一办丧事,她不能就这样走了。”水澄道:“大哥那生死未卜,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加重他的罪名?”黛玉道:“死的死了,关的关了,还要怎样?威逼成亲也就罢了,还要杀生害命,天理难容!锦姨娘对王爷痴心一片却枉死寺院,难道就白死了?我要讨个说法,即使血溅朝堂也在所不惜。”锦姨娘棺木运回,黛玉穿白戴孝,又给灵翮穿了孝衣,让应扬带着那个抵罗国勇士,命人抬着棺木到了宫门。 黛玉铅华不施,素面朝天,一张静远如空谷幽兰、疏淡如梅的面容冷洌如冰雪,全身穿孝,一身白衣飘扬飞荡,衬着她玲珑体态更显其玉雪精神,清泠气度。朝堂之上众人都看呆了,怪不得水溶宁死不舍,敢和太子争人,世间真有这样的美人。黛玉体静神闲,一手拉着也是穿白带孝的水灵翮,盈盈走进大殿。水溶又惊又喜,欲待上前,黛玉却不理他,拉着水灵翮,向上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口称:“民女林黛玉见驾我主万岁万万岁。”皇帝朝下看了看,道:“北静王妃,朝堂乃是商讨国家大事之地,你一介女流不在家中安养,到这里做什么?”黛玉朝上叩头道:“陛下,天理伦常算不算国家大事?”皇帝道:“天理伦常,立人之本,建国之基,怎说不是大事?”黛玉道:“民女此来就是想向陛下及诸国来使请教有关天理伦常的大道理。”皇帝因见水溶大展身手,赢了柔娜公主,婚事作罢,又能按照己方的条件议和,很是高兴,不想再起事端。说道:“我知王妃想说何事,此事已然解决,王妃不必再提。”黛玉道:“民女不想知道此事如何解决,只想知道杀人偿命是否理所应当。”皇上道:“无故杀人害命理当偿命,自古皆然。听说王妃才华超绝,怎么此事都不知吗?”黛玉道:“陛下既如此说,民女请陛下做主,让柔娜公主为北静王侍妾锦儿偿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五十九 普照寺锦姨娘丧生 金銮殿林黛玉论理(3) 众人大惊。皇上问道:“北王妃何出此言?”黛玉道:“柔娜公主派人刺杀了锦姨娘。”柔娜公主站起身说道:“你说什么?”黛玉道:“公主让丹鲁做了什么应该心中有数吧。”柔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黛玉道:“丹鲁就在宫外,请陛下传证人和物证。”皇上只好说:“传丹鲁和人证、物证。”太监又回报皇上,皇后娘娘听说林王妃抬棺上殿,亦想到大殿问讯。皇上眉头一皱,又不好说别的,只好传旨,请皇后娘娘上殿。皇后娘娘在后宫正想怎么救水溶这个痴情王爷,忽听说,北静王妃抬棺上殿,就想看看黛玉要干什么,这才请旨上殿。众臣迎驾皇后娘娘,柢罗国王、柔娜公主和各国使臣亦都见礼,皇上命在御座之旁设置座位,皇后娘娘落座。锦衣侍卫也带着抵罗国的勇士丹鲁和捧着丹鲁那把弯月刀的应扬来到了大殿,两人跪倒参王拜驾。丹鲁看了抵罗王一眼,惭愧俯首,抵罗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应扬向皇帝陈述普照寺锦姨娘遇刺的经过。黛玉道:“陛下可派人查验锦姨娘尸首上伤口是否与凶器吻合。”柔娜按捺不住,起身说道:“用不着了,是我让丹鲁做的,在抵罗,我要怎样就怎样,从没人说个不字,偏在这儿这么罗索。还有人敢跟我抢男人。我要杀的不是那个什么锦姨娘,而是你。听说北静王府女眷去普照寺为王爷进香。以为是你,怎么你会没去?”黛玉道:“我不必去,我与王爷福祸同当,生死相随。既是生死都能相依,为何偏要到佛祖那儿求活呢?”皇后惊问:“北王妃准备殉节?”黛玉道:“王爷因顾念我而死,我岂肯独活于世,民女自当以身相殉。所以没到普照寺为王爷请命。”水溶情不自禁叫了声“玉儿”,离了班列,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管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只觉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远去,只有眼前人是那么真实。皇后、皇帝心中暗惊,群臣又敬又妒,敬黛玉情深如此,妒水溶有此佳妻。柔娜盯盯的看着她:“如果北静王答应了婚事,你又如何?” 黛玉道:“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息两国干戈,允公主婚事赐婚王爷。如王爷体念圣恩,以国事为重点头应允,民女愚鲁,亦不敢以一己之私,而废国事。自然欢迎公主入主王府。民女虽洒扫侍奉衾沐之间,亦无怨言。只是此事已然有变,民女虽死,坚不与柔娜公主共处一方天地。”皇后道:“那日在后宫你对这婚事并无异议,怎么此时又反悔了?”黛玉道:“当时民女为能结两姓婚姻而成两国友好而欣喜,因此但凭王爷做主。王爷顾念与民女之情而拒婚,亦是人之常情。抵罗王以国事威胁陛下,以武力逼迫王爷。人言,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我堂堂天朝上国,岂能屈从外藩而屈辱议婚;王爷虽非英雄,亦是昂藏七尺男儿,在此种情形下应婚,就是奇耻大辱。民女虽一介女流,亦知有所为有所不为,宁死不让王爷受此侮辱。”皇后不禁赞道:“好个刚烈的丫头。” 五十九 普照寺锦姨娘丧生 金銮殿林黛玉论理(4) 黛玉接着说道:“柔娜公主若知爱夫之道、尊夫之礼,入主王府原无不可。[]可惜,公主不懂情为何物,只知恃强凌弱,强取豪夺,视生命贱如草芥,定非王爷良配,这是民女反对的第二个理由。现在,她又杀了我王府之人,戕我姊妹性命,就是我之仇雠,黛玉誓不与仇人共处一片天地,即便王爷愿意,她进王府之时,就是我离王府之日。”水溶受惊非常,仿佛黛玉就要离去,紧紧攥住了她的手。黛玉挣脱开,说道:“民女请求陛下主持公道。”皇帝笑道:“北王妃咄咄逼人,还让朕为你主持什么公道?”黛玉道:“柔娜公主蔑视生灵,因争夫而妄动杀机,致使锦姨娘青春殒身,幼儿失去依傍,陛下不念与王爷君臣之情,亦应体念孤儿失母之痛。愿陛下惩处元凶,还死者公道。”群臣看灵翮三四岁的年纪,灵动的眼眸含着泪水想哭又不敢哭,害怕的牵着黛玉的衣襟,动也不动,娇弱的身体穿着稍大的孝服,更显体弱不支,惹人怜惜。都唏嘘不已。皇后问道:“林王妃,北静王被压天牢数日,刚才陛下又说这件事已有结果,王妃既不问王爷安危也不问结果,却只想着为死者伸冤,这是为何?”黛玉道:“王爷安危以及结果与臣妾所要的公道无关,杀人偿命自古之理,并不因王爷安危而改变,我要的是对无辜者的天理公道。[]至于王爷抗旨死罪也罢活罪也罢,我都陪着。”皇帝、皇后心中暗叹,群臣也感事情难办,北静王妃此来目的明显是为死者。可天朝法度,怎能治裁外邦公主,何况是来友好朝拜的。这比那亲事还难解决。皇上、皇后面露难色,群臣也都面面相觑,柔娜公主又惊又怒,各国使臣坐山观虎斗。黛玉向上万福道:“陛下,臣妾亦知抵罗国王和公主怀着两国交好而来,远来是客,我们理当相让。”皇帝忙道:“王妃所言极是。”黛玉微微一笑:“天理循环,死者也不能如此枉死。”众人知黛玉必有下文,都倾耳聆听。黛玉接着说道:“我只让柔娜公主披麻戴孝为死者送葬,一部一头磕到墓地。以表对死者的歉意和忏悔。”柔娜怒道:“你竟然为一个女奴出头?”黛玉道:“她不是女奴,她是北静王府郡主的母亲。是被你无故戕害的生灵!”柔娜站起身走到黛玉身前,看着黛玉,似乎要透彻黛玉的内心。水溶怕她伤害黛玉,忙挡在前面。黛玉推开他,就那么安静自然的站在柔娜面前,语音柔和而坚决:“即使你明天成为北静王妃,今天你也要向死者屈膝赔罪。”柔娜看着这个弱似娇花,却坚定异常的女子,也自佩服。水溶拉开黛玉,回身向上躬身行礼道:“陛下,刚才比试时说如果臣赢了,让柔娜公主应允臣一个要求,现在臣就说了。”皇上才想起这还一件事呢,说道:“北王爷让柔娜公主应允你什么要求?”水溶道:“让柔娜公主为臣枉死的侍妾送葬。”“这,”皇帝看向抵罗王,柔娜公主盯着北静王看了一会,又看看黛玉,走回自己座位坐下,说道:“陛下,既然王爷提出的条件是作为比武的彩头,我没有理由不做,我会履行诺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 安南疆皇上大封赏 全真情南王亲做媒(1) 锦姨娘的葬礼很是隆重,水溶感念她为自己丧命的恩情,不以侍妾之礼而以正式妻室的礼仪安葬。因有外邦公主送葬,皇帝下令百官都去送殡,黛玉携了灵翮的手,教她怎样做孝女,摔丧驾灵。之后,抱起灵翮上了自己的车与水溶同去送葬。路上各国使者、朝中官员也有来路祭的。柔娜信守诺言虽非一步一头,也中规中矩,一直送到水氏墓地,葬到王太妃墓侧,柔娜又磕了头,这才完事。黛玉一直冷冷地瞧着,并不说话。柔娜尽完礼,走到黛玉面前:“王妃这回满意了吧,你终于争回了体面。”黛玉冷笑道:“在公主那里,一条人命就只值个体面?”柔娜道:“据我所知,锦姨娘并不得王爷喜爱,也没有地位,王妃拿这大做文章,自有深意。(.)”黛玉道:“王爷对她如何是王爷的事,一个女子的感情并不因得不到回馈而逊色。梅花经雪更艳,松柏傲霜更青,锦姨娘不因得到王爷宠爱而骄,亦不因受到王爷冷落而怨,默默服侍王爷多年,又因为王爷祈命而遭人暗害,更显其痴情的珍贵。何况无论高低贵贱,任何一条人命都不能无缘无故被戕害而得不到说法。她不能就这样默无声息的走,应该得到报偿,造恶者的悔过。”柔娜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上马而去。黛玉心中默想:生前寂寞,能享死后哀荣,也算一种慰藉了吧,多少人生前死后都是寂寞的。 锦姨娘逝后,黛玉把灵翮带到栎园让人好好服侍,水溶每天都抱抱女儿,与她玩耍一阵,父女感情增进不少。(.)柢罗国王的象阵被破,失去依仗,看着文弱的中原人竟有如此功夫,致使女儿在比武中失利,不得不按文宣郡王提出的条件议和修好,签订盟约。其他四国见以柢罗国之强都束手,自都心甘情愿议和,愿永结盟好。皇上在宫中设盛宴招待柢罗国王和各国使臣,宾主尽欢。柢罗国王父女不日出京回国,诸王公大臣一直送出京城。其他各国使臣也有回去的,也有继续留在都城寻求合作的,不一一细表。皇上对稳定南疆事态非常高兴,封赏有关人员,特别是水洛校军场打虎所表现出的英勇,让皇上印象深刻,加封他郎中之职,赏赐丰厚。林基岩在出使中表现绝佳,文宣郡王极力推荐,加封为给事中之职。皇上召见南、北、明、文四王,对文宣郡王冒着生命危险出色的完成出使任务,签订盟约大家赞赏,加封亲王。对水溶展现的功夫更是惊异,对水溶说道:“水溶,你让朕大吃一惊,没想到你深藏不露,竟有如此功夫。如不是涉及与林氏的婚事,还会隐藏下去吧?”水溶叩首曰:“不敢有意欺瞒皇上,臣也是最近才初有小成,侥幸胜了柔娜公主。实在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龙信躬身道:“万岁,这一点,臣可以作证,这还得益于林王妃的指点。”皇上更加惊疑:“怎么林王妃也会武吗?”龙信道:“林王妃不会武,林王妃会琴。”就将黛玉为教康宁学琴将琴技与剑技相融合对水溶有启发的事说了。皇上道:“没想到那女子竟如此聪慧。那么明王爷又是怎么想到的破解象阵之法呢?”龙信为难道:“臣也是被逼出来的。”“被逼出来的?谁逼你了?朕可没逼你。”皇上道。龙信道:“臣没说皇上。”南安王道:“明王爷是被王妃逼出来的吧?”皇上恍然,明亲王的王妃是北静王的姐姐,自然是见弟弟要被处斩,逼明亲王相救,明亲王想到如让水溶不应允婚事还要保全性命的方法,当然就是破象阵,免除柢罗国的威胁,让局势得到缓冲,减少对水溶的压力,再想办法说抗旨一事。皇上感叹道:“朕以九五之尊,不能命令臣属解围破敌,竟是两妇人左右我一文一武左膀右臂建功立业。朕不如妇人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 安南疆皇上大封赏 全真情南王亲做媒(2) 两王吓得跪倒在地,龙信道:“南王所说不过戏言耳,是臣在狱中劝解北王爷答应柔娜公主婚事时,北王爷对臣说让臣寻求破解象阵之法,以求将来对敌之时有些胜算,臣才搜肠刮肚想到了宗悫之事,就做了一下试验,由于不知效果如何,没敢在校军场大张旗鼓进行。(.好看的小说)”皇上道:“当时你没想到要救北王爷吗?”龙信道:“臣被北王与王妃情谊所感,救北王爷的方法却是北王爷与柔娜公主比武自救。”就将水溶嘱托后事,与黛玉互写绝命辞一事说了。皇上命水溶呈上绝命辞,看后惊叹。水溶跪地说道:“臣公然抗旨,罪孽深重,请皇上处罚。”皇上道:“你已存必死之心,竟然还想到破敌救国之事,忠心可嘉。不愧是国之栋梁。宁舍性命不辜负对妻子的恩义,有情有义。你的孝期也结束了,你们的婚期也快到了,该张罗着办了。”水溶叩首谢恩。皇上对四王大加赏赐,四王谢赏,告退出宫。 水溶回府准备婚礼,栎园里里外外收拾一新。黛玉回到勇毅王府居住,勇毅亲王准备嫁女,老少两位王妃也为黛玉出嫁忙乱,龙信到贾府商量黛玉出嫁事宜,贾府只唯勇毅王府马首是瞻。贾母高兴亲自张罗,让邢王二夫人到勇毅王府去问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与王府众人一起忙乎。又让凤姐、李纨、宝钗在府内准备嫁妆。只有宝玉郁郁寡欢,每天在屋子里读佛经讲道藏,那些繁忙的景象对他来说好像是天边的事,那么遥远。黛玉回勇毅王府之后,任凭他们张罗,自己不闻不问,每天与康宁、焉宁弹琴作画,摸牌、围棋做戏。焉宁婚事未卜,林基岩那儿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他到底做何想,心绪忧烦。康宁倒是嘻嘻哈哈,一如既往,但她与水洛的感情也成了公开的秘密,成为黛玉、水漓打趣她的把柄,康宁也不在意,只要水洛来,照旧拉着水洛习武练剑,不管别人怎么看。老王夫妇明白女儿的心事,也喜欢水洛,勇毅亲王对水洛虎口之中救女儿余生心中感激,心里都是应允的,又从小放纵了康宁,也不去深管。只等水溶、黛玉婚后闲下来,再说两人的事。南安王早已瞧出端倪,主动为两家提亲,勇毅王妃不同意现在说康宁的亲事,因为焉宁的亲事还没定,怎么能先给妹妹说呢。勇毅亲王不以为然,说文亲王已与他说了要给侄女说一门好亲,也快了。这事先这么说着,下聘得等水溶婚事之后。水溶也有些犹疑,因水澄的婚事还没着落。南安王道:“姻缘前生注定,只分来早与来迟,既然弟弟的姻缘先到,先给弟弟定下来也未尝不可。何况两家是亲上亲,不用太多的说道。”水澄也说,还是给水洛先定吧,以后康宁由表妹变成兄弟媳妇,就不会再欺负他了。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水溶这才同意择吉下聘。又问水澄对自己亲事的想法,可同意王太妃去世之前的安排。水澄道:“听说绥远侯的女儿美则美矣,却很骄奢跋扈。”水溶道:“那日永昌驸马说起她的妹子,我看很有意,不知你怎么想?”水澄道:“我不知道她的妹子,也说不出什么。”水溶明白他不愿意,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自己有中意之人吗?”水澄脸一红,说道:“现在还没有,等我有中意的,自会让哥哥去提亲。”水溶道:“你也不小了,该成亲了,不能总这么混着。”水澄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哥,我想等你和林姑娘成亲之后,出门游历一番,长长见识。”水溶道:“因何有此想法?”水澄道:“我对官场不感兴趣,出外游山玩水,见识各地风土民情,适情快意,不是很好吗?水溶怅然良久,说道:“到时再说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一 黛玉出闺终成大礼 宝钗打点喜迎归宁 时值中秋,栎园的荷花开尽,蔷薇香谢,却红叶黄花一片热闹景象。各色盆景摆放的花团锦簇,繁盛耀眼,王府之中,修饰一新,涂漆抹彩,红灯高挂,从里到外,层层叠叠的门楣之上红绸飘荡,人来人往,穿梭不绝。来贺喜的王公贵戚、文武大臣已陆续到来,水澄带着长史、总管们迎着招待入席,水溶一身簇新绣金江崖海水坐龙蟒袍,头戴簪缨王帽,披红挂彩,骑着照夜玉狮子的高头大马,带着侍从仪仗,各项执事,抬着八抬大轿,向勇毅王府而来。勇毅王府绛芸轩内,热闹非常,贾府女眷都来了,光主子就站满了一屋子,服侍的丫头婆子太监们只能站到院子里去,只有紫鹃、蓝鸢、青鹭在屋子里捧着妆奁、嫁衣等物事在旁听唤,贾母亲自来送外孙女出嫁,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围着新嫁娘说说笑笑。(.好看的小说)黛玉由勇毅王妃亲自用线开了脸,水漓以娘家嫂子的身份给梳了云鬟秀髻,戴了凤冠霞佩;周氏、魏氏帮着穿上红色的描金绣凤的大红嫁衣――锦姨娘亲手做的那件,黛玉非要穿上它出嫁;李纨、宝钗给穿上绣花鞋。穿戴妥当,勇毅王妃又把一条佩巾系在黛玉的衣襟之上,这叫做结缡,以表到了婆家要操持家务。黛玉来到贾母面前,跪地给贾母磕头,贾母喜急而泣,连忙掺起,从紫鹃手里拿过红盖头给黛玉蒙上。龙信闯进来,贾府女眷不及回避,龙信也无暇看她们,问道:“好了没?新郎官已经到了。”康宁没好气地说道:“到就到了呗,让他等着,等不及他就回去。”龙信笑道:“康宁,现在你的威胁已经没用了,你敢让他接不回人去,等你成亲之时,他敢让水洛连门都出不来。(.好看的小说)到时苦苦等着的就是你了。”康宁一拉勇毅王妃:“娘,你看哥哥?”勇毅王妃道:“没办法,康宁。谁让你有人质在人手里?”贾府的人也都知道水洛与康宁定亲的事,听他们兄妹、母女说笑,不禁都笑起来。水漓对勇毅王妃说:“时间也到了,该送妹妹出门了。”康宁道:“那么着急,就知道往自己娘家送人。”水漓道:“好,我不往娘家送人。老王妃,咱们送走三妹妹后,到此为止,可不能再送了,要不然有人说闲话。”勇毅王妃道:“是,再也不能往水家送了。”焉宁道:“那康宁怎么办?”勇毅王妃笑道:“只有老在家里了。”康宁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众人说笑着簇拥着黛玉来到前面大殿,勇毅亲王、龙勋和前来贺喜送亲的皇室宗亲正陪着水溶说笑取乐。见黛玉出来,水溶忙上前,拉住黛玉。龙信笑道:“北王爷不看看人,要是给掉了包,我们可不管换呢。”水溶一惊,伸手就要接盖头看人。黛玉慌忙拉住盖头的一角,轻声说:“干什么?”水溶听到黛玉的声音才放心,看龙信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知他玩笑,又看众人都看着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堂堂北静王爷要是娶亲接错了人,真是遗笑千古。贾母、勇毅亲王夫妇堂上坐好,黛玉蒙着盖头由喜娘扶着,和水溶一起给贾母、勇毅亲王夫妇磕了头。龙勋、龙信、贾琏以哥哥的身份送新娘出门上轿。喜娘扶着新娘上轿坐好,水溶上马,一路上吹吹打打,到了北静王府。 一进府门,就见宫里的太监在门口等候:“王爷,皇上来了。”水溶赶紧进银安殿见驾。众贺喜的大臣全集中在银安殿,雁翅排开,迎接水溶,皇上居中而坐。黛玉由喜娘等扶着到别殿休息,等候行婚礼。北静王见礼已毕,皇上笑道:“今天是北王爷大喜之日,朕理当前来贺喜,况朕说过要为北王爷主婚的。太子呢,不是他担任傧相吗?可行礼了吧?”太子早已到了,看了看时间,高声赞礼:“吉时已到,请新娘、新郎拜天地。”喜娘、紫鹃扶着黛玉出来,喜娘把系着红花的喜绳递给水溶和黛玉,两人各持一端,在太子的赞礼声中拜了天地、祖宗,夫妻对拜,又给皇上磕了头,把新娘送入洞房。皇上道:“北王爷舍生忘死的几回,终于如愿以偿。礼也成了,卿等自己热闹吧,朕该回宫了,别误了人家价值千金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一 黛玉出闺终成大礼 宝钗打点喜迎归宁 (2) 水溶与众臣跪送皇上回宫,众臣也有终席的,也有不终席的,观礼之后,也陆续告辞。水溶送走客人,回到洞房,与黛玉坐在床头,坐床撒帐,揭了盖头,看黛玉一身红裳,在烛火的照耀下,垂首含羞,更显肤白胜雪,杏花烟润。喜不自胜,遂隔着衣衫握住了她的手。喜娘端过交杯酒,水溶自拿起一杯,又拿起另一杯递到黛玉手中,黛玉端起与他喝了,两人把空杯放回去,喜娘端走。紫鹃把两人衣襟系在一起,给两人贺喜之后全都退出。水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黛玉羞道:“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见过。”水溶道:“没见你象今日这般好看。”又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今天晚上还赶不赶我出去?”黛玉轻声道:“王爷还是到厢房里去睡比较好些。”水溶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说道:“从今儿起,你赶也赶不走我的。”黛玉由他抱着,想着与水溶定情以来,一路上折折,今天终于有了结果。以后不管是生死荣辱福祸都与这个人共有了。父母在天之灵可否知道女儿终身有靠?心里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都有。泪就流了下来,水溶一惊,问道:“怎么了,玉儿?”黛玉擦去了泪水:“没什么,想起父母了。”水溶道:“我们给老人家上柱香,告诉他们,我们成亲了,别让他们再惦记你。由我照顾你了。”黛玉道:“由你照顾又怎样?”紫鹃在门外叫:“王爷、姑娘休息了吗?送月饼来了。”水溶走过去打开门,笑道:“你不知道这是洞房吗,还来打搅?”紫鹃见他衣衫整齐,知还没睡,说道:“别光记着今日洞房,今儿还是中秋,要吃月饼赏月的。”黛玉在里面说道:“紫鹃进来,别听他胡说。”紫鹃把月饼和葡萄放在桌上,笑道:“以前可以不听,现在不能不听。”水溶道:“那么紫鹃姑娘能否给准备一个香案?姑娘要祭拜一下父母。”黛玉道:“也不在这一时,别忙到了,紫鹃去休息吧。”水溶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还是祭拜一下吧。”紫鹃出去让人在院中准备香案,黛玉和水溶出来拈香望空拜祝,插香于鼎。紫鹃在屋中铺好了被褥,水溶、黛玉回到屋里,水溶脱下外面的王袍,摘下王帽。紫鹃接了放在一边,要为黛玉摘凤冠,水溶道:“你去吧,我帮姑娘。”紫鹃拿了水溶的衣服带上门出去。水溶道:“应扬有福,得到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黛玉道:“把她给应扬后悔了?”水溶笑道:“只要有你在,我没什么可后悔的。”伸手帮她轻轻摘下凤冠放在桌上,说道:“我们也该睡了。”黛玉坐在床边,脱了外面的礼服,水溶吹息了烛火,一片月光洒进屋中,空明似幻。水溶也不着急歇着,拉着黛玉来到窗前,拥着她看外面的月亮,素洁似玉,皎皎似金,如水银流泻,花草树木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银辉之中,似被水洗过一样。又象笼着一层轻纱。水溶的脸轻轻蹭着黛玉的发鬓,在她耳边说道:“以前是‘永夜月同孤’,现在是‘人月同圆’。”黛玉也不说话,只静静的依在他怀里看那月亮,想起水溶刻在秋水剑上的话:心纯如秋水,皎皎映明月;情坚似霜刃,能斩磐石碣。明月在天,云移影暗,屋中极尽恩爱,缠绵款曲不必细说。这一年黛玉十八岁,水溶二十五岁。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一 黛玉出闺终成大礼 宝钗打点喜迎归宁 (3) 次日,水澄、水洛来见新嫂子,新婚夫妇接受王府各类文史、管事当家的祝贺。管家婆子、奶奶正式拜见新王妃,黛玉虽然在这住了近三年,被叫做王妃也叫了快两年,彼此都已熟悉,却不如往日的伶俐自然,羞涩能言。水溶含笑打赏,嘱咐管好各自的事务,不要让王妃费心。又说为准备婚礼大家辛苦了,这月的月银按等增加一倍,众人欣喜,说笑一阵,纷纷告退,让小夫妻休息。第三天新妇拜了宗祠,黛玉正了身份,正式成为水家的媳妇。水溶每天只陪伴黛玉,尽享画眉之乐,不出栎园,外面事物都交给水澄打理。归九之期,黛玉与水溶计议先回贾府。贾府早已做好了迎接娇客的准备,贾政被起用之后,贾府境况大有改观,再加上贾珍、贾琏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店面,学着做生意。[]宝钗曾帮着哥哥理过家财,对生意也略通一二,不时指点。虽然凤姐精神不济,平儿在这方面也很精明,帮着他俩拿主意,虽刚起步,生意做得不大,也有声有色。宝钗虽与宝玉形同陌路,却担起了管家奶奶的责任,这次黛玉归宁,宝钗全力打点,想留黛玉多住几天,命人将潇湘馆修整一新,锦衾绣褥铺排整齐,古玩陈设擦拭得纤尘不染,花瓶里注满清水,插上时新花卉,虽是深秋,屋中却有春意。静静地盼着主人的归来。 水溶、黛玉来到贾府,贾赦、贾政等到府门迎接,水溶抢前几步,以子婿身份行了拜见之礼,慌得贾赦、贾政赶紧相掺连说不敢当。(.好看的小说)众人接了水溶、黛玉到了荣禧堂,众人又要行国礼参拜王爷,被水溶拉住说自家人在家里不必那么繁琐。水溶和黛玉进内堂给贾母、邢王二夫人磕头,唬的三人慌忙站起,连说不敢受王爷之礼。水溶道:“我和玉儿是晚辈,给尊长磕头是应当的。”见礼毕,水溶退出内宅,在贾赦、贾珍陪同下回到荣禧堂,贾珍、贾琏、贾环、贾璜、贾珩、贾兰、贾蓉、林基岩都来见礼,光这磕头行礼就闹了大半天,外面接待水溶,贾母携了黛玉,丫头婆子簇拥着回到自己住处,尤氏、李纨、凤姐、宝钗、惜春、林苏怡、巧姐早已等候多时。大家厮见已毕,黛玉拉过巧姐,说是长高了,漂亮了。王夫人说:“看姑娘比以前精神了,吃了什么药吗?”黛玉道:“也没吃什么药,王爷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珠子,泡水喝,是觉着好了些。”李纨道:“还是王爷有办法。要知道这样,早一点把你送到王府,就不用病成那个样子,受那份罪。”王夫人看了李纨一眼,李纨自知失言,不言语了。黛玉脸一红,说道:“知道那颗珠子治病,也是最近的事,早一些也是无用的。”黛玉又问贾母身体如何,贾母道:“现在还好,只是这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也该去了。”黛玉道:“老太太可不能这么说,舅舅复职,家事一天天好起来,老太太还要多享几年福呢。”凤姐笑道:“老太太的福大,有老太太在,我们都能跟着借光,即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这要是没有老太太,剩下我们可怎么好呢?”贾母道:“就你那一张嘴会说,我能管你们一时,还能管你们一世不成?唉,这一时也没管好。”众人知她说的是宝玉之事,便不言语。黛玉也纳闷,刚才就没见宝玉,以为他能在这里,这里也没有,明白他是故意回避了。心想也好,免得见面尴尬。宝钗道:“老太太,等会在哪里摆饭呢?闹腾这一阵子,妹妹劳乏了,歇息歇息,也该用餐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二 宴大观说姊妹际遇 回潇湘语夫妻情缘 贾母道:“我们这边就摆在园里吧,离你妹妹那儿近些。”宝钗答应吩咐下去。王夫人道:“给妹妹休息的地方收拾好了吗?你妹妹是自家人也就罢了。一会王爷也要去休息,别让人笑话。”宝钗道:“收拾好了,一会儿太太去看看。”王夫人道:“我就不用看了,只要你妹妹看着好就行,那本来是她的屋子,回娘家一趟,再到做姑娘时的地方看看,也是那个意思。”李纨道:“妹妹三年没回那个地方住了。今春收拾大观园的时候,老太太就说把各处尽量恢复原样。现在不比从前,不能都复原,按原样恢复的也就是潇湘馆和。妹妹去瞧瞧和以前可还一样?”黛玉起身给众人行礼道:“回来一趟,累得大家忙活着,我之罪也。”邢夫人道:“姑娘可不要这么说,你大舅舅全仰仗着姑娘才得以赦免,能够回家侍候老太太,尽尽孝心,安享晚年。我们为姑娘尽尽心也是应该的。”贾母道:“你们就不要客套了,扶着林丫头去休息吧。”邢王夫人、宝钗等拥着黛玉往潇湘馆去。黛玉进了潇湘馆见陈设器物、窗纱帐幔一如往时,拿起这个,摸摸那个,只觉如前尘昨梦。宝钗命莺儿去打水给黛玉卸妆净面,紫鹃、蓝鸢上来服侍,黛玉卸去钗环,盥洗完毕。青鹭服侍换了衣服,众人侍立一旁,黛玉反不好意思,笑着说:“舅母、嫂子们坐呀,这样生分呢?”李纨道:“姑娘这次回来,身份不同,怎还能和以前一样?”紫鹃道:“是,以前是林姑娘,现在是林姑奶奶。(.无弹窗广告)”众人笑着坐了,宝钗道:“妹妹还是妹妹,却和以前的妹妹不一样了。”黛玉道:“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的。宝姐姐要好好教导我。”宝钗笑道:“我如何能教导北王妃,北王妃在金殿上说得皇上哑口无言呢。”一席话说得大家笑起来。林之孝家的进来请示宝钗,说老太太要摆饭呢。宝钗赶紧起身出去张罗。这边众人喝茶坐了一会,黛玉重新梳好装,宝钗打发人来告诉饭摆在蓼风轩,众人拥着黛玉去用饭。贾母请黛玉上坐,黛玉哪里肯?说还按照以前的规矩伴着贾母坐。邢王夫人次席就座,宝钗、李纨在下面侍奉。黛玉为贾母布菜,宝钗斟酒,贾母道:“咱们母子娘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聚了,像以前两宴大观园何等热闹,现在二丫头不在了,三丫头今生也不能见面,湘云为她女婿守孝,这几个丫头命都苦啊。听你珍大哥说有人要给四丫头说亲,也不知四丫头能遇上什么样的人,将来会如何。你们姊妹之中就玉儿还好些,也是几经生死磨难的。”惜春听到贾母说自己,便低头不语。王夫人道:“老太太不必这么伤怀,二丫头是命里使然,三丫头虽嫁的远,也是王妃,过的日子也是好的,听老爷说那外藩正请旨要入京朝觐,三丫头能跟回来也说不定。到时就见着了。湘云的女婿虽没了,官宦人家尽可以守着。”黛玉道:“三妹妹要回来吗?那太好了。这许久不见,也不知她怎样?”王夫人道:“就是你二舅舅回来一说,三妹妹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王爷没说起外藩朝觐的事吗?”黛玉道:“王爷很久没上朝了,对朝中事务不很清楚。”说一回探春,大家感叹。李纨、凤姐打趣岔开话题,斟一回酒。说些笑话,调节气氛,才活络起来。前堂贾赦、贾政盛宴招待水溶,水溶是贾府世交,常有来往,对贾府并不陌生,这次回门身份不同,也很随意,举酒尽欢。酒宴之时,文宣王府差人来请林基岩,说王爷有事商量。林基岩告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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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众人陪着黛玉回潇湘馆,坐了一会,贾母等人散去,让黛玉好好休息。(.无弹窗广告)又嘱咐丫头仆妇好好照应。紫鹃端过茶,黛玉喝了,略休息一会儿,走到书橱前看里面的书,都是以往自己喜欢的,心里感激宝钗的周到仔细。又想不知她现在与宝玉怎样了,宝玉对自己也该死心了吧。紫鹃见她想住了,叫道:”姑娘快歪会儿歇歇吧,一会儿体乏神疲的,王爷又该说了。”黛玉拿了一本书歪在床上消闲,说道:“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也去逛一逛,会会姐妹吧。”紫鹃道:“姑娘不是要住几天的吗,不在这一时。”黛玉道:“谁知能不能住啊,现在又不像以前。”紫鹃笑道:“姑娘说住不就住了,王爷能把姑娘怎么样?”黛玉道:“以前没有成亲,王爷知道没有把我强行带回的理,现在怎和以前一样?”紫鹃瞅着她笑,黛玉奇道:“你笑什么?”紫鹃道:“我笑姑娘原来也知道道理的。”黛玉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怎么不知道理了?”紫鹃道:“姑娘以前竟歪派王爷和宝二爷。也就是王爷和宝二爷能让着姑娘。这要是别人,姑娘又怎样好呢?”黛玉道:“别人我才懒得搭理呢。”紫鹃不与她斗嘴,收拾妥当,看她无事,悄悄出来,嘱咐小丫头好好看着,去找鸳鸯等人。黛玉在床上渐渐进入书里,两耳难闻窗外事,水溶进来也不知道。水溶悄悄走到床边,抢过黛玉手中的书,说道:“书虫,别看了,看看我如何?”黛玉一惊,看是他说道:“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水溶气道:“刚成亲就看厌了,那还了得?”转过黛玉的脸说道:“好好看看我,已经有一会儿没看着了。(.)”黛玉笑出声来,说道:“看到了,好了吧?”水溶坐在床头,揽住她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黛玉说道:“宝姐姐这么费心的为我收拾屋子,怎能不住两天?王爷有事就先回去办事,我想住下来。”水溶笑道:“又想耍赖,像上次一样呆着就不走。上次没成亲,还没有理由约束你,这次可不一样了,要夫唱妇随,跟我走。”黛玉冷哼一声,掉过头去不理他。水溶坐在床边环顾着四周,笑道:“你这位宝姐姐是很费心,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黛玉问道:“王爷怎知以前的样子?”水溶道:“上回抄家时,我特地到这里来,因此知道。”黛玉想起“天和”屋中的布置和这里是一样的,王爷自是知道的,很是感动,感叹道:“大观园虽经恢复也已今不如昔,恢复的不过是潇湘馆和罢了。老太太是疼我的。”水溶道:“是原来的样子吗?我刚去过,的确富丽堂皇。”黛玉道:“王爷不知以前的样子吗?”水溶道:“抄家时我径直朝这边来,别处没去。上次逛园子,已然破败,今天才算见了庐山真面目。”看黛玉疑惑的望着自己,笑道:“抄家时,光想着要见你,直奔这来。没想到,你已经停床入殓。我伤心欲绝,死也要见你一面的,如若不然,这一方相思怎能有着落?见了你,面目如生,就觉着你没死,你应该是我的。恰好我师父的好友羽成道长在我那儿,果然就救了你。”黛玉道:“那时你就想到我们能有今天,是不是?”水溶道:“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想把你留在身边,让我看着就好。”说着歪在床上,把黛玉拉过来,说道:“天天看也看不够。不象你,刚看两天就腻了。”黛玉说道:“谁腻了?”起身下床,水溶拉住她问道:“干什么?”黛玉道:“让人瞧了像什么,又不是自己家。”水溶道:“冯麟在外面呢,有人来他会通报。何况这不是给我们俩住的吗?有什么不可以?先陪我一会儿。”黛玉只好陪他说些闲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三 举案齐眉北王思奔 叨陪鲤对王妃教女(1) 稍作休息之后,夜色低垂,月上柳梢头,两人借着月色游了一回大观园,冯麟等大小太监跟着,看园子的婆子们见他们过来,远远躲开,不敢靠前。大观园修整之后果然大不相同,增添了富贵生气,少了些荒凉。又特地到去了一趟,水溶问道:“今天怎么不见宝玉?”黛玉道:“没人说,又不好问,想是知道我们来,躲出去了。”水溶叹道:“他要躲避多久啊?你那宝姐姐也是国色天姿,他还不满意?”黛玉只看着天边的一弯月牙儿,也不说话。 由于黛玉不肯回去,水溶新婚难舍,就留宿贾府。黛玉本想多住两天,也明白自己不走,水溶不会回去。让人知道了笑话,堂堂王爷不回自己府第,跟着媳妇赖在别人家里,成什么?就只住了两天,陪侍贾母,找惜春、李纨闲话,李纨孝亲养子,对家里的是是非非不参与也不多言,只是哀叹贾兰错过了今岁的大比之年,还要再等三年才行。惜春感伤三个姐姐的命运,说世上女子象林姐姐这样如意的又有几人,云姐姐刚嫁时也都说好,夫婿貌俊才美,脾气又温和,可刚两年光景就守了寡,可见人好的时候少,不如意的时候多,想来也无意趣。黛玉见她小小年纪颇有看破红尘之志,不好说什么,与她谈经论道。惜春正愁没人谈讲,象遇到了知音,高兴万分。黛玉道:“佛曰万事随缘,一切皆空,你还不能忘怀悲喜,却好像看穿一切,岂不可笑?”惜春听了便不言语。黛玉又与贾母商定紫鹃与应扬的婚期,让紫鹃从贾府走,应扬到贾府迎亲。 水溶无事,由贾赦、贾珍陪着在里饮酒喝茶闲话。贾赦、贾珍陪了一会儿,看北静王有些倦意,就告退出来,让他休息。贾政、林基岩散朝回府来见北静王,说起昨日文宣王派人请林基岩过去就是要给林基岩说亲。今天散朝之后,又与贾政说了此事。水溶问道:“是哪家千金小姐?”两人都说,文宣王没说,只说不管家世才貌都配得上就是了。王爷说媒不好拒绝,林基岩求助的看着北静王。水溶笑道:“文王爷说媒,哪会有错?我看林大人就应承了吧。”林基岩要说又不好说,讷讷难言,愁眉不展。水溶看着有趣,贾琏进来请示贾政一些家事,贾政告罪出去。水溶问林基岩:“林大人有难言之隐吗?”林基岩苦笑道:“不瞒王爷,我已与一女子定情。怎能再应允别人婚事?”水溶大惊,面色不变,说道:“原来林大人早有妻室,因何不早说?这事也好办,与文王爷说清楚也就是了。”林基岩低声说道:“虽和那女子定情,却没有谈婚论嫁。”水溶笑道:“林大人是私定终身吗?”林基岩脸一红,说道:“知道王爷重情轻礼,才敢与王爷说。”水溶问道:“是哪家闺秀,我与你做个媒可好?”林基岩道:“王爷认识,是勇毅王府的二郡主。”水溶窃喜却故作惊讶,佯怒道:“林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引诱王府郡主越礼?”林基岩跪在地上,说道:“王爷与王妃情深意重,生死不弃,王爷自能体会其中甘苦。况且王爷刚才说要与我说媒的,岂能说话不算?”水溶不怒反笑:“林大人很能倒打一耙。起来吧。”林基岩起身,水溶道:“媒,我可以为你去说。不过能不能成,就两说了。”林基岩躬身道:“柔娜公主那么大的麻烦,王爷都能解决,这么点小事王爷自有办法。”水溶道:“林大人,你这是赖上了。我那可是连性命都不要,玉石俱焚才换来的。”林基岩道:“我也一样,请王爷成全。”水溶点头说道:“看你情深意切的分上,我就尽尽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三 举案齐眉北王思奔 叨陪鲤对王妃教女(2) 水溶、黛玉回到北王府,水澄、水洛接了二人,众丫头、太监们也都见了,二人换了家常衣服,坐在那儿喝茶。水溶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家里好。”黛玉道:“让你回来,你不回来。还抱怨?”水溶道:“你明知我离不开你,还赖在那里,以后可不让你回娘家了。”黛玉道:“你敢?”水溶笑道:”回娘家也可以,得带着我。”黛玉道:“罢了,这次怎么说也是新婚归省,你住也就住了,以后还这么着,王爷还怎么见人?”水溶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顶多人说我恋床罢了。”黛玉又羞又恼,连打带推,把水溶赶出正房,插上房门,坐在床上生气。水溶在外面无计可施,见院子里的太监丫头们都愣愣地看着,瞪眼说道:“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众人窃笑着散了。水溶正想怎么让黛玉开门,冯麟陪着龙信进了院子,说道:“王爷,明王爷来了。”龙信既是姐夫又是大舅哥,两面亲戚,到了北王府也没那么多讲究,由太监陪着直接进了内宅。水溶忙上前笑着拱手做礼。龙信道:“归九之期,老王爷、老王妃就盼呢,结果你们去了贾府,今儿就让我来看看回来没,可巧你们就回来了。还不回去,等着挨说呢?”水溶陪着龙信来到门前,扣打房门:“玉儿,明王爷来了,还不出来迎接?”黛玉并没听到龙信的声音,以为水溶骗她,说道:“管他谁来呢,我就不开,王爷今天就别想进来了。”龙信看着水溶尴尬的样子,放声大笑:“玉儿,我们北王爷犯了什么错,要受如此责罚?”黛玉听到龙信的声音慌忙开门,万福说道:“不知二哥来了,请恕罪。”龙信边往里走,边说道:“你们新婚燕尔的,这是怎么了?”黛玉横了水溶一眼,说道:“没什么。二哥怎么有闲?”龙信道:“老王妃让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等着招待娇客呢?”水溶跟进来,黛玉不好拦他,对龙信说道:“本想先去叩拜老王妃和王妃的,贾府那里收拾好了潇湘馆,就想先看看以前住过的地方,才回来。”龙信道:“才回来就把夫婿关在外面,他在那儿做了什么坏事吗?”水溶岔开话题,说道:“今儿既来了,就在这里畅饮两杯如何?”“好,”龙信说道,“久闻你府上歌姬声遏流云,舞姬冷袖回雪。今日能否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水溶道:“不巧的很,王太妃薨逝之时,已然都遣散了。”龙信看着黛玉道:“你不是怕我这妹妹吃醋吧。”水溶笑道:“是在免除后患。”说完赶忙拉着龙信出了栎园到前面去摆宴饮酒。两王开怀痛饮,龙信尽兴而归。 晚上,水溶回栎园,黛玉见他醉意醺醺,忙为他脱去外面衣服扶他躺下,又命人去做了醒酒汤服侍他喝了。冯麟等俱都退出,黛玉让紫鹃他们去休息,怕水溶酒醉之后会渴,泡了一壶茶水搁着,吹熄了灯,放下帐子,和衣躺在他旁边睡了。夜半时分,水溶醒来,叫冯麟倒水。黛玉惊醒,忙下地点着烛火,倒了茶给他,水溶喝了茶,才记起身边是黛玉,叫冯麟叫惯了,还一时改不过来。看黛玉衣服也没脱,心疼地说:“辛苦你了。”黛玉道:“你们两人喝了多少酒,喝成这样?二哥回去,姐姐不抱怨?”水溶道:“他没喝多少,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高兴才多贪了两杯。”黛玉问道:“还要水吗?”水溶摇摇头,黛玉把空杯送回桌上,吹灭了蜡烛,回到床上,水溶已接着她,把她搂进怀里说道:“玉儿,对不起,我说过每天都好好陪你的。”黛玉说道:“王爷在陪我呀。”水溶道:“不应该是这种陪法。”黛玉在她怀里悠然道:“总比姚王妃她们不知你在哪里好。”水溶道:“王府虽大,有你的地方才是我思慕的地方。”黛玉道:“又开始胡说。”水溶噙着她的耳垂为她脱去衣服,搂她睡下。 六十三 举案齐眉北王思奔 叨陪鲤对王妃教女(3) 次日清晨,两人醒来躺在床上,水溶与黛玉说起为林基岩说媒之事,黛玉道:“也该说这事了,焉宁还等着呢。只是老王爷不同意怎么办?”水溶道:“林基岩如真能舍得,就带焉宁走。”黛玉脸色煞白,看着水溶。水溶道:“瞧你吓得,怎么了?”黛玉不可思议地说:“王爷是朝廷命官,不会不知拐带良家妇女是犯禁的。怎会想起这个主意?”水溶笑道:“这个主意是当初想在你身上用的。”黛玉迷惑地说道:“在我身上用?”水溶笑道:“是,带你私奔。”黛玉不解地问道:“带我私奔,我怎么不知?”水溶看着她,忍住笑说道:“因为还没有跟你说过。”黛玉摸摸他的前额,说道:“王爷还没从宿醉中醒来吗?”水溶拉开她的手握进自己手里,说道:“那时你还住在留香园,病体刚有好转,我就明了内心的企盼,要跟你终生厮守。我和姚素虽不相睦,但姚素也没有大错,不能休弃。我又不能让你无名无分地,就想带你走,到天涯海角过两个人逍遥自在的日子去。”黛玉说道:“扔下这里的一切?”水溶道:“王位只是束缚我的绳索罢了。”黛玉道:“你可以不管王妃,那王太妃呢?”水溶道:“我在等王妃诞下婴儿。如是男孩,王太妃自会有所希冀,不至于因为儿子的失踪有太多伤怀。而姚素自可以做她的王妃或王太妃享受她的荣华富贵。”黛玉说道:“王爷从没说过。”水溶道:“那时你病着,对宝玉还难以释怀,我又不知你对我到底如何,没敢对你说。”黛玉把头靠在水溶肩上,说道:“如果王妃生的是女孩呢?”水溶道:“我只是这样希望。(.好看的小说)谁知没用上。”黛玉道:“王爷情深如此,我岂能让王爷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即使王爷要走,我也不会跟王爷去。”水溶转头看她,黛玉道:“只要王爷有这份心,我不在意什么名分。”水溶道:“可我不想让你受任何委屈。”黛玉起身说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王爷是真心的。”水溶又拉住她,黛玉笑道:“快起来吧,一会儿紫鹃该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开门的声音,紫鹃端水进来,水溶、黛玉相视一笑,黛玉撩开帐子下地,紫鹃服侍着黛玉梳洗,小太监也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王爷、王妃起来也都过来服侍。 北静王夫妇用罢早饭,命人准备车轿去勇毅王府给老王夫妇磕头尽礼。勇毅王妃一手拉着一个,看着一个谪仙下凡,一个世外仙姝。高兴得连说:“好,我这玉儿配溶儿,真是一对神仙眷属。溶儿,不许欺负玉儿。”又对黛玉说:“如他欺负你,就来告诉我,看我不为你做主?”龙信在旁边笑道:“老王妃不必担心妹妹会受欺负,她不欺负水溶就已不错。”勇毅王妃道:“我这玉儿知书明礼,怎会欺负人?”龙信道:“昨儿怎把我们北王爷赶出来不让进门呢?”众人又是惊又是笑地看着二人,见两人除神色忸怩并无其他特异之处,知是小夫妻逗趣,并无大碍。勇毅王妃故意正色说道:“玉儿,可不许这么欺负王爷,如让外人知道我们这位泽批天下苍生、剑震南疆的英雄王爷这样怕媳妇,那还了得?”黛玉敛衽做礼,说道:“女儿不敢。”水溶牵着黛玉退到下首就座。龙信笑道:“母亲的意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么大的英雄怕媳妇。不让知道呢,欺负也就欺负了。”康宁道:“什么英雄?不如我林姐姐闯上金殿找皇上论理来的英雄,我林姐姐才是女中豪杰。”勇毅王道:“不许再说这事。皇上不见罪,足见隆恩浩荡,宽容为怀。冒犯皇上不说静思己过,感念天恩,还要炫耀,唯恐皇上忘了这事吗?”康宁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勇毅王妃命令厨房做最好的宴席来招待女儿女婿。一家人闲话家长里短。门子来报说文宣王来访,三王出去待客,迎候文宣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四 两王媒焉宁喜结缘 一事毕黛玉广传奇(1) 互相见礼已毕,文宣王看着水溶笑道:“我倒忘了,北王爷是陪着王妃省亲吧?”水溶笑道:“是来省亲,也有一点事要办。”龙信奇怪道:“有事?怎么没听你说。”水溶道:“还没说到这事。”文宣王道:“是我打扰你们了。”水溶笑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们只是闲话家常,也没什么大事,只想做回媒人。”文宣王道:“巧了,我也是来说媒的。”勇毅王也奇怪道:“你们都来做媒,要给谁说亲?”水溶、文宣王异口同声:“焉宁。”说完之后,听到对方说的和自己一样都愕然,水溶心思电转,笑道:“文王爷,我们把要说的那个人写在纸上,看是否一致,如一致是最好,如不一致,任勇王爷裁夺如何?”文宣王道:“好,你的那个肯定不如我的。”水溶笑笑不言。龙信命人取来纸笔,两王各在纸上写了名字交给勇毅王。勇毅王拿过两张纸,眉头一锁,说道:“你们二位是不谋而合,只是此人未免古板了些。”文宣王听说,过去一看,两张纸上写的是一个名字:林基岩。不禁笑道:“原来,北王爷也是为林大人做媒。”水溶道:“林大人是我王妃的远方族兄。”文王爷笑道:“此情我还不知。”又对勇毅王说道:“古板也有古板的好处,正因为他古板执拗,在出使中寸步不让,凛凛傲骨令南疆五国对中原刮目相看,对他们遣使修好,作用很大。(.)”勇毅亲王沉吟道:“这事不用着急,女儿的婚事得跟王妃商量一下。我这女婿上门,你也陪着喝一杯,如何?”文宣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借北王爷的光,偏得了。”水溶道:“老王爷早就想请文王喝酒,弟兄尽欢。拿我们小辈说事。”众人皆笑。几位王爷在真意阁饮酒畅谈,文宣王与勇毅王是异母兄弟,又是水溶的姑奶奶水尘之子,都连带有亲。龙勋、龙兴、龙韫俱都陪席。勇毅亲王又让舞姬、歌女助兴。一时间,丝竹弦响,箫声幽咽,歌声绕梁,笑谑盈耳,觥筹交错。老王妃听说前面开宴,说道:“王爷招待女婿的宴席开始了,我们也该招待女儿。这是我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能慢待。”命令摆席,众姐妹妯娌相陪。勇毅王妃坐于上首,黛玉、水漓再三谦让之后,挨着王妃坐于两侧,再下是周氏、魏氏,焉宁、康宁坐于下首。众人先敬勇毅王妃,又都给黛玉敬酒。康宁边喝酒边瞅着黛玉笑,水漓道:“康宁,你笑什么?”康宁道:“成亲是多大的事呀,我以为林姐姐这次回来得有多大的变化呢,这一看也没有什么吗?”勇毅王妃道:“刚成亲,能有什么变化,等有了宝宝就不一样了。”黛玉含羞不语,大家说笑一回,尽欢而散。 勇毅亲王与王妃说了两王给焉宁说亲的事,勇毅王妃一听媒人一个是表弟,一个是侄子,两人又把林基岩夸得不行,便有些兴趣,说道:“焉宁的母亲去世早,从小就是我把她带大的,虽不是我生的,我也一样疼这孩子,婚事不能草率。还是叫来大家看看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四 两王媒焉宁喜结缘 一事毕黛玉广传奇(2) 水溶以老王妃要见黛玉族兄的名义邀请林基岩过府,林基岩心领神会,应邀而来。老王妃坐在后堂接见林基岩,龙信、水溶、黛玉陪侍。林基岩给老王妃磕了头,黛玉也给兄长见礼。老王妃见他眉清目秀,便有些喜欢,问道:“听说你是玉儿的远亲,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林基岩道:“家父、家母过世有年,现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老王妃道:“你还有一个妹妹,怎没听玉儿说起过?”龙信道:“老王妃从没细问过三妹妹家事,不是水溶说起,连三妹妹有个哥哥还不知道呢?”勇毅王妃恼道:“当然不能问,如还有亲眷把我这女儿抢走怎么办?”龙信、水溶嘴里都含着茶,一听此言,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旁边服侍的太监赶紧上来擦拭衣服,又命人去取衣服来换。林基岩道:“我和北王妃虽是同谱,亲缘却是很远,认了兄妹也是最近的事,难怪王妃不知道。”勇毅王妃道:“玉儿无有兄弟姐妹,御襄侯一族后继无人。我倒有个主意,既然你与玉儿认了兄妹,便也是御襄侯一族的人,莫若行兼祧之礼,承继两家香火可好?”林基岩看着黛玉,见黛玉并没反对的意思,说道:“林大人在做巡盐御史时,颇得百姓爱戴,我们都是林氏一族,幸沾余光。[]对林大人,晚辈仰慕已久,如能承继他老人家香火,晚辈深感荣幸。”勇毅王妃高兴,对黛玉道:“玉儿,你看可好?”黛玉起身跪拜在地说道:“谢义母顾全女儿,让先父有祭祀承传,先父、先母在天之灵也会感激王妃恩德。”勇毅王妃端起茶杯说道:“既如此,就这么办了。找个好日子就把礼行了。溶儿,信儿,你们好好招待林大人。”水溶、龙信躬身答“是”,林基岩起身告退。三人出来,林基岩向两王告辞。他走后,龙信问水溶:“老王妃是何意思?亲事没定下来,却给林家找了继承人。”水溶道:“应该是应的吧,御襄侯一族虽已势衰,他的后人总比布衣出身要好吧。”果如水溶之言,勇毅王妃同意这门亲事,勇毅王也无话可说。文宣王大媒做成很是高兴,水溶、黛玉住了两日,回北王府,选了良辰吉日,林基岩拜了林如海夫妇的牌位,过继给林如海为子,承继两家香火。又择吉向勇毅王府下聘。林基岩虽做了官,相比之下也比较清贫,文宣王、北静王都帮衬他,勇毅王府也知他的情况,不计较聘礼的多少,走个形式罢了。焉宁至此放下心,精神也好了。 黛玉回去之后就忙起来,做了正式的北王妃,不能像以前那样有借口,能不管就不管,能推就推。王府的事务虽然有序,也很繁杂。每天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十几件,几十件。还要有外面王公贵戚世交友好府中的红白喜事、庆寿得子、大小节日人情来往的应酬,进宫朝拜等,忙得不亦乐乎。才知道做一个当家人这么不容易,对凤姐以前把贾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在老太太、太太面前又照应周全,就感佩服。对这些缠身俗务便感厌倦和不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四 两王媒焉宁喜结缘 一事毕黛玉广传奇(3) 水溶借着新婚也不上朝,看黛玉疲于应付,很是心疼,给她出主意,让她把王府大小事情汇总归纳成几项,找老实可靠的管家奶奶们专门负责,又在这些大项下面细化成若干具体事项,让人专门管理,管理具体事务的人有事向相关的管家奶奶请示,管家奶奶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再找黛玉、孙嬷嬷、赵嬷嬷,这样黛玉只要抓住几个管家奶奶就可以了,省却许多繁琐。(.好看的小说)又让孙嬷嬷、赵嬷嬷拿来以前的账目,看各项事务以往具体花销情况,根据现状算出现在所需要费用,做到心中有数,下面就不敢做手脚,即使做手脚也是有限。[]黛玉觉着这个主意好,就操办起来,和赵嬷嬷、孙嬷嬷规划事项,算计何处何事需要多少人多少款项,由谁负责。细算下来,以往花费有不少重复和花哨之处,予以一一定正,人员安排完毕,多余出多人,水溶看着直咋舌,他知道王府人浮于事,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就说慢慢裁撤。黛玉又想到王府屋宇殿堂院落园林较多,多数荒着,乏人管理,弃置可惜。就与水溶说起探春把大观园分包给下人生利的事,水溶高声叫好,让立即照办,叫来那些管事的,说了这事,各管事的听说,一年只是上交少许,或承管王府平时某项所需,就可以借用王府东西取利,俱都高兴,各处园林的花草树木山丘湖塘很快就有人接手,黛玉又问各处空着的屋宇院落,不影响其正常使用,还可做些何事。(.)众人七嘴八舌,因地制宜说某院能做某事,能种植某种作物……又有人要包管这些院落,保证不会影响其正常使用,还会打理好这些房舍院子。黛玉同意他们的请求,不多时就把那些院落分尽了。又把当年宝钗说的那番话拿来教导他们,别见利忘义,也给那些不管这些事的人一些好处,免得他们心里不平,处处掣肘刁难。众人具都答应,欢悦异常。各家管事的包事的人纷纷就位,在其位,谋其政。事有专管,人有专责,黛玉轻闲不少。只是外面的事务无人代替,不能推却的不得不去应景。水溶、黛玉的故事早已传遍京城,朝野上下、闺门里巷具有知闻,有好事者作诗以咏其事: 水林奇阄缘 潇湘妃子绝艳才,惊梦楚王乘云来。 藩地公主空妒怨,东宫储君妄怜哀。 怡红秋冷蘅芜院,栎园春晖素女腮。 天上人间同皎皎,绮窗明月漫徘徊。 王妃命妇都想一睹芳容,可黛玉懒于应酬,各府有事能推就推了,礼到人不到,真容难现。只有少数几家见过黛玉,大多数人只从南安王太妃等少数以前见过黛玉的贾府世交口中略知其形容。十月份皇后华诞,众命妇进宫朝贺,黛玉不得不去,皇后便命北静王妃坐于身侧,亲自携了黛玉的手入坐,说道:“没成亲时,说身份未就,不便进宫,成亲之后,怎么见你一面也难呢?”黛玉赶忙跪下叩首曰:“臣妾从未料理过家事,,被王府事务缠身走脱不开,这才熟悉一些。”皇后对众命妇说:“北王妃捐嫁救灾,流惠万民,贤德广布,众卿看如何?”众命妇都惊叹,说我见犹怜,难怪北王不舍,又连连夸赞北王妃的慈悲贤德。南安王太妃说:“以前在贾府时曾见过北王妃,那时她还小,就已经让人惊才绝艳,今日出落得比以前更具风韵了。”北静王妃成为内宅闺阁谈议的话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五 紫鹃出嫁两宅人庆 黛玉办年王府灯红(1) 府中的事闲下了,黛玉又忙着紫鹃出嫁。特地买了两个丫头给紫鹃作陪嫁,准备了丰厚的妆奁,和紫鹃一同送到贾府,贾母、王夫人把事情办得热热闹闹的,和紫鹃相好的丫头也纷纷送礼相庆,袭人听说也赶到贾府相见,拉着她的手说道:“紫鹃这蹄子,哪世修来的福气?听说那应家是广有田产的,家里仆从成群,不输于一般官宦人家,和北静王是亦友亦僚之间,不同于一般的侍卫,与王府奴仆更不能同日而语,很有地位的。” 素云道:“上次林姑娘归宁时和大奶奶说紫鹃出嫁后,就让她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做少奶奶不让她当差了。紫鹃就请等着让人伺候吧。” 平儿道:“紫鹃跟着林姑娘生死几回,林姑娘岂能亏负的?不说别的,就这份嫁妆,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我看比咱们二小姐嫁时还要多些。(.无弹窗广告)可见林姑娘是重情重义的。雪雁那样,林姑娘也没亏待她。” 众人感叹。 紫鹃道:“跟姑娘一回是我的福气,不让我伺候她,那怎可以?赶也赶不走我的。” 出嫁这天,应扬骑着高头大马,抬着花轿迎娶新娘,宝钗亲自上妆把紫鹃打扮得花枝招展。 黛玉没来送嫁,紫鹃拜别贾母、王夫人等上轿而去。 应家平时虽住在王府,也另有府第,今日应扬成亲,应宅之中一片喜庆,贺喜宾朋充塞其间,应聚元夫妇招待贺喜宾客,迎来送往。 北静王亲来道喜,更是增辉。 (.好看的小说)新人拜天地,入洞房。 水溶吃了喜筵,告辞回府。 黛玉一人坐在屋中,手里拿着一本书,也没看。 水溶道:“既舍不得她,为何不去看看。” 黛玉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早晚得散,还去干什么?” 水溶道:“别说得那样伤感,过两天不就回来了?” 黛玉道:“我不想让她回来了,服侍我这么多年,也该享受享受。” 看水溶不解的看着她,说道:“贾府那么多人,与我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也就紫鹃,在我心里早不把她当丫头待了,只是舍不得才拖延至今,如今嫁了就是应家的人,不是我的了。” 水溶坐在她旁边柔声说道:“与你不离不弃的还有我呢。即使紫鹃不再是你的丫头,也可以回来看你,应扬在这儿,她还能离开王府吗?” 黛玉说道:“我也知道这些理儿,就是心里不好过,从我进京开始紫鹃就没离开过我。” 水溶道:“不许再说了,我都嫉妒了。” 黛玉笑道:“你嫉妒什么?” 水溶笑道:“紫鹃走了也好,她与你形影不离的,我都无法与你亲近。” 黛玉一推他:“又……” 水溶接道:“胡说。” 两人都笑起来,水溶说:“别想着紫鹃了,新年就到了,也该张罗张罗,咱们两年没办,今年热闹热闹。其实有你在,每天都是过年,倒不在意年了。” 黛玉道:“那你还说要办年?” 水溶道:“我天天过年,水澄、水洛却不是,总得给他们一个像样的年吧。水洛明春也就有自己的年了,水澄何时才能有呢?” 黛玉道:“你这做哥哥的也该给张罗张罗。别光顾着自己。” 水溶道:“我怎么没张罗,绥远侯的千金他不满意,永昌驸马的妹子他不点头,你让我如何?” 黛玉道:“二爷要什么样的?难不成想要作驸马?” 水溶道:“要作驸马也容易,怕是他无此意。他和我一样一心要找一个红颜知己。” 黛玉道:“知己难求,闺阁女子他如何能轻易见到,又怎知是不是知己?” 水溶道:“所以我们是天赐姻缘,前世修来。” 黛玉道:“怎么又说到我们了?” 水溶凑到黛玉耳边说道:“我们也该办点正经事。” 黛玉道:“什么事?” 水溶抱起黛玉把她放到炕上,说道:“生个儿子,别让紫鹃抢在你头里。” 烛火暗灭。 六十五 紫鹃出嫁两宅人庆 黛玉办年王府灯红(2) 新年说到也就到了,北静王府沉寂两年,这年过得相当热烈,各地田庄山林等产业的田租林税早已送到,水溶、水澄和各位管家、账房查算几天,才算安置完毕。新年供应也在年前送进京里,黛玉一一打点新年所需和送给各家的礼物,忙乱一时。除夕这天水溶带着水澄、水洛、黛玉在祠堂祭过祖宗,开始在瑞萱园除夕夜宴。邀请各管家的奶奶和爷们赴宴,慰劳他们一年的辛苦。内堂摆上矮桌暖席,水溶、黛玉一席,坐于正位,水澄、水洛每人一席,两厢陪侍,管家奶奶们的一桌放于廊下,管家爷们和几位侍卫官在瑞萱堂外安置一席。整个王府,檐阁飞彩,游廊流丹,雪压青松,琼妆玉树,各院树枝之上挂满宫灯,直照得满府通红,光明一片。上至王爷、王妃下至洒扫仆从,都可出灯谜、作诗,贴于宫灯之上,做得好的,王爷、王妃给与奖赏。人人踊跃,不会写字的,出了灯谜,请人代写贴于宫灯之上,只要不当值的就围着宫灯苦思冥想,或游园做戏,只要不赌博闹酒,都不禁止。好不热闹。这边服侍主人宴席的,一边侍奉一边想着灯谜,想着作诗。一不留神端着的汤水洒了一身,又是惊又是怕,看主人都笑嘻嘻的瞧着,并没责怪,才算放心。水溶怪黛玉道:“都是你,偏要悬赏,弄得人魂不守舍的。”黛玉说道:“大家都动起来才热闹,光我们几个有什么趣?”水澄笑道:“这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水溶让侍卫们注意府中安全,又让各院上夜的人注意灯火,不要走了水。应扬和管家韩憧亲自带了人四处巡视一番,又做了叮嘱,才回瑞萱园饮酒。屋中水氏兄弟猜拳行令,黛玉不与他们混搅,和紫鹃在院子里看宫灯上的灯谜和诗作,见到好的就让拿进屋去给水氏兄弟看,让他们猜灯谜或依韵作诗。猜着的,做得好诗的,都有奖。水溶笑道:“王妃这戏法玩到咱们头上了。”水澄道:“王妃这法子,文雅热闹,新鲜有趣。”三人猜谜作诗,让黛玉品评,黛玉回到屋里,一一看过,品评水澄的诗作第一,水溶猜中的谜多,水洛落第。三人问奖品是什么。黛玉道:“着什么急,到时就知道了。”吃过年夜酒席,黛玉让各家管事的回去自家团圆,天伦尽兴,不必在这儿受拘束。管事的感谢王爷、王妃恩典赐席,各自告退回家过年。几人回栎园,黛玉让蓝鸢拿出新年礼物,一长一短两个匣子,放在了水澄、水洛面前。水澄、水洛打开,给水澄的是一支碧玉箫,水洛的匣子里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绢制美人,眉眼神情勾画的颇似康宁。水溶笑道:“王妃之意甚明,一个是吹箫引凤,一个是美人在握。”又看了看没有自己的,着急地说道:“我的呢?”黛玉道:“整个王府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礼物?”水溶道:“这不公平,连落第的都有奖品,我因何没有?”水澄道:“今年大哥娶了嫂子是不是最好的奖品?”水溶方不说话了。黛玉眯着眼睛看他,说道:“你真的要?别后悔呀?”亲入里间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水溶高兴得揭开盖子,“刷”一刃锋刀直扑水溶而来,水溶大惊,一闪身让过刀锋,用手一抓,握住刀柄,同时握住了一个人偶娃娃的手。小人偶娃娃眉清目朗,和水溶面对着面,神态调皮,甚是可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五 紫鹃出嫁两宅人庆 黛玉办年王府灯红(3) 水澄、水洛已经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行刺的是一个人偶娃娃,那把刀也是锡纸糊的,才知虚惊一场,是黛玉吓水溶玩的。拿过盒子细瞧,原来盒子里面有机括,一开盖子触动机括,人偶娃娃就蹦出来。水溶道:“有趣。你从哪里弄来的?”黛玉道:“是雪雁弄来的,好玩吧?这样的东西还有好些,有鬼怪的、无常的,吓死人了。就这个还好看些,小娃娃很可爱。”水洛道:“这是不是预示着今年大哥大嫂能喜得贵子?以后我可有玩的了。”黛玉扭头进入屋里,不理他们,水溶喜不自胜,说道:“那就谢三弟吉言了。”水洛从水溶手里拿过那个人偶娃娃放进盒里,盖上盖子,又打开盖子,“唰”的一下,人偶娃娃拿着刀从盒子里窜出来,水洛已有防备,抓住人偶娃娃,连叫:“好玩,好玩,大嫂弄来的东西有趣。(.)”水澄拿着那管碧玉箫,反复细看,通体碧绿,光滑细润,放在唇下吹了两声,玉脆声幽,知道这一管碧玉箫要价值连城,心中感激又有些疑惑,给水洛与水溶的都是玩艺儿,给自己的却是如此贵重的东西。水溶道:“既得佳品吹奏一曲如何,水澄正了正姿态,吹奏起来,如高山耸峙,流水潺泻,正是当年与黛玉合奏的那曲《高山流水》。一曲奏罢,水溶道:“你这箫是越来越动听了。”水澄道:“这两年无事之时,经常练习,熟能生巧。”水洛吵着要黛玉的另些玩艺儿,黛玉和蓝鸢抱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从里间出来说:“就这些了,有些玩艺都给灵翮玩了。”水溶说道:“过完年就娶亲了,还像个小孩子。”水洛也不回话,打开那盒子一一细瞧。一个新年夜过得其乐融融,水澄、水洛都感觉到了水溶这三年的变化,不再像以前总是沉默如渊,而是越来越有生气,甚至有时会有孩子似的俏皮。 从初一开始各家拜年请席,黛玉也只去了两三家就找借口推掉了,只派人前去拜年问候,无事在家中让人把各院宫灯上的灯谜诗作抄写下来,挨个观看,从中选出好的给予奖励,并把好的灯谜留下来准备在十五的时候让大家猜,自己又出了些谜面,写在宫灯之上,备十五用。初五这天,北静王府宴请亲朋,真是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北王府守孝,两年过年没办,这一操办,各王公大臣岂能不来助兴,外面歌欢舞美,笙簧不断。内宅黛玉招待王妃命妇,鼓乐声喧,字正腔圆,好戏连台,莺声燕语,评点频频,好不热闹。好容易到了曲终人散,黛玉让孙嬷嬷、赵嬷嬷看着人收拾东西,自己回了栎园。外面的席也散了,水溶也回到栎园,见了黛玉说道:“这一天累坏了吧。”黛玉道:“什么时候才不用这样应酬,真是厌烦。”水溶拉着她坐到床上,说道:“还有比这更隆重的,咱们郎中的婚礼也要办了,不比这还麻烦?”黛玉皱眉叹气,水溶用手抚平黛玉的眉头,说道:“不许总皱眉,还有我呢。再说办不好,我们就办砸它,让康宁嫁不进来才好呢。”黛玉道:“那怎行?为了康宁也要把婚礼办好的。”水溶道:“这事过完年再考虑也来得及。刚才听贾琏说,宝玉屋里人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该送一份礼去。”黛玉道:“我听二舅母说了。还没出生,用送礼吗?”水溶道:“不是为了孩子,是为宝玉终于想开了。”黛玉道:“那也不好吧,要是宝姐姐还行。”水溶道:“我只是这一说,送不送随你。”蓝鸢、青鹭进来服侍,黛玉卸了钗环,拆了发髻,洗去脂粉,水溶也脱衣洗尘,蓝鸢为他们铺好被褥,放了帐子,收拾好妆奁,与青鹭端了残水出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六 富贵有尽贾母仙逝 情缘无期宝玉出家(1) 一连几天都是天气晴和,十五这天清晨起来,灰蒙蒙的云彩就压下来,不一时,就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雪霰如织,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般的。[]黛玉看着外面的雪,说道:“正月十五雪打灯,说下就下了。”水溶笑道:“你的灯谜会开不了了吧?”孙嬷嬷披着青葱羽缎的斗篷进来刚好听到水溶的话,行完了礼,说道:“这不碍事,下雪观灯才别有趣味,年前我就让人做了灯,都是时新样的,这几日又把王妃挑选的灯谜写上了,今早就都让摆在了会槿园里,就等晚上赏灯了。那几个管事的都说,今天晚上要陪王爷、王妃观灯。热闹这一天,年就过去了。[]”黛玉道:“让嬷嬷费心。”孙嬷嬷道:“王妃这是第一次在这儿过年,自然要热闹些。况且王妃体恤下情,下人都感念王妃恩德,想让王妃高兴高兴。”正说着,赵嬷嬷也来了,脸色凝重,见了礼,说道:“王爷、王妃,贾府那边有人来,说是――”她看了看黛玉,接着说道,“说是昨天贾老太太过世了。”水溶一惊,本能的去扶黛玉,黛玉象被抽去了魂魄痴呆呆的没有反应,水溶抱住她呼叫:“玉儿,玉儿。”黛玉清醒过来,瘫软在水溶怀里。 贾府高搭灵棚,全府挂孝,贾赦、贾政灵前藉草枕块,极尽哀戚,邢夫人仗着冢妇,只知以哀戚为主,灵前痛哭,万事不管。王夫人忙前忙后,渐感不支。全仗着宝钗在里面打点一切,贾珍、贾琏张罗外面迎客举丧事宜,宝玉、贾环是事不懂,只在灵前磕头,贾环因向来不受贾母待见,对贾母之死也不伤心,看拜祭人多,不得不装相干嚎,两眼四处乱瞧。宝玉眼中无泪,也不哭泣,只是木然随乐起举。水溶、黛玉赶到贾府时贾母已经入殓,听说北静王夫妇来到,贾赦、贾政带人亲迎出去,两人到灵前上祭,黛玉哀哭不绝,水溶怕她伤心过度有伤身体,不离左右,温言解劝。贾赦忙命人扶黛玉到里面休息,王夫人、李纨接着黛玉劝解一番,说老太太也是有福之人,虽经历贾府事变,毕竟看到老爷复职家道复兴有望,死时也没受罪,只说有些累了,睡了就没起来,这也是老太太平日积德才有的福报。姑娘快别伤心,老太太疼姑娘见姑娘这样伤心,走得也不安稳。黛玉想止住悲声,毕竟前来吊丧的人很多,不能把主人绊在自己这儿,可怎止得住?刚擦干了又流下来,满面珠泪滚滚,只哽咽着说:“舅母、大嫂子去忙吧,我没事的,前面堂客很多,需要人照应。”李纨扶着黛玉到潇湘馆休息,劝慰一回,告罪出来到前面接待宾客,水溶伴着黛玉,劝解不开,说道:“当年王太妃薨逝,你怎样劝我来着,如今自己还这样?”黛玉抽泣道:“劝别人容易,到自身时就难了。”水溶见眼前无人,把她揽到怀里,柔声道:“那你就哭个痛快,别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黛玉依在他怀里,泪水把他胸前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哭了良久才算止住。说道:“如不是老太太可怜我,把我接进京里,我说不上怎样呢?想云妹妹无父无母傍着亲叔叔婶婶过,还苦不堪言,我那族人又没近支的,想来更惨。老太太把我接来,吃穿用都和这里是一样的,不把我当外人,比对她的亲孙女还好。如今去了,我怎不伤心?”水溶轻拍她的背,说道:“老太太走得很放心,因为有我照顾你,她知我不会错待你。你也要让老太太放心才是。如哭坏了身子,老太太岂不更不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富贵有尽贾母仙逝 情缘无期宝玉出家(2) 水溶安顿好黛玉到了前面,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上忙,他不来还好,一来是忙上加忙。前来吊祭的官员见王爷在此都过来见礼,说上两句,又得有专人陪着,使场面更乱。水溶见状,只好返回潇湘馆,与黛玉商量回去,黛玉想要留下帮忙,水溶道:“你在这儿只会增加麻烦。他们忙成那样还要照顾你,再说有朝廷命妇前来,知你在这儿要见你,还是乱。不如先回去,上祭正日我们再过来。我派人在这帮趁着,不会有什么。”黛玉知道自己不走,水溶肯定不放心,现在又不是闲暇之时,只能给贾府增添烦扰。也就随他告辞,贾政率了贾府人丁恭送王爷、王妃回府。贾母停灵月余,送灵到铁槛寺,水溶、黛玉亲去送殡。贾政主张丧事从俭,觉得丧以隆,不如哀以俭。贾赦不同意,说贾府虽然不再有往日的繁盛,也不能委屈老太太。(.好看的小说)这葬礼还是倾尽所有,办得风光。谁都没注意,起灵之后,宝玉就不见了,等安灵完毕,法事结束,众人回程分配车轿,才发觉丢了人,王夫人忙问谁见到了二爷,众皆不知,回答没见到,又命人去找,快马加鞭回府去问,俱无消息。这才都慌了,水溶黛玉听说觉得怪异,一面命人四处寻找,一面安慰王夫人,贾政也命人到处打听。不多时贾府又派人传来麝月的话,说守夜的时候,宝玉曾说老太太去了,他无牵无挂,也该走了。那晚还写了一纸字书,说是写给宝二奶奶和林姑娘的。让交给林姑娘呢。说完呈上书信。黛玉接过展开,见上面写着: 木石金玉两难全 木石毁却金玉难,良姻难平心意残。[.超多好看小说] 灵草嫁春青更郁,金簪登云雪竟寒。 三生情深赴流水,千载恨重隐深山。 老来富贵终有尽,一朝看破别尘缘。 黛玉看了悲不能胜,回想起宝玉说过妹妹若去了,我就出家做和尚的话。本想冷淡于他,让他绝了此情,好好珍惜与宝钗的姻缘,却逼得他撒手红尘,让宝钗如何过后半生。想到与宝玉过去的种种,犹如万箭穿心,泪如雨下。众人不知写些什么,都焦急的看着她。黛玉颤抖着把书信交给宝钗,宝钗看了书信,面露悲戚,默然不语。王夫人忙问宝玉到底去哪里了,不问还好,王夫人一问,宝钗再也掌控不住,泪流如注,哽咽半晌方道:“他出走了。”王夫人一听,就晕了过去。众人忙呼叫施救,一阵忙乱,王夫人醒过来叫了一声“你这不孝的儿啊”,痛哭不止。宝钗内心凄怆,也无心劝解王夫人,虽不大哭,那种低声垂泣,更增悲楚,想自己本以为嫁得如意郎君,成亲三年独守空房,听说麝月有孕,亦悲亦喜,悲者宝玉能让麝月有孕却不理睬自己,喜者宝玉没绝夫妻之欢,将来也可有所作为。现在却是釜底抽薪,再无希望的了。麝月还有腹中的婴儿可以期盼,而自己漫漫长途何以为度?越想越悲,不觉放声。里面哭声一片,外面不知因由,忙让人探问,里面传信出来,说宝玉出家。水溶愕然,心想本以为他看开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种看开法,不知玉儿怎样伤心呢。心里惦记黛玉,对贾政道:“我们也进去看看吧。”贾政点头,几人进到里面,众人围着王夫人、宝钗、黛玉解劝,既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更没想到回避。宝钗只顾泣涕,那纸信笺从她手里飘落在地,水溶拾起,看着那首诗,暗恨宝玉,为何如此执拗,抛亲舍妻,连没出生的孩子都不管了。这是有情还是绝情呢?贾政喝住众人,水溶解劝道:“先不用伤心,既然知道宝玉无事,慢慢寻访自然能访寻到下落,到时再劝他回来也是一样的。”贾政烦恼道:“现在哭也是无用,不如回去慢慢访寻。”王夫人止了泪,宝钗也不敢再放悲声。只有黛玉哽咽有声,气吞肠断。水溶在旁解劝多时方才渐渐止住。众人张罗着回府。水溶不放心黛玉与她同车而回,担忧的用眼角余光偷窥着黛玉,黛玉感到他的目光,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出家的。”水溶揽过她的肩头,说道:“你出家也得带着我。”黛玉本来伤心,听他这话又想笑,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七 卧潇湘生死意相随 惊水溶悲喜情难抑(1) 几天来,黛玉便感不适,茶饭懒思,浑身乏力,只当是贾母过世心情郁闷,来来回回的几次有些劳碌着了,休养之后就会好。(.好看的小说)也没跟水溶说,怕他小题大做。次日水溶早朝,知黛玉这两天身心疲累,想让她好好休息,走时也没叫她。黛玉醒来,由蓝鸢服侍着梳洗毕,只觉头疼欲裂,沉重似铅,早餐端上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蓝鸢道:“王妃觉着不舒服吗?我让人去找太医。”黛玉道:“不用了,躺一会儿歇歇也就好了。”蓝鸢又服侍她躺好。黛玉躺在床上就觉着全身瘫软浑身乏力,胃里一阵阵紧缩,酸水就涌上来,赶紧起身,还没下床,就吐了一身,还好早晨没吃多少东西,全是胃酸。(.)蓝鸢慌了神,一边给黛玉擦拭,端水漱口,一边一迭声的叫小丫头赶紧让人找太医。青鹭也进来给黛玉换衣服。两人正六神无主,紫鹃进府探望黛玉,看到屋中情景,说道:“姑娘又伤心过度吧,老太太八九十岁,也算长寿了。再长寿的人也终归有去的那一天,这是自然之理,姑娘才学见识都高人一筹,这点道理都看不透吗?”黛玉道:“你昨儿一整天没来,来了就教训我。”紫鹃示意蓝鸢、青鹭出去,给黛玉后背处塞了两个靠枕,让她歪着舒服些,才又说道:“这两年,姑娘是看开很多,可还有些事没看开。昨儿应扬回去已经跟我说了,宝二爷留下了看破红尘的字就不见了。要我说,姑娘也别把这事看得太重,我们也不欠宝二爷什么,当年要不是王爷一再说情,别说宝二爷就是整个贾府的人也别想出来,虽说王爷与贾府交厚,可那么尽心竭力,不惜犯颜进谏,多半是看着姑娘。你们的事是那边捣鬼造成的,也算不到姑娘头上来。再说宝二爷来路就奇,谁见过衔玉诞生的,一个人既有出奇来处,必有出奇去处。将来宝二爷能修成正果也说不定。姑娘就别想着他了,难道还能为他舍弃王爷的一片心意不成?”黛玉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说了一大套。我不是为宝玉的事,不管他是安心过日子,还是成佛,只要他过得心安,我也就静心了。只是看着宝姐姐可怜,今后可怎么过?”紫鹃道:“别操那份心了,谁为姑娘想过?有为姑娘想的,也不至于这样。连老太太那时都不顾及姑娘病体,何况他人?现在还惦记这个那个的。”黛玉道:“不能这么说吧,怎么说,你成亲时,贾府都是尽力办了的。”紫鹃道:“我不领这个情。如姑娘不是王妃身份,他们认我是谁,雪雁对他们是有功的,不还是给撵出去了吗?何况是我。我只记得姑娘的好,为我考虑得那么周全。”黛玉心烦意乱,又头沉如坠,有些支撑不住。紫鹃见状扶她躺好,说道:“我去看看太医来没来。”紫鹃还没出门,水溶散朝回府,看黛玉神色苦痛、身软体乏无力地躺在床上,真是魂飞魄散,急步赶到床前,一手拉住她,一手摸着她的额头惊问:“这是怎么了?我走时还好好的。”黛玉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歇歇就好了。王爷别超惊百怪的。”水溶道:“身子的事,怎能掉以轻心?叫太医没有?”黛玉道:“已经让人去请了,王爷不用担心,刚从朝上回来,也歇歇吧。”话没说完又干呕起来,水溶吓得手足无措,慌忙扶起她,紫鹃端来痰盂,黛玉干呕一阵吐出两口酸水,无力地瘫在水溶身上。水溶手忙脚乱,抱着她只叫“玉儿”。孙嬷嬷急匆匆进来,看此情景也吃惊不小,说道:“怎么一夜之间王妃病成这样子?二爷已陪了吴太医来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七 卧潇湘生死意相随 惊水溶悲喜情难抑(2) 水溶忙把黛玉放好,蓝鸢放下帐子。水澄陪着吴太医进来,给王爷行了礼,水溶坐在床头,也没起来,一手仍然握着黛玉的手,说道:“吴太医你赶紧看看,王妃这是怎么了?”吴太医略问了问症状,才求诊脉,黛玉从帐子里伸出手,蓝鸢把一块帕子盖在黛玉腕上,吴太医手搭玄关,半晌,又要看那只手的脉息,诊完之后,说道:“王爷,王妃无有大事。”水溶一听受惊非小,病成这样,竟说无有大事,岂非是安慰之词?便俯下身子把黛玉紧紧地抱在怀里。水溶本坐在床边的中间,两边的帐子垂在他身上,他一俯身帐子从他身上滑落,遮住了两人。黛玉明了水溶的想法,冲他微微一笑,水溶也微微一笑,心想,你要治不过来,我就跟你去。吴太医不知两人顷刻间定下的生死相随的心肠,自管自说道:“只是有身孕罢了。”水澄、孙嬷嬷大喜,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妃。(.无弹窗广告)”水溶只管在帐子里瞅着怀里的黛玉,并没听清吴太医和水澄、孙嬷嬷说什么。还是黛玉感到有些不对,想从水溶怀里起来,水溶才惊觉外面气氛异样,问道:“你们说什么?”水澄道:“吴太医说,王妃无有大事,只是有身孕了。”“这,”水溶由惊到悲由悲到喜,这心情还没转换过来,半天才说:“有孕怎么会这样?”吴太医道:“王妃妊娠反应是重了些,但的确是喜脉,没有其他异常。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但也许会长一些,有的人一直到生产时还是有反应的。”水溶道:“那这段时间王妃岂不是很受罪?”黛玉看到水溶那哭笑不得的脸,就轻笑出来。水溶把黛玉又放回床上,从帐子里探出身,说道:“吴太医,有什么法子会减轻一些吗?”吴太医道:“最好不用药,让王妃自己挺过来。因为不是病用药反而不好。[]”水溶起身道:“有劳吴太医了。水澄,代我送送吴太医,也让吴太医好好吃杯喜酒。”水澄陪吴太医出去。蓝鸢过来打起帐子,水溶坐回床头对黛玉说道:“你要吓死人吗?我只一条命禁不住你这样吓的。”黛玉低声道:“吓死你才好呢,就不用受这份罪。”水溶刮了刮她鼻子,说道:“已经晚了,要想吓死我早一点啊。”孙嬷嬷、紫鹃、蓝鸢等人都给王爷、王妃道喜。水溶命令封锁栎园,除栎园的人外,只有孙嬷嬷、赵嬷嬷、紫鹃可以进入,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栎园的人也要严格筛选,挑老实可靠本分的人留下,其余的打发走。以后冯麟、孙嬷嬷留守栎园,陪伴王妃寸步不离,外面事务完全交给赵嬷嬷,要让王妃安养。黛玉气道:“你这是干什么?”水溶道:“不能再重蹈姚素的覆辙。我盼儿子盼了这么久,不能再出事。”晚上,两人都难以入睡,水溶兴奋的一直搂着黛玉看着她笑,黛玉被他瞅得直害羞,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道:“我一直很担心的。”水溶问:“担心什么?”黛玉道:“太妃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孙子,王爷又这样急着要儿子,我怕体弱不能生养。我都想了,如果今年还没动静,来年就给你纳几个小妾。”水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可真是贤惠呀,嫌北王府以前不够热闹是不是?傻丫头,我要儿子只是想要一个你的孩子,当年姚素有身孕,我只觉得那是给王太妃生的,不是给我的。跟你成亲之后,特别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觉着你的孩子才是我的。”从此没有自己陪着,水溶不让黛玉轻易出栎园,栎园外的事情不让黛玉费心,只让她安心养身子。 勇毅王府、贾府听说黛玉有孕都来探望道喜,水漓亲来探望几次,告诉黛玉注意什么。宝钗听说黛玉有孕,想到自己的孤凄,更增悲凉。寻访宝玉一直没有下落,王夫人病卧床榻,宝钗又得服侍病人,在王夫人面前不敢露出伤感来。邢夫人见老太太去了,王夫人又病倒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家应该自己说了算,又无管家的才能,只得依靠凤姐,凤姐先时争不过宝钗,现在依靠婆婆,又掌管了家。贾政于这些小事不上心,只知为老太太守丧尽礼,贾环见宝玉出走,二房无人主事,就作威作福起来。贾政报丁忧,无有薪俸,贾府就靠贾琏、贾珍在外面的店面过活。贾琏、贾珍渐渐熟悉了商贾的诀窍,也挣了些钱,店面越做越大,很受贾府人的恭敬。贾府七七八八的事情,水溶不让黛玉知道,只说正在寻访宝玉,会有下落。北王府、勇王府又忙着筹备水洛、康宁,焉宁、林基岩的婚事。虽然水溶都不让黛玉管,黛玉也不能不关心、不询问,又让水溶张罗水澄的婚事。又关注腹中的胎儿,时间长了,不再以贾府为念。 六十八 西子春明琴清声朗 墓园葱茂情挚意真(1) 正是西湖四月天,风和景明,远山如黛,清丽迤逦。(.无弹窗广告)野芳发而幽香,引来莺啼蝶舞。岸边垂柳飘丝,殿阁入画。湖上烟波淡荡,画船悠游。正是出游大好时节。水天空阔之中隐隐传出清寥的琴音,伴着清朗的咏唱:“早莺争树兮燕衔泥,鸷鸟朝堂兮樊笼里。清光润泽兮芳华盛,别玉京兮归故里。鱼从渊兮鸟入林,携佳人兮卧松云。”立时游人瞩目,纷纷探寻,就见那画船巨大,锦幔飘飞,装饰豪华,船上仆从众多,倚着栏杆看风景,锦幔内影影绰绰有妇人往来,或向外偷窥,不似寻常游船。船头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秀雅的青年,摇着折扇观看湖光山色。见四处游船上的人都往自己这儿张望,略一沉吟,起身走近舱内。舱中内阁,一个绝美似幻的少妇鸣筝抚琴,一个清丽秀美的白衣青年坐其身侧,高声吟唱。青年进来道:“大哥,人们都往这儿看呢。”白衣青年一皱眉头,对身边少妇说道:“玉儿,别弹了。回家我们再尽兴。”少妇停了琴,问道:“王爷说的是回哪个家呢?”白衣青年道:“明知故问。不管怎样,我们能从那是非场中暂时脱身,清闲一时是一时。”少妇道:“王爷何时能真正清闲下来悠游林泉?”白衣青年道:“也快了,我正思谋脱身。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免得皇上起疑遭来杀身之祸。”那青年道:“现在皇上正重用大哥,大哥为何要急流勇退?”白衣青年道:“等皇上不用我时,也是祸难临身之时。从古至今异姓王有几个能长远的?我们家能连袭三代,已是罕见。盛极必衰,荣极必辱,再不知进退,难道要等到灭族才甘心吗?”青年道:“大哥去年请求除去王衔就是为此吗?”白衣青年道:“是,可惜皇上没同意。我才又以祖父坟墓进水迁坟祖籍为名躲出京师,躲开那里的是是非非,王府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到退隐江湖之时了。”青年道:“现在的北王府差不多是空壳了。按大哥说的,给水洛、康宁留些,剩下的都转出来了。”白衣青年道:“宦海沉浮不得不防,别到时我们一无所有,一大家子无有着落。我也就罢了,总要为子孙做些计算。”青年道:“大哥所虑极是,大嫂也不想让岳儿和川儿涉足官场。”白衣青年道:“我们为他们考虑的周全,却不知他们会怎样,就像我没想到水洛会涉身朝廷一样,有些事很难预料。” 这两个青年正是迁坟回南的北静王水溶和水澄兄弟,那绝美少妇正是黛玉。水溶迁坟把水垣、水埙、水荆萧夫妇的坟迁到晹阳,又绕路吴越,为黛玉父母上坟,顺路探望已任姑苏盐政的林基岩和随夫上任的郡主焉宁,再把其曾祖水凭祀归葬荆州。既然路经吴越,当然不会错过游西湖的好机会。这三人说着盛衰兴败,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周岁左右的孩子进来,两个男孩一模一样,粉雕玉琢一般,眉清目澈,毛嘟嘟的眼睛藏着灵光。见到水溶、黛玉,张开两只小胳膊扑了过来,水溶、黛玉一人接过一个,水溶亲着孩子,对水澄说:“还是你大嫂有本事,一次就送我们两个娃娃,这要是王太妃活着看了不知有多高兴。”水澄道:“王太妃会知道的,大嫂生产那天那么危急,忽然烛火就灭了,然后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母子平安,有人说当时看到两道光芒入室,肯定是先王爷和王太妃回来救王妃和孙子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八 西子春明琴清声朗 墓园葱茂情挚意真(2) 水溶笑道:“不是也有人说,那两道光芒是神仙下凡投胎,王妃所生孪生子来历不凡吗?”黛玉说道:“这事越说越玄,别再说了。大郡主哪里去了?有人跟着没有?船上可不是好玩的。”孙嬷嬷进来说:“大郡主和二奶奶在那边看山呢,有丫头跟着。”水溶对水澄笑道:“快去陪陪你那位夫人吧。这么好的景致应与佳人共赏,方不辜负大好时光。”水澄脸一红,说道:“我们可不像大哥、大嫂片刻都离不开。”水溶道:“你这夫人虽是你大嫂看中的,也是经你过目同意的,哪里不对吗?”水澄道:“不是这个意思。”黛玉一拉水溶衣袖,说道:“你管得太多了。不会有什么的。(.好看的小说)二爷去吧。”水澄告退出去。水溶、黛玉在锦幔之内依着小窗游目骋怀,尽览西湖胜景。 水溶迁坟奉旨出京,皇上下旨沿途各地官府给予迎送供应。何况北静王总理二府,掌管军政大权,即使没有皇上圣旨也没有人敢怠慢。可水溶携黛玉绕路江宁,没有惊动地方官,游湖之后悄然离去。湖上之人看着豪华画船离去纷纷猜测是何许人。等江宁知府知道北静王携带家眷游杭州赶来时,北静王已离开杭州进入姑苏境内。林基岩夫妇早已等候多时,姑苏地方官员齐来迎接晋见,大摆宴席给王爷接风洗尘,水溶、水澄不得不去应酬一时。焉宁接了黛玉等女眷回盐政府第,盐政府早已腾出两个院落,一个给水溶、黛玉夫妇,一个给水澄夫妇,安顿完毕,摆家宴为黛玉、程氏接风。黛玉看焉宁经江南灵山秀水的滋养更加秀丽柔美,也不似先前勇毅王府寡言少语的郡主,是个很能干的当家主妇,很是欢喜。姊妹畅叙别来情由。次日,林基岩、焉宁陪同水溶、黛玉到了林家祖坟,姑苏的地方官员也陪同前来,远远的站成一排。黛玉、焉宁的大轿抬进墓地,黛玉下轿看父母坟墓高耸,比往时更加齐整,周围种着松柏梧桐,清幽静谧。知是林基岩重修了坟墓,便对林基岩拜了下去,林基岩赶紧还礼,说道:“妹妹这样就外道了,我既兼祧承继御襄侯一族的血脉,认了父母,这就是我分内之事。去年因妹妹生产没能按预想回来上坟,王爷就拿出银钱让好好修修父母的坟墓,我也不过尽些力量而已,怎当得妹妹如此大礼?”黛玉道:“兄长代妹妹尽孝,理当受妹妹一拜。”随从太监婆子摆好供桌,水溶、黛玉亲捧供品供在坟前,又上香于鼎,跪倒磕头。水溶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拜见岳父岳母。想当年和姚子建同殿为臣,日间常见,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对夫妇虽没见过,可从黛玉身上可以想见他们的音容笑貌、风度神采,隔着坟墓也有一种亲切感。偷眼看黛玉,就见黛玉默默祝祷,想是在向父母诉说婚后生活育儿情况。两人起身,水溶又让带来灵翮和那对孪生子灵岳、灵川,让他们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尽礼。水灵翮很懂事地磕头,口称:“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灵岳、灵川年幼不懂事,见姐姐磕头也跟着磕。黛玉说道:“儿幼失怙,父母没有看到孩儿长大成人,如今女儿带着外孙来拜见外祖父、母,望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他们无灾无难。”奶母抱走灵岳、灵川,带了水灵翮走开,水澄夫妇也过来祭奠。林基岩、焉宁夫妇又磕了头,这才完事。在官员们的陪同下返回府邸。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九 游胜迹神瑛悟前因 沐夕晖伉俪吟幽情 (1) 北静王一行在姑苏逗留了几天,游览了姑苏的古迹名胜,黛玉虽是姑苏人,却自幼随父母在扬州任上,父母逝后即便进京依傍贾母,对姑苏所见不多。[]这次跟水溶游了一遍自己的家乡,想今后不知还能否回来。姑苏近海,又是江南水乡,民房居处高地,都是水道,出门即行船,仿佛是水上城镇,水汽迷蒙。杭州明丽,姑苏却较幽深。水澄夫妇都是第一次南来,面对此景很是惊异。水澄道:“真所谓人杰地灵,只有这样山水才能孕育出这样的人来。”二奶奶程氏问道:“什么样的人?”水澄不语。程氏向水溶、黛玉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追问。水溶提出次日要去寒山寺进香,看一看那以著名诗僧命名的寺院。水溶道:“据说寒山是因情出家的。总要去对他表示一点敬意。”次日,云脚低垂,寺中香客稀少,几人佛前上完香,给了香火钱,提出想要游览一下寺院。寺僧虽不知这是北静王,但见这些男女身着华服,仆从众多,给香火钱出手豪阔,知道不是普通之人,不敢怠慢。知客僧陪着四处观看。南方寺院与北方又自不同,北方轩昂肃穆,给人以威严;南方雅致细腻,更有一种神秘感。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南方的雨也比北方的细腻缠绵,好像天地之间有诉说不尽的思绪藕断丝连一般细细索索的牵扯着,缠在人身上。细雨如织,使整个寒山寺笼罩在烟雨之中。水溶忽然想起“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来,仆从太监给打起了伞,水溶怕黛玉不胜雨淋之苦,问在哪里可以避雨。知客僧带他们到最近的禅房跟前,推开门对里面的僧人说:“悟情师兄,有施主进香遇雨,能否在此暂避一时?”里面的僧人正在看经书,闻言放下经书,起身来至门前,双方一打照面不由全愣住了,水溶看那僧人一身青色僧衣,头上光光,虽显寒素,可那面如满月,眉如墨画的模样,不是宝玉又是谁?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两年家里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却在这清闲。”悟情看着他又看着后面的黛玉站在雨中,犹如出水芙蓉,清丽飘摇,没有以前的病态,出落得玉润珠华,比以往更增风情韵致。雨水织成朦胧的帘幕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那个自己想忘又忘不掉的人。“悟情”,这情何曾悟过。也许自己到这来,不是为了悟情,而是为了一份牵绊。水溶见宝玉不说话,笑着问道:“我们可以进来避避雨吗?”宝玉呆愣半晌方道:“王爷请进。王爷不在京城,怎么到这来了?”水溶道:“我是奉旨迁坟返乡,绕道这里祭奠令表妹的父母。宝玉,你怎么会在这里?”水溶回身携了黛玉走进禅房,小太监收了伞。水溶见禅房容不下这许多人,对知客僧说:“请问师父,还有地方吗?”知客僧道:“那边还有禅房,我带各位去那边。”知客僧带了水澄等人往那边去了,两个奶母把灵岳、灵川送进屋里安顿好,退出屋去,太监婆子都站在檐下,宝玉请水溶、黛玉就坐,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床沿之上,看他们的面目五官、神情气度与水溶、黛玉都有相似之处,知是黛玉所生的北静王世子,双手合十道:“原来王爷喜得世子,恭喜王爷。”水溶道:“宝玉,你那儿子也不错,不回去看看?”黛玉垂泪道:“二哥哥一出来就是两年,家里很是惦记,宝姐姐每日都让人寻访,若知二哥哥下落不知有多高兴。麝月母子也都盼着二哥哥呢。”宝玉道:“我已是出家之人,不理俗家之事,妹妹不要说了。”黛玉道:“在家、出家都是家,二哥哥若真能心境安和也就罢了,苦的是看不开的。去年三妹妹随夫进京朝觐,姊妹总算见了一回。老太太殁了,赵姨娘去了,太太病着,四妹妹不满意珍大哥给定的亲事,一身缁衣,青灯古佛,了却终身,又听说二哥哥不见了,伤心得什么似的。三妹妹回一趟娘家,没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宝玉道:“生死由命,聚散无凭,向来如此,又感伤什么?人有伤感是因愚鲁没看透世事。”黛玉道:“二哥哥看透世情,法名悟情,请问‘情’在内心,融于骨血,因事而发,随事而止,应时而化,如何了悟?”宝玉道:“妹妹考我吗?”水溶笑道:“宝玉,你还没忘怀俗事,这王爷、妹妹可都是俗家称呼。”宝玉赧然道:“王爷说的是,我修行日浅,邪魔日侵,根基不固。今见故人,一时忘情。让王爷见笑了。”水溶道:“宝玉,万事随缘,出家、在家也都是缘,在家则尽享俗世之乐,出家则尽味方外之净,心安处则身安处,不必逆意强求。还是回去吧,怎忍心让贤妻娇妾,空度镜花水月,怎忍心让那出世孩儿,有父难见?”宝玉听到镜花水月,痴住了,不知从哪儿看来的那一句“一个是镜中花,一个是水中月”钻进了脑子,喃喃着:“镜中花,水中月,原来早就注定一切都是空的。”水溶刚想说话,外面太监报道:“王爷、王妃,雨停了,我们走吗?”水溶往外看了看天色,雨虽停了,阴云没有散去,知道一会儿还会下,一下起来,又不知什么时候,就说道:“既然雨停了,我们就趁此回去吧,别再下起来,隔住了。”太监答应,出去吩咐车轿舟船,又有人去找二爷、二奶奶。水溶对宝玉说道:“宝玉,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谈。”黛玉起身对宝玉说:“二哥哥,明天请到盐政府来。我们叙叙家常。”宝玉送水溶、黛玉出来。水澄、程氏已出门静候,水溶、黛玉与宝玉作别,登车而去。宝玉目送车马消失不见,回了寺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六十九 游胜迹神瑛悟前因 沐夕晖伉俪吟幽情 (2) 次日雨停,水溶派人到寒山寺请宝玉,去人回报,宝二爷已于昨夜离开寒山寺,只留了一个偈子给王爷,水溶展开那首偈子,见上面写道: 前世水中影,今生镜里形。 水镜映心迹,月花空深情。 万劫皆虚幻,水镜亦空明阄。 无镜何须磨,水流任泠泠。 水溶仰面叹息道:“我不料他竟真能舍了,换做我,断断不能的。”黛玉低眉怅叹良久方说道:“王爷是真的不能吗?到不得不舍时,就必须得舍了。”水溶抚着她的后背,道:“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舍下你的。生死都不能。”黛玉道:“王爷也太执著,这不好。”水溶道:“管它好不好,我只知道不遂心勿宁死。”黛玉出了回神,方说道:“不说这些了,在这儿逗留了这许久,也该走了。去看看岳儿、川儿。”水溶道:“别总惦记孩子,也给我留点时间,一天总是岳儿、川儿的,也不理我。”黛玉瞅着他笑起来:“王爷也真是的,跟个孩子也争。”水溶道:“那当然,你先是我的,然后才是他们的母亲。当然以我为主。”黛玉拉了他往外走,说道:“王爷说的是。岳儿、川儿长大了,会恼恨父亲抢走了母亲。”水溶道:“那可不行。我们再要两个孩子吧,他们就会一起玩了,不用缠着你,我希望这回是女孩儿,就叫水灵暄、水灵烟——你为何不叫他们的乳名,不是白取了?那可是暗含着我们两人的名字和情事的。”黛玉道:“刚刚还说,我顾着孩子,不顾你。这会儿又让多要,真不知你要干什么。你说的暗含着我们两人可是‘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又由‘水’‘珠’想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天日暖玉生烟’。所以为岳儿取名为‘岳’,含山之意,乳名叫石蕴,川儿是男孩无法叫珠媚,就取名为沧珠。”水溶道:“聪明!”黛玉叹息一声,说道:“就因为暗含着我们两人,才不能总叫。灵翮听了会怎么想?不是把她排除在外了吗?”两人去看了灵岳、灵川,灵翮正哄着弟弟玩,黛玉揽过灵翮笑问:“郡主今日读书没有?”灵翮道:“刚读完,我来教弟弟读书。”黛玉夸赞道:“郡主学得好快,能够教弟弟了,可要教好弟弟呀。”水溶一手一个抱起双生子,说道:“我们北王世子可惨了,一个厉害的母亲还不够,又添了个严厉的姐姐,这日子还有过吗?”黛玉道:“孩子不要宠坏了,总说我顾着孩子,你才娇惯他们呢?”孙嬷嬷进来禀告:“王爷、王妃,林大人、林夫人请王爷、王妃赴席。(.好看的小说)”水溶抱着孩子往外走,说道:“这几天,把林大人忙坏了,我们得走了,要不林大人应付不起。” 水溶带了眷属离了姑苏,沿江西上,沿途碰上热闹的城市、秀逸的小镇,则下船观览,真是观不尽的奇峰异石,飞花流泉。一日到了荆州,水溶对黛玉说:“没想到吧,我们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终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一江相连却要到京城聚首,这就是缘分。”黛玉瞥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可得意的?”水溶率众下船,在荆州的水氏近族远亲,都知道北静王迁坟回乡,更兼祭祖,都到码头迎候,官兵已把百姓驱赶开,荆州知府上前迎驾,参拜礼毕,水溶道:“小王迁坟回乡,却惊动了老大人,烦劳大人远迎。”荆州知府道:“王爷返乡是我等荣耀,迎接王爷理所应当。”岸上已停了轿子,知府命抬轿上船,迎接王妃等女眷,黛玉、程氏、灵翮、影怜各坐一轿,两个奶母抱着世子各坐一轿,丫头婆子随轿伺候下了船,岸上的车已备齐,众丫头婆子上了车,车轿连绵,侍卫随行,队伍浩大,女眷先行之后,荆州知府这才请水溶上轿,浩浩荡荡回水氏祖宅。水氏祖宅虽久无人居,也有看房仆妇,水溶不断派人查看。事前,水澄又专门派人回来收拾,此时已装饰一新。比京城王府又自不同,很有江南的清美秀气。 次日,水溶、水澄带着灵岳、灵川祭过水氏祖宗祠堂,各房长老们也见过北静王,盛赞北静王一房为水氏一族光宗耀祖。又选定吉日,迁坟下葬,水澄遍邀当地豪绅名流,又请高僧名道开坛讲经,大做法事,下葬之礼甚是隆重。葬仪完毕,水溶在祖宅闭门谢客,只说路途劳顿,感了风寒,外面事务任凭水澄处理应酬,自在家里伴妻教子,怡然自乐。傍晚,悄悄带了黛玉从后角门出来,上了临门溪水的船,夜游石壁之下。夜幕低垂,残阳西坠,还能勾画出山水树木的轮廓,飞鸟相与还巢,渔歌唱晚,悠荡在山水之间。黛玉轻轻靠在水溶肩头,说道:“王爷才算清闲了。渔樵之乐可享矣?”水溶道:“快了,我这从北到南,水土不服,会染重病,染病就需休养,休养就不能管理政务,政务一旦有人接手,我就可以退出来,疏远朝政,甚而辞官回乡。”黛玉道:“王爷要回哪个乡呢?王爷把太王爷、先王爷、王太妃葬在晹阳,又把曾祖葬在荆州,这是何意?”水溶道:“先祖从荆州起家,后客居晹阳,在那里娶妻生子,进京封王,生前没有一次能回到这里来,总是念念不忘,死后自然要完成他返乡的愿望。祖父在晹阳出生长大,袭王爵后在晹阳广置产业,又置办大量墓地,显然有死后归葬晹阳之想。封邑又在晹阳一带,那里是水氏兴起之地,因此把祖父、父亲葬在晹阳,把先祖葬在荆州。这里本有些产业,这几年我又置办了些,以后存身当不成问题。水澄无意仕途,又喜南方风水,让他在这里照管正好,所以才让他出面调停这里的事情。京城那里的产业,比先时并无增减,一来我们不知何时能退出身来,二来水洛在京亦有照应,至于我们,则是狡兔三窟,南来北往,愿意在哪就在哪儿了。玉儿,你说我们在哪里好呢?”黛玉道:“王爷说的,心安处则身安处,关键不在地方而在内心。”水溶道: 三寸盈倩影,双眸畜情怀。 卿在心安处,相伴胜瑶台哦。 黛玉道: 夕阳映晚钟,山深满是情。 溢出注流水,载得兰舟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 蹄响急雨探亲情切 病困古庙逃难心殷(1) 大雨滂沱,如银河倒泻,飞瀑争喧,连天扯地。细密的雨脚织成的雨幕如奔腾的雾气,白蒙蒙笼罩了远处的庄稼,近处的城郭。豆大的雨点砸得地上泥水四溅。从天疾射的雨箭散射的雨水激打得人眼难睁。这样的天气人人居家,室室闭户,连鬼都不会出门。然而淮阳古道在急剧的雨声中却隐隐传来马蹄的声响,一人一马穿过急骤的风雨远远而来,马上的人被似有似无的似银光又似雾气的一层团团裹住,挡住了风雨的侵袭,然而他对这暴雨显然颇为不耐,一双清澈灵透的双眸透过绵绵的雨层远远望去,郊野之上,一座破败的古庙在风雨中颤栗着。他催马象那座古庙走去。[.超多好看小说] 一道闪电击穿浓云照亮了古庙,雨水从破烂的门户急灌而进,受祭的神像早已歪塌,神台之下一堆乱草中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卧在那儿,旁边一道黑影在俯身看视。一声响雷接踵而至,炸响在古庙上方,震的古庙一阵摇晃,那道黑影俯在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上惊叫出声,却是一个少女清丽的嗓音。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动了一下,少女由怕转喜叫道:“婶婶。”又一声炸雷轰鸣,击在了门梁上,朽烂的木头轰的一声掉在地上,庙门被风“呼”的一声刮开,来回摇晃。少女吓得坐倒在地,惊惧地向门口看去,一个身影挡住了外面阴沉的亮光,使本已昏暗的庙里黑了下来,少女吓得哆哆嗦嗦向那个“婶婶”身上靠去,虽然不管发生什么,已经病危的婶婶都无法保护她,可那毕竟是唯一的心理依靠。门口的人向庙里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有人,微一犹豫,迈步走了进来,少女的心蹦蹦的要跳出胸腔,那人没有看她,走到神台的另一面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少女看他融进黑暗中一动不动,才知也是避雨的,稍稍放下心来,又去看她的婶婶,瘫倒在乱草堆中的人“咳咳”的咳嗽起来,咳声微弱,却让人感到要把整个生命都咳嗽出来的剧烈。少女泣叫连声:“婶婶,婶婶……”婶婶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递给少女,气喘着说道:“馨妍,我恐怕不能到晹阳了,拿着这个去找北静王妃,看着当年的情谊,她会好好待你的。”少女接过物事,是一个金光闪烁的麒麟。刚想问什么,一只手伸了过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却是刚才进来躲雨的那个人,躺着的病人没想到破庙里会有外人,见有人来以为是抢金麒麟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扎着支起了上半身,伸手去护少女和那个麒麟。毕竟身体太过虚弱,刚撑起身体,又倒了下去,那人本伸手去摸她的脉息,见她倒下乘势扶住她,自己半跪在地上,把完脉息之后,说道:“这位婆婆病得很重,怎么不看郎中?”声音清越,好似天籁之声,而童音尚未退尽。馨妍诧异的看着他,一张精致绝伦、俊逸清奇却又有些稚嫩的脸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我们,我们……”馨妍望着那张稚气的脸,说不出话来。少年不再言语,摸着“婆婆”脉息的手没有松开,“婆婆”只感到一阵暖意融融的线顺着他的手进入体内,说不出的温暖舒畅,自己喘不上来的气息,似乎被带动的畅通了。也变得有了些力气。少年松开手,说道:“婆婆会感到舒适一些,等雨停了,还要请郎中看视才是正理。不要再耽搁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 蹄响急雨探亲情切 病困古庙逃难心殷(2) 旭日当空,仿佛它也被大雨洗过一样,红得清亮,娇艳。树叶饱吸了雨水,油亮润泽,上面停留的雨滴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几只鸟儿啾啾的鸣叫,唱彻了清晨,清晨的风带着昨天暴雨的寒意吹进破庙,昨天已经把自己的被子加在婶婶的身上,馨妍哆嗦了一下被冻醒过来,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勉力睁开眼睛,发现外面蓝天如洗,阳光明媚。心情随着天气一下子好了过来,随即想到眼前的处境,婶婶的病如此重,能安然到晹阳吗?即使到了晹阳,我们这犯官眷属的身份,北静王妃能收留我们吗?又不禁抑郁起来。回身看婶婶,婶婶也被阳光晃得睁开了眼睛。馨妍忙跑回来,扶着婶婶坐起。看神情,精神比昨日好了很多。馨妍心开一窍,现在婶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是自己的精神支柱。没有了婶婶,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婶婶坐起身,向四周看了看,问道:“昨日那个少年呢?”馨妍这才想起昨天的事,也向四周看了看,庙里除了她们娘俩,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说道:“已然回去了吧。”婶婶想到那个少年手上传来的暖意,而那暖意竟莫名其妙地让自己身体舒坦,难道命不该绝,神仙来救我们娘俩了?馨妍不知婶婶所想,看到婶婶不似昨日昏昏沉沉,高兴得站起来走出庙门,看到庙门旁边有半个锈迹斑斑的锅碴蓄满了雨水,蹲身将雨水倒出一些,端进庙里,说道:“今天天朗气清,婶婶,我们梳洗一下,就上路吧。”婶婶笑了笑。馨妍头好毛巾帮婶婶擦了脸,又拿出梳子给婶婶梳好头发,这才自己梳洗。娘俩收拾完毕,婶婶跪在神台前向破败的神台上歪塌的神像叩拜:不知哪路神仙昨天救了我,等我到了晹阳安顿好妍儿,一定变卖麒麟,为您重塑金身。馨妍站在旁边看着婶婶的祈祷。忽然外面传来马嘶之声,娘俩回身往门口看去,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昨天的少年下了白马,边向庙里走边说:“婆婆可好些了?”看到“婆婆”的面容,住了嘴,昨天“婆婆”重病,形容萎顿,首如飞蓬,看着苍老,今天收拾齐整,虽然还憔悴不堪,但看面相顶多也就四十岁的年纪,叫“婆婆”极为不妥。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说:“前面鄯业城人烟繁盛,可以找个好郎中看看病。”那婶婶看清少年长相,心中疑惑,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馨妍诧异道:“公子没回家去?”少年说道:“令婶娘病体不轻,我怕难受风露之苦,就雇辆车来,也好减轻旅途劳顿。”“这,素昧平生,怎好……”馨妍不知该说什么。婶婶起身对少年施礼道:“昨日多谢公子救助,今日又有劳公子想得周到,只是我们萍水相逢,怎能再麻烦公子?”少年笑道:“佛曰,相助有缘。菩萨寻声问苦,闻声救难。我今见人有难,怎能坐视旁观?”馨妍讷讷地说:“我们囊中匮乏。”少年一笑:“姑娘不必费心。我已打点好了。”看她二人迟疑不定,说道:“我从南海回晹阳路经此地,二位也要去晹阳,正好同路。如蒙不弃,结伴同行可好?”婶婶怪道:“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少年摇摇头:“我祖居晹阳。”娘俩互看一眼,心下奇怪,看他年幼,还以为是附近的孩子出来玩耍到破庙躲雨的,怎料到是长途跋涉路经此地。婶婶问道:“与公子同行的人呢?”少年笑笑:“我是一人独行。”“一人独行?路途险恶,公子小小年纪,令尊、令堂岂不记挂?”少年道:“我自幼离家,这也是回家探望父母的。” 馨妍把破旧的被褥铺在车上,扶婶婶躺好,自己望着外面的山野闲花,痴痴出神,想自己进则锦衣玉食,出则车轿相随,何曾受过如此罪?自家庭遭难以来,和婶婶疲于奔命,别说车马,有时连客栈都住不起,露宿野外的时候也有过,连日奔波,双脚都走出泡来,今日才算有车坐。不禁望向那个让自己有车可坐的人:五官极其标致,眉清而朗,目澈而深,灵光内蕴,鼻直口秀,丹唇玉齿。锦衣白马,浑身上下清气逼人。把雨后空山的清新之气都比了去。这是什么人呢?少年感到她在看自己,带马来到车前,问道:“姑娘有事吗?”馨妍脸一红,说道:“受公子大恩,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定当图报。”少年微微一笑,如春风吹漾了湖水,吹绿了柳丝,吹艳了桃花。说道:“些许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还没问姑娘姓氏。”馨妍红着脸说:“我姓卫。婶婶娘家姓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一 鄯业城美少年擒贼 悦来栈双星子聚首(1) 鄯业城,登平洲的交通要冲,南北通衢,东西航运在此交叉汇集,往北可通州府所在地淮安,往西是肥沃富饶之地晹阳,都不到一天的路程。商旅往来频集。平津渡口停泊着许多来往船只,此时一只大船上正下来许多男女环侍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素衣少女,少女柳姿燕态,却是淡眉微蹙,凤目含愁。和一个比她小一两岁穿白戴孝的少女走出船舱,婆子丫头扶着两个少女上岸,早有车轿在岸上等着,众人扶持着少女上轿,随后丫头婆子上了后面的车,男人们骑马簇拥而去。“小爷,人已走远了。”紧跟着他们上岸的临船两个青年公子走上岸来,旁边一个小厮对目不转睛盯着那一行男女渐行渐远的公子小声说道。旁边的公子微微一笑说:“老爷命我们在这里会集,不知他们到了没有,我们得打听打听。”那出神的公子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甚是,我们走吧。” 鄯业城中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坐落于鄯业最繁华热闹的街道颖成街上,正是用饭之时,大堂之上,客人爆满,人们正谈论着近来闹飞贼的事。“听说了吗?丁大人到小洛迦请来了北王府的救兵,昨夜就有贼人落网。北王府就是厉害。”“听说带人来的是娄大爷,要是应大爷来,就能将贼人一网打尽。”“贼人也很厉害,说是凌风五鹰,功夫高得很,不是等闲之辈,在京城都进出自如,都偷到皇宫去了,京里那些捕快对他们都没办法,上边下了通缉令,几年了都没抓着,这次北王府的人也受了伤。”“北王府的人都受伤了,难不成要北王爷亲自出马?”“听说北王妃身体欠安,北王爷陪着王妃,怕是不能来的。”那边桌上听到这边谈论,接口道:“我想这次不用劳动北王爷了,昨晚,我目睹贼人落网,抓获盗贼的不是北王府的人,而是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怎么可能?张爷,可别胡说。”那边嗤之以鼻。“怎么不可能,我亲眼所见,若所说不实,愿遭五雷轰顶。”张爷赌咒发誓地说。众人都静下来,听他说。他有些得意,说道:“昨天,我夜急,正上茅房,忽听远处有人呼喊‘往那边去了,快追。’吓得我没敢出来,顺着茅房门缝往外看,远处房上有人往这边来,那个快呀,后边有些人在追赶,有一个人眼看要追上他了,贼人一回身,刷地一道白光就出去了,就听后面‘哎哟”一声那人就倒下了。我心里这个急呀,北王府都抓不着人,我们岂不没好日子过了。我正急呢,就见一道白色匹练飞过,一下子缠住了那贼人的脚,贼人来不及叫就被甩到地上了。我看到对面房上有个穿白色衣衫的少年,长得俊极了,就像金童下凡,手持一条白绫,站在那儿,身后是团团的明月,那少年浑身上下都泛着光,好像从月亮上走下来。”有人笑出声:“从月亮上走下来的应该是嫦娥,怎么是少年?”“别打岔,后来呢?”张爷说道:“后来,后面的人赶到了,就把那个贼人抓住了,再往房上看,那少年就不见了。” 众人酒足饭饱渐渐散去,伙计收拾着桌子,一抬头,看到前几日住进店里的一伙人从外面进来,迎着笑脸说道:“哟,黄老爷,严爷,您回来了,可曾用过饭?”黄老爷龙眉凤目,气度高华,笑道:“想着你们店里的清蒸鲈鱼,就想还是回来吃吧。”“黄老爷请坐。”黄老爷在一张临门靠窗的桌子上首坐了,恰好可以看到窗外门口的情形,两个小贩在靠门处的角落叫卖,一派兴盛的景象,心里高兴。随行的严爷见他坐好方才在下首打横坐了,其余的人围着另一张桌子坐好。伙计张罗着上菜。黄老爷问道:“我们从京里一路行来,发现来登平府的人倒是不少,洪商巨贾都到鄯业,而一些零商小民却去晹阳,登平府真是宝地。物阜民丰。”伙计笑道:“鄯业是交通要冲,自古繁华,可也引来一些盗贼取利。以前盗贼横行,官府不能治,甚而与盗贼勾结,坐地分赃,商家百姓苦不堪言。后来北王爷告病返乡,知道真情,上书皇上罢免了那些贪官,又亲自出马捕获了几个盗贼首领,才整肃一方。王爷在晹阳山上建了一片竹林,又兴建听竹轩,与北王妃在那里休养,北王妃怜贫惜苦,乐善好施,常与小民为利。百姓都说王妃是菩萨,叫那里是小洛迦。北王爷在晹阳,官吏不敢胡为,宵小不敢兴事,地方安宁,百姓多往归之。我们这里赖北王爷恩惠也享了十年太平。前些时日闹飞贼,北王府的人一来,就抓住了,有北王爷在,什么飞贼也不怕,北王爷不会坐视不理就是。”“噢,”黄老爷目光一敛,喃喃道:“贤人居于幽谷,而自成郭。”伙计端上酒菜,一个缁衣捕头走进店来,说道:“刘掌柜,清蒸鲈鱼好好做两条来,送到衙门里。”“柜台后面的掌柜见来人满脸陪笑,说道:“王捕头今日好闲。”王捕头道:“闲什么闲?这两天命没搭上就算捡了便宜。”刘掌柜低声说:“听说昨晚有人受伤,什么人?”“北王府的娄侍卫,得好好给他补一补。”“听说不是把飞贼抓住了吗?”“抓住一个,还有两个呢。”“还有两个,不是五个吗?”“这些飞贼,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竟然敢到晹阳小洛迦去捣乱,北王爷伤了两个,想来那两人这辈子也别想再偷东西了。”“竟然偷到小洛迦,那不明显和北王爷叫板吗?”“他们明显是冲着北王爷来的,偷东西倒是其次。”王捕头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眼睛瞅着门口就发起直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一 鄯业城美少年擒贼 悦来栈双星子聚首(2) 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梳着双环髻的紫衣小姑娘牵着手走进门,连黄老爷那一桌都注意到了这一对金童玉女,两人俊美雅丽,秀色夺目,灵逸出尘。混不是人间之童,倒是世外仙品。王捕头瞅着两个孩子坐下,心里打鼓,黄老爷、严爷交换了一下眼色就都直盯盯的瞅着美少年。少年领着小姑娘在王捕头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了,说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里的清蒸鲈鱼是一绝,我妹妹想尝尝鲜,给做一条来。”刘掌柜和伙计都瞅愣了。少年眉头微蹙,说道:“怎么?”伙计才回过神,连道:“是,是。”慌忙下去吩咐厨房。紫衣姑娘拿着筷子拨动着空碗玩耍,白衣少年看王捕头傻愣愣的看自己,不觉一笑,王捕头看了半晌,期期艾艾的说:“你,你是昨晚的……”话没说完,一个十六七岁穿着短褂的小厮站在门口说道:“店家,给拿两张油饼。”一个伙计不耐烦地说道:“去,去,买油饼上那边街角买,别在这捣乱。”小厮看到王捕头的缁衣,踌躇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走进来站在柜台前轻声说:“您这用人吗?我什么都能干。”刘掌柜看他破衣遮体,面黄肌瘦,皱了一下眉,说道:“我们这不用人。”小厮鼓起勇气说道:“他们说您这店面大,客人多,也许用得上人,叫我上这来看看,您就收下我吧。”刘掌柜叹口气,回身对伙计说:“给他拿两个馒头。”伙计去拿馒头,小厮站在柜台前哀求掌柜的收下他。伙计拿着馒头出来,小厮见刘掌柜始终不肯松口,失望的拿出一个钱袋,油乎乎的,从里面拿钱。一个老者担着一副担子刚站在门口说“刘掌柜,给碗水”,一眼看到了小厮手中的钱袋,颤颤巍巍的过来:“好小子,是你偷走了我的钱。”小厮大惊,强口说道:“怎么是你的钱,别混赖。”王捕头上前说道:“郑老丈,钱丢了吗?”郑老丈说道:“我正卖油饼,这小子管我要油饼,我没给,招呼其他客人,转眼之间,钱袋就不见了,就是这个钱袋。”老丈一指小厮手中的物事。小厮说道:“这个钱袋是我在街上捡的,就把自己的钱装在里面,还你钱袋好了。”小厮说着把里面的铜板倒出来,把钱袋递给老丈。刘掌柜说道:“郑老丈,也许贼偷了你的钱,把钱袋扔了,恰好被他捡到。[.超多好看小说]”老丈气得浑身直哆嗦:“怎么可能?他在我摊子前站了一会儿,钱就没了,再无旁人。”一把抓住小厮:“你还敢狡口抵赖。”小厮挣扎道:“放开我,这是我的钱。我只捡了钱袋。”两人争吵不休。王捕头难断是非。旁边坐着的白衣少年插口问那小厮道:“你平时做何营生?”小厮讷讷道:“我从乡下来,还未做事?”“你接触油吗?”小厮愣愣的:“我好长时间都没接触到油星了。”白衣少年站起来,说道:“既然你们俩都说钱是自己的,就让钱自己来说说,它是谁的。”众人奇怪,钱怎么能自己说话?白衣少年一出现,黄老爷、严爷就盯着他,见少年这样说,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从小厮手里接过那些铜板,对活计说:“拿一碗清水来。”伙计纳闷,还是依言拿了清水来,少年把钱放进清水里,不一时,水里浮起一层油星,少年道:“钱是这位老丈的。”那小厮大声申辩:“你怎么知道是他的,钱又没说话。”少年一笑:“水上起了油花,说明这钱上有油,老丈卖油饼,一手接钱,一手拿饼,钱上自然带油。你几天没接触油星,即使钱上以前沾油,陈年旧污也不会在水中泛起,故断定钱是老丈的。”黄老板微微颔首,笑意更浓。王捕头怒道:“好啊,你偷东西,还敢抵赖。跟我到衙门去。”小厮仓皇逃遁,见前门被堵,向后门跑去,刚跑到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王捕头已经追到,小厮情急之下一把抓起旁边案上的一把刀抵住那人回身对王捕头说:“我不跟你去衙门,你让我走。”却见一屋子的人都瞅着他们发愣,不由低头看被自己抵住的人,也怔住了。是一个跟刚才的白衣少年一模一样的少年,他揉了揉眼睛,向柜台前望去,刚才的白衣少年在柜台前也颇感意外,愣了一下,随即含笑望着被他抵住的少年,缓吟道: 期年万里迢,生死两音遥。 念君孤舟去,南海浊浪滔。 对面的少年根本无视抵住自己脖项上的刀,只是瞧着柜台前的少年,吟道: 鲸海涉波涛,事成幸未凋。 雪满太行路,山出白云腰。 空长归雁唳,路远去尘骁阄。 识途马既到,剑成丹香飘? 吟哦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小厮已被摔到地上。王捕头上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小厮挣扎着:“我妈妈眼睛瞎了,她不能没有我。求求大爷,放了我吧。” 这两个少年正是北静王水溶和黛玉的双生子水灵岳、水灵川,兄弟俩自幼在世外高人蒲莱三老处学艺,三老与水溶的师尊交厚,对两子更是喜爱,真是竭心尽智。两子聪明异常,天赋异禀,为人勤勉,能吃的苦中苦,这十年辛苦不比寻常,学得文成武就。平日三老曾经说起,在南海和昆仑有两位不出世的真人,修得无尚神通,可是两位真人都性情怪异,不见外客,要见他们必须得有天鹏彩卵或天山雪蛟进奉才行,而天鹏、雪蛟都是举世罕见之物,天鹏在南海深处的岛屿上,南海风高浪大,从没有人到过那里,更何谈取得天鹏彩卵?天山雪蛟在天山顶峰处,天山冰川遍布,奇寒无比,人所难攀,取得天山雪蛟也是希望渺茫。看来真功存世,欲求却难。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二 显仁心水灵川试贼 探真伪美妇人识故(1) 两子艺成下山,想到既然学艺,就要学成真功,空有高人在世而无由拜见终是憾事,因而商定,水灵岳前往昆仑,水灵川前往南海,分别行事。虽然互相叮嘱,但尽人事,不必强求,成与不成,都早返家,免得父母记挂。可哪一个又是肯轻易放弃的人?两小各经艰辛,各有际遇,一年后都功成而返,那个紫衣姑娘却是昆仑天尊从小养大的孤女,叫紫铭,昆仑天尊让她随侍水灵岳回归中土。水灵岳在夜间发现有人追贼,这才帮了一把。水灵川由南海而回,途中救了卫氏娘俩。没想到兄弟俩在鄯业不期而遇,因此才有上文说话。旁人不知二人吟咏何事,见到一模一样又如此俊美的小孩,又是奇异,又是喜欢。黄老爷和严爷相视微笑,都肯定的点点头。(.)水灵岳不及话旧,三言两语告诉水灵川眼下之事,水灵川看那小厮很是可怜,对王捕头说:“捕头大人,能否听我一言。”两小往一起一走,转眼之间已分不出谁是谁,王捕头分辨不出说话的是辨奸的,还是被抓为人质的。感到这俩小孩不是一般人,客气地说道:“小爷有话请说。”水灵川对那小厮说:“既知有娘亲需要奉养,孝心可嘉,为我做一件事,如何?做成了,我向捕头大人为你求情,做不成,捕头大人按律处置。”小厮拚命点头。水灵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和一些散碎银两,说道:“我有病人需要抓药,麻烦你去药铺为我把药抓来。”众人愕然,让一个贼拿钱抓药岂不是与雇狼看羊无异。小厮看着水灵川狠狠地点点头,拿着药方和银两走了。王捕头说道:“我知小爷有意放人,窃取些许钱财也并非大罪,放也就放了。在下不明何以又给他钱财让他做事,小爷不怕他拿着钱财一走了之?”灵川说道:“窃取财物之后,仍找事做,可见不是专事偷盗之人,还想做事以谋生计。人在难处,求助无着,一时起意,误入歧途,情有可原。抵赖不认不过是害怕受惩处而已,观其品貌,不象奸猾之辈。他若回来,望王捕头网开一面,容其改过。” 两人正说着,从后院慌慌忙忙跑来一个杂役,对刘掌柜说:“掌柜的,几天前订房的客人到了,可有一处预定的院子却有人住了,您去看看。”刘掌柜与王捕头告了罪,让伙计好好款待,向后面去了。王捕头让郑老丈拿着那些铜板走了。一个小伙计拿着食盒出来对王捕头说:“清蒸鲈鱼做好了,王捕头带回去,还是让人送过去。”王捕头道:“麻烦送过去,告诉昌捕头,他们先用,我耽搁一会儿。再给我上两个菜,我要慢慢品尝一下你们的竹叶青。两位公子可肯赏光?”众人知道他要在这等着看那小厮是否回来。灵川躬身道:“多谢王捕头盛意,我兄弟阔别经年,意欲叙旧,就不叨扰了,改日备酒,当谢王捕头今日宽厚之德。”一个伙计端上一盘清蒸鲈鱼放在紫铭面前,紫铭瞅着兄弟俩发怔,灵岳一笑,携着灵川的手,走到桌前,拉了拉紫铭的衣袖,说道:“别看傻了,这是我孪生兄弟。”又对灵川说道:“这是紫铭姑娘。”紫铭上上下下看个不住,叹气说道:“怎么也辨不出,家里如何分别?”灵岳手臂往外一伸,露出手腕,腕子上带着一个光华内蕴,晶莹流动的青玉手环,又抬起灵川的手,往上一撸他的袖子,露出一个白银镂花的手镯,手镯上嵌着一颗蓝色宝石,光华烁烁,如湖水一样一圈圈的往外泛着光芒。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紫铭明了那是他们的标识,问道:“若你们换了饰物,不就难以分辨了?”两人想起幼时偷换标志,让父亲弄错的情形,都笑了起来。三人说笑着坐下,边吃边说,兄弟小叙别后情由,那万分艰险,千般磨难又岂是一时能说尽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二 显仁心水灵川试贼 探真伪美妇人识故(2) 不一时,那小厮气喘着回来,把药和剩的银两放在桌上,灵川拿起药对伙计说:“麻烦柜上把药煎了,送到客房给卫姑娘。”抬头对王捕头说:“王捕头,可否让他回去?”王捕头点点头:“我既答应公子,便凭公子作主。”灵川拿起剩下的银两给小厮说:“拿回去给母亲买些可口的吃食,好好孝敬娘亲。”小厮眼含热泪,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却说不出话来。灵川扶起他,说道:“不必如此,还是去谢王捕头开恩吧。”小厮又过去给王捕头磕头。王捕头道:“看在这位公子的面上,这次不予追究,再不可胡乱行事。”小厮千恩万谢地去了。 伙计让厨房煎好了药,送往后面的客房,东面的院子本有人定了,说是就这两天到,因有女眷,不让留宿外客。他记得昨天那位小公子他们住进来时天色已晚,当时西面院子只有一间客房,无法留宿三人,因有病患,不易颠沛再寻住处,经不住那位小公子好说歹说,才让那位卫姑娘和她的婶娘住进东面院子里。那么俊美的面庞,那么温和的笑容,谁又能够拒绝呢?天下有一个就令人惊异了,谁想竟然还有第二个,还一模一样。谁家祖坟烧高香,积了多少辈子的阴德,才有这样的孩子?伙计边想边走过穿堂,转过影壁,院子里,人来人往,小厮们忙着往里搬东西,几个老婆子指挥着丫头收拾,刘掌柜正陪着笑,对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说:“因是两个女客,看她们可怜才让他们住进来,想来对小姐无有妨碍。应爷见谅。”应爷脸色冰冷:“刘掌柜,人在江湖信义为先,我们既已预订,怎么还能让别人住?”刘掌柜笑脸不变,说道:“应爷教训的是,本想今日有客人要到晹阳去,能倒出房间,谁想那几位客人竟然耽搁下来,现在把妇孺病弱赶出店外,又显着我们不仁义,应爷包涵。[]”应爷冰寒的眼眸扫了他一眼,刘掌柜不禁打了个哆嗦。应爷开口说道:“要是现在赶他们出去,就是我不仁义,不仗义了,是吧?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原无不可。只是我家小姐千金之体,何等尊贵,若受到什么惊扰,岂是你我所能担当得起的?回去我又如何在老爷夫人面前交待?” 刘掌柜刚想说话,抬头看到端药的伙计,怒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随便进来的?”伙计结结巴巴地说:“那位小公子让给卫姑娘送药。”应爷看了他一眼,说道:“放下吧,我们给你送过去。”旁边一个小厮接过药碗,伙计连忙走了。应爷拿过药碗进了一间房里,对一位美妇说道:“左边的耳房住了两个妇人,我不放心。你以送药为名,进去看看。别要到家了,再出点子事,你我回去如何交待?”美妇皱眉道:“他们怎能这样?”应爷道:“已经这样了,听说是病着的,又是妇孺,不能赶出去。我们小心些就是了。”美妇点点头,小丫头接过药碗,跟了美妇出来去了左边耳房,应爷出来站在院子中静候消息,又机警地查看四周动静。刘掌柜也站在院中陪着,心里纳罕,看起来这不是普通人家,西院的那伙客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这两天住进来的都是大有来头的阄? 美妇敲了敲耳房的门,一个端庄秀丽的姑娘开了门,美妇从丫头手里接过药,说道:“刚才店里的伙计送药来,因我们女孩子多,就没让他进院子,我代他把药送来,你们别见怪。”卫馨研看到院里仆妇不少,又见眼前美妇,仪容端庄,服饰华贵,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内眷,接过药碗说道:“怎么劳动夫人亲自送过来,叫我去拿也就是了。”美妇嫣然一笑,边往里面瞧边说:“是你什么人病了?可请郎中看了?”馨妍看她神色慈和,形容善良,说道:“是我婶婶。夫人不嫌弃,请到里面坐坐。”美妇笑道:“本不该打扰,只是听说你们妇孺之家,乏人照料,特来看看可需帮忙,我们人口多,有事尽管说。”边说边走了进去。床上的妇人听到声音挣扎着坐起,看到美妇,惊叫了一声:“紫鹃?”美妇不期然有人认识自己,仔细瞧了半晌,才又惊又疑地说:“史大姑娘?怎么是你?”美妇正是紫鹃,外面那位应爷就是北王府的侍卫总管应扬。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三 命乖违鸳鸯难成偶 路畅顺姐弟喜相逢 原来水溶把女儿水灵翮许给了江东才子徐蕃,徐蕃科举落榜,因心高气傲而忧愤成疾。[]徐家二老愁眉不展,亲友劝说,莫若成亲,一来可以冲喜,虽无金榜题名之喜,却有洞房花烛之乐,徐蕃把心思转到新娘身上,不再去想落第之痛,病情就会缓解;再者徐蕃迎娶北静王的郡主,哪个还敢轻看徐家?连官老爷都会来巴结,徐蕃心气好转,不会再以失意为念,病也就好了。二老听亲友劝说,也就张罗派人来接亲。水溶不知就里,应允婚期。因黛玉身体不适,不敢远离,就让应扬带人前去送亲,黛玉放心不下,又让紫鹃跟随前往陪侍左右,千叮咛,万嘱咐,照顾好郡主。不想,这徐藩心气本高,想到水溶如此看重自己,自己名落孙山,正愧疚无地,还要迎娶郡主来自高身价,如何面对水溶,又如何对得起郡主?听说父母已派人迎亲,急怒攻心,竟撒手人寰。灵翮人还未到,已成未亡之人。徐家二老本为救儿子却逼得儿子过早离世,悔之不及。又看到灵翮秀美出众,更哀叹儿子无福,徐门不幸。媳妇未入家门,没拜堂就不算成亲,不算成亲,可水家千里迢迢送来,这算什么?怎么安置这个媳妇?又如何与北静王说这些事?二老哀伤过度,心焦气损,竟也双双命赴黄泉。(.)徐家只剩一位小姐,徐莲。没奈何,不仅郡主没嫁出去,还要把徐莲带回王府。一路上紫鹃把灵翮看得死死的,唯恐灵翮出事,而灵翮虽然面有愁思,却很平静。紫鹃暗自奇怪,可也不敢掉以轻心,好容易熬到了鄯业,却又在这里碰上了史湘云。 史湘云让馨妍给紫鹃见礼,馨妍躬身万福,紫鹃一把拉起,连说:“不敢当。”坐在床沿,从馨妍手中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喂湘云喝了,才问湘云因何来此。史湘云这才说起,所嫁卫家本是将门之家,丈夫死了之后,依傍家族守了这许多年,前些时候,卫家又出了事,满门被抄,听说是卫若松将军武将干政惹怒了皇上,恰巧抄家之时,她带着卫若松的小女儿卫馨妍在贾府宝钗那儿做客,幸免于难。宝钗打点了银两让她们娘两个出京投奔黛玉。一路颠簸病倒途中,幸亏一位小哥儿相助,才挨挣到这儿。这二人说了会子话,紫鹃告诉湘云:“不必烦心,这里距晹阳只有一天的路程,明天就可以见到我家姑娘了。”湘云道:“有十多年不见你家姑娘,她还好吧,世子、郡主也好吧?”紫鹃说:“还是老样子。本来姑娘喝那颗珠子的水好了些,后来怀了哥儿,都让两位哥儿吸收了去,姑娘没得到什么,身子虽比作姑娘时好了些,可还让人操心。两位哥儿倒是补过了,不得不送到山里去学什么导引,我也不懂。三少爷机灵鬼怪,二小姐沉静安稳清灵剔透的模样,还强似我家姑娘幼时,王爷喜欢得不行。”水溶退居回乡后,就不想再出世,官场上的称谓在家里都禁绝了。王爷、王妃、世子、郡主的称呼不允许再叫,因此紫鹃只以普通富贵人家的称谓去称呼小主人。湘云叹道:“你家姑娘的福气是不用说了,以前的老姊妹,哪个有她的福气?”紫鹃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命自前世修来。且休说它。卫奶奶刚吃了药,也该歇着,我去看看我家大小姐。”湘云道:“你去忙着吧。”馨妍送紫鹃出来。 应扬等得正自焦急,心想,怎么还不出来?不是有事吧?心里一寒,刚想闯进去,紫鹃从耳房出来,招手叫他,说道:“你说那耳房之中是谁?”应扬急道:“我怎知是谁?你如何才出来,可是不法之徒?”紫鹃边走边轻笑道:“是我家姑娘幼时好姊妹,前史侯家的千金,卫家的二奶奶。”应扬自然了解黛玉的亲属故旧,说道:“怎如此的巧?”夫妇二人进了房间,紫鹃说道:“卫将军家出了事,她婶侄两个侥幸逃脱,是来投奔我家姑娘的。”应扬皱眉道:“王爷本是小心,不理政务。今窝藏犯官眷属,恐有不测。”紫鹃道:“这我如何不知?只是我家姑娘那一根筋的性子,定是收容的。况是我旧主的得意之人,怎能坐视不理?我们且带她们回去,再做计较。”这二人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灵翮的丫头绮罗的叫声:“姑娘,姑娘,应奶奶,应大爷,你们快看,快看呢。”紫鹃掀帘出来,嗔道:“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绮罗伸手指着院门口,满脸惊喜。灵翮也已站在房门处,顺她手指之处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俊美少年和一个紫衣女孩站在影壁之处,几人虽多年未见,小哥俩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气度无不透着水溶和黛玉的气息,况且这一对宝贝,又几家有来?紫鹃、灵翮等人都是自幼伴着他俩,即使多年不见,一见便知是他们兄弟。几人又惊又喜地跑到兄弟俩跟前,灵翮一把抓住弟弟,眼泪扑簌簌得掉下来:“岳儿、川儿,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小哥俩说道:“这位姑娘……”灵翮哽咽着:“我是姐姐。”紫鹃、应扬也拉着哥俩,又哭又笑的,好半天,小哥俩才弄清楚怎么回事。灵翮拉着弟弟,紫鹃跟着,众丫头随着,进了灵翮的房间,应扬不便进去,自去叮嘱侍卫们警醒一些,家人们勤快一些,张罗饮食。馨妍也被丫头的叫声引到窗前,从窗户看到了这亲人重逢的一幕,跑回床前:“婶婶,救助我们的就是北王爷的世子,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可真奇了。”湘云淡淡道:“我本来疑惑,果真是他们。” 次日,一行人要回晹阳,灵岳、灵川要留下来抓捕凌风五鹰,应扬很是犯难,留下他们怕他们小小年纪出了事,自己留下照应,又怕大小姐那边出事,无有两全之策。灵岳、灵川说:“应总管先送姐姐回晹阳,免得父母挂念,娄侍卫在这儿,我们不会有事。”应扬又去官衙找到娄方,让王府侍卫别忙着抓贼,照应好两位少爷是正经。等他从晹阳回来再对付凌风五鹰。娄方等人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帮他们抓贼的是少爷。整个官衙轰动,北王世子来协助抓捕凌风五鹰。立时群情激昂,特别是那天晚上参与抓获凌风五鹰中第四鹰——华天放的捕快,更是情绪高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四 听竹轩萦琴音剑影 仁安居见玉女金童(1) 应扬心急两位少爷安危,企盼这一天他们不与凌风五鹰谋面,等把大小姐他们送回晹阳他连夜赶回,就不至于让少爷涉险。(.无弹窗广告)一路上连番催促,马不停蹄,在申时到了水溶在晹阳的府第。水溶在晹阳的府第有两处,一处在晹阳城里,闹市繁华,虽无京城宏阔壮丽,却也轩昂巍耸,宅院阔大。一处在山谷之中,水溶买了一处荒山野谷的山地,十年经营,种竹植树,连水修渠,垦荒开田。建了宅第,屋宇连绵,精致雅静。前门临水,后园依山,山上翠竹萧萧,自然山水成了自家装饰,这就是百姓说的小洛迦,小洛迦上亭台楼阁自成一体,虽然水氏买下了整座山峦,却只把谷地前山并入园林,而后山依然让佃户包下经营取利,伐山取竹进行日用,只要不破坏山上自然状貌,水氏从不过问。附近农户颇受其山丰水渠之利,很感念水氏恩德。水溶难忘大观园中潇湘妃子的旧居,依其样式建了潇湘馆全了自己心愿,黛玉知道水溶情结所在,没有制止,也不去住,成了一处怀旧的风景。无事之时,水溶、黛玉住在听竹轩,静听风过竹林,雨打竹叶之声,琴音剑影,相伴萦回。 应扬带着人到城里的府第时,水溶恰好在城里督算账目,众婆子们迎上来请大小姐安好,又跟着紫鹃安顿众人。应扬在前堂见了北静王,把事情一一述说。水溶听说女婿因科举郁郁而终,眉头紧皱,后悔没听黛玉让女婿到此成亲之言,如今女儿算怎么回事?又闻京城卫家有变,心知朝局又有变动,新皇即位三年,终于要施展手脚。听到灵岳、灵川学成归来,面露微笑,说:“蒲莱三仙这么快就让他们下山了?”应扬道:“我今夜就返回鄯业协助少爷捉拿凌风五鹰。”水溶道:“不必了,让他们自己闹去吧。”应扬道:“少爷虽学有所成,艺高胆大。毕竟年幼,如出意外,怎向夫人交待?”水溶道:“既然下山,就应该能应付些事,我去南海之时,也就他们那个年龄。凌风五鹰恰可试试他们身手。不妨事的,‘璞玉不琢,良玉难就’,也该试练试练。只是告诉紫鹃和大小姐,在灵岳、灵川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要在夫人面前提起,免得夫人惦记。一会儿你陪我回听竹轩,明天怕是要陪夫人回来。”应扬答应着出来,告诉紫鹃水溶的吩咐,紫鹃又告诉灵翮和众丫头婆子,少爷回来的事不要外传,在夫人面前更不要提起。 收拾安顿完毕,紫鹃去仁安居看视湘云和馨妍,馨妍正和刚派来的丫头、婆子安置送到这里的使用物事,湘云在里间炕上躺着,众丫头见她进来,都迎着叫“应奶奶”。馨妍也起身行礼,紫鹃对馨妍说:“一路劳乏,不要收拾了,歇着吧,让她们去弄。”馨妍道:“我不累,应奶奶一路照料才是辛苦。”紫鹃道:“习惯了,也不觉着累。你婶婶可好些?”馨妍陪着紫鹃进入里间。湘云已经听到声音坐起来,紫鹃按住她,说:“卫奶奶病着,快歇着吧。我来就是看看东西可都送到了,我家姑娘不在这府中,别明儿回来,看都不像个样子,又说我。”湘云道:“林妹妹不在府中,我还想怎么不见她呢。”紫鹃道:“我们老爷在乡下还有一处宅院,春夏炎热之时,老爷和姑娘都会到那里住几天。按预期大小姐回来的日子还要靠后几天,姑娘没料到大小姐会提前回来,更没料到会碰上你们娘俩。卫奶奶别见怪。”湘云道:“怎么会。”又说了两句闲话,紫鹃怕影响湘云病体休息,便告辞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四 听竹轩萦琴音剑影 仁安居见玉女金童(2) 次日,黛玉带着女儿灵烟跟水溶从听竹轩回来,下了轿没有回自己住处,只让丫环把随身带的东西送到琴剑堂安置,径直去看湘云,两姊妹多年不见,这一相逢,不知从哪里说起,泪眼相对,好长时间都没说出话来。(.)紫鹃在旁劝了,扶她二人坐下,湘云又让馨妍拜见黛玉,馨妍一见黛玉进屋,就看直了眼,实在不相信,这是有孩子的母亲,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倒似水灵翮的姐姐,美得不可方物。难怪当年北王爷为她几死几生的,也难怪贾家二爷为她出家,更难怪灵岳、灵川会夺天地灵气于一身了?她光顾着看黛玉竟忘了礼数,湘云叫她,才回过神。丫头铺好跪垫,她赶忙跪倒见礼。[]黛玉起身拉起她,瞧着她形容秀丽,举止文静,心里就有几分喜欢。说道:“姑娘不必多礼,在这住着,不要外道才是。我的孩子们疏于管教,如有礼数不周之处,不要多心,他们心还是好的,就是淘气了些。”馨妍道:“王妃哪里话,王府心善行慈,上下皆知,怎会多心?”黛玉道:“还是姑娘宽宏。”一边叫过水灵烟与二人见礼,又让人去叫水灵暄,这对子女的名字自然是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而来。“暄”,暖也。 湘云看水灵烟,五官的俊逸精美很象灵岳、灵川。却又稍有不同,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烟笼秋水,波光点点又似笼着一层雾气,丹唇一点,贝齿内鲜。肤白胜雪,滑润晶莹。年纪虽幼,那冰玉为质、秋水为神的风神气度,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形容体态颇似黛玉。看着哪里又象水溶,却说不出来。湘云道:“这真真是又一个林姐姐。”水灵烟上前跪倒:“给史姨娘请安。”湘云一把拉起,搂在怀中。眼泪又掉了下来,黛玉知其感怀身世,说道:“妹妹病着,快别太伤神,你若喜欢,就认了干女儿去。”湘云收泪道:“姐姐此话当真。”黛玉道:“有何不真?妹妹若不嫌弃,等病好了,就认下这门干亲。”门外的丫头进来回报:“三少爷来了。” 已有丫鬟打起了帘栊,一个犹如阳光一样明亮的声音传来:“母亲几时回来,我竟不知。没早些给母亲请安。母亲勿罪。”说着话已转过了屏风,湘云定睛看去,一个粉堆雪塑的孩子,齿白唇红,甚是秀美。这四个孩子长得都很象,有黛玉和水溶的影子,可他更像水溶,秀丽之中更多朗朗之气。毛嘟嘟的眼睛犹如黑葡萄,那双眸漆黑一点似黑珍珠,又似明星点点,如阳光一样明媚而热烈。心中甚奇:这样的四个孩子,林姐姐是如何生来?灵暄给母亲见礼。黛玉说道:“快去见过史姨娘。”灵暄早已看到母亲身旁多了一位妇人和一个姐姐,连忙见礼,说道:“给史姨娘请安。”湘云一把拉起,说道:“长得象哥哥。”黛玉惊异的瞅着她,紫鹃忙上来,说道:“卫奶奶看他可是和两位哥儿幼时相像?都说他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着向湘云和馨妍使了个眼色。湘云不知底里,不好再往下说,便住了口。黛玉不以为意,又让兄妹俩与馨妍厮见了,吩咐三人坐下。与湘云谈了些别后情形,唏嘘感叹,又都落泪。紫鹃道:“夫人真是的,卫奶奶一路劳顿,身子又病,还没缓过劲来,就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惹卫奶奶伤心。快让卫奶奶歇会子吧。”黛玉道:“说得也是,长时间不见,一见就有许多话要说,竟忘了妹妹需要休息。妹妹先歇着吧,以后有时间畅叙。”站起来与湘云、馨妍告辞,湘云要送,被黛玉止住:“病着的身子,快好好歇歇,就别讲究那些了,我们家里也不讲究那些。”湘云无法,只好让馨妍送出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五 叹命违水溶吟华艳 怜弱女黛玉暗布局(1) 黛玉带着子女出来,让兄妹俩去玩,没回琴剑堂,往灵翮住的惠雅阁走去,边走边对紫鹃说:“找两个勤快本分的丫头婆子服侍,别慢待了,既投奔了来,就好好照应,这才是姐妹的意思。”紫鹃道:“不用你吩咐,昨日我已让人来了,春和、秋肃都是老实肯做的,不会看人下菜碟,那些小丫头们,我也都吩咐过了,孙嬷嬷也叮嘱了又叮嘱。一切日用东西、饮食穿戴的也都送了来。” 黛玉道:“这就好,再想想她们缺什么?――可找郎中给妹妹看过了?”紫鹃道:“在鄯业就找郎中看过,昨日到这里又请了从御医馆中退居此地的梁太医,梁太医说,病势本来很重,似有外力消除,如今轻了些,说开几副药看看情形再说。”黛玉道:“这云妹妹也灾灾难难的,幼时依傍叔父居处,受尽苦楚,好容易嫁了如意郎君,脱离了是非之地,没两年又守了寡,如今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我们不照应谁照应?一人得道,自是鸡犬升天,一旦落败,全家遭难。”紫鹃道:“姑娘越来越大胆了,竟敢妄论朝政,传出去,老爷岂不获罪?”黛玉道:“我只与你说说,难道你还能说出去?”紫鹃笑道:“那也说不定。”黛玉正了正神色,说道:“不知灵翮怎样了,那孩子,那孩子……”感叹了两声,便不言语,紫鹃跟着往灵翮所住的院落而来。 黛玉一进院子,就有丫头婆子迎出来,小丫头们忙着往里送信,昨夜灵翮听说黛玉在听竹轩,早晨也没去请安,后听说黛玉回来又去了安仁居,还没拜见,听说来这了,忙出来迎接,见到黛玉眼圈就红了,蹲身万福,说道:“应该去拜见母亲,何劳母亲前来?”黛玉扶起她,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叹息一声,携着她进入屋里坐了,说道:“姑娘不要伤心,时里、命里的事谁也难讲,也就罢了。(.无弹窗广告)”灵翮点点头,含泪答道:“我知道,以后我就伺候母亲了。”黛玉说道:“姑娘快别这么说,还没成亲,这也不算什么。以后的事,还有的说。”灵翮没有说话,只微微摇摇头。黛玉说道:“你跟他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感情,用不着就这样苦自己一世。只可惜了江东才俊,当年你父亲很是欣赏,却如此短命。”小丫头进来回报:“徐姑娘来晋见王妃。”黛玉瞪了她一眼,说道:“不是说了,不许再提王妃吗?”看到徐莲已经进来,起身相迎,灵翮也站起来。徐莲盈盈下拜,说道:“民女徐莲叩见王妃。”黛玉扶起她,说道:“徐姑娘远来是客,我理当洒扫庭除以待宾,没想你们早到,让我迎接不及,失礼了。”徐莲道:“王妃如此说,折煞小女了,我父母双亡,无处依傍,还望王妃垂怜。”黛玉看她一身素衣,衬的人更加娇媚可人,想到当年自己进京投奔贾府,虽是亲外祖家,也有寄人篱下之感,何况徐莲和水府这尴尬的关系,便更加怜惜,携她坐了,说道:“徐姑娘客气,既是亲戚就不要见外。以后这里就是家了,有什么不如意,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才是。”徐莲道:“谨遵王妃吩咐。”黛玉又问了些徐家二老治病发丧等事,说道:“你们姊妹二人,长途奔波,很是劳苦,好好修养,我就不打扰你们清静了。过几日,领你们到乡下去看看,山清水美,清凉着呢。不比城里。”黛玉把她们说成是姊妹,而没说姑嫂。徐莲心里微微一颤。灵翮已起身相送黛玉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五 叹命违水溶吟华艳 怜弱女黛玉暗布局(2) 黛玉、紫鹃出了惠雅阁,黛玉让紫鹃回去休息,自己带着丫头回到琴剑堂,琴剑堂院落开阔,四面古槐参天,游廊四合,庭内花堤萦回,花树芳丛环绕之间,有天然白玉石做成的圆桌,莹莹有光,水溶正眉头微皱,坐在那里,手拿一卷书,眼睛却瞧着倚在正房门边盛开的月季,缓声吟道: 婷婷两娇艳,共倚秀门栽。 熏风暖根盛,细雨润花开。 葳蕤卿群立,萧索人独徊。 同是芳华日,荣枯不同来。 $56de$6765$5b89$7f6e$4e1c$897f$7684$758f$6885$89c1$9edb$7389$8fdb$6765$ff0c$53eb$7740$6c34$6eb6$ff1a$201c$8001$7237$ff0c$592b$4eba$56de$6765$4e86$3002$201d$6c34$6eb6$770b$5411$9edb$7389$ff0c$7b11$9053$ff1a$201c$53ef$56de$6765$4e86$ff0c$6211$4ee5$4e3a$89c1$4e86$59ca$59b9$ff0c$5c31$5fd8$4e86$592b$541b$5462$3002$201d$9edb$7389$9053$ff1a$201c$4e91$59b9$59b9$5987$5f31$4e4b$4eba$ff0c$5343$9$5954$6ce2$ff0c$5176$4e2d$8270$82e6$53ef$60f3$800c$77e5$ff0c$53c8$591a$5e74$4e0d$89c1$ff0c$81ea$8981$7545$8c08$2014$2014$2018同是芳华日,荣枯不同来。$2019$4f60$662f$60e6$8bb0$7740$7075$7fee$5427$ff0c$6211$521a$4ece$5979$90a3$9$6765$3002$201d$6c34$6eb6$542c$5979$8bf4$5230$7075$7fee$ff0c$8138$8272$53c8$6697$4e0b$6765$ff0c$8bf4$9053$ff1a$201c$5f90$8543$624d$9ad8$5fd7$6d01$ff0c$672c$8bf4$662f$7075$7fee$4f73$914d$ff0c$8c01$60f3$4f1a$5982$6b64$7ed3$679c$ff1f$201d$9edb$7389$9053$ff1a$201c$4e0d$662f$8fd8$6ca1$6210$4eb2$561b$3002$4f60$4e0d$662f$60f3$8ba9$5979$5c31$8fd9$6837$5b88$7740$5427$3002$6211$4e0d$60f3$7075$7fee$8fd9$6837$ff0c$8fde$5979$6bcd$4eb2$7684$547d$90fd$4e0d$5982$3002$201d$6c34$6eb6$660e$767d$9edb$7389$610f$601d$ff0c$8bf4$ff1a$201c$8fd9$53ea$80fd$770b$4ee5$540e$60c5$5f62$518d$8bf4$3002$7075$7fee$600e$6837$ff1f$201d$9edb$7389$9053$ff1a$201c$8fd8$80fd$600e$6837$ff1f$8fd9$4e8b$5f97$5feb$4e9b$ff0c$7075$7fee$4e5f$4e0d$5c0f$4e86$3002$803d$6401$4e0b$53bb$ff0c$5c31$771f$8bef$4e86$7ec8$8eab$3002$201d$6c34$6eb6$9053$ff1a$201c$8fd9$4e0d$662f$6025$7684$4e8b$ff0c$603b$4e0d$80fd$90a3$8fb9$521a$53bb$ff0c$6211$4eec$5c31$2026$2026$201d$9edb$7389$77e5$6c34$6eb6$8bf4$5f97$6709$7406$ff0c$53ef$4e0d$80fd$5c31$6b64$91ca$6000$ff0c$5fc3$4e2d$70e6$95f7$3002$6c34$6eb6$62c9$5979$5230$8eab$8fb9$5750$4e0b$ff0c$8bf4$9053$ff1a$201c$4e0d$5fc5$4e3a$7075$7fee$62c5$5fc3$ff0c$547d$4e2d$7684$4e8b$ff0c$81ea$6709$5929$5b9a$3002$201d$9edb$7389$9053$ff1a$201c$867d$66f0$5929$547d$ff0c$4e5f$5728$4eba$4e3a$3002$201d$6c34$6eb6$77e5$9053$9edb$7389$5bf9$9526$59e8$5a18$4e3a$60c5$6789$6b7b$3001$4e00$751f$60c5$610f$7a7a$843d$65e0$7740$9887$611f$4f24$6000$ff0c$5bf9$7075$7fee$4e5f$5c31$683c$5916$75bc$7231$5173$5fc3$3002$4e3a$89e3$5979$5fc3$7eea$ff0c$8bf4$9053$ff1a$201c$8fd9$4e9b$5e74$4f60$603b$8bf4$5927$89c2$56ed$9$59ca$59b9$6b22$805a$65f6$7684$4e50$4e8b$ff0c$8fde$6211$966a$5728$4f60$8eab$8fb9$90fd$4f3c$4e0d$5982$90a3$65f6$597d$ff0c$73b0$5728$6765$4e86$5f53$65f6$59ca$59b9$ff0c$4e5f$8be5$5f00$6000$624d$662f$3002$201d$9edb$7389$55d4$602a$7684$770b$4ed6$4e00$773c$ff0c$8bf4$9053$ff1a$201c$8c01$8bf4$4e0d$5982$90a3$65f6$597d$4e86$3002$201d$6c34$6eb6$7b11$9053$ff1a$201c$5982$6b64$8bf4$6765$ff0c$8fd9$4e9b$5e74$76f8$4f34$76f8$968f$80fd$8ba9$592b$4eba$5f00$6000$ff0c$5e78$751a$ff0c$5e78$751a$3002$201d$9edb$7389$7f9e$607c$4e0d$5df2$ff0c$4e3e$624b$6b32$6253$ff0c$770b$5230$4e2b$5934$5728$8eab$8fb9$ff0c$628a$624b$53c8$653e$4e0b$3002$4e2b$5934$4eec$89c1$602a$4e0d$602a$ff0c$62bf$5634$4e00$7b11$ff0c$7aef$6765$4e00$526f$9752$7389$74f7$7684$8336$5177$3002$6e29$6da6$5982$7389$ff0c$7ec6$6ed1$5982$74f7$ff0c$9752$83b9$83b9$7684$ff0c$6beb$5149$5185$8574$ff0c$753b$7740$6587$7af9$968f$98ce$6447$66f3$751f$59ff$ff0c$7b14$6cd5$7ec6$817b$ff0c$6726$80e7$6de1$8fdc$ff0c$914d$7740$9752$8272$7684$5e95$5b50$66f4$663e$6de1$548c$97f5$81f4$3002$6c34$6eb6$3001$9edb$7389$5bf9$8fd9$4e00$5957$8336$5177$751a$662f$559c$7231$ff0c$65e5$6765$54c1$8336$90fd$7528$5b83$3002$4e2b$5934$4e3a$4ed6$4eec$659f$4e0a$8336$ff0c$6c34$6eb6$7aef$8d77$8336$996e$4e86$4e00$53e3$3002$9edb$7389$5374$60f3$8fd9$5341$4f59$5e74$6765$ff0c$6c34$6eb6$5bf9$5979$767e$822c$5475$62a4$ff0c$81ea$5df1$767e$65e0$7275$6302$ff0c$4efb$60c5$4f7f$6027$ff0c$4e24$4eba$6e38$5c71$73a9$6c34$ff0c$6bd4$8d77$5927$89c2$56ed$4e2d$6bcf$5929$5fe7$5fc3$548c$5b9d$7389$7684$60c5$4e8b$ff0c$81ea$7136$8212$5fc3$81ea$5728$5f97$591a$ff0c$800c$5c11$5973$65f6$59d0$59b9$76f8$805a$7b11$95f9$7684$4e50$8da3$ff0c$4e5f$968f$7740$90a3$6bb5$60c5$4e8b$6d88$4ea1$3002$82e6$4e50$90fd$662f$4e00$6bb5$65f6$5149$ff0c$90fd$4f1a$6d41$901d$3002$8fd9$4e9b$5e74$ff0c$5bf9$4ee5$6cea$6d17$9762$7684$65e5$5b50$5979$56de$60f3$7684$4e0d$591a$ff0c$5bf9$5927$89c2$56ed$4e2d$8d77$8bd7$793e$ff0c$8d4b$8bd7$4f5c$753b$ff0c$55a7$9617$7b11$8c11$7684$4e8b$60c5$5fc6$8d77$7684$5374$4e0d$5c11$3002$5076$5c14$4f1a$60f3$8d77$5b9d$7389$6765$ff0c$5374$4e0d$662f$7275$80a0$626f$80ba$7684$75db$ff0c$53ea$662f$60f3$4ed6$840d$8e2a$6d6a$8ff9$ff0c$8eb2$907f$4e00$4efd$611f$60c5$ff0c$5982$4eca$53ef$770b$5f00$4e86$ff1f$4e5f$4f1a$60f3$5230$5b9d$9497$ff0c$5979$6349$6478$4e0d$900f$90a3$4e2a$5b9d$59d0$59d0$3002$90a3$4e48$660e$660e$6717$6717$7684$4e00$4e2a$4eba$ff0c$5f85$4eba$6e29$6da6$5982$6c34$ff0c$5374$603b$89c9$7740$5979$5728$4e91$9$96fe$9$3002$8fd9$4e9b$5e74$72ec$5b88$7a7a$95fa$53ef$600e$751f$8fc7$6765$ff1f$60f3$5230$5b9d$9497$53c8$60f3$8d77$7075$7fee$ff0c$5bf9$6c34$6eb6$8bf4$9053$ff1a$201c$5728$5916$9762$4e5f$8981$4e0a$5fc3$4e9b$ff0c$9047$5230$597d$7684$522b$9519$8fc7$4e86$3002$201d$6c34$6eb6$521a$8981$8bf4$8bdd$ff0c$7075$7fee$7684$4e73$5a18$5434$5b37$5b37$8fdb$6765$8bf7$5b89$95ee$5019$ff0c$6c34$6eb6$8d77$8eab$ff0c$8bf4$9053$ff1a$201c$4f60$4eec$804a$5427$ff0c$6211$4e0d$5949$966a$4e86$3002$201d$8d70$5230$9662$4e2d$8ba9$4eba$53bb$53eb$4e09$5c11$7237$6765$7ec3$5251$3002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好看的小说) 七十五 叹命违水溶吟华艳 怜弱女黛玉暗布局(3) 黛玉让吴嬷嬷在门边的矮凳上坐了,详细询问徐家情形,吴嬷嬷说道:“徐家姑爷发榜时就吐了血,从京城回来已病入膏肓,成亲是为了冲喜。他们也不想想,我们姑娘是什么人,是给他冲喜的吗?害得我家姑娘如此。千里迢迢的就这样回来。这算是哪门子事?不该我说,该着他们受报应。大小姐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模样,可不能就此罢了。夫人可要给大小姐做主。”黛玉道:“徐蕃是浙东才子,和小姐倒是郎才女貌。谁想会这样?小姐的事,老爷自有主张,嬷嬷不要气毁。要多留心姑娘,那孩子心事重,沉默些,别憋屈坏了,多与她谈讲谈讲,开解她一些,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吴嬷嬷答应着说:“不劳夫人吩咐,姑娘是我从小奶大的,看着她都心疼,怎会不上心?只是――我知道夫人也是疼小姐的,不会让小姐这样就是了。”吴嬷嬷看除了黛玉的两个贴身丫头幽兰、韵竹没有外人,又问道:“夫人看那徐家姑娘如何?”黛玉看她一眼,端起印着文竹的青玉瓷茶杯饮了一口茶,说道:“长得倒也周正俊秀。”吴嬷嬷往前探着身子,靠近黛玉说道:“我看那姑娘不是寻常人,颇有心计的。”黛玉笑笑:“她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吴嬷嬷道:“她年纪虽小,却有决断。他徐家虽没直系血亲,在浙东也有亲眷,本可依靠,可徐姑娘说父母双亡,兄长离世,还有嫂嫂在,长嫂为母,自然要依傍嫂嫂生活,她这话,让我们不得不带她回来。可这算什么?大小姐又没与那徐家的成亲,就这样做了她嫂子以后怎么办?”黛玉皱了皱眉,吴嬷嬷看看黛玉,往下说道:“我与应奶奶说,找说辞把她托付给徐家近支也就罢了,应奶奶说瞧着她可怜,偏要带了来。这不是带来个牵绊吗?”黛玉放下茶杯,问道:“徐姑娘为何不愿留在浙东?”吴嬷嬷道:“那还用说,留在浙东,她是什么,平民百姓而已,到咱们这儿,一步登天,是王府郡主的小姑子,变成千金大小姐。有这机会,岂能错过?”黛玉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王府郡主?老爷十年闲居,王爷的帽子早晚得摘掉,还什么郡主?老爷不是说过,这类的称呼不要再用了?”吴嬷嬷道:“这是王爷不愿在朝管事,可天下谁不知道咱们王爷位高权重,即使不理朝政,闲居故里,朝中也不敢怠慢。我们家里人不把这王爵当回事,外面可看得重。再者,即使王爵被夺,我们也是世袭望族,谁能小瞧?那徐姑娘就是看中了这点。”黛玉听了便不言语。吴嬷嬷道:“夫人可要想好,别为她误了大小姐。还是把她送回去的好。”幽兰进屋里给黛玉拿了绢扇出来,说道:“吴奶奶改日再说吧,夫人从听竹轩回来还没休息一会儿呢,这会子,忙忙得说这些。”吴嬷嬷笑道:“兰姑娘说的是,瞧我,光惦着大小姐的事,就忘了夫人需要休息。”黛玉道:“不妨事的,我哪有那么娇贵,吴嬷嬷说的很是,我再想想。” 次日,黛玉对众人作了安置,湘云婶侄两个仍然在仁安居,除了派去的春和、秋肃,又派了夏炎、冬寒两个大丫头和一些仆妇去服侍,让徐莲和随从来的乳娘、丫头翠伊住在水府西南的“怀望阁”,又派了红艳等丫头服侍打扫,黛玉本想把灵翮迁到离琴剑堂较近的院落可以就近照看,水溶道:“别折腾了,灵翮住哪里都是我水府的大小姐,谁能怠慢她?她这样回来,原本尴尬。我们淡然处之,依然如故,大家也就不当回事。你这一动,反而显出事来,灵翮本身就会不自在,脸面难放。还是这样吧。平时多注意些就是了。”黛玉听他说得有理,便不再动,暗地里把服侍灵翮的大丫头轻绸、绮罗、丝绢找来,吩咐她们多与小姐解解烦闷,万事留心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六 怀往事湘云养病体 布双远水溶迎娇儿 (1) 黛玉每日到仁安居探问湘云病情,姊妹两个闲叙众人近况,贾府老一辈只剩了邢夫人。[.超多好看小说]珠大嫂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贾兰科考得中,在礼部任职,娶了礼部侍郎严葵的小姐,接管了贾府,琏二嫂子病故,平儿被扶了正,大老爷、二老爷过世后,琏二哥不愿受贾兰约束,在外面买了房子分家出去了,邢夫人不肯随他出去,依然住在贾府。贾环也娶了媳妇,霸道得狠。大观园中的姊妹,只有宝姐姐了,她也很难,和麝月带着贾莩苦捱着,上次见她时,虽还是平淡不惊,心中的苦自有自己知道。薛姨娘还跟着宝姐姐在贾府里,薛蟠更不着调了,让宝姐姐心不静。宝姐姐也是要强的人,以往在大观园住着,寸草都不肯用贾府里的,现在要仰人鼻息,她的心境可想而知。黛玉叹道:“宝姐姐也不必如此苦心,既是贾家的人,用他个东西,又有什么?”湘云道:“贾环媳妇话里话外的透出来了。说现在的家境不如太老爷那时候,还要养些闲人,更加艰难了。”黛玉道:“以宝姐姐之能应付她游刃有余。”湘云道:“也就宝姐姐还能用言语弹压她一些,她也不敢怎么样,宝姐姐就盼贾莩长大了,能有个志向,好有个出头之日。”黛玉怕湘云对往事伤怀,不利于病体,说些以往联诗作词聚会欢宴的往事让她开心,在黛玉精心照顾下,湘云一天天好起来。紫鹃也不时来探望,带着儿子立德、立言来见湘云,湘云看这俩孩子,长得也俊秀英武,高兴得说:“袭人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急得什么似的。看这孩子到可以和她女儿配对,我给你做个媒可好?”紫鹃道:“孩子还小呢,说这事太早,况这天南地北的,能否见面还难说,先不必议它。”湘云明白紫鹃不愿意,一想可也是,现在不是都在贾府作丫头的时候了,两人的身份不能同日而语。却不知紫鹃不愿这门婚事另有因由。 黛玉除了陪伴湘云,还不时地找灵翮作些针线,谈些闲话,又让灵暄、灵烟无事找姐姐玩,让灵翮没有时间去想恼人的事。灵翮象她母亲对一些事情看得很淡,认为一切事情都是命理使然,徐藩连面都没见过,也没什么想头,只是想着这事有点窝心,不很快活罢了,没有黛玉想得那么严重。有时会想到回来的途中,临船的公子偷窥的眼神。那眼神犹如流星闪过,刹那间照亮了心湖,原本暗寂的心忽然间亮了起来,而浮萍聚会,再见无期,那一点模糊的心迹也只能象那流星一样倏忽即逝,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每天神思不属。黛玉只当她为自身忧怀,不知她的心志,又不好动问。只是找他事化解阄。 水溶这两天忙了起来,让人收拾双远斋,双远斋是水府最大的院落,房舍虽不如琴剑堂巍峨壮丽,却也轩昂阔朗,鹿儿钻山,横亘庭院。东西开门,门额上高悬巨匾,分书“清远斋”和“心远斋”,因此这个院子被称为双远斋。茜纱糊窗,游廊绘彩,东西厢房,错落着二十几间,院中十几株翠柏葱郁挺茂,没有其他陈设,简单豁朗。黛玉见水溶让人扫迹洗尘,往里搬使用东西,问道:“那个院落空着无人居住,忙着收拾它作什么?”水溶笑道:“快派上用场了,还是提早预备,免得临时来不及。”黛玉道:“难不成你要金屋藏娇?”水溶笑道:“嗯,我年届四十,论理身边也该有个人了。”黛玉看他半晌方说道:“你要个人,我不拦你,不过得我看上才罢,否则,她来,我走。”水溶大笑起来,黛玉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去,也不过问双远斋的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六 怀往事湘云养病体 布双远水溶迎娇儿 (2) 灵翮知道父亲是为两个弟弟准备的,只是还不到要告诉黛玉的时候,只能这么瞒着。无事时也来帮着张罗,指挥丫头婆子们搬运东西。摆放玉石屏风、各类条案等家具、古董等各种摆设,张挂字画。显得生气勃勃起来。黛玉见她如此,也不找她做针线,任他们父女所为。东西两屋布置得雅洁疏朗,幽静轩阔,内外生辉。水溶拉着黛玉来看,黛玉四处瞧了瞧,说道:“我们大姑娘很会拾掇屋子,布置得果然好。”水溶道:“这个院子收拾好了,也该派专人来看屋洒扫。”黛玉指派了人,并让和阳、嫣香、怜星、纤云、映溪、清湖等几个大丫头主管,又派了一些小丫头前来准备服侍。水溶看黛玉平静如水,没什么反应,不知对他玩笑纳妾的话,是真动了气,冷了心,还是真想为他纳妾。说道:“是否多了些?”黛玉嫣然一笑,说道:“老爷心坎上的,怎能怠慢?这还少了,等住进来,再派些人。”水溶疑惑不解,又不好深问,只能作罢。 听竹轩灵犀塘中养了很多水生花卉,水溶请来花匠专门培育,把睡莲培育得与其他莲花不同,花盘小而丽,根短而秀,可以脱离塘底的污泥在缸水中生长,最近全开了,还有水仙,艳艳的一塘。(.好看的小说)孙嬷嬷让人用白玉瓷金鲤戏莲缸装了来,放在琴剑堂,立时清香氤氲,娇艳的睡莲、清雅的水仙增添了琴剑堂的安和、清幽的韵致,水溶、黛玉欣赏了一会子,又让人再用瓷缸装些分别给湘云、徐莲那边送去,让幽兰去叫两位小姐和少爷赏花,让傲菊在琴剑堂焚香取来古筝,自己坐在那里悠悠抚来,如流水潺泻的琴音在琴剑堂萦回,水溶听了说道:“有何喜事?听你琴音不似往日宁静,到有日出鸟鸣喜庆之意。怎么这几日这么高兴?”黛玉停了琴,说道:“我们家有何喜事,老爷不知吗?双远斋收拾完毕,该住人了。”水溶惊疑地看着她,想要说话,见灵翮、灵暄走进来,便住了口。灵翮、灵暄给父母见礼请安。看白玉瓷缸中娇花映水,秀而不艳,丽而脱俗,清灵晶润,啧啧赞叹。水溶正要让他们作诗咏花,一个回事的婆子急匆匆小跑着进院,边跑边叫:“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光顾着跑,差点与从另一方向进来的灵烟撞上,跟着灵烟的丫头惠风、丝雨怒道:“嬷嬷竟如此毛躁,撞了小姐,怎生是好?”婆子扶了灵烟一下,叫了声“小姐”,不及说话,径往屋中来。黛玉嗔道:“何事,张嬷嬷如此慌张?”张嬷嬷道:“两位少爷,两位少爷回来了。”灵翮与水溶互望一眼,都看向黛玉,黛玉波澜不惊,对张嬷嬷说道:“回来就回来了,要这样慌张吗?”张嬷嬷道:“两位少爷离家日久,今日回来,老奴一时高兴,乱了章法,夫人莫怪。”黛玉温和一笑,说道: 十年音信两茫茫,山高水远妄断肠。 鱼雁不来花事盛,报晓玉龙双回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六 怀往事湘云养病体 布双远水溶迎娇儿 (3) 灵翮说道:“还不让少爷进来。”灵岳、灵川离家时,灵暄、灵烟还没出生,灵烟进得屋来还没见父母,就听到这一喜讯,有些发愣,灵暄则早已跑出去接哥哥了。水溶走进黛玉说道:“你好似早知道他们要回来。”黛玉睃他一眼,冷笑道:“老爷早知道信了吧。我虽不慧,可也不蠢,你父女收拾双远斋,哪有父亲纳妾,女儿帮着忙的道理?何况里面的东西都是双份的,琴棋书画、礼乐春秋都有,弯弓挂墙,宝剑悬壁,布置得哪里是闺宅?我就知道恐怕你得了他们要回来的信,瞒我罢了。也就装作不知。纳妾?老爷足迹几年没出晹阳,我还没听说过晹阳有琴棋书画皆通、文韬武略齐备的奇女子呢。”水溶讪讪一笑,说道:“夫人所见即是,看来什么都瞒不住夫人。”灵翮飘飘下拜,说道:“母亲不要怪责父亲,我与弟弟是在鄯业遇上的,鄯业闹贼,弟弟要为民除害,没与我一起回来,怕母亲惦记,就没告诉母亲,母亲恕罪。”黛玉拉起她,拍拍她的手瞥了一眼水溶说道:“我知道都是他的主意,与你无干。”转过屏风着急的向门口望去。众人也都跟随着,丫头们早已打起了帘子,里外通透。 灵岳、灵川携着灵暄进来,小哥仨有说有笑,后面跟着紫铭,一抬头看到水溶、黛玉往门口张望,急忙跑着上前,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叩拜父亲、母亲。”水溶、黛玉起身一人拉起一个,看着幼小离家长了这么大的儿子,黛玉的泪就下来了,搂进怀中,哽咽无语。水溶说道:“孩子学成归来是大喜事,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众人簇拥着回到了正屋,疏梅、幽兰铺好跪垫,扶着黛玉在正位坐好,水溶也归座,两子重新行跪见之礼。又与灵翮见了,灵暄、灵烟拜见了哥哥。 众丫头婆子们也都抹泪,水溶一边吩咐外面准备家宴,庆祝阖家欢聚,一边让两子坐在自己和黛玉身边,说道:“你们两个回来不先回家拜见父母,却在外面历险,不知父母会记挂吗?连‘出告返面’都不知吗?”两子连忙起身,躬身道:“孩儿知错。”水溶微笑着让他们坐下,黛玉一手搂着一个,用手摩挲着两人,眼泪不住地流。灵川伸出手用袖子为黛玉擦着泪,也流涕道:“都怪孩儿不好,应该早些回来,以免母亲悬念。”灵岳也说:“母亲勿悲,孩儿知错了,以后不会让母亲再操心。”黛玉一边擦泪,一边点头,微笑地看着他们,说道:“看到你们安然无恙,长得这样高,娘亲高兴。”灵岳见黛玉止了泪,想起紫铭,起身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走到黛玉面前说道:“母亲,她叫紫铭。”黛玉看紫铭眉目娟好,温婉姝丽,清灵剔透,煞是可爱,高兴地说:“是个好孩子。小姑娘是哪里人世?”紫铭摇摇头,灵岳替她说道:“她是我师父救下的孤儿,不知自己生身姓氏,师父说让我带她回来,也许可以察访出什么。”黛玉说道:“这大千世界,找人认亲可不是易事,姑娘可有什么和身世有关的东西。”紫铭从怀中拿出一个莹白温润的玉佩,说道:“天尊说这是救我时就在我身上的,可通过它寻访家人。”黛玉接过仔细看了,又交给水溶,两人都生长在富贵中,什么珍异的宝物都见过,也知这玉佩不是寻常之物。暗暗纳罕,这小姑娘何许人也?水溶看过,还给黛玉,黛玉又交给紫铭,问道:“姑娘对以往的事可有什么记忆?”紫铭摇了摇头。灵岳说道:“天尊救她时,她还是个婴儿,没有什么记忆。”黛玉点了点头,说道:“那也不必急,我们慢慢寻访就是。”又对灵岳、灵川说道:“你父亲和姐姐为你们布置好了双远斋,你们过去看看可还喜欢,不喜欢找他们算账好了。”两小知道父母爱玩笑,说道:“母亲玩笑,孩儿承担不起。”又躬身分别与水溶、灵翮施礼,说道:“谢过父亲和姐姐操劳。孩儿不敢承受。”水溶扶起两个孩子,说道:“别听你母亲胡说。过去看看,也该休息一下。”黛玉看着紫铭,说道:“紫铭姑娘先和灵烟住在一起,你们年龄还近些。明儿派人收拾一处院子,再安置。”紫铭一指灵岳,说道:“我要与他在一起。”水溶、黛玉一愣。灵岳知道紫铭从小在山中长大,从来没接触过外界,根本不知世俗规矩礼仪。与自己相处一年,共同起居已成习惯。这出了大山,来到这凡尘俗世,一切都很陌生,她又不善与人交往,与人相处有些畏怯,因此对自己就更依恋,但脸上就有些尴尬。上前说道:“母亲,紫铭幼居深山,不懂俗事礼仪,她还不习惯。”水溶笑着看黛玉如何裁夺,也不插言。黛玉眼角余光扫到水溶神色,知道他要看笑话,心中一笑,说道:“既这样,紫铭姑娘就住在双远斋吧,为紫铭姑娘收拾一间屋子。”站起身来也不理水溶,抓着灵岳、灵川的手腕回身对灵翮说:“我们送弟弟去休息。”忽然感到手铬得慌,低头捋起两人的袖子,看到两人腕上的手环和镯子,笑道:“这还是你们幼时勇毅王妃说,怕你们养不住,用女孩子的东西镇一镇,女子命贱,上天就不会注意你们,免得把你们叫回去。”忽然醒悟,看向水溶说道:“当时没有细想,过后就忘了。都是十月怀胎,女子如何就命贱了?”水溶没想到黛玉突然发难,说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如何问起我来?”又笑着说道:“女子怎会命贱,我们家的女子贵得很。”黛玉本带再说两句,看到孩子们在跟前也就罢了。又指着灵岳的玉环说:“这是当年勇毅王妃收我做女儿时的见面礼,本来两个,想送你们兄弟俩,后来想到可以用这个区分你们,就把当年皇后所送的宝石镯子给了灵川。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还带着,不让人笑话。”灵岳、灵川躬身答道:“父母所赐,孩儿不敢妄弃。”水溶道:“幸亏这镯子、玉环都是能工巧匠精心制造,里面有机括,可伸缩大小,如若不然,如何戴得住这多年?”黛玉不再理他,领着孩子们去双远斋,众丫头婆子们簇拥而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七 访洛迦火狐巧牵线 探水府北王暗惊心(1) 这边有婆子传报,娄方娄侍卫要向水溶禀报鄯业捕贼情形。水溶来到前堂,娄方参见毕,说道:“我们在鄯业等了几天,凌风五鹰中的那几鹰也没有动静,后来还是大少爷出主意,假意押解华天放进京,让他们劫囚。果然在出鄯业不远的密林中,他们前来劫囚,没过两招,就让两位少爷给拿下了。两位少爷的工夫可真了得,小小年纪就能飞天入地的。”“飞天入地?说得玄了吧。”水溶道。娄方笑笑:“不玄,和少爷比,我们这一把年纪算是白活了。”水溶道:“我倒要看看,我这一把年纪是否白活。”娄方道:“我们怎么能和王爷比?”水溶道:“蒲莱三仙能让他们下山,恐怕我也难比了。[]”两人又说了些膳业的事,娄方说到有一黄老爷和严爷带着人住在悦来客栈,后来又有人与他们联系,不知是什么人,王捕头说,看着不是普通人。两位少爷也见过,但少爷年纪小,阅历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水溶说道:“不管什么人,鄯业地面的安宁,不能依靠我们,要靠他们自己,不去管他了。忙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听说还受了伤,可好些了?”娄方说道:“属下无能,给王府丢脸。”水溶笑道:“王府?哪里还有王府了?胜败兵家常事,何况我们又没去打仗,不必往心里去。好好将养将养。”又让人拿了一百两银子,让娄方拿去养伤并犒劳捕贼的侍卫们。娄方告辞出去。 水溶没有把娄方说的黄老爷、严爷当回事,黄老爷、严爷却在灵岳、灵川回家的次日黄昏,到了晹阳南郊,一行几人缓辔徐行,远观苍山青黛,落日烟霞,三个坡度较缓的丘陵矮山环卫的山谷中,湘竹迎风,篱墙隐隐,青砖瓦舍掩映其内,亭台楼阁缥缈其中,宛如人间仙境。近看麦浪斜翠,溪流涓涓,树木扶疏,花团锦簇。黄老爷点头说道:“他们倒是会享人间清福啊。”严爷眼角余光扫着黄老爷,不知他心里作何想,便没搭言。旁边随侍的两个青年正是那日在鄯业码头跟着灵翮上岸的两位公子,一直目送灵翮远去的那位白衣公子说道:“老爷,我们这就进去吗?”黄老爷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去门上问一声,北静王夫妇可在这里。听说他们在城里还有一处宅地。”“是。”两个青年答应着,打马上前,直奔那个谷地村庄而去。黄老爷一行刚要下马略作休息,一只火红的狐狸“嗖”地从路边的小树林中穿出,黄老爷的马鞭“刷”地向狐狸抽去,狐狸快速无比,向旁一闪,躲过马鞭,严爷见黄老爷马鞭落空,举鞭也向狐狸抽去,马鞭未及狐身,一物“嗖”的一声从树林中带着劲风直射火狐,火狐应声倒地,严爷马鞭落空,一愣之下,向林中望去,从林中跑出来两个孩子,一个身穿蓝色袄裤,俊美秀丽,毛嘟嘟的眼睛透着灵光,浑身上下清灵剔透;一个身穿绿色袄裤,也是眉清目秀英气勃勃。两人年纪相仿,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弹弓。腰间系着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不知什么东西。穿着蓝色袄裤的孩子走过来向几人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小子做事莽撞,让先生们受惊了,还请见谅。”黄老爷、严爷一看这孩子的形神气度就知道是水溶的儿子,相视一笑。穿蓝衣的孩子正是水溶三子水灵暄,因哥哥回来想要给哥哥一份礼物,就邀了应扬和紫鹃的儿子应立言带着仆从到山野之中打野物,那个穿绿衣的孩子就是应立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七 访洛迦火狐巧牵线 探水府北王暗惊心(2) 灵暄施礼之后,提起地上的狐狸就要离去,黄老爷说道:“这个狐狸是我们打着的,小娃娃因何拿走?”“你们打着的,”灵暄一愣,说道,“这是我用弹弓打的,怎么会是先生打的?”黄老爷说道:“明明是我们用马鞭打着的。”说完之后,和严爷盯着水灵暄看他如何反应。灵暄忽地笑道:“先生说这狐狸是你们打着的,可有证据?”黄老爷说道:“刚才我们举鞭打狐,想必这位小哥也看到了,还用什么证据?”灵暄举起狐狸,仔细瞧了瞧,说道:“先生说用马鞭打的,而狐狸身上却无一丝鞭痕,我说是用弹弓打的,先生请看,这里有石珠穿过狐脑留下的血洞,可见狐狸是我们打死的。”黄老爷道:“你说的似乎有理,狐狸身上虽没有鞭痕,但这位严爷却是武中高手,伤人可以不留痕迹,也不能说这狐狸就不是死于我们鞭下。”灵暄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为之气结。黄老爷见他不语,笑道:“这样吧,你做一首诗,如做得好,这狐狸就归你。”灵暄冷冷看他一眼,吟道: 狸狐眼迷离,未撞树高乔。 守株自有价,劲石代微劳。 黄老爷哈哈大笑:“好,对题对景。(.好看的小说)水溶的儿子果然聪明。”灵暄惊疑道:“先生认识家父?先生不是本地人?”这时,几个家下奴仆急匆匆地从树林里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叫道:“小少爷,我们得回城里去了,这一来就大半天,老爷、夫人还不知道。又没去听竹轩,找不见我们,夫人会惦记的。明天老爷还要带着两位少爷到听竹轩来乘凉,我们再跟来。回去晚了,老爷会骂的。”一个年纪较大的仆从看出灵暄是在与这些人争执,上前说道:“对不起,众位爷,我家哥儿年纪小,不知事理,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黄老爷笑道:“年纪小?这北静王的儿子,做事的事体可都不小。” 前去听竹轩打听信息的两个青年回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意外,向黄老爷躬身施礼:“老爷,北静王爷不在听竹轩,说是在城里水府。”黄老爷道:“我想灵岳、灵川回来,水溶应该在城里见儿子。”那个年纪较大的仆从问道:“这位老爷认识我们老爷。”黄老爷道:“你们要回城里?我们同行。麻烦你们派人回去告诉水溶,有故人来访。”这些仆从一听这位老爷竟然直呼北静王的名讳,还这样嚣张,知道不是一般人,灵暄也意识到眼前之人非同小可,不再说话。年纪较大的仆从躬身答应,让人快回去送信。有人跑着到树林那边牵马,一人飞身上马快马加鞭赶回水府送信,有人把马牵过来,马上吊着野鸡、兔子等猎物。仆从扶着灵暄、立言上马。一行人转过马头朝城里而来。黄老爷微笑地瞅着灵暄,严爷在旁边逗灵暄说话,问这问那,而灵暄却闭口不言,只是闷头催马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七 访洛迦火狐巧牵线 探水府北王暗惊心(3) 水溶、黛玉正与灵翮、灵岳、灵川、灵烟一家团坐闲讲,灵岳、灵川讲着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山中烟霞,兽走鹰飞,星垂平野,大江涌月,月随潮生。在山中与猿猴比赛攀援,与猛虎摔跤,在水中与鱼鳖伴游,灵川说南海中有比咱们房子还大的鱼,它一吸气能吸得波涛汹涌,一吐气,激起万丈狂涛。又说南海中有一种鸟叫天鹏,一展翅,遮天蔽日。听得灵翮、灵烟心醉神迷。灵烟说:“哥哥说的可是庄子在《逍遥游》中说的那种由鲲化成的大鹏吗?母亲教我读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将徙于南溟――南溟着,天池也。还说这种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哥哥说的可是这种鸟?”灵川说道:“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见万事万物都由道化生,万宗归源都是一体。焉知这种天鹏和那鲲鹏不是一体?”正说的热闹,回事的婆子急匆匆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人要找老爷。”黛玉说道:“有人找老爷,有什么惊慌的?”婆子说:“夫人,听说是三少爷在听竹轩附近碰上的,还到听竹轩打听老爷、夫人是否在听竹轩,听说老爷、夫人不在,才往府中来,还让人来告诉老爷说有故人来访。”水溶、黛玉相互看了一眼,水溶问道:“看他们是哪里人士?”婆子道:“好像是京城,还,还直呼老爷名讳。”说着偷看了水溶一眼,水溶皱眉沉思,没有注意到婆子的神情,黛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地叫了声:“老爷。”水溶从沉思中惊醒,笑着抚着黛玉的背说:“别担心,或是京里谁告老还乡或丁忧守丧路经此地,前来探望。我去看看,你与他们继续谈讲,别扫了兴致。” 水溶出了琴剑堂,来到前院,这前院盖好之时,正好剩有五棵柳树,水溶说这是上天让他在此地做陶渊明,因此建筑的待客厅堂命名为五柳堂。正中红木案桌两端各有一个太师椅,两边一溜四张红木椅,都搭着深红彩霓毡的椅袱,那个回报的家人正在堂中等候,见水溶进来,低声叫了声:“老爷。”水溶问道:“三少爷说出去逛逛,怎么去了这许久?”家人回道:“老爷,三少爷走得远了些,回来就晚了。”水溶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家人道:“听口音是京城人,听那说话的口气不是一般人。还和三少爷起了争执。”水溶眉头又皱了皱:“因何起了争执?”家人回说:“好像因为狐狸。”“因为狐狸?”家人道:“看那帮人不象真要狐狸,就是逗三少爷玩。”水溶哼了一声:“他们什么时候到?”家人道:“我们同时走,我比他们快了些,他们立时也就到了。”水溶说道:“你下去吧,告诉门上,他们到时让他们径直进来,不必通报,不可怠慢。”仆从答应一声下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八 访贤臣水氏接圣驾 费心思君臣辨双星(1) 水溶坐在堂中,心里七上八下,难道京里出了什么事,水洛憨直,不知忌讳,惹了是非不成?指名道姓,来者为谁?他正心神不宁,听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连忙起身迎到门口,就听有人高声叫道:“水溶,故人来访,还不迎接远客?”听到声音,水溶一惊,抢步上前跪倒在地:“皇……”黄老爷一把拉起水溶:“水溶,你我自幼相交,就不必客气了。”水溶何等样人,听皇上如此说,知道是不想在仆从面前暴露身份,顺势起身说道:“黄老爷远道而来,水溶何等荣耀,快快请进。”让到一边,皇上抬脚迈进五柳堂,见厅堂宽阔,东侧的古董架上放着几个古式的青铜器、陶瓷器,斑斓古拙,西侧的盆景架上摆着几盆时新花卉,枝叶新绿,莹莹如璧,整个厅堂布置得并不豪奢,却古朴清雅。 这个皇帝就是当年为水溶、黛玉做媒的太子,三年前老皇驾崩,他登基为帝,三年来先皇老臣,自恃功高权重,不可一世,他的治国之策得不到老臣拥护,难以实施,这才带着龙信等一些亲信出来一面察访民情,一面散心。龙信就是那位严爷,把“信”字拆开,谐音取名为严仁。那两位青年公子一位是皇上的长子英王延璋,一位是文宣王的十六子龙顺。皇帝派他们前往浙东巡查盐税案,又让他们巡查之后,前来鄯业会合。延璋在来鄯业途中,偶然看到临舟的灵翮,竟生情愫,难以忘怀,可又不知是谁家女子,一路跟来,竟同到鄯业,也算幸运。之后,不知其所踪。心内愁闷。龙信跟在皇帝后面笑容灿烂,水溶回以一笑,让进几人,看到后面的灵川,面色微沉,说道:“到后面见你母亲。免得挂念。”灵暄行礼后到后院见母亲。水溶转身进屋,请皇上正位坐了,龙信等人没敢就座,站立两厢,水溶吩咐仆从看茶,让家人仆从献茶之后退去,不必在此伺候。闲杂人等退尽,这才重新行礼跪倒,口称:“臣,水溶叩见陛下。”皇帝起身拉起水溶,说道:“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必如此大礼。”向厅堂四周看了看,说道:“这也不错,听说你还有小洛迦的听竹轩,备受称道,朕要观览一下,不知可否?”水溶俯首道:“臣回晹阳之时,南郊本自荒芜,人烟稀少,就以毕生积蓄在那里开荒种地,植木修渠,引来一些百姓,竟也兴旺起来,因看水土还好,山温水暖便在那里建宅休养,皇上要看自然可以,恐怕有污圣目。”皇上笑笑:“晹阳小小地方竟然钟灵毓秀。你潜藏此处,尽享山水田园之乐,不理朝政,让我等在朝中独支大厦,可不仗义。”水溶道:“非是臣有怠于朝政,实是臣与王妃先后患病,不得不告病休养,这事先皇是知道的。臣也曾提出辞去官职,当时先皇未允,只能这么悬着。”龙信插言道:“我看你那病都是你无事修道吃那所谓金丹吃的。”皇上对水氏好道隐修早有所闻,信以为真,说道:“修道成仙乃无稽之谈,北王不要妄信邪说沉湎于此。从古至今,为此妄送性命的还少吗?”水溶垂首答:“是。”皇上笑道:“你有林王妃如仙美眷伴着,尽享尘世之福也就够了。不要不知足厌。”水溶道:“臣已心满意足,此生再无所求。”皇上道:“你可以无所求,朕还得求江山社稷呀。水溶,别把你水家这种传统传给儿子,让他们去吃仙丹。弄坏了那几个孩子,我可不答应。你这十年闲居,孩子到养了不少?现在有几个孩子呀?”水溶答道:“臣共有三子两女。”皇上一笑:“这么说,你那三位公子我都见到了。果然不同凡响,都是美玉良材,俊逸疏朗,聪颖过人。朕甚喜欢。”水溶道:“犬子幼疏教诲,冲撞了陛下,臣领罪。”皇上哈哈大笑:“那小家伙聪明得紧。这三个孩子真不知你如何养来。叫出来,朕要好好看看。”水溶出去命人去叫小哥仨,皇上回到座位坐下,又叫龙信、延璋、龙顺就座。 灵暄回到后堂见母亲,黛玉正担心前面来人可是为了卫家婶侄,忐忑不安,见灵暄进来,嗔怒道:“大半天的时光,跑到哪里去了,净知道出去淘气,哥哥回来也不知亲近些。”灵川忙说:“母亲息怒,弟弟还小呢。”灵暄躬身施礼,说道:“本是为哥哥打些野物,以示庆祝,这才去了南郊。”灵岳、灵川同声说道:“谢谢三弟。”黛玉脸色稍缓,说道:“我让人去听竹轩问过,说没见到你。”灵暄笑道:“我没到听竹轩,只在山间林里转了转,追一只狐狸跑到路上。遇到那些人,这才回来。”黛玉道:“周嬷嬷说你遇到的人想见你父亲,什么人?”灵暄低着头说道:“母亲不要生气,那只狐狸真的是我打的,是他们赖皮,立言可以作证。”黛玉疑惑道:“什么狐狸?”灵暄简单说了事情经过。黛玉道:“一只狐狸价值几何,有什么好争的。让给他们又如何?”灵暄道:“我是为哥哥打的,当然不能相让。”灵翮道:“两个哥哥,一只狐狸,你打算给谁呀?”灵暄说道:“我不舍那只狐狸,是因为前几日,我打到了一只和今天一样的火狐,本想凑成一对。正好一人一只,到冬天可以用。况且那位先生说了,我做好了诗,那只狐狸就归我,如何又找父亲?母亲,他们实在想要,我们送他们些钱财可好,我想把狐狸留住。”黛玉叹气说道:“他们真为一只狐狸就好了。”灵暄想了想,笑着说道:“他们果真不是为了狐狸。他们说是父亲故旧,我只惦记狐狸,竟忘了这一点。”说着用手搔了搔头。灵翮、灵烟笑出声来。灵暄说道:“他们是父亲的朋友,那是谁?父亲对他们很恭敬。还给那人行跪拜之礼。”黛玉大惊,灵翮也惊讶得看了看黛玉。黛玉正要细问。回事的周嬷嬷进来说道:“老爷说,黄老爷想见三位少爷,让三位少爷出去见客。”“黄老爷?”黛玉想着这里面的玄机。灵岳、灵川齐声叫道:“母亲。”黛玉说道:“父亲叫你们出去,就去吧。”“是。”灵岳、灵川带着灵暄出去。灵翮问道:“母亲可知来人是谁?”黛玉道:“当今天下能让你父亲如此对待的又有几人?从京城来,黄老爷,看来我们的清闲日子是过到头了。” 七十八 访贤臣水氏接圣驾 费心思君臣辨双星(2) 三兄弟来到五柳堂,水溶几人说些契阔闲情,聊得正欢。看到三小进来,便住了嘴,三兄弟躬身行礼:“给父亲请安。”水溶挥手让仆从下去,对三兄弟说:“还不快见过圣上。”三兄弟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叩见皇帝陛下。“皇上笑着说道:“快起来吧,我们都见过面。”三兄弟谢恩起身。皇帝把三兄弟看了又看,拉到身边,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说道:“有勇有谋,有仁有义。‘使术有子如孙郎,死不恨矣’。”从身上解下玉佩,说道,“这次出门没带什么东西,就给弟弟吧,机灵有胆气,那首诗作得不错,这个算做奖励。做哥哥的,回京再给。”三兄弟谢恩。水溶又让三兄弟拜见龙信,说道:“再见过姑丈。”三兄弟又来到龙信面前,行跪见礼,说道:“给姑丈请安。”龙信站起身,哈哈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这怎说,竟没带见面礼。等回京之后再补如何?”皇上笑道:“龙信给见面礼,应该给两份,你是两面的亲戚。既是姑丈,又是舅舅。”龙信说道:“陛下还是别算了,再算亲戚,我破产了。”水溶说道:“这可得好好算算,我们明亲王爷得出点子,他还是表叔呢。”龙信道:“你虽闲居多年,俸禄也没少你的,这回子来争这见面礼。小气。”三人哈哈大笑。三兄弟又与英王延璋和龙顺见了,水溶带着家眷离京时,延璋、龙顺年龄都不大,没有见过这三兄弟,只听说北静王有一对双生子,出生时甚是奇异,都说是双星聚会。如今见这三兄弟清俊异常,这孪生子更是一模一样,难以辨识,便觉奇异,几人见礼完毕,延璋、龙顺还不错眼珠地瞅着双生子,皇帝见了,走到他们面前,说道:“考考你们,辨别一下他们谁是谁。”延璋、龙顺仔仔细细的看着兄弟俩,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之处,为难地摇了摇头。皇上说道:“来,当舅舅的来辨认一下。”龙信走到近前说道:“当年小的时候,就说两人眉峰有些不同。”仔仔细细的辨认两人眉峰,皇帝也伏下身子细看,果然两人眉峰一个较峻厉,一个较和缓。但也差别甚微。皇上说道:“这可费事了,平时你们就这么相面似的认人?”水溶道:“两人言谈举止也有差异,差别虽小,时间长了,也能分清。”皇上道:“当年说由于生产时混乱,没有分清两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如今可分清了?”水溶笑道:“灵岳是哥哥,灵川是弟弟,可也难以定准,就这样混着吧,两人出生时间相差甚微,不必计较太多。”皇上笑道:“那不公平,将来可涉及你的王爵袭承。”水溶道:“陛下,水氏袭爵已满三代,没有再承袭的道理了。”皇上深思地看着水溶,说道:“水溶,我知你想什么。你放心。”水溶躬身道:“陛下此言,让臣诚惶诚恐。”皇上笑笑,说道:“不说这些事情。水溶,我们到你这儿来,你总得尽地主之谊吧。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可饿了。”水溶忙吩咐掌灯摆酒。 三兄弟回后面见母亲,说了经过。灵翮、灵烟业已回去,黛玉听说皇上亲来,心中便不安稳,知道水溶要在前面陪王伴驾,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后面来,有些话只能他回来再问再说。就让三兄弟回去休息,独自对灯静思。前面酒席宴上,君臣谈些南来北往的见闻、往事,甚是欢洽。饭毕,水溶安置几人休息,派人服侍。安顿好了,才往后面来。黛玉起身相迎,看水溶的脸色平和,才略放心。水溶见她神色不安,拉她坐到床沿上,问道:“怎么,不舒服?”黛玉道:“听说皇上出巡到此,是为你吗?你告病返乡,皇上知道你没病,还不问你个欺君之罪?”水溶笑道:“看样子,不象问罪而来,今日太晚,明日找时间问问明王爷,他会知道原因。今天皇上也说到我病的事,还是他给搪塞过去的,他竟说我是吃金丹吃出的病。”黛玉笑出声来:“明王爷胡说,皇上就信了?”水溶道:“好像是信了,还告诉我,别把这传统传给儿子。殊不知水氏好道的传统到我这儿就差不多绝了。这都怪你。”黛玉诧异道:“怎么又怪上我了?”水溶说道:“如不是当年遇上你,我就当真去修道了。见到你,就只好只羡鸳鸯不羡仙。你耽误我做神仙。”黛玉故意叹气,说道:“红颜祸水,我这祸惹大了,影响老爷归列仙班,上天还不惩罚我?”水溶道:“上天已经惩罚你了,让你受那么多苦,给我生这么好的儿子,这是对我的赔偿。”幽兰送进洗漱的水,水溶起身洗漱,疏梅往香炉里添上香。韵竹进来铺床。水溶把擦脸的巾帕扔进水盆里,说道:“刚才静寂无人,如何又突的都冒出来了。”疏梅添完了香,盖上香炉盖子,回身说道:“刚才夫人让我给双远斋送些东西。”韵竹说道:“我去给夫人打点针线,现在要把冬天该做的衣服做了,到时来不及。”水溶问道:“傲菊哪里去了?”黛玉道:“干什么,回来就问这些人,难道还丢了不成?”水溶道:“我只想问问,才刚怎么没人陪你?”黛玉道:“是我让她们去的,我想静一静。”疏梅为黛玉摘了钗环放进妆奁里,打开后面盘着的发髻,任其蓬松的披散开,又接过水溶脱下的衣服,挂在架子上,丫头们收拾好东西各自下去。黛玉半躺进被子里,说道:“你看皇上是不是为了卫家的事来的?”“卫家的事?你说卫家那婶侄两个?不会,卫家还不至于让皇上亲自追查,况且是两个女人。”黛玉输出一口气,说道:“我就担心,卫家毕竟还在狱中,我们藏了人口,问起罪来,我们得担着。”水溶道:“还不妨事。”夫妻两个休息不提。 七十九 游洛迦绿玉清宾客 居乡里水溶富一方(1) 次日,水溶陪着皇上到听竹轩,一进山谷,暑气顿消,清爽迎人。乔木、修竹结成茂林。马不能行,众人下马,徒步进林。真是“万竿苍翠隔晴川”,满目幽然,玉光莹润,只听溪流声喧。皇上问道:“哪里的水?”水溶往竹林深处一指:“那边有一条溪流由北而南流经此地,臣的宅第即建在那儿。”林中有农人伐竹挖笋,看到水溶,都过来打招呼:”水老爷,怎么这几天没在听竹轩纳凉?“水溶含笑道:“小犬归来,在城里做贺,未往此地来。”“水老爷有客人吗?这有刚出土的笋子,一会儿给水老爷送去,正好佐肴。”水溶答谢,含笑作别。竹林深处,山麓之下,果然有一练白水环山绕竹潺潺涓涓流入一道篱墙,正门却是两根植地生长的粗大竹子作为门柱挺起上面的整根竹制成的横梁,上面有块竹匾,高书“水宅”两个大字,门柱上挂着竹片形成的门联: 风吹已送烦心醒;雨洗还供远眼清阄。 皇上看罢赞叹: 溪光竹色两相宜,行到溪桥竹更奇。 对此莫论无肉瘦,闭门可忍十年饥。 门旁有家人看护,见水溶来,一面往里送信,一面迎出来叫:“老爷。(.)”水溶躬身说道:“黄老爷、严爷请。”进入竹门,仍是竹林,与篱墙外联成一片,走了三射之地,才看到竹林中呈现一道粉墙,却是砖石砌就,门楼高挺,门额上写着:莹净无尘。两边门柱上挂着乌木门联: 不随夭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 门内影壁上面笔走龙蛇,镌刻着一首诗哦: 茅舍小桥流水边,安居落户自怡然。 风摧体歪根犹正,雪压腰枝志更坚。 身负盛名常守节,胸怀虚谷暗浮烟。 寒霜暑热毫无畏,春夏秋冬四季妍。 孙总管早已得信,从里面迎出来,他跟随水溶从京里出来,认识龙信,抢步出来,说道:“这是什么风把明王爷吹到这里来了?”龙信答道:“旋风。”孙总管道:“我们老爷总说起王爷,还说怕今生再见不到了。这不,就来了。”龙信笑道:“看来,我不禁念叨。”孙总管又给水溶见礼。水溶、龙信一左一右,陪着皇上往里走,延璋、龙顺在后面随侍,孙总管不知就里,看水溶尚且如此恭敬,不敢再多说,只好跟着进来。里面仍是成片的竹林,土木建筑的房屋即岗峦体势或朴拙或典雅的掩映其中,那道白水九曲回肠萦绕在庭院中,与一处池塘连在一起,形成活水,向南流去。水溶陪皇上来到厅堂,上书“端居堂”。延璋说道:“朱熹有诗云,‘坐获幽林赏,端居无俗情’,这名字起的好。”皇上微微颔首。端居堂两边的门联是: 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 举步入内,堂中桌椅都是竹制的,绿竹映窗,清爽肃然。皇上走了这些时候有些累,在竹椅上坐了,说道:“好个乘凉之地,真是‘无风生翠寒,未夕起索阴’,水溶,你会享受啊。”水溶道:“十年之功,方成此规模。”“这离你的听竹轩还有多远?”“不远了,过了这个院子就是。”“好,我们到那里休息。”皇上说着起身出了端居堂,众人相随奔听竹轩而去,花墙之后,一处竹篱院落,圆拱月亮门,刻着竹木门联: 声拂琴床生雅趣,影侵光剑助清欢。 正面一架竹制影壁上面刻着梅花篆字:高标凌秋严,贞色夺春媚。微风起众响,炎日隔繁阴。 转过影壁,一溪流水蜿蜒环过两间小小竹楼,竹楼亭亭,幽幽生翠,门额上书写大大的“听竹”二字,门联是: 劲节有高致;清声无俗喧。 上得楼来,一架翠竹绿绢的屏风挡在眼前,绕过屏风,里面甚是宽阔,桌椅陈设都是绿色的,绿纱糊窗,绿色锦幔,迎风飘飘,绿绸的椅袱,绿毡的坐垫,与整个竹楼,浑然一体。窗旁一张竹床,上面铺着竹簟,簟上放着琴案,一张古琴宛如一个美人优雅安静的卧在那儿。想来那是黛玉消闲鼓琴之所。竹墙上悬挂一把宝剑。往里又一架屏风隔开,屏风上面画着青青玉琅玕,上面草书龙飞凤舞娟丽升腾写着王禹偁《黄州新建小竹楼记》上的词句: 夏宜急雨,有瀑布声;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宜鼓琴,琴调虚畅;宜咏诗,诗韵清绝;宜围棋,子声丁丁然;宜投壶,矢声铮铮然:皆竹楼之所助也。 皇上知道再往里应是水溶与黛玉的内室,便不再行,坐在琴床之上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在勇毅王府绛芸轩外,偷听黛玉弹琴的情景。丫头们端上茶果,皇上回过神来,对水溶、龙信等说:“你们也都坐吧。休息休息。”龙信、水溶等人让开正位,坐于旁侧的椅子上。皇上指着窗外的一处地方问道:“那里是何所在?”水溶答道:“那是潇湘馆。是仿贱内幼时居所所建。现在无人居住,还空着。”“哦。”皇上轻轻答应一声,不再言语,低头品了一口茶,说道:“好清香的味道。”水溶答道:“这是冷库中保存的冬日雪水,茶是用竹叶包着,竹罐装的,有竹子的清香。”“好清雅的生活,怪不得人说‘谁知渭川富,千亩可悬冠。’你是千亩竹山做闲官。现在朝廷争端又起,边境不宁。你也不要闲了,明日跟我回京,再做计较。”水溶答道:“这些年政通人和,怎么又起争端?”皇上答道:“还记得十几年前南安王主张和藩的事吗?”水溶说道:“臣记得是南王之妹和藩远嫁。”皇上叹气道:“十几年来那藩王养精蓄锐意欲东山再起,朝臣因而弹劾南安王当年决策别有用心。”水溶道:“当年我朝四边不安,国内凋敝,不能长期作战,这才议和。南王舍亲和藩,利国利民,怎是别有用心?”皇上道:“十几年前,你兴修水利,千秋功业,休养生息,如今富国兴邦。与十几年前不能同日而语,朝臣不记当时情况,只以现状论当初。南安王很是被动。”水溶长叹一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七十九 游洛迦绿玉清宾客 居乡里水溶富一方(2) 皇上继续说道:“况且南安王所嫁并非亲妹,这也是朝臣诟病的原因。”水溶愣了一下,皇上说道:“听说是林王妃表亲。”水溶神色一暗,说道:“十几年来,贱内念念不忘,很是记挂。”皇上说道:“现在已派重兵奔赴边庭以防万一。”水溶道:“朝中能征惯战之将,所在多有,陛下自可高枕无忧。”说完看了龙信一眼,龙信说道:“你不用瞅我,我已年高,禁不得战场风霜。陛下说看看情形,不行,来年拟叫水洛增援。”水溶眉头微皱,苦笑了一下,说道:“水洛勇则勇矣,未有谋略,征战一方或许可以,面对纷纭国事,两边错综,临阵定夺恐怕不行。”皇上道:“要的就是勇,以勇武威慑对方,至于定夺,还不到时候,胡可钦也不敢妄动。”水溶问道:“因何没让南王出征?”皇上笑道:“是西平王和忠顺王说,南安王妹是藩王之妻,恐有不便。”水溶也笑了,真不知这些人到底想什么。几人又说了些朝中之事,延璋、龙顺年轻不敢妄自插嘴,只在一边品茶,观看风景。说了会子话,皇上站起身说道:“我们再逛逛,找个好地方,再叨扰北王爷一餐酒席。”水溶也笑了。 几人出了听竹轩,到了潇湘馆,风竹萧萧,碧玉森森,庭阶寂寂,鸟雀凭窗鸣寂寥。皇帝暗叹,想起一首诗来: 绿阴清韵竹萧然,历历当年泣泪痕。 千古舜妃湘水底,必应憔悴有惭魂。 出了潇湘馆,一路往东,越走越高,知道是顺了山势上山了,又路过几个院落,亭台楼阁,一洗胭脂繁华,不及一一观赏,只看到临着小径的一些门亭上悬的对子,或曰: 不待雪霜常凛凛,虽无风雨自萧阄萧 或曰: 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 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 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 不一而足,几人行到粉墙尽处,有一个小门直通外边,水溶笑道:“出了这个门还是竹林,篱墙之外就出了水府。龙信说道:“篱墙是外城,粉墙是内城,你这不是建宅,是建城。”说着话,几人往西行,下得山来,满目盈翠之中,忽然灿灿春光入眼,一处池塘,满堂荷花盛开,在崇山叠翠之中,犹其耀目,行到池边亭上,皇帝上了亭,说道:“这里好,不象别处,幽凉倒也罢了,只是那凄清难耐,不象这里盛莲闹池,开心畅怀,我们就把酒宴摆在这里,赏莲吃酒。”水溶吩咐下去。家人抬桌摆席。 皇上面临池塘坐了上首,水溶、龙信左右相陪,其次是延璋、龙顺分别在水溶、龙信下面坐了。龙顺是文宣王的六子,年纪虽轻,却和龙信、皇上是同辈,只是还没有封爵。几案排开,家人上了菜肴,皇上夹起一片笋,放进嘴里,说道:“清新,真是‘客中常有八珍尝,那及山家野笋香’。你们也都尝尝。”龙信、延璋、龙顺也都夹起笋片,细细品嚼。龙信说道:“只逢笋蕨杯盘日。便是山林宝贵天。水溶,真有你的。”延璋、龙顺也赞叹不已。皇上饮了一口酒,说道:“水溶,听说你开山植林,修渠垦荒,富庶当地黎民,功不可没呀。水溶道:“此地邻近吴渠,吴渠水丰地沃,却少有水系流经这里,虽有几条水道,不够灌溉,荒芜山峦土地,人烟渐稀。臣修水渠,植树木,逐年改进,百姓渐来依凭,才有今日局面。”皇上笑道:“你在朝便利天下,在乡富庶一方。此等才能不能闲置。赶紧回朝。”水溶说道:“陛下过奖,臣哪有此能?”皇上问道:“吴渠水利富足,那里百姓生活如何?”水溶道:“那里民风淳朴,也还殷实。”皇上说道:“明日到那里去看看。”几人开怀赏花畅饮,又都吟咏了几首赏花的诗,才算尽兴。当晚,几人住宿小洛迦哦。 八十 咏吴渠双子显诗文 做野味空山留余香(1) 次日,皇上要游吴渠,不让水溶作陪,让他收拾东西,准备进京。(.无弹窗广告)又让水灵岳、水灵川前来相陪前去。水溶知道此时不能推辞,只能遵旨,回马城里叫来兄弟俩,又让应扬前往护驾。延璋一见应扬,认出是回鄯业途中遇到的临船上的人,惊喜道:“你是北王府的人?那位姑娘是……”皇上在旁,诧异道:“姑娘,什么姑娘?”延璋脸一红,默不作声,龙顺一笑。水氏兄弟过来参拜皇上,皇上不再追问关于姑娘的事,扶起两小看个不够。 吴渠镇是淮安府重镇,水田盈野,青山环列,水道畅通,风光秀丽。街面上店铺林立,几人走进一个绸布庄,见里面布匹甚多,上好绸缎也排满柜面,掌柜的看有人进来,忙过来招呼:“客官,想看点什么?”皇上看了看,说道:“你这里布匹不少,小小的镇子,卖得出去吗?”掌柜的道:“不瞒客爷,以前是卖不出去,现在就好多了。”“这是为何?”“客官有所不知,以前好几家布店就靠这一个镇子的生意,当然有限,现在小洛迦兴旺起来,不仅农户需求上涨,还引来许多外地人前来安居,我这里生意就好做多了。”皇上摸着一匹丝绸,说道:“这等料子可比京里的。这里有人买吗?”掌柜的笑道:“我们这镇子虽小,也有一些富户,卖得出去。不瞒您说,我这料子,连北王爷都买过,前一阵子,王府郡主做嫁妆,采买的人偶然路过这里就相中了这料子,回去拿给王妃瞧,王妃都说好。进了好些呢。” 郡主做嫁妆?皇上看了应扬一眼,应扬回道:“大郡主许给浙东徐藩,前些时候送嫁,只是人还未到,徐藩已然亡故。这才回来。”延璋听了这才知晓船上的女子是王府大郡主水灵翮。听说徐藩亡故,亲没结成,不知是惊还是喜。众人不知他的心肠,离了绸布庄,又在镇中转了一圈,坐到一个亭子里休息,皇上看灵岳、灵川相随,始终没发一言。对二人说道:“你们兄弟看这里怎样?”灵岳答道:“这里山青水美,物阜民丰,确是佳地。”皇上说道:“既如此,你们做首诗,以现今日观感如何?”兄弟俩知道皇上想考他们诗才,点头应允。侍从找来纸笔,兄弟俩一挥而就,交给皇帝,皇上展目观瞧: 游吴渠 水灵岳 行处草离离,俯仰云脚低阄。 一水通南北,两山列东西。 风舞黄金柳,雨融燕子泥。 一日陪圣驾,尽游桃源溪。 吴渠观览 水灵川 吴渠锦绣地,胜迹入画阁哦。 两山育高木,一水润嘉禾。 农夫竭地力,渔樵唱晚歌。 圣君随民意,良世享安乐。 皇上大加赞赏:“不愧是北静王和潇湘妃子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 水溶回到水府,见了黛玉说了皇上命他返京的圣旨,商讨进京事宜。黛玉听了便闷闷不乐,水溶开解她道:“我们也很久没进京了,亲朋故旧也疏于交往,康宁和姐姐不早就说让你进京姊妹欢聚吗,这次也可全了她们心愿。过了这些年的安乐日子也够了。福命由天,谁能尽享清净之福?再说过些时候,我们真正年迈之时,还可告老还乡。过我们的幽居生活。那时无牵无挂,何等清闲自在。黛玉道:“本以为能终老林泉,谁想又中途有诏?不回去又能怎样?”“一来违旨,我有病无病,大家心照不宣,皇上果真计较起来,也无好处。再者,我看皇上对我们儿子很感兴趣,也怪这俩孩子锋芒太露。”水溶叹了口气,仰头说道,“谁知皇上会在此时到此地来,恰逢其会。我不回去,皇上也会想办法诏灵岳、灵川入京,两个孩子少不更事,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岂不更加危险。我回去,还有个照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 咏吴渠双子显诗文 做野味空山留余香(2) 黛玉知道不可改变,也只能张罗着进京的事。和湘云商量,卫家在京里的情况不明,湘云带着馨妍暂居此处,过段时间看情形再说。在这里也可帮忙看着这里的事情。徐莲也暂时留下,让湘云帮着照看。管家孙财、沈庆留下照管这两处宅院和田亩,孙嬷嬷主管内里事务。等回到京城,再让赵嬷嬷回来共管。李东阳、韩憧跟回京里。紫鹃自是要和应扬进京的,便让紫鹃帮着张罗进京的事,准备路上使用。分派完毕,一派忙乱,皇上也不催促,只是每天带着灵岳、灵川在附近县镇巡游,让小哥俩吟诗作赋,近的地方也会叫上灵暄。龙信抽空见了黛玉,一见面便惊讶,说道:“十年不见,妹妹丝毫没变,让你嫂嫂见了,还不嫉妒死。”黛玉恭请了老王爷、老王妃安好,又问候了各位哥哥嫂子,这才叙别后状况和进京事由。(.好看的小说)龙信说:“你回去,康宁最高兴,这几年王府要让她翻各个了。她早厌烦了。”黛玉想着康宁的性子管理王府的情形,不禁失笑。虽然自己也厌烦那些俗物,可事到跟前不得不为时,还能正经下来。康宁?做了母亲之后,能否安静些。想到这些又很想快点看到康宁现在的样子。大嫂子、宝钗呢,一别十年,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又想起探春来,塞外荒寒,那个刚强的妹妹能否敌过急风暴雪,还作诗吗,诗中还有大观园的影子吗,还是“公主琵琶幽怨多”。 十几天后,水溶、黛玉做好了进京准备,一行人启程进京。这十年,水溶、黛玉夫妇经常出游,为行止方便让能工巧匠精心设计制作了几辆大车,木板厚实,而且是双层板材,两层木板之间有空隙,既防震防寒又防热,还可以搁些东西,深钉包铁,涂漆刷油,防雨防风,里面空阔,可同时容纳三人睡卧,周围绷着锦绣的绵帘,是防磕碰的,不用时也可拆下,设计活动板床、绣榻,铺上锦绣厚褥,可坐可卧,有折页的矮桌小凳,不用时折上放在一边不占地方,用时打开,灵活方便,黛玉爱看书,在水溶、黛玉专用的车厢里,还特设了小书架和装金银首饰贵重物品的暗匣以及其他机关。几辆大车赶出来,水溶引皇上到一辆大车之前,皇上登车,坐在那绷着锦衾绣褥的座位上,往后一仰,竟然是斜坡,别提多舒服。笑道:“北王爷会享受啊。”在后角门,黛玉看冯麟、紫鹃指挥丫头婆子把一些东西装上车,才由疏梅、幽兰扶着登车,灵翮、灵烟也由丫头掺扶着上了自己的车,灵岳、灵川骑马侍卫黛玉左右,灵暄不愿一个人待着,要和母亲在一起,就上了黛玉的车,跟着的丫头婆子仆从各就各位之后,把车赶到正门,正门这边,龙信、延璋、龙顺及跟随侍卫也都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了晹阳水府。水溶、龙信陪着皇帝坐在豪华的大车里观赏一路的山光水色,闲谈朝政时局,渐渐日已过午,车队行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路旁芳草萋萋油绿光亮,犹如细毛羊毯。皇上看着甚喜,说道:“怪不得说山水之间有灵气,这一上午,朕都没感到疲倦,反而神清气爽,不过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看这里就好,在这里舒展舒展。”皇上看着甚喜,说道:“怪不得说山水之间有灵气,这一上午,朕都没感到疲倦,反而神清气爽,不过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看这里就好,在这里舒展舒展。”水溶、龙信先下车,扶着皇上下来。皇上在草地上伸伸手脚。水溶命令车队休息,早有仆从过来,在草地上铺好毡毯,放上矮桌,摆上吃食酒品,那边丫头婆子下来展开围幕,遮蔽路人之眼,方扶黛玉、灵翮、灵烟下车松散。灵暄、立德、立言来到水溶跟前叫了声:“父亲,老爷。”水溶点点头,三小高兴得拿着弓箭矢弩走了。水溶叫过侍卫展平让他带人跟着,说:“你们只要看着些不出大事就可以了,让他们去闹吧。”展平答应着去了。皇上问:“那几个孩子去哪里了?”水溶道:“去打野味,陛下想不想尝一下另类饮食做法?”“哦,”皇上道,“水溶,这些年,这衣食住行上,你没少费心。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做法是我皇宫大内没有的。”水溶笑道:“不是没有,是没想到要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 咏吴渠双子显诗文 做野味空山留余香(3) 一会儿的工夫,三个孩子和侍卫手里提着野兔、狍子、野鸡、野羊等物和一些野菜回来,扔在地上,娄方过来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少爷打的,没有遇上大物,少爷有些失望。(.无弹窗广告)”水溶道:“要找大物就得到密林去了。”娄方道:“怕王爷着急,没走太远。”水溶道:“今天我们急于赶路,以后吧。”灵暄跑过来,依着水溶叫:“父亲,我打了大狍子。”皇上道:“还是用石珠打的吗?”灵暄一举手中的弓弩,说道:“这次是用这个打的。”那边烟火缭绕,架灶烧水,又有人拿出各种铁炉、铁叉、铁丝网上来,有人生起炭火,有人把灵暄等打来的野物进行褪毛剥皮,洗涤切割,往上涂抹各种调料,就有人拿过去进行烧,烤,熏,酱,片刻工夫,飘来阵阵肉香和菜香,皇上道:“这味道好浓,闻着就馋。(.无弹窗广告)”仆从把锅里的汤盛在五个碗里放入托盘,又把烤好的肉放入另一托盘,灵岳、灵川分别端了送到这边来,说道:“请圣上用餐。”皇上一看是五份。笑道:“好,在外面不用拘礼,一块吃吧。”延璋、龙顺自幼生长皇室之家,列鼎鸣钟而食,哪里见过这种野性吃法,狐疑的看着水溶,龙信也没见过,但龙信不管这一套,和水溶微笑地看着皇上,皇上兴致勃发,端碗看里面有些肉丝,又飘着花瓣和菜叶还有野山菌,喝了一口,叫道:“这是什么汤?好喝。”又夹起一块肉送入嘴里细细的嚼,大叫:“这是怎么做的?比御膳房的好,水溶,把你这厨子给我调入御膳房。”水溶道:“这不是厨子的事,是环境和心情。”延璋和龙顺也喝了一口汤,吃了肉,大声赞“好”。灵川一拍灵暄的头,灵暄站起来,要跟哥哥走,皇上夹起一块肉送到灵暄面前,说道:“小家伙留下吧。”灵暄躬身施礼,说道:“谢皇上。”坐下吃肉。那边早已又盛好了,灵岳、灵川回去端了走进围幕给母亲和姐姐、妹妹送去,又端一分来给灵暄,这才回到炉火旁席地而坐,仆从端上两人的那份,两人吃起来,围幕里丫头仆妇早已下车,一边服侍黛玉等用饭,一边生火做自己的,一时间烟火升腾,人来人往,给寂寂空山带来喧扰和生气。皇上看着高兴,说道:“你这肉正好下酒。”几人也不顾君臣礼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高谈阔论。酒足饭饱之后,皇上起身说道:“朕是吃不下去了。”侍从端了茶,皇上漱了口,说道:“你们吃着,朕溜溜。”说完走开去观赏山景。众人用饭完毕,漱口净手。仆从也都吃完了,把器物收齐放回车内。也不着急走,饭后闲散。灵暄、立言早已跑到一边玩去了,两人都自幼随父习武,手脚灵活,一会儿就到了树上,急得紫鹃、灵翮怒斥两人下来。延璋眼角一直扫着围幕里面,寄望再睹玉人一面,可惜声闻那边燕语莺啼,却是“多情却被无情恼”。 闲散完毕,众人上车,车队继续行进,皇上用餐之后,有些困乏。水溶让人打开夹层,从里面拿出被褥枕头铺好,侍从服侍皇上睡下,龙信上了另一辆车,水溶回到黛玉车上,灵暄已经枕着黛玉的腿睡着了。水溶放下左侧的板床,把灵暄放到那边躺好,盖上被子,对黛玉说:“你也睡会儿吧,晚上说不定到什么时候呢。”两人也都躺下休息。皇上醒来,空山寂寂,只听到车轱辘压地的声音,打开车门,掀开车帘,天边残阳如血,飞鸟的暗影纷乱着天边的晚霞。问道:“我们到哪里了?”侍从低声说:“回皇上,已经快到淮安了。”一行人进了淮安,水溶早已派人快马加鞭先到淮安安排住处,通江客栈的客房都已空下来,车队在门前停住,通江客栈的邢掌柜、伙计都迎了出来,水溶等下车,进了客栈,邢掌柜安排人去招待客人入宿,卸车喂马,置办酒席。丫头婆子服侍黛玉、灵翮下车进屋。邢掌柜亲自陪着皇上、水溶等几位老爷。水溶只说举家从晹阳往京里搬迁。众人吃了晚饭,安顿住下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一 逞酒兴莽夫戏郡主 惜贤才水溶释凶顽(1) 皇上因为吃多了烤肉,第二天就觉得不舒服,请了郎中看病,皇上吃了药在客栈休息,水溶决定等皇上康复再走。早晨店中没有客人,非常清净。众人无事。皇上说道:“看这里气清水明,想风景也是好的,朕无大碍,不妨事的,你们去逛逛,不用陪朕。”水溶被龙信强行拉走。延璋、龙顺留侍皇上。皇上让那些侍从自便,应扬带了两个王府侍卫留护王妃,其余的让也都去逛逛。日近中天,皇上觉着好了些,带着延璋、龙顺上了前面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要了酒,点了几样清淡的菜坐着慢慢吃,看外面的蓝天白云赏心悦目,又传来幽幽的箫声,铮铮的琴声,皇上细听,犹如风行水上,泠冽恬淡,云外,清寥廓远。正沉浸其中。楼梯上靴子响,上来十几个带刀剑的人,大呼小叫的让伙计拿酒上菜。喧喧嚷嚷地打断了琴箫合奏的声音,皇上心中愤怒,看了他们一眼,回头却看见延璋瞅着院中出神,既没听到箫声,也没注意到有人上来。觉得奇怪,也往院中望去,却空无一人,心内狐疑,猛然看见灵翮微露粉面倚窗望云,心下了然。店小二端了酒菜摆在那边的桌子上,那群人开怀畅饮起来,一人对上菜的店小二说:“大爷们喝得高兴,谁干什么?呜呜咽咽的,不痛快。”店小二想了半天才说:“这位大爷说的是琴箫声吧,那是新住店的两位公子合奏的。”皇上想起那年到勇毅王府拜年,在绛芸轩的外面听黛玉弹琴;又想到那年观画初遇黛玉;黛玉生日,自己送戏传情,在倚翠楼又见黛玉,那天,她真如藐姑射之子,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而今十年过去了,她怎样呢?皇上沉浸在回忆中,没注意到那边嚷嚷让别弹琴吹箫了,影响大爷的兴致。店小二下去通传,琴箫顿止。龙顺看皇上、延璋都心不在焉,很是惶惑。这边意兴阑珊,那边酒酣耳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偶然向院中望了一眼,看到灵翮的面容一闪隐没在窗中,说道:“那边有个小娘们,让她给我们唱个小曲如何?”就有几个站起往院中看,哄然较好。皇上和延璋被他们喊声惊动,诧异的看着。那边高声叫店小二,络腮胡子问道:“那店中的小娘们是干什么的?”店小二道:“是那位客官的千金。”络腮胡子说道:“问她会不会唱曲?”店小二觑了一眼皇上这边,悄声说道:“大爷,那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看着仆从甚多,不像普通人家,大爷还是……”络腮胡子道:“有什么可怕的,大爷自己去。” 那大汉来到院中直奔灵翮的屋中,院中侍卫赶到,喝道:“什么人,喝了酒在此撒野?”络腮胡子道:“嗬,还有奴才,那也没用,大爷看上她了。”侍卫大怒,一拳打向大汉,两人拳来脚往战在一处。应扬听到声响从屋中出来,说道:“快点把这醉汉打发走,别惊了夫人。”那侍卫听说立刻奋勇一拳将络腮胡子打倒。楼上的人都拥在窗前看热闹,看络腮胡子被打,都叫嚷起来,下楼冲向院中向那个侍卫奔去,应扬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后悔不该把侍卫们打发出去玩,这要打斗时间长了,让王妃、郡主受到惊吓,怎么向王爷交待?那群人围住了应扬等三人战在一处,络腮胡子从地上站起来,骂骂咧咧地说道:“我胡奎看上的人还没有不行的。我要把小娘们带走。”伸手就要开门,手还没碰到门把,一道白绫从屋中飞出,正中络腮胡子胸前,打得络腮胡子身子向后飞去,撞上了他后面的同伙,双双倒地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一 逞酒兴莽夫戏郡主 惜贤才水溶释凶顽(2) 众人一惊,住了手,看向屋中。两个白衣少年缓步而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络腮胡子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一个头戴公子巾,身穿白地团花逍遥氅的年轻人厉声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灵岳手缠白绫,灵川右手拿着竹箫敲打着左手,说道:“你们的本事就是用来欺负人的?”屋内传来灵翮的声音:“应总管请他们出去吧,别惊了夫人。灵岳、灵川,进屋里来。”应扬沉声道:“我家小姐请几位出去。”年轻人道:“你让出去,就出去?”应扬道:“我们已经包下这家店,几位即使想住店,也请到别处去,喝酒请到前面。(.无弹窗广告)”络腮胡子已从地上起来,说道:“不行,我不出去。”歪歪斜斜的过去,走到灵川身边,相比之下,灵川年幼个小,伸手只能抓住他的腰带,一把揪过来,把竹箫后衣领,又抓住他的一条腿,双手举过头顶,络腮胡子脚离了地,手足乱舞,众人大惊,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大的力气。灵川双手用力往前一扔,大汉被直扔出去,从酒楼后门直掼进大堂。那群人拔出刀剑蜂拥而上,灵岳白绫一抖,击向众人,灵川叫道:“应总管,护住门户,别让他们惊了母亲。[]拔出竹箫加入战团,应扬怕惊动黛玉,护在门前。灵翮见那么多刀剑都砍向弟弟,惊慌起来,顾不上考虑那么多,赶到门前,叫道:“应总管,保护少爷。”应扬注视场上,灵岳、灵川身轻似燕,滑若游鱼,再加上人小灵活,在这些人中穿来绕去,刀剑还未及身人已滑了出去。那些人伤不到他们。黛玉在另一间房中听外面打得激烈,担心地走到窗口隐在暗处观看。 小哥俩想速战速决,以免母姐担忧受惊,手上加力,不再容情,白绫左冲右突,竹箫指南打北,打得那些人东歪西斜。如不是小哥俩手下留情,怕是得骨断筋折。霎时之间纷纷倒地挣扎不起。皇上见这边起冲突就已经让龙顺去找随行侍从和王府侍卫,自己带着延璋下楼到了院里看两小大战江湖豪客。龙信、水溶本已往回走,听说出事,更是快步如飞,和一纵侍卫赶回,他们回来虽速,这边战事终结更速,一群人鼻青面肿,哼哼呀呀的倒在地上。龙信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水溶横了灵岳、灵川一眼,走到皇帝身边,说道:“让皇上受惊了。”皇上哈哈大笑:“惊是没有,只有喜呀。还真没看到令公子大展身手呢。”水溶道:“他们年纪幼小,学点花拳绣腿,就会胡闹,有何本事?”回首看着小哥几个,喝道:“还不回去安抚母亲,让母亲不安。”灵岳、灵川躬身答“是”,进到屋里去见黛玉。灵翮见弟弟安然无恙,方安下心,忽感到有目光望向自己,顺目望去,却是归途中临船上的公子,不知他因何在此,不由脸一红。水溶见灵翮站在那里没动,奇怪的看她一眼。灵翮见父亲看自己,心一跳,转身进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一 逞酒兴莽夫戏郡主 惜贤才水溶释凶顽(3) 那群人互相掺扶着站起来,年轻人道:“阁下何人?报个名,我们后会有期。”水溶道:“我们是谁,阁下没有资格动问。应扬,送客。”那群人一看连小孩都打不过,又回来这些大人,都非等闲之辈,哪敢再说?狼狈逃出客栈。邢掌柜忙上前致歉:“照顾不周,让夫人和小姐受了惊吓。请多海涵,幸亏少爷神勇,打退贼人,未酿祸灾。只是客官也快走吧,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回来复仇,到时就难说了。”龙信哼道:“一群宵小有何难说?”邢掌柜道:“他们不是一般人,那年轻人是太守姜横的公子姜成,每日游手好闲,学了些拳棒,专爱结交江湖中人,那络腮胡子就是这的一霸,叫胡奎,他们任武使气,每日寻衅闹事,惹是生非,这里的地痞豪强大多依附,没人敢管。(.)这次吃了亏,岂有不来报复的?我看客官虽也非普通人士,但太太平平过日子,不必惹他们。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躲躲为好。这里不比晹阳,有北王爷镇着。”皇上道:“这次还让北王爷镇着。”邢掌柜道:“北王爷远在晹阳,鞭长莫及。如这里有个北王爷那样心正行端的官儿也就好了。怜老惜贫,造福乡里。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就没人敢胡作非为。”皇上叹道:“身正,不令而从;身不正,虽令不行。”龙信瞅着水溶笑,水溶被说得不好意思。邢掌柜道:“我去前面招呼客人,各位收拾收拾就起程吧。”拱手为别到前楼去了。 皇上叫来侍从官李丰,说道:“你去找姜横,不要说朕在这里,就让北王出面吧。应该整治一二,不能让他们危害一方。”李丰答应着去了。皇上进屋休息,龙信、龙顺也各自回房,应扬向水溶请罪,说自己失职,致使夫人、小姐受惊。水溶说他已尽职,此事与他无关,不用自责。又叮嘱这回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看到延璋瞅着屋中发呆,叫了声“英王爷”,延璋回神,脸“刷”地红了,说道:“北王爷,应该严惩那些无耻之徒。”水溶一笑,说道:“不肃清群小,百姓如何安生?”延璋找不到话说,告罪回自己屋中。灵翮回到屋里,坐在那儿发呆,黛玉过来看灵翮是否受到惊吓,见她神思不宁,安抚她一番才回自己房中。水溶进来,黛玉迎上去,水溶携着她坐下,问了问刚才情形。告诉灵岳、灵川别离开母亲和姐姐,好好保护,又告诉灵暄不要淘气,不要让母亲操心。这才出来到了前楼在楼下靠街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两个侍卫随从出来,邢掌柜过来问道:“客官收拾好了?几时走?”水溶道:“有些事情还没办完,办完就走。掌柜的不用担心,不会有事。”邢掌柜到柜台里拿出一坛好酒,命人去做几个菜,说道:“这些东西不要钱,算是我给先生赔罪。”龙信走出来道:“既不要钱,我也来一份。”坐在水溶旁边,水溶道:“掌柜的也坐吧。”水溶看他坐下问道:“这些人常这样胡作非为吗?”王掌柜给水溶、龙信斟上酒,道:“他们一出来就闹得鸡飞狗跳、天怒人怨的,可也没听说有什么恶行。”水溶刚想继续问,外面人声喧杂,就听有人喊:“让他们出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一 逞酒兴莽夫戏郡主 惜贤才水溶释凶顽(4) 三人往外一看,正是姜成和胡奎又纠集了三四十地痞豪强明火执仗的来了。(.无弹窗广告)邢掌柜道:“客官到里面躲一躲,我就说你们走了。”水溶道:“不必,我想会一会这姜大公子。”龙信对那两个侍卫说道:“这菜很好,酒也好,不吃,浪费了,搬到外面去,我要看看热闹。”两个侍卫搬了桌子放在门口,龙信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水溶度出店门,说道:“姜太守为官一方,勤政爱民,姜公子不助父树碑立名,反而横行乡里,败坏令尊名声,恐怕不妥吧。”姜成道:“你们把那几个孩子交出来,我们也不会把他们怎样,教训教训罢了。如不交,你也看见了,即使功夫再好,怎敌得住我们人多。”龙信道:“若不交呢?”姜成道:“那就别怪我们不讲道义。”一挥手,众地痞就往上冲,邢掌柜在屋中直跺脚,又不敢出来。那群地痞刚冲到水溶、龙信近前举刀欲砍,后面有人厉声喝止:“住手,不许胡来。”姜成等人回头一看,却是姜横和李丰带着衙役到了。姜成一看是父亲,说道:“爹,他们是强贼,我和胡大哥在缉拿匪徒。”姜横面沉似水,冷哼道:“混帐东西,还不退下。”来到前面,姜横是近几年崛起的官员,水溶十年没上朝,对水溶只是闻名,并没见过,但认识明亲王,见他在那儿喝酒,上前跪倒磕头:“参见王爷。”邢掌柜和姜成众人大惊,“王爷?”姜成始知闯下大祸。龙信指着水溶说:“你们不用见我,这事他管,而且他是事主,你们去见他吧。我只管喝酒。”侍卫端来椅子,水溶坐了,姜横过来行了礼,不知水溶是干什么的,该怎么称呼。延璋出来走到水溶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圣上说这事让王爷全权处理,包括太守在内,查明其在职期间作为,可以先斩后奏。”水溶请延璋坐了,对姜横说道:“姜大人,太平盛世,令郎带着这些人拿刀动枪,真是给我们一个很大的见面礼呀。”姜横回头瞅着姜成喝道:“大胆奴才,竟然得罪王爷,还不过来给王爷赔礼。”霎时那群地痞跪倒一片,姜成、胡奎跪爬着来到龙信面前磕头如捣蒜,说道:“王爷,我们不知那是您的内眷,酒后无德,王爷大人大量,饶过我等。”龙信道:“跪错了,往那边跪。”姜成又爬到水溶这边来。水溶对姜横说道:“姜大人,私闯内堂、强戏民女、聚众械斗,该怎样处罚?姜大人不会徇私吧。”姜横冷汗直冒,喝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起来。”水溶道:“李大人,你协同姜大人查明这些人平时还有什么劣迹,一并上报,再做处理。”李丰躬身道:“是,王爷。”“又一王爷!”姜横心内一动,明了眼前之人是谁了,慌忙跪倒:“卑职参见北王爷。”水溶道:“姜大人把他们带回去吧,等查清以后再说。”姜横行礼带着一纵人犯回府衙。他们一走,围观百姓一看这些狐假虎威的败类受惩纷纷聚拢来,谢两王爷为民除害,七嘴八舌诉说这些败类的劣行,水溶让李丰一一记下,百姓慢慢散去,边走边说,这回可好了,北王爷在这儿,咱们这里也可以象晹阳一样清平了。百姓散去后,水溶回屋坐下,邢掌柜赶紧跪倒磕头:“王爷驾临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莫大荣幸。”龙信端着酒杯进来道:“我到这来,你就不蓬荜生辉了,难道是蓬户暗淡?”王掌柜又赶紧给龙信磕头。让人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两位王爷。李丰把记录呈给北王,水溶拿过详看,这些人虽说仗势欺人,恃力跋扈,也不过酗酒胡闹,调戏女人,搅扰治安罢了,并无大恶,可也的确搅得百姓不得安宁,这量刑轻重真得好好想想。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一 逞酒兴莽夫戏郡主 惜贤才水溶释凶顽(5) 次日,李丰奉北静王之命到了大堂,姜横已经知道姜成、胡奎聚酒闹事戏北静王的郡主,打北静王世子,幸亏世子武功好,没造成伤害。自己儿子挨打也是咎由自取。可是调戏郡主,惊驾王妃,罪名非轻。在后宅忧心忡忡,姜夫人听说儿子被押与他哭哭啼啼的要儿子,姜横告诉夫人儿子惹了多大的祸事,姜夫人呆愣半晌,哭着让他想办法救救儿子。闹得不可开交,衙役来报,说李大人奉北静王之命前来协同大人审案定刑。夫人知道儿子不保,放声大哭。姜横没办法来到大堂与李丰见了礼。见李丰满脸严肃,也不敢问,命人押上一干人犯,李丰把众百姓的上告一一念给他们听,姜横又惊又怒,李丰道:“姜大人,这些罪应怎么判啊?”姜横为难,单论这些罪也不过是打几十大板,夹枷示众以儆效尤罢了,可调戏郡主、惊驾王妃又怎能判如此之轻?要判死刑,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啊?离了座位,“扑通”给李丰跪下了:“请大人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卑职愿意用乌纱换取儿子性命,只要王爷开恩,姜某结草衔环当报王爷大恩。(.好看的小说)”李丰道:“王爷知你为难,让我把这个给你。”姜横接过一看,是一首诗: 示姜横 为官一方保民安,纵子胡为为哪般? 春有和风百花盛,室存善子名姓传。 周处三害终有醒,姜成几时除凶顽? 不知无罪非王室,薄施惩处戒前愆。 姜横看了惭愧无地,涕泪交流,擦了泪,回到座位坐定,喝道:“来人,把这一干人等拉出去,各打八十大板,夹枷示众三天,儆戒不法之徒。处理完之后,向李丰道:“李大人,我要亲自向王爷请罪。”李丰道:“我来之时,圣上与众位王爷已经准备启程。此时恐怕已经走了。”“圣上?”姜横一惊。贾兰道:“昨日你们不仅惊了北王妃的驾,也惊了圣驾。”姜横磕头谢罪。贾兰道:“姜大人不必过虑自扰,圣上已把此事全权交给北静王爷处理。北王爷宽厚仁善,不会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姜大人也要管好子侄,再惹出事来,北王也不会包容了。”姜横汗透衣背,连声称“是”。李丰别了姜横,纵马追赶北静王的车队。姜成一伙被打,夹枷示众,大快人心。至此,淮安无人再敢寻衅闹事,姜横力戒其子,促其向善,后终成名。再说水溶带着眷属与皇上离了淮安,向京城而去。皇上、水溶、龙信都骑马,灵岳、灵川在车里陪伴黛玉,龙信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处理这件事。”水溶道:“姜横这个人很有才能,口碑也一直不错,只是太娇纵儿子。姜成虽交友不慎误入歧途,也并非不能改,不必惩戒太过,再说灵翮也没什么。”延璋道:“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李丰追上车队,与应扬并骑同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二 莺啼蝶舞姊妹布宅 兄友弟恭合家欢庆 一路兼程,不日到了京城,朝中大臣都已得信,皇上微服私巡回来,北静王一家进京,纷纷猜测时局变化。水洛、康宁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王太妃薨逝之时没完成的修建早已竣工,整个王府修整一新,栎园更是轩丽壮美。这些年水溶、黛玉没在京,水洛、康宁管理王府事务,就住在以前的会槿园,现在更名为静明园。水洛早早就率领家下人等在王府前街迎候,康宁领着水洛的两个侍妾和众管家奶奶婆子丫头在仪门迎接,水溶在黄庭街恭送皇上、延璋回宫后又与龙信、龙顺作别,这才往府中来,水洛远远看到车队,与管事的迎着车队过来,跪倒在地,却说不出话,水溶连忙下马,两手相掺,扶起水洛,看十年岁月并没在水洛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还象小时一样憨直。就笑了,说道:“让三弟操劳了。”灵岳、灵川、灵暄也都下马、下车给叔叔磕头见礼。水洛看着三个孩子,热泪涌出。水溶道:“做了将军的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哪里像个男子汉?”水洛道:“重情重义,不矫情伪饰,哭笑自若,才是男儿本色。”水溶点头称是。又让跪迎的管家仆从起身,兄弟揽手进入府中前殿,灵岳、灵川、灵暄跟在两人身后。黛玉母女换乘轿子抬入府中仪门落轿,丫头上来打起轿帘,康宁叫着“姐姐”迎过来不及见礼,拉着黛玉就说:“可回来了,姐姐光顾着自己逍遥自在,也不回来看看我。”说着拿着绢子擦眼泪。黛玉眼圈也红了,说道:“做了母亲还这样孩子气。”携了康宁边说边进内堂,在内堂坐定,众侍妾丫头婆子纷纷过来拜见王妃。康宁的女儿灵鹮、灵娉给黛玉磕头行礼。黛玉看这姊妹俩,都清新秀美,姐姐灵鹮有些像康宁活泼好动,妹妹灵娉却很文静。她们比灵岳、灵川小,却比灵暄、灵烟大,黛玉把她俩拉到跟前问长问短。灵翮、灵烟也过来给婶娘磕头,康宁见着姊妹俩出落得标致秀美,仪态出尘,心内欢喜,扶起来看个不住,把灵烟揽在怀中,啧啧称奇:“竟有姐姐的风范,将来又是一个林姐姐。”看到紫铭,肤白胜雪,秀丽夺目,幽清寡合,问道:“这姑娘是谁,怎没听说过?”黛玉道:“她叫紫铭,是与灵岳同归认亲的。”把紫铭的事说了一遍。康宁叹道:“可怜见的。”黛玉让紫铭给康宁行礼,紫铭躬身福了福。康宁不以为忤,问道:“灵岳、灵川回来,怎么不见?灵暄呢?咱们三老爷念叨着呢,想孩子。他喜欢儿子,偏偏我们没有。”又瞧了那两个侍妾一眼:“他们也养不出来,也是我们命中无子,三老爷就等见侄子,好领着他们玩。”黛玉道:“三老爷贵为将军还象以前好玩?”康宁道:“是呢,也没什么长进。”黛玉“噗嗤”笑出声来。众丫头婆子也掌不住笑了。康宁不以为意。黛玉说道:“他们哥仨在前堂叩拜叔叔呢,一会儿就过来拜见婶婶。”说着话,康宁的丫头蝉儿打起帘栊,灵岳、灵川、灵暄进来先给母亲请了安,又给康宁行礼,康宁喜欢的不行,高兴地说:“我们水家竟有这等传人,母亲见了会欢喜,就不怪我了。”灵翮、灵鹮、灵娉、灵岳、灵川、灵暄、灵烟又都互相行礼问候。康宁命摆宴与王妃接风洗尘。前面水洛为水溶摆宴,又让三兄弟出去吃席。各自畅叙别情。语不闲叙。 宴毕,康宁命人服侍王妃、郡主、世子们休息。栎园重修之后,更显开阔壮丽精美,虽然多年无人居住,总有人清扫打理,康宁派人收拾得妥妥帖帖,专等水溶、黛玉回来。灵岳、灵川住进瑞萱园——现更名“尚清”馆,庭院阔朗,房屋轩宏,游廊四回,正房后,树木掩映,曲径幽深静谧,几处高大的房屋错落在林间。紫铭随侍灵岳也住进尚清馆;灵暄住在紧邻尚清馆的崇虚轩,高乔古木点缀其中,王府水系中的一曲流水流经此地,飞桥拱檐,流水潺潺,矮树荆丛奇花异草种成各种图案,明丽清新;灵翮住进怡芳园,画廊流彩,挂着各色鸟雀,廊下院中种满了梨树,春天花开胜雪,洁白一片——因此更名为梨雪园;灵烟年幼,虽有婆子、丫头、奶娘服侍,黛玉不放心,让住在紧邻栎园和栎园相通的一个院落,里面芭蕉迎门,沼池通幽,柳树绕庭,因想到“蝶舞梨园雪,莺啼柳带烟”之句,黛玉为这院落命名“啼柳”,既暗含灵烟的名字,又与灵翮住的梨雪园出同一典章,显其姊妹之意;灵鹮、灵娉分别住在绣琳苑旁边的馨风榭与辉月阁。都是雕梁画栋,桃李盈目,富丽雅致。安顿完毕,黛玉、康宁又到一起,相聚甚欢,要连床夜话。水溶叫苦连天,说回来就受康宁欺负。为让她姐妹尽兴,自己到青木园住了两天,之后再也不肯相让。水洛到其妾室房中安歇。 八十三 红颜依旧姊妹叙语 两府欢聚少小比龄 皇上虽说让水溶休息几日再上朝,可王公贵戚、高官显要都大摆宴席给北静王夫妇接风洗尘又到府中拜望,南安王、忠顺王也来道乏,恭贺北静王病体痊愈回朝理事。(.好看的小说)南安王太妃、忠顺王妃等王妃命妇也到府中为北静王妃回京贺喜,又邀王妃去府上听戏赴宴,水溶、黛玉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勇毅王夫妇早已派人前来问询,水漓和魏氏亲来探望,厮见已毕,宾主落座,水漓道:“十年不见,我们都老迈了,可妹妹还这么年轻,妹妹有何驻颜之术?”黛玉道:“姐姐真能说笑,我有何驻颜之术,十年岁月,也已垂垂老矣。”魏氏说道:“妹妹这样还算是老,我们就都算入土的人了,还有何生趣?”姑嫂畅叙别后情由,水漓、魏氏告辞回府,见到老王妃把几个孩子夸个不住,老王夫妇要看外孙子、外孙女,急得不行,不断派人打听何时回府探亲。 水溶、黛玉等府中事务消停下来,带着孩子回勇毅王府。此时林基岩早已应调入京,勇毅王妃不让他们另住,就留在府中。听说北静王夫妇拜府,与龙勋、龙信、龙兴、龙韫一同迎出府来,水溶在府门前下轿,与“龙”字兄弟和林基岩见礼。[]黛玉的大轿直接抬进二门,水漓、魏氏、周氏、焉宁与龙韫的夫人陶氏都到二门迎接。黛玉下轿与众人一一相见,在众人簇拥下去见勇毅王妃,勇毅王妃已等得不耐,不断打发丫头来看,起身向外张望,终于丫头小跑着来报,北静王妃进院了。黛玉进到里面,丫头铺好垫子,黛玉跪倒参拜义母,勇毅王妃忙站起身扶她起来,携着在自己身边坐下,又让那些妯娌、姑嫂们坐,水漓等人依次落座,丫头们又铺上四个垫子,灵翮、灵岳、灵川、灵暄、灵烟上前跪地参见外婆,勇毅王妃忙让起来,让他们进前,说道:“灵翮出落得标致了,是个美人胚子。岳儿、川儿也安静了,不象小时,抱着都腿脚不老实,一个劲儿的踢腾。想当年为了你们两个,你母亲受了多少罪?”灵岳、灵川说道:“感激母亲恩德。”勇毅王妃道:“真是孝顺孩子。”又拉着灵暄说道:“一看就知是个机灵鬼,淘气的,象他父亲小时候。”又看灵烟神情态度颇像黛玉,欢喜道:“可以想见玉儿小时候的模样了。这长大了,不就是又一个玉儿。”王嬷嬷说道:“小郡主比我们王妃小时还好看些。”勇毅王妃道:“长大了会胜过玉儿?难以置信。”灵翮、灵岳、灵川、灵暄、灵烟又给魏氏、周氏、陶氏、焉宁和水漓行礼,周氏、陶氏、焉宁虽都见过灵翮、灵岳、灵川,但那时灵岳、灵川不满周岁,灵翮年龄也小,这十年变化颇大,灵暄、灵烟都未见过,这一见,拉过这个,拽过那个,看一个赞一个,都说岳儿、川儿比小时更俊美了,比女孩儿都秀气,暄儿也不弱于哥哥,看着就一身灵气。水漓擦着泪说道:“以前还为水溶子嗣忧心,十年间他竟儿女满堂了。水氏有后,老太妃泉下有知不知怎么高兴呢。”勇毅王妃道:“说的是,这都是玉儿的功劳。水家列祖列宗都感激玉儿。”水氏两位王妃为娘家有后高兴得又哭又笑,一个老婆子来报,北静王来给老王妃请安。魏氏、周氏、陶氏起身回避,黛玉和焉宁站起身来迎候,“灵”字姐弟也都恭敬侍立。勇毅亲王带着水溶在“龙”字兄弟的陪同下走进来,老王妃看到老王爷进来,起身携着灵烟说道:“老王爷来得正是时候,看看我们的外孙女。”勇毅亲王拉过灵烟,又回身瞅着黛玉,说道:“象玉儿,将来准又是个才女。”黛玉等老王夫妇坐好,起身拜见义父。水溶也给姑姑请安问好。几人落座。“灵”字姐弟又给老王爷和“龙”字兄弟见礼。勇毅亲王看着这姐弟几人高兴得哈哈大笑,连声赞“好”,命人准备五份厚礼作为见面礼。龙勋、龙信、龙兴、龙韫、焉宁也都各有所出,每人一份礼物。勇毅亲王又命去叫“延”字辈的兄弟姐妹来见表弟表妹。龙勋之子延珉、延珽、延庚,龙信之子延丰、延康、延茗,龙兴之子延祥、延楚,龙韫之子延昉,王府的下一代未出阁的郡主延菲、延苇、延蓼都来到内堂见北静王夫妇和北王府的世子郡主们。延珉、延珽、延丰、延祥都已娶妻生子,延康新婚不久,延楚、延馨、延菲年龄和灵翮相仿,、延昉、延茗、与灵岳、灵川年纪相若,延灏、延苇、延蓼与灵暄同龄。这一群孩子比大小比了好长时间,也没最后弄清,再加上林基岩与焉宁的一双儿女林昕和林茵,看得人眼花缭乱。见礼完毕,勇毅亲王让他们出去玩,屋内才算清静下来。 勇毅王妃上上下下把黛玉和水溶看个透说道:“十年了,你们俩也没什么变化,还像以前一样。”水溶说道:“这些年一直记挂姑姑和姑父,今日看姑姑、姑父身体硬朗,精神明健也放心了。”勇毅王妃道:“你们这些年在外面游山玩水,也该回来陪陪我们,北王府也不能长期没人管。”黛玉道:“康宁把王府管理得有条有理。”勇毅王妃道:“快别提她了,王府没让她折个个算幸运,这还是我和漓儿不断地去看望帮衬才挺下来。”勇毅亲王说道:“王府的事毕竟是家事,也就罢了。朝中的事却是大事,食君俸禄与君分忧。也该回来尽尽心力。”水溶道:“圣上让我回京也有此意,只怕我心余力绌,于事无补,有负圣恩。”勇毅亲王道:“尽心而已,何况事在人为。”一家子闲话家常,太监回报宴席准备完毕,老王父子与水溶前堂赴宴。老王妃后宅安席,姑嫂妯娌欢聚。饭毕,溶黛二人告辞,老王夫妇要留灵岳、灵川、灵暄住两天,二人又对三兄弟叮嘱一番,方才离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四 病黛玉忧官场沉浮 清水溶患贵妃礼送(1) 断断续续一月有余,各府人事来往才算清平下来,黛玉如释重负,忙碌一月,渐感不支,就觉倦乏,幽兰给她后背垫上一个垫子,她倚在炕上歇着。[]回想十年来无牵无挂的生活就此结束颇有不甘又无可奈何。都说王爵显贵,尊崇无比,史上又有几个王爷能终老余年?在权力的风口浪尖上难保不沉沉浮浮,一言不慎,遂受人以柄,一行不慎,可致杀身之祸。功名富贵世人碌碌以求,到头来有几人称心如愿?即便汲汲得来,谁又能长久持有?小到宦海沉浮,宫廷变故,大到改朝换代。汉隋相继,唐宋更迭,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是梦一场,不过镜花水月罢了。都知仕途险恶,却都在这条路上你争我斗,不肯罢手。好容易有看得开的,这又不能遂心。水溶一回来就处在波峰浪谷之中,哪里有放舟江湖的逍遥?也不知是福是祸。不管怎样,自己都要陪他一生一世,沉也好,浮也罢。生死相随,福难同当。黛玉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灵岳、灵川的声音:“母亲可好些了?”黛玉挣扎坐起,确是灵岳、灵川、紫铭听得黛玉身体欠安,前来看望,三人请了安好,张罗找太医来看,黛玉道:“略感倦乏,无有大碍,毋须吵嚷的上下不安。”灵川伸手为母亲把了脉息,才算放心,说道:“母亲也该歇歇,不要操劳过甚。我们都可以为母亲分忧。”黛玉笑了,让他们坐,灵岳、灵川坐在炕边的凳子上,黛玉拉着紫铭坐在炕沿边。紫铭不谙世故,不知礼仪,为人沉默安静,住在尚清馆,无事足不出户,只与灵岳、灵川谈些文武的事情,打点灵岳的生活起居。(.无弹窗广告)富贵人家的生活习俗,她全然不懂,只是按在昆仑山上的习惯简单安排饮食衣物,和阳、嫣香等人少不得一一纠正过来,她看得懵懂,虽不明因何如此安置,也知要入乡随俗。灵川也跟着借了光,沾了余惠,受她照顾。那些服侍世子的丫头们省了不少事,但也心中愤愤不平,这算怎么一档子事。黛玉却喜欢她行事但凭己心,不受世务沾染,礼俗所限。一派天真纯朴。笑着说道:“姑娘在这儿可还习惯?”紫铭微微点头。黛玉说道:“丫头婆子服侍不周之处,姑娘尽管说她,不必客气,不可助长了她们,以后反来辖制于你。”紫铭说道:“我不习惯被人侍候,在昆仑山上,就我和尊者两人,照顾尊者起居,后来他去了,才照料他衣食,让他清心修行。”黛玉说道:“姑娘小小年纪,竟很能干。好孩子。这里不比昆仑山,哪里没人侍候的?”又问幽兰:“尚清馆有几个丫头?”幽兰掐指算着:“双远斋的大丫头都跟了来,和阳、嫣香、怜星、纤云、映溪、清湖和一众小丫头有十几人吧。”黛玉道:“尚清馆里两位少爷,又有紫铭,院落又阔大,这些丫头怕是照应不过来,再派些人去。”便指派了昀明、晨曦两个大丫头和几个小丫头前去,又让絮儿、蕾儿专门去服侍紫铭。灵岳、灵川都说:“母亲快些将养,不必为此小事费心劳神。别说还有那许多人服侍着,我们在山上习艺时,什么不做?哪里回来就如此娇贵了?”紫铭也是这种心意,却说不出来。看她神情,黛玉知道这孩子不善言谈,不是那种嘴上花哨的,便更怜惜。拍着紫铭的手对三人说道:“我不妨事,这些年熬汤吃药的,身子比以往好了许多,不那么虚弱。放心。”疏梅端上熬的燕窝银耳红枣八宝粥,灵岳接过略微吹凉,紫铭起身让开,灵岳坐到炕边喂黛玉吃粥。见此情景,黛玉回想起当年自尽受伤水溶喂自己吃饭的情景,现在是儿子。夫疼子孝,夫复何求?即便现在死了,又有何憾?想着眼眶就湿润了,三人惊慌,灵川忙道:“母亲何事伤心?可是孩儿不孝,母亲教训就是。”黛玉擦了泪,说道:“无事,是高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四 病黛玉忧官场沉浮 清水溶患贵妃礼送(2) 三人服侍黛玉吃了粥,刚想告退,院中的小丫头叫道:“应奶奶今日闲了,来看夫人。”三小站起,紫鹃掀帘进来,看到灵岳、灵川说道:“两位哥儿也在这儿。”灵岳、灵川躬身招呼:“应奶奶。”紫铭也站起身,却没言语。紫鹃看黛玉委在炕上,惊道:“夫人身体不适,可找太医了?”黛玉道:“我无事,只是倦怠,歇歇罢了。你又来做什么?”紫鹃道:“立德、立言刚进京,瞅着什么都新鲜,早就嚷着要出去看看,我压着没让动,今儿一早两人就不见了,我想是不是来找暄哥儿,三人又淘气去了,他们人地两生,别出事端。”黛玉道:“暄儿请了晨安就去了,还没见到。”灵岳躬身说道:“母亲勿惊,我带人出去找找,不会有事。”黛玉点头应允,三小告退出来。紫鹃看他们出去,坐在炕边,边扶黛玉躺下,边说:“我不懂,你让紫铭与灵岳住在一起,要是主子,哪有这样住的?说是丫头,又不是丫头。算怎么回事?”黛玉拨开她的手,说:“我不躺了,躺了一会子,头都疼了。”坐起身来,紫鹃为她披上一件衣服,黛玉说道:“紫铭自幼在山上长大,不通世务,因与灵岳伴了一年,便很依赖,她愿意这样住着,就住着吧,也没什么。”紫鹃道:“出了事端如何好?”“事端?”黛玉半天才明白紫鹃所指,笑道:“还早呢,那么小,懂什么?”紫鹃看她一眼:“现下还小,就怕时间长了,存了那份心。”黛玉道:“真如此,我就认了,那孩子冰雪为心,纯洁清爽,率真直性,我喜欢。”紫鹃笑了,便不再说。黛玉说道:“你来得巧,我正想与你说,孙嬷嬷留在晹阳,赵嬷嬷也要去帮衬,这王府里虽说有康宁,怕也照应不来,你就来帮着管管。别人我不放心。”紫鹃笑道:“名分上给我自由,我一来又派事给我,算什么?”黛玉笑道:“管她算什么,我一回来,康宁就甩手了,搬到留香园去住,乐得逍遥自在,你不帮我,谁帮我?这一个月,可折腾够了,本想到那边去看看,也没倒出时间。不知这些年,那边怎样。”紫鹃道:“前些时王妃命妇们来拜府,大奶奶不是来了?”黛玉道:“大嫂子是来了,看着也还精神,只是有人在跟前没得畅叙,也没细问宝姐姐等人情形。姊妹一晤,却匆匆而别。还好一进京,就派人把土特产品送了去,要不大嫂子该怎样想。早年间的姊妹还剩下谁了?”说着又伤怀起来。紫鹃劝道:“快别这样,当年在一处时,你喜散不喜聚,说是聚散浮萍,风云际遇,何必为此悲喜?如今几处了,又想起来。”黛玉说道:“年幼之时,心知情难度。恰如‘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经历世事,也知人生有留恋处,功名富贵如烟云,不留恋人事,还有什么?更空洞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四 病黛玉忧官场沉浮 清水溶患贵妃礼送(3) 紫鹃说道:“快别跟我说这些话,我不懂。倒是昨儿,袭人到我那儿去了。”黛玉听了便看着她,紫鹃说道:“为我回京特来探望的。多年不见,她倒丰腴了。日子过的清闲自在,不象以往那么操心。”黛玉冷哼道:“她操的心是多。”紫鹃知道黛玉对一些往事还不能完全释怀。笑道:“算了,都过去了。夫人现在儿女双全,夫贵妻荣,只有让人艳羡的,还计较那些做什么?”黛玉道:“宝二哥一去不返,想想也还不能毫无芥蒂。”紫鹃劝道:“与老爷这些年,你一心一意,无有二志。再提起宝二爷,老爷知道还不多心。”黛玉道:“宝二哥与宝姐姐成亲之后,我便不作如此想了,应了老爷那天起,便心无二志。我也就罢了,只是若没有那些事情,宝姐姐也能找个人家或许不致于此。”紫鹃道:“这叫命,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也强求不来。心机费尽,还不是这样。不说也罢——袭人来说那边府上正准备为夫人接风洗尘,还请了戏班子,不知夫人什么时候能闲下来,也定不下是把戏班子送过来还是请夫人过府。”黛玉说道:“快别让他们折腾,这边折腾了一个月,戏也唱了好些,还唱?闹死了。”紫鹃说:“这边唱,是这边的,他们唱是他们的,那是他们的一份心。袭人说那边也很久没热闹了,还是兰哥中举和结亲时,热闹了一回。”黛玉笑笑不做应答。两人聊了一阵闲话,紫鹃告辞离去。 灵翮、灵烟、灵娉、灵鹮也听说黛玉病了,都来请安问候,康宁听说也唬了一跳,忙忙地来瞧。水溶下朝回来,受惊非小,连忙让人请太医。乱了一阵方才安静下来。便让黛玉好好歇着,不许再劳动了。灵岳、灵川兄弟俩又为母亲调理。休了两天,黛玉恢复精神,便在青木园的深柳堂设馆,请了西席,教导灵暄、立德、立言读书,灵岳、灵川自小就广收博览,又经父母和几位世外仙师多年的教导,所知所学早已过人甚多,对老师的教授兴味乏然。黛玉也不勉强,让他们自便。水溶对儿子督导甚严,每天回来检查学业进境。晚上则教儿子习武练剑。灵暄自幼跟随水溶习武,三岁时,水溶就有意无意传授天鼎玲珑剑,试他悟性,发现此子天赋颇高,便有意培植。灵暄聪明异常,又肯用功,虽然对博大精深的剑术精髓了悟有限,也已入门。假以时日,会有小成。灵岳、灵川虽不入馆,水溶也要求他们每日读书习武,不可荒疏。灵岳、灵川把从师父那儿学到的相互参议,又与天鼎玲珑剑术通融,对功法有更深的领悟,学艺不仅没有荒疏,反而一日千里。小哥仨每日习文练武,很少出门。灵翮、灵烟、灵娉、灵鹮四姐妹相伴着读书作赋,做针黹女红,相携嬉游,王府有了生趣。康宁有兴致会让她们演武,除灵鹮较认真去学之外,那三姐妹只是凑趣罢了。紫铭除了对灵岳的事上心外,对别事漠然不问,灵岳让她去那四姐妹处散心闲话,她也很少去。水溶白日上朝,黛玉闲来无事,也就调筝弄弦,教灵烟弹奏,灵岳、灵川也经常带着妹妹玩,教灵烟一些自己所学所悟到的东西。灵烟很感兴趣,每天缠着哥哥,经常到尚清馆来向哥哥请教,与紫铭来往频了,两人倒相处得来,紫铭也就经常到灵烟那走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四 病黛玉忧官场沉浮 清水溶患贵妃礼送(4) 这天,黛玉、康宁、紫鹃正商量着王府事务,两个婆子端了托盘进来,说道:“宫中惠贵妃让人送东西来给两位郡主,王爷不在,是三老爷接的,在前面待茶,让把东西送过来给王妃过目。”傲菊掀开托盘上的红绸,一个上面放着两股镶宝翡翠蝴蝶钗和一对珊瑚珠串,一个上面放着一对玲珑玉珠串和两把檀香扇。黛玉看着东西纳闷,北王府和惠贵妃素无来往,怎么忽然间送东西来。问道:“是指名给郡主的?”婆子说道:“翡翠蝴蝶钗和珊瑚珠串是给大郡主的。玉珠串和檀香扇是给小郡主的。”一样的姊妹送的东西却不同,黛玉不解其意,命把东西给灵翮、灵烟送去。(.好看的小说)婆子端着东西走了。黛玉刚想问康宁,这几年可与惠贵妃有来往,又有人来说,贾府派人来问候王妃。黛玉命让进来,林之孝家的进来,见了礼,口称:“给王妃请安,大夫人、宝二夫人都问候王妃。”又与康宁问了安好。紫鹃起身又问候了林之孝家的。黛玉命丫头端绣墩让林之孝家的坐了。林之孝家的说:“前几天我们夫人听说王妃身体欠安,没敢惊动,今日听说好了,就准备定一班子戏,一来祝王妃身体康复,二来也权作王妃归来之贺。想问问王妃和三夫人什么时候空闲,让王妃、夫人和哥儿、姐儿们都过去热闹热闹。”康宁笑道:“我也借姐姐的光跟着热闹,难为你们夫人想得周到。”黛玉笑道:“多谢大嫂子惦记着,前些时,大嫂子来,堂客众多,也无时间闲叙,正想着闲了去探望几位嫂子,叙叙旧谊,没想你们走到了头里,这如何说。”林之孝家的说道:“我们夫人想到王妃回京,要应酬一时,不能得闲,就说我们是一家人,王妃不会挑剔,放后面些,等他们都完了,我们再来,免得挤在一起,劳动了王妃。”黛玉道:“大嫂子做事向来谨慎周到,不落人言。这几年贾府靠她维持,也不易。”几人闲谈,定了时间,林之孝家的告辞去了。黛玉、康宁、紫鹃又定了王府的一些事,康宁、紫鹃也便走了。 水溶回来,黛玉把惠贵妃送东西的事跟他说了,水溶听了沉吟半晌,问道:“东西可收了?”黛玉道:“贵妃送东西,我们怎说不收?”水溶说道:“这怕不好。惠贵妃之子,英王延璋是皇长子却不是嫡子,皇后所生敏王延晟是嫡子却不是长子,皇上至今未立太子,是立长还是立嫡,颇费踌躇。卫若松就是因为让皇上确立储君,引皇上震怒而被下狱的。贵妃送东西来怕是有拉拢北王府之意。立长也好,立嫡也罢,我们不趟这浑水。”黛玉沉吟道:“拉拢北王府,以什么名义都好,为何以送郡主东西为名?且姐妹两个明显有轻重之分。”水溶说道:“依你看来,有何玄妙?”黛玉摇摇头:“看不出。”水溶说道:“算了,不去想了,既回来,就躲不开这些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夫妻放下这些事又说了些其他的话。水溶让人叫来三兄弟考问功课。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五 闻鸡起黑水园习武 省亲归藕香榭观戏(1) 一夜细雨洗涤了暑气,早晨天朗气清,鸟鸣婉转,黛玉被鸟鸣声唤醒,睁眼一瞧,水溶已不在室内,知道又去督促三兄弟习武了,便穿衣起来,韵竹听到动静,过来服侍梳洗,上装完毕,黛玉起身出了栎园往黑水园而来,韵竹拿了一件衣服跟着,一进黑水园便见一溪水流穿林绕树流进一个弯月池塘,池塘边茵茵草地之上,三兄弟果然在那里练剑,水溶在一边看着。(.)黛玉惊讶的是灵烟和紫铭竟然也在。两女见了黛玉忙迎过来问好。黛玉摸着灵烟被晨曦染红的脸颊,说道:“大清早的,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学这玩意儿?”灵烟笑道:“我虽不练,看着哥哥们习武,很有趣,紫铭姐姐为我讲解。”三兄弟见母亲来,也住了手,跑来见礼。水溶也走过来,说道:“这么早来做什么,天凉呢。”拿过韵竹手中的衣服,为黛玉披上。两人走到池塘边坐在亭子里,黛玉说道:“今儿个,贾府那边请戏,让他们少练一会儿,吃过早饭也就走了。”水溶看着草地上的兄妹几个,说道:“这也就完了。不想,灵烟竟也感兴趣,明儿让她也学学。[]”黛玉说道:“女孩家家,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有儿子不够你教的,还要拉扯上女儿。”水溶笑道:“自古以来,巾帼英雄不少,我们家或许也能出一个。”黛玉瞥他一眼,说道:“可不贪那个,好好的孩子,让你带累坏了。”水溶哈哈大笑道:“怎么带累坏了,习武可以强筋健骨,通血活络,你看康宁身体就好些,我想着灵烟活动活动,再说将来出嫁看谁能欺负我女儿。”黛玉噗嗤一笑:“北王爷的女儿谁敢欺侮?灵烟还早呢,你先说灵翮吧。”水溶起身看向塘中,塘中的雾气散尽,清亮亮的池水摇荡着红霞,一片灿烂。黛玉也起身,转身看去。那三兄弟练完了武,与灵烟、紫铭跑到池塘边的小船上,轻荡扁舟,一圈圈划开了清晨的寂寥。惠风、丝雨、蕾儿在岸边直叫:“小心些,小心些。”水溶携着黛玉的手说:“让他们玩去吧,我们先回去。”黛玉嘱咐旁边伺候的小厮好好看着,这才与水溶携手出了黑水园。 早饭毕,紫鹃到了栎园,看到黛玉、康宁都已收拾齐整,“灵”字兄弟姐妹也都由丫头们服侍着到了,便让把轿抬进二门,服侍着众人出门上轿。紫铭说什么也不肯去,黛玉也不相强,任她去了。虽然黛玉不让多带人,免得张扬,但去的人口多,“灵”字四姝每人都得带两个使唤丫头,再加上黛玉、康宁带的人也就不少,这轿出去也排了一街,三兄弟骑马带着侍卫相随,迤逦来到贾府。荣国公府的牌子早已摘了,匾额上写着“贾府”,贾兰率人等候已久,贾珍、贾琏、贾蓉、贾环也都在门前迎接,女眷们由李纨、林苏怡、宝钗领着在门内等候,男仆们都已让回避了。“灵”字三兄弟在门前下马见了各位舅舅和表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五 闻鸡起黑水园习武 省亲归藕香榭观戏(2) 大轿本该抬入二门,黛玉看到李纨等人在大门影壁内候着,便命停轿。众人见轿停了,拥上来万福掺扶黛玉、康宁下轿,又有人到了“灵”字四姝的轿前接四姐妹。黛玉不及一一细看,被人簇拥着去了。黛玉先去拜见了邢夫人和薛姨妈,请了安好,说了些闲话,邢夫人身体不适便让薛姨妈、李纨等陪着黛玉去看戏。贾府在大观园藕香榭近旁的空地搭了戏台,下面的桌案已排放完毕,丫头们穿梭来去往上面摆果点茶水,一行人先到了潇湘馆歇息,李纨等把黛玉、康宁往上让,黛玉谦让,让薛姨妈、李纨坐上首,两人怎肯,康宁不耐烦这些琐碎,说道:“都是自家人,再这样就生分了。随便坐吧。”说完她在旁侧的一张椅上坐了。黛玉等人也都笑了,李纨等人知道这位勇毅王郡主的脾气,也不为怪,黛玉坐了东侧,李纨坐了西侧,宝钗、平儿等还没落座,有人来说,贾府众位老爷给王妃磕头。黛玉知道是贾珍、贾琏等,说道:“这如何使得。”尤氏陪着康宁起身回避。贾氏兄弟叔侄进来,贾琏虽不在贾府住,也与贾府有来往,听说黛玉归宁,也和平儿过来一见。“灵”字三兄弟与贾莩跟在后面,黛玉与贾珍、贾琏见礼,贾兰给姑姑磕头,众人说了些客套话。贾府女眷只管盯着三兄弟看稀奇,宝钗想起了宝玉,又看到贾莩便有些心伤,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隐忍。贾琏和平儿的女儿贾菀生得温婉绝艳,娇波流慧,躲在母亲身后,偷偷向三兄弟打量,甚为奇异,这世上竟有这样水晶瓷玉般润洁剔透的男子,那双胞胎兄弟怎会一模一样,如何识辨。贾琏等说会子话告辞出去,康宁从后面出来,这才开始重新见礼,李纨在前几天就见了,免了客套,林苏怡、宝钗、平儿、尤氏都多年不见,林苏怡虽认了姊妹,毕竟来往甚少,也少了些情感上的牵扯,宝钗、平儿却不同,三人礼未行,泪都零落,还是宝钗先收了泪,说道:“姊妹一见,高兴的才是,这叫什么。”平儿和黛玉才相继收泪。贾环之妻余氏、贾兰之妻严氏都过来见了。又让各自的晚辈给长辈见礼,介绍晚辈们厮见。又都拉着赞叹了一回。黛玉给贾莩、贾莞、贾兰之子贾粲、贾环之子贾苌、贾珩之子贾莳每人一份礼物。这才相携着到藕香榭去看戏。 黛玉、康宁坐在主席上,薛姨妈、李纨、尤氏左右相陪,宝钗、郑氏、平儿在其后,左右两边列坐的是“灵”字兄弟姐妹,贾氏草字头辈的相陪,严氏在旁照料。呈上戏本子,黛玉谦让后,随意点了两出,就交给了康宁。康宁又点了两出,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唱了一会儿,李纨因问黛玉这戏如何,这些天,各府接风,北王府回请,戏也听了不少,这京城里的戏班子也差不多听尽了,反反复复也不过就那么几出,唱腔自有优劣之别,可这戏文不过都那样罢了,没甚出奇处。黛玉便含笑不语。李纨说道:“这戏班子还是袭人家给找的,那蒋玉涵原本是戏子,早年间,王爷他们也都爱听他的戏,很宠的,王爷还送过东西给他。说起来,袭人和他也是缘分。王爷把那茜香国进贡的汗巾子给了蒋玉涵,蒋玉涵又送给了宝玉,宝玉送了袭人,新婚之夜,袭人才知这姻缘是天定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五 闻鸡起黑水园习武 省亲归藕香榭观戏(3) 黛玉想起宝玉送回的鹡鸰香串珠,北静王送于宝玉的,宝玉送与自己,自己没要,按理不该有这段姻缘才是,这又是什么因果?又想起自己魂归留香园所作的梦来,恍恍惚惚记得那仙子说的,“情”之一字,堪破实难。情重、情浓之处自能通天,非你我之力所能为也。妹子只有下界历练尘劫,亲证因果,才能解此公案。也许只有穷通祸福历尽,是非荣辱尝遍,才能品其真义,返回本真。又记起不知何时见过的水溶被鲜血浸红的带着笑容的脸,一滴滴鲜血滴进泥土的滋润。“情重、情浓之处自能通天”,多重的情,多浓的情?想起和水溶的种种,这姻缘是天定的,还是人争的?宝玉呢,又如何,想到此处,不觉向宝钗望去。宝钗见黛玉看自己,起身来自近前,道:“妹妹可是乏了,先歇会子。”黛玉借机起身道:“有些倦了,你们看着,我先走走。”薛姨妈、李纨、尤氏也都起身,就想停戏。黛玉说道:“让他们唱罢,孩子们看得兴致高,别搅了局,你们也不用陪我,陪着将军夫人吧。让宝姐姐陪我转转,想念这个园子呢。”薛姨妈等人知道她姊妹二人有梯己话说,也便罢了,让丫头们好好服侍。黛玉、宝钗出了藕香榭,款步慢行,黛玉看这园子改变颇大,不似以往模样,便说:“这个园子不似先前了。”宝钗道:“虽说兰哥儿做了官,家道怎能再复初?这些年起起落落,又分家分产,谁有闲心侍弄它,若不是贵妃幸过,是一份荣耀,早已拆了。听说妹妹在晹阳建了潇湘馆?”黛玉道:“是王爷建的,园子能够复制,往事岂能再现,徒惹流光易逝往事不在的感怀罢了,我是不去的。”宝钗说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黛玉说道:“以前姐姐从不如此伤怀?”宝钗叹道:“世易时移,怎能总似以往,看妹妹丝毫未变,我心甚慰。”黛玉诧异地看着她,宝钗道:“当年我若说句不愿,母亲也不会定下这门亲,你和你宝二哥也不至于……,我竟不能……”黛玉道:“若你能说,也就不是宝姐姐了,这与你无干。”宝钗道:“当年你病殁潇湘馆,我心似煎,是我害了你。还好王爷救了你,看着你这些年顺风顺水,我还好过些。”黛玉道:“我也疑惑,不知天数如何命定。”宝钗道:“妹妹重情,自有情护。”两人来到蓼风轩的亭子上坐了,黛玉问道:“这些年,二哥哥还无消息吗?”宝钗道:“寻访遍了,无有音讯。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四妹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黛玉劝道:“姐姐怎会有此想法?”宝钗笑道:“说说罢了。谁又能真像四妹妹一样舍下一切牵挂,我上有老母,下有贾莩,你二哥哥留下的唯一骨血,怎抛舍得开?”黛玉拉着宝钗的手说道:“这些年苦了姐姐,都是我不好。”宝钗翻手攥住了黛玉的手:“你恨姐姐吗?”黛玉低声说:“开始时是恨的,后来看二哥哥那样待你,又觉不公。”宝钗道:“权当他死了吧,象云妹妹不还那样过。”提到湘云,宝钗忽道:“听说王爷为卫家说情,卫家有开释可能。”黛玉道:“这事我却不知。”宝钗道:“前日听大嫂子说的。想来兰哥儿说过。没听王爷说吗?”黛玉摇摇头,忽看见平儿和紫鹃远远走过来,和宝钗起身相迎,平儿上了亭子,赶紧按下黛玉说道:“可折杀我了,这怎使得?”黛玉道:“还没有恭喜二嫂子,既得了正,又生了那么俊俏的女儿。”平儿掩泪道:“可怜我家奶奶死得早。”宝钗截住她的话说道:“快别提那些事,今日只讲些高兴得来。你们姊妹相聚谈些什么?”紫鹃道:“说些陈年往事,又说说孩子。”宝钗道:“听说你那两儿子好着呢。今日怎么没带来?”紫鹃道:“好什么好,哪有少爷好啊?”宝钗笑道:“妹妹自有妹妹的福气,咱不比她。前儿袭人来夸得不得了。你们主子奴才都是好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六 行恩赏仪殿初论姻 受至珍栎园亲训子(1) 几人正说着话,康宁的丫头跑过来说:“王妃,宫中传旨,让王爷带少爷、王妃带郡主进宫。”黛玉听着迷惑,问道:“说清楚些,让谁进宫。”那丫头平稳了气息,才又说道:“宫里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皇上和皇后的,让王爷带子进宫,一道是皇太后的,让王妃带两位郡主进宫。两道圣旨都到了王府,王爷命人来请王妃回府准备进宫。”黛玉不解让一家子进宫怎么来了两道旨意,只好与宝钗、平儿作辞,又到藕香榭与薛姨妈、尤氏、李纨等告辞。戏已经停了,康宁等已经收拾完毕专候黛玉,黛玉作辞完毕,由众人陪着出了大观园,一行人登轿而去。(.) 传旨的太监已经等候多时,正不耐烦,黛玉等回来朝服进宫。刚进宫门,又有太监传旨让北静王一家仪成殿见驾。原来皇上回京之后,盛赞北静王之子,皇后便要见见,惠贵妃又与皇太后说北静王的郡主如何如何好,皇太后也想见见,这才各下旨意,旨意下完,方知两下重了,这才又下旨,让北静王一家到仪成殿见驾,皇太后、皇上、皇后和惠贵妃已在仪成殿等着了。水溶、黛玉领着五个孩子参王拜驾各自拜见了,皇太后看着黛玉笑道:“十多年没见你,还和过去一样,光采夺目。[.超多好看小说]”黛玉叩首道:“皇太后也依然如故,风采不减。”皇太后说道:“我是老了。”皇上自从溶黛大婚之后,便没见过黛玉,这一见黛玉依然清新秀逸,轻盈婀娜,是不老的神妃仙子,便看住了。皇后和惠贵妃觉察皇上失态,清咳出声,皇上回过神,说道:“母后,这十年水溶也没变,风神依旧。还养这么好的儿子。”皇太后把目光转向五个孩子,看一个夸一个,赞叹不已:“这都跟水儿似的,清灵灵的,还这样俊秀。”便命令给见面礼。低声向宫女交待了两句,宫女去了,皇后和惠贵妃也命宫女去取礼物。这边皇太后便命水溶、黛玉坐了说话。一时间,宫女们捧着托盘进来,分别站在皇太后、皇后、惠贵妃身侧,皇太后说道:“也没什么送你们兄弟姊妹的,这还是我与先皇成亲之时,先太上皇所赐,被称为宫中三宝之一,正好一对,送于你们一对兄弟也匹配。”太监掀去第一个宫女端着的托盘上的红绸,露出一对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每块壁长二尺八,宽二尺都是用一整块凝脂白玉雕成的双龙戏珠图形,双龙近口处镶的珠子却是稀世奇珍――夜明珠。龙身白玉之内嵌进细细的金丝弯成龙鳞之形,金光耀目。皇太后说道:“这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是几案上的摆设,送你们兄弟,摆在桌上玩吧,夜间看书,壁上夜明珠可做烛火之用。”灵岳、灵川跪地谢恩。太监又掀去后三个托盘上的红绸,上面分别是赤金双虎,三彩琉璃鹦鹉和一个翠玉柳,都雕琢的形神兼备,虎目中镶嵌的是黑珍珠,鹦鹉口中衔的是一串细碎玉琉璃,真是虎啸山林,鹦语婉转,那棵翠玉柳,万条垂下,迎风飘拂之态,丝丝可见。虽无法与那对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相比,却都是无上珍品,灵暄、灵翮、灵烟跪地谢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六 行恩赏仪殿初论姻 受至珍栎园亲训子(2) 水溶、黛玉忙起身,水溶躬身道:“臣教导子女无方,却蒙太后赏赐优厚,实在惭愧。”皇太后道:“都是小玩意儿,不当什么,让他们去玩吧。”皇后和惠贵妃给的,不过是寻常佩戴的金玉饰物。惠贵妃亲自下座,解下自己佩戴的玉佩拉着灵翮说道:“这个玉佩是皇上赏赐的,我带了多年没有离身,今儿一见郡主就觉亲切,这个玉佩就给郡主吧。”灵翮蹲身答道:“上次娘娘已经赏赐了好些,怎能再要娘娘赏赐?”惠贵妃道:“咱们娘俩有缘,不要客气了。”灵翮不好推拒只好谢恩接下。惠贵妃说道:“大郡主有了人家没有?”灵翮便低头不语。水溶道:“小女已经字人。”惠贵妃微微一笑:“听说大郡主还没过门,那家人就死了。可再说人家了?”水溶答道:“徐藩刚刚亡故,还不及此事。”惠贵妃说道:“大郡主花容月貌,可不是寻常之人能配得上的,是不是,太后?” 皇后听惠贵妃这样一说,心里明镜似的,惠贵妃有意要与北王府结亲。都知道皇上出巡,却带回北静王,谁知皇上是不是有意去请北静王的,北静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立储之事,北静王的意见作用很大。惠贵妃竟然抢了先机,想要利用太后促成两家联姻,到时水溶肯定向着女婿,会帮助女婿做太子。[]不禁大为着急。黛玉不懂这些朝政上的勾心斗角,明白惠贵妃要结亲的意思,却想到水溶不想与皇家联系太过紧密的心,不由向水溶看去。水溶躬身说道:“小女拙资陋质,侍奉一介布衣尚且无有福分,敢论其他?”太后说道:“姻缘命定,既然还未成亲,想是两人没有缘分。还要看谁是有缘人。”惠贵妃说道:“太后说得是。”太后道:“大郡主羞花闭月,这小郡主年纪虽幼,仙姿神态,玉雪精神不输其母,秉承了王妃的形容神貌,好啊。”皇后心中一动,问道:“小郡主可有人家?”水溶答道:“小女幼时有人数算,说小女姻缘不由人做主,只看数运。”太后诧异道:“这是何意?”水溶道:“说是小女不该由父母主婚配,要看天意。”太后道:“自古婚姻父母做主,不由父母做主,如何婚配?”水溶道:“那和尚说,天机不能泄露,到小女婚嫁年龄,乘龙快婿自然降临,如随意婚嫁,会有克夫之命。”皇后听说克夫之言,便不再说,惠贵妃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水氏一家从宫中出来,五小陪着父母回栎园,水溶让他们各去休息,五小告退,灵岳、灵川回到尚清馆,把皇太后所赐的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摆在了案上,众丫头都来看,和阳摸着那温润的壁身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美玉,我今儿才算见了。”嫣香道:“那龙雕得和真的一样。”晨曦就说:“说得就好像你见过真龙似的。”嫣香道:“我虽未见过,可那龙雕得就象要破壁欲出能驾云飞腾一般,自然就与真的一样。”明溪说道:“奇的是竟然有两块正好与两位少爷相配,一人案上一块,交相辉映。太后真会行赏。”尚清馆是原王太妃所居,正房宽敞阔大,此时改成两个大间,与晹阳双远斋一样各自开门,又内里相通。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六 行恩赏仪殿初论姻 受至珍栎园亲训子(3) 兄弟俩各居一处,各自兼并出暖阁、碧纱橱,晚间丫头们服侍时歇寝。两兄弟的书案正好隔了一道壁障相接,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放在桌上,隔着大理石雪里梅的壁障,遥相呼应。康宁听说皇太后赐了东西,也来观看,啧啧称奇。灵岳、灵川给婶娘见礼,让婶娘坐了,康宁边看边赞。听说灵暄、灵翮、灵烟那儿也有东西,便到那里去看。众丫头也都去梨雪园、啼柳园、崇虚轩去观看,灵鹮、灵娉早到了梨雪园、啼柳园看过了,这又忙忙得往尚清馆、崇虚轩来。紫铭住在尚清馆正房东侧的一间房内刚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人来人往,不知出了何事,也进了正房屋里,灵岳就让她看那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紫铭幼居深山,对于浮华尘世的这些东西都不认识,也不在意,可还是被那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吸引了,白色的壁身凝脂一样的柔和温润,两条玉龙张牙舞爪带动了这柔和的光晕,与浑身的耀目金鳞融和闪烁,金芒透过壁身在反面也看得到,龙口的珠子光华莹莹流动。紫铭捧在手里,喜欢非常,灵岳说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吧。”紫铭说:“那怎行,你兄弟正好是一对,我要来算怎回事?”灵岳道:“你的,我的又有何分别?”紫铭说:“既没分别,就不用给了,摆在哪里都是看的,我要看就过来看。”灵川笑道:“你们要凑对,我这个给紫铭好了,你们正好是一对。”紫铭没有听出灵川的戏谑,说道:“你们兄弟一模一样,难得有好的一模一样的东西来配你们,怎好就送人。”灵鹮说道:“听说那珠子是夜明珠,晚上读书不用点灯火的,今儿,我们要瞧瞧。”正说着,幽兰、韵竹进来笑道:“什么事,这么热闹。”灵娉迎着说道:“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东西,奇不奇。”幽兰道:“听说少爷得了赏赐,是稀世之珍,正是为这个来的呢。”灵娉说道:“你们回来月余,这称呼上还没变过来,什么少爷,那是一般人家的称呼,这儿,应该叫世子。”灵鹮道:“既为这个来的,快好好看看吧。”幽兰说道:“是王爷让来的。”灵岳、灵川赶忙恭肃站好,幽兰说:“王爷说了,这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不是普通玩意儿,要拿过去收藏好。还让两位世子过去一趟。”她在“世子”两字上拉长了音,说着朝灵娉眨了眨眼睛。灵娉也笑了。灵岳、灵川赶忙收起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亲自捧了,跟着幽兰、韵竹来到栎园。水溶在前堂坐着,灵岳、灵川把双龙戏珠白玉紫金壁交给幽兰、韵竹,躬身施礼道:“给父亲请安。”水溶一笑:“今天得了太后赏赐,高兴不是?”灵岳道:“玩意儿虽好,毕竟是玩意儿。看着新奇,过了也不过如此。”水溶道:“那可是稀世之珍,镇宫三宝之一。太后给了你们,是你们莫大的福分。”灵川说道:“父亲,我们感念太后恩德,可这毕竟是身外之物,设若打碎了,又如何呢?”水溶眉头一扬:“打碎了?太后恩赐的稀世珍宝,你给打碎了?”灵川道:“我们原本没有,打碎了还是没有,钱物上没有损失什么。只要把太后的恩德记在心里就是了。”灵岳道:“希世奇珍,即便隋珠楚玉又如何?珠玉不在,人已化土。”水溶点点头,说道:“你们兄弟能如此想,最好。须知男儿要的是‘道’,是‘义’,循自然大道,行正义之事。居庙堂之高,则思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处江湖之远,则思文能修己,武可全身。修身则通融万物,参透玄机,明了道之本原。功名富贵原本就像这玩意儿一样,不是与生俱来,随时而赏随时而没,黄粱一梦,随时都可以打碎,不可久侍。身正行端并不为千秋留名,无愧我心罢了。”灵岳、灵川躬身说道:“谨受父亲教诲。”水溶道:“到里面见你们母亲去吧。”兄弟俩躬身告退,进到里面见黛玉不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七 皇宫苑圣君提亲眷 北王府黛玉相东床(1) 次日,黛玉打点一应礼物,派人送到贾府,以谢请戏之情,又特送李纨、宝钗一些东西。水溶散朝之后,被皇上传到御书房,参拜已毕,皇上说道:“朕考虑了你的进谏,卫若松僭越议事虽可恶,不宜重罪,赦其死罪,全家开释,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水溶躬身道:“谢陛下。”皇上又说道:“水溶,国事谈毕,说说私事。朕看你三子,很是惊奇,谁想你的郡主也让人震惊。大郡主就是十多年前,林王妃带着上殿的那个?”水溶道:“是。”皇上笑道:“那时瞅着楚楚可怜,现今却是天姿国色。小郡主更是清逸出尘。你北王府要占尽天下春色吗?”水溶讷讷无以应对。皇上笑道:“大郡主这亲未结成,北王爷可另有打算?”水溶道:“徐藩亡故不久,臣还没虑及此处。[.超多好看小说]”皇上道:“北王爷还是考虑考虑,大郡主年纪不小,王爷不会让她就这么守着吧。”水溶不解地看着皇上,皇上道:“婚姻虽是父母之命,也看天意。无缘之姻不说也罢。我看大郡主的年纪和延璋倒般配,太后也很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水溶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提出婚事,说道:“陛下,臣荣宠之至。只是臣女已是许嫁之人,怎侍皇子枕席?望陛下三思。”皇上说道:“又未成亲,犯不着这些说道。只是不知你与王妃什么想法。”水溶躬身说道:“臣要与王妃商议一下。[]”皇上见他如此说便转了话题,问道:“你那世子每日在家做什么?”水溶笑了笑,答道:“还能做什么,竟淘气。”皇上说道:“别呆在家里,让他们也出来走走。我想让他们进宫侍读。”水溶道:“臣子愚鲁,恐难当重任。”皇上笑道:“你那三个儿子,智高武绝。人言‘鸟随鸾凤,人伴贤良’。朕也想让我那几个皇子‘近朱者赤’啊。”水溶道:“臣子幼失庭训,生长野里,不知规矩,恐有碍宫廷礼仪。”皇上笑道:“你不用谦逊推托。让他们进宫,也会有时,不会耽误他们工夫。你教子有方,我那皇子也得多多承教。”水溶道:“陛下如此说,让臣惭愧无地。”皇上想了想又说道:“你那小郡主真有那样命数?”水溶心下一惊,面不改色,答道:“是。”皇上默想片刻,说道:“你那命定的乘龙快婿在宫里也说不定。无事也让她常进宫来,与朕的公主玩玩。”水溶应承。 从宫中出来回到王府,水溶将事情说于黛玉,黛玉便问道:“你不说避免卷入皇家之争,怎能答应这门婚事?”水溶苦笑道:“不答应这门婚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让灵翮立志守这望门之约。”黛玉说道:“那怎行?”水溶道:“灵翮不守,皇上既有此意,就可下旨指婚,我们无由推托,还能抗旨不成?”黛玉心里忧怒参半,怒的是灵翮孤守一世是她不愿意的,忧的是皇家媳妇难做。想这世上,有几个能像宝玉、水溶这样怜香惜玉疼惜弱女子的。即使有他们,也有宝钗、姚王妃、锦姨娘那样的命运,更何况皇家子女骄纵,灵翮懦弱寡言的性子怎能周旋妥当?两者相权,说道:“不知英王爷脾气秉性如何,能否善待灵翮,别让灵翮落得我那二姐姐似的命运。”水溶道:“看着到还俊挺温和。”黛玉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这事,又听水溶说卫家免罪,为湘云高兴了一阵儿。张罗着让人去晹阳接湘云回京。又想到徐莲,湘云既回来,也没有让徐莲自己在晹阳的道理,便让一起接来。夫妇二人正商量着,门上来报,英王和龙顺过府拜望王爷和世子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七 皇宫苑圣君提亲眷 北王府黛玉相东床(2) 延璋从晹阳回来就找母亲说灵翮的事,一言提醒了惠贵妃,结交北静王,以北静王的权势,可在将来储位之争中占优势。便在太后面前倍夸灵翮的好处,又在皇上面前极力撺掇,皇上本已明了英王心意,也很高兴与水溶结亲,便出面与水溶说这事,龙顺听说皇上于北王说到了婚事,到了英王府打趣他一回,邀他一同去见北静王,婚事只是提及还未说定,延璋便感尴尬,拒绝同去,龙顺强拉他来。水溶只好来到前殿接待,龙顺上前叫“表哥”,延璋硬着头皮叫了“王爷”,水溶笑笑:“今儿英王怎么有闲暇到寒舍一叙?”延璋笑道:“父皇说王爷文韬武略冠绝当世,让我们多与王爷学学。(.好看的小说)王爷回京,一直没有时间请教,今日特来求教。”双方分宾主落座,水溶命太监待茶,说道:“圣上褒奖过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有何德能能教导英王?”延璋拱手说道:“北王爷过谦了,天下谁人不知北王爷力排众议,播惠万民,剑震南疆,解国之急。”水溶道:“兴水利,是先皇圣意;镇南疆是文王出使之功,明王、南王兵威之力。水某因私费公,险些害事,思来汗颜。”龙顺说道:“当年表哥种种作为,为国为民,为情为义,令人称道至今。”水溶抛开这些陈年往事,问道:“文王爷在府上作何消遣?”忽见延璋诧异地看向屏风,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屏风下面的缝隙处露出女子衣裙的下摆,显是有女子偷窥,想起今日黛玉衣服的颜色正与此相同,便知道黛玉亲来看英王到底如何。清咳一声,女子衣裙下摆一闪即没,延璋朝水溶尴尬一笑,龙顺没见到屏风后有人,见两人神色奇怪,刚想说话,太监进来:“王爷,敏王爷来了。”水溶忙道:“有请。”敏王延晟由太监陪着进到前殿,看到延璋和龙顺,拱手说了句“原来皇兄和叔叔也在这儿”,便向水溶行礼,水溶早已起身迎候,说道:“今儿是东风吹遍天涯路,吹来贵客蓬荜香。”敏王道:“王爷奉旨带子进宫,太后、皇后对世子盛赞有加,父皇说让我们与世子多交往,以便有所增益。昨日,延晟不才,与世子失于交臂,今日特来拜望。”水溶道:“太后、皇后谬赞了。”请敏王入座。几人坐定,龙顺说道:“世子很少出门呀,前儿我府上正好送来舟山对虾,请世子过府尝鲜,说是身子不适。想世子功夫卓绝,寻常疾疫怎会轻染?定是推托之辞。”水溶笑道:“你表嫂溺爱,寻常不让出门,也不使会客,只在家里胡混。来人邀约也要打听仔细,这要涉及儿女亲事还不知怎样呢。”延璋方醒悟刚才屏风后的女子定是北王妃来相看的。都说北王妃美如仙子,不似世俗中人,当年与北王的情事传得沸沸扬扬,好似父皇也牵扯其中,却不知是怎样的女子。难道比灵翮还要美吗?想到灵翮,心中一甜。水溶不理他弯转的心肠,让小太监去叫三兄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八 巧灵烟作诗求解难 义龙顺提点问根源(1) 三兄弟来到前殿,与延璋、龙顺都已熟识,彼此见了。又与敏王见了礼,延晟虽封王,年纪尚小,还留居宫中。这一月来,各王公贵族与北静王夫妇接风,都不曾参与,也没见到三兄弟,如今看到三兄弟便奇异,说道:“果然奇了,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弟。”便问三兄弟最近读些什么书,三兄弟一一作答,无非是经史子集等类,除此之外,灵岳偏爱神仙传奇,灵川更喜佛道医术,灵暄则喜李白。话题谈了开去,说至京城异闻,三兄弟刚进京,对京城很陌生,延璋、龙顺讲些王孙公子热衷之事,王公贵戚府中趣事。说了一阵子,水溶插不上言,便道:“你们年轻人聚谈,我就不讨嫌了,先失陪。”几小起身恭送北静王,水溶回到栎园取笑黛玉不守规矩去前殿偷看女婿,黛玉强词巧辩,夫妻逗了一会子嘴。水溶到内书房料理事情,黛玉想想今日的事情,也觉莽撞,回到案前,铺好纸张,提笔写道: 卧冰索阴阳,青鸟牵意长。(.好看的小说) 未射金屏雀,先观子衿裳。 弄玉引金凤,黄雀衔环琅。 无须乐昌镜,巫女遇襄王。 再说前殿,水溶走后,灵岳说道:“叔叔和两位王爷不弃,到青木园去如何?”龙顺说道:“方便吗?”灵岳说道:“那里设了书馆,不属于内宅。”延晟道:“好啊,早听说北王府建筑别具一格,今日倒要好好看看。”几人离了大殿,穿过前院角门,一路向东,越过几处院落,进入一个幽深的小门,一进门就是古木幽暗,远远的有房舍错落,渐渐出了树林,豁然开朗,一处流水潺潺向东,垂柳明岸,五间殿堂临水而建,匾额上题着:深柳堂。延晟说道:“‘闭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好名字。”灵暄说道:“王府柳树最好的地方不在这儿,在啼柳园。”“啼柳园,那是何居所?”灵暄说道:“是小妹所居。”“令妹,小郡主吗?昨儿太后还特意提到小郡主……”忽然想起不该擅论闺阁,延晟便住了口。几人进了深柳堂,龙顺和两小王爷环顾这读书堂,明朗雅静,说道:“果然是读书好所在。”忽然一个小太监拿着纸张进来,说道:“原来几位小爷在这儿,小郡主让人把这个给世子。”灵岳请客人落座,灵川接过纸张,为首一张,是灵烟笔迹,上面写着: 莺啼柳带烟,蝶不舞梨园阄。 梨雪花千落,莫使锦衾寒。 灵川神色一紧,又看第二张,纸头上写着两个小小的篆字“灵烟”,之后是一行字: 燕如剪刀,衣如柳,燕落柳上,剪裁春衣。 好似一副对子的上联,灵川心想,让对对子吗?这对子倒是很别致新颖,也没有心思细推敲,接着看却是一首诗: 柳园即景 微雨双飞燕,翎尾纤似剪哦。 盈盈柳枝头,裁却春衣暖。 又翻看下一张,上面是灵翮的笔迹,写着两首诗: 微雨梨园 一 一$591c$96e8$6f9c$6f9c$ff0c$4e07$6811$82b1$98d8$7136$3002 千堆雪落树,闭门谢春寒。 二 人如梨花落,泪似雨纷纷。 闭门寒翠幕,何处觅花魂? $6700$540e一$5f20$7eb8$4e0a$ff0c$53c8$662f$7075$70df$7684$7b14$8ff9$ff1a$5fae$5fae$7ec6$96e8$ff0c$96fe$7ec7$70df$7b3c$ff0c$4e0e$59ca$76f8$7ea6$ff0c$4e66$672c$56ed$60c5$666f$ff0c$5948$4f55$5982$6b64$6697$6de1$5bc2$5be5$ff1f $534e$8bed$7b2c一$8a00$60c5$5c0f$8bf4$7ad9$7ea2$8896$6dfb$9999$7f512829$4e3a$60a8$63d0$4f9b$4f18$8d28$8a00$60c5$5c0f$8bf4$5728$7ebf$9605$8bfb$3002 八十八 巧灵烟作诗求解难 义龙顺提点问根源(2) 灵川看罢,问那个小太监:“小郡主让你送这来,没说什么?”小太监答道:“是惠风姑娘送到尚清馆的,刚才有人看到世子到深柳堂来,和阳姑娘就让我送到这儿来给世子。”灵岳招呼着客人,没注意到灵川的脸色变化,听灵川问话,说道:“怎么,那丫头又有何事?”灵川掩饰道:“没什么,是他们姊妹的即景唱和之词。”灵暄接过那些雪浪笺,灵川看完最后一张,就把它放在了最上面,正好承接的是灵烟的那首“莺啼柳带烟”,两相一看,灵暄急道:“姐姐情绪寥落吗?”还没等灵川回答,延璋急切问道:“大郡主怎么了?”“灵”字三兄弟还不知道灵翮与延璋之事,惊讶他反应如此激烈。龙顺笑出声来,延晟对此事有所知闻,微笑地看着。延璋见众人的表情,也知自己反应失度。尴尬的笑笑,说道:“是郡主的诗作吗?可否一观?”灵岳、灵川都瞪了灵暄一眼,灵暄也知闺阁琐事岂能外传?可此时不给又不行,只好朝两个哥哥歉意的一笑,把那堆雪浪笺交给延璋。延晟、龙顺也都凑过来看,延晟看到那行“燕如剪刀,衣如柳,燕落柳上,剪裁春衣。”赞道:“想得好,亏她如何想来?小郡主年龄尚幼,有此奇思妙想,真正难得。”后面那首诗是对这一行字的诗体诠释,也还罢了。延晟心中一动,一句话涌上心头,正好可以对上这行字:山如眉黛,目似波,山依波谷,眉动情波。(.)刚想说出来,忽想到用“眉动情波”来应对一个女孩儿的诗文,未免显得轻浮,便咽了回去。那小小的带着清灵之气的梅花篆字“灵烟”两个字深深的印入了心头挥之不去,一个灵逸娇巧的身影模糊地浮现了出来。 延璋没有注意到柳园即景那一张,只看到了灵烟的题跋文字和灵翮的那两首诗,知道灵翮的萧索,灵烟体察到姐姐的情绪来向哥哥告急,希望哥哥能帮姐姐开解一些。也是,象灵翮说嫁未嫁的身份,前路茫茫的命运,谁能不伤情呢。延璋心急如焚,拿着雪笺的右手猛的往左手上一砸。“灵”字兄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姐姐心绪逐渐暗淡,灵岳、灵川有所觉察,无事时也去开解,可英王跟着急什么?龙顺看着延璋那焦躁不安的样子,笑道:“英王爷不必着急,都不是外人,大家坐下来想想怎样帮助郡主。”延璋看向龙顺:“叔叔。”龙顺道:“天有阴云地有狂风,人心怎能总是云淡风轻,知道郡主因何伤怀,便能对症下药。”看着那三兄弟愣愣的瞅着他们,龙顺说道:“怎么,你们还不知吗?圣上今天与北王爷说了郡主与英王的婚事,虽还未定,也不会有什么变故。”三兄弟面面相觑,灵暄说道:“还没听父母说起。”龙顺说道:“王爷还没来得及说。若论常理,我们不该探听闺阁之事,可又都是亲戚,我是表叔,英王与郡主又有夫妻之议,敏王也就不是外人。冒昧动问,郡主因何难以开怀?”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灵岳说道:“我等实在不知,姐姐性情沉默,有什么事都不说。”龙顺瞅着延璋说道:“这就难办了。”延璋空自叹气,无可奈何。延晟说道:“世子可以跟小郡主探听一下,他们姊妹之间,或能倾吐心曲。开药不急于一时。”延璋感激地看了看延晟。几人闲叙了一会儿,延璋、延晟、龙顺告辞。送走龙顺和两小王,三兄弟去栎园见父亲后向灵烟透问灵翮烦忧的原因,灵烟也说不清,三人又到灵翮那里试探,灵翮什么也不说,三兄弟空自着急,命人回报英王,英王也无可如何,只盼望灵翮听到婚事,心绪能有所好转。 八十九 定亲事王公攀龙凤 受轻伤水溶惩娇儿(1) 翌日朝后,皇上又把水溶留住,哈哈笑道:“听说昨日王妃相看女婿,如何呀?”水溶脸色微红,笑道:“贱内关心小女情切,让英王见笑了。(.)”皇上说道:“以王妃看来,我那延璋可否配得上郡主?”水溶笑道:“贱内对英王很是赞赏。”实际黛玉的说辞是“长得也还罢了,不知性情如何”,水溶当然不会把黛玉的原话讲给皇上。皇上点点头:“水溶,你总理东西二府,何等决断,这儿女婚事还得王妃把关?”水溶道:“臣女虽非拙荆亲生,这些年待若己出,前次婚事没与她商量留下遗憾,贱内耿耿于心,如再做河东狮吼,臣怕是应付不来。”皇上更是奇怪:“林王妃看着柔弱多情,通情达理,怎会如此?”水溶强笑道:“陛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臣实在惭愧。”皇上笑了一阵,说道:“王妃既已相看,这件事就说定了。” 水溶回府将这件事说与黛玉,黛玉冷笑道:“我嫁女儿当然要看看,他是皇子又如何,即使是当今……”忽想到当年与皇上的纠葛,转口说道:“我不同意,他还强按牛头不成?”水溶说道:“我说不过你,你做什么都是有理的。”黛玉说道:“那是自然。”说着也就笑了。虽然还没行聘,满朝文武都已知道北静王郡主于英王延璋为妃。就猜测英王延璋在立储上要有胜算,对英王也就格外恭敬。延晟年龄尚小,对权力之争还不很上心,皇后着急万分。朝臣见北静王回朝之后,就受皇上器重,也都来奉迎攀附,很多王公就想与水溶联姻巩固势力,纷纷托媒说亲,如只是一两家,水溶还真难以推辞,来人一多,儿女有限,不能答应一家,得罪太多人,反而有了借口一律回绝。放出话来说,儿女亲事,王妃作主。很多大臣都知道水溶未成亲之时,就因爱宠生敬惧,对黛玉言听计从,又听说黛玉相看延璋一事,连一个非亲生的庶出女儿都如此挑剔,皇子都不放过,亲自相看,又何况为亲生子择配,言谈之间虽觉可笑,也都不怨怪水溶的回拒。水溶以惧怕黛玉为由,周旋众臣,很有成效。那些王妃命妇都想为自家女儿找个好出路,北静王名声显赫,水氏三兄弟品貌绝佳,自然成为上选,不为北王拒绝所困,纷纷找机会与北王妃接触,夸赞自家女儿。黛玉本来蔑视豪权,更看不惯这种嘴脸,只说孩子尚小,要专心上进,不忙求偶。王妃命妇们心有不甘,只能再寻机会,反正北王世子定亲之前都有机缘。 黛玉被这些事搅扰得心生烦乱,水溶道:“都怪你生这么好儿子,让人抢。”黛玉瞥他一眼,说道:“要怪当怪王爷位高权重,有人攀龙附凤。”水溶道:“这些人中就没有好的?”黛玉道:“我怎知他们是为你王爵而来,还是为我儿子而来,王爵不能久侍,婚约却要长久,免得今后有事人家怨责,我们烦恼。再者,这权贵之家的女儿没听说有几家是才貌俱全,品性皆优的。”水溶故作忧态:“王妃挑选如此严格,我那世子还能找到媳妇吗?”黛玉推他一把,水溶哈哈大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九 定亲事王公攀龙凤 受轻伤水溶惩娇儿(2) 整个王府都知道灵翮的婚事,皆为她欢喜,灵翮坐于窗前,望着窗外蓊蓊郁郁的梨树,没有太多心喜,知道父亲难违圣意,这婚事只能如此。(.无弹窗广告)她想着那青年公子的眼神,那日在客栈中,她看到了他,他也应是皇上的随从人员,英王有可能是他吗?若是他就好了。若不是呢,她心绪又黯淡下来。怪不得人说,闺门女儿不能见外面男子,若不见他,无所谓嫁谁,反正都不认识。见了他心上有了人的影子,嫁别人还清心吗?灵翮自愧起来,一个女孩家怎么能想这些事,徐藩亡灵未远,英王婚约就在眼前,自己还想着别人,这象什么?灵翮正自叹自愧,灵烟和灵娉走进来,笑道:“姐姐在这里躲清静,那边热闹着呢。(.)不去看看?”说着拉着她就往外走,灵翮身不由己被她二人拉到辉月阁前的草地上,看到灵岳、灵川、灵暄、灵鹮、紫铭都在,不知他们要干什么。灵烟拉着她的手说道:“二姐姐要和三哥哥比武,我们看他们谁能赢。”“这,伤了人怎么办?”灵娉道:“不会的,他们使的是木剑。”灵翮看灵岳、灵川强忍着笑,灵暄哭丧着一张脸,灵鹮跃跃欲试,紫铭笑吟吟的站在灵岳身边。灵鹮跟母亲习武,知道母亲学武时是舅舅陪练,她也就想找兄弟们来练习,知道灵岳、灵川功夫绝高,与自己有天壤之别,不能对练,想着灵暄年纪小,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就找上了灵暄。[]灵岳、灵川都知道灵川年纪虽小,却得父亲真传,虽不能与他们哥俩比,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就想看灵暄如何应对灵鹮,戏没开场,有个传事的太监走来告诉灵岳、灵川,说敏王爷来拜候世子。灵岳、灵川只好放弃这个热闹,走出二门去见客。 灵暄忽然有了主意,对灵鹮说:“二姐,你从婶婶那儿学来的剑法是不是很快。”灵鹮点点头,灵暄说道:“这样吧,姐姐先出招,你的剑刺到我就算我输了。”“好。”灵鹮挽了个剑花,左手剑指一并,右手举剑向灵暄刺来,灵暄双脚一分,身子向下一挫,灵鹮的剑从灵暄头上走空,灵鹮身子回旋,轻转手腕,掉过长剑又向灵暄中三路刺到,灵暄早已乘势翻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见剑已刺到双脚用力蹬地,身子向后滑去,灵鹮力道用老,便跟不上。姐弟俩如穿花蝴蝶,旋来绕去,灵鹮的剑就够不上灵暄,心内发急。看准灵暄漏洞一剑刺去,灵暄见她来势甚急,不得以使出真本事,迅速向一旁闪去。灵鹮剑前没了人收势不住,整个人冲了出去,一剑刺到了树上,反弹之力过猛,手拿不住剑,身子前撞,整个身子撞在了树上,直撞得她痛叫出声,晕头转向,跌在地上。众人惊叫,赶忙跑过来掺扶。看她满脸是血,都吓坏了,忙用巾帕为她细心擦拭,就有丫头赶忙去告诉黛玉和康宁,黛玉一听出了血,连忙赶到辉月阁,灵鹮疼得直哼哼,被扶到了辉月阁上,康宁已经到了,慌了手脚,黛玉看到丫头的帕子上全都是血,血还在流,吓得手脚冰凉,颤抖着伸手搬过灵鹮的脸去看伤得如何,左边的脸被树木擦破了皮,颧骨处有一道细口,不断的往外渗血。还好没有伤到眼睛。黛玉一迭声地叫快去请太医,又让去王爷那儿拿跌打损伤的外用药。一时水溶、水洛也知道了,赶到辉月阁,仔细看了,知道不要紧,只是这玉瓷似的脸能否留下疤痕,就不知道了。灵鹮还是哼哼,只叫疼,问她哪里疼,又说不清楚,浑身上下酸麻也不知道哪疼,还是水溶发现她拿剑的手冲撞之下,扭到了,为她抹上药,又让丫头细致包扎好,太医才赶到,水溶又让仔细看了,没有其他伤势,太医告辞离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八十九 定亲事王公攀龙凤 受轻伤水溶惩娇儿(3) 水溶满脸怒容问是怎么回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原委,水溶看着灵暄喝道:“你一个男子汉和女孩子比什么武?”水洛向来喜欢灵暄,见水溶怒叱灵暄,说道:“这也不怪暄儿,姐姐找他比武,也无法拒绝。(.无弹窗广告)”水溶冷哼道:“一个女孩家,不好好呆着学点女红,学的什么武?”康宁见女儿没有大事才定下心,一听水溶此言,强声说道:“女孩怎么了,谁说女孩不能习武?”水溶说道:“这就是女孩习武的结果。”康宁说道:“灵暄得你传授,自然名师高徒,如灵鹮也跟你学艺就不会这样。我们女孩家又不能出去,不象你们男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法求得名师,若和你们一样,自然是男子堆中有魁首,女子堆中也有婵娟。”黛玉知他表兄妹从小逗口,也不劝解。水溶却想到这不只是小表妹还是兄弟媳妇,不能再象她小时那样与她吵嘴玩,便把一双凌厉的目光对准了水洛,水洛自幼对这兄长就怀敬畏之心,见兄长看向自己便低下头。黛玉既担忧灵鹮脸上留下疤痕,又为他们表兄妹逗口感到可笑,见水溶动真怒,便拉了拉康宁,说道:“先让灵鹮养伤,其他以后再说。”让人把灵鹮送回馨风榭,嘱咐丫头好生看着,不许再出事,灵翮、灵烟、灵娉跟着灵鹮到馨风榭去安抚。水溶命灵暄在崇虚轩闭门三天不许出去,才与黛玉回栎园,康宁与水洛回静明园。灵岳、灵川送走延晟才知比武出事,二妹受伤,三弟被罚,忙忙地到馨风榭去瞧看。那三姊妹已经走了,灵鹮正让丫头拿着镜子照脸,连药膏再破皮脸上一片狼藉,她也顾不上手腕和浑身的疼痛,就为脸面发愁。见他兄弟进来,苦着脸,也不行礼,坐于床上,满眼是泪,灵岳道了烦恼,向她脸上细看,说道:“不碍事的,倒是你身上伤得可重?”灵鹮说道:“身上倒也罢了,疼一些,这脸上留了痕迹怎生是好?”灵岳说道:“这时候还想着这些,当时怎不小心些,看你还叫着习武不?”灵鹮没有好气地说:“你和王爷一个说辞。”灵岳见她恼了,便不再说。灵川说道:“我那里有从南海带来的蛇胆珍珠藻丽泥,治疗外伤是最好的,有助颜之效,可减轻一些痕迹,或可恢复如初,也未可知。一会儿让人送来,妹妹试试。”灵鹮立即兴奋起来,说道:“好哥哥,我这就让人去拿,不劳你送。”灵岳笑道:“蛇胆珍珠泥比哥哥还亲,一听那个,就下了逐客令,要赶人走。”灵鹮忘了疼痛,笑着说道:“等我好了,作东道请两位哥哥如何?” 灵岳点头笑道:“这还可以。”哥俩告辞,灵鹮让丫头跟着去取药。灵岳、灵川为灵鹮拿了药,又去看灵暄,在崇虚馆门口被守门太监截住,说道:“王爷说让三少爷闭门思过,任何人不能打扰,连王妃都不让进。”两兄弟见此也就罢了,回去休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 诫娇子水溶巧论水 谈旧因灵岳闲慰铭(1) 灵暄闭门三天,黛玉受水溶嘱咐并没去看,只是让丫头太监照顾周全些。之后,灵暄来请安问好,水溶斥道:“学武习艺,为国为民,为亲为义,为自身安危与荣辱也还罢了。岂是在女孩子面前逞强好胜的?”正好灵岳、灵川也来请安,水溶力戒其子:“为人应韬光养晦,和光同尘,须知刚者易折,高者易下。”站起身走到桌案前,灵岳赶紧走过去,拿起墨块细细在砚台上磨墨,灵川、灵暄铺好了纸张,水溶提笔饱蘸墨汁,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水”字,说道:“我们姓‘水’,当知水之德,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击之无创,刺之不伤,斩之不断,焚之不燃;淖溺流遁,错缪相纷而不可靡散;利贯金石,强济天下;动溶无形之域,而翱翔忽区之上,邅回川谷之间,而滔腾大荒之野;有余不足,与天地取与,授万物而无所前后。是故无所私而无所公,靡滥振荡,与天地鸿洞……与万物始终。是谓至德。”三兄弟躬身答道:“谢父亲教诲。”黛玉听到外面动静,出来说道:“好了,教训儿子不忙于一时,那些东西他们也都读过,好似只有你知似的。”水溶道:“读过,还要领悟才行。”三兄弟过来与黛玉见礼。(.好看的小说)黛玉坐了说道:“孔子以水比德,怎么比的?”灵暄急答道:“夫水君子比德焉。遍予而无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谷不疑,似勇;绰弱而微达,似察;受恶不让,似贞;包蒙不清以入,鲜洁以出,似善化;主量必平,似正;盈不求概,似度;其万折必东,似意。是以君子见大水观焉尔也。”黛玉对水溶说:“瞧,儿子知道不是?”水溶道:“知其言,也要通其意,通其意,要行其事。这水是白姓的吗?”黛玉说道:“你们姓水姓的好,可行水之德,那不姓水的就不必去学了。”三兄弟强忍着笑,看父母逗趣。水溶脸色一沉,说道:“晨请完了还在这里作甚,还不去做功课。” 三兄弟出来,灵岳回了尚清馆,灵川去看灵烟,灵暄就奔了馨风榭,进门就叫:“二姐姐可好些了,小弟特来赔罪。”灵鹮刚对菱花镜上了药,灵川的药果然好用,凉丝丝的,已消肿祛瘀,可这样面目毕竟不能见人,便在馨风榭躲着,不去别处,见灵暄来,“霍”的站起,灵暄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怨责自己,忙说道:“姐姐勿怒,小弟已经受责,又来向姐姐请罪,恕罪则个。”灵鹮一把抓住他,说道:“我问你,你的功夫怎会练得那么好,怎么练的?”灵暄期期艾艾地说不明白,只说:“就那样练的。”灵鹮说道:“王爷一定教你绝技了,是不是?”灵暄说道:“父亲说那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要看天赋,否则,不仅无益,反而有害。”灵鹮不服道:“就你有天赋,我就没有吗?”灵暄知道不能再与她说这事,说道:“这要问父亲。”灵鹮很怕水溶,自不敢去问。忽想到水溶最听黛玉的,最宠爱灵烟,心中便有了主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 诫娇子水溶巧论水 谈旧因灵岳闲慰铭(2) 灵暄看她不再追问,想自己的事。[.超多好看小说]事不宜迟,连忙说道:“姐姐好好养伤,我明儿再来看望姐姐。”慌忙逃出馨风榭。 灵岳回到尚清轩,紫铭正坐在廊下逗弄鸟雀,便坐在她身边看着,紫铭已能分别出灵岳、灵川,灵岳说她是除父母之外第一个能很快分辨出他们兄弟的人。紫铭看是灵岳,说道:“这鸟雀瞅着怪可怜的。”灵岳说道:“它有食有水,如何可怜了?”紫铭说道:“没有自由。”灵岳回想起黄沙大漠纵马驰奔,长河落日壮怀激烈,天山之上激斗雪蛟的豪勇,神游物外,思骛八极。紫铭见他出神,推推他,说道:“怎么了?”灵岳掩饰道:“在这里不习惯吗?”紫铭说道:“也没什么。”灵岳道:“这里不如昆仑逍遥畅性,人事碎屑,费心费神。”紫铭说道:“有你在这,我不去想别的,只是看着她们事事操劳,有些不惯。”灵岳知道她自幼只认识昆仑天尊和自己,性情孤僻,不与人处。在这儿,絮儿、蕾儿,日夜相伴,事事服侍,让她受了约束,有些不自在了。说道:“絮儿、蕾儿只是服侍你,有些事情你可以吩咐她们做,有些事情也可以不让她们做。还不是随你心意。长了就好了。”紫铭道:“你习惯被那么多人服侍?”灵岳从没想过这些,学艺时不仅没人服侍,还要烧火做饭伺候师父,也没感觉不妥,回来后,被丫头仆妇侍奉,也没不安。似乎怎么都是理所当然的。紫铭道:“那么多人不闹得慌?”灵岳对此没有感觉,尚清轩向来安静,兄弟俩在正房后的林间深处各有自己的书斋,有小太监服侍,读书习武,冥思静坐,偃仰啸歌,都无人打扰。说道:“我知你喜静,亦不能闭门自锁不是?总要与人来往。红尘之中虽是喧嚣,也热烈明亮,有与世外不同的情怀。深入世事,亦是一种历练,一种修行。尊者让你下山寻亲,也是让你历练红尘。此乃命理使然,我们要随缘自适才行,既在红尘,就乐红尘。等你找到父母亲人,就可尽享红尘之乐,天伦之福。”紫铭道:“我从来不知父母亲情为何物,亦不想知。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与你在一起就行了。”灵岳笑道:“人生有聚散,几人常向守?浮萍聚会,顺水流方,岂是人力?”紫铭道:“我们也会分开吗?”灵岳笑道:“将来姑娘出阁,自会离开这里,怕是我们再见无期。”紫铭道:“我才不出嫁呢。”忽然想起来问道:“你结亲,是不是我们也要分开?”灵岳道:“是啊。”紫铭神色暗淡下来,灵岳奇道:“怎么了?”紫铭道:“这些日子有好些人都来提亲,王妃忙着呢。你成了亲,我们不就得分开了。”灵岳笑道:“谁喜欢那些庸脂俗粉?早着呢。母亲也不喜欢。”紫铭笑了,灵岳说道:“父母都不希望我们早结亲,还不知将来如何呢。”蕾儿、絮儿出来晾晒衣物,看到他二人絮絮叨叨说到亲事,笑道:“就是呢,世子爷风云京城,前儿我家去,我妈说,现在朝官显要都在托媒说亲,王妃疲于应付,却不肯答应,连几家王府都回绝了,难不成要让世子做驸马爷才甘心。”灵岳哈哈笑道:“公主?侍候不起。”说着起身进屋去了。紫铭起身帮着絮儿、蕾儿晾晒,絮儿说:“姑娘,快搁着吧,我们来做。”蕾儿过来说道:“后院的花开了呢,姑娘闲着就去看看。”紫铭看无处插手,便向后院去看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一 意志坚水灵鹮习武 慧性敏小郡主思天(1) 灵鹮的伤渐渐好了,脸上还留着一线浅浅的痕迹,擦破皮处旧皮去掉,新皮未生,白鲜鲜得带着血丝有些吓人,太医说珍珠粉可以去死皮养颜,黛玉便让人拿了几颗珠子研成粉末,给灵鹮敷脸,太医又开了些活血生肌的药,内服外用。不让施以铅黛。灵鹮趁灵烟来探望之际,抓住灵烟大讲习武的好处,让灵烟也学学。灵烟笑得弯下腰,说道:“就学成姐姐这样?”灵鹮变了脸色,恼道:“谁想这样,我这是没练成。你想,史上有多少巾帼英雄受人称赞,聂隐娘、红线。”灵烟道:“那是传奇人物,又非真有其人。”灵鹮道:“总是有影的,人才写。平阳公主率十万大军南征北讨,招降纳叛,那是史有所载吧,怎说女子就不能习武?”灵烟道:“姐姐想怎样?”灵鹮说道:“以前是跟母亲学,可母亲本身就不高,我怎能学好,我想跟王爷学,王爷的剑术威震天下,要学就拜名师。(.好看的小说)”灵烟吓得刚吃进嘴里的一颗枣子卡在了嗓子眼,丫头们吓坏了,又找水,又拍背的才下去。丝雨说:“二小姐快别提了,上次三少爷闭门思过,这次又让我们姑娘跟着惹事。”灵鹮说道:“王爷宠着妹妹,任她何事都会答应的。你总看哥哥们习武,王爷也没说不是。”灵烟道:“你让我跟父亲说,你要跟他习武,是不是?”灵鹮道:“不是,如说我要习武,王爷必不肯费心的。就说你要学,我陪你,如何?”灵烟苦笑道:“我不学。”灵鹮道:“没让你真学,王爷教你,我在旁边陪你也就跟着学了,你不用费力。好妹妹,闲着也是闲着,以后你练琴我也陪你。”灵烟道:“不敢劳动姐姐,学琴本就是要静心静意的,才不让人打扰。”灵烟虽如此说,架不住灵鹮的软说细磨,同意去水溶那试试。 灵烟进到栎园,三兄弟正随水溶练剑,灵烟进入屋里见了黛玉,陪着黛玉说了几句闲话,又走回院中,看灵暄手腕灵活,身形腾跃悬转身法奇快,就觉好玩,忽然灵暄腾身跃起,剑击长空,灵烟还没反应他要干什么,灵暄长剑之上已经串着一只鸟雀,灵烟拍手叫好,拉着水溶道:“父亲,哥哥练剑真好玩,我也想学。”恰好黛玉从屋中出来,说道:“女孩家安稳些,学虎不成反类犬,象你二姐姐似的怎么好。”灵烟跑过去,牵了黛玉的衣襟,说道:“姐姐是和婶娘学的,婶娘的武艺又不通,我和父亲学,自然不会象二姐姐。”黛玉道:“那也不可,成天象猴似的上蹿下跳,还象女孩吗?”又转向水溶:“都是王爷,把她宠坏了。”灵烟拉着水溶撒娇不依。水溶牵着灵烟的小手,说道:“看我们小郡主有没有毅力了。”又转向黛玉:“学剑也和学琴棋书画一样是怡养性情的,即使不能有所造诣,也无害处,让他们玩吧。”黛玉哼道:“摔了脸,就不玩了。”不去理睬他们,命人找紫鹃来打点礼物作为忠顺王妃的千秋之贺。 灵鹮脸还没好,为不让水溶起疑,便让灵烟先跟水溶学,灵烟叫苦不迭,已经说出去了,又不能不学。便每天和哥哥一样,受父亲教诲,水溶知道灵烟从小就与众不同,常常有些奇思妙想,一教她剑法发现她悟性颇高,比那三兄弟还有灵性,反应也快,对这个女儿很是纳罕,也就上了心,天鼎玲珑剑靠的就是悟性,灵烟领悟颇快,可不愿付出辛苦,每天只是应付差事。水溶娇宠女儿,自然不能像要求三兄弟那样要求她,除了打基础,让她熟记天鼎玲珑剑的口诀练法慢慢领悟,灵烟倒有过目不忘之能,只几天的工夫,便把那一大篇难懂拗口的口诀记住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一 意志坚水灵鹮习武 慧性敏小郡主思天(2) 灵鹮脸上的痕迹越来越淡,每天以看妹妹练功为借口,来水溶这儿,时间一长,水溶便发现其中奥妙,看灵鹮习武之意甚坚,便也有意教导,灵鹮不如那四兄妹有悟性,对高深精奥之处颇为费解,水溶知她不能学习天鼎玲珑剑,因一旦不能领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反易走火入魔,耽误其他功夫的学习,便把自己所学的另一套绝学传给她,这套功夫以拙取胜,只要下工夫就会有所得,可是身法动作不适合女孩,又把自己早年从禹然师太那学到的一套剑法相融合,精上加精,传给灵鹮,灵鹮如获至宝,也不操心自己的脸了,每天只以习武为事。(.好看的小说)灵鹮一专著,水溶感其意诚,也就悉心指导。 无事之时,灵烟倚在膝下,水溶又将自己当年通过领悟琴音而至至境的事说与她听。灵烟扬脸问道:“琴与剑有关吗?”水溶道:“万事相随相化相生,浑然一体,都源于道,后人将其分门别类,最高境界却还是合一,只有合一,才能领悟本源,融通原始。灵烟自幼就与黛玉学琴,很有心得,因年纪幼小,黛玉并没教授太多至理,今日水溶道通琴剑合一、万物一体的道理,灵烟思索起其中的神妙来,每日鼓琴思剑听风赏月……凝思自然万物。与黛玉弹琴则问,指动琴弦则有天籁之音,音在弦还是音在指;与水溶下棋,则问棋局一开阴阳打劫,天为棋盘星为子,阴阳由何而始,至何而终;与灵岳观水流花落,则问水流凹塘,花飘于地,因何都归往低处;与灵川夜观星空则问星转斗移,是天动还是地动。黛玉道:“这丫头不是痴了?平白的问起这些来。”便责怪水溶把孩子教痴了。水溶笑而不答。灵岳、灵川开始还能回答妹妹的一些问题,后来就和妹妹一起思想起天地万象的奥秘来。灵翮、灵娉对灵烟道:“女孩家学点女工针黹是正经,像我们这样人家,虽不用以此为事,找点趣味的事来做消磨时间也就罢了,何苦想那稀奇古怪的问题,谁人能知?即便想通那些又有何用?”灵烟则道:“伏羲观阴阳变化则演八卦,周公观人世繁复则治周礼,焉知我不能有所成就?”灵翮、灵娉笑道:“妹妹还想做女圣人不成?”灵烟道:“古来有成就的女子屡见不鲜,妇好征战八方,奠定商王朝中兴基业,则天权谋机变而致君临天下,易安才盖当时,都流芳千古。更不用说那些辅助男子建立功勋的奇女子,因男子当权,掩盖了她们的光辉罢了。可知女子也能建功立名。我不为名,只为兴致耳。这与姐姐刺绣时喜绣梅花则绣梅花,喜绣荷花则绣荷花,都绣厌了,就改成鸟雀一样全凭个人喜好。”灵娉道:“这怎能相比?”灵烟道:“事不同,而理同。”灵翮、灵娉说不过她也不再劝。丫头婆子们看她每天凝思苦想,看什么都发呆都觉好笑,又总有一些新奇的想法,便戏称其神思妙想郡主。水溶、黛玉怕她小小年纪真痴住了,便说,究极天理岂是短期所能成就?格物致理需长期求索,不忙于一时。灵烟说道:“父亲母亲放心,我无事,想些事情很有趣味的。”水溶、黛玉都知志趣的事不能相强,便让惠风、丝雨适时找些事转移她的注意力以作调解。灵鹮痴迷于武,灵烟沉醉于“思”,这王府两位千金的怪异行为通过丫头仆妇家人的口中流传出去,成为王公显要府中闺门谈议的话题,都非议北静王府的闺训,这北静王妃怎不管管。又都提到当年北静王妃的奇行异举,将军夫人的刁蛮任性,纷纷咂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二 听碎语幽情病郡主 赏重阳两王会双姝(1) 这期间,湘云带着卫馨妍和徐莲由晹阳回到京城,卫若松一家已从狱中放出,租赁了城南的一处平民院落住着,湘云带着馨妍回去探望,馨妍本来和婶婶情亲,又共同患难,不是母女胜过母女,便禀明父母,要过继给湘云做女儿,侍奉湘云。卫若松夫妇感激湘云在危难时救女儿的恩德,也就同意了。湘云孤苦十年终有女儿相伴,乐得不行,遍请亲友相庆,黛玉、李紈都送了厚礼祝贺,宝钗、平儿、袭人、紫鹃、雪雁都去添兴。黛玉听说卫家宅院狭小,便邀湘云去王府住,也好姊妹时时相聚。湘云本与宝钗情厚,又都守寡,想与宝钗同住,可如今贾府已非当年史老太君在时亲密这个内侄孙女。李纨不说,宝钗不当家又不能提及此事。便答应黛玉去王府,黛玉把她们母女安置在绣琳苑,仍让春和、秋肃、夏炎、冬寒服侍着。徐莲到京城后听说灵翮许给英王为妃,心里便不自在,无人时对翠伊道:“本以为王府教女有道,会让女儿从一而终,谁知我哥刚死,这么快就将女儿另嫁他人,真有亏大家门庭的风范。这郡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认可了这门婚事,另攀高枝,岂是妇人之道?”这话传到黛玉耳里,黛玉让人去浙东找来徐氏族长徐卿谷又叫来徐莲,说道:“婚姻,人之大伦,六礼成就。郡主与徐藩虽经茶定已成三礼,而未行定聘、亲迎、合卺之礼,既未拜过天地承运于天,接福于地,也没拜过高堂,受父母之命,更不用说拜祖坟,得徐氏宗族认可。郡主还不算徐氏中人,无有守节之说,我王府将女另嫁理所当然。恰恰徐家将婚姻当作儿戏,竟隐瞒徐藩病危事实,让郡主去冲喜,害人害己,带累徐氏二老亡逝。王爷没有问罪就已是宽宏大量。姑娘不反思自家行为,反说郡主不守妇道。姑娘既认为我王府教女无道,训子无方,恐有碍姑娘立贞节牌坊,姑娘家有族人,为不沾染姑娘家道清白,就请自便。”徐卿谷又是惭愧又是害怕,磕头不止,徐莲更是跪地磕头,说道:“王妃息怒,小女一见郡主便有亲近之感,想与郡主相依相伴,所以才想姑嫂相亲相近,王妃千万不要让小女离开王府,小女愿做侍女服侍王妃和郡主。”黛玉怒哼一声,说道:“徐藩已死,婚约已断,我们与徐家再无关系,姑娘请便。”拂袖离去,徐卿谷拉着哭哭啼啼的徐莲离开王府。黛玉命人送去银两作为徐氏往返的盘缠。 灵翮听说徐莲的话柔肠百结,觉得自己理当为徐藩守节,又觉六礼未备,守节无名。怎能长久居住母家,父母将己另嫁也属应该,脑海中一会是一具看不清的尸首从棺材里爬出来,说着你要为我守节,一会是不知长相的英王说着,现在你是我妻,应该嫁给我。那双临船窥探含情盼望的眼睛又出现在她的头脑中,就觉自己是没有廉耻罪孽深重之人,万死难以辞其罪名,神思恍惚,一口鲜血吐将出来。轻绸、丝罗吓得手足无措,赶紧回报黛玉,黛玉忙到梨雪园去看,康宁也来探视,灵翮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只是胡说,睁眼看到黛玉,说道:“母亲,我守着吧,别让王府蒙羞。”闭上眼睛,又说:“我死了吧,以赎我的罪过。”黛玉忙安抚她别胡思乱想,命太医诊方开药,太医来看了脉,开了些安神的药。黛玉不知灵翮另有一番心思,只道徐莲的话传出来刺激了她,忧心如焚,难不成这丫头真想为徐藩守节,立贞节牌坊?想想这丫头够迂,贞节应忠乎情,而非忠于名,为一贞节之名,苦尽自己,岂不妄哉?“名”字害人多少士人伪饰贤孝,沽名钓誉,闺门之内,三从四德还不够,又弄出个守节,夫妻之间情深意厚,不能割舍也就罢了,这婚事未成从情从义都难说得出道理,守来做什么?后悔商议婚事之时没有问问灵翮心意。若灵翮真有个三长两短,怎对得起锦姨娘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二 听碎语幽情病郡主 赏重阳两王会双姝(2) 英王延璋知道灵翮病了,焦急万分,找到灵岳、灵川细问根由。灵岳、灵川不好隐瞒,只好说了事情原委。延璋说道:“北王府向来蔑视俗事礼法,令姊怎会如此拘泥?我要见她一面,解她心中迷惑。”灵岳、灵川也想救姐姐,可是英王爷太大胆,这要传了出去,皇室、王府都会蒙羞,便踌躇难决。延璋急得直搓手,说道:“再这样下去,令姊焉有命在?”灵岳说道:“英王爷真有救姐姐之法?”延璋道:“我会表明心迹,让令姊不必以许过人家为念。也许能想开些。”灵岳说道:“如英王爷有把握,就这样办。”延璋急道:“我如何能见到她?”灵岳说道:“明儿是重阳,大家会在芳华园赏菊,赏菊过后,英王爷就留下来,我们在深柳堂小聚,芳华园就在青木园旁边,到时让灵暄把姐姐引到芳华园的泻香亭,那里临近花墙,英王爷就能隔墙见到她,这样既不违礼法,又能见到姐姐。只是英王爷要长话短说,别让人看见才是。姐姐现在已是内忧外困,不能再出什么蜚短流长。为掩人耳目,明日英王爷邀请十六公子和敏王爷同来,灵川专门陪着十六公子和敏王爷,不让他们靠近那一带,我会注意其他人。有什么事也只能明天见机行事了。”三人议定,延璋告辞离去。 次日,芳华园内各色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复色、间色,色彩丰富;单瓣、重瓣,扁形、球形,长絮、短絮,平絮、卷絮,空心、实心,挺直的、下垂的,式样繁多。摆满了芳华园,虽秋风萧瑟,可芳华园内,艳比春时。各个亭台之上,安置好桌案,摆放好果点酒水,当然少不了菊花酒和重阳糕。重阳花糕是用粳米制成的,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的意义,再在糕面上插上一面彩色小三角旗,借以示登高(糕)避灾之意。灵翮有病,黛玉烦心,本无意赏菊过重阳,奈何康宁想要趁节日调节一下最近的阴郁气氛,便大张旗鼓的布置芳华园,灵岳也说趁节日让姐姐与大家一起赏菊,悦目骋怀,心胸一开,病就好了。黛玉也就应景与众人一起来观花赏菊,灵岳让灵暄伴着灵翮先不让她来,等众人回去之后,再陪她过来。水溶、水洛也都到了,这一大家子也无固定座席,随意赏玩,就近从桌案之上拿自己喜欢的果点酒水,边饮酒边赏菊,花丛之中,秀带飘风,穿花蝴蝶似的穿梭着游园仕女,灵鹮、灵娉兴高采烈,怡然快哉!黛玉游目四望,没看到灵翮、灵暄、灵烟,问道:“大郡主病体不支,我去看看。”灵岳说道:“刚才姐姐说来,想是正在梳妆,灵暄已去找她了,母亲不用担心。”黛玉又问道:“灵烟呢,怎么不见?”灵川道:“刚才见她往黑水园去了,一会儿能过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二 听碎语幽情病郡主 赏重阳两王会双姝(3) 黛玉没有深问,水溶走到他们母子身边,说道:“当年你们母亲做的好菊花诗,今日这赏菊盛会不可无诗,你们兄弟姐妹也作首菊花诗来。”灵川心思一动,刚要开口吟哦,回事的婆子匆匆走来,说道:“王爷,英王爷、敏王爷和文王府十六公子、勇毅王府表少爷听说咱府上游园赏菊,特来随喜。”康宁听了,气道:“我们正在兴头上,他们来做什么?”黛玉心思本不在这儿,趁机道:“那就让他们风雅吧,我们回去饮酒。”康宁心思一转,面有得色,说道:“他们来也难不倒我,咱们这菊也赏了一会儿了,就让给他们,我们去白金园登山,登高赏菊这才叫过重阳。”“好啊。”灵鹮、灵娉都叫好。有丫头过来,给每个人身上插上茱萸,戴上菊花,黛玉不好扫了康宁的兴致,只好随她去了。 这边女眷退尽,灵岳、灵川出门迎接宾客,水溶、水洛在芳华园候迎,命令太监重整酒水果点,众人进来,勇毅王府的延庚、延祥拜见了两位舅父、姑父,水溶、水洛站着问候了姑姑安好,又与两王、龙顺见礼已毕,水溶道:“两位王爷没在宫中赏菊?”延晟说道:“听皇兄说,府上菊花都是上品,特来领略秋风秋韵,打扰王爷了。”水溶笑道:“不打扰,只是寒舍凡品,恐怕难入大家之眼。”延璋说道:“王爷说笑了。(.)”龙顺看着这周遭布置,便知刚才有女眷在此。说道:“打扰王爷携眷游园,实在不该。”水溶道:“他们刚赏了菊,去登山了。”龙顺说道:“两位表哥,不用在这陪我们,尽管去登山,有灵岳、灵川陪着就是了。”水溶、水洛略陪他们一刻也便走了,任这小字辈在这饮酒赏菊。几人观赏了一阵,灵岳道:“前些时候在街上,看到有人画秋霜图,上面百种菊花竟傲清霜,可与这园中情景相比,不知十六叔和两位王爷有兴趣否?”延璋说道:“观完真景再赏字画,可助雅兴。画在何处?”灵岳道:“在深柳堂,两位王爷和十六叔如有雅兴,请移步深柳堂。”延璋说道:“好,我们就去深柳堂看这秋霜图。”延璋既已决定,其他人不好反驳,便同往青木园来。灵川借机偷偷派人去梨雪园叫灵暄引灵翮到芳华园来。这几人到了深柳堂,果见一幅长卷画轴悬于壁上,上面清霜甫降,一片素白之中,千万朵菊花竞相盛放,几人沿着长幅一一细看,那菊花既傲然挺立,又千娇百媚,姿态万千,无一重复。龙顺说道:“好一幅秋霜图,尽显娇姿傲态,坚贞品格。”灵岳与延璋已乘众人观赏之际,悄悄出来,到了芳华园与青木园交界的花墙拐角处,透过花墙的装饰口,看到泻香亭上一个女子拿着绢帕,手托香腮,愁思满怀,灵暄在旁边陪着,灵岳叫道:“灵暄出来一下。”灵暄早已等的不耐,不知哥哥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让他把姐姐带到这来,却不让带一个人,说要给姐姐看病,看病有这样看的吗?听哥哥一叫,应声而起,灵翮也看向灵岳,却看见弟弟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惊得站了起来,怎么是他?他是谁?怎会来这里?可是梦中?梦中的人只有他是清楚的,徐藩、英王爷只是一个影子罢了。怎么能和一个男子见面?灵翮转身想要回避,却身软体乏,站立不住,颓然坐倒,灵暄在旁边手疾,连忙扶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二 听碎语幽情病郡主 赏重阳两王会双姝(4) 灵岳看了延璋一眼,说道:“三弟,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灵暄看着灵翮说道:“姐姐她……”灵岳道:“姐姐自己呆一会无碍的,我们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灵暄走出芳华园,灵岳也转身离开,延璋看灵翮杏脸消瘦,桃腮减色,心下酸楚,说道:“延璋冒昧,敢问郡主可是为婚事烦忧?”灵翮身子发颤:“延璋!你是英王爷?”延璋道:“是,听说郡主为亲事焦虑成疾,特来问候。如郡主与徐藩已成亲即有夫妻之情,结发之义,郡主为情为义要为徐藩守节,延璋感佩,不敢打扰郡主清静。可是亲事未就,结发成虚,要情无情,要义无义,郡主所守何来?不过是俗人所谓的节烈之名罢了。名为实之宾,郡主甘为宾而舍主吗?上次船上相逢,即对郡主倾慕不已。回来求得太后和父皇作主与北王爷说定婚事,如郡主甘为虚名而舍弃延璋真情,延璋不敢怨望,只愿郡主能念延璋情意之份,为延璋祈祷来生能更早遇到郡主,结来生之缘。”灵翮颤声道:“王爷此言何意?”延璋道:“今生不能与郡主结成连理,生还何趣,只求速死罢了。”灵翮不善言辞,不知怎样解说劝慰,只留着泪说:“不要。”延璋道:“我知郡主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能否念在延璋一腔真情,成全与我?”灵翮低头不语。(.无弹窗广告)延璋叹道:“郡主既不念我为情苦,也不必怜惜延璋是死是活。延璋这就告辞。”转身欲行。灵翮急道:“王爷,不可以的。”延璋止步说道:“虽说我们亲事已经说定,我不想强人所难,我想要郡主真心待我,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见郡主,望郡主垂怜。”灵翮秀眸微抬看向延璋,脸不由红了。延璋知道她已回心转意,说道:“我希望郡主能信守我们的婚约。”灵翮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转身想走。延璋道:“郡主既已承诺婚约,可否赠延璋一物以示郡主之心。”“这――”灵翮颇感为难,虽说两人定下亲事,可这私下相见本就不该,再要私下表赠信物,传扬出去还能活吗?延璋知她心中所想,说道:“今日重阳想得郡主之祝,郡主能否赠菊花一朵,为延璋祈消灾避难,佳愿得偿?”灵翮微一沉吟,俯身从身边的花丛中摘了一朵菊花,走到墙边,隔着墙洞递给了延璋。延璋接过菊花,顺势摸了一下灵翮的手。灵翮面红过耳,慌忙缩回手,转身离去。 再说龙顺等人看完画,发现延璋和灵岳不见了。笑问他们去哪里了,服侍的太监说道:“世子和英王往花墙那边去了。”灵川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没敢再说话。龙顺说道:“我们去看看,他们去干什么,把我们扔下了。”灵川没奈何,陪他们出来往花墙这一带走。避开泻香亭的方向,沿着花墙往另一方向走去。延晟看到一处矮墙围着一处院落,便问:“那是何处?”灵川说道:“那是青藤园,原本是青木园的一部分,后来划出去的。那里有一处暖窖,放置着一些花卉,王爷有兴致,过去看看。”延晟道:“虽秋风凄紧,还能寻觅春迹芳踪,幸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二 听碎语幽情病郡主 赏重阳两王会双姝(5) 五人向青藤园来,青藤园里都是藤类植物,藤蔓穿山越石攀爬各处,园中自然树木,搭起的木架上都罗络着丹藤翠蔓,春夏之际,恰如宝装屏风,现在虽藤枯叶衰,也遮人眼目。五人绕过两处藤壁,向暖窖方向走去,越往里,藤壁越低,只有一人来高,甚而更低,就听藤蔓深处有人说:“使点劲,悠得高些。”莺啼婉转,燕语悠扬,如鸾音仙乐缥缈而来,园中空阔,不见人迹,但闻语声,更显空谷回音。延晟顿时被这声音吸引住了。忽见两条藤蔓凭空荡起,衣衫飘飞,一个曼妙纤美的身影,借着藤蔓荡起之力向另一处藤蔓飞去,如同嫦娥奔月,仙女升空,纤纤玉手抓住了另一条藤蔓。延晟一下子看呆了。延庚道:“灵烟竟这样淘气,摔了怎么好?”这里的花卉葛藤都是过了时节的,灵烟没想到会有人到这里来,闻听人声,身形顿止,消失在葛藤之中。少顷传来:“给表哥请安。”显是在藤蔓深处万福作礼。惠风、丝雨的声音也传来:“给表少爷请安。”灵川说道:“灵烟,母亲她们在白金园登山,快去那里,别让母亲惦记。”灵烟道:“我是与姐姐到芳华园去看菊花的,三哥说这里的软藤可做秋千用,我就到这里来荡秋千。哥哥,我正想问你,春天已见杨柳绿,秋季又见菊花黄,是万物顺应天时,还是天时顺应万物,为何不春兰秋菊一处开?”延祥笑道:“不愧是神思郡主,到哪里都提一些奇怪的问题。”延晟低吟道:“神思郡主?”想起“燕如剪刀,衣如柳,燕落柳上,剪裁春衣”的联想巧妙来。灵川说道:“有客人在此,没时间与你玩,还不回去,成什么样子?”灵烟道:“不是表哥吗,有什么要紧。”灵川说道:“敏王爷和文王爷十六公子都在这里。”那边沉默了片刻,灵烟又万福作礼,鸾音轻吐:“十六叔和敏王爷万福。”延晟一闻此言,如听仙乐耳暂明,精神一震,躬身答礼道:“小郡主好。”灵烟回礼道:“谢王爷。灵烟不打扰王爷游园,这就告退。”声停音消,渺然无迹。延晟怅然若失。灵川苦笑道:“小妹幼受父亲娇宠,给惯坏了,王爷莫怪。”龙顺轻碰了一下神不守舍的延晟,延晟不知灵川说了什么,只好尴尬一笑。五人去了暖窖看到春夏的花卉摆满了一窖,草本的,木本的,水陆之花应有尽有,借着这暖窖的温度开得娇艳繁盛。龙顺边看边赞叹道:“京城里只有北王府才有此雅兴,能养出这等花来。”延晟哪有心思看花,那道秀婉飘逸的身影盖过了这些姹紫嫣红的娇花,奇雅古趣的盆树。 这四人出了青藤园,顺着原路返回,恰好看到灵岳、延璋从对面走来,龙顺笑道:“你们去哪里了,害得我们到处找。”看到延璋手中的菊花,说道:“原来你们又回芳华园了,簪菊避邪。我们也都戴一朵,出去登山如何?”灵岳、灵川相视一笑,知道事已了结,便同意出去登山。几人出了王府,去了附近的显邰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三 迎寿诞姊妹小聚会 猎东山兄弟恰逢姝(1) 灵翮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精神也振作一些,灵岳、灵川先还忐忑,害怕事情传出去,有碍姐姐名节,后来看他人不知,黛玉没有深问,渐渐也就释然,又把心思收回。两人虽都艺成返家,可也深知功果修成不易,巩固更难,不敢稍有懈怠,苦修不辍。紫铭、灵烟跟着他俩也学到很多东西。灵暄更是勤练不止。黛玉虽觉灵翮好得蹊跷,毕竟也高兴,放下心来。这天,黛玉正教灵烟学琴,湘云走来与黛玉闲话,黛玉忙起身让座,灵烟也起来见礼。黛玉和湘云坐了,灵烟说道:“这几日,怎不见卫姐姐出来走走?”湘云道:“她在屋里做针线活,不得出来。(.无弹窗广告)”黛玉说道:“妹妹如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我这儿还不缺这点用度,怎么当真劳动卫丫头做起针线来?那些丫头们做什么的?”湘云说道:“你不用怪丫头,馨妍做这针线用心着呢,她虽没说,我猜度着,后日是我生日,这必是为我生日做的。认了这个女儿,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不象以前空落无着的。这还算是我命好,这丫头小时就跟我投缘,我带她的时候比她母亲还多些。”黛玉笑道:“人都说,这孩子谁带象谁,卫丫头文文静静,可不象你假小子似的。”又说起在贾府时湘云的作为来,姊妹联诗的乐事,因说道:“说起妹妹生日,我倒想起咱们姐妹久不见面,就借妹妹的华诞咱们聚聚如何,把大嫂子、宝姐姐等人都请来,乐她一天,也回味一些先前的乐趣。”湘云道:“姐姐不说给我庆生,竟拿我作幌子,我怎肯依?这次定要好好过一回生日,不劳姐姐费用也能筹办一些。”黛玉说道:“花不了几个,姐姐这点东道还做得起。”湘云道:“不是那说,既是我过生日请客,自然我来拿。就借姐姐一块宝地。”黛玉不好强说,好像以富贵骄人似的,因道:“等我与宝姐姐商议一下再说,她必不肯的。”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湘云去了。黛玉命一个婆子去贾府说要为湘云庆生的事,继续教灵烟弹琴。 次日,宝钗来到王府,先与黛玉见了,黛玉说道:“我们姊妹借这由子闹一闹,方不负以往的情趣。”宝钗道:“也正该了,云妹妹这些年苦也苦了,该受用受用。”黛玉心里说,你不苦吗?看向宝钗,虽三十几岁了,依然骨肉匀净,端庄严整,风韵动人。想如果宝玉不出家,也该是神仙眷属,令人羡煞。如今却让幽谷佳人空对明月,老却红颜,而那人又在何方。便有些伤感。宝钗看她目蕴清波,知她所想,因笑道:“既是姊妹小聚,每人不拘多少,都出些个,是那份心。”黛玉道:“这怎成,云妹妹家道中落,即使没有败落,她也不管钱财上的事,不过是日常的吃穿用度,哪有闲钱做这个?贾府那边也不象从前了,一切用度都紧缩,姐姐和云妹妹一样不管家里的事,又带着贾莩,怎么可以……我这里虽不富贵,也还强些,玩几次还不能伤筋动骨。”宝钗道:“妹妹这里不富贵,就没有富贵的地儿了,不用过谦,过谦就假了。告诉妹妹,这不是钱财的事,是人的心劲儿,妹妹高贵,再都享用你的,就有仰人鼻息的心态,这不好。每人都出,谁也不受谁的,大家一样才心境平和,显出姊妹的意思来。”黛玉听了便不言语。宝钗道:“不瞒妹妹说,我有收账。阄” 九十三 迎寿诞姊妹小聚会 猎东山兄弟恰逢姝(2) 黛玉诧异的看着她,宝钗道:“我早就有计较,你宝哥哥一走,我就知道不能再指望贾府了,琏二哥作些生意,我帮着筹划了些,就把自己的体己拿出来给琏二哥买卖,在那儿还能取些利息,虽不太多,也还充裕。我没与别人说这事,只有琏二哥和平儿知道。妹妹不用为我忧虑过甚。至于云妹妹,不让多出,不拘什么让他管一样,意思意思罢了。大嫂子那儿不用说,贾府里面没有人敢拂她的意,平儿那更好些。妹妹最贵,就多拿些。”黛玉笑道:“还是姐姐会算,算来算去,还是我多拿些。”宝钗说道:“谁让妹妹命好这么显贵,你不多出,谁多出?我也想了,借妹妹的宝地,也不用戏班子,吵吵嚷嚷的,反不好,弄点肴馔酒水、果点等玩闹的东西,大家像以往一样随意些就好,云妹妹嘛,就让她管场地布置,她住着你的绣琳院,日常所需想妹妹也不会少她的,到时拿来就行了,不用花费。桌案座椅自是她向你王府来借,妹妹借不借她,随你。”黛玉玩笑道:“我怎会借她?让她租赁好了。”宝钗也笑了:“琏二哥说我会做买卖,我看妹妹比我还强。”姊妹说笑着来看湘云,湘云见到宝钗更是高兴,拉着她不放手,黛玉、宝钗对湘云说了后日为她庆生的安排,湘云道:“说是为我庆生,却是你们快活。”宝钗道:“瞧你轻狂的,这些年可曾有人为你庆生?今年这么大的场面还不知足?”黛玉道:“好,我们不快活,你一个人快活好了。宝姐姐,我们走。”假意要走,湘云拉住她们道:“既为我庆生,得依我才行。”黛玉道:“看你是寿星,就都依你。”湘云道:“要我说了算才可以,我还要邀请袭人来,虽说她以前是奴才,行事比一般的主子还强,况现在她也不在府中当差,在外面也是奶奶的身份呢。我家道中衰,现在不如她多矣。”说着就有些黯然。宝钗、黛玉劝慰了一番,三人议定了庆生事宜,宝钗告辞离去。 生日这天,湘云和卫馨妍把绣琳院里外收拾得花团锦簇,从芳华园和青藤园的暖窖里搬来许多花卉,摆放在院子和屋中的各个角落,使绣琳院如处春日,把屋中的一扇屏风搬开,调排好了桌椅几案,又收拾好了隔壁的一个院落作为孩子们吃席玩乐的地方,“灵”字兄弟姐妹听说母亲要和姨娘们聚会热闹都感到新鲜,也过来瞧看。袭人从没来过王府,不好一人前来就先带着女儿蒋婕、蒋嫒到了贾府,与宝钗、平儿带着贾莩、贾菀一起过来,李纨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让贾兰之妻严氏来祝寿,一纵人等到了王府,在二门落轿,到栎园来见黛玉,黛玉已接到正房门前,紫鹃带着丫头婆子跟在后面,唬得平儿、袭人、严氏抢先上前施礼,都说:“真折杀我等,我等是何等人,敢劳动王妃来接?”黛玉道:“今天只叙旧日情谊,不分高低贵贱,何来王妃之说?”又与宝钗见了。贾莩、贾莞、蒋婕、蒋嫒都过来给黛玉磕头。黛玉命丫头拉起来,携着宝钗和平儿进了屋里,紫鹃招呼着严氏让丫头服侍着,又拉过袭人,悄笑耳语,贾莩、贾莞、蒋婕、蒋嫒在后面跟着进了屋,分宾主落座,丫头刚献上茶,卫馨妍到了栎园,与众人见了礼说道:“夫人已到了绣琳院,正和母亲说话,说在那儿迎接各位姨娘,母亲让我来看看众位姨娘到了没有,若来了,说让就到绣琳院去。”宝钗道:“就她急,我们来了,连杯水还没喝呢,就让给她祝寿去。”紫鹃笑道:“卫奶奶那儿准备了醇酒佳肴,等着难受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三 迎寿诞姊妹小聚会 猎东山兄弟恰逢姝(3) 众人笑了,都起身去绣琳院。康宁正和湘云说得欢,听丫头报说王妃和各位姨娘过来了,起来出去迎接。灵翮等众兄弟姊妹也在这个院里等着给湘云祝寿,也跟着迎出来。这老少两代互相见礼又折腾了一阵,方才静下来,湘云说:“今天给我祝寿,我说了就算,在我这院里,也不用讲什么礼仪,这要一直谦让行起礼来哪还有完?还有的祝寿、饮酒、作诗吗?”黛玉道:“你先坐好,让孩子们给你祝完寿,他们去了,再说我们的。”湘云方才住了嘴,卫馨妍先给母亲祝寿,送了一件松华绿的绸缎衣,宝钗接过就说:“这孩子的针线好,心灵手巧的。(.无弹窗广告)”馨妍退下,灵翮、灵烟、紫铭,灵鹮、灵娉,灵岳、灵川、灵暄,立言、立德分别给湘云祝寿,各有礼物,灵翮绣的一方绢帕,灵烟、紫铭巧手采集的软藤、花草编织的一个大花篮,上面还趴着两只蔓草编的小兔子神气活现,众人又一阵赞叹。灵娉送的是金色抹额,黛玉问灵鹮:“二姑娘有什么礼物送给姨娘?”灵鹮道:“等一会儿,我给你们舞剑以助兴致岂不是好?”黛玉道:“好是好,怕二丫头再摔了脸。”灵鹮脸一红,退到一边。黛玉又问五个男孩:“你们呢?”灵岳答道:“我们的昨天就交给姨娘了。是为姨娘猎了两只紫貂。”湘云说道:“不只有紫貂,一会儿你们吃的菜肴里就有他们打的猎物。小小年纪,本事还不小呢。”灵岳说道:“这不值什么。”又对黛玉说:“正要启告母亲,一会儿我们还要去东山。”黛玉道:“东山岂是你随便去的?那是皇家苑囿。”灵岳道:“是英王爷、敏王爷约我们去行猎。”黛玉说道:“你们哥俩去吧,灵暄淘气别惹出事来,让他和立德、立言在家吧。”兄弟几个答应。这边,贾莩、贾莞、蒋婕、蒋嫒也为湘云磕头祝福。黛玉让灵翮等兄弟姊妹招待这些小客人,带着他们到隔壁院落去吃酒玩耍,让丫头们好好服侍着。众小辈施礼告退。 小一辈的礼物不过是应景,他们走后,黛玉、康宁、湘云、平儿、袭人都有礼物相送,严氏也代婆婆送了厚礼。礼物献毕,湘云邀请大家入席,湘云居中,宝黛左右相陪,依次各是康宁、平儿、严氏,袭人不肯就座,宝黛湘再三说了今儿不讲那些礼套,方才在椅边上坐了,为让她安心,黛玉让紫鹃也入坐相陪。丫头们把一道道菜肴端上来,为姊妹们斟酒,宝钗道:“十多年,我们姊妹也没这么聚过,想当初那么多人何等快乐,如今就剩我们几个,今年云妹妹家遭危难,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可说是天赐福运,可见云妹妹是有福的,我们也借她一点运数,沾点福气。先把这福酒喝了。”大家笑着举杯一饮而尽。湘云道:“说是为我庆生,原来是要福气的,我是不知,知道了,才不整这劳什子,让你们把我的福气带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三 迎寿诞姊妹小聚会 猎东山兄弟恰逢姝(4) 宝钗道:“云妹妹什么时候这等小气了,我们带走又能带走多少,林妹妹福泽绵厚,你与她在一起已沾染太多,怕你承受不住,我们才来分点,就这样?将来卫丫头做了诰命夫人,你成了老封君,还不知怎样得意呢。”平儿道:“我还记得当年云奶奶借宝二奶奶的螃蟹还席,我们吃螃蟹宴的情景。”黛玉“噗嗤”笑了出来:“你抹了凤姐姐一脸的蟹黄。”宝钗、湘云、袭人、紫鹃回想起当年的情景,掌不住都笑出来。康宁、严氏不知当日情景,康宁一个劲儿地问,湘云笑着说了当日的事。丫头们又都斟酒,湘云道:“我们作诗如何?”宝钗知道这里除了她三人还能做出来,其他人不善此道,说道:“我们是来乐的,不是来跟你作诗的,弄点大家都喜欢的,我们还是行酒令好。”康宁首先点头同意。紫鹃为令主行起酒令来。不说他们的乐子,再说小一辈到了隔壁院落,灵翮带领大家入席,这里面灵翮最大坐了首席,左首依次是灵岳、灵川、灵鹮、灵娉、灵暄、灵烟、立言,右首是馨妍、贾莩、贾莞、蒋婕、蒋嫒、立德,贾氏兄妹和蒋氏姊妹都是初来王府,很是拘谨,馨妍和“灵”字兄弟姊妹殷勤招呼,渐渐才好了。丫头们上了酒菜,黛玉那边又让人送了些东西来,众小站起来领受了。灵岳、灵川陪了会儿劝了一巡酒告罪出去,与延璋、延晟去东山打猎。(.好看的小说) 天已过午,日影渐长,四人东山行猎满载而归,马蹄轻响,意气扬扬,延晟很少出宫,这一出宫,恣意使性,纵马狂奔,忽然一男一女从路旁树林仓皇跑出,眼看马蹄就要踏上他们的身子,延晟连忙用力带马,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延晟带马不住,险些被甩下马背。随从大惊失色,灵岳纵身而起,飞到延晟马背上,扶住延晟,又帮他勒紧马缰绳仔细一看,那男子文文弱弱,女子却是徐莲。灵川、延璋也已赶到,看着徐莲很是惊异,灵川问道:“徐姑娘不是跟族人回返浙东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徐莲看到他们又是惭愧又是惊喜,跪倒在地,哀哀泣道:“世子救我。”灵川连忙下马扶起她,说道:“姑娘因何如此?”徐莲慌慌张张地向后张望,灵岳道:“有人在追姑娘吗?”徐莲知不能再隐瞒,点了点头。原来徐莲在浙东时即与哥哥好友杜蒙相好,当朝宰相梁叔正的侄子梁旰旅居浙东,徐莲父母亲族为攀附权贵要把她说于梁旰,是徐藩阻拦,亲事才未做成,徐藩一死,徐莲就知亲事不能如己所愿,就以依傍嫂子为名住进王府,她有自己的想法,想过个一二年,骗王爷、王妃说自己由父母做主,早已许给杜蒙为妻。让王府出面做嫁,想来徐氏亲族也不敢违拗。本想抓住灵翮这个救命稻草,密切和王府的亲戚关系,谁料一言不慎,被遣出王府。此时梁旰已然成亲离开浙东,徐家竟又把她说给吏部侍郎严葵的儿子严桐为妾,这次是送亲进京,杜蒙一路暗随,两人寻找机会逃出来,不意碰上水氏兄弟。徐莲没敢对四人说私定终身的事,只说父母生前将自己许配人家,父母亡后,徐卿谷嫌贫爱富,不承认父母指定的婚约,又将自己卖与权贵为妾,这才与前夫私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四 心意怜出手救佳人 投鼠忌策谋裁长短(1) 正说着呢,后面人马喧腾,有人追将过来。正是那日进北静王府的徐卿谷和严桐带着一些人追到跟前,看到水氏兄弟也自诧异,说道:“原来是世子,我们是来追这丫头的,徐氏家门不幸,竞生出这等缺少廉耻之人,败坏徐家门风。让世子见笑。”灵岳说道:“我们是从东山行猎回来,恰逢其会。难明你徐家是非曲直,先生既读圣贤之书,必知圣贤之教,自会依礼行事,我等告辞。”徐卿谷抓起徐莲,命人带走,徐莲拼命挣扎,徐卿谷对杜蒙说:“你一个读书识礼之人,竟然拐带少女,不知这是犯王法的吗?”严桐说道:“问他作甚?把他交给衙门了事。”就有家人过来,按住杜蒙。徐莲口中直叫:“伯伯,放了他,这和他无关。”谁肯听她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按住杜蒙乱打起来。杜蒙一声声痛号,徐莲叫声凄厉:“徐卿谷,你不是人。当初不是你怕我哥哥一死,断了和北王府的亲戚关系,为我父母筹谋让我哥哥病弱之际先迎娶郡主,我哥哥焉能忧急而终,我父母又怎能愧悔黄泉?父母兄长去世时,本有一些田宅,是你欺我孤幼无识,骗取田产,又让我攀附王府,想要维系和王府的联系。此计不成,又毁我婚姻,将我卖与他人做妾为奴。徐卿谷你……”话未说完,徐卿谷冲上去,“啪”一掌扇向徐莲,一缕鲜血从徐莲嘴角流出,徐莲的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灵川见他们打人怒从心头起,左手一动,竹箫脱手飞出,向长了眼睛一样,回旋着击向众人,在半空盘旋几匝飞回灵川手里。那些奴仆焉能躲开灵川的攻击,纷纷中招呼痛,停了手看向灵川,延晟第一次见灵川出手,一把竹箫,一招就打退这么多人,真是大开眼界。 严桐虽是贾兰的妻弟,并没见过水氏兄弟,也不认识延璋、延晟,看有人横加干涉,不由大怒,说道:“哪里来的野人,竟然敢管我的闲事?”徐卿谷连忙拽了他一下,耳语一番,严桐脸色立变,躬身说道:“不知是北王世子,出言莽撞,见谅。论起来,我们还是兄弟。”灵岳本来深恨徐莲一言害得灵翮险些命丧黄泉,此时看她如此狼狈,不禁心生怜悯,也知刚才徐莲一番话是在挑起他兄弟的怒火以便干涉,对这小女子的智计又不禁感到可怕。灵川虽不善智谋,可也是聪颖灵慧之人,岂能不知徐莲刚才那番话的用意?兄弟俩心有灵犀,都看向延璋、延晟,延晟对事情的始末不很清楚,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对这一对有情男女心生同情,延璋是又恨又喜,恨徐莲险些害杀灵翮,喜的是幸亏有人出这主意,让徐藩早逝,如若不然,灵翮又怎能与他再结良缘。看着徐莲娇花萎顿,让人生怜,说道:“这位姑娘与北王府有些渊源,冒昧动问一下,听说他父母过世前将她许给这书生为妻,不知她和严公子有何关联?”徐卿谷虽不认得延璋,可是与北王世子在一起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不敢怠慢,说道:“这位爷台不要听信这女子的一派胡言,她父母何曾将她许配人家,以前有意将她许给梁丞相的侄儿,是他哥哥不同意,也就搁下了,不曾再说过亲。她与这书生不知廉耻,私下往来,说是父母做主,是欺骗世人之谈。不信爷台问他可有婚书。” 九十四 心意怜出手救佳人 投鼠忌策谋裁长短(2) 徐莲脸色顿时苍白,强言道:“我父母亡后,婚书自然落到你们手里,让你们毁掉了。”杜蒙擦抹着脸上的血迹,也不言语。严桐从怀中掏出一页纸张,递到延璋面前,延璋接过一看,是一纸将徐莲纳为侍妾的契约。延璋把纸张还给严桐说道:“你们各有说辞,难辨真假。也不能这样私下械斗用刑,我有两种解决办法,不知你们选择哪一个。”严桐问道:“哪两种?”“一是经官,让官府裁定。二是私了,你们既然都与北王府有渊源,就让北王府从中调解裁决。你们自己选择吧。”严桐当然不想为了一个侍妾闹上公堂,这让父亲脸面何在。徐莲知道上公堂也是输,便都决定让北王府解决。 这些人带着徐莲回北静王府,水溶刚送走龙信回到前殿,他们就到了,延璋等人先见了北静王,说了事情经过,水溶脸色微沉,说道:“一女二聘,事关法理,交付有司即可,到这里来算什么?”延璋说道:“因双方都与王府有涉,经官宣扬出去不好,双方又都同意让王府裁定,因此就……”水溶洞悉延璋的心思,灵翮与徐家的关系不比寻常,这层关系如被牵扯进去,会跟着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延璋当然不想经官闹得尽人皆知。便沉吟不语。延璋见水溶不说话,知道水溶以北静王之尊,怎能私下管这儿女闲事?说道:“既在私了,不在王府谁管,只要有人调停平息事件就好。”一言提醒水溶,水溶说道:“就让王妃来管吧,儿女私情,本不是我们管的事,严桐又是她的亲戚。”说完心中暗笑,以黛玉的性子才懒得管这些事呢,不过真想知道黛玉会如何裁决,便对灵岳、灵川说:“你们去对母亲说吧,就说是你们的主意。”灵岳、灵川进入内宅,黛玉等人在绣琳苑里还没回来,灵岳、灵川又找到绣琳苑,这姊妹几人正热闹着呢,湘云已写了一首诗,宝钗正在酝酿,黛玉提笔欲书,他兄弟二人进来。黛玉看他二人象是有事,问道:“今日又打了什么好物,快给你姨娘,你姨娘吃了锦心绣口,能做出好诗章来。”灵岳、灵川给众人见了礼,说道:“打了好些,一会儿给姨娘送来,也给薛姨娘和舅母送到府上。”看了严氏一眼,便说了遇到徐莲的经过。严氏听说这事与自己兄弟有关,很是诧异,全神关注起来。黛玉心道:说人之处不如人,这徐莲说灵翮不守妇道,她可是守妇道得很,守到与人私奔的份上。忽想到当年水溶说起要与她私奔的事,暗自叹息,难道情到深处必得走这一步!灵岳说道:“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是我们的亲戚,母亲给平息一二。”黛玉放下笔冷笑道:“亲戚,谁跟她徐莲有亲呢?”灵岳低头不语。宝钗等人亦知徐莲和王府的关系,严氏心内窃喜,宝钗道:“妹妹有事尽管去料理,我们玩了一天,也尽兴了。不在此一时。”黛玉道:“事涉婚姻法理,我一妇人怎能越俎代庖,替衙门做这些事。”严氏上前说道:“姑姑不必推托,说什么法理?自家的人事,找一个说和的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侍妾,哪里还不能弄一个,姑姑揣度着就是了。严桐也是的,什么人不好,偏要这伤风败俗之人。”她说的漫不经意,又认定了徐莲伤风败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想而知。灵岳在黛玉耳旁低声说了延璋的顾虑,黛玉细想也明白延璋的良苦用心,这还真是北王府不能推卸的。对严氏说道:“严桐既是你弟弟,你也去看看,我还真没办过这事,咱们都去瞧瞧。也算给云妹妹助兴。”命灵岳在内堂张设屏风帘幔,摆放桌椅。灵岳、灵川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五 心忐忑徐莲定心计 情绵长黛玉决情缘(1) 在内堂上,严桐、徐卿谷、徐莲都已带到,延璋、延晟都想知道北王妃如何断这官司,也来到内堂“听审”,灵岳、灵川陪着黛玉等出来在屏风后坐了,延璋、延晟与王妃见了礼,黛玉在帘后答礼。徐卿谷、徐莲才知道这两位是皇子英王与敏王,更知道这英王就是灵翮现在的夫婿,徐莲开始后悔让北王府裁断这事,可是经官来断也是一样的。心中做好了最后的打算:也好,大不了一死,死在你北王府,说你北王府为将女儿另嫁,与人合谋逼死前夫家中之人,让你北王府有话都说不出。 黛玉在帘后坐定说道:“你们的事情,我已听岳儿、川儿说了,徐姑娘说父母亡逝之前已由父母做主许给杜蒙为妻,可有凭据?”徐莲跪地叩首,说道:“族伯徐卿谷为将我转卖他人,已将婚书毁了,此时民女没有证据。可父母许婚确是事实。” 黛玉又说道:“婚书可毁,却有他不能毁却之物,姑娘可有?”徐莲听黛玉这样一说,心有所动,说道:“小女有信物。”从怀中拿出一个金簪,说道:“这是定亲之时,杜家送与小女的。” 丫头从屏风后走出来,接过金簪送进帘内,黛玉看见金簪尾端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杜”字,把它交给身边的宝钗,宝钗看了传给严氏,严氏脸色阴沉,又把金簪还给宝钗,宝钗递与幽兰,黛玉微微点头,幽兰拿着金簪下去。 黛玉又问徐卿谷:“她既已有夫婿,你因何还要将她另许他人,使一女二夫招来纷争?”徐卿谷道:“王妃休信徐莲胡说,这一定是他们不知羞耻,私下传送的。” 黛玉说道:“一个说,毁却婚书;一个说私相授受。这可难办了。”严桐说道:“王妃,徐莲说她父母主婚。儿女婚事,关乎天伦,何等重大,徐莲既已定婚,合族中怎会无一人知晓?徐卿谷送亲进京,族中无一人阻拦,可见那证据是假。” 黛玉道:“有道理。”严桐道:“我这契书是真的。”递上契书。丫头传入屏风内,黛玉道:“这契书倒是不假。”幽兰拿着那个金簪进来,黛玉说道:“将这金簪和契书还给他们本人吧。”幽兰把金簪和契书交给徐莲和严桐,徐莲接过金簪,说道:“严桐是王妃亲戚,王妃有意偏袒,而我却是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徐莲一死,也不会嫁入严家,让王妃称心如愿。”说完举起金簪猛向咽喉刺去,立时鲜血喷涌,徐莲的眼神定住,事起突然,屏风内外的人都慌忙站起身来。 灵川飞身而出,抱住徐莲,进入里面救治。里外的人面面相觑,焦急地等待,不一会儿,灵川出来,说道:“母亲,徐莲刺入太深,无法救治,已然身亡。”黛玉怒哼一声,道:“大好的日子,这如何说?严桐,契书既为真,徐莲就是你严府之人,把她抬走吧。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五 心忐忑徐莲定心计 情绵长黛玉决情缘(2) 严氏忙起身答道:“姑姑,虽说有契书,徐莲尚未过门,还不算严府之人,理应由徐家收尸。”严桐这才知道姐姐在这儿,叫了一声“姐姐”,严氏道:“人既已经死了,契书已经无用,还要它作甚。”严桐说声“是”,撕毁了契书。 黛玉让人带进杜蒙,说道:“徐莲与你私奔,质对了出来,她羞愤自尽。你既与她有情,可愿为她收尸?”杜蒙泪水纵横,哽咽有声,说道:“谢王妃做主,将徐莲许给杜家,让她有名分葬入杜家墓地。”黛玉道:“徐莲不是我王府之人,我无权决定,我只是问你可愿意为她收尸,其余的你问徐家吧。”杜蒙跪爬到徐卿谷面前:“望先生成全。” 徐卿谷人财两失,正苦于回去无法向徐氏其他族人说辞,见他一说,正中下怀,说道:“严家既已撕毁契书,将莲儿给你有何不可?”黛玉命人取来纸笔,徐卿谷当众写下婚书。[.超多好看小说]杜蒙又给黛玉磕头:“请王妃赏还徐莲尸首。”黛玉道:“尸首我没有,人倒有一个。一个愿给,一个愿要,请便吧。”说完起身离去,丫头们跟着出去。宝钗等人莫名其妙,忽看到徐莲由韵竹陪着从堂后进来,才知是黛玉安排的一场戏。严氏追悔莫及,已然无法改变,只好随着黛玉出来。 黛玉回到栎园,与宝钗等坐了,严氏脸色微沉,低头不语。宝钗道:“姐姐愚鲁,不知妹妹这是何意。”黛玉看向严氏说道:“正如兰哥儿媳妇所说,一个侍妾哪里弄不来,何必以之欢,拆有情之人?他二人一个甘心去死,一个甘为收尸,也算情深意重。成全他们也就是了。”让傲菊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严氏,说道:“让严桐那里再找好的吧。” 严氏慌忙站起,说道:“才刚严桐已经毁弃契约,这怎说?”黛玉道:“拿着吧,也没什么。”严氏笑道:“姑姑宅心仁厚同情他们也是应该的,看那姑娘如此烈性,那簪子还不得刺到严桐的喉咙里,姑姑这么做也是救了严桐一命,我们谢姑姑还来不及,怎能再让姑姑破费?” 黛玉道:“毕竟处事不公,应有所补偿。”宝钗给严氏使了个眼色,严氏接过银两交给自己的丫头,说道:“这么多银两,严桐要几个妻妾都够了,以后有这样的事还找姑姑,怎样都是有好处的。阄” 平儿笑道:“那姑姑可有的事做了。”湘云道:“姐姐也不说一声,唬了我们一跳,那血就喷出来了。那血是怎么回事?”黛玉道:“我亦不知,是灵岳、灵川弄的。”正说着,灵岳进来,行了礼说道:“徐姑娘想给母亲叩头,谢母亲成全之恩。”黛玉道:“我不见她,让她去吧。”想了想命丫头铺好纸张,来到桌案前,提笔写道:为人无不有私,贵在有度;有智人人皆喜,贵在何用。害人则为奸狡,助人则为聪慧,异在于德不在智。写完交给灵岳,说道:“让她好自为之。” 灵岳双手接过纸张去了。严氏奇怪,说道:“姑姑既成全了她,因何不见?”黛玉道:“此女智计太深,对她殊无好感。”就说了与灵翮之事。又说道:“其情可悯,其行可憎,为己一私,累人一世,至于害命。此等人我不见。”宝钗道:“妹妹这好恶分明的性子也该改改。作为王妃外面应酬多,得罪了人,岂不影响王爷?”黛玉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知道,犯不着怪我。”宝钗道:“王爷宠着你,把你的脾气宠得越来越坏。”黛玉吃惊地说:“这样吗,丝毫无察,还觉着不错呢。”众人都笑了,平儿说:“别听宝二奶奶说,外面对妹妹一直赞赏有加,这些年妹妹大了,见识长了,这处世强了很多,可妹妹本性没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六 真情人闲里说真情 术事客忙中议术事(1) 延晟等人都已离了内堂,回到前殿,灵岳拿着纸笺出来,对徐莲说:“母亲正在会客,让我把这纸笺给姑娘。”徐莲看了纸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跪下给北静王、灵岳、灵川、延璋、延晟磕了头,与杜蒙、徐卿谷离了王府。严桐心中忿忿,又无可奈何,与三王告辞也走了。延璋说道:“徐莲没离开我们,你们何时布置的?”灵岳道:“没与徐莲商议,母亲说看她志向坚决与否取舍,她有私奔之心,必有诀死之志。就在那根簪子上动了手脚,幽兰拿回的那根簪子,不是先前那支,而是硬皮油纸做就,里面是鸡血,她用力一戳,油纸破裂,血即喷出,她还没明白,就被灵川带走了。她的那根簪子在她出来的时候才还给她。”延璋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总是好事。” 说笑了一阵,两王告辞,水溶回到内宅,看那些姊妹还没走,就由太监们陪着到内书房去歇着。宝钗等人聊了一阵,看天色已晚,叫来贾莩、贾莞、蒋婕、蒋嫒,灵字辈的姊妹和立德、立言也跟着过来,灵娉正拉着贾莞难分难舍,宝钗道:“瞧着没,别说我们多少年的情谊难以割舍,这刚一天,就不舍得了。”黛玉道:“那就把他们留下,住两天再说。”平儿道:“先回去,过两天再来,京里的亲戚也没几家还能走动的,让他们常来往一些也好。”湘云、紫鹃又叮嘱袭人让把孩子常送来玩。几人离去。送走了他们,湘云、康宁、紫鹃和众兄弟姊妹也都相继告退,离了栎园。 水溶回到正房,看黛玉疲倦,让疏梅扶黛玉歪在炕上休息,自己坐在炕边,说道:“这一天姊妹欢聚,尽兴否?”黛玉道:“我还没问你,知我有客,还让我管这事,岂不扫兴?”水溶道:“这还用断吗,明摆着严桐得理,断给他又觉不忍,不断给他,在朝堂之上,如何再见严葵?说不出理去。你就不同了,女人家感情用事,怎么说都有说辞,好搪塞的。我还没问你,开始你想让徐莲说的父母主婚站住脚,你如何知道她一定会有信物?”黛玉瞟了他一眼,说道:“那还用说,当年你怎么对我来?”水溶恍然,想起当年赠以秋水剑之事。少年男女内外隔绝,相见者稀,既有私情定会表赠信物以明心迹,以定心志。他当然不知道,当年宝玉也曾私赠黛玉绢帕,在二宝定亲之时,黛玉焚稿断痴情已经烧化了。水溶没有细问细究,丫头们服侍二人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再说宝钗、严氏回到贾府,见了李纨,说了今天的经过,李纨诧异道:“这林妹妹长进了,竟有这等智谋。”宝钗道:“林妹妹颖慧,可不善于此。据我看那主意是灵岳、灵川想的。这俩孩子,天赋异秉,小小年纪智计超群,前途不可限量。”李纨道:“林妹妹不喜权谋官场,却与此联系越来越紧。”三人又说了些庆生的菜肴如何酒怎样的闲话,宝钗、严氏各自回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六 真情人闲里说真情 术事客忙中议术事(2) 晚上,严氏与贾兰讲了严桐之事,又说王妃给了一百两银子,当时没想要,二婶子使眼色让留才留下的。贾兰想了想,说道:“留下才显得不外道,硬是推掉,显得生分,也显着我们对这事心有怨怼。王妃心里不落忍,会留下心病,反而不好。这样才显得是一家人。王妃在京里没有亲眷,虽有勇毅王府,哪里比得上这里是她从小呆过的?我们也要常走走才是。林姑姑在交谊上生性疏懒,面上不注意,心里是有的。我们主动些,不能因她尊贵反倒生疏了。”严氏答应着,贾兰又道:“明儿带严桐去谢谢姑姑。”严氏道:“让父亲带着去,不更好吗?”贾兰道:“不好,岳父一去,就不是拜见王妃,而是拜见王爷,这事体显得就大了。一个买来的侍妾至于吗?不如你带着去,家长里短的事,女人家说说还亲近些。很多事都是由内宅走出来的,北静王爷又怕姑姑,你想走通了姑姑会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我贾家一门,对你严家也有益处就是了,这是一个机会。”严氏道:“听说圣上很看重王爷,刚一回来就结亲,甚至不顾及大郡主曾许过人家。”贾兰说道:“岂止是大郡主一门?前些日子,朝臣纷纷与北静王府说亲时,就有人传言:圣上发出话来,说好东西都抢,不给我留着?你想这话不是明摆着,要招水氏兄弟为驸马吗。圣上对那小哥仨极宠爱,常常出入宫闱,爱之胜过己出。那意思谁看不出来。故现在反而没有人敢提亲了。英王爷不用说了,敏王爷与王府走的也近,经常去府上。听说皇后也有意将小郡主说于敏王,只因二人年纪小,才搁着。这不相当于皇上与水氏共天下吗?连皇子延明、延朗等人都去亲附,我们这亲戚反倒疏远了,怎成?”严氏点点头,服侍贾兰睡下。 次日,严氏命人把一百两纹银送到严府,并说明这是北静王妃赠给严桐纳妾的,又将贾兰的话复述给父亲。严葵将儿子痛骂一顿,不思谋在学业上有所进益,却想着纳妾追欢,甚而追到了北王府的眷属,惊到了北静王和王妃,连宫里的王爷都知道我严葵的儿子如此下作不堪。让我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严桐唯唯不敢则声。严葵骂完命严桐去贾府与姐姐到北王府给王爷、王妃谢罪。严桐与严氏到了王府,严氏进内宅与黛玉见礼,备述贾兰对姑姑的想念、父亲对严桐的训斥、严桐的追悔。说王妃所赠银俩不敢用于之乐,不敢有负王爷和王妃的眷顾,将用于学业之费。黛玉知道这不过是客套之词,虽不屑,出于礼仪少不得对严桐嘉勉一番。话传出来,严桐在前殿给王妃遥遥叩首以谢恩德。严氏方带着严桐出府各自回家。 贾环之妻余氏看到宝钗等人去了王府,心中不忿,对贾环说:“什么好人都能去王府,平儿不过是一个丫头出身,怎么就强得过我去?她去得,我就去不得?”贾环说道:“她现在已扶了正,是二嫂子,和林姐姐又是旧识,她与你又不相知,只不过上次回来时见过一面,那么多人,连你的长相都不记得。他们姊妹相聚,你挑这干嘛?”余氏说道:“怎么说我们都是主子。袭人,那是我们家的奴才,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去王府,而我们却被弃置一旁。这都是你,在这院中不受人待见,别人才小瞧我们。你看看这院子里,谁不比我们强?兰哥儿,做着官,是这院里的老爷,掌握这院里的生杀大权。琏二爷不受他的,人家有志气,绝了仕进,出去做点营生,赚得罐满钵盈,活得自在,每月给老太太拿点来,大家看着眼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六 真情人闲里说真情 术事客忙中议术事(3) 贾环道:“商贾贱买贵卖,低微卑贱,谁屑为之?”余氏冷笑道:“人家来时,上下打点的乐乐呵呵。(.好看的小说)全府上下谁不接银子?谁不给笑脸?谁小看他们了?你不也二哥二哥叫着亲热吗。二嫂子寡妇失业的,你看人家缺什么少什么?再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别说没让我去,就是让我去,我也出不去这门!”贾环被她说得气闷,起身想要出去,被余氏一把拉住,说道:“你不用不爱听,我说得都是实在话。大伯早逝,大嫂子守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来,人家有好儿子。二伯出家,二嫂子守活寡,孤儿寡妇,人家也过得滋滋润润。”贾环怒道:“你这是何意,咒我早死吗?你做了寡妇,也能过得滋滋润润。”余氏按他坐下说道:“你死了,我们娘们更无依无靠了。我做寡妇可没有二嫂子的本事。”贾环听她话里有话,问道:“怎么二嫂子……”余氏道:“宝二嫂子和琏二嫂子常有来往,不像平常走动那么简单,那天琏二嫂子来,我看到后面的小丫头拿着两个封子,少说也有这个数。”说着在贾环脸前竖起两个手指头。贾环道:“那是给宝二嫂子的礼吧。”余氏道:“礼能送那么多?况且不是一回两回。你呀,也精明些。你们兄弟三人,那两个,一个死,一个出家,就剩你一个了,兰爷再怎么也是侄子,有你在,怎么就轮到他管家?都是你软弱无能才把这家私丢了。”贾环默然无语。余氏道:“宝二嫂子一面把大嫂子奉承得服服帖帖,一面又与琏二哥那边有牵扯,我看这公中的钱也不知让他们弄出去多少,就你傻心眼的看着。”贾环道:“当日我母亲健在还受父亲宠爱之时,就没斗过他们。现在更无能为力了。”余氏气道:“说这话还像个爷们儿?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不想想,大嫂子那边,贾兰做着官,我们无能为力。二嫂子这边再怎么也是个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能有多大浪可翻?她能依靠琏二哥,你也能;她能依靠北王妃,你也能。北王妃可是你嫡亲的姑表姐,二伯在也就罢了,二伯不在,她姓薛的算什么?”贾环道:“你不知,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比常人。”余氏轻蔑一笑,说道:“我进这门日子虽晚,有些事也听说了。还真没见过你们家这事的。当真是诗礼簪缨之族的好家教!这宝二嫂子果然心计高明,抢了人家的人,将人逼入死地,看人尊贵了又能屈膝俯就腆脸上门去迎合,一张脸批真是修炼到家了。”看贾环不说话,继续说道:“她们交他们的,我们交我们的。再说也不只北王府一家,还有南王府,我们家的姑奶奶不是他们家的义女吗。你也图个上进或谋个差事或也找点营生,总得谋个出路,不能就这样混着。我们也就罢了,苌儿不能像我们一样活得憋憋屈屈,窝窝囊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七 虑前程贾莩入王府 闲无聊灵鹮亲授徒(1) 贾环夫妇二人计议如何遏制宝钗、如何谋求前程暂且不表,且说宝钗看着贾兰做了官,虽说没有光大门庭,可也荣耀了李纨,便把心思都用在了贾莩身上,贾莩虽说是侍妾所生,一出生就由贾政做主,过继给宝钗为子,呼宝钗为母,只叫麝月姨娘,麝月自知嫡庶之别,为了儿子有个好前程甘愿让给宝钗,从不点破身份。宝钗便也把他当作依靠,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宝玉,心内酸楚自不待言,为了不让儿子步宝玉受娇宠任性胡为的后尘,宝钗对他非常严格,贾莩也比宝玉安稳得多,知敬守孝,知道苦读上进,很听母亲的话,宝钗颇感欣慰。从北王府回来就思谋着,贾氏的私塾从贾政以后,就乏人管理,请来的西席不过是混饭吃罢了,儿子在那里少有收获,想着王府的深柳堂,请的是饱学之士,当代名儒,让贾莩到那里去可以得名师指点,又可以和王府的世子们来往建交,这情谊不在于血缘上亲疏远近,而在于交往,久不来往,再近的血亲,情感上也疏离了,这也就是近邻胜于远亲。[]便让人与黛玉说,黛玉当然一口应承,宝钗亲到王府见了黛玉当面谢了,黛玉道:“些许小事,有什么可谢的。还值得你跑一趟。灵岳、灵川各有一路,不怎么去那里,只有灵川、立德、立言在那儿,立德、立言也是个淘气的,象他父亲一样,重武不重文,灵暄一人还真孤单,有莩儿伴着更好了。(.无弹窗广告)”宝钗道:“我这一辈子就靠他了,妹妹就替我管管。”黛玉笑道:“我哪里会管,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是王爷不断的督导,他兄弟方如此。”二人说了一会子话,宝钗又看望了湘云方才回来,第二天打点了拜师之礼,把贾莩送进了北王府。 贾莩虽相貌颇像宝玉,却没有宝玉飞扬的神采、潇洒的谈吐。母亲管教又严,行事说话有些拘谨。王府中的孩子在大是大非大礼上都不出格,水溶管教孩子也只是在大节上不动摇,至于细节上由着他们性子,而水洛干脆放手。以康宁和黛玉的性子自然不会严苛,因此“灵”字兄弟姐妹大多性情活泼,不惯拘束,看着贾莩便有些怪怪的。还是黛玉说了再三,不让戏弄贾莩,否则定不饶恕,方才没敢放肆。因贾莩比灵岳、灵川大,除灵翮、馨妍之外便都叫他大哥哥。 灵烟觉着他好玩,每天缠着他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看他读《论语》,问道:“大哥哥,子曰,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而四子言志之后,又说子路为国以礼,其言不让;说公西华,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是不无知也,抑或不己知也?”贾莩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哪抵得上灵烟的巧思灵舌,蒙在那里。 灵烟笑道:“子曰,学而不思则惘,大哥哥亦有惑乎?”灵翮听了说灵烟道:“你大哥哥生性老实,没有你那么多弯弯肚肠,什么都想。快打住吧。”灵烟秀舌一吐,向姐姐作了个鬼脸,说道:“看你出嫁后还管我不?”灵翮佯怒道:“跟姐姐这样说话,看我不告诉母亲去。”灵烟嘻嘻一笑拉着贾莩说道:“我们不耽误大姐姐相思,看二姐姐练剑去。”贾莩在家中哪见过兄弟姊妹之间这种轻松活泼的气息,不由受到感染心境轻松下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七 虑前程贾莩入王府 闲无聊灵鹮亲授徒(2) 灵鹮在馨风榭舞剑正在兴致上,偷眼看到他们走来,“刷”的一剑向他们刺来,灵烟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贾莩只见眼前寒光乱闪,慌了手脚,往左躲一下,往右躲一下,就是躲不开那剑光,跌跌撞撞的栽倒在地。灵鹮哈哈一笑,收起剑,拽起了他。说道:“男子汉如此不济。”贾莩拍了拍身上的土,傻傻地说道:“女孩家怎么可以练剑,有失体统。”灵鹮怒道:“你说什么?谁说女子不能练剑?古来多矣。唐时就有名公孙大娘者,剑术高操,其弟子舞剑名动四方,连杜甫都为之写诗赞美过。灵烟,那诗是什么?告诉他。” 灵烟心里知道,那公孙大娘舞的是剑器,有别于剑术,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此时当然不肯说明白,随口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灵鹮得意地说道:“怎样,连千古大诗人都赞赏女子舞剑,我因何不能舞?”贾莩自然读过这首诗,也明白这公孙大娘,是“舞”不是“武”,看着灵鹮俊脸含春,灵烟掩笑嫣然,不由一呆,只说“是,是我愚鲁,孤陋寡闻。不知古之圣人也赞赏女子舞剑。”灵鹮笑道:“如何,你也学学?我教你。”贾莩唯唯诺诺,既不敢说学,也不敢说不学。灵鹮看他那呆样子就笑了。从此贾莩在深柳堂与灵暄一起读书,闲暇之时,与他姊妹兄弟一起游乐。自那日灵鹮摔了脸,灵暄就躲着她,唯恐她再找自己练手,也知她的功夫与以前不能同日而语,可自己进境也快。还是远远高出于她,一个失手再让她有点损伤,水溶还不得扒他的皮,因此避之唯恐不及。灵岳、灵川更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紫铭、灵烟偶尔陪她练练,可紫铭顾着灵岳,灵烟生性疏脱,都不肯在她这儿耽误时间。灵鹮空有武艺无处施展,这回抓住了贾莩,岂肯放过?在贾莩读书之余,就让他看她练剑,又要教贾莩练剑,想等他学完之后,好做陪练,忙得不亦乐乎。灵烟和紫铭都输了一口气,终于有了替代的,便撺掇贾莩去跟着学,灵鹮本人学艺就不精,如何能教别人?这一来贾莩可就吃了苦,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偏这贾莩性情与宝玉天壤有别,在这顺着女孩子这一点上却家学渊源,每次都有板有眼的学,不过拿灵烟的话来讲,他那不是舞剑,是随剑在舞,所学如何可想而知。灵鹮也不气馁,每日教徒有乐。 九十八 飞雪迎春轻愁年礼 文武习艺小到禅关(1) 一入腊月,雪大了起来,地上已厚厚一层,雪花仍漫天的舞了一个晚上,次日雪光耀目,宝钗踏着雪来看李纨,恰巧余氏也在,三人见了礼,宝钗道:“听说大嫂子身上有些不自在,现在可好些了?”李纨笑着让宝钗坐了,说道:“吃了药,好多了,让你惦记着。(.好看的小说)”宝钗道:“夜长雪寒,衣食都要注意了。那吃食从厨房里端来也凉了,我看林妹妹在栎园后面建了小厨房,专管主子们的饮食,离他们又近,便宜的多。深柳堂里专设了火司,一应的茶水果点总是热的。大嫂子身子不好,就近也设一个。”李纨道:“林妹妹身子娇弱,一入王府,王爷就给专设了,他们王府阔大,人口又多,一个厨房的确管不过来。听说那边设了四个厨房。林妹妹会算计,用人、东西都不用增减,只是分置在不同地方,他们王府又不缺这个,设了也就设了。我们哪里能比?当年老太太、太太在时尚且没兴此举,现在家道日衰,还摆得什么谱?” 余氏道:“那是王府,我们怎么能学?二嫂子,别是莩儿在那里享了几天的福回来住不惯了吧。小孩子们别惯着他,那里再好,我们还得回来不是,还要习惯这里才行。”李纨道:“说到这儿,想起来了,莩儿在那儿怎样?”宝钗道:“前日回来,学问上有些长进。脸上带了伤,说是学剑时不小心刮着的。我想着,王府的世子郡主们都文全武备,莩儿即使没什么进益,学着也没坏处。便没管他。身体强了些,口齿也伶俐了。” 余氏道:“王府确是不同,什么人都能教导好了,我们苌儿命不好,有这么一个不会攀亲的老子,连个好的读书处都弄不到。”李纨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对宝钗说道:“你把他送去时,没与我说一声,我把粲儿也送去,与他叔叔做个伴儿。”宝钗笑笑:“粲儿还小,再过几年也一样。莩儿一天天的大了,再有个三年五载的就得进科场,此时不下工夫来不及了。” 李纨笑道:“你有心,想得长远。这些年,忙着府上的事,我也顾不上这些。”宝钗笑道:“这些年还不是大嫂子撑着,帮着兰儿上下打点,老爷逝后,府里才能维持今日的局面。”李纨道:“也是妹妹扶持着。”妯娌仨说着话,严氏走了进来,向三人见了礼,对李纨说道:“这月的月钱放完了,因到年底,多给了些个。”李纨道:“放完就好,大年下的,别欠着他们,惹抱怨。”严氏说道:“说的是。老爷前边有客,让我来与太太说,各家的礼备好了,都送去了。只是北王府那边府门紧闭,各府的年礼一律回绝,也没给别处送礼。听说勇毅王府那里也抱怨呢。” 李纨、宝钗俱感诧异,李纨道:“王爷在礼儿上向来都不缺的,没这亲戚时,年节上都互有往来,今年回京怎么这脾气还变了呢?”宝钗皱眉道:“可是王妃病了?”严氏道:“王府上下闭锁,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听说入冬以来,王府就少有人出入,世子们都足不出户,说是闭门禅修,也不知修什么。因定了婚期,英王爷不好常到府中走动,来往也少了。”宝钗道:“前日莩儿回来没说这些,只说二十三来家过年。”宝钗想了想,说道:“紫鹃不住王府里,派人去应府里打听一下妹妹情形。我想,这年礼上不要让二门外去办,我们来张罗。用不着金呀银呀的财物上的东西,打点些新鲜有趣的玩物给世子郡主们好了。”余氏道:“这怎成?我们虽不如当初皇亲国戚之时,还是官宦人家,官场上的往来怎能如此寒酸?且寒酸的太不象了。连平民百姓都不如。二太太这是什么主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八 飞雪迎春轻愁年礼 文武习艺小到禅关(2) 宝钗有些揣摸出北静王的意思,不能叫准,又不便直说,只道:“王爷、王妃游迹江湖十年,有些事情早已看淡,这礼尚往来,你送我,我送你,结果还不是一样。[.超多好看小说]弄那玄虚的费事,不送也罢。我们给孩子点玩的,有些年味罢了,何苦忤了他们的意?”余氏本是愚鲁之人,不能听话听音的,听宝钗这么说,暗自得意起来,你们不送,我送。反显出我的好来。四人商量着怎样准备礼物,余氏嘴上应和着她们,心中打定了主意。商量完,严氏让人去紫鹃那打听黛玉情形。回话说,王妃身子还好。(.)过完年,骠骑将军水洛要带兵出征,将军夫人心情烦躁,王妃陪着开解,还要张罗开春的大郡主大婚,没有心绪张罗新年。不用多心。勇毅王府那里已把王爷、王妃都叫去,训斥了一顿。还不是这样。 李纨等听了也就罢了,让全府上下的想什么玩意儿有趣,叫做来。年味越来越浓,上上下下兴高采烈的忙乱着。宝钗打点了给贾琏、袭人和紫鹃的礼物。紫鹃回了礼,让婆子来说谢二夫人惦记着。贾莩在二十三回来,宝钗问王府具体情形,贾莩只说尚清馆已被王爷禁闭,不允许随意出入,怕打扰了他俩个静修。(.好看的小说)紫铭也从尚清馆中搬出,王妃给安置在啼柳园旁边的栖梧园,灵烟、灵鹮也都被禁在啼柳园和馨风榭。宝钗纳闷不知这夫妻俩因何把孩子禁锢起来。听贾莩的语气中含着失落,暗惊:难道贾莩在那里和那两个丫头有什么?忙问道:“你鹮妹妹和烟妹妹因何被关?”贾莩道:“姑父让他们潜心修炼,说只有静专才能获真。开春灵暄也要这样做。”宝钗不由笑了:“真是的,女孩子思考什么,还能修成佛不成?”贾莩道:“姑姑也这么说,姑父说,不学也就罢了,学就要认真一些,力求至境。鹮妹妹的功夫好得很,一把剑耍的不见人影。”宝钗大奇:“你烟妹妹呢?”贾莩道:“没见她施展过。灵暄能刺中飞花落雪。”宝钗问道:“你呢?”贾莩脸红了,低着头不吭声。宝钗道:“明日让你姑父好好教教你。”贾莩道:“姑姑不让。”宝钗问道:“这又是为何?”贾莩道:“那天我伤了胳膊,姑姑给我上药,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学武了,也不让鹮妹妹再教我了。”宝钗沉思着,说道:“姑姑待你好吗?”贾莩来了精神,说道:“嗯,姑姑说,学文学武各有各的好,只要专,都能有所成就,悟透至理。我既学武不成,就让我好好读书。”宝钗道:“把那科举试帖读透了是正经。”贾莩道:“他们都笑话我读那个。”宝钗叹气道:“他们不读,因他们世袭爵位,不用科考。你怎成?不科考,靠什么?”贾莩便不言语。宝钗忽然想起来,说道:“你说灵暄春季要闭门苦修,深柳堂里先生还教书不?”贾莩道:“姑姑说,姑父本来也想让灵暄闭门修练的,因我在深柳堂,今年便让了他。明年我对深柳堂熟悉了,不用他陪着,再训他。想是还开的。先生也很好,说我《孟子》学得好,我亦都能记诵,给母亲背背?”宝钗高兴起来,让儿子背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九 输送礼愚妇生闲气 逾小关夫妻论修禅(1) 次日,王府派人来,李纨、宝钗、余氏、严氏都迎着坐了,那婆子说,给哥儿、姐儿的礼物都已收到了,哥儿、姐儿都喜欢的不行,王妃说年后让他们亲来道谢。[]又对余氏说:“王妃说了,谢三夫人惦记着,今年王爷明令不收各府年礼,至亲好友亦在此列,王妃不敢擅纳,辜负三夫人好意,请见谅。王妃回送的礼物也是给孩子们的,还请不要见笑。”命丫头把余氏送的东西和给的礼物拿上来。李纨、宝钗、严氏看余氏送给王府的东西放在托盘里,盖着红绸,也不知是什么,不是小孩的玩物就是了。王妃送给几个孩子的礼物都是精致的小挂件,玲珑可爱。都站起来笑着谢了。余氏脸色阴沉,不得不站起身跟着致谢。众人只做不见。 王府的人走后,余氏回到房中,贾环正拉着她陪嫁的丫头卉儿调笑,余氏气得一掌向卉儿扇去,骂道:“你这个下作的娼妇,只会勾引主子。(.)”打得卉儿脸肿起多高。卉儿呜呜咽咽地哭着跑出去。余氏向外叫道:“反了你了。明日找人伢子卖了,我还得两个,强似在这里碍眼。”气哼哼的坐了。外面的丫头听到声音,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的进来,远远的站着。余氏怒道:“伺候主子有这样伺候的吗?站那么远!外面的人小瞧我也就罢了,你们也敢看人下菜碟?再不济,我也是主子。”贾环本来心中有愧,没敢说话,此时听她这话不象是因调戏丫头引起的,怒道:“在哪里撞了邪神,回来撒气?” 余氏余怒未息,也不说话。一个丫头大着胆子,倒了茶端过去放在桌上,余氏拿起茶杯摔了出去,那丫头一哆嗦,贾环挥手让丫头们出去。[.超多好看小说]余氏生会子气,方说了黛玉退回年礼的事。又说道:“我打点了这些年的积蓄送过去,竟然给退回来,当我是什么?”贾环叹气道:“要退大家的一起退回来,你生什么气?”余氏又说了李纨、宝钗没送财物的事。贾环顿脚道:“你怎么不早与我说她们的决定。大嫂子也罢了,木头人似的。二嫂子知趣识机,精明过人,她既这样做自有道理,你怎不随着她?”余氏道:“有什么道理,谁送礼送点孩子玩意儿,那象什么?谁不希罕财货?”贾环道:“林姐姐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下次干什么看二嫂子行事,不会吃亏就是。”余氏才感到行事鲁莽,不肯认错,说道:“有什么了不得?北王府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天,有什么狂?好像除了他们就没人了似的。我就不信没人要我的东西。阄” 从二十三到二十九,雪断断续续的下个没完,地上积雪没膝,可挡不住人们过年的喜悦,二十九这天,各家各户都换过了桃符、挂牌。王府内,门神、联对使各房各院的门都洋溢着喜庆。各院各房也都张灯结彩,白雪红幔交相辉映。二门外的侍卫轮值守护,二门内太监、婆子、丫头打扮一新,往来穿梭,准备着大年的一应东西。灵暄跑到各院里放炮仗说是驱邪,灵翮、灵娉、馨妍都让他进屋,喜气盈盈。 沉寂了月余的尚清馆、啼柳园、馨风榭的门终于打开,闭门独修的兄妹四人从各自的住处出来,到栎园请安。黛玉拉过四人,埋怨水溶道:“这么点的孩子让你训练成和尚尼姑了,闭的什么关,参的什么禅?”水溶道:“你不懂,万事随理。灵岳、灵川修的是道,离不开静思禅坐,灵烟善思不务实,灵鹮需要心无旁骛专心苦练。这几天我没少到他们那里去。”黛玉道:“我儿子又不想做神仙,打得什么坐?女孩家有些兴趣消遣闲暇也就罢了,你还当真要培养出女学士、女将军不成?”水溶笑道:“我培养出又如何?”黛玉道:“这人家已在说,我们府中不懂规矩,有这两个奇异的丫头。”水溶笑道:“在意他们的,不用活了。”黛玉道:“将来没人敢要,嫁不出去,你就不说嘴了。”水溶道:“如此之奇女子如何嫁不出去?”黛玉把四个孩子拢到身边坐在炕边上,道:“这两丫头想法行为惊世骇俗,还不吓坏世人,谁敢娶?”水溶道:“还以为你见识超尘,谁想也入俗流。水氏的女儿才不嫁俗人。我养着。”灵岳、灵川瞅着两个妹妹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九十九 输送礼愚妇生闲气 逾小关夫妻论修禅(2) 幽兰、韵竹搬上炕桌,四兄妹都让开,疏梅、傲菊一盘盘地端上果点小菜和米粥,说道:“厨上说新年夜吃饭还早,怕王爷、王妃饿坏了,做了些让先充饥。”分别为几人盛上粥,黛玉让四兄妹一起吃。水溶、黛玉坐在炕里,灵鹮、灵烟也上炕坐了,灵岳、灵川在炕边相陪,各自先给父母拿了吃,四兄妹这才动手。黛玉端着碗说道:“岳儿、川儿年纪小,将来要娶媳妇的,你别让他们修仙了道的。”灵鹮、灵烟朝着两个哥哥眨眼做着怪脸。 水溶道:“悟道和修仙是两回事,神仙不见得就悟通道理,悟道也不是就作神仙,而在求索天地至理,人事天道都脱离不了的。古之圣人因而著书立说,各有一词,谁也没说清这天道循环究竟为何物。灵岳、灵川自幼跟随名师,脱离俗世纠纷,已有不同于常人的见识,如今入了俗世了解人事复杂,自要从纷繁中抽丝剥茧理出头绪,这要静思。不求他们凭此谋食,读书不过是为明理,明的不是‘小理’,而是‘大理’。儒、释、道三家分立,不过各掌一端,未可全也。究极至理何其难也!怎可不下工夫?女孩家儿的悟性、血气、见识、智慧都不弱于男子,与其闺中消耗,不若学有进益。咱们家的女孩儿,灵翮、灵娉还能遵循闺训,守点规矩。这两个也罢了,不如随其天性,促其有成,水氏出了奇女子,我也有教导之功。” 黛玉说道:“我一句话带出你如许话来,‘明理’又如何,不明又如何,还不是一生一世?与其为‘明理’煞费苦心,不若无所用心随缘自适。” 水溶道:“随缘自适,‘缘’即为理,为人则遵‘人’理,处世即循‘世’理,修仙则修‘天’理。不明‘理’,何以遵之,循之,修之,而自适耶?况天上有天,理外有理?不明理而能自适者非真逍遥,痴人也。痴人不懂是非得失,不为得而喜,亦不为失而悲,自适也?愚痴也!‘明理’方可超然于‘理’,自适于‘缘’,通达万物,返璞归真。成所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又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往返循环,终至此山水非彼山水之境也。” 四兄妹微笑地看着他夫妇斗嘴,黛玉道:“即便如此,亦不该让他们如此苛读。修养学业,穷通终极,何等乐事!怎可如此酸辛?”水溶笑了,夹了一点小菜,放进粥碗里,说道:“我让他们闭门修习的内容不同:岳儿、川儿在提升自悟;鹮儿在少些争胜之心,专注于剑本身;烟儿在于灵思有余,眼高手低,心到,手不到。除了对琴技有根基之外,其余都是纸上谈兵,最终难有突破。就象下棋,不会下棋,只看棋谱,评棋怎能评到高妙处?不会书画,怎能知道手法运用是否恰切?但评浮表或想象耳,怎能评实?学剑,不管记住多少剑谱,悟透多少剑招,不会出手,终属枉然。而会下棋,下得好,才能真正悟透棋局;会书画,才能切实体会手法运用之优劣难易;会剑术才能在真战中有实悟。谁能建空中楼阁?万事同理,不是靠想,而是靠做,要打根基。否则定是镜花水月,看着好看,终是虚妄。他们自有弱点,有的放矢,集中学练,弥补不足。以利后面学业。趣为学引,浸其道者,非苦也,乐也。正所谓,‘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问那四兄妹:“然否?”四兄妹笑着点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 小试牛刀兄妹咏雪 大排歌舞举家欢年(1) 黛玉横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父子伯侄的上下一气,我不管了,以后吃了苦头别找我。”吃过了饭,丫头收拾下去,灵鹮告退去看母亲,三兄妹傍着父母承欢,黛玉又让傲菊去看灵暄在哪儿,吃饭了不曾,别尽淘气,忘了吃饭。又对三兄妹说道:“你们闭门苦学一月,学得如何?”灵烟抢着说道:“我和父亲学下棋,学剑术,务实了些。父亲说我根基不错。母亲,年后你教我画画,我虽不上学堂,也跟上学堂一样,定下怎么学。”黛玉道:“你倒上心了。”又对三人说道:“今年雪大,你们就以‘雪’为题,作诗一首,看你们这一月所得。”三兄妹点头同意。韵竹、幽兰、疏梅为他们铺好纸张,片时三人写就,呈给黛玉,水溶也凑过来看。就见灵烟写的是: 雪 风絮无根起天涯,千里江山披素华。 六菱美幻不用剪,滴水经寒自成花。 灵岳的是: 雪 迟日泠泠就低洼,猎猎西风遂升华。 漂泊万里落天宇,洁洁娇花寻自家阄。 灵川的是: 雪 轻剪玉琼作物华,迷蒙长野卧棉纱。[] 护得稷粟三冬暖,春来流水润千家。 $4e09$5144$59b9$4e00$4e2a$662f$8f7b$76c8$98d8$4e3e$3001$7ecf$971c$5c24$7edd$ff0c$4e00$4e2a$662f$968f$5f62$5c31$5316$3001$667a$901a$5706$878d$ff0c$4e00$4e2a$662f$6676$83b9$7389$6f88$3001$4ec1$5fc3$4f53$7269$3002$6c34$6eb6$3001$9edb$7389$770b$4e86$9887$611f$6b23$6170$3002$8fd9$8fb9$6b63$770b$8bd7$5462$ff0c$7075$6684$8d70$4e86$8fdb$6765$ff0c$7ed9$7236$6bcd$8bf7$4e86$5b89$597d$ff0c$53c8$89c1$8fc7$4e24$4e2a$54e5$54e5$3002$7075$70df$7ed9$4e09$54e5$89c1$793c$3002$9edb$7389$628a$8bd7$7b3a$7ed9$4e86$6c34$6eb6$ff0c$628a$7075$6684$6402$5230$6000$4e2d$ff0c$7528$624b$7406$7740$4ed6$7684$5934$53d1$ff0c$62b9$4e86$62b9$4ed6$7684$8138$ff0c$8bf4$9053$ff1a$201c$54ea$9$53bb$6dd8$4e86$ff0c$4e5f$6ca1$4eba$8ddf$7740$ff0c$53ef$5403$996d$4e86$ff1f$201d$7075$6684$9053$ff1a$201c$5728$53d4$53d4$90a3$9$5403$7684$3002$201d$6c34$6eb6$8bf4$9053$ff1a$201c$4f60$54e5$54e5$548c$59b9$59b9$90fd$4f5c$4e86$8bd7$ff0c$4f60$4e5f$4f5c$4e00$9996$6765$3002$201d$7075$5cb3$544a$8bc9$4ed6$4ee5$201c雪$201d$4e3a$9898$3002$7075$6684$5230$4e86$684c$524d$ff0c$63d0$7b14$7565$4e00$6c89$601d$ff0c$4fbf$843d$7b14$5199$9053$ff1a $54e6雪 水肃山寒野寂寥,长空万里洒鹅毛。 偏是素锦连天下,舞动山河任娇娆。 写完拿着诗笺呈给水溶,水溶看了说道:“也罢了,倒是境界开阔,气势恢宏,有点意思了。”又递给黛玉。黛玉说道:“父亲既说好,是要赏的。”水溶哈哈一笑,命人拿出四个碧瓦琉璃灯笼来,精巧可爱,内壁四边上镶嵌着四条银龙,银龙张牙舞爪龙头高昂,嘴里吐出四条火舌支撑出四个小烛台。给了兄妹四人。说道:“晚上点着玩吧。”四兄妹谢了赏。有婆子回说,大年祭祖的东西已备办妥当,请王爷去看看。水溶方离了屋子,母子们又说笑了一阵方才散了。 次日,黛玉、康宁大妆进宫朝贺,领宴回来后到祠堂祭祖,祠堂所在院落从大门、仪门、前厅、后堂一路正门大开,白石铺路,苍松翠柏罗列两厢,月台上陈列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具,里面香烛辉煌,锦帐绣幕,神主庄严肃立,水溶主祭,水洛陪祭,三兄弟分别献爵、献帛、捧香,仆从展开拜毯,青衣奏乐,三献爵,三祭拜,焚烧了素帛,祭奠了酒,音乐停止,众人退出,与黛玉、康宁和四姊妹来到正堂,同样是香烛辉煌,锦幔高挂,彩屏张护,水溶、水洛带领着三兄弟,黛玉、康宁带着四姐妹男东女西左昭右穆立于祠堂之中,外面仆妇把贡祭的食品和酒浆一道道端来站在门外,三兄弟走过去接过来,又郑重地传给水洛和康宁,水洛、康宁又传给水溶、黛玉,水溶、黛玉恭敬的举过头顶,放在贡案之上,贡品放完之后,众人顶礼于地,殷殷祝祷。水溶、黛玉又拿起酒杯向着神位行礼之后,洒酒于地。众人躬身倒退着退出祠堂。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 小试牛刀兄妹咏雪 大排歌舞举家欢年(2) 回到栎园,新年家宴开始。水氏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水溶、水洛、黛玉、康宁都倍感热闹。水洛道:“二哥前些时候还来信说,今年要带着儿子回来,却被大雪阻住了。要不人就更多了些,也就更热闹些。”水溶笑道:“我们家还从没这么多人过呢。这也是水氏祖宗有德,荫及儿孙,子嗣兴旺。水澄之子也不小了,和灵鹮同龄,不知何时才能看到。”想到世事难料,君心难测。不得不狡兔三窟,三兄弟各分一处,不知何时能兄弟聚首,一家人安享天伦。太监调排好几张长而矮的盘螭雕虬梨花木的几案,每张案后都铺上白狐皮的座褥,预备了大红锦缎绣花的靠枕、细袱,案旁设了铜质火炉,众人也不用矮凳绣墩,盘膝坐于坐褥之上,把绣袱盖在腿上。(.无弹窗广告)水溶、黛玉带着灵烟坐了首位,水洛、康宁带着灵暄东首上位相陪,其次是灵岳、灵川;灵翮、灵鹮西首下位,其次是灵娉、紫铭。婆子丫头端上一道道佳肴玉馔,放在每副桌案上,菜肴上毕,水洛夫妇起身为兄嫂斟酒,灵烟避席,下面的兄弟姊妹亦都起身注目,水溶、黛玉含笑受了,众人归席。 水洛神往年后的征战,激昂慷慨,心神激荡。不断地向诸人畅论其作战决策。水溶笑道:“战事随天时、地利、人和而走,形势未明,岂能妄议?”黛玉道:“快打住吧,大年下的,别提你们那些事才是。”康宁对水洛出征心有不舍,知无可奈何,也放下了,先享受眼前的欢乐是正经,想到幸亏水溶、黛玉回来,若不然,水洛走后,自己如何支撑偌大一个王府,又有些窃喜。(.好看的小说)康宁命人叫来歌舞伎。王府原来曾经有过歌舞伎班,闻名于京城各府第。水溶年轻时心绪无聊,无所依托,也曾寄情轻歌曼舞之中,招来很多王孙公子三日宴饮,五日欢歌。后来遇到黛玉,情有专属,心亦清明,便趁王太妃薨逝之时都遣散了。现在的歌舞伎是康宁在水溶、黛玉离京后弄来的,十年来,进进出出,也维持着二三十人的数目。几十个妙龄少女,盛装而来,鼓瑟吹笙,真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黛玉本不喜这些歌舞,以为浓词艳曲不堪入耳,妖媚之形难以入目。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让他们歌舞过。今日一观,原来亦是妙词佳品,歌声清越,余音绕梁。少女排列成行,舞袖轻扬。柳腰慢转,莲步生娇,引来春媚;身旋如疾风,裙裾飘荡,舞却冬寒。知道康宁平时不许他们唱些淫词艳曲,舞那妖娆之态,心甚乐之。灵岳、灵川幼居深山,何曾见过这样情形,都注目凝神。灵暄黑漆一点的明眸春阳温蓄,眼珠乱转,康宁为他夹菜满酒,灵暄端杯一饮而尽。康宁把灵暄搂在怀里,指点他看场上,灵烟倚在水溶怀中,水溶一手轻搂灵烟,一手握着黛玉,娇妻爱女,幸何如之?黛玉瞟他一眼,没有抽手也不去理他,命丫头端些菜肴给绣琳苑湘云、馨妍送去。因水溶、水洛在,湘云与馨妍母女俩在绣琳苑欢度佳节。黛玉早已让人为她们准备了一切,又恐不足,让人又送去些东西,又命一些丫头婆子陪着她们一起吃玩,填些热闹。灵翮、灵鹮低声细语,灵娉、紫铭巧笑指点。舞罢一时,歌唱数曲,丝竹弦绝,音停乐止。黛玉命人打赏,让歌舞伎下去。气氛越发活络起来,灵岳、灵川、灵暄分别敬了一回酒,举家言笑晏晏,屋内欢声笑语,屋外烛火洞天,极尽新春之欢。次日,水溶、水洛、黛玉、康宁又进宫朝贺,回府后即紧闭府门,既不宴请各府王公命妇,也谢绝各府的邀请,只是府内彩灯高悬,自家寻乐便了。朝中官员不解其意,纷纷猜测,北静王这是怎么了,莫测高深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一 与民同乐童女遭难 随升独喜宫裁忧商(1) 年后皇上与水溶确定了皇长子英王延璋和灵翮的大婚之期,皇上高兴特意下达旨意,正月十五夜晚开禁,要与民同乐,官民尽情观赏花灯。[]并在城南能够总观全城的明霄楼特设御制花灯,出了各色灯谜,不管是官、是民猜中者具有奖赏。街市上花灯如海,形成一条条长龙,香车宝马川流不息,人们摩肩接踵,挥汗如雨,举袖若云。北王府仍然朱门紧闭,门前萧然。 过了十五,湘云去贾府拜年,黛玉让灵岳、灵川跟随守护,并向李纨、宝钗等道谢。贾兰亲自出来接了兄弟俩陪着来见母亲,李纨、宝钗等俱起身相迎,灵岳、灵川给几位舅母见礼并为几位舅母送的新年礼物代表众兄弟姊妹致谢,李纨、宝钗谦逊了一番,灵岳、灵川跟随贾兰到了前堂待茶,三姊妹行礼毕,晏坐闲聊,李纨问起:“怎么馨妍没随着来?”湘云道:“馨妍回卫宅去看她父母。(.好看的小说)”宝钗说道:“你们母女们出来可要注意,听说出现了拐劫幼童少女的贼人。”湘云奇道:“这怎么说?”宝钗道:““十五那天街上人流如水,都去看灯,有人作恶,丢了几个孩子,甚而有官宦人家的姑娘出门坐轿,有人乘乱在府门前偷换了轿,把那姑娘抬走了。”湘云奇道:“这怎可能?” 李纨让丫头给湘云倒茶,又让人端干果,边让湘云边说道:“是兰儿回来说的,还让你琏二哥注意,别让菀儿出门。听说那女孩是丁御史的千金,又不敢声张,正悄悄的派人寻找,弄得人人自危,有女孩儿的人家都不敢让女孩出门。连圣上都知道了,圣上下旨兰儿查办此案。兰儿才知道。”湘云奇道:“圣上怎么让兰儿查办此案?”宝钗道:“兰儿已升为提刑司巡检副使。”湘云喜道:“这可要恭喜了。大嫂子得出点子来庆祝。”李纨道:“有什么可喜的,才升上来就遇到这样的案子,急得不行?”湘云急问道:“可找到了那女孩儿?”李纨摇头说道:“听说正在查访。” 宝钗插口说道:“你说那提刑司巡检是谁?”湘云问道:“是哪一个?”宝钗道:“也是我们的世交,以前有个叫贾雨村的,是林妹妹的塾师,送林妹妹进京,对你二哥哥青眼有加,每次来必要会你二哥哥的那个?”湘云道:“他作了提刑司巡检?”宝钗道:“不是他,是他公子――贾新良。听说特别受圣上重用。”湘云饮了口茶说道:“那又怎样?”宝钗笑着瞥了一眼李纨,说道:“兰儿能从礼部迁到刑部提刑司是他的举荐。兰儿登科做官之后,与这贾新良熟识了,两人很投契,对兰儿很是照应。”湘云道:“这就好了,朝中有人照应,仕途还能顺利些。阄” 李纨嗑着瓜子说道:“王府里怎么了?王爷向来重情重礼,这大年下的也没个动静。听说哪家都没去,哪家都没请,府门紧闭。这不是王爷的品性。”湘云道:“我看着也不象,林姐姐没说什么,每日带着哥儿姐儿的听曲,吟诗,作画,热闹着呢。就是不出来。”宝钗道:“王爷也没说什么?”湘云瞥了她一眼,说道:“二嫂子这如何说?王爷说什么,我怎能知道?”宝钗自感失言,说道:“我觉着王爷的行为怪异。我们两府向来交厚,年年都有往来。十年前遭难时,王爷不惜犯颜求情,救下我们。如今做了亲戚,反倒不来往了,不怪?”湘云道:“二嫂子不用多这份心,他们与别人也无来往。就给勇毅王夫妇拜了年,也没领宴,回来后再没出府。”李纨道:“这真真怪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一 与民同乐童女遭难 随升独喜宫裁忧商(2) 宝钗刚想说话,灵岳、灵川从外面进来,李纨赶忙站起,拉住他俩的手,说道:“我的儿,怎么你兰表哥没陪你们回来?”灵川答道:“表哥外面有客,提刑司巡检来访,他们谈论公事,我们就进来了。[]”宝钗亦起身,与李纨一人拉着一个坐到自己身边,说道:“莩儿去了他外婆那里,要不可以陪你们玩。”灵岳起身道:“不敢劳动表哥。”宝钗又拉他坐下,灵岳、灵川看向湘云,宝钗明白哥俩的意思,说道:“天还早,不着急回去,你们和姨娘都不常来,好容易来一次,多呆儿会,吃了饭再去。”兄弟俩看湘云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好说走,只好躬身答道:“那就叨扰舅母了。”李纨早就吩咐下边作了饭菜,命人端来。丫头们摆着饭,外面有个婆子进来见李纨道:“大爷在外面宴客,想请世子赴席。”李纨道:“外面乌七八糟的,不如我们的洁净,世子就在这里用餐了,让他们自便吧。”婆子出去,几人围坐一桌,湘云居中,李纨、宝钗左右相陪,灵岳、灵川分别傍着二人。李纨给灵岳斟酒,一抬头看到屏风口处两个丫头低声耳语。问道:“怎么?”那丫头赶紧回话说:“是三太太房中的小香,我问了,没什么事就让她回去了。”李纨便不理会。吃了饭,用了茶,又闲谈一会儿,湘云、灵岳、灵川方告辞回府。 送走三人,丫头迎儿方说道:“刚才小香来说,三老爷和三太太吵起来了,好像是为三老爷和丫头的事。[]”李纨道:“我当什么事,这么大点子事有什么可吵的。”迎儿道:“说的是呢。”宝钗淡淡一笑,说道:“忙了一天,大嫂子也该歇息歇息,我回去看看我母亲和莩儿。”起身告辞,李纨亦起身相送。宝钗走后,李纨上了炕,迎儿拿过枕头给她倚着,李纨歪下,问道:“三老爷夫妇吵嘴,也不是一回两回,开始大家还劝劝,现在习以为常,也不去计较了,怎么今日丫头巴巴地过来?”迎儿道:“听说这回吵得凶,除了骂三老爷,三太太指桑骂槐的全带上了,说什么别人都要妾有妾,要丫头有丫头的,偏他们什么也没有,哪里还象个大家子的老爷?三老爷在这府中也是人老辈尊的,竟受着小辈的欺负。要张罗着给三老爷纳妾,也享用享用。”李纨听了,起身道:“人老辈尊?他几多年纪,就谈人老?辈尊?那边还有老太太呢。轮不上他。他屋里又不是没有丫头,现在我们家这种情形,怎么还能照以前的老例给他,老太太那边是琏二老爷供奉着,我们怎么能比?要不是你兰大爷在外面撑着,还不定怎么样呢。他还不知足?”迎儿扶她又躺下,李纨叹气又说道:“要说姨娘,你兰大爷也不过就一个跟前人,也是家里的丫头扶上去的,他那屋子里也有丫头婆子的,犯不着说这些给人听。”迎儿给香炉里抓了把香,说道:“太太不用生气,三太太也不是说咱们,把二太太也带上了。”李纨诧异道:“二太太又不管家里的事,带她什么?”迎儿拿了针线坐在炕边的凳子上,一边做着一边说道:“说二太太在外面有勾当。”李纨忽的起了来,说道:“什么勾当?”迎儿唬了一跳,说道:“不是那样的事,是这个。”把三个手指头凑在一起,搓了搓。“听说是和琏二太太那边联系着。每年少说也有几千的进项。”李纨知道宝钗出生皇商家庭,为人精明,与贾琏他们有些勾连的确可能。又想到,这商贾之族毕竟末流,为士大夫不齿,贾琏为此搬离了贾府,声明与贾府无干也就罢了。这府内再有这样的人,且是一个寡妇,好说不好听,影响了贾兰仕途。再象以前凤姐那样,连累府内,怎生是好?心头焦躁起来,反把余氏含沙射影攻讦的话放下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二 庆寿诞郡主思涂鸦 游东郊灵川遇清客(1) 灵岳、灵川一回到王府,和阳、嫣香就告诉他们,紫铭姑娘在栖梧园请大家商议事情。两人纳闷,紫铭这么孤僻的性子怎么想起邀请大家来。匆匆赶到栖梧园,众姊妹都在,馨妍也早已从卫宅回来,正与紫铭指挥着丫头们招待诸人,轻绸、绮罗、惠风、丝雨等丫头在外间聚着说笑,看他二人,都笑迎着问好。转过屏风,进入里间,灵烟、灵鹮坐在炕里倚着靠枕,灵翮、灵娉坐在椅子上,脚边放着脚炉。灵暄手中拿着紫铭的短剑看着。紫铭看他们兄弟进来,说道:“还以为得再等会子,可巧回来了。”灵岳笑着说道:“什么事这么大费周章的?”馨妍、灵娉起身让座,灵烟、灵鹮在炕上起身不便,亦都欠身问好。灵暄也问了好,灵岳、灵川在炕边上坐了。紫铭命丫头给二人端了热茶,方说道:“是灵烟的主意。王爷的华诞就要到了,我们商量着送什么礼物,能让王爷、王妃惊喜。”灵岳怪道:“灵烟的主意,怎么让你作东道?”灵烟在炕上插口道:“我那儿紧挨栎园,又与栎园有门相通,我们这么多人出出进进,父母会察觉的,就让紫铭姐姐作了东道。”灵岳道:“母亲与婶娘正忙着为姐姐准备嫁妆,哪有时间注意你?”灵翮听了低头不语,馨妍看着她笑。灵川道:“母亲华诞在前,怎么想起先送父亲的礼来?”灵烟道:“我也是刚想起来,母亲的礼怕是不及筹办。只能应景了。”灵翮道:“王妃的寿礼我做得了。绣了一幅红梅绽春的绫罗幔子,想是春天时能用得上的。”灵娉道:“我的也快得了,是一件狐皮镶边的掐肩绿锦夹袄,春寒之时或许可穿。” 灵烟看紫铭他们也要说,抢在他们前面说道:“我想着,我们送礼都是一些日常玩意儿,不够大方。”灵暄道:“我们不送这些,还能送什么?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父亲、母亲的,即便有好东西,我们拿来相送也无意趣。”灵烟道:“说的就是这个,我们要送点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方显出我们的心来。”灵翮道:“我们自己做的女红还不成吗,我想为父亲绣一幅松鹤图。”灵烟道:“好是好,俗了些。”灵娉道:“我想做件青缎衣,天气暖了,可以穿。”灵烟道:“姐姐女红再好,也好不过针线上的,显不出好来。”灵翮道:“谁又真指望穿我们做的,不过像你说的,是那份心。”灵鹮推着灵烟道:“快点说你的主意吧,别卖关子。”灵烟道:“我想我们不必个人送个人的,大伙合着送件东西,既显着大方,又不俗气。”灵岳道:“快说吧,我们聆听高见。”灵烟瞥了哥哥一眼,说道:“我想着我们都能画上一两笔,合着画一幅长卷如何?”灵鹮先就叫起来:“我不会画。”灵翮、灵娉亦摇头。灵烟道:“大姐姐、三姐姐都会刺绣,刺绣都有画上的功夫,少画一些工笔也是可以的,二姐姐不会画,可以做别的,象裁剪纸张,预备颜料用具。”灵烟没说完,灵川笑道:“让二小姐裁剪纸张,用她的剑?那该成什么样子?”说完高仰着头,闭着眼睛,作出用力想象的姿态。诸人大笑。灵暄道:“雅是雅了,也不易显好,母亲是丹青妙笔,我们班门弄斧,还不如大姐绣花、三姐做衣呢。”灵烟道:“我们不能以画技取胜,需以构图取胜。我们不画日常花卉、草木松竹、楼台殿阁。”馨妍道:“那画什么?”灵岳、灵川同声说:“她想画山川胜迹。”灵烟道:“是山川加四季,地载万物,天明四时,我们把四方景物和四时变化放在一起,岂不气象万千?”灵暄道:“怕不是气象万千,而是气塞忱潜。这么大的画卷怕是要画一年罢。送明年的庆生礼还行。”灵烟道:“就因费时太多,母亲寿诞赶不上,才想起给父亲来。还来不及吗?”灵川站起身,说道:“也无须那多时日,我们只要选出四方特色山水,画出其最具特色的季节,就行了。”灵岳道:“东方自然是春季,‘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是少不了的。”灵暄道:“南方自然是夏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是不可缺的。”紫铭笑道:“西方可代秋季‘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灵翮道:“就剩北方了,也只能带冬季,‘胡天八月即飞雪,千树万树梨花开’。”灵川道:“这四方和四季也不能截然分开,各自独立。整幅画要浑然一体,中间要有过渡,既要有景物的衔接,也要有季节的渐变,象自然天成的方好。先要勾勒出山川地势,再细画景物。”灵烟道:“这就交给两位哥哥了。”灵岳、灵川哑然,说道:“你把我们叫来,却让我们管。”灵烟道:“就你们走南闯北过,还熟悉些地形地貌,景观特色,了解南北四时变化。自然由你们布局。”紫铭道:“显处的晕染勾勒,由你们兄妹着笔,细笔工巧之处大姐姐、三姐姐来做,其他隐处着色由我们代劳。”灵烟道:“紫铭姐姐不用客套,你画上的工夫当真了得,连母亲都称赞呢。这次自是担当重任,岂是推卸得了的?”紫铭微感不自在,见灵岳看着她,不禁脸一红。馨妍道:“我们在哪里做呢?”灵翮道:“在我那里,我那里宽敞些。”灵娉说:“不可。王妃和我母亲都忙着为姐姐准备嫁妆,姐姐那里她们会经常去。”馨妍道:“到绣琳苑。”灵鹮道:“不行,王妃会经常去看姨娘,也会发现的。”灵娉道:“我和二姐那里又嫌逼仄了些。”灵岳道:“哪里是王妃不到的?这里王妃也经常来看紫铭,灵烟那里更不用说。我看这里宽阔,里面还有个夹间,可在里面作画,也可搁置东西,重要的是这里有长大的梨花木案可铺排的开。就在这里吧。王妃来不到里面夹间也不易发现。”几人商议完毕又嘱咐各自的丫环婆子不许把事情泄露出去,各自散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二 庆寿诞郡主思涂鸦 游东郊灵川遇清客(2) 灵岳、灵川找来一应用具,紫铭让丫头收拾好了夹间,排开长案,以作作画之用,又让出放置东西的地方,用屏风遮住了,不易被人发现。这几人或相约或独自不时到紫铭处来,灵岳、灵川更是长在这儿了,勾勒铺排,调色运笔。灵岳、灵川之山峙水涌,怪石嶙峋,雪浪滔天;灵烟之瑞雪迷蒙,天高地远,柳丝扶风,月影沉璧;紫铭之细流涓涓,秀石列水,芳草萋萋,迢迢不断;灵翮、灵娉以绣花描花样子的功底也可画出娇花盈枝,燕雀低回;灵暄属行吟笑傲,仗剑快意之流,虽与母亲学过画,并不上心,画技差强人意,可宏阔之处尽可挥洒,夏木葱茏,雁阵长空,秋风瑟瑟,洞庭波兮木叶下,也有模有样。只是灵翮、灵娉、灵暄画技有缺,在精微处还需那四人打磨。灵鹮和丫头们在旁边给调色洗笔,有时也画上两笔。有事之时嫌日短,无事之时恨天长。几人心无旁骛一心在画上,这时日就过得快了。 出了正月,贾莩来到王府读书,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水溶奉旨镇边,带兵出征。水溶忙于政务,黛玉、康宁为灵翮婚礼做准备,忙得不亦乐乎,也无暇过问几人的事,看他们兄弟姐妹相聚甚欢,很是快慰。黛玉看到紫铭与这些人往来亲密尤其高兴。(.好看的小说)双方各忙各的,不觉逝者如斯。 天气渐暖,气朗风清,灵暄晚上贪功,起得迟了,嫣香服侍他起来,梳洗收拾齐整,灵川出了卧室,看到只有明溪在外间的暖阁里绣花,笑道:“其他人呢?”明溪道:“你睡着,大世子去了紫铭姑娘那里。这人也就各自偷闲寻亲访友去了,我看着屋子。世子用什么吗?”灵川道:“不用什么,你做你的。”看着她一针一线绣出花开蝶舞,不禁想,女孩子一双巧手,人人描龙凤能腾于云间,绣花蕊可芬芳吐艳。而这须眉男子却少有体悟这世间之美,再现世间之美者,都在追利逐名如蝇逐臭一般,如都象女子这样安稳沉静,世上该安宁很多。他却不知女子名利之心不弱于男子,不过是附着在男子身上罢了。 灵川出了尚清馆,一路看着新柳吐绿,春水荡波,往栖梧园来,栖梧园中静悄悄的,显然丫头婆子们都去躲清静了,灵川进到屋里拐过暖阁、碧纱橱进到里面,刚转过屏风,看到夹间里灵川和紫铭,便停住了脚步。长案旁紫铭放下手中的画笔,抬头看到灵岳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不禁面颊一红,问道:“昨夜雨狂,睡得可好?”灵岳道:“还好。你呢?”紫铭道:“我想起去年回晹阳途中遇雨的情形,露宿荒野,你把我裹在斗篷里,那时我们多近。”灵岳道:“现在也不远。”紫铭低下头,嘴唇微抿,说道:“确有咫尺天涯之憾。”灵岳道:“哪有啊,我们日日见面,天天清谈。什么话不说,如何就说到天涯了?”紫铭黛眉微颦,欲语又罢,纤纤玉指在画案上勾画着昆仑山的轮廓,半晌方道:“怕是有一天,我们真的要远隔天涯,相见难于上青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二 庆寿诞郡主思涂鸦 游东郊灵川遇清客(3) 灵岳走到一边低头细看那画卷,不时蕴笔涂抹。紫铭见他没说话,说道:“我们是不是会越来越远?”灵岳抬头诧异道:“怎会呢?”紫铭道:“王妃让我离开尚清馆,说怕影响你们进修,可在昆仑山上时,我就与你在一起,也没影响你修业。你们修业完后也没让我回去。以后还不知会如何安置我?我孤身一人漂泊红尘……”说着眼圈红了。灵岳放下画笔拉着她的手说道:“怎么是孤身一人,还有我。我不会不管,母亲也不会,母亲很喜欢你的。等姐姐婚事完了,家中无事。我就带你出去寻访你的家人,那时你们就可合家团聚,尽享天伦之乐。说不定比我家还热闹呢。” 灵川没有进夹间去打扰二人,返身出了栖梧园,仰望天空湛湛如洗,白云初晴,悠悠于高墙之外,辽远清宕,心胸为之一阔,叫过一个小太监,让从马厩中牵出马来,又回去拿了宝剑弓矢,也不带人,独自出了王府,纵马而去。白马疾驰,出了城往东野而来,一路上采采流水,蓬蓬远春,柳阴路曲,流莺比邻。游目骋怀,信可乐也。看着这盎然的春意,灵川不想大煞风景放弃了行猎的打算,放缓马缰,任马信步,渐行渐远,人烟绝迹。忽然白马咻咻不止,四蹄乱踏,灵川带住马,纵目观瞧,远处密林边上有两只白色巨犬,银光映着日色,耀人眼目,碧目中寒光森森,死死的盯着他们一人一马。(.无弹窗广告)灵川纳罕,毛发白色的犬实属罕见,又这样巨大,定非凡种。催马上前,两只白犬,毛发皆张,目露凶光,白马受惊,趿趿的不欲前行,两只白犬见他们走进,作势欲扑,忽然看到灵川的宝剑,目中凶芒顿息,相互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密林,速度奇快。灵川好奇心起,纵马追了过去。那两条白影一闪消逝在密林深处。树高林密,马无法奔驰,灵川纵身飞起,弃了马,向前疾掠。密林延伸进一条深谷,密林尽处,深谷的空阔之处,两只白犬进了一个篱笆院落,一个女孩儿正躬身浇着菜地花圃,两只白犬走到她身边,呜呜低鸣,用身子蹭着她,女孩儿抚摸着两只白犬,娇声斥道:“小冰,小雪,你们又出去了,被人发现怎生得了。”猛一抬头,看到灵川,就愣住了。灵川看那女子:晔兮如华,温兮如莹,香培玉琢,肌映流霞;秀眉婉约,美目澄波,唇绽樱桃,玉齿明明;柔情绰态,仪静体娴;素如春梅绽雪,净如月射寒江。灵川不期能在这荒郊野外的山谷中遇到这等女子,看着似乎眼熟,也怔住了。“窈窕山谷,时见美人”一句遂涌心间。那女孩儿站起身怔怔地看着灵川,两行清泪珍珠滚玉一般忽然间从目中滑落,女孩儿举袖揾泪,转身进屋。灵川不解其意,心内恍惚。两只白犬,望着灵川汪汪狂吠,灵川清醒过来,看茅檐低矮,井臼石磨陈列角落,篱笆墙根处放着农具。茅屋前两树杏花开得热闹,明亮亮照的粗陋的院子雅致起来。一个老者从屋中出来,骨清神逸,不似一般农户,止住了两只巨犬,对灵川说道:“公子既到此地,就请喝杯清水解解乏渴。”灵川作礼答道:“如此就叨扰老丈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二 庆寿诞郡主思涂鸦 游东郊灵川遇清客(4) 走入柴门,进了院落,又向老者施礼说道:“小可鲁莽,误闯宝地,请老人家见谅。”老者指着磨盘说道:“来者是客。屋内昏暗狭仄,无以待客,就委屈公子在此暂歇一时。”灵川道谢坐了。摘下弯弓和箭囊与宝剑一起放在身旁。老者朝屋里叫道:“怜卿,有客人来,倒杯茶水来。”坐在石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看到灵川的宝剑,剑虽未出鞘,已感到冷气森森,寒气袭人,不由拿起观看,剑鞘古铜色,雕刻着古兽纹里,暗沉古旧。剑柄上悬着金丝剑穗,剑穗的络子中拴着一个莹翠玉珏环着一颗粗朴洁白的玉石珠子,眼露诧异之色。惊奇地看着灵川说道:“公子从何处得来此物?”灵川答道:“是我艺成回乡之时,家师所赠。老丈识得此物?”老者说道:“剑是神品,玚珏玥珠也是仙物,不期公子竟能得到,机缘不浅。”老者把宝剑放回原处,说道:“老朽看到世间突现如此宝物,一时兴起多有失礼,公子勿怪。”灵川笑道:“老丈好意招待于我,何出此言?”那女子从屋中出来,端着一个自制的粗糙的陶杯,双手捧与灵川说道:“家贫无以待客,公子勿怪。” 灵川站起躬身说道:“有劳姑娘。”怜卿敛衽为礼,自去浇地。灵川喝了水,甘甜爽腹,把杯子放在一边,看着那两只白色巨犬,问道:“这样白犬系属罕见,敢问老丈是何品种。”老者道:“这是川藏边地白狼和巨型猎犬交配而成,很有灵性。”灵川走过去,伸手抚摸着两只巨犬的皮毛,油亮光滑。两只巨犬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眼光却都看着灵川宝剑上那玚珏玥珠。灵川犯疑,为何老者和巨犬都注意玚珏玥珠,玚珏玥珠虽是稀有之物,老者见多识广,识得也就罢了,这狗再具灵性,不过是一畜牲,怎会也如此关注?又不好动问,只说道:“我家有几只猎犬,虽是少有的品种,却不及这个。”老者说道:“这犬是白狼之后异常凶悍,寻常人家不易驯服。”灵川点头称是。老者道:“看公子神情不是普通人,敢问公子姓氏。”灵川答道:“我姓水,住在城里,今日畋猎至此,打扰老人家清静。”老者道:“不打扰,我祖孙居于此地,几年不见人来,今日空谷足音,足见有缘。山野菜蔬难以待客,公子不弃,用顿餐饭可好?”灵川本带告辞欲走,听老者一说,反而不好开言,只好说道:“初次见面,怎好如此叨扰?”老者道:“公子不必客气。”让怜卿进屋里去炊馔。老者与灵川坐了闲聊,说些山居幽趣。一时之间,怜卿把菜肴做好,端过来,放在石磨上,老者和灵川都在石磨旁的石头上坐了,怜卿又拿了酒过来,老者道:“这是我自酿的酒,公子品品。”灵川谢过,端酒一饮而尽,虽是村野家酿,亦是醇美,只是有些辣口。老者又布菜,山野粗馔,亦做得清新爽口。灵川吃得甚喜。灵川看老者言谈不俗,定非常人,因问老者因何会避居这空山幽谷之中。老者道:“家本姓连,后遭不幸,妻、子俱亡,才带着孙女避居此地,躲避世人。”怜卿上完菜后,进屋没再出来。一老一小畅谈甚欢。不觉日已西沉,灵川看天色已晚,恐父母记挂,起身告辞。老者叮嘱灵川不要透漏他祖孙二人的事,灵川允诺。出了山谷和密林,白马在林边徘徊不去,见灵川出来,跑到他身边,“咻溜溜”直叫。灵川安抚地梳理它的鬃毛,飞身上马,奔城里而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三 谢家宝树趋庭受训 朝中重臣过府庆生(1) 灵川赶回王府,天已擦黑,小厮们牵过马送到马厩,灵川急步赶往栎园去见父母,水溶面沉似水,黛玉脸色忧戚,灵翮、灵烟、灵暄都敛声屏气。灵川低了头,抢步跪倒,说道:“孩儿不孝,走时没与父母说明,让父亲、母亲惦记。”黛玉看他进来放下心,水溶怒色不改,喝道:“出去一整天,去了哪里?竟然不告知而私自外出。”灵川说道:“孩儿因看天气还好,明丽清新,想是郊外春意喜人,便起了踏青行猎之念,因临时起意,不及秉明,孩儿之过。”水溶道:“读书知礼,受教识体。你也是生于翰墨书香之家,得过名师传授,就这样知书明理吗?为人子者,当安父母之心。你出门游逛,嬉游无度,让你母亲担忧。这么晚了,还要哥哥带人出去找你。闹得家宅不宁。谈何孝字?”灵川叩头认错。灵翮出面讲情,水溶才息怒气。命人去找灵岳回来。灵川见父亲怒色缓解,才起身,走过去在黛玉身边垂手而立,说道:“是孩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黛玉道:“以后早些回来,外面乱得很,听说最近又有丢孩子的。”灵川道:“母亲不必为孩儿担心,孩儿毕竟有武艺在身。不会有事的。”水溶哼道:“说是那么说,你虽有艺在身,毕竟是孩子。门上说你是骑马走的,一去一天,怎不惦记?”灵川低头不语。灵翮上前说道:“弟弟艺高胆大,自是不惧,以为无碍,一时忽略了父母挂念儿子的心肠不因艺高艺低有所不同,父亲、母亲勿怪,他已有教训了。”灵川赶忙施礼应答:“是,孩儿再不会让父母忧虑了。”水溶神色稍解。一时灵岳进来,见了黛玉、水溶,说是已经让人通知去寻找灵川的家人们回来了。灵川方知父母担心之极,派出那么多人前去寻找,心下懊悔。那边康宁又派丫头来打听,问二世子回来没有。水溶道:“看你一个人,牵动多少人?”灵川也感不安。水溶又训斥了几句,方才让他们兄弟姐妹下去。 兄弟姐妹各回各处,灵岳、灵川回了尚清馆,和阳、嫣香念着阿弥驼佛,一边说着:“可回来了,让人担心死了。世子这是去哪里了?一天也没见个人影儿。”一边接过他的宝剑,帮他脱下外面的衣服,灵岳也说:“你怎么忽然间一个人出去了?也不言语一声,让我们好找。”灵川坐到炕边,笑道:“去了东郊,本想打点野物,可看到柳绿花明,兔走莺飞,万物自在,便消解了猎杀之意,在东郊观景迷住了,忘了按时返回。让你们担忧了。”灵岳道:“春日本是上天赐予生机之时,不适杀的。”灵川道:“去时没想这些,到那里才醒悟到。”说着呢,灵暄走来给两位哥哥行了礼,说道:“二哥出去怎不叫上我,让我也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情形。”和阳说道:“三少爷,快打住吧。王爷、王妃这都急坏、气坏了,您就别火上浇油了。”嫣香道:“三少爷还想面壁思过不成?”和阳张罗着让丫头去厨房弄吃的,灵川止住了,说道:“在外面用过了,不必费事。”灵暄说道:“听莩表哥说外面百姓惶惶不安,丢孩子的人家都纷纷到官衙吵嚷要求捉贼,民怨沸腾,直达圣听。圣上下旨提刑司限期破案,否则一起治罪。兰表哥在提刑司任职,正愁眉难展。二哥在外面没听到什么信息?” 一百零三 谢家宝树趋庭受训 朝中重臣过府庆生(2) 灵川说道:“我一早出城,未在城内停留,不知这些事。”灵岳疑惑的看着他,嫣香给灵川送来茶水,说道:“二世子没在城中,难不成在郊外转了一天?在哪里用的饭?”灵川掩饰道:“在郊外路口的小酒棚里。”嫣香埋怨道:“那怎成?那里的饭食岂是干净的?别吃坏了肚子。”灵岳道:“这你不用担心,他不那么娇贵。”灵川一边饮茶,一边问道:“画进展得如何了?”灵岳道:“算计着日子能赶上父亲的华诞。”灵暄说道:“今天铭姐姐大展身手,竟然把暮春景致点染其中,柳絮飘飞,描画得轻盈迷蒙满天飞卷,与北面的飞雪遥相呼应,西面的雪山动静结合,又与南面的夏季图景相接,整幅画面既热烈又缥缈,构置得浓淡相宜,东西兼顾。明天二哥去看看就知道有多巧妙了。”灵川看着灵岳说道:“西面雪山出自大哥之手,紫铭自会配合得妙到毫颠。那还用说?”灵岳嗔道:“胡说什么,北面的雪是灵烟画的,南边的山水,出自你的手笔,不也衔接得恰到好处?怎么就拿我说事?”灵川笑道:“因为拿别人是不能说的。”灵暄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灵岳忙岔开话题,又说了画的渲染,城郭山村的配比,三兄弟筹划了半天,灵暄方告辞而去。灵岳、灵川也休息不提。 北静王寿诞本不想大肆铺张,可皇上下旨,令百官到时前去相贺。水溶不得不打点精神与黛玉张罗庆寿事宜。想到百官贺寿,官客众多,命冯麟整理出南炎园备办酒席,安排座次接待官客。在黑水园布置家宴,举家庆贺。太监仆役忙得不亦乐乎。黛玉、康宁又忙着灵翮出嫁,又忙着王爷寿诞,更是无暇他顾,那兄弟姊妹的画也秘密完工了,宽有一丈二,长有六丈五,尽现山水之盛,四时之美,宏阔壮丽。寿诞正日这天,天交五鼓,王府之中就人头攒动,张灯结彩,往来穿梭,往南炎园搬置家什。兄弟姊妹几人知道今日接待官客,拜寿要早,也都起来,收拾齐整,准备好长卷来到栎园。水溶、黛玉也已起来,由幽兰等服侍着穿戴完毕,簇拥着到前堂居中坐了。兄弟姊妹几人上前跪倒:“祝王爷、王妃千秋永寿,福厚绵长。”水溶笑着挥手让他们起来,说道:“世间有几个能永寿的,说说罢了。求其永寿未若求生时快慰。”灵烟插嘴笑道:“是啊,祝父亲、母亲天天神愉,时时心乐。”水溶哈哈大笑,黛玉嗔道:“就知贫嘴。听说你最近贪玩的很,几天都没有练琴。”灵烟道:“我虽没专心练琴,可画艺增进不少。”水溶笑着说:“我们小郡主的画艺有增进,可贺,可贺。”灵烟走到水溶身边,傍着他说道:“不仅我画艺有增进,哥哥姐姐们的画艺也大有进益。” 水溶疑惑地看着她,灵烟得意一笑,灵岳双手一拍,和阳、嫣香等丫头合捧着一长幅卷轴进来。朝上墩身施礼道:“祝王爷、王妃福重安康,寿与天齐。”水溶笑道:“这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竟然要与天齐寿。哈哈,我尽力为之。”黛玉笑了:“你一个人尽力为之吧,我不奉陪。”水溶回身对黛玉道:“那怎成?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没你有什么生趣?”黛玉羞恼道:“孩子在这里,胡说什么?没个正经。”水溶一笑止住,问几人道:“这是什么?”兄妹几人上前,灵鹮、灵娉扶了轴心,灵岳、灵川一点点打开卷轴,燕语莺啼,烟蘸柳条金线飘乱,“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流水淡,碧天长”,大漠穷秋,孤城落日,郁郁山峦,巍巍雪峰,一点点呈现出来。水溶、黛玉都惊得站起身来。走到近前观看,丫头们扶着展开的部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纷纷让开地方,这幅长卷从三面围住了屋子。水溶、黛玉震惊不已,问道:“你们画的?”灵岳躬身道:“是我们一起画的,恭祝王爷千秋华诞。”水溶、黛玉细细看来,虽说技法不够纯熟,细节处还嫌拙劣,整体看来却恢弘绚丽,迷蒙淡远兼而有之。水溶赞道:“这花费你们不少工夫吧?”灵川道:“虽费了时日,所得却多。”水溶道:“所得何来?”灵川道:“眼观是一种得,落笔是一种悟。”灵烟跑到水溶跟前,说道:“眼观易骛远,疏深究,落笔要细考究,对所见之物要明察深思,体其神质,方才落笔有神,在深思体察中对万物又有新得。风云变态,花草精神,海之波澜,山之嶙峋,俱似通道。道不自器,与之方圆。”灵岳、灵川点头道:“妹妹所言甚是。”水溶微笑颔首。黛玉只顾观画,没注意他父子们的谈议。冯麟进来,看到门口被画卷所挡,站在门口垂首道:“王爷,已有官客到府。”水溶点头道:“让到偏殿待茶。把这幅画悬挂到正殿上去。”黛玉道:“孩子画的玩意儿也往外挂,不怕内行见了笑话。”水溶道:“名家手笔装点门面,这玩意儿方显自家本色和真情趣。他笑任他笑。”丫头婆子帮着把卷轴卷好。冯麟拿了,让小太监挂到前院正殿。水溶别了黛玉出了前堂到前殿见客阄。 日上三竿,黛玉带着这兄弟姊妹去了黑水园,湘云、康宁也都来了。坐在那里吃着茶果等着看戏,见黛玉他们来了都起身相迎,康宁问道:“王爷去前面了?”黛玉点头应“是”。康宁道:“还好,这次是外面的应酬。不象上次你庆生,又是堂客,又是官客,应接不暇。哪有安生?这次可以静静地心无挂碍地看看戏。”黛玉笑道:“你想看戏随时可看,又如何偏要有人庆生?”康宁道:“姐姐不喜喧腾,让姐姐清静还不好?”湘云道:“姐姐小时也爱看戏,对戏文也懂,这大了转了性了。”三人说笑着落座。那些小辈们向康宁、湘云请了安方各自坐了,丫头婆子们在旁边伺候着,闲散的丫头或倚树,或坐在石台上,说笑着往台上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三 谢家宝树趋庭受训 朝中重臣过府庆生(3) 领班的呈上戏折,黛玉把戏折递给康宁,说道:“你爱看戏,你来点。”康宁当仁不让,拿过戏折,看那剧目。还没点戏,那边坐着的丫头纷纷站起来,叫着“应奶奶”。黛玉、湘云回身看去,紫鹃扶着丫头走过来,立德、立言跟在后面。黛玉道:“你又来做什么,有了身子,还不歇着?”紫鹃道:“本想给王爷赶早拜寿,还是来晚了,立德、立言也没磕上头。”康宁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晚上再磕也是一样的。你还是坐下来吧,别劳动着。”又对丫头说道:“快给你们应奶奶端了绣墩来。”紫鹃道:“夫人,还是别忙到了,我承受不起。”康宁道:“有什么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快坐吧。”早有丫头端了绣墩过来,紫鹃告了座,方坐了。湘云给立德、立言拿果子,立德、立言谢了接过。又给黛玉请了安,方才到那边去找灵暄他们。立德、立言与灵暄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自非寻常,从没有主仆之别,灵岳、灵川对他二人也是象对亲兄弟一样呵护着,不分彼此。都站起来让他兄弟二人坐。立德、立言分别与他兄弟见了礼,又见了贾莩,方才坐了。鼓乐一响,转轴拨弦,悠扬的乐声回荡在一池春水之上。珠玉之声呕哑而起,黑水园的戏文开唱了。南炎园的戏台上更是热闹,扬鞭走马,棹起渡船,绫卷江翻,彩衣飘旋。(.)三四步走英雄天涯路,四五声唱闺中贞女情。小太监和仆役们来往上菜斟酒,官客们饮酒宴欢,观戏情奋。忠顺王对水溶说道:“我为你选的戏班可好?在戏上,没人能高得过我去。”水溶道:“忠王爷是戏中子期,何人能及?”旁边龙信插口说道:“听说忠王爷府中蓄养的倡优个个都有绝活,或是情深绵邈,或是激昂高亢,动人心魄的,怎么没借给我们北王爷助助兴?”水溶打断他说道:“明王爷有所不知,忠王府中有好戏压轴,你慢慢品来。”南安王道:“可是那个旦角儿叫什么星官儿的?”忠顺王道:“那是老皇历了,休再提他。如今这个比他强百倍,北王爷祝寿自是选好的来。”几位王爷说笑着举酒畅饮。冯麟急步过来,在水溶耳边低声说道:“王爷,皇上来了。”水溶一惊,连忙站起出去接驾。众人看水溶匆忙离开,不知何事,面面相觑。不多时,就听有人说道:“你们饮酒看戏,这么快活。不叫上朕,怎么可以?”众人一听声音,慌忙起身,跪倒一片迎接圣驾,戏台上的戏子们也都不唱了,跪在那里口称:“叩见皇上。”皇上手一挥:“起来吧,这时候不用讲什么礼数了。”众人起身,皇上在刚才水溶的位置上坐了,说道:“众卿也都坐吧。”龙信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水溶,说道:“寿星坐在皇上身边,也沾沾皇上的齐天鸿福。”皇上让水溶坐下来说道:“不是他沾我的福运,是我来沾他的福运。”又叫过跟来的延璋、延晟,说道:“你们给北王爷拜寿吧。”延璋、延晟跪倒在地,水溶慌忙起身欲要还礼,皇上一把拉住他:“女婿拜寿,应该的。”水溶掺起二人,说道:“这如何使得?折杀水溶了。”皇上道:“晚辈么,不用与他们客气。”延璋、延晟起来,忠顺王与南安王让了座位,到另一桌就席。诸人坐定,皇上让台上接着唱戏,又对水溶说道:“三位令郎如何不见?”水溶说道:“他们在黑水园陪着他们母亲看戏。”回身对冯麟说道:“去叫三位少爷来。”冯麟下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四 典耀华堂灵暄无迹 心乐灾祸余氏有言(1) 灵岳、灵川出来,给父亲与皇上及诸位王爷见了礼,水溶问道:“灵暄呢?”灵岳答道:“不知圣上会召见,去玩了。”水溶面色低沉,皇上笑道:“那小家伙,顽皮得紧。却是浑金璞玉,将相之才。”皇上叫太监拿过搭着青色松柏的绣花椅袱的梨花木椅让小哥俩在身边坐了。诸人边饮酒边看戏。有皇上在座,众臣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低声谈论戏文,闲聊文史。皇上说道:“听说忠顺王爷内行,给朕讲讲这戏的妙处。”忠顺王爷又从那边的席上过来,慢慢说起戏的唱腔,角色关系,南北差异,谈论开去。 有皇上在座,诸大臣不好先行离开,原本只想走过场坐一会儿就告辞的只得耐着,后悔应该早走。这朝臣只有来的没有走的,南炎园里不断搬置桌椅,增设新的席位,越来越满。黛玉那边看戏也不得消停,不断有人要东西。渐渐的日色西沉,皇上兴致已尽,刚说要起驾回宫。里面有太监匆匆出来,到了北静王身边,耳语两句,北静王神色剧变,皇上问道:“怎么,北王有事?”水溶强自一笑,说道:“不知灵暄跑到哪里去了,里面派人来问。”皇上问那传话的太监:“何时不见的。”太监垂首答道:“皇上召见时,就没找到三少爷,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三少爷和表少爷到哪里去玩了,可这些时候还不见他们,仪门之内已找遍了,没有。刚才到门上去问过了,说是上午看到三少爷和表少爷出府了。灵岳、灵川都站起来,水溶道:“你二人分别带人去找找,看他野到哪里去了?”“是。”灵岳、灵川向诸人施礼告退。皇上说道:“小孩子家贪玩,一时忘了回来也是有的,北王爷不必忧心太过。”水溶道:“是,犬子生在乡间野里,又受他母亲溺爱,娇宠坏了,不知规矩。圣上见笑了。”皇上笑道:“那小家伙,朕甚喜欢,找到了,明天让他进宫,陪陪朕如何?”水溶笑着答应。皇上这才起身回宫,延晟跟着回宫,延璋留下帮着寻找。皇上一走,众大臣也相继告辞。水溶一一相送。太监们收拾残局,往里面搬置东西,不一一细表。 一寻找的人回来,都说没看见。黛玉焦心如焚,坐立不安。紫鹃没敢回家,不断宽慰。又命人到贾府去问。都说没看见。宝钗等也知道灵暄和贾莩不见了,也是焦灼。派人出去找。应扬带人满城搜寻,踪影皆无。水溶回到后宅,安慰黛玉道:“这孩子贪玩,跑远了,迷了路也说不定,必有人送回来,谁还敢扣留匿藏我北静王的儿子不成?再说还有灵岳、灵川、应扬他们没回来。或许已经找到了。”黛玉知道灵暄贪玩,跑远了也是有的。亦自我宽解,儿子聪明又有武艺,贾莩年龄也不小了,即使遇事也能应付。可心就是静不下来。水溶让紫鹃回去,自己陪着黛玉等候消息。天越来越黑,黛玉越发不安。风吹树动都以为是他们俩个进来了,起身到窗前瞧看。疏梅等进来端茶倒水,都以为是禀告他们回来的消息。谯楼上已打更鼓,疏梅等人想劝王爷、王妃休息,此种情形又开不得口。只能默默地侍立陪着。水溶扶着黛玉在炕边上坐了,说道:“你先歪一会儿,等儿子回来好有精神教训他,这回要上演三娘教子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四 典耀华堂灵暄无迹 心乐灾祸余氏有言(2) 傲菊取来引枕扶黛玉倚靠了,水溶坐在炕边握着黛玉的手,微笑地看着她,以安她的心。可黛玉的心怎能安生下来,人躺在那里,心里却翻腾不已。灵岳、灵川自幼离家,黛玉把一腔爱儿之心都用在了灵暄身上,爱子失踪,怎不焦躁?贾莩是宝玉唯一骨血,宝钗唯一的指望。竟在自己家里丢了,就是死了将来地下相见,有何面目再见他们?看着水溶想笑却笑不出来。 打三更鼓时,应扬、灵岳、灵川分别带人回来,黛玉起身看他们默默地无精打采的情形就知没有找到人,身子发软,颤颤的想下地,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水溶赶忙抱住她,急叫“玉儿,玉儿。”黛玉两眼紧闭,不省人事。水溶连叫“找太医”。灵岳、灵川抢步上前呼叫。水王府哪里还管宵禁,应扬等带人又去寻找灵暄和贾莩,沈总管带人去找太医。两队纱灯开出王府。全府上下闻听王妃昏厥,谁还能睡觉?康宁不顾避忌,深更半夜,亦到栎园来看。湘云碍于水溶在,不能去看,空自着急,让丫头不断去打探。那姊妹几人都由丫头扶着急急赶来。黛玉在水溶一声声呼唤中张开眼睛,灵烟扑在黛玉身上哭了起来。水溶拉开灵烟,“你母亲身子弱,别揉搓了。”灵翮把灵烟扶到一边,柔声哄着。四姐妹两兄弟站在一边,无语的看着水溶抱着黛玉安抚。不多时,太医到了,四姐妹躲在屏风后回避。水溶把黛玉平放在炕上,让丫头拉上帷幔,这才让太医进来。太医悬丝诊脉,开方拿药不提,黛玉虽然清醒,可精神萎靡。水溶让众人回去休息,自己衣不解带的照看着。 次日,水溶上了休假奏折,皇上得知一夜没有找到灵暄,北王妃昏厥,震怒。面对九门提督陈栋、提刑司巡检贾新良、副巡检贾兰,喝道:“从正月就有幼童、少女相继丢失,至今没有破案。你们是怎么办的案?这回好,偷人偷到了王府和办案官员身上,下面是不是就是我的皇宫内院啊?陈栋,你负责京城安宁,就这样维护的吗?贾兰,你承担办案职责,案子没破,连幼弟都被贼人所盗,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三人跪在金殿之上,一声不敢出。皇上看着他们三个,怒气不息,继续说道:“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人找到。找不到,你们头上的官帽就不用提了,你们的人头――哼,朕要彻底查办。”三人叩头谢恩。皇上又亲命御医到北王府看视北王妃,又让延晟过府问候。王妃命妇听到此事都过府安慰道恼。黛玉病着,康宁忧烦,都不见客。只有管事的三两位大奶奶们迎往接送,述说情形。水漓在勇毅王府听到信息,急急过来。看黛玉病体奄奄,失子之痛痛彻心肺,岂是能劝的?水溶既挂念爱子,又心虑爱妻,强自镇静安慰着。便知徒留无益,告辞回府,让龙信派人去找。 灵烟须臾不肯离开母亲,偎在黛玉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哭。黛玉无力的伸出手擦去灵烟的泪水。灵烟哽咽道:“哥哥会找到的。即使被贼人拐去,他那么聪明,也会想办法逃出来。母亲无须忧虑。”看着爱女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样子。黛玉把灵烟搂在怀中,唯恐她突然消失。水溶深知此时唯有灵烟能够支撑起黛玉的精神,便让灵烟在膝下消解黛玉的愁思,自己也片刻不离地陪着。灵翮张罗着让小厨房给王爷、王妃、小郡主做些可口清淡的粥菜送去,又到了康宁那里与康宁商量怎么办。康宁喜欢灵暄,把灵暄当成自己的儿子,灵暄失踪,她心急如火,又出不去,急得团团转,焦躁不安。见灵翮进来,携了她坐下。灵翮道:“弟弟会有事吗?”康宁道:“我要是个男人,也就去找了,急死个人。这‘将军夫人’的名衔有什么用?只能把我束在这儿。灵岳、灵川一早就出去了,盼着能把人找回来。否则,王妃那里可怎么办?”灵翮道:“他们俩自个儿出去的吗?别仗着有武艺去闯了,再丢了。咱们家就彻底了。”康宁道:“有人跟着,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别跟丢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四 典耀华堂灵暄无迹 心乐灾祸余氏有言(3) 不说王府坐卧愁城,再说贾府,宝钗、李纨听说黛玉忧子成疾,命人准备车轿到王府去看视。[.超多好看小说]余氏听说灵暄、贾莩失踪,贾兰被圣命追索,好不解气?对丫头丽儿说:“本想攀附高枝,这回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龙门没跳上,儿子搭里了。”丽儿道:“三夫人别这么说,让人听到又惹是非。”余氏道:“惹什么是非,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找不回人,大爷命也难逃,到时这家还说不定是谁的?”丽儿道:“吉人自有天向,都说二老爷已经成佛,怎会让儿子遭到不幸?听说那小世子聪明绝顶,从小练有武艺,不是一般孩童,即使落在坏人手里也能逃出来。”余氏哼了一声,说道:“二老爷成佛,谁见了?这些年,都没找到,不过是欺人之谈。那小世子再聪明,也是孩子,少不更事的,那般强贼,手段极其奸狡残忍,听说还杀了两个孩子,连官府都无可奈何,他们小毛孩子,怎么斗得过?怕是凶多吉少。” 丽儿往花瓶里装了些水,把花儿插到里面,回头说道:“我看呢,他们两个未必就落在强贼手里,也许只是迷了路,过一阵子就回来了。再说北王府是何等人家,侍卫到处搜寻,九门提督又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如落在坏人手里,哪有搜不出的?再说北王妃,我们的林姑奶奶也不是一般人。” 余氏道:“人家是王妃,当然不是一般人,用你说?”丽儿往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走到余氏身边,低声说道:“不是这意思。我听人说,以前林姑奶奶曾经死过一次,又活了。夫人听说有死人复活的吗?”余氏略一沉吟,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丽儿道:“听说林姑奶奶归天之时,天上有音乐声。人还没入殓,北王爷就来了,救她起死回生。夫人想想一般人怎能这样?都说林姑奶奶是神仙下凡。要如此,她的儿子怎会这结果?必是一场劫难来磨砺人的。我们二爷跟着受点罪,说不定也沾些光呢。”余氏摇着手中的绢扇,走到桌前看那花瓶中的花。半晌,方说道:“依你说,咱家二爷也来历不凡?”丽儿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没听说二爷有什么稀奇的事。”余氏一声冷笑,说道:“也是,我就看他还不如我们苌儿。他要有什么来历,我们苌儿就是佛祖下凡了。”走到门口,回身对丽儿说道:“我去看看咱们二夫人、二奶奶,慰问失子之痛,你好生看着屋子,一会儿三爷回来好生看着他,别让他乱跑。这一大家子,谁都瞧不上咱们,还是少出去惹人厌才好。”丽儿道:“三夫人还是少说些不着头尾的话,让人听到嘴上不说,心里核计,咱们又捞不着什么,何苦呢?”余氏说道:“什么时候泛着你说我了?看你的屋子是正经。”说着出去了。 这丽儿本是余氏母亲的丫头,前些时,余氏回娘家省亲,向母亲叙说苦楚,说贾环不求上进,受家里人轻视,连累他们母子也被人瞧不起。余老太太心里清楚女儿矫情,在婆家不受人待见,陪嫁过去的丫头也不很得力,处孤立无援之境。想着丽儿机警,见识不凡,可以帮帮女儿,拿拿主意。便把丽儿给了余氏。丽儿常常劝诫余氏的为人行事,帮她拿捏大小事情,替她交好其他房中的丫头,给余氏赚回了不少人缘,因而余氏对丽儿也就让三分。 余氏来到宝钗房中,丫头喙儿在屋里做着针线,屋里静悄悄的,问道:“怎么二夫人不在?人都哪里去了?”喙儿忙起来招呼她坐,说道:“夫人去王府看王妃了,二奶奶病着,好几天没起炕了。”余氏坐在喙儿身边说道:“二爷走失,我来问问,可有消息了。”喙儿拿起针线,边做边说道:“听说陈大人派兵四处搜寻,贾大人又派了人暗访,想来很快就会找到的。”余氏说道:“既如此就好好劝劝二奶奶,不要着急,人会找回来的。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这亲生母亲是真心的,不比别的,此时还有心情去看别人。”喙儿看她一眼不言语。余氏道:“我去看看你们二奶奶,开导开导她,别急出个三长两短的,儿子回来都看不到了。”起身往麝月房中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五 贾巡检前门窥蘅芜 水沧珠东谷借灵犬(1) 散朝之后,贾新良和贾兰在提刑司让人图了二小影像,命人拿着,派出了提刑司所有的差役捕快,配合陈栋的明搜进行暗访。安排完毕又相约到贾府商量下一步具体部署,刚到府门就看到两乘轿子从府中抬出,贾兰看是母亲的轿子忙下轿上前请安,贾新良也令落轿。李纨得知贾新良与贾兰一同回来,忙在轿中答礼说道:“妇人行于路途,难于君子为礼,失礼之处,望大人见谅。”贾新良在轿前施礼道:“夫人客气。”李纨道:“我儿愚拙,全依赖大人提携,未亡人感激不尽。”贾新良道:“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互相照应理所应当,况且兰世侄敦厚笃重,深为同僚信服,升迁之举势在必然,新良只是口舌之力,难以承谢。[.超多好看小说]”李纨道:“以后我儿仰仗大人之处甚多,望勿委弃。”贾新良道:“夫人言重了。”两人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互相让路,在李纨再三坚持下,贾新良先行起身,没再上轿,步行入府,李纨见他起身方命起轿,两乘小轿抬起,一阵风来吹开了轿子小窗垂下的布帘,贾新良正好走过第二乘轿子,眼睛余光恰好看到里面的宝钗,丰润端丽,鸦鬓如云。蓦然回望,心内暗惊,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妇人。布帘飘回徐徐落下,贾新良愣愣地看着轿子过去。贾兰走到近前伸手相邀,说道:“大人请。”贾新良忙掩饰道:“大人,请。”两人携手走进府中,贾新良问道:“与令堂同行之人为谁?”贾兰道:“是鄙婶娘。”贾新良浓眉微扬,说道:“令婶娘可是那位衔玉而诞的令叔讳宝玉之妻?”贾兰点头称“是”。贾新良长叹一声,当年的事他也听到一些,深为这绝色红颜幽闭闺中惋叹。贾兰诧异的看着他,贾新良道:“令弟失踪,令婶娘定很伤心,大人也要劝劝才是。”贾兰道:“失子之忧,岂是三言两语能劝得开的?家母也一直在劝抚。”到了前堂,贾兰请贾新良上面坐了,自己侧座相陪,命人上了茶,商议那两个孩子会在哪里失踪,会被带到什么地方,藏匿何处。不多时,仆从进来回报,说两位夫人不知因何走到中途又回来了。贾兰说道:“快让人进去探听一下,有何事体。”贾新良也怕王府那里再生不测,自己受到牵连,也很关注,说道:“如此大人就亲自去探问探问,顺便也可获知王府那边的情形。”贾兰一听有理,告罪进去。 原来宝钗坐在轿中,越想越觉此时去王府不是时候,一来此事无法开解,去也是白去,那黛玉岂是两句劝慰就能好的?再者王爷定会陪在身侧不能离开的,反而不便。况且走失的还有贾莩,我们去了,林妹妹脸上不好看。还以为是要儿子去的,反增她困扰。便命住了轿,让丫头把这话说与李纨,李纨听了也觉有理,便打消了去王府的念头。命抬轿回府。贾兰到了后面与母亲问了缘由,李纨也询问了些寻人的状况,听说还杳无音讯,丝毫线索都没有,心内烦闷。昨日北王府的侍卫搜索全城,一夜都没找到人。幼童、少女失踪案,从正月至今,调动了多少衙役捕快,明察暗访了多少时日,也没结案。三天时间如何破案?想想自家丢了人,应是苦主,现在反而因此受害,要影响到儿子的前程性命。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五 贾巡检前门窥蘅芜 水沧珠东谷借灵犬(2) 宝钗让他母子商量,告辞回去,喙儿听到声音忙迎出来,扶着宝钗进屋,问道:“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宝钗道:“走到半途,想想还是不去的好。(.)”喙儿帮她脱下外面的大衣服,送到里面放好,出来说道:“刚才三夫人来了。”宝钗眉头微皱,问道:“有什么事?”喙儿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二爷可找到了。见夫人没在,就安慰了一回二奶奶。才走。”宝钗神思黯淡,走进屋中坐在炕边上,默然神伤,想自身幼年丧父,依赖祖辈阴德母兄眷顾,亦未曾受过苦。本图显达,把选秀女作为进身之机,却无疾而终。流连贾府,被贾老太太选中,是幸还是不幸?宝玉虽自幼娇宠,不懂世事,可也算如意郎君。本思婚后经过自己箴言规劝,能让他务正业,求正途。谁料会如此收场。丈夫远遁,把儿子做依靠,这儿子又生死何知?这就是命吗,这就是报应吗?如自己当遭报应,林妹妹又如何会丢了爱儿?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宝钗自怜自叹,麝月在丫头扶持下进来,宝钗忙站起,麝月见了礼,宝钗上去扶了她坐下,麝月道:“二爷可有消息了?”宝钗道:“此事已惊动圣听,圣旨一下,上下协力,不日就会找到,不用担心。好生将养身子,莩儿和那边世子都不是命薄之人,必会无事。”麝月面色苍白,愁云惨雾,无声的叹息了一下,手指攥紧了膝前的衣服,把衣服揉搓得皱巴巴的。宝钗握了她的手,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说道:“但放宽心,定会找到的。北王府正全力搜寻,想北王府的人是吃素的吗,岂有两个孩子都找不到的?”麝月无力地说:“但愿如夫人所说。”宝钗强自笑了笑。搂着麝月的肩相依着,此时也只有她们俩能宽慰彼此,相互依靠,一时无语。薛姨妈放不下心,来看望安抚宝钗,刚进屋里,宝钗、麝月刚刚站起欲要行礼。李纨的丫头红艳急匆匆地走来,说道:“夫人让我告诉二夫人、二奶奶,外面北王府来人说已有了世子和二爷的行迹,大爷和巡检都已出去会同北王府的人了。”三个妇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麝月急道:“他们在哪里?可还好?”红艳摇头道:“不知道,大爷只说了这些。阄” 灵岳、灵川一早出门,恰好延璋亦来王府探望,见他兄弟出门寻人,便没进府中,随他兄弟同去找寻。三人同时想到灵暄虽活泼好动,可也是知孝守礼之人,贾莩更是老实诚笃,知道家里惦记,绝不会迟迟不归。恐怕当真落入贼人手里。以灵暄功夫对付一般贼人绰绰有余,怕的是被贼人所骗。若真是贼人掳了孩子必不会在城里久留,一定出城了。与应扬、展平商议,即便贼人留在城里,城里有提督府和提刑司搜索,量也难以逃过,我们分头到四门察访出城去寻。应扬、展平同意,并相约不管有什么信息都尽快通告。应扬再三嘱咐灵岳、灵川不管找到找不到,黄昏时分都必须回家,别再让王爷、王妃惦记。灵岳、灵川点头应允。分头带人奔东、西门而去。延璋随了灵岳奔了西门。应扬、展平奔了南、北二门。灵川拿着昨夜画好的灵暄和贾莩的画像到了东门问守门士兵,是否看到这样的两个孩子出城,一个年轻士兵立刻说道,昨日的确有这样两个少年和一个女孩儿出城,那个小一点的孩子不停地问我们这那的,还抢了老赵的枪玩,气得老赵险些揍他,要不是跟着的大人再三陪不是才不会饶过他。灵川问道:“那大人长得什么样?”守门人道:“是一个瘦高挑儿还有一个壮汉,那瘦高挑儿尖嘴猴腮的,嘴角边有一个痣,怕是主他口舌的,口齿到灵活。那壮汉五大三粗,一身灰布褂子,看着象行脚的,脸上还有抓痕。”灵川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的城?往哪个方向去了?”守门人道:“昨日黄昏时分,要关城门的时候。往哪个方向去,没注意。小哥儿问这干什么?”灵川回身告诉家人:“快去告诉世子和应总管、展侍卫。”这王府的“世子”叫得一塌糊涂,本来只有嫡长子才能称为世子,因为将来要承袭王爵,可北静王这头胎公子却是双生,两子一模一样,难分彼此,又形影不离,坐卧一处。就都称为世子。再说这两个双生子当年就没弄明白谁大谁小,为了区别有序,才算灵岳为长,灵川为幼。在水溶心里,王爵到自己这就截止了,连官都不想让兄弟俩做,何况是王爷,所以也不细算两人大小,就那么混叫着,两子心中也无此念,叫什么都不以为意。下人和外人为了尊敬灵暄有时也把他叫为世子。今日灵川让通知世子自然是尊灵岳为长的意思。家人飞马奔南、北、西门送信。灵川带人出城打探消息。 延璋、灵岳、应扬、展平接到灵川信息,飞马赶到东门,出城追上灵川,灵川说道:“这里固定的行脚商贩和农家昨日都看到过灵暄和贾莩从这里过去,灵暄一路上见人就亲热的与人搭讪,他们从没见过那么俊美明亮的孩子,都印象深刻。”“大人?”应扬、展平大惊。灵川道:“应该是拐走他们的人吧。”灵岳笑了:“拐走?恐怕是愿者上钩。灵暄才没那么蠢。”灵川叹气道:“三弟做事也太莽撞,让母亲如此担心。”灵岳道:“我已经派人回府告诉母亲了,说找到了灵暄的下落。让母亲放心。”灵川点点头,五人催马前行,仆从侍卫环卫着,一路打听,果然一提到那个小孩,大家都能想起昨天的事,有说那孩子调皮,一路蹦蹦跳跳,两个大人拉都拉不住,那大一点的少年却很乖,还有一个女孩儿,泪水不断的,有说那两个孩子好像很害怕,跟着两个大人也不说话,小孩子眼珠明亮,瞅着路人,一闪一闪的,好像会说话。怎么看都和与他们同行的大人不搭调,不是一路人。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五 贾巡检前门窥蘅芜 水沧珠东谷借灵犬(3) 线索在前面的三岔路口断掉了,没有人再见过这么四个人。[.超多好看小说]灵岳等人商议,有可能灵暄的行为引起贼人的警觉,再加上灵暄太惹眼,为了不让人注意,他们没再走官道,而是从田地、密林中过去了,再加上天色已黑,路人也不注意了。灵川道:“贼人从正月开始就在京城作案,至今失踪的幼童少女也有二三十人了,他们长期盯上京城,说明他们的老巢就在附近的州县。”应扬道:“京畿地带连带周围州县方圆千里,这范围可就大了。他们出东门能不能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到这里后又绕道去了另一方向?”延璋道:“可以让陈提督带兵搜索京畿地区。”灵川道:“怕的是禁军、捕快大规模一动,打草惊蛇,贼人狗急跳墙,伤害所掳的幼童少女。”展平道:“那样,三少爷和表少爷也就危险了。”灵岳道:“他们在京城劫人,必定不敢就地销赃,要把人卖到南方去。昨天刚有了买卖,又是傍黑,走得不会太远,即使今天赶路,带着孩子妇人走得也不快,让陈提督带禁军分兵四路快马赶到四面路口的交通要冲之地盘查行人,特别是来往车轿,让他们无法外移,我们再慢慢的暗地里搜寻,灵暄也会想办法给我们留点线索。”灵川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幽谷之中连家的两条白犬。说道:“你们让人回去找陈大人和贾大人商量怎样行事,我有些事情暂且离开一会儿,就回来。”灵岳等纳闷,不知他在这样紧急时刻有何事要办。 灵川纵马往连家祖孙居住的深谷驰去,白马狂奔,后面的仆从侍卫再也追赶不上,大声叫喊,灵川回头喊道:“不用跟着我,做你们的事吧,我去去就来。”应扬、展平急得直搓手,应扬知道灵岳、灵川功夫了得,不能出什么大事。可是在灵暄失踪,整个王府风声鹤唳的情形下,很怕两小出什么意外。那王爷、王妃还能活吗?灵岳笑道:“应总管,展侍卫,不必惊慌,灵川不会出事的,我们还是一面搜索,一面派人找陈提督在周边要道布防,以免他们逃掉。再让人回王府报信,别让王爷、王妃着急。”应扬、展平无法,只好按计行事。 灵川来到连家的柴门前,两只白犬汪汪叫着朝屋里报信,又走到灵川身边,伸着舌头,舔他的手,灵川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那老者从屋里出来,看到灵川高兴地说:“原来是公子啊,久已不见,因何今日到访?快快请进。[.超多好看小说]”拱手相让。灵川作揖道:“早想来拜望老丈,只因家父、家母管教甚严,难以轻易出门,因而拖延至今有事才上门来,望老丈海涵。”老者听他说有事,赶忙把他让到屋里来说,灵川进了茅屋,中间是通堂,北面墙上开着小窗,天气明朗,门一开,形成对流,轻风和畅,缕缕花香从后面袭来,中人欲醉,灵川径直走到北窗往外看,茅屋后院有一片花园,种着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怜卿侍弄完花草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听到犬吠声,站起身来,此时亭亭玉立在花丛中,一袭白色的衣裙,雪肤玉貌,在灼灼群花的照耀下,显得素洁而娇艳。抬头看到灵川从窗子里看她,脸不禁红了,灵川温婉一笑,怜卿心更慌了,连忙垂下头,抚弄着身上的衣带子。老者进到屋里,灵川才转过身,细细看屋内布置,东面用木板隔成南北两间分别作为老者和怜卿的卧室,西面南北两间,一边是厨房,另一边象是个堂屋,老者把灵川让进堂屋,堂屋正面一个神龛,神龛里供者两个神木,上面写着“楚昊天之神位、连碧之神位”,案下陈设着木制桌椅,粗糙简陋,桌上竟然还有自制的陶器花瓶,里面插着枝叶花卉,衬托得茅屋典雅素丽,老者请灵川入座。怜卿进屋里给灵川烧茶水,灵川说道:“不劳姑娘,小可有要事一会就走。”老者说道:“公子有何要事,如此紧急?小老儿可能帮上一二?”灵川拱手道:“小可此来,正为求老丈帮忙。”“哦?”老者颇感诧异,“我能帮上公子什么忙?”灵川道:“昨日舍弟被贼人所掳,我们追到附近,没了信息,都说狗有灵性,能为人之所不能为,只凭微弱气味就能找到人之所在,小可想借用老丈的白犬一用,探出舍弟此时的所在。不知老丈能否一借?”老者和怜卿听了都很吃惊:“令弟被劫?”灵川答道:“是。”老者和怜卿互看了一眼,老者说道:“最近外面人言纷纷,都说那帮贼人猖狂太过,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敢明骗暗劫良家子女,甚而有官家子女在内。三四个月都没能破案,官府也太无能。百姓唉叹不已,惶惶不安。没想到令弟竟然也遭此大劫。”灵川黯然道:“家母因此忧病在床,身为兄长不能护卫幼弟,身为子女,不能解父母之忧,小可惭愧得很。”老者道:“事出意外,谁也难料,公子无需愧疚。”怜卿说道:“公子勿忧,贼人本为钱财,不致伤害人命,慢慢寻访,必会查找出来。”灵川起身施礼道:“谢姑娘宽怀。”怜卿慌忙还礼。老者道:“公子有如此要务,老朽不多留公子了。两只白犬凶猛异常,我祖孙用来看家护身,今日借给公子,希望公子能找到令弟,抓到贼人,上安父母之心,下为黎民解难。”灵川施礼说道:“多谢老丈,多谢姑娘,找到舍弟后,定让他亲来向老丈和姑娘道谢。”老者道:“看公子是非常之人,令弟自也不凡,吉人天佑,会逢凶化吉的。”灵川道:“谢老丈。”三人出了茅屋,老者招手叫来白犬,说道:“今日让你们跟随这位公子去做一件事,一切听从公子安排,不可轻忽。如若不然,定不饶恕。”两只白犬象听懂了老者的话,在灵川脚边轻轻地蹭着。灵川又向老者和怜卿道谢后带着白犬告辞离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六 不甘栖书中灵秀地 有意踏室外龌龊天(1) 再说灵暄在北静王寿诞之日,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颇感气闷,举目四瞧发现贾莩不见了,便离了座席出了黑水园去找贾莩,贾莩在青木园青木溪边柳荫下的竹椅上坐着,手拿一卷书,瞅着溪水出神,灵暄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从后面猛地一下抢走了他的书。贾莩唬了一跳,回头看是灵暄,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灵暄说道:“表哥问我?你怎么不看戏,一个人到这里发闷?看的什么书,这么用功。”把书拿到眼前细瞧,却是柳词集。灵暄笑道:“我以为表哥只喜欢孔孟之书,试贴格局,原来也喜欢这个。”贾莩道:“母亲说,诗词自有真天地。(.)我看着这个颇好。”灵暄坐在他旁边,“这个自然好,抒人之性灵,鲜活舒展,比孔孟之学有趣些。”一扬手中的柳词集,说道,“不过这不是最好的。我喜欢李白,奔放豪逸,清新自然,不矫情,不做作。诗心自然才是好的,一派天真烂漫。”贾莩道:“我也喜欢这些,可是做起来总是不好,差强人意罢了。母亲又限制,说看多了移情别性,耽误正途。”灵暄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白仗剑去蜀,遨游天下,才留下千古名篇。好词章出自本心,来源于领悟。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天高地远,比这狭小的王府会给予更多的灵性明示。[.超多好看小说]”贾莩道:“那怎可以,今天王爷寿诞?”灵暄道:“无妨,今天贺客众多,父亲、母亲都忙着待客,我们不便打扰请示,早去,早回。父亲寿诞过后,我就要闭门自修,现在不去,过几日出去更难。想着在晹阳听竹轩随意自在,让人烦闷。再说我们回来写出好诗词来,母亲会高兴的,不会怪责。”贾莩自幼身居深宅大院,宝钗管教甚严,即使有小厮跟着也很少让他出去,到王府后,黛玉想到京城不比晹阳,达官显宦、王孙公子所在皆是,灵暄年幼,不懂事体,出去或招惹是非,或沾染不良习气,因少让灵暄出门,与灵暄共同读书的贾莩也就少出去。今日听灵暄一说,想着反正今天也读不了书,未若出去看看。两个人也没知会小厮太监,没带任何仆从,悄悄从府中出来。 外面的天地喧嚣火热,灵暄在晹阳时,经常到外面玩耍,黛玉并不禁止,到了京城,只是偶尔到各府中拜望时出来,并没真正接触过外面的生活,毕竟是天子脚下,万民朝奉的都城,人物阜盛地,烟柳繁华乡,不同他处。街面上车马川流,店铺都门楼高耸,店面轩敞。行脚商贩挑担叫卖,好不热闹。两个人缺了管制,在街上尽情游走,东看看西摸摸,什么都觉着新鲜。灵暄看到前面街角处围着一群孩子,还有三两个大人,便拉着贾莩挤了进去,原来是一个瘦高挑的汉子正在吹糖人,那么普通的一块糖稀,在他手里三揉两搓,放在嘴边一吹,糖稀鼓胀起来,皮薄得透明,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吹弹得破,栩栩如生的鸟兽或人物,散发着甜甜的清香,再上了色彩,光滑鲜艳,煞是好看。灵暄和贾莩都感到奇怪,不知他是怎样弄的,兴致勃勃地站在那儿看着,围观的孩子们纷纷拿出从父母那儿要来的铜板,从汉子手里买走了一个个糖人,灵暄看着心痒痒,这要买回去给那从不出门的四姐妹看了,定会欢喜。往怀里一掏,才发现出门时根本没带钱,瞅了瞅贾莩,贾莩摇了摇头,灵暄便有些失望。 一百零六 不甘栖书中灵秀地 有意踏室外龌龊天(2) 那瘦高挑的汉子把灵暄的神情完全看在眼里,看他俩都长相俊美,衣着光鲜,瞅着这些事物非常好奇,便知是不谙世事的富贵人家的子弟,笑着把一个衣袖飘举的仙子糖人递到灵暄手里,说道:“小哥可是喜欢这东西?”灵暄拿着糖人兴高采烈地看着,说道:“你是怎么做的?鼓鼓的,又这样甜香。”那汉子道:“我还有好些,各色的花鸟虫鱼和历史人物,有点兵的韩信,破釜沉舟的项羽,单刀赴会的关公,比这还好呢,小哥要喜欢,到我那里看看。” 灵暄叹了口气,说道:“看了有什么用,我们兄弟都没带钱。”说着把手中的糖人还给了汉子。那汉子道:“瞧小哥的穿着,家里也是有钱的,必不会差买这些小玩意儿的钱,到我那里看好了,多拿些,我再与你们到府上去取钱可好?”灵暄道:“你有多少?我有好些姊妹,我想多买些给他们玩。”汉子欢喜道:“那好啊,我可以多卖些。”开始收拾摊子,对那些孩子和围着的大人说道:“今日不卖了,我要做庄大买卖。” 汉子把摊子收拾好了,带着灵暄和贾莩穿街走巷绕得从不出门的小哥俩直迷糊,最后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里弄狭小,一个黑漆的小门紧紧的锁闭着。汉子拿钥匙开了锁,往里让道:“就这里了,请进。”灵暄和贾莩进了院子,发现里面很宽阔,竟是几进的院子。汉子关了门,在里面又上了锁,贾莩说道:“锁门干什么?一会儿我们还要走的。”汉子道:“这是后门,一会儿出去,我们从前门走。” 汉子带他们到了前面的一处院落,杂木丛生,颇为荒凉,有几间的房舍掩蔽在荒草之中。一进院子,就听到有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哭骂声和男子怒吼声、粗重的喘息声、奇奇怪怪的扑腾声混合着传出。贾莩有些害怕,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阴森?”汉子道:“每日顾着做买卖,哪有心思收拾?”喊道:“鲁三,别快活了,有买卖上门。”放下担子。半天一个粗壮的汉子光着上身,系着裤带从屋里出来,问道:“霍占,你能有什么好买卖?”瘦高挑儿的汉子眼里闪着奸狡,说道:“这两位小哥儿要买糖人,咱们这里没有存货,又缺糖稀,我想带他们到城外去做。”鲁三说道:“好啊,把这个雏儿也一起带出去。”贾莩急忙说道:“还要出城?算了,我们不买了。”就往外走,鲁三一把拽住他往回一掼,贾莩被掼了一个趔趄,退后几步才站稳,胳膊被他拽得生疼,怒道:“你们干什么?”鲁三说道:“进了这个门再想出去,怕是不行了。”灵暄见事不妙,刚想动手,听到屋内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故作天真地问道:“屋里没有你们说的那种糖稀吗?你们找找,也许里面有啊。”说完往屋里跑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六 不甘栖书中灵秀地 有意踏室外龌龊天(3) 屋里零乱肮脏,炕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衣衫凌乱的堆在身上,不能蔽体,半个身子都在外面露着,雪白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的,坐着哀哀哭泣。(.无弹窗广告)看到灵暄进来,慌忙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去遮蔽身子。贾莩知道遇上歹徒,心里害怕,不知怎样脱身,看灵暄好似还没意识到身陷险境一味地想要糖人。追进屋里,拉着灵暄说道:“灵暄,别闹了,我们回去。”一看到屋内的情形也傻了。灵暄说道:“哥哥,我要糖人啊。”又冲那少女说道:“姐姐,你有做糖人的糖稀吗?让那个叔叔给我做糖人。我有钱给他的。” 霍占走进来说道:“小弟弟说的是,姐姐那里有做糖人的糖稀,在城外,等会儿让姐姐领着我们去取。我给你做多多的糖人。”灵暄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要好些糖人。姐姐,快领我们去取。”霍占转身对贾莩、灵暄说道:“我们出去等等,一会儿,我们就出城。”贾莩拉着灵暄出来,对两个汉子说道:“我们不要糖人了,让我们走。”鲁三顺手操起一个木棍,在手里拍打着。灵暄说道:“哥哥,回家也无意趣,母亲只会让我们读书,又无人和我们玩耍。”贾莩疑惑的看着他,霍占连忙说:“就是,就是。城外不仅有糖人,还有很多好玩儿的,有小孩儿和你们玩。”“还有小孩儿?真的?那太好了。晚点回家也不要紧,有人玩,挨一顿打也没关系。”贾莩急急说道:“灵暄,他们是坏人。专骗小孩的。” 灵暄故作糊涂,说道:“不象啊,他真的会做糖人。”霍占从担子里拿出那些糖稀,瞬间就做好了一个糖人,给灵暄道:“给你,没骗你吧。”灵暄拿着糖人,高兴得对着阳光看那透明的糖稀。贾莩干着急没办法。鲁三来到贾莩身边,晃动着手中的棍子,低声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如若不然,你们兄弟都没命。”贾莩哪经过这个,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再说。霍占、鲁三把贾莩、灵暄带到另一个院子,也是荆丛遍地,几块石头杂乱的横卧在荒草中,院角两棵高大的树木参天高耸,游戏白云。 进了屋里,只有简单的木制桌椅,桌上一套瓷器茶具,还算入眼,一个穿着灰色长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坐在那里喝茶,霍占说道:“这是我们兄弟的。你们过目,一会儿我们连同那个娘们一起送走。省的麻烦。”中年人看了看小哥俩,灵暄一直拿着糖人转来转去的盯着看,瞅都不瞅他们一眼,贾莩面白身颤。一个年幼无知,一个胆小体弱,没什么好担心的。可瞅着灵暄那灿灿的眼眸,总觉着不踏实。说道:“好,一会儿我派人送你们出去。你们兄弟俩也在外面躲一躲。别忙着回来。避避风头再说。” 霍占和鲁三答应着下去,中年人看着灵暄和贾莩说道:“你们叫什么,家住哪里?”灵暄眼睛不离糖人说道:“我叫凌暄,哥哥叫凌莩。你们何时带我们去做糖人?”“做糖人?”中年人脸上现出笑意,说道,“可怜的孩子,怪可惜的。我让他们照看你们兄弟一下,给你们找一个好人家。”说完走了出去,他出了院子,有两个汉子走进来,坐在院中的石头上,显然是看着他兄弟防止他们逃跑的。贾莩低声对灵暄说道:“他们不是卖糖人的,他们是歹徒。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灵暄看了看外面的人,说道:“怎么逃?”贾莩道:“凭你的武艺可能打过他们?”灵暄道:“这两个人好对付,不过即使打过他们,我们逃出去也找不到他们巢穴。“什么?”贾莩不解地问道。 灵暄看着庭院中荒芜破败的景象,打量屋内简单的陈设,说道:“从这里的布置看,不是长居之所,他们另有巢穴。听他们的话音,城外应是老巢,还有他们诱拐来的孩子,我们理当救救他们。”贾莩道:“怎么救?我们自救不暇,怎能救他们?”灵暄道:“这么长时间官府都抓不到人,可见他们做事隐蔽。却把我们送到老巢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贾莩大惊:“你要做什么?去冒险?”灵暄晃着手中的糖人,笑了笑,说道:“非冒险也,已处险矣。”凝神整理刚才与霍占绕来绕去的小巷方向,这里应该是城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七 夜黑风高穿林行野 智明武勇解难获赃(1) 灵暄和贾莩被人送回原来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见那个女孩赤身的躺在院中的石阶上,一个男人正从她身上起来,一个男人解着裤子往她身边走,霍占、鲁三和另外两个男人敞着胸怀在旁边哈哈大笑的说着些淫词浪语。灵暄不太懂这些男女之间的事,看那女孩犹如死了一般,不言不动,显是被欺凌。贾莩已初通人事,知道几个人在凌辱那少女,恨得握紧了拳头。送灵暄和贾莩进去的汉子说:“齐先生让你们现在就走。”那个解着裤带的汉子恨恨得吐了一口唾沫,说道:“看了半天,好容易轮到老子了,不让我乐乐。”霍占哈哈大笑,说道:“正经事要紧,到了那边,少不了你的。”用脚踢那少女,说道:“起来,还没快活够,还要乐呀?到了那边有你享受的,窑子里天天都是这事。” 鲁三一把拉起少女,少女美妙的胴体展现在小哥俩面前,贾莩赶紧闭上眼睛,灵暄愣地不知该怎样反应了。那些汉子哈哈大笑:“还是个雏儿,到了那边,老子赏你们一个,让你们尝尝鲜。”一个汉子掐了灵暄的脸蛋一把,说道:“这哥俩倒也漂亮新鲜,还是先让我尝尝鲜吧。”众人哈哈大笑,都瞅着他们哥俩,贾莩心内剧颤,灵暄不以为意,说道:“我们去做糖人吗?”霍占道:“给你个真人要不要?”灵暄回答得干净利落:“不要,我家有。”鲁三哈哈笑道:“是你娘吧,以后让你娘来伺候伺候大爷。” 灵暄闪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走到鲁三面前,咬牙说道:“不用了,我来伺候大爷。”身子向上一纵,“啪”一记耳光打在鲁三的左脸上,指甲带出深深的五道血痕,鲁三被打得晕头转向,半天才明白过来,疼得直叫,骂道:“小杂种!”还没骂完,灵暄左手一甩,“啪”的一声打在他的右脸上,右脸立时紫黑青肿,灵暄亢声道:“不许你辱及我父母。”随即嬉笑起来:“要不我就不要糖人了,让你们做不成生意,我可是要很多很多的糖人哦。” 鲁三疼痛难忍,哇哇叫着追着灵暄打,灵暄灵活异常,怎么也追不上,众人没有鲁三身受两个耳光的疼痛体验,只以为小孩子被骂了父母,着急了打人也是有的,都笑嘻嘻的看着一大一小追逐,却不知那两个耳光力道非常,如不是灵暄顾及找到他们的巢穴,这两个耳光就可以要他的命。灵暄躲着鲁三的追打,一头撞在走进来的那个中年人齐先生的身上,一把抓住他,躲在他的身后,说道:“他骂我父母,还打我,不是好人,我不要你们的糖人了。” 齐先生脸一沉,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鲁三立时停下身子耷拉着脑袋不闹腾了。灵暄在齐先生身后冲鲁三作了个鬼脸,说道:“看先生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朋友?出口就污言秽语,你告诉他,不许他骂我父母,不许他打我,要不我就不要糖人了。”齐先生笑道:“好啊。鲁三,对这位小弟弟要好一些,不许欺辱他。”灵暄笑着从齐先生身后出来,走到那少女身边,说道:“姐姐快穿上衣服,带我们去找糖稀,做糖人。”说完跑进屋中,拿了少女的衣服出来,递给少女。少女也不回避众人,木然的穿上衣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七 夜黑风高穿林行野 智明武勇解难获赃(2) 黄昏时分,霍占和鲁三带着贾莩、灵暄和那少女到了街上,原来他们的住所就在城东门边上,出城相当便利,少女被蹂躏得身软体疲,两腿难合,走路都走不动,霍占扶着她,少女麻木的跟着走,被蹂躏如此,即使获救,又有何面目回家。鲁三牵着贾莩,好似爷俩十分亲热,袖内却拢着短刀抵着贾莩的腰身,那几个汉子在近旁不离左右的跟着防着他们逃跑。唯有灵暄蹦蹦跳跳的,来到城门,笑嘻嘻的跑到守门士兵跟前,问道:“为何夕阳衔山,而城门不沉?”“夜深城关尔等何之?”“若属已去,贼来奈何?”那守门士兵站了一天精疲力尽,就等着关城门,好回去休息,谁耐烦搭理他文绉绉的问话。[]灵暄看他们的样子就生气,一把抢过一个士兵的枪,笑着跑开,士兵大怒,追赶灵暄,灵暄左一躲,右一晃,拿着长枪跟他们捉迷藏。其他士兵大怒,“刷”的长枪齐举拦住了他们,霍占慌忙放开少女,上前说道:“孩子淘气,得罪大爷,恕罪,恕罪。小本生意,挣了几文钱,大爷们买酒解解渴,消消一天的疲乏。”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两给了守门士兵,对灵暄喊道:“把枪还给军爷,不给你做糖人了。”灵暄把枪扔给那个士兵,说道:“不好玩,没有糖人好玩。”几个人出了城,一路上见到谁,灵暄都说话,都问事,霍占和鲁三一心只想把他们“安全”送到城外,看他乖乖的跟着,也不去细想灵暄的用意。到了三岔路口,带着他们进了一片庄稼地,灵暄乘他们不注意,故意让枝柯刮破了衣衫,撕下了一块绸布,在路旁迎风飘荡,寄望于寻找的人能够看到。贾莩和那少女从没走过这高低不平的野地,深一脚浅一脚,非常吃力。庄稼的枝叶割破了他们的衣衫,划破了手脚,夜幕降临,野外风大,吹动树木发出怪叫怒吼,丛林中有野兽的嗥叫,贾莩和少女惊魂骇魄,此时不仅不想逃跑,反而怕被丢在这荒郊野岭。 走了一夜,贾莩和少女累得走路都踉踉跄跄,霍占和鲁三一迭声的催促,晨曦初上,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霍占和鲁三加快了脚步,贾莩扶着少女,蹒跚地跟着,灵暄默默地记忆着方向,走出野地之时,“刺啦”一声,衣服又被撕去了一块。前面不再是沙土,而是遍地的卵石,一道白亮亮的溪流在晨曦中闪着亮光,霍占、鲁三快步走到溪边,捧起水就喝,贾莩和少女歪倒在地,灵暄也坐下来,说道:“我饿了,要个糖人这么费劲。一夜没回家,妈妈会骂的。”鲁三喝了水,听到灵暄说话,踢了他一脚,刚要骂人,灵暄一抬头,一双眸子对准了他,泛着冷冷的光。鲁三一激灵,下意识的摸摸脸,一夜过去,指痕犹在,青肿犹存,那两记耳光让他对这孩子有种莫名的惧意。把吐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七 夜黑风高穿林行野 智明武勇解难获赃(3) 霍占怕天大亮了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迹,便催促上路。三个小的又磨蹭着休息了半时,洗了脸,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方慢慢腾腾的跟着他们走了。走过了两个村庄,旭日高升,远村鸡鸣狗吠隐隐可闻,路越走越荒凉,丛林渐增,村舍渐无。荒野阔远,一望了无人烟,看着比昨日的夜行还瘆人。天交巳时,走过一处密林,远远有院墙房舍出现,好似大户人家守墓的墓庐。霍占和鲁三加快了脚步,三个小的踉跄相随。到了院门,有人把守,霍占、鲁三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三小进去了。庭院很大,房屋错落,五间正房虽不轩昂,却很宽阔。霍占、鲁三让三小在院中等着,他们进去禀告。贾莩和那少女都已支撑不住,不管哪里坐地不起。院中走动的汉子们也不理会他们。(.无弹窗广告) 灵暄移目四望,见院中的树桩上绑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打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一个汉子手拿皮鞭在一边喘着气,两个衣衫破烂的少年在院中干着苦力,身上鞭痕遍布,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情形,漠不关心,只管做自己的事。一间房屋外,或坐或站的有几个孩童,大的十一二岁,小的约有四五岁左右,身上都有程度不同的伤痕,眼神迟滞。显然都是被诱拐来的,不听话就要挨打。灵暄走过去,把已经被风吹日晒得变形的糖人递到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手里,笑着说道:“小弟弟,给你。”这几个孩子疑惑地看着他阳光般灿烂的笑颜。那个孩子迟疑的伸手接过他的糖人,看了看,脸上现出笑意,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灵暄摸了摸他的头,问他们道:“你们到这来有多久了?”那几个孩子胆怯的看了看远处的几个汉子,没敢说话。灵暄又问道:“这里就你们几个吗?”一个个子较高的孩子微微点了点头。灵暄还要说什么,霍占、鲁三从正房里出来,指着几个孩子的屋子对灵暄、贾莩说道:“你们两个先到那屋里呆着,等会再叫你们。”灵暄一听,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糖人啊?”霍占嬉笑着说道:“你还想要糖人?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就把你做成糖人。”灵暄笑道:“等你们掌柜的回来,把你们都做成泥人。”爽朗的声音在院中回荡。院中的汉子们都笑了,他们见惯了哭闹的孩子,见惯了吓得不敢作声的孩子,还没见过到了这里还能这样说笑自如的孩子,都感到新奇。 贾莩在地上坐了半天,慢慢的站起,拖着两条灌铅似的腿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和灵暄进了屋子。一股发霉的气味迎面扑来,两人禁不住一阵咳嗽。定睛细看,屋内一个大通铺,铺上一张破席,两条破烂不堪的棉絮,灵暄扶着贾莩坐到铺上,贾莩边揉着腿边低声说道:“我们怎么出去?”灵暄道:“我也在想,我们怎么能把他们都带出去。”贾莩说道:“怕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救不出他们,我们也陷在这儿。”灵暄道:“院中有九个人,如没有其他人我一个人能对付,你带着他们出去就行了,来的路上我做了些标记,应该还能找到。只要跑到有人家的地方,他们就不敢胡来。”贾莩道:“现在我可跑不动。”灵暄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那个姐姐也要休息,”院中的少女早已被人架走了。在门口站着的孩子陆续进来怯怯地看着他俩。灵暄问道:“你们到这里有多久了?”这些孩子看他俩跟他们一样都是被拐来的,同病相怜,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有说几天的,也有说两三个月的。最多有半年的。灵暄说道:“出去之后你们可能找到家?”那个高个子孩子说道:“出不去的,还会被抓回来,抓回来就是那个样子,会被打死。听说以前就有被打死的。”说着扬头向外面示意了一下,灵暄明白他指的是那个被绑在树上受刑的少年。说道:“那也得出去。如若不然,我们就会被卖掉。远离父母亲人,一生受尽凌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七 夜黑风高穿林行野 智明武勇解难获赃(4) 院中做苦力的少年进来刚好听到灵暄的话,说道:“是。女子被卖到妓院,幼童或卖给人为奴,或给人做娈童。像我们这些大一点的,就会被卖给深山矿里做苦工,难以再见天日了。”灵暄说道:“我才不要到别处去,我要回家。”那个五岁的孩子听到回家,“哇”地哭了出来,涕泣道:“我要回家。”少年抱起他,哄着他道:“我们会回家的。”灵暄问道:“小弟弟家在哪里?”少年道:“他是和他姐姐在探亲路上被劫持到这来的,他姐姐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忍辱偷生,受尽凌辱。”贾莩和灵暄都想到了和自己同来的那个少女在城里东门院子里的情形。贾莩恨得咬碎钢牙。说道:“灵暄,想办法呀。”灵暄坐在炕边上,手托着腮,说道:“稍作歇息,再做计较。” 少歇之后,有两个女子送来了吃食,一个少女,衣衫破旧歪斜,眉哀目愁,把一笸箩馒头放在炕上,一个少妇手中拿着食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两碗汤水和几碟小菜。早有孩子拿过一张破旧的桌子放在炕上,少妇把汤水和小菜放在桌上。少女拿了一个馒头给那个最小的孩子把他搂在怀中,泪水扑簌簌得滚下脸颊。显然就是那个孩子的姐姐。孩子依在她怀中,给姐姐擦泪。贾莩哪里见过如此伤情场景,不禁气咽。 这群孩子刚吃完饭,院中一阵乱响,从外面进来一群人,为首之人团花锦绣红袍,红巾包头,进了正房,片刻工夫,有人出来,径直到了孩子们所住的房屋,问道:“谁是刚来的?”贾莩和灵暄相互看了一眼,灵暄站起来答道:“我们兄弟。[]”来人说道:“掌柜的要看看你们。”灵暄、贾莩站起来跟着那人进了正房,外堂一张宽大的几案后坐着穿红袍的人,约有三十几岁的年纪,面容清瘦。红袍人看着兄弟俩,感到惊异,问道:“你们何方人氏,父母为谁?”灵暄一双眼睛闪闪的望着他,道:“京城人士,我叫凌暄,他叫凌莩。至于父母,子不言父,不便说了。”红袍人道:“以后,你们改姓为许,你叫许蛟,哥哥叫许龙。”回头对身旁一个身穿青衫的儒生说:“记下来。”儒生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放在几案上,从笔架上拿下笔,蘸了墨在账本上写了几笔,灵暄看到那个账本,心念一动,往前边走边说道:“那个会做糖人的叔叔何在?还没做糖人,就已入账了?我可不让父母给钱。”说完已经来到几案前,儒生记完账,刚要收帐本,灵暄手疾,一把抢过账本,随即退开。红袍人和儒生没料到小孩子突起发难,不及反应,账本已被灵暄拿在手里,灵暄随手翻看了两页,都是买卖孩子的账目。笑道:“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们行如此违天理逆人伦之事,不怕报应不浅?”红袍人没有动,道:“好孩子,别闹了,把那个给我。”灵暄把账本揣进自己怀中,道:“这是你的罪证,怎会给你?”红袍人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紧地盯着灵暄,一挥手,屋中的两条大汉走向灵暄,灵暄身形一动,已经穿了出去到了院中,众人连忙追出去,灵暄站在庭院中,看着红袍人出来说道:“给你们自新之路,放了这些被你们拐来的姐妹兄弟。否则天道循环,法理难容。”红袍人大怒:“拿下他。”一纵人等扑向灵暄,灵暄毫无怯意,一招四两拨千斤,把一条扑来的大汉摔倒在地,众人大惊,这才感到这孩子不可小视,一个个拿了刀斧,围住了灵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七 夜黑风高穿林行野 智明武勇解难获赃(5) 那些被拐来的孩子和少女都出来观看,贾莩出了屋子,见刀光闪闪,斧头沉沉,灵暄手无寸铁,站在人圈之中,为他担心不已。向四下观瞧,给灵暄寻找合适的武器。忽见墙角处有一根棍子,忙忙地去拿过来冲着人圈里叫道:“灵暄,接着。”把棍子扔向灵暄,棍子正好打在一个汉子的后背,落在地上。汉子哇哇大叫,转身向贾莩过来,贾莩赶紧往房后跑去。灵暄用脚挑起棍子,棍子飞起,灵暄用手接住,说道:“既然你们不知悔改,别怪我不客气。”一招乌龙出海,棍如游龙带着劲风扫向众人,众人刷的向后退去,随即各持刀抢向灵暄砍杀过去,灵暄把一根棍子舞的风雨不透。贼人虽然人数众多,一时难以进前,对灵暄莫可奈何。再说贾莩被贼人追赶,一路逃到后面,发现后面一溜矮房,一个房屋前堆满了柴草,贼人已追到他身后,伸手向他背后抓来,贾莩一弯腰拣起一个粗大的树枝作为武器,回身向贼人打去,贼人一把抓住树枝顺手一带,贾莩哪里禁得住?踉跄摔倒在柴草堆上,贼人拿起那个树枝向他抽去,贾莩在柴草堆上一滚,滚到了柴草堆的另一边,里面是个死角,无处可逃,便跑进了屋里,却是厨房。那贼人追进厨房,把贾莩逼到灶台边,灶头里还塞着几根零星的柴草,显是作饭后还没收拾,着急之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起一把柴草细木枝,向贼人抡去。柴草上还有火星,贾莩一抡之下,星火闪闪,贼人连连躲闪,贾莩抓个空当向外跑去,贼人紧跟着追出,一把揪住他的后领,贾莩拼命挣扎喊叫,两人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贾莩手中的柴草脱手飞出,落在了柴草堆上。贼人把贾莩制住,站起来,不管头尾猛踢起来。 灵暄在前面听到贾莩叫喊,怕他出事,边打边退向房后营救贾莩,忽见柴草堆上冒出细烟,柴草堆的对面窗台上有两个酒坛,计上心来,飞快跑过去,一抡棍子把酒坛扫向柴草堆,酒坛在柴草堆上空碎裂,两坛酒正洒在火种上,火苗突地窜起来。灵暄又一棍扫向踢打贾莩的贼人,那贼人怎禁得住灵暄的一棍,嚎叫一声扑倒在地,追赶灵暄的贼人才到跟前,灵暄抵住众人,贾莩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知道打仗帮不上灵暄的忙,只能另寻别路,受灵暄启发,又回到厨房,拿了些带火星的柴草,往柴堆上扔去,那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年跑过来叫道:“旁边屋中有酒。”贾莩一转身进了旁边的屋里,抱出两坛酒,打开盖子猛往火上浇。立时浓烟滚滚,贾莩不断的搬酒倒酒。灵暄见那两个少年过来,喊道:“你们带着那些孩子快走。” 两个少年互望一眼,一个转身离去,一个走过来,从柴草堆上抽了几枝燃烧正旺的柴草四处点起火来。贾莩又拿了几根较粗大的着着火的树枝加入战团向贼人抡去,贼人怕火四处躲闪,战团又由后面移到前面。前面已有几个贼人躺倒在地。那个少年带着孩子们往门那里跑。贼人头领气得直叫:“抓住那些孩子。快救火。”立刻有一部分贼人分散去抓那些孩子,救火。毕竟抓孩子、救火没有危险。灵暄暗叫不好,贼人一分散,自己分身乏术,无法照应到那边,岂不让那些孩子受害?正着急,忽然两条白色巨犬从墙头跃进来直扑向贼人,有人在墙头叫:“灵暄!”灵暄抬头一看,是灵岳、灵川,叫道:“大哥,二哥,救那些孩子。”贾莩见救兵到了,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灵岳长绸一甩直击向追赶孩子的贼人,灵川竹箫脱手击向围攻灵暄和贾莩的贼子。两个人纵身飞下,一个加入战团,一个挡在那些孩子前面。这些强贼怎禁得这哥仨的消遣,霎时哭爹叫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八 破贼归母子享天伦 还犬去阴阳会玥珠 (1) 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延璋、应扬、陈栋带着兵将闯进来。陈栋威风八面叫道:“把这些残虐百姓危害社稷的强贼抓起来。”贼人一阵大乱,哪还顾得上打仗,纷纷逃命。士兵蜂拥而上,见一个抓一个。灵川扶着贾莩回到自己人这边,灵暄四处找霍占,一把把他从贼人堆中抓出来。说道:“你还没给我做糖人呢。”霍占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这就给小爷做糖人,做多少都行,这辈子都给小爷做糖人了。”灵川叫道:“灵暄,别玩了,母亲已为你生病了。”灵暄一惊,不及答话,飞速向门外跑去,纵身上了一匹马,往回狂奔。延璋、应扬大叫:“快保护世子,别再丢了。”慌忙与北静王府的一些侍卫出来上马追赶保护灵暄。灵岳、灵川见贼人都已捕获,便与陈栋告辞,谢他相助之德。陈栋道:“惭愧,让三世子受难,王爷、王妃受惊,卑职之过也。今劳世子破贼,我谢世子才对,何敢当世子称谢?愧煞人也。”两兄弟又逊谢一番,告辞带着贾莩和侍卫回府。两只白色巨犬相随而去。陈栋恭送两兄弟离开后,走到贼人们面前说道:“你们胆子不小,竟然敢拐骗北静王爷的世子。”那为首的红袍人愤愤地看着霍占和鲁三,恨得牙根儿痒痒。 不说陈栋带着一纵人犯回去审问,再说灵暄快马加鞭回到王府,王府门人见三少爷回来又惊又喜都忙着招呼,灵暄顾不上回应直往里飞奔,一路跑到栎园,闯进内堂,水溶正在内堂端坐静候外面消息,见灵暄进来,也不细问,厉喝道:“快进去见你母亲。”灵暄本想给父亲见礼,听父亲怒喝,知道母亲那里定是急得不行,连忙转过屏风经后门进了穿堂,直奔正房。幽兰在门口见了,小跑着进去,喊道:“三少爷找到了,三少爷回来了。”黛玉从炕上欠起身,韵竹、疏梅忙扶着她起来,灵暄跑进来叫着“母亲”,“扑通”一声跪在炕前,黛玉伸出双手,够向儿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灵暄连忙站起,倚进黛玉怀中,黛玉紧紧地搂住儿子,泪水打湿了灵暄的后背。良久,母子二人才稍离开,灵暄看虽只一天时间,母亲眼眶深陷,形容憔悴不堪。黛玉看儿子衣衫撕得一条条的,小脸黑一块白一块,又把他揽进怀中,忍泪问道:“这两日你哪里去了?不知母亲会惦记?你贾家表哥呢?”没等灵暄回答,水溶、灵岳、灵川和贾莩进了来,黛玉看贾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烟熏火燎的,舍了灵暄,一把抱住贾莩,叫了声“这如何说?”哭个不住,贾莩也倚进黛玉怀中,叫着“姑姑”,热泪涟涟。(.好看的小说)水溶坐在一旁解劝道:“他们兄弟安然归来,高兴的事。快收收泪。他们吃了苦头也该歇息将养。”黛玉强抑住泪,却不肯放开灵暄、贾莩。疏梅吩咐小丫头倚剑、朱弦,准备洗澡水,给两位少爷盥沐。水溶对灵暄、贾莩道:“你们受了些艰辛,也该长了见识,知道人心险恶。以后还轻信人言不?”灵暄道:“我没有相信他们,我只是想知道丢的孩子都在哪里。”便把事情头尾细述一遍,又从怀中拿出那个账本呈给水溶。水溶看了,说道:“虽说受了些苦楚,也立了些功劳,功过相抵,不问你们不归之罪。”黛玉道:“先别问讯。莩儿受了伤,快去找太医看看。”又问灵暄道:“你可伤着了?”灵暄笑道:“母亲无须为我忧虑,没有几人能伤我。”水溶看到贾莩便知是皮肉之伤,养两天就好了,见黛玉如此关切,便命人去找太医。倚剑进来回禀,说水好了,两位少爷可以洗浴。黛玉命幽兰、疏梅亲自去服侍哥俩沐浴。又让人去崇虚轩让丫头找灵暄和贾莩的衣衫来换。灵暄的丫头喜墨、欢香,贾莩的丫头可儿听说主子安然回来,乐得不知怎么好,慌慌的赶来伺候。黛玉精神振作起来,也不觉着身子疲弱,头脑比平时还清醒,吩咐找邵凤家的来,让她去贾府送信,就说表少爷回来了,让夫人、奶奶们放放心。现在王府休息片刻,一会儿就命人送回去。邵凤家的下去送信。康宁、灵翮、灵鹮、灵娉、灵烟、紫铭听说灵暄和贾莩回来,都惊喜非常,过来探望,挤了一屋子人。众人给水溶、黛玉见过礼。水溶看人多,便带着灵岳、灵川去了内书房。让灵岳按着灵暄说的地址划出路线图,叫来应扬道:“告诉陈提督和贾巡检命人到东门这个宅院搜捕相关人犯,勿使他们漏网。”又拿起那个账本,“把这个给贾巡检,解救被卖掉的女子、幼童。”应扬拿着地图和账本急速去找陈栋和贾新良。 屋中康宁傍着黛玉坐在炕边,灵翮等姊妹在炕下的椅子上坐了。傲菊等丫头忙着为她们端茶倒水,拿茶点果子。几人只想快点见到灵暄、贾莩,对丫头称了谢却无心于茶点。灵暄、贾莩洗漱完毕进来见黛玉,康宁泪水潸然,一把抓了灵暄拽到面前,搂入怀中,从头到脚的摩挲着。说道:“看你还出去淘气不?”灵暄低声道:“是孩儿不好,害得母亲和婶娘担忧。”康宁揽了他坐在自己身边,贾莩在黛玉身旁坐了。灵翮等姊妹为灵暄、贾莩道了烦苦,又问具体情形,贾莩、灵暄又细述一边,灵暄讲到霍占做糖人时学着霍占的样子比划着,放在嘴边一吹,满脸的羡慕。灵烟不由得笑道:“三哥为了糖人,自陷险境,让母亲忧伤成疾,还这样得意。”灵暄便住了口,贾莩接着讲述,讲到那些女子遭际时,略过不提。黛玉、康宁自能想到那些女子遭受怎样的屈辱,灵翮等人猜测被卖掉的女子、幼童命数。一时话毕,康宁等人告辞。天色虽晚,黛玉亦命稳妥谨慎之人送贾莩回贾府以安宝钗等人之心,告诉贾莩好好休养陪侍母亲几日再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八 破贼归母子享天伦 还犬去阴阳会玥珠 (2) 次日,听说灵暄安然归来,王妃命妇们刚道完烦恼又来称贺,黛玉精神虽好了,可这两日忧戚过度,身体虚耗过重,还感身软体乏,便不见客。任由康宁在外接待应酬。只有水漓、嫣宁等至亲到栎园看望黛玉的病情,说说灵暄淘气贪玩惹祸,以后不能再让母亲担心,让过些日子黛玉病好了,带着到勇毅王府去玩几天,让姑奶奶教训教训。黛玉笑着称谢,说这两天让大家跟着操心忙碌,改日让灵暄去谢罪,也问候姑奶奶的安,让告诉勇毅王妃灵暄毫发无伤,不用惦记。水漓、嫣宁告辞离去。 灵岳、灵川去东郊深谷送还白色巨犬,灵岳只见山谷之中夏木阴阴,繁花绕篱,蓬草茅屋隐映其间,幽深静谧。两只白色巨犬一路汪汪叫着跑进院中,灵川与灵岳缓步慢行一边观赏景物,真是“草树混淆,枝柯相交。蝉有翳兮不惊,鸟无罗兮何惧”。灵岳道:“看着谷中深邃幽渺,非常人所能居也,当真是愚公之谷,野人之家。”二人行进院中,那两只白犬已然房前屋后绕了一圈,没找到人,用爪子扒开门进了屋里,灵川、灵岳跟着进来,香气扑鼻,烟雾缭绕。缕缕香气伴着青烟从堂屋中飘出。两人走进堂屋,神龛之前供着一件物事,香炉里插着香,轻烟袅袅,灵暄看到那供着的事物,心内震撼,莹莹玉珏青质映碧,晶莹石珠明明逾雪,和自己剑柄上拴着的玚珏玥珠一模一样。灵川拿起神龛前的那串,心中纳闷,没听说世上还有这样的玚珏玥珠。白犬在穿堂里“汪汪”叫着跑了出去,灵岳、灵川回身往外看,连老人背着一袋子东西,怜卿手里拿着一匹布帛走进来,看到灵川,老者非常高兴,怜卿微微一笑,随即看到灵岳,两人都愣了。灵川放下手中的玉珏和珠子,和灵岳连忙出来,拱手道:“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入,失礼了。”连老人放下肩上的袋子,忙拱手道:“公子见外了。你们……”灵川忙道:“这是家兄,与我是孪生兄弟,特奉家父之命来拜谢老丈借犬救助舍弟之德。”灵岳连忙深深作揖道:“老人家好。家父本要亲自来向老人家道谢,因俗物缠身分身乏术,特命小可向老人家致意。他日会带着舍弟登门致谢。”灵川道:“家母为舍弟病卧在床,舍弟床前侍奉以慰母心,不敢废离,异日定来问候老丈。(.)”连老人道:“两位公子客气,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连举手之劳都说不上,何德称谢?”灵岳道:“老丈仗义,解救幼儿苦难,慰藉父母之心,德比日月。”连老人哈哈大笑往里让着灵岳、灵川,道:“公子谬赞了。小老儿惭愧。请两位公子里面坐。”灵岳、灵川跟着连老丈进了堂屋。分宾主落座阄。 灵岳道:“家父知道老丈不是普通农家,是品清德高之隐士,不敢以俗物冒渎,特命小可带来一盘棋答谢老丈,虽价值不昂,还算清雅,望老丈笑纳。”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两个盒子,打开来,里面竟是两盒棋子。连老者看那黑子乌黑闪亮,竟是乌金石的;白子莹白如玉,乃是珷玞石磨就。虽非明珠美玉,价值亦是不菲。灵岳又拿出一个棋盘,确是红木的。连老人道:“令尊果然是清雅之人。看两位公子身形品貌,令尊定非常人,敢问令尊是……”灵岳诧异的看着灵川,连老人笑道:“令弟虽来过两次,只道自己姓水,并未谈及自身家世。”灵川道:“非是有意隐瞒老丈,初春时来,与老丈言谈甚欢,当有相逢江湖,不问来者之感,没有详说。前日来又急于寻找舍弟,无暇细说。”灵岳拱手道:“家父名讳为溶。”连老人低声道:“水溶。与当今朝中北静王同名。”灵岳、灵川相视一笑,没有答话。连老人看他俩神情,恍然道:“莫非,北静王就是令尊。”灵岳道:“正是家父。”连老人吃惊非小:“你们竟然是北王爷世子!那小世子怎会被贼人所掠?”灵川道:“舍弟贪玩,与小表兄偷出府中玩耍,被贼人所骗。还好,他较机警,发现不妙,沿途留迹,我等按迹搜寻找到了贼人巢穴,陈大人和两位贾大人也总算功德圆满破了案子。皆白犬之功,亦是老丈之德。”连老人起身施礼道:“北王爷,我一向尊崇,只是身份悬殊,无缘得见,能与其公子结缘,亦是天意。请受小老儿一拜。”灵岳、灵川连忙起身闪之一旁,说道:“如何使得?老丈有德与我等,宜当我兄弟拜谢老丈为是,如何当得起老丈一礼?” 连老人道:“非是拜你兄弟,是拜王爷。请世子替王爷接受我一拜,代我家乡父老。”灵岳、灵川听他一说不好拒绝,受了半礼,扶起连老人,道:“老丈与家父有何因缘?”连老丈道:“我本登州府人,十七年前,登州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百姓辗转沟壑之间,官府催租敛赋依旧,民不堪其负,铤而走险,意欲为乱。恰值北王爷视巡,没有强力镇压而是柔以安抚,处置了几个不恤民情的官员,从外府调来粮食赈济灾民,带着大家修渠引水,使我等度过灾荒,解了旱情。如今登州百姓还依赖北王爷兴修的渠道之利,安居乐业。一提起北王爷,都感激莫名,建生祠以祭之。”灵岳道:“登州既可为生,老丈因何流落至此?”连老人长叹一声。灵川道:“可是为那玚珏玥珠?”连老人诧异道:“公子因何知道?”灵川看向神龛,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是老丈家里拥有这珍奇之物,引起人的贪婪之欲,觊觎之心。”连老人走向神龛,看着木主神位,黯然神伤,半晌方道:“老汉叫连方城,虽非出身世宦,亦是耕读传世,避居不仕。老汉膝下只有一女,嫁与楚昊天为妇。”灵岳、灵川都看向那木主上的名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八 破贼归母子享天伦 还犬去阴阳会玥珠 (3) 连方城继续道:小女有孕,老汉前去探望,方知道曾有一个伤病道士卧倒路旁,无人理会,小婿见其可怜,带到家中供养为其请医熬药,那道士病势甚重,医药无功,一命归天。临终之时拿了这个给小婿,说是从南海带来,叫玚珏玥珠,本是一对,成阴阳太极之形。如阴阳相遇,当妙用无穷,有脱胎换骨之能,夺天换日之功。感念小婿救他之恩将这物事送与小婿,希求小婿找到阳枝以求阴阳际会。老汉曾说,天下至宝,当有德之人得之,恐我等命薄无福受用,反致灾祸。小婿说小女受孕之时曾梦到有神人指点,说此胎如是女,将有至宝降临,如是男,将是高官得做。不久就遇道士得此物,应了梦境也未可知。况天下至宝当遇有缘之人,遇之即有缘。(.好看的小说)焉知我等不配拥有?小婿言之似理,老汉没有说辞,就回来了。外孙女满月之时,老汉又去祝贺,当时贺客很多,主客谈起天下隋侯之珠、卞和之玉等宝物,小婿说起玚珏玥珠之妙,说即使只有一枝,也因蕴天地精华有祛病避邪、强身驻颜之妙,小女时常佩带,果然神清气爽,疾疫不生,有孕之时亦不倦怠。并拿出展示,诸人都称奇,客人走后,我与小婿说,财不露白,如此宝物拿来炫示,岂不遭祸?让他赶紧收起,勿再张扬。 老汉归家不久,就去云游,不料小婿被人诬告下狱,说是谋人财物,伤生害命。[]道士已死,无有对证,小婿百口莫辩,备受拷掠,我得信赶回多方营救,未有结果。一次小女送外孙女儿来家,让我老妻给带两日。想她诸事伤怀,为她解解烦忧也是好的,就留下了外孙女。谁想没两天小婿的邻居来送信说,小婿家着火,让赶紧去看。老汉赶到女婿家,看见火场狼藉,已成一片瓦砾,十几条尸骨焦透,无法辨识。小女的丫头珊儿下落不明。说到此,连方城眼前似乎出现火场上焦臭的尸体,想想女儿的凄惨,不禁老泪纵横。怜卿进来送茶,听到外祖说起往事,涕泪涟涟。灵岳、灵川看他祖孙不知如何劝解,怔在当地。 半天,连方城方继续道:小婿最终冤死狱中。老妻当不住如此变故也一命而亡。老汉对此事虽疑惑,苦于无处寻查,也莫可奈何。 事过半年,一日归家看到门内塞进一个布囊,里面就是这个玚珏玥珠。我惊疑更甚,这玚珏玥珠已被官府收没,怎会出现在这里?此事一露,说不清楚,深感事情不同寻常,连夜抱了外孙女和这个东西逃了。刚出村子,回头看家里已成一片火海。从此隐名埋姓过着幽居的日子。前几年,有人说,在京里看到了珊儿,老汉直以为珊儿与小婿家的火灾有关,就带着外孙女到此结庐而居便于寻访她。灵川听连方城说完,看着自己的玚珏玥珠道:“此物既能祛病避邪,为何那道士不用来治病,反致一命呜呼?显是夸大其词。”连方城道:“世上哪有如此事物,都是说来骗人的,迂腐之人竟然相信。”灵岳道:“令爱不是试过吗,颇有效验。”连方城道:“小女有孕在身,孕期注意调养,心情舒畅,身子自与往常不同,不见得就是玚珏玥珠之效。阄” 两兄弟嗟叹不已,人间诸多事都是由庸人扰来,因贪念而起。劝连方城道:“老丈不要感伤,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此事终有大白于天下之时,到时令婿沉冤就会得雪。”连方城道:“愿如世子所说。老汉只愿小女、小婿不在枉死城中勾留太久。”拿起神龛前的玚珏玥珠递给灵川,说道:“公子有玚珏玥珠,看看是否一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八 破贼归母子享天伦 还犬去阴阳会玥珠 (4) 灵川接过玚珏玥珠,摘下自己剑柄上的玚珏玥珠合在一起,两块玉珏恰成一个圆环,两个玥珠,各居一端,莹莹流动,恰好成为阴阳鱼的鱼眼,放在阳光下细细比较,两个玚珏和两个玥珠都有细微差别。灵川的阳珠内有虹彩隐隐,楚家的阴珠通体透明无有任何杂质;楚家的阴珏近玥珠之处有一点绿意较浓,成泪滴之形,而灵川的阳珏遍体如碧水青莹明澈。两个玚珏玥珠一合体,光芒贯通,流光映射。分开后,珏似弯月,珠似圆日各成一体,当真奇特。连方城道:“公子的玚珏玥珠执阳守阴,我这玚珏玥珠怀阴抱阳。真是一个太极图,道士的话亦不为虚妄。” 灵川把那个阴珏还给连方成,道:“家师送我玚珏玥珠之时,没说玚珏玥珠有两个,能合二为一。只说持此物福祸无由,为人凭天。”怜卿说道:“公子既师承南海,又是北静王爷世子,当能承负玚珏玥珠之福泽。白犬将公子引到此地当是天意,就将这阴珏玥珠送与公子,公子可合阴阳以顺天意。”灵川道:“这如何使得?玚珏玥珠功效如何虽还未知,从合一景象看来也是稀世之奇。我对老丈和姑娘无有点滴惠泽,怎能领受如此厚礼?况且这本是楚姑娘父母遗物,对楚姑娘是个念性,怎能轻易送人?” 连方城说道:“世间至宝有福之人受之,无福之人据有不仅无福反而罹祸,小婿一家即是一例。老汉年迈,孙女幼弱,都无力护持,再有贼人惦记,我祖孙休矣。今日送与世子,对我祖孙来讲亦是如释重负。望世子勿辞。”灵川道:“玉石有滋养驻颜之功,想来玚珏玥珠功效异于寻常玉石,姑娘不妨留着以寄其效。阄” 怜卿敛衽为礼道:“此物随我多年,无有任何功效显现。(.好看的小说)且体貌随心,顺天,由命。岂假于外物?家父、家母因此物遭祸,致我幼而失怙,此物对我非祥。人们以多财物为福,全身依赖,竟是误了。纵有绝世之物,无命享受亦是枉然。公子但请拿去,以解我祖孙日夜之虑。再说……”忽地脸一红,停顿一刻,转口道:“今日将此物送与公子,亦有事相求公子。” 灵川答礼道:“姑娘有事,但说无妨。”怜卿道:“我祖孙避居于此,想要寻人察访当年实情,难于上青天,公子是北王之子,在京城广有人脉或可相助一二。”灵岳、灵川面面相觑,两兄弟虽到京日久,可庭训森严,闭门习文练武,无事不随意出门,更不与官家子弟来往,这人脉可说是乏人可陈。 灵川道:“让姑娘失望,我兄弟去岁进京,孤陋闭塞,访人可说难矣。”怜卿展颜一笑,如幽兰绽放于空谷,雅净洁丽,清香流远。说道:“公子无需急于相拒,珊儿既是女流身居内宅,公子察访也难。只将此事放于心中,何时因缘际会,或可遇到,到时公子留心即是。即使一世不遇,命里使然,我祖孙绝不怪怨公子即是。” 灵川看她高标绝俗的笑意,知其所求不过是想让自己收下玚珏玥珠的借口罢了,更不好推拒,想了半天,说道:“老丈和姑娘既如此说,不受就是矫情了。”掳起衣袖退下腕上那个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镂花银镯,说道:“这是幼时家母所赠,十余年来相随于我,未曾离开,今日受姑娘恩惠颇多,不敢说当阴珏玥珠之值,只聊表寸心而已。姑娘如不嫌微薄就请收下。姑娘所请之事,灵川定当用心尽力。” 怜卿听他一说,反不好不收。也知自己不受这镯子,灵川断不肯收受阴珏玥珠,便接了过来,说道:“多谢公子。”连方城把阴珏玥珠送到灵川手里,灵川双手接过,与自己的合为一体,没敢再拴在剑柄上,贴身藏好。怜卿对两兄弟行礼告退,兄弟俩又与连方城闲谈一会儿方起身告辞。连方城送两人出来,问道:“没有从人跟着?”灵岳道:“是舍弟说老丈避世独居,不喜人知,因此只有我兄弟前来道谢。没带仆从。”连方城道:“公子替我考虑周全,谢过了。”灵川道:“是我打扰了老丈,应该谢罪才是。”兄弟俩拱手告辞,牵马出了山谷,走出密林之后,才上马回城。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九 见玥珠论真俗假雅 登宝殿评实过虚功(1) 两人回到栎园去见黛玉。黛玉倚在炕上,灵翮正端着药碗给她吃药,灵暄坐在炕边给黛玉捶着腿,灵烟坐在炕下的凳子上,说灵暄道:“有今日的孝顺,何必前日不告出门,惹出事端,让母亲哀虑如此。”灵暄偷眼瞅了黛玉一眼,不与灵烟交口。灵翮回身说道:“三弟不过是想救那些不幸孩童罢了,善心可嘉。父亲、母亲体念其仁爱之意,不予怪责,小妹不要怪他了。”灵烟方不说了。走到案边,让丫头磨墨,提笔在彩笺上写起来。黛玉吃了药,疏梅端来茶水漱了口,丫头刚把药碗、茶杯端下去,灵岳、灵川进来。灵暄、灵烟赶紧站起来,灵岳、灵川见过礼,问道:“母亲感觉可好些?”黛玉道:“刚吃了药,今日精神好些,身子倒似比前两日更乏了。”灵川道:“前两日母亲忧虑三弟,精神都集中在那上面,今日三弟安全归来,母亲放松了,身子自然也跟着轻松,自感疲乏,这是好兆头了。”灵暄低声道:“都是孩儿不好,致母亲如此。”黛玉把灵暄拉过来,笑道:“经此一事,亦知我儿长大,不再是巢中乳燕,而是张翅雏鹰。象你父亲所说,吃一堑,长一智。(.好看的小说)美玉不琢,难以成器。”灵烟拿着她写的那张彩笺给灵川看,灵川接过,见上面写着: 祸起凝稀糖,巧口吐文章。 穿街闭幽院,仗智玩贼强。 丝帛遗宿迹,白犬逐留香阄。 不幸幼童女,侠胆脱束缰。 灵川笑着把彩笺递给黛玉看,黛玉看了笑骂道:“你这丫头转得到快。”母子们说笑不了,傲菊在院中叫道:“王爷回来了。”五姐弟起身到门口迎接。韵竹扶着黛玉起来。水溶进屋,看黛玉正要下地。紧走几步到了炕前,说道:“快别动。身子没复原,好好歇着。老夫老妻的,还这样多礼做什么?”忽地又笑了,说道:“以往没见你如此相敬过?”黛玉横了他一眼,道:“以为我迎王爷?是呆得身子更倦怠了,想动一动,舒展一些。”五姐弟心内暗乐,又不敢表露出来,强自忍着。水溶岂有不知他们心里的,在炕边坐下,问灵岳、灵川道:“可去了东郊深谷?” 灵岳、灵川忙上前答道:“遵照父亲吩咐,去归还了白犬,并向老丈致谢。(.好看的小说)”两人详详细细的讲了经过,特意提到玚珏玥珠。灵川从怀中拿出玚珏玥珠给父亲,水溶接过把玚珏玥珠拆开,两手各持一个仔细端详,两个玚珏玥珠各成一体,玚珏与玥珠相互缠绕运转,白光绿华相互萦回,又把它们合在一起,两个玚珏一接通,绿芒刷得闪了一下,随即成环流动似要破体而出,两个玥珠在圆环内滚动,却不相撞,划出太极图阴阳的界限。阴阳二珠滑到各自的阴阳位时则光华内敛,滑到相反位时则光华大炽。水溶看着翠绿的圆环心有所动,觉着自己幼年之时似曾见过,“噌”的站起来,把那几母子唬了一跳。黛玉嗔道:“这是怎么了?” 水溶自顾自的摇摇头,笑道:“不可能的,怎会如此巧?”又坐了下来,说道:“虽然川儿投桃报李,用碧海珠的银镯换玚珏玥珠,我们还是占了便宜。竟然有人弃隋珠和玉如敝屣,看透财本非福实为祸端,异人也。”把玚珏玥珠还给灵川,说道:“既说你是有缘之人,你便带着。南海真人说持此物者福祸无由,为人凭天。无论福祸,都是人生际遇,命里该着,理应承担。福至不喜,祸至不惧,才是真境界。”灵川道:“父亲所说极是。此物异于寻常珠玉,功效自是不同,只是还没有显现,不知为何?”水溶道:“许是要等有缘之人出来。”沉思半晌又道:“良珠美玉都可与人一体,互相滋养。人精血健旺,就可滋养珠玉,珠蕴玉清;反之,人精血衰竭,珠玉之气会滋养人体,珠浊玉混。你母亲身子损伤过重,用它滋养一下即使无益,亦无大害,倒可试试是否有缘。”灵川道:“孩儿也有此意。”将玚珏玥珠奉于黛玉,水溶帮黛玉戴于腕上,两珏相合恰成手环,阴阳两珠恰好扣在动脉处。水溶道:“不知此物本性,不能长戴,即便有效,亦不能久恃,久恃有了依赖,反无益强健自身。”黛玉道:“你父子拿我试灵效,焉有好心?”水溶笑道:“非也,儿子一片孝心。快养好身子,以免我父子悬念才是。”黛玉瞥他一眼,整理好衣袖不说话。灵岳道:“连老丈说,玚珏玥珠阴阳合体有夺天换日之功、脱胎换骨之能,这是何指?”水溶道:“世间珠玉水养山孕,自有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虽有优劣之分,当不至此。流传中夸大其词也是有的。隋珠楚玉亦是物以人名,究其本身有何大用,物件罢了。” 黛玉道:“连家老人弱女,显是艰苦,再去时带些粮食瓜菜,衣衫布帛,比那空讲雅趣实在些。”水溶道:“连方城不同凡俗,我们济贫,怕是辱了他。”黛玉道:“王爷见识过人,何如此迂也?高人雅士非物雅,心雅也。心雅万物皆雅,心俗而物雅不过是附庸风雅。管鲍分金流芳千古。看人贫,徒送雅而无用之物,非真相知。我们非是富贵骄人去送嗟来之食,亦非有所欲求,而是真心相助,诚心感念。人谓辱者,非真高士,假清高也。”水溶赞许地点点头:“王妃所见极是。”黛玉道:“我本俗人,讲些俗礼,倒让王爷取笑。”水溶哈哈一笑,道:“取笑夫人,哪里敢?满朝文武,谁不知北静王畏妻如虎。”黛玉道:“今日王爷散朝如此之晚,可是朝中有事?”水溶道:“陈栋、贾新良、贾兰详奏抓捕案犯事宜。皇上听说暄儿、莩儿小小年纪,智勇斗歹徒,很是赞赏,要明天带着上朝亲自犒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零九 见玥珠论真俗假雅 登宝殿评实过虚功(2) 第二天,水溶带着灵暄,贾兰带着贾莩到了朝上,皇上问他们被骗经过,灵暄便说了看到做糖人的,被带到东郊的院落发现被骗,就想探查贼人巢穴解救被拐幼童而没急于脱身之事说了。皇上对灵暄较为熟悉,年纪虽幼,机灵果敢过人,又得水溶传授,对他做这些事也不奇怪。看贾莩与灵岳、灵川年纪相仿,脸面青肿,显是受伤。问道:“贾莩,你可会武?”贾莩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紧张得发抖,听皇上一问,强自镇静,向上叩头道:“回皇上,小民不会武。”皇上道:“既不会武,面对歹徒,不怕吗?”贾莩道:“怕。”皇上笑了,道:“怕,还敢斗强徒?”贾莩道:“回皇上,与强徒斗的是灵暄,小民只是点了几把火。”皇上哈哈大笑:“直率坦诚,有勇有谋。贾兰,你贾氏有此人才足以光耀门庭。可曾进学?”贾兰道:“回皇上,家叔剃度方外不能亲自教子,贾莩现在王府私塾从师求教。”皇上奇道:“令叔叫什么,因何出家?”贾兰道:“家叔因衔玉而生故取名讳为宝玉。”看了水溶一眼,对皇上的第二个问题便避而不答。(.无弹窗广告) 皇上听了衔玉而生,又见贾兰看向水溶,心中一动,想起十几年前的传闻,便深深地看了水溶一会儿,对贾兰说道:“北王府向来教子有方,令弟在北王府受教,当得益不少,难怪如此。”眼光又扫向陈栋、贾新良和贾兰三人说道:“你们三人从正月到现在几个月没破的案子让两个孩子顷刻破解,不觉惭愧?可见你们平时做事都是敷衍朕,不肯尽心竭力。”三人慌忙跪倒谢罪,口称:“不敢敷衍职守所在,望圣上明察。”皇上冷哼一声,道:“此案既已了结,朕也不追究你们。你们按照灵暄拿来的账本,找到被卖掉的幼童少女,送还本家,不许再误。”三人叩头领旨。皇上看向群臣,朗声道:“水灵暄和贾莩年纪虽幼,却有仁心善念,为救幼童少女,甘入虎穴。智勇双全擒斗强徒。其德可嘉,其行可勉,朕赐银千两。”水溶、贾兰带着灵暄、贾莩谢恩。散朝之后,皇上又把水溶父子招进御书房阄。 贾兰带着贾莩回到贾府,向李纨、宝钗说了朝上情况和皇上对贾莩的褒奖。贾莩把银两呈给宝钗。余氏道:“这皇上也太小气了些,正经八百的朝堂之上,就赏赐区区千两银子,像谁家没有似的。”李纨道:“不在多少,是种荣耀。我贾家十余年不受皇家赏赐,今日莩儿为贾家争光,将来足以期待。”拉过贾莩道:“以后和大哥齐心协力重振家风。”宝钗道:“大嫂子不要逞了他,想他有何能耐擒贼建功,不过借了灵暄之力。怎就说得上将来?”李纨道:“你我虽说妯娌,也算姐妹,我不说谎,这孩子将来足以荣耀汝身。”余氏嘴角一撇,暗哼一声。宝钗道:“不做此想了,只想着将来有个出路也就对得起他父亲了。”说着眼中流下泪来。李纨道:“妹妹无需伤感,二老爷毕竟还在,哪天许就回来。妹妹还有盼头,我是无有的了。”贾兰看她姐妹说到伤情处,忙道:“母亲、婶娘,前两日姑姑忧虑卧病,我们一直没去探望,现在该好些了,是否去看看?”李纨道:“可不是,前儿只想着莩儿在王府失踪,去了怕姑姑不自在。如今都安然无恙,也该去瞧瞧。你姑姑身子本弱。这次忧虑如此,还不知怎样呢?”商量完去看黛玉的事,宝钗带着贾莩回自己住处。余氏也告辞回去。 余氏回到家中,越想越气,大房、二房长辈无人,偏偏小一辈中做官的做官,受赏的受赏,而自己这一房有着一个大人却一点用没有。丽儿见她神色便知她又不自在,问道:“三夫人这是怎么了?又在哪里惹了气?”余氏道:“你说这日子还有的过吗?人家寡妇失业的都越过越光彩,说什么哥两个齐心协力光耀贾家门楣,好像贾家就那么两个人似的。这话不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丽儿道:“三夫人出去了一趟,怎么说出这么一套话来?”余氏就将贾莩受赏,李纨和宝钗的说辞说了一遍。丽儿道:“我看三夫人是多心,大夫人不过就事论事那么一说,鼓励鼓励二爷罢了。哪里就有小瞧我们的意思。况且我们三爷是安稳读书,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整个府中谁不夸,都说三爷比三老爷小时用功,又聪明。”余氏听她夸奖儿子,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他?我捉摸着,照此下去,在这府中,埋没掉了,哪还有出头之日?”丽儿道:“夫人也瞎操心,怎么就埋没掉了?连放出去的奴才都有出头之日,何况三爷?将来三爷科考得中,衣锦归来。那有多荣耀。”余氏道:“我不忿的是在这里要受他们的。”丽儿道:“您又来了,谁给您气受了?哪次不是您自己找气受?不说这事了,我听三老爷说,最近他和南王府走得很近,听说南王世子在朝中管着什么事,答应找机会给三老爷捐个职位。三老爷正张罗银钱呢。”余氏喜道:“此话当真?他因何不与我说,这钱我有。”丽儿道:“哪次三老爷和您说银钱上的事,您不火冒三丈的?他还敢跟您说?”余氏道:“这是正事,我因何会气他?”丽儿道:“详细情形我亦不知,等三老爷回来,您问他吧。” 不说贾环回来夫妇二人商量如何捐官之事,再说北王府。灵暄知道这两天母亲对自己忧虑太过,从贼窝回来就一直住在栎园,每天不离黛玉,倚膝撒娇玩笑以娱黛玉情致,晚间在外间歇处以慰慈母心怀,不肯须臾离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 谈妆奁皇长子大婚 庆喜宴四王妃聚首(1) 水溶深知稚子疼母之意,黛玉恋儿之情,亦不驱遣,借机调教爱子,教导他读书习武,同于灵暄闭门修习。喜墨、欢香亦在栎园服侍。父子从宫中回到栎园,灵暄将银两和皇上在后宫的赏赐交给黛玉,黛玉让幽兰收了,道:“我不稀罕皇上恩赏,我儿平安就好。”水溶让小太监服侍灵暄到栎园的内书房去读书。灵暄行礼告退。 等灵暄走了,水溶对黛玉说道:“皇上今天说到了英王和灵翮的婚事,问我们准备得如何了。”黛玉道:“大宗的东西准备得也齐了,零零碎碎的东西,怎么都觉备办不完。”水溶道:“差不多即可,嫁入皇家,嫁妆再多也无法抬高身价。皇家什么都不缺。你最近身体不好,别再张罗了,让康宁去做。”黛玉道:“这怎成?不是身价之事,亦非匮乏之说。灵翮第一次出嫁是那结果,这次怎能不象样?”停顿一会儿又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昨日带了一天这东西,感到体轻气爽的,身子好了些,倒是灵物。我想不用再戴了,何时不好了,戴也是一样的。”说着拿出那个玚珏玥珠。 水溶若有所思道:“此物对你竟有功效,奇哉。灵川那块跟了他一年多,没听他说有什么奇异之处,倒要好好问问你那宝贝儿子。[.超多好看小说]”黛玉嗔道:“是我宝贝儿子,不是你的?”水溶搂着她肩头,说道:“是我们的。”命人去叫灵川来,水溶询问玚珏玥珠的事。灵川说师父给他后,他一直悬在剑柄上作为装饰,虽是贵重,并没注意它有什么不同。水溶道:“此等奇物只作装饰,未尽其用。贴身佩戴,看有何反应。”灵川答应。黛玉把玚珏玥珠还给灵川。 水溶到外书房派人到登州府打听十几年前楚昊天一事,几天之后,去人回报,楚昊天出身书香世家,儒雅风流。连方城耕读传世,膝下之女连碧,美艳绝伦,求亲者甚众。楚昊天与当年巡按御史梁禅之子即现梁丞相之兄梁伯正都是当年求亲之人,连方城不愿结交权贵,就把女儿许给楚昊天。婚后夫妻感情甚笃,一年之后,连碧产下一女,取名怜卿,在女儿满月宴上,楚昊天酒后吐真言说到楚家得一宝物,有驱病避邪,强身养颜之用,风传全城。不久,楚昊天好友荀元礼到知府衙门状告楚昊天说楚昊天谋财害命谋杀了一个道士。衙门抓了楚昊天,拷掠无果。(.无弹窗广告)正难以定案,楚家遭受火灾,全家罹难。楚昊天瘐毙狱中。月余之后,荀元礼亦在家中暴毙,百姓都说是被楚家冤魂报复所致。此案不了了之。水溶仔细看了案宗,说楚昊天杀道士固无实据,荀元礼告楚昊天也并非空穴来风。天下有几人相信闭门家中坐,好事从天来?救了一个道士就能得一个宝物?而道士又死了,更说不清楚其中原委。水溶叹气,此事只能先放下,以后搜罗更多证据再说。 黛玉身子很快恢复,灵翮的婚期日益临近。黛玉和康宁也更忙碌,灵翮躲在梨园再不出来,灵烟等姐妹时时去探望,珍惜离别前的最后时刻,一入侯门深似海,入了宫门,再要相见难上加难。黛玉一面为灵翮终身有靠欢喜,一面又有些伤感,毕竟从小带大,感情深厚,一旦离别,心头凄然。又为她担心,灵翮从小父疼母爱,王府里像捧凤凰似的捧着。嫁为人妇,到了那人地两生的地方,又是至尊之宅,动则得罪。上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贵妃,下有众多的宫女太监,哪里都需要打点,一时不到,便有不是,便落说辞,得如何小心谨慎才能应付周全?晚上就寝之后,黛玉辗转难眠,问水溶道:“宫中纷繁,灵翮如何应付得来?” 水溶道:“英王已有别府。是惠贵妃要与皇后争争门面,说服皇上,说皇长子大婚应在宫中。皇上宠爱贵妃也就应了。我想大婚之后,还应回王府居住,也就少了些宫中纠缠。英王爷年少新婚,也会疼爱她些。量也无妨。” 黛玉方放下心,因又说道:“灵翮的丫头,轻绸有点子鬼机灵,绮罗还厉害些,能帮着灵翮,少让她受些欺负。”水溶笑道:“你是嫁女儿,还是派兵打仗?”黛玉叹气道:“想起二姐姐的不幸就让人心寒,自要小心才是。”水溶道:“有几人像那孙绍祖似的?英王爷性情温和,言谈之间对这桩婚事也满意,不会难为灵翮的。放心。” 六月初九,北王府里面张灯结彩,一早起来,丫头婆子们纷纷到栎园、梨园贺喜。“灵”字兄弟姐妹也都到了梨园。灵翮凤冠霞帔,打扮得如朝霞绚烂,春花娇娆。粉面含羞,青黛若喜。黛玉为之结上佩巾,低声道:“我已嘱咐了那些丫头婆子,如你受欺,就回来送信,你也不要忍着,越是忍让,人越觉你好欺,会登鼻子上脸。即使皇家也不能随便欺负人的。” 灵烟在旁说道:“姐姐,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我的功夫已有小成。我们水家女儿是受人欺的吗?”灵翮又想哭又想笑,又害羞,抓住妹妹的手,微微点点头,又对黛玉说道:“母亲不必以我为忧,我没有事的。阄” 黛玉含泪道:“郡主仁爱敦厚,明理知礼,自不用我多嘴嘱咐。只是皇家规矩大,不比寻常人家,郡主也要时时在意,处处留神些。”灵翮点头。康宁又叮嘱了好些,灵岳闯进来道:“英王爷的迎亲队伍已到府门前了,母亲快些。”黛玉这才给灵翮蒙上盖头,灵翮墩身给黛玉和康宁行了礼,又和姊妹们告别,由丫头喜娘扶持着出门。 黛玉和康宁来到前堂,水溶早已身穿朝服在前堂等着,水溶和黛玉在上首坐了,康宁坐了旁座。灵川陪着延璋从前门进来,延璋给水溶和黛玉见礼,他是第一次见黛玉,黛玉大妆盛服,对领朝服挺挺蝤蛴,宽袖蕴风微拢柔荑,一派富丽端宁。柳眉清淡如烟笼远山,凤目澄澈似月照秋水。冰肌凝脂,玉骨蕴秀。身如柳丝垂塘,气似霜点秋菊。由内而外流动出的清明灵澈之气犹如早春的湖水一圈圈向外轻漾,透射出奢华富贵。一时间恍惚入了仙境,见了神女。 一百一十 谈妆奁皇长子大婚 庆喜宴四王妃聚首(2) 延璋想也只有这样的母亲能养出水氏三兄弟那样的孩子,即使以美艳著称的昭庆王妃也颇有不及。难怪父皇到现在提起北王妃还耿耿于怀。灵川一拉他的袖子,延璋忙施礼道:“小婿给岳父、岳母见礼。”水溶道:“英王爷,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灵岳陪着姐姐从后门进来。延璋盯着走来的灵翮,眼里充满着喜悦。灵岳扶着姐姐走到延璋身边,说道:“姐夫,将姐姐交给你了。”延璋伸手要去拉灵翮,看着水溶慌忙又停住,改成向水溶行礼的姿势:“岳父,岳母,吉时即到,不敢耽搁,小婿这就告辞。”与灵翮双双拜了下去。水溶、黛玉安然受了礼,灵岳、灵川分别扶起延璋和灵翮。延璋、灵翮又给康宁叩了头,这才延璋在前,丫头、喜娘扶着灵翮在后出了厅堂穿过层层的房宇到了仪门前。丫头、喜娘让开,灵岳、灵川扶着姐姐上了花轿。小厮们才进入仪门抬了轿,陪嫁的丫头们围轿相随到府门前上车,出了府门,延璋上马,众人相随鼓乐而去。王府嫁车一路迤逦。灵岳、灵川跟随送亲。 黛玉起身到了堂前目送灵翮转过前面殿堂,不见了身影,方叹气回身。康宁道:“灵翮新婚,姐姐该高兴才是,因何叹气?”黛玉道:“喜是喜,再见日难,怎不生悲?”灵烟跟着送姐姐,本来躲在屏风后面,此时跑上前来,说道:“母亲,我不嫁人,到时您就不用愁见不到我了。”黛玉破颜笑道:“不害羞,小姑娘说这话。”水溶道:“好孝顺的烟儿。不嫁人好,免得母亲将来日思夜想你受气。”黛玉嗔怪的看他一眼,道:“你还随她胡说。”水溶笑笑,对黛玉和康宁说道:“我们也该进宫了。今日宫中大庆,百官朝贺,命妇随喜。还是早些吧。” 惠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延璋又是皇长子,这次婚礼自是非同一般。乾元殿上锦绣辉煌,文武大臣朝服而进,怡和宫中衣袂飞彩,王妃、命妇盛装而来。皇上特命北王府送亲入宫。北静王刚到宫门,一纵朝臣围上来纷纷贺喜,水溶下轿拱手向诸臣微笑致谢。黛玉、康宁的大轿从旁门抬进宫中,幽兰、疏梅等服侍着到了怡和宫。婚典在元泰殿举行,元泰殿旁即是延璋以前住的春和宫,新房即设在那里。此时,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皇后、惠贵妃都在元泰殿上高坐。(.好看的小说)皇族近亲拥在殿内恭喜凑趣。龙信充当赞礼官,立于金陛之下等待吉时。水溶既是亲家,恩赐坐于丹墀之旁受礼。文武百官在元泰殿前的殿阶之下两厢站立。殿内,台阶之上太监、宫女如云,各持执事伺候着阄。 龙信高声诵唱,“吉时到”。灵翮被如花似玉的宫女扶出,簇拥着进了元泰殿,在龙信的赞礼声中,与延璋拜了天地。皇上和水溶忽地都想起水溶与黛玉成亲,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赞礼的情景,不觉向对方看去,又同时收回了眼神。灵翮又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惠贵妃分别见礼,献茶。和延璋又拜了水溶,方才夫妻对拜。太监宫女们簇拥着送进了春和宫。当龙信高声喊道“礼成”之时,百官跪于阶台之下,高呼“万岁”。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水溶亦起身,恭送太皇太后,皇太后去怡和宫赴席。皇后和惠贵妃向皇上行礼,随侍而去。皇上、水溶、龙信从殿中走出,群臣跪倒重新行礼恭贺皇家大喜。皇上笑道:“今日延璋喜得佳妇,是皇家之幸,也是天下大幸。诸卿同喜呀。”群臣不由把眼光瞟向水溶,龙信也微笑的看他,水溶脸色依然如故,平静温和,不惊不喜,看不出情绪。皇上率诸大臣到乾元殿赴宴。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和惠贵妃到了怡和宫,诸王妃命妇躬身相迎。太皇太后、皇太后居中坐了,皇后坐了旁侧的右首座席,惠贵妃坐了稍下的左首座席,王妃命妇们又重新屈身见礼。太皇太后微笑道:“今日皇子大喜之日,难为诸卿家来贺,四大王妃同时入宫,难得呀。请四王妃前面入席吧。”黛玉有些茫然,不知四王妃何指。惠贵妃起身来至近前说道:“四王妃者,是指以御夫著称的明王妃、以才学著称的北王妃,以美艳著称的昭庆王妃,以贤德著称的成武王妃。怎么北王妃不知吗?”太皇太后说道:“四王妃分别以严、才、美、贤著称。不过,北王妃这四项可都占了:才学是不用说的了;貌妍态美不弱于昭庆王妃;想当年北王妃捐嫁救助灾民的贤德,天下传扬,当有一‘贤’字;这‘严’嘛,谁都知道北王爷可是惧内得很呢。唔,北王妃理应居首。”皇太后也笑了。惠贵妃笑道:“太皇太后说的是。”拉了黛玉送到皇后下首的座位上,黛玉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分别行礼告座方才入席坐了。也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列入四王妃之列。水漓与昭庆王妃、康武王妃分别谢座入席,其他王妃命妇们也都坐了。太监宫女穿梭似的传上琼肴玉馔。太皇太后说道:“今日皇长子大婚,大喜之日,不用拘礼俗,大家尽笑尽欢才是喜庆的意思。”诸人应声,饮酒言欢。昭庆王妃揣度着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心意,说道:“北静王的大郡主安和沉静,温良贤淑,配英王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北王爷又德高才俊,精于政务,以后君臣同心,上下一体,定会安定天下,国家大治,不让圣君贤臣专美于前。”一席话说得惠贵妃眉开眼笑。皇后面上笑如春风,心内愤恨不已。康武王妃言道:“英王爷喜得佳配,敏王爷这婚事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不知皇上、皇后娘娘如何想。”皇后朝黛玉瞟了一眼,说道:“延晟还小,看看再说。”一时间话题又都转向夸赞敏王爷如何聪敏颖悟,仁爱宽宏。皇后渐渐喜上眉梢。黛玉、水漓不过随声应和,不肯多说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一 借喜庆敏王爷赠猫 感恩德水灵暄拜府 王妃命妇虽赴喜宴,然在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贵妃面前不敢放纵,都遵守礼法,惟恐失了礼数,丢了风范,惹人笑柄。[.超多好看小说]又都知道宫闱之间的明争暗斗,一不小心,讨好了一个得罪了另一个,惹祸上身。因此言谈之间斟词酌句,虽面带喜色,内心却着实不轻松。一顿席吃得费力。宫女太监们酒斟数巡,菜上无数,言笑一回,太皇太后年老易倦,要回宫休息,皇后也以服侍太皇太后为名,借机离去。众人恭送二人离开,又闲谈了些闺门古训,历朝之贤贞烈女,现今的可赞可叹者,称道一回。都说本朝应褒奖一些节烈女子以宣扬女子的操守警戒不守闺训之辈。天色堪晚,皇太后方宣旨散席。王妃命妇们谢皇太后赏宴相继出宫而去。水漓在宫门前与黛玉、康宁告别分手。乾元殿的盛宴还没散,黛玉、康宁只好先行回府。 回到府中,康宁陪黛玉在栎园坐了会子,喝了茶水稍解酒意。康宁道:“灵翮终于有了结果,姐姐也不用天天为她操心了。想那孩子虽幼年丧母,能得姐姐善待也算造化,如今有了这结果,想也是个有福气的。看姐姐似乎面有忧色,却是为何?”黛玉道:“一入皇家谁知是什么结果,卫子夫霸天下,也难免一条白绫的收场。”康宁呸呸了两声,说道:“姐姐也真是的,灵翮大好的日子,说这丧气话。”黛玉也意识到说这话不吉利,忙对傲菊道:“去准备几挂鞭炮放放,去去我刚才那话的晦气。”傲菊笑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要是王妃说话都能应验,平日里王妃愿郡主得个好夫婿的话也不知说了多少,要说应验应该应验那个才是。这不过无心一句罢了,王妃以为自己是观世音菩萨,句句都作准的?”康宁哈哈笑道:“好个伶牙俐口的丫头,平日里竟没看出来。” 黛玉道:“都是平时宠得她,越发上脸了。还不去做事?”傲菊道:“我这就吩咐人在王府门前、栎园、梨园都放一放,把王妃刚才的话蹦得四分五裂,没有一点痕迹,免得被哪个神仙鬼怪听了去作祟。”幽兰端了煮好的青杏梅子羹进来,听了这话道:“又在这里耍贫嘴,韵竹那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去帮帮忙?”傲菊道:“王妃吩咐我去放鞭,得快些,要不刚才的晦语就凝结不散,冲撞了郡主的喜气,罪莫大焉。”说完笑着出去了。韵竹把两碗羹汤放在黛玉和康宁面前,道:“王妃和夫人解解暑气。”黛玉和康宁喝了青杏梅子羹,一阵清凉从喉而入,直通肚腹,浑身霎时觉着凉爽了。 湘云听说黛玉从宫中回来,带着馨妍过来探问宫中婚礼情形。黛玉、康宁站起相迎,馨妍给黛玉、康宁行了礼。湘云坐在康宁下首,馨妍在黛玉身旁坐了,湘云道:“姐姐每日为大郡主婚事悬心,今日大郡主喜结良缘,姐姐终可放下一桩心事。”馨妍道:“翮姐姐命重福厚,嫁入宫中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妃自是放心。”黛玉道:“王府郡主已尊荣无比,不奢望她还有什么富贵,愿她一生平安宁和就好。”傲菊和一个小太监进来,说道:“鞭炮准备齐了,现在可是点着?”黛玉道:“快些点着,送郡主一些福气。”小太监出去,一时间外面鞭炮齐鸣,震得窗纸直颤。傲菊道:“这回好了,王妃不必以刚才的话为念。” 黛玉道:“你这丫头话就是多,我岂不知命之祸福不由人说,但由人做的理儿,只是想到大郡主幼失母护,婚事颠簸,今日是她大喜之日,该送个吉利给她。不过解解心疑,安安心罢了。”湘云道:“姐姐这一句‘不由人说,但由人做’说的好。人一遇事便求于神,即便神能相助也看这人之品行可堪援手,万没有作恶多端之人去求神,神也相助之理。俗语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王爷、王妃行善必积福报,荫及子孙,想郡主也能安享余荫。”黛玉道:“哪里有什么善举,不过是随心所欲作些平常事罢了。不求福到儿孙,但求心安神宁耳。”湘云道:“宝姐姐曾说姐姐无心求报,天道却常追随姐姐,此言甚是。”黛玉道:“天道顺乎人情,本在人为,不为天随。阄” 康宁听她俩说得气闷,道:“不要说那些天道人道的话了,快些叫孩子们来,我们也热闹热闹,宫中的酒席虽好,却无法尽情尽兴。哪里有自家无拘无碍的好。”又让小太监去叫灵岳、灵川,小太监回道:“两位世子还未从宫中回来。跟着世子的人回来送信,说一会儿与王爷一同回府。”康宁道:“我们不等他们,叫几位姑娘和三少爷到梨园去,我们也到那里去热闹。”小太监答应着下去。康宁道:“忙了这许多日子,今日总算轻松下来,我们也自在的乐乐去。”黛玉、湘云起身,三人在丫头们的簇拥下,奔了梨园。 水溶、灵岳、灵川傍晚时分才回王府,灵岳捧着一个盖着绸子的托盘,灵川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崽,父子三人进了栎园,黛玉刚从梨园回来,歪在炕上休息,灵烟坐在母亲身边看书,看三人进来,站起身给父亲、哥哥见礼,看到灵川怀里的小猫,立时高兴起来,摸着它光滑的皮毛,笑道:“哪里来的?可怜人见的。”那只白猫“刷”的睁开一双圆圆的眼睛,绿芒闪闪,冲着灵烟“喵呜”一叫,跳出了灵川的怀抱。灵烟吓了一跳。黛玉下地,说道:“如何才回来?”水溶脱下朝服,摘下王帽,疏梅、幽兰接了进里面放好。水溶坐在炕边上,说道:“宴席未时才散,皇上又留我们父子闲谈一时,这才回来。”黛玉看向那兄弟俩,问道:“灵岳手里拿的什么,又哪里来的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一 借喜庆敏王爷赠猫 感恩德水灵暄拜府 (2) 灵岳把托盘放在桌上,掀开托盘上的绸子,兄弟俩展开里面的物件,原来是两件绣金朝服,一件是潮崖海水四爪金蟒腾波王袍,一件是描金绣凤的大品宫装。黛玉诧异的看着水溶,水溶道:“这是圣上所赐。”黛玉道:“那件宫装是赐给我的,为何我在宫中之时,不以皇后名义行赏,而在其后由皇上恩赐。”水溶笑笑,道:“你在宫中之时,命妇都在,赏赐多有不便。由谁赏赐,都是皇恩浩荡,一样的。”黛玉疑惑,见水溶不理会,也就不问。灵烟已把那只小猫抱起,对黛玉道:“母亲,瞧它。”黛玉伸出纤细的玉指梳理着小猫的毛。灵川道:“这是敏王爷送的,敏王爷说姐姐出阁,妹妹少了玩伴,就送了只猫给妹妹玩。”灵烟摩挲着怀中的猫,道:“我又不是只有一个姐姐。母亲,猫虎同容,为何猫能上树,而虎可震啸山林?龙潜于渊,而鹰可翔于九天,万物皆为气聚,因何形体不同,气质各异?都是如何修来?” 黛玉放下手,道:“又来了,姑娘不能少问些?”灵烟又道:“原始之时,混沌不分,后来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清浊二气如何分化,又如何合一?”水溶笑道:“能参透气之分合,形之变化,神人也?我答不出。(.无弹窗广告)”灵烟不再问。灵川道:“妹妹一说清浊二气,我倒想起来,那个玚珏玥珠,我带些日子,在导引运转气息之时,似能与它相接,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独成一体。给哥哥也试过了,哥哥也有这种感觉。”灵岳点头称是。水溶道:“事之奇珍异物甚多,各有妙处,岂能究极穷尽?你兄弟自去推究,小心谨慎些,不要再说这事了。”灵岳、灵川答是。三兄妹告退离去。水溶、黛玉夫妇安寝。 水溶上朝之后,黛玉处理了府中近来由于忙于灵翮婚事无暇理会积压下的事务,忙完之后,带了疏梅和幽兰信步到了梨园,看着树木婆娑,回廊寂寥,顿有人去楼空之感。灵翮在时浑没在意,只盼望灵翮有个好归宿。是爱惜灵翮还是为了填补锦姨娘“多情自古空余恨”的遗憾,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被美好的盼望充溢着。灵翮真的有了好归宿,这一走了,却觉空落了。想到以后灵鹮、灵娉、灵烟也要远离自己。亲如母女,也有曲终人散之时,不觉怅然。此时真的体会到有的人家嫁女儿为何痛哭流涕了。梨园看房子的婆子丫头,迎着请了安好。黛玉吩咐仔细些,别让人利用做事。这才出了梨园往尚清馆来。 尚清馆的门事太监远远见黛玉来,忙往里送信,灵暄、灵烟、紫铭都在尚清馆,闻信都迎了出来,见礼之后,簇拥着黛玉进屋,请黛玉上面坐了。灵烟道:“母亲来得正好,哥哥们正要去母亲那里。”黛玉道:“你们又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灵川道:“前些时候,为救灵暄借了东郊谷中连老丈的白犬,因说让灵暄亲自答谢,一直没去。今日闲了想带灵暄去拜见老丈。”黛玉道:“应当的。既说那老丈不是普通人就不要失了礼数。灵暄不要淘气,你们早去早回。”三兄弟躬身答应。黛玉又问了三兄弟的功课,说道:“我们虽不想用读书谋取权势富贵,修身养性明理格物是不能少的。灵暄有老师教授,还上心些。灵岳、灵川虽艺成归来,然‘业成于精,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即便现在如何精深,不温故知新,亦会泯然众人。且知也无涯,艺无止境,你们又要穷究至理,当求进境才是。虽乏师教导,亦不可懈怠荒疏,以致前功尽弃。应勤苦自励。”灵岳、灵川躬身答道:“不敢有负父母师尊教诲。”黛玉道:“水氏祖上虽以‘武’建功,文德的修习历代不辍。切不可重武轻文。我虽不懂武,从你父亲那里也知道一些,文武相辅相成,有武无文,一介武夫耳,岂有大作为?文之一途,也当求精进,不可轻忽。”灵岳、灵川道:“母亲所言甚是,我兄弟这几日苦读经书亦有所得,从平凡处见出新意,只不知确然否。明日写来与母亲指教。”黛玉道:“罢了,你们的道理我看不出,还是让你父亲看吧。”灵烟依过来道:“母亲偏心,只教导哥哥,操心姐姐,忽略我等。”黛玉道:“这可奇了,我如何忽略了你?”灵烟道:“这些日子,母亲为姐姐出嫁操劳,不管我学琴作诗。姐姐嫁了,今日闲了,又来问哥哥学业,不问我学得如何,岂不是母亲偏心?”黛玉道:“我们神思郡主还用我劳心?每天冥思苦想的,可想通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日因何东升西落,月明为何星稀?”灵烟小嘴一撇:“我不依的,母亲取笑我。”灵岳道:“妹妹不用着急,前些时日我从了休方丈那里看到一本手抄书简,好似有很多天物地象方面的记载,我和灵川看了对天地万象都领悟颇多,妹妹看了,以妹妹之聪敏,当能通其神髓,晓其精奥。”灵烟拍手笑道:“好啊,哥哥再多弄几本来,等我了悟万物真相,母亲就不笑我了。”灵川道:“那书岂是好遇的?你以为那是普通的经史子集呀,可遇而不可求的。”灵暄道:“了悟万物真相那么容易?还没人敢说能了悟万物真象,小小年纪口气不小。”灵烟恨恨地看着灵暄拽着黛玉的袖子,娇声叫着:“母亲,你看哥哥。”黛玉道:“别与哥哥闹了,让他们去吧,天不早了。神思郡主和紫铭与我去栎园,我不轻忽你们,看看你们的长进。”黛玉起身,三兄弟恭送母亲,灵烟和紫铭瞅着三兄弟一笑,行礼告退,跟着黛玉走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二 观山野水灵暄谈禅 觅情趣贤石蕴下厨(1) 三兄弟送走了黛玉,收拾妥当,又吩咐小太监备办了些东西,和阳、惜月叮嘱他们早些回来,三人离了尚清馆,出了王府,快马加鞭,直奔东郊。[.超多好看小说]正是仲夏季节,树木蓊郁柳荫浓,陂塘闪亮鹅戏水,零落的船上有人在撒网捕鱼。岸上农家小院不时有女子的身影晃动,几个童子穿着单裤肚兜在柳荫下戏耍,两三个女童梳着鬟髻,言笑晏晏,在一边看着。听到马蹄声疾,都看向马来的方向,四匹高头大马,两白两红,神骏异常,一匹马上无人,只驮着东西。三匹马上的人年龄都不大,清健秀美,儒雅俊逸,体静神闲。穿着团花的剑袖长袍,头上戴着束发金冠。这村子里很少来这样齐整的人物,孩子们都看住了。“灵”字兄弟见道旁有人,缓辔徐行,灵暄带住马,看着那些孩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童子道:“看蚂蚁。”灵暄道:“蚂蚁有何好看?”一个童子道:“看蚂蚁搬东西。”灵暄就要下马去看,灵川道:“不要耽搁了,还是正事要紧。”灵暄无奈,跟着哥哥催马前行,说道:“这里山丰水富,生活安静红火,有些像小洛迦。”灵岳道:“此乃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如何能比的?”三人说笑着前行,人烟渐稀,树木见稠,马行林间,愈感阴沉。进了山谷,灵暄道:“这山谷不比我家的小洛迦清幽明净,树木太过繁茂阴森。灵川道:“小洛迦是父亲亲自筹谋,树木的疏密明暗都有布局,不似这里任意生长。”灵暄道:“这里如此暗沉幽寂,何等凄怆,连家为何隐在此处?”灵岳道:“隐者修心,躲避的即是碌碌繁华,耐就清苦孤凄,以此为乐,才是入境。”灵暄道:“我不如此看。避世即是‘厌’世,‘怕’世,胆怯耳。避世不是修身,而是作态。真修行者应不分红尘内外。身入红尘之中,心在红尘之外,优游红尘,不染红尘,才是真境界。”灵岳、灵川心都一动,想起下山之时,蒲莱三仙的话:“天地本空,境由心生。心净,所在无非净土;心清,所在皆是林泉。”与灵暄话虽不一,而理相同。不禁对这个弟弟另眼相看。灵川道:“你没修行过,却能说出这等道理,可畏,可畏。”灵暄笑道:“世间道理并非修行才能得到,见性成佛,有心即可。”灵岳道:“有理。俗语说,万物都有佛性,一旦开悟,即晓无量佛法。[.超多好看小说]不立文字,道法通传。有人苦学一世,难得一点开悟。有人可立地成佛。”灵暄道:“大哥,我可不想成佛。我要游尽红尘,尽享尘世之乐。”灵川忽地“咦”了一声,灵岳、灵暄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了两只白犬——小冰、小雪在前面游荡。灵暄也顾不上辩解成佛的事,飞身下马,跑到两只白犬身边,逗弄起来。灵岳、灵川也都下了马,白犬返身往山谷深处跑去,灵川疑惑道:“那不是连家的方向。”灵岳道:“看看他们去哪里。”三兄弟相随,来到山脚下,水石相激,如环佩清泠,震响谷间。山崖石壁重藤层蔓间,一线水流淙淙而下,流进下面小小的石潭中。潭水明澈,白云碧树倒映其中,美人如玉,戏水潭边,正是怜卿,蹲在那里洗菜,旁边放着洗完的衣服,两只白犬跑到怜卿身边,怜卿抬头看到他们兄弟忙起身,赧然一笑。灵川笑道:“来了几次,竟然不知这里有个如此清幽的石潭。”怜卿敛衽为礼道:“公子驾临未曾远迎,恕罪。”灵川道:“姑娘客气。今日特带舍弟来向姑娘和连老丈道谢。”灵暄抢到头里,躬身施礼道:“多谢姐姐借犬相救之德。” 怜卿看灵暄与两个哥哥长得很像,一样的清逸俊美,却多明朗豪迈之气。灵岳、灵川年幼之时心性未足,志趣未显,差异甚微。这两年两人分开学艺,尘世历练,年龄渐长,性情气质等方面的差异渐渐显现,只是两人太像,精神气度方面即使有些许差异,不是家中特别熟悉之人也难以看出。灵岳气质中有一种破晓时岚蔼笼罩的山一样的朦胧、肃穆而沉稳;灵川美是空山新雨后的清新,如水般的灵透、温和与绵延;而灵暄却像阳光一样明亮,百花似的灿烂,也比两个哥哥活泼爽朗。怜卿心里对这三兄弟赞叹不已,还礼道:“这怎说,我未出力,竟受人礼谢,岂不愧死?”灵暄道:“姐姐仗义借犬,怎说没出力?”怜卿道:“王府也有犬,我们不借,王府也能救出人来,不过空做人情罢了。”灵川道:“姑娘此言差矣,当时时间紧迫,回王府再带犬来会耽误时机,我们赶到时已险象环生,晚到一刻,灵暄虽无大碍,那些孩童恐会遇害,这两只白犬不仅救了舍弟,还救了众人,姑娘功德非浅。”怜卿脸颊飞红,低头说道:“世子说笑了。些许小事,世子如此一说,倒叫小女子惭愧无地。”灵暄道:“姐姐不用客套,哥哥一直赞叹姐姐冰雪精神,凌云高义。”灵川怒道:“我何时说来?”灵暄毛嘟嘟的眼睛一眨,融进日光似的眼里蕴着笑意,说道:“哥哥嘴上没说,心里是这样想的。姐姐这犬并非凡品,姐姐竟能相借,又割爱赠哥哥玚珏玥珠,哥哥心里怎不感念姐姐?”灵川看向怜卿,讷讷地无言以对。 怜卿脸面更红,灵岳解围道:“前些日来,看老丈神情寥落,这几日可好些?”怜卿蹲身行礼道:“多谢世子记挂,还好。”灵川见她嘴上说“还好”,面上却有忧色,不禁道:“老丈不好吗?姑娘忧心如此?”怜卿道:“外祖父年高体虚,本不健朗,前些日子到城里,回来就满腹心事,身体更弱了。”灵岳道:“我们去探望老丈,看能否解老人悬心,相助一二。”怜卿道:“多谢世子。”躬身从石上拿起菜篮,又去拿衣盆,灵川躬身拿了,道:“姑娘引路吧。”怜卿不再谦让,任他拿着,自在前面引路,灵川端着衣盆在旁边陪着,灵岳、灵暄相视一笑,牵了马在后相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二 观山野水灵暄谈禅 觅情趣贤石蕴下厨(2) 连方城在院中树下负手徘徊,长吁短叹,满脸忧思,听到动静,向院外张望,看到怜卿和灵字兄弟,强笑道:“世子闲暇,光临寒舍,请进。(.无弹窗广告)”灵岳、灵川抱拳为礼,灵暄不等哥哥绍介,上前施礼道:“水灵暄拜谢老丈借犬相助之惠。”连方城哈哈笑道:“是你被强贼所骗,害得母亲忧伤在床?”灵暄脸色一红,怜卿嗔道:“外祖,这也是取笑的?三世子不过仁心为怀,想要借机救那些孩童罢了。”连方城笑道:“女生外相,不向着外公,向着外人。”怜卿满面羞涩,叫了声“外祖”一扭身进屋去了。 连方城请三兄弟进了堂屋,分宾主坐了。灵暄又重新行礼正式道谢。连方成道:“公子不必多礼,些许小事,多礼就是见外。”灵岳道:“冒昧动问,老丈心绪萧索,可是生计艰难?”连方成一谔,说道:“非为此也。我祖孙十余年来粗茶淡饭相依为命,虽艰难亦可为生,从未为此蹙额愁心,况且前些时日府中送来好些物什,足以过活。”灵川道:“不知我等可否略尽绵薄?”连方城道:“是老朽家中事。老朽年迈,恐不久于人世,想到外孙幼弱,依傍无人,将何以为生,心焦气损。” 灵岳道:“老丈体康寿建,怎会如此?楚姑娘冰魂玉魄,终身自会有托,不必过虑如此。”灵暄道:“卿姐姐到我家去好了,我家有好些姐姐妹妹,可以相伴。”灵川拿出玚珏玥珠道:“我母亲试过,此物确可强身健体,老丈留下,滋养身体。”连方成推辞道:“多谢公子,玚珏玥珠在我祖孙身边久矣,孙女曾给我试过,对我无有功效,这也是能慷慨相应赠与世子的原因,并非真是不贪爱于宝物。世子还要珍藏妥当才是,勿要显耀于世,为贼人觊觎。” 灵川无奈又收起宝物。连方城带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叹气说道:“有朝一日,老朽身遭不测,还望三位公子照料外孙女。”灵川道:“何须老丈吩咐?”灵岳道:“老丈何出此言?”连方城强笑道:“人老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应邀前去面见阎君,喜欢安排后事,世子勿疑。”怜卿已在外面制作菜蔬,连方城道:“三位公子在此小酌尽兴。[]”灵岳道:“奉父母之命,带来些物事,给卿姑娘添置肴馔。”灵暄生长富贵之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看过调制羹汤之类,看着好奇,跑出去看怜卿做菜,灵岳、灵川也出来从马上拿下东西,一一放进厨房,两人虽生在权势豪门,却幼从师训,长在深山大泽,凡事自己动手,经过磨砺,任何活计都会一二,做吃食更是拿手的,看着怜卿做活一时兴起,也在院中搭了简易炉灶,拿出从府中带来的腊肉、鱼干等物炮制起来,怜卿看他二人锦衣玉袍,却做这些下人女子做的活,感到有趣,从门里往外看,灵暄更没想到两个哥哥有此本事,亦自惊奇,跑到跟前,看得眼都不眨,灵岳看他那样子好笑,说道:“愣着干什么,把油料拿出来,帮着烧火。”灵暄赶忙进厨房看到那么多瓶瓶罐罐,却不知哪个才是哥哥要的油料,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闻闻,踌躇不定,灵岳在外面一迭声的催促,怜卿找着递给她,灵暄拿了出来,交给灵岳。 灵岳在院中做菜,灵暄往灶里添柴,灵川看在外面插不进手,便到厨房里帮怜卿忙,给她打下手。怜卿道:“听说你们这样人家,都有成群的丫头仆从服侍着,公子怎么也会这种贱役?”灵川道:“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求生之本,如何是贱役。我在山上学艺时,什么不做。”怜卿道:“公子不是在南海学艺吗,如何又在山上?”灵川道:“开始,我和哥哥都在山上,下山之后,我去南海,哥哥去昆仑,才分开习艺。”怜卿道:“这么说公子广学博览,集众家之长于一身。”灵川道:“哪里就谈得上集众家之长了,不过走马观花,见识各处不同罢了,还须深研细钻苦练才成。”看锅里一块肘子肉烀成四五分熟,忙用钩子钩上来,怜卿道:“还没好呢。”灵川道:“我知道,姑娘把那个瓶子拿过来。”怜卿把那个水氏兄弟从王府带来的官窑烧制的蓝花大瓷瓶捧过来,问道:“这里是什么,这么重?”灵川道:“蜂蜜。”说着打开盖子,用勺子舀出少许,均匀的涂抹在肘子上,盖上盖子,又把肘子放回锅里继续用文火炖。怜卿道:“这是做什么?”灵川笑道:“一会儿吃时就知道了。”怜卿道:“你们富贵人家吃食上这么讲究?”灵川道:“这怎算讲究?姑娘没见过那讲究的呢。”转身出屋去了后院,摘了一些花瓣和榆树钱汇来放在清水中,怜卿好奇道:“又做什么?”灵川道:“做菜羹时放里,增些馨香和清新气。”灵岳已烧制好几个菜,连方城把桌子搬到院中,拿出了自家酿制的酒,灵暄帮着把菜肴端到桌上。 灵岳想到在昆仑之时,与紫铭一起做饭,紫铭看着自己那欢乐的笑容,而现在却难得一见了。说道:“紫铭在这里就好了,她就喜欢做吃食,在王府里,她没有施展的机会。”灵川道:“即使有,我们也无福享受到。”怜卿道:“紫铭是谁?为何你们无福享受?”灵暄道:“紫铭姐姐只给哥哥做,我们如何吃到?”怜卿仍然不解其意。连方城却知道富贵人家的底里,笑道:“世子有这样忠心为主的丫头真是福气。”灵岳道:“她不是王府的丫头。”一言半语又说不清楚,只道:“不说她了,下次再来,带她一起来。”灵暄道:“你如何能带她来?母亲怎能让?紫铭姐姐来,二姐和灵烟还不得闹着要出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三连裙带贾府喜晋官受亲规灵烟巧戏言(1) 灵岳和紫铭从昆仑到晹阳一路相伴于江湖间,在他看来带紫铭出来亦是正常,经灵暄提醒才醒悟到大家闺秀,闺门女子怎能随便出来,母亲自是不许的,又想到了紫铭日常透漏出的对王府规矩的不解与伤怀,自己只从世俗伦理规矩去开导她,没有想到她自身的感受与不解俗事的孤寂。想自己真是粗心。灵川看他出神,对连方城道:“老丈,我们可以开始了。”连方城调摆椅子,灵川和怜卿进厨房把菜肴端上来,众人入座。怜卿说什么也不肯与他们同席,说是要收拾东西,诸人知道她顾及男女之别,也不强让。把每样菜都给她留了些,灵川给她端进厨房,怜卿羞涩一笑,道:“有劳公子。”灵川出去,酒已都满上,几人开怀畅饮,连方城看那个肘子如凝脂冷冻一般,放进口里滑而不腻,甜香怡人,不同一般口味,大加赞赏。饭罢,三兄弟起身告辞,连方城亦不相留。马踏归途,灵暄道:“今日玩得痛快,新鲜菜蔬,自做吃食,今日一餐与往日不同。好玩。”灵岳道:“天色将晚,我们快些,回去晚了,母亲又会惦记。” 水溶散朝回来与黛玉说朝中之事,水洛边塞威震敌胆,胡可钦被迫继续上表称臣,朝廷为防他出尔反尔,让他进京朝觐。(.)胡可钦已上表要带妻、子进京。皇上恩准,并命工部为其建造府第。黛玉惊喜非常,探春可以回来了。姐妹一别经年,以为再见无期,谁想还有再见之日。水溶道:“只是刚议此事,还未定准,别高兴太早。”又拿出水洛家书给黛玉,黛玉看了也不过是写些前方战事情形,问候哥哥嫂嫂的话。黛玉道:“怎么没提到康宁?”水溶道:“怎么没有?比这可多着呢。”又从袖中拿出一封家书,果然比给水溶与黛玉的厚些。黛玉笑道:“怎么还写两封?”水溶道:“你如何傻了,人家夫妻之间自有体己话,不能让你我知道。”黛玉道:“哼,他不给我看,明儿,我自能让康宁告诉我,那里面写的什么。”水溶道:“别这么说,她虽开朗爽快,还不傻。什么事都跟你说?你们姊妹再好,你会与她说你我之间的床帏私事?”黛玉红了脸,啐了他一口,不再说这事。水溶笑道:“你娘家那里还有好事。”黛玉道:“贾家?什么好事?可是兰儿又升了?”水溶道:“不是贾兰,是贾环。”黛玉皱眉道:“他,怎能?他有何德能做官?”水溶道:“贾环有何德能,我是不知。南安王和贾新良联合上本,保奏贾环。说贾环是勋旧之后,其姐贾探春当年在三郡主病重之时,勇当重任为国解难,今将随夫回京,朝廷亦该有所表奖,封赏她唯一的兄弟才是。”黛玉道:“皇上就应允了?”水溶点头:“皇上宣贾环上殿,封了一个四品的给事中闲职。虽是闲职,品级不低。”黛玉道:“探丫头还要等一阵子回来,皇上忙忙地封什么官?再有什么变故,如何处置?”水溶道:“娘家表兄弟有官做,你不高兴?”黛玉道:“那官是人人都做得的?我看不是什么好事。”水溶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我听说了些贾环的事,看他情形,做官非福。南安王保举也就罢了,贾新良又因何保举他?”水溶疑惑不解。黛玉不与他探究这些,说道:“那边府上定会祝贺热闹一番。”水溶道:“加官进爵自然要庆祝。”黛玉不再说这事。水溶到内书房写奏折,黛玉让丫头把水洛的信给康宁送去。又让疏梅把洗过的衣服收拾齐整,筹划着给公子小姐们添置衣服,更换室内的床幔帘帐等物,吩咐完了带着丫头往康宁住的留香园来。 湘云、馨妍母女俩在康宁处闲坐,灵鹮、灵烟也在这儿说笑,见黛玉进来都起身相迎,相互见礼,请黛玉坐了。黛玉道:“‘家书抵万金’,大将军从边塞来信,我来看看将军夫人该怎样如获至宝呢。”灵鹮道:“母亲刚看完信,抱怨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黛玉道:“听王爷说前面停战,胡可钦藩王要带妻、子入京,战事该停了吧。”湘云道:“胡可钦带妻、子入京。探春姐姐也要回来了。”黛玉道:“刚才王爷说,圣上下旨工部要为他们兴建府第,又封了贾环的官,该是真的吧。”湘云道:“贾环封官了?真真意想不到,该当庆贺一番。”黛玉刚要说话,灵暄的声音传了进来:“母亲,我们回来了。”康宁的丫头翠儿赶紧出去打起帘栊。 “灵”字三兄弟回府之后,到栎园见了水溶,说了去连家的事,水溶让他们到留香园来见黛玉。三兄弟进来,给母亲、婶娘和姨娘行礼,馨妍等亦起身与三兄弟见礼。康宁道:“这一天也没见你们兄弟,去哪儿了?可是又出去淘气,让母亲惦记着?”灵暄道:“向母亲禀明过的,去连家致谢。”康宁道:“不过是借了两只犬,至于这么三番两次地去致谢吗?”黛玉道:“连家祖孙避世独居,看穿财货,是非常之人。理当让他们结交高洁之士。况且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好让他们知道这个理儿,受人恩惠,不论大小,理当铭记。”看着灵暄忽道:“衣衫上怎么一片油迹?”灵暄忙往身上看去,众人的目光亦都集中在他身上。果见他前衣襟上一大片油迹。灵暄道:“是在连家做饭时弄上的。”“做饭?”众人疑惑不解。 灵岳道:“我做饭都没弄上,你在旁边倒弄了一身。”“你们做饭?”馨妍惊诧道。灵暄狠命的一点头,说道:“哥哥做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不知他们怎么炮制的。一样的东西,也没看他们有什么特殊手法,味道却不一样。”灵岳道:“哪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你参与其中,倾注一份心力,一份热忱,有不同的期盼罢了。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三 连裙带贾府喜晋官 受亲规灵烟巧戏言(2) 湘云道:“他们有惠于我们,去看看也是我们不忘恩义、知恩图报的意思。说是隐士,去交游,也是尊贤重能,崇节慕义。堂堂王府世子怎能去充贱役?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玩,也要有个度数。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弓马刀剑,何不能玩?那才是大家公子的风范和教养。再不济,听歌观舞,楼台看戏,宴饮游乐,也是大家子的气派。跑到山野人家去做饭,岂不失了身份?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是不做的,何况你们王府贵胄?你们还小,看着什么都新鲜好奇,拿着当玩。以后万万不可了。” 三兄弟偷眼看黛玉,躬身道:“谢姨娘教诲,我等知道了。”湘云又对黛玉道:“不是我说,姐姐也该教导一下,灵岳、灵川幼居深山野里,不懂得名门望族的规矩,做这等事,岂不让各王公侯门笑话?”黛玉道:“他们由父亲教导,我懒得管。随他们去吧,也不指望他们跻身权贵豪门之族。”湘云道:“姐姐还是老样子,对外面事务漠不关心。这怎成?现在你们与皇家结亲,何等尊贵?这锦上添花的门面,不能辱没的。”康宁道:“笑话我们,谁敢?普天之下,除了宫闱之中,谁敢小瞧勇毅王府和北静王府?我不笑话他们就好了,笑话我们?”又转向三兄弟,说道:“灵岳、灵川,烧水做饭,那是下人做的。作为主子况是男人,的确不该做此下贱之事,以后不要再玩那个了。”三兄弟躬身答“是”。灵烟眼眸一闪,犹如雾散星出,笑吟吟道:“我胡诹几句可好?”灵鹮在旁边捅着她道:“你这个鬼机灵,又有话说?”灵烟正襟道阄: 村野贫贱交,鸾凤宴雀巢。 泠泠君高义,矫矫我寥翛。 明珠自解赠,厨庖甘折腰。 锦衣留疑迹,归门语声骄。 黛玉骂道:“你这丫头,什么都能拿来说的?都是你父亲宠的你,不懂规矩。”灵烟面色一肃,方不说了。黛玉又与康宁、湘云闲叙一回,说些灵翮后日回门,再有几天,水漓华诞这些迎来送往之事,方才散了。灵鹮、灵烟姊妹也各自回家。 次日,贾府果然大排酒席,宴请达官贵人。贾兰、贾环身穿官服在外面接待官客,李纨、余氏带着丫头们把前来贺喜的堂客迎到大观园,宝钗在园里命丫头们端茶送水,严氏指挥着丫头婆子们排摆酒宴。余氏特意打扮一番,薄施粉黛,盛装华服,刻意矜持的面孔流露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在丫头的簇拥下,威仪俨然。南安王爷与王妃亲自前来贺喜,贾新良和夫人也都来了。其他朝官自然也愿意凑这份趣,真是门庭若市。贾府众人倍感荣宠,余氏更是心花怒放,想着十余年来贾府何曾这样风光过?只有贾环挣来了这份光彩,便斜睨着宝钗,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南安王妃在上首坐了,让李纨、余氏、宝钗及众堂客们都落了坐,笑道:“府上大喜,贵客盈门,好气象。”余氏抢着说道:“我们哪里有这样的造化,这都是托南王爷和王妃的福。”南王妃道:“我们王爷不过因势利导罢了,这要仰仗府上的三姑奶奶。别说,府上竟出凤凰,当年的元妃娘娘,现今的北静王妃都是才德盖世的。怎么北王妃还没来吗?”余氏道:“昨儿派人去请了,想是也该到了。”南王妃道:“我说嘛,北王妃虽不喜繁华热闹,轻易不出府门。今儿可不比寻常,府上可说是北王妃的娘家,沉寂多年,今日有光复祖德的光景,怎会不来?我要会会呢。”余氏道:“王妃至亲,就是我们家的这些表兄弟。如今就剩这一个了,做了官怎会不来庆?”刚说到这儿,有人来报,北王府有人来。众人一听俱都起身相迎。到门前一望,却是一群婆子丫头簇拥着湘云和馨妍来了。南王妃不认识湘云,在众多妇人中没有看见黛玉有些狐疑,宝钗上前拉住湘云道:“久已不见,可还好?王妃怎的没来?”湘云道:“林姐姐今晨起来头有些晕,王爷不让动,正找太医看呢。林姐姐托我来致庆并向姐姐们致歉。”宝钗道:“王妃身子也该好好调理才是。”把湘云介绍给南王妃,南王妃道:“以前听太王妃说府中佳丽时提起过,也算故人。”湘云俯身给南王妃行了礼,南王妃道:“罢了,我们都是做客别府,用不着这些虚应礼数。北王妃没来,很是遗憾。哦” 众人返身进屋坐了,馨妍给李纨、宝钗、余氏见礼。又见了南安王妃和贾新良夫人,由于堂客众多,不能一一见礼。众堂客都道:“罢了,不用这样。”南安王妃道:“以往太王妃对府中的姑娘倍加赞赏,如今老姊妹儿女绕膝,府上却没有女孩子了。”李纨道:“前大老爷有一孙女,长得可怜人似的。”南王妃道:“快叫来见见。”李纨道:“她不住这府上,另有府第。今儿宴请各府贵客,便没来。”南王妃道:“府上虽女孩儿少,公子们却不错,听说前些时候,府上公子受皇上赏赐。莫大荣宠。”余氏道:“小孩子的玩意儿,皇上恩重爱惜,赏赐些个,哪里就荣耀了?王妃谬奖。”这话听着是代贾府谦逊作答,实际含着贬损宝钗。南王妃等外面人听不出玄机,湘云却瞟向宝钗,宝钗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沉静如水。贾新良夫人道:“听我们老爷说,三老爷起步虽晚,才能是有的。一入仕途可尽展所能,前途无限。府上叔侄两个俱得晋升,可算光耀门楣。可喜可贺。”说着也看像宝钗,宝钗丝毫没有觉察。 余氏道:“我们太老爷在日,主持科考会试,未避嫌疑,我们老爷回避了。心里委屈,也就绝意仕途。人不以为我们想清静,还以为我们没本事,如今做了官,盼着他能不负圣恩,有所作为,也不丢了诸位老爷的脸面。”诸人听她这话有些离谱,没法接茬,便都打住了。李纨对严氏说:“酒宴可摆下了?时辰不早,也该请王妃和夫人们入席。”严氏道:“早已摆下了,看王妃与夫人们说着热闹,便没打扰。”李纨对南王妃道:“酒宴摆在蘅芜院,那里古藤翠蔓,奇香馥郁,也清静些,边饮酒边说话,最好不过。”南王妃道:“也是呢,既来了,不讨你们两杯酒去,我是不甘的。光说话不喝酒怎成?”说得众人都笑了。南安王妃起身,李纨等随即站起,陪着王妃去了蘅芜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四 宴大观命妇游潇湘 偿恩义水溶警愚妇(1) 一路上,天气清朗,和风细细,杨柳垂绿,百十来女子锦衣辉煌,裙裾飘飞,簇拥着南安王妃漫步徐行,南安王妃看着那一带清流泻雪,石磴穿云,白石围栏,桥上有亭翼然。(.无弹窗广告)问道:“那是何所在,清雅的紧。”余氏道:“那是沁芳亭,过了桥,就是北王妃幼时的住处,现在还保持着原样,王妃可要看看?那里别具一格,都说风水好,林姑奶奶才有那样的好命。”这话说得粗俗,宝钗向她看了一眼,余氏浑然不觉。南王妃道:“方便吗?” 余氏道:“这有何不便,王妃请。”众人陪着南王妃往潇湘馆来,走过石桥,一带粉垣隐现,千竿翠竹迎风飘洒,入得院中,立即肌肤生凉,日影暗淡,南王妃边行边道:“太过清冷了。”沿着曲回的游廊到了那两三间房舍前,南王妃止住了脚步,道:“北王妃天仙似的人物,我等俗人冒昧来访其故居,恐是亵渎了。”余氏道:“北王妃已不住这儿,有何亵渎?”南王妃道:“既如此,我们进去看看,听说北王妃的居室书斋一样,我们也沾沾雅气去去俗气。”屋中狭仄,容不得许多人,也只有南王妃和几个命妇进里面看了看,出来之后,窃窃私议。[] 南王妃着:“这可奇了,当年她小小年纪,竟看这许多书,难怪才情如此。”李纨道:“林妹妹当年的书还多些,旧日抄家时都丢失了,许多版本难以再得。今日这里的,不过是虚应景象罢了。”又指着檐下一个空着的鹦鹉架子,道:“这上面的鹦鹉聪明得紧,能模仿妹妹的语态吟诵妹妹的诗章。虽说物是人非,物又哪里能尽复旧观?”南王妃道:“夫人不必感叹,如今叔侄同朝为官,齐心协力,当可家道复初。” 一行人说着,出了潇湘馆。贾新良夫人揣度着南王妃的心意,道:“靖宁王妃当日住在何处?”“靖宁”是探春代南王府三郡主和藩时所用的名号。余氏道:“在那边秋爽斋。王妃不妨过去看看,我们正要修缮秋爽斋,王妃帮着绸缪一下,免得靖宁王妃回来时不像样子。”南王妃略一点头,众人又往秋爽斋而来,秋爽斋阔朗明亮,一片轩昂气象,与潇湘馆又自不同。南王妃点头叹道:“是钟灵毓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是人杰使地沾染灵性?也只有潇湘馆才能配潇湘妃子,‘潇湘妃子绝艳才’,名下无虚。这秋爽斋,足以显出靖宁王妃的脾气禀性。靖宁王妃远嫁前曾在王府居住,我与她相处过几日,很是清朗爽快豪阔富有才干的人。睹屋思人啊。” 一行人到了蘅芜院,院中翠藤攀挂丹葛横爬,香气氤氲,李纨、余氏忙请南王妃、众命妇屋内歇息,一路行来,众人也都累了,坐着休息,南王妃环顾屋内,雪白的墙壁,简单的陈设,素洁非常。南王妃道:“这里也是当年原貌吗?”宝钗点头道:“是。”南王妃看了看她,心内叹息:“命也,命也。”贾新良夫人不错眼珠的看她好久,见宝钗诧异的回望,脸色微变,转过脸去。由于王妃一路观赏费些时候,菜早已凉了,严氏又叫人重做了来,正往上摆席。严氏命丫头奉茶来,道:“王妃先用茶,润润喉,刚才的酒菜凉了已然撤下去,新做得正摆上来,这就开席。”南王妃道:“都是我要去看看两位王妃的住处,又麻烦劳动了你们。”严氏道:“王妃说的哪里话。都是我,年纪轻,没见过大世面,不会算计,遇事不知该如何做。从那面一路走到这边,即使不去两位王妃的居所,也要很长时间,菜也要凉的,在王妃和诸位夫人要到时摆席就好了。王妃别笑话。”一时间外面摆好了席,诸人到外面赴席,又谦让了一回座位,方是南王妃首席坐了,其他人也按序就座。 湘云本想此次来与宝钗好好说些体己话,宝钗忙于奉客,劝酒,布菜。哪里得闲?两人言语相交不过三言两语,众人面前也不过是些客套场面话。罢席之后,看看天色将晚,湘云不得不起身告辞,宝钗送出来,两人一一难舍,眼圈都红了,又不敢过分表露出来,强忍着,含泪而别,湘云闷闷地回了王府。进了二门下了轿,对春和说:“到栎园看看,王爷在不在?”心里却不抱希望。水溶不蓄侍妾,回京之后,又不与外面交通,散朝之后的大多时间都在栎园与黛玉相伴,致使姊妹之间来往有很多不便。走到辉月阁左近,春和赶上来,道:“王爷在崇虚轩考究三少爷功课,没在栎园。”湘云“哦”了一声,道:“我们去栎园见见王妃。”便舍了去绣琳苑的路,往栎园而来,黛玉正坐在廊下看满园盛开的紫槿,幽兰在一边给打着扇子,疏梅、傲菊捧着巾帕盂盒等侍物。看她母女进来,黛玉站起身,道:“可是热闹?酒菜还好?”见湘云脸色低沉,道:“怎么,可是那余氏对妹妹有所慢待?”湘云进了回廊,在廊下坐了,垂首不语,黛玉看向馨妍,馨妍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黛玉在湘云旁边坐了,道:“妹妹何必与那等人一般见识,没的辱没了自己。”湘云道:“不是为我,是为宝姐姐。她处处都夹带着宝姐姐。本以为贾环做官,贾府光耀,没想到助长了那起小人气焰。”黛玉道:“妹妹没得生那闲气。宝姐姐必不象你那气性,她一心全在莩儿身上,贾环做官也罢,不做官也罢,与她何干?至于余氏,这些年来言语不断,又不是才有的,宝姐姐都能安然处之。倒是你,起什么心性?”湘云脸色稍缓,道:“我就是气不公。”黛玉道:“有得意之事,必现得意之色。人之常情。言语显贵些,也是有的。想通了就好了。这些年妹妹性子一点没变。”湘云道:“我不像姐姐有个好姐夫,天天熏染开导,能看通世事。”想到自己孤苦一生,不禁黯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四 宴大观命妇游潇湘 偿恩义水溶警愚妇(2) 黛玉见此,岔开话头,问道:“大嫂子可好?来的人客可多?都谁去了?”湘云一一说起赴宴经过。黛玉微笑倾听。当说到南安王妃带人去看潇湘馆时,黛玉勃然变色,“忽”的站起来,把湘云唬了一跳,愣愣的起身,看着黛玉,道:“姐姐?”忽然看见水溶走进园来,便低了头,向黛玉告辞,瞟了一下水溶,悄然离去。水溶根本没注意湘云,一进园里便看到黛玉脸色不好,便一心都在黛玉身上,快步走到近前,拉着黛玉道:“怎么,可是身子不好?”黛玉看他一眼,没说话进屋去了。水溶不解,看向幽兰,幽兰讲了刚才湘云与黛玉谈贾府宴席、南王妃访潇湘馆,黛玉变色的事。水溶听了,脸色微沉,久没言语,沉思半晌,走进屋去劝慰黛玉。幽兰等人知道此时不便进去,在外面面面相觑,难明就里。 再说曲终人散,贾府送走贵宾,贾环回到里面,余氏迎出来,笑道:“三老爷辛苦了。”贾环道:“你何时对我如此恭敬过?”余氏道:“俗语说,人前显贵,傲里夺尊。人不尊贵,何人敬之?你如今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别说咱们这屋里的,就是这大宅子里面谁还敢小瞧你。就连我们都跟着沾光,看以后谁还敢小看我们这一房?我和苌儿也可得得脸面。今儿我也长长志气,南王妃对我礼待有加。可惜咱们那位林姑奶奶没来,煞风景。北王爷来没?”贾环摇头道:“没有。北王府只派了一个长史送来了贺礼。想林姐姐有病,王爷无有心绪前来也是有的。”余氏道:“早不有病,晚不有病,我看是成心的。” 夫妻俩又商量着第二天如何宴请亲朋,人前显贵。翌日的排场要小一些,都是贾府的近亲直系,见面挽手相庆亲切和落。林苏怡带了贾莳前来,李纨、宝钗接了,问道:“昨日因何不来?”林苏怡道:“昨日老太太有恙,要侍奉汤药,未敢离开。”李纨道:“可好些了?忙过这两日,也该过去看看老太太。”林苏怡道:“今日好些,已能进些汤水,将养些时候也就好了。谢谢大嫂子惦记着。”众人入席,不免家长里短地说些个家情形。说得热闹时,一个婆子走到李纨身边,在李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李纨起身向大家敬了一回酒,布了一回菜,让大家尽兴,告罪说外面有些事情要料理一下。众人知她忙碌,笑着让她有事自便,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宝钗细心,看到李纨虽笑着告罪,眼底有丝惶惑,不禁心里忐忑。起身招呼大家吃酒。眼角余光不时向外扫视。果然过了盏茶功夫,李纨的丫头洁瓶进来,宝钗的目光迎向她,洁瓶向她微一示意,宝钗点头表示明白,别人谁也没注意这细节,宝钗道:“以往,我们三老爷流年不吉,如今时来运转,定是步步高升,将来封妻荫子,光耀门庭。三夫人也跟着夫贵妻荣。妹妹也敬敬亲朋,大家沾些喜气。”这话说得余氏心花怒放,站起身来先到林苏怡跟前,林苏怡连忙站起,丫头端着酒壶在后面跟着,余氏拿了酒壶为众人一一倒酒,众人也说些恭喜的话。宝钗趁她们热闹出来,洁瓶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道:“大夫人请二夫人过去。”宝钗道:“什么事?”洁瓶道:“具体情形不知。大爷也在那儿。”宝钗更加疑惑,到了李纨屋里,贾兰看她进来忙起身,李纨也站起来,道:“妹妹给分析分析这是何意。”不及让座,先给宝钗一封信,宝钗接了信,展开,上面寥寥几笔写得甚是清楚: 环、兰两位贾大人台鉴 内子幼受贵府庭训,得贵府如山恩情,些许年来,未曾或忘。今提笔叙情,只觉笔浅意深,难以尽述拳拳之心,特送薄礼以报贵府对内子养育之情。望其笑纳。水溶顿首再拜。 宝钗看了心中纳闷,十多年来北静王直把贾府当作黛玉的娘家,作为亲戚走动,这封信显是见外与贾府疏离了,怎会这样?迷茫地看向李纨。贾兰又递给宝钗一纸礼单,宝钗看礼单甚是丰厚,不似常礼,倒像是要把贾府对黛玉的养育之恩一并偿还似的。 李纨道:“这是才刚北静王府的长史送来的。昨儿北王爷和王妃虽未亲临,但也按例送了贺礼。今儿这是哪一出?”宝钗在李纨下首坐了,道:“昨儿王爷和王妃都没来,我们也无从得罪他们,我亦猜不出这是何意。”李纨道:“怎么办?”宝钗问贾兰道:“那长史可曾说些什么?”贾兰道:“没有,把东西送来就回去了。”宝钗道:“派人到王府探听一下消息,究竟为何?”李纨找来林之孝家的,嘱咐一番,让她去了。宝钗叮嘱贾兰,这事先别让贾环夫妇知道,免得让他们吵闹得不成样子。 林之孝家的见了黛玉,说是两位夫人听说王妃身体欠安,特让来问候,可好些。黛玉道:“让你们夫人惦记着,好些了。历来如此,没什么大碍。”林之孝家的又说了些昨天的情形,讲了宴席情况,黛玉对此不甚感兴趣,林之孝家的说了半天,黛玉敷衍着应答。说了回子,林之孝家的说道:“昨儿卫奶奶到府中贺喜,人客众多,两位夫人无有闲暇细说情谊,今日特叮嘱我向卫奶奶请罪。”黛玉道:“她今日还没过来,嬷嬷尽可到绣琳苑去看望。”让小丫头倚剑带林之孝家的去绣琳苑阄。 林之孝家的一路往绣琳苑来一边问倚剑:“王妃可是旧疾发作,怎的说病就病了?”倚剑道:“前儿与王爷观月色,着了凉,昨儿吃了药,发了些汗,午后就好些了。”林之孝家的看问不出什么,说道:“王妃自小身子就弱,日常要小心在意,麻烦各位姑娘照看着尽心。”倚剑道:“看嬷嬷说的,我们是干什么的?岂有不尽心之理?”林之孝家的笑道:“姑娘们都是忠心侍主,我岂不知?只是伺候着王妃从小长大,自心里惦记着,总怕有闪失。姑娘勿怪。”倚剑不再言语,两人来到绣琳苑,倚剑高声叫道:“卫奶奶,有客人来访。”湘云母女从屋中迎出来,见是林之孝家的,笑道:“可是贵客,今日府中还宴请亲朋,嬷嬷怎有时间过来?”林之孝家的道:“昨日夫人待客忙乱,没有招待好卫奶奶,特让我来请罪。”回头对倚剑道:“谢谢姑娘为我带路。”倚剑听她这样说,对湘云道:“卫奶奶,客人我给你带来了,没有什么事,我回去向王妃复命了。”馨妍道:“倚剑姑娘进来喝杯茶吧。”倚剑道:“改日再来叨扰卫奶奶和大姑娘的茶,我得回去了。幽兰姐姐又说我偷懒。”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五 庆回门惊现假玥珠 明弦意智分潇湘馆(1) 倚剑转身离去,湘云、馨妍、林之孝家的进了屋里坐了,林之孝家的见没有外人,说道:“两位夫人让我来一是请罪,二来也是向卫奶奶问些事情。(.无弹窗广告)”湘云诧异道:“什么事?”林之孝家的说了水溶给贾府送书信和币礼的事。湘云站起来说道:“我去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就往外走。林之孝家的忙拉住她:“卫奶奶不用着急,帮着我们想想王爷、王妃这是何意。”湘云道:“我如何知道?”馨妍想了想,说道:“必是为昨天的事。” “昨天?”湘云和林之孝家的都诧异道,“昨儿她又没去?” 馨妍道:“昨儿母亲回来与王妃说起众人去潇湘馆之时,王妃神色不好。想女子的闺宅岂是任人观览的?虽说都是女子,亦是不敬。那里还是王妃住时的样子,闺宅景象外传,议论纷纷,岂是好的?昨天我看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有些犹疑,又无可托词。”湘云和林之孝家猜测半天,也没有其他的因由,林之孝家的只好将馨妍的话回去转告李纨和宝钗。 林之孝家的回贾府之时,宴席已散,李纨、宝钗和余氏说着东西收治,林之孝家的进来,说了见到湘云的情形,宝钗听了便不言语。余氏方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气道:“她住的屋子别人便不能看吗?做了王妃有什么了不起,南王妃也是王妃,怎么没那么多忌讳?”李纨道:“明儿你带着人到南王妃居处去观览如何?”余氏道:“我是何等样人,怎配去观览王妃居所?”李纨道:“是啊,如是皇后娘娘就可以带着一群命妇去观览王妃寝卧了。” 余氏讷讷半晌,道:“我没恶意,只是想着咱们林姑奶奶尊荣无比,潇湘馆是我们保持原样最好的,借此可炫示一番,显显我们当年的气派。”宝钗道:“就因为尊荣无比,才不能如此张扬,王爷就是这个意思吧。闺门是口舌之地,谨慎才好。”宝钗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余氏不满地强词道:“我看是见我们与南王府走得近了些,才这样。都是亲戚,有什么,就行跟他们一家亲近?他又给了我们什么好处?”李纨和宝钗见她如此混沌,为之气结,都不理她。李纨让林之孝家的下去,与宝钗出去点查收拾的器具。余氏一个人讪讪的,过了会儿也就去了。 晚上歇息之时,黛玉说到贾府派人来的事,水溶笑道:“他们还算聪明,能明白我的心意。”黛玉不解道:“心意,什么心意?”水溶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想抑制府中的权柄气势,却达于天,不得不小心应付。连北王妃过去的居所,都如此的保存着,让人知道还不说我们狂妄。你名列四王妃之首,当年情事宣扬天下,人们见物思人,自然会想起当年很多事,又纷纭不休。你不自在当在这里吧。”黛玉道:“谁不自在了?” 水溶揽过她肩头道:“昨日怎么那样?”黛玉“哼”了一声,水溶道:“今儿我让人到那边去送了份礼。”黛玉道:“昨日不是送了吗?怎么又送?”水溶道:“这是为报答贾府对你的养育之恩的。”看黛玉迷惑,又道:“养育之恩已报,贾府如有什么不妥,我就不念亲戚情谊。”黛玉惊得站起来:“怎能如此绝情?”水溶拉她坐下,道:“又不是真的如此,园子是他们的,有些事不能明言,送礼只是暗示。他们会明白的。”黛玉道:“那边是我娘家,怎么也不能薄待。”水溶道:“我知道,很是感激,如没他们,哪里有我们和我们的孩子?贾环夫妇是混人,又有南王妃在里面,怎好说观览闺门的不是,只能这样。”黛玉道:“不说这些了,明日灵翮回九,别在外面耽搁住了。”水溶道:“我何时在外面耽搁过?公事一完就回家。想你呀。”黛玉啐道:“又胡说,让人听到,这大年纪,成什么?”水溶笑道:“多大年纪,情亦不老。”黛玉道:“别贫嘴了,快歇着吧。”夫妇休息不提。 灵翮回九,延璋早早就过来了,水溶还没散朝,灵岳、灵川、灵暄在外面招呼姐夫,灵翮入内与黛玉、康宁、湘云分别见了礼。“灵”字姐妹和紫铭、馨妍都过到栎园来,黛玉拉着灵翮看个不住,见她凤目含春,桃腮蕴秀,知道还好,放下心来。看得灵翮面红耳热。康宁责道:“哪有这样看新媳妇的?”黛玉道:“看着比嫁前还秀丽些。”康宁拉着灵翮坐到自己身边,道:“瞧瞧她,象个多事的婆婆,是看你可曾受委屈?延璋对你可好?”灵翮粉面低垂,默然不应。灵烟道:“他欺负你吗?我去找他为你出气。” 灵娉拉住灵烟:“你省省吧,看姐姐的样子就知道是鸾凤和鸣。还是管好你自己,别王妃担心你受气,不让你出嫁。”灵烟道:“我为何要嫁出去,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好吗?”湘云道:“竟说孩子话,哪有女孩子不出嫁的?”灵烟眼珠一转,道:“我不出嫁,我娶进来。”黛玉骂道:“女孩子不知臊得慌,什么都说。”灵鹮、灵娉亦拿着灵烟打趣。紫铭微笑不语。娘几个说得热闹,冯麟进来回道:“王爷回府。”康宁、湘云都站起来,说道:“我们去张罗酒席,为姑奶奶接风。”黛玉起身道:“有劳两位妹妹。阄” “灵”字姊妹和馨妍、紫铭亦起身相送。灵烟回身对灵翮道:“姐姐,我那里有一只白猫,可爱的紧,我们去瞧瞧。”馨妍拽着灵烟道:“先去看看你的猫跑到哪里去了,姐姐要先见王爷。”灵鹮亦道:“昨日你的猫跑进我的馨风榭撕坏了我的窗纸,可得赔我。”灵烟笑道:“雪虎想姐姐了,明儿我教会它开窗子,它就不会撕坏窗纸。”灵鹮道:“我看你怎么教它开窗子。”灵烟道:“我自有办法。”黛玉道:“别玩猫,猫爪尖利,划破脸。”灵鹮在灵烟脸前比划着,道:“这划一道,那划一道,才好看呢。”灵烟反唇相讥道:“不如姐姐撞树弄的满脸花好。”灵鹮拽着灵烟呵她的痒,灵烟转身欲逃,一头撞在进来的水溶身上,姊妹几个停了笑,怯怯地看着水溶,灵翮忙上前墩身行礼:“给父亲请安。” 一百一十五 庆回门惊现假玥珠 明弦意智分潇湘馆(2) 水溶一手携了灵烟,一手扶起灵翮,笑道:“英王妃再不回门,北王妃要打到英王府了。”黛玉横了他一眼:“孩子面前也没个正经。看到英王爷了?”水溶椅上坐了,拉着灵烟坐到自己身边,让诸姐妹坐了,方说道:“还没有。忙着回来见我们大郡主。”灵翮起身道:“有劳父亲挂念。”水溶道:“北王妃有令,让早些回来见女儿,怎敢不从?”黛玉道:“别在这里胡说,也该去招待一下英王爷,两个孩子在那里应景怎成?”水溶应了一声,进到里间,脱了金丝蟒袍,换上家居见客的衣服出来,说道:“你们母女姊妹叙旧,我去接待女婿。” 灵翮道:“父亲,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水溶和黛玉都一怔,水溶道:“何事,可是想离开皇宫搬回王府?”灵翮从怀中掏出一物,送到水溶面前,水溶接过,脸色骤变,问道:“哪里来的?”灵娉听水溶声音郑重严肃,便一拉灵鹮和馨妍,又向灵烟、紫铭招招手,几人悄然离去。黛玉听他声音有异,也到近前来看。见水溶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玚珏玥珠,也惊疑地看着灵翮,灵翮道:“是英王爷给的,说是昭庆王妃送的礼物。”水溶走到门前叫冯麟道:“到前边,叫灵川来一趟,跟英王告个罪,我随后就到。[.超多好看小说]”“是。”冯麟答应着往前边去了。顷刻工夫,灵川进来给父母和姐姐问了安好,水溶道:“你那个玚珏玥珠可在身上?”灵川答应着“在”从怀中拿出玚珏玥珠递给水溶,水溶接了,与手中的玚珏玥珠比较,发现灵翮拿来的玚珏玥珠与灵川从连家祖孙那里得来的阴珏玥珠外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连家的玚珏玥珠一旦与灵川原有的阳珏玥珠链上则流光幻彩,而昭庆王妃的玚珏玥珠虽则莹然皓明,却不流动,相比之下,如同一片死光,没有变化。 水溶沉思片刻,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对玚珏玥珠?若不成昭庆王妃这块就是假的。只是如此奇物必不示于人,寻常之人难以见到,昭庆王府又从何而来?”灵翮道:“听说是昭庆王妃的陪嫁。”水溶道:“昭庆王妃乃当朝宰辅梁叔正之妹。梁家又从何而得?”灵川道:“会不会与连家有关?”水溶把玚珏玥珠分别还给灵翮和灵川,说道:“英王爷没说别的?”灵翮摇摇头。水溶道:“打听一下情形再说”。灵翮点点头。水溶道:“先去看看女婿。”说着站起身,带着灵川出去了。 黛玉也携着灵翮来到梨园,康宁和湘云看着丫头摆席,灵鹮、灵娉、灵烟、馨妍、紫铭也在这儿帮着张罗,看她们进来,灵烟跑上前说道:“怎的才来?”灵翮笑道:“就你心急,没让猫挠了脸?”灵烟笑道:“我把雪虎训得服服帖帖,怎会挠我?”灵娉道:“她比猫还厉害呢,猫怕她挠。”姊妹几个说笑着簇拥灵翮入席,灵翮等黛玉、康宁、湘云坐下了才告座坐了,那姊妹几个也就座。娘儿几个畅谈言欢,说着灵鹮的武痴、灵烟的神迷于物。黛玉对湘云道:“我们小时没这样过。”灵烟道:“二姐姐痴迷于武,象婶婶。母亲,我象您吗?” 湘云看着黛玉笑道:“怎不象,你母亲小时也是个淘气的。姊妹们在一起,都是她挑着头闹,回头来又说我们。”因说起大观园中姊妹联诗作赋,欢宴聚笑的往事。说得小姊妹几个悠然神往。灵鹮道:“王妃小时姊妹中有习武的吗?”黛玉道:“有几个象你们母女一样不安分的?”又说起庙会上康宁女扮男装,与人打架救了林基岩和林苏怡的事。灵烟敬佩的看着康宁道:“婶婶救过舅舅,善莫大焉,善莫大焉。”灵鹮道:“明儿我也到庙会上去救人。” 黛玉口中含着的酒险些喷出,放下杯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哪有那么多人让你去救,安稳点是正经。紫铭也会武,没有你那样张扬,那是潭深静无声,艺高不显人的意思。哪像你,还没怎样呢,就带了幌子,险些破相。”众人想起灵鹮那时的样子,不禁笑起来。灵鹮局促道:“王妃也真是的。”灵翮道:“妹妹如今本事强了,不会再那样了。”灵鹮急道:“姐姐说的是。”站起来给灵翮布菜,灵翮忙起身谦让。一时间众人相互劝酒布菜,笑语朗朗。 水溶、灵岳、灵川、灵暄陪着延璋饮酒笑谈,一直到未时,众人尽兴罢酒。又饮茶消遣了一个时辰,水溶怕延璋等居住宫中,回去晚了落下话头,便告诉里面准备让灵翮回去。里面虽依依难舍,不得不忍心作别。还是灵翮道:“都住在京里,虽不能时时相见,也相见有时,还能回来的。”这才送她出来上轿。延璋拜别水溶和三兄弟,告辞而去阄。 灵翮终身圆满,黛玉松了口气,安下心来,与他姊妹兄弟琴诗怡心,围棋做戏,琴声如水婉转流泻,余音不绝。门上的婆子来报说,贾府中的二夫人来访。黛玉心下狐疑,宝钗忽然来到不知何事,忙命请进来。宝钗在林之孝家的陪同下走进栎园,黛玉起身相迎,二人厮见过了,林之孝家的见了王妃,灵烟、紫铭、灵娉停了琴,与宝钗见了礼,宝钗拉着灵烟、灵娉道:“见了她们姐妹,想起我们小时在大观园中的情景。唉,花开花谢几度春秋,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老却了红颜。”黛玉道:“花开有时,花落知机,樱桃红过,芭蕉曾绿,老却的红颜曾有少年时,姐姐何须感叹?” 宝钗道:“妹妹说的是,当年园中联诗,闺中戏乐,现在思来亦感欢愉,想是青春不虚,飞红亦香燕子泥。”黛玉道:“姐姐此言甚是。”丫头奉上冰片青杏菊花香茗,黛玉道:“此茶是青杏冰水煮就,可解暑气,又有菊花的清香,姐姐大热天的赶来,想是热得慌,先润润喉。”又对小丫头朱弦道:“去看看卫奶奶做什么,可有空闲?告诉卫奶奶,说二夫人来了。”朱弦答应着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五 庆回门惊现假玥珠 明弦意智分潇湘馆(3) 宝钗饮了一口茶水,道:“果然凉爽清香,妹妹越发高致了。说这菊花茶,想起妹妹菊花诗夺魁的情景,饮酒赋诗,闲情垂钓,何其热闹。彩带生春,脂香杨柳,如今这园中只有几个看园的婆子,当真是花柳无颜,园林寂寞。”黛玉心下纳闷,不知宝钗为何尽说大观园,便没答言。 宝钗道:“我和大嫂子想着,这园子是当年贵妃归省之时游幸过的,也是贾家的荣耀,如今虽不比先时,任其空落,未免不像。就思量着让人住进园子里显着热闹。妹妹看如何?”黛玉道:“那是姐姐家的园子,姐姐说如何就如何了,怎的问起我来?” 宝钗道:“想让妹妹帮着揣度,如何安置才不负那楼阁之盛。莩儿在这边王府住着读书,不常在家,我想他就不用往那园里去了。苌儿是个老实本分的,用功勤苦,人又聪明,在里面读书很是不错,让他住三妹妹的秋爽斋,等三妹妹回来看自家侄儿住着,心里也高兴些。粲儿就不用说了,住大嫂子的稻香村。妹妹的潇湘馆历来为人称道,不能糟蹋的,想着琏二哥家的菀儿如今大了,出落得美人胚子似的,颇有我们姊妹当年的情味,跟着琏二哥他们在外面可惜了得,想把她接进府中,也陪着她奶奶,让她们祖孙俩住妹妹的潇湘馆,妹妹以为如何?” 黛玉道:“瞧姐姐说的,什么馆、台、苑的,不过是住人的地方,谁住不是住,姐姐的家事,姐姐揣度着就是了。[]何须问我?”正说着,湘云进来,宝钗和黛玉都起身相迎,灵烟、灵娉给湘云行了礼,湘云坐了,拉着宝钗道:“姐姐今日得闲?怎的过来?”灵烟、灵娉姊妹见他们说些正事,便相携告退了。小姊妹走后,宝钗道:“前日妹妹身子不好,周奶奶虽来看了,大嫂子放心不下,让我过来再瞧瞧。也与妹妹商量着让苌儿他们住进大观园。”湘云叹道:“大观园空着可惜,小子们住亦未免糟蹋了那些花草。”宝钗道:“如今人事凋零,哪里还有当年气象?哥儿们住着不过凑趣,争些气息罢了。三妹妹回来看着热闹些。”湘云道:“三姐姐何时回来?”宝钗道:“还没定准,圣上让三老爷负责建造府第。”湘云道:“胡可钦,异域藩王,住在驿馆即可,因何起建府第,常住不成?” 宝钗道:“起建府第不过显着圣眷恩隆,重视之意。哪里常住?”林之孝家的从旁说道:“以前咱们接驾皇妃,如今迎接王妃,府里又热闹了,三夫人张罗着大动呢。”黛玉道:“三妹妹何时回来还没定准,府中要修缮吗?”宝钗道:“三老爷和三夫人都说,靖宁王妃十年未回,回来一次,怎能不显盛情,装装门面?”湘云道:“如今贾环作了官,亦可弥补家里用度,修缮之费当不足虑。”宝钗道:“大嫂子佛样的人,虽管着事,亦难以照应周全,府上光景不复当年,乱着呢。贾兰官面上应酬来往用度亦不少,靠他官奉如何使得,尽是消耗。三夫人不管家,不知就里,一味图热闹。”湘云道:“图热闹?未必!她那心眼子毒,不往好道使。” 黛玉知道这番铺排内里的耗损就有可赚的。问道:“是他夫妇管吗?”宝钗道:“三老爷正荣耀着,又是叔叔尊长,贾兰不便违拗。”湘云道:“大观园里也要修缮?”宝钗道:“内外也应条理一下。”湘云道:“这使费怕是不少。”宝钗叹道:“外面的场面要撑持。三妹妹回来,让她看到日益萧条,人丁日少不成?只不知浮华过尽,又是如何光景。”湘云道:“此际还不如那时。”宝钗道:“十几年前,大厦颓倾,还有些根基。如今消耗尽了,再有变故,怎生是好?”湘云开解道:“怎能如此?家事日盛,如日初升,姐姐何须做那日暮之叹?”黛玉想到日升自有日落,不叹息亦无可回避。又想到日落又有月升,便没说下去,找些其他话岔开了,姊妹闲叙一回,黛玉留宝钗用过饭,宝钗告辞离去。 黛玉去了水溶内书房,内书房在栎园的东北,紧靠延进荷塘的假山,假山上的葛蔓垂藤倒挂屋宇显出一种清幽,布置与栎园的富丽堂皇极不相称,四壁如雪,三面墙的书架上摞满了书,一面壁上挂着宝剑,窗前摆着阔大的华梨木的桌案,案上笔架砚台,此外一无饰物,素朴雅洁。 案前无人,黛玉绕过素雪石的屏风,里面是一个暖阁,水溶正歪在暖阁的炕上看书,见黛玉进来,坐直了身子,看她面上蕴着几分酒色,微笑道:“这真是压倒桃花了,还以为春天至矣。”黛玉坐在他身边,道:“这大年纪还是胡说。残红付流水,哪里还有桃花?”水溶用手轻抚黛玉的面颊,道:“花谢水流香。何况我妻不老容颜似春松华茂。”黛玉拨开他的手,道:“花只一季好,哪有青春常在的?”水溶反手握住黛玉的手,道:“春花娇艳,秋木果香。春景不在又何妨?”说完呆想起来,黛玉推他道:“想什么?跟你说事。”水溶笑道:“想你鸡皮鹤发时是怎样光景。”黛玉嗔道:“不想些正经事。”水溶正色道:“好,听爱妻说正事。” 黛玉道:“姐姐华诞在即,找你商量这礼该如何办?”水溶道:“照例办好了,如何问这事?”黛玉道:“今年是姐姐整寿,也算大寿,理应添些。添了又怕盖了义母去,看着不好。才来问你。”水溶笑道:“谁又在乎那些东西,看着热闹罢了。”黛玉道:“情非礼显,礼自现情。礼之难送,自古皆然,颇费踌躇。姑姑如有怨言,拿你是问。阄” 水溶笑道:“她女儿给她媳妇做寿,如何问得我来?”黛玉道:“王爷逃不了干系。”水溶忽道:“姐姐寿诞,各府王妃理应祝寿,昭庆王妃亦应前往,可借此探听玚珏玥珠虚实。川儿应下连家相助查访那失踪丫头下落和楚家罹难真相。梁扶正亦是登州府人,他家里有假玚珏玥珠,或可知道些什么,亦未可知。”黛玉道:“如何探问?”水溶笑道:“不用我说,会有人为你出谋划策。”黛玉想了想:“川儿?”水溶道:“川儿定会找你。机不可失,他不会错过,自会求你相助。”黛玉道:“这玚珏玥珠是祸非福,还是弃之为上。”水溶沉吟道:“遇上即缘,吉凶潜伏,福祸自当,弃之非祥。” 一百一十六 贺寿诞论两子姻缘 现双珠惊昭妃魂魄(1) 黛玉拿着水溶看的那本书随意翻着,道:“今儿宝姐姐来,说要让苌儿他们住进大观园,巴巴地告诉我,其中有何关节?”水溶听黛玉讲了宝钗来的经过,说道:“果然高明,不着一丝痕迹融水润春,一举两得。[.超多好看小说]”黛玉道:“何为融水润春?”水溶道:“北王妃的潇湘馆随流而逝,如今的潇湘馆为贾府小姐闺宅,与北王妃无干,遂我之愿;彰靖宁王妃归宁之庆,耀贾府今日之荣,岂非两得?”黛玉默想着一举两得之事。水溶下地携着她手道:“别想了,贾府之中有高人图谋,非你能及。”黛玉道:“宝姐姐谋划的?”水溶道:“怎知是她?”黛玉道:“大嫂子诚笃,有守持之道,不善议谋,兰儿有二舅舅之风,自小迂直,不善此道。贾环不喜思量,更不知此。也就宝姐姐博古通今,还有些长远见识,遇事可出万全之策。” 水溶道:“贾府之中群芳争艳,有你已够惊惭世间男子,还有这女中诸葛,愧煞天下男儿。”黛玉嘴角微紧,冷冷道:“诸葛孔明又如何,出师未捷身先死。时时思谋趋利避害,事事顾虑处世周详,累也不累?”水溶道:“未有远虑必有近忧。自然要考虑周全,以为长远之计。消潜伏祸根于未萌之时,植未来福报于润荒之土。”黛玉道:“时时远虑即是近忧,机息处月到风来。尽享清风明月,鱼跃鸢飞,何须机巧人海,纷纭世路?”抽出手来,拂衣而去。水溶扬手叫道:“玉儿,玉儿……”黛玉径出不顾。水溶愣愣的看着黛玉出了书斋,不明黛玉因何忽然间生气。 水漓华诞之期,水府都去贺寿,水溶、黛玉、康宁带着“灵”字姊妹兄弟和紫铭先拜见了勇毅亲王和王妃,母女姑侄的叙了一回家事。勇毅亲王笑问三兄弟在家做什么,不见出门。灵岳道:“遵父母之命,读书习武,不敢懈怠。”勇毅王道:“学好文武艺,售于帝王家。将来为国为民有所作为,当于嘉奖。但也不能闭门绝客,酬酢应答人情历练不可或缺。”水溶道:“小小年纪,谈不至此。他们生养山乡野里,少自教训,礼仪习见异于王孙公子,难于相容,出去反惹笑谈是非。”勇毅王妃道:“笑谈?谁不说北王世子智勇双全,岳儿、川儿也就罢了,即便暄儿,那么小年纪也能智斗歹徒,圣上召见嘉奖。谁敢笑话?要说谈,倒是有的,哪家闺门不议论,不想要这样的女婿?你们可曾想好和哪家结亲?岳儿、川儿也不小了,该谈这些事了。”紫铭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灵岳,灵岳、灵川全低了头。黛玉道:“还没想这事。”勇毅王妃道:“前儿康武王妃来此还说起灵岳、灵川,说要与我们两家作媒,我看她是来探信儿的,他们府中那几位小郡主还没说人家,听说延葭和延箷郡主很是聪明灵慧,这两个孩子我见过,长得天仙似的,配灵岳、灵川合适。”康宁道:“为何我水家兄弟俩一定要娶姊妹俩?我家延菲、延蓼又如何配不上了?”老王妃道:“这么大人,说话也没个准数。什么你家兄弟俩又是你家延菲、延蓼的。都是你家了?”康宁道:“我一说话,母亲就说不对。”勇毅亲王道:“圣上与我说起过泰和公主与元和公主的婚事,说不知还能否有岳儿、川儿这样的俊杰。我看圣上有意招驸马。又问我烟儿奇怪的命数。我不知详情,亦无法作答。” 水溶、黛玉听了面面相觑,水溶道:“灵翮已嫁于皇室,怎能再连番结亲。想是老王爷会错了圣意?”老王爷刚要说话,龙信与盛装华服的水漓进来请安,水氏一族起身相迎。黛玉上前蹲身行礼道:“姐姐千秋万安。”水漓一把拉起她,还礼道:“这算什么,还劳顿妹妹专程来,折杀我了。”老王妃道:“他们一家子深居简出的。幸亏你庆生,要不,玉儿还不能过来看看。”龙信、水漓给老王夫妇请了安,康宁又来给水漓拜寿,几人坐定了,“灵”字兄弟姐妹才上前跪倒给姑母磕头拜寿。拜毕,水漓让众小起来。 老王妃问道:“可安排好了接人待客的?别让人笑话。”水漓道:“安排好了,也没有谁,就是几家来往密切的宗亲室族。”勇毅王妃对黛玉和康宁道:“一会儿跟着姐姐去热闹热闹,他们请来了刚进京的戏班子,说有几出新戏,腔调也特别,好着呢。”水漓道:“老王妃不去赏个脸?”勇毅王妃道:“上了年纪对那些虚应景象反不感兴趣,我外孙子、外孙女来一次,领着他们好好玩玩。你们热闹你们的。”让丫头端过托盘,上面是两股八宝串珠的金凤钗,钗形较大,金光灿烂,凤头高昂,口衔三股八宝珠串,目镶宝石,两翅伸张,凤尾盘旋,欲要飞起。勇毅王妃道:“这个给你庆生,不比去闹你一天不得安生的好。既得实惠又体面。”水漓笑道:“我得便宜了,无需给老王妃供应酒水,就赚了这等宝物。”勇毅王妃笑道:“算你有眼光,识得这是宝物。这是我出嫁时凤冠上的主凤,今儿给你还有些舍不得。” 水漓赶忙接过托盘笑道:“我得快点收起来,一会儿老王妃悔上来,就什么都没了。”说得众人笑个不住。老王夫妇又让叫来了“延”字兄弟姐妹与“灵”字兄妹见了,表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喧闹一时。勇毅王妃道:“这比那戏台热闹,瞧着多亲切,开心解颐。比在你那里受拘束好些。”水漓明白老王妃不喜欢昭庆王妃,不愿意与她共处一席,托辞回避罢了。也不强劝,道:“老王妃带着孙子、外孙热闹,闪了我们,到时要扰老王妃一顿席赔补的。”又叫过灵岳、灵川道:“老王妃家里总念叨你们不过来,这回过来好好陪姑奶奶解解烦闷。”灵岳、灵川躬身答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六 贺寿诞论两子姻缘 现双珠惊昭妃魂魄(2) 外面忙个不停,英王妃水灵翮也到了,龙信、水漓不能在此久留,便告辞出来接待宾客,水溶、黛玉、康宁亦起身告退,帮着张罗,“灵”字兄妹陪伴老王夫妇说笑。(.)勇毅王、明亲王少与朝中大臣来往,前来贺寿的人不多,可是几家宗亲王室都来了,龙信、水溶等出去接待诸位王爷,水漓、黛玉、焉宁、康宁、魏氏、周氏、陶氏等招待诸位王妃。一时间内园、外院都布上了酒席,水漓命人特别备几桌酒菜给老王夫妇和诸位世子郡主们送去,这才张罗入席。诸位王妃宗室贵妇谦让一番,才以四王妃为首,入席坐了。水灵翮挨着黛玉坐席,焉宁、康宁、魏氏、周氏、陶氏末座相陪。 众人先笑着举酒为水漓恭贺千秋,三杯下去,才纷纷举箸,康武王妃道:“诸王妃久已不聚,今日借着水王妃华诞一会,我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举觞遍邀众人之后一饮而尽。众人随着饮了。昭庆王妃放下酒杯道:“北王府一门忠义,男儿为国为民,为君为义,血洒疆场,建千秋不灭之功业,彪炳史册。女子也不遑多让,一门之中出了一位皇妃、三位王妃,门楣耀彩,宗室增辉。将来水氏王妃还会有增。北王妃,两位水王妃,我敬三位一杯,既贺明王妃千秋,亦贺水氏闺门光耀祖德。(.好看的小说)阄” 黛玉知她明褒水氏王妃又暗指灵烟婚事,脸色微变,便要发作,又想到了什么,强自按捺,举杯道:“先祖有德,建功于世,育子有成,才有皇妃和老少三代王妃留芳于时,如今祖宗荫蔽赖尽,闺门训养无方,企盼孟光垂髻,乐羊善夫,尚不可得,如何能登龙门?” 昭庆王妃道:“林王妃谦逊,谁不知贵府郡主清丽秀婉空灵慧敏,才智超绝,为北王所爱。想是北王妃掌上有珠,待随侯之属;匣中有玉,待卞和之哭?”黛玉放下杯盏,道:“女息幼拙,昭王妃谬赞。瓦砾之属,愧与珠玉并论。”这时太监呈上了戏折子,水漓拿了递给康武王妃,康武王妃道:“今日姐姐寿诞,应是姐姐先点才是。” 南王妃忽道:“怎不见老王妃?还要与她老人家叩头请安?”水漓道:“老人家昨日休息不好,今日倦乏,精神不济,怕诸位见笑,因与诸孙儿里面玩笑歇息。”又把折子递给南王妃,南王妃道:“我在戏上不懂,老王妃是懂得的,惜哉,不在!只知与儿孙嘻乐,不与我们观戏。”把折子又传给了昭庆王妃,昭庆王妃谦逊一番,又传下去,传了一圈,又传回水漓手中,水漓方点了一出,台上唱了起来。(.)众人边饮酒边看戏。南王妃对水漓道:“贵府小世子郡主已然长成,明王妃可有中意的?”明王妃道:“姻缘天定,不急于一时。”南王妃道:“这各府的王孙公子,名媛千金也未见有特别出色的,想是都不满意。那日进宫,皇后还问我,各公侯之府可有出色女孩,年轻才俊。想敏王爷和泰和公主日渐大了,皇后有意挑选也是有的。我说了两家,皇后都不满意。不知哪家有造化的,能让皇后相中?”康武王妃看着黛玉道:“勇王府和北王世子人中龙凤,焉能相中俗世鸡犬?”黛玉目光移转道:“康王妃言重了。小儿幼居野里,蓬头王霸之流,难为贵门东床,鲜配王侯名媛。焉误闺门青春?” 昭庆王妃道:“北王妃此言不实,想世子文才武略,天质气度很受圣上赏识,怎说是蓬头之辈,泛泛之类?想是王妃没有中意的。明儿我为府上说一庄媒可好?”水灵翮看黛玉一眼,道:“舍弟年幼淘气,疏于管教,不堪匹配公侯之门,昭王妃如此关切,我母女感激不尽。”说着走下席面,来到昭王妃面前,轻绸在后面托着青瓷酒壶和酒杯,灵翮拿起给昭庆王妃斟了酒,昭庆王妃起身致谢,忽看到灵翮绿色白牡丹花的绸衣偏襟处系着那个玚珏玥珠,展颜一笑,道:“怎敢劳英王妃致酒?”灵翮道:“借姑母寿诞一谢昭王妃之礼,二托昭王妃之媒。”又对黛玉道:“母亲可要谢昭王妃关切之情?”黛玉道:“怎能不谢昭王妃一片热忱之心?”说着也起身走下席来,昭庆王妃慌忙避席,连说“不敢当”。黛玉皓腕微抬,拿起灵翮递过的酒杯为昭庆王妃敬酒,昭庆王妃忙酒杯相迎,黛玉酒杯的袖口恰好对着她,昭庆王妃看到黛玉举着酒杯的右手宽大的袖口遮住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玉串,串上掉着坠子,一个绿色玉珏和一个白色玉石珠子,绿芒流动,白光荧荧,映得黛玉袖内氤氲一片,确是和灵翮那个一模一样的玚珏玥珠,不禁往灵翮身上瞧去,那个玚珏玥珠依然挂在灵翮身上,又看黛玉袖口,还是衣袖掩盖下氤氲的光。怔忡地看着她们母女说不出话来。 黛玉看她神情,笑道:“先谢昭王妃对郡主疼爱之德。”把杯收回嘴边一饮而尽,灵翮又为黛玉斟了酒,黛玉又举杯对昭庆王妃道:“二谢王妃盛情。”又一饮而尽。昭庆王妃端着酒杯也不陪饮,只呆愣愣的瞧着黛玉的袖口。水漓素知黛玉不喜与王公贵族来往,一些聚会都是不参与的,今日还是看在实在亲戚的薄面前来,与众人饮酒吃席不过是面上的。昭庆王妃虽为梁丞相之妹,在梁府时颇为人诟病,后来昭王爷到梁府吃席偶然看到她,十分喜爱,与梁府结亲纳为妾室,因其美艳绝伦受昭王宠爱,昭王妃故去后,被扶为正,勇毅王妃不喜此人,羞与之同列。有她所在之处,便不出席。黛玉亦知此种情形,怎么主动与她亲近起来。 众人眼睛看着戏,虽知道这边敬酒也没太在意。黛玉一笑带着灵翮回来,到了水漓桌前,道:“恭祝大姑奶奶千秋安乐,万事遂愿。”灵翮盈盈拜倒。水漓拉起灵翮,道:“你们娘们这是怎说,用我的寿筵去谢媒,这么信着昭王妃,难道我就做不成媒?”黛玉道:“我敬姑奶奶三杯,代岳儿、川儿、暄儿谢谢姑姑给找个好媳妇。”灵翮为两人满了酒,两人笑着对饮了三杯。黛玉饮酒时右手举杯,左手却掐着右袖口,众人只当袖口宽大,方便罢了不以为意。昭庆王妃的丫头使劲拽了拽昭庆王妃的衣襟,昭庆王妃恍然猛惊,从无何有之乡回到眼前,放下手中的酒杯,环目四周,看大家都在看着台上的戏,无人注意,缓缓坐下。黛玉与灵翮又到康武王妃、南王妃等王妃贵妇桌前分别敬了酒,说笑一阵,这才归坐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七 忆往事北王爷得珠 思天机小郡主驯猫(1) 这戏果然与京中高远绵邈的曲调不同,和婉绵软,唱腔圆润柔滑,听着如春光之中小儿女的娇俏笑语,清心润肺。故事不过是才子佳人,却一反常规,没了才子佳人历经艰难的磨砺,确是小姐、书生相逢不知本是定亲的未婚夫妇,暗中生情,又为礼俗所限的懊恼,小丫环鬼怪机灵穿插其间,弄出一连串笑话的喜剧。随着情节的进展,王妃贵妇们禁不住纷纷笑着指着台上议论,都说今日之戏文见所未见。黛玉一边看戏,一边用眼角余光窥视着昭庆王妃。昭庆王妃虽眼睛看着戏台,却神思不属。黛玉心中暗惊,昭庆王妃与玚珏玥珠大有关联。她身居内宅,似知玚珏玥珠不是普通珠玉,梁家与楚家有何关系。不觉把袖口又紧了紧,裹住了玚珏玥珠。也自惊恐,玉能养人,珠能滋血。玚珏玥珠充其量功效更著一些罢了,却传成至宝,致使楚家罹难,今日不知会给自家带来何样祸福。心内忐忑,也无心去看戏文。饮过三巡,太监们撤去残羹冷炙,又换上新鲜下酒小菜,端上热茶与果点,各取所需。黛玉弃了酒菜,只品香茗。碧螺春的清香沁进肺腑,心中稍安一些。(.无弹窗广告) 人走茶凉,勇毅王府收拾着贺寿后的残局,水溶、黛玉、康宁带着“灵”字兄妹回府。康宁直接回了留香园,灵鹮、灵烟还没有从与勇毅王府姊妹欢聚的兴奋中消解,回了栎园与黛玉说着在勇毅王府的趣事,说笑了一阵方才去了。灵暄也告退回崇虚轩,他们走后,灵川才道:“母亲,昭王妃可看到了玚珏玥珠?”黛玉退下手腕上的玚珏玥珠还给灵川道:“我觉着这东西不祥,还是弃之为妙。”灵川道:“弃之容易,只是连家亦不能白白枉死。”水溶道:“人命关天,道德伦常不可妄弃。”黛玉道:“我亦知连家祖孙急于脱手之心了。”水溶道:“不用担心,亦不以之为非,其祸何来?”黛玉说了昭庆王妃见到玚珏玥珠的神情。灵岳道:“昭王妃没有问母亲玚珏玥珠的事?”黛玉道:“没有。”灵岳沉吟片刻,道:“从昭王妃神情判断,她应熟知此物,当时人多不好动问,昭王妃还会找母亲问询。到时母亲再探问详由。” 黛玉睃了一眼水溶,道:“你父子兄弟之事,把我牵扯在里做甚?”水溶脸现苦色,道:“他兄弟的事,与我何干?又牵扯上我。”黛玉道:“不是王爷撑着,他兄弟怎会如此?”灵川躬身施礼道:“拖累母亲,孩儿之罪。看连家祖孙老弱贫苦,心生怜悯,想为其尽力,安死者之魂,慰生者之心。” 水溶道:“说的是,人生天地之中,当担世间之事,岂因福祸避趋?一言既应,虽九死其可悔乎?”黛玉美目微瞋,带怒曰:“你父子兄弟是英雄、豪杰、贤士,我本一介女流,两截穿衣,三绺梳头,不懂大义,有事不必找我。”起身欲去。灵岳、灵川面面相觑,又都看向水溶。水溶拉住黛玉道:“孩子们的事,何必认真?且我们受过玚珏玥珠的恩惠。” 黛玉又坐下,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不理水溶。灵岳走到黛玉身侧,微倚黛玉之身坐下,笑道:“母亲,可是奇怪,玚珏玥珠我兄弟都佩戴过,只有我和灵川对它有感应,灵暄就不曾有。此是为何?”灵川也走到黛玉身前,道:“练功时,与体内气海有应,似源源不断地吸引过去。”话虽是对黛玉说的,不过哄着黛玉说与水溶听。水溶灵光一闪,心中大动,那个隐约的印象清晰起来,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道:“母亲倦了,让母亲好好休息,明日作答。”灵岳、灵川倚在黛玉身前说些趣闻笑谈,黛玉本非真的动气,不过挤兑水溶罢了,见儿子当真,少不得与之说笑一气,安子之心,灵岳、灵川见黛玉神色缓和,方才告退离去。 夜色如漆,没有一丝风,娇花亭树都隐匿在黑暗中不见痕迹,那棵栎树挺着硕茂的枝叶纹丝不动,在正房透射出的烛火中勾勒着夜的轮廓,凝重而深沉。水溶穿过荷塘上的九曲回廊从书房走回正房,正房门前的太监叫声“王爷”打起了帘栊,水溶走进屋中,惊动了碧纱橱中睡着的幽兰,幽兰披衣起身,走出来道:“王爷,才回来,王妃已睡下了。”水溶“嗯”了一声,道:“如何还点着灯火?”幽兰道:“王妃不让灭灯火,让给王爷照着些。”水溶脸现暖色,进了里间。帘幔低垂,在里面侍奉的疏梅也已起来,要去给水溶打水,水溶道:“别折腾了,看惊醒了王妃,我在那边洗漱过了。”脱下身上的长袍,疏梅接了送到柜里挂好,水溶掀开帘幔走到床前,床帐松散的垂着,水溶揭开床帐借着帘幔外的烛火看黛玉睡得香甜而安宁。水溶伸手轻轻的拂过她的脸旁,解衣上床。疏梅吹熄了灯火,自去安睡。水溶在黛玉的身旁躺下,亲昵着她的鬓发,在黑暗中握紧了她的手。尘封的往事点点滴滴从记忆深处泛起,水溶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和她以及他们的一切阄。 海天空阔,舟行海上,犹如沙鸥在天地之间回旋,渺小成一个点。年幼的水溶随着师父天鼎圣人云游天下,泛舟海上去寻那位南海仙师,大海邈远无际,喜怒无凭,小水溶深感自身力量的弱小,自然伟力的难以抗拒,也深感自己就是那位顺流而东到了东海的河伯,霎那间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人事的虚无。“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这份浩大亦是水溶成人后虚怀自抑的根基。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七 忆往事北王爷得珠 思天机小郡主驯猫(2) 天鼎圣人带着他到了一个海岛,把他托付给一个渔家,自己驾舟出海,希望能找到南海宫,水溶在海岛上无事闲游,发现海岛的一角断崖高耸,环谷岿立,向东渐低入海,成半岛之形,这半岛之上树木异常硕茂,叶子绿油油的闪着亮光,比别处大不相同,好奇心起,往这边半岛而来。进入密林深处发现土质松软肥沃,人迹不到,甚为惊奇。便斜躺在一个巨大古树隆出的树根上,眯着眼睛享受这里的静谧安和,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被一阵嘈杂的鸟鸣惊醒,睁眼一看,两只如鹤似的巨大白鸟正用它们细长的鸟嘴刨着一个古树的根部,树林中不知何时聚集了密密的一群羽尾艳丽的鸟成包围之势冲着两只白鸟啾啾尖鸣,两只白色巨鸟充耳不闻,继续刨着。突然一声悠长而锐利的鸟鸣声起,盖过了群鸟的鸣叫,刺得水溶耳鼓嗡嗡直响。群鸟闻声如听号令向两只白鸟发动了攻击,两只白鸟已然从树根底下刨出一物,一个翠绿的圆环环护着一颗巨大的珠子,两个白色的小珠环绕着大珠在圆环内盈盈滚动,雄鸟叼起圆环向空中冲去,雌鸟扇动硕大的翅膀迎向彩羽群鸟,想要护卫爱侣离开。 鸟羽纷飞,鸟鸣纷乱。水溶焦灼地看着鸟类之间的战争,白色雌鸟双拳难敌四手,白色的羽毛被啄得漫天飘落,一只五彩缤纷的大鸟锐声长鸣,从彩色鸟群后面疾飞而至,伸出尖利的鸟嘴向白色雌鸟的眼睛啄去,白色雌鸟正疲于应付群鸟的围攻,不意有鸟偷袭,被啄了个正着,一声惨痛的哀鸣震响在密林上空,那只叼着翠绿圆环的雄鸟已然飞离海岛,听到爱侣的哀鸣一个回旋,迅飞而回,锐利的尖爪向那彩色巨鸟头部抓去,两只巨鸟错身而过,白色雄鸟脚爪之上挂着彩色的鸟羽。乘五彩大鸟吃痛停顿之际,两只白色巨鸟冲向大海的上空,五彩大鸟随即长鸣,催促群鸟追击。 白色雄鸟想把那个珠子吞进口腔的囊中,而绿环显着太大,吞咽不进,正无计可施,那雌鸟又一声哀鸣,雄鸟大惊,急忙飞到雌鸟身边,张嘴助战,那个圆环脱口落下,雌雄双鸟急速飞下,雄鸟伸出长嘴叼住了珠子,那个绿色圆环从珠身脱落,下坠之势不减,直堕入海。雄鸟把珠子咽进囊中,睥睨着彩色鸟群。(.)五彩大鸟亦知白色雄鸟的厉害,以尖鸣催动鸟群攻击白色雄鸟。自己却向雌鸟啄去,白色雄鸟被群鸟绊住,无法援助爱侣,白色雌鸟失了一只眼睛,在五彩大鸟的攻击下节节败退,退回了海岛上空,海岛上的人们惊奇的看着群鸟混战,胆小之人以为冒犯了神灵,天降奇祸,跪地祈祷。水溶早已爬上了断崖观战,看那白色雄鸟虽可逃生,却随着雌鸟退回海岛。 水溶知道有些鸟类雌雄相随,生死不弃。显然这白鸟属于这一类,大为感佩,苦于无翅高飞,难以为助,只能站在断崖上干跺脚。忽然那只雌鸟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堕下来,摔在断崖之上,雄鸟大急,不顾群鸟的攻击疾速而下,落在爱侣身边,雌鸟的脖颈歪在一边,已摔断了,雄鸟奋声长唳。五彩大鸟催动鸟群密如箭雨向下直冲下来,水溶拔出长剑,旋身击刺俯冲下来的鸟群。“刷,刷”两剑,两只彩羽鸟跌落于地,然鸟群密集,不断俯冲而至,水溶一个疏忽后肩被鸟啄中,顿感酥麻,心知不妙,纵身到了白色巨鸟身边,舞动宝剑,织成剑网,护住了自己和两只鸟阄。 正在危急时刻,划然长啸破空而来,水溶大喜,知道是师父到了,天鼎圣人宝剑上下翻飞急密如雨。群鸟避忌,飞上高空,啾啾不肯善罢。水溶住了手,去看两只白色巨鸟,雌鸟两只眼睛血迹斑斑,雄鸟用嘴梳理好爱妻的羽毛,看看水溶,眼里流露着悲哀而又期盼,蹭着水溶,水溶不解其意,伸出手欲要抚摸它的羽毛安慰它丧妻之痛。雄鸟脖颈伸缩,用力一吐,吐出那颗珠子,衔着放进水溶手里。突然疾飞而起,冲向半空,没等水溶反应过来,它又俯冲而下,一头撞在山崖上,身体重重的摔在雌鸟身边。 水溶心潮翻涌,呆呆得看这两只巨鸟的尸身,那群彩羽鸟看到水溶手里的珠子,不避危险,向下俯冲过来,那只五彩大鸟直扑水溶,天鼎圣人挥剑直刺五彩大鸟,五彩大鸟长嘴咬住水溶的同时,天鼎圣人的长剑也刺进了大鸟的身体,水溶听到大鸟中剑后的长嘶,意识逐渐模糊。 水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渔家床上,四周寂静无声,挣扎起来,出了屋门,岛上空荡荡的。水溶大惊,满岛寻找人到哪里去了,可人影皆无。远远看到群鸟大战的半岛上,那油光闪亮绿意浓浓的密林变黄枯萎,水溶此惊非小,忙跑过去一看究竟。天鼎圣人站在断崖之上,手里拿着那颗珠子俯视着枯萎的密林出神。水溶惊道:“师父,怎会如此?岛上的人呢?”天鼎圣人道:“岛上的人都走了。这片密林被称为仙化之林,据说是神物所化,内有仙鸟――素雪鹤守护。岛上之人都不敢进来,怕冲撞神灵。不知哪里来的一群鸷鸾,那是传说中有着彩色的羽毛类似凤凰却阴鸷凶毒的鸟,很少现世,降之谓之不祥。与素雪鹤一场大战,素雪鹤战死,岛上渔民畏惧,纷纷逃离。”水溶道:“素雪鹤至死不舍那颗珠子,那颗珠子是什么?”天鼎圣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珠子,道:“鸷鸾似乎为它而来,素雪鹤至死不舍。鸷鸾鸟剧毒无比,被它咬中,万无生理,幸亏这珠子救你一命。而这颗珠子又吸收了此地的精华,树木都因而枯萎。”天鼎圣人把珠子还给水溶,道:“此珠非凡品,当珍而藏之。古木灵禽自知先机,或有后续也未可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七 忆往事北王爷得珠 思天机小郡主驯猫(3) 水溶把黛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颗珠子已化成水,还补黛玉先天缺欠,黛玉滋补的部分大多滋补给了腹中胎儿,灵岳、灵川幼时不肯吃奶,以灵露珠水为食,补养太过,不得不送到山上蒲莱三仙处炼精化气,现在那阴阳玚珏玥珠只对黛玉、灵岳、灵川起作用,难道就是护卫灵露珠的绿色圆环?如真是如此,冥冥之中当有天意。只是除了楚家之外,这中间又经历怎样的波折才有今日的离合? 水溶正沉想着,忽听窗户吱亚有声,似被人打开,心内暗笑,敢到王府来弄鬼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也太小看了我。把黛玉的手轻轻放回被窝,悄然下地,身形微幌已到窗前,只见白影迅即一闪,水溶手臂急出,向白影抓去,那白影体积不大,重量亦轻,入手毛茸茸的,拿到眼前一看,却是灵烟的白猫,不禁哑然失笑,这鬼丫头什么时候把猫训练得会开窗户。手里抓着猫,四处寻找能拴猫的绳子,白猫被束,喵喵直叫,黛玉和疏梅都被惊醒,疏梅下了地,看水溶手里抓着白猫,惊讶道:“王爷,这是做什么?”黛玉在帐内道:“疏梅,王爷回来了?”水溶把猫交给疏梅,道:“把它拴起来,别让它到处跑。”疏梅抱过猫自去找绳子,水溶回到床上,道:“灵烟的猫把窗子打开了。”黛玉道:“不愧是王爷之女,越来越鬼灵精怪,神通广大。”水溶扯过被子,道:“怎么又说上我了?”与黛玉重新躺下相拥睡去。 次日清晨,水溶、黛玉刚刚醒来,不及梳洗,灵烟匆匆走进栎园,傲菊和倚剑提着水回来见灵烟四处张望,道:“小郡主如此早来请安,王爷、王妃刚刚起来。”灵烟道:“好姐姐,可见到了雪虎?”傲菊笑道:“雪虎一晚上叫着人心躁。郡主进去瞧瞧。”灵烟一听知道雪虎在这里,放下心来,进入屋中。黛玉坐在妆台前,幽兰正为她梳理头发,长发如瀑,泻在背后,水溶站在窗前刚用青盐擦完牙,正饮茶漱口,黛玉看灵烟桃腮带露,衣袂披寒,责道:“如此早,清晨气寒,出来也不披件衣服,惠风、丝雨呢,怎不跟着些?”灵烟道:“不早了,哥哥们都已练完武,二姐姐也起来了。惠风、丝雨到留香园去找雪虎。就三姐姐那里无有动静。” 水溶回身把杯放进朱弦端着的托盘中,踱步过来道:“大清早,我们郡主把王府游个遍,所为何来?”灵烟道:“雪虎昨夜不知蹿到哪里去了,父亲帮我找回来。(.无弹窗广告)”水溶坐到案前椅子上,黛玉道:“你那雪虎,怎让它乱跑?昨夜,王爷大战弱猫,可谓激烈。”服侍的丫头们掩口忍笑,灵烟笑出声,道:“昨日一时疏忽,它就跑了,打扰父母亲休息,恕罪。”说着敛衽为礼。 水溶不理黛玉的讥诮,笑道:“你如何训得猫能开窗子?”灵烟道:“万物皆有性,皆可悟,细观其天然本性,识事之律,顺其天而全其性,因势而利导之,无不成也。女儿观万象,明天理,即践行之,可乎?”水溶道:“口气不小,观万象,明天理?万象如何观透,天理怎样算明?”灵烟倚到水溶膝前,道:“女儿虽不曾观遍万物,可观后即思,思后即行,假以时日,自能明通。”幽兰为黛玉梳好了发髻,别上玉簪,戴上金钗,看灵烟发髻略松,知是早晨匆忙所致,笑道:“郡主着急寻猫,头发亦未齐整,再梳理些?” 黛玉从妆台前起身,坐到桌前,疏梅端上新煮的沁芳汤茶,百花香果米粉酿就,驱污浊之气,清肺腑之新,活淤滞津血,最是滋补。黛玉端起汤茶用小勺搅拌慢饮。灵烟坐到状台前,幽兰为她打开发髻,重新梳理,灵烟拿着妆台上的一根燕翅钗把玩,幽兰给她梳好头发,拿过黛玉的胭脂膏道:“郡主脸上未擦胭脂,可用一些?”灵烟道:“我向来不用那些玩意儿。清水芙蓉,雪里寒梅,雾中青山,石上清水,天然之美,才算真美大美;涂粉施朱,描眉画鬓,即便为美,亦是人力矫饰,失纯真之旨,有何趣味?况我厌烦那些东西油腻。” 水溶哈哈笑道:“好,说得好,我女儿天生丽质,何须脂粉雕琢?” 黛玉道:“令千金天然一段风流,生就神姿仙品,吸霞饮露,成造化之大美,我等庸俗粉黛只依凭脂粉修饰,滥竽为是。”灵烟向水溶眨眨眼睛阄。 水溶没想赞了女儿,却薄了夫人,起身走到黛玉身后,扶着她肩笑道:“非美石无以蕴玉,无日明怎育霞光?烟儿钟灵毓秀,没你这位清美绝俗的母亲,如何成就?”黛玉道:“王爷会说,两不得罪。”灵烟道:“父亲说的是。都说昭王妃美,姑奶奶说不及母亲一点。”黛玉怒道:“小孩子家竟胡说,姑奶奶对昭王妃有芥蒂,话也能当真的。”小丫头们把梳洗的水拿出,韵竹已到小厨房传了早餐来。惠风、丝雨也到栎园找灵烟,黛玉道:“你们主仆在这里吃吧,这会子了回去又费事。”灵烟主仆恭谢为礼。丫头们把早餐摆放整齐,幽兰、疏梅服侍一家三口吃饭,傲菊等丫头在门外廊下摆了一桌,自己食用,惠风、丝雨跟着在廊下就食。韵竹又拿了一只竹碟盛了饭汤搅拌均匀,给雪虎送去。 饭毕,漱了口,刚撤了桌子,灵岳、灵川、灵暄进来请安。水府人众起来都早,原是水溶说过,人应遵从自然天理,日出即起,莫负时光。督课子女勤苦以学,莫成不肖纨绔、愚妄膏粱。“灵”字三兄弟习武起家,都不贪床恋睡,天交寅时即起,等鸡鸣时分众人起来,他们早课已完,灵烟愿与哥哥一起谈文论道,习剑观武,也与哥哥一同起来,灵鹮习武成痴,不甘落后,灵娉虽不参与他们,也不肯落下懒惰之名,起来亦早,主子们都起来了,仆妇丫头自不能偷懒。一般府第刚起床,水府个人已做自己的事去了,水溶冠带上朝。四兄妹与黛玉闲话,灵川又与黛玉下了一局棋,这才出了栎园,往留香园去见康宁。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八 书信殷四王妃游园 丹枫醉小配饰惊情(1) 黛玉与幽兰、疏梅打点了几色针线,让韵竹从库里拿出几匹月青绢缎给水溶做几件衣袍。[.超多好看小说]邹奶奶和陈奶奶来栎园回事。因紫鹃怀有身孕,不常到府中来,孙嬷嬷和赵嬷嬷又都派到晹阳照看那里的房产田亩,黛玉和康宁从众多的管事奶奶中找到了本分能干的邹秀祥媳妇和陈宁媳妇总理家政,两人辛勤尽责,行事公允,很得众人拥戴,呼为邹奶奶和陈奶奶。三人算着这月的收支开销,勾兑了账目,说完发放月钱和将有的红白喜事的人情后,邹奶奶道:“听说贾府那边的三夫人要去打醮祈福,王妃可随喜?”黛玉问道:“打什么醮?我如何不知。”邹奶奶道:“刚才去了应奶奶那儿,有位花奶奶在那儿,他们说到了贾府的事。”花奶奶?黛玉化了个混儿,猛然醒悟,定是袭人。紫鹃怎会与她走得如此近?心中不喜。 邹奶奶继续道:“那边三老爷做了官,三夫人很是得意,事事都想说了算,处处挤兑二夫人。这次又说重修府第全靠她张罗累坏她了,要去打醮祈福。”黛玉微微一笑,道:“人多想法多,大家子难免出现主张不一,各行其是之势,不当紧。他们没来知会,想也不是什么大章程,不必管它。”陈奶奶道:“听说提刑司巡检贾新良大人帮着贾府修建出谋划策,都是大数目,大夫人、二夫人担心家财耗尽,劝说三老爷不听,正苦闷着。”黛玉亦有些担心,又无名目干预贾府之事,叹气罢了。 邹奶奶和陈奶奶告辞离去后,勇毅王府派人送信来,黛玉展信观看,却是水漓手笔: 愚姊漓拜候玉妹妆次:蒙妹不弃,于姊贱辰屈尊来贺,歌台暖响非有曲水流觞之雅,飞觥传盏未尽金谷欢聚之兴,薄待贵客深以为愧。昭、康二王妃遣使来曰,琼浆醇而心口甘,玉肴美而津液生,口腹之欲享矣;行云遏而情悠扬,余音袅而心凄切,清风之音闻也。然未见春花秋月,彩色不足视于目,未免有憾。闻北府黑水园秋水泠澈,赤炎园丹枫如火,青木园松柏霜翠。心慕久之,无缘赏游,金秋甫盛,佳期难再,请愚姊之前,邀约欲访妹之妆台。姊虽愚鲁,亦知妹之幽兰居于空谷,白云萦于山颠,我辈俗物难攀同列,然二王妃言辞恳切,拒之实难,姊腆颜冒昧以请,妹之意下如何,姊候音信。 水氏漓顿首。 黛玉看后皱眉,命人去叫灵岳、灵川,黛玉把信递与兄弟俩,兄弟俩看后,道:“姑姑信上说,来王府游园,是昭、康二王妃所请,我看定是昭王妃之意,欲要探明母亲所佩玚珏玥珠虚实,知母亲轻不出府,即便相邀,母亲亦会托词婉拒,才会请姑姑出面托言游府来会母亲。怕人疑心才又拉上康王妃。母亲应允便是。”黛玉走到案前,坐下润笔复信阄: 妹玉谨拜姊之尊前: 北府有幸,赖祖辈之德,享园林之胜,姊在府之时达于鼎盛,妹愚拙之至,难任主妇之职,致山水暗淡,园林无彩。蒙二王妃不弃,喜山乐水。虽无金谷之盛,亦非王根之宅,焉得以篑覆之山、堂坳之池拒之?况吾姊不来久已。金秋气清而心朗,碧天高远而神旷。醉酒之枫,养精之菊,或可悦于目欤?一寸两寸之鱼,三根四根长羽,亦可愉于情耶?妹大开蓬门,扫花以待。 玉拜笔。 写完,封好,灵岳命人送到勇毅王府。 长天清湛,白云淡远,日晶高起,南炎园丹枫一片,如火似霞染透了半个天,太监婆子忙碌繁乱,往来纷纭。陈奶奶指挥着调配雕花桌案、深缎绣墩、毡袱软椅,精工器皿。虽清秋时节,火热情怀似夏日炎炎。辰时刚过,一应物什准备齐全,水漓与昭、康二王妃相约而来,由太监引着径到南炎园,寻常男仆早已避出四园,伺候的太监、丫头、嬷嬷们两厢侍立相迎,疏梅、幽兰、韵竹、傲菊四个大丫头随着黛玉及康宁的四个大丫头芹儿、芳儿、藤儿、苋儿随着康宁迎至焰山月门。几人见礼寒暄。昭王妃道:“我等鲁顿愚俗,今附高雅,欲学高士之会,先谢北王妃慨然允请,操劳之德。”黛玉道:“昭王妃何出此言?谁言诗会景游只合男子,我等女辈劳心于内,与外隔绝,姊妹间再疏于交游,岂非固陋塞听,乌蒙于世?非人之道。今妹行东道之责,做东山之会,三王妃枉驾屈就,妹幸莫大焉。”水漓道:“这些虚应言辞不用说它,我等既会,即是相知,何须那周旋言语,反见远了俗了。”携了康宁手边往里行边道:“你们场面应酬,我们姊妹要说真情实意的。”康武王妃道:“明王妃快言快语道出实情,平时与人应酬要说些堂皇之言,今日姊妹间私聚,倒可不必。”黛玉见水漓与康宁前面去了,笑道:“她们姊妹不外,我们何须忸怩拘泥,两位王妃请。”昭、康二王妃一左一右携了黛玉手进园,众丫头仆妇四下随了。转过焰山,昭、康二王妃眼前一亮,霍然而惊,整个园中红彤彤如烈焰飞腾,映耀着园中人脸颊泛红,裙袂增色,显得日色也淡了。红树间疏黄的景象两人也见过,从不曾见这等万千枫树齐聚,红成一片火海的景象。煞是惊人!康武王妃道:“此为南炎园命名之因了?”水漓回首道:“正是。先祖修建王府时按阴阳五行设计:南属火,红枫似火,故植枫于南园;北属水,依其低洼积水地势修建湖渠作王府水系之源,名黑水园;东属木,植千种珍奇树木其中,名青木园;西属金,依其丘陵叠石砌岩遂为峰峦,名白金园;王府中心却堆土为山,挖地为池,成阴阳之说,建高墙植密树,防土外逸,名厚土园,因园中有古栎树,先祖想到《庄子》‘栎树置于道旁,匠者不顾’之典,又名为栎园。”康王妃啧啧道:“人建园林只想夺造化之功,集天地之美,却不曾有此想头,北王府做事果与众不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八 书信殷四王妃游园 丹枫醉小配饰惊情(2) 黛玉带她们沿着游廊上了醉枫台,醉枫台上桌案果点聚已齐备,太监手持拂尘躬身行礼,丫头排列两旁屈膝万福。(.好看的小说)几人谦逊一番,按宾主落座。丫头奉上茶点,黛玉招呼几人进点心,昭王妃道:“登此台俯览园景,有登高望远心胸天下之感,眼底火海波澜直贯入目,心为之热,情为之振。”水漓道:“岳儿、川儿他们在做什么?”黛玉道:“他兄弟姊妹聚在一起淘气。”康王妃道:“贵府世子、千金扬名在外,我等无缘见识,北王妃可否请来一见?”黛玉道:“小孩子家少见识,乏礼仪,怕两位王妃见笑。”因命小太监去请灵鹮、灵娉、灵烟、紫铭和馨妍,小太监下去,康王妃道:“因何不请世子?”黛玉道:“两位王妃,皇室宗亲,贵不可言,犬子愚鲁外男,怎可冒渎?”昭王妃道:“嗨,我当何因,令公子年纪还幼,我等老迈不堪,何须此等忌讳?快快请来。”黛玉又命人去请三兄弟。 这边上了馔肴酒水,黛玉相让道:“小妹见浅识薄,窃以为园林之宴,清淡为佳,故备置清酒素席,不知可合三位王妃之饮食,如不惯,让人重做来。[]”康王妃道:“我等聚会,本为享园林之胜,叙姊妹之情,岂为酒肴而来?况平时饫甘咽肥,早已厌烦,今日清淡之席甚合我意。昭王妃以为如何?”昭王妃连连称善,道:“肥甘之席有碍园林清静、游园雅兴,北王妃不愧为雅士,能想到此,我等不及。”康宁道:“林姐姐雅洁,常研素席,我北王府素席也很考究,三位王妃敬请品品。”举箸相邀。三王妃举箸向席,虽是素席清淡口味,却清香喜人,爽舌沁口,鲜美怡人。三王妃连连称赞。 小姐妹们盈盈上了醉枫台,给几位王妃见礼,昭、康二王妃赞叹不绝,又问紫铭、馨妍为谁,黛玉一一作答。昭、康二王妃命丫头呈上礼物,不过玉佩指环之类,康王妃道:“这是寻常玩意儿,不及你们身上戴的,你们姊妹别笑话,留着赏人吧。”灵鹮、灵娉、灵烟、馨妍万福相谢,紫铭不懂这场面的事,偷眼看黛玉,黛玉微微颔首,紫铭才墩身施礼谢了接过。(.)康王妃见紫铭看黛玉,不禁对这小姑娘好奇,细细打量她,细眉联娟,美目含波,面庞娇秀,气质和婉,修短合度,一身紫衣,腰间紫色绣花缎带系着紫色丝绦,紫色丝绦底端悬着一个莹白玉佩,配着紫衣,更显光华内蕴,不禁笑道:“我说,我等是瓦砾之物,拿不出手,瞧小姐妹寻常家戴的就如此了得。紫铭姑娘的玉佩可否借我一观?”紫铭又看向黛玉,见黛玉微笑不语,解下玉佩递于康王妃,康王妃接了看到玉佩上雕镂着龙翔凤舞,龙凤双尾相交,凤翅舒张,凤头高昂,迎向蛟龙,蛟龙拧身回首,俯视凤身。康王妃浑身一振,神色立变,问道:“紫铭姑娘这玉佩何处得来?”紫铭道:“是我自幼携带,天尊说可凭此查访我身世。”昭王妃没注意康王妃的脸色,借着谈佩饰道:“北王府珍奇甚多,那日明王妃寿诞,我看北王妃戴的绿玉珏牵着玉石珠甚是名贵,不知是何玉石,哪里匠人打造?”黛玉笑道:“那玉石为何名目,何处匠人打造,我亦不知,只是听说此物不祥,遇上之人,家破人亡,听说在登州府出现,一楚姓之人得之,随即受诬入狱,火神光顾,家毁人亡,只留一女,与外祖飘沦天涯,甚是可怜。”昭王妃面现悲戚忽而变为阴沉,问道:“北王妃见过那女孩儿?”黛玉道:“我无缘见到,只是听到这些事。”昭王妃急问:“那绿玉珏和玉石珠如何在王妃手中?”黛玉道:“是那姑娘要查访当年灭门真相,作为凭证交与我儿的。”昭王妃将信将疑的看着黛玉,黛玉平静得看着她,二人对视良久。一个小太监上台来报:“世子在台下候命。”水漓道:“快让他们上来。”小太监下去。片刻,灵岳、灵川、灵暄走上台来,躬身施礼:“见过母亲。”又分别见了水漓和康宁。黛玉道:“快给两位王妃请安。”三兄弟又对二王妃躬身行礼道:“给昭王妃、康王妃请安。”康王妃已把玉佩还给紫铭,此时把目光从紫铭移到三兄弟身上,道:“名不虚传,果真美玉良材。”三兄弟抬头一看到昭王妃全愣住了,灵暄不由朝两个哥哥看去,灵岳、灵川目光闪动,虽加掩饰,那惊异之色显而易见。康宁讶然道:“怎么?”灵岳忙道:“我们看着昭王妃面善。”灵川道:“想来世上相像之人甚多,如若不然,就不会出现孔子被困之事。”水漓道:“我们饮酒赏枫,你们相陪如何?”灵岳道:“姑姑有令,敢不从命?”水漓道:“你们兄弟坐到我这来。”黛玉命人又抬来几张低脚几案,为他们兄弟姊妹摆上,群小施礼谢座入席。 台下风吹叶动,如火蝶翩翩而舞,红艳一片。台上却甚为寥落,小兄弟姐妹因有尊长在旁不敢放肆,昭、康二王妃心事重重,虽黛玉、康宁殷勤待客劝酒,勉为应对,亦现心神不属之状,水漓奇怪,她二人怎么忽然间恍惚起来。黛玉亦不解康王妃何以如此。饮酒过后,几人稍事休息,黛玉、康宁又陪着三王妃去游青木园和黑水园,直到申时三王妃告辞回府。 翌日,灵岳、灵川去了东郊山谷,见到连方城祖孙,与连方城说了昭庆王妃有假玚珏玥珠之事并说昭庆王妃形容与楚姑娘颇似。连方城闻言一惊,呆坐椅上,半天方道:“多谢世子多方打听此事并告我祖孙,事虽未明,然当年人事凋零,时过境迁,探听也难。不敢再劳顿两位世子奔走,到此为止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九 生异变白犬闯王府 用奇谋康宁试昭妃 灵岳、灵川面面相觑。(.)灵川道:“昭王妃有假玚珏玥珠,表明曾有人见过真物而仿制,昭王妃是梁相之妹,而梁相是登州府人世,与老丈同乡,老丈不觉此中蹊跷?”连方城道:“小婿在酒席筵上展示此物,见者颇多,有人仿制献给梁相也是有的,不能说明什么。”灵川道:“昭王妃把此物作为礼品送给英王爷,可见她不知此物真假。”灵岳道:“也不尽然,昭王妃特意打听玚珏玥珠,对此关心尤甚,想来知道玚珏玥珠之事。”灵川道:“昭王妃之阴珏玥珠虽非真品,也是美玉精工雕琢而成,价值不菲,阴阳相扣,暗合婚姻之说,做英王爷新婚之贺,亦不屈就。”楚怜卿听到阴阳相扣、暗合婚姻之辞,不禁抬头看了看灵川。 连方城道:“一对玚珏玥珠已纷繁复杂,又出一个。世事繁复,非人所想,顺其自然才好。梁相二十年前已经进京,此事与他无关,世子不必再查了。这些天,我也想过,人死不能复生,再者亦不见得小婿一家是因阴珏玥珠召祸,水火无情,逢事而生也是有的。这些年,我心中一直以为是宝引灾,反倒误入歧途。任这些许时光空度,让孙女儿跟着受苦。过些天我们祖孙也该返回故里,安享余年。”楚怜卿吃惊的看着外祖父。灵川诧异道:“此事才有头绪,即使与令婿一家死难无关,也该查证清楚才是。”连方城微微摇头,执意不再寻访此事。灵岳、灵川无奈告辞回府。 水溶闻二小回来述说,负手望着窗外的白云,沉思不语。灵岳看着父亲的后背,躬身道:“连老人似有隐情。”水溶没有回身,依然望着外面,一队大雁列空,往南去了,水溶叹息一声,回身道:“昭王妃之阴珏玥珠是假非疑,梁相二十年前离开故里,可昭王妃是十年前才随长兄梁伯正入京的。这其中是否有关联不得而知。只是事关朝中重臣,干系非小,要好好想想才成。”灵岳灵光一闪,心中一动,开口欲说,又觉太过匪夷所思,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与灵川使了个眼色,兄弟俩告退回尚清馆阄。 大风刮得天昏地暗,满园的树叶漫天纷卷,连南炎园的枫叶都消减了丽色,憔悴了容颜,在风中瑟瑟飘舞。灵岳、灵川做完了功课,各自在房中休息。灵川拿了一本书,坐到案前听着窗子被风吹打得呼呼作响。心中没来由的担心起来,东郊山谷之中,想来也是枝叶萧条,万物寥落吧。那个茅草房能禁得住着狂风的席卷吗?那个纤逸的影子浮现眼前。连方城为何不让继续追查此事,是真地想明白还是另有隐情?昭王妃怎会和楚怜卿如此相似?灵川无心看书,把书放在桌上,看到空空的手腕。那个宝石银镯已给了楚怜卿,而那对玚珏玥珠在灵岳那里。仗着玚珏玥珠的助力,兄弟俩的身体似乎是脱胎换骨,固筋洗髓一般,发生了根本变化。对此灵川没有任何喜悦。楚怜卿委托寻查的言词历历在耳,岂能就此停顿,前功尽弃?灵川站起身,想要出去,就听外面脚步杂沓,吵嚷之声、尖叫之声响成一片,灵川连忙走出屋去,看到一条白色巨犬闯进院来,守府门的侍卫、本院的太监小厮一路吆喝着追赶阻拦,丫头们吓得尖叫四处躲藏。却是连家的“小冰”。灵岳也已从房中出来,“小冰”见到他们兄弟“汪汪”叫着扑过来,咬着灵川的衣角往外拽。侍卫们大叫:“快点,别让它伤着世子。”灵岳、灵川相顾愕然,不约而同的说了声“走”。跟着白犬出了府门。“小冰”一路狂奔,兄弟俩陆地飞腾,快似闪电,出了京城的东门。“小冰”没有回山谷,却走向了另一方向的树林,兄弟俩跟着到了林中,都怔住了。连方城浑身是血的躺在空地上,已然气绝。楚怜卿抚尸痛哭,“小雪”在身旁神情警觉地护卫着。灵川急道:“怎会这样?”楚怜卿只顾哀泣,不理兄弟俩。灵川伏下身子,扶起她,灵岳道:“楚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楚怜卿声断气咽,良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叙述了经过。 那日兄弟俩走后,连方城就坐立不安,不管楚怜卿如何问,他都不说。前天,连方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在一张纸上画了些什么,拿着走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让怜卿收拾东西准备回乡,怜卿心知问也无用,默默收拾行装。次日,连方城又出去了,一直到晚上也没回来,楚怜卿一夜未睡苦等不回,心知有异,清晨即带着白犬出来寻找,白犬嗅觉灵敏,才找到这儿来,发现连方城已经死了。怜卿伤痛外祖父暴亡横死,痛哭不止。白犬“小冰”颇通人性,跑到北王府去找灵岳、灵川。“小雪”守护着怜卿。 楚怜卿呜呜咽咽的说了半天,灵岳、灵川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灵岳察看了连方城的尸体,身上两处刀伤,其中一刀洞穿心脏,身上一无他物。两人商量了一番,灵岳道:“令外祖已然兵解仙去,楚姑娘有何打算?”楚怜卿低头垂泪,想天地之大,哪里才是自己一个孤弱女子的存身之地?猛地转身往树上撞去,灵川大惊,一把抱住她,道:“楚姑娘何必如此?姑娘在此虽无亲朋,有我兄弟在,怎会让姑娘无所依凭?如不嫌弃,先到王府栖身可好?以后再作打算。”楚怜卿此时此刻无有主张,只凭他兄弟做主。 灵岳抱起连方城的尸体,灵川扶着楚怜卿回到了山谷,因关联甚多,事态难明,此地不宜久留。三人草草埋了连方城,在墓前作了标记。怜卿收拾了简单行囊,在外祖墓前哀哀告别,随了灵岳、灵川出了深谷。此时天已擦黑,到了有人家的地方,灵岳进了村子租用了大户人家的车子让怜卿坐了,兄弟俩驾辕,进了京城,灵岳、灵川没敢走正门,绕进胡同中留香园一角的小门,此门常年关闭不开,叫了半天没叫开,灵岳越墙而入,开了门,让灵川和怜卿进来。从留香园荒僻小路进了王府,所幸无人看见,又绕道栎园的后门去见水溶和黛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九 生异变白犬闯王府 用奇谋康宁试昭妃 (2) 水溶、黛玉听说白犬闯府,两位世子匆匆而去,猜测连家可能生变,正焦急地等着。灵岳先进来,见了父母,说些别话,水溶知其有事,命侍奉的丫头仆妇太监退下,只留下冯麟服侍。灵岳见众人退尽,方说了事情原委,水溶听说连方城被刺身死,眉头紧锁。灵岳道:“我觉此事应与昭王府有关。没敢惊动官方,草草葬了老人,事情明了之后,再重新安葬。因楚姑娘无亲无故,无处存身,就把她带回府中。父亲、母亲以为如何?”水溶道:“连家、楚家以倾家之力将玚珏玥珠送回你母子手中,我们理当为其洗雪冤屈。” “送回我们母子手中?”黛玉、灵岳讶异的看着水溶,水溶没有解释,问道:“楚姑娘何在?”灵岳道:“灵川陪着在后厢房,没敢让人看见。”黛玉怪道:“这是为何?”灵岳道:“我去请她进来,母亲见了就知道了。”灵岳出去,片刻,与灵川陪着怜卿走进来。黛玉见了怜卿惊得站起来,水溶未见过昭王妃,不知两人相像,只看到一个娴静温婉雪肤花貌的绝,奇怪黛玉何以如此震惊,疑惑地看向黛玉。灵川对怜卿道:“这是我父亲和母亲。怜卿上前万福:“民女见过北王爷、北王妃。”黛玉看怜卿与昭王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之处在于昭王妃美而艳,如牡丹、玫瑰姿容绝丽雍容,怜卿是美而素,如秋菊带霜,翠竹挺雪,自有一种清寒洁净韵致。此时风鬟雨鬓,面露哀戚之色,犹雨打芭蕉,桐间露落,惹人怜惜。黛玉缓缓坐下,道:“楚姑娘外祖遭人暗害,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楚姑娘节哀顺便。慢慢自能找到凶手,为令外祖雪恨。”怜卿屈身行礼道:“谢王妃宽怀。”黛玉含笑道:“楚姑娘住在这里不必拘泥,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跟姊妹们伴着也可解些寂寞。”灵岳道:“母亲,这栎园和啼柳园交界处有两间屋子榆柳相荫,还安静些,先让楚姑娘住着,过几日收拾了其他地方,楚姑娘再过去,如何?” 黛玉略一思索,明白灵岳用意,道:“那就委屈楚姑娘了。”怜卿墩身道谢。黛玉让灵岳、灵川陪怜卿去休息。黛玉又让人叫来灵烟、惠风、丝雨主仆和两个大丫头赋诗、咏词,告诉她们今儿来了一位远亲,因死了亲人暂住在这里,见了别因为象谁就大惊小怪的,楚姑娘生在乡里怕生,寻常人等不要让见了,等楚姑娘熟悉些再见,也不要到处去张扬。(.无弹窗广告)因住在灵烟这儿,灵烟主仆当起主人之责,平时照看些常去瞧瞧,别怠慢了客人。赋诗、咏词前去服侍,要好好看待,不可轻忽。众人应了,告退出来前去找怜卿。 水溶等黛玉分派完毕,幽兰、韵竹等下去,屋内无人,方问原因。黛玉说了楚怜卿长得酷似昭王妃。怕丫头婆子们大惊小怪的当奇闻说了去不好,才尽量少让人知道。水溶震惊道:“昭王妃与楚怜卿相像?”黛玉道:“那又如何?”水溶随即笑道:“那就难怪昭王妃美名远播了。”黛玉睃他一眼责怪道:“什么时候还不正经?”水溶道:“事关王府、相府,弄不好会引起朝局动荡。”在地上走了两步,俯首道:“楚家、梁家似有关联,而案卷之中,又未涉及梁家。昭王妃与楚怜卿相像,是巧合,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黛玉道:“此中奥妙怎能探出?”水溶道:“人命关天,牵连甚重,要小心查证。否则,不堪设想。” 忽忽数日,怜卿对自己的新居已经熟悉,灵岳、灵川和灵烟怕她寂寞伤怀,时常来看望,安抚她失去亲人的苦痛。怜卿虽自幼贫寒,却受教于有隐者之风的连方城,有一种宁和的大家气度,跻身豪门没有丝毫卑怯之相,暗地里伤悲身世的孤苦。身似飘萍,不知以后飘沦何处。白日里温颜向人,与灵烟等相处和洽。黛玉也来问候,问些以往的事情,怜卿也只从连方城那里得知一些陈年往事,此外所知有限,对父亲的亲友一概不知。 灵鹮、灵娉、灵暄、紫铭、馨妍也知有这个人,前来拜访,震惊于她的清美绝俗,惊讶于与昭王妃的相像。黛玉叮嘱再三,不许出去瞎说。姐弟几人对外守口如瓶,又叮嘱各自的随身丫头,有泄漏者严惩不贷。渐渐地康宁也知道了,找到水溶、黛玉道:“此事不能就此悬着,憋闷死个人。要弄清楚才成。”黛玉道:“如何弄清楚?昭王妃的玚珏玥珠从何而来,与此事是否有关联,不得而知。我们怎么去问?”康宁道:“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我看他们一定有关系,同在登州或是亲戚也未可知。”黛玉道:“妹妹又胡说,楚家有这样的亲戚,怎会不说?到京城来寻人,怎会不用?”康宁道:“我有一办法,让昭王妃见见楚姑娘如何?若她们真有关系,自能表露出来,若没有,也无妨碍。”水溶道:“此策甚好。只是如何能让二人见面?”康宁道:“就说姐姐病了,昭王妃定会来探病,到时找机会让她们见面。阄” 水溶面色一寒,道:“不行,玉儿身子本来弱,怎禁得你咒她?”康宁白他一眼,道:“我又不是诅咒姐姐,你若不愿,就说我病了好了。瞧着那姑娘怪可怜的,想为她做点事。”黛玉道:“不能有别的办法吗?”水溶道:“这倒是不让人起疑的好办法。”康宁道:“你舍不得姐姐,就拿我做法,水洛回来,看我告诉他。”水溶一谔,黛玉忍住笑,道:“谁拿你做法?是你自己的主意。我们大将军回来,还能再做征伐不成?”康宁叹口气说道:“告诉他又如何,他那么怕王爷,还能怎样?”黛玉笑道:“将军夫人又想怎样?”康宁笑道:“我知道,即使想把王爷怎样,咱们北王妃也是不答应的。你们夫妻情重,当年闹成那样,满朝文武,哪个不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一十九 生异变白犬闯王府 用奇谋康宁试昭妃 (3) 水溶、黛玉互看一眼,都不作声。康宁笑道:“你们夫妻说体己话吧,我先走了。”康宁带着丫头离去,水溶握住黛玉的手,看她良久,黛玉被他看得脸红耳热,责怪道:“王爷,做什么?”水溶道:“康宁一番话让我想起以前来。当年没觉得怎样,如今想来我们能有今天也属不易。”黛玉道:“当年王爷年轻气盛,情字当头,慷慨激昂,蹈死不顾。若换成现在,经历人世反复,还会有当年的抉择吗?”水溶知她说的是柔娜公主一事,微笑道:“当然,当年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玉儿,你是我唯一的抉择。当年如此,现在依然如此。这不是天意,是上天顺乎人情,看我们情坚意决,才给了我们今世情缘。”又想到岂止是给了我和玉儿一份情缘,还有这几个孩子,甚而送回了护卫黛玉前世精魄——灵露珠的玚珏玥珠。老天待我真的不薄。想到楚家为此付出的代价,一定要给死者一个交待才行。 康宁得病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勇毅王妃吓了一跳,慌慌的带人来看,水漓陪同前来,水溶、黛玉、康宁都忽略了这一点,看老王妃颤颤巍巍,满面焦急,心中暗悔,黛玉始觉不该用康宁使计,吓煞了老王妃。水溶埋怨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全当她们姊妹玩笑弄计,自己疏于斟酌。没奈何已经如此,只好对老王妃说,康宁只是偶感不适,无有大碍。老王妃到留香园看康宁虽卧在床上,面色还是好的,心内稍安。康宁亦说,自己无事,躺上两天也就好了。水漓叮嘱黛玉仔细些,水洛不在家,别闹出大事来。黛玉看着水溶,只有苦笑。水溶道:“太医已看过了,说没有大事。又叮嘱了丫头婆子小心伺候,不会有事的。勇毅王妃婆媳告辞。 勇毅王妃婆媳探病,立时惊动了各王公之府,各府王妃或亲来,或派人问候,络绎不绝。黛玉迎来送往,叫苦不迭。正主还没来呢,先弄个不亦乐乎。一天下来,王妃接待不少,然昭王妃却不见踪影。晚上,黛玉对水溶道:“若昭王妃不来,白折腾一天,老王妃白受一次惊吓。”水溶道:“昭王府向来不缺礼数,即便昭王妃不愿,昭王爷也会让她来。”果然第二天,门上来报,说昭王妃过府探病。黛玉一边命人快请进来,一边命人封府,就说将军夫人病势沉重,不见外客,来人一律谢绝。陈奶奶亲自陪了昭王妃进来,黛玉迎到二门,与昭王妃见了礼,陪着到了留香园,康宁见她们进来,强自起身道:“小妹不幸,偶感伤寒,何敢劳动昭王妃亲来问询?”昭王妃按住她,道:“我们姊妹有何说的,听说妹妹病了,急得不行,昨日本要过来,恰好有客人在府,心内着急,却脱身不开,妹妹可好些了?”康宁道:“本无大碍,吃了些药,如今轻了些。”一边请黛玉和昭王妃坐,一边命丫头倒茶,又让丫头们请昭王妃的丫头到外面招待。丫头们听了这话,便都出去了,只剩了黛玉、康宁和昭王妃。昭王妃正纳闷,一个素衣女孩子端着茶水进来,到了昭王妃面前,蹲身道:“王妃,请用茶。”昭王妃微笑端起青花瓷的茶杯,素衣女孩子侧过茶托,微一抬头,露出面目,昭王妃大惊而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楚怜卿,楚怜卿也怔怔地看着昭王妃,灵岳、灵川说她长得像昭王妃,她混没在意,天下相像之人甚多,也没有什么可惊奇的,而这昭王妃怎会与自己如此相像。可真奇了阄。 黛玉见二人发怔,笑着让怜卿下去,请昭王妃坐下,说道:“这丫头就是进献阴珏玥珠之人,名叫楚怜卿,其父楚昊天为登州名士,却因物罹祸,因得阴珏玥珠被人诬告冤死狱中。家罹灭于火难。她身在襁褓之中就父母双亡,与外祖父漂泊江湖,相依为命。为免除祸患,他祖孙将阴珏玥珠与我儿交换了海蓝珠的银镯以求摆脱怀璧其罪的命运。谁想还是成空,前些时,她外祖父又被歹徒残杀于东郊外,她小小年纪无依无靠,投奔我府为奴,看她可怜就让她服侍了夫人,这丫头做事到尽心尽力,肯吃得苦的。”昭王妃目光迟滞,良久才道:“她外祖亦死了吗?”黛玉道:“她祖孙二人入京本为寻找当年失踪的丫头珊儿以弄清当年灭门真相……”黛玉叹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康宁在床上道:“我说定是察访到了什么被人灭口的。”黛玉摇头道:“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什么亲人也没了。”昭王妃目蕴珠泪,一把攥住黛玉的手,道:“好妹妹,快别说了,让人伤情,这孩子是让人怜惜。”康宁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何必为一丫头伤心如此?像我们这样府中,买来的丫头,哪个没有一段伤心往事?谁家好好的,会卖人。” 昭王妃忍住泪,勉强笑道:“妹妹说的是,只是这丫头长得与我相似,便生了同情之心,爱恋之意。”黛玉道:“姐姐喜欢就送与姐姐可好?”昭王妃惊喜道:“妹妹真的肯割舍?”忽又沉静下来,想了想,道:“还是妹妹留着吧。看她如此伶俐,必是妹妹所倚重的。我怎能夺人之爱。”黛玉道:“瞧姐姐说的,不过是一个丫头,有什么割舍不割舍?姐姐喜欢就带走。” 昭王妃道:“谢妹妹一片心意,我府中不像贵府清静,到委屈了这孩子,还是让她跟妹妹吧,只是望妹妹看她像我的情分,善待她一二,姐姐感激不尽。”康宁笑道:“我府里还没有虐待下人的风俗。”昭王妃道:“都说贵府仁心体物,对下人是极好的。是我说错话了,妹妹勿怪。”康宁道:“说起善待下人,康王府也是有口碑的。康王妃贤惠传名岂是妄得的?”昭王妃道:“康王妃贤惠不过是上承太王妃欢心,下纵康王爷胡为,与王爷妾室相处安然,举家雍穆,不妒得来的。也没见其他方面如何贤。”三人又说起了各王妃脾气秉性治家方略,闲谈片时,昭王妃告辞而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 何惜命昭王妃鸣冤 怎认亲楚怜卿有意(1) 水溶散朝回来,黛玉与他说了昭王妃与楚怜卿见面情形。水溶道:“一般女子听到外面悲戚故事,必寻根究底,明其来龙去脉,以解好奇之心。你讲得如此简略,昭王妃并没深问,似乎知道细情。他对楚姑娘的态度又似乎与楚家确有关联。此中大有奥妙。”黛玉道:“那又如何?”水溶道:“再察只有察昭王妃了——奇怪的是今日康王爷叫住我,期期艾艾地说那日康王妃回去说咱们府中丫头身上带的玉佩甚是稀罕,想要看看长长见识。你说是何道理?”黛玉愠怒道:“这康王爷荒唐得也太无道理,堂堂王爷,怎么问起女子的佩饰来?”水溶道:“从康王爷描述的样子看,他问的当是紫铭的龙凤珮。”黛玉忽地想起,道:“在醉枫台赏枫时康王妃看了紫铭的玉佩就特别注意紫铭。”水溶猛地看向黛玉,黛玉不约而同的迎向水溶,相视苦笑:紫铭的身世与康王府有关?这两个儿子带回的两个女孩子,怎么都如此复杂? 几天以后,听说昭王妃入宫给皇太后请安,回来之后一病不起,当夜四更时分驾鹤西去。王府秘密发丧。黛玉、康宁闻信震惊不已,联系水漓前往吊唁。皇命召水溶急速进宫见驾。水溶在御书房叩见圣驾。皇上满脸怒容,拿着一纸折本对水溶道:“北王看看这个,这是皇太后转给朕的。”水容疑惑地看着皇上,打开来,蝇头小楷,娟秀历历,上面写着: 罪妇楚门连碧叩请皇太后金安 “连碧?!”水溶大惊,抬眼看向皇上,皇上怒气不止,水溶低头细看: 罪妇本登州人士,与夫君楚昊天琴瑟和谐。不虞祸从天降,梁伯正曾因求亲不成,心怀怨恨,借我夫君得玉珏明珠之际,挑拨荀元礼诬告奴夫谋财害命,陷于官府。又背后充其善心假意营救奴夫,诱民妇与其为奸。民妇为救夫君,舍女与其苟合。谁想梁伯正救人固假,霸占民妇为真。为长久霸占民妇,火烧楚宅,民妇全家十余口命丧黄泉。用丫头珊儿之尸替代我身,将我藏匿其家,又挟我入京。其间奴夫冤死狱中,梁伯正又毒杀荀元礼于后。民妇识其禽兽之心,与其抗辩,梁伯正以危害奴父与女为胁,逼奴就范。为保全父、女,以图十年雪恨,民妇含垢忍辱与其周旋。 昭王过府饮宴偶遇民妇,梁叔正为保仕途顺畅,投其所好,强自说服梁伯正,逼民妇为妹,与昭王为妾。蒙昭王错爱,扶正为妃。然民妇何曾一时一刻或忘父、女之安危,夫婿之冤恨。[.超多好看小说]多方打听,始知梁伯正当年旧计重施烧我父、女。父、女既亡,毁家之仇系于一身,敢不惜命?奈何梁叔正为相,势达于天,民妇无所作为。 然顶首之上自有昊昊青天,民妇之父、女得以逃脱大难,探知民妇在王府,乔装来看,不料被梁氏兄弟所知,为掩其罪行,杀我父于东郊。呜呼哀哉!十年之恶重现,不能雪耻于夫前,老父重逝于后。情何以堪?民妇自知,冒认官亲,欺瞒皇家,罪死莫赎。而罪孽不除,民妇死不瞑目。当求一死以昭冤情为实,亦谢瞒匿昭王之罪。今冒死向皇太后秉明实情,望皇太后矜悯罪妇亡夫丧家之痛,忍辱负重之情,雪冤复仇之心。为民妇洗雪沉冤,为黎民除恶,伸大义于天下。 水溶看后长嘘一声:好个节烈女子!又看向皇上,道:“陛下,此情可真?”皇上道:“朕要识其真伪,也不必叫北王来了。”水溶道:“听说昭王妃已然仙逝。”皇上道:“以死鸣冤,应是不虚。不知昭庆王事先可知?”水溶道:“昭王爷应是不知,不然,应阻止才对。”皇上道:“他知与不知不重要,皇太后为昭王妃真情所动,下达谕旨要朕彻查此事。朕就交与你了。”水溶道:“梁叔正当朝宰辅,梁伯正亦官居要职,理当由三司会审。”皇上道:“此事你为主理,三司协助与你。”水溶领旨出宫,命人抓捕梁伯正入三司狱,翌日协同三司会审阄。 交待完毕,水溶回了王府,黛玉、康宁已从昭王府祭奠归来,康宁回了留香园。黛玉正看一封信,见水溶进来,把信放在炕桌上,起身相迎。水溶携了黛玉坐下,拿起那封信,上面是与皇上交付的折本同样的字体。 民妇楚门连碧遥叩北王妃香车芳尘: 北王妃冰雪绝慧,当猜知妾乃怜卿之母,楚昊天之妇。十载偷生,忍辱延命,直求明夫之沉冤,雪家屠之重恨。时岁迟迟,终将冤情上达于天。天若垂怜,当能案白于天下,绳奸贼于九泉。妾虽死无恨。 妾夫入狱之时,阴珏玥珠收归府库,梁伯正窃取所得,交妾掌管。妾家为其遭难,岂能任其留落贼人之手,因私铸副本自藏,将真本阴送老父。今明明天意,与世子阴阳际合。也是世子福泽绵厚,北王府阴德济人,方有此奇遇。愿王妃念怜卿有献珏珠之功,襁褓之中有丧离之痛,孤苦可悯,能善遇之。妾在幽冥之深,亦感念王妃恩德。来世结草衔环当报重恩。 楚连氏绝笔。 黛玉见他看完,道:“是王妃的贴身丫头将此信秘密交于我的。”水溶道:“连方城一死,楚怜卿是唯一后患,必当除之。连碧在此时上状诉冤也是保护楚怜卿免遭不测。当真是奇女子。唯恐言不深信,牵连女儿抛头露面,竟以死鸣冤,不由人不信,只能查证,不必对质公堂。”黛玉道:“王爷将如何审理?”水溶道:“已派人到登州去验荀元礼之尸。如真是被毒死的,就是力证。再搜捕刺杀连方城的凶手,终能水落石出,不容梁伯正抵赖。哦” 月余时间,到登州取证之人运回荀元礼和楚家被烧焦的那些尸骨,仵作验察荀元礼确系中毒而亡。荀元礼家人亦提供信息,在楚昊天案发前,梁伯正曾找过荀元礼。荀元礼逝后,梁伯正曾来吊唁,送金钱于荀家,以为丧葬之费,并安顿荀家日后生计。而荀元礼亲朋证实梁伯正与荀元礼并无深交厚谊。仵作又进一步细致检验,在楚家烧焦的尸骸中并没发现连碧的尸体,而丫头珊儿的尸骨赫然在内。符合昭王妃折本上以丫头珊儿替代的说辞。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 何惜命昭王妃鸣冤 怎认亲楚怜卿有意(2) 京城捕快亦在梁府抓获刺杀连方城的家人,经三司会审,严刑威吓之下,家人供认不讳,并供出十年前曾在梁伯正授意下,在楚家和连家纵火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梁伯正不得不招认。水溶将案情写成奏章上复皇命。 皇上怒不可遏,梁伯正胆大妄为,出身仕宦,无视法纪,谋人妻女,阴制冤案,杀生害命。天理难容,法理难恕。处以极刑。子嗣充军,眷属官卖。梁叔正官居要职,明兄罪恶,不予揭发治罪,而助其隐匿。阿谀权贵,蔑视伦常,欺瞒皇室。将有夫之妇送进宗室为妃做妾。如此恶劣形迹,如何统率百官?敕命罢相削职,永不录用。圣旨下达,梁伯正被绑缚法场。 水溶下朝回王府时,康宁、“灵”字兄弟姊妹与怜卿等皆在栎园,楚怜卿迎着水溶跪倒在地:“民女叩谢王爷为民女一家伸冤复仇。”水溶命灵烟扶起她,道:“楚姑娘不必谢我,此乃令堂舍生鸣冤之功,圣旨彻察之力。非我之德也。”黛玉、康宁起身请水溶坐了。楚怜卿又道:“王府上下为我出谋定策,才知母亲尚在人世。今生能见上母亲一面,亦是王府厚恩。怜卿永铭于心,不敢或忘。”又给黛玉、康宁磕头。康宁拉起她,道:“好孩子,快别这么着。刚见到母亲,谁知又去了。”想想伤情,抹起眼泪来。怜卿亦珠泪涟涟。灵烟拉着她的手,道:“楚夫人知道沉冤终能得雪,又知姐姐在我们这里安然无恙,去的安心。强似每日怀悲强笑,惦念姐姐的好。姐姐也不必伤怀,我们都是姐姐亲人。” 怜卿轻声道:“谢郡主不弃。卑微贱民,怎敢高攀郡主为亲?”灵烟笑了:“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姐姐乡里、此间都无亲属,不在这里,还能到哪里去?既住这里我们自是姊妹兄弟。又说那些做什么?”转身倚在黛玉身边,道:“母亲,认楚姐姐做女儿可好?这样楚姐姐就又有母亲了。”黛玉既怜惜她的身世,又喜她超逸清脱的气质、宠辱不惊的风度,便微笑地看着她。楚怜卿低眉踌躇,众人只当她害羞。灵烟过来拉她,笑道:“快给母亲磕头。”楚怜卿跪倒在地,给黛玉磕了三个头,道:“王妃怜爱,疼惜孤弱,收容民女。民女此生难以为报,不敢为女,愿为奴婢服侍王妃,为王妃端茶倒水,竭诚尽愚一世以报王妃恩德于一二。愿王妃成全民女一番心意。” 黛玉愕然,众人也都怔住。灵烟道:“姐姐,这是为何?”楚怜卿垂泪道:“我母亲为我含冤忍辱,今刚去了,我又认王妃为母,岂不忘怀生母。不孝之甚,过于此乎?望王妃和郡主体察民女之情。”众人听她这番话貌似有理,实不尽然。不知她心里到底作何想。 黛玉道:“楚姑娘言之有理,孝心可嘉。令我等相敬。”楚怜卿道:“如此说,王妃收下民女了,奴婢给王妃见礼。”说着又要跪下磕头。黛玉止住她道:“楚姑娘送我儿阴珏玥珠,让我母子受益非浅,当是我府贵客,怎能待之以奴婢?”楚怜卿道:“王妃既不应允,即是怪责奴婢,奴婢有何面目立于府中?”黛玉道:“楚姑娘言重了,令堂刚刚过世,楚姑娘还要为母守丧,无关紧要之事以后再说吧。”灵川看母亲神色不虞,忙躬身道:“父亲料理一天政务,想是倦了,该当休息。孩儿等告退。”招呼灵烟等出来阄。 众小退尽,康宁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女儿不做,偏要做奴婢。”黛玉道:“又是一个有心劲儿的,不要像徐莲似的才好。”水溶道:“你过虑了,这姑娘心思虽多,心地还是良善的。”康宁疑惑道:“这孩子有图谋吗?”水溶笑道:“不至于此。不管楚家还是连家都已无人,除了这里,楚姑娘无有去处。她不愿做女儿,自有她的打算。”黛玉道:“我不喜这心机深的。” 水溶道:“她自有道理,不必相强。”黛玉瞋目道:“谁强迫她了?我又不是没女儿,缺了她了?”水溶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不必强求她的想法。人都有私念,不想宣之于人。不见得就有坏心歹意。让她去吧。”康宁见他夫妻斗嘴,起身道:“你们吵吧,我先要去了,刚刚让丫头选了几样纱缎做帐子,回去看看可选好了。”黛玉忙起身相送,道:“妹妹如今细心起来,做个帐子也要亲自相看。”水溶笑道:“让她去吧,这段日子有她忙的。” 康宁怒目瞧了水溶一眼,转身离去。黛玉不解的看着水溶,水溶道:“我们的大将军要回来了。康宁自然要忙。”黛玉诧异道:“如此大事,我如何不知?岂非是这里的外人!”水溶轻抚她的双肩道:“我是从朝堂上知道的,水洛率部分将士陪护胡可钦夫妻父子进京。康宁应是从勇王府得来的信息。你关心昭王妃、楚姑娘之事,对这些没留意,我亦没说。”黛玉道:“因何不说?” 水溶无法告诉黛玉胡可钦朝觐是战败之后无奈之举。此次入京,朝中有软禁在京、不使之国之意。胡可钦亦知道朝庭用心,虎山之行,是要信守承诺做一藩王,在京中安享荣华富贵,还是敷衍朝廷别有用心,不得而知。双方情形不明,变故时有发生。黛玉与探春姊妹情深,自会惦记。为不让黛玉担忧,水溶道:“靖宁王妃入京,让你惊喜不好?”黛玉一笑,欲要说话,冯麟进来回禀,道:“康王爷过府拜望王爷。”溶、黛相视苦笑,水溶皱眉道:“还是让紫铭把她那龙凤玉佩准备好,我看康王爷是为此来的。”黛玉让倚剑去栖梧园找紫铭,水溶到前殿待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拜北府王爷真情露 侦故人紫铭身世迷 (1) 天湛清如洗,日晶高悬,退尽繁华的细瘦枝柯镂空交错成空蒙的一团,如烟似雾。灵烟倚在窗前望着半空雾蒙蒙的树梢,顿感秋天寥落中的原始肃净与春天繁闹的生机相比毫不逊色,别有一番意趣。惠风送进金丝银线果,道:“这冷的天,郡主敞着窗子,呆在风口,风吹着,不得了。”灵烟回头笑道:“我何时病过?”惠风把果子放在桌上,走过来要给她关窗子,灵烟止住了。惠风道:“这时节连个树叶子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灵烟道:“你只道叶落花枯,无甚看处,却不知只因无一丝叶装花饰,才显出事物本来,自有一种气象为春时不及。”惠风道:“我不及郡主神接万物,主造化之思。只知道郡主着风惹寒,王爷会扒我的皮。” 灵烟道:“哪里有如此严重?习武练功之人又怎会轻易染病?”惠风笑道:“郡主快省省吧。每日呆坐呆想,也叫练功?跟二姑娘比比。二姑娘每天闻鸡起舞,深夜不息,剑不离手。虽说看着好笑,可谁不敬服二姑娘的志气。”灵烟回身施施然走到桌前,拿起一个金丝银线果,往空中一抛,又伸手接住,道:“你不懂,只勤不思只能练小技,不能明大道。”惠风道:“二姑娘也思的,拿着剑边想边比划着。” 灵烟道:“二姐姐思也只是思剑招的练法,思的也是小技。万物相通,万法归源。只有放开了想,才能融通万物。得大智慧、大圆满。像二姐姐那样,也就把一套剑法练得纯熟罢了,难通剑理,岂论大道?”惠风被她说得发蒙,灵烟瞧着她怔忪的样子,笑道:“我每日静坐冥想就是练功。与二姐姐的每日苦练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惠风道:“郡主说得那些我不懂。虽也见郡主练剑,远不如二姑娘用心尽力。且也没听说坐着练功夫的。” 灵烟一声苦笑,叹气道:“与井蛙难谈天远海阔。”咬了一口果子,又走到窗前去看外面的树。惠风走到灵烟身后,踮着脚,顺着灵烟的方向,也向外看去。果见没有任何色彩的细细枝丫凭空交织,在阳光下似有似无,真象是烟笼雾罩一般,越看越觉得如真似幻,仿佛都在梦中。一把把灵烟拉开,道:“郡主快别总看那个,时间长了会移性情。” 灵烟刚要斥责,丝雨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连串的叫:“郡主,郡主……”灵烟、惠风都看向她,丝雨道:“郡主,康王爷、康王妃来了。”惠风道:“康王爷、康王妃来了,又怎么?把你急成这样,难不成是给我们郡主做媒来的?”灵烟面色一冷,道:“婢子胡言。”惠风见灵烟动真怒,低头未敢再作声。灵烟冷颜看着丝雨道:“来个王爷、王妃有何奇怪?圣上还来过府里呢。” 北静王回京之后,虽闭门谢客,不与大臣相来往。可偶尔来个王公贵戚也属常事,自不足怪。丝雨道:“他们是来找紫铭姑娘的。”找紫铭?灵烟、惠风面面相觑,一时不解。看着她们发怔,丝雨道:“听说和紫铭姑娘的玉佩有关。”咦?灵烟、惠风惊讶的下巴没掉下来。 灵烟带着惠风出了啼柳园,赶到栎园。一进天井就见回廊之下太监、丫头垂首恭立,鸦雀无声。有府里的也有外面的。见此肃穆情景,灵烟停住身形,想要回去,略一沉吟,又举步向前,走到廊下,问一个府里的太监道:“王妃可在里面?”太监道:“王妃正在会客。”灵烟修眉微颦,道:“听说紫铭姑娘在这儿,我来找紫铭姑娘。王妃可说过此时不见我等?”太监摇头道:“王妃无此吩咐。”灵烟道:“那就不劳小公公通报,我就进去见母亲。”小太监愣愣地看着灵烟进去。惠风、丝雨知趣地停住脚步,与众太监、丫头静静地站在廊下。 灵烟转过云松檀木竹翠纱的屏风,见正堂之中,黛玉、康宁与康王妃正容端坐。紫铭坐在下首的一张红木椅上,螓首低垂,双手只是摆弄双环扣的丝带,并不言语。就听康王妃道:“我所说句句属实,姑娘有何不信?王爷就在前面等着见姑娘,姑娘也该说个话儿。”紫铭仍是不语。灵烟走上前,飘飘下拜道:“灵烟给母亲、婶娘请安,给康王妃请安。”黛玉微微一笑,康王妃一把拉住灵烟笑道:“小郡主越发清华逸幻了,美得不似人似的,竟是仙女临凡。亏贵府中如何养得出来。”黛玉道:“小孩子皮细肤嫩,瞧着喜人罢了,康王妃休宠了她?大了还不知是何模样。”康王妃道:“依咱们北王妃的底子就知错不了。且小郡主也不小了,过两年该找婆家了。”灵烟听此垂下头,悄悄走到黛玉身后侍立。康王妃看了眼紫铭微一叹息,又看向黛玉。 黛玉对紫铭道:“姑娘说过这玉佩关乎姑娘身世,康王爷既说这玉佩曾为其所有,早年间赠送与人。姑娘就见见王爷,请王爷细细说说清楚也是好的。强似在这里我们空口说辞。”紫铭的手攥紧了衣带,微微点头。康王妃稍稍宽心,起身对黛玉道:“既如此,我这就带紫铭姑娘过去。”因康王爷在,黛玉不便陪同前往,对康宁道:“妹妹与康王爷本是同宗堂兄弟,就代姐姐陪康王妃前去如何?”康王妃道:“打扰得贵府不得安生,事了之后,当备薄酒以劳两位妹妹。”康宁道:“不劳王妃的酒,只要紫铭能身世大白,亲人相聚。小妹当备酒席谢姐姐。”黛玉道:“你们俩就不必客气了,如真象康王妃所说,我们两府都要备酒相庆。阄” 紫铭已站起身,康王妃走过去携了紫铭的手,康宁陪着她二人往外行去,黛玉带着灵烟和丫头们送到屋外,屋外恭敬肃立的太监、婆子、丫头们躬身行礼,康王府的太监仆从跟着康王妃出了栎园。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一 拜北府王爷真情露 侦故人紫铭身世迷 (2) 紫铭已站起身,康王妃走过去携了紫铭的手,康宁陪着她二人往外行去,黛玉带着灵烟和丫头们送到屋外,屋外恭敬肃立的太监、婆子、丫头们躬身行礼,康王府的太监仆从跟着康王妃出了栎园。黛玉目送其身影消逝,方才回屋。灵烟不等黛玉坐好,急急问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紫铭姐姐的玉佩怎么会是康王爷的?”黛玉道:“听说康王爷曾奉旨巡边,在边塞与一女子有情,将皇家赏赐玉佩赠与那女子,康王爷巡边回来就与那女子断了消息。十来年杳无音信,前次康王妃来赏丹枫看到紫铭那个玉佩认出是康王爷、王妃新婚之时皇太后赏赐之物,心内生疑回去询问康王爷才问出当年情事。”灵烟道:“紫铭姐姐能是康王爷和那女子的女儿?”黛玉道:“不可作准。紫铭有龙凤玉佩,至少应和那女子有关系。这才要紫铭去见康王爷。”灵烟道:“这可奇了,哥哥带回紫铭竟与康王爷有关,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可见万事万物即便看似两不相干处也是有联系的。当真是处处玄机,处处可开机窍。父亲说造化创生总有相连处,总是对的。” 黛玉道:“先别胡说那些,要看紫铭与康王爷见面情形才知确实。”正说着,水溶走进来,母女俩迎着问候了,黛玉道:“王爷怎生出来,没在前面待客?”水溶道:“康王妃去了,我怎好在里面?”灵烟道:“紫铭姐姐会是康王爷的女儿吗?”水溶道:“事情如何还未可知,紫铭与那女子有关,亦未必是康王爷的女儿。(.好看的小说)”黛玉闷闷地坐回桌前,拿起桌上的青瓷杯把玩。水溶走过去道:“怎么了?”灵烟只道父母有体己话要说,又想在这里早些得到紫铭的切实信息,不愿离开。就对傲菊道:“好姐姐,前日在你那里看到一个花样子,很是精巧别致。姐姐给我找找,我让丝雨为我绣个绢帕。”傲菊明白灵烟的意思,便随她出来。 水溶坐到黛玉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和地说道:“我知你担心什么,毋庸多虑,这一步总要走,玉佩是康王爷的,总要找到他头上。”黛玉道:“紫铭与康王爷有关系也就罢了,能顺其察起,如没有,玉佩的线索一断,紫铭还到哪里去寻亲?”水溶道:“那也无妨,既知有那个女子,我们就可顺着那女子的线索察,总是有了些头绪,比不知从哪里着手强些。”黛玉点点头,道:“可知那女子是谁,哪里人士?”水溶摇摇头,道:“康王爷没提,我亦无可深问。(.)以后再问也是一样的。”黛玉道:“康王爷也真是的,巡边还能巡出私情来。” 水溶道:“封疆大吏、巡视抚臣哪个不是如此?到了地方,下面僚属竭力奉承,娇花迎目,弱柳拂怀,这是能少的?卧花眠柳,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康王爷竟能赠之以如此珍贵之物。”黛玉忽道:“你说紫铭的母亲是那一类女子?”水溶也愣住了,想了想道:“应不是吧,听康王爷说话的语气不象是以那种方式认识的女子。阄” 黛玉心里稍安,忽又想起了什么,道:“王爷出京时也这样?”水溶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明白黛玉所指,笑道:“我出京时与你一起的。这些年何曾与你片刻分开?哪有时间做那些事?”黛玉道:“当年王爷也曾巡行一方?”水溶想了半天,方想起十几年前巡行水利工程的事,道:“那时重孝在身,怎敢如此?且有你在府中,哪有闲心外用?”黛玉道:“我是说也有地方官员以此来奉承王爷吧?”水溶道:“当时振民灾,解国难,何等重要,我又有孝在身,地方官员自知事情轻重,哪敢明目张胆行此事?”黛玉道:“若王爷不在孝期,也无重大职责,亦有官员以此招待王爷,王爷会吗?”水溶道:“我对那些风尘女子没有兴趣。”黛玉道:“若是惠姨娘那样的大家闺秀呢?既有知府送女进京,焉知没有官员舍女取悦王爷的?” 水溶沉思片刻,正色道:“玉儿,若在遇你之前,也许如其他人一样,风尘偶戏,权当风流本色。遇你之后,那种心思就淡了。当时出巡亦有官员暗示侍寝之事,只觉厌烦。我亦不知怎会厌倦了那种艳靡生活。借王太妃丧葬,遣散了多少歌伎舞姬,你是知道的。之后与你相守,更无他想。” 黛玉道:“谢王爷十年来真情实意待我。”这些年黛玉一直在言词上与水溶争长短,从不肯输口,此言一出,倒让水溶意外。水溶看她良久,道:“玉儿……”黛玉抽出被水溶握着的手,道:“我也出身官宦之家,哪个不是有妻有妾?见惯了妻妾争闲,阴谋取宠。从未想过能一夫一妇相守。不管是与王爷还是当年与宝二哥……”水溶又握紧黛玉的手。黛玉眼中含泪,道:“我何福分,当王爷如此相待?”水溶道:“玉儿,如何想起这些来?”黛玉道:“以前不作此想,亦不怕王爷买姬纳妾。如今独享王爷之宠多年,已习惯与王爷相依相存,倒怕了。怕以后王爷纳妾。即便王爷不冷落于我,我宜不惯王爷不在身边。”水溶把黛玉紧紧拥入怀中,道:“玉儿,永远都不必怕。我们匹夫匹妇相携以老,相老以终。”黛玉在水溶怀中珠泪滚落,水溶俯身为她轻轻擦去泪水,道:“别再杞人忧天。”两人默默相拥。 外面脚步声乱,冯麟在外传道:“三夫人好。”溶、黛两个缓缓分开,黛玉以手拭干泪水。康宁与紫铭转过屏风进来,灵烟也跟着进来,黛玉迎上去看紫铭面上无任何悲喜,不知情形如何,忙请她们坐了,道:“妹妹辛苦了。”康宁、紫铭两个给水溶见了礼,水溶看康宁回来就要出去待客,康宁坐了阻他道:“康王爷与王妃已经回去了,说打扰王爷、王妃一日清净,不便再烦扰二位,不面辞了。让我代为告辞,请二位见谅。”水溶道:“这怎说,也要招待康王一席酒馔才是。”康宁道:“已经去了,你们爷们的事以后你们再说。康王妃这儿,姐姐不曾失了礼数。”水溶吩咐冯麟到康王府致意问候以补未亲自相送招待不周之失,也就罢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一 拜北府王爷真情露 侦故人紫铭身世迷 (3) 紫铭见她们坐好,方行礼道:“王爷、王妃、夫人连日为紫铭费心劳力,紫铭感激。(.好看的小说)亲人找到固然可喜,找不到本来如此,紫铭亦无所失。王爷、王妃、夫人不必为此气损心焦,伤了身子。”黛玉道:“姑娘别这么说。姑娘在这儿就与我之子女一般。能为姑娘做些事尽尽做长辈的职分,我们也心安些。”紫铭道:“在这里这些时日,紫铭虽未宣之于口,亦以王爷、王妃、将军和夫人及诸兄弟姊妹为亲人。王爷、王妃、夫人待我如己出,不曾厌弃。紫铭岂有不知?”紫铭说到这里稍稍犹豫了一下,道:“紫铭也希望能始终在这里以有机会报答王爷、王妃之厚恩。”水溶道:“姑娘言重了。我们之间无需如此。姑娘但请安心,不管姑娘能否找到亲人,姑娘都是我王府之人,我们的晚辈。”灵烟道:“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姐姐。”紫铭墩身行礼道:“紫铭谢王爷、王妃、郡主。王爷、王妃劳苦,也该休息。紫铭告退。”又向康宁行了礼与灵烟打了招呼,转身出屋去了。 看紫铭出了屋,黛玉方问康宁道:“康王爷见了紫铭怎说?”康宁道:“康王爷见了紫铭泪就下来了。(.好看的小说)只是瞧着也不说话。还是康王妃扯了他一下,他才醒悟,问紫铭玉佩可是一女子给她,又问她幼时生活情形。紫铭只说玉佩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幼时很多情形不复记忆,恍惚记得风雪之夕随母亲连夜驱驰,母亲病倒路途,在风雪中死去,她被昆仑尊者所救,其余关于身世的都不记得。康王爷又问她可记得母亲有什么特征,紫铭想了半日欲言又止,脸奇怪地红了,却没说。康王爷见她脸红,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深问。”黛玉道:“康王爷可说那女子何许人?”康宁摇摇头,道:“康王爷好似有些忌讳,不能明言。”灵烟道:“紫铭姐姐的身世,最终也没弄明?” 康宁道:“没有。只是康王爷看紫铭的目光满含怜爱。”水溶、黛玉互望一眼,道:“这更扑朔迷离了。”黛玉道:“康王妃如何表示?”康宁道:“康王妃见他们都不言语,只看着,就说,今日到此吧,搅扰了北王府半日,紫铭姑娘也乏了,明日再说。便告辞了。”黛玉道:“这如何说,忙了半日,也没个结果。”水溶道:“我们也明日再说吧。有些事情还需求证。”康宁、灵烟告辞去了。水溶宽了长袍,到里面歪在炕上休息,黛玉也倦乏了,命幽兰他们收拾了器物,也歇了。 次日散朝,康王爷拉着水溶道:“我府中珍藏多年的陈酒今日开封,北王可有共品之雅兴?”水溶哈哈一笑,道:“美酒当前,岂能错过,康王相邀,敢不奉命?”两王携手揽腕上了大轿,奔康王府而来。到了王府后花园樱雪楼之暖阁,分宾主坐了,康王爷命仆从太监拿上陈年花雕,对水溶道:“北王以为如何?”水溶拿起酒坛,隔着封着的厚泥层仍透出阵阵酒香,不禁叫道:“好酒。”康王道:“今日我们就品此美酒,不醉不归。”水溶笑道:“康王爷不醉也是归,我是醉不醉,都得归。不归,那还了得。”凑近康王爷耳边道:“家有悍妻,可不如王爷自在。”两王哈哈大笑。 康王爷命人备下酒席。举杯道:“北王爷说家有悍妻,不过诸王之中,御夫闻名的是明王妃啊。”水溶道:“家姊是以严管取胜。内子是无为而治,不言不语,吾自不敢稍动。比之明王,我之不如。与康王比,不如尤甚。康王妃之贤惠可是朝野有赞,康王爷好福气。”又饮了一口酒,连声道:“好酒,味醇而浓,冽而不辛。好酒。”康王爷叹口气道:“北王此言差矣。妻贤非祸,未必是福。”水溶微感意外,看着康王爷,服侍的太监为水溶把酒斟满。康王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总管太监潘琛为他斟上酒。康王爷对侍从与其他太监道:“这里有潘琛就可以了,你们下去好好招待北王府的侍从们,不可怠慢。”侍从们唯唯而退。暖阁内只留下了潘琛与冯麟。康王爷道:“昔年姚王妃贤乎?”水溶顿住,昔年虽与姚素不睦,亦不能说姚素不贤。康王爷道:“北王福乎?”水溶缓缓道:“康王……” 康王爷对潘琛与冯麟道:“我与北王自饮自酌,开心畅意。你们兄弟下去也亲近亲近。潘总管,好好招待冯总管。”“是。”潘琛答应着,对冯麟道:“冯总管,请。”冯麟看了看水溶,水溶道:“你去吧,我与康王自在些。让人回府告诉王妃,说我与康王痛饮,让她别记挂着。”冯麟应了,与潘琛出去,两人在外把门关好。 康王道:“北王以为夫妻之乐在于何处?”水溶想了想道:“有知己之言,相同之趣,灵犀之通,相融之情,生死之义。”康王点头道:“北王是性情中人,亦明性情中事。夫妇是否有欢情,不在贤否,而在有否会意。我观夫妇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者显有真情,只尽夫妇之责行夫妇之仪罢了。恰那些言辞无禁、有失男女之伦常者时有真情意在。不用我说,北王当有切实体会。”水溶深深点头。康王继续道:“拙荆身为皇太后的内侄女,出身皇亲国戚之家,无一丝骄矜之意,奉母至孝,相夫教子,持家理财无有缺处,当是贤惠无二,人谓有福,我无感之。”水溶深深理解这一点,道:“康王因而巡边留情。因何不携带回京,终致离散?”康王道:“北王以为那女子是何人?”水溶道:“既非花街柳巷之女子,亦非寻常百姓之妇人。”康王惊奇的看着他:“北王何以知晓?”水溶饮酒咀肴,道:“我不知。猜测罢了。昨日康王见紫铭姑娘之种种,表明康王对那女子尚未忘怀,情谊深沉。既如此,以康王之尊,巡边大吏之权,花街柳巷之女,寻常百姓之妇,带之同归,轻而易举。不能同归又让康王不能宣之于口、如今秘而重之的理由未若那女子的出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一 拜北府王爷真情露 侦故人紫铭身世迷 (4) 康王长叹,道:“她是前朝之遗脉。”见水溶平静如水,无丝毫惊奇,道:“北王不震惊?”水溶道:“前朝已亡百年有余,我朝已奠鼎盛之基,即便是前朝遗脉又如何?”康王道:“我身为宗室之族,又娶皇太后之侄女为王妃,无论为我为她,为她家族安危都不能不慎而又慎。”水溶道:“康王顾及得有理。”康王道:“我识她之时,并不知她是前朝余遗,她亦不知我是本朝王爷。我以玉佩为定,她识得是宫中之物,才曝露身份,念及她家族安危,才作罢。” 水溶道:“康王回京之后,再未见她?”康王爷轻轻地摇摇头。水溶问道:“昨日康王见紫铭……”康王爷道:“我可断定紫铭乃她女儿。”水溶道:“为何?”康王道:“太像了,紫铭身上处处都有她的影子,而紫铭又知道她身上的印记。”“印记?” 康王道:“她双乳之间有紫红胎记。”水溶恍然,怪不得昨日他与紫铭都未明说,女子身上印记的确难以于外人启齿。想是紫铭从小母乳,虽是孩提,经常见到,潜意识之间也有印象,对康王道:“康王怀疑紫铭是你女儿?”康王道:“从时间算有此可能。只是不知她后来可许过人家。”水溶道:“这要察访才知。”康王道:“边防万里,如何察访?派人前去,又怕惹人怀疑,为其家带去灾祸。”水溶道:“水洛在塞上,年前年后就要回京,让他在那里寻访也便宜些。”康王站起来,举起酒杯敬水溶道:“如此说来,谢过北王爷。”水溶起身谢道:“康王何须如此客气?这不仅是王爷之事,也是我北王府之事。”两人饮尽杯中酒,坐了下来。康王爷道:“关于她身世,我王妃亦是不知。”水溶道:“不劳康王吩咐,水溶自知轻重。” 两人这才推杯换盏真正饮起酒来。席间康王说了前朝皇子在围宫慌乱之际逃出皇城躲在民间,后又化姓为“舒”,逃到边城躲避追捕,在那里娶妻生子,邻里亦不知其是前朝皇嗣,其血脉真相只在子嗣间承传。水洛去访也不要惊动地方邻里,不要惊吓其家,只宜密访。 水溶从康王府回栎园,与黛玉说了与康王饮酒所谈,只是没有言明紫铭母亲是前朝皇室。到内书房给水洛写了信,说了紫铭与康王爷之间的玉佩连结,让水洛察访边城一“舒”姓女子――名叫舒瑶的情况及下落。写完信,漆封好了,命人叫来展平让他亲自带人快马加鞭赶往边塞将此信送交水洛。 时近中午,银灰的天空飘起了雪霰,犹如撒盐空中,迷迷漫漫。紫铭在栖梧园托着香腮发怔,絮儿为她拿来手炉,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几天不出门,憋闷出病来。无事也到别处走走。王妃让楚姑娘住进了梨雪园,二姑娘、三姑娘、小郡主都在那儿,姑娘也去瞧瞧。毕竟也算乔迁,大家都去喜庆、热闹些。”紫铭道:“世子也在那里?”絮儿道:“这可不知。听说一早贾府就派人来邀请王妃过府说有事相商。世子跟去了也未可知。姑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昨晚卫姑娘来,姑娘也无心招呼,今日也应该去赔赔情。”紫铭没有闲心听她唠叨,想着自从王妃问她母亲身上胎记之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康王爷、康王妃大张旗鼓的来问,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她本没把寻亲之事放在心上,这事一闹,让她想起母亲来。母亲死时,她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母亲的模样是那样模糊,可是小小的脸蛋贴在母亲的胸前,那柔软厚实的温暖却隐现在记忆中,不时总有一小片紫红在脑海中渲起,那是母亲的胎记吗?母亲是康王爷的那个女人吗?她没有想自己会是康王爷的什么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什么人。她只想能看到他,成了北王世子的灵岳与她若即若离,不象在昆仑山上那样亲近、热络、两小无猜。是大了,还是这里是王府而不是昆仑之故?她对自己的想法不是很明确,只是觉得不像在昆仑那样与灵岳说笑自如,言行无忌。灵岳也不在只是面对她,而是面对这些兄弟姊妹。在这中间,没有显出对她特别的好来,因而不畅意。 紫铭心绪无聊,絮儿往香炉里加了把香,楚怜卿打着伞从外面进来,絮儿忙迎上去,道:“这下雪的天,姑娘怎么一个人,滑摔了可不是玩的。”楚怜卿抖了抖伞上的雪水,立在门边,道:“往日山间野里,哪天不走个几回,滑不摔的。”紫铭也站起来让座,问道:“咏词怎么没跟了来?”怜卿道:“我让她到小郡主那儿去送东西了。”絮儿捧了热茶道:“姑娘去去寒气,这还是王妃赏赐的,说是南边最好的碧螺春,都是采的茶叶尖最嫩的部分,鲜着呢。”怜卿道:“谢姑娘的茶。”絮儿道:“我家姑娘这几日不自在,姑娘迁到梨雪园也没去看看,姑娘莫怪。”怜卿道:“说的哪里话来,王妃打发我到梨雪园,不过是让我孝期方便罢了,等过了孝期,我还是要回到王妃身边去服侍的。”絮儿道:“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姑娘要做奴婢,王妃断不会答应。怎么说姑娘也是昭王妃的女儿。” 怜卿听到“昭王妃”三字,脸色抖变,絮儿见她脸色大变,知道碰到她痛处,讷讷着无言挽回。紫铭是个不善言辞的,亦不知如何打破尴尬之局。怜卿垂泪道:“家门不幸,父遭冤难,母为申冤,于人。如今父冤可雪,而母辱何涤?我母失节,作为女儿,自要分其荣耻。卑微之身,秽垢之誉,能为王府奴婢已属万幸。一报王妃之恩,二谋容身之地,而王妃见弃,如之奈何?”絮儿道:“昭王妃拼死鸣冤,志节可嘉。那日王爷、王妃说起这事时还连连称赞,当时我们和姑娘都在的,王爷还说,节烈女子,万世可表。王妃吟了一首诗,那诗怎么说的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二 游藩府贾氏族存意 论古今贤水溶忧心(1) 紫铭道:“是王维的《息夫人》: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怜卿抬起婆娑的泪眼,道:“王爷、王妃真如此说?”紫铭、絮儿都点点头。楚怜卿又泪落如倾,哽咽不止。紫铭道:“楚姑娘不必伤悲,父冤家仇,终雪得报,应该高兴才是。令堂舍身亦有回报,也不妄了。从此楚姑娘亦可无牵无挂。不似我,父为何人,尚不知晓,姓氏难明。”楚怜卿用帕子擦了泪,道:“姑娘虽不知宗族何亲,尚有望寻访相见,我是无望的了。”紫铭道:“见不见又如何,前既不亲,后见难近。总是一样的。”两人经历不同确有相似之运,未免惺惺相惜起来,越聊越亲热了。絮儿又出去端了些面果、干货进来给她二人就茶。直到咏词找上门来,二人方觉茶涸果尽。 咏词道:“栖梧园的茶点就如此好?姑娘呆下就不走了,二世子回府就到梨雪园去了,姑娘却不在。”紫铭问道:“大世子也回来了?”咏词道:“大世子没有出门,听说是在习练什么功法。和阳都有两日没见到他了,由太监陪着在后书房。今日王妃出门,是二世子跟去的。”紫铭奇道:“他们一直都一起修习的,如何分了呢?”咏词道:“听说是什么玥珠的事,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练。”怜卿道:“二世子还在吗?”咏词道:“我出来找姑娘时,还在的。”怜卿忙向紫铭告辞,回到梨雪园。赋诗迎出来,道:“姑娘怎么才回来,世子已经走了。”楚怜卿后悔不迭,怅然若失。 再说黛玉回了栎园,丫头、婆子们服侍着换了家常衣服,水溶让丫头端了热姜糖茶给黛玉喝了去寒气,等安顿下来让众丫头、婆子下去,方问道:“怎么选了这天气回府。”黛玉道:“原不知今日有雪,那边宝姐姐和余氏派人来接,不得不过去。”水溶道:“何事,如此急迫?”黛玉道:“原说姐妹一会,说会子话,说到了三妹妹返京,说起靖宁府刚刚建成要去观览府院。余氏又说建造靖宁府是贾环第一次奉旨办差,怕有闪失辜负圣意。让去看看帮着拿个主意参谋一二,别不象样。我原不欲去,这本是你们外面男人的事,我又不懂。可宝姐姐说此乃三妹妹府宅,她不在这儿,原该姊妹尽尽心帮她打点得称心如意方好,外面男人怎能知道三妹妹喜好?她这一说,不去反不好。”水溶听了皱眉不语。 黛玉道:“有何不妥吗?”水溶道:“建府之时,南王、贾新良、贾环就请我前去图划,我托词婉拒了。前些时日又邀我观府,我亦辞谢了。”黛玉道:“王爷因何婉辞?”水溶道:“胡可钦既投诚我朝做一藩王,在京建宅也属寻常,南王以舅兄之分,贾环以妻弟之名关注或可,满朝王公大臣都作关注未免有失国体,助长其骄矜之气。且靖宁之宅耗费甚巨,其中关节不问可知,我们何苦趟这浑水。”黛玉垂首沉吟片刻,道:“我不知此中关节,今日去看府宅能否沾染不白?”水溶道:“贾府再三相邀,恐有此意。一来显着亲贵,二来也明示朝臣,此乃奉旨行事,有南北两王支撑,即便有什么,也金口莫开。”黛玉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小小走动之间,竟有这大事体?贾府怎能如此?叹气道:“以后无有大事,我是不回去了。宝姐姐也是,姊妹相见何时不可,偏要在此时一会。”水溶道:“你宝姐姐智计深沉,不会看不出贾环夫妇之意,怕是有意助他。”黛玉道:“宝姐姐与贾环夫妇不睦,怎会相帮?亦不会料到贾环有此主意。”水溶道:“虽贾环乏计,然贾新良多谋,此必贾新良之计。你宝姐姐虽与贾环夫妇有隙,毕竟是一家人,自是帮亲不帮理。”黛玉担心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水溶瞧她忧心忡忡,笑着安慰她道:“无需担心。靖宁府一事有无贪贿,只是猜测,尚不作准。且胡可钦来归,正在亲贵,朝臣不会为此翻波,圣上不会留意此事。”黛玉方放下心来,道:“如王爷所说就好了。” 水溶从后面把黛玉轻轻揽进怀中,道:“不必为这些事情忧虑。即便查证,你我一分未占,身正行正,怕他何来?且圣上正重用于我,即便有什么,也会担待一二。”水溶嘴上未说,心里嘀咕,水氏之难,不在此小事。然千里之堤,会从蚁穴始溃。惠贵妃与皇后斗得厉害,延璋、延晟太子之争日趋鲜明。哪家储位之争都会祸及姻亲,从外围姻亲开始扫荡。水氏岂得幸免?在这权位之路上,虽千小心,万在意,也难免疏忽。一着不慎,即成祸柄。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待水洛回来,需要思虑长远之计了。黛玉在水溶怀中感到他心神不宁,道:“王爷有何事忧怀,我能否分其一二?”水溶道:“玉儿,你熟读诗书,亦通史籍。你说英王、敏王储位之争会从何处起始?黛玉闻言一惊,从水溶怀中抬起头,看着他,水溶温和一笑,搂着黛玉的手轻轻加了点劲儿以示安慰,道:“以唐明皇之明,亦有宠幸武惠妃而杀太子李瑛之事,二立太子李亨之后,口蜜腹剑李林甫,陷害李亨妃子之兄韦坚以图挑动东宫,逼得太子休韦妃以自保。历朝历代,皇位之争都会牵连椒房。我们不能不妨。” 黛玉道:“王爷可有自全之计?”水溶道:“无有。”见黛玉面无惊慌却含笑意,奇道:“玉儿,刚才还为贾氏无稽之贪扣事忧心,此时事体更大,因何反笑?”黛玉道:“我笑王爷亦有不能之时。王爷平日谨小慎微,可是为此?”水溶点点头,黛玉道:“王爷怎会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呢?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二 游藩府贾氏族存意 论古今贤水溶忧心(2) 水溶道:“何谓其一,何谓其二?”黛玉道:“谨慎言行,不留迹于人,为其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其二。[.超多好看小说]”水溶想了想道:“此言甚是。闭门绝世,远祸避害。却不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玉儿,你不怕祸事牵累?”黛玉道:“王爷常说福祸无凭,运随天转,岂是躲得开的?与其戚戚于心,自苦如是,未若坦荡处之,快意胸怀。王爷平日怎样教导儿子的?”水溶笑道:“夫人教诲极是。”黛玉“噗嗤”笑出声,靠在水溶怀中,悠然道:“我不惧祸,亦是因为我知王爷有保全之能,必能护佑水氏一族身家性命。我何惧哉?”水溶的脸颊抚弄着黛玉的鬓角,道:“玉儿,今时事体甚大,犹铛中之鱼,两面焦烤,恐我亦无法脱难,除非现在选择一方,竭尽全力助其成事。成则有辅助之功,败则鼎镬之祸。”黛玉道:“王爷此言颇有主父偃之气,不似王爷为人。”水溶道:“玉儿,唯你知我。”黛玉道:“我们小心些也就罢了,王爷亦不必为此自困。”水溶点头,道:“说得是,我们还是快心称意的过我们的日子。(.好看的小说)”一手揽住黛玉的腰肢,一手去解黛玉衣襟,道:“我不困于皇室之争,困于这个。”黛玉脸面突的红了,推开水溶的手道:“早着呢,王爷不怕人笑话。”水溶重新环住黛玉,道:“我不怕自身遭万剐之劫,怕的是与你分开。”黛玉道:“王爷放心,我们注定要生死相偕。”水溶低声道:“玉儿,我拼却性命亦会保全你母子。”黛玉道:“保全孩子就行了,王爷不必虑及我,我与王爷同生共死。”水溶哈哈大笑道:“我们那孩子不用我保全,他们自我保全绰绰有余。连烟儿都不能小视。” 幽兰在屏风外回报道:“王爷、王妃,贾府之中派人来。”水溶、黛玉分开身形,黛玉问道:“何人来,是何事?”幽兰道:“是林嬷嬷,说是今日雨雪天气,令王妃出门,怕王妃身子受寒,二夫人命送些驱寒暖血的来,让王妃补补。亦来向王妃致歉。”黛玉转过屏风,过了暖阁,幽兰陪着来到外间由屏风隔开的厅堂,疏梅、傲菊亦在外面侍候着,黛玉命让林之孝家的进来。(.无弹窗广告)林之孝家的穿着带风帽的深紫羽绒缎的披风,在门口脱了披风,随行的丫头接了站在门廊上没敢往里进。林之孝家的进来给黛玉行了礼,道:“王妃感觉还好?三位夫人惦记着,让我来看看。”黛玉道:“林嬷嬷辛苦,刚随夫人去靖宁府,这会儿又赶到这里来。我无事,这些年身子将养得好些了,不象以往弱不禁风。让你们夫人操心了。”林之孝家的道:“王妃无事最好,可少受些苦处。宝二夫人还说,这要让王妃有个闪失,罪莫大焉。如何对得起王妃,又如何向王爷交待?”黛玉让她坐了,道:“宝姐姐言重了,哪有如此严重?方才说话人多,也没细问宝姐姐现在情形。前些时,莩儿回来说,宝姐姐身子也不好,要好生将养才是。”林之孝家的道:“二夫人现在清闲了,正是将养身子的好时候。以往虽说大夫人管着家,遇事还与二夫人商量,二夫人也要操操心。如今三夫人协助大夫人了,二夫人清闲着呢。那日还整理了以前的东西,都是你们小时在大观园的诗稿、画卷,还有以前王妃为四姑娘画的一幅画像。看着画像,二夫人想起四姑娘,想起宝二爷,想起小时候,哭得不行。还是我劝了一回。” 黛玉听了神思漫回,缓缓道:“韶华虽好,已是过往云烟,留恋亦于事无补,劝宝姐姐想开些。莩儿渐渐大了,也是她的依靠。”林之孝家的道:“谁说不是。我也是这样劝的。有二爷,还有王妃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二夫人该感到欣慰才是。”黛玉黯然道:“有谁也不如有个跟前人说说话好。二爷还无消息吗?”林之孝家的稍一愣神,随即醒悟黛玉口中的“二爷”所指,道:“前一阵子有人说在峨嵋看到了,又有人说在五台山。没有个准信,想打听也无从着手。刚开始那几年,二夫人还想着二老爷一时意气用事,又从小娇养惯的,吃不了外面的苦,闹一阵子也就回来了。如今杳无音信,知道二老爷心坚意决,断不肯回头的,也就放下了。反不派人去寻。一心一意守着莩二爷过日子。”黛玉道:“每次见面,宝姐姐都不谈这个,我也不好问。想来这些年她过的艰难。”林之孝家的道:“二夫人嘴上不说,心里是苦的。她常说云姑奶奶不也这样过嘛,可那怎能一样?自欺欺人罢了。这事也难劝慰。大家不提也便罢了。唯三夫人会提起念叨念叨:听说二老爷聪明绝慧,如能在家必是能使贾氏兴旺家道振兴,怎么好端端竟出家了呢,害得现在要让三老爷承担这责任,三老爷愁着呢,怎么说也不能辜负列祖列宗不是。” 黛玉轻笑出声,贾环能振兴家业?他不败家便不错了。林之孝家的见黛玉笑,更有兴致了,道:“不该我们做奴才的说,三老爷平时看着不象样,这一做了官,有模有样的,像那么回子事,也有了官威。三夫人瞧着高兴,说咱们家不似以前那样艰难了,如今好转,对下人也不能太苛刻,要长月钱。”黛玉道:“府中家下人等也不少,这长月钱可不是小事。”林之孝家的道:“说的是呢,大夫人、二夫人都这样说。三老爷虽做了官,时间不长,还无法支出这笔银子。三夫人不听,说别人长不长她不管,她屋里的丫头婆子这些年跟着她被别人瞧不起,如今该长长精神,从自己的体己里拿出些个大模大样的给长了月银。这一来,大夫人、二夫人不得不长。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二 游藩府贾氏族存意 论古今贤水溶忧心(3) 黛玉道:“不动用公中的也便罢了,谁有几个就长几个。(.好看的小说)”林之孝家的道:“王妃有所不知,这长月钱和平时行赏不同。各房里姑娘们的月银一长,不管钱是从哪儿出的,管事的嬷嬷、奶奶们就抱怨,说在府中混了这些年,混得不如丫头们了,这不是钱的事,是脸面。又传出来,说三夫人要给长的,是二夫人不让,大夫人才拿不定主意。下面人都抱怨二夫人。我们这些老人都看着二夫人从小长起来的,她的脾气秉性,我们焉有不知的?待下人是最好的。可是现今府中又有几个老人了?有谁知道二夫人当年的行事?即便二夫人平时待他们的好处也在这小利面前荡然无存了。不问青红皂白的乱嚼舌头!二夫人有冤说不出,气得对府中事不闻不问了。三夫人撺掇着大夫人都给长了月银,平息众怒。下人们都感念三老爷、三夫人恩德,赞不绝口。我们这些老奴才不为那几个钱。看着三老爷做官,俸银没拿回几个,先出了这么一大笔,立时就见紧了。虽是主子们恩典,也替主子们不值。” 黛玉方才知道贾府中还有这么档子事,难怪今天见到宝钗之时,看她神色之中有些寥落清淡。便道:“大家子事情繁杂,难免有上下不谐之事,告诉宝姐姐不必为此焦心虑气的,让他们闹吧,怎么着也有她一口饭吃。”林之孝家的道:“王妃说得甚是。大夫人当年不管家,事事不问,一心教导兰大爷,家是败了,可如今兰大爷出头了。二夫人有莩二爷,怕什么?”黛玉笑了笑,没说什么。傲菊捧了热茶来,道:“林嬷嬷说了这半天,口也干了,先润润喉。”林之孝家的忙站起来接了茶道:“怎么敢劳动姑娘给我倒茶?”黛玉道:“嬷嬷坐着喝吧,这还是我们在听竹轩所用的茶,与平时见的不一样的。”傲菊道:“这茶炮制不易,我们北来也没带来多少,王妃平日都不舍得喝,何时吃腻了,爽口沁脾和胃生津补血是最好的。”林之孝家的道:“这怎说,我这样人竟能喝上这等茶。今日是不妄了,回去可有说嘴的。”黛玉道:“不值什么,也不是好东西,山里乡下人家常见的,我们却当宝贝似的。粗糙得很,味道还清新。”林之孝家的道:“可不是?乡里人羡慕我们鱼肉之福,殊不知我们羡慕他们吃的新鲜瓜菜,饮得清甜山泉,连这茶都带着山野之气。”端茶饮了一口道:“果然清新,好似饮了梅花雪的水,连肠子都被洗了一样。”傲菊道:“这茶叫沁枝香,长得不高,枝干很粗。花瓣叶子离枝就腐,保存不住的,必得摘下即用,因而不易得。乡下人在开花长叶期间即摘即食,过了季节就没有了。”林之孝家的看着茶杯疑惑道:“这是怎生得来的?”傲菊道:“乡下人顺应天时变化,不去深思,有了就用,没有不想。这还是王爷想要存储给王妃用,观察了它几年,想了多种法子,终于发现,如把这沁枝香的树干做成器皿,用来盛放这花瓣嫩叶,就能多保存些时日,后来又发现如用沁枝香生长地的泥土做成窠子,把那器皿放进去,叶子就能保存更久。王爷异想天开,竟然种了一些沁枝香的种子,在它们生长期用一个木匣子把他们框住,让它们按匣子的样子长,慢慢的挖空他们的干心,又不至于让它们死亡,竟做成了活的木匣子。花瓣嫩叶放进去能长期储存。这才带了来。”林之孝家的道:“了不得,光存储就这费事。怪不得人说山林里到处是宝,外人不易见呢。”黛玉道:“王爷闲来无聊,拿着消磨时间。谁想竟成了。”林之孝家的道:“都说王爷天纵奇才,冠绝当世。今儿才算见了。定国安邦的事咱不懂。就这小技巧上,除了王爷谁能想来?”黛玉哼道:“冠绝当世?未必。有点聪明就在这方面费心思,不往正地方用。” 水溶在里面等黛玉来回踱步,走到暖阁,恰好听到黛玉这番评语,又气又笑,不知黛玉往下又会说出什么来,故意弄出了声响。黛玉一笑,林之孝家的听到里面响动,看到黛玉笑容,知道水溶在里面,忙道:“看我老糊涂了,光顾着说这些,竟忘了交代三位夫人给王妃的东西。”黛玉道:“常来常往的,送什么东西,快别这么着。这么着,反不是亲戚的意思了。”林之孝家的道:“不是王妃说的。大夫人说怕王妃受了风寒,送的是些草药补品之类的,没什么好的。二夫人知道府中规矩,也不敢破了。”说着命人送进东西。黛玉道了谢,也命傲菊拿了三本刚才那沁枝香的活匣子让给三位夫人带回去,说让三位夫人费心了。林之孝家的告辞离去。 黛玉进入暖阁,水溶笑道:“在外人面前编排我,我如何没用在正地方了?”黛玉一笑,道:“是,王爷一直用在正地方。聪明才智文韬武略都用来匡复社稷,造福黎民。”水溶无奈一笑,道:“我原不欲在朝理政,然圣上不肯赐其骸骨。只能在此尸位素餐。”黛玉站起身,走到水溶身前,深深地看着他,道:“王爷,不用为不能悠游林泉抱憾。有浮云富贵之风,而不必岩栖穴处;无膏肓泉石之癖,而常自醉酒耽诗。”水溶伸手把她圈进怀里道:“夫人所说甚是。山林是胜地,一营恋变成市朝。盖心无染著,欲境是仙都;心有系恋,乐境成苦海矣。”黛玉道:“在朝有大隐之乐,亦有辅助之功,才算全者。食君俸禄不务君事,亦有愧于心。当随时而化,体念当事。云兴而悠然共逝,雨滴而泠然俱清,鸟鸣而欣然有会,花落而萧然自得。何地非真境?何物无真机?”水溶俯身看着黛玉秀目澄明,低声道:“夫人越来越悠然超逸了。”黛玉道:“罢罢,俗中又俗的大俗人,何来超逸?不似王爷鼎级青云,不谋富贵,却思溪浅花明,舒啸长吟。”水溶道:“溶能如此‘凉生酷暑,朝市不知其暄’,夫人故也。想姚素之时断不能如此。”黛玉从他身子中挣脱出来,道:“王爷又胡说,个人心机志趣岂是他人能左右的?”转身进了里面。水溶叫丫头进来说王妃一天劳顿,赶紧服侍王妃歇息歇息。一夜之间,夫妇二人极尽恩爱缠绵,自不待言。 一百二十三 粥君子谈清闲富贵 玚玥珠困石蕴沧珠(1) 天晴日丽,薄雪铺地,树木、房屋像是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纱衣,没有被雪盖住的地方呈现出它本来的颜色,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无弹窗广告)黛玉走出房门看外面景象清新,不似初冬萧条,颇有早春暖意,不觉心里畅快。正自赏雪景,欲吟诗。灵烟、灵鹮、灵娉、怜卿等相伴着走进栎园,后面还有丫头端着锅盆,不禁奇道:“姑娘们这是做什么,何时作了庖厨?”众人请了安好,灵烟道:“卿姐姐做得好粥,我们说母亲喜欢吃粥,便送了来,看母亲可喜欢?”灵娉、灵鹮过去扶了黛玉进屋坐好。赋诗从锅里盛了粥,递给灵烟,灵烟接了送到黛玉面前,黛玉拿起羹匙舀了一点送入口中,赞道:“有菊花的清香,却不似菊花粥有菊花的碎瓣粗口,有银耳的润滑,又不见银耳,这是何故?还有些甜意。我喜欢甜的酸的东西。”灵烟道:“听卿姐姐说这粥可费事着呢,光米就泡了一天,再把干菊花瓣用轻纱布缝的口袋装了放在泡米的盆里,菊花的清香渐渐地进了米里,又把银耳泡开研碎,和冰糖一起放进米里慢火温煮才如此的。”黛玉道:“姑娘好心思,有巧慧。这粥清淡,不似燕窝粥、肉粥有富贵气,堪称粥中君子。”楚怜卿上前道:“这不值什么,我家贫困,无有好的东西,粗茶淡饭,只能在做上下工夫,才显出好来。前些时,世子去我家,是我炊馔,世子也喜欢的。” 灵烟道:“前次哥哥在姐姐那儿做吃食,回来让婶娘好顿说,我羡慕着呢。以后姐姐有兴致下厨,可要告诉我,我要好好品品。”黛玉道:“怜卿小小年纪能学得做一席好饭菜,我们姑娘就知道品品。如若家道中衰,无有丫头仆妇,你还活不?”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心中暗思,真如所说,自己能否为水溶和儿女们做一顿可口吃食。看着楚怜卿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裙,素雅平静中自有淡定与从容。问道:“我让人给姑娘做了衣服,没有给姑娘吗?这些丫头是怎么服侍的?”怜卿道:“王妃莫怪丫头,是我不惯穿。”黛玉忽地想起来道:“我忘记了,姑娘是在服中,原该穿些淡的。颜色素些也罢了,衣料上不必清寒如此。”楚怜卿道:“王妃说的是,只是我幽谷素居,衣冠成习,一时难以改变。”黛玉道:“女孩家天性喜欢衣饰,改来也快。不过姑娘但凭喜好。只怕我们薄待了姑娘。” 怜卿道:“王妃说的哪里话?王妃收留于我,不嫌我出身微寒,看成与自家女孩一样。又是丫头又是穿戴,哪个是我曾见的?王妃还说这样话,更让我自容无地。”黛玉道:“姑娘本出身书香门第,虽门庭败落,清儒之气不减,比我们家的女孩儿还强些。”说完看向灵鹮。灵鹮道:“王妃不必看我,王爷说过儒雅英武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还说我之于武,必将会有用处。”黛玉道:“好,王爷等着你上马抡刀,沙场建功。” 灵烟端起粥碗道:“二姐姐有此之能,将来做个建功立业的奇女子也未可知。兴许继承我水氏家业的是二姐姐。还没听说有女子封王的,将来姐姐会封什么王呢?”煞有介事的皱眉苦想。灵娉禁不住笑出声来。灵鹮打着灵烟道:“妹妹就会编排我。王妃要与我做主。”灵烟道:“我想说三姐姐,三姐姐循规蹈矩的,没有什么可让我说的。”灵鹮道:“我如何不循规蹈矩了?晨昏定省,孝顺母亲和王爷、王妃也没有出错。学武就不守规矩了?若如此,妹妹也学的?”怜卿诧异地看着灵烟,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轻灵空幻盈逸飘举的女孩儿和“武”联系起来。又想到灵岳、灵川都是清雅儒弱的外貌,却都有武在身。水氏一族并非普通仕宦之家。 灵烟被灵鹮说的无反驳之词,只对黛玉说道:“母亲快些食粥,要是凉了不入口可辜负了卿姐姐一片心意。”黛玉道:“和你们谈讲说笑热闹些,你们可曾用过早餐,一起吃吧。”灵鹮、灵娉是从母亲处过来,都用过了。也只有灵烟和怜卿还没吃。黛玉让幽兰准备了用具,怜卿、灵烟坐于两旁陪侍黛玉用餐。灵鹮、灵娉瞧着粥好,也让丫头盛了小半碗,坐在下首吃了,只叫好吃。黛玉道:“怜卿这粥,用的都是寻常事物,口味却是奇的,清爽淡香微甜,恰到好处。饮食之中亦有大学问,调料配置,口味斟酌都是不易的,于难得之物见奇味固是好的,难的是平常菜蔬做的够味,才叫奇绝。寻常百姓能吃得如此食物也算口福不浅,比那富贵之家不遑多让。”怜卿道:“富贵之家,珍奇之品,亦不能常有,而寻常菜蔬百姓之家可常见。” 灵娉道:“以母亲和姐姐之说,百姓的福分要多于富贵之门了?”黛玉道:“谁说不是?黎民之乐,在衣食自安。温饱在身则乐无限矣。权门富贵则有得失之忧,成败之患,何曾无忧无虑?”怜卿看着黛玉道:“贫贱之家稍有财富则欣喜非常,富贵之家,稍现倾颓,则难耐凄凉时光。自人心喜乐上说,富好还是贫好?”黛玉道:“喜乐不分贫富,在心地。以我转物,得固不喜,失固不忧,何境不得逍遥?”怜卿道:“以物役我,逆生憎,顺生爱,则处处是缠缚。”黛玉看了看怜卿,喜道:“姑娘见地很是。富贵无常,焉能随之悲喜?”灵娉道:“王妃,别说这些了,以我们家情形打这些禅锋显得不吉。”怜卿笑道:“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盛衰何常?说与不说难改事理。阄” 几人吃了饭,漱了口,收拾停当,小太监报,王爷回府。水溶进了栎园,姊妹几个起身相迎,水溶道:“今日下帖子吗,来得齐全。”环目四顾道:“那三兄弟没在这里凑趣?”黛玉奇道:“按理早该来请安了。今日何其晚矣?”正说着,尚清馆的管事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道:“王爷、王妃,世子,世子不好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三 粥君子谈清闲富贵 玚玥珠困石蕴沧珠(2) 众人大惊,水溶斥道:“何事不好?如此惊慌失措的,有失风范。”管事太监道:“两位世子面色清泠,像要化成水一样,不言不动。不知冲撞了哪路邪神,王爷、王妃快去看看。”水溶听得直皱眉,黛玉已经站起来,往外就走。水溶忙扶了她,道:“玉儿,别怕,别听他们渲染其事。不要紧的。”黛玉哪有心情听他排解。挣脱了他手,急急出了屋门。水溶忙命丫头们扶着些,也跟着往尚清馆来。灵烟、灵娉、灵鹮、怜卿也慌了手脚,忙忙地跟着跑去看。 到了尚清馆,众丫头、太监分别围在灵岳、灵川的床前哭叫,和阳、嫣香等人哭得泪人一般。灵暄、紫铭也都在这里,紫铭扑在灵岳床前,无声哽咽。灵暄站在中堂不知该顾着哪边好。见父母进来,叫了声:“父亲、母亲。”黛玉问道:“你哥哥怎样了?”也不停步径直进了里间。水溶道:“怎么回事?”灵暄道:“早时,我和紫铭姐姐到这里来找哥哥,哥哥正在练功,说是能把那个旸珏玥珠的珠子化掉,我们不信,哥哥表演给我们看,他们每人手中一个玚珏玥珠,双掌相抵,忽的那两个玉石珠子就变成了红红的,透明的,像一团红水,哥哥的身体也像变成了一道清水,和那两个珠子相纠缠,忽然间就不言不动了,皮肤脸色透明得象要化没似的。叫他们也不应声,开始还以为是行功,可这么长时间仍然无知无识,才慌了。把他们分开放在床上,可他们仍然没有知觉。这才……”水溶进了里间,见黛玉在灵岳床前,紫铭也不知避让,不理黛玉只知哀哀涕泣,黛玉在床头斜身向里,抚摸着灵岳的脸颊,珠泪成行。众丫头太监手脚无措。水溶返身进了灵川的房间,太监、丫头们让开,水溶走进床前,俯身坐在床头,抬起灵川的手腕,水溶的手,“啪”的一震,水溶大惊,重新搭上灵川的脉息,手指下如浪涛汹涌,大海潮生,雷霆怒震。不是有准备,手指又会被震开。解开灵川的衣襟,看到那个玚珏玥珠绿光暗淡,红珠莹莹如血,透明如水,似在团团流动,寻找着发泄口泻出。灵川身子跟珠子一样清透如水。 黛玉哭了灵岳又到灵川处来,见那珠子,哭诉道:“我说那玚珏玥珠非福,王爷说,福祸无凭。如今不是它召祸?那东西害得楚、连两家家破人亡,如今又害了孩子,王爷还不觉悟,还要它作甚?”抓起珠子就要扔,水溶一把抱住黛玉,握住她的手,道:“玉儿,扔不得,如是它召祸,还须它来解。”黛玉的手无力的垂在床上,哭倒在水溶怀中。 怜卿一进尚清馆,就奔了灵川晏处之地,见水溶进来,便没进去,只在门边伤魂,听到黛玉说玚珏玥珠非福的话,泪水潸潸而下: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那个东西给他?明知不可能,还存一念之想,害他如此?一念之想?心中那点模糊的念头陡然清晰起来。原来自己存在这样的想法,原来,原来是这样……看着床上的灵川,死死的抓住了身边的屏风,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水溶抱着黛玉发号施令,命除灵暄之外的所有的人都退出尚清馆,包括尚清馆的丫头、太监都暂时拘禁一地,再行发落。又命人火速传召应聚元、应扬父子进府。“灵”字三姊妹看王爷面色凝重,语气严厉,不敢违拗,都悄悄退出。赋诗和咏词叫着怜卿:“姑娘,我们也先回去,过后再来打探。”见怜卿不动,又道:“姑娘,我们在此也是无益,反碍王爷调度救治。”怜卿抽泣道:“我脚软得动不了。”水溶命两个小太监架扶着怜卿回梨雪园。那边,紫铭说死不肯离开,小太监怎么拉也不走,又身怀武功,一挥手,两个太监踉跄而退。水溶把黛玉放伏在床上,让幽兰照顾着,到了灵岳屋里,在紫铭身上点了两点,紫铭立时感到浑身酸软无力。水溶让太监送她回去。尚清馆安静下来,只有冯麟等近侍太监和幽兰等四个大丫头。水溶回了灵川房内,让丫头太监们出去,扶起黛玉道:“玉儿,如今日情形是玚珏玥珠招来,恐不为害,不用忧虑。”黛玉哭道:“王爷不用哄我,人已这样,哄我何益?”水溶道:“那玚珏玥珠本是你母子之物,断不会加害你们。”黛玉抬起头,泪眼婆娑,疑惑地看着水溶。 水溶方讲了幼年时得灵露珠的经过和十几年前在普照寺的梦境。又道:“此等情景我亦不知因由,想到灵岳、灵川孩提之时,喝灵露珠水气息难通,才送到蒲莱三仙处学导引之术,今日情形虽不同,也不是无可措手。”黛玉对水溶的话将信将疑,道:“王爷有何方法,快些说来。”水溶道:“你先静下心来,我去吩咐一些事情。”黛玉渐渐止了泪。水溶命太监搬开屋中屏风,重新设置,知黛玉此时断不肯离开这里,为黛玉暂时间壁成小室让她陪着儿子休息。又将灵岳、灵川的床搬到一处,便于照应。让冯麟亲自照管,嘱咐任何人不得动世子身体。这才带了灵暄回栎园。应聚元和应扬父子已到栎园,水溶简单向他们说了经过。道:“岳儿、川儿颖悟绝人,融通真机,却不知凡体俗胎的演化要循序渐进才成。意所及而体难达,勤苦贪功终至于此。往下如何,堪难意料。事情紧迫,我不敢离开,烦劳应老带着暄儿跑一趟普照寺与雾林观。应聚元了然水溶意思,道:“为世子出点滴之力是该当的,王爷何须客气?”水溶坐到桌前,刷刷点点写好了四封信,封好之后,交给灵暄道:“母亲心力交瘁,兄长危在旦夕。父亲不能亲自前去,你虽年幼,此次是代父亲前往,做事要稳重些才行。将这四封信,分别呈给了修禅师和雾林上人,事情全写在信里,你不用多说。怎么交结信件,应老会告诉你。母兄安危悬于你手,切记,切记。”灵暄郑重的接过书信行礼与应聚元告辞而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三 粥君子谈清闲富贵 玚玥珠困石蕴沧珠(3) 他们去后,水溶又传展平、娄方、曹云,说最近王府事多,要小心防范,严加巡查,不可掉以轻心。三人答应下去,水溶对应扬道:“此时世子无任何反抗之力,尚清馆安危尤其重要,你亲自带人守护。不能出任何差错,要选高手中的高手,没有我的命令,除了我与王妃本人之外,任何人不能进出。”水溶在任何人上加重了语气。应扬肃立应“是”。两人出了栎园往尚清馆来,一进庭院,就见丫头婆子们在院中站着,暗叫不好。原来康宁和湘云听到消息,前来看望。康宁坐在床边摩挲着兄弟俩,哭着问道:“太医怎么说,要用何药,如何救治?”黛玉这才想起没有传太医,懵懂在那里,康宁见她发呆,气道:“姐姐,太医看过没?”黛玉道:“王爷没传太医。”康宁又急又恼:“命人赶快传太医。要传吴太医。王爷和姐姐都急糊涂了不曾?王爷哪里去了?”黛玉道:“王爷说要吩咐一些事情。”康宁怒道:“什么事比自己儿子还重要。姐姐也是的,怎就让他去?”黛玉向来对水溶依赖,大小事情一任水溶主持,从不动问。此时也不知水溶去吩咐何事,和儿子是否有关。[.超多好看小说]不知如何回答康宁。康宁和湘云焦灼地等着太医。 水溶进来,见两个儿子身子平稳的躺在床上,没有大动,才放心。康宁见他进来,气道:“儿子这样,王爷去哪里了?也不请太医。”水溶道:“太医无能为力,我自去请高人。”康宁道:“管他高人矮人的,先看了再说。”表兄妹俩争执未休,太监回报,说太医到了。水溶皱眉道:“请他们回去,烦劳他们跑一趟,冯麟看着赏些,世子不用他们看。”康宁气得一跺脚出去了。湘云见康宁走了,也只好安慰黛玉一番,告辞离去。水溶让应扬封锁尚清馆,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又让冯麟找两个老实可靠做事稳妥的太监和丫头进来服侍。冯麟便让和阳、嫣香以及小太监李祥、陶丰进来。水溶坐在床前,为儿子把了脉,对四人说道:“世子病情甚重,病体是动不得的,一动即有性命之忧,要小心在意。这间屋子要清新整洁肃静,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最好保持在清明时节的温度,开窗通气,不要直接吹了世子。仔细看着世子,有异常尽快回报,不得误事。(.无弹窗广告)”和阳、嫣香、李祥、陶丰含泪应着。水溶对黛玉道:“你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不会有事。”黛玉怎肯离开?没奈何,夫妻二人守着儿子,晚餐是冯麟亲自送进来的。那姊妹几个关心来看,一律被应扬和冯麟挡驾。以灵烟之智灵鹮之勇也莫可如何。无奈姊妹几个只得回去。紫铭泪眼不干,怜卿悲泣不断。众家下人等闻信唉声叹气,摇头苦脸,几个年岁大的嬷嬷就说世子冲撞了妖仙精怪,找不到黛玉就向康宁进言,让烧香拜佛,请僧道做法除魔。康宁也觉哥俩病的奇异,张罗着请人。 这一晚,王府上下丫头仆妇每人拈香拜神祈求世子平安,水溶听说忙让制止,道:“世子之事与神灵无干,不必闹得上下不安。”让个人各尽职守。黛玉没离儿子床前,看儿子双眼闭合,面容安详,却越来越透明,连皮下血脉的流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脉息不绝,呼吸均匀,就是不醒。心疲体乏,四更鼓过,不觉倚在床上睡着了。水溶过来轻轻抱起她放到小室床上,吩咐幽兰、和阳等轮流看着世子,不许都睡了,也倚在黛玉床上,小睡片刻。 次日,王府长史上了请假奏折,皇上听说灵岳、灵川突然卧病,人事不省。大惊,命太医院太医火速去看,太医院回奏,昨日已去北王府,北王爷不让看视。皇上迷惑不解,水溶这是何意。罢朝之后要亲自去看。勇毅王府早得到信了,水漓一听痛哭失声,这不是绝我水氏吗?怎会两人都病了?老王妃听到康宁送来的信,说水溶不让太医看视也不让自己去看,气得直颤,大骂水溶。命摆轿要去教训水氏这不孝子孙,竟然要让水氏绝后。焉宁也急得不行,婆媳母女们上了轿,直奔北王府。门人见勇毅王府来人分别到留香园和尚清馆报信,康宁先迎出来,见了母亲就哭,勇毅王妃道:“那个不孝子在哪里?看我去教训他。”也不到正堂,康宁陪着往尚清馆来。水溶、黛玉已迎出来,勇毅王妃见了水溶、黛玉怒道:“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吗?孩子病了,不找太医看病,还不让亲人探视,派人把守,断绝内外,你们要把两个孩子活活坑死吗?”水溶忙扶了老王妃,道:“灵岳、灵川只是偶有差池,不碍事的,老王妃怎么亲自来了?”老王妃怒气不息,道:“我不来,谁能见到孩子?谁能给我个准信?还不让我急死?”水漓和焉宁见黛玉形容憔悴,双目无神,知其心中煎熬,拉着黛玉落泪道:“这怎说?好好的,怎会如此?”黛玉无力的摇头,说不清所以然来。水漓和焉宁一边一个扶了黛玉进了尚清馆。水溶和康宁掺了老王妃也入了来。进到里面老王妃看到床上的灵岳、灵川,扑到床前,老泪横流:“好好的孩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水溶忙扶住她,道:“姑姑,先别伤心,岳儿、川儿还有气息。”老王妃道:“为何不让他们醒过来?”水溶扶着她坐到椅子上,道:“侄儿正在想法子。”水漓床边坐了,轻轻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颊,道:“面色怎会这样,像是有东西作祟。”康宁道:“老嬷嬷们都这么说,老人家经的事多,说得准,我想着该除除邪气。”水溶横了她一眼,道:“孩子有病休要静养,怕惊扰了他们,反而不美。”老王妃道:“说的也是。”几个女人无计可施只有啜泣的份儿。冯麟进来回报:“王爷,英王爷和王妃过府探望世子。”没等水溶说话,老王妃道:“实在亲戚,也无需回避,请进来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四 诊疑难太医论仙脉 观杂症真仙究病因(1) 灵翮与延璋步入内室,先与众人见了礼,方哭道:“弟弟身子向来好的,几时不见就如此了。”勇毅王妃道:“说的就是这个,我看还是鬼神作祟,明日找个先生来看看再说。”延璋道:“找就要找明白人,不能被江湖术士所骗,惹人笑话不说,误了人命是真。”水溶忙道:“英王爷说的是。我正思谋着找个准成些的。”灵翮道:“明日我到普照寺去给弟弟请香。”康宁道:“明日我也去。”这娘儿俩个商讨起请香的事来。水溶知道不能阻止,也便罢了,随他们闹吧。说了一阵,怕时间长了惊扰病人,都到了外间。水溶方轻轻舒了口气。众人刚刚落座,冯麟急惶惶的进来:“王爷,王爷,圣上带着敏王爷和明王爷来探望世子。”黛玉、水漓、灵翮等忙回避,老王妃、康宁、焉宁虽不必回避,然也不想此时拜见皇上,也都回避了。 水溶带着人等迎出来,皇上已到了尚清馆门前,水溶强步上前,跪倒接驾,皇上道:“水溶,此时就别讲这些了。灵岳、灵川怎么样?”水溶起身道:“还好,只是人事不省。”皇上“嗯”了一声,道:“朕带了太医来,进去看看吧。”水溶退过一旁,请皇上先行。(.好看的小说)皇上进到里面,看着兄弟俩就像睡熟了,皮肤却像粉冻一样柔嫩透明,感到奇怪,回头叫太医道:“医道讲究望闻问切,你看两位世子这面色如何?”吴太医来到床前,看了看,道:“世子面色,臣一世行医却未见过。”皇上皱眉,水溶请皇上坐了。皇上道:“你好生看来,看好朕重重有赏。”吴太医谢恩,屈身床前,李祥给端来椅子,吴太医坐了,伸手搭脉,手刚碰到灵岳腕脉,陡然一惊,猛地把手收回。皇上惊疑道:“吴太医,怎么了?”吴太医定了定心神,道:“臣再看来。”哆嗦着把手搭上腕脉,强自镇静,细细察其脉象。半晌把手放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另一只手,方转去另一张床给灵川把脉,仰首望天又想了好久。皇上道:“吴太医,世子如何,可有救治之法?”吴太医跪地启奏:“回皇上,世子的脉象臣从未见过。”皇上道:“此言何意?”吴太医道:“寻常之人脉象平滑,身体强健些,脉象就沉实些,身体虚弱些,脉象就虚浮些。我们常说脉若游丝,就是指身体虚弱之极的人脉象虚细如同丝线,似续似断,已形同朽木。”皇上道:“你说世子脉若游丝?”吴太医道:“世子不是脉若游丝,世子脉象势若雷霆。”皇上道:“势若雷霆又如何?”吴太医道:“非人之脉象。”皇上怒道:“荒谬,非人之脉象,难道是鬼脉不成?”吴太医道:“臣没给鬼看过,但听说鬼脉悬虚不实。”皇上道:“吴太医,朕看你医道还算高深,先皇倚重之人,对你信任有加。因何出此不稽之谈欺哄于朕?”吴太医叹口气,道:“臣知陛下不信,未见世子臣亦不信世上会有此等脉象。”皇上哼道:“人脉不是,鬼脉不是,难道是神仙之脉?吴太医你好大胆,不能医治也便罢了,用这等谬悠之说,无端涯之词为自己辩解,不怕朕杀你吗?”吴太医道:“臣的确无能,不能救世子。世子之病征,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龙信不耐烦道:“不能治就说不能治,说那些玄虚的事干什么?”吴太医对皇上道:“臣只听传闻说,涌入怒浪狂涛,沉如渊停海滞,势如惊雷,乃神境仙流之脉。” 皇上为之气结。水溶忙上前道:“陛下,世上物种万千,亦有农夫不识,渔夫难辨,猎人不窥的;同一病症,不同人都有不同症照,何况病症千奇百怪,奇难异症所在多有,又岂是医者尽窥的?因病象奇异,吴太医难断亦属常理,出己认识范围,归之于神仙之说,亦是常情,并非吴太医有意蒙骗皇上。望陛下宽恕。”皇上道:“吴太医,北王爷为你讲情,朕不杀你,你再去仔细看来,看不好,我再杀你二罪归一。”水溶躬身道:“陛下,臣子病势来的凶猛,又甚奇异,吴太医恐怕要深研一些时候,请陛下给些时间。”皇上道:“好,就让吴太医住在你府,世子不好,不许回家,世子死了,吴太医你准备殉职吧。”水溶道:“岂能因臣子而妄杀太医?请陛下三思。”皇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又低头看了看那小兄弟俩,道:“一定要让他们醒过来。”慢慢转过身,看了看延璋,知道灵翮在这儿,对延晟和龙信道:“我们先走吧。北王爷还要照顾一家老小。”水溶送皇上和两王出门,又让冯麟给吴太医安置住所,领吴太医去休息。 老王妃等出来,又议了一会儿,出了些预备棺椁冲冲等荒诞不经的主意,宽慰黛玉一番也都告辞离去。 第二天,康宁、湘云带着人去进香许愿,为世子祈求平安。水溶不去管他们,吩咐门上,任何人来探病一律回绝不见,说谢谢各位盛意,王爷忙于为世子延医治病,无暇见客,等世子好了,让世子到各府致谢。贾环、贾兰也被挡在门外。回贾府一说,宝钗等也打消了来探视的念头,向王府仆从打听具体情形,仆役们也说不清楚,只说忽然间两位世子人事不省,什么也不知道了,都说是鬼神作祟。将军夫人已经去普照寺请愿去了。紫鹃刚生了女儿,应聚元和应扬被招进王府一直没有回来,只说奉王爷之命在府中办差,紫鹃也没有办法到府里打听,急得不行。 两天之后,灵暄和应聚元回来,带了了修禅师和雾林上人的回信,说所请之人几日后到达。水溶心急如焚,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所幸,灵岳、灵川没有什么变化,黛玉担心他们不吃东西会饿着,水溶道:“无事的,有那珠子的神符护着。”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由黛玉不信。又看到儿子病情没有恶化,跟睡着一样,就是不醒。不醒就不醒吧,毕竟有命在。黛玉用巾帕擦拭着儿子的脸,好像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心渐渐由焦虑惧怕变得隐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四 诊疑难太医论仙脉 观杂症真仙究病因(2) 几天后,水溶告诉黛玉,所请的人到了要住进尚清馆,黛玉需要回避了。(.好看的小说)黛玉这才从尚清馆搬回栎园。果然来了两僧一道,还有一个不僧不俗的异人,水溶待之以师礼,迎着住进了尚清馆,应聚元也没有回家,就在尚清馆陪着。水溶向四人介绍具体情形和自己的猜测判断,与他们看了灵岳、灵川。那四人分别为灵岳、灵川把脉察看脉息,又探查两人体内的气海深浅,气息走向,经络循环。都觉二子体内气机渊深难测,气脉如潮运行不息,沿着脉络不断膨胀,似要冲破身体束缚,破体宣泄而出。而二人的身体韧性过人,竟然能容纳如此不驯的洪流而不崩裂。 道人道:“任何功法都要循序渐进,这俩孩子仗着幼时得过灵露珠的好处,秉赋奇异,要以勤学苦练强行攻破生死玄关。玚珏玥珠能力过强,是他二人没有料到的,进境远超二人想象,一次偶然行功生死玄关即破,二人没有心理准备,不及收功控制,致使体内过强之气失去了玄关束缚,喷涌而出,虽随脉理奔涌,血肉之躯怎能经得住洪流的突然冲击,一时间功能尽失才如此的。(.无弹窗广告)”水溶道:“弟子也这样想,只是弟子道行微浅,资质愚鲁,不知如何收束他二人体内气息。阄” 那非僧非俗的人道:“我不赞同云尘真人的说辞,人以血为根,以气为源。气血二字主人之生命,普通之人以劳动机体来活血脉强筋骨,久而久之能促动气之生机而达强身健体之目的。修行之人以炼气为本,气为生命之源,源深而命永,气动而机生,由内而外,自会带起血活骨健,延年益寿,更上一层则得道成仙。灵露珠为精魂之气,玥珠为护魂之血,这两个孩子幼食灵露珠有气之盛,今有玥珠入体助力为血之强,气血甫交,相融涌动,反阻塞生机。” 两个僧人点头道:“萧施主所言有理。”水溶道:“以先生之见,如何打开生机之途?”萧先生摇摇头,看向两个僧人,道:“空相、罗昙两位大师有何妙策?”空相道:“这后天的气血交融,老僧没见过,要看具体情形才能判断我们能否助一臂之力。”罗昙道:“先看这俩孩子体内气血交融运行之势再说吧。”又转向水溶道:“令师又云游何方去了,我们久已不见。”水溶答道:“还是犬子周岁之时,家师来过,此后再未相遇。”罗昙道:“天鼎有你这传人,此生不妄。”水溶道:“大师过奖。”命人准备清静居室让四人休息。水溶让冯麟转告黛玉,说这些世外高人正在救治灵岳、灵川,让她不必再担心,这两天他住在尚清馆看二人情形,又让人告诉康宁来栎园陪伴黛玉。 这几人在尚清馆足不出户,应扬带人守护各处,鸟飞不入,一应精良饭食都是冯麟和应聚元亲自送入。黛玉在栎园看不到儿子情形,不免焦灼,水溶不时让人传话出来,都是宽慰之词。康宁道:“姐姐不须忧虑了,我去请愿降香,香爆双花,了修禅师说此乃吉兆,显然岳儿、川儿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湘云也时来看望黛玉,道:“姐姐凡事看开些,命里的事不由我们做主,岳儿、川儿命里该着有此劫难,急也无用。且现在还有生机,想来上天亦不想绝之,必有救治之法。”不管这二人怎样开解,黛玉难舒胸怀,也无心去应酬外面事务。灵鹮等人先还到栎园打听情况,看到栎园愁云惨雾,黛玉心气浮动,面色不善,也就不再打扰,每天到尚清馆门前张望徘徊,盼得万一之喜。灵烟每日都到栎园来,并不多说,陪着黛玉默坐,或自顾自地看天外云卷云舒,想云何形体?变幻莫测,却不离本。树木花草春荣秋枯,夏茂冬损,形容变化,其质仍存。如万物本质长在,只形体漫灭。哥哥不治,皮囊一去,又以何状存世。未见鬼魄,人言其有;未遇神仙,传说纷纷。若真如此,即便哥哥有不测发生,或可以其他方式一见。灵暄也会来,不过看看母亲,陪着坐一会儿也就去了。灵烟胡思乱想,黛玉心绪纷纭,栎园一片岑寂,整个王府翘首尚清馆盼能传出点滴信息。 十几天后,水溶从尚清馆出来回了栎园,黛玉提心吊胆迎上去,看水溶脸上柔和中带着刚毅,刚毅中含着疲惫和笑意,不禁心头突突乱跳。看黛玉紧张的样子,水溶笑了,道:“别担心,他兄弟身体并无他样。这两日观察所见,那玥珠是精血之源,玉石的外层不过是护层而已。他兄弟行功,打破玉石外层,引动精血入体,而此时又是他兄弟打通生死玄关之时,内之气息涌出,外之血脉灌入,气血相融而又声势浩大,一时失控所致。”黛玉道:“能治吗?”水溶道:“灵露珠气血相混,内力强盛,外力难以介入。”黛玉道:“让吴太医再试试看。”水溶道:“岳儿、川儿情形已超出医理范围,吴太医无能为力。”水溶坐在炕边,把黛玉揽过来,道:“还记得以前的羽成道长吗?”黛玉迷惑的摇摇头,水溶道:“就是扣住你魂魄没能让你离世的那个。羽成道长能起死回生,而云尘真人、萧先生、空相和罗昙大师与羽成道长、我师父都在师友之间,其能可知。定会救得岳儿、川儿的。尽可放心。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他们。”黛玉才略微放心,命丫头准备东西给王爷沐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五 揭旧情康王府认亲 怀心事痴紫铭伤意(1) 水溶沐浴更衣之后,躺在炕上休息。黛玉为他盖上被,坐在炕边,手拿针线怎么也做不下去,放下针线,走到案前拿起笔,精神怎么也不能集中,放下笔,又走回炕边。水溶从被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玉儿,如在我和岳儿、川儿之间只能要一个,你会选择谁?”黛玉愣怔地看着水溶:“王爷此言怎讲?”水溶一笑,又坐起身,搂住黛玉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我重些还是儿子重些。”黛玉靠在水溶怀里,斟酌半晌,方道:“王爷,我不知。别让我做这样抉择。”水溶轻轻道:“不会,我不会让这样痛苦的抉择摆在你面前。” 过了几天,水溶带着黛玉去看灵岳、灵川,兄弟俩被摆成盘膝对坐,双掌相抵的姿势,红红的玥珠在二人双掌间流转。二人双目微闭,犹如佛陀,面色庄严、祥和而安宁。出来之后,水溶道:“现在玥珠精血还在灌入,不能有所作为,玥珠化后再看怎样相助二人。现在要看他们自己。”黛玉轻轻点头,含着泪回栎园。 人们虽还挂念世子安危,既无能为力,世子也没有什么变化能引起大家新的关注,慢慢的也就淡了,王府归于平静。黛玉也渐渐的开始理事,水溶又让灵暄暂停青木园之学,住进尚清馆照顾哥哥,服侍仙长圣僧。[]一个月后,水溶上朝。朝后,皇上留住水溶,问了二子情况,水溶只说,二人虽还未醒,但生机尚存,要假以时日方能有确切判断。皇上又问吴太医,水溶道:“吴太医穷极医经药典,正寻找医法。极尽心力。”皇上哼道:“他再不尽力。命就没了。”换了口气说道:“本拟让你带兵前去接替水洛,此时你府中有事,只能偏劳南王爷再带兵出征。”水溶道:“边庭又有变故吗?”皇上道:“水洛对阵胡可钦之弟韩邪雷,又要监视胡可钦进京,分身乏术。南王爷以前对敌过浑格齐部落,对韩邪雷还熟悉些,让南王爷前往边庭应付战局,让水洛回京修整。康宁也等得不耐烦了吧。”水溶笑道:“最近康宁一心都在灵岳、灵川身上,又是求神,又是拜佛,又是广播布施行善积德以求福报,忙着呢,怕是想不起水洛了。”皇上道:“岳儿、川儿不出事最好。水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吴太医身上,可以张榜悬赏,能医治者有重赏,不要吝啬钱财,多少银钱都没关系,只要把人救过来。”水溶躬身道:“谢圣上恩典,臣感激不尽。”皇上低头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也劝慰王妃,不要太伤神,有命在就有办法。”水溶微一愣,旋即道:“臣代拙荆谢皇上。”皇上摇头不语。水溶告退回府。 时岁近逼,天寒地冻,水洛家书送到,报了平安,说等南王兵到,即刻返京,兄弟相见在即。又说了查访舒瑶情况,说边地巷里有舒姓人家,女名舒瑶,十几年前,因未嫁而孕,其家不容,赶出家门,有人说那女子后来生了个女儿,为不让女儿长大后背负骂名,带着女儿深入昆仑山中,其后不知所踪。水溶将水洛书信派人送到康王府,康王爷看了书信,去找康王妃,道:“我坚信紫铭姑娘是我的女儿。”康王妃道:“骨肉亲缘,皇室血脉,非比寻常,王爷不要意气用事。”康王爷道:“我一见紫铭就觉亲近,当是父女天性使然。”康王妃道:“王爷想要如何,让紫铭认父归宗吗?”康王道:“有何不可?我知王妃贤达,必不肯让我之血脉漂沦于外。”康王妃道:“王爷既有此心,此时也不是时候,北王府因世子一事上下慌乱,哪里有心情管王爷这档子事?”康王爷道:“要等到何时?那俩孩子一世不醒,难不成我一世认不得女儿?”康王妃冷笑道:“王爷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到处留情,又情不得终。出来这么一个女儿,让别府知道不笑话?”康王爷道:“男人留情遗迹,所在多有,谁不这样?哪府又干净了?我不惧人言。”康王妃道:“别府有荒唐事,还没有从外面来一个女儿的。”看康王爷不说话,又道:“王爷有心认女,也得知会太王妃一声。添人进口的,给她老人家添些喜气也未可知。再者,北王府忙于世子,闭门谢客,哪府的人都不见,也许会给老太太点薄面。”康王爷闻听有理,摽着康王妃一起去见太王妃。 康王爷只说当年巡边,为了身边有人照应,娶了一民间女子为外室,回京之时,正逢女子有孕,禁不得一路颠簸,就留在那里了,再派人接时由于边庭事紧,百姓多方逃难,她母子下落不明。现今女儿拿着龙凤佩寻亲进京,在北王府。“太王妃狐疑道:“我们王府的女儿,怎么到北王府去了?”康王妃忙道:“王爷怕有闪失,有人冒认宗亲。托水将军在边庭访察实情,这才让那女孩住在水府。那女孩儿是王爷之女还好,如是受人指使败坏王爷声名的,可有北王爷作证,免得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说着看了一眼康王爷。康王爷闷头不响。太王妃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可象王爷?”康王妃道:“长得俊着呢,和他们北王府的女孩儿不遑多让。”又细想了想道:“眉梢嘴角之间颇有些王爷的影子。”太王妃对康王爷道:“如今可确证了这女孩儿是王爷的女儿?”康王爷道:“水将军从边庭来信已然察访清楚。”太王妃道:“我们家的女孩儿不能长久留居人府,要接回来才是。”康王爷道:“禀明母亲之后,就要去接。”康王妃道:“北王府人事繁忙,只为郡主一事前去,显着不好,未若以探病为名前去。”太王妃道:“如此甚好,王妃虑得周到。”康王妃道:“这事王爷是不好说话的。太王妃……”太王妃明白康王妃的意思,道:“与北王妃和康宁郡主长时不见,那两个孩子一静一动相映成趣,早年间瞅着就叫人疼,如今遭此横事,我也该当去问候一下,他们那两个小子我也是见了的,让人喜欢。但愿吉人天相,保佑他们无事才好。”康王妃道:“太王妃既要亲自去,我让人准备东西。”母子们议定,康王爷、康王妃告退出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五 揭旧情康王府认亲 怀心事痴紫铭伤意(2) 康王爷派潘琛给水溶送信,说太王妃要亲自过府问候。(.)水溶说与黛玉,黛玉道:“这康王府怎么了,我们家这么多事,心都不静,他还来闹?”水溶道:“看岳儿、川儿是假,看紫铭是真,从水洛察访可知,紫铭是康王爷女儿。”黛玉这才想起紫铭来,还有这一档子事。道:“可要告诉紫铭?”水溶道:“不知康王府怎样看待这个女儿,如太王妃不想认这个私生女儿,岂不让紫铭失望?明天看太王妃态度再说。” 次日,康太王妃与康王妃浩浩荡荡来到北王府,因有太王妃在,黛玉不得不打起精神相陪,与康宁将太王妃和王妃接入内堂,彼此寒暄落座,康太王妃道:“世子有恙,虽重了些,吴太医却是神医,被先皇称为扁鹊的,圣上又下了旨意,必会尽心尽力,世子定会好起来,王妃不必伤心太过。”黛玉道:“谢太王妃宽怀,命不由人,空唤奈何,现今只得听天由命了。”康王妃道:“北王妃何须如此丧气?从命理上说,世子也不是早夭之人,必有神佑的。现今情形如何?”黛玉道:“还是老样子,就像睡着了,至今不省,王爷派人看着,不让人打扰。”康王妃道:“既这样,我们就不扰世子静养了。太王妃很是惦记灵岳、灵川,一定要来亲自看看,还带来些珍奇药物,王妃让吴太医看着可能用?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过是尽尽心力。”黛玉起身谢道:“太王妃和王妃费心了。岳儿、川儿不幸有此祸难,让太王妃和王妃如此垂爱,又何其幸焉?”康王妃道:“北王妃说这话就见外了,太王妃对贵府的公子、小姐喜欢得不行。上次我回去与太王妃说起贵府的姑娘们,太王妃就感叹说我们府中的姑娘远远不如。特别听说紫铭姑娘有我府中的龙凤佩,与我们颇有渊源,还说这要是我府中的姑娘就好了,一定要见见紫铭姑娘呢。”黛玉道:“太王妃既喜欢,就见见。上次我们还说,这孩子与康王爷有缘,要是康王爷的女儿就好了。”太王妃笑道:“你们也不用转弯子了,紫铭住在这儿,北王妃有什么不知的?咱们就敞敞快快的说,紫铭姑娘是王爷巡边时在外面生的女儿,既寻亲进京,我们焉有不认的道理?虽说母亲身份未明,可咱们这样的府中,哪家没有丫头、侍姬所生的孩子?也不怕别人笑话。[]不瞒北王妃说,今日一来看望世子,二来就是接这孩子回去。” 黛玉也笑了,道:“太王妃爽快,显着我们倒矫情了。不瞒太王妃说,紫铭姑娘还不知道这回事,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呢。”命疏梅道:“快去请紫铭姑娘来。”疏梅出去,不一会儿带着紫铭过来,太王妃细细打量紫铭,柳眉如画,杏眼含星,桃腮蕴雪,气清质寒。眉梢嘴角确有些像康王爷。就有些喜欢。黛玉却大惊,这些天光顾着灵岳、灵川,无心他顾,没想到紫铭憔悴如此,柳眉如画秋残,杏眼含星暗淡,桃腮蕴雪春融。见礼之后,康王妃道:“今日见姑娘不比前时,颜色消减了很多。”黛玉道:“姑娘最近心绪黯淡,致使形容消损。姑娘不必忧伤太过,今日有一桩大喜事,姑娘尽可开怀。”紫铭忙问道:“可是世子清醒了?”黛玉道:“不是灵岳、灵川的事,是姑娘的事,姑娘玉佩寻根,如今可是找到了。康王爷曾说将龙凤佩给了一女子,那女子就是令堂,而姑娘就是康王爷的女儿。”紫铭迷迷糊糊的看她们一眼,也不知往没往心里去。黛玉道:“太王妃今日就是来接姑娘回王府的。”紫铭道:“我哪儿也不去,他说过要陪我寻亲的,却不醒过来。”康宁道:“姑娘的亲人业已找到,还寻什么?”紫铭道:“我是跟着他来的,他不走,我哪儿也不去。”说完跑出了栎园。太王妃与康王妃面面相觑,黛玉尴尬,康宁惊讶。好一会儿,黛玉方道:“紫铭姑娘初得喜信,还无准备,待我慢慢劝她。太王妃不用心急。”康王妃道:“紫铭姑娘虽是我府中血脉,却暌离日久,亲情淡薄。在这儿住了些日子,与府里的兄弟姊妹相交甚厚,忧心世子安危也属常情。不必勉强她了。太王妃,我们慢慢再做计较。” 太王妃不知就里,只觉今日黛玉的说辞与昨日康王爷、康王妃的说辞相龃龉。又不好问,只好说:“那就烦劳北王妃了,我们家事却给贵府添乱。”黛玉道:“太王妃这话见外了,紫铭住在这儿,和我们府里很是相契,就像我自己的女孩儿一样的。要让紫铭走,我们还真舍不得。”太王妃道:“这孩子生长民间,不知道我们大家子的规矩,给北王妃添了烦恼。”黛玉道:“紫铭虽不通世务,可天性纯真直率,我很喜欢。”康王妃道:“不怕北王妃说,我们府中的姑娘都是懂规矩的,这孩子以后还要好好调教,不能把她那不入流的东西带进来,像我们这样人家,怎会容许这样事?”太王妃又说起哪家哪府的规矩大,哪家姑娘知行守礼,名门淑女的品行如数家珍。黛玉、康宁只能干听着。康王妃见黛玉、康宁都不说话,以为是有些厌烦了,毕竟家有病人,心情烦躁,不耐烦别人打扰的。岔开太王妃的话题道:“这些家的女孩虽好,不如贵府的女孩儿好,不仅知书懂礼,还各有才艺,北王爷象男孩一样教导的。不知谁有福气能与贵府攀亲。”黛玉道:“她们有何才艺?不过混闹罢了。王爷也是带她们玩,女孩家消磨时间,怎能当真?”太王妃听康王妃转了话题,亦感到赞了别家,岂不薄了北王府?也道:“这女孩家的事不能看一时,要看一世。出门之后能否孝敬公婆,持家教子。贵府的姑娘不用说是好的,连皇太后、皇后都赞叹的。”黛玉谦逊一番,又说些别话,康王府婆媳告辞。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五 揭旧情康王府认亲 怀心事痴紫铭伤意(3) 太王妃与康王妃别了北府,一回住处就命让康王爷来。康王爷见了母亲,太王妃怒不可遏,厉声道:“王爷在外面找了什么样的女子,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才生了那样的女儿。一点规矩都不懂,那么多尊长在前,谈认亲之事,她无任何情谊流露,却惦记着人家世子,颜面丢尽。她母亲是哪家闺秀?王府的外室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的。”康王爷道:“母亲息怒。紫铭母亲早已去逝,她自幼失了教训,又生长山间,连人世俗情都不懂,何谈规矩?因长时在北王府与北王府的世子郡主来往频繁,世子出事,有些惦记也是有的。等回来我们好好教训就是。”太王妃道:“这北王府也太不象了。古训,男女七岁便不同席。怎能这样公然交往?”康王爷道:“王府里都是自家兄弟姊妹,可以不避,单避紫铭反显冷落于她,这也是北王府会做人处。”太王妃冷哼道:“这男女同止同栖,有何好事?即便没有什么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康王爷赔笑道:“他们还都小,思不及此的。”太王妃道:“看紫铭那样子不象没什么。”康王爷看向康王妃。康王妃端坐不理。康王爷道:“母亲,紫铭是我女儿,已确信无疑。[]如紫铭真有此意,我们向北王府说亲可好?既结两姓之好,又堵悠悠众口,亦遂紫铭心愿。”太王妃低头默想。康王妃道:“王爷只想着遂女儿心愿,却不曾想到另一层。”太王妃抬头看康王妃道:“王妃说的哪一层?”康王妃道:“辱没了北王府。” 太王妃、康王爷都迷惑不解,康王妃道:“紫铭是王爷的女儿,可她母亲连我王府的丫头都不是,她连庶出都算不上。也就我府中能让这样的女儿进门。别的府中,岂能让这样的女儿进门?别人不知根底也便罢了,北王府是知详细的。王爷怎么去说,把这样的女儿给世子为配?且刚才紫铭太过,不逊不说,还不知羞臊,真真有失体统。这样败行的女子,人家北王府怎会要?要说与世子为配,延葭、延箷倒可以考虑。”太王妃第一次见他夫妻意见相左,气道:“罢罢,他们世子是死是活还不知,哪还论到这些?你那女儿,不知好歹,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还是想着怎样调教吧。别到时丢人现眼的。”康王爷见母亲生气,不敢再说。道:“母亲也劳乏了,好好歇着,别再为这些事情费神了。儿子自会处理。”与康王妃告退出来。 康王爷从太王妃处出来,也不坐轿,带着潘琛骑马直奔北王府。水溶已从黛玉那儿听说了认亲全过程,颇感意外。听说康王爷来,忙迎到大殿,康王爷也不寒喧径直问道:“北王,紫铭不肯相认,是不是心里怨恨于我?”水溶道:“紫铭姑娘当不知道你们前情,以她性子也不至于心怀怨恨。”康王爷道:“我有句话要问北王,说得莽撞,先请北王海涵。”水溶道:“康王爷有话请讲。”康王爷道:“紫铭和世子……”水溶明白康王的意思,笑道:“紫铭和灵岳曾经在昆仑山朝夕相处一年之久,情同兄妹。紫铭自幼远离俗世,不通事务,一入凡尘喧嚣,诸事不明,很是掣肘,对灵岳甚为依赖,初时不肯须臾离开,寝居都在一处。此时对灵岳自是担心。”康王爷见水溶也没说出什么实质内容,叹气摇头,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水溶笑吟吟的看着他,道:“康王问此何意?”康王爷停住脚步道:“北王爷,我想见见紫铭。” 水溶陪着康王爷来到栖梧园,紫铭正伏案而泣,絮儿、蕾儿从旁解劝。见两王进来,叫了声“王爷”。紫铭抬头,站起身,也叫了声“王爷”。水溶道:“紫铭姑娘何事哀戚?康王爷亲自看姑娘来了。”紫铭泪眼婆娑,看了康王一眼,对水溶道:“王爷,我要去尚清馆。”水溶道:“我知姑娘忧心他兄弟,只是他们此种情景,姑娘去也无益。此时他兄弟也不宜惊动。”絮儿、蕾儿见两王还站着,忙让座奉茶,紫铭才想起应该待客,一颗心全在灵岳身上,学到的世俗礼仪一并想不到了。两王坐定,紫铭道:“我只想看看。不会惊动他们。”水溶道:“非我有意回绝姑娘,这些时日,连王妃也是不能去的。过些时候,我带姑娘和王妃去看他们,如何?”紫铭哀哀道:“一个多月,世子也不见醒转,若永不醒来,可怎生是好?”水溶道:“生来随机,命去顺时。我们也只是尽人事而已。他兄弟自有他兄弟的命数,我们强求不来。倒是姑娘,时运恰至。本以为姑娘连身家姓氏、哪里人氏都一概不知,寻亲渺茫。谁想机缘巧合,得来全不费功夫,姑娘竟是康王爷之女。今儿亲人相逢,正可尽诉多年孤苦之情、亲人相聚之喜。姑娘因何拒人千里之外?” 康王爷叫了声“铭儿”。紫铭低头绞弄着帕子。康王爷道:“铭儿,当年我和你母亲不能相携以归,是情势所迫,无可奈何之事,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之过。如今既知你在世间,如何还能让你漂泊于外?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与我回康王府,让为父有补过之机。”紫铭仍然不语。水溶道:“太王妃亲自来接,足见对姑娘亲慈,康王爷又来,可见对姑娘爱重,祖母慈祥,父亲疼爱,姑娘此去自会享天伦之乐。不要再固执了。”康王爷道:“姑娘可是不相信我们的话?”为她一一述说当年巡边邂逅舒瑶,两情相悦私下定情之事,只是回避了舒瑶前朝皇室血脉的身份,只说其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两人难接连理。紫铭听他说完道:“王爷不必再说,我信。可我不跟你回去。”水溶奇怪道:“姑娘这是为何?”紫铭道:“不看到他安然无恙,我哪儿也不去。”康王无奈,道:“姑娘既信我说,可否叫我一声?”紫铭看着康王爷,却怎么也叫不出她从来没有称呼过的“父亲”二字。嘴唇颤抖,泪落连珠,一转身跑回里间屋,哽咽有声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六 思无极郡主夜探病 起龃龉贾家私乱年 (1) 康王爷无精打采地与水溶离了栖梧园,蕾儿、絮儿礼送二王出院门。到了前殿,水溶道:“康王不必气苦,紫铭心里已认了父亲,只是口上还不习惯,毕竟离日太久。”康王爷道:“这丫头,北王就再为我照顾一些时日。大恩不言谢,以后定会图报。”水溶笑了,道:“康王把我水某当成什么人?”康王也笑了,道:“是我说错了。北王,世子到底是何病症,如此讳莫如深?”水溶道:“两个孩子突然间都病倒了,而且病得奇怪,吴太医束手无策,我想着里面显是有说道。不敢大肆喧嚷,怕惊吓了我那王妃。这不,请僧斋道的做法事,也不知管不管用。总得试试。”康王爷道:“北王也看开些,子女说好听是来投胎成父子之分,焉知不是来索债的?”水溶道:“康王爷好似不是这样看待紫铭的?”两王大笑:“债也好,分也好,既投奔而来,就尽为父之责吧。”康王爷告辞离去。 次日,康王爷命人给紫铭送来好些东西。紫铭看着东西,心里有种充实和温暖,这个世上除了灵岳、除了北王府还有人惦记自己,这种充实和温暖让她在北王府里似乎也有了一种底气。[.超多好看小说]可是灵岳怎样了?北王爷为何要封锁消息,难不成他兄弟已经……?她一定要见见灵岳,只有确定他还活着,她才能安心。入夜时分,紫铭打发丫头们都睡了,自己直等到三更天,才悄悄起身,收束停当,直奔尚清馆而来,就见侍卫团团环卫,岗哨严密。紫铭悄悄绕到尚清馆后面,上了一棵高树,从树上飞掠而起,飞到尚清馆内的树上,她在尚清馆住过,对这里很是熟悉,从森林处绕到前院,刚想趁隙向正房靠近,就听有人道:“你们两个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小心让侍卫误伤了你们。”正是水溶的声音,紫铭知道被发现了,怎么又是两个?就听灵烟的声音说道:“父亲,我只想看看哥哥,你又不让。还有谁呀?”紫铭只好从小树林中走出来,灵烟也从另一个方向出来。水溶看着她们两个,道:“夜深人静,女孩家不在房中歇着,乱跑什么?成何体统?”灵烟道:“父亲,哥哥到底如何了?”水溶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两女跟着水溶进了正房,发现里面的设置全变了,那些小间全被打破,屏风在屋正中间围成一个宽阔的场地,里面有一个特大的浴桶,浴桶中红光随着水波动荡,浴桶上白气氤氲。朦胧中兄弟俩只露着头端坐在浴桶里。灵烟道:“这是做什么?”水溶道:“他们化掉了玥珠,现在要看能否气血合一。”紫铭道:“他们还活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他们虽然没醒,想让他们死还困难些。”紫铭和灵烟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看清,场地四周四个奇人逸士。 罗昙道:“真是奇了,气血竟然毫无挂碍的迅速融合。”水溶心想,那是自然,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口上道:“他兄弟步步都透着凶险,气血融合之力随时会崩裂肉体,让他兄弟四分五裂,全仗四位前辈在此照应。”空相道:“令郎似乎意识清醒,在按自己的意志运行气血。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动不了,使他们看着好似没有知觉似的。”“哦?”水溶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胜算又多了几分。云尘道:“令郎真让我们长见识,不虚此行啊。”水溶道:“有劳四位前辈。”四人不再理会水溶,各自看着兄弟俩的气血运行阄。 水溶带两女出来,道:“看见了?可以回去了。”灵烟道:“父亲,哥哥会总这样吗?”水溶道:“应该不会,或生或死总得有个说法吧。”灵烟娇声道:“哥哥才不会死呢。”水溶笑道:“好,不会。郡主可以回去休息了。”紫铭和灵烟各自回家。 看到灵岳后,紫铭坚信他不会死,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耐心地等着他们功德圆满。怜卿、灵鹮、灵娉听说紫铭、灵烟夜探尚清馆,惊得下巴没掉下来,怜卿暗恨自己为何没有勇气去看看他,灵鹮埋怨灵烟为何不叫上自己。当夜,怜卿和灵鹮也效仿紫铭和灵烟前去尚清馆,结果怜卿未到门前被侍卫交戟拦住,灵鹮与侍卫交手,虽打伤两个侍卫,亦被应扬所擒。水溶听说后,命令将两人押回各自住处,派人监视,不许随便乱动。灵鹮与其说是看望灵岳、灵川,不如说是想要试试自己的武艺。关在屋子里纳闷,为何灵烟能进到里面,而自己却被擒住。怜卿更是后悔,这算什么,自己不象她们有功夫,怎能进去那把守森严的高墙内院。简直就是“情”令智昏,东施效颦,遗羞王府,惹人耻笑,懊恼不已。王府暂时清静下来。 尚清馆也没有传出什么信息,黛玉去尚清馆看过两次,回来后,康宁和湘云问里面情形,黛玉道:“还是老样子,我没看出有什么,只是王爷说第一道险关已过,情形看好。”湘云道:“既如此姐姐就该高兴些,因何还愁眉不展?”黛玉道:“我怕王爷是安慰之辞,哄骗于我的。”湘云道:“王爷怎会骗姐姐呢,儿子近在眼前,生死随时能知,能骗得一时,焉能骗得一世?以王爷之智,断不能做此事,定是世子好起来了。”黛玉道:“愿如妹妹所说。”这些老少姊妹担心不提。 忽忽一月过去,腊祭降临,各家各户,都准备年关。水家各地产业年终结算的物事、银两送了来,黛玉命拿出一部分给庙里,让庙里的和尚道士主持施舍给无家可归、鳏寡孤独之人,行些善事,积些福德。水溶知道黛玉想为儿子祈平安,便道:“以后每年都拿出些来分给穷苦百姓,一年到头,任谁都该过一个好年,填些喜气,以期来年好生之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六 思无极郡主夜探病 起龃龉贾家私乱年 (2) 虽说如此,水溶、黛玉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哪有心绪过年?主子们无心张罗;奴才们张罗不是,不张罗也不是。(.好看的小说)张罗吧,世子生死未定,吉凶未卜,情绪太过热烈,好似不关心世子安危,无情无义。不张罗吧,毕竟新年,全府上下这么多人,也要求个喜庆热闹,怎能总如此云愁雾惨的?陈奶奶和邹奶奶找到了紫鹃,求紫鹃给拿个主意。紫鹃道:“这些事别问主子了,我们来办,东西丰盛些,主子们心绪再寥落,也不能不祭祖,不吃一顿年夜饭。还有那些小主子,年纪小,也不能一起憋屈着。我们张罗时鼓点轻一些,别打扰主子惹他们心烦。一应事情我做主了,有事我担着。”陈奶奶和邹奶奶道:“有应奶奶做主还有什么说的呢。”家下人等悄没声息的准备过年的一应事物。 王府这年显着冷落萧条,贾府那边却红红火火,是多少年也没有的兴旺景象,贾环官居四品又是一家尊长,从来没有这样底气十足,威风八面。有些仆从看贾环冠带齐整,不似以前模样,又长了月银,平日对奴才们出手大方,都来奉承巴结,管事的有事无事都来向他请示,贾环也就随意处理,贾兰身为侄儿,不好说他,他竟然渐渐的掌管了些家事。余氏更俨然成了贾府的当家夫人。虽然贾府日渐空蠹,她夫妻不以为意。只肆意地挥霍着银子,冬季田庄的钱粮物什一到,便送一些给南王府和贾新良的府第以谢举荐之功。又大肆铺排新年,上上下下气氛热烈。 李纨愁眉不展,与宝钗、严氏道:“年是要过的,可消耗如此,年后上下百十来人如何过活?”宝钗道:“公中还有多少?节俭算计着许还能撑下去。”严氏道:“前日我查了账目,已没有什么了。我们不比别的世宦之家,本来根基就被败坏尽了,这些年大爷虽做着官,都是闲散清淡的衙门,哪里来的进项?不过靠这所剩田亩苦维持罢了。今年上下长月银,已捉襟见肘。本图田庄钱粮到了好生谋划或可解一时之急,谁想又这样。三老爷和三夫人没管过家,不懂家之艰难,只一味图痛快,讲体面,如何了局?”宝钗道:“让人拿了收支账目来,看这一年我们究竟怎样?”严氏道:“不瞒二婶子,昨日大爷把外面的账目一一查证清楚了,瞧着不好。”说完命丫头奉上账本子。“李纨、宝钗看了,瞠目相视。李纨道:“这还了得?看这样子,一过完年,我们连吃食都无有了。”严氏道:“大爷查完账目,心急得不行,让我来回禀母亲和婶子,快拿个主意。”贾环夫妇那两个浑人,油盐不进的。李纨想着就叹气。 宝钗道:“我们不好说的,还得想想谁能说动他夫妇,请了来,说说他们。”谁能说他们?贾环所惧者唯有探春。按理,探春是亲姐姐,说他也在理。可探春进京,如今又耽搁下来,说塞外雪大路途艰难,年前怕是不能到京。即便到京,以靖宁王妃之尊,山高路远,一路艰辛到达京城,万无甫到京城就拿娘家龌矬之事相扰的道理。黛玉从来不对他夫妇假以辞色,他夫妇对黛玉也颇为忌惮,可如今王府又这样,怎能去打扰?再说黛玉也懒得管这等闲事。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鞭长莫及。思来想去,宝钗道:“我们把东府的珍大老爷和外面的琏二爷请来,再请出老太太辈分大一些的,共同商议一下。”李纨情知议也白议,那珍大老爷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做点营生,亏败无几,所幸府第阔大,将府第租于外户,靠租子和外面的少许田亩度日。贾链在外面倒红火,可出去之时就说过,他在外面行为与贾府无干。当时强逼他出府,何等决绝。如今他怎能再管贾府之事。邢老太太辈分虽尊,可年轻之时就不像样,事事都不让人敬服的,年纪大了,胡涂些,又没有等量竞争对手,也就淡了,只和丫头们说笑解闷,事事不问。可不请他们,也的确无法解决这些事。没奈何,以商议祭祖为名,邀约大家聚集。 贾珍、尤氏早早就到了,先给邢太夫人请了安,才与李纨、宝钗和贾兰见了,各自落座,说些日常闲话,贾环夫妇也过来,余氏一脸骄矜,对尤氏和宝钗傲然不理,只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对邢太夫人也只是福了一福,便在李纨侧旁坐了。贾琏和平儿锦帽貂裘由丫头们簇拥着进来,余氏瞧着他们便哼了一声。贾琏和平儿给母亲磕了头,请了安,给贾珍、尤氏和李纨见了礼,方与贾环、贾兰见了。众人就座后,邢太夫人道:“年关跟前,再不济,祖宗那儿是不能少的。”余氏道:“老太太放心,都准备齐整了,今年不比往年,更丰盛些,赖祖宗阴德,三老爷作了官,怎能不象样?”一一叙说祭祖的备办。贾珍一听如此,忙道:“三弟想得周到,替为兄长了脸面,不愧是做了高官长了见识。”邢夫人道:“三老爷虽做了官,家道却更加艰难了。这几年风调雨顺的,田庄上的东西却日见少了。环儿、兰哥都是为官做宦的,行君子风范,哪里知道下面那欺瞒的手段?别被底下人骗了都不知道。以前琏儿管过家,深知其中关节的,明儿帮着查查。别说我们还靠着祖宗恩典过活,即使不用它度日,也没有让它日渐荒落的道理。祖宗的基业是大家的,都应尽子孙之责维护,别以为搬出去了,这里就与你无关。撒开两手不管事。”说完看了宝钗一眼。余氏心里就犯嘀咕。贾琏起身道:“儿子并非不顾祖宗家业,这两年府里的事一直也没让儿子插手,儿子也不好管,母亲既如此说,明儿我问问就是。”贾环和余氏互看了一眼,没有作声阄。 一百二十六 思无极郡主夜探病 起龃龉贾家私乱年 (3) 邢太夫人继续道:“给祖宗的祭奠不在一时丰厚,而在能否永续不断,如总能象今日这般也就罢了,怕的是有今儿没明儿的。”众人不知何出此言,诧异地看着邢太夫人。邢太夫人拿出那个账本道:“你们几位老爷看看这个,过了年之后,我们还怎么度日?更别说明年的祖祭了。”贾珍不好看西府的财务,贾琏、贾环拿起看了,贾琏道:“三弟手脚也太大了些。”余氏见邢太夫人不时看向宝钗,就知他们是商量好的,不禁怒从中来,道:“这些年一直是兰大爷管着家事,我们是半点边都沾不到。颇天家业败坏净了,怎么不问兰爷,却算到三老爷头上?”贾琏道:“这半年的花费太剧,都是三弟的过往账目。”余氏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这半年三老爷做官应酬往来花费多些,也不至于到败家的程度。十余年来,我们从不过问府中花销,兰大爷官场上的应酬来往我们也不过问,怎么我们作为叔叔花了几个钱就值得这样?要算大家就都算算,这十几年来谁动用公中的钱更多些,哪房的日常消耗更大些?算算清楚。免得说我们贪了公中的钱。”宝钗道:“三夫人何须动怒?大家聚在一起,不过商量怎么度日?”余氏道:“有何商量的?银库的银根,庄上的租子不都在这儿?这够一大家子吃的,还是够穿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根本,商量何益?能商量出银子不成?”宝钗道:“正因不够使用,才商量着怎样节俭?”余氏道:“我们这房每月按我们的月银花销,怎么使,不劳与别人商量。”李纨道:“二夫人的意思是我们每房的月银要缩减些。”余氏道:“每房的月银都减,也不能增了我的。每房的月银都增,减了我的也不成。你们都决定好的事,与我们商量什么?”李纨强压怒气道:“奴才们的月银也得减些,恢复原初。”余氏道:“我房中奴才的月银并没有从公中多领,至于我愿意填补多少,那是我的事。”尤氏忙打圆场道:“我听明白了。三夫人用私房钱给自己的丫头长了月银,别人就不能不长,导致亏空大了些。这样,三夫人就别补贴了。三夫人这儿有三老爷的收入,补贴些无碍,象二夫人寡妇失业的,从哪里出这笔银子?那些没有分房的奴才又怎么办?”余氏道:“大嫂子有所不知,咱们家和别家不同,别家的孀居之妇需要大家供养,我们二夫人出身高门贵府,家学渊源,虽是妇人,谋财之道,是有的。怕是我们各房都没有二房富呢。自己不愿出些体恤下人,看别房的丫头有了好处,怕贪上吝苛之名,又结三火四的百般刁难。我看不惯。”宝钗气得浑身乱颤,说不出话来。 贾珍插嘴道:“我们是来商量过年祭祖的,你们日后的事,日后再议。”余氏道:“珍大哥在东府中,不常过来,有所不知。一大年下的,我和三老爷张罗不息,没有功劳也该有个苦劳吧。人家不领情不说,还说我们铺张了。既如此,年节的东西各房均分了,自己过自己的。我们愿意热闹些,就热闹些,人家愿意清净些就清净些,哪怕过成尼姑道士的,个人各趁心愿,谁也别眼气谁,也就罢了。免得大家各有志趣,弄不到一处,还生嫌隙。闹得谁都不痛快。”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商议的?宝钗、余氏两下生气,都不说话了,贾珍、贾琏、贾环、贾兰搭讪着说了两句,各自散了。 贾环与余氏回到房中,余氏仍气愤愤的。贾环道:“何必动真气,在那里做做声势也就是了,回来就放下吧。这半年我们也没少从公中弄钱,他们有些警觉也是有道理的。”余氏道:“就他们聪明,我们傻。我们只半年,还只是当半个家,弄出些个,他们就这样。他们当了十几年的家,也不知弄出多少,我们只能看着。我最不忿是那个有心计儿的,想挑动事端坐收渔翁之利。老太太那番话,明显是她教唆的。你不行,兰大爷不行,让琏二老爷查账。哼,琏二老爷管了这档子事和她管有什么区别?别让我说出不好听得来。明面上的贞节淑女,非礼勿动,非礼不行,端庄大方,一肚子的囊水。” 贾环道:“说那些做什么,我们自己过自己的,管她做甚?淑女也罢,荡女也罢,与我们何干?”余氏道:“不是我说,败坏贾氏门风的必定是她。那日贾巡检的夫人对我说,他们太老爷曾和贾巡检说起咱们二老爷当年的事,贾巡检说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夫人。贾巡检怎么知道她如花似玉了?”贾环闻言心中一动,贾巡检不止一次提起过二夫人,难不成他有什么心?余氏见他不响,不再理他,与丽儿商议过年的事,道:“别人怎么过,我不管,我们越热闹越好。三老爷做了官,我们好容易扬眉吐气的,不论花多少,我高兴。” 贾府之中,虽各过各的,由于贾环、余氏办的东西很多,各房分的不少,又都自己张罗备办些,也别有一番闹趣。丫头仆妇往来纷纷询问各房都备办了什么?可有什么新鲜的?打破了常规,事事都透着新奇。贾环处张灯结彩,丫头仆妇都着新衣,一个个喜气洋洋,往来穿梭,余氏正与两个姨娘带着仆妇清点着东西,喙儿与两个小丫头捧了东西过来,道:“奉二夫人之命给三老爷和三夫人送年礼。”余氏停了手中的活,坐下来道:“还是二嫂子大度,要是我,既搅了口,断不肯屈己从人的。”喙儿道:“我们夫人说,都是自家人,哪里有因事分歧绊了两句嘴,就不来往的?”丽儿怕余氏再说出什么来,抢着给喙儿让座,道:“说的是,哪有舌头碰不着牙的,妯娌之间,意见相左,辩争两句,怎么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余氏哼了一声,丽儿对喙儿道:“你瞧,我们的东西刚到,正清点,刚才三夫人还说,清点完了,给你们送去些。说不看二夫人,还看莩二爷,和我们三爷一样同一祖脉的骨血,怎能分出两般来?莩二爷生来跟前就没有父亲,就我们三老爷这一个亲叔叔,可这几年三老爷不得意,想要尽尽心也是不能。今年好起来,也该管管侄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六 思无极郡主夜探病 起龃龉贾家私乱年 (4) 喙儿知道丽儿顺嘴胡诌的,既转了脸,有了台阶,也不用去追究真假,顺着说道:“我们二夫人也说,三夫人嘴是刀子似的不让人,心却是好的。(.好看的小说)以前我们夫人做姑娘时,与现北王妃交厚,北王妃当年也不是个让人的,又有才学,说话锐中带刺,含着文雅,被她刺了你还说不出什么。不怕三夫人着恼,三夫人脾气象北王妃率直,说话不似北王妃文雅。”余氏看喙儿把她比黛玉,气先消了,道:“我哪能比北王妃?北王妃的才学举世皆知的。”喙儿道:“我们二夫人说,虽说姊妹们一起常绊嘴使气,可大了却成了情意最好的。我们府中遭难之时还是得北王妃之力才得解脱的。三夫人与北王妃一样,平时任性使气,遇到事情是有拿捏的。”余氏被她说得有些愧了,道:“我哪里有那样好?我自己的毛病我知道,心胸狭了些。”说会子话,喙儿带着丫头告辞离去。丽儿清点完东西也与仆妇丫头们拿东西下去。 一个小媳妇出了门,把东西交给小丫头拿走了,又回来,余氏认得是凤琦,凤琦本是贾新良府中歌姬,因贾环在贾新良府中吃酒,对当庭待客的凤琦颇有情意,贾新良就将凤琦给了贾环。贾环带回府中光明正道的做了姨娘。凤琦道:“夫人看二夫人如何?”余氏道:“也是我平日错看她了。”凤琦道:“这二夫人也太厉害了。”余氏道:“怎么?”凤琦道:“这府中以前是兰大爷掌管,二夫人就与大夫人来往密切,开始我还以为他们自来一处长的,比我们亲热些也是有的。可现今三老爷刚一接触家事,还没管家呢,她就联合大夫人请出了老太太,想要趁我们大房和三房角斗之时收渔翁之利,一计不成这才又送东西来收服夫人。我听说他们小时北王妃与她是不睦的,她就利用北王妃孤苦无依心理,送些东西假意关心,使得北王妃感激涕零。最后还不是母女姨甥联手把北王妃逼成那样?如不是北王爷,北王妃埋骨何地还不知呢。夫人还是小心些,这二夫人表面上知书达理,贤良贞淑,大度宽宏,实际上是个冷面冷心的。”余氏听了默想起来。 凤琦又道:“夫人可知道咱们老太太有个丫头叫玉钏的?”“玉钏?”凤琦道:“夫人不知也不奇怪,那时夫人还没过门。咱们老太太没了的时候,就把玉钏嫁给了我远房堂兄,我因此知道。那玉钏有个姐姐叫金钏,那时咱们二老爷年纪还小,小孩子似的不懂事,拉着金钏玩闹,被老太太看见就打骂了金钏两下让撵出去。(.无弹窗广告)金钏含羞跳井。咱们老太太仓皇失措,又像来心善,本来可以赔补一些的。可咱们二夫人置人命于不顾,置她娘老子的伤心于不顾,竟然说什么是自己不留神掉到井里去的。结果没有任何赔补,不了了之。还是老太太毕竟心中有愧,就让玉钏拿了两份月银。这件事玉钏心中是怀恨的,在贾府时不敢说,离开之后才说出来。夫人想想,她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都说她与北王妃是双峰对峙,二水分流。我看呢,就从‘情’这一字,她比北王妃相差远矣。也难怪北王妃有那样好命,她却这结果。人说重情必以情报,逐利可得利益,她如今仗着琏二老爷得些利息,可夫人想想这世上是情长久还是利长久?”余氏不耐烦道:“别跟我说情利的事,我只想知道,她今日送东西到底要做什么?阄” 凤琦道:“与夫人化干戈为玉帛。目前,她不想再战,就与夫人修好。就象朝廷和三姑奶奶那边,要战,就各派兵将,战场厮杀。势头不对,不战就纳贡求和。”余氏道:“你说她是求和的?”单嫂子道:“也许是想稳住夫人。”余氏道:“稳住我什么?”凤琦道:“夫人曾说她谋财有道,她怕了。试想哪有兄弟媳妇和大伯子合伙做营生的,好说不好听的。就算他们之间清白,瓜田李下,谁人不猜不想。咱们二夫人是特别注重这声名的,平时讨乖买好,赢得的名誉岂能付之东流?她这事也就夫人知道,她自然想堵住夫人的口。”余氏道:“我们该如何?”凤琦道:“人家休战,我们没有举兵的道理。礼尚往来,该送她的送她。显着我们大度,不计前嫌,就她会做人?我们也会。这样夫人可以得点好名声。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不怕她起浪。”余氏点了点头。 贾府之中,忙着往外送礼,又忙着彼此之间送礼,这花销就大了。也无暇计较这些,新年就到了。贾琏夫妇和女儿过府陪邢太夫人一起过年,贾兰夫妇和贾粲伴着李纨,贾环夫妇和贾苌都欢聚无限,宝钗虽有母亲、儿子,总觉少了什么,又不好露出来,强自笑着与麝月铺排。小孩子们不管大人之间的嫌隙,聚到一起各院中蹿,兴高采烈的。 北王府新年本来沉寂,就在三十请完神祭完祖,正交子时,尚清馆李祥急匆匆跑来,说世子醒过来了。水溶、黛玉撇了众人忙忙赶到尚清馆,看他兄弟背靠背结趺跏端坐,眼睛微闭,听到声响,睁开眼来,黛玉叫了声“岳儿、川儿”,泪就滚落下来,奔了过去,灵岳、灵川看着母亲想要起来,却无法动弹分毫,水溶拦住黛玉,对兄弟俩道:“不要着急行动,看气走三焦走火入魔。你们闯过了第二关,前面还有凶险处,要专心致志才行。”黛玉道:“还有凶险?”水溶微笑道:“破旧才能立新,他们是先立新,新旧气血混杂,破除旧的,才最凶险。”黛玉道:“他们何时才能行动自如,恢复如初?”水溶道:“何时行动自如我是不知,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看黛玉面现惊惧,笑道:“他们如能经得住这一番生死考验,恐已达超凡入圣之境,想恢复如初自不可能。我们先走吧,别打扰他兄弟心神不宁,易出岔子。”黛玉听了含泪嘱咐了儿子几句,方才与水溶回到栎园。灵岳、灵川的苏醒给王府带来喜气,康宁与“灵”字辈的姐妹、紫铭、怜卿喜极而泣,奴才们奔走相告,又都与黛玉道喜,说世子福大命大,除旧迎新之际醒来,自含有新生之意,将来前程无限。又有人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黛玉虽担心水溶说的凶险,可儿子从无知无识到能睁眼叫母亲,已是莫大之喜,众人情绪振奋,大年夜过得有声有色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七 藩王入觐两府各情 龙凤迎宾朝堂分意 (1) 出了正月,天渐渐变暖,水洛大军终于回程,在城外安营,派人进京请旨。[]皇上传旨命胡可钦、水洛金銮殿见驾。胡可钦行三拜九叩之礼,称道:“臣胡可钦受人蒙蔽,竟一时欺心藐视圣朝,妄动刀兵,使陛下劳心费神,让水将军远涉边庭,害黎民于战乱之中,胡可钦自知罪孽深重,今特来向皇上请罪。”说完向上叩头。皇上哈哈大笑,走下龙椅,扶起胡可钦,道:“浑格齐王受奸人挑唆,一时不察,中了计谋,才兴兵为乱,非卿之罪。且卿即时醒悟,归顺朝廷,使你我双方即时罢兵,减少士兵伤亡。可见浑格齐王心念百姓疾苦、将士危亡,仁心一片。也看出浑格齐王对朝廷之忠诚。”胡可钦道:“臣惭愧。臣弟韩邪雷还在忤逆朝廷。”皇上道:“韩邪雷之事与卿无关,卿不必揽罪。”胡可钦道:“谢皇上。” 皇上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了,道:“听说王爷长子骁勇异常,朕倾慕之,可否让朕见一见?”胡可钦道:“臣来时,怕浑格齐人心涣散,特命札木勒统率浑格齐部协助南王爷剿灭韩邪雷,并未进京。”皇上有兴趣起来,道:“扎木勒有统帅浑格齐之能吗?”胡可钦道:“扎木勒英武非凡,智计过人,非臣能比。”皇上笑道:“此为‘青出于蓝而青于蓝’了。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扎木勒无有名分,如何统帅浑格齐部?”胡可钦诧异地看着皇上道:“陛下意思是……”皇上道:“胡可钦,你在京城,短时期无法返回浑格齐,可否让扎木勒暂代浑格齐王?”胡可钦心思百转,上前跪倒:“谢陛下对臣子的恩典。臣此番进京,只想随侍皇上以尽愚忠,赎臣之罪,并未想再返浑格齐。与其让扎木勒代浑格齐王,莫若让他继承浑格齐王,名正言顺统率浑格齐部扫平韩邪雷叛乱。”皇上道:“卿有此意甚好。朕就封扎木勒为浑格齐王。钦赐昭庆王郡主延婷为妃,不日送到浑格齐成亲。”胡可钦叩头谢恩:“谢陛下赐婚。”皇上道:“胡可钦,起来吧。当年郡主远嫁取名靖宁就有安定边陲,百姓乐业之意。今卿既不做浑格齐王,朕就封你做靖宁王,俸禄双倍,有别于其他诸王。你的王府已经竣工,卿可去看看,如满意,选个良辰吉日,就可以入住了。”胡可钦道:“外臣屡扰皇上安枕,皇上不谋惩治,反而父子俱封,宠命优厚,臣惭愧。”皇上道:“卿识时局,顾大体,能体念双边百姓荼毒之苦,及时收兵化干戈为玉帛,功莫大焉。”又对水洛道:“水将军靖边有功,加封勇诚公。”水洛谢恩,朝臣恭贺,山呼万岁圣明,一时朝散阄。 水溶、水洛相携回府,灵暄早已奉黛玉之命带着家下人等在府门外迎接水洛归来,看到他们的大轿、马队过来赶忙上前磕头行礼问安,水洛拉起灵暄,爱抚不尽,举目不见灵岳、灵川,诧异道:“岳儿、川儿呢?”灵暄看向水溶,水溶道:“进去再说吧。”兄弟父子在众人簇拥下进了王府。水溶让水洛先回留香园见康宁和女儿,灵鹮、灵娉、灵烟早早就到留香园等着迎候水洛。水洛、康宁相见,夫妻畅叙久别之情,自有一番欢喜。三女给水洛请了安,道了乏,倚在身边问些边庭趣事。水洛也问了府中情形,说到灵岳、灵川得病人事不省,几月来一直闭在尚清馆。说是醒来了,却不见有何好转。吴太医奉圣命在府中救治,王爷也不让瞧看。先还请了和尚道士的来,说是做法事驱邪。也不见和尚念经、道士请神,在尚清馆里住了三四个月,好吃好喝地恭敬着,前些天才走,而灵岳、灵川还没出来。王爷只说无碍,王妃去看了两次,回来也说不清楚,只说还好。别人,王爷又不让去看,一律挡驾。现在怎样,不得而知。水洛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劳乏,急忙赶到尚清馆去看灵岳、灵川。 尚清馆的侍卫远远看到水洛来,早有人进里面去禀告应扬,水洛到了门口,就被应扬拦住了:“三将军,王爷有命,除了他的命令,即便是王妃也是不能随意进去的。”水洛大怒:“应扬,别仗着王爷欺人太甚。”应扬一笑,道:“应扬不是仗着王爷,而是只知有王爷。”水洛道:“你最好让开。这是我水家之事,我做叔叔的,看看病中的侄儿又有什么,我还会害他们不成?”应扬不肯相让,答道:“应扬只知奉王爷之命,有护卫世子之责,不知其他。将军既没有王爷的命令,虽是亲叔叔,应某不能应命。”水洛怒极,一拳向应扬打去,应扬举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侍卫看到他二人打起来,忙找人往栎园送信。水溶听了皱眉道:“这么大人了,做事还如此毛糙。”出了栎园,赶到尚清馆解围。应扬、水洛见水溶来,都住了手。水溶道:“刚回来也不歇歇,就忙着打架。封了爵位,也没个样子。”对应扬微微点了点头,应扬让过一边,水溶带着水洛进了尚清馆。 灵岳、灵川各自盘膝坐在云床之上,闭目打坐,如老僧入定。和阳、嫣香、李祥、陶丰在一旁侍候着,给他二人见了礼。水洛看灵岳、灵川没有丝毫反应,道:“这是怎说的?康宁说他们病得厉害,一个冬天都没好。看着却像在练功。”水溶道:“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他母亲的精魂气血补给他们罢了。看他们有无命理去收受。”水洛不明水溶说的什么,只道:“他们一直都如此吗?”水溶道:“他们已经闯过三大玄关,现在趋于平稳,应该无碍了,要想功行圆满,还需些时日。”水洛道:“我们水家就靠他三兄弟了,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水溶笑道:“怎么就靠他三兄弟?你二哥那儿还有灵戌、灵晔。你也可以再有儿子。”水洛道:“罢,罢,不想这些了。”兄弟俩说着话出了尚清馆各自回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七 藩王入觐两府各情 龙凤迎宾朝堂分意 (2) 晚上,水溶、黛玉大排宴席,为水洛庆功贺喜。[.超多好看小说]全府上下一阵喧腾比过年时显出更多的欢快热烈,水洛的归来冲淡了几月来灵岳、灵川之事笼罩在王府的阴云。入夜,曲终席散,各回各门。幽兰等服侍水溶、黛玉休息。水溶与黛玉道:“水洛封爵,明日会有公卿来贺得准备准备。”黛玉道:“你的王位推卸不掉,水洛又封爵,我们何时能脱离官场?”水溶道:“我们脱离官场与水洛无关。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水洛不依赖祖上,靠自己建功立名,比我强之多矣。”黛玉笑道:“王爷亦有服人之时。”水溶笑道:“我何时不服人来?”黛玉道:“王爷向来谦逊待人,朝野都有口碑,只是我不会谦逊,明日我可不接待那些命妇。探丫头回来,总得见一见。”水溶道:“不看别的,也看康宁,她夫君封爵,你不应付场面,看着不好。再说胡可钦一家现今都住在驿站,你去也不方便。派人问候罢了。”黛玉一想也只能如此。 次日,水溶、黛玉想设席摆台唱戏遍邀宾朋以增热闹喜庆,水洛、康宁坚决不肯,他二人虽然欢喜,但一个出身皇家宗室,一个出自王公高门,见惯了高官显爵,也没把封爵当成多了不起的事,又想到灵岳、灵川生死未卜,却要庆祝升官晋爵,心里便觉过意不去,好似亏了心似的。[]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大费周章,好似我们特看重这爵位似的。谁没见过?反而敷衍了事。因水氏低调,朝官们不知水氏何种态度,还以为北静王夫妇忧心儿子无心张罗,当然宁肯得罪水洛,不肯得罪水溶,就有些人不来。又是水洛回来第一天,有些朝官想到水洛一路风尘辛苦,需要休息,并没来搅扰,来人不多。几家近亲来看,也只是水溶、水洛在外应酬,黛玉、康宁只接待了三两家命妇就闲了。黛玉命辛嬷嬷到驿站问候探春,辛嬷嬷归来,拿回探春一纸雪笺,黛玉展开,却是一首《南浦》词: 南浦 风悲画角,征蓬远,几见故园春? 十年生死茫茫,戈壁伴残魂。 梅瓣桃花柳色,入梦阁,敲窗叶纷纷阄。 淡月笼寒沙,平生难见,唳雁渡悠云。 乡国曾经敌手,黯然惊,青冢愿难寻。(.好看的小说) 干戈玉帛往事,愁损绿罗裙。 蓝关雪秦岭云,阻归程,襟袖湿啼痕。 为问明妃旧里,可相思蓬莱故人? 辛嬷嬷道:“贾府里三老爷、三夫人去探望靖宁王妃,靖宁王妃泪眼不干。说外藩眷属刚入京城,不敢轻扰官宦府邸,怕担罪责,又怕带罪与人,没来探望,请王妃谅解。靖宁王妃让问候王妃,并让丫头拿了这张纸,说是去岁归程时遇雪阻程,写了这个东西,让给王妃看,让王妃评点,并说不知何时能再姊妹唱和。”黛玉听了,哽咽道:“这些年,难为她怎生过来。”辛嬷嬷道:“我还看到了靖宁王妃的一子二女,真是藩夷之地的种子,粗眉大眼的。”黛玉来了兴致,道:“十几年前,她进京朝觐,孩子小,并没带来,如今竟长成了。”辛嬷嬷道:“可不是,当时是孙嬷嬷伺候着王妃与靖宁王妃见面的,咱们世子出生未久,那孩子比咱们世子大一两岁。”黛玉听她说到灵岳、灵川,想起已经有三四天没去尚清馆了,虽然水溶说,他们已经闯过了险关,可他们一日不活蹦乱跳的走出尚清馆,做母亲的就一日不得安心,说道:“我也该到尚清馆去看看岳儿、川儿。王爷在哪里?你去问问。”辛嬷嬷出去找人问水溶哦。 水溶、水洛刚送走龙信,听到太监来报,说王妃要去看世子。水洛奇道:“大哥封锁尚清馆是为了护卫他兄弟安全,难不成王妃也会对儿子不利?”水溶道:“世俗中人怎能知晓练气的危险,练气时是不能随意碰触身体的,轻者气息紊乱,走火入魔,重者就会丧生。妇孺之人,怎能与她说得清楚这些。爱子情切,不知轻重,亦会害命。况且灵岳、灵川又不是普通的练气,那是后天的气血在体内融合,危险极大。我虽心里想着,他们气血同源,生神一体,以岳儿、川儿的造诣应有胜算。但毕竟是见者未见、闻所未闻之事,连那些成仙了道之人都不曾见过,是无有把握的。当时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有个长短,你大嫂如何受得?她不知详情,我随时可根据情景有个说辞,以安她心。”水洛道:“王妃也不时去看的?”水溶道:“你大嫂又不是愚蠢妇人,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打发的。总不让她去看,她定会生疑,因此在他兄弟好时,就让她去看看。也可长长她的信心。”水洛道:“大哥想得周全。”水溶叹息道:“幸而岳儿、川儿闯过生死之门,否则,我失去的就不仅是儿子。”水洛道:“水门失去的也不仅仅是两位世子。”水溶笑笑,道:“我去陪王妃看儿子,你也跟康宁好好聚聚,夫妻久不相见,不要生疏了。”水洛哈哈大笑:“怎会?”兄弟俩分手各自去陪伴夫人。 再说贾环、余氏看望探春回府,余氏拿着探春给的相见之礼,兴致勃勃地来找宝钗、李纨。坐了,说道:“不愧是一方藩主,出手就是大样,谁见过这东西。”宝钗、李纨看她手中的盒子,红木图漆,油光闪亮,上面刻着金色图案,华丽异常。看着就不凡。李纨道:“但就这盒子也值几个,不知里面是什么?”余氏得意地打开盖子,却是一副金银器皿,形式与中原大不相同,大杯小盏,极尽精巧,图案亦繁复拙朴。宝钗道:“这样式我曾见过。当年我家为皇家买卖之时,曾有西域商人拿来。”余氏瞥了宝钗一眼,道:“这岂是寻常商人买卖的?”宝钗道:“是呢,我看外观相似,这质地确是不同,这是纯金白银的。寻常商人怎能卖这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七 藩王入觐两府各情 龙凤迎宾朝堂分意 (3) 余氏道:“我想也是。靖宁王爷,可是一方国主,怎能用寻常东西?”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神秘兮兮地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李纨、宝钗,道:“你不拿出来,我等怎知?”余氏又打开,里面却是一块绿宝石,晶明剔透。宝钗道:“这真是宝物了。”余氏道:“这是靖宁王妃给苌儿的。”李纨道:“这样宝石,好似谁有的?”宝钗道:“北王府川儿有的,镶嵌在镯子上,颜色不同。”李纨道:“说到灵川,好久没有信息了,不知那两孩子怎样了。”余氏不满道:“咱们家姑奶奶回来,不说我们家的事,说他们做甚?”宝钗笑道:“这两边可不都是咱们姑奶奶,怎分厚薄?哪边能不惦记?”余氏冷哼道:“我们不分厚薄,人家可不这么想。这么长时间,林姑奶奶有什么东西到过我们面前?不象咱们家的姑奶奶,还没见到苌儿,就送了这么大的礼。毕竟是亲姑姑。”宝钗道:“情意亲疏怎能用财之厚薄来断?”余氏道:“同是王妃,我们家姑奶奶就温和亲切,不似那边……”看了宝钗一眼就打住了。李纨岔开道:“三姑奶奶没说何时归门省亲?”余氏道:“皇上下旨后日宫里摆宴,皇上宴请靖宁王,皇后宴请靖宁王妃,分别请百官、命妇作陪。又定了搬迁靖宁府的日子,估计得忙一阵子,一切就绪之后,才能回来。”李纨道:“驿站之中多有不便,不如这些日子就住在咱们府中。”宝钗道:“怕是不妥,外藩入京,怎能私自交接朝中大臣?且是外藩国主,降了又叛,叛了又降的。皇上岂不忌讳?”余氏嗤道:“二嫂子也太用心了些,皇上都不怪罪,封王封爵,又双俸禄奖赏,且连他儿子都被封了浑格齐王。哪家大臣不去巴结,这算什么私自结交。我们又是实在亲戚。”宝钗微微一笑,道:“林姑奶奶没去吧?”余氏道:“她是没去。却派人问候了。说是三将军刚回来又封爵位,要接待来贺喜的堂客,走脱不开,改日再拜会。”宝钗有些意外。李纨看宝钗话里有意,便没答言,只道:“原说三姑奶奶一路劳顿,候其修整好了,再去探望,不想你夫妻两个竟去了。也好,我们府中毕竟有人前去,不曾薄了三姑奶奶也就是了。唉,十几年了,可曾还有当年风采?”宝钗道:“三妹妹一向刚强,何时挫了锐气?定是精神依旧。”两人说些当年探春的往事。余氏插不进话,搭讪两句也就走了。 李纨因问宝钗道:“妹妹问林妹妹看没看三妹妹,是何意?”宝钗道:“胡可钦进京请罪,皇上轻描淡写,就废了他浑格齐王的职位,封其子为浑格齐王。此后,他还能归返浑格齐吗?他即便回去,扎木勒必不肯答应。把胡可钦困在京师,又让扎木勒有所忌惮,不敢反叛。皇上这一石三鸟之计使得甚好,断了胡可钦归路,让扎木勒既受约束又感恩戴德。胡可钦虽封靖宁王也形同阶下囚。靖宁王府就是大牢。哪家大臣还敢跟他来往?北王爷向来谨慎小心,不想官场起风波,岂能去趟这混水?我想着他断不会让林妹妹与他们有什么交接,没想林妹妹还是派人去了。”李纨道:“这么说,三姑奶奶岂不是也……”宝钗摇头叹息,道:“三妹妹没回来,怕是也有顾虑,怕为家族带来恶果。”李纨道:“皇上不是要设宴为胡可钦接风洗尘吗?怎能……”宝钗道:“那是做给人看的。”李纨眉头紧锁。 皇上、皇后分别设宴,黛玉、康宁朝服进宫,命妇已到了不少,南安王太妃、南安王妃都在晖宜殿恭候皇后,黛玉、康宁与她们见了,命妇们拉着她们姊妹低声恭贺水洛封爵,南安王太妃、南王妃亦来叙话。外面太监宫女大排仪仗执事走来,凤舆驾到。王妃命妇们闭了口,按班肃立,恭迎鸾驾,太监宫女进了晖仪殿,分列两厢,皇后与探春款款入内。皇后在凤榻上坐了,王妃命妇跪倒山呼参拜凤驾,皇后道:“众卿家平身。”命妇们起身。皇后道:“靖宁郡主远嫁和蕃,安边宁民,功不可没。今随夫进京,荣归故里,可喜可贺。卿等同来祝贺,我心甚慰。南太妃,你有个好女儿。快带靖宁认识一下众卿家。”南太妃出班致礼。探春过来参拜母亲。南太妃携着探春一一介绍在场众人,也有旧日识得的,也有不识的。黛玉看探春高髻峨峨,华冠垂珠,盛装丽服,风标屹然,杏目之中泪光闪闪。探春到了黛玉面前,蹲身行礼,道:“姐姐。”黛玉本已满眼是泪,碍于凤驾跟前,强自忍着,此时叫了声“妹妹”,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南太妃道:“姊妹相聚,喜事,以后自有长处之时,北王妃不必如此。”黛玉擦了泪,强开颜道:“看妹妹身子健朗,精神还好,姐姐就放心了。”探春道:“十多年了,姐姐还似以前一样。倒令妹妹吃惊。”黛玉道:“岁月催人,哪个能挨过?倒不似妹妹还有当年风姿。”探春欲要开言,南太妃已携着她去了另一位命妇那儿。探春与众人见了回礼,回到皇后面前,皇后道:“靖宁王妃和亲之时,本宫尚处东宫,并未见到,今儿看到靖宁,才知南太妃慧眼识人。”南太妃道:“当年三郡主病体堪危,不得已才出此策,幸而靖宁识大体,顾大局,聪慧练达,有才干,不辱使命。我亦有荣焉。”皇后笑笑,令众人就座,让探春紧挨着她坐。 南太妃、北王妃率班告罪,各自入座,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摆几安席,皇后举酒为寿,命妇们举杯相陪,三杯过后,皇后问起胡地的风物民俗衣装特色,探春一一作答。又问胡可钦子女妃嫔,胡可钦有名分的妃子七人,子嗣九个,女儿四人,长子扎木勒三十出头,剽悍骁勇。胡可钦率军叛盟,扎木勒强言抗辩,以为不可。韩邪雷因与胡可钦妃子有染,暗地怂恿胡可钦举兵复国自己为主,强似称臣纳贡。举兵没几日,韩邪雷乘机叛了胡可钦,拟以胡可钦反叛朝廷为名,想联合朝廷共同铲除胡可钦。胡可钦知道真相后,悔之不及,杀了妃子,与韩邪雷对阵。扎木勒与探春力劝胡可钦亡羊补牢,投诚请降,抢先与水洛联系,不让韩邪雷有可乘之机。水洛奏折进京,皇上不计前嫌,允他之请。胡可钦这才带着探春和探春所生一子二女进京请罪。 一百二十八 宴熙春秀女各施技 闹尚清世子终醒觉(1) 皇后听说探春带女进京,遂道:“听说胡地女子和男儿一样,都能骑马飞驰,纵横大漠,不知真否?”探春一笑,道:“诚如皇后所言,臣女即能骑马射箭。”皇后颇有兴趣道:“哦,这可奇了,明儿,让她姊妹进宫,我倒要看看。好像听说谁家女孩也能耍枪弄棒的,可能骑马?”南太妃笑道:“是北王府的千金。”皇后看向黛玉,黛玉回头看康宁,康宁道:“灵鹮于王爷学的剑,不常骑马,或可勉强为之。”皇后道:“是北王爷的传授!北王爷的剑当年可是威震南疆。灵鹮学得如何?”康宁笑道:“王爷说她已经入门。”皇后道:“好啊,后日一并宣入宫中,让她们耍耍。”又问黛玉道:“灵烟也好久不见了,让她来,我也想她了。”黛玉、康宁起身承接娘娘谕旨。酒熏舞罢,命妇们谢恩各自归家,皇后又留下探春闲话片时,探春方告辞回驿站。 春分时节,熙春园,湖水碧于天,柳丝飘金线,从沐春台上望去,草色萌芽,一望无际。一大早太监宫女往来穿梭,调配桌案,备办下皇后游玩所需的物什,茶点果品。卯时一过,皇后的执事开进熙春园,几十的宫装仕女彩带飘扬,捧着各样物事两班侍奉。敏王延晟、泰和公主、元和公主随驾而来。皇后上了沐春台,纵目四望,蓝天如碧,四野着春,顿感心旷神怡。笑问敏王道:“皇儿常说北王府园林景致清绝,难道比我们皇家园林还好?”延晟道:“堂皇富贵气象自然不如,只是更清幽些。台榭小巧随景致不拘一格,山野荒僻之处则木架草席,小桥村郭之间则土堆石叠,胜境富丽之巅则白壁朱栏,彩绘图漆,一园之间有野趣、幽趣,亦有精工细做之美。”皇后点点头,道:“如皇儿所说,何时我也去瞧瞧。”延晟道:“北王府还有一绝。”皇后惊奇道:“还有一绝?”延晟道:“北王府按五行设计,共有五处园地,各园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方排序,结合季节物性特色构建,每园都有独特之处,很是奇异。”皇后道:“各园有自身之美,何若组集一园,集天地之大美,让人畅快。”延晟道:“我亦问过北王,北王说,天地大美,何人能集?能成一处佳景,已然有违天地自然本心,不敢奢望夺天地之功。”皇后笑笑:“北王做事有分寸,有讲究。圣上甚是称赏的。”延晟道:“儿臣亦是高山景行。”皇后道:“只一件除外。”延晟不解道:“母后说的是哪一件?”还没等皇后作答,执事太监过来躬身道:“靖宁王妃带女进宫,园外候旨。”皇后道:“宣她母女晋见。”“是,娘娘。”太监躬身下去。[] 探春带着两个女儿进来,皇后眼前一亮,两个女孩儿,长发齐腰,发环上金丝串珠,珠串低垂覆上额头,随身形走动轻轻摇晃。一个内穿淡黄衣裤,外衬红色背心;一个内穿红色衣裤,外罩黑色金绣背心:都是夷装胡服,色彩鲜艳夺目。姊妹俩皮肤白皙胜过常人,似乎没有丝毫血色,眉目娇好,一双大大的眼睛离合之间微微泛着蓝色。姐姐略高一些,牵着妹妹的手,昂扬疏朗,神采流溢。皇后叹道:“好一对姊妹花,让人耳目一新。”探春母女在台下行晋见之礼。姊妹俩行的是外邦礼节。皇后笑道:“靖宁王妃快快免礼,上前来。”探春母女上了沐春台。探春又伏身道:“昨日看皇后对外藩衣装礼俗甚感兴趣,特让她姊妹二人穿来给皇后演示,臣妾自作主张,不当之处,皇后恕罪。”皇后拉过姊妹俩上上下下地看,道:“果与我中原女子不同。”探春道:“她姊妹有我中原血脉,长得还柔和些,番邦女子更高大硬朗,深目色眸更明显些。”皇后道:“真是奇了。世间竟有这等女子。”又让延晟、泰和、元和来见。这三人也是奇异,泰和、元和拉着两姊妹看个不住。两姊妹行了参见之礼,回身立于探春之后。皇后请探春坐了,方道:“这姊妹俩叫什么名字?”探春道:“番邦名字难记,臣妾为她姊妹二人取了汉名,姐姐叫思衿,妹妹叫思绫。”皇后体味这两个名字,道:“思衿,思绫?”探春道:“臣妾是金陵人世。”皇后恍然大悟:“好名字。听说你们姊妹能骑马射箭,能否为本宫演练一下,亦让我等开开眼界。”思衿、思绫同声应“是”。皇后令人牵来马,两姊妹下了沐春台,飞身上马,扬鞭催马,两匹马扬蹄暴叫,在草地上狂奔起来,皇后看得有些心惊,姊妹俩在马上神色自如,忽然间二人在马上长身而起,两脚离了马蹬,立身于马背之上,马奔狂疾,风声猎猎,扯动二人衣衫随风飘舞,煞是鲜艳飘逸,皇后惊得站起来,泰和、元和花容变色,唯恐把她们姊妹颠下来。两姊妹却如粘在马背之上纹丝不动。延晟暗暗赞叹。双马并行,两姊妹一挫身,忽然抓住对方的马鞍桥,身子飘动,轻似飞燕,瞬间交换了坐骑,马速没有稍减。皇后赞叹连连,探春道:“她姊妹两个能站在马上射箭,因恐惊了凤驾,不敢摆弄刀兵。”皇后道:“这已叹为观止了。”回身想要与人共享眼前之乐,只见延晟、泰和、元和,方想起道:“前儿邀了北王妃妯娌俩,怎的还没到吗?” 执事太监道:“勇诚公夫人带女园门候旨。”皇后皱眉道:“就她母女吗?北王妃母女没来?”执事太监道:“是,只有勇诚公夫人母女。”延晟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皇后道:“宣她母女进来。”康宁带着灵鹮进园行了礼,皇后请上沐春台,落座后,问道:“北王妃因何未来,可是身子不适。”康宁道:“原是来的,还没出府门,尚清馆里传出消息,说是世子下地了,王妃顾不得别的,与小郡主去看望世子,怕耽误时辰,让我母女先来见驾,亦向皇后请罪,请皇后恕罪。”说着站起身,蹲身请罪。皇后道:“世子病好了,倒是一件喜事。我们也只是闲来无事,想看看他们姊妹的骑马本事,消遣罢了。王妃自是以世子为重,何罪之有?”回身对延晟道:“皇儿与北王世子交谊深厚,也该去看望看望。”延晟起身答“是”。皇后又对康宁道:“北王妃未来,错过了好戏,她姊妹果然非凡。”探春道:“荒漠草原女子都以马代步,此乃寻常之事,熟能生巧罢了,一如我们女子针线为事一般,算不得本事。”思衿、思绫姊妹已经台前下马,把马交给太监,上了沐春台。皇后夸赞一回,忙命赏赐几匹御用绸缎。姊妹俩谢了赏,站回母亲身后。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八 宴熙春秀女各施技 闹尚清世子终醒觉(2) 皇后对灵鹮道:“听说姑娘以北王为师,北王剑术超绝,姑娘学得几分?”灵鹮俯身回道:“回皇后,王爷虽教我剑术,只是我资质愚鲁,难以领悟其中诀窍,并未学得王爷剑术于万一。”思衿、思绫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皇后道:“能学得北王剑术万一,已是不错,女子习武者少,姑娘可肯为本宫演习一下?”灵鹮怎说不行,自是答应。下了沐春台,太监早已准备好了宝剑,灵鹮接了,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持剑,立于台前草地之上,犹如断崖孤松,傲然挺立,狂风不动,自有一种英华之气。思衿、思绫暗中喝了一声彩,收起了轻视之心。灵鹮右手耍了个剑花,剑走轻灵,身随剑动,霎时之间,人剑一体,剑越来越快,织成一道剑幕紧紧护住了灵鹮身子,先还能看清剑招走势,渐渐的连灵鹮身子都看不见了。泰和、元和眼睛眨都不眨了。这些人虽不懂武艺,也知道这剑已有功底,非常人所及了。思衿、思绫高声喝彩。灵鹮收剑,把宝剑扔给太监,上了沐春台,皇后拉着她道:“这北王府的女孩子都如此了得,就难怪对那三个世子都交口称赞了。”回头对延晟道:“皇儿,皇上让你与北王学习,受北王教诲,不知你学得怎样?”延晟讷讷难言,道:“儿臣鲁顿,性又懈怠,并没学得什么。”皇后道:“皇儿就收起皇子的架子,正式拜北王为师如何?”延晟躬身道:“儿臣求之不得。”皇后道:“明儿本宫下旨给北王爷,不以皇子对你,只以弟子相待,力求严格。皇儿亦应以师礼侍北王,极尽尊崇,一如对待君父,不许稍有忤逆。”延晟躬身道:“儿臣不敢。”皇后又赏赐了些绸缎绢帛给灵鹮。对康宁道:“听说我这园子不如北王府的,不过也有些珍奇花木,逢春吐蕾,妹妹也将就着看看。”康宁起身道:“皇后如此说,折杀我等,王爷、王妃喜欢草木,一应银钱、精力全用在这儿了,才像个样子。再怎么,也难比皇家园林苑囿。”皇后道:“妹妹不必过谦,北王爷、北王妃雅人仙客,非我等俗人能比,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山水之乐,他们固然享矣。我等俗人也只是享享耳目之娱罢了。”又对探春道:“靖宁远涉荒漠,园林之乐已是生疏,今日就与本宫共享若何?”探春领旨谢恩。皇后命人前引,三人带着子女游园饮宴。 再说黛玉清晨朝服刚出仪门,还未上大轿,就听里面家人来往奔告:“世子醒过来了,已经下地了。”黛玉哪里还顾得上违旨与否,忙打发康宁母女前去应诏,自己往府里奔回,灵烟跟着母亲径直到了尚清馆。应扬早已进去看过了,也不知是阶段性的,还是彻底好了,忙着找人禀告王爷,看黛玉急匆匆地,如若阻挡肯定会拼命的架势,也没敢阻拦。黛玉直奔正房里间,灵岳、灵川正站在地中心,和阳、嫣香、李祥、陶丰围着他们又哭又笑的,黛玉进来一把搂住儿子,泪如雨落,哭道:“你们要吓死娘亲吗?”灵岳、灵川抱住黛玉,也涕泣道:“让母亲担心了。孩儿正要给母亲请安去。”和阳、嫣香忙擦了泪过来扶着黛玉劝道:“世子终于好了,和以前一样,王妃尽可以放心。”灵岳、灵川扶着黛玉坐在炕上,看着黛玉消瘦的容颜,跪地行礼道:“这些日子让母亲悬心挂念,孩儿之过。”黛玉拉起他兄弟,擦着泪道:“哪有你兄弟这样的?几个月了,生死难测的。让人受这煎熬?”灵岳、灵川道:“都怪孩儿愚拙,不能明测天道威力,妄自揣度天物之用,才致如此。”黛玉道:“如今可算好起来了,再熬些时候,为娘的心血也要干了。”灵岳、灵川叫了声“母亲”再也说不下去话,只偎在黛玉身边为母亲擦泪捶肩。灵烟叫了声“阿弥陀佛”,上来给两个哥哥行了礼,就细细地打量,看得灵岳、灵川发蒙,灵烟道:“哥哥和以前好似不一样了。”黛玉这才细细看儿子,瞧着似乎有些变化,又说不出有何不同。和阳道:“这几个月了,世子一直没吃东西,可是饿坏了。先传些粥稀稀的做来,世子吃些。”灵岳、灵川有玚珏玥珠滋养着,精神奕奕,哪里感到困饿?一言提醒了黛玉,黛玉忙对李祥道:“快让人去告诉王爷,说世子下了地了,可能吃东西?还要怎样?前面是否还有关碍?”李祥忙忙地出去,找人到外面通知跟着王爷的人。黛玉又对灵岳、灵川道:“岳儿、川儿,你二人可还能挺些时候?等你父亲回来。别再吃坏了。”让二人到炕上躺着或坐着休息,别乱动。灵岳道:“母亲不必惊慌,不碍事的,现在我们已经好了,不会再有事了。”黛玉嘴上说着“那就好”,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敢相信儿子真的就这样好了,就等水溶回来亲口说出来,才放心。灵岳、灵川为安母亲之心,上炕坐着。黛玉摩挲着儿子,灵烟看着哥哥嘻嘻地笑。 自从罗昙等人走后,灵暄就离开了尚清馆,此时听说哥哥好了,忙过来,看他二人精神如常,高兴地说道:“哥哥总算醒过来了,这几个月,王府都要被压垮了。”灵岳道:“带来偌大风波,罪之大矣。”灵川道:“这几个月有劳三弟了。”灵暄搔搔脑袋,道:“我没有做什么,倒是获益匪浅,收获颇丰。跟着几位大师学了不少东西。”灵烟气恼道:“父亲就是偏心,让你在这儿受教益,却不肯让我到尚清馆来。”灵暄道:“这是男人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怎方便”灵烟冷哼一声,不去理他。应扬进来道:“三姑娘、怜卿姑娘和紫铭郡主在外面要看望世子,不知世子情形怎样,我没让进来。”灵烟道:“哥哥快去看看吧。紫铭姐姐和怜卿姐姐都要疯了。”黛玉嗔责道:“恁的胡说哥哥情形未明,连动都不能动,怎能出去?”灵烟吐了一下舌头。黛玉对应扬道:“跟她们说,世子看着好了,还要继续看看。让她们先回去,若世子无事再去看她们。”应扬答应着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八 宴熙春秀女各施技 闹尚清世子终醒觉(3) 灵川道:“紫铭怎的是郡主了?母亲认了女儿吗?”灵烟道:“母亲没有认女儿,有人认了女儿。[]”灵川醒悟道:“是康武王爷。”灵烟道:“是,康王爷来接了几次,紫铭姐姐都不肯走,说是哥哥一日不醒,她就不离开。”灵川看着灵岳就笑了,灵岳道:“紫铭的身世弄清了吗?”灵烟道:“千真万确,叔叔在边塞查访证实的。”灵岳道:“这可真是可喜可贺了。没想到她这事这样容易,还以为得经番周折呢。她定欢喜死了。”灵烟道:“没看出紫铭姐姐开心,她不关心这事。”黛玉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血缘关天,父子连姓,紫铭认祖归宗,再也不是无父母无姓氏之人,怎会不开心?只是这些日子关心你哥哥,还没心思想这些事罢了。”灵烟道:“我看紫铭姐姐把这些事看得很淡。”黛玉道:“父女长时分离,情感自会淡薄些。相处一段时日就好了。康王爷很重视紫铭的。”母子女们说着话,黛玉不断的观察着灵岳、灵川,看他二人有何不妥。灵岳、灵川自能体会慈母情怀,拉着黛玉问这问那,问他们闭关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得知叔叔回来,惊喜非常。黛玉看他们兴致高昂,不象有什么,渐渐宽心。 水溶、水洛一出宫门,就听到了灵岳、灵川的事,水溶也不坐轿了,要过展平的马,兄弟俩快马回府。黛玉听到水溶回来,才有了主心骨,忙命令道:“快去告诉王爷,径到这里来。”不用她告诉,水溶、水洛直奔了尚清馆。灵岳、灵川一看到水溶、水洛进来,从炕上一跃而起,唬得黛玉忙扶住他们,连声道:“慢些,看动岔了气息。”灵岳道:“母亲也懂运气之道?”黛玉道:“我如何懂得?是王爷天天挂在嘴边,我听熟了。”水溶、水洛也被他兄弟吓了一跳。水洛道:“快别动,看伤了身子。”灵岳、灵川不及下地,先跪在炕上给父亲、叔叔磕了头,问了安。黛玉起身让开,水溶坐在炕边,为他兄弟把脉,黛玉一颗心又提起来,盯盯地看着水溶脸上的神情变化,盏茶工夫,水溶松开手,道:“你们俩感觉如何?”灵岳道:“心田祥和,无喜无忧。精凝神固,气海充而不溢,气流迅而不滞,血脉张而不烈。”水溶点点头,灵川道:“气随意生,血随念流,各个经脉各自为用,又可浑为一体,好似在身体各部位都能根据意愿运转自如,无有丝毫阻滞。”黛玉战战兢兢地问道:“王爷,岳儿和川儿……”水溶站起身,揽住黛玉香肩,道:“你活蹦乱跳的儿子回来了,以后让他们有事都难。”黛玉脸现惊喜之色,上前搂着儿子亲热个不够。水洛担心道:“吴太医在府中,让吴太医再看看?”水溶道:“吴太医看完还不是说他哥俩是神脉仙脉的,告诉他,承蒙神佛保佑,世子现今病体痊愈,他可以回复圣命了。”冯麟转身要去找吴太医,水溶又叫住他,道:“吴太医在府中这些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赐优厚些。”冯麟应着下去。 水溶回身对灵岳、灵川道:“你二人还在炕上干什么?整个王府让你们折腾得气敛烟收,木愁瓦恨,还不出去,恢复一下府中生气。”灵岳、灵川闻言下炕,水洛才有机会拉着哥俩过来亲近。道:“多时不见,一回来你们哥俩就病着,先跟叔叔亲近亲近去。”一手一个拉着走了。水溶对黛玉道:“我们也回去吧,这里也该让人恢复原来的样子。”灵烟、灵暄跟着出来。 紫铭默默地回到栖梧园,想着能下地了,应该好了吧。可还会不会有变化。过年时就说醒过来了,不到三天,又恢复了老样子,尚清馆依然壁垒森严。何时还能看到他?心里东想一下西想一下,坐在那里也不安生,打开窗子,看到外面木明日暖,双燕低回,不禁感叹,原来燕子都已经飞回来了,怎没注意节气变化,何时春日来临的?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目祷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才安排春日恢复世间生机,他二人并没有做过恶事,愿上天垂怜保佑他二人快快好起来。”紫铭沉浸在自己的诚心祈祷中,不知过了几时,就听有人说:“紫铭姑娘在窗前做什么,那么专注?”紫铭猛然回头,却是幽兰、韵竹不知何时进了屋里,忙走过来道:“姑娘可有他们消息?” 幽兰正色道:“王妃特地让我们来告诉姑娘,让姑娘别去尚清馆。”紫铭兴奋得眼神立刻暗淡下来:“他们还没好吗?王爷回来了,是吧?王爷怎么说?他们还有什么关卡要过?不是说那些仙长高僧走时很放心说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们在此也没有什么大用才走的吗?怎的还不行?”幽兰道:“我听说他们走时也说,如若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亦无能为力,即使在这儿也是枉然。” “这……”紫铭心立刻冷了,没有那些高人在,出了意外,谁还能救他们?抽腿就往尚清馆跑。韵竹忙拉住她,道:“姑娘别急,去也无用,他们没在尚清馆。”“没在尚清馆?难道……”紫铭不敢往下想,就觉着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身子往下直滑。韵竹一把扶住她道:“他们没在尚清馆,在留香园。”紫铭勉强镇静下来,道:“在留香园做什么?”韵竹道:“被三老爷拉去玩了。” “玩了?”紫铭莫名所以阄。 韵竹道:“王爷说世子已经全都好了,还强似没病之时。三老爷长时不见世子,想得慌,就拉去了。王妃怕紫铭姑娘和怜卿姑娘着急,特命我们来告诉两位姑娘,别担心了。” “真的?”紫铭不敢相信,“现在可以去看他们吗?”幽兰笑道:“那就看三老爷那儿设没设禁了。三老爷看三个侄子跟自己儿子似的,怕人把世子抢走,不让人看也是有的。”紫铭不理她们取笑,也无意招呼她们,转身出了屋子,直奔留香园。幽兰、韵竹相视一笑,也出了屋子,去找怜卿。怜卿听了喜极而泣,请幽兰、韵竹坐了,道:“谢谢两位姑娘告知。” 幽兰道:“三姑娘、紫铭姑娘、卫姑娘都去留香园了,姑娘不去热闹热闹?”怜卿道:“既是好了,以后有热闹的日子,不急于一时。倒是该上柱香感谢佛祖保佑。”韵竹道:“王爷正跟王妃说这事呢。”“王爷说这事?”怜卿颇感奇怪,“王爷对这些事向来不上心的。前时世子危急,要请经做法,王爷都没同意。”韵竹道:“王妃也奇怪着呢,问王爷,我们出来送信,王爷如何说辞却没听到。” 怜卿道:“王爷自有王爷的道理,岂是我们所能揣度的?”幽兰道:“说的是,王爷的行事总是看得远,见得宽的。别看王妃总奚落王爷,心里依赖的很。王爷说什么,王妃都言听计从的。”怜卿道:“看着却似王爷怕王妃的。我还想着看王妃文文弱弱,不似那刁蛮难缠的,王爷怎会……”幽兰、韵竹都笑了,道:“这里面奥妙的很,不是常人所能知的。我们也说不清楚。”两人小坐片刻,喝了茶水,闲说一回三位世子和郡主小时的事,方告辞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九 明探病帝皇使认师 暗藏情灵猫令逢姝(1) 幽兰、韵竹一走,怜卿叫过赋诗,道:“你去留香园看看世子情形怎样,可是好得彻底了。也告诉和阳、嫣香看着点。刚好,别玩得太累,饮食也要注意些。”赋诗道:“姑娘为何不去瞧瞧,世子病没好时,姑娘急得什么似的,总要去看,说今天世子会好了,明天世子会好了。如今好了,姑娘又不去看了。”怜卿道:“没好时,惦记着。好了,还惦记什么?让你去一趟,哪里有这么多说辞?”咏词道:“世子病了之后,姑娘就不怎么出门,今儿风清日和的,姑娘也去留香园走走。姑娘们都在那儿,和她们聚聚。留香园的景致颇好,尽可散散心。再说,世子好了,众人都去探望。独姑娘不去,显着不好。”怜卿默默走回里间,赋诗叹口气,只好去留香园打探。 留香园里热闹非常,灵娉、灵烟、灵暄、馨妍也都赶来,大家先给灵岳、灵川道恼,灵岳道:“不恼,我兄弟获益匪浅,怎是恼?”灵烟笑道:“你是不恼,没看母亲瘦成啥样,紫铭姐姐瘦成啥样?让我们这么担心。要知这样,我们早该看景的看景,该玩的玩去了。今儿皇后宣诏母亲和我进宫,都未去成。还不知皇后能否怪罪呢。”灵岳看着灵川苦笑,灵川道:“让妹妹们费心了。”灵烟道:“二哥哥这话还中听。”灵岳道:“我不如你二哥哥会说话,妹妹见谅。”说着躬身一揖。灵烟故作正色道:“罢了,本郡主原谅你。”水洛道:“烟儿,别没大没小。”几人正说笑着,紫铭进来,也不看众人,直盯着灵岳走来,看着他泪水直滚而落。想说什么,颤抖着嘴唇说不出。灵岳看紫铭眼抠脸瘦,面无血色,钏松带宽,若不胜衣。吃了一惊,拉着她道:“紫铭,你这是怎么了?”紫铭低了头,只是啜泣,却不说话。灵烟道:“还不是为你们苦的,大哥还好似捡了便宜似的。”灵岳愧疚地道:“真不知这么多人为我们忧心劳神。” 水洛道:“不管怎样,岳儿、川儿终于好了。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你们想怎么庆祝呀?”灵烟要一班歌舞,灵娉要唱一夜的戏,灵暄想要耍杂耍练艺的,不一而足。几人说得热闹。紫铭坐在灵岳身边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听着。灵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别弄这么大动静。王爷、王妃都不喜欢铺排。”灵烟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险些没有哥哥了。这死里求活的,怎能不庆祝?”水洛连说:“说的是。我让人去办,王爷、王妃不会怪罪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命人去准备。 康宁、灵鹮从宫中回来,见到灵岳、灵川完好如初,高兴非常,康宁搂过哥俩,看了又看,灵鹮唧唧咯咯地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吓人,人事不省的这么长时间。这事神奇古怪,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除了水溶,没有人能明白其中奥妙,灵岳、灵川只好含混的糊弄过去了。幸好灵鹮也没有细究。这一天整个王府处在兴奋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欣,出来进去的比过年还喜庆。灵岳、灵川回到尚清馆,已有很多仆妇太监们等着问候了,又有些侍卫仆从不能进里边来,托人问候的。两人一一应对不了,还是和阳说世子刚好,还要休息,这才陆续地走散了。晚上王府庆祝不一一细说。 第二天正是休朝之期,水溶不上朝,正在院中练剑,灵岳、灵川前来请安,见他兄弟进来,水溶收了剑,坐到石凳上,冯麟接过宝剑捧来茶水,水溶润润唇就放下了。灵岳、灵川见了礼,奉上玚珏玥珠的两个玉珏,道:“玚珏玥珠本为一体,玥珠能化,因何玚珏不能化?”水溶道:“人有命数,物亦有数理。人有缘,物有主。这玥珠是守护灵露珠精魂的血气所化,玚珏却是护住精血的。”看哥俩听得糊涂,这才讲了自己幼年得到灵露珠的经过,以及与黛玉的前世情缘。说道:“我们夫妻父子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们不是练功失措,亦不是得疑难异症,只是幼时吸收了灵露珠精魂,玚珏玥珠又长时佩戴,还拿来练功,它们自然会相吸相引相融。只是你们心急了些,要炼化玥珠,才如此的,如慢慢消解,当会自然融合,不会有危险。我自知你们与玚珏玥珠的缘分,应会无碍,但毕竟凶险,还不能最后确实。现在证实了,我儿当得玥珠之力。这要感谢你们母亲。”灵川点点头道:“父母之恩,我们不敢或忘。只是王府的人都认为我们忽然间的了奇怪的病症。”水溶道:“让他们这样认为吧。凡夫俗子怎能知晓天道命理变化?这事说出去骇人听闻,引人遐思乱想,还是不要传扬隐匿真相的好。”灵岳、灵川应声允诺。水溶道:“选个良辰吉日,陪你母亲去寺庙里降香还愿。”灵岳道:“母亲许愿了吗?”水溶道:“你们‘病’的出奇,‘好’的出奇。当然要给悠悠好事者以说辞,就当‘病’是冲撞妖邪,‘好’是神佛保佑吧。虽非关神佛,也关天数,谢谢神灵也是应该的。” 父子们说着话,黛玉带着傲菊、疏梅拿着食盒从外面进来,水溶奇道:“怎么王妃亲自去传饭?”黛玉道:“先别说这个,瞧瞧今日的餐饭可还可口。”疏梅打开食盒,先取出一个大碗来,里面白晶晶的挂面,绿的菜叶,红的丝条,煞是新鲜好看。水溶道:“这面做得倒似这春日景象清新的很。”灵岳、灵川给黛玉问了安,黛玉看着儿子,道:“今日还好?”灵岳道:“好啊,母亲……”黛玉道:“怕你们再有反复,好了就好。”又道:“不知你兄弟来的早,没带你们的,既来了,就先尝一尝,看如何。”让丫头又拿来两个碗,把大腕里的面,分成三份,给了水溶父子。灵岳、灵川告了罪,坐下看水溶吃了面,又让黛玉道:“母亲请用餐。”黛玉笑吟吟道:“你们先用。”灵岳、灵川这才拿筷子挑面,送进嘴里,连叫:“好吃,火候正好,筋道。”疏梅道:“当然火候正好,面一下锅,王妃就一根根的尝,很怕火候大了小了的,尝到最后终于好了。调料也是一点一点地放,边放边用羹匙舀汤来品,最后味道当然可口了。”水溶嘴里的面差点吐出来,道:“是玉儿做的?”疏梅点点头:“是王妃亲自做的。”灵岳、灵川立起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九 明探病帝皇使认师 暗藏情灵猫令逢姝(2) 黛玉道:“岳儿、川儿此番劫难,让我知道命理无常,好好的孩子说不行就不行。[]还有什么是可以久恃的,高官显爵易失,百万家私易散。到了奴仆散尽,无人服侍之时,为君之妻,为儿之母,能否做出一日三餐来为夫儿果腹?‘常将有日思无日’,现在练练手以备将来。”傲菊道:“王妃是为了这个才下厨?王妃想得太多了。不管何时,我是不会离开王妃的,伺候王妃一辈子。”疏梅道:“我也不会。我为王妃做面。”黛玉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将来都要嫁人的,怎能随我一辈子?”疏梅、傲菊红了脸,道:“王妃真是的,哪里就论到那儿了?我才不出去,就陪着王妃。”水溶道:“王妃不用你们陪。你们陪了,我干什么?”疏梅、傲菊笑着从食盒里又拿出些吃食。水溶道:“还有啊,夫人做了多少?”黛玉道:“一碗面已经费了我一早晨的时光。那些是厨子做的,怕我做得不好,你们吃不下,就让他们又做来。还好,岳儿、川儿在这儿,没有浪费的。”疏梅、傲菊为四人盛了饭食,夫妻父子的围在院里的石桌前,用了早餐。水溶拿了那两个玚珏合成的圆环,给黛玉戴到腕上,道:“玥珠遗于血脉,玚珏理当归原主。”黛玉道:“给他们戴吧,再出事端也可护持些。”灵川道:“我们已从母亲那里得到太多,这里当归于母亲。”水溶道:“他二人还会出何事?你戴着吧。它跟你相通相连,以后可常戴。”黛玉便不言语。 灵岳、灵川告退,疏梅、傲菊带着丫头收拾东西。水溶携了黛玉的手走到湖塘前,白云舒卷,碧水悠悠,春柳飘丝,假山错落,曲栏有致,台榭如画,两个人影倒映水中。水溶道:“有朝一日,我们失去这个湖塘还有命在,就可以到真山真水之处,享自然之福,而不必囿于这人工雕琢之间。虽无珠帘玉阁,亦可乐人间真趣。”黛玉道:“我为王爷洗手作羹汤。”水溶道:“我为妻儿躬耕陇亩。”黛玉道:“怕的是无有陇亩可耕。”水溶道:“玉儿不必如此悲思,天地之大,自有我三尺容身之地,一口活命之食。上天即让我等存在就有活命之法,我们去寻就是了。”“嗯。”黛玉低声应着,握紧了水溶的手。 两人坐在亭台之上,望断碧瓦高墙,心思天外世界。幽兰捧了茶果放到亭子的石桌上,为二人斟了茶。水溶道:“把王妃的琴拿来,长时没听到王妃的琴声了。”韵竹捧了琴,幽兰拿了香炉上了香,黛玉盥手闭,凝神调弦,铮铮的琴音,伴着荡悠悠的碧水,飞旋于天际,追随着远逝的白云,弥荡在栎园的台阁曲栏之间。水溶微笑地倾听着,专注地看着黛玉,仿佛她是金雕玉刻、柳绕花塑的。黛玉一曲弹罢,见水溶这样看她,恼道:“王爷。” 水溶道:“逢春即有好事,爱子有成,爱妻做面,又可聆听雅奏。生而如此,何其幸也?再下盘棋如何?”夫妻二人又对弈一局,风雅春色,其乐无极。弈罢,水溶以两子之差险胜黛玉。黛玉道:“王爷棋高一招,我不如矣。”水溶道:“爱妻有意相让,为夫谢过。”黛玉眼珠轻转,瞟向水溶道:“我不象王爷虚情,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罢了。能胜时断不肯让的。”水溶笑笑:“玉儿向来活出本色,令人相敬。”黛玉道:“不敢让王爷相敬,不被轻视足以。”水溶道:“我对夫人是重而又重的,何敢轻视?”黛玉道:“不与王爷说嘴了。说正事,我们不能去驿站看三妹妹,也该请到家来,尽尽情谊,回来恁长时间了。”水溶道:“这两天就办吧。不能因利害而废情谊。”黛玉惑道:“利害?”水溶笑了笑:“没什么?”黛玉正要追问,冯麟急匆匆地跑进来,高声叫道:“王爷,王爷,圣上带着敏王爷过府来了。” 水溶不及冠带,就穿着家常衣服来到前殿,见皇上微服端坐在前殿之上,慌忙下拜道:“不知圣上驾到,迎驾来迟,请圣上恕罪。”皇上道:“北王爷快平身吧。私下里,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听说灵岳、灵川病体好转,特来看看他们兄弟。”水溶起身道:“谢陛下,只是他兄弟有何德能,让皇上亲自来看,愧煞微臣。”皇上道:“北王爷不必愧煞,昨日皇后在熙春园宴宾,灵鹮牛刀小试即震惊皇后。皇后说要让延晟拜北王为师,北王先看看徒弟吧。”水溶一惊道:“水溶何敢为皇子之师?”皇上道:“北王不必过谦,你的文韬武略,朕都见识过,朕也早有此意,未尝宣示。今日带延晟来一看世子,二是为此。皇后说要遵从拜师之礼,以后北王爷不必把他当皇子待,尽看作自己徒弟管教,皇后亦教训延晟待北王以师礼,视如父君。北王以为如何?”水溶道:“微臣何敢当皇子如此相待?”皇上道:“难不成我的皇儿不配为北王弟子?”水溶道:“微臣无有此意,只是感到意外罢了。”皇上道:“既如此就准备香烛,行这拜师之礼。”水溶道:“我收敏王为弟子,不必如此费事。”皇上道:“行得,皇子拜师焉能草率?”水溶无辞相对,只好命人准备香案。皇上让过一边,水溶正位端坐,延璋祭告天地,拜了恩师,又奉了敬师之茶,这拜师才算完毕阄。 水溶恭请皇上入座,皇上重新坐了,问道:“灵岳、灵川可好得彻底了?”水溶道:“看着是没什么事了。这一段时间闹得朝野不得安生,还让陛下牵挂。真成罪人了。”皇上笑道:“谁让你养这么好的儿子呀,把他们叫出来,朕要看看。”水溶命人去找灵岳、灵川。皇上对延晟道:“你也跟着去拜见拜见师母、师兄。一会儿把灵暄也叫出来。那小家伙,朕喜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二十九 明探病帝皇使认师 暗藏情灵猫令逢姝(3) 延晟躬身应承,向二人行礼告退。水溶待要站起,皇上按住他,道:“说过的执弟子之礼,北王就受下吧。”水溶无法只好受了。延晟跟着太监出了大殿往里行去。穿堂绕殿,过了几处街路进了仪门,仪门之内不象外门殿堂巍峨壮丽,却尽显园林风光,石子砌路,绵延通幽,一地的鲜花逢春绽放成海,蜂飞蝶舞,热闹非凡。房屋庭院坐落花丛中,仿佛是小舟浮在花海之上,甚为壮观。走过两条不知从何处延伸过来的路,路越走越狭,前边山峰陡峙,怪石嶙峋,一溪流水迢迢而下,两岸桃李成林,林深处碧瓦红墙参差可见。过了溪上拱桥,延晟正欲问那红墙处是何所在,突然间从红墙内飞跃出一只白猫来,延晟童心大起,叫道:“我们抓住那只猫。”还未等他动,“倏”地一下又从红墙内飞出一个人来,如白云出岫。把延晟吓了一跳。那人一看那个太监也没细看还有一个人不是太监,叫道:“帮我抓住那只猫。”兰音轻吐,却震得延晟精神陡迷,正是自己夜思梦想的那个声音。定睛望去,那个秀婉曼妙的身影如此真切的出现在眼前。瓜子脸形,铅华不施,自然欺霜赛雪;两颊微微泛红,不比桃李艳,秀淡如菊清;眉似雨后青山新,目似雾蒙寒塘水;骨轻肉匀冰玉做,胸田似海碧天心;一袭白衣绿叶裙,婷婷玉立,如春柳娇花柔美,似青松翠柏精神;白云为姿态,皓月作明神。(.)延晟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太监过去抓了猫,递给她道:“小郡主,给。”灵烟接了猫,转身欲行,感到延晟痴呆呆的目光,才注意到这人服饰和太监不同,道:“你不是太监?”那个太监忙道:“这是敏王爷,拜了王爷为师,这就去见王妃和世子。” 灵烟惊奇道:“拜王爷为师?王爷怎么会收弟子?”太监看了延晟一眼道:“是奉皇上之命。”灵烟道:“那就难怪。”想了想又道:“敏王爷?这只猫就是你送我的?”延晟道:“是大郡主与皇兄成婚之时送与郡主的,那时他刚出生不久,如今它都这么大了。”灵烟敛衽为礼道:“小女子见过敏王爷,并谢送猫之情。”延晟道:“小郡主多礼了。我已拜王爷为师,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灵烟一笑,道:“灵烟不打扰王爷,这就告退。”行礼之后,转身回去。灵烟身影消失在红墙之内,延晟还在痴痴地望着。太监道:“敏王爷,我们该走了。”延晟这才魂不守舍的转身默默地跟着太监往前行。走了一射之地,方才想起问道:“小郡主怎的是从墙内飞出来的,是神仙不成?”太监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我在外面供事,很少到里面来。只听说小郡主曾与二小姐跟着王爷习武,二小姐还上心,小郡主当玩不怎么用功的,不知她怎会这样。” 两个人说着话,绕过灵烟的啼柳园到了栎园,黛玉听说延晟拜水溶为师也惊异不已,不得不见了。欲与小王爷行礼,延晟慌忙躲过了,连称:“不敢,师母,折杀我了。”给黛玉磕头行礼,黛玉亦欠身谦让。延晟说这是父皇口谕,黛玉方受了,又连忙让座,说了些谦虚和勉励之辞。又道:“昨日犬子初愈,为母之情,不能不顾,分身乏术,辜负了皇后盛德,违背了娘娘旨意。”延晟道:“师母不必介怀,母后亦能体谅王妃爱子情深。昨日还为师兄病愈欣喜,今日特命我来看望两位师兄。”黛玉道:“皇后不罪,臣妾之幸,改日定当向皇后请罪。”延晟又谦逊一番,这才告退去见灵岳、灵川。这三人久已不见,相见甚欢。太监说了皇上在前殿召见三位世子,灵岳命人去叫灵暄,几人往前面来。 进了前殿,行了进见之礼,皇上一手拉起一个,看了看,对水溶道:“他二人好似与以前有些不同。”水溶道:“他兄弟沉疴日久,相貌自会有些变化,圣上长时不见,今日一见就看出不同。”皇上点点头,道:“昨日吴太医复旨,只说他二人病愈,支支吾吾说不清原委。朕心不安,他们病得怪异,好得离奇,令朕迷惑不解。”水溶道:“不瞒圣上,他二人的确不是普通病症,乃是习武练气所致。”皇上道:“习武强身,练气固津,怎会如此?”水溶道:“练气以走经络为体,却以练心煅志为本。必须心清意和,志定欲寡方能得天地之时,气畅神舒。如沉溺声色犬马,悟自然理性必弱,气理必亏,气道拥堵,轻则无功,强行修炼,则违天地本心,必致气血散乱,有害无益。因而古之练气之士隐深山大泽,寻天地至理,探人之本然。富贵场中少有修行有果的。他二人幼在深山随修隐之士固精练气已入初门,一回温柔富贵之乡则如此了。”皇上看了看灵岳、灵川和延晟道:“生红尘俗世,则享俗世之乐,安俗世之福,练那心气有何用处?不过延两年寿数,人生百年,让他成倍又如何,还能真做神仙?如此辛苦无趣,未若安享现世福报。”水溶微笑不语。皇上又拉过灵暄,道:“这小家伙也不常出门,难道也练气?”水溶道:“他练何气?成日竟淘气了。”皇上哈哈大笑,道:“你们兄弟不常出门,今日朕带你们出去走走。”水溶慌恐,道:“陛下……”皇上道:“朕在深宫闭锁,也出门透透气。”又对延晟道:“你是随北王在府中习艺,还是随朕微服出去?”延晟道:“儿臣刚刚拜师,理当专心用功,不随父皇出去了。”皇上道:“北王,古人易子而教,我把皇儿交给你了。你这儿子借朕一天。”水溶叮嘱三兄弟保护好皇上,皇上起身带着三兄弟、太监侍卫出了大殿,水溶、延晟送出府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 迎新宾潇湘谋待客 论人事林娘议今昔(1) 水溶、延晟回到大殿,水溶看着延晟道:“敏王爷想与本王学什么?”延晟垂手侍立,道:“王爷,别这样叫我。叫我延晟就可以了。父皇说,北王文治武功都是上层,他人难匹,让我与北王好生学习,不让偷懒。说既学就像个样子,不能敷衍,要和灵岳、灵川、灵暄他们一样的。”水溶道:“敏王不在宫中读书了?”延晟道:“父皇说,看王爷意思。”水溶笑笑,道:“文也好,武也好,要想有成,都要付出辛苦。寒窗苦读,三更灯火;深宵练剑,闻鸡即起。敏王可能承受?”延晟道:“不瞒王爷,我幼享荣华安逸,没吃过辛苦,不敢说能做到,愿勉力为之,不敢说有所成,心向往之。”水溶道:“敏王让我刮目相看。”延晟道:“王爷,叫我延晟。”水溶道:“好,延晟,随我来吧。”水溶把延晟带到黑水园,教他练武的基础,延晟一板一眼的学起来。 不说水溶授徒,延晟习艺,再说黛玉,与紫鹃商量怎样宴请探春。紫鹃道:“三姑娘是王妃,尊荣无限,理当极尽奢华之能事,列鼎鸣钟,才与宾主身份相应。只是我想王妃定不肯的。”黛玉道:“你怎知我不肯?”紫鹃道:“王妃想这样是再合情理不过的,也再容易不过。王妃还商议什么,让人去做就是。除了皇宫,我不相信哪家还能胜过我们。王妃让我来商议,自是不想如此置办。”黛玉道:“这些年也只有你知我。什么王妃、命妇的,虚名罢了,哪个是我们自己挣下的?都依赖他人光辉,有何矜夸的?虚名浮利暂借而来,迟早会逝去。再者我不是宴请王妃,而是宴请昔日姊妹,要那排场何用?我想着怎样能别致些,既不浮华又显热闹随意,大家久已不见,能畅叙情谊,可不要那虚应场景,热烈礼俗。瞧着好看,姊妹间的情感还都隐忍着。”紫鹃道:“三姑奶奶出塞入边这些年,寒苦之地,虽贵为王妃想来也不似我们这边富庶。”黛玉道:“那是自然,中原繁盛之地成为周边虎视之地,如若不然怎会边患不断。”紫鹃道:“那就弄些精巧些的,可一解王妃思乡之情的。”黛玉道:“我也这么思谋着。”主仆二人计议已定,命人前去请探春。[.超多好看小说]不久,辛嬷嬷回报,靖宁王妃说谢谢王妃惦记着,这样盛情厚意。只是这两日不得闲,南安王府和贾府那边都宴请靖宁王夫妇。又要安置靖宁王府,准备搬迁,过几日再来拜会王妃。黛玉听了,颇为失望,沉吟半晌,道:“贾府那边从亲缘上远比我们厚些,南安王府那边从名分上也比我们亲些。理当先去他们那里。先预备着,过几日他们闲了再说吧。” 敏王爷拜北王为师的信息传开,朝野震动,众臣皆为皇后神明,悄无声息化解了惠贵妃与北王结亲的优势。然北王如何想这兄弟二人,却看不出端倪。依然春风和煦,无半点骄矜气色,来往于朝府之中。延晟每日必到王府,午时以前,让他与贾莩、灵暄同在青木园深柳堂读书。午时饭后,则由王府侍卫展平、娄方等人教导习武基础。主要是盘桩、马步、压腿、举锁之类的基础,延晟也知现在是练活筋骨、增强气力的阶段,还没到学习武技的时候,用不着水溶亲自教导,也不敢稍怠。水溶来不过是验察习练程度结果罢了,“灵”字兄弟也不把他看作王爷皇子,只当自己兄弟一般。水溶也不禁止。回到皇宫,延晟亦苦练不辍,练得腿酸腰疼,皇后看了既高兴又心疼。拜师不过是想笼络北王,谁想儿子当真了阄。 探春几日不能过来,黛玉的准备时间更充裕些,也就料理得更细些。把厨房的人叫来,让他们捉摸着怎样能做出些清新雅致新样的肴蔬来。与她们一一细研。傍晚时分,林之孝家的过来,见了黛玉、紫鹃。紫鹃正抱着女儿给黛玉看,灵烟从未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与怜卿看着新鲜有趣,不停的逗弄,又想要抱,黛玉怕她没轻没重,伤了女孩儿,说什么不让。灵烟心有不甘,正自求肯。林之孝家的进来,见过礼,坐了,见了这孩子也觉有趣,道:“应奶奶是儿女双全了。在你们姊妹当中,也就平儿与应奶奶还有些福分。”紫鹃道:“以前那几个,金钏死了,鸳鸯没了,玉钏嫁了,也不如人意,前儿到我那里去挪借,拿走了些银子。真真没几个好命的。” 林之孝家的道:“应奶奶借她了?”紫鹃道:“她急难,好姊妹,怎说就不借。别说手里还有两个,即便没有,也帮着张罗些。”林之孝家的道:“不是这么说。她那男人是最不着调的,交了一群酒肉朋友,吃喝嫖赌,什么都做,把一个好好的家都败尽了。只能四处求借过活,拆东墙补西墙的维持着,应奶奶借她,怕是就没了声响。” 紫鹃道:“女怕嫁错郎。嫁谁又不由自己作主,嫁错了,一世的可怜,这也难怪她,帮她些个,也是应当的。”林之孝家的道:“应奶奶好心,可那是个无底洞。她也管袭人借过,袭人先还借她两次,可见有去无回,不能再填搡的,也就绝了。”黛玉道:“她家没什么营生吗?” 林之孝家的道:“原是有的,老子死时给留了个店面,和袭人家的相识,还是袭人给说的媒,宝二夫人做的主。可现今店面早已易姓,他是什么都没有了。就有一个妹妹凤琦,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就把妹妹卖进了贾巡检家做歌舞伎。也该着,那日三老爷到贾巡检家吃酒,就看上了。贾巡检就将她送与了三老爷。三老爷宠着呢。” 一百三十 迎新宾潇湘谋待客 论人事林娘议今昔(2) 黛玉和紫鹃都不知道这回事,笑道:“这么巧。(.无弹窗广告)”林之孝家的道:“可不是。现今三老爷还资助她家一二,也难敌她哥哥的大手大脚。”紫鹃道:“那凤琦怎么样?”林之孝家的道:“不好说。瞧着,不像个稳妥的。与三夫人还处得来。”紫鹃道:“这贾府不是更热闹了。” 林之孝家的道:“谁说不是?原本就鸡飞狗跳的,如今更无宁日。我原不该说,可王妃与应奶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知道的。”黛玉道:“大家子都这样,有几家消停的?”林之孝家的道:“尊府就不这样,谁不说尊府里安静。”黛玉道:“我们人口少,彼此之间的事也少些。安静却未必。岳儿、川儿闹腾了几个月,哪里又安静了?”林之孝家的道:“刚要说呢,三位夫人都让问候呢。说入春来贵府两大喜事,本以为会大肆庆祝一下,却没有丝毫动静。”黛玉道:“病好了,是欣喜若狂。要说是喜事,还不如不病。合宅安宁是最大喜事。”林之孝家的道:“说得也是。再大的喜事也不如一家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超多好看小说]世子病成那样,如今都好了。人们都说是王爷、王妃积德,神佛保佑。大夫人还说王妃该去礼礼佛,以致敬意。”黛玉道:“原要去的,王爷说选个好日子,就在四月十八,佛诞日。还没张罗呢。这几天你们三姑奶奶回来,我踅摸着请请她,叙叙姐妹之情。一门心思都用在这儿了。”林之孝家的道:“王妃也要请三姑奶奶啊?二夫人说王妃在宫中见到了三姑奶奶,叙了情谊,不见得再费事。这不,我们府中要大办,明儿就为靖宁王一家摆宴接风,请了两台戏,一班舞乐,都是好的。我今儿来接莩哥儿回去,明儿见姑姑。夫人说,三位世子闷了一冬天,让也过去热闹热闹。” 黛玉知道那是家宴,让三兄弟过去,也是顺嘴的客情,便道:“最近敏王在府中习艺,他兄弟伴着敏王爷,王爷对敏王爷督导又严,连带着他们兄弟,必要他兄弟作出先表,不能让出门游乐的。等你们都请完了,我请。到时必有新鲜的,让你们夫人、哥儿、姐儿的都过来,大家乐乐。”林之孝家的道:“明儿,王爷、王妃也过去热闹热闹。”黛玉道:“如今王爷不似从前,对这些热闹事厌烦着呢。我原应过去,可三妹妹已见到了,虽未详叙,也不急于一时,且明日必是人客众多的,即便见了,也不得好说,未若我请她之时再叙谈。灵岳、灵川闹了一冬天,我受这熬煎,还没复原,身子也倦怠得很,就不过去了。王爷也必不让我动的。” 林之孝家的道:“果然让二夫人猜着了。二夫人就说王妃此时定不能去的。世子刚好两天,王妃必不放心,要在家守着儿子的。”黛玉笑了,道:“我还有什么?就这几个孩子。说是好的,却都不让人省心。”紫鹃道:“王妃还说不省心,比别家的强多了。偌大京城,豪门贵戚聚集,哪家的公子哥儿不是走狗斗鸡,走马章台,胡作非为的?有几家公子是以才德名世的?偏偏我们世子进京没两年就名贯京师,北王世子的才德谁不夸赞?王妃还说不省心。” 林之孝家的道:“紫鹃说的在理,这些高门子弟到处惹是生非,仗势欺人者有之,抢男霸女者有之。兰大爷说好几起案子都牵扯到他们,前些时还听说皇上很为权门公子的作为失望。在朝上训斥朝臣,让他们教训自家子弟。而三位世子闭门读书习武,足不出户,更谈不上那些事,王妃得省多少心。至于世子得病,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的。虽凶险些,可还是逢凶化吉了不是。王妃应开怀才是。” 黛玉道:“惹些小事,也比生死挣扎好些。这一年闹得人生不如死。”想着灵暄失踪,灵岳、灵川闯生死玄门,自己恨不以身相代的苦楚,潸潸的流下泪来。林之孝家的见黛玉流泪,慌了神,忙道:“世子岂是常人,出生就不凡,都说是星宿临凡。大人物自有大周章,历大劫,方显出特异来。三世子失踪,不仅毫发无损,还建功而回,受圣上赏赐,多荣耀。这次世子病的虽奇,好的也奇啊,焉知不是上天故意的锤炼。经此劫难,一切就好了。王妃宽心。”黛玉叹气道:“这哪里是他们历劫?是我历劫吗?”林之孝家的刚要说话,灵岳、灵川、和延晟进来,黛玉就要起来,延晟已与两兄弟一起见礼,黛玉忙让坐了,“灵”字兄弟又见过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不认识敏王爷,见他安然坐在黛玉下首,虽奇怪也没在意,道:“正说着哥儿的事呢,哥儿就来了。阄” “哦?”三兄弟奇怪。林之孝家的道:“说哥儿去年的事体,害的王妃心焦气损,消瘦如此!”三兄弟愧疚不堪。灵岳道:“仅遵林大娘教诲,再不敢让母亲忧心。”林之孝家的道:“哥儿说的让人感念,一些事也不是哥儿能做得了主的。就像这次哥儿的病,岂是有人愿意得的?”又对黛玉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回报消息。”黛玉命人到深柳堂叫来贾莩,又让人到崇虚轩告诉可儿给贾莩收拾好东西到栎园来。一时间,就都到了,灵暄也跟着过来。黛玉嘱咐了一番,让林之孝家的带贾莩去了。灵岳、灵川禀明母亲,要与敏王爷出府去,到街上走走。黛玉道:“你父亲知道吗?”灵岳道:“已经禀明父亲,父亲允许了。特来回明母亲。”黛玉道:“敏王爷身为皇子,少出宫门,出去看看是好的,只是你们要注意保护好敏王爷,不要光顾着自己玩。”灵岳、灵川躬身答应。敏王亦起身向黛玉告退。灵暄也要跟着去。黛玉也就让他去了,叮嘱他不要淘气。几人出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一 出意料太后幸水园 入囊中双凤得奇物(1) 黑水园是王府水系之源,一进园门是一处院落,前堂后厅一应俱全。虽不轩昂,却精巧别致,雕梁画栋,十几间房舍错落着,分出前院厅堂,后院一流边的两层小楼,青砖碧瓦,供人休息盥沐。从院落后门出来,一望无际,四野空阔。 一个弯月湖占据了大半的面积,湖水轻漾,碧绿悠悠,湖上水禽优游,湖的四面分别有水渠将湖水引向王府各处,因是活水,更显澄澈流荡。一个九曲桥廊延进半面湖水,桥廊尽处三层亭台高起,图丹绘彩。岸边柳枝低垂,随风拂水,几只画船系在柳树上。岸上青草如茵,绵绵密密扩展开去,草地上野花盛开,虽不如名贵花种开得艳丽娇娜,但是泼泼洒洒,星星点点的开遍草地,蝶舞蜂飞,自有一番热闹,几株桃、李、杏树点缀在阔大的草地上,各自开得烟笼粉霞,一树朦胧。整个黑水园没有多少高大树木,只在墙边四围种了些槐树之类,护卫庭院。整个园子显得空旷寥远、清幽有致。 黛玉、紫鹃指挥着太监、婆子们搬置东西,在岸边草地上安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又设带了搭着椅袱的椅子,又有几张矮几,零散地设置在草地上,几后矮橔,又几张竹席绣茵。康宁、湘云也都来了,康宁道:“待客,这里太荒疏些,因何不设在留香园,在芳华园也好,那里春色繁华,夺人目精。正可待客赏花。”黛玉道:“浓处味短,淡处趣真。浓夭淡久,花开半醉为好。这里虽荒僻些,也还有自然真趣。有人就不觉荒寒。”湘云道:“因何不把酒宴设在亭上?”黛玉道:“亭上只能观水,岸上活泛些,行动自如些。” “灵”字兄弟姊妹与馨妍、紫铭、怜卿都过来了,再加上丫头婆子,一时彩衣增春色,笑语间莺啼,安静的园林霎时沸活起来。黛玉笑道:“这还要何春花绚丽?这人不就是活动的娇花嫩柳,与那几株桃李相映争春,与草地上的野花斗艳。不比那满目红艳好得多。”康宁道:“说不过姐姐,姐姐总有说词。”太监来报,靖宁王妃带着子女已到门前。黛玉、康宁、湘云迎到仪门,探春在仪门下轿,丫头掀起轿帘,湘云也不顾礼仪,上前拉着探春细细的看,探春也双目湿润,道:“妹妹一向可好。”湘云泣道:“我还好。姐姐无恙?”探春道:“姐姐可喜不自胜呢。在道上遇雪阻途,我就想能不能赶上春天到家,也算回家探春了,这不,就赶上了,可见名字不是白起的。”湘云破涕为笑。 黛玉、康宁过来互相见了礼,相携着往黑水园而来,先进了那个院落,那些兄弟姊妹已在院门前分列两厢迎接贵客,黛玉携着探春进了前堂,分宾主落座。灵鹮在皇宫识得思衿、思绫姊妹,上前拉着姊妹俩问好。姊妹俩看到她也笑逐颜开,亲近个不够。灵岳、灵川自幼走南闯北,紫铭在昆仑山呆过,见识过异域女子的风貌,不以为奇,其他人都没见过这样妆饰打扮的人,都看得傻傻的。 一行人随着进了屋。老姊妹们已见完礼。思衿、思绫和一个高大皮肤略黑的少年站到探春身后,黛玉叫过自己这边的孩子,给探春一一介绍。探春看一个夸一个,拉着就不放手,搂过灵暄、灵烟,看他们年纪虽幼,自有一番气象,不容忽略,感慨万千:“这几个孩子,哪里是人间凡品?姐姐是如何养来?”忙命人奉上见面礼,给女孩子的是具有异域风情的珠冠手镯绸缎之类,给男孩子的是异族短刀,镶金缀玉。探春道:“这些东西不足为贵,看着新鲜,你们兄弟姊妹就拿着玩吧。兄弟姊妹谢了赏。 探春又叫来思衿、思绫和那个高大的黑皮肤少年,道:“秦乌特、思衿、思绫,快来给姨娘见礼。”三人出来,给黛玉行礼,这礼节与中土有别,众人又自好奇。黛玉看秦乌特,知道那是探春长子,年纪比灵岳、灵川大两岁,灵岳、灵川就已算高的了,秦乌特比他们高半头还多,浓眉深目,两眼炯炯有神,面目棱角分明,虽长得虎头虎脑,未脱稚气,两腮却已是青虚虚的。拉到自己身边,摩挲着道:“这孩子真跟乳虎似的,看他才知什么是虎背熊腰。将来错不了的。”探春道:“哪有你那儿子好,跟冰塑玉琢的似的,看着就喜欢。”黛玉、康宁、湘云也让人奉上给三兄妹的礼物,黛玉给每人上用绸缎两匹、红松木镀金马鞭把一个,香串两串,思绫、思衿姊妹每人增加一套头面首饰,秦乌特增加的是一些书籍。康宁、湘云的不过是珠串、香扇之类。三兄妹谢赏。这才小辈们见礼。 北王府的孩子瞧着他们兄妹仨奇怪,这兄妹仨瞧着他们也新奇,世上竟有这么标致的人儿,女孩子已让人惊叹,那哥仨竟也长得那样秀丽柔婉。秦乌特就问了一句:“你们是男人吗?”探春脸色陡变,康宁、湘云讶异,黛玉笑了。灵暄道:“你看我们哪儿不象男人了?”秦乌特道:“男人怎么会那么漂亮?”探春忙喝止道:“秦乌特,不许无礼。”黛玉道:“孩子们口无遮拦,不去管他。我们到后面去吧。”携了探春出来,经穿堂过天井,绕过楼房,从后门进了黑水园,探春眼目顿开,心胸顿阔,笑道:“这番景致却未见过。”黛玉道:“妹妹有幸致,我们就在这里玩一天可好?”探春道:“前几日在贾府、南安王府看到桃红柳绿,满目灿烂,这里倒时清淡天和,雅致有趣。别具意味。阄” 一行人到了桌椅摆放的草地,酒馔肴蔬已陆续上来,探春一看更是瞠目,弯月湖边,盆里蓄满清水,里面却是各式贝类海产,飘着各色花瓣,满桌的菜肴也以水产为主,中间一个大盘子里有各种贝类摆置粘贴的立体彩凤,昂首展尾,雄踞中央。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一 出意料太后幸水园 入囊中双凤得奇物(2) 周围的盘子里,肉丝纤细、红片绿丝的调料映着洁净的烹制的扇贝、水煮的牡蛎、爆炒的蚶子在盘子里摆成叶片花形,清蒸锦鲤,汤料鲟鱼白肉红花相映,很是好看,鱼香四溢。(.好看的小说)深红的牛肉里夹着红色香果绿色馨片,各种菜蔬杂陈案上,各具形制。不禁惊叹:“姐姐真是心思巧妙,比前几日的宴席清雅,看着就爽心,这哪里是宴席,简直是工艺展示。”黛玉道:“妹妹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既是请妹妹过府,也只有在样式上变化些,瞧着好看罢了。妹妹也品品,可合口?”秦乌特、思衿、思绫早看傻眼了。黛玉、探春刚入座,太监刘素急忙忙地一路小跑着进来,边跑边喊:“王妃,王妃,皇太后、皇后带着皇子、公主过府来了。” 黛玉、康宁愣在当地,探春、湘云面面相觑:太后、皇后因何突然间到北王府来?不及多想,忙忙地出去迎接凤驾。黛玉等人到黑水园门口,太后、皇后的仪仗也已到了,众人跪拜在地,口称:“迎驾太后娘娘千岁,迎驾皇后娘娘千岁。不知太后、皇后驾临,迎驾来迟,请太后、皇后恕罪。”太后道:“平身。我们突然来访,这与你等无关。”黛玉道:“谢太后不罪之恩。” 众人起身,让过一旁,太后往里行去,到了院中前堂,太后、皇后落座,黛玉等重新见礼。太后道:“林王妃,我们不邀自来,请王妃别见怪。”黛玉道:“太后、皇后驾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草木有荣。太后言重了。”太后道:“听延晟说北王府园林盛景别具一格,今日北王妃宴客,就来凑个热闹。不打扰王妃的雅兴吧?”黛玉道:“太后、皇后驾临是臣妾之荣幸。何言打扰?”灵烟、灵娉、灵鹮、紫铭、怜卿、思衿、思绫又给太后、皇后磕头行礼。礼罢,皇后问道:“世子怎么不见?”黛玉道:“未闻谕旨,外男不敢擅见。”太后道:“听说两位世子的病都好了,叫他们进来,我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灵暄也长时不见了。”黛玉蹲身道:“公主在座,恐有唐突。”皇后笑了,道:“北王妃多虑了,他们有多大年纪,就忌讳这个。”黛玉命人叫进三兄弟和秦乌特。 四人进来参见凤驾。(.)这四人往一起一站,更显得一面是玉树临风,风姿潇洒;一面是魁伟剽悍,龙虎精神。太后看着高兴,道:“两位世子大病初愈,也可说是新生,理当恭贺,灵暄照顾兄长,手足情深,理当褒奖,秦乌特是初见,都应该给份礼物。”命人送上礼物,不过是金银稞子等物,四人谢恩,黛玉、探春也蹲身谢恩。太后道:“去看看你的园子吧。”黛玉、康宁、探春陪着太后、皇后起身,三兄弟躬身让过一边,灵岳、灵川恰好退到泰和公主、元和公主身边。两位公主脸面一红,偷眼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垂首跟着太后、皇后出去。灵岳、灵川浑然不觉,三兄弟待众人走尽,方才迈步出了前堂进了园子。延晟、延明、延朗在园门口等着他们。灵岳道:“因何不到里面去。”延晟道:“他们俩不常出宫,此次出来,有什么玩的?”灵暄道:“有凤驾在此,能玩什么?”延明、延朗脸色就有些阴沉。 进了园里,太后四目游顾,道:“作为园林,这里的树木少了些,应多种些杏树、桃李,此时正是开花时节,一园春色该有多好。”皇后道:“太后说的是,不过这一湖春水倒真好。”太后应了声,走到草地上看到那满桌的菜肴,赞叹道:“这菜蔬可是胜过这园中景致了。谁还舍得吃?”看到杯盘未动,道:“我们打扰了两位王妃用餐。”黛玉道:“还没开始,太后、皇后来得正好。”便命人重新设置席位,此次宴客,本为姐妹叙情,没有分案排宴,而是圆桌共食,太后、皇后来了,自然要分案列席。 太后阻住了黛玉,道:“王妃不用费事,我看这样很好,大家一起坐,显得亲切和落,比分席好。”入了正座,皇后右首陪坐。泰和公主、元和公主行礼之后坐于左首,太后坐定,看黛玉等人在下侍立,道:“既出了宫门来,就不讲宫里的规矩。你们也都坐吧。我们打扰了你们,再如此,我不安呢。”黛玉等谢座入席阄。 黛玉、探春末座相陪于太后、皇后,康宁、湘云带着思衿等姊妹到另一张桌上,灵岳、灵川、延晟过来行礼之后带着秦乌特、灵暄、延明、延朗坐到了靠水边的一张桌。皇后看康宁那桌人多,道:“这边有空位,小郡主坐过来吧。”灵烟不得不谢恩坐到这一桌挨着皇后坐了。太后看着她道:“这一年小郡主出落得更加清逸超然了。”游目看向那两桌人,忽然看到怜卿,指着道:“那个女孩子瞅着眼熟,没听说尊府里有这样的孩子。”黛玉脸色微变,忙离了座,灵烟见母亲避席,也忙起身。黛玉道:“不瞒太后,那是原昭王妃虎口余生之女楚怜卿。”太后想了半晌,道:“我记起来了,昭王妃在申冤密折上提到她父亲和女儿的事。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和昭王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北王妃快起来吧,她怎在你府上?”黛玉起身道:“我到昭王府祭奠昭王妃,昭王妃侍女给我一封信,信中托孤于我。臣妾看在姊妹情份将她接入府中照看。”太后点点头,把目光转向那贝做的凤,道:“贝壳见得多了,没想还有这样作用。这个既美观又新巧,谁想出来的?”黛玉道:“灵川在南海呆过,看到过那里用贝做装饰,就想到这个法。”太后赞道:“好聪明的法子,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凤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一 出意料太后幸水园 入囊中双凤得奇物(3) 皇后道:“看着这席虽说不上有多丰盛,只是透着新鲜,王妃还有何新奇的东西,让本宫开开眼。[.超多好看小说]”黛玉道:“皇后先品品这海产,凉了,就失了味了,下道菜立时就到,皇后看可还新鲜?”皇后应着,服侍太后吃了第一口,自己方夹菜吃了。泰和公主、元和公主也举箸就食,黛玉、探春哪里还能安心吃饭,只注意照顾席上。灵烟也只做做样子。 一会儿工夫,太监端上一个大托盘,托盘上一个椭圆的绿油油的东西,雕镂着祥云牡丹花色图案,太后奇道:“这是何物?”黛玉道:“这是臣妾说的那道菜。”皇后细看了看,辨认出来,道:“这好似一个西瓜雕刻的?”黛玉道:“正是呢。”太后奇道:“这季节哪里来的西瓜?”黛玉道:“这是去年的,放在冰窖里留到现在,吃是不能的了,可用来做菜蔬。”“做菜蔬?”太后不解。 一个太监掀开西瓜,这西瓜竟是从中间截开的,上面形成了一个盖子,西瓜里面的瓤子都淘弄出去了,留着指寸的皮略带一点红色的瓤边,而西瓜里面竟是一只整鸡,正热腾腾的冒着气。黛玉道:“这鸡放在西瓜里烹制,会带上西瓜的清新,太后、皇后尝尝可好?”太监拿着小刀当场切割成片,放在盘子里,太后夹起一片吃了,道:“果然清新得很,还有西瓜的味道。你们也都尝尝。”诸人举箸,赞不绝口。”皇后道:“北王府的法子倒是不少。”黛玉道:“果品入菜,自有一番味道。”又下去,到灵岳那席上去看皇子们吃的如何,又叮嘱灵岳、灵川好好照应着。 太后、皇后每个菜上吃了几口也就放下了,太后环顾园内,道:“这园子刚进来觉得慌凉,如今好多了。”看到岸边水盆里的贝类,道:“那要做什么?”黛玉道:“那本是给孩子们玩的。”太后道:“也是呢,让他们玩,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园子,在这里他们还受拘束。”说罢起身,皇后亦跟着起来,黛玉、探春陪着往别处去,康宁也赶紧过来陪侍,诸小亦起身过来,皇后对皇子、公主们道:“你们在这里玩吧,不必跟着了。”诸小躬身相送。 太后、黛玉他们一出园子,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太监婆子们忙着把残汤剩水的拿下去,泰和公主道:“那个凤留下吧,贝虽不值钱,做了这个,立刻就身价百倍了,看着高贵了似的,不比那金凤、玉凤逊色呢。”延晟问道:“可还能做?送我一件,放着做个摆设也好。”灵川道:“有贝自然能做,不过费些工夫。我们这里的贝品种少,又受时节限制,像这样光滑好看的贝更少,不易得。本来由南回来时,拿了一些,路上都碎了,倒有一挂贝做的帘子,那贝小巧如珠,光滑似玉,风吹帘动,玉鸣珠和,倒是有些趣味,王爷喜欢就拿去。”延晟道:“珠帘是女子所用之物。我如何做装饰,不若这个送我吧。”泰和公主道:“这个,我本欲要的,既送人也当送我才是。”延晟对灵川道:“世子就把那个帘子送她如何?就当送我,我与泰和交换那凤。”灵川道:“那又不值几个钱,公主喜欢拿去就是了。”命陶丰回尚清馆取贝壳帘子。 太监们撤了桌上的东西,过来说道:“刚才凤驾在此,皇子、公主、哥儿、姐儿们未尽兴,可还需要什么,命人做来,再填补些。”灵岳道:“那湖边还有些新鲜的贝,本是预备今天烤着玩的,就把它烤了吧。让人准备好碳炉。”灵川道:“海品多吃伤肠胃,准备点酒,解解。再准备些下酒的菜,也不用怎么炮制,简便就好。”太监们下去准备。 顷刻工夫准备就绪,太监们动手把贝掰开,留下有肉的那边,放在炭炉的铁丝蒙上又放了些佐料烧烤,又拿来了下酒的菜肴。 延晟道:“别团坐在桌上了,既是玩,就随意些。”于是各自找伴,随心意选了地点,放了矮几,摆上酒馔,各自随意。灵岳、灵川张罗着招待宾客,最后灵岳、灵川、延晟一桌,灵暄、延明、延朗、秦乌特一桌,灵鹮要带着思衿、思绫上船,到湖里戏水,只好让灵娉陪着泰和公主和元和公主,紫铭、怜卿、馨妍一桌,各自散在水边草地。灵鹮知道思衿、思绫马上功夫厉害,这水上怕是不行,就挑了一条能压住水的大船,还稳当些。饶是如此,思衿、思绫还是吓得不行,船一动,就觉脚下发虚,站立不稳,忙忙地抓住身边的太监婆子,两个太监摇橹划桨,大船荡悠悠的开进水里,思衿、思绫不敢稍动。灵烟与丫头们在草地上采摘着野花,随手编织,延晟的目光一刻不离灵烟,万花丛中也只有她是灵动的。秦乌特也从没见过如此人物,眼睛亦不稍离阄。 贝类烤好了,太监为各桌端上来,延晟等人都说好吃,没吃过这类做法的。秦乌特倒是吃过烤制食物,却没吃过烤海鲜。也觉满口新鲜。众人饮酒赏景,秦乌特不时说着他们的风俗习惯,让延明、延朗增长不少见识。 陶丰取回了贝壳帘子,灵川令他捧了给泰和公主送去,元和公主就要看是何事物,陶丰拿了轴子慢慢打开,小小的贝壳如珍珠一样润泽可爱,上面涂着彩绘,形成一幅山水图,清幽淡远,珠线随风飘荡,贝壳相撞,声音清脆悦耳。泰和公主喜不自胜,道:“这比那凤还好,代我谢过世子。”元和公主拉着灵娉笑道:“贵府还有何好玩的东西,也送我一件,回去也有说嘴的,要不就凭这帘子也够她得意一阵了。”灵娉当了真,道:“我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有的,皇宫里都有。”元和公主故作失望道:“只好让泰和得意几天了。”灵娉道:“出奇的事物也就两个哥哥有。”想了想道:“我在大哥那儿看到过一件东西,挺新奇的,想管他要,过后就忘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一 出意料太后幸水园 入囊中双凤得奇物(4) 元和公主道:“是什么,有何新奇之处?”灵娉道:“那是个透明的圆球,里面有个小房子,门前两个小人,很可爱的。院中两棵桃树,把球晃两晃,满树桃花飘飞,落满了房子和地面,人在花中,真是人面桃花,漂亮得紧。也是新奇,怎么就能桃花飞舞呢?”元和公主来了兴致道:“快去与世子说,可能拿来让我等开开眼。”灵娉道:“我去与哥哥说说看。”灵娉起身走到灵岳桌前,与灵岳问那个圆球,灵岳听了半天,方才明白她说的什么,笑道:“妹妹说的可是水晶球?” “水晶球,是什么?”延晟问道。灵岳道:“那是个玩物,做个摆设也有新奇之处。”便让人去取来给两人看。不一时,东西拿来,下面是个白色的底座,上面是个透明的圆球,一个农家院子,小巧别致的尖顶木屋,门前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画的眉目清秀可爱,却不似中原人。灵娉用力摇了摇,果然落英缤纷,两个小人在花雨之中,温馨浪漫,美不胜收。延晟要拿过来看,灵娉已经拿去给元和公主了。元和公主拿起来晃了两晃,爱不释手,道:“可真是新奇呢?不知世子肯否割爱?”灵娉道:“哥哥向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公主喜欢就留下,我尽可做得主。”元和公主道:“如此就多谢妹妹。”泰和公主也拿来晃,赞叹不已,道:“这是何人做的,心思这样巧慧?”灵娉道:“这不是中原事物,听说是从西面传来的,里面有什么机括。咱们这儿是没有的,也不知哥哥如何得到的。” 元和公主道:“那真是珍贵了,虽非金非玉,也是罕有之物。世子岂是舍得的?”灵娉道:“放心,哥哥不会这么小气。不信,公主自己去问他。”元和公主偷眼往灵岳那边看了一眼,怎好意思去问?灵娉笑道:“我再替公主跑一趟,如何?” 灵娉过去,元和公主看她与灵岳说了几句话,也不知灵岳回答些什么,只看到灵岳温和的笑容。一会儿的工夫,灵娉回来道:“我说我尽可做得主,公主不信,哥哥说,那物件虽不易得,也不过是个玩物,不值什么,公主拿着玩就是了。”元和公主道:“那就多谢世子,妹妹代我致谢吧。”让人收好了水晶球。灵娉道:“我们也去船上玩玩如何?在水上就有水天空阔之感,水远岸迷,别有一番情趣,船儿悠悠,惬意的很。”泰和公主、元和公主从没这样随心所意的玩过,自然答应。三人挑了一条凤头雀尾、飘着纱帘、装饰精致的小船,由太监们扶着,轻轻跳了上去,因船太小,只能让一个小太监上来,把船划进了水里。 灵烟采花编柳,兴致盎然,又到烤贝类处也不用那些侍女、太监们服侍,拿着铁钎,扎了一个送进嘴里,饶有兴味。秦乌特起身来到灵烟身边,道:“这样吃不够劲,这样才好。”他盘膝坐在草地上,把贝一个个扒开,直接放在铁丝蒙上,烤制毕,放进碗里,递给灵烟,又烤了一碗,一下子都倒进嘴里大嚼起来,道:“这样才味道浓厚,岂不盛似一个个的?”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连道:“够味,够味。”灵烟第一次看到这样吃象的人,不禁失笑。延晟在远处看到这二人亲密的样子,不禁气往上冲,走过来,就要发作。 就听有人喊:“小心。”延晟抬头一看,太后、皇后游园归来,一纵人等焦急地望着湖里。延晟又向湖中望去,灵鹮、灵娉的两条船不知怎么划到了一起,在众人惊呼声中,“咣”的一声,船头相撞。一阵摇晃,思衿、思绫扑倒在船板上,灵鹮的船大,太监们奋力才把船稳住。灵娉的小船就不行了,两船一撞,在船头摇橹的小太监“扑通”一声翻进水里,小船就要翻转,泰和公主、元和公主和灵娉把持不住,双手乱舞,堪堪随着船就要跌入湖中,“倏”地两条白影飞速而至,抱住元和公主和泰和公主飞向桥廊尽处的三层亭台,与此同时一条白练缠住灵娉的腰,把她带起,小船三摇两晃,底朝天翻在水面上。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正惊魂飞散,忽然被人抱起腾云驾雾般飞起,才发现在灵岳、灵川怀中,羞红了脸。灵岳、灵川立身台上,放下她们,打躬道:“公主受惊了。”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又惊又奇又羞,说不出话来。灵娉解下白练,好半天才稳下心神。灵岳道:“灵娉,服侍公主下楼吧。”说罢举步下楼。 众人看到惊险的空中救人,又惊又奇。太后望着三层高台道:“世子还会飞吗?”黛玉道:“稚子顽劣,惊了太后、皇后。”众人走上了桥廊,来到亭台下,灵岳、灵川已从台上下来,躬身施礼。太后、皇后在廊边坐定,太后道:“你们这叫什么术法,如何飞起来的?”灵岳道:“这不是术法,是轻功。”太后摇头道:“我不懂。”看向黛玉,黛玉施礼道:“臣妾照应不周致使公主受惊,臣妾领罪。”皇后道:“她二人既无事,王妃不必自责。倒是让太后和本宫看了新奇,功过相抵了。”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灵娉下了高台。皇后道:“你三人还好?”元和公主、泰和公主道:“谢母后关心,多亏世子相救,我姊妹无事。”灵娉也施礼道:“谢皇后关心。”那边灵鹮、思衿、思绫也下了船。太后看她们有惊无险,便放下了,道:“你们的园子果然各具特色,先还觉着这园子荒僻些,和芳华园的繁华富丽一比,果然有些幽趣,这几株桃李也不疏落了,平增韵致的。皇后,我们宫中就没想到这些,一个园子里什么都有了,好似齐全,一细思量好像杂了些。不似这里虽只一景却品味悠长。”皇后道:“太后说的是。”黛玉道:“太后、皇后走了这些时候,也倦了。到那院中楼上洗漱宽松些。”太后点头起身与皇后出了亭子,元和公主、泰和公主也随着去了。黛玉、探春等陪侍着,去了院子,上了楼,宫女、太监服侍着洗漱,黛玉命人收拾好床榻,让太后、皇后松散休息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二 殷情款灵岳送紫铭 瓜李嫌水溶逐双子(1) 灵岳、灵川迈步出了亭子,延晟、延明、延朗、秦乌特、思衿、思绫都定定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不是人似的。灵岳四下看自己身上可有什么东西,灵川抹了一把脸,哥儿俩个又互看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延晟道:“你们会飞?”上次看到灵烟飞出高墙是从上而下,说是飞,也可说是跳,只是身子轻盈,体态优美,又划翔而下,像是飞。这次却是从低的水面飞向高台,那真是飞了。 “会飞?嗨。”灵岳、灵川无奈的一笑,道:“我们可不会飞,那只是借力使力罢了。”看他们不懂,也知解释不清。看草地上一个巨大的花篮,便岔开道:“灵烟何时如此能干了,竟编了偌大一个花篮。阄” 众人回身,果然草地上柳编提篮,上面插着各种花卉,野花如群星布满篮子成为背景,几朵艳艳的大朵团花挺出篮子,蓬蓬勃勃的,造型美观,赏心悦目。思衿、思绫欢喜地奔过去,道:“真是好看呢。妹妹好巧的手。”灵烟本来去看灵岳、灵川救人,此时走回来道:“哪里是我手巧,我只是搭了个架子,巧的是她们,指了指惠风、丝雨。” 思衿道:“妹妹身边有巧人,不愁没更好的,这个送给我可好?”灵烟道:“姐姐既喜欢就拿去挂着看,也没见几天好的,花就谢了。”思衿、思绫姊妹俩道了谢,众人又聚在一处,玩笑一阵。太后的太监传旨,说太后起驾,让皇子们起行回宫。延晟、延明、延朗告辞,灵岳、灵川等起身相送,都到前面来。 送走了太后、皇后,探春也带着子女告辞回去。黛玉陪凤驾一天,神倦体乏,灵岳看着人收拾东西,灵川、灵暄陪黛玉回栎园休息,姊妹们也都有丫环服侍着各回各处。黛玉进了栎园,水溶从正房里迎出来道:“这一天,可是累坏了。”扶着她进屋,黛玉坐在炕边,揉了揉腿,道:“本以为姊妹小聚可以畅叙,谁知太后、皇后驾来,姊妹之情难叙,倒白累了一天。”水溶道:“迎接凤驾,何等荣耀,别人求之不得,你却嫌烦。”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王爷知凤驾来,因何不去?”水溶道:“我去,你也得陪着,有何用处?未若不让太后知道我在家。(.)”又对灵川、灵暄道:“让母亲好好静静,你们也歇着去吧。”灵川、灵暄告退。水溶让人拿来靠枕扶着黛玉歪着休息,又让人准备洗澡水,给王妃盥沐。水溶、黛玉休息不提。 次日,康武王派人来接紫铭,众人都来相送,紫铭百般不愿离开,黛玉劝道:“先回去看看康王爷,过两日想这里了,再回来住些日子。”紫铭低声道:“我又不认识那府里的人,怪别扭的。”黛玉道:“即使不识,也是自家人。你到这里,也不熟悉,如今不好了?”紫铭道:“我识得灵岳就有底了。”黛玉道:“那就让灵岳陪你去。”紫铭看看灵岳,灵岳微笑点头。 康王府内,康王爷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在屋中来回踱步。潘琛急步进来,道:“王爷,北王世子送小郡主回来了。”康王爷一连串的道:“快请,快请。”紫铭、灵岳进入屋中,康王爷也不等他二人见礼,一把拉过紫铭,道:“今儿气色比前些时好多了。”紫铭行了礼,这“父亲”二字叫起来还是困难,便低了头。康王爷道:“不急,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灵岳见他父女说完,方才给康王爷见礼。康王爷道:“多谢世子把我女儿带回来,重恩无以言谢,以后北王府有任何事体,本王万死不辞。哦” 灵岳道:“王爷言重了,带紫铭回来只是顺路之事,王爷能父女团聚,还是王爷和紫铭福厚,上天垂顾。”康王爷道:“世子小小年纪能施恩不居功,深得北王谦逊之德,佩服,佩服。”康王爷忙请灵岳上坐待茶。紫铭也倚着康王爷身边坐下。灵岳道:“紫铭从小在昆仑山长大,与世隔绝,外界俗事一概不知,万念不懂,行事怕是要不符礼俗,王爷不要约束过紧才是。”康王爷道:“谢世子关切。”紫铭低声道:“我如何就什么都不懂了?在你府上住的不是好好的。” 灵岳道:“我父母都是随性不拘之人,对礼俗小节不慎注意,与贵府不同。贵府是堂皇贵胄,礼教严谨。紫铭行事也要注意些。”康王爷看着二小说话亲密不分彼此,甚是高兴。灵岳又对康王爷道:“紫铭性较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亦不会与人交接,王爷无事多看看她,别孤了她。”康王爷道:“世子放心,不会孤了她,就让她住我旁边的院落,每天都可去看看她。”灵岳道:“王爷父女情深,自不劳小子托付,只是和紫铭一路同来,同止同栖,情同兄妹,刚才一番话,请王爷不要见怪。”康王爷笑呵呵道:“不见怪,不见怪。我女儿有人关心,我高兴。” 康王爷留灵岳吃了饭,饭毕,灵岳道:“叨扰王爷一顿酒席,让王爷费心。王爷父女重逢,自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紫铭道:“你要走?”灵岳笑道:“我自然要回去。”紫铭道:“王妃让你陪着我的,你不住这儿?”灵岳道:“母亲只是让我陪你回家,我怎能陪你住在这儿?”康王爷哈哈笑道:“铭儿,不要着急,还是让世子回去吧。我看呢,不出个三年两载的就又到一起了。”两小没有注意康王爷的弦外之音,依依惜别。灵岳出了大殿,紫铭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康王爷道:“别哭了,世子随时都会来看你的。我们也该进去见见王太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二 殷情款灵岳送紫铭 瓜李嫌水溶逐双子(2) 再说水溶散朝后又被召入宫中,他的脚刚迈进御书房,皇上大声道:“水溶,你养的好儿子!”水溶一惊,忙见了礼。(.)皇上道:“你那儿子竟然私送礼物于公主,是何居心?”水溶被说得一头雾水,道:“臣不知此事,回去定会察明给皇上一个交待。”皇上道:“君子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不成体统吧!”皇上见水溶不说话,又道:“还送什么帘子?闺阁之物,怎能轻松?又是男女的,让人知道不说你儿子无行,还当是公主无教。朕本待严惩,奈何你儿子昨日又救了公主,让朕难心呢。”救公主的事黛玉是说给水溶了的。 水溶道:“在臣府第让公主历险,凤驾受惊,臣领罪。至于送礼物之事,臣实在不知,并非有意欺瞒。”皇上道:“我量你也不知晓。”就说了昨天两位公主得到礼物的事,道:“虽非世子有意授受,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岂不有损于公主声誉?北王你说如何处理呀?”水溶道:“臣子长于深山,幼失教诲,臣之罪。陛下以为如何?”皇上气道:“水溶,你儿子惹了事,却问我如何。(.)不当吧。此事交于你,你给我想个两全之策。”“是。”水溶应声,告退。 水溶回到府中,满脸怒容,命人叫来灵岳、灵川。黛玉第一次见水溶愤怒之色,就知出了大事,心中不安。灵岳刚从康王府回来,忙与灵川到了栎园,水溶见他二人,怒喝道:“你二人虽未受学,也饱读诗书,竟然连礼乐廉耻都不知吗?灵岳、灵川第一次见父亲如此震怒,又不知因由,一时语塞。水溶问道:“因何送礼物于公主?”灵岳、灵川说了送礼物的经过。并非两人想送,泰和公主的礼物,是因延晟而起,元和公主的礼物可说是灵娉送的。水溶道:“皇上为此震怒,说你二人私授公主礼物,有不轨之心,让我严惩。”黛玉大惊:“王爷,向皇上说明实情。” 水溶不理黛玉的话,怒色不减,对灵岳、灵川道:“你二人有损门风,我王府不再容你,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早即启程离府,不许再踏入京城。作为对你二人的惩戒。”“父亲!”灵岳、灵川大惊,抬头看向水溶,水溶眼眸深邃如渊,看着两个儿子不说话。灵岳、灵川相互看了一眼,跪下垂首道:“是。”黛玉惊呼:“王爷!”水溶不语。灵岳、灵川道:“孩儿告退,这就去收拾东西。”黛玉愤然转身进了里间。 灵岳、灵川退出栎园回尚清馆命和阳、嫣香、李翔、陶丰收拾东西。一时间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驱逐世子,纷纷到尚清馆看望世子。水溶回到里间,见黛玉从柜子里拿衣物,问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黛玉抗声道:“王爷既嫌了我们母子,我们就离开这儿,王爷自己过清静的日子。”水溶夺下黛玉手中的东西,揽过她,道:“没有你,哪还有日子啊?”黛玉推开他,拿起衣物,继续拾掇,道:“你能狠心撵走亲骨肉,焉知有一天不撵走我?到时自有那年轻貌美的服侍王爷。” 水溶使劲搂住黛玉道:“让儿子在这儿,你希望他们受到制裁,还是想让他们娶公主?”黛玉惊讶回身:“王爷?”水溶道:“皇上岂能不知实情?难不成公主会说有男子送他们礼物,她们就收下了?”黛玉道:“皇上既知实情,因何还要处置灵岳、灵川?”水溶道:“皇上没说处置,只是让我想个两全之策。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两个孩子做驸马。”黛玉道:“做驸马也比撵出去强啊。”水溶道:“玉儿,你说灵岳、灵川的本性适合在这深宅大院里关着吗?”“这……阄” 水溶道:“灵岳、灵川不是王府屋檐下的乳燕,是展翅天边的鸿鹄,是傲击长空的鲲鹏。他们自幼学道,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习武,与别人不同。他们吸收了玥珠的精化,已脱胎换骨,我比之不足。我本来就想让他们功德圆满之后出去云游,增益见闻。试想闭门造车能有何造就?没的误了。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功名富贵,黄粱一梦,有何想头?外面的海空才是他们的天地。如果做了驸马,怕是他们一生都要窝在朝廷里,挣扎在权谋中,又有何生趣?我们还想从名利场中脱身,怎能把孩子陷在这儿?名义是放逐,实际是放飞。” 黛玉哽咽道:“他们还太小,怎能出去闯荡?”水溶道:“他们是从外面闯荡回来的,再出去有何不可?强力的翅膀需要锤炼,豁达的睿智需要阅历。别因为我们的不舍局限了孩子。” 黛玉道:“王爷说的是有理,可他们总得先有个安身之处吧?”水溶笑道:“我只是说不让他们进京,又没说不让他们回家,他们可以回晹阳,也可以去益州水澄那儿,云尘道长、罗昙禅师、空相大师、萧先生、蒲莱三仙……哪儿不可以去?你儿子在家中受我们束缚像个孩子,在外面更能施展开手脚。” 黛玉道:“王爷都想好了,为何还那么凶,唬着孩子?”水溶抓了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道:“总得装的像些,总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们不愿意做驸马吧。”黛玉收回手,道:“他们会觉得委屈,况且我们母子再见无期。”水溶哈哈一笑,道:“儿子比你聪明,他们自能明晓其中深意。”黛玉回想刚才情景,灵岳、灵川告退时的确没有不平和委屈的神色,非常安静平和。水溶道:“至于见面,我只说不让他们进京,又没说不让我们出京。”黛玉喜道:“我们可以去晹阳看儿子。”水溶忍不住地笑,说道:“不用吧,出了城门就算出京了。其实他们可以住‘青闼’的。”黛玉捶打着水溶:“王爷?你……老奸巨猾。”水溶笑道:“不老奸巨猾如何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儿子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二 殷情款灵岳送紫铭 瓜李嫌水溶逐双子(3) 安抚好了黛玉,灵烟又闯进栎园,哭道:“父亲因何驱逐哥哥?那件事又与哥哥无关,说清楚就行了?”水溶道:“说清楚?怎么说清楚?这些事是能说清楚的吗?唐突公主,关系皇家声誉,什么罪名?那是灭门之罪。皇上念在水家祖辈功勋的份上不加追究,足见皇恩浩荡。再不对他们施以薄惩,如何对得起公主和圣恩。” 灵烟从没见父亲如此疾言厉色,哭着跑了出去。黛玉为儿子出门做着精心的准备,衣物、饮食、银两,又让人备好了以前和水溶游玩时设有机括的大车给儿子路上用。哪有时间顾及女儿?水溶也不去安慰灵烟,到了书房,刷刷点点连写带画的写了两封信,又命人请来应聚元细细叮嘱了一番。 水洛、康宁也找到了栎园,为灵岳、灵川讲情。责问水溶不问青红皂白,处事不公,如何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水溶不假辞色,严词驳回。康宁气得不行,与水洛愤愤地离了栎园。 黛玉把一切打点好了,到尚清馆看儿子。尚清馆中唏嘘一片,灵岳、灵川倒像没事人似的,黛玉看着儿子止不住地流泪。(.无弹窗广告)灵川安慰母亲道:“父亲只是让我们离开京城,没有其他责罚,已是好的,我们也正好可以磨砺意志胆识,母亲无须忧虑。我已叮嘱灵暄,在母亲身前代我兄弟进孝。” 灵岳道:“我兄弟南来北往也有时候了,在外面不会有事的,母亲尽放宽怀。况且我们还会不时回来看母亲。”说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黛玉忍悲强笑,问东西可收拾好了,多拿些东西,在外面不如家里方便。和阳、嫣香上前道:“世子在外无人服侍怎行,王妃让我们随侍世子吧。”黛玉道:“此时世子待罪出京,带着丫头不好,以后有机会再出去侍奉世子。”和阳、嫣香无奈,只有流泪的份儿了。黛玉叮嘱一回,方才去了。 黛玉刚走,楚怜卿披着漫天彩霞进了尚清馆。一见她来,灵岳打个招呼,就带人回避了。屋里只剩了灵川、怜卿两人。灵川忙让座,怜卿瞧着灵川半晌才道:“世子知道我出身贫家。”灵川不明她因何提到这话儿,疑惑道:“姑娘此言何意?”怜卿道:“现在身居王府,王妃、世子虽厚待于我,我还是不惯这种金尊玉贵的生活。世子此次离京,可否带我一起走?”灵川道:“我兄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一路奔波,怎能带着姑娘?” 怜卿道:“我也不要固定居所,跟着世子四处走走,既有世子照应,也能长长见识。”灵川道:“姑娘可是怕我走后,我父母弟妹会苛责姑娘?”怜卿忙道:“世子曲解,我无有此意。王妃待人热忱,姑娘们带我也好。只是世子此去,无人照应,想来万事艰难,公子为我家洗雪冤情,恩重如山,怜卿思图报答,愿意为奴做婢伺候世子。”灵川道:“姑娘此言让我心中不安,我没为姑娘做什么,倒是姑娘将玚珏玥珠送于我,让我兄弟受益,不仅是我二人,即使我父母也是对姑娘身怀感激。”怜卿道:“要不是我将玚珏玥珠送于世子,世子也不会一病几月,世子不怪罪,怜卿感激。”灵川笑道:“这与姑娘何干?是我兄弟自己的事。” 怜卿道:“当年我带着这玚珏玥珠之时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人说,我能因这玚珏玥珠得……只是身份卑微,难……”怜卿说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灵川听她这磕磕绊绊的话,还当她慨叹身世,道:“是玚珏玥珠让姑娘与王府有缘,姑娘尽可住着,不必多心,有事尽可与母亲说,别憋在心里。母亲喜欢爽快之人。别说我们受了姑娘恩惠,母亲还受了令堂之托照顾姑娘,定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怜卿道:“王妃自不会让我受委屈,只是世子却走了。”灵川道:“有走自有回来时。”怜卿喜道:“世子何时回来?”灵川道:“这不好说,三年五载,或是更长。只是能否再回王府已不好说。”怜卿道:“世子此言怎讲?阄” 灵川道:“昂昂金殿,巍巍豪门不过是囚人的牢笼,王侯金印也不过是囹圄的铁锁。谁还愿意回来?”怜卿道:“世子不是一直生活在王府里吗?”灵川道:“如王府里没有父亲、母亲,谁耐烦在这缧绁之中?为人子者当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岂能以己心愿之私而忘弃人伦?父亲、母亲自知我等心愿,虽然不舍,还是放我兄弟出去。”怜卿道:“世子是说,王爷不是惩戒世子,而是……”灵川道:“父母在,不远游,用这种方法,让我兄弟少些愧疚。”怜卿道:“原来是这样,我误会王爷、王妃了。” 灵川走到窗前,望着栎园方向,道:“可是我们终会回到父母身边,所谓‘隐不避亲,贞不绝俗’。正像灵暄说的,优游于红尘之中而有方外之心才是真境界。方外也好,尘内也罢,谁能脱离来处独存?”怜卿脸上露出笑容道:“只要跟着王妃,无论何时都能等到世子回来?”灵川转过身道:“不用姑娘相候,只要姑娘不弃,我会去看望姑娘,那时怕是姑娘已经儿女绕膝了。”怜卿又气又羞,又不好发作,转身去了。灵川看她突然变色,只道是自己说儿女绕膝的话唐突了她,便深悔说话造次。 灵岳、灵川一心向道,虽不想出家修行做神仙,可也像灵烟一样愿穷究事理,习文练武,平时心思都用在求索上,从没想过男女私情之事,对接触到的女子都当姊妹看待,虽感稍有不同,并不想其中差异,可怜两个多情女子空怀幽怨。 一百三十三 激圣怒旨诏寻驸马 怀别情口谕禁水溶(1) 翌日,黛玉、康宁、湘云与众姊妹送到仪门,黛玉记得水溶的话,别让孩子走的不安。泪水蓄满眼睛却强自忍着不落下来,康宁拉着两人泪水不断,众姊妹也都眼泪汪汪,灵岳、灵川分别给黛玉、康宁、湘云磕了头,与众姊妹告别,出了府门,却见应聚元已在府门前等着了,两辆大车,两匹白色骏马以及十几个侍卫,都是王府中的绝顶高手。 应聚元上前递给灵岳、灵川一个信封,两人打开,上面写着: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方有一份豁达、旷远与悠游,以红尘之悲悯行世外之练达方有超己之大境。佛祖超尘又不离尘。第二页上画着一个风筝,一只鹏鸟昂首于九霄,鹏鸟身上写着:除暴、安民、悟生。丝线扯在两个人手里。虽然是线条勾勒,依稀是水溶和黛玉的样子。灵岳、灵川知道父亲用心良苦,泪水滚滚而下,“扑通”一声跪在府门前,向里面磕了头。 水溶没有去送行,在栎园中穿好朝服等待上朝,水洛闯进来还要说服水溶收回成命。水溶道:“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怎能做呢喃窗下的乳燕?有一天屋倒巢倾,燕儿何处栖身?”水洛道:“大哥的意思是……昨天为何不说?害得我气了一夜。[.超多好看小说]”水溶道:“昨日敏王爷在府上,总不能让皇上知道这是蓄意为之吧。” 果不其然,延晟被水溶蒙住,以为怒逐世子,急坏了,晚间回宫之后,就想找皇上说明此事。皇上在惠贵妃处,太监拦着延晟道:“圣上已经歇下了,王爷有事明儿再来吧。”延晟无法只好等着,次日醒来,皇上又去上朝了,延晟如坐针毡,没到北王府学艺,就在宫中等见皇上,皇上散朝之后又把文宣王、兵部尚书于安国、吏部尚书廖承宣进宫中,询问兵部粮饷贪苛和吏部官吏考核之事。延晟再也等不得,直闯御书房,御书房的太监拦着道:“皇上正处理政务,不能打扰。”延晟道:“我有急事要见父皇。”两人争执起来,皇上在御书房听到外面喧哗,怒道:“什么事?”太监道:“敏王爷要见皇上。” 延晟不等皇上宣召,径直进来道:“父皇,北王世子冤枉。”皇上道:“冤枉?什么冤枉?”延晟一五一十讲了泰和公主、元和公主两件礼物得来和灵岳、灵川救人之经过。道:“不是世子私相授予,是我们要的,也没经世子之手。” 皇上道:“那又如何?”延晟道:“父皇怪罪,北王施罚,已把两位世子驱逐出京。”“什么?”皇上震惊。延晟又讲了昨日水溶回府怒斥世子,撵出京城之事。道:“怕是两位世子已经出京了。”皇上气的浑身直抖,一连串的叫道:“宣水溶入宫。阄” 水溶的脚刚迈进御书房,皇上怒起拍案,道:“水溶,你做的好事既知世子冤枉,为何还要施罚?”水溶躬身道:“陛下,冤枉是小,关联甚大。”皇上道:“既查明真相,还有何关联?”水溶道:“虽不是他二人亲自授受,却起自他二人,传出去不知会传成什么?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关系公主名节,皇家声誉,怎说不大?臣将水灵岳、水灵川驱逐,以后再与公主无涉,保全皇家令誉。又对不肖子施以惩戒,以后行事要考虑周全,岂不一举两得?”皇上无言驳斥水溶,咬牙道:“水溶,你可真忠心呢!” 廖承明白皇上心思了,向上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北王处理极为不妥。”皇上听有人说水溶处理不妥,坐了下来,平定了情绪道:“有何不妥?北王说得头头是道。”廖承道:“世子不但无错,救了公主还有功,有功不赏反罚,岂是治国之道?此其一。” 皇上道:“还有二吗?”廖承道:“关乎公主名节,有比私相授受更为严重之事。”皇上道:“何事?”廖承道:“世子救了公主是抱着公主脱离险境的。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沾袍捋带为失一节。这肌肤之亲,岂能有的?” 水溶就知他要说什么,狠狠地瞧了他一眼。皇上道:“以卿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廖承道:“世子救人有功,冒犯公主非其本意,不当处罚。要想保全公主名节只有一法,那就是将公主指婚给水灵岳、水灵川。方可解此困境。” 皇上也不看水溶,问文宣王道:“皇叔以为如何?”文宣王道:“此法甚好。公主与水氏兄弟既有夫妻之议,也无所谓肌肤之亲之讥,水氏兄弟才貌卓著,堪配公主。公主既得佳婿,皇上又得助益,此三全之策,比北王那驱贤才于京外的两全之策要好。” “嗯,”皇上又问于安国道,“于尚书以为呢?”于安国道:“臣也以为廖尚书之策为佳。”皇上道:“好,朕就取三卿之议,水灵岳尚元和公主,水灵川尚泰和公主。只是朕的女婿在哪里呀?哦” 文宣王回身问水溶:“北王,世子呢?”水溶道:“水灵岳、水灵川已于清晨起身出京。此时怕已出京畿地带。”皇上愤然站起,厉声道:“文宣王、廖承、于安国听旨。”三人同声答道:“臣在。”皇上道:“朕命你们即刻动身去追水灵岳、水灵川,务必将他二人追回。”“是”三人应声,转身出宫。皇上对水溶道:“北王还是回府吧,在他二人回来之前,北王不许出府门。”水溶躬身道:“臣遵旨。”转身出了御书房。 文宣王、廖承、于安国三人分兵连追三天,连个人影都没追上,无奈回来向皇上交旨。皇上一听没追上,问朝臣道:“众卿家有何妙策?”众臣都知水氏兄弟被罚出京,皇上开恩封了驸马,却不知因何将北王禁闭在府中。西平王道:“陛下,臣以为派人去追不妥,想圣上禁闭北王,又派人去追赶他兄弟,他们本是带罪之身,此时焉敢再见朝中大臣?定是藏起来了。” 一百三十三 激圣怒旨诏寻驸马 怀别情口谕禁水溶(2) 皇上道:“西平王的意思是……”西平王道:“将水氏兄弟为驸马之事昭示天下,皇上宣旨令驸马进京,让他们知道自己无罪。再画影通令各州府让各州府地方官帮着寻找,凡有找到者给以重赏。这样,就不难找到他们。”皇上道:“好,朕传旨。”西平王道:“陛下,还需要北王的手书。” “要北王手书作甚?” 西平王道:“北王责子出京,皇上宣旨进京。回京则抗父命,不回又违圣旨。有了北王招子回京的手书,则两全了。” 皇上命令贴身太监徐庆到北王府要水溶的手书。水溶听了门报,忙把徐庆迎进府中,接了圣旨,气急反笑,道:“这是何人主意,考虑得如此周密?”徐庆道:“是西平王为了寻访世子出的主意。阄” 水溶道:“有如此心思,用在治国安邦上,当是何光景?”徐庆道:“先别管治国之事,当务之急是把世子找回来,王爷也不想让世子流落于外吧。快写手书,皇上已传旨令世子进京。王爷不必担心,圣上是真的喜欢世子。等世子回来,王爷享天伦之乐,过个二三年世子与公主成了亲,王爷也就抱孙子了。何乐而不为?王爷女儿嫁皇子,儿子娶公主,何等荣耀?别人求之不得的。” 水溶不好说别的,只好遵旨写招子回京的手书。 皇上命人把水溶的手书版刻,传往各地,又宣旨令驸马水灵岳、水灵川接旨进京。希望找回灵岳、灵川。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无有音信。皇后都着急了催促着皇上快些把驸马找回来。 皇上在御花园中散步,问徐庆道:“这兄弟二人会跑到哪里去呢?北王妃不知如何伤怀呢?”徐庆道:“听说北王驱逐世子时,北王妃愤而与北王决裂,要与世子一起走。(.)后不知怎么让北王安抚下了。”皇上道:“慈母之心,如何放得下?得快找到才是。” 徐庆道:“奴才倒有一策?”皇上道:“如此下榜文寻找都无声息,你有何策?”徐庆道:“皇上命北王去找,限定期限,北王定会想主意找到。”皇上道:“他,还是在北王府里给我呆着吧。儿子带罪出京,北王妃就已经肝肠寸断,丈夫再走了,还让她活不?此时他不在府里陪着,谁还能安慰北王妃?”忽然脑里灵光一闪,道:“宣龙信进宫。” 龙信在御花园里晋见圣驾完毕,皇上道:“龙信,朕给你三个月期限找到水灵岳、水灵川,若找不到,你就永远不许返京。”龙信眉头紧锁,无奈接旨哦。 龙信从宫里出来径直去了北王府,见了水溶道:“你们君臣斗法,却让我不得消停。”水溶笑道:“明王所指为何?”龙信道:“别跟我打马虎眼了,告诉我,那哥俩在哪儿?圣命限期找人。” 水溶道:“明王何必着急?外面山青水绿,尽可作逍遥之游,不比拘束于京城的好。”龙信道:“我不着急。江南明山秀水遍地佳丽,塞北险山浩水,也是红粉处处。我在外面,乐何如哉?我是不着急回来,不过有人会找你。” 水溶一想龙信不回来,姐姐定不会善罢,道:他二人此去,如水滴入海,石在深山,哪里找去?“龙信道:“别告诉我,连你也不知他们去哪里?不知他们行踪,我那妹妹岂肯与你甘休?” 水溶苦笑一声,道:“我实不知他们去哪里,如只是出京,他们也许会去晹阳,他们云游天下,就难知其行止了。”龙信闻言就要发作,水溶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我虽不知儿子在哪儿,却与应总管有信鸽往来。且水在大海,会有起浪之时,石在深山,也有滚动之机,看明王爷如何把握。” 龙信冷哼一声,道:“不是我说你,也别跟皇上斗了。你说朝廷争权夺利权谋之争伤害本性,你如今要远离是非,与皇上斗智斗勇就不是伤害本性?皇上喜怒,福祸无常。每天想着如何避免而用尽心智,劳心伤神,何曾省心?未若坦然面之。祸来再用智破解,只用一次。你现在是处处在用,不嫌累得慌。” 水溶忽地想起黛玉“时时远虑即是近忧,机息处月到风来。尽享清风明月,鱼跃鸢飞。何须机巧人海,纷纭世路”的话来,便沉吟不语。 龙信看他不说话,又道:“你也要体谅皇上的感情。” “皇上的感情?”水溶诧异的抬头看着龙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三 激圣怒旨诏寻驸马 怀别情口谕禁水溶(3) 龙信道:“你是身在局中,自然迷惑。(.)我是旁观者清。遍视朝廷,与皇帝真心相待的又有几人?你年轻时与皇上侍读,两人还能倾心相交。自他做太子后,你离他越来越远。不是皇上远你,是你在远皇上。你又要搞什么不羡荣华富贵,隐居不仕,想着法的要彻底断绝与朝廷的牵连,岂不就是断绝与皇上的牵连。皇上会如何想?作为朋友,不能为朋友分难解忧,可算是义?作为臣子不是一心朝政,却一心退隐,可算是忠?不忠不义修的什么道,悟得什么理?自然天理可是抛却忠义?要我说,蔑视功名不在放弃功名,而在功成名就之后,心中没有功名之念;不慕荣华富贵,不在要舍弃荣华富贵,而是身在荣华富贵之中,没有富贵之想。尊卑如一,贫富如一,才是至道。避害远祸,人之本能,无可厚非,祸未来而忧祸,岂不杞人忧天?祸来解惑罢了。虽不能燕雀处堂,也不能蝇营祸福。只顾自己远祸避害,而任苍生限于困顿,可是修道之人所想要的?佛还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朝廷是地狱,你却避开了。” 水溶一揖到地,道:“听明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以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名利两条船,人争渡之。富贵浮云,何必以无常之物,累尽终生。现在才知,名利似船,我心如水。船经水中,自让他过往,帆过即无痕。浮云常变,漂荡自随心。这才是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释氏随缘,吾儒素位,四字是渡海的浮囊。世路茫茫,一念求全则万绪纷起,随遇而安则无入不得矣。” 龙信道:“就是,何必每天想着怎样隐居,还不如此时心隐呢?”水溶道:“明王爷教训的是。”龙信道:“还有,我知道你不想让灵岳、灵川做驸马,陷于名利场中。只是你总的让皇上得到点什么吧。” 水溶又疑惑不解,道:“皇上得到什么?” 龙信瞧他一眼,道:“当年皇上对我那妹妹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你得了佳人,皇上落空。如今要你儿子做驸马,也算相抵。”水溶道:“灵翮已经嫁给他的皇子了。”龙信道:“灵翮又不是玉儿生的,在你看来都一样,在皇上那可不一样。” 水溶搓着手道:“当年之事怎能延续至今?皇上惦念臣妻,这是何理?”龙信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皇上有无此心,我不知道。不过如果玉儿当年没有嫁你,你会忘记她吗?阄” 水溶沉默了好久。龙信道:“皇上已经够可以了,一直善待水家,没找你麻烦。还不是看在你们当年的感情上,你还不知足?”水溶道:“让灵岳、灵川做驸马,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麻烦。”龙信道:“有何麻烦?”水溶道:“紫铭。”龙信道:“紫铭怎么了?”水溶道:“岳儿一病,紫铭对岳儿的感情就显现出来。”龙信道:“是有些麻烦。”两王正说着,门人来报,康王爷过府拜访。 康王爷进了大殿劈头就道:“紫铭离家出走去找灵岳了。”两王大惊,水溶道:“天下这么大,灵岳、灵川往哪里走都不知道,她到哪里去找?”康王爷道:“昨日紫铭不知从谁那得知灵岳被逐出京师,就说要去找灵岳,当时我也没在意,她小小年纪怎能出去?谁想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整个王府都找遍了。” 水溶道:“你那女儿是个犟性子,不通事务,只凭心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王爷怎不注意?”康王爷气恼道:“你那儿子做了驸马,我女儿怎么办?”龙信道:“先把人找回来,再说怎么办?” 水溶道:“明王爷先找紫铭,沿途留意些。皇上既说画影寻找灵岳、灵川,那就再加一个,找王府郡主,想来也没有人敢欺侮郡主。”康王爷道:“我亲自去找。我可不想把刚找回来的女儿再丢了。”水溶让人飞鸽传书给应聚元,让他们注意寻找紫铭。三王商议完毕,龙信、康王告辞。 皇上正在御书房与延晟说话,道:“你在北王府与灵暄多看看王妃,以解她失儿的苦痛。”想了想又道:“算了,别看到你再想起儿子。”延晟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徐庆捧来当日的折本,皇上顺手拿起一本,对延晟道:“你去吧,跟着北王,学仔细些,那家伙,本事大着呢,也不知你能学来几分。延璋可到府中去?”延晟道:“灵岳、灵川刚出京时,皇兄陪着王妃去看师母。这几日未去。”徐庆道:“听说英王妃有了身孕,想来不能乱动,英王在府中陪着王妃。” 皇上笑道:“这可是好事。水家终于有一件让朕满意的事。”对延晟道:“你下去吧。”延晟施礼躬身退出御书房。皇上翻开手中的折本,竟是康王爷告假寻女的折本。奇怪道:“康王爷女儿哪里去了?”徐庆道:“奴才听说是离家出走,找水灵岳去了。北王府、康王府、勇毅王府都轰动了。康王妃气得不行,说是败坏门风。三位王爷都命人寻访。”皇上道:“这康王府里的女儿怎么与水灵岳牵连上了?”徐庆道:“听说这位小郡主一直住在北王府,才回康王府不久。好像说是外面生的。”皇上气道:“宣水溶进宫。哦” 水溶见了皇上,皇上道:“这康王府的郡主怎么与水灵岳牵扯上关系了?”水溶讲了灵岳与紫铭同归,因玉佩康王爷认女的事,只是略去了紫铭母亲的出身。皇上道:“天下竟有如此奇巧之事。你那儿子可是与紫铭有婚约?”水溶道:“因二人年纪小,还未说到此事。”皇上问道:“他二人私订终身?你北王府可真是家学渊源!” 水溶脸色微红,道:“臣不知他二人是否有此事。”皇上道:“水溶,这就是你驱子出京的结果。”水溶道:“臣疏于考虑。只是想着他二人年纪小,无有正经事,在家闲着淘气,不如趁此历练一下,还可一解公主困窘。”皇上道:“先把人都找回来再说吧。”水溶道:“是。”皇上想问什么,终于止住。半晌方道:“这段时间,无事北王不要上朝了,有事朕会派人宣你,延晟在你府中,多费些心思。”水溶道:“谢陛下体谅。既为人师,敢不竭智?”皇上道:“本也想让延璋去的,听说灵翮有孕也就罢了。” 水溶道:“拙荆已去英王府探望过了。”皇上道:“王妃此时还有心情做这些事?”水溶道:“给她找些事做,就没有时间想儿子了。”皇上道:“北王爷可真是有办法。”水溶道:“兽大失群,鸟大离巢,自然之理,哪有父母能陪孩子一世的理儿,最终守着巢穴的还不是一双老燕?陪着她的还得是我。”皇上点点头,道:“给康王爷下圣旨,既是访人,就顺便找灵岳、灵川,江湖险恶,小小年纪毕竟让人惦记。”水溶道:“是。”告退回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四 乱纷纷川岳闹朝野 情切切黛春论各姻 (1) 皇上派出两王寻找驸马,朝臣震惊,可见皇上对水氏兄弟的重视。渐渐有消息传回,水灵岳、水灵川先是回了晹阳,在晹阳住了些时候,不知做了什么,后来就离开了。 清平洲知府向上禀告,说清平洲境内有一座崃沙山,山上盗寇聚集,拦劫过往商旅和百姓,甚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因山势复杂,一直剿捕不利。一天早晨一辆大车驶入山林,有两个孩子仗剑闯入山中,挑了山寨,杀了盗首,解救了被抓上山的男女,将财物散于贫苦百姓。一时轰动,据被解救的男女描述的,这两个孩子与画影寻找的驸马很是相像,等清平洲知府闻讯赶到时,两个孩子已踪影皆无。皇上怒道:“这清平洲知府怎么做的,行动如此缓慢!” 又从淮阳传来信息,说驸马爷砸了一处青楼。皇上听了就皱眉。不久又有信传来,那个青楼与官府恶霸勾结,偷盗拐卖少女,逼良为娼,非法敛财,而且是当地的黑窟。皇上听了,高兴道:“如此说,倒是有些趣味了。” 徐庆道:“北王爷问那淮扬知府如何处置。”皇上道:“他儿子闹的事,让他斟酌着办吧。没想到水溶让子出京,还有这一想法。怎不早说?” 徐庆道:“北王爷本想历练世子,除暴、安民,又给应聚元的吩咐,让顺便察访民情,也察察民怨较大的地方官,因为没有圣旨,北王爷只想暗访,想查明实据,再报告皇上,谁想驸马把事情闹出来了。” 皇上点点头,道:“水溶为朝政可算尽心尽力,他这岂是一举两得,是一举数得呀——明王爷找到驸马没有?”徐庆道:“明王爷在后紧跟,还没跟上。他到了,驸马又走了。”皇上道:“龙信派兵打仗何等迅捷,找个人怎么这么慢。” 不断有信息传来:驸马揭出了一个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是当地的名流君子,实际上却是杀兄盗嫂霸占民田的恶棍;驸马散财救助孤寡;驸马破了一个离奇的杀人案……不一而足。 水溶又不断把涉及各地官吏的信息呈报给皇上,皇上一律让水溶斟酌处理。 消息一会儿从南来,一会儿从北来,一会儿又是从东、西同时传来。把皇上弄了个晕头转向,道:“信息这么乱,他们到底在哪里?”徐庆道:“怕是两位世子分开了吧。(.好看的小说)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人们分辨不清,也就当作一位驸马了。阄” 皇上道:“他们在一起,还有个照应,分开了,岂不分散了力量,危险了。龙信怎么还没跟上?”徐庆道:“他们一分散,明王爷分身乏术,更不知该跟哪一个了。” 皇上道:“传旨,让康武王保护水灵岳,明王爷保护水灵川,朕的驸马少了一根毫毛,他们提头来见。”徐庆忙着传旨,皇上又问道:“康王爷那个郡主找到没有?”徐庆道:“听说水灵岳找到了紫铭郡主,现在水灵岳处。” 皇上道:“这就好,女孩子到处乱跑,出了事体,如何是好,回来再处置。”并让水溶想办法传密旨给灵岳、灵川,带旨巡行各地,遇山可以捕寇,遇府可以察官,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先斩后奏,让龙信、康武王必要时可以调动当地营军。 皇上兴高采烈地到了昭阳宫,瑞贵妃与泰和公主、元和公主都在,正看着宫女们用剪刀剪刚摘下的华卉枝叶,要插到瓶里。这瑞贵妃与皇后是同胞姊妹,元和公主是瑞贵妃所生,是三公主,泰和公主为皇后所生,却是五公主。四人听到外面太监高声宣示“皇上驾到”,连忙接驾。 皇上喜气洋洋,道:“皇后、瑞贵妃平身。两位公主也起来吧。”诸人起身,皇后道:“今日龙颜甚悦,可有什么喜事?”皇上道:“有了水灵岳、水灵川的切实信息,不是好事吗?终于把这两小子抓住了。”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听到说水灵岳、水灵川便低了头,皇上瞥到他们害羞的神色,怒哼道:“这两小子竟然见了宣他们进京的圣旨还不回京,简直是藐视于朕,抓回来之后,定要严惩。”两位公主大惊,叫道:“父皇。” 皇上道:“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普天之下,谁敢见旨不遵?”皇后与瑞贵妃心内狐疑,皇上进来之时,还兴致勃勃,怎么突然间脸色就变了,说找到水氏兄弟是好事,怎又说起违旨来?便都看徐庆,徐庆笑着指了指两位公主,又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哦。 皇后、瑞贵妃才知是皇上拿两位公主玩笑。皇后便说:“这水家兄弟恁地大胆,竟然敢抗旨,皇上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泰和公主、元和公主跪倒在地,道:“父皇、母后,他兄弟在外风餐露宿,艰苦备尝,又是带罪离京,定是没有注意官府公文,不知道父皇宣召,没有见到圣旨也是有的。” 皇上道:“没有见到圣旨也就罢了,在外面仗着武艺杀了那许多人,又大闹青楼做什么?”这话一说,连皇后、瑞贵妃也糊涂了,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更是发蒙。皇上道:“真是可杀不可恕。”元和公主、泰和公主跪爬到皇上身边,扶着皇上大腿道:“父皇,开恩。” 皇后道:“陛下,他兄弟小孩心性,脱离了北王爷的管束,一时贪玩也是有的,怎么又杀起人来?”皇上不答皇后的话,道:“我已宣旨让康武王、明亲王分别去找水灵岳、水灵川,可以先斩后奏。”皇后、瑞贵妃都惊得站了起来。元和公主、泰和公主道:“那是父皇封的驸马呀。”皇上道:“还没成亲,就不是。我可以封,也可以撤,可以换,这有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四 乱纷纷川岳闹朝野 情切切黛春论各姻 (2) 外面执事太监一路小跑跑进来,道:“皇上,明亲王、康武王的信息到了,说是两位驸马没有了声息。”泰和公主忽的站起道:“父皇,两位世子是因救我姊妹而遭难,一切事情因我姊妹而起,如说因此而有损皇家颜面,请父皇赐我于死,我愿意以我之血还皇家清白,换回世子一命。” 元和公主也站起身来,道:“君无戏言,父皇既已指婚,我们就是水氏中人,岂能轻弃驸马,一身二适?女儿定当追随驸马于地下。” 皇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转身对传话的太监道:“说得清楚些,什么驸马没有声息了?”太监道:“先前还能听到各地传来的有关驸马的信息,现在却一点信息都没有,好似他们突然消失了。” 两位公主这才听明白没有声息是没有消息,不是没有气息。皇上在地上转了两圈,道:“去北王府问问水溶,他应该有办法察到他儿子的下落。告诉明亲王和康武王,务必找到人。”“是。”太监躬身下去。 皇上转身对两位公主道:“我即便不治罪于他们,他兄弟逍遥在外,也许一世都不会回来了,不换驸马岂不有误我儿终身?”两位公主道:“女儿愿意等一生一世,他们不回来,女儿一世不嫁。(.好看的小说)” 泰和公主年纪虽小,性子却烈,回身拿起宫女剪花枝的剪刀,剪却了一绺头发,道:“女儿断发为誓。”皇后赶忙过去,帮她把头发捋好,道:“不可造次,皇上又没说真换驸马。”元和公主道:“女儿也是如此心志。阄” 皇上摇头叹气道:“这水氏父子究竟有何魔力,竟然如此?看来此事只能邀功请赏,不能处以责罚。” 徐庆道:“陛下圣明,这一路上,驸马爷是没少做事,北王爷那儿有一摞子的东西了,北王爷要会同东府和吏部共裁,有两件还要圣上亲裁。除了淮阳那一例,别的,驸马没有惊动地方。”皇上道:“做得好。” 那四个女子面面相觑,不知这又是哪一出。徐庆道:“皇上别跟公主玩了,看闹出人命来。”皇上哼道:“那俩小子在外面闹得轰轰烈烈,不肯回来,怎能让他们媳妇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着?” 两位公主这才恍然,皇上是拿她们玩,娇嗔叫道:“父皇。”皇后问道:“陛下,究竟怎样?水家兄弟到底做了何事?”皇上道:“做了何事?做了好事,闹得天下皆知。” 徐庆把听来的事情一一讲给皇后、瑞贵妃和两位公主,其中未免添油加醋,大加渲染,听得四个女子神痴目摇。皇后道:“平日,皇上夸赞水家兄弟本领如何高,我还以为是皇上夸大其词,看他兄弟似女子一样文静秀雅,竟有如此本事。” 皇上道:“灵岳、灵川自幼在深山习艺,艺成方下山,岂是白给的?没有这份自信,水溶怎能轻易让儿子出去?都是我在这儿白操心。”瑞贵妃道:“皇上是惦记女婿嘛。哦” 泰和公主道:“他们做了好事,父皇还说可杀不可恕,先斩后奏的,诅咒他们。”皇上道:“可杀不可恕的是贼盗、贪官,先斩后奏是给他哥儿俩的权力,怎么了?” 元和公主道:“他们何时回来?”皇上道:“这可问住我了,明王爷、康王爷还没找到他们。如不是画影图示天下,还没有人知道做这些事的是什么人呢。这又没声息了。” 灵岳、灵川销声匿迹,一时音信皆无,连水溶那儿都没有他们的信息。皇上空自着急没有办法,南安王从边庭传来捷报,韩邪雷已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破贼建功指日可待。韩邪雷操控的部署和其他部族都向浑格齐靠拢,只是浑格齐部对扎木勒封王似有不满,还要帮着扎木勒树立威势。皇上专注国事,也就把灵岳、灵川的事放下了。 水溶气象如常,每天为黛玉编些儿子的行止,陪着黛玉弹琴、赋诗、作画,“灵”字姊妹与怜卿经常陪伴左右,灵暄无事也长在栎园以解母亲思子之心。水溶不上朝,亲自教导灵暄、贾莩和延晟。延晟文、武之功都有所进益。后又接到灵岳、灵川的家书,说在一山中遇一道友,在那儿谈玄论道,让父、母不必挂念,水溶把书信给黛玉看,黛玉放下心。北王府似乎又回到了晹阳小洛迦的时代,虽没有听竹轩,可竹在心中,性天澄澈,何处无境? 此时探春一家已经搬进靖宁王府。靖宁王府之豪奢压过各王公,靖宁王大宴宾客以庆乔迁之喜,满朝文武联袂而来,水溶被圣旨幽禁府中,无缘宴会,水洛应邀前往。探春在内宅宴请王公命妇,皇后亲临,荣宠无限。 黛玉想到如此场合也难续姊妹之谊,便托辞婉谢,探春只当世子被逐,北王被圣旨幽禁,黛玉心中不自在也不相强,派人前来劝慰。 靖宁王夫妇没少费心思,既准备了中原戏文乐曲,又有胡地歌舞,柔媚婉约、粗犷豪放兼而有之。令朝臣与皇后大开眼界,赞叹连连。有皇后在座,众命妇不敢高声,也都窃窃私议。 李纨、余氏品级虽低都属命妇,又是亲戚,也都前来。席上与贾新良夫人坐在一起,两家大有渊源,三人言谈甚欢。贾新良夫人看着台上长袖如虹,语吐莺鸾,便说,在端午之时,要在府中请一班好戏,到时要邀请诸人过府热闹一回,增增节日气息。李纨、余氏笑道:“那自是好。如此我们就叨扰贵府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四 乱纷纷川岳闹朝野 情切切黛春论各姻 (3) 歌罢舞歇,曲终人散,恭送凤驾还宫。(.好看的小说)文武朝臣也都渐渐散去,满院黼黻散尽唤来霞彩满天,座上珠玑消逝招来月满西楼。探春让人收治好了东西,与胡可钦带着孩子们在西楼上赏月,胡可钦道:“你终日说着家乡的月,这月与浑格齐的月有何不同?” 探春道:“月是故乡明,向来如此。”胡可钦望着那月不说话。思衿道:“我没看出有何不同。”探春道:“那最好,以后我们就看着这月了。”秦乌特道:“我不喜这月。”探春看着他道:“这是为何?”秦乌特道:“月照大漠,广阔浩远,沙白似雪,而这里的月,却只照一个院子。” 探春听了便不言语。半晌对兄妹仨说道:“你们去歇着吧。”三兄妹下去。胡可钦忽道:“我们将思衿、思绫送入皇宫可好?”探春道:“王爷送女入宫,为何?”胡可钦道:“我们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又是异族,很难得到皇上信任,送女入宫,一表诚心,二来一旦女儿得宠,我们也有依靠。” 探春沉吟道:“皇上从未纳过异族妃子。”胡可钦道:“以前没有人送过。思衿、思绫也算绝色,我不信皇上不动心。”探春道:“皇宫向来是纷争之地,他姊妹二人还小,怎懂得那些,又不懂宫中规矩。(.)岂能行的开?”胡可钦道:“以女色悦主讲的是美,古来出名的嫔妃都因美而名,谁又都懂宫廷争斗之事?”探春道:“王爷还要三思。”胡可钦道:“我意已决。” 胡可钦送女入宫,皇上也深感意外,宣来水溶道:“胡可钦这是何意?”水溶笑了,道:“皇上怎会不知此乃美人之计。”皇上道:“朕如何做?”水溶道:“将计就计。”皇上道:“什么是将计就计?”水溶道:“纳入宫中以安胡可钦之心。” 皇上道:“可纳入宫中?”水溶道:“那两姊妹野性未除,皇上小心些,别让他们闹得后宫不安即是。皇上也别深陷温柔之阱。”皇上道:“好,就允他女儿入宫。既让胡可钦安心,免生事端。朕又得美人,两全之美。”水溶道:“皇上,别为美色所陷。浑格齐情形不明,如起内讧,胡可钦怕有二心。阄” 皇上点头道:“朕知道。可有灵岳、灵川的消息?”水溶道:“怕是在明山秀水之处留恋住了,陛下尽放宽心,他兄弟有本事应付危局。”皇上道:“嗯,那些察访的官员可作处理?”水溶道:“已交付吏部核实,如是属实,将由吏部按例处置。”皇上奇道:“灵岳、灵川传回的信息还能不实吗?”水溶道:“他们是孩子,又是私下访查,不能列入正轨,要处置官员,自要按国法例律行事。”皇上道:“好,你督促着去办吧。”水溶告退回府。 黛玉在湘云处闲话,两人说到了灵岳、灵川为驸马的事。湘云道:“以他兄弟人才,除了公主也真难以匹配。”黛玉道:“这真是意外之事。我捉摸着,紫铭刚回去,贸然提亲不好,好似在我们府里与灵岳有什么似的。等大些了,再提亲。这边亲事未提。那边皇上先下了圣旨,闹得紫铭出走,还不知是何了局。” 湘云道:“姐姐无需多虑,皇上也知紫铭之事,看来并未怪罪。”黛玉道:“紫铭也就罢了,还有康王爷为她撑着。我虑的是怜卿,这孩子超尘脱俗,偏又命运不济,落得如此。还不如我当年,瞧着让人怜惜。她母亲又托孤于我,我想着怎么的也得给她找个好人家,方不负她母女。她终身有托,我也就放心了。” 湘云道:“姐姐可曾想好了?”黛玉道:“尊卑不论,也得有衣食之足。妹妹觉得林晰如何?”湘云道:“林晰?勇毅王的外孙,怎能娶伤风败俗的女子之后?” 黛玉听了不顺耳,道:“连碧为夫昭雪,忍辱负重,怎就伤风败俗了?”湘云道:“连碧那段经历毕竟不光彩。我看怜卿也深以为恨。”黛玉道:“林晰性情温顺,才貌也佳,确是良配。那日来府中窥到怜卿,凝目良久,我想他有意。焉宁脾气柔婉,必不是恶婆婆。勇毅王妃原本对昭王妃颇有微词,后来连家的事揭出,连碧以身殉冤,使夫案昭雪,老王妃深为感叹,说是奇女子。林基岩又算我娘家哥哥。我与王爷提亲,会给我们几分薄面。如怜卿认我为母就更有几分胜算。也不知她是怎样想的,竟不愿认这门亲。” 湘云道:“姐姐既都想好了,就提提看,怎么说怜卿也算王府中人,不是女儿,也不低贱。她又长得那样,我见犹怜。又有王爷、王妃撑着,再无不行的。哦” 黛玉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不知怜卿心意。她又不是自家女儿,可以做得主的。必要问问才成。”湘云道:“如何问?黛玉道:“这话我不能说,想请妹妹帮我问问。”湘云道:“姐姐既使唤我,我也求姐姐一件事。” 黛玉道:“你倒不吃亏。什么事?”湘云道:“姐姐光想你那边的,忽略了我们馨妍。”黛玉道:“馨妍怎么了?”湘云道:“我们馨妍也该考虑终身了。”黛玉道:“妹妹太急了些,年纪还小呢。”湘云道:“怜卿比馨妍还小,姐姐怎么着急?” 黛玉道:“我只是想先定下来,安一份心,对连碧也算有了交待。”湘云道:“我也是先定,又没说要成亲。”黛玉笑道:“妹妹着急做岳母了。好,看中了哪家公子,我去给提亲。”湘云道:“我早看中了,一直没说。必要劳动姐姐的。”黛玉道:“是谁呀?”湘云道:“是莩儿。” “莩儿?那还不好说,明儿摆桌酒,请来宝姐姐,以你们姊妹情谊,没有不应的。”湘云道:“这事怎能双方当面说,必要有媒为好,想请姐姐做媒。”黛玉笑着应了。两人又说些别话,朱弦找到绣琳苑,道:“王爷回来了。”黛玉道:“他回来就回来了,找我何干?” 朱弦道:“王爷也没说什么,就是回来没看到王妃,一个人在那儿看书,有些孤得慌。幽兰姐姐让看王妃在哪里,无事想请王妃回去。”黛玉道:“王爷没有教三爷他们读书吗?”朱弦道:“表少爷前儿回家说是淋了雨,在家歇两天,三爷和敏王爷都在黑水园练剑。”湘云道:“姐姐快回去吧,这几日,王爷在府中憋闷,姐姐再不陪陪,看闷坏了。”黛玉无法只好起身告辞。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四 乱纷纷川岳闹朝野 情切切黛春论各姻 (4) 黛玉回了栎园,水溶坐在院中石凳上翻阅着书卷,黛玉坐到他对面,道:“圣上宣王爷做什么?不让王爷上朝,有事又来找王爷。”水溶道:“胡可钦送女入宫,皇上询问大臣可否?” 黛玉道:“是思衿、思绫吗?”水溶点头道:“是。”黛玉道:“年纪小了些。”水溶道:“不小了,长孙皇后侍文宗皇帝时也不过十三岁。”黛玉眉头微蹙,道:“三妹妹怎会让自己幼小的女儿进宫?” 水溶道:“不是靖宁王妃,是靖宁王的主意。这靖宁王果是一代霸主,狠决如此。他不送女入宫,还不显其异志,这送女入宫反显其心虚。”黛玉心惊,道:“王爷何出此言?” 水溶岔了开去,道:“不说他们。你去哪里了,看着精神还好。”黛玉道:“去了云妹妹那儿,说了两桩婚事。”水溶道:“两件婚事?”黛玉说了要把怜卿说与林晰,馨妍说与贾莩的事。水溶道:“这两件都可称是绝配,甚好。”黛玉道:“我等着云妹妹去问怜卿,我也找机会与宝姐姐说贾莩的事。”夫妻两个对弈一局棋,携手去白金园看山峦景色。 黛玉走后,湘云便去梨雪园找楚怜卿,楚怜卿也正坐在院中的背阴处刺绣,见湘云来忙起身让座,道:“前儿听说卫姨娘身子不适,今儿可好些了?” 湘云道:“好得多了。这好的天气,姑娘也不歇歇,出去走走?”怜卿道:“刚从小郡主那儿回来,本带要去看姨娘,又怕姨娘身子不好,闲烦就没去。”湘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怜卿道:‘做件衣裳。阄” 湘云拿过来看,道:“姑娘的手真巧。”细看却是一件男衫。狐疑的看着怜卿,怜卿道:“世子飘零在外,想必艰辛,做件衣衫,王爷派人找世子时给捎带上。”湘云道:“还是姑娘有心。” 怜卿把手中的布料针线卷了起来交给赋诗,接过咏词端来的茶,送到湘云跟前,道:“姨娘请喝茶。”湘云接过茶,看到怜卿露出的手腕上戴着镶着蓝宝石的镂花银镯有些眼熟,便拿了怜卿的腕子,道:“这镯子可是好看呢。” 怜卿见他说镯子,脸色刷的红了,抽回手,默然低头。见她神情,湘云忽的想起,那是灵川手上戴的。便道:“世子就是用这个换了玚珏玥珠?”怜卿点点头,湘云道:“世子也真舍得了。这是当年皇太后为王妃准备的嫁妆,王妃又赠予世子的。那颗蓝宝石价值连城呢。” 怜卿道:“这世子还觉着我有亏呢。”湘云道:“我不知玚珏玥珠的价,可想来是好的,连王妃都觉着亏欠姑娘,要报答姑娘呢。(.好看的小说)”怜卿道:“王妃这话,怎让我禁受得起?”湘云道:“王妃又受了令堂所托,正思谋着要给姑娘找个好人家,方不负姑娘之惠,令堂所托之情。” 怜卿头低得更低。湘云道:“我想着这终身大事不可儿戏,王妃一说起,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姑娘又无父母在跟前,只好说与姑娘听听,姑娘有意,我就说与王妃,让王妃去做媒。任他是谁,凭借北王爷和王妃,没有谁不给面子的。”怜卿不语。 湘云只当她害羞,继续道:“就是王妃的娘家侄子,勇毅亲王的外孙,长得与世子一样的俊俏,又温顺和气。姑娘看如何?”怜卿的手紧紧地绞着帕子,心里翻腾不已,怕的就是这些事,又岂是躲得过的?抿着嘴唇终于鼓足勇气,抬眼看着湘云道:“多谢姨娘关心,只是我已经许了人了。哦” 湘云很是意外,道:“令外祖将姑娘许配何人,快说出来,让王妃也高兴高兴。”怜卿道:“不是外祖许的人家,是上天。”湘云惊异的看着她,怜卿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道:“玚珏玥珠我曾佩戴过,当时梦中曾有人说这玚珏玥珠定我终身。” 湘云站了起来,道:“姑娘因何不早说?”怜卿道:“这如何说?谁又能信?不得说我寡廉鲜耻。”湘云道:“灵川知道吗?”怜卿道:“我没与世子说。”湘云道:“可是灵川已经是驸马了。”怜卿道:“这又如何?我与世子霄壤之别,自是难配君子,因玚珏玥珠才与之相识,这也是我的命数。我愿意做奴为婢服侍他。”湘云道:“即便姑娘不弃,公主那里呢?” 怜卿神情暗淡下来,道:“听天由命罢了。”湘云叹息着坐了下来,道:“姑娘这事难呢。”怜卿道:“请姨娘转告王妃,不必为我再费心思,这一生一世能伺候王妃已是我莫大的福气,若不然,青灯古佛照样可以度过一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湘云看她意志甚坚,只好回复黛玉。 水溶、黛玉刚回栎园,听丫头说湘云来,黛玉忙迎到前厅,两人坐了,湘云说了怜卿的事,黛玉道:“这如何说?她说的可是真?”湘云道:“真假,谁还能到她梦里去看?姐姐可知道了她因何不愿认姐姐为母,做了女儿,怎能再做儿媳?”黛玉道:“我本怜惜她的清标气度,感激她的玚珏玥珠,对她这心计儿我可不喜,不如紫铭真纯的好。” 湘云道:“看着她,对灵川不是虚情。灵岳、灵川病时,她和紫铭一般着急心碎,每日泪眼不干的,形容消瘦得厉害。”黛玉道:“紫铭那边还没定准呢,这又出一档子。”湘云道:“姐姐和王爷商议着吧,这事也难。”说完也就走了。 黛玉回到里间,与水溶说了此事,道:“我还想为她找个如意夫婿,她有这个心,就难办了。”水溶道:“这些事都不忙,灵岳、灵川不在,还不知他们自己怎么想,我们也别自作主张。既说是天许,就看天意。”黛玉道:“如何看?” 水溶摊开两手道:“不知。”黛玉哼道:“这不没说吗?” 水溶笑道:“既是天意,我岂能知?怕是只有你儿子能知。”黛玉担心怎么向皇家交待,水溶笑呵呵的道:“不用怕的,既有紫铭的事,就不怕再多一件。” 从此以后,怜卿闭门不出,只在梨雪园针黹女红,读书习字。也不往黛玉处请省,黛玉也不去看她,只吩咐丫头婆子们小心服侍着,不许轻慢。灵烟等都奇怪,不明怜卿因何忽然间如此沉寂,以为她病了,都到梨雪园问候,怜卿还是那副清淡天和的样子,不悲不喜,招待众姊妹。众姊妹走,也只送到梨雪园门口,不出园门。灵烟说与黛玉,黛玉道:“随她去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五 入贾府黛玉甘做媒 祈神灵宝钗自受辱(1) 皇上纳妃,何等喜事?却没见宫里有何喜庆之举,只是昭示群臣,纳胡可钦之女思衿、思绫为嫔。胡可钦却大肆庆祝一番,宴请群臣,探春没有宴请命妇,只在里面垂泪。宝钗等前来贺喜,她也只是嘴上敷衍着。宝钗等看这情形不好久留,略坐一坐也就告辞回府。 余氏道:“做了皇妃,成了皇亲国戚,何等荣耀,三姑奶奶因何不快?连我们都跟着沾了光。”李纨道:“靖宁王府成了皇亲,三夫人跟着沾什么光?”余氏道:“我们是靖宁王府的亲戚呀,也是皇妃的表亲,因何不是沾光?”宝钗道:“胡可钦虽名为我朝藩王,却雄霸一方,实为一方之主,如不叛盟,思衿、思绫实为公主之尊,此种情形被送入宫中,三妹妹如何不觉得委屈!” 李纨道:“年纪也小了些。”余氏嘴角一撇,露出一种不屑,道:“不小了。听说二嫂子曾待选过秀女,当年二嫂子进京时比她们也大不了多少。” 宝钗勃然变色,道:“三夫人说这话是何意思”余氏故作讶异道:“二嫂子怎么急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说实情。大嫂子,当年二嫂子有多大?”李纨气得不理她。三个人不可开交处,林之孝家的匆匆跑进来,道:“大夫人、二夫人,林姑奶奶——北静王妃来了。”李纨、宝钗都一惊。黛玉寻常是不出门的,几次相聚都不曾到,今日怎么忽然间来了?不及细想,忙迎出去。 把黛玉迎进来,互相见了礼,寒暄一阵,都坐了。黛玉道:“莩儿几日没去那边学堂了,可是病得重?让人放心不下。”宝钗道:“他小小的人儿能有多大病,也不过受些风寒,身子娇弱些,吃了几副药,也快好了,让妹妹惦记着。” 黛玉道:“近来,疾疫流行,孩子患病甚多,要小心些才是。苌儿、粲儿如何?”余氏没想到黛玉会问到贾苌,受宠若惊,道:“谢姑奶奶关心,苌儿身体还好。他身子壮实些。”李纨也道:“粲儿也好。阄” 黛玉道:“听太医说,在屋子里放些醋可消减疾疫。气味虽不好,身子是主要的。”李纨道:“那气味真让人呆不住呢,散了长时间才散尽。”说了些预防疾疫的方法,黛玉要去看贾莩,宝钗陪了往大观园蘅芜苑来,李纨、余氏张罗着让仆妇准备肴馔留黛玉吃饭,没有跟去。 黛玉道:“莩儿年纪不小了,姐姐可想到他的亲事?”宝钗道:“这些年光想着他读书的事,还没想到这些。”黛玉道:“姐姐也该想了,莩儿比灵岳、灵川还大些呢。”宝钗才明白黛玉来的意图,道:“妹妹可有合适的?” 黛玉道:“眼摸前儿的,姐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宝钗道:“哪家闺秀,让妹妹如此看重?”黛玉道:“云妹妹的女儿馨妍,如何?长相性情都是上等的。”宝钗道:“是云妹妹让妹妹来的?”黛玉道:“云妹妹就这一个依靠,自然要为她找个好夫婿。”宝钗道:“馨妍固然好。只是这儿女婚事,须得父母作主,按理我也做得主。只是你二哥哥虽不在这里,还在人世,须得问问他才行。” 黛玉道:“二哥哥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何时能问到他?这样,莩儿岂不一世不能成亲?”宝钗看黛玉有些不悦,道:“也不用必须找到他,都说你二哥哥成佛,想来佛会有感应,找个吉时,我到庵堂祈佛,你二哥哥神明有感,会有明示。看他是否赞成这门婚事。” 黛玉知宝钗这是托辞,可也想不出宝钗因何不愿意这门婚事。便道:“随姐姐吧。”宝钗见黛玉不满,道:“妹妹勿恼,我不是托辞。过几日就是黄道吉日,我去祈佛,到时自会给妹妹一个说辞。想莩儿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何人管他?大嫂子精力有限,只能顾着自家;三老爷的德行,妹妹是知道的,靠不住。三姑奶奶回来了,又是异域纳降的外藩王妃,自顾尚且不暇,不能指望的。也就妹妹还能有精力照顾照顾莩儿,莩儿的婚事自然也仰仗妹妹。想姻缘天定,强求不来,我一世这结果,不想让莩儿也这样。妹妹自能体谅我。” 黛玉看她说的伤情,消解了心中不满,道:“就依姐姐吧,我想着我们姊妹这情谊,成了亲家不是更好?”宝钗道:“我懂妹妹的心。”黛玉看了贾莩,又回到李纨处,用过了饭,告辞回府哦。 黛玉把作媒的事说与湘云,湘云气往上涌,道:“我知道了,什么祈佛问二哥哥神明,分明就是托辞。不愿也就罢了,何须绕这弯子?我又不傻,她定是看贾兰娶了高官之女得了好处,也想让贾莩走这条路。我们寡妇孤女无权无势的,她自不愿结亲。她让贾莩到府中读书就有攀结念头。” 黛玉劝道:“云妹妹这是怎么了,你与宝姐姐最相洽,如何这样说她?她也是看自己孤单一世,怕了,想稳妥些。二哥哥如真成佛神明有知,自会赞同这门亲事。”湘云道:“那好,那天姐姐也去,我也去,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让神佛表态。”黛玉只当她是气话,随口应道:“好,好,都去。” 黄道吉日那天,水溶又被召入宫中。黛玉早把祈佛一事忘了,看着灵烟弹琴,灵鹮倚着黛玉,听那高山流水的清泠之音。湘云打扮齐整,匆匆到栎园,道:“姐姐如何有闲情听这玩意儿,可是要走了。”黛玉懵懂道:“要走?去哪里?”湘云跺脚道:“去看宝姐姐祈佛。” 黛玉方想起来,道:“妹妹当真要去?”湘云道:“怎不作真?”黛玉道:“今日王爷不在。”湘云道:“王爷不在就不能去吗?姐姐真是,离了王爷就一动不能动。” 灵烟一听要出去,撺掇着黛玉道:“母亲,出去看看也好,每天在家里闷死了。哥哥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我们却禁闭高墙。”灵鹮也道:“听说外面热闹的很,王妃就带我们出去瞧瞧,王爷不在,我能保护王妃。” 黛玉被磨不过,道:“好,就去看看。”命人准备出门的东西,又命人快马到贾府去问,宝钗去哪处庵堂。回信说,二夫人和三房的二奶奶去了城西的明月庵。黛玉迷惑,宝钗因何会同凤琦一同去。应扬听说王妃出门,亲自护驾。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五 入贾府黛玉甘做媒 祈神灵宝钗自受辱(2) 再说宝钗,那日黛玉走了之后,大家在一起说起北王妃来的蹊跷,说是看病,打发个人来就是了,何必亲来?宝钗没说作媒一事,只说黛玉要在黄道吉日打醮为世子祈平安,她去不方便,让我代她去。 凤琦道:“要说打醮,明月庵是最灵的。二夫人既去,也带着我吧。我父母过世多时,身为女儿没有尽一点孝道,很不安,昨儿梦到父母,显是怪罪于我不肯尽孝,我也趁此去为父母求求。”宝钗只好答应,又让人告诉明月庵主常幻师太。 到了正日,两人收拾齐整,带了两个丫头,坐了两乘小轿,到了明月庵。明月庵内静悄悄的,除了庵内的尼姑,没其他人。常幻师太亲自接了,让到里面,宝钗先上了头香。常幻师太道:“上了头香,念了经文方才有效。夫人到里面先歇歇。阄” 喙儿扶着宝钗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凤琦和丫头随着,常幻师太道:“这里还安静,夫人尽管自在些。”宝钗进到里面,看一张土炕,炕上一领席子,还干净素洁,屋内中央一张桌子。就在桌旁坐了。凤琦道:“大殿里念经,我到偏殿去祈求可行?”常幻师太道:“一样的,心到佛知,在哪里都一样。[]”凤琦道:“如此,我就到偏殿去了。”又对丫头们道:“你们出来一次,也去逛逛。” 常幻师太道:“在西面的菩萨殿里有给姑娘们求好的替身符、平安符,姑娘们自己在佛前磕头,领了来。”喙儿道:“还有我们的?”常幻师太道:“姑娘们诚心伺候主子,我佛自当保佑,姑娘们诚心些,多祷告,多磕头。心诚则灵。” 喙儿看向宝钗,宝钗道:“这里没什么人,我也没什么事,你们尽管去吧。”常幻师太道:“除了夫人,这庵里,今天就没接待其他香客。姑娘尽可放心去,你们夫人由我陪着。”喙儿等这才告退出去。 常幻师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宝钗聊着佛经故事,一个小尼姑进来道:“师父,外面贾巡检家送来香火钱,让师父去查收。”常幻师太道:“瞧瞧,我刚陪着二夫人说会子话,就又有事了。”宝钗道:“师太有事尽管忙去。我一人静些也好。”常幻师太道:“如此贫尼先告罪。”合十敬礼,与小尼姑退出了院子。 宝钗看这院子静得吓人,忽想到惜春青灯古佛,每天都如此寂寥,如何度来?正胡思乱想着,忽地门被推开了,宝钗往门处看去,唬了一跳,竟是一个男人,宝钗站起就要走,那人把门在自己身后关上,道:“夫人不必害怕,我是提刑司巡检贾新良。”宝钗听说过他,忙蹲身行礼道:“贾大人。” 贾新良走到宝钗跟前,道:“上次在贵府门前见到夫人,时刻不曾忘怀,今既有缘见到夫人,自当向夫人一述情谊。”宝钗何曾见过这个,吓得心蹦蹦之跳,道:“贾大人读圣贤书,可知‘非礼勿动,非礼勿行’。民妇告退。”向门处行去哦。 贾新良哪里让她走,一把抱住她,道:“夫人只要应了我,我定不负夫人,以后定当想办法与夫人厮守。”宝钗拼命挣扎,大叫:“来人呢,喙儿。”贾新良一把捂住她的嘴,半抱半拖着不断挣扎的她,向里面炕上走去。 丫头们在西殿跪着祈祷半天,又磕了几个头,方才从供案上拿了那符,出了西殿,凤琦在院中,看她们出来,道:“我们也逛一逛这庙宇,听说是很别致呢。夫人那里有师太陪着,不要紧的。” 众丫头随凤琦去逛,喙儿毕竟放心不下宝钗,就往宝钗处来。那边就有几个尼姑到处乱跑,叫着:“师父,师父,北王妃来了。”常幻师太不知从哪里出来,忙迎到前殿。 黛玉、湘云、灵鹮、灵烟、应扬、一纵丫头、婆子、太监、侍卫已在前殿里了。常幻师太忙见了礼,黛玉道:“听说贾府二夫人到此拜佛,如何不见?”常幻师太浑身打颤,道:“二夫人在里面休息。”黛玉看她这样子奇怪,道:“师太怎么了,这天气不冷啊。”常幻师太道:“贫尼自小留下这哆嗦的病根,才出家的。”黛玉道:“二夫人在哪里休息?带我去看。”“是。”常幻不得已带着黛玉等人往那院子行去。 喙儿进了院子,看到屋门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便道:“你是哪里的,如此不知礼数?不知这里有女眷休息吗?”那小厮看到她话也没说,上前就抓她,喙儿吓得大叫,往外就跑,边跑边喊:“来人呢,有强贼呀。”黛玉等正往这里走,听到喊声,应扬叫了一声:“保护王妃。”侍卫们瞬间把黛玉等围在中心,一个侍卫上前把追着喙儿的小厮撂倒,有几个侍卫已经向那院子飞奔而去。一脚踹开院门,一个人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出来就想跑,侍卫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按倒在地。冲进屋里,看到一个女子钗横发乱,衣裙被撕得破碎,瘫软在炕上。 四处查看了一下,没看到其他人。应扬进了屋子,炕上的人颤颤地抬起身子,应扬一见大惊,慌忙带人退出来。黛玉在众人环护之下进了院子,应扬走到黛玉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黛玉先是惊异,后是愤怒,脸色涨得通红。 良久,黛玉低声道:“封锁这个庵堂,任何人不得出入。特别是这个院子。别让那个人跑了。”应扬道:“王妃到前殿吧。”黛玉回身对跟来的人道:“应侍卫说贾二夫人不在这个院子,怕是到别的院子去逛了。常幻师太,你这院子有男香客也不说一声,吓得我们喙儿姑娘跟见了鬼似的乱叫。我们到别处去找吧。应侍卫,好好问问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别真是强贼。” “是。”应扬答应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五 入贾府黛玉甘做媒 祈神灵宝钗自受辱(3) 众人跟着黛玉出来,应扬叫道:“喙儿,你们二夫人到底在哪里?”喙儿被叫就停了下来回应应扬的话,道:“我去西殿时,二夫人还在这里,此时我亦不知夫人在哪里。[.超多好看小说]”众人已经出了院子,应扬向喙儿使了个眼色,朝屋里努了努嘴,道:“我们先到这个院子四周找找,喙儿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带着侍卫和两个男人出去了。喙儿往屋里跑去,一见宝钗这样吓坏了,跑过去扶住宝钗道:“夫人,这……” 应扬认出那人是贾新良,故作不识,命侍卫看押好了,派人去找水溶。 水溶进了皇宫,皇上道:“水溶,你出的好主意。让朕纳胡可钦的女儿,他那女儿那么小,让我怎么办呢。”水溶笑了,道:“论年纪也可以了,但陛下既有怜香惜玉之心,等些时候也无妨。”皇上怒道:“我没那耐心,等她们那么长时间。先搁着吧,既然是胡可钦送上门来,也不好不收。他忙着到处送礼,请客。各大臣也都受了,我岂能不收?” 水溶道:“胡可钦四处活动,自有目的。”皇上道:“他是想让诸臣给他说情,让他回浑格齐。(.无弹窗广告)南安王已经彻底击败韩邪雷,韩邪雷被逼自杀。” 水溶道:“既然南安王已经安定边陲,就请南王回师。”皇上道:“韩邪雷是被击败,可浑格齐内部不稳,扎木勒威信未建,胡可钦的弟弟铜古、齐克强,扎木勒的弟弟旁加瓦都不服扎木勒,怕是又生事端。南王此时还不能回师。” 水溶笑道:“陛下,他们不服扎木勒与我们何干?”皇上道:“北王的意思是……”水溶道:“他们内讧,力量自会消减,我们求之不得,何必帮扎木勒统一浑格齐?”皇上点点头:“北王说得有理。阄” 水溶道:“陛下可以以纳妃恩宠为名,封赏铜古、齐克强、旁加瓦为王,以显皇恩浩荡。让它们各自为政,每部分力量都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如此我们就可高枕无忧,永消边患。在此之前,决不能让胡可钦回到浑格齐。”皇上道:“还是北王考虑周全。明日朝上就行封赏。” 徐庆慌慌张张的跑进御书房,道:“皇上,北王爷,不好了。北王妃出府去了。”水溶道:“她为何出府?”徐庆道:“不知道。是北王府侍卫找到宫门,让赶紧告诉北王爷,说王妃在明月庵,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让王爷快些去。” 皇上道:“水溶,我们快去看看。” 皇上与水溶赶紧带着人到了明月庵。湘云对黛玉只在前殿喝茶,既不拜佛,也不找宝钗深感奇怪。凤琦等人已到前面来,让王府侍卫一并拦在大殿之外。应扬听到庵门前马嘶之声,又见人影繁杂,知是水溶到来,连忙出来迎接。 皇上一见应扬出来,问道:“北王妃怎样了?”应扬赶紧参拜圣驾,水溶道:“王妃在哪里,可是病了,今儿怎么忽然想起出来?”应扬道:“王妃无事。”皇上怒道:“无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吓死个人。”应扬道:“王妃无事,可是出了点事。”将事情一五一十讲来。皇上越听脸色越阴沉,水溶道:“护送王妃回府,这里的事,我们解决。”应扬应声“是”,转身进去。 宝钗收拾齐整,换了衣衫,与喙儿出来,让喙儿叫来一个小丫头,并让轿夫把轿抬到侧门,宝钗与小丫头上了轿,让喙儿到前面回禀黛玉。喙儿到了前殿,给黛玉施了礼,道:“奴才已经在东跨院里找到了二夫人,师太走了之后,夫人就到那里去了,那里有两座神像,塑得甚是奇妙,夫人想起二老爷来,伤心得不行,已撑不住,坐轿回去了,听说王妃也来进香,让我告诉王妃改日到府中拜访。哦” 黛玉道:“还想与你们夫人聚聚呢,她就这样回去了,真扫兴。云妹妹,我们上柱香也回去吧。”说着起来,上了一柱香,拜了三拜,湘云也就跟着上香顶礼,灵鹮、灵烟姊妹也拜了。应扬进来道:“王妃,王爷来接王妃了,请王妃移驾。”黛玉“嗯”了一声,让把轿抬进来。黛玉等上了轿,在太监、侍卫的簇拥下回北王府。 凤琦带着人回到住处,先到了上房看余氏不在,就径往宝钗处来,见宝钗面目平和,波澜不惊,道:“二夫人出去时,不是这件衣服。”宝钗道:“才刚喙儿倒茶,颤颤微微的,不小心把茶水泼了我一身,这才换下来。”凤琦道:“喙儿也是的,怎么就不会服侍人了。” 宝钗道:“就是,从明月庵回来就心神恍惚的,也不知她怎么了?”凤琦道:“二夫人怎么就不见了?北王妃也去了明月庵,还找夫人来着,夫人竟先回来了,也不等我们。”宝钗道:“我在东跨院看到两座塑像,竟有些二老爷的样子,一时伤心,有些头晕。喙儿来找我,说北王妃来了,我竟不能支撑,才让喙儿找了小丫头,先回来了。” 凤琦狐疑地看着宝钗,道:“在夫人休息的院子见到两个男人,衣衫不整的,好似……慌慌张张的,还追着喙儿跑,王府侍卫当作强贼抓起来了,夫人不知吗?” 宝钗道:“有这些事?我竟不知。喙儿没说有人追她,是我到东跨院以后的事吧,师太一出去,我就去了东跨院。”便叫喙儿道:“喙儿,有人追你吗?是何等样人?是强人,还是香客?没把你如何吧?” 喙儿一时语塞,不知怎样回答,又想着宝钗那时的样子,脸上就红了。倒好像出了事的是她一样。凤琦笑道:“定是不知羞耻的香客,见了我们喙儿姑娘的小模样,按捺不住了。”喙儿脸色更红,道:“二奶奶说的什么!”凤琦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主子奴才,喙儿受了惊,也该压压。我可回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六 封四王强走胡可钦 弃妻女自裁贾探春(1) 凤琦出了院子,宝钗打发掉丫头回到里间,强自撑了这长时间,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出来。喙儿知道不能劝的,自在外间收拾东西也不进来,任她哭泣。宝钗痛哭宣泄一阵,渐渐止了悲声。喙儿才进来递给宝钗热手巾擦脸,又递了茶水让她平平气,道:“我看这事蹊跷,怎么贾巡检就在这时去了明月庵,又怎会在那个时间把我们都打发出去。” 宝钗才回想那时的情景,也觉可疑。喙儿道:“北王妃去了后,常幻师太就一直打颤,定是心里有鬼。”宝钗忽道:“和她是否有关?”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说。喙儿道:“二奶奶?” 宝钗道:“她以前是贾新良的舞妓,听说现在贾新良还在帮着她家,那天袭人还说玉钏说的贾新良给她家送了银子。否则,贾新良怎会知道我们去明月庵而事先去窜通?”喙儿就点了点头。 水溶回了王府,黛玉就问如何处置的。水溶道:“如何处置?和皇上拜佛呀,皇上甚是高兴,命令重修明月庵。”“什么?”黛玉噌的站了起来。水溶笑道:“不这样,怎样?重修明月庵,才能名正言顺的把常幻师太她们迁出去,当然以后再也回不去了。明月庵修好之后,再请名家主持吧。” 黛玉又问道:“贾新良呢?”水溶道:“奉旨开格,明日让他递表告病还乡。”黛玉哼道:“便宜他了。”水溶道:“贾新良说,与贾府二夫人早已有情,今日是约好私会的。你怎说?”黛玉道:“那怎可能?怎能听信他一面之辞?”水溶道:“让你宝姐姐当堂对质吗?”黛玉不禁气馁。 水溶道:“此事不便声张,如此处置已是煞费苦心。幸好皇上跟来了,否则,事涉朝廷官员,再经其他途径处置,难免不传出去。”黛玉道:“宝姐姐不知怎样了。”水溶道:“这又不能去问,看情形再说吧。” 一连几天,黛玉心就悬着,生怕宝钗出事,这事又不好慰问宽怀的,只能让宝钗自己平息。看贾府无有动静,才放下心。 不久,宝钗派人来说,二爷的婚事但凭王妃作主。黛玉又去见湘云,湘云对那天的事还莫名其妙,问黛玉,黛玉以香客调戏喙儿支吾过去。听说宝钗同意了婚事,湘云就哼了一声,道:“没看到神佛如何显灵真是憾事。”黛玉道:“我说二哥哥会同意婚事,如何?”湘云才放了那话,与黛玉商量如何行聘。宝钗与李纨说了贾莩的婚事,李纨也表赞同,宝钗以准备聘礼为名,无事不出自己的院子,李纨处也少去,余氏那里更是绝迹。不多时双方下了茶定。贾莩、馨妍的姻缘告一段落,再说皇上。 早朝时皇上兴高采烈地道:“真是好事啊,南安王边庭大捷,韩邪雷自杀身死,浑格齐部齐心协力击败韩邪雷,英雄辈出。铜古、齐克强、旁帮瓦屡建战功,功不可没。胡可钦,这也是你浑格齐人的骄傲啊。”胡可钦连忙跪倒,道:“这是陛下决策英明,南王爷出战之功。阄” 皇上道:“靖宁王爷过谦了。浑格齐不仅出英雄也出美女,王爷的女儿真是风华绝代,朕甚喜欢。对两位思嫔的族人,朕不能不有所表示,王爷以为如何?”胡可钦喜道:“谢皇上。” 皇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靖宁王已是王爷之尊,无法再加官进爵,特赏上等绸缎千匹,白银二十万两。赏宫女五十人。”胡可钦道:“谢皇上。” 皇上又道:“加封铜古为浑凌王,齐克强为格盛王,旁帮瓦为齐义王,与扎木勒并为浑格齐四王。每人绸缎千匹,白银三十万两,御酒百坛,宫女五十人。文宣王即日起程,前往浑格齐宣旨。一路不得延误,要把这一圣旨及时送到。” 文宣王出班领旨。胡可钦当时傻了眼,叫道:“皇上。”皇上道:“胡可钦,朕封赏令弟和令郎,你不高兴吗?”胡可钦无奈叩首道:“臣谢恩。”皇上道:“我那爱妃听到族人受封,不知该如何欣喜呢。” 胡可钦领赏回到靖宁王府,探春迎了出去,见胡可钦满脸怒容,道:“听说王爷得到封赏,高兴才是,因何如此怒气?”胡可钦道:“皇上不仅是封赏我一人,也封了铜古、齐克强和旁帮瓦为王,与扎木勒合称为浑格齐四王。” 探春道:“那又如何?”胡可钦道:“如此,把我置于何地呀?”探春道:“王爷来时不说要与我相老于此吗?如今女儿又已入宫,王爷怎么还惦记那里?哦” 胡可钦冷哼一声,进了屋里。从此也不出门,每天在府中饮酒作乐,与宫女们纵欲交欢,通宵达旦。探春苦劝不住。本已年迈又如此放纵,不过十天,就病倒了。 胡可钦把自己关在一个院子里,除了秦乌特和几个贴身侍卫,谁也不见。后来秦乌特和那几个侍卫也住进了院子。院门紧闭,即使饭食也只是放在院门口,由侍卫端进去。探春先还请求见他,而胡可钦坚决不见,只说要闭门休养。探春冷笑:大局已定,挣扎还有何益?安心于此,还能保个阖家性命,作无谓之争,无异于蜉蚾撼树。我等性命毁于你手。 胡可钦连接一个半月没有上朝,皇上先还以为他一时不快,在家闷两天也就罢了。时间一长,感到不是事儿,对思衿、思绫道:“你姊妹入宫已有时日,可想你父母?”思衿、思绫俱都点头,皇上道:“听说你父亲病势沉重,朕今日陪你们去看看父母如何?”思衿、思绫欢跃起来。皇上道:“宣北王爷到靖宁王府去探视靖宁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六 封四王强走胡可钦 弃妻女自裁贾探春(2) 水溶到达靖宁王府的时候,皇上的车驾也已到了。思衿、思绫蹦跳着下了车,守门的人看见,赶紧往里送信。皇上与水溶到了大殿,皇上坐了。思衿、思绫进去见母亲。探春迎了出来,道:“臣妾迎驾万岁万万岁。”皇上道:“朕听说靖宁王病了,不知病体如何,特带御医为他诊视。”探春道:“谢皇上隆恩。”皇上道:“靖宁王何在?”探春道:“王爷病后,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皇上道:“烦劳王妃给带路吧。”探春无奈,带着皇上和水溶到了那个院子,院门闭锁,太监上前敲门,里面有人答道:“敲什么门,还没到送饭的时候。”太监道:“皇上和两位娘娘探望王爷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两个侍卫闪身一旁,皇上迈步进去,院内屋宇轩昂,红花空娇艳,垂柳枉婀娜。皇上边往里走边道:“胡可钦,朕带着两位娘娘看你来了。”无有回响,探春神色凄然,硬着头皮跟进来。 屋内空空,没有人迹。皇上眉头一紧,道:“靖宁王爷到哪里去了?”探春跪地道:“王爷病了以后,即在此养病,不见外人,臣妾亦久已不见。(.无弹窗广告)不知王爷去哪里。”思衿回头问侍卫道:“王爷到哪里去了?快去回禀,就说皇上来了,让王爷接驾。” 侍卫跪倒在地,道:“回皇上、王妃,王爷早已不在京城。”“不在京城?去哪里了?”皇上急问。侍卫道:“王爷说,这几日府中养病,待得太闷,要出去走走,看看中原的风土人物,散散心。”皇上道:“朝廷官员无旨不得出京,靖宁王爷没有朕的圣旨,擅自离京,可知罪吗?”探春叩头道:“臣妾实不知王爷离京,这些日子往院中送饭,里面也都是接了的。” 皇上哼道:“王爷离京,如此大事,王妃怎会不知?如他只是游山玩水,自可请旨,何必玩这套玄虚?定是有所图谋了。王妃有意替他遮瞒,是也不是?” 探春道:“皇上说得合情合理,臣妾无有辩词。只是王爷进京以来,水土风俗都不适应,行事大异其常。臣妾看王爷失意大漠,如巨鹰折翅,虎失山林。不与他计较,事事容忍,任其所为。王爷闭门养病,事虽乖违,也只当他心气不顺,并没深究,实不知王爷暗中离京。望陛下明鉴。” 皇上道:“胡可钦降而又叛,叛而又降,朕不与之计较,本来想两位皇妃刚入宫,需要熟悉,留王爷一阵,过后就让你们启程回返浑格齐。胡可钦让朕失望啊。”回头又对徐庆道:“传旨御林军包围靖宁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是。”徐庆应声答应着。 皇上转身出了院子,探春跪地没有起来,思衿、思绫想扶起母亲,看皇上又走了,不知该跟皇上走,还是照顾母亲,正自犹豫。皇上道:“两位皇妃留下吧。” 出了靖宁王府,皇上对水溶道:“北王因何一言不发?”水溶道:“人已经走了,再说何意?”皇上道:“朕要派人把他们抓回来。” 水溶道:“皇上只要下旨找人即可,不用派兵。派兵无济于事。”皇上道:“北王何意?”水溶道:“胡可钦父子已经走了十余天,现在派兵已经迟了。阄” 皇上道:“难道就这样放虎归山?胡可钦毫无信义可言,出尔反尔,他回去,说不上又闹出什么事端来,边廷又陷战事。”水溶道:“皇上兵将行动虽迟,信息传播应快,只要信儿传过去就行。胡可钦听说皇上找他,必不敢大摇大摆上路,一定是昼伏夜出,减缓其行程速度。他比文宣王晚一个月行程,即使装轻马快,追赶起来也要费些时候。文王爷虽有辎重,速度也不慢,理应比他们先一步到达浑格齐。只要皇上封四王的圣旨宣召,谁到手的王位都不会让出来。胡可钦想重新控制浑格齐已不可能,他回去也必陷于孤立之境,无所作为。胡可钦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想凭借以往威势重掌浑格齐的权柄,真是可笑了。” 皇上道:“北王所言极是。”水溶道:“边廷尘埃落定,皇上也就可以派人把靖宁王妃送回去了。”皇上道:“朕想留下靖宁王妃做个人质,让他们有所顾忌。”水溶道:“陛下,扣下靖宁王妃无益。胡可钦弃其妻女潜逃,就已是任其生灭,不再理会。还怎会为王妃而弃权柄?胡可钦不掌权,王妃更无作用。” 皇上道:“水溶,你很会为你的亲戚考虑呀。”水溶道:“臣不敢说没有私心,但臣绝不敢因私心而罔顾国事。”皇上“嗯”了一声,道:“把他那两个女儿一并送回。”水溶笑道:“如此绝色,陛下舍得吗?”皇上道:“其父如此,其女若何?我可不想在身边留下这么个祸害,说不上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你若喜欢,朕赐给你如何?”水溶道:“皇上还不如赐臣一死。” 皇上哈哈大笑,道:“不能让你死,还得让你活着对付你那两个儿子。他们还没消息吗?快些找到他们。”水溶道:“他们在寻仙访道,山水之胜,乐不思蜀啊。”皇上道:“寻仙访道?水溶,别把你那做神仙的梦传给儿子,泰和、元和已经明誓,非他们不嫁,误朕女儿青春,朕不轻饶。”水溶道:“陛下,他们年纪还小,不忙于成亲,就让他二人做一次逍遥之游。” 皇上道:“逍遥?你们倒是逍遥了,朕在宫中得对付四个女人的不断追问。说朕身为一国之君,竟找不到人。”水溶道:“臣亦不轻松。”皇上道:“你只 一百三十六 封四王强走胡可钦 弃妻女自裁贾探春(3) 君臣各自回去,湘云、康宁、灵烟、灵鹮、灵娉、馨妍都在黛玉处,康宁道:“姐姐这媒做得好,卫夫人与贾二夫人本就要好,这又成了儿女亲家,当真可喜可贺呢。”馨妍听了害羞垂首,康宁道:“贾莩那孩子温和老实,馨妍柔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姐姐,那日你们去明月庵,怎不叫上我,我也去逛逛。” 灵鹮道:“母亲快别说那天,王妃在那庵中喝了顿茶水就回来了,王爷去的也早,要不,就能逛逛了。” 黛玉道:“一个庵堂有何可逛的,不过一些泥胎铜塑罢了。那庵主并没禁止香客,你也看到了,里面有外面闲人,我等怎游?以后闲了,我们到外面去,咱们的‘青闼’也该热闹些。”灵鹮欣然叫好。康宁道:“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稳当些。”灵鹮道:“母亲就说我。”康宁道:“你哪有你妹妹那安静劲儿?阄” 湘云笑道:“三姑娘那安宁沉和的气象不似一般人,要我说,即使当年的宝姐姐和东府贾蓉以前的媳妇也赶不上的。”黛玉指着案上的衣服说,道:“难得的是那手好针线,又孝顺。这两个月来,可没消停,给王爷、公爷、我和她母亲一人做了一件。” 湘云道:“就是呢,我从小就做女红,至今也不如三丫头的好。(.)”拿起灵娉的手道:“这双巧手怎么长的?将来谁有好命娶回家去?”灵娉红了脸,道:“姨娘那我寻开心。”灵烟又拉着灵娉笑闹不已。众人说笑了一阵方自散了。 这些人刚散,水溶回府,黛玉道:“她们闹了一会子刚去了,我正要歇歇,王爷又回来了。”水溶道:“我回来有什么要紧,你自歇着。”黛玉道:“王爷自己待会子,我睡一会儿。”便上了炕,幽兰拿了枕头,扶她躺下,为她盖上纱被。黛玉合了眼睛。水溶示意幽兰等出去,幽兰等告退,水溶脱下外面的衣服,也在黛玉身边躺下,闭目养神。 黛玉一觉醒来,刚感觉到身边有人,就听到外面有切切之声,坐起身问道:“谁在外面?”水溶也惊醒过来,起身道:“我竟睡着了,怎么了?”冯麟在外说道:“是我,打扰王妃休息了。”幽兰的声音:“我说王爷、王妃在休息,总管偏要打扰。”水溶问道:“什么事?” 冯麟道:“是靖宁王府的信儿。皇上说让王爷过去。”水溶边下地边道:“刚从那边回来,怎么又去?”冯麟道:“听说皇上已经到了靖宁王府,说是靖宁王妃去了。(.无弹窗广告)” 黛玉脑袋“轰”的一声,就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身子歪斜,水溶忙扶住她,叫道:“玉儿,玉儿……”黛玉头脑稍微清醒,哭道:“王爷,我也去。”水溶只好答应,命人准备大轿,让幽兰等四丫头好好服侍,穿戴完毕,方出了门哦。 夫妇二人到了靖宁王府,皇上在大殿上来回踱步,里面传来哀哀的哭声,水溶、黛玉进了大殿,皇上看到黛玉颇感意外,看向水溶,水溶一脸苦笑。黛玉参拜圣驾,道:“我与靖宁王妃自幼姊妹,请圣上恩准我去拜祭。”皇上道:“刚死的人,身上不干净。王妃身子不好,不要久留。”又对跟着的丫头太监道:“好好服侍王妃。” 水溶让应扬、冯麟跟着黛玉进去。他们进去了,水溶方问皇上怎么回事。皇上道:“朕回宫不久,御林军就来回报,说靖宁王妃自杀。两位皇妃年幼,不知如何料理。让回报皇上,朕就来了。”水溶疑惑道:“我们并没有深责胡可钦潜逃一事,她因何自杀。”皇上摇摇头,道:“朕亦不知。” 黛玉进到里面,思衿、思绫见到黛玉仿佛见到了主心骨般,抱住黛玉大哭,黛玉忍悲为她们擦了泪,道:“你母亲好好的,怎会如此?”思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皇上走后,我们扶母亲回了房,母亲让我们回房去歇着,她想静一静,等我们再去母亲房中,母亲已经打扮齐整,就这样去了。这是母亲身边留下的。” 黛玉打开那封信笺,娟秀字体盈然入目: 黛姊妆前安宁,妹探遥叩: 关山万里,十年归乡,遍目亲朋,竟无一人可吐胸怀,除姊一人难托后事。其幸耶?其不幸耶? 杏笼春烟,桃李吐蕊,随春归来,何随春去?十里长堤柳绿如昔,莽莽黄沙明月依旧,奈何人事繁复如此。妹生逢不偶,命运乖离,幼不见容于母,长而见弃于父。飞蓬风卷,长驱苦寒,窃以为以区区之身换无定河骨,亦有荣焉。 忍驱石之风,耐连钱之寒,依一方之主,秀一方之土。窃以为命所得矣。目送鸿雁南飞,心念故乡之土,风度玉门之关,心思旧里之人。即便如此,亦以青冢之功为念,英雄夫婿为荣。视狂风酷雪为等闲。身在杏花烟雨,亦或戈壁荒滩,不为念矣。 英雄失权柄则为末路,绢扇失炎热则被弃捐。自古男儿徘徊于权力之场,何曾看重红颜?献女弃妻,人伦之情何在?夫妇之义焉存?纵使皇恩不罪,妹何颜见江东父老,又何情归浑部家园?国难奔,家难投。巾帼之想终成梦幻。世事如棋,妹为棋子耳。今妹归去,圣主念妹区区之心,愿惜弱女之命。玉姊周旋之,妹在黄泉感激不尽。 妹探春拜。 黛玉捧信大哭,幽兰、疏梅扶了进到里面,探春尸身停在一张大床上,面目如生,凤冠霞帔,正是她远嫁和亲时的装束。她是要再嫁一次?再嫁给那个负心人,还是想重新寻觅一个知心人,摆脱命运的戏弄?黛玉哭得肝肠寸断,气咽声吞。皇上与水溶商量善后之事。水溶派人通知贾府和南安王府办丧。贾环、贾兰急忙来到靖宁王府,先参王拜驾,然后才指挥人等搭灵棚,请僧道,选棺木,全府举哀。南王府也派了人来,李纨、宝钗、余氏亦来,只当是探春畏惧靖宁王背旨而自尽。进到里面看黛玉搂着思衿、思绫哭得不行,边放悲声边劝黛玉。水溶进来,好说歹说把黛玉劝出来,半拖半扶地把黛玉掺进大轿,命抬回府,水溶亦随之回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七惊母病兄弟探亲归 晓闺情昆仲无绸缪(1) 这一夜,黛玉昏昏沉沉,忽而看到探春盛装而来哭诉着胡可钦为富贵权势抛妻弃女之苦情,忽而看到她一身胡服讲述着绿洲荒漠的孤寂,一会儿又似乎回到了大观园中,看到她正倚窗满面春风的说着“日边红杏倚云栽”。 黛玉不时被魇住,水溶不敢稍睡,围坐炕上,握着她的手,焦心地看护着。次日,黛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卧床难起。水溶忙请了太医看视,吃了几副药,病症减轻,却还难以好转。探春七祭亦未去成。靖宁王潜逃,皇上心意未明,贾环、贾兰都不想停灵太久,边地胡俗也没有长久停灵的说法,思衿、思绫无所主张,只知道倚灵哭泣,任凭贾环、贾兰做主,七祭之后就要出殡。在探春出殡之时,黛玉扎争着非要去送葬不可阄。 水溶让韵竹扶黛玉坐在大轿之中,自己骑马在轿旁陪着。除了北静王府、贾府的人没有什么人来送葬。南王府派长史露了一面,就不见了。勇毅王府派人路祭。一路上哀乐阵阵,冥纸飘飞,银山压地,两府人丁亦是不少,也显得萧条与凄冷。贾氏祖籍金陵,在京内没有墓地,人死之后,都在家族寺庙、庵堂停灵,待以后迁往祖籍。 皇上没有下旨,贾环、贾兰也无法定准,是否把探春遗体送还给胡可钦,也只能暂时在馒头庵停灵。在馒头庵守灵十几天,水溶派人在附近的寺庙安排好了住处一直陪着黛玉,待法事作完,方返回京城。受此苦楚,回京后,黛玉的病势又加重了。水溶知是探春的死给黛玉打击甚重,心病所致。飞鸽传书,让灵岳、灵川返京,期望儿子回来能给黛玉以精神上的安慰。 探春丧葬完毕,皇上与水溶商议,想让思矜、思绫扶灵返乡。水溶道:“不急于一时,胡可钦那儿情形未明,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做理会不迟。”不久,浑格齐传来信息,说胡可钦返回浑格齐,想率领亲信一举治服四王,重统浑格齐,结果其弟铜古先发制人,杀了胡可钦和秦乌特,浑格齐四王分治。不久,文宣王和浑格齐四王的谢恩使者抵达京城。皇上在金殿召见四王使者,四王使者呈上四王谢恩奏折,并代四王盟誓永远效忠皇朝。皇上又赏赐丰厚,使者回返浑格齐。边庭回复安宁。 水溶回府与黛玉说了胡可钦的事。黛玉后背倚着靠枕,歪在炕上道:“三妹妹还说胡可钦是英雄。我未见其英雄何处。大英雄要能大智大勇大仁大义,胡可钦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未见其信义;舍妻女而谋权柄,未见其仁恩;大势已去,不知机运不在,妄想谋动以致失命,未见其智;时机未成,不知潜伏,未见其勇。” 水溶道:“个人心中自有其英雄蕴意。相比之下,你那三妹妹倒堪称智勇仁义双得。”黛玉不解道:“王爷何出此言?”水溶道:“夫妇十余年,岂有不知彼此性情的?胡可钦行事,靖宁王妃自能猜测一二,亦知胡可钦心愿难成。胡可钦如此结果,靖宁王妃回去又会如何?听说胡地风俗,父兄死后,其弟和别子可承继其父兄之妻,汉之细君公主、明妃不能免辱,如令表妹性命仍存,其运如何?毅然抉择自己命运,对胡可钦不负其情,对家国不负其恩,对自己免受其辱。能前瞻其运,可谓有智,毅然赴死,可谓有勇。奇女子也!” 黛玉长吁道:“三妹妹正富盛年,中途而折,生死何速纵然智勇,难脱权谋摆弄,更是令人叹惋。明珠瓦砾俱毁,岂不惜载?权贵龙骧,英雄虎战,如蚁聚腥,如蝇竟血。一将功成白骨枯,血流漂橹,换来的依旧一副白骨皮囊。人世所求仍是两手空空。空让红颜余恨,翠袖悲啼。女子妄想夫贵妻荣,换来的不是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春闺寂寞即是家毁人亡大厦倾枉送了卿卿性命。哦” 水溶怅然,人世男女奔傲里夺尊,人前显贵。逝者如斯,尊贵随逝。经名利之场,无名利之心,船过水即如常,不留痕迹。然水变成血时,又如何?人生之河变成一片血红,纵名利之船远逝,销匿无形,水真的能如以往无有任何痕迹吗? 红残翠减,叶舞风蝶,繁华落尽;秋荷无迹,寒潭清冽,水瘦山清。剥离掉一切装饰的大地,是否才是世界的本然?白云无需点缀,蓝天依旧清湛,水天一色,清骨逸神,是否才是真实的人生?明明月色,不因大地衣冠尽褪而吝啬自己的光华,反而更加清澄明澈,银辉流溢。大地裸露出她的贫瘠、丑陋的本来却换来上天最温柔的呵护。奇哉,怪哉,抑或真哉。 黛玉的精神一直颓靡,身子也是恹恹的,水溶为解黛玉心绪,拉着黛玉一起赏月。命人在院中笼上腾香炉取暖,又在石凳上铺上厚厚的锦绣座褥,黛玉穿着大毛的衣服,倒也不觉得冷。 水溶道:“飞镜新磨,银河辉泻,如此良辰如此夜,何必郁郁于怀?人生百年,相较于长江明月不过一瞬,谁能抱明月而长终?靖宁王妃寿数虽短,也算生得轰然,死得壮烈。得其所矣。不必戚戚如是。”黛玉道:“也不是光为三妹妹,女子力薄,依恃男子而存,生死荣辱皆取决之,半点不由自己。岂不悲哉?” 水溶笑了:“你只看到女子身不由己,没看到男子何尝由己。我想放浪苍苔白石之间,何曾遂愿?万千士人想要应举登科高官显爵,几人得意?即便万乘之君,又岂是事事随心的?当年皇上想要娶你,如愿否?今日想要灵岳、灵川做驸马,也是一波三折,不知如何善后。人生岂能事事如意,但求无愧于心。靖宁王妃生不愧人,死不愧地,已是难得。死者已矣,生者亦求无祚于天地。何必恋恋于死者,令生者生命垂垂。岂不因死者而辜负生者?” 黛玉道:“王爷不必劝我,大理我也懂得。只是情感上的事,岂是理所能动的?王爷不必担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七惊母病兄弟探亲归 晓闺情昆仲无绸缪(2) 韵竹奉上刚烹制好的香茗,热气腾腾,清香氤氲,水溶道:“夜晚天凉,喝些热茶,暖暖身子,茶虽好,也不宜多喝,看晚上睡不好了。[]月色清明,也不能长观。” 黛玉道:“茶热难敌心寒,月清难敌俗浊。空自长天皓皓,何时洗尽浊世?”水溶知道她又想起宝钗的事来,便道:“清波流转洗尽的是山河,人世混浊需人自理。何干明月?”忽然间觉得身后异动,喝道:“什么人?出来。” 身后林中转出灵岳、灵川,上前跪倒,道:“不孝儿叩见父亲、母亲。”黛玉惊喜的站起身,道:“岳儿、川儿,怎么是你们?王爷,你早知道他们回来,想给我一个惊喜,是不是?赏月?何不让他们早些出来?” 水溶没有回答黛玉的话问兄弟俩道:“我早已传信让你们回来,因何才返家?不知母亲病了吗?”灵岳叩首道:“我们在天台山与应总管分开去了川地,应总管到川地找我们时,我们又离开川地前往滇南,应总管到处打听我们行踪,信到我们这儿就晚了。我们得信快马兼程,先行返京,应总管他们还在后面。听说他们已经与康王爷、明王爷会合。” 黛玉拉起两个儿子道:“回家因何不走正门,却偷偷越墙而入?”灵川道:“皇上知道我们回来,还不闹得天翻地覆。回来看看母亲,安安静静地陪母亲几天,看着母亲好了,再说吧。阄” 韵竹、疏梅等搬来两把椅子,让灵岳、灵川坐了,灵岳、灵川坐到黛玉身边,黛玉道:“你二人急于赶路,可曾用饭?”灵岳、灵川道:“母亲不必惦记孩儿,我们不饿。”黛玉让傲菊到厨房给两位世子去张罗饭食。黛玉问些他们出京后一路衣食,水溶问些百姓疾苦,兄弟俩见识长进。夫妻父子谈到三更天,还意犹未尽。水溶让两兄弟暂时在栎园休息,不必去惊扰其他人了。太监丫头们收拾好东厢房,兄弟俩前去歇宿。 次日,世子回来的消息在仪门内传开,康宁、水洛、“灵”字姊妹、灵暄、贾莩都到栎园来看望,和阳、嫣香、李祥、陶丰也都赶到栎园来给世子请安。这些人见礼嘘寒问暖,乱了一阵子方才静下来。灵鹮、灵烟、灵暄一坐下就急着问外面情形,听灵岳、灵川讲些奇闻和所经之事,听得悠然神往,恨不能肋生双翅,飞离王府到外面亲历那繁复喧闹。 灵烟因问道:“紫铭姐姐怎么不见,你们不是找到她了吗?”灵岳道:“我们急着回来,日夜兼程,就让她与应总管在后面慢行。”灵娉问道:“你们如何找到她的?她也恁大胆,竟然敢孤身独行去找你们?”灵岳道:“从公文告示上知道紫铭离家,我们就故意闹出点声响,让紫铭按迹寻去,我们有意往回迎,在安桥遇上她。” 水洛道:“既看到皇榜公文,知道圣上宣召回京,因何不立即返京,还在外面逗留?”灵川道:“圣上宣召不过不罪之意,无有大事,出去一趟,怎就轻易回来?”灵川口上这样说,心里想:回来之后如何处理驸马之事,还不如在外面躲着。 康宁笑骂道:“你们倒是清闲,京里可闹得凶,劳动了多少人!”灵岳王顾左右而言他,向左右看了看,道:“还是家里好,人多热闹些。怎不见史姨娘和馨妍姐姐?” 灵娉道:“王爷和父亲都在,史姨娘不便过来,一会儿哥哥去问候罢了。至于馨妍姐姐……”灵娉看着贾莩笑着不语。贾莩被她看得心头慌乱,连忙低下头。康宁见灵岳、灵川不明所以,笑着说了贾莩和馨妍定亲之事。又道:“这是一对好亲,品貌都是配的上的,又是相识的,比那不知根底的强些。母亲又是好姊妹,算得上亲上做亲。哦” 灵岳、灵川起身给贾莩道喜,贾莩脸涨得通红,慌乱的作揖答礼。众人看他狼狈的样子又笑了。灵川对灵岳道:“我们在外经历虽丰,却错过了家里之事。人世得失有定。”灵岳道:“事有千般,岂能尽历?但求尽心而已。”灵烟道:“错过了别人的也就罢了,错过了自己的,怎说?定亲本是喜事,咱们就跟遭了灾劫似的,圣旨催逼要人,父亲被禁锢在家,哪里是定亲,是抓逃犯吗?” 灵岳、灵川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康宁笑道:“这全天下的抓驸马,也算奇了。”灵岳、灵川偷眼看水溶、黛玉,黛玉眉头微蹙,水溶脸上淡然的笑着,似乎浑没在意。兄弟俩不知父母对这婚事作何想,便都低了头,众人只当他兄弟害羞,又哄笑嘲弄了他们一番,才纷纷告退散去。 灵岳、灵川带着和阳等人回尚清馆,尚清馆中其他仆从都迎出来,主仆相见,互问寒暖、各自情形,自有一番热闹,不再细述。灵岳、灵川又去看了湘云和馨妍,给她们道了喜,说会子南北事宜,告退出来,灵岳回了尚清馆,灵川前去梨雪园看望怜卿。 院门紧闭,四顾萧条,灵川纳闷,母亲是重恩义的,不会因自己不在而冷落于她,怎会寂寥如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咏词的问话声和开门声,咏词打开门,看到灵川,惊喜道:“原来是世子,刚才听说世子回来,我到尚清馆去看望世子,说世子去姨太太那儿了。”灵川道:“我才从姨太太那儿来。” 见院中树木萧索,庭阶寂寂,道:“如何如此冷清,楚姑娘呢?”咏词道:“这一年里,我们姑娘足迹未出园门,哪儿也不去,只有小郡主和两位姑娘到这里来,别人也不到这儿来,显着寂寞些。”灵川道:“母亲从未来过,怎么会?”咏词道:“可是呢,王妃只让人好好服侍,每天派人问候,什么东西都往这里送,就是不过来,姑娘也不到王妃那儿请安问好,怪着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七惊母病兄弟探亲归 晓闺情昆仲无绸缪(3) 楚怜卿从屋中出来,见了灵川脸色一红,往屋里让道:“世子回来了,请里面坐。(.好看的小说)”灵川进了屋里,楚怜卿让坐了,灵川道:“这些时日,母亲先为我兄弟忧虑,后又经历贾家姨娘之死,病了这些时候,无精神照顾姑娘,姑娘不要责怪。” 怜卿道:“这与王妃无关,我知王妃待我是好的。心里感激得很,怎会怨怪?”灵川道:“听说姑娘一年没出园门,可是我家其他姊妹招惹了姑娘,她们是小孩儿心性,说笑无心、言辞无忌的,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姑娘看我薄面,担待一二,别与她们计较。” 怜卿道:“怎会?姊妹们都是温和可亲的,怎会招惹我?”灵川猜不出原因,只道:“姑娘不必自闭如此。”怜卿低头玩弄着手中的帕子,灵川觉着气氛憋闷,没话找话的道:“姑娘不出园门,都做些什么?”怜卿道:“也不过做些针线。” 灵川笑道:“倒要看看姑娘的活计。”怜卿道:“我笨手笨脚的,做的活计怎能拿出来看?”灵川笑道:“姑娘特谦了,谁不知姑娘手巧心灵?”怜卿道:“这活计上不如三姑娘的。三姑娘也是要强的,见二姑娘和小郡主各有所长,怎肯屈下?就在手上下工夫,功夫不负有心人,练就一双巧手,描龙绣凤,无出其右,我怎比?” 赋诗拿过来一个包袱,打开道:“这是我们姑娘一年的针线,世子瞧瞧。”灵川拿起细看,两件男子长袍,一棉,一夹;一件女子长衫,从前襟到后身斜绣着连茎荷叶,荷花含苞正在前领上。笑问道:“可费了工夫了,这是为谁做的?”赋诗道:“这两件事给世子做的,这一件是给王妃做的。” 灵川便要拿起那两件男衫,道:“如此多谢姑娘。”怜卿抢下衣服裹进包袱道:“本以为世子在外漂泊,想给世子送去,世子既回来就不用了。”又对赋诗道:“谁让你拿出这些个来,这样活计怎能见人呢,还不送回去?”赋诗拿着包袱送回里面。灵川道:“因何我回来就不能送了?” 怜卿沉默了一会儿,又搅动手中的帕子,半晌,道:“王妃没与世子说什么?”灵川道:“没有,回来虽有些时候,还没有时间细说家里事。”怜卿道:“也便罢了,世子以后不用到这里来了。”灵川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因何不能再来?”怜卿道:“世子也就去吧,让人瞧着不好。” 灵川见他逐客,不好再待,只好告辞道:“我也该回去了,姑娘先歇着,以后也经常出去走走,别总闷着。”怜卿没有说话,灵川起身去了阄。 灵川出了梨雪园,越想越奇怪,转而奔了栎园,黛玉正与水溶说着水漓派人打听灵岳、灵川是否回来的事,见灵川进来,住了口,都看向他,灵川见了礼,水溶道:“昨夜回来一直不得休息,此时还不歇着,又来做甚?” 灵川道:“想问母亲点事。”水溶笑道:“你们母子私语,我能否听得?”灵川不好意思,道:“没有什么瞒着父亲的。我去看楚姑娘,听说楚姑娘一年没出梨雪园,适才又言语冷淡,怪怪的,不知怎么了,何以会如此?” 黛玉道:“川儿说我慢待了楚姑娘?”灵川忙道:“孩儿无有此意,楚姑娘说母亲待她甚好,姊妹们也没得罪她,又问母亲与我可曾说了什么,孩儿不知发生何事,想问问母亲。”水溶、黛玉相视一笑,水溶道:“川儿很关心楚姑娘?” 灵川道:“楚姑娘有恩于孩儿,连老丈又曾有托,孩儿自是希望楚姑娘在府中能平安喜乐。”水溶道:“昭王妃临终托孤于你母亲,你母亲为不负所托,让楚姑娘终身有靠,特为她说了一桩亲事。”灵川道:“是哪一家?”水溶道:“是你林表弟。”灵川欢喜道:“倒是一门好亲,今日只说贾表哥与卫姑娘的婚事,未曾提到他们。” 黛玉道:“川儿不觉有何不妥?”灵川道:“林表弟温和可亲,一表人才;楚姑娘清逸出尘,柔顺和婉:当真是郎才女貌。楚姑娘终身有托,可不负连老丈矣。有何不妥?” 黛玉道:“川儿不觉可惜?”灵川的心慢慢沉下去,道:“以后与楚姑娘不能再如此来往了。”水溶、黛玉又相视一笑。水溶道:“可惜的是楚姑娘拒绝了。”灵川诧异,道:“因何拒绝?”黛玉让灵川坐下,慢慢说了湘云去探问怜卿之事。灵川慌得站起来道:“孩儿从未做此想。哦” 水溶道:“既知楚姑娘有意于你,你又如何想?”灵川道:“这些事孩儿从未想过。”水溶道:“你们兄弟该想了,那边泰和公主与元和公主说是非你们不嫁,这边怜卿和紫铭情深如此,你们兄弟也该有个章程才是。” 灵川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水溶道:“回去告诉灵岳,既已回京,此事定要有个交代了。婚姻之事,终身之事,幸与不幸一念之间。古之真情难寻,知己难觅。无论何事,决事之前,要深思熟虑,事定之后,毋要有悔。人事之十全十美者无,无须求全。既定上山,无思入海。人行只一途,行此路,则不知别途荆棘波海。无须二用其心,求全责己,怨天尤人。” 灵川躬身答道:“谢父亲教诲。”灵川回了尚清馆,灵岳正与和阳说笑,灵川支开和阳,与灵岳说了水溶的话。灵岳直皱眉头,兄弟俩一般的心思,做了驸马就要羁縻于官场,象父亲一样终身难脱,说有违心愿之言,做违背心志之事,何如纵情湖海逍遥自在?对紫铭和怜卿两人都有不同于常人的情感,有特殊的关爱,是怜悯、同情,感恩、倾慕,或是共同经历中形成的手足情份复杂得很,说不清楚。此时知道两女真情,提到婚姻日程,两人也感茫然无措,对此事挠头不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八 拒婚配双双入牢狱 救危局个个思计谋 (1) 皇上得知水氏兄弟回来,宣召灵岳、灵川觐见,见礼已毕,皇上笑道:“你二人终于回来了,这一年受了外面艰苦,也颇有收益,做了那些事体,既快民心又肃朝纪,朕甚宽慰。只是如何才回来,没有见到圣旨宣召吗?” 灵岳叩首道:“我兄弟被逐出京,实怕皇上追责,因以躲避官署,更不敢去看公文,不知圣主宣召。”皇上道:“不敢?你二人还有什么不敢?一路上杀盗贼,揭贪官,毁黑窟……怎么不怕?不敢,托辞强辩耳。阄” 灵川道:“不瞒陛下,我兄弟二人自幼生长山野林海之中,慕仰闲云野鹤,喜做逍遥之游。因有双亲在,侍亲尽孝不能远游,心常憾之。今有公主之事见责于父,遭驱遣之遇,离京远行虽属无奈,也全我兄弟之愿。因以放浪形骸于外,骋目于山水之间,实不曾注意公文。家母一病期月有余,我兄弟方才得到信息,不顾父亲怨责,匆匆返京。望陛下明察。沿途所作之事,也秉承父亲教诲,‘除暴、安民、悟生’。见不平之事、龌龊之行,则铲除之。实非有意邀名钓誉,愿陛下明鉴。” 皇上听了脸色缓和下来,道:“你兄弟二人冒渎公主,罪责非轻,朕念你水家世代功勋,不怪罪于你,封赏你兄弟作驸马,亦是对你水氏祖德的回馈。” 灵岳道:“臣二人感激陛下恩德,只是为公主衔冤抱屈。”皇上道:“公主有何冤屈?” 灵岳道:“公主冰清玉洁,臣二人冒犯公主虽非有意,也是臣下之错,错不在公主。而陛下以全公主声誉为名,轻把公主许人,岂非已陷公主于污名之中,公主岂不屈哉?” 皇上大出意外,道:“水灵岳,你这是何意?”灵岳道:“臣窃以为陛下指婚非明智之举,而有欲盖弥彰之嫌。让世人皆知公主曾被亵渎,陛下不得已许婚,天下人怎生看待公主?” 皇上道:“水灵岳,以你之见,该如何呢?”灵岳道:“臣下斗胆陈词,望陛下勿罪。”皇上道:“你尽管说,朕赦你无罪。哦” 灵岳道:“陛下既知错在偶然,非在双方德行,理应默然置之。让天下人知道,虽有肌肤之切,是非常救人之举,双方德行无亏,贞节无损。世人自然亦不作他想。陛下对此事大张旗鼓封驸马,反而让人浮想联翩。又会生设出许多细节来,更不易辩明。” 皇上道:“水灵岳,朕已昭告天下,招你二人作驸马,又如何?”灵岳道:“陛下虽已宣告天下,亦可收回成命。”皇上道:“君无戏言,既已指婚,岂能收回?”灵岳道:“陛下可以公主拒命为由。”皇上不解道:“公主拒命?”灵岳道:“既然陛下此举有损公主名节,公主为全名节,自然可以抗婚表明无私情沾染以示清白。陛下以此为由收回成命,可全公主名节,还我兄弟清白。” 皇上冷笑道:“水灵岳,说来说去,你是不想做这驸马呀。水灵川,你呢?”灵川跪下道:“陛下,臣救人心切,本无私心,应下婚事反显情私,有碍操守,臣不敢应允。”皇上怒道:“你们说无私情,又如何惧罪离京?” 灵川道:“陛下,臣下离京,是受父驱遣,不得抗命。离京之后还能笑傲林泉,是因心中无愧。”皇上怒道:“好一个心中无愧、操守严明的兄弟。紫铭和楚怜卿之事又如何说?在家里勾三窝四,不怕有碍操守名节,到这里显什么圣贤?”灵岳、灵川都讷讷无言。 皇上道:“朕不想听你二人巧言诡辩,你们下去吧。明日再与北王商量你们婚事如何置办。”灵岳道:“陛下,请听臣一言。臣兄弟二人俱在韶龄,正是一意求学上进之时,岂能为女子羁绊?婚事尚早。” 皇上道:“如是紫铭和楚怜卿就不是羁绊了,是吧?”灵川道:“臣正要说明此事。臣离京之时,不知楚姑娘真情。楚姑娘有恩于我,既知其情,岂能相负?望陛下成全。” 皇上冷哼道:“还是说到根上来了,什么求学上进,不过幌子,紫铭和楚怜卿才是根源。”灵岳欲要解释拒婚与紫铭和怜卿没有关系,即便没有她们,他们也是不愿意做驸马的。又一想,如因紫铭和怜卿能摆脱做驸马之事,倒可少费些唇舌,便没说话。皇上以为他们默认此事。说道:“北王与我说过这些事,朕也没想让你们有负她二人。” 灵岳、灵川茫然不解,皇上道:“哪朝哪代的驸马不是三妻四妾的?”灵川道:“陛下,臣下所指并非这个。”皇上道:“你们还想如何?难不成让公主偏居侧室?”灵岳道:“臣不敢有辱公主。公主皇室贵胄,岂能相屈?臣等愚拙,长在山乡之间,喜农夫争席,乐躬耕之趣,将来垦田地于垄头,蓬头鹄面。怕是屈公主血脉,辱皇家至尊。” 皇上道:“水灵岳,你此言何意?难道朕有亏你水氏。”灵岳跪下叩首道:“皇上待水氏恩重如山,水灵岳岂有不知?只是臣下自幼纵情于天地之间,肆意于红尘之外,不愿受俗世束缚。”皇上道:“做了驸马又束缚你们什么?” 灵岳道:“恕臣下直言,驸马乃朝廷显要,难脱权柄之争,朋党之患。而这乃是臣下极恶之事,臣不想曲心事权谋。” 皇上大怒,咬牙道:“水灵岳,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权谋,什么是朝政,竟然说治国安邦的大事为权柄之争。为自己违旨抗辩,讪谤当朝,辱我朝臣。不可饶恕,不治你于罪,量你不知王朝法度。”转向徐庆道:“传旨,水灵岳、水灵川抗旨不遵,藐视皇朝,妄议朝政。下天牢候审。”徐庆暗自着急,又无可奈何,只好传旨。卫士进来,灵岳自知失言,亦无可奈何,与灵川起身,不待卫士扶架,转身出了御书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八 拒婚配双双入牢狱 救危局个个思计谋 (2) 水灵岳、水灵川拒做驸马,妄议朝政,龙颜震怒,下二子于狱,哄传朝野,朝臣震惊。[.超多好看小说]古往今来,即使心有不愿也没有人敢当面抗旨拒绝做驸马的。俗语说皇帝女儿不愁嫁,此时皇帝女儿也有嫁不出去的。 与水氏交好的忧于颜色,向宫中打听可有转圜余地。与水氏关系疏离的,则作壁上观,看水溶如何为其子脱罪。北王府中,黛玉闻信惊恐不安,看向水溶,水溶则镇定自若,黛玉道:“王爷可有救他们之法?”水溶道:“我没有。”看黛玉哀哀欲绝,道:“不必担心,他们虽有牢狱之祸,无有性命之忧。” 黛玉道:“抗旨不遵何等大罪,辱及公主和皇家颜面,皇上岂肯干休?” 水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灵岳、灵川生长权门富户,怎知世途险恶难行,经此一事,可长一智。”黛玉道:“历练经验,磨砺志节,也不能妄送性命啊。” 水溶道:“由此事可看出皇家对灵岳、灵川之情:皇上若真心喜欢就不会因两小儿妄言而入罪;公主若真心爱慕,则不会置之不理。生死关头见真情,你我当年不正是如此?若公主无心,宁弃性命,也不结此姻缘。再说宫中还有人在,延璋、延晟应不会置身事外。再不济,你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关得住的,大不了以后亡命天涯。阄” 一连几天,水王府无有丝毫动静,水溶府中饮酒自乐练剑自娱,根本无视儿子生死,连北王妃都没有什么信息传出。朝臣诧异,水溶这是玩得哪一出。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有水溶接招,岂不成了独角戏,还怎么往下唱?皇上正愁怎么下这个台阶呢,康王爷和龙信回京。皇上计上心来,下旨给龙信,让他全权处置水灵岳、水灵川抗旨一案。 龙信这个气呀,怒气匆匆来到北王府,恰巧康王爷也来拜访,水溶把两王迎进大殿,康王爷哈哈大笑道:“北王爷养得好儿子,不慕荣华,不畏权势,竟然抗旨以守旧情,重情重义,好男儿。” 龙信道:“好男儿性命不保,康王爷那郡主旧情又有何意?”康王爷神色一肃,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北王爷有何妙策救救我那女婿。” 水溶气道:“康王爷,哪一个是令婿呀,水某倒要见见。” 康王爷道:“北王就不要矫情了,我那紫铭还能与别人不成,虽还没做亲,我可是把灵岳当女婿看待的。哦” 水溶道:“就因为你那紫铭,灵岳才会陷身囹圄之中,康王以为如何呢?” 康王道:“我有计策,就不会来找北王,不瞒二位,紫铭回京,听说灵岳被禁,差一点去劫囚,我好说歹说应允他一定会救出灵岳,方才劝止住了。如何救得他兄弟,北王爷也该有个章程才是。” 水溶道:“逆子抗旨,命当如此,我有何策?圣上宽宏,没有株连全家,已是万幸,还有何力救那两个孩子?” 龙信道:“我这一年,就为你们那儿子、女婿奔命了。以为回京之后可以交旨,谁知又让我处置此案,拒做驸马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死罪,更别说什么讪谤朝政了。” 水溶笑道:“明王爷又得了个好差事,这案子如此清楚,明王爷岂不省了力气?”龙信含怒地瞅了水溶一眼道:“北王爷不要幸灾乐祸。这案子我处理完了,想来我的命也到头了。” 水溶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二人违旨当斩,明王爷有何犹疑的,下令即是。”龙信口中一口茶喷了出来,与康王爷愣愣地看着水溶,以为他忧子心切,心智尽丧。 康王爷道:“北王,还清醒否?” 水溶笑道:“明王爷既全权处置,就有生杀大权,灵岳、灵川既非朝中官员也不用禀明皇上,即刻下令三天后行刑便可。” 龙信道:“我要杀了这两个孩子,从今而后,就别想再踏进勇毅王府。” 水溶道:“明王爷尽管下令,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放心,你杀不了我儿子。” 龙信将信将疑,道:“此令一下,想要转圆难上难矣。北王不要失算。” 水溶道:“性命攸关岂能儿戏?”龙信与康王爷虽不知水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水溶智慧超绝,当有解决之道,此时也只能信他,别无他法。三王聊了一回其他事情,龙信与康王爷告辞而去。 次日,龙信进入天牢,装模作样的审了一回水灵岳、水灵川,下令:水灵岳、水灵川藐视皇家,公然抗旨,讪谤朝政,诋毁朝臣,万死难辞其咎,本应处斩立诀,念其功勋世家,特拟三天后行刑,允其家属辞别。 此令一下,轰动朝野,众臣皆知龙信与水家的关系,也知皇上让龙信处置此事含有让龙信设法周旋之意,谁想龙信竟然下了诛杀令。 皇上闻信也是震惊不已,宣进龙信,问道:“明王爷真要诛杀水灵岳、水灵川?” 龙信道:“皇上,此案案情一目了然,抗旨是诛九族的罪名,今只诛杀水灵岳、水灵川也算对得起水家。”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龙信,想了想道:“就凭明王处置吧。”龙信本以为皇上会设法阻止这道杀伐令,没想到皇上来了个顺水推舟。这亲家俩到底玩的什么?龙信越来越没底,暗道:水溶啊,水溶,让你与皇上斗,这回弄不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儿子搭里去了。我那妹妹岂能让你?又想到这诛杀令是自己下的,回去怎么跟自己的母亲与妻子交待?水溶一策把自己也给圈里了。也没敢回家,径直到了北王府,水溶波澜不惊,听完龙信的话后,道:“静观其变吧。”龙信无奈,只好住在北王府里焦灼静观。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八 拒婚配双双入牢狱 救危局个个思计谋 (3) 北王府内一片平静,皇宫里面可是闹腾开了,延璋、延晟分别找到皇上,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律不准,想看看水溶到底要干什么。延璋、延晟又去找自己母亲,想让母亲给吹吹枕边风,饶恕灵岳、灵川。 皇后本来对灵岳、灵川拒婚怀有怨怼,以为杀灵岳、灵川可解心头之愤,给水溶一点颜色看看,可是架不住儿子软磨硬泡,与惠贵妃相继去找皇上,皇上来了个避而不见。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对灵岳、灵川本怀恼怒,听说灵岳、灵川入狱又是着急,可毕竟是闺中少女,又被拒婚,不好去看。今听说明王爷下令以违旨论斩,父皇准奏,一连两天,皇兄讲情被拒,皇后与惠贵妃求情,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以为凶多吉少。再不相救,就来不及了。急得不行。延璋、延晟、皇后、惠贵妃又都在着急想折,找他们也没用,两人商量不如到狱中去找灵岳、灵川,或许能找到办法帮他们逃出去,最多还是流浪出京,总比送命强些。 两人顾不上羞涩,让小太监买通了狱卒,偷偷到了天牢。灵岳、灵川没想到公主会来看望,反觉心中有愧,不敢目视她二人。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含羞更是无法开言,四个人默默地站着。 小太监一使眼色,狱卒跟着小太监出去在外面等候。还是灵岳打破僵局,道:“我兄弟二人有负公主,请公主见谅。只是我兄弟二人亦要到望乡台,也算对公主有所交待。”元和公主道:“我姊妹二人貌寝姿陋,难配君子,难怪世子相拒。紫铭郡主与楚姑娘,我们都见过,当真是绝色女子,神仙一流,堪与世子相配,愿世子与其鸾凤和鸣。阄” 灵岳、灵川听公主如此言语,心中更是不安,灵川道:“公主过谦。公主品貌,当朝谁不夸奖?不瞒公主,我兄弟二人拒做驸马,也与她二人无甚关联。” 泰和公主道:“紫铭郡主离京寻找世子,满朝皆知。楚姑娘之事,北王爷亦与父皇说过,世子怎说与他们无关?” 灵川道:“我兄弟二人潜心于‘道’,浸淫其中难以自拔。少涉世事,对男女之事也是懵懂难通。从父母深情中有知,结鸾书之盟,当是琴瑟同音,情义同重,荣辱同行,生死同依。我与公主相见时稀,对公主所知甚少,说不上相知,亦说不上情义。[]提起婚姻之事,未免疏离,因而拒婚。至于楚姑娘,只是慕其清逸之气,高洁之风,怜其身世孤苦,至于说到亲事,也是茫然无措。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楚姑娘有惠于我,如其真对我有情,当不负之。臣下直言其情,望公主勿怪。” 泰和公主道:“世子对我所知甚少,我对世子所知甚深。父皇与皇兄经常会提到世子。” 灵川道:“我辈虽为北王之子,却生长山野之间,习山野之俗,少贵门之教。身为北王世子已是贻笑于人,何敢攀公主之贵?” 泰和公主道:“公主门贵,多攀龙附凤之徒,少真情实意之伦;多衣冠酒囊,少雅学之士。我姊妹也慕节操之辈,清雅之人,奈何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本谓匹配君子,能清贵俗,奈何君子见拒,也是命里之数。倒使世子身遭缧紲,我姊妹不安。欲救世子,却力薄智枯,无以为法。今含愧前来,是想求教世子,我姊妹如何能救世子出去。无奈之际,世子勿笑我姊妹不知廉耻。哦” 灵川道:“公主对我兄弟情谊真挚,灵川感激不尽,怎会讥笑公主?” 灵岳惊异道:“公主想救我们出去?” 元和公主道:“皇兄为世子讲情,被父皇拒绝,母后与惠贵妃前去,父皇避而不见。世子如不设法逃出天牢,怕是凶多吉少。” 灵岳道:“公主想助我们逃出天牢?” 元和公主道:“我姊妹不知怎样才能助你们逃出去,世子可有办法?” 灵岳道:“劫狱是十恶不赦之罪,即便是公主,从天牢放人,也是重罪。公主何以脱身?” 泰和公主道:“此时哪还能顾及到那些?你们兄弟快想些办法,需要我姊妹做什么?” 灵岳、灵川互看一眼,沉吟不语。元和公主急道:“世子可是不相信我们姊妹?” 灵岳躬身道:“岂敢?公主不罪我兄弟狂妄无礼,还冒险前来相救。我们感激不尽,怎会有疑?只是事关重大,不是一时能想出办法来的。” 元和公主、泰和公主空自着急,小太监与狱卒匆匆进来,道:“公主,快些走。皇上与明王爷来了。” 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张皇无措,小太监忙扶着她二人走出狱室,狱卒在前领路想要出天牢,还没到牢门就听到外面一声声传来:“皇上驾到!”再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狱卒急中生智,忙把他们几人带进旁边一间狱室,关上牢门。两位公主与小太监立时醒悟,忙面向里窝在一个角落里,公主在里,小太监在外遮住了公主,如不往里细看,还以为是犯人,不会起疑。狱卒跪在狱室门前,迎接圣驾。皇上与龙信根本就没有理会小小狱卒,径直进了关押灵岳、灵川的狱室。灵岳、灵川跪迎圣驾。 皇上道:“你们起来吧。”灵岳、灵川起身。皇上道:“明日就要赴法场,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说的?”两人施礼道:“臣下抗旨当斩,没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道:“元和与泰和也都是绝色女子,又贵为公主,你们当真因那两个女子而妄弃性命吗?”灵岳苦笑一声道:“陛下,臣下拒婚实为复杂,不能说清。公主尊贵,也是拒婚因由之一。”皇上不解道:“这是为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九 女刚烈自戕殉真情 士宽仁返狱含愧疚(1) 灵岳道:“臣下一家,父严、母慈、子孝、弟恭,臣之父母,情深意重,无尊卑贵贱之别。虽不足为训,也是举家和乐。公主为君之尊,下嫁水家。臣举家以臣礼侍之:夫不能见妻,而需宣召进幸,媳不能侍公婆,公婆反拜媳妇。此合君臣之道,违家道伦理。绝夫妇之乐,泯婆媳之仪。亦让为人子者难以竭尽孝道。位虽尊贵,难有家庭温乐。窃以为不如小民匹夫匹妇,并肩耕于地头,相依归于斜阳,相濡以沫,相携以老。外则和睦亲属,内则侍奉汤茶尽以孝道。若公主骄纵,更是祸非福。历代驸马苦乐难言,臣下不愿重蹈覆辙。”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说辞倒是不少。” 灵岳道:“重情意气息,少尊贵之念,甚不合于世,而心乐之。”皇上道:“因而紫铭合于你意。” 灵岳又是苦笑,道:“与紫铭同止同栖,日久天长,情意自是胜于与公主的。至于亲事,臣未曾虑及。只是觉着驸马之位压人窒息。” 皇上道:“此为北王教子之道?” 灵岳道:“父亲并没有教我们如何,只是让我们自己三思而后定,定即不悔。阄” 皇上道:“拒做驸马就是你们三思而后定的结果?你们在决定之前可想到会有断头之危?” 灵川道:“臣亦想到此,只是与其长困于陌路夫妻,家宅不安,不如早些决断。” 皇上道:“还未成亲,怎知朕之女儿骄纵如此,定会夫妻失和,府宅难宁?灵川道:“就因对公主所知不深,不敢贸然应承。” 皇上道:“依你兄弟拒婚之论,朕之女儿都嫁不出去了。” 灵岳道:“世之想要迎娶公主者所在多矣。何况公主雪肤花貌,怎会孤老于世?” 皇上黯然道:“如此说来,朕之女儿只能嫁趋炎附势之徒,贪图荣华美色之辈了?”灵岳为之语塞哦。 灵川道:“公主托付终身之人,为陛下所选,陛下选驸马时看重是德,还是门第?”皇上道:“此次朕确信选对了人,可是选中之人却拒婚啊。” 灵川这才想起,原来不只是谈公主婚事,自己就是当事人,是被选中的驸马。便道:“天下贤才遍地,高士云卧,陛下自会为公主找到如意驸马。” 皇上道:“良才难寻,朕想为女择良婿,难啊。” 灵岳、灵川看皇上心内凄然,似乎此时只是一个想为女儿择一佳婿的父亲而不是威风赫赫的皇帝。也许“情”之一字最能让人返还本原,不论他权有多重,位有多贵。哪怕他是九五之尊?两人又都想到了父亲,也许正因为父亲比别人多了一份情,才让他脱去王爷的盛装,还原于一个钟情的丈夫,慈爱的父亲。看着皇上就感到一份歉疚,叫道:“皇上。”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明天午时三刻问斩,你们可准备好了?小小年纪就为一段婚姻丢掉性命,值吗?” 灵岳、灵川沉默不语,心里想的是,这不是一段婚姻,而是不想任人摆布的抉择。皇上看哥俩面无表情,转身走出狱室。龙信看皇上走了,没奈何也跟着出来,狱卒把狱室门锁上。 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在旁边的狱室里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见皇上仍没改判,知机不可失,此时再不改变就来不及了。两人也不管身在尴尬之地,闯出狱室,跪倒在地,拦住皇上,道:“父皇开恩,饶他们兄弟性命。”皇上吓了一跳,看清是她们,怒道:“你们到这里干什么,这里又不是御花园。” 元和公主道:“父皇,他兄弟只是拒绝一门亲事,并没有杀人害命,谋财乱政,不可妄杀。让人说我皇家逼婚。” 泰和公主道:“婚姻在于两厢情愿,世子既不愿结亲,父皇何必相逼?”皇上道:“他二人有负你姊妹,你们何必为他们讲情?” 元和公主道:“父皇总说世子如何好,在我姊妹心中已留有烙印。父皇指婚,我姊妹窃喜,以为终身遂愿。世子既无情谊,即使强迫成亲,亦无意趣。不成亲,未必成仇。现在父皇杀了他们,亦无法洗雪我姊妹之辱,反惹笑柄,未若赦免他们无礼之罪,亦显我皇家宽厚之德,留恩于世。” 皇上看着她们姊妹,道:“好,朕可以饶恕他们,世间贤才并非只水氏才有。定国公的公子与永宁侯的孙子也是才名昭著。明日朕下旨重招驸马。”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互看一眼,道:“请父皇下旨赦免水氏兄弟。”皇上道:“我回去就下旨。”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异口同声道:“请父皇即刻下旨。”皇上被缠不过,宣旨道:“明亲王,传朕旨意,赦免水灵岳、水灵川无罪,在家闭门反省。”龙信道:“现在就放人吗?”皇上道:“好了,好了,立时释放。” 龙信一使眼色,狱卒赶忙打开狱室之门。灵岳、灵川走出狱室,跪倒谢恩。元和公主跪在原地磕头道:“父皇既放了水家兄弟,就不再追责抗旨一事,望父皇记住君无戏言,不能反悔。我姊妹再有何事都与世子无关。” 皇上不耐烦道:“人,我已经放了,你们还想如何?”泰和公主明了元和公主心意,也下了决心,道:“请父皇记住,我姊妹之事再与世子无涉。”皇上道:“好,你们俩与他们无关。”元和公主、泰和公主道:“谢父皇。” 元和公主跪在左边,泰和公主跪在右边;灵岳、灵川谢恩时,灵岳跪在右边,灵川跪在左边。灵岳恰好与元和公主相邻。灵岳听两位公主一再强调她姊妹有何事都与他兄弟无关正自奇怪,眼角余光扫到元和公主手臂一抬,收回时往哽嗓咽喉猛刺,顿感不妙,大叫一声“公主”,伸臂侧出,去抓公主的右手腕,公主的身子挡着他的手臂,灵岳手臂伸出时,把她身子带得一趔趄,公主手中的金簪未刺入很深,身子一趔趄,金簪顺着脖项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流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九 女刚烈自戕殉真情 士宽仁返狱含愧疚(2) 公主身子便倒,灵岳赶忙抱住她。(.无弹窗广告)皇上大惊,叫道:“元和。”与此同时,泰和公主向右边的狱室门柱上撞去,事起突然,灵川正看灵岳救元和,忽见泰和公主异动,同时起身,可是他们之间有灵岳、元和挡着,前面有皇上,后面有龙信,灵川身子一动,犹如游龙盘旋,从龙信身后,形成一条弧线,向泰和公主后心抓去,却只抓到了一层衣衫,往回一拉,“刺啦”一声,衣衫被扯破了,泰和公主去势不减,灵川合身扑上,抱住泰和公主扑倒在地,泰和公主额头刚擦到门柱上,立时皮破血殷,灵川的头也随着撞到门柱上,头遇阻力往回一挫,差点没礅回脖腔里,灵川一声闷哼,门柱也随着他的撞击“砰”地断裂。 顷刻之间,乱成一团,皇上连叫:“反了,反了,都反了。”龙信过去拉拉皇上衣袖,皇上这才注意,灵岳抱着元和公主看她伤势,灵川正抱着泰和公主从地上起来。龙信看皇上脸色难看,忙喝道:“水灵岳、水灵川,还不把公主送到寝宫休息,疗伤。” 灵岳、灵川不及细思,抱着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出了牢门,小太监在前面一路小跑领路,还一面叫着:“快找御医,快找御医。(.)” 外面太监一看,虽不知具体情形,也知不妙,忙跑着去找御医。泰和公主住在锦霞宫,距离较近,太监领着都到了锦霞宫。灵岳把元和公主平放在床上,又随手从帐幔上扯下一条细纱为她擦拭创口。云和公主看着离自己近在尺寸、日思夜想的这张俊脸,不觉脸一红,把头歪向一边。灵岳道:“别动,再渗出血来。” 泰和公主只是擦破点皮,倒没什么,灵川进屋把她放下,上上下下看了看她,问道:“别处可还有伤?”泰和公主低头不语,灵川道:“为何如此?”泰和公主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灵川惶恐道:“公主。” 泰和公主凄怆一笑:“曾经沧海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难为言,既见君子,何人还能入于眼中?”灵川仰首面天,悲慨万端,忽见公主卧室帘幕正是自己所送的那挂贝壳门帘。 延晟从北王府回来直接奔了锦霞宫找泰和公主,一进门看到灵川在这儿,甚是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又见里面灵岳和元和公主,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愣愣地看着。此时皇上与龙信也到了,皇上道:“两位公主伤势如何?御医怎么还没来?阄” 延晟见皇上脸色阴沉,也没敢问原因,只站在那儿闷陪着。一时间御医也来了,灵岳出了里间,御医看了元和公主伤势,为她上了药,包扎好,出来对皇上说道:“三公主流血虽多,划痕不深,将养几天,吃几味药也就好了。” 皇上点点头,指着泰和公主道:“看看她,头可要紧?” 御医过去,细看了看,道:“五公主只是擦皮,无碍的。”皇上点点头,道:“好,你去开药吧。” 御医下去,皇上又看着灵岳、灵川,怒道:“朕既放了你们,还不快走。必得看她们死了才甘心吗?” 灵岳、灵川跪倒在地,道:“臣下自知罪孽深重,自请回天牢,任凭陛下处置,绝无怨言。” 皇上看他们神情不再是拒做驸马时的宁静淡然,而是一种凝重与沉痛。道:“你们愿去哪里去哪里,朕是不管了。”说着进屋去看元和公主。皇后与瑞贵妃听说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受伤,不知详情,慌慌地来看哦。 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怕母亲迁怒于灵岳、灵川,都说姊妹俩玩闹不小心伤着的,皇后与瑞贵妃自是不信,皇帝在旁边知道姊妹俩心思,也没有揭穿姊妹俩谎言,只嘱咐小心一些,别受了风,又叮嘱宫女太监们小心服侍,方才与龙信去了。 皇后与瑞贵妃见皇帝在旁边自是知道实情,没想到皇上会帮着姊妹俩隐藏真相,也不能不信姊妹俩的话,责备姊妹俩淘气,不小心。安抚一阵也就离开了。皇上出来见灵岳、灵川不见了,问道:“那两小子跑哪里去了?”徐庆道:“两位世子回天牢了。”皇上颇感意外,道:“他们愿意在那里呆着就呆着吧。水溶都不着急,我急什么?”说完回了御书房。 这些人走后,延晟才问发生何事,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都支吾不言,泰和公主问道:“哥哥到这里来有何事?”延晟才想起自己有事来找泰和,道:“我从北王府来,有个丫头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许是北王妃托妹妹为世子说情的。” 泰和公主展开信笺,却是楚怜卿写来的,大意是,自己愿意出家修行,离开北王府。只希望公主能与皇上说情,饶恕灵川冒犯皇室之罪。泰和公主看信良久无语,把信一点点的撕碎,延晟与元和公主都问北王妃说什么,泰和公主低声道:“没说什么――皇兄如没有别的事,我姊妹想休息一会儿。” 延晟看她姊妹伤成这样,也知他们要好好休息,便告辞出来。两姊妹相视无语,元和躺在床上,泰和坐在椅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灵岳、灵川回到天牢,狱卒见他们回来,陪着笑脸道:“世子爷,皇上已下令放世子回去,怎么不回北王府?”灵岳道:“我们再住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无事有在狱中住的吗?狱卒笑容不变,道:“世子爷,狱中只关犯人,两位爷台无罪,如何能在这里?”灵岳道:“我们有罪无罪,你怎知道?” 狱卒道:“上面没有命令。”灵岳道:“命令?多少有罪之人因无命而逍遥法外,多少无罪之人因滥命而毙命于此。” 灵川解围道:“心头有罪,自要受罚,你不必管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三十九 女刚烈自戕殉真情 士宽仁返狱含愧疚(3) 两人回了自己狱室,狱卒苦笑着愣在那里,不知怎样对待这两个活神仙。[]北王爷的世子,又是皇上得意之人,公主舍命求情的,得罪不起。可这是监狱,是天牢,不是豪华歌舞地,温柔富贵乡。只见争着出去的,没见到无事争着进来玩的。 灵岳、灵川不理会狱卒的为难,坐在草席上,久久无语,都无法平息心头的浪潮,两人都没有想到两位公主是有真情的,而不只是受于皇权父命。拒婚的确对两公主伤害至深。也感到两人拒婚有些草率。灵川松开腿,躺倒在草席上,头枕着手,看着狱室的蓬顶,“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泰和公主哀婉的眼神浮现在脑中,可是怜卿那雪莲似的的风姿亦在脑中闪现。一颗心能给两人吗?只知道父亲和母亲相依相携,羡煞世人。父亲当年又是如何做的,为何能只对母亲始终如一?应该回去问问父亲。 灵岳盘膝闭目,怎能入定?亦在想着紫铭与元和:紫铭相随千里,深入万里江湖相寻,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今日元和公主自尽表明心志,也是生死不弃的。自己这颗心在哪儿呢?和紫铭日久,虽尽关爱之心,却只兄妹之情。与元和公主也只不过几面之会,言语相交不过两三句,更说不上情感牵扯。拒婚只因不愿涉身名利权谋之中,似乎与情感无干。难道对两人都无感情?与紫铭是因相交过近而无觉,与元和是因相距太远而无感?可如今面对鲜血生命,能再说无觉无感吗?据说父亲成婚日早,父亲当年是怎样抉择自己婚事的? 两兄弟想法各别,殊途同归都想到要问水溶,灵川“倏”地从草席上坐起来,灵岳睁开眼睛,兄弟俩四目一对,心有灵犀,便知对方想法,都一笑。想要起身回北王府。却听见狱卒说道:“敏王爷,这里狭仄,您走好。” 延晟到了狱室门前,见狱室门敞开着,没有锁,笑道:“第一次见关着犯人的门是这样的,你们就是这样看犯人的?” 狱卒道:“皇上已宣旨赦免了世子爷,放世子爷出狱。世子爷已无罪不是犯人。” 延晟道:“不是犯人,如何还关在狱中?” 狱卒道:“是世子爷自己回来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延晟道:“以为这天牢是什么地方,是来去自如的地方吗?”狱卒道:“王爷放心,有罪之人是进得来,出不去的。” 延晟不再理他,笑着对灵岳、灵川道:“你们把这里当成是客栈馆舍吗?”兄弟俩站起身,灵川道:“有形之狱易逃,无形之狱难脱。即逃得这天牢,如何逃得心牢?” 延晟道:“我那两位妹妹论姿色也算神品;论性情,元和温柔可亲,泰和性子烈些,也不是刁蛮无理之人;论身份地位,无人可比了吧。你们为何不愿?阄” 灵岳道:“两位公主情形,我兄弟如何知道?” 延晟道:“适才到底发生何事?元和、泰和讳莫如深。” 灵岳叹气又坐了下来,延晟与灵川随着坐到了草席上,说了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求情自尽之事。延晟道:“这也怪我们平时对你们赞不绝口,让两个丫头心生爱慕之意。怪不得,父皇指婚的那段日子,两丫头喜不自禁,形于颜色,连羞矜之气都不顾了。” 狱卒看着这奇异景象,一位王爷,两位世子,盘膝坐于天牢草席之上,畅谈人间至情。心中怪异,哪里不能谈,要到天牢来?那些话自己又听不得,只好任其所为,悄悄走开。 延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交给灵岳道:“王爷让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灵岳、灵川连忙起身,恭肃而立,延晟也跟着站起来,灵岳双手接过来,打开信笺,水溶笔迹迎面而来,也没有称呼、款识,只是几句简短的话: 世间婚姻大类,而“情”各有别传,各持别感,难为一也哦。 世间万理皆可传承,经验也可授予,唯“情”一字无章可循,无迹可觅,无经可传。须自历,自体,自悟,自得。 灵岳把信笺给了灵川,兄弟俩苦笑不已,本拟向父亲求教,父亲此信无疑叫两人吃了闭门羹。两兄弟情智未开,情心未有皈依,而落情狱,还要解决情之一事,难矣。 次日,朝臣在朝房待朝,一边议论今日处斩水灵岳、水灵川之事。有人道:“昨日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赦免了北王世子。”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水溶能者无所不能,于无形之中解救儿子危难。可是水灵岳、水灵川仍在天牢之中没有出来,不知最后如何了局。龙信与水溶步入朝房,众臣纷纷闭口,与二王见礼。 龙信、水溶与众人敷衍过,龙信悄悄问水溶道:“你就那么断定公主能为他二人求情?” 水溶道:“这事无可断定,公主或本来无情,或因拒婚一怒不给求情,因‘情’而引发之事,孰能预料?”龙信道:“你料定皇上不会真心要他二人性命?到时自会饶恕他二人?这也太过冒险。” 水溶道:“皇上自有不忍和威吓之心。”龙信道:“若无公主求情,皇上硬到最后无台阶可下,又如何?” 水溶淡淡笑道:“北王府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龙信道:“那么重要东西,你就这样儿戏之中用掉了,不觉可惜?” 水溶道:“身家性命不过腐肉皮囊,荣华富贵为过眼烟云,何足道哉?世间不泯之事为‘情’。二子幼弱,不解风情,总得让他们去体会。情海挣扎,人世难关,总得去渡。先领略小风小浪罢了。”龙信道:“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有何不好,你让他二人抗婚?” 水溶道:“我并没叫他二人抗婚,只是让他们自己决定。”龙信道:“如此大事因何不劝阻?”水溶道:“为家之道在于敦睦。夫妻之间若无情义于其中,性情相左,难免龃龉之事。公主位尊,听说泰和公主性子又烈,灵川仁弱,岂不受气?儿子受气,我那王妃不见得好过,举家因此陷于苦境。未见其明,得不偿失。未若一试。”龙信道:“事事都让你算到了。此时又如何抉择?”水溶道:“他们自己决定。” 一百四十 因势导四人暂会面 约盟明几时动真情(1) 几日过后,元和公主伤口愈合,只留下一线淡淡痕迹,泰和公主额头皮肤也完好如初。[]灵岳、灵川听说后,方才从天牢中走出来。皇上宣召水溶与龙信入宫,道:“朕本也想将元和与泰和重新指给定国公之子与永宁侯之孙,看来二女之烈性不弱于北王儿子之倔强,让朕无可奈何。两位王爷有何妙策?”说完愤愤地看着水溶,水溶只做不见。 龙信道:“陛下,两位世子对公主真情已有所动,此时强逼会适得其反。”皇上道:“这朕也知道,因而未对他兄弟做什么,才招两位王爷商量,这事总不能这么悬着。” 水溶施礼道:“公主情谊让臣感佩。只是臣子自幼习道,对男女之事,尚未开化,不懂男女之情,让公主受这无妄之灾,臣教子无方,臣领罪。”皇上怒道:“你教子无方?朕看你有教唆之嫌。” 水溶道:“臣虽有山林之盼,还无意于此。婚姻,人之大伦。他二人身在其中,当有深思熟虑之想。”皇上怒哼一声,道:“就想成这样?”水溶道:“公主真情既然明了,想他二人也不会无动于衷。(.)臣斗胆向陛下请求,能否让公主与他们自相解决。我想他们会给公主一个交待,不会让公主含怨终生。” “什么?”皇上怒道,“你北王府行事越来越离经叛道,何时婚姻大事由自己决定了,何况事涉皇家体面?”水溶道:“事已至此,陛下就网开一面,成全他四人。陛下请想,如此时逼他二人应下婚事倒也不难,只是婚后公主境遇可想而知。陛下不想让公主婚后受冷落吧。”皇上大怒:“他们敢慢待我儿?阄” 水溶、龙信都没说话,皇上渐渐平息怒气。三人都是过来人,皇上后宫粉黛三千,龙信有妻有妾,水溶也曾三妻四妾,对付女人都是有一套的,深知其中三味。夫妻之间的冷落绝非形式上体现出来的。表面三光,内里的酸甜苦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皇上坐下来,道:“朕生五个女儿,活下来的只有这两个,朕视若掌珠,决意要选个好驸马,特意选上你水家子弟,谁想还是如此。” 水溶道:“陛下,人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爱护公主,更应为公主终生幸福着想。不必急于眼前。” 龙信道:“陛下,水灵岳、水灵川因对公主所知寥寥而拒婚,既对公主真情都有所动,不如趁热打铁,让他二人与公主见见,也许会有转机。”皇上刚平息的怒气又被激起来,道:“这是什么话,公主岂是随便见的?” 龙信道:“皇上请想,水王府与皇宫来往向来密切,他们四人在没有姻婚之论前就都见过面,还有过肌肤之亲。”皇上喝道:“龙信。” 龙信道:“至少让世子与公主见一次面,把话说明,能劝开公主更好。免得四人四命。”皇上道:“明王爷怎不说让那两小子回心转意呀,却说让他们劝开公主。”龙信嘻笑道:“那不是皆大欢喜吗,咱们北王爷也不在乎与皇家再结一次亲。” 与公主见面自无须皇上、龙信或是水溶来刻意安排,三人只需装聋做哑对任何事不闻不问就可以了。公主大闹之后,皇上没有再提定国公之子、永宁侯之孙的事,灵岳、灵川虽被赦免,拒婚成功与否也不得而知。没有人再说两人驸马是否还作准,因为皇上没提,既似乎默认两人抗婚,又没有下旨罢黜哦。 延晟在宫中看着两个妹妹日渐憔悴,在北王府看到两位世子日益沉默,丝毫没有抗争胜利的喜悦。知道他俩宅心仁厚,虽抗婚,也不想因抗婚而出人命,“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致会终生不安。延晟看着妹妹和好友都如此苦恼,却不知如何助其解脱。延璋想到当年灵岳、灵川助其见灵翮之事,给延晟出主意,让延晟设法让他们四人见上一面,把话讲明,胜于这样闷着。延晟知此事重大,被人发现,灵岳、灵川性命不保。就煞费苦心有意制造四人不期而遇之机。 小雪初晴,冬阳如春,日光雪色交相辉映,虽入冬已久,却天清气和。延晟所住的麟德宫后院有一背阴向阳的小小花圃,圃中的尧霄花神奇地开放了,众皆谓异,以为花妖作祟。延晟心中一动,这倒是好机会。于是发帖邀请灵岳、灵川、灵暄入宫赏花。三兄弟应邀而来,见礼之后,延晟带着三人来看花,那花挺出薄薄的雪面,枝叶淡黄,细嫩,颇有不胜之态,花色不似应季时娇艳,然这寒冬时节,红黄之色与白雪相互映衬,其艳丽之容可想而知。 灵岳、灵川都历经奇情异事,见怪不怪。灵岳一纵身上了屋顶,把延晟与小太监唬了一跳,灵岳纵目远望,细心观察着麟德宫周围的地势、地貌。灵川用手轻轻的把花周围的雪清除,发现地面润湿,手摸在地面上没有冰冷之感。问道:“入冬之时,花枯叶败,这里无有花草吧。” 一个小太监道:“是呢,深秋时节就荒凉了,这块地无用处,就用来晾晒这宫中的地毡毯褥。”灵川道:“摊在地面上吗?”小太监道:“下面铺一层无用的布帛,上面铺上毡毯,这宫中的东西,过一时就要晾晒,潮着呢。”灵川点点头,一纵身也上了房。灵暄道:“我们是来看花的,你们上房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玩?” 小太监道:“世子爷是在看有没有花妖吧?这季节开花,显是妖孽所为。”延晟怒道:“休的胡说,宫中哪来的妖孽?”小太监道:“王爷有所不知,宫中女子居多,都说绝色女子死后,魂魄不散会依附在花草上,想是哪个不受宠的嫔妃宫女死后含怨显灵来作乱的,世子爷本事大,要给拿住才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四十 因势导四人暂会面 约盟明几时动真情(2) 延晟刚想申斥,后面有人道:“哪个活腻歪了,在这里胡说八道,搅扰人心。”众人回头一看,是延璋带着元和公主与泰和公主来了。延璋看到灵暄道:“原来你也在这儿,怎么灵岳、灵川不出来走走?”灵暄忙给延璋与两位公主见礼,道:“哥哥也来了,在上面。”往房上一指。延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灵岳、灵川在房上,笑道:“怎么有花不看,上房吹风啊?”灵岳、灵川在房上也看到他们兄妹进来,纵身跳下来见礼。 灵岳、灵川、元和、泰和四双眼睛一对都敢尴尬,便都转目看向别处。元和、泰和也低了头。延璋道:“今日我进宫中给父皇请安,顺便看看泰和与元和,听说麟德宫有异事,带着她们姊妹来看看。能遇到你们兄弟,幸事,幸事。”灵岳道:“敏王爷盛情相邀,敢不奉命?”延璋道:“好像还没有你们兄弟不敢做的事。既来看花上房做什么?” 灵岳道:“这花开得奇异,想看看是什么理数。”延璋看看那花,道:“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有花可观,尽可充眼目之娱,管它什么理数?” 灵川笑道:“有理可循,自当探寻。”延璋道:“可看出什么理数?” 灵岳道:“皇宫北依陵山,陵山之中有温泉,温泉来于地底热水,地下水有自己流脉,怕是温泉的地下水脉流经这里,所以此地地底温湿不冻。” 灵川道:“这里入冬之后作为晾晒之所,所晒之物挡住外面的凛冽之风,寒冷之气,致使低温没有随季节变化而降低。花草余根在此萌生。” 延晟奇道:“还有这道理?”小太监道:“不是花妖作怪就好了。”延晟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立即噤声。 元和公主、泰和公主看那花无有盛开之状,花瓣有些萎靡,倒似受了委屈的小女子,袅娜之态惹人怜惜。过去用手抚摸华瓣。延晟道:“妹妹若是喜欢,一会儿让小顺子他们折了给妹妹送去放在花瓶里养两天,也增增屋中气息。”元和、泰和公主道:“多谢皇兄。阄” 延晟道:“天气虽好,毕竟有些寒气,我们进屋说吧。”邀众人进屋。元和、泰和与灵岳、灵川随之进去。灵暄刚要往里走,延璋一把拉住他,道:“灵岳、灵川说这里是温泉地下水脉流经之地,能否作准?”灵暄道:“这哪里知道。” 延璋道:“我们挖开看看,能挖出个温泉来也说不定。”便命人把花枝剪去,要挖开这个花圃。灵暄孩子心性,自是好奇,就要跟着看结果。延璋对剪花的太监道:“那花小心些,别碰坏花瓣,还要给公主添妆呢。” 延晟把四人带进屋刚坐好,听到外面一片乱,问道:“外面怎么了?”小顺子进来道:“英王爷要挖开花圃,说是能挖出温泉来。”灵川起身道:“快让他止了吧,这里地势挖不出温泉来的。”延晟道:“你们坐着,我去告诉他,可别把我的麟德宫给拆了。”说完带着小顺子出来。 延璋看他出来,道:“花剪下了,你让人送到锦霞宫与玉芷宫,对了也应该给父皇与母后送去些吧。”延晟忙叫人,延璋给他使了个眼色,道:“这里的人要挖地,你屋中还有无人,让他们去送。”延晟让小顺子去屋中叫人,让他们都出来给各宫中送花。小顺子进屋把人都叫出来,延晟问道:“屋中还有人吗?” 小顺子道:“没有了,只有两位公主与两位世子在那里坐着了,王爷进屋陪客吧,这里我们弄就好了。”延晟“嗯”了一声却没动,看着他们把剪下的花枝分别捆扎好,道:“再留一些,一会儿世子回去,让世子带着给王妃与郡主看个新。再让英王爷给英王妃带些回去。” 这边又扎花又挖地,没有人顾到屋里,屋里人也没出来。闹腾得欢的时候,皇上与龙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太监、宫女们都在忙乱,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通传。皇上看太监们挖地,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宫中随便可以动土的吗?哦” 延璋、延晟脸色大变,慌忙见礼,道:“叩见父皇。”灵暄也过来见驾。皇上道:“灵暄在这儿,来看花?花呢,朕听说这里花开,特来瞧瞧,怎么没有了?” 延晟道:“正剪下来,要给父皇送去看看。”皇上赞许地点点头,道:“挖地做什么?难道还能挖出金银珠宝?”灵暄道:“哥哥说这里是温泉地下水脉流经之地,英王爷说要挖开看看能否挖出温泉来。” 皇上道:“胡闹!你哥哥?他们在这儿吗?”延璋、延晟不由都看向正房的门,皇上与龙信也都扭身去看。灵岳、灵川与两位公主听到外面迎接圣驾也都慌忙出来,皇上看他们出来,道:“这里忙着挖宝,你们倒很闲呢。”延璋、延晟心怦怦直跳。皇上转身向屋中走去,龙信随在后面,延璋、延晟、灵暄也都起身相随。 皇上没有理睬在门前跪着的四人,径直进了屋,皇上进屋之后,灵岳、灵川与公主也起身跟在延璋等人的后面进屋。皇上居中坐了,龙信侍立一旁,众小辈们对面站着,皇上凝注着灵岳、灵川与两位公主,两位公主眼中有泪,灵岳、灵川眼神飘忽,心思不宁。四人被他看的发毛,犹如棘芒在背,不自在,都垂首看地。延璋、延晟更是忐忑不安。皇上问道:“王爷在府中做什么?” 愣了一会儿,灵岳、灵川才醒悟是问水溶,灵岳忙躬身答道:“父亲无事饮酒练剑,品茗赋诗。”皇上道:“他倒是清闲的很。”龙信道:“皇上圣旨让北王呆在府中,还没下旨让他上朝,他当然乐得清闲。”皇上道:“你们回去之后,传朕口谕,让北王爷上朝,拿着我的俸禄,却在家轻闲、快活,成何事体?”“是。谨遵圣谕。”灵岳、灵川躬身应答。 皇上道:“我带明王爷来看花,这花也没看成,明王爷不觉扫兴?”龙信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王子猷潇洒之举,我辈袭之。况且没见花色,已见花神,此行不虚,圣上以为然否?” 皇上道:“花神?朕未看出。”龙信道:“圣上既未看出,我们到北王府去找北王爷如何?他那里有无鲜花不知,窖中美酒,臣垂涎久矣。” 皇上笑道:“我刚让他兄弟传旨,这倒成了亲自去传旨了。”两人相视大笑,皇上问道:“你兄弟在这儿玩吧。我们去叨扰北王爷,看他闲的。”说完和龙信出了麟德宫。延璋、延晟看皇上没有追问,放下心来。延晟让人准备酒菜,要畅饮一番。元和公主、泰和公主不好再留,告辞离去。这几兄弟饮酒赋诗,热闹一回,方才散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百四十 因势导四人暂会面 约盟明几时动真情(3) 暖冬之后,必是寒春,新年过后,没有变暖气象,料峭之风却凛冽的很,稍暖之后,又是雨雪霏霏。将至清明,水溶想起要到父亲坟上看看,进京之后,也不知晹阳那边把老王爷之墓照管的如何,身在朝中,哪得自由?便让灵岳、灵川前往,也顺便到苏州祭拜外祖父母。当然也有意让他们再出去周游一番。林基岩亦让林晰随之前往苏州,为林如海夫妇扫墓。选了一个稍微不错的天气,水溶、黛玉、林基岩、嫣宁亲自送他们到船上,各自躬身施礼,三小知道此礼不是行给自己的,而是代祖父母、外祖父母而受,便都受了父母半礼,又都给父母磕头告别。 水溶四人带着仆从骑马、坐轿回府,灵岳、灵川、林晰屹立船头,望着滔滔江水,两岸绵延群山,真有“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之叹。林晰第一次走出豪门深院,不禁叹道:“这外面景色真比京城开阔得多,清新的多,让人心旷神远。” 灵岳、灵川喟然而叹,京城繁华富丽,却束缚人的心性,让人在富贵之路上越走越窄,心胸越来越狭,何如外面世界,海阔天高,任其翱翔,山远地辽,任其驰骋。人心亦随之阔远豁达。出了京城,就是“打开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然而两人又回想起在麟德宫与两位公主会面情景: 四人相对,尴尬难言,灵岳看元和公主脖项之上那条淡淡痕迹,道:“公主伤势好了,那条痕迹还是耀目,灵川那里有南海带回的蛇胆珍珠藻丽泥,有销痕去迹恢复之效,公主可要试试。” 元和公主道:“谢世子关心,不用了。留着它吧,还是个念兴。”灵岳道:“我们拒婚不是对公主本人有什么不如意,而是……”而是后面的内容太复杂了,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灵岳不知从哪里说起。 元和公主道:“世子不用说了,那日你们与父皇说的,我姊妹都听到了。我姊妹出身尊贵之家,却不如贫民女子可得人世之乐。原来贵贱之间还有此等悬殊之处,生在帝王之家也有深恨之时,此意怎平?有心托明月,明月照他方,此恨何了?”泫然欲泣,强忍住泪,停了停又道:“世子不用为难,我姊妹不才,运行不偶,情意难托,孤终一世,命里使然,绝不会强逼世子。” 灵岳道:“公主深明大义,灵岳感激。以前并不知道公主情深如此,行事莽撞,望公主海涵。”泰和公主道:“知不知又如何,宫墙中的尧霄花,只受墙内春风,哪里比得上紫铭郡主与楚姑娘大地芳华,蓬勃万象?春时已过,只待秋时陨落。” 灵岳道:“今儿是冬时,外面的尧霄花开得艳呢,公主何必感叹,将来必有温泉水脉流经,予以滋养花开叶茂。” 泰和公主冷笑道:“都说世子文武全才,博览群书,善察万物。却原来也有不懂的。外面花开,是因花根未死,地温相宜则顺势而开,试问花根枯死碾作泥土,即便逢春,还能再开吗?春阳能化开万物,却化不开顽石朽木。(.)我姊妹心如朽木顽石矣。”灵川道:“公主何必如此?” 泰和公主道:“世子是真不懂‘情’矣。‘情’之一生,如古木劲松,根系深入心中,盘根错节纠缠五腑血脉,岂能他移?移必死矣。”灵川恍然而惊,“情”如只专注一处,自己因何在两女之间徘徊不定,是对两女都无情还是都有情,“情”能他分吗?泰和公主见灵川脸现痛楚之色,惊问:“世子怎么了?阄” 灵川道:“不瞒公主,得知公主真情之后,我亦彷徨。楚姑娘对我恩重,公主对我情重,我亦不知如何取舍。成亲容易,定情难矣。不想成无情之姻,是以犹疑。如公主不弃,我们以五年为期如何?”泰和公主道:“五年之期?” 灵川道:“正如公主所说,我不懂情感之事,也许年纪渐长,历事一多,能明了内心钟情所在。只是我亦先声明于公主,我亦无法断定五年之后如何抉择,公主亦可不必遵守此约。” 泰和公主喜道:“世子的意思是此时并不拒婚。” 灵川道:“我不知圣意如何,亦不知如何履践此约。五年之内,如我们各有所钟,当不必等到五年;如没有,五年之后,当给公主答复。只是我不知这个答复是什么,亦不敢给公主承诺,这五年公主当可自行决定终身。” 泰和公主喜极而泣,道:“我会等着世子,即使世子最后答复会让人失望。” 灵川与泰和公主定下盟约,元和公主不禁看向灵岳,灵岳道:“如公主不弃,我们亦可定下五年盟约。”元和公主点头应允哦。 五年时光在人生长河中不过一瞬,可在情路之上,未免太长。事情时时刻刻都能发生,心情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谁能知道下一刻什么人能够出现在生命里。也许一生追逐的那个人还没出现,远在天涯海角等着你去寻;也许万水千山走遍,才发现终生寻觅的已经拥有或者已经错过。 灵岳与灵川回府之后,亦都分别与紫铭和楚怜卿说了这事,亦与两女定下五年之盟。北王世子与四女定盟之事渐渐传开,朝中大臣不禁失笑,这几人也太孩子气。夫妻之伦不过男女在一起,传祖宗血脉,享鱼水之欢,与情何干?娶妻进门有夫妻之义,看中别的女子再纳为妾室就是。皇上也已同意纳两女子为妾,何必费这许多周折? 然船中之人却不做此想,婚姻只能一次,自要慎重。“情”如只能给一人,自要好好问问内心要给谁。岂能一言两语便定?群山苍茫掩映在暮色之中,“烟光凝而暮山紫”,锦帆划过江面,过后江水浊浪排空依然向前,没有了舟船的任何痕迹。如名利是两条船,帆过即如月轮穿沼,过即无痕。水氏在名利场中、权势路上确是醒悟了,也做到了。然载着情的帆船还能做到帆过水无痕吗?也许“情”就是泥沙,浮尘轻粒随水而逝,重的会沉淀在江底,日久之后,会淘出真金来。庙堂之高可避贫贱,江湖之远可避名利,然都难以躲避“情”字。水家兄弟要在“情”路上走多远,寻多久,才能淘出真金?同是逍遥山林,放舟江海,带着“情”的追问还能如以前那样潇洒吗? ——完 说明: 因此文偏长,至此暂且结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等待。也可以为后续故事出谋划策,希望因朋友们的参与,后面的故事比前面的精彩。我想后面多写写黛玉,也想给水氏兄妹们找个归宿。在第二部《帆过水无痕》里,水氏兄妹太小,没有正面接触男女之间的感情。后续故事,侧重情的描写,而非家庭琐事。特约朋友们参与,写出你我心中的故事。 从“第七十回蹄响急雨探亲情切病困古庙逃难心殷”起,是《水润珠华——红楼梦之林黛玉续传》的第二部《帆过水无痕》,主要以北王府为背景,以水家为主要描写对象,以水氏兄弟开始又以水氏兄弟结文,而不局限于水溶和黛玉的故事。因是同一系列,就一起发文了,对因此在阅读中引起的不便,表示歉意,对耐心读完这部书、大力支持的朋友们表示衷心感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回 兴喜宴絮语论灵烟 怒太妃做谋婚紫铭(1) 贾府之中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欢声震天。(.无弹窗广告)仆从侍女眉梢带喜,面上含笑,往来穿梭,奉茶迎宾。贾环、贾兰身着官服带着仆从在前堂接待贺喜的官客。后宅更是热闹非凡,太太、奶奶、姑娘们挤了一屋子。宝钗大妆整肃。 李纨指着她道:“自我见你,你就这般素洁。今日娶媳妇的大好日子,也该带些颜色,以增喜气,如何还是这般?” 宝钗道:“偌大年纪,还带何颜色,徒自惹人笑话。” 平儿笑道:“我们宝二夫人神色天成,不靠衣装修饰,即便葛衣素服,亦难减其雍容华态。” 余氏从旁接言道:“大嫂子快别管二嫂的衣装了,看二嫂子那面上一脸喜气,哪还用衣装做衬?我那苌儿何时能像莩哥儿既中举又娶妻,我也做万事不管的甩手婆婆了。” 宝钗道:“莩儿只过了初试,还长着呢。苌儿聪明胜莩儿十倍,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你呀,就等着做太夫人吧。阄” 余氏待要刻薄宝钗几句消消她的兴致,外面劈劈啪啪隐隐传来鞭炮、鼓乐的声音,一个丫头快步跑来:“太太,花轿到门前了。” 李纨笑推着宝钗:“媳妇到了。” 宝钗对丫头说:“吉时还未到,可安顿好了?” 丫头道:“新娘由喜娘和丫头陪着在荣禧堂后面的偏房里,二爷在招呼客人。” 宝钗点点头,李纨又帮着宝钗整整发髻,拽拽衣角,道:“多年的媳妇,也做了婆婆,这些年难为你。” 宝钗含泪道:“这日子总算盼出头了,莩儿有了功名,又娶了媳妇,可以向老太太、太太和他父亲交待了。哦” 平儿道:“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了。我们到前面去吧,怕兰大奶奶照应不来。” 诸人刚出房门,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大太太、二太太,北王妃、英王妃大轿到了府门,老爷让太太们快去接。” 贾莩娶妻,卫馨妍出嫁,黛玉既是两家大媒,又是新郎、新娘两边的亲戚,自是要张罗些。[.超多好看小说]卫馨妍又是从王府出阁,卫馨妍亲生父母卫若松夫妇都来王府送嫁,卫若松的官场朋友和几个看在北王府情面的官员也来凑趣,场面也是热闹。黛玉先作为娘家人与湘云一同送姑娘,等花轿出门才又打点车轿与灵翮到贾府贺喜。灵翮出阁之前与卫馨妍是闺中玩伴,贾莩在王府读书也是常见的,旧时情谊不能忘却,况是黛玉表亲,亦来相贺。留下康宁与湘云在家待客。 黛玉、灵翮的大轿进了二门,小厮们退出,婆子打开轿帘,丫头们扶着二人下轿。李纨、宝钗等人带着丫头仆妇已迎到二门,因典仪和婚宴尚未开始,前来贺喜的堂客们由严氏等陪着喝茶说话,林苏怡因与张翰林夫人交好,故未到后堂在此陪她闲话。听说北王妃、英王妃来,诸人忙都起身随着林苏怡和严氏从后堂出来,有诰封的命妇上前与黛玉母女见礼,其余的远远万福,黛玉、灵翮一一还礼,李纨、宝钗、余氏上前接了二人回后宅。 分宾主落座,黛玉微笑对诸人说道:“今儿喜鹊登枝,红日迎门,瞧,宝姐姐乐得嘴合不拢了。” 众人随笑起来。 宝钗捧茶给黛玉道:“这要多谢妹妹大媒。” 黛玉道:“一杯茶谢大媒,我是不依的。” 宝钗笑道:“我再不济,这等大事,怎会怠慢寒素如此?我想着等卫丫头回九,我也跟了去,到时再好好谢谢妹妹。” 黛玉接了茶,奇怪道:“还没听说媳妇回门,婆婆跟了去的理儿。” 宝钗回了座位落座,向黛玉说道:“一是向妹妹致谢,二来也想接云妹妹过来。云妹妹跟前就这一个丫头,她自当跟了来,没有女儿在这边,她还要寄住王府的道理。” 黛玉笑道:“这,你们亲家儿女的自己定,云妹妹要过来,我也不拦她,毕竟她要跟女儿一起的。” 宝钗扫了李纨、余氏一眼,道:“只是妹妹那儿少了个说话的人。” 李纨道:“这事也不急,王爷代天子出巡不在家,让云妹妹再住一时,陪王妃与国公夫人几日,等王爷回来再接过来,免得王妃姊妹孤单。” 宝钗问道:“王爷几时回来?” 黛玉道:“走了小半年,也快了吧。” 李纨欲要答言,林之孝家的进来给诸人施礼说道:“吉时快到了,老爷请太太们到前面去行礼。” 李纨、宝钗等起身邀约黛玉。黛玉不喜那喧嚷,说道:“我是只等饮喜酒沾沾喜气,看看戏文乐和一时,观礼是不去的。等他夫妻回九时再见吧。” 李纨、宝钗知道黛玉脾气,不欲到前堂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心内未免遗憾,然也知不能相强,只得托付平儿陪着黛玉母女说话,方与余氏到荣禧堂去。 黛玉看到平儿背后站着的贾菀,稚气消退,如杏花带露,春梅着雪,美艳之容带着灵透,疏逸之姿笼着清泠。招手让她到跟前,拉着她打量一回,说道:“这菀儿出落得越发喜人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回 兴喜宴絮语论灵烟 怒太妃做谋婚紫铭(2) 平儿为黛玉和灵翮续了茶,笑道:“王妃不要如此赞她,哪里抵得上王妃一二?”又回头对灵翮说:“当年王妃入京,年岁还小,那标致,那气派,谁不赞叹?我们二奶奶一向是不肯服人的,对王妃却赞叹有加。[]” 灵翮笑道:“母亲当年形容、气宇可从烟儿身上看出来。父亲就说烟儿像极了母亲。” 平儿道:“不怕王妃生气,说句不着听的话,小郡主出落得跟仙子、神妃似的,有王妃的形容、神气,没有王妃的病容弱态,比王妃当年还强些。” 黛玉道:“空有一副皮囊,不知那丫头将来如何?王爷又如此娇惯,宠得不行,事事依顺,王爷奉旨出巡,她硬要随去,一点规矩没有,怎生是好?” 平儿道:“这事我一直没思量明白,连宝二夫人也百思不解,王爷虽宠着小郡主,可也是知事明礼之人,出巡若带子弟,当带三世子才是,如何竟随顺小郡主带她去?” 黛玉道:“这你不懂,王爷要把他女儿养育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通大道运行,理风俗百态,格致万物之机,穷极古今至理,融会上、中、下三界,勾连四面八方六合,文能下笔如神,武能斩将夺旗,术能撒豆成兵,功能镇慑鬼神……”一连串说下来,自己掌不住笑了。[.超多好看小说] 平儿笑出声来:“王妃这张嘴不减当年锋芒。阄” 灵翮也笑了,说道:“父亲想让灵烟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不像母亲说的务八极、究极至理,只是不想让灵烟做井底之蛙,只看井口天地。让她知道海阔天长。她现今年齿还小,可带出去,在呆些时候,找了婆家,就难动了。灵暄是男孩子,可以随时出去,自己闯荡。这才带妹妹出门,让灵暄陪伴母亲。” 平儿道:“王爷这念头也算奇了,这女孩子见识长短宽窄又有何用处,将来出嫁也就完了。” 灵翮道:“我与父亲如此说,可父亲说,这与别人或不相干,于灵烟自己之心气灵性会有助益。我是不懂,母亲也不劝说,灵烟也就随去了。现今是乐不思蜀。” 黛玉道:“让他们父女闹去吧。不让灵烟去,灵烟也是闹我,我想清净些。” 灵翮道:“灵烟是不闹母亲了,灵鹮把婶婶闹坏了。” 黛玉看贾菀站了这许时候,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说道:“看我们菀姑娘多文静,不像灵鹮、灵烟没女孩儿样。哦” 贾菀道:“我很羡慕鹮姐姐和烟妹妹,什么都会,既晓经书,又会琴剑。” 黛玉笑道:“晓经书?会琴剑?罢了,说出去让行家笑话。” 平儿道:“王妃过谦,灵鹮宫中舞剑,受皇后赞赏,广为人知。灵烟琴技得王妃真传,剑上得王爷教导,听说比灵暄学得还好,定不会差。听莩儿说,灵烟经书、诗词的造诣比他强许多,敏王爷赞不绝口的,连圣上都知灵烟才学直追王妃当年。此等全才女子当真天下少有,妹妹还不足厌?我这菀儿能有她们一指甲,就谢天谢地了。” 黛玉道:“瞧二嫂子把她们夸的,好似不是这世上之人似的。”又看着贾菀说道:“菀儿都做些什么?” 贾菀道:“跟着宝二婶子学了四书五经,读了《烈女传》《女戒》。” 黛玉对平儿道:“你还说菀儿,她是跟着宝姐姐学的,那还差得的。宝姐姐学问见识,谁不称道?” 平儿道:“菀儿愚拙,又缺少姊妹参照,不能相互切磋补益,不知深浅,觉着只读了书,认了字就有了学问。殊不知差得远呢。哪里像王妃少时,你们姊妹伴着读书、作画,填词作诗,既增趣味又长学识。” 黛玉才想起如今贾家不似以往自己在时,有三春姐妹,有宝钗、湘云,有宝琴、岫烟,姊妹相伴嬉戏光景,如今只有贾菀一人,又乏亲属走动,未免孤寂。 忽听荣禧堂方向喧腾之声隐隐传来,想是一对新人行新婚之仪,引来众人凑趣笑闹,不禁笑道:“不觉时光之速,只见白发上头。恍惚间,宝姐姐竟做了婆婆。” 平儿道:“说的是。王妃不用感叹,说话间,王妃也就做婆婆了。两位世子在外已两年光景,该想清楚了,回来拜堂成亲,到时王妃就等着抱孙子了。” 黛玉眉头微颦,低声道:“哪里有如此简单?” 平儿看黛玉神色,亦知其中艰难,不便深问,岔开话头,说道:“听说勇诚公相中了辅国公公子,欲意说与灵鹮,可有此事?” 黛玉道:“三将军心有此意,争奈灵鹮不知犯了哪根筋,偏要王爷回来作主,这事就搁下了。要说,这水家孩子里头,就灵娉一人是省心的。那孩子文静安娴,与菀儿相似。是好孩子。” 贾菀道:“我知道鹮姐姐活泼好动,爱舞枪弄棒。烟妹妹却很安静的。静如古井之水,闲似天边之云,母亲总说云妹妹是天上的仙子托生的。” 黛玉道:“哪里又有神仙了?明儿你烟妹妹回来,接你到府中与她住两天就知道了,她是体闲心不闲。” 贾菀道:“我知道了,人们都叫她神思妙想郡主。” 平儿斥责道:“不许胡说。” 黛玉道:“小孩子家,让她说去吧。烟丫头爱胡思乱想,王爷都没办法。人所尽知,也不是什么秘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回 兴喜宴絮语论灵烟 怒太妃做谋婚紫铭(3) 平儿待要说话,外面一阵杂沓脚步声响,是李纨、宝钗与贾莩进来,显是拜完了天地,将新娘送入洞房之后,前来拜见黛玉,招待客人的。(.好看的小说) 贾菀赶忙站起身来,悄悄站到一边,平儿、灵翮亦起身,宝钗抢步按住灵翮,道:“王妃,快请坐,不要劳动。” 贾莩给黛玉磕了头,给灵翮见了礼,黛玉扶起贾莩道:“我儿如今长大成人,娶妻成家,你父亲知道不知该多开心呢。”声音不禁哽咽。宝钗目中亦泛泪光,强忍着没落下来,黛玉用帕子擦了泪,红着眼睛对贾莩道:“你母亲将你带大,费尽心血,要知孝敬母亲,不可逆忤。” 贾莩垂头答“是”阄。 黛玉道:“别在这里陪我们了,出去看看外面客人,大了,不能再像孩子万事不管。” “是。”贾莩躬身给众人施礼后告退出去。李纨方道:“大观园酒宴已准备妥当,请两位王妃赴席。”疏梅、傲菊扶起黛玉,轻稠、绮罗扶起灵翮,众人随着出了门往大观园处来。 如今正是春夏交替之际,万木扶疏,花团锦簇,大观园内一片葱茏气象,虽然筵席排开,诸人纷纷进园,丫头婆子往来穿梭,增添了生气,可还不如昔日贾母宴大观家宴时热闹光景。平日之人会更少吧,居住之人少了,仆从也锐减。贾菀怕是连想都想不到昔日仕女如织、花招秀带、柳拂香风的景象吧。 林苏怡和严氏早已把命妇堂客们让进大观园,就等着黛玉母女入席了。见黛玉过来忙迎上去往上首让,黛玉、灵翮很是谦让,奈何此间命妇谁敢坐在她母女上面?李纨、宝钗力劝,黛玉母女方在上面两席就座,林苏怡与李纨分别在其两侧下首陪席,其她人见她们坐好,方纷纷入席。宝钗、余氏、严氏虽有席面,因要来往劝酒陪话,在席上时间很少。 一时间觥筹交错起来。 林苏怡坐在黛玉身边,为黛玉布让,两姊妹这才有时间闲话家常,问问彼此儿女,林苏怡因道:“前两日我到勇毅王府探望兄嫂,听说康王太妃要为紫铭郡主择婿。”黛玉道:“紫铭本来孤苦,但愿天赐其福,能找个如意郎君,享后世之福。”黛玉早已知道康王太妃要为紫铭择婿之事哦。 灵岳、灵川感到哥俩把这个问题处理得很好,实际上行不通的。首先激怒了康王太妃,哥俩与公主盟约是因为他们有皇帝的指婚,与紫铭定约算什么?那是私定终身,而且还是不确定的婚约,由你们来作最后的抉择!我康王府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郡主岂是由你任意决定挑选的?置我康王府于何地! 康王太妃怒火中烧,在灵岳、灵川出京不久就宣称:紫铭与灵岳自幼相交,兄妹相称,无男女之私,两人盟约不过戏言,稚子之戏耳。甚而暗示,与紫铭的暧昧不过是灵岳推辞做驸马的借口。又把紫铭安排到自己身边,与自己同吃同住,百般疼爱,逢人就夸紫铭的好处,使得紫铭在京城闺秀之中名声大振。 人们渐渐忘了小孩子所谓盟约之事,康王太妃又询问哪家子弟是俊才英杰,很有为紫铭择婿之势。当然康王太妃也是想在灵岳做出决定之前,先嫁掉紫铭,不是你们北王府抉择我们,是我们采取主动。不能让紫铭败坏了康王府的名声。而兵部侍郎的公子宫廷侍卫李彦诚、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都与康王府走得近,颇有攀附之意。太王妃对这二人也有褒奖之词。而康王爷态度不明。最近康王太妃又大张旗鼓为紫铭过生日,说郡主年纪不小了,有几家来说亲的,看来在家日短,应为其过个像样生日。 因紫铭与灵岳的特殊关系,黛玉也不好动问其中详情细节,只是暗暗担心紫铭。那孩子话语不多,却倔强得很。能顺从康王太妃的安排?别闹出事端。黛玉也暗中打听过,李彦诚和寇晋来为人品行也算上乘,在高官子弟当中颇有嘉誉。黛玉希望康王太妃能打破旧俗,让紫铭见见这二人,或能对其有些好感,产生情愫。事情也就好办了。否则……黛玉长叹。 林苏怡不知黛玉心中作何想,见黛玉语态安和,并未提及紫铭和灵岳之事,有些诧异,问道:“灵岳、灵川无有信息?” 黛玉道:“前些时,灵岳有信来说在岳阳,灵川却音信杳然。”林苏怡道:“未说何时回来?”黛玉摇摇头。 林苏怡还要细问,宝钗劝酒来到二人桌前,林苏怡方罢了。宝钗向黛玉敬了酒。又对林苏怡说:“这怎说?妹妹到此,我未尽地主之谊,反劳妹妹为我招呼客人,失礼了。妹妹莫怪。” 林苏怡道:“姐姐这是何话,我虽不住这府里,也是贾氏宗族中人,原是应该如此的,姐姐如此说见外了不是?” 宝钗道:“让知府夫人为我作知客,姐姐这脸面可是大了。” 林苏怡道:“瞧姐姐说的。两位王妃前来贺喜,姐姐的面子不更大?” 黛玉道:“罢了,罢了,你们竟说这无用的,快让宝姐姐去招呼客人,别在我们这儿耽搁了。” 三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宝钗到别处敬酒。一片贺喜之声响起,莺啼燕笑。又有娇音私私窃窃。这些女子久困闺阁,多是长时不见的,这一见自是家长里短,闺中密事说讲起来。借他人酒杯说自己闺中私情。喜庆是主人的,热闹是她们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回 现宝玉薛蘅芜伤情 说怜卿林潇湘忧意(1) 嬉笑欢颜荡荷波碧绿,送日影西斜。(.)人们渐渐散去,黛玉、灵翮亦告辞各自回府。曲终人散,终于安静下来。宝钗、严氏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好东西,余氏早已借故回自己屋中去了。大观园里静下来。家里人都涌向新房闹洞房去了。 弯月如纸剪银钩贴在天边,贾莩身穿新郎服饰往新房处来,他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种兴奋似乎不是由内心而来,而是众人的忙碌、喧嚷、兴奋熏染了他。他只是感到从今以后与往昔不同了。贾莩刚要推门,门开了,里面拥出一群丫鬟、媳妇,推拥着他,对里面笑道:“新郎官入洞房来了。” 李纨、宝钗、麝月、贾苌、贾菀都笑吟吟地看着他,看得贾莩面红耳赤,不由低了头。丫头们看他窘态,又一阵笑,推搡着他到床边,同新娘子并肩而坐。卫馨妍头上蒙着盖头,心怦怦直跳。喜娘把秤杆递到贾莩手中,贾莩蒙蒙地接过来看向宝钗,宝钗用手指了指馨妍,做了一个“掀起”的动作。贾莩会意,用秤杆揭起馨妍头上的盖头,馨妍面色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一个丫头端进交杯酒,送到贾莩与馨妍面前。宝钗忽然看到那托盘上除了两只酒杯还有一物,五彩斑斓。眼睛一亮,推开丫头,走上前去,拿起那物事细瞧,竟是那块宝玉,宝玉诞时而衔出家时又带走的那块,上面“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字迹宛然阄。 宝钗声音发颤,问丫头道:“这块玉,哪里来的?”丫头道:“适才二门送来,说是有人给二爷的贺礼,让亲手交给二爷。” “人呢?人在哪儿?”宝钗连问,也不等丫头回答,忙忙地奔出去。现时贾府的仆从丫头,都是新的,老人不多,知道这块玉来历的所剩无几,见宝钗言行失常,大为讶然。李纨与林之孝家的跟了出来。贾莩从未见母亲如此匆促失态,知道必有事体,顾不上喝交杯酒,也追了出去。 宝钗跑到二门,气喘吁吁,扶着影壁直喘,贾莩虽是后出来,比李纨、林之孝家的要快得多,上前扶住宝钗,叫道:“母亲。” 宝钗扶着影壁慢慢平复下来,身子无力地靠在影壁上,眼睛紧闭,泪水簌簌而落。 贾莩小心地问:“母亲可是要追那送玉之人?” 宝钗摇摇头:“罢了,时至今日,亦不愿见吾一面。追又如何?”把玉交给贾莩,“既是给你的,你就好好保存,莫要丢了。”贾莩点头答应,扶着宝钗往回走。迎头李纨、林之孝家的赶来,问道:“可追到了?”宝钗拭了拭泪,摇摇头哦。 四人默默回到新房,新房内丫头婆子肃然无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四人进来。麝月却在新娘身边,手按在新娘肩上,安抚着新娘。宝钗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吧。”贾莩走到床前端起一杯,卫馨妍看了贾莩一眼,满是疑惑,还是端起另一杯,与贾莩交臂而饮。宝钗面色如水、李纨、林之孝家的皆缄默无言,婆子们虽撒帐说着喜话儿,却没有了喜庆劲儿,凝重异常,不似喜房了。一些该走的形式走完,宝钗退出了新房,其他人也没了心劲儿,各自散去。麝月最后一个出去,对二人道:“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 新房里只剩了贾莩、卫馨妍和异样的气氛。 下了两天的小雨洗去了浮尘,天清气朗起来。树木经雨尤绿,光洁喜人,莹莹如璧。黛玉站在廊上看那柳丝如发,碧叶如酥,红花蕴露,妍润含羞。自有一种心喜。韵竹从屋中捧出一个绣墩,道:“王妃站得有些时了,腿都酸了,快坐下歇歇。” 黛玉道:“不用了。今日是卫姑娘回九,也快到了。物什都备置了?” “王妃放心,都妥贴了。” 黛玉道:“卫姨娘那儿安置好了?” 韵竹道:“安置好了。” 黛玉微微点头。韵竹走到院中栎树下,踮起脚摘下一片叶子,回到黛玉身边,道:“王妃,看这叶子,汁水饱绽,油绿光华,比那花儿还好。” 黛玉接过叶子,那叶子叶脉分明,嫩翠欲滴。笑道:“小妮子倒会喜欢东西。这栎树已有千年,历遍沧桑,枝干虬结,满目疮痍。然春来时,其叶仍与他树无异,蒙蒙绿意――鹅黄出现――浅绿招摇――如今翠碧如玉――盛夏时节即成苍郁之形,浓浓夏荫――秋时枯黄,片片零落。年年如新,岁岁飘尘。不以千年风霜而变履新心境,不以人言褒贬而憔损形容。倚娇花之畔而不自惭,立广漠之野,而不自弃。壮哉!” “王妃说的,我不懂。”韵竹从头上拔一根银钗,道:“只觉得这个比那带花儿的要雅气。” 黛玉看那发钗,椭圆叶片,叶片边缘锯齿参差错落,果然雅致。笑道:“小妮子还知道雅气?” 韵竹樱唇微撇,道:“‘近朱者赤’,在王妃身边想不雅难。这银钗还是去岁到小郡主那儿送东西恰逢惠风收拾妆奁,小郡主就让我挑拣一样。我一眼看中了这个。小郡主说我是雅人,不是世俗之流。小郡主还说花之好人人可见,能识叶之好者方为有心之人。赞花好,为俗人;识叶美,为雅人。” 第二回 现宝玉薛蘅芜伤情 说怜卿林潇湘忧意(2) 主仆二人说的热闹,紫鹃与湘云二人走入院中:“你们主仆说什么呢,这样兴致?” 黛玉道:“与我们小雅人论叶子。紫鹃如何空闲?” 紫鹃道:“卫大姑娘回门,我焉能不来?” 湘云道:“这日头已如此高,因何还不到?” 黛玉道:“妹妹也忒急了些。还未到巳时呢。妹妹想好要到那边去住?” 湘云道:“我只有这一个依靠,不跟着她,还能如何?再者也可与宝姐姐相依相扶。不像在你这里,有王爷碍我的眼。”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声,道:“知道你与宝姐姐情谊相投,要去就去,不必拿王爷说事。” 疏梅在屋中打起帘笼,道:“王妃请卫姨娘与应奶奶进屋说话呀。怎么都站在院子里。” 湘云打趣黛玉道:“瞧,小丫头都比你会待客。” 黛玉也笑道:“因而妹妹来看看我如何招待卫大姑奶奶,很怕我怠慢你这娇客。阄” 三人说笑着进了屋里。小丫头赶紧让座端茶。 黛玉问道:“莩儿新婚之日,因何未见袭人?她理当去的。” 紫鹃道:“听说蒋玉菡病重,袭人条理不开。” 湘云叹道:“那些丫头里,袭人的命算是好的,半生过来,平平静静,谁想遇到这事?” 黛玉道:“人吃五谷杂粮,哪儿还没个病、灾的?有个头疼脑热何须做这忧伤之叹?” 紫鹃道:“听说这病不好,是痨病,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好药,现今只是挨日子罢了。亏得袭人家里殷实,一般人家早折腾进去了。哦” 黛玉叹息人事无常,外面有丫头高声通报:“卫大姑娘回门来了。”邵凤家的已陪着宝钗、贾莩、卫馨妍等进了院子。黛玉、湘云、紫鹃忙起身迎出去。众人厮见过,进入屋中,贾莩、卫馨妍重新给黛玉、湘云、紫鹃见礼。 黛玉道:“适才你母亲还念叨如何不来。必是你婆婆有意绊住了。” 宝钗笑道:“做了十几年的王妃,这排喧人的脾气丝毫没改。又派我的不是。亏是云妹妹,若是外人,还当我是恶婆婆。” 黛玉道:“云妹妹要与你相依相伴了,在此之前得好好播弄一番。”忽然看到贾莩项下戴的宝玉痴痴地瞧起来。那块宝玉已让麝月打了络子络上了。 湘云也看到了那玉,诧异道:“二哥哥回来了?” 宝钗微叹摇头道:“未见到人,只送来了这物什。” 黛玉道:“既送来了玉,即是未忘俗情,还修什么金身正果?” 宝钗不想再说这话,问道:“灵暄不在家?” 黛玉道:“前儿勇毅王妃华诞,去祝寿后就留下了,还未回来。” 卫馨妍道:“灵鹮可曾回来?” 黛玉道:“那丫头与她父亲赌气,让老王妃派人来接,连你大婚都未回来,怎肯就回,必得王爷作主方肯作罢的。灵娉也绊在那边了。这府里就怜卿在梨雪园,依然足不出户。” 馨妍道:“这次又见不到了。” 黛玉道:“也快回了。王爷来信,不日到京。那时,就都回来了。告状的告状,鸣不平的鸣不平,还不得闹一阵子。到时,我派人接你回来,姊妹小聚。我想你婆婆也不会驳我薄面。” 宝钗笑道:“妹妹面子大得很,谁敢驳得,当年老太太也不敢的。” 黛玉道:“大姑娘可去看看怜卿,那孩子要闷死了。” 卫馨妍看向宝钗。宝钗道:“我不敢驳王妃面子,你快去吧。”又对贾莩道:“你也该去拜见拜见老师,不必在这儿陪我们。一会儿,你姑姑与岳母必有好的招待女婿。”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黛玉道:“罢了,罢了,有宝姐姐,我是占不得便宜。” 贾莩与卫馨妍告罪出去,黛玉让丫头陪着好生照看。 湘云问宝钗道:“我这女儿如何?” 宝钗道:“云妹妹与王妃调教出来的,哪儿还有不好的?” 湘云道:“不是我夸,我这丫头,虽不比灵烟聪慧,不似灵鹮会武,也是知书识礼的。” 宝钗看着黛玉道:“瞧瞧,这是岳家,若是婆家,我那孩儿焉有好日子?” 黛玉道:“你们又是岳家又是婆家,我是一家没一家。” 宝钗收了笑,正色道:“妹妹,也该说这事了。此事不宜久拖。皇家的事拖不得的。” 黛玉指着丫头让给二人续茶,道:“不拖又如何?岳儿、川儿俱无回音。” 宝钗道:“有无回音又怎样?灵岳、灵川驸马之衔始终未黜。此意甚明。所谓盟约下台之阶耳。妹妹想想,灵岳、灵川一次拒婚,还可说孩子小,不懂事理,皇上当是小孩儿的玩意儿。若二次拒婚,皇家颜面尽毁,公主名声扫地,情意再次无着,又会如何?闹将起来,就不是如此了。” 宝钗一席话击中黛玉心事,黛玉道:“依姐姐,此事该当如何?” 宝钗道:“听说康太王妃为紫铭郡主招婿,可说为我之助。为灵岳釜底抽薪,即便灵岳选紫铭,其时亦无可选。如今当务之急是府上。”说着抬手指了指梨雪园方向,又向众丫头婆子看了一眼。黛玉会意,挥手令众人退出,幽兰、疏梅、傲菊、韵竹四个丫头待诸人退尽,也退出房门,守在门口。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回 现宝玉薛蘅芜伤情 说怜卿林潇湘忧意(3) 黛玉道:“我虽担心紫铭,康王府之事,鞭长莫及,无可插手。怜卿长居我府,算我府中之人,灵川受其恩惠,我受其母之托。本当令其情有归,身有靠。” 宝钗道:“妹妹此言差矣。灵川受其恩惠,亦为其湔洗大冤,恩惠也报过了。若说天意,也只是上苍令其以玚珏玥珠换来沉冤得雪。暗示终身只怜卿一家之言,焉能取信?妹妹不要误了。至于昭庆王妃,妹妹与她并无深交,临终托孤,妹妹亦收容孤女,待其如自家女孩儿,还要怎样?妹妹勿重他人小惠,而轻与人之恩。阄” 湘云道:“初始,我颇喜怜卿精雅风范,经此一事,对其有些齿冷。借恩惠以约婚姻,非常人所为。” 宝钗道:“云妹妹所言甚是。楚姑娘若晓事体,妹妹为其找个好人家,一副妆奁,还怕她一世不荣华富贵?她明知抗旨拒婚会致灭门之祸,终不肯就此退让。这哪里是知大体懂事理的孩子?受人收养之恩,还要贪求无度,此等女子并非灵川良配。妹妹要三思。” 黛玉不喜怜卿,亦不思以怜卿为媳。然二人若两情相悦,亦不会强行干涉。然公主拼却皇家颜面与女子矜持羞耻之心为两子求情,又不惜以死明志,亦令黛玉动容。[]从本心来说,黛玉不想令有情之人最终怀恨。曾想过遵从皇命,让灵岳、灵川分别接纳两位公主与紫铭、怜卿。紫铭出逃寻找灵岳,人尽知闻,丑闻也好,佳话也罢,在人前已成事实。康王爷又中意灵岳,皇命所在,康太王妃亦不敢违拗。如此紫铭与怜卿必为侧室。紫铭因出身康王府,身世高贵,虽为侧室,亦无人敢轻忽。相形之下,怜卿势孤,若为侧室,人皆言北王府枉顾恩德,攀贵欺贫。好说不好听。再者,既有抚孤之责,当尽抚孤之力,就当为怜卿找一门好亲,做正妻,焉能为子纳妾?黛玉正自无可开解。谁想事情急转直下,变成非此即彼的选择,还定下不清不白的盟约,岂不胡闹? 四女又死又活,闹得满城风雨,情深如此。岂是轻易改的?不管如何抉择,两子总会辜负真情。失意一方若再闹出人命来,岂是好收场的?公主殒命,皇上怎肯甘休?紫铭倔强,毕竟还有家人。怜卿呢,寻死觅活起来,又怎生是好? 黛玉暗暗埋怨儿子此举失当,未虑及四女将临之处境。无盟约即无婚姻之说,将来四女还可许人。如今婚事未定,婚盟先传遍了,让四女如何再论婚嫁?此一失,尽失矣。 还好,康王太妃棋高一着,把紫铭先从“丑闻”中洗刷出来,高调张罗婚事,淡化紫铭婚盟之事,依借康王府权势血统,若紫铭愿意,当不影响终身。怜卿呢,谁能为其主张哦? 黛玉是怜卿唯一亲人,可也是当事人之母。若洗刷怜卿对灵川之情,好心怕也会被当作歹意。不管是怜卿还是外面都会认为这是黛玉在为儿子将来攀附富贵选择公主张本。进退维谷,黛玉只有置之不理,但观事态。 今日宝钗提及,触动黛玉愁肠,黛玉长叹道:“玚珏玥珠定婚姻之说真假勿论,怜卿对灵川一份心确是真的。情难自抑,也不能说是贪求。只不知灵川作何想。” 宝钗道:“依我看,灵川对怜卿必无情意。” 黛玉道:“姐姐如何知晓?” 宝钗道:“人言‘一见钟情’,或曰‘日久生情’,灵川与怜卿在王府朝夕相处。事到临头,不能决断,可见对怜卿既未一见钟情,亦未日久生情。只是感恩罢了,未及男女情爱。” 黛玉之心彻底凉了下来,如何处置怜卿? 宝钗看黛玉脸现愁容,笑道:“妹妹也该有个打算,免得到时不像样。” “不瞒姐姐说,怜卿是我心病。这四女之中,怜卿最弱。灵岳、灵川即便不选公主,公主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紫铭那儿,有康王爷做主。若灵川对怜卿有意,我还可为其主张周旋,若无意……”黛玉停顿一下,叹气道,“这两个逆子永不回来也就罢了。” 宝钗道:“妹妹哀叹于事无补,要有所作为才是。” 黛玉道:“情意之事,自己尚且主宰不了,他人能有何为?” 宝钗道:“我们姊妹从小一起长到大,无话不说。我有一句话,妹妹莫怪。” 黛玉道:“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宝钗道:“妹妹当年对你二哥哥情真意切,如今对王爷亦是意重情深。” 黛玉脸色一变,宝钗故作不见,继续道:“我知妹妹因我而对你二哥哥死心,又为王爷真情所感,感激王爷救命大恩,才以身相报。而现今妹妹与王爷亦琴瑟和谐。” 湘云道:“姐姐的意思是怜卿对灵川绝望之后会另觅佳配。” 黛玉道:“如此,最好了。” 宝钗道:“与其等灵川回音,未若令怜卿先行自择。” 黛玉、湘云都莫名所以地看着宝钗,宝钗道:“妹妹若信我,就交给我,我为她找一个好婆家。” 湘云道:“林姐姐想把她许给林晰,她尚且不愿,你那再好,有林晰好吗,身世家当,为人品行?” 宝钗道:“好不好,不是我们说,得是她说。公主好不好?为何灵岳、灵川会拒婚?” 湘云道:“姐姐有何良策。” 宝钗道:“不可说,这要看机缘。看上天是否成全。” 黛玉道:“此事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她若有个好歹,我如何向她母亲和灵川交代?无论如何,不能屈了那孩子。我对她有护养之责,畅其心志,安其后福,亦是我应尽之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回 久别欢聚夫妻畅情 小动唇舌兄妹顺意(1) 宝钗莫测高深,黛玉和湘云也不再追问。此时,卫馨妍也从梨雪园回来。 幽兰在门口高声道:“大姑娘回来了,如何没多坐一会子?” “说了会子话,惦记着这边,回来看看。姐姐们怎么不在屋里伺候,在门口做甚?” “王妃不用我们服侍,我们嫌气闷,出来躲躲闲。” 黛玉在屋中道:“你们偷懒也够了,快请卫大姑娘进来。再让人问问这酒席为何如此之久。阄” 幽兰道:“酒席早已布下了,因王妃说得热闹,故未打扰。” 黛玉道:“开席吧,不然,卫姨娘说我们慢待大姑娘。让人到深柳堂去请表少爷来。”疏梅答应着去了。 卫馨妍进屋略坐一会儿,与黛玉说了两句话四人起身到绣琳苑赴席。 罢席之后,宝钗告辞回府,贾莩、馨妍留宿王府。次日灵娉、灵暄从勇毅王府回来,与贾莩、卫馨妍见了。贾莩是成亲之人,自觉不该再于闺中胡混,可那三人都不自觉,没奈何只好陪从。四人又到怜卿处热闹一回。怜卿对贾莩倒有回避之心,而无说辞拒贾莩于门外,神情便淡淡的,对贾莩不予理睬,对那三人倒还礼数周到。贾莩亦知她有意回避自己,也不怪她失礼。说了几句话后,托词与灵暄出来往青木园去了,留下三姊妹说笑。 两日之后,贾莩、馨妍告辞,湘云亦跟着住进贾府。 不久,北静王回京。因在巡行途中路遇灵岳,灵岳便跟着一同回来。王府门前,水洛、灵暄已带着家下人等在府门前恭迎。执事依仗一拐进大街,众人远远地就看到傍着北静王大轿旁马上的灵岳。一个家人撒腿往里送信,边跑边嚷,王爷回来了,世子回来了。府中惊动。丫头仆妇都从房中出来,想看两年不见的世子什么样了哦。 消息传进二门,邵凤家的小跑着进入栎园:“王妃,王妃,世子回来了。”疏梅、幽兰从屋中出来,半信半疑道:“邵奶奶,可是真的?在何处见到世子?”邵凤家的道:“跟着王爷一同回来的,已到府门前。[.超多好看小说]”屋内黛玉、康宁、灵娉听见是又惊又喜。 水溶在府门前下轿,灵岳下马,与水洛、灵暄四人互相见礼。水洛、灵暄看到灵岳也是喜出望外,不及细诉,水溶挽着水洛,灵暄拉着灵岳两辈兄弟进入府中。灵烟的轿直接抬进二门,早有丫头婆子迎着接进栎园去见黛玉、康宁。在前面大殿水溶遣散部众,水洛请兄长进内沐浴休息,亲去吩咐晚间接风酒宴。水溶带灵岳、灵暄回栎园。 里面灵烟已经给黛玉、康宁见过了礼,正与灵娉两人互相看个不够。水溶父子三人进来,诸人忙起来相迎。康宁、灵娉与水溶万福,黛玉的目光掠过水溶落到了灵岳身上,灵岳忙抢步上前跪倒,口称:“不孝儿见过母亲。” 黛玉扶起灵岳,抓着他不肯放手,眼睛却向外看去。水溶笑道:“别看了,灵川没回来。” 黛玉心中一凉,这才细看灵岳,身量比前时高好些,秀美之中添了坚毅之色,已经长成风度翩翩、玉树挺拔的美少年。泪水潸然而落。灵岳用衣袖为黛玉擦去泪水,扶黛玉归座。水溶、黛玉坐好,灵岳又与众人重新见礼,这才紧挨着黛玉身边坐了。黛玉只摩挲着儿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灵烟樱唇微撇,道:“母亲偏心,我亦是刚返家,母亲不亲近我,而亲近哥哥。” 黛玉道:“你哥哥每次离家,都是迫不得已孤身远行,不能不让人心伤牵挂。你出去有王爷照看着,怎比哥哥?” 灵烟道:“和母亲分开亦有一段时日,母亲如何不想我?” 水溶呵呵笑道:“我坐在这儿碍事了。来,烟儿到这儿来,挨着母亲坐,让母亲亲近亲近。”说着站起身来,给灵烟让地方。灵烟高兴地坐过去,伏在黛玉身上,缠着黛玉道:“我想母亲了,母亲果真不想我?” 黛玉拍拍她,道:“想母亲也不知回来?” 水溶让他们母女们自去亲热,顺势往玉石镂屏后面去了。“灵”字兄弟姊妹站起身目送水溶背影无踪,方都坐下,黛玉问灵岳饮食起居如何?路上可还平静?康宁、灵娉问灵烟外面情形。闲话一阵,黛玉想儿女一路劳乏,便命人服侍世子、郡主回去沐浴休息。啼柳园、尚清馆管事的丫头、仆妇、太监早已到了栎园在院中等着见小主人,接小主人回去休息。灵岳、灵川一出来,就被簇拥着走了。康宁与灵娉也告退离去。黛玉这才进到里间。 水溶已洗漱一新,换上家常衣服,还未系好衣带,见黛玉进来,一把抱住了,紧紧拥在怀中,目中激情流动,道:“可是轮到我了。”黛玉轻轻推他道:“王爷,恁大年纪,还如此?”水溶笑道:“小别胜新婚。这几月在外面,人隔两地,怎不想得慌?” 黛玉为他别好衣襟,欲系衣带,水溶抓住黛玉的手,道:“玉儿,不用了吧。”黛玉面色羞红,道:“王爷还是好好歇歇吧,三老爷怕是备好了席,一会儿要给王爷接风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回 久别欢聚夫妻畅情 小动唇舌兄妹顺意(2) 水溶道:“谁要他琼浆玉液,有玉儿为我接风就够了。”把黛玉半躺着放在床上,用手梳理着她的鬓角,一边就吻上了她的眼睛和双唇。黛玉任他温热的嘴唇在自己脸上游移。水溶欲为她宽衣,黛玉挣扎坐直身子,水溶看着她,疑惑叫道:“玉儿。”黛玉整理好自己衣服,又整理水溶衣服,道:“王爷,不必急此一时。如此,对三老爷太无理,让人笑话。”水溶刚说“管他呢”,幽兰在幔帐外回禀道:“王爷、王妃,公爷说已备好了席,请王爷、王妃赴宴。” 水溶的脸立刻拉下来,黛玉“噗嗤”一笑,道:“郡主和世子可去拜见公爷了?” 幽兰道:“世子和郡主都在公爷那儿,就等王爷和王妃了。” 黛玉道:“好,就去。你进来为我梳梳头。” 水溶无奈起身让黛玉下地。黛玉坐在妆台前,幽兰进来为她梳头。水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笑地看着。 梳罢头,夫妇二人往留香园赴宴。这一席吃得热闹,灵烟道:“往昔在高墙之内,竭情尽智遐想海阔天高,绚彩纷呈,奇景异象,以为世上万物再好再妙再奇,总好不过人的想象去,今日才知竟是井底之蛙的念头。[]不扬帆不知海之大,不攀岩不知山之高。见海方知何为浩瀚诡异,登顶方知何为巍峨瑰奇。连夜空明月都与王府的不同。” 灵娉道:“妹妹越说越玄了,同一片夜空,同一个明月,又有何不同了?”灵烟道:“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姐姐何时出去看过了,我再与姐姐谈讲。”姊妹俩说着外面的见闻阄。 水洛问灵岳,灵川因何没与他一同回来。这也是黛玉心中的疑惑,却没有时间问出来。灵岳道:“我与灵川先到蒲莱山拜了恩师,又一同登了天山、昆仑,去了川藏,游了南海,谒见了那两位世外仙尊,谈讲些修业之事,从南海回来,我们就分开了,好似他在梵净山滞留住了。” 众人见灵岳脸上笑容诡异,耐人寻味。都看着他,连灵烟、灵娉也住了口。 灵岳忙掩饰道:“梵净山有一位琴师,琴技超绝,指一动,弦流自然之气,音发万籁之声,端的是神乎其技,妙不可言。灵川欲品方外之音,明天地之系。” 黛玉道:“你琴技高于灵川,因何遇名师而错肩,不思长进?” 灵岳正色道:“母亲教训的是,我与灵川去南海时到的梵净山,当时明月之夜,琴音弥漫夜空,笼罩山间。我兄弟都痴住了。次日四处打听弹琴之人,可是整个梵净山竟无一人知晓。我们连听几夜的琴,连访几天的人,都未访到。后来在深山人迹绝灭之处一泉水旁见到一妙龄女子,便向她询问。这女子笑着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琴音是用来听的,两位公子既听到琴音,又何必定要见那弹琴之人?’” 灵娉急问:“后来呢?哦” 灵岳道:“我们认定那个女子与弹琴之人有关,就追踪那个女子。谁知山上云雾弥漫,两步之外不能视人,我们又不熟悉地形,就追丢了。在那山中几天都未见到人影,差一点迷路,又惦记着去南海,只好作罢。从南海回来,我应一位朋友之约,去了洞庭,未与灵川去梵净山。” 灵烟道:“那琴师弹奏得比母亲还好吗?” 灵岳点点头道:“母亲琴技堪称极矣,而听那琴音,却似入道。非常人所为。” 水溶看向黛玉,黛玉道:“愿灵川能找到那琴师,学些技艺回来,我也能有幸聆听堪破造化的奇技。” 康宁忽然问道:“那女子形容如何?” 正说琴师琴技,无人在意那女子,康宁这一问,都觉突兀。灵岳微笑道:“堪称绝色。” 康宁不再追问,然爽朗的笑容更像一朵盛开的花了。命丫头们为诸人满杯,招呼诸人喝酒。水溶与黛玉互看一眼,与众人举杯。 一家子热热闹闹,酒酣耳热兴尽之后,方才散席,各回各处。 休息一日,水溶上朝交旨,呈上巡行奏折。皇上览罢,又一一细问其中关节。君臣商议政务。灵鹮听说水溶、灵岳回来,也从勇毅王府回水府,延璋和灵翮带着皇长孙亦来探望。灵翮之子嘉麟两岁年纪,手里拿着拨浪鼓,摇摇晃晃满地乱走,手能够到的东西都拿,拿到的东西都往地上摔。丫头们把低处值钱物件拿走,摆些小东西让他摔着玩儿,嘉麟看没有什么东西好玩,便往外面走。三灵姊妹瞧着他跌跌绊绊的好玩,嬉笑着跟在后面逗弄着他。黛玉忙吩咐奶母、丫头们照看着,别把孩子摔了。又叮嘱三姊妹别光顾着玩儿,好生看着点。 灵翮见他们出去,屋内安静下来,便说道:“没想到灵岳会跟着父亲一同回来,真是意外之喜。前日进宫请安,皇后还问灵岳、灵川可有信息。” 康宁道:“如今康王府要为紫铭招婿,就算皇上不说什么,皇后、德妃娘娘就这样让两位公主耗着?没说另有盘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回 久别欢聚夫妻畅情 小动唇舌兄妹顺意(3) 灵翮道:“怎的没有?皇后与德妃娘娘对灵岳、灵川公然违背礼教、轻视皇家、一意孤行甚为恼火,曾想将两位公主另嫁,是皇后与德妃娘娘的娘家侄子,抚远将军傅棣之子傅铎、大学士傅林之子傅铮,都是一表人才的。这二人两位公主都见过。被两位公主拒绝了。这两年灵岳、灵川没有丝毫信息,皇后觉着两位公主的情感该淡了,又提及此事。听说泰和公主当即作色,声言此志不可夺。又对皇上与皇后说,即便灵川另有抉择,她也不悔,宁愿终身不嫁,依然不改初衷。并请求圣上不许强逼水家结亲,说强压之下即便做亲也无意趣。也不要因此而怀恨水氏。皇上与皇后亦无可奈何。” 康宁看着黛玉道:“皇上与皇后终不会让公主孤老终生的。” 黛玉默不作声低头饮茶,半晌方道:“这才两年,时间长了,公主自会耗不下去而另觅良缘。阄” 灵翮叫了声:“母亲?只是……”灵翮一语未了,水溶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来,嘉麟,让外祖抱抱。” 灵翮住了口,站起身,丫头打起帘笼,水溶抱着嘉麟走进屋中,灵娉、灵鹮、灵烟亦跟进来。(.无弹窗广告)灵翮与父亲见礼问安。水溶坐到黛玉身边,嘉麟张开两只胳膊够向黛玉,黛玉伸手接了他抱在怀中。水溶气道:“因何跟你不跟我?”黛玉瞄他一眼哼道:“这还用说,你不招人喜兴。”水溶故作苦笑道:“我竟如此惹人厌烦?” 灵翮忙道:“父亲说的什么?父亲巡行在外,长时不见,嘉麟生疏些。上次我来嘉麟与母亲见了今次自亲近些。” 水溶道:“罢,罢,亏是外孙,若我亲孙如此,必不相饶。”说着亲切地掐了掐嘉麟胖乎乎的小脸蛋。问道:“灵岳、灵暄如何不来见姐姐?” 灵翮道:“他们在前殿陪着英王呢。” 水溶道:“我从前殿来,并未见他三人。哦” 黛玉道:“怕是去哪个园子了。” 水溶命小太监道:“去找英王爷与世子,请他们到内书房。” “是。”小太监答应着出去了。 嘉麟站在黛玉腿上去够黛玉头上的发簪,黛玉忙攥住他的小手,道:“使不得,扎了眼睛,不是玩的。(.好看的小说)”乳娘从旁抱过嘉麟去。水溶笑道:“小家伙有意思得紧。” 灵翮道:“父亲喜欢孩子,就让弟弟快些娶亲,就有孙子抱了。” 水溶瞧了灵翮一眼,道:“不急,不急,他们还小呢。”又瞧了瞧黛玉道:“有了子女,我就不被待见,若再有了孙子,更无我立足之地了。” “灵”字姊妹掩口而笑。黛玉瞪他道:“王爷这信口开河的毛病也该改改,孩子面前也是胡说的?人说我王府无家教,才有抗圣旨拒婚、违父命离家之种种违反礼教纲常之事发生,我看王爷是祸首。” 水溶一双眼睛盯住了灵鹮,灵鹮浑身不自在起来,低声道:“我未离家,只是去外祖家住两日罢了。若是离家,就学两个哥哥,上外面闯荡去了。” 水溶不怒反笑:“小小年纪,胆子不小,竟还想到外面去?” 灵鹮道:“王爷可以带灵烟出去,我因何不能出去长长见识。王爷偏心。” 水溶道:“好,有志气,明儿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灵鹮大喜过望,道:“王爷,此话当真。” 水溶道:“与我做个侍卫如何?” 灵鹮没有反应过来,黛玉忙道:“王爷,不可。不能让灵鹮如此胡闹。” 水溶道:“不妨事,我水家的女儿岂能做闺中弱柳娇花,定是那云中雨燕。” 黛玉道:“这如何使得?女孩家,就要说婆家了,如此抛头露面,何人敢娶?” 水溶道:“自古女子从军入武,行侠江湖,书院刻读,登殿朝君,具有美名传世,我水家女孩儿只是出门见见世面,有何不可?谁笑话,谁敢拿来说事?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不识我水氏女之好者,无心者也。那等庸俗迂腐之辈,也不配做我水府的女婿。” 灵鹮道:“就是。”说完了才意识到水溶说的是给她找女婿,这一叫好,倒似同意水溶为她招婿,便有些讪讪的。众人原没理会水溶所指,看到灵鹮的神情,再一思水溶的话,便撑不住,都笑了出来。康宁抱憾道:“当年老王爷若是如此,我亦可出去见见外面天地,怎会终生受禁于此?” 黛玉狠狠地瞪了水溶两眼,道:“灵鹮不用闹了。” 灵翮不依道:“王妃。” 小太监进来对水溶道:“王爷,英王爷和世子已经在内书房等着了。” 水溶“嗯”了一声,起身往内书房去,灵鹮在后顿足叫道:“王爷!” 水溶偷偷指了指黛玉,转身出去了。灵鹮坐到黛玉身边不停地揉搓着,黛玉耐不得她纠缠,便道:“好了,好了,与王爷偶或出去玩玩可以,不可贪逸无度,不能独自出门。”灵鹮高兴得什么似的。 灵翮道:“父亲如此宠着妹妹,怎么是好,母亲劝劝。” 黛玉道:“你看见了,如何劝?老的,小的,一个气的,没个正经。” 母女们闲话说笑一会子,水溶在内书房与延璋、灵岳谈论些世俗人情、经传诗词,之后,王府设宴招待英王与灵翮,一家子欢聚畅叙,直到未时,英王一家方告辞而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回 试文比武紫铭择配 谈情论缘双凤浴火(1) 水氏父子兄妹三人回京,水府一时热闹起来,灵岳、灵烟忙着打点带回来的礼物,先分送府中众人,又派人给英王府和敏王延晟送去。(.)分出给勇毅王府与贾府的。之后到勇毅王府拜见老王爷、老王妃、姑姑、姑父,带礼物给众表兄弟姊妹。因为贾莩、卫馨妍成亲,兄妹俩都没赶上,又到贾府去道贺,送礼。 贾府象是奉着凤凰般招待兄妹二人。贾菀住在贾府日短,与王府交往不多,今见灵烟比幼时更增飘逸神幻,又是喜爱又是歆羡,想与她亲近,又有些自卑。灵烟荦荦大端,拉着她赶着“姐姐,姐姐”的叫个不住。贾菀方渐渐消除惭怯之意,与灵烟熟络起来,小姊妹言谈恰合。 灵烟因与李纨说要请贾菀到王府住些时候。黛玉原本说过,灵烟回来接贾菀去玩,贾府岂有不应的?李纨、宝钗也没与平儿、贾琏招呼,就做主让贾菀去了。当天贾菀便收拾妥当带着小丫头与灵岳、灵烟到了王府。黛玉很是高兴,便让贾菀与灵烟同住,告诉婆子丫头好生服侍,不可轻忽,否则定不饶恕,又告诉贾菀有何事尽管说,不要闷在心里,有姑妈做主。 贾菀只在当年湘云庆生时来过王府,灵鹮、灵娉与她亦多时不见,得知她来都去看望,很喜欢她的端方宁和、温柔淑顺,虽言谈间有些拘谨卑怯,然不失大体,更见本真。贾菀见“灵”字三姊妹都热情大方,不以富贵骄人,很快融入其中,经常与灵娉相伴着针黹女红,偶或看灵鹮舞剑,灵烟经常独处,然与之亦相和谐。灵暄不喜在内围与她们厮混,读书练剑之余,常到外面去逛逛,水溶、黛玉虽有告诫之语亦不相禁。 灵岳回京没有特意去看紫铭,只是让婆子以黛玉名义送去了自己在江南得的两见稀奇物事,并致以问候,就绝口不提。每天只是在尚清馆中闭门读书习武修业,偶或与灵暄出去游游山景,打些野味,行风驾舟,临水垂钓,消遣意兴。 这日,灵岳、灵鹮、灵娉、灵烟与贾菀在黛玉处说笑,灵暄一路跑进来,不及见礼,对黛玉道:“母亲,奇事,大奇事。[]” 黛玉嗔怪他道:“何事如此毛躁,有失风范礼数?” 灵暄道:“我适才在街上看到一些人围着看告示。阄” 灵鹮道:“告示天天有,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灵暄道:“此等告示百年难遇。” 黛玉等惊异地看着他,灵暄道:“那告示是康王府为紫铭姐姐出的招亲告示。说康王府为紫铭郡主招亲,无论官、民,年纪在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未婚配的有意者俱可参加遴选,文有文试,武有武比,力克群伦、才能卓异者为郡马。” 众人目光“刷”地看向灵岳,灵岳正自惊愕,康王府做事比北王府还出人意表,惊世骇俗,此举未免太过招摇。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心下发虚,亦有些异样,嗫嚅道:“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招亲。” 灵鹮笑道:“没说你招亲,是想知道你去不去应招。” 灵岳道:“我不喜那热闹。是招女婿还是考状元,何须如此?”灵岳心里说“跟耍猴似的”,因是紫铭招亲,不忍褒贬,这句话便没说出口哦。 灵岳回来,黛玉曾旁敲侧击探问过,灵岳王顾左右而言他,避不谈此事,想是对此事还没考虑周全。黛玉不忍心逼迫儿子,便不再追问。此时紫铭招亲,灵岳果真无有一丝感觉?黛玉疑惑地看着灵岳。 灵岳被母亲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便托辞出来。一路上,他不停地想,即便文武双全,才华盖世,意味着情意相投吗?紫铭为何要用这种办法招亲,谁的主意?不禁为紫铭忧虑。忽然心中一震,紫铭终身有托自己该高兴才是,为何如此低落?是啊,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形同路人了。想着与紫铭相依相伴的日子,怅然若失。 康王府选婿轰动京城,或慕紫铭之名,或欲攀龙附凤之辈都积极应选,也有好事者目的不在选婿,而只在凑热闹,也有想借此出名的,哄哄嚷嚷,康王府门庭若市,挤满了待选的文人、武举。康王府家人侍从,按照吩咐,把文士们带到西跨院,西跨院里排满了桌椅,康王府长史已在那里等候,先命众人就座,吩咐每人以“关雎”为题,写一篇文赋。武士们被带到后花园练武场,康王爷马上战将,自晓武功,寒暄过后,讲明规则,逐对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直到比出最后的赢家。文人提笔,武士抡刀比将起来。 皇上听闻康王府招婿盛况,宣水溶到御书房,问道:“康王府欲意何为?招个女婿何须如此张扬?” 水溶道:“康王为此,意在抗衡灵岳择女,要个名头而已。陛下不必动怒。” 皇上道:“康王府不是相中了李彦诚和寇晋来吗,如何又行此举?我看他是要广揽人才,招贤纳士。” 水溶大惊:“陛下多虑,康王爷断无此意。” 皇上冷笑道:“朕虽不敏,亦不愚。岂容你们戏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回 试文比武紫铭择配 谈情论缘双凤浴火(2) 水溶惶然。[]皇上道:“他康王爷文试武比,最后文之胜者与武之胜者又如何一决雌雄?” 水溶无语。皇上看着他道:“我想北王不会不明康王爷用意。论文才武略,纵观天下,有几人能胜过令公子?康王爷必是等灵岳技压群雄,一举夺魁。阄” 水溶道:“陛下明鉴,臣于此事,既没逼迫臣子应娶公主,亦不会强令臣子应募康王府选材招婿。” 皇上道:“水灵岳呢,他如何看待此事?” 水溶道:“听拙荆说灵岳对此事颇不以为然,并无应选迹象。” 皇上脸色缓和下来,道:“灵岳回来几天,朕还未见到人,明日令他进宫,朕要看看,他如何了。” 水溶笑道:“长高了些,也长开了些。” 皇上又道:“听说灵川寻访乐中高人,还是个女子。赶紧让他回来,别在外面勾三搭四。京城什么样女子没有,外面的有什么好?我看灵川继承了你风流本色。哦” 水溶不知灵川具体情形,无可为其开脱,便默然无言。(.好看的小说) 皇上道:“北王,我看此事该收局了,别让他们胡闹了。灵岳、灵川固觅真情,然真情何在?遇之不易,求之更难。人人俱索真情,古往今来,几人得到?他兄弟一世不得,难不成一世不婚?且芸芸众生又有几人是因情而婚?俱是因婚而情,却长绵久远。你与北王妃当属异数,不可为此误了他兄弟。” 水溶肃然答道:“陛下所言甚是。” 皇上道:“他兄弟五年为期,也是小孩子的想法。五年之内就算遇到可心之人,谁又能知你明年能否遇到更可心意的。今年花艳,明年花会更红。此地柳绿,爱之若狂,游到他地,柳之更娇。如此寻下去,永无了局。王爷好道,应知万事随缘。缘聚缘散,岂是人力所能为的?听说北王爷以前甚为宠爱一位侍妾阿聊,当是时也,北王可否想过能遇到北王妃?听说北王妃曾与贾宝玉情意相合,为之泪尽灯枯,北王妃亦不曾料到会有另一段姻缘。[.超多好看小说]婚姻之事,缘未到,强求不来;缘降临,推却不掉。当珍惜处要珍惜,能放手时且放手。方会不负真情。” 水溶肃然起敬,道:“听陛下一言,方知陛下亦是至情至性之人。” 皇上道:“至情至性又如何?不如你捷足先登的。北王试想,若当年我遇北王妃于前,我之真情未必不能感化北王妃。奈何世上有先来后到。这也是前世修来。你与北王妃生死相依,福祸与共,是有一份厚意在先,有一份真情可守。灵岳、灵川情窦未开,情意无所栖处,却学王爷以死卫情,未免东施效颦。” 皇上见水溶沉默无言,继续道:“他兄弟五年为期,我既已默许,不会强逼。五年之内,他兄弟另有所欢,我不干预,元和、泰和如何,但凭天命。若五年内,还无着落,他们必得娶公主为妻,王爷周知。” 水溶躬身谢恩,道:“谢陛下宽宏。” 皇上道:“少年历世,要有自我性情。然要适度,北王无放纵之意,亦要知不知勒束,即为纵容。应因势利导之。” 水溶道:“谨遵陛下教诲。” 皇上道:“你我君臣、亲家之间,还有何说?明儿我们去看看康王府如何招婿。” 次日,皇上、水溶、水灵岳微服到了康王府,这三人康王府家人太监都是认识的,谁敢阻拦?一边迎着三人道寒暖,往里面请让,一边飞奔给康王爷送信。康王爷正在后花园练武场观看比武,闻报赶紧出来迎接。皇上已到了西跨院文比场地,此时方属夏季,正是烈日当空时节,冒着炎炎酷热,只见满院子的儒士或奋笔疾书,或冥思苦想,毫无文思的又急又热,汗水直流。灵岳不禁暗暗可怜他们,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受此折磨。 皇上问总管太监:“郡主招亲,竟来了这许多人,赶上大比殿试了。” 总管太监道:“昨天还来了好些,因排布不开,这才分开进行,已排到十五之后了。” 皇上问道:“李彦诚、寇晋来来了吗?” 总管太监道:“还没有,当朝显宦之后,还没有人来。不过派人打听过。” 皇上微微点头,康王爷急步走进西跨院,灵岳忙赶上去见礼,康王爷看到灵岳,哈哈大笑:“灵岳,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不及细说,忙过来见驾。 皇上道:“康王爷为儿女辛苦啊。” 康王爷道:“太王妃执意为紫铭择婿,又委决不下,这才出此下策。” 皇上道:“李彦诚与寇晋来好似都没来啊。” 康王爷有些不好意思。 灵岳插言问道:“紫铭郡主亦知此事吗?” 康王爷看看皇上与水溶,答道:“此事是我与紫铭共同议定的。” 灵岳脑中出现了那个沉默寡言、凡事随顺自己的女孩儿。心中纳罕,何时她有如此决断。 皇上道:“如此说来,紫铭郡主能体会王太妃爱孙之心,倒也是孝顺的孩子。” 康王爷道:“紫铭自幼漂泊在外,吃尽苦楚。如今王太妃安排在自己身边,饮食起居都极尽爱护,紫铭自能感受亲人冷暖,怜惜祖母疼爱之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回 试文比武紫铭择配 谈情论缘双凤浴火(3) 皇上瞧了瞧场上众人,问道:“可有才情卓异者?” 康王爷道:“现今还不知,只有府中之人过目,本想滤过挑选之后,让北王爷最后裁定高下。” 水溶奇道:“康王爷何时聘定我做主考官了?” 康王爷道:“紫铭在贵府多时,也算贵府半个女儿,与灵岳又有兄妹之份,王爷岂能脱了干系?” 皇上哈哈大笑,对水溶道:“康王爷这盘棋下得好。连北王爷和世子都做了棋子。你们父子可要勤心尽力,莫要辜负康王爷信任之心,为康王爷选个好女婿出来。水溶,我看你就认紫铭做女儿吧。反正在你府上,你也是当女儿待的。灵岳,你觉着如何?”最后一句话又问向了灵岳。 灵岳笑道:“父亲若能认紫铭做女儿,我多了个妹妹,敢情好。阄” 康王爷恨恨地看了灵岳一眼,道:“皇上,请到前殿待茶。” 皇上笑道:“好,水溶,我们品品康王府的茶,一会儿我也该回宫了。元和生日,答应为她庆生的。灵岳,有什么礼物没有,我为你带回去。” 灵岳茫然道:“不知公主华诞,未备礼物。” 皇上道:“听说你从外面带回些稀奇事物给大家,连紫铭郡主都有,可有给我和公主的?” 灵岳道:“那些东西尽是些粗俗之物,怕皇上看不上,就没为皇上带;公主那儿,更不敢带了?” 皇上奇怪道:“为何不敢带?哦” 灵岳道:“上次就因礼物惹出事端,备受父亲责罚,如何敢再犯?” 皇上沉着脸,转身对水溶道:“北王教儿子教不到正地方。” 几人说着话,转到前殿来。皇上略坐了坐,也便带同水溶、灵岳回去了。 水溶、灵岳送皇上回宫之后返回王府。晚间闲坐,水溶与黛玉说了在康王府之事。黛玉道:“若想认女儿,早认了。何必等到此时?” 水溶笑道:“玉儿,你一直喜欢紫铭,认了女儿也好。” 黛玉道:“就怕令岳儿怀恨。” 水溶道:“岳儿一直当紫铭妹妹,今日更见其心。就全他心愿有何不可?” 溶、黛两个说着话,灵岳、灵暄两个跑进来:“父亲,皇宫方向火光冲天,不知何事。” 水溶、黛玉忙出来观看,北王府地近皇宫,看得真切,果然皇宫方向烈焰腾空,王府众人都出来瞧看。灵烟、贾菀亦到了栎园。水溶令道:“冯麟,传应总管火速进驻王府,调齐王府侍卫护卫王府安全,有擅入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灵暄、灵烟陪伴母亲;灵岳,我们去宫中看看。” 众人应诺,灵烟、灵暄扶着黛玉进屋,贾菀也跟着进来。黛玉心头“怦怦”直跳,坐卧不安。灵烟劝道:“母亲无须忧虑,宫中人多,即便走了水,一会儿也就扑熄了。” 黛玉道:“小孩子家,怎知里面凶险?水火无情,走了水,失了财也就罢了,怕的是伤了人。” 水溶在院中吩咐妥当与灵岳飘身而起,飞掠而去。 冯麟喝令王府家下人等各回各屋,没有传唤,不许走动。众人猜测纷纷,都尽了各自的屋子,院中立时安静下来。不一时,应扬与众侍卫已经镇守王府各处,应扬直进栎园,见了冯麟,两人一同去见黛玉。黛玉问应扬:“紫鹃那里可安顿好了?” 应扬道:“王妃放心,都安顿妥帖了。” 黛玉问道:“派人去宫中探听探听,到底发生何事,王爷、世子可有凶险。” 应扬道:“展侍卫已带人去了。王妃放心,即便宫中有难,有宫廷侍卫与禁卫,当不妨事。” 不说黛玉担心,再说宫里。皇上、皇后、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正在昭阳宫为元和公主庆生,酒席宴间,丝弦动而清歌发,欢情无限。一家子正自沉醉于歌舞升平之时,外面一片嘈杂,有人叫:“快,快,走水了。” 徐庆出去喝道:“吵什么,快让人灭火,惊着圣驾,吃罪得起吗?” 皇上与皇后都站起来,太监们忙上前扶着出门去看情形,只见西面烈火熊熊,势头很猛。皇上问:“何处走水?” 有太监答:“好似元和公主的绣锦宫。” 此时德妃娘娘与元和公主、泰和公主已然随着出来,听说绣锦宫起火,元和公主顾不上叫太监宫女,疾步往家里赶想一看究竟,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一边叫着她,“元和”“姐姐”,一边在后面跟着。三人的太监、宫女紧跟着一路小跑。宫中侍卫、禁军怕人有意纵火,刺王杀驾,忙忙地赶来护驾。皇上大叫:“都跑到这来干什么,还不去救火。”又有一群侍卫太监赶往绣锦宫灭火。 宫中顿时一片混乱。 皇上与皇后在侍卫与禁军重重护卫下亦赶往绣锦宫。 元和公主跑进绣锦宫,只见正房的后半部都已烧着,火势猛烈,火舌正以吞并一切之势,由屋内席卷进前堂,绣锦宫的太监宫女奔忙着取水灭火,可是杯水车薪,火势不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回 试文比武紫铭择配 谈情论缘双凤浴火(4) 元和站在院子中,发呆地看着自己住的屋子就要被大火吞没,德妃与泰和赶到她身边,太监、宫女们往来救火,冲冲撞撞,德妃拉着元和往后拽,“元和,往后一点,看他们碰到你。[.超多好看小说]” 元和公主忽然想到什么,往屋中冲去,德妃大惊,喊道:“元和,危险!”忙忙地追上去,泰和公主年轻快捷,虽后觉后动,却与德妃一同赶进前堂,前堂四周木制的门窗、幔帐已然烧着,火舌直舔房梁,元和已经转过屏风,屏风后面一片火海,元和一咬牙,直蹈烈火冲了进去,眼睛睁不开,却凭着感觉,直奔内室。德妃与泰和正要拉住她,大伙卷上屏风,屏风“呼拉”倒塌,火焰四散,崩上德妃与泰和的衣服,两人忙扑息身上火头,回头看处,心胆俱灰,原来门口已被大火封住,泰和大急,想要冲出去,堂上一根带火的梁木“轰”地落下,正砸在泰和头上,泰和一阵晕眩,扑倒在地,头发烧了起来。德妃赶紧过来救她,大呼“救命”。 皇上、皇后赶到,太监们忙禀报:“德妃娘娘与公主在里面。[]” 皇上声嘶力竭地喊:“快救人。”看着那灼灼烈火,谁敢往里进?正在面面相觑之时,忽然从天而降落下两个人来,侍卫刚喊“有刺客”,两人已然从太监手里抢过水桶,浇到自己身上,冲进屋中。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抱着德妃和泰和公主冲破屋顶,腾空而出,几个旋跃,落在院中。皇上与皇后定睛细瞧,却是水溶与灵岳阄。 皇上喜道:“水溶,你怎么来了?” 水溶、灵岳放下德妃与泰和,皇后忙过去查看二人,一迭声地让太监快些施救,又让快叫御医。 水溶父子给皇上见礼,道:“见宫中火起,怕有不测,特来护驾。” 那边德妃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太监,叫道:“快救元和,元和还在里面。” 灵岳闻言迅急冲回屋中,太监、侍卫们忙乱着救火,泰和公主被抬回锦霞宫,皇后亦哭着跟过去。皇上急得直转圈,水溶清眸映着烈火,目不转睛地盯着正房,突然,屋顶上的火焰“忽”地分向两边,一个火球冲向空中,旋转着落到院中,就地翻滚,火焰息处,现出灵岳、元和公主的身形。 德妃娘娘跑到近前,扑上去哭叫:“元和,元和。”皇上和水溶也上前来,只见灵岳怀中,元和公主双目紧闭,面目衣服都被烧灼,还冒着烟。烧焦的双手紧紧护住胸前衣服里的物事。德妃泣道:“元和,醒醒。元和,醒醒。”元和一动不动。德妃扑在元和身上痛哭失声哦。 皇上亦泪如泉涌,蹲下身来,手颤颤地拿出元和衣服里的物事。灵岳如遭雷击,“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元和以命护住的东西竟然是那个“水晶球”,由于受到震动,水晶球里宁静的农家小院,落花飘飞,迷蒙而艳丽。一对少年男女手拉着手沐浴在缤纷的落英中,情深款款。 皇上把元和抱在自己怀中,气断声吞:“元和……”,德妃握住元和的手,哽咽无声,灵岳呆愣愣地看着皇上与德妃从自己怀中抱走元和。看着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少女被人从怀中移开…… 德妃娘娘拿起那个水晶球,狠狠地扔出去,哭道:“什么稀罕物,为这破东西。”水晶球翻滚着,花雨盈盈,溢满整个圆球,耀人眼目。不知何时,延晟走来,默默地拣起那个水晶球。 水溶步履沉重,走到近前:“陛下,娘娘,请节哀,保重龙体凤身要紧。” 德妃恨声道:“水溶,你可知罪?” 水溶单膝跪地:“臣知罪。” 皇上强忍悲声,挥了挥手:“水溶,你起来吧。” 徐庆过来低声道:“陛下,勇毅亲王、明亲王、康武郡王、勇诚公、辅国公等人在宫外候旨。” 皇上怒道:“他们来做什么,要造反吗?” 徐庆道:“宫内走水,诸王公怕是宫中有变,特来探听消息。” 皇上看到大批人马赶到救火,对徐庆道:“传旨明亲王带近卫驻防宫中,勇诚公、辅国公率左、右营禁卫军护卫京畿。” “是。”徐庆答应着下去。 皇上又命把元和公主遗体暂且安置在怡春殿,太监们手忙脚乱,抬了元和公主下去。德妃娘娘哪里肯放?皇上命人强行拉走德妃,让宫女太监好生看护,送回晋德宫。灵岳仍是最初半蹲半跪姿态,一动不动,目光空洞,表情木然,对周遭的杂沓纷乱丝毫无觉。皇上与水溶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延晟都没说话,转身出了绣锦宫。 五鼓之时,朝臣在朝房议论着夜间宫中的大火,猜测着今日能否早朝。静鞭响处,太监们鱼贯而入,朝臣立即噤声。太监尽处转出皇上与明亲王、北静王,明亲王与北静王都没穿朝服,家常便衣。明亲王也就罢了,北静王夜间水浸火烧,这身上好看之极。朝臣们愕然地看着他。 明亲王、北静王面色肃穆,朝臣更惊。龙信豪迈,万事不愁,向来英气勃发,水溶温和,做事胸有成竹,素来喜怒不惊。今日如此,朝臣猜测宫中定生不祥。水溶与龙信各归文武朝班,率众臣山呼万岁,三拜九叩朝王参驾。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回 公主墓石蕴痛魂啸 梵净山沧珠情魄迷(1) 皇上看了看众臣,道:“昨夜宫中走水,惊了众卿家。[]” 诸臣躬身道:“使陛下受惊,臣等之罪。” 皇上声音哀戚,道:“元和公主殉难,泰和公主人虽醒了,看着情形不好。” 朝臣哑然,面色凝重起来,皇上就两位公主,一夜之间竟…… 皇上又道:“朕已命明亲王与北静王彻查此事。众卿不必惊虑。宫中有丧,朕意休朝三日。众卿以为何如?” 南安王道:“元和公主,贤孝名闻,却妙龄而逝,葬于火难,令人扼腕。自当隆重治丧,方不负公主来时华艳,去时葱茏。陛下不必忧虑朝事,为臣等不能减君之哀痛,愿分陛下之国忧。” 众臣齐道:“陛下节哀,龙体为重。” 皇上点点头,问道:“众卿今日可有本奏?阄” 位列朝班之上的都是人精,谁那么没眼色,此时还要奏本?都默默无言。 皇上道:“既如此,就散了吧。[]” 明亲王受命护卫宫城,不能离开,水溶随众出了金銮殿。王府侍卫、太监在宫门外接了,水溶上轿回府。 黛玉看水溶如此狼狈,忙命丫头给王爷沐浴更衣。水溶约略给黛玉说了宫中情形。黛玉惊得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泪才连珠而下:“这孩子怎地如此痴傻。”水溶揽住黛玉,道:“当年你我不亦如是?” 黛玉泪湿襟袖,哽咽有时,猛然想起:“灵岳呢,王爷?” 水溶黯然:“该是还在宫中吧。哦” 宫禁之中。皇上与龙信站在锦绣宫院中,望着那一片废墟,良久无语。徐庆道:“陛下,北王世子还在宫中,是否令他出宫?” 皇上问道:“人在何处?” 徐庆道:“怡春殿,一直跪在那儿。” “他一个人?” “敏王爷一直陪着。” “不用管他,随他去吧。他多陪元和一时,元和亦会高兴吧。北王爷来没?” “还没有。” “北王爷到时,不用通传,直接带来见朕。” “是。” 怡春殿上,元和公主换上了新的衣衫,头上发髻轻挽,梳理整齐,脸上的灼痕擦拭不去,手上的烧伤依然触目。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头边是那个水晶球,静静地映着射进的日光,花不飞,人不动。 守灵的太监宫女跪列两厢,灵岳跪在床头,延晟目中蓄泪,默默地陪着。 德妃娘娘扶着宫女进了怡春殿,俯在床上,抚摸着元和的头发,无声而泣。蓦然间看到水晶球,拿了起来,延晟上前道:“娘娘,姐姐爱之胜命,还是让姐姐带去吧。” 德妃娘娘把水晶球轻轻放入元和交叉在胸前的双手中。回身看灵岳,衣服被火烧得东一块西一块,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甚为狼狈。一夜之间,眼眶深陷,双目暗淡无光。跪在那里,神情呆滞。含泪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元和公主未嫁之女,不宜长期停灵。钦天监阴阳司择日,次日入殓,七日后出殡。 入殓之时,皇后等嫔妃都来相送,灵翮、延璋从英王府赶来见她最后一面,黛玉请旨为公主送葬,皇上、皇后谕旨恩准。黛玉为元和公主上祭毕,偷眼看儿子形容憔悴,心疼不已,亦知儿子对元和公主有所亏负,当此之时,不宜流露爱儿之情。想着元和公主华年而殒,又心伤年光促短,人世无常。 众人告别毕,放行入殓,看着元和公主尸身放进棺椁,灵岳猛然打开发髻,化掌为刀,“唰”地斩下一缕头发,挽成双心结,放入棺中元和公主发侧。棺盖钉上,德妃娘娘扶棺失声,皇上、皇后、众嫔妃、黛玉、延璋、灵翮、延晟都黯然垂泪。皇后扶住德妃:“妹妹,元儿去了,让她走得安心些。”众嫔妃都来相劝,扶着她去了。 七日守灵,灵岳片时没有离开,亦没进食。皇上不禁担忧,命御厨房做些可口的给送去,如何送去又如何拿回来。德妃娘娘对灵岳本心中怀恨,见他如此,一片怨恨之心化成疼爱之念,便让延晟拿了衣服给灵岳换上。 出殡之日,宗室王公亲来送殡,朝臣路祭,虽不张扬,亦没堕皇家气派。 做完安灵道场,送葬众王公、德妃娘娘等怀哀而返。德妃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上了御辇。黛玉、水溶也打道回府,灵岳留连墓间。黛玉、水溶知他内疚,为让他心安,也便随他,只让人好生看顾着。几天下来,人益消瘦。黛玉被儿子情形煎迫着,派人去接,灵岳不肯回来。终于忍耐不住,对水溶道:“如此下去怎生是好?王爷总要想个法子。去了一个,必要搭上一个?” 水溶道:“灵岳之悲在于活人之债易偿,死人之情怎付?心结难解,即便令他回来,怕也是如此,反不如那里有寄情之处。” 黛玉道:“回来我眼看着他,劝解些个,总强似无所作为,空自心急。” 水溶面色凝重深沉,道:“孰料事情会有如此结果?这‘情’之一字,怎生才对,怎生算错?我想灵岳预知今日,亦不会有当初盟约之事。我若预知今事,亦会约束二子,不令其放任如是。悔之晚矣。”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回 公主墓石蕴痛魂啸 梵净山沧珠情魄迷(2) 此时黛玉哪有心情与他谈“情”?为儿子心焦似焚。这夫妻二人第一次话不投机,未说到一处。黛玉不理睬水溶自怨自艾,转身回里间去了,思想片刻,即命幽兰传话出去,准备车轿,要亲自去接儿子回来。 水溶见黛玉装束齐整,幽兰四婢亦整装待发,问道:“玉儿,这是做甚?” 黛玉道:“我去接岳儿回来。长此下去,岳儿也就垮了,总要有个了断不是?” 水溶道:“怎生了断?阄” 黛玉刚答“还未……”,门上来报“明亲王爷来了,世子也回来了”。 水溶一愣,黛玉大喜,忙道:“快请,让世子到栎园来。” 水溶出去见到龙信施了礼,灵岳也见过父亲。水溶看儿子形容枯槁,精神萎靡不振,说道:“去栎园见你母亲,你母亲要急死了。”“是”灵岳施礼告退。 水溶这才问龙信怎么与灵岳一同来。 龙信叹道:“也不知你水家与皇室结了何缘?本来我还担心圣上与德妃伤心公主之死,迁怒灵岳,迁怒水家,以致降罪水氏。窃窃不安。孰料今日圣上宣我入宫说‘听说水灵岳在公主墓地月余,已不成人形,长此下去,再出人命,伤我国家栋梁之材,岂是好玩的?这水溶是干什么的?也不关心儿子。北王妃也不问问?’我因说,北王爷与王妃已派人接几次了,世子拒不回府。圣上又道‘人死不能复生,伤心何意?生时不知珍惜,死后再表情亦是枉然。让他回去好好养息吧,朕与皇后感念他冒死救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之命,德妃娘娘亦感激他救命之恩亦来请旨要求封赏,还要认水灵岳为义子。朕特此封水灵岳为凌逍侯,让水溶好生看着儿子,不许再出事情,让水灵川返京,他们都在京城给我呆着,不许再往外跑了。’让我特来传旨。我就到公主墓地找到灵岳宣旨,命他回府,与他同来。” 水溶眉头要拧到一起了,半天没说话。龙信道:“你又有何算盘?哦” 水溶道:“一切皆因灵岳抗婚而起,圣上不罪,足见天恩浩荡,怎能再受封赏?我明日秉承折本,坚辞此封。” 龙信道:“我听说德妃娘娘本来伤心女儿之亡,见灵岳悲痛难尽,感他不是无情之人,思他救命之恩,又素喜他品貌才学,本来以为能做女婿,此时女婿落空,才想认灵岳为义子。当不会有他想,你也不要总有杞人之思。” 两王又说些宫中起火探察之事,龙信方告辞而去。 灵岳到了栎园,见黛玉形容亦憔损不堪,知母亲为自己忧心过甚,不及见礼就扑到黛玉怀中,嚎啕无声,黛玉摸着儿子的脑袋,眼泪一滴一滴落到灵岳头上。瞬息之间如水倾注。母子二人哭作一团。疏梅、幽兰忙上前劝了。多时,两人才止住悲声。黛玉命人给世子沐浴、收拾东西,就让灵岳住在栎园,近身照看。水溶每天与灵岳对剑,又让灵暄、灵烟向哥哥讨教,告诫他们不许让灵岳闲下来,灵岳身虽不闲,敷衍着灵暄和灵烟,然每人都看得出他魂不守舍。居则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往。常常茫然不知人们在对他说什么。黛玉看儿子如此,空唤奈何,水溶也无计可施,只等灵川回来或可解此困境。 水溶暗中高兴儿子的进益,也为他情绪担忧,只盼灵川回来,或可解此难题。 梵净山,庞而幽邃,峨峨而雄,其主峰金顶如巨笋出土,玉龙啸天,直指苍穹。造化神奇,金顶半腰如人手二指叉然分而为二,摩云接天。此时雨如天倾,疾风怒吼,似万鼓雷鸣,钱塘潮震。然丝缕袅袅琴音伴着缈缈箫声仍穿风透雨弥漫金顶,与天威神怒竞相比高。二峰之顶,独立撑云的蘑菇石与状若册籍的万卷书岩上各有一人盘膝而坐,一人手挥五弦,一人口吹洞箫,洒然风雨,浑乎群山。暴雨雷奔而来,又电迅而去,飒然而止,天地顿时一片宁谧清明。琴音箫声也戛然无声。万卷书岩上的少年往对面山峰的蘑菇石上看去,对面空空如也。 少年摒息杂念,精神内注,吐气纳息。山蕴灵净,人亦梵净。东方既白,日破云霞,山上云雾缭绕,紫气蒸腾。 一声长啸,林鸟惊飞,少年长身而起,望着峰下云蒸霞蔚,面露微笑,忽见云霞之中,一七彩光圈烁烁生辉,竟是佛光,佛光中,影像翕然,细看之下,竟是自己,沐浴在佛光中,颇有清净慈悲之象。目注良久,影像、佛光方才消散,少年心中微喜,佛光百年难遇,自己竟然有此奇遇,流连一年光景,不妄了。少年转身下峰。 由于夜间骤雨,一路之上,溪流潺潺,白练悬空,飞瀑宣泄。皆异常澄洁。峰回水转,遍山皆树,满眼是绿,繁花争艳,鸟兽和鸣。回首峰顶,释迦庙,弥勒庙被一片金黄笼罩,那云、雾、风,波谲云诡,不愧是“众名岳之宗”。 来到峰下,少年纵身上了一棵错根盘结古树,树上有一个树枝干草结合原古树的枝杈搭建起的大巢,巢上有盖,恰似屋顶,此时,巢中站着一只脚上拴着一个细长小竹筒的白鸽,咕咕地叼啄着巢上的干草,少年取下长筒,从里面抽出卷着的纸笺。展开来,上面写着:王爷来信,命世子火速回京。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回 公主墓石蕴痛魂啸 梵净山沧珠情魄迷(3) 看官一看即明,这少年就是水溶次子水灵川。灵川看“火速”二字,心内一震,难不成母亲有变故,否则,何事令父亲如此急迫招自己回去。环顾四处,峰峦叠嶂,满目幽翠,清虑俗念。如今又须返回红尘。京里会有何事?灵川不敢耽搁,稍事收拾,飘身下了古树,向外疾飞而出,忽地传来一声清脆呼喝,一物从前面急闪而过,灵川凝神一看,一只猴子正抓着一根藤条从一棵树上荡过来,灵川童心大起,快捷无比,迅急跟进,到了猴子近前,猴子躲逃不及,已在灵川手里,足刨手舞地挣扎,“吱吱”直叫。灵川看它爪子里抓着一方绿巾,从它手里拿下巾帕落到地上。 地上一个穿着鹦哥绿白花袄裤的少女,臂弯上挎着一个篮子,仰首看着他,一双眼睛大大的,黑黑的,亮若星辰。面上不施脂粉,自然雪般白皙涂脂红润,身如婷婷翠竹,挺拔而幽丽,整个人就像吸收了梵净山灵气般清凌凌脆生生的。看到灵川拿回了绿巾,笑道:“这猴子不识好歹,竟抢了我的帕子。”声音玉瓷般清脆,似春天雨后,笋子拨节清响。灵川把帕子递给她,笑道:“云姑娘今日好早。” 绿衣少女抿嘴笑道:“公子瞧瞧,几时了,还早?”灵川看日影方觉辰时将过。便笑道:“已这般时辰,竟未察觉。”说着松手放掉猴子,那猴子初始还怯怯的,围着灵川慢慢转圈,爪子在胸前一舞一舞,引得灵川与绿衣少女都笑了,那猴子看灵川笑得惬意,趁其不备往上一蹿,猛地拔下灵川别在腰间的竹箫,向树上跳去,灵川作势欲追,略一思忖又停下来。绿衣少女道:“公子不去讨还?” 灵川道:“一管竹箫价值几何?随它玩去。蜗居此地一年,感天地之意蕴,领山川之灵异。未有以报,此猢狲亦属梵净山之主,起行在即,权做临别之赠。” 绿衣少女脸色顿变:“公子要走?阄” 灵川道:“是,家父来信,命我即刻返家,想是家母思儿成疾,自要回去堂前尽孝。一年来多谢姑娘照顾,正要向姑娘辞行,恰好碰上姑娘,就此别过。” 绿衣少女明亮的眼眸暗淡下来:“姐姐知道公子要走吗?” 灵川诧异道:“令姊?小可并未见过令姊。” 绿衣少女道:“公子每夜与姊姊琴箫对奏,怎说未见过姊姊?” 灵川惊讶道:“那弹琴之人是令姊!小可真的不知,并非有意搪塞。” 灵川别过灵岳重返梵净山,虽为访寻弹琴之人,然并未刻意寻找。梵净山是黄河以南最古老的台地,山体庞大且垂直高差大,形成了生物多样性的原始古朴生物群体。珍禽古兽,奇木异草,所见不奇。或年的参天古木,触目皆是,于梵净山孙辈而已,未算资历。峰,或雄奇险峻,或秀美多姿。“九十九溪”,汇成十一条主要河流,放射奔腾而下,多急流险滩,跌水瀑布。明山秀水于静谧中隐着勃勃生机,暗合佛教的枯寂死灰中藏着的生生不息的契机。梵净山取“梵天净土”之意,自有超凡脱俗的佛法气象。僧人道侣因以广建梵刹庙宇,可谓星罗棋布哦。 灵川、灵岳幼栖深山大泽,然其时专心学于前人,对造化大道虽有静思并无己见。被水溶驱逐一年,兄弟俩游名山访佛道,亦只为增益所学,有所补益。这一年二人重返三地师门,在见多识广之上又聆听师尊教诲,悟道益深,有所创见,当今非昔比。 灵川回到梵净山,避开所有庙宇、高僧、仙道,只山中巢居,每日聆听山间清风、林间鸟鸣,观水中明月、山花木色,与猿猴为友,云豹为伴。不着意于思,勿潜心于悟,只心静神安,与清风同啸,与鸟鸣和音,与山花木色同枯同荣,与猕猿同腾跃,与云豹同驱驰,与万物同感同息,化同万象。万物静观皆自得,于不着意固执处,反得造化真知。 在灵川与猕猿共同攀藤越树登岩玩耍之时,绿衣少女在山间采摘山果、蘑菇等物,看到一个人和猴子一同在树上跃来跃去,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以为见到了山精水怪。灵川认出她就是前次与灵岳一同寻访琴师时所遇到的女子。既有前因,此次相见便亲切些。灵川就此知道她叫云屏。知道问她她也不会说,也就不强人所难,没再追问琴师之事。依然坐看云起,卧观银河,偃仰啸歌,悠然忘世。只是见到她时即帮她采摘些物事。作为回报,云屏便不时为他煮些粥菜。二人深山之中倒也相助相成,各得其乐。 一日子时,灵川正自入定,忽闻琴音袅袅,绵邈幽邃却似有穿云裂石之力,正是自己所要寻访的琴声。灵川细辨琴音方向,随音飘身而去,到了金顶,落身于万卷书岩,见对面峰顶蘑菇石上,一白衣长发之人盘膝而坐,指如飞旋,琴音四射。因其未挽发髻,长发顺其自然飘在后背,又侧身向己,灵川并未辨其男女。灵川盘膝席地而坐,聆听峨峨高山,汤汤流水。听到精彩处,不觉技痒,取箫而和。对面听到箫声,琴音顿止。灵川之箫呜呜咽咽,在明月之下萦回。半晌,对面琴音再起,与灵川箫声应和,丝弦管竹合奏山水。 第五回 公主墓石蕴痛魂啸 梵净山沧珠情魄迷(4) 至此,每夜,蘑菇石上必起琴音;万卷书岩,灵川吹箫相伴。(.好看的小说)灵川琴箫之道本非正业,差之远矣,然既悟天籁之机,又潜心琢磨对方琴音之道,提高起来事半功倍,进益急速。这一年来,二人琴箫和谐,却从未交一言半语。灵川心注琴音,也从未细辨对方是男是女。今日云屏说到她姐姐就是弹琴之人,灵川心中方恍然而悟。 云屏道:“我正想为公子做些吃食,公子不嫌弃,吃过再走。” 灵川正要答话,林中转出一个白衣女子,头上未挽发髻,长发垂腰,如云舒瀑泻,年纪、面目与云屏相似,只是神情气质大异。云屏朗丽,她是柔美。目蕴月辉萦回,面似月下百合、幽兰,清辉散溢,幽美而雅邃。身如出岫之云,闲逸淡远。轻绽朱唇,如音出琴弦,道:“云屏,勿扰公子,公子归心似箭,让公子快些上路吧。” 灵川从未见过此等女子,浑身散发着山林清灵之质,云霭迷漫之气。在艳阳下,亦似不敢相信眼前景象是真是幻。便瞧呆住了。 云屏见灵川发愣,笑道:“这是我姐姐,云裳。公子每夜箫声和琴,竟然没见过她?抑或不知她是我姐姐?” 灵川轻笑道:“惭愧。这些时日,净心于姑娘雅奏,专领琴音,竟未注意姑娘是男是女。小可冒昧扰乱姑娘雅奏,唐突了。阄” 云裳轻轻万福道:“公子何出此言?公子箫声技艺精湛,必得高人指点。敢问公子乐理一道师从何人?” 灵川道:“不瞒姑娘,小可只是随母亲学过一些,并未专意求师。让姑娘见笑了。” 云裳有些诧异,道:“令堂是此中高人,敢问令堂姓氏。” “这――” 云裳看灵川有些为难,方醒悟他怎肯将母亲姓名轻示于人?因道:“是我草率了,公子勿怪。当代琴乐大家,我都能知晓一二,是以欲知令堂是哪位大家。” 灵川道:“好叫姑娘得知,我母亲弹琴是养心悦己,自娱性情,外人多是不知,说出来姑娘也不会知晓。亦无法与姑娘琴道相较。哦” 云裳道:“看公子言谈举止定非常人,真想领教令堂风范。” 灵川道:“母亲在京城,体虚身弱,禁不得奔波劳顿,鲜出外来。姑娘若有此意,得劳烦姑娘关山万里了。母亲于琴理颇有所得,争奈我父子俱非雅人,难与母亲论及此道,只有小妹学琴还算用心,差可慰藉慈母心怀。” 云屏喜道:“京城?公子家住京城?姐姐,我们不是也要去京城吗?公子既住京城繁华之地,因何不在衣食富贵之乡纳福,反滞留此蛮荒之地,学那猢狲在树上腾跃?” 灵川有些不好意思,随即笑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怎能枯坐一室之内,妄想天下风雷?此地灵山秀水,得造化之奇功,蕴天地之灵气,自当深体其味。” 云裳瞥了云屏一眼,颇有抱怨之色,道:“公子适才说到令妹,公子家中人口很多?” 灵川笑道:“是,我上有一兄一姊,下有一弟三妹。”心中暗想,如我说家中上上下下有几百口人,定会吓到她吧。 云屏并未注意姐姐不满神色,道:“去年与公子一同来的找寻弹琴人的那位是公子兄长还是幼弟?” 灵川道:“那是我孪生长兄。” 云屏道:“孪生?怪道你们一模一样,我与姐姐同岁,却不是孪生,她在年头,我在年尾。” 云裳道:“公子有恁多亲人当不寂寞,不似我只有姊妹相依。” 灵川道:“姑娘父母亲人呢?” 云裳、云屏俱低头无语,想是有不可言说之事。 灵川也就绕开这个话头,一揖到地道:“我今返家,经此一别,再见者难,多谢两位姑娘这一年来对我的执教、照顾。告辞了。” 云屏急道:“公子以后不见我们了?” 灵川道:“山水相逢不知能否有缘。二位姑娘若去京城,我定会扫尘以待。二位姑娘若无牵绊,可有意京城一游?我们结伴同行也可有个照应。” 云屏道:“那敢情好。” 云裳微微叹气:“公子家中有事,还是快回去吧,不必以我姐妹为虑。” 灵川看她姊妹似有进京之意,又不应承下来。转念间,又想到虽与她姊妹相识一年,毕竟还未熟悉,连姓名也是才知道的,姑娘家,怎能轻信于人?便道:“两位姑娘,我今日到印江,会在那儿滞留一日,若二位姑娘想去京城,我们印江城中见,若二位姑娘欲另寻时间。他日进京,有事尽管找我,小可万死不辞,定尽全力。” 云裳没说话,云屏道:“怎么找你呢?” 灵川道:“印江县城,同仁街,福来客栈。姑娘一打听从京城来的,都知道。若到京城,就去北静街,找水灵川。必会有人带姑娘找到我。” 云裳道:“多谢公子,为我姐妹考虑周全,我姊妹若进京定会拜望公子。我亦想拜会令堂,切磋乐理。” 灵川道:“我母亲见到姑娘这样的知音,定会欢喜的。” 云裳笑笑,对灵川道:“公子还要在印江置办路上所需,不打扰公子行程,公子请上路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回 公主墓石蕴痛魂啸 梵净山沧珠情魄迷(5) 灵川点点头,挥手作别下山而去,飞掠出了山区,到有人出没之地变为急步快行,进了县城才放缓脚步,从容步入同仁街。(.无弹窗广告) 福来客栈已被王府包下,对掌柜的说是做买卖的,掌柜的也没见他们买东卖西,为首的俊美公子只露了一面便不见了,而这些人每天闲着上街逛逛,闷来饮酒练武。掌柜的纳闷,没见过这么做买卖的。心中疑惑,可是这些人并未做何坏事,又不短自己的饭钱宿费,便不放在心上。因有这些人包店,不用费心招揽顾客,倒也省了心力,只照顾这些人饮食起居罢了。 掌柜的刚伺候这些侍卫大爷吃完午饭,收拾完毕,正要到后面去,有人敲门:“店家开门。” 掌柜的应声道:“我们这里已包出去了,请客官到别处投宿吧。” 王府侍卫韩城听出灵川声音,喜道:“世子爷回来了。”忙去开了门。众人也都迎出来。一见灵川,都道:“小爷可回来了,这一年我们提心吊胆的。(.)就怕小爷出了事。” 灵川笑道:“哪里有那许多事。” 灵岳、灵川此次出来登昆仑苦寒之地,搏南海巨浪,都凶险之极,再者这些高人都离世索居,岂是轻见外人的?是以二人带人不多,到昆仑、蒲莱、南海之时,这些侍卫都在远处等着,并未与二人随行。也习惯了两位世子独处远离。心里也知道所谓侍卫只是做做样子,安慰王妃罢了。若是两位世子应付不了的,有再多侍卫也是白搭。然而场面话是不能不说的阄。 韩城让掌柜的为灵川沏好茶来。掌柜的答应着去了。灵川因问京城之事。韩城道:“具体情形不知,只是接到应太爷飞鸽传书,说王爷让世子爷回京,好似京城出了点事,又没什么大事,我想是王妃想世子了。” 灵川道:“那就收拾一下,打点行装,明天备置些用物,我们后日启程。” 次日,韩城等人备置用品,灵川在店内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地往外看。然而日头偏西仍没有见到云家姐妹,灵川有些失望。两个孤弱女子为何会幽居于人迹不至的深山,与野禽、猛兽为邻?一夜灵川也没睡好。 日出东方,韩城等人起来,准备好马匹车辆,静候灵川,灵川推门出来,说了句“你们先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往梵净山方向而去。进了山里,灵川先到云屏经常采摘山果的地方,然云屏未在此处。灵川在附近搜寻,冀望于找到她姊妹住处。可是风过林梢,鸟鸣幽幽,未见人迹。灵川暗悔,一年来为何未想到探听她的住处与她家里情形。在山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夜间,灵川来到金顶峰万卷书岩,盘膝而坐,希望云裳晚间还能到此地弹琴。然月光流转,空照楼台,蘑菇石上,空空如也。灵川等了一夜,未见云裳踪迹。 次日,灵川在山间又如篦发一般,找遍每一处山岩、洞穴,都未见有人居住迹象。这姊妹俩如云消雾散般不留痕迹地消失了。坐在万卷书岩,看着空空的蘑菇石,灵川有些恍惚,仿佛云裳正站在月光之下,向自己翩然走来,灵川大喜,迎上前去,脚下一空,才惊觉是峭壁,所幸只一脚迈出,未酿灾劫。灵川收回脚,再望向对面,依然风过石壁,月照青山,哪里有佳人身影?灵川怅然哦。 在山间两日,灵川未找到云家姐妹。回京日期,不能再行延搁,父亲既叫自己回去,显是母亲焦虑过甚。没奈何,悻然而返。韩城等人这回可坐不住了,世子说去去就来,一连两天都未回来,又无音信,别是出了事,都纷纷进山来找。梵净山幽深庞大,他们如何能找到灵川?幸好事先雇佣熟悉山形的当地人做向导,才未迷路。他们寻人未果,刚回到福来客栈,灵川就回来了。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长短,灵川只说忽然想到一位朋友,因去辞行,耽搁住了,才算罢了。众人又歇息一日,启程回京。 银轮初上柳梢头,月色清明,银辉暗洒,为池塘、垂柳,高屋、华堂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栎园内寂寂无声,婆子、丫头、太监们都沉沉睡去。黛玉虽静卧无声,却怎么也睡不着,翻了个身。水溶搬过黛玉身子,轻声道:“别把背对我。”黛玉道:“王爷说,川儿该到哪儿了?”水溶把黛玉搂紧:“还应有两日路程吧。不必心急,早晚间也就到了。” 黛玉坐起身,倚在枕上,郁郁道:“王爷,岳儿该如何?” 水溶亦坐起身,面色平和道:“他近日不还好吗?饮食起居恢复如常,面色也好些。” 黛玉道:“岳儿怕你我担心,勉强进食,我知他心结未解,仍郁郁于怀。时间长了,憋闷出病来。” 水溶道:“修道练武之人,外疾难侵,病从心来。心病难医,此为我之深虑。” 黛玉埋怨道:“这些时日,王爷也没想出办法来。” 水溶轻叹:“岳儿感公主之情,伤公主之亡,愧公主之意,无以偿还,无以诉说,郁结于心,无由宣泄。何时宣泄出来,何时才得解脱。” 黛玉道:“怎样引其宣泄?” 第六回 积郁销笔画心铭记 心意存琴箫梦中魂(1) 话说黛玉、水溶夫妇担心灵岳的身心折磨,无计可施,水溶说“只有郁积情绪得以疏导宣泄,灵岳才能从沉痛中脱困”,黛玉因问“如何宣泄?” 水溶道:“我若有法,就不愁了。(.)” 黛玉靠在水溶肩上,说道:“在晹阳虽平淡却和美安然,入京几年生出这许多事来。王爷,还是回乡吧。” 水溶轻笑:“玉儿,你也傻了。这些事并非因在朝在野而起,是因情而起。在晹阳之时,他们还小,没有这些事。现在大了,即便在晹阳,也是难免的。儿子象你我一样,不肯俯就,必得遂心。人生之事,随意者几?你我之间不亦如此。单论饮食男女,何人不可?世上之人不都如此过来?何故,你必得我,我必得你?情也,意也,心也。岳儿亦如是。月老牵线,一男一女成配则可,然这一根红线绕来绕去,绕过几人方才系到你我。你我成就姻缘,又需绕下几人身上的线去,方捋出这‘情深意长’‘生死不弃’八字来。然从线上绕出去之人,你我亦不能无视。锦儿伤亡,非你之错;宝玉出走,我又何辜?因情依理,却总不能置身事外。你、我、岳儿都不是无情之人,责己甚重,待人者宏。‘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情意重负岂是轻易卸下的?回乡亦不能卸负。” 黛玉心中品度水溶之言,便没言语。水溶忽地抚上她的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黛玉一愣,屏息静听,外面传来金铁碰撞之声。两人下床穿上衣服,赶到窗边,向外观看,只见外面剑光霍霍,灵岳持剑与一黑衣蒙面人斗得难解难分,从地上打到房顶。 黛玉在屋中急道:“王爷,那人是谁?岳儿可有危险?” 水溶双目盯着二人的一招一式,半晌方道:“无妨,让他们闹去吧。”那黑衣蒙面人见府中侍卫已经进了院子,知是惊动了众人,向正房看了一眼,见屋中依然黑寂无声,稍感心安,纵身向外飞掠灵岳哪肯轻舍,穷追而去。侍卫赶到近前,房上人迹已杳。空自呆呆望着。展平低声吩咐众人:“仔细搜索,谨防暗藏有人。悄声不可惊了王爷、王妃。娄侍卫,你带着人去帮世子。阄” 水溶推门出去,展平、娄方一见水溶忙上前施礼道:“属下无能,竟让刺客摸进栎园,惊了王爷、王妃。” 黛玉也出来道:“快去看看世子可有危险?” 娄方躬身答:“是。”转身带人欲行。水溶道:“不必了,世子不会有事。你们下去好好休息吧。若天亮世子还没回来,再派人去看。” 黛玉阻止道:“王爷?” 展平、娄方茫然不解,只能照着吩咐带人下去。 水溶牵着黛玉的手,进了屋里。幽兰、疏梅、韵竹、傲菊也已起来,惊慌地看着黛玉和水溶。水溶挥手道:“世子练剑,没什么事,都歇着吧。哦” 灵岳住在栎园,每日与灵暄、灵烟、灵鹮习武,这四婢习以为常,便不在意,服侍水溶、黛玉躺下,方才各自睡了。 黛玉又问水溶:“王爷?” 水溶轻轻拍拍她道:“放心。没看到那人身形与灵岳一样,剑式招法错不了的。是你儿子回来了。” 黛玉道:“川儿?回来因何不从门进,蒙着面杀进来。” 水溶道:“让他们哥俩闹去吧,我们睡觉。” 虽如此说,这一夜黛玉睡得也不安稳。次日正是休朝之期,水溶不上朝,知道黛玉没睡好,便陪着她多躺一会儿,起来也就迟了。黛玉醒来第一件事就问:“世子可曾回来?” 傲菊道:“世子还未回来,娄侍卫已带人去找了。应总管听说昨夜有人进入王府,世子去追刺客,一夜未回,也去探听消息了。” 黛玉担心地看向水溶,昨夜间是不是眼花,把刺客认作是灵川了。可回神细想,那黑衣蒙面人确是身材与灵岳一般无二,当是灵川无疑。可身形相似的大有人在。水溶单凭身材认错了也是有的。 黛玉虽没说话,水溶亦知她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即便身形相似者有之,功法招式无可替代,不会认错的。北静王认错了儿子可不是小事。” 黛玉白他一眼,心内稍安。 梅、兰、竹、菊四婢服侍水溶、黛玉梳洗毕,奉上茶,水溶、黛玉慢品细酌。傲菊去厨房传饭。不一时,丫头们端上来两盘各式油炸点心、几碗粥菜来,摆在桌上。黛玉、水溶举箸欲食,展平、娄方急匆匆跑到栎园,冯麟正在门口服侍,忙问二人何事?展平道:“不好了,昨天那蒙面人竟有同伙,世子与其大战,从城里打到城外,损毁了城中几处房舍,越城墙而过,守城士卒拦截不住,惊动了九城兵马司。兵马司已上报宫中。圣上传旨命咱们勇诚公去查。圣旨马上就到。” 冯麟听罢,连叫“王爷,王爷,不好了。世子,世子……”世子怎样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大事不妙。 水溶放下筷子,道:“让他们进来。”起身转过屏风,进入前厅。 展平、娄方低头步入前厅。水溶问道:“事情如何详细讲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六回 积郁销笔画心铭记 心意存琴箫梦中魂(2) 展平、娄方亦未亲见,只是根据清晨所见,道听途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水溶问道:“可曾伤了百姓、士卒?” 展平道:“未听说有百姓、士卒受伤。阄” 黛玉听到有同伙,水溶判定那黑衣人是灵川有误,忍耐不住,在内问道:“他们有多少人?世子可曾受伤?” 展平道:“听见到的人说,共有三人械斗。还没找到世子,听人说,他们往城东去了。应总管已经带人追下去了。” 黛玉声带哭腔:“王爷,快去救岳儿。” 这边厢没理出原委,那边小太监又跑进来,急声回报:“王爷,圣旨到,让勇诚公接旨。” 水溶按捺不住,怒喝道:“让他接旨,找我做甚?” 冯麟怯怯地看了一眼水溶:“王爷不去不好吧。哦” 水溶怒哼一声,先回了里面,看黛玉满面泪痕,拿过黛玉手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泪,道:“放心,你儿子不那么娇弱。一会儿,水洛带大队人马就去了。不会有事。(.无弹窗广告)我也过去。” 黛玉拉着水溶的袖子:“王爷,我也去。” 水溶安慰她道:“你去只能添乱,帮不上忙的。还是在家等着。放心,不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儿子,我不回来见你。” 黛玉回思了会儿,才理出水溶话的意思,又流泪道:“王爷,你得回来。带着岳儿一起回来才成。” 水溶趁人不注意,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笑道:“还是舍不得我。唉,更舍不得儿子。我还是不敌儿子。”回身对四婢道:“好生服侍王妃,不可含糊了。” “是。”四婢应声答道。 水溶握了握黛玉的手,转身出了屋子,冯麟、展平、娄方都跟了往前殿来。 前殿,水洛已接了圣旨,正与传旨的太监说话。见水溶进来,忙都起身相迎。那太监道:“圣上听说昨夜有人激战京城,残民伤卒,怕是叛党作祟,特命勇诚公查察。” 水溶拱手道:“如今天下承平,哪里来的叛党?圣上过虑了。不瞒公公,昨夜激战由我王府而起,犬子亦在其内。我考虑不周,未想到会害民伤卒,卑职之过。这就让人察明所伤者几,王府一律赔偿。卑职愿领一切责罚。” “先别忙着领罚,究竟怎么回事?你北王府就不能消停些。要毁了京城不成?” 水溶等人抬头一看,皇上与龙信已到了门口。水溶、水洛忙过来参拜圣驾。原来皇上想到前阵宫中起火,如今有人夜战京城,怕是有人蓄意为乱。一面传旨给水洛,命其查察此事,一面想微服私访。微服私访自然离不开两个人――龙信和水溶。便命人传旨龙信,让到水王府来,自己则带着几个侍卫微服来到水府,他到,龙信也就到了。守门之人哪敢拦着他们,便陪着进来。正听到水溶的说话。 水溶请皇上与龙信入座,这才说了昨夜之事。水洛因住留香园,与王府本是隔开的,并未注意王府有人交手,听水溶一说,惊道:“川儿回来了?与岳儿大战?” 皇上、龙信也疑惑地看着水溶。水溶道:“看那人身形、招式应是灵川。臣想着他兄弟二人久未见面,川儿想试探岳儿功夫进益,抑或在回来途中,听说灵岳与元和公主之事,想以比武消耗灵岳情绪使其得以宣泄也是有的,便未阻拦。未想到他们会闹到这等境地。亦未想到还会有第三人。” 皇上道:“那第三人是谁?” 水溶道:“臣实在不知。” 龙信插言道:“北王确定那黑衣人是灵川?” 水溶道:“臣有八分把握。” 皇上起身道:“水洛,你即刻带左营禁卫去追。先找到他们再说。” “是。”水洛领旨出去。 皇上看着水溶道:“我们出去看看,你那儿子把京城给我闹成什么样?” 几人出了北王府,一路往东城而来。果然有三处房舍或是屋瓦掀飞或是墙倒或是屋塌,一片狼藉。那些住户晚上睡觉,祸从天降,稀里糊涂地房子被拆了,只看着废墟痛哭不止。水溶等人询问,可有伤亡。所幸只有两人受了点皮肉之伤,并无人死亡。水溶一颗心才放下来。有人说,房屋倒塌之时,有两人抱着他们飞出去了,并未伤着。他们一边打,一边往东去,还一边说着“明日赔偿”。 龙信笑道:“你那儿子行,边打架还能边救人。” 皇上愣愣地,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询问,道:“这是什么功夫,以个人之力摧毁房屋?” 水溶无法与皇上说清其中关节,便让展平拿出银两赔偿给这些人,轻者赔银百两,重者加倍。这三户人家从未见过这许多银钱。那岂是一所房子的价钱?盖个三五所也绰绰有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水溶又让仆从把他们暂且带到北王府安置,新房建好再回来。 到了东城,问守城士卒昨夜之事。夜间值勤的士卒说,昨夜巡城时,忽然有三条人影呼啸而过,他们举枪相刺,却都刺空,眨眼之间再找人,已无踪影。 皇上怒哼一声没有说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六回 积郁销笔画心铭记 心意存琴箫梦中魂(3) 出了东城,景象更是骇人,想是出了城,人烟稀少,少了顾忌,灵岳等人全力施为,内力激发,树倒石飞之象所在多是。 皇上默默点头:真乃神怪之功,夺天之力。猛然醒觉,这是往元和公主墓地方向。 其实激战三人都是不出世的高手,此次不讲技巧,是硬接对方招数,气相击,力相撞,彼此消磨。伤及民宅树石之力只外逸之余气而。否则,那招招全力施为之下,景象如何不可预料。 三人一夜激战,两人本心就是志在消耗,直战到天明才精疲力竭,瘫倒在地。灵岳恰倒在元和公主墓碑前,浑身瘫软,全无力气。连一直支撑着他的憋闷在心底郁积沉重之气都似乎随着激射的内力喷发出去,随着气力的耗尽而消散了。灵岳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消融在黎明的大地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生命形体的存在,脑中一片空蒙。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无力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一边喘息着一边抹下头上蒙面巾。(.好看的小说)白衣少年看看他,又看看灵岳,不可置信道:“你们,你们是……阄” 黑衣人道:“我们是兄弟。”黑衣人正是水灵川,恰如水溶所料,灵川在路上听说宫中起火之事。就想到用此等法子令灵岳有所释放。夜探王府,佯装行刺,灵岳发觉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护卫父母心切,全力应敌。发现是灵川之后,已成对局,无法罢手,灵川也未想罢手,招招进逼。灵岳虽不知灵川真意,也只当兄弟较技,不敢隐私,施展所学,与灵川相较。 白衣少年听灵川如此说,又气又笑:“你们既是兄弟,因何大打出手,还如此拼命?害得我以为你是灵岳仇家,出手相助,卷入其中。”这白衣少年就是约灵岳在岳阳城中相见之友柳霆英。此次有事进京,夜间出来,看到灵岳与一高手较量,难分轩轾,就上去帮忙。两人大战灵川。灵川稍显劣势,灵岳又帮灵川解围战他,把他弄得莫名其妙。想要抽身却退无可退。灵岳、灵川两人酣战,却没忘记他,不时捎带上,逼得他只能应战。也激起柳霆英好胜之心。与他兄弟二人斗在一起。三人各自为战,互为臂助。柳霆英虽不知就里,也看出二人实无敌意。然也纳闷,既无敌意,还要拼死搏杀,招招绝命。 柳霆英并无灵岳、灵川天生异秉的资赋和前世修来的奇遇,自无法与二人抵敌,所幸灵岳、灵川也不真正与他计较,他方能坚持到现在。 灵川未答他的话,看向灵岳。灵岳扶着石碑站起来,看着碑文,眼神专注而凝重,他一笔一画沿着碑上笔画勾勒着元和公主的名字,要把这个名字永远镌刻在心里。 柳霆英看得发愣,灵川既不阻止,也不劝慰,只是静静地看着。 三人举动早已惊动守墓兵将,一将官带着人手持利器围上来,喝道:“何人擅闯皇家墓地?哦” 三人回头,那将官一看灵岳、灵川,慌忙扔了兵器,施礼道:“不知驸马爷在此祭墓,下官冒犯。” 一个士卒匆匆跑过来,报道:“将军,北王府应总管带着侍卫到了这里,询问可否看到世子。” 守墓将官道:“世子在此,请应总管到这里来。” 应扬带着人进来,看到灵川喜出望外:“我说王爷怎么不急,原来是世子回来了。”又望向柳霆英:“这位是……” 柳霆英俊眉一凛,双目骤然一闪,道:“没想到二位是名门之后,皇亲之属,失敬了。在下还有些许事情要办,就此告辞。”说完拱手而去。 灵岳急叫:“柳兄……” 柳霆英但行不顾,飘然远去。 灵岳、灵川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莫名其妙,不明他何以突然间态度大变。应扬命人服侍世子出墓地,几人与守墓将官道了劳苦,告辞回城。相继遇上了带队而来的水洛与皇上、水溶、龙信一行。 皇上一看到二子,笑逐颜开,叫道:“北王爷果然猜得不错,是那小子回来了。” 灵岳、灵川、应扬等人赶忙上前与三人见礼,皇上一手拉过一个,问道:“你们兄弟俩搞得什么,要拆了朕的京城吗?” 灵岳、灵川连忙跪倒请罪:“臣等知罪,犯宵禁,勇私斗,伤民损财。愿受责罚,但凭陛下处置。” 皇上笑呵呵地把二人扶起来,笑道:“不罪,不罪。朕知你二人武艺超群,不料有此境界,真是上天垂怜,命星降世。朕不能辜负上天美意呀。”想了想,转身对龙信与水溶道:“灵岳、灵川已长大成人,朕封他二人为武略骑尉与武义都尉之职可好?做我的御前侍卫。” 水溶抢先说道:“陛下,他二人刚违禁伤民,理应制裁,此时不宜封官。以免授民以柄。” 皇上面色一沉:“朕就知北王有话说。虽说他二人犯了宵禁,也不是什么大错;所谓械斗,兄弟切磋武艺罢了。至于损民财物,北王已赔付过了。庶民小子敢说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回 揽贤才君王开盛宴 体圣意夫妇论难心(1) 水溶道:“他二人小小年纪,寸功未立,在犯禁之时得此高位,开此先例,怕不利于后事制辖。(.好看的小说)” 皇上笑道:“北王此言差矣,以才授官,自古皆然。如北王所说,只以功授官,怕是科考得取消了。至于开先例,我倒希望天下有能出他二人之右的英才,那我朝岂不是彬彬济济?朕求之不得呢。” 水溶笑道:“以臣愚见,陛下如有此意,也以稍后再行封赏为宜。” 龙信笑呵呵插言道:“北王育儿成贤,可喜;陛下喜获俊杰,可贺。只这荒郊野外不是拜官行赏之处,我们到‘春风十里’‘竹西佳处’之地,痛饮三杯若何?也为灵川接风。” 灵川慌忙行礼道:“明王爷虽是玩笑,小子担当不起。” 皇上却道:“明王爷此议甚妙,我们回城,找一佳处慢慢饮酒,方不负出宫一回。阄” 水洛命副将带队回营,陪同皇上、水溶等人同回京城,灵岳、灵川知母亲担忧,请命先回王府与母亲请安。(.)皇上也知此刻黛玉定是忧心如焚。便命二人速去见过母亲,再到醉仙楼一同品评佳酿。 灵岳、灵川在应扬等护卫下回返北王府。 水洛奉旨察访夜闹京城之人,康宁就疑惑不安,又听说晚间有人夜入王府与灵岳交手,灵岳追敌,至今未归,心里益发慌乱忐忑,忙忙地到栎园来。灵烟和贾菀已在栎园,灵烟倚在黛玉背后撒娇,道:“母亲无需担心哥哥。非我滥言狂语,举世之间,莫能与哥哥对敌颉颃者。哥哥不会有事。”康宁正巧进来,言道:“既说无事,因何还不回来?” 灵烟、贾菀起身与康宁见礼,黛玉亦起身请康宁坐了。康宁问道:“昨夜间究竟怎回子事?皇上圣旨说有人夜闹京城,这又有人闹王府,是不是一伙人?意欲何为?”黛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王爷已出去探听,就有消息来。岳儿不会有事的。[]”最后一句话与其说宽慰康宁,毋宁说安慰自己,说得毫无底气。康宁知她心境,不再追问,只陪她坐着。 灵烟从幽兰手里接过茶碗分别奉与黛玉与康宁,笑道:“母亲与婶娘快别这样愁闷,饮会子茶,哥哥也就回来了。想那年三哥丢失,母亲也急得什么似的,三哥不还是好好的回来了?” 黛玉申斥道:“小孩子家,哪里知道其中凶险,那年拐走你三哥的不过一群无赖之徒,寻常匪类,昨夜间的却是武道高手,还有预伏的同伴,你哥哥岂有不吃亏的?哦” 灵川笑道:“母亲也知武道高手?” 黛玉瞅她一眼:“为何我就不能知晓?偏你们父子兄妹搅得热闹,我就不能耳濡目染,耳熟成详?” 灵烟搬着黛玉的脖项,笑道:“母亲虽能说,却不如我懂。我知武道一途,哥哥是属一不二的,不,是属二不三的。天下鲜有其匹。母亲但放宽心。” 康宁道:“如何是属二不三了?” 灵烟道:“我这两个哥哥,难分伯仲,只能共同属一,结果就成二了,因而是属二不三。” 灵烟插科打诨,挑活些气氛,还是不能令黛玉、康宁安心。两人面前的茶一动没动,任其凉下来。灵烟看向贾菀,寄望她能想些法子。贾菀道:“姑姑,表哥和王爷比,谁武艺高些?” 黛玉道:“我看不出。依王爷说,他不敌你两位表哥。” 贾菀笑道:“如此姑姑更无需担心了。我母亲曾说王爷当年剑挑柢罗国公主,安社稷,固家帮。以王爷如此功夫尚且不能与表哥对敌,况他人乎?” 黛玉道:“我不懂武道,在他父子之间浸淫日久,亦知一二,只限纸上谈兵,无法探究其深浅。但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间奇人异士甚多,岂是夜郎自大,掉以轻心的?” 贾菀道:“菀儿有句话,姑姑莫怪。”黛玉疑惑地看向她,贾菀道:“天下父母视儿出于两极:一者,异骨肉,示寻常话语言谈皆为奇处,以为天下之儿莫过己者;二者,私骨肉,求寻常天伦之乐,康乐之福,以为天下父母孩儿结为一般,无视其奇处。二者表现虽异,实因爱儿之情而闭塞双目。姑姑无视两位哥哥过人之处,不谓闭塞双目乎?” 黛玉道:“他两个有甚奇处?”话未说完,外面丫头一迭声地喊:“世子回来了,两位世子回来了。” 黛玉一怔,随即又喜,站起身来,灵烟已跑到门前,亲自打起帘子,灵岳、灵川双双而入,康宁看着灵川,上前拉住,又惊又喜,道:“川儿,你几时回来的?定是你帮着岳儿击败了刺客。” 黛玉看灵川一身黑衣,心中明镜一般,水溶又言中了,昨夜的黑衣人定是灵川无疑。脸色就沉下来。灵川见母亲脸色不好,赶忙跪倒在地,向上叩头道:“母亲在上,不孝儿给母亲叩头。昨夜入府,惊扰母亲,令母担忧,儿之错矣,请母亲责罚。” 灵岳也飘身下拜,道:“母亲,弟弟只为解儿之困,非有意忤逆母亲,请母亲原谅则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回 揽贤才君王开盛宴 体圣意夫妇论难心(2) 黛玉见灵岳说话比往日明白,一双眸子也似比往日灵动些,心下甚喜,且喜灵川万里归来,哪还真心计较昨夜归家不拜父母持剑闯宅之事。说道:“川儿做事甚为鲁莽,惊扰王府不安不说,还搅扰整个京城,惊动守军,圣上怪罪下来,岂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灵岳、灵川道:“孩儿已向圣上请罪。圣上宽恕孩儿年幼无知、行事无状。” 黛玉一颗心真正放下来,让二人起来。康宁与灵烟扶起了灵岳、灵川,康宁拉着灵川看个不够,道:“他二人分开这许多时日,亦未见他二人有何不同。一般地长得高了,更俊美了。” 灵烟道:“我看两个哥哥神情气质倒似有些差异了,大哥更沉毅,二哥更清和了。”灵岳、灵川笑了笑。多长时间没见到灵岳笑了,灵岳似乎也不会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有些勉强。但在黛玉心里这一笑比春花还娇美灿烂,象阳光一样照彻了心头浓云,又悲又喜,那泪珠就管不住地滚落下来。 灵岳、灵川慌了神,忙倚近黛玉身边,为黛玉擦去泪,灵川道:“孩儿不孝,长时游历在外,未能体察慈母春晖。”灵岳也道:“这些日子,让母亲为孩儿担心了。” 黛玉破涕为笑,分别拉住两个儿子的手握在一起,道:“我这是高兴的。岳儿精神好些,川儿来家,终可想天伦之福。”便命疏梅吩咐厨房备席。 灵烟不依道:“母亲偏心,我归家时,无有此等厚遇。母亲明天要赔一席给我。阄” 黛玉点着灵烟道:“就你这丫头话多,那日,席可少了你的?” 灵烟道:“那是叔叔为父亲接风,又不是为我的。” 康宁道:“也是为你接风啊。” 灵烟嘟哝道:“我要为我一人的,那日借父亲和哥哥的光,若是我一人,母亲才不会摆席呢。” 康宁道:“这丫头刁钻,明儿你出嫁回门,你母亲还不盛宴招待姑娘?” 灵烟道:“我才不嫁呢。哦” 灵岳道:“妹妹不用抱怨,母亲也不必张罗,有人为灵川做东接风。” 黛玉、康宁、灵烟、贾菀都好奇地看向兄弟俩,康宁道:“王爷没回来,可是在外面张罗着为儿子接风?” 灵岳道:“不是父亲,是圣上和明王爷,他们已去了醉仙楼,让我们见过母亲之后再去那里。” “圣上。”黛玉默默地品味着这两个字。 康宁道:“既如此,你们快去吧,别让圣上与两位王爷久等。” 灵岳、灵川看着黛玉等母亲示下,黛玉微笑道:“去吧,节制一些,不要酒醉出乖露丑,惹是生非。” “是。”灵岳、灵川起身行礼告退。醉仙楼圣君贤王英才聚会,把酒临风暂且不提。 北王府康宁与黛玉闲谈,说:“这些日子憋闷坏了,找个日子,闹他一闹,透透气。”灵烟一听,来了兴致,凑趣道:“公主丧期过了,大哥重振精神,二哥回家,我们也该热闹热闹。” 康宁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若不请班戏,就出去闲散闲散。” 黛玉笑康宁道:“这大年纪,还象小时一样不安分,难怪灵鹮闹着要出去,我看与其说王爷惯她的,毋宁说你的耳闻目染养成她的。” 康宁道:“他们可以醉仙楼,我们如何不可?我们不去饮酒,只是看看外面山色水光。” 黛玉道:“罢了,罢了,这还了得?让人说我们北王府内眷放纵如此,岂是好的?王爷、公爷御内不严,面上需不好看。御史参奏一本,朝臣再有说词,虽不致大错,毕竟事关王爷、公爷清誉,忽慢不得。一世英名,不能丧于你我之手。妹妹若闷,家里歌班舞妓,找乐子还不容易?” 康宁道:“家里的都耳熟能详,有何趣味?外面的才好呢。” 灵烟看母亲、婶娘意见不合,便没插言,悄悄地叫了贾菀出来两人去了梨雪园,恰巧灵鹮也在这儿,楚怜卿请二人入座,灵烟与贾菀坐了,说了灵川回来之事。楚怜卿闻听“灵川”二字本笑着的面容略微一怔,随即收了笑意,不再言语低着头摆弄着桌上装着活计的笸箩。灵鹮、灵烟、贾菀都瞧了瞧她,随即转过目光,灵烟拉着灵鹮道:“婶娘说要找个好日子出去闹一闹,母亲不同意。真是气闷。”灵鹮听说要出去,“噌”地站了起来,道:“王妃因何不同意。” 灵烟道:“母亲怕闹得不像样,惹人笑话。” 灵鹮道:“这有何笑的?我们只是出去闲散闲散,气闷死了。我只恨母亲因何不把我生成个男子,也像大哥、二哥一样能出去闯荡,连灵暄都可自由出去,今日他又没影了,唯你我不能。” 灵烟顺手自怜卿面前的笸箩里拣出两色丝线缠着,道:“我大了,必是要出去的。才不令高墙深院锁住。” 灵鹮道:“王妃如何能让你出去?” 灵烟想了想:“到时,我带母亲一起出去。” 灵鹮吃惊地看着她,灵烟道:“母亲本不是甘心受缚之人,本心亦神往云飘风游燕翔兽走的自在,只被父亲的官位声名束缚了。总不能让人说北王妃冶游放诞不守妇道不是?有朝一日,父亲归农,必是父母双双逍遥云海,纵览江山之日。那时就可遂愿矣。” 灵鹮道:“我岂能等到那时,必得说服母亲,出去逛逛才罢。” 第七回 揽贤才君王开盛宴 体圣意夫妇论难心(3) 贾菀饮了口茶答话道:“母亲常说,女孩儿家要深藏闺中不使外现。岂能随意抛头露面的,羞也羞死了。你们这样王公之家,规矩必也是大的,王妃定不能放纵郡主如此。” 灵烟边缠着线边道:“你不知,我家与别家不同。连那边的姑姑与姑奶奶虽口上说父母亲这不对,那不可。实则还是认可的。只不便承认罢了。” 楚怜卿吃惊地看着她们谈论。 贾菀道:“母亲常说,父亲今虽已搬离荣国府,是一介布衣行商之人,也是荣国公的后代子孙。行事规矩必得有大家子的风范,才不堕世家望族的名头。因教我起居坐卧的规矩,行事言谈的礼仪。很是严谨。后来荣府大娘和二婶子请我进住府中,母亲说大娘和二婶子是女子之标榜,我在其身边必能受他们之陶染而受益的,才欣然命我进府。大娘也还罢了。我见二婶子确是待人恭谨礼让,言谈大方有度,行事周全稳重,比他人高出一筹,心私羡之,常想何时能像二婶子那样,也不妄了。今在贵府多日,见王妃与国公夫人行事却是另一样的。” 灵烟道:“有何不同?” 贾菀道:“说不确切,只是觉得,二婶子说是很近,实则很远;王妃貌似与人千里,实则咫尺之间。” 灵烟道:“哪一个好呢?” 贾菀笑道:“这可难说了。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灵烟放下缠着的线,道:“我也喜贾家姨娘行事大度的风范,可我更喜欢母亲。母亲不常说教人的,勇毅王府那边的姊妹兄弟也喜欢母亲。在那边闷了,就会借口过这边来。母亲虽不总礼待他们,他们却觉得在这边更自在些。阄” 小姊妹们又说起勇毅王府的行事规矩,漫谈开来。 夕阳如血,濡染着栎园中的朱栏白水清荷,黛玉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望着水里莲叶间嬉戏的鸳鸯,想着水禽山兽匹配何等容易快捷,偏人间事有这许多不如意。元和公主未绽而萎,令人叹惋,令人怜惜,更令黛玉内疚,毕竟与岳儿有关,“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于情于理,总是令人郁愤的。(.好看的小说)黛玉感吟道: 飞花一片了红尘,减却风光缕丝春。 燕燕投火化痴骨,娥皇赴江为湘神。 金谷楼前吟花艳,锦宫苑里咏情深。 香及脚下一抔土,亦作湘君梦里人哦。 黛玉正自吟诵,水溶带着灵岳、灵川回来,见黛玉院中孤坐,上前笑道:“如何一人在此独坐,幽兰他们呢?” 黛玉起身迎着三父子道:“如何这晚,圣上也才回宫?” 水溶笑笑,道:“许多时日,云愁雾惨,今日方得些快慰,多喝了几杯。我父子三人方送圣上回宫。” 黛玉看水溶不像喝多的样子,又看向灵岳、灵川,二人面色亦如平常,笑道:“喝了这许时候,不见你父子面上变化,别的没见长进,这酒量可是见长。” 灵岳、灵川道:“我们没喝多少,是圣上与明王爷对酒。我们与父亲只是相陪。”扶了黛玉,与水溶一同进屋。黛玉边走边道:“难得皇上能有开心时日,陪陪他也是该当的。” 疏梅从屋内打起帘笼,四人进到屋中,水溶、黛玉居中坐了,灵岳、灵川坐于旁侧陪着父母闲谈漫议,黛玉见灵川夜行衣还未脱去,一夜苦战,又陪圣君一日未歇,想必劳乏过甚,为他理理散下的头发,道:“连日赶路,也该歇歇了。快去歇着吧。我们母子明日再叙。”又对疏梅道:“这尚清馆的丫头怎么一个不见,一天时间了,也该知道世子归来,如何不来伺候?” 疏梅道:“王妃快莫怪她们,和阳、嫣香、怜星、纤云、映溪、清湖已来过几次了,王妃与三夫人闲谈,没敢惊扰。”正说着,门口有人窃窃私语,黛玉问道:“外面何事?” 傲菊道:“怜星、纤云来问世子可曾回来。” 黛玉道:“让她们进来吧。” 怜星、纤云进入屋内,见到灵川,脸上露出欢喜神色,给水溶、黛玉见了礼,方道:“奴婢来接世子回去歇息。” 黛玉道:“世子一路风尘,好生服侍着,洗换些个,夜间警醒些。” 怜星、纤云蹲身答“是”。 灵川起身向父母亲告退。灵岳亦起身道:“孩儿在这里惊扰父母有时,让父母亲忧虑伤怀,孩儿不孝。孩儿身体已恢复些个,父亲母亲也该安心养息,儿想回尚清馆陪陪弟弟。”黛玉担心地看看灵岳,不知他是否就是好了,又看看水溶。水溶道:“既如此,岳儿就回去歇着吧,让丫头们好生看着些就是了。” 怜星、纤云道:“王爷、王妃放心,奴婢会照看好世子的。世子有事,婢子会及时禀明王爷、王妃。” 黛玉点点头,才命幽兰等人及小太监帮趁着把灵岳的东西搬回尚清馆,灵岳、灵川等人告退而去。 水溶脱下外面的袍子,脱了鞋,坐于炕上,道:“这一天,才放松些。”韵竹奉上茶放于炕桌上。水溶掀开碗盖荡了荡碗中浮叶,轻轻饮了一口。黛玉坐于对面看他把水喝下,方道:“连日事繁而忧,圣上怎有闲心与王爷饮酒?”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回 揽贤才君王开盛宴 体圣意夫妇论难心(4) 水溶放下盖碗,道:“元和公主逝去阴影渐次消散,泰和公主日益安宁,川儿回来,为其接风,亦寄予期盼。[]国事、家事不得不为之吧。” 黛玉低头不语,水溶笑道:“怎么了,岳儿好些,川儿回来,该安心了,有何不快?” 黛玉道:“岳儿精神好些,争奈泰和公主之事虽未提,亦不能不想。圣上为川儿接风,怕有此意,王爷说圣上寄予期盼,说的是这事吧?” 水溶笑笑,道:“这些事圣上未明说,不妨糊涂着。看川儿吧,不想委屈了川儿心意。”黛玉微露笑意,道:“我也如此想。只是岳儿刚出这事,圣上与娘娘虽未责怪,毕竟于心不安。泰和公主又……若一心为己,怎对得住圣恩宽宏?阄” 水溶道:“玉儿有想法?” 黛玉道:“我不知如何做,不想委屈川儿,亦不想泰和公主步元和公主或锦姨娘之后尘。她如此已是可怜,怎能再经风霜?” 水溶摇摇头,道:“世间之事,两全者稀。[.超多好看小说]当年你我虽历艰辛,经生死,却无如此多的心思与忧虑。不想孩子身上费却如此心神。” 黛玉低声道:“当年你我只是一心,如今却要二分,一分为儿女,一分顾他人。既不想儿女终生抱憾,亦不想有负他人。” 黛玉片刻垂首,叹息一声,道:“当年你我生死一心,却令锦姨娘孤寂而殁,思来王爷能无愧乎?” 水溶看了黛玉半晌:“玉儿是否也令圣上怀恨而疚?哦” 黛玉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夜色吞没了最后一缕光线,星星纷纷亮了起来,水溶下地,走到黛玉身后,从后面抱住她:“月亮出来时,星光就会隐没。所谓月朗星稀是也。” 黛玉道:“情之月温婉流华,却隐没他人苦痛之光,是也,非也?” 水溶低声叫道:“玉儿?” 黛玉道:“我未对圣上负疚,因我当时未见过他,亦不识得他。再说圣上有后宫佳丽三千,有我不多,无我不少。而锦姨娘只王爷一人,视王爷为天,怎能一概而论?元和公主、泰和公主我们都识得的,眼看着遭此不幸,能无感乎?而令其如此的又是我们至亲之人。我们执其两端,丝毫无措,怎不空唤奈何?” 水溶默默地抱紧黛玉,一时无语。这样的命题谁都难解吧。 尚清馆,和阳为灵岳归置好物什,拿出一个匣子,道:“这里面是什么?世子回来一直没打开过。”灵岳拿过那个匣子就怔住了,半晌,方打开盖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立于亭台之上,灵岳从匣中取出,亭台下面有一锁眼,匣子里有一小小钥匙,灵岳把钥匙锁眼中,拧了几下,放开手。亭台上美人飘飘而舞。 和阳道:“这是什么机巧?如此有趣,就跟活的一般。”灵岳愣怔无言,这是他回来时带给元和公主的礼物,然前车之鉴,怎敢欲人知晓,再行相送?如今是送无可送了。 和阳等人哪里知道灵岳心境,都围着看那美人。机括的劲力消除,美人渐渐停了下来,清湖从灵岳手中拿过来察看究竟,灵岳脸色微变,正待抢夺,灵川洗完澡出来,见他们聚在一起嬉笑,便凑过来道:“何事如此高兴?” 灵岳没有言语,默默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月转回廊,跃上柳梢之头,温和宁静如处子之目,脉脉含羞,流光巧盼。灵岳坐在回廊之上,只看着那弱柳梢头的弯月,一片轻云漫浮而过,遮住了月亮。 “地清风吹柳,天淡云遮月。应是绝妙景致吧。”灵川的声音在灵岳身后响起。 灵岳没有回头,慢吟道: 浮云闭月意朦朦,南离夜惊心始明。 只见马嵬坡前死,未约长生殿上盟。 乐昌破镜圆有日,佳人捐生逝无龄。 风牵柳丝到墓地,心逐月华普照卿。 灵川也望着那溶溶月色,道:“如何会发生这些事,当时怎生情景?” 灵岳细细地说了那日之事。灵川蹙眉道:“父亲与明王爷查察出什么结果?” “说是火头从锦绣宫寝卧中烧起,那日,元和公主在室内上祭。不知祈祷些什么,后去昭阳宫庆生,宫中仆从失于打理,才酿此祸。皇上盛怒之下,将锦绣宫中所有太监宫女处死。” 灵川眉头皱得更紧,道:“处罚太过。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亦历火险,无碍吧?” “德妃娘娘无有大碍,听说泰和公主毁却容颜。” “什么?”灵川惊愕失声。 “此事在宫内也只少数人知道,并未外传。” 纤云从屋中出来,叫道:“世子快些歇息吧,王爷、王妃再三吩咐,让两位世子好生歇着。” 灵岳看了看呆愣的灵川,对纤云道:“你们先歇下吧,我们分别期年,有话要说,母亲问起,我自会回话。” “这?”纤云踌躇地看看两人。 灵岳道:“我们兄弟叙旧,母亲不会怪罪。你们歇吧,我们不知会说到何时。” 纤云方讷讷地回屋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回 痴川岳情迷尚清馆 武暄鹮剑斗店门街 (1) 尚清馆中灯火渐次熄灭,灵岳、灵川一坐一站都望着那升到中天的明月无语。灵岳看灵川站成了塑像般一动不动,知道他内心定是波起涟动,暗暗叹息,没有惊动灵川去了后院自己书房。 灵川默立良久,亦走下回廊,漫行于幽深曲径之上,心思渺渺。不知不觉到了自己的书房,推门进去,显然白日打扫过,此时一尘不染,桌安椅固。借着月色,灵川看到桌旁卷筒里斜插一根竹箫,这不是他平时随身携带的那枝,他那枝已经浑迹于梵净山了,那是他亲手制作的竹箫。灵川从卷筒里拔出竹箫,打开窗子,风轻拂而入,灵川坐于窗下,呜呜咽咽吹将起来。月映绮窗,人化剪影;风送箫音,绕梁迂回,弥漫在尚清馆如水夜色中。 东方既白,箫音渐歇。两夜未眠,不见丝毫疲沓之色,灵川从口边移开箫管,双目清湛湛的,起身望着天边露出的晓光微笑了。他移步离了书房,想回正房歇息片刻,忽见清湖与映溪穿林绕树迤逦而来,迎上去问道:“你二人去哪里?” 清湖与映溪象见了稀世珍宝般,惊喜道:“世子在这里,可唬住我们了?和阳与嫣香去黑水园,怜星与纤云去青木园寻找世子,若再不见,就只有回禀王爷与王妃了。大世子呢?” 灵川道:“他没在房里吗?阄” 映溪道:“五更时和阳起来不见大世子,又去看世子,都没人,看床上又不象睡过的样子,这才慌了,没敢声张,把我等叫起来找寻世子。” 灵川朝密林深处灵岳书房看了看,向那里走去,映溪与清湖在后面跟着,门虚掩着,灵川轻轻推开门,绕过屏风,只见桌上纸张铺开,画笔滚落一旁,灵岳伏案而眠。映溪与清湖都放轻了脚步与灵川过去,灵川顺目观瞧,那纸上是一红衣女子,恰是元和公主形态。知是灵岳夜间所画。映溪待要叫醒灵岳到床上去睡,灵川止住了,示意二人勿要惊扰了他。清湖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衣衫,为灵岳披到身上,三人轻轻离了灵岳书房,回到正房,和阳、嫣香四人亦分别从黑水园和青木园回来,听说灵岳在书房睡着,忙叫李祥带着两个小太监去服侍,嘱咐不要吵醒世子。世子已长时未能安稳入眠,让他多睡些时候。这边嫣香又让灵川躺下再睡会儿,灵川虽不困乏,也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本想闭目凝思,精神却无法内注,耳畔萦绕着梵净山的琴音,伴着风起青萍之末、雨侵薜荔之墙的天籁之音,似闻春花初绽之声,秋叶飘然之静。脑中显现着梵净山的苍山翠木,云海怪岩,好似又回到了梵净山万卷书岩,云裳缥缈的身影从云海中现出合着琴声飘然而来。灵川内心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缦帐外,嫣香听到声音,掀起缦帐问道:“世子可是要水?” 灵川静静心神,道:“倒杯茶来。” 嫣香为他倒了茶,灵川慢慢饮尽,把茶碗递给嫣香,道:“为我拿卷书来。” “世子不歇歇,还要看书?”见灵川不说话,又问道:“世子要看哪卷书?哦” 灵川道:“随意拿一卷来。” 嫣香从堆在书案一角的一摞书中拿起一本,回到床边递给灵川,灵川接了,半卧在枕上。嫣香笑笑,示意他坐起身子,为他在身后倚了长枕,让他半躺着,看书舒适些。又卷起一边缦帐让光线透进来。灵川看了几页书,不觉入境。 嫣香、和阳等丫头都已收拾齐整,和阳到后面书房去看灵岳是否醒来,以便服侍他梳洗,嫣香命小丫头去厨房吩咐饭菜,让做些可口的来,自到外面倒洗脸水,见灵暄进来,笑迎上前,道:“三爷早。” 灵暄道:“昨日从外面回来晚了,母亲说二哥哥已经休息,不让打扰,没给二哥请安,今特来看看二哥。” 嫣香为他打起帘笼,灵暄步入屋中,灵川已闻声下地,笑道:“三弟来得特早些。” 灵暄给灵川行了礼,问了安好,嫣香请灵暄坐了,灵暄道:“未想到前夜潜进王府的是二哥。昨早听说有人与大哥对剑,大哥一夜未归,侍卫纷纷出去找寻,我还以为是强贼,昨日出去一天,想访查一番。” 灵川肃颜道:“昨日你一日未在家,母亲岂不惦记?今后不可造次。” 灵暄道:“眼见大哥有险,我岂能坐得住?” 灵川道:“即便如此,亦不能一日不归。未探听出什么回来就是,家里会有消息。” 灵暄道:“我碰到一位高手,与他较量,才未回来。” 灵川诧异道:“高手?何等高手能与你斗一天?” 灵暄笑起来:“那人剑法精奇,功法绝高,不在我之下。我初以为他是夜入王府的高手,就与他斗起来,后知不是,彼此惺惺相惜,遂成为朋友,在一处地方饮酒谈讲,很是快慰,才乐而忘返,昨夜已于母亲那里请罪。” 灵川道:“他有多大年纪,你们言谈甚欢?” 灵暄想了想,道:“比我大些,与你和大哥年纪相仿佛,很是疏朗轩豁,有狂放之气。” 灵川自然知道,灵暄功夫虽与他和灵岳无法相比,然自幼经受父亲锤炼,在他和灵岳吸收玚珏玥珠精血之时,灵暄在尚清馆中受到萧先生、云尘真人、空相与罗昙四位世外高人的指点,修为进境已是罕有,那人竟能与灵暄棋逢对手,非常人也。便问道:“那人姓甚名谁?”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回 痴川岳情迷尚清馆 武暄鹮剑斗店门街 (2) 灵暄道:“他说他叫柳霆英,乃是九华真人的弟子。(.无弹窗广告)” “柳霆英?”灵川想起了前夜相助灵岳的那个白衣少年。 “三弟何时何地见到柳霆英?”灵岳与和阳、李祥走进屋中,恰巧听到灵暄说柳霆英,便接口问道。 灵暄起身与灵岳见了礼,灵岳命他坐了,灵暄道:“昨日应总管他们前脚出去,我后脚就跟上了,只是他们往东,我往西。走一上午,亦没看到可疑之人,中午之时,入一酒肆吃饭,听到酒客议论说昨夜有大罗神仙派仙童在东城做法惩戒贪残小人,坏了几处房舍。说得活灵活现。我就知自己走错了方向,起身要赶往东城,瞥见邻座有一人凝神细听酒客谈论,脸上挂着不以为然地笑意,便觉他可疑,上前道‘这位兄台孤身一人饮酒,岂不孤寞得很,可愿与小弟痛饮三杯?’那人看了看我,起身道‘吾兄不弃,尽请开怀。弟敢不奉陪?’说着伸手相邀,我挽住了他的手腕,两人明里客气,暗中较劲,他功夫不浅,亦知我决非只是找他饮酒,于是二人便动起手来。” 灵岳追问道:“你们打斗之后,他去哪里了?” 灵暄笑道:“这我却不知。反正他陪了店家打破的家什。” 灵川笑道:“你因何不陪?阄” 灵暄道:“我昨日穿的破衣烂衫,他以为我是风尘浪子,必无银钱,才自掏腰包的。” 灵岳奇道:“怎生穿成那样?” 灵暄眨着毛嘟嘟的眼睛,满眼充溢着笑意,道:“这叫混迹江湖,游戏风尘。这般才能探听真实消息。” 灵岳道:“游戏风尘?小心父亲打你。” 灵川问灵岳道:“大哥怎生认识九华真人弟子的?” 灵岳道:“前年你我被逐出京,云游四海,我到九华山寻访九华真人时,见过他,很喜他风清月朗之质,龙逸凤翔之姿,洒脱不羁之性,便结识了。相约他艺成下山之后再见。[.超多好看小说]今年他技艺有成,奉师命下山,约我在岳阳会面。似乎他有家人在岳阳。哦” 灵川清眸微闪,道:“昨日早间听说我们是北王府之人,他似有不屑之态。”灵岳道:“奇人异士恶贵嫌富,也是有的。” 灵暄道:“奇人异士,恶的是恶,嫌的是俗,只显自己超凡脱品,不分是非曲直,见贵即轻,望富则厌,假清高也,非真名士。若柳霆英为此类人,非吾友也。” 灵川道:“你我虽与柳兄相识,也只一面之缘,对其认识不深,何可轻下此论?” 灵岳道:“柳兄光风霁月胸怀,为人坦荡,非惺惺作态之徒,此为必有别请。” 清溪已指挥着小丫头把饭菜摆在桌上,对三兄弟说:“世子该用餐了,三爷在这里一起用吧,喜墨、欢香也少了些繁琐。” 灵暄道:“我本待看完两位哥哥给父母去请安,如何耽搁下来?今日早间父亲没去黑水园督我习武,得去问候。” 灵岳、灵川也都说:“既如此,我们三兄弟一同去。” 嫣香见他们去给王爷、王妃请安,不好拦的,一桌子的吃食,一会儿就凉了。和阳命小丫头拿来小炭锅,点燃了,把菜放在上面热着。不一时,倚剑走来,告诉她们:“三位世子在栎园用餐,王妃说你们自用吧,不用等着了。” 和阳、嫣香等人笑道:“烦劳姐姐跑来一趟。王妃那儿用不着姐姐,姐姐就在这儿随意用些。” 倚剑道:“那怎成?王爷、王妃未用完饭,我怎能用?越发的没规矩了。” 和阳、嫣香等人闹了个红脸,倚剑亦觉这话说得唐突,做笑道:“如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的,也讲不得了。”便走向桌间,看到油炸的小馒头,金黄馋人,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赞道:“这个好,酥脆噙香,又不油腻。我最爱这个,王妃知道的,常赏赐我的。” 怜星拿了她们的碗筷来,听到这话,笑道:“王妃知道你嘴馋,有何得意的?” 倚剑瞥她一眼道:“王妃说我只知嘴上香甜,不计腹中饥饱。差一点忘了,王妃让问两位世子昨夜睡得如何?” 几个丫头相觑片刻,嫣香道:“不瞒姐姐,昨夜两位世子似乎都一夜未睡。大世子画了一夜的画,二世子吹了一夜的箫。” 倚剑一怔,不及下咽口中食物,噎在那里直咳。纤云忙拿水给她顺了。倚剑摸着脖子,道:“罢,罢,我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刚违了点规矩就如此惩罚,再大点的事,还了得的。我得走了。”洗手擦唇,转身去了。 和阳等人想到两位世子状况,不免忧从中来,如此下去,怎生是好?默默的围桌坐了吃饭,有些食不甘味。吃过饭到栎园来服侍世子。 灵川归来,灵岳大好,黛玉心中高兴,亲自下厨,给水溶做了两个清淡小菜,水溶美得不辨南北,连叫“美味”。三兄弟进来请安,黛玉便问他三兄弟可曾吃了,让他三兄弟一同就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回 痴川岳情迷尚清馆 武暄鹮剑斗店门街 (3) 灵川归来,灵岳大好,黛玉心中高兴,亲自下厨,给水溶做了两个清淡小菜,水溶美得不辨南北,连叫“美味”。三兄弟进来请安,黛玉便问他三兄弟可曾吃了,让他三兄弟一同就餐。三兄弟告罪陪父母用饭,黛玉命朱弦、倚剑分别到崇虚轩、尚清馆送信。 灵暄因说:“父亲今日没去黑水园,以为是母亲身体欠安,看着母亲还好。儿放心矣。” 水溶偷看黛玉,原是昨夜夫妻夜话温存,水溶难舍温柔之乡,赖床起晚未去黑水园,见儿子问出来,心下发虚,面色严肃起来,问道:“为父未去,暄儿可曾偷懒?”灵暄忙站起来,垂首道:“孩儿不敢。” 黛玉见水溶怀着心虚,煞有介事地训儿子,心内暗乐。给三兄弟布菜,三兄弟起身恭立而受。灵岳虽神疲力倦之态未消,然眼神茫然散尽,忧伤中自有山苍崇峻沉稳之光,灵川双目如水清泠明透。灵暄则一双眸子如蓄温阳,灵动异常。看着三个俊逸非凡的儿子,又看看水溶:此生何求?尽矣,全矣! 一家子刚吃完饭,正漱口,灵烟的笑声便传了进来:“父亲、母亲,快来看看,你们可识得他?”声到,人也进来。 众人向屏风转角处望去,只见灵烟一身淡绿衣裙,手里拉着一个人强拽进来,道:“父亲、母亲,快看。”众人细目端详,那人一身剑袖团花红袍,如火似霞,红方巾包发,埕玉带束腰,英气勃勃。幽兰等人叫出来:“二小姐。阄” 黛玉讶然道:“鹮儿?如何这般装束?” 水溶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转目看那三兄弟身量,都不相当。便问:“这是谁的衣服。” 灵鹮被众人看得羞红双颊,有些忸怩,见黛玉、水溶发问,豁了出去,大大方方往那里一站,道:“先回王爷的话,这衣服是母亲少时的,昨日找出来。” 黛玉纳闷道:“找它做甚?” 灵鹮笑道:“这就回王妃的话,王爷说要带我出去,时至今日,都未兑现。” 水溶道:“为何不让你父亲带你出去?哦” 灵鹮道:“未有王爷之命,父亲怎会让我出去?” 水溶漱了口,擦了手,道:“我今日上朝,无有工夫带你闲逛,改日如何?” 灵鹮嘟哝着小嘴,道:“王爷说让我做侍卫的,我就做王爷的侍卫,护王爷上朝如何?” 水溶失笑:“你护我?” 灵鹮上前去,摇着水溶的胳膊,撒娇不依。(.)连灵烟都怔住了,灵鹮如此迫切!水溶被缠不过,道:“随我上朝可以,得约法三章。”灵鹮大喜,道:“毋须说三章,千章、万章我都依的。” 水溶道:“这一嘛,出去之后,无我命令,不许乱跑,惹事;二来,要听曹云、娄方、展平的话,不许依仗主子身份胡为;三嘛,不许自暴王府小姐身份。” 灵鹮拍手笑道:“这容易。” “嗯。”水溶起身进到里面换蟒袍王帽。黛玉与丫头亦进去服侍。灵鹮在外面乐得拽着灵烟直蹦,灵烟的脸拉成了苦瓜,心道:若是这样能出去,我亦可如此。罢了,我要更高一筹,偏一身女装出去,方显我之本色。 水溶穿戴整齐与黛玉等出来,带着灵鹮去了。 黛玉便让丫头们去用早餐,那四兄妹陪着黛玉闲话片时,黛玉便嘱咐灵暄到青木园去读书,又让丫头们服侍灵岳、灵川去休息。三兄弟告辞而去,灵烟无事,便去找灵娉说话。黛玉想着府中的几件事情要办。人口日繁,那有家底产业的,不必拘在府中,应放出几家去。便让去请应奶奶、陈奶奶、邵奶奶来,商议着放哪些人家。 再说灵鹮骑着马傍着水溶大轿,走在大街之上,那双眼睛就不够使了,一路上瞅着什么都新鲜。以前也只是出门坐轿从轿里看,如隔岸观花,渺远不真,如今置身其间,一切历历在目,好不得意。到了宫门,水溶下轿,嘱咐灵鹮在此等候,不许乱跑,便进了朝房。灵鹮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问道:“王爷何时出来?” 曹云道:“这不好说,要视朝中事务多寡轻重而定。”灵鹮嘟了嘴,道:“这得等到何时,我去那边逛逛。” 曹云道:“小姐,不可。王爷吩咐,不许乱动。” 灵鹮道:“难不成就在这里等一上午。好叔叔,我去那边看看就来,绝不乱跑,要不,你陪我去。”灵鹮当然知道府中有名的侍卫都不是寻常之人,水溶、水洛亦不以下人相待,当年水溶韬光养晦,会武一事,王府之人也仅几人知道,还多当练的是花拳绣腿,水洛并不知哥哥根底,功夫多从侍卫处学来,待侍卫如对师友。灵鹮亦不敢端起主子的款儿来无礼冒犯,便叫了一声“叔叔”。 曹云哪里禁受得起,不管水溶、水洛待他们如何,只是私下情谊,名分上如何担得?脸色不由缓和,灵鹮见他神色之间有所松动,便道:“好叔叔,王爷带我出来,亦是让我长长见识,岂是拘束我的?您陪我一同走走,王爷放心,定不会怪罪。” 曹云无奈,与娄方、展平商议之后,陪着灵鹮离了宫门往街上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回 痴川岳情迷尚清馆 武暄鹮剑斗店门街 (4) 街上正是店铺营业、小商小贩货卖高峰之时,人来人往,叫卖声豁亮,灵鹮何曾见过这样场面?心花怒放。想着,王府人虽多,哪有外面热闹?歌姬响遏行云,哪里比得叫卖声爽脆?东看一眼,西逛一下,如脱缰的野马般,哪里还记得水溶的约法三章?曹云紧跟慢随,提心吊胆,很怕跟丢了。世子丢了,毕竟是男孩儿,还好说些,这把小姐跟丢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灵鹮光顾着过眼瘾,哪里管曹云的心情?忽抬头看到一家店铺,新装的门脸,四扇门,对对双开,一门之上雕刻成丝线缠绕之状,缠绕的丝线线头牵出绕上门楣,成祥云之形,祥云底端搭上另一扇门,舒展开来,又呈线绣牡丹盛开怒放。整个构图大样而新巧别致。这店铺主人是个会用心思的,这个门脸果然吸引了行人注意,纷纷进来一看究竟。一个伙计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往里让着客人。 灵鹮一见心喜,举步上前要进去瞧瞧热闹。在灵鹮前面有两个青年边指点着边往里走,不妨与从门里出来只顾低声说话的两个女孩儿撞了个满怀。两个青年慌忙后退,“咣”地撞到了后面的灵鹮,灵鹮痛得闷哼一声,不禁勃然大怒:“干什么?” 两个青年连忙回头,见灵鹮杏眼圆睁,面腮带赤。忙赔情道:“抱歉,不料兄台在后。多有得罪,请见谅。”灵鹮一边揉着膀子,一边呼着怒气,想发泄,人家满脸堆笑,又发泄不出。气得一脚踢向高起的阶台,含怒而发,力道猛烈。痛得灵鹮龇牙咧嘴,眼泪都要出来了,蹲下身子捂住脚,直嗨呦。两个青年莫名其妙,不懂这少年因何忽然之间与阶台过不去。曹云听到灵鹮声音连忙过来扶起她,说道:“小爷,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青年一看曹云,施礼道:“曹侍卫,这位兄台是……” 曹云这才注意两个青年,一看都认识,一个是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一个是辅国公的公子杨青。连忙还礼,道:“原来是寇公子和杨公子,一向可好?这位是——是我家小爷。阄” 寇晋来和杨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超多好看小说]北静王回京三年,三位世子少与人接,只与两三家近亲走动,朝中大臣也只在出入北静王府或三兄弟出入宫禁与朝堂之时偶或见过,各府王孙公子闻名者多,识面者少。可都说北王世子潇洒出尘,风流俊逸。这位红衣公子虽说面容俊美英秀,这行事却与传言有差。难不成流传者虚?两人不及多想,与灵鹮见礼道:“原来是世子,失敬了。” 灵鹮问曹云道:“他们是何人?曹侍卫如何识的?” 曹云忙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这位是辅国公的公子杨青。” 灵鹮一听是辅国公的公子,心头怒火陡起,一拳向杨青打去,杨青亦是将门虎子,自幼弓马纯熟,虽说意外,然而身手灵活,行动敏捷,躲过灵鹮一击,问道:“世子,这是为何?”曹云忙拉住灵鹮:“小爷,不可胡闹,王爷会怪罪的。” 灵鹮气得鼓鼓的,忽地粲然一笑:“听说杨公子武艺超群,水某不才,想与杨兄讨教一二,不知杨兄可肯屈尊就教?”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出气变成了比武切磋,既让曹云无话说,又让杨青无可推辞哦。 “这——”杨青迟疑不定,这是北王府的哪位世子?说是大世子与二世子,似乎风范上不像,说是三世子,年龄上又不像。不比武,显得自己气弱,比武吧,输赢都不好。赢了他,三位世子名头在外,损了名头,岂不令北王恼火?又听说他们武功超绝,如传言属实,自家输了,又落得个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与人之龙凤相较?便说道,“文人遇雅士,固然吟诗为对,壮士逢豪杰当属把酒为先。此处繁街闹市,非较技之所,世子不弃,你我先较酒力若何?” 灵鹮道:“谁与你较酒力,先比武再说。”“唰”的一声,拔出身边曹云身上佩戴的宝剑也不管杨青答应与否,举剑刺来。杨青只觉眼前一片剑尖乱颤,分不清个数,脱口叫了声“好剑法!”脚尖点地迅速向后滑去,灵鹮此剑刺空,手腕一转,横向斩削,口中还道:“王爷所传,自是好剑法。”杨青身手拿过店铺支窗户的竿子,招架相还,两人战在一处。周围百姓不知何事有人动起刀枪,纷纷走避,霎时乱成一团。 曹云想上前阻拦,可灵鹮剑法是水溶亲传,寻常人等怎能空手到得面前,急得直跺脚,寇晋来一介文士,更是不敢直面刀枪。拉着曹云问道:“这是哪位世子?”曹云哪里有闲心答应他?场上杨青暗惊:北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看他如此文弱,竟学得此等精湛剑法,我不如矣。论剑法,杨青不如灵鹮,然灵鹮今日是第一次与人真正动手,缺乏打斗经验,两人战成平局。他两人打得热闹,围观者亦众,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哄闹间,有人分开人群,从外面进来,为首二人,正是水溶与辅国公杨仁礼。水溶一见是灵鹮与杨青,眉头微微一动,却没言语,静静地站在那儿观战。杨仁礼大惊,问左右仆从:“这是何人,功夫如此了得,竟与我儿战成平手?” 第九回 赔情礼灵鹮谢无奈 逛店铺水溶得奇珍(1) 北王府众人听到杨仁礼问话,可见水溶不言语,便都装做没听见,注意场上交锋。而杨府众人都不识得,摇头说不知。杨仁礼见水溶全神贯注地看着,似乎很有兴趣,不便扰了王爷兴致,便没阻止,也向场上瞧去。 灵鹮剑法渐渐施展开来,越使越快,杨青立现力拙之象,一个疏忽躲闪不及,灵鹮剑到跟前“唰”地一声,把他左臂衣衫划破一个长口子。杨青纵身跳出圈外,抱拳道:“世子果然高明,在下输了。” 灵鹮本意不在比武,而在痛打他一顿,出出父亲迫使定亲之气,哪里肯认输就罢手的?挺剑又进,杨仁礼大惊,怕儿子有危险,刚要张嘴喝止,水溶已开口说话:“你胡闹得也该够了吧?” 曹云听到声音才注意到水溶来了,忙苦着脸过来施礼道:“王爷。”灵鹮亦听到水溶声音,身形顿止。回过头来,硬着头皮走到水溶近前,低着头叫了声“王爷”。 水溶脸色冰寒,声音峻厉:“因何与杨公子动手?” 曹云忙笑道:“小爷是与杨公子切磋武艺。” 杨青也看到了水溶和杨仁礼,忙过来给父亲与水溶见了礼,对水溶道:“世子果然名不虚传,武艺超群,小侄惭愧的很。阄” “世子?”杨仁礼狐疑地看着灵鹮,他与水洛交厚,经常与水洛来往,在水洛处曾见过那三兄弟,似乎不是这等模样。又疑惑地看看水溶,水溶视若不见,只厉声对灵鹮说:“快于杨公子赔礼。”灵鹮低着头,不肯就服。杨青笑道:“王爷不必苛责世子,刀枪无眼,比武总免不了伤亡,况我没有伤及皮肉,只破了衣衫。”水溶不答,只盯着灵鹮,灵鹮畏惧水溶,不得已,闷声对杨青道:“对不住,杨公子。” 水溶脸色稍缓,对杨青道:“小孩子疏于管教,得罪令郎了,还好,令郎未有大碍,改日定让她兄长到府上代为赔罪。” “让兄长到府上代为赔罪。”杨青捉摸着这话,又看向灵鹮,年岁不大,姿容秀丽,扎巾剑袖,玉带束腰,英气勃勃,难不成这位就是前两年名噪京师破获拐卖妇幼贼伙的三世子水灵暄,难怪武艺如此之高。 杨仁礼忙道:“王爷,他们小孩子家闹着玩,失手难免的,王爷不必当真,世子武艺超绝,圣上赞不绝口,今日才算见识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呀,有当年王爷剑克南疆的风范。” 水溶笑道:“杨兄谬赞,小孩子家的玩意,哪里就说得上超绝?”又对灵鹮道:“快见过杨伯伯。” 灵鹮心里这个气呀,又不能违拗,只得蹲身万福,刚一蹲身低头看到自己大红男装,忙改为作揖:“见过杨伯伯。哦” 杨仁礼哈哈大笑:“好孩子,今日老朽未带礼物,改日再行奉上。青儿,以后可要跟着世子多亲多近,跟着世子好好学学。” 杨青躬身受教:“是,孩儿定会虚心向世子求教。” 杨仁礼伸手欲拉灵鹮到近前细看表示亲热,水溶漫不经意地揽住他伸到中途的手,道:“杨兄,这家店铺有些趣味,你我进去瞧瞧。”杨仁礼只好随缝就弯,道:“王爷有兴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搞的什么玩意。” 寇晋来早已到了他们近旁,见他们自己的话说完,过来与水溶和杨仁礼见礼,之后退到一旁,躬身让水溶与杨仁礼先行入内。又对灵鹮抱拳道:“世子请。”灵鹮看了看他,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又瞟了一眼杨青,暗哼一声,随着水溶进入店铺。寇晋来与杨青随后进来。 这店铺里面相当宽阔,四围柜台,迎面墙上挂着各类书画,东侧墙上挂着的却是木版画,柜台上摆着各类木雕,屋内木香氤氲,西侧墙面挂着各种刺绣,柜台上摆着各种小玩意儿。水溶笑道:“竟有人将这些东西归为一体,有些趣味。掌柜的,可有稀奇些的?” 那掌柜的看到水溶与杨仁礼朝服而进,虽不十分清楚服饰上体现出来的高低差别,也知是大官,满脸带笑的迎上来:“两位老爷,看点什么?”水溶绕着柜台走了一圈,道:“书画可有名家珍品?” 掌柜的道:“古画有一幅,不过有人已交付定金,老爷要看吗?” 水溶摇摇头:“那就罢了。” 掌柜的到了柜台里面,从柜台中拿出两幅卷轴来,捧到水溶面前:“老爷,这两幅,是当世名家孙承宗所做,老爷过过目?” 水溶微笑点头,掌柜的恭恭敬敬地亲自展开,水溶细瞧:“倒也罢了。” 掌柜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心中暗想:这位老爷看着儒雅风流,好似饱学之士,也不过如此,孙承宗当世大家,人言胜过当风吴带,他却不识真品。殊不知水溶家中藏有的古今名家画作岂是少的?夫人又是书画行家,见多识广,自不把一些所谓名士的画作放在眼里。 水溶撇过书画,又走到那木雕、版画柜台,看那木雕、版画古雅朴拙精致兼而有之,不觉喜欢。掌柜的看出来,跟着道:“这虽是匠人们的东西,不入流,看着也有新奇处。富贵人家、文人画士是不屑用的,一些中等或小户人家买来装点屋子也颇雅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回 赔情礼灵鹮谢无奈 逛店铺水溶得奇珍(2) 水溶点点头,没说话,细看那木雕、版画,指着几样道:“这几个我要了。[.超多好看小说]你可还有什么稀奇事物?” 掌柜的看水溶要了几样,来了兴致,道:“回老爷,有两样东西虽说不是名家字画,可也是新奇的,老爷要看看?” 水溶道:“好啊,拿出来瞧瞧。” 这次,掌柜的进入后堂,半天方才出来,手里捧着两个小盒子,盒子上还放着一个透镜。掌柜的一面让小伙计端座位请水溶与杨仁礼坐了,打开盒子,盒里垫着红缎,红缎上三粒黄豆大小的田黄石,掌柜的用帕子垫着手小心地拿起一个田黄石送到水溶面前,水溶狐疑的看着掌柜的,接过田黄石,问道:“这是何物?” 掌柜的拿起那个透镜地给水溶:“老爷,您看。” 水溶接过透镜,对准田黄石看去,惊异道:“这是如何做的?”原来那黄豆大小的田黄石上竟然雕着满篇《赤壁赋》的文字。谋篇布局空间间架恰到好处。字迹清晰如常,笔锋顿挫放敛清晰可辨。 掌柜的道:“回老爷,在这细微之物上雕刻书法,‘艺在微’、‘意在精’。愈是细微,功夫愈精。非寻常匠人所能为也。必得有精熟的书画功底,才可进行‘意刻’;运刀要稳、准、狠;临场要屏息凝神,集中意念,毫厘千钧,一气呵成。方可做到细如蚊脚,游刃纵横。” 水溶拿起另两个田黄石,通过透镜细观,上面分别雕刻着《兰亭集序》,李白诗的文字。水溶连连称奇。掌柜的又打开另一个盒子,白色锦缎上放着两根黑色的头发,掌柜的示意伙计端来桌子,又在桌子上铺好宣纸,这才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平放在宣纸上:“老爷请看。阄” 水溶用透镜对准头发,头发被放大之后,清晰地呈现出唐才子诗,一根头发上竟雕刻几十首诗。 水溶赞道:“奇哉妙也!何人竟有如此通天神技?” 掌柜的道:“此人已经过世,也只留下这两样物事。” 水溶问道:“掌柜的欲将此物作价几何?” 掌柜的道:“老爷是都要,还是要一样?” 水溶一边把这些东西推给杨仁礼让他看,一边道:“自是都要。(.)哦” 掌柜的道:“这东西非书非画,价倒不高,只是作普通雕工作价,又觉愧对雕者一番工夫。老爷看这东西……” 水溶道:“你店中最贵画作卖到多少?” “前儿那副古画,作价三千两纹银。” “好,我们就按那副画作价如何?”水溶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喜出望外:“老爷果非常人,竟能识得此物价值。” 水溶微微一笑,想了想道:“这两样东西,我给你一万两吧。” 掌柜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老爷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自是驷马难追。一会儿麻烦掌柜的到我府中取银。” “是,老爷府上是……” “北静王府。” 掌柜的一哆嗦。 水溶转向杨仁礼,问道:“杨兄觉此物如何?” 杨仁礼一介武夫,不懂这儒雅之事,只觉虽说在头发和如此细小的石头上刻字是稀罕些,可是并未将这头发和石头变成隋侯之珠、和氏之玉,如此作价特贵了吧。见水溶主动提价,不好说别的,只道:“我一介莽夫懂得什么,王爷看中的自然是好物。”把那两样东西珍而重之地送到水溶面前。水溶令掌柜的收拾妥贴。又问杨仁礼道:“杨兄可要什么?” 杨仁礼道:“不瞒王爷,我对此一无兴趣,若对刀剑,还可斟酌之。” 水溶哈哈一笑,举目四顾,看到灵鹮在西边柜台,盯着那些小玩意看个不够,问掌柜的道:“你们店内书画、金石镂刻,也算清雅,如何会将妇孺之物堂而皇之摆上柜台?” 掌柜的道:“不瞒王爷,此乃内子之意,她说女子绣花着春,刺凤翔空,比文人丹青彩绘哪里差了,如何不能上大雅之堂?我觉她说得有理,遂收取巧手精工之作摆了出来。果然满目生辉,增添喜气。许多大家太太、小姐喜这活计,前来订做的不少,竟平添了一项生意,就这样做下来。因一些士人喜欢山林野趣,便弄了些小玩意,不值几个钱,只当我店中一景,引人眼目。不想竟有人光顾。” 灵鹮在那边道:“我挑些回去给妹妹玩,可好?” 水溶道:“随你。” 灵鹮兴高采烈起来,在那边指着这个让伙计够,点着那个让伙计拿。寇晋来与杨青在旁边奇怪地瞅着她忙乎,迷惑不解,都说北王三世子颇有豪气,怎么对女子事物如此感兴趣?灵鹮差不多要把柜台上的东西要光了,看着随从侍卫的手也占满了,这才颇为不甘地停下来。 掌柜的命伙计拿来两个精致的柳编花筐道:“小爷可将这些物什放进筐中,一会儿命人送到府上。”灵鹮命人把这些小玩意放到筐里,又看墙上的刺绣,问道:“掌柜的,帮挑两样好的来,我妹妹女红堪夸,让她瞧瞧这些东西可好?”掌柜的帮着挑了几幅做工精湛的苏绣、杭绣、蜀绣,灵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回 赔情礼灵鹮谢无奈 逛店铺水溶得奇珍(3) 水溶坐在那里一直静静地看着灵鹮要这要那,杨仁礼、寇晋来、杨青都奇怪北静王竟如此任由儿子使兴,未免宠溺过甚。 直到灵鹮挑选完,水溶方道:“可以走了吧?”灵鹮点点头,水溶起身,杨仁礼亦起身,掌柜的让两个伙计抬着筐,自己亲自捧了装着微雕的两个小盒子,王府侍卫拿着水溶要的木雕、版画鱼贯而出。水溶与杨仁礼三人在岔路作别,各自回家。 水溶带着灵鹮回到王府,时已过午,灵鹮叫人把她买的那些东西送到馨风榭,亲自安置这些东西。水溶命人准备银两给掌柜的,并让人护送掌柜的回去,这才令人拿着那些东西回栎园。一进栎园便道:“快去叫两位世子来。”黛玉问道:“王爷如何才回来?” 水溶道:“是灵鹮在外惹事耽误住了。” 黛玉惊道:“我说不让王爷带她出去,王爷不听,若何?”微微一顿,又道:“那丫头惹了何事?” 水溶道:“没什么大事,与辅国公的公子打了一架,竟然赢了,不愧是我水门之女。不过,我竟因此得了两件稀罕物,让岳儿、川儿来看看。阄” 黛玉巧笑道:“什么好物,如此作势?可惜,儿子没在家。” 水溶道:“去哪里了?” 黛玉道:“敏王爷令人来告假,说是偶感微恙,不能前来进业。岳儿、川儿听说便与暄儿进宫去望候,怕是留在宫中了。” 水溶道:“罢了,既然儿子不来,夫人先赏鉴赏鉴。” 水溶命人拿来木雕、版画,小者摆在桌上,大者命人抬着,黛玉一一看去,赞个不住,道:“那木雕也罢了,以往也见过的,这些虽样式奇妙些,还无甚稀罕处。这木画却奇了,竟无笔过痕迹,非丹青为也,如何造就?” 水溶道:“这有更奇的,夫人过目。哦” 冯麟恭谨地奉上那两个盒子,水溶打开来,竟是装着发雕的那个,盒子里还放着小镊子,水溶拿起镊子小心的夹起一根送到黛玉面前,黛玉诧异地看着水溶,随即冷哼一声:“此为何人之发,王爷竟如此宝而爱之?” 水溶笑道:“夫人这可问倒我了,我竟忘了问,此为何人之发。[.超多好看小说]” 冯麟赔笑着奉上透镜:“王妃误会了,此发中大有玄妙,王妃细观。” 水溶命小丫头拿一方白帕子来,平铺到桌上,把头发郑重放好,拿过冯麟手中的透镜对准头发,示意黛玉观瞧。黛玉不解他主仆弄何玄虚,便凑过去看,细看之下,大惊道:“这,怎会?一根头发上竟藏着如此多的字迹。” 水溶感叹道:“‘纳须弥于介子’,此之谓也。世间之事,奇妙万端。我们无从知晓天多高,地多厚,言其大也。然我们亦无由探得发中乾坤,粟粒天地,其小者亦含无穷境矣。” 黛玉听罢水溶的话,也未细品,只专心致志看那头发,水溶反奇怪道:“玉儿,还看什么?” 黛玉道:“王爷只感叹芥子须弥世界,可曾留意那发中字迹,竟是颜真卿笔法,严谨清雄,方圆兼具,略存隶意,字的直画取背势;用笔多取圆转,竖画粗重,相间回抱;横画细劲,结字雄厚博大,沉着方正。一幅书法之中竟兼容颜真卿早、中、晚三个时期笔意,颜公在世所不及矣。” 水溶道:“‘横看成岭侧成峰’,我从中看见技道精奇,夫人看到书法意蕴,不知岳儿、川儿能从中看到什么。” 不说水溶、黛玉继续看那田黄石的微雕,谈说书法雕刻技艺之事,再说灵岳、灵川入宫看望延晟。 延晟只是偶感风寒,无甚大碍,皇后心疼儿子令其好生休养勿急于习艺,方令人至北王府告知,三兄弟到了斗瑶宫,宫中太监陪着至寝宫,延晟闻之忙披衣出来,三兄弟见礼,延晟一把拉住:“罢了,罢了,我们兄弟何须如此虚礼?你们深居简出,素少出门,即便有旨召见,也多推诿之词,今日光降于此,我已荣幸之至。”请三兄弟入座,又命小太监上茶。灵岳道:“多日来承蒙敏王爷挂怀,一来探望王爷病情,二来特向王爷致谢。” 延晟道:“你我兄弟说此就见外了。元和意外亡故,人人都心伤。那些日子宫中也是壁暗瓦冷,花泣柳嘶,炊烟难举,然又如何?即便我们哀痛致死,上天并不因此而令死者还生。却令亲人又为我等忧虑。那些日子,北王爷和王妃亦不好过吧?父皇也是强忍悲伤,日日陪伴德妃娘娘,怕其伤心过度而生不测,又要安抚泰和,宽慰母后,忙个不住。元和地下有知,也当不安罢。” 灵岳黯然道:“我之罪过,万死莫赎。” 延晟道:“宫中起火乃是意外之事,与世子何干?世子莫要自责过甚。怪就怪元和、我与泰和都多少承继些父系的多情与母系痴情之气吧。” 灵暄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父系的多情、母系的痴情?” 第十回 物败人非兄弟错情 珍巧思幻绝才明世(1) 灵暄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父系的多情、母系的痴情?” 延晟忙岔过去:“不说这些了。”转向灵川道:“昨日听说你回来,本当去府中问候辛苦,却劳世子跑来一趟。” 灵川道:“我又不是因公务出去,只是个人闲游,怎么敢劳王爷问候?” 延晟道:“又见外了不是?我既拜北王为师,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三兄弟都笑了笑,没说话。 延晟又道:“这两年你们兄弟在外游历,我也技艺有成,王爷说,我已奠基。那日为父皇舞剑,父皇乐得不行,说北王教导有功。我亦不知到何程度,问北王,北王说,差之远矣,怕是连灵鹮都不如。真如此吗?” 灵川道:“我兄弟都是自幼习武,王爷是半途出家,能有如此成就已是不易。灵鹮爱武成痴,拿习武当茶饭,虽资质所限,已有小成,那份劲头令我辈汗颜,亦令父亲称叹。父亲拿王爷与她比,当是赞赏之词,亦劝勉王爷学无止境。” 延晟点点头,道:“灵鹮曾在宫中舞剑,果是非凡。我当以此为先,必苦力成之。阄” 灵岳道:“学问之道在循序渐进,过犹不及。王爷慎之,身体为要。” 延晟哈哈大笑道:“世子把我想的太不堪了。灵鹮一介女流能做成的,我堂堂男子如何做不成?虽说学问之道在循序渐进,然‘囊萤映雪’‘悬梁刺股’者亦可成就。” 灵暄高兴起来:“王爷这么说,明日我做王爷对手,每日与王爷对击练剑。” 延晟大喜,道:“好,你我击掌为定。” 灵岳、灵川都皱眉看着灵暄,灵暄挠了挠头,道:“不过王爷不要与父亲说才好。” 延晟问道:“为何?哦” 灵暄憋了半天,方道:“父亲不让我与王爷动手,怕我不知轻重,又不知拿捏,伤了王爷,不好向圣上与皇后交待。[]” 延晟恍然道:“我说王爷教我武艺之时,你总不在场。只有侍卫或是王爷与我对练。” 灵暄道:“那些侍卫是父亲再三嘱咐过的,要小心些,别伤了王爷。而父亲对剑招、劲力自可操控自如,伸缩挪转之间游刃有余,不会伤了王爷。” 延晟道:“难为北王爷用心良苦。原说不拿我做皇子待,只做弟子。竟不能与师兄弟较计,岂不遗憾?” 灵川笑道:“王爷无须有此遗憾,我们兄弟回来,当可陪王爷练练手法。” 延晟喜出望外,道:“现今就练如何?” 灵川笑道:“不急,不急。王爷还是先养好身子。异日再练不迟。” 延晟笑道:“是我太心急了些。” 灵川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来,道:“这是南海产的蛇胆珍珠藻丽泥,对外伤、烧伤有些疗效,烦请王爷代转公主,或可对她伤势有些助益。” 延晟称谢,接过了药,四人又说些别话,三兄弟起身告辞,延晟亲送出来,灵岳辞让道:“王爷身子欠安,还是静养为佳,我兄弟不是外人,不必客套。” 延晟道:“我歇了这许时候,也厌倦了,想走走,非专为送世子。” 几人出了斗瑶宫往宫门处来,路经绣锦宫,绣锦宫废墟已清理净尽,院中槐、榆等树,叶已落尽,大片青草亦已萎黄。灵岳走入院中,静静地望着那片空地,缓缓吟道: 野火芳菲尽,燕来独自鸣。 明春草又绿,处处是思情。 灵川等人跟着他进来,听他吟诵,灵川微瞥一眼延晟,亦吟道: 芳菲罹难尽,榆槐叶落飘。 经霜叶虽萎,历火心未萧。 金风催旧岁,春日暖新梢。 昨月照今古,青鸟托瑶翘。 延晟一惊,诧异地看向灵川,未及开言,身后有人朗声赞道:“好诗。”众人回身一看,竟是皇上,忙上前见驾。 皇上笑道:“罢了。没想到三兄弟同时入宫。灵川竟做得好诗。听说你们兄弟受母亲熏染,不仅诗做得好,书画亦有可观之处,让朕开开眼界如何?” 三兄弟同时躬身答礼:“不敢有污圣目。” 皇上道:“这点象你们父亲。谦逊怀柔固好,奈何熟人之间如此,就有惺惺之态。” 三兄弟为之语塞。 皇上道:“好了,跟我到御书房去,看看你们文才进益如何?” “是。”四人无法跟着皇上去了御书房。 皇上在龙椅上坐定,命太监拿来文房四宝,让三兄弟各写一诗。灵川刷刷点点,运腕如飞,龙翔凤翥,把方才吟诵之诗一字不改落在纸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回 物败人非兄弟错情 珍巧思幻绝才明世(2) 灵岳、灵暄微一沉吟,亦有妙思,文不加点,意不删消,霎时书就。[.超多好看小说]三人把诗作呈给皇上,皇上边看边叫:“好,大有长进。水溶有子如此,此生何憾?”放下诗稿对延晟道:“皇儿得良师益友,不可辜负了。” 延晟道:“孩儿方才还与三位世子商定习武练功之事。” 皇上道:“祖辈弓马立国,武功赫赫,至于我辈,长年安享尊荣逸乐,战马肥死弓断弦,武功废弛。他年若危家邦,倾社稷,需要征战,如何驰骋沙场?皇儿当居安思危,有所成就方是。” 延晟躬身答道:“父皇教训的是。” 皇上又道:“世子不仅武道绝世,文才亦是超绝,皇儿切不可重武轻文,成一莽夫。” 延晟道:“父皇教诲,孩儿铭记在心。阄” 皇上点点头道:“你们去吧。”四人躬身退出御书房,三兄弟与延晟告别出了宫门。 回到王府直接奔栎园来见父母,灵烟亦在此处,面前摊开两个盒子,手里拿着透镜,忽而喜上眉梢,忽而蹙眉沉思。[]三兄弟展目观瞧,周围桌上、地上,摆满了木雕、版画,水溶、黛玉却不在屋中,问灵烟道:“父亲、母亲呢?” 灵烟起身见了哥哥,疑惑道:“咦?适才还在,如何不见了?”往周围看了看,道:“人都到何处去了?” 灵岳、灵川相顾失笑,灵暄笑道:“妹妹在做什么,如此专注,父母去了何处,尚且不知?” 灵烟笑着端起眼前的盒子,道:“哥哥快来看稀奇。这物件是父亲花万金买来。” 三兄弟看向盒子里面,都认出那是田黄石,更是不解,田黄石是用来篆刻玺印的上品石材,罕见是罕见,当不值这许多,况如此小的田黄石能做什么?灵烟看着三个哥哥迷惑的神情,大为得意,递上透镜道:“仔细些,里面可是大有玄机。哦” 灵岳拿起一粒田黄石,灵川接过透镜,对准了那豆大的石粒,清丽洒脱、圆转自如的《兰亭集序》似在满纸蔓延开来,间架之间,意象纷现,竟如独坐兰亭,自沐惠风和畅,亲临曲水流觞。那天朗气清之象隐隐透出。“游目骋怀”之乐,“晤言一室”之欢,“一生死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之叹,随着行文一一流露。一纸书法竟呈万千气象,现感情流变。奇哉!奇哉! 两人只顾称奇道圣,灵暄早已等得不耐烦,听他二人赞叹有声,更是心急,道:“让我瞧瞧,竟是何物。”灵暄一嚷,灵岳、灵川方从奇境中转来。举目看灵暄,灵暄见他二人抬头,从他们手里拿过透镜与田黄石看起来。灵岳、灵川方才惊觉适才所见那种自然灵动万物之气,竟在豆大的田黄石上。心中暗思,这世间造化果然神奇莫测,广漠天宇无边无际,米粒之珠竟藏乾坤世界。谁言小者小矣,内里乾坤竟如此博大。其人技精如此,天人也。 灵川更想到目见者为世界,目不见之世界更为辽远幽深。人眼中一尘埃,或许就是另一寥廓天宇、壮阔乾坤,江山河岳俱在其中,气象该是何等恢弘。而在人眼中竟只是一粒浮尘。目力所限者极矣!人为耳目之限,识见何等偏狭。庄子云: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人言“营营蜗角争何事”,却不想那里竟是数万之众,两国之兵,与我之朗朗世界何异?若一尘埃一花朵皆为一世界,该是何等纷纭。人自身亦是一宇宙哉?亦能自我运行,日出其中,月入其里? 灵川超越了微雕技艺层面,想到了自然万物宏观、微观宇宙之象,人体自身宇宙之行,不觉出了神。灵岳拿起灵烟手里的另一个盒子,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问道:“这头发上也刻有文章?” 灵烟道:“这头发上是诗词。哥哥,你说一根头发如此细微竟能刻如此多的诗词,肉眼不见。佛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岂不确哉?那花里世界又是如何的?可有星汉灿烂,春风秋雨?与我们的天地有何关联?” 灵岳不语。灵暄一个一个地看着田黄石,赞不绝口:“何人竟如此刁钻,刻下这等小字,人眼不见,如何刻来?又刻得如此富有意境,必是书法大家。” “哈哈,竟然都回来了,敏王爷可是好了?” 四兄妹抬头,看到水溶、黛玉带着丫头太监从外面进来,忙放下心中所思,与父母见礼。 灵烟道:“父亲、母亲去了哪里,我竟不知,亦不知会我一声。” 水溶笑道:“我们妙想郡主神思起来,何人敢打扰啊?” 黛玉道:“烟儿特专注些,闹得如此天翻地覆,竟然丝毫无觉。” 灵烟诧异道:“谁闹了,闹什么?” 原来灵鹮回来,把买来的刺绣、小玩意儿分送给灵烟、灵娉、贾菀、楚怜卿诸人,诸人都觉新鲜,灵娉、贾菀、怜卿对那苏绣、杭绣、蜀绣更是爱不释手,羡慕灵鹮出去见了世面。灵烟听说水溶也买些玩意儿回来,便到栎园来看,被微雕迷住了,也不听黛玉与她讲说书法,自顾自沉思默想,黛玉知她又犯了毛病,便不睬她,任她胡思乱想,水溶亦不打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回 物败人非兄弟错情 珍巧思幻绝才明世(3) 谁想灵鹮被灵娉等人赞得忘乎所以,去留香园与父母大说特说此次出去见闻,康宁听得高兴,水洛听到灵鹮与杨青比武,怒不可遏,要知水洛与杨仁礼本有结亲之意,虽然女儿反对,并未打消此念。本待等灵岳之事消停下来再与水溶谈议。不料灵鹮打了杨青,杨仁礼又恰逢其会,这亲还怎么结?便申斥女儿不守闺训,出去也就罢了,竟然与人打架。 灵鹮从未见过父亲发脾气,又怕又觉着委屈,哭泣不止。康宁心疼女儿,与水洛辩争,夫妇二人越说声音越高。家下人等第一次见他夫妇吵嘴,劝解不了,便到栎园回报王爷、王妃,水溶、黛玉听说他二人吵嘴,不知发生了多大的事,忙忙地去调停。灵烟沉思入境,对外界之事浑然不觉。 水溶见灵烟问,因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是你二姐姐。” “二姐姐怎么了?”灵鹮、灵烟齐声问。 黛玉责怪地对水溶道:“我说王爷不要宠了她们,王爷不听,如何?闹得合宅不宁。” 水溶道:“他父女各怀一心,如何是我闹的?即便灵鹮不出去,也会有这一天。只灵鹮为何不愿与杨家结亲?” 黛玉摇头道:“我不知。阄” 水溶放下这个话头,看着儿女们道:“都见了那个微雕?” 四兄妹点头。 水溶道:“有何观感?” 灵烟抢先道:“父亲,目力不及之处是否另有乾坤?”灵岳、灵川亦都看向水溶。 水溶笑道:“这可难住我了,我思不及此。你们思接高远,竟另想太空鸿蒙。出我意料之外。看来万金之值当矣。” 灵川道:“父亲的意思是说这物件本身并不值这许多,这万金之价,在我等为之升值。哦” 水溶微笑点头:“从前有一孩童,少孤,家贫无以读书。其母再三求一私塾先生,私塾先生怜其孤苦,收下这个孩子。孩子读书还算上心,然字总写不好。一次,私塾先生对这孩子说,你要写字,须从我这儿买纸,一张纸为五两银。孩童回家说与母亲,母亲为了儿子有个前程,把辛辛苦苦织布卖钱积攒的半年费用——五两银交与孩子,孩子看到母亲含泪的眼睛,亦有沉重之感。到了私塾,把五两银交给先生。先生给了他一张纸,说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在我回来之前,把字写好,写不好,买张纸重写。说完走了。这孩子看着纸,不敢贸然落笔。只是捉摸着怎样能把字写好,用手指一遍遍在桌上画。等先生回来,他一个字也没写。先生生气道,怎么还没写啊。这孩子不得以,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字。先生吃惊道,你如何写得这般好了。孩子也很吃惊。原来那孩子不敢妄自下笔,怕白费了纸张,不断揣摩字的结构写法,在桌上练习,竟然对字有了领悟。先生很是欣慰,把五两银子还给他们母子。母亲却没有收,说道,这一张纸远不值五两银子,然我儿了悟所得远过这银子。后来这孩子勤学苦思,终成一代名家,所写书法,卖价千金。你们说这张纸价值几何啊?” 灵暄道:“父亲是说,我们从这微雕中所得,能过万金?” 水溶道:“抑或有一日,我会觉着用我水氏万贯家私去换也是值得的。” 四兄妹沉默下来。 黛玉道:“微刻上书法每篇各自不同,诸体兼备,随文就势,随情赋意。那刻书之人必是练达人情而超迈造化之流,其书不让先贤,其气象远过之。就此而论,够我儿学一时了。” 水溶道:“但就书法而论,已价值不菲,况是用奇技刻于细小事物之上。这份功力、意念亦是我儿之范。看你们谁先能习得。自然我儿不必拘泥于书法、雕刻些许小技,万物相关。这其中大有品味之处。个人所思不同,所得有异,然有得就好。这五件东西送于你们,不要辜负为父母的心意。” 四兄妹施礼道谢,同声道:“决不辜负父母教诲。” 水溶又道:“岳儿、川儿,颖悟过人,又一直在外游历,见者多,识者广,所思所悟亦超弟妹,在此微物之上当有创见才是。” 灵岳、灵川躬身答:“是。” 水溶又对灵烟道:“烟儿敏慧善思,悟性亦强,随为父出去半年,也见识了世态人情,江山胜迹,当有助益,不能输于两个哥哥呀?” 灵烟得意道:“这是自然。” 灵暄一看要说到自己了,忙上前半步聆听教诲。 水溶道:“暄儿颖达,有自然开悟之性,豪迈脱落,不拘于物。在此之上,不可究之过深。陷于此境,失了性情是得不偿失之举。不过暄儿在‘文’之上,还应下些工夫。” 灵暄受教,四兄妹告退各回各处。 话说晚饭之后,四兄妹各自把玩赏鉴微雕,灵暄由那书法腾挪变化之笔,蕴含海外奔雷之势,孕育春风拂柳、雨润花红的温煦,想到功法的刚柔相兼,如何使剑如笔,有长江奔腾之概、青草逢春之孕育生生不息之机。灵烟想到的却是天外之天,世内之世,有无尽头,其在何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回 物败人非兄弟错情 珍巧思幻绝才明世(4) 灵川放下手中的田黄石,走出屋子,闲庭信步。(.)天上有云,夜色朦胧,廊下的鸟雀亦闭目栖息,灵川看着恬然自得的笼中之鸟,想着它们可曾向往笼外的自由天地。灵岳亦走出来,问道:“为那首诗不安吗?” 灵川道:“没什么不安。” 灵岳道:“你忒莽撞些,因何不与父母商议之后再定?” 灵川转过身,一双湛清的眸子,亮如星辰,看着灵岳道:“死者已矣,生者还须活着,泰和公主生性刚烈,遭此磨难,能隐忍至今,其性之坚忍令人感佩。我辈又岂能视若不见,置身事外?” 灵岳道:“我不想你为我赎罪。阄” “大哥此言差矣。宫中起火,非你纵之,你又何罪之有?感公主情痴也就罢了,不必自负罪愆。我行此念,非为你,只为我心。” 灵岳看他半晌,方道:“此事非小,关系一生,要深思熟虑,勿感情用事。” 灵川微笑道:“我思之深矣。” 兄弟俩一时无语,默然良久,灵岳道:“我们兄弟很长时间未能合奏,今日演奏一曲如何?” 灵川道:“此议甚妙,今日,我弹琴,哥哥吹箫。” 灵岳点头同意,二人入得屋中,命人安琴拿箫,兄弟二人吹弹起来哦。 翌日,东方未明,水家兄妹恢复正常,都已起来,各自练功。 水灵暄是由水溶亲自教导的,督促甚严。水溶知水灵暄与那三兄妹不同,那三兄妹是思天地精髓以启悟。由天而人,由人入天,以达物我同化、天人合一之境,与天为齐。水灵暄不善思外界纷纭之矩。心内无思即为空,空能容纳万物。不去寻根究底,管他云飘海动,不问因由,俱在心中。也不强他去明什么事理,只让他勤学苦练,积渊博深,能悟时自会开悟。今见爱儿进境神速,天鼎玲珑剑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心下甚慰。难得地夸了儿子几句。 水灵暄受父亲夸赞,心内高兴,早饭之后,便到青木园深柳堂去读书。如今,贾莩回贾府去了,这边也就只剩灵暄与立德、立言三人。三人等了很久,未见老师来,正自奇怪,小太监来报,今日老师告假,暂且放学。灵暄有些失望,在深柳堂看了会儿书,又与立德、立言说笑打闹一阵,方回崇虚轩。刚进得门来,还没坐稳,一个小太监急急跑进来:“三爷,辅国公来拜望三老爷,他的公子与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一同来,说是要拜望三爷,请三爷一会。”水灵暄就一愣。 要知水溶不让儿子与官宦子弟来往,一来怕儿子沾染上纨绔子弟的恶习,二来亦想拉开与官场的距离。即便有慕名来访或是巴结拜谒的,亦让门上挡驾。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来吃闭门羹了。虽然认为水氏傲慢,奈何水溶位高权重,势倾朝野。谁敢说个“不”字?且水家,除了几家近亲友好,一视同仁,一律挡驾,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今日竟然有人来访水灵暄,还是在水灵岳、水灵川俱在家中之时,不能不让水灵暄感到奇怪。没奈何,叔叔好友之子,不好不见。水灵暄出了崇虚轩,往垂花门前堂而来。 垂花门是王府与留香园交接处的门户,连带一个小院子,里面厅堂房屋俱全,杨青和寇晋来正在此处等候,水灵暄进了前堂,见这二人年未弱冠,一个文质彬彬,一个英气勃勃,便有些喜欢,拱手道:“请问两位可是杨兄、寇兄?” 杨青和寇晋来拱手还礼道:“请问尊驾是……” 灵暄一抱拳:“在下水灵暄,待客不周,望其海涵。” “水灵暄?你是水灵暄?那个人是谁呀?” “哪个人?”灵暄被问懵了。 杨青道:“昨日跟随王爷的那位红袍公子。” “红袍公子?”灵暄忽地想起了灵鹮,不由笑道:“兄台说得是二姐姐吧,昨日二姐姐跟父亲出去玩,穿的是红衣。兄台见过她?” 杨青与寇晋来面面相觑,昨日赢了杨青的红袍公子竟是女子——水灵鹮!杨青自然知道父亲有意与王府结亲要把水灵鹮许配于他的事。当时是等水溶回来再行商议的,争奈水溶回来后,水府一直没安下心来,还没来得及提此事,他就撞上了水灵鹮。这也就能解释那红袍公子为何不分清红皂白地非要与他比武了。杨青并不知道灵鹮不愿结亲,只想着父亲与水洛的交谊深厚,与水溶也来往较密,这门亲事没有不成的。这脸上就有些不自在。 灵暄请二人入座,太监奉上茶,方道:“二位仁兄此来有何事见教?” 寇晋来与杨青互望一眼不知如何开言了,总不能说昨日遇令秭于途,今日特来拜访吧。寇晋来放下茶碗,道:“杨伯父、家父都与贵府交厚,而我们后辈却疏于往来,显着远了。久慕世子英名,思谋一会,却无因缘。今日,杨伯伯来拜望勇诚公,我与杨兄特地跟来,想一瞻世子风采。来得冒昧,世子海涵。” 灵暄笑道:“承蒙二位折节下交,小弟荣宠之至。寇兄当朝榜眼,文才悠长,父亲正要我好好习学,以后望寇兄多多指教。” 寇晋来忙拱手道:“世子此说,令寇某惭愧无地,晋来只以侥幸获此虚名,不及世子仁爱智勇急人之难。圣上褒奖,光耀当世。”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回 物败人非兄弟错情 珍巧思幻绝才明世(5) 杨青亦道:“世子不必谦逊,世子之贤,人所共知,非我辈能及,愿世子能不吝赐教,指教一二。” 灵暄哈哈一笑:“两位今日来访,不是比着谁更谦逊的吧。” 杨青、寇晋来亦哈哈大笑起来。 灵暄道:“我兄弟生性固塞疏懒,少与外人交结,今日两位来会,幸何如哉!两位不弃,请至青木园中畅叙如何?” 寇晋来道:“固所愿耳,非敢请耳。” 三人途经王府大殿后身,就见二门太监急匆匆往里送信,灵暄就问:“何事如此急切?” 太监道:“皇上圣旨宣召王爷入宫。阄” 灵暄眉头轻颦,未说话,杨青道:“圣上对王爷甚为倚重,召见之殷可知矣。”灵暄笑笑,请二人前行。 水溶奉旨入宫,到了御书房,就见皇上心事重重,在房中来回踱着步。上前见礼,还未弯下身,皇上不耐地挥挥手:“罢了。” 水溶看皇上脸色灰暗,叫道:“皇上?” 皇上道:“水溶,你说这些孩子到底要干什么,朕是越来越不解了。” 水溶小心问道:“谁呀?” 皇上回到龙椅坐了,指着案上的纸张气急败坏道:“北王过来看看,这些孩子,这些孩子……哦” 水溶不知何事,上前从案上拿起那两张纸来,每张纸上一首诗,认出其中一张是灵川笔迹,正是灵川在绣锦宫废墟前吟诵的那首,水溶看到“金风催旧岁,春日暖新梢。昨月照今古,青鸟托瑶翘”,心内一动,偷眼看了看皇上。皇上正自垂首皱眉,并未理会水溶,水溶又看另一张,这张字迹娟秀稳健圆润清弘,显是女子手笔,上面写着: 罹火不为娇,心志自凌霄。 不待春自绿,何需日暖梢? 青鸟逐云去,黄环顺水漂。 今明古时月,旧情已遥遥。 水溶也苦了一张脸,叫道:“皇上。” 皇上道:“你说,这丫头想干什么,意欲何为?我将灵川的诗给她看,她竟写了这个给我。还说我若强行指婚,她会以死相抗。” 水溶道:“圣上无须烦恼,想来公主性子刚烈,断不肯在此情形之下应婚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从长计议为是。” 皇上叹气道:“此事好容易有了些头绪,又断了。” 水溶道:“臣想把这个带回去,不知陛下……” 皇上接连叹气:“随卿意。” 水溶拿了这两张纸回府,径直去见黛玉。黛玉见水溶行色匆匆地进来,就知必有要事。水溶也不答话,把那两张纸递给黛玉,黛玉莫名其妙地接过细看,“忽”地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下,脸上神情先是轻松,后又凝重起来。 水溶轻轻地坐在黛玉身边,拉住黛玉的手道:“川儿这个决定至少让我们对皇家有了些许交待。” 黛玉道:“是,我不想川儿如此,亦减些我们愧疚。如今是泰和公主拒婚,责不在我,我亦轻松些。然泰和公主将来又如何?”黛玉又为泰和公主忧虑起来。 水溶道:“顺其自然吧。你我无能为也。” 水溶命丫头叫灵川来,灵川来到栎园,见礼之后,水溶把那两首诗都交给灵川,灵川看后,面上波澜不惊,神色如常,只道:“孩儿擅专此事,未与父亲、母亲商议,请父亲、母亲惩戒孩儿不敬之罪。” 水溶道:“泰和公主已然拒绝,我儿意欲如何?” 灵川道:“此事不能相强,我亦不知如何。” 水溶道:“我儿不必对此戚戚于怀,耿耿于心。学道之人要知万事有缘有份,人立天地之间,应天理,顺人事,不可逆天而行。要安时处分,因势就化,万事随缘。” 灵川躬身道:“孩儿仅记父亲教诲。” 水溶道:“你兄弟俩虽功成业遂,远胜于我。举世之间,怕也鲜有其匹。然不可满足于此,要知大道无形,亦无限,当追索之。” 灵川道:“孩儿受教。” 水溶“嗯”了一声:“你去吧,好好带带你的弟妹。” “是。”灵川答应着,向父母告退。 水灵川回到尚清馆,与水灵岳潜心研究那微雕。细研之下两人大惊,那书刻笔画之中竟含无穷变化。山岳沉静,江河奔腾,阴阳之变,难以尽思。灵岳、灵川被迷住了。二人穷究其理,一方面知道母亲喜欢那上面书法,便决定要摹写一本,给母亲赏鉴消磨。 两人每天仿写临摹,在亲临笔画动态之中又悟其神髓,方知“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赏鉴只粗识其美,略认其变,亲行方体其走势,悟其化道。也知这雕刻者定是绝世高人,把高深道理融入这微雕书刻之中。绝非普通微型雕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回 悟通明兄弟呈奏本 思祝寿姊妹各怀情(1) 二人把所领悟的告诉灵暄、灵烟。灵暄本喜那书法走势象剑法变化,便也临摹,想从中悟出些剑法来。灵烟却懒得做这些繁琐事,依然沉思如故。 灵岳、灵川书法大进,融合刻书中精髓,又各具特色。单就书法而论,很多书法大家以摹拟古人之作为能事,达到足可以假乱真之境。美则美矣。然书为心声,字是一个人心境性情之展现,怎能泥于古人失个人性情?灵岳、灵川俱非刻板呆气之人,在学书中自然融进自家特色。 灵岳字整体呈现骨力遒劲,法度森严,敛气而蓄势,纵放而取姿。风神整峻而又气度温和。 灵川字,精神内守,含润温和,秀丽圆通,外见温文典雅,内寓刚劲遒丽。散逸、疏放、悠远。 两人都刚柔有致,又不尽相同,灵岳刚中带柔,灵川柔中蕴刚。两人又都从微雕中学到了潇洒肃恬、书不尽笔、笔不尽意之境。那字犹如龙蛇云物,飞动腕指间。 二人书成之后又都有些失望,因不能尽复旧貌。没奈何,硬着头皮来见黛玉。(.好看的小说)黛玉见之震惊非常,没想到儿子达到如此境界,不让古人。这份惊喜真是天外飞来,拿着那字爱不释手。 灵岳、灵川见母亲欢喜,心内也自高兴,便进一步学习篆刻,并练眼力。命人将一件东西悬在远处,每天无事之时,便心无旁骛,眼不一瞬,凝神观注,直到把那东西看得如车轮般大,再命人换更小的物件,如此练下来,即便一只虱蚤,他兄弟也能看得如车轮房椽。这眼力可说是震烁古今阄。 两兄弟目力有成,异想天开:既能视小为大,视微为巨。因何不能视无若有,视虚如实。外视天外,内视自身?这便是物我同化、天人合一的至高奥义,练的是心眼,开得是天目。 外观天外之天,内视人身玄妙。体认人身本是自我运行之宇宙,与外界无异。有阴阳之显,五行之变。血流江河,脏为山岳,气脉为风。更知如何修炼自身。在修行之上可谓登峰造极。 其实那微雕之人并不懂这天道人体运行之理,但晓事物飞腾之兆,融变化于书刻之中。[]然灵岳、灵川俱明天道,从中偶得,非关刻者,已过先贤。 当然他兄弟所悟所练绝非一日之功,虽不是旷日持久,也必有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过程。这期间朝中、府中也发生了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有牵连到水溶与水府的,有些事他兄弟也不能不参与其中。先把他兄弟练功情形作简要概述,让读者大致明白,再来说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 灵岳、灵川受了皇封,不思居官,又不能遽然辞官,便上了谢恩与请假本章,言道: 臣等何其荣宠,以微末之技得隆恩圣怀。不世之恩,降于水家。感皇恩君义,思公理私情,能不竭诚效命,尽臣之愚忠?奈何臣二人年幼不懂朝纲,山居难明庙堂。惯于野处恐污朝堂礼仪,习于闲逸怕误圣上托付。伏惟跪请圣躬,恩准臣兄弟明政务于室,习礼仪于家。待年齿长成,事理通达,娴于兵务,必尽为臣之责,驱驰于陛下左右哦。 臣水灵岳、水灵川谨拜圣安。 皇上看罢水溶代交的奏本,问道:“这二子本章不是北王令其草就?” 水溶叩头道:“陛下明鉴。今日臣上朝时,二子将这本章托付于臣,臣方知二子之意。本待不为其上本,奈何二子确然不通事务,怕有失为臣之责,又学业未尽,臣乃为其代本。” 皇室对水氏的情感可谓错综复杂。皇上对水溶有难以忘怀的同窗之情,对黛玉有永世不能割舍的爱恋之意,一直用皇权守护着她的幸福。对水家的孩子那是双重的喜爱,视若己出。元和公主火逝,皇上想得明白,宫中起火纯属意外,即便水氏兄弟当时应下亲事,亦不能立时成婚。以元和公主笃物之性情,亦难免此时结局。且若非水家父子,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亦难免遇难,即便有过,也功过相抵。 德妃娘娘痛心之下曾迁怒于水灵岳,可是皇后娘娘不能不为泰和公主考虑,若与水氏如旧,泰和公主还有望与灵川结成连理。若以抗婚治罪,水灵川自不能低头,就当真误了女儿。便劝解德妃:“元儿之死,实属意外,并非水灵岳之过,且水灵岳亦救妹妹之命,当思人之恩惠,忘其小过。”德妃娘娘也并非蛮横之人,伤痛女儿之余,水灵岳救命之情涌上心头,又看到水灵岳哀伤之深绝非作伪,也就释怀。何况还有惠妃娘娘从中调停,惠妃娘娘绝对不想此时水氏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与水氏联姻又有何益? 皇家对水氏虽各怀心腹事,殊途同归,都乐见其成,恶见其败。因而水氏在这场既与己有关又与己无关的事件中得保安然。 皇上喜欢灵岳、灵川超逸散淡之质、空明灵透之心,又是成双的仙品金童,这一对兄弟往身边一站,真是神清气爽,赏心悦目,一道胜景。又看了看朝堂之上,一个个老气横秋,故作姿态,端冕庄严。想着那兄弟在这儿庙堂之上时间长了,怕也沾染上这官威俗气,失了林下之风、仙家之气。再者,此时朝中又非用人之时,有水溶在此,不怕飞了他兄弟。便道:“众卿当知水灵岳冒死救凤驾,其忠心可嘉,德妃娘娘认为义子,朕已封为凌逍侯。前夜他兄弟较技,朕观果是超绝,此等人才,未见诸卿举荐,而闲置于室,乃宰相之过。” 第十一回 悟通明兄弟呈奏本 思祝寿姊妹各怀情(2) 这一番话,可把左相杜凡气坏了。(.无弹窗广告)心想北王掌管军、政二府,身边有人才不思举荐报国,这兄弟二人一直追随皇上左右,皇上又指婚公主,封为驸马,岂有不知其才的?未加任用,此时怪罪我等?!你们父子君臣岳丈女婿的玩的什么把戏?一时摸不着头脑,又不能不说话。上前道:“陛下明鉴,水灵岳、水灵川果是奇才盖世,前年奉圣上密旨、北王密令巡行各地,揭出多少贪官污吏,清除多少霸盗豪强。解民之困厄,深受黎庶爱戴。对肃清朝政,整顿吏治,安顿民生,立下不朽之功。当时就该封赏,不料事出非常,不待论功,二人离开京城,游学天下。水灵岳归京,不久就有救凤驾之事,不待臣说,皇上已经封赏。水灵川刚返京城,臣还未及上奏,臣以为应论前功,给予封赏。” 皇上都把灵岳、灵川被水溶驱逐出京巡游天下除暴安良之事给忘了,听杜凡一说方想起来,说道:“朕已封水灵岳、水灵川为武略骑尉与武义都尉,卿以为如何?” 杜凡道:“职所固当。” 皇上道:“如此甚好!他兄弟自幼山间习艺,林泉交游,不惯俗务,如此年纪立于朝班,也忒拘束了他们,朕心不忍。特恩旨水灵岳、水灵川听调不听宣,允其家中修习。待年纪长些,明了世情,再行上朝理事。” 水溶代二子谢恩。 散朝之后,水溶出得宫门,刚欲上轿。康王爷从后叫道:“北王慢行。阄” 水溶收回迈出去的脚,回身看着康王爷,康王爷把水溶拉到无人之处,焦躁道:“北王爷,也该说说我那紫铭之事了吧?” 水溶明知故问道:“紫铭郡主何事?” 康王爷白了他一眼,道:“何事?还不是与你宝贝儿子的事。” “他们有何事?”水溶故作茫然,又似忽地想起来,“哦,瞧我,都糊涂了。让灵岳认紫铭作妹妹。我已与我那王妃说起,她欣喜的很,只是这些时日,不得清闲,改日必得热热闹闹办一办,也冲冲这些日子的闷气。(.无弹窗广告)” 康王爷摇头跺脚道:“王爷知我说的不是这事,我是说紫铭的终身。” 水溶笑道:“王爷不说,我倒忘了,王爷文试武比为女招婿,选得哪家东床?哦” 康王爷气急败坏:“招什么婿呀?紫铭岂肯随意招婿?是太王妃欲订李彦成,我才出此策,想着灵岳看往日情份,必会前来,才说服紫铭同意,以应对太王妃。文试未尽,武比未结,宫中就出了事。也幸而如此,才以宫中丧事,不好再行继续为由,对外有了说辞。如今元和公主已逝,灵岳还要如何?” 水溶道:“康王爷,现在不是提此事的时候。一来,灵岳并未走出公主的阴影,无心对待此事。二来,紫铭之事与公主逝与未逝无关。这并非非此即彼之择。” 康王爷道:“那又如何?灵岳不能亏负我那铭儿。” 水溶冷笑道:“王爷此说,我不解。灵岳不远千里带紫铭回中原寻父,可是对紫铭的亏负?” 康王爷被水溶一语噎得无有言词。水溶拍了拍他肩,道:“我知王爷爱女情切,然灵岳情绪未稳,此时说这事会适得其反。”说完也不管康王爷,走回自己轿前躬身上轿。 今天水灵鹮仍然跟了水溶出来,鉴于上次出去打架,此次曹云把她看得严了许多,不允许她动,急得灵鹮直转圈,盼着水溶快些出来,好容易见到水溶迈出宫门,脸上显出兴奋之色,欲迎上去,康王爷捷足先登把水溶叫走了,又是气闷,又是纳闷,闪着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们。见水溶回来上轿,扶着轿竿问道:“王爷,今日去街上走走如何?” 水溶笑道:“不能每日都到街上去,回去吧。” 灵鹮撅起了嘴,还待要说,水溶已吩咐“起轿”,轿帘放下,轿夫抬起大轿,众侍从上马,灵鹮无奈不得不上马随行,曹云待她上马,方上马随在她身侧。灵鹮心意未逮,在马上垂头丧气。忽觉针芒在背,好似有人盯着自己。回头看曹云,曹云斜睨着街旁情形,并未看她,又看了看其他侍卫、太监,都没人瞧她。这才惶惶地向街道两旁看去,蓦然发现杨青一身素袍,长身玉立,手拿折扇,正微笑地看着她。灵鹮怒气上冲,就欲发作。她东张西望早已引起曹云注意,见她有异,从旁低声道:“小姐,别惹怒王爷。”灵鹮这才强压怒气,不再理杨青,“哼”了一声,螓首一扬,纵马前行。到了府门也不管水溶是否下轿,下了马,气哼哼直奔啼柳园。 难得的清秋佳日,天空湛然,虽已近初冬,阳光竟有些温煦。啼柳园中,灵烟依着池沼栏杆,脚下依偎着三只白色猫咪,这自然是延晟送给灵烟那只白猫的后裔。毛色如锦缎,在阳光下直闪银光。灵烟怀中抱着一只,那只猫咪额头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红色毛皮,像是美人额头的胭脂痣。灵烟就叫这只猫为佳丽。此时灵烟手抚猫咪看着院中落叶飘零,轻盈柔和而静美,日光映彻之下竟有圣洁之色。灵烟心中暗叹,原来凋零亦如此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回 悟通明兄弟呈奏本 思祝寿姊妹各怀情(3) “身如春花之灿烂,心如秋叶之静美。”达此境界极矣。 惠风从屋中出来,叫道:“郡主,站了有些时候了。风凉,闪了风,不是好玩的。快进屋里暖暖。”灵烟摩挲着猫恼道:“叫什么?这风能奈得我何?” 惠风走过来,从她脚下抱起一只猫,笑道:“郡主有功夫,这猫可没有。”灵烟“哼”了一声,走入屋中。那两只猫亦起来,伸展腰身,也跟着进去了。灵烟躬身放了猫咪,想了想,转过暖阁,走入贾菀住处。贾菀坐在炕上,拿着剪子剪花样子。见她进来,笑道:“郡主在栎园呆了这许久?” 灵烟道:“早回来了,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贾菀笑道:“今日天气虽好些,毕竟是深秋季节,还是凉的。穿得这少怎行?” 灵烟笑道:“我不像姐姐娇弱。姐姐也常到外面走走,怎么也跟楚姐姐似的,把自己封闭起来?” 贾菀道:“哪里有啊,我昨儿还到楚姑娘和三小姐那儿去了,与她们说二小姐拿回来的那些刺绣。果是名地名绣,我们这里没法比的?” 灵烟道:“母亲也说,那三地的绣品大多进奉宫中,民间不易得。去年宫中赏赐勋臣,我们府上也得了些。阄” 贾菀道:“前儿二小姐买了好些,花费不少吧。” 灵烟笑道:“与父亲出去,父亲不会禁的,自然由着她的性子。府中又不是拿不出。” 贾菀道:“我只当王爷宠你,原来王爷也很宠着二小姐的。” 灵烟道:“父亲对哥哥管得严些,母亲对我们姊妹管得严些。可二姐姐的性子与婶娘一样的,婶娘纵容二姐姐,母亲也不便深说。母亲说我们姐妹,只有三姐姐是好的。” 贾菀眨着眼睛,忽道:“府上的女孩儿都擅长一项技艺,有春日百花争芳的气象,与别处不同。” 灵烟道:“有何不同?还不是一样深锁闺中,到时一嫁了事。二姐姐就因此事与叔叔冲撞,一气之下去了勇毅王府。(.)适才听母亲说前日姐姐把辅国公的公子打了。”灵烟忍不住地笑哦。 贾菀张大了嘴,半晌方道:“这如何说?那辅国公的公子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灵烟摇摇头,道:“这没听说。只是二姐姐一听婚事就冒火。叔叔与婶娘吵嘴,说姐姐是父亲惯坏的。” 贾菀道:“那王爷岂不落了埋怨?” 灵烟道:“父亲才不在意这些。今日又带了二姐姐出去,二姐姐不知该如何得意呢。” 正说着,灵鹮一头闯了进来。灵烟笑着起身相迎,笑道:“姐姐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贾菀忙下地欲要见礼,灵鹮哪里注意到她的行止,一下子坐在炕沿上,生自己的气。贾菀见此也就罢了,问道:“二姐姐这是从哪里来?” 灵烟也道:“姐姐是不是到哪里去玩,遇到不开心的事?” 灵鹮道:“若是到哪里去玩就好了。在宫门外站了大半日,就这样回来了。王爷也真是的。还遇上那个人。” 灵烟道:“哪个人?” “杨青啊。” 贾菀不知杨青是谁,灵烟笑道:“这可说是缘分呢。” 灵鹮气得追着灵烟打,灵烟笑着往外跑。和走进来的灵娉撞了个满怀。灵烟一把拽着灵娉作盾牌,躲着灵鹮,咯咯笑着:“三姐姐快帮帮我,二姐姐打不着姐夫,拿我出气。” 灵鹮连气带羞,哪肯放了她,二人撕扯,把灵娉带得是跌跌撞撞,一连串的趔趄,急得直叫:“阿弥陀佛,你们饶了我吧。我可是有重要事的。” 一听说有重要事,灵鹮、灵烟都消停下来。灵烟请灵娉坐了,灵娉道:“你们还记得前两年王爷做寿,我们画了一幅长轴做寿礼的事吗?” 灵烟道:“怎么不记得?那幅长轴至今还挂在前面大殿上,父亲骄傲得紧,逢人就说,这是我们府中不成器的小辈画的。” 灵娉道:“我和楚姐姐看着二姐拿回来的那些个刺绣,想着我们也学学那法子绣点别致的出来作为来年王妃的寿礼。” 灵鹮道:“来年的寿礼,置办的早些了吧?” 灵娉道:“不早了,王妃是早春华诞,距今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画那幅画时,我们人多,可是这刺绣上能上手的人有限,要早些才好。因而楚姐姐让我找菀妹妹商量,看如何?” 灵鹮道:“为何只找菀妹妹商量,不找我们?” 灵娉道:“姐姐可是在这女红上用心的人?到时你给王妃制一把剑做寿礼吧。” 灵烟道:“那哥哥们给母亲什么礼物?” 灵娉道:“管不得了,他们自有他们的。我们不去理他们。” 灵烟道:“姐姐们刺绣所需绸缎绢帛、彩线等物事从何处得来?不想惊动王妃,必得哥哥们从外置办。”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回 悟通明兄弟呈奏本 思祝寿姊妹各怀情(4) 灵娉道:“让他们帮些个,哥哥们也不会趁此打劫。再说还有二姐姐可以和王爷出去,在外面自可以随意采办来。” 灵鹮得意非常:“看来还得用我,如何,算我一份?” 灵烟道:“无论如何,总有人趁火打劫。不是哥哥就是姐姐。” 四姊妹正说着呢,外面有人道:“姑娘们有在的吗?”竟是和阳的声音阄。 灵烟向外高声道:“和阳姐姐进来吧。” 和阳边往里面来,边说着:“惠风、丝雨哪里去了?我还想大家都出去了,怎没人看屋子?” 灵烟在里面答道:“适才还在,此时不知哪里淘气去了。” 和阳进来,给四位小姐见了礼,道:“世子说要借用小姐那微雕发刻一用,命我来取。” 水溶把微雕给了四兄妹,灵烟拿了那两根头发,三兄弟分了三颗田黄石,灵岳拿了“赤壁赋”,灵川拿了“兰亭集序”,灵暄最喜李白,自是当仁不让,拿了李白的。 灵烟听说灵岳、灵川要微雕,喜道:“哥哥必是有所得,才令你来取,要有所比较。我要去看看。”转身去了自己屋子,拿出那个盒子,回来对和阳道:“这个不给你拿,我要亲自拿着方放心。哦” 和阳就笑了:“这可让世子猜着了,世子说,郡主必不肯让别人碰那东西,定会亲自送来。” 灵烟气道:“他们不亲自来取,竟让我亲自送去,欺负于我,我定去告诉母亲。” 和阳推着她道:“三世子亦在尚清馆里说那微雕,就缺了郡主。世子说是借发雕,实是请郡主。郡主快些走吧,莫让世子久等。” 灵烟方不言语了,欲与和阳同去。灵娉道:“妹妹不去梨雪园商议那事?” 灵烟道:“姐姐们先去,我去哥哥那儿,或可得些启示,想出更好的主意,也未可知。” 灵烟与和阳出去了,灵娉、灵鹮、贾菀也都起身,往梨雪园去。 因楚怜卿在王府身份越来越尴尬,黛玉怕王府的丫头失了礼敬之心,不耐心服侍,不服怜卿管制。除力戒赋诗、咏词不可轻忽要小心服侍,否则定不轻饶之外,又从外面买了两个小丫头送进梨雪园,不带王府背景,令怜卿能随心省力些。怜卿为之取名为吟曲、行歌。 行歌来开了门,笑道:“小姐正念叨着呢,可巧就来了。” 怜卿从里面迎出来,道:“小郡主如何没来,对我们的主意不感兴趣?” 灵鹮道:“她让世子请去尚清馆了,我们先说我们的。” 灵娉道:“她说到那里得些启示也未可知,灵烟向来奇思妙想,一会儿来了,必有好的让我们做。” 怜卿道:“尚清馆也要为王妃做寿吗?” 灵娉道:“他们思不及此,怕是另有事情。” 怜卿拿出灵鹮给的刺绣,灵娉与贾菀也让丫头回去取她们二人的,三人拉过这个,拽过那个,指指点点,唧唧咯咯,哪个花好,哪儿的绣好,如何补拙。灵鹮听得气闷,三人终于确定了怎么做。提到用料,交代灵鹮买什么绸缎花线一应用具。灵鹮一一记住。灵娉再三嘱咐,别让王爷知道。这让灵鹮为了难,如何避开水溶买这许多东西。看到她三人迫切的目光,自不能说做不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满口答应,定会马到功成。 三姐妹离了梨雪园,梨雪园安静下来,怜卿让咏词、吟曲把已杂乱不堪的刺绣收拾下去。赋诗带着丫头摆好了桌子,把晚饭端了来。外面有人敲门,行歌出去,却是黛玉特地命人送了两个菜来。怜卿迎出去道了谢,给来的小丫头些赏钱,小丫头也便去了。 丫头们服侍她吃过饭后,自去吃饭,怜卿到了院中。昼短夜长,月亮初上,已经暗夜沉沉,看着那淡白月色,怜卿泪落连珠。今天康宁到这里来过,遮遮掩掩地说起了公主,说起了灵川给公主的诗。怜卿知道康宁定是受黛玉所托而来,灵川心中既有所想,黛玉没有不让她知道的道理。同时黛玉叫去了四个丫头和管事婆子。怜卿能想到黛玉在吩咐什么,定是让丫头婆子们看住她,防她寻死。黛玉对她可谓仁至义尽,然怜卿心里还是恼怒,她放下女儿骄矜,说出内心秘密之时就已经知道皇上指婚之事。以皇室对水家的关注,水氏子弟的婚事必不能自己作主。他是属于公主的,这一点她清楚得很。以她的身世、母亲的三适之名,亦不能开始就跻身正牌夫人之位。她没想过要独占。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任谁也独占不了。她只想在他的女人中有一个位置,而这黛玉是可以做得了主的,偏偏黛玉任由儿子裁决。 事情却发展到了这一步,成了非此即彼。她不知自己的未来如何?一生终老于这梨雪园里吗? 她羡慕起紫铭来,至少有人为紫铭主张,为紫铭安排,如今谁又能为她主张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二回 徒出谋灵鹮计落空 自费神国舅案思异(1) 灵川回来了,除了栎园和留香园,哪儿也没去。诸姊妹处一无所访,自然也没到她这里来。灵岳回来,各姊妹处都到了,也没到她这儿来。怜卿自然知道他们是在避嫌。从现在起,不,应从她说出那个梦开始,她就把自己从这个家里隔离出来了。那兄弟仨对她都有了距离。不管灵川如何抉择,他们对她都有瓜田李下之防。灵川抉择她,要避未婚夫妇之嫌,灵岳、灵暄更要回避叔嫂伯娣之忌;灵川若不选择她,男女之间大防,三兄弟都要防的。 如今与他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怜卿暗悔当初不该说出那番话,铁定心思不嫁林晰也就完了,何苦落得个不尴不尬的局面,如何收场? 丫头们吃过了饭,吟曲走出来,道:“小姐,天晚了,还是进屋歇着吧。” 怜卿擦了泪,默默地走进屋中,屋内灯火通明,怜卿还感无法照彻她身后的黑暗。走到桌前,闷闷地坐了一会儿,铺开纸,润笔写道: 漆漆孤夜灯,清风吹帘栊。[] 可是传天讯?寒跫独不鸣。 赋诗过来给她加了一件衣裳,怜卿泪水不由自主又涌出来,忙拿帕子捂了脸,跑回卧室,趴在床上哽咽出声。众丫头围过来,欲要劝慰,赋诗挥手让她们出去,自己坐在床边的矮踏上,并不开解,任她哭个痛快。 尚清馆内,灵川放下手中的笔,伸展了一下手脚,拿下挂在壁上的宝剑,走入庭院,借着月光舞了起来,初时剑如春风拂柳,人似飞燕穿雨,婉转幽畅;接着那剑上流光飘闪,恰似片片雪花飘落整个庭院,真是剑似雪舞山河,人似鹤翔九皋,清远闲放;最后剑似怒涛卷霜雪,人如鲲鹏奋翅,击水三千,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奔腾奋激。上下腾挪,一团光华随着灵川身形飘动游移,丝毫不见灵川身影,恰是天上的月亮落入庭院,跳动不停。又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阄。 “倏”地一闪,光团豁然炸开,瞬息形成一道白光,向前直进,又划然而止,剑凝冷光,似危崖断岸,身如太岳在剑气形成的漩涡中岿然不动,剑上挑着一片落叶,剑尖直刺穿落叶的那条筋脉。 “好剑法。” 灵川收回剑势,笑道:“别人赞来,犹自可信。兄长赞叹,大有弊情。” 灵岳步下回廊,道:“好剑就是好剑,任谁看来都一样。”接着又叹息一声:“若使用情如使剑,何不往矣?” 灵川笑道:“剑由人使情不由,为之奈何?” 灵岳空笑一声道:“你回来没去看看楚姑娘?哦” “心既已定,看又何益?徒增其烦恼而已。” “为不使她感到独受冷落,备觉凄楚,妹妹处亦未去?思虑不可谓不周。然楚姑娘情表亦是难堪吧。” “心既已决,何须犹疑?虽是负人,然此心苍天可表,万神明鉴。事难两全,不愿敷衍拖延。未若快刀乱麻,斩而绝之。我辈非神,难以周全万物。虽不愿伤人之心,也不得以而为之。即是伤心旦夕,宜早不宜迟。” “公主拒绝了,又作何想?” “兄长认为公主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灵岳道:“当是真情无疑。” 灵川笑笑:“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灵岳迷惑不解。 灵川道:“我拒绝她一次,她回绝我一次,岂不是公平?公主拒婚既是自尊,又是自卑。” “哦,何以见得?” “她容颜有亏,我此时求亲,当有同情之意而非真心赴约。她那刚烈性子如何耐得,定是回绝。以拒同情之念,坚自强之心。” “那又如何?” 灵川微微一笑:“天意何人能知?我辈只知秉一颗心,做眼下事,顺化随缘。” “秉一颗心,做眼下事,顺化随缘。”灵岳反复咀嚼着,“你比我洒脱,超然于物。” 灵川一笑,心底有淡淡的忧伤。 灵岳看他笑得有些勉强,欲要询问根底,抬头却见灵鹮转过影壁正穿过天井,笑道:“天色已然晚了,还不歇着,跑来做甚?” 灵鹮笑道:“有件事情,要请两位哥哥给拿个主意。” 灵川道:“有何要事,深夜造访?” 灵鹮道:“明儿我与王爷上朝,想趁便买些东西,如何能避开王爷?” 灵岳奇怪起来:“买何物事,要避开王爷?” 灵鹮道:“不可说。你们只教我法子就好了。” 灵川上上下下看着灵鹮,把灵鹮看得直发毛,方才笑道:“些许物事,我给你带回来好了。” 灵鹮道:“不是些许,是好些。我不能让你们带,必得亲自买回方罢。不可让人小瞧了我。” 灵川道:“谁敢小瞧我们二小姐?二小姐宝剑一挥,不杀个片甲不留才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二回 徒出谋灵鹮计落空 自费神国舅案思异(2) 灵鹮恼道:“快给我个主意,别打趣我。” 灵岳见她恼了,知道此事对她意义非凡,便道:“因何定要与王爷去买?” 灵鹮道:“上次打了杨青,这次王爷必不肯让我一个去逛的。” 灵岳道:“妹妹可以在宫门口等着明王爷,让明王爷带妹妹去逛。咱们王爷就不会有何说辞了。阄” 灵鹮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因何未想到,舅舅定会带我去的,他最疼我了。” 今日灵鹮在宫门口等水溶等得气闷,本来不想再去吹风,奈何四姊妹说好了让她去买刺绣所需,灵鹮于琴棋书画、女红针黹等无一专长,如何送礼的确大费踌躇,姊妹们伴着相送如何不喜,然总要出些力气才能名副其实。因而下定决心不负姊妹所托,买来这些物事。 水溶哪里知道她的肚肠,次日上朝并不理会灵鹮在马上踌躇满志,在宫门下轿竟入大殿。 皇上登殿,众人山呼万岁,刚起身肃立,外面太监急步跑上来:“陛下,抚远将军之子吏部参事付锐上本,说昨夜抚远将军付棣在府中被杀。集贤殿大学士付林告假。” “什么?”皇上脑袋“嗡”的一声,眼前漆黑一片。众臣相顾失色,顿时乱作一团,朝中重臣夜间被刺而死,这还了得?龙信、水溶也是相顾愕然。 半天,皇上才回过神来,问道:“如何被杀?详细说来。哦” 那太监支吾半天也说不明白,皇上怒喝:“宣付锐上殿。” 不一时,付锐穿白戴孝,哭上金殿。皇上喝道:“先别哭了,说清楚你父如何命亡?” 付锐方止住悲声,哽咽道:“回陛下,详情微臣亦是不知。昨夜父亲在书房寝处,今日清晨,仆人前去服侍,推开门却见父亲已然气绝,咽喉一处伤口。这才惊叫出声,惊动了府中家人。来告知微臣,微臣才上报京兆尹,上本朝廷。” 皇上强自镇静,传旨道:“这还了得,朗朗乾坤,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藐视王法刺杀皇亲国戚、朝之重臣,不是公然造反是什么?九门提督陈栋、提刑司巡检马万年立刻彻察此案,务必捉住凶手以正典刑,正我朝廷威仪。” “是,臣领旨。[.超多好看小说]”陈栋、马万年二人出班领旨。 皇上又对付锐说道:“尔父勤劳国事,今日枉死,朕痛何如之。特追赠太保太傅之衔,赐金千两以为丧仪之费。” 付锐叩头谢恩。皇上命他下殿回府操办丧事,又命陈栋、马万年即刻去将军府查察。这三人下殿之后,皇上哪还有心情问朝政,宣布散朝。 水溶、龙信率文武众臣恭送皇上回宫之后,相携出殿。两人各自凝眉,未交一言,刚一出宫门,灵鹮就迎上来,欢喜道:“舅舅和王爷一起来,真是太好了。” 龙信道:“有什么好?看到你这丫头就一肚子气。” 灵鹮撒娇地拉住龙信道:“我可是天天都想着舅舅的,今天特地来等舅舅。” 水溶脸一肃,道:“今日你出来,不是护卫我的,是来等舅舅。行啊,明王爷,瞧你这外甥女儿可比我这侄女亲啊。” 灵鹮道:“王爷真是的,与您老人家天天见面,有什么亲不亲的,与舅舅相见不多,自是想念。舅舅,今天带我到街上转转啊?买好东西孝敬老人家。” 龙信道:“丫头是孝敬我才上街买东西还是为上街买东西才孝敬我啊。” 灵鹮脚一跺:“舅舅?” “北王爷、明王爷,请留步。皇上有旨,请二位去御书房。”徐庆一路小跑过来。 水溶、龙信互望一眼,就知道是为傅棣被杀一事,这件事不是短时间内能完的,便对灵鹮道:“今日朝中有要事,你先回府,不许到处乱跑。” 水溶又对曹云、展平、娄方道:“你们三人先送小姐回去,亲自交给王妃,不许她到处乱走,一会儿再来接我。” 曹云、展平、娄方答应着请灵鹮回府,灵鹮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无可如何。只好悻悻然地随三人回去。 水溶、龙信看他几人走远,方转身离了宫门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坐在龙椅上,以手扶额,那额头皱成了核桃。见他二人进来,坐正了身子,问道:“两位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水溶、龙信对这件事都一无所知,本想散朝之后探问个究竟,皇上此时召见询问,自是无法回复,便都沉默无言。皇上看了看他俩,亦知道他们定是无从说起,站起身道:“走,我们去将军府。” 三人带着侍从到了抚远将军府,只见府门上挂着白绫,府内白幔飘飞,一片哀声,家人仆妇象没了头的苍蝇慌张忙乱,灵堂已经搭好,可是棺椁未到,尸体停在书房旁边的鹿耳钻山小屋内,付锐正陪着陈栋、马万年在书房勘查,听说皇上、水溶、龙信来了,忙迎出来。皇上道:“你身上有孝,就不必见礼了,我们来看看情形,陈栋、马万年看得如何了?” 付锐道:“陈大人与马大人正于书房察探。” 皇上点点头,向书房走去,水溶与龙信向付锐致了哀思,道了敬勉之意,安慰了一番,才随皇上进了书房。靠北墙一溜的古董架子,上面摆着古董花瓶,旁设一个大红木桌案,案上摞着几本书,笔墨纸砚俱全。转过屏风,是付棣寝卧之处,炕上被褥凌乱,显是晚上睡过。三个人出来,皇上问陈栋:“可看出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二回 徒出谋灵鹮计落空 自费神国舅案思异(3) 陈栋指着屏风下角,道:“付将军尸体倒在这个地方。[.超多好看小说]仵作验尸说,只咽喉处一点创口,一剑封喉。遇刺时间当是四更左右。”皇上面色沉重,向四周瞧了瞧,桌椅安然,案几平静,没有挣扎打斗的迹象。 此时,集贤殿大学士付林走进来,拜见皇上:“臣付林叩见圣上。” 皇上问道:“你何时过来的?”这付林并不与付棣住一个府第,而是另有大学士府阄。 付林道:“臣正待上朝之际,接到付锐之信,就急忙赶过来。” 皇上点点头,没说话,在桌案后坐了。付林站过一旁。 龙信问道:“昨夜何人服侍付将军?” 付锐道:“这书房,父亲向来不让妇人女子进来。只有仆从服侍。” 龙信道:“叫他们来,我有话要问。” 顷刻之间,服侍的人进来,龙信问道:“昨夜付将军何时就寝?哦” 仆人道:“昨夜老爷看书看到三更,方才就寝。” 皇上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书,翻了一下,就“哼”了一声,重重地往案上一摔。众人不知就里,不知皇上因何突然间发怒。龙信站在皇上身边,把书拿起来,翻开一看,竟是春宫秘戏之诀。不禁笑出声来,见众人望向自己,方才惊觉在死者家属面前太也不恭,忙正色道:“三更方睡,四更遇刺,一个更次之间,难道行刺之人是你府上的?” 陈栋和马万年眼睛一亮。马万年就问:“付大人、付公子,你们可知府中可有对付将军怀恨之人?” 付林、付锐都说没有。 那仆人听到马万年问话,猛地一抬头,看了付林与付锐一眼,又把头垂下了。龙信看得真切,道:“那小厮,你有何话讲,有圣上与你作主,不必惧怕,但说无妨。” 那仆人方道:“去年将军收了一个外室,叫翠喜,一直住在外面,今年不顾夫人反对,硬接进府来,昨夜将军本是到她那里休息,却与她发生了口角,才转到书房来歇着。(.无弹窗广告)” 皇上就皱眉头,这夫妻之间口角之争当不至于杀人害命。 那仆人猜到大家心思,又道:“小的听说翠喜在外面趁将军不在时,与人有奸。” 陈栋立时就问:“那奸夫为谁?” 仆人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陈栋躬身对皇上道:“陛下,应立即传唤翠喜。” “嗯。”皇上点头许可。有人出去传翠喜。 进来这么长时间,水溶一直没说话,皇上感到奇怪,看向水溶,水溶眼睛却看向四周,忽然目光落在了屏风角落处,水溶走过去从角落里捡起一物,仔细瞧了瞧。皇上不错眼珠的盯着水溶,水溶回身走到众人跟前,手里捏着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翡翠珠子问付锐道:“这可是你府中之物?” 众人看那翡翠珠子上面刻着观音图像,简笔勾勒,眉目慈悲,衣袂飘动。笔道虽浅,却栩栩如生。付林一见此物,脸色骤变,水溶双目如电,迅即扫向付林,付林赶紧低下头。付锐却道:“未见将军府中有此物。” 说话工夫,外面进来一个女子,约有十八九岁,长得艳丽娇娆,飘身下拜,道:“翠喜见过各位大人。”显然她还不知道皇上在此。皇上看看龙信与陈栋。陈栋道:“翠喜,昨夜付将军遇害,本官奉旨查办此案。现有几件事问你,你要从实答来。” “是,大人有所询问,翠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栋道:“昨夜你可曾与付将军有过口角?” “老爷曾经答应给我一条金链子,过了许久,亦未兑现,昨夜到我处寝歇,我提及此事,老爷不悦,起些争执,老爷负气出来再未回去,今晨起来,才听说老爷遇刺。” “昨夜你可曾来过书房?” “老爷走后,我倍感委屈,哭了半夜,未曾离开房间,不曾到书房。” 陈栋看看龙信,又看了看皇上,那两人都看着水溶,水溶浑然不觉,只看着那珠子。陈栋无奈继续问道:“翠喜,听说你是付将军去年纳的外室,一直住在外面,在付将军不去你处时,你如何打发时日?” “与丫头针线消磨。” 陈栋“哼”了两声,道:“就不曾有男子与你消磨时日?” 翠喜脸色变了,道:“奴身自归老爷,从无不检之行,愿官爷明察。” “在遇到付将军之前呢?”马万年突然喝道。 翠喜吓了一跳,垂首答道:“在与老爷之前,我父曾有意将我许于邻里李虎,付将军行猎路经我庄,于我家歇脚讨水喝,见我容貌可观,便欲聘为外室,我父贪他钱帛,便同意了,我为老爷外室,住进城里,再未遇到李虎,此外并未与任何男子交接。” 水溶突然问道:“此珠可是姨娘之物?” 翠喜看着水溶手中的翡翠珠摇了摇头:“不是,我从未见过。”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二回 徒出谋灵鹮计落空 自费神国舅案思异(4) 水溶默然沉思片刻,对皇上道:“陛下,臣想看看付将军遗体。” 皇上点头道:“北王可去看来。阄” 水溶出了书房,来到旁边的鹿耳钻山小屋,屋内一张床上放着付棣遗体,盖着白布,付棣次子付铎披麻戴孝跪于门口,水溶入内揭开白布,就见付棣面目狰狞愤怒,大张着嘴,像是在怒气发作歇斯底里之时被人突然杀死。咽喉处一点创口,创口很小,是剑创,而且是一把冰寒宝剑,只有那样冰寒之器才能在抽出时瞬间凝结创口,使血流出很少。 水溶走出小屋,见翠喜哭哭啼啼地被押下去,问道:“这是干什么?” 锦衣军首领郑光道:“陈大人说暂时将她收押,已派人去抓捕李虎,审讯后再做处置。” 水溶脸色一沉,问道:“有何证据要将此人收押?” 郑光道:“陈大人、马大人都怀疑翠喜与李虎私情未断,合谋杀害付将军。皇上亦同意暂时收押。” 皇上也走了出来,说道:“我们拜祭一下付将军也该回去了。哦” 水溶道:“陛下,此时关押翠喜似乎不妥,付将军绝非翠喜所杀。” 陈栋不满道:“王爷,就如此相信翠喜之言?” 水溶道:“一剑封喉,非高手不能为也。翠喜一介女流,如何使得出如此高明剑术?付将军虽然年迈,也是习武之人,那翠喜再年轻也非付将军对手,如何行刺得手?” 陈栋道:“所谓用智不用力,那翠喜定是昨夜晚间暗中来到书房引诱付将军,趁付将军欢好力竭之时,才下手行刺。” 翠喜哭喊道:“冤枉,我没有。” 水溶道:“陈大人细思,付将军在屏风外被杀,不是在床上。” 陈栋一怔,显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肯输理,强词道:“那必是来与付将军纠缠,用她那狐媚之术哄得付将军心猿意马,趁其不备,才杀死了付将军。” 水溶道:“创口是剑伤。” 马万年道:“或者是与她那奸夫共同谋划,事成之后,又助她奸夫逃走。” 皇上不耐烦道:“先押下去,探查清楚之后再说。” 锦衣军押了翠喜下去。水溶将那个翡翠珠子交于陈栋。皇上带着水溶、龙信出了将军府。皇上问道:“你二人看此事可有内情?” 水溶道:“陛下但放宽心,此事不象是因国事党争而起。” 皇上道:“若真如北王所说,是高手所为。付将军向来不与江湖人士往来,亦无愁怨,既不是国事党争,怎会有人杀付将军?若非外贼,定是家鬼。” 水溶道:“看着翠喜不象是如此穷凶极恶之徒。” 皇上回身对徐庆道:“传旨陈栋、马万年,不要把注意力只放在翠喜身上,亦要注意府中其他人。” “是。”徐庆转身又进了将军府。 水溶、龙信送皇上回宫之后,各自回府。灵鹮正在栎园向黛玉告状,说水溶将她赶回来。灵娉、灵烟、灵暄瞅着灵鹮苦着的脸,你捅我,我捅你,窃窃私笑。黛玉瞪了他们一眼,灵娉、灵暄、灵烟方安静下来。 黛玉心中暗笑,面上却正色道:“朝堂之上,国事繁冗,王爷乃朝之重臣,岂能弃国事而遂你玩心?罢了,现今已入冬天气,玩也无有玩的去处。二小姐也不要往外跑了,成什么样子?到春暖花开之时,我带你们到‘青闼’去玩两天。” “真的?”灵烟先叫了起来,她虽还未到过“青闼”,却知那里与小洛迦相仿,大为开怀。灵娉也欣喜异常。 黛玉道:“你们姊妹下去玩吧,不要闹我了,我要到梨雪园看看怜卿,那孩子也不能就这么着。”“四灵”面面相觑,不明黛玉此举何意,起身告退。 黛玉令幽兰、傲菊拿出为怜卿做的冬装衣饰,让小丫头捧了,往梨雪园来。梨雪园大门紧闭,小丫头上去敲门,不一时,里面有人开门,确是赋诗。赋诗一见黛玉,颇感意外,换上一脸笑容,道:“不知是王妃来,开门晚了。” 黛玉道:“长时不来,你家姑娘可好?” “王妃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王妃。姑娘昨夜着了凉风,今天起来头就有些沉,原说吃两丸药,休息一时也就好了,谁想到了此时竟烧上来了。” 黛玉大急:“如何才说?”疾步向里走去。赋诗与幽兰等人跟在后面。 黛玉进到里面,见咏词、行歌正扶着怜卿喂水,轻轻走到床前,咏词正端了水要下去,一回身,险些洒了黛玉一身。唬出她一身冷汗,讷讷道:“王,王妃,奴婢该死。” 黛玉不理睬她,只看着怜卿,怜卿挣扎着要起来,黛玉按住她,道:“身子不好,还是歇着吧,如何不让丫头早些告诉我,这寒冷天气,病了不是好玩的。” 怜卿道:“不碍的,劳王妃跑这一趟。” 黛玉摸了摸她的头,直烫手,对傲菊道:“告诉外面,让请太医来。”怜卿道:“不用了。” 黛玉道:“如何不用?快好起来。下个月就是勇毅亲王的华诞,我还踅摸着带你们姊妹过去散散心。这不,给你们姊妹的衣服都做好了。好孩子,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事烦恼。有我在,自会护持你周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三回 北静王府情深义款 金銮朝阙语辩词严(1) 怜卿当然明白黛玉的意思,灵川既然明确表情,就是心有所属,自己是无望的了。(.)黛玉终不能让她就这样孤闭于梨雪园。她还得面对众人,面对自己的终身。勇毅王府的生日不过是黛玉把她带到众人面前的一个契机。怜卿心中很矛盾,对黛玉的良苦用心,她不能不感激。然而她也怪黛玉在她与灵川之事上,未有任何作为。身为母亲,黛玉只要有一句话,灵川也是不能违拗的。 怜卿泪如天倾,黛玉并不知道怜卿心里怪责于她,只当怜卿失意于情,宣泄内心苦楚,把她搂进怀中安抚着。 太医到了之后,把了脉,开了方子,丫头婆子把药煎上,直到怜卿吃了药,安顿她歇着,黛玉嘱咐赋诗等人好生服侍,不可再有闪失,方才回栎园。 水溶早已回来多时,在房内踱着步,黛玉见他神色凝重,苦思不了,就知有事,问道:“朝中有何大事,王爷如此费心神?” 水溶见黛玉进来,展颜道:“什么大事有回来见夫人重要。” 黛玉请水溶炕边坐了,自己也坐下。道:“不用瞒我,灵鹮已说了王爷又被圣上扣留了。” “扣留?”水溶失笑,“皇上知你如此用语不知会作何想。” 黛玉拉了水溶的手,道:“说正经事,看王爷神情,朝中必有大事。” 水溶道:“付棣在家中被杀。皇上震怒,命陈栋、马万年彻查。阄” 黛玉震惊:“皇后长兄被杀?这岂能善了?因何事被杀?” 水溶摇摇头:“还不确知。我只觉里面应与朝政无关,该是另有隐情。延晟与灵岳、灵川在尚清馆练武,我已然令他回宫,皇后娘娘、德妃必会带他回府探丧。” 黛玉道:“如此惊天大事,圣上如何裁决?” 水溶摇头道:“还不可知,怕是得查证之后再定。” 水溶与黛玉说些闲话,黛玉又说了怜卿有病之事,水溶道:“这孩子也该见见光了。” 黛玉道:“我也如此想,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闷着了。王爷,川儿对怜卿真的无有一丝情意?哦” 水溶笑道:“一丝无有是不可能的,怕不是男女之情。否则,当初就不会迟疑不决,裁决不下。(.无弹窗广告)” 黛玉道:“也该问问清楚,川儿对公主表情,是同情,抑或是为减轻水氏罪责,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公主拒婚,川儿会否另有抉择?” 水溶问道:“川儿可去梨雪园了?” 黛玉摇头。水溶又问:“川儿可令人为楚姑娘送去物事?” 黛玉又摇摇头,道:“川儿此次回来,只为你、我、水洛、康宁带些物事,其他姊妹兄弟未送一物,亦未去兄弟姊妹处拜访,都是兄弟姊妹去看他。” 水溶道:“这可是川儿为人?” 黛玉摇头:“我也怪着呢,川儿向来仁义,如何不懂这点礼数?” 水溶道:“川儿不送东西自是虑及楚姑娘。若送兄弟姊妹,自不能单避怜卿。若送了怜卿又说不清楚这物事算是什么,让楚姑娘误以为对其有意反而误了她,未若都不送。外面看着一视同仁,内里自不一样。自家兄弟姊妹自不会挑剔。楚姑娘未得信物,以她之聪慧,不会不懂川儿此举之深意。川儿回来,哪儿也没去,也是为全楚姑娘颜面,到众姊妹处,而不访楚姑娘,意图太过鲜明,楚姑娘心事全府皆知,如此揭底,楚姑娘情何以堪?如何还能在王府住下去?都不去,人只说姊妹处都未到,方不显她突出。由此可见,川儿回来之时,就已确定不选楚姑娘,他细心仁慧,方会虑及于此。” 黛玉道:“哪儿也不去,这不等于川儿自闭于家中?打这些哑谜,闷死了,明儿我去问川儿,令他明确回复于我。” 水溶道:“你去问,川儿会以为你对怜卿有意,碍于你之薄面,会屈己从权。岂不有违你我本意?你我原说由他二人自定,就不可插手,也不必忙于去问。” 黛玉默然点头:“王爷,娶个媳妇,如此之难,别人家都是容易的。” 水溶朗声大笑:“我水家岂是世俗人家?” 黛玉道:“岳儿、川儿,既已应诺在先,不好食言。到了暄儿可不让他自己主张,非我抉择不可。” 水溶笑道:“好,好,我看那小子也不会象岳儿、川儿这样费周章,夫人尽可过过娶媳妇儿的瘾。” 夫妻说笑一回,水溶道:“玉儿在梨雪园费了心神,好生歇歇,我去尚清馆瞧瞧他们兄弟。”幽兰为黛玉铺好被褥,让黛玉在炕上歪着闭目养神。水溶看黛玉安顿好了才出了屋子去尚清馆。灵暄恰也在尚清馆与灵岳、灵川说那微雕,三人见父亲来,忙见了礼。 水溶坐了,三兄弟一旁侍立,水溶问道:“你们兄弟都曾经与柳霆英交过手,可曾记得他使用的兵器有何特色?” 灵暄抢先说道:“他用的是剑,那柄剑不是寻常金铁。” “哦?”水溶问道,“你如何知道不是寻常金铁?” 灵暄道:“那柄剑浑身白如尘雪,寻常金铁不是这颜色,且直冒冷气。” 水溶微微颔首。灵岳道:“父亲因何问此?” 水溶道:“昨夜抚远将军付棣被杀于家中。咽喉处一点创痕,痕迹光滑,不拖泥带水,一剑闭命,显是高手所为。创口处血流不多,就已冻结,那剑必是冰剑之流。举世之间此等宝剑只有三把——九华真人、萧先生、我师父天鼎圣人各有一把,分别名为雪魂剑、冰魄剑、烈冰剑。你师爷曾说此剑生不离手,他老人家仙踪无定,早已不问尘世。萧先生和九华真人都是得道之人,亦不会杀生害命。因听说柳霆英是九华真人弟子,故有此问。” 第十三回 北静王府情深义款 金銮朝阙语辩词严(2) 灵岳惊道:“柳霆英杀了抚远将军?怎会?他有何因由要杀抚远将军?” 水溶道:“不能断定就是他所为。他使的剑若似暄儿所说,必是雪魄剑无疑。此乃一条线索,明儿你们兄弟去找找他,看他可还在京城,问问情形再说。” “是。”三兄弟躬身应答。 水溶又问了问他兄弟课业,方回栎园。一夜无话。 次日三兄弟四处查访柳霆英。水溶严禁灵鹮出府,自己上朝。朝堂之上,皇上询问陈栋、马万年昨日查察情形。陈栋回说,昨日对将军府中上下人等都讯问过,除了翠喜,无有任何可疑之人。翠喜说她未去书房,可翠喜的丫头春儿说,四更天,她醒来并未见翠喜在房中。另已抓捕李虎,李虎供认早已与翠喜有奸情,翠喜住在府外时,奸情未断。且昨夜李虎不在家中。可见翠喜之言有假阄。 水溶出班说道:“陛下,臣观付将军伤口,一剑穿喉,而血流凝结,此等创伤只有冰寒之器方始为得,此等利器,天下难寻,非常人所有。那翠喜只是寻常农夫之女,何处寻此等利器?人命关天,理应慎重。” 陈栋向上行礼道:“陛下,北王所言有失常理。想世间利器莫过于龙泉、太阿之属,北王府有家传昆吾剑和秋水剑,乃上古神兵利器,寒气袭人,已是极品,会否造成此等创口?还有比这更冰寒之利器吗?那创口之处血迹定有人擦拭,直到血迹凝结不流。能做此事者定是翠喜,即便被人发现,亦可说来服侍老爷,却见老爷惨死,加以搪塞。” 水溶道:“若翠喜做此事,她又意欲何为?” 陈栋道:“装神弄鬼,把我等引入歧途。北王不就想到是冰寒利器吗?世间无有,查办不来,遂成悬案,她与奸夫即可蒙混过关。” 水溶知道说出雪魂剑、冰魄剑,他等亦不会相信,反说自己是凭空捏造,便问道:“擦拭血迹之物可曾找到?行凶利器可曾寻得?” 陈栋道:“还未寻得,假以时日定会有所获,彼时案可破矣。哦” 皇上在上说道:“两位爱卿不必争了,陈栋言之有理,可速去查证,尽快破案,为付将军正理。” “是。”陈栋躬身行礼而退。 皇上又道:“付将军忠心为国,不得善终,朕深憾之。休朝三日,众卿俱去吊孝,以致哀思。” 众臣领旨。 水溶回府心绪难欢,也无心逗黛玉,黛玉见他神情郁郁,轻轻走来坐在他对面为他削了个水果递给他,道:“可是圣上令王爷办案?” 水溶道:“若圣上令我办案也就好了。” 黛玉道:“既不令王爷办案,王爷落得清闲,如何这般愁眉苦脸?” 水溶道:“陈栋怀疑是付棣小妾伙同奸夫所为,我看着不象,今日朝上辩争,圣上采用陈栋之言,若此下去,必造冤狱。人命攸关,岂能清闲?” 黛玉道:“又是你们三妻四妾闹出来的。” 水溶吃着水果,道:“别带上我。再说那一夫一妻的,也有闹人命的。” 黛玉道:“王爷可有良策救那小妾一命?” 水溶摇头道:“我若有,也就不愁了。就看那三兄弟能否找到线索了。” 黛玉转进小书房拿了两把扇子出来,道:“我为王爷画了两把扇子,王爷瞧瞧可好?” 水溶知道黛玉为他排遣心绪,去接扇子连同黛玉的手一起抓住,把黛玉带进自己怀中,道:“难为夫人。”一边展开扇子,那扇子上画面的前部作一隅坡脚,缀以数块荒石。坡脚上有三株老树,交错而立。中间一株是夹叶树,稍事勾勒,却枝叶备见;旁边两株的树叶,则充分发挥泼墨的作用,左以直抹示盘曲,右以横点示傲岸,浓淡相间,一派生机。画面上部以淡墨一抹而就,远山横贯,仅见轮廓隐人天际,山体却茫茫然,仿佛烟岚萦绕,雄浑无比。用浓墨在一片淡远的景色中,染出几处高低错落的树叶,远近有致,层次丰富,烟云流动,充塞渚岸。左侧绘有小坡,坡上以横墨抹出数株直树。中间汪洋大水,不施笔墨,而万顷湖面浩瀚无涯之气势跃然纸上。 “好一幅‘遥峰泼翠图’,”水溶赞道,“‘王洽泼墨,李成惜墨,两家合之,乃成画诀’,此言不虚,夫人得画中三味矣。” 又展开另一把扇子,山峦林壑,绵延无际。右方重峦叠嶂,气势沉雄。中间幽壑重重,峭壁矗立,村落、丛林、流泉、山径,错落有致,杂而不乱;大江曲折跌宕其间,虽有干岩万壑,亦无窒碍不通的感觉。左方云烟弥漫,浸淫树石,路遥山重,隐人微茫,深远莫测,意味不尽。题款“关山雪霁图”。落款:水门黛玉。 水溶赞叹连连,爱不释手,道:“夫人此画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诗意,以疏旷之笔,画出凝寒淡远景致。爽朗潇洒,自具风格。当绝世矣。” 黛玉倚在水溶怀中,道:“王爷巡行,我在家无聊,只好借此消磨时日。终成这两把扇子,王爷看着若可,就拿着,若不可,只在家里使,别拿出去让人笑话。” 水溶亲着黛玉的脸颊道:“夫人此画,匡绝古今,当成我水氏传家之物。千金不易。谁敢笑话?谁有资格笑话?” 黛玉推开水溶的脸:“这大年纪,儿女绕膝,王爷此性还不改?” 第十三回 北静王府情深义款 金銮朝阙语辩词严(3) 水溶开怀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之贪恋夫人的风流本色至死不改。” 黛玉“扑哧”一笑,想要起身,水溶搂紧她,道:“难得今日他们都不在,你我也好好亲近亲近。” 黛玉转过身,脸对着水溶:“说的是呢,今日他兄弟请了早安就走了,至今未见,去哪里了?” 水溶笑道:“是我让他们去查访一人,或可得些线索。” 黛玉道:“王爷没个正经,让儿子去查访,自己在家中……” 水溶接过话头,道:“自己在家中与夫人寻欢作乐。” 黛玉脸色通红,挣扎着要起来,水溶一用力,两人摔于炕上,水溶把黛玉压在身底:“玉儿,告诉我,十几年了,在你心里,我可还与以前一样?” 黛玉挣扎不起,正自气悔,不该与水溶嬉闹,引出他的来。外面一阵脚步声伴着“父亲、母亲”的叫声,径直进入屋中,当是灵暄无疑。灵岳、灵川俱都知礼守仪,不会擅入父母卧房。灵暄一来年纪小,二来有着疏狂之性,不太在意这些。水溶、黛玉俱都一惊,水溶松了手,黛玉慌忙起身,头发却刮在了水溶衣服前襟的扣袢上,两人撕扯不开。灵暄一头闯进来,见父亲抱着母亲,一下慌了:“父亲,母亲又病了不成?”水溶不置可否,指了指衣襟扣袢,灵暄上了炕,加入战团,仔细地把母亲的头发与父亲的扣袢分开,又摸着黛玉的额头,此时黛玉羞愧难当,热血上涌,脸色通红滚热。灵暄大叫:“父亲,母亲烧得厉害。阄” 水溶煞有介事:“暄儿,为你母亲倒碗水来。” 灵暄下了地,倒了碗水,黛玉要从水溶怀里起来,水溶用力止住了。灵暄把水给水溶,水溶慢慢喂黛玉喝下。又把水碗给了灵暄,灵暄放回原处,回来趴在黛玉身边问:“母亲可好些?” 黛玉脸色渐渐复原,道:“母亲无事。暄儿,你从哪里来,你哥哥呢?” 水溶与黛玉夫妻恩爱不避形迹,平时黛玉身子不好时,水溶拥着她抚慰也属常事,那四兄妹司空见惯,不以为异,见父母恩爱,只感家里幸福满满的,并不往他处想。此时灵暄亦未想到那是父母温存缠绵的隐私。见黛玉好了些,便道:“我们查访了一日,亦未找到柳霆英,去他住的客栈问过,那客栈老板说,他早已走了,不知去了何处。哥哥让我先回来禀明父亲,他二人再到京郊去寻,或可找到也未可知。让父母不必担心他们,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几天就回来。” 水溶示意灵暄拿出枕头,把黛玉放在枕上,黛玉无法,只好躺着装病,心里这个气呀,直瞪着水溶。 水溶视若不见,只对灵暄道:“暄儿一日辛苦,下去好好歇着吧。哦” 灵暄道:“不辛苦。”又看了看黛玉,说道:“母亲无事吗?” 水溶含笑道:“母亲无碍。” 灵暄道:“今日我在这里服侍母亲可好?” 水溶作茧自缚,不好拂了儿子一片孝心,只好道:“我儿孝心可嘉,今日就住在这里吧。” 灵暄就在栎园陪黛玉说话解闷,母子两个说个不了。水溶一看黛玉被儿子占了,没奈何只好出来去了内书房,想着付棣离奇被杀之事。灵暄要住在栎园服侍黛玉,一下子王府都知道黛玉病了,都来探视,灵烟急得直哭。黛玉再三说无有大碍,歇一会儿也就罢了。康宁等人看了半天见无异常,让黛玉好生歇着,相继告退回去。灵烟要陪伴母亲,也就与灵暄留了下来。 夜间,水溶从内书房回来,发现暖阁里住着灵烟,碧纱橱里住着灵暄,心中又气又笑,笑自己弄巧成拙,这回好,连晚上也别想与黛玉太过放肆了。转进自己卧房,黛玉已经躺下,水溶脱了衣服,掀开幔帐,黛玉还未睡,看着水溶半嗔半笑。水溶故作苦笑,上了床,把黛玉揽过来,低声道:“今日没看好皇历。” 黛玉捶打着他:“老不正经,让孩子看着,成什么?还让人活不?” 水溶道:“他们不懂也就罢了。懂得了,也就能明白此中道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父母为之亦是正常,偏你想得那么多。”轻轻放倒黛玉,黛玉哪里肯依他?水溶又如何能放过?夫妻二人又怕惊了外面孩子,轻轻挣扎撕扯。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不去管他。 大将军府有丧,皇后娘娘亲自祭奠,群臣去将军府吊孝,水溶、黛玉亦前往上祭吊唁。皇后、德妃一连几天都从宫中到将军府,祭奠兄长。付林也与皇后、德妃见了,三人私语一回,只说商量后事。皇后怒极,下达懿旨要求陈栋、马万年在付棣出殡之前破案,惩处凶手,以为付棣之祭。皇上亦下旨催促。 陈栋、马万年直指翠喜和李虎内外串通杀死付棣,奈何翠喜与李虎都只招认有奸情,却不认杀人之罪。民间里巷传言纷纷,有说付棣做了亏心事,被鬼怪抓破咽喉而死,连血都没出。也有人说将军府原就藏污纳垢,丑闻不断。皇后更怒,催逼愈急。皇上也被皇后与德妃哭闹的心焦,限期破案。 陈栋、马万年进宫面见皇上与皇后,请旨要求处斩翠喜和李虎。水溶闻讯亦请进见,当面驳斥,翠喜与李虎并未认罪,两位大人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二人杀人,如何能处斩? 皇后道:“那翠喜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又因付将军未满足其私欲,怀恨在心,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府中上下人等都证实那夜四更左右翠喜不在房中,而李虎也承认那夜他偷到府中私会翠喜。行此穷凶极恶之事者,非他二人,还能有谁?这案件明明白白。他二人犯下滔天罪行,自不会认罪。难不成罪犯一日不认罪,就一日不行刑,任罪犯逍遥法外?” 第十三回 北静王府情深义款 金銮朝阙语辩词严(4) 水溶第一次见皇后动怒,向上行礼道:“陛下、皇后,破案是查明案件真相,不能只凭推断。[.超多好看小说]虽从众人言辞中确证翠喜、李虎可疑,但并未有人目睹其行凶,如何说人就是他们所杀?两位大人亦未找到凶器,没有解释案事现场的疑惑,怎能轻易定案行刑?” 皇后怒道:“案事现场又有什么疑惑?” 水溶道:“付大人伤口流血异常,现场留下了一个翡翠佛珠,不知两位大人可曾察得这翡翠佛珠的主人?它又如何留在现场?” 皇后一听翡翠佛珠,脸色变得煞白,半天才缓过来,这如何能逃得过水溶的眼睛。水溶心下狐疑,在将军府时,付林看到翡翠佛珠,就神色大变。如今皇后听说翡翠佛珠,又脸色失常。看来这翡翠佛珠关联重大。 皇上道:“北王质疑也有些道理,陈栋、马万年你二人好生查来,不可敷衍塞责。” “是。”陈栋、马万年躬身告退阄。 水溶等着灵岳、灵川的消息,可这兄弟半个月竟无丝毫信息,连黛玉都问儿子去了哪里,水溶也有些不安起来。时间紧迫,朝中大臣遇刺,不能及早破案,会引发朝臣不安,亦会引起民情汹涌。 这一日,水溶正在栎园焦思,应聚元拿着一张纸进来:“王爷,世子有信来。”水溶接过纸张,是水灵川手笔,大意是:他们在京城附近没有找到柳霆英,却发现有内卫活动,感到好奇,就暗中跟随内卫到了皖南,在皖南一个山村访得一事,十几年前,曾有人在这里残杀了一户柳姓之家。内卫在调查柳姓家中有无幸存者。他与灵岳正暗中查看,怕是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水溶急命备轿进宫。 皇上听水溶请见,只有要事,忙传进来,问道:“天色不早,北王爷何事如此急切见朕?” 水溶道:“陛下,近来可派内卫出去?” 皇上奇怪起来:“除了付将军遇刺,朝中并无大事,朕派内卫做甚?哦” 水溶道:“陛下再细想想,此事非小。”皇上见他说得正色,仔细想了想,道:“朕确未派出任何内卫侍从。” 水溶把水灵川的信交给皇上,皇上看着信:“这是哪一出?这柳姓之族,又是什么人家?” 水溶才说了付棣伤口为冰寒之器所创,而举世之间这等宝剑只有三把,并派灵岳、灵川寻找柳霆英之事说了。“陛下,这被杀之族是柳姓,柳霆英姓柳,手中又有雪魄剑,莫非与十几年前屠族之事有关?十几年前,付将军可参与过此类事件?” 皇上默想片刻,道:“十几年前,我做太子,并未参与朝政,北王可记得有这些事没有?” 水溶也想了想,道:“臣不记得有这些事。付将军并未奉旨行过此事。” 皇上道:“北王确信此事与柳霆英有关?” 水溶道:“臣只是疑惑,并不确信。臣只知杀付将军者定非庸常之辈,必是高手。” 皇上突然叫道:“不好,陈栋、马万年已然将翠喜、李虎押赴刑场处决了。” “什么?”水溶大惊,“案情未明因何处决?” 皇上道:“翠喜、李虎已然招供,供认付将军是他们所杀,所使利器是冰库的冰锥,刺死付将军后,冰锥溶化,因而未留下凶器,这也能解释付将军创口异常,那翡翠珠是翠喜之物,仓皇之间掉在现场的。朕看供词无误,便同意将其处斩。” 水溶急问:“何时押赴刑场的?” 皇上道:“有些时候了,怕是已然行刑。” 水溶道:“陛下赶快传旨停止行刑。” 皇上还没说话,徐庆急匆匆进来:“陛下,不好了,有人劫了法场救走了那个翠喜和李虎。” 皇上与水溶瞬间愣住,皇上又惊又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法场,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水溶也心中暗惊:何人劫了法场?与翠喜、李虎什么关系?与付棣之间有何纠葛? 皇上盛怒传旨:调九城兵马搜索全城和京畿,务必将人犯抓获。 然而几天过去了,雁过无声,云行无影。翠喜、李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蒸发了一般。 皇后怒不可遏,以陈栋、马万年办事不力致使罪犯被劫为由,让皇上罢免二人。皇上顺风驶舵,将二人罢免。又召见水溶:“北王,你觉着这里面有何玄妙?” 水溶道:“陛下可曾查过内卫因何出去?” 皇上道:“朕已派人查过,最近只有内卫副统领邵振请假归家探亲,其余俱在京内,并未外出。灵川确信那些人是内卫?不会是有人假冒?” 水溶道:“若有人假冒内卫,陛下,这事体可就大了。” 皇上沉吟半晌:“北王,朕与你一道密旨,命你父子彻查此案,务必查清这里面究竟是何玄机。” “是。”水溶道,“陛下,等灵岳、灵川回来看有何信息,我们再定行止,如今静观其变。宫内亦应加强防范。” 皇上点头:“灵岳、灵川不在,朕已命宫庭侍卫李彦诚带兵驻守宫内。辅国公杨仁礼、勇诚公水洛统率京畿左右营随时应变策应,明亲王亦已接到密旨,密切动向。” 水溶微微一笑,皇上问道:“怎么,北王认为朕布置不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回 灭门血报上惊天听 林下风朗原引情痴(1) 水溶道:“陛下,恕臣直言,臣以为陛下有些草木皆兵了。(.)” 皇上道:“水溶,百年前兵变,你我虽俱未赶上,然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防啊。” 水溶笑道:“陛下防谁?军队本在明王爷、水洛和杨仁礼掌控之中,其他人发动兵变可有士兵?若是明王爷、水洛或杨仁礼发动兵变,陛下命他们守卫岂不雇狼看羊?” 皇上细想了想,也笑了:“北王所言极是。” 水溶道:“臣以为付将军虽有将军之名,并未统兵作战,在兵营素无威信,亦未掌控兵权。在朝上陛下抑制外戚权势,未授以实柄。付将军于朝政未有独杼之见,并未与其他人有过龃龉之事,当不致招来政见不合之祸。那颗翡翠珠子虽是佛珠,亦是饰物。臣以为此祸为私仇,抑或就在萧墙之内。” 皇上狐疑:“北王如何知道是萧墙之祸?” 水溶道:“那日,付林见到此珠,神色大变,可见大学士识得此珠。付锐和翠喜都不知道此珠,神色安然。臣以为,此物上代人知道而小辈人不知。当是上代恩怨。而翠喜是去岁才纳入府中的,她不知此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臣不知她因何又承认为此物之主。” 皇上道:“北王可细致查来,这将军府中究竟有何勾当!” “是。” 皇上写好密旨,水溶奉旨告退回府阄。 水溶一边等着灵岳、灵川的回音,一边梳理付棣的家史。 付棣父亲付宏曾做过户部侍郎,生两儿四女,两儿即付棣和付林,四女即当今皇后付椿、兰台御史张云浩已故夫人付桧、德妃付榣和付棹。付椿最先入侍东宫,当时付榣和付棹都待字闺中,付棹年龄最小,也最美。当时正是太子失意于黛玉之时,又逢太子妃病逝,太子闻付棹美名,欲纳入府中。奈何付棹却夭亡了,太子感叹良久,才纳付榣入府,升付椿为太子妃。也就在那一年付宏病逝,付林也搬出府中另外建宅而居。 付棣、付林虽为兄弟,但性情各异。付棣粗陋寡恩,付林文质敦厚。两人都无甚大才,只因是皇亲国戚,才分别荣膺将军与学士之衔。(.好看的小说)付林还算本分,自知是裙带荣耀,无可矜夸,深为自抑。付棣却有腾达之心,每自寻机欲进,因皇上抑制外戚权柄,志未得伸。群臣对付棣一向敬而远之,少与之交。 水溶正思谋着从何处入手查证付棣之案,灵岳、灵川从皖南回来,向水溶禀告: 皖南一个渔村,村民生活贫苦,一户柳姓人家,喜得一子,长得玉雪可爱。父母爱之若宝,取名柳循,不遗余力供其读书。柳循读书有成后进京赶考,一去杳无音信。几年之后才回来,说是科举落第,大病一场,困顿京城,无有盘缠返乡,无奈托身一权贵豪门付大人家谋生,今已娶妻生子,因为付大人办事路经故土想要顺路接父母到京城去。 那柳氏夫妇故土难离,不欲进京。柳循劝说无果,无奈之下,给父母留下银两供其生活用度,方才回京。每年都托人给父母捎些钱物,这柳氏夫妇日子滋润起来,很得乡人羡慕哦。 十几年后的一个夜晚,一个漂亮的书生带着一个十分俊美的姑娘回来,说是柳循的儿子柳兴宗与儿媳奉父命回家探望祖父母,父亲不久也要带着母亲归乡。柳氏夫妇看那柳兴宗眉眼十分象柳循,那姑娘更是貌美如花,娇弱温婉,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大家子出来的姑娘,并已身怀有孕,喜得什么似的,象供奉着菩萨似的供奉二人,唯恐委屈了。没多久,那姑娘生了个男孩儿,老两口更是欢喜,忙着谢天谢地谢祖宗,一家子欢天喜地的就等着柳循回来。 然好景不长,一天,乡人出海打鱼时远远看到有几辆马车停在柳家门口,还以为是柳循夫妇荣归故里,要知这一僻野渔村,能有个在京里做过事的,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村民不敢想象是多大的来头了。因忙于活计也未在意,想着干完活,夜晚再来探望,便出海的出海,打鱼的打鱼。夜间吃过晚饭,渔人们才去柳家,一进院子却全愣住了,只见满院血腥,柳老人与柳兴宗横尸院中,柳婆婆尸身伏倒在角落的磨盘上,双臂前伸,那个刚满周岁的婴孩被摔落在她的两臂之上,显是有人要把那个孩子摔死在磨盘上,柳婆婆不顾一切抢上去接被摔落的婴儿,同时被人刺死。也就因她这一接,那孩子当时只是昏厥,想是那些人走了之后才醒来,如今是气息奄奄。而柳家那个俊美的孙媳妇儿却踪影不见。 村民们有的抱过那个婴孩儿施救,有的就去报官,官府来人查了一下,只说是盗匪劫掠杀人。因此地盗匪占据水泊之利,活动猖獗,经常扰百姓,村民们也就深信不疑,埋葬了柳家三口。就在入殓那天,有个道士路过,看到了那个婴儿,说是婴儿根骨清奇,是个有慧根和福气的,要认作徒弟。柳家已经无人,村民们又不想多个累赘,哪有不肯的道理?也就让那个道士把这个婴儿抱走了。 水溶听完灵岳、灵川的述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些内卫是去打听这个婴儿是否还活着?” 灵岳道:“不象是特为婴儿去的,倒像是去打听柳家还有什么人以及十几年惨案的真相可有人知。” 水溶道:“他们打听得真相如何?” 灵岳道:“盗匪劫掠。”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回 灭门血报上惊天听 林下风朗原引情痴(2) 水溶面露不屑:“你兄弟二人又如何看?” 灵岳道:“孩儿看来不象是盗匪劫掠。阄” “哦?”水溶眼睛一亮,“何以见得?” 灵岳道:“盗匪陆上劫掠,以马上为主,因骑马快捷,还未听说有坐车的。凶手却是坐车而来,一来是养尊处优之人不惯长途跋涉马上颠簸,二来掩饰形容身份,不使人知。” 水溶“嗯”了一声,看向灵川:“川儿怎么想?” 灵川道:“几辆车,少说可以坐十几个人,十几个盗匪闯进村中怎会只劫掠一家?” 水溶道:“你兄弟认为此事与付家有关?” 灵岳道:“孩儿以为至少会从付家探听些信息。哦” 水溶点头:“后日是付将军出殡之期,到时再见机行事吧。那些内卫是何人,可曾查出?” 灵岳道:“那为首之人叫邵振,奉皇后密旨行事。” 水溶心中冷笑,口上却只是让兄弟二人去见黛玉报平安,下去休息。 转瞬之间,付棣死亡已经月余,因是横死,又近年关,皇后不主张停灵太久,因而确定进入腊月之前出殡。[.超多好看小说]出殡之日,自是银山压地,哀声震天,幔幡风卷。付锐、付铎身为孝子打幡引灵,付林、付铮父子伴柩,皇后付椿,德妃付榣,英王延璋,敏王延晟,皇子延明、延朗俱都请旨送殡。满朝文武倾巢而出,亲送的亲送,设祭的设祭,一路迤逦,丧队及官员送葬的仪仗几乎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水溶带着水灵岳、水灵川身穿素服亲自送葬,朝中大臣大为惊异。水溶少与群臣相交,即便宗室贵戚家里有红白喜事,也向来是礼到人不到,丧事也止于路祭。而今次竟然带子亲送。这两个名动京城的宝贝即使在受皇封之时,也未在庙堂献身,今日终于一现庐山真面目。皇后与德妃在凤辇之中看到灵岳、灵川青松华茂、玉树挺拔、飘尘凭虚的身影都暗自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女儿舍之不下,任谁也是不能割舍的吧。再看付铎、付铮,单瞧也还有风流倜傥的英姿,可是与水氏兄弟相比却如霄壤之别。其他送葬的王孙公子,更是无法相提并论。德妃蓦地想起元和来,若女儿不死,能否与灵岳结为连理?而今去了,却让灵岳铭记终身,幸耶?不幸耶?命耶?非耶?也该到女儿坟上去看一看了吧,又有多久没到妹妹坟头去瞧瞧了。想到付棹,德妃娘娘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不说皇后与德妃心里的凄怆与感怀,进入送葬队伍,水溶大轿在凤辇之后随行。水灵岳、水灵川自然而然地与延璋、延晟等并辔而前。到了墓地,择吉时入窆,各种法事结束,皇后与德妃、延璋、延晟、延明、延朗都不能在外面过夜,付林、付锐、付铎、付铮送凤驾还宫。水灵岳、水灵川与延璋等一处,同来见皇后与德妃。德妃对灵岳道:“岳儿久不进宫,你我虽认了母子,也是相见日难。” 灵岳跪地叩头道:“承蒙娘娘厚爱,只是灵岳自知愧对娘娘,无颜见娘娘圣容。最近我兄弟又奉父命往南去了一趟,未在京城。是以未进宫给娘娘请安。” 皇后诧异道:“往南?你兄弟往南何干?” 灵岳道:“付大人不幸遇刺,家父与付大人同殿为臣,同僚之情不能或忘,感念于心,想为付大人雪恨,将真凶绳之以法。因听说十几年前,曾有一柳姓之人与付大人结怨,父亲命我们到南面看看,是否柳家人行此穷凶极恶之事。” 柳家人?皇后、德妃与付林俱都神色大变。德妃脱口说道:“那柳家不是无人了吗?” 皇后瞪了德妃一眼,德妃自感失言,垂首自思,然灵岳、灵川还是看出她内心不宁。 皇后问道:“你们兄弟查得如何?” 灵岳道:“十几年前,那柳家一日之内被歹人所杀,只一婴儿幸免于难。” 德妃不由站起身来,颤着声音问道:“那婴儿未死?” “是。说是被人所救,至今下落不明。” 德妃再也支撑不住,颤颤地坐倒在椅子上,双目簌簌地落下泪来,说不清是喜是忧。 皇后虽不如德妃娘娘这样外露,也是强自镇静,说道:“难得北王爷同僚情重,不舍此事,你兄弟风餐露宿地查证,付家深感大德。” 听皇后如此说,付林、付锐、付铎、付铮都向前与灵岳、灵川行礼致谢。 皇后问道:“行刺付将军的可是柳家之人。” “还不作准,因还未找到那个婴儿。” 皇后暗舒一口气,道:“这真是未料到的。谁想十几年前的事会翻出来,这也是付将军当年做事太绝的因果。本宫也不瞒你们父子兄弟,当年柳循在付府行师爷书记之职,其子柳兴宗亦在府内当差,却手脚不净,偷了府中要物——翡翠佛珠私自返乡,柳循夫妇愧疚难耐,自缢身亡。付将军大怒,带人追到皖南,柳兴宗抵赖不认,付将军当时也是年轻气盛火爆脾气,竟然将他祖孙打杀。至今思来犹自不安。若是柳家之人寻仇,可谓报应不爽。” 灵川忽问道:“敢问娘娘,那翡翠佛珠是何人之物?” 皇后道:“乃是德妃娘娘与小妹付棹之母——钱姨娘之物,临终之前将此物给与小妹的,小妹也就因失去母亲遗物哀伤愧恼成疾方去逝的。这也是付将军当时恼恨已极痛下杀手的因由。难为你父子查处此事,让我等知道事情真相,本宫定会奏请皇上大加褒奖。” 灵岳、灵川谢恩,众人恭送皇后等人回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回 灭门血报上惊天听 林下风朗原引情痴(3) 水溶等人从墓地刚回京城,皇上就降旨召见他父子。[]水溶带着儿子进宫见驾。 皇上哈哈笑道:“真有你的,水溶。果然被你说中了,凶手另有其人。可是无论怎样,都不该无视王法,擅杀大臣。下旨通缉柳霆英。” 水溶道:“陛下,现在降旨为时尚早。此案还不能定案。” 皇上道:“此事昭然已揭,因何不能定案?皇后已说了破获此案,你父子功劳甚伟,她也要感谢你们呢。好了,此事就这样了,不必再费神耗力了。” 水溶想了想道:“即便如此,柳霆英也该暗获,不宜明捕。” 皇上看着水溶等他下文。水溶道:“此案牵扯到付将军当年不法之行,人已经去了,皇上也已谥号褒奖,不宜立时宣扬其当年恶行,还是不张扬的好。” 皇上沉吟片刻,道:“就依北王。阄” 水溶道:“若是抓到柳霆英,望陛下念其遭际,从轻发落。” 皇上点点头:“朕会考虑。(.好看的小说)” 水溶道:“希望陛下能宽限些时日。” 皇上道:“人海茫茫,找他不易,朕不限时,也知你父子定会尽全力。” 父子三人谢恩。 灵岳又躬身道:“臣有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哦” 皇上好奇地看着灵岳,要知这对兄弟沉静寡言,不似灵暄活泼无忌。自身无欲无求,本事又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求肯别人的,今日竟然有事请求皇上,皇上的兴致被激起来了,笑道:“灵岳有何事让朕帮忙,尽管说,朕定为你做主。” 灵岳道:“臣想在元和公主墓地种植千棵桃树以致哀思,望陛下应允。” 提到元和,皇上有些伤感,道:“就依你吧。” “谢陛下。”灵岳谢恩之后,水氏父子告退出宫。 水溶父子回到栎园,灵烟正拿着张纸偎在黛玉怀中,撒着娇的与黛玉说什么,灵暄自在桌子旁润笔写字。水溶对灵烟道:“母亲禁不得你揉搓,快下来。(.)”灵烟嘟囔着嘴道:“与母亲亲近些,父亲也不让。” 水溶道:“瞧哥哥多好,练字习武,不闹母亲。” 灵烟瞧着灵暄道:“哥哥才还闹母亲来着,是母亲让他抄写碑刻,才去的。” 灵岳、灵川与母亲见了礼,灵烟、灵暄亦都起来,与他父子三人行礼。礼罢,灵烟走到桌前,抢下灵暄写着的纸张,连同自己手里拿的,到了水溶面前,道:“父亲看看,我与哥哥谁写得好些?” 水溶接了纸张看灵暄的字,疏放,纵肆,如云飘絮飞,萍踪无迹。雷霆高震,势不可匹。又如断崖孤松傲迎风霜,雄健刚劲。 灵烟见水溶含笑点头,颇有赞许之色,说道:“哥哥字固然好,然张扬过甚,不知敛蓄,有违天和。” “烟儿以为何字算是好字呢?”水溶问道。 灵烟道:“我喜二哥的字,如行云流水,随势赋形,因心转意。宁静之中蕴生机,洒脱之中含深致。” 灵暄道:“我喜洒脱不拘,不喜因字屈意。” 灵烟道:“二哥也非屈己意而就字之揖让,字本随心,岂是心顺字意?那些只摹写古本之辈不知本末,才如此的。是习艺末技,终难有自我本色。我辈岂能效法?必是以心练字。” 灵川道:“妹妹说得热闹,看妹妹的字如何?” 水溶把灵烟那字翻到前面,却不是楷书,而是行草,字与字笔画联系之间弯转如意,如旭日初升,柔和之中蕴蓄着万千气象,恣纵,勒控,停蓄,浑浩流转,生意纷披。 灵岳、灵川都高声叫“好”,水溶道:“烟儿字,固能意象纷呈,然字为人之体表,由字知人,字显人之本色。暄儿豪纵、疏狂,焉知不是英雄本色?既是以心役字,暄儿也是淋漓酣畅极矣,怎说不是好字?” 灵烟听了撇嘴,灵暄笑着从水溶手中拿过自己写的字,道:“写父亲夸赞。” 黛玉道:“好了,不说字了,后儿个是勇毅亲王的华诞,你们兄妹也该准备准备,为外祖送些什么礼物,别在这里混缠了。” 灵烟、灵暄告退。 黛玉问水溶道:“家人回信说你们早已回京,因何才回来?” 水溶道:“还不是付棣的案子,圣上认为可以结案,招我父子进宫。” 黛玉道:“案子终究结了,这可好了,可以闲一闲。这几日王爷就没得好歇着。” 水溶道:“好,好,这回可以一心一意陪陪夫人了。” 灵岳道:“父亲真认为可以结案了?” 水溶笑看着灵岳道:“岳儿认为不妥?” 灵岳道:“若真如皇后所说,当案发之时父亲与他们说起翡翠佛珠,皇后和付林为何都没说与柳家当年的公案?因何有意隐藏?我看当不只是隐匿付棣当年恶行。” 灵川道:“翡翠佛珠并非值钱之物,付府之中珍品亦多,柳循因何要偷盗此物,并珍而重之地命儿子带回乡里。还有,那个女孩儿呢?” 水溶道:“哪个女孩儿?” 灵川道:“就是当年生下婴儿,在屠杀现场没有发现尸体不知所踪的女孩儿。” 水溶道:“皇后不愿我们查下去。此案已经了解。我们又找不到柳霆英。找到又如何?难不成真当成朝廷钦犯处置?” 第十四回 灭门血报上惊天听 林下风朗原引情痴(4) 水溶道:“皇后不愿我们查下去。此案已经了解。我们又找不到柳霆英。找到又如何?难不成真当成朝廷钦犯处置?” 黛玉道:“罢了,你们父子不要折腾了,这件事不查也罢。那付棣也不是善人,王爷还真想为其报仇?” 灵岳道:“母亲,不是这说。即便柳霆英杀人,从目前来看,也是其情可悯,情有可原的。总得还柳霆英一个公道说辞,不能让他成为逃犯,终身逃遁江湖,过那难以安生的日子。” 黛玉道:“王爷不是说皇上已命结案,不让再查了吗?” 灵岳、灵川看向水溶,水溶笑着对黛玉道:“皇上既说已经结案,我自然不再查了,帮着夫人备置一下勇毅王爷的寿诞贺礼才是正经。” 灵岳、灵川相视一笑,对水溶的话心领神会。 黛玉啐了水溶一口道:“当我什么,这老王爷的寿诞已到跟前儿了,我连寿礼都未备置不成?阄” 水溶赶紧说道:“哪有此意?夫人才干,本王向来钦佩,岂敢小视夫人?本王词不达意,向夫人赔情。”说着正儿八经地起身向黛玉行礼:“夫人原谅则各。”见父亲行礼赔情,灵岳、灵川虽知是父母戏谑,也只能陪着父亲行礼,道:“父亲言语有失,心内是赞赏母亲的,不仅寿礼备办齐全,亦命我等备置,母亲考虑周全,思虑细密。” 见儿子煞有介事,黛玉不好意思起来,忙命他兄弟坐了,说道:“别学你父亲滑舌。”水溶被儿子搅得心内叫苦,正色道:“外祖父最疼你兄弟,胜过他自己亲孙、亲外孙。你兄弟不比暄儿、烟儿年纪小不懂事体,当知感恩图报,也该表表心意。” “是。”灵岳、灵川起身领命。陪着父母说会子话,也便告退。 灵岳、灵川走后,水溶道:“要儿子有什么好?连句玩话也说不得的。” 黛玉道:“王爷既说不好,当时因何不说,少了这些年多少烦恼。” 水溶夸张苦笑道:“当时只为得子欢喜,何曾想到会受制于儿子。哦” 黛玉道:“不是我说,孩子渐渐大了,王爷言行也该检省些,为儿子做些表率。” 水溶作揖道:“谨遵夫人之命。” 黛玉啐他道:“又来了。” 水溶笑道:“没有儿子在跟前,自可随意些。难不成你我夫妻相对,总得正襟危坐,肃容相待,君子模样?有何趣味?孔孟之道,最厌者以此为最,将夫妻之间情意弄得寡淡无味。” 黛玉笑道:“王爷如何有这谤圣非道之疾了?” 水溶忽地面容一肃,道:“玉儿,我也再想,有你之后,为何不想其他女子,任是倾城之色,窈窕无双,与我一如粪土。今日想来,因由有三。” 黛玉好奇起来,问道:“王爷要说哪三者?” 水溶道:“一者,夫人风华绝代,任是何等佳丽相形亦如粪土。” 黛玉道:“王爷又没正经。” 水溶喜笑颜开,继续说道:“二者,你我夫妻情深意厚,生死患难,岂是他人可比?” “三者,”水溶正色道,“玉儿不是迂腐之辈,满口道德文章,动则礼教规矩。让男人枯燥乏味。面对这样夫人,还不如出家做和尚爽快。玉儿有林下之风,率直之气,本性鲜活,百品不厌。有妻如此,何意他求?” 黛玉听到出家做和尚,想起宝玉来,难不成不愿面对宝钗经济学问,才出家的。然宝钗仪态万方,饱学博识,亦有可品之处,当不致枯燥乏味。 水溶见黛玉出神,问道:“玉儿,怎么了?” 黛玉道:“宝姐姐长时不来了。不知她现状如何?” 水溶笑笑:“放心,她也该来了。”看黛玉不解,又解释道:“这一阵子,我们府上事多心焦,她不便前来打扰,现今事情过去了,自会前来走动和望候。” 黛玉道:“不说这些了,王爷看看为老王爷备的贺礼可还要添些?” 水溶道:“罢了,我哪里敢说添些?又要赔情不是?” 黛玉笑推着他进入里间,把礼单子拿给他看,夫妇二人商量着送礼事情。 先皇兄弟所剩无多,只勇毅亲王与文宣王,对勇毅亲王的寿诞,皇上特为看重,知勇毅亲王少与大臣交结,即便华诞贺寿人也不会很多。为不使老王有岁月凄凉之叹,特传旨群臣前去贺寿以为兴助,并说要亲来祝贺。 群臣心中叫苦,这一个月又是办丧又是贺寿,忙个不了。可别说有皇上圣旨,即便无有,这王公贵戚之门想攀附也是无有阶梯的,有人给搭了梯子,焉能不爬? 勇毅王府是门庭若市。车轿排满了一街,北静王府的大队人马刚拐进王府前街已无法前进,只好暂且落轿,展平等人上前让各府停靠官轿先让一让。哪个府中敢挡北静王车驾,都忙忙地抬轿的抬轿,赶车的赶车,让开路。水溶却从轿里下来,缓步穿过街道前往勇毅王府。水洛、灵岳、灵川、灵暄见水溶出轿,都纷纷下马,跟随在后。黛玉、康宁及“灵”字姊妹、怜卿的轿缓缓跟在后面。勇毅王府的门人早已看到这一盛大队伍,忙忙往里送信。 水溶、水洛等到府门前,龙勋、龙信已经带着子侄接出来,与水溶、水洛寒暄问候之后,灵岳、灵川、灵暄给两个舅舅见礼勇毅王府的小辈给水溶、水洛见礼。龙勋、龙信一把拉起灵岳、灵川道:“你二人久已不见,如何不常来,老王爷、老王妃天天念叨,想着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赠礼还双艳徒增色 凌波救皇孙慢封侯(1) 灵岳、灵川道:“我二人刚从外面回来,还未来得及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龙信道:“你们快到里面去吧,别让老王妃久等。”让“延”字辈的兄弟们带他兄弟三人进去。这小一辈人数甚多,要一一见礼,怕是得闹一天,众人也只是纷纷抱拳,算是见了礼。带着三人进去。 黛玉、康宁等女眷的轿子已经进了二门,水溶、水洛由龙勋、龙信陪着亦进来,黛玉、康宁等人下轿,同来见老王爷、老王妃,老王爷、老王妃穿着盛装,接受家人子侄的叩拜,水氏两对夫妻分别为两老贺寿祝词,两老乐得合不拢嘴,连说“罢了,罢了,快起来”。水溶、水洛坐于老王爷下首,黛玉、康宁坐于老王妃下首。他们坐定,水氏小一辈才上前祝寿,灵岳、灵川、灵暄各捧出一幅卷轴,跪地叩头道:“恭祝老王爷、老王妃千秋永寿。” 老王爷看着他们手中的卷轴道:“那是什么?” 三兄弟道:“是字幅。”说着把字幅打开,立时,三幅书法呈现于众人面前,灵岳所持,字体雄奇健拔,如山耸岳峙,字与字笔画相连之处,又温润秀丽,似山中蕴着春生冬蓄;灵川所持,行云流水,圆转自如,内敛不泄,雅丽之极,恬淡温煦之中隐隐有浩渺阔远之气;灵暄的那幅,却似云飞雾腾,惊涛拍岸,壮阔豪迈。 老王爷不由站了起来,走到近前,仔细地看着那字,连连叫好,喃喃道:“这字体不是二王的,亦不是颜鲁公、柳少师笔意,也不是赵文敏的,此为何人所书?似从未见过,然不输于古人雅范。” 老王爷一上来就拿名家立笔,水溶笑道:“老王爷快别拿他们孩子玩艺儿羞辱古人了,这是他们兄弟无事自己写的,拿来给老王爷权充贺仪。” 老王爷不敢相信道:“他兄弟写的?我知他兄弟字写得好,怎至于如此境界?” 水溶道:“近来,他兄弟未做别事,只以练字为事,勉强能入人之眼目,何来境界?” 老王啧啧连声:“我外孙之字可说冠绝当世,不让古人。哈哈,好字!好字!老王妃,三兄弟这份礼可是够厚的,我们怎么回呀?阄” “给岳儿、川儿的礼是备了,暄儿嘛,”老王妃微顿了一下,道,“照着岳儿、川儿的礼给一份吧,方不显厚此薄彼。” 老王爷道:“好,就如此吧。” 水氏众人不解,何以给灵岳、灵川的礼物备好了呢? 灵烟道:“我若有礼物给老王爷,老王爷可肯给我一份礼物?” 老王爷笑道:“烟儿也是字吗?” 灵烟笑道:“我的字不如哥哥的好,不敢献丑,不过,比哥哥的别致新巧些,老王爷、老王妃看着也可填些新奇喜气。”灵烟徐徐打开不大的卷轴,色彩鲜艳,象画却不是画。老王爷、老王妃展目细观,却是由彩笔绘就的花鸟组成的四个大字:“寿与天齐”。老王妃惊奇道:“这如何写来?可真是透着喜气。哦” 灵烟道:“我的比哥哥的如何?” 老王爷捋须大笑:“好,好,烟儿的新奇,别具一格。” 灵烟道:“可有我的礼物?” 老王爷瞅着老王妃道:“还照样给烟儿来一份吗?” 老王妃道:“烟儿还是另给吧。” 灵烟道:“老王妃偏心,为何三个哥哥都是一样的,我却不同。” 龙信从旁笑道:“烟儿别急,等看了哥哥的礼物,再说你要不要。” 老王妃道:“看看去,可准备好了?再给暄儿预备一个。” 龙信笑呵呵地出去了。 这边怜卿、灵鹮、灵娉也献上了自己的礼物,不过是刺绣之类,怜卿、灵娉是自己绣的,灵鹮上次与水溶一起在那店铺买的。老王妃夸赞一回,命他们兄弟姊妹坐了。 龙信与水漓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头,其中有两个丫头头上蒙着绢帕,水氏众人迷惑,这是何意? 水漓与黛玉、康宁见礼落座,水漓道:“这两个丫头,一个叫雨霁,一个叫雪晴。你们自己说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丫头道:“我是姐姐,叫雨霁。”右边的道:“我是妹妹叫雪晴。” 水漓笑道:“岳儿、川儿可能分别这两个丫头?” 灵岳、灵川看雨霁、雪晴,身形穿戴一模一样,道:“未看面貌分辨不出。”水漓笑道:“看了面貌,你二人可能分得出来?”命两个丫头揭了绢帕,水溶、黛玉等才恍然,原来雨霁、雪晴是孪生姊妹,豆蔻年华,长得娇柔可爱。自是勇毅王府偶然得来这姊妹俩,就想到了灵岳、灵川孪生子,要把这两个丫头给了这兄弟俩。也就是兄弟俩的礼物。 灵岳、灵川也感新奇,顾着分辨姊妹俩,并未多想。 兄弟俩几乎同时说:“姐姐凤目,妹妹杏眼;姐姐颧骨略高些,妹妹下颏略尖。”实际这些差别甚微,然兄弟俩本身就属双生,对分辨这些事情本身在行,且两人之修行何等高深,自是目光如炬,洞察入微。别人不易察觉之处,二人却能明察秋毫。 水漓笑道:“老王妃,我说如何,就知他兄弟必能分辨这姊妹俩。” 老王妃道:“既如此,就把这姊妹花给你兄弟俩了。放在屋里,两对孪生瞧着也开眼,你兄弟也不显得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赠礼还双艳徒增色 凌波救皇孙慢封侯(2) 灵岳、灵川微微一怔。门上来报,皇上与惠妃娘娘带着英王爷与敏王爷前来祝寿。老王爷、龙勋、龙信、水溶等忙起身出门迎驾。屋中女眷亦起身迎接凤驾。 勇毅王府的寿宴开在三个院子里,东院是朝臣,西院是宗室王公,在老王爷的正院前面的缘香暖阁里,特设两席,是为接驾准备的。这还不包括内宅女眷之席。东、西两院的贺客已经由龙兴、龙韫、林基岩招待。龙勋、龙信陪着父亲招待皇上。不一时,文宣王爷、康武王爷与王妃带着郡主们也来到府上拜寿。 康武王看到皇上身边的水氏兄弟父子,心中有些不快,见过圣驾,给老王爷拜了寿便往西院去了。水灵岳、水灵川亦躬身告退,欲往东院赴席。皇上道:“你们哥俩留下吧,别往那边与他们混了。”兄弟俩谢恩。 皇上、老王爷、文宣王、水溶一席;龙勋、龙信、水洛一席,临时又加一席给水灵川、水灵岳、延璋、延晟。众人举杯,皇上说道:“几天阴云,昨日小雪,今日皇叔华诞,连上天都助兴,云开雪霁。可见皇叔德高雅范,感动上苍。[]为老王爷祝一杯。阄” 水溶、水洛、龙勋、龙信、延璋、延晟、灵岳、灵川俱都站起,面向老王爷饮尽杯中酒。勇毅亲王连说不敢,起身道:“蒙皇上错爱,亲幸本府祝酒,微臣何以敢当?”皇上道:“你我虽是君臣,也是叔侄。侄子给叔叔贺寿,理所应当,老王爷不要见外了。”勇毅亲王道:“谢皇上。”这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皇上道:“这才是了。”与文宣王亦一饮而尽。 众人开怀畅饮起来。 内堂的酒宴也已开始,首席自是惠妃娘娘居中,老王妃与黛玉左右相陪,康武王妃叨陪末座。灵翮身为英王妃自可坐于此席,然婆婆惠妃娘娘与母亲黛玉俱在,当然不便同席,便与水漓等人在另一席,旁边的院子里也设了几席给府中的郡主们与前来随着来贺寿的小姑娘们的。康王府的郡主延葭、延箷与勇毅王府的郡主延菲、延苇,久已不见,一见面便说个不了,亲热不够,互诉短长,水府三灵姊妹与延蓼、林茵也说个不住。不一会儿这两团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就汇到了一处,说起灵鹮打杨青又都取笑一番。这可苦了怜卿和紫铭。 怜卿本不怵此等场面,奈何三灵姊妹一见表姊妹都兴致盎然,忙着与她们说笑,忘了照应她。勇毅王府本身姑娘们众多,来客当中也有近亲府中的姑娘们来凑趣的,哪里照应过来?且她们本身也不是待客的。丫头、媳妇们虽款待殷勤,怜卿自有一种被冷落的伤怀;紫铭本身不善于应酬,又落落寡合的性子,自也不能与那些人打成一片,好在她向不把别人好坏放在心上,且此时愁绪满怀,亦没有心情计较是否被慢待。若不是太王妃强令其出来散心,此等场合再不会来。这两人既同病相怜,又久已不见。看着她们热闹,自然坐到了一处,都从对方落寞的眼神中读到了心中的凄怆,便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主事的媳妇指挥着摆好了宴席,说道:“郡主、姑娘们席上慢慢说吧,看菜都凉了。”这些人也不好排座次,都谦让着随意坐了,边饮酒边说笑。她们自是说笑为主,谁有心吃那宴席,随意几口应了景儿,便三三两两的出来到旁边园子里观冬景。冬日自是萧索无甚观处,然昨日小雪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却微微地占住了,树梢上蒙上一层白色,仿佛玉树琳花一般,走在园中如入琼林玉宇,爽心悦目。 怜卿与紫铭避开众人,悄悄到了池塘边的一棵树下,望着已然冻结覆着薄薄雪的湖面怅然良久,紫铭方问:“他还好吗?哦” 怜卿一怔:“谁?” “灵岳。听说他伤痛元和公主之逝,可是好了?” 怜卿道:“听说是好了,前些时还奉王爷之命出去办了一回事情。” 紫铭长叹道:“我自去了康王府就再没见到他,若知如此,就不去了。” 怜卿道:“去不去又如何,我在水府亦不能见。” 紫铭道:“我若还在府上,定不似姐姐禁闭自己,必会去见他。” 怜卿气馁,讷讷道:“怎好去?”心中却想,我无如此厚颜。忽听有人喊道:“诸位姑娘可曾见到英王世子,惠妃娘娘与英王妃那边问呢。” 怜卿举目一瞧,是雨霁、雪晴姊妹俩,面上显出不悦的神色,紫铭觉察有异,问道:“怎么了?”顺着她目光一看,也一愣,说道:“这府上竟然有孪生姊妹。” 怜卿道:“她们就要成水府的人了。” 紫铭莫名道:“怎么?” 怜卿道:“老王妃将她们送与世子了。” “哪个世子?”紫铭没有弄明白是三兄弟当中哪一个。 怜卿道:“还能哪个?”忽地心中一闪,泰和公主毁容,灵川怎会倾心于她?必是无奈之下的抉择。即便成婚,必会心有别念,老王妃此举必有深意。 紫铭听她语气,又看双生姊妹,心下了然,道:“有些趣味。他们孪生兄弟分辨起来已难,再加上这对姊妹,怕是王府天天得忙着辨人了。” 怜卿奇怪紫铭竟无丝毫醋意,殊不知,紫铭只想与灵岳在一起,无暇去想灵岳身边会有其他什么人。两个人说着那孪生姊妹,附近的灵烟已然回应,往湖面上一指:“不是在那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赠礼还双艳徒增色 凌波救皇孙慢封侯(3) 怜卿奇怪紫铭竟无丝毫醋意,殊不知,紫铭只想与灵岳在一起,无暇去想灵岳身边会有其他什么人。(.)两个人说着那孪生姊妹,附近的灵烟已然回应,往湖面上一指:“不是在那里?” 原来灵翮想着因受皇家身份限制,不能常回家,知道父母都会来祝寿,就以让嘉麟散心为由,把他带了来,让父母看看外孙。他们饮酒会宴,由奶娘丫头在里面看着嘉麟玩,嘉麟玩得厌了,哭闹着要出来,奶娘抱着他到园子里哄着,嘉麟指着冻成冰晶的湖面,偏要到那上面去,奶娘无奈抱着他到湖上去玩,几个丫头拿着各种事物跟着,那湖面冻得不结实只薄薄一层皮,走上去咯吱咯吱直响,众人小心翼翼走到湖心,脚下声响愈大,就有些害怕,说道:“嬷嬷,我们回去吧,看冰破了,掉到湖里。” 奶娘也心下发虚,抱着嘉麟往回来,嘉麟怎肯回去?在奶娘怀里挣扎,奶娘抱着就有些吃力,哄着他,没注意脚下冰层上盖着薄薄一层雪比光是冰面还滑,脚下刺溜一声,摔了下去,双手松了开来,把嘉麟摔出好远,又在冰面上向远处滑去。[]众丫头慌了神,忙跑着去抱嘉麟。冰面本来就承受不住这些人重量,哪里禁得住这些人乱跑震动,再加上岸上人看摔了皇长孙,岂是好玩的?也都争着跑上冰面,扶奶娘的扶奶娘,追嘉麟的追嘉麟。 雨霁、雪晴急得直叫:“那湖面冻不住的,快下来。”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冰面“咯吱吱”地破裂开来,水涌浮冰,上下颠簸,冰上之人都立脚不住,东摇西晃,唬得魂飞魄散。灵烟忙问:“如何会这样?阄” 雨霁道:“这湖从未冻实过,府上人都知道,从不到上面去。” 水面上的浮冰或被水浪吞进水里逐渐融化,或被水流涌着推向远处。嘉麟被一块冰托着,荡荡悠悠,吓得大哭起来。岸上众人束手无策,灵烟腾身而起向湖中纵去,可是身小力弱,还没到嘉麟处,气力已然衰竭,只好落于一块浮冰之上,想要再纵向嘉麟,然托着嘉麟的那块浮冰被水流涌得直立倾斜,嘉麟向下滑落就要落到水里。附近却再无落脚之处。灵烟脚下晃动不已,勉强维持自身平衡,空自着急,无计可施。忽然岸上又怒又急大喝道:“这是怎么了?快,快救嘉麟。”正是皇上的声音。又是英王爷一连串慌慌地叫着“嘉麟”的声音。 说是迟,那是快,就见一道白影如电光火石般射向嘉麟,就在浮冰翻转,嘉麟身子接触水面的一霎那间,抱起嘉麟,一个挺身立于水面之上。倒把灵烟唬了一跳,直到他站稳了,才看清是水灵川。他不是站在浮冰上,竟然是站在水面上!没想到哥哥的功夫竟至如斯,他平日竟是藏着的。岸上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水灵川,仿佛看着天神。皇上本来着急万分,两手指着湖中,急得话都不连贯,叫着救人,如今呆愣愣地看着站在水面上的灵川,竟忘了说话。 灵川问灵烟:“自己能回去吗?” 灵烟“嗯”了一声,转身向岸上跃去。岸上的郡主、姑娘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灵烟,好似看着鬼魅,灵烟走到灵娉身边,问道:“如何都这般看我?” 灵娉道:“谁让妹妹如此惊世骇俗?哦” 灵川抱着嘉麟,踏着水波,一步步走上岸来。皇上忙抱过嘉麟,亲了又亲,又上上下下地看,可曾伤到。只有水涌浮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裳,再无一处伤痕。延璋看儿子无恙放下心来,忙命人抱进去换衣服。 此时,湖上的几个丫头把持不住,已经掉到水里,勇毅王府的下人闻讯赶来,忙忙地下湖施救。 皇上不去理他们,看向灵烟,心头一滞,这不活脱脱的一个小黛玉?怔了半晌方问道:“小郡主年纪小,本事不小,竟有如此功夫。” 灵烟万福道:“微末道行,竟是出丑,未救到人。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道:“那浩波百顷,冰面已破,无落足之处,小郡主竟敢救人?” 灵烟道:“父亲常说要急人之难,见人有难怎能不救?况且嘉麟是我外甥。” 皇上赞许地点点头:“就凭小郡主这份仁心侠义,朕要重重封赏,封赏什么好呢?” 灵烟谢恩道:“谢皇上隆恩,灵烟救人不成,不能受赏,皇上要赏,当赏哥哥才是。” 皇上道:“朕自会奖赏与他,也要奖赏与你。” 灵烟眼珠一转道:“皇上既如此说,就答应小女子一件事可好?” 皇上笑道:“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小郡主所请,朕自会应允。小郡主求朕何事?” 灵烟一笑:“我现在还不知,将来有事求着皇上,皇上可要记得。” 水溶轻声斥责道:“烟儿,不可对皇上如此无礼。” 皇上拦住水溶:“小郡主有些意思。”又对灵烟道:“朕自会记得,朕赐你一道金牌,上面刻上‘有求必应’,小郡主看着可好。” 灵烟蹲身行礼欢喜道:“谢皇上。” 龙信“扑哧”笑出声来。皇上回头瞅他。龙信笑道:“陛下思量思量,什么叫有求必应。” 老王爷瞅着龙信干咳了一声,龙信登时不说话了。 皇上想想也笑了:“朕非神佛,但是对小郡主所请,朕必倾全国之力做倒。” 正说着里面传出惠妃娘娘的话来,说是英王世子无事,已经安定下来,请圣上与英王爷放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赠礼还双艳徒增色 凌波救皇孙慢封侯(4) 皇上道:“我们进里面看看去。”一行人陪着皇上入内。里面的女眷除了惠妃与灵翮听说皇上来俱都起身回避转过屏风由老王妃领着从后面的门到另一处去了。惠妃与灵翮到门前接驾。 皇上等人进到里面,都坐了,皇上问道:“朕的孙子呢,抱来。朕看看,可是真的无事。” 有个嬷嬷进到里间抱出嘉麟递到皇上怀里。嘉麟换了衣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皇上嘤嘤直笑。皇上高兴,说道:“幸亏灵川,否则,朕这孙子性命休矣。”与惠妃娘娘说了灵川救嘉麟之事。惠妃已从丫头嬷嬷们的嘴里知道事情始末,又听皇上说了一遍,道:“灵川救皇长孙有功,陛下理应重赏。”惠贵妃在“皇长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要知道这皇长孙也是惠妃的重要底牌。俗语说“老儿子、大孙子,爷爷奶奶命根子”,皇上因吸取前朝专宠妃子招致国难家恨的教训,对嫔妃尽量做到一视同仁,表面上看并不专宠于谁。后宫之中,母以子贵、子以母显之事并不鲜明。可是这孙子目前是独一个,抢了皇帝的很多感情砝码阄。(.无弹窗广告) 皇上道:“朕正要封赏,贵妃以为该如何封赏?” 惠妃一笑道:“当日水灵岳救德妃姐姐,陛下封侯。今日水灵川救皇长孙,陛下看……”其意甚明,皇长孙的命不比那贱人差。 水溶施礼道:“救人之事,理所当为,陛下不必封赏。” 惠妃道:“北王此言差矣,论功行赏,古之皆然,就是以此来使天下人知道为其所当为,弃其所不当为。此乃劝善之举,如何不可?” 皇上不等水溶说话,挥手止住了他,道:“北王无须说了。水灵川上前听封。”半天无有动静。众人愕然四顾,这才发现水灵岳、水灵川、延晟都没有跟来。 原来灵岳、灵川一直看着湖面,见落水的丫头媳妇们都三三两两被救上岸,有两个呛了水,又惊又怕的昏过去,灵川把脉见无生命之忧,方才放心。水漓、陶氏听说出事早已带人来,吩咐开了园子里的几间屋子,生了火,令先把人送到那儿取暖安神。众人也都帮忙,掺的掺,给披衣服的披衣服,七手八脚地把她们送到屋子里。下人们退去。水漓命把干衣服拿来,让她们换上,又煎汤熬药哦。 下人们进来时,郡主、小姐们都悄然回避了,躲在远处瞧着。勇毅王府的郡主们把水氏三兄弟当表兄弟看,都已熟识,来时都不回避的,见人都走了出来见灵岳、灵川。 灵烟拉住延苇问:“这湖因何冻不上?”延苇也答不出所以然来。灵岳、灵川相视笑了,问延晟道:“敏王爷可记得麟德宫冬季开花?”延晟正面带痴笑,回思灵烟方才纵起的灵动身影,没有听到灵岳问话,延苇拽了他一下,方醒悟道:“世子说什么?” 勇毅王府的丫头媳妇们也都来见世子。雨霁、雪晴看到灵川方才的神异之行,仿佛看到神佛降世一般,又惊又喜,此时恭敬而仰慕地看着他兄弟。延葭、延箷等人站在远处,顾不上礼仪,悄悄向这边张望,好奇地窥视纷传中神异超绝的北王世子。而紫铭已走到灵岳身边。灵岳看到紫铭过来,笑道:“紫铭,可好?” 紫铭看他笑了,眼里虽然含着泪,也破颜微笑了。道:“你说过常去看我,自我去那儿,你就没去过。” 灵岳道:“世事多变,不曾想会有这许多事,竟耽搁了。看着你好似瘦了,是不是康王爷疏于照管?” 紫铭道:“不是的。” 不说他二人说话。那边延苇不满延晟未听到她说话,娇声道:“世子问王爷可曾记得麟德宫冬季开花之事?” 延晟点点头,道:“记得,世子说那是温泉地下水脉流经所致。” 灵川道:“勇毅王府在麟德宫下方,必是温泉地下水脉由此而过,湖面方不能将冰冻实。” 延晟道:“有道理,只是我们因何不知此湖不冻。” 灵烟笑道:“此湖非不冻,只是冻不实。今年冬暖,更是表层浮冰。” 延晟立时被这清悦婉丽的声音震住了,对着这样的声音只是张口讷讷,不知该说什么。灵烟莞尔一笑,拉住了灵岳身边的紫铭:“紫铭姐姐,我们姊妹好容易一见,你与楚姐姐说私房话,竟不理我。” 说到怜卿,灵岳、灵川一直未见到她,因为出府时忙乱并未注意到怜卿,进这府中时,人多,光顾着礼仪应酬,亦无暇顾及。此时灵烟提到,两人四顾搜寻,见怜卿仍站在湖边的那棵树下,望着湖中出神。灵川收回目光对紫铭一揖:“紫铭郡主好,离府之后,再未谋面。知郡主甚得王太妃欢心,得享天伦之福,甚为郡主开怀。” 紫铭看了一眼灵岳,蹲身答礼道:“谢世子关心,我很好。”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道:“世子爷,圣命宣召。” 灵川问道:“何事?” “世子爷去了就知道了。” 灵岳欲行,紫铭急叫:“灵岳。” 灵岳知道她的性子,可有些话时不能明说出来的,笑道:“改日一定到府上拜会康王爷,看王爷可曾错待了妹妹。”说完转身与灵川、延晟跟着小太监去见皇上。 皇上一见他们进来,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回 赠礼还双艳徒增色 凌波救皇孙慢封侯(5) 皇上一见他们进来,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回皇上,我们在湖边看救人。(.好看的小说)” “人都救起来了?” “是,未有伤亡,只是她们惊魂未定,还需些时候。阄” 惠妃怒不可遏,道:“这等奴才,不好好服侍,竟令皇长孙涉险受惊,定斩不赦。” 灵川行礼道:“娘娘千岁,这府中的湖与别处不同,有些奇异。想宫中下人如何能明了其中奥妙,她们自身亦陷危境,既已获救,愿娘娘体念上苍留命之情,顺从天意饶恕她们。” 灵岳走到皇上近前,低声道:“陛下,您来府中祝寿,本为老王爷添兴,若因皇长孙在府中出事而重惩下人,亦含对府中照顾不周之责,反为不美。” 皇上微微点头,把嘉麟交给灵岳抱了,道:“让你父亲看看他外孙。” “是。”灵岳抱了嘉麟给水溶。水溶接过嘉麟,问灵翮道:“你母亲可见到麟儿了?” 惠妃道:“北王妃抱了好些时,喜欢的不得了。哦” 皇上感叹道:“不知我何时能抱上外孙啊。” 众人的目光都扫向灵川,灵川被看得不自在。而康王爷眼光却扫向灵岳。灵岳故作不知。 皇上故意不看灵川,问道:“那小家伙哪里去了,怎么不见?” 水溶知他问灵暄,说道:“不知到哪里淘气去了,一进来就没影了。” 龙信吩咐太监:“去找北王三世子来。” 惠妃娘娘道:“圣上光顾着看孙子,叹外孙,忘了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 惠妃笑道:“陛下喜欢世子喜欢得疯了,一见面,什么都忘了。陛下宣世子来做什么?” “对,”皇上笑道,“糊涂。灵川,你救皇长孙有功,朕特封你为清遥侯。” 灵川看向水溶。皇上“哼”了一声,道:“北王爷,朕封爵禄还要经你首肯不成?” 水溶逗着嘉麟道:“陛下封爵,岂有臣置喙之地?您封王,臣也没有意见。” 皇上哼道:“你想要,朕得给呀?” 众人忍俊不禁,哪有君臣拿封爵逗趣的?这时,嘉麟的奶娘带着丫头媳妇们进来,一个个抖衣而颤,连求饶的话都不说了。皇上“哼”了一声,道:“尔等奴才,若非水氏兄弟,皇长孙焉有命在?到时,你们的命够赔吗?看在逍遥二侯面上,饶尔等不死,还不好生服侍着?” 奶娘、丫头们又给灵岳、灵川叩头。战战兢兢站在水溶身边,水溶把嘉麟递给奶娘,奶娘手还在抖,竟然无力抱住,嘉麟往下一沉,险些脱手,幸而水溶手未全松,及时稳住。灵翮走过来,从父亲手里接过嘉麟,站在惠妃身旁。皇上怒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下去?”奶娘等人唯唯而退。 那些人出去,灵暄一头闯进来,拜见皇上道:“皇上召我?” 皇上等灵暄给水溶、老王等人见了礼,方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朕来这一日也未见你。” 灵暄粲然一笑:“我与林晰、延茗他们到乐悠园里转了转,才听说这边出了点事。”说着走到姐姐身边,伸手掐了掐嘉麟的小脸蛋:“你这小家伙,是天龙吗,要往水里去?就算是龙,也不用这么着急,等到夏天水暖些再去,我教你浮水。” 灵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惠贵妃与延璋都心花怒放,听到说自己孙子是龙,皇帝自然也高兴,哈哈笑道:“朕看你这小家伙怎么教皇孙浮水。” 灵暄向嘉麟伸出双手,嘉麟竟也甜甜笑着够向了他,灵翮把嘉麟给灵暄抱,嘱咐道:“仔细些。”嘉麟搂着灵暄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灵暄又反亲了他一下,这大小两个孩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皇上笑道:“他们舅甥两个倒是亲热,长大了拜舅舅为师,让舅舅教我们使剑。你大舅、二舅的本事怕是学不来,不知这三舅舅的功夫能学到多少。” 皇上对水溶的器重,对水氏三兄弟的爱重,众所周知。如今竟公开为皇长孙指了水氏兄弟做师父,惠贵妃暗自得意,与水氏联姻这步棋走对了。延璋悄悄走到灵翮身边,灵翮看他一眼,垂下头去。 “我教他使天鼎玲珑剑。”灵暄顺着皇上的话说道,忽又想起问水溶道:“父亲,我可以教嘉麟使天鼎玲珑剑吗?” 水溶指着灵暄怀中的嘉麟笑道:“这别问我,问他。” “那定是行的,像我如此愚笨都能学,嘉麟定能学得。” 水溶温和地看着灵暄说道:“谁说暄儿愚笨呢?” 灵暄道:“我不如大哥、二哥明悟,不如妹妹敏慧,不是愚笨是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六回 说愚道圣水溶教子 论开议折灵川别情(1) 水溶道:“愚笨与否岂是与人比的?骆宾王七岁赋诗是聪慧,苏老泉大器晚成是不是聪慧啊?姜太公七十二岁方出将拜相,甘罗十二岁即为上卿。管夷吾与人贾而多取财,为人谋而使人困,三仕三逐于君,三战三走,为愚人耶?时有利与不利,人有通与未通,岂可相提并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点道理都不懂,不知你那书是怎么读的?大智者,愚之极至也。大愚者,智之其反也。外智而内愚,实愚也;外愚而内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计巧,惯于矫饰,常好张扬,精于强干。”水溶说到这儿的时候扫了灵岳、灵川一眼,灵岳、灵川随即低下头。 水溶继续道:“内智者,外为糊涂之状,上善斤斤计较,事事算大不算小,达观,大度,不拘小节,厚积薄发,宁静致远。智愚之别,实为内外之别,虚实之分。岂是外象裁断的?” 灵暄亦低下头,水溶看了看他,语气缓和下来:“为人不可傲气,亦不可自抑过甚。你三岁随父学艺,五岁习天鼎玲珑剑,五六年间已有小成,愚笨之人岂能做的?谦逊为高品,然亦不可枉自菲薄。” 水溶向来谦谨自抑,对儿子评价也谦虚得很,如今大张旗鼓地为灵暄张词,且不是教训儿子的场合。老王爷、龙勋面面相觑,不知水溶忽然间怎么了。龙信暗暗地向水溶竖起大拇指:高!有胆气!竟然在皇上与贵妃面前教子。 皇上初始也是一怔,慢慢明白水溶良苦用心。水灵岳、水灵川生而异秉,又身为兄长,业成名遂,灵暄或可无有想法。然灵烟秉承慧根悟理明世亦快,又是水溶掌上明珠,未免有些恃宠而骄,张扬了些。相较之下,灵暄有些暗淡。今日灵暄这话明明显出信心不足来。既然灵暄在众人面前失了底气,水溶自是在众人面前帮儿子重奠根基。又顺便敲打灵岳、灵川不够韬光养晦,玉蕴珠藏。 这水溶温文仪表之下竟做出乎意表之事。真是大智若愚,于平凡处听惊雷。奇人也!这就是他的晦迹隐形?皇上想起平时水溶在朝上话语不多,说时必是关键处入木三分,一锤定音。有时,于人忽略之小事上也斤斤不下,固执己意,朝臣都不屑与之辩争。而事之趋向往往是那些小事起奠基关键作用。今日从水溶教子一事可知他对世事的洞悉掌控。 皇上明了水溶的意图,说道:“说灵暄愚笨,那我朝中就无有聪慧之人了。想当年那诱拐妇女幼童案,满朝文武一筹莫展,连北王都束手无策。竟被你这个小家伙破了。看起来你是强爷胜祖,将来成就当出其右。” 龙信心里这个乐呀,这君臣二人斗法是时刻不忘。皇上借夸灵暄贬了水溶一下,说水溶不如儿子。偏偏是水溶无法辩解,承认束手无策就是承认不如儿子,不承认束手无策,当时没有拿出主意,就承认了懈怠朝政。这是两难之题。看来这次斗智,皇上小胜。 皇上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麟儿小小磨折,有惊无险,可知是天佑啊。灵川独步涟波使朕大开眼界,水王爷训子一番说辞也令朕茅塞顿开。此行不虚。这也是皇叔得天独护,方现此奇事异举,皇叔必定天寿永续。”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勇毅亲王行礼道:“谢陛下不罪照顾不周。哪里有天寿?空度时日,挨些岁月罢了,也快去见先皇了。阄” 皇上道:“自古以来,百岁之人所见者多,皇叔神清气健,必能超越此限。” 勇毅亲王道:“谢陛下嘉言钦勉。” 皇上、惠贵妃告辞回宫,延璋夫妇、延晟相随告辞。众人又一通乱地送皇驾。 皇帝走后,其他宗室近亲也相继告辞,灵鹮怂恿母亲留下住几天,康宁也便答应下来,带着灵鹮、灵娉留下了。水溶、黛玉、水洛带着四兄妹告辞回府。老王妃命人打扮好了雨霁、雪晴和一个叫“蚌儿”的小丫头给他三兄弟送到府上。到了王府,水洛自去了留香园于侍妾处歇息,水溶、黛玉等人回了栎园,雨霁、雪晴和蚌儿给水溶、黛玉见了礼。黛玉看那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如满月,一双大眼睛明眸善睐,闪着机灵的光。心内不由喜欢,问道:“这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蹲身行礼道:“回王妃,奴婢叫蚌儿。” “蚌儿。”黛玉烟眉微蹙,道,“这名字怪。三少爷丫头的名字都带着彩兴,你改名叫欣露吧,也承袭她们姊妹以显你们出身一处。”黛玉指了指雨霁、雪晴哦。 “欣露谢王妃赐名。”这蚌儿果真乖巧机灵。 黛玉叫来喜墨、欢香道:“欣露是勇毅王府老王妃赐给三少爷的,年纪还小,又初来乍到,好生教她服侍,不可严拘了她。” 喜墨、欢香蹲身应“是”。 灵暄性情疏放,不喜在女子间厮缠,年龄又小,贪玩时多,对崇虚轩事务并不上心,在所谓大事上有几个嬷嬷做主,小事上喜墨、欢香主事。那几个嬷嬷都是在王府多年的,自是知道规矩,因而黛玉特意叮咛喜墨、欢香,不可屈了欣露以不负老王妃赠婢之意。 黛玉看了看他们,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 众人行礼告退。 屋子清静下来,幽兰等人收拾东西准备让水溶、黛玉休息。黛玉卸下首饰,对水溶道:“岳儿、川儿年纪不小了,他兄弟不能总这么混着,该分开了。” 水溶脱了外面大衣裳,坐到炕桌旁,道:“冬天不好收拾屋子,过了年开春再分一样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六回 说愚道圣水溶教子 论开议折灵川别情(2) 水溶脱了外面大衣裳,坐到炕桌旁,道:“冬天不好收拾屋子,过了年开春再分一样的。” 黛玉道:“没说现时就分,还真不忍心让他们分开。只是异日娶妻生子也是要分的,还是先分好些。” 水溶点头赞同黛玉说法。幽兰上了茶水,水溶、黛玉自饮茶说些府中事务,详情不容细述阄。 再说灵岳、灵川带着雨霁、雪晴回了尚清馆。和阳、嫣香等人看着这姊妹俩也便怔住了。这回尚清馆想不热闹都不行了,本来认错兄弟俩就总闹笑话,又来了这一对孪生姊妹岂不是添乱?这老王妃不知怎么想的,得了这对姊妹象得了宝似的,往这里送,象谁没有似的。我们家这对宝贝才是真的宝贝呢。天下谁能抵得?几个人心里虽不快,还得笑脸相迎地招呼着。雨霁、雪晴也姐姐长、妹妹短地叫着。 尚清馆里管事的李嬷嬷进了来,笑道:“听说那边府里老王妃送给世子美人,我倒要瞧瞧。” 和阳、嫣香等人赶紧上前招呼,李嬷嬷看到雨霁、雪晴,笑道:“好个模样。这可真是奇了。老王妃送得好,一对姊妹,一对兄弟。” 灵岳、灵川俱都不语。 纤云问和阳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安排两妹妹歇着。” 李嬷嬷刚要说话,灵岳抢先说道:“咱们旁边有几间房,原是紫铭在时住着,先安排他们姊妹住那边吧。哦” 和阳、嫣香等人互看一眼,拉着雨霁、雪晴道:“妹妹随我来吧。” 雨霁、雪晴刚到,人地两生,只能由着安排,随她们去了。 这些人出去后,李嬷嬷道:“世子爷,老王妃赠婢是服侍世子爷的。如何打发出去?” 灵岳笑道:“嬷嬷,并未打发出去,她姊妹还在尚清馆里。您老不用管我们小孩子的事了,我们自会打理。” 灵川也笑道:“李奶奶还是去看看她姊妹,以后她们姊妹就靠您老照应着了。” 李嬷嬷知道世子爷看着谦逊,性情却很倔强,只好出去问她姊妹可安顿好了。 人都走了,灵岳、灵川相视苦笑,老王妃只是给了两个丫头,没说别的。可是明眼人都明白老王妃赠婢深意。只是老王妃没明说,兄弟俩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也只好装聋作哑糊涂着。 夜深人静,兄弟俩各自用功后,灵岳自去歇着。(.)灵川无有睡意,借着月色,踏着清雪来到了黑水园,远远看见湖上冰面、岸上白雪与天上月色交相辉映,一片素白。黑水园,本是水脉之源,一湖胜景,无有其他景致,人少来此。如今冬季,草枯木凋,整个天地白色迷漫,四下无声,生机皆无。更见荒寒、僻远、空寂与寥落。灵川坐于湖边亭上,望着寒森森的冰面,想起了梵净山的夜晚同样寂静,却是蕴含生机的安宁与祥和,无此肃杀之气。想着梵净山,云裳的琴音似在耳边回荡,于是盘膝而坐,横剑于膝,竖箫于唇,和着心中的琴音,呜呜咽咽的箫声在冰湖上漫荡开来,一曲吹罢,灵川习惯性地望向对面,满眼都是空空荡荡的素白,哪里来的蘑菇石?灵川意回当下,方悟自己所坐亦非万卷书岩。那绝世之响再也听不到了,那绝世之人也再不能见。灵川心中叹息一声,起身下亭。 举目之间,竟见长廊之上立着一个人影,灵川问道:“何人在那儿?” 那人闻声知被发现,转身欲行。灵川哪里容得那人逃脱,纵身跃到那人身前,挡住去路。四目相对,灵川微一楞神:“楚姑娘?” 楚怜卿本泫然欲泣,此刻眉头微垂,灵川道:“夜已深了,楚姑娘还未休息?” 怜卿道:“冬夜难眠,睡不下,出来走走,竟走到这里。” 灵川看左右无人,又问:“就姑娘一人,赋诗、咏词未跟来怎成?夜深天寒,姑娘身体羸弱,凉着了,不是好玩的,快回去吧。” 怜卿道:“正要回去。” 两人往门处行来,怜卿道:“还要恭喜世子。” 灵川道:“恭喜我什么?” 怜卿道:“老王妃送婢,皇上封侯,双喜降临,怎能不贺?” 灵川道:“罢了,无一件称心之事。” 怜卿道:“获爵禄,得美婢,世子还不称心,何事能遂世子心意?” 灵川道:“爵高禄厚,运里奔波,怎及清风万点?声色犬马,皮里求欢,未及月明西楼。” 怜卿沉默,两人一路无言。出了黑水园,怜卿方道:“古人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世子登楼望远,可见月照之人?” 灵川道:“花开枝头,各有美态。赏鉴之人各有所好。靖节爱菊,茂叔好莲,和靖喜梅。奈何见花不论喜否即行攀折,令好花离枝而陨,爱花之人空自嗟叹?此等折花非爱花、赏花也,是辣手摧花,负花开悦人之意,违上天存花之理。未若令枝头之花待赏鉴之人,以应天和。” 怜卿道:“世子喜欢何种花卉?” 灵川道:“世间万物皆有可喜之处,不独怜娇花嫩柳。或我更喜天外云霓,涧边幽草,断崖孤松,野渡横舟。” 说着话,灵川已将怜卿送到梨雪园,说道:“姑娘进去吧,好生歇着。野店溪桥之柳,能遇感伤之客;驿站断桥之梅,亦逢赞词之主。神佛有主,我辈应缘。” 怜卿步入梨雪园,从里面拴上门,靠在门上,半天未动。灵川站在门外良久,心头一块石头着实落地。从梵净山回来之后,一直回避怜卿,然回避不如应对,今夕,将心中所想当面道出,好似从重负中解脱出来,轻松不少。 灵川转身回尚清馆,心头默想,今日有负楚姑娘之恩,他日定会报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七回 论姻缘两王谈骄女 怀别意姊妹议弱息(1) 不说这一夜王府之中各怀心事,再说次日,水溶分派应扬等人暗中查访柳霆英和翠喜、李虎的下落。(.无弹窗广告)皇上命徐庆送来了给灵川的爵印、册书和灵烟“有求必应”的金牌,灵烟得意非常,拿着给水溶、黛玉看。水溶、黛玉出奇一致的斥责灵烟:“皇上所赐之物是拿来炫示的吗?”“有何炫示之处,四处张扬?”灵烟不明水、林本意,满腔火热遭遇两盆冷水,悻悻地收起金牌,莫名所以地去了。灵岳到外面忙着采买桃树,让人深挖根,保全原来根系泥土,命人移植到元和公主坟上。 两天之后,龙信将灵鹮送回来,顺便看望水溶。水溶疑惑道:“康宁、灵娉因何未回来,但送灵鹮回来,莫不是在你府上惹了事?” 龙信哈哈笑道:“鹮儿缠着我陪她上街买物事,买了之后就要送回来。” 水溶道:“什么物事如此重要,竟劳动明王爷亲自去。” 龙信笑道:“不可说,不可说,鹮儿不让我说。阄” 水溶笑道:“你们甥舅两个捣什么鬼?” 龙信故作神秘道:“以后你自会知道。[.超多好看小说]鹮儿是个有心的孩子,我赞赏。” 水溶道:“明王如此看重令甥女,水某请教一事。” 龙信看水溶说得一本正经,问道:“何事,如此正肃?” 水溶道:“令甥女的终身是不是大事?” 龙信点头道:“听水洛说过要把灵鹮许给杨青。哦” 水溶道:“明王爷看这门亲事如何?” 龙信道:“那杨仁礼忠介耿直,言语直爽,不得同僚之意,与水洛交谊甚厚。杨青那孩子我也见过,容貌、才干也算上成,我看与鹮儿很相配,这事不能由着灵鹮的性子。” 水溶笑笑:“令甥女与令妹一个性子,牛不吃草按头难呢。” 龙信搔头道:“这倒也是,北王有何高见?” 水溶道:“高见没有,只是想知道杨家是何态度,他们父子都见过灵鹮,灵鹮的德行他们也见识了,若能宽爱也就罢了,若持成见,即便灵鹮愿意,我亦不会把侄女嫁过去。” 龙信蒙了:“他们见过灵鹮?何时见的?” 水溶将灵鹮打了杨青之事说了一遍。 龙信哈哈大笑,连说:“好孩子,好孩子,不愧是我龙信的外甥女,有志气,有本事。就凭北静王的侄女、明亲王的外甥女要出嫁,谁敢不要?” 水溶道:“借两王之名嫁女,明王觉着有趣吗?” 龙信缓缓收起笑容,道:“我让龙顺去探听一二,龙顺与杨家来往较密。” 水溶道:“有劳明王爷。” 水溶留龙信吃了饭,郎舅二人痛饮开怀。忽见一个小太监在冯麟耳畔说了几句话,水溶问道:“何事,如此神秘?” 冯麟笑道:“是庄子上送来了东西,王妃在待客,命人来问奴才可闲,若是闲了,让奴才去查收。” 水溶问道:“待客?何人来了?” 那小太监道:“是贾府中的宝二夫人。” 水溶眉头动了动,问道:“三位少爷都在做什么?” “回王爷,大侯爷刚从外回来,二侯爷与三世子在崇虚轩呢,听说郡主也在那儿。” 水溶闷哼一声:“侯爷?” 小太监赶紧改口道:“是大世子与二世子。” 水溶神色稍缓,对冯麟道:“让三位少爷去瞧瞧,也知稼穑不易,学着理些家业。冯总管辛苦些,带带他们。” “是。”冯麟与小太监告退而去。 再说栎园里黛玉招待宝钗,宝钗已半年未来,黛玉曾派人问讯,回答自身还好,只因严氏病重,家事累心,未来问候,有劳王妃挂念,过一阵子,再来拜会。黛玉又派人问候严氏病情,只说无有大碍,只是身倦体乏,时常头晕。再问,说还是那么着,未见好,也未见重。 今日宝钗来府,黛玉因问宝钗:“严氏病症如何,可见好了?这些时日我府中事务繁杂,未去看看。” 宝钗笑道:“看妹妹说的?她小辈之人,多大福份,敢劳动妹妹?只是她这身子看着没什么,却一日不如一日。我瞧着不好。” 黛玉道:“还得想法子调理,小小年纪,不能这么着。” 宝钗道:“她这年纪比你我小不了多少,只是御医开了方子也不见大用。原还想过年热闹一回,她这样,大嫂子也没心绪了。一大家子人,我不能不张罗些。” 黛玉道:“大年下的,又劳顿姐姐一人。” 宝钗道:“毕竟过年,不能不像样。这次来,也来向妹妹说之,想接菀儿回去增些人气。” 黛玉道:“正想说呢,前日,菀儿着了些凉,昨日那边府中老王爷寿诞,没敢劳动她,让她在家中吃药发汗,适才我去看,好似强了些。” 宝钗道:“让妹妹费神。” 黛玉看了宝钗半日,笑出声道:“这虚套之辞,你我之间不用也罢。菀儿是你侄女,亦是我侄女,怎么照应她些,该姐姐谢我?” 宝钗也笑了,道:“妹妹这口不让人的毛病还未改,平日王爷定不是妹妹对手?” 两个婆子抬进食盒,小丫头摆桌子,黛玉道:“姐姐在这里用饭,你我姊妹久已不见,畅叙一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七回 论姻缘两王谈骄女 怀别意姊妹议弱息(2) 小丫头把桌子端上炕,宝钗道:“最近朝上事多,王爷还未回来?” 黛玉道:“明王爷送灵鹮回来,王爷在陪明王爷。说着也怪,康宁未回来,灵鹮却自己吵着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怜卿那儿,也不知她们姊妹闹些什么。” 宝钗看屋内无外人,低声道:“怜卿无事吧?阄” 黛玉道:“还好,那孩子不像我想得闷,昨日一起去了勇毅王府,看着精神尚可。” 宝钗道:“菀儿在这里日久,姊妹伴着过得惯了,回去孤身一人,怕显得独了。我想与妹妹说,请楚姑娘过府住两天,陪陪菀儿,过了年再送回来。” “这——”黛玉顿住了,“不好吧,这关节上。” 宝钗笑了:“不然,请小郡主陪菀儿几日,妹妹可舍得?” 黛玉道:“我是无事,怕王爷难离。” 宝钗道:“我就知如此。这事我去与她说,不劳动妹妹,若是楚姑娘应下来,妹妹勿拦才是。哦” 黛玉犹疑半晌:“怜卿刚经事故,还需调理身心,妹妹想着她与川儿不能总这样互相回避着,恢复如常才好。昔日曾有认女之意,因怜卿存了那份心,令事成空。今日,事已明朗,她该明白。我想着再把旧话提提,为她找个好人家,却未找到时机。到了年下,应有好机会吧。” 宝钗道:“此事我与妹妹去做。只是林晰那儿可确切些?” 黛玉摇头:“昨日与老王妃提起她,老王妃颇有微词,说这女儿与她母亲一样的,俱是不知廉耻、不守规矩之人。我听着无望,便也没提。怜卿这孩子比我当年还可怜些。”忽想起这是与宝钗说话,便咽住了。 宝钗知她要说什么,道:“她怎与妹妹比?当年妹妹与他是两情相依。楚姑娘是一厢情愿,挟恩自重。” 黛玉道:“她心也是苦的。” 两人说着话吃了饭。漱口毕,宝钗道:“我去怜卿那儿看看。” 黛玉揣测不出宝钗用意,又无词阻拦,只能让幽兰陪着往梨雪园来。 灵鹮吵闹着终让龙信带着买了姊妹们约定的物什,一回来就送到了梨雪园,又让人请来了贾菀,几人分置着东西忙成一团,也不知宝钗来府上。幽兰在外敲了半天门,行歌才去开门。(.)一见是宝钗和幽兰,喊道:“姑娘,来客人了,是幽蓝姐姐与贾府宝二夫人。”里面之人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灵烟,听到喊声,忙收拾东西,慌乱着把一应东西都堆到了里间炕角,拉上了幔帐,见无有破绽,又慌忙迎出来。 贾菀赶着叫道:“二婶子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宝钗道:“还不是为姑娘来着,住了这些时日,乐不思蜀。过年了,也不说回去。” 贾菀道:“这里姊妹多,自比家里热闹些。” 宝钗道:“听王妃说姑娘病了,可好些?” 贾菀道:“让二婶子记挂着,没什么大不了,是王妃小题大做,又是请御医又是熬药的费了许多周章,如今是都好了。” 灵鹮、怜卿笑着叫:“姨娘,请坐。”怜卿让赋诗倒茶。宝钗坐了,看着灵鹮道:“二小姐这一身男装穿得好,颇有英姿豪气。” 灵鹮得意地转了一个身给宝钗看她的衣服,道:“母亲也这样说,父亲不喜欢。只是看王爷没说什么,他才没管。” 宝钗道:“听王妃说二小姐、三小姐都在勇毅王府,二小姐如何一人回来了?” 灵鹮一听此言,急道:“不妙,竟耽搁住了。须让舅舅带我回去。姨娘坐着,我得去了。” 宝钗道:“二小姐请便。” 灵鹮转身去了。 怜卿奉上茶,宝钗饮了一口,道:“这园子倒是别致。” 怜卿道:“这原是大郡主住着,我来了,王妃就让我住了。” 宝钗道:“可见王妃待你当自己女儿一般。” 怜卿垂眉道:“感激王妃救弱抚孤之德。只是我住这园子未免糟蹋了。” 宝钗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倦了?听说这个园子原是王爷的侍妾住着,都没得好结果。我想着必是福大之人方住得,福薄的反为不美。姑娘住得久了,看着这景象凄迷,未免心情郁郁。” 怜卿低头不语。贾菀道:“明日可得与姑姑说,让姑姑为楚姐姐另找一处房子。” 宝钗道:“年根底下的,王妃忙着呢。楚姑娘若得闲,到我那里住些时日可好?菀儿一人闷着呢,你卫姐姐也想着姑娘,这次来,特地叮嘱我来看看。你们姊妹一场,却长时不见。也该聚聚。” 菀儿拍手道:“好啊,楚姐姐到我们家玩两天。我们家人口也不少呢。” 怜卿道:“我一孤弱女子,独自出门不好吧。” 宝钗道:“姑娘又没到别家去,怕什么?菀儿不也在府上住了半年多?这府上二小姐、三小姐不也到舅舅家去了吗?我与王妃幼时姐妹,不分彼此的。姑娘不也叫我姨娘?我想着,王妃人懒心也懒,必想不到房子风水与人之癖性要对上的理儿。此时地冻天寒也不宜换房,等过了年,天也暖了,让王妃给换个好去处。” 怜卿起身道:“谢谢姨娘体贴入微。” 宝钗拉了怜卿的手:“王妃一样疼你。姑娘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和郡主一样的,有些连二小姐、三小姐都没有。看着你不快,她心里着实烦恼了一年。看姑娘身子也弱,与王妃一样必禁不得长此以往。姑娘为身子着想,勿再往那牛角处钻。到外面散散心,也是好的。” 怜卿道:“有劳姨娘关爱,只是王妃那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回 称豪雄灵暄双落水 解疑惑灵岳再探坟(1) 宝钗道:“姑娘放心,只要有益于姑娘的,王妃不会阻拦。姑娘但说愿不愿意。” 贾菀揉着怜卿的身子,道:“好姐姐,与我们去吧,我去与姑姑说,姑姑定会应的。” 怜卿垂头不语。 宝钗知道她应了,起身道:“看了你们姊妹,我该去向王妃告辞,今日菀儿与楚姑娘好好收拾收拾,明儿我派人来接。” 贾菀愉快地应着,与怜卿送宝钗出了梨雪园。到了黛玉处,黛玉听说怜卿同意去贾府,心中奇怪,不知怜卿怎会愿意去那人地两生之处。既然双方都同意,又不好强拦,宝钗等走后,晚间黛玉问水溶,水溶道:“虽说贾府不是别家,然怜卿离了这里,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黛玉道:“我也觉着不妥,宝姐姐盛情相邀,怜卿又同意,他们两厢的事,我不好说别的。” 水溶道:“既如此,让她去住一段时日,再接回来也是一样的。换个地方不是什么坏事。” 黛玉道:“明儿得为她再带些东西,到了别处,有的没的不好开口的。” 水溶笑道:“瞧你,又为女儿准备嫁妆了不是?阄” 黛玉道:“若当初认了女儿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次日,宝钗命人来接贾菀与怜卿,贾菀、怜卿来向黛玉告辞,怜卿道:“卫姐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姨娘说菀妹妹家里无人相伴,让我陪妹妹几天,我想着姨娘处不是外人就应了,我过去住几日就回来。” 黛玉让幽兰拿过两个包袱,一个钱袋子,道:“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东西多带些,也简便些。这是三百两银子,大过年的,手头宽裕些有个应对。赏丫头手里不虚。” 怜卿眼中含泪,黛玉对赋诗、咏词、吟曲、行歌与陶嬷嬷、郑嬷嬷道:“你们服侍楚姑娘过去,早晚好生伺候着,一旦缺什么少什么,有何事体,立即回来禀报,不得有误。姑娘什么时候想回来,也立即回来送信,我派人去接。” “是。” 黛玉叮嘱了又叮嘱,方令她姊妹去了哦。 到了年底,因灵岳、灵川在家,更增喜庆,这兄弟俩在家没过两个年,还有一年是病卧尚清馆,让人担惊受怕的,难得此时一家无事欢聚。灵川、灵暄也在父母身边帮趁张罗,承欢膝下,水溶、黛玉都感到后继有人的快慰和轻松,一边自己主持,一边任他兄弟胡闹。灵暄得了机会,岂肯干休,给自己弄了很多玩的,先玩了个不亦乐乎。不久,康宁带着灵鹮、灵娉回来。 这一日,晹阳庄上的东西送了来,其中有两尾一人长的大鱼,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活着送到京城,水溶命人把它们放在暖窖里的大荷花池中,虽是严冬,可是这些从晹阳带过来的特异荷花,正袅娜地波动着莲衣。水溶一纵人等在池边看着,下人们议论纷纷,说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鱼。灵暄看着那两尾鱼在水中“扑通扑通”腾跃,看着高兴,站在池沿上用一条结了活口的绳子套住了一条鱼,想把它拉到池边来,那条鱼受惊,拼命挣扎,扑腾起高高的水浪,溅了灵暄一身一脸,灵暄一只手拽着绳子,腾出一只手擦脸,那条鱼猛地向前一窜,跃出水面,把那绳子扯得笔直,灵暄正擦着脸,没留神,被绳子一带,池沿湿滑无比,脚底一滑,一个趔趄摔了出去。众人惊呼,赶到池边,往里一看,想乐又不敢乐,灵暄正摔在鱼背上,骑在鱼身上,手里还拿着绳子,好像要驾驭这条鱼飞翔起来。被灵暄身子刮掉的荷叶,盖在他的头上,整一个鲤鱼童子图。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灵暄从池中拽上来。 冯麟怕水溶斥责,忙道:“三世子可真应年兴,莲花池中,骑鱼欲飞,岂不有‘连年有余,顺势青云’之意,今年两位世子封侯,看着年来三世子必有好运。” 水溶道:“罢了,他小小年纪,平安为福,不求其他了。” 冯麟道:“常言说,福来挡不住。上天所赐,怎能不顺应时运?” 那边灵暄已从池中上来,身子往下滴着水,却无丝毫委琐之态,昂然道: 骑鱼踏碧波,飞身上莲台。 青云不用路,我自是如来。 冯麟赞道:“三世子好气魄。” 水溶看儿子情形又好气又好笑,听他吟诵,也自赞赏,此种情形下,还能做出诗来,真是危机之中,困境之下无惧无畏,不馁不躁不懈。豁达如然。小小年纪,不能不令人叹服。此子不可轻量。 灵暄吟完,趴着池沿还往池中瞅,水溶轻声喝道:“还不回去换衣服,着了凉,你母亲又着急。”家人们早脱下自己的毛褂子给灵暄披上,灵暄听父亲一说,不敢再玩,由仆从服侍着回去换衣服。 水溶因问:“灵岳哪里去了?” 冯麟道:“大世子到公主坟上植树,还未回来。” 水溶应了一声:“嗯,他的树植的差不多了吧?” 冯麟道:“千株桃树,怎能一时植完?我想着怕是得到年后,这许多树一时也买不齐全。” 水溶道:“随他去吧。让人跟着些,叮嘱每日早些回来,王妃惦记着。” 冯麟应着,与水溶等人出了暖窖往栎园来。灵暄怕黛玉听说他跌落荷花池惦记着,换了衣服也到栎园以安黛玉之心,正倚在黛玉怀中向黛玉要这儿要那儿。见水溶进来,忙起身给水溶行礼。水溶笑对黛玉道:“此子可待,非池中之物也。” 黛玉惊疑地看着水溶:“王爷难得夸儿子,今日是怎么了,日头从西面出来不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回 称豪雄灵暄双落水 解疑惑灵岳再探坟(2) 水溶笑着将适才情形说了一遍,黛玉忙去摸灵暄额头:“大冷的天,可曾冻着?既如此,不在家中暖着,忙忙跑到这里做甚?快上炕。”灵暄自幼随水溶练功,那身子自不比常人,见母亲说只好上炕,黛玉让幽兰拿了被子把他围上,灵暄拥被坐着。 灵川进来向水溶回禀晹阳的物事安置妥了。见灵暄被被围着,只露出个脑袋,大惊:“弟弟怎么了?阄” 灵暄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搔搔头,难为情道:“掉水里了。” “掉水里了?”灵川大惑不解。 “都怪那条鱼,竟然趁我不备。明日我必得驯服它。” 灵川听冯麟说了原委,笑道:“罢了,那条鱼禁不得你驯,还是让它清闲自在的活些时日吧,驯了鱼也不显你英雄。倒是那句‘我自是如来’,显你明心见性,丈夫本色。”又握住灵暄手腕,为他把了回脉,道:“母亲放心,弟弟无事。” 水溶见他兄弟友爱和睦,心中甚喜,道:“你们兄弟在此用饭。” 兄弟俩谢了父亲,灵川脱鞋上炕,连被抱住灵暄,道:“可暖些了?”灵暄第一次被哥哥抱在怀里,心内热乎乎的,咽喉一哽,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无弹窗广告)好一会儿才出声,两只手伸出被比比划划地向灵川请教微雕上书法、剑意之事。水溶、黛玉见他兄弟俩说得热闹,暖上心头,这份喜悦尤胜新年。自去打理事务,冯麟指挥着太监婆子准备晚饭哦。 夫妻父子四人吃了饭,天色擦黑,黛玉因问:“岳儿如何还未回来?”灵川起身道:“我去找找。” 水溶道:“不用去找,有事他自己去应付。” 正说着,灵岳急匆匆进来:“父亲。” 诸人看他神色匆匆,猜测必定有事。黛玉就问:“如何才回来?” 灵岳为水溶、黛玉行礼,灵川、灵暄亦给灵岳见了礼。灵岳方对水溶道:“父亲,我找到翠喜和李虎了。” 水溶、灵川俱都一惊,眼睫不瞬地看着灵岳,水溶道:“坐下说吧。” 灵岳谢了座,坐了,讲起一天经历,道:“昨夜雪大,今日我到公主坟上去看昨日未种完的树可曾冻了,竟发现雪地之上有拖曳树枝的痕迹。想荒郊野外,人迹皆无,怎会有人偷树。好奇心起,沿着痕迹,竟在背山之处找到一个地窨,两面有一男一女,地窨里还放着那棵偷来的桃树,火上燃着树枝。那对男女见到我非常惊慌。看洞中有被褥碗盏和存粮,定是长期住着。父亲想,那里是墓地所在,四处无有人家庄野,怎会有人长居于此,必是避祸的。我就诈了一句,朗朗乾坤,能逃得一时,还能逃得一世不成?他们果真更见慌乱,那男子竟然举斧向我劈来,被我制住。那女子害了怕,跪地求饶。说他们真的没有杀人,也没有与人勾结杀官逃逸,只是稀了糊涂的被人救出法场,安置在这儿。请官爷明察。我细看其形容,与父亲所说的翠喜相似。便询问她,那女子不敢隐瞒,照实说了。竟真的是翠喜和李虎。” 黛玉听灵岳在外面遇到事情,知他定是奔波一天,没能好吃,出去吩咐丫头为爱儿准备吃食。丫头到厨房传话。 里面灵岳继续道:“听他们言辞,是被柳霆英所救。柳霆英曾说,‘断不可因我,令汝等丧命。’” 水溶、灵川听此都微微点头,有赞许之色。灵暄已脱口而出:“好,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不累及他人。真丈夫也。” 水溶道:“柳霆英在何处?” 灵岳道:“听他二人说,柳霆英并不住在那儿。只是时常送些柴米菜蔬过去,因这些时柳霆英久未露面,他们柴蔬短缺,昨夜李虎出去寻柴觅兔,才让我发现形迹。” 水溶沉默不语,灵岳道:“不过也从翠喜处得些信息。柳霆英曾向翠喜探问过付棹之事,翠喜在付府年余时间从未听到过付棹之名,无从谈起。想付棹已去世经年,柳霆英因何问她信息。回京后,我到了太医院,看当年太医院行医记录,竟未发现有关付棹的出诊记载。” 灵川道:“太医院怎会让哥哥查察?” 灵岳笑道:“弟弟怎的忘了,你我可是北王世子,勇诚公侄儿,钦封的侯爷,皇上眷宠的新贵。此时敢逆你我之意者鲜矣。” 水溶言道:“为朝臣眷属看病不比宫中严格,有些是无需记录的。皇后当年虽入东宫,付家并未显达,太医院未放在心上不做记录也是有的。” “父亲说的是。然当年付棹病时已确定东宫之选,当非寻常官宦之女,太医院理应有所重视才是,即便认为病轻无需记录,然付棹已死,太医院怎可无有点滴说词?” “岳儿的意思是?” “父亲,孩儿想:一者,付棹病时,付家并未延请太医;二者,与太医勾结两厢有秘。” 水溶点点头,灵岳道:“听翠喜说,近来,柳霆英似乎又去过将军府几次,回来之后问翠喜住在某屋的是何人,打听甚细。” 灵川道:“柳霆英杀了付棣之后,未再行凶,屡次夜探,定是有所寻访。” 灵暄道:“柳霆英既未离京,找他就容易些,明儿我去寻他。” 灵岳道:“寻访柳霆英固是当务之要,然柳霆英行踪不定,寻访不易;此案从揭开付家之秘入手,或可打开谜局。” 水溶道:“如何揭秘?” 灵岳道:“我们也可夜探付家二府,长期监视,必会漏出马脚。” “不可。”水溶断然说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回 称豪雄灵暄双落水 解疑惑灵岳再探坟(3) “不可。”水溶断然说道。 灵岳一怔。水溶严肃道:“同为朝臣,无有圣旨,我等有何权限夜间私入朝臣私邸监视朝中大臣?如此行事,与鸡鸣狗盗之徒何异?人皆有私,不欲人知。如此作为,必犯众忌。人皆谓我为蛇蝎猛兽,必欲除之而后快。岂不惹了众怒,引祸上门。” 灵岳红了脸。水溶道:“我们在朝为官,不是江湖豪士,可任情使性,无所顾忌。一切皆应遵循礼法行事。” 灵岳起身行礼道:“谢父亲教诲。” 此时,丫头们端上饭菜,黛玉手中端着托盘进来。唬得三兄弟忙站起来,灵岳上前接过黛玉手中托盘,扶黛玉在桌前坐了:“折杀孩儿,怎敢劳动母亲?阄” 黛玉道:“母子之间,有什么?快别说那些闲事,先吃饭是正经。”水溶盘膝上炕,为他母子让开座位,灵岳没敢擅坐。水溶道:“你累了一天,好生坐着吃顿饭,歇歇脚。” 灵岳方告罪,侧身坐于桌旁,小丫头给盛上饭,吃将起来。 灵岳吃完饭漱口、洗手罢,丫头们收拾了桌子。[.超多好看小说]水溶道:“明日派人暗中监视翠喜、李虎藏身之处,柳霆英或会去那里。” 灵岳、灵川应“是”。三兄弟告辞而去。 第二天,灵岳、灵川带人赶到翠喜、李虎藏身之处,那里景象依然,并未有人来过迹象。一连三天都不见柳霆英踪影,灵岳、灵川又在周边访查,俱是无果。 灵岳暗思,虽然暗中监视,然荒郊野外有人来往,四下皆见。柳霆英凶案在身,自是机警,发现有人,就会知道翠喜、李虎形迹败露,必不肯现身。忽地灵机一动,道:“我们到付棹坟前看看。哦” 付家墓地距皇陵不远。兄弟俩快马加鞭,不一时,来到付棹坟前。只见小小的一座坟丘,远离付家其他坟茔,孤孤伶伶,更像一座荒野孤坟。年深日久,疏于打理,坟土风吹雨涤,已然所剩不多,只是比周围平地稍稍突起。若不是有墓碑,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坟墓。 灵岳、灵川都皱了眉头,皇后与德妃娘娘之妹如何这般凄凉?两人下马,灵岳看着墓碑,灵川走到坟堆前,因郊野风大,坟上的雪被刮到别处,微露出里面黑黄的坟土。 生前荣名显贵、惊动宫中的女子,如今却孤伶地存身荒野之中,那坟下的容颜还华堂耀彩,光鲜如昨吗?灵川不禁可怜起这个女子来,躬身运力于指,硬生生将如金铁般冷冻的泥土挖出,捧了填在付棹坟上。蓦地灵川盯住了坟上那露出的坟土,脱下斗篷,运衣作帚,扫去坟上的残雪。灵岳被灵川怪异的举止惊动,过来道:“怎么了?” 灵川示意灵岳看坟上,灵岳目视裸露出的坟冢,也惊住了:“这坟被打开过。”坟上泥土粘连中隐显块状,并非细土筑就,从能看出块形来看,重新堆就的时间并不长。灵岳、灵川相顾疑惑,何人挖掘坟墓?何事挖掘?两人心有灵犀,飞身上马,要赶回家见水溶,想办法开棺验查,墓中有何秘密。 灵岳、灵川到了王府门前,纵下马来,门上赶紧过来牵马的牵马,候问的候问。两人迈步刚要进府,北静街角拐进一个人,喊道:“世子爷,我们小爷出事了。” 众人回头一看,是跟着灵暄的小厮雷鸣。 灵岳、灵川惊问道:“出事了?什么事?” “小爷掉进水里了。” 灵川道:“怎生又掉进水里?” 雷鸣道:“小爷到学士府那边去玩,谁想学士府中流出的水,在府旁低洼处积水成池,小爷不慎,失足落水。” 灵川听了垂头凝思,灵暄好玩,可不是鲁撞之人,怎的这两日接连落水? 灵岳就问:“三少爷现今何处,还不带回来换衣取暖,你跑回来做甚?” 雷鸣道:“我来给小爷拿大衣服,另外告诉两位世子一声。” 灵川抬头道:“是三少爷令你告诉我们的?” “是。三少爷在学士府,说让两位世子去接他。” “他如何去那里?” “小爷浑身湿透,大冷的天,得快些换衣取暖,那里距学士府最近,我们登门求助。付大人接待了我们,为小爷换了衣服。” 灵岳、灵川从门人手里接过缰绳,上了马,吩咐道:“我们去学士府接三少爷,三少爷落水之事先不要告诉王妃。” “是,世子。可不要让三少爷冻着,惊着。” “知道了。”灵岳、灵川一提缰绳,掉转马头,离了北静街,往学士府去。 两人到了学士府门前下马,这才意识到未带名帖。二人一直云迹方外,放舟江湖。向未与官场士子来往交接,虽受官封侯,也只当余兴玩闹,并未备办来往交际所需一应事物。 灵川上前道:“各位爷台请了。” 学士府门人一看这对俊美双胞胎就意识到是谁,不敢相信他们会出现,吓了一跳,说话都语无伦次:“两位,两位……” “啊,烦劳爷台往里通传一声,就说水灵岳、水灵川冒昧来访付大人。” “好,您老等着,小的这就去。”一个门人慌慌地说,撒腿往里跑去送信。 另一个门人道:“我给两位小爷带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回 惊刑部柳霆英盗珠 闹付宅北静王拜府(1) 另一个门人道:“我给两位小爷带路。” 灵川道:“谢爷台好意,只是初次造访,未经主人许可,贸然进府恐失礼仪。我兄弟在此等候消息好了。” 那门人道:“既如此,小的不敢深让,外面风大,两位小爷站在门里避避风也是好的。阄” 正说着,付林、付铮迎出来。付林拱手作礼道:“不知两位侯爷驾到,有失远迎,望侯爷恕罪。”论爵位付林只是子爵,论官职付林是从三品,俱没有灵岳、灵川大。然灵岳、灵川执子侄之礼,躬身行礼道:“付世伯好,今日冒昧前来,鲁莽之至,望世伯海涵。” 付林赶忙扶住二人,道:“哪里,哪里?两位侯爷贵脚踏贱地,真令我门蓬荜生辉。” 灵岳、灵川又与付铮见礼:“付世兄好。”付铮还礼,父子二人往里相让:“两位侯爷请。” 到前堂分宾主落座,灵岳道:“我兄弟刚从郊外回来,适逢小厮回府送信说舍弟失足落水,付大人施以援手。因挂念舍弟,未及禀明父母慌忙前来,一谢付大人、付世兄照管舍弟之情,二来看望舍弟。[]回去再行禀告父母,家严、家慈自会心存感念,另致一番谢意。” 付林道:“些许小事,何足道哉?侯爷亲自跑来。三世子不慎落水,这里最近,自是到这里来,别说我与北王同殿为臣,即便两方世人布衣孩童,也不能漠然置之,不管不是?” 灵岳道:“付大人仁厚宽慈,舍弟有幸,逢付大人,免遭风寒之苦。哦” 付林笑了:“三世子湿淋淋的进来,竟还能谈笑风生,无一丝苦楚萎顿之相。难怪圣上赞不绝口。老朽让他进内换衣取暖。如今在拙荆处。” 灵岳道:“竟然劳动了付夫人,让我兄弟不安。” 付林道:“哪里?拙荆听说三世子在府旁遇事前来,竟是喜出望外,说能为北王府转世金童尽些绵薄,尤有幸焉。” “转世金童?”灵岳笑了,“付大人谬赞。舍弟顽劣,疏于管教,放纵他了,竟惹些事体出来。” 付林道:“三世子聪慧疏放,年纪虽小,奇异自现。千里之驹,自不能以寻常之法食之。北王爷教子有道,贤昆仲德熏才俊,各建功勋,声名远播。我等汗颜。” 灵川道:“我等兄弟,愚鲁粗钝。圣君错爱,致使虚名浮传,我等难副名望,惭愧之至。” 付林道:“侯爷过谦了。”回头对坐在下首的付铮说:“问问你母亲,三世子可暖过来了,用不用请御医。” 付铮应声起身,灵岳、灵川亦站起来,拱手道:“有劳付世兄。” 付铮拱手道:“侯爷客气,此乃分内之事,理当为也。”转身去了。 付林道:“侯爷不必与他客套,快请坐。” 灵岳、灵川归座,灵岳道:“即便无有舍弟之事,侄儿亦想来拜望付世伯。” “哦?”付林大奇,面色严肃起来,“侯爷有事?” 灵岳道:“今日,我兄弟二人到公主墓上督促植树,发现雪地上有他人行迹。巡行一周无有发现。因水氏墓地亦在左近,怕祖墓遭歹人之侵。便纵马在那一带巡视,竟看到府上墓地有一处坟茔被挖掘过。怕是遭歹人侵犯,府上不知。或是府上移坟?侄儿冒昧,特来禀明。” “哦,哪处坟茔?” “墓碑上刻着‘付棹之墓’,可是付世伯女弟之幽寝?” 付林面色大变:“她的墓因何被掘?” 灵岳看着他:“或是令妹陪葬丰厚,引来歹人贪念?” 付林道:“舍妹入殡,并无值钱之物,怎会?” “既无值钱之物,必是仇人泄愤。想来令妹之墓远离付家坟集之所,较为荒僻,仇家便于下手。”灵川道。 “难不成是柳霆英?”灵岳说着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付林。 “不会,不会是他。”付林的语气坚决斩截。看到灵岳、灵川直盯着他,自感失态,说道,“我想柳霆英与家兄有仇,却与舍妹无隙,因何会掘她坟墓?” 正说着,门人快步来报:“老爷,那边府中大爷来了。”随着门人之报,付锐已经进来,边走边说:“二叔,留在刑部的翡翠佛珠不见了。”一抬头,看到堂上的兄弟两个,一时怔住,不知该不该往下说了。 灵岳起身问道:“付大人,翡翠佛珠怎会不见?何时不见?” 付锐无可回避,回答道:“北王爷将翠喜、李虎押到刑部,准备重新审理为其结案,争奈案卷俱在,物证翡翠佛珠却不见了。刑部的人也不知道翡翠佛珠何时不见的。北王爷震怒。” 灵川道:“那翡翠佛珠可有来历?看着不值什么,怎得如此贵重,令人到刑部去盗?” 付锐答不出来,看向付林。付林道:“先父姨娘钱氏好佛,先父将一串翡翠手串刻了佛像送于她,那翡翠珠子不是上品,不值几个,却是个念兴。” “这就怪了?”付锐道,“既不值钱,何人冒险到刑部去盗。”付锐对整个事件也有疑惑,可是皇后严斥不许多问,他也未敢多说。 灵岳忽然问道:“两位付大人,最近可曾觉察有人夜探付府?”付林、付锐脸色俱都一变,期期艾艾地说:“没有,侯爷因何有此一问?”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回 惊刑部柳霆英盗珠 闹付宅北静王拜府(2) 灵岳忽然问道:“两位付大人,最近可曾觉察有人夜探付府?”付林、付锐脸色俱都一变,期期艾艾地说:“没有,侯爷因何有此一问?” 未等灵岳回答,灵川又问道:“那翡翠佛珠共有多少颗?” “十八颗。” “十八颗,现场只有一颗,难不成那十七颗在凶手那儿?此次盗珠,还成原璧。阄” 付林道:“原就只剩一颗了。那年先父盛怒之下,摔了串珠,串珠四散乱滚,父亲怒气不止,令人将翡翠佛珠砸碎。是时小妹在屋,趁父亲不备拾起一颗保存起来。父亲怒气过后,后悔此事,就令钱姨娘将小妹保存起来的翡翠佛珠作为坠饰用金链串起给小妹佩戴。” 此时,付铮带着灵暄出来,众人厮见过,灵岳道:“付大人仁慈宽厚,为三弟解了困围,三弟还不谢谢付大人?” 灵暄给付林行礼称谢,付林道:“三世子以后要小心些,不要再淘气贪玩,王妃岂不心疼?” 灵暄道:“谢付大人关爱。小侄感激不尽。” 灵岳道:“叨扰付大人半日,我兄弟也该告辞,看父母惦记。[.超多好看小说]” 付林道:“本待留你兄弟吃顿便饭,侯爷既如此说,老朽不好再留。哦” 三兄弟告辞出来,付锐、付铮亦跟着送到府门,几人拱手而别。 灵暄并未骑马,与灵川一马双跨,带着从人离了学士府。灵川对灵暄道:“三弟太过异想天开,如此行事,回去必见责于父。” 灵岳道:“说说看,三弟探听出什么来。” 灵暄道:“兄长如何知道,我是故意落水到付家去探听情形?” 灵川道:“你以为你是诸葛孔明?小小伎俩,竟想瞒天过海?此乃大人之事,你小小年纪如何行得?以后万万不可。” 灵暄道:“可是兄长亦未成人,比我又大多少?怎么能够办案?” 一句话,把灵岳、灵川说得俱无说辞。两人未到束发之年,严格说来,只在童子与少年之间,可是两人生来神异,经历奇特,比同龄孩童知事、历世要早得多。其他孩童还依于母怀之时,两人已经游走于大道之间,翻江掀浪于朝野。(.好看的小说)又是水溶长子、次子,水溶有意历练,把他二人当大人待,他二人亦不以自己为孩童。可是其他人还当他们是孩子。 三兄弟一时无话回了北王府,去栎园见父母。 水溶正在后堂看黛玉绘画,见他兄弟进来,道:“你们兄弟如何一同回来?” 黛玉也道:“暄儿又去淘气了不是?” 灵暄道:“孩儿去做一件大事。” 水溶、黛玉笑道:“好志气,不知我儿做何大事?” 灵岳将今日经历说了一遍。水溶听到付棹坟墓被掘,眉头紧锁,听到灵暄落水求助付林,又不禁失笑:“暄儿不能换个法子去付家?” 灵暄有些气毁,道:“我还以为无人能看出破绽,原来都看出我使计。” 灵岳道:“三弟无须气馁,我们能看出,是因父亲、二哥与我对三弟所知甚深,付大人并未看出三弟另有所图。” 黛玉道:“竟是胡闹。落水能屡次三番拿来玩的,寒天冷地的,必得闹出病来方罢。” 灵暄见母亲语气颇重,偷看水溶,讷讷未敢言词。 黛玉又道:“这朝廷之事变成我们家事,父子兄弟齐上阵,年也不用过了。” 灵暄怯怯走过去,抓着黛玉衣襟:“母亲毋庸生气,孩儿再不敢了。我在学士府附近见到一人好似柳霆英,在那儿徘徊不了,就想抓住他,可是他一晃儿就不见了。他对学士府观察甚细,显是有所图谋。学士府中可有他寻访之物?孩儿想着就想到学士府去看看。因我们与学士府向无来往,只有这样才不显得突兀。” 水溶道:“暄儿可探听出什么?” 灵暄道:“那付夫人甚是爽朗率直,对孩儿甚好,让我在炕上取暖,又为我拿来火炉。与我话家常,问我在家里都做什么。我说父亲忙于朝政,哥哥忙于缉拿柳霆英归案,无人理睬我,才自己出去玩。她听说哥哥缉拿柳霆英,就问可有消息。我就说了哥哥已然探知翠喜、李虎下落,正在设伏抓捕柳霆英。很快柳霆英就会归案。她听了半天没说话。我就大骂柳霆英狼子野心,竟敢擅杀大臣,必遭天谴。付夫人说,天道循环,理所固然,报应不爽。看着不象在说柳霆英遭报。我又说起柳霆英向翠喜打听付棹,她初始大惊,后不知是喜还是愁,半日没说话。” 水溶道:“暄儿未就付将军去世致以哀思?” 灵暄道:“我说了,付夫人似乎不以为意。” 水溶微微点头,对黛玉道:“付夫人对暄儿甚厚,我们理当致谢才是。” 黛玉道:“大年下的,登门打扰有所不便,先送些礼品过去致意。”说完出去命人准备币礼。 水溶对灵暄道:“暄儿此次落水恰逢其时啊。” 灵暄道:“我说嘉麟是龙,要到水里去。他未去成,我来两个来回了。” 灵岳道:“父亲,付棹已死多年,翡翠佛珠价值不昂,因何要掘墓盗珠?” 水溶来回踱着步,道:“翡翠佛珠是付棹之物,对付棹来说,是对母亲的念兴,对他人却不值什么,付府值钱事物甚多,柳兴宗因何盗珠?付棹之墓无值钱之物,何人掘墓?付林因何断定掘墓之人不是柳霆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回 惊刑部柳霆英盗珠 闹付宅北静王拜府(3) 灵岳忽然道:“父亲,我们忽略一个细节。[.超多好看小说]” “哦?”水溶、灵川、灵暄都看向灵岳。 灵岳道:“十几年前付将军带人去追翡翠佛珠,杀了柳氏一家,可是却没带回翡翠佛珠。阄” 水溶倒吸一口凉气。灵岳道:“翡翠佛珠出现在凶案现场,是凶手所遗,若人是柳霆英所杀,那颗翡翠佛珠定在柳霆英身上,可当年付棣杀人离去时,柳家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婴儿――柳霆英尚在昏迷中,柳家之人除了柳兴宗妻子全部死难。他若真寻翡翠佛珠,怎会寻不到?” “付棣不是寻珠,而是寻人。”灵川“腾”地站起来说道,“柳兴宗妻子、柳霆英母亲――那个神秘女子是谁?今在何处?父亲,我们一直忽略了。” 灵岳道:“柳霆英查访的就是这个吧。” 水溶道:“凶案现场的翡翠佛珠是付棹所有,却在柳霆英身上;柳霆英打听付棹之事,探听付家人事;付棹于十五年前去世,太医院没有行医记录;柳兴宗十五年前带妻子与翡翠佛珠回乡,妻子来历不明,如今下落不知;柳循夫妇十五年前自缢身亡;德妃娘娘在十五年前进入东宫,皇后娘娘在那一年被扶正为太子妃,付宏在那一年病逝,付林在那一年离开付家老宅。那一年付家的事可不少啊。” “父亲,第二年,柳霆英出世。” 水溶道:“此事已昭然若揭。哦” “这也能解释为何刑部的翡翠佛珠被盗。柳霆英自然不会将家中唯一念兴遗落。”灵岳道。 灵暄不解道:“付棹之墓因何被掘?” 水溶微笑:“我若猜想未错,那个墓中现已无人或本就无人。” 灵岳、灵川茫然不解。 水溶道:“走,我们到学士府去,看看柳霆英究竟在寻访什么?” 父子四人刚刚站起,黛玉带着幽兰等人送进瓜果、茶点,打趣道:“你们父子一天勤劳王室,劳苦功高,辛苦得紧。先吃些茶点,垫补一二,就开饭了。” 父子四人面面相观,水溶一笑,道:“付大人照顾暄儿,我窃居王位,不亲自致谢,好似以王爵傲人,于理不合。今当前去拜会付大人,这饭吗?付大人自会招待。夫人不用惦记。”又看了看三兄弟,道:“岳儿陪为父前去,川儿、暄儿伴着母亲说话。” “是。”三兄弟应答。水溶带着灵岳乘轿、骑马往学士府来。门上忙往里报信,付林父子和一个身形魁伟之士迎出来。水溶下轿,一见那魁伟之士,笑道:“原来邵大人也在,真是巧了。”那人正是内卫副统领邵振。 邵振上前见礼,说道:“下官奉皇上与皇后之命缉拿柳霆英,也是前来保护付大人。” 灵岳脸色微变,暗哼一声。水溶神色如常,道:“这可真是来得巧了,可亲睹邵大人神威。” 付林赶忙上前见礼,说道:“王爷屈驾莅临,下官迎接来迟。” 水溶拱手道:“付大人客气。付大人解犬子之困,水溶特来道谢。怎么,贵府不便吗?” “哪里?王爷请。”付林父子与邵振将水溶父子迎进大堂。落座之后,水溶对付林拱手道:“幸亏付大人施以援手,照顾我那不肖孩儿。不然,气寒天酷,冻出病来,有个差错,不知如何是好,水溶谢过。” 付林赶忙还礼,道:“些许小事,理应做的。王爷如此客气,令下官汗颜。” 水溶道:“付大人行仁德之行,有何汗颜之处?”又对邵振道:“邵大人怎生捉拿柳霆英?本王可得听闻?” 邵振拱手道:“今日,皇后听说刑部翡翠佛珠被盗,亲妹坟墓被掘,盛怒难息,断定是柳霆英所为。如此逆天悖理、横行不法之徒,大逆不道之辈,岂能任其逍遥法外?特向皇上请旨,命我率内卫缉拿柳霆英。皇上也已发下海捕文书,悬赏缉拿。量那柳霆英也难逃法罗。下官想柳霆英与付大人有隙,恐其前来扰。特带人保护,今已布下天罗地网,设下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之计,只要他来,定逃不出去。” “哦?”水溶笑道,“本王真是福运不浅。付大人,今夜叨扰府上,你我围棋做戏,看邵大人瓮中捉鳖的好戏如何?” 付林道:“王爷有此雅兴,下官敢不奉陪?” 付林命人置酒做馔,一时摆将上来,水溶上座,付林、邵振左右相陪,灵岳、付铮下首相侍。外面梆声已起,邵振放下酒杯,凝神静听外面动静,付林神色慌慌,不时向外张望。水溶父子淡定如恒,倒反客为主,殷勤劝酒。付林尴尬一笑:“王爷。” 水溶道:“有邵大人在,量也无妨。付大人无需惊慌。” “是。下官不怕。”付林嘴上如此说,眼神还是往外直瞟。 邵振道:“王爷用酒,下官到外面看看。” “邵大人请便。” 邵振出席,到外面分派兵将。里面水溶与付林道:“邵大人成竹在胸,付大人尽管放心。酒喝得差不多了,你我围棋一局如何?这是我唯一可在我那王妃面前逞强之处。今日向付大人讨教一二。” 付林有些心不在焉,命人撤下酒席,拿来围棋。二人对弈。灵岳、付铮分别立于二人之后观棋。 鼓敲三更,忽地外面喊声四起,“在那里,抓住他。”付林慌然起身向门处去,带翻棋盘,棋子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回 惊刑部柳霆英盗珠 闹付宅北静王拜府(4) 付林慌然起身向门处去,带翻棋盘,棋子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水溶亦起身随之走出前堂,只见在内宅与前院交接的一处房顶上,一个白衣少年长身玉立。水溶心中就喝了一声彩“好个人物”。 几人向那处房舍走去,只见那处房舍已被几百内卫军团团围住,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一支支利箭对准了房上的柳霆英。 邵振想要在水溶面前显显武艺,纵身上房,道:“你这小厮,小小年纪,竟如此猖狂恶毒,快快伏法,本统领在皇上面前为尔求情,或可免尔不死,如若不然,此地就是你埋骨之所。” 柳霆英扫了一眼站在内卫外圈的水灵岳,无法断定这是哥哥还是弟弟,见他气定神闲,面含微笑,眼波流转,看着自己,似无恶意,也无搏杀之念,心头稍定。对邵振道:“令我伏法,得拿出本事来。” 邵振大怒,撤剑在手,攻向柳霆英。“唰”的一声寒芒暴闪,雪瀑玉流相仿,映着月光,剑色令周边积雪失色,剑身刚劲凝重,剑光柔和静远。“雪魂剑!今儿总算见了。”水溶喃喃自语。 房顶二人已经交手。要知柳霆英虽比灵岳、灵川差之远矣,却能与灵暄打成平手,又是九华真人的衣钵传人,学得是道法,那功夫岂是低的?只可惜邵振自高自大,连灵岳、灵川都未放在眼里,如何会把柳霆英放在心上?他只以为皇上爱屋及乌,因恋黛玉而溺宠水氏兄弟,夸大其功。众臣慑于龙威,跟着起哄交相渲染,方令水氏兄弟声名鹊起罢了。小小年纪,有何本事?却不知水氏兄弟扬名固有皇上宠溺之故,然即便众人渲染夸大,亦未道出水氏兄弟真本事之万一。大道真传岂是说得出,道得明的?其真本事比传言胜之不知多少?这也不能怪他,俗语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水氏兄弟只在皇上面前小试牛刀,少在群臣面前炫示,群臣多半不知其底里,多数人都与邵振一般想法。 别人这么想也就罢了,邵振有此想头却大不该,他任内卫官职,是为皇上秘密做事的,应知一些江湖忌讳。江湖有言,在江湖行走遇到女子与孩子,应为避匿。因女子与孩子素来禁闭家中,少抛头露面,一旦行走江湖,必有超人之能。(.)不能以常理忖度。邵振以常情揣度柳霆英,岂不吃亏阄? 两人交手三招未过,柳霆英一剑刺中邵振左胸。邵振大痛,柳霆英一脚将他踢下房来。 两个内卫快步上前,将他扶过一边,邵振大怒,连叫:“放箭,放箭。”立时乱箭齐发,密如急雨。付林上前一把抓住邵振,大声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世子在上面。”邵振定睛向房顶一看,水灵岳不知何时窜上房顶,此时正挥剑拨打射向自己的雕翎箭。邵振唬了一跳,这要伤了水灵岳,怎么向皇上交待?他先想到的是向皇上交代而不是向北静王交待。忙下令:“停止放箭,停止放箭。” 与此同时内宅里面喊爹叫娘,乱成一团:快跑啊,走水了,有人放火。快灭火。邵振转目一瞧,内宅烟火四起。心头一震,来得不是柳霆英一个人!再转目房顶,就在箭停、内宅火起的一瞬间,柳霆英与水灵岳都纵身倒射而出,一个奔向府外,一个奔向内宅。邵振大叫:“快抓住柳霆英,有重赏。”众内卫蜂拥而出,去追捕柳霆英。 水灵岳赶到起火院落,恰是付夫人居所的后院,漫天火舞,确是后院林中几处堆积的落叶,不知怎么烧着了,北风把着火的落叶刮得到处都是,有些落在了近处的窗上,将窗纸点燃,现今火头已然灭掉,只剩零星之火,无有大碍了。付夫人站在正房后门处,指挥着后院乱成一团的人灭火。水灵岳疑心顿起,落叶应被积雪覆盖,如何燃着的?转身看付夫人。 付夫人被突然间从天而降的人吓了一跳,定睛看了半天,方道:“北王世子?” “是。因急于救火,莽撞闯入内宅,望夫人恕罪。哦” “今儿午后看到三世子,瞧着你们兄弟相貌就知是世子,不知是大世子还是二世子?” “夫人,夫人,如何走水了?夫人无事吧。” “母亲可无恙?” 付林、付铮忙忙地进来,水溶在后面缓步从容。一进院中就扫向火场,看罢方转回来看付夫人。付林道:“夫人,快见过北王爷。” 付夫人敛衽为礼。水溶作揖道:“付夫人请了。犬子承蒙夫人眷顾,拙荆感激不尽,要自来登门道谢,水某先行谢过夫人。” “哪里,能为世子尽些心意,妾身倍感尊荣。” “夫人过奖了。请问夫人,如何走水的?” 付夫人道:“妾身亦不之知。妾身在屋内听外面喊‘走水了’,出来一看,漫天的火,就吓住了。” “多谢夫人告知,水某打扰了。告辞。”水溶转身出了院子。灵岳紧跟出去。付林对付夫人道:“让人收拾好吧。”出来跟上水溶道:“让王爷受惊了。” 水溶道:“我们还是到前边看看邵大人伤势吧。” 几人来到前面,邵振在大堂上坐着,有内卫正要给包扎伤口,水溶上前看他创口,柳霆英显然留了情,创口不深,血流不多,似已冻结。水溶摸摸创口周围,冷似冰雪。问付林道:“付将军身上之伤是如此吧。” 付林点点头:“与邵大人一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1) 付林点点头:“与邵大人一样。(.)” 水溶道:“邵大人为君舍命擒贼,即便功败垂成,尤有荣焉。好生休息,明日还要面君。今夜观战,惊心动魄,叨扰付大人一晚,也该回去了。水某告辞。” 邵振欲起身相送,水溶止住他:“邵大人有伤,还是不要动。你我之间,不用虚应礼数。” 邵振道:“谢王爷。” 付林父子将水溶父子送到府门,水溶登轿而去。 进了王府,水溶令灵岳回去歇着,自己也回了栎园。水溶父子走得蹊跷,黛玉怎能睡着觉?躺在那里,细听外面动静,一听推门声音,披衣而起,掀开幔帐,转出来,低声道:“王爷?” “怎的未睡?” “嘘”黛玉指了指与寝卧一个屏风之隔的壁间,幽兰、疏梅睡在那里,“别把他们吵醒了。阄” 两人轻手蹑足回到自己寝处,点了灯烛,黛玉帮水溶脱了外面衣服,挂好。水溶坐于床头,黛玉将暖炉上壶里的水倒进盆中,头了毛巾给水溶擦脸。正给他倒茶水,隔壁幽兰醒了,揉着眼睛过来道:“王爷回来了,怎不叫我?”过来将盆中水端出去,倒掉,又换了新水:“王爷烫烫脚,松快一些。水溶那边烫着脚,黛玉捧了茶给他,水溶漱口吐到钵盂里。幽兰又倒了热茶给水溶润喉。一时忙乱过了,黛玉对幽兰道:“不用收拾了,去歇着吧,明儿再说。”幽兰答应着自去休息。 水溶拉过黛玉坐在床上,道:“你也歇着吧。快五更天了。”手一挥,桌上灯烛应声而灭。黛玉回腿上了床里道:“今儿必是歌清舞艳,美姬悦目,不然何以消磨到如此时候?” 水溶斜倚床上,一手搂着她,一手给她把被盖严,道:“今儿场面是不小,好几百人呢。” 黛玉道:“付大人家有那么多歌舞伎吗?不对,王爷哄我,付大人在孝期,怎能公然酒宴歌舞待客?” “几百壮士擒拿凶徒,这场戏好不好看?又是烟,又是火,场面壮观啊。” “怎么?哦” 水溶将付府发生之事讲给黛玉听,黛玉突地坐直身子:“王爷,去与皇上说,这事咱们不管了。” “为何?”水溶把黛玉搂在自己胸前,抚摸着她。 “我虽未见过这个柳霆英,直觉着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付家必有文章,我们不做为虎作伥之事。” “玉儿觉着有何文章?”水溶问。 黛玉默思片刻:“王爷,柳兴宗带妻子回乡,而这边付棹死了,柳兴宗全家被害,妻子下落不明。柳霆英探听付棹,付棹之坟被掘。那颗翡翠佛珠是付棹之物,却在柳霆英身上。付棹,付棹是柳霆英之母?”黛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顿然停住。 “玉儿,说下去。” 黛玉道:“难不成付棹与身为下人的柳兴宗产生感情,不料却入选东宫,没奈何二人私奔。付棣追查到皖南,杀柳氏灭口,带回付棹?” 水溶点头道:“付棹私奔,付家掩盖丑闻,谎称其病逝,这才令德妃娘娘入宫。” 黛玉道:“那付棹如何死的?” 水溶不语。 黛玉激零零打了个冷战:“他们,为使丑闻不被揭穿,确保皇后与德妃的地位杀了付棹?怎么,怎么可以?” 水溶摇头道:“付棹如何死的,我们不得而知。柳霆英挖掘坟墓必是想要父母合葬,却不想坟墓是空的,他就到付家二府探听母亲虚实。” “王爷,付棹或许未死,付家诈死隐瞒消息。我们必得让他们母子团聚。这孩子也够可怜。” 水溶暗自叹息:“玉儿,我们睡吧,今日柳霆英逃脱,不知皇后又会走哪步棋?”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七,官员休假过年。水溶、黛玉起来时,灵岳、灵川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庭中踢毽球玩耍等着请安。听到里面水溶、黛玉出来,才嘻嘻哈哈地进来。给两人请了安好。水溶道:“这几日,你们兄弟奔波辛苦了,今儿也该闲闲,有些过年的意思。我们到街上去走走。”灵岳道:“父亲,孩儿想到康王府拜望康王爷。”灵暄道:“今儿我想陪着母亲,明儿再去玩儿。”灵鹮急道:“王爷好些时未带我出去了,今日定要带我去?” 水溶转向灵烟,问道:“烟儿去吗?” 灵烟道:“大年下,街上毕竟是人多的,吵吵嚷嚷闹得慌,我喜欢静一些,静才能品出趣味。” “呵,”水溶气道,“平日直吵嚷要出去,今儿带你去,又有这番说辞。” 黛玉拉着灵烟的手:“还是我烟儿好,不与他们胡闹去,与母亲拾掇屋子。” 难得黛玉夸赞,灵烟喜不自胜,倚在黛玉身前,道:“我随母亲布置屋子,这里也该换个样子。重新布置一番,才有新年样子。前儿去暖窖,里面的花开得好,给母亲折几枝插戴,必增颜色的;做插瓶,必使屋中春气和畅,温馨娇丽。” 黛玉道:“烟儿这主意好,如此,就将暖窖中花拿出来挑喜欢的摆放各房屋中,这年景更热闹了,春意也浓了。” 灵娉道:“前儿扫尘,我还想着屋子里缺些鲜活的东西,竟没想到暖房里的花。可是愚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2) 水溶道:“娉儿也不去吗?” 灵娉道:“年前要赶些针线出来,再者,女孩儿家往外跑,不合规矩吧。” 水溶赞道:“还是娉儿懂规矩,比姐姐强。”灵鹮“嗯”了一声,以表对水溶的话不满。 灵川道:“这些日子虽常出去,却不曾好好逛街。今日与父亲去,好好看看京城。” 水溶也才想起,灵岳、灵川艺成下山有些时日了,二人不是闭门修业,就是远离京城游历各地,即便出去消散,也是到外面山水清幽之所,垂钓,田猎,修养性情。似乎没有在城内玩过,不象灵暄总出去。如此下去,真要把二人修炼成和尚了。便道:“好啊,川儿陪为父走走。” 一家人吃了早饭,水溶穿了便装,灵鹮换了男式衣衫,灵川玉衣素服,三人也不骑马坐轿,轻车简从,漫步街上。灵娉、灵烟到暖房去选花,灵暄到水洛、康宁那儿去玩了阄。 人都走后,灵岳方与黛玉说道:“母亲,孩儿要去康王府,可需带什么礼物?” 黛玉道:“岳儿的意思?” 灵岳道:“若母亲认紫铭郡主为女,应如何说?王太妃可能应允?” 黛玉明白灵岳想在年前把事情作个了断。(.)因道:“岳儿,此事从长计议为好,紫铭是个倔强孩子,认死理儿,与元和公主不遑多让,还是思量周全些。” 灵岳道:“孩儿想着,早晚都是这个结果,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早日了断,大家静心。” 黛玉道:“岳儿,紫铭与怜卿不同,怜卿虽生长山谷,未脱俗世,对人间事务心内有数,她自知与灵川的事不会一帆风顺,要艰难些。只是未料到,曲折处是来自于灵川。事虽不偕,自有承担之分。紫铭一心只有你,万事不萦于怀,又不通事务,不懂事理,千言入耳难入其心,即便说清了,怕是也难改章程。哦” 灵岳默然半晌:“母亲以为如何?” 黛玉道:“当初你兄弟心意一明,我担心的不是紫铭,而是怜卿。” 灵岳愧疚道:“是我兄弟不孝,没能承欢父母,却让母亲为我二人费心忧怀。” 黛玉笑笑,摸着灵岳的头,道:“我儿是孝顺的,我自是知道。红尘俗事难免牵扯,这与孝不孝无干。为娘的,这点心不操持,还有何作母亲的趣味?” 黛玉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唉,当初我担心怜卿寻死,却未担心紫铭,总觉着那孩子虽倔强,也有股子韧劲儿,不是遇事往死里想的人。这,岳儿无需担心。” 灵岳道:“母亲担心什么?” 黛玉道:“担心她会牛心一世不嫁,或是出走。她本从外来再出去也是可能的。岳儿,要避免此事发生。紫铭难得寻到父母,该让她们父女欢心一回。今日你去,见机行事吧,能说则说,不能则缓一缓,不必急于一时。虽不与紫铭结为夫妻,可也有兄妹情谊不是?把她安顿好些,才是做哥哥的样子。” 灵岳笑了:“谢母亲教诲开导。” 黛玉道:“一会儿我写封信给王太妃与王妃,再送些礼物,透漏些意思,试探王太妃的心思。你去也有件事情做不是,若不然,又不求亲,有何借口上门,岂不尴尬?” 灵岳道:“谢母亲想得周到。” 黛玉坐到案头,灵岳为其磨墨铺纸,刷刷点点写了信,又命人备了一份厚礼,才打发灵岳出门。 灵岳到了康王府门前,令门人往里送信,不一时康王爷接了出来,哈哈笑道:“你小子终于来了,可让我等得太久了。”灵岳赶紧行礼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劳王爷大驾出迎。” 康王爷道:“世子德能众所周知,非我所详,我只知道有人望眼欲穿。” 灵岳道:“王爷说笑了。” 康王爷高高兴兴携着灵岳的手绕过大殿往里面外厅堂而来。想来康王爷没把灵岳当外人,无需正儿八经地在大殿会客,外堂里有人在偏座上坐着,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灵岳一看,认识,是宫廷侍卫李彦诚。 康王爷道:“你们该认识吧,无需我介绍了。” 灵岳道:“在宫里见过,李侍卫一向可好?” 李彦诚拱手为礼:“水侯爷久不进宫,近来少见,看着比以往更见神采。” 康王爷道:“客套话不必说了,都坐,都坐。” 三人落座,灵岳道:“今日晚辈奉家母之命,来向王太妃、王妃进贺新仪,并奉家母书信一封于王太妃、王妃。”灵岳从怀里掏出礼单与书信呈给康王爷。黛玉送礼来,颇出康王爷意料,心想或是有意交好以遂婚事吧。公主去世,灵岳也只能娶紫铭。想到此,心内大乐。拿了礼单、书信递给身边的太监,道:“快呈于王太妃过目。” 太监接了礼单、书信进去。 康王爷道:“听说最近你们父子忙于付棣一案,抓获翠喜、李虎。案情真相大白,翠喜、李虎是在大刑之下屈打成招,真凶是柳霆英已确认无疑。北王爷目光如炬啊。” “惭愧,晚辈无能,未能抓获柳霆英,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柳霆英罪大恶极,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掘人坟墓,刑部盗珠,致使龙颜震怒,发下海捕文书,通缉柳霆英,想来他也逃不过去。”李彦诚道。 灵岳一笑,未说话。康王爷道:“听说那柳霆英是当年盗珠贼犯柳兴宗的儿子,年纪不大,怎会如此厉害,能从戒备森严的刑部将珠盗走?” 李彦诚道:“各部属衙,人事懈怠,疏于防范,那柳兴宗又是江湖中人,有些江湖伎俩,将珠盗走不足为奇,不见得有何真本事。圣上竟然将虚言当真,慎重其事,派邵统领亲办此事。毋说邵统领亲自出马,即便在下也定能手到擒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3) 灵岳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侍卫对柳霆英了解多少?” “江湖宵小,掘墓偷盗之贼,何须了解甚多?” 灵岳微微一笑:“管窥蠡测,必致决断有失,祸事不小啊。(.好看的小说)” 李彦诚不屑地笑笑。 灵岳道:“李侍卫以为邵统领功夫如何?” 李彦诚道:“邵统领功夫绝高,可说是冠绝宫中。” 灵岳道:“若是连邵统领都铩羽而归,李侍卫以为如何?阄” “什么?”康王爷与李彦诚大惊失色。 灵岳将昨夜在学士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出,当说到邵振命人放箭,自己尚在屋顶之时,厅堂后门屏风处有人急道:“灵岳,你可曾伤到?” 灵岳不用看也知道,定是紫铭无疑。原来太监捧着黛玉的书信与礼单给王太妃看,说是北王府凌逍侯爷送来的,紫铭一听是灵岳来了,喜不自胜,也不管礼物与书信,偷偷出来到前面见灵岳,正赶上灵岳说学士府之事,站在屏风后偷听了一会儿,听到邵振命令放箭,而灵岳成了靶子,怎能不急?再也按捺不住,冲出来问灵岳可曾受伤。 李彦诚久闻紫铭大名,今儿才算见到真佛,一下子被紫铭绝美的容颜迷住了。痴呆呆地瞅着发愣,连紫铭过去抓住灵岳要看伤势,他都浑然不觉,无有反应。紫铭抓着灵岳衣襟要查看身上。灵岳“唰”地脸就红了,他们在昆仑山上时,一来年纪小心地纯,二来与世隔绝,不用礼法约束,在一起同吃同住,不知避忌。然下山两年多来,年齿渐长,又是成长关键时期,特别是与公主的婚事逼得灵岳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事,对男女之别、礼法教化都了然于心,一方面见紫铭关心自己毫无顾忌,自是感激她心纯意诚,一方面又被情感、礼法所束,又有外人在场,不免有些尴尬,抓了紫铭的手放下来,道:“我无事,并未受伤。” 康王爷见女儿闯进来,与灵岳两小无猜,虽感失礼,也自高兴,半嗔道:“铭儿,怎地到前边来了?没有规矩。” 紫铭在自家里见到灵岳心内高兴,说话也比往日畅快,道:“我怎地没有规矩了,灵鹮还与王爷上朝,我都没随您去。哦” 康王爷哈哈笑道:“你们女孩儿家就是不该学这些东西,会点儿就没了规矩。学了诗词歌赋,伤春悲秋空惹情怀,学点武艺,就把大家闺秀的训诫抛于脑后,北王爷不知管束,还纵着侄女胡闹。灵岳,今儿北王爷在家做何消遣呢?” “啊,家父带着灵川、灵鹮到街上闲散去了。” “灵鹮也去了?我到京城两年还不知京城什么样子呢?”紫铭有些羡慕也有些委屈。昆仑山上虽然单调,自有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如今困居王府,锦衣玉食,却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又无灵岳陪伴。每天都是女子之间的琐碎,唧唧咕咕的磨牙。还不似北王府姊妹之间填词作赋,谈武说文,自有一种雅兴与超绝。紫铭早已厌倦。这还是她本性里有一种枯寂,不管他人好歹,少与交接,才忍耐至今。今日灵岳一来,激起少女心中的生机,不觉对周遭有了感应。 康王爷也知紫铭在王府住得委屈,王妃对她只是客情,心实忌之。王太妃对紫铭虽好,也只是顾忌灵岳、紫铭情事丑闻,硬撑着做脸面。紫铭与其他兄弟姊妹无甚交往,实是寂寞的。便道:“我儿进京日久,竟没有出去过。好,今日为父也带你出去走走。灵岳,我们一起去,到街上找北王爷喝酒。”忽然想到了李彦诚,又对李彦诚道:“彦诚,可有兴致出去走走?” 李彦诚已经从混沌中清醒,道:“王爷有如此兴致,不才定当奉陪。” 康王爷道:“紫铭,回去收拾一下,带上丫头——罢了。你进去叫来郡主的丫头,让拿着郡主的防寒大衣服出来,陪郡主出去玩玩。许他北王府做事出人意表就不许我们标新立异?”这后面的话是对一个小太监说的。 灵岳忙道:“让紫铭先请示一下王太妃为好。” 康王爷道:“请示完了,还能去吗?先斩后奏,回来再说。” 灵岳不好再说别的。小太监进去叫来了丫头杏儿,拿着红毛毡的斗篷出来给紫铭穿上,一行人出了康王府。 大街之上,人流如织,叫卖如潮,紫铭甚感新鲜,又有些害怕。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不由得拉住了灵岳的手。灵岳在她耳边轻声道:“紫铭,这不是昆仑山。” 紫铭瑟瑟地把手缩回来。灵岳知她心怯,便往她身边靠了靠,以安她心。康王爷看着两小,甚乐心怀。李彦诚心内不是滋味,暗骂灵岳浮浪无行。瞅着他们亲热生气,不瞅又舍不得离开眼睛。正自烦苦,听到有人叫:“李兄今日未当值,有闲情逛街吗?” 李彦诚举目一看,确是杨青与寇晋来迎面而来,忙拱手作礼:“杨兄、寇兄,好。” 杨青、寇晋来也看到了康王爷,忙致礼道:“王爷有兴致出来。” 康王爷道:“大年下的,外面热闹,我们也跟着出来凑凑趣。”灵岳与这二人并未谋面,互不认识,见康王爷、李彦诚与他二人招呼,也微笑抱拳,紫铭只是微笑看着,并不答话。杨、寇二人还以为紫铭是康王爷姬妾之属,灵岳是紫铭兄弟,共同逛街呢,不便深问,也不好得罪,也与灵岳抱拳为礼。 康王爷道:“这么巧,都碰上了。”一抬头,恰好在一个大酒楼门前,上书“仙泉酒楼”。笑道:“我们到上面喝两杯可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4) “王爷有此雅兴,我等愿意奉陪。”杨、寇二人答道。 康王爷回头对下人道:“你们四处找找,看到北王爷,让北王爷到这里来,我们兄弟要喝个痛快。” “是。”下人答应着走了。 “怎么,北王爷也在街市之上?”杨、寇二人问道。 “是啊,我们找了一会子,竟没遇上。不管了,我们先喝酒,让他们去找吧。”康王爷率先进入酒楼。 店小二一看这些人的派头就知不是一般人,忙往楼上让:“几位爷,楼上请。” 几人登梯上楼,一上去,康王爷就看到了楼梯对面,临窗而坐的水溶。大叫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到处找你不见,竟在这里碰上了。” 杨、寇二人看到了男装的灵鹮,心中又惊又喜,一看灵川,忽地回头看灵岳,也就明白灵岳是谁,暗骂自己该死,北静王的世子,钦封侯爷,自己竟如此轻慢。 他二人回头突然,竟将灵岳吓了一跳:“怎么?阄” 杨、寇二人道:“不知是侯爷,适才多有失礼。(.)” 灵岳道:“二位客气了。” 那边灵鹮也看到紫铭,跑过来拉住紫铭道:“妹妹也来了,上次勇毅王府一见,不得好说,今儿可得好好说说。”李彦诚怒满胸膛:这北王府家教口碑极佳,怎的都是轻浮浪荡之辈?看起来传言者虚。 康王爷没见过灵鹮,也吓了一跳。灵岳在他耳边道:“是灵鹮。” 康王爷又好气又好笑,不去理她们,径向水溶走去。李彦诚见康王爷没管,自己不好强出头,心里纳闷,强压怒火,跟了过去。那边水溶、灵川都站起来,与康王诸人见礼就座。二王自是居首,无须推让。灵岳、灵川官高爵显,却非常谦逊,与诸小辈谦让好一阵,方陪侍二王身侧入坐,其他人下首侍坐。灵鹮、紫铭和杏儿不用管已经到另一桌私话家常去了。 一时酒菜上来,众人推杯换盏饮将起来。灵岳特意吩咐店小二给另一桌的公子、小姐上些酒菜,酒要淡酒,菜蔬要清鲜些的。灵川笑道:“要拿好的来,那位姑娘也就罢了,那位公子爷对酒菜可是挑剔得很,他不满意,是敢砸你的酒楼的。哦” 店小二道:“客官放心,我们酒楼的酒都是上好的。是经过神人开点的。” “神人开点的,什么神人?”康王爷问道。 “北王府的神人。” “北王府的神人?北王府有何神人?”灵岳问道。 “跟您二位一样也是双生兄弟。”店小二看了看灵岳、灵川,“北王爷的孪生世子。” “北王爷的孪生世子与神人有何关系?”灵川不解道。 “北王爷的孪生世子不是普通人,是天上的金童降世。” “金童?”康王爷抑制不住笑道,“说金童倒有点意味,怎么又是神人了?” “半年前,北王爷的两位世子在天上打架,一挥手,房子就倒了,一吸气,缸里的水升空而起,直上云霄,不是神人能如此吗?您老做个试试?” 康王爷一卜愣脑袋:“我做不来。” “就是,您做不来不是?再说,不是神人,怎么能在天上飞?听说当年北王妃生产之时有两道流光入室。您不知道,那是星精投胎。是天神临世辅佐皇上的。这两年,江南塞北的,两位世子做的事多着呢,哪一件不是保国安民的,老百姓都传着呢。” “听说北王爷的三世子也厉害着呢。”旁边桌上的客人听到他们谈论北王府,插嘴说到。 “三世子也是神。” “他们家多少神呢?”康王爷忍不住。 “您老不知道,北王爷、北王妃都是神仙,下凡历劫的。”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唯恐被别人听了去。 康王爷上上下下看了水溶好几眼,道:“没看出来呀。” “您老听没听说过,十几年前,北王妃做姑娘的时候,曾得病故去,那天晚上,天上飘下来乐曲声,是人间闻所未闻的,是仙乐!您说北王妃是普通人吗?北王妃本来历劫期满要返回天界仙班的,可是硬生生让北王爷给留下了。您想,北王爷是不是神?北王爷本是一介文臣,竟一夜之间有了武功打败了柢罗国的公主,定了江山社稷,不是神是什么?” 灵岳、灵川听他说到父母当年情事,便都低头,不敢稍看水溶。 康王爷道:“你年纪不大,怎会知道十几年前的往事?” 店小二道:“我家姑奶奶曾是贾府的下人,贾府坏事时被遣散的,因此知道。” 寇晋来插嘴道:“你们酒店的酒与两位神人世子有何牵扯?” “我们这酒店原本生意不好,支持不下去,掌柜的愁得不行,那天夜里,我们掌柜的正犯愁呢,突然间,外边呼啸一声,水缸里的水冲天而起,像倒挂瀑布一般,半空中两个人对垒厮杀,转瞬间就消失在东方了。第二天早起这水就变成酒了,香飘十里,好几条街都闻到了,我们生意才好做起来。您说点水成酒,点石成金是不是神仙?” “你看清那两个人了?”李彦诚看着灵岳、灵川问道。 “那怎么能看清?他们身上闪着银光,耀花人的眼睛。” “怎么知道是世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5) “怎么知道是世子?” “第二日才听说那夜是北王世子演武,差点拆了京城,连皇帝都惊动了。后来北王府赔偿,人们都说世子动过的地方定是福地,出高价购买,那几户人家因祸得福,不仅得了赔偿,且高价卖了房地,回家买了田产,过安生日子去了。而买房的那几家,生意好着呢,真是日进斗金。” “这么神奇?明儿给我也点一点,我也想发点财。”康王爷道阄。 水溶一边给自己斟着酒,一边道:“这财也就罢了,明儿让两位神仙把黑水园新月湖中水变成玉液琼浆才是正经。” 康王爷强忍住笑,故作正色道:“新月湖那么大,你一个人喝不了,分给兄弟一些。” 这边正说笑,楼梯口有人嚷道:“那一女子,我说了不知道你问的人在哪儿,怎么不走,还上楼来?” 众人往楼梯口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荆钗布裙,衣衫单薄,背着一个包袱,扶着一个白发婆婆,低声对那个跑堂的说道:“大爷行行好,我母女长时水米未进,天寒衣薄,给碗热汤暖暖身子也是好的。[.超多好看小说]” 灵川看那母女可怜,对自己这边店小二道:“小二,别胡说你那神仙谱了,让那婆媳二人坐下好好吃些个,我们这边给账。” “好了。”店小二过去与那个跑堂的和母女二人低语几句。那媳妇儿头也不敢抬,向这边蹲身万福,扶着白发婆婆在灵鹮、紫铭下张挨着楼梯的桌子旁坐下了。店小二给她母女上了两盘荤素菜肴,媳妇服侍白发婆婆吃食,那婆婆久不见荤腥,想是馋了,忙忙地一口吃下却哽在喉中,咽不下去,小媳妇儿赶紧过去给拍后背,跑堂的端上来一碗菜羹,那媳妇儿接过来想要给婆婆喝口汤顺气。说来也寸,从楼梯上来一人,没注意碰了媳妇儿的胳膊,小媳妇儿把持不住,一碗汤没拿稳,恰好有两个分别穿着青衣、黑衣的人吃完饭要下楼,那汤溅了青衣男子一身。小媳妇儿唬了一跳,赶紧施礼赔不是,青衣男子嬉皮笑脸不依不饶,叫道:“这可是刚买的过年穿的,你得赔给我。哦” 小媳妇儿闻言骇然:“大爷,小女子赔不起。” “赔不起,”青衣男子狞笑道:“那你陪大爷两天算是赔偿如何?”说着伸手去摸那女子的脸,女子慌忙闪避,手中的一碗汤四荡开来,两人撕扯之际,又撞到了紫铭、灵鹮的桌子,羹汤四溅,灵鹮大怒:“你做什么?” 青衣男子道:“无关小哥的事。” 杏儿过来赶紧给紫铭擦拭衣服,道:“大庭广众之下,闹些什么,守些法度。” 青衣男子道:“她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让她陪,如何叫不守法度?若我让这位小娘子陪我两天那才叫不守法度呢。”说着又去摸紫铭的脸,紫铭哪儿经过这个,吓得往后直躲。那边康王爷一见爱女受辱,哪里忍得,“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李彦诚亦“腾”地站起。却见水溶、灵岳、灵川波澜不惊,微笑地看着那边大闹,也不言语。怒道:“你们什么意思啊?” 水溶为康王爷斟了一杯酒:“康王爷稍安勿躁,孩子们的事,自己能处置,无须动怒。”果然,那边灵鹮已然飞拳向青衣男子打去,那男子不妨挨了一下,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亦举拳打过来,两人拳来脚往站在一处,左近喝酒的人四处闪避,那小媳妇儿知道情形不妙,趁乱之际,扶着吓得哆哆嗦嗦的白发婆婆下楼去了。 灵鹮越战越勇,一拳打在青衣男子脸上,登时,青衣男子鼻血长流,气得他哇哇大叫,黑衣男子见他吃亏,上前来,架住二人胳膊,道:“二位别打了,此乃误会。” 青衣男子道:“那小女子是你相好,私出约会,是不是想要私奔?” 灵鹮大怒:“关你何事?”一掌推开黑衣男子,又向青衣男子打去。黑衣男子想要制住灵鹮止住争斗,向灵鹮后心攻到。紫铭此时已经镇静下来,适才只是一时受惊懵住,不知所措,今见灵鹮腹背受敌,怎肯弃置不理?柔身而上,接下黑衣男子一招,黑衣男子一愣,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也会武。 李彦诚、寇晋来、杨青都听闻康王府紫铭郡主会武,今日有机会开开眼界,兴致上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女作战。李彦诚、杨青暗中蓄劲随时准备策应场上二人。紫铭在昆仑山上并未受过昆仑天尊系统传授,只是偶或听到昆仑天尊的只言片语,或是昆仑天尊无事时随兴指点一二,她也就学些消磨时间,灵岳去后,陪着灵岳练习还认真些,回了康王府,也只是偶或练练,闲散心情。不像灵鹮拿武当命。如今与灵鹮相比已显弱势。不管怎样,二人都是名师之徒,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两个男子已显力拙之相。 康王爷乐得闭不拢嘴,连道:“好,好,我女儿有本事。”杏儿吓得跑到康王爷身边来,连叫“王爷,王爷,快想想法子。” 康王爷看出女儿很有胜算,说道:“不妨事,不妨事。” 杏儿急得干跺脚,没办法。二女分别发力,两个男子被击,收势不住,直向后跌去,后面两张桌子被撞得杯盘乱飞,幸亏客人早已躲开了,否则,会出更大乱子。饶是如此,这酒楼也禁不得如此折腾。掌柜的出来,连连抱拳,道:“几位,看着小的薄面,息怒,息怒,有话好说。都是小店照顾不周,小的给各位爷赔罪。” 第二十回 拜康府两小何无猜 登酒楼双星巧有思(6) 那两个男子站直身子,青衣男子道:“你这是什么店,竟令人弄脏了我的衣服。” “抱歉,大爷,今儿人多,店里的伙计忙着招呼客人,没注意到您,您多包涵。” 掌柜的还以为是店小二、跑堂的惹的祸,说道:“我这就让他为您赔罪。”掌柜的扫视着店小二和跑堂的。那二人忙过来道:“掌柜的,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是谁?” 店小二和跑堂的四处找那母女俩,却踪影不见。这才将始末原委说给掌柜的听。 掌柜的听到是水溶这桌客人招揽下的,就扫了这边一眼。灵鹮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与我们有何干系?那女子看着可怜,你们店里大年下的不肯积些福祉施舍她些。我们周济她个,在你店里吃些饭食。她又不是有意的,弄脏了衣服,洗洗也就罢了,何必趁人之危,调戏那女子,瞧你就不像好人。” 青衣男子恼道:“我与她说,与你何干,让你来多管闲事?” 灵鹮道:“事不平有人管,况且你调戏我妹子。告诉你,打你一顿是轻的,若不然……”她刚想要说,你开罪了康王府的郡主,会有人让你好看。水溶那边叫道:“灵鹮,不许胡闹了,让他们去吧。” 灵鹮拉着紫铭过到水溶身边来,那两个男子方才知道他们是一起的,看他们人多,哪还敢停留,悻悻地去了阄。 店小二、跑堂的赶紧收拾残局。掌柜的看着掀翻的桌子、打破的杯碗,叹气,再想到那些没有付饭资逃掉的客人,有些肉痛。这怎说,大过年的。没奈何还得过来,与水溶等人赔不是,道:“对不住,各位爷,几位来饮酒,竟出这不快之事,扫了兴致,一会儿给各位加个菜,算我的。” 康王爷道:“应该加菜的,你们店里又多出两个神仙眷顾,来年生意更好些。” 那几个人憋不住地乐。掌柜的不知他们笑什么,只好陪着干笑,道:“谢爷台吉言。” 灵川道:“掌柜的,你照实解我疑惑,打碎的家什我赔给你。” 掌柜的道:“客官,您要问什么?” 灵川道:“仙人如何将贵店的水点化成酒的?哦” 掌柜的讷讷不言。 灵川道:“听小二说,是北王府世子点化。我不信他有此能。想这京城之内,除宫里之外,论有好酒的,也就是文宣王府与昭庆王府,若北王府世子有此等仙术,何不为北王府点化些好酒来?” 掌柜的长叹道:“不瞒客官,小的是酿酒世家出身,酿出的酒味正香醇,甜冽悠长。” 水溶道:“这酒是不错,与御酒不遑多让。” 掌柜的道:“小的不知御酒如何,只知自家酿的酒是好的,就来京城寻些出路。惜哉,人地两生,这酒楼的生意不见起色,看着难以为继。就在小的愁思难解,在院中徘徊之时,只感一阵寒风袭来,水缸里的水冲霄而起,小的抬头一看,两团银光往东去了,唬得小的以为冲撞了神灵,前来警示的。次日朝廷全面清查此事,才知是北王府两位世子练武。小的因听说过北王府里的奇事,北王爷好道,又都说北王妃是世外仙子,两位世子出生更是奇异,又说是喝仙露长大的,拜神仙为师,就灵机一动,想出这个法子,借着全城都谈议世子的当儿,编了这套说辞,传扬出去。果真有效,有人来饮酒,大赞这酒是仙酒,我们的生意才好做些。” 灵川笑道:“酒是好酒,掌柜酿得好,非我点化之力,应该正名。也谢掌柜的解我忧困。我正愁怎么把新月湖水变成酒呢。” 掌柜的听灵川如此说,定睛看着灵川,又看着灵岳,猛然警醒:“二位,二位是……小的该死,冒用两位世子之名。” 灵川道:“我还不知我这名还有如此用处。即如此,掌柜的,可能拿些纸笔来?” 掌柜的忙令人拿笔墨纸砚,铺在一张空桌上,灵川起身走过去,提起笔来,刷刷点点,龙飞凤舞,写就四行大字: 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香。 飞鸟闻香能化凤,游鱼得味可成龙。 落款之后,略一沉思,又提笔写道: 南海处绝地,时时询问杏花何处? 把笔放下,看向灵岳,灵岳一笑,走过去,一看灵川的上联,不假思索,提笔一挥: 昆仑居仙都,处处俱知仙酿留香。 寇晋来过来凑趣,一见大惊:“世子竟写得如此好字!旷古绝今,叹为观止。”又细品三联,惊叹道:“三联无一‘酒’字而处处扣‘酒’,第一联借古人嗜酒者言此地酒之佳妙;第二联以飞鸟化凤、游鱼成龙作烘托,极力夸赞酒之香醇,鱼、鸟闻香即化龙凤,人饮之如何不言而喻;这第三联当是两位世子经历,偏远之人尚且问询,可见酒之名望,仙府之士都知道此地酒之盛名。妙啊,晋来惭愧,虽名列榜眼,与世子比,霄壤之别。若世子科举,无我辈容身之地。” 灵岳、灵川俱道:“对联做戏,小技也.无足道哉,不及寇兄真材实学,胸有丘壑。父亲常说,朝中卧虎藏龙,登科进士俱是饱学之士,锦绣文章,执政论道,非我兄弟井底之蛙能与比肩,力戒我兄弟孜孜求学上进为是。今后,还望寇兄不吝指教。”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回 读来信康王爷意惊 下杀令智皇后情狠(1) 寇晋来钦点榜眼,自负才学,本不忿当朝宰辅的外甥张定文名列状元,有郁郁难伸之怀,今见灵岳、灵川如此,方觉自己是池中鱼鳖,难晓海之辽阔。至此傲慢之心日减,潜静之心陡起。 康王爷那边看着二女笑道:“水洛有女如此,足以补无子之憾。”李彦诚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红衣公子是勇诚公水洛长女水灵鹮。想到水家女孩儿尚且如此,水氏兄弟如何,可想而知,稍收轻慢之意。 掌柜的得了这几幅字,如获至宝,命人好生收起。竭尽店中所有进奉水溶等人,水溶、康王爷开怀尽兴,直到夜色低垂,方各自回府。 次日,掌柜的托人找了高手匠人裱糊好了,挂在酒楼之上,北王世子亲书字幅来赞仙泉酒楼的酒,京城都传遍了。仙泉酒楼日日人满为患,更有文人雅士,见这字震古烁今,出高价购买。掌柜的怎肯卖?他原不懂书法之事,见人人想要,个个夸赞,也知这字定有奇处。便拿下两幅来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水灵岳、水灵川的书画之名亦哄传京城,就有人登门求教,奈何北王府门禁森严,世子任何人都不见,不与外界交接。(.好看的小说)闭门研习书画、微雕技艺并用于自身修为。水灵川更是由微雕书法,异想天开地在斗笠大小的石材上刻微雕画,利用寿山石自身色彩斑斓、纹理万千的特点,配以山水、花鸟、人物,首创了熔金石书画于一炉,而又有别于金石书画的品类。技之极矣阄。 再说康王爷带着紫铭回康王府,王太妃怒气冲冲,已在等着了,康王爷令紫铭给王太妃行了礼,王太妃怒哼一声,毫不理睬。康王爷给紫铭使了眼色,紫铭默默退出。康王爷硬着头皮与母亲说道:“见今儿天气还好,适逢元辰,带紫铭出去走走,见识京城繁华,也闲散闲散心情。” 王太妃怒气不息,道:“这是哪家子的规矩?堂堂郡主,竟抛头露面与男子到外面去耍,羞也羞死了。王爷不知也就罢了,既知道了,不来管教女儿,还纵容其胡行,是何道理?” 康王爷道:“母亲息怒,是我带紫铭到外面去玩,并非紫铭私自外出。(.无弹窗广告)” 王太妃冷然道:“王爷还想着与北王府联姻吧。可惜,王爷空自落花有意。”把黛玉那纸书信摔在康王面前。康王爷拿起书信,展开来,上面写着: 康武王太妃万福金安: 自违芳仪,荏苒数月,琼雪飞旋,时切依念。音问久疏,抱歉良深。新春履迹,万象迎新,于此交泰之际,念太妃拳拳之心难表,眷眷之意焉抒?不才微物问存王太妃妆前,以为元朔之贺,藉问起居哦。 紫铭郡主于鄙府居有时日,非母女胜于母女,一别之后,见者时惜,结念弥深。甚思一晤。如承俯允,仆扫榻以待,致殷勤意。俟见方尽。 书不状心,语短情长,余容续陈。 黛玉再拜。 康王爷看了这信,犹如一瓢凉水浇头。黛玉只说与紫铭有母女之情,与紫铭久未谋面甚是想念,渴求一见,邀紫铭到北王府玩儿,也没什么。然黛玉若有联姻之意,就不应邀紫铭到北王府去,因按规矩紫铭要回避的。邀紫铭前去,显然此时黛玉未有婚姻之念。水溶呢?康王爷不禁愤怒,适才饮酒之时,水氏父子并无不愉之色,对紫铭还满怀情谊的。水灵岳送来这封信,是否知道信的内容?水溶知道黛玉心中何思?康王爷也叹息,若黛玉无意结亲,以水溶畏妻如虎之性,定是无力回天的。 康王爷拿着信,看着王太妃,小心地问:“母亲,看北王妃的意思?” 王太妃道:“有何意思?北王妃与紫铭相处日久,情谊难舍。有何稀奇处?只是紫铭年纪日长,也不小了。年前比武招亲,满城皆知。此时不宜到处乱跑。何况与北王府是是非非?人言可畏,不得不防。明日我修书于北王妃,于北王妃致歉。想来北王妃亦能体谅。” 康王爷眉头紧锁,沉默无声。 王太妃道:“王爷也该正视紫铭婚事。” 丫头给康王爷端来茶水,康王爷心不在焉,拿茶碗时洒了一手,烫得迅即缩回,怒道:“怎生端水?愈来愈不会服侍了。”丫头吓得诿诿而退。 王太妃道:“前次比武招亲无有结果,适逢元和公主遇难,于国法、族礼,紫铭有三月之孝。如今孝期早过,王爷也该张罗此事。为紫铭招个好夫婿。” 康王爷道:“上次招亲,并无多少才智之士前来。儿想着勉强招个女婿,反致笑柄。母亲看……” 王太妃道:“比武招亲之事不提也罢。王爷看李彦诚与寇晋来如何?前次寇夫人华诞,在寇府见到寇夫人与李夫人,她二人对紫铭甚是夸赞,显是有意。” 康王爷道:“母亲,不知李彦诚和寇晋来对此事如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王太妃道:“他二人能如何?婚姻结两姓之好,二位夫人明露此意,必是与两位大人有过合计。这两年,李彦诚、寇晋来来往也频,我想必是有意的。现今看王爷之意如何。” 康王爷道:“母亲,这些事不必着急,过了年再说也不晚?” 王太妃点点头,道:“再急,也不急于一时。” 康王爷告退离开王太妃房间,到了紫铭那儿,问紫铭道:“铭儿在北王府时,北王妃对铭儿如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回 读来信康王爷意惊 下杀令智皇后情狠(2) 康王爷告退离开王太妃房间,到了紫铭那儿,问紫铭道:“铭儿在北王府时,北王妃对铭儿如何?” 紫铭道:“北王妃对孩儿很好,与灵烟一样的。并未错待孩儿。父亲因何问这个?” 康王爷支吾道:“没什么?随意问问,今儿玩一天你也累了,好生歇着吧。”康王爷百思不解出了王太妃院子,回到自己房中,知道此事不能再拖。母亲好胜心强,依仗自家宗室亲贵,水氏只是异姓之王,不会俯就北王府就是。且母亲对水氏亦有成见,紫铭之愿难遂。 康王妃走来,见康王爷面现愁容,问道:“王爷何事难展眉头?” 康王爷说了王太妃的说辞,康王妃坐了笑道:“人家是一家女百家求,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难起来了。北王府无意也就罢了,我明白北王妃的念头。” 康王爷疑惑道:“王妃如何明白北王妃想法?” 康王妃道:“我问王爷,延荪娶妻时,王爷如何为其择偶?阄” 康王道:“延荪为我长子,承担爵禄家业,其妻自要贤淑稳重,有治家之才,不然,何以成为延荪臂助,总领家事?” 康王妃道:“灵岳亦为北王长子,王爷以为北王如何为其择配?” “这……”康王爷似有所悟。 康王妃道:“紫铭长时居于北府,王爷与王妃待似亲女,对其秉性脾气焉有不知之理?王爷以为紫铭可能担当未来北王妃之任?” 康王妃长叹一声:“王爷,我自知,紫铭秉性纯良,有些痴性,是个好孩子,只是不通事务,不理外务,怎做灵岳臂助,管理北王府?” 康王爷走到窗前,夜色如漆,看不到丝毫星光,他决意明日定要问问水溶究竟怎生打算哦。 次日,康王爷处理些府中事务,穿戴齐整,要到北王府去,潘琛赶来道:“王爷不必费事了,奴才刚听说北王父子被圣上招进宫了。” “哦?大过年的,圣上宣诏他父子何事,难不成圣眷恩隆如此,命其父子进宫过年?” 潘琛不好答言,只能垂手低头。康王爷无奈,只好放下去北王府的念头。[.超多好看小说] 再说水溶父子进宫面圣,皇上怒道:“柳霆英胆大妄为,重创邵振之后,竟于昨夜又潜入学士府,掠走一个婆子。欺我朝堂无人不成?朕已传旨天下,全力追捕柳霆英,如其拒捕,不必待命,立时格杀。毙柳霆英者赏银加倍。” 水氏父子一震。微一沉吟,水溶问道:“陛下,可是付林上奏此事?” 皇上道:“是皇后命人到付府送东西时听说的,一闻此事,惊惧不安,哭诉于朕道,她只剩这一个兄弟,并未参与当年屠族血案,柳霆英竟还不放过,真要屠尽付门方肯干休?求朕无论如何要保全她兄弟性命。朕命宫中禁卫驻守付府,然不是长久之计,必要抽薪止沸,斩草除根。朕原念柳霆英罪则当诛,其情可悯,抓获之后不过流刑而已。然这柳霆英目空一切竟敢一而二,二而三肆无忌惮闯府胡行,目无法纪,藐视朝廷,拒捕杀伤宫中禁卫,不杀不足以显朝廷威严,震朝廷势气。不重惩,朕何以治万民,理百官?方宣此旨。” 水溶问道:“德妃娘娘与皇后一般心思?” “咦?”皇上猛然想起,道,“德妃亦与朕说起此事,说辞与皇后不同。她说,因长兄当年行事乖违,方有今日之患。柳霆英未再行凶,夜闯学士府,不过余怒未息,恐惧付家。不必因付家是皇亲国戚而兴师动众,令天下人以为皇上专宠椒房,方施严法惩戒。” 水溶嘴角微露笑意,又问道:“陛下圣旨宣否?” 皇上道:“清晨已然宣旨。” 水溶道:“陛下宣臣父子有何旨意?” 皇上转向灵岳、灵川,问道:“凌逍侯、清遥侯与柳霆英可是熟识?” 灵岳、灵川点头答道:“是。” 皇上道:“朕令你二人协助北王暗捕柳霆英,你二人可有徇私之处?” “这儿?”灵岳、灵川心内剧震。 皇上道:“无论你兄弟说些什么,今日朕都赦你二人无罪。” 灵岳躬身答道:“臣实有徇私之心,苦无机缘。” “你这话什么意思?” 灵岳道:“臣内心也想找到柳霆英问明原委,再为其脱罪。奈何追捕不到。” “以你二人之力,柳霆英可是对手?” “柳霆英比灵暄,或有胜算。” “前夜邵振在付府设伏追缉柳霆英,你父子俱在。北王自重身份,不便亲自动手,灵岳因何不施以援手?” 灵岳道:“臣上房欲问讯动手之时,邵统领命人放箭,臣自保不暇,无以擒拿柳霆英,箭止之时,付府走水,救人为要,错过机会。” 皇上听后,气渐平息,道:“邵振说你名为擒拿,实则阻止他放箭,暗助柳霆英逃走。” 灵岳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知他沉毅磊落,不似灵川蕴藉冲夷。孩子心性,自是无法容忍这种阴里中伤之行。素昔见他聪明练达,老成持重,远超同侪。原也有把持不住之时。心内暗乐,毕竟是孩子,不像水溶修炼成精,遂道:“朕已明晓此事,灵岳不必以此为憾。”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回 读来信康王爷意惊 下杀令智皇后情狠(3) 灵岳行礼道:“谢皇上明察。” 灵川道:“陛下此道圣旨一下,追捕柳霆英就更难了。” “怎么说?” “柳霆英盯住付门二府非止一日,若只为灭门泄愤,一夜之间就可将将军府斩尽诛绝。却未再行凶,显是另有所图,我等只要守株待兔,必有功成之日。如今,陛下降下此旨,风急势危,其必躲避风头,远遁江湖。江天浩渺,其如鱼归海,何处去寻?柳霆英又是初出道路,人们多半不识,且其武功高绝,寻常之人岂能捕获?” 皇上道:“朕未虑及此处。如此朕撤回禁军。” 灵岳道:“陛下此时撤军反显有诈,柳霆英必不会上当。” 皇上道:“如之奈何?阄” 灵岳道:“陛下无需担心,即便抓不到柳霆英,禁卫也无长时驻守付府之理,只当派军保得付大人一家安心渡过新年,过了正月,陛下即可招回禁卫,柳霆英未达目的,必不肯死心,会卷土重来。我等再利用时机。” 皇上听着灵岳说话,偷眼看向水溶,感到奇怪,水溶向来主张韬光养晦,藏愚守拙,也力戒其子,不使其子锋芒过露,常阻止灵岳、灵川才华外显。今日竟一语不发,任凭灵岳、灵川侃侃而谈。遂问道:“北王以为如何?” 水溶道:“若是柳霆英月内冒险进入学士府,必遭禁军捕获,若其不来,也只能等到年后再见机行事。” 皇上道:“既然北王也如此说,就依灵岳行事。大年下的将你父子招进宫中,朕必有补偿,来啊,赐北王、凌逍侯、清遥侯新年之礼。” “谢陛下。”水溶父子叩头谢恩。 灵岳道:“陛下,德妃娘娘认臣为子,臣未尽为子之责,新年之际,欲去请安问候,以慰慈母之心。望陛下允臣不情之请。哦” 皇上哈哈大笑:“无有半子之分,却有义子之缘。也是造化使然。水溶,这可不是朕与你抢儿子。哈哈,是贵妃抢的。” 水溶道:“陛下皇子,龙章凤姿,岂是臣子愚陋之质所能比的?” 皇上道:“皇子若有灵岳、灵川万分之一,朕足以心慰。好了,你们父子也该回去准备年了,否则,北王妃该怪朕不懂事理了。” 水溶躬身施礼道:“陛下说笑了。” 皇上道:“朕不说笑。” 水溶父子告退出了御书房。灵岳自去看望德妃。水溶、灵川回王府,黛玉在栎园前面的丰泽园里召集了各位管家奶奶,每人送了一份年礼,犒劳各位奶奶平素的诚心勤苦,又吩咐太监给外面管事的爷各送去一份。与厨房管事的奶奶说下新年的酒馔,方才回栎园。 水溶面色肃然,在屋中来回踱着步,黛玉道:“大年下的,圣上又召王爷做甚?是敌兵压境,抑或洪灾火患,如此刻不容缓?” 水溶道:“皇后动了杀机。” 黛玉道:“杀机?杀谁?” “柳霆英。” “抓到柳霆英了?” 水溶摇头,道:“海捕通缉只是逼迫柳霆英离开京城,如今是格杀令,要致柳霆英于死地。” “皇后怎会如此绝情?”黛玉如冰雪浇头,浑身冰冷,心头就像压块石头沉重得令她窒息。不过是一个私奔丑事罢了,当年太子失去付棹,却得了付榣,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皇上都忘记有个付棹吧。至于如此杀生害命来遮掩吗?黛玉忽然想到以前水溶说过要带她私奔的事,若那时她与水溶私奔了,会怎样?当时的北王太妃会派人追杀她吧。黛玉打了个冷颤。水溶把她拥进怀中:“怎么了,不多穿些衣服。” 被水溶温暖的怀抱包围着,黛玉心头有了暖意。付棹,那个苦命的女子,生死何知?于人私奔,其勇可知。亲睹夫、子被杀,情痛何堪?如今她的姐姐要杀她那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儿子,她可知道?黛玉想起灵岳、灵川因喝多了灵露珠的水被送走时,自己如何的肝肠寸断,寝食不安;病卧尚清馆时自己如何的心痛欲裂,恨不以死相代。付棹若活着,心痛可知。 “不。”黛玉脱口而出。 “怎么,玉儿?”水溶看着黛玉神情怪异,举止失常,担心地问。 “王爷,不要让皇后杀了柳霆英。那孩子令人怜惜。还有付棹,那个可怜的女子,不能令其子如此丧生。” 水溶柔柔地抚摸着黛玉的头发:“玉儿,又动了恻隐之心?” “王爷,柳氏无辜,付棹母子堪悯。” “我知道。玉儿无需忧虑,柳霆英不是何人都能对付的,且有人暗助,抓他不易。” “有人暗助,何人?灵岳、灵川?” “灵岳、灵川自会助他,不是此等助法。暗助之人是付林。” “付林?” “前儿夜间,邵振命人放箭,灵岳上房擒拿,柳霆英身陷危境。付家就在此时走水,令柳霆英有机可逃。而那火是付林居所后院子里的树叶着了。玉儿,你想如今数九寒天,那些叶子被雪盖着,如何燃的?自是有人有意为之。由此可知,柳霆英当是付棹之子无疑。付林不忍见外甥受械,助其逃逸。以德妃娘娘对圣上一番说辞来看,德妃亦有不忍之心。灵岳去见德妃娘娘,或可探些端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回 读来信康王爷意惊 下杀令智皇后情狠(4) 夫妇二人说着,灵岳进来,与水溶、黛玉见了礼。(.)水溶、黛玉命他坐了,灵岳说起见德妃娘娘情形。 灵岳见了德妃娘娘请了安好,说了祝颂之辞,德妃娘娘甚喜,道:“岳儿,因何长时不进宫来?” “臣这些时日追捕柳霆英未有闲暇,是以未进宫来给娘娘请安。” “哦。”德妃娘娘应答得漫不经心。 灵岳道:“娘娘无须烦恼,臣定会竭尽所能捕获柳霆英,为付将军报仇。” “不要。”德妃娘娘急呼出声,方觉失言,忙降低了语调道,“柳霆英幼遭家变,丧父失母,已是可怜。与付将军仇怨也是前世因果吧。皇上已命禁军去做此事,岳儿还是好生陪着王妃过个年才是。十多年来,岳儿在家中时日不长,陪伴父母亦短,应好好尽尽孝道。” “是,谨遵娘娘教诲。娘娘,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阄” “你我母子之间,有何不当讲的?有话尽说无妨。” “娘娘可知,付家与柳家有何密事关联?” “岳儿因何有此一问?” “微臣有一事不解,柳霆英屡闯学士府,却无伤害付学士之意,其旨似在探查隐秘。学士府有何隐秘,是柳霆英必要探明的?而柳霆英似乎对令妹付棹之事甚是在意,多方打听。” “他打听棹儿?”德妃一惊,“棹儿既死,探听何意?” “娘娘,付棹与柳霆英……哦” 德妃泪眼婆娑,摇头道:“岳儿,毋庸多问。答应我,尽力保全柳霆英性命。” “娘娘,此是为何?”灵岳暗惊,皇后与德妃,一个必欲除之而后快,一个要尽力保全。 “岳儿,我知此事甚难。皇后震怒,圣上下旨格杀。然北王甚得圣上器重,你兄弟又得皇上如此眷宠。想必你父子之言,圣上是能听得进的。愿北王能见机进言,减免柳霆英罪责,本宫感激不尽。” “不瞒娘娘,我与柳霆英是好友,亦想为其察明真相,冀望于陛下念其情有可原,减其罪责。争奈与其无有长谈之时,难明事情原委,无由说起。” 德妃叹道:“此事干系甚大,不能说的。唉,都是本宫之错,罪不可恕,方酿此祸。” “娘娘,”灵岳见德妃沉浸在痛悔之中,叫了一声,“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徒劳痛伤,无益于时。若不道出真相再酿大错,悔之晚矣。此事干系虽大,然皇后位居中宫,母仪天下。娘娘仁惠宽和,朝野称颂。若非谋逆之罪,何事不解?且已是十几年的往事。” 德妃道:“此事有关皇后、付家老小性命,岂敢草率?” “娘娘,柳氏一族、付棹无辜枉死,娘娘于心不安,若柳霆英死里逃生之后,再为此事而死,娘娘于心何忍?若臣所料不错,此乃家事,非关江山社稷。圣上不会穷究其罪,定会网开一面。” “这……”德妃娘娘迟疑不下。 灵岳道:“臣不知实情,无法对家父说清此事,家父怎敢轻纵杀官罪犯?圣上下旨不是缉捕,而是格杀,柳霆英无有一丝辩驳机会,如此枉死,娘娘千秋之后,怎见故人?” 德妃听到灵岳说“怎见故人”,一激灵:“你,如何知道?” 灵岳道:“臣只是猜测,还由娘娘来判确然与否。娘娘,恕臣出言无状,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不可欺呀。” 德妃精神涣散,呆愣许久,道:“岳儿,你说,元儿之死可是报应?” “什么?”灵岳一惊,不知元妃怎会想到这上头,也怔住了。 “是我罪孽的报应。只是为何不报应在我身上,而报应在元儿身上。我知道了,棹儿,你恨我令你至亲丧生,也报应我,让我体会失去亲人的痛楚。棹儿,你……”德妃手指着空中,仿佛付棹就立身面前。灵岳感到浑身发冷,知道德妃神志有些不清。忙上前呼唤道:“娘娘,娘娘。” 好半天,德妃才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站着的是灵岳,方道:“岳儿,我说。只是一定要保全皇后与付家人性命。我不能救了一个,又害了若许人。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灵岳道:“娘娘说出来,大家想个法子。若有可谅之处,我父子定会竭尽全力。不能说使祸事销匿于无形,担些罪责卒胜于心里折磨。” 德妃娘娘方道出原委。水溶、黛玉所料不错,付棹的确与柳兴宗相好在进宫前夕私奔,付宏、付棣怒不可遏,怒斥柳循夫妇教子不严,竟唆使儿子诱拐太子侍妃,亵渎皇家威严。罪恶不赦,引灭门九族之灾。柳循夫妇惊惧之下,悬梁自尽。无奈,付家谎称付棹暴病身亡,衣冠下葬。付椿为增付家在东宫势力,取悦太子,力赞付榣的好处,太子纳付榣入宫,过了一段平静生活。 付府家人南行公干,回来说在江上见到两个人貌似柳兴宗与四小姐。付家大惊。 柳兴宗与付棹私奔,付府并无几人知道,被家人撞见,怎生是好?太子纳妃也是经皇上同意的。付棹生而未死,岂不犯欺君之罪?又如何与太子说于此事?付宏一面斥责家人眼花看错了,满口胡说,一面带着付棣进宫与付椿商议此事。付椿正与现今的惠妃争夺太子妃,娘家后院起火,岂不是恼?三人商议让付棣前往南方找寻柳兴宗与付棹。付棣按着家人所指路线第一次去并未找到棹、柳二人。后来听说付棹曾与付榣留信,又去找付榣,令付榣说出二人所在。当时付榣年轻,看父兄与姐姐面色庄重,像是发生大事,这才交出付棹那封信,付棹信中说起柳兴宗祖籍所在,言辞之间甚是向往。付棣猜测二人定是回了皖南,这才奔了皖南。 第二十一回 读来信康王爷意惊 下杀令智皇后情狠(5) 德妃沉浸在回忆中:“我亦未料到,付棣竟丧心病狂当着付棹的面杀了柳氏全家,摔死其子。付棣被带回来时,披头散发,一双美目只剩了两个血窟窿――是她自挖双目。她说付家是她杀夫、杀子的仇人,她此生不见付家人。”德妃泪如泉涌,哽咽有声。 “我不敢回去看付棹,听说她疯了,每日骂不绝口。付棣说后悔没在皖南将她一起杀了,这样早晚会张扬出去,欺君之罪,人命官司,会祸及家族。怎生得了?付棣要斩草除根,杀了付棹。付林与之争执不下,怒而私带付棹离府,搬了出去。后来听说她死了,死在付林府中,说是自杀。我不敢问。那些日子都做噩梦。不久,我父亲亦去世。” 屋中一片死寂,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灵岳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望着锦绣宫中豪华大殿尽头孤零零的女子,沉浸在血淋淋的故事中难以自拔,灵岳心中一阵发冷。这些年她一直在自责吗?自责自己交出那封信致使柳氏罹难,妹妹疯症而死。 “娘娘,往事已矣,人须前瞻,不可后顾。” 德妃凄然一笑:“棹儿是我一奶同胞亲妹妹,幼时依傍于我,无话不说。(.好看的小说)我知她与柳兴宗有情,却不料她真会舍下一切,与柳兴宗私奔。临行留一封信与我,备述其脱得牢笼之情。我自知相见者难,珍而重之。却酿后祸。我当日入东宫,亦是想以身相待,求得两安,冀望她能安享后福。谁知竟是我将她送于死地。阄” 灵岳道:“娘娘并无加害令妹之心,不知付棣残酷如此,无须耿耿于怀,自疚于心。付棹死而有灵,会明晓内情,体会娘娘真意。” 德妃不语。灵岳道:“令妹逝后是葬于祖坟衣冠冢内,还是另有殡殓?” 德妃摇摇头:“付棹埋于付家祖茔,尽人皆知,我只能去那里祭奠。付棹恨透付家,付林没有把她埋入付家祖坟,而是另卜他地安葬。具体葬于何处,我亦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敢想这些事。没想到棹儿之子竟还活着,也算老天有眼,看着棹儿可怜,留下她一点骨血。” “娘娘可知柳霆英从学士府掠走的那个婆子是何人?” “听说是棹儿的乳母刘婆婆,棹儿在学士府一直是她照管。” 灵岳道:“不妙,柳霆英带走她,定是逼问付棹葬于何处。哦” “有此可能。岳儿,如何能助柳霆英脱此险境,以补我当年之失。” “臣这就回去与家父商议。只是付将军手段因何如此残毒,命他夫妇携子深隐也就罢了,何必定要赶尽诛绝?” 德妃惨然一笑:“付棣深恨柳兴宗坏了付家好事,如何能让他存活于事?罢了,不说也罢,他也算为此付出代价,可见报应不爽。岳儿,你去吧。本宫要静一静。” “是。”灵岳告退回府。 水溶、黛玉听完这故事的前因后果,不胜唏嘘。黛玉想象着付棹披头散发、一双血淋淋空洞的双目瞪着付家人的样子,不寒而栗。良久方赞道:“世间竟有如此刚性之女子!” 水溶对灵岳道:“柳霆英既已探听到墓地所在,怕是已扶灵南下,京城该安静下来了。天长日久,彼此相安无事,皇后也不会穷究到底了,此案成为悬案,也就过去了。付林心中坦然,过个好年,我们也不必想这件事了,让皇上的禁卫慢慢去抓人吧。” 灵岳从父母这儿回到尚清馆,与灵川说了此事。灵川笑道:“都说付林仰仗皇后与德妃娘娘才位居三品,我看这付大学士能力不低呀。一面让柳霆英掠走付棹乳母,探听到墓地所在,以全妹妹夫妇合葬之义。又向皇后禀报,使皇上下达诛杀令逼迫柳霆英消迹江湖,以防付棹之事被揭,保全付家。真是一石二鸟,好计谋。” 灵岳道:“只可惜皇上被蒙在鼓里,被人当剑使。” 灵川黯然道:“为了这陈年往事,费尽如此心机!大哥,若事情被揭穿,会如何?圣上是个宽厚之人,我看不会为了十多年前的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且付棹虽未入宫,德妃娘娘入宫,也算将功补过。皇上不会追究什么欺君之罪。” 灵岳道:“我本以为父亲会令我们到皖南趁柳霆英合葬父母之际,抓捕柳霆英。父亲却并无此意。我想父亲也不好量刑吧。不是付家欺君之事,而是柳霆英毕竟杀了朝中大臣。皇上雷霆之怒,朝堂之上钦令查办。即便柳霆英情有可原,惩治亦不会轻。且皇后历来要脸面,怎会让娘家人出此大丑?下诛杀令,若能逼得柳霆英销匿江湖固是两全之事。否则,杀了柳霆英亦可令此事永沉海底。” 灵川道:“父亲不令抓捕,是想此事就此揭过。皇后让皇帝另派禁卫抓捕,就是不欲我父子出手。我父子有活擒柳霆英的可能,而皇后不欲活擒。其他人若想战胜柳霆英生擒不易。一是抓不到,二是想立功受赏,只能象邵振一样,利用大队军马,强弓劲弩,直接射杀灭口。无有审讯之机。权柄之争充满血腥,浮名虚誉亦得凭鲜血维系。思来无味。何如明山清水洗尽繁华,清涤心肠,五内明透来得清爽?” 灵岳看他半晌,道:“你我双亲俱在,何谈谷虚山幽?” 灵川道:“心有虚谷,何必另求空山?身本无物,焉需清洗涤荡?” 灵岳道:“贤弟所说不错。心无俗事,即是云山逍遥。不说柳霆英了,你我兄弟久未对练,今日切磋一番如何?” 两兄弟大笑,相携去了黑水园,准备大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回 新春题联双星逞才 年夜贺晚灵暄明道 (1) 北王府这年热闹非常,家下人等喜笑颜开,往来穿梭。(.无弹窗广告)灵岳、灵川书写春联,一个写上联,一个对下联。灵暄、灵烟带着丫头四处张贴。栎园春联为: 工匠不顾,逢春成盖为阴蔽,年年阴茂。 潇湘难留,遇水蕴芽育心篁,事事心随。 黛玉看后大怒:“无知小儿,耍弄笔墨也就罢了,竟敢作践父母,大逆不道。”就命人撕下。水溶阻道:“我看着甚好,既对园中景致,又含主人之事。且有新年祝福。妙对,妙对。这兄弟俩才情不浅。” 黛玉余怒未息:“王爷还纵容,他兄弟竟如此无法无天,哪有子女说父母当年之事?” 水溶笑道:“玉儿,你我当年之事,竟至如此不堪,不能提及,而愧及子孙吗?” 黛玉哑然。水溶道:“他兄弟提及,是坦然相对,以此为傲,以父母为荣。有何不可?总比他兄弟以此为愧,人前难言好得多。即便柳霆英亦未以父母为耻,而力求父母合葬。” 黛玉无语。 水溶道:“这栎园,以前院栎树、后院后植竹林为特色。[.超多好看小说]他兄弟以此入联,却不带一个‘栎’字和‘竹’字。上联用庄子之典,有栎树立于途,枝干臃肿不堪,工匠不屑用之做器而得保全性命,来说我不理外务自我修行自我保全之性;‘逢春成盖为阴蔽’,则说我遇到你忘记修道本意,施展身手,终使才外显,露出锋芒,成为你的阴蔽;也暗含着树虽不用于世,也可隐居无何有之乡,酣睡乘凉,说我水氏的避世之意。最后祝福我象栎树一样,年年丰茂如此。下联‘潇湘难留’,说你潇湘妃子没有返回湘水、潇水成仙,遇到我成亲之后生育他们兄妹。‘心篁’,‘新篁’之谐音而,新篁谓之幼笋,暗喻下联写竹,‘新篁’写成‘心篁’,谐起下面‘事事心随’,是祝福母亲,事事顺心。如此好联怎能撕去?阄” 黛玉道:“你我当年即便无愧,也好如此张扬的吗?” 水溶道:“孩子们觉得值得,你我管它做甚?且新年之际,不可驳孩子美意。” 黛玉毕竟是女子,矜持内敛,更喜把幸福珍藏在心底独自品觉,不似水溶在此方面欣于内而形于外,可以把当年情事当作佳话炫示,心里虽别扭。可听水溶如此说,也就不去管那副春联,任其挂着。 灵岳、灵川不知黛玉动怒,仍兴高采烈书写各处春联,留香园的是: 留住桃李春似锦 绕凝馨香砌如哦兰 写水洛娶了原设定的留香园之主水芫芷女儿康宁,终可稍遂先祖留香之愿,使留香园名至实归。 灵岳、灵川为自家尚清馆写了两副春联以表心志: 万象随缘观自在 鸟啼花香月临溪 清灵静泰宽私欲 醇泊旷宇养天和 给崇虚轩的是: 威凤祥麟瞻气象 浑金璞玉具精神 灵岳想了想又给提了一联: 胸中云梦波澜阔 眼底沧浪宇宙宽 两联写尽灵暄精神气魄。 灵烟一看哥哥都是两副自不肯让,再三让哥哥也给写两副,灵岳、灵川也就随她,为啼柳园写了两副: 瑞日祥云莺谷暖 和风甘雨雉郊春 春风大雅能容物 秋水文章不染尘 既然给灵暄、灵烟写了两副,为了不显亲疏,亦给灵鹮、灵娉的馨风榭与辉月阁各写了两副,既写景又道福: 锦绣春明花富贵 琅玕画静树平安 日月光华临画栋 山川环拱映雕栏 吉地祥光开泰运 衡门旭日耀阳春 三春草长如人意 万里河流似寿源 灵鹮、灵娉满口称谢。兄妹们忙个不够。丫头们更是你来我往,热热闹闹的摆设各自屋子,鲜花盈目,万户吐春。瓜果铺桌,茶点迎客。 这期间,寇晋来拜谒灵岳、灵川,求取一副书斋门联,灵岳、灵川虽不欲与士大夫们交接,奈何与寇晋来已然相识,相与宴饮,双方父亲同殿为臣,不好落个挟薄技以自珍、恃王侯而骄人的褒贬,只得写与他: 万卷古今消永日 一窗昏晓送流年 送走寇晋来,灵岳、灵川等人吵吵嚷嚷嬉笑着去了栎园,这日子,水溶自然不会考究兄弟几个的功课,丫头们端上来各色吃食、玩物,兄妹几个在王爷、王妃面前承欢取笑,一家子喜气洋洋。黛玉也忘了要找儿子算春联的账,真是尽兴尽欢。在栎园玩乐一时,又去留香园拜见了水洛与康宁,在府中各处乱逛一气,灵岳、灵川看各处自己写的春联,暗思何处写得好,何处不好,应如何下笔,如何措辞。也顺带查访府中各处防火、侍卫安置可是妥当,以轻水溶之任,尽长子、长兄之责。 到了夜间,进行祭祖大典之后,大排筵宴,府中上下一片沸腾。“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管弦之音,盛极一时。歌欢舞曼也就罢了,今年妙在那兄妹几个彩衣娱亲、献技相娱。令水溶、黛玉、水洛、康宁欢情无限。 事情起自于灵烟,灵烟看舞女舞姿曼妙,想起飞燕、窈娘金盘而舞的事,自己虽不会舞,却可金盘独戏。遂令丫头们围着席面,立起一排玉盘,用几个竹竿轻轻夹住,使其勿倒,自己轻身而上,莲足一点,在一排玉盘边沿翩然来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回 新春题联双星逞才 年夜贺晚灵暄明道 (2) 玉盘莹白似雪,灵烟碧衣如春,一双翠绿的绣鞋在雪白的玉盘边沿款步而行,或急或徐,随心自在。[]风姿曼妙,袅袅婷婷绕场走了一圈。丫头、婆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康宁惊道:“小时在普照寺庙会上看过卖艺的走丝绳,烟儿何时学的?这可不好,下等人的玩艺如何习得?我们这样人家看他们杂耍取乐也就罢了。” 灵烟站在玉盘上,对康宁道:“婶婶不知,我这不是杂耍之技。且看人取乐,不如自己玩得乐。阄” 水洛道:“看烟儿此技,我想起来,听说缮国公府有个女孩儿名叫石妍,生得貌若天仙,体态婀娜。石光珠有意献于宫中,令这女孩儿习得琴舞技以取悦于君。” 黛玉脸色立即冰冷下来,刚要说话。灵烟嘴角微撇,满脸不屑,接过水洛的话茬道:“今日灵烟只于父亲、母亲、叔叔、婶婶面前,献丑露乖,彩衣娱亲,博得尊长开怀,尽孝道耳。除了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即便上天神佛、下界阎罗、当今皇帝也别妄想我去取悦他,且不说用那不耻之术。” 水洛竖起大拇指,道:“好,我烟儿有志气。我水氏男儿铮铮铁骨,水氏女儿也是雪中寒梅、雨中风竹,自有气节。” 灵烟听水洛夸赞,沿着玉盘边沿走到水洛、康宁桌前,提起桌上酒壶,为水洛、康宁斟酒道:“侄女敬叔叔、婶婶一杯。”水洛、康宁笑着举杯一饮而尽。康宁对黛玉道:“这丫头的言谈有姐姐的刚口。” 黛玉面含微笑,招手道:“烟儿下来,别摔着。”灵烟看母亲高兴,走到水溶、黛玉桌前,纵身跳下玉盘,黛玉拉住,命丫头端了绣墩过来,让灵烟坐于自己身旁。 下面丫头们忙着撤盘子、竹竿。灵鹮看灵烟得到夸赞,不甘示弱,起身道:“灵烟彩衣娱亲,我剑舞助兴可好?哦” “罢了,好好的宴席,你弄个桌仰盘翻,玉碎铿锵,这年不用过了。”黛玉阻止道。 灵鹮不依道:“王妃,我这是舞剑,又不是砸东西。” 水溶不忍拂了灵鹮意趣,对黛玉道:“让孩子们耍罢。我们把桌子再后移些,给他们空出场子。” 黛玉又是笑,又是无奈,起身道:“今儿这年过得热闹。连顿饭也不能消停。”命丫头婆子赶紧挪开桌子。水洛、康宁等人也都起来。挪开桌子,重新入席,等着看灵鹮舞剑。 丫头捧过剑来,灵鹮扎束停当,提剑在手,领了个剑诀。人如飞燕,轻盈飘旋,剑光散如梨花,虹气射人。水洛见女儿剑法如此了得,心内又惊又喜。 其实水洛喜欢男孩儿,他愿意带着男孩儿玩。偏偏自己是两个女儿,娶了两房妾室,又都没开怀。耿耿于心,也无可奈何。但是喜欢男孩儿的秉性不是说因为没有就能泯灭的,他把哥哥的三个儿子当作自己的儿子,可是灵岳、灵川成熟得早,自立性强,有少年老成之相,又常不在家,他就经常带着灵暄玩儿。而灵暄无事之时在留香园的时间也比在栎园多些。灵暄之所以能熟悉外面情况,经常出去玩,也是水洛带他出去的时候较多的缘故。水洛对灵暄甚是注重,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却不甚上心,对灵鹮学武也并不赞同,怎奈康宁、水溶护在头里。对这两个人水洛又都是不能抗衡的,只好不去管她,以为她胡闹够了,也就收心了。 没想到灵鹮将剑学到如此程度,实则灵鹮颇有男孩儿气,若水洛将她当男孩儿养,也可解膝下无子寂寞。可水洛一见灵鹮是女孩儿就不喜欢,很少管她,父女日渐疏离,倒不如灵鹮与水溶来的亲密些。今日看女儿把一把剑耍的如梨花漫舞,脱口叫道:“好,好剑法。” 灵鹮第一次听父亲夸赞,心里更是喜欢。剑招一收,漫天梨花顿作无形。得意洋洋的将剑抛给侍女,走回自己席位。水洛兴致起来,叫道:“暄儿,你也演演剑法。” 水溶不禁向四周看了看,担心灵暄演习剑法,这房子里的东西能不能保住。要知灵暄剑法如人,豪纵异常,其剑如狂风巨浪有摧毁一切之势,若使得兴起,再用上内力,后果不堪设想。 灵暄已经起身来到中央,就拿过灵鹮所用之剑,“唰”的一声,寒光电激,横若掣帛,旋若歘火,大开大阖,一把剑如纵横天地之间。这气势绝非灵鹮能比。灵烟看得呆了,夹了一箸菜到嘴边,竟忘了往嘴里送。灵鹮正自得意,看到灵暄之剑不由气沮。水溶、灵岳、灵川暗自吃惊。凭灵暄这剑的气势,至少眼前已是杯盘狼藉,桌翻椅倒。然而就连近前的椅袱帘幔都未动分毫。那剑势虽纵横天地,上达九霄下黄泉,却有凝重安和之象。灵暄剑未舞完,水洛已是一连串的叫好之声。灵暄收剑。 水溶问道:“暄儿,你这剑虽未用多少力,只演剑招,却剑势如虹。这些时日果然大有进益。” 灵暄道:“父亲,我知道这剑为何叫天鼎玲珑剑了。” “为何呀?” “‘鼎’为器皿,承载于天,运天于鼎,天地虽大可缩于鼎内,任流光星宇如何大气磅礴,都可不令外逸。而鼎沉雄凝重,庄严神圣,乃神器之征。‘玲珑’乃小巧细致轻灵之象,就是说要把承天之鼎练到轻灵之境。举重若轻,运天地于掌中,此剑乃成。” 水溶叫道:“说得好。暄儿如何悟得?” 灵暄道:“孩儿是看那微雕想到的,李白诗大气磅礴尽显天地大美,却容于米粒大的石子中,就想到了‘鼎’与‘天’的关系,就又想与玲珑有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二回 新春题联双星逞才 年夜贺晚灵暄明道 (3) 灵暄道:“孩儿是看那微雕想到的,李白诗大气磅礴尽显天地大美,却容于米粒大的石子中,就想到了‘鼎’与‘天’的关系,就又想与玲珑有何关联,一连串想来就想通了这番道理。” 水溶起身颔首赞许:“这万两纹银果然值得。给暄儿倒酒,天鼎玲珑剑有此传人,你师祖亦该欣慰。”小丫头端着酒壶酒杯来到中央。因是父亲赐酒,灵暄忙跪倒在地,就听上面倒酒之声,忙伸出双手恭敬接酒,一只酒杯送到他手里,灵暄刚要起身,一抬头,却见倒酒的人是水溶,唬得忙又跪下:“孩儿怎敢劳动父亲大人亲自倒酒?” “哈哈,”水溶一把拉起灵暄,道:“我儿何至如此迂腐,为父是代师门敬你。我门中还无如此小的年纪想通这大道理的。为父是在二十岁时方到运天入鼎之境,直到二十五岁,在你母亲启发下始悟通由鼎到玲珑的关节。” 灵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孩儿只是想到了,却未练到。” 水溶道:“能想到已是不易,以后就有目的可行。否则,如无的之矢,四处乱射,一生也无可成就。今日观你之剑,已有些运天于鼎的意思了。我儿不可限量。阄” 水溶回身对灵岳、灵川道:“你兄弟从三弟言辞中可有领悟?” 因是父亲亲自敬酒,灵岳、灵川早已起身,恭立于水溶身后,见父亲动问,忙回答道:“是,孩儿受益匪浅。” “你兄弟贵在博,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而铸成一家之功非易。暄儿贵在专,从小学习天鼎玲珑剑,就在天鼎玲珑剑上下功夫,取别人之长是融进自家。初始形迹不显,然一旦悟通,因有迹可寻,进境就快。大道无形,师法自然,无师亦通。所谓殊途同归,归于道。” “是。” 黛玉和灵烟也在沉思灵暄和水溶的话,都一时无声。康宁却不耐烦了:“罢了,王爷道不道的话改日再说,今日过年,别说那话闷人。暄儿的剑不错,岳儿、川儿,也要舞剑助兴?” 灵岳、灵川功夫最高,剑法自然胜于灵暄,然身为长兄不好拿来炫示,只道:“我们耍个戏法,婶娘若觉好,就赏些,若不好,我兄弟罚酒。哦” “好。”灵鹮、灵娉听说耍戏法拍手而笑。[.超多好看小说]黛玉、灵烟惊觉场中变化,举目注视。水溶笑而归座。 灵岳、灵川环顾四周,耳语一番,背靠背侧身而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满屋子的主子、奴才见他二人一本正经,不知要做什么,忽然眼前一花,二人身形一错,同时面对正席,每个人手中捧着一盆花,那花本是骨朵,在灵岳、灵川手中竟慢慢开了。灵岳、灵川躬身道:“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花开献瑞,松鹤同春。” 康宁大惊:“奇哉怪也。这花是如何来的?” 灵岳道:“婶婶看着可好?” 康宁道:“好,真是奇了,怎得就开了?” 灵川道:“婶婶既说好,我兄弟要赏。” 康宁笑道:“自然要赏的。”便命人为他二人倒酒。 那边欣露叫道:“怪了,适才我见这架子上有两盆花,如何就没了?” 灵娉反应过来,道:“欣露来看看,可是这两盆?” 欣露过来,奇怪道:“是这两盆。怎么到了这里?适才还未开,这一会儿怎么就开花了?” 灵岳、灵川将两盆花分别放在水溶、黛玉和水洛、康宁桌上。退回到自己座位,灵暄、灵烟、灵鹮、灵娉都看着他两个,问道:“哥哥怎么做的?” 灵岳、灵川笑道:“不可说,说来无趣。” 黛玉也莫名其妙,不知儿子怎么弄来的花,并让它开了,看向水溶。这些人中,只有水溶清楚二人伎俩。二人移形换位,以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从架子上取来两盆花,众人眼前一花,就是两人动作取花。只是动作太快,满屋子的人眼定定地看着也只当是他二人一动是交错身形,并未离开原地。至于花开,那花本已结成骨朵,二人运气,通过盆底和根茎震开骨朵罢了。说来并不神奇,然要做到,却神奇无比。这事一时说不清楚,说清了,也没人相信。水溶握住黛玉的手,低声道:“以后再说。” 灵鹮离了座位,来至灵岳、灵川桌前:“好哥哥,告诉妹妹,如何做的,我也学。” 灵岳道:“妹妹学不来的。” 灵鹮哪里肯依,撒娇揉搓着二人,灵烟、灵娉、灵暄亦过来围着灵岳、灵川吵吵嚷嚷地也要学,灵岳、灵川被围在中间左支右突,招架不住,两位武功盖世的侯爷被弟弟妹妹弄得狼狈不堪无计可施。还是灵川说,明儿闲了,定教妹妹一个能学的戏法。三姊妹方才罢了。灵暄道:“我呢?”灵岳凑近他耳边道:“明儿教三弟更好的,只是费些时日。” 灵暄知是高深之技,也便静下来。 水溶、黛玉、水洛、康宁只是笑看六兄妹闹成一团,并不阻止,见他们安定下来,方道:“兄长既已应允,还不敬酒谢谢兄长。”四人向灵岳、灵川敬酒。灵岳、灵川故作苦笑,一饮而尽。 众人虽不解他兄弟如何做到的,就因为不解,心里有了新奇才有了惊喜。万事一旦悟透,就索然无味了。这就是为何通晓大道之人最后都会脱离红尘,归于沉寂的原因。 众人趁着兴头,又猜拳行令,先还有些规矩,到了后来,也没了长幼之别,灵暄就和水洛划拳吆喝起来,黛玉就要阻止,水溶拉了拉黛玉衣袖:“罢了,一年到头,难有如此开怀无忌之时,让他们爷们乐吧。明日也就好了。” 第二十二回 新春题联双星逞才 年夜贺晚灵暄明道 (4) 丫头婆子们换班吃饭饮酒作乐,轮值服侍,把主人桌上的冷菜换掉,渐渐地上来清淡气息的菜肴与酒品,热茶源源而上,果点上桌,那边灵烟唧唧咕咕地与康宁说着什么,这边灵娉与黛玉在一张小桌上围棋,灵川与水溶观战,灵岳被灵鹮拉出去放爆竹,一时间焰火腾空,爆竹声脆。(.) 这一夜,欢声不断,喜庆映着漫天彩霞把王府点染得热火朝天。元日来临,水溶、黛玉、康宁、水洛都哪里也没去,三兄弟奉命去了勇毅王府拜年,之后闭门自乐。灵岳、灵川想了一些不用功夫的小巧障眼技法,教给妹妹们,都是手疾的,灵娉首先败下阵来,叫道:“这戏法我是学不来了。”灵鹮不肯认输,苦练不止。灵烟先还感兴趣,后见不过是一些唬人的玩艺,也便失去了兴趣,自去寻可思可想的乐子。 过了初三,三兄弟便捡起功课,每日晨炼夜读,白日陪着父母叔婶妹妹们玩乐一时。过了十五,年的气息渐渐淡了,三兄弟回入正轨,灵岳、灵川教灵暄一套可以与天鼎玲珑剑相反相成的功法,这是二人从蒲莱三仙处学来,往昔因见灵暄苦学天鼎玲珑剑,不宜分心,便没教他,现在灵暄已领悟天鼎玲珑剑神髓,虽然还未练成,然功行圆满是可期待的,便将这一套功法传给他,冀他拓宽所思,由反而入。四兄妹都从微雕之中有所悟,又互相参看,共研同进。灵烟因见除夕夜三个哥哥大展身手,深得父亲称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思量必得寻法也显显自己才是。其实灵烟悟性超绝,应先于灵暄悟得天鼎玲珑剑精奥所在,奈何灵烟无所不思,愿别走蹊径以求不同,用心不若灵暄之专,又不肯用功,反让灵暄抢先。灵岳、灵川点醒她,海纳百川,不可谓不广收博揽,然海水亦汇集一处,以岸自困,方不散漫各处,成就自家渊深循环之系,小妹是流水四漫,看着似广,实则只湿地皮,应以一处为心,收束水流自成。灵烟领悟,因灵烟只学过天鼎玲珑剑,便在此处用功,所思所想尽归此处。灵岳、灵川也悉心指点。 无事之时嫌日长,有事之时恨日短,他们一忙起来,不觉时光之速,晃晃正月已经过去。 除了教导弟妹,灵岳、灵川自己也不懈怠,灵川画的功底愈深,便弄来了寿山石,挑好色彩,碎成米粒大的小块,自闭于书房之中,命李祥把守房门,任何人来叫都回绝,任何人来都不许进,即使王爷、王妃来,也不例外。李祥只乍舌,嘴上没说,心里嘀咕,我得敢呢。 灵川自闭书房外面人不知怎么回事,如何不急?要往里进,李祥说死不让。嫣香、纤云哭出声来,说世子在里面这多时日,饿也饿坏了。李祥也着急,可是灵川吩咐了,不能不照办,一脸哭相,可是就是不让进。灵岳赶来拦住哭闹的嫣香、纤云:“世子无事,必是在里面修行,不能打扰的,我等在山上习艺,经常如此,不妨事。”众人见灵岳这样说,只好各回各处。灵岳怕事情传到栎园黛玉着急,便到栎园禀明,说灵川暂时闭关,父母勿惊。黛玉经过他兄弟闹出的大风大浪,对此等事情有了承担之力,也不甚担心了。只是嘱咐仔细看着些。 三天之后,灵川从书房出来,看着似乎有些倦态,众人围上问长问短。灵岳道:“快去给父母请安,母亲昨日问你如何了。阄” 灵川道:“正要去拜见父亲、母亲。”回身进屋,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对灵岳道:“我们去给双亲请安。” 灵岳看着那个盒子道:“里面何物?” 灵川一笑:“一会儿自知。” 兄弟俩到了栎园,黛玉正与水溶说灵川之事,已经三天了,黛玉心里发急。水溶正安慰黛玉,见他兄弟进来,笑道:“瞧,我说川儿无事,这不来了。”黛玉不等他兄弟行礼,已过去抓了灵川看起来,问他这三日做什么,让大家担心。 灵川打开那个盒子,呈给黛玉:“母亲,请过目。” 黛玉看那盒子里白绸垫底,一粒寿山石静静地卧着,旁侧一个透镜。奇道:“我儿何处又寻得这事物?哦” 灵川道:“这是孩儿刻的,母亲看着可行?” 黛玉惊道:“川儿刻的?你这三日是做这个?” “是。因做这个要意念专一,凝神静气,不能打扰,因而孩儿才封锁书房之门。又不知此事能否做成,不便说出,才没告诉二老。母亲勿怪。” 黛玉拉着灵川坐于自己身侧,拿起透镜看那个寿山石,竟是一幅春光图,虽然是雕刻而成的画幅,无法着墨设色,然灵川利用寿山石自身色彩斑斓、纹理万千的特点,刻上山水、花鸟、人物。是全景式构图:前观遥遥,远山如黛云舒卷,平林漠漠织就烟;右顾渺渺,水流九曲澄如练,湖波澹荡明镜盘。近柳婀娜飘金线,黄莺鸣树白鹭旋,繁花锦簇春风暖,芳草萋萋人耕田。刻刀如笔,竖的挺拔,横的宽广,曲的韵律,弧的悠扬。刚劲的坚贞,柔和的温存,顿挫的节奏,动的活泼,静的安宁。其疾徐快慢,阴阳顿挫、虚实轻重、明确模糊、刚劲柔和,巧变锋出,纵横穷奇,气脉相连。刀笔由繁入简,气韵流动,颇有苍润幽邃、淡远空灵、明净韶秀之境。平淡天真之中传达出逍遥容与的心境、清逸脱俗的心性、松散疏淡的心态。无一丝尘俗气、烟火气。内蕴一种安然与自足,稳定与淡泊。 黛玉喜不自胜,连连赞叹,道:“观我儿此画,令人有登临意。你是如何做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1) 水溶从黛玉手里拿过微雕画和透镜,看了画,道:“我儿此刻可说胜于前人,前人融书法于微雕,有碑刻为鉴,但从‘刻’来说不足为奇,奇在刻于微物。我儿融画法于金石之中,可说自出一杼,不让先贤。这三日闭关,无费时矣。然画中讲‘高不可即,深不可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左顾无垠,右盼延绵,玄黄造化博大无限,尺幅之间一目了然。’” 说到这儿,水溶顿住了,回身看黛玉笑道:“我这儿可是班门弄斧,贻笑方家了。川儿,为父对此道不通,你还是请教你母亲吧。阄” 黛玉道:“王爷哪里是不通?说得头头是道,条条皆理。” 水溶道:“此乃本王近朱者赤,蓬生麻中,夫人教化之功也。” 黛玉微瞪他一眼,不去理睬他笑言,对灵川道:“俗语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意在笔先。我儿生于锦绣之中,却长于山川造化,含道映物、澄怀味象是有的。人言,文不尽意,立象尽意。然立象能尽意者亦鲜矣。川儿在画上方有所得,即急功于刻,刀法看着似可,画境上差强人意。刻刀与笔究竟不同,画者用笔勾、皴、擦、点、捽、擢、拖、刷、扫来描摹景象。其墨法有染、积、洒、破、泼来显黑、白、干、湿、浓、淡的不同。而刻刀于此无功。画境之高远、深远、平远、阔远的层次单依布局,所谓‘实境在、空景出,真景逼,神境现’就难了。” 灵川道:“母亲所言甚是,我微刻之时,就有刀由心使、却境不顺意之感。然凝神于一,不敢稍停,就此刻来。母亲看如何方有进益?” 黛玉道:“不急于微雕,先行金石之画,练好刀法,刀法随心、象能尽意之后,再行微刻。” 灵川道:“母亲所言极是。我心中有象,而手上根基未备,是以难达心意。谢母亲教诲。哦” 水溶道:“欲速则不达,万事不可急于事功,需循序渐进。可川儿亦要明了,刀法微刻亦属小技,不可因小失大,荒疏道果。” 灵川道:“是,孩儿是想将此微刻之功融入心性手爪修行之内。不会嬉于小技,荒于大道。” 水溶点头道:“这就好。川儿一幅画刻,令母亲欣然有登临意。既如此,时近清明,踏青佳日,我等可去骋怀山水之乐,纵情田园野趣何如?” 黛玉道:“我原说春来之时,带她们姊妹去玩乐一回,消遣春色。王爷既如此说,此事定矣。我让人先去青闼收拾整治,过几日,就带她们姊妹过去,流连几日。” 水溶道:“让他们兄弟先去青闼归置吧,不小了,该理理家事了。” 灵岳、灵川躬身而应。 灵鹮听说黛玉要带他们去青闼,先就蹦了起来,乐得在地上转圈圈,灵娉也自高兴。灵烟更是喜不自胜,摸着怀中的佳丽,道:“这可要带你见见世面,不必只识府内花草。” 灵娉道:“妹妹要带它去不成?” 灵烟道:“这是自然。” 灵娉道:“它们乱跑乱跳,还不闹个人仰马翻的?” 灵烟笑道:“我这猫儿听话,听我训导,再不胡乱行事。” 灵娉道:“妹妹可是想仔细,在路上跑了,可是没地方追去。” 灵烟道:“我自能追上它。姐姐要带何物,需准备一些?听母亲说要住些时日。” 姊妹三个准备行装,灵鹮又去找康宁。水洛的两个姨娘深居王府,并未出去过,满心要随去。也知康宁不待见她们,便向水洛求肯。水洛低声下气与康宁说了,康宁虽不高兴,也不愿因这些小事与水洛闹,便也同意了。这下好,水王府的主人要走空了。 娄方带着侍卫进驻青闼,各房的丫头婆子先去了两个为主人铺排事物。因水溶、水洛要上朝理事,便让黛玉、康宁带着兄弟姊妹们先行一步,在清明节前两天到了青闼。兄弟俩准备清明这天再上表奏本,请假祭坟。虽说已将水凭祀、水垣、水埙、水荊萧夫妇的尸骨移往故里,水氏墓地仍有其衣冠冢。因此块墓地是先祖皇帝所赐,地近皇陵,以褒奖水垣、水埙王佐之功,逝后陪伴皇陵左右。而多年来水氏苦心经营,墓田不断扩大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水溶自不会任这里空落留人于口实。除了建有衣冠冢外,也有水氏其他人的墓冢。此次可借祭坟之名,行游春之事。 还没等兄弟俩上本呢,皇上圣旨到达北王府,宣召清遥侯水灵川进宫。水溶心头一紧,皇上宣召他兄弟向来二人一同召见,如何这次只召见一人?心头疑惑,告诉传旨太监,清遥侯不在府中,而在青闼。传旨太监赶往青闼,黛玉、灵岳等人亦迷惑不解。水灵川无暇去思其中根由,快马加鞭回京见驾。良久,从宫中出来回府见水溶,禀明:皇上与德妃娘娘、泰和公主、敏王爷清明时去元和公主墓周年上祭,命儿护驾。孩儿已向皇上禀明水氏祭坟之事,皇上已经同意。水溶始放下心来,既有泰和公主在内,自然灵川是护驾上选。单选灵川,其意甚明,皇帝可谓用心良苦。水溶与水洛急忙写好告假表章,令长史次日上奏朝廷走走过场,二人连夜赶往青闼。 灵岳已经备办了祭坟事项,水溶验查了一番,见一切皆备,井井有条。夸奖儿子一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2) 次日,水氏鸡鸣则起,虽然轻车简从,然人数众多,也是浩浩荡荡前往水氏墓地。墓地在东山,东山丘陵连绵,辅基陵以西广大地界俱是皇陵,以东渐进平野为水氏墓地,苍松翠柏,幽深静穆。在水氏墓地之北与皇陵相交的一小块,是皇后与德妃的娘家付家的墓地,那是当今皇上赏赐的。说是一小块,是与那两大墓地相较而言,实则也有千亩土地。 水氏一行人到时,墓冢之前,祭案、宝鼎、祭品已排摆整齐,执事太监和守墓人等两厢排列,从墓冢一直站到主冢庐大门前。虽说是守墓用的冢庐,也是几进几出的宽阔宅院,由十几个院落组成,院子、主道上的厅堂前后俱有门,后通墓园,前面林道,各院落里厅堂屋室分别也有二三十间。有放置祭器的,有供来祭祀的主人休息的,也有守墓人居住的。这样的冢庐在墓地四周有好几处,是为了守护墓地之用。而此处为主宅。水氏等人在堂屋稍事停歇,水溶、黛玉,水洛、康宁带着子侄们祭了水凭祀、水垣、水埙、水荊萧的衣冠冢,一时墓地之上香烟缭绕,祭乐声响,庄严肃穆,连灵鹮都收起了嬉玩神态。水溶、水洛两对夫妻在前,灵岳、灵暄陪侍在侧,而三灵姊妹则在最后,跪倒叩头,献祭。一时完毕。黛玉又命灵岳、灵暄、灵烟祭了姚王妃。心内感叹,当日只为求那锦上添花、夫妻双贵,落得个一尸二命的收场。即便凤冠霞帔装裹,这身后寂寥,哪里有荆钗布裙而安享子孙之祀来得好?身后有余不缩手,眼前无路怎回头? 祭祀完毕,水溶等人回到冢庐堂室,喝了点茶水,定了定心绪。水溶道:“我们也该出去看看,外面景色清新得紧,田塍禾苗出土而萌,虽无亭台楼阁之盛,春野闲水自有一番幽趣。我等窃据王侯之位,累世矣。亦宜尽矣。他日荣华顿失,尊贵不享,或流落田间野里,水氏子娶于柴门,水氏女嫁入农桑,未可量也。子孙当晓稼穑之艰,生存之蹙,方无沦落两境悬殊不适之叹。” 水洛道:“大哥何出此言?今大哥用事;小弟不才,亦掌一军之柄;岳儿、川儿亦有功于皇室,得封爵禄。水氏方隆,何言其衰?” 水溶道:“历代王侯之眷宠有过于此乎?盛极必衰,自然之理。[.超多好看小说]水氏得保祭祀绵延已是上天眷顾,不思其他。凡我水氏子孙谨记……”水溶话说到此,灵岳、灵暄自座位上起身而前,躬身受教。三灵姊妹亦恭立而听。水溶道:“在朝勿有争荣之心,但存勤事之念;在野勿怀不遇之慨,需抱平常之态。困顿之中勿失为人气度。即便负薪走贩,亦不失雅量器局。勿苟且求荣,亦无卑怯自怜。需知尊荣常易主,不集于一家;山水自永存,不以人为念。春华秋枯,自然有时。勿以祖上功名为傲,亦不可自弃于人。盛时不骄矜自伐,败时勿怯辱无颜。不骄不诌。万乘之主,亦礼下于人;五月披裘者,足以傲世。世态有炎凉,而我无嗔喜;世味有浓淡,而我无欣厌。一毫不落世情窠臼,便是一在世出世法也。月盈月虚,不减其辉。常思心怀月华,勿戚戚于贫贱。尔等三兄弟或不至于此,然无可料及后世,当让子孙一技活身,不使祭祀断绝。宜传我言于后,方不负我水氏子孙。” “是,谨遵父亲教诲。”灵岳、灵暄朗声道。 水溶道:“你们下去收拾一下,不可泄了身份,和光同尘,去看看田野风光,农家耕作。知劳作之苦,亦品醇厚宁和之乐。” 众人各去居室脱了锦衣华服,换了粗衣布裙,出来相见,各自失笑。灵烟头绾双鬟,绿帕罩头,白襦绿裳,美目流盼,巧笑倩兮,清新活泼;灵鹮红色剑袖上衣,红色灯笼筒裤,红帕罩头,一双俊目炯炯有神;灵娉青衣白裙,修眉凤目,神色有些害羞,紧跟着母亲。最有意思的是灵暄,上身穿着一件无袖白布褂,露出两个白嫩粉红的胳膊,下身穿一条到膝盖的粗布裤子,露出两个小腿,活脱脱一个牧童渔娃。 水溶忍住笑,道:“暄儿不可放纵自流,要照顾母亲。”“是。”灵暄走到黛玉身边。众人大笑,连水洛都笑出声来。原来黛玉、康宁虽然改了装束,未出大格,加以那份雍容气度,不改风华,灵暄往黛玉身边一站,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一家人。两个人相映成趣。灵鹮道:“王爷刚说沦落田间野里,你就要去耕种不成?”灵暄道:“有何不可?耕读传世,渔樵余生,人之真境,世人所求而未逮。我今践之矣。”灵娉看着灵鹮道:“姐姐还说灵鹮,瞧姐姐自己,不是卖解的女子?阄” 灵鹮哼了一声道:“王爷说,和光同尘,卖解又如何?” 水溶道:“改装改成这样,人一见即知是掩饰身份。”灵鹮道:“知又怎样,我们又未违德背行,只是玩玩。时候不早了,王爷,别说此事了。” 水溶道:“罢,罢,就如此吧。”吩咐冯麟、应扬准备车马。车马早已备办,水溶、黛玉一辆,水洛、康宁一辆,三姊妹一辆,水洛两个侍妾一辆,应扬、冯麟为黛玉之车驾辕护卫。展平、谢方为康宁之车驾辕护卫,娄方、曹云为三姊妹驾辕护卫。三姊妹与水洛两个侍妾各带一个丫头服侍,黛玉、康宁各带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乘坐两辆车,其余人俱送回青闼。诸事皆毕,灵岳请于水溶、黛玉道:“今逢清明,孩儿想去元和公主墓上培土祭灵,之后再赶来随侍父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3) 黛玉道:“快去快回,不可留连墓地,感伤过甚。[]” “是。”灵岳答应着,躬身目送父母、叔婶之车离去,方飞身上马,赶往元和公主墓地。 远远地,只见前面粉红千里,如锦似霞,耀人眼目。原来是灵岳所植千株桃花逢春吐蕊。“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灵岳到桃林下了马,缓步而入。置身娇花嫩蕊之中,心荡意溶。桃花深处,元和公主墓冢宁然而卧。灵岳静静地立于墓前,想起“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来。 “桃花漫倚春风笑,几见人面相映红?”灵岳默想元和公主的容颜,怆然而悲。一阵风来,桃花缤纷而落,纷扬于元和公主坟墓上空,既而飘洒零满了丘冢,亦落满了灵岳一身。灵岳纵目远观,零落的桃花细雨般簌簌地遮蔽了墓地的半空,一片娇嫩,一片艳红,花瓣纷落之中,似见元和公主款款而来。 “元和?”灵岳失声,使劲擦了擦眼睛,哪里还有公主的身影?桃花依旧飘零,人面化为泥土。(.)灵岳失望地转目坟间,那坟被桃花花瓣铺满了,变成了桃花坟。灵岳怅然,随口吟道: 群峦出岫笼松山,举目远红烟。清明开遍,千里娇艳,绬络漫空旋。 花香墓冢妆卿面,何处见容颜?空对芳丛,惊鸿渺渺,更哪堪流年! 长叹一声,又吟道阄: 平芜千里锦霞红,香冢缤纷掩映中。 落落青衣拂不去,漫观人面转成空。 “好一首〈少年游〉,好一句‘落落青衣拂不去’。” 灵岳回身,只见皇上、德妃娘娘、泰和公主、敏王延晟与灵川静静地立于身后。原来灵岳来时,守墓人看到是他,就没打扰。皇上来后,就告诉皇上说凌逍侯在此。皇上命从人在后面等着,几个人轻轻行至近前,正听到灵岳吟诗,皇上脱口而赞。 灵岳看皇上与德妃俱是微服而来,泰和公主素白衣裙,头上珊瑚珠的发网网住了两幅轻纱,一幅飘在身后,显得身形飘逸若仙,一幅似乎无意却是有意地垂在面前半遮了脸面,显是遮掩毁却的容颜。[.超多好看小说]露出的一点倒是肤容姣好。敏王爷亦是一身素白,胸前绣有白色花纹,白色玉带横腰,颇有玉树临风之态。灵川一身鸭蛋青的长衫,只在领口、袖口边上绣了同色的万字花纹,青色丝栾带,腰悬青色玉珏,青巾包头,额上勒着青色抹额,一颗青色的珠子镶嵌其内,更显肤白胜雪,人似春山。几个人的身上都落着飘零的桃花。远远地站着二十几个随从侍卫,也都是便衣打扮。 灵岳赶紧拜见皇上、娘娘,皇上道:“罢了,不想你能来此。你们兄弟倒心有灵犀,虽说异地而居,今天却同样穿戴。”环顾四周盛开的桃花林,道:“墓地竟有如此景致,灵岳费心了。哦” 守陵人道:“这桃花前几天就开了,千株桃花竟一同吐蕊竟放,红艳艳的半个天,远远的就能看见,彩霞红雾一般,蔚为壮观。百姓说这是公主精魂所化。管公主叫桃花公主。” 灵川道:“元和公主妙龄而陨,桃夭芳华,以桃林护墓,恰所值矣。” 德妃娘娘看着桃花坟墓,泪落潸然,原想女儿坟上该如何冷清寂寥,阴森可怖,未料到竟如此温馨艳丽而宁静,忽地想到了元和公主舍命护住的那个水晶魔球,微微一摇,落英缤纷,恰似眼前景致。难不成是女儿显灵,知今天灵岳会来致使桃花风落,令二人同沐花雨,如那水晶魔球中的两个小人一般,以全心意。 “元儿,何以痴心如此!还好,灵岳感激旧情,不令芳魂含恨地府。” 泰和公主看得呆了,死可如此之美!死又何憾?女儿桃花两相映,桃花冢下的元和该欣慰虽豆蔻早夭却不负韶华吧。生不得人,死得心。若当初我死,他会这般待我吗?想到这里偷眼看向灵川,灵川已与灵岳站在一起,二人穿戴一般,一时无法辨认了。 后面的随从上来,在祭桌上摆上祭品,德妃蹲下身子,在墓碑前轻语:“元儿,这都是你生前喜欢的。父皇亦来看你,你高兴吗?” 皇上也到了碑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泰和与延晟于墓前行礼拜祭。 祭墓之后,几人都徘徊不去,在桃林里流连多时。不舍情谊,亦不舍这吐锦喷霞的桃林。皇上因问灵岳道:“灵川说水氏祭墓,身为长子跑到这里来,北王该有怨辞。” “回陛下,水氏祭墓已毕,王爷、王妃、叔叔、婶婶带着弟弟妹妹到田间观山野春色。臣方来此。” 皇上道:“他们倒是有闲情逸致,娘娘,我们去找北王他们凑凑趣,可好?” 德妃道:“但听圣上旨意。” 皇上道:“那好,我们不急于回宫,也到田间走走,让延晟、泰和知道,那米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泰和、延晟俱都低头。皇上又对灵川道:“灵川为护驾耽误祭祀,朕之过也。” 灵川道:“心香一炷,哪里都是祭得的。只修身立世,尽忠行孝,积功养德,不令祖上英名蒙羞,便是敬祖孝宗,以身行祭胜过牺牲牢具。祖上会喜欢。” 皇上道:“灵川说得好,祭祖不在形式典仪,而在作为。走吧,我们这就去找北王,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子。” 几人就要出林,忽听林中有女子惊呼:“救命啊,救命啊。”接着传来护陵官兵呼喝之声:“何人擅闯皇陵?”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4) 几人顺声走去,就见一个女子奔跑进林,后面一白衣人紧追不舍,一纵身形,已到那女子身后,伸手欲抓那个女子,灵岳身形跃出,快似电光火石,抱了那个女子,倒纵而回,将那个女子放到地上,回头看,桃林后又跃出两人,一人拦住那白衣人,两人战在一处。(.好看的小说)另一人见到他们叫道:“大哥,二哥。”灵岳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那白衣人竟然是柳霆英,和他交战的正是牧童渔娃打扮的水灵暄。那个叫大哥二哥的是灵烟。 “大哥,二哥,那人是歹徒吗,怎的她要抓那个姑娘?”灵烟问道。 抓那个姑娘,灵岳又回身看他救的那个女子,却见皇上、德妃、泰和、延晟、灵川都看那个女子看得呆了,灵岳又一怔,看向那个女子,也怔住了:元和,是元和。 那双眼睛分明是元和公主欲语还羞、温婉中透着坚定的剪水双眸。肤白胜雪,面赛桃花。灵岳抓住那个女子的双肩:“元和公主,果真是上天垂怜,令你魂返人间,令我有补救之机吗?” 花开两朵,再说灵暄、灵烟是怎么回事。(.无弹窗广告)水溶等人将车赶到田间地头,缓行在阡陌之间,众人由车内往外看,水田插秧,旱田施肥浇灌,一派忙碌景象,木欣欣而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春风吹拂,近处禾苗青青,远处杨柳依依,好不惬意。灵鹮、灵娉如何见过这等情景,喜不自胜,在车里笑语指点。灵烟抱着佳丽,眉头微蹙,看着外面也不言语。灵暄既不骑马,也不坐车,跟在车后面东看一眼,西看一眼。自玩自乐。田里劳作的人,看着这几辆车不知是做什么的,切切私议。几辆车走出了水氏墓田,进入皇陵地界,找了一个草丰柳垂的僻静之处,众人下车休息。 灵烟倚在黛玉身边,闭目似睡。一只蝴蝶飞至,佳丽一蹦而起去抓蝴蝶,灵烟亦起抓猫,猫攀爬跳跃灵活异常,可是灵烟练过功夫,身形飘忽,灵巧身手不弱于猫。身轻恰似蝴蝶。先还想抓住猫,后来就是拿猫来玩,来练身手。一人一猫,上上下下,追来追去,逗得大家嘻嘻而笑。(.)灵娉就道:“我说妹妹带着猫,跑失了,会大费周章,妹妹不信。今如何?” 应扬等人知道小郡主抓猫玩,任她戏耍,也不帮忙。这边诸人准备了吃食酒水,丫头们服侍主子小餐。惠风道:“郡主,别与猫玩了,吃些东西是正经。” 灵烟道:“不急,你们吃,我在车上呆得闷了,借着佳丽,伸伸手脚。” 灵鹮拉过惠风:“不必管她,饿了自来。”惠风只得作罢,先吃了些。 不料那猫先还在草地上跳来跳去,被灵烟追得兴起,向草地外直窜而去,灵烟亦纵身追了过去,一人一猫越跑越远,跳沟跃坎,也不知跑到哪里,那猫“噌”地跳上一棵树,冲着灵烟“喵呜,喵呜”地叫。灵烟站在树下,笑道:“好似你能上树,我不能似的。快下来,否则我上树抓你。”佳丽却在树枝上卧了下来,好似很得意阄。 灵烟道:“看我抓你下来。”纵身就要上树。灵烟身形未起,一条身影一掠而过,从树上抓了猫下来,落在灵烟面前:“这猫是小姑娘的?”看着灵烟月射寒江薄雾朦胧的双眸,梅花绽雪的玉貌,玉女风姿,仙娥美态,一时愣住。灵烟吓了一跳,看眼前人,年纪不大,一身白衣似雪,裹着玉似的肌肤,眉峰挺拔,双目含星,唇红齿白,神采秀彻,气度恢廓。也自一愣。半晌,灵烟方道:“谢公子。” 白衣人讷讷而言:“这附近无有住户,姑娘莫非是草木之灵?” 灵烟心中好笑,欲要承认自己是山精花妖,却见那人目光转向不远的路上,路上一辆油壁厢车缓缓而来,灵烟看路的对面,灼灼桃花,灿灿粉红一片,煞是瑰丽。显是车上人也看到了那桃花林,从车上下来主婢两个女子向那桃林行去。白衣人看那辆车的后面无有其他车辆,对灵烟道:“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纵身向两个女子追去。 灵烟自然不会等他,抱着猫想要回去,却发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她从未独自出门,环顾四野茫茫,心下害怕。望着那灿灿的一片,悦人眼目,涌起一股暖意,想那桃林深处或有人家,也向桃林纵身而去。 那边众人发现灵烟和猫都不见了,起身呼叫,四边无声。黛玉心中那个急就不必提了。水溶强自震惊,故作轻松,笑道:“这丫头追猫追到哪里去了,应总管带人去找找。”应扬自知轻重,带着曹云、娄方、展平在四野寻找,并暗中令人回青闼和墓地叫人展开搜索。水溶安慰黛玉道:“跑不到哪里去,大白日的,四乡地里皆有农人劳作,必有人看见她。”诸女眷上了车,水溶不敢离开黛玉,亲自驾辕,冯麟为康宁驾辕,谢方为两姊妹驾辕。水洛带着余众搜寻。灵暄听说妹妹没了,这还了得,纵身沃野,四处找寻。寻到此处,恍惚见灵烟背影向桃林而去,灵暄知道那是元和公主墓地,想灵烟是去找灵岳了,便也过来,刚进桃林听到喊救命声,见一白衣男子抓向一个少女,还以为有人欺负灵烟,也不及细看那人是柳霆英,纵身拦住他。 灵岳对战事充耳不闻,两眼只盯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刚被追赶,又被一个陌生的俊美少年抓住,疾声喝问,连惊带吓晕了过去。还是灵川看出端倪,上前道:“那不是元和公主,只是与元和公主相似的一个女子。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5) 灵川这才回过神来细看手上的女子,双目微闭,没有了那温婉坚毅的眼眸,看出与元和公主的不同来,轻轻地掐姑娘的人中,那姑娘渐渐醒来。看自己躺在那美少年怀中,面色顿时红了,这才回想起适才是这个美少年救了自己。挣扎下地,灵岳赶紧松手:“抱歉,姑娘。在下认错人,多有得罪。” 姑娘下地,万福道:“多谢公子相救。”那个婢女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哭道:“小姐,没事吧?” 灵烟过来,拉着小姐的手道:“姐姐,不必怕,有我哥哥在这儿,任何人都不能欺你。姐姐认识那人,他因何劫你?” 那小姐摇摇头。灵岳、灵川把目光转向战场,暗中期盼灵暄快点诈败,令柳霆英走了也就罢了。却不知柳霆英今日欲要拼却性命,俗语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愣的就怕不要命的。灵暄面对柳霆英的拼命打法,只能全力应付。想要留情比较难。 灵岳转向灵烟:“烟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父亲、母亲呢?” 灵烟垂首低声道:“我是追猫追到这儿的,找不回去了。阄” 灵川对灵暄叫道:“灵暄,父亲、母亲在哪里,再不把灵烟送回去,母亲急坏了。” 灵暄道:“在东边田野。” 灵川回身对灵岳道:“大哥,你把灵烟送回去,免得父母着急。”回身对皇上道:“陛下,此地杀伐,不是久留之地,臣护送陛下、娘娘与公主回宫。” 灵川想要把兄弟俩调开,令灵暄独支大厦,这样抓不到柳霆英也就顺理成可有些说辞。可是皇上却无丝毫恐慌,道:“那少年何人,功夫如此之高?” “这儿……”兄弟俩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此时,水溶、黛玉等人走进来,灵鹮叫道:“灵烟,你去了哪里,王妃急死了。哦” 水溶等人参拜圣驾,皇上见水氏一家的打扮,放声欲笑,一看黛玉眼角挂泪,面色有些苍白,顿住道:“王妃身体不适吗?”水溶道:“臣等在那边休息,烟儿玩闹,走失了。”皇上看向灵烟。 灵烟想起那年灵暄失踪,母亲急得病倒之事。这自是因适才找不到自己方如此的。心内愧疚,跑过来倚在黛玉怀中,道:“母亲勿急,女儿再不离开母亲半步。” 黛玉举手欲打灵烟,却无力举起,看着灵烟欲语无声。灵烟看向父亲,水溶面色阴沉,不加理睬。灵烟方知这祸事惹大了。父亲骂她几句或是更好。只得从父亲手中接过母亲,与灵娉扶着黛玉。皇上道:“快扶王妃到里面歇息歇息。”黛玉施礼告罪谢恩。由灵娉、灵烟扶着到不远处一块石上坐了,丫头们呈上茶水,黛玉喝了,定定心神,看着儿子与人交战。灵烟不敢稍离左右,黛玉也不去理她。 皇上欲让德妃陪伴黛玉一时,回首德妃却见德妃只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姐,而延晟却看向黛玉方向,似有忧色。皇上道:“延晟,去看看师母如何了。” “是。”延晟答应着到黛玉处请安。 皇上刚想宁心观战,桃林外一连串的急切呼叫之声:“钰儿,钰儿,小姐,小姐……”被灵岳救下的女子闻声喜出望外,寻声跑去:“父亲、母亲,我在这里。”桃林外的人急步而进。德妃、水溶、灵岳大惊失色,来人竟是付林与付夫人。付家竟还有一位小姐付钰! 付林、付夫人一见皇上、水溶俱在,唬了一跳,来不及看女儿,连忙过来见礼。皇上问道:“付林,朕怎不知你有这么一个女儿呀?”付林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付夫人。付夫人万福道:“回皇上,此女降生,有个道士说,此女命相与众各别,欲活得长久,必要深养不欲人知。故臣一家未宣扬有此女儿。”德妃泪水在眼中直转。付林、付夫人过来见礼:“见驾娘娘千岁。”德妃无力地摆摆手:“罢了。”黛玉在灵烟掺扶下,也过来与付夫人相见,拜谢她年前照应灵暄之德。付夫人很是谦逊。 皇上看了看付钰:“与元儿相像,比元儿清丽俊俏些。如此好女竟深藏闺中。可惜了。” 水溶看了看付钰,又看了看柳霆英,忽与皇上施礼道:“陛下,臣有一本。” 皇上笑道:“水溶,此时此地有何本奏?” 水溶道:“擒获此贼后,臣请陛下允臣审理此案处置此贼。” 皇上不以为然道:“我朝堂堂王爷,恁多朝中大事需亲自过问,如何亲理这好色之徒的无赖小案?”皇上心里也犯疑,瞧这少年品貌,不像那浮浪之徒,可追劫付钰,除了见色起意,又没别的解释。 水溶道:“愿陛下允臣所请。” 皇上笑道:“北王既有此兴致,就依卿奏。” 水溶施礼:“谢陛下。” 水溶转身,厉喝道:“灵岳、灵川,全力擒拿柳霆英。” 柳霆英!皇上心头剧震,隐隐感到着了水溶的道。付林、付夫人面色死灰。德妃踉踉跄跄立身不住,泰和公主与一个小太监连忙扶住。元儿,是你要挽回母亲当年过错,令他等在你墓前相聚? 灵岳、灵川纵身而前,柳霆英对付灵暄已是吃力,看到灵岳、灵川上来,自忖无有胜算,今日逃生者难。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灵暄本无心伤他,见他收招,便也停手。灵岳、灵川见他无有攻击之意,也没有动手,只是两相夹立,将他困于中间,防他逃走。柳霆英扫了他们兄弟三人一眼,对付林道:“请付大人答我一言,我虽死无憾。”付林有泪欲滴,怆然道:“说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6) 柳霆英看向付钰:“她是吗?”别人听得糊涂,付林心中明白柳霆英所问为何,便点点头,付夫人泪如雨倾。(.无弹窗广告)付钰茫然无措看着付夫人叫道:“母亲。” 柳霆英深深地看了看付钰,对付林道:“愿付大人能一如往昔。”“唰”的一声,将雪魂剑*****眼前地上,对灵岳道:“烦请将此剑转交家师,就说徒儿不孝,无能将他衣钵传世。” 水溶将雪魂剑拔出,看了看剑身,道:“没想到付棹不仅有个武功盖世的儿子,还有个美貌出众的女儿。” 付林、付夫人、德妃闻言一惊,战战兢兢地看着皇上。皇上皱眉,付棹,这个名字生疏了些。要知当年皇上只是闻付棹之名,欲纳入东宫,并未见过,听说死了,也就罢了,东宫美女如云,何曾在意这一个?印象并不深刻。不似黛玉是见过的,音容笑貌俱在眼底,铭心而刻骨。十几年来,付家对付棹一事讳莫如深,更不提及,皇上倒忘了付家还有这么一个人。今日水溶说起这个名字,又见德妃、付林、付夫人的神情,回思往事,捋出些丝线来。(.)问水溶道:“北王此言何意?” 水溶对德妃、付林道:“娘娘,付大人,此事不宜再瞒,应有个公断才是。柳家兄妹难不成要长年埋没于世间。柳霆英也就罢了。柳姑娘年纪渐长,如何深藏?岂不误了柳姑娘青春,有负令妹托孤之情?” 德妃、付林、付夫人跪倒在皇上脚前:“陛下开恩。” 皇上看看水溶:“这,这如何说?” 水溶看远处黛玉坐过的石头,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陛下坐下细听。” 皇上看那厢错落的石头也还平整,过去坐了。水溶等人都跟了过去,皇上看黛玉刚受打击,虽此时精神大好,怕她身子虚弱支持不住,便对水溶、水洛、黛玉、康宁道:“行路途中,荒郊墓地,不必拘于礼俗。都坐吧。”水溶等人谢坐。众小围在四周。侍卫们从旁服侍。 德妃、付林、付夫人过来依然跪在皇上面前,德妃与付林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述一遍。(.)付棹被付棣带回来时又有身孕,付夫人性情豪爽颇有侠义之气,同情付棹不幸,痛恨付棣残暴。力劝丈夫不可做事太绝,要积些阴德。因而付林夫妇力抗付棣,舍弃付家老宅搬出来另立门户,原有丫头仆佣除了付棹的乳母,一律不用,都是新买进的,不使其知晓其中密事,只说是付林侍妾忽患疯疾,要静养。辟一小院与付棹居住,令其乳母悉心照料,诸人勿进。付棹疯癫,每日大骂付棣豺狼之性。家人猜测,只想到付棣好色成性,奸污弟弟侍妾,致使兄弟失和,侍妾疯癫,不疑有他。付林夫妇对此猜测,不置一词,有默认之意,以保全妹妹。付棹生产之后,精力耗尽。回光返照之时,灵台清明,嘱托兄嫂照顾好女儿,便亡故了。为了掩藏付棹有遗孤留世。付林夫妇对付宏、付棣、付椿、付榣谎称付棹自尽一尸二命,将付棹另行安葬。这件事情总算平息下来,付家人长出一口气,不以为意了。德妃娘娘愧悔于心,长时不安,大病一场。付林夫妇抚养妹妹遗孤。可是付棹与德妃一奶同胞,姊妹本象,元和公主与付钰都像母亲,这表姐妹二人比亲姊妹的母亲还要相像。付林夫妇做贼心虚,怕有纰漏再起风波,便编了道士相命的说辞,在付棹所住的院落里安置付钰,令两个丫头好生服侍,除了付林夫妇,任何人都不许见小姐,连付铮也仅知道有个妹妹,而未见过。付钰长大之后,每年清明,付林夫妇亲自带了,给付棹上坟。没想到今年碰上柳霆英阄。 三灵兄弟俱知此事,并没有任何惊奇,三灵姊妹与泰和、延晟听得神摇目眩,特别是听到付棹被带走后,自毁双目瞪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怒骂付棣之时,不寒而栗,无法想象那是如何惨烈,比柳氏一家被杀的惨状更惊心动魄。柳霆英是第一次听说母亲的情形,双膝跪地,双手紧扣地面,手上青筋暴起,悲呼道:“母亲。”气咽声吞。 半晌,皇上才从付家的叙述中回过神来,大怒道:“你们姊弟兄妹竟敢欺瞒于朕,让朕发下海捕文书,传旨缉杀柳霆英,还派禁卫进驻学士府保护尔等。可笑,可笑。哼,哼,玩弄朕于股掌之间。岂有此理?”愤然起身,拂袖而去。徐庆和一纵侍卫不敢不保护皇上,忙忙地跟上了。德妃支撑不住,坐倒在地,泰和忙上前扶住她。付林跪地不语。付夫人起身走向付钰,捋着她的头发,强颜笑道:“钰儿,别怕。快见过哥哥。”拉着她到了柳霆英身前,柳霆英抬起头,付夫人拉起他,把付钰的手交到柳霆英手里:“你们兄妹终可以团聚了。”付钰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弄得不辨东西。见了柳霆英仓皇难言,柳霆英亦相望无语。付夫人走到水溶、黛玉身前,双膝跪地道:“王爷,念他兄妹身世凄苦,有不得已的缘由。请王爷在圣上面前进言,保他兄妹安然,妾身虽死无憾。”黛玉忙起身相掺:“姐姐大义,冒死存孤,令妹感佩。” 水溶亦起身道:“水某自当全力周旋。圣上震怒之余,会明思此事,夫人不必发此哀音。”付夫人蹲身道:“谢王爷。” 这时,德妃、付林也走了过来,对水溶道:“此事揭穿,如释万钧重负,倒轻快了。” 水溶道:“娘娘、付大人回去之后,切莫做任何事情以激怒圣上,但凭圣旨下达。我自会周旋。” 德妃、付林、付夫人齐道:“谢王爷。哦” 水溶对灵岳、灵川道:“送娘娘、公主、敏王爷与付大人回京。” 第二十三回 游新野方识春柳绿 祭墓兆又见桃花红(7) 水溶对灵岳、灵川道:“送娘娘、公主、敏王爷与付大人回京。(.)” 德妃走到元和墓前:“元儿,你能令他兄妹团聚,使姨娘冤屈昭然,母亲放下多年心事。母亲感激。阴间路长,阳世路艰,不知母亲还能否前来看你,抑或你我母女相聚之期不远。彼时再叙。”蹲下身捧了一捧落花,撒于坟上。良久方回身道:“我们回去吧。阄” 水溶走到柳霆英身前道:“也得麻烦柳公子到天牢住几日了。”柳霆英点头。 灵岳、灵川带着人护送这些人回京。 水溶等人回青闼,众人散尽,换了衣服,夫妻对座,黛玉对水溶道:“王爷因何要将此事揭穿,放走柳霆英也就是了。” 水溶道:“今日情形,断不能放走柳霆英。即便放走他,他能不认妹吗?定会再寻时机。柳霆英、付钰俱已现身,掩饰真相愈难。怕皇后会孤注一掷,血腥收场。” 黛玉惊道:“王爷是说皇后会灭口,杀了这些人?” 水溶道:“皇权之路都是踏着亲人的血走下去的。皇后为人深沉有谋,从她一步步逼迫柳霆英离开京城甚而不惜陷柳霆英于死地以掩真相,可见其一斑。此事牵连愈广,不仅柳霆英一人。众人安危不能不虑。不能再让付棣之凶在今日扩大。纸包不住火,不如揭开纸层,任火燃烧,再思灭火为妙。哦” “圣上会如何处置此事?付大人、付夫人都是心善宽慈之人,王爷当思周全。” 水溶道:“看情形吧,见机行事。” 晚间,灵岳、灵川回来禀报:“皇上回宫之后,雷霆震怒,下旨将皇后、德妃、付大人一家下狱,父亲,敏王爷请您保全皇后娘娘。” 水溶问道:“圣上以何罪名处置?” 灵岳道:“未言罪名,直接下狱。” 水溶道:“明日你叔叔回返京里,你二人跟回去,帮着叔叔打理王府之事。” “是。” 水溶以黛玉身子欠安为由上表告假,居住青闼没有返京,陪着黛玉在田间看牧童放牛,水边看群鸭戏水。灵暄干脆弄了条牛,自己骑了上去吆吆喝喝的,却怎么也不能让牛行半步,一人一牛开始较劲,惹得众人大笑。最后气得灵暄运气举牛而行,唬得黛玉忙叫:“快放下。” 灵鹮举竿赶鸭,没有把鸭赶进水里,却把水中的鸭吓得扎煞着膀子四散奔逃,惹来牧鸭的孩子一顿怒骂,灵鹮待要还嘴,也觉自己理亏,摔了竿子气鼓鼓地回来。灵娉上了船,让人划进菱荇深处,掬水摘叶,笑道:“今儿可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之境了。”惟有灵烟一步不离地跟着黛玉和水溶,黛玉、水溶俱不理她。灵烟自觉无趣,撅了嘴,逗弄着佳丽,沉默无声。 水溶纵目四野,道:“清溪一曲,池塘处处,四野皆碧,事事俱幽,水中鸥鸟相亲相近,梁上燕子自去自来,何等快哉?人生有此,夫复何求?杜少陵有云‘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你我夫妻对弈一局若何?” 黛玉道:“王爷何时回京?” 水溶看她笑道:“此境是玉儿梦寐以求,适安此镜,如何要回去?” 黛玉道:“京城之中,德妃娘娘、柳霆英、付大人一家俱陷渊沉,王爷该有所作为才是。” 水溶笑笑:“不急,让皇上自己先泄泻火气再说。” “王爷?”黛玉皱眉道,“天威不测,皇上盛怒之下将人斩杀就来不及了。” 水溶道:“玉儿放心,连罪名都未施与,不至加以极刑。且泰和公主、敏王亦会求情。” 话虽如此,黛玉哪有心情享山水之乐,品田园之趣,满心想的都是付家之事。想付夫人侠心义胆,不可因此枉送性命。柳霆英情有可悯,该怎样为其脱罪。 水灵岳送来信息,皇上下皇后于狱,群臣震惊,窃议纷纷。左相杜凡径入宫中,询问因由,皇上只说事涉柳霆英案,未及其他。荥城县发生农夫抢田械斗,伤及甚多,惊动朝廷。圣上令人察查。 水溶听了就皱起眉头,荥城县与此毗邻,隶属京畿辖县,风吹草动即可上达天听,农忙时节,出此事件,干系非小。黛玉道:“王爷可要回京?” 水溶笑道:“玉儿平日是喜本王陪伴的,今日看着为夫碍眼。” 黛玉恼道:“京里诸事纷纭,王爷闲置于此,于君不忠,于民不义。” 水溶哈哈大笑:“脱世间纷繁,寻林下清净。我等梦寐思服。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哎,清净易得,俗心难制。荣辱易安,人情难抑。” 黛玉道:“仙家脱己尚思民生疾苦,存救世之念。可见清净之心于己而言,看破红尘在通透世情,万事皆理,贵贱穷通、荣辱是非,于心达然。非漠观他人寒暖,冷对世间非义。” 水溶道:“夫人所议甚是,于己于人应有别。于己则清心下气,于人则热肠沸腑。” 冯麟急匆匆进来:“王爷,圣旨到。” 水溶赶忙穿戴齐整前去接旨。传旨的正是徐庆,命北静王回京。 水溶面圣,刚进宫门,延晟已等着了:“王爷,母后……” 水溶笑笑:“延晟,不必心急,圣上气性过了,也就放人了。夫妇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 第二十四回 议定罪君臣拟出巡 捉游鱼二小约同盟 (1) 水溶口中这样安慰延晟,心中却知皇后犯了皇上大忌。(.好看的小说)皇上最忌后宫耍弄权谋。由皇宫明争暗斗权诈而引发的连天血狱,史不绝书。历代王朝权力更迭骨肉相残的血案也都是后宫角斗造成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古语有理。女子一旦有了权谋之能,又有色相之利,可说祸者大矣。圣上曾与嫔妃说过,任何人都不许干涉妄议立储之事。因此惠妃、皇后都不敢直言其事,而外求借力。现今,皇后自作聪明为掩盖其家族丑闻,玩弄谋略耍弄皇上,把皇上当刀使,十足的藐视君上,置皇上于何地?皇上焉能不怒?皇上之怒不在付家十几年前的欺君,而在今日被枕边人利用。柳霆英事易解,付家之事难脱。水溶安慰延晟一番,告诉他此事不用着急,给皇上息怒时间。说完去了御书房。 水溶见皇上面色虽然阴沉,却很平静。上前见礼道:“臣见驾陛下。”皇上一见水溶,便哼了一声:“水溶,擒拿柳霆英时你请旨审理此案,如何留恋享乐,不思国事,不回京城。阄” 水溶道:“陛下,此案臣已审明,待陛下圣裁。” 皇上又哼了一声,道:“你审的倒不费力气。” 水溶道:“此案亦该有个公道说辞。” 皇上道:“依北王之见,该如何处置?” 水溶呈上折本:“此乃臣之愚见,请陛下过目。” 皇上接过折子,道:“水溶,你有备而来啊。”打开来,见上面写着哦: 柳霆英杀抚远将军付棣,今已查明,十三年前,抚远将军付棣因微物之系擅屠柳氏一门四人,柳霆英幸而避难,今图以报。念其情堪悯,行出有由,不予罪究。然其私斗杀官,目无律法,当施以惩。念其少年英杰,弃之惜哉,允其戴罪立功,报效庙堂。 案发后,大学士付林不思明朗案件真情,蔽其兄之罪,而百般助凶手脱身,使案情迷陷。欺君罔上,当施以重罪。然念其平素为人诚恳,勤于政事,在此案中,未助纣虐,有悲悯之心,别善恶之念。于今道出真情,使无辜冤魂昭雪,俊杰脱枉,若见用于朝,亦有功于事。拟降官一级以为惩治。 皇上看了半天,道:“卿未提付棹一事,亦未提皇后与德妃。” “陛下,陈年过往,不提也罢。说出无益于事,反致众口汹汹。皇后与德妃乃陛下家事,非朝臣政事,臣无置喙之地。” 皇上知道水溶顾及他的颜面,无论如何,付棹是他已定的妃子,与人私奔留后,酿出这一段祸事,毕竟不是美谈。至于皇后与德妃,虽说是后宫,其行亦影响朝政。遂道:“对涉案之人严惩不贷。一个个如此胆大妄为,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水溶道:“依陛下之意……” 皇上道:“柳霆英即行监禁,付林流放,皇后、德妃迁往冷宫。” 水溶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臣窃以为此案不宜重处。” “为何?” “陛下思不徇私情,矫枉朝政,然臣以为功效不显,反致口舌。” “此话怎讲?” “陛下,臣民不以陛下为公,反以陛下为私。” “咦?”皇上询问地看着水溶。 水溶道:“臣民不以陛下公允其事,反以为陛下因付棹一事恼怒在心,志在泄愤。” “你说什么?”皇上大怒,“朕若如此心胸,水溶,你能有今天?” 水溶不慌不忙:“臣亲历其事,自能感受陛下胸襟,然臣民不能。” 皇上怒气渐止:“依你之见?” “陛下,柳霆英虽杀官,然付棣确有可死之处。念柳霆英为亲复仇,不避艰险,孝心可感,由监禁改为监管如何?” “咦?”皇上不解。 “禁闭某地,令人看管,不令其擅自行动,待其立功之后,再行定夺。” 皇上微微点点头:“付林呢?” “付林亲情两难,周旋期间,亦属不易,本非有意欺君,念其平日本分,降*****若何?” 皇上无语。 水溶继续道:“臣斗胆为陛下谋划宫中,皇后娘娘虽是使事件复杂的主谋,然念其有畏君之心,护君之意,并未造成不测之局,可令娘娘闭宫自省。此事德妃娘娘虽隐匿未报,然未参与谋划,还曾暗示陛下,不可因椒房之宠施以严惩。虽有小错,并无大过。陛下深思。” 皇上道:“水溶,此事再议。如今荥城县事急。” 水溶道:“陛下,如今农忙时节,此事不可轻忽。臣之青闼去荥城不远,臣愿请旨前往查察。” 皇上道:“北王是不是还要携带王妃前去?朕看你不是查察,是想借此逍遥。” 水溶一怔:“臣为国事,陛下何出此言?” 皇上道:“王妃滞留青闼未回,显是游心未息。北王此时请旨,朕不能不思北王有私心。” 水溶笑道:“陛下多虑,臣能公私分明。” 皇上道:“卿能公私兼顾:上次出巡,带郡主历练;此次查察,又带王妃出游。不似朕深闭宫中。名为天下主,受困于苑囿之地,何曾赏尽天下风光?” “臣恭贺陛下。” “朕身为一国之君,未若黎庶可行止自在,北王因何贺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回 议定罪君臣拟出巡 捉游鱼二小约同盟 (2) “陛下身居宫墙,心怀天下,黎庶安生,国运永祚。隋二帝舟行南北,尽览山河,身死国灭,泯其前功,徒笑天下。以此观之,陛下自敛,安于一隅,未尝不是天下之福,家国之幸。” “哈哈,”皇上大笑,“北王一席话,令朕心明眼亮。朕深居简出自省天下供繁。然闭目塞听,难明天下之事,乌涂苍生,若何?” 水溶沉思良久方道:“不耳闻目见,确易受人蒙蔽,陛下理应出巡四方,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只是陛下万金之躯,一动而天下惊。百官巧饰欺上,黎庶惶恐供奉,谁敢言实?微服勿使人知,方能得其翔实,不惊万民。” 皇上道:“三年前访北王即微服而去,知天下事,明黎庶情。很是称心适意。阄” 水溶道:“既如此,今春忙时节,劝课农桑,陛下关心下情,巡视农事。亲察荥城一事若何?令百官知晓陛下重视根本,不敢轻忽职守,塞责敷衍,亦有导其勤力之功。” 皇上站起身,走下龙椅,道:“北王所言有理,朕以为荥城一事,当有内情。卿与朕共赴荥城,令延璋、延晟随往。” 水溶道:“遵圣谕。(.)” 皇上吩咐徐庆传旨于延璋、延晟,转过身又对水溶道:“朕听说你的青闼别具一格,明日接驾若何?” 水溶道:“陛下微服出巡,轻车简从,不兴师动众的。臣接驾亦无须大非周章。青闼景色虽幽,屋宇陈设简陋些,怕是得委屈陛下将就些时日。臣接驾草率,有失恭敬。怠慢之处,先行向陛下请罪。” 皇上大笑道:“水溶,真有你的,招待朕又不会花空你北王府,奈何如此小气?来个先发制人。好,朕看你如何怠慢。哦” 水溶笑道:“不致使陛下寝食无着。 水溶告退出来,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天牢,灵岳、灵川也在里面探候柳霆英,见水溶进来,都起身施礼。柳霆英道:“前次,霆英失礼于王爷,请王爷见谅。” 水溶见他虽处缧绁之中无丝毫萎顿之象,依然剑眉英挺,双目朗朗,气度恢弘。因道:“柳公子果然不凡,少年豪气,令人钦敬。” 柳霆英道:“久闻北王爷大名,以为官场浊物何足称道,在桃林里王爷竟能从三言两语之中看出端倪,察言睿智,儒雅风范,令霆英心折。” 灵岳问道:“父亲,圣上可有旨意如何处置此事?” 水溶道:“我上本章,议拟柳公子戴罪立功,付大人降级处置,圣上未准,只说再议。柳公子怕是得多委屈几日。” 柳霆英道:“王爷好意,霆英心领。只是王爷不必以我为念,救付大人、付夫人于水火方是。付大人、付夫人受我牵连,因我兄妹获罪,若有不测,霆英有何面目见母亲于地下。” 水溶道:“柳公子无须多虑,圣上虽未准我奏本,瞧着亦无施以极刑之意。重者黜职罢了。归乡务农未尝不是好事。”水溶心里对皇上的犹豫不决,亦有心疑,隐隐觉着皇上似乎想借此机会把事闹大,而这应与立储有关。只是是想效仿汉孝武帝立其子而杀其母,抑或是想废后为立延璋张本,不得而知。然皇上对付付家的心却很明显。而此次微服出巡令延璋、延晟随行,怕也是对二人的考查。这些事情自然不能与灵岳等人说。实则水溶一直想在立储前抽身,不趟这趟浑水。若为天下苍生,可不惜身家性命,若为皇权争斗,则不值矣。谁的天下都是一家之天下。对延璋与延晟,水溶可说无厚此薄彼之意。一边是女婿,一边是爱徒。难分彼此。 柳霆英不知这其中关节,只道:“愿如北王所言。付大人、付夫人得脱灾祸,舍妹无恙,霆英虽死无憾。” 水溶笑道:“不止于此。” 水溶父子三人告辞回府。次日,水溶伴驾去青闼。 青闼位于东郊南部丘陵地带,依山傍水,篱笆院墙接木安石铺展开来,直视里面木楼、石桥、砖屋、草堂,掩映在繁花密树之中。村野山郭,繁花洗尽,简洁素朴,野趣横生。一望无际。皇上看了连声赞叹,难怪水埙宁远隐居于此而不就王侯之位,果然大有逸趣。水溶请皇上入内,皇上见庄门前乡间小路凹凸不平,树根突出,磕绊难行。 遂道:“你这门前,也未清理以供人行走?” 水溶答道:“清理净尽,失却了造化本色,反为不美。陛下,请。” 皇上微微点头,先行进院,水溶旁侧侍行,延璋、延晟紧随其后,几人到了前院正堂,后山墙是一块未经斧凿的天然石面,东西两侧各自架木成墙,上面模仿枝柯交相连接蟠虬之状做成屋顶,前面左右是相对两棵老柳树,树干粗大,柳丝飘垂,形成天然门户,妙到毫巅。堂上所有桌椅俱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木桩错落而成。 皇上赞叹道:“此处与小珞珈又自不同,小珞珈依山傍水,全然人为,设计精雅。虽清幽而不失富贵气象。此处与山水木石合一,浑然天成,有先民穴居野处之象。” 水溶道:“此乃先叔祖设计建成,虽依木石地势,料材颇省,亦花费不少工夫。” 延璋道:“此境别有情趣,令人欣然有山居意,难怪古人不求庙堂,而寻林泉养心。果是清净。” 水溶看了皇上一眼,道:“此境虽好,常人不宜久居。王摩诘山居之境,寂寞清寥,消磨意气。绝人之处,亦有难以消耗之孤。寻常之人住得久了,亦会失了本性陷于抑闷癫狂,反为不美。此处,臣亦不常来。” 皇上道:“北王所言甚是。富贵尊荣不可强求而至,清幽淡远亦不能强修而来。各顺本性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回 议定罪君臣拟出巡 捉游鱼二小约同盟 (3) 水溶道:“圣上明鉴。(.)” 这时冯麟过来,躬身给皇上行礼道:“王妃已腾出主院,请皇上前往休息。” 皇上站起身形道:“北王爷,朕打扰了你夫妇春游之兴,还要为朕等倒出住处,朕心不安。” 诸人见皇上起来也都起身而立,水溶道:“陛下说得哪里话来,臣能接驾,是臣一家荣幸。阄” 水溶陪着皇上过了几处院落,都是树木山石自然隔开,偶或有几处人工灌木花丛、藤编木植的矮篱。各院相通的门户或水上木桥或树木相间的空隙或架起的藤萝,亦有枝条编成的柴门。皇上道:“去雕墙之美,而庇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观,而行桑麻之野。奇哉!” 一行人到了正院,这院里不象其他院落完全秉承自然风貌稍事修筑,而是人为痕迹突出些,石屋木梁横亘,有七间宽敞,甚是轩阔。桃李罗前,榆柳荫后,房屋东西错落。进入里面,焕然变色,桌椅家具俱是檀木、红木的,纱帐翠幕,锦衾绣褥。一应用具俱是上好的,显出一些富贵景象。不知是为自己特意备办的,还是为水溶夫妇来此而置的。只是并没有古董花瓶,而是树根、枝干旋空,做成各种形状,竹筒、柳编的各类玩艺作为装饰。华丽之中显些清野之趣。 皇上看了大喜道:“水溶,还是你会享受啊。” 水溶吩咐人等服侍皇上休息后方退了出来,回到黛玉住处,黛玉另行搬到青闼边上一处山石遮障、绿树四合的灌丛院落,院子很小,只有几座茅檐屋宇,几株桃李吐艳,新槐张绿,想桃飘李飞之后,就是槐花馨香馥郁时节,园中四季都不寂寞。从院中可以看到临溪之处嫩柳滴水、白石耸立。 水溶问道:“怎的搬到如此僻静之处?” 黛玉笑道:“这里四树屏障,近水远尘,最是清静。‘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静能养德,静可生慧。有桃李盈目,无有凄冷之感。景致最妙。哦” 灵烟与丫头婆子们拿着大包小裹地进来。水溶问道:“这是做什么?” 灵烟道:“母亲让我来同住。” 水溶诧异道:“此处狭仄,这许多人如何住得?青闼如此阔大,为何挤于一处?” 黛玉道:“烟儿爱胡闹,不听他人约束,再与灵鹮相互沟通,还了得的。这里不是王府严密,四边都可出去。在身边方便些。” 水溶知道黛玉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灵烟一次走失,让黛玉心有余悸,毕竟灵烟是女孩儿,出了事体,可不似灵暄那样了。灵烟岂有不知母亲心里的?心里感激母亲的怜爱,遂道:“母亲放心,此生此世女儿再不离母亲便是。父亲看着可好?” 水溶瞪她一眼道:“不好。” 黛玉命幽兰、疏梅帮着惠风、丝雨等为灵烟收拾旁侧的屋子、帐子、铺盖。 水溶在黛玉对面坐下,韵竹捧了茶来,水溶饮了半盏,道:“这半日伴驾,滴水未进,渴得紧了。” 黛玉道:“此时正是皇上烦心之时,如何想到这儿来?” 水溶说了事情前因后果。 黛玉皱眉道:“如此说来,圣上不同意轻处柳霆英等,而思施以重罪。” 水溶道:“圣上意在消减皇后势力。这两年来,皇后笼络大臣,培植党羽。皇上焉有不察之理?无论延晟或是延璋为储,皇后都是必将铲除的势力。” 看黛玉迷惑不解,又道:“汉高祖逝后,吕氏当权几倾汉政;唐高宗去世,武后倾覆大唐。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孝武帝立昭帝杀钩弋,令霍光辅政,带来昭宣中兴。圣上或思为鉴。柳霆英事上,皇后是智者千虑有一失,因小失大。为掩一丑闻而肆其光耀,令圣上深讳去沉谋。意欲除之。” 黛玉道:“皇后也就罢了。德妃娘娘、付林夫妇俱是良善之人,无有野心的。奈何玉石俱焚?再者,延晟、泰和公主怎么办?父亲杀了母亲,二人情何以堪?延晟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信皇上能下得去手。” 水溶道:“这也是皇上迟迟不决的因由。” 黛玉道:“做皇上看着君临天下,赫赫威风。原来这般,也是无趣。” 水溶笑道:“不如你我夫妻无他事牵累,恩爱白头得好。” 黛玉道:“恩爱白头?罢了,色衰爱弛,爱弛恩绝。我看水洛对那秦氏好过康宁。枉他与康宁青梅竹马一回。还不是那秦氏年轻貌美?你们兄弟一体,若有好的来,我不信王爷还似今日。” 水溶道:“怎的由水洛说起我来?罢了,夫人如此连坐,为夫的冤死而无处诉。” 黛玉一笑:“放心,即便王爷爱弛,我亦不会恩绝,当思王爷待我好处。只是恳请王爷到时赐此处以终养,如何?” 水溶被黛玉弄得苦笑不已。 黛玉想了想又道:“怕是连此处都不易得到。‘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怕最后只能是‘零落依草木’。” 水溶心内奇怪,今日黛玉何发如此忧叹?便向炕上瞧去,炕桌上纸张铺开,笔墨饱蘸,走过去拿起那纸张,确是黛玉搜集前代后妃奇女的故事成诗。道:“不可借古叹今。情感之事无可比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回 议定罪君臣拟出巡 捉游鱼二小约同盟 (4) 黛玉道:“古来传佳话者只是一时,无有一世的。红拂女夜奔传为一时美谈,然其成为国公夫人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揣测,并无实据。卓文君私配,最后落得个苦赋《白头吟》的结果。陈阿娇的金屋变成长门。卫子夫专宠,最后是一条白绫。三千宠爱在一身,长生殿里续来生,可说情深意重,然还是成为马嵬坡上一抔土。唐明皇舍卒保帅,为了自己,令这段佳话变成谎言。独孤皇后得帝王一句誓言,亦无法阻止文帝偷腥。长孙皇后贤孝,却成贞观怨妇。萧皇后美艳绝伦,令几代帝王倾倒,却也难抵宣华夫人。几多女子,美也罢,贤也好,竟无一个能善终其事。‘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看人只看后半截。盛时煊赫更显晚景凄凉。你我还有二三十年时光,谁知后事怎样,晚景如何?” 水溶走过来,双手扣住她的双肩,道:“你呀,庸人自扰,无事也会闹出事来的。我对你如何,不在口上。玉儿,余生作证。” 黛玉道:“王爷无须说这许多。但过现在。” 夫妻二人不再议此,灵烟进来说屋子收拾好了,隔成两间,后面卧房,外间书房。(.好看的小说)水溶失笑道:“又不在此常住,何须如此铺排?” 灵烟得意道:“母亲说三天不读口生,三日不练手生。我自是不废日月。” 水溶笑看着女儿:“烟儿勤敏,好得很。” 灵烟道:“外面一带溪水,清凉得紧,母亲可去看看?阄” 黛玉未言,水溶先道:“我们去看看那水。”说着一牵黛玉的衣襟,黛玉不好拂了她父女兴致,便随出来。三人出了柴门,踩着一路细沙来到水边,溪水不深,果是清澈见底,游鱼细石历然在目。灵烟蹲身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撩去:“母亲,快来,凉快着呢。” “小郡主好兴致啊。” 三人抬头,皇上、延璋、延晟顺流而来。水溶、黛玉连忙行礼,灵烟一脸的水,忙着擦拭。灵烟向不喜带帕子之类的零碎,只用袖头揩脸。延晟走过去递给她一条帕子,灵烟接了擦了脸。逗得皇上哈哈大笑:“小郡主是清水芙蓉,脂粉不施自有颜色。” 灵烟本来狼狈,听皇上说这话,有些恼怒,道:“圣上无礼,住在人家,闯入内宅。” 延璋、延晟大惊,谁敢说皇上无礼?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哪里是皇上去不得的? 黛玉斥道:“灵烟?!”又给皇上行礼道:“灵烟年幼不知礼数,臣妾教养无方,皇上恕罪。哦” 皇上又笑起来,问水溶道:“朕一路观这院中景致,不觉走到此处,竟忽略内外之别。” 水溶笑道:“圣上休听灵烟胡说。一衣带水,何分内外?这水从醴泉山中流出,臣叔祖沟渎而来,甘冽清凉,浮李沉瓜倒是好的。逆流而上有道浮桥可过彼岸,圣上可有兴趣?” 皇上道:“我们去那里看看。” 黛玉本待告退,水溶携了她的手,对皇上道:“陛下请。”延璋看得瞠目结舌,自己这岳父放纵不羁如此,竟敢当着皇上的面,与岳母亲密若斯。黛玉忙抽出手来,水溶冲她一笑,其意甚明,让她一起去。黛玉明白他心,也就没有出声。 皇上前行,水溶陪在皇上身边,黛玉傍在水溶一侧,延璋在后面服侍着,一纵太监仆从跟在后面,向上游浮桥而去。灵烟见他们去了,气得一跺脚,本思与父母乐一乐,又让皇上给拐走了。赌气坐在一块石上。别人没有注意灵烟,而延晟却没忽略,见她面现不悦,欲行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走到她面前道:“是我们败了郡主兴致。” 灵烟道:“皇上也真是的,有儿子陪着也就是了,为何要拐去我父母?” 延晟本来面有愁色,听灵烟说孩子话,不禁笑出来:“还没听说皇上拐人的。” 灵烟忽地想起,把帕子还给延晟道:“谢王爷。” 延晟接过帕子,坐到她对面的石上,道:“郡主与王爷、王妃在此玩什么?” 灵烟道:“我想戏水抓鱼。王爷可曾与父母一起戏水抓鱼?” 延晟听她说到父母,愁云涌上心头,脸色也阴了下来,垂首凄怆:“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或可得乎?” 灵烟想到他母后被他父皇所囚,也为他难过,低声道:“皇上不会杀皇后的。家母也曾生父亲的气,不理他。一会儿也就好了。” 延晟沉声道:“不一样的。” 灵烟沉默片时,道:“不是我说,皇后也过了些。本来是姨甥之间的家事,却动用禁卫弄得天下操劳。若柳霆英真的被人所杀,她作为姨娘于心可安吗?” 延晟讶然,这个小女子适才责怪皇上,今又指斥皇后。是何肝胆? 灵烟又道:“柳霆英至今未放出来,不知他有何错?若是谁杀了我全家,勿用说杀了我全家,即便伤了我父母兄弟姊妹中的任何一人,我也绝不会饶过他,也一定会寻仇。”灵烟说这话的时候,美目中有凛然的光冲破了她眼中薄薄的雾气直射出来。 延晟被震骇住了。良久方幽幽道:“若是王爷伤了王妃呢?”为不触及灵烟的敏感,他没有用“杀”字,而用“伤”字。饶是如此,也激得灵烟“蹭”地站了起来:“那怎会?父亲怎会伤母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四回 议定罪君臣拟出巡 捉游鱼二小约同盟 (5) 延晟叹气道:“王爷自然不会伤王妃。”灵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王爷不会伤王妃,可是皇上会伤皇后啊,甚至会杀了她。灵烟虽然不懂同是夫妻为何皇上、皇后、德妃与她父母不同,可从延晟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痛彻骨髓的悲哀。若是皇上杀了皇后,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恨意都不能有,这种无以宣泄的情绪会啄食着他,令他生不如死。 灵烟来了气概,道:“若我救了皇后,王爷能令皇后不再为非吗?” 延晟一惊:“郡主能救母后?” 灵烟“扑哧”一笑:“我还有个条件,让皇后与德妃娘娘去祭奠付棹,她们应去悔过。” 延晟看她充满自信的样子,不由点点头:“一定。” 灵烟道:“那好,王爷陪我去抓鱼,再弄些好看的卵石,我要放在缸里。” 延晟却道:“郡主有什么法子救我母后?” 灵烟嫣然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山人自有妙计。阄” 延晟见她笑容若黄花绽放,又看得呆了。灵烟见他不语,有些怒意:“王爷不去?” 延晟忙道:“我去。(.好看的小说)”别说灵烟让他去抓鱼,即便拿他去喂鱼,他也会无怨无悔,欣然前去的。 灵烟高兴起来,延晟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下到水里。可把服侍的小太监吓坏了,连忙叫道:“王爷,不行,那水凉,看冰着。” 延晟在水里道:“不妨事的,你们去给我弄一个网来。”小太监无奈,只好去找网。灵烟搬了一块大石头放在水中垫脚,蹲在那块石头上挑拣水里的彩色卵石。 小太监拿了网来交给延晟,延晟东捞一下西捞一下,虽不老练,也网住了几尾小鱼,早有人拿了木桶来,延晟把小鱼倒入桶中,灵烟也过来看,两人高兴异常。延晟颇为得意,道:“网鱼比钓鱼好,来得便当痛快。”灵烟道:“这清水里是不能钓鱼的,能看到岸上人影,不上钩的。只能网些路过的。” 延晟道:“郡主知道不少。哦” 灵烟道:“三哥捕鱼更绝,他会在水底挖一条深沟,而把泥沙筑成堤坝,鱼游不过去,被堵在沟里,可说任意取拿。” 延晟来了兴致:“我们也挖条深沟来捕鱼。”命人去拿铲子。灵烟站在岸边看他在水里忙碌,小太监想要下水帮他,延晟哪里肯让他帮,严词回拒。延晟挖到自己脚下时,无处落脚,遂站于稍微突起的一块石上,那石常年浸在水中,苍苔遍布,溜滑无比,延晟脚下失衡,堪堪要倒,灵烟惊呼,要去拉他,早有一只手臂伸过去扶住延晟:“敏王爷这是做甚,筑坝吗?” 延晟稳住身形,定睛一看确是水溶,皇上与延璋正惊讶地看着他,黛玉与灵鹮、灵娉姊妹站于旁侧。显是在浮桥那边遇上的。延晟忙上了岸。 看延晟无事,灵烟轻出一口气。水溶回身厉色看了灵烟一眼,灵烟偷眼看向母亲,黛玉也投来责备的目光。灵烟便低了头。延璋看着延晟挽着裤脚,露出半截白晃晃的腿来,光着脚,裤子湿了大半个,样子很是滑稽,不觉笑出声来:“弟弟这是做甚?”皇上哈哈大笑:“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延晟红了脸,坐在石上闷声不语放下裤脚,小太监过来忙给擦脚穿鞋。灵烟恼道:“皇上?” 皇上笑声骤然止住,故作正色道:“朕又失礼了。小郡主,对不住。” 灵烟眼珠一转,道:“有失礼就有赔情之处,皇上既然失礼,赔情否?” 皇上一愣:“朕已致歉。” 水溶、黛玉忙制止:“烟儿,不得无礼。” 灵烟不理父母,道:“口上致歉,缺少诚意。” 皇上不解:“小郡主待要如何?” 灵烟从怀中拿出皇上赐予的金牌,道:“小女子救嘉麟时圣上赐予小女子金牌,说小女子但有所请,圣上会有求必应。今日小女子有一事请求皇上,愿皇上应允。” 皇上颇有趣味地看着她:“小郡主所请何事?” 灵烟道:“请皇上从轻发落柳霆英一案涉案人士。” 这必是延晟与灵烟商量好的。皇上大怒:“延晟?!” 延晟也没想到灵烟会用金牌救皇后,慌慌不知如何应对:“父皇,这……” 灵烟道:“圣上无需责怪敏王爷,敏王爷并未求肯小女子用金牌救皇后,是小女子自己愿意的。” 皇上转过目光:“小郡主说说看,他们有何不死之处,每人说出三条理由,朕就依你。” 灵烟大受勉励,道:“先说柳霆英,襁褓之中即遭家难,其情可悯;为家族复仇,求父母合葬,可说是孝;杀付棣可说是除恶,对自己亲妹妹尚且下如此毒手,对别人又会如何,陛下自能想得出,此等恶人不除,必将为害;为寻亲妹,不惜犯险,可说是悌。父亲说柳霆英是才俊,可大用。有此五者,可抵得过他杀官之罪?”皇上微笑着点点头。 灵烟继续道:“再说德妃娘娘,当年只是一时不察,交出书信,并非有意助纣,当是无意之失,并非有意犯错,无以致罪;而今案发之后,虽未告发实情,然有提醒陛下不使事态扩大之功,圣上未悟其中关节,是皇上的错,不是德妃娘娘的错。” 皇上瞪大了眼睛:“什么?” 灵烟微吐一下舌头,咬住了嘴唇。 皇上哼了一声,心中颇喜灵烟的胆大聪慧,事情说得条理分明,说道:“这才两点,还有三吗?” 灵烟道:“三是元和公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1) “元和?”皇上眼睛瞪得更大了,惊奇地盯住了灵烟。(.) 灵烟道:“元和公主阴灵护佑,令柳霆英兄妹在墓前相会,真相大白于天下,使圣上免受欺蒙。可说是为母赎罪,解母心魔,替母建功。即便德妃娘娘有罪,有此一功,也可抵过。元和公主不只是德妃娘娘之女,亦是陛下爱女,奉若掌珠,圣上不体会女儿一片为母之心吗?” 皇上怔住。 灵烟道:“何女不爱母?何女欲母受创?我亦会守护母亲不令其伤。”灵烟跑到黛玉身边,双手捧住了黛玉的手,黛玉双目被泪水模糊,抚摸着灵烟的脸颊:“烟儿。” 灵烟回身道:“家里母亲最弱。我父子兄妹都会些功夫,母亲不会。每次出去,父亲都着重保护母亲。若柳兴宗会武,付棹就不会如此凄惨,任人宰割。我不会让母亲那样,我会勤苦些,把功夫练得和哥哥一样好,保护母亲。” 水溶欣慰地摸了摸灵烟的头:她终于能知道些世道险恶了。 灵烟问皇上道:“德妃娘娘可能免罪?阄” 皇上面色凝重,点头同意灵烟的话。灵烟道:“陛下既体谅元和公主爱母之情,也该体谅泰和公主、敏王爷的爱母之意。俗语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罪大恶极,在儿女那里也是血浓于水。皇后固然有错,幸未造成恶果。泰和公主刚历魔劫,不堪复负失母之重,陛下为女亦该免去皇后一罪;敏王爷仁孝,失母之痛,陛下当知,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王爷份上,陛下亦该免去皇后一罪。” 延晟“扑通”跪在地上:“父皇开恩,饶恕母后,儿臣愿意替母后受罚。” 皇上没有理会延晟,问灵烟道:“小郡主可还有三?” 灵烟一笑:“皇上与皇后的夫妻之情。皇后虽然欺君,却无害君之意,而有畏君敬君之心。” 皇上冷哼一声:“畏君,敬君,还能做出如此事来?” 灵烟不懂朝政、宫事,想了半天方道:“陪王伴驾十余载,为陛下诞下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可不可以抵偿一罪?哦” 皇上道:“依小郡主所说,闹出这大事体,惊动天下,就都无罪了吗?” 灵烟低头想了想,道:“陛下可以治罪,只是轻罚,不重罪就可以。” 皇上道:“依小郡主之见,该如何处罚?” 灵烟回头看水溶。皇上道:“不必看王爷了,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你们父女一个与我讲法理,一个与我讲情理。殊途同归,如出一辙呀。朕既已应允小郡主有求必应。就不食言。依北王所奏行以惩处。柳霆英禁闭何处?” 水溶道:“禁闭付林府中,令付林监管。” 灵烟拍手道:“如此甚妙,他兄妹终可聚首。” “不可。付林不会武功,那柳霆英走了,他如何看得住?禁闭北王府中,水氏一门监管。”见灵烟脸色变暗,皇上接着说道:“允其亲属探视。” 灵烟笑道:“谢陛下圣明。我喜欢那个姐姐,可以见到她了。” 皇上因灵烟说付钰,想起了元和,心内感伤,死者已矣,而活着的呢,又想到了泰和,除了前日去元和墓上,一直禁闭寝宫,一年没出来。前夜为皇后求情,哭肿双目,何时快乐过?适才见灵鹮、灵娉姊妹渡桥嬉闹,灵烟与延晟抓鱼。对比泰和的孤寂黯淡,不由大痛。叫徐庆道:“为朕传旨。令皇后在昭阳宫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其余人等不许进入;将柳霆英押进北王府,命凌逍侯水灵岳暂时监管,无朕旨意、北王命令,不得其出府;令水灵川护驾德妃娘娘与泰和公主来此伴驾。付林家人释放,付林削去爵位,降级使用。” “是。”徐庆去传旨。 皇上转过身对三姊妹说:“朕给你们姊妹一道圣旨,陪伴泰和公主在此游乐一回,让她高兴些,可好?” 三姊妹俯身道:“我姊妹接旨。” 次日,水灵川护驾德妃与泰和公主来到青闼,皇上与水溶等人去了荥城县,黛玉、康宁与三姊妹出来迎接凤驾,泰和公主身子微闪,没有正面受黛玉、康宁之礼。德妃娘娘双手相掺,扶起黛玉、康宁道:“有劳王妃、夫人。”德妃对黛玉下拜道:“多谢王爷、王妃、郡主仗义执言,为我等讲情,皇上法外开恩,只施薄惩未以重罪。”慌得黛玉忙扶住了:“这是我等份内之事,娘娘何处此言?” 泰和公主也对黛玉下拜:“母后令我代为向王爷、王妃、郡主致谢。”黛玉也忙扶住了。泰和又与灵烟万福,灵烟掺了她道:“公主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忍看敏王爷伤心欲绝的样子。今日公主来此可要好好玩玩,这里虽简陋,有宫中不可得之趣。”黛玉阻止灵烟道:“烟儿,又胡说了。” 灵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泰和不由抿嘴一笑。这水家果是与众不同。 几人谦让一番,请德妃与泰和入内。黛玉请娘娘与公主坐了,道:“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无可供俸娘娘,请娘娘恕罪。” 德妃道:“这已很好。青闼令本宫耳目一新,真如换了天地一般。皇宫内院虽是金屋银饰,琼浆玉馔,奈何久了,也自厌烦,换了这个样子,身心俱是清爽,本宫喜欢得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2) “如此臣妾稍安。公主住在临院之中的楼上可好?”黛玉又问泰和公主。 泰和公主面对黛玉有些心虚,不敢直视,螓首微垂,轻声道:“单凭王妃安置。” 康宁道:“这个院子是这山居的中心,是最大的院落,宽敞些。皇上暂居于此,娘娘在这里服侍皇上便宜些。宫女太监们也住得下。旁院的木楼虽不高,因所处地势较显,可览目全景,遥望远山。是最好的。灵岳、灵川来此小住,常居于楼上。”泰和公主听她说灵川常居于楼上,更不好答言,便沉默不语。 康宁道:“臣妾陪公主去看看?” 泰和公主微微点头。康宁起身向德妃告退。泰和公主亦起身,灵鹮、灵娉也跟着出来,德妃见灵川未动,笑道:“灵川,陛下让你护卫公主,今公主已去,还不去护驾?阄” 灵川道:“既已入了山庄,周围有侍卫守护,当是无妨。”虽如此说,灵川还是起身告退,来到隔壁院落,公主已经上楼,灵川坐于院内木桩之上,观看四野山花烂漫,姹紫嫣红,心绪微乱。康宁、灵鹮、灵娉陪着公主上楼,楼是木制建筑,飞拱雕檐,却无华丽色彩,看着简洁朴素。里面陈设很雅致。康宁道:“这屋子是她们姊妹昨夜向王妃请命来布置的,公主将就着用,哪里不好尽管说,丫头们那里尽有东西,可随时供奉公主。” 泰和道:“尽好了。若和这庄子相较,显着奢华些。” 灵娉道:“这里原不如此的。因长年不用,没什么陈设。两个哥哥偶或过来,因地取材将就着,他两个在山中住惯,原不挑拣这些。昨日皇上命我姊妹接驾公主,愚姊妹不会收拾屋子,因想与公主年纪相仿,或与公主相通,可趁公主之意。不如意之处,公主尽说无妨。” 泰和道:“贤姊妹费心周全,布置甚为妥当,我这里多谢了。”说着飘飘下拜。慌得灵娉、灵鹮赶紧还礼,道:“我姊妹如何敢当公主之谢。” 康宁见她们说得亲热,道:“鹮儿、娉儿服侍公主歇着。臣妾去那边看看娘娘千岁。” 泰和道:“我这里很好了,夫人请便。哦” 康宁施礼下去。 丫头们请泰和坐了,泰和请灵鹮、灵娉坐着说话,姊妹二人谢座方坐了。泰和道:“这青闼果是清幽,自然本色,你们姊妹好福气,能经常出入这里。” 灵鹮道:“哪里像公主说的?我们姊妹也不常出来,这还是二哥的一幅画让王妃动了游春之念,方带我们来的。” 泰和奇道:“什么画让王妃如此看重?” 灵鹮道:“好像是二哥刻在一块米粒大小的石头上的。” 泰和更是惊异:“米粒大小的石头上,刻画?怎么刻?” 灵鹮期期艾艾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去向二哥拿来给公主看。”说着起身。 泰和公主欲叫住她,说不必了,她已经出去了。泰和收回伸出的手,无奈的笑笑。 灵娉道:“姐姐就是这般风风火火的,公主勿怪。” 泰和道:“二小姐爽快的性子很对我的脾气。” 灵娉道:“那更好了,只是姐姐这般不管不顾、无所顾忌的脾气,会冲撞公主。” 泰和道:“我们之间无需这多顾忌。别当我是公主吧,本是到贵府交游,如此拘束,反不能畅意。” 灵娉道:“如此,先行谢过公主。”灵娉起身行礼。泰和道:“瞧,三小姐又多礼了不是?”灵娉不好意思地一笑。灵鹮进来两手空空。灵娉道:“没要来?”灵鹮道:“二哥没带来,我已逼着他派人回府去取了。” 泰和道:“不必费事的。” 灵鹮道:“不费事的,那个东西稀奇着呢,那么小的物什上竟刻那么多字迹。他们穷究了一年,我和妹妹却没看到有什么可究极的。年后二哥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的三天刻了那个寿山石,王爷、王妃大加赞叹,动了春游之念。” 泰和不明灵鹮所说,也没深问,只道:“劳动二小姐空跑一趟。” 灵娉、灵鹮服侍泰和先行休息告辞下去。 泰和走到窗前向院中望去,不知灵烟何时进来正与灵川说笑,抢着灵川手里的一件东西,灵川逗着妹妹把胳膊举得高高的,引得灵烟向上一蹦,方够住了。灵烟又到灌木花丛中摘了几朵花回来,把一朵紫色的交到灵川手里,脑袋俏皮地一歪,显是让灵川把那朵花给戴上,灵川双目蕴着温暖的笑意,亦如春日的煦阳,接过花,宠溺地为灵烟插在发髻间。 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有些嫉妒灵烟,上有父母宠着,下有兄长护着。自己呢,与延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延晟何时这样宠溺过自己?她现在知道自己高贵而奢华的生活中,一直缺少什么。是灵川为灵烟戴上花的那一种亲昵!身在皇家,兄弟姊妹虽多,情感上却是疏离的,大都是宗法礼仪上的来往,面子上的事。皇宫太大了,宫墙太厚了,中间的金玉装饰也太重了,把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拉得太长,太细,也太淡,即便是同父同母也缺少这种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彰显的骨肉亲情。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3) 灵鹮、灵娉已经走到灵川、灵烟近前,唧唧咯咯地说着什么,灵烟拍手叫好,灵娉把一只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四兄妹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泰和公主忙闪到一边。(.好看的小说)四兄妹悄声细语起来,灵鹮一指楼前方灌木花丛墙外的一片草地,提出了什么要求,灵川连连摆手拒绝。三姊妹不管那些,灵烟、灵娉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往前拽,灵鹮在后面推,把灵川弄出院子到了前面的草地上。看着这个武功盖世、名满天下的侯爷被三个妹妹弄得无可奈何的样子,泰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宫女秀娥听到笑声走到窗前:“公主,笑什么呢?” 两个人都往外看,草地上鲜花灿烂,蝶绕蜂飞,煞是热闹。灵川站在草地中间,三姊妹围在四周看着。也不知道灵川用了什么法子,就见四处的鲜花纷纷离枝向灵川飞来,围着他的身子环绕,而草地上的蝴蝶纷纷向他身边聚拢,围着他伴着花瓣帘幕翻飞起舞。 泰和与秀娥惊讶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无弹窗广告)这,算怎么回事?半晌,秀娥方道:“侯爷是花仙,还是蝴蝶大仙?”屋中其他太监和宫女也都聚到窗前,惊奇地看着草地半空鲜花织成的帘幕流动飞旋,蝴蝶翩舞,笼罩着翩翩白衣美少年。那少年在鲜花、彩蝶的中心宁馨而笑。那是释迦拈花、迦叶的微笑,慈悲祥和而通透一切的笑。 泰和忽然间体悟水氏双子因何拒婚,他们不属于辉煌宫殿、峨峨庙堂。他们属于天地造化。他们是山野中的花,水上的鸥鸟,檐下的乳燕。他们的魂魄还在山、水、屋檐之外。逍遥游于天地之间,鲜活蓬勃宁谧辽远。宫殿和朝廷是闭锁他们的金笼玉锁。看着华贵确是羁绊。 而自己,则是架上的鹦鹉,被那条金链子锁着,锦衣玉食,却失去了自然天性的精髓。泰和公主潸然泪下,心沉到了黑暗的海底。金装玉饰的煌煌宫殿,竟如此的暗沉,那深院高墙是深不可探的海底。与其相比,自己把拒婚作为维持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尊贵与高傲显得如此可笑。(.无弹窗广告) 泰和公主离开窗口,默默地坐到妆台前,窗前一片惊叹之声,原来灵川双臂一震,围绕他的花朵花瓣四处分散象一阵花雨纷洒在草地上。秀娥走到泰和跟前:“公主,怎会如此神奇?阄” 泰和无言,默默地拿起妆台上的菱花镜,照着自己的容颜。实则,泰和公主正面损毁不大,那日火起,她被倒塌的房梁刮着后脑,又是俯地而倒,面目朝下。头发燃烧起来,头皮烧焦了,头发烧没了。脸面大体还好。额头、脸角的伤擦了灵川给的南海珍珠藻丽泥,伤势见好,痕迹见轻。可是整个脑袋如烧过的荒山,满头的癞疮一般,哪还有个看?泰和气恼已极,狠命地把菱花镜向地上摔去。一片玉碎铿锵之声,窗口的小太监、宫女慌慌地赶过来颤颤地站在一旁。 “发生何事?” 众人一惊,回头看窗台上猛然间竟多出两个人,唬得惊叫出声。定睛细看,才看出是灵川、灵烟。草地离这楼本不太远,灵川负有护卫之责,自是关注这里,声音一响,以他的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怕遇不测,就带着灵烟闯了上来。 秀娥看清是灵川、灵烟,拍拍胸脯,稳住了心神,说道:“侯爷太过无礼,如何敢闯禁宫?” “禁宫?”灵烟不解的嘀咕一句。 秀娥才意识到此乃水氏私宅,并非皇宫禁苑。灵川双目如电,环视四周,见无外人侵入迹象,目光就落在了那碎落一地的玻璃上。秀娥见灵川看玻璃碴子,笑道:“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公主的菱花镜。哦” 灵川笑笑:“那玻璃镜子算是稀罕物了,姑娘小心些。”说着与灵烟跳下窗台,向灵烟使了个眼色,从门中出去了。 秀娥嘴一撇:“侯爷小心过甚,些许小事,跟来了鬼似的。” 灵烟笑道:“公主出门,我们奉旨护卫,出了差错担待不起。若下次真有人行刺,当成姑娘打了镜子,误了事,姑娘也是担待不起。侍候不周总是有的。” 秀娥欲待反唇相讥,见灵烟似笑非笑、毫无畏惧的神情,想到皇上对水氏一家宠幸之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灵烟走到泰和公主身前,俯了一俯,说道:“公主休息好了,要梳妆吗?” 泰和凄然一笑:“我还有何妆可梳?” 灵烟目光触及她那被轻纱盖住的光光的头顶,自知失言,说道:“公主既解了困乏,与我玩去可好?那边溪上有几处小桥别致得很。一会儿找两个太监给我们玩。昨儿光顾着与敏王爷抓鱼,忘了上那边去。听说三哥在那边又建了个桥,好玩着呢。” 泰和露出轻纱外的眼睛睁得老大:“抓鱼,敏王爷抓鱼?” “是啊,弄得他浑身是水,好玩得紧。”灵烟认真地点点头,一把拉住了泰和公主的右臂拉起她道,“快走吧。哥哥在外面等急了。” 泰和跌跌撞撞地被灵烟半掺半架挟持着出去了,秀娥等宫女太监从未见过此等情景,也无心细究这算不算冒犯公主。忙忙地跟在后面下了楼。灵川、灵鹮、灵娉在下面等着了。见灵烟扶着泰和公主下来,灵娉、灵鹮都迎上来,道:“公主可休息好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4) 泰和公主在轻纱后温文一笑,而“灵”字兄妹看到的是她的点头。(.)灵娉扶了泰和公主的左臂,一行人出了院子,王府和宫中的仆妇太监们跟着服侍,沿着石子的小路穿林过丛来到那条溪水的上游巨大山石夹立之处。哪里是桥?一条铁索悬空横亘两岸,几条绳索绑缚的木板吊桥,最稀奇的是在接近水面的地方竟然是用绳索拴着的一连串木桶,形成的一座浮桥。 灵烟站在木桶瞧前说道:“公主,我们打个赌可好?” 泰和公主道:“打什么赌?” 灵烟道:“比我们王府的小太监和随侍公主的太监,谁通过此桥到达对岸的人多,谁就赢。” 秀娥插嘴道:“你们王府的太监熟悉这座桥,轻车熟路自然过去的多,再者你们人多。” 灵烟道:“这座桥是三哥昨日方让人搭起来的,并没有人从这里走过,王府的太监也不熟悉;我们双方各以五人为准,可解人数不均之困如何?阄” 秀娥道:“郡主说是昨日才搭起的,谁知是不是?” 灵鹮怒道:“姑娘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说谎?” 泰和皱眉怒斥道:“秀娥太过无礼,下去。”秀娥唯唯而退。 灵烟一笑:“圣上可以作证。昨日圣上来此时,三哥正指挥人搭桥上瘾,未陪皇上游幸。公主有疑自可去问皇上。” 秀娥一听这证人就吐了吐舌头。 泰和道:“就依郡主所说。不过是玩的彩头,博得大家兴致,何必郑重其事的找证人。哦” 灵烟道:“过去一个十两银子,银子给过去的太监。若是公主的随员过去,银子王府拿;若是王府的太监过去,银子公主拿。” 众太监心里大乐,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赢家,这叫渔翁得利。这十两银子太好赚了,木桶一个连着一个,中间的空隙不到一步远,过去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有人跃跃欲试。很快双方各选出五个太监。 这木桶桥看着好过,实则很难,木桶是滚动的,脚踩上去就滚动,人失去平衡,就会跌落水里。[.超多好看小说]第一个过的太监刚上第一个桶,桶一滚,整个身子往前倾,他双臂在空中乱晃,几个摇晃把持不住,掉进水里,水花四溅。看他那滑稽的样子,众人忍不住地笑。第二个好些,在第一个桶上勉强维持住了,摇摇晃晃地上了第二个桶,身子本来不稳,第二个桶一滚,直接把他带进了水里。幸好水不深,两个人湿漉漉地爬上岸来。 第三个看出端倪,他往后退了十步远。往前飞奔,借着惯性,第一个桶滚动时,身子虽然摇晃,但因动作快,还没等完全失去平衡已经上了第二个桶,就这样连续过了五个桶,众人一阵欢呼,泰和公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希望他能过去。可是在他踩到第六个桶时,一脚踩滑,木桶倒滚,还是落到了水里。众人一阵哀叹。 他虽然没过去,可是给了大家启示,要想过去必须脚步得快,身子得稳。明白了容易,做起来难。第四个、第五个还是以手舞足蹈地落水告终。众人已经乐得不行。泰和公主哪里见过这等滑稽热闹的情景,也忘记了公主的礼仪风范,大笑出声。秀娥也笑得肚痛,听到公主的笑声,心想火患一年了,公主都没有开心过。就这一笑,来此也不枉了。 第六个速度虽快,可到达第四个桶时身子载歪,他倒见机,一看不好,主动跳进了水里。众人更是笑。 第七个好些,没有跑,而是慢慢地上了桶,跟着桶的晃动,身子顺着桶的方向微微前倾,泄去惯性之力,因心里有了充分的准备,不做挣扎,一般人是桶向前滚动时,人本能地向后使劲以保持平衡,而实际上在圆筒上很难保持住。这第七个太监却顺从力道的方向,力道又小,对桶的触动就小,桶的滚动也慢,就这般他慢慢地过了第七个、第八个桶,众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出一点声,很怕惊动了他。就只剩最后一个桶时,也不知他是紧张还是激动,心神没把持住,脚下一晃,一脚踩空,掉进水里。灵娉与泰和公主异口同声说道:“这个,就算过了。”此时,已经不分北王府的还是宫里的。只要能过去一个,大家就开心。 第八个刚上去就入水了,第九个还好,费了很长时间顺利通过,众人一阵欢呼雀跃。哪里还管主子奴才,泰和与秀娥双掌相击,乐得抱在一起,浑然忘了这个过去的是北王府的太监,输了的是她们。就在此时黛玉派人过来传话,德妃娘娘那里摆饭了,王妃让问公主在哪里用膳。 灵烟道:“河对岸有个小树林,里面有桩子可代桌椅之用,清亮阔展,是个好去处,将饭摆在那里,我们立时就过去。回去告诉王妃和德妃娘娘,让准备银子做赌资。”那婆子也不知道他们赌什么,小郡主怎么说就怎么回去传话,答应着去了。 灵烟对最后一个太监道:“你快着些,完了,我们就到对岸去。” 第十个太监被她这一催促,哪敢怠慢,慌慌张张地自然过不去,也弄了个浑身湿尽,趟着水上了岸。灵烟道:“我若是你,就直接趟着水到对岸了,反正都要到对岸的。” 那太监眨巴眨巴眼睛,干笑道:“奴才太笨。” 灵川走过来对那些湿淋淋的太监道:“你们下去换衣服吧。虽未过去,每人也有一两的赏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5) 众太监点头哈腰道:“谢世子,谢侯爷。” 灵烟笑道:“我说过去的给银子,没过去的二哥要给,自掏腰包。阄” 灵川道:“妹妹不是向王妃要银子了吗?” 灵烟道:“那是赌资,不是赏银。” 服侍灵川的小太监陶丰上前道:“世子身上可有银钱?奴才可没有。” 灵川轻斥道:“去,一边去。” 泰和心内又是惊奇,又是想乐。这北静王的世子爷、清遥侯爷出门不致于主子奴才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吧。 她猜对了,灵川真是分文没有。这次奉旨行事出来,仆从一帮,又是从自己这个家里往那个家里去,怎么会想起带钱?灵川的贴身太监从未跟着灵川出门,一直身居王府,吃穿自便,也未想起用钱的事。因此是内宅,青闼各院又都相通,院墙都是不遮眼睛的,小厮、侍卫们都在青闼外围,没跟进来哦。 对岸,婆子丫头们已经穿梭在那片小树林里。灵烟道:“我们过去吧,饮些茶水,润润喉,这一阵子的笑,也渴得紧了。” 她这一说,泰和也觉着渴了。这一阵的笑把这一年郁积在胸中的憋闷、绝望,释放了。便道:“如何过去?” 灵鹮道:“这里有桥啊,从桥上过去。”说着纵身上了木桶桥,足尖轻点,一路快步,风行而过。泰和惊奇道:“适才那些太监费心巴力勉强过去一个,这二小姐如何如此轻易?” 灵鹮学武,练过梅花桩的,过这小桥,还不轻而易举? 灵烟道:“公主与二姐姐从吊桥上过吧。我过铁索桥。”说完身子飞起,轻盈地落在高高悬起的铁索之上。泰和惊呼出声:“啊,小心啊。” 灵烟向下看着泰和道:“谢公主关心,不妨事的。”泰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根细细的铁索,风一吹直晃,人怎么能站稳?掉下来还不骨断筋折。宫里的太监宫女从未见过这个,都想:这北静王的小郡主被宠得无法无天,怎得如此胡闹,出了事可怎生是好?两个老成的嬷嬷走到灵川近前:“世子,快去救郡主,摔下来,不是好玩的。” 灵川道:“嬷嬷无需担心,无妨的。” 灵烟一步一步稳稳地过了铁索。众人叫了一声“阿弥陀佛”,一颗心方都放下。 灵娉过来扶着泰和道:“公主,请吧。”其他人既不敢过木桶桥,怕出乖露丑,也没灵烟的本事过铁索桥,都跟着到了木板吊桥。 木板吊桥比木桶桥要稳便些,然人踩上去,木板振颤,桥身不稳。这些女子胆战心惊。一个个得扶着吊着木板的绳索,一点点地往前蹭,胆更小些的,根本就不敢到桥边上,在桥中间一点点挪动,木板一动,两臂霎时张开。灵娉昨日过了两次,心里下有些底气,可是也只能顾着自己,便松开泰和道:“公主勿怕,掉不下去的。看着我的样子过就是了。”说完上了吊桥,目不斜视,轻步稳身,桥身虽然微晃,灵娉却未害怕,平稳而过。 看她过得容易,秀娥扶着泰和踏上木板,木板一颤,两人脚下不稳,秀娥吓得惊叫起来,两人赶忙退回来。泰和责怪地看了秀娥一眼,秀娥低下头。灵川对陶丰说道:“你扶着姑娘过去。” 陶丰扶了秀娥的胳膊:“姑娘,请。” 秀娥道:“公主呢?” 灵川一笑:“姑娘放心,我护着公主过去。” 秀娥这才跟了陶丰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有几个胆大的宫女太监想先过去接着公主,也上了吊桥。人多,桥动得更厉害,秀娥大叫道:“你们不要上来。”众人止步,看着他们过去了,两个嬷嬷方过了桥。 灵川手臂微抬,做了一个扶着公主的姿势:“公主,请。”有他在身边,泰和踏实多了。以他之能自会维护周全,不致自己出丑。便放心地上了吊桥。桥还是有些微晃,灵川道:“公主不必理会,这只是一条路而已。路不会翻。” 泰和点点头,也不觉桥有何可怕之处。灵川道:“人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路行路,见桥过桥,心稳意恒,无壑不通,无山不越。” 泰和心里一动,什么意思?两人如行平地走过来,灵娉、秀娥与那两个嬷嬷上前掺了泰和下岩去了。 说是树林,树木稀疏,并不荫翳,树林正中心砍伐了树木,形成一个场子,有一个大树桩子,甚是宽大,显是一棵古树伐成的,大小高矮一张桌子仿佛,上面铺了布台,摆设了一应的茶点、水果。树桩桌子的周围伐断的几株较矮的树桩,恰好做了凳子,上面也铺了毡毯。场子边上零落着几个树桩子,平平整整的露出里面的年轮,也摆着茶点果盘。 灵鹮、灵烟姊妹在树林边上候着公主,随她入内,请她正座上坐了。泰和笑道:“姊妹们也都坐罢。你们如此恭肃,倒是我喧宾夺主了。”三姊妹谢座坐了。灵娉又起身请泰和公主的嬷嬷们在场子边上的树桩上就座,喝茶吃果点。丫头们用银盆到溪边打了水,让泰和、灵烟、嬷嬷们净手漱口。手一入盆,泰和公主道:“这水真凉爽,又如此滑腻。”那边嬷嬷道:“这是深山中的山泉水,如何流经这里?” 灵川恰好进来,指着远处山脉道:“此乃澧泉山中的水,人力分流引来。此水清洌甘甜,冲茶之用,堪比梅雪、荷露。”嬷嬷指着茶壶道:“这茶是用此水冲的?”惠风道:“嬷嬷说得不错。请品品,看着如何?” 第二十五回 接圣旨三姊妹迎驾 伴郎君痴公主解意(6) 嬷嬷拿过小丫头递过的手巾擦了手,说道:“如此,我就先品品。”小丫头为她斟了一杯茶,嬷嬷端起饮了一口道:“清爽润口,有隐隐的甜味。好水,好茶。”黛玉和德妃分别派人为三姊妹和泰和公主送来了百两银子的赌资。 众人也都用茶,只有几人的随身丫头服侍吃喝,另有黛玉派的人传送饮食,其余的灵娉令各自随兴用点心。又令王府的婆子丫头们招待公主的随侍。吃食源源上来,这些人随兴拿了吃食、茶盏或坐石上,或倚树根,或席地而坐,散于各处。 歇息一时,饭菜送来,撤了茶点,摆上美酒佳肴。换衣服的小太监们回来了,找到坐在溪边石上,一手提壶、一手把盏的灵川:“侯爷、世子,我们回来了。阄” “哦,”灵川眼睛看着对岸的山峦,答道,“里面还有些吃食,先用些吧。饭菜就来。” “是,谢世子爷,谢侯爷。” 那些太监一来,灵烟就注意到他们了,低声笑着对泰和、灵鹮、灵娉道:“必是向二哥哥讨赏的,我们瞧瞧去,看他怎么给?” 灵川看那些太监嘴上道谢,身子不动,纳闷道:“因何不去?” “他们是来讨赏的,二哥不是说每人赏银一两吗?” 灵川恍然,四顾寻找陶丰,陶丰踪影不见。灵烟一笑:“我们可以借钱给二哥,二哥需给我们做事来换。哦” 灵川笑道:“烟儿何时如此精明,做何事?” 灵烟向四周看看,思谋着让灵川做什么。灵鹮道:“二哥抓鱼。一条鱼一两银子。抓上来我们烤着吃。” 那些太监很怕赏银落空,说道:“侯爷,您看,这有鱼,游过来了。您看,您看。” 众人往水里看去,一群小鱼苗悠游而来,怡然自得,后面有一条大鱼跟着游来。“您看,这么多鱼,那条鱼还挺大的。有十多条呢。” 灵川看了看笑道:“母携子游,欢情正浓,何忍心耶?” 这一群鱼不知落于险境出于险境,悠悠然地去了。众人都盯着水里,不一时,又来了几条,灵川命拿个桶来,蹲下身子单掌伸入水中,片刻功夫,静静的溪水,忽地打起了漩涡,那几条鱼欲进不能,随着水涡旋转,漩涡中心本来低陷的水面猛地暴涨冲天而起,又转流向岸,恰好泻入桶内,几条鱼顺着水的冲力也进了桶里。(.)看着虽然是成鱼,形体不是很大。 那几个太监趴在桶边数鱼,不多不少,正好八条。 灵川起身对灵烟道:“这些小鱼养着玩吧,烤了吃,微不及齿缝,却伤一生灵,有干天和。” 灵烟道:“昨日敏王爷也抓了几条小鱼,现养在我屋里,可与之共养。” 灵川道:“溪水水浅,不似湖塘江河,难有大鱼。哪日闲了,到外面湖塘撒网捕鱼方是痛快。”灵烟令人拿银子给那些太监,太监们接了纷纷谢赏。 灵鹮对灵川道:“树上那几只鸟瞧着鲜艳,哥哥抓来。” 众人仰头而观,几只鸟儿俏立枝头,正盯着下面的吃食,是在等人散之后下来啄食。灵川道:“黄莺争树,新燕筑巢,待新生也,何为害其母而零其子?春日生气,不合杀机。” 陶丰远远的跑至近前,把手中的钱袋给灵川看,气喘吁吁地道:“世子爷,银子拿来了。” 灵川一笑:“收着吧,一会儿赏人。” 林子里酒宴摆开,婆子们来请入席。灵娉陪着泰和公主离开水边回到林中席上,灵鹮、灵烟也自回来。灵川仍在水边独坐,由太监们侍候着自饮自乐。 灵娉劝酒布菜,待客甚殷。泰和面上微蒙轻纱,饮食不便。秀娥从旁遮掩服侍。三灵姊妹与服侍的丫头们既不特意回避,亦不有意探寻,无事一般泰然相待,泰和心较安然。无有尊长约束,灵鹮心粗无拘,灵烟意悠随性,两人随机邀约博弈、行令取乐,席上酒酣意畅。 饭毕,众人不急于到他处游玩,于林间水边嬉戏。甚而有丫头三三两两的互相扶持着试上那木桶桥。嬷嬷们呵斥着方才下来。灵娉招呼丫头婆子们交替吃饭轮流服侍主子。泰和公主由秀娥扶持着四处瞧看,两人一路慢行,不由往北出了林子,树木更稀,渐于前面草地相接。溪水蜿蜒,岸边断崖假山高耸,怪石嶙峋错落,年深日久,石侧苍苔,石下山花野草肆意生长。秀娥道:“公主,那里临水清静,我们去坐坐。”泰和点点头,两人过去坐在石上看水中鱼儿在水草砾石之间倏然来去,怡然自得,若游林园。秀娥捡起一粒石子,投入水中,鱼儿受惊,仓皇四遁。泰和责怪地看了看秀娥,欲待责她坏了鱼儿宁静。忽听山石那边有动静,吓得连忙起身,两人转过去,见灵川正搬弄山石。秀娥怪道:“侯爷这是做什么,唬了我们一跳。” 灵川头也未回,说道:“你们看……”两人到近前循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块巨石边沿露出一株草,顶端绽着小小的白花。灵川搬开巨石,那草的根竟长在巨石的那一端,其茎沿着巨石与地面显微的缝隙长出,而成扁扁的一线,与露出巨石边沿的圆茎部分形成奇异的直角。秀娥惊奇道:“它是如何长出来的?” 灵川回身指着假山边缘的一棵古树道:“公主和姑娘看那棵树。”两人绕过假山,走到古树近前,见古树根部的一部分竟插进了一块石头里,穿透石头直入地下。好似这棵树把石头定在地上一般。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二十六回 听凶信严氏归地府 送儿息黛玉引情殇(1) 灵川道:“建此山之时,本欲清除此树,拔出一半的根,又觉它不碍事,就此搁下。那掘起的根系因求生而穿石入地。草木应天而生,顺时而长,不因所遇而自弃。春来而萌,秋至而陨,夏雨冬雪而不惧。有时思来,人不如草木。处穷则抢地悲号,或怨天尤人,或自伤自贱;通达则得意忘形,或恃以骄人,或威福黎庶。那片草地萋萋离离,何曾洋洋自鸣?别居此处的石下之草、石上之树,又何曾哀叹时运不济?一般吐出新蕊,一般植根九泉。生之忧欢,不在遇而在心。” 泰和公主听罢心中又一动,灵川此番说辞似乎别有用意。难不成开导于我?生于皇家自是原上之草木,蓊蓊郁郁;伤貌而成石下之草,断根之木。泰和想那因受巨石所限而成的扁扁的紧贴地面的草茎终于蜿蜒出巨石见了天日开出花来,这断根之木,以何等力道透穿顽石,卒回九泉?泰和抬头看看蓬蓬如盖的古树,又看了看灵川阄。 灵川笑了笑:“公主,我们回去吧。那方冷僻,人多方好。” 泰和公主微微点头,三人回到林中。(.无弹窗广告)灵娉四处不见公主,正派人去找,见他们回来,笑着迎上来:“二哥陪公主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 灵川道:“到林边穿石园走了走。” 灵娉道:“那里景致无有奇处,唯独那树奇了些。昨儿圣上还赞叹呢。” 灵川笑道:“奇事时时有,今日多了株草。” 灵娉欲问原委,黛玉、康宁陪着德妃娘娘走进林中。众人忙参见了。请三人就坐。德妃娘娘道:“一路行来,这里景色果是清雅幽野,与别处不同。一涤奢俗之气,洗却热俗之肠。哦” 黛玉道:“前人的功业,后辈坐享其成罢了。” 德妃、黛玉、康宁歇了歇脚,便到别处去了。泰和、灵娉等人也随着去游观。走走停停,到一处,赞一回。直到日头西垂,方令人服侍着德妃与泰和公主休息一时。之后,黛玉、康宁陪着德妃,三灵姊妹陪着泰和吃过晚饭,方各自歇着了。灵川巡视一回,布置好侍卫防护,也到了德妃、泰和公主两院后面的一处院落休息。(.好看的小说) 黛玉刚在椅上坐了,灵岳派人从京里送来信,今日午时,贾府派人送信,贾兰之妻严氏病逝,问黛玉如何行事。 黛玉眉头微动,心里有了主意。这两天黛玉心中着实不快,本是自家游春消散,可是来了皇上一家,不仅难以尽游玩之兴,还要担接驾之苦。一天小心翼翼,身心哪得消闲?正好以此借口回京,让他们闹吧。只等水溶回来说到此事。 皇上、水溶等人夜幕时分方从荥城县回来。水溶回到住处,黛玉令人服侍水溶洗漱过了,喝上茶,方说了灵岳来信,问道:“圣上何时离开此地?京里诸事纷纭,灵岳一个孩子,内里外边的应付不来。如今贾兰媳妇儿没了,我必得回京方妥。” 水溶道:“圣上也就一半日待得。你先回去无妨。今日荥城县抢田伤人事件事涉多家大臣,皇上得回去处置。” “事涉多家大臣,那些大臣都有土地在荥城县?” “荥城县叶茂松本是朝中官员,因犯事全家流放,叶茂松死于放逐之地。其家人遇赦免罪,去岁归来,然田产已归入通政司通政使麻朗家中。麻朗说是叶茂松将田产卖于他,换些银钱以度艰辛,今有买卖契约与官家田契为证。叶家说当时只是托付麻朗照管,并未卖地,田契仍在麻家。双方各拿田契对簿公堂,都说对方契据为伪,因延荪为麻朗作证,荥城县将田地判于麻朗。叶家说荥城县偏袒高门,不服其决。今年春耕时节,麻朗佃户耕作,叶家与之争田动起手来。现今叶家二公子叶岐在押。辅国公杨仁礼又前去要人。刚上任的县令康芝宜焦头烂额。” 黛玉听得迷糊:“叶家因何将田地托付麻家,延荪又为何为麻朗作证,这又与辅国公有何关系?” 水溶道:“叶茂松大公子叶峣娶的是麻朗的女儿,二公子叶岐娶的是辅国公杨仁礼的女儿。麻朗与杨仁礼是叶茂松的儿女亲家。而麻朗又是延荪的妻舅,这才互相牵扯。小小县令,岂能抗得这些王公势力?” 黛玉道:“两家各有田契,总有一个是假的,怎会查不出?” 水溶道:“两家田契都有官印,麻朗的买卖契据有叶茂松、麻朗、延荪的签字与花押。真伪难辨。” 黛玉道:“怎会这样?罢了,世间之事永无停歇。王爷不得休闲。” 水溶道:“此事倒提醒于我。玉儿,我们将这个青闼捐出可好?” 黛玉一怔:“王爷,为何?” 水溶道:“玉儿熟知史事,当晓沁园之悲。皇家一脉,尚有难争之时。何况你我?圣上临幸青闼,赞赏有加,焉能不令人垂涎?一朝失势,或为权宦所获。当思萧丞相思虑之远,置偏僻之田、修无篱之宅方为子孙计。” 黛玉沉默半晌:“我喜此处青山碧水之新,湖塘田塍之趣。” “玉儿,你我退隐之时,身居深山幽谷,何处不青山碧水;躬耕田野之上,垂钓碧溪之间,何地无湖塘田塍?” 黛玉道:“王爷虑及深远,我不相阻。也要与水洛商议方可。青闼乃公中之产,非王爷一家之私。” 水溶道:“这是自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二十六回 听凶信严氏归地府 送儿息黛玉引情殇(2) 不说水溶夫妇议兴衰谋青园后事,但说泰和公主与皇上请安问好。皇上笑道:“泰和玩得如何?此地处处生机,处处皆趣。” 泰和公主道:“难怪父皇住在这里,确然别有情趣,洗心涤肠,令人神清气静,悠然忘世。胜过琉璃制瓦、雕甍兽饰的朱楼。当初建时如何想来?” 德妃道:“泰和喜欢?” “喜欢。那座木桶桥,恰有活趣。”泰和毫无心机,随口答道。 德妃窃笑:“如此就留在这儿吧。” 皇上哈哈大笑,泰和恼怒不已,嗔叫道:“父皇。” 皇上道:“此地再好,非我等久住之地。泰儿无心常住,再来此难了。岂能长时叨扰北府,且北府亦不常来。” 不一时,冯麟亲率王府太监送来吃食。水溶却不见。皇上道:“北王爷做甚,不来陪朕下棋。” 冯麟道:“适才世子派人送信来,说王妃娘家提刑司巡检副使贾兰大人之妻严氏病逝。王爷与王妃正议此事,稍会儿就来陪圣驾。” 皇上道:“王妃要回京吗?阄” 冯麟道:“王妃有此意。[]” 皇上沉思半晌,道:“府中既有事,王妃回去就是。不必因朕等在此,有所迟疑。府中事体为要,不可长久弃置。德妃、公主一两日也就返京。不必在此费时空耗。” 冯麟道:“谢陛下容量,奴才转呈王爷。” 皇上又道:“灵鹮、灵娉足以陪侍公主。王妃返京,小郡主必得跟去随行方好。令小郡主随王妃返京吧。” “是。”冯麟答应着与徐庆服侍皇上饮用过了,方回去禀明水溶,水溶命去准备车马仆从,翌日护卫王妃回京。 次日,黛玉带着灵烟觐见了皇上、德妃与公主,告罪之后,登车而去。灵川、灵暄送到大路之上。灵岳已在王府门前迎候,接着母妹进了栎园。说了家中情形。柳霆英安置在白金园中。昨日,付林夫妇带着付钰来看望柳霆英兼表致谢之意。因父母不在,说改日再来拜望父母哦。 黛玉微微点头,方道:“岳儿今日到贾府那边看看,为表嫂上祭,说母亲烧七之时再去亲祭。(.)” “是。”灵岳躬身答道,“这是孩儿拟订礼单,母亲看着可行?” 黛玉接过来看了看道:“照此去办吧。” 灵岳去了,灵烟也带着丫鬟告退回啼柳园修整休息。 幽兰、疏梅、韵竹、傲菊四人带着丫头们归置带回的东西,服侍黛玉歇着。日暮时分,灵岳从贾府回来禀告贾府治丧之事。黛玉一一听了,不置褒贬。问灵岳道:“楚姑娘如何?” 灵岳道:“孩儿未好动问。” “嗯。”黛玉道,“这事过去也该接楚姑娘回来,长住贾府毕竟不妥,好似我们将人推出去不管似的。” “是。孩儿张罗着去办。” 一个婆子进来:“王妃,外面门上来报说青平州知府差人来见王爷,还说是送王爷眷属进京。” 黛玉、灵岳俱是诧异:送王爷眷属进京?! 婆子呈上门帖及书信。黛玉看那信封之上写着“北静王爷亲启”,也未管它,将信拆开。 青平州知府穆谦敬伏拜于北王台前: 仆坐吴辽一事,谪宦出京,一别三载,思情甚切。职守青平,无以为问请于王前。王亦知仆之殷勤之意。 月前,有主仆二妇人负子青平,仆遇于府前。自言为王代天巡狩之时所遇之侍姬。王去乃生子,无以抚养。欲携子进京认亲归宗,取道青平。且以王之青玉扇坠为凭。仆视之为王日常所持青竹扇之饰,乃信之。仆素慕王之高义清风,不忍王之幼子襁褓之中风霜颠沛于途,故命人车马送之于京。尽仆拳拳之心。 谦再拜顿首。 黛玉看了,脑中一片空白,痴了半日,缓缓起身,也没言语,进内去了。 灵岳不知信内所写何事,见母亲神情大异,示意丫头们进去服侍。拿起桌上的信细看,皱了皱眉头,举步欲进内安定母亲。想了想又收回脚步,进去说什么?父亲对母亲情谊,人所共见。至于酒席欢饮,美人侍宴,营妓侍寝,逢场作戏,官场常态。父亲酒后失控,也是有的。身为人子,怎派父亲不是?灵岳想起水洛娶两房妾室,亦无妨对康宁爱意。对婶婶是情,对妾室是欲。“情”“欲”分而合,合而分,怎生说清?此事一出,父母之间毕竟生隙。 嗨,家里还能雍睦如初吗? 灵岳把信揣进怀里,没有入内而是出了栎园,来到前面偏厅坐了,说道:“将他们从偏门带入,到此处见我。” 仆从到门上传信。片刻工夫,带进四个人来,一个管家模样,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包裹的婴儿,一个侍女。灵岳看那妇人,二十岁的年纪,有几分姿色,面容哀戚,衣服素净,头上一根珠花簪别在发间。 几人进来,见一少年公子五官精致,仪容俊美,渊雅舒扬,风采若神,端坐在椅上。双眸深邃清湛若春潭,纯净辽远如秋空。目光似乎温和,却潋滟袭人,看着和悦又令人有些窒息。整个人往那一坐,犹如天神,祥和端肃,令人敬畏。不由止了步,那妇人有些胆怯地看着灵岳。那丫头本来两眼乱转,见灵岳的目光扫向她,也低了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二十六回 听凶信严氏归地府 送儿息黛玉引情殇(3) 仆从道:“快见过我家世子。” 那管家模样的人施礼道:“青州知府管家穆义参见世子。”那妇人抱紧了孩子往后退了两步:“我要见卷舒先生。” 灵岳一惊,父亲这个名号,很少有人知道。水溶,名溶。“溶”有“波荡、安闲、盛大、宽广”之意。因而字“天舒”。意为无论荡漾、盛大或是安闲、宽广,随天意而自我舒展。有全天性、逍遥游之意。水溶自称“卷舒”,乃取自“与刚柔卷舒兮,与阴阳俯仰兮”。水溶的字很少有人叫。字是平辈之间、平级之间或尊长对晚辈、上官对下属之敬称。水溶少年袭王爵,官威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近亲不见外直呼其名,其他人都称其王职,有几人敢呼其字?因而字并不显。这号知者更少。平民百姓如何听得?被这女子一语道出,灵岳怎能不惊?然面上波澜不起,喜怒不带,声音温而肃,说道:“家父不在,如今我主事,夫人有事尽说无妨。” “这儿。”那妇人欲言又止。 那管家穆义道:“回世子,我家老爷有一封信,已托门上传进去了。(.无弹窗广告)” 灵岳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是这封吗?” 穆义道:“是。阄” 灵岳冷笑一声:“你家老爷身为青平知府,吾未闻其治民之政,于此事上费心不小。敢问说此子为王爷血脉,有何凭证?” 穆义道:“有王爷的青玉扇坠。” 那妇人问道:“敢问公子,卷舒先生是北王爷吗?” 灵岳凛然一笑:“家父曾自号卷舒,用时不多,不知是不是夫人口中的卷舒先生。” 穆义催促妇人道:“夫人,快将扇坠拿出来给世子看。” 妇人沉吟再三,似乎抉择不下,耐不住穆义再三催促,方解开婴儿襁褓,从婴儿脖项上取下青玉扇坠。仆从接了,呈给灵岳。灵岳细看,确是父亲原来青竹扇上缀着的玉缀。未曾注意父亲青竹扇上的坠子何时不见的。细思起来,最近父亲手中拿的一直是母亲所画的那把关山雪霁图扇哦。 灵岳微一思忖,说道:“将这位夫人带到茎擢阁歇着,安置穆管家到客堂休息。” 那妇人见灵岳无有归还扇坠之意,很是焦急,问道:“请问世子,这扇坠可是北王爷之物?” 灵岳道:“是家父之物。” 妇人神情一松,道:“妾身想见北王爷。” 灵岳道:“我已说过,家父不在。” 那妇人道:“我见北王妃。” 灵岳道:“家母不见客。” 妇人无奈道:“请世子归还扇坠。” 灵岳道:“既是家父之物,待家父回来,我自会转呈家父。夫人休息去吧。”灵岳说完已自起身,欲转过屏风回去。那妇人急叫:“世子……” 那丫鬟也急道:“那扇坠是卷舒先生送与我家少爷的。你因何拿去?” 灵岳蓦然回头,一双剪水双眸霎时变得冰寒,盯住了那妇人和丫头。妇人和丫头吓得顿时息声。灵岳转身离去。仆从对那妇人说:“夫人,请吧。” 妇人与丫头互相凝视片刻,无奈跟着仆从去了。 灵岳回栎园去见黛玉,若那个婴儿真是自己弟弟,自不能弃之不顾。可是母亲这儿?灵岳与黛玉心情不同,毕竟他有一份同胞情愫在内。而黛玉与那对母子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分割了丈夫与子女的情谊。这就是吕雉能毒杀赵王如意,而汉孝惠帝却施以庇护的因由。 黛玉回到卧内,心里堵得慌,她无可言说,她不能不让水溶的侍姬进门,虽然她有这个权力。可是这些年水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在官宦之中已是异数,外面传言纷纭。连勇毅王府老王妃都言来语去地说了几回。如今上门,还带着水溶的骨肉,她更不能将水溶的骨血弃之门外。可她觉着自己霎时被抽空了,说不上恨,也说不上怨,就觉着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她坐在床上,可那张床是水溶与她共同睡过的,她不想沾。她站在窗前想往外面看,那扇窗户曾是她与水溶共同立过的。案上水溶曾伏案写过奏折,夫妻唱和诗词。椅子水溶坐过……凡是他碰过的,她都不想碰。 她迷迷糊糊地东翻西捡,直觉是找出自己的物什离开。可是拿起梳子,水溶曾用此为她梳理头发。拿起一件首饰,是水溶设计的花样,令匠人打造的。那件外氅,水溶给她披过……不,她不要他的东西。可是这里哪一件物什没有水溶的痕迹? 幽兰、疏梅等人不知发生何事,黛玉面色如常,只是较为清冷,见她在屋里从东走到西,又从里走到外,像是在躲避什么,又总也躲不掉。觉着不对,最后见她找东西,遂问道:“王妃要寻何物?婢子来找。”黛玉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那儿愣愣地自语道:“罢了,这世上何物属于我?一草不为我绿,一木不为我发。” 过了半生一无所有。黛玉迷迷糊糊地出了屋子,出了栎园,不辨方向往北去了。幽兰等知情形不妙,在后面跟着。黛玉走进黑水园来到新月湖边,坐在亭上。茫然若失,只怔怔地盯着湖水。夜幕降临,残阳如血,燃烧过后的激情如此浓重而黯淡,离去的脚步如此凄凉。 二十六回 听凶信严氏归地府 送儿息黛玉引情殇(4) 幽兰为黛玉披上衣服,黛玉一激灵:“我不要他的衣服。” 幽兰柔声道:“这是王妃的衣服,不是别人的。” “我不要。”黛玉从身上扯下衣服扔在地上。 “王妃,天黑了,看不到什么了。回去吧。” 黛玉道:“你们去吧,我不回那个屋子。”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服侍王妃这几年从未见到此种情形。无计可施,灵岳到来。四个丫头看着灵岳无奈地摇摇头。灵岳走到黛玉近前:“母亲,天色晚了,孩儿扶您回去。阄” 黛玉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回苏州了。” “回苏州?母亲,去苏州做什么?” “回家,早该回去的,耽误这些年。” “母亲是想外祖父、外祖母了,明年孩儿陪您回去瞧瞧。” “紫鹃呢?让紫鹃给我收拾出以前的东西,还能有些个。回苏州够了。”黛玉自顾自地说。 灵岳道:“明儿孩儿让应奶奶收拾东西,母亲先回栎园休息。哦” 黛玉道:“我不回那儿。[.超多好看小说]” 灵岳劝了多时,无有效果。黛玉神台似乎清醒又似乎不清。无奈灵岳命人收拾了黑水园的两间屋子,劝说着黛玉到屋中歇着,自己没敢回尚清馆,只坐在外间看着。 这一夜,黛玉眼睛未曾合上,只盯着黑暗。当初明知袭人与宝玉有私,未对袭人吃醋,却对宝钗含酸。对锦儿只有怜惜,并无对立。而此时她连酸意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空落。她不怨责水溶,水溶十几年来与她食同桌,寝同床,未曾稍离。而今后不再。她不恨水溶见异思迁,也不恨那个女子。水溶南巡半年有余,难免没有此事。官宦离家外任没有姬妾随侍也有官妓迎送,此乃惯例。她不寄望于水溶能够免俗。可是盟言在耳,人事已非。他从姚王妃、锦儿手里溜走了,如今又从自己手里溜掉了。人生于世,何人可以凭依?何物可以据有?何人因己而生,何物为己而存?黛玉迷糊的意识渐渐清晰。 次日,黛玉早早起来,没有叫醒幽兰等人,走出来见灵岳伏案而睡,为他披上衣服,灵岳一下醒了。见黛玉神态清和,不似昨日。大喜:“母亲。” 黛玉捧了妆台出来,红日初上,天刚露出白来。黛玉到新月湖边上借着湖水净了脸,坐于亭上。打开妆台静静梳妆。灵岳一直跟在黛玉身后,看着母亲青丝如瀑,娇弱的身影在这破晓的湖边如此凄清。说道:“母亲,我看那女子……” “岳儿,为母亲戴上这个。”黛玉绾好了发髻,拿着一个八宝蝴蝶发簪递给灵岳,打断了灵岳的话。 灵岳接过簪子为母亲戴上。 天边的朵朵白云被红日勾勒出金边,倒映在如碧的水中,黛玉想起水溶的诗来: 秋水冰心映云影,云行无迹空自冷。 点点滴滴蒸炎热,丝丝水枯入云恒。 黛玉不禁冷笑,秋水冰心映得不是一片云影。湖水浩渺,天上的云都能映进来。 幽兰四婢醒来不见黛玉,慌慌地四处寻找,见邀月亭上的身影,放下心。疏梅、韵竹过来服侍。幽兰、傲菊去传饭。 一时,饭上来,摆在石桌上,幽兰轻声道:“王妃,今日这粥清亮润滑,清香满口,尝一尝。” 黛玉道:“吃了饭,把我的东西归置一下拿到这里来。” 幽兰道:“王妃要什么东西?归置哪一类的?” 黛玉想了想道:“归置一些旧衣服和银两。”幽兰点头应着。 黛玉对灵岳道:“岳儿,吃些吧。一会儿陪母亲到贾府那儿去祭奠严氏。” “母亲不是说烧七之时去吗?” 黛玉埋头吃粥,未理灵岳之言。灵岳只有吃饭不再提。母子一时饭毕。幽兰等人也吃了饭,收拾下去。吃了茶,灵岳道:“母亲先休息一时,孩儿出去命备轿。” 黛玉道:“不必备轿,备车即可。” 灵岳出了黑水园正碰上灵烟去栎园请安,听说黛玉和灵岳都在黑水园,便往此处来,一见灵岳便道:“哥哥与母亲在此玩儿,怎不叫我?” 灵岳面色肃然,说道:“灵烟,今日跟着母亲,要寸步不离。” 灵烟茫然道:“为什么?” 灵岳道:“不必细问。”灵烟迷惑不解地进了黑水园,在邀月亭找到黛玉,叫了声母亲,黛玉没有回应,望湖水涟漪阵阵,心里异常平静。不是看透世情的超然,亦非失望之后的绝然。是什么,黛玉也说不清楚。 灵烟见黛玉不说话,好生没趣儿,只好陪坐在石凳上。一会儿,幽兰等人抱了一包衣服过来:“王妃,衣服收拾了些,疏梅她们还在拾掇。王妃要多少银两?” 多少银两?我只拿走我自己的,黛玉心想。还好贾母分配贾家财物时,黛玉未嫁,给她留了一份儿。足够过完余生的吧。 灵烟纳闷道:“母亲收拾衣服又要银子,做什么?” 黛玉未答,对幽兰道:“去找雪雁奶奶来。”幽兰答应着下去。 一个婆子过来,说道:“茎擢阁陈家娘子说要见王爷。” 黛玉问道:“哪个陈家娘子?” “昨日来的那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回 锁灵岳伤极走黛玉 擦秋水困惑藏灵烟(1) “昨日谁来了?”灵烟疑惑道。(.) 黛玉道:“你与她说王爷不在。” “我原说了。陈家娘子说,王爷不在,要见王妃,说有事情说。还说世子拿走了她的玉扇坠,让世子还她。” 黛玉道:“你告诉她,不用那么心急,王爷一半日的就回来了。有话与他说吧。玉扇坠?有多少,王爷都会还她。” 婆子见黛玉语气虽平静但含着冰冷,未敢多说,下去了。 婆子下去,灵岳回来了,说道:“母亲,车备好了。” 黛玉点点头,道:“我们这就去贾府。岳儿,因何拿了人家的扇坠子?那是你父亲给的信物,还与她。” 灵岳道:“母亲,她人已至此,见父亲也就罢了。因何对那坠子如此珍而重之?” 黛玉道:“定情信物,自然视之若珍。”自己不也对水溶给的秋水剑视若珍宝吗?灵岳想起了元和,若没有那个水晶魔球,元和不致丧命。可是灵岳总觉着那少妇要坠子时的眼神不对。于是说道:“母亲,那些事回来再说。我们先走吧。阄” 灵烟道:“母亲去哪里,我也要去。” 灵岳道:“母亲,带烟儿去吧。烟儿在青闼没玩尽兴。出去走走也好。” 黛玉点头,灵烟拽住黛玉胳膊,欢喜道:“谢谢母亲。” 黛玉为灵烟抿了抿鬓角的头发,眼里有泪欲出,强忍住了。对灵岳道:“岳儿,到母亲房中靠墙柜子里有个暗格,把里面的秋水剑拿来。” “是。”灵岳躬身而退。 灵岳刚走,雪雁进来,见了黛玉笑道:“王妃叫我定是要添置夏衣。这日子说热就热起来。哦” 黛玉道:“无需添置衣物。我是问你,离苏州这多年了,可想回去?” 雪雁道:“王妃怎想起问这个?离苏州时年纪小,没什么印象,又没什么亲人,回不回去又有什么?” 黛玉满怀期待的眼神霎时变得哀伤。 雪雁见了,忙道:“王妃可是想家乡的风物,明儿让财珍送些个来。” 黛玉道:“我思故里山水,欲回去看看。” 灵烟喜道:“母亲何时回去?我与母亲一起去。” 雪雁道:“既如此,我与王妃同去。” 黛玉道:“这一去就不思再回来。出了此地,我们就是平民百姓,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雪雁、灵烟俱都愣住。灵烟急道:“母亲,因何不回来?” 雪雁知黛玉脾气,晓得定是有状况。笑道:“瞧王妃说的,我自幼追随王妃,自是王妃去哪儿,我们去哪儿,说什么百姓不百姓。” 黛玉道:“不是此说,以后要艰苦些。” 雪雁道:“那有什么,我与财珍什么苦日子没过过。还怕那些。” 黛玉道:“我想着应扬不会离开王爷,没有拆开他们夫妻的道理,紫鹃也就罢了。若你与财珍愿意与我回去,就收拾些细软,准备车辆,我们今日就走。若不愿同去,我不相强。” 雪雁道:“我与财珍去说,跟着王妃,他定是愿意的。” 黛玉道:“既如此,你与财珍安排妥当,到这里来,把幽兰她们送到这里的衣物银两装上车在北门街角等着,一会儿我去贾府祭祭严大奶奶,也看看姊妹们,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回来也就走了。” 雪雁点点头。 灵烟听着母亲这话不对,想起进园时灵岳嘱咐她寸步不离黛玉的话,紧紧抓住黛玉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到哪里去玩都带着我,我听母亲的话不乱跑就是。” 黛玉道:“你随着哥哥,哥哥会照应你,父亲亦不会错待你。” 灵烟笑道:“哥哥不好,就知道练武论道。跟着母亲好。” 黛玉苦笑。灵岳回来把秋水剑奉于黛玉,黛玉接了剑,把持不住,泪水潸然而落。灵岳暗中松了口气,黛玉终于哭出来。黛玉的异常平静让他不安。 黛玉擦了泪:“我们亦应走了。”站起身,幽兰上前扶住了。道:“我去叫疏梅她们过来服侍王妃。” 黛玉道:“令她们在家里收拾吧,不必恁多人。”又叫雪雁回去收拾准备。灵烟也未叫惠风、丝雨,挽了母亲的手,与母亲出来。在仪门上车,从偏门而出,灵岳把母亲送出偏门又从街上绕到正门,吩咐人道:“赶快通知三老爷去青闼找王爷就说府里出事了,王妃要回苏州。”说完门前上马,追随黛玉去了贾府。 在车中,灵烟紧紧偎着黛玉,楚楚可怜,黛玉搂着灵烟,泪如雨下。“烟儿,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许恃娇逞强。” “母亲会照顾烟儿。我才不怕呢。”灵烟不明原委,亦知事情不小,在黛玉怀中为黛玉擦着泪,自己也泪水涟涟,哽咽着,“我与母亲一起。”母女紧紧相拥泪流不止。 灵岳在外听到哽咽声,束手无策,盼着水洛能快些派人找到水溶。若母亲要走,自己只有劝的份,却不敢硬拦。只有父亲能拦住吧。车子拐进宁荣街,黛玉母女止了悲声。灵岳门前下马,门人认出来:“世子爷,您来了,快请。” 灵岳道:“王妃过府祭灵,请往里通传一声。” 门人一愣,因黛玉每次来都是坐轿,而今怎会坐了一辆车来,虽看着也华贵,怎有八抬大轿显着身份。心里想着,哪敢怠慢,赶紧往里跑,一部分人过来卸车,把马牵走,将车抬进仪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回 锁灵岳伤极走黛玉 擦秋水困惑藏灵烟(2) 灵岳亦步入院中。宝钗等人迎到仪门,见黛玉、灵烟双目通红,李纨扶了黛玉道:“她熬了这些时日,瞧着可怜,不是我做婆婆的说狠话,去了也就解脱了。王妃无需伤怀若此。” 林苏怡见灵烟神情萎靡,不是寻常模样,说道:“小郡主从未经过生死,不要唬住才好。阄” 灵烟只是抓了黛玉衣襟寸步不离。黛玉道:“到灵堂去吧。” 众人陪着黛玉去了灵堂。灵堂闲杂人等已经退尽,贾兰服侍在侧,贾粲披麻戴孝跪在灵前。黛玉上香烧纸致祭,对灵岳道:“岳儿也祭祭表嫂。” 灵岳上祭,贾粲分别磕了头。众人陪着进了内堂,分宾主坐了。黛玉道:“人之生离死别,理固宜然。应运而生,顺时而去,顺应天道循环也就罢了。大嫂子、兰儿节哀顺便。” 湘云道:“那孩子知孝懂礼,慈下敬上,这府中上下没有不说好的。如今一去,再见不能,怎不令人心悲?” 黛玉长嘘出声:“死别生哀,生离产恨。人之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如之奈何?死者已矣,生者徒悲。(.无弹窗广告)你我姊妹们欢聚多年,若今日一散,再见无期,亦是天道如此。各安天命,姊妹们亦勿伤怀。庄子有云,相濡以沫,勿若相忘于江湖。” 宝钗本疑惑黛玉此来,与灵烟只带了幽兰一个丫头,灵岳虽带了仆从,人数不多,觉着此中定有隐秘,又听黛玉此言,盯盯地瞧着她,心内揣想哦。 黛玉强颜笑道:“怜卿那孩子在此住着,打扰姐姐们。何时那孩子住得厌了,姐姐们就派人去告诉王爷或是岳儿。他们自会派人来接。”宝钗心内又打了个悬,如何不是找王妃?遂笑道:“妹妹不放心怜卿居于我府,尽管接回,好似我们虐待了似的。” 黛玉亦笑道:“不放心别人,亦放心姐姐。大嫂子或有个不到之处,姐姐再不能的。” 诸人又说了些不浓不淡的话,黛玉道:“姐姐们待客繁忙,不多打扰,我就告辞。”诸人都道:“不急于一时。” 黛玉道:“这几日祭墓,王府里诸事未绝,亦应了断,有缘他日再聚,无缘自有相见幽冥之时,想我们与兰儿媳妇亦有相见之日。” 诸人听她这话说得不像,也只当丧葬之事易引不祥之思,除了宝钗,余者也未多想。反说了些开导的话。黛玉告辞带着灵岳、灵烟回府。 一到府门就有人悄悄告诉灵岳,说王爷未在青闼,陪圣上在荥城县,已有人往荥城县去了。灵岳就一跺脚。黛玉进了府中,水洛已在二门等着。见了礼,道:“王妃有何不快之事,与小弟说说,小弟不才,或可解王妃之忧。” 黛玉笑道:“三老爷无需费心,我无事可忧。想及故里,山高水远,再不回去,若有个长短,终生再难见故乡山水。” 水洛道:“王妃正直茂年,何论长短之词?” 黛玉道:“贾家大奶奶正直青春鼎盛,说去也就去了,怎不惹人无常之思?昨日楼头春浓,今日秋霜甫降。朝时意重恩长,夕时恩断情绝。” 水洛素不善言谈,怎及黛玉口齿?只想大嫂让大哥给宠坏了。不就是一个女子吗,何至如此?且为水氏添丁,庆贺还来不及呢,因何如此闹法?心中这么想,也知不能对黛玉说出来。一时不知如何开言。 黛玉道:“三老爷,咱们家可有铁锁链?” 水洛一愣:“大嫂要铁锁链做什么?” 黛玉道:“若有,烦劳三老爷为我找来,我在尚清馆等三老爷。” 水洛应道:“是。”吩咐人去找铁锁链。 黛玉径直往尚清馆来,灵岳、灵烟面面相觑,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哪服药。只好跟着。黛玉到尚清馆坐下。对幽兰道:“你去看看雪雁奶奶可曾把东西收拾好了。督促着把我收拾出的东西装上车。” 幽兰下去。水洛拿着铁锁链进来:“大嫂,要此物做甚?” 黛玉对灵岳道:“母亲的话,岳儿可听?” 灵岳上前道:“孩儿自当听从母亲吩咐。” 黛玉道:“不管母亲有何吩咐都听吗?” “是。”灵岳在说这句话时,心中叫苦。跪倒在地,“孩儿也希望母亲能听孩儿一言。” 黛玉不答,站起身拿过水洛的铁锁链走到灵岳身前,铐住他的手脚,将锁链另一端锁在床头。灵岳急叫:“母亲。” 黛玉道:“母亲让你一月不摘下锁链。若有违背,就是忤逆母亲,就是不孝。若我儿不孝,母亲宁愿即刻赴黄泉,亦不愿苟活人世。”黛玉袖中将秋水剑抽出了鞘。 水洛、灵烟都愣住。 灵岳大惊:“母亲,不要。那母子不见得是……” 黛玉哪里肯听他的,回身走向门口。 灵岳哭拜于地,说道:“母亲要走,孩儿不敢阻拦。只是母亲替孩儿想想,若母亲孤身在外有个差错,孩儿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黛玉道:“我还有雪雁,有财珍,怎是孤身一人?” 灵岳道:“可是母亲身边没有父亲,没有我们兄妹,不是孤身一人?外面凶险,财珍文弱,母亲与雪雁奶奶俱是女子,若遇歹人怎生应付?” 黛玉道:“贩商客贾往来不绝,哪有都遇上歹人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回 锁灵岳伤极走黛玉 擦秋水困惑藏灵烟(3) 灵岳道:“母亲南去,必要多带银两,定遭歹人窥伺,母亲三人何力护持?且母亲……”下面的话灵岳没有说出,黛玉亦明白灵岳想说什么。因说道:“你待怎样?” 灵岳道:“我要母亲带些侍卫随行。” 黛玉冷哼道:“带着侍卫让他们与你父子通风报信我在何处吗?” “叔叔可找些孤身一人无有家事之累的随侍母亲。此后只听母亲一人吩咐,决不与王府沟通。即便我父子要查知母亲下落,亦会用其他法子,不找他们。”灵岳知道母亲主意一定,任谁都难以更改。锁住自己,就是不欲自己拦阻、追踪蹑迹。自己一方面拖延时间,等父亲得信回来,一方面,为母亲争取路上安危保障。 黛玉含泪道:“岳儿,以后母亲不在身边,万事小心些。弟弟妹妹全仰仗你了。” 灵岳星眸中泪光点点。黛玉回去搂住灵岳,哭了半时。水洛跺脚道:“夫妻之间,何事不能说,要闹到这种地步。阄” 黛玉擦泪起身,水洛道:“王妃既是要走,也等王爷回来再行。” 黛玉道:“三老爷,以后不要再提王妃二字了。王爷,我不见他。” 黛玉出了尚清馆,来到黑水园。雪雁、财珍把家当收拾妥当,装上了车,黛玉嫁前的穿戴用具都已包裹好,连带着银子和黛玉那张琴,等着黛玉过目。黛玉看幽兰、疏梅、韵竹、傲菊四婢各自挽着一个包裹跪在旁边,问道:“你们这是做甚?” 疏梅抓着黛玉衣裾哭道:“奴婢愚笨,不知王妃因何离开,只是奴婢四人自幼服侍王妃,望王妃勿弃,允我姊妹随侍,我姊妹感激不尽。” 黛玉道:“本待孤身离开,不带他王府一草一木。奈何那边厢带侍卫,这边厢有侍女,脱离不了这个水字吗?罢了,带你们走就是。麻烦三老爷再给备辆车来。” 水洛一个小叔子不好动手深拦,且黛玉手中秋水剑,万一拦急了,真要有个差池,怎么交待?康宁又不在,急得没法,只好去找侍卫安排车辆。找来五个侍卫,分别是张寒、王僚、李昂、赵煦、刘涛,俱是武功高强、忠勇之士。叮嘱再三,其职责所在是保护王妃,其余事情与他们无干,即便北王府的任何事情亦与之无涉,此后只听王妃一人之命。[.超多好看小说]五人齐声答应。黛玉看向灵烟,灵烟搂住黛玉的脖子,哭道:“母亲不要锁住我,我死都与母亲在一起。哦” 黛玉一笑:“烟儿既随母亲去,还不去收拾些东西?” 灵烟破涕为笑:“母亲带我去,我这就来,母亲等我。”说完跑了。黛玉命人把东西装上车,水洛急得跺脚,盼着水溶快些回来。不一时东西装好。黛玉带着人出了黑水园北门,黑水园的北门外树木掩映之中一条小路,幽僻安静,虽是官道,亦少人行。门前已备好了马车,共有三辆。黛玉环顾四处,见林中人影微闪,说道:“让他们出来吧。” 水洛无奈,叫道:“出来吧。”一纵侍卫从林中出来。 黛玉走到车前,转身看着水洛,缓缓将手举起,一道寒水利刃架在脖项上,水洛大惊:“王妃。” 黛玉道:“我若发现一人跟着,就死在你们面前。” 水洛脸色顿灰。黛玉又道:“三老爷,麻烦你看住烟儿,不许她出府。”水洛含泪点头。 黛玉登车,脖项上的秋水剑却未拿开。雪雁、幽蓝等人陆续上车。五个侍卫与财珍分别驾辕,离了北王府。马蹄声踏响了小路上的宁静。 车辆出了南城门之后,黛玉命绕着西墙往北去了。天色渐黑,行人渐绝。官道上空荡荡,只有这三辆车压地的声音。黛玉知道北王府的人没敢跟来,秋水剑入鞘。张寒隔着车帘道:“王妃,天色晚了,我们在哪里歇着。” 黛玉道:“我们辛苦些,连夜赶路,明日遇上镇店再歇着。” 张寒招呼后面两辆车的侍卫,通传黛玉的命令。车子碾过漆黑的夜色,黛玉的心稍微放下,即便水溶回来,亦不会料到她会往北走,不会追来。而心却越来越沉,一如这暗沉的夜。不似昨日的空洞,也不似白日的清静,沉甸甸的压得人欲窒息。 幽兰、疏梅与黛玉坐一车上,伸手去够车座底下的包袱想为黛玉拿衣服御寒,却摸到了一只温润柔滑的手,吓得尖叫起来,张寒勒住马匹,掀起轿帘问道:“出了何事?”黛玉也唬得花容失色,责备道:“大晚上的,叫什么,吓死人吗?” 幽兰哆嗦着指了指车座底下,张寒拔剑进来,喝道:“什么人出来。”王僚已护在黛玉身边。那两辆车上的侍卫闻声住马而来,把车围住。诸人屏住呼吸,看着车座下。一只小手从下面露出来,接着露出头来。黛玉大惊:“烟儿?!” 灵烟爬出来抱住黛玉的腿:“母亲,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的。” 黛玉看着灵烟一张小脸在下面蹭得都是灰尘,拿帕子为她擦了脸,掸了衣上灰尘,问道:“你怎会在那里?” 灵烟撅了嘴,委屈说道:“我知道母亲让我收拾物什是支开我,不欲带我,我趁乱躲在这下面。” 黛玉道:“烟儿胡闹,你这样没了,哥哥不是急死!” 灵烟道:“那母亲送我回去。” 黛玉气得两手一拍腿,此时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万不能的。灵烟道:“母亲不送我回去,就带我走。”黛玉思想半时,万般无奈道:“罢了,就如此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回 锁灵岳伤极走黛玉 擦秋水困惑藏灵烟(4) 灵烟又搂了黛玉的脖子厮缠,黛玉扯开她道:“在那下面好玩?怎不出来?” 灵烟舒展着肩臂道:“离京未远,母亲将我送回去,怎成?” 张寒、王僚出去继续驾辕,车在茫茫黑夜中前行。灵烟半躺在黛玉腿上睡着了。黛玉轻轻抚摸着灵烟的头发,此后,烟儿失去郡主身份也就罢了,失去父亲呵护,不知会怎样,跟着自己是福是祸?明晨一切就都变了。两日一夜的煎迫无眠,一种不是恨、不是怨、只是一点无奈的情绪支撑着她,仍无倦意。黛玉轻声吩咐张寒,在天亮时不寻镇店,寻个庄子找农家借宿。 灵烟、幽兰等人被鸡叫声惊醒,怔忪着双眼,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旭日初上,村子里静悄悄的,错落着三四十户人家,有几户人家几进的院子,看着是此地的大户。张寒道:“王妃,我们在此处歇息一时,如此赶路,人行,马也不行了。” 黛玉道:“先下车舒活舒活筋骨,我的腿也麻了。”幽兰、疏梅先下车,接了黛玉、灵烟下去,黛玉的腿被灵烟枕了一夜,由幽兰扶着,活动多时方才好了。韵竹、傲菊、雪雁都下了车与财珍、李昂、赵煦、刘涛围拢来。 黛玉道:“以后,我们与北王府再无牵扯,王妃、郡主之名就不要提了。就说我们是寻亲归家,路经此地。财珍去看看能否找个大点的人家住宿做些吃食,我们给他银两。” 财珍答应着去了。张寒等人卸下马匹,让马在草地上吃草,众人活动腰脚。灵烟看着近树远山,说道:“母亲,这里不似青闼清幽灵秀。”黛玉道:“青闼处于城东山峦边上,有山有水,自有灵秀之气。此处平常村落,农家谋活之所,俱是牛马形迹,柴草烟火,谈何灵秀清幽?阄” 财珍回来说是已找了户人家,给了他银两,让他做些饭食,正收拾屋子,王妃……看到黛玉脸色一冷,忙改口道:“夫人、小姐可去休息。” 幽兰等人服侍着黛玉、灵烟跟着财珍先行,张寒等人又套上马,拉着车缓行在后。那户人家从未见过这样人,知不是普通人,腆着笑脸迎出来。黛玉称谢,道了劳苦,主人招呼着张寒、王僚等人张罗着饭菜,黛玉与那妇人进入厅堂说些乡俗里短的闲话。饭食上来,那妇人道:“我们这偏僻所在,没有什么好待客的,尊客将就着用些。” 黛玉道:“这已很好,一清早劳顿夫人,心内不安。些许微物,权当茶饭住宿之资,夫人莫要嫌少。”幽兰拿了一块银子出来。妇人见了眉开眼笑,道:“招待一顿茶饭,哪需恁许多?” 黛玉道:“一会儿还要麻烦夫人,我等欲要在此歇息一时,午后即走。” 那妇人道:“好说,那边正收拾呢,夫人先用饭。我去看看可收拾好了。”说完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黛玉招呼众人道:“在外面别讲那些礼数了。大家快着用些,好去休息,还要赶路。”这饭菜,别说灵烟,即便雪雁、幽兰等人也难以下咽。看黛玉神色不变,没奈何端碗吃起来,毕竟一天一夜没有进食,饿得狠了,竟然也都没剩哦。 饭后随着那妇人去了后院的一所房子,东西开间,两铺大炕。此时也不分主仆,服侍黛玉、灵烟上炕躺下之后,幽兰等人亦都上炕躺下睡了。财珍、张寒等人被安排在另一房子里歇着。 这一觉直睡到未时方醒,黛玉就觉着身子发虚,浑身无力,强挺着起来。幽兰等人服侍着,看黛玉神情倦怠,说道:“夫人连夜没有合眼,定是乏得紧,身子不好,我们歇息两天养养身子再走。”黛玉摇头道:“不用,赶路要紧。” 诸人梳洗毕,张寒、财珍已经套好马车,诸人上车继续赶路。如此夜行晓宿,避开官道拣些荒僻之路,走了两天,黛玉终于支持不住,病倒在一农家炕上。灵烟急得直哭。 黛玉看灵烟脸色,扎争着想坐起来,却撑不起来,韵竹扶住了:“王妃,还是好生躺着,别动了。财珍大爷请郎中去了。” 黛玉只好作罢,躺着对灵烟道:“傻丫头,母亲无事,不必害怕。” 雪雁进来对黛玉说道:“夫人,我们离京三天,并无人赶来,想是王爷往南追去了。我们不必急于赶路,在此休养一时。夫人身子不好,小姐年纪小,身子嫩,累坏了不是玩的。”黛玉凄然道:“我也就罢了,烟儿怎生是好?” “如此夫人更要养惜自己,不为别的也为小姐想,夫人有个好歹,小姐怎办?”雪雁道,“这房子僻静,院子宽敞,房屋又多。主人是一对老夫妇,一个财主,几个长工,我们与他说,租赁给我们这个院子,多住些时日也使得。大家走得人困马乏了。” 黛玉无奈点头同意。黛玉本靠一点精神支撑,那点精神消耗尽了,也就病倒了。郎中来诊了脉,开了方子,财珍拿着去买药。田间野里,哪有好药?残缺不全,又无甚滋补。黛玉每况愈下,颇有气息奄奄之状。有气无力嘱咐雪雁、幽兰、张寒等人:“若我死了,不必管我,埋在荒郊野外罢了。念主仆一场,务要送小姐回去,交与王爷。我九泉之下亦感激诸位恩德。” 雪雁、幽兰等哭得声吞气噎。灵烟大哭道:“我不回去,若母亲不幸,我为母亲守墓。我死都不回去。”她忽地恨起北王府来,是他们逼得母亲离家,令母亲如此凄惨。不能饶恕!她说不出来该恨哪个具体的人,她恨北王府的整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七回 锁灵岳伤极走黛玉 擦秋水困惑藏灵烟(5) 听了灵烟的话,黛玉抬手阻止,情急之下,却说不上话来,一口气哽住,晕了过去。 众人连哭带叫,黛玉方慢慢醒来。雪雁让众人散去,只与灵烟、幽兰服侍着,喂她喝了些汤药。黛玉令她们休息。雪雁见黛玉神情还安静,吹熄了灯火,可谁能睡得着? 黛玉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想着水溶也不能安眠吧,自己没了,女儿不见了。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就这样从他身边消失了。身边的灵烟坐起身,抱着膝盖。不哭也不动。知女莫若母,她自然知道灵烟的倔强。怎么也不能让灵烟一人在外,北静王水溶的女儿小小年纪,孤身飘零,岂不令其遗羞天下? 黛玉醒来时,天色已明。幽兰奉了水上来。还好,韵竹细心,走时带了些黛玉平时喜食之物,与黛玉做了,端上来,黛玉扎挣着在灵烟与幽兰扶持下起来,进了些饮食。不肯再躺下,虽然身乏力弱,强撑着坐了些时候,方又躺下歇着,睡了会儿,起来又吃些药。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几日,黛玉方有好的迹象,灵烟喜极而泣。众人一颗心才定下来,用心调理黛玉。 一日,四更时分,黛玉忽地醒来,发现身边灵烟不见了,惊出一身冷汗。怕是灵烟出恭,便下炕出屋来,却见灵烟盘膝坐于石磨之上,如观音坐于莲花宝座。知她练功,没有打扰,坐于一旁陪着。直到卯时,灵烟方才睁开眼睛,看到黛玉,笑了:“母亲如何起得这样早?身子可好些了?” 黛玉道:“烟儿怎知用功了?” 灵烟一双眼睛如朝露般晶莹闪亮:“母亲,以后是不是就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 黛玉眼睛一酸,泪涌上来。灵烟为黛玉擦了泪,道:“若母女相依,必得凭恃自己,我必得练好功夫,象哥哥似的,方能行走四方,立于世间。母亲看我练剑如何?我对天鼎玲珑剑有所悟啊。” 灵烟游目四顾找何物可做剑,张寒出来见灵烟找剑,拔出自己的佩剑,递给她道:“小姐用我这把。” 灵烟接剑在手,舞了起来,看得张寒张大了嘴。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小郡主剑法竟如此精奇。黛玉悄悄从袖中拿出那把秋水剑,剑身上字迹宛然:心纯似秋水,皎皎映明月;情坚如锋刃,能斩磐石碣阄。 黛玉苦笑,何心为纯?何情为坚?泪落连珠,一滴滴落在剑身上,如荷露滴湖。灵烟舞罢,将剑扔还张寒,说道:“母亲看我舞得如何?” 黛玉忍悲拭泪,对灵烟说道:“你父亲当年与我两样东西,一是灵露珠,一是这把剑。灵露珠水,你大哥、二哥得了;这把剑本是水氏传世之物,原想留于你三哥。今日就留于你吧。女孩儿家本不适于利器,既学些武艺,留着防身也是好的。也算将它归于水家,烟儿不要堕了名头令父兄蒙羞才是。” 灵烟接过秋水剑来回把玩,欢喜道:“谢母亲。我必为父兄争辉。” 这一日,黛玉感觉精神尚好,只是身子倦怠,便躺在炕上歇着。 傍晚时分,灵烟端着药进来:“母亲身体可又强些,先吃了药,外面夕阳衔山,景致颇好,一会儿,我扶母亲去看看?”黛玉喝了药,灵烟扶她到了院中,在院中磨盘上坐了。张寒、财珍等人也在院中。财珍道:“夫人瞧着精神好多了,今日让雪雁做些好吃的,大家庆祝一番,她做吃食还能入口的。” 雪雁怒道:“什么叫还能入口,这些年你都没入肚吗?哦” 财珍道:“自能入我肚,就不知能不能入大家的肚了?” 李昂道:“别说大嫂子做的饭能入肚,连大嫂子都能入肚。” 张寒等人大笑起来。雪雁笑骂:“你们那些杂三夹四的胡话以后少说些。这院里姑娘们还小,听着像什么?” 张寒等人始觉王妃、郡主、姑娘们面前不能太过放肆。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们是粗人,说话不知忌讳,夫人莫怪。” 黛玉道:“罢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 张寒道:“我们不辛苦,比这辛苦的多着呢,惯了。倒是王妃、郡主吃了苦头。” 幽兰抢白道:“什么王妃、郡主?是夫人、小姐。这些日子了,还没改过来。” 张寒看着幽兰明眸皓齿,低了头,挠了挠脑袋。大家一说笑,气氛活络起来,亲昵了不少。 黛玉在院中转了转,见院子一角围着秸秆篱墙,到近前去看,里面竟是水灵灵的菜蔬,瞧着喜欢,说道:“雪雁既能做菜,今晚就做些来,看大家能不能入口。” 雪雁瞋视财珍:“都是你多嘴,今番使我出丑。” 财珍向不与妻子角口,便不答言,拉着赵煦说话去了。雪雁道:“你们别干等着吃,帮着摘些菜来。” 几个男人笑答一声,进了篱墙里面摘菜。傲菊淘米,又有人来帮着烧火。忙得不亦乐乎。灵烟傍着黛玉笑着瞧这新鲜情景,对黛玉道:“母亲,这样日子倒是热闹得紧。”黛玉看着这红火场面,一阵凄楚涌上心头,偷偷拭去眼中的泪:“烟儿,母亲累了,扶母亲进去歇歇。” 灵烟扶了黛玉进屋,坐于炕上,黛玉捶着背,说道:“这背酸得疼。手脚也是无有力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回 兵围王府情困水溶 网结栎园象寒黛玉(1) 灵烟扶了黛玉进屋,坐于炕上,黛玉捶着背,说道:“这背酸得疼。[.超多好看小说]手脚也是无有力气。” 疏梅跟进来道:“夫人知道酸疼,那就是病完全好了,再调理两日,必能恢复如初。”给黛玉捶着后背,灵烟为黛玉捶着腿。 黛玉怜爱地摩挲着灵烟,心中想着怎生把她送回去,不让她跟着自己漂泊受苦阄。 疏梅捶了背,又为黛玉拿了被倚在后面舒坦些。出去帮忙做饭。灵烟也去瞧热闹。 这一顿饭味道虽与王府的厨子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是精调细做的,诸人难得吃的一顿可口的饭菜,两屋子的人都吃得开怀畅意。 灵烟每日清晨禅坐练功,黛玉能起来后,每天都披了衣服陪着,灵烟白日练剑,拿张寒、王僚等人练手,黛玉便在屋中瞧着。也让幽兰等人照应着小姐细心些。水溶最心爱的女儿,三兄弟唯一胞妹,不能有个闪失的。 灵烟习武之余遂缠着黛玉学琴,母女便以抚琴自娱。黛玉后悔未带些书出来,由着喜好随意教些。雪雁、幽兰等人每日无事,便拿了针线来做。(.无弹窗广告)张寒等人被憋在院子里怎呆得住?还好有灵烟练武消遣。灵烟遂成了众人的中心。幽兰、疏梅、韵竹、傲菊与张寒、王僚、李昂、赵煦、刘涛都熟识了,彼此之间相互扶持着,张寒等人衣物洗补都有幽兰等人包办了。张寒等人亦为她们做些力气活。这十三个人成了无隙相亲的一家子。 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一月有余,众人才收拾登程。这回是白日启程,黛玉命往西去,不奔命赶路,一路悠闲来去。午后到了一个镇子,财珍在一家酒店前停车,找了个雅间,黛玉等女眷在里面用饭。财珍、张寒等人在雅间外的大堂,从那个院子里释放出来,众人兴致盎然,还少要些酒以助兴致。黛玉并未制止,大堂之上张寒等人交杯换盏。黛玉等在雅间静静吃饭,大堂客人渐多起来,边吃饭边谈论。就听外面有人说道:“听说没,北王爷如何处置了?”“北王爷”三字令黛玉等人相顾愕然。外面张寒等人也顿时静下来。 就听有人说:“圣上命三司会审,还没结果。哦” “好人没好报,老天不长眼。北王爷忠勤国事,仁惠为民,怎会有如此结果?”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王爷是道德文章面上君子,实则荒淫不堪。御史台上奏说北王爷南巡之时,杀夫夺妻,逼奸民妇。” “听说左相杜大人、右相陈大人连本上奏,说北王爷恃皇上之宠,擅权弄势,威福百官,欺君慢上。” “还有呢,还有人上本说北王爷乱德背礼,有违纲常,宠妾灭妻。皇上震怒。” “是啊,听说北王妃不见了。” “北王妃不见,说辞多了。有人说,北王妃被北王爷暗害了。还传言说,北王妃是受北王爷之命,带那些赃银隐藏挪移的。” “且皇上命水王府监管朝廷侵犯柳霆英,水府竟致柳霆英走脱。朝臣说北王父子失职,皇上怒气不止。” “整个北王府被抄翻了天,连三位世子都受了牵连。前两日我进京做事路经北静街,看到王府里荒芜一片,人迹皆无。” “听说北王世子神仙似的人物,岂不可惜了?” “我不相信北王爷会行恶事,定是有人构陷。” “北王爷用事多年,固然引人猜忌,令人妒恨,这事并非无有可能。” “我的一个族兄是王府家人,前些时说北王爷被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风流俊赏人物落得如此,令人叹惋。” …… 众人七嘴八舌,灵烟“噌”地站起来:“母亲。” 张寒等人进入雅间,黛玉起身断然道:“回京。”众人闪开门户,黛玉急步而出。这十几个人的举动立即引起堂上食客动,瞧着他们窃议纷纷。 “谁家堂客,如此美貌,竟是天仙一般。那人艳福不浅。” “听说北王妃美不可言,难不成是她?” “瞧你说的,北府遭此大难,北王妃岂有不躲避灾难的道理?还会公然露面不成?” “北王妃走了也是福气。否则,说不准落于哪个权贵之家,受人淫虐。” “自古红颜皆此结局。哎,你说会不会有哪个权门将北王妃藏起受用,谎说北王妃走脱。若不然,她一个女子能走到哪儿去?” “说不准是皇上呢,听说皇上早已垂涎北王妃美色。” “皇上有福可享,听说北王妃水一样的,摸起来定是妙不可言。” 黛玉心急如焚,哪有闲心听他们议论何言,穿堂而过。灵烟听得议论,虽说年纪小,也知不是好话,气得贝齿紧咬,忽地转身面向那些议论之人。玉足一抬,左右开弓,踢起面前两张凳子,向那些人砸去,怒喝道:“满嘴胡言,今日姑娘教训你们。” 那凳子打得桌上碗碎杯倾,汤水四溅,众人慌张走避,纷纷站起道:“何处的毛丫头撒野?原来还是个小美人呀,大了必也是北王妃似的人物。哈哈,既是美人,我不怪。” 灵烟飘身立于桌上:“你不怪我,我还怪你呢。”飞起两脚踢向二人,那两个人怎禁得起?向后倒地。众人怒了,两个练家子上来道:“看你年小,本不欲与你一般见识。竟如此猖狂。”上来抓灵烟,灵烟一个燕子翻身,借身子下落之势,双掌击向一人胸前,竟打得那人向后退了两步。那两人始知这小姑娘不能小视,拔出刀来,问道:“你是何人?你家尊长未告诉你江湖规矩不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回 兵围王府情困水溶 网结栎园象寒黛玉(2) 灵烟冷笑道:“尊驾受得师长好教训,知道如何行走江湖。(.)我家尊长从未教训过我,满嘴污言秽语蔑议他人家小。” 那两人乃是当地有名武师:定乾坤卓一龙,混元手陶棣虎。武艺高强,徒众甚多。在此地名号甚响。今日带着几个徒弟来此饮酒,竟遇上这事。卓一龙那么一个壮汉,被小姑娘击退,又被她数落,如何在徒弟面前有面子?气得挥刀向灵烟砍来。灵烟毫无惧色,在袖中抽出秋水剑,挥剑迎击,刀剑相交,只见“唰”的寒光过处,刀头落地。连刀剑相撞之声都未听到。秋水剑竟如若无物,穿刀而过。可苦了灵烟。灵烟见那人力壮刀沉,迎击本是用了全身之力。谁知轻易就斩断刀头。身子失衡,向卓一龙手中的断刀栽去。卓一龙呆呆地看着手中断刀,不可置信。也没注意到灵烟撞向断刀。可把黛玉等人吓坏了。黛玉本没有注意到灵烟与人争执。后面叫嚷声起,方始惊觉,回身见灵烟与人动手,一连声地叫:“烟儿,别胡闹。我们赶紧回去。”众人喧嚷,没人听见黛玉的叫声。黛玉急得不知如何,只叫:“快叫小姐回来。” 张寒赶紧上前,可是大堂动,众人挤作一团,又有桌椅挡着,张寒推挪不动,上不了前。此时见灵烟危险,众皆失色。大声叫道:“小姐,小心。”正无计可施之际,一条白色人影,掠过众人头顶,落于场上,适时拽住灵烟的身子,灵烟方才稳住。灵烟喜出望外地看着手中的秋水剑。母亲竟将如此宝物给了自己。想起黛玉说的此乃水氏传家之物,不可堕了名头令父兄蒙羞的话。一阵欣喜,回头欲找黛玉说些自我勉励的话。却碰到一个白衣人身上,抬头一看,竟是柳霆英。双目灼灼,瞧着自己。又惊又气道:“你果真出来了。你害了我父兄。妄我为你求情。”柳霆英微笑不语,拉了她,推开人群,来至黛玉面前低声道:“王妃意欲何往?”黛玉不暇去问柳霆英细节,截然道:“回京。” 柳霆英道:“王府有难,王妃此时回京不是自投罗网?阄” 黛玉道:“说过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福祸同挡。岂能令他独自承担?要死也是两人一起的。” 柳霆英看了黛玉半晌,说道:“罢了,我随王妃回去。” 众人出门上车,柳霆英为黛玉、灵烟驾辕。张寒坐于车左,王僚坐于车右。两人都防柳霆英生变。酒店大堂之人被柳霆英镇住,又见灵烟仆从甚众,一个个带刀佩剑,不是寻常之人。默默地看着他们上车离去,无人敢动。 连接三天,车未停歇。黛玉仍在催促。马累得气喘吁吁,迈不动步,柳霆英进了驿站,想办法换了马匹,张寒等人趁机买些吃食,众人在车上吃。继续赶路。 终于到了北王府,扶了黛玉下车,满目萧条,北王府四门洞开,一人皆无。黛玉也不顾腿上酸麻,背上疼痛。快步进了府中。众人皆下车,一路急进,就见落英盈阶,草蔓于路,诺大王府,人影不见,一声不闻,荒芜寂静得可怕。雪雁、幽兰等四顾失色,黛玉、灵烟直奔栎园。 举目观瞧,正房房门紧闭,纱窗暗淡,蛛网连结。黛玉心碎,此时却不那么急于进去了。泪水朦胧双目,慢慢扯下蛛网,推开房门迈步。屋中黑沉沉,窗扇紧闭,幔帐垂地,桌椅孤立。黛玉愣愣地瞧着,没注意身后的门被人关上。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玉儿,你回来了。哦” 玉儿!只有一人这样叫她。 黛玉缓缓回身,对上了水溶在黑暗中闪烁着悲伤的双眸:“王爷。” 水溶紧紧拥着她,双臂却显着无力。脸颊紧贴着她的脸颊,呢喃着:“玉儿,我知你会回来。” 黛玉在水溶怀中,脑中霎那空白,不知今是何世。良久,两人始分开,在黑暗中打量对方:黛玉日夜兼程,风鬟雨鬓;水溶形容憔悴,瘦削不堪,戚戚于表。不禁心生怜惜,抚摸彼此的容颜,又紧紧抱在一起。 门被“砰”地推开,灵烟闯进来,后面跟着灵岳、灵川、灵暄、延晟与柳霆英,显是几人拉着灵烟没有拉住。灵烟一头扑进水溶怀中哭道:“父亲不好,父亲不管我母女,母亲差一点死了。” 水溶一手搂紧娇妻,一手抱住爱女,泪水顺颊而落。 灵岳、灵川、灵暄走进门来,把灵烟从父亲怀中接出来,黛玉抱住灵暄,拉着灵岳和灵川哭出声来,三兄弟各自落泪。延晟、柳霆英躲到一边去了。 一家子哭罢多时,方重新见礼。黛玉看灵岳仍然镣铐在身。说道:“岳儿,母亲只让你戴一个月,因何还不卸去?” 灵岳不好意思挠挠头道:“父亲说母亲不回来,就让我戴一辈子。” 黛玉不禁怒道:“王爷因何锁我孩儿?” 水溶携了黛玉坐下,冷哼道:“看着家竟连母亲都看丢了,他还能做什么?不能明断事理,还以智计自得?母亲虽回来了,你也要戴上一年,以示警戒。” “是。”灵岳躬身答应。 黛玉不暇与水溶算这笔账,仆妇、太监陆续从外面进来,说道:“王爷,幽兰四婢已累得不行,奴才安排她们歇着去了,再派人服侍王妃。” 水溶道:“凡护持王妃的,每人赏银百两。让他们且去休息。” “是。”一个太监下去。冯麟道:“王爷,这屋子该收拾一下,若不然王妃怎住?” 水溶看了看道:“收拾一下吧。”冯麟又道:“王爷、王妃、世子、郡主先到院中坐坐。这屋里灰尘太大。”水溶携了黛玉出来,一家子团坐在栎树底下的石桌旁,黛玉道:“这屋子怎会这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八回 兵围王府情困水溶 网结栎园象寒黛玉(3) 冯麟指挥众人收拾屋子,换下旧的幔布床帐,被褥用具,扫灰掸尘,刷洗古董器物,布置屏风,搬置东西。听黛玉动问,说道:“王妃走后,王爷不让人动屋子东西,打扫都不让。说一动就没了王妃气息。王妃再不回来,王爷要禁死于屋中了。” 灵暄道:“王府中任何事物,父亲都不让动。” 水溶得知黛玉走后,分派灵川、应扬一路径直往南,亲自带了灵暄从东绕行向南分头到达苏州,沿途地毯式追踪,竟未见踪影。到了苏州后,命苏州官员注重察访。访到之后,不许打扰,护持安全,即刻快报进京。担心自己走得太快错过了,又分头往回迎着四处明搜暗察,俱无所获。水溶方觉黛玉或未南下回乡,明了黛玉此行之决然。若黛玉决意躲避自己,天下之大,何处去寻?已过月余,更是四海茫茫。一口血吐出来便病倒了。吩咐王府中一切都不许动,放出话来说北静王受朝臣弹劾,要受惩处。 皇上闻知因北静王在外卧柳眠花,生了子嗣,气走黛玉。那还了得,立时就想抓起水溶以泄愤,后一想,还得靠水溶去找黛玉。没奈何,才让他自在于外。又让勇毅王府龙勋、龙韫兄弟带人往西南、西北,柳霆英往北去寻。听说水溶病倒,心内更是焦急,后听到水溶因受朝臣弹劾要受惩处的传言,明白水溶用心,也配合得妙到毫颠,真的派禁卫把北王府围了几天,虽未抓人,却禁止任何人外出,这戏演得真的似的。朝臣震惊,不知所以。百姓轰动,流言纷纷。又传命龙勋、龙韫、柳霆英一边搜寻一边宣放水溶受审的传言。黛玉出京只三天的路程便停住了,柳霆英哪里晓得黛玉病倒驻足,想月余时间定是走得远了,放马直追。并未在近处逗留。且黛玉等人夜行晓宿,未住客栈,没有留下痕迹。柳霆英错过了黛玉。追了些日子,感到不对,黛玉带的人不多,可也不少。黛玉、灵烟这一对母女貌美绝世,带着美婢武士,自是惹人注目,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无。一则未往北来,二则定是在哪里藏住了,遂往回来。在那镇上酒家吃饭,听大家谈论水溶之事,看到雅间黛玉、灵烟走出来,心中大喜,正待相认。灵烟与人动起手来,才解了灵烟之险。并未直说寻找黛玉,见黛玉一心与水溶共赴危难,心内感佩。遂一路保驾而回。 这一过程说起来简洁,其中繁复之处甚多。自然无法与黛玉一一道明。此时水溶只是抓着黛玉不肯放手,看着她心下安定,哪里还想着说那些繁复琐事?黛玉看水溶病容潦倒,又第一次见他落泪悲戚。心内痛惜,哪里还想着追究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如今又骗自己回来的事?只感到水溶握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目光离合,不知是喜是悲是怕是怨。便也盯着水溶。灵岳拉起灵烟,灵川一拍灵暄,四兄妹起身,灵岳道:“母亲好生歇歇,我带着妹妹回啼柳园洗漱安歇,晚些时再来看母亲。” 黛玉从水溶身上移开目光,说道:“岳儿,好生照应妹妹。这一路,烟儿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阄” 三兄弟应着,携了灵烟的手出去。门口遇到延晟,延晟看灵烟虽是风尘仆仆,那一双眼睛却是灵动,似乎是林霏散开皎月明空。讷讷半晌方才说出:“郡主辛苦,回去好生歇着,不要弄出病来。” 灵岳道:“这些时日,每天敏王爷都过来,很是惦记妹妹安危。” 灵烟行礼道:“谢敏王爷。” 延晟道:“郡主为母后求情,惦记郡主是应该的。”这两句的因果牵强过甚,此时没有人细究。 灵岳道:“这几日诸事烦心,对敏王爷礼数不周,多有怠慢。请见谅。” 延晟道:“这样说就见外了,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套。王妃安然归来,北王病势会轻,我也告辞回宫,将此事告知父皇。哦” 四兄妹与延晟道别,延晟回宫,四兄妹去了啼柳园。 屋子收拾好了,冯麟请水溶、黛玉沐浴安歇。原来水溶也有月余时间没有沐浴了。黛玉一没,他就觉着自己整个人都死了,哪里还要洗澡?侍剑、朱弦领着小丫头服侍黛玉进了屋子最里间,走到屏风后面,洗浴之物已准备停当。黛玉摘去钗环,宽衣入浴。水溶直看着黛玉进了浴桶,方才自去洗漱。梳洗完,揩身笼头,穿了衣服出来,见屏风里黛玉仍在,方才放下心。静静的坐在外面等着。 黛玉出来,长发湿淋淋并未梳起,朱弦拿着毛巾跟在后面给擦拭。水溶忙迎上去,从朱弦手中拿过毛巾为黛玉揩着。朱弦回到屏风后面与侍剑收拾残物。 黛玉道:“王爷病着,快进去歇着。” 水溶放下毛巾,说道:“我必要看住你的,不许你再从我身边溜走。” 黛玉道:“人未走,心走了,也是一样的。” 水溶呆了一下,叫道:“玉儿。”黛玉看他眼中流露着恐惧的神色。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好了,王爷进屋里歇着吧。”把水溶推进卧房。水溶攥着黛玉的手坐到床头:“玉儿连夜赶路,辛苦得紧,要好好歇着。” 朱弦、侍剑进来说道:“王爷、王妃都歇着吧,有话以后再说。这些时日王妃劳顿,王爷也尽够了。”服侍他二人躺下,放下帐子。 水溶、黛玉疲倦不堪,一时却无睏意,相拥而卧,都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两人这样就觉心中恬然安稳。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1) 灵烟可累坏了,沐浴之后,由惠风、丝雨服侍着沉沉睡去。那三兄弟安顿好灵烟,又吩咐婆子丫头们好生服侍,各自回去,因这两个月来,三人也是心焦气损,人困马乏。如今母妹归来,放下心来。宁然安睡。水洛、康宁知道黛玉回来,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水溶的命可保住了。也知他夫妻之间必不欲人打扰,未来问讯,并派人告诉灵鹮、灵娉各自在家,让他们夫妻父子兄妹相聚。吩咐门上,任谁来都不通传。无人扰,水溶一家安心歇着,这一觉睡到日落西山,睡到天光大亮。 黛玉醒来,就感到手仍被水溶握着。转过脸来看水溶,原来莹润雪白的皮肤变得枯黄暗淡,双目深陷,嘴唇发紫。如今梦中仍是心悸,面上时时搐动。仿佛陷在梦魇中。黛玉半撑起身子,轻轻抚摸着水溶的脸。水溶一激灵,忽地坐起,急切叫道:“玉儿。” 黛玉唬了一跳,水溶看到黛玉,一把拥进自己怀中,紧紧搂住了,道:“玉儿,别离开我。” 罢了,管他什么野花山草,看着他快乐安然最好吧。黛玉泪水盈盈,打湿了水溶的衣襟。水溶抱着她只叫“玉儿”。 灵烟醒来已日上三竿,穿衣下地伸伸胳膊腿,觉着骨头都疼,似乎还被车颠着。惠风、丝雨进来道:“郡主可是醒了,三位世子刚刚来过,没让叫郡主。” 灵烟道:“他们去哪里了?” 惠风道:“应去栎园请安了。” 灵烟道:“快些给我梳洗,我也要去。”她还没弄清楚府中究竟出了何事逼得母亲凄怆离家。母亲不说,或可从父亲那里知道些阄。 灵烟梳洗完毕,刚出屋门,就见四只猫咪“唰”地跃墙而出,不禁奇怪,随着跃墙出来,跟进白金园林中,看到柳霆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些吃食正在喂猫。走至近前,笑道:“柳公子喜欢猫?” 柳霆英盘膝坐于地上,笑道:“我喜欢这些玩儿。在九华山时养了一只猴子。” 灵烟喜道:“那定是好玩儿。可否带来让我玩玩。” 柳霆英道:“它死了。” 灵烟有些黯然,柳霆英看着她道:“以后有机会,给郡主弄一只。” “好啊。”灵烟高兴地拍手说道,“公子怎知我和母亲会在那个镇上?哦” “我不知,我只是奉命去那个方向,恰逢其会。[]也不知迎回王妃与郡主算不算一份功劳?” “应该不算。” “因何不算?” “立功应是有功于国,你找到我和母亲只是我家家事,怎能算?” “可此是皇上差遣。看着皇上把此事看得甚重,若非此事不宜张扬,怕是满天下贴告示了。” “皇上就会贴告示。” “哈哈。”柳霆英眉峰一扬,大笑起来,“郡主说得甚是。唉,若此事不算功劳,得等何时方能离开此地?” “柳公子急于离开?” “禁闭于此,就是囚徒。何时是了?” “王府令公子有囚徒之感?定是哥哥们待客不周。” 柳霆英一怔,确然无人视他为囚。三兄弟以之为友,水溶视之为子侄。虽然这些时日,黛玉出走,全家惶恐,并无心于他,他亦能感知此中情谊。 “柳公子家住哪里?若离开此处,是周游江湖抑或耕读于世?” 柳霆英又怔住,他艺成下山,就来京寻母报仇,从未细思栖止何处,人生怎度。 灵烟道:“若公子还无思去处,可在此处闲居。我家宽敞,住得下。父亲、母亲也会喜欢的。” 柳霆英看着灵烟目光闪烁,笑道:“郡主可喜欢?” 灵烟道:“有何不喜?我有三个哥哥,敏王爷与父亲习艺亦常来,虽不常见,亦视之为兄,多个哥哥有何不好?柳公子与敏王爷还是表兄弟。” 柳霆英道:“罢了,高攀不起。” 两人说着,有太监进来道:“柳公子,付大人带着付小姐前来探望。世子请公子到馨怡堂会客。” 灵烟站起身高兴道:“付姐姐来了,我去瞧瞧。” 柳霆英亦起身,两人出了白金园。 王府建筑,以前宅利贞大殿、和易堂,后宅栎园、尚清馆为中心线。利贞大殿,是前宅中心,乃王府处理外务、隆而重之接待贵客要员之所;大殿西侧偏院是弘毅厅,是接待私交好友无需隆重之仪的人士,上次灵岳见陈家母子就是在那里。弘毅厅往西则是客房所在,招待来访的客人留宿,客房往西则是白金园,白金园位于西部连接外宅环护内宅。大殿东侧偏院中则是馨怡堂,其西门连接大殿所在院落,东南门接着赤炎园,东北门连接青木园。青木园在王府东部连接外宅环护内宅。馨怡堂是接待更为亲密之人或女子之所。有时黛玉、康宁在此会见来访的王妃、命妇。而大殿之后,是以和易堂为中心的二宅。此处已近内宅,能进到这里的人士都是水氏至交至亲。水溶、水洛可在此接待男客,黛玉、康宁也可接待女客。有时水氏之男女也在此小会。若非内宅至亲,男宾就此止步。 和易堂之后就是内宅,隔着和易堂、白金园、青木园的周边是两层院子,侍卫已经减少,一般是太监、婆子们巡视、值宿护卫、来回通报禀事的居所。再往里的主要院落就是绣琳苑,其侧是馨风榭与辉月阁,水溶的栎园,灵岳、灵川的尚清馆,栎园西是梨雪园,西南、西北各有院落,栎园东面两处院落原是水澄、水洛婚前所居,如今二人都不居于此处,由值班的奶奶婆子们住着。东南角落是啼柳园,东北角落挨着尚清馆的是崇虚轩。这内宅之中大大小小的院落就有几十所,各院之中又各有正房、厢房、厅堂等屋宇建筑,层层叠叠,让人迷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2) 柳霆英与灵烟从白金园途经绣琳苑前的院落,绕了青木园方到馨怡堂。[]馨怡堂灵岳带着镣铐陪着付林、付夫人、付钰。付钰瞅着灵岳很是纳罕,这北王爷世子、皇上贵宠、钦封的侯爷怎么戴着镣铐呢,会客亦不摘下。何人如此凌虐于他?灵岳与付林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付钰,心头动荡,那是元和啊。付林、付夫人都看出灵岳对付钰的关注,又不能说什么。 灵烟进来先与付林、付夫人见礼,付林、付夫人忙不迭的起来还礼。灵烟又与付钰见礼,拉着她的手道:“这些日子未见,姐姐可好?阄” 付钰还礼道:“承蒙郡主挂念,小女子还好。” 柳霆英亦过来与舅舅、舅母见了。他可以不认付棣一家,但不能不认付林。他夫妇照顾母亲、抚养妹妹的大恩大德,岂能弃的?付钰与柳霆英见礼。他二人已正式相认,此时见面不似第一次陌生,熟络了些。付钰道:“前些日子来,北王府被禁军围了,好容易见到世子,世子说哥哥出去公干,可是不辱使命,建功而回?如此圣命就可赦免哥哥监禁。” 柳霆英看看灵岳,只笑道:“为圣上与北王跑了一趟北面,未做什么。” 灵岳道:“付姑娘想与柳兄多聚几日,待我禀明父亲,让柳兄到付府住几日。” 柳霆英道:“世子不怕我跑了?” 灵岳笑道:“柳兄要走早走了,不用等到今日。”的确,柳霆英进了北王府,灵岳派小厮、太监服侍着,确实未派人看着他,要走也就走了。然柳霆英不能辜负灵岳信任哦。 付林道:“近来,王爷病卧府中,外面传言纷纷,多是无中生有之词。圣上又派兵围府,朝中大臣人心浮动,惶恐不安,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灵岳道:“家母梦到外祖说冷,因思必是坟墓有失,放心不下,欲亲往苏州祭奠,家父陪圣躬巡查农桑,走脱不开。家母不耐等待,先行去了。家父随后跟去,不及禀明圣上,圣上因而震怒围府,引起流言。” 付夫人道:“怪道一直未见王妃。” 灵岳道:“家父与家母错失路途,家父惦记家母路上有个闪失,因而病倒。家母一路颠簸而回,昨日方到家,身子困乏,未及迎见大人与夫人,我来时,父母令我于大人、夫人面前谢罪。” 柳霆英暗乐,水灵岳也算机灵,能将这泼天大事轻描淡写掩盖过去。灵烟听着似乎不是那回事,又不好多问。而付家三口虽觉灵岳说的不实,也只当黛玉欲回乡祭祖,水溶不同意,夫妻生隙,闹了矛盾罢了。灵岳自然不好对外人说父母失和。未思及其他。因道:“既王爷、王妃身体有恙,我们不便进去打扰,世子代为问个安好。” 灵岳起身道:“谢付大人、付夫人。” 正说着,有个太监进来:“世子,明王爷、明王妃过府探望王爷、王妃,二世子、三世子已迎至和易堂。” 灵岳道:“王爷、王妃呢?” “王爷、王妃身子虚弱,只在上善堂迎候。”上善堂乃栎园前堂。 付林道:“府上既有客,我等不便扰,就此告辞。” 灵岳道:“付大人哪里话来?既来探望柳兄,怎说就走?你们甥舅兄妹相叙,小可去去就来。”本来亲人相聚,外人不便从旁打扰,应给他们一个清静。灵岳正愁没有托辞离开,总算有了借口。 灵烟也道:“付姐姐来此不易,多待些时候,我看就在此小住两日,我也要与姐姐叙叙。” 灵岳道:“柳兄,青木园景致不错,虽近来疏于打理,还可一观。柳兄待小弟尽责,招待二老若何?” 柳霆英道:“世子爷一口一个柳兄,我可不敢当。”实则柳霆英年纪与灵岳、灵川相仿,比灵岳、灵川小两个月左右,因灵岳、灵川腊月生辰,柳霆英年纪上要比那兄弟俩小着一岁。灵岳称呼柳兄,只是敬称,非实指。 灵岳道:“不敢怠慢尊客。”两人一笑。灵岳命人服侍着他们去青木园。自己带着灵烟去栎园。 龙信一进栎园就大笑道:“好妹妹,你这醋坛子打得酸遍天下了。” 水溶、黛玉迎出上善堂。水溶笑道:“明王爷好快的耳风,昨日回来,今日就知道了。” 水漓嗔道:“你们夫妻聚首倒是欢情无限,那边惦记得紧,也不知去送个信。” 水溶、黛玉真的没有想起这事来,歉意地笑道:“这不正要派人去送信,姐姐就来了。” 把二人让进去,分宾主落座。灵川、灵暄刚要侍立父母身后,水漓道:“烟儿怎么不见,那孩子在外一月有余,不知怎样了,川儿、暄儿叫她来。” “是。”两兄答应着出去。 水漓见他们出了栎园方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哪有夫妇之间起个龃龉,就离家的,成个什么?让人不说出牛头来。老王妃那里也说了,让我代为说你几句。” 黛玉走时决绝,走了就没想回来;回来坚决,管他生死,必要与水溶同当危难。还未做好承受各方说辞的准备,听水漓开门见山说出来,也知各方的言辞都得听着了。这回必得是满城风雨,不知会生出什么话儿来。遂道:“姐姐说的是,是我急切之下未细思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3) 水漓一指水溶:“这些年他待妹妹如何?即便有个不好,那千般好,万般好,就都不要了?瞧瞧,把个人煎熬成什么样子?必得他死,妹妹才称意不成?” 黛玉瞧了水溶一眼。三妻四妾乃寻常事,为妻以为夫纳妾为贤。即便水溶有什么,她亦无辞责备。然心中的虚寂落寞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此时这话自然不能再说。 水溶解围道:“玉儿――” “不用你说,我知道。妹妹为人、性子我亦了解。”水漓打断他,站起来走到黛玉身边,“妹妹也清减了。闹成这样,谁得了好?我不信,妹妹离开他,就再不思不想。妹妹走的决然,那份情,不见得就那么斩截。” 黛玉思这一路,并未刻意想起水溶。而对灵烟,首先想到的是她是水溶的爱女、三兄弟的胞妹,似乎自己的女儿倒在其次了。 水漓又道:“大家子人多事杂,难免有个不顺心如意的,怎能说走就走?不说妹妹贵为王妃,即便平民百姓之家亦有为人妻母之责。就是妹妹念着与水溶这些年的情谊,有了事情,还得帮他压压,消弭口舌,怎么自己却掀起风浪来?这回好,北王爷臭名远扬,顶风都臭十里了。(.无弹窗广告)阄” 黛玉想起在镇上听得那些传言,有些愧疚:“姐姐……” 水溶道:“有了那些名声,也没什么不好。盛极必衰,盛时当思萧何之虑,自污也是自全。” 水漓道:“胡说,哪有自己败坏名声的?” 龙信笑道:“水溶传扬出去的那点臭名也不算什么。若妹妹不回来,这北王妃跑了的名声可是更臭的,且难以挽回。这就是妹妹对水溶十几年情谊的回报,留给灵岳、灵川、灵暄的声名?” 黛玉被说得心惊肉跳。那时确然未有水氏声名之思。不仅关联水溶,还累及儿女。母亲跑了,再有人添油加醋,说些荒唐的言语,儿女如何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遂惊恐地看水溶,水溶却只是微笑,似乎万事都不在眼里,什么名声地位。 龙信看黛玉惊恐的眼神,知她心中所想,说道:“还好,妹妹回来,此种情形人只赞妹妹重情重义,与夫君同福共祸,冰雪节操,高风可表。[.超多好看小说]而水溶名声亦可挽回。只是妹妹这醋劲的名声传扬四方。以后哪个女子还敢到此妖娆魅惑。水溶,你可苦了。哈哈……哦” 灵岳四兄妹联手进来。水漓拉了灵烟,看她大致还好,放下心来,又看灵岳身带镣铐,说道:“瞧,你们夫妻的事,让孩子受累。” 水溶道:“一家人应当福祸同当。父母之事,儿女自然要承担。特别是岳儿。” 灵岳愧疚地低了头。黛玉道:“岳儿是我锁上的,我又以死相胁,才没敢拦我。此事与岳儿无干。” 水溶哼道:“不是这事。”黛玉疑惑,还有何事让水溶动怒,锁着儿子。正欲动问,冯麟快步而进:“王爷、王妃,皇上、惠妃、德妃、英王爷、英王妃、敏王爷、泰和公主来了。已到和易堂。” 龙信、水溶不敢怠慢连忙出去接驾,因有贵妃前来,水漓、黛玉也得前去。黛玉此时满心不愿见人,可不见又不行,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水洛、康宁听说龙信、水漓来也到这边来,谁想同时接驾了皇上。 皇上等人看水溶月余不见形容枯槁,心内剧震。知其这一段时日必饱受煎迫。灵翮心疼父亲,要哭出来,强自忍着。皇上转目黛玉,也是容颜憔悴,有疲累不胜之相。很是心碎,又不能表露出来。 水溶、龙信等人见驾完毕,灵翮又见了父母、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各王爷、公爷、侯爷之间互相见礼。乱了一阵方各自就座。皇上居中而坐,左首德妃、右首惠妃。水溶、黛玉,水洛、康宁夫妇居左,龙信、水漓夫妇据右。延璋、延晟、泰和兄妹与“灵”字辈都有父母在座,只能侍立。 皇上问道:“那陈家娘子如何处置了?” 水溶道:“仍居茎擢园。臣已让人服侍。” 皇上哼道:“北王就如此处置?” 水溶道:“念其孤弱女子,身陷危境,为保贞节默认丫头胡言,有可谅之处。不予追究为是。” 黛玉听得糊涂。 皇上冷冷道:“冒认官亲,何等罪名?北王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北王说是交于三司查办,还是在此处置?” 水溶见避无可避,说道:“此事虽涉国法,也关微臣私事,陛下若同意,就请在此处置。” 皇上道:“那好,将他们带来,朕要好好问他一问。” 水溶无奈,回头示意灵岳,灵岳出去吩咐人传唤陈家娘子。 “冒认官亲”,黛玉捉摸着皇上这话意思。不一时,小太监带着陈家娘子和那丫头过来。一见这情景就唬了一跳。她们已知北王妃回来,还以为是北王妃传见,不想这么多人。 小太监道:“还不见过皇上和娘娘千岁。” 陈家娘子和那丫头腿一软,跪在地上。诸人不错眼珠地瞧着这个逼走黛玉的祸水,陈家娘子虽是上等美色,如何能与黛玉比?皇上就想若为这个女子失去林氏,水溶亏大了。龙信在水漓耳边悄声说:“比你尚且不如,如何比我那妹妹?” “你?”水漓气得就欲发作,这不明显说她不如黛玉。龙信一看她那眼神,方觉刚才的话有问题,不由指了指皇上。水漓强压怒火,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龙信暗中叫苦,这回去还能好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4) 德妃、惠妃、康宁就想黛玉怎么会因为一个明显不如自己的女子就轻易离家?怎么说黛玉也不会输于她的。(.好看的小说)却不知黛玉本未想与那女子争胜负。于“情”字上,是不必争的,争来的不是真情。所谓胜者赢来表面荣光实则未必真胜。“情”在于平常状态他一颗心的安放。若“情”是每日争来斗去方可得到,她宁可不要。 皇上见黛玉也好奇地盯着那一女子看,问那女子道:“下跪女子何人,从实说来。” 陈家娘子叩头道:“民妇荆州人氏,娘家姓杜,嫁于青平州陈牧野为妻。阄” 黛玉心中猛地涌起小镇上人们的议论――“杀夫夺妻,逼奸民妇”八个字来。怜惜水溶之心消退,恨恨地看了水溶一眼。水溶悄悄握住她的手,黛玉欲夺,却未撼动,怕引人注意没敢再动。两人距离较近,又宽袍大袖,别人都听那女子讲述,除了泰和公主没人注意他俩。泰和公主对黛玉充满好奇,是又惊又佩。这个本要做她婆婆的女人,贵为王妃,竟然离家出走。理由只是一个侍姬生了丈夫的子嗣。若是如此,天下得走多少女人?各达官府第、富贵人家还不走空了。伦常何在?看着她弱不禁风竟如此决绝与强性。她不能不敬服黛玉的大胆。水灵川看着温和,拒婚时的干脆是不是也承袭了母亲的特性。想到此处看向灵川,灵川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已在追问陈家娘子:“你既是陈牧野之妻,在穆谦给北王的信中如何说你是北王巡行之时所遇之侍姬?” 陈家娘子道:“民妇有孕之时,妾夫酒醉回来,拿着一个青玉扇坠,意兴盎然说遇到一知己,号卷舒,二人言谈颇为投机,遂为好友,并说看着卷舒先生就是古道热肠、仗义之人,听说他将有子嗣,因在客中无以为贺,解下扇坠,权作给孩子的贺礼。并说他住在京师,有急难之事,可去京城找他。民妇生子不久,丈夫因故去世。陈家本是单传,民妇无以为靠,遂想到丈夫生前之言,欲进京寻访卷舒先生。在青平州知府门前遇到知府穆谦,将我主仆诓进府中,欲强纳民妇为妾,看到孩子身上玉扇坠,惊奇道,你怎会有北王之物?因北王巡行青平州,官吏畏惧,百姓称颂。[]丫头春儿遂谎称贱妾是北王巡行之时的侍姬,此子乃北王之子,我主仆是进京寻亲北王的。穆谦听了信以为真,不敢再打贱妾主意,并派人送民妇母子进京。” 黛玉才知事情原委,被真相镇得脑袋发麻。自己闹了这么一大场,竟然是假的。也明白了水溶继续锁着灵岳的因由,必是责怪灵岳当时没有发现实情。可谁想到会有人冒认丈夫、冒认父亲,这冒认官亲罪名非轻啊。黛玉看着水溶又是羞惭,又是愧悔。水溶微笑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黛玉低头只看着眼前的地。而众人的眼光都转向了她。 皇上看了看水溶和黛玉,继续道:“既如此,你到了北王府因何还不说出实情?” 陈家娘子道:“民妇要见北王说明真相,世子说北王不在。民妇要见王妃,王妃不见民妇。”众人眼光又都看向黛玉哦。 黛玉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水溶身子往黛玉这方靠了靠,近乎半环着她。泰和看了就想,若自己与灵川成亲,灵川会否这样对待自己,想着脸就红了。还好她有轻纱罩面,无人看见。 皇上道:“你见着世子,因何不与世子说?” 陈家娘子嗫嚅道:“世子太过威严,贱妾未敢。” 龙信笑出声:“岳儿何时有如此威严?”皇上也纳闷,以灵岳之机敏,不该看不出端倪来,问灵岳道:“凌逍侯因何未看出底细?” 灵岳上前施礼道:“微臣曾有疑惑。春儿曾说那玉扇坠子是卷舒先生送于他家少爷的。微臣曾想王爷与那女子有情必不知有子女之事,否则不致令子女飘零于外,纵然不便接回府中,也不致令那女子无以抚养幼儿。既不知子女之事,因何会送于他家少爷,应送于夫人为定情之物才是。且那女子对这扇坠子看得很重,微臣拿走,她曾急切索要,似乎以扇坠为凭。臣想既进得王府见到王爷,必会相认。如何将那扇坠子作为凭据,难不成王爷只认坠子不认人。” 皇上道:“你对她有疑惑而未深查,是不是对北王行止也有些叫不准。” 灵岳低头不答。众人知他默认。水溶暗哼一声。 灵岳道:“男子在外花缠蝶绕,酒醉误事也是有的。只是臣还有疑虑,若这女子与王爷无涉,不惜风险冒认官亲,其所谋者必大。那扇坠子或是构陷王爷之据。臣涉世不深,不懂政事繁复,不想打草惊蛇,本待王爷回来探问实情再作道理。没想王妃要走,臣乱了方寸,又无时间去问真相,想说心中疑虑,母亲未听,才酿此大乱。” 皇上笑道:“你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灵岳道:“微臣惭愧,不能及早查明真相,致使王爷、王妃受困。” 皇上对水溶道:“王爷,灵岳只是一时疏忽,王妃既然回来,这刑具也该取下了。” 水溶道:“臣只是诫他思虑之疏,行事之怠。对于家事尚且如此糊涂,以后对于国事又如何?岂不有负圣上厚望?” 皇上道:“罢了,水溶,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成天想着江海余生,逍遥度日,何时如此看重国事?”皇上气呼呼地说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5) 水溶道:“陛下,微臣亦未懈怠国事。” “未懈怠国事?此事一生,北王月余未上朝,荥城县一案悬而未决,还说未懈怠国事,应说未懈怠王妃才是。” 龙信、水漓、康宁不禁失笑,水洛想笑又不敢。德妃、惠妃、泰和不禁莞尔。泰和看向灵川,水氏兄弟面现尴尬。 水溶松开握着黛玉的手,起身拱手道:“陛下,微臣确然看重王妃甚于国事。微臣与王妃之情,陛下知其端详,不容臣详奏。望陛下宽恕。”见水溶说得郑重,黛玉亦站起身。 皇上道:“先办此事,你的事以后再说。”水溶、黛玉坐下。 皇上又问陈家娘子:“杜氏,你可知冒认官亲是何罪名?阄” 陈家娘子叩头道:“民妇知错,万岁开恩。” 灵烟才明了这前因后果,上前怒道:“开恩?你知不知道母亲差点死了。母亲出门三天就病了,一病月余,缺医少药,如何熬过来的?母亲差点死在你们嘴上。” 水溶才知黛玉还有如此遭际,想着黛玉当时心境,又痛又怜,拉着黛玉叫道:“玉儿。”水氏兄弟也叫:“母亲。” 皇上闻听灵烟之言,那火“腾”地就冒上来了,叫道:“冒认官亲,不惩不足以树国威官法。来人,把杜氏拉下去先痛打五十大板。” 有太监上来拉杜氏,杜氏拼命叫:“万岁,民妇并非有意冒认官亲,只是权宜默认,陛下。” 水溶起身行礼道:“陛下,杜氏受夫遗命投奔于我,微臣当保全她母子以全朋友之义,她有何错,微臣愿代为受过,请陛下宽恕于她。哦” 皇上瞧着水溶极不顺眼,你代为受过,打你五十大板,那林氏岂能干休?可话说到这儿了,不给水溶面子,也是卷了黛玉的面子。于是对丫头春儿说道:“是你说杜氏是北王侍姬,那孩子是北王子息?” 春儿吓得连叫:“万岁开恩。民女再也不敢了。” 皇上道:“你可知你一言引来天下民心浮动,朝中重臣威名无存。是可忍孰不可忍。将这丫头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任何人不许讲情。” 对于这项罪名来说,五十大板已够轻了,水溶不好再为丫头出头说什么。只是春儿如何搪得?杀猪一般叫。男人还则罢了,女子听了心惊肉跳,杜氏跪爬半步,哭伏于地:“陛下开恩。”皇上无动于衷。杜氏环顾众人,众人虽可怜她,谁敢讲情?惠妃、龙信、水漓都暗中指着黛玉,意思是让她向黛玉求情。杜氏明白其意。跪爬到黛玉身边,抓了黛玉的裙裾:“王妃开恩。” 黛玉本已被春儿的叫声摧折得心肝预裂,如何再禁得她的求肯。站起来道:“陛下,念其冒认官亲只是权宜之计,非存歹意。虽结果不堪,亦未成恶。又投奔北王府来,在北王府受刑,臣妾亦觉有失地主之谊,望陛下念王爷于国事还有些劳苦的份上,饶恕则个。”说完跪伏于地。 皇上哪里禁得黛玉如此郑而重之的一跪。忙道:“王妃平身。”黛玉起身。外面已经数到二十。 皇上道:“将人带回来。” 两个太监将春儿架回来。 皇上道:“念在北王妃与你等求情,暂且饶恕尔等。若有不堪之举,必要众罪齐罚。” 杜氏与春儿谢恩,又谢黛玉,掺扶着下去了。 皇上道:“对青平州知府穆谦又如何处置?” 水溶道:“穆谦垂涎美色,未至恶行,送她母子进京,一片好意。陛下恕罪为是。” 皇上道:“水溶,对你是一片好意,对朝政不是。他送子进京,难道不是奉承于你?身为外官,竟然交通朝中权要。你能逃得干系?送来一个假儿子就如此为他说话,要是送来一个真的,说不上怎么提携呢。还说是一片好心?若不是在你府中,陈家主仆,朕定不饶。穆谦即刻削职,永不录用。” 见皇上动真怒,众人不敢再说。 皇上语气缓和下来:“这件事就此罢了,不需再提。王妃安然而返,也是万幸。柳霆英迎得王妃头功一件,不然,朕将失国之柱石。他在何处,叫他来见朕。” 灵岳道:“付大人一家前来探望,柳霆英在青木园陪客。” 德妃一听付林在此,就瞅了瞅皇上,她来说是看望黛玉,不如说是来看柳霆英,皇上岂有不知的?说道:“我们不要在此枯坐了,两位娘娘没来过,就此闹他一闹,他们闹得我们也够了。要找回来才是。今日朕带后宫游幸北王府,明王爷、明王妃作陪,让他北王府做东道。王爷病体恹恹,王妃往返劳顿,水洛、康宁做主。看你们能做成什么样。”康宁就愣了。 皇上又对小一辈道:“你们自在去吧,不必跟着我们拘束,延璋、延晟轻车熟路,泰和亦不陌生,小郡主照顾好朕的女儿和媳妇儿,灵鹮、灵娉呢?” 灵烟一笑,上前一手挽住灵翮胳膊,一手携了泰和,说道:“付姐姐在这儿,我们去看看她。”众小告退出了和易堂。灵鹮、灵娉在外面等着,看她们出来上前厮见,说道:“没有圣旨宣召未敢擅入。”拉着灵翮问好,又拉了灵烟上上下下看了,说道:“昨日就去看妹妹,妹妹睡得熟,未敢打扰。如何,这一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6) 灵烟一脸苦笑。 和易堂上,皇上问水洛:“勇诚公,何处设宴?” 水洛道:“白金园山上居高临远,尽览王府风光,陛下以为如何?”康宁道:“如此我们就在芳华园,那里清静些。” 皇上道:“分开最好,我们更畅情适意。水洛,可有歌舞侍席?” 水溶道:“如此,臣先请辞。”龙信道:“容臣先行请命。” 众人瞅着黛玉、水漓就笑了。黛玉、水漓狠狠地瞪了他二人一眼,黛玉起身道:“圣上日理机要,难得逍遥一时,臣妾无德,亦不相阻。” 皇上道:“王妃说的是。朕年前派军保护学士府,年后派军围困北王府,哪得逍遥?” 德妃、黛玉、水溶俱都低头。惠妃娘娘一笑。 黛玉道:“赖祖上之德,水氏有些园林之色,不堪入于圣目。难得圣上、娘娘游幸。臣妾不打扰圣上。这就请两位娘娘稍事游观,或可助娘娘出宫之兴。” 德妃、惠妃起身,水漓、康宁亦起身,几人蹲身告退,随黛玉出来。康宁先离开吩咐上下准备宴席迎驾阄。(.好看的小说) 再说众小离了和易堂,灵岳先行吩咐人到各园林通告,有娘娘、王妃游览,所有侍卫、男仆退出,在园外侍候。付林、付夫人听说皇上、娘娘幸此,要参拜圣驾,灵岳派人带他们去见皇上、娘娘。 灵烟、灵鹮、灵娉拥着泰和与灵翮走在前面,延璋、延晟、灵川、灵暄在后面跟着,丫头仆妇太监们一群人随侍着。四灵姊妹久已不见,问长问短,低声细语,亲热异常,泰和未免被冷落。灵川在后看了,遂叫道:“灵烟。”灵烟回头看着哥哥,灵川向着泰和使了个眼色。灵烟走到泰和身边,问道:“那日我走之后,公主在青闼玩得可好?” 泰和道:“还好。青闼风光确然出色。” 一行人说笑着进入青木园,远远地看着柳霆英兄妹站在水边迎候,灵翮遂停下脚步。灵娉道:“姐姐?” 灵翮道:“你们先去吧,我看着那一带溪水似比以前清亮,过去瞧瞧。你们不必管我。”遂向九曲回肠的银练上游走去。延璋见灵翮走开,知是回避柳霆英,不忍妻子落单,遂跟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他一去,灵娉、灵鹮不好再陪着,只得随众人去了。 灵翮倚在溪边柳树上,折下一个柳枝在手中把玩,看着溪水出神。延璋过去扶着她肩,说道:“贵府忒随意了些,怎么说柳霆英也是外边男子,如何不知避忌?哦” 灵翮打下他的手:“王爷尊重些,让人看见,象什么?” 延璋一笑:“令尊、令堂在圣上面前都不知避讳,当我没看见?” 灵翮道:“父母伉俪情深,十几年如一日,你我怎比?” 延璋看着她道:“还为昨晚儿的事生气?黎儿那儿多日未去,看看她又怎么?别学着小家子气,怎么不是与你一起时多些。我心里知道,不会怠慢你的。” 灵翮啐了他一口,道:“你去哪里与我何干?” 延璋道:“怎么无干?那日娘娘不是问起我的起居?” 灵翮道:“娘娘让王爷保重身子,凡事检点些,也在读书明理上下下功夫。前儿皇上还问了李大学士王爷的功课。我看王爷在这方面不如敏王爷。” 延璋道:“延晟不就是与北王学了些武吗?有什么?于文上未必有我强。” 灵翮犟不过他,说道:“王爷过去吧。别让弟妹们瞧着离不开似的,惹人笑话。” 延璋招手叫来两个小太监服侍着灵翮,自己往众人处来。 此时众人厮见毕,原是在元和墓上见过的,虽未交言,也算熟识,柳霆英兄妹与延晟兄妹是表兄弟姐妹,虽都未想认亲的事,也不回避。三灵姊妹奉旨服侍公主,又有兄长在旁,且柳霆英在王府日久,自不避他。付钰感激水家恩情,和哥哥一样将水氏兄弟当成自家人。延璋自无可认知这些人所思所行。他一过来,付钰不能不回避他,便拉着灵烟躲了。 灵岳布置完毕回来,与众人见了,问道:“付姑娘去哪里了,家中庭院繁复,不要迷路才是。 灵川一指深柳堂方向:“和烟儿在那边。”灵岳一看延璋在此,付钰去了那边,柳霆英在此,灵翮未到,明白其中关节。 灵岳、灵川与柳霆英都幼年深山学道,于世俗礼法忌讳并不刻意遵行,因而灵岳、灵川敢抗旨拒婚,二人幼受王府庭训,也不刻意违反世俗,一应礼节是不缺的。柳霆英为人恢拓不羁,无视世俗礼法,根本没想到回避之事。 灵岳想通这一节,遂道:“万木争荣,风光霁月,我等效东山雅会、春风沂水何如?” 灵暄道:“如何仿效?” 灵岳道:“这水潺湲,可作流觞曲水,我们就曲水流觞传杯做戏。” 延璋心道:“要说玩上,这北王府里有一套,总能弄出新样来。透着雅趣新致,不似别处只知声色犬马。” 众人欣然同意。灵岳遂命人搬来两张长桌,分别置于溪水上下游,摆上茶酒果点菜蔬,拿来蒲团锦绣坐褥,分置两个地点的两岸上,男子在上游两岸就座,女子在下游两岸就座。十几个竹编带沿儿的杯托,放上斟满酒的酒杯,杯托之上,又放上每人写的题目,或联诗或对句或猜谜,也不局限,杯子顺水而下传到谁那儿,谁就依题目作答。写完之后,再放到水中与自己写的题目传回来。答不上者自饮杯中酒以为罚。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九回 御审钦裁黛玉难情 吟诗咏意曲水流觞 (7) 灵岳刚把规矩说完,灵川就道:“好玩得紧,请兄长到下游入席。[.超多好看小说]” 灵岳一皱眉:“二弟说我是女流?” 灵川道:“兄长不去,溪水如何回流?也可做她们监军,防她们作奸。阄” 灵岳醒悟,暗骂自己最近怎么了,思虑总是欠妥。杯可顺流而下,怎能逆流而回?灵岳无奈,作茧自缚,到下游去了。灵鹮听说做监军,如何肯干?遂道:“你们耍滑怎办?我们也要派监军。”众女议来议去,只有灵烟合适。因她年纪最小,那些人又多半宠着她,不会驳她的令。灵烟到了上端坐于灵川身侧,而延晟则挨着她坐了。延璋、柳霆英、灵暄坐于对岸。灵岳位于众女下首。 上游的六个杯托摇摇下来,六人命人捞起距自己最近的。延璋出的对句落于灵娉手中,柳霆英出的联句落于灵翮手里,灵暄的对句让付钰得了。延晟的则是灵岳捞起,灵烟的字谜飘在灵鹮面前不动,而泰和展开纸张,却是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字迹: 春水冬结百丈冰, 闲云万里阻阴凝。[] 无常总是为人道, 金缕何能系远情哦? 诗的下面有两个小字:步韵。 泰和看得痴了,知是灵川的,这字要比以前所见更为练达、洒脱、飘逸、圆融,只是诗中的意味通达之中却有一种凝重,这“情”是何情呢? 半晌方提笔写道: 东风化却重重冰, 旧水复流不滞凝。 日照云开光万道, 洋洋万物自生情。 灵岳对付延晟的题目自是游刃有余,早已写就,静观众女。付钰距他最近,他也就看了个仔细。灵暄的起句是:千风卷云树。 付钰因出生即被锁闭小小院落之内,只一个婆子两个丫头相伴,除了父母不与外界交接,连付铮都没见过。长长岁月,就靠经史诗赋答对,对此颇通,不假思索,对道:万壑听涛声。 灵岳大加赞叹,此女看着柔美温婉,却有一种干云气概,能从气势上和上灵暄诗句的不多。文思之敏捷也是少有。看着她的眉目,恍似元和坐于眼前。他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静心中思绪。再睁开眼来,看到付钰也正瞧向他,两人目光一对,慌得又都转开了,脸不由都红了。 灵鹮已经叫道:“我们如何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灵岳稳了稳心神,说道:“把原题、作答及出题都放于杯托之中,谁得到自会评判。别的不用管了。” 诸人搁好,丫头托着准备放入溪中,大家都看着水面,这水不定把这杯托流到哪儿去呢。灵岳起身走至溪边,俯下身子,伸掌入水,运气于臂。溪水受灵岳真气所阻,溶溶漾漾回旋凝滞,停步不前。付钰发现水至灵岳手臂所在一线打着旋,慢慢上溯而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奇地看着灵岳。泰和因见过灵川神奇抓鱼一幕,对此现象觉着意外,但不惊奇。心中想着若是这个杯托回到灵川手里,则是天意。丫头们把杯托放入水里,杯托随着流水上溯而回。泰和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那个。杯托回到起始之处,延璋、延晟惊得目瞪口呆,忘了让人去捞。柳霆英更是心内剧震,水灵岳功夫如斯,竟至溪水倒流,自己望尘莫及。 灵川招呼着呆在一旁的太监仆从们捞那杯托。李祥捞起灵川面前的递给灵川,正是泰和的那一首诗,灵川看了,心头自责,妄自格物究道,明知天道循环无常而有序,心超万物所累,不凝滞于物,人却沉溺于情。何时她倒通透了。见她最后一句“洋洋万物自生情”,何意? 延璋道:“我们只看题目做了没,不必骤论优劣,等会儿闲了共评。”众人叫好,纷纷做自己的题目,又将杯托流走。而灵川沉渍在纷乱如麻的情思中,不知周遭。李祥急得提醒他,方始惊觉。在那杯托中一找,竟无题目。 灵鹮在下游嚷道:“少了一个。”灵烟叫道:“二哥没有做,罚酒。” 难以置信,灵川没做题目!泰和公主猛地想起自己光顾着想这诗能否回到灵川手里,忘了出题目。 那边灵烟不依不饶地叫灵川喝酒。没奈何,灵川将酒饮尽。太监们又倒上,灵川出了题目,杯随水走,六只竹托载酒飘摇。岸上细柳垂溪,彩衣争春,侍女低语,仆从环立。溪边少年文士、韶龄秀女列坐其次,吟觞咏怀。 诗韵越出越险,题目越出越难,被罚人数渐增。德妃、黛玉等人在芳华园饮宴,康宁命人送来酒菜。众人兴致更增。最后只有灵岳和付钰免受责罚。灵岳起身到了桌前,自己斟了酒,一饮而尽。灵烟叫道:“大哥又没被罚。”灵岳道:“空对好酒无以畅饮,如何耐得?你们是受赏,不是被罚。此规矩不好。”又为付钰斟了酒,端送过去。付钰称谢。众人大笑。 灵鹮说灵岳坏了规矩,吵嚷不清。皇上一行白金园宴毕,园游至此。见他们列坐溪边,上下游喧嚷不绝,心想这是谁出的主意,既可避免男女混杂,又可尽玩乐之兴。笑道:“此是何为,如此兴致?” 诸人起身见礼,延璋说道:“我等仿效东山之会,出些联对词句共戏。还未论评,恭请父皇圣裁。” 皇上回头对水溶等道:“我们恰逢其会。”诸人请皇上坐了,太监捧过那六个杯托,每个杯托之上纸张堆了一摞。皇上顺手拿出一些给水溶等去看。字谜、对句、和诗只是两三张纸就毕,另起新题。只有柳霆英、延晟所出的联句洋洋洒洒一直联下来。诸人一张张边看边评说。皇上看到最后两张,确是灵川的那首要求步韵的诗与泰和的和诗。拿过来细思良久,塞进袖中。说道:“有北王妃大家在此,我们无需说三言四,班门弄斧,送于北王妃置评。” 第三十回 轻絮语水溶达情俗 漫言功灵岳悟通明(1) 太监又捧了送进芳华园,不久,回来说,王妃评语付姑娘所作词句虽是断章残句,句句工雅,气势雄浑,应为上品。[]又托上一枝八宝攒珠蝴蝶钗和一串紫檀木香串,说道:“这是王妃赏给付姑娘的。” 皇上笑道:“余下诸人如何?” “王妃看了未做置评。” 皇上心里明白,水氏兄弟家学渊源,是延璋、延晟所不及。黛玉自不便夸赞儿子,薄了客人,何况是皇子、皇女。遂道:“王妃既有赏赐,付姑娘领赏吧。”付钰上前行了礼:“谢皇上。”皇上道:“还是谢王妃吧。水溶,你代王妃受谢。”付钰又与水溶行礼:“谢王爷,谢王妃。” 皇上对付林说道:“朕未想到,令爱才情如此,你教女有方。”想起元和,不禁一叹。 付林惶恐道:“臣惭愧。阄” 黛玉陪着德妃、付夫人从芳华园出来看柳霆英,诸人见过了,德妃一手拉着柳霆英一手拉着付钰,眼泪在眼圈直转,在皇上面前又不能哭出来。皇上自能体谅,对水洛道:“府中还有何去处,朕要去看看。(.无弹窗广告)” 龙信、水溶等陪着皇帝去了,灵岳请延璋、延晟等人去喝酒。众小散开。德妃方泪落阑珊,哽咽着道:“棹儿有你们兄妹也该瞑目了。这些年有劳二嫂。” 付夫人道:“娘娘说得哪里话,自家人理当如此。只是皇上对英儿还待怎样?” 德妃道:“也不能怎样了。我看英儿在此住着与世子相伴甚好。让北王妃多费心。” 黛玉道:“臣妾惭愧,对柳公子无以臂助。” 德妃道:“王妃眼前背后明里暗里的助辞,我岂不知?水氏恩德,容当后报吧。哦” 黛玉起身道:“娘娘此言,臣妾不敢当。” 德妃忙请黛玉坐了。看着付钰想起元和,“我那元儿……”众人悯然。 付钰道:“娘娘节哀。公主虽逝,死而犹生。这些人对她念念难忘,生人不及。想必遂公主所愿。娘娘如此牵肠,公主怎能安然九泉?” 德妃忍了泪笑道:“你倒会说话,适才王妃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才情好。我看着不错。以后多走走,不可再闭于孤门独院。” 付夫人道:“已从那院里移出来,家下人等见了都赞叹,说小姐美不可言。” 德妃道:“钰儿是归宗抑或姓付?” 付钰看了看付夫人又看了看柳霆英,低了头。柳霆英本对付姓疏无好感,无丝毫亲近之念,可付林夫妇救助母亲,抚养妹妹,不能不让他感激,今见德妃情真意挚,亦受感怀,那份孤傲冰冷遂减,说道:“钰儿是舅父、舅母抚养,视若己出,就这么着吧,不必麻烦。我看柳、付都姓不住。” 众人疑惑。 柳霆英道:“嫁人之后,姓什么又如何?” 付钰羞涩不堪,娇嗔道:“哥哥说什么?”心里浮现出灵岳看着她的神情,不禁满面通红。 付夫人道:“北王那话对,此事若不揭穿,我钰儿要藏一世不成?终身如何处置?” 德妃道:“付家有女如此,怕是要户限为穿。我在深宫,不能常见,真是憾事。”若是别人自可宣进宫中,以解思念。可是他兄妹与皇帝的尴尬关系,不宜宣召了。 娘几个又哭又笑地说了些今昔之事,有人来报,皇上要走了,请德妃回鸾。德妃恋恋难舍地去了。英王、敏王亦同时告辞。黛玉、付夫人送驾到利贞殿,康宁、水漓亦送惠妃娘娘至此。皇驾还宫。水漓、龙信,付林一家也告辞而去。 这一天终于忙乱过去。水溶、黛玉也不管水洛、康宁如何收拾,回栎园了。黛玉经月余时间的精神煎熬,一场大病,连日奔波,还没歇过乏来,又历一日接驾之累,坐于炕上,身软力乏,揉着肩背,抱怨道:“皇上也真是的,明知你我身子欠佳,还在此逗留。”水溶让幽兰为黛玉揉肩捶背,又让疏梅为黛玉捶着腿。黛玉挥手让幽兰和疏梅退下,起身道:“王爷先不用管我,也上里歪一会儿,本自病着,这一天没得闲,又重了。”让人拿了枕头,伸手扶了他上炕。水溶虽然身子未养好,但他是习武之人,此次得病又完全在精神,黛玉一回来,有了支柱,也无所谓病不病了,可此时恃病而娇,想得黛玉怜惜,便侧身躺下,拉了黛玉的手。黛玉亦坐到炕上。幽兰等人见他夫妇休息,无事,遂都退出。水溶道:“你知陛下因何逗留?” 黛玉迷惑道:“难不成圣上另有深意?” 水溶道:“因你我,传言纷繁,事涉朝中丞相、御史等众多权要。因家事带累朝政,因私情引发民心不安,何等重大。若他们连本上奏,如何惩处都不过分。皇上此来就是向众臣宣示,他还是恩隆于我,若是识相,就免开尊口,就此揭过。因而才抓住‘冒认官亲’四字不放,拿杜氏主仆作伐,以示此事已御审钦裁,毋庸再议。” 黛玉悔道:“是我不明事理,不识大体,带累王爷名望受损,病体缠绵,牵连圣上进退失据。” 水溶将头枕在黛玉腿上,一臂环住她的腰身:“玉儿又不是宝姐姐,可事事想得周到。玉儿率真纯直,凡事随性,本不善周全事体,若事事帷幄掌中,也不是玉儿了。我喜玉儿这纯直的性子,也受其害。” 黛玉抚摸着水溶的头,哽咽道:“王爷不怪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回 轻絮语水溶达情俗 漫言功灵岳悟通明(2) 水溶翻了个身,仰面朝上,一只手仍攥着黛玉的手,说道:“怪。十几年夫妻,情似金坚。只别人一言半语,一个女子、一个小儿,即弃我不顾。即便今日亦令我战战,今后,我之处日必如履薄冰,不敢踏差行错。稍一不慎,即痛失爱妻。” 黛玉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头,嗔道:“王爷?” 水溶温柔一笑:“我知玉儿眼中难容细沙,然细沙中有黄金,又何妨纳之。若真象岳儿所说,酒后无德,一时把持不住,惹下风流孽事,玉儿真的不能相谅?” 黛玉气道:“王爷用这话挟服于我,为今后之行做伏。” 水溶笑道:“本王正有此意。杜氏是朋友之妻,自不能欺。日后若见美貌女子即纳进府中。” 黛玉气得猛地抽腿,水溶不防,脑袋差点磕在炕上,支撑着起来,笑道:“王妃不必泼醋,本王知其酸劲,天下亦知。不直本王承受不住,天下亦难承担。事关天下,夫人慎重其事。嗯,为天下安危,我要令王府之中不许有醋。”说罢大笑,一口气上不来,便咳簌起来。 黛玉忙下地倒了茶水给他,水溶喝了茶,屏息片刻,方稳下来。说道:“老了,即便佳丽满目,春色满怀,亦消受不起。” 黛玉将茶盏拿下去,回来说道:“老了,也没个正经。昨日因何不将事情原委告诉于我,害我今日如此狼狈。” 水溶又贴着黛玉躺下,说道:“玉儿此种情形回来,情怀昭然。相形其小,何值一提?”既然回来同生共死,那些新欢旧爱的小事,说来何趣?不管发生什么,都未摧毁二人心中的砥石――那份情深恩重阄。 黛玉垂手低眉,一时无语,水溶问道:“怎么了,玉儿?” 黛玉抬头,一双美目清凌凌地看着水溶:“我想问王爷……” “什么?”水溶从未见黛玉如此严肃,也严肃起来。 “这些年来,王爷从未张罗纳妾之事,亦未亲近其他女子。王爷是顾念与我之情,还是本身不思此事?” 水溶道:“玉儿,你入王府之时,已知王府之事,谢明慧险些害杀我子、铃儿红杏出墙,锦儿抱憾还不能给我以警戒不成?如今儿女长成,何必为一己私欲闹得合宅不安,恁多女子抱怨?是以不思纳妾之事。有玉儿红颜知己相伴当知足矣。” 黛玉道:“我也想到王爷有此顾虑。且近年王爷近道之心日重,*****之念渐淡。哦” 水溶坐起身问道:“玉儿是说,我冷淡了你?” 黛玉脸一红,恼道:“王爷说什么?我是说,王爷对女色日渐淡薄,当不致眠花卧柳,若有此行,必是绝世女子,令王爷不能自已,一见倾情。是以杜氏抱子来时,我以为是当年阿聊之伦,令王爷再放不下,平日与我面前信誓旦旦,不好与我说起此事,等生子之后特命青州知府送来,欲以此事世人已知,传遍官场,逼我接纳王爷之子。接纳其子自不能不接纳其母。我不怨王爷另结新欢,只是受王爷之欺,被王爷如此逼迫,纵王爷待我如昨,又有何趣味?无由诉说,憋闷得慌。” “是以玉儿宁可离开我,也不愿与欺骗你之人共处?” “王爷虽与我一夫一妇相携至今,我亦窃思能与王爷如此到老。然亦知王爷若纳妾,我无词相阻,除非此人特为不堪。王爷纳妾明言于我即可,奈何爱我若珍,却对我使用奸诈之术?这与失去王爷之情相较,我宁愿失去情。失去情,王爷之人还在我心中,失去人,要情何意?皮之不存,毛将安附?”黛玉叹了口气,又道,“可听说王爷有难,我还是回来了。我也说不清此中道理。” 水溶环住黛玉:“这叫情不由己,玉儿。怪不得陈平说,使用权诈之术有伤阴骘。我水溶善权变之能,今日作茧自缚,令妻儿相疑,也算报应。” 黛玉道:“王爷,别说这些了。快躺下歇会儿吧。”水溶重又躺下,黛玉亦半躺于枕上,搂了水溶的肩,水溶将头埋进黛玉怀中,恬然入睡了。 紫鹃风风火火进入栎园时,水氏众小都在此处承欢,黛玉一边在卧室里间为灵岳戴着皮袖护腕,防铁链磨破肌肤。一边于水溶说去掉灵岳身上镣铐,水溶道:“既然母亲讲情,岳儿可摘下镣铐,以后当记,思虑既密,就事当决,遇事莫乱,冷静应对,从容行事。” 灵岳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只是铁链不急于摘去。明儿孩儿还要多带两条。” 黛玉道:“带着镣铐好玩?” “不好玩,能练功。”见黛玉蹙着眉头,灵岳说道,“母亲知我能用长绸剖木断金。长绸性柔而软,不能毁物,孩儿为之是灌之内力,化柔为钢。这铁链是重物,挥之击物,凡夫俗子为之者易,若孩儿挥重物若女子投花,佳人舞袖,用力挥之,而物无损,又如何?孩儿想化刚为柔。重挥铁索而物无忧,必是一种境界。正像灵暄所说,运天于鼎,化鼎为玲珑。反之零微细物亦能化孕天地。灵暄达玲珑之境,可反为之,物极反复,当至天道。” 水溶将天鼎玲珑剑练到化神之境,亦未思及反其道而行之,会成另外一种境界。被儿子一言点醒。点头道:“天道无极,我辈井蛙。” 灵岳拿出两块印石和微刻,说道:“此乃孩儿所做,母亲看看可行?此乃刻刀为之,改日必以秋毫为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回 轻絮语水溶达情俗 漫言功灵岳悟通明(3) 黛玉道:“罢了,你兄弟不可沉浸于此,失人生之趣。” “母亲不知,孩儿乐在其中。人之旨趣相异,所乐亦是不同。不妨事的。此中趣味与农家秋收、工女成匹一样喜悦。”看了外间炕上与灵烟、灵暄、灵娉、灵鹮嬉闹的灵川说道,“母亲曾说,画者用笔勾、皴、擦、点、捽、擢、拖、刷、扫来描摹景象。有染、积、洒、破、泼之墨法来显黑、白、干、湿、浓、淡的不同,此乃刻刀不及。灵川就说要用毫笔刻画,以补不足。” 黛玉道:“罢了,笔画、刀刻各有所长,各拥其境。奈何刻意两全?” 黛玉为他包裹好手腕、脚踝,灵岳去了外间炕上,灵鹮与灵娉背靠背相依着,正问灵烟这一月经历,灵烟倚在灵川身上,想了半时,不是夜间赶路,即是困居山村,无可讲之处,便说了镇上她与卓一龙、陶棣虎打架剑断钢刀之事。拿出秋水剑向大家炫示。灵鹮、灵暄羡慕不已。水溶对黛玉道:“你将秋水剑给了烟儿,怕是水氏传家之物流于外姓了。” 黛玉道:“当时只想或遇紧急,烟儿可借此防身,亦想烟儿终有回到水家之时,即可将剑带回,何必随我湮没?” “你惦记着将秋水剑送回水家,却未想想我。”见黛玉无语,说道,“罢了,此剑给烟儿做嫁一样的。看暄儿造化当不必借秋水剑立身行事。我水氏不见得必要凭借宝物流传方显耀后世。只是他兄弟沉溺究道,何时能有后嗣?” 说着呢,紫鹃闯进来,众小忙与之招呼,紫鹃笑着应了,看着灵烟道:“小郡主一路辛苦,昨日想来看望,听说圣上在此,未便前来。”灵烟笑道:“多谢应奶奶惦记着,我玩得还好。” 紫鹃笑道:“小郡主说得轻松,家里可是天翻地覆了。”说着进入里间。正房卧室,里外隔置两间,外间铺炕,里间设床,具有桌椅古玩器物的陈设。水溶、黛玉一般睡床,外间炕上只做小睡闲歇起居之用。偶或冬日日冷,也在炕上睡阄。 在里间听得紫鹃言语,黛玉与水溶止了话,紫鹃进得来,便收了笑,冷冷地看着黛玉。黛玉道:“这应奶奶是怎么了?谁惹应奶奶生气了?”便让侍剑为紫鹃端了绣榻。 紫鹃坐了,说道:“别说王府里,即便外边的人也知我夫是王爷亲随、贴身侍卫官,王府侍卫总管,掌着王府大半个家。我是王妃近侍,王妃所倚重的。如今越发混得连个脸面也没了。” 水溶、黛玉俱都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何出此言?黛玉道:“莫不是有人驳了应奶奶的面子,我必为应奶奶做主。” 紫鹃道:“除了王妃谁会驳我的面子。” 黛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水溶也奇怪。紫鹃道:“王妃走也就罢了,因何带着雪雁,却不带我?王妃是对雪雁近些,抑或对我亲些?” 水溶听得此言笑道:“应奶奶不必生这么大气,王妃连我都没带,何况是你?哦” 黛玉气得拿起桌上一个尚未锈完的金花球向水溶扔去:“你?”一扭身不理他了。 紫鹃被水溶逗得笑起来,说道:“王妃是为避开王爷才走的,自是不能带王爷。我与王爷不同。王妃带着雪雁自是她是王妃由南带来的,比我这半途服侍的更贴心。” 水溶不能理解女子因何在这些无赶紧要的小事上纠缠不清,起身道:“你们主仆慢慢分辨此中关节。我去松散一下。”说完起身出去了。 黛玉道:“我如何带你?你上有老,下有小的。没有为我让你们夫妻离散、母子不聚的道理。雪雁、财珍虽在此立家,未有子女,就他两个。说走也就走了。” 紫鹃道:“王妃不知,这一个月来,我一天好觉都没睡过,竟惦记着王妃安危了。” 黛玉道:“累得你们不得消停,我之罪也。” 紫鹃道:“罢了。只是王妃也不要再使性子了。王爷禁不得王妃折腾了。瞧这一个月哪里还有个人样子?哪家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尊为皇后国母也得容纳皇上的三宫六院,笑迎皇上宠妃。贵为公主也没有不让驸马纳妾的道理?偏王妃容不得。王爷身边有两个服侍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黛玉道:“不是这说。” 紫鹃道:“我知道王妃的心。王爷平日信誓旦旦,忽来外面子嗣,王妃自有受骗之感,是以不能容忍。还好,真相大白。王妃也该知道,王爷纵然外面娇花嫩柳遍地,心还是王妃的。” 黛玉脸色发红,嗔道:“你来就是派我一番不是的?” 紫鹃道:“来看望王妃在外面可是过得好了,也来征询王妃意见。” 黛玉道:“什么事,征询我意见。” 紫鹃道:“王妃去这一月,人仰马翻,谣言四起,先是王爷、世子寻找王妃,后是王爷病重,王府被围。消息断绝。宝二夫人就来问我,我只说王爷病着,外人不许入府,内里不许进栎园,具体情形我亦不知。宝二夫人也就罢了。与我说起袭人。备赞蒋婕的好处,说蒋嫒嫁了,该着妹妹说亲。王妃想这是何意?” 黛玉道:“蒋嫒嫁了,何时的事?” 紫鹃道:“就是上月的事。严大奶奶过世不久。” 黛玉道:“姐姐刚出嫁,如何急于为妹妹找人家?年纪又不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回 轻絮语水溶达情俗 漫言功灵岳悟通明(4) 紫鹃道:“听说蒋玉菡看着不好,也就一天半日的事。若蒋玉菡去了,姊妹俩就要等上三年,耽误了。再者,蒋玉菡病这一年有余,家财耗尽,将来不知如何过活,嫁了姊妹俩可少些粮谷。只袭人带着蒋姞也好过些。” 黛玉道:“这叫未雨绸缪了,人还未死,就都计划好了。” 紫鹃道:“听说是宝二夫人帮衬谋略的。蒋嫒许的人家也是宝二夫人说和的。” 黛玉道:“哪里人士?” 紫鹃道:“为工部的一个姓孙的官员做小。工部是肥缺,有些进益。虽是侧室,官宦人家也比普通百姓、寻常商贾家强些。将来自有仰仗之处。” 幽兰端上茶,紫鹃先接了,奉于黛玉。黛玉饮一口茶,说道:“如何又与你说蒋婕?” 疏梅奉了茶给紫鹃:“应奶奶用茶。” 紫鹃接了茶,捧在手里,继续于黛玉说:“我捉摸着必是想说与立德。” 黛玉听了皱了眉头,紫鹃看着说道:“王妃以为不妥?阄” 黛玉道:“你们两家的事情我如何插言?只是觉着应老爷子不见得会愿意。”水家是以武功勤王建勋。按制,王府侍卫都是军籍,朝廷供养。应聚元、应扬父子虽是王府家将,却是食朝廷俸禄的,若按俸禄,当属四品。比一般官员强得多了。王府势大,即便守门的奴才,一般官员也是招惹不起的,何况是北王所倚重的应家父子?立德是应家长孙,应聚元自要看重他的婚姻,不能随意婚嫁的。 紫鹃道:“说的是呢。立德上有祖父、父亲,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做得了主?于是那日我也赞了一回蒋婕,说这样好的姑娘不知会嫁入何等人家?我家立德,不由我做主,不然,倒是一对呢。宝二夫人听了也没言语,就走了。” 黛玉道:“这不结了。如何又征询我的意见?” 紫鹃道:“王妃有所不知,那日袭人来看我,问王妃情形,说要看望王妃,说宝二夫人亦惦记着,不知王府怎么了。我想着王妃一回来,万事太平,昨日圣驾幸此,过两日必会来看望的,若提及此事。王妃也事先知道些。” 黛玉道:“你这死丫头与应扬学的吗?说话这样绕弯子。(.好看的小说)不就是不愿这门亲事吗,即便我做媒,你不愿意,我还能强求不成?” 紫鹃笑道:“我自可回绝王妃,我家老爷和大爷就不好说话了。哦” 黛玉道:“我看呢,不是应老爷与应大爷不愿,是你不愿。那蒋婕也是花容月貌的,虽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其家亦从富裕中来。有点子见识的。因何不愿?” 紫鹃道:“不瞒王妃,前些时,老爷曾说过京兆府刘主簿家的女孩儿,十三岁了,我看着甚好。此事还未说定。若是王爷、王妃作了媒,我家老爷和大爷断不会驳回的。” 黛玉道:“罢了,你们的事我不管。我那岳儿、川儿,还管不过来呢。” 紫鹃道:“世子的事,我看是王爷、王妃纵得他们。” 黛玉还待要说,有婆子进来说圣旨到,令两位世子与柳霆英接旨。外间动,灵岳、灵川下了炕,黛玉亦出去嘱咐儿子两句。又令人去找王爷。紫鹃跟着出来,问道:“圣上会有何事?”黛玉摇头道:“不知道。” 片刻,婆子进来说,圣上召两位世子与柳公子进宫。两位世子与柳公子已经去了。 水溶从内书房回来。听说此事,半晌无语。黛玉看他神情,问道:“有何不妥之处?”水溶摇头道:“罢了,顺其自然吧。” 黛玉疑惑,亦未深问。命朱弦拿了东西与紫鹃出来去茎擢园看望陈家母子。依黛玉的性子,她母子惹来偌大麻烦,断不肯理他们。可陈牧野是水溶朋友,妻子依托而来,不能不为水溶尽朋友之义。且春儿遭杖笞,纵使有过也便抵了。茎擢园不大,厅堂具备,很幽雅干净。原是空着,由武婆婆和两个小丫头打扫看着,武婆婆见黛玉、紫鹃来,忙笑着迎上来问好,杜氏从里面听见,也迎出来,黛玉看她眼角带泪,一厢与紫鹃往里面走,一厢问道:“那丫头打得重了?” 杜氏道:“多谢王妃求情,保得她一条命。” 黛玉进得屋里,见春儿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显是伤得不轻。杜氏请黛玉炕边坐了,又请紫鹃坐于椅上,自己只是站着陪着。黛玉坐了,让朱弦拿出金疮药,说道:“府中习武之人甚多,别的没有,金疮药是不缺的。给她上些个,不必吝惜。” 杜氏慌忙接了:“谢王妃。” 里面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杜氏惶惶地看着屋里,又看着黛玉,不知该不该进去看儿子。黛玉道:“小公子可是醒了?抱出来我看看。” 杜氏慌忙进到里面,把儿子抱出来,黛玉接过孩子,小家伙胖乎乎的,很是可爱。项上挂着水溶送的那枚扇坠。自是灵岳知道真情之后,将扇坠归还陈家。小家伙不断踢腾,黛玉便将他给了杜氏,环视她带来的用物,看着武婆婆说道:“陈太太用物旧了些,怎么没换新的来?” 武婆婆嗫嚅半日,才吐出话来:“奴才忽略了。”一个多月王府闹得天翻地覆,都快散摊了,谁也没顾得上过问她母子。下面的奴才有知道她母子的,听说他们冒认王爷侍姬、世子,为王爷招来祸灾,对杜氏颇为不耻,都不待见。只是供应吃喝,别的都不愿意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回 轻絮语水溶达情俗 漫言功灵岳悟通明(5) 黛玉看着屋子里陈设简单,春儿躺倒,杜氏一个人忙着孩子,甚是凄惶。(.)说道:“把这个院子里的丫头叫来。”两个丫头进来。黛玉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丫头回道:“奴才叫银杏、红莎。” 黛玉道:“此后,你们和春儿一起服侍陈太太,月银与惠风、丝雨、朱弦、侍剑是一样的。武婆婆总管这个院子里的一应事务,服侍好主子,不得怠慢。月银与朱、吕、秦、施、苏、曹等相同。”朱嬷嬷、吕嬷嬷是啼柳园的管事嬷嬷。秦嬷嬷、施嬷嬷是尚清馆的管事嬷嬷,苏、曹是崇虚轩的。黛玉提这三人的月银和地位,实则是提杜氏母子的地位,视其为这里的主子了。杜氏哪里知道大家子在这方面的规矩,哄着哭闹的儿子,小家伙不肯消停下来,急得杜氏一身是汗。 黛玉冷颜向着银杏、红莎。两人慌忙过去:“太太,奴才来抱。”抱过孩子去了。 黛玉道:“让袁奶奶再拨过几个丫头清扫服侍。小公子与陈太太的被褥衣服都该换了,找何奶奶,让她做来,再要些帐子等物。[.超多好看小说]一应用具找鲁嬷嬷,古董、器玩、摆设等事物找金嬷嬷要些。总得像个样子才行。” 杜氏痴痴地听着黛玉的吩咐,黛玉听外面孩子哭个不住,说道:“怎哭得如此厉害,莫非害病?阄” 杜氏道:“民妇最近火大些,孩子吃了火奶,有些火气,不消化。” 黛玉对武婆婆道:“找个乳娘来。孩子吃上轻忽不得。快去办这些事,不要拖延了。” 武婆婆应着下去。黛玉请杜氏坐了,问了孩子名字,叫陈壑殊。还是北王走时给取的名字。又说了些闲话。不久,袁奶奶听说黛玉在这儿带着拨来的丫头过了来,吩咐着丫头见了主子。何奶奶也命丫头捧了锦衾绣褥毡毯帐幔等物过来,说被褥是现成的,衣服料子扯好了,做好就送来吧。又问陈太太还需何物。武婆婆也说合着人捧着一应的器物回来。杜氏从不曾见过这些东西,眼睛不眨地看着,连道谢的话也忘了说。 黛玉正待问武婆婆因何未回,韵竹走了进来,见了这些个东西,笑道:“这是做什么,跟搬家做集似的。” 杜氏看韵竹穿绸挂缎,举止不俗,说笑间无甚忌讳,谈吐大落,也不知她是何人,上前道:“小姐来了,请坐。” 韵竹笑着说:“谢陈太太赏座。我不坐了,我是来找王妃的。哦” 黛玉道:“找我何事?” 韵竹道:“王妃快些回去吧。王爷要疯了,让我们到处找王妃,已经禁闭王府了,再不回去,王爷要禁闭京城了。” 黛玉诧异道:“出了何事?” 韵竹不答,扶起黛玉,说道:“王妃在这儿坐着,人家怎么收拾屋子?我们回去,等她们收拾好了,我们同应奶奶再来喝茶。” 黛玉只得随她出来,紫鹃也跟出来,说道:“王妃快回栎园吧,王爷必是等得急了。我也要回去了。”说罢告辞,分路去了。 黛玉回了栎园,就见水溶脸色焦急在院中来回踱着步,说道:“出了何事,王爷如此急迫?” 水溶闻声抬头,见是她,抢步上前,拉了她道:“去了哪里,如何恁长时间?” 黛玉道:“我去茎擢园看望陈家母子,安顿一番。怎么?” 水溶一颗心放下,说道:“你可吓着我了,我以为你又走了?” “走?去何处?” “我焉知你去何处,恁长时间足够出京了。” “出京做什么?” “谁知你是不是在哪里又听了闲言碎语,一怒而去。” 黛玉方明白水溶焦急的缘由,觉着好笑,内心又是感激,与水溶在栎树下石桌旁坐了,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此后就陪着王爷,生不离,死不弃。” 水溶看着黛玉的眼睛:“玉儿。” 韵竹进了屋中,没看到幽兰等人,出来说道:“幽兰等还未回来?冯总管他们都去哪儿了?也不知服侍些。” 水溶道:“都去找王妃了。” 黛玉嗔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又搅得王府不安。” 水溶道:“那玉儿就别出栎园了。” 韵竹道:“王爷岂不是监禁了王妃?” 水溶道:“我只说她一个人不许出去,由我陪着则可。” 黛玉道:“王爷尽是胡闹。” 水溶道:“不说这些了,那陈氏母子如何?” 黛玉道:“我吩咐婆子丫头伺候了,给那孩子找乳母。既是王爷朋友之后,不好怠慢。越是贫贱之家,越要恭谨些,免得人说我们慢贫敬富。” 水溶点头:“玉儿所说甚是。以后就多照应着,不可让下人轻慢。那陈牧野是个寒门士子,有些才华的,为人有耿介梅雪之性。倒不可让他子嗣漂沦下僚。不过抚养他成人罢了,也不多什么。” 黛玉道:“那孩子瞅着还好。” 水溶道:“玉儿喜欢?” 黛玉道:“那几兄妹长大,多时不见小儿,如今见了,好似玩偶一般,瞧着可亲。” “既如此,我们再要一个,玉儿再生个双胎。”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1) 黛玉啐道:“有了这几个,王爷还不知足?贪得无厌。(.好看的小说)” 水溶笑道:“这几个显得人丁少了,哪家府中不是子嗣众多?昭庆王爷光儿子有二十个,连带女儿,近三十。文宣王爷家,那才叫人丁兴旺,长盛不衰。还有康王府……” 黛玉道:“我看王爷不是羡慕他们子嗣甚多,是羡慕他们妻妾众多。” 水溶道:“罢了,说什么都往这里拐。” 黛玉道:“那三孩子还没回来吗?” 水溶道:“应是快了。” 灵岳、灵川、柳霆英跟着太监来到宫中,徐庆在宫门迎着,说皇上在御花园等着呢。三人随着徐庆到了御花园。明亲王、文宣王亦在。 三人见了礼,皇上道:“近来户部查证,荥城县地近京畿,京中官吏日盛,就近买田,所占甚多,而迁进人口日众,田亩有限,黎庶安生者难。麻朗与叶家争田,只是冰山一角。朕思此情非荥城县一县独有,近京诸县怕是都有此种情形。此事不决,京畿不安。昨日荥城县报,叶茂松之子叶峣骤然间溺水暴死,此事又节外生枝,繁复得紧,非一部一司所能查办。麻朗官通政司通政使,又事涉康王府与辅国公,寻常官吏不好过问,朕欲三王通理此事。奈何北王缠绵病榻,特命凌逍侯水灵岳代行父职,与明亲王、文宣王共办此事。柳霆英将功折罪,欲以协办。事功之后,朕再行擢封。阄” 柳霆英躬身道:“陛下,草民一介草莽,狂妄无度,不识法礼,只知快意适性,于官不合。草民赎前愆足矣,不求封赏。” 皇上道:“朕知你性情不羁,不惯约束。本待令你为保义郎官,侍卫北王府,以全你与灵岳、灵川相聚相携之情。你既不愿,朕不相强。” 柳霆英深悔言辞莽撞有伤皇上之意,遂道:“草民谢皇上隆恩。” 皇上看着水灵岳道:“回去告诉北王,就说朕的旨意,撤去你身上镣铐。堂堂凌逍侯爷出来处理政务,不能带着镣铐吧。” 灵岳施礼道:“王爷已减去对微臣处罚。是臣自觉过失甚重,戴之自省。臣不坐公堂衙署,当不妨事。”灵岳知与皇上说不清练功之事,只好敷衍过去。 皇上道:“昨日朕与你讲情,北王未应。今日如何消减惩处?哦” 灵岳道:“是王爷思及圣上之言又经王妃所请才首肯的。” 皇上哼道:“朕所言,王爷有辞应对,王妃所言,王爷无辞应对吗?” 龙信插嘴道:“陛下,王妃刚回来,北王自是顺着些,此乃人之常情。” 皇上道:“他怎不说顺着朕些,每每与朕相抗。” 龙信笑出来:“陛下,这好似不能相比。”文宣王也笑出来。 皇上道:“罢了,你们下去会同户部,查清户口。再察麻朗与叶茂松家田宅之事。灵川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那四人告退,灵川心内嘀咕,不是泰和公主又要出游吧。 皇上看了看他,说道:“灵川,上次泰和祭奠元和,游青闼,昨日游王府园林,你可察觉泰和有何变化?” 灵川笑道:“公主精神日朗,火患阴霾消尽。” 皇上说道:“泰和性本爽朗,此次劫难令其生不如死,郁郁于怀。朕心窃喜她近来喜乐如此,怕不久长。” 灵川不解:“陛下之意?” 皇上道:“女孩儿以终身为要。若泰和孤老终生,怎能常保此心?必是暂见艳阳而戚戚余世。此事不决,朕心难宁。” 灵川明白皇上心意,不好接茬,遂沉默着。 皇上道:“朕有话直说,朕想趁泰和公主精神明快之时,定了此事。不知你还有无此心?”皇上拿起龙案上一张纸,递给灵川。灵川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首诗: 芳菲罹难尽,榆槐叶落飘。 经霜叶虽萎,历火心未萧。 金风催旧岁,春日暖新梢。 昨月照今古,青鸟托瑶翘。 灵川道:“陛下,公主已拒绝微臣。” 皇上道:“你当知公主对你情谊,这拒绝并非本心。她对你之心至今未变。若此时公主应允,你可有变?” “这……”灵川一时语塞。皇上又拿起一张纸递给他,那是灵川昨日曲水流觞时写的: 春水冬结百丈冰, 闲云万里阻阴凝。 无常总是为人道, 金缕何能系远情? 皇上道:“朕不知你这‘远情’是否另有所指,朕但知泰和一生安乐忧苦系于你身。你兄弟受王爷、王妃之情影响至深。实则人之情感喜好并非专指一处,当年王爷对侍妾聊儿也曾倾注身心。若聊儿还在,王妃亦能容之,所谓爱屋及乌。妻妾相争,往往是妻妾性情不合,难以相处罢了,这与夫妻之间是一样的。王妃当年就与锦姨娘相处和谐,为锦姨娘抱不平,不惜登殿置辩,而今待灵翮亦若己出,即是明证。此非你兄弟所详。人喜美玉,同时亦可喜青瓷。你喜书画,亦喜琴箫、功法道术。怎不能融一?泰和不是不能容人之人。若你心有所属,朕不勉强你分情别爱。若无有,卿亦不可效颦父母,为一说词强求情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2) 当皇上说到心有所属时,灵川心底浮现出云裳的影子,淡漠,朦胧而飘摇。在得知泰和公主火患,向泰和公主表情时,他把云裳从心中挤出。被公主所拒,他心内是安然的,甚而有些喜悦,完成一桩职责般卸下了重负。在那些安然的日子里,云裳渐渐回到心中。而今泰和公主心境稍有好转,不能使之复陷深渊。泰和公主拒婚之意,他岂有不知?不过故意模糊罢了。灵川明了此节,心中甚是惭愧。与泰和公主比,自己太过自私。公主之情,苍天为表,不可再留元和遗憾。于是说道:“但凭皇上主事。” 皇上道:“无你首肯,朕不便于泰和说起此事。泰和无复禁得变故。若泰和无异议,朕当知会北王。” “是。”灵川躬身而应。此事已决,无复再有别心。他知道,自己一生面对的是泰和了,云裳那个影子更是渺渺。 灵川告退从宫中出来,望着青天上的浮云,悠然舒卷而无可撷取。可望而难及。罢了,望也是望不到的。梵净山山远水长,此生还能踏足其地?云裳姊妹是否还在那儿,他们说进京办事,来了不曾?或是办完事已经离去,并未来看自己?灵川心肠百转。[.超多好看小说]今生再见者难。幸好,此番情愫只是自己独享,云裳并不知情。她自可无牵无挂,悠然于仙山福地。而泰和却不能不是自己之责。五年之约,一番钟情岂能令其怀恨空落?他能怜惜一草一木,怎能不爱惜一个女子对自己的痴情?灵川不再是那个倔犟的孩童,两年来所历所修,让他知道珍惜与随缘。 灵川回到家中,明亲王、文宣王、水灵岳、柳霆英已在和易堂与水溶说明皇上旨意。商议核查田亩人口之事。几人议定,荥城县为查察首要,叶、麻一案必得明决以敲山震虎。两王告辞而去阄。 水灵川允诺婚事,不管皇上与公主如何裁撤。宁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无疚于心,自是心安,不复他想,专心于自修。 延晟到北府习艺,通常是水溶考证教导之后,便与灵暄练功,偶或与灵暄同到青木园深柳堂就学。北府所聘西席不止一人,有通晓佛道之高人,亦有博闻广识之鸿儒,甚而有奇门偏术之士,这几人也知北府教训子弟,不以儒经科举为要,只是广学识,通事理,达天人之际,晓古今之变。所讲也就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延晟跟着大长见识,比宫中学士讲学精彩之极,也愿在王府就学。几个侍讲学士急得不行,于皇上禀明皇子怠学,幸而皇上知他在北府,亦不责他荒疏正业。延晟可悠然王府之中。近来,因黛玉之事,水溶哪有闲心顾及他?连儿子功课都未过问,更不用说延晟了。借着有病,只陪黛玉,也就躲了懒。延晟来跟着灵暄学练。之后去了尚清馆,陶丰引着他到了灵川书房,灵川正持刀刻印,见他来,起身相让。延晟坐了,拿起那枚印石,见上面是阴文“羽幻仙子”四字。印边四围微刻着鸟羽万字百合意化的边纹。奇道:“似为女子之印,为何人刻的?” 灵川笑道:“敏王猜猜,此乃何人之印。” 延晟细细捉摸“羽幻仙子”四字,笑道:“是小郡主之印。” 灵川笑道:“然也。王爷说灵烟身轻似羽,空灵若幻,遂取了‘羽幻’二字,说她扬己之长,肯吃苦,轻身功夫当远过灵暄,不可限量,亦可达神幻之境。灵烟备受劝励,苦练不辍。恳请我刻此印以为自勉。” 延晟道:“怪道这两日未见小郡主。哦” 灵川笑道:“用功着呢。” 延晟道:“世子广学多识,可知何物能消除疮疤、促发之生长。” 灵川道:“王爷因何问这个。” 延晟道:“太医院众医束手,查遍医典,古今药方,俱无所用。” 灵川道:“南海珍珠藻丽泥可消除疤痕有养颜之效,只是如今我已无有此物。何人受伤。如何又要生发?” 延晟道:“还能有谁?是泰和。这一年御医们让她折腾个遍,可是头上烧过的疮疤仍旧不掉,头发也长不出。前日圣上说起与你的婚事,她哭了一天一夜,召进郭太医,问有何良方。郭太医与她开了一年方子,与她伤势是颇有效验的。奈何郭太医也没有急效法子。” 灵川道:“公主火中受创如此之重,火毒侵入五脏,能保得性命已是万幸。头上血肉肤囊尽毁过甚。即便好了,也非一日之功。这一年内毒渐除,外伤要待精血循环,促其代谢,慢慢恢复,没有个三年五载,怎能建功?公主怎的如此性急?岂不知欲速则不达,她心急生火,更不易伤势恢复。” 延晟道:“还不是因为世子?头次拒婚,痛伤之下,既自傲又自惭,自傲者,不取你怜悯下顾,自惭者,难配掷果潘郞。这一年,伤势渐好,心境亦朗,奈何旧颜难复。皇上又说起你们婚事,岂有不心急的?” “那又如何?” “世子没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李夫人尚且不以病容见君,何况如今泰和之状惨于李夫人。昨日我见她就消沉许多,不似前些时。怕是月来的欢欣化为乌有。” “在青闼我已启示于她,凡事不可灰心,自有度艰越险之时,让公主不必因此困顿。” “说之者易,行之者难。” “皇上本想以婚事令公主开颜,不想反促其心窘。”灵川想了半时,说道,“太医都开了什么方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3) 延晟摇头:“这我可不知。” “明日王爷拿来,我瞧瞧。” 延晟告辞离去。灵川令人府内、府外搜集医方、草木之书。闭门研读。次日,延晟拿来了太医院的各类方子。灵川借着这些方子、典籍,结合南海所学,苦思两天,开了两个方子,一内服,一外用: 肉苁蓉、熟地黄、钟乳粉、天雄、五味子、桂花心、人参、白术、远志、杜仲、巴戟、牛膝、山茱萸、覆盆子、川椒各克,甘草,天门冬克,菟丝子克。蜂蜜调制。每日次,空腹温酒服用。 外用: 毛姜适量,将毛姜入酒浸泡-日后,取出切下一片,以切面摩擦患处,连续使用阄。 另书一纸,饮食以清淡为主,以下食谱可酌情用: 胡桃猪脑汤 胡桃仁、何首乌各克,猪脑适量。将何首乌加适量清水煎煮,去滓取汁然后把胡桃仁同猪脑一同倒入药汁中,加少量食盐调味。饮汤吃物,每日一剂或隔日一剂。 菊花茶 白菊花(最好是杭白菊)克,旱莲草克,生地克,以水煎汤,去渣饮汁,每日一剂,分次代茶饮 果菜哦汁 莴苣克,胡萝卜、苹果各克,柠檬适量。将四物挤成汁液,坚持每日或隔天饮用一份。 又写了一首诗,封在信封内: 貌寝何须叹短长,发乌哪得沁德香? 无盐宿瘤齐为盛,赵女杨娃政历殇。 稗草娇花同沐雨,金风霜雪不辨良? 孟光不愧梁鸿案,欲视王嫱名俱扬。 后一日延晟来时,将药方、食谱交与延晟,说让太医看看,此方可行,别吃出事来。延晟拿了物什回宫,径奔锦霞宫,进门就嚷:“泰和,看我拿了什么来?”进得里面发现不妙,原来皇上与德妃在这儿,泰和公主一边垂泪。皇上见他进来,问道:“拿了何物回来,如此兴高采烈?” 延晟将方子呈于皇上,说道:“此乃清遥侯开的方子,说让太医看看,此方可能治泰和之病。” “他自己开了方子,怎不知能不能治病?”皇上怒道。 “清遥侯研习医书和太医的方子后,自己想的,药效如何,不敢作准,因先让太医过目。[.超多好看小说]” “他什么时候又懂这些了?” 延晟道:“他在南海之时,曾习岐黄。再者,习武之人都多少懂些。” 德妃道:“清遥侯既有此心,圣上应该高兴才是。就让太医看了,不行,我们不吃就是。”泰和听说灵川开了方子,心道:既是他开的,即便吃死,也心甘情愿。 德妃已命人去叫太医。 皇上看着延晟道:“你手中那信是谁的?” 延晟硬着头皮,说道:“是清遥侯所写。” 皇上道:“呈上来。”延晟无奈,呈上书信,心底怦怦乱跳。 皇上知是写给泰和的,一看,封皮之上却没写谁收,也就不客气,拆开封泥。延晟急切之下,叫道:“父皇,那信是写给……”说着向泰和看了看。 泰和、德妃一看他神情,也就都明白了。德妃欲阻止皇上,皇上已经展开纸笺凝目瞧上了。看罢将信摔于桌上,冷哼一声道:“他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自比梁鸿。” 德妃、泰和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惹怒皇上,相觑不安。 太医进来,皇上将那些方子、食谱交给太监拿给他们看,说道:“你们看着这个方子公主用着可否?” 太医们接了方子,看了半日,说道:“陛下容臣等议议。” 泰和公主暗中拿了桌上那封信,偷看起来。皇上余光扫到,故作不知。泰和看到那一句“孟光不愧梁鸿案”便痴住了,亦未听到太医们禀明皇上说那方子可一试或有功效的话。 皇上问道:“药物不是玩的,不能乱用。卿等议仔细。” 太医道:“臣等看这方子甚是奇异。但药材都具滋阴益血、梳筋通络、化淤活经之用,即便无效,亦不会生害。” 皇上冷颜道:“尔等说无害,公主用着若出了事,尔等要小心脑袋。” 一个姓梁的太医胆小怕事,上前说道:“这个方子大出常规,臣等亦不敢确证,敢问陛下何人进献此方,公主万金之体,不可轻试,请他人先代试若何?” 泰和公主正好听见此话,勃然而怒:“尔等开不出方子,有人开了方子,又说三道四。个人身子不同,情形各异,效用焉能一样?人言,良医知古方,不拘泥于古方。汝等妄为国医,只知常规,不知通变。” 太医们噤声,不敢言语。皇上、德妃忍俊不禁,却又一本正经地板着。 秀娥说道:“公主,先让奴才试试吧。” 泰和怒气不息,厉声道:“皇上在这儿,焉有你说话余地,不懂规矩,下去”这一年,泰和公主烧得满头焦灼火泡,那份钻心疼痛可想而知,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心气之浮、脾性之躁可想而知,性情如何能好?伤好些个,又悲容貌,每天愁绪难解,发脾气摔东西砸碗是常有的。皇上、皇后心伤爱女不幸,体谅她心绪,好言宽慰,纵着她宣泄。在这里,连皇上、皇后有时都会敛声屏气。何况他人?近来泰和公主脾性消减很多,然今日听他们之言都是怀疑水灵川的,焉能不恼?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4) 皇上挥手让太医下去,对泰和道:“灵川是好心,虽也知些医术,毕竟不通,一旦用错,不是玩的。” 泰和道:“用错又如何,一条命而已,是我欠他的,还给他是了。” 德妃道:“他一片好心,为公主开了方子,自己心里无底数。公主吃出事情,他岂不愧得慌,内疚一世。像灵岳似的。” 想到灵岳失去元和的痛苦,泰和方平静下来。德妃看着皇上等他示下。 皇上想了想,说道:“先吃一服,药量减半。看着无事,再加上。”泰和没说话。皇上命人熬药,又让德妃看着,嘱咐一番,方才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延晟也告辞离开。德妃没敢回自己宫里,只在锦霞宫住着,照应泰和。一服药下去,次日醒来看泰和无事,欣喜无限。泰和就要按药量服用。德妃拿不定主意。皇上来看泰和,见她安然,说道:“煎整服药。” 于是泰和开始按剂量喝整服药,用姜擦头。又按着灵川开的食谱,喝汤饮茶,一日不落。 延晟从北王府回来,又到锦霞宫,笑着告诉泰和道:“灵川说了,昨日他得了一本失传医书,对照医书上的方子,他觉着自己开的方子会有效验,让公主不必着急,息心宁气,有助疗效,告诉妹妹要耐得。[]” 皇上看延晟笑中又藏着笑,心内犯疑,从锦霞宫出来,把延晟叫到德妃处,问道:“延晟,灵川那话有何意味?阄” 延晟道:“清遥侯说凡人精气神为要。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他开的方子是和阴固阳,活经养血,奠气运行之基,然心平则气和,气和则足,足则神旺。人之三宝具矣。妹妹性急,躁则气散,不利于身。因要妹妹平心静气些。” 德妃道:“这番道理,讲清楚罢了,王爷笑什么?” 延晟忍不住又笑,说道:“清遥侯讲了个故事,儿臣想着忍俊不禁。” 皇上皱眉道:“是何故事?” 延晟道:“清遥侯说西边有个小国,王后生了个公主,那国王看着婴儿那么小,就很着急,问大臣道,谁有办法让公主快些长大,我有重赏。其丞相说,他知道有一种药,可使婴儿速成。配成立时就得让公主喝,不能延误,否则药性将失。因而小公主她得带走,只是配药需要时日,国王亦不能心急。国王同意了,让他把公主带走。十八年过去了,丞相对国王说,药即将配好,今夜就能给公主吃下,明日带公主来见国王。第二天,丞相带着公主来见国王。国王一见公主果然长大,十分高兴,重赏了丞相。” 德妃笑道:“这国王,蠢得可以,性急也等了十八年,既等了十八年何须用药?哦” 皇上眉头一蹙。说道:“水灵川不会说他那方子没效用吧?” 延晟道:“效用是有的,灵丹妙药亦不能立竿见影。怕泰和急性子,一看效用不显。则心神动摇,神摇则气虚,气虚则精充而不显也。因而坚她心志。” 皇上心中想这水氏父子对付女人可都有一番韬略,嘴上却道:“这病治得玄而又玄,琐碎得紧。也不知效验如何。罢了,让他自己进宫来治吧,泰和,谁能治得?延晟,李大学士说最近你读书并不上心,闲书杂集倒看了不少。” 延晟道:“这几日北王病着,孩儿去与灵暄练些功夫。书读得少了。” 皇上道:“既然北王病着,皇儿就不必去打扰了,让王爷好生歇着。皇儿也理理书本,朕命水灵川、水灵暄兄弟进宫侍读,陪皇儿练些武艺也就是了。” 第二日,皇上下旨,令水灵川、水灵暄兄弟进宫侍读。泰和公主听说水灵川进宫,身静心不静,拿着书,哪里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满脑子都是灵川的影子。可说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了。虽足不出锦霞宫,咫尺天涯难见,也好似灵川的眼睛看着她一般。忽然间脸就红了。不说泰和每日服药养颜,咫尺相思。 单说明亲王、文宣王、水灵岳、柳霆英奉旨查察户籍田亩及叶家与麻家争田之事。到了荥城县,两王径入县衙,县令康芝宜战战兢兢地将二人迎进大堂,命差役捧上簿子,一一说与两王核查。水灵岳、柳霆英布衣微服信步街巷闾里,二人行至叶茂松家宅,见大门紧闭,白绫高挂,冷冷清清,可罗鸟雀。便走至巷口一家酒肆之中,酒肆不大,掌柜的年约四十几岁,从柜台后抬起头,满脸堆笑,说道:“小公子可是――吃饭?” 柳霆英道:“不吃饭,到你这里做什么?” 掌柜的从柜台后走出来,说道:“未到饭时,以为小公子另有事情。公子莫怪。” 柳霆英说道:“谁说吃饭一定要等到时辰,饿了就吃。” 掌柜的道:“是,是。小公子所言甚是,公子吃点什么?” 灵岳道:“这店里就你一人?” 掌柜的看着灵岳、柳霆英一身布衣难掩英华,都神清貌逸,心下奇怪,不知何处来的这两个美玉娃娃,说道:“小店地处陋巷,来往人少,只靠街坊邻里捧场,小本经济,雇不起人,只有我与老妻打理。公子看着要点什么?” 灵岳道:“随便来点吃食,要一壶酒。” 掌柜的答应着下去,片刻工夫,端上来一壶酒,一盘卤鸭脯和一盘酱牛肉。笑道:“公子慢用,后面还炒着菜。” 灵岳道:“荥城县京畿走集,地处繁华,你这街巷人家不少,掌柜的生意定是不错。”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5) 掌柜的道:“托公子的福,还好。”掌柜的说着话看灵岳不像歹人,却一身镣铐,心下诧异,这点年纪能做何坏事,要镣铐加身。又见他玉雪青松一般,俊美异常,身稳气沉,问道:“两位小爷从何处来?” 灵岳道:“我等投亲,请问这里可有一家姓叶的,叫叶茂松,那是家父好友,家父命我兄弟来此投奔于他。” 掌柜的道:“两位小爷是兄弟呀。小的还以为……” 灵岳道:“怎么?阄” 掌柜的道:“我看小爷身带镣铐,还以为小爷犯了官司。” “犯了官司岂能如此?要戴枷的。”柳霆英做了一个戴枷的动作。 “是,是。无事小爷戴着锁链做什么?” 柳霆英道:“你倒是罗嗦。好,我来说知你听,我这兄弟看着文弱,却力大无穷,脾气又暴,好惹事,无奈之下,家父才将他锁起,约束着他。” 掌柜的点点头,道:“两位与叶家有何关系,叶家倒了霉,你们不知吗?” 灵岳道:“家父知道叶伯父坐事。可是六年前新皇登基,天下大赦,叶家应返故里,方命我兄弟来此投奔,想着叶伯父虽然官职不在,然门生故旧,在朝亦有,或可寻个门路,谋个前程。哦” 掌柜的道:“嗨,门生故旧?小爷没听说过人走茶凉?叶老爷罪臣之身,人躲都来不及,谁还会为他做事?且如今叶老爷已死多年。前几天,叶家的大公子叶峣又死了。现今一门孤寡,能帮上你们什么?你说你们这一趟不是白来。” 灵岳道:“叶大公子如何死的?” 掌柜的道:“是溺水而死。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报了官。圣上钦命查证,说是酒醉失足落水而致。叶家真是祸不单行啊。” 灵岳问道:“叶大公子与叶大奶奶关系如何?叶家两位公子情谊可好?” 掌柜的道:“叶大公子与叶大奶奶还好,育有两子,叶家两兄弟情谊也厚。” 灵岳提起酒壶为柳霆英与自己倒了酒,说道:“老伯请坐,我兄弟想知其详细以备参虑,是回乡,抑或投靠。请老伯慢说于我兄弟。” 掌柜的见店内无事,便打横坐了。帘子一响,一个中年妇人端菜出来,放到桌上,笑道:“小店没有什么好吃的,客官将就着用些。” 灵岳笑道:“有劳了。” 那妇人见灵岳笑容如旭日朗照春花,光明灿烂,心头欢悦,说道:“小哥儿从何处来,怎的到了此处?” 灵岳道:“我兄弟从岳阳来。” 妇人诧异道:“你们小小年纪,怎走得如此长途?” 灵岳道:“我们习得一些武艺,身子结实,不惧风餐之苦,浪颠之狂。” 妇人道:“可怜见的,小小年纪,竟出来奔波。” 掌柜的瞪了妇人一眼,说道:“这里不用你,到后面备着些东西,一会儿饭时到,该上人了。” 妇人不满地回视他一眼,不舍地看了看灵岳和柳霆英,向后面去了。 灵岳为掌柜的斟了酒,又为柳霆英满上问道:“叶家置下产业多久了?” 掌柜的道:“叶家世居于此,田亩乃是叶老爷之祖所置,如今化为乌有。” 灵岳道:“六年前,皇上登基,天下大赦,叶老爷理在大赦之内,因何当时未回?” 掌柜的道:“听说是叶老爷病重,无法起行,不到一年即病殁。” 灵岳低头默思,五年前叶茂松病殁,正该扶灵归葬,如何拖到今时方返乡。遂问道:“叶家离京之后,这老宅何人看管?叶家回来之后,除田亩之外,可还有其他财货?” “老宅是二公子的岳家辅国公家帮着照看,叶家回来后,辅国公将老宅原封不动的还与叶家。唉,这才是亲戚的意思。”掌柜的觉着不该褒贬此事,遂道,“叶家回来后,财物似乎所剩不多。现在孤儿寡母维持生计难了。” 灵岳想了想,问道:“叶家在此口碑如何?” 掌柜的道:“叶家三代为官,京里有府第,虽于此处建宅,并不常回来住。去岁,叶家返宅,与邻里来往不多,两位公子看着很是和善。” 灵岳道:“多谢老伯,让我兄弟心中有数,此时不宜对叶家提出求恳之事。” 掌柜的道:“小哥儿千里迢迢投奔而来,真是……”掌柜的说着唉声叹气的去了。 灵岳和柳霆英从酒肆出来,柳霆英道:“此事透着蹊跷,叶峣不早不晚,偏在圣上要查察之时暴亡,不能不令人生疑。” 灵岳道:“此事家事牵连,亲戚联结,细节难辨,比一般土地纠葛、豪强掠夺要难明得多。没想到辅国公也与叶家有亲。我们去叶峣溺水之处看看。” 连天映碧,塘水荡波,粉荷半池,红鲤跃金,绿树围萦。塘岸之上,一块巨石,上面红艳艳的三个大字:跃鲤塘。灵岳、柳霆英站在塘岸之上,纵目四望,真是赏心悦目,神旷意远。柳霆英意兴风发,随口吟道: 碧波荡白云, 锦鳞跃日金。 天然斑斓色, 更有粉荷裙。 灵岳赞道:“好诗。”遥目四野,亦自吟道: 碧波一片远山深, 带水鹭鸶伴逸云。 塘小不妨金鲤跃, 清荷自有海天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一回 说婚配清遥侯医心 解案疑水灵岳访民(6) 柳霆英看了灵岳半日,赞道:“好意境。与你相比,我反而显得矫情了。” 灵岳一笑,说道: 世外神仙系旧因, 非为名利恋红尘。 芸芸疾苦俱应救, 岂为全真弃善心阄? 柳霆英闻此心领神会,吟道: 清荷出泥不染尘, 千里馥郁馨世人。 身畔白鹅浮碧水, 也蘸远香度世纷。 灵岳哈哈笑道:“正所谓,全真本是修善心,善心即是对世人。行善莫论尘内外,俗世也可保性真。哦” 柳霆英亦哈哈大笑。 游赏、过路之人纷纷目视指点,不知这两个美少年何事开怀,特别是带着镣铐还能笑得如此欢畅。两人不理旁人纷议,大笑而去。近处一家酒楼挺立绿柳丛中,门额上一块匾,高书“跃鲤酒家”。 两人登梯而上,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举目远望,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柳霆英道:“好个所在。” 跑堂的上来,说道:“两位小爷要些什么?” 灵岳笑道:“我兄弟从江南而来,不知京畿之事。敢问堂倌此处何人中过状元。” 堂倌道:“小爷初到此地怎知鄙乡出过状元?” 灵岳道:“此塘名为跃鲤塘,自是左近有鲤鱼跃过龙门,荣耀故里,江山增色,万物填辉。是哪位状元公?” “小爷有见识,鄙县确出过状元,原居于跃鲤塘那边的茅草房里。”堂倌用手指着跃鲤塘对面的一个茅草房,说道,“姓叶,叫叶怀绍,原是一个穷苦书生,家贫无粮,常在跃鲤塘钓鱼以充饥肠。塘里鲤鱼甚多,可他不钓鲤鱼,鲤鱼咬钩,也放生。人问缘故,他说鲤鱼乃神性之物,跃过龙门即可成龙。他是读书士子,自是想一试改换门庭,理应应彩,对神物予以虔敬。说来也怪,后来这叶怀绍果然中了状元。县里着实热闹了几日,县令改此塘为跃鲤塘,并亲笔题名。后来,本县士子皆不吃鲤鱼。” 柳霆英问道:“那些不吃鲤鱼的士子都中状元了吗?” 灵岳道:“东施效颦,怕是不灵。” 堂倌道:“小爷说的没错,别说状元,都没有一甲及第的。(.)” 灵岳道:“后来那叶怀绍做了何官?” 堂倌道:“仿佛做了好大的官,我也说不上来。又买了田地,建了府宅。真的改换了门庭。” 灵岳追问道:“其子嗣有传世的吗?” 堂倌道:“有啊,叶老爷讳茂松的是他孙子。可惜,如今欺于亲家,家产净尽。唉,状元公一门也衰落了。” 灵岳道:“欺于亲家?我听说叶家将田地卖于麻家,堂倌怎说他受欺于人?” 堂倌讪笑道:“小的胡说。只是觉着叶家不象卖完田地又毁约赖账之人。前两日叶家大公子叶峣在此与人饮酒。小的往来服侍,间或听到三言两语,好似说到田契之事。” 柳霆英忙问道:“都说些什么?” 堂倌道:“小的未曾听清,只是叶大公子显是很气愤,一口一个‘你们’,立身怒斥对方无耻,还说到被押的叶二公子。” 灵岳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堂倌摇摇头,道:“小的不知。” 灵岳低头皱眉沉思,柳霆英问道:“若见到那人,堂倌还能认识吗?” 堂倌警觉起来,扫了一眼灵岳身上的镣铐,说道:“二位小爷问这些做什么?” 柳霆英指着灵岳笑道:“堂倌,看着他就象歹人,然否?” 堂倌连连摇头:“看小爷眉目端泰,容颜和婉,必非歹人。只是因何带着镣铐?” 柳霆英道:“那是他的玩具,就如小儿玩拨浪鼓一般,他父亲不给他买拨浪鼓,赠了他一副镣铐。” 堂倌也笑了,说道:“小爷说笑。二位用点什么?” 柳霆英道:“饮食一品,我兄弟不在行,就拣些特色的端来,我这兄弟虽镣铐加身,身上银钱不少。” 堂倌下去,端了些酒菜上来,一一摆上。柳霆英问道:“叶家大公子与那人争吵之后去了何处?” 堂倌道:“争吵之后愤然而去,那天夜间就溺水死了。” “这里距跃鲤溪不远,堂倌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堂倌摇摇头。 柳霆英问道:“那个与叶峣争吵之人可曾随着离开?” 堂倌道:“没有,那人见叶大公子走了,气得把酒杯都摔了,一人在这儿喝闷酒,醉倒此处,还是小的扶他去休息的。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离去。” 灵岳道:“你确定他一夜未曾离开?” 堂倌道:“确定,因他一人饮酒不归,小的不得休息,一直在此服侍。” “你扶他休息时,是什么时辰?”灵岳追问。 “过了子时,怕是要到鸡鸣时分。” “叶峣是几时离开的?” “亥时。” “他们是几时来的?可是二人同来?” “那人是在酉时,而叶大公子是亥时。” “叶大公子经常来此饮酒吗?” “不常来。” 灵岳与柳霆英互望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块散碎银子递给堂倌,说道:“有劳堂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 案中案麻夫人死节 思中思水灵岳剥茧(1) 堂倌千恩万谢的去了。(.好看的小说) 二小装模作样胡乱吃了些饭菜也便下楼,柳霆英道:“这里面有蹊跷。约人饮酒如何在三更半夜?又那等凑巧,那夜叶峣就死了。” 灵岳道:“若是谋害,二人谈及田亩地契这等密事,必是麻朗一方重要之人,察之不难。那人一夜未离酒店,谋杀之人定非他,而是另有其人。二人一在明,一在暗。若叶峣之死惹人猜疑,那人有堂倌作证,可脱罪责,而暗中之人却无人知道。最后只能定成溺水而亡。阄” 柳霆英道:“如何查证?” 灵岳道:“京里无人认得你,你去察麻家那夜可有人没在府中而第二日回来的,与他一同离开麻府之人是谁,或可察些端倪。我去县衙,按察叶、麻两家田亩详情。” “好。”柳霆英爽声答应,告别而去。 灵岳回县衙,刚到门口,就见明、文二王与康芝宜急匆匆出来。明王爷一见他,便道:“你来的正好,叶家又出事了。” “何事?”灵岳急问。[.超多好看小说] “坊正来报,叶大奶奶吊死了。哦” 叶大奶奶,麻朗的女儿。灵岳心中一凛,这叶家真是祸不单行。 此时叶家一片混乱。麻朗听到叶家报信,说女儿自缢身亡,忙找了延荪急急赶到叶家,麻氏早已被从梁上放下来,停在屋中,麻朗看了女儿尸身,大哭不已,说叶家因争田之事怨及女儿怀恨在心而予以谋害,逼着叶老太太与二奶奶杨氏交出凶手。叶老太太被家里一连串的变故折磨得病体恹恹,体弱身颤。杨氏因丈夫在押,也是泪水不干,今儿被大奶奶的暴死弄得手足无措,又被麻朗逼迫,一时之间,慌不及对。叶府管家叶商忙请麻朗、延荪在屋外就座,躬身道:“老奴看着大奶奶是痛伤夫婿之亡,以死殉夫。老夫人与二奶奶乃是女流,如何能害死大奶奶呢?” 麻朗怎肯相让,咄咄逼人,说道:“定是你主仆见大爷去世,其子年幼可欺。借机图谋大房财产而谋害了大奶奶。”此言所指甚明。杨氏气得浑身直颤,上前说道:“麻大人,你当朝三品,当知出言有据。[]你说叶家害死大奶奶,有何凭据?” 麻朗道:“一会儿县衙来人自会找到证据。” 杨氏道:“就是说麻大人手中无丝毫凭证,那又怎知是叶家害死人命?难不成叶大人平时就是这样为官的?” 麻朗没想到杨氏一介女流,竟有如此刚口。老羞成怒,道:“二奶奶既没做亏心事,如何这般急切辩白?” 杨氏听他倒打一耙,更是气得不行。就在此时,杨仁礼、杨青父子进来,听到麻朗的话。杨仁礼冷言道:“麻大人知我女儿做何亏心事了?是欺公骂婆,还是不守妇道?” 麻朗、延荪起身,延荪上前与杨仁礼见了礼,说道:“杨大人,麻大人伤痛女儿惨死,言语癫狂,大人莫怪。” 杨氏待要说话,杨仁礼止住她,与延荪还了礼,走到叶老夫人身前,说道:“亲家母勿要惊慌,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圣上已下旨三王协查京畿辖县人口、田亩及麻、叶两家一案,老朽想定会有水落石出之时。” 叶老夫人起身叹道:“家门不幸,连遭祸事。还要仰仗亲家理理头绪。” 杨仁礼道:“这何须说,定当尽力。” 麻朗“唰”地起身,怒道:“杨大人此言何意?难不成是我诬赖他叶家那点薄田?” 杨仁礼说道:“我这样说的?我只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麻大人心惊什么?可也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麻朗气得胡子直翘。 两人怒目而视,坊正跑进来道:“叶老夫人,康知县亲来验看。” “哼!”杨仁礼、麻朗如何把康芝宜放在眼里,都不予理睬。 康芝宜陪着两王进来,明亲王笑道:“两位大人手脚麻利,到得如此快。” 杨仁礼、麻朗、延荪没有想到两王已经到了荥城县,慌忙拜见。灵岳朝几人抱拳为礼,说道:“见过各位大人。”杨仁礼、延荪也拱手为礼,麻朗未见过灵岳,以为是两王随侍,拱手之后不待杨仁礼、延荪寒暄话出口,对两王哭诉道:“两位王爷来得正好,我女儿死得冤呢。王爷要与我做主,还我女儿公道。” 两王只道:“进去看看情形再议。” 众人进了屋子,这屋子一看即是闲着的,堆着些桌椅等物,灰尘堆积,梁上一条打结的白綾,白绫下面的地上倒着一张凳子。麻氏尸身停放在一张桌子上,灵岳来到近前,细细查看,麻氏显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弯眉浅画,朱唇一点,粉黛薄施。穿戴齐整,一身淡粉衣裙。然舌苔外吐。灵岳忽见那粉衣胸前有一点暗红,伸手去摸。麻朗见了怒斥道:“那小子,干什么?不要亵渎我女儿。” 延荪吓得一拉他的袖子,走到灵岳身前,问道:“侯爷,可看出端倪?” 侯爷?麻朗吓了一跳,哪个侯爷能让康王世子如此敬重?年纪如此之轻!长相如此之美!自己还不认识——自是众口交赞的北王爷那对孪生世子。麻朗当然知道皇上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也知想要审理此案,必得北静王。事涉康王府、辅国公和朝中三品大臣,一般人如何审得?一个多月未见动静,就是等北静王后院火息。适才还奇怪,怎么来了明亲王与文宣王,而北静王没来,原来是让世子——那个满朝大臣只是耳闻并未谋面的传奇人物来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 案中案麻夫人死节 思中思水灵岳剥茧(2) 麻朗也知灵岳年纪虽小,分量却重,此时宁可得罪二王,也不能得罪这位少年侯爷。那是皇上的女婿兼义子,皇上倾心爱慕之人的儿子,皇上最宠爱之人。麻朗心下略思,也走到近前跟着察看。 灵岳对麻朗的斥责置若罔闻,早摸到了那个暗红的污迹,仔细搓了搓,放在鼻端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围着尸身仔细看哪里有伤口。脖项之上有勒痕,有淤血,但并未有血流出,衣衫的其它地方干净整洁,没有血迹,灵岳拿起了麻氏的手,麻氏右手的食指指肚上有鲜明的伤痕与血迹。麻朗与延荪也都看到了。麻朗哭道:“侯爷,我女儿身上有伤痕,定是有人害了我女儿,侯爷要为我女儿申冤呢。” 明、文二王亦都过来瞧看,说道:“手上点滴伤痕如何能致命?麻大人不要伤痛过度,请节哀。” 麻朗道:“既然手上有,定然身上也有伤。” 灵岳自重身份,自然不便解衣验看女尸,放下麻氏的手,说道:“我想不会有了,即便有也是旧痕,不是致命新创。麻大人不信可以让仵作验尸。” 文宣王回身对康芝宜道:“令仵作验尸。” 康芝宜也才晓得,眼前这位带着镣铐的美少年是北王世子,钦命侯爷。看了灵岳一眼,不知该不该让仵作检验。因灵岳说身上无伤,若检验,岂不是不信他的言辞?若不检验,这边王爷又让验尸。 灵岳走到文宣王身边,说道:“康县令,请仵作验尸。”康芝宜命仵作验尸。灵岳嘱咐仵作道:“注意看大奶奶身上有何物事。”仵作验看完毕,果然象灵岳说的,除了脖项之上的勒迹,手上的伤痕之外,身上再无创伤。文宣王暗暗点头,小小年纪,有点道行阄。 灵岳问仵作:“叶大奶奶身上可有纸张、布帛等带字的东西?” 仵作答道:“回小爷,没有。” 灵岳问叶家仆从:“大奶奶寝居何处?带我去看来。” 仆从躬身道:“侯爷这边请。” 众人不解灵岳到大奶奶起居之处做什么,茫然地看着他随仆从离开。灵岳到了叶大公子与大奶奶的住处,进得屋中,仔细地翻检了书架、桌案,枕头下、衣橱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片纸寸帛。灵岳低头沉思,黯然回来,明王爷笑道:“岳儿,寻找何物?” 灵岳道:“找叶大奶奶遗书。哦” “遗书?你怎知大奶奶有遗书?”文宣王疑惑地问道。 “一定有的。”灵岳自语,扫视着这间屋子,看何处能藏得纸张,屋中除了桌椅并无它物,灵岳盯住了梁上白绫,忽地纵身而起,抓下了那条白绫,众人亦都移目,这才发现,白绫内透出暗红的颜色。灵岳将白绫展开,上面是用血写成的四个字:念及孤儿。 麻朗见了,俯尸大哭道:“儿呀,可是他们欺凌于你,令你走此绝路?你但放心去,为父定会好好照应外孙将之抚养成人。” 灵岳扫了他一眼,没理他,对两王道:“两位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文宣王笑了:“以你之见如何?” 灵岳看向龙信,龙信笑道:“不用看我,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灵岳道:“现场没有外人来的迹象,亦无移尸痕迹,叶大奶奶衣衫齐整,在孝期严妆盛服,定是有意为之,而非他人蓄意谋害。右手食指,乃齿痕之伤,写此血书,当是嘱托后事。” 明亲王看向文宣王,文宣王道:“目前看来应是如此。麻大人可有异议?” 麻朗道:“侯爷条分缕析,甚是有理。令下官心存敬服。” 文宣王道:“既如此,令叶家停床料理后事。叶家仆人将麻氏尸体抬下去,外面张罗着板材入殓。”麻氏的两个儿子,一个九岁,一个六岁,本为父亲之丧披麻戴孝,此时又失去母亲,哭个不住。叶老夫人搂住两个孙子,哀哀欲绝。麻朗嚎哭不已。杨仁礼、杨青、延荪帮着张罗着丧事。看来此时问什么都不是时候,两王、灵岳与康芝宜带着人回县衙。 “念及孤儿”,灵岳一路上捉摸着麻氏用血写成的这四字遗言,说道:“麻氏之死,颇耐寻味。”众人回到县衙,二王告知灵岳核查田亩结果,荥城县田亩三分之一入于朝臣京吏,三分之二农户无田可耕。 灵岳问道:“叶家田亩何时入于麻家?” “麻朗地契上时间为熙元三十四年,过户簿籍是熙元三十五年。” “王爷可觉有什么蹊跷?” “叶茂松熙元三十三年流放,怎会三十五年卖田?”明亲王道。 “上月圣上与北王巡行农桑,问及此事。办此事的县吏说,是叶大人与康王世子在熙元三十四年巡行岭南之时,见到叶茂松。适时叶茂松病重,叶家缺钱使,便将田亩转卖于他,二人立下契约,康王世子为证。麻大人巡行回来后方过户田籍。前任县令荀汕亦知此事,卑职询问得清楚。” “叶家的田契与麻家的转卖契约现在何处?” “上月圣上亲理此事,两家契约都归文档,现在县里。” “烦劳贵县取来,我要看一看。” “是。”康芝宜亲自去取来叶、麻一案的文档,双手捧了,呈给灵岳。明亲王、文宣王到衙之后,核对田亩户籍,并未问到叶、麻一案,此时也都过来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 案中案麻夫人死节 思中思水灵岳剥茧(3) 灵岳看那契据:三纸张都是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的熟宣纸,只是叶家田契,已现陈旧,折叠之处似要断裂,毛边显露而污浊,墨色暗灰,印章模糊,显是陈年旧物;叶家转卖于麻家的契据,则纸张如新,折痕清晰,墨色稍暗,似有五六年光景。落款处有叶茂松、延荪与麻朗的签字花押。麻家办理过户田契则有官府印章。 文宣王道:“叶家田产乃是祖业,田契久远,而纸张陈旧看着是真;叶家买田也不过五六年光景,这纸张损耗亦若符节,也不是假的。这事难办。” 灵岳盯着两张契据半日,忽道:“王爷,请让人立刻回京,速找叶茂松当年有亲笔签字、手印的信函或案牍。” 文宣王道:“这是为何?” 灵岳道:“小子有疑惑,未便料准,差人回来之后,小子再说如何?” “这……”文宣王回头看龙信阄。 龙信道:“别看我,行军打仗,我是内行。审案断理,我自愧无能,你们看着办。”龙信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他是一介武夫,本不该参与文治之事,皇上让他与水灵岳前来查办此事,并非朝上无人可遣,而是借机锻炼水灵岳的。事功之后,水灵岳文武皆备,自然名显朝臣。事若不遂,有他和文宣王这两个名位既高、年纪又长的老家伙在前面担着,怎么治罪也治不到水灵岳头上。而龙信和文宣王是水氏至亲,也不会让水灵岳一个孩子承当责任,自是一力承担。因而他并不费心捉摸此中道理,只等着陪着水灵岳受赏或受罚。 文宣王也知皇上心思,想法却与龙信不同。三王协理,北静王未到,来了个孩子,这三人自是以他这个老家伙为主,龙信一介武将,不懂案牍之事,成与不成都无关其声名,水灵岳年纪幼小,未理过政事,有了差池也不为过。而文宣王一直辅佐朝政,未有大错,此事一旦有失,领罪是小,一世英名俱废,何况此事还干系民生朝局?他不能不慎重。 文宣王看了看灵岳,见他低眉沉思,遂道:“好,我派人去。”遂命人快马加鞭回京取文档。 灵岳又对康芝宜道:“烦劳贵县到叶府问讯,在叶峣罹难之前,麻氏可曾回娘家,或麻家是否有人前来探望于她。(.无弹窗广告)” 康芝宜转身刚想去分派,灵岳又嘱咐道:“探寻之事,不宜惊动麻大人。” “是。”康芝宜应声而去哦。 明亲王皱着眉头问灵岳道:“岳儿,你怀疑麻大人?” 水灵岳道:“只是有点疑惑,查证之后,方能断定。事关朝臣身家声誉,侄儿不敢妄言。” 康芝宜命人上茶,又让人收拾院落,准备三人住宿。 不一时,派去叶家问讯的差人回来,回说前些时日,麻氏的母亲、麻朗的姨娘刘氏曾来探望女儿,还给女儿留下银两。 灵岳道:“杨大人与麻大人可还在叶家?” 差人道:“两位大人回去了,麻大人说明日带叶大奶奶的母亲来奔丧。杨公子留下张罗琐事。” 灵岳想了想,回身对两王道:“两位王爷敬请休息,我去叶家再问些事情。” 明亲王道:“你尽管查去,别管我们。” 灵岳告辞带了两个仆从去叶家,很晚才回来。两王已经休息,灵岳没有打扰,自去歇着。第二天,文宣王派去京城的人回来,带来了叶茂松曾签署过的有手印的公文。 灵岳打开公文,与麻朗那张地契对照,又递给文宣王与明亲王。两王细看,两纸上叶茂松签名很相似,但手印的纹路却不同。两王大骇,这麻朗竟然如此大胆,敢伪造契据霸人田地。 明亲王问灵岳道:“岳儿怎会怀疑是麻朗霸田,而不是叶家赖约?” 灵岳道:“原因有二,一是叶峣夫妇之死,二是麻朗契约的纸张。” 文宣王拿着麻朗那张契据,说道:“这纸张有何怀疑之处?” 灵岳道:“康知县说麻朗是在巡行岭南之时与叶茂松签的买地契约。而岭南盛行毛边纸,毛边纸质地细嫩,柔软,韧性好,略带蛋黄色,吸水性强,容易吸干墨水,用来书写,字迹经久不变。若在岭南立契,应是毛边纸,而不是熟宣纸。只是岭南也有熟宣纸,或是麻大人巡行之时随身携带此纸也未可知,孙儿才要进一步查证此地契之真伪。”文宣王是水溶姑奶奶之子,乃是灵岳爷爷辈,灵岳因而自称孙儿。 文宣王颔首道:“岳儿心细如发,思虑缜密,颇有北王之风。可喜水氏后继有人啊。” 灵岳道:“老王爷谬赞,孙儿与灵川云游天下之时到过岭南,知晓岭南一些情状。老王与明王爷未去过,自然想不到此处,人理之然,非是小子思虑之事。” 文宣王哈哈大笑:“小小年纪,盛名之下,还如此谦逊。好,好。” 明王爷道:“叶峣夫妇之死有何疑处?” 文宣王也道:“皇上听说叶峣暴死,就派人查过,仵作确准叶峣为溺水,不会有错。昨日又查证麻氏确然是自尽殉夫。有何可疑?” 灵岳道:“叶峣溺水是实,然是失足,抑或被人推落水中要查证。麻氏自尽是实,殉夫未必尽然。二子年幼,尚待抚养,怎会弃之不顾?遗言用血书写,自有难言之隐,冲天之怨怒哀绝。‘念及孤儿’,令人玩味。” 龙信道:“这四字怎么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 案中案麻夫人死节 思中思水灵岳剥茧(4) 灵岳道:“两位王爷说这四字是留给麻家人看的,还是留给叶家人看的?” 文宣王心中一动,说道:“若留给叶家人看,留在自己房中,叶家人收拾东西,自然能看到。何必要写在吊死的白绫之上?那是给麻家人看的。” 灵岳道:“老王所言甚是。若是托孤之言,为何不写‘善待孤儿’,‘抚恤孤儿’,‘养育孤儿’,而写‘念及孤儿’,‘念及’二子,其意深矣。” “念及——”文宣王捉摸着二字,“要想到孤儿——不是托孤,而是请求麻家,要想到孤儿无依无靠,一念为仁,勿再做某事之意。” 灵岳道:“果真如此,麻家所行怕是有干天和。麻氏之死就不只是殉夫,而是以死请求麻朗罢手。孙儿以此怀疑麻朗争田之是非。” 文宣王道:“岳儿所疑甚是,我等忽略了。如此,我们就审麻朗。来人,叫麻朗前来荥城县大堂对质。阄” 麻朗与刘氏已然来到叶家奔丧,两王随侍前去传唤。两王正座,灵岳陪侍,康芝宜则是案下设座。 麻朗来到大堂,朝上行了礼。文宣王道:“麻朗,你说你从叶家买田,是叶茂松亲自与你立约,签下字据,可是事实?” 麻朗道:“回王爷,是事实。” 文宣王道:“那手印可是叶茂松亲自按下的。” “是。” “既如此,因何你契约之上叶茂松的手印与叶茂松当年公牍信函之上的手印纹路不同?哦” “什么?”麻朗这一惊非同寻常。 堂下有人贴边进来,走到灵岳身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灵岳起身向二王示意,走下堂去。 长史将麻朗地契及叶茂松的信函、公文送到麻朗面前,麻朗拿起细看,手开始哆嗦,他以为叶茂松一死,无有对证,谁想二王竟然将叶茂松昔日公文翻了出来。 “王爷,这手印旷日持久,恁长时日,有些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麻大人,本王命人取来你二十年前信函公牍之手印,与你现今手印对照,看可有变化,如何?”文宣王冷冷说道。 “这——”麻朗冷汗下流。 文宣王道:“麻朗,你身为三品大员,窃据高位,不思为君分忧,清明政事,竟然欺心背德,私造契据,霸占他人田产,还不从实说来?” 麻朗道:“王爷,下官与叶茂松为亲家,小女在叶家为媳,下官再寡廉鲜耻,也不会欺于女家。望王爷明察。”他给来个死不认账。 明亲王说道:“麻大人,如你所说,你不能欺于女家。作为女婿,叶峣就能欺于岳家?” 麻朗道:“一别经年,叶家家业凋零,穷极思此也是有的。” 水灵岳从外进来,听了这话,说道:“既是叶家违情悖理,麻大人因何不等圣上查明此事,还你清白,要派人暗害叶峣?” “下官从未做过此事?”麻朗心惊胆战。 “麻大人,人可欺,天不可欺。所作所为自有天理昭彰之时,令爱之死,还未唤醒你吗?” “侯爷此言,下官不懂。” 灵岳回到座位,微微一笑,朗声道:“带麻绩。” 一听说“带麻绩”,麻朗心内忽悠一下子。柳霆英带着一个人上来。文宣王与明亲王这才想起从昨日未见到柳霆英,自是两小商量好的,柳霆英去查叶峣溺水之谜了。下面的戏看两小怎么唱了,也就静观灵岳审理。 灵岳问道:“你可是麻大人府中总管麻绩?” “是。” “我问你,十三日酉亥时分,你在何处?” “小的奉老爷之命,在荥城县西跃鲤塘边。” “深更半夜不在府中,到跃鲤塘去做什么?” 麻绩“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人饶命,是我家老爷让我到那里去,说是三姑老爷无德无行,毁约赖地也就罢了,还虐待三姑奶奶,要休妻,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夜大爷去与他讲理,他服软也就罢了,若不服软,就要教训教训他。让他喝些泥水,清醒清醒。我原怕把三姑老爷弄杀了,老爷说不妨事的,三姑老爷会水,死不了,我就去了。藏在塘边,见三姑老爷与大爷争得厉害,毫无俯首之意,他出来走到跃鲤塘边时,我就趁他不防,将他推入水中。不想第二天就传来三姑老爷溺水而死的消息。大人,是我家老爷让我做的。” 灵岳心中暗赞,柳霆英果然有本事,竟能令麻绩实话实说,原以为还要有翻波折的。却不知何人禁得柳霆英雷霆手段?灵岳看向麻朗。 麻朗哆哆嗦嗦指着麻绩结结巴巴道:“王爷,是他受人收买,诬陷于我。王爷明察。” 灵岳道:“麻朗,你家总管因何诬陷你?” 麻朗道:“定是他与叶岐勾结想要害死叶峣,嫁祸于我,让我们两败俱伤,他们渔翁得利,分割叶家家产。” 明亲王道:“叶家已没有什么家产,他们分割什么?” 麻朗道:“王爷,我与叶家争田,叶峣一死,自然都怀疑是卑职所为,如此,卑职就是杀人霸产,到时田产自然归于叶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二回 案中案麻夫人死节 思中思水灵岳剥茧(5) 灵岳“啪”一拍桌案,俊眉一挑,美目寒光抖射,神情如酷冰冷玉,厉声道:“麻大人,现今有你假地契为物证,杀叶峣之人证,还敢狡口抵赖?你当我大堂之上,无有治你之刑法不成?”文宣王、明亲王素见灵岳温和恭谨,从未见他如此威势,都吓了一跳,盯盯地看着他。龙信暗想,怪不得杜氏说世子威严,不敢吐露真情。原来灵岳竟真的有慑人之力。文宣王见灵岳坐大堂犹如二郎真君高据神庙,美而威。暗暗喝彩。 麻朗被灵岳慑得气息一滞,半晌方道:“侯爷,我若杀叶峣,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就在万岁要查案之时将他杀死,岂不自取其疑?” 灵岳道:“那是因为初始之时,你未料到你的买卖契约会有破绽,以为稳操左券。没想到叶大公子忽然间醒悟你契约破绽所在,才令你生出杀机。” 麻朗道:“侯爷凭空推断,下官不服。” 灵岳一笑:“本侯爷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将叶勤带上来。” 差役带上叶峣长子、年仅九岁的叶勤。灵岳走下座位,来到叶勤身前,温和一笑,俯身柔声道:“叶公子还认得我吗?”文宣王与明亲王面面相觑,这孩子真是千变万化,适才还冷酷如冰山顽石,这一笑又似桃绽春风,昙香月夜。 叶勤说道:“认识,昨日公子到我家去过。” 小厮奉上几张纸,灵岳接过来,问叶勤道:“小公子可识得这几张纸?” “识得,那是我在岭南之时的习字。阄” “这些纸可是岭南来的?” “是。这些纸在岭南叫毛边纸,父亲与我说过。” “你为何用毛边纸习字,而不用熟宣纸?” “我家只有毛边纸,没有熟宣纸。” 灵岳将那几张毛边纸交给小厮,小厮捧了,奉于二王。二王看了,果如灵岳所说是以嫩竹为材料的毛边纸,与北地流行之宣纸不同。 灵岳又问叶勤:“这是你在岭南的习字,因何至今存留未弃?哦” 叶勤道:“父亲说我这几页字写得好,因此未弃,与书籍文房等物一同带回来,压在书箱底,前些日找书无意间发现,拿出来请父亲对照评点,我的字可有进益。父亲看了这几页纸,忽然间神色大变,连说知道了。我不知父亲知道什么。” 灵岳命人将叶勤送回叶府,转向麻朗道:“麻大人想不想知道叶峣知道了什么?” 麻朗汗湿衣襟,一个劲擦汗,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差役上堂回禀二王,康王世子请求进见。文宣王道:“让他上堂。” 延荪进来,向上行礼,道:“听说两位王爷审理麻、叶一案,我是此中证人,知道王爷会传唤,特地前来听候差遣。” 文宣王道:“世子请坐,我也正要去请世子。” 明亲王转向灵岳:“凌逍侯,那叶峣知道什么? 灵岳道:“叶大公子忽然醒悟,他家在岭南时只使用岭南盛行的毛边纸,若是麻大人拜访叶家时定的契约,用的应是叶家使用的毛边纸,而不是北方使用的宣纸。他想通了这一节,就知道了麻大人契约假在何处。准备在圣上讯问之时提出。这事叶大奶奶知道后,在母亲探望之时,说与母亲,让母亲劝说父亲,还是罢手,两姓重归于好。谁知麻朗丧心病狂,不仅不知收手,反而起了杀心,指使麻绩杀了叶峣。叶峣一死,叶大奶奶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手。麻朗,你只知道争财霸产,从未想过女儿处境,你与她有生养之恩,也有夺产之恨,杀夫之仇。你让她何颜立足叶家,何颜面对幼子?与其说叶大奶奶是殉夫。不如说是以死谢夫。麻朗,是你逼死了自己女儿,还在叶家倒打一耙。”灵岳声色俱厉,转身归座。 文宣王道:“麻朗,你还有何话说,是否还要叫尊夫人到堂对质?” 延荪未想到案子审成这样,此时只能自保,起身向上抱拳,道:“王爷,我有话说。” 文宣王道:“世子有话请说。” 延荪跪在地上,说道:“我是奉父亲之命前来投案的。熙元三十四年,我与麻大人巡行岭南,到叶家拜访,叶家父子招待甚殷,感谢麻大人照管田亩之德。回来后,麻大人说叶家良田三千余亩,他给照看,竟然丝毫不能得,有心私吞,这才与我商量让我伪证叶茂松卖地,我一时糊涂,应下此事,在那张契约上签字,不想连累叶峣横死。我自知罪孽深重,愿听两位王爷与侯爷的裁处。” 文宣王道:“麻朗,你可认罪?” 麻朗低头,文宣王示意康芝宜给他供词画押。康芝宜拿着众人供词走到麻朗跟前,麻朗无奈签字画押。 文宣王道:“一干人犯先行收监,明日回京面圣,听候圣裁。退堂。” 退堂之后,几人商议,由文宣王带着人犯回京,向皇上禀明案情。灵岳、柳霆英跟着明王爷到怀来县核查田亩。 文宣王进宫面圣,皇上看了麻朗等人的供词,不由大怒:“在朕眼皮底下竟敢如此横行,他眼里可还有朕?延荪不知制止麻朗恶行,还助纣为虐。康王爷怎么教育儿子的?” 文宣王道:“圣上看如何裁处。” 皇上道:“先把田亩归还叶家,麻朗等人收监,等你等核查完田亩回来再议如何处置人犯。” 第三十三回 遇行刺水灵岳显威 出良谋北静王成怨(1) “是。(.好看的小说)”文宣王恭声答道。 “老王爷出马,果然神速,只两天时间,就将案情大白于天下。” “陛下,臣不敢贪功,此乃凌逍侯之力。” “哦?”皇上有了兴趣。 文宣王将查案、审案经过细细叙述一遍。皇上大笑道:“此子可堪造就?阄” 文宣王道:“有北王之风,比北王更有威严。后生可畏,我等老矣。” 皇上叹道:“水氏父子不安朝政,惜哉!奈何?” 文宣王笑道:“水氏一门好道,不热心外务。然陛下用人之时,素来竭忠尽智,不遗余力。” 皇上道:“若非如此,朕岂能容他们到今天?” 文宣王道:“陛下封水氏兄弟为凌逍侯、清遥侯,又允其兄弟听调不听宣,可不朝拜,就有任其逍遥之意,可说用人不拘一格。既全他兄弟天性,又为朝廷所用。还是陛下圣明,臣等愚鲁不及。” 皇上道:“他兄弟自可逍遥,水溶却必须在这儿。[]别想离开。不说他们了,老王爷还要辛苦,把田亩、户口核查清楚,回来寻求谋策,如何安定京畿。哦” “是。臣尽力。” 文宣王告退出来,赶回怀来县与明亲王会合。麻、叶一案立时传遍京师,那些强取豪夺、隐瞒田亩之臣吏惴惴不安,麻叶一案扑朔迷离,竟然两日告破,他们那点伎俩如何能逃脱“三王”法眼?不敢再瞒,据实上报。民众有被强占田亩的,也拦轿喊冤或径直告上公堂。两王与灵岳、柳霆英一一查办。一月下来,京畿各县田亩核查清楚。 几人回京交旨,在马上说笑不了,忽然前面仪仗大乱,就听侍卫喊“有人行刺,快保护王爷”,众人闪目观瞧,一个白衣蒙面女子,短剑似闪电,人如疾风,瞬间冲破侍卫仪仗,直奔几人而来。柳霆英从马上纵身而起,向那女子拦去,两剑相交,俱都一怔,原来两人都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无法削断对方的剑,都迅速变招,战在一处。灵岳马上观战,只见那女子身形如白云出岫,轻忽飘游,剑法迷离。心中赞叹,何处来的女子剑法如此精奇。 那女子未料会有此高手,心内暗急,刷刷刷三剑连环,逼得柳霆英退后几步,不再理会他,飞身冲向灵岳,挥剑向灵岳脚上镣铐砍去,灵岳见她举剑而来,不假思索,身形一起,脚上镣铐抖开,接着空中旋身,缠住了那女子宝剑。柳霆英见女子攻击灵岳,担心灵岳身上镣铐不便,也举剑砍向灵岳身上镣铐。剑中镣铐,大吃一惊,灵岳身上镣铐,乃是寻常金铁,以他的雪魄剑没有砍不断之理,可是竟如中棉絮,软塌塌,毫不着力。柳霆英忽地想起,灵岳刚戴镣铐之时,身上叮当直响,可是很长时间没听到灵岳身上的镣铐声响了,还以为自己习惯了那响声,熟听无闻。细捉摸,才记起,是灵岳身上的镣铐根本就不响了,怎么回事?那女子心中也是一般惊讶,剑在镣铐之中,竟好似被棉絮乱线所缠,陷进去,抽不出,推不动,砍不断。灵岳身子又一旋,镣铐如长绸般随着他旋转的身子荡开飘舞,舒卷如云,曼妙无声。灵岳随之落于马上。 女子的宝剑脱离束缚,颤声对灵岳道:“你们是一伙的?” 灵岳道:“我们自是一起的,请问姑娘与我等有何仇怨,不惜犯险行刺?” 那女子急道:“行刺?你不是被他们抓到的?唉,这如何说?”说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已然飘身而去,瞬间消失。灵岳没有追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此女身法之轻灵,与灵烟有一比。 这三人交手,三招五式,明亲王与文宣王还没看清来人,白衣女子消失不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侍卫们大声呼叫“抓刺客”,却不知到哪里去抓人,只是乱嚷。明亲王怒喝一声:“肃静!列队,前行!”众侍卫才静下来,摆开仪仗,继续赶路。 皇上听说几人路遇刺客,怒不可遏:“竟有人敢行刺当朝亲王,朕之钦差,这还了得?命京畿提督全力擒拿。” 文宣王道:“陛下,不必大张旗鼓,那女子好像不是行刺,另有因由,臣等并未受伤。陛下传旨,势态张扬,引发京城臣民不安。近来朝事日重,以安稳为妥。” 皇上道:“既如此,朕不下旨。卿等要小心行事。朕派禁卫护持汝等。” 龙信笑道:“陛下不必守护微臣,那女子不是冲臣而来,人家连看都没看我们两个老头子。” “哦。”皇上听他有弦外之音,转向了灵岳与柳霆英。 柳霆英摇头道:“草民出师,并未在江湖闯荡,不识得此女。她似乎冲凌逍侯而来。” 众人看向灵岳,灵岳疑惑道:“臣也未见过此人,看武功家数似伫萝一派,又有些南疆诡异之色。一击而去,无源无流,臣亦不解其所为。” 皇上道:“不管怎样,小心为是,想来你在外面行走之时,抑豪强,除强横,怕会有仇家上门。” 灵岳施礼道:“臣当谨慎,谢陛下挂怀。” 皇上不再说这事,询问巡查田亩之事。文宣王呈上本章,说道:“百姓田亩日减,生活日蹙,土地情况迫在眉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回 遇行刺水灵岳显威 出良谋北静王成怨(2) 皇上道:“卿等烦劳一月,先回去休息,朕先看此本章,明日朝堂再详议。” “是。”几人告退,各自回去。 今日,恰巧,灵川、灵暄、延晟都在北王府受教,此时,灵暄、灵烟正在对剑,一个如长虹贯日,银河星涌;一个如月轮升空,银辉遍洒。整个栎园里但见两人身影腾旋,剑光电掣,人似飞鸿。水溶、黛玉坐在石桌旁,饮茶观看。灵川、延晟、灵鹮侍立一旁,凝神二人之战,灵川边看边给延晟解说指点。延晟不时点头。 灵岳、柳霆英一进栎园,便聚睛场上二人较技。柳霆英暗暗敬服,水氏门中果然个个是人中龙凤。灵岳、灵川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目其高,难测其深,难窥其神,难解其妙。灵暄功夫本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可是灵暄未尽其技,进境有道,一月不见,精进如此。灵烟,身如浮云飘羽,似乘风而行,又似御六化而变,浮游空中无所依凭。剑犹流光、飞絮,蒙蒙的剑意笼罩着栎园。一个女孩儿,小小年纪,竟也窥得堂奥,明了真义,掌运天道。柳霆英不能不吃惊。庆幸自己交得良师益友,可在明道修行上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灵暄掌上剑忽的精光暴射,如旭日初升,霞光万道。灵烟剑轻晃,剑光迷离,霎时如招来千朵浮云,遮住日光。柳霆英不由叫了一声“好剑法”。灵暄、灵烟收手,众人转目他二人。两人来到水溶、黛玉面前,躬身施礼: “给父亲、母亲请安。” “见过王爷、王妃。阄” “罢了。”水溶扶起二人,“你二人辛苦了。” 众小过来与二人一一见礼。黛玉命二人坐了。丫环奉茶。水溶详细问了查察情形。黛玉问了饮食起居,一家闲话。又吩咐备宴,为二人洗尘。派人去请水洛、康宁等人。怜卿已从贾府回来,与灵娉亦来赴宴。男外女内,畅饮甚欢。直到初更,水溶才想起延晟还未回宫,令灵川将他送回宫去,并向皇上请罪。皇上亦未深责。 次日早朝,皇上道:“文宣王爷、明王爷与凌逍侯历时近月,将京畿辖县田亩审核清楚,不法占田已立时惩处,物还原主。然亦无可供黎庶之急。经查我朝中官员、各院、司、衙吏役所买田产甚巨,民无田可耕,必激民怒。众卿有何妙策?” 不少大臣在京畿各县都有田产,此时都默然不语。皇上翻看文宣王所呈的奏折,说道:“据查,各王府、国戚、权臣大员买田不少。文宣王府两县共有田产千顷,勇毅王府田产八百顷,康王府一千三百顷,北王府有田七百顷……众卿占田如此之多,令民有何田可耕?” “陛下,”文宣王出班跪倒,“臣以为王公贵戚、大吏、小役退田于民方可。” “这如何使得?陛下,官员之田亦是俸禄买来,非强占豪夺于民,无非求告老之后衣食所安、妻子所养。如此行事,必令大臣思后继,心余寒。如何安心为朝政?陛下三思。”左相杜凡首先反对哦。 “陛下,各府众官虽有私家田产,然情形亦有不同,若秉一裁处亦怕不妥。据臣所知,北王府七百顷田就与别家私田不同。”户部尚书秦佩良出班说道。 “北王府田产与别府有何不同?”皇上奇怪。 “北王府七百顷田,其中四百顷是水氏墓田,三百顷是先祖皇所赐,一百顷是太王妃、姚王妃薨逝时所增,怎夺先皇之赐?怎将墓田退还?还有三百顷虽是私产,然北王以此为义田,赖以存活之鳏寡孤独无以自活者近三千五百人。将此义田没官还民,那三千五百人将无所依恃。” “哦?文王爷,你们核查之时,可知北王府三百顷田是义田?” “我等只查证那三百亩田是北王府所有,未问所用。凌逍侯亦未说起。”文宣王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明圣上。”户部尚书秦佩良说道。 “爱卿还有何事上奏?” “几日前臣收到户政司上报,月前,凌逍侯代北王交付青闼宅邸文书契约,说是捐青闼于民生息。因青闼是勋略府邸,臣不敢擅专,特奏请圣上。” 秦佩良将北府交纳文书契约与文告呈给皇上,皇上打开文告,竟是水灵岳的手笔,那字写得渊沉岳峙,星流物动,松岸柳娜,风神尽然。大意如下: 今太平盛世,税无所赠,敛不加厚,理当安民乐业。然民不安、业未就者,民众而地狭,民无所耕也。无所耕,则无所入,无所入,则无以衣食住行。民难安也。地不加增,而官吏豪强占之者巨。愚家府邸两处,连闼洞房;田亩七百余顷,广漠连野。何忍一己之丰而致万民漂沦?本欲竭田与民,奈何天恩浩荡,何忍弃先皇之恩,零先祖之祭?私田存义,亦不忍弃千余众于风雨饥寒,无蔽体之衣、果腹之粮。然众庶无产,因无恒心,放辟邪侈者生,民不安生,社稷不稳,安视不顾? 王爷思于愁肠,谋于叔、愚兄弟,乃决捐东郊青闼数千亩之宅于官,虽杯水车薪,或可起表率之先,既明先皇之隆恩,孝先祖于祭礼,存义田以济民,分忧于君,利民于世。今交付青闼文书契约,核查收讫启用于民为盼。 水灵岳谨拜。 皇上看后,震撼不已,眼光扫向水洛:“勇诚公,北府捐青闼于民,你可知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回 遇行刺水灵岳显威 出良谋北静王成怨(3) 水洛出班说道:“月前,臣与王爷及凌逍侯、清遥侯议过此事,正如凌逍侯所说,黎庶迁京,无业者多,虑及饥寒,无事生非,必有隐患,应以安民为先。青闼本为先叔祖所有,殁后归先父,今属北府外宅,不常住人,与其闲置寥落,不如与民为产,安居乐业。臣赞同王爷之议,凌逍侯、清遥侯亦无异议。方托凌逍侯为本上奏。” 一个太监急步进入金銮殿:“陛下,凌逍侯水灵岳在殿外要面圣见君。” 皇上大奇:“传水灵岳觐见。”众臣议论纷纷,都好奇地期待着,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皓月当空,无一处不照,今日终于要见到真佛了。 水灵岳未穿朝服,身着银色牡丹团花的白色素罗袍,藤蔓绲边,祥云剑袖。头顶银冠束发,旁侧别着一朵素绒球随身乱颤,散发如流瀑披肩盖颈直达腰际。腰横白玉带,佩着白色丝绦乳燕双飞珮。脚下白色鹿皮快靴。神清气朗,不象是登朝上殿,倒好似逛花园游春景,满面春风,散淡而潇洒。他的脚一迈进大殿,众臣的眼睛就不够使了。看他五官精致已极,眉若山横,目若星波,鼻直口端,牙排似玉,唇若涂朱。(.无弹窗广告)脸上稚气未脱,却体貌娴丽,华色含光。真是掷果潘郎转今世,哪吒太子落凡间。怪不得公主宁愿以死相殉,也不改适他人。水溶有子如此,当真是积福不浅。 水灵岳未理会群臣奇异的眼光在自己身上交织不散,推金山,倾玉柱,参王拜驾。皇上心想,这小子还知道轻重,今日没带着镣铐上殿,遂道:“凌逍侯平身。”水灵岳站起身形。 皇上道:“凌逍侯不理朝事,今日何事上殿?” 灵岳抱拳道:“陛下,臣奉王爷之命,有本上奏。” 皇上道:“王爷有本,快呈上来。”灵岳呈上本章。 皇上看折本封皮上写着“谏京畿辖县田亩疏”。正是水溶亲笔。翻开来,边看边不时点头。众臣面面相观,不知水溶折本上写些什么。皇上看完,对众人道:“文王、两相、众位卿家俱看看,北王此议可行否。阄” 徐庆拿过折本下来递给文王,文王细看,大意如下: 百官、衙役退田,依官位俸禄将田亩按比例原价退田于官,宗室皇族国戚由皇上统一定制存留。(.好看的小说)户部统一辖配,令有财之民购买。而令外籍官吏归乡置田以缓京畿之急。辖下各县有荒地几十万顷,沼泽鱼塘上万顷,可按人口分给无财之民耕作渔猎,按沃瘠不同,免除三年至十年赋税。如此,官失有限,民亦有养。 京畿繁华之地,富庶之邦,民多归之。地有限,而民无穷,宜限民之入而引民去京。节流之术,独治其标,未治其本。天下沃土有主,而荒地弃之。宜劝民僻荒地,垦原田,兴畜牧,养渔猎,促商贾,低赋敛,以丰民财。民丰则国富,国富则强。民丰则安,安则治,治则久,国运永祚。 文王将本章交与左右二相,众臣传看。 皇上转向文宣王:“老王爷以为如何?” 文宣王也有点发懵,水溶一方面建议官宦有值退田,一面又捐出青闼。大家都在思虑如何护住自家这份产业之时,水溶舍弃这份祖业要干什么?遂道:“陛下,北王忠心为君,竭诚为民,此议甚妥,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覆则舟上之臣安能独存?今舍小利而全民本,乃舍小而顾大也。北王有纵览之心,舍自家产业,为朝臣先表,应予褒奖。哦” 右相陈诲如岀班说道:“陛下,臣之拙见与文王不同。为人莫不有私,有私于财货,有私于人情,此乃常理,违常理乖人情则必有所待。此乃易牙、竖刁之谓也。臣等位列朝班,自是勤劳王事,然也为个人千秋功名,图封妻荫子之荣,置些产业于后。今北王令官吏以低价退田、舍家产而违人理常情,是取誉于民,矫饰其人。必另有所图,愿陛下抑之。” 这一席话震得众人浑身发冷,“另有所图”,机锋暗藏,可大可小,古今多少忠臣良将因一句莫须有的话性命不保,诛族灭门。皇上心头一动,看向水灵岳。水灵岳不慌不忙,说道:“陈大人说王爷另有所图,敢问陈大人,王爷所图为何?” “这——”那一句话可说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说出来,只为添皇帝疑惑,离间君臣,令皇帝抑制水溶之议。怎能落到实处,说水溶有不臣之心?那要举出实据的,他可没有。 “吾虽不才,无师旷之聪,亦明丞相弦外之意。若王爷有二心,必广结朝臣,安置心腹以壮实力。请问陈大人,朝中之臣,除明王爷、文王爷水氏姻亲之族,哪家大臣与我水氏有私?朝中权要,左右二相,六部尚书、侍郎,哪家是水氏门生故旧?家父居王位二十余载,用事多年,可提掖哪位不该升赏之人?” 不仅陈诲如回思,众臣亦在心中排查,哪位大臣与水溶私交笃厚,查来查去,除了勇毅王府、文王府,水洛与辅国公交好之外,再找不出与水家有深交之人。水溶素向对众臣一视同仁,谦和有礼,既不远也不近。以前和众官还有私下来往,自晹阳回来后,除了公事不与大臣结交,即便王妃娘家侄子贾兰,也少到王府去。水溶也未对贾兰另眼相待过。皇上终于明白水溶年轻时玩乐不够,因何此次回来深居简出了。那不仅是年纪渐长性情渐移又有北王妃红颜知己相伴之故,还有这深一层的顾虑。也明白水溶为何不让水灵岳、水灵川上朝,自是不想他兄弟太过显要以遭群臣之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三回 遇行刺水灵岳显威 出良谋北静王成怨(4) 水洛拱手向上说道:“陛下,臣请交出左营兵权。” 龙信亦出班陈词:“陛下,臣请交出御营帅印。” 皇上道:“二卿,这是为何?” 龙信道:“臣与水氏亲结三十余年,夫妻情重,儿女满堂。姻亲退已无及,然亦不想遭池鱼之殃,臣请交出兵权,与内子相携以老,避朝中之乱。” 皇上大怒:“陈诲如!” 陈诲如急道:“陛下,明王爷、勇诚公与凌逍侯错会臣之本意。臣说另有所图,乃是指北王欲争陛下之功,分陛下之誉。北王欲百官退田,自身捐产,万民感戴于他,置陛下于何地?阄” “陛下,右相之言差矣。汉高祖有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如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不断供给军粮,不如萧何;率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不如韩信。三位皆人杰,而高祖用之,此所以取天下也。可知君之功在于用人。臣之功,即君之功。何言与君争功?魏征直谏成就唐宗纳谏美誉,杜、房,姚、宋四相有贞观、开元美名传世之力,而前朝六奸持政致使国丧,君臣受械后宫受辱。(.好看的小说)君王昏庸误国骂名流传后世。可知,臣之誉,则是君之誉。臣贤则显君正,臣奸则明君愦。贤德之臣用事,必彰君之圣明,怎说与君分誉?陈相前言,人有私于财货,有私于人情。顾是人之常理,然亦有毁家纾难者、大义灭亲者。人私莫过于生者,亦有舍生取义者。敢问陈大人,毁家纾难、大义灭亲、舍生取义者,所图者何?”水灵岳侃侃而论,说得陈诲如哑口无言。 文宣王道:“子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陈相所言人之常情,俱为私情私利,小人之为也。君子舍小私而为大义,舍檐巢而居高危。未免曲高和寡,声洁人嫉。兔营三窟,转嗤鹤垒高危。智小者不可以谋大,趣卑者不可与谈高。信然矣!” 龙信道:“陈相在穆宁县、咸阴县、琉豫县有田一千二百顷,据佃户所云,陈相不论天时水旱,高租厚敛。致使佃户民生日艰,怨声塞途。难不成陈相就是如此自污以显君之盛誉?” 陈诲如冷汗涔涔。 皇上道:“陈诲如身为宰辅,大局当前,不思为国分忧,为民解难。窃保私利,反惹民怨,又讪谤志洁之士,以混视听。如何为众臣之表,统帅群伦?特罢黜右相之职。” 陈诲如颤颤巍巍跪地谢恩。众臣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说话哦。 皇上道:“田少民多之事,众卿回去深思熟虑,明日早朝再议。散朝。” 灵岳下得金殿,出了宫门,柳霆英在宫门那儿等着呢,见他神色不善,问道:“发生何事?” 灵岳道:“怪不得父亲说,高高庙堂,步步藏凶,不是我辈逗留之地。要和光同尘,不可才高节显,以致杀机。今日才真领教了。” “怎么?” “我府捐青闼于民,本是洁身自晦之举。而众臣为保一己之私,竟然信口雌黄,家父尽忠之心险为叛逆之臣,招灭门之祸。奸恶人情莫过此者。果真三寸之舌胜过太阿利刃,杀人不见血,诛族不为凶。” “罢了,北王辅政之心本淡,经此一事,怕是越发无意了。你这侯爷还要做下去?” “我本无意庙堂。今日初登,即领略其间杀机,真是言言藏险,步步生凶,防不胜防。” “别想这些了,陪我去付府一趟如何?我有月余未见舍妹。” “我本想与圣上说你之事,此次核查有功,理应免罪,还你自由。有此一事,竟未及开言。” “不说也罢,在尊府中,衣食不愁,北王不禁,也逍遥自在。我还不想走了呢。” 两人哈哈一笑,纵马而去。在街上买了些拜见之礼,奔了付府。付林已然回到府邸,闻报与付筝迎出来。付筝与柳霆英是初次正式见面,都执礼甚恭。付林将二人让入内堂。付夫人得信出来,柳霆英正式拜见舅父、舅母。付夫人问了黛玉安好,几人说了些盐咸水淡的话。付夫人道:“钰儿前儿还念叨,不知你们何时回来,说要去看你们呢。英儿可去看看钰儿。?” 柳霆英道:“劳烦舅母了。” 付夫人起身,柳霆英亦起身,对灵岳道:“我们去看看钰儿。” 灵岳道:“柳兄去吧,我与付大人、付公子随意谈谈。” 柳霆英知他不好进内宅看望人家女孩儿,付夫人也不便相让,告了罪,与柳霆英进去看付钰。 付林道:“我府中也有一处小花园,园子不大,供养了些花草,原来有个花匠照料着,也不知他从何处弄来两株异种,我们也不识,只是看着新鲜。侯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给看看都是什么。” 灵岳道:“晚辈所知有限,怕让付大人失望了,只是能观赏贵府花园,是晚辈之幸。” 付林道:“世子过谦。”邀请灵岳到后花园。付筝也陪着出来。 花园的确不大,放眼可总观全景。然遍地花草,姹紫嫣红,花香四溢。中间有个小小的池塘,对北王府来说,与其说是一个池塘,不如说是一个露天的大鱼缸。池塘里两株荷花婷婷而立,只是叶片巨大,叶片边沿直立,宛若托盘。 灵岳道:“此种莲花初放之日,可是花瓣逐片舒展,为乳白色,芳香袭人。次日清晨,开放的花瓣重又成花苞,黄昏时再次展开,色泽从乳白变成深红色,花茎弯曲垂首,花瓣慢慢凋零,受过粉的花托弯垂入水,藏于清水之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回 绘丹青石蕴惜娇女 疗圣疾泰和巧说情(1) “是啊。(.无弹窗广告)世子何以知道?” 灵岳道:“看此莲花之叶而知。此花叶巨而奇,浮力极大,叶盘上放木板,婴儿卧其上亦不会沉。” “这倒没有试过。” “付大人家果然有奇花,此花不产我国及周边各国,在西方极远荒热之地,书上说叫王莲。” “世子博闻广识,在下佩服。”付铮由衷地说阄。 灵岳展目,花园尽头迎面处一挂藤蔓,叶片呈卵状披针形,叶尖细小,呈卷须状。花瓣呈条状披针形,尖端内卷,黄边环红心。灵岳道:“府上是奇了,竟养些会变色的花。我若没猜错,此花名嘉兰。初放之时是一片淡淡的绿色,一夜之后,绿色便被黄色代替,嘉兰树上便出现了隔夜的黄花和初放的绿花。随着时间延长,黄色的花瓣中间逐渐变红,使久放的花瓣变成黄边环红心。我想两天之后,它就会变为橙红和鲜红。” “世子所说不错。” 灵岳道:“灵川在南海时得了些奇书,其中一本是《草本真集》,介绍了许多我处不见的奇花异草,我看过此书,因此知道些。灵川到处掏弄那些花草,现已得了几株,有依米花、依兰香、神秘果、藤泉,都有些妙处。付大人与付公子若有兴趣,可去看看。” “定当拜访观瞻。” 几人说着花草,付夫人、柳霆英、付钰进入花园,众人见礼。付夫人道:“钰儿上次游青木园,对贵府园林大加赞赏,回来欲绣成园林图景。有些地方未到,难知其详,欲请世子画成全景参详,还望世子成全。” 灵岳正要说话,柳霆英道:“勿以非能作辞,小弟知兄擅长此道。哦” 灵岳被他说得推辞不得,只好道:“我虽能画几笔,怕是画虎不成,反累及付姑娘巧手慧思。” 柳霆英道:“兄长书画金石之功名满士林,若再谦,就是矫情了。” 灵岳无奈,说道:“柳兄如此说,我无以为辞。陋笔拙彩形于姑娘回文璇玑,望姑娘勿笑。” 付钰万福道:“世子过谦了。如此,谢过公子。” 付铮道:“久慕世子高才,然世子深居简出,不交士林,见之难矣。(.好看的小说)今日竟睹世子挥毫泼墨,幸何如之。” 付林命人搬来桌案,就放于花园之内,取来文房四宝丹青之用摆于桌案之上,付铮亲自铺好宣纸,将所用的颜料排好备用。灵岳来至案前:“有劳付兄。”瞧着那纸略思布局,园林图景比纯然山水画更难描摹,然灵岳家学渊源,青木园又是自家园林,可说是胸有成竹,不费力气。曲桥、亭榭、山水、花木,推敲着力,归整有序。叠山理水,粉朵出翠,香远益清。有声入静,充盈活力,丝丝入扣。笔墨皸染,远淡近浓,渲染细腻。左实右虚,右密左疏,开合有度,无目而若视。幽古之风徐来,山泉之波漫涓,韵味隽永。 柳霆英、付铮在旁凝神细观,二人所观不同,付铮着重看笔之勾、皴、擦、点、捽、擢、拖、刷、扫,墨之染、积、洒、破、泼的用法,而柳霆英却看灵岳腕之圆转,指之劲力,气之畅滞。柳霆英知道水氏兄弟已将修行融于日常之中,坐卧起居无处不有,作为修身养性之大的绘画更是不能或离,因而细细揣度。付林出去吩咐酒宴,又让人去北王府送信,让王妃别惦记着。付夫人、付钰让丫头去备茶点。 灵岳勾摹完全景,放下墨笔,欲提彩笔,小丫头捧进茶来,付钰亲自端了,奉给灵岳,灵岳全心在丹青之上,并没注意付钰过来,提笔蘸彩,右肘恰碰在托盘之上,托盘一歪,杯倒水洒,付钰被烫得叫了起来,柳霆英、付夫人、付铮都唬了一跳:“钰儿,怎么了?”灵岳回身,见付钰的手被烫得通红,忙道:“快拿冰块与蛋清来。” 这天气哪里有冰?即便冰库里有,去取已然不及,看着快要肿胀起泡,灵岳不及细想,伸出两手盖住付钰烫伤之处,付钰吓得忙要缩手,却感到灵岳的手霎时冷如寒冰,丝丝地冒着冷气,被烫的地方顿时凉嗖嗖的,疼痛立消。灵岳对愣住的丫头说:“去拿蛋清或是万花油。” 丫头们应了一声,忙忙地离了花园,不一时,拿了蛋清与万花油,灵岳将手移开,对付夫人说:“给付姑娘涂上些就好了。” 柳霆英道:“水兄的玄阴寒冰掌练到如此程度,佩服。今日作冰块之用,解了小妹之急,多谢。” 付夫人与付铮本来被灵岳握住付钰手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柳霆英一说方才明白是给付钰治疗烫伤。赶忙称谢。付夫人拿过付钰的双手,将蛋清涂在烫伤之处。灵岳道:“三天之内,不要碰到热的东西,过了时日就好了。” 付钰的脸涨得通红,连道谢的话也讲不出,施了一礼,退到母亲身后。 灵岳回身继续点彩、勾描,付家酒宴摆上之时,他的画也完了。付铮连连称赞,灵岳道:“请付兄多加指教。” 付铮道:“这如何敢当,若世子不弃,收我作徒如何?” 灵岳道:“这可折杀我了。我这点本事能收徒,父亲和灵川知道,还不笑煞?” 付林请众人入席,付钰却悄然而退,付夫人叫丫头拿了些菜给付钰在自家吃。众人饮宴多时。 灵岳与柳霆英回家之时,天色已晚。到栎园见过水溶、黛玉,灵川、灵暄亦在此处。水溶正写字幅,见他二人进来,说道:“岳儿、柳公子来得正好,过来瞧瞧,这幅字写得还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回 绘丹青石蕴惜娇女 疗圣疾泰和巧说情(2) 二人上前细观,字幅上写: 毁人者不美,而受人毁者遭一番讪谤便加一番修省,可释毁而增美; 欺人者非福,而受人欺者遇一番横逆便长一番器宇,可转祸而为福。 灵岳道:“父亲知道朝上之事。” 水溶道:“文王爷、明王爷来过了。阄” 散朝之后,文宣王与龙信即刻摆驾北府。龙信道:“水家两本奏折在朝上掀风起浪,你却在家逍遥自在,清闲得很。” 文宣王说了朝上情景。 水溶淡然说道:“陈相未免心狭口毒些,一座闲置撂荒之宅,安得谋逆之谤?” 龙信道:“你好似知道要有谤讥之事?” 水溶道:“众官买田之时,价值低廉,如今地价上昂,即便原价退田,所失亦大,岂是心甘情愿的?我捐青闼,率先抵牾其志,冰霜志节,岂不遭忌?自然毁谤丛生。然亦未思及如此之重。想来为保秋毫之利,不顾人之身家性命。悲哉!” 文宣王道:“所幸,圣上未信其言。灵岳慨然陈词,三言两语问得陈诲如哑口无言。真有英雄气魄。哦” 水溶道:“岳儿少年意气,未知忍敛。无由讪谤,圣上自能分辨,何须针芒?” 两王走后,水溶写下这幅字以示三子。灵川、灵暄亦听训导。水溶道:“好丑心太明,则物不契;贤愚心太明,则人不亲。士君子须是内精明而外浑厚,使好丑两得其平,贤愚共受其益,才是生成的德量。士君子济人利物,宜居其实,不宜居其名,居其名则德损;士大夫忧国为民,当有其心,不当有其语,有其语则毁来。吾儿善恶之心、爱憎之情太过分明,混沌为是。切记为父之言。” “是,谨遵父亲教诲。” “明日将此本奏于皇上。你看着可行?”水溶递给灵岳一副折本。灵岳打开来,见上面写着: 臣水溶跪启陛下: 昨日臣父子二本惊动朝廷不安,非臣本意,有违臣父子之初衷。人言,百姓得所,人君太平,君民安业,人臣太平。臣窃以显爵高位先垂表率。捐于前而众臣效于后,舍小私而全大势,解当务之急。[]群臣纷争始知,人之*****不可拂,当用顺之之法以调之。或以帑银平地之差价,未为可也,可庭议。 陈相诲如,重私利,轻民情,殊为叹惋。然其所言,人情莫不有私,一语中的。臣捐青闼,虽为公心,亦有私情。臣与陛下外托君臣之义,内怀骨肉之亲。臣兄弟父子蒙圣上之厚恩隆宠,位贵于朝,权重于世。水氏之显达莫过此者。而君幸日盛。权位富贵长保者,唯寄陛下帝位永祚,江山休平。臣舒民情,为天下昌治,固陛下江山,亦为一己之私而。舍目下之小利求长远也,以为子孙百代之产。此乃臣之私念,未可宣扬于朝,故私语于陛下也。 陈君短谋未能远视,然其协理百官,威重令行,他人难及,愿陛下重之。若将平田亩户口之事委重于彼,行之易也。愿陛下圣裁。 北静王水溶再拜。 年月日 柳霆英在灵岳身边跟着看了水溶奏折,说道:“陈诲如损人利己,词诬王爷,险遭灭门之祸,王爷还为其求情?” 水溶一笑:“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民欢而臣怨,事之未全,我谋未尽,何怨于人?管仲富拟公室,有三归、反跕,人不以为非。而今我行善于世,反惹讥谤,当思己过。商行于秦,易风俗,富家国,强兵事,终霸诸侯。然其刻薄寡恩,终弃于世。以此观之,当思不容人者不容于人。廉官多无后,以其太清;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故君子虽重廉介,不可无含垢纳污之雅量。虽戒痴顽,亦不必有察渊洗垢之精明。” 柳霆英道:“王爷光风霁月胸怀,实为霆英模表。” 水溶道:“心体澄彻,常在明镜止水之中,则天下自无可厌之事;意气和平,赏在丽日光风之内,则天下自无可恶之人。持身不可过皎,要茹纳污辱垢秽;与人不可过明,应包容善恶贤愚。汝等幼受理训,只以大义戒人,未解人情私欲之可悯者。” “是。我等自当历练。”四人躬身为礼。水溶命其下去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灵岳上朝,未几,人返。对水溶道:“昨夜陛下有恙,今日未朝。” 水溶道:“罢了,观后事吧。” 没多时,圣旨下,命清遥侯水灵川进宫为皇上诊病。水溶令其代为请安问候,并将奏折交与他,让他见机呈给皇上。灵川进宫径入乾元宫,皇上家常服饰,坐于龙床之上,床帐半遮半掩,德妃、慧妃坐于床帐之外的椅上,想是听说龙体不适,前来探问。灵川见过皇上、皇妃。德妃道:“灵岳在家做什么,怎么没进宫来。听皇上说,昨日灵岳舌战右相,煞是精彩。” 灵川躬身答道:“未有圣旨宣召,不敢擅入宫庭。家兄义愤之余,出言激切,家父已责过他了。望圣上勿怪。” 皇上奇道:“我瞧着灵岳所言句句在理,为王爷辩冤,王爷因何责他?” 灵川道:“王爷怪我兄弟锋芒崭露,未与人之余地,器度不弘。” 皇上道:“王爷教子未免严苛了。那陈诲如想干什么,朕岂不知?妄他官居宰相,却无宰相之量。朕还嫌灵岳说得轻了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回 绘丹青石蕴惜娇女 疗圣疾泰和巧说情(3) 灵川道:“王爷和勇诚公、凌逍侯委托微臣代为恭请圣安。愿陛下早脱病劫,龙体安泰。” 皇上道:“谢王爷、勇诚公、凌逍侯惦记着。朕没什么,如今好得多了。” 灵川见皇上神色并无大异,遂取出水溶折本,说道:“臣来时,王爷嘱托,若龙体尚可,就呈此折本。阄” 徐庆从灵川手里接过奏章呈于皇上,皇上打开细看,笑道:“北王果有雅量,非凡俗可比。陈诲如,哼,朕倒要看看,他可否胜任北王赞词。” 慧妃道:“皇上先别说政事了,让清遥侯给看看可要紧。” 徐庆扶皇上躺下,又在床前设一矮榻。灵川趋步上前,坐于矮榻之上,为皇上诊脉。身子没于帷幄之内。 徐庆道:“圣上昨夜用膳之后,就呕吐,头昏,腹泻,侯爷看着可是膳食之故?” 灵川问道:“陛下膳食,用料、成肴都有内侍看着吧。” 德妃、惠妃、徐庆都一惊,难道有人暗害皇上,膳食里下毒?连皇上都坐了起来哦。 徐庆道:“御膳房由总管詹荇打理,他忠心耿耿,做事谨慎,皇上每餐膳食他都亲自看着做,决不会有差池的。” 灵川道:“我想问他些事情?” 皇上厉声道:“传詹荇。” 詹荇哆哆嗦嗦地进来,“扑通”就跪下了:“陛下,奴才赤胆忠心,圣上明察。” 灵川道:“詹总管,圣上饮食器具可是专用?” “是。” “都用何器具?” “装菜的是柳木箱、柳条篮,盛放菜肴汤水的是各地进贡的官窑瓷器。前些时,吴东巡抚进奉一套古瓷,圣上甚是喜爱。奴才就用那个敬奉御膳。佐料也是这套瓷器盛放的。” “这套古瓷可是带有花色的?” “是。” 灵川想了想,又问道:“砧板是何木材?” “那是上好的乌柏木,不易得的。即便王公贵戚之家也是未有。” “何时使用?” “初五,距今半月。” 灵川道:“詹总管,将乌柏木砧板换掉。那套花色古瓷也不要用了。” 詹总管一愣,皇上问道:“好好的,因何换掉?” 灵川道:“乌柏木含有毒质,污染菜蔬,易引起呕吐、头昏、腹痛。砧板还是以白果木、皂角木、桦木和柳木为好。花色瓷器亦含毒素。随瓷器老化、衰变,图案颜料内毒质散发,有害人体。陛下慎用。瓷器食用器具以新为佳,白瓷内胎为上。” 詹荇砰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就里,致伤龙体。奴才知罪。” 皇上怒道:“还不滚下去。” 詹荇擦着汗下去了。 惠妃赞道:“清遥侯小小年纪,知道不少,本宫长了见识。圣上可需用些药?” 灵川道:“陛下此时感觉如何?” 皇上道:“身子虚些,到未有什么。” 灵川道:“如此就不必用药了。是药三分毒,能不用就不用。陛下多喝些茶水,茶有解毒之效,多喝水能排毒。不妨事。” 惠妃赞道:“清遥侯治病简捷,这要是御医,不知开多少方子,不开方子显不出他们本事似的。” 灵川道:“臣对医道不专,不敢用药。” 外面太监通报:“泰和公主给陛下请安。”皇上道:“令她进来。” 泰和公主进得来,与皇上、德妃、惠妃行了礼。皇上道:“泰和不在锦霞宫休养,到朕这乾元宫做甚?”灵川本待出来见礼,听皇上问了话,也便罢了。 泰和道:“父皇,我听说右丞相与北王龃龉,说北王有异心。” “泰和,此乃朝政,女孩儿家不当过问。”皇上申斥道。 “父皇,说北王有异心,女儿死也不信。” “泰和,此乃政务,不得与闻。”皇上语气严厉。 “父皇,女儿说最后一句,女儿以性命作保,北王绝无异志。” 皇上无奈说道:“没有人说北王有异志。” “那父皇因何抄没青闼?” “朕何时抄没青闼了?青闼是北王捐出以应民急的。”皇上气坏了,拿起床上灵川呈交的那本奏折,“自己看来。”徐庆接过来,恭恭敬敬交给泰和。 泰和看了才知自己弄岔辟了,暗怪秀娥道听途说,不弄清楚便来送信,讪讪地低头不语。惠妃笑道:“公主哪里听了传言,就来问罪了?” 泰和嘟哝道:“北王府恁多产业,为何要捐青闼?”青闼的那几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颇恋恋难舍。 德妃道:“青闼也好,王府也罢,都是水氏之财,泰和有何可惜的?” 泰和满肚子的话,却不能说出来,只一味搅着手中的帕子。 惠妃道:“听说青闼别具一格,公主一见倾心,留恋不舍。陛下,我看莫如将青闼收于皇家,以便公主日后游玩。” 德妃道:“青闼是北王捐于民的,岂能收入皇室?” 惠妃道:“年初议定建皇室园林,还未动工。陛下,臣妾想不如与青闼做个交换。青闼与民耕作还需毁灭建筑,既费事又可惜。而皇室园林未建,恰可将土地于民耕作。我们可在青闼之上增建些,省了力气,节些银钱,岂不两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四回 绘丹青石蕴惜娇女 疗圣疾泰和巧说情(4) 皇上一拍腿:“好,爱妃此意甚妙。[.超多好看小说]明日与北王、众卿商议此事。” 惠妃提此议不过是与泰和公主逗趣,没想到皇上当真采纳了,自己都觉意外,遂对泰和道:“公主这可称心如意了。自家园囿,想何时去就何时去,不受限的。” 泰和气得一跺脚:“什么不受限?阄” 众人暗笑,当然知道泰和心思,如若出阁,岂能随意游皇家园林,不是与青闼失之交臂? 皇上道:“好了,泰和,北王捐出青闼也是勤政爱民之举,朕甚庆幸有此良臣。你不要再闹了。” 泰和蹲身施礼道:“儿臣恭贺父皇。” 皇上道:“泰和,贺朕何来?” 泰和道:“北王是良臣,父皇即明君,明君贤臣两相遇即造盛世。良臣当赏,明君当贺,是以儿臣恭贺父皇。” 这一席话没把皇帝鼻子气歪了,什么恭贺父皇,这是拐着弯儿的给北王府讨封赏哦。 皇上待要说话,太监来报:“敏王爷探望陛下。(.好看的小说)” “宣。”皇上顾不上与泰和算账。 延晟一进来,不及见礼,就迎面叫道:“儿臣才知父皇身体欠安,如今可好些了?” 泰和道:“父皇身体怎么了?” 皇上道:“你一进来,就北府的事说起没完,何时关心父皇身体了?” 泰和大惊,上前道:“父皇身体有恙,因何不早说?哪里不适?”说着已走到床边。灵川在床帷之内,见泰和公主进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躬身搭礼:“微臣见驾公主千岁。” 泰和做梦也没想到灵川在床帏之内,羞得后退三四步,满脸通红。因在宫廷之内,她面容伤势已全好,轻纱并未覆面,色如朝阳映雪,目如逆水回波,垂首低眉退到德妃身侧,连头都不敢抬。灵川也面现尴尬,手足无处安放。延晟道:“原来是清遥侯在此,可是为父皇诊脉?” “是。臣奉旨进宫。” “父皇是何病证,可要紧?” “只是膳食器具有些不妥,不妨事的。[.超多好看小说]” “清遥侯爷于医道一途甚是精微,儿臣觉着比太医院的御医还要强些,父皇以为如何?” “嗯,朕也如此看。上次为泰和开方,这些日子泰和伤势就明显见好。今日为朕诊病,一语即道破病因。少年英杰啊。北王世子各个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皆北王教养之功也。” “臣察陛下脉象,有轻微中毒迹象。陛下饮食,御膳房自是上心,菜蔬肴馔自不会有毒,怕是器具之故,因问詹总管,皆推测之力。非臣医道精通。公主之伤亦是如此,皆因公主心安气和,药效方鲜明。” 皇上道:“所谓治病治心,以此可知,清遥侯深谙医道。泰和性子都安闲下来。不过,今日故态复萌。哼!朕是教子无道,教女无方。养得女儿不关心父亲如何,却一心外拐,帮着外人说话。”皇上扫向泰和。泰和忸怩不安,只拂拭德妃肩上的绣花掩饰窘态。 灵川道:“公主禀性纯正率直,见不得阴暗之事,误听传言,前来直谏,圣上莫怪。微臣谢过公主仗义为臣家直言。”说着对泰和深深一礼。泰和气得一推德妃肩膀。德妃笑道:“清遥侯不必多礼,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皇上哼道:“女生外相,朕亦无可如何。灵川,北王如何教女,能将灵烟养得静而不寂,娴而不枯,动而生雅,噪而含婉?”皇上又看了延晟一眼。延晟低头回避了。 “陛下,人之性情乃天生带来,皆应天道。春兰秋菊各有胜场。王爷对我兄弟管教甚严,对妹妹则甚娇纵,灵鹮生性好动不羁,王爷亦是纵其天性宠爱有加。” “这是为何?” “我朝礼教内外甚明,对内约束尤甚,父亲说,女孩儿识礼法者自会相缚,律己过严则如枯木死灰,众志如一,了无生理。稍纵其天性,方有生趣。男子理外,事理人情不可不明,接人待物,稍一不慎,则惹事端,不可轻忽,故对我兄弟教导严些。” “北王所言有理,教导得水府女孩儿也各有所长。” 提起三个妹妹,灵川失笑:“灵娉刺绣冠绝,又最清静的,母亲最为赞赏。灵鹮嗜武如命,有些男孩儿脾气,行事莽撞些,去岁打了辅国公的公子。” 皇上、德妃、惠妃都笑道:“还有这等事,她因何打辅国公的公子?” “叔叔要与辅国公结亲,灵鹮不愿意,见了杨青就挑起了事端,还好杨公子宽宏雅量,未深究,王爷也未深责,就过去了。” “亲事可定下了?” “还没有。灵鹮未点头,两家都不好开口,僵持住了。” 皇上点点头道:“对灵鹮婚事王爷如此慎重,灵烟婚事更得随她心愿了?” 灵川道:“难说。怕是得费斟酌。灵娉尚待聘,王爷、王妃不急于为灵烟择配。” 皇上道:“灵烟自幼傍着王妃,诗词歌赋俱通,琴棋书画皆佳,又会武艺,配之者难觅。与王妃出去了一趟,可长了见识?” 灵川一笑:“回来之后安静了,每天只长在栎园,潜心琴剑,心无旁骛。偶或与王爷为棋,与王妃作画。琴剑修心,棋画养性,王爷说,灵烟功果甚显,神情器宇变化甚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回 浑澄梵净云水双奏 积水空明紫岳孤情 (1) 皇上道:“灵烟的日子倒是清雅。泰和,这一年来无以为寄,也学了些琴,学得怎样了?” 泰和道:“无名师指点,进境有限。前儿廖乐师给荐了一个琴师,当真高绝。宫中乐师之琴,儿臣都听过,却从未听过如此绝响。女儿假以时日,必有所进。” “如此说来,今日无事,朕也听听这绝响,快快心意。徐庆,传旨阆苑阁听琴。阄” “是。”徐庆下去传旨准备。 皇上说道:“清遥侯今日陪朕赏鉴一番,这琴还有高过北王妃的?” “是。” 皇上略微用了些茶点,遂起身,德妃、惠妃亦起身相随。灵川、延晟、泰和三人跟在后面,灵川、泰和四目相对,旋即避开,低头不语默默地到了阆苑阁。 皇上、德妃、惠妃坐定,又命灵川、延晟、泰和三人坐了,才命传琴师。一声声传唤下去,不一时,从阁下上来一个妙龄女子,雪白衣裙曳地,长幅白纱绾发,飘于身后,更显仙姿朦胧曼妙,体态婀娜秀婉。上得阁来,飘飘下拜:“草民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眼前一亮,真是白云出轻谷,明月衔远山哦。 灵川愣住了,心怦怦直跳。云裳,是云裳。 皇上也怔住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能与黛玉、灵烟比肩的女子。半晌方道:“下方女子姓甚名谁,几时进宫的,朕如何不知?” “小女子云裳,进宫日短,是以陛下不知。” “你为朕弹何曲目?” “陛下,小女子怕不能奉旨。” “为何?”皇上一愣。 “小女子微有琴技,不敢挟技自重,然师门所传,琴为修身养生之术,非为娱乐之品,因之有三不弹。” “怎讲?” “非名琴不弹,非空山月夜不弹,非知音不弹。” 皇上恼道:“既如此,你进宫何来?” “小女子来求教廖乐师,廖乐师因道公主学琴,以前只是女乐所教,进境有限,公主着急,重责乐坊。廖乐师琴中圣手,然身为男子,多有不便,因请小女子代为教授。小女子感廖乐师恩德,应允进宫教授公主,非为献技。” 皇上一时语塞,心中恼怒不已,大张旗鼓地来了,竟遇上这事。[] 延晟道:“姑娘三不弹,是缺一不弹,抑或有一则可弹?” “有一则可。” 延晟道:“此非月夜,更非空山,知音之说,难以名状。名琴吗?”他不懂琴上的,就看向灵川。 灵川道:“琴最为著名的为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号钟’乃周代名琴。此琴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震耳欲聋。相传伯牙曾弹奏过。后来‘号钟’传到齐桓公手中。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乐,自己则奏‘号钟’与之呼应。牛角声声,歌声凄切,‘号钟’则奏出悲凉的旋律,使侍者个个泪流满面。据说“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其制作年代不详。琴以“绕梁”命名,必是余音不断。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其中。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王妃樊姬异常焦虑,规劝楚庄王说,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江山社稷。如今,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岂非丧国失命?楚庄王明其理而无可拒‘绕梁’的诱惑,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绿绮’是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梁王慕其名请其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也曾以此琴琴挑文君而传千古佳话。‘焦尾’是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余者象清角、凤凰、冰清、春雷等亦有可道之处。不知姑娘所用何琴?” 灵川一说话,云裳才看到他,也瞬间愣住。 众人随着云裳的目光也都看向灵川,灵川本自心虚,见众人看向自己,神色就有些慌乱。延晟大声说道:“姑娘,有何名琴方肯弹奏?” 云裳被他声音所震,回过神来,说道:“绿绮。” “绿绮?”徐庆道,“陛下,桓太妃有绿绮琴。” “桓太妃怎会有绿绮琴?朕如何不知?” “桓太妃本是乐坊受宠,当时陛下尚在东宫,先皇崩逝,桓太妃摒乐枯守霓晶宫。奴才去请太妃示下,求借一回?” “打扰太妃清静,不好吧。” “就借一次琴,有何不可?” 皇上微微点头,徐庆去了。 惠妃道:“琴取来要费些时候,闻听清遥侯琴箫都是擅长的,弹奏一曲以为先,若何?” 灵川道:“云姑娘妙技仙乐在侧,臣汗颜,何敢献丑?” 惠妃道:“自家取乐耳,自不与乐工比量,侯爷何必挟技自珍?” 云裳听了乐工二字,清冷的目光扫向她,又转头看灵川。 灵川忙道:“娘娘既宽谅微臣技拙,敢不奉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回 浑澄梵净云水双奏 积水空明紫岳孤情 (2) 琴案早已安下,琴已摆好,灵川离座,走向琴案。泰和公主道:“云姑娘不仅琴技高绝,箫声亦可观,云姑娘可能以箫声和琴韵?” 云裳略一沉吟,道:“谨遵公主之命。”从袖中取出竹箫。 灵川调音按弦,清风徐来瑟瑟,竹影曼舞婆娑,山花含笑邀月,溪水潺潺流波。众人立觉耳边清和,心悦神怡。云裳举箫在唇,呜呜而和。 阆苑阁,楼台高耸,斗檐飞拱,彩梁朱壁,白玉石阶直耸而上,皇上、皇妃、公主、皇子列坐,太监、宫女环立。拂尘成行,彩衣飘云。 水、云二人一坐于琴台,冰雪玉人,长袍宽袖,引商弄弦,银冠束发,长发随风。一个立于琴阁,浮云闭月,白衣飘飘,玉手持箫,朱唇吟雅,轻纱荡空。 箫和琴走,琴随心声。梵净山,云缠雾绕,层林耸翠,鸟鸣月夜。万卷书岩,蘑菇石上,澄明天性,浑同大造。两人入境忘我,心神俱回梵净山。风雨细细,木叶簌簌,幽邃苍邈。忽而,雷震风狂雨骤,栖鹄惊飞,百兽震吼,神鬼夜哭,万壑松动。(.好看的小说)众人心头大震,如遭风吹雨淋,浑身发冷。就见灵川目凝空中,却未视物,亦未视琴,似乎心化境而身化弦,手指飞动,整张琴上都是指影,分不出虚实,亦分不出个数。而箫声却迂折缦回,委曲相和。一声霹雳震过,“唰”的一声如撕裂帛,琴音喑哑,于无声处听惊雷。箫声忽起,如夜风吹散云烟,天地变得清和。琴音慢随,小弦切切,如人夜语。渐随渐高,鸟鸣啾啾,木叶滴雨,瀑流直泻,渐高渐喜,似东方既白,温煦万物。众人觉着身子暖些,体泰神安。忽地脆响,万弦齐动,箫声暴起,似旭日喷薄跃出海面,染红了云霞与沧海,辽远空旷苍茫,一时间心神俱阔。琴止箫息。泰和潸潸地落下泪来阄。 灵川仍目视空中,神游物外手在琴上,并未放下来。云裳汗透衣衫。 半晌,云裳方道:“未料公子技至此也。云裳自愧不如。” 灵川起身对云裳一礼:“姑娘惊天人之技,水某岂能比得?今日之功,亦谢姑娘指教之力。[.超多好看小说]” 云裳还礼道:“云裳惭愧,一年来毫无进境,而公子日进千里。” 皇上等人半天才从海上回来,喃喃道:“‘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朕明其境矣。朕知你兄弟能琴能箫,未知至于此也。似乎北王妃亦有不如。” 灵川起身走到皇上近前说道:“陛下只知昨日,未知今时。王妃亦非昔日。一年来,王妃教导日蹙,方会如此。哦” 皇上道:“千古遗恨,未闻王妃至极之琴。” 德妃道:“你二人合奏是何曲目,本宫从未听过。” 那本是灵川在梵净山听云裳弹奏,感天地有声,万物应鸣,随意挥发,云裳又受其启迪,有所创制,二人虽未交一言,然在合奏时,心神共鸣,都加入自己的心得,对其谱制增削,虽未交言,彼此神会音应而成就的。可说二人共创。因两个人彼此交谈正式认识之时,也是灵川离开梵净山之时,并未对琴技曲目有所交流,也未取名。德妃一问,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灵川机灵,说道:“回娘娘,此曲名‘澄浑梵净’。” “‘澄浑梵净’,什么意思?” “心澄体澈,浑同自然。梵音一曲,清心净土。” 那边徐庆早已取来了“绿绮”,云裳行至“绿绮”之前,显是心绪起伏,摸着琴身的手有些颤抖。众人奇怪地看着她,徐庆道:“姑娘,请。” 云裳回身跪倒在地:“陛下,小女子适才和奏,精疲力尽,难以为继,请陛下开恩,融小女子休息一时,改日再为圣上献技。恳请陛下慈悲为怀。” 皇上见她吹箫合奏,汗湿衣衫,也知她必是全力施为。否则和不上灵川如此高绝的琴来。遂道:“罢了,今日虽未听到云姑娘的绝响,然听到灵川神乎其技的琴,也是开眼了。不虚此行。” “水公子琴技出神入化,非小女子所能为也。圣上不必空余恨。” 皇上道:“朕累了,该回去歇歇。回宫。”率先走下阆苑阁。德妃、惠妃起身相随。灵川看着云裳,不知她来京中有何事,又因何进宫。直觉不是教授泰和学琴这么简单。可是此时又不能问。问,她能说么?自己离开梵净山时邀她姊妹同行,她姊妹却踪影不见了。可从适才合奏来看……罢了,自己已同意泰和婚事,岂能变的?到此时还三心二意,枉为人也。 延晟一拉灵川:“走吧。”灵川与延晟回到乾元宫,德妃、惠妃从里面出来,对他二人道:“皇上已歇着了。清遥侯也回去歇着吧。” 灵川告退回府。 北王府里正热闹着呢,康王府康王妃带着紫铭郡主拜访北王妃,说是年前王妃邀约紫铭郡主,一时未得闲,今日方有闲暇来拜访。水溶、黛玉自是知道醉翁之意岂在酒?必是拿紫铭作伐来问延荪一事。叶、麻争田一案,要犯未判,延荪还在牢里押着呢。水溶立时就躲了。黛玉、康宁亲自到二门迎进她母女,灵鹮、灵娉、灵烟、怜卿听说紫铭来了,都来相见。姊妹们给康王妃见了礼,就拉住紫铭,问长问短。小姊妹们亲热不够。两个王妃见此情景,就叫小姊妹们到园子里尽兴去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回 浑澄梵净云水双奏 积水空明紫岳孤情 (3) 杨仁礼、杨青父子带着叶岐来拜谢水灵岳,怕水灵岳不好见,先拜访水洛,水洛又叫来灵岳,灵岳见叶岐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虎目,细腰乍背,很有英武之气,心下甚喜。叔侄俩在留香园里设宴招待杨仁礼父子、翁婿。灵暄哪里耐得如此应酬,与柳霆英到黑水园里习武去了。水溶亦在黑水园里躲清静,柳霆英借机向水溶请教武道。水溶与九华真人所学不同,但大道无形,各有一途,各尽其妙。就柳霆英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霆英就觉着原来自己是山中渊潭,自以为已得风月,殊不知只是百川灌河之河神,未观沧海之端际无涯,今日水溶把他引到海边,方知自己原来是井中窥天。单就“武”字一途,他可说是已豋峰造极,然对于修行,可说是任重而道远。他原来对水溶敬重,是因水溶是水氏三英的父亲,今日才知水氏兄弟告别师门,仍日有所进,乃是父亲之功。特别是知道水溶是天鼎圣人衣钵传人,惊得他嘴半天没闭上。要知天鼎圣人乃修仙界泰山北斗式人物,他师父九华真人久慕其名,窃思一见而未得。而这个俗世之中富贵场里的王爷竟是天鼎圣人的弟子?打破他的头,他也是想不到。真应了那句话,任何人都有佛心,不能轻易取人。对水溶益加钦敬,虔心感戴。其后与灵暄一样日傍其旁,潜心苦学。 康王妃与黛玉、康宁说了些闲话,夸赞了水氏兄弟姊妹,说各府中只有水氏子弟功成名就,其余皆是不成器的,又哀叹延荪不知好歹为其妻舅出头作假,贻羞家门。 黛玉开解道:“康王府宗亲之室,康王爷勤劳国政,世子虽说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然也不甚大,圣上岂有不体念的?主此事的文宣王、明亲王又都是贵府手足,断不会置世子于不顾。阄” 康王妃道:“文王爷、明王爷自是皇上信任的,而北王亦是圣上股肱,虽非手足,胜过手足的,还请北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美言几句,北王之言,圣上定能听得进去的。” 黛玉道:“王爷闭门休养,月余不上朝,此事所知不多。灵岳参谋此事,可是年幼,不懂世故,第一次上朝就险些招来灭门之祸。还好,皇上圣明,知水氏忠贞,未予见责。[]还敢让他做何事?王爷命他闭门自省。不过,王妃也不必忧心,王爷若有机会进言,自不会弃两府交谊于不顾。” 康王妃道:“如此多谢王爷、王妃。” 康宁道:“延荪做事也特大胆,让他受些苦楚,得些教训也是该当的。” 康王妃道:“谁说不是?让他长长记性,要不,说不定将来惹下多大祸事。” 黛玉留康王妃吃酒,康王妃哪里肯,就要回去,外面灵鹮等人进来,说紫铭郡主多时未来,姊妹们难舍,可能让郡主多住些时日?康王妃看向黛玉,黛玉道:“我与紫铭还未来得及多说会儿话,若王妃信得过,让紫铭郡主多住些时候,过些时日必当送回去。哦” 康王妃笑了:“紫铭本在府上住着的,有何信不过?王妃说笑了。”姊妹们蹲身谢王妃拉着紫铭去了。康王妃告辞而去。 留香园,水洛招待好友,看着杨青越看越喜,想到若能成就儿女姻亲,这也是半子之分,奈何女儿强抗,而哥哥竟然并不裁断,任这事拖着。杨家岂是能长拖的,时间长了,必得为儿子另谋亲事。心内便有些闷。杨仁礼道:“贤弟如何心绪不佳,莫不是我等打扰了?” 水洛笑道:“仁兄莫要多心,小弟看着仁兄儿女俱全,子、婿都如此人才,心甚妒之。想我那灵鹮哪有个女孩儿样,针线不动,却抡刀动枪,王爷纵着,管又不得,真不知将来如何。” 叶岐道:“府上是将门之后,府上小姐有祖上之风,不足为怪。想历朝都有女子建功之举,其才干不下男儿。公爷有女如此,将来必也是彪炳千秋,为门上争辉的。” 杨仁礼哈哈大笑道:“水兄,欲使令爱光耀我杨氏门楣,可乎?”杨青听此言脸就红了。 叶岐听杨仁礼此言,又见杨青神色,遂道:“岳父欲与公爷结亲吗?” 水洛道:“我与杨兄原有此意,小女行事莽撞,去岁路遇杨公子动起手来,怕杨兄嫌我府上家教有亏,并未再提,就搁下了。” 杨仁礼笑道:“你那丫头直率大胆,我甚喜欢。竟然能与青儿作对手,好武艺啊。你我俱是行伍出身,养的女儿不要象那秀才门里出来的,忸怩之甚,不痛快。” 叶岐自然知道杨青武艺超群,而水家的女孩儿竟能与杨青抗衡,可见其武艺不一般。 杨仁礼又道:“王爷休养有时,身子可好些了?” 水洛与灵岳互看一眼,水溶病早好了,近来在栎园后院的角落处竟僻了一个小园圃,与黛玉、灵烟侍弄着玩。每日教导子女,伴妻琴诗,自得其乐,何等自在。哪里想上朝?皇上不催,也就混下去了。 杨仁礼知道水溶性情,说道:“若王爷身子还好,我想拜望王爷。” 水洛回头看灵岳,灵岳道:“杨大人稍待,小侄看看王爷在何处?可有闲暇?” 杨仁礼道:“有劳侯爷。” 灵岳出去,片时回来,道:“王爷在黑水园,杨大人请。” 杨仁礼、杨青、叶岐起身,水洛陪着往黑水园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回 浑澄梵净云水双奏 积水空明紫岳孤情 (4) 黑水园中,水溶迎出邀月亭,抱拳道:“杨大人今日闲暇,造访水某,请。” 杨仁礼也抱拳为礼,说道:“下官带着子婿来谢侯爷明断案情,换子婿一家清白,也来给王爷请安。” 水溶道:“怎敢劳动杨大人?”两人携手进了邀月亭。 众人相随进亭,坐定,各自重新见礼毕。水溶吩咐灵暄与柳霆英道:“今日芳华园紫薇开得灿烂,杨公子、叶公子不常来,真是恰逢其会,暄儿、英儿招待杨公子、叶公子赏赏紫薇。” 杨青与叶岐起身道:“多谢王爷,我郎舅可开开眼了。” 灵暄与柳霆英抱拳道:“两位公子,请。” 四人出了邀月亭,水溶道:“我水家有谋逆之嫌,众臣避之唯恐不及,杨兄还敢上门?阄” 杨仁礼道:“王爷说得哪里话来,陈相一时急切,口不择言,谁人信他?我虽与王爷相交日浅,与三兄却是肝胆相照,三兄为人杨某深知,这等事是绝不会有的。王爷侍奉两朝,安邦定国,黎民感念,圣上嘉勉,天下知闻。岂是陈诲如三言两语能掀动的?”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一时是不信,怕的是日久天长,众口铄金。” “王爷,我杨仁礼一介武夫,不懂文事,自知交人交心。说水氏谋逆,我杨仁礼愿以身家性命作保无有此事,即便面圣,我也是这句话。若杨某人看人看错,王爷真有此心,沙场之上,杨某不会容情。不管是谁死谁伤,在我杨某人心里,仍当王爷与三兄是朋友。即便我死在水氏手里,亦无怨言。” “杨兄果然是忠义刚烈之士。水某佩服。” “不是我说,王爷也该上朝,令那些小人收收气焰,少张狂些。他们以为前些时圣上派军围府,是圣上对府上有疑。之后又在府上观览,是因手无足证,稳住王爷,陈诲如就王爷捐产之事信口胡说以为能顺应皇上之心。我看怕是相反。王爷,此风不可长啊。动则以谋逆论事,岂不人人自畏?” “杨兄虽是武将,对此事看得甚明。杨兄放心,万岁圣心明目不会看不出此中伎俩。哦” 杨仁礼说道:“王爷也要小心些,勿让小人得逞。” 水溶道:“多谢杨兄提醒。性命攸关,水某知道轻重。” 杨仁礼道:“这就好。王爷何时上朝?” 水溶一笑:“不急,看情形。” 杨仁礼道:“我来是与王爷说私事的,竟说起公事来。” “杨兄有何事?” “犬子杨青,王爷是见过的。我与三兄交好,想结儿女姻亲,以全我兄弟之谊。知道二小姐是王爷所爱,特不顾老脸,亲来向王爷提亲。王爷以为如何?” 水溶哈哈大笑:“那个鲁莽丫头还有人要啊!” 杨仁礼道:“我甚喜二小姐爽直的性子。” “令郎呢?” “小儿也甚有意。” “王爷,王爷,不好了。”一个太监急步跑来。 “王妃怎么了?”水溶吓得一哆嗦,水洒了一手。 “不是王妃,是二小姐与杨公子打起来了。” 水洛和杨仁礼“噌”地站了起来,水溶倒稳下来了,太监拿帕子给擦了手,水溶道:“二位稍安勿躁,让他们闹去吧。” 水洛道:“王爷,这丫头如此无礼,必得严管,怎能如此待客?” 杨仁礼道:“小儿无礼,让王爷见笑了。” “他们一回生,二回熟,打几次就好了。”水溶请二位回座。 “王爷的意思?” 水溶笑笑:“你们二位老的只想着兄弟情谊,也得让两个小的有些情谊。” 水洛、杨仁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水溶的意思他们明白,这件事,水溶不反对。但得让两个小的磨合一番才成。 水洛道:“王爷,这怎可以,有违礼道?” 水溶道:“我们家里没有一件是在礼道上的。” 杨仁礼当然知道水溶、黛玉,水洛、康宁的往事,灵岳、灵川拒婚闹得沸沸扬扬,的确没有一件在礼道上。遂道:“就依王爷。” 水溶问回事的太监:“可有人拦着?” “回王爷,三世子与柳公子想要拦着,恰好二世子去芳华园就拦住了三世子与柳公子,现在二小姐与杨公子怕打得不可开交。” “哦,他回来了,那就更不用我等插手了。” “王爷,康王妃回去了,紫铭郡主被姑娘们留住了。” 水溶回头瞧瞧灵岳,灵岳别开了头。水溶一笑,对杨仁礼道:“杨兄应该知道康王妃因何而来?” $6768$4ec1$793c$9053$ff1a“王爷的意思?” “冤家宜解不宜结,延荪虽然有错,不是主谋,又是宗室之家,皇上的亲侄子,康王世子,圣上难以骤断。杨兄上表求情,结康王之心,促圣上快些结案,未尝不是好事。” 杨仁礼沉思片时,道:“北王所言甚是。延荪皇家宗室,若是严惩,宗室求情者众,不不利于结案,皇上一时未决,也定是有此顾虑。” 水溶道:“还死者公道,不宜再拖了。也幸亏此案有文王、明王两大宗室查办,否则冲突必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五回 浑澄梵净云水双奏 积水空明紫岳孤情 (5) 庭下如积水空明,竹柏月照,疏影摇曳,清丽淡雅,映于院中,如藻荇交错水中。尚清馆里人虽多,都知道两位世子好静,说话戏谑皆悄声细语,不肯大声粗气。院中清静,灵岳独步阶下,望着天上星河波光粼粼,不仅吟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灵川降阶而下,灵岳道:“都说七月七,皎皎河汉女会迢迢牵牛星。一年一夕,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此佳期当无憾。” 灵川道:“师父观天象多年,从未见过织女星与牛郎星相会,即便最近之时也隔着银河。两星相聚,痴人之梦耳。”咫尺天涯,今生无期。此情只能深藏心底,连说都不能说的,心中默念道:弄玉吹箫双跨凤,我今独自向空明。 灵岳何曾有这样的机会?元和已逝。除非相逢是梦中。而元和有多久没入梦了。那个火中涅磐的公主。灵岳脑中出现元和微笑的神情,霎那间有些迷糊,那是元和还是付钰?灵岳一下子呆了。 紫铭进入尚清馆时,兄弟俩都感伤情事。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兄弟望空伤神,没有打扰。还是灵川先发现了紫铭,招呼声“紫铭郡主”悄然躲开了。[] 灵岳回头看是紫铭有些愕然,强笑道:“如何到这里来了?” 紫铭道:“刚入京时,我就住这里,如何不能来?” 灵岳无词以对。紫铭道:“灵岳,你不快乐?” 灵岳道:“没什么不快乐。紫铭因何有此一问?” 紫铭道:“我不快乐。灵岳,我们回昆仑吧?阄” 灵岳道:“回昆仑,怎么了,紫铭?” “我不喜欢这儿。” “紫铭,于康王,你是失而复得之宝,若走了,其心伤若何?” “无家时,不觉无家之悲,有了家,反有闷怀之苦。若知如此,何必寻亲归宗?” “傻丫头,细想想,康王对你如何,怎忍心弃之不顾,令他对你母亲余恨之后,又对你愧疚终生,余生不安?” “王太妃令我与李彦诚结亲,他也不帮我。我的事情因何要王太妃管?哦” 灵岳笑笑:“李彦诚名门之后,品貌出众。[]紫铭,别孩子气。” “他又不是你,是我识得的。” “傻丫头,你慢慢会识得很多人,不只我一个。”灵岳笑着想刮一下紫铭的鼻子,手举起来方觉不妥,又放下了。 “可我只识得你一个,也只有你对我好。” “紫铭,棠棣难开并蒂,燕雀不成鸳禽。” “灵岳!” 紫铭看着灵岳,月色映着眼眸,点点滴滴的泪光闪烁,然终没有流出来。 灵岳道:“是我不好,少年无知,定下那个盟约,当事不断,致使元和丧命,又令你延误至此。罪莫大焉。” 紫铭摇摇头:“与那个约定无干。有没有都是一样的。我不想与他结亲。那日李家托媒说亲,王太妃应下亲事。我与王太妃说,我不嫁。王太妃震怒,砸了东西,还骂我。我才不怕,大不了,离了那里。我本来就不是那里的。当时,父亲脸都青了。”浮云闭月,紫铭没看见,此时灵岳的脸也青了。他终于明白康王爷因何不顾声名,在紫铭就要择吉而聘时,让她到这里来了。自是祖孙冲突日盛,紫铭看着沉默柔弱,却极犟的,闷声相抗最难对付。王太妃威福王府,上自王爷下至仆从,谁敢说个不字?一个野女人生的丫头竟然敢违逆她,岂能咽下这口气?康王不能因为女儿忤了母亲。紫铭在王府本不合群,此时想必更是艰难。康王爷左右为难,借王太妃爱孙心切,说服母亲,利用紫铭与北府的关系,让紫铭来为延荪说情,实则是把紫铭送到这里,暂避与母亲的锋芒。 “紫铭,要体谅康王难处,不必与王太妃硬抗。王爷自会慢慢调停。” “他如何会调停,就知搅浑水。”哪儿有女儿这样说父母的?灵岳笑了:“你呀,进京恁长时间,性子一点没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先放下那些不快之事。故地重游,你们姊妹好好聚聚。灵烟说了几次要接你回来呢。” “还是觉着这边人亲,我不要回去了。” “那就住着吧,康王爷不着急要女儿,王妃是舍不得送的。” “就你舍得。” 灵岳那句“我也舍不得”到了嘴边,赶紧咽了回去。忽然觉着两人之间隔着鸿沟天堑了,两小无猜的日子不会再有。她是紫铭郡主,将为人妻,不再是默默跟着自己的小女孩儿,说话不能再无顾忌。他觉得别扭。男女之间不成亲,便成陌路了?灵岳怅然若失。可是毕竟说开了此事,心中的一个结终于解开。 紫铭看着灵岳有些释重又有些失落的眼神,默默地转身去了。 灵岳的心并没轻松下来,反而沉甸甸的,紫铭能因此安然下嫁李彦诚吗?若她无奈委曲,此生不幸,自己能心安身泰,视若不干己事,置身事外吗?紫铭的性子是一根筋到底的。她与付钰不同,付钰一直被禁锢,然性子安静恢宏,对什么都能安之若素。想起付钰,想着桃林中付钰惊恐的眼眸,青木园付钰敏捷的才思,付府花园付钰面红含羞的神态,灵岳再也不能转开心神。遂吟道: 片雨桃花映碎瞳,含羞粉面牡丹丛。 坐听万壑涛声尽,震鼓风雷闲笑中。 这一夜,忽喜忽忧,怎一个乱字了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十六回 议亲盟夫妇忧婚事 听琴曲霆英悟心神(1) 次日,灵岳本待皇上散朝之后,进宫见驾陈情柳霆英一事。还未动身,徐庆来传旨,令水灵岳、柳霆英接旨,说在核查一事中,柳霆英勤劳民事,念其辛劳有成,可免去前愆,复其自由之身。柳霆英接旨谢恩。徐庆将圣旨交与柳霆英,对灵岳道:“王爷可好,月余不见,甚是想念。” 灵岳道:“王爷身子大好,只是还有些慵倦,未来出迎,在栎园恭候公公大驾,公公请。”陪着徐庆往栎园来。 柳霆英免罪获释,并无多少喜悦,一时间倒有些茫然。逍遥江海,遍览风月,人生乐事。空阔江天、万里河山已在目前,咸阳古道、漫漫关河,绵延脚下,而心却沉甸甸的。并无免罪之轻松,重获自由之快意。他有些发闷。与灵岳、徐庆行至栎园见水溶,水溶在上善堂恭候着,拱手道:“公公驾临,水某本当倒履相迎。奈何公公宣召圣命,水某不敢与圣命相忤,特在此恭候公公,公公勿罪。” 徐庆道:“王爷,以你我之私谊何须这些客套?一般府邸咱家才懒得入其私邸,也就是与王爷不外,咱家方进来与王爷叙旧。王爷若如此就是视咱家为外人了。” 水溶一笑,说道:“公公如此说,显得小王虚应礼数了。公公请。” 两人分宾主落座,灵岳、柳霆英侍立,小太监献上茶来。徐庆道:“看着王爷身子还好,不知王妃可是好了?上次王爷、王妃病中接驾,劳顿着了。咱家怕王爷、王妃病逝加剧,争奈侍奉皇上不得闲暇,无由探望。今日借传旨也来看望王爷。” 水溶道:“谢公公挂怀。我与内子都还好。” 徐庆道:“王爷乃君之重臣,忠心天地共鉴,才干众所知详。我能交结王爷亦有荣焉。圣上对王爷也可谓言听计从,昨日王爷令清遥侯上的本章,圣上已令户部实行,陈诲如主持此事。群臣惊异非常,昨日刚罢相,今日又委以重任。我看陈诲如颇有自得之色。王爷看他真能胜任此事?阄” 水溶道:“应让杜相挟之。陈诲如有干才,怎奈私心甚重。杜相有公心,奈何优柔寡断。他二人若合力,何事不成?” 徐庆道:“圣上也是如此想的。不过,我看陈诲如即便做成此事,也难以复相位。圣上似乎另有想法。” 水溶笑道:“圣上治世明君,英明神武,岂你我凡俗所比。不敢妄测圣意。” 徐庆道:“我看圣上有意让王爷主掌朝纲。” 水溶连连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水溶仗祖宗阴德,忝列勋略之位,为朝政尽些心力以报先皇今圣之恩也就罢了,何必要以王位之尊,拜极品之荣?” 徐庆道:“王爷虽无宰辅之名已行宰辅之事。圣上想让王爷实至名归。这些日子没让王爷上朝,也是想看看朝中动向。哦” 水溶道:“恳请公公若有进言之机,劝谏皇上莫行此举。水某因夫妇私事而闹得天下不安,岂有主事之器?若为陛下谋划一二或有可取之处,若自行主事,难堪大任。” 徐庆道:“看王爷说的,朝政之事,我等岂能与闻?我也只是揣测皇上的心思,因与王爷私交甚笃,方说与王爷,何敢向皇上进言?我来时,倒有一事皇上明言让我说与王爷。” 水溶问道:“何事?” 徐庆道:“是清遥侯与泰和公主的婚事。泰和公主已经同意与清遥侯议及婚嫁,圣上让我知会王爷一声。王爷要办喜事了。” 水溶微一皱眉。徐庆道:“前些时,圣上与清遥侯说起此事,清遥侯说但凭圣意行事。怎么清遥侯回府未说此事?” 水溶摇头。徐庆笑道:“定是清遥侯年轻面嫩,不好意思说,还好圣上想得周到,让我知会王爷,否则王爷还蒙在鼓里呢。” “谢公公告知此事。” “皇上还说,要于近日昭示天下。王爷一门,受上天眷顾,能得如此皇恩浩荡。柳公子亦沾恩泽。因凌逍侯、清遥侯之事想起柳公子事成而返,尚未赦免,特命咱家传旨复柳公子自由之身,柳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柳霆英道:“小子愚钝,还未思及于此。” 水溶笑道:“若柳公子不弃,就请在舍下多住些时日,让我父子不行监禁之责,而尽尽地主之谊。我与九华真人神交已久,未曾谋面,甚为遗憾。能与真人弟子畅谈修行之道,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柳霆英行礼道:“晚辈惭愧万分,空度十余年而未有成,若王爷不嫌晚辈愚鲁之极,还有可教之处,晚辈想于王爷门下多受教诲,以开茅塞。” 水溶笑道:“柳公子俊杰之士,小小年纪已超同侪,何言无成?此言过谦了。” 柳霆英道:“若是一年前听王爷此言,霆英定以为是切实之论,而今日听来,却令霆英羞愧无地。昨日听王爷一番教诲,方洞觉晚辈所知所能尚浅,对大道管窥蠡测,未知天道运数。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水溶大笑:“柳公子小小年纪,功高盖世,还如此谦逊,可嘉,可嘉。” 柳霆英道:“王爷谬赞,霆英不知天高地厚,惭愧得紧。”躬身退向一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十六回 议亲盟夫妇忧婚事 听琴曲霆英悟心神(2) 徐庆端起面前青瓷茶盏,将茶饮尽,道:“好茶,今日讨得王爷一杯茶吃,也算没白来。[]这是何茶,馨香一缕,澈肺涤肠?” 水溶道:“此乃雪青茶,银绿隐翠,内质香气清高,隽永,滋味醇厚回甜,润滑爽口。叶底嫩绿匀整厚实明亮,水色清澈碧绿。” 徐庆看了看盏底,说道:“听王爷此说,此茶大有来头,咱家未及细品,再来一盏如何,咱家好好品品。”说得水溶、灵岳、柳霆英都笑了。丫头献上茶来,徐庆未饮先观,果如水溶所说,叶片银绿隐翠,水色清澈碧绿。饮了一口,细细品味,确是香气隐隐不绝,如雪山之水,有清净高寒意,丝丝馨香回味尤醇。连叫:“好茶,好茶。此茶王爷何处得来,我在宫中,天下名茶所识亦众,因何不知此品?” 水溶笑道:“此乃苏州之产,因人工种植不易,只凭天生地长,所产甚少,是以不为人知。公公既喜欢,就拿些去,平日里好鱼好肉吃得多了,用它调调口味也是好的。” 徐庆道:“怎有吃了王爷的茶又要拿着走的道理?” 水溶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两人哈哈大笑,水溶一使眼色,灵岳出去,不一时,与一个捧了托盘的小太监进来,灵岳掀去红绸,托盘上一包茶叶与一对羊脂白玉貔貅,通体皆白,毫无瑕疵,欺霜赛雪,白得耀目。水溶笑道:“此茶府中所存亦不多,非本王吝啬,望徐公公莫嫌少,收下为盼。这对白玉貔貅,是水某偶获羊脂白玉请高手匠人雕塑而成,有可观之处,不成敬意。公公笑纳为是。” 徐庆大感意外,惶惑道:“王爷,这,这是做甚?阄” 水溶笑道:“我与公公相交多年,从未在公公面前尽过心意,公公不给水某机缘?” “这?”徐庆沉吟片时,“王爷可是不放心清遥侯与公主婚配之事?” 水溶道:“小儿资质拙陋,本不堪与公主为配,奈何公主意坚不改其志,又有两番圣命,水氏不敢再行抗旨。婚后虽居于公主府中,亦是宫门规矩,小儿陷身其内,福祸由人。望公公周旋之。” 徐庆道:“公主对世子倾慕有加,只思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虽不似民间夫妇举案齐眉,亦不会慢待世子,王爷多虑。” 水溶道:“水某所虑并非公主。公公久在宫门,当知其中隐情,有时怕是公主也难以作主。且夫妇之间,天长日久,浓情渐淡,其间生隙也是有的,若有人再与其间说个三言两语,祸事由生。水某不能不虑。公公亦知水氏一门于权位并无所求,所求者日常之乐也,而夫妇和睦安乐,此中之最。为人父母,能不虑乎?驸马名声炫赫,其中苦乐,如人饮水。请公公帮衬一二。” 徐庆明白,由于公主地位特殊,公主夫妇不是普通夫妻,公主与驸马的夫妇伦理,被君臣纲常所代,公主居于主宅,而驸马居于外宅。驸马以臣礼侍公主,要见公主非由公主宣召不可,而公主宣召,要由乳母太监外宣,有时乳母太监会寻事不予宣召。公主出阁年龄都不大,又受乳母管教,往往受恶奴控制,家奴掌控公主府,夫妇相见者难。前朝有位公主由于生性懦弱,被恶奴把持,竟有年余未见驸马之面。公主尚且如此,驸马的日子可想而知。若公主骄纵或对驸马无情,驸马的日子更是难堪。唐时人多不愿做驸马就是为此。遂道:“王爷,我有一事未明,想于驾前请教。哦” 水溶道:“公公有事尽说无妨。” 徐庆道:“前年凌逍侯、清遥侯拒配公主,王爷甘冒灭门之罪,不予拦阻,是否虑及于此?” 水溶道:“前年他二人年小,但知夫妇之间情意相关,并不知公主、驸马婚配与众不同。本王也就任其二人闹了,想来陛下还不至因两个十二三岁不懂世事的孩子灭臣之门,谁想世事繁复,还是躲避不开。” 徐庆道:“王爷且放宽心。公主位尊,却不是不懂道理、恃贵凌人之人,与世子情深意厚,必会敬爱尤甚,且公主性子刚烈,必不会受制于家奴。建筑公主府邸,我会劝皇上选择接近王府之地,公主出嫁,遣人随嫁时,我会注意选择老城安守本分之人,不选那奸狡之辈。” 水溶拱手作礼道:“如此,多谢公公。” 徐庆道:“这也是我当尽之责,王爷不必谢我。” 说些别话,徐庆告辞。水溶亲送出仪门,灵岳、柳霆英送到大门目送他去得远了,方要回转。一个小沙弥匆匆行至府门前,合十道:“贫僧乃普照寺僧人,奉命送一封书信与柳霆英公子。” 柳霆英道:“我是柳霆英。” 小沙弥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柳霆英,柳霆英看了信,对灵岳道:“兄长暂回,小弟有事要出去一趟。”灵岳不好动问,只道:“柳兄有事尽管去办。不必客气。” 柳霆英做辞与小沙弥去了。 普照寺内梵唱声声,香烟缭绕,香客不多,很是清静,平添了一份庄严肃穆。小沙弥带着他到了后面禅房。 禅房里,了修禅师正与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谈玄论道。柳霆英进去,见了道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孝徒儿叩见师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十六回 议亲盟夫妇忧婚事 听琴曲霆英悟心神(3) 九华真人等他与了修禅师见礼之后,睃他一眼,冷冷道:“你下山一年,历练江湖,如何呀?” 柳霆英垂首道:“弟子无能,遗羞师门,请师父责罚。[.超多好看小说]” “遗羞师门?你可知你如何使师门蒙羞?” “弟子学艺不精,以致受困京师。有损师门清誉。” 九华真人叹道:“北王乃天鼎圣人关门弟子,我以为你伴其日久,会长些见识,谁知还是如此狭仄?阄” 柳霆英道:“弟子未见北王施展武艺,然自其教导子女可知确然神乎其能,弟子惭愧,望尘莫及。” “哼,竖子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水天舒资质禀赋深受天鼎圣人称赏,悉心传授武学天术,虽处身锦绣之中,却心怀清静无为之道,其造诣学养,为师难望其项背,你如何比得?若你在北王身边细心体悟,当知修行之道不在武,而在识。‘武’者技耳,苦练之力、熟能生巧之谓也。虽有大成亦有限。唯识之高低为人高下之别。非苦练手熟所能为也。北王识见如何,为师虽未亲见亦耳闻已久,而王之子,为师一悟于九华山,小小年纪,识见不凡,可说通达天道物理。其识通透,其理达然,如此何武不就?何道不成?你幸而友之,鸟随鸾凤,当随其远,不说口谈心论,耳濡目染之下,也当有所明思。今日见你开口之下仍以胜败高低论荣辱。道在屎尿,有高低之别乎?有荣辱之辨哉?可见无甚长进。” 柳霆英额头见汗,低头道:“弟子惭愧。” 了修道:“柳公子无需惭愧,水门好道非只一日,水氏双子出生即非常人也,家学渊源,濡染日深,又屡逢奇遇,此时神识虽未达神仙之境,怕已有神仙之体,人所难及的。柳公子明慧聪达,已超常人,不必为此愧疚。” 柳霆英道:“虽灵岳、灵川有千载难逢之奇遇,灵暄、灵烟却未有,也能通晓至理,运于掌上,徒儿不能不惭愧无地。” 了修道:“小郡主我未见过,不便置评。听说是剔透玲珑,北王之所爱极。三少爷倒是常来此处与我谈讲,看着不及其兄,确是目达耳通,颖悟绝伦,心胸雄阔,有大巧若拙之象,是福慧双修之人。北王亦甚为重之,屡次致书仙僧道友以请教导此子。此子未有兄长之奇遇,然名师指点之殷、自修之勤苦当补不足,北王督促又紧,有不让人之处。北王曾言,天鼎有传人,怕指的是此子啊。哦” 九华真人道:“北王对三子之重超过年长之子?” 了修道:“也不是此说。双生子可说襁褓之中即送于蒲莱三仙处,以蒲莱三仙为基,南游南海之学,北学昆仑之功,游历天下,当世之间莫能抗者。北王知二子特异处,非己能为,于学处对二子助益有限,遂不以二子之学为念,只督促二子学无止境,勉力求进。教导其二人明物理天道之时,亦应历炼人情世故。而三子则是北王亲自教导,天鼎玲珑剑之下代传人,又为慰藉王妃舐犊之情禁步家中,无可云游增广见闻,所识受限,然亦不可下于人,是以尤为重之。” 九华真人道:“水天舒有子如此,不虚此生。” 了修对柳霆英道:“我看灵暄之功法与柳公子当在伯仲之间,柳公子对其推崇有加。” 柳霆英道:“非是晚辈推崇,三少爷之功,进境神速。”于是说了那日灵暄与灵烟栎园比剑情形。 了修诧异道:“灵暄功进如斯吗?” 九华真人道:“此所谓识见之功,一旦悟透,万物天地都在心胸,都可化剑,剑亦可化万物。天人之境达矣。此乃剑道,非常人之剑术也。你还在剑术上徘徊,未臻剑道之境。为师亦只是刚窥剑道之藩篱,差之远矣。谁想他一个娃娃,竟悟通剑道之理。” 了修道:“道不择人,人自近道。有人皓首穷经,不明真义;有人孩提之间先明本分,固已命矣。北王对子弟教导,对‘识’之一途尤为看重,启示三子了悟明通,锻炼三子心胸性情。水氏兄弟秉承父旨各悟天机,青出于蓝之象已现矣。” 九华真人道:“王爷教子注重根本,有收有放,非我辈能及。” 柳霆英道:“弟子原以为北王只是一介权臣,蝇营禄蠹而已,住王府日久,方知王爷既是性情中人,又是理性中人。其日常教子,随机而发,句句启天悟,开仙机,纵其思想,而不限制,是以三兄弟思接万仞,神游八极,有囊括一切之势,而又总将所思化于修行之中,而其修行已成日常自觉,饮食举止俱都渗入,各自进境神速。不能说不是北王之功。惜哉,徒儿识觉北王晚矣,求教不够。修行懈怠,无有补益。昨夜有机缘与王爷一叙,果是受益匪浅。初窥风光霁月之境。” 九华真人道:“三十年前,家师仙驾西游。我自知道业未竟,窃思一拜天鼎圣人,受其教诲,得其一二言启示也不枉了。然见之者难矣,心愿不遂。后闻其弟子已得衣钵,就想见不到他老人家,从其弟子讨教一二也好。寻访多时,方知乃官场中人。大师想,求道与官场素来悖谬,权势热场怎能行清静无为之道?求见之心遂淡。前些年北王僻居晹阳,造福一方,声誉日隆,我观之多年,虽王爵显赫,只震慑官吏,不曾欺压黎庶,倒有范蠡之风。在朝则位居卿相,强盛国家,在野则富甲一方,利益于民。虽未闻其言,其行异于官场。前岁见水灵岳,惊讶其谈议幽邃高远,言其北王之子。其子如此,其父如何可想而知。天鼎圣人择人应不虚,遂思一见。不瞒大师,我此番进京固是拜访禅师,亦是想经禅师引见一会北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十六回 议亲盟夫妇忧婚事 听琴曲霆英悟心神(4) 了修道:“道长既有此心,又有何难?过两日是菩萨出家日,我邀约北王前来观礼,自可与道长一晤。” 了修命小和尚取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书信,交给柳霆英道:“烦劳公子带信,我就不另遣人去了。” 柳霆英恭恭敬敬接过书信,又与九华真人说了些别后情形与核查田亩之事,九华真人听说水溶捐出青闼和写的那封奏折,叹道:“人说大隐隐于朝,隐者保全自身耳,而北王能隐于朝之时惠利于民,又不居功自矜,果大贤也。” 师徒闲聊之后,柳霆英告辞回王府,径进栎园。 徐庆走后,水溶入内,与黛玉说了灵川与泰和公主婚事,黛玉潸潸落下泪来。水溶道:“儿子婚事日近,因何不喜,反而落泪?” 黛玉泣道:“真是事难两全,既想令公主终身有托,身后有福。又不想委屈我那川儿。唉,皇家因何就看上水家了呢?” 水溶道:“谁让玉儿生下出类拔萃的儿子?” 黛玉啐他道:“灵翮不是我生的,还不是让皇家看中?不是我生子良才,是水门有幸,王爷福分。只是若都结于皇家,我看就不是福分了。” 水溶道:“还好,只有灵川一人,元和公主仙逝,灵岳避开此事。皇上也再无公主下嫁了。阄” 黛玉思想片时,说道:“王爷侍奉君王常思伴虎之忧,毕竟于朝政上无大事,皇上不发虎怒之威。而我儿日伴公主,家常琐事亦可结怨,光是夫妇之间也就罢了,那些家奴宫婢仗其皇家权威,岂是好相与的?真不知川儿这日子该怎么过,我可不想让川儿象其他驸马一样,炫赫于外而戚戚于内。” 水溶笑道:“不会的。我水溶叱咤朝班,上奉君王,下辖吏民,文治天下,谁人敢说个不字?难不成我儿子连一个妇人、一座府邸都拿不下来?放心,川儿宅心仁厚,清心寡欲,不争世事。若他想争,他人难及。那些仆妇虽有皇家权威,毕竟是奴才,还敢欺凌我北静王的儿子?公主对川儿情意,玉儿也是知道的,即便有些脾气,夫妻拌嘴没还不至过分。你呀,杞人忧天。” 黛玉道:“前事之师,后车之鉴。历代驸马日子都不好过。(.无弹窗广告)我不能不虑。哼,不管是谁,敢慢待我儿,我必不依。” 水溶道:“就是。北王妃未嫁之时就敢闯金殿为侍妾辨冤。为一子虚乌有的侍姬事件,就敢怒而离府。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自遣!如今为了爱子,还有何事不作?识相的最好老实些,敢惹北静王儿子,最多也就讨得一顿打骂,惹了北王妃儿子,让他一世不得安宁。” 黛玉气得举手打水溶:“王爷说我是泼妇?” 水溶躲闪着,笑道:“怎敢?本王有几条命敢说王妃?哦” 夫妇笑闹一回,灵岳进来,水溶道:“此事可告诉灵川,让他做好准备。谁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要嫁人呢?” 黛玉道:“最好公主想不起来。” 灵岳笑道:“母亲无需多虑,父亲业已安置妥帖,徐公公会遣些老成本分之人到公主府服侍。大不了我们再于公主府上下使用些银钱也就是了。” 黛玉怒道:“王爷安置好了,回来还说那些闲话欺哄于我?” “为夫一时故态复萌,夫人莫怪。”水溶半真半假地与黛玉致歉。 黛玉嗔怒地瞧他一眼,当着儿子不好给他难堪,也就罢了。水溶对灵岳道:“你倒是向着弟弟,就凭北王府能供养得起公主府那群奴才?还不如釜底抽薪,从根上解决得好。” “是。父亲所见甚是。” 说着呢,灵川、灵暄、延晟亦来请安。三人不便再议此事。水溶带着众小到了院中,与灵岳围棋,灵暄与延晟观棋,见柳霆英进来冲他微微一笑,指指棋局,未再言语。柳霆英亦站在一边观看,直到灵岳以三子取胜父子终局。水溶一推棋盘说道:“罢了,我儿棋高一筹。” 黛玉、灵川从屋内出来,灵川冲柳霆英一抱拳。黛玉对水溶道:“王爷今日输给儿子,以后不用再说嘴了。” 水溶笑道:“何时我儿琴画之功胜于母亲,王妃也不用幸灾乐祸了。” 黛玉道:“妙在琴画之功,各有一格,优劣一时难辨,不似棋局胜负立现。我好似还可滥竽一时。” 水溶道:“我之所善,未若王妃所善,可遮人耳目。” 黛玉不再与他说笑,对柳霆英道:“柳公子今日喜得皇恩赦免,恢复自由之身,可去了好去处?” 柳霆英与水溶、黛玉见了礼,方道:“今日确是喜鹊登枝,既得赦免,又见恩师。” “哦。”水溶看着柳霆英,“九华真人来了不成?现今何处?” 柳霆英从怀中拿出那封信呈给水溶,说道:“家师在普照寺,因与王爷素昧平生,不好前来打扰。今日命人送信与我,到普照寺相见。” 水溶边接信边道:“同道中人,说什么识与不识?品茗晤言一室之内,携手放浪山水之间,何等快慰!”拆开信,一看是了修手笔,约他两日后观菩萨出家日盛典。明白了修之意,是想借此引见与九华真人相识。遂道:“九华真人乃当世奇人,既来京师,焉能错过?岳儿、川儿,即刻去普照寺拜见真人。就说为父红尘俗子,欲拜见真人请教玄门妙旨,若蒙真人恩准,为父等不得菩萨吉日,冀望明天一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十六回 议亲盟夫妇忧婚事 听琴曲霆英悟心神(5) 灵岳、灵川应声与柳霆英出来,到了普照寺,兄弟俩与了修和九华真人行进见之礼,道了寒暄,转述水溶之意,九华真人自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翌日会北王。(.)了修真人道:“前些时府上出了事端,王爷、王妃有恙,老衲想着借菩萨吉日驱驱灾劫,迎些祥气。邀约王爷,王爷既来进香,王妃必定同来,也散散心。王爷既等不得,就先叙道果,再说因果。” 两兄弟道:“谢上师为鄙府考虑周全。菩萨吉日,母亲、婶婶会来进香,不负上师美意。”原来几天前康宁梦见乳虎下山,嬷嬷们都说不好,让求佛解解,约定黛玉同来进香。是以两兄弟应承得爽快。说些闲话,三小告辞回府。与水溶说了见九华真人的情形,各自休息。延晟已然回宫阄。 柳霆英出了栎园,就觉忘了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是何事,心里闷闷的,难以安定,信步而行,忽听琴声泠淙,春风吹暖,融冰化雪细细,春水漫涨淙淙,滋生万物,嫩芽破土,海棠夜放,香雾空蒙,月转画廊,弦音柔和细切,怕惊梦中人一般,然夜间万物不为人察之生机天籁却表现得淋漓尽致,有“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之境。(.好看的小说)向远处望去,见柳荫深处,寂无人声。灵烟静坐席上,焚香鸣琴。那几只白猫静静地卧其身后,慵懒地闭着眼睛,动都不动一下。柳霆英对音律一道并不精通,然也知起伏之琴易弹,温和之音难奏。灵烟竟能将这静静月夜诗画之境化在琴弦之上,描摹得如此真切细腻,其感知的敏锐与琴技的高超可想而知。 那个雪玉般的女孩儿,活泼处灵动如脱兔,安宁时寂静若止水。温煦和平似阳春,宽纵任物犹夏木,严凝敛约是秋深,沉藏厚蓄象冬夜。 柳霆英痴痴地看着灵烟,听不到琴声已转向海潮夜涌。满脑子盘旋的是初见灵烟时那似笑非笑又奇又惊的神情,那个梅绽春雪、弱柳扶风的女子。他说过她可是草木之精,若非花仙木妖,焉有如此之美? 灵烟奏完一曲,坐在那里,左手扶着香腮,又陷在沉思默想里。[]忽而蛾眉轻颦,忽而双腮蕴笑,右手不时拨一下琴弦,或做一个剑诀,偶或以指做笔空中疾书。最后又苦思冥想。约有两个时辰,方才起身端了琴,唿哨一声,几只白猫亦都站起随着她去了。灵烟走了良久,柳霆英还望着那空空的席子出神,而心里却宁静下来。柳霆英忽然明白自己今天未做的事是未见到灵烟。曾几何时,他想见到灵烟,见不到就如此心慌不安?柳霆英被自己吓住了。 水溶带着水氏三英、柳霆英会晤九华真人、了修。九华真人颇喜水溶谦雅而不拘流俗的品格。观其行之后,再听其言,亦觉水溶远见卓识,真知灼见非一般求仙访道之人的虚涉空谈。钩玄提要处,令人叹服。水溶也喜九华真人没有一般道者的清高、故作平交王侯蔑视世俗的傲岸,爽直而透达。二人一见如故,谈玄甚欢。九华真人因说自己游历日久,回山之后,要闭关三年以求通悟,奈何这个徒弟经师不到,学艺有缺,性情放纵,刚下山就惹下事端。令人放心不下,想请北王代为管教以解后顾之忧。 水溶对柳霆英赞赏有加,说柳公子人中龙凤,性情疏阔,拜真人这等名师,得雪魂剑真传,已出类拔萃,为父报仇,尽其孝道,理所固然。真人不必过虑。柳公子与犬子为友,又与我有缘相逢,两代情谊,自当相互照应。九华真人知他应允,顶礼称谢。了修备好素斋,招待水氏父子与九华真人师徒,直到日落西山,水溶等方回府。柳霆英留在普照寺随侍师父哦。 菩萨吉日,黛玉、康宁带着灵鹮由灵川陪着去普照寺大殿进香,水溶带着灵岳、灵暄与九华真人、了修在后殿坐而论道,说到热闹处,知客僧忙忙进来,在了修身边耳语两句。了修神色一变。水溶问道:“上师有事尽管去办,我与真人不是外人,我们之间无需客套。”了修道:“是皇上来了。”水溶一愣,怎么总也躲不开。了修道:“皇上带着女眷微服而来,并未显露身份,知客僧认出人来,特来告知。”九华真人道:“既是如此,上师与北王快去接驾,我不见皇上,回避也就是了。”水溶刚想说,既是皇上不想曝露身份,我等只当不知,忽然想到黛玉、康宁尚在大殿,若是皇上碰到,岂有不知自己在这儿之理。刚念及此,就看到皇上、龙信与辅国公杨仁礼朝此殿而来,便与了修禅师站起,九华真人起身打了个稽首带着柳霆英转过屏风向后边去了。 皇上一进后殿,便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朕此次微服出来,没有叫你随驾,却又在此处不期而遇。看来你我君臣拆解不开了。”了修合十见礼。水氏父子参驾。水溶道:“陛下因何至此?” 皇上道:“是公主要来为皇后进香,朕不忍拂其孝心,又有事求教上人,便带着她与延晟前来逛逛。”了修请皇上、龙信、杨仁礼坐了。方道:“陛下至此,何事教诲老衲?” 皇上道:“二十六是皇太后与公主寿诞,为增喜庆,朕欲为公主加封号兼宣示婚讯,上师看看这日子可好,何字封号,能令公主避灾求福,祥瑞安泰。”水溶这才明白皇上此次出来为何没让自己随驾,此事的确不便让自己参与。了修掐指算了算,道:“公主寿诞逢双六,符六合之数,是个好日子。历代公主封号各异,或以封邑命号,或以美词命封,不知陛下欲取哪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回 双降香各存心腹事 独怀情单绣礼中书(1) 皇上想了想,道:“封邑命号,其语呼之拗涩不畅。[.超多好看小说]” 了修道:“陛下不欲封邑命号,以美词命封,恕老衲陈述愚见。” 皇上道:“朕此来就是听上师之见,尽说无妨。” 了修道:“陛下来求封号是为公主之福祉,陛下熟知历代帝王家史,当知名福未必有福,怕反致祸。福由心生,心静神安是福,公主之讳已昭示。福亦由业造,言行为因,福祸为果。能成最大果报者为慈悲耳。今日又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吉日,当是天赐,老衲欲取‘舜慈’二字,如何?” 皇上拊掌大笑道:“好,这二字取得好,上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就这二字朕信服之。” 了修合十道:“陛下谬赞。” 皇上起身道:“朕亦思进香为太皇太后、皇太后祈福,要打扰上师了。阄” 了修道:“陛下幸临,光耀鄙寺。老衲幸何如之。” 皇上道:“不说这些客套话了。陪朕到前殿如何?” 了修道:“老衲敢不从命。(.)陛下请。” 皇上率先出了后殿,往前殿来。龙信等人跟着出来。 前院里,泰和公主在偏殿等候皇上,黛玉、康宁执臣礼随侍。泰和坐在那里,对黛玉与康宁的礼敬,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到殿外来,只向外张望,盼着皇上快来。延晟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耍弄手上的扇子,灵川、李彦诚、杨青带着一些扮成家人的侍卫在殿外护卫,灵鹮不肯在屋内憋屈着,就站在灵川身边,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的红男信女虔诚礼拜,忽然瞥见杨青目光盯着自己,就要发作,灵川一拉她衣襟,方忍耐下来。 后面有一队僧人身穿袈裟手拿佛珠到前面来,大雄宝殿当值的僧人劝散百姓,为菩萨出家日诵经。皇上等人从后殿来到大殿,了修请众人坐了,诵经僧人入内,盘膝坐定。李彦诚带着几个侍卫到大殿门口侍卫。一阵阵佛唱传进耳鼓。进香的百姓站在大殿两旁瞧热闹,有虔诚的则席地而坐,随着哼唱哦。 泰和公主与黛玉、康宁都起身肃立,延晟神情也恭敬起来。那些侍卫可不敢怠慢,哪有心听诵经,眼睛只盯着是否有刺客。 一炷香的工夫,诵经之声方停了下来。僧人们鱼贯而出,大殿里只剩了修与皇上等人,了修为皇上奉上香,皇上在香烛上点燃,顶礼之后插于香炉里,跪在蒲团上叩首祷告。水溶等人在旁边侍奉着。 上香完毕,皇上道:“我们去逛逛,别耽误她们的事。”李彦诚到偏殿去通报延晟和泰和。延晟不耐与这些女人上香,便随了皇上去逛庙。 泰和道:“请王妃与姑姑先行。” 黛玉、康宁道:“臣妾不敢,公主先请。” 泰和再三谦让,黛玉、康宁怎能僭越行事?泰和无奈出了偏殿,秀娥与两个宫女跟着,宫内侍卫相随出了偏殿。灵鹮一推灵川笑道:“公主出游,还不去护卫?”恰巧泰和公主回身借看偏殿匾额之际偷窥灵川,灵川神情未变,依然有浅笑的温和,可是泰和公主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灵川眼底一掠而过的不易觉察的光亮。泰和公主心一沉,没有言语,转过身去了大殿。因都是微服出来,灵川、灵鹮并未躬身恭送。杨青不舍地看了灵鹮一眼,跟着公主去了。泰和上香之后,并未回偏殿,只是让人告诉黛玉已上香完毕,耽误王妃与姑姑上香,请见谅。就去找皇上了。黛玉、康宁知道水溶陪着皇上没有时日,不再等他,由灵川、灵鹮护着先行回府。并派人知会水溶。泰和与杨青听了都感失望。 水溶带着灵岳、灵暄回到王府时,已日影西斜。灵鹮抱怨道:“皇上为什么到那里去,害得我白跟了去,却未玩成。”水溶笑道:“许你去进香,就不许别人去?别说是皇上,就是普通百姓也没这样的道理。” 灵鹮气恼道:“那他跟去干什么?” 黛玉不解道:“谁呀,惹我们二小姐生这么大气?” 水溶道:“辅国公带子护卫皇家,怎么不能去?” 灵鹮嘟哝着嘴,站在一边不说话了。众人稍说了些庙里情形,众小散去。 水溶对黛玉道:“此次未尽兴,我们下次再去。” 黛玉道:“罢了,可不去了,处处是人,有何可玩处?若不是康宁去降香,我才不去呢。” 水溶脱了外衣,幽兰接过去挂好,疏梅捧了水来,水溶净了脸、手,韵竹奉上茶,水溶接过茶来,饮了一口,又放下了。黛玉见他似有心事,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水溶道:“今日皇上为公主求封号,说以食邑庄园封号,拗口难呼,你说陛下会为公主选何处作公主庄邸?” 黛玉道:“皇家之事,选何处与我等何干?王爷操心过甚。” 水溶道:“我担心皇上会将青闼送于公主。” 黛玉道:“青闼已非我所有,作为皇家园林,皇上送于谁,不干我事。” 水溶道:“朝臣不会如此想。岂不辜负我们捐青闼之美意。” 黛玉道:“王爷执着于果。我心无愧,管他别人怎么想,人心各面怎能如一?王爷做得再好,也难免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主府邸、庄园、地产不入于驸马之家,我们管他做甚?” 水溶笑道:“玉儿看得开,倒显着我太过计较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回 双降香各存心腹事 独怀情单绣礼中书(2) 黛玉笑道:“王爷说我不擅周全其事,我亦不思全,只应当下之心,做当下之事。” 水溶竖起拇指道:“玉儿好气魄。阄” 黛玉道:“这并非气魄,而是才干所限,我不善此道,奈何于此苦恼自己?” 水溶抚着黛玉的手笑了。 皇宫之中灯火通明,锦霞宫中琴音铮铮,云裳走进公主卧内,笑道:“公主停下吧,心不静是无法弹好琴的。”泰和停了琴,没说话。云裳道:“公主有心事?”泰和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明月,宫中的灯火使明月都显得暗淡了。 一个小太监进来躬身说道:“公主,皇上宣召公主到德妃娘娘处。” 泰和公主长叹一声,出了锦霞宫前往宣仪宫。皇上与德妃正满脸含笑地说着什么。泰和请安问好。皇上笑道:“皇太后与公主寿诞,朕欲增喜气,为我儿封号并宣示我儿与清遥侯婚事,我儿意下如何?” 泰和公主垂首不语。德妃见泰和无甚喜悦神情,亦无羞涩之态,好似满腹心事,笑道:“父皇欲将青闼送公主做新婚之嫁,公主可是高兴?”泰和还是没有表情。皇上奇怪。德妃又笑道:“父皇今去普照寺为公主求得好封号,为‘舜慈’二字,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护佑,公主何事不能顺心如意?”德妃此时自不好说行善积福之言,只能说菩萨保佑之辞哦。 泰和公主起身跪倒在地,皇上大奇:“泰和,你这是做什么?” 泰和低头道:“儿臣想求父皇一事,望父皇成全儿臣。” 皇上道:“泰和,有话起来说。” 泰和仍是跪着说道:“儿臣愿陛下允许儿臣不要封号,不建公主府邸,不要庄园封邑。只以平民之仪嫁入水家为妇,行普通民妇之礼,死后葬入水氏墓地。” 皇上“噌”地站了起来:“泰和,这是为何?可是灵川与你说了什么?”德妃也莫名惊诧地看着泰和。 泰和道:“儿臣未与清遥侯相交一语。愿父皇成全儿臣。” 德妃道:“公主出嫁赐予府邸、封邑乃是礼制,公主有封号亦是自古皆然,非是泰和独享恩宠,因何拒之?” 泰和欲言又止,只叩头道:“陛下为儿臣求福,就成全孩儿。” 皇上颓然坐下,挥挥手。泰和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回到锦霞宫,心里安畅很多,看着那张琴,想起前日云裳教的琴谱,遂走向云裳房间取琴谱。云裳不在房内,泰和自行到案前寻找,看到那管竹箫横卧案上,泰和一笑,想着一根竹管竟能吹出天籁之音,何等神奇。便拿起把玩,忽然看到那箫身之上刻着的篆字“水灵川”,神色剧变,下意识地扔了竹箫。 “公主,怎么了?”恰巧云裳进来,见此情景问道。泰和回身像不认识似的看她良久,黯然冲了出去。 翌日,柳霆英从普照寺回来,说是师父已经离京,不及面辞北王,令他在北王面前谢罪。水溶本欲找机会再会九华真人,闻此也就罢了。回到内书房看起书来,刚看了两页,皇上旨下,传水溶入宫。水溶一进御书房,皇上问道:“昨夜公主于朕请求婚嫁免封号,不建公主府邸,不要公主封邑,以平民之仪嫁入水家。水溶,你看公主要干什么?” 水溶虽智慧超绝,才干悠长,可女人心海底针,于这种小儿女心事,岂能尽知?一时也不明泰和用意。皇上看他面上疑惑,笑道:“天下也有北王不明之事?” 水溶笑道:“女人心思不循常理又善变,连孔老夫子都应付不来,说下唯女子与小人最能养也之词。臣有何德能辨其虚实?” 皇上笑道:“王妃亦是女人,北王却应付自如。” 水溶道:“拙荆性情真率,心思单纯,不参虚假。臣与之共枕十余年,深知其秉性志节。是以常能知其所想,而有应对之策。” 皇上沉默片时,说道:“听说王妃善画扇面,能否为朕画上一幅?” 水溶惊住,皇上叹气道:“罢了,朕亦知此言不合,北王不要介意。” 水溶本待拒绝,听皇上此言,反不好相拒,说道:“若王妃愿意,臣没意见。” 皇上道:“不说这事了,泰和之事,朕该如何处置?” 水溶道:“陛下可让皇后探听公主之意。母女之间当有知心之言。” 皇上道:“说起皇后,朕亦费心思。” “陛下有何难以裁定之事?” “皇太后华诞,这些日子朕命惠妃、静妃、宁妃于宫内协办此事。七日后即是皇太后华诞正日,皇后之位未废,朕该不该令其参与拜寿?” “这,”水溶也感为难,不知皇上提出此事,是何考虑,遂道,“此乃陛下家事,陛下尽可圣裁。” 皇上道:“你这话相当于没说嘛。” 水溶道:“此事不管陛下如何处置都有说词,是以怎么处置都可。” 皇上道:“说说看。” 水溶道:“恕臣直言,若陛下有复皇后典仪之意,皇太后华诞是契机。若陛下无有此意,皇太后寿诞,全国大赦,暂赦皇后之禁,令皇后拜寿,承欢皇太后,亦是陛下孝心,之后,令皇后仍避居昭阳宫则可。” 皇上点点头。 水溶回到王府,与黛玉说了泰和拒绝皇封之事,黛玉亦大惑不解。水溶问道:“那两小子可在府中?”黛玉道:“岳儿陪柳公子去付府看望付姑娘。川儿没有出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回 双降香各存心腹事 独怀情单绣礼中书(3) 水溶对小太监道:“叫二世子到这儿来。” 小太监去不多时,灵川进来,水溶问道:“昨日于普照寺可与公主说了什么?阄” 灵川道:“没说什么,一直是母亲与婶婶陪伴公主,孩儿未与公主交谈。” 水溶看向黛玉,黛玉道:“我与康宁也未曾说什么,请安问好应酬之类的,并未深谈。” 水溶对灵川道:“皇上欲在公主寿诞正式宣召天下你与泰和公主的婚事。你意如何?” 灵川道:“孩儿已应承皇上此事但凭皇上做主。” 水溶道:“至今不变?” 灵川点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反悔?哦” 水溶道:“既如此,你就要做好接驾公主的准备。” “是。” “下去吧。” 灵川走后,水溶与黛玉商议婚讯既已公示天下,怕是成亲日早,对于皇帝来说,嫁女儿自是没有什么说的,可对水府来说,还有问题。灵川为次子,灵岳为长子,长子未婚,次子先婚,夫妇俩不能不关心灵岳感情所向。 再说灵岳和柳霆英去付府。付林、付铮出来迎接。柳霆英笑道:“舅舅、表哥,我会常来府上,若每次都是如此,可不敢来了。” 付林道:“世子深居简出,外出至我府上,可说蓬荜生辉,付家荣幸之至。岂能不迎?” 柳霆英道:“舅舅不是迎接我啊。” 付林道:“小小年纪却大言不惭,不说给舅舅、舅母请安,还让舅舅迎接你,亏你说得出。” 柳霆英一吐舌头,除了师父外,第一次有人以家长身份教训他,心里甜滋滋的,说道:“以前不是自由身,一得自由不是就来给舅舅、舅母请安了。” 几人说笑着进了前堂。上茶闲话一时,有个婆子进来,蹲身说道:“夫人在内堂设宴以庆表少爷免罪,请世子与表少爷内堂赴宴。” 灵岳觉着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坏了人家天伦之乐,遂道:“付大人、付兄与柳兄尽管前去,父亲被皇上宣召入宫,或有事情,我得回府中看看。” 付林道:“世子于付家有活命之恩,我付家不把世子当外人,望世子也勿视付家为两路,折节下顾。” 灵岳道:“付大人言重了,灵岳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不当付大人如此看重。” 付铮道:“世子若有要事,我父子不敢相留,若无有,不才久仰世子英名,王府不与外界交通,付家获罪之门,付某才疏学浅不敢登门显拙,前日世子光降留画作一幅,某虽愚鲁不堪,亦知不世之品,今日世子下临,正欲向世子请教,请世子勿托辞相拒。” 灵岳听他父子如此说,不好再拒:“付兄过誉,虚名浮世,哪里当得真的?付大人与付兄如此盛情,令灵岳汗颜无地。” 付林道:“北王月余未上朝,定是皇上想念北王,宣进宫去,君臣叙阔。料无大事,世子尽放宽怀。痛饮几杯,看我府中之酒味道如何。” 灵岳道:“如此叨扰付大人了。” 几人来到后堂,酒馔已经排好,见他们来迎出堂口,笑道:“恁长时间才到,菜都凉了。” 柳霆英一指灵岳道:“都是水兄闹的,要回去,留他半天。” 付夫人道:“鄙府草具疏食,难比王府玉馔琼浆,世子不屑惠顾否?” 灵岳道:“夫人说笑了,一来王爷进宫,不知有何事体;二来柳兄与贵府至亲,相聚者稀,今日共享天伦,不便深扰。” 付夫人道:“世子哪里话来,付府中得以安享天伦之乐,世子之德,正该我等报答,若无世子,我等何以有今日?老身先要敬世子一杯。” 灵岳道:“不敢劳动夫人。” 众人入座。柳霆英道:“钰儿怎么没来?” 付夫人道:“钰儿身子不舒服,在后面歇着。” 灵岳、柳霆英异口同声:“重吗?可请了郎中?”说完二人不由相视而顾,灵岳随即转过头去。 付夫人道:“还好,并无大碍。只是不分昼夜绣那青木园图,有些劳动着了,我让她好生歇着呢。” 柳霆英道:“一会儿可要去看看她,还有她那幅青木园绣图。看看是水兄画得好,还是小妹绣得好。” 这绣图不比绘画,要有绷架绷着绢帛,园林绣图,图幅不小,绷架亦大,不好搬移出来。柳霆英要看绣图,也只能到付钰绣房。几人吃罢酒席,柳霆英要看绣图,灵岳推辞不去,柳霆英笑道:“水兄是怕绘画之技劣于小妹神绣,不敢前去?” 灵岳道:“柳兄说笑,我自知难比令妹神绣。” 付夫人笑道:“世子与小女见过多次,若为避嫌,当不必了。” 灵岳道:“进入小姐闺房,有失礼仪。小可不好造次。” 柳霆英听了此言,说道:“如此水兄稍等我一时,我看看小妹就来。不过画之好坏,只能任我评说了。”哈哈一笑,与付夫人去了后边。 付家父子陪着灵岳饮茶候着。 付夫人与柳霆英来到一个跨院。院中廊庑厢房皆备,几株桃李绿阴满地,几丛花草开得艳丽,别无饰物,整洁利落。三间正房,雕梁画栋,然漆色斑驳,看得出长时没有修整。门旁几个丫头肃然而立,见他们来,蹲身施礼,打起帘笼,二人入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七回 双降香各存心腹事 独怀情单绣礼中书(4) 这屋子并未隔置前堂,五扇漆木板障素绘屏风围成一个门厅,屏既宽阔,又耸高,正中一扇较大,还特辟一小门,左右两扇门扉都可开闭。[.超多好看小说]柳霆英一看目前三户,不知该往哪里去,便站住了。付夫人朝左首一指,“从这里进入绣房”,又指着正中的门户,“这里进入卧房。”一指右边门户,“这里径进书房”。 柳霆英道:“闺房之中弄得如此复杂?” 付夫人道:“外面看着复杂,里面甚是简洁。” 里面付钰听到声音,开了东向之门,说道:“母亲、哥哥来了,请进。” 付夫人道:“钰儿怎么还在绣房,不在卧房歇着?” 说着话进了屋中,绕过彩屏,原是隔断隔成的一间大室,甚是宽阔,窗前一副桌案,案上无书,却摆着绣针彩线等物,四周架上挂着些针绣制品。中间支一架大幅刺绣的架子,架子上一匹绢帛,隐现淡笔园林图景。原是付钰照着灵岳所绘青木园图描下来的样子。上面已锈了些树木花草建筑。柳霆英虽不懂绘画绣花之道,也知绘画与刺绣不同,刺绣讲究形象逼真鲜活,绘画讲究神象、意韵。灵岳所绘青木园图,意远情幽。付钰竟能用彩线绣出泼墨淡抹之境,叹为观止。 付钰请付夫人与柳霆英坐了,柳霆英道:“舅母说你昼夜刺绣,累着了。又不等着换钱买米,着急绣它做甚?瞧你几日就显疲惫之态,若是绣完了,还不累死了?” 付钰淡然一笑,说道:“世子可是冬日生辰?” 柳霆英道:“我不知道,小妹问他做甚?” 付钰道:“听说世子是腊月华诞,世子对我们兄妹有恩,小妹欲绣成此图为世子华诞之礼,哥哥以为如何?阄” 付夫人道:“还是钰儿心细,想到此处。想王府里什么没有,我们能送些什么稀奇物什,倒不如这青木园绣图,是他自家园林,瞧着亲切些,也是钰儿亲手苦身劳作为之,更显感恩之意。世子是重情之人,自不会嫌此礼薄。” 付钰听付夫人如此解说,便低了头。柳霆英道:“只是也怕不好。世子寿诞是他兄弟两人庆生,若只送世子一人,岂不薄了二世子?” 付夫人与付钰都抬起头,愣愣地瞧着柳霆英,两人都没想到这点。 付夫人道:“那这幅图就送与他们二人。反正他们兄弟不分彼此。” 付钰道:“不好,一幅图画怎送于两人?这幅青木园绣图就送与大世子,二世子礼物母亲另送吧。” 付夫人瞧了付钰半晌,不再说这事,对付钰道:“我与哥哥来了这些时候,钰儿也没说给碗水喝?哦” 付钰道:“孩儿看哥哥来,一时高兴,倒忘了倒茶。”吩咐丫头倒茶来。 付夫人道:“瞧这屋子,哪里搁得茶盏?请哥哥到书房坐吧。” 付钰率先引路,返经门厅,往西间书房来。付钰因被禁闭十多年,不与外界交接,因而这屋子布置未设待人之厅堂,登门即直接入室。性又简约,不喜繁琐,格局也就简单,只隔成了寝居、书房、绣房,没有其他的暖阁、纱橱之类。每间屋室对应门厅屏风的一道门,中间屋子隔成两段,里间是付钰寝卧,外间是从房内来往各室的空间,也设有小桌陈设,四围锦帐画屏,甚是幽静。进入西间书房。书房内,四壁书架,落书满满,架上、梁上吊着几盆吊兰,刚而又柔的葡萄茎叶,由盆沿向外斜垂下来,长达数尺,各个茎端又昂生着大大小小的新株,翠色如洗,随风轻荡。似仙鹤展翅,荡荡乎大有凭虚御风之概,妙不可言。与中间屋的隔断画屏之上,疏影横斜,猗猗骈娟,幽篁拔玉,寒蕊冷香,真是淡烟流水画屏幽。西窗下一张勾卷纹紫檀木书案,甚是宽大,案上除笔墨纸砚,黄杨木雕苍松形笔筒、黄杨木雕笔舔、沉香木圆雕灵猿笔格、青白玉松鼠葡萄笔洗、旧玉雕花卉福桃水盂、青花粉彩开光人物纹墨床、白芙蓉浅浮雕鱼龙编花纹镇纸,文房用品一应俱全。 柳霆英笑道:“妹妹这是要做女秀才吗?这许多书,何时能读完?” 付钰笑道:“这些书我都已读完了。母亲、哥哥请坐。” 付夫人与柳霆英坐于书案两侧,小丫头端茶进来,付钰亲自捧了奉于付夫人与柳霆英。 柳霆英接了茶,放于案上,翻看着案上的纸张,说道:“妹妹写了这许多诗文,难不成要出女才子集?” 付钰道:“这些年无事可做,就读书写字了,不过消磨时光,如何就出集了?”忽然看到柳霆英翻到的一张纸,心中一惊,上前拿过那些纸道:“没有什么好看的。哥哥还是喝茶吧。” 付钰神情一变,柳霆英就已觉察,早已将那纸上的字迹看得清楚,那是一首诗: 莫笑东邻站西墙,情浓哪禁看檀郎。 离魂倩女随千里,伴月西厢有红娘。 殿上未许长生意,桃花墓冢情堪殇。 妆台霜雪明月夜,可照君窗转侧长? 那是一首情诗,“桃花墓冢”当指灵岳无疑,难不成妹妹爱上灵岳?柳霆英一惊,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灵岳不是灵川,难以将就情感之事,妹妹一番情意岂不落空? 付钰看着柳霆英脸色瞬息变化,心下发虚,说道:“哥哥脱了灾劫,可能在这儿住些时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1) 柳霆英道:“我在王府日久,住着惯了。(.)既可与水氏兄弟切磋武艺,又能蒙受北王教诲有所进益。虽不住这儿,可时常来看看妹妹。你我兄妹还可欢聚。那日郡主还提起妹妹,说想念妹妹,要与妹妹一会呢。” 付钰道:“难得小郡主挂念着,不知小郡主可恳到我们府中来?” 柳霆英道:“这怕不行,小郡主不轻易出门,不象世子可随意出来。倒忘了,世子还在前面等候,不好让他久等,我这就回去了。下次来,我自己前来,就不怕有人等着了。” 说着柳霆英起身告辞,付钰不好强留,付夫人也起身道:“钰儿好生歇着,不可因刺绣罔顾了身子,我付家虽说无王府之丰,也是国戚之族,两份礼物还拿得起,怎能伤我儿身子?” 付钰道:“母亲放心,女儿理会的。”送母亲与哥哥出来,本欲送到前堂,想了想又停住了阄。 柳霆英来到前堂,说道:“让水兄久等了。”灵岳道:“柳兄与令妹当有许多话说,等等无妨。” 柳霆英道:“水兄不急于回王府了?” 灵岳道:“柳兄看看什么时辰,即便王府有事,也没时间去做了。” 柳霆英回头看外面日色,果是黄昏时分,说道:“已这般时候了。我们可得回去了,别让王妃惦记着。”二人与付家告辞。 柳霆英与灵岳刚进入栎园,灵烟迎上来嗔道:“哥哥如何才回来,紫铭姐姐等哥哥有些时候。” “怎么,紫铭有事?哦” 灵烟道:“康王府来接紫铭姐姐,紫铭姐姐要与哥哥告别,久等不至,只得失望而去。” 灵岳道:“不是说让紫铭多住些时候吗?如何这般快来接?” 黛玉道:“怕是李侍郎家要行聘吧。” 灵岳心里七上八下,但愿紫铭能想得开,放下这段情,接受李家之聘。若有时日,紫铭或可移情他人,可是康王府不是北王府,不会给紫铭疗伤时间,也不会给她机会。她困居王府,若见李彦诚之面也难吧,怎能促进二人增厚情意? 黛玉见灵岳沉默不语,叫道:“岳儿。(.无弹窗广告)” “母亲,李家何时行聘?” 黛玉摇头道:“康王府来人未说,我亦未问。我想我们也该为紫铭备一份嫁妆,方不负紫铭在我府之情意。” “母亲说的是。” “柳公子回了一趟付府,付夫人可好?付小姐可好?”黛玉对柳霆英说道。 “谢王妃惦记着,舅母和舍妹都还好。” “付姑娘小小年纪颇有才情。与她吟诗作赋,当堪快慰。他日当请付夫人与付小姐过府来叙叙。” “王妃过奖,她小小年纪,不过随口赋吟,当不得推敲,怎敢说会吟诗作赋?在王妃面前更不值一笑。” “柳公子过谦。” “母亲,父亲如何不在?”灵岳问道。 “他在书房呢,长时间了,也不出来。” “孩儿去看看。” “嗯,去吧。” 灵岳与柳霆英到了内书房,水溶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灵岳与柳霆英进来:“父亲,孩儿回来了。” 水溶抬头道:“今日柳公子可是玩得爽快?” “还好,谢王爷惦记。还带累世子离府,耽误王爷正事。” “哈哈,他平日不出去,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父亲,今日圣命宣召何事?” “唉,奇事。公主下嫁,不要封号、府邸和封邑庄园。你说奇不奇啊。” “即便没有这些,公主仍是皇帝女儿,谁还能小看不成?”灵岳对朝政虽一知半解,对皇家礼制、朝廷法仪却是知道的,公主封号乃是身份象征,有封号的公主爵禄比王公,府邸、庄园乃公主食邑,荣华富贵的保障,公主怎会轻易弃之? “问题就在这儿。公主不要府邸,下嫁之后居于何处?” “我们府中。” “她若居于公主府,行礼、磕头、陪着小心的是灵川一人,若居于我们府中,我等岂能小看公主?合府之人都得每日请安问候,陪着小心了。”水府之人都率性而为,这回可要受国礼之缚了。 灵岳皱眉道:“父亲因而不快。” “不是,公主此举必有用意,只是不知罢了。你母亲或可猜出一二。” “父亲因何不问母亲?” “若王妃猜中,那就是小儿女的心肠。为父不必忧虑了。问又何用?看皇上如何裁夺吧。这非你我父子能为也。” 灵岳、柳霆英告辞各自回去。 虽要宣示灵川婚事,因是皇上指婚,非寻常婚嫁,水府并未张罗,只静待皇上旨意。灵川知道黛玉因忧虑自己日后情形,心情不畅,到栎园伴着母亲说些闲话,弹琴绘画,进行开解。延晟遣人来王府告假,说皇太后华诞在即,在宫中尽孝太后,欢颜祖母。水溶在黑水园看着灵暄与柳霆英习武,门人来报,明王爷、康王爷、文王爷来了。三王同来,水溶知必有大事,忙迎到利贞大殿。 四王坐定,文王道:“皇上命我三人为清遥侯、五公主做媒。”水溶惊讶,皇上指婚还需媒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2) 明亲王看他惊愕的表情,笑道:“公主不欲以公主身份行嫁,愿行民间之礼。是以令我三人做媒,令北府行聘,今日我们三人带来公主庚帖,要换回清遥侯之庚帖。皇上说二十六太后、公主华诞之日,是北府行聘之期。 水溶道:“我府并未备办行聘之仪,只有三日时间,如何来得及?” 康王爷道:“以你北府之力,些许小事,当不在话下。” 水溶回头对冯麟道:“进去与王妃说,写二世子庚帖来。” 冯麟下去,水溶道:“公主为何要行民间之礼,看着新鲜?” 明王爷道:“看着公主年幼,所思甚远。不求一时荣光,愿有长久之情。” “明王此言何意?” “公主来过府上几次,深感府上雍睦和易孝友之风,不欲以皇女之位有所疏隔,欲浑然妯娌兄弟姊妹之间,求安和之趣。”文宣王答道。 “公主下嫁,住于我府中?”水溶所虑成为现实阄。 “皇上、皇后与德妃娘娘问之再三,公主方说不要封号,是不欲以君臣之礼疏夫妇之仪。夫妇乃人之大伦,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即便身为皇家女子也当遵行妇道。想与清遥侯平起座,享寻常夫妇之欢情。不要府邸是想住于王府,让清遥侯近于父母,与父母膝下尽孝。百善孝为先,陛下以孝治天下,何忍一己夫妇之私,而害清遥侯别居他处,难遂孝敬父母之心、友悌兄弟之谊,隔绝清遥侯天伦。身为皇室女子,当为天下先表,不当凭恃皇家血脉,而违人间纲常。公主亦会在王爷、王妃面前行为媳之责与清遥侯共进孝道。既不要封号、府邸,不是公主身价,而是水氏之媳,这庄园、封邑就显得不伦不类,也就一概谢绝了。”明王爷一一道来。 “皇上应了公主?” “皇上深感公主深明大义,行礼进孝,乃天下典范。准公主不要府邸、庄园之请,封号是佛前求来,弃之不祥,是以封号照旧。然下旨修明典制,从今而后,公主出嫁后不得恃皇家身份擅专威福,应于夫家守妇道仪节。遵从五公主之制。” 水溶万没想到,泰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竟改变了皇朝典制。冯麟出来,奉上黛玉所书灵川庚帖。水溶交于文宣王。文宣王收起。 明亲王道:“还有一事,圣上让我知会北王。德妃娘娘认灵岳为义子,一直是口头认了,而未行认子之仪,圣上说将于皇太后华诞,行此仪典,为皇太后增喜。” 水溶就愣了。明亲王笑嘻嘻地看着他哦。 康王爷道:“德妃娘娘认子也就罢了,北王当务之急是准备聘礼。” 水溶道:“就依皇朝典制,侯爵、三品将军之衔行婚配之仪应有的聘礼之数。”说得那三位王爷瞠目结舌。要知在典制上对各级王公、大臣于婚配聘礼、嫁妆之数都有定规,规定数目很少,也不过显示朝廷倡导节俭反对奢华之风。可是国富民丰,日渐富庶的百姓、官吏早就在婚丧大事上僭越行事了。而婚丧大事又都是讲究排场气氛、炫示财富、地位的所在,各出所有,上行下效,没有人在此方面深究。因而在这方面基本没有遵守礼制的。也没有人因此而受到惩治。即使富裕百姓在婚丧上也早已超过王公的婚丧定制。何况王公之家?水溶若按此行事,可显得太寒酸了。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水溶道:“几位放心,水某有定数。” 那三位王爷也深信水溶不会将此事弄砸,也就告辞去了。 皇太后、五公主寿诞,天下大赦,举国欢庆,皇宫之内更是张灯结彩,喜气盈门。朝臣、命妇分别入宫贺寿。因为要为泰和公主行聘,泰和公主不好与太后一起庆生,皇上命各王府郡主入宫在怡春园为公主庆生。 皇太后与泰和公主先到太皇太后处请了安好,泰和公主去怡春园,皇太后由皇上、皇后、德妃陪着先在乾元殿接受群臣朝贺,颂贺之声,震彻云霄。三拜九叩,贺寿完毕。皇上道:“皇太后圣慈懿德,母仪天下,甚受吏民爱戴,必会百神护佑,寿于天齐。五公主,朕之爱女,劫后余生。人言,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朕信然之。特于佛前求公主封号为‘舜慈’。今逢公主寿诞,朕特封五公主为舜慈公主。 众臣跪倒山呼:“公主千岁,福寿无边。” 龙信排班而出,躬身说道:“皇太后、公主千秋圣日,臣等欲为皇太后、公主喜上添喜。” 皇太后笑道:“明亲王想怎生为哀家与公主添喜?” 龙信道:“为皇太后嫡孙女行聘定之礼,公主终身有托,皇太后喜得孙婿,算不算是喜?” 为给皇太后惊喜,皇上于公主行聘之事,并未向皇太后说明。皇太后闻之果然大喜过望。皇太后对泰和公主的脾气秉性知之甚深,她认定水灵川就决不会回头,先是水灵川拒婚,后是泰和公主火中灾劫。对这唯一幸存的孙女且是唯一嫡孙女的不幸,皇太后怎能不伤情?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多,总不能因为人家不愿娶你家姑娘就以抗旨之罪而杀功勋世家吧。今日听说公主行聘定之事,怎能不喜?又有点担心,看向皇上,轻声说:“公主知道此事吗?” 皇上一笑轻声道:“母后放心,公主知道。” 皇太后方道:“明亲王今日为媒?” 明王爷道:“臣与文宣王爷、康武王爷早已为媒聘,今日是男家行聘定之礼。”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3) 为公主行聘定?皇太后疑惑地看着皇上与皇后。皇上道:“身在皇家,母后还未享到过茶定之趣吧,今日看着非凡孙婿,品品民俗,岂非为一大乐趣?” 皇太后道:“如此甚好。” 文宣王与康武王亦出班站在明亲王身边,文宣王奉上灵川庚帖道:“钦封清遥侯、正三品将军武义都尉水灵川,冀州晹阳人氏,北静亲王次子。请皇太后、皇上查验。”这庚帖之上有水灵川生辰八字,文宣王不便当众宣读,也只好让皇太后、皇上自己去看。徐庆接了庚帖呈给皇上,皇上只是作势看了看就转给了皇太后。皇太后看着庚帖,这个惊奇呀:“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从没见过这样的生辰八字?怪道那小哥俩出人意表,这出生时辰就不寻常。水灵川,上前来!” 水灵川出了班列,上前叩首:“臣水灵川恭请皇太后圣安。” 皇太后合上庚帖,往下看着,说道:“往前来。” 灵川无奈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微臣见驾皇太后。” 皇太后还不满意,说道:“到哀家跟前来。(.好看的小说)”这回,水灵川可犹豫了,他已到丹墀之下,再往上走就要到丹墀之上去了,那里岂是他去的地方? 皇太后见他不动,这才意识到症结所在,就站起身,皇上与皇后扶着来到灵川面前,皇太后是越看越爱,不错眼珠的瞧着,把灵川瞧得直发毛,忙低下头。 龙信上前道:“请皇太后与陛下、娘娘回驾,仪典还未完呢。” 皇太后道:“哀家看会子孙婿还不成?阄” 龙信道:“请皇太后遵循奠仪。看孙婿一会儿再看不迟。” 众臣心内暗乐,知道龙信故意这样说,插科打诨增些趣味。皇太后归座,皇上与皇后亦归座,皇太后顺手将庚帖给了皇上,皇上打开细看,才发现灵川庚帖上写着: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时。皇上倒吸了口气,诸星运行之初,万象轮回之始,千载不遇,万年难逢,果然奇异。 文宣王待皇太后等人坐定,方道:“太后、陛下、娘娘千岁,水氏进献聘礼。 康王爷将聘礼清单奉上,皇上看了看,除了聘金是黄金五百两之外,其余海味八式、三牲、鱼、酒、四京果、四生果、四色糖、茶麻、帖盒、香炮镯金、米等都是民间常见之物,没什么稀奇。(.无弹窗广告)心道,这水溶也太抠门了些,为朕下聘礼,竟拿这些浊物搪塞,忽然看到礼单后面写着当世名家画扇两把,心中一动,便将礼单转给皇太后。皇太后那里管什么聘礼,没有又如何?连看也没看,就转给了皇后。问道:“下面还有什么?” 龙信一笑:“太后,下面是您孙婿献茶。” “哦,这好,这好,那就献茶来。哦” 早有太监端进四碗茶来,灵川接过来,举过头顶,跪献道:“微臣敬献皇太后茶。” 皇太后身边太监过来接过去,奉给太后。龙信道:“太后,您若满意这门婚事,就将茶饮进,若不满意就不饮。”皇太后忙道:“满意,满意,我喝。”忙不迭地一饮而尽。众臣逗得窃笑。本来在皇太后、皇上面前不应如此无状,若在平时就以藐视君王的罪名格杀了。可今日情景,大家也都明白皇上本意就是用婚事添喜凑趣,让皇太后高兴,龙信挑动气氛,他们岂能不跟着凑趣?皇上当然也不会怪罪。 灵川又一一献茶给皇上、皇后、德妃娘娘茶,三人也都将茶喝了。皇太后道:“清遥侯快平身,不要再跪着了,腿都酸了。” 龙信道:“女家饮茶应亲,请文王呈婚书。” 文宣王呈上水氏婚书,皇上命皇后收了,回去给泰和。皇太后问道:“还有何礼典?” 龙信道:“还有。” 皇上与水溶都愣住了,下边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没听说,也没有准备呀,就都看着龙信。龙信道:“下面是女家谢媒。” 这一句话,任谁也绷不住了,在场众人大笑不已,连皇太后都乐了,皇上又笑又气,说道:“明王爷为何不到男家去要谢媒钱呀?” “陛下,往男方要谢媒钱得到男家去,而今是在女家,自然向女家要。” 皇太后笑道:“好,好,每位媒傧谢礼黄金百两。” 皇上一听,这买卖赔了,水溶给的聘金才五百两,这一会儿,三百两进去了。 文宣王、康武王自然不在意这百两黄金,可是龙信插科打诨赚来,毕竟是偏得的,都跟着龙信道谢:“谢皇太后、皇上赏赐。” 皇太后又问:“还有吗?” 龙信道:“若皇太后再赏赐一次,臣等不辞。” 皇上道:“明王贪得无厌,朕可没有了。” 龙信道:“若如此,水灵川与舜慈公主之良姻成就,就等择期成亲。” 群臣祝道:“祝舜慈公主与清遥侯文定吉祥,并蒂荣华。” 皇太后乐得不行,连说:“好,好。” 皇上道:“母后,还有一件喜事,母后听了一定欢喜。” 皇太后笑道:“我没有孙女了,还有谁要聘定?”心里想起元和与灵岳来,这要是一对姊妹、一对兄弟该有多好。看着丹墀下灵川一树梨花压海棠,敷粉何郎;朝班里灵岳临风玉树胜云松,城北徐公。两兄弟都惊才风逸,而皇家只得一个。皇太后心有不足。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4) 皇上道:“去岁,德妃娘娘认北王之子为义子,因事多拖延,一直未行典仪,今日借皇太后华诞,想为皇太后认个孙儿,可好?” 皇太后道:“可是凌逍侯?” “是。[.超多好看小说]” “好,好啊,哀家正觉有憾,皇上此举,可补不足。”德妃娘娘离座,跪倒行礼道:“谢皇太后恩典。” “德妃,你为哀家认个好孙子,哀家谢谢你。起来吧。”德妃谢恩,起身归座。 皇太后道:“皇上,仪典就开始吧。” 德妃认子之仪没有灵川下聘之仪繁琐,灵岳出班给皇太后、皇上、皇后、德妃见了礼,象灵川一样给四人献了茶,四人同样喝了茶。给了认子之礼。 群臣跪倒恭祝:“祝皇太后喜得义孙,祝皇上、皇后、德妃娘娘喜得义子。”虽是德妃娘娘认子,德妃是皇上之妾室,当然也是为皇上认子,皇后自然也就有了母亲之分。 皇太后问道:“凌逍侯与清遥侯是同时生辰?” “是。(.无弹窗广告)阄” “好啊,此等生辰,当是福贵无极。” “太后,此时初生之人,天下应众,非只我兄弟二人,岂能如一,尽好或是尽劣?命虽由天,亦在人为。身为臣子,臣之福命由皇太后、皇上主持。” “哈哈,凌逍侯聪敏颖通,果是俊才。此等喜日,陛下应加官进爵呀。” 皇上随即传旨:晋封水灵岳、水灵川为靖逍郡公、辅遥郡公。 水灵岳、水灵川谢恩。 皇太后起身道:“哀家寿诞喜得义孙与孙婿,真是快慰平生。哦” 皇上命人摆酒。皇太后让灵岳、灵川就在丹墀下列席,距自己近些。朝臣散班入席,共同祝酒太后,太后饮酒罢,道:“坤仪宫命妇们等得久了,诸爱卿开怀畅饮,哀家要去坤仪宫接受命妇朝贺。” 诸臣避席,躬身行礼道:“恭送太后千岁。”皇太后看着丹墀下的灵岳、灵川道:“哀家的孙子、孙婿可陪哀家到坤仪宫饮宴,哀家要让命妇们看看我的孙子、孙婿。” 灵岳、灵川无奈,只好道:“接懿旨。”与皇太后、皇后、德妃娘娘转过屏风往殿后去了。皇上将太后送出殿门,转回来:“诸爱卿请入席。” 乾元殿朝臣欢宴,坤仪宫命妇举杯。怡春园弦竹声声,整个宫中从未有过的热闹。宴罢,朝臣、命妇奉命告退回府,皇太后休息些时候,宫中夜宴,由嫔妃、太监、宫女们为皇太后贺寿不一一细述。 宴会之后,诸大臣出宫回府,龙信、水漓服侍老王夫妇回房安歇之后回到自己房中,坐定之后,龙信对水漓道:“皇上与令弟又战成了平局。”水漓不解:“什么战成平局?”龙信道:“皇上与水溶几次明争暗斗,互有胜负。这次打平。” 水漓吓了一跳:“明争暗斗?怎么会?水溶不要命了不成?” “你不用怕,他们之争,不在权势富贵,无伤大雅。”见水漓还是迷惑,龙信又道,“皇上与水溶自幼相交,情谊非常。皇上也就水溶这一个朋友。先皇在日,水溶为避嫌忌,疏东宫来往。然二人情谊还在。因玉儿之事,二人不能不有所芥蒂。身为太子自不能横刀夺爱,受臣下于柄。再者,玉儿死不改志,皇上也没办法。可是情场输于水溶,怕是皇上心中也一直耿耿于怀吧,才要与水溶争个胜负。皇上宅心仁厚,自不能行君夺臣妻之事,更不会因为这个挟私报复水溶,影响朝局。这个胜负就在二人私交之上。既然争妻争不过,皇上就与水溶争子嗣,延璋娶灵翮,灵岳、灵川尚两位公主,怕是皇帝早有预谋。惜哉,元和火逝,历经波折,好容易灵川与泰和成就姻缘,没想到泰和临阵倒戈,愿入水家为媳,把皇家招驸马、灵川尚主变成了水家娶妇。皇上岂能甘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把旧话重提,堂而皇之地认灵岳为义子。失了一个女儿,争回一个儿子,两个人岂不是战成平手?” 水漓哭笑不得:“一个贵为天子,九五之尊;一个极品王爷、朝廷重臣。都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在这细小方面费心思?” 龙信道:“你不懂,男人也有必争处。还好,这两个人都不是一心求胜为一己鸡虫之争不择手段之人,否则,还不天下大乱?” 水漓道:“皇上也没必要费这个心思,他想做什么一道圣旨也就罢了,何必费这许多周折?” 龙信道:“皇上自然可以这么做,可那不是皇上本人之胜,而是皇权之胜。你没发现皇上在争这些事时都是因势利导,没有下旨强求的,对水氏又极尽纵容。这就是向水溶表态,他不会用皇权压水溶,水溶也深知这一点,才敢公然抗旨。他二人私谊甚笃,然君臣有隔,这些争执可增二人之间的趣味,没什么不好。” 水漓道:“虽说是玩,别争来争去都当了真,动了气,天威震怒,可不是好玩的。” “放心,他二人之心胸非我等能及,即便在争之时,也会虑及对方,给对方留余地,不会伤及情感有违情谊。水溶有感于此,才会将玉儿亲笔画扇作为聘礼送进宫去。” “虽如此说,我还是心中不安,水溶玩得这个游戏,无异与虎谋皮,危险得很。告诉水溶,收敛些,别仗着皇上宠幸不知进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5) “这也不是水溶想收敛就收敛的,皇上出招,他也只能接着。(.)如若不然,皇上也是无趣。” “罢了,这事总算结束了。皇上也玩不出什么了。” “哈哈……谁说结束了,我看皇上要将水溶子女一网打尽。阄” “皇上没有公主了,他还要怎样?” “皇上与水溶都刚过四十,青春鼎盛,谁说不会再生子女?若不是北王妃是玉儿,皇上投鼠忌器,早就赐给水溶美女妾室,让他多生子女,供二人斗法了。且目前水溶还有一子一女,足够他二人玩一阵了。”龙信半真半假哈哈大笑。 “你说,皇上让皇子娶水氏之女,公主嫁水氏之男,令水氏一门荣宠无极,不怕养虎为患?” “一方面,他对水溶知之甚深,知道水溶志不在此,也就放心得很。言听计从,与予重柄,极尽宠幸,令群臣不敢慢忤水家。另一方面,放纵水溶休养,任凭灵岳、灵川听调不听宣,虽说是看在私交面上全水氏天性,也是让他们疏于朝堂,以防有变。水氏于朝堂若即若离,而有重大之事,又令水氏出面给予重击,整朝纲慑群臣。可谓一举三得。” “依你所说,皇上对水氏并非完全放心,若有朝一日皇上疑心水家有异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这不是灭门之祸?” “这只是我猜测,皇上如何想,我也说不准。因为近来看皇上意图,有让水溶从幕后走到台前之心。哦” “何谓从幕后走到台前?” “王公爵禄只是勋爵,并非柄政之实权职衔,水溶以王爵柄朝政,其实权已同宰辅,却从未就宰辅之位,皇上因事罢免右相陈诲如,似有让水溶拜相之意。那就是实至名归。水溶就走到朝政前台。” “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是很懂,你就说,对水家是福还是祸?” “这,我也不知,看水溶怎么想吧。” 水漓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安宁,伴君如伴虎,稍一不慎,灭门之罪,一门荣宠瞬息就会变为耻辱加身。她不能不害怕。准备派人到北王府问问水溶。 灵岳被皇上认作义子,灵川成为驸马,何等荣耀?而北王府里静悄悄的,除了水溶、黛玉摆下家宴为灵川定亲之贺外,没有别的举动。灵岳、灵川一整天置身众目睽睽之下,群臣命妇眼眸扫视、窃议之中,浑身不自在。(.好看的小说)宴后,都早早地回了房中歇着。 次日,水溶、黛玉商量将灵岳、灵川分院居住。灵岳道:“让二弟住尚清馆吧,那里宽敞,将来成亲,公主必有很多陪嫁仆役,在那里也住得下。” “那怎么成?公主既想以普通之礼出嫁,随嫁之人不会少,亦不会很多,否则,我王府可供应不起。且随嫁仆役也不能都跟在公主身边,既如此,住个普通院落就可以了。” 尚清馆在王府中心线上,是除了栎园之外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内宅院落,原为太王妃所居,无形当中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兄弟二人争相让这个院落。 水溶笑了笑:“你兄弟有谦让之心,这固然好,可也拘泥于表。古人有下位为尊之典,可见,人住在哪里无关紧要,能做到处下位而令人敬之为佳,然未至极品。极品者,无上下之分、贵贱之别。你兄弟谦让此院,非为大小,为此院之特殊耳。可见你二人心中还有贵贱之念。天命之人无别,人自别之,有伤天道。” 兄弟二人觉然而惊:“父亲教诲甚是。” “这件事你二人不用管了,为父决之。” “是。” “王爷,敏王爷来了。”延晟随着小太监通报之声走进上善堂。与水溶见了礼。水溶道:“敏王多日不来,不知功课可放下了,今日可要试试,走,我们去黑水园。灵岳,让人去叫灵暄和柳公子。”说着就要起身。 延晟忙道:“王爷,昨夜宫中出了点事情,弟子久未来王府,特来给王爷、王妃请安,不能久留,陪王爷、王妃喝盏茶也该回去了。” “出了何事?”水溶、黛玉、灵岳、灵川诧异。 “昨夜,有人夜闯皇宫。” “闯宫?人可抓住了?”水溶问道。 “抓住了,是两个女子,邵统领射伤一人。” 水溶方安下心来,疑惑的问道:“清平世界,怎会有人闯宫?不会是刺王杀驾吧?” “看着不象,昨夜,皇上、皇后等嫔妃都在坤慈宫陪伴太后,闯宫之人闯进的是熙乐宫,那是太妃寝宫。” “可曾审讯了?” “邵统领射伤之人昏厥不醒,那个小姑娘只是哭,什么也不说。因昨日是大喜的日子,皇上不欲刑讯荼毒破了好兆头,又是大晚上的,便未命讯问。” 水溶点点头,对灵岳、灵川道:“你们进宫问候圣驾,看看圣上可有差遣之处。” “是。”$7075$5cb3$3001$7075$5ddd$7b54$5e94$ff0c$5ef6$665f$4ea6$8d77$8eab$544a$8f9e$ff0c$4e09$4eba$79bb$4e86$680e$56ed$ff0c$5ef6$665f$50ac$4fc3$4ed6$4e8c$4eba$9053$ff1a$201c$5feb$4e9b$ff0c$8981$4e0d$6765$4e0d$53ca$4e86$3002$201d “什么来不及了?” 延晟也不答话,拉着二人飞奔出了王府,上马狂奔,没有进皇宫正门,而是从西偏门进入,秀娥着急地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上前说道:“王爷怎么才来?公主都急死了。” 灵岳看着灵川,憋不住地抿着嘴笑,昨日刚定亲,不至于公主今日这么急于见情郎吧。灵川也皱眉呀,公主不至于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八回 双庆寿诞水氏行聘 径闯深宫云裳命违(6) 延晟拉着他二人往北行,灵岳、灵川熟悉那个地带,那是天牢所在。二人到了天牢门前,泰和正来回地踱着步,见他兄弟同来,一时辨别不出谁是谁,急切道:“快救救她。”率先进入牢里。 想来狱卒都被买通,没有人阻拦他们,几人进到里面,来到一处监房,乱草堆就的铺位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一个青衫小姑娘坐在她旁边,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灵岳、灵川分别惊呼“是你”,“屏儿”。 小姑娘正是梵净山上的云屏,见到他二人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灵川,哭道:“救救我姐姐。” 灵川脑袋忽悠一下,急步来到草铺前,蹲下身子叫道:“云裳,醒醒。怎么回事?”最后的声音接近吼叫,他回身盯着泰和与云屏。水灵川从没有如此失态过。云屏只是哭,说不出所以然来。泰和从灵川的急切与痛彻骨髓的眼神中分辨出了他,强收起心中黯然的伤感,说道:“别问了,先救她。” 灵川俯身看云裳伤势,箭伤在左面接近心口处,已经过紧急处理,可粗率得很。(.好看的小说)对闯宫钦犯的诊治,当然不会细心。死了活该,不死就可以问口供了。而闯宫案中,有云屏这个活口,她就可有可无了。 灵川颤抖的手解开云裳的衣襟,灵岳与延晟都退出监房。灵岳说了几味药,让秀娥记住,想办法到药坊司去弄出来。秀娥去了。泰和走到灵川身边,灵川细致地看了云裳伤口,因有药物敷着,无法看清里面,药确是治疗刀剑之伤的外用药。人昏迷不醒。他轻轻将云裳衣襟合上,诊了脉,脉象极其虚弱,似乎随时都能断绝。灵川将云裳上身轻轻扶起,对泰和与云屏道:“扶着她些。” 泰和、云屏一人扶着云裳一肩,使她不倒下去,灵川盘膝坐于云裳身后,运气于掌,贴于云裳后背要穴之处,为云裳度气疗伤。气息在云裳体内运行了两个三十六周天,灵川感到云裳自身气息被激活,方才停下来。挪开身子,让泰和与云屏将她放下。云裳渐渐清醒,睁开眼睛,看到灵川一双清澈而焦灼的眸子看着她,不禁红了脸,别过头去,看向别处。秀娥将药拿来,是治疗外伤的好药。灵川让拿来净水,叫云屏将云裳衣襟解开露出伤处,云裳索性闭上了眼睛,任他们施为。灵川洗净云裳伤口处药物淤血,见创口很深,边缘发黑,犹豫了一下,说道:“云姑娘,我要将你创口处发黑的血肉除掉,会很痛,能忍吗?阄” 云裳道:“公子就当我死了。” 灵川不在说话,化掌为刀,比那青锋利刃还要快捷,瞬息之间割掉了发黑之处的血肉,鲜红的血液从创口处汩汩涌出。泰和从没见过这等景象,差点尖叫出来。云裳刚感到痛已经结束了。灵川将秀娥拿来的药精心地为她敷好。绑好绷带。“若有内服的药,姑娘会好得快些。” “你开方子吧,我去弄药,反正我也吃药,煎药是不会惹人怀疑的。”泰和说道。 “有劳公主了。”灵川诚心诚意地说道。 云裳在云屏扶持下站起来。灵岳、延晟见他们处理完毕又都进来。见云裳虽重伤萎顿之下,不减其神姿仙态,灵岳看她半晌,微笑道:“原来是你。” 云裳看了看灵岳又看了看灵川,说道:“那日是公子,不是水公子。哦” 这话说得众人糊涂,什么公子水公子的。灵岳却明白,说道:“我也是水公子,与那位水公子是兄弟,我为兄,他为弟。” “听水公子说起过,他有孪生兄弟,没想到你们长得这样象。” “那日姑娘看着我身带锁链,以为是你那位水公子受械,故而冒险相救而不是行刺。” 云裳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方道:“那日冲撞公子,请公子见谅。” “哪里,姑娘冒险相救舍弟,这份情意,水某感佩。”说完才想起泰和还在眼前,便转了话头,问道,“姑娘因何闯宫?” 云裳看着灵岳和灵川,摇摇头说道:“公子不要再问了,小女子绝非要刺王杀驾,可是再说无意。我知两位公子不是一般人,在皇上面前应能说上话,云裳不求活命,愿担一切罪责。只求两位公子能与皇上面前求情放了舍妹,她只是进了一趟宫,什么都没做,请皇上开恩赦免于她。云裳虽死,不忘两位公子大恩大德。”说完欲要下拜。灵川忙扶住她:“姑娘身子需要静养,不要劳动了。” 延晟道:“既然云姑娘脱离生死大限,暂时无碍,我们还是快去见父皇,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就糟了。” 灵川对云裳姊妹道:“我们不便久留此地,要去面圣,你们姊妹先歇着,回头再说。” 云屏见姐姐活了,恢复了些往日的活泼,一把拉住灵川:“你要救我们出去呀,我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灵川笑了:“我不知你们究竟为何闯宫,事体有多大,不好说能帮多大忙,但会尽全力。” 云屏看看云裳,云裳微微摇头示意云屏不要说,云屏转过脸看着灵川说道:“如果我们姊妹死了,麻烦你把我们尸骨送回梵净山。” 灵川拍拍她手:“屏儿,不必这么伤感。云姑娘说你们不是刺王杀驾,或有转圜余地也未可知,但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周旋到底。” 云屏放开手,点点头:“你救不了我们,我也不怪你。”灵川转身出去。 第三十九回 划良谋全母女聚首 逆祖命分骨肉出奔(1) 灵岳、延晟、泰和早都已经出来等着他了。[]一路上,泰和没有看灵川一眼,出了天牢,背对着灵川说道:“我去弄药,你们去见父皇吧。”说完带着秀娥匆匆走了。灵川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迷离。延晟和灵岳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人到了御书房,叩拜完毕,皇上看着他们三个:“你们从天牢来,云姑娘的伤势可好了?” 三人面容失色,惊恐地看着皇上。皇上玩味似的看着他们仨:“灵岳、灵川奉北王之命进宫请安,这么长时间才来见朕,这期间去何处了?别告诉朕,去陪延晟习武或是听泰和弹琴。” 三人低了头,灵岳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陛下――” “陛下?灵岳,你叫朕什么?” 灵岳豁地明白皇上所指,有些为难了,若是民间只叫“义父”就可以了,可这义父是皇上,总不能叫义父皇吧,苦了脸说道:“陛下认为怎么叫好?” 看着灵岳的表情,皇上想笑,又沉下脸,想了想说道:“就叫义父吧。朕也体味些民间情味。” “是,义父。” 皇上听着这称呼别扭,不过抢了水溶的儿子做义子,他还是很得意,何况这义子还是黛玉生的。也不去管称谓了,说道:“你们竟敢擅入天牢探监,可知罪呀?阄” 灵岳道:“义父,昨夜宫中发生何事?孩儿去天牢讯问那姊妹俩,那姊妹俩不吐分毫。”管皇帝叫义父,灵岳也觉别扭。不过这句话却向皇帝表明他们去天牢是去讯问而不是徇私。皇上说道:“昨夜发生何事,等北王从圣慈宫回来再说吧。” “父亲在宫中?” “北王不在宫中,朕怎知你们兄弟进宫?是皇太后宣北王进宫,朕在等北王消息。” 灵岳道:“适才在天牢,孩儿看那闯宫女子奄奄一息,臣等怕她伤重而亡,无以讯问究竟,遂为她粗略诊治了一下。义父看是不是先……” 灵岳话未说完,水溶进了御书房,皇上一看水溶,也不听灵岳的话了,灵岳见父亲进来,也住了口。皇上问水溶道:“北王,皇太后宣你进宫可是说昨夜之事?” “是。哦” “皇太后怎么说?” 水溶面色微沉,似有为难之状,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皇上狐疑地挥手让徐庆带人出去,灵岳、灵川、延晟面面相觑,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去。皇上道:“这里不是我子即是你子,他们可能知闻?” 水溶道:“陛下,昨夜闯宫之人是桓太妃女儿。” “什么?”皇上噌地站起来,声音都颤抖了,“此话怎讲?” “桓太妃之父是著名琴师桓邦宪,其祖上是东晋桓伊,居印江城中,以乐名世,更有绝世名琴绿绮,桓太妃是桓邦宪独女,十七岁嫁印江城云吉开,生两女之后,云吉开病亡。依凭一点薄产抚育二女。九年前,先皇下旨地方,寻访名乐师入宫充实乐坊。印江县令吴有良为邀恩宠,强令桓太妃秉承其父之任入宫,路途之上又觉桓太妃貌美若是得幸,他将有利可图,遂暗中将桓太妃两个女儿推入水中,谎称二女游戏失足落水,打捞不及。桓太妃入乐坊后,因琴技高绝貌又清美,先帝一见倾心,收入宫中遂为嫔御。而桓太妃两个女儿被人所救,在梵净山深处隔绝人迹之地生息。今年方寻母入宫。昨夜闯宫就是想借皇太后华诞宫中热闹松乱之际私下见母,不想宫廷非一般所在,越是热闹松散之时,越会加强防范,被邵统领巡防时发现。桓太妃长女会武,力敌邵统领,邵统领怕惊圣驾,命侍卫放箭,其长女护持幼妹,身上中箭。桓太妃见女不成,反陷二女于罪。昨儿深夜,求见皇太后禀明实情,求皇太后与皇上开恩,赦免二女,她愿承担一切罪责,虽死无憾。” 灵岳、灵川、延晟这才明白为何云裳不肯吐露真情,自是不想牵连桓太妃。 皇上徐徐坐回龙椅之上,心想怎么自己家的事情这么多呀。他没想到他家人口有多少,妃嫔彩女来自四海各地,什么人都有,什么情形都有,事情怎会不多? “陛下,云氏姊妹非图谋不轨,虽闯宫禁惊皇太后与皇后圣驾,念其情由,请陛下宽宥之。”水溶对皇上说。 皇上道:“圣旨好下,事情难决。” 灵川上前说道:“陛下,母女情隔七载,天伦之道断绝,孤女天殇,望陛下悯之。” 皇上瞧着灵川,神色突然变怒,愤愤地一拍桌子,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众人只以为皇上为发生这些不伦之事生气,遂不再说。水溶知道皇上所忌之处。遂道:“陛下,此事不难裁决。云姑娘身已在宫中,闯宫之说可不成立,只能说误入太妃宫。若陛下有成全之意,可将云氏姊妹收在宫中服侍太妃,她母女自可团聚。” 灵川的心口如被重物猛击,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云氏姊妹若被籍没宫中成为皇家之婢,虽可母女聚首,却从此失去自由,形同幽禁。且宫中所有女子都可谓皇家私眷,皇上只要相中随时都可临幸,她们与乐坊、茶坊、药坊等其他职司之女子是有区别的。父亲怎么会出这个主意? 灵川在水溶身后,水溶并没发现灵川异样,而皇上、灵岳、灵川和延晟都注意着他,把他的失常都看在眼内。皇上不由又怒哼一声。喘了会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权衡一时,方道:“我皇宫之中岂是她母女团聚之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回 划良谋全母女聚首 逆祖命分骨肉出奔(2) 水溶道:“臣也以为将云氏姊妹留在宫中确非上策。[]她母女相聚日久,必露真相,若传扬出去,无聊之辈再填些不堪的言辞,陛下难免遭池鱼之殃受些诬词,不仅伤及先帝声名,陛下清誉亦会受损。” “北王的上策是什么?” “令桓太妃出宫。” “这怎么行?朕岂能将先帝妃子私放出宫?” “陛下,先帝在时,并未与桓太妃封号,其身份不在妃嫔之列。太妃称号是陛下即位之后,念其服侍先帝之功而封赏的。究其实桓太妃并非先帝正式妃子。” “可是朕已封其为太妃,就已认可其是先帝妃嫔,如今怎能弃之?阄” 水溶想了想,说道:“若陛下以为此策不可,就只能委屈太妃,只不知太妃可愿屈就?” “闹成如此事态?她还有愿与不愿之择吗?” “陛下,昨日是皇太后华诞,下月是太皇太后华诞,之后是先帝冥寿。若太妃孝心有加,夫妻情重,感皇太后华诞之庆,愿意出家为太皇太后祈寿,为先帝祈冥福又如何?臣听说梵净山梵天净土之地,古佛道场,其间殿宇辉煌,香火旺盛,甚是灵异,若太妃愿意在那修行,为我主祈万世昌盛,江山永祚。万岁能应否?” 对皇上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太妃出家自可避人口舌,梵净山路远山高,也可遮人耳目,云裳姊妹身在梵净山时刻可与母亲相见。太妃为尼,有佛律之限,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有违伦常礼教之事。 皇上点了点头:“北王此议与皇太后说了吗?” “还没有。哦” “嗯,朕与皇太后商议之后再定。” “是。臣告退。” 灵岳、灵川看此情景知道即便在宫中也无所作为,亦躬身道:“圣躬安健如常,臣等亦心下安泰,这就告退。” 延晟也道:“儿臣也告退。” 皇上挥挥手:“你们去吧。” 几人出来,水溶带着灵岳、灵川回到王府,见了黛玉。灵川稍坐片刻便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一刻画,才有所构思,想回去完成。(.)” 黛玉道:“既如此,川儿就去吧,只是要注意歇着,这些日子看你总有些神情恍惚。不能玩物丧志,亦不能玩物不顾身心。否则即失雅致。” “是。谢母亲教诲。” 灵川躬身与水溶、黛玉、灵岳施礼后退身而出。 灵岳问水溶道:“父亲看,皇上会如何处置此事?” 水溶道:“皇上赦免之心是有的,只是如何处置更为妥当颇费踌躇。” “私闯禁宫就是谋逆,就是死罪。皇上怎会有赦免之心?”黛玉问道。 水溶说了今日宫中情形。黛玉道:“竟有这等事,真是不可置信。那云姑娘是何等样人?” 水溶道:“我未见到。然不顾天威浩荡,竟敢进宫寻母,胆识可嘉。” 灵岳说道:“那云姑娘神仙似的人物,和母亲倒可堪比。” 黛玉取笑道:“罢了,别夸母亲了。人老珠黄,怎能和神仙似的人物比?――我若是皇上就将云氏姊妹留在宫中,云氏姊妹正值妙龄,又神仙似的人物,皇上即可纳为妃嫔,自己既得美人,又可全她母子相聚,而两姊妹终身有托,贵为皇妃,岂不皆大欢喜?” 灵岳急道:“母亲,不能这样的。” 水溶、黛玉看灵岳如此急切,问道:“怎么了?” 灵岳道:“我想云姑娘宁死也不愿做皇妃的。且灵川如何面对此事?” “岳儿如何知道云姑娘不愿做皇妃,这与灵川又有何干系?” 灵岳无奈说了灵川与云裳之事。云姑娘即是梵净山中那位琴中高手,灵川与她相处时日不短,从今日情景看,灵川对云姑娘感情非同一般。上次孩儿核查田亩回来曾路遇刺客,那刺客就是云姑娘,那日孩儿身戴镣铐,云姑娘误把我当作灵川,以为是灵川受械,冒险相救,而不是行刺。由此可知,云姑娘对灵川也是有情义的。母亲试想,若二人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云姑娘被迫留在宫中,怎么能以庶母身份眼睁睁地看着灵川与公主成婚?灵川又如何面对所爱之人成为岳父宠妃的现实? 水溶气得拍案而起:“他愿意如何面对就如何面对吧?唐明皇抢了自己亲生儿子明媒正娶的王妃,那寿王李瑁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黛玉不理水溶怒气,问灵岳道:“皇上与公主知道此事吗?”说完自己也笑了:“我可是笨了,此事连我们都不知道,皇上与公主如何知道呢?” “母亲,看公主今日神态,似有所觉。” “云裳是以教授公主弹琴为名混入宫中的。”水溶怒气未息。 “可是云姑娘会对公主说这种事吗?”黛玉疑惑。 “我说今日皇上怎么会无端怒气不止,原来是针对灵川的。我还纳闷平日不管多大的事,皇上都很少动真怒,今日怎么会对这未伤着人的事情如此生气。”水溶说道。 “这么说,皇上也知道这件事。”黛玉不安地问道。 “放心,皇上会权衡裁处的。不会对你那儿子怎么样。总不会昨日刚订亲,今日就给女婿难堪吧。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了,特别是不能在灵川面前说。”水溶对皇上知之甚深,也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甚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回 划良谋全母女聚首 逆祖命分骨肉出奔(3) 果然第二天,宫中传出桓太妃有感皇太后寿诞之庆想到要为太皇太后寿高求寿、为先帝祈冥寿之安,自请出家为尼、青灯礼佛、常诵经文、祈江山永固的话。 后来皇上公开宣旨,命普照寺了修禅师、牟尼庵相缘师太等得道僧尼入宫做法事,陪伴皇太妃诵佛经讲佛法,择良辰吉日为桓太妃剃度。又下旨梵净山修整庙宇殿堂,建筑脚庵通道以迎桓太妃阄。 延晟来到王府告诉灵岳、灵川,皇上已下旨令太医细心为云裳诊治,泰和常去天牢看护,云姑娘已无大碍。灵岳和延晟都看得出外表平静的灵川此时终于长舒一口气。黛玉担心灵川象灵岳一样不能自拔,就叫灵川一起谈些琴法技巧,并让他教灵烟弹琴绘画。而灵川异常平静,既不进宫,也不枉自打听宫中之事。安然于府中陪伴母亲,教导弟妹。没两天延晟到王府又说,云裳姊妹混同一些宫女被派往太妃宫中,要随太妃一同出宫,随侍太妃。灵川没有什么表情了。灵岳和延晟都感奇怪,可是见他神态如常,也都感到高兴。 灵川这里没因一石激起千层狂澜,风平浪静,康王府里也传出喜讯,兵部侍郎李奇于王府下聘,为子李彦诚聘紫铭郡主。康王太妃嫁孙心急,李家娶亲情切,两家议定七月十八成亲。 七月初二,桓太妃由一些宫女随侍,在禁卫护卫、僧尼伴持下进入牟尼庵。七月初四,由相缘师太剃度出家,法名妙善,暂居于牟尼庵。黛玉派人将给紫铭的嫁妆送往康王府。 七月初八太皇太后寿诞,牟尼庵在相缘师太与妙善主持下为太皇太后祈寿,宫中大庆自不待言。 七月十二,皇上宣旨命辅遥公水灵川进宫见驾。皇上看着灵川:“朕依北王之见如此处置,卿以为如何?” 灵川躬身道:“陛下上体苍天之道,下念黎庶苦情,赦免闯宫罪囚,全母女天伦之乐,实乃仁义之君,温厚之主。有此圣明君主,乃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哦”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不用在朕面前说这些溢美之词。” “此乃臣肺腑之语。” “既然这么做了,就要做得像样子,方可掩天下耳目。桓太妃要从牟尼庵移驾梵净山,虽已是出家之人,毕竟是皇室,有旨意在的。朕欲派军护送,顺便代朕于梵净山进香。梵净山毕竟是佛家圣地,北王说灵异得很,朕也要请请天福。泰和一意请旨让你前往,说要给你立功之机。朕想你于梵净山呆过些时日,可说是熟悉那里情形。比别人要便宜些。你意如何?” “微臣年幼无识,德不足以服人,威不足以慑众,功不足以傲臣。代天子进香,如此重任,臣怕难以承担。陛下当派功高德劭之老臣前往。” “让北王去吗?” “这?”灵川不知父亲是否愿意走这一趟,无法应答。 “你乃北王之子,朕之爱婿。就凭这一点,众臣也不敢有说辞,何况卿之文采功略众所周知,朕爱惜羽翼,不使汝飞,众臣亦会有说辞,说朕误良材。” “微臣不敢当陛下如此评语。” “罢了,你我翁婿之间,不用讲这些了。朕即刻颁旨,天下皆知你代朕进香,沿途会有当地府衙迎送供应,一路之上你也可以查查吏治民风。十五启程,时间急促。回去后准备一下,也与王妃说清,你有朕之亲卫护持,让她毋庸担心。” “是。谢陛下为臣思虑周全。” 灵川回府将圣上旨意说与水溶、黛玉,黛玉不解道:“代天子进香是国之大典,怎么让灵川一个孩子去?”毕竟灵川年末方满十五岁,不管多有才华,多有历练,都是孩子。在外人眼里也是少不更事的,且进香又不需要多少才华的,皇上此举不怕招来群臣非议? 水溶苦笑:“皇上新招爱婿,急于向天下炫示,人家翁婿之间的事,你我还是别管了。川儿也去准备准备,看着带谁去合适。” 灵川下去,黛玉也忙着张罗儿子出门所需。灵川还想带着上次去梵净山的侍卫韩城等人随行,水溶亲自点名让应扬跟随。黛玉心感疑惑,灵岳、灵川历次出门,水溶都没派应扬上阵,而此次有皇家卫率保护,代天子进香,谁还敢谋害不成,要带应扬去?过度了些。水溶叮嘱应扬一番,众人准备皆毕。 七月十五,灵川进宫请旨,皇上亲点左龙卫大将军程浩杰护卫随行。对二人说道:“辅遥公代朕远行进香,上承天意,下理民情,行天子依仗,所到之处,如朕亲躬。程大将军任护卫之责,护卫辅遥公如护朕躬,不得懈怠轻忽。二人领旨。 皇上又道:“程大将军先往牟尼庵请太妃起驾。辅遥公在城门迎候太妃之驾。” “是。臣领旨。”程浩杰接旨而去。 见程浩杰出去,皇上对灵川道:“川儿去锦霞宫辞行。” “陛下,这不符礼制。” “你水氏之人还在朕这儿讲礼制?哼,快去吧。” 灵川无奈:“臣领旨。” 灵川出了御书房,往锦霞宫来,秀娥拿着一管竹箫在宫门前等着了,说道:“此箫乃是云姑娘之物,云姑娘被擒时由侍卫呈交圣上,公主要来,想请公爷转交云姑娘。” 灵川接过竹箫,觉着眼熟,忽见“水灵川”三字,恍然而悟,这是自己在梵净山时被猴子抢走的那枝,不知是猴子丢掉被云裳拾起还是云裳从猴子处抢来带在身边的。怪不得事出之后,皇上与公主都是怪怪的,必是以为这竹箫是自己送给云裳的定情之物。欲要解释,一想还是罢了,物虽不是送的,情却是真的,自己只是没有机会,若有机会,难保不送些东西,解释何意?遂道:“如此,请姑娘代向公主致谢。卑职告退。”灵川转身走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十九回 划良谋全母女聚首 逆祖命分骨肉出奔(4) 泰和就在门内,本也想听到些灵川解释的话,却什么也没听到,心中灰冷。罢了,听不听又有何用,他这一去还能回来吗?路行千里,二人相依,情真意切,以水氏重情轻礼之风,怕是就此居于梵净――极天乐土之境逍遥快活吧。主动向父皇请旨令他护送太妃远行,就是想做一了断,不知他会在哪一处做终结。《浑澄梵净》自己是吹奏不出的,想到那天二人合奏,一对璧人临风飘举,当真是神仙眷属,自己怎比?泰和自弃自怨,泪落如雨,好在自己与他已经定亲,受水氏之聘,就是水氏之人。即便他一世不回,自己也有等待的借口、枯守终身的理由。秀娥进得宫来,看泰和伤心落泪,也无词劝慰,默默地扶着她进里面去。 牟尼庵佛号声声,一队僧尼诵着佛号列队而出,程浩杰带着军队两厢护着往城门而去,灵川已带着大队在城门迎候,上前拜见了太妃,太妃僧衣僧帽,神情安和怡然,合十道:“贫尼既已出家不理俗世礼节,但也要谢北王与公子成全之德。今后,必日日诵佛为王爷与公子祈祷。” 灵川道:“太妃慧性佛心,仰天地之德,念太皇太后与先帝之情,观万世基业,俯百姓疾苦,礼祷于佛前,愿太妃诚心感佛,佛光普照我主万里江山、百姓沐浴清化之中。” 桓太妃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灵川请太妃上了车,随侍的宫女亦上车,灵川看到了云裳姊妹,云裳已脱憔悴之象,云屏高兴万分,欲要招呼他,被云裳一把拉住,拽上车去。京畿未离,军队环绕,怕稍一不慎,又起风波。等众人上车,灵川与程浩杰方上马带着军队嶙嶙前行。 灵川奉旨远行,泰和公主一边怀着他不会回来的伤怀,一边又情不自禁地掰着指头算他的归期。满腹忧怨,既无心情骂仆叱婢,也无心情与宫女们调笑取乐,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萧瑟着心情,静无声息。康王府里却陡起波澜,七月十六的晚上,紫铭郡主消失不见。鉴于以前紫铭曾离家出走寻访灵岳,王太妃命人把她看得死死的,以防她再次离家。奈何看得一时,看不了一世。一个疏忽,令紫铭脱身而去。康王爷兴师问罪北王府,灵岳听闻此事,也慌了,忙与康王爷出京寻找。(.好看的小说) 除了昆仑,紫铭也没有别的地方去,灵岳带着康王一路追踪,不几日,便在一条官道上拦住了她。康王爷看着紫铭,双目蕴泪说不出话来。灵岳道:“紫铭,怎么说走就走,你不知王爷有多担心。” 紫铭看了康王一眼,低头不语。 灵岳又道:“昆仑山关山万里,你一个孤弱女子怎能穿过漫漫黄沙、莽莽雪域到达昆仑山顶?” 紫铭黯然道:“到不到又如何,哪里都可作埋骨之地。阄” 康王爷哽咽道:“紫铭,跟我回去。” 紫铭道:“不,我不想听王太妃摆布,也不想成人之负累。” “负累?你怎会是负累?” 紫铭咬了咬嘴唇:“我是你们俩的负累。没有我,灵岳的心里会轻松些,你也不用因我而总在王太妃面前低声下气,任其嗔叱了。”说着纵马向一条岔路上疾驰。 “紫铭?”康王爷高声喊叫。 灵岳被紫铭的话说得一愣,见紫铭纵马而去,双腿一夹马腹,向紫铭追去。两匹马向前狂奔,灵岳纵身而起,越过紫铭马头立于紫铭马前,一手抓住马辔头,那匹马狂奔之势未减,被灵岳所阻,人立而起,前蹄乱蹬,狂叫不已,却前进不了分毫。灵岳走到马鞍旁,手伸向紫铭:“紫铭,我们下来说话。哦” 紫铭无奈纵身下马,灵岳的马也跑到近前,灵岳一手牵了两匹马的缰绳,一手牵着紫铭的手走进路旁的林中,将马系于树上,找了一块石头,两人坐了。两年了,紫铭没有与灵岳这样亲昵过。这让她想起与灵岳在昆仑山上相依相携的情景,幽然说道:“不下昆仑就好了。” 灵岳轻声道:“不下昆仑,怎么能找到你父亲。” 紫铭忽道:“我母亲与父亲生下我,是不是个下贱的女人?”“怎么会?”灵岳骇然。 “王太妃说,我是那个女人生的,也是个下贱的种子,就会勾引男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北王府,败坏门风,令康王府蒙羞。还说有人要我就是我的福分,我竟不知好歹,不知廉耻地掂斤播两。她打我、骂我也就罢了,因何骂我母亲?”紫铭的双眸原本属于昆仑的雪,清寒而明丽,如今蒙上了萧索与孤凄,倒有些与楚怜卿相像了,仿佛秋风中飘落的枯叶,有着风雨的凄凉。 灵岳心头剧震,他知道紫铭在康王府过得不好,却没想到她受过如此羞辱。他忽然明白灵川为何能够平静接受公主送走云裳了。那不只是为水氏赎罪和对公主的同情,而是对爱自己的人的感激与回报。每个人都追求自己所爱的,却忽略了爱自己的。爱如此自私的蒙蔽了人的心识!而灵川比自己有心胸有见识。能放得下,也能拿得起。与灵川相比,自己算什么,以兄妹之情为借口弃紫铭之情于不顾,为摆脱紫铭的情谊牵扯,明知她在康王府处境艰难,却总以无法干预康王府为托词不予理睬。即便是作为兄长,自己配吗?自己为紫铭做过什么?紫铭说得没错,在潜意识里,自己确然是把紫铭的感情当成一种负担的,恨不得及时卸去为快。灵岳愤然站起,“啪”的一掌将眼前的树木击得粉碎。 第三十九回 划良谋全母女聚首 逆祖命分骨肉出奔(5) 紫铭一惊,站起身来:“灵岳?” 灵岳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与你定下盟约,却又不能践约。” 紫铭喃喃道:“那个盟约是不好,我悔之不及。”灵岳诧异地看向紫铭。 紫铭道:“若无那个盟约,你不会对元和公主之死那么负疚。我亦不会与你相隔愈远。” 灵岳不解。紫铭道:“和阳、嫣香、怜星、纤云、映溪、清湖都在你身边,单我离开了。” 灵岳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都不能相伴一世,她们亦有离开之时。” 紫铭道:“若无婚盟,我亦会常回北府探望,有了那一回子事,王太妃坚拒我回北府。与你再见者难。” 灵岳笑笑:“你不回北府,他日我必到贵府探望于你。阄” “我不回康王府,我不要做那个郡主,也不要去见王太妃。” “那――你与我回北府吧。” 紫铭沉默半晌问道:“灵岳,水氏何时向付家行聘?” “向付家行聘?”灵岳惊疑道。 “都说你与付姑娘要结秦晋之好。[]” “谁说的?哦” “这些日子你常到付府去。大家都这么说,我家王爷也这么说。” “我到付家是陪柳霆英去看望他妹妹。谁嚼舌根子?” 紫铭抬起一双明眸盯盯地看着他,灵岳做贼心虚,被她看得心慌,忙别过头去。 “灵岳,为何不做你妻子,就不能在你身边?”一句话说得灵岳心头一震。忽然间明白了紫铭心意,说道:“紫铭,若你喜欢就先住北府,我与母亲说,让母亲请于王太妃请你到北府暂住一时。反正你也错过了成亲之期。” “王太妃不会应承的,她还会逼我嫁给李彦诚。” “那我们釜底抽薪,杀了李彦诚,让你无人可嫁,王太妃就不逼你了。”灵岳笑眯眯地看着紫铭。 “不要,灵岳,此事与李彦诚无干,都是王太妃……” 灵岳笑了,说道:“好,那就留着他。紫铭,我们回去吧,康王爷定是急死了。” 紫铭迟疑着。 灵岳拉着她走出树林,道:“你一人孤守昆仑,我与康王怎能放心,每日悬心于你,饮食难安。紫铭,你看着高兴?” “你怎会悬心我,你想着付姑娘还来不及。”紫铭被灵岳拉着出了树林。 “就算我想着付姑娘,也不是就不想你。不惦记你,就不会出来找你了。” 紫铭听了这话,心里有丝丝的欣喜和快慰。 两个人上马回到那个路口,康王爷还在那里痴痴地等着,他知道灵岳定能将紫铭劝回来。见了他俩,拍马迎上来道:“好孩子,与我回去。你不愿嫁李彦诚,咱就不嫁。” 紫铭哼了一声,心道,若早如此,何苦这样?三人回返,一路上,康王爷心事重重,不知回去怎么解决与李家的婚约,于王太妃那里又如何说辞。灵岳也忧心此事,但有个强烈的念头,要让紫铭快乐安然。可怎生做,才能不负彼此真正的内心,颇费踌躇。紫铭呢,知道回去必遭王太妃重责,此时傍着灵岳,自然希望此时即永久。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慢慢悠悠,恨不得这辈子都走不到京城。 三个人是不急,可有人心急。婚期即至,而康王府传来信息,说紫铭郡主忽染重疾,无法完婚,要推迟婚期。李彦诚就觉着这事透着蹊跷,买通康王府的下人打听到紫铭出走,王爷去追郡主。他隐隐猜到紫铭出走的原因,怎放得下心,就骑马追来。因他晚走了两日,赶上来时,那三人已经回程。李彦诚看见紫铭心安理得地傍在灵岳身边,有着一份自在的宁静,不禁大怒,就待发作。而灵岳微笑而坦然地抱拳施礼,热情地叫道:“李兄一向可好。”李彦诚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礼道:“卑职参见公爷,不知靖逍公不在京城纳福,跑到这荒村野店有何公干?” 灵岳道:“小弟此行非为公干,却干系某所系念之人一生福祉,不敢轻忽,是以一路风尘而来。” “靖逍公系念之人定非寻常之辈,敢问是何人?” 灵岳哈哈笑道:“李兄,明人不说暗话。我为紫铭郡主而来。” 灵岳堂堂正正地将这番话说出来,倒叫李彦诚一时无语可讲。灵岳道:“李兄当知,我与紫铭郡主自幼昆仑相依为命,情谊非比寻常,今紫铭郡主有难心之事,水某不能坐视旁观,定当为其排忧解困。” 李彦诚看向康王爷:“岳父,郡主有何难心之事,小婿可得闻欤?”他一句岳父,表明了他与紫铭的夫妻关系,也暗示灵岳,即便紫铭有难心之事,他这个夫君也比灵岳这个外人有权管。 灵岳微微一笑:“郡主的难心之事,王爷也不知晓,李兄若不嫌弃,水某倒可告知一二。”灵岳一句话撇清了康王爷与这件事的关系。 李彦诚“哼”了一声,对灵岳的话不置可否。 灵岳对康王爷与紫铭道:“王爷与郡主请先行一步,我与李兄有话要说。” 康王爷心想,难不成灵岳要逼李彦诚退婚,二人可不要闹得太不象了,同殿为臣,将来如何见面,若二人反目动手,有所死伤,如何见二人之父,圣上也必怪罪。遂叫了声:“灵岳。” 灵岳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与李兄不会有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1) 康王爷又想,若灵岳能借北王府之威、圣上之宠,令李彦诚怯而退婚,也省了自己一番周折,而灵岳也必会迎娶紫铭,全了女儿一番心事也好。遂道:“你二人既有体己话要说,我父女不便打扰,你们好好说来,不可乱来惊扰地方。” “是。”灵岳笃定答道。 紫铭不放心地看了灵岳一眼。灵岳道:“你与王爷先去,我与李兄说说话就来。” 紫铭与康王爷走了。 李彦诚道:“公爷有何话要吩咐李某?” 灵岳道:“李兄可知紫铭郡主因何在这儿。阄” 李彦诚鄙夷道:“有人不知廉耻勾引有夫之妇。” “若李兄将水某看成是浮浪之辈登徒子之流,水某不欲辩驳。李兄也是这么看待紫铭郡主的?” “郡主自然是冰清玉洁,纯心如雪。” “李兄是肺腑之言,抑或只是自欺之语?” “紫铭郡主不谙世事,不懂浮世之情,如何晓得男女*****之事?” “郡主不晓男女之事,怎会被我勾引而来?哦” 李彦诚默然不语。[.超多好看小说] “郡主在府中情形,你不尽知,也应闻其一二。王太妃忌讳郡主出身,又禁忌我与郡主少不谙事的所谓婚盟,对郡主言辞甚厉,威严有加。王爷不好因女儿忤了母亲,就只好委屈郡主随顺王太妃。郡主在府中未得天伦之乐,先受过责之苛,披冰挂雪。唯有与我相依之情可作依赖。因而被我引来。” 李彦诚脸色陡变,又渐渐恢复如常,咬紧了嘴唇,不应声。灵岳微笑地玩赏着他,道:“夫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李兄以为夫妇之间情为先抑或欲为先?” 李彦诚道:“自古婚配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与情何干?” “若如此,我请求皇上为媒为李兄另说名媛,想来令尊也会应下。李兄另行择配,奉旨成婚,尊荣无限,若何?” “水灵岳,你要毁人婚姻,强夺人妻不成?”李彦诚激怒之下,已忘了二人尊卑之分,直呼姓名。 灵岳仍笑着,说道:“李兄不舍郡主?为何?李兄对郡主有情,然否?” 李彦诚沉默下来。 灵岳道:“李兄对郡主有情,也当博取郡主之情。堂堂七尺男儿,不仗自身赢得佳人垂青,而恃祖上之交夺人之欢,怕是为君子所鄙。” 李彦诚哼了一声。 “我知李兄心有不服,我与紫铭结识在先,又曾相依为命,而李兄却无此机缘。李兄,若有此机缘,你我做一赌注如何?” “赌什么?” “紫铭郡主。李兄若能得郡主青睐,水某就放弃紫铭郡主。李兄若不能得郡主之心,李兄就退却与紫铭郡主的婚约,如何?” 李彦诚被水灵岳言辞激得血脉忿张:“好,你我一言为定。” “空口无凭。”两人击掌为誓,这才纵马追上康王爷与紫铭。 康王爷与紫铭不知二人到底怎生说来,都好奇地看着二人。李彦诚低头避开了。灵岳笑呵呵道:“王爷,此逢金秋,深红间疏黄,此景虽不若初春时节姹紫嫣红开遍,然也炫人眼目,我们沿途观赏若何?” “难得这清秋佳日,靖逍公既有雅兴,老夫敢不奉陪?”说着话,又扫了一眼李彦诚。李彦诚心不在焉,满心想的是与紫铭究竟该如何。紫铭一颗心全在灵岳身上,自己如何能令其移情?难不成竟真的将已订亲的妻子拱手让人?不由又向紫铭看去,见紫铭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也正望向自己,心底一颤,似乎被那双明眸融化了。紫铭本来担心灵岳说的要杀李彦诚的话,见他们回来自然关注,此时见李彦诚看向自己,低了头策马至灵岳近前,与灵岳并辔而行。李彦诚暗中长叹。灵岳却不管康王爷与李彦诚的心绪,一会儿张罗要与李彦诚赛马,一会儿指着某处让诸人看景,跳脱放达得很。不管心情如何,四人一路漫游观赏,到了城边,正要进城,从城里闯出两匹马来,一边大声呼喝行人“闪开”,一面纵马扬鞭。灵岳认得,正是娄方和展平。高声叫道:“娄护卫、展护卫,如此急切,出了何事?” 娄方、展平听得灵岳声音,忙勒住马头,迎着灵岳看去,说道:“世子,大事不好了,付姑娘被人抓走了。有人给柳公子留下字条,让柳公子在今夜三更到博野县西枫林坞,说若不去就杀付姑娘。” “什么?”众人大惊。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公然绑架官宦千金。 “怎么抓走的?” “神不知鬼不觉人就不见了。付大人、付夫人也说不清,只说发现付姑娘不见了,在付姑娘闺房里发现了给柳公子的字条,方派人去找柳公子,柳公子听了急得不行,便前头去了。王爷听说此事,怕柳公子有个闪失,特命我等前去接应。” “嗨。”灵岳急得大叫,也不顾招呼康王等人,纵马便向博野县疾驰。紫铭急叫:“灵岳。”没有灵岳她可不想回康王府挨王太妃的骂,遂向灵岳追去。紫铭既去了,李彦诚自然要跟着,也打马追着紫铭去了。娄方、展平招呼一声“康王爷”,一抖丝缰绝尘而去。康王爷这个气呀,快到家了,又都跑不见了,回去怎么见母亲?没奈何,只好跟着,他也真放心不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2) 灵岳心急如焚,快马加鞭,把众人远远甩到后面,到达博野县西枫林时,已是二更时分,却没见到柳霆英踪影,不知是错过了,或是他藏起来了。(.无弹窗广告)灵岳下了马,疾步进入枫林,月昏林暗,四处阴森森的,似乎有鬼怪隐藏暗处随时扑人欲噬,愈往前走,这种感觉愈强烈。灵岳警惕起来,于树密叶茂之处,潜身暗行。愈行地势愈高,走到近处才知是一高坡,灵岳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绕到枫林坞后面来了,向下望去,地势低凹之处,乱石横卧,一座小小房舍掩映乱石之间。灵岳轻步蹑足走至近前,捅破窗纸,往里观瞧,又惊又喜,屋中二人,木柱之上捆着付钰,对面站着付锐。付钰正冷笑道:“堂堂七尺男儿,既报亲仇,就该光明正大找我哥哥比试高低,将我一介女流抓来,有失磊落。” 付锐冷冷道:“你哥哥杀我父亲,不还是趁月黑风高,暗中行事,有何磊落可言?他仗着北王府,以为我奈何不得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就是你们这对孽种毙命之期。” 付钰满脸鄙夷,说道:“果然是父子,狠毒如斯。你父当年凶残暴虐,杀我曾祖、父亲两辈无辜之人,逼我兄妹襁褓失怙,流离失所。我哥哥暗中行事,不过是只想元凶授首,不欲张扬此事,给我母亲家族留些体面。你不代父忏悔,积些功德,免些你父阴间之罪,重整付氏家声门望,反而妄起杀心,为你父又添罪孽,为付家又增恶名,真真是付家不肖子孙。” “住口。你母亲不知羞耻,勾搭奴才私奔,辱没付家门风,你有什么脸在这儿提付家名望?你们才真是母子如一。都一样的不要脸,丧尽廉耻,尽想着如何勾引男人。让不让我读给你听,嗯?”付锐拿出一张纸来在付钰面前晃了两晃。 付钰登时脸面涨红,怒道:“付锐,你卑鄙!” “卑鄙?怎么不说你可耻?北静王的儿子,皇帝的义子,好大的来头。你倒是能拣高枝飞?你们兄妹败坏了我付家,令姑姑宫中受囚,我付家名誉扫地,再无抬头之日。我岂能让你们顺心如意?等你哥哥人头送来,你就到九泉之下去想你的水公子吧。(.好看的小说)”灵岳本待破窗而入,救出付钰,一听此言似乎涉及自己,便停住了。与此同时,忽觉周围有些异样,忙耸身上房,静观房舍四周,半天没有动静,灵岳揭起两片瓦,继续看屋中情形。 屋中付钰被付锐一句“想你的水公子吧”说得心头鹿撞,半晌方道:“付家不是我兄妹败坏的,是你父亲作恶败坏的。名望地位靠身正行端得来,不是靠掩饰作恶成就,你若要付家东山再起,就该求进学业,修身养德而不是屠戮无辜。阄” 刚说到此,付钰就觉眼前一花,屋中多出两个人来,唬得她险些惊叫失声。别说她被吓得失魂,灵岳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屋中门窗俱闭,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如同鬼魅。穿的衣服虽是本地人的样式,灵岳看得出,他们是东瀛人。付锐怎么与东瀛人有来往?灵岳正自纳闷,那两个东瀛人对付锐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已经到了枫林前坞,不过来的不只他一个,还有几个人。桃四郎他们已经围住了他们,杀了这些人,我们的协议就此终止。” “只要我看到柳霆英的人头,你们就可以走了。” “付锐,连报杀父之仇,都要假手于人,你算什么大丈夫?为付家蒙羞,真令人不齿。” “啪”,付锐扬手一掌搁在付钰脸上。付钰的脸立刻红肿起来,而她竟无一丝颓弱之气,朗声道:“付锐,你真是好男儿,竟会欺负妇孺,有本事为何不亲自去找我哥哥?” 付锐扬手又欲掌搁付钰。他扬手的同时,一物迅急由屋顶急射而下,直透他的掌心。付锐缩手大叫,定睛一看,穿透手掌的竟是一枚枫叶。那两个东瀛人不假思索,纵身上跃直冲屋顶,灵岳却跃身而下,一手抢过付锐手中的纸张,立于付钰面前。眼睛看着付锐,余光却扫向那张纸,正是付钰写的那首情诗。 这自是付锐等人带走付钰时,从她闺房里搜出来的。灵岳心思电转,回头看了眼付钰,此时付钰又是喜又是羞,一双美目莹莹欲滴下泪来,含羞带愧不敢抬头看灵岳一眼,哪儿还有适才的林下朗然之风哦? 灵岳回头之际,那两个东瀛人已从房顶直扑而下,屋上残瓦碎砾随着纷落,撒了下面人一身,灵岳怕那瓦砾砸伤付钰,伸手一挥,已斩下她身上的绳索,抱着她前冲躲过了瓦雨与东瀛人的攻击。两个东瀛人一击落空,立于付锐之侧,站稳身形。灵岳也放下付钰转过身来:“付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官宦之家,你可知王法无情?” 付锐一咬牙:“给我杀了他们。” “怕你们没这本事。”灵岳冷哼一声,“唰”手中三块瓦片带着劲啸之声分击三人,付锐应声而倒,两个东瀛人瞬息之间隐迹无形。瓦片破空穿过二人所占之地,穿墙而出。付钰惊讶不已,上前道:“公子,他们怎忽地不见了,到哪里去了?”灵岳一把拽住付钰:“付姑娘别乱动,他们还在这屋里。” “什么?”付钰睁大了眼睛向四处观瞧,除了付锐倒在地上,四处空荡荡的,哪有人影?不解地看向灵岳。灵岳神色愈加凝重,将付钰的诗笺揣入怀中,“仓琅”一声拔出宝剑。这是灵岳出师以来第一次拔剑。付钰见他将诗笺揣入怀中,羞涩地低下头,哪还敢再问?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3) 灵岳宝剑泛着蓝盈盈的光芒,犹如大海泛着波涛。(.)他凝神四望,忽地向左侧墙边急刺而去,付钰眼睛不眨惊奇地看着,那剑身上渐渐滴下血来,付钰将手掩住了嘴,才未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骇叫出声。随着血线低落,一个人影顺着墙根倒下。就在这时,一缕劲风直向灵岳攻到,劲风扑到门面方见寒光一闪,灵岳举剑相架,“当”兵器相交,断刃落地,人影一闪即逝。灵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朋友,你们东瀛隐身之术果然超绝,不过,你时运不济,遇上我。要知我双目皆训练有术,不能说看穿鬼神,洞察你们这点伎俩,还不在话下。”说着忽地持剑向付钰扑去,付钰吓傻了。而灵岳的剑停在付钰面前一尺之地。剑身上又滴下血来。而被剑身贯穿的人身也浮现在付钰面前,付钰大叫出声,原来这东瀛人手中的剑距她面门只有寸许。灵岳将剑抽出,那东瀛人倒地。付钰吓得连连后退。 灵岳跨过东瀛人的尸体,拉住付钰:“付姑娘,这些东瀛人武功诡异,不察者会受困于彼,若他们人多,令兄怕是应付不来,我们速离此地去找令兄。(.) 两个人出了屋子,外面空无一人,显然都去对付柳霆英了。二人连忙赶往坞前的枫林空地。空地上,柳霆英、娄方、展平靠背而立,各自持剑,凝目前方,显是在搜寻隐身的对手。两个东瀛人的尸体倒在旁边,康王爷、李彦诚亦躺在其侧,紫铭蹲跪在他们身边,无计可施,只哭叫着:“灵岳,你在哪儿,快出来。” 灵岳大叫一声:“紫铭勿慌,我在这儿。”携着付钰一个纵身,落在紫铭身侧。紫铭一见灵岳扑入怀中,哭道:“灵岳,救救他们,他们为了救我才……”灵岳抚着紫铭的头:“别怕,我看看。”紫铭离开灵岳怀抱,这才看到他身边的付钰。 灵岳俯身见康王与李彦诚受创甚重,应及早救治。遂对付钰与紫铭道:“先给他们包扎一下伤口。”付钰忙上前撕下自己衣衫为康王爷包扎,紫铭恍然如法炮制为李彦诚包扎上。灵岳捡起一块石头,向一处扔去,随即叫道:“柳兄。” 柳霆英心领神会,腾身而起向前扑去,空地上人影乍现,与柳霆英刀剑相交战在一起。东瀛人失去隐身术之利,其武功家数又被柳霆英洞悉,此时岂是柳霆英对手,十数个回合即被柳霆英斩于剑下。灵岳不断扔石子指点柳霆英与娄方、展平敌人所在,这三人大展神威,与六七个东瀛人混战。灵岳以枫叶为梭镖,击向东瀛人,三个东瀛人瞬间倒地。柳霆英又刺伤二人。剩下两个见势不妙刚想脱身,即被灵岳石子追上,石子透身而出。柳霆英警觉地看向四周问灵岳道:“水兄,还有没有了?阄” 灵岳道:“应该没了。展叔叔,麻烦你到那屋中将付锐押来。”付锐竟能让东瀛人为其做事,此中必有重大缘故。灵岳当然要留下他问个清楚。 “娄叔叔,烦劳你到附近看看可有人家,借两辆车。康王爷与李侍卫都无法骑马了。”灵岳又对娄方说道。展平、娄方二人答应着各自去了。灵岳与柳霆英看了一下战场,八个东瀛人六死二伤,灵岳正待将伤者抬到一处,以便一会儿回京,那两个伤者随即举剑自刎。事出突然,灵岳与柳霆英阻止不及,直看得神摇目眩。 不一时,展平将付锐背了来,那家伙还昏迷不醒。娄方也借了两辆车来,几人将康王爷与李彦诚抬到一车上,将付锐放在另一辆车上,展平与娄方驾辕,余者皆骑马返回京城。几人回到北王府,北王府内宅腾挪一空,水溶命人重建,正严命人依图纸兴建,不得丝毫玩忽,一听康王爷与李彦诚伤重不醒,那还了得,忙赶到前面,一面吩咐请御医一面又请府中刀枪医师救治,灵岳也看了伤,命人到灵川房中去拿药来,御医赶来诊了脉,看了伤势,开了方子,又是煎又是熬,忙乱一时,给二人灌下药去,又于伤处敷好,包扎完毕。御医说,让他二人好生歇着,看看情形再说,应能保得命在。 黛玉在黑水园听说付钰被救回,紫铭也找回来了,命人来请付钰与紫铭到里面歇着,紫铭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要看着父亲与李彦诚活过来。水溶也不相强,就让她在这儿呆着。付钰由丫头婆子陪着进里面见黛玉,黛玉极力安抚,又命丫头服侍着盥沐歇息,才命人到付府给付夫人送信,让她别惦记着,付姑娘一切安好。灵岳寻隙与水溶说了付锐与东瀛人勾结一事。水溶眉头锁了起来,即命于二堂传审付锐。 付锐已经醒了,进得堂来见水溶正襟危坐,眉目之中含着凛然之气,不禁气沮神颓。水溶正色道:“付锐,你父行为不端,枉杀无辜,你为之报仇,本就是不分是非,不辨黑白。念你身为人子之分,也就罢了。勾结东瀛人,意欲何为?” 付锐沉默不语哦。 水溶道:“东瀛人无利不行,无有好处,怎会受你支使,为你报仇?” 付锐道:“我偶遇他们,言谈甚得,与他们说了我有杀父大仇未报,他们愿意为我报之。” 水溶笑了:“付锐,本王协理二府,虽未登朝,亦被称为朝外宰辅。别把本王当三岁小儿。” 付锐躲闪着水溶的目光。水溶道:“你的报仇可比柳霆英气势浩大多了。竟然有十个东瀛武士出面。重创本朝亲王,皇宫侍卫。你父诛杀妹婿,不过想保全荣华,谋求富贵,以光大门庭。如今汝之家姑贵为皇后、贵妃,何等尊容?汝与令叔皆为朝中之臣,而你为一己之私念,一时之痛快,违礼背法,行此大逆之事,祸及宗族,弃他们身家性命于不顾,置其于危亡之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4) 付锐道:“王爷不必说了,我行此事,只为杀柳霆英洗雪家仇,与国事无干。” “与国事无干?东南防报,东瀛国乱,一些人浮槎海上,欲东行有所作为。此种情形之下,十数东瀛武士乔装入京,所为何来?” 付锐道:“我乃朝中大员,即便犯法受惩,亦应由刑部、吏部刑讯,北王莫不是把王府当成庙堂?” 水溶对他针讽之辞不以为意,说道:“付大人所说甚是,无圣上旨意,本王确然无权过问此事,现将你移送刑部,等圣上回来再行驱处。” 命人将付锐与两个东瀛人押送刑部,又命人前去暗访付锐与东瀛人交往情况。 灵岳问道:“父亲为何看重东瀛人之事,有何重大关联?” “海疆倭人要犯边入境,侵扰黎庶。当此之时,倭人入京,不能不提防有异谋,与皇亲贵戚交往,所图莫非在宫中?”水溶似乎是说与灵岳,又似在自言自语。灵岳见父亲深思,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出来。吩咐人去给康王府与李侍郎府送信,康王府听说王爷受重伤,乱成一团,都嚷嚷着要过来,还是康王妃说,在人府上,不便人多扰,便命延荪来探望父亲。李侍郎也来看望儿子。延荪与李侍郎拜谢王府救命之情,又想接二人回府中养伤。水溶道:“王爷与李侍卫伤情较重,不宜移动,等醒过来,看看情形再作计较为好。”延荪与李侍郎再行拜谢。灵岳说了当时情形,水溶命人陪着二人去看望伤者。 不久,命去查访付锐的人回报说。月前,付锐与东瀛人接洽,东瀛人住一客栈中,有十三个,付锐与他们很少见面,只在三天前,付锐方又与东瀛人会面,说些什么,无人知晓阄。 “你们在枫林坞所杀是十人,还有三人。若我所料不错,这三个人才是正主,他们分头行事,这十人劫持付钰,诱出柳霆英行报仇之事,那三人去做何事?”水溶目光深邃,望着宫中方向,“东瀛人入京月余未有伤亡,不是为谋杀而来;这些时日,亦未闻有臣僚为东瀛人说话,不是为谋事行贿而来。不为人不为事,即是为物。与皇亲交往为闻宫中之事,此物在宫中。不惜花大力气,为付锐报仇,于付锐处所得必大。” “父亲疑心他们用心于宫中,为何不进宫问问皇上,也令皇上对他们有所警觉才是。” “皇上未在宫中,几天前皇上巡视农桑去了,也看看官员退田情形如何。” “皇上出巡,父亲因何未随驾前往?” “瞧府中情形,我焉能走开?公主虽说依民礼嫁到我府,我府亦不能慢待,总得做做姿态。重修府邸,迎驾公主。”水溶笑道,“皇上体谅王府事忙,方未命为父前往。只令灵暄随行。” “那如何是好?”忽地想起,“父亲,东瀛人为付锐报仇未逞,会不会卷土重来。哦” 水溶道:“问问付府,可能容付姑娘暂居我府,令柳霆英照看。灵岳,你去追踪那三个东瀛人,追回宫中失物。” “父亲怎知他们已经得手?” “付锐三天前与他们会面,必是告知宫中事物所在,得手之后,才一面将事物送出,一面留人给付锐报仇。” “是。”灵岳答道。 “那三人必是非凡之辈,不是这十个东瀛人所能比的。不可掉以轻心。” “是。”灵岳出去。 事情果如水溶所料,东瀛人将宫中之物盗出,送出京城,水溶没有料到的是,东瀛人不是三个,至少有七人与皇上迎面相逢。 皇上带着明亲王与灵暄行至与冀州交界的吉隆县,发现几户人家的田亩连成一片,俱是肥田沃土,有数千顷之多,且又从官吏所退之田中购得大部。访查之下,得知这几户人家都姓徐,原为一家,为掩人耳目,从官吏退田之中多得产业,才分户的,细问之下,竟是徐惠妃的娘家。徐惠妃知道皇上不欲外戚掌握朝中重权,索性不令其家人在朝为官。若延璋能登大宝,到时自有高官显爵,若不能即便在朝为官,也不过像付家似的,不痛不痒,无甚作为,未若先韬光养晦,置办些家业,以图后为。徐家果依徐惠妃所言。因徐惠妃从未为家人谋求过官职,皇上以徐惠妃为贤,特为倚重。今日得知徐家违例积聚财富,不禁有些心灰,想身为后宫女子,尊贵无比,荣耀族里,每年宫中都有赏赐份例,还有甚不能满足,竟如此贪婪无度。 皇上没想到此次微服访查竟查出徐惠妃一家,满心不快,与明亲王、灵暄步出客栈,闲步街上消神散心。明亲王忽见一伙人神色匆忙,其形容与国人相似,举止大异,心内生疑,便暗中留意。皇上见明亲王瞩目他处,不由也注意到了。灵暄亦问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与我处人大不相同,不是北番之人,亦非南疆。” 明亲王道:“似乎是东瀛之属。只是东瀛与我素无往来,商旅不通。他们到此作甚?” 灵暄道:“他们好似从京城出来,且武功甚高。” 皇上笑问:“你如何看出他们武功甚高?” 灵暄应道:“陛下瞧他们身形矫健,柔韧有度,可步伐虚浮,足底不沾地面,只足尖点地,行进神速,而路人看不出其快。且这七人散于各处,似乎毫不相干,实则排了一个阵势,有些像我们的七星阵,却略有不同。无论快慢,七人如一,他们之间间距始终未变,奇哉怪也。” 皇上看不出底里,却也感到,这些人速度是快,刚到街头,转瞬之间已到街尾,而从外面看,他们从容不迫,也是一步一行,无甚出奇之处,真不知他们怎么做的。皇上起了好奇之心,说道:“我等去看看他们是作什么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5) 三人加快了步伐,跟着那七个东瀛人而行,东瀛人穿街过市,毫不停歇,直向城外,出了城,速度更快,几乎是足不沾地,到了无人之处,像一阵风似的,霎时不见了踪影。灵暄待要赶上去,奈何皇上跟不上,总不能为了好奇,置皇上于不顾吧。便停了下来,候皇上旨意。皇上累得里老歪斜,远远地赶到,说道:“罢了,不追了,我们找家客栈住下,朕可走不动了。” 灵暄陪着皇上在路边休息,龙信去找店家。在据此十几里处才找到一家客栈,破败荒凉。龙信回来接了皇上与灵暄,到了那荒村野店,令店家作了饭食。皇上累得紧也饿得紧了,哪还顾得上做的精粗,味道如何,一律咽下,灵暄更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皇上与龙信看着他的吃相憨顽可爱,一厢吃,一厢瞧着他笑。灵暄以为鼻子上粘了饭粒,忙用手去擦。皇上笑道:“罢了,没有的。” 灵暄不好意思起来。 皇上放下筷子,说道:“可填饱肚子了。明王如何?” “臣亦用好。”皇上还没等问灵暄,灵暄见桌上盘子已空,便起身叫店家:“店家,再填些来。(.好看的小说)” 皇上便不问,店家又上了些饭菜,说道:“小爷,就这些了,我们店小,平日客人不多,不好多备。适才来了七人,饭量极大,吃得尽了。阄” 灵暄道:“放着吧。”店家放下饭菜转身欲走。 龙信问道:“适才来的七人可住在店中?” 店家摇头:“吃了饭就去了,好似急于赶路,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不知是哪里人。” 皇上与龙信起身道:“暄儿吃着,我们到外面走走,透透气。”二人出来,外面晚霞如火,照着这一片秋收过后像被野兽啃过的田野,明王道:“这些东瀛人结队进京,又张皇出京。陛下看可有事体?” 皇上道:“东瀛国事不稳,各据一方,互相征伐,前些时,听说已把吉原大名赶出封疆,吉原若有所动作,必要有所倚仗。难道是冲那件东西而来。” “御龙圭?哦” “不可不虑。” “臣追上他们,问个清楚。” “他会告诉你吗?明王看,若论实战,你与灵暄可有胜算?” 龙信游疑了:“臣习马战,于剑技之术亦娴熟……” 未等龙信说完,皇上道:“灵暄说,这七人武功甚高,适才出了城门,到了林野之地,一眨眼就不见了,可见一斑。其武功家数,非明王所擅。灵暄年幼,对方人多势众,万一有个闪失,你我回去如何见水溶?” “那御龙圭?” “御龙圭只是朕之猜测,为一不实之事而损朕之股肱,不取也。” 龙信也知对方武功高强,己方难有胜算,又有皇帝在,为保皇上安危,真打起来,必碍手碍脚,再让皇上有个意外,其罪非轻。也就不再坚持。 皇上道:“只要北王府无恙,即便御龙圭有失,也必有平乱之策。明日回京,与北王探究对策。” 两个人回到店内,灵暄把杯盘打扫干净,正瞅着它们运气。皇上笑道:“还没吃饱?这小小肚腹竟如此能装。” 龙信道:“暄儿习武之人,消耗甚多。又是长身子的时候,这吃上可含糊不得。我瞧着将来比灵岳、灵川还要高些。” 灵暄道:“父亲也这样说,父亲还说什么时候,我不需吃这许多,功夫也就练成了。母亲说要给我多攒些体己钱,将来多给我些,怕没饭吃饿着了。” 皇上哈哈大笑:“王妃偏心。北静王的儿子竟然能饿着,那朕之江山不白坐了。好让王妃放心,有朕一日,就不会让你饿着。” 龙信也笑:“怕什么,还有舅舅呢。有舅舅吃的,就有你的。” 君臣戏语一时,各自休息。灵暄勤于习武,一般都到三更时分,此时都要加一顿夜宵以补身体消耗,如今本没吃饱,又到了平日饭时,怎么也睡不下,悄悄起来,到外面看可有吃的。在店里厨房,他什么也没找到,就像店家所说都吃尽了。他走出店门,外面繁星满天,四野荒寒,灵暄到了地里,寄望于农人收割时或有遗留,拿回去令店家做熟。那是一片洋番薯地,灵暄看着果有遗漏的秧苗,便上去拔出来,真有几株是带着番薯的,甚为高兴,高高兴兴抱着往回走,忽然眼前一花,影子连闪,霎时过去了,正是那家店的方向,灵暄大奇,纵身而起,向前追去。就见前面人影鬼魅飘忽,越墙而入,灵暄知道来者不善,跟着跃入,大喝一声:“什么人,到此意欲何为?” 那几人猛然站住回身,他们奔驰甚速,即使越墙之时也如履平地,身形无丝毫停顿,速度亦不减,此时说停就停,灵暄没有防备,收身不及,差点撞上。灵暄也看清了,他们是四个人,且正是那七个东瀛人中的四个。 那四人盯着灵暄拔出剑来,一人生硬地说:“白日,就你能跟上我们,功夫不错。哪个门派的?” 灵暄出来找吃的,并没带剑。此时面对强敌,掂了掂手中的番薯,笑道:“番薯派的,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深更半夜越墙而入,要做贼吗?可惜呀,此店什么也没有,我这几个番薯,还是在外面地里偷的。” 那四人嘿然冷笑:“我们对番薯没兴趣。”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6) “你们有兴趣的东西当然不是番薯,是京城里的。那三人是不是带着东西远走高飞了,让你们在这儿做替死鬼?”灵暄必须知道那三个人在哪儿,是在明处或在暗处。 “你们追不到那东西了。他们已出了此中地界。” “不见得吧。既然我们追不上了,你们回来做甚?不是要杀人灭口,免得我们走漏你们的行踪信息?” “年纪不大,想得到周全。” “与长野芥川流打交道,想得不周全怎行?” “你如何知道我们?阄” 一语诈出他们的流派,灵暄暗叫不妙,平日他从灵岳、灵川那里听得各门各派武功家数与源流,其中包括东瀛的。心有所疑,因而出言试探,谁想竟是真的。也知长野芥川流门规森严,武功家数神鬼莫测,行事诡秘而残毒,为了隐藏行迹,即便妇孺亦不放过。皇上安危系于己身了。 灵暄正思谋着如何把他们引出此地,令皇上摆脱危机。皇上与龙信推门出来,皇上把手中宝剑递给龙信,龙信接剑,向灵暄扔去,叫道:“暄儿,不可辜负此剑。” 灵暄接剑在手,与此同时,一东瀛人直冲而上,举刀直劈而来,灵暄举剑接架,手腕随转,绕过刀锋,直刺对方面门,那人忙回刀去格,“刷”的一声,刀落于地。“宝剑!”灵暄大喜,皇上剑术如何姑且不论,这御用之剑却是好的。自己可省些力气。灵暄高兴太早,那东瀛人虽是吃惊,手上却不慢,瞬间就多了把手里剑,顺势急刺而到,灵暄亦回剑相格,手里剑剑短加上这东瀛人身法灵活,不仅避开了灵暄宝剑优势,反而逼得灵暄退了两步。就在这东瀛人攻击灵暄的同时,两个东瀛人入屋搜寻,一个东瀛人直逼皇上与龙信而来,龙信抢身立于皇上之前拔出剑来,回身对皇上道:“陛下,回屋去。” 皇上知道自己在这儿碍事,返身进了屋,与此同时听到那边屋中发出惨叫之声,显是店家遇害。皇上把手攥得咯咯直响,身为一国之君,在自己国土之上,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子民遇害而无法可想,妄为人君。一抬头就见一条黑影立于屋中,如同鬼魅一般,皇上吓得吸了一口冷气,借着月光看出是东瀛人,门窗未动,他怎么进来的? 那人阴森森道:“今晚你们都得死。(.好看的小说)” 皇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因何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哦” “谁让你们窥得我们隐私?” “你们是谁,我尚且不知,如何晓得你们隐私?” “白日因何跟踪我等?” 正说着就听门口龙信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声大吼:“快走。”显然是通知皇上快走。皇上心想,我得走得开?龙信撞开门冲了进来,一见屋中情形不妙,护着皇上退到墙边。另一东瀛人紧随龙信而进。皇上明白肯定有两个人在对付灵暄,而这两人要取自己和龙信性命。 皇上道:“我等既然命丧今日,面对赴死之人,能否见告汝等何人?” 两个东瀛人都沉默着不作答,阴笑着举剑而前,龙信横剑当胸,前胸上血透衣衫。就在此时,前墙轰的一声倒塌,灵暄直冲而进,宝剑横扫,气势如虹,那东瀛人不备,一下子被削掉了半个脑袋。另一个东瀛人“唰”的一声,踪影皆无。 灵暄第一次杀人,也吓得一怔,来不及害怕,持剑护在皇上与龙信跟前,三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静悄悄的,不敢少动。突然,一镔铁寒剑从房梁直击而下,灵暄举剑刚一拦挡,两剑未交,那剑又不见了。又一带练铁锤呼啸而至,灵暄横剑直斩铁链,铁链应声而断。锤头落地。锤头落地的同时,点点寒光扑面而至,各种暗器如雨射至面前,灵暄跨前一步,将剑挥洒起来,织成一团光网,罩住己方三人,那些暗器全被拨落。灵暄喜欢这大开大阖的阵势,这才是打仗。遂喊道:“你们东瀛人都是这么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吗?有本事亮出真身。别这么躲躲藏藏的。” 屋中三个方向立现三个东瀛人身形,他们突然现身,把皇上与龙信吓了一跳。灵暄哈哈笑道:“这才像样,我们出去打个痛快。我一个对你们三个,信不信?” 那三个东瀛人看着皇上与龙信,灵暄道:“要不然我们就这么耗着,我们依托有利形势,你们虽是三人,进攻可是受限,我们援手随时会到,到时就不是你我之战了,还不如此时来个了局。” 东瀛人自是知道他们背后靠墙,己方三人不能同时进攻,灵暄一人立于面前可说是一夫当关,还不如先全力杀了这孩子再杀那两个大人。三人交换一下眼神,率先出了房门。灵暄冲着龙信眨了眨眼睛,龙信明白灵暄的意思是让他趁隙保皇上脱身。 灵暄迈步出屋,那三个东瀛人显然也想速战速决,不想天光放亮暴露行踪,见灵暄出来,三人无声无息快如急风一齐冲将过来,灵暄宝剑一展如电光火石,连连挡住三人刀剑,那三人惊骇,适才从三招两式中已试出这孩子绝非等闲之辈,三人中以这孩子为最,这才要全力先行格杀,本以为以三人之力可以立刻解决,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轻易挡住三人进击。三人立刻变招,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诡异,从不同角度劈斫击刺,似无章法可循,灵暄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但却愈战愈勇,需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遇到劲敌,不免有些兴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回 报私仇协同绑付钰 思忠义毅勇伤灵暄(7) 一把剑如狂风鼓浪,惊雷裂云,舞得水泄不通。(.无弹窗广告)寒光如雷电织成的网四射而出,罩住门户,三个东瀛人一时近前不得。很快他们看出灵暄剑法精奇,气势骇人,但并不主动进击,他不离开那幢房子,显然是在保护屋中人。忽然想起这屋子后面有一小窗,莫非这孩子有意拖延,令屋中人逃脱。三人心意相通,一人不顾一切竟持剑合身扑向灵暄,他的剑短,未及灵暄之身,却整个身子撞上了灵暄的剑,他不是来杀人的,是来自杀的!他紧紧抓住灵暄的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灵暄从未见过这种打法,被他无缘无故送死惊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寒光如流光划过夜空,直奔灵暄胸前刺来,灵暄的剑在那个东瀛人体内,又被他抓得紧紧的,仓促之中,拔不出来。急中生智,运气于臂,像那柄剑横扫而去,那柄剑刺穿灵暄胳臂,也被灵暄胳膊带歪,去势不减,钉在灵暄左肋之上。灵暄疼得浑身一颤。眼光却扫到另一个东瀛人正掠过屋顶,想要从后窗进入屋内。这还了得,水氏护驾,竟让皇帝有所损伤?灵暄气血翻涌,咬紧银牙,手上用力,竟然单手举起手中的剑以及剑上贯穿的人,用力一挥,“唰”长剑将那人尸身划成两半,脱体而出,灵暄纵身而起,追着那人身后,长剑如匹练一般贯穿那人后心。[]那人身子向前骤倒,灵暄不及收身,压在他身上,两人这一倒,力道不小,这房顶又年久失修,梁木腐烂,被他二人身子坠落之势一压,瞬间倒塌,直坠向屋中,他二人身子也跟着坠落阄。 屋子里,皇上正蹬在龙信膝盖上,想要翻窗而出,被房塌的景象惊得骤然回身,灵暄挣扎着站起来,皇帝和龙信都被他的情景骇住了:就见一把长剑,将灵暄的胳膊和左肋连为一体,剑尖在身后闪闪发光。灵暄一倒一摔,那柄钉在他身上的剑,已经被撞得贯穿了他的左肋,血流如注。两个人连忙跑过来,扶助他:“灵暄。” “你还能战吗?”外面的东瀛人踱步进来。龙信上前一步,护在灵暄身前。灵暄推开龙信:“既然我一息尚存,自然能战。”他将右手剑交给龙信,腾出右手,抓住贯穿左臂和左肋的剑,一用力将剑拔出,扔到地上,鲜血如喷泉一般从四个创口喷出,喷了旁边皇上一身。[.超多好看小说] 灵暄不以为意,从龙信手中又拿过那柄剑,只要把眼前的东瀛人杀死,皇帝就安全了。 那个东瀛人对灵暄充满敬服,静静地看他做完这一切,方举剑道:“你我最后一击。” 灵暄一笑,右手挽了个剑花,无丝毫适才凛冽狂暴之气,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那东瀛人一笑,连挽个剑花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作战? 两人相视片刻,突然同时而动,东瀛人刀似狂飚怒卷,翻江倒海,有力劈山岳一刀将眼前三人砍为六段之势,灵暄缓缓举剑,就在那东瀛人的刀在自己头顶砍落之时,他的剑无声无息穿透了东瀛人的咽喉,剑入咽喉的那一瞬,东瀛人的脖项“砰”的一声,似乎被一种大力撑爆一般爆开了,整个脑袋爆飞出去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尸身半天才倒下去哦。 灵暄长出一口气:“陛下,没事了。” “谁说的?”“嗖”“嗖”两具尸体被扔进屋中,屋中三人惊慌望去,正是这店主仆二人。闪目四瞧,不知何时,三个黑衣人分立于门口、前窗与后窗处。显是防屋中人逃跑。 门口处黑衣人道:“我就说长野芥川流靠不住,果然如此。天快亮了,不宜延误。” 三个人分别伸手入怀,取出一件事物,向两具尸体与灵暄三人身上扔去,灵暄只怕有毒,长剑一挥,将来物击飞。而那物事一接触到两具尸体,立时着了起来。原来那是引火之物。三个人的暗器也同时织成雨雾,迎头罩下。灵暄三人没有墙壁依托,四面受敌,与龙信两人将皇帝夹在中间,挥剑拨打暗器,然而挡得一面,挡不了另一面,有几枚暗器,透过空隙射到了皇帝与龙信身上,龙信与皇帝痛得直打哆嗦。龙信剑就慢了下来。而整个房子也起了火。三个黑衣人将引火物事夹在暗器当中,沾衣即燃。三人着急,如此下去,不是被暗器射死,就是被烧死。 灵暄回身抱住皇上,躺倒在地,就地翻滚,既扑灭身上火焰,又躲避暗器,然而两人滚在一起,毕竟不灵活,暗器“噗”“噗”射在灵暄背上,将到门边之时,灵暄一个纵身,向前扑去,长剑随即刺出,那黑衣人没想到灵暄竟然冒着密集的暗器雨,不顾自身进行反击,两人距离既近,他又没有防备,被灵暄一剑刺个正着。灵暄随即出屋,更不停歇,长剑出手,向前窗那人电射而去,那人见灵暄出屋,瞬即转身一排银钉直扑灵暄,灵暄身子向后腾挪,那排银钉虽泄了力道,还是钻进了灵暄体内。而灵暄的长剑也钻进了那人的心窝。两人随即向后倒去。前面暗器一停,皇上挺身出来,正好扶住灵暄,就见那一排银钉,整整齐齐的排在灵暄两肩之间的前胸上。 “灵暄,灵暄……”皇上惶急地叫道。 龙信与后窗的那黑衣人同时到了他们面前。龙信身上挂着银针、梭镖,小剑,喘着气,怒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你只剩半条命了,还作困兽之斗?” 龙信冷笑一声:“小小东瀛,弹丸之地,果是蛮荒之野,就会暗箭伤人,不会做一点光明正大的事情。我们一个孩子就要了你们六个人的命,你还有何吹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1)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举刀欲砍。忽听一个声音悠然道:“上泉信刚的徒子徒孙都这么不争气吗?” 黑衣人转目望去,不知何时一个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进入了庭院。那老者慈眉善目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感到他目光中有一股慑人的力量,举着的刀再也砍不下去。惊愕地问:“你,你是谁?” 老者一挥衣袖,黑衣人就觉自己被一股旋风卷住立身不住,身子腾空而起飞出庭院摔在地上。老者道:“回去告诉上泉信刚,不许他的徒子徒孙们进入中土。” 黑衣人就算再刚强坚韧,也知相差悬殊,不能力敌的,从地上爬起来,问道:“可否见告,尊驾是谁?” 老者没有理他,走到灵暄面前。皇上慌忙道:“请老神仙救救他。” 灵暄还有些意识,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虽从未见过,却有一种亲近之感,遂问道:“你是谁?”他一说话,胸前的银钉一动,疼痛难忍,呼吸不畅,遂昏迷过去。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瓶倒出两粒药丸,喂灵暄服下,又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才拔下他前胸的银钉和别的暗器,他小小的身躯之上竟中了十几枚暗器。有一处伤到了气海,而左肋的伤尤为凶险,老者细细地看了半晌,又拿出两包药给灵暄的伤口处敷上包扎好,皇上与龙信也来帮忙,为灵暄包扎其他的伤口。这才轻轻把他放下。 老者道:“你们两个也受了伤,上些药吧。我的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的。” “谢老神仙。”皇上与龙信这才顾得上自己的伤。两人身上的暗器早已拔掉,互相帮趁着上好药,包扎好。老者不理二人忙活,去检验东瀛人的尸体,又回到灵暄身边,微笑着端详半日,喃喃道:“是象。阄” 皇上问道:“老神仙认识这孩子?” 老者点点头:“岂止认识?请两位回去告诉水溶,别把这孩子给我带坏了。带坏了,我定不饶他。” “老神仙认识北静王?” “北静王,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水溶。” 天光已经放亮,那幸存的东瀛人已悄然走了。老者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葫芦和一个青瓷瓶,交给龙信说道:“这个回去给水溶,青瓷瓶里的,一天三丸;葫芦里的,一月一丸。不要贪多。运功下咽。” “是。”龙信恭敬地接过来哦。 “道上有人来了,你们可以想办法离开,老朽告辞。”说完倏忽不见。 道上果然有人来,老者消失不久,就听到马蹄如急雨一般踏破了晨曦,几匹马风驰电掣急驰而来。看到旁边的村店冒着浓烟,房屋残破。为首之人马速不减,飞身跃下马背,双足没有落地,身轻如叶却快似一线电光,飘向村店。那马又跑出几射之地方才停住,又转身往回奔。后面的人见此纷纷勒住马头,跳下马背,进了店里。 “灵岳!” “皇上,姑父。”来的人正是蹑着东瀛人踪迹追踪而来的水灵岳一行。 “你们受伤了,谁这么大胆?――灵暄,灵暄,你怎么了?”灵岳看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灵暄,扑过去,连连呼叫。 “适才有位老神仙给上了药,不知管不管用,赶紧回京,找御医救治。 灵暄一直到京城也没醒过来,皇上一入城急命人到太医院请太医到北王府。殊不知,太医院有名的太医都在北王府为康王爷与李彦诚救治。康王与李彦诚都已醒来,然二人伤势过重,太医说不宜轻动,水溶也就挽留二人于府治伤,康王正为回府事难,也就顺势应承下来,紫铭以照顾父亲为名,自然留下了。延荪回府,向祖母与母亲回报父亲情形,又安慰她们说父亲无甚大碍,将养些时日就会好了。康王妃不免抱怨都是紫铭惹下的,康太王妃又大骂紫铭,说赶紧让那不知廉耻的丫头回来,我必要打断她两条腿,看她还走不? 延荪道:“父亲伤病虽无大碍,也甚是严重,此时应让父亲静养为是。”康王太妃方不说此事。康王妃亦说:“王爷与李侍卫都在北府养伤,紫铭于北府熟悉,在那儿照应着比别人强些。”康王太妃明白王妃的意思,也就任其自然。又命人到那边去服侍,康王妃亦去探望。 康王府里山雨欲来,风却未起,都强压着。水王府里却乱上添乱了,李侍郎府也派人去服侍李彦诚,李夫人也来探望儿子。还好,康王与李彦诚静养之地是青木园中的一处僻静所在,水溶严令,除康府与李府人之外,其他人禁入。康王妃与李夫人一来,水府人径直把她们带到这儿来。她们哭哭啼啼地会丈夫看儿子暂且不说,单说黛玉刚分派了外面需要的物事,处理完两个管家婆子的回事,到留香园看望康宁。康宁有孕养胎,王府又在兴建,来往不便,也就少出留香园。姊妹俩正说着是男是女,幽兰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王妃,王妃,不好了。三少爷,三少爷……” “这丫头,慌什么,三少爷回来了不是?” “是三少爷回来了,可是――王妃还是去看看吧。”黛玉看着幽兰神色不对,遂起身道:“这丫头,神神道道的。康宁,我先回去,看看灵暄又怎生淘气了。过后再来看你。” 康宁起身相送,说道:“长时不见灵暄,一会儿姐姐让他到这儿来,我看看那小子,想得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2) 黛玉点头出来,幽兰道:“王爷将三少爷送到栎园了。” “送”到栎园?黛玉方觉着事情不对,急匆匆往回赶,栎园里挤满了人,见黛玉来了,纷纷让道,黛玉急步进屋,看到上善堂站着龙信,衣服上全是血,腿就发软。眼睛看着里面,也没听到龙信与她说什么,一路叫着“暄儿,暄儿”跌跌撞撞地冲过大堂往里面去。灵岳一把扶住母亲。黛玉没注意灵烟在一旁哭得泪人一般、柳霆英瞅着炕上发愣,一眼看见灵暄浑身是血地横躺在炕上,水溶坐在炕边,正为他诊脉,哭叫着扑倒在炕沿上,虚捧着灵暄的脸:“暄儿,暄儿。王爷,暄儿怎么了?” 水溶面色凝重,扶起黛玉坐于炕上,强笑道:“没事,玉儿。暄儿只是失血过多,过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暄儿,你醒醒,看看娘亲。”黛玉抚摸着灵暄的脸,无力地哭泣着。 水溶向灵岳使了个眼色,灵岳上前道:“母亲,弟弟无生命大碍,只是伤重了些,将养几日,就又活蹦乱跳了。” “我要我的暄儿,我让他现在就起来。”黛玉泣不成声。 水溶知此时怎劝都无用的,便将黛玉交于灵岳,来到上善堂,对龙信道:“你的伤怎样?” “我没什么?那老人家药很好用,伤口已经不疼了。暄儿怎么样?阄” “药是好药,若没这药,暄儿也就回不来了。” “都怪我无能,不能好好保护皇上与暄儿,反让一个孩子保护我们。” “给药的老者应非常人,是怎样的人?” “看不出多大年纪,瞧着很老,须发皆白似冰雪,看着至少有一百多岁,可是,面色红润,可说是鹤发童颜,又像五六十岁的样子。对了,他认识你。还让把这个给你,说让你别把灵暄带坏了,带坏了,决不饶你。”龙信拿出那个白玉葫芦和青瓷瓶。 水溶一看到这两样东西,眼睛就亮了,说道:“有这东西,因何不早拿出来,害我伤情若此。”打开白玉葫芦和青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一个是红色,一个是黑色,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师父终于配置成了。” 将青瓷瓶的黑色药丸递给疏梅,说道:“将这个研碎调成汤汁,给三少爷服下。(.好看的小说)哦” 疏梅拿药下去,水溶将红色药丸放回白玉葫芦,又将葫芦与瓷瓶交给竹韵,说道:“将这给王妃,就说这是三少爷的救命药,要好生保存。” 竹韵拿着进去交给黛玉。 龙信道:“我也该回去了,你姐姐还不知道呢。也不知皇上怎样,让龙体受伤,这罪名我还不知怎么担呢。” 水溶道:“皇上安然回京,你功不可没。皇上圣明,不会怪罪。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好生休养。” “休养?你姐姐还能让我休养?我倒是想若是像暄儿那样躺着不动,你姐姐或能心疼些。这呀,回去还不得挨顿臭骂,说我没保护好暄儿。” “姐姐不致如此。” “不致如此?你以为她是玉儿呀。” “我让岳儿送你回去,姐姐总得给侄儿点面子。”丫头进去叫灵岳出来。柳霆英也跟着出来了。龙信知道水溶不放心他的伤,也不放心他的安危,就没有拒绝。随着灵岳二人去了。 水溶进到里面,黛玉握着灵暄的手,哭得死去活来。竹韵等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站着,疏梅捧了药进来,水溶端起药碗放到黛玉手里,说道:“玉儿,别哭了,暄儿等着吃药呢。” 黛玉手颤颤的,哽咽道:“王爷,怎会这样?” 水溶轻轻启开灵暄的嘴唇,黛玉一面哭着,一面俯身将药喂进灵暄嘴里。药汁缓缓地流进灵暄的咽喉,由于灵暄脖项以下双肩之间被银钉射中都有伤,即便液汁下去,也痛得灵暄一哆嗦。 “王爷,暄儿痛。”如万把钢刀扎心一般,黛玉大放悲声,痛断肝肠,那药碗摇晃连连,药汁泼洒了出来。水溶取过药碗,说道:“玉儿,你听没听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暄儿经此大难,必有后福的。你看这小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福相,以前真没注意。玉儿,你看。”黛玉哪里有心听他胡扯,哀哀哭得喘不上气来。 水溶道:“玉儿,暄儿身上又是血又是土,得好好给他擦洗一下。他这样怎能舒服?” 黛玉这才忍住了悲声,疏梅赶紧去打水。水溶给灵暄喂药,这药喂了有一顿饭工夫,黛玉擦拭着灵暄嘴角的药迹,一边沾着水给他擦脸上的污迹。擦完了脸,又擦手。水溶解开灵暄的衣襟,怕震动伤口,用剪刀一条条剪碎,方脱下来。黛玉又给灵暄轻轻的擦拭身上露出的皮肤,看着儿子浑身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黛玉又忍不住痛哭。水溶拿过被子为儿子盖上。水洛、康宁、灵鹮、灵娉也来看望,看着灵暄都哭了一回。水溶劝住了,打发他们离开,又让灵烟回去歇着。灵烟哭泣不止,哪肯离开?水溶命惠风、丝雨掺扶着去了。 这一夜夫妻都没合眼,只眼定定的看着灵暄。 直到第二天过午灵暄才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眸的就是黛玉红肿无神的双眼、憔悴苍白的面容与水溶焦急的目光。“父亲、母亲。” “暄儿。你醒了。”黛玉又悲又喜,连连拍打着身边的水溶,“王爷,暄儿醒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3) 水溶笑道:“儿子终于醒了,再睡下去,你母亲还不有个好歹的。(.无弹窗广告)要不是你师祖适逢其会,你怕醒不过来了。”伸手给灵暄把脉。 灵岳从外面进来:“父亲,母亲――暄儿,你醒了。”灵岳上前看着弟弟喜形于色。 “岳儿,什么事?” “皇上亲来封赏。” 水溶面现无奈,说道:“暄儿脉象还很虚弱。傲菊,把青瓷瓶里的药给少爷调好,一日三次,不要忘了。等过两日再给吃白玉葫芦里的药,身上的药先不要换,此药药性之强世所罕见,珍贵着呢。用热毛巾藤在外面催发药性,三日后再换不迟。玉儿,你给暄儿吃药,我去看看,问候龙体安否。” 水溶出来,灵岳微笑着向灵暄招了招手,跟着水溶出来,说道:“皇上下旨抄没付锐全家,好像要满门处斩,皇后被废,降为肃妃,德妃娘娘降为德嫔。” 水溶点点头:“没灭付氏九族,也是看着皇后与德妃娘娘。[.超多好看小说]”父子俩说着话来到利贞大殿,皇上在大殿坐着。水溶见礼道:“犬子无能,不能护卫皇上,至令圣体有伤,微臣领罪。” 皇上道:“灵暄以命护驾,血溅朕衣,朕以为嵇侍郎血而珍之。水氏一门忠贞,朕自有嘉奖,卿不必自责。” “陛下龙体有伤,当自珍养,此时出宫怕是不利龙体。” “朕之伤只皮肉之创,无甚大碍。倒是灵暄伤势,朕甚放心不下。他怎样了,可好些了?阄” “刚醒过来,在里面吃药。” “水溶,于朕说实话,灵暄可是要紧?” “三处伤较重,左肋之伤伤及心脉,前胸之伤伤及肺脏,有一处伤及气海要穴。” “气海要穴?” “内气沿此穴位外泄,聚之者难。” “那又怎样?哦” “习武练气之人,功力尽失。” 皇上眉头紧锁,攥紧拳头,猛砸了一下桌子。水溶道:“陛下放心,不是不可救治。” “哦?”皇上精神一振,“水溶,但有一线生机,无论需要什么,朕必倾全力。” “陛下,不用大费周折。家师已将药物送来。那药是珍稀药材配置,家师积前人之功,耗数十年之力方始配成,不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延年益寿,生筋增血聚气之能确是有的,是习武练气之人梦寐以求的,假以时日,灵暄会恢复如初。” “那就好,那就好。朕不会白白让灵暄受此磨难,必让那些东瀛人付出代价。” “陛下,微臣愿往。”灵岳上前说道。 皇上看了看水溶,笑道:“不急,不急。朕已派辅国公带兵至海疆沿线布防以防倭人异动。程浩杰奏折入京,灵川已在梵净山进香事毕,不日启程返京。灵川回来,你们兄弟俩再携手共事。此时宜宽王妃之怀,不宜出京。” “陛下,那东西被窃?”水溶问道。 “御龙圭确然失窃,是以朕才于海疆布防。你北王府里无事吧?” “臣看过,安然完好。” “幸而分置两处,不然一失尽失。东瀛人竟为此物分派三十余人入京。本来无处下手,谁想会出内贼,付锐竟买通执事太监,罪无可恕。”皇上怒道。 “此事虽大,尚有圆通之法,陛下无须急怒于心伤及龙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早朝,民政司报,扬州瘟疫流行,民多死于疾患。”皇上叹息道,“北王以为如之奈何?” “派人封锁扬州地界,禁人往来以防疫情扩散,命员专司其事带太医院御医前往疫区勘查疫情求救治之法,招募医者往扬州以应急需。” “嗯。”皇上点头,“林基岩前往如何?” “林基岩做事勤敏恭谨,当堪此任。” “好,就这么办。”皇上回身对徐庆道:“传朕旨意,令林基岩前往疫区,当地职司衙门协同处理,不得有误。” “是。”徐庆传旨去了。皇上令太监们端上些物事,说道:“朕拿些宫中所用人参、雪莲、灵芝等物给灵暄,或可一用。” “谢陛下。” “我们进去看看那小家伙,快点恢复方好。他躺下了,少了些气息。” 水溶陪着皇上往里走,灵岳提前进去告诉母亲,黛玉听说皇上来带着丫头们回避了。屋里只留下幽兰、欣露、欢香、喜墨服侍。 皇上一进门就叫:“灵暄可好些了,朕来看你。” 灵暄在炕上躺着,听得声音却动不了分毫。皇上坐在炕边,看灵暄直直地躺在炕上,问道:“如何不枕上枕头,这多难受?” 水溶道:“他脖项之下有几处伤口,枕了枕头,窝住了,会堵塞血脉,也会更痛。” 灵暄脸色苍白眼睛里含着疲惫,那双眼睛曾亮如星辰,如今却像被浓云遮住了,暗沉着。皇上心里大恸,这小家伙好动,一刻闲不住。如今像被捆绑的木头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不知有多难受。眼里便蕴了泪。从太监端着的托盘中拿过一方金印,说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勇毅决绝,古之少有,朕钦服之至。灵暄救驾有功,朕特封为忠勇侯。”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4) 灵暄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反应。[.超多好看小说]皇上又拿起一把剑,在灵暄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把剑朕佩之多年,乃先皇之赐,今日钦赐于你,形同尚方宝剑。慎用之。” 灵暄认出那是杀敌时所用,面上就有了笑意,眼睛里也有了些许光彩,张口说道:“谢陛下。”声音微弱。皇上知他虚弱之极,需要静养,便道:“还有一些物事,朕交于北王,等你好时,向他要,他不敢不给,他不给,你告诉朕,朕治他罪。” 灵暄笑了笑。“好了,你好生养伤,不许淘气,朕每日派人来问,等大好了,要淘气到宫中去淘。免得在这里惹王爷嫌,旧伤未愈添新伤。”回身又对水溶说道:“听说康王亦在府上养伤,朕也看看他去。阄” 皇上一出去,黛玉进得门来,看到那方金印,拿起来,愤愤地摔到地上,恰好灵烟进来:“母亲怎么了,哥哥不好吗?” 黛玉道:“什么钦封重赏,功名传世,怎敌得我儿一条性命?我只让他好好的便了。” 灵烟拾起金印,交给幽兰,走到炕边,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近灵暄的脸看了半日,说道:“哥哥受伤,却好看了。” 黛玉怒道:“烟儿说什么!” 灵烟吐了吐舌头,脱鞋上炕盘膝坐于灵暄身边,手托香腮,歪着头,看着灵暄,说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灵暄看着妹妹眼睛红肿着,知道哭了一夜,艰难地举起右手,放在眼睛上做擦泪的动作,嘲笑地看着灵烟。灵烟大怒,举手欲打。灵暄立刻做出疼痛难忍的表情,灵烟放下胳膊,回身于炕桌上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粽子,张着嘴,好像很痛的样子。举起给灵暄看,笑嘻嘻地看着他。灵暄便哭丧了一张脸。 欢香头了几块热热的毛巾,黛玉过来让灵烟靠后些,掀开灵暄的被子,亲自将热毛巾敷在绷带上面催发药性。又将被子给他盖好哦。 水溶、灵岳陪着皇帝从康王处出来,灵岳瞥见紫铭坐在院中角落处出神,送走皇上,来看紫铭,说道:“康王身子大好了,不必过于哀戚。” 紫铭没有看灵岳,轻声说道:“他说他要退婚。” 灵岳道:“紫铭应该高兴才是,王太妃无法逼你出嫁。” 紫铭自顾自说道:“他说他没有本事保护我,不配娶我。” “紫铭,有机会我带你去南海,那里海浪翻滚,月光下碧光粼粼,似乎是满海的珍珠辉映着星光,分不清是星落大海,还是珍珠升空,景象之壮观安谧足以阔人胸襟,宁人心怀。于昆仑冰雪之高寒宁远不同,可说各为奇观,俱是壮景,各有各的好。” “灵岳,他为何甘舍性命救我?在这个世上,待我好、疼我护我的人只有三个,你是一个,父亲是一个,他——差点没了命。” “康王救你,是不可割断的骨肉亲情,我、李侍卫与你都无血缘,救你,同与不同。紫铭可细思来。”灵岳拍了拍她,说道,“我要去看看灵暄。”转身欲行,紫铭拉住他,“我也去”。两个人来到栎园,水洛、康宁、灵鹮、灵娉围着灵暄又是哭又是笑,柳霆英、付钰兄妹也都在这儿,无法上前,只在后面静静地站着,付钰本来立于灵烟之侧,见灵岳与紫铭进来,便躲在丫头们身后,使其勿见。众人嘱咐灵暄好生歇着,不要性急,闹腾了一阵子方各自去了。 次日,付钰与柳霆英说付锐伏法,东瀛人远去,看着无事了,久住王府多有不便,不能一世都依赖王府不是,要回家去住。柳霆英看妹妹良久,听妹妹说得有理,便同意了。又怕妹妹真有个好歹,想一并回付府以保护妹妹。兄妹俩来见水溶、黛玉辞行。黛玉、水溶挽留二人多住些时日。付钰执意要走,柳霆英也说,虽说不住这儿了,还会时常来看望王爷与王妃。水溶、黛玉见挽留不住,也就罢了。灵岳听说付钰走了,怅然良久。 几天之后,康王与李彦诚伤势见好,各自谢王府照应之情,也告辞去了。紫铭只得跟康王回府。至于康王太妃怎样怒斥紫铭,康王如何回护,暂且不表。单说水王府,最初几天,黛玉天天涕泣,怕灵暄看到伤心,就偷着抹泪。而水溶怕黛玉看到灵暄的伤口又增伤感,每次换药时,都支开黛玉。灵暄每日吃着天鼎圣人给的药,灵岳为他导引,水溶亲自用白玉葫芦里的药为他培植气根,深蕴气海。 天鼎圣人给的药可不是普通的药,那是天鼎圣人穷一生之力而得。白玉葫芦里的红色药丸是专门增植气息强劲内力的,练气之人吃三粒,即可增甲子功力。青瓷瓶里的黑色药丸可洗筋易髓。灵暄真的是因祸得福。而皇上送的那些珍奇药材,更是每天当饭吃,一张嘴都一股人参味,灵烟不断取笑他。这期间,各亲朋好友都来探望,不说水漓、灵翮、延彰、延晟,就是勇毅王妃偌大年纪也由焉宁扶着颤颤地来看娘家的侄孙,又是哭小小年纪受这样的伤,怎么受得了,疼也疼死了,让姑奶奶也心疼欲死。又说暄儿大难不死,都是神佛保佑,让到庙里去谢谢神佛。水溶与黛玉都一一听着。 外面报说文宣王和十六爷来探望三少爷,水溶忙接出去。里面娘儿几个说着家常话。焉宁因说:“灵川的事定了,楚姑娘的事可有着落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5) 黛玉道:“我也正愁这事。现在灵川大了,也知道一些事了,若强让楚姑娘跟她以全楚姑娘之情,也不会坚拒,公主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我虑着那丫头是个有心气儿的,只怕将来又生事态反而不美。再说做个妾又怕委屈她,辜负了她母亲托孤之义与赠镯之情。若到外家去说,又不知道哪家的好,将来她日子难过,岂不我之罪过?岳儿、川儿的择错了,人只说我有眼无珠错识人罢了,没有母亲会害儿子的。这楚丫头说女儿不是女儿,又有与灵川这档子事,若错托了终身,人不知说出什么来。这担子压得我着实气闷。” 焉宁道:“妹妹想得多了,谁能保谁一辈子?即便此时如意,也难保今后无隙。卓文君夜奔相如,郎才女貌,不也有白头之困?难保那时她不后悔当初。即便是我与你哥哥不也有吵嘴之时,时常就想当初怎么就相中他了,倔得像个木头,一点弯都没有。过后一想,或许当初就相中他这一点了。阄” 黛玉道:“哥哥心底里是好的,于大事上虽犟些,日常之事上,哪儿不顺着姐姐?” 勇毅王妃道:“基岩那孩子虽犟,脾气算是好的,这找人家真要看看脾气秉性。(.好看的小说)” 焉宁道:“我这里有个好孩子,脾气也是好的,妹妹可听听?” “哪家?” “妹妹认识,与你我都不甚远,就是贾珩贾大人的公子贾莳,我那外甥。妹妹看着可行?” 黛玉自然见过贾莳,相貌俊美,脾气温和,与林昕相仿佛。便道:“姐姐这事有几分?哦” “是苏怡妹妹托我来说媒。” 黛玉道:“姐姐也知楚姑娘这事,我一人作主怕是有些不妥,得问问楚姑娘,不能强她出嫁不是?” “那妹妹就问问。” “我说你呀,这事就不能顺着她们,她们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我当年奉旨成婚,连你父亲模样都是模糊的,过得也好不是?人要求全,就事事不如意。心胸宽阔些就没有过不了的。岳儿、川儿选来选去,川儿还是选了泰和公主,岳儿还是对元和公主有情不是?若当初你们作主定准,哪有这许多事体?”勇毅王妃说完了黛玉,又对灵暄道,“暄儿不要学两个哥哥,让你母亲省省心,姑奶奶给你说门好亲。” 灵暄道:“我才不要,瞧着她们愁着脸就麻烦。” “你这小子,现今说嘴,将来呀还不得吵着要。”勇毅王妃笑呵呵地摩挲着灵暄说道。 说了会子话,勇毅王妃与焉宁告辞,黛玉留着吃饭,勇毅王妃知黛玉愁着灵暄伤势,无有心绪,遂道:“先别张罗这些,暄儿身子没好,我们吃素斋戒敬敬神灵,等暄儿好了,咱们再摆筵席贺贺扫扫晦气。 娘儿两个走了,文宣王与龙顺又进来看灵暄,黛玉照例回避了,这父子二人刚走,南安王、东平王、西宁王、贾兰、贾环、贾珩与朝中重臣也都来探望,为了避免灵暄太过劳烦有失静养,一些人也就只在大堂问问情形,没到里面来。忙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水溶才消停下来,进到里面好好喝喝茶水。黛玉给灵暄喂了药,让丫头给灵暄喂着桔子,对水溶说了焉宁为楚怜卿说媒之事。 水溶道:“今天文王爷与龙顺来探病,说起了龙顺续弦之事,提到了楚姑娘,说我府养育的孩子定不会错,有意说楚姑娘。” 黛玉皱眉道:“着急要她有人家时,没人上门,这一上门说亲,来了两家,这是怎么说?” “这你还不明白,川儿事情未定,谁敢上门说亲?那毕竟是与北静王世子有干系的女子。川儿事情定了这才来。这俩小子定那个婚盟误了多少事。” “那时他二人尚小,哪里知道这许多事理?都是王爷纵得他们任性如此。” “就因为年纪小,人只当笑话说,还未太当真,过了这些时候,就淡了。论理也该说楚姑娘的事了,年纪日长,她又孤僻些,长了不好。哎,玉儿,你说楚姑娘与紫铭怎么都是孤僻的性子。” “他们二人一居高山,一处深谷,都是人所绝迹之处,少与人接,岂能不孤?这俩孩子也可怜见的,愿她们将来好些。也不知岳儿怎么想的。” “玉儿,紫铭行聘已为人妇,岳儿再有什么,也不可造次。开弓没有回头箭,岳儿既错过,就不能回头。” “紫铭行聘时,岳儿也没什么。王爷,你说任着他们俩行事是对还是错?” “任何事都可能对,也可能错。你我任性是对了,不知他二人对错,姻缘天定,无法可想了。” 次日,灵暄睡着了,黛玉命人好生看着,便亲到怜卿处,由绣花做衣服说到了贾莳与龙顺说亲之事,说道:“姑娘在贾府住过,莳儿也常在贾府,你们曾见的,十六爷常来府中找岳儿、川儿,你也见过。这二人相貌人品姑娘品度着。” 怜卿绞着双手,低着头,闷声不响。 黛玉诚心诚意道:“论理不该与姑娘说此事,姑娘在府中日久,也知我府中之人都任性行事,王爷不禁。我与姑娘说此事,无有轻视姑娘不明事理之意。我少出府,虽活了三十几岁,却无识人之能。怕选错误了姑娘终身,徒留恨事。姑娘无父母主事,只得自己做主。事涉终身,你我之间,姑娘亦无须矜持过甚。给个言语,让我心中有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一回 显情真李彦诚退婚 思利大长郡主说媒(6) “怜卿命薄,少而失怙,又何其有幸,托王妃之荫蔽。王妃待怜卿甚厚,怜卿焉有不知?王妃受我母托付,有主事之权,怜卿从王妃之命。” 黛玉回来闷闷的,问了等于未问。坐在炕上眼睛看着灵暄,心里愁着怜卿。一个婆子进来,轻手轻脚走到黛玉身边,悄声说:“王妃,贾府大夫人、二夫人来看三少爷。” “请进来。” 黛玉出了卧房,来到前堂。李纨、宝钗由婆子陪着进来,三人见礼落座。李纨道:“听说暄儿受伤,急得不行,早就要来看看,偏三老爷与我们那位大爷回去说,暄儿连动都动不得,疼得睡不着觉。怕来了反误了他养伤。直拖到今日,再也耐不住,就过来了。暄儿可好些?” “保住一条命,也不知怎样,正睡着呢。” “让他好好睡,如此重伤,身体必是乏的。” 宝钗道:“要说也是暄儿命大,哪里听说过伤了心肺还能活的?可见是妹妹的福分,暄儿的造化。好起来也就是时日的事,妹妹无需忧劳烦恼。阄” “初时看他伤成那样,心痛得要死,恨不得那些伤都加在我身上,让他活脱脱的,我死了也是甘愿的。(.)如今看他一日日好起来,只有高兴的,哪里还有忧烦?” “看妹妹脸色可不是如此。” “不是为暄儿,是为楚姑娘。”黛玉说了怜卿之事。 李纨、宝钗相顾愕然。林苏怡托嫂子为贾莳说亲,她们是知道的,这本是宝钗的主意。怜卿对灵川有恩德,而灵川未遂怜卿夫妇之愿,怎么说都欠怜卿情意,以黛玉与灵川性情必要回报的。怜卿但有所请,王府必全力而为,比灵烟等人的事还要上心的,娶怜卿与娶王府千金无甚两样。因不喜余氏为人,不想说与贾苌,心里正计较此事。恰巧林苏怡也看中怜卿品貌,不知如何说这事,就找宝钗拿主意。二人一拍即合,才托焉宁说媒。焉宁不知黛玉有嫁怜卿之心,直到灵川事定方来说和。只是宝钗没想到文王府也来说亲。她想了想说道:“我与妹妹出个主意可好?” “姐姐有妙策尽管说来。” “妹妹看过的戏不少,当知有抛绣球招亲之折,何不效仿让楚姑娘抛彩球招亲。哦” “抛彩球招亲,打着谁是谁,不靠谱。” “只他二人,不是打中这个就是打中那个,有什么不靠谱?且妹妹可以作作手脚,令楚姑娘蒙面抛球,看着她不知二人谁是谁,实则面纱轻薄些,令她能视外物,楚姑娘自然选择她中意之人抛掷,表里是天意,实则楚姑娘自择。即便将来有个差池,妹妹也不必无尤自怨。” 黛玉忖度着宝钗的主意。 宝钗笑道:“妹妹无需犯疑。想想这两家,妹妹都是熟知的,还知些根底。要到外面选去,不知好歹,更是犯难。长时不择,楚姑娘可就误了。想想两家都是亲戚,谢绝了谁都不好。如此一做,天意也罢,楚姑娘意愿也罢,都不甘妹妹的事。也就无有了厚此薄彼之嫌。岂不一举两得?” 李纨笑道:“这倒是新鲜主意,我看就在灵暄好时做这事,妹妹摆几桌酒,请个戏班子一来贺暄儿伤愈,二来又是一件喜事,令外面人知道府上是看重楚姑娘的,嫁到哪家都不敢小觑。府上也该热闹热闹。川儿那么大的事,都没什么动静。” 黛玉道:“什么大事,行聘罢了,娶亲时必要热闹的。” 李纨待要说话,就听里面“咣当”一声,把黛玉唬了一跳,起身道:“暄儿怎么了?” 韵竹出来道:“三少爷醒了,要茶水。欣露不当心将茶碗摔了。” 黛玉道:“这孩子手脚还是那样毛躁。” 宝钗道:“暄儿醒了,我们去瞧瞧。”妯娌俩进来望候灵暄,又说了些福大命大的话,方才去了。 夜间安置好了外间的灵暄,黛玉与水溶进到里间,黛玉一面卸着钗环,一面与水溶说了宝钗的主意。 水溶脱着衣服,坐在床头,道:“玉儿觉着此计可好?” “此计有可取之处,只是瞧着不尊重。楚姑娘姑娘家家,与灵川有了那一场之后,出来抛彩球,似乎不妥。好似耍戏一般。于十六爷、贾莳面上也不好看。人家是来托媒说亲,咱们抛什么绣球撞天婚啊?戏文里的事热闹罢了,岂能当得真的?” 水溶点头道:“玉儿所虑甚是。不过倒提点我了。不能抛彩球,就学个雀屏选婿的戏码。” “贾莳不会武。” “射箭与否由楚姑娘抉择。” 黛玉想了想,道:“也是。咱们唱出楚姑娘考选夫婿。令楚姑娘出题给二人,胜出者为婿。看着雅趣,输了的也无话可说。至于她偏着谁向着谁出,出文题或是武题,不干你我之事。”夫妻计议妥当,准备灵暄好些再为此事。 灵暄刚能坐起,朝廷有了变局。皇上传水溶进宫。说道:“钦天监说,下月将有大潮,朕思东瀛人必要趁此大潮犯边。而灵川又在扬州停住了。不必等他回来了。” “川儿怎的在扬州停住?” “你那儿子就爱多管闲事。扬州瘟疫,百姓水火,他于心不忍,强命程将军带队回京,自己在那里寻求疗治之道。林基岩本章上奏,说辅遥公的主意,令将橘皮投入井中,以解疫情。前往的御医与之意见相左,他仗着公爵之位,朕之爱婿,强令实行。这也就罢了。竟私用进香之款,建了好些医馆,坐馆诊病作了郎中,玩起了悬壶济世。这若染了重疾。公主怎办?”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回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1) “陛下,先不必与公主说。[.超多好看小说]” “用我说么,朕前脚刚知道些他的事,后脚公主就知道了。说来也怪,听到灵川从梵净山起身,她泪流不止,而听到灵川在扬州,却很安静。水溶,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臣愚拙之至,难解公主心怀。” 皇上不再深问,确实儿媳妇的事不便问公公。便道:“朕即刻下旨,连夜赶往扬州,令灵川赶到定海与灵岳会合,北王亦即刻命灵岳携宝戟赶到定海静观事态以应变局。” “是。”水溶答应着,回到王府,将灵岳叫进书房。灵岳见水溶神色严肃,不知何事,问道:“父亲有事叫孩儿。” 水溶没说话,转过屏风来到里面睡卧之处,灵岳只得跟进来。水溶掀起抗上的被褥,毛毡、席子,露出土坯,又揭开几块土坯,下面竟是深深的空洞,水溶跳进洞中,沿着洞里的台阶下去。灵岳惊奇得睁大了眼睛,他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个所在。只好在后面跟着。下面是一条地道,地道里分出几个岔路去,他也不知道都通向哪里。走了半天才辨别出与水溶是在栎园荷塘的地底。路的尽头一面墙壁迎头而立。“父亲,没路了。阄” 水溶抬手在墙上按了两下,墙壁徐徐从中间裂开,露出一间小室。小室里只有一个兵器架,兵器架上供着一柄金光闪闪的三叉戟,一尺多长,把手处支出一个横枝,便于手执。 “父亲,这是?” “此乃金熙宝戟。据说与御龙圭俱可掀风鼓浪或平息怒涛,前朝时流入宫中,我朝定鼎之时,于宫中获得这两样物事。前年为父入朝时,皇上命我保存此物。东瀛人获御龙圭,怕是要趁东海涨潮之时,凭借此物推波助澜淹我东疆之地,扰我边民,侵我疆土。你可带此物赶到定海以观事态,若真如此,可用此物退敌。” 灵岳拿起那个小戟,不可置信道:“父亲,此物有翻江倒海之力?” “此物能力大小,在于人为。” 灵岳不解地望着水溶。水溶道:“此物有扩力之能,即便小儿用之,亦可摧毁房屋。若内力深厚强劲之人运用得当又借助天威,不可预测啊。(.好看的小说)不过此物如何用,为父不知。你跟我来。哦” 父子两个拿着金熙宝戟,关好小室的门,回到炕洞下面的地洞处沿着另一条地道进了一间屋室,这里桌椅齐全,书架壁立。书架上放着十几个古董器物,一看就是稀世之珍,还有十几本古书,水溶从书架的一个暗门里面取出一薄簿册递给灵岳,灵岳见上面画着繁复的古字字体“运物,神兵先物秘籍”。 水溶道:“此乃你师祖所赠。惜哉,为父无有神兵仙器,无所用处。你拿着或许对你兄弟有用。”又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一件织物,如水织成的一般,柔软无形,一松手,如水银泻地般滑落桌上堆在一起。“这衣物原是你师祖好友尹钧羽化之后遗留,水火不侵。你兄弟好生用来,不可负之。” “谢父亲。” “咱们府上就这两样东西可传后世,余者不值一提了。” 父子俩上到地面,灵岳为父亲铺好席子、毡毯、被褥。“父亲,我如何不知府中有这地道?” “你母亲亦不知晓。” 水溶于书房坐定,说道:“此次征东,别对你母亲说。” 灵岳明白父亲心意,说道:“我只与母亲说扬州险恶,去找灵川回来。” 水溶点点头。 水溶、灵岳回到栎园正房,灵暄正盘膝坐于炕上炼化天鼎圣人的丹丸。灵岳看着弟弟还是苍白的面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令其加倍偿还。 灵岳走了,水溶足不出王府,每日为灵暄疗伤,教导灵暄如何借助药物之力,修复气海,集聚原有气息,化药力为元气,恢复灵暄的功力。黛玉看着儿子能够起身坐着,能与姊妹们玩笑,天天见好,心情日佳。扬州传来信息,说世子令橘皮入井有了效验,减缓疫情。王府修建也有了规模,已能看出格局,栎园基本未变,里面假山接屋,湖水连廊,怀阴抱阳,本是太极之象。栎园外围的几个院落被推倒,建了精雅别致的小巧院落,与栎园矮墙相隔,彼此可视,看着更加开阔起来,算是栎园的延展。围绕着栎园有八个大的院落,似成八卦之形,各院落外围边角以楼阁相间,恰成点缀。八大院落之外有十六个较小院落,渐入四大园林掩映之中有三十二小院落,层叠有致,好似花瓣层层密密地绽放。使园林与内宅合为一体。如此栎园周围恰好六十四个建筑主体,而各建筑主体内的屋宇廊庑又含阴爻阳爻之象。正好是六十四卦。灵暄笑道:“父亲怎生想来?我王府本是五行之体,父亲又衍生了八卦。明儿孩儿建个九宫如何?” 水溶道:“罢了,你还真以为我们子子孙孙能长住不衰不成?只不知它未来主人为谁。” 黛玉道:“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我瞧着王爷是枉费心思,空劳财力。” “百年之后,何事不虚?若如此想,人生便是无趣。重建此宅名为公主实为趣耳。王谢堂前之燕仍有旧巢可入,若非阿房之宫付之一炬,即有可住之人。留宅于世,后人或可评说先世成败。” 一个婆子进来,见了礼,说道:“王妃,适才有奴才去付府看望柳公子,回来说,付姑娘病了,病得不轻,卧床不起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回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2) “这丫头看着身子还好,怎么病了?是何症候?” “请了郎中,未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弹窗广告)付老爷、付夫人急得不行。” “派个人去问候一声,别是什么不治的疾症,小小年纪的。” “是。” “王妃,还有,听说康王府正与李府议紫铭郡主与李侍卫的婚事。一会儿退,一会儿成的反复得紧。阄” 黛玉叹了一口气,未作置评。“听说紫铭郡主说了成亲要等咱们世子回来,要问世子一句话才罢。而李侍卫竟许可了。” 黛玉心里便不自在,皱着眉道:“这丫头要怎么着才好呢,她嫁不嫁的也就罢了,因何还牵扯着我们世子呢?她若一意不嫁,或是嫁就嫁了,也还是个有钢口的,怎么的也这么着拖泥带水。” 婆子没言语,黛玉道:“不去管他们的事了,即便想操这份心也是鞭长莫及。暄儿我还操心不了呢。去问问外面新建屋子所需的东西可置办下了,屋子建成了,不能就这么空荡荡的住不是。” 婆子刚欲告退,又一个婆子慌慌进来:“王爷,王妃,宫里德妃娘娘有旨,宣王妃进宫。”水溶、黛玉面面相觑,不知何事,水溶心里打鼓,莫不是灵岳、灵川出了事情,遂道:“回传旨公公,就说王妃今日身体不适,正直卧床,不能领旨。” 黛玉听了心中犯疑,说道:“你日常进宫,不许我也入宫一次?娘娘遭贬,未去道恼也就罢了,今日宣召,托辞不去,未免不近人情,去去又有何妨?”水溶无奈,只好命人服侍黛玉穿戴前往。 黛玉进了宫,与德妃娘娘见礼毕,德妃命赐座。黛玉谢座坐了。德妃道:“灵岳兄弟可有信息?哦” 黛玉摇头道:“灵岳去后,未有信息传来。” 德妃道:“这兄弟俩冲波泛浪,刀林剑雨,不知安然否?” 黛玉听了迷惑不解道:“疫情虽凶,他兄弟二人身子结实,又懂些医理,未必就染上了,娘娘但放宽心。” 德妃道:“疫情也就罢了,刀枪无眼,东瀛人岂是好相与的?愿他兄弟安然归来,不然,钰儿一番心事怕无着落。” 黛玉听了糊涂,问道:“娘娘意思他……” 黛玉“兄弟”两字还未说出口,德妃只以为她说付钰与灵岳的事,抢着说道:“岳儿如何我还不知,钰儿却为此病了。缠绵不起,御医看了也说不出道理。她母亲看出她有心事,问之再三,不肯说,还是英儿说了。她母亲婉转说与我,问我可能行。我这才传王妃来,与王妃商议。王妃看钰儿如何?” 黛玉勉强从刀枪那里转过心思,还未理会出德妃的话,正回味着,想她说的是什么。德妃见黛玉不语,又道:“我付家祸起阋墙,长兄自作孽不可活也就罢了,付锐不辨是非,又枉起祸殃,累及满门。如今我之亲眷,不过这一家三个孩子。我知王妃不欲逆灵岳之意,我亦无有强迫王妃之心,只想知子莫若母,王妃看着岳儿可中意钰儿?” 黛玉终于明白德妃所说,遂道:“臣妾不知他二人之事,亦不知灵岳可有此心,娘娘容臣妾回去与王爷商议此事。” 德妃长叹出声道:“岳儿不要再留元和遗憾为好。” 黛玉不知底里,只好沉默着。德妃无奈,说道:“王妃回去与王爷好生商议,也劝劝岳儿不要再固执,那中意之人还不知在何处呢。” “是,臣妾秉娘娘意旨。” 黛玉告退出宫回了王府,水溶正在栎园坐立不安,见黛玉回来,忙迎上去:“玉儿,娘娘宣召何事?” 黛玉白他一眼,没说话,进屋里坐了。水溶跟进来:“玉儿,岳儿、川儿不会有事。” “他兄弟在外出生入死,王爷因何瞒我?” “玉儿,身为臣子,血溅沙场是职分所在。夫复何言?我父子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理所应当。何况关乎家国倾覆,生灵炭涂。且君有必胜之法,只借他兄弟之手实行罢了。我亦已安排妥当,水氏传世之珍已交与他兄弟,他兄弟运用得当必会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王爷既有必胜之法,保他兄弟生命无忧,因何不对我说?” “玉儿,暄儿遭受重创,你痛不欲生。岳儿、川儿又奔赴沙场,你怎能放下心来?必得天天悬心。我怕你船漏又逢当头风,没等儿子回来,愁出病来。你就有那股子劲,没事还扰三分,有事还了得的?你想想若无八成胜算,我怎能让儿子轻赴险地,要去也是我去,不能让你儿子冒险不是?” “王爷也不去冒险。” “好,不去。我写一封信派人送去,问问他兄弟情形,你就知道他兄弟必是平安无事。等他兄弟回来,就闭门谢客,万事不管,你我静享含饴弄孙之乐。”水溶搂着黛玉道。 “对了,王爷,德妃娘娘宣我进宫,是说岳儿与付姑娘之事。” “付姑娘与岳儿有何事?” 黛玉气得一甩手,扭过脸去,说道:“付姑娘就是为这儿病的。只不知二人是私下有定,还是付姑娘一厢之愿。” 水溶道:“这是何时的事,你我竟毫无所觉。付姑娘与岳儿相处时日不多,怎会如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回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3) “当年王爷连我之面也未见过,怎么就会有情?” “我闻你之名时,只是倾慕你之才情,有情是见你之后。[]” “狡辩。”黛玉嗔斥一句,道,“王爷,此事怎生是好?” “写信时问问此事,看灵岳怎想。” 夫妇俩写了信遣人送往定海阄。 灵暄能下地了,水溶不让他大动,知道他按捺不住,便不许他出栎园。黛玉不懂内伤之事,看着儿子能行走了,很是快慰。灵鹮便吵着让灵暄陪他练剑,让水溶给喝止了。灵鹮嘟起嘴,道:“让人气闷,偏偏那小子也不来了,不然,打他一顿也痛快痛快。” 黛玉疑惑道:“谁呀?” 灵烟道:“自是杨公子了。每次杨公子来,姐姐都找碴与人打架,如今不来了,又想了。” “谁想他了?没人让我练手吗。好妹妹,你陪我练练。” 灵烟连连摇头:“不得了,谁能挡得姐姐雷霆攻势?” 黛玉嗔道:“鹮儿,不可造次了,一年年大了,再不能胡闹。(.无弹窗广告)杨公子好意求亲,你不满意也就罢了,王爷亦未相强。与杨公子何干?怎能动粗?王爷、你父亲与辅国公俱为朝中重臣,朝上时常见的。如此,还能见人吗?哦” 灵鹮低头不语。 灵鹮本来不待见杨青,见面必是刀剑相迎,可是水府之中,与她都相差悬殊,没有人陪她练武,杨青倒成了她的陪练,时间长了不来,灵鹮反觉没了趣味。而杨青当然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辅国公奉旨镇守海疆,他随父出征了。 正当黛玉焦急等待儿子信息、灵鹮百无聊赖之际,杨青跟着王府送信的人回来了,没有回家,竟奔王府而来。黛玉大喜,忙命请进来。两人行了叩见之礼,不等黛玉问情形,送信人道:“好叫王妃知道,两位世子安好无恙。”呈上灵岳、灵川的家书,回信是灵川写的。 不孝儿敬叩于父母大人尊鉴: 儿岳、川跪请金安。别后有日,殊深驰系。海天在望,不尽依依。儿行千里,凄凄母怀。雪夜望断柴门,孤灯荣枯泪眼。令母重伤爱子之后,又忧远征之儿。儿之罪矣。儿纵惜绨袍旧痕,怎报三春晖浓?母仪垂则辉彤管,婺宿沉芒寂夜台。今儿战狂澜而幸天顾,无所损伤,愿母宽怀。汗暑无常,伏维珍重自爱。 父亲大人安否?儿幸不负所望,不辱君命,御强敌而归国宝,安家帮而宁边陲。黎庶免遭荼毒之苦,我皇永存江山之固。幸何如哉! 父母与前书所述兄长之事,兄长言曰,父母无需劳心伤力,回京之后,必当承教父母于前,听从父母之命,不令父母忧于后事而全前事之缺。父母勿虑。 戎马倏忽,不及尽言,所幸不日返家,尽可慰慈母心怀,受严父惠教。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敬请崇安 儿岳、川 月日 黛玉看清是灵川笔迹,方才放心,以灵川书法造诣,自是无人能够模仿。相信水溶没有骗她,瞥了水溶一眼,收起书信,赏了银子让送信人去休息。才问杨青道:“听说杨公子随父出征,真是少年英杰。” 杨青道:“晚辈惭愧,与世子相比,蝼蚁不如。” “杨公子说得哪里话来,征战沙场俱是将士之功,你父子运筹之力,他二人应了天时、地利、人和,恰逢之辰罢了。” “不是这说,这回晚辈可开了眼界,知道天地之间果有神功异能,非我凡俗之辈所见明知。世子平日是深藏不露的。” 黛玉疑惑,看了看水溶。水溶微笑道:“杨公子夸大其词了。” 杨青道:“世子之能,非晚辈言语所能形容。那日海疆忽地浪涌,滔天浊浪排空而来,翻江倒海山可摧。海浪掀起百米来高,似乎整个大海都直立而起,呼啸奔腾,有席卷整个大陆之势。如千雷共鸣,万鼓同震,令人丧魂失魄。军民震恐已极,以为天怒降临,皆伏地祈祷。而东瀛战船竟乘海潮攻来,如涉平湖静波,连江蔽日,平稳之极。军民骇然,以为神灵,不思抵御。两位世子腾身而起,竟立于百米高汹涌浪端之上,犹如天将龙神一般。大展神威,杀的东瀛人晕头转向,后来不知怎的,世子竟翻江倒海般令那冲向大地的狂潮倒卷向东瀛战船,两位世子也冲入敌阵,海潮蒸腾,我等站在远处目不能视。等海潮平息,世子一手捧玉圭,一持宝戟,水波分路,二人如履平地踏上岸来,百姓皆视为神灵,叩拜不止。如今正议要修建庙宇长相祭祀。” 水溶道:“他兄弟杀戮过重,暄儿这仇报得可有些过了。” 黛玉不以为然,道:“侵占他人家帮,行虎狼之为,盗贼之行,有何可惜?” 水溶笑道:“王妃以前可不这样看待世事。” 黛玉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彼时未见其蛇蝎之性。” 杨青知他夫妻说笑不禁,也不避人,正要说话,灵鹮手持宝剑一头撞来,说道:“你来的正好,与我比比剑。” 水溶忙叫住灵鹮:“鹮儿不许无礼,杨公子出征已久,还未回去拜见杨夫人,怎能陪你胡闹?” 杨青被水溶说得不好意思,起身说道:“改日必当陪二小姐好好切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十二回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4) 灵鹮气得鼓鼓的,转过头不理他们。杨青见她生气,就要安抚,当着水溶、黛玉的面又不好意思,站在那儿就有些尴尬。 水溶道:“杨公子还要回去与母亲请安。此时留客不恭。改日再设宴款待为杨公子接风。” 杨青道:“谢王爷,晚辈告退。” “鹮儿,送杨公子出二门,我们府上重建,地势繁复,看杨公子迷路。” 灵鹮一跺脚,愤愤地随着出来。走至无人之处,杨青方道:“二小姐若有兴致随小可回去,小可必一世陪二小姐耍刀练剑。” “谁与你回去呀?”灵鹮余怒未息。杨青看着她笑笑,说道:“二小姐喜欢兵器,若蒙不弃,小可送小姐一件宝刃可好?阄” “什么宝刃?” 杨青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说是短剑,剑尖处有些象刀,又能砍斫。小巧玲珑,恰适合女孩子用。灵鹮看了大喜,说道:“你从何处得来?” “东瀛人的。这把宝刃既是剑又是刀,精钢打造,虽非削铁如泥,亦是不可多得。姑娘喜欢尽管收着。” 灵鹮欢喜地拿过来,把玩不已。说道:“如此可多谢了。哥哥、弟弟的好兵器多着呢,偏偏都不屑送我些。王爷虽教我习武,也只当是玩,不肯对我用心。”说了半天,意识到杨青一直没说话,抬头一看,杨青正瞧着她笑,恼道:“你那样看我干什么?” “小可唐突,姑娘莫怪。” “哼。”灵鹮拿着那把剑,边往前走边道:“你何时来与我练剑。哦” “姑娘不弃,小可会天天来。” 不说灵鹮送走杨青,再说屋里黛玉拿出灵川的信,夫妇俩捉摸着灵岳的心思,“必当承教父母于前,听从父母之命,不令父母忧于后事而全前事之缺”。听从父母之命,可黛玉、水溶去信只是说付家有意提亲,问他可是有意。并没明确态度,难不成他误以为父母满意这亲事?全前事之缺,所指当是紫铭,莫非要娶紫铭?紫铭长居王府,黛玉待之颇厚,莫非觉着母亲喜欢紫铭,而说从父母之命。水溶笑道:“罢了,不用猜了,你儿子也就回来了。到时自有确切说辞。我瞧着灵暄的伤情见好,也该着手楚姑娘的事了。” 一个风清气朗的日子,黛玉命人收拾了青木园中的鸣佩阁,内设珠帘帐幕,外设桌椅笔墨,阁下空地宽敞,即便演武也耍得开。(.好看的小说)怜卿由灵鹮姊妹陪着在帘内坐定。贾莳、龙顺受邀而来。两人也是骑虎难下,即便不愿意受人挑选,此时退出也是露怯遗人笑柄,不若受命,或可中选抱得美人归而赢得一段佳话。两人于帘外坐定,赋诗、咏词从里面出来为两人上了茶水,吟曲、行歌呈上怜卿出的题目,纸笺上只是一首诗,别无他字: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梦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两人看着纸笺,不知怜卿意图,龙顺说道:“姑娘让步韵吗?”帘内静悄悄的,无有声息。灵鹮道:“出了题目十六叔快些做就是了,何有许多言语?” 贾莳略一沉思,遂提笔刷刷点点就着原纸写了下来: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龙顺看贾莳从容就书,没办法,就着自己猜测也作了一首。吟曲、行歌见二人写完,将诗笺收起进了帘内,怜卿看了两首诗起身到对面楼上去见等在那里的黛玉。灵鹮、灵娉也陪着过来,灵烟倚在栏杆上笑吟吟地瞧着她们上楼,黛玉笑问道:“姑娘选中何人?” 怜卿羞涩地低着头,将两纸诗笺呈给黛玉,黛玉看了两首诗,说道:“姑娘果是灵慧聪敏率真直性之人,必有福报的。” 怜卿道:“谢王妃成全,怜卿感激。” “楚姑娘此选不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知情知心,也是好。”黛玉温颜道。 “怜卿告退。”怜卿行礼,由丫头们服侍着去了。 黛玉也带着人下楼,吩咐给十六爷和贾公子各备一份礼物。 龙顺、贾莳已由婆子领着到了和易堂,水溶坐在堂前笑道:“二位如何,楚姑娘的题目可是难?” 龙顺道:“只是一首诗,不知楚姑娘是让步韵或是诗题,若是步韵,特容易些。若是试题,又无要求。” 水溶不知题目,不好回答,只道:“怕是楚姑娘自有深意。” 二人入座与水溶说些闲话等着里面消息。不一时,有婆子带着两个丫头捧着托盘出来,说道:“这是王妃送十六爷和贾公子的礼物。”龙顺与贾莳都站起来说道:“多谢王妃赏赐。” 两个丫头将托盘放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行礼出了屋子。这屋中三人又说些灵岳、灵川何时回来的话,那二人便告辞了。两个人的小厮端起桌上的托盘,随着二人出府。到了外面,二人抱拳为礼作别。到无人处时,才各自将托盘上的绸巾掀开看里面的物事。贾莳的正是当年灵川为抵玚珏玉珠之值而送于怜卿的白银镂花蓝宝石手镯。这自是怜卿姑娘允婚所给的定情信物,用灵川所送之物做定情信物自有将对灵川那份痴心转对贾莳之意。也有向贾莳表明自己有那段情感经历不想隐瞒坦诚相待之意。自然这副宝镯也是她唯一的宝贵事物。龙顺的是北王府送的一对青玉古瓶,即便富如文王府,这上等玉瓶也是无有的。这是水溶夫妇为表对未中选者的歉意而送,虽未得美人,得此宝贝也不枉了。为让双方都无遗憾,水溶夫妇可说下了血本。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5) 三天以后,贾莳家行聘。焉宁作为大媒来到北王府,交换了庚帖和婚书。茶定之仪完毕,焉宁饮着茶道:“这宝二夫人的主意是好,楚姑娘果真选中了贾莳。”黛玉道:“宝姐姐何以知道楚姑娘会中意贾莳?” 焉宁道:“以楚姑娘心性,必不肯轻下于人的。若嫁龙顺,虽是王公之家,然文王子嗣众多,龙顺行十六,她这个出身卑微的女子纵使美貌也难免被人看轻,众多妯娌之间难得出人头地。而贾珩之家官为四品也不算低,贾莳为长子,她嫁过去是长媳,谁能小看?还不是选贾莳为宜?” “宝姐姐这样说?”黛玉心中不快。 “是啊,我看宝二夫人是女中诸葛。” “这怕是宝姐姐枉度君子之腹了。楚姑娘选中贾莳绝非地位之想。她只是选明白她心意、不枉疑她的人。”黛玉说了怜卿考题与贾莳的回诗,“楚姑娘的诗不过表明自己与灵川之事落空之后,不敢再有姻亲之想。而贾莳回诗能体谅楚姑娘此时孤凄无依悲苦的心境,也劝她自有宋玉这等人可以去求,何必为一遗弃自己的男子而空怀忧恨?阄” “原来如此。宝二夫人会错意了。” 焉宁走后,黛玉心里闷闷的,为何总有人但凭己意而枉度他人,把他人想的都那样不堪。不管怎样,怜卿之事一定,黛玉心头的一块石头着实落了地,眉头舒展开再无他虑,只一心照顾着灵暄。灵暄一直未离栎园,在天鼎圣人的丹丸与水溶教导之下,练功治疗内伤,丹丸化成的几甲子内息积聚气海,汪洋充盈,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伤着的气海并未完全恢复,内息虽已不外泄但运行不畅。水溶说要将功夫练成身气如一随心所欲,还需时日,便不许他出去。灵暄能活动自如,也就不老实了,每天练功之余便在里面翻了天。水溶、黛玉怜他死里逃生,又拘了这些时日,便不去管他,他也就更加得意,还说要两个哥哥给他留两个东瀛人,好亲自报仇。水溶道:“罢了,你杀了六个也够了,灵岳、灵川杀伤更多,为国为君也无可讲,切不可为私恨而枉动杀机。灵岳、灵川回来,可要告诫他兄弟少造杀孽。” 灵岳、灵川、辅国公凯旋归来,上朝面君交旨。辅国公备述灵岳、灵川徒步腾身海上踏着百米高的狂波巨浪杀敌之神功异能,听得朝臣瞠目结舌。这是人还是神?灵岳捧着御龙圭,灵川捧着金熙宝戟上前跪倒丹阙,说道:“皇天庇佑我主,假借臣手保我主山河之固,黎庶安居乐业。臣幸不辱命,夺回御龙圭,今金殿交旨。”太监将两样物事托着放在御案之上。 皇上喜得哈哈大笑,道:“二卿平身。朕真是双喜临门,上月宁妃、静妃为朕填了一子一女,今日卿等凯旋,可喜可贺。”灵岳、灵川同声贺道:“恭喜圣上喜添皇子、公主。”起身归于朝班。 皇上看着众臣道:“靖逍公、辅遥公神勇无敌,御东瀛,扬天威,安社稷,宁家邦,挽狂澜于既倒,避疆土于陆沉。威震海疆,厥功甚伟。卿等说朕该如何封赏?” 左相杜凡道:“论功,两位将军应官加一品,爵晋二级。只是两位将军已是郡公……”皇上没有说话。众臣亦皆无言。谁知皇上怎么想,现今朝上,水溶是唯一异姓王,那是皇室倾覆之际,其先祖匡复社稷之功。如今龙座安稳,无有倾颓之患,皇上还想封异姓王吗?若封,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水姓的。有水溶一个,也不多其子为王,何况一为爱婿、一为义子,怎么封赏,都不越礼制哦。 灵岳、灵川忙上前跪倒:“陛下,效命疆场乃臣之职份,所谓功勋乃是陛下之功,只是借臣等之手促成,臣不敢贪天之功。” 皇上一听此言就生气,水溶见封赏就辞,急于从官场脱身,两个小小孩子竟然也是如此,遂道:“依左相之意,晋封水灵岳、水灵川为靖逍郡王、平遥郡王。众卿看何处可作二王食邑?” 陈诲如道:“上江鱼米之乡,沃野千里,湖泊连荡,又是公爷乡里,陛下尽可封赏。” 灵川忙道:“臣谢陛下隆恩,只是富庶之地,理应与民养生,臣俸禄足以糊口,不可尽损不足以奉有余。” 陈诲如道:“陛下封赏乃褒扬尽忠为国、御敌安民之行,示范天下,非只为驸马增财,驸马不可尽拒。” 灵川道:“陛下封赏于臣,可容臣挑选封邑之地?” “卿血战沙场,劳苦功高,但有所请,朕无不应。” “陛下,臣巡视海疆之时,曾见东海之中有几座岛屿,互为首尾,景致颇好,又有停泊船只之天然滩涂,臣想请陛下封赏这几座岛屿,陛下可能应臣?” “这有何难?朕就应你。灵岳,你要何地作为食邑?” 灵岳道:“臣籍之宅有依荒山而建小洛迦,当年王爷依此而富一方黎庶,臣不才愿效仿王爷,或可安家福民。” “好,朕依你兄弟所请。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散朝之后,兄弟俩回府,水府之中欢腾一片,黛玉连接叫了几声“阿弥陀佛”,母子问候,各诉思念;父子共说战局;灵暄、灵烟探听东瀛人奇异情形;叔侄说武论兵,一家子欢宴,这番热闹自不待言,直到四更时分方才散去。 第二日水府之中可是都起得晚了,灵岳梳洗穿戴完毕,往栎园来问安,还未进门,有个丫头过来行了礼,说道:“外面小厮说,门上有人要见世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6) “什么人?” “没说,只说是故人。” 灵岳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会是什么人,便拐过栎园,到了府门,一看竟是柳霆英站在门外,佯恼道:“你既来,进来就是,又不外,何必如此?” “想看看水兄功高爵显,我这布衣旧识可否还能邀得水兄喝杯薄酒叙叙旧谊?” “少说这些不浓不淡的言语,快进来随我去见父亲。” 柳霆英笑了:“我今天不见王爷,水兄若有雅兴,你我到家中一醉方休如何,我为水兄接风洗尘。阄” 灵岳想了想,笑道:“既是柳兄盛情,水某岂敢推却?”回头对门上仆人道:“进去告诉王妃,我与柳兄出去饮酒,就回来。让王妃不必惦记着。” 两个人刚出街口,走到“醉仙居”楼下,有个家人打扮的汉子迎着过来,问道:“请问小爷是靖逍王爷还是平遥王爷?” 灵岳道:“我是水灵岳。” “那可巧了。我家郡主令小的来请少王爷过府一叙。” “你家郡主?可是紫铭郡主?” “正是,是小的话没说明白,我是康王府的。[]哦” 灵岳低头默思片刻,抬眉对柳霆英道:“柳兄,小弟有要事。你我兄弟改日再畅饮如何?” “水兄此事需多少时候,小弟在此静候就是,正好在与水兄畅饮之前,小弟先行小酌几杯,遛遛肠胃。”柳霆英举头看着头顶的“醉仙居”匾额。看来他今天必要与灵岳畅谈一番了。 灵岳道:“既如此,柳兄楼上小坐一时,小弟去去就来。”灵岳与那仆从去了。 康王府后花厅,紫铭围炉坐于其上,搅弄着文绣的花边,无聊地看着厅上的绘画。杏儿带着灵岳进来:“郡主,靖逍王爷来了。” “紫铭,近来可好?我刚见康王爷,王爷伤势可是全好了,李侍卫怎样?” “灵岳,听说你大战东海,全功而返。可曾有伤?” “没有。父亲说这世上能伤我兄弟的还不多,无须担心。” “听说你是为灵暄报仇。” “也不只是为灵暄报仇,保家卫国理应当先的,何况此事是皇上与我家王爷定策的?” “若有人伤我,灵岳是不是也肯为我报仇?”紫铭一双明眸闪着渴望的光彩盯住了灵岳。 “这是自然。紫铭因何有此一问?”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这与你在不在我身边有何关系,若有一天灵烟受人欺负,即便千里之外,我必奔驰解困。” “那是灵烟,不是紫铭。” “紫铭也一样的。” “若李彦诚欺负我呢?” “紫铭?”灵岳半是惊喜半是疑惑地看着她。 “那日那刀明明就刺到眼前,他本可以不受伤……” “他抱住了你?” “你怎知道?”紫铭脸不由红了。 “你说他救了你,而他是后背受的伤。” 紫铭红着脸不说话。灵岳道:“紫铭,是不是让你想起了我们下昆仑时你躲在我怀中避雨的情形?” 看紫铭不答言,灵岳又道:“紫铭,在这个世上,你有两个人可以依赖了。” “你能象以往那样待我?” “自然,你永远是我的紫铭。若李彦诚敢欺负你,我必让他以命相偿。” “郡主武艺如此高超,谁敢欺负?”李彦诚施施然地走进厅中。 紫铭没理会李彦诚,只对灵岳道:“说了就不许反悔。”灵岳伸出手掌,紫铭伸出小手指,灵岳一笑,也伸出小指与紫铭勾在一起,坚定地说道:“这个世上任谁都不可欺负紫铭。” 李彦诚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说道:“郡主对我不甚放心,必要得少王爷一句话方肯罢休。” 灵岳由李彦诚陪着出了康王府,灵岳道:“紫铭性子孤僻,落落寡合,到了贵府与太夫人处,李兄可要周旋一二。” “卑职理会的。” “紫铭与我自幼相依惯了,便拿我做依柄,不肯相离。在康王府又不甚如意,愈增对我之依赖。愿李兄明察。那个婚约,真是少不谙事,”灵岳摇摇头,说道,“早岁不知情事艰,妄定鸳盟险误卿弦。紫铭一生孤苦,愿李兄善待之。” “有你这个顶天立地的王爷撑腰,我岂敢慢待?” “李兄说笑。” 灵岳告辞,出了康王府回到醉仙居,柳霆英正在那儿独斟慢饮等着他,见他上来,说道:“水兄的事办得不慢呢,可是办完了?若事已完毕,就与我去家中一叙如何?” “柳兄,怕是不行。小弟有更紧要之事需办。” “什么?”柳霆英的眼睛瞪圆了,怒视着灵岳。 灵岳微笑道:“小弟的终身大事是不是紧要?岂耽误得的?” “你?”柳霆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弟不去贵府,小弟得回去禀明家母,让家母托媒人去付府。柳兄,你说小弟说亲,托何人为媒方好?” 柳霆英脑袋转了好几个弯方转明白灵岳的意思,“哼”了一声,便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忽喜忽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金童持戟神战东海 玉女隐怀各聆佳音(7) 春风甫到,雪绽梅庭,桃李艳枝,乳燕双飞穿帘过幕之时,王府的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的来了。(.好看的小说)先是楚怜卿出阁,那嫁妆排了一街。最为珍贵的是灵川从东海带来的两尺多高的珊瑚树,红得耀眼,润如雨滴。水灵川亲自送嫁,那镯子能成楚怜卿之定,灵川心中甚慰。 接着康宁产子,可把水洛乐得抱着儿子几天几夜的不睡觉,坐在那儿干瞅着。王府里鞭炮声鸣,水溶、黛玉都送了一份厚礼,勇毅王妃与明王妃过府看望。因此子生于王府八卦宅院建成,合府内迁之时,水溶以此为水氏鼎盛之极,必要谦谨自敛,方免覆巢之倾,因名水灵谦。 后是灵鹮与杨青的茶定,虽定了亲,水溶不禁二人来往,杨青时常来与灵鹮练武比剑,只等灵岳、灵川大婚之后再议婚期。 最大的喜事就是灵岳、灵川大婚。公主下嫁,其繁荣景象可见一斑,德妃、付家为付钰准备的嫁妆亦不在少。光嫁妆入府就有大半天的时间。群臣俱到府中相贺,贺礼得是车载斗量。王府是人满为患。 吉时莅临,两对新人双拜花堂。水溶、黛玉接受新人跪拜。外面锣鼓喧天,震耳欲聋,四大园宾客喧嚣,笑语盈耳,这一天的热闹非言语所能形容。夜幕降临,曲终人散。王府红灯高挂,亮如白昼,八卦宅中乾行、坤德二宅更是喜气盈天,原本乾卦在南,坤卦在北,然水溶以乾为阳刚之相,缺少阴柔之辅,是以将乾行苑安在北方,坤德馆安在南方,整个宅邸成了倒八卦设置。喜娘、丫头们说了吉祥话,服侍着新人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俱都退出阄。 坤德馆中静了下来,泰和凤冠霞帔,大红嫁衣和高烧的红烛映得她面若牡丹还红,态比杏蕊娇羞,双手交叠,静静地坐于床头。灵川血战沙场不皱眉头,文笔天下,不怯分毫,而这个十五岁少年对洞房之事无丝毫经验,不知往下该怎办,如何开口。他起身倒了一杯茶奉给泰和,说道:“一日茶水未尽,公主可是口渴?” 泰和眉眼也不敢抬,伸手接过茶:“谢驸马。”忽然感到不对,抿了抿嘴唇,又改口道:“谢王爷。” “你我既为夫妇,无须这些客套了。”灵川一笑。泰和喝了茶,不好将茶碗交给灵川,起身送到桌边,想再回床边坐着,看灵川坐在那儿,遂含羞不好意思回来,站在那里甚是尴尬,忽地灵机一动,也倒了杯茶,双手捧着到了床边奉给灵川,轻声道:“王爷喝茶。”灵川忙起身接了茶:“怎敢劳动公主?哦” 泰和垂手道:“此生服侍君子,之后再无公主。” “惭愧,灵川有何德能,得公主如此垂顾。” 泰和低头不语,灵川道:“我们坐着说吧。”拉了她坐到床上。泰和第一次被她拉着手,就觉着他的手细腻而温暖,心头怦怦乱跳。两个人一时又沉默下来。 忽然灵川喝道:“下来吧,今夜月色如洗,也不必到房顶去看。”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外面传来灵烟低低地抱怨声:“都是你了,也不轻些。”灵暄道:“我在这里好好的,你来了方被发现的。” 灵川道:“你们俩不必闹了,还不回去歇着。” “母亲都说今日可以尽兴玩的。” 灵川笑道:“你们来晚了,他们刚闹着去了。还是去给父母问安吧。两位老人家忙了一天可曾歇了?” “是。”灵暄躬身答道。 灵烟嘟哝着“刚成亲就不待见我们”随着灵暄去了。 他兄妹说话的当儿,泰和也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月辉满院,却没看到灵烟、灵暄的人影,说道:“他们在哪儿,让他们进来。” “他们去了。” “王爷打发走他们多不好,人还以为我们——” “什么?” “这么早就歇了,岂不让人笑话?再者还以为我这公主不屑于人似的。” “一家子哪有那么多说道,兄妹之间偶或玩笑不当事的。” “梵净山的月色也这么美吗?”泰和看着外面的月光说道。 灵川映着月色的眸子低了下来,像是要看透泰和的内心,说道:“哪里的月色不是一样的。” “你为何要回来?” “我为何不能回来?” “云姑娘神仙一样的人,你那么喜欢她,为何不与她做神仙眷属,过逍遥的日子,而回来与我这俗人成亲,受俗事之缚?” “我也喜欢这月亮,可我不能摘下来据为己有。” “都是我不好。” “与公主何干?” “若不是我,王爷与云姑娘就可结为连理。” “公主看到天边那两片云了吗?” 泰和仰头看天边,两片云相向而动,就要相接。灵川问道:“公主说那两片云能合成一体吗?” “一定能。” 两人仰首而望,看着结局。那两片云近了,相遇了,却没有合为一体,因他们在不同高度。“月有云遮,风流云散,各有各的缘法。再说我与云姑娘也没什么。”两个人连心中的情感都没来得及表达,就连根掐断了。 “秋月何皎皎,莫负满目春。”灵川看着院中一簇簇、一丛丛的姹紫嫣红不由吟道。一阵花香沁人心脾,二人沉浸屡屡甜香之中,忘了这是洞房花烛千金。 灵烟与灵暄出了坤德馆,灵烟要去乾行苑,灵暄要去栎园,兄妹二人遂分手各自去了。灵暄刚走,灵烟就碰上了延晟,“这般时辰,王爷还未回宫?” “公主出阁,父皇允我在王府住一时。王爷已安置妥了。我去泰和那儿看看就去歇着。郡主这是去哪里?” “还是不要去了,我刚被轰出来。二哥不理我,我去大哥那里玩。” “那里人也刚刚散去,郡主不要去打扰了。看来我们到处讨人嫌。” 灵烟气得跺脚:“娶了媳妇就都不理我,我去找母亲说理。” 延晟忙拉住她:“郡主不要去,王爷、王妃怕是也歇着了。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灵烟道:“都是公主、付姐姐不好,将哥哥抢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延晟笑出声来,灵烟恼道:“王爷因何发笑?难不成你也要抢我哥哥?” “我要抢就抢你,不抢你哥哥。”说完延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来也吓了一跳,遂正色道,“父皇说我已长大想给我建王府,令我出宫来住。郡主说建在哪里为好?” “我怎么知道?” “若郡主出阁,想住哪里?” “我才不出嫁,我要将哥哥抢回来。”灵烟恨恨地说。 “郡主,郡主。”丝雨远远地喊过来。 “我在这里。”灵烟答道。丝雨闻声过来,过来的还有柳霆英。柳霆英看到延晟,说道:“王爷还没歇着。丝雨到处找郡主,我怕郡主有失,就跟着找找。” 延晟道:“郡主快回去吧,今日大喜的日子虽不禁夜。郡主一人乱跑也是不好。惊动王爷、王妃,必是要骂的。” 灵烟点点头:“王爷,柳大哥,烟儿告退。”飘飘为礼,带着丝雨走了。 柳霆英、延晟站在那里目送她走远,一直转过弯去不见踪影,方才互看一眼,彼此也未说话,各自去了。 水溶、黛玉忙了一天,安置好一对新人后回到栎园,夫妇坐了。黛玉道:“娶媳妇这样折腾人,可是乏了。” 水溶道:“没见大喜的日子婆婆抱怨的。” “这兄弟俩费了这许多周折,终于尘埃落定。我可要省省心。暄儿,可不要他自己胡闹了。我必要作一会主,娶一房媳妇。” “好,不然何以摆出婆婆的气势来,岂不枉生了儿子?”水溶打趣黛玉。就在此时灵暄闯了进来,水溶、黛玉便把眼光都转向了他。灵暄看着父母眼中的笑意温暖而亲切,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心头狂跳,撒腿就往外跑,一直跑出府门来到大街之上方才停住,忽地见北静街角处,一个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披着一身月色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 ——第三部完,这个故事暂告一个段落。 第四部 花落水流香第一章 繁花怒雨三子出世 海景天光敏王慕情 灵鹮出阁之后,北王府里静下来。灵暄在灵岳、灵川大婚之夜便随天鼎圣人云游天下去了。灵岳、灵川待喜气渐息,告别父母各自去食邑打点事宜。灵烟要随哥哥赏鉴海外风光,水溶欣然应允。付钰、泰和新婚难舍,便委婉求肯黛玉要随行服侍。黛玉知二女一锁深宫,一闭幽房,少知外事,想趁此随夫出去见识各地风情,也便应诺,嘱咐一番,又命人好生跟着服侍。水溶令两位得力管家随着去帮衬理事。柳霆英也随着他们一同走了,要仗剑江湖。 四个子女俱离身侧,黛玉便觉膝下寂寞,即便与康宁逗弄水灵谦也难解空落之叹,便没意思起来。水溶便道:“玉儿不必妄叹,你我春秋正盛,近来玉儿身子尚好,可再要子女。” 黛玉道:“有了这四个也就罢了,不做此想了。”水溶怎肯依他。原是水溶怕黛玉多生子息消耗身子,平日是注意的。此时立意要子,便纵情使性起来。一来二去的黛玉就怀上了阄。 那边也传来付钰与泰和有孕消息,黛玉便命他们回京产子,争奈灵岳、灵川初到封地,百事待兴,万事需理。(.好看的小说)待忙出头绪,付钰与泰和已不宜再动。皇上听说泰和海岛待产,怒骂水灵川,可骂也无益。随即下旨李彦诚带着太医、宫中稳婆侍女与一百轻骑亲卫日夜兼程赶往九宫逍遥岛。水溶、黛玉也遣人前去服侍付钰与泰和,并带去各色所需。 一冬无雪,天骄气躁。春分时节,黑水园新月湖、栎园荷塘及其他各园、院落池沼,畎渠之水上下涌动经夜不息,王府的各色花不分时节一夜竞放,燕语莺声相向和鸣。合府纳罕,猜议纷纷。不久有信传来,付钰与泰和各产一子,请王爷命名。皇上听说后,哪里肯让水溶取名,御笔亲题赐名水灵岳之子为水伯鸾、水灵川之子为水伯颜。并令灵岳、灵川火速带二子还京,他要看看外孙。实则想看看水溶的一对孙子如何。各府听说都来祝贺,黛玉看着自己鼓胀的肚腹却愁起来。 黛玉怀胎十月到了产期,却无丝毫动静,便不安起来。水溶安慰道:“别急,不按月生的古亦有之,十四个月生的尚有,皆为圣贤,想来我儿也是圣贤之流。”水溶口上如此说,心不甚安。一春无雨,京畿大旱,田禾不生,秧苗不长,而王府里春分时节所开之花,至今未谢。人说草木识人事有先兆,此景又主何吉凶?如今王妃足月而不产子,外面不知会传出什么不经之谈,便嘱咐家人勿要外传,只说王妃肚腹虽大,还不到月份,怕又是双生。 水溶、黛玉于府中焦心待产,京城百姓心焦夏日炎炎,田里无丝毫绿意,赤地千里,也苦心求雨。说来也巧,正像水溶说的,黛玉怀胎十四月方始见红,而黛玉见红之时,漫天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压下来,那气势骇人心魄,百姓奔走相告,要谢龙神。然密云不雨,连接两天只见黑云压地,却无半点雨星。黛玉也折腾了两天,水溶在栎园团团乱转。就在此时,灵岳、灵川等归来,直奔栎园,水溶站在廊下望着天空,面色如低空的阴云。 “父亲。” 水溶忧心黛玉,也无心看孙子。灵岳、灵川让付钰、泰和、灵烟和婆子丫头抱着伯鸾、伯颜回房歇着,灵烟哪里肯去?兄妹三人立于廊下陪着父亲哦。 忽地闪电裂空,一个炸雷,震得廊庑直颤。把三人唬了一跳。倾盆大雨直泻而下。与此同时,一阵嘹亮的哭声传出。“王爷,王爷,是少爷。”一个婆子从屋中跑出来。 水溶忙进屋看黛玉。黛玉筋疲力尽,形容憔悴,婆子已将孩子包好抱过来。那孩子闭着眼双手乱舞直是哭。水溶让把孩子抱下去。坐下来拉着黛玉的手:“玉儿,受苦了。” 黛玉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疲倦无神地看着水溶。婆子们过来为黛玉收拾,水溶让开,出了屋子。灵岳等人站在廊下还未走。 水溶道:“母亲无事。你们一路奔波,去歇着吧。”灵岳、灵川看水溶面有忧色,问道:“弟弟不好吗?” 水溶望着廊下的疾风怒雨,对三兄妹说道:“倾水氏者,此子耶?尔等备焉。” “父亲无须以天象为忧,若此,京城大旱,弟弟生而天雨降,久旱之雨,岂非弟弟解民之困,国之忧。” 水溶摇头:“你们去吧。”兄妹三人各自回房。 那小家伙力气不小,哭声震天,纠缠着雷声搅扰了一夜。乳娘、婆子不断在耳房中哼哄着,黛玉亦无法安枕。直到天明时分,雷息雨霁,小儿哭声亦止,沉沉睡去。水溶安抚着黛玉也睡了,步出房中,一夜风吹雨送,落红满地,绿意初萌。旭日初升,红霞满天。荷塘碧波荡着红霞,晕染得院中一片红。 水溶的心情好了些,进入耳房。那孩子本睡着,水溶走到近前,他却醒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父亲咧嘴笑了。俊眉秀目,粉嫩凝脂一般,颇有三兄弟幼时面貌。只那一双瞳仁漆黑如夜,沉沉似渊,幽邈得令人见不到底。水溶遂道:“就叫水灵赜吧。” 翌日,皇上命灵岳、灵川带子入宫。泰和自要进宫拜见母亲,便一同入宫。皇上看着两个小家伙,又是皱眉又是喜,问道:“两个孩子同日生的?”二子肖父,父为孪生,母为两姨姊妹。因而形容甚似,双生一般。 “回皇上,相差一月。伯鸾为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部 花落水流香第一章 繁花怒雨三子出世 海景天光敏王慕情 (2) “嗯。听说二子生时,西岭现凤,东海扬波。可有此事?”西岭乃灵岳食邑封田,九岭连绵,呈凤翔之状,又名凤栖岭。方圆数百里,陂田湖泊俱为己有。 “陛下,东海日日波翻浪滚;凤栖岭现凤,误传耳。怕是彩鸡做凤。”灵岳躬身道。 皇上笑笑:“见此二子犹见汝兄弟当年。今日,别回去了,陪朕用膳。泰和进去见娘娘。”原皇后娘娘付椿因付锐一事被贬为肃妃,郁郁不欢。德妃付榣降为德嫔,因年前产子延翛又升为德妃阄。 泰和施礼告退,亲自抱着伯鸾,令秀娥抱了伯颜进内宫见肃妃与德妃。 皇上膳食上来,灵岳、灵川哪里敢用,不过陪着罢了。皇上道:“听说昨夜王妃又生一子。” “是。” “今岁水氏添三丁,可喜之年啊。” “陛下,臣府地近皇城,赖陛下天祉余桢。” “哈哈,灵岳,你可愈像北王了,言辞恭谨得很。还别说,皇宫附近,勇毅王府、文宣王府、昭庆王府俱是子嗣昌旺。相较之下,你府人丁还少,你兄弟可要尽力。(.)哦” 灵岳、灵川脸一红。皇上问道:“灵暄可有信息?” 灵川摇头。 “那小子,该回来了,朕都觉无聊了。” 君臣畅叙,泰和与肃妃、德妃说着孩子,聊了家长里短,告退出来。二妃对二子都皆有赏赐。这边兄弟俩亦告退。相携回府。 付钰、灵烟都在栎园,黛玉身子甚弱,卧在床上。付钰正喂米粥。灵岳、灵川、泰和进了栎园,付钰起身相迎,放下碗从秀娥怀里接过伯鸾,泰和抱着伯颜,二人到了黛玉面前:“王妃看看孙子。” 黛玉微微起身,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看着两个孙子苍白的脸上现了喜色。灵岳、灵川于母亲问安后,去看灵赜。这边婆媳三人说些伯鸾、伯颜生时情景、长来趣事。婆子通报,敏王爷过府为世子道劳,亦欲看看小少爷。 岳、川二人忙于和易堂迎接敏王。因岳、川俱已成亲,府内闺阁幼女渐长,延晟长成,内外之别渐明,便不擅入内宅。三人道了寒暄,分宾主落座。 灵岳道:“多时不见,敏王爷风采神俊,大胜往昔。想是学识渊深通达于内而形于外之故,可喜可贺。” 延晟笑道:“水门触目见琳琅珠玉,何人在此当得如此评语?倒是尊兄弟萧萧俊迈,风鉴澄爽,尤胜当日。非海风山岚滋养之由?” 三人大笑。相为称许之辞不说也罢。 乳娘抱了伯鸾、伯颜出来,灵岳道:“敏王可能分辨哪一个是令甥? 延晟看罢多时,叹道:“吾不能辨,二子异父异母,竟相似如此,奇矣。思你二人孪生也就罢了。然二子固自有凤毛,朗朗日照梁,濯濯春月柳,可说极矣。” “王爷溢美之词,我兄弟父子何以克当?” “哈哈,做了父亲,言语亦自不同,有些趣味。我那妹妹做了母亲,可是异于昔时?” 灵岳让乳娘们把二子送回栎园黛玉处,灵川对延晟道:“伯颜出世,虽有乳娘照应,公主必要亲自哺养如民间妇。岛上不繁,然景象清幽纯净,海茫天阔,公主与烟儿垂丝静水,荡舟海上,浸淫其间,确然心远意幽,不似往日。” “海景天光,非我辈能享。泰和如此福分,也算天意有报。幸甚,幸甚。” “灵川与公主可说是真正神仙眷属,逍遥仙山海岛,乐不思蜀。王爷府邸落成,藏娇有屋,必是佳人有盼。”灵岳见延晟有些黯然,遂取笑着缓和气息。 延晟听闻,僵了笑容,半晌方轻声道:“身在皇家,哪如你兄弟自在率性,恣情纵意,放浪江河?我之身不由己。” 灵岳奇道:“王爷何发此叹?” 延晟无奈笑了笑,仰面说道:“连小郡主都可优游江海之间,我只禁居金宫玉阙,百无所寄。纵‘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满目春花岂惹春怀?” 灵岳听他话中有话,待要问讯,想了想,话到唇边咽了回去,说道:“王爷皇室贵胄,皇上爱重,府中所缺天上应无,尚有何不甚遂心之事?” 延晟略一摇头,说道:“没什么,与你兄弟久已不见,不说这些无聊之事。” 灵岳道:“我兄弟日夜兼程回京,带来些山上奇珍海里异味,还是新鲜的,王爷不弃,于此小酌几杯,品味一回如何?” “贤昆仲盛情,却之不恭,小王领受。今年王妃有孕,王爷无心他顾,我亦不好搅扰,因少来府上,不知王爷近来如何?” “舍弟初生,王爷在内陪伴王妃。王爷有事要见王爷?” “无事,多日不见,想给王爷请安。” “王爷常来我府上,如何拘谨起来,我陪王爷到栎园去就是了。” 灵岳去青木园吩咐摆宴,灵川陪着延晟往栎园来。二人在上善堂落座,灵川令人到里面报于水溶,水溶自后门步进上善堂:“敏王长时不来,近来可好?” 灵川与延晟忙起身,延晟忙施礼道:“久未见王爷,特来给王爷请安。恭喜王爷喜添贵子又增孙。” “哈哈,谢敏王。敏王乔迁府邸。前些日,南安王还与圣上说敏王该选妃大婚以主王府中馈。想来敏王得子日子亦不远矣。”水溶从容就座,举手请延晟坐了,灵川于下首落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部 花落水流香第一章 繁花怒雨三子出世 海景天光敏王慕情 (3) 延晟听水溶说到婚事,一时无语。(.无弹窗广告)水溶只当他年轻面嫩,遂转了话题说道:“近来王爷功夫可曾荒疏?习武非一蹴而就之事,当日日勤练,不可落下。近来家事烦扰,于王爷处多有懈怠,有负圣上重托,请王爷勿怪。” “王爷此言延晟愧不敢当。延晟驽钝,于王爷处几年,也所获颇丰,圣上亦有赞词,说当非吴下阿蒙,延晟谢王爷几年教诲之恩。” “水溶德才不永,愧为王爷之师。” 延晟拱手道:“王爷谦逊。” 一个小太监进来垂手说道:“大爷在青木园备好酒席,请敏王爷赴宴,也让看看王爷可有闲暇同去品品鲜。” “好,我等就去。”水溶又问灵川道,“你兄弟带来的物事可送些给皇上,请皇上也尝尝鲜?” “昨日入宫已送去了。” “那就好。” 几人起身,水溶与延晟谦让着刚出上善堂,灵烟拿着一个红线穿的硕大黑珍珠与惠风进了栎园,见他们出来,忙蹲身施礼:“烟儿见过父亲、二哥。给敏王爷请安。阄” 灵烟渐长开的面容如浸润着月华的娇花嫩蕊,穿着白色的衣裙,亭亭玉立。年余不见,伴鸥鹭,赏烟霞,观海潮,听风涛,出落得愈加清逸出尘,飘渺灵幻,犹如高崖云海中的青松,仿佛沧海月明之下,飘然海上的仙子。延晟一见失魂痴痴地忘了答礼,这就是自己梦寐难忘的女子! 水溶问道:“烟儿,做什么?” 灵烟举起手中的黑珍珠,笑道:“此乃女儿亲自剖蚌取来,恰好可作弟弟出生之礼。” 水溶看向灵川,灵川逃避着水溶目光,嗫嚅道:“孩儿有失职守。烟儿学会水,竟大胆私自入海,一天一夜捕住黑蝶大蚌,得到此珠。” 水溶拿过珠子,迎着日光看,那浑然天成的黑色基调上氤氲着缤纷色彩,孔雀绿、浓紫、海蓝等彩虹色,强烈的金属光泽随着珍珠的转动而变幻莫测。水溶想起昨夜的雷雨,今晨的朝霞。或许此珠恰合灵赜。遂道:“还是姐姐偏着弟弟,如此珍稀事物,竟舍得拿出来。” “那是自然,哥哥又不稀罕,自是要给弟弟。”灵烟瞥着灵川仰首灿然笑道,显是不满他与父亲实说此事。忽见延晟盯着自己眼都不眨,不知他怎么了,遂收了笑容,垂首望地。水溶、灵川亦注意到延晟失态。水溶咳嗽一声,说道:“烟儿快进去见母亲。哦” 灵烟忙施礼,自他们身侧匆匆入内。 晚间,水溶与黛玉说起此事,说道:“成王延朗年前就已定亲,延晟至今还无说辞,怕有所待。我不欲烟儿嫁入皇室。今日看来,敏王对烟儿似有意。烟儿人事未开,还未懂此中关节。然年事日长,不要陷身其中方好。以后要当心些,勿令烟儿再见敏王。我已叮嘱灵岳、灵川,勿再带敏王入内宅。” “只怕皇上指婚。烟儿不同于岳儿、川儿,总不能以烟儿自己择婿为辞相拒。” “岳儿、川儿前车之鉴,皇上此时尚未提及,想是不会相强。” “如此甚好,敏王年纪也该成亲了,没有耽误下去的道理,敏王成了亲就无碍了。” 水溶心下忧虑,皇家有意,灵烟不入皇家,这婚事又如何安顿?女孩必要嫁个好夫婿方是归宿,水溶环视京城众王孙公子,竟无一中意者,不禁发起愁来。 黛玉身子似已耗尽,将养月余仍体虚气弱不胜。水灵赜则长得甚快,似春里拔节的笋子。一日一个样,舞着两手嘻嘻而笑。水溶诧异,那深沉黑眸与艳阳笑靥如何能集于一张小小面孔上。水漓来看,见他手脚一刻不闲,便道:“瞧着就是个淘小子,怕是比暄儿还顽皮。” 真应了水漓之言,灵赜手能玩物之时,身边的东西就没好过,见什么都拿来撕扯摔打。刚扔了一个布虎头,一眼看到身旁灵烟披在肩上的长发,一把攥住用命撕扯起来,灵烟失声呼痛,他愈加起兴。灵烟怕弄坏了他,不敢掰他的手,直叫“母亲”。幽兰等人忙过来拆解,还是扯落灵烟一缕头发,秭弟方始分开。灵赜不依大哭起来,气得灵烟道:“母亲,瞧他……” 黛玉过来笑揉着灵烟被扯痛的头,为她将头发梳理好,说道:“弟弟还小呢,不知姐姐会痛,只当玩意儿了。姐姐担当一二。”灵烟委屈道:“鸾儿、颜儿就乖得很,不似他。” 水溶坐观妻、子、女们笑闹,其乐融融,甚为开怀。此乐何及?奈何明日要早朝了。黛玉有孕身子笨拙之时,自己就托辞不朝。再不朝堂,恐落人口实。一门五爵,古往今来,臣之隆者,莫过于此。可说远追卫霍。天道忌盈,人道忌盛。是以吕霍之门,祸谴所伏,梁董之家,咎征斯在。水氏盛极一时,怕物极之反,只不知如何反法。水溶常怀此忧,亦远权场,未免怠惰吏政。知此举不妥,亦无可奈何也。好在皇上虽有令其拜相之心,并未行之。水溶还可逍遥一时。岳、川虽拜将封王,手中未尝有一兵一卒,从未掌军。水洛也在自己劝说下托辞交出御营禁卫军权。水溶只望逝者如斯,威势渐衰,群臣漠视,保一时安稳。然皇上借看外孙之际,将岳、川二人调回京城又做什么?在哪里又如何,若有变故,何处能免倾巢之覆?思想到此,水溶心思一宽,不再想这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章 合纵连横圣皇指婚 永年正寝勇毅驾鹤(1) 次日,水溶冠带上朝,他虽有日不参朝政,又何人敢轻北王?诸臣纷纷施礼问候,左相杜凡上前道:“王爷一向可好?” 水溶道:“左相别来无恙?近来朝上可有事宜?” “近来整肃吏治,有州府官员入京为职,亦有京官罢黜。(.)” “如此巨变,本王竟然不知。” “王爷久未上朝,不知变局。” “何人进京?阄” “进京者多,有一人是由县令任上直提而进。” “哦?什么人提升如此之速?” “是。原冀州平阴县县令李少翔径升通政副使。” “县令提升通政副使?” “因政显名,圣上特选。王爷应记得其乃乾熙年一甲头名。奇在今科状元李少喆是其胞弟。皇上惊异兄弟同为状元,乃命兄弟同时登殿,要见见。” “兄弟同是状元,确然奇异。哦” 早朝时刻已到,水溶与杜凡边说边步入金殿。静鞭响处,群臣噤声。皇上步入金殿,于龙椅上坐定,说道:“昨日朕命通政副使李少翔与新科状元李少喆今日上殿,可曾来了?” 杜凡上前说道:“回陛下,李少翔、李少喆殿外候旨。” 皇上道:“宣李少翔、李少喆进殿。”太监一声声传出去。不一时,两个年轻人步上殿来。 状元于士子来说乃梦寐以求,于官来说,只是仕途起始,未入品级。水溶自不会注意,又久未理政,对此二人都不熟识。今见兄弟俩形貌甚异,哥哥方脸矮胖敦实厚重,而弟弟鸭蛋脸面,目若悬珠,齿如编贝,身材修长,是个秀丽男儿。 皇上看水溶瞩目李少喆,心中一动。说道:“李少翔、李少喆,能中状元者才非一般,你兄弟竟双中状元,可见家学渊源,籍上何处?祖、父为谁?” “回皇上,臣籍先奉,臣祖李怀安,臣父李尚。臣兄弟幼受业父亲。” “你祖、父可曾任职?” “臣祖曾官居兰台,后告老归乡,臣父未出仕。”李少翔躬身而答。 “吏部核考,卿政卓然,甚有吏干,朕用人不拘,拔擢越级。卿当不负朕意用心于政。”皇上嘉勉道。 “臣谢陛下隆恩盛德,必当竭尽肝胆以报陛下。” 皇上满意点点头,又问李少喆:“卿年齿几何?可曾婚配?” “臣一十八岁,尚未娶妻。” 皇上点头问朝臣道:“殿试时,朕钦考对策,李少喆言辞紧密,引经据典,甚有出处,道理周详。朕甚喜之,卿等以为李少喆该任何职?” 杜凡道:“李状元之祖曾任职兰台,李状元又熟知史事,臣意可令李状元袭祖志仍就兰台之任。” “卿之议甚合朕意。李少喆,朕令你兰台任职,需勤敏于事,不可怠则。” “臣谢主隆恩。”李少喆跪倒谢恩。 皇上转向李少翔:“近来通政司事务不通,玩忽于事,卿任通政副使,当有起色。” “臣遵旨。”李少翔答礼之后后退入班。 “今日众卿有何本议?”皇上问众臣。 吏部尚书提出应罢免官员名册,交于庭议,礼部请示祭典之事,户部说赋税财政,御史们又弹劾某某官员,不一而足,直到巳时方散,水溶未发一言。 散朝之后,水溶随众臣出殿,刚步下白玉桥,徐庆从后面赶来,大声叫道:“皇上有旨,宣北静王、勇诚公御书房进见。” 水溶、水洛兄弟俩远远互看一眼,返身随徐庆入宫。 皇上看他兄弟进来,哈哈笑道:“水溶有日不上朝来,今日鲜露一面,又惜言如金。” 水溶躬身道:“微臣身子日虚,精神月损,蒙陛下之恩,休养有时,于朝政生疏之甚,不敢妄言。” “哼,少来。身子日虚?生儿子怎不虚呀?休养,竟生养儿子了。快些理事是正经。” “臣年齿日衰,常恐执辔轻轮,操刀割锦。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主一朝屡出奇才,今有兄弟同为状元,陛下珠玉在握,何忧天下之治?臣贺陛下。” “水溶,你如此看重李少翔、李少喆兄弟?”皇上玩味地看着水溶。 “臣曾见过李少翔,事隔经年,模糊不清,与李少喆初次谋面,未知其浅深,臣不敢妄议。” “朕甚喜李少喆沉静有度,风雅辞辩。除你那儿子外,朕还未见过如此人物。朕有意为你水氏为媒如何?” 水溶、水洛都惊异,皇上怎么想起为水氏做媒来了?若是喜欢李少喆,本可赐婚宗室。奈何为水氏为媒?水溶偷眼观瞧皇上,看他神色颇耐人寻味,又看看水洛,恍然而悟,皇上又抢先一步。 皇上道:“朕思水府三小姐待字闺中,可堪为配。水洛,你看李状元可能为婿?” 水洛怎说不应,遂道:“臣谢陛下恩典。” 皇上又看向水溶道:“水溶,你意如何?” 水溶说道:“三姑娘乃勇诚公之女,本家在此,无臣置喙之地。” 皇上道:“李少喆人俊才英,是少有之杰。三姑娘当不委屈。水洛若无异议,朕即刻下旨赐婚。内廷赏赐以为三姑娘之嫁。” “臣谢恩。”水洛跪倒磕头。 “罢了,徐庆带勇诚公下去领赏。” 水洛起身随徐庆出了御书房。 第二章 合纵连横圣皇指婚 永年正寝勇毅驾鹤(2) 皇上对水溶道:“三姑娘出了阁,小郡主婚事也该张罗了。” “陛下,灵烟还小,且灵暄在上,尚未婚配。” “怕是你无有袒腹之选吧。水溶,勿以汝子视人,汝子乃周童、兰陵之容,子建、潘陆之才,万夫不当之勇,瑚琏标器,举世无匹。用此选婿,怕是要误女孩儿家。” “犬子不当陛下如此盛赞。臣女年幼,且数运有云其配由天定,臣亦不敢擅专。” 皇上冷哼一声,半天没说话,君臣一时冷场,稍时,皇上道:“延晟可还到你府上去?” “敏王爷悬梁刺股之勤,程门立雪之诚,不容臣不尽力。” “前日,延晟入宫请安,朕观他形容消损,心意沉昏。北王可知他……。” “微臣不知。”水溶微微透汗。 皇上没有看他,背身望着案后屏风上的巨幅春梅绽雪图,轻声道:“梅于雪中开,雪消梅陨,世上何物能持久?我朝奠基百年有余,你说,运数还有多久?” “陛下之江山永固。阄” “哪朝哪代的江山永固了?” “这……”水溶语塞。 “你尝恐‘上蔡之犬,不诫于前,华亭之鹤,方悔于后’。朕亦忧北兵捣虚,金陵气收。晋隋后续,子孙凋敝。且有齐桓之困。” “陛下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则无患。乃圣朝之福。然人力有时,非干天意。陛下但尽人事而听天命,无须忧之过甚。” 皇上叹息一声,回过身来:“水溶,你我名为君臣,实为总角兰契,杵臼相论,望你莫盼云朋霞友而弃朕。” “微臣不敢。”水溶跪倒在地。水溶此语矛盾甚大,不知他是说不敢与皇上为友,还是说不敢弃皇上于不顾,“臣惭愧,仗皇上之宠,轻朝事而远政务,不当陛下如此相待。哦” 皇上扶起水溶:“陈晦如罢相,至今未立,你休养日长,杜凡独占相位,日柄权机,其僚属甚众,门生故旧连结,势成党羽。一人为言而众唯唯,怕是有碍言路,阻塞视听。朕欲以卿为相,若何?” “臣无意拜相,然必为陛下分忧。(.)” “延晟之母虽废后,亦是朕之爱子,朕托付于卿,勿负朕意。” “臣遵旨。” 水溶离了御书房,刚走到兰馨宫墙角处,忽听墙角那端传来延朗与延晟说话声音,随即停步。 只听延晟说道:“皇兄大婚在即,可喜可贺。”延朗、延晟同年,延朗略大,是以延晟称之为兄。 “有甚相贺之处,不过多个女子管着王府而已。” “皇兄不喜杜氏之女?” “夫妇之事,有何喜与不喜?倒是四弟,父皇看似欲与水氏为姻,因何至今未订?” 延晟道:“皇兄如何知道父皇欲与水氏为姻?” 延朗道:“还是早些时候,父皇在娘娘那儿提起过。”延朗为宁妃之子,他口中的娘娘自然是宁妃。 延晟半晌无语。 延朗道:“四弟常出入水府,群臣窃议君之王妃必为水氏女。父皇迟迟不立,是忌北府权柄过重。” “皇兄是说因水氏权柄,父皇已不欲与水氏联姻?” “这我不知。四弟快去见娘娘吧,改日到府上,我们兄弟再叙。”延朗说罢,与延晟告辞。 延晟独立神伤良久,吟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四海兮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将悟今兮开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水溶悄悄转身顺原路离开兰馨宫,从另一处走了。回到水府,灵烟正闹着要抱灵赜,乳娘廖氏道:“四爷小,身上骨头肉嫩着呢,郡主不知轻重,闪了腰脚的不是玩的。我将四爷放下,郡主看着玩。”乳娘将灵赜放到炕上,灵烟俯身看他虚攥着小拳头放在嘴里咂摸着,不停地蹬蹿着腿笑嘻嘻看着姐姐,好似没满足姐姐愿望很得意似的。灵烟伸手拍拍他的脸蛋,笑道:“真是个坏家伙。” 水溶恰好进来,笑道:“我儿子如何得罪姐姐了?” “父亲,他不肯让我抱。” 廖氏忙道:“四爷小,怕郡主拿捏不好轻重,弄坏了。” “嗯。王妃呢?”水溶坐于炕下椅子上问道。 “母亲去看伯鸾和伯颜了。那两个小家伙很好,可以让我抱的。” “他们比灵赜长了几个月,身子骨硬铮些了。” “父亲如何这般才回来。叔叔回来多时了,一回来就将婶婶叫去了。” “叔叔有喜事,圣上为三姑娘赐婚新科状元。” “三姐姐也要成亲了?都走了,没有人陪我玩了。” “烟儿只看到走的,没看到来的。大嫂、二嫂不是进来的?” “倒也是。走了三个姐姐,进来大嫂、二嫂,还会有三嫂、谦儿媳妇,还有这小家伙的媳妇。还是进得多。”灵烟掰着指头数着。 “烟儿若是嫁了,又多走一个了。” “我才不嫁呢,我要和这小家伙玩。”灵烟把手伸进弟弟的小手里,灵赜攥着姐姐的手往嘴里送。 “馋家伙,什么都吃。”灵烟笑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章 合纵连横圣皇指婚 永年正寝勇毅驾鹤(3) 水溶任她秭弟玩耍,起身出了屋子,来到荷塘上的九曲桥,看着塘中忽来倏往的鱼儿戏于莲叶浮藻间。人世浮沉,哪里有鱼游水中之从容自在?而鱼儿从容却离不开这水塘。水溶想着适才宫中情形不禁暗叹。 皇上将杜凡之女赐婚成王,又令他制衡杜凡。是何用意?将延晟托付自己,似有立嫡之意。又明知故问,问起延晟心事,似乎对延晟倾心灵烟并无异见,而又不作主张。是忌讳灵烟克夫之说,或是忌讳水氏权柄?若延晟为嗣,灵烟为配,水氏这权门外戚果然堪虑。水溶不禁微笑,如此甚好,延晟为嗣,皇上就不会令灵烟为配。水溶忽地想到延璋。延璋若有不臣之心,权位之争,作为英王岳家,怎能脱得干系?扫荡外戚必如是也。水溶脸刷地白了,无论怎样,自己都避无可避。难不成皇上令自己抗衡杜凡是令二虎相争,消耗水氏? 水溶摘下一枚柳叶扔进水里,鱼儿以为食饵都来吞吐。皇上那一番总角兰契,杵臼相论,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但愿只是自己杞人多虑。水溶举头远望,云儿悠悠独去闲,唯己空自惹烦忧。 黛玉转过影壁,过了穿堂,看到独立远望的水溶,边行边笑道:“春水摇空绿,倚栏望云悠。飞鸿无觅处,鲤素有情愁?阄” 水溶转目看向黛玉道:“你身子尚虚,不好生歇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鸾儿、颜儿今日未到栎园,我去看看那小哥俩可是有事。王爷面有忧色,何事烦心?”黛玉走上桥来。水溶上前两步扶了她,坐于栏边凳上。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皇上欲令我为相。” “年余未提此事,皇上怎的又想起来?” “陈晦如罢相之后,右相之位久虚,必是有人惦记着,而又不遂圣上之意,方令我补缺。不然,我以亲王之爵理二府之政,何须拜相?” “王爷又不得闲了?” “庙堂身碌碌,庭院意悠然。问君何能尔?妻逸心自闲。哦” 一个婆子疾步走进栎园,叫道:“王爷,王妃,不好了。” “什么事?” “勇毅王府老王爷薨了。” 水溶、黛玉脑袋“嗡”地一下,老王爷年事已高,走这一步是迟早的,他自己都备办了身后之事,众人亦心里有数,可是闻听此信,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豪迈勇毅的老王爷,竟真的去了。黛玉潸潸泪下。昔日贾府倾颓之时是勇毅王爷与王妃视其为女,待若亲生。而今过世如何不悲? 勇毅王府报丧,黛玉身子未复,也挣扎着与康宁过来,以女儿之礼戴孝守灵。“灵”字兄弟姊妹也过府来上祭,陪着老王妃排解伤悲。因是喜丧,勇毅王府办得格外热闹。幡幢飘飞,白绫高挂,整个府中一片素白。龙勋、龙信、龙韫、龙兴孝子守灵,然勇毅王长孙龙勋之子延珉统理府中事务,延珽、延丰协理,一切井井有序,无须水溶等帮忙,水氏众人只是尽亲戚之哀罢了。皇上下旨千金理丧,同时令龙勋灵前袭爵,并亲自过府吊慰,延璋、延晟、延朗、延明诸皇子及各王公都过府祭吊。勇毅王功高德劭,深得群臣拥戴,此时仙去,朝堂同悲。日日都有朝臣吊丧,哀乐凝云。停灵七七之后,方始出殡。 勇毅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功高一世,皇上亲自送葬,群臣相随,这排场自是不小。银山压地,京城街面泼冰滚雪一般,一列列素白的队列跟着棺椁后面浩浩荡荡直往墓地而去。黛玉不顾身体虚弱,与水溶、灵岳、灵川亦去送葬。 勇毅亲王入土为安,法事大作,皇上令李少喆写了祭文。李少喆果有文采,一篇祭文,极尽铺陈之能事,比兴之笔法,洋洋洒洒,既大书勇毅亲王不世之功,又写明君圣主深自悼挽之情。哀情郁郁,更增不胜之悲。 读罢祭文,皇上带着群臣回鸾。一些亲友回勇毅王府赴丧席,一些亲友陪着孝子忙乎守灵的事。众人纷繁忙乱之际,黛玉因多日来来往两府,又承勇毅王府不了哀情,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堪堪欲倒。水溶大惊,忙与灵岳、灵川送黛玉回府。 消息传到勇毅王府,灵烟急着要回府去看母亲,可勇毅王府的人有送殡的,有招待宾朋的,都忙得不亦乐乎,到处找不到水漓,又怕勇毅王妃心急黛玉身体,不敢告诉勇毅王妃,她径直穿过一条花径,想要到前面去,猛见前面花丛中延晟一袭素服背对自己悄然独立看着翩翩的蝴蝶出神。“王爷怎的在这儿?” 延晟不意在此遇到灵烟,闻声身子顿时僵住,满脸惊喜地回身看着她:“郡——郡主,怎地到此?” “母亲身子不好了,听说已经回府,我去找姑姑送我回去。” “明王妃在前面于命妇陪话,郡主不宜到前面去,王府人事繁忙,不易找出合适的人来送郡主,我去前面禀明王妃送郡主回去如何?” 灵烟道:“怎敢劳烦王爷尊驾?” “郡主客气,能送郡主是我之福分。我当谢郡主才是。”延晟说完,看着灵烟舍不得移开眼睛,半天未动。灵烟本就焦急,被他如此盯着,既害羞,又发躁,恼道:“王爷究竟怎样?” 延晟忙道:“郡主稍等,我这就去。” 灵烟道:“我得去找惠风、丝雨,在绛云轩等王爷如何?” 延晟道:“好,就依郡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章 蝶飞牡丹敏王伤意 诗咏双子夫妇乐怀(1) 延晟到了前宅,径直进入内堂。[]水漓、陶氏正陪众王妃命妇,吊丧命妇俱开解说老王爷寿终正寝,去时一点罪未受,是天大福分,又都哭着问候老王妃安然,致殷勤意。说老王爷、老王妃少年夫妻,一时未离的,今日忽去,闪了老王妃,老王妃如何禁得?水漓、陶氏代老王妃说些答谢之词。正说着,见延晟进来,忙起身肃立万福。有些命妇未见过延晟,见她妯娌起身,料到定非常人,俱起身迎候。 延晟忙还礼,说道:“小王鲁莽,因事求见王妃,未及通传径闯进来,望王妃见谅。” 水漓答礼道:“王爷与我同宗之家,何出此言?敏王爷何事见臣妾?” 延晟道:“适才水郡主听说北王妃身子欠佳,心甚焦急,想回府看望母亲,托我说与王妃。小王想府上事多用人之时,必分不出人手,若王妃不弃,小王愿为府上代劳送水郡主回府。” 灵翮亦在堂上,听说黛玉身子有恙,急道:“敏王爷,王妃身子可是要紧?” 水漓道:“英王妃勿急,北王妃只是身子虚了些,将养些时候,就会好的。[.超多好看小说]” “阿弥陀佛。”灵翮念了声佛,方始放心。 延晟道:“郡主还在绛云轩等着,王妃之意……” 王府事再忙,也不致分不出人来送灵烟回府,可延晟提出要送,水漓与陶氏都不好驳回,遂道:“王爷乃北王弟子,与小郡主自幼相识,有劳王爷走这一趟。阄” “我正有事去北府,恰可送小郡主,一举两得,不碍什么。” 延晟到了婚配年龄,皇上尚未指婚,似在等水氏灵烟长成,可是灵烟虽未到婚嫁之龄,也不小了,定亲也是无妨,却迟迟没有信息,不知皇上卖的哪服药。今见一个托付传信,一个甘为跑腿,自是郎君有情,妾身有意,甚至有人揣想适才二人何处见面,做些什么。有人面露微笑,有人面现鄙夷之色。 延晟哪里顾得上看众王妃命妇的神情气色,告辞出来到绛云轩找灵烟,灵烟已向老王妃与小姐妹们作辞,正等得不耐,见他进来,忙道:“可找到姑姑了?” “我已禀明王妃,郡主可以起行。(.无弹窗广告)” 惠风、丝雨服侍着灵烟上轿,轿子抬出府门,延晟上马,一路往北王府来。延晟心扉激荡,能伴佳人之侧,平生愿矣。然此景能久乎?他真希望这条路永无尽头。而时不我愿,北静街已在眼前,延晟心中暗叹,此情此景,不知今后能否再有?延彰娶灵翮有惠妃作主,而自己这番心思向何人诉说?母亲失宠,自顾不暇,即便找时机于父皇说了,也会适得其反,不如不说。而灵烟日长,北王毕竟要嫁她的,到时自己又如何?想到此,延晟握紧了拳头,心如刀扎一般。一腔热血冷了半截。 两人到了王府,有灵烟带着,且延晟是常来的,又是二少王妃――公主的哥哥,当朝皇子,自是无人拦挡。两人径奔栎园,栎园里静悄悄的,珠帘香幕低垂,燕子于梁下巢中露出头来,幽兰、疏梅坐于门边廊下,绣着绢帕,见他们来,起身迎着轻声道:“敏王爷、郡主。哦” 灵烟急道:“母亲怎样了?” “嘘!”疏梅食指贴唇。幽兰指指里面,悄声道:“王妃刚睡下,郡主不要惊扰为好,傲菊、韵竹在里面服侍。” “我看看就出来,不会惊动母亲。”灵烟说完,轻声蹑足走了进去。延晟不便跟着,只好站在廊下等候,问幽兰道:“王爷可在里面?” “王妃睡着后,王爷与两位少王爷吩咐小心伺候着便都到书房去了,不让人打扰。” 延晟未再深问,静静候着,惠风、丝雨亦止于廊下,灵烟悄悄出来,脸上有了笑容,对延晟道:“父亲在书房,我去找父亲,王爷稍待。”请延晟在院中坐了,往后面假山旁的书房中来,刚到门口,即被当值太监挡了驾,说是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进。灵烟满脸失望地回来,于延晟道:“王爷不辞劳苦送我回府,家父、家兄有事,不能款待王爷,小女子略备茶点以示谢意。不知王爷可肯赏光?” 延晟求之不得,哪里还能拒绝?笑道:“何敢劳郡主致谢?我是北王弟子,与郡主本是一家人,无须说这两家客套话。” “虽如此说,王爷尚且不敢以弟子相待,何况于我?王爷不弃,在白金园望青小筑如何?那里山色清幽,是个静心品茗的好所在。” “郡主盛情,小王叨扰了。”二人年纪渐长,不象小时毫无顾忌,说话都很客气。 灵烟吩咐惠风、丝雨去备茶水果点,送到白金园望青小筑。惠风、丝雨告退去了,灵烟带着延晟到白金园来,延晟在水府到黑水园、青木园时多些,少到白金园,王府重修后,还没来过。 白金园是在原有高地上又堆叠了挖掘黑水园新月湖的土方而成,山峦连绵盘曲于园内,两座山峰高耸,山上佳木异竹,垂阴相荫,蓊蓊郁郁,有“齐鲁青未了”之感,山上亭台偶现一角飞檐,岭间屋宇庙廊隐现其内,像是一个山里村庄。山谷之间山上几座桥梁勾连,桥下清流触石,洄悬激注。 山麓一带一片片山花开得烂漫耀目,游蜂彩蝶,纷飞起舞。花丛间建起几座木构房屋亭阁,雕梁绘彩,于里面把酒临风,远望苍青翠茂,近观姹紫嫣红,确是个好所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章 蝶飞牡丹敏王伤意 诗咏双子夫妇乐怀(2) 延晟道:“府上会消遣。” 灵烟道:“哪里抵得王爷府上皇家气派?” “郡主未去我府,怎知我府上有皇家气派?” “想当然耳,王爷乃圣上爱子,敕造王府定是非同一般。” “若郡主有暇,到我府上去,怕是会大失所望。阄” 两人上了一座竹阁,回廊、屋顶俱是竹材,竹帘遮户,掀帘而入,里面竹椅、竹桌,绿色盈目,一片温凉。 “妙哉!” “有何妙处?不如晹阳小洛迦的听竹轩。” “父皇亦赞小洛迦听竹轩。惜哉,小王福薄,无缘一览。”延晟凭栏眺望山色。 惠风、丝雨拎着红漆描金食盒上来,从盒里拿出茶水果点摆于竹桌之上,灵烟拿起青花山瓷茶壶和翡翠梨花盏,倒了一盏茶,捧于延晟道:“王爷,请用茶。” 延晟看她纤纤素手,映着翡翠盏的绿色,泛着春水绿波般的澄莹。他的手停在半空,不敢去接灵烟的茶,怕搅碎了这一池柔波,月华春梦哦。 “王爷。”灵烟嗔责地叫了声。 延晟抬头看着灵烟,霍地发现,灵烟偏爱绿色和白色,常常穿这两种颜色的衣裙,自己初见她时就是白衣绿裳,如雪装青松。而今祭丧,冰肌素服,如雪山琼枝广寒玉树。 “王爷不喜这茶?我们府上这是好的了,自然难及宫里的,王爷将就着用些。怠慢贵客,王爷勿怪。”灵烟半真半恼。 “哦,小王失礼,郡主见谅。”延晟去接翡翠盏,却连灵烟的手一起握住。柔若无骨,滑若凝脂,温润如玉,夏日饮冰一般,“唰”地一下子舒服到了心里。 “王爷!”灵烟真的恼了。延晟忙不迭地松手,灵烟亦缩手,翡翠盏直摔落下来,灵烟手掌一翻去接茶盏、延晟手掌亦同时下沉接,两人不假思索,都迅如闪电,同时抓住了茶盏,灵烟的手在里,又被延晟握了个正着。盏中的茶一丝未洒。 “王爷、郡主不好好喝茶,这是练得哪门子功夫!”惠风从旁笑道。 延晟脸涨得通红,松了手,慢慢坐下,说道:“与郡主差之远矣。” 灵烟将茶盏放于桌上,也坐下来,捧着手不说话。 “我家王爷对郡主赞赏有加,婢子虽不懂这些,看着敏王爷亦不弱。”丝雨似笑非笑地说道。 “都是北王教导之功。”延晟不敢抬头看她三人,端起那梨花盏慢饮细啜。 “王爷多吃些果点,在那边府中未暇饮食,想来也是饿了。”惠风过来将果点碟子往延晟处移了移。 延晟拣了一个莲花红豆饼慢条斯理吃着,而心里七上八下。丝雨看两个人都不说话,遂道:“今年府中的花开得艳胜往昔,敏王爷可要赏赏花?” 延晟放下梨花盏,起身走到阁边,望着繁花遍地远接青山,近绕竹阁,吟道:“花近高楼伤客心,悠悠满腹此登临。” “王爷?”灵烟站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延晟。 延晟道:“下面宽阔,郡主可要到下面透透风,强似上面狭仄。” “王爷既喜欢,到下面饮茶有何不可。” 两人下阁。花香浓郁,直扑而来。此阁本是青竹架空而建,下面是竹排铺就的一层板面,延晟道:“坐于此处,四面清风,凉爽些。” 灵烟坐于竹板面上,问道:“王爷有心事?” 延晟坐在她身边,俯身抚弄着脚边的芍药花,轻声道:“春梦随飞花,沙痕逐流水。有形无迹,空唤奈何?” 惠风、丝雨将阁上事物搬下来,一只蝴蝶翩然落在那翡翠梨花盏上,人行盏随而蝶不动。惠风叫道:“郡主,你瞧,这蝴蝶恁地大胆,竟敢停在人前不飞去。” 延晟、灵烟都看那盏上蝴蝶。丝雨道:“蛱蝶双飞,定有一只会飞来。” 四人都举目搜寻那一只蛱蝶。果然又一只彩蝶飞来,落在翡翠梨花盏的另一侧,与原来的那只同时翩然舞动着双翅,可却显得很无力。 灵烟笑道:“古人有云‘飞飞双蛱蝶,低低两差池’,果是不虚。”拿起团扇接到盏边,那蝴蝶好似明白灵烟心意,竟双双歪斜着从盏沿上停落在团扇上,丝雨喜道:“定是它将郡主扇上那牡丹花当作真的了。” “这蝴蝶怕是要死了。” “王爷怎知道?” “郡主瞧它双翅无力,下垂,显是疲倦已极。”蝴蝶交配之后很快就会死的。这话延晟自是不能对灵烟说,只说道:“蝴蝶寿命很短。” “为何绝美之物都不长久?春光易去,繁花易谢。”灵烟想到勇毅亲王之逝感伤道。 延晟宽解她道:“蛱蝶命短,也是有幸。生而双飞,死而魂依。听说有一种蝴蝶是有情人精魂所化。” “‘读书人去剩荒台,岁岁春风长野苔。山上桃花红似火,双双蝴蝶又飞来。’‘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灵烟吟诵着前人吟咏梁祝的词句。 “我所说与郡主所咏不同。” 灵烟诧异地看着延晟:“王爷知道新奇典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章 蝶飞牡丹敏王伤意 诗咏双子夫妇乐怀(3) 灵烟诧异地看着延晟:“王爷知道新奇典故?” “秦时有一对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表妹得恶疾,表兄长守病床,然病笃不治。表兄祈曰,愿以身相代。神曰,若欲表妹疾愈,汝即失性命,化身为蝶。表兄慨然允诺。表妹醒来,不见表兄。却见一只蝴蝶,天天相伴床帏,而不见表兄身影。以为表兄不堪其病之苦,心变人去。伤心之余,允嫁邻家。成亲之日,那只蝴蝶洒泪泣血,染红双翅,斑斑成纹。” 灵烟已哭得泪湿衫袖,哽咽有声。 “郡主。阄” “我还是喜欢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那一只蝴蝶太可怜了。” “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延晟从团扇上轻轻捏着蛱蝶的翅膀,将它们举到面前,自言自语。 “敏王爷、郡主,你们在这儿。”冯麟走来,笑着说道,“王爷知道敏王爷送郡主回来,正到处找王爷要致谢呢。敏王爷随咱家来吧。郡主,王妃醒了,让叫郡主呢。少王爷到处找你,两位少王妃也都在栎园,郡主快去吧。(.好看的小说)惠风、丝雨,伺候郡主到栎园去。” 延晟将那双蛱蝶悄悄放入袖中,深深地凝视了灵烟半晌,方转身随冯麟去了。 灵烟就觉着延晟的双眸中蕴着深切难言的忧痛,似深不见底的幽潭浸泡了她。只感到悲伤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到全身。望着延晟的背影,不觉又模糊了双眼。 身为皇子,有何哀伤如此深入骨髓?他是皇帝爱子,即便母亲废后,皇帝待之亦若往昔,未因母亲失宠而有所降低。延晟素向沉默,母亲废后之后,更是寡言。平素随水溶习艺常入内宅,也愿与水氏相处,一家人一般。灵烟虽不懂皇权倾轧,权谋之争,亦不明白远离权柄漩涡的明哲保身。可灵烟看得出,水家待延晟的若即若离。水溶一厢赞赏延晟,说皇子中延晟是最能吃得苦受得累的,且无丝毫骄矜之气,常以之为训,诫岳、川。可是一厢又有意疏远延晟,保持着距离。他在水家有朋友之亲吗?他在宫里有亲人的抚爱吗?至高无上的皇权拉开了他与朋友的距离。那个美轮美奂的皇宫里,一大群奴才伺候着的皇子,却于灯火辉煌之中茕茕孑立哦! 灵烟从那双痛彻骨髓的双眸中捕捉到了这个皇子的孤独、寂寞。那个离去的背影如此萧瑟与凄怆! 灵烟心里装着延晟的忧悒匆匆走着,半路碰上找她的灵岳,两人往黛玉处来。黛玉半躺半卧在炕上,付钰、泰和坐于炕沿边上看着炕中央坐着玩耍的灵赜、伯鸾和伯颜。丫头婆子静静地侍立满地。灵赜正扔掉手里的拨浪鼓,爬到伯鸾身边去抢伯鸾手里的布熊,伯鸾怎会给他?把那个布熊举得高高的,灵赜够不到,顺手就挠向伯鸾的脸。伯鸾“哇”地哭起来。唬得黛玉一下子坐起身:“快看看,别伤着。” 付钰抱起伯鸾,看了看儿子的脸,递给黛玉,笑道:“不碍事的,小孩子家没多大力气。” 黛玉接过伯鸾抱在怀里,看粉白娇嫩的脸上一道淡淡的白蜡线也似,过天就会好,方放心,笑骂道:“这小子不像话,作为长辈,不知爱护侄子,还欺负人,算什么?” 付钰道:“弟弟才多大,怎知长辈、晚辈的?倒是伯鸾,年纪最长,也不知谦让些。” 灵赜不理他们说什么,看母亲抱着别人,便爬过来,一边愤愤地往下推着伯鸾,一边挤进黛玉怀中。惹得炕上、地下众人皆笑了:“这么小,就欺怀。了不得。” 众人说着灵赜,外面有人喊:“少王爷和郡主来了。” 付钰、泰和俱起身,不知来的是灵岳还是灵川,都向门口处看,泰和见进来的是灵岳与灵烟,不及与灵烟见礼,悄悄躲进里屋。 付钰请兄妹俩炕沿上坐了,自己站在灵岳身侧,灵烟倚着黛玉的身子,问道:“母亲可好些了。” 灵岳从黛玉身上抱过挂着泪珠的儿子,眉头微颦,笑道:“男儿当有刚毅坚忍之性。哭鼻子哪算是男子汉?” 黛玉一手搂了灵烟,说道:“好孩子,勿用担心,母亲只是累着了,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又转向灵岳,说道:“王爷呢?” “父亲与灵川在前面招待敏王爷,令我找烟儿送到母亲这里。” “那边老王爷去了,告诉王爷注意些,毕竟与那边是亲戚。敏王爷不是外人,必不会挑礼。” “父亲理会的,只是备了素席。” 伯颜见无人理他了,眨着一双秀目,看看黛玉又看看灵岳,爬到灵岳身边,扶着灵岳的膝盖,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盯盯看着伯父的脸,逗得灵岳笑起来,一手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向他小脸蛋亲了一口,又看看自己儿子,笑道:“母亲,他兄弟虽非同胞,却与我和灵川一样,难辨彼此。将来认错儿子怎生是好?” “认错又怎样,都是水家的孩子。”灵烟不满地看着哥哥。 “烟儿说的是。都是我水家子孙。”灵岳毕竟是长子,有一家之长的风度气概的。哈哈笑着,一手抱了一个站起身,对付钰道:“看看我水家的孩子如何?也就我水氏兄弟有如此精美绝世的稀世珍品,连圣上都夸奖的,他们哪家能比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章 蝶飞牡丹敏王伤意 诗咏双子夫妇乐怀(4) 付钰接了伯鸾,轻声笑斥道:“有何美的?” 黛玉故意一板脸,冷声说道:“你水家风水好,祖宗有德,石头缝里蹦出好孩子来。[.超多好看小说]” 灵岳一听此言,方知不妙,得意忘形之下得罪了母亲和媳妇儿,冲付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付钰抿着嘴轻笑出声。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笑了,说道:“自是咱们府上福德之报。也是王妃与两位少王妃之功,若非王妃仙子一般,哪里有两位爷这等人间仙品,更不用提两位小少爷了。若非两位少王妃花颜玉貌,绝世姿容,两位少爷或有缺处也未可知,怎会如此水晶玉瓷一般?阄” 瞧着这情景,灵烟忽地想起延晟那边也有这母子拌嘴、夫妻戏谑的热闹吗?心底就沉重起来。竟将眼前自家的天伦之乐视若不见了。 灵岳与母、妻说了一时,方告退往前面去了,泰和从里面出来,灵谦也由奶子抱着来栎园凑热闹。四个孩子你抢我夺地玩了一阵子。众人闹着给孩子喂奶,因灵谦能够吃米粮,伯鸾、伯颜都能吃些米粥,又让人去弄饭,煮烂烂的粥来。水府因这几个孩子在这一天中增添了无穷乐趣。 勇毅王府的丧事告一段落,灵烟的抑郁之情丝毫无减,延晟那一双哀伤的眸子睁在她的心里,压抑着她,让她高兴不起来。每天离群索居,独自在巽风楼出神。好在她这个神思妙想郡主无事之时常独自发呆,想些荒诞不经无人能知之事,别人以为她故态复萌,也无人去管她。 这一天灵烟从巽风楼往乾行苑来,伯鸾在睡晌,灵岳伏身案上奋笔疾书,付钰一旁微笑地瞧着,都没注意灵烟进来。灵烟道:“哥哥、嫂子,这是做什么?” 那二人抬头,付钰笑着迎过来,说道:“妹妹来的正好,瞧你哥哥的诗如何。” “哥哥做什么好诗来?哦” “我能做何好诗?有你嫂子大家在此,怎能显出我的好来?妹妹瞧这首可还能入目?”灵岳放下笔对灵烟道。灵烟过去见案上两纸诗笺,翻开一张是付钰笔迹: 玉砌粉堆乳燕痕,黑漆一点化龙魂。(.无弹窗广告) 摇摇细步黄鸭态,宝树白罗胜父勋。 想是身为母亲的弄璋之趣。写自己儿子的玉雪可爱,乳燕一般的小巧玲珑,双目炯炯的龙马精神,刚学步时摇摇摆摆如鸭儿一样的憨态,又有对儿子超过父亲的期许。写得富有情趣,特别是“摇摇细步黄鸭态”惟妙惟肖,灵烟想着伯鸾、伯颜学步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说道:“嫂子的诗有趣。”而另一纸是灵岳的: 六瓣莲花塑造身,粉藕扎扎舞乱尘。 娇啼轻语呕哑句,句句解来费精神。 灵烟回想两个小家伙漫空挥舞着嫩藕一般的胳膊,一会儿指这儿,一会儿指那儿,咿咿呀呀地冒着话,无人知他二人说些什么,胡猜乱解,拿这个不对,拿那个不要,急得众人冒汗的情景。说道:“哥哥的也有些趣味。” 又看灵岳刚刚写下的: 冰塑远山日照华,绿窗轻笼月华纱。 梦围锦玉山中事,他日浮槎弄紫霞。 “这首好。境界高寒宁静阔远,清辉流转而幽谧。哥哥的诗何时写得这样好了?嫂子快好好做一首来,压压他的气焰。”灵烟知他夫妻日常诗词相贺。 “罢了,我不及也。还是让王妃压压他吧,也只有王妃能压住他。”付钰笑道。 “夫人过谦,夫人诗才,愚夫难及。”灵岳含笑说道。 “罢了,瞧你们俩夫妻和乐,交相称誉,母亲听了不笑话才怪。我可走了,一会儿牙掉满地。” 灵岳、付钰撑不住也大笑出来。问道:“妹妹来可是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哥哥、嫂子玩?原来我这样惹人厌了。唉,还是以前好,三哥在家,有柳大哥、敏王爷。人多,在一起热闹些。而今三哥、柳大哥不知行踪何处,敏王爷也不来了。” “敏王爷来的。” “我怎没见过他?” “常在和易堂与馨怡堂,没往里来,你自是没见过。” “他怎不进来了?” 灵岳瞅瞅付钰,两人都笑了。灵岳道:“一年大似一年,怎能还象小时候毫无顾忌?” 灵烟有些黯然,大了也有不好处,以往相识渐行渐远。 从乾行苑出来,灵烟奔了坤德馆去找灵川。 灵川在书房端详着刚画好的山水,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说道:“去告诉大爷,我在青木园等他。”双胞胎兄弟本是同止同栖,如今各自娶妻生子,兄弟相见,得另约地方了。没听到身后的应答,灵川放下画笔,转身一看是泰和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笑道:“是你啊,我以为是嫣香、纤云她们呢。”兄弟俩分开后,原尚清馆的婆子丫头被分遣到乾行苑和坤德馆,和阳、清湖、映溪被分到乾行苑,嫣香、怜星、纤云被分到坤德馆。 泰和将茶托放在桌上,说道:“新鲜的鸡汤干香卤豆腐丝拌着新摘的香葱丝,王妃送来新炸的红豆春卷,恰好佐茶,给二爷送来。”灵川重坐回椅上,拿起托盘上的竹筷,说道:“一起吃些吧。”泰和归置桌案上的纸笔,看到案头一管竹箫,拿起来默无声息地摩挲着,灵川见她不说话,看着她道:“怎么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四章 净梵音甘换庖厨艺 避皇亲又说郡主婚(1) “何时我的琴箫之技能登堂入室?” “嗯,确是。你琴上技艺未若你庖厨上长进快。” “二爷怎知我下厨?”泰和惊异地转向灵川。 “记得在岛上,你端来一盘香炒八宝蛤蛎,咸得齁嗓子。害得我险些都吐出来。我原说是把海里的盐都用来做菜了。次日的菜就好了些。” “二爷又怎知是我做的?” “若是下人做了那么咸的菜,你不嗔责才怪。可那天却悄无声息,我就知是你做的。隔个三五天你就会端来一色吃食,都是我喜食之物。虽难吃些,却一次比一次好,难不成我们用的是练艺的厨子?” “二爷早就知道,怎么不说那是难吃的,还吃下去。” “公主做的菜,不吃怎行?” 泰和神色黯然,低着头不说话。她最不愿灵川将她视为公主而加以礼敬,她想灵川能将她视为普通女子而施以恩爱。灵川见她神情,身子往外移了移,空出半个椅子,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那不是菜,是你的心。委屈你了。阄” 泰和伏在灵川怀里落下泪来:“我不配有此福分,我不会琴,亦不会箫。除了皇家身份,一无所长。” “可你弃唯一所有于不顾。泰和,琴、箫修身之技罢了,闲暇时修养身心,不必强而为之。且泰和之心,独一无二。夜深人静之时为我添香加衣,练功口渴之际为我端茶奉水。我不睡,你亦不眠。灵川虽愚心中亦明。”灵川轻轻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二爷。”泰和既感动又害羞。 “别想那些了,我们儿子都有了。”灵川在泰和耳边低声道,“我不愿意,无人能强迫我。” 灵川夹起一条豆腐丝送入泰和口中,泰和轻轻咽下,为灵川去夹春卷。灵川拿过泰和手中的箫,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吹将起来,正是在宫中与云裳合奏的那曲《浑澄梵净》。泰和心里一怔,看着灵川清明的双眼中含着笑意,也笑了,侧耳倾听。手上和着灵川的韵律弹着无形无音的琴。 “郡主怎的不进去?”秀娥的声音哦。 “不了,二爷吹箫,不便打扰。(.无弹窗广告)改时再来。”灵烟说道。 屋中二人连忙起身,走出屋来,见灵烟已消失在影壁之处,秀娥望着灵烟的背影充满疑惑。 “这丫头,怎么了?”灵川道。 “我才进来,看到郡主站在门口,却没进去。怎的了,可是公主得罪了郡主?” 灵川、泰和想到适才屋中亲昵的情景,不由面色微红。秀娥看他二人神色尴尬,便不再问,说道:“世子醒了。公主去看看。” 灵川、泰和走出书斋去看伯颜。 灵烟从坤德馆出来,徘徊不定是去栎园还是去离焱阁找灵娉。灵娉婚期已定,也该忙着自己出阁的嫁衣吧,三姐善绣,素来瞧不上活计上的东西,这等重要事物,必是亲自操刀才是。那个状元公福气不薄。她正想着,丝雨走过来说道:“郡主在这里做什么?大郡主回门看望王妃,现在栎园,勇毅王府也遣人来探望。郡主不去瞧瞧?” 灵烟听了遂往栎园来,灵翮与黛玉隔着炕桌坐在炕沿的绣褥上,勇毅王府的李嬷嬷坐于炕前的椅子上,正说府里的王爷、众位老爷、爷、王妃、夫人、奶奶们让问候北王妃,让王妃注意身子,这月子中养不好身子做下的病轻忽不得,落下病根就不好了。黛玉说多谢贵府惦记着。贵府如此大事操劳不了,不能为你们分忧解怀,倒拖累你们担心我,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李嬷嬷道:“太王爷的事早就备着了。谁也躲不开这一步,意料中的,也不觉怎么着。连太王妃的事也备下了。亲人不舍之心是有的,毕竟是再见不到了。” 黛玉想到老王爷去了,不久,老王妃亦会伴随而去。生而形体相随,死而魂魄能否相依?过了奈何桥,是各自一边,奔向自己的投生路径,轮回前生今世未了的夙愿,抑或二人相携开始新的起始?姚王妃去世多年,是在阴间等候水溶重新聚首,或是早已投胎转世?下一个轮回,自己是继续与水溶的情缘,还是去完结与宝玉的宿孽?宝钗呢,今生只是与宝玉名分上的夫妻,来生是否能与宝玉成实?这么乱的头绪,阎王爷不知能否理清。 黛玉一时想住了,李嬷嬷见黛玉心不在焉,以为黛玉身子乏了,遂道:“这长时间,王妃想是倦怠了,该好生歇息养着。老奴也该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 黛玉道:“嬷嬷无需急着回去,吃了饭再去不迟。” “不叨扰王妃了,府里还等着我回话呢。”李嬷嬷正欲起身告辞,灵烟走进来,与三人万福,微笑着道:“母亲可好些了?姐姐一向可好?李嬷嬷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这些日子可是辛苦。” “这丫头,话倒慷快,一进门就与我三人都招呼到了。”灵翮起身迎着灵烟笑道。 李嬷嬷忙半蹲身道:“郡主好,多谢郡主惦记着。老奴这身子折腾得起。倒是郡主这一阵子陪着太王妃说话排解忧怀,辛苦了。” “说说话,有何辛苦?不似嬷嬷上上下下都需到的,怕是鞋都跑破了两双。”灵烟一边拉着姐姐的手,一边对李嬷嬷说道。 “瞧瞧我们郡主说话透着趣味。别说跑破了鞋,即便跑断了腿也是理当的。” 第四章 净梵音甘换庖厨艺 避皇亲又说郡主婚(2) 黛玉让她姐妹坐了,对幽兰道:“吩咐厨上为李嬷嬷备饭。(.无弹窗广告)” 李嬷嬷道:“王妃不必费心。老奴回去吃就是了,免得我们王妃说我跑个差事还要点子好处。” 黛玉道:“为府上当差尽责自是不图好处。只是嬷嬷常到我府上走动,带东西问候。我们府里也常劳烦嬷嬷让嬷嬷带话捎东西回去,却对嬷嬷无甚尽心之处。俗话说皇帝不遣饿兵。总得让我们尽点意思。一会儿还要劳烦嬷嬷捎带东西回去的。” “王妃此说,让老奴无地自容了。论我们两府交谊,何分你我?为王妃当差也是理所应当的。王妃当老奴为客,每次来都赏赐甚多。老奴都愧得慌。何敢再领恩赐?” 灵烟道:“嬷嬷推三阻四,难不成我们府上的饭是不能吃的。嬷嬷领了去必得受责?” “瞧郡主说的,府上膳食连皇上都夸的。老奴岂有不想的道理。怕的是因贪吃误了事,我家王妃定不饶的。” “李嬷嬷不必担心,就说母亲强留,姑姑看着母亲面上定不会责罚。[.超多好看小说]”灵烟说道。 “郡主既这么说,老奴要安心享受府上美食,若王妃怪罪,郡主可要为我承担一二。” “放心,嬷嬷。姑姑若怪罪,我必到府上为嬷嬷仗言。” “愈大愈没规矩了。如此没大没小的胡言乱语。”黛玉嗔斥道阄。 灵烟秀舌微吐,调皮地看了看姐姐,不说话了。 “郡主貌柔心直,体下恤老,我们府上主子奴才哪个不赞?太王妃、王妃、几位夫人常在一起念叨郡主,说郡主灵心雪貌,又是太王妃心爱的,若……哎,可惜。”李嬷嬷话说半截半吞半吐地又咽回去。黛玉与灵翮不由互望一眼。灵翮待要深问,幽兰进来说已为李嬷嬷备好了饭,请嬷嬷前去就餐。 李嬷嬷起身说道:“劳烦姑娘,罪过,罪过。” “嬷嬷客气。嬷嬷不常来,我们小辈的难以在嬷嬷面前表表心意,今儿个王妃做东,我们借花献佛,也为嬷嬷道道劳苦。[.超多好看小说]”幽兰笑着引李嬷嬷去了。 灵烟哪能理会李嬷嬷未尽之意?抓着灵翮问这问那,因说道:“姐姐寿诞时,丧期也就过了,可想好了怎生热闹,我要去给姐姐庆生。” 灵翮道:“早着呢,此时不宜张罗此事。哦” 黛玉斥责道:“老王爷刚入土,还在孝期,应思老王爷日常待你甚厚,当尽哀情,怎于此时想到热闹上去?” 灵烟道:“此乃庄子鼓盆而歌之意。老王爷立功于时,显名身后,生而福泽安享,死而极尽哀荣,顺应天时,当来时来,当去时去,如此福分世间几人能及?岂有不为老王爷高兴之理?老王爷的好,我会记得,我也会想念他,老王爷地下有知会知道我之真心。” 灵翮道:“即便如此,让外人看着也是不好。妹妹不要出格才是。” 灵烟看着黛玉面露不悦,便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灵翮又与黛玉说了些宫中之事方告辞而去。灵烟送姐姐到二门之后回自己房中。晚间黛玉与水溶说起李嬷嬷来探望,说道:“听李嬷嬷口气,好似那边曾对烟儿有些意思,只不知可惜什么。王爷看两家能否亲上做亲?” “姐姐曾打趣地说起过,让烟儿作媳妇儿。那时烟儿尚小,且那边子弟也没中意的,我也就一笑过去了。玉儿可是有中意东床?” “我想着烟儿不小了,总得思谋这事。再者皇家对烟儿有意,王爷又不欲与皇家结亲,在皇上出口之前,我们先与烟儿定了亲,绝了皇家的想头岂不是好?” “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无合适之人,总不能饥不择食,随意婚嫁烟儿。” “王爷看延熙如何?” 延熙是龙韫与陶氏次子,生得天质自然,清扬绝俗。老王爷生时爱若至宝,延熙受宠而骄横。老王爷始觉不妙,知道若在家里必娇养成霸王习气,六岁那年将其送到齐云山让好友齐云道长教习文武之艺,以脱其纨绔作风。老王爷去世,龙韫送信方才回来奔丧,水溶夫妇方见其面。水溶本未思及于此,听黛玉一说也回思半晌。说道:“瞧着倒也风姿秀逸,非凡俗子。” “我看他是个好孩子,也配烟儿。老王爷素疼烟儿,又喜这个孙子,若结了亲,老人家九泉之下必也欢喜。” “玉儿,你说老王爷若有此意,因何不早开言?他老人家应知,他金口一开,我们很难不应的。” 黛玉也狐疑起来,问道:“王爷的意思,老王爷不想让烟儿作孙媳妇儿?” 水溶微微摇头,笑道:“姐姐先还说让烟儿作媳妇儿,后来也没了下文。玉儿还没看出来这其中玄机?” 黛玉道:“莫非都知皇家心思,无人与皇家相争。” “有此可能。” “哎,那我烟儿岂不嫁不出去。王爷看还有何人能做我水家女婿?” “玉儿不必为此过多虑怀,女大不愁嫁。暄儿还未成亲,烟儿不急。即便与勇毅府中结亲,也得等那边除服再说。你呀,还是先静心养好身子是正经。赜儿让你亏耗甚剧,又有此伤感之事,令你心悲气弱。勿再费耗精神。烟儿自有烟儿的缘法。”水溶让黛玉床上躺了闭目养神,自己也回腿半躺半卧闲话陪着。 第五章 窥隐情敏王府立威 庆寿诞牡丹园赠蝶(1) 因老勇毅亲王是除勇毅王府之外的“延”字辈宗室的伯叔祖辈、水王府“灵”字辈人士的外祖父,虽不是亲的,但黛玉、康宁以嫁女身份服丧一年,灵岳、灵川、灵烟、灵娉与那些“延”字辈人士一样皆服小功服,有五个月的孝期。灵翮、灵鹮已嫁,不在此列,而灵翮随丈夫亦服此丧。老王爷停灵时间较长,逝后近三个月方始出殡,出殡后两个月小一辈除服。而灵翮寿诞亦悄然将临。灵翮不待大张旗鼓,只想着家里做几样菜蔬小酌几杯应应景也就是了。而延璋欲大办,遂说与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正思量着如何办,皇上幸临芝惠宫。惠妃娘娘与延璋接驾见礼。皇上坐定,问道:“璋儿久不进宫,此来宫中可有事情?” 惠妃娘娘连忙道:“过几日是英王妃华诞,小夫妻体念父皇,知道老王爷与圣上叔侄情深,如今过世,圣上必悲痛过甚,欲与陛下同哀。想悄声息语地就此过去。然璋儿想着王妃过府之后,贤淑有礼,日夜操劳,王府事宜井井有条,为陛下生下皇孙,功莫甚此。相夫教子辛苦有年,若如此过生心里又过意不去,问我这做母亲的。[]臣妾也正想着赏赐什么稀奇事物安慰那孩子也就是了。小小年纪的,不用太过张扬。” 皇上道:“那孩子是这时生日吗?朕怎不知?” 延璋道:“王妃素来喜俭恶繁,几年来也未张罗过。寿诞时,也就我府与水王府中人聚一聚热闹会子罢了。而今年聚又不成,是以儿臣深觉亏负王妃。” “老王爷丧事已过,你们业已除服,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不必顾念于朕。” “儿臣该死,不该于父皇哀痛之时,有此不伦念头,请父皇责罚。” “你们夫妻情深,有此念头也是正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独门独院地过日子,不牵连别家事情。好好庆个生辰也是该当的。水王妃贤德,朕该褒奖才是。前些时东瀛赔罪进贡了千匹绣锦,虽无法与我天朝上国之织品相比,也有独特之处,赏赐三百匹于英王妃为寿诞之礼。阄” “儿臣谢父皇。”延璋跪地谢恩。 “起来吧。说起你府,朕想起延晟来,不知他府中如何?延晟还未长成,又中馈无人,那府里不知何等模样?” “圣上从尚凊宫来?” “肃妃身子有些不舒服,朕过去瞧瞧。” 惠妃听说,心里不快,嘴上却道:“肃妃娘娘身子有恙,我还不知,一会儿到要过去看看。陛下看着椿姐姐可重?” “朕命太医诊视,太医说是无妨,而肃妃心绪低沉,言辞哀切,恳请朕看在夫妻多年份上,在她身后,多多看顾延晟。哦” “咳,椿姐姐也真是的,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思量起后事来,太医说无妨,有甚要紧的。” “延璋,你陪朕到敏王府走走。”皇上没理会惠妃,对延璋说道。 “是,儿臣遵命。”延璋偷眼看了看惠妃,惠妃气得一扭脸。她虽恼,亦不好拦阻,只得又正色说道:“璋儿,去陪父皇看看敏王,看弟弟那里可需帮忙,他还小,又初离宫中,还不会自己理事,你做长兄的平日要多照应些。” “是。” 皇上起身说道:“今日朝堂散得早,天还早些,这就走吧。” “臣妾送陛下。”惠妃跪送皇上,皇上与延璋离了芝惠宫。不说惠妃在宫中大发脾气,再说皇上与延璋带着执事太监来到敏王府门前,虽说御笔亲书的匾额“敏王府”三字金光闪闪,可是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冷落,两个石狮子寂寞地蹲踞在门两边。皇上皱了皱眉。执事太监上前紧扣门环。半天,才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懒洋洋地问道:“哪一个,到此做甚?” 执事太监喝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开门,皇上幸敏王府。” 里面的人显然吃了一惊,很快的撤了门闩,吱吱呀呀地打开门,跪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大白天的,府门因何紧闭?延晟在哪儿?”皇上严词问道。 “王爷在府里,还不知皇上驾临,奴才这就传告。”他张口欲喊“皇上驾到”,皇上止住他道:“不必了,带朕去找延晟。” 门人闭了嘴,战战兢兢地躬身前面带路,皇上没有在前面大殿停留,径直奔延晟的内书房。内书房外当值的小太监意欲通传,被皇上阻止。皇上示意他们走开,亲自推开书房门,里面静悄悄的,转过屏风,窗前阔大的梨花木书案前,延晟伏案而寐,皇上止住跟进来的太监,太监们静悄悄地退出去,皇上走至桌案前,见延晟双臂交叠于头下,手上拿着个红木烫金双蝶盒,轻轻地抽出来打开盖子,里面叠铺着一白丝帕子,绣着洁白挺立的两朵白牡丹,白牡丹之上静静地粘伏着两只蛱蝶,薄如枯叶,却艳丽如生。仿佛正在吸食花粉一般。又见延晟肘下压着一张带字的纸,遂轻移延晟胳膊想要抽出那张纸来,延晟被惊醒,惶惶然抬起头,转向一看是皇上,惊异莫名,急忙站起来。皇上将那张纸拿起来细看: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何琴代语兮,表我衷肠。何日通达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第五章 窥隐情敏王府立威 庆寿诞牡丹园赠蝶(3) 皇上挥手令其下去,有两个小太监上来扶着二人下去,二人不敢再离此地,远远地立着观望。 皇上发了一顿脾气,也忘了让延晟舞剑,说道:“怜下惜贱,宽厚仁德固好,只不能纵得他们不识本分,玩忽怠惰。” “儿臣知错。”延晟垂首低眉。 “你也不要每天禁闭府中,出去走走。须知事事洞明、人情练达,非死书所能教会。水溶让自己儿子出门历练,周游江湖,却教出你这等迂腐弟子。朕必要问问他。阄” 延晟心知是自己那首《凤求凰》的琴词令皇上迁怒水溶,而延璋不知内里,只是奇怪今日皇上处处针对北王,刚刚关心灵烟婚事似有深意,这又责怪水溶为敏王傅而失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管怎样,身为北王女婿,此时不能不说句话,遂道:“父皇,北王妃生子落病,勇毅老王驾鹤西去,王爷上理朝局,下伤两府,与敏王处稍有疏忽也是常情。过一阵子必会倾心于此。” 皇上不满地瞧了延璋一眼,又看了看延晟,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怎么自己子女都看中了水家孩子。以后自己周围还不都是向着水家说话的?忽然间觉得,与水氏频繁联姻是否为上策,这戏码还与水溶继续玩下去吗? 延璋见皇上脸色沉了下来,回思自己这话哪里说得不对。延晟也不好张口,一时都沉默下来。 半晌皇上方道:“延晟,好自为之。朕要回去了。” “儿臣送父皇。”延晟莫名其妙皇上为何突然间就走,躬身送行。皇上动身先行。延璋对延晟道:“十几日后是你皇嫂寿诞,你若无事就到府里热闹热闹。我们兄弟久未热闹了。” “谢皇兄,我必到府贺寿。哦” 延璋笑了笑,追上皇帝走了。延晟也准备入宫问候肃妃。母子相见,各怀情绪,都有些伤感。 半月后,灵翮寿诞,皇上与惠妃赏赐甚多,灵翮去宫中为皇太后与各位娘娘请过安好,方回府来。各宗室府上听说皇上钦旨庆生,都不敢怠慢,纷纷来英王府相贺。贺礼自都不少。黛玉身子本是不好,与康宁又孝期未尽,且是自家尊长,都未去。只令岳、川夫妇,烟、娉姊妹携礼前往。 英王府中大排筵宴,女客在东院,男客在西院,各自推杯畅饮。延璋本欲请一班戏乐,还是灵翮体谅勇毅王府的孝期劝止住了,仅自家舞乐班子助兴。勇毅王府王太妃、两王妃、两夫人虽都未来,亦都有礼相送。敏王延晟、成王延朗、郑王延明等皇子亦都来凑趣。灵翮素知灵烟不喜与人交接应酬,遂在偏僻处专设一席以待灵烟、灵娉,灵鹮到来为与姊妹相叙,亦坐于此席。泰和、付钰亦思伴着姊妹们坐,奈何主人再不济,亦不能令皇命诰封的王妃坐于偏远之处。灵翮再三请了前面坐。几位宗室年长王妃相让她妯娌二人,二人怎敢托大,逊让一番,付钰与文宣王府长孙媳同席,泰和恰与宁妃娘家兄弟景兴侯商庆淮夫人——左相杜凡的姐姐杜秀、商庆淮长子商瑁之妻——杜凡之长女杜月华同席。 因酒席甚多,每几桌有两名歌姬服侍。灵翮举酒致谢,笑道:“承蒙各位伯母、婶娘、姨娘、姊妹们眷顾,屈就来贺。来者皆为宗亲贵戚,自家人。不要外道才是。我年轻不懂事理,有怠慢之处,先给诸位婶子、姨娘、姊妹们请个罪。大家尽管随意,喜爱什么,但说无妨。”别人还没言语,杜秀道:“大家既不是外人,英王妃也不要客套方是。难得借王妃华诞,我们聚聚,大家应该谢英王妃才是。” 那杜秀与杜月华姑姪两个都是井底之蛙见识短浅之辈,自恃娘家父兄为当朝宰辅,婆家为当朝国戚,杜月华幼妹杜星华为成王妃。且现今中宫之位空缺,哪有不往这里使劲的?前年皇后失宠、皇太后华诞之时,皇上令惠妃、宁妃、静妃主持仪典,显是看重三人。静妃无子,在争宠中自然处于劣势。宁妃已有成王延朗,又生皇子延歆,近来颇得宠,自以为可以与惠妃一较短长,若入主中宫,不仅统理六宫,延朗亦有望继登大宝。杜氏婆媳俨然觉着自己就是两代皇后的娘家人,且平时自大惯了,任谁都不放在眼里,惯自颐指气使的。竟不顾自家封诰低人一等,僭越诸王妃,抢先开言。诸王妃一来不与她一般见识,二来也颇忌杜氏之权与商家之贵,都不理论。杜秀与杜月华更自得意。 主人开席,各席之间推杯换盏,劝酒布菜,说些各府信息。哪府的亲戚升了官职,哪府的什么亲戚走了霉运,触怒了皇上。哪家媳妇厉害,辖制了婆婆,哪家姑娘招了好女婿,自离不开权贵之门的姻亲交结。还交加着现下时兴什么新首饰,新衣装。哪家穿着得体,哪家不入时流,虽不明说,语气语调中带着不屑。酒至半酣,又点曲令歌姬演唱。热闹非凡。灵烟哪里耐得这等无聊喧嚣?争奈姐姐华诞,不好擅自退席,强自忍着。这歌声一起,众人欢笑之声不绝,可这曲调怎入的灵烟耳中?灵烟再受不住,心浮气躁起来。也不理旁边灵娉与她说话。灵翮那边应酬席面,一眼瞥到灵烟意兴萧然,就知她厌倦这等场面。心中好笑,以后出了阁,这等应酬是免不了的,到时怎好?低头吩咐绮罗带着灵烟到后花园去走走散心。绮罗应声去了。 这边席上,杜秀与杜月华除了礼让泰和之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杜月华道:“我们也点个曲子助助兴,你们会唱什么曲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3) 水溶坐了,笑道:“那孩子心事重些,思虑过甚,今在宫中与灵岳、灵川查探假山倒塌事宜,看着无甚大碍。[.超多好看小说]烟儿去告诉大奶奶,今日你哥哥奉命宿卫禁宫,不回来了。让她备着些。”灵烟奇怪,这事一个丫头就可做,怎么支使起她这个郡主来?不好驳父亲的命,只好往乾行苑去。 灵烟走了,水溶又支开丫头们,对黛玉道:“你知敏王如何会病?” 黛玉知他有下文,静静地听他说。水溶道:“敏王虽未明说,我看八成是为灵烟。” “怎么会?即便敏王有意于烟儿,也不至如此。” “前些日子,敏王来府上,常遇延熙,我府中待延熙甚好——” 黛玉抢过话头道:“我们也未曾薄待了他。” “我说这种好不是礼上的,是内在的一种亲切与随意。敏王,我府常客,我们对之一向恭敬有余,亲切不足。他会感到与延熙之别,且延熙回京,来我府甚勤,我们两府的交谊,敏王亦知。他会想到两府亲上之亲。若他对灵烟无意也就罢了。若有意,此番情意又无可宣之于口,自是焦虑成疾。阄” “皇上怎说?”黛玉急问。 “还没说这事,就传宫中假山倒塌。皇上忙于处置,就放下了。” “王爷看,皇上可要赐婚?” “为防万一,你带烟儿回晹阳暂避一时如何?” “皇家若赐婚,天下之大,我母女何处躲?一道圣旨,我母女不回来?” “不是这说。此时你母女一走,就表明水氏回绝之心,皇上明了此意,就有不赐婚的可能。哦” 黛玉狐疑地看着水溶:“王爷,何至于此?我虽不欲与皇家再行结亲,亦不至于如此惶惶逃婚。王爷可是怕烟儿嫁于敏王,将来敏王与英王争位,你夹在中间两厢为难?” 水溶道:“哪里是这样?谁为储君,皇上自有分寸,岂是我等置喙的?” “王爷可是另有我不能知的隐情?” “玉儿,你多心了,我们夫妇一体,你又不是那等愚蠢妇人,何事是你不能知的?” 黛玉低头想了想,道:“王爷既如此说,我带灵烟走就是,赜儿必是要跟着我的吧?” “当然。(.)他那么小,怎能离开母亲?” “我喜欢伯鸾、伯颜,是不是也一并带走?” “你与大奶奶、二奶奶商议商议。” “我懂了。”黛玉强忍住眼中的泪,没让它流出来。起身进了里屋。水溶对幽兰等道:“王妃、郡主明日要出行,你们快些收拾些细软、随身之物。” “是。”幽兰等答应着去了。 水溶坐等冯麟回信,长时不来,正要起身去书房,恰巧灵岳回府到栎园来解心中疑惑,参见毕,说道:“父亲。” 水溶奇怪道:“你怎回来了?” “皇上说,有灵川在宫里就行了,还有邵统领协助灵川,不会有事。让我回来歇着。父亲,适才宫中假山倒塌是地震所致,皇陵守灵人来报,东山塌陷一角,所幸未损及皇陵,皇上已派英王去查探虚实。” “哦?适才是地震?” “是。钦天监已上报。” 水溶笑了一下,说道:“这又当别论了。不过还是不能不防。公主没回来?” “听说公主有孕了,皇上令其先留在宫中保养一时。” “有孕了?灵川知道吗?” “现在应该知道了。是公主与娘娘说,娘娘又告诉皇上的,皇上因令她夫妻在宫中。” “父亲说我们防什么?” 水溶道:“你叫长史李崇去京兆府找京兆府尹去查访东山震区可有损伤,给以抚恤。之后回来为父再说与你。” “是。”灵岳答应着出去,不一时回来。 “你与我来。”水溶起身出屋,灵岳跟着出来,父子二人到了书房。水溶令灵岳将门关好,才进到里面掀开床板露出洞口,父子二人沿着台阶来到地下室各地道的交叉口处,水溶沿着一条地道走了大约百米左右就到了尽头,乱石泥土添塞了洞口。 “你知它通向何处?” “孩儿不知。” “皇宫。” “什么?”灵岳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水氏封王全赖这条地道。” 灵岳没有追问,他知道父亲会继续说下去。水溶道:“永贞之难,叛军逼宫,那次平叛圣旨是从水府下达的。” “从水府下达?” “皇上在水府。” “皇上没在宫中?听说那次于助国、于连良、曲敬率领叛军将皇帝寝宫围困多时,威逼皇上下达退位诏书,禅位于他。朝中上下竟无一人出头。” “我们祖上挖了这条地道直通宫中,从皇帝寝卧之中将皇上救走,皇上在水府下达了平叛诏书。你祖爷爷和祖叔爷分兵两路,一路从地道,一路从宫外内外夹击,大破叛军。厥功至伟,才异姓封王,世袭罔替。事后,地道填死,宫内借着地道在上面开凿湖塘,建了假山。” “今日父亲忧虑与此有关?” “事过经年,这地道的事怕也随之湮没了。当今皇上不见得知道当年之事。我想着,假山忽塌,或是有人图谋不轨开挖旧时地道失当以致假山坍塌,也或故意陷水氏于不义之地。谁想却是地震震塌的。” “父亲说会有人利用地道陷水氏于不义?” “皇上若突然发现宫中有条密道内通寝宫,外通北王府,他会作何想?” “水氏蓄谋杀驾?”灵岳声音都变了,“还好,是地震所致,而非有人开凿地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4) 伯鸾聚精会神地望着画,静静地听母亲读诗,好似他都听懂看懂了一般。(.好看的小说) 灵岳、灵川睡醒,时已过午,他兄弟吃了饭,心无他念,不约而同到了青木园深研归元之道。付钰、泰和都带着孩子到栎园取乐,黛玉与灵烟正弹琴,伯鸾、伯颜专注地聆听祖母与姑姑手指轻盈飞舞间流泻出飞瀑流泉、风行林梢的天籁之声,宛然入迷。 水溶因气称病不朝,皇上命朝中各部有事需右相裁决,到王府请示身兼右相的北王。各部尚书、侍郎奔走于朝廷、北府与各部之间,王府成了公事衙门。而左相杜凡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杜凡愤愤不已,而其门生故旧亦有不平之气,朝中暗流涌动。黛玉暗暗埋怨水溶不该逞一时之愤闹得朝不安生,家无宁日。水溶本是还皇帝以颜色,两人之间的事,没想影响朝局。没想到皇上将此事弄得众人瞩目。这也就罢了,尤有甚者,延晟被送回敏王府,据说病逝沉疴。水溶心有不安,走在栎园的竹林间,望着披雪翠竹,犹豫不定。 冯麟匆匆走来:“王爷,敏王府长史袁臻求见。[.超多好看小说]” “他来做甚?阄” “奴才问了,他说见到王爷再说。” “让他在大殿等候。” “是。”冯麟出去。 水溶来到利贞大殿,袁臻见礼毕,说道:“我家王爷病情日笃,如今茶饭俱绝。王爷教导敏王几年,使其文成武就,若敏王不治仙逝,岂不枉费王爷多年心血?且敏王爷仁厚慈爱,少年夭亡,亦令人叹息。卑职不才,不能解敏王之危难,即便皇命加身,不敢有怨。只是想肯请王爷看在与我家王爷师徒情份上,过府宽慰一时,纵我家王爷不能脱免天意,去时,有恩师在侧,其魂魄不孤矣,黄泉碧落,也必感王爷大恩。” 水溶道:“敏王情形如何?” 袁臻哭道:“如今只有出的气而无进的气了,看着也就一两天的时光了。哦” 水溶一下子呆了,他虽为君臣有别、避皇权纷争有意疏远延晟而内心里对这个弟子还是喜欢的,也是视若子侄的。他当然明白延晟心事,也曾想过,若延晟不生在皇家倒是一桩美事。如今……水溶真是无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水溶沉吟片时,说道:“你先回去,本王这就过府探望。” “谢王爷。”袁臻磕下头去。 水溶一进敏王府就觉情形不对,大殿之前,宫中执事太监和侍卫站了一院子。此时已不能退出,只好硬着头皮进入大殿。大殿内,皇上微服素颜,见水溶进来,说道:“北王爷病情可是大好,朕原要过府探问,争奈延晟病笃,你我君臣情谊虽厚,未若朕父子关切,朕只好舍北王而就敏王,北王莫怪朕无情。” 水溶叩头道:“臣微躯贱命,何敢劳圣上亲临存问?所幸残喘延生之际,未废圣上朝事,能尽臣子本分心下稍慰。上天眷顾不收臣之鄙陋之躯,今日扶杖能行,特来探视敏王以尽师生情谊,不期而遇皇上,臣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冷颜一笑,说道:“朕也刚到,听袁臻说,北王要来,特在此静候北王。你我君臣同行可好?” “臣遵旨。”水溶起身。皇上在前,水溶随后,二人往延晟住处来。 果如灵烟所说,延晟并未在王府正宅安歇,而是偏院。里面纱幔绣帐,锦衾华褥,于绸缎锦幄之中,延晟骷髅身形,面无血色,双眼紧闭。水溶一见大惊,两天不见,延晟消耗如此!太监胡斌轻声唤道:“王爷,王爷,皇上与北王爷来看望王爷了。” 延晟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水溶,眼皮又无力地要合上。皇上从袖中拿出那个红木烫金双蝶盒,说道:“晟儿不要这东西了?” 延晟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那个盒子,眼睛光芒一闪,又黯淡下来,轻轻地摇摇头。皇上道:“晟儿宝珍此物,朕欲割晟儿之爱赐予水郡主,因北王与郡主俱有恙在身,怕惊扰了他父女,是以未尝行赏。如今,北王病好了,想是郡主身子也已大安。皇儿何时病体痊愈,可欲参与此典?” 延晟混沌的神识半天才明白皇上所说的意思,无神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喜色,看向水溶。皇上把那个盒子递给水溶。水溶看也未看,就搁在了延晟的头边。说道:“王爷想死蝶可能复生?” 延晟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水溶道:“蝶死犹生,虽美无魂,帕上绣花,虽艳无香,花不还真,蝶不返魂。明年春发,花开蝶舞,又是一番景象。” 延晟一脸茫然。 水溶道:“离合聚散,天命难为。然天意未显,奈何先绝人事?” 延晟勉强集中心思细想水溶的话。水溶又指着那个盒子道:“此事他人难以代庖,愿王爷自力为之。” 皇上暗道一声“老奸巨猾”,转身出去。 水溶又对延晟说道:“王爷文萃武功,虽有境界,然学无止境,向学之道,乃人生极乐。王爷不可因小懒而堕大情。快些振卓,方是急务。”说完也出去了。留下延晟傻傻地捉摸着北王的话。 水溶出来时,皇上已起驾回宫去了,只有徐庆在那里等着,徐庆见水溶出来,说道:“这些日子,肃妃娘娘寻死觅活,让皇上下旨赐婚,说是即便延晟天命非郡主之夫,到时有个好歹,也强似看他如今受罪。皇上心急如焚,强自忍着。若是敏王爷真有个长短,皇上与娘娘必会问罪贵府。有些事可再一不可再二。敏王与两位公主不同,王爷不可循前车之轨。” “谢公公提点,水溶感激不尽。”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5) “王爷,别与皇上致气了。皇上适可而止,王爷也就点到为上吧。还能如何?” “谢公公规谏。” “王爷看敏王爷可能度过此劫?圣上让我在这里看着御医用药,咱家不知该如何调度。” 水溶道:“公公但放宽心,敏王爷生机已苏,御医只要开些调养之药,舒心活胃即可。” “谢王爷。” 水溶告辞回府,袁臻一直随侍水溶大轿到街口,方才告退回去服侍延晟。 延晟身子渐复,消息传到水府,灵烟正在坤德馆,听罢双手合十道:“佛祖保佑,他可是好了。”惹得灵川、泰和俱都看她。灵烟惊愕地回视他二人道:“如何这般看我?敏王爷这病也是奇怪,这长时间,恁多御医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忽然间好了。二哥自负岐黄,如何也没看出究竟?以后不用说嘴了。” 灵川笑道:“为兄医道浅薄,难以红丝诊脉,断敏王病因,惭愧。阄” 灵烟一愕,哥哥怎会说出“红丝”二字来。 泰和心里为延晟委屈,这丫头心智未开,全然不解此中情味,若延晟因而丧命,不值矣。只是父皇与公公过府探病,未闻有何应诺,此事悬而未决,延晟如何想开的,奇哉怪也。(.好看的小说) 水溶本以为延晟病愈就会来水府就学,可是直到年底,延晟也未露面,只令长史送了礼来,礼单甚厚。水氏众人每人都有一份礼物,连伯鸾、伯颜都没漏掉。看着那份礼单,水溶不禁一笑。延晟立府一年,虽府邸辉煌,用度也自不凡,可是家底不厚,这份大礼怕是有宫中接济。遂让冯麟另行收着,并令长史李崇送去回礼。灵岳、灵川也都有礼相送。因有泰和的关系,灵川礼单上也就多些,不过都是食邑里送来的过年物事。 因有灵岳、灵川张罗,水溶也就闲下来,只陪着黛玉,可是黛玉这里却有了意外——又有身孕了。算着日子,竟是水溶疯狂那晚的事。水溶后悔不迭,黛玉的身子如何能抗得住连番受孕。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只得令太医看了。 太医却道:“王妃的身子本是生育时落下的病根,一年来用药无数,也未见效验。实则平日将养,即便好了,也是肌理表象上的,难以至其骨髓膏肓之处。孕期人之血脉机窍大张,药食外事之力或可达矣,易除根见效的。民间说是月子的病月子养亦是此理。对王妃来说,未始不是好事。” 灵川看了太医的方子,一概斥黜了,细心研制出几副饮食谱子来,说药补不如食补。让黛玉每天按他的食谱饮食。那玚珏玥珠阴阳环,在黛玉生育灵赜之后,本戴了养身,因觉无甚效益也就摘了。如今灵川又为黛玉戴上,那阴阳环也是怪,此次戴上黛玉手腕,光芒就“刷”地闪了一下,通体碧翠莹莹,不似上次普通玉环毫无反响,象是突然长了精神。灵川心内暗喜,这环或能感应天意随其时变,吸取天地精华以滋补母亲身体,便叮嘱母亲勿摘下来。黛玉不好拂逆儿子好意,应承下来哦。 此次受孕大出意外,又是身体极度虚弱之时,黛玉十分不喜,只盼着掉了为是。水溶赔尽小心,对黛玉道:“子女因缘比男女姻缘更承上意,非人力能为,有多少人家,几世行善,一生求子而无一男半女。你我夫妻命中多子,想来也是祖宗阴德滋育,你我前世因果,上天垂怜见爱之故。玉儿不可不体上天美意。” 黛玉横了他一眼,说道:“水氏祖辈有功于国,王爷有利于民,阴贽资厚。上天感念水氏厚德,以广后嗣,与我这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女子何干,奈何令我受这等苦楚?” 水溶笑道:“玉儿为水氏之妇,即为水氏之人,传宗接代亦为本分,怎说与水氏无干?若如此说,咱们这两媳妇儿,岂非也与水氏无干,不该为岳儿、川儿生下子嗣?” 黛玉语塞,她自然不想承认这两媳妇儿与水氏无干,否则儿子怎办?又哪里去讨孙子? 水溶笑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说道:“玉儿,你想想,岳儿、川儿已娶妻生子,暄儿也甚大了,与赜儿年龄悬殊,将来必不好一处玩笑的,赜儿岂不孤的慌,再有一个与赜儿年龄相仿的弟妹,也好与他伴着一处淘气。这也是上天怜悯赜儿。” 黛玉甩开她的手,闷头不语。水溶移了移身子坐到她身旁,轻轻揽过她的双肩,柔声道:“玉儿,受累了。”黛玉依在他胸前,心被融化了,嘴上仍沉默着。 “王爷、王妃,明亲王妃过府探望。” 黛玉一愣,水漓还未除服,应在家守礼才是,何等要事让她亲到这里来。抬头看向水溶,水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动声色道:“有请明王妃。”却没有要去接的意思。 黛玉看在眼里,就知是水溶搬的救兵。无暇与他理论,起身迎接水漓。 水漓一见黛玉不及见礼,忙扶住黛玉道:“妹妹快歇着,妹妹是我水家的功臣,父母泉下有知,也必感激妹妹恩德,我可不敢托大,劳动妹妹来接。” 黛玉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羞恼道:“姐姐休听他胡说。” 两人分宾主坐了。水漓道:“不是胡说,妹妹有喜,应当高兴才是,怎得烦恼起来?” 黛玉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红起来,羞道:“不是这说。有了这几个也就够了。如今孙子都有了,这大年纪,又出了来,惹人笑话。” “哟,瞧妹妹说的,妹妹多大年纪?七老八十?三十多岁,日在中天,正是好时候,再说还没听说因女人生孩子让人笑的。只有让人艳羡的。妹妹读书知史,当知古时大家子都是几十男女。那些受宠后妃、夫人都是六七个的生下来。就是现在王公之家又哪家少了?绥远侯府一门子女五十二个,只他正经夫人就给他生了十二个。有谁笑她了?都羡慕人家福气。妹妹独享夫君专宠,与我们女子来说,比长孙氏还要荣耀三分。妹妹也当与长孙氏比比本事才行。水溶不蓄侍妾,子嗣难广。偏妹妹争气,在子嗣方面未落人后,个个都是才俊。这也是你二人真情相待的果报。若是以后无有也就罢了,既有了,妹妹不可辜负了。” 富贵难敌喧嚣王府 真情无托幽怨九泉(2) 康宁道:“娉儿,事关终身,要私虑周全。那李少喆婚事在即还敢胡行,难免以后不沾花惹草。我儿必与他惹闲气。李少喆虽是状元,堪称才子。那有才的我们也见过多了,再有才还能胜过你两个哥哥?都说他形容俊美,我不信他比得上你两个兄长和三弟。我们稀罕他什么?论尊贵,除了皇家,哪家能过我们去?我儿嫁他是下嫁,不图他别的,图他待我儿一心一意。这还没成亲,就出这等事,显是没将我儿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王爷让父亲与我跟你商议,我捉摸着王爷是要看你的意思。娉儿也知王爷为人,断不肯强迫我儿出嫁。若我儿不同意,王爷必有法子向皇上陈情解除婚约。” 水洛怒道:“你怎的与孩子说这些,还嫌我们水氏抗旨不多?这抗旨还有再一再二再三再四的,必得冰冻三尺,积小成巨,令皇上对水氏大加杀伐才甘心?” 康宁也怒道:“明知他未将我儿放在心上,我儿还要嫁他。这一世岂不委屈死?” “一个女子至于如此!吵嚷这许久?我儿钦赐婚姻,有三媒六证,他还敢停妻再娶?婚姻不过合两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罢了,偏你们有那多说辞。” 康宁更怒:“既如此,哪个女子不能与你结两姓之好,事宗庙,继后世,因何要与我结亲?阄” 水洛愕住,半晌无语。 灵烟见他夫妻吵闹,姐姐尴尬,插话道:“叔叔、婶婶说姐姐婚事,侄女原不该多话。不过那日母亲与吴嬷嬷闲话曾说,女孩家不图他尊荣富贵、相貌才学,只要他将寒暖放在心上。那李大人心中有其他女子会将姐姐放在心上吗?若冷淡姐姐,姐姐在他家又没亲人在侧,怎生度日?” 水洛怒道:“他有多大胆子敢慢待我女儿?” 康宁道:“你能照应娉儿一时,能照应她一世?一个照应不到,我女儿岂不受苦?” 水洛横了康宁一眼,没说话。 灵烟对灵娉道:“王妃常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依妹子说,他若对姐姐无情,姐姐与他又没成亲,不必抱着那夫妻恩义不放。姐姐不出嫁又如何,皇上还能强逼不成?哦” 灵娉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后目光落在灵烟身上,幽幽说道:“他对我无情,妹妹可知何人对我有情?” 灵烟呆住。是啊,姐姐未与除家人之外的任何男人接触过,外面男人也只知她是北王侄女,勇诚公女儿,连见都没见过,怎会生情? “嫁谁还不是一样?成亲前沾花惹草与成亲后眠花卧柳有何区别?”灵娉有些伤感,她有些羡慕贾菀,毕竟有个男子喜欢她。而她水灵娉恃家族尊贵或可得夫婿之敬,却难得夫婿之情。有几人能像伯父、伯母,父亲、母亲一样?她不过多奢望,只想着只要夫婿不视她为无物,能以礼相待,也就庆幸了。一般女子都是这般过的。 康宁长叹,暗悔未早为女儿张罗婚事,若在勇毅王府子弟中寻个表兄弟知根知底,念着两家情谊也比这好些。如今是皇上指婚,即便抗皇命悔婚,勇毅王府也不敢参与此事吧。今后,谁敢娶娉儿,她不是灵岳、灵川,他们男孩子好说些。 康宁黯然起身,也没招呼水洛,转身去了。水洛未明康宁心情,见妻子走了,对灵娉道:“娉儿不要懊恼过甚,他若欺你,父亲必为你作主。只是我儿也要硬气些,不可被他辖制了。” 灵娉含着泪,强颜笑着对父亲道:“父亲不必以女儿为忧。天下女子不都是这般嫁的吗?” 水洛出了离焱阁径来告诉水溶,依李家之吉期婚娶。水府备办灵娉婚事。灵娉躲在离焱阁不肯露面,虽不再与人谈说此事,默默地等着出嫁,可灵烟能觉察她心底的空落,愈到嫁期愈是沉默,也愈是不安。便常陪着她,找些乐子给她解闷。她感到三姐出嫁的心绪与大姐、二姐不同。灵烟不懂三姐既然不高兴为何还要嫁?女子必要离开父母到另一家去吗? 她从离焱阁出来心情郁郁的,便坐在黑水园的邀月亭上想着灵娉的事。延晟、延熙还到北府中来,想看着能帮上什么。而灵娉嫁妆早已准备妥贴,没什么再准备的。只不过再查点一下罢了,也不甚忙碌。水溶无事想看看延晟剑术进境,便令延晟舞剑,恰好贾府中有人来,水溶便让他二人先到黑水园,自己待客之后再去。两人到了黑水园,看到灵烟坐在邀月亭上发呆,走了过去,延熙道:“这季节湖面风寒,四妹衣着单薄,着了风寒不是玩的。” 灵烟并没起身,只望着湖水说道:“姐姐要嫁了。” 延熙道:“贵府要办喜事,四妹也该高兴才是。” 灵烟道:“姐姐眉头不展,我如何高兴。” 延熙笑道:“三妹要离开父母,定然不舍,到别处生活,心下难安也是有的,待她熟悉,就好了。四妹无须为她忧虑。” 灵烟道:“不是这些。这些,大姐姐、二姐姐那时也该有的。” 延晟、延熙心都一沉,延熙道:“三妹是因金钗之事?” “应该是。” “三妹也是的,如何当起真来。那些事免不了的。”延熙笑道。 “如何免不了?他若对那姑娘有意,就不该来娶姐姐。他娶姐姐,既对姐姐不敬,也有负那姑娘。一个男人怎会这样?”那个金钗虽都说是贾菀的,可这话不好到贾府去问,无法落实。只好说那姑娘。 延熙登时无辞言对,沉默片时说道:“他可以两个同娶。” 第十四章 风露苦还报簪发恩 庵堂清易更佛窟寂(5) 皇上道:“北王言辞谦恭温和,从未如此与朕说话,郡主气势尤盛北王。” 灵烟才觉适才说话太过直率莽撞,低下头,抿着嘴唇沉默片刻,跪地说道:“灵烟出言莽撞,望皇上恕罪。” 皇上双手微抬,笑道:“朕无怪罪郡主之意。虽说朕不能得郡主臣助,也不能说我朝不能得郡主之力。”说完笑看着延晟。延晟自知皇上话语之意,脸就红了。肃妃看向皇上的脸,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捕捉话中更多深意。 灵烟说道:“谢皇上不罪之恩。”方站起身来。 皇上道:“朕亲断水、李两家解除婚姻,李少喆纵情少德,致贾姑娘于死,贾菀虽系自尽,李少喆责不可贷,免去官职,贾环、贾兰身为一家之长,管束不严,以致生事,罚俸一年,勇诚公悔婚罚俸一年。郡主看朕处事可算公允。” 灵烟道:“皇上圣明。阄” “难得得郡主如此评语。朕还未判完,水家三姑娘允婚不嫁,水家郡主不加劝阻,反张声势,亦不可恕。” “父皇,此事与郡主无关。”延晟忙道。 “无关?使我皇儿千金之体承受露宿风寒之苦,怎说无关?” 延晟一时语塞,无以应答。 皇上微笑着扫了他一眼,又看向灵烟,说道:“郡主说该如何惩处?” 灵烟自不能说延晟苦自己是为惹皇上关注早些过问此事,再说代三姐姐受过也是应当的,施礼说道:“灵烟愿受惩处。哦” 皇上道:“前些时皇太后曾说要种植福田、广获法益、正善正行,以满所愿,到普照寺常住礼佛,争奈皇太后年事已高,朕担心皇太后身子,遂命肃妃娘娘、德妃娘娘代而前往,你们姊妹的惩处就是随行前往服侍两位娘娘。” 灵烟张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皇上,不会吧,她刚要走出庵堂回家用功,就要又入寺院。 皇上看着灵烟眼睛突然睁大,似潭上破晓薄雾突散,蕴珠秋水澄明,点漆黑眸配着冰肌雪肤,朱唇一点不涂自丹,精致的五官不加修饰,如玉的面庞不施脂粉,有黛玉的飘逸袅娜,也有水溶的清俊净爽。水氏一再抗旨,而自己竟都隐忍下来,是为水溶?为黛玉?还是对这些芝兰玉树的孩子真的无法下手?皇上有些糊涂。这些孩子既象又不象,各具性情,那尚在襁褓之中和未出生的孩子又会什么样,皇上不禁很期待。 肃妃不知皇上片刻之间心肠百转,已有很多心思,见他盯着灵烟不说话,心内不快,清咳道:“皇上,唬着郡主了。” 皇上神情一定:“郡主,可有不妥?” “无何不妥,灵烟谢皇上未重责之恩。”灵烟无奈答道。 “陛下,”徐庆进来躬身道,“北王爷请旨问能否带水郡主回府。” “他还没回去吗?”皇上问道。 “勇诚公已带着三姑娘回去,北王爷在等郡主。” “哼。他还是不放心呢。”皇上低声自言自语,又对徐庆道:“请北王到元德殿,朕与娘娘在那里设宴招待北王、敏王与郡主。” “是。”徐庆退下。 元德殿上,皇上与肃妃娘娘坐了正位,敏王居于右席,水溶与灵烟坐了东厢。太监、宫女们一道道端上肴馔。皇上举酒道:“难得今日悠闲与北王父女家宴,娘娘,我们先贺北府今年添子增孙如何?” “是呢,北王府邸馥郁满庭,亭亭迎阶,当是可喜可贺。”肃妃道。 “臣谢皇上、娘娘。”水溶举杯致礼,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拱手说道:“娘娘千岁,小女被宠坏了,不知礼法,随侍娘娘,若有悖逆之处,臣先向娘娘请罪,也请娘娘看臣一家为国尽忠,为上用命的份上,宽待一二。” “北王说得哪里话,郡主一派天真烂漫,我很是喜欢,怎会怪罪她?郡主这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人吧。” 皇上看着灵烟自听了要随侍娘娘的话,就一直不振,笑道:“郡主无需担心离开家人之事,有三姑娘陪着,且有敏王与延熙伴着,当不会寂寞。” “敏王与十三爷也去吗?”灵烟问道。 “随行护驾。” 水溶忽地明白皇上用意,不过是让灵烟与延晟有接触机会罢了。庆幸与愤怒伴随着涌上心头,庆幸皇上还知培育二人情感,给二人以机会,怒者是皇上父子竟然算计自己女儿。眼眸带着怒意射向延晟,延晟一接触水溶的目光,不敢正视,慌忙避开,也明白皇帝刻意的安排。又是喜,又是不安。 皇上看着他俩别扭的神情,微微一笑,命乐坊献舞乐。一时间元德殿上,清歌绕梁,舞袖翩跹,灵烟未见过宫廷乐舞,也暂时忘怀了要随侍娘娘的不快,专心于乐舞上,就觉着这音乐虽不同于母亲、哥哥所奏之乐,似乎别有一番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宴罢,水氏父女辞殿回府。 灵烟拜见黛玉,与母亲厮缠一时,方才告退回巽风楼,水溶坐于椅上,闷声不响,黛玉看他脸色不悦,笑道:“娉儿事情如愿,王爷应该高兴才是,这是怎的了?” 水溶叹了口气,说道:“娉儿事情如愿了,皇上却算计着烟儿呢。” “皇上算计烟儿?”黛玉心中一沉,问道,“皇上怎会算计烟儿?” “为敏王。” 黛玉笑了:“王爷就别想了。一家女百家求,他不算计,还有别人算计,一样的。看敏王痴心一片,对烟儿必不会错,若烟儿有意,王爷就成全吧。” 水溶道:“敏王是不错。可皇上算计我父女令人不快。烟儿与其说随侍娘娘,不如说是去陪伴敏王,思来令人气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阴阳环巧遇八卦宅 冰神星暗逢火魔宿(1) “王爷想让皇上如何?烟儿与敏王见面愈难,敏王又是个痴性子,年前病成那样,险些小命不保,这又跟到观音庵。(.好看的小说)时日长了,必出事的。到时悔之晚矣。娉儿这一闹,皇上也清楚,敏王痴心达成必得得烟儿首肯。怎得烟儿首肯?我们不给机会,皇上只得设计时机。我看王爷就别治气了。不看别的,看在敏王痴情份上。” 水溶眉头舒展,面色仍沉。 黛玉忍不住地笑:“女大不中留。王爷舍不得也得舍,总不能留烟儿一世。别抓着女儿不放了。” “玉儿说烟儿会对敏王生情?” 黛玉道:“但愿如此,否则,麻烦大了。” 水溶面上似笑非笑,而心底的郁结仍未消解。灵烟真的就要离开自己?水溶有些不相信,她还在他的怀中嫣然巧笑,依稀昨日。 不说水溶心底那说不清的情绪,但说水氏姊妹随侍娘娘进香,与其说是惩处,不如说是褒奖。随驾出行,连宗室之家都未得到的荣耀,而水氏姊妹竟因祸得福逢此殊遇。虽灵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康宁却很看重。(.无弹窗广告)康宁见解除婚约,是喜忧参半,眼前事是如愿了,可女儿的婚事如何吉凶未卜,听说女儿要陪伴凤驾,放下这份复杂的心绪为女儿备办物事,又千叮咛万嘱咐,在娘娘驾前,不比家里,要言语谨慎,不可随兴造次阄。 钦天监择定吉日,皇上亲自率了皇子与肃妃、德妃到萱慈宫奉迎皇太后前往普照寺。灵娉、灵烟亦先行到宫中见驾,皇太后见了她二人欢喜道:“你姊妹愈发喜人了,看着就欣心悦目。” 皇上道:“母后若是喜欢,明儿自普照寺回来,母后自可宣她姊妹进宫陪伴母后。”皇太后道:“罢了,宫中规矩大,她姊妹在外闲散惯了,怕是拘了性灵反是不美。只是时常进宫陪陪哀家,哀家也就知足了。普照寺进香如此大典,你那义子、爱婿如何没见?” “就因他兄弟未来,才让她姊妹随驾。” “因何未来?” “当初,朕曾许他兄弟听调不听宣,国之大典亦可不到。且他兄弟闭关自修,朕亦不想打扰。他兄弟之进境即国之进境。朕心亦慰。” 皇太后点点头。外面太监禀报:“启禀皇太后、皇上,吉时已到,恭请皇太后、皇上起驾。哦” 皇上扶着皇太后出了萱慈宫,众人服侍着上了凤辇,皇上才登鸾舆,太监、宫女随辇而行,宫廷侍卫两厢随护,浩浩荡荡出了皇宫。延璋、延晟在宫门前迎候圣驾,山呼万岁之后,上马随行。皇太后与皇上仪仗出了宫门,肃妃、德妃才乘轿,灵娉、灵烟亦上了车跟随出来。延朗、延明随着步行出宫,在宫门前上马,护驾前行,之后方是水溶、龙信为首的诸大臣。 水溶、龙信、杜凡在皇上、皇太后御辇到达普照寺前已赶到寺前接驾,普照寺了修禅师已率合寺僧侣身穿袈裟在寺前恭候多时,此刻双手合十参拜圣驾。皇太后、皇后下了辇,后面肃妃、德妃下辇之后,跟上前来一边一个扶着皇太后进入大雄宝殿。众僧在殿前两厢盘膝而坐,齐诵经文。了修禅师站在供案前单掌顶礼,口诵经文,数着念珠。水溶、龙信带着文武大臣列队台阶两侧,面向大殿而立。皇太后与皇上分别上香于鼎,顶礼默祷。众臣亦随着叩拜于地。礼毕,了修禅师请皇太后与皇后到偏殿歇息。 皇太后道:“我们母子进礼,打扰贵寺清修。” 了修禅师道:“皇太后高迈之龄,仍念念于苍生福运,佛前祈祷,保国强民安,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皇太后微笑道:“哀家身子日衰,怕是于世不长。常思一生享万民供养却无助于民,心下不安,今求民之福祉,亦为自家谋冥福。” 了修道:“皇太后辅助先帝清平天下,其功万民共睹,其劳上天有视,以此,皇太后冥福无边,何须外求?” 皇太后道:“仰先帝之明,哀家享有余惠,哪里是哀家积福?” 了修道:“此番皇太后进香,善心一动,万佛感应。皇太后当无忧矣。” “谢禅师宽怀。哀家既来结善缘,当有善举,特请皇上赐寺院田亩千顷以为贵寺庙产,赐金两千两,请贵寺代为施舍黎庶。” “老纳代黎民谢皇太后。”了修顶礼致谢,又道:“鄙寺虽小,亦可供养皇太后与皇上一顿斋饭,老纳请皇太后旨意。” 皇太后道:“上师有心,哀家愿结佛缘。” 殿前诵经僧众已经散尽,一个小和尚奉上斋饭,小太监接过托盘端给皇太后与皇上,徐庆奉上银筷,二人只是作势吃了些也就罢了。 皇太后、皇上用斋毕,领着大臣们起驾回宫,而水溶、龙信留下来安置在此常住的肃妃、德妃娘娘等人。普照寺僧人全数撤到附近的庙宇或临时搭建的屋蓬之中,空出普照寺供随驾太监、宫女、侍卫居住。 为避佛讳,娘娘等女子住处远离供佛之殿宇,只在偏僻幽静之处。恰是当年水溶、黛玉与龙信夫妇、康宁进香之时所住的两个相通的跨院,灵烟随着肃妃,灵娉伴着德妃,延晟、延熙护驾不敢远离,在此不远处院落下榻。 水溶、龙信直看到一切安置妥帖方才起行回京,向皇上交旨后回府。水府里虽因“灵”字姊妹伴驾,热闹了一阵子,可灵岳、灵川丝毫未受影响,灵岳闭关,功果甚显,灵川勤思苦学,亦有成效。此时,王府甚是清静,泰和安心养胎,付钰静心教子。栎园里,黛玉肚腹已膨,水溶看着黛玉鼓起的肚腹,欢喜无限,对黛玉道:“若是像烟儿般的女孩儿就趁我心愿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就事小议权情福祸 何由暗探直枉冤申(4) 她这一拍,惊醒了惠风、丝雨。灵烟习武,起来较早,惠风、丝雨也养成早起习惯,本来就要醒了,她拍床板,于沉静之中,甚是响亮,惠风下得床来到灵烟床前,问道:“郡主可要洗漱?” 灵烟没好声气道:“哪个要洗漱,别烦我。”惠风悄然转身朝掀起床帘向外探出头来的丝雨打个手势,又上床了。主人不想起来,她们也就跟着躲懒了。 没了声息,灵烟又回到自己思绪中,延晟明明白白表明心迹,自己该怎么办?灵烟想起贾菀,私下的情意哪能有好结果。父母会怎么看?他可是皇子啊,婚姻之事当由皇上做主,他又怎能自作主张? 可是――延晟那落寞的身影,悲怨的眼神又浮现眼前。灵烟很想知道,他因何那样冷清孤寂,他因何离大家那么远。每次都是他倾听大家说东道西,自己不发一言。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灵烟忽地泪落如雨,原来他是如此的寂寞!父亲说过,除了这里,延晟似乎没有与别的府中有交往,即便英、成二王府中也只是有事时去,无事时自在府中读书、习剑。他因何这般闭锁自己?灵烟想起她第一次感觉到延晟的孤寂和悲伤,那是在白金园捉蝴蝶,她想起了延晟讲的那个表兄化蝶的故事,延晟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眼底就流露出忧伤,仿佛他就是那个化蝶的表哥。 蝴蝶?他将那日捉的那对蛱碟给了她,莫非就是暗示情意,可是她将那对蛱蝶还回去了。延晟的病,延晟的病就是那时得的,病情甚重,连二哥都治不好。莫不是就是因为她退回了那对蛱蝶?灵烟“腾”地坐了起来,浑身是汗。 她想起皇上与娘娘这一年来许多古怪言辞,想起延晟见到她时那奇怪的神色。她想起昨夜父亲说的话来“杜凡连烟儿与敏王之事都想到了”,“杜凡诬陷敏王只说敏王好色即可。可他知有灵烟在侧,敏王必不会有此事,此种说辞必不能取信皇上,方说是烟儿看中秦艳儿,敏王为讨烟儿欢心才与人相争,此种说辞不由人不信”。父亲知道敏王心思,皇上、娘娘也知道,连杜凡都知道。可是无人跟她提起,为什么?皇上不想与北府结亲?父亲不同意?父亲确是不愿与皇室结亲!灵烟心一凉,那敏王一番情意岂不落空?太可怜了,那个化蝶的表兄!灵烟徒然为延晟伤感,浑然忘了她本人才是中心。 灵烟倚在床上想得天昏地沉,根本没注意外面惠风、丝雨已经起床拾掇屋子,床帏透进晨曦的光来阄。 惠风将屋子拾掇齐整,用铜盆打进水来,拿出灵烟的妆奁放在桌上,这才轻轻走到灵烟床头,慢慢揭起床帏,唬了一跳,摸着胸口说道:“郡主醒了,为何不发一声,唬了我一跳。郡主可要梳洗?” 灵烟掀被跳下床,不耐烦道:“就你罗嗦。” 惠风莫名其妙,郡主怎的早起就心烦。默默的跟在灵烟后面,与丝雨服侍灵烟净面、梳妆毕,问道:“郡主先歇会儿还是先去栎园请安?” 灵烟神情萎顿,站起身说道“先去栎园吧”,转身出了屋门。惠风、丝雨相视愕然,郡主今日是怎么了。 巽风楼下青草如碧丝,一望无际,与楼台相接,无丝毫缝隙,俨然巽风楼是建在空旷草地之上。灵烟下了楼,踩着萋萋芳草,穿过灼灼繁花,两排杨柳排就的小径直通栎园。灵烟襟袖拂柳,慢步徐行,忽然一条白影闪过小径朝一条嶙峋怪石堆叠的山上掠去,灵烟看出正是白猫佳丽,一纵身形追着白猫上了山,山上趴着几只小白猫,眯着眼懒洋洋地晒着日光,正是佳丽的儿女们。灵烟笑道:“可是好久不见,生疏得紧,见了主人也不亲密些。”走过去抱起最小的一只――雪球,坐在山石上摩挲着它柔软光滑的皮毛,便想住了。这猫原是敏王送的,从未想敏王因何送猫给她,从未想敏王看她的眼神为何总是忽喜忽悲。难不成那时他就有了这份心思。想到与延晟相处一向无忌,灵烟脸上不禁发烫。 灵烟坐在山石上发呆,灵岳、灵川兄弟父子四人已在栎园陪着水溶、黛玉闲话,黛玉因问灵川:“二奶奶快到日子了吧?哦” 灵川道:“就这两日了,也就没上来。” “快休劳动她,好生养着,多些气力,那是最耗人的。你们男人什么也不懂。”说着转过脸恨恨地瞪了坐在椅上的水溶一眼。 水溶只做不见,逗弄着膝下的赜、鸾、颜三个小的。岳、川二人知道母亲是借此向父亲发难,暗笑不言。灵岳正要找话说,灵烟走进来,一见岳、川二人想起昨晚事来,暗道不好,此等大事,哥哥自是不敢隐瞒,定已告知父母,心内忐忑不安起来。 那水溶、黛玉只做不知,见她来,笑道:“烟儿来的好,昨日勇王府你舅舅送来上好狮峰龙井,烟儿最喜的,正要让人送去。”灵岳、灵川不言不语笑看着她。 “母亲。”灵烟诧异,她想着会挨一通斥责的,怎的都没事人一般? “幽兰,拿茶叶来。”黛玉吩咐道。幽兰进里面拿茶叶。外面有个太监进来施礼说道:“回王爷、两位少王爷,敏王府派人来。” 水溶道:“何事恁早上门?” 灵烟呆住。 “是,王爷,奇怪着呢。他们敲门甚急。门上还以为发生何等大事……” “莫不是敏王爷有何事体?”灵烟急问道。难道是昨夜表露情意,又未得到答复而故疾发作,府上之人不敢惊动皇上方到水府送信? 水溶、黛玉、岳、川都看着灵烟,莫测一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就事小议权情福祸 何由暗探直枉冤申4 她这一拍,惊醒了惠风、丝雨。(.好看的小说)灵烟习武,起来较早,惠风、丝雨也养成早起习惯,本来就要醒了,她拍床板,于沉静之中,甚是响亮,惠风下得床来到灵烟床前,问道:“郡主可要洗漱?” 灵烟没好声气道:“哪个要洗漱,别烦我。”惠风悄然转身朝掀起床帘向外探出头来的丝雨打个手势,又上床了。主人不想起来,她们也就跟着躲懒了。 没了声息,灵烟又回到自己思绪中,延晟明明白白表明心迹,自己该怎么办?灵烟想起贾菀,私下的情意哪能有好结果。父母会怎么看?他可是皇子啊,婚姻之事当由皇上做主,他又怎能自作主张? 可是――延晟那落寞的身影,悲怨的眼神又浮现眼前。灵烟很想知道,他因何那样冷清孤寂,他因何离大家那么远。每次都是他倾听大家说东道西,自己不发一言。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灵烟忽地泪落如雨,原来他是如此的寂寞!父亲说过,除了这里,延晟似乎没有与别的府中有交往,即便英、成二王府中也只是有事时去,无事时自在府中读书、习剑。他因何这般闭锁自己?灵烟想起她第一次感觉到延晟的孤寂和悲伤,那是在白金园捉蝴蝶,她想起了延晟讲的那个表兄化蝶的故事,延晟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眼底就流露出忧伤,仿佛他就是那个化蝶的表哥。 蝴蝶?他将那日捉的那对蛱碟给了她,莫非就是暗示情意,可是她将那对蛱蝶还回去了。延晟的病,延晟的病就是那时得的,病情甚重,连二哥都治不好。莫不是就是因为她退回了那对蛱蝶?灵烟“腾”地坐了起来,浑身是汗。 她想起皇上与娘娘这一年来许多古怪言辞,想起延晟见到她时那奇怪的神色。她想起昨夜父亲说的话来“杜凡连烟儿与敏王之事都想到了”,“杜凡诬陷敏王只说敏王好色即可。可他知有灵烟在侧,敏王必不会有此事,此种说辞必不能取信皇上,方说是烟儿看中秦艳儿,敏王为讨烟儿欢心才与人相争,此种说辞不由人不信”。父亲知道敏王心思,皇上、娘娘也知道,连杜凡都知道。可是无人跟她提起,为什么?皇上不想与北府结亲?父亲不同意?父亲确是不愿与皇室结亲!灵烟心一凉,那敏王一番情意岂不落空?太可怜了,那个化蝶的表兄!灵烟徒然为延晟伤感,浑然忘了她本人才是中心。 灵烟倚在床上想得天昏地沉,根本没注意外面惠风、丝雨已经起床拾掇屋子,床帏透进晨曦的光来阄。 惠风将屋子拾掇齐整,用铜盆打进水来,拿出灵烟的妆奁放在桌上,这才轻轻走到灵烟床头,慢慢揭起床帏,唬了一跳,摸着胸口说道:“郡主醒了,为何不发一声,唬了我一跳。郡主可要梳洗?” 灵烟掀被跳下床,不耐烦道:“就你罗嗦。” 惠风莫名其妙,郡主怎的早起就心烦。默默的跟在灵烟后面,与丝雨服侍灵烟净面、梳妆毕,问道:“郡主先歇会儿还是先去栎园请安?” 灵烟神情萎顿,站起身说道“先去栎园吧”,转身出了屋门。惠风、丝雨相视愕然,郡主今日是怎么了。 巽风楼下青草如碧丝,一望无际,与楼台相接,无丝毫缝隙,俨然巽风楼是建在空旷草地之上。灵烟下了楼,踩着萋萋芳草,穿过灼灼繁花,两排杨柳排就的小径直通栎园。灵烟襟袖拂柳,慢步徐行,忽然一条白影闪过小径朝一条嶙峋怪石堆叠的山上掠去,灵烟看出正是白猫佳丽,一纵身形追着白猫上了山,山上趴着几只小白猫,眯着眼懒洋洋地晒着日光,正是佳丽的儿女们。灵烟笑道:“可是好久不见,生疏得紧,见了主人也不亲密些。”走过去抱起最小的一只――雪球,坐在山石上摩挲着它柔软光滑的皮毛,便想住了。这猫原是敏王送的,从未想敏王因何送猫给她,从未想敏王看她的眼神为何总是忽喜忽悲。难不成那时他就有了这份心思。想到与延晟相处一向无忌,灵烟脸上不禁发烫。 灵烟坐在山石上发呆,灵岳、灵川兄弟父子四人已在栎园陪着水溶、黛玉闲话,黛玉因问灵川:“二奶奶快到日子了吧?哦” 灵川道:“就这两日了,也就没上来。” “快休劳动她,好生养着,多些气力,那是最耗人的。你们男人什么也不懂。”说着转过脸恨恨地瞪了坐在椅上的水溶一眼。 水溶只做不见,逗弄着膝下的赜、鸾、颜三个小的。岳、川二人知道母亲是借此向父亲发难,暗笑不言。灵岳正要找话说,灵烟走进来,一见岳、川二人想起昨晚事来,暗道不好,此等大事,哥哥自是不敢隐瞒,定已告知父母,心内忐忑不安起来。 那水溶、黛玉只做不知,见她来,笑道:“烟儿来的好,昨日勇王府你舅舅送来上好狮峰龙井,烟儿最喜的,正要让人送去。”灵岳、灵川不言不语笑看着她。 “母亲。”灵烟诧异,她想着会挨一通斥责的,怎的都没事人一般? “幽兰,拿茶叶来。”黛玉吩咐道。幽兰进里面拿茶叶。外面有个太监进来施礼说道:“回王爷、两位少王爷,敏王府派人来。” 水溶道:“何事恁早上门?” 灵烟呆住。 “是,王爷,奇怪着呢。他们敲门甚急。门上还以为发生何等大事……” “莫不是敏王爷有何事体?”灵烟急问道。难道是昨夜表露情意,又未得到答复而故疾发作,府上之人不敢惊动皇上方到水府送信? 水溶、黛玉、岳、川都看着灵烟,莫测一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章 窥隐情敏王府立威 庆寿诞牡丹园赠蝶(2) 这是将《凤求凰》的曲词改了两句来写此时心境。延晟见皇上一手拿着那双蛱蝶,一手拿着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曲词看个不住,满面臊红,心慌慌的,跪地道:“儿臣迎驾父皇。” 皇上坐到适才延晟坐的那张红木椅上,将木盒放到案上,说道:“你建府别居,当思日日求进,朕来看你可是用功。别告诉朕,你如今形容消损,是头悬梁、锥刺股所致。” 延晟以头叩地,说道:“儿臣知罪。阄” 延璋没有看到那张纸上写得何字,只看到红木盒中的蛱蝶,笑道:“弟弟虽建府自立,还是孩子心性,怎地象姑娘家似的捉起蝴蝶来?” 延晟跪着抬起头来,说道:“那日看到这双蝴蝶停在花间不去,遂捉来制了这个。” “原来是停着不去,我还以为是‘儿童疾走追黄碟’呢。” 皇上道:“朕看你府上丫头仆妇不少,却萧肃得很,想来是少主妇才如此。你亦不小,也该选妃成亲主持事务。” “儿臣学未有成,不急于成亲羁绊。” “是吗?”皇上重重地将那纸笺礅在案上,冷笑道哦。 延晟慌忙俯首叩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延璋才觉察到那张纸上有问题,也住了口,不再取笑弟弟。 “这几日你可曾去北王府?” “儿臣与北府都为勇毅老王服丧,是以未去。” “水溶也怠惰些,为我皇儿之傅,竟失职他顾。” “非关北王事,是儿臣怠惰。” “皇儿不必为他开脱,水溶怕是忙着为他掌上明珠找乘龙快婿,方顾不上皇儿。” 延晟霍然抬头,那双满是意外惶然、哀伤而又绝望的眼睛盯住了皇上。忘了那是他的君父。还没有人敢这样直视皇上。延璋也被延晟的失态唬了一跳。 皇上视延晟失态为未见,对延璋道:“你那王妃可曾说过水家小郡主的婚事由天意来定的话?” “未听她说起过这话。前些时,她探望北王妃回来曾说似乎勇毅王府有意联姻。” 皇上冷哼一声。(.)对延晟道:“你起来吧,肃妃微有不适,你进宫探视为是。” “娘娘无事吧?” “太医说无有大碍,当不妨事。” 延晟略微放心。皇上道:“朕久未察你学业,今日到要看你如何。” 延晟道:“这些日子,儿臣读史颇有心得,写了两篇论,父皇看看可行?” 皇上敲打着案上的那张纸笺,说道:“如此说,还没有整日写这无聊的东西。” 延晟慌地又低下头去。 “拿来朕看。” 延晟起身于书架一处取出几张纸来跪着呈给皇上,皇上接过纸来,说道:“起来吧,你也不要跪着了。” “谢父皇。”延晟起身垂手立于旁侧。皇上看那两篇文字,由笔墨的新旧痕迹观之,绝非他近期所写。皇上不拆穿他,细读文章。乃是就汉唐兴衰论皇家体制、为君之道,颇有独到之处。说道:“倒也罢了。与朕舞一回剑,看你武事可曾荒废?” “是。”延晟由壁上取下剑。皇上起身出了书房,王府主管太监嬷嬷、长史等仆从官吏听说皇上来了,亦到此见驾,恭敬肃立,一院子的人,竟鸦雀无声。皇上面色阴沉,说道:“朕令尔等服侍敏王,尔等竟偷懒耍滑,不在此伺候,这又从何处冒出来?” “唰”众人跪倒一片。 延晟忙躬身答道:“是儿臣将他们遣开的。” 主管太监胡斌跪爬两步,说道:“适才奴才等还在此伺候,是王爷说他想清静一会儿,奴才才将人遣散了,只让苏桂子听唤。长史等吏是外官,按例,不经传唤,不得入内宅。” “‘不经传唤,不得入内宅’,这不也进来了?” 众人皆叩头触地,汗流浃背。皇上声严词厉,说道:“敏王立府,虽离宫禁,亦是朕之血脉,朕心之所系。尔等何以如此轻忽职守?朕一路行来,只两处门上有听唤之人,余者不见。你们这些长史、主事是木形土偶?要你等就是服侍主子,辖制部属,理王府于日常。难不成这也让主子亲顾?” 众人叩地有声,抖若筛糠。皇上怒道:“将主事太监与长史拉下去斩了。” 延晟大惊,忙跪地道:“父皇开恩。是儿臣心绪旁骛,无心府事,致使府事废弛。儿臣请陛下治儿臣无能之罪,饶恕他等。” 皇上沉吟片刻,说道:“既然皇儿说情,朕就从轻责罚,饶尔等不死,拉下去各打四十板子。” 跟着皇上来的太监等将胡斌、长史袁臻拉下去打板子。立时传来哭嚎之声。不一时,将二人拖回来。皇上斥二人道:“敏王年纪尚轻,不谙理事,你等当尽心护持幼主,竭心府事,方是尽职责本分,不可欺他幼弱怠责。今日怠忽于事,明日就敢挟制幼主,以下欺上。” “奴才死也不敢。”两人磕头如捣蒜。 “以后再敢懈怠于事,王府失于规范,朕定拿你等问罪,斩无赦。敏王慈仁,待汝等仁厚,汝等要知恩图报,不得恃敏王宽和而偷堕。” “奴才不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章 窥隐情敏王府立威 庆寿诞牡丹园赠蝶(4) 歌姬道:“但凡现下时兴的,我姊妹都会唱些,不知奶奶喜欢什么?” 杜月华想了想,笑道:“唱个《雁月思》吧。” “是。”歌姬应着,清唱起来。泰和初听曲名,还以为是精雅之文,谁知却是俗音俚曲,还不若寻常乡音村笛,自有淳朴清致。眉头就蹙了起来。说道:“罢了,你们还会唱些什么?” 杜月华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是时下最兴的。男人们在外面饮宴都听的。阄” 静妃的娘家侄媳崔氏道:“外面男人听得,我们却听不得,让人知道笑话。” “谁敢笑话我们?我们说俗就俗,说雅就雅。哪个敢说个不字?”杜月华满脸不屑,忽地眉头一扬,道:“说到雅,我们这里就有雅客,听说水郡主传承王妃之琴,可算雅乐,能否抚琴一曲,为英王妃华诞助兴,也令我等有幸聆听佳奏。” “我们府上俱为俗人,所喜之音怕是难入商奶奶雅部?”泰和笑道。水氏兄妹的琴岂是常人听的? 杜月华未听出泰和弦外之音,只当泰和替水府说的谦逊话,说道:“公主特谦了些,北王妃当年琴诗俱佳,方震北王惊当今的。水郡主耳濡目染,当有造诣。” 泰和出生时日较晚,那时皇上与黛玉的风波已息,水、黛有子,太子府中人自是讳莫如深。延晟尚且不知,何况是她?此时听杜月华话中有话,不禁凝目注视着她询问下文。 杜月华见泰和神情,方觉失言,笑道:“不说水郡主琴技如何,就说公主吧,说公主是俗人,那就无有雅人了。谁不知公主英明决断,女中英杰。北王府仰仗之处甚多。若不是英王与公主,水氏岂能三王并世,一门五爵,尊贵如此?哦” 泰和闻言勃然而怒,强自压下火气,笑道:“水氏祖辈挽狂澜于既倒,扶社稷以将倾;北王经纬朝政而民至今依其利,剑震南疆而宁边陲二十载;勇诚公血战沙场而安家邦;两位少王爷除豪强清吏治肃贪侫去奸邪,几救皇家,战东海而固山河;忠勇侯拼死一战而救主驾。我见识浅陋,自以为极矣,窃思水氏功高日月,勋塞天地。父皇因以晋爵封赏以安忠义之心,结两姓之好以固君臣之义。我兄妹方有幸与忠臣之家义士淑女结缘。不知还有其他说辞。据我所知,父皇亦重商家。(.好看的小说)只我一介女流,不闻朝中之事。今日既聚,闲着无事,商奶奶可肯说说商家能受父皇倚仗之功勋,也让我长长见识,好知什么叫奇功伟业。” 杜月华一愕,本是阿谀公主之言,怎会增了公主怒气?再者商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勋呢,只不过仗着皇亲国戚而已。可又不能说没有,遂道:“我家老侯爷日日伴君理政,哪里是一时说得完的?” 泰和微微冷笑,说道:“还是商大人本事高超,水门凭百年光阴,几代血战践行方建这几件能录于史册之功,而商大人是日日都建奇功的。看来水家真该向商家讨教建功之秘技。” 崔氏失笑,打着圆场道:“水王府匡扶社稷有功于国,商侯府陪王伴驾有劳于君,俱为勋戚,无需再议。我们还是听曲子吧。说水郡主,怎地水郡主不见了,适才还见她在那里?” 泰和转目姊妹坐处,只有灵鹮、灵娉窃窃私语,姊妹谈意正浓,灵烟没了踪影。遂道:“怕是到哪里躲清静去了。”遂令秀娥去看看,别是落了单,无人服侍。 灵烟带着惠风、丝雨跟了绮罗出了东院一路柳遮树护往后花园来。绮罗道:“前些时日惠妃娘娘宫中的牡丹花开了,送了些来,以为王妃华诞之贺。牡丹群芳,煞是艳丽,郡主可有兴致瞧瞧。”灵烟道:“这个时节还有牡丹花开?” “说的是呢。惠妃娘娘特此禀明皇上,说是牡丹开得奇异,将临王妃华诞而放,莫非专为皇长孙之母填喜,遂请求皇上赏赐于英王府。我家王爷特地开了一个园圃供奉。为了助兴,亦向花匠之家买了千百株牡丹植于园中,用帐幕暖其根叶,王爷偷偷与王妃说,若此举能令牡丹绽放,必能得偿心愿。而这牡丹竟于昨日全开了,郡主说奇不奇?王爷喜欢得不行。” 灵烟正无处消磨精神,亦觉万象萧疏之时,这牡丹开得奇异,遂同绮罗往牡丹圃中来。一入园中,果见牡丹群放,什么“黄花魁”、“泼墨紫”、“凤丹”、“盘中取果”、“红云飞片”、“似何莲”、“朱砂垒”、“彩云”……甚而一些珍贵品色“菱花晓翠”、“紫金盘”、“露珠粉”、“蓝田玉”、“赤龙换彩”、“银粉金鳞”、“昆山夜光”,按着花色栽种,一片片白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墨紫色的,紫色的,绿色的,粉色的,黄色的……真是姹紫嫣红开遍。 灵烟道:“这番情景有些意思了。” 惠风边赏着花边道:“人说上界有百花之司,莫非这牡丹仙子是新任的,为显手段,不顾节令,强令牡丹违时而绽。” 丝雨道:“你怎知是牡丹仙子运用手中之权柄强令其开而非诸牡丹为在上封前邀宠而自媚其君?” 绮罗笑道:“偏你两个小妮子想到那奇处。我想必是我家王妃福份不薄,上苍来添彩的。将来有大福运也未可知。” “大郡主已贵为王妃,这福运不够大,还要何福运?” “我曾听说,宫中地底有温泉水系,地气温和,因而昔日敏王宫中有尧霄花开,勇毅王府湖面不冻。想来贵妃宫中牡丹花开亦是此因。人强加诸物与人事关联,说什么花繁显盛来,木枯现败迹。实则花开枝萎自遵其因果,何干人事?不要胡说,这话怎能信口乱讲。”灵烟虽不大懂权柄之争,但毕竟生于王公之家,这重大事体、明显说辞还是知其轻重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五章 窥隐情敏王府立威 庆寿诞牡丹园赠蝶(5) 绮罗道:“我怎会与别人说,郡主不是外人,才说与郡主的。(.)” 惠风摘了一朵蓝田玉、一朵泼墨紫要给灵烟戴上,丝雨笑道:“那紫的如何有白的洁净,霜雪一般,郡主喜欢白的,我们去摘两朵白牡丹来。”白牡丹区在园圃尽头不显眼处。 四人刚至白牡丹处,一阵说笑之声传入耳中,回身一看,十几人进入园里,原来是延璋带着人来观赏牡丹。灵岳、灵川、延晟、延朗、延明亦在其内。灵烟见有其他宗室子弟,慌忙与惠风、丝雨躲到一株古树后回避。等了一会儿,诸宗室子弟随着自己的喜好往鲜艳处去赏牡丹,渐渐散开。只延璋陪着灵川与延晟一路赏一路赞,至白牡丹处。灵烟见无可躲避,又无外人,便“唰”的一下转了出来,飘飘万福,笑道:“给三位王爷见礼。” 猛地出来一人,把那三人唬了一跳,见是灵烟,延璋夸张地抚抚心口,笑道:“郡主,吓煞我也。”延晟又惊又喜。灵川是又气又笑,说道:“烟儿怎躲在这里,这么大了,还胡闹。” “我也来赏牡丹,本想摘朵花插戴,沾沾姐姐喜气,你们进来,害得我躲了这长时间。(.无弹窗广告)” “郡主还没摘到花吗?”延晟选了一大朵白牡丹摘下来递给灵烟阄。 灵烟接了花,福了一福致谢道:“谢王爷。王爷看着消瘦些,身子欠安吗?” “有劳郡主问询,我身子还好。” 灵烟迷惑地看着他,不解他消瘦如此,怎还说身子尚好。延晟却躲避着她探寻的目光。灵烟转向延璋问道:“此地牡丹盛放,王爷因何不在园中设宴,也让大家赏赏这艳丽奇景吟诗作赋,看着清雅,比那俗歌艳曲岂不强些?” “烟儿?”灵川斥责道。 “哈哈,二弟不必阻郡主言语。你兄弟在前面不也不耐?原想在园中设宴,是令秭说花开非时,无论吉凶,张扬出去惹人纷议不好,是以未在此设宴,只邀三两亲朋至交进来逛逛。若是作诗清雅,我们就作诗如何?敏王先来如何?” 延晟看着万绿丛中洁白如雪的牡丹,略一思忖,慢吟道哦: 琼雪潇潇碧玉林,羞与群艳竟红尘。 玉盘承露冰心冷,月色映霜皎魄贞。 织女裂绢揩旧泪,芒神持巾拭新痕。 素心怒绽玄英里,岂不凄凄枉费神? 延璋本想借牡丹花开盛事,得些吉祥之词,图个好兆头。未想到延晟心绪低沉,竟发如此哀音,境界如此清寒素净。心内不喜。说道:“四弟外迁府邸不及一载,想来府内诸事尚未完备,清冷些。明儿我送一班舞乐于你,尽可热闹些,不可萧索了日子。这些时日,你身子清减得厉害,也要注意些。” “谢皇兄,不必了。我很好。”延晟眼角扫着灵烟,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灵川手搭上了延晟的腕脉,稍息片刻,说道:“敏王爷身子尚可,只心绪郁结,王爷何事难解?” “没有,你们过虑了。”延晟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道:“瞧他们在那里洋洋自得,必是得了好词佳句,我们去瞧瞧。” 延璋、灵川回头,果见灵岳、延朗、延明和两个宗室子弟在隔着红、黄两片牡丹丛之后的紫牡丹那边似说笑甚欢。因太远,听不到说什么。也道:“我们也凑凑趣去。” 正说着秀娥找灵烟找到了此地,见都是宗亲男子,转身欲退,忽地一眼瞥到白牡丹花丛旁的惠风,便想问问郡主在哪儿,遂往这边走来。她这一走,延明等人亦注意到这边有女子,便往这边瞧来。灵烟本依树而立,又被灵川、延璋挡住了身子,他们并未看到。而灵岳注意到了惠风、丝雨,遂指着“菱花晓翠”道:“这品种并不多见,花盘高出叶面,如仙子凌波于绿海,‘菱花晓翠’,名下无虚。郑王可能赋诗一首以填兴?” 延明等人注意力回到花上来。延璋、灵川也往那边去。灵烟见他们转身而去,身子微退撤回树后。 延晟抱歉道:“是我等搅扰了郡主赏花。” 灵烟道:“王爷说的什么?花生天地之间,天露滋润,地气哺养,为大地之主,人人可见,物物可观。今英王罗致于家,非我独专之物。怎说搅扰了我?” 延晟道:“一朵花少了,郡主可还要些?” 绮罗道:“王爷快去吧。他们等着呢。我给郡主摘花。”说着走入花丛,摘了两朵白牡丹递给身旁的丝雨。惠风迎着秀娥说话。延璋伸手入怀,取出那个红木烫金双蝶盒,递给灵烟道:“这是郡主之物,交还给郡主。” 灵烟疑惑地接过盒子,迷茫道:“我的,我何时有过这东西?” “郡主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延晟说完,转身去了。 灵烟打开盖子,现出里面白丝帕上的蛱蝶,翩然若生。定睛细观,才发现帕上还绣着白牡丹,那蛱蝶恰在牡丹花芯里。这一对蝶和那牡丹真是栩栩可爱。 “郡主,这是什么?”秀娥走近问道。 “是蛱蝶。将死之时捉住的,将它们粘在帕上,倒也精致。”灵烟盖上盖子说道。 “这不是那天与敏王爷抓到的那对,郡主何时做的这个?我怎不知?”惠风说道。 灵烟责怪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平日里就知淘气,何时关心过这些?” 秀娥不再追问,说道:“公主见郡主不见了,让我来找找,怕无人服侍。” “无人服侍,我们是做什么的?”惠风恚然道。 “怕你们与旧姊妹相逢一时喜得过了头,都忘了自己是谁了,还能记得郡主?”秀娥眼睛斜着绮罗与丝雨说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六章 生老病死哪个堪苦 尊荣权贵何处是真(1) “我们才没有恣意地玩,这是给郡主摘花的。二爷也是见的,不信你问二爷去。” 灵烟将红木锦盒揣进怀内,说道:“罢了,这有何好争的?真是的,本以为借祝寿可姊妹欢会,谁知有这些无聊之人,弄得喧喧嚷嚷,好不叫人气闷?想静静地赏花,又来了这些人。无一处肃静的,还是早些回去好了。你家王妃何时回去?” 秀娥道:“公主未说,怕是得与大王妃一同走。也不知两位王爷何时走。” “你去问问不就是了,他们就在那里。”灵烟用眼睛示意灵岳、灵川所在。 秀娥想想也是,不若问了,不然公主一会儿吩咐来问,还得费事。遂向灵岳、灵川处去。 灵烟见无法再清心赏花,便寻机与绮罗、惠风、丝雨出园去了。前面,付钰、泰和也忍耐多时,见灵烟来了,姊妹们略施商议,叫了灵娉起身告辞,灵鹮亦告辞回府。 夜色如银,盈盈流进绿纱窗,灵烟静坐窗前,看着那盒子里的蛱蝶,想着春日风和香暖,飞舞于花间,何等灵动翩跹。如今栖息于盒内,又如此静美宁和。无一丝死亡之凄然。灵烟默默地想着造化怎生变化出这绝美的精灵,忽然间延晟憔悴的形容出现在眼前。灵烟想起延晟说的表哥化蝶的故事,想起了那日他看她时那双痛彻心髓的眼眸。她不想延晟忧伤,而鞭长莫及。她不是月光,可直射他的身边,抚慰他的心怀。而此时敏王府里,延晟亦对月长吁:“吾家绮窗流连月,可共佳人妆镜台?” 次日灵烟起得晚了,惠风、丝雨都奇怪,郡主向来起得早,或静思,或习武,今日怎的偷懒起来。服侍灵烟梳洗毕,见灵烟坐着发呆不动,问道:“郡主一会儿给王妃请过早安,去哪里?” “什么去哪里,哪儿也不去。”灵烟闷闷地答,走回床前又闷坐了一会儿,走出门去。因她日常如此惯了,惠风、丝雨不觉有异。收拾了屋子,嘱咐小丫头照应着炭炉上的火,找人说话去了阄。 灵烟去栎园,灵岳、灵川夫妇早请完安去了。水溶也已上朝,只黛玉半躺半卧于炕上看着旁边灵赜玩耍。灵烟请了安,坐于炕边,灵赜爬过来张开两只小胳膊让姐姐抱,灵烟抱住他,灵赜在她怀中伸手够她头上的簪子,灵烟怕簪子扎了他,忙拢住他的双手,灵赜双手受困,挣扎着不依。黛玉见灵烟面色不似常时,问道:“烟儿,怎么了,可是有事?” “母亲,人为何会有忧苦烦恼?” “烟儿近来又想些什么,怎地问起这个来?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哪个更苦些,当是因人而异。看人看重哪个了,或以为是爱别离,或以为是求不得。在一些人看来,病痛之苦,也会让人痛不欲生吧。” 灵烟见黛玉惊奇而又担心地看着她,强颜一笑说道:“母亲不用这样看我,我只顺口问问——瞧,这小家伙难得这样安静。”灵烟转到了灵赜身上。 小灵赜坐在姐姐腿上,静静地,嘴里含着胖嘟嘟的食指,鼓起了白胖的双腮,一双深沉的眸子呆呆地盯在一处,好似也陷入了七苦之思。 黛玉“噗”地笑出声来:“他还煞有介事呢。倒像个佛爷了。哦” 灵烟也笑了。康宁抱着灵谦来望黛玉,灵烟起身问了安好,请康宁坐了。黛玉欲下地,让康宁按住了:“姐姐快住吧,我们何分彼此?”又让灵烟坐了,灵谦站在灵烟腿前逗着灵赜玩。 黛玉问道:“灵娉婚期正赶上老王爷西去,如今改到何时了?” “咳,”康宁长叹一声,说道,“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闲来无事,做什么媒。什么尊贵人物,我没见过。新科状元,很稀罕吗。委屈了娉儿。” “王爷说那李少喆才貌甚好,堪配娉儿。妹妹还有何不满意的。” 灵烟见她姊妹说起灵娉婚事,自己不便再听,就将灵赜交给小丫头抱着,自己领了灵谦出去。沿着幽曲的花径,折了几枝花草编了个毛茸茸的小狗,给灵谦拿着把玩,不觉间来到了坤德馆。便带了灵谦进去。灵川不在,去了青木园。因灵暄不在家,灵谦等人尚小,私塾未开,青木园清静下来,灵岳、灵川将这里稍事修整,做了两人深研用功之所。 泰和正看着丫头们收置衣服。见她来,迎着笑道:“今天天气好,想将绵毛衣服拿出去晒晒,偏这乱时你来了。” “我到哪里都不是时候。” “这里乱,我们外面坐。”泰和将灵烟让到厅堂,让丫头给灵谦拿昨日做的山楂蜜水来,说道,“我们在九宫岛时,天热,为解暑气,在茶水、酒水里放些冰糖、青杏、青梅,味道颇好,你哥哥爱喝着呢,说是酸甜可口,解暑开胃利气的。这些日子,你哥哥不知怎么了,不爱吃东西。我想着,这东西能开胃的,只是这节气里哪有青杏、青梅,就想起山楂来,拿水煮了,剜去核,拌以蜂蜜、砂糖酿制蜜水,还不知如何呢。若好,以后就多做些。这季节里也有新鲜东西吃不是。” 丫头端了山楂蜜水上来,灵烟见那水红彤彤的比一般水粘稠些,飘着的山楂圆滚滚的,鲜红可爱。秀娥给三人盛到碗里,拿了汤匙,端到桌上。灵烟舀了一匙水慢慢喝了,说道:“酸酸甜甜的,真的好。蜜有些多了,涩口。少些就爽快了。”泰和也尝了一口:“蜜是多了些。” 灵谦是个孩子,爱吃甜的,哪里管涩口爽口,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泰和道:“再给大爷盛些个。拿白玉瓷的大海碗盛些给栎园、留香园、乾行苑、巽风楼、离焱阁送去,大家尝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六章 生老病死哪个堪苦 尊荣权贵何处是真(2) 吃了山楂蜜水,泰和让丫头领着灵谦去和伯颜玩。又对灵烟道:“这些日子妹妹静思,你哥哥不让打扰,哪日闲了,妹妹教我弹琴可好?” “哥哥是行家,为何不让哥哥教你?” “我才不让他教。”泰和半羞半嗔道,“妹妹不教就算了,明儿我求母亲教。我虽愚笨些,母亲必不会笑我。” “原来二嫂是怕哥哥笑。”灵烟哈哈笑道阄。 “不许说了。”泰和又笑又恼,阻止灵烟道,“听秀娥说,昨儿在英王府见到了敏王,说敏王消瘦得厉害。妹妹见他怎样?我嫁过来,敏王出宫立府,我们兄妹再见者难矣。说也怪,皇子出宫立府,除了年龄大就是成婚方出去。成王定婚,出去立府以备成亲也是常理,只是敏王并未定亲父皇却让他立府,不知父皇怎么想的。” “想必圣上要为敏王选妃。” “父皇会选哪家闺秀?妹妹,你说哪家千金方配敏王?”泰和颇有深意地看着灵烟。她想起几日前进宫探病时,肃妃与她说的,我争了半辈子,由东宫侍妾争到太子妃,争到皇后,因受娘家之累落得这般结果,说是报应也就罢了。不能忍的,是那起小人,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瞧他们那副嘴脸。我为后时,匍匐于脚下,什么丑态没有?如今看我失势就都来嘲笑羞辱。我也只盼得延晟将来能继大统,让那起看人下菜碟的势力小人瞧瞧,方解我心中之愤。只是延晟那孩子,心思全不在这儿,妄我多年心血。去年成王定亲,你哥哥与成王同年,你父皇竟视而不见,不予理睬。这不是有意疏怠是什么。前几天你父皇到敏王府,对王府情形甚为恼怒,竟差点杀了主管与长史。你哥哥呀,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前日来看我,也是神不守舍,迷迷糊糊的。我想着该给他选门亲,让他收收心。只是人选颇费踌躇。我看着你哥哥有意于水家那丫头,可北王爷说那丫头婚姻天定,否则克夫。我也不敢造次,害了你哥哥不是玩的。你在水家没听到北王妃说小郡主婚事如何处置? 泰和住在水府的时日并不长,起初是新媳妇,自不便东打听西打听的,这次回来赶上黛玉生子身虚,勇毅王爷仙逝,忙个不了,谁还顾得上这些?如今提起延晟便留意灵烟神色。 “我哪里知道?”灵烟微微一怔,顿了一顿,问道,“你于敏王知道些,你说人生七苦,敏王会看重哪个?” 泰和没明白她说的,问道:“什么七苦?哦”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哪种苦是敏王不堪承受的?” 泰和默想半日,说道:“我不知。”深宫之中,即便为兄妹来往亦不多。 灵烟颇为失望。姑嫂两个又聊些别的,灵谦从里面出来,灵烟带着他告辞去了。屋里秀娥等人已把衣服晾出去了,柜子几乎腾空,小丫头擦着柜里的灰尘。泰和出屋问小太监,二爷怎么不回来,小太监说二爷和大爷已在青木园用饭,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泰和“嗯”了一声,出了坤德馆,想去离焱阁看看灵娉,刚至震雷院的后墙处,就听到前面灌木花篱墙那边打招呼声,一个竟是坤德馆的曹嬷嬷,遂放轻了脚步慢行。就听曹嬷嬷道:“红芙姑娘这是去哪里?”红芙、翠蓉、青萌、蓝伊是付钰的陪嫁丫头。 “去王妃那里接我家奶奶。” “大奶奶在王妃那儿?” “是呢,大奶奶想回娘家看看,正请王妃示下。” “大奶奶不是上月刚回去吗,又回去呀。” “上月本说好要回去的,都收拾妥贴了,王妃身子不好,大奶奶记挂着服侍王妃就没回去。近些日子,又是那边大姑奶奶华诞,准备贺礼,不得闲。这总算闲了,才要回去。我家奶奶进京有日,还没回去过呢。那边来接了几次了。” “那是得回去看看,都在京里又不远。我家二奶奶都进宫几回了。” “二奶奶是何许人也,我家奶奶怎比?” “瞧你说的,二奶奶虽是公主,也未自贵身份骄人于前,在王妃前也尽为媳之责,妯娌姊妹间处着也好。当真是难能的。” “不是这说。公主下嫁就是府中无限荣宠,公主回宫,哪个敢说个不字?王爷敢拦,还是王妃敢拦?二爷敢不让回去?就算心中不快,也只能隐着,不能露的。我家奶奶回去一次,大爷还限东限西的,这不许,那不让。只给半天时间。公主回宫即便不回来,二爷敢找上门去?” 红芙说着匆匆去了。曹嬷嬷亦转向他处。泰和慢慢转身回自己家,心里闷闷的。 晚间灵川三更之后方回来,泰和为他脱了外面大衣裳,问道:“今儿怎么这晚?” “今日我兄弟又有心得,正在兴头上,若非那边大奶奶派人去请大爷,我们都不想回来了。现在想着,还是以前好,兄弟两个一处,想怎样就怎样,如今处处受制了。” 泰和挂上衣服,说道:“你们兄弟每日都能聚聚,还有怨词,象我们出嫁之后,见家里人难了。” “前几天,你不刚进宫见过娘娘吗?怎么又想了?明儿请旨进宫就是了,皇上又不拦你的。” 泰和紧了紧嘴唇,说道:“你高兴我总回宫?” “这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灵川道,“你先睡吧,我还要理理今天领悟到的。”说完走进卧室旁边的夹间,那里有书案纸笔。 泰和愣了半时,吩咐秀娥等人去休息,自己走进那个小书斋,灵川回头道:“怎么不睡?天不早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六章 生老病死哪个堪苦 尊荣权贵何处是真(3) 泰和道:“二爷不喜我进宫见母亲?” “母女天伦,人性之常,有何喜与不喜?且娘娘身子有恙,回去探望也是理当的。” “二爷?”泰和已带了哭腔。 灵川诧异她如此反应,说道:“怎么了?” “我若不是公主,二爷还会让我回去吗?” “这与是不是公主有何关系?你又不常回去。” “大嫂子一次都没回去。” “她没回去又怎么了?” “她孝顺公婆,服侍王妃,不像我仗着公主身份,不行孝道,竟惦着回娘家。” 灵川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你如何不行孝道了,晨昏定省是不少的,王妃身子不好,侍奉米水,端汤送药,未见你有怨言,服侍得妥贴。也未听王妃说你哪里不好。阄” “我是公主啊,谁敢说我什么?” “泰和,你怎么了?”灵川方觉泰和异常。 “我不知道媳妇儿该怎么做,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二爷告诉我。”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哦,你过于溺爱伯颜了。” “我怎么溺爱他了?” “一点委屈不让他受,这不好。(.好看的小说)现在不受小委屈,将来难担大挫折。树不经小霜雪,难抗大风寒。竹不经风霜,其音不清;鹰隼不炼羽翼,其翅无力。象我们这样权贵之家,孩子出生即锦衣玉食,不知祖辈筚路蓝缕之艰辛,易作践富贵的。外面奉承尊崇,家里仆妇佛似的供着,我们再不压着些,会养成富贵骄人、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毛病,这要不得的。哦” “你与大爷也一样生来即富贵,也没见你们如何不成器。” “一来是父亲一直以此为训,二来我兄弟吃的苦,非你所知。” “哦,说给我听听。”泰和来了兴致。 “有何好说的?” “说说嘛。”泰和撒娇拉着灵川不依道。 灵川见她不去,知道今夜难以整理思路了,就讲起兄弟俩幼年深山习艺如何艰辛,南海拜师,涉狂涛、战天鹏,几经生死的经历。听得泰和惊心骇神。 “原来你兄弟吃的这等苦处方有今日。只是那南海天尊也是怪,为何要天鹏彩卵为礼?” “不是天尊要天鹏彩卵,而是只有夺得天鹏彩卵之人方见真功,也只有吃得天鹏彩卵,方能达到天尊所要求功力,习得南海神功。(.无弹窗广告)” 泰和似懂非懂,不去深究,笑道:“怪不得你会飞,原来吃了天鹏彩卵。” “你天天吃鱼,怎没见你游水?” 泰和也笑了,忽见蜡烛爆花已燃到尽头,而窗外天边放亮。起身道:“不知不觉间竟说了一夜。二爷去歇一会儿。” 灵川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你不歇息吗?” “今日大嫂子回娘家,我思谋着给她带些什么回去,也是妯娌亲家间的意思。何况她娘家是我舅家。” “你想得周到。” “对了,我昨夜就是想说这事的,被你一打叉忘记了。大嫂子回娘家,大爷那里好似有许多限制。我进宫去你为何不限制我,是因我是公主吗?” “回一趟娘家有何限制的?” “昨日听红芙说的,说她家奶奶回一次娘家,大爷限制东限制西的。只给半日时间。” “那不过是人家夫妻恩爱难舍的意思,再说大嫂子那儿好像有喜了,自是放心不下。” “你一说,我想起了,这月也到时辰了,我身上好似没来。不会也是吧。” “过几日了?” “两三天吧。” “再过几日看看。这些日子你也别到处走了。” “我哪里到处走了?只不过去了趟宫里,现下也不想去了。” “怎么?” “娘娘心境欠佳,我亦无词安慰。如今听说敏王那里又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昨儿见他除了消瘦些,还是好的。” “你说他身子有何病症,会磨折成那样?” “我为他诊了脉,脉象沉实,不像身子有病,应是心事特重些。敏王日常少语,不知何事郁结于心?” “娘娘也不知他心中何事,说他整日昏沉沉的,不知想些什么,就不想大事。” “有何大事让他想的?”灵川笑道。 “娘娘为废后愤愤不平,想着敏王能做储君,长长声势。” “泰和,这些事,我们不与其间。”灵川正色道。 泰和被他突如其来的严正声音吓住了,瞅着他半天没敢说话。 “泰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入水家,就不要管宫中之事。不管谁做储君,谁为帝,都是皇家之事,非你我所能预者。切不可做太平公主,妄干大计。” “我未参与。我劝娘娘,即便像那些皇叔伯们,未做皇帝,亦未失尊荣富贵。倒比父皇得了些清闲自在。敏王不做储君未必是坏事。就像你我逍遥于海岛何等快活自在。” “娘娘必不以为然吧?” 泰和点点头。那日肃妃说的是:“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为后时,延晟为嫡,是储君人选之一,如今我后位不在,延晟这嫡子之位甚为尴尬。就有人跃跃欲试,想取而代之。延晟已为鹄的,怕是想避也避不开。不被乱箭所穿,就要先开弓射箭,可他心思全不在这儿。” 灵川重又拉了泰和坐下,说道:“泰和,你幼居深宫,得父皇宠爱,母后呵护,不知世道艰险皇权倾轧祸乱之剧。史上多少人因此丧命。龙子凤孙、皇亲国戚、权臣巨要,昨日高冠博带皇皇然于朝堂,转瞬间身首异处,族灭裔销。距权柄愈近,易愈遭此横祸。我水家世袭为王已数代,今日三王并世,五爵同门,煊赫已极。父亲常思盛极之衰、不测之祸。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想着如何远离朝堂,逍遥林下。你不可近身于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章 义理纷繁任论凭猜 情怀微妙何求焉测(1) “父皇怎会灭水门?”泰和不解。(.好看的小说) 灵川转身出屋,去了坤德馆内书房,拿了几册书回来给泰和道:“这几册史书上记载的都是皇室屠戮。你看看,若是卷入其中,水氏固灭,伯颜也难保。你不想他小小幼儿,还没看清外面世界,就魂归黄泉吧。” 泰和拿起那些书翻看起来,渐渐被那些故事吸引,浑然忘了一夜未睡、清晨梳洗。灵川没有打扰她,默默地出了屋子去了黑水园,即便一夜未睡,也不能放下练功。而灵岳早已在那里进入忘我之境。 付钰到栎园请了早安,又到各房拜望了,没有惊扰黑水园的灵岳,带着丫头、婆子、仆从、侍卫出府上轿回娘家。黛玉、康宁俱有给亲家之礼,让付钰带回去。灵岳、灵川在黑水园消磨多时,出来径奔栎园来请安,灵川听说泰和还没过来,笑道:“这必是补觉了。她昨晚儿一夜没睡,怕是挺不住,睡住了。” 黛玉讶异,忙问泰和怎么了,灵川将昨夜之事说了。她不谙世事,不知其中轻重,只有亲疏之别,无有福祸之想。我昨儿与之晓以利害,给了她几本史书看,血浸的史册总有警醒之功的。[] 水溶听了皱着眉低头不语。黛玉道:“我听着这话不好。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之本性。然古人亦有言,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舍生取义之谓也。亲友妄念将入危境,我有箴规之德;亲友懿行陷于死地,我有救助之务。岂有为保全自身坐视其成败者?若敏王母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自行不义,篡位乱政,恶迹昭彰,吾家绝之,还可说明于大义,不以亲易理。而今媳妇儿孝顺,敏王仁厚,怎能为避己祸疏亲戚而远贤良?如此两姓之好何益?” 灵川听了母亲训斥默默无声。水溶道:“结两姓之友好非为结两姓之利好。好,好于心,忠于情,非好于交游之密也。为民请命,为义挺身,为国捐躯,死固亦然;急人之难,救人之困,乃我辈之本分。然皇权之争有何义与不义?内宫争宠,诸子争立,母凭子贵,子以母显,互为表里。臣子参与其内,不过都想以拥主之功得些利益罢了。娘娘为人,你亦知之。古人言,远佞亲贤,割席断交。岂有因亲戚而近凶戾哉?且古来纷争,无辜而遭迁灭者几何矣?皇家有举刀之权,我辈只有谨慎之分。为权谋之争受无妄之灾,屈送家族性命,则不值矣。我水氏治世为安邦之臣,乱世为定国之雄,尽其忠心命分也就罢了。盍为其争甘作牺牲以至灭门屠族?盍为亲义之虚名妄受连累而遭横祸?知有不逞而强为者,为不智也;知有因不死而死者,为妄义也。” 黛玉道:“宫中争位虽难分义与不义,然其结果却有利与不利。玄武争位,看似不义,却有贞观流世,臣安其责,民享其利,国运昌盛,远威敌国;宣和位统,然难免靖康之耻,身死异国,后宫遭污,黎民水火,举国受辱。阄” “王妃以为哪个可创文景、贞观之势,哪个可致亡国之局?”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明朝政。”黛玉怒道,“我只知臣有霍光尽其力主废立而有昭宣中兴。” 水溶道:“玉儿不知霍氏灭门屠灭乎?” “霍氏灭门乃霍显作孽自招。我家又无有那等狂妄之徒。”黛玉强自辩解。 水溶道:“卫氏灭门谁招惹而来?长孙氏灭门谁招惹而来?玉儿知史,当知其关节所在,在主上谋权一念之间。当今亦知史不绝书之吕、武篡权,国戚乱政,权臣谋位,梁陈相继。圣上亦明何为防患于未然,芟夷于未萌,斩草于除根。此乃史不断载之屠戮也。” 黛玉暗暗地吸了口冷气哦。 水溶道:“殉命于国,报效于君,乃臣责。君有道,则用命于世;君无道,则避世于野。此无关忠奸。元君位空,诸子窥视,皆为龙血龙脉,圣上常怀齐桓之忧、武灵之虑,唐皇之戚。我水氏已为盛极之忌,不思趋下隐祸,而洋洋交通宫内,招摇亲密,不自惹人忌,成众矢之的?” “难不成不做亲戚了?”黛玉心中不畅。 “你想得好。皇家的亲戚是你想做就做的?争奈公主回宫,我等亦不能拦阻。娘娘本想借北府之力,这亲缘为其契机。这紧要关头,自是非友即敌,不是助力,即在清除之列。我们想抽身已是不及。”水溶叹息道,“罢了,世事繁复,即便我等中立不倚,也难免主疑臣忌,福祸加身。也不必为此谨慎得过了,倒显出小人之戚戚而缺少君子之容荡。虽少与皇家来往,亦不可断迹不是?不能显得亲于英王而疏于敏王。两家俱为亲戚,有亲疏之别,即现拥立之象,反首当冲要。正常走动,不语政事就是。你们兄弟也警醒以备,有林岸惊草之风,就要有夜引之弓。没有远虑,必有近忧。现在多了宁妃、成王一系,皇上之意难测,情状更是扑朔迷离。” “只可惜了敏王,那孩子似无争立之心,是娘娘将其置于浪尖之上。”黛玉不胜惋惜。 水溶本想戏问黛玉可想敏王即位,又一想,这重大之事,即使内宅私语,怕也有外泄之时,懿德、永泰之患矣。遂对灵岳、灵川说道:“敏王身子欠安,你兄弟问候为是。敏王,忠厚之人,当真不可弃之远矣。” “是。”兄弟俩躬身答应。 灵岳、灵川到敏王府探望延晟回来,只说敏王还好,让问候王爷、王妃与郡主,还问郡主可是喜欢白牡丹,能否令死蝶复生。这话问得怪,那日观花,并未看到有蝴蝶,死蝶又怎能复生?灵烟那丫头鬼灵精怪,也没见她特别喜欢什么,特别不喜欢什么。敏王听了我兄弟应对半晌无语。说了些闲话就回来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章 义理纷繁任论凭猜 情怀微妙何求焉测(2) 水溶听了皱着眉头想了半日,说道:“罢了,这话不用对灵烟说起。川儿回去告诉公主敏王情形,他兄妹情分,必是惦记的。” “是。”灵川答应着,与灵岳下去,回到坤德宫,泰和正歪在炕上一手拿书,一厢出神并没注意他进来,直到灵川坐到她身边,方始惊觉,忙直起身,说道:“秀娥说二爷奉王爷之命去探望敏王,他如何?” “看着心事颇重,我已开导他,命由天定,非人力所能强求。命里有时不争自来,命里无时,争也怕遭天则。若我等生在平民百姓之家,不也劳作辛苦养家度日。而今出生富贵,列鼎鸣钟,锦衣玉食,应体念上天善待之恩,宝珍前世修来福份,尽今世之命分为是。不过看着他也听不进去。” “往日看着他从未将储副之事放在心上。娘娘尚在中宫之时,我母子三人闲话,说起父皇立储之事,他混不在意。” “怕是那时尚不懂立储为何,争又为何。如今知道储位之重,而娘娘失势,且危机四伏,有心无力。” 泰和垂下头,说道:“我不想敏王争夺此位。” 灵川看着她。 泰和道:“君临天下,富有四海。极尽视听之娱,宫室之美,然日常行不离禁,耳听阿附之词,眼观墙围之间,心忧天下之变。位极至尊而知心一个也无。父皇就曾慨叹,与咱家王爷当年倾心见知,而今说话也意不自心。连夫妻之间也颇多顾忌,娘娘与父皇说话,总要掂量再三,半隐半露的。哪里有我们这般坦诚相待的好?即便一时言语失和,亦无碍夫妻情份。” “我们有龃龉之处吗?阄” “那是因你还把我当作公主。我想王爷与王妃也会有意见不合之时吧。而我们成亲这久,连故相恼的话都没有。”泰和有些失落。 “泰和?”灵川颇出意外。 “我不是公主,只是二爷之妻。” “我平日就不喜多话,不似大哥那样娴于辞令。父母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泰和看他里衣袖子露了出来,为他解开外衣剑袖,将里衣理好,又将剑袖扣上,说道,“我知你嘴上不说,心里待我是好的。以你为人,即便待我不好,也坏不到哪儿去。德妃娘娘不止一次与我说这话。” 灵川笑了笑。泰和道:“我们在逍遥岛上观渔舟出海,海鸟翔集。海鸥不疑,野老争席,那些日子,你日观大海潮生,夜看天象涌流,禅坐也好,舞剑也好,渔猎也好,平静逍遥。嘴上不说,我知你心里是喜的。若王爷、王妃也在那儿,你就更无牵无挂了。我也喜那日子,连秀娥都说不想回来了。说我嫁你就对了,否则她怎能到神仙住的地方去。我也想敏王与我一般有些真实的喜乐,而不是黄袍之下的诸般烦恼,连知心话都没人可说。哦” “也不见得敏王是为储位烦恼,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何事令他如此,令人费解。”灵川嘴上如此说,心里有些明白,但不能确定,何况这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我看了几篇史文,虽有些也听说过,没有今儿看得触目惊心。二爷说史上的皇帝恁地残忍,亲生子女、手足之间竟都残酷无情荼毒虐害。‘宫中喋血千秋恨,何如人间作让皇?’兄弟之间,谁做还不是一样?” “于你是一样的,于他们不同,九五之尊,诏令天下,莫敢不从,那种威势,多少人梦寐以求。何况荫及子孙。让皇,千古之间几人哉?” “手足相残,血染黄袍,即便得了帝位,心能安然吗?我倒希望父皇能立敏王为太子,不是因他是我同母兄长,只因他宽和仁厚些,必不至大肆屠戮兄弟。” “罢了,此非你我应议之事。” “若敏王不能为储,我就想他去海岛逍遥,不必念念此位,枯守京师,点滴乐趣也无。” “你看着无甚乐趣,人家日日笙歌,夜夜醉饮,斗鸡走马,牵犬驾鹰,何等快活?” “那有何乐趣,不如我与郡主赶海驾帆来的有趣。再者娘娘说敏王府里清净得很,敏王日藏书斋,夜宿空房,只小太监在旁服侍,娘娘急得不行,说皇上不予指婚,皇子婚事不能擅定,而敏王又如此,岂不耽误子嗣?着急敏王婚配。” “让娘娘请求皇上赐婚就是了。” “不知皇上怎么想的,他颇喜敏王的,如今竟冷落起来,娘娘说宁妃母子得宠。我看史上皇子命运固波诡云谲,而公主也没几个善终的。”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母亲这诗说尽荣华一梦,未若天善流年为真。” “这诗是王妃的,我今儿才听到。” “是母亲诗集里的,不让人瞧,即便王爷也不让看。是我偷看到的。你自然不知。” “二爷偷看到的?”泰和想象不出灵川偷偷摸摸看母亲诗集的样子,在她眼里灵川从不会做这类事情。 “与其生于皇家权变之中喋血,未若生于愚谷,尽自然天性。” “因这个,北府不愿与皇家结亲?”泰和目不转睛地看着灵川。 灵川笑笑未有以应。泰和笑哼了一声,说道:“这就难怪了,你兄弟拒婚时那番说辞都是搪塞父皇的。” “我兄弟那时还小,未思虑至此。那番说辞确然是心中所想。父亲未于阻拦,怕是出于此虑。能拒婚更好。” “如今王爷还想怎样?” “能怎样?水家与皇家结了两门亲,愈走愈近。摆脱不掉,也只好安分守常,顺时随缘。” “既如此,再结一门亲如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章 义理纷繁任论凭猜 情怀微妙何求焉测(3) “公主不可乱说,皇家亲事,岂是我辈参与的?”灵川一声“公主”出来,泰和不再言语,将她视作公主,意味着两人有别,否则他会叫“泰和”的。(.好看的小说) 嫣香、秀娥进来,夫妇二人住了口,嫣香道:“大奶奶回来了,还带回亲家太太给王妃、公主、郡主的东西,大奶奶和郡主都在王妃那里,公主不去瞧瞧?” 泰和始觉这一天未到栎园去,慌慌道:“这可不好,看书迷住了,今日竟未去请安。二爷怎不叫我一声?” “我自黑水园直接去栎园的,怎叫你?” “秀娥,怎不提醒我一声,如今对王妃怎么说?” “我叫公主来着,公主看书看进去了,听也没听,嫌我烦,将我赶开了。” “这王妃不得说我狂妄。”泰和懊恼道。 “无妨的,我已为你说了,说你一夜未睡。母亲不会想别的。” “对了,二爷还未睡,嫣香,快些服侍二爷歇着。我去栎园。阄” 秀娥帮泰和梳洗了一下,换了件衣服,泰和往栎园去了。(.好看的小说)嫣香服侍灵川休息。 灵川一觉醒来夜幕低垂,掀帷而起,屋子黑沉沉的,灵川的眼睛夜间视物亦同白昼,也没叫人,径自出来,只有陶丰没精打采地坐在屋旁听唤,余者皆不见。陶丰见他出来,忙站起身,说道:“王爷可是醒了。” “人都到哪里去了?” “在栎园呢,王妃留大奶奶、咱们二奶奶,还有小郡主、三姑娘吃饭,还送信出来让爷们自己张罗吃得。听说连王爷都赶出来了。说今天是她们娘们聚会。咱们房里的,一部分在栎园服侍,有的看爷睡着,就各自去逛了。嫣香、怜星在厢房里,爷要叫人,我叫她们给爷倒茶。” “不用了,她们不在更好,叽叽喳喳闹得慌,咱们这儿,很久没这样清净了。” “人多了吗,公主带进那多嬷嬷、姑娘、太监,加上咱们这里的,几十号人,一人一口气,都能成云的。哦” “我们怎需这多人服侍,该放些出去了。” “爷,咱们原府上的不多,还是以前服侍爷的那些,十来个人,多是公主带来的,怎么裁撤?宫里的人,我们怎敢动?公主岂不恼?” “他们现在是水府名籍,怎么不能动,让公主动吧。(.无弹窗广告)你不必管这事。你是这里的管事,不管是谁都一视同仁,不要因是我们这里的,留着人情,亦不要因是宫里的,有所顾忌,该管不管。不惯他们那毛病,在我水府,就得遵我水府的规矩。在岛上那些时日还好,怎么一回了京,竟有人散漫骄矜起来,长此下去,养成习惯,成了势,还了得的。” “怕公主……” “她那里有我呢。只要你秉公处置,她不会难为你。” “是。” “大爷在做什么?” “大爷适才遣人来说是在青木园,怕是又有心得。” “我这就去,你派人看好屋子。”灵川去青木园。 泰和从栎园回来已经上更了,她两天一夜未睡,着实挺不住,问明灵川去向,嘱咐小太监和嫣香时常去照看着点,便由秀娥服侍着先睡了。一夜睡得安稳,而灵岳、灵川亦在青木园一夜未归。 泰和醒来时,日上三竿,一问丫头,方知灵川一夜未归,就想到栎园请安后去青木园探望,再怎么用功不能不顾惜身子吧,现已是半仙之体,还要做神仙不成?刚至前门穿堂,付钰从里面出来,差点撞个满怀,忙相互扶住了。付钰笑道:“公主不必去了,王爷、王妃在上善堂待客。” “哪家客人,径来上善堂?” “是勇毅王府十三爷来探望王爷、王妃。” “延熙?他来做甚?” “十三爷幼离京师,回京即守丧,没有看望亲戚,今日特来造访的。” “怎么,哪里不对吗?”泰和见付钰面上似有心事,遂问道。 “没什么,我去青木园看看大爷,他昨儿一夜未回乾行苑。”付钰搪塞道。她心里想着黛玉对延熙令眼相待,胜过勇王府其他小辈,似乎颇有深意,怕是为灵烟的,想起哥哥一提到水郡主双目闪着光彩意气洋洋的神情,似也对郡主有意。偏偏这时离京,不知人在哪里,怎么想的。 泰和不知付钰的心思,也道:“昨夜二爷也没回去,真不知他兄弟二人都干些什么,要修仙吗?” 妯娌二人说笑着往青木园去。再说水溶、黛玉在上善堂待客。延熙穿白戴素,一袭白色剑袖袍更显面如敷粉,人如临风玉树,坐在那里,神色从容而淡定,笑道:“王太妃说多日不闻姑姑情形,特遣侄儿前来问候,近来姑姑身子可好些?” “还是那样子,不过倒是精神些了。王太妃精神还好?” “老王爷去后,王太妃虽清寂些,有众位伯母、母亲服侍着,我们孙子、孙女解闷,也挺下来了。但看着不如往日。” “他们老夫老妻,相离者少,一旦失侣,必会不惯,再过些时日就好了。”水溶道。 黛玉道:“人在此时,哀伤寂寞最易病的,你们要常在膝下说笑一时解她闷怀方是。即使孝中,也要为老人家寻些乐趣才成。” “是,侄儿也这般想,每日在祖母面前取些乐趣,供老人家减免些悲感。老王爷在时,对侄儿宠爱有加,侄儿尚未尽孝,老人家就去了,侄儿不想再留憾事,是以侄儿奉王太妃甚勤。” “延熙是个孝顺孩子不是?”黛玉瞧着水溶,颇有得意神色。 水溶问道:“你在齐云山习艺,学得如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章 义理纷繁任论凭猜 情怀微妙何求焉测(4) “惭愧。侄儿本也以为十年辛苦不寻常,必拔头筹的。前些日子与兄长们闲坐说起京内武艺大家,兄长们异口同赞表兄与表弟的神异功夫,说表妹虽是女孩儿家,年纪小,功夫也不一般,侄儿甚是艳羡,方觉自己是井底之蛙,未识大境,以后还望姑父多多教诲,也想请表兄多多指教。” “罢了,他们能指教什么,自己还不知如何呢。” “父亲怕我在家中舒适久了,染了懒惰习气,有负老王爷所望。说府上不废习练,让我常到府上来与表兄弟同练,不荒疏所学,还能有所增益。” “你父亲会给你安排。”水溶哈哈大笑。延熙也笑了,说道:“侄儿理会得父亲对侄儿殷勤之盼。” “能理会父母之心,是好孩子。” “侄儿幼时不知是非,胡言乱行,前日众兄长说起,大家还笑呢。” “小时的事,说他做啥?谁小时不这样?”黛玉微笑着说道。 “侄儿闹得太不像了。”延熙有些不好意思。 “今儿既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在这儿吃了饭再去,和你表哥闲叙一时,他兄弟深居简出,有人来访也一概谢绝,都与世隔绝了,这些日子又深研什么,昨儿一夜未睡。(.)”黛玉道阄。 “一夜未睡?他们做什么?注意身子才是。”水溶道。 “适才大奶奶说的,还说他兄弟要闭关呢。” “不知又悟到什么了,我是远远不及了。”水溶笑道。 “去看看两位爷在做什么,让他们到这里来。”黛玉吩咐倚剑道。 灵岳、灵川未到,灵烟先来了,进门笑道:“父亲可要祝贺一番了,哥哥有新进境了。” “这孩子,没规矩,不看这里有客,就闯进来?”黛玉嗔道哦。 “表哥又不是外人,在老王爷丧礼上见过的。”灵烟笑道,又给延熙施礼,“表哥万福。” 延熙起身含笑施礼:“表妹好。” 灵烟福了一福,侍立黛玉身侧。水溶问道:“你哥哥有何新进境了?” “他们……”灵烟话才出口,倚剑急慌慌地回来,说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大爷、二爷争执起来。连两位奶奶都被置于门外,不让进去。(.)” 水溶、黛玉一愣,这是从没有的事。 灵烟笑道:“无须大惊小怪,我还与他们吵了呢。” 三人不解地望着她,灵烟道:“大哥说,归元之功,应先分混元之气,取清去浊,方能清纯之气厚,暴戾之气除,提气之纯,精之清,神之净。奠定根基,再吸纳混元,方能超凡入圣,别于邪门截道。二哥说混元之气含阴阳二极,人理阴阳二气,必得二气和谐俱进,归元应混元一体。不可偏废一处,气海归一,再理清浊。” 延熙听不懂灵烟的话,愣愣地听着。水溶惊喜非常,二子竟已至归元之境。问灵烟道:“依你之见呢?” 灵烟道:“孩儿记得混沌初开,清气上升,为阳;浊气下沉,为阴。这阴阳、清浊本是一理,他二人有何争处?他们只顾自己说,不听女儿的,我就出来了。” 黛玉不耐他们说这些,问倚剑道:“两位爷可是往这里来了?” 倚剑道:“青木园天元阁门扉紧闭,此时里面一丝声音也无,大奶奶、二奶奶在门外急得不行,婢子在门外告诉爷,说王妃找二位爷,二位爷应了,说是就来。”灵岳、灵川依己所好修整青木园、白金园,建天元阁、浮黎殿,水溶任其行事,不予阻拦。 延熙道:“姑姑不必打扰表哥静修,潜心深研天机至理,小侄还要给四姑姑请安,改日再问候表哥一样的。这以后,小侄在京内,必会经常来府上搅扰两位表哥的。” “他们呢,平日还知些礼,这一入迷,什么也不顾了。” “这叫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两位表兄之所以有如此功果,此不可缺也。小侄惭愧,不及也。” 黛玉见灵岳、灵川一时不来,就令倚剑引路带延熙去留香园看康宁。他们前脚刚走,灵岳、灵川赶到,原来二人一夜未睡,听母亲传唤说是有客人,忙盥沐洗漱,之后方来。黛玉说延熙去见康宁了,二人又到留香园去见延熙。 三人见面施礼寒暄,自不待言,灵岳、灵川陪着延熙与康宁说了会子话,延熙告辞离去。灵岳、灵川回栎园。灵烟抱着灵赜,举着灵赜一只小手嬉笑着挠向二人脸面,二人笑着躲开了,灵川亲昵地抱过灵赜,与水溶、黛玉见礼。水溶说道:“你兄弟修行,不可贪功冒进。归元之境,人罕至焉,前人述之者少,详情难知,前鉴甚稀,经验乏继,功果愈是至境愈是凶险,一着不慎,前功尽弃也就罢了,性命之忧不是玩的。” “父亲放心,我们理会的。” 灵岳说起要闭关之事,黛玉道:“你说大奶奶有喜,二奶奶似乎也有此症,你兄弟此时闭关怕是不妥,再等些时日,看看情形再说你们的事。” “她这月身上来了,上月只是一时不调。”灵岳道。 “还是看看的好,你兄弟不要急于一时。还是深思熟虑些方见妥当。”水溶道。 “是。”兄弟俩只好应承着。 此后,延熙不时来水府,或于岳、川请教武艺,或与水溶随意谈讲。延晟自上次皇上迁怒水溶,说水溶不在皇子身上用心之后,就常来水府,时常会碰上延熙,却无一次碰上灵烟,不知是灵烟有意回避,还是命该如此。延晟每次败兴而归,心情愈加沉闷,水溶见他如此,说些古之圣人先贤以天下为念之事暗中开导。奈何此事道理好讲,身在其中践行者难矣。而延晟也日渐迹稀,直至几日未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1) 这日,水溶、黛玉在栎园里看着几个孩子玩,陈壑殊、灵谦亦在此处,他两个年纪稍大些,可跑可跳,在地上甩着小鞭子做骑马状,四处扑腾,丫头们怕他两个撞倒伯鸾、伯颜,便将这兄弟俩抱到炕上,炕边上坐着灵赜,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炕下的两个哥哥,先还静静地,忽地直起身子,乍着两只胳膊忽忽地颤起来,似也在学骑马,他本在炕边上,这一动,身子前倾,就折向炕下,唬得水溶、黛玉变色,丫头们惊呼,手忙脚乱地来抢接,她们不接,水溶身快,还能接住,可是她们挡在前里,阻住了水溶,救接不及,灵赜“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这一声震得丫头们心惊胆寒,忙抱起来,黛玉一叠声让抱过来,丫头把灵赜抱给黛玉,黛玉验看头脸胳膊腿摔坏了没有,李嬷嬷摩挲着灵赜的头哄着别惊住了魂。水溶等着他哭声震天,可是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水溶大惊,莫不是摔坏了,也过来看。灵赜脸上灰土缭乱,额头一块红红地肿起来,鼻子里有血流出,而灵赜一双眼睛还在找陈壑殊和灵谦,浑没在意自己如何了。水溶惊异,看儿子良久,黛玉也吃惊地看着儿子,莫非摔傻了,不会哭了。(.好看的小说) 夫妇俩都心系儿子,无暇骂丫头照应不周,陈壑殊与灵谦也不跑不跳了,傻傻地看着三人。灵赜则看着他们两个,好似奇怪他们因何能跑跳,而自己一动竟摔了。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盯着他,谁也不敢出声。正在这时,灵岳进来,一见屋中情形就明白了,从母亲手里抱过弟弟,用袖子轻轻地为他擦了脸,笑道:“好样的,不哭才是男子汉,伯鸾应跟小叔叔学着点。”灵赜好似听懂了哥哥在夸赞他,笑了个桃花灿烂。水溶、黛玉方放下心,能笑还没傻。 灵岳道:“父亲,皇上圣旨宣召。” “何事?” “好似与敏王爷有关。听说敏王爷病了,皇上与肃妃娘娘都在敏王府,让父亲与我兄弟到敏王府见驾。灵川想让公主同去探病,去转告公主了。” 水溶心有所感。事情来了,回避不得,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 父子三人带着侍卫随从骑马、泰和坐轿到了敏王府前,守门人忙上前见礼,说道:“圣上在王爷寝内,说若王爷来,请王爷径直入内。[.超多好看小说]” 水溶带着子、媳进入延晟寝内,帘幕高悬,太监宫女侍立两旁,两三个太医伫立其间,神色不安。皇上与肃妃坐在室内桌旁的两张红木椅上。延晟半躺半卧于床内,胡太医正趋身床前诊脉阄。 “臣水溶、水灵岳、水灵川叩见皇上,见驾娘娘千岁。”水氏父子见驾皇上与肃妃。皇上挥挥手,让他父子起身。 “儿臣拜见父皇、娘娘千岁。”泰和磕了头。 “罢了,这些时日,也不进宫看看父皇。真应了‘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话了。” 泰和看着皇上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含羞走到肃妃跟前:“娘娘千岁。” “罢了。”肃妃拉起她,爱怜地扯到自己身边,眼中含泪道:“我就你兄妹两个,你哥哥这样……” “母亲,孩儿无事。”延晟在床上虚弱地说哦。 “都这样了,还说无事。晟儿,你要怎样才好?” 胡太医诊完脉,起身至皇上面前躬身道:“皇上,敏王爷,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乃肝郁脾虚之象。” “休与朕卖医书,你只说如何治疗?” “这,王爷这症肝失疏泄、脾失健运、心失所养而致。以臣愚见,当疏肝、健脾、养心。” 皇上沉着脸,说道:“灵川,你为敏王诊诊看。” “是。”灵川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延晟看他一眼,转过脸去。 灵川笑笑,伸出两指搭在他弦脉上。静察片时松了手,起身说道:“胡太医所说甚是。只肝、脾、心三个脏腑皆有相关,又各有侧重。肝气郁结多与气、血、火相关,而食、湿、痰主要关系于脾,心则多为虚证,心神失养、心血不足、心阴亏虚,臣观敏王脉象乃肝失条达,脾虚气结之象,此应情志所伤。情感拂郁,情志不遂,气机郁结不舒,而引起五脏气机阻滞,肝郁抑脾所致。臣以为药食固是要理,而心病还需心药医。敏王爷亦应豁达于事,多方求趣方为上策。” 听了这话,皇上与水溶不由面面而觑。皇上道:“水溶,你身为敏王之傅,敏王病重如此而汝不知,可知罪?” “微臣知罪,愿陛下责罚。”水溶躬身领罪。 皇上恨恨地看着他,又无可奈何地叹气。肃妃起身来至病床前,坐在床沿之上,拉着延晟的手,含泪说道:“晟儿,你为当今皇帝之子,有何事情是父皇办不到的,说出来,父皇必会为你做主。” 泰和也跟着母亲来到床前,说道:“皇兄不必自苦若此,想天下事何事能难于我家?” 延晟抬头看看母亲和妹妹,又看向皇上与水溶,垂头黯然道:“儿臣无事,皇上、娘娘不要听平遥王说辞,儿臣只是饮食不调而已,过一时就好了,无需以儿臣为忧。”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遥遥传来,颇有地动山摇之势,众人脚下一片晃动,桌案颤动,茶盏纷纷落地,摔个粉碎。泰和立身不住,一把抓住身边灵川,方稳住身形。宫女们身子左右摇晃,一阵惊呼。 “吵什么?怎么回事?”皇上站起身,还很震惊。 “奴才这就叫人去问。”徐庆忙忙地出去,不一时进来,躬身说道:“皇上不好了,好像是地震,宫中假山震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2) “哦?灵岳、灵川,护驾娘娘、公主与敏王。(.)水溶,陪朕回宫。”皇上顾不上延晟的病,断然道。 皇上与水溶回到宫中,宫中正乱着,各宫嫔妃纷纷派人探听信息,宫女太监四处游走,皇上喝道:“都各回宫门,敢有乱者,杀无赦。”水溶一进宫门即下令道:“宫庭侍卫,严防各处,敢擅动者,可先斩后奏。陛下,请暂授水洛兵权,协卫皇宫,传旨明亲王夺情卫率京城。” 水溶向来温文,连严词待人都少,从未下过杀令。如今疾言厉色,众人震恐。徐庆奇怪,这是宫中,不是北王府,北王怎的冒僭越之名,擅作杀伐。皇上怪罪下来,不是玩的。就转看着皇上请他示下。皇上身子未停,继续前行,连眼睛都没眨,说道:“按北王意思传旨。再传南安王调左营人马急速进京。” “是。”徐庆去传旨。 皇上与水溶直奔御花园,烟波浩渺的湖面中原本矗立一座假山,这座假山与岸上山峦断续相连,从湖水中一直蔓延远处,而现在湖正中的假山坍塌了。碎石瓦砾堆在湖水中,充塞水面,湖水直漫上岸来。水溶纵身而起青萍点水飘行于山峦湖面之上,察看情形。良久方上岸来。皇上问道:“如何?” “碎石堵塞,深处似有水涡,好似湖水倒灌何处,具体情形清理后才知。阄” “此事由北王亲理。”皇上面无表情。水溶看着他:“陛下,此事臣来办,不好吧。” “陛下,肃妃娘娘回宫。敏王、靖逍王、平遥王、舜慈公主请旨入宫。”一个太监禀告皇上。 “请公主陪娘娘回宫。让敏王与逍、遥二王到这里来。” “是。” “陛下请于亭中休息一时,等他们来也就是了。” 皇上转身走进岸边亭中,早有太监准备了厚厚的锦褥铺在上面,皇上坐在那里看着湖面的乱石碎粒,沉默不语。水溶立于一旁,眼睛似看着湖面,眼角余光却扫向皇上,将他神色俱看在眼内。可是皇帝面上古井无波,莫测高深。皇上发现那个秘密了吗?若发现了,他会怎么想?水溶又扫了皇上一眼。今日父子三人俱在宫中,若皇上以此为借口发难,水氏平矣。以父子三人本领,逃命自然不难,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怎能抗皇命而落得个蓄意谋反的污名存世?只望灵岳、灵川少受这些纲常束缚,不屑君命,不惜父命,脱身远走,带着母亲、妻儿、弟妹避祸他乡。这两个孩子能吗?对灵岳、灵川来说,也许王命好抗,而弃父亲生死于不顾,自己逃命,怕是他二人做不来。只是水氏存亡与父亲一条性命相比,哪个重要,但愿他二人能够权衡哦。 灵岳、灵川一进来,就察觉到父亲神色不对,父亲面色凝重,目光峻厉,颇有杀伐之气,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二人多时,方将眼光转向天外的悠悠白云,面色逐渐缓和下来。似在向他二人传递什么信息。兄弟二人心中一动,难道此次入宫,是兄弟二人自投罗网,里面藏着凶险,又看向水溶。水溶目光转向湖中坍塌的假山,又假装清除鞋面的泥水,看着脚下的土地轻轻跺了跺脚。灵岳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遂看向灵川,灵川虽不解具体因由,亦明白父亲意思,怕是皇上含了杀机,父亲暗示兄弟二人自顾逃命,就看向灵岳,兄弟二人心意相通,这一眼已定下应变之计。要学伍尚、伍员,一个陪同父亲同生共死,以尽孝道;一个逃出生天,担负重整家声之责。兄弟俩与敏王参拜完毕,灵川就站在了父亲身旁,以示若是大难临头,自己陪着父亲,让灵岳逃命。水溶不满地扫了灵川一眼,上前两步对皇上说道:“陛下,山陵震塌,是否传旨钦天监看个究竟。” “不必了。灵岳、灵川仰观天象,俯察品类,其能胜钦天监远矣。今日宿卫宫中,清理湖塘,查察缘由,重建此山。御花园自今日封闭,非朕之旨意,敢妄入者,无论是谁,妃嫔、亲王,允你兄弟先斩后奏。” “是。”$7075$5cb3$3001$7075$5ddd$5fc3$4e2d$6253$9f13$ff0c$770b$7740$7687$5e1d$610f$601d$ff0c$4e0d$8c61$8981$5bf9$6c34$6c0f$4e0b$624b$ff0c$53ef$662f$53c8$628a$5144$5f1f$4fe9$90fd$7559$5728$4e86$5bab$4e2d$3002$4ee5$7687$5e1d$4e4b$660e$ff0c$5e94$8be5$6e05$695a$ff0c$5bab$4e2d$4f8d$536b$662f$65e0$6cd5$963b$6b62$5144$5f1f$4fe9$505a$4efb$4f55$4e8b$7684$3002$771f$4e0d$77e5$4ed6$8981$5e72$4ec0$4e48$3002 皇上转向敏王,说道:“延晟病体甚笃,不在家养着,到此做甚?” “宫中假山倒塌,事体甚大,儿臣不敢自爱,前来问候。”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那双蛱蝶送于灵烟之后久无音讯的烦恼和日渐衰弱的身子? 皇上笑了笑道:“如此甚好,你就与水氏兄弟共理此事。” “儿臣接旨。” “三王尽快将此地查探清楚,重建此山。一应用度,无论多少,尽管报来。” 三人躬身应“是”。 皇上道:“朕本有话与北王说,如今安民为要。明儿你我君臣再叙。” “是。臣告退。”水溶躬身后退,转身之前,以目示意两个儿子万事小心。出了宫门,先吩咐应扬几句,应扬脸现惊愕之色,连连应着去了。水溶才上轿回府。一入府门又与冯麟耳语多时,冯麟面露惊愕,慌慌道:“是,我马上去办。”水溶自己进了栎园,灵烟也在这里傍着母亲,见父亲进来,迎上去见礼,说道:“适才房屋摇动,吓死个人。” 水溶“嗯”了一声,坐下来。 灵烟又笑道:“听说敏王病了,皇上与娘娘都去问病,可是重得很?” 黛玉也道:“平日里看着敏王身子甚好,怎得最近一日不似一日,莫不是得了疑难之症,当好好看看才是。莫要耽误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4) 水溶冷笑一声,说道:“你庆幸太早了。[.超多好看小说]今日御花园假山倒塌,湖水倒灌,我猜那假山底该是空的,旧时地道怕是已挖开。事情揭出来,我父子纵身有百口,又焉能辩得清楚?皇上若疑水氏,必大兴牢狱。且在人看来,此事甚明,焉用审理?皇上向来果决,怕是会立时下令将我父子分尸。” “父亲,灵川尚在宫中,如何是好?” “皇宫侍卫拦不住灵川的。当时我只担心我们父子俱在宫中,家里乏人照应,皇上下旨抄斩,我一家老小岂不蒙冤尽灭?” “父亲想如何?” “地道曝露,皇上问起,为父自当言明前情,皇上信了也就罢了,若不信,为父一死而已。你兄弟要记住,皇家所赐富贵不可久侍。今日牙笏满床,明日衰草枯扬。早谋退身之路为好。” “父亲不必忧虑我兄弟跻身官场不能自拔,我与灵川醉翁之意不在此处。当年要封地就有谋算,将封地作为退身之阶。阄” “封地,皇家所赐,皇帝能赏自是能夺。” “皇上即便夺,只能夺名义的封地,而不是孩儿苦心经营的水氏密产。灵川的逍遥岛,孤悬海外,烟波微茫,找都难找。想到那里夺封改建很难。这些父亲都不用担心。只是父亲也要有个长远之计,这密道本是当年救驾所用,如今成为水氏祸患所伏,孩儿想,应尽早除患,否则,水氏日不安枕矣。且年深日久,真相湮没,我水氏子孙后代不知,将来辩无可辩。罪更深矣。一门英名丧尽,辱没先祖名声,其罪大矣。” “为父亦有此意。可借此向皇上陈情,大不了为父一命,救水氏后人于虎尾春冰之危。我已与你母亲说,让你母亲带烟儿回晹阳,你既回来,就与大奶奶说,母亲身虚,要有人服侍,让大奶奶带着伯鸾跟随服侍,公主与灵川都在宫中,公主又有身孕,伯颜也需人照应,让他们婆媳带着一起走。你一会儿去留香园,探探婶娘口风,最好将灵娉、灵谦一并带走。这一门妇孺远离,你我父子少了些牵扯,你们兄弟脱身就容易些。记住,走后,无论京城发生何事,都不能再回来,从此销匿于江湖,无论在深山,在远海,逍遥快活罢了。先不要对你母亲说起此事,看吓着她。她身子本虚,惊吓忧虑断不可的。你兄弟年未弱冠,要担起家族重担了。” “父亲不必如此悲观,皇上对水氏情厚,对父亲向来信重,会相信父亲所言也未可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来谋逆之人,哪个不是皇上宠信之辈,或为外戚,或为叔伯、兄弟、子孙,亲贵。于助国,皇帝亲外祖;于连良,皇后之兄;曲敬,皇上宠信有加,视其为莫逆。” “当今才强力抑制外戚权柄,除父亲之外,对群臣无所亲近。哦” “这也是为父之忧。世上祸患,不在于事,而在于人。在于人所思所想。皇上即便信任为父,群臣也必将众口汹汹,有人趁势取利,大放厥词。三人成虎,皇上也就难辨真伪了。” 灵岳经历过陈诲如之事,知道口舌之利,尤胜青峰霜刃,杀人不见血的,便默默无言。 父子二人从这条封死的地道出来,又到别处,水溶领着灵岳看了各个密室,交代水氏诸项事宜。之后回到书房地面上,水溶坐了,说道:“今日震塌皇陵所在,震倒宫中假山,明日权要必将借此信口雌黄,朝上会有一番热闹了。为父也该写份奏章以应此次天灾。” “父亲放心,孩儿会照应家里安危。只是母亲怎会轻易离京,孩儿怎生应对母亲?” “我与她说是躲避皇上为灵烟指婚。” “说起这事,孩儿想敏王八九是因此事。” “你知道什么?”水溶疑惑地看着灵岳。 “孩儿只是觉得敏王对灵烟更沉默些。” “这有何关系?” “敏王话虽不多,但对我兄弟还能有些说辞,而一旦灵烟在,敏王往往只听不说。父亲没察觉吗?看着灵烟似也不厌烦他。那日姐姐华诞,灵川说敏王摘了牡丹给灵烟,当时也未在意。后来敏王身子欠安,父亲命我兄弟探病,敏王问起灵烟是否喜欢牡丹的话,灵川方想起他送灵烟花的事。只不知那死蝶复生是何意?” 水溶大怒:“叫灵烟来。” “父亲,不必如此,妹妹还小,吓着她。” 水溶哪里还听他说,起身出门去了。灵岳赶紧随着出来,两人来到栎园正房。看着水溶气势汹汹,幽兰等人都吓坏了,从未见水溶如此过。韵竹悄悄进去通报黛玉,黛玉出来见水溶满脸怒气地坐在那儿,灵岳愁眉苦脸地站在一边,冷颜道:“王爷这是怎么了,适才瞧着我们母子女们碍眼,打发我们走,我也应了。这又是谁惹着了,难不成让我们连夜启程离京?” 水溶没理黛玉,对幽兰道:“叫郡主来。” 黛玉怒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幽兰忙出去叫灵烟。灵烟一进门看到父亲的脸从未有过的阴沉冰寒,心里一阵突突。轻声道:“父亲。” 水溶厉声问道:“你姐姐华诞之日,你在英王府赏牡丹时可是遇上敏王?” “是啊。”灵烟不解父亲因何问起这事。 “他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嗯?”水溶声音更加严厉。灵烟皱眉迷惑地望向灵岳。灵岳道:“今日敏王抱病卧床,似乎与那日与你相见有关。” “他不好吗?是何病症如此厉害?二哥因何不给他好好看看?”灵烟急道。 “灵烟!”水溶怒不可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5) “那日她送给我一对蛱蝶。[]是我们在望青小筑抓到的,敏王将它们风干保存下来又送于我的。” 水溶腾地站了起来:“灵烟,你生在诗书礼仪之家,簪缨鼎食望族,不是山野村姑。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竟妄受男人之物,践踏闺门!” 灵烟从未受过如此训诫,“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跑出门去。灵岳一看不妙,顾不上父亲脸色,跟着追出安抚妹妹。黛玉在里面听到水溶如此怒气,忙出来看究竟,水溶看她一眼,也未说话,转身去了书房。黛玉想一争长短,可是没了对手,只好先去抚慰女儿,回来再与水溶计较。 黛玉安顿好女儿回来,冯麟和几个太监在院中忙忙碌碌来回穿梭,见到黛玉施礼问好:“王妃。”黛玉“嗯”了一声,没问他们在做什么,转过正房回廊,看到水溶书房的灯仍亮着,想了想,没去敲书房门,回了自己屋子。夜深人静,黛玉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她知道今晚水溶不会回来了,直到她们母子离京。她不想问发生何事,她知道水溶必有许多事情要忙,也清楚水溶这场戏是给别人看的,为北王妃带着子女离京张本。 第二天早朝,果如水溶所料,群臣为天灾之事,议论纷纷。杜凡道:“陛下,大地震动,乃是上天之警示,东山乃皇陵所在,坍塌一角乃是警醒皇上,皇家宗庙不能无继,让皇上确立储君,以承我朝万代江山。宫中假山之陷,乃是说后宫不能无主,陛下应册立中宫。阄” 皇上环顾群臣:“众卿都如此认为吗?” 有不这样认为的,谁又敢说?皇上死为“崩”,即取山崩之意。而今真山陷,假山塌,莫不是预示皇上将亡。可是谁敢这么说? 水溶上前道:“陛下,臣听英王说东山塌落之处,去皇陵甚远。未伤皇陵龙脉,宫内倒塌假山,也并非宫中主要山陵,其倒未殃及主峰。可见即便此次天灾是上天之示,并非示皇家乃示臣下。” 皇上听水溶之言颇感新奇,问道:“北王何解?” “陛下,所倒山峰为旁系辅助之峰,岂不是示辅助之臣?” “辅助之臣又如何?”杜凡问道哦。 “臣闻,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今卿相满朝,俸禄府虚,而物不见阜,民不见丰,国不见强。民有怨言,天示其警,陛下该治臣下之罪,以谢上天。”水溶从袖中掏出请罪本章上呈。徐庆下了丹墀,取过来奉给皇上。皇上轻展奏章,速移龙目,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 臣水溶上言: 臣闻力微任重,无德者履之必危;功薄赏隆,有识者陋其非据。臣父子非德迈应璩,识侔庆忌,无胫而至,凡姿巎于珠玉;无翼而飞,睿泽借其毛羽。位因祖荫,势为爱重,故蓬艾之姿,谬忝葭莩之末。班参禁内,隆比宗亲,一门五爵,威势赫赫。士怒民怨,故天降其灾以示陛下。冒宠延灾,臣之门谤斯久矣。愿陛下上体天意,下恤民情。忧臣愚蒙,去兹王号,降以公名,赐改散职,以谢天下。陛下俯遂勤请,照察冥心,纳臣揆分之言,咸序朝章,更代天德。臣不胜惶恐之情上表以闻。 皇上看着水溶冷笑道:“北王之意是天灾怒的是你,不是朕。既如此,为何不震你北王府,却震朕之宫闱;不震你水氏墓地,却震朕之皇陵。若为朕挡灾,岂是降职减俸所能搪的?朕若履危,卿必溅血。侍郎之血,朕已珍存。他何时回来呀?” 还未等水溶回答,昭庆王出班向上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天灾在于向陛下示警以防谋逆。” “谋逆?昭庆王何出此言?”皇上问道。 “听说假山之下突现地道,陛下,宫中怎会有地道?必是有人图谋不轨,意图禁宫。我皇神佑,上天方震倒假山,彰其恶行。” “什么,宫中有地道?谁挖的?要干什么?”众臣神色剧变议论纷纷。 水溶面色如常,眉目不动。皇上脸色微变,沉声道:“昭庆王何以知道宫中有地道?” “这,”昭庆王吞吐半日方答道,“昨日臣闻宫中有变,担心皇上安危,特向宫中探听情况。” 皇上“哼”了一声,待要质问宫内严防禁护,宫外禁军卫率,他怎探听的消息,略一思忖,转而说道:“昭庆王是说有人借助地道图谋不轨,你可知是何人?”皇上问道。 “陛下,天既示警,怕是人难防范的。难防之人即是身边之人,此人必是陛下信重不疑的。臣想,要查出此人也容易,只要顺着地道查出地道另一处通向何方,就知此人是谁。”昭庆王的眼睛有意无意地转向水溶,“臣想,此人阴谋败露,定要谋退身之阶,消灭罪证,陛下要果断处置,勿令其诡言脱罪。” 水溶气定神闲。 这时,从内宫转出一个太监悄悄对侍立太监耳语,那侍立太监又至徐庆身边悄声传话,徐庆走至皇上身前低声禀奏。他说话声音甚轻,群臣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看见皇上神情一会儿一变,先是一惊,后是奇,说不上是喜是怒,都是纳罕。徐庆退立一旁。皇上说道:“昭庆王牵念朕之安危,朕甚欣然,然朕一人安危不及黎庶安危为重。前两年北王予地于民休养生息之策刚见功效,今岁先旱后震,民生起艰,民心浮动,户部令各州郡县上报黎庶情形,工部与钦天监合力以天候之便定水利之工。应天府迅速察访昨日地震百姓伤亡几何,财货损失多少。” 水溶道:“昨日臣已遣人察访,东山一带几间民屋震塌,有两个卧床老者丧生,余者安好。臣业已派人抚恤安顿,给亡者以丧葬,屋塌者建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6) 杜凡道:“如此大震,山崩地裂,损失怎会只是几间民房?北王可是察访清楚了?” 水溶道:“左相未见大震,方视此震为大。(.)百年前,冀州之震,大地裂开,城池覆灭,京城震恐,可谓大矣。今东山之震比之,不值一哂。东山之坍,不在震,而在中空。东山之内为空,多为山腹,先皇以为龙脉所在,又易开凿为地宫,防盗者,方建陵于彼。历年开凿,山中更虚,上石不稳,遇力而塌落,不足为奇。” 皇上道:“罢了,先不用说东山塌落之因由。朕已派英王监固陵寝地脉,保先帝之安。众卿不必再议。北王心系黎民,先行于事,若朝中之臣以此为表,各履其责,多些行事,少些攻喧。朕心安矣。今日到此,退朝。”皇上说完转身回了内宫,众臣亦出朝堂,水溶刚转身欲行,徐庆朗声道:“北王爷请留步。” 水溶止步,回身看着徐庆,答礼道:“公公,何事?” “圣上请王爷入内。” 水溶眉头一动,随即恢复正常,躬身道:“臣接旨。” 水溶跟了徐庆来至御书房,皇上已于案后安坐。(.) “陛下,臣水溶见驾。” “嗯,水溶,你起来吧。”皇上转向徐庆,“叫敏王来。”延晟昨夜与灵川宿卫禁中,亦未回府。徐庆出去带延晟进来。皇上问道:“延晟,可知昨夜你府中之事?” “儿臣不知。阄” “今晨长史来报,昨夜有人夜闯敏王府。” 水溶暗吃一惊,储位之争达于此乎?有人行刺!是谁?延璋?延朗? 延晟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夜闯王府者为水郡主。” 水溶这一惊非同寻常,与延晟面面相觑。皇上道:“传朕旨意,宣水郡主入宫。” 皇上任他二人傻站着,只低头捉摸着水溶的奏折,延晟百思难解灵烟闯府所为何来,遂看向水溶,水溶一颗心七上八下,灵烟对延晟亦有意?!昨日自己嗔斥于她,她去找延晟讨主意,或是商议私奔?不会呀,灵烟心智未开,不以此为念,且甚恋母亲,怎会轻易舍弃母亲与人远走?这丫头少不更事,即便有私奔之念,延晟也无法跟她走啊,身为皇子亲王,无旨离京,即以叛逆论处,谁有这么大胆子?若二人都有情意,此事难办哦。[] 水溶又想起,黛玉母女可曾离府?这要是皇帝下达抄家令,怕他们母女婆媳还是逃不掉吧。女人做什么都麻烦,只梳妆打扮就要消耗多少时候。若是他们母女走了,皇上叫不来人,自己又如何答对。水溶在那里胡思乱想。一个太监进来道:“陛下,平遥王觐见。” 皇上抬起头,道:“让他进来。” 灵川进入御书房,见礼毕。皇上问道:“灵川,那假山清理得如何了?” “陛下,尽一夜之功,已将湖中乱石清理。” “如何?” “那假山底原是地道入口处,连接假山之山峦之下就是地道,只是假山倾塌,乱石堵塞洞口,河水倒灌而进,里面情形尚不可知。” 皇上垂首沉思片刻说道:“清理地道口后,将地道全部填实。” “父皇,宫中怎会有地道?通向何方?要查清才成啊。”延晟道。 “地道当年就已填死,上面开湖建山,怎会又开?”水溶借此说出自己知道地道之事。 皇上没有回答水溶的问题,说道:“当年生死通道,如今君臣壁垒。若我猜测不错,郡主应是叫不来了吧。” “陛下?微臣请罪。”水溶跪地道。灵川隐隐感到父亲昨日的异常与这地道有关。而延晟一个谜没解开又来一个,灵烟怎会叫不来,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对君臣。 “陛下,水郡主到。”徐庆禀报。 众人闪目向门口看去,灵烟上身穿着绣着白牡丹团花的广袖白缎袄,下身着绿线绣成绿叶的绿色绵裙,外披绿绸缎的绵披风,迈步进来,一看到水溶、灵川,脸上顿现喜色,道:“父亲与哥哥在这里,这就好了。” “两位王爷在这儿因何就好了?”皇上道。 “有父亲在这里,我就不怕了。”灵烟似乎忘了昨夜水溶的斥责。 “还有我们水郡主怕的吗?”皇上道,“我们郡主敢夜闯敏王府,还有什么是你能畏惧的?” “这里又不是敏王府。”灵烟嘟哝道。 “哦,水郡主对敏王府甚有好感?” “敏王爷仁厚些,即便开罪了他,他亦不会怪罪。这里是皇宫,母亲叮嘱再三,让我小心些,若说错话,皇上会杀头的。” “呵呵,”皇上不怒反笑,“若朕怪罪郡主夜闯王府,就是朕不够仁厚了?” “灵烟,不可造次,夜闯民宅尚且有罪,何况是王府?”灵川阻止灵烟道。 灵烟抿了嘴不再说话。 延晟道:“父皇,郡主年幼,孩子心性,会些武艺,只觉好玩,并无恶意,父皇饶恕则个。” “郡主闯的是你府第,又不是朕的皇宫,朕懒得为此治罪,只郡主能否告诉朕因何夜闯府门?” “还敏王爷东西。父亲骂我私受他人之物,我去还给敏王爷。”灵烟虽有些事情不太懂,也知私受男人之物这话不好听,便改为私受他人之物。 “私相授受,什么东西,让朕看一看?” 灵烟想了想说道:“东西是敏王爷的,我必得先给敏王爷,敏王爷让不让皇帝看,那是敏王爷的事。”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红木烫金双碟盒递给延晟。延晟看着那个盒子,一下子呆了:灵烟夜闯王府只是为了要还这个盒子!他脑中一片空白,也无意识去接那个盒子,灵烟一笑,将木盒放在他手里,退到灵川身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蝶舞沉疴暗香不动 震疑朝野君臣明防(7) 延晟痴痴地站着,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根本没听见皇上让他把东西呈上来的话。众人看他呆愣,便知那东西断非寻常。徐庆走过来,轻轻从延晟手里拿过那个盒子,延晟一无所觉。徐庆将盒子呈给皇上,皇上一看是那日在敏王府里看到的,就知里面是那对蝴蝶。蝴蝶虽好,也是死的,如此看重,必有道理,皇上将盒子打开,轻轻抚摸那对蛱蝶,对灵烟道:“这蛱蝶有何典故,说给朕听听。”忽地觉着蛱蝶身子不平,遂取出丝帕翻开细看,才发现蛱蝶牡丹丝帕的背面用白矾浆写着一首诗,字体突出来: 牡丹隐素帕丝同, 不辨由衷逐郁浓。 蝶抱清香芯上死, 贞魂能否见明容? 字迹是白的,丝帕也是白的,又在反面,不细看,真看不出来阄。 灵烟本待讲那日与延晟捉蝴蝶的事,一看皇上心在丝帕上,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顺口说道:“皇上小心些,莫将蝴蝶弄坏了。” “郡主回去未打开丝帕?” “没有,怕弄坏蝴蝶。”灵烟眨着一双雾锁寒江的眼睛看着皇上道。 皇上没想到看着老诚笃厚的儿子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一手,可惜呀,人家姑娘没看到关键。便看向延晟,延晟目光空洞而呆滞。 “延晟。”皇上叫道。延晟一无反应。 “延晟。哦” 延晟仍然不响。灵川走到他近前,轻轻推他,他茫茫地看着灵川,心思不知在哪儿。“王爷,皇上叫你呢。”灵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延晟恍若未闻,转身往屋外走去。 “陛下,敏王好似失魂之症。”灵川急道。 “快拦住敏王,叫太医。”皇上一连串地叫。灵川一跃而出,点了延晟两处穴道,延晟晕倒在灵川怀里。 “将他送到肃妃娘娘处。” 灵川抱起延晟往尚凊宫来,肃妃、泰和一见延晟被抱进来,慌慌道:“这是怎么了?” 灵川将延晟放在床上,为他诊脉,肃妃胆战心惊地一旁看着,哭问道:“灵川,敏王可是有事?” “令御医拿银针来。”灵川道。 御医刚转过屏风,听灵川说,赶忙掏出银针奉上,灵川拿过两根银针轻轻刺进灵墟穴、玉堂穴,延晟一口黑血喷出来,灵川身子一侧,血直喷上床帐。延晟眼睛睁开,似乎明白了一些,轻轻叫道:“灵川。” 肃妃哭着扑上来:“延晟,你这是怎么了?”灵川连忙让开。 肃妃坐下来,拉着延晟的手,哽咽道:“延晟。” 延晟低了头:“没什么,娘娘不用担心。” 宫女进来垂手说道:“外面水郡主问候敏王爷。” “皇上呢,皇上在哪儿?”肃妃急问道。 “皇上正去忠义阁说要宴请北王爷。” “什么?”肃妃气得脸色铁青,儿子病成这样,他宴客?! 忠义阁上,大小太监们忙着上席,皇上坐于主位,说道:“水溶,自你袭爵,你我就无欢叙畅意时刻,今日必得纵情酣饮,尽舒胸腹为是。” “陛下,天灾在先,敏王病后,此时不宜开怀。” “延晟之病,非朕能治;天意无常,非朕所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水溶,你一向烧犀观火,洞幽烛远,今朝上提辞,可是自此次天灾中察觉阴祸,想要远祸自全?” “陛下,若君有难,身为臣子,臣不敢自爱污忠;若友处危,臣亦不能全身弃义。必前蹈于火,后蔽之刀。只是臣闻尸位者必会短期,冒荣者难为长守。若臣一人袭爵,是陛下体念臣祖旧勋,荫及臣下。而今臣父子异姓三王,自古迄今,无如此者。苟进者速祸,勇退者获全。富贵者,易象谓之崇高;满盈者,至人诫其颠覆。臣在非次,久冒殊恩,所以辍寝思危,废食怀惧。愿陛下赐臣躯命,永守蒸尝。置臣获全之地,冀家福惟新。” “水溶,你思欹器满盈之患,知朕亦有此忧乎?” “皇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抑外戚,肃权臣,修吏治。以民情定朝策,百官用命,万民乐业,国富民丰。年前还听说西山翔凤,东海出龙,江南现灵芝,塞北长千年仙参,此乃祥瑞之兆,即便天有微灾,损伤者少,又何须虑?” “水溶,你熟读史传,当知历代帝王之崩,其死者为何?” “这儿,”水溶一怔,看着皇上,“陛下?” “古之帝王半者为人所杀,父杀、母杀、妻杀、兄弟杀、叔伯杀、子女杀、岳父杀、宦官杀、臣子杀……能杀帝王者尽是身侧亲密之人。天下人可信乎?魏武梦挥刀,其行可恨,其心亦悲乎?朕有此患,少于近人。然朕孤立于众外,其心之寂,卿知否?朕慕臣民有三二好友痛饮狂歌尽抒怀抱。此中之乐,古来帝王几人享者?汝为朕之旧契,朕尝思尽民下之交。而卿虑患远朕。朕亦悲夫!当年救驾之功,今朝亦不会是反叛之径。罢了,若你父子有反意,以你父子之能,出入禁宫,当履平地,又何须密道?本无叛逆之心,受逼而反,古亦有之。昨日假山一塌,朕知你忧朕不知当年密道之事,疑你作乱。特留灵川于宫,观汝父子。若惧祸而先反,昨夜即是良机。而你只令眷属逃难,今日从容就朝,朕知卿不反也。你父子于江山无意,朕尽知。也只有汝父子是朕信重的。” “臣惭愧,有负圣上厚恩。”水溶跪地道。 “你我兰契之论,无伤对方之心,却存提防之意,悲矣!”皇上长叹,“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卿亦视朕为虎耶?”皇上扶起水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章 适开诚心又起疑云 刚定国事复宁家邦 (1) “陛下,恕臣直言。(.好看的小说)古之明君圣王屠卿之族不觉为非,听信人言戮杀子嗣亦以为然,亲信奸佞终不醒悟。其君不明‘亲贤臣,远小人’之理耶?乃不辨贤臣与小人也。哪个谋逆之人不是宣忠行于朝上,表忠心于君前?口蜜腹剑,难分里表,为君者怎辨忠奸?陛下焉知判臣为忠为是耶?” “良莠难分不作稼乎?阴晴难定,不出游乎?信人难寻,不交友乎?忠奸难分,不用臣乎?北王怎有因噎废食的脾性来?再者良莠农夫能辨,阴晴天自舒展,日久人心会现。有欺人一时,有欺人之永世乎?人之一世,有疑人之时,亦有信人之时,不能见人疑人,时时疑人。魏武多疑,亦信谋士之言。否则,人生何趣?功业何建?群臣不以朕为友,朕以卿为友,因卿俊赏风流;群臣不以卿为忠,朕以卿为忠,无他,拔人物不私于党,负志业咸尽其才,屡建奇勋。古之逆篡权臣亦是才高于世,有功于时。然朕信卿,纵卿欺朕,朕之命也。以身殉命耳,何论其他?” 身为帝王对臣子说出这等话来,水溶再也坐不住,五体投于地,说道:“身为臣子不思竭尽心智以报陛下而图自身退路,臣一罪也。(.无弹窗广告)不明陛下心胸,而妄测君子心腹,臣二罪也。负陛下圣德,臣三罪也。臣愿领罪。” “水溶,你故态复萌。今日你我畅饮,不论君臣,只以友会,领的什么罪?不让朕尽享高朋之欢不成?” 水溶笑了,起身端起一杯酒,说道:“如此,微臣敬陛下一杯。” 君臣举酒而尽,旁边小太监赶紧给满上,二人开怀畅饮,直到上灯时分,意犹未尽,皇上已然醉意醺醺,水溶使眼色给徐庆,徐庆扶了皇上去休息,水溶习武之人,头脑还算清醒,告辞回府。没有皇上旨意,灵川没敢擅自离开皇宫,而灵烟早已回来,正与灵岳在栎园陪着黛玉惴惴不安地等消息。见水溶进来,都忙忙地迎上来,黛玉一把抓住水溶,泪眼汪汪。水溶携着黛玉的手回到座位上,说道:“你们母子女们这是做什么?”忽地觉察到屋中很安静,问道:“赜儿呢,可是睡了?这时睡了,晚上不睡又闹人,快叫醒他。” “赜儿没在家。”黛玉道。 “没在家?去哪里了?” 黛玉瞥了水溶一眼,垂首皱眉颇含怨怼之气。灵岳道:“遵照父亲意思,今晨应奶奶来请母亲带着媳妇、女儿去应府看戏,刚要出门,皇上圣旨宣召妹妹入宫,母亲便令大奶奶、三妹妹带着两个弟弟、两个孙儿与陈家母子先去,自己在家里等着妹妹。妹妹回来,母亲听说父亲与皇上饮酒,又担心父亲,就在家等消息。大奶奶他们还在那边。阄” 水溶恍然,本是昨日吩咐应扬的,以应府宴请为名令一家老小出府,再由应府转往他处。险境一过,自己竟一时不记得了。 “父亲可是让他们回来?” “先让他们在那边玩两天吧。灵岳带着妹妹去那儿帮着媳妇儿照应些。” 灵岳犹豫着:“父亲,不用吧。” 灵烟此时亦察觉气氛不对,紧紧搂着黛玉说道:“我才不离开母亲。” 水溶笑了笑,说道:“既如此,岳儿自己去吧,小心行迹。那里第一次入住,既去住了,就经管着些,过两天无事再回来就是。哦” “父亲。”灵岳担心地看着水溶。 水溶笑道:“烟儿会武,只你母亲,为父照应得来。且不会有事发生。倒是你媳妇儿那边,一群妇孺,我水氏后代根苗,更需人照应。” 灵岳方道:“既如此,孩儿这就去。” 灵岳出去。黛玉抬头看向水溶,含泪说道:“此刻,王爷可能见告,发生何事?” 水溶讲了密道之事,说道:“如今地道怎生挖开尚未查清,局势不明,我等不能不防。若有人蓄意作乱,见阴谋已露,怕是狗急跳墙先行反叛。我水氏必会全力勤王。自会首当其冲遭到攻击。孩子们在外,少受些惊吓也好。” 水溶嘴上说,心里却想到何人敢作乱?外面军旅无移动迹象,朝中掌军之人都是忠心耿耿的。皇上又只令填死地道,似乎并不急于查明此事。耐人寻味。 灵烟听了水溶的话,方知全家人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又出来了,不由倒吸了口寒气,又不由升起一股怒气:原来自家性命全在皇家转念之间。 水溶见灵烟一双美目又似晨曦春潭蒙上朦朦雾气,笑道:“烟儿不用怕,若真有事,倒可显显武艺,让他们瞧瞧,我水家不仅有武功盖世之男,亦有武艺绝伦之女。只你昨日夜闯敏王府怎会被人发现?” 灵烟嘟了嘴,愤愤说道:“我直闯主宅,偏他没住主宅。王府那么大,我只好去问。那帮丫头见到我大呼小叫的只叫饶命。我说是还敏王东西。他们方说敏王不在府中。我就回来了。” 黛玉道:“我说皇上怎会宣召烟儿?烟儿如此胡闹,王府岂是乱闯的?大家子的孩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堂堂郡主竟夜间出去乱闯,不弄得满城风雨才怪?” 灵烟低了头,不敢看黛玉。 水溶道:“罢了,不要说她了。烟儿今儿别回去了,在这儿陪母亲。” 灵烟惊喜地依在黛玉怀里,又是抱,又是亲,说道:“长时没与母亲在一起了。” “王爷去哪里?”黛玉一边搂着灵烟亲昵地拍着她,一边问水溶道。 水溶道:“不用担心,我去吩咐些事情,就回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章 适开诚心又起疑云 刚定国事复宁家邦 (2) 灵烟才不管父亲去哪里,只是抱着母亲厮缠。水溶看着她母女一味欢乐不了,心中甚慰,这对母女是自己的绝世之宝,是自己豁出性命也要护卫的,为了这副欢颜,粉身碎骨又何妨?水溶心底涌出一股暖意出去命人给水洛、龙信、灵川送信,让这两日警醒些,小心提防。 水溶日夜担惊,可是一连两天风平浪静,朝上昭庆王一再上本要查察密道之事,皇上说已令平遥王彻查此事,无须再奏。昭庆王夹枪带棒明说公主有孕期间,驸马理应陪伴公主,不应劳动,实则暗指水氏不可信任。皇上不为所动。这两天延晟、泰和俱留宫中,杜凡不再提立后和立嗣之事。水溶赈抚及时,民心亦安定下来,一如往昔。水溶暗自奇怪,难不成自己疑心生暗鬼阄。 灵川带着宫廷禁卫将地道填实,向皇帝复旨。皇上点头称善,亲自查验一回。灵川因道:“若固实基本,岸上多植树木,湖塘多植水草,根须深入,盘根错节固土安石,犹若针线穿连,与原有土地混融为一。再启者难。” 皇上沉默片时,说道:“就如此吧。朕命人植树。你在此多日,该回家去看看。你母亲惦记着。” “陛下,宫中……” “放心。[]朕命由天不由人。你带着泰和回去吧,在宫里拘得你们夫妻两不相见,时间长了,泰和定是不依。” “陛下……”灵川被皇上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要好好待朕的女儿和外孙,有点差池,朕拿你是问。哦” “臣不敢慢待公主。” “你们也就罢了,朕还放心。延晟,嗨,朕可不知如何了。这些日子虽清醒,却是终日不肯开言。” “陛下无须忧虑,日子久了就都过去了。” 皇帝原想问问灵川是怎样放下云裳的,又怕引起灵川的心思,便打住了,只说道:“你去吧。” 灵川躬身告退,去尚凊宫找泰和亦向肃妃辞别。两人回到王府,与水溶、黛玉见了礼。水溶因问宫中情形。灵川说地道并不长,只有几百米左右,未出宫墙,因而填得也快。 “未出宫墙?”水溶“噌”地站了起来,“你是说地道不是由外而入,而是宫内开掘?” “是。” 水溶回味起前两日皇上说的话来,“当年生死通道,如今君臣壁垒”,原以为指君臣之间猜忌,其真义竟在此处!水溶怒不可遏,血往上涌,一张白皙如玉的脸涨得通红。 “王爷,怎么了?”黛玉问道。 水溶不看黛玉还好,一看黛玉更是怒火中烧,欲要发作,似又不好措辞,一甩袖子去了。水溶向来温文儒雅,喜怒不形于色,从容镇定,从未如此失态过。灵川、泰和看了个目瞪口呆,黛玉也是一头雾水。 泰和站起身道:“王爷可是怪罪二爷与我留宿宫内?” 黛玉道:“休去管他,媳妇儿要为水家添丁,高兴还来不及,谁看他脸色?公主也是的,在府中时怎不说?害得我等后知后觉。” 泰和红了脸,说道:“身上几日未来,原是想说的,后听说大嫂子那边弄错了,怕也错了,就没敢说。在宫中与娘娘闲话时说起,娘娘命御医看诊,说是有孕,后来二爷又看说是的。” “川儿什么都懂,这事自己不能先察,反要外人来断,让人笑话。” 灵川垂首道:“孩儿愚钝,未在意这些。” “你们兄弟又不是出家人,有着媳妇儿,却又一心思谋着修行之事,真真误了人家。” 灵川面色一红,半真半假,笑道:“孩儿若误了公主,公主怎能有孕?” 泰和脸更红了,恼道:“你,说什么?” 黛玉看着儿子、媳妇相亲相爱,似未受云裳太大影响,很是宽怀。说道:“这样才好,夫妻一回,必要相亲相伴,不离不弃的。” 泰和听了黛玉的话,抬头看灵川,而灵川神思回到父亲因何突然发怒上,遂问道:“母亲,父亲……”话未说完,外面丫头喊道:“大爷、大奶奶回来了。” 一阵脚步响,灵岳抱着伯鸾、伯颜,付钰抱着灵赜,灵娉领着灵谦,杜氏领着陈壑殊进来。 灵川、泰和起身相迎。泰和看他们从外面来,心中疑惑。这些人去了哪儿。两天未见儿子自然是想,可还是先从付钰手里接过灵赜,问道:“大爷、大奶奶带着弟妹、子侄到哪里去玩了?” 付钰看了灵岳一眼,避而不答,笑道:“还没恭贺二奶奶大喜呢。” 灵川接过伯鸾、伯颜,兄弟俩眼神交错的瞬间,即已明了一切。这些人等与黛玉见了礼,又厮见了,灵岳问道:“父亲怎么不见?” 灵赜在泰和怀里看到母亲,拼命扎挣着够向黛玉。黛玉伸手接儿子,泰和走过去,将灵赜放入黛玉怀中。 黛玉抱了灵赜,脸色就冷了下来,回答灵岳的话,说道:“谁知他发了什么疯,忽然间生起气来。我们娘母子可没惹着他。” 灵岳道:“母亲与媳妇儿、妹妹们说话解闷,孩儿去看看父亲。” 灵川将伯鸾、伯颜给幽兰、疏梅抱了,说道:“孩儿亦想去看看。” 黛玉知道水溶决不会无缘无故发怒,他们父子必有重要话说,却故意说道:“你们去吧,怕是碰到他气头上,拿你们兄弟出气,不见也罢了。” 灵川笑道:“母亲可是说着了,父亲若有气,不拿儿子出气,又拿谁去出呢?” 黛玉拉着灵川的手,说道:“还是川儿孝顺,不似你父亲,不知好歹。” 灵岳躬身说道:“母亲虽是说笑,儿子承担不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章 适开诚心又起疑云 刚定国事复宁家邦 (3) 黛玉笑了笑,说道:“罢了,要去快去,别在这儿碍着我们娘儿们说话。” 灵岳、灵川施礼告退。这边黛玉令这些人等都坐了,问付钰道:“这两日大奶奶操劳了,这三孩子,哪一个都不是省事的。” “看王妃说的。就似大爷所说,都是水家的孩子,身为水家长媳,理当职分的。不敢劳王妃问恤。”付钰含笑说道,“只四弟日夜伴王妃身侧,长时成习,一旦离开,遂有不惯,日间与伯鸾、伯颜混闹着,还好些,夜间必哭闹不睡。这两日未歇好,眼眶都陷下去了,特向母亲请罪。”说着起身,便施下礼去。 “这两日四爷都是大奶奶亲带的,晚间亦是大奶奶亲自照料。”付钰陪嫁过来的乳娘刘氏说道。 黛玉看付钰眼内有血丝,就知她这两日与灵赜缠磨,亦未休息好。一手拉她起来,说道:“灵赜这孩子任性使气的,不好规弄,大奶奶尽受累了。” “母亲此说,孩儿不敢当。那边大爷都安置好了,母亲尽管放心。阄” “回来,好好休息两天。公主有孕,以后伯颜那儿还得劳动你多费心。” 泰和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付钰明白黛玉的意思,遂笑道:“孩儿会尽心尽力。” 黛玉又对杜氏说道:“原想带你们出去玩玩,却被家里的事耽搁住了,让陈夫人跟着白出去一趟,” 原来遵照灵岳嘱咐并没有告诉杜氏这是举家逃难,而是说王妃要带眷属出去玩玩。 杜氏道:“哪里呢,与大奶奶出去逛了一圈,长了些见识,消遣了时日。壑殊高兴得很呢。” “这次就算散散筋骨,以后再去吧。到时陈夫人再尽兴。”黛玉道哦。 众人说话的当儿,康宁进来,正听到黛玉的话,因说道:“我们还没有出去,怎么就都回来了,难不成又白筹划了?” 付钰、泰和、灵娉、杜氏都起来见礼。灵谦亦过来靠着母亲。黛玉让康宁坐了。又让丫头们拿些果点给孩子们吃,拿些玩的东西给孩子们,让他们到炕上去玩。 灵谦、陈壑殊都离了母亲身边,到炕上去,幽兰、疏梅也把伯鸾、伯颜放到炕上,灵赜紧紧偎在黛玉怀里,谁哄都不下怀,挥舞着小手,推搡着众人。[.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道:“罢了,就让他在这里吧。” 一纵女子絮叨些别后繁琐之事,各自告退回家。 泰和知道黛玉等人有事瞒着她,坐在坤德馆里有些发闷。秀娥端上茶,说道:“公主,大冬日的,王妃怎会想起要带大家出去?我看着怪怪的。” 泰和道:“必是冬日乏味,闷得慌了。” “外面也是林萎草枯,一脉荒凉,还不若王府暖窖有鲜艳之色。” 泰和瞪了她一眼,说道:“王妃必是有好去处。偏你爱管那等闲事。” 秀娥道:“不是奴才爱管闲事,是说府里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二奶奶知道的。”她特意加重了“二奶奶”三个字。 泰和不悦道:“秀娥,你这话什么意思?” 秀娥看泰和脸色不好,笑道:“婢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觉着公主与乾行苑大奶奶都一样的,同是自家人,王妃待大奶奶更亲密些。” “秀娥,既是自家人,就不用说两家的话。你这话里就含着人我有别之意。我看主人原无不睦猜测之心,都是你这等奴才从中挑拨生事,离间亲厚。” 秀娥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泰和“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今日就打发了你。” 秀娥叩头道:“奴才再不敢了。” 泰和道:“你起来吧。”秀娥起身。 泰和又道:“为婢者,只有看着主人间和睦的,即便主人间有个三言两语的差池,也只有从中解劝的,哪里有调三窝四的?水府向来雍睦,若知你之言行,我能容你,二爷必不容你。人和人相处岂能尽是如一。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待小郡主与三姑娘也不一样吧,小郡主,二爷一奶同胞的胞妹,我们看着就比三姑娘亲近些。待三姑娘也比别府的姑娘亲近些,无他,与三姑娘毕竟是一家人。” “公主,奴才是不该说,可是王爷、王妃待大爷和二爷是一样的,待大奶奶和公主,却似有不同。无论如何,公主,皇家血脉,何等尊贵,岂容人轻视?” 泰和一拍桌子,怒喝:“秀娥!我是皇帝的女儿,却不是以公主身份嫁进来的,你应知我之心意。既入水府,你我就是水府之人,勿思宫廷尊贵。大爷、二爷孪生双降,别体同貌,心有灵犀。婚前同行同止,二位一体。王爷、王妃自是待之如一。连皇上待他兄弟都不忍有二致。二爷是驸马,即认大爷为义子,让他兄弟同建功勋,同封王爵,没因二爷是驸马而有优恤。我与大奶奶却无此优长,大奶奶身为长媳冢妇,理儿上也应重视。无何不妥之处。且王妃亦念我之公主身份,不好吩咐使唤,凡事吩咐大奶奶多做些,也是人之常情。你胡思乱想什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公主这一说,奴才明白了。” “我们与府上之人不如大奶奶那边融洽,也是我们身份使然,府里的人对坤德馆敬重有之,亲和不足。连二爷与下人都似乎有了疏隔。你不想二爷在自己家里被人疏远吧。我们不放下身段,还要自贵身份,岂不越离越远?到时连二爷都难做人。你不想他如此吧?” “公主,奴才愚蠢,没想到此节。”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章 适开诚心又起疑云 刚定国事复宁家邦 (4) “他兄弟冲襟朗鉴,日月胸怀,不杂风尘,居然物外。此等人一个也就罢了,偏偏是一双。姐姐福薄,无缘以侍君子,偏偏她与姐姐貌似,或是姐姐阴魂促成。我与她……”想到她与付钰的上代恩怨纠葛,以致这对表姐妹亲难亲的尴尬,顿了顿,又道,“亦应以姊妹相待,况为妯娌?人言兄弟阋墙,多为妯娌起隙相间。我妯娌不睦,就会影响他兄弟相亲。若这一对亲密无间冰壶秋月的兄弟因我二人起了龃龉,岂不是器成玉碎,太阿剑折,令世间同叹,千古有憾。亦彰我二人之不淑矣。人间有此美,何不全之?” “公主,奴才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怕大奶奶不做此想。” “你如何看大爷?” “奴才无恁多美词,但与二爷一样自是好的。” “大爷看中之人,怎会是差的?” “公主,小少爷来家了。”外面丽娇掀帘说道。 乳娘宗氏抱着伯颜进来,泰和忙上前去,抱过儿子亲了又亲,说道:“颜儿到哪里去了,有没有想娘亲,娘亲可是想颜儿啊。” 宗氏看屋内没有旁人,悄声说道:“那日大爷来,说王妃去应府看戏,让我抱着小少爷跟着大奶奶前去,我抱了小少爷跟了大奶奶先去应府,后来听说小郡主被宣入宫,王妃来不了,大奶奶脸色就变了,大爷说,无妨,二爷在宫中呢,让大奶奶带着我等先去。(.好看的小说)他陪着王妃。我们到了应府,应府果是在唱戏,锣鼓之声远近可闻。可是我们却没在应府停留,应大爷和应奶奶带着我们从后面一处小门走了,我们坐在车里,一处窗户也无,黑乎乎的,也不辨东西南北。大约一个时辰,方停下来。是一处小院子,应奶奶请大奶奶进了正房。大奶奶让杜氏母子住了西厢房,三小姐与那边大爷住东厢房,令我与张奶娘抱着两位小少爷,桃奶娘抱着四爷跟她在正房里。应大爷、应奶奶一直护持着,看得出大奶奶有些焦急。直到很晚了,大爷才来。我听大爷说,王爷、郡主都已经回府了,应是无事了。大奶奶说,那就可以回家了。大爷说王爷让再等等。就在这里住两天吧。那夜,大爷与应大爷轮流值夜。大奶奶衣未解带,哄着四爷睡了,又不时地来看两位小少爷,再三嘱咐我们,有什么动静,立刻抱着两位小少爷跟紧她。” 泰和听了眉头皱得紧紧的,王府定是出了事。什么事让王府这么紧张?她仔细回忆这两天宫中情形。地震的那一天晚上,宫中似乎也如临大敌,惶惶不安。宫廷侍卫异常地多,皇上让敏王与邵统领统率,却未让灵川参与。而皇上在哪儿,谁也不知。灵川也不见。第二日见到皇上时,皇上已神清气朗,如雨后的青天。那日在尚凊宫又似有愧色,与肃妃娘娘说:“朕有这心思,愧对水溶啊。”肃妃娘娘问何事,他又不肯说了。这两件事有关系吗?这对君臣要干什么? “第二天,大爷、大奶奶带着我们从那个院子的角门出去,出了一个巷子,不远就有山有水,有个农家院落,我们在那里玩了一天。大奶奶再三嘱咐我们,别把这两天的事情拿出去乱说。我想着公主自嫁了来,与二爷一心一意,大爷、二爷异体同心,公主自不是外人,方告诉公主。”宗氏说道阄。 泰和道:“在这里说完,出去就忘了它吧。” “是,公主。”宗氏看着伯颜,说道,“小少爷乖得很,与大房里的小少爷甚是相得,就像大爷、二爷一般。大爷说,看他二人如此,他与二爷也都无憾了。” “大奶奶待小少爷好吗?” “有何不好?她很怕小少爷受了委屈,总是嘱咐我警醒些,出去时,必要亲自给小少爷穿衣包裹,在屋子里距火近了,怕烧着小少爷,离火远了,又说小少爷冷了。在外面怕小少爷失落了,让我紧跟着她。我再不济,也在府中供事多年,在她那里还不会服侍人了。我虽是仆役,也知道个义字,在大奶奶那里,还不可信了。”宗氏唠叨着。 泰和、秀娥都笑了。 泰和道:“她是心疼小少爷,怕有个闪失,必是亲自经管才放心。你勿恼她。哦” 宗氏道:“我原是着恼的。回来的路上,大奶奶与我说,‘我年纪轻,没经过事,遇事就慌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只知要看护水氏后嗣安危,责任非轻。我自己的孩子在我面前出些事故也就罢了,若让二爷的孩子出点子差错,毋庸说对不住二爷,就是大爷那里,我也无颜再见了,只能以死谢两位爷。也就看重伯颜些,你勿恼我为是。’听了大奶奶一番说辞,我一回思,也就明白,大奶奶真的是关心咱们小少爷。也就释然了。” 泰和看了秀娥一眼,对宗氏道:“这两天你也累了,快去歇会吧。” 宗氏致谢,下去歇着。秀娥一边给伯颜找衣服脱换,一边道:“大奶奶倒是个仁义妇人。” “与鸾凤颃颉者,岂是凡鸟?若我处于此地,会重伯鸾些,还是伯颜些?”泰和自言自语。 秀娥道:“听宗奶奶的意思,好似水家后嗣有什么危难,怎会这样?” “只有等二爷回来问二爷了。” 秀娥出去命人烧热水给伯颜洗澡。主仆二人不再议这事。 这一夜,灵川没有回来,泰和让人打听,回说,王爷命大爷、二爷出去办事。大爷也没回乾行苑,泰和听了一夜无眠。 黛玉在栎园也是无眠,在事发之前,她未问水溶发生何事,水溶既然不说,她也就装糊涂,依着他的安排去做。一大家子人让他去安顿,她不能分担他的担子,至少也应减轻他的负担。今日危难解除,听了灵川的回话他因何突然发怒,黛玉辗转难解。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1) 谯打四更,黛玉翻身之际听到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轻不可闻,她还是能感觉到是水溶,便翻身向里,不去理他。水溶轻轻掀开床帏,从黛玉的呼吸声中,水溶听出她尚未入睡,遂脱衣上床,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把手搭在黛玉的肩上,想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黛玉挺了身子不动。 “玉儿。”水溶轻轻叫道。黛玉不言不动。 水溶忽地手上用劲,黛玉肩头吃痛,不得不翻过身来,怒道:“王爷做什么?” 水溶霍地压在黛玉身上,黛玉用命挣扎,哪里抵过水溶,还是让他得逞,水溶白日的怒气仿佛全发作出来,如狂风暴雨一般。黛玉心里暗惊。灵赜出生后,她身子虚弱,水溶爱惜,少于房事,即便行房,也是极尽体贴温柔,似这等近似施暴是从未有过的。风停雨息之后,水溶紧紧搂了她,好似她要被人抢走似的。黛玉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什么也没说,却迷迷糊糊地在他怀中睡着了。 第二天黛玉醒来时,床旁已空,黛玉掀开床帐看外面日色已高,说道:“如此晚了。”幽兰、疏梅忙过来服侍,说道:“适才大奶奶、二奶奶来请安。王爷说,王妃昨夜睡得不安,不让打扰,大奶奶、二奶奶就去了,说一会儿再来。我想着,也快来了。阄” 黛玉边穿衣边道:“快打住吧,告诉她们,有孩子要照应,公主又有孕,不要再往这里折腾了。闲了无事再来一样的。王爷去了多久了?” 疏梅道:“王爷今儿上了折子,报病不朝。” 黛玉系扣袢的手略微一顿,昨夜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像有病。罢了,从未见他生过病,却常称病不朝,她也见惯了。今儿的“病”必与昨儿的气有关。到底因为什么?昨夜的疑惑又涌上黛玉心头。 傲菊端了水来,韵竹拿了一小碗米麸水和八白散、青盐等物,黛玉洗了脸、刷牙漱口毕,坐于妆台前,薄施铅华。韵竹为她梳好头发,插戴好了。黛玉刚站起身,朱弦从外面进来,说道:“王妃,宫里肃妃娘娘传旨,说是传郡主进宫。”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昨夜灵烟又闯敏王府了?忙忙地出来,恰巧付钰、泰和来看黛玉刚至院中,见黛玉面色焦急,步履急促,问道:“母亲,往哪里去?” 黛玉道:“宫里传旨宣灵烟,不知这丫头又惹了什么祸,我去看看。(.无弹窗广告)哦” 付钰、泰和一边一个扶了黛玉进了上善堂。刚进后门,就听前面水溶说道:“就说郡主卧病,不能奉诏。” “娘娘谕旨不去怕要获罪。”冯麟小心翼翼的提醒水溶。 水溶道:“照我吩咐去做。” “是。”冯麟答应着去回话。 黛玉与付钰、泰和转过了屏风,付钰、泰和蹲身与坐于堂中的水溶施礼。黛玉也不等她们礼毕,即问水溶道:“王爷,宫中宣召烟儿何事?可是昨夜烟儿又出去闯祸了?” 水溶未思及灵烟是否闯祸,听黛玉之言,微微一愕,随即道:“叫郡主到这儿来。”倚剑匆匆出去叫灵烟。 灵烟与灵岳、灵川未约而同时进了栎园。三人与水溶、黛玉见礼毕,灵岳、灵川道:“遵照父亲吩咐,一切处理妥贴。” 水溶点点头,说道:“你兄弟一夜未睡,很是辛苦,回去好生歇息。” 灵岳、灵川道:“谢父亲爱惜,孩儿不累。” 黛玉也不问他父子三人说的何事,只问灵烟道:“烟儿,昨儿可是出去惹事?” 灵烟愣愣地道:“没有,女儿昨儿一天未离巽风楼。” “昨夜也未出府?”水溶追问道。 灵烟迷惑地摇摇头。黛玉不解地看向泰和。肃妃是她母亲,她昨儿又刚从宫中回来,或是知道些什么。泰和心里明白必是为延晟之事,可这事都未宣之于口,父皇、公公什么意思,都未明言,自己自是不能说,也摇了摇头。 黛玉招手让灵烟近前来,握住她的手,说道:“烟儿未闯祸事就好。就是进宫也不怕。” “还进宫啊。”灵烟叫了起来,“我不去了。” “不去,父亲说了,烟儿卧病,不能奉诏。”黛玉笑道。 “我是病了,头晕啊。”灵烟手捧着头,故意东倒西歪作势道。 “不许闹了。一会儿回去躺着是正经。”黛玉笑着嗔斥道。 灵烟扶着黛玉肩头,咯咯娇笑,一眼瞥到泰和,微微吐舌,便收了笑容。 泰和终于明白她与水家人最大的隔阂在哪里,水家人并不事事遵从王道,大事不夺其节,小事也会混屯旨意。这些事自然不能让皇家知道,而她偏偏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若皇家与水氏冲突,自己会倾向何方?她不由看向灵川,而那哥俩都微笑着看灵烟嬉闹,浑未当回事。灵川觉察泰和看他,便也看向泰和,嘴角还含着对妹妹的笑。泰和感到灵川的目光依然澄明温和,并未刻意回避她什么,也没把她当作异于水氏的外人,心里便说不出的清爽舒坦踏实,不再犹疑不定。想着刚才灵烟装病的样子,不由也笑了。 这时冯麟急匆匆跑进栎园,边跑边喊:“王爷,王爷,皇上圣旨宣召王爷入宫。” 水溶冷冷地看着冯麟气喘吁吁地进了上善堂,静静说道:“就说本王病重不能奉诏。” 冯麟一下子钉在了门口,迷惑地看着水溶,说道:“王爷,这,这怕不好。” 水溶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说道:“若是传王妃入宫,亦以此词回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2) “这――”冯麟看向灵岳、灵川。 灵岳躬身道:“父亲,都是此说辞,怕难以取信皇上。” “烟儿病了,王妃忧虑成疾,本王心伤幼女爱妻,亦积虑成病,如何不能取信?”水溶放下茶碗,说道:“本王、王妃、郡主都不会入宫,愿去你兄弟去。” 灵岳、灵川立刻躬身说道:“孩儿昨夜未眠,现在有些乏困,特在父亲、母亲面前告罪想先去歇息一时,过后再来父母膝下承欢。”两人分别向付钰、泰和使了个眼色。付钰、泰和亦蹲身道:“媳妇先去服侍两位爷歇着,一会儿来给母亲解闷。” 水溶“哼”了一声,没言语。黛玉道:“你们去吧。岳儿、川儿,回去好生歇着,今儿不许再深研修行之事。” “是,有劳母亲挂念。孩儿理会得,必不会因修行而伤身就是。”灵岳、灵川说道。 “这就好。”黛玉道。 两对小夫妻施礼出去。冯麟亦出去回复传旨太监。灵烟吵着要与黛玉弹琴。黛玉道:“烟儿先回去,容母亲吃了饭再与你弹琴。阄” 灵烟高兴地去了。 黛玉问水溶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连连抗旨?若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他怪罪我?我还未怪罪他呢。”水溶起身拉了黛玉的手向堂后往正房去。 一向谨小慎微的水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黛玉还以为他中了邪,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见水溶神色如常,方道:“前儿王爷部署全家逃难,好似水氏大难临头,虎尾春冰,覆亡在即。今儿却稳坐城楼,连连抗旨。我愚钝不堪,不明王爷唱得是哪一出,望王爷明示,让我们这妇道人家死也做个明白鬼。” 夫妇两个进了正房,幽兰等人都在准备饭食,寝内寂然无声。水溶坐在炕桌一侧讲了北王府与皇宫相通密道之事。黛玉此时方知自己家里竟然还有地道。回味良久说道:“皇上知道密道乃是当年救驾所用,又知今儿地道不是我们所开,君臣之间推心置腹,猜忌亦解。王爷既身不由己,不能退身江湖,此后与圣上开诚心,布公道,不必再两下嫌猜,同心戮力,传蜀汉君臣节义。也是一段美谈。王爷如何倒公然抗旨,有腹诽怨愆,若传扬出去,主上震怒,岂不负了王爷日常临深渊之心,履薄冰之行?” 水溶道:“古人云,有可忍,有不可忍。[]哦” 黛玉道:“圣上亦未治王爷之罪,有何不可忍处?” 水溶“噌”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原以为有人重开密道欲害宫中嫁祸水氏。谁想那密道是他从宫中开掘的,真是欺人太甚。” “皇上在宫中开这密道做什么?” 水溶怒道:“这密道是从宫中通北王府的,你说他干什么?” 黛玉回思昨日水溶发怒和昨夜晚情形,忽地明白水溶所指。瞧着水溶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水溶怒道:“玉儿还笑?” 黛玉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男人,都这等年纪了,还竟想些无聊之事。我们回京也几年了,他若真有心,早通了,怎会半途停在禁宫之中?何况身为帝王,何用这等费事?寻个不是将你充军流配,眷属充入宫掖又如何?即便一时起意,亦未成真,王爷如何这等火气,让孩子们看笑话?我看皇上令灵川填死地道是想将此事销匿于无形,否则蜚短流长,对他固是不妥,对王爷和水氏名声更是有损。王爷还大动干戈起来,唯恐人不知?孰轻孰重,王爷也该有个斟酌才是。” “玉儿派我不是?” “不是派王爷不是。这样闹下去如何了局?你们君臣还能老死不相往来?” “别的事也就罢了,这样事让人怎咽得下?” “人家又没做什么,只在自家挖了条地道罢了,王爷何必大动肝火,自泼污水?” “玉儿替他说话?” “当年我如何,如今还如何,王爷信也罢,不信也罢。” “我自是信你。”水溶握紧了黛玉的手。黛玉“扑哧”一笑。 幽兰、傲菊摆上饭食,夫妻用饭不提。那边厢灵岳付钰并未回乾行苑,而与灵川、泰和同到坤德馆含弘厅,泰和请灵岳、付钰上座,付钰拉她同坐在左边两张椅上,让那兄弟俩坐上座,灵岳、灵川也没客气,坐于正位上。 付钰道:“今日王爷怎么了,既不上朝又不奉诏?” 灵岳遂将宫中假山坍塌现出地道,水溶唯恐遭人构陷而使满门屠灭遂令眷属避难之事一一细说。付钰、泰和方恍然大悟。付钰道:“我说忽然间大爷令我们秘密离府,又再三叮嘱要警醒些,必得护持幼弱全生,原是为此。这两日我怎么问,大爷都不说。今日既说了,想来危机已过。” 泰和想到水府这边草木皆兵,而皇上那里又何曾安稳?那日晚间,皇上诡秘行踪,显是以防水氏骤变闯宫。可是又如何把灵川留在宫中?泰和忽地明白,把灵川留在宫中,其真意并非令灵川护卫禁宫,而是把灵川扣为人质,让水氏投鼠忌器。皇上命灵岳回府,就是因为兄弟两个在一起可抵千军万马,必须把兄弟二人分开。两人武功高绝,用武太过冒险,且易逼反,必须用计。而灵岳多智,不好应付。又因为灵川是驸马,与自己都在宫中,不易令人起疑。可是灵川也不愚,不会轻易中计。泰和忽然间打了个冷颤。用毒!让灵川不能动,好控制他挟持水家。她曾听肃妃说起过,一个藏僧曾进奉过一种藏地秘药,据说无色无味,吃了,可令人身体麻痹,一时知觉全无。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3) 泰和一下子站起来,向着灵川叫道:“二爷,那夜,那夜――”她不知该怎样措辞,顿了半时,方又道:“二爷没事吧。” 灵川淡淡一笑:“自然没事,我不是好好的?” 灵川虽古井无波,谈笑自然,泰和亦知那晚上灵川必定有事。可是至今他什么都没说过。她看着灵川,眼泪汩汩而出。灵岳看他二人神情,豁然醒悟,脸上现出愤怒,攥起拳来,猛地一砸桌子,愧疚道:“灵川,我未料于此,本以为你能――” “我又没怎么,你们别这样看着我。”灵川笑道。 付钰虽然未明底里,见泰和哭了,站起来安慰泰和道:“还好皇上信任王爷,未起风波,我们虽虚惊一场,却平安无事。公主不必后怕。” 泰和无声而泣,也不说话。灵川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抹去眼角的泪。付钰侧身一边看着灵岳。灵岳无奈摇摇头,有些话只得以后再问了,与付钰悄然离去。 泰和含泪说道:“二爷为何不说?阄” “有何可说的,我又没怎样。我知邵统领送的水里有毒,是自愿喝的。” “什么?”泰和睁大了眼睛。 “皇上没想杀他爱婿,只是曲突徙薪,防患于未然罢了。只要水氏不反,我就不会死。而我知水氏必不会反。” “王爷知道吗?” “他君臣好容易推诚相见,各倾心曲,尽释嫌猜,何必说出又增他君臣猜忌。”灵川说着暗中叹了口气,权政猜忌除了,新的忌讳又起。以灵岳、灵川之明,自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出君臣如今的症结在哪里,只是这些事都不能说的。 “你也应该与我说,让我知道些。哦” “说了又如何,徒自令你烦恼。” 泰和今日方真正体会到权谋争斗之残酷,是如此翻云覆雨,六亲不认! “别哭了,昨夜必是一夜未睡,我也累了,我们也歇一歇。”灵川携着泰和入内,“以后可要当心身子,不许再这样糟蹋了,你身子里还有我儿子呢。” 泰和破涕为笑,两人自去歇息。再说灵岳与付钰回到乾行苑,付钰让人打来热水给灵岳洗漱暖脚轻松一下身子,服侍灵岳上了床。丫头们出去,付钰将床帐放下一半,坐在床边,问道:“前个儿的事我是懂了,今儿这两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糊涂。” “父亲那里你就别问了,灵川那里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害了他。我只想着,即便有急,以灵川之武功,宫里侍卫必拦不住他,脱身是容易的。却未料皇帝使阴,灵川必是着了道。不过还好,皇上只是防范万一,未有杀念。否则,我……”灵岳说着眼神空洞起来,他真有些后怕。 付钰见他神情让人心碎,遂为他放好睡枕,扶他躺下,说道:“王爷怎的不让郡主入宫?” 灵岳简略说了延晟之事,说道:“敏王爷这病八九是因灵烟而起。肃妃娘娘宣灵烟进宫必是与此有关。” 付钰呆了半晌说道:“王爷会应下这门亲吗?” 灵岳道:“不好说。烟儿年龄还小,世事翻覆。只是可惜了敏王。我倒是喜他,若灵烟与他倒不会受欺。” “我看只有郡主欺他的。” 灵岳不再说灵烟的事,对付钰道:“你常去公主那儿走走。我看她不恃贵傲人的,在我们这里与她说上话的人少,别孤了她。” 付钰就笑了,说道:“你必是让我陪着公主,让公主少粘着二爷,好让二爷有更多时间与你修行。” “知我者,夫人也。”灵岳笑道。 “快睡你的吧。”付钰给他掖好被,轻轻放下另一半床帐,又放下床帏,往巧如范金、精比琢玉的耀州窑香炉里放了把香,夹了两块碳放进屋角的盘螭铜炉里,刚要拿起针线为伯鸾绣肚兜。蓝伊抱着刚洗完澡的伯鸾进来,伯鸾小脸白晶晶粉嘟嘟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母亲,伸出两只小胳膊让母亲抱。 付钰接过他,亲亲他的脸,笼笼他的头发,怕他玩得兴起发出声来惊扰了灵岳安睡,抱着他到了前面厅堂,指着壁上的字画给伯鸾看,笑道:“你父亲和叔叔说要对你与弟弟启蒙。你们这么小,能懂什么,真不知要将你们怎样。不过略识之无罢了。” 伯鸾不理母亲说话,伸着一只胳膊指着厅堂正面悬着的中堂,身子往那里使劲,口里“要,要”地叫着。付钰抱着他到了那中堂近前,伯鸾伸出手摩挲着画,好似很喜欢。 付钰道:“那是父亲画的《春江花月夜》,叔叔题的诗。” 画面上水墨勾勒点染,墨分五彩,以淡寓浓,江水弯弯曲曲绕过花草遍生的原野,帆影漂泊,江边闺楼中思妇凭阑,江潮连海,月共潮生,月色千里泻在花树上,花林薄霭漠漠,如薄薄之纤纱,似轻轻之霰雪,迷迷蒙蒙,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辉色。月光浮于春江之上,滟滟粼粼,闪耀不已。江水、沙滩、天空、原野、枫树、花林、飞霜、白沙、扁舟、高楼、镜台、砧石、长飞的鸿雁、潜跃的鱼龙,不眠的思妇以及漂泊的游子,整个画面以月、水为经纬,以春为质地,以花为图案,以夜为底色从黑白相辅、虚实相生中显出绚烂多彩而又澄澈空明的境界,体现出春江花月夜的幽静与清丽。 伯鸾喜得两只小手直忽悠,咯咯笑出声来。 “痴儿看懂什么,喜得这样,娘亲告诉你,‘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付钰指着画面上的诗轻柔而缓慢地读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章 少王夫妻议君臣疑虐 水氏秭弟说母子因缘(6) 黛玉道:“妹子没什么,姐姐听他胡说。” 水漓笑道:“他呀,看你不快,怕抑郁了身子。又知你恼他尤甚,此时说什么你都不会听,巴巴地派人送信给我,让我来劝劝你。他心里不是想着儿子,确是惦记妹妹身子的。不说水溶之心,就说那小生命投胎一次不易,妹妹顺从天意,精血孕育他一回,也是行善积德。阄” 黛玉命傲菊去拿冰梨金玉莲来给明王妃尝鲜,一面给水漓斟茶,一面说道:“瞧姐姐说的,好似我杀生害命了似的。” 韵竹将茶捧给水漓,水漓接了茶,说道:“妹妹虽未亡他性命,然心里是嫌他的,若真安胎不善,滑了去,他一点轮回性灵岂不妄高兴一场?母子一场也是几世修来的因果,妹妹珍视才成,亦当以喜乐之心待他方是。” 听了这话,黛玉心里忽悠一下,这小家伙与水溶的父子情份与那五个孩子的手足之缘亦是几世修来的吧。倒不可因自己而废了。 水漓饮了口茶,欣喜道:“这茶恁的清甜。” 黛玉道:“这茶里放了些冰糖,川儿说冰糖补中益气,和胃润肺,止咳化痰,养阴生津。[.超多好看小说]与他物相伴着吃,有无穷妙处的。” 水漓道:“怪道呢。哦” 傲菊端了一托盘的金莲花来。水漓看着道:“这是什么?” 黛玉道:“不过是雪梨罢了,将里面的内核挖出,放进冰糖,放在锅里蒸熟了吃。能去梨之寒性,祛痰清热、滋阴润肺,健脾舒肝的。幽兰她们出主意将梨切成了莲花形,看着好看,这莲花外面金黄,里面雪白,就叫冰梨金玉莲,姐姐尝尝。” 水漓拿起一朵莲花,吃了一个莲花瓣,连声说,好吃。你们府上偏能琢磨这些东西。 黛玉道:“闲来无事,就想着饮食新鲜些。” 水漓道:“说到补,太王妃给你送来了高丽参。” “这怎说,没在母亲面前尽孝,却让老人家送东西给我。” “这是高丽那边的贡物,我们的参属热,吃多了,火气上升,亦有害的。而这高丽参寒热相宜,多吃亦无妨,无甚害处。皇上体念老王爷过世,特赏赐给太王妃滋补。太王妃听说你有喜,哪还顾得上自己滋补,一个劲儿的让都给你送来。(.无弹窗广告)” “这就更不妥了,姐姐快拿回去。我虽不济,还不至虚弱至此。让老人家别担心。” “妹妹无需担心老人家。我等也知轻重。家里还有呢。你哥哥又派人到高丽那边去淘弄。虽稀罕些,也应是有的。太王妃自己子孙满堂,就惦记着娘家人也多子多福。谁还不是这样?夫家、娘家,哪一边也放不下。想的是两边都平安兴旺。咱们水家子嗣原不繁庶,我们这一辈,兄弟三个,也就罢了。可是水洛长年无子,这人到中年方得一子,水澄那边也只一子,幸好妹妹这里还兴盛些,原说为子嗣计让他兄弟多纳妾室。你们俩口又蜜里调油,不能割舍的。太王妃断不能坏你二人恩爱,也就罢了。常感叹水家孩子虽好,却不如别府多。如今听说妹妹又有了,喜的什么似的。别说是几苗人参,我看呢,让她老人家拿命换,她也高兴。我这做姐姐的就更不用说了。妹妹不要有糊涂念头,欢快些,一来自己身子的事,二来母亲身子、心情都会连累到孩子。” 黛玉道:“让母亲那边挂念,让姐姐跟着费心,我之罪也。” 水漓笑道:“我们姊妹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黛玉留水漓吃了饭,康宁、灵岳、灵川、付钰、泰和、灵烟、灵娉亦过来见礼,陪着水漓。水漓又叮嘱泰和好好保胎。看了灵赜,方去了。 黛玉虽不甚喜腹内的小家伙,也尽心尽意的调养身子,平静心情,呵护胎儿。 这可苦了付钰,黛玉与泰和都有身孕,年节之事只得她张罗了。还好有灵岳帮趁着。水氏接连添人进口,其喜悦可知,这年过得就分外红火热闹。谦、赜、鸾、颜几个小家伙平添几分喜庆。不必细述。 直到过了初五,延晟方上门贺年,水溶待之如常。延晟见到灵岳、灵川也就罢了,见到灵烟,脸就红了,手足无可安置,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灵烟施礼笑道:“敏王爷新年吉祥,沉疴得愈,可喜可贺。” 延晟脸更红了。水溶道:“烟儿不要闹了,到里面陪灵赜玩去。” 灵烟不满道:“灵赜淘气得很,上次我抱着他弹琴,他不管不顾伸手就抓琴弦,把弦都弄断了,母亲说我不经心,若是琴弦割破了他的手如何是好。那小家伙,谁能看得住,那么多婆子丫头,稍一疏忽,他就出事。我倒想母亲再有个淘气的弟弟,到时让他知道,身为兄姊的不易。” 水溶失笑道:“弟弟淘气,你要管教他才是。” “他哪里听管教,愈不让他做什么,他愈哭闹着要做什么。我是怕了他。” “哈哈,”水溶笑道,“这世上竟还有烟儿怕的人,可是奇了。” “父亲凶起来,也怕人的。”灵烟转身往里去,边行边道,“害得我去闯敏王府。让皇帝将我当歹人。” 延晟看着灵烟的背影转过屏风,脑中想象着有朝一日她穿着一袭水绿的衣衫穿花扶柳走在敏王府的情景,不觉就想住了。水溶咳嗽一声,延晟方回到眼前,他想起水溶的话,“此事他人难以代庖”,蝶是死的,花是假的,复生又有何意?必得尽人事再听天命。至少他现在知道,与灵烟的事,皇上与水溶都不会有意相阻,这就够了。回宫里祭祖时,皇上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能等,哪怕是千年万载,哪怕是河枯海干,沧海再变桑田。他要等到她最后一句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青木园小郡主受屈 梳篦店美姻缘生变(1) 延晟心意一下,平心静气下来,躬身对水溶道:“前些时王爷教诲,延晟铭感于心,向学之道,确如王爷所说,无有止境,延晟不敢说能有所成果,愿尽力耳。” 水溶笑道:“敏王爷皇室贵胄,有向学之心,可敬可佩。” “延晟惭愧,延晟不敢当王爷如此评语。” “王爷,勇毅王府的延熙少爷来给王爷、王妃拜年。”冯麟进来回禀阄。 水溶道:“自家亲戚,请他到这里来吧。我们就在内宅摆宴,招待延熙与敏王。” 一听是延熙,延晟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平复的心境陡起波澜,看起来北府对延熙亦有好感,怕是在等灵烟自择。若灵烟情窦初开之时,心中那个人不是自己又如何。北王的意思很明显,虽不会阻止,亦不想被迫接受皇家婚约。灵岳、灵川,殷鉴不远。延晟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水溶道:“敏王,延熙自幼受教名师,非凡俗之品,敏王与之切磋,当有助益。” “谢王爷教诲。” 水溶命人摆宴,延熙进来与水溶、延晟见礼毕,三人开怀畅饮。至此,延晟、延熙时到王府来。灵岳、灵川潜心“归元”之境,心无旁骛,并不特意与他二人晤面,偶或在北王处遇上,也就随意谈讲两句。延晟、延熙已难听懂二人所论,灵岳、灵川遂不提静修气炼至理格物之事,只与二人说些寻常课业。 出了十五,年事已毕,家里安定下来,或是真如御医所说,或是黛玉心情之故,黛玉的气色渐新,精神日健。灵岳、灵川见无事萦心,便商议闭关之事。想到泰和有孕,需人体贴,家里毕竟也还需人打理,就议定先由灵岳闭关,灵川暂且帮着父亲照应家事。灵川令侍卫好生看护青木园,断绝人之来往。自己也大多在青木园里,一来照应灵岳,二来也可沉潜心思,静里见真,苦修不辍。也怕泰和孕期气躁,遂教她静气养心之法平和心态。有些在怀伯颜时就用过的。泰和见灵川如此体谅关爱,竟废“归元”之功,嘴上说二爷不必以我为念,有丫头婆子服侍于内,婆婆、大奶奶关注于外,不会有事,不当因我而废修真。心内却着实欢喜哦。 灵川听后一笑,说道:“修真?用了此词我兄弟还不惭愧死。不过大哥入定,耗费时日。无事你常去大奶奶那里陪陪她,免得她落寞。也去看看伯鸾。” “我晓得的,你兄弟一体,我与大奶奶亦不会二心相视。自是妯娌同姊妹。” 灵川轻轻一笑,又与她逗弄了伯颜一会儿,方往青木园去了。泰和命秀娥看着伯颜睡觉,自己往乾行苑来,灵娉、灵烟都在乾行苑,疏梅和依蕊抱着灵赜亦在此处与伯鸾玩耍。 众人见泰和进来,起身相迎。请她坐了。付钰笑道:“我们正说到二奶奶,二奶奶就来了。” “说我什么?” “正说着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公主希望是男是女?”灵娉笑问道。 “自然是男孩儿好些。”泰和不假思索。 “什么。我看要个女孩儿才好。我们家男孩特多了些。”灵烟道。 “咱们家男孩如何多了,不过就这几个。”泰和指着灵赜、伯鸾又回指着自己与灵娉道。众人知她指着灵娉实代灵谦。 “女孩儿更少呀。三姐姐一嫁,就余我一个了。连跟我玩的人都没有。” 泰和失笑道:“与你玩,怕是来不及。没等他们长大,郡主怕是就已经出阁了。” 灵烟道:“我才不出去呢,哪里能有咱们府上好?” “这倒也是呢。大家子都人口众多,鸡吵狗斗。像我们府上这样清静的,绝无仅有。”付钰道。 “郡主,敏王府里人口少,只敏王一个,清静些,郡主可有兴趣到那里居住一时?”泰和似笑非笑地看着灵烟。 “我才不去呢。去了一次已被皇上与父亲怪罪了。” “勇毅王府是咱们亲戚家,郡主熟悉的,十三爷又是习的武道,和我们府上有相似之处。郡主去了也有说到一处的人。妹妹可愿意到那里常住?”付钰笑道。 灵烟冷冷地看着两人,说道:“我未碍着两位嫂嫂吧,父母还在,就要将我打发到别处去。”说完转身出了乾行苑。 付钰、泰和立时敛了笑容,相觑愕然。二人本是玩笑,原无恶意的。不知灵烟如何禁不得这小小玩话。疏梅虽在那边服侍着灵赜,亦听到了这边说话。心知这两日灵烟心中憋闷。遂说道:“两位奶奶不必跟郡主一般,昨日王爷、王妃说郡主行事但凭己意,将来出嫁如何与公婆相处。郡主一听出阁的话,亦是不快,说王爷、王妃有弟弟就不要她了。还是王爷百般地给哄好了。 灵烟坐在黑水园的亭子上,望着那一湖将要化开的水,心里起伏不定,她若走出这个府第,那必是另一个天地。她才不要像姐姐一样应酬那些无聊的人,她在等自己长大,长到象灵暄那么大,父亲或许可以让她出去,她没想过要闯荡历练,但她希望能在一条幽深寂静的山谷中临溪弹琴垂钓,就像小时与父母在听竹轩时一样,依在母亲怀中观父亲舞剑,或靠在父亲身上看他临溪垂纶,听母亲弹琴。自来了京里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时日了。有兄姊相伴的日子还不觉什么,如今双胞胎哥哥成亲,陪妻伴子,又忙于修习。灵烟忽地站起来,她要看看他们要修习到什么时候。 灵烟急匆匆往青木园去。延晟与延熙从栎园出来,一眼瞥见灵烟萧瑟的背影,心里纳罕,在这府里,谁敢惹北王的掌上明珠不快?二人不约而同轻轻地蹑着灵烟的脚步到了青木园门前。灵烟正要前行,守门卫士交戟拦住她道:“郡主,二爷有命,谁都不许进园。”延晟与延熙见灵烟受阻,悄悄躲到一棵树后看究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青木园小郡主受屈 梳篦店美姻缘生变(2) 灵烟急匆匆往青木园去。延晟与延熙从栎园出来,一眼瞥见灵烟萧瑟的背影,心里纳罕,在这府里,谁敢惹北王的掌上明珠不快?二人不约而同轻轻地蹑着灵烟的脚步到了青木园门前。灵烟正要前行,守门卫士交戟拦住她道:“郡主,二爷有命,谁都不许进园。”延晟与延熙见灵烟受阻,悄悄躲到一棵树后看究竟。 灵烟听了侍卫的话勃然大怒:“此乃我家园林,尔等竟敢拦我。阄” 侍卫默然无声,也没有撤开兵器退开。灵烟更怒,抓住两杆长戟用力一带,两个卫士前扑。灵烟哼了一声,没去管他,迈步前行。“唰”的一声,又有两个卫士交戟拦住了她,其他卫士已经持刀在手。 灵烟怒极,王府卫士竟敢对她持刀相向。纵身而起,衣袂飘飘。延晟见过灵烟施展武学,不以为奇。延熙却大感意外,勇毅王府兄弟姊妹闲话北王府子弟时曾说过水郡主会武,他只是一笑,只当灵烟无事时与父兄学些花拳绣腿罢了,女子会点拳脚,世人便夸张个不够,谁想竟真地有如此修为。 不说他惊奇,再说灵烟身在半空,如轻云出岫,长袖飘处,一股劲风直扑卫士而去。卫士倒退数步强自稳住身形,灵烟不屑地瞥他们一眼,身子不停向青木园落去,身子还未落下,一股劲风直袭而至。灵烟没想到会有人袭击她,忙飘身后退,立在墙垣之上,定睛观瞧,园中门口处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灵烟认得是灵岳的贴身侍卫穆杰。而青木园深处灵川也正迈出天元阁,飘身向这边疾驰而至,看着墙头上的灵烟,说道:“烟儿,你不想因你搅闹,让大哥受到惊扰而走火入魔吧。”灵川停落在地,看着墙头的灵烟温和说道。 灵烟立即噤声。 “烟儿,到这里做什么?”灵川柔声问。 以前都是兄妹们一起谈武论文的,而今竟嫌了自己,灵烟的泪在眼圈里乱转起来哦。 “烟儿,下来。”不知何时水溶出现在青木园门口。 灵烟一见父亲,从墙头飘身而下,扑在水溶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烟儿,怎么了?”灵川跨出园门走到父亲身前问道。 “他们,他们竟……”灵烟回身指着穆杰和那几个卫士道。 “烟儿,你不想哥哥的卫士对他们不忠吧。”水溶在灵烟耳边轻声道,“他们可是靖逍王和平遥王的卫士。” 灵烟愕住。 水溶望着远处说道:“风向渐转,天气转暖了呢。出了年关,街上必是热闹,烟儿去不去走走?” 灵烟惊奇地看着父亲。 “若有心,就快去换衣服,可别让街上的人认出是北府的郡主啊。” 灵烟未完全明白父亲意思,连道:“父亲带我出去?” 水溶微笑地看着她不说话。灵烟喜出望外,身子一晃已不见踪影。 “你们俩出来吧。”水溶看着延晟、延熙的藏身处说道。 几年来延晟一直在北府习艺,两厢都不见外,可说算半个主人,倒不觉什么。延熙却很尴尬,虽是亲戚家,他与王府来往较少,还未融入。在别人家里,跟着人家姑娘到处乱走,不要被北王当作登徒子才好。不得不与延晟移步出来。 “我以为两位已经回府了?” “小侄与敏王见郡主好似满腹心事――就跟了来。”延熙答得半吞半吐,毕竟姑娘家的心事不应是他探寻的。 延晟紧抿着嘴唇,目光似乎有些空洞。 水溶问灵川道:“川儿可有兴趣出去?” “大哥到了紧要关头,孩儿怕出意外。就不随侍父亲前去了。” 水溶道:“也好,你兄弟专注于修行吧。”说完转身去了。 灵川对愣在那里的延晟、延熙笑道:“家兄事紧,在下分身乏顾,不能奉陪两位,请二位见谅。街上繁华,两位不妨也体会一下民间乐趣。” 延熙道:“我与敏王乃府上常客,都是实在亲戚,表兄不必见外,就请自便,我与敏王或陪姑父、表妹到外面走走。” “如此,在下怠慢了,请两位海涵。” “表兄客气。” 灵川拱手与二人作别,令小太监陪着两人,转身走进青木园。众卫士各就各位。 虽未出正月,也算过了年。与家人团聚的天伦热情转到了新一年谋生积财的期盼上,年时冷清的街道变得热闹了。各家店铺门前红彤彤地贴着门联,红灯高悬,有些新年刚开门的店铺,放起鞭炮,煞是喜庆。水溶与灵烟、延晟、延熙各处闲逛,灵烟看着什么都觉有趣。一会儿看到旁边的摊子上有陶质生肖,虽不像瓷器光滑闪亮,自有其古朴憨拙之趣。便盘算着家里人的属相,兄妹七个加上父母叔婶、两个嫂嫂、两个侄儿,十五人。忽地想母亲腹中的胎儿,又挑了一个出来,抬头问延晟、延熙道:“敏王爷与十三哥是何生肖?” 那卖生肖的见灵烟将十几个生肖摆弄来摆弄去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本已不耐,刚要出言责怪,听到灵烟叫旁边的青年为敏王,吓得便没说话。延晟与延熙明白灵烟意思,齐声道:“谢郡主。” 卖生肖的将舌头都吐了出来,看着灵烟讷讷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灵烟选好了生肖,卖生肖的用纸张一个个的包好,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灵烟拿起两个给了延晟、延熙,延晟、延熙笑着称谢。灵烟左瞧右看寻找可以将生肖全都包起来的家什,瞥见临近摊上有块绣着荷叶的布巾,那荷叶上还滚着亮晶晶的露珠,很是喜欢,便拿了来,裹了生肖。后面的老仆接过包裹,又给两家摊子拿银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青木园小郡主受屈 梳篦店美姻缘生变(3) 灵烟转身又看见一家店铺,门额上四个大字:常州梳篦。(.无弹窗广告)也不招呼水溶三人,径直走了进去。水溶一笑,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延晟、延熙本是陪他父女出来,自是跟着。 这家店与别家店铺不同,无有柜台,只有几个大的什锦槅子,每层格子上都竖着或连锦云或藤蔓花枝的小架子,小架子上或横放、竖架或别着各色梳篦。各种木质、竹质、象牙、白角、犀牛角的,真是百梳相映成趣,千篦独具匠心,琳琅满目。上面有雕、描、刻、烫、镶嵌的各样图案,光滑闪亮。灵烟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还不知原来木梳会这样精雅,不输于那些金银玉器的摆设。 掌柜的见有人进来,忙迎上来,看水溶、灵烟都是一身布衣,笑道:“客官,我们店里的物什俱非凡品,价值不菲,两位还是……”话没说完看到后面进来的锦衣绣服的延晟、延熙,忙拱手对他二人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买梳篦,我们是正统的常州梳篦。想来客官也听说过‘扬州胭脂苏州花,常州梳篦第一家’。我们店里的木梳,都是选用上百年的黄杨、石楠木、枣木,经28道工序精心制作;篦箕则选用阴山背后壮竹和上等胶漆、骨料,经72道工序精制而成。(.无弹窗广告)若两位想要送给……”他呵呵笑了两声又道:“那边还有象牙等珍奇材质的。” 延晟、延熙听他说个不了,不耐道:“你还是问那位姑娘看中什么款式了吧。” 掌柜的恍然大悟,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连连道:“是,是。”又走到灵烟跟前,问道:“姑娘看中了哪一款?” 灵烟道:“我还没看呢。” “是。我糊涂了,请姑娘挑选。” 灵烟沿着什锦槅子挨个看梳子。掌柜的陪着,介绍每款梳子的材质、好处,价值几何。他错以为灵烟乃贫家女子,被贵公子相中,而有钱人家的公子们是舍得在这方面花钱的,因而每款价格说得都很高。延晟、延熙都想那梳子单个的也就罢了,多了摆在一处,原可这般光彩夺目,美不胜收。延熙见水溶无甚兴趣,又见店铺深处掌柜坐的椅子,便走过去将那椅子拿来,对水溶道:“王爷坐下来等郡主挑选。(.无弹窗广告)阄” 水溶坐下,灵烟的身子隐在什锦槅子间,声音却传过来,说道:“父亲,母亲喜欢何等样式,也该为母亲挑选两色才是。” 水溶道:“你想进孝心,别拉着我,自己选吧。选什么样式母亲都高兴。” 灵烟没了声音。半个时辰,灵烟手里拿着两款木梳走出来,掌柜的道:“姑娘如此美貌绝俗,世间罕有,当配仙品。那款象牙横斜白梅梳才配姑娘。姑娘偏偏挑选了两款木质的,这木质虽好,配姑娘实在是委屈了。”他说着一边看灵烟反映,一边瞧着延晟和延熙。 延晟、延熙都不说话,与水溶三个人都看着灵烟。灵烟道:“那象牙有何好的,冰凉凉的。母亲有挂象牙珠的链子,从不戴。母亲说看着它就想起象没牙的样子,可怜见的。还是这石楠木的好,上面龙飞凤翔,极有口彩,恰可为姐姐出嫁添妆,也是我做妹妹的意思。” 水溶赞道:“还是我烟儿有姊妹情谊。” 水溶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掌柜的,我那款黄杨木云锦梳可是有了。”一看到水溶便吃了一惊。连忙过来见礼:“卑职见过王爷。哦” 水溶笑道:“未想到会与李大人不期而遇。李大人也来买梳篦?”来人正是灵娉的未婚夫婿李少喆。 “啊,家母六十寿辰,卑职想为她老人家上寿,因常州梳篦名闻天下,多为贡品,民间少得,难得有家店卖常州梳篦,卑职来选,没想卑职看中的那款有人定了,当时没货,卑职就订做了一款同样的,约好今天来取。” “本王原听说令堂在乡里,何时来京的,本王定当送份贺礼给亲家母。” 李少喆脸色大变,忙道:“家母并未来京,卑职想遣人送回乡去。” 水溶看他半晌,李少喆面上见汗。水溶笑道:“李大人孝心可嘉,本王不打扰李大人尽孝。掌柜的,还不把李大人定做的梳子拿出来。” 掌柜的都傻了,慌慌地进里面捧出红木盒,打开盖子,红色段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款黄杨木云锦梳。梳齿疏密得当,虽是木质,光滑如璧,烫花云锦连绵,仿佛真云浮动一般。这梳子梳头在次要的,重在装饰。 “噢。”李少喆擦了擦汗,伸手接过。说道:“卑职不打扰王爷闲散,这就告辞。”深深施礼之后,转身就走。 掌柜的急了,说道:“那位大人,还未算帐呢。” 李少喆转过身强笑道:“瞧,很怕打扰了王爷,一急,付钱的事竟忘了。”连忙伸手入怀拿出来两锭银子,足有三十多两,交给掌柜的。转身又去了。掌柜的叫道:“大人,不用这许多。您的定金还有呢。” 李少喆已经出了门。灵烟蹲身从李少喆站的地方捡起一物,却是一枚嵌着猫眼石的金钗。看着眼熟,便拿起端详。说道:“这李大人怎么神神道道的,掉了东西也不知。” 延晟、延熙都猜出一两分,必是李少喆在外花天酒地,有相好的,今日为其买物件遇上故人且是妻子的伯父、表兄,自是心虚胆惊。便都看向水溶。 水溶神色忽暗,目光迷离。灵烟看着那猫眼石的金钗,忽道:“我记起来了,贾家姐姐好似有一个与此相似。” 贾家,贾菀?水溶的心一沉。延熙笑道:“这钗簪首饰原本匠人打造,有定规模具,难免会有相同的。郡主以后将此物交给李大人时倒可讨个人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青木园小郡主受屈 梳篦店美姻缘生变(4) “臭男人的,谁要讨他人情。(.好看的小说)”将金钗交给水溶。 水溶笑笑,将物件收入袖内。说道:“改日见到李大人再将此物还他。” 灵烟放下金钗的事,对水溶道:“我为母亲挑选未若父亲挑选让母亲高兴,还是父亲挑吧。”拉起水溶到什锦槅子前,与父亲指点窃议。 水溶看到一款弯月形白角篦,上面白色的藤枝环绕,藤幽叶雅,柔韧光滑,还缀着蓝色玉石珠的流苏,恰似藤蔓的果实。想着插在黛玉如云的发上倒也别致。随口吟道:“白似琼瑶滑似苔,随梳伴镜拂尘埃。”拿了起来,问灵烟道:“这款如何?” 灵烟笑道:“我原想着这款好,就看父亲选不选。阄” 水溶笑骂:“淘气的丫头,还玩这心思。” “父亲再为我选一个。”灵烟撒着娇。水溶又为灵烟选了大大小小一整套的玳瑁梳。笑道:“妹妹为姐姐添妆,为父也为你选套作嫁。” 灵烟不满道:“父亲说什么,我才不嫁呢。” 延晟、延熙默然相顾。 掌柜的用精致的盒子将水氏父女挑选的梳篦装好,恭恭敬敬地呈上去。几人出了常州梳篦又到别处闲逛。水氏父女回府时,天已黄昏。灵烟一路兴冲冲进了栎园,连叫母亲。黛玉在内听了嗔道:“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灵烟抱着包裹进了屋子,哗啦一声在炕几上打开,说道:“母亲看,这些物事可是好玩?哦” 黛玉看着那一堆东西,说道:“罢了,你们姊妹一个样,好像什么都没见过似的,一出去就抱一堆东西回来。王爷也不管管,由着你们性子胡闹。” 水溶走进来,笑道:“趁还有让烟儿胡闹的家底,就让她胡闹一时,明儿没了,她想胡闹也不成了。” 灵烟拿出那几款梳子给黛玉看。黛玉看了称赞一回。灵烟拿起那个白角藤蔓梳,说道:“这是父亲给母亲选的,可不是我胡闹的。母亲可是喜欢?” 黛玉道:“怪道他纵着你闹,原般他也是闹的。” 灵烟嬉笑着为黛玉插在发髻,那蓝色玉石珠子的流苏,犹如金步摇,黛玉一动,在发间轻轻摇荡,荡起蒙蒙光晕。灵烟说道:“这梳子如羊脂白玉,雪白温润,蓝色的珠子恰与母亲的乌发相配,还是父亲会选。” 黛玉道:“会消遣是正经。你父女这一趟,所费必不在少。” 灵烟拿了一个龙生肖给炕上瞪着一双大眼的灵赜道:“这是姐姐给的。” 灵赜一把抓过来连看都没看,小胳膊一轮甩了出去,那矫健盘旋的龙“啪”的一声撞在墙上撞了个粉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扒着炕几站起来,去够灵烟的那一套玳瑁梳。 灵烟哭丧了一张脸:“你这小家伙,这可是我好意挑选的。” 水溶道:“弟弟还不懂体会姐姐好意。不过,为父、为母的却懂得。”他拿起他与黛玉的生肖递给黛玉道:“瞧,这小玩意儿很是有趣。烟儿还想着我们呢。” 黛玉道:“这小玩意确有些趣味,我想烟儿留着比分给人好,无事之时看着它们就似看到了家人。” “我日日都看家人,毋须它们替代。女儿去送这些东西。父亲陪了我一天,也该歇着了。”她轻轻地从灵赜手里拿过玳瑁梳放进盒子里,说道:“你用不上这些,何时头发长长了,姐姐再给你。”拿了东西施礼告退。灵赜愣愣地看着姐姐出门,罕见地未因得不到东西大哭。 水溶从袖中取出那枚猫眼石金钗放到黛玉面前桌上,说道:“你看看这个,可认得?” 黛玉拿起细瞧说道:“看着眼熟,好似我们家的孩子谁有,可是鹮儿,久未来家也是想了。” “是贾家,贾菀。” 黛玉眉头微扬,说道:“王爷这一说,好像似的,原是菀儿不是鹮儿的。我觉着见到这东西时间长了,还以为是鹮儿未嫁时的。怎的到了王爷手里?” 水溶道:“今日在常州梳篦遇上李少喆,自他身上掉落的。” 黛玉凝视着水溶说道:“这必是哪家相同的物事,菀儿的钗环怎能在他身上?” “样式相同的物事虽有,猫眼石不是谁都能得的。玉儿再看仔细些。” 黛玉放下金钗,说道:“看仔细些又如何,关节处不在此钗主人。王爷曾说李少喆少年英俊,才华过人,是娉儿良配。若是丫头仆妇也就罢了,若是风流若此,勾引良家女眷,其人品不配娉儿。” 水溶沉吟不语。黛玉道:“此事可让康宁与娉儿知道?至少让娉儿有个底数,嫁过去后……唉”黛玉长叹一声,一口闷气就堵在心里。 按说,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水溶娶妻之前就由王太妃给了姨娘。宝玉还未张罗婚事,老太太、太太不就都暗定了通房丫头……,哪家没有这等事。大户人家,未曾娶妻先纳妾,甚而长子并非嫡出,也是寻常事。可就觉心里不舒坦。忽地想到若此钗主人真是菀儿,菀儿是否知道他已有妻室,且是皇上赐婚。还是如楚怜卿一般甘心做偏房。若是受骗,这小女孩心事可是不得了的。又问水溶道:“这李少喆如何与菀儿相识?” “我如何知道?” “我让人去问贾家有无此事?” “此乃密事,不宜人知。你此时去问,人还以为你去问罪,羞了菀儿不说,再出事端,就不好了。” “王爷要怎样处置?” “自然是将金钗物归原主。拾了东西焉有私自昧下的道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富贵难敌喧嚣王府 真情无托幽怨九泉(1) 黛玉不解地看着他。[]水溶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当事人自己处置。我们岂能越俎代庖?” 水溶说得轻松,黛玉心里着实不踏实,事关两个女孩子的情爱所系,终身之托,怎能放得下?这一夜未曾睡好。天近五鼓,方迷迷糊糊睡着了,就觉浑身冰冷,不知怎么竟置身在茫茫雪原之中,远处雪山连绵,映着日光,耀花人眼。冷风夹着积雪连天彻地扑来,冻得黛玉喘不过气来,黛玉极力呼吸,大叫出声,方自醒来。原来是被梦魇住了。睁开眼来,就见一双明澈的双眸在黑暗中关切地望着自己。“玉儿,怎么了?”水溶问道。 “天还没亮吗?铜炉息了吗,这么冷?”黛玉颤抖着。 “应是没有。”水溶说着下地去看铜炉,“火旺着呢。” 水溶回来躺下,用被紧紧地裹住黛玉拥在怀里,轻声说道:“睡吧,天还早呢,不必想他们的事。” 吃过早饭,水溶将金钗封好,命李崇给李少喆送去。告诉李崇,什么也别说,只说奉王爷之命给李大人送来东西。这一天里,黛玉竟思谋这事。是贾家的主张,还是菀儿私下的情。那个金钗真的是菀儿的?若弄错了,岂不冤枉人?又怎生处置才能皆大欢喜阄? 黛玉这边愁个不了,康宁那里吵嚷起来。原是延熙回去后与母亲说起,陶氏当作玩话说与水漓、焉宁等人,水漓、焉宁遣人问康宁究竟。康宁本就不满这门婚事,一听此言更是火往上撞,气冲冲来问水溶。 水溶含笑听康宁言毕,说道:“三夫人想要如何?” “我女儿不嫁这等登徒子。” “可以让水洛上书皇上说李少喆与其他女子有情,不修圣人之德,有负皇上赐婚恩遇,请皇上收回赐婚成命。” 康宁愣住。 水溶道:“此事传扬出去,众人只以为李少喆才子风流,或传一段佳话也未可知。于娉儿则是未成婚,夫婿先于其他女子私订百年,此话未必好听。问问娉儿。毕竟事关她终身。哦” 康宁恼道:“她懂什么?” 水溶笑笑。康宁也知水溶于此事是不好出头的,毕竟皇上赐婚的是勇诚公女儿。只好回去找水洛闹。 水洛也是无奈,老丈人也不好去管女婿的风流韵事。且这封奏折说起来容易,怎么落笔?皇上赐婚如此久了,若不是老王过世,两人已是夫妻。且谕旨赐婚,岂是你想收回就收回的。康宁吵闹不休。灵娉也知道了,心情就沉闷起来。灵烟也才知那日遇上的李大人竟是未来姐夫。 不久,李少翔带着李少喆前来拜府,康宁以水洛生病为由拒见。李少翔请见北王。水溶在弘义厅接见李氏兄弟。两相见礼,分宾主落座之后,李少翔拱手说道:“承蒙皇上厚恩,赐婚水李两家,结两姓永好。下官早已备好成亲所需。奈何勇毅老王病逝,王府齐衰,就搁下了。如今王妃与亲家太太已出服,下官请旨皇上,皇上已经恩准择吉成婚。因家父、家母俱在邑里,无长者主持。下官不才,长兄代父之责,请人看了黄道,说下月初九是吉日。今日特来谒见王爷,王爷看可能成礼?” 水溶笑道:“婚姻,男女之大伦。不必急于成事。还是绸缪妥帖些才好。” “王爷看还差些什么,下官这就备办,不会委屈三姑娘就是。” “贵府上虽说万事具备,我府上还欠东风。勇诚公与夫人气寒伤身,三姑娘身子也不妥当,此时议婚,不是时候。” 李氏兄弟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李少喆起身拱手说道:“卑职年少荒唐,一时糊涂。蒙王爷惠爱,家兄也训诫多时,卑职已知错。定会痛改前非,务圣人之学,不负圣上与王爷厚望。” 水溶正色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尚且不免,何况你我俗辈?只这情之一字,却不可辜负了。李大人要三思而后行,莫令佳人空憾,悔之终生。误双向之福。” “晚辈愚钝,亦知夫妇恩义之重,圣上垂爱之深,王爷抚爱之切。卑职深思熟虑,定不负三姑娘屈枉之情。” 水溶双目微暗,说道:“李大人可要处置妥贴,勿留遗恨。” “是。卑职明白。” “既是如此,本王将二位之意转达给勇诚公。勇诚公身子好了之后,自会与二位商谈婚事。” 李氏兄弟见北王将此事推给了水洛,不好再说什么,告辞而去。水溶回来命人将水洛与康宁请到栎园。说了李氏兄弟合婚之意。康宁闻言大怒:“那小子风流够了,回来要娶我女儿,妄想。” 水溶道:“此事不宜久拖,何去何从该有个定数。时日长了,也误了娉儿。与娉儿商议一下,该如何吧。” 水洛、康宁出来奔了离焱阁,灵烟在离焱阁陪着灵娉,正为灵娉愤愤不平,说要闯李府,向李少喆问个清楚。灵娉强笑道:“哪有你这等顽皮丫头,成个什么样子?” “他就要娶姐姐,如何与其他女子往来?” “英王爷在娶大姐姐之前已有两房妾室,他即便与那女子有情,又奈我何?” 灵烟觉着这话不是滋味,因自己对这事不很明白,一时找不出话来说她。水洛夫妇就在此时进门。灵烟见他夫妻一同来就知是为此事,关心之下便没走,姊妹俩迎着水洛夫妇问了好,请他夫妇坐定。水洛道:“今日李少喆兄弟来府议婚,说下月初九为吉日,想要成礼,我儿意下如何?” 灵娉红了脸,低头半天,方说道:“单凭父亲、母亲做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富贵难敌喧嚣王府 真情无托幽怨九泉(3) “姐姐会被冷落吧。[]”灵烟想起哥哥婚后,自己日渐被忽略的事,还好自己有父亲、母亲在身边,而谁能安慰孤寂的姐姐,在那人生地生之所。 “皇上也真是的,没事管人家婚事做什么?李少喆又不是他儿子。”灵烟忽地恨起皇上的赐婚来。 延熙笑看着延晟。延晟面现尴尬,辩解道:“父皇不过是想通过北府联姻破解杜相朋党勾结,李少翔、李少喆都是杜相提携,自会对杜相感恩戴德,为其所用,若是与北府联姻,自是翁婿之情胜于师生。” “那姐姐呢,你们都有好处,姐姐有何好处?” “三妹得个才俊夫婿。” “他待姐姐好,也就罢了,若不好,才高貌俊又有何用?阄” 延熙笑道:“四妹觉着何等样人才算好夫婿?” 灵烟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像父亲似的。” 延晟的心一沉。延熙笑了:“北王爷,谁能比得?”在勇毅王府,经常将水溶与黛玉之事当笑话说的。 一个小太监走进黑水园,远远看到他们,快步走过来,躬身说道:“我家王爷让我回两位爷,因有急事走脱不开,不能前来,请两位爷见谅。[]让奴才陪着两位爷,爷有事尽管吩咐。” “父亲有何急事?”灵烟心头突地一跳。 小太监看着延晟、延熙犹豫着不肯说,灵烟怒道:“敏王爷和十三爷又不是外人,有何不能说的?哦” 小太监方道:“适才贾府来人,说菀姑娘去了。” “菀姑娘去哪儿了?”问完灵烟方领悟到“去了”二字的含义,便呆了。 栎园里,黛玉闻听噩耗,脸色煞白,浑身发冷,颤着声音问:“这如何说,菀儿年纪轻轻,怎就去了?” 林之孝家的道:“具体情形我亦不知。是宝二夫人拷问菀姑娘的贴身丫头翠儿才问出一番话来。今科状元、兰台编修李大人是贵府女婿,与我们府上就有了亲缘,又与兰爷、莩爷相契,经常到我们那儿走动。兰老爷待之不外,三人饮酒赋诗,常相唱和。一次与兰爷游园时,不期遇上菀姑娘。此后李大人每来必求到园中饮酒观览,而菀姑娘也必会或在水边或在山上亭中眺望。一次,翠儿梳妆发现金钗不见了,慌了神,要到宝二夫人那儿报失。(.)菀姑娘说她大惊小怪的,报什么失,那金钗是自己收起来的,不用找了。翠儿心下疑惑,没敢再问,回思这些时日菀姑娘的行止,就留了心眼儿,每天注意着菀姑娘的举动。前几天,李大人到我府去后,菀姑娘将翠儿支开,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拿着那金钗出神,神情甚是凄怆。翠儿心知有异,又不敢声张,便看住她,谁想昨晚儿上翠儿被宝二夫人叫去问事,回来时菀姑娘已歇下了,小丫头们只说菀姑娘要歇了,怎么还梳头发,没说别的。翠儿到床前看,菀姑娘头发梳得整齐,别着那枚金钗,还没睡,正倚着床看书,也就没往心里去。今晨起来,看菀姑娘没动,到床前一看,竟没了气息。唬得这才叫嚷起来。唉,这可怎么说,一个好好的姑娘,不见病灾的,就没了。” 黛玉戚然道:“这孩子,怎得想不开?那李少喆怎会这样,王爷明明为他留了路,他却做得这样绝。”怅叹良久又道:“菀儿之丧停在何处,我要祭她一祭。” “快别这样说,她小辈之人怎禁得王妃去祭她?没得折了她的冥福。” “菀儿在我府住过一段时日,我们姑侄还能说得。如今去了,怎能不去送送?” “丧灵让琏二老爷接回去了。” “琏二嫂子该如何伤心,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 “琏二夫人哭得什么似的。我看呢,人呢,过一时算一时,也别算计得过了,结果还是一场空。” 黛玉疑惑地看着她。林之孝家的一笑,说道:“我老了,爱唠叨些,王妃莫怪。” “怎会?您老是贾府的老人,服侍了几代主子,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没见过。见得多了,也就明白事理。不怕您老笑话。我活了这大年纪,儿孙都有了,也经了些事,却像白活一般,什么世故都不懂。还不如岳儿、川儿会料理事情。您老说说我也长长见识。” 林之孝家的饮了茶,说道:“王妃说,宝二夫人为何要让菀姑娘住进贾府,琏二夫人竟也同意了?” “她二人情意原本就好,宝二夫人自己没有儿女,虽有贾莩,不是自己亲生的,且是男孩儿,想要个女孩儿在身边陪着。琏二嫂子哪能不愿意?” “说是这说。王妃也知琏二爷有钱,可是商贾之家买低卖高,巧取营利,哪个看得起?菀姑娘生得那样,若是嫁于市井之家,也是屈了。而住在贾府,便算官宦人家的门庭,能做得好亲的。” 黛玉恍然大悟,平儿舍弃女儿膝下之欢,原有这番考虑。 “前些时候,听说贺侍郎家有意说亲,宝二夫人说这是门好亲,谁想菀姑娘竟去了。” 黛玉戚然良久,花只含苞尚未竟放,竟遭风雨而致凋零。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贺侍郎有几位公子?我好似听说贺侍郎的公子有些毛病是的。” “没什么大毛病,是一次骑马摔坏了脚,无甚大碍,有些跛罢了。听说长得甚是俊美,颇有才学的,今科进士呢。可惜了的,菀姑娘没这福气。贾家也少了一层关照。” “关照?” “贾府这小一辈,人丁不繁。各房单传,人气、官势大不如前。三老爷是不着调的,希冀不得。兰爷虽念念不忘重振家风,却有些迂气,乏变通之才。莩爷年纪不大,还难说怎样,看着与兰爷也不相上下。宝二夫人就叹气,说贾府重振要依人势。虽有贵府这样的亲戚,可王爷对朝上之事不上心,事事都躲清净,也无心提携亲眷,贾家要联姻结势方成的。本想菀姑娘这门亲可联结贺侍郎,又不成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吊素女黛玉悲情苦 拜观音闺阁思意难(1) 黛玉听了心里更闷,大好女儿竟都成了谋争富贵的棋子。 林之孝家的见黛玉没言语,说道:“我在贾府这多年,看到了府中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光景,也见过了府上获罪荒凉时日。争又怎样,还能胜过当年贵妃在时?不如象贵府似的过平心静气的日子。” 黛玉苦笑,这府中如何平心静气了?在官场一天就提心吊胆一日。忽然想到,常言说,“大隐隐于朝”,那些隐者又如何隐来,因何水溶做不到。 黛玉想着呢,付钰带着伯鸾来请安。给黛玉见了礼,又见过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看着伯鸾喜道:“这小公子长得与逍王爷小时一个模子里刻出似的。”忽地想起灵川儿子,又问道:“遥王爷的公子与遥王爷可是相似?” “一样的。”黛玉说道,“这俩小子长得一模一样,与岳儿、川儿小时一样分辨不清,亏得两个母亲能认,没得认错。” “认错过的。去年两个小家伙在这睡了,抱着回去时,就与公主抱错了,回家后,是两位王爷看了出来,光是笑,也不让换,就那么浑着带了几天。”付钰笑道,“这是家里人。要是外面人,连带四爷都认不出呢。” “这真是奇了。”林之孝家的连连赞叹,又道:“贵府连添人口,那边莩爷成亲这多年,也没见卫奶奶那边有动静。宝二夫人与史家夫人都急得什么似的。娶了房妾,也没见如何。” 付钰还没听说这事,惊讶地看着。就在这时,灵烟进来,看到林之孝家的,一把拉住,急问道:“林奶奶,菀姐姐她……阄” 黛玉道:“菀姑娘去了,明儿,我们娘母女过去送送,也不枉了姊妹一场。” 灵烟的泪就落了下来。 林之孝见她母女伤情,寻了些别话,便告辞了。 烧七之时,黛玉也没坐大轿,只与灵烟乘了两乘小轿,轻车简从去了贾琏宅第。水溶本不欲黛玉前往,可是犟不过她,亦知她不去一趟,郁结于心,反不利身子,没奈何再三叮嘱幽兰四婢好生服侍。付钰要陪同前往。 黛玉道:“公主身子不便,灵岳、灵川兄弟需要人照应饮食,大奶奶还是在家里照看着吧。我和烟儿去去就来,不必劳师动众,让人看着什么似的。” 付钰方罢了哦。 贾琏听说黛玉来,与平儿带着仆妇迎了出来。双方见礼,进了前堂。贾琏道:“菀儿小辈,若知劳动姑姑前来,也是不安吧。” 黛玉道:“菀儿聪慧绝人,待字之龄,殒身而亡,令人唏嘘。烟儿与菀儿交好,要来送送姐姐。明儿出殡,我们不便前来,今日带烟儿过来祭祭菀儿。” 平儿亲自陪了灵烟到灵堂,黛玉也要去上上香。平儿硬阻住了,说道:“王妃能来,菀儿泉下有知,亦感念姑姑情谊。灵堂阴气太重,王妃身子本弱,若因而受浊生病,反是不好。” 黛玉道:“既如此,我就不去了,烟儿代母亲上柱香,烧点纸吧。”回头招幽兰过来,幽兰奉上一个锦盒。黛玉打开,里面是一排两朵翡翠作叶、红珊瑚作瓣的花朵,花芯竟是黄玉点缀的蕊。 黛玉道:“与菀儿姑侄一场,临走没有什么相送,这东西本是想菀儿嫁时给她添妆的,如今给她陪葬吧。” 贾琏和平儿起身相谢。灵烟捧着锦盒与平儿到灵堂去。贾琏陪着黛玉说些闲话。贾琏凄然道:“我一生无子,必是以菀儿为法。如今是了无牵念了。” 黛玉道:“二哥年齿尚可,怎说就是无子。晚来得子更是福分。”心里忽然想到水溶的话――“子女因缘比男女姻缘更承上意,非人力能为,有多少人家,几世行善,一生求子而无一男半女”。又想贾琏妻妾不少,凤姐、尤二姐都曾怀过哥儿,可惜都没留住,是人孽还是天缘?又想到自己腹中胎儿,水溶甚是关切,不觉生起了些母亲的柔情。黛玉虽然有孕,未甚显怀,又穿着宽衣大袖,不知者不易看出。由于黛玉不喜,水溶严禁外传王妃有孕消息。除了勇王府,外人亦不知晓。连灵翮都不知道。贾琏更是不知,陷于自身悲戚,说道:“这大年纪,不作此想了。菀儿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还未回乡里看过。我与平儿议过,丧事之后,拾掇拾掇,带着菀儿之丧回金陵。别等到我死了,无人送丧,难回故里,埋骨异地他乡。” “二哥无须说这等丧气话,别说二哥身子尚健,就是有那一天,京城亲族甚多,谁还不照应些?” “亲族?罢了。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过如此。生时尚如此,死后可想而知。” 黛玉沉默,想着人世势力。贾琏亦沉浸在伤感中,两人静默着,一时都没说话。平儿陪着灵烟回来,二人面上皆有泪痕。平儿见他兄妹无语,嗔贾琏道:“瞧你,兄妹长时不见,也不陪王妃说说话?” 黛玉道:“二哥陪我说许多了。听说二哥、二嫂要回金陵,到时定要告知妹子一声,妹妹来给兄嫂送行。” 平儿道:“听你哥哥说?还早呢,京里的房地、生意都需打理清楚,不是一时能完的。菀儿去了,这一世,还有何挣揣的?你哥哥年纪又大了,回乡买上几亩薄田,清静度日罢了。” 黛玉感叹道:“哥哥、嫂嫂想回乡也就回了,偏我们怎么也挣不脱这枷锁,何时才能与哥哥嫂子一般,有那份田园清净?” 平儿道:“妹妹自有妹妹的福分,不是我等所能奢求的。各人缘法吧。妹妹也不要强求无有,当珍所有方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吊素女黛玉悲情苦 拜观音闺阁思意难(2) “嫂嫂说的是。人之欲,争其无有而轻其有。田野之下,争其荣华;朝堂之上,想林泉之闲。俱不能安其本分。是所谓不能隐于朝者?” “妹妹说的,我是不懂了。”平儿笑道。 黛玉也笑了,说道:“瞧我,与嫂子说这些做甚?菀儿虽去了,日子尚长,嫂嫂也要珍重。阄” 平儿一笑,却笑容凄楚。 黛玉知道这等伤痛只能时光医治,非言语所能为也,坐了一会儿也便告辞。贾琏夫妇送出很远,直到看不到轿影方才回去。 黛玉母女回府,灵川正在栎园与水溶说话,见她母女进来,忙起身与母亲见礼,说道:“母亲出去为何不叫孩儿护行?孩儿也祭祭表妹。” 黛玉笑道:“罢了,我一动,就有王爷随侍,还了得的,哪家当得起,别为人添乱吧。” 灵川笑道:“自家亲戚,说什么王爷不王爷?” 黛玉道:“人不这样想。你表妹去了,牵扯甚多,我去也就罢了,你再去,事体就大了。好似我们去助威势似的。你妹妹脸上也不好看。哦” 灵川道:“正说着妹妹呢。(.无弹窗广告)妹妹说明日要去观音庵上香。” “这孩子就要出阁了,上的什么香?”黛玉诧异地看向水溶。 水溶笑道:“王妃看我做甚,又不是我上香,我怎知那丫头要干什么?” “妹妹在家没几天了,成全她的心意也是好的,明儿我陪妹妹去吧。”灵川道。 水溶笑了,说道:“姑娘家心事,非你我所能揣度,还是勿与其间。让嬷嬷、侍卫们跟着也就是了。你还是照应好哥哥是正经。” “哥哥那里已突破险关,过一阵子也就出关了,只怕赶不上妹妹大喜。” “李家这日子突然,还以为得过些时候。那时你哥哥就出关了。罢了,任何事都讲缘法。赶不上也没什么。且这成亲不见得如期。” 黛玉、灵川、灵烟都询问地看着水溶。水溶笑了笑,说道:“好了,王妃出去一趟辛苦,烟儿陪伴母亲有功。本王该犒劳一下才是。川儿也在此处陪母亲、妹妹用饭。大奶奶、二奶奶那边我已让人告诉不必过来了。难得我们父子、母女们独自处处。” 这一家子吃团圆饭、说知心话不提。 灵娉突然提出要去上香,康宁虽奇怪,也知女儿对这婚事不甚舒心,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求个吉利也好。便想陪着女儿前去,奈何灵娉不肯,说这些时日让母亲烦恼,无一时欢喜,再劳动母亲,孩儿罪过更甚。母亲还是在家里安歇为好。康宁听灵娉这样说,只以为女儿有些心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也不相强,遂命妥当人跟着,又叮嘱嬷嬷、太监们一番才打发女儿坐轿往观音庵去。自己往黛玉处来,想与黛玉唠叨一番以泄闷气。 黛玉也知她心情,听着她谴责李少喆,又抱怨水溶竟不推诿皇命接受下来。黛玉失笑:“勇诚公接受下来,王爷如何推脱?妹妹可是偏心,不去追究三老爷,却派王爷不是。” “他怎么敢?” “有何不敢?打虎英雄,沙场老将,万马营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勇武豪雄,推掉一门亲事又如何?” “罢了,他一生也就怕两个人,不敢在他们面前说个不字。” “哪两个人?”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咱家王爷。我就没觉王爷有何可怕,偏他在王爷面前一个字也不敢说。” “妹妹意思是说皇上是可怕的?” 康宁叹了口气,说道:“他做皇上之前,原没什么怕的。做了皇上,自有一种威势,让人看了怯阵。可王爷是不怕皇上的,敢与皇上争短长。” 王爷不怕?不怕,就不用深谋全家避难。黛玉暗笑,谁能不怕?金口一开,可令鸡犬升天,亦可令九族覆灭。水溶惧之甚矣。黛玉脑中灵光一闪,原来水溶心中怀着如此深切的忧惧。自己竟然不察。以前人口少,水溶牵挂少,如今一大家人,哪里不是牵挂?牵挂愈多,其心愈惧。能看轻名利,又怎能看轻亲人安危?这是无法大隐朝中的真相?怕也是无法泯灭对皇上尽忠之心吧。无论怎样提防,关键时还一样尽心尽力出谋划策。黛玉想着与他过了这许多年,只是依赖于他的从容镇定,觉着什么事他都能化解,享受着他给她的安宁,却不想他心底的惧意。 黛玉思想至此,目中泪光盈盈。康宁一下子慌了:“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王爷有何不妥?” “我有何不妥?”水溶散朝回来恰听此语,遂笑道。 康宁看着水溶站起身,目视黛玉。黛玉看着水溶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地涌出来。 “玉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水溶慌道。 “没有。”黛玉颤着嘴唇,半天才哽咽道。 “王爷、王妃、夫人,不好了。”灵娉的教引嬷嬷董嬷嬷急急闯进房来。 黛玉、康宁都唬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董嬷嬷气喘片刻,说道:“三姑娘说不回来了,要在观音庵出家。” 黛玉、康宁愣住。水溶道:“这孩子……” 康宁顾不上细问,连声命令道:“快给我备轿,去观音庵。”匆匆走了出去。 黛玉问董嬷嬷道:“三姑娘好好地,怎地要出家?” 董嬷嬷道:“三姑娘上香之后,与那老尼谈玄,说红尘虚幻,无所留恋,要在观音庵出家。老尼知是王府千金,劝抚道,出家修行乃大功果,非一般人所能,更非避难逃心之所,许三姑娘在那庵里住着,清心净气,再思因果。老奴令人看好了三姑娘,这才回来送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吊素女黛玉悲情苦 拜观音闺阁思意难(3) 水溶道:“告诉观音庵,至今日起,关闭庵门,不要再接纳香客,府里会送去香火钱。[]让三姑娘在庵里修修心性也好。” 黛玉急道:“王爷?” 水溶一笑,说道:“回去告诉老尼,三姑娘若在庵里出了意外,我让人拆了庵堂。” “是。”董嬷嬷告退去了。 黛玉道:“三姑娘成亲在即,住在庵堂不妥吧。” “要成亲住在庵堂是不妥,不成亲就只能住在庵堂了。娉儿心思用的不错。阄” 黛玉忽地的懂了灵娉心情,一个男子对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恁地无情,还有何依恋处?灵娉又怎能接受浸渍着一条生命的婚姻?灵娉不想成亲,又不想为家族带来抗旨的罪名,只好走进庵堂。可是灵娉真的……?“王爷,此事如何了局?” 水溶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 水洛、灵川、付钰、泰和、灵烟听说此事,都来栎园。水洛道:“这丫头特也胡闹,她这一闹,李家的婚事,圣上那里如何交代?” 灵川道:“我去接妹妹回来?” 水溶道:“你婶娘此时尚未归来,必是娉儿抵死不肯,你去又如何,将娉儿绑回来?” 付钰、泰和道:“我们劝妹妹回来,无论何事总有解决之道,不能真让妹妹青灯古佛清寂一世。(.好看的小说)哦” 灵烟道:“我也去,姐姐若不回来,我就陪她在那一世。” 水溶道:“你们去吧,或许女人之间有话好说,能劝娉儿回心转意,川儿不善词辩,怕是去了也无用武之地。” 水洛无奈只好等着。那姑嫂三人收拾齐整去了,直到黄昏时分,康宁、付钰、泰和才黯然回来。黛玉问道:“烟儿呢?” 付钰垂头道:“媳妇无能,有辱使命,反将四妹妹陷进庵堂。” 水洛急得转圈,康宁哭道:“都是你,听凭圣上指婚,如今这样。我们空在观音庵这许久,怎劝都不听。烟儿说死要在那儿陪着不肯回来。” 水溶道:“稍安勿躁,随她们去吧。川儿,派遣人手暗中保护庵堂。幽兰、疏梅与惠风、丝雨到里面服侍她姐妹。” 灵川始则惊讶父亲安排,略一思忖,即明父亲用意,下去安置。灵岳、灵川侍卫都是长年护卫二人在外历练的亲随,其见识武艺都非一般,灵娉、灵烟自然万无一失。水洛等人见水溶除了保护之外,也无甚主意,只好告退出来各自回家。 延晟听说灵娉要出家,灵烟也住进庵堂,脑袋嗡了一下,灵烟本就爱与父兄谈禅论玄,受灵娉婚事影响,别是看破红尘。急得不行,立时前往探看。观音庵主持因北王有命,不敢放任何人进去。延晟既不好自报身份,又不好明说是来看郡主的,被拒之后,就坐在庵前台阶上守着,直到天明。 康宁见水溶、黛玉无助于事,就遣人往勇毅王府送信求救。龙信带着延熙来到观音庵,见延晟坐在台阶上,一手托腮,一手在地上画着字。笑道:“敏王爷礼佛之心如此诚切,恁早到此降香?”延晟抬头见他伯侄两个,连忙起身道:“明王爷,究竟发生何事,因何三姑娘与郡主要出家?” 龙信笑道:“我只听说娉儿闹,怎么烟儿也闹起来?真佩服水王爷的宁定功夫,竟还能稳坐家中?” “昨日,王爷、王妃遣大奶奶与泰和来,未劝动她们。” “去看看吧,她们姊妹闹个什么。” 延熙上去敲门。门开处一个女尼双手合十道:“施主,今日庙里不接待香客。” 延熙道:“我们不进香还愿,只是来见见水姑娘。” “罪过,两位水姑娘不见外客。且遵北王爷之请,为北府做法事,不能奉待几位,昨日已对这位公子说过了,请诸位见谅。” 延晟丧气地看着龙信。龙信没说话。延熙道:“小师父不要急于谢客,先进去通禀水郡主,就说明亲王、敏亲王前来探望,若郡主拒见,我们不会难为贵处,转身就走。小师父看如何?” 那女尼一听说明亲王、敏亲王,唬得赶紧去通报,不一会儿,灵烟带着惠风、丝雨迎出来:“二舅舅,你可来了。劝说姐姐不听,父亲又不管。我正急得不行,您老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龙信笑道:“哈哈,我成菩萨倒好了,烟儿不想成为菩萨就谢天谢地。你三姐姐呢。带我去看看她。” 延晟听灵烟意思是来劝灵娉的,不是自己有心于佛,方放下心来,跟着龙信进去。灵烟道:“昨日大嫂子、二嫂子来,连同三婶子劝了多时,也无济于事,三姐姐心意甚坚,如何是好?” 龙信道:“我去看三姑娘,延晟、延熙、灵烟你们在外面等着。” 三个人应了,到一处专为香客准备的偏殿去候着。惠风进去端茶,三人也不分宾主尊卑,随意坐了。延熙问灵烟道:“三姑娘已同意婚期,如何又反悔了,出此下策?” 灵烟道:“菀姐姐死了。” “菀姑娘去了,李少喆再无牵扯,正成百年之好,三姑娘竟拒之千里?” “我能体会三姑娘心境。菀姑娘为情含恨而亡,三姑娘怎践其血迹嫁给李少喆?三姑娘宁可遁入空门也不想与他成这终身之礼吧。”延晟不紧不慢说道。 “李少喆,这个无耻之徒。害死了菀姐姐,又害得三姐姐到这孤寂之地。我定要出这口恶气。”灵烟大怒道。 “三妹妹看着温婉柔顺,却如此烈性。”延熙叹道。 “三姑娘起初不以金钗之事为意承允婚期,怕是想成全他们,效娥皇、女英二女同事一夫。也不知李少喆怎样想的,竟悔却前情致菀姑娘幽怨而终。”延晟叹息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风露苦还报簪发恩 庵堂清易更佛窟寂(1) “同娶?李少喆怎敢玩火?他这风流事一出,就已经惹恼多家,北王府姑且不说,勇毅王府的两位王府与英王府的不满之言早已传出。众臣也议论纷纷,圣旨赐婚,他竟视同儿戏,婚期即至还在外沾花惹草,置勇毅王府的外甥女与英王妃之妹于何地?他还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吗?此时不作个了断表表心迹还行?”延熙解释道。 “一门亲事何至于如此错综复杂。我说也怪三姐姐,母亲常说无情义不成夫妻。既知李少喆这样,又何必定要嫁他,闹成这结果。”灵烟抱怨道。 “圣上赐婚,三媒有证,茶定有聘,三妹妹怎能悔婚?”延熙惊异于灵烟说辞。 “什么三媒六聘,我又不知那小子怎样人,与我何干?皇上赐婚又如何,若不遂我心,才不管他呢。”灵烟道。 延熙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四妹妹好胆识。” 灵烟被他一赞,这才意识到竟说到自己身上来,脸忽地红了,身子一侧,坐在那里与自己生气阄。 惠风端茶出来,为每个人斟上。 延晟道:“如今怎好,三姑娘真入空门了此一生?” “我看此事还需李少喆出面方好。[.超多好看小说]”延熙道,“他若负荆请罪,亲来请三妹妹,或令三妹妹回心转意。” “我不想三姐姐覆水重收。他来了,虚情假意一番,三姐姐一时心软应承了他,难保他以后对三姐姐好。长痛不如短痛,未若现在一犟到底,解除婚约,方保三姐姐一世平静。” 延晟、延熙面面相觑。解除婚约谈何容易,民间尚且要经一番波折,何况皇上亲赐之婚? 延晟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先看明王爷那边情形再说。哦” “敏王爷可有好计策?”延熙与灵烟热切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道。 延晟低头饮茶,未与答言。灵烟纳闷,这个敏王爷平日里沉默寡言,呆头呆脑的,今日说话竟象胸有成竹似的,他能有何主意? 三个人一时都没话说,静等着龙信出来。时间不长,龙信与灵娉出来,灵娉对延晟、延熙施礼道:“小女子命乖运蹇,遇人不淑,方外人生。竟劳动敏王爷与十三哥前来问候,福薄之人无以致谢深意,必日日佛前念诵为二位祈福。” 延熙看她花容憔损,玉颜失色,目中泪水不干。欲说些开解劝慰的话,却堵在那里说不出来。嘴张了两张,方说道:“三妹妹不必自苦若此,想李少喆一时糊涂,一步走错,必有痛改前非之日。那时,与三妹妹花开并蒂,夫妻同心,也不枉三妹妹待他一番苦心。” 灵娉苦笑了一下,说道:“谢十三哥开怀。” 龙信对延熙道:“三姑娘心志已决,我们回去复命吧。” “舅舅就这样走了?”灵烟不甘道。 “烟儿,你与舅舅回府去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这清静之地,也非俗家之人久留。”灵娉道。 “姐姐不回去,我就不回去。”灵烟来了犟劲。 龙信来了一遭,谁也没劝回去,叹息一声,问延晟道:“敏王爷可还有事体,或是与我们同行?” “明王爷请便,我还有事要与郡主说。”延晟道。 龙信一笑,说道:“既如此我伯侄二人告辞。” 延熙一听延晟不走,心下懊悔自己怎不找借口留下来,现在找借口已来不及,龙信已转身去了,只好跟着龙信走出去。灵娉、灵烟送到影壁处才回来,而延晟还在那里坐着。 灵烟道:“敏王爷有何事要与我说?” 延晟看着灵娉道:“我想问三姑娘一句。三姑娘到此是为悔婚,还是真的勘破情路,舍弃红尘?” “有何区别?”灵娉满腹幽怨。 “有,悔却此婚,还可另结姻缘。而修行之路清寂艰辛得很。” 灵娉柔肠百结,怎能回答?泪下如雨。 延晟也就明白,说道:“三姑娘不要怨恨菀姑娘为是,我能体会菀姑娘情难自已之情礼煎熬,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之肝肠寸断。她绝非有意毁姑娘之婚姻。” “你如何又懂得菀姐姐了?”灵烟不解道。 “古今情之一字,路虽有别,其心一也。”延晟道。 灵烟迷茫地看着延晟,不明他打得什么玄机。 灵娉道:“我若怨她,也不会这么做了。” “小王钦佩三姑娘之大情大义。以后尊姊妹若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在外面。”延晟道。 “在外面?”灵娉、灵烟惊异道。 延晟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延晟出了庵门,没有回府,令仆从买了吃食随意吃些,就坐在台阶上守着庵门不动。任凭长史袁臻、随侍太监胡斌苦劝,就是不回去。又到日落月升,胡斌道:“王爷,天气还冷,晚间更是风寒露重,这要伤了身子不是好玩的,皇上、娘娘又着急,奴才们也得挨骂不是。您就当心疼奴才了。” 延晟一瞪眼睛,怒道:“郡主在这儿有个闪失,那是了得的。” “王爷,人家北王府有侍卫守护。今天王爷进去时,我们在外面都看到了,若非明王爷是亲戚,您又是北王爱徒、北府常客,您以为能进去呀。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北府侍卫的厉害?” 延晟没说话。 “若不然,王爷先回去,我们在这儿守着,卑职可再多叫些侍卫来。”袁臻道。 “你们烦不烦。好容易没有北王府层层叠叠的人,以为这里清静,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延晟看着月色微蒙,喃喃道:“第一次觉着离她这样近。”忽而又怒道:“偏偏又有你们这些人聒噪不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风露苦还报簪发恩 庵堂清易更佛窟寂(2) “这还近呢,隔着好几层院子呢。”胡斌垂下头,嘟哝道,“王爷这份心都煎熬成灰了。您就请皇上赐婚,早些娶郡主过门,不就结了。何苦受这份罪?” “赐婚赐成这样,还赐婚?你们嫌我命长不是?” 袁臻、胡斌俱都不敢言语。胡斌从侍卫手里接过大毛斗篷给延晟披上。又命几个侍卫围过来给延晟挡些寒风。延晟昨夜一夜未睡,不禁睡意上来,手托着腮打起了瞌睡。袁臻、胡斌都想,这样下去,怎生得了?水郡主一日不回,敏王爷在此一日,拖累坏了身子,皇上怪罪下来,谁当得起?两人一商量,若敏王爷明日还不回去,就要上报皇上。 不要说他两个上报皇上,北王府的侍卫也将延晟之事报给了北静王。北静王闻报,沉默良久。黛玉叹气道:“罢了,敏王此心感天动地了,王爷不要为难他了。与谁都是福祸一生,若是同心何惧福祸?艰辛亦乐,品苦亦甘。” 水溶道:“这也不是你我所能定的。烟儿脾气象你,若不遂她心愿,她怎肯俯就?” 黛玉道:“王爷意思是,王爷遂我心愿?阄” 水溶笑了:“玉儿意思是,我不遂心?” “遂不遂心又如何?当年我无家可归,无人可要,多谢王爷收留。” “那我要谢谢玉儿给我这样一个好家。”水溶轻轻抚着黛玉,手摸向了她的肚腹,“那小子怎样了,可能动了?” 黛玉道:“还得个把月时间,王爷怎的这样心急?又不是第一个?” 水溶道:“不知道,我对这个儿子可是企盼呢,很想快些见到他,就象当年岳儿、川儿那时一样。” 黛玉道:“王爷真是的,越老越孩子气了。我看岳儿、川儿到沉得住气。哦” 水溶道:“这就是水氏一代更比一代强。” “王爷未若说,不如儿子了。” “我早已甘拜下风了。” 不说他夫妻逗笑,再说皇上听袁臻一说,惊讶道:“延晟莫不是疯了,他无事到观音庵彻夜坐着做甚?” 袁臻道:“皇上,水郡主在观音庵。” “水郡主去观音庵也不会一住几天呢?” 袁臻无奈将事情前因后果对皇上详说一遍。 皇上大怒:“发生这等大事,因何北王与李少翔、李少喆都未对朕说起?” 袁臻躬身答道:“始则都未将此事当回事,李少喆之事,也属平常,三姑娘也未说什么。后来听说李少喆将菀姑娘定情信物退回,菀姑娘不知是因羞愤还是情重自尽而亡,三姑娘才有变故,不肯再嫁李少喆。以进香为名,住进观音庵,北王爷怕逼出人命,未敢相强,不断遣人劝说,听说公主、明王爷都去了。三姑娘志坚意决劝说不动。水郡主不放心三姑娘,就住在庵里陪姐姐。又听说郡主因此事恨透李少喆,也看破世间男子薄情,也要出家。敏王爷不放心郡主,才在庵前守候。” 皇上大怒道:“岂有此理,一涉及朕赐婚姻,北王府就闹个不够,还成了例了?此风不能再长。” 旁边徐庆问袁臻道:“可听说北王妃还好?” “这又干北王妃何事,她有何不好?”皇上怒道。 “奴才听说,贾菀姑娘是北王妃唯一侄女,曾接到北王府在自己身边养了很久。如今因情殇逝,北王妃岂有不心疼之理?且因自己娘家侄女给婆家侄女带来婚变,她情何以堪?”徐庆道。 “臣听说北王妃带着身孕去给菀姑娘上祭。回府之后,再未露面,连郡主都不管了。不知具体情形。”袁臻道。 “带着身孕?”皇上惊疑道。 “臣听说王妃产下四爷之后,身子一直不好,本在调养。后来听说明亲王妃到北府劝说北王妃要下这个孩子,一些人才知北王妃又有身孕。但是知情之人不是很多。臣有个朋友在勇毅王府当差,因此臣听了这个信。敏王爷也知道。” “水溶他还真能干呢。”皇上哼道。 “陛下,此事处置不妥,怕是北府那里难以消受。北王与勇诚公都知水氏不能再抗旨,都在竭力劝说三姑娘。但昨日明王爷铩羽而归,若再用强,逼死三姑娘,一件好事变恶事岂不有负圣上好心?”袁臻道。 “事若真成了,最难的是北王妃吧。她将何以面对这逼死娘家侄女的婆家侄女婿?”徐庆不失时机地感叹道,“都是李少喆不好,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花花心肠,圣上赐婚,还敢在外面勾引良家女子,致死人命。” 皇上听了徐庆之言,心头突地一动。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袁臻跪地叩头道。 “你起来说吧。” “微臣怕圣上怪罪。”袁臻不肯起来。 “赦你无罪。” “谢陛下。陛下,敏王爷对郡主有意。陛下如何看这事?”袁臻起身道。 “你的意思是……” “陛下,臣斗胆推测圣意。水郡主品性才貌,天下少有其匹,说是倾国倾城也是辱没她了。若不入于皇家,他人也难以匹配。敏王爷对郡主又是痴心不二。陛下当乐见其成。” 皇上看着袁臻听他下文。袁臻稍作停顿,看皇上似无恼意,接着说道:“臣听说水郡主娴静温婉若水,却又烈火一般的性子,不肯屈心随事。若是对皇家有了……”袁臻一时不好措辞。 皇上道:“卿意是说,若此事处置不当,会增郡主对皇权恶感,亦会牵连对敏王情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风露苦还报簪发恩 庵堂清易更佛窟寂(3) “臣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袁臻不好说“是”,转了话头,“只是觉着男女之间,日久生情。而郡主与敏王爷内外隔绝,随着年齿日长,相见日稀。若有机缘,不可错过。” 皇上沉吟半时,对徐庆道:“传旨北静王、勇诚公、李少翔、李少喆、贾环、贾兰入宫见驾。”又对袁臻道:“令敏王带水氏姊妹入宫。” 袁臻出宫,直奔观音庵,通告延晟。延晟进入观音庵来传皇上口谕。灵烟惊讶道:“皇上见我姊妹做什么?” “皇上必是听说此事,要了解情形,有话要问三姑娘。” “见了皇上又说什么?我不去。”灵娉一听见驾,有些心怯。 “皇上过问此事,即想有个了断,姑娘不去怕是不好。且姑娘谕旨赐婚,违旨出家,庵中主持知道也不敢为姑娘剃度。未若向皇上陈说心曲,或可得皇上谅解,解除姑娘烦恼。” “庵里主持说,昨夜敏王爷一夜未回守在庵门。可是想以此引得皇上注意,过问此事?”灵烟问道。 延晟一笑,说道:“此事必得皇上圣旨方能了断。北府曾抗旨拒婚,北王爷必不好再就此事向皇上陈辞。李少喆奉旨完婚,姑娘不嫁,悔婚在北府,若李少喆先行向皇上告状,先入为主,皇上必会认为北府倚仗皇上之宠,目无臣下,欺辱大臣,北府连番抗旨拒婚,皇上震怒,不仅王爷与勇诚公获罪,姑娘之愿亦无可得偿。自是先让皇上从他方得到消息为好,勿让李少喆抢占先机。” 灵烟喜道:“敏王爷此法甚好,只是晚间风寒,敏王爷若伤了身子,让我们不安。” “谢郡主关心,不妨事的。于北王处习武强身这些年,这身子还禁得起。阄” 灵烟笑道:“敏王爷有的说嘴,年前怎么病成那样?” 延晟讷讷无言。灵烟收起笑意,正色道:“敏王爷为姐姐吃的这许多苦,我这做妹妹的,也感激王爷。” 灵娉一笑,说道:“我虽知王爷不是为我,王爷仗义援手大恩,灵娉永铭五内。”说着深深万福。 灵烟迷惑地喃喃自语:“不是为姐姐,那是……” 灵娉不理他二人,转身回屋去收拾准备进宫。灵烟欲问延晟,抬头看他一天两夜风吹日晒,衣衫褶皱,头发散乱,束发金冠有些歪斜,脸上也颇风尘之色。笑道:“敏王就这样入宫见驾?皇上见了会责敏王有失风范。” 延晟笑道:“幸而郡主提醒,没有时间回府换衣服。只能这样见驾。哦” “那也该稍事整束一下。”灵烟命惠风、丝雨去打水,拿洗漱用具。惠风将水打来。 灵烟道:“姐姐梳妆、换衣,会费些时候,王爷趁此洗漱一下,也是见驾的意思。” 惠风道:“请王爷净面。”过来帮延晟挽起衣袖。延晟脸色微红,说道:“有劳姑娘。” 延晟洗了脸,拿过惠风递过的毛巾擦净了,顿时感到精神一爽。丝雨拿着梳子说道:“请王爷坐下来,婢子给王爷理一下头发。” 延晟坐在椅子上,丝雨摘下束发金冠,打开发髻,柔柔的手指抚上他的头,发梳轻轻地活络着延晟头上的血脉,通过他长长的发丝,延晟不由心头狂跳。他每天都是由宫女服侍梳洗,原无不同。而这是灵烟的丫头!手指是丝雨的,与灵烟又有何异?若与灵烟能好事成双,以后是否日日如此,每天早晨都有她看着梳洗。若真如此,此生何求?延晟眼角余光扫向灵烟,灵烟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窗外因无香客上香,大殿门前巨大香鼎里只有庵内女尼上的几柱香,显得寥落冷清。而柳丝如碧,在风中轻轻飘拂,延晟的心亦如这柳丝,荡漾在春情中,不知身在何处。 丝雨为他绾好发髻,戴上金冠,说道:“王爷,可以了。”延晟起身道:“多谢姑娘。” 灵娉拾掇妥当,出来说道:“劳烦敏王爷久候。” “也不白等,我亦受郡主之惠。姑娘既好了,我们就去见驾。” 三人出了观音庵,袁臻等早已与北王府侍卫打过了招呼,众人相随到了皇宫侧门停下来,延晟下马,将缰绳扔给侍卫,灵娉、灵烟两乘小轿抬进宫门转过内墙方始下轿,与延晟步行去御书房,远远看到贾环、贾兰、李少翔在御书房门前站着,显是在等着皇上问话。徐庆迎上来,对三人道:“皇上口谕,请敏王爷与两位水姑娘到尚凊宫候旨。” 延晟又带着他二人到尚凊宫,肃妃早在里面候着了,三人与娘娘见了礼,肃妃一手拉起灵娉,一手拉起灵烟,携着她姊妹与自己共坐榻上,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没多久不见,你姊妹出落的愈发清俊了。” 灵娉、灵烟都含羞低头不语。肃妃又道:“你们母亲可都好?年时命妇进宫朝贺,北王妃身子不好,没来,我们也没见着。如今身子可是好些了。” 灵烟低声道:“母亲身子还好。” 肃妃道:“听说王妃有孕,真是喜事连连,晟儿也是的,北府中这等喜事也不说一声,我也送份礼贺贺。”一眼看到延晟还站着,笑道:“晟儿站着做甚,坐吧。” “没有娘娘谕旨,孩儿不敢坐。” “没白受北王教诲,有规矩了。”肃妃笑道。 看着延晟受窘的样子,灵烟不禁轻笑。肃妃问道:“晟儿在北府习艺时可是有规矩?我总担心他被皇上娇惯坏了,到哪儿都摆着皇子的架子,骄横无礼。” “敏王爷谦和得很,父亲常夸赞敏王爷来训诫哥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风露苦还报簪发恩 庵堂清易更佛窟寂(4) “郡主快休赞他,他当不得郡主夸赞,会不知所以的。”肃妃还要在揶揄儿子几句,徐庆进来宣旨:“娘娘千岁,万岁有旨,宣三姑娘见驾。” 灵娉赶忙起身,蹲身施礼道:“灵娉于娘娘告退。”灵烟亦起身,想要随去。徐庆道:“郡主在这里陪娘娘说话,皇上只宣召三姑娘。” “那怎行?三姐姐见到皇上会害怕,有话也说不出,岂不尽听李少喆胡说了。” “郡主且放宽心。皇上已将事情都问清楚了,现在是问三姑娘几句话,郡主去了,反不能听的。” 灵烟蹙着眉,低头想主意。徐庆道:“郡主不用担心,北王爷还在呢。” “这就好了。”灵烟欢喜道阄。 “奴才告退。”徐庆带着灵娉去御书房。 肃妃又拉着灵烟坐下,拍着她的手问道:“这些时日郡主在家中都做些什么?” 灵烟想了想说道:“似乎做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此话怎讲?” “弹琴,练剑,写字,看书,似乎什么都做了,可是都没见长进。还是没事瞎想的时候多。” “郡主很是用功啊,不像晟儿,每天不知神思在哪儿,魂不守舍的,不务正业。郡主以后要多教教他。哦” “我怎教王爷?父亲说王爷聪明好学,能吃苦,是少有的。又无纨绔骄矜之气,当真难能呢。” “哦?”肃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延晟,说道:“我还不知我这儿子有这样好呢。” 延晟被灵烟夸得不好意思,又见母亲神情,更是不自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灵烟看着他母子怪异的神情,站起身说道:“我说错了吗?灵烟不会说话,母亲也常说我。若我说错了,请娘娘与敏王见谅。” “郡主多心,不是这说。快坐下说话。” 灵烟又坐下来。 “我知郡主年纪虽幼,却家学渊源。文武之道都精通的,晟儿若在郡主身边必能受益匪浅。” “娘娘说笑,论这些我怎及哥哥?敏王常与哥哥一处谈讲,若受益也是从哥哥处得来。我何值一提?”灵烟一想到哥哥闭关,出关之后将是另一番景象,三哥与师祖云游修行,回来之后必不可同日而语,唯自己何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父亲忙着新出生的儿子和尚未出生的儿子,对自己这方面不如以前上心,或许是自己本就不上心,时日长了,父亲也就懈怠了。灵烟心头一震,自己应更用功才成。想到此,放在膝头的手用力握成了拳。 延晟虽未正面注视灵烟,可是眼角余光却未离开她,见她柔和的面容忽现坚毅之色,不禁纳闷。 肃妃不理延晟,只与灵烟说话,有意无意地总将话题引向延晟,说些延晟小时趣事。灵烟听了就想取笑延晟两句,刚一张嘴,意识到这是在皇宫,在娘娘驾前不能放肆的,又咽了回去,轻笑着揶揄地看着敏王。就在这时,外面太监高喊:“皇上驾到。” 屋中三人忙起身跪倒接驾。皇上进来,笑道:“都起来吧,娘娘何话与郡主说的高兴?”肃妃道:“与郡主说些晟儿小时之事。” “哦?晟儿小时之事还能拿来说吗?不让郡主笑死?”皇上坐在座榻之上。 “皇上,三姐姐婚事圣裁如何?”灵烟一见皇上,哪里还管延晟小时的事,连忙问道。 皇上笑道:“依郡主之见,该如何裁断?” “三姐姐不喜嫁他,皇上就该收回圣命,解除婚约。” “君无戏言,出口是旨,怎能说收回就收回?且定者为不悔,岂有出尔反尔者?如此世上媒聘何用?” “媒聘结男女百年之好而非结男女之怨,如今既有怨望,又何须秉持不放,使世间多一怨偶?他夫妇不合,又怎能结两姓之好?姻亲之情绝,陛下又何必强其一处?” 皇上没想到灵烟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笑道:“郡主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毁弃前约,不能不有说法。” “那陛下略施惩罚也就是了。”灵烟见皇上并无怒色,似乎还很有兴趣,大胆说道,“水家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削去北王王爵如何?” “如此,姐姐就可以不嫁给李少喆了?”灵烟喜出望外。 皇上看她面露喜色,心里哼了一声,别人结亲是为攀龙附凤,而水家为一小女子竟弃王爵,还无一丝留恋。不仅水溶,连这么个小女子也是如此。岂能让你们如愿?冷笑了一声,说道:“又不是北王女儿抗婚,与北王何干,勇诚公罚俸一年。” “正该如此,那日婶娘问姐姐意向,叔叔怒斥婶婶,说悔婚获罪。怕获罪就置女儿于不顾,也不想想以后姐姐怎样,原是该罚的。”皇上没想到灵烟会赞同他,忍俊不禁,说道:“三姑娘为怕家族获罪而应下亲事,又怕牵连家族而选择出家,若是郡主会如何?” “这……”灵烟呆在那里,细思情形,若是自己也会这样吧。个人福祸与全家性命比,重轻何须说。 “勇诚公不能不虑违旨后果。” “陛下。”灵烟忽然朗声叫道。“嗯?”皇上被她突然大声唬了一跳,望着她。 灵烟道:“君无戏言。陛下一言关乎臣下性命,万千子民福祉。出言当思。” 皇上大出意外,凝视灵烟良久。延晟赶忙上前悄悄拉拉灵烟衣袖,转过话头躬身问道:“父皇,水、李两家之事可处置妥贴了?” 肃妃却被灵烟的话吓得一愣,随即笑道:“郡主小小年纪,也知皇上事体之大。有北王之风。惜哉,是女孩儿,不然陛下又得一助力——魏征之臣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阴阳环巧遇八卦宅 冰神星暗逢火魔宿(2) 黛玉道:“前些时,王爷还说要儿子呢。我看呢,王爷心有不足。” 水溶一笑道:“此如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黛玉睁着一双美目瞪着他,水溶忙收起笑容,说道:“下不为例。阄”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卸妆宽衣准备安寝,丫头抱着灵赜进来,灵赜在不觉间已能走了,却是缠人,晚上必要与黛玉同睡,丫头们百般哄劝,他都不听,无奈依蕊抱了他过来,他够着黛玉让她抱,黛玉坐在床上接了他,水溶怕他蹬踹了黛玉的肚腹,脸就沉下来。灵赜抱着黛玉的脖子不肯放手,见水溶脸色不善,便就黛玉怀中又搂了水溶的脖子,使劲亲了父亲一口。水溶无奈,让他躺在黛玉身边,待睡着了,方令丫头抱出去,自己上床安歇。 次日,天还未亮,水溶忽觉床边有人,微睁开眼,侧目一瞧,竟是灵赜蹦着想要上床,奈何人矮床高,上不来。水溶暗笑,佯装睡着看他如何。小灵赜盯着床看了半天,走到床脚处,双手攀了床头,吊起身子,小脚够着床沿蹭了上来,小屁股差点坐在水溶脸上。水溶任他爬过自己身子钻进被窝,挤在他与黛玉之间。黛玉也惊醒了,搂过灵赜惊异万分。水溶起身来到耳房,丫头们还在睡着。 水溶咳嗽一声,乳娘桃氏,丫头曼芯、依蕊闻声而起:“王爷。” “尔等是如何服侍的?人不见了都不知,四爷若是乱走掉进荷塘,是你们的命能陪的?”水溶厉声喝道。 三人一看床上空空,脸就白了,抖衣而颤。水溶怒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子,灵赜已睡下了,黛玉躺在枕上,将被裹得紧紧的,浑身不住地颤。水溶慌忙问道:“玉儿,怎么了?” “浑身发冷,如披冰雪一般。哦” “来人,看铜炉的火怎样了?” 幽兰忙起来,掀帏而进,走到铜炉前,揭开脊吞兽头的盖子,说道:“王爷,炭火旺着呢。” “将四爷抱走,别惊醒他。” 幽兰过来轻轻抱起灵赜,水溶随手拿了自己衣服给他盖上,说道:“你哄着四爷睡。”幽兰抱着灵赜轻轻出去。 水溶伸手按住黛玉腕脉,眉头紧皱,黛玉脉搏平稳,无异常之兆,这是怎么了?随即上床,连被将黛玉抱在怀里:“玉儿,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浑身发冷。” 水溶大声道:“去叫二爷来。” “不必了,快天亮了,再说吧。别在此时惊扰他。” 疏梅本要走,听黛玉说又停住了,站在帷幕前请水溶示下。水溶烦躁地挥挥手,令她下去,松开黛玉将她放平,自己脱衣钻进被里,紧紧地搂住黛玉,用身子去温暖她。贴近黛玉的身子,水溶感到她的身子还是暖暖的,她怎冷得如此厉害?水溶大惑不解,盼着天亮。 天一放亮,疏梅就赶往青木园,守园卫士拦住她,疏梅急急道:“二爷可是过来了,快去回禀二爷,赶快去栎园,王妃病了。”守门卫士不敢怠慢,赶紧往里送信。天交五鼓时分,灵川到的这里,刚看完灵岳状况,想要自己练功,听卫士禀报,大惊失色,不及细问,急匆匆往栎园来。 “母亲怎样了?”灵川直闯父母寝卧。 水溶穿着白色的绸裤褂坐在床边,床帐半垂,灵川躬身上前说道:“父亲,母亲怎么了?” “你母亲说冷。我看着脉象平和,不知什么缘故,川儿来看看究竟。”水溶站起身让开地方。 “母亲,”灵川上前看黛玉面色如常,身上盖了两床被仍是发抖,问道,“可是昨夜凉着了?” “没什么要紧,是你父亲小题大做。”黛玉伸出手理理儿子额前的头发,含笑说道,“你哥哥如何了?你父亲说凶关已过,可是无事了,何时出关?” “母亲放心,哥哥那里无事,也就出关了。”灵川一手搭在母亲三尺关脉上,一边说道。 “公主那里可好,此时不宜劳动着她,告诉她无事就不要上来了,养好身子是正经。” “母亲脉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尺脉沉取不绝。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此乃妊娠之期气血旺盛养胎之象,无有异常。”灵川说着,又对答黛玉的话道,“她在家里无事,到这里陪陪母亲也是消遣,闷着她,反不好了。” 黛玉道:“你不要总在青木园,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灵川道:“母亲,我每日都回坤德馆。再说哪有男子总伴妻消磨的?总要做些事情。” 黛玉笑了,是啊,焉有厮缠娇妻之伟男,溺于温柔之丈夫?倒在石榴裙下的男儿,怕也难挺起男子汉的脊梁了?女人如果不懂得这一点,总想将男人攥在手里,那真正的男人就像水与沙一般,攥得愈紧,从手指间流失得愈快。能留在手里的已失去了男人的本来。因而唯妻命是从的男子得到的往往是妻子的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失去了自己,谁会尊你敬你?世上痴男怨女,不懂得什么是全性,只知道占有对方的身心,不知为对方留下保有本性的空间,却将之命名为爱。水溶呢,水溶一直伴在自己身边,也未见丧其本性,这样的男子当不多吧。黛玉想着向水溶看去。 水溶哪里留心她母子对话,问灵川道:“川儿,你母亲如何?” “母亲脉象还好。” “因何你母亲浑身发冷?” 灵川摸了摸母亲的头,头温温的,并不发热。低头试了试母亲的手心,忽然看到母亲腕上的玚珏玥珠阴阳环,枯涩暗淡混浊,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不禁眉头收紧。玉能养身,主人身子虚,吸收玉石之精,则玉石失其魄而丧其光华油润。此时母亲在吸收玚珏玥珠阴阳环的精华?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阴阳环巧遇八卦宅 冰神星暗逢火魔宿(3) 灵川道:“母亲摘下这阴阳环给孩儿瞧瞧可好?” 黛玉笑道:“川儿要看有何不可?”遂褪下阴阳玉环递给灵川。 灵川接过玉环对水溶道:“父亲看这阴阳玉环。” 水溶看着这阴阳玉环也皱了眉,说道:“这如何是好?” “阴阳玉环对母亲有助益,只是玉环因何损失如此之剧,莫非……阄” 灵川看着水溶,父子俩目光一对,都恍然而悟,黛玉吸玉之精魄是有孕之故。这段时日,黛玉身子确比往昔好。黛玉浑身发冷和玉之损耗有关?只是这玉石精魄消耗巨大,若是耗损殆尽,黛玉到哪里再去补身。父子俩相望无语。 灵川低眉思忖,好一会儿对水溶说道:“父亲,我们府中是阴阳五行八卦之阵建,或可有为。” 水溶神情一顿,似还未懂灵川意思。 灵川道:“这玚珏玥珠阴阳环乃太极之形,玥珠为阴阳鱼目,必为吸收天地精华之口门,而玥珠被我兄弟所纳,这玚珏阴阳环无有补给,自身消耗尽了,也就失其魂魄,成为死玉。而我府图阵为反八卦,正反互补。栎园湖塘、假山恰为阴阳太极鱼目,若将阴阳环置于其上或可促其重吸天地之精而复生。” 水溶虽不信灵川所说,但也只能试一试。灵川扶起母亲,运气为黛玉调理,却大吃一惊,他输入黛玉体内真气犹如泥牛入海,一入体内即消失无踪,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水溶见灵川面色凝重,问道:“怎么?哦” 灵川道:“没什么。”暗暗增强真气,还是不按脉络运行,入体即无。约有一个时辰,黛玉道:“川儿住了吧。母亲不冷了。” 灵川纳闷,也不知自己输入的真气有用没用,不过母亲既不冷了,便住了手。回身命韵竹道:“到青木园天元阁取天象之图,再让人拿历书来。” 韵竹转身去青木园天元阁,这边黛玉起身下地,水溶忙过去扶住她说道:“身子不好,还是歇会子吧,别忙着起来。” 黛玉道:“好些了,不妨事的。”傲菊过来服侍黛玉梳洗,水溶看黛玉行动如常,也自去梳洗穿戴准备上朝。 韵竹将天象图与历书拿来呈给灵川,灵川接过禀明父母到旁边隔扇水溶的小书房中去按图核书。韵竹为他端上茶水,灵川道了谢,查看一时,又到屋外的荷塘与假山勘探了一番,回来对水溶道:“每月朔望之日将此环放在荷塘之中假山最高处或有功效。” 水溶笑道:“川儿就试试吧。今日恰逢朔日。” 灵川出去飞身上了假山选好地点将阴阳环放置好。疏梅待这丫头们摆好了饭菜,水溶道:“川儿就在这儿用些吧。” 灵川告座,坐于下首与父母共餐。饭毕,服侍水溶上朝之后,灵川坐在假山上观察着假山上云气光线,运气息察阴阳环周遭细微之化,坐了一上午面上现出欣喜之色,回屋对黛玉道:“母亲,我看着似有收效,就那样放着,明日午时收回来再看如何。” “我现在还好,用不着那个,川儿不必太费心思,你哥哥那儿要紧。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太过辛苦。才艺无边,大道无际,岂能尽的?修成神仙又如何?枯木死灰,反少了人世趣味。” “母亲放心,我兄弟只求些清心静气平和淡定之味,万法归宗之旨,其中趣味,母亲难解的。” 黛玉含笑说道:“做了父亲,不再是孩子,要尽为父之责。不要因修行而疏父子之情。” “孩儿理会的。”灵川陪黛玉说会子话,见黛玉神情气色都还好,放下心来,告退去青木园。 次日午时灵川将玚珏玥珠阴阳环取回,见其环身碧光莹莹,亮透清明。水溶笑道:“果有效验,川儿好见识。” “孩儿也是胡猜乱想,巧凑其功,亦是母亲的福运使然。” “川儿无需在为父面前过谦。这两年,你兄弟进境之速远过为父之想象,功果成矣。” 灵川笑道:“父亲说此话早了些,远着呢。” 水溶固笑不言,将玚珏玥珠阴阳环为黛玉戴上,说道:“此物元精已养岳儿、川儿,这后续之华以养腹中之儿乎?” “我这弟弟或妹妹受天地之育,必是有福气的。”灵川说道。 “玉吸天地之气,温润明澈,此子受玉补养,我看就叫水灵澈吧,男孩儿、女孩儿都叫得的。”水溶先将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此名甚好,请父亲也为未出世的孙儿定个名吧。” “此子出生恰逢你兄弟至归元之境,纪其父功叫水伯元如何?” “女孩儿呢?”黛玉笑问道。 “女孩儿以伯论字强硬了些,失其柔和之气,若是女孩儿无需按此字排了。”水溶道。 黛玉嘴角微撇,笑道:“若是女孩儿叫兰衿如何?” “好名字还是母亲才情服人。”水溶笑着打趣道。 “谢父亲、母亲。”灵川也笑着致谢。 黛玉待要说看这两个名字哪个能用上,外面传来灵赜哭声,黛玉闻声站起,问丫头道:“四爷怎么了?” 外面曼芯掀帷入内施礼说道:“回王妃,四爷摘花,被蔷薇刺扎了手。” 黛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说道:“你们是如何服侍的?今儿丢了,明天伤了,在我眼底尚且如此敷衍怠慢,竟出事端,离了我的眼,四爷还能活不?” 曼芯吓得只是跪地磕头。黛玉喝道:“将服侍四爷的丫头婆子们都传来,我要问问她们怎么当的差。”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阴阳环巧遇八卦宅 冰神星暗逢火魔宿(4) 曼芯战战兢兢地出去传人,韵竹早已出去将灵赜抱进来,灵川笑着劝黛玉道:“母亲身子要紧,不必与下人们动真气,这些事让媳妇们去做就是了,何须劳动母亲?”又对幽兰说道:“王妃此时不宜劳心动气,烦劳大奶奶过来主持。” 黛玉道:“罢了,什么大事,折腾大奶奶不得消停。”可是幽兰已经笑着出去请付钰了。 水溶微笑着拍拍黛玉的手以示慰抚,站起身对灵川道:“川儿,妇道人家的事,不容我们父子置喙,我们去看哥哥情形。” 黛玉冷着脸瞪了水溶一眼,水溶装出一副恍悟一时失言的样子,故意神情一正。黛玉没言语。灵川对黛玉施礼道:“母亲息怒宽怀,孩儿与父亲去看兄长。” 黛玉柔声道:“去吧,那里要紧。” 灵川跟着水溶前脚去青木园,付钰后脚就到了栎园,与黛玉请安见礼,黛玉道:“都怪川儿,没什么大事,巴巴地请了大奶奶来,让大奶奶跑这一趟。阄” “瞧母亲说的。大爷那边使不上力,孩儿在府中闲着烦腻,有些事情也是消遣。” “不是这说。大奶奶操持鸾儿就够费心,最近又理家事,公主那里也得你劳神,哪里得闲?” “母亲,”付钰笑道,“鸾儿有丫头婆子带着,不用我伸手。公主那里有前胎经历,又有老娘教着养胎,丫头服侍,还有二爷照应,我想费心都无可费,也就陪着公主说说话是事了。咱们府上的事情虽多,也不繁杂,循例办事,易理的。” “我算看出了,咱们那两位爷是指不上了。瞧着他们文才武艺也就行了,偏偏不知足,还要修行,何时是个尽头?想来在南边的靖逍王府、平遥王府也是你们妯娌打理,他二人就想着进境了。” “媳妇不敢贪功,靖逍府里的事却是大爷一手操办的。想来平遥王府亦是如此。这是大爷、二爷进京有了指仗,可心无旁鹜,一门心思就在这上头了。” “王妃,您就别说大爷、二爷了,哪家的王孙公子不走马章台,斗鸡驾鹰的?偏咱们两位少王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似两个驰骋沙场破贼建功的少年英雄,倒好似闺阁女子。省了您多少心,您还抱怨。”幽兰给付钰上茶,听了她婆媳二人的话插言道哦。 “反了你了,竟说起我来。”黛玉佯怒道。 “就是呢,我听青鹭姐姐说,昭王府与南王府起了事端,昭王府二公子看上了一个戏子,与南安王府的大爷争人,两厢大打出手,竟把人打残了。因事涉宗室,京兆尹将此案上报,皇上怒不可遏。王妃想那两府上何曾安宁。而这些事我们府上断不会有的。二位少王爷勇战沙场,断不会将力气消耗在这争风吃醋之事上。王妃就不用操这份心。”韵竹为黛玉端来红枣莲子羹,顺着幽兰的话说道。 付钰接过红枣莲子羹,用汤匙轻轻搅弄,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尝了尝,又放在黛玉一边的炕桌上,对黛玉道:“不烫嘴的,母亲趁热吃了吧。” 黛玉斜睨着幽兰、韵竹道:“没个规矩,都是平日宠得你们。” 幽兰、韵竹微吐秀舌,做了个鬼脸,转身去做别事,一转身恰看见灵赜拿着一把剪刀颤颤巍巍地去剪架子上的蔷薇花,吓得瞪大了眼睛,又不敢大声呼叫,怕惊了灵赜,他慌乱之中失手戳了眼睛或捅伤别处。幽兰蹑手蹑脚走到灵赜身后,猛地一把攥住他拿着剪刀的手,另一只手夺过剪刀。灵赜大哭起来,韵竹抱起他哄着。灵赜伸着一只指头给韵竹看,一手指着蔷薇花,哭道:“疼,疼……” 韵竹看那指上正是适才被蔷薇花刺扎出的黑点,拿起他的手指,在嘴里吮了一下,说道:“乖,不疼了,四爷不哭。” 灵赜指着蔷薇花,说道:“打,打……” “它坏,它坏,一会儿打它,四爷不哭。” 灵赜不依地挥舞着手臂没头没脑地打着韵竹,想挣脱她,拼命往蔷薇花处挣着身子,韵竹缩头缩脑躲闪着他的扑打,险些脱手将他摔了。 幽兰抱过他,走到蔷薇花处,说道:“碰它,还扎呀。” 灵赜止了哭声,四处寻找能够摧毁花草的物件,傲菊素知这小家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顺手拿了拂尘将麈尾毛丝卷到拂尘把上,递给他道:“四爷给。” 灵赜拿了拂尘劈头盖脸朝花打去,那麈尾毛丝被他一甩散开来,挂在花枝上,撕扯不下,灵赜用力一拉,整盆花被拉下架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傲菊摩挲着灵赜的小脸蛋,安抚他道:“瞧,花扎了四爷,恶有恶报,它摔碎了,四爷出气了。” 灵赜挣脱了幽兰怀抱下了地,狠狠地踩了那花几脚,直到枝茎破碎花瓣成泥意兴方尽,跑出去另觅趣味去了。 傲菊追出去叫着朱弦、倚剑道:“跟着四爷些,别摔了碰了哪儿。” 朱弦、倚剑应着声去了。幽兰收拾打碎的花盆。 黛玉叹气对付钰道:“这孩子暴戾脾气,像谁呢,父亲谦和,兄长温文,灵暄虽淘气些,也憨厚着呢。偏他这样,也不知是哪路魔王投胎。” 付钰道:“弟弟还小,什么事情只求随意。小孩子家都这样的。我母亲说我哥哥小时也是这般,这大了,读书识礼,安静不少呢。” 黛玉知她口中的哥哥是指付铮,遂道:“听说付公子定亲的女子夭亡,可曾令定?” “还没呢,母亲说必要找一门好亲才成。不求其貌有多美,贤惠为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主仆对言少主乖违 妯娌共议侧房和顺(1) “付大人、付夫人心善福厚,必会得一良媳,”忽然想到付钰是自己儿媳,怕她多心,遂又道,“我无才德,托王爷的福,得了你们两妯娌贤良恭让,不知有无福分再得贤媳,也不知暄儿怎样,何时回来。” 付钰知道婆婆想念儿子了,笑道:“三弟跟着师祖历练,回来定是今非昔比,足以慰藉母亲心怀。” 黛玉道:“你还小,不懂得。身为母亲不求他才俊艺显,位高名重,盼他平安罢了。” 伯鸾成长一帆风顺,玉雪可爱,乖觉喜人,一天一个样,付钰惊异生命之轨,初品为人母的欢喜,把儿子看成丈夫副本,对儿子满是希冀,盼着他象父亲一般才艺超绝,不堕父辈声名,还是以丈夫为主,儿子为宾。未体会“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忧伤牵挂,看着婆婆感叹,遂道:“有师祖带着,三弟定不会有事,母亲且放宽怀。阄” 黛玉道:“暄儿有股子痴劲,做事猛冲,不似大爷、二爷量力而行,思之再三,行事哪有不吃亏的?怎不为他担忧?” “三弟幼时憨直,现今大了,必不似前,母亲勿以前时情景看他。[.超多好看小说]”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人大了,见识学问日深,修养日厚,待人处事或有变通,这禀性难变的。暄儿也就罢了,那边王太妃常说,人憨有福,愿如王太妃所言。只是这老四――是了,二爷请你来,就是说老四的事,这孩子淘气又一样,他那里丫头婆子看不住他,竟出事端,如适才似的,离了眼睛了得的?如今我这身子倦怠,精神不济,与她们生不起这气了。” “母亲此时将养身子要紧,切勿操心琐事,四弟的事交与孩儿吧。” 付钰服侍黛玉吃了红枣莲子羹,告退之后,来到正房堂屋,灵赜的奶母桃氏、曼芯、依蕊等丫头婆子仍一溜站着。付钰在椅子上坐定,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虽是服侍四爷,确是王妃的人,原是王妃信任你们,方将爱子交与你们服侍。四爷刚能下地行走,行动还不甚利落,你等俱非老态龙钟耳聋眼花之年,如何看不住他?今日幸未出事,若出了事,勿说四爷伤了眼睛头脸,即便手脚破了皮,是你等能担得起的?王爷、大爷、二爷能饶了你们?若王妃因而伤了身子,你们焉能保命?这府里还是王妃作主,原不该我说话。只此时王妃有了身子,精神倦怠,我不能不为王妃分担些个。王妃将养,你等不说服侍好四爷让王妃省省心力,还要让王妃如此分神。这是为主之心吗?” 众人战战兢兢,都垂手低眉。半晌,桃氏看付钰脸色稍有缓和,悄步上前,轻声说道:“四爷脾性,大奶奶是知道的,要什么必得给什么,想做什么就必得做什么,而四爷要的东西,不是珍奇之物,就是带尖、带刃的,瞧着吓人,做的事也是唬人一跳一跳的。不遂他心,就哭闹不了。遂了他意,就出事。那日王爷新得了一幅画,说是什么彝斋居士的,抱着四爷看,四爷一伸手就将那画撕了,那手快着呢,王爷都不及阻拦。那是王爷抱着,若是我等,不知被骂成什么样。哦” 付钰心里笑个不住,面上还得板着,说道:“哪家的小孩子不是这样?他要什么不能给的物件,用另外稀奇物件逗弄他一会子也就完了,他能记多久?过会子就忘了。” “大奶奶不知,四爷与别家孩子不同,他要什么,若未到手,时刻不忘,必得拿到手里,玩厌了方罢。他要做什么,不论你用什么事情引他,他也必得把这一件事情做完才肯去做另一件。他不愿的事,打死也不做。那日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就是不肯穿衣服,也不让包裹,一包上就哭个不住,自巳时哭到午时没有住声,哭得喉哑肠断,王妃无奈不让管他了,任他光了一天。所幸次日好了。” “孩子家难免淘气淘出个奇的来,只要别离了眼睛,时时刻刻注意些,别让他碰了伤了就是了。糟踏点东西倒是次要的。” “王奶奶说,四爷不似前三位爷,大爷、二爷、三爷小时也淘气,没象他这样管不住。” 付钰无法探知灵岳小时如何淘气,只能依着儿子淘气的样儿揣想着灵岳小时淘气的情景。伯鸾也是手快脚快的,一个不注意说不上就拿着了什么东西,所幸那孩子不似灵赜,不给也不硬要,往往是大人看着他那乖乖的样子和渴求的眸子,不忍相拒,拿给他看着他玩一会儿。伯鸾虽乖,毕竟是孩提之子,有时也会闹得人不可开交。记得一日她抱着伯鸾在书房与灵岳同赏灵岳用软毛刻好的微雕,夫妻二人专注于那米粒田黄石,未注意伯鸾坐在书案上够着灵岳刚画好尚未装裱的字画,几把撕了个粉碎。听到声音灵岳惊觉,待要教训儿子,伯鸾又尿了出来,而案头的两本绝世奇书眼看就要受池鱼之殃,灵岳手快,迅即将书移走。付钰忙放下微雕,喊丫头擦书案,给少爷换衣服,伯鸾在这个空档一回身就将那微雕放进了嘴里,若非灵岳及时掐住了儿子两腮,怕是小命不保。付钰想着夫妻俩手忙脚乱的情景,嘴角不由露出了微笑。 桃氏见付钰失神,低声叫道:“大奶奶。” 付钰回过神来,说道:“听你等说辞,看好四爷确是难些。” “还是大奶奶体谅下人。” “既是你们为难,也就不再操劳你们了,待我禀明王妃,黜了这个差事,换个差事纳福吧。” 众人一听,慌慌地都跪下了,连叫:“大奶奶开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主仆对言少主乖违 妯娌共议侧房和顺(2) 付钰冷笑道:“四爷可是水氏骨血,没有父母兄嫂看着他每日危危险险而任其不管的道理。你们既看不住,自是找能看住的来。” 众丫头婆子只叫开恩。 付钰道:“府上规矩,奶母、教引嬷嬷对幼小主子不仅有哺乳之责亦有教导之任。四爷淘气,说他管他亦是职责所在,怎能以四爷淘气为口实相推委?说出这等混话,可见你们不知什么是差事了。十几个人服侍一个孩子尚出事端,那小门小户人家,夫妻俩带着孩子还要劳作,那孩子能活一天?几位奶奶当差也不是一天了,这京城之中各个府上的行事也是知道的,换个人家,容你等有这等说词?早一顿板子过去了。逢仁慈之主是你们福气,要知恩德,勿要恃主仁慈而偷堕。几位姑娘虽是当差日子浅,也是这府里的家生仔,当知道些规矩,既选了来,就争些体面,在王妃跟前当差可不是人人都能够的。做好了,王妃心里有数,做不好,王妃心里亦有数,只是不愿与你们治气罢了,何苦自己不做脸?你们住在栎园,栎园的仆妇、太监亦照看四爷,你们因而躲懒,却以四爷淘气来卸自己之责。(.无弹窗广告)四爷若真出了事端,你们是死是活?” 众人只是磕头。 付钰道:“若还想做此差事,就上份心,不想做,趁早说出来,大家不指望你,也就完了。若再如此,别说我擅权僭越,定不饶恕。你等给我个说词。” 众人一迭声说愿意服侍四爷。付钰眼光扫视了她们一圈,说道:“我再问一回,可有人愿换差事?” 众人都说不换。付钰道:“既如此,明儿四爷再出事端,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皆说:“我等定会全心服侍四爷。” “既这样说了,去见王妃,于王妃处有个交代,让王妃放心静养。” 众人起身与付钰一同进入里屋见黛玉,桃氏等人赌咒发誓说会看好四爷。黛玉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她们,只与付钰说话。灵赜从外面拿了一束花枝蹒跚着进来,见乳母、丫头们受训,也不在意,只拿着花枝给黛玉看,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给,给……阄” 黛玉满脸带笑,接过花,高兴说道:“还是赜儿好,给母亲摘花。”灵赜看到一旁坐着的付钰,又从花束中抽出一支来,到了付钰面前道:“给。” 付钰抱起他放在膝头上,从他手里接过花枝,说道:“谢谢四弟。” 灵赜在她怀里拿下她衣襟上别着的绣帕,够着给她擦脸,付钰笑着亲了他一口,说道:“还是四弟偏着嫂子。” “赜儿也知心疼人的。”黛玉笑道。 “母亲,我带四弟去与鸾儿、颜儿玩,小孩子们喜欢一处玩的。” “去吧,只是累了你。哦” “瞧母亲说的,又不做什么,有何累的?”付钰抱着灵赜起身,向黛玉告退,“母亲好生养着,孩儿先去了。” 桃氏、曼芯、依蕊等人哪敢怠慢都悄悄地跟着付钰出来。付钰道:“四爷不往远处去,不用这许多人伺候。桃嫂子,你与曼芯、依蕊服侍四爷,余者各安其事。一会儿四爷玩累了,要吃要喝,要睡,你们备好了等着。四爷弄一身土来,要洗澡、要换衣,都需人打理。此时都跟着服侍,这些活交给谁?桃嫂子,以后你们屋里分工确切些,谁在何时做什么吩咐好,不要这么乱着,伺候都抢着,若不干,用人时一个也找不见。” “是。”桃氏、曼芯、依蕊齐声答应,桃氏吩咐众丫头婆子活计,安排各自散去做事,方跟着付钰到了乾行馆。乾行馆内静悄悄的,绕过影壁,两棵芭蕉婷婷染绿,抄手游廊之下几棵花树灿灿绽明,两个穿绸戴纱的丫头站在树下,往东向院角里看着,那边伯鸾正抱着一个毛球,与伯颜蹲在树荫下,用树枝抠着泥土挖蚂蚁。灵赜见了他两个挣揣着从付钰怀里下来,蹬蹬地跑过去了。 那两个丫头齐声叫着:“大奶奶。” 红芙闻声从屋里出来,说道:“大奶奶回来了,适才煮的茶凉了呢。” 付钰道:“凉了也就罢了,将我看的书拿来,这廊下倒是清爽得很。” 红芙进屋,不一刻,翠蓉、蓝伊搬了矮几、座榻出来,放在廊下。青萌捧了一副青花玉瓷的茶盏放在矮几上。红芙一手拿了书卷,一手拿了香炉出来。付钰道:“我就在这儿坐坐,用不着拿香炉。” “大奶奶读书,常焚香的。说是焚香默读,消遣世虑,今儿怎么了?” “罢了,俗中又俗的大俗人,如何消遣世虑?且心无俗事,何须用消?心有世忧,香怎能消?倒显得东施效颦,附庸风雅。” 红芙不听她说,点了香炉,置于矮几之上,说道:“大奶奶即是风雅之人,何须附庸?做姑娘时,老爷时常夸赞的,说小姐日坐书房,静览诗书,闲调素琴,送夕阳,迎素月,林下清扬。” 付钰坐于榻上,拿过书,说道:“老爷爱怜女儿,自赞自夸之词,也能拿出来说的?让人笑话。” “大奶奶堂堂靖逍王妃,谁敢笑话?” “嗯?”付钰一双美目瞪着红芙。红芙一吐舌头,忙低下头去。北王府里虽然有三位王爷、三位王妃,但大家都不提或少提少王爷、少王妃的称呼,只按家礼称“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似乎“王爷”和“王妃”的称呼是水溶和黛玉专享,余者俱不僭越。 “依你意思,无人敢笑,不是我无不是之处而是我有王妃之尊?”付钰转过脸来,冷笑道。 主仆对言少主乖违 妯娌共议侧房和顺(3) “大奶奶,奴才不是这意思。(.好看的小说)” “罢了。自古帝皇尚有史传其谬,私诽路谤,彰其不德,况我一身贱命微之女子?德容妇工,无一足称,贞良贤淑,无一堪道。文无七步之才,武无抡刀之力,德不能孝公婆、和妯娌叔姑,干不能辅夫婿、理家庭繁琐。仰仗夫勋,践此虚名浮位,有何可夸耀处,又有何不可说处?你们呢,来这府里时日不短了,亦该熏染些风格气度。瞧这府里,何人恃权高位重而自得?即便公主,皇室贵胄兼以平遥王妃之崇,亦谦和下人,何曾骄矜于人?你们还拿这说事,让人看着小人得志似的。” 红芙红了脸。付钰道:“人贵在品,尊在德。处贱不以己贱而自贵。处尊不以心骄而自和,和则亲,亲则望,望则尊。有形之尊不可持久,无形之尊倒可不朽。” “大奶奶说得玄,婢子是不懂了,不过婢子受教,以后不再说这话了。” “好了,去吧,我静一静。” 红芙、翠蓉等人斟了茶水,见付钰坐下看书,便悄然退去了。廊下的丫头也走到三个孩子旁边与桃氏等人一处低语细声哄着他们不要乱抡树枝以防扎了眼睛。鸾、颜遂弃了树枝扔毛球玩。灵赜见他两个不玩树枝,也就随了来,与他俩抢球,三个孩子嬉笑玩闹着。付钰廊下歪于秀榻持书静观,矮几上篆香袅袅,茶香氤氤,树上花瓣随风轻飘,落在付钰洁白的衣衫上,仿佛印上的淡彩水墨。付钰沉浸书中,连孩子的欢笑也离她远了。 忽地一阵清亮的鸣螽叫声传来,众人都一惊,连付钰都举头向影壁处看去。一个穿着红衣红裙头梳双髽髻的小丫头转进来,手里提着三个螽斯笼子,每个里面三五只鸣螽,脆快响亮地鸣着。付钰问道:“此物野外是常见之物,而这深宅大院却无有,你自何处得来?阄” “回大奶奶,是二爷一个回家探亲的侍卫在乡下抓来,听它们叫得好,就装了来,说给少爷玩,二爷让送这儿来。” 灵赜早已跑到跟前,一手抢过鸣螽笼子举到眼前好奇地看着,伯鸾、伯颜亦跑到跟前围着看,嘴里说着:“叫啊,再叫。” 付钰放下书,走到近前,伯鸾指着鸣螽道:“好听。” 付钰微笑着蹲下身,与他们一起看着鸣螽,说道:“外面野地里好多呢,等你们再大些,让父亲带你们去捉。” 伯鸾、伯颜都拍手欢叫,灵赜则拿着笼子往外跑,边跑边喊:“给……看。” 桃氏道:“这必是给王妃看去了。快跟着,别跑摔了。”与曼芯、依蕊追出去哦。 伯鸾、伯颜亦都跟着往外跑。付钰道:“去看着些,在王妃那儿混个眼睛逗王妃开心也就罢了。太吵就带回来,王妃那里静些才好。” 后面的丫头也跟着去了。付钰才站起身,看到泰和进来,忙迎上去。泰和笑道:“这三个小家伙往哪里去,急匆匆的?” “去栎园给王妃送野趣去了。” “人不大,孝心不小呢。” 付钰请泰和坐于廊下,亲自给斟了茶。泰和看着那花树,说道:“这是何树,开得云兴霞蔚一般,明艳若锦,却使整个院落显得清雅呢。” “是大爷移栽而来,问他不说,我亦不知是何名目。只怪得很,雨霁说,去岁是春时开的,而今年却是这炎热时节,不知有何吉凶变故。” “哪里来的恁多变故,大嫂子不要胡猜乱想。即便有变故,看它开得如此兴盛,也必是往好处的。”她两个虽是表姐妹,因上一代的恩怨,都有意无意地回避那层关系,只以夫家称谓相呼。 “昨儿我到花房去,看那凤尾蕉开花了呢。那树颇有风致,花开艳丽,赏心悦目,明儿命人拿到你那里去,看着心境就喜悦开朗,最宜熏染此时心绪的。” “谢谢大嫂子。” “谢我什么,我也只是借花献佛,”付钰看她腰身膨得厉害,笑道:“看着这小子倒不小呢。” 泰和笑了,说道:“二爷也说比颜儿那时大些,看着应是男孩儿。” “这就如公主所愿。二爷定是欢喜的。” “他呀,也没什么。我看二爷更看重他那修行。” 付钰看了她半日笑道:“必是这两日二爷远了公主。我看二爷并非有意冷落,而是看着公主身子不便,不忍打扰。公主不要往别处想。二爷岂是那等轻情之人?” “不是这说。”泰和红了脸,含羞半晌方又道,“二爷确看我身子不便,就更上心勤修苦练。只我看他在那上头入了魔。饮食起居都想着,常常神游物外,魂不守舍的。” “罢了,二爷哪里有大爷入魔。大爷抛下我母子闭关。我看这会儿都修成仙了。”付钰笑道。 “若非我这身子,二爷不也这样?男人该朝乾夕惕,勤勉于事,这我不怨。只是大嫂子,”泰和凑近付钰身边,俯着她的耳边问道,“你这里雨霁如何?” 付钰微微一愕:“怎么?” 泰和瞧四下无人,坐正了身子,低声道:“雨霁、雪晴是那府里老王妃送给大爷、二爷的,孪生姊妹给孪生兄弟,其意甚明。前两年还可说年纪小,就这么搁着。如今他兄弟娶妻生子,这事也不能总悬着。他兄弟不说,我们这么糊涂着,也不是事。时日长了,好似我们不能容人有意相阻似的。那边老王妃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认为你我慢待,外边人看着也不好不是。” 付钰亦明此中关节,只是刚成亲两年,与灵岳两相情好,又生子息,南来北往,无有闲暇,灵岳未提,就未细思此事。听了泰和一番言词,心下亦有所动,说道:“公主意思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主仆对言少主乖违 妯娌共议侧房和顺(4) “大嫂子可有想头?” “我有何想头,大爷若有念头,我岂能拦?” “前些日,我试探二爷,看着不很上心。我踅摸着二爷即便有心也必不好说的,必得我主事才行。” 付钰拂拭身上落花,饮了口茶,未言语。泰和看着她,说道:“雨霁、雪晴亦明自己身份,悬而不决,必怀抱怨,生了事端就不好了。” 付钰道:“此事说易也易,说难亦难。阄” 泰和诧异的看着她:“些许小事有何繁复,对他兄弟又无害处?” 付钰道:“我们府上不比别府,王爷那里尚无妾室服侍,大爷、二爷张罗纳妾圆房,似乎不妥。王妃那里怎生看?” 泰和一时也沉住了。 付钰道:“我看那雨霁倒也温厚,你看那雪晴如何?” “是个聪明伶俐的。” “我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顺其自然为好。哦” “大奶奶、二奶奶都在这儿,真是来得巧呢。”灵烟的奶母温氏走进来看到泰和与付钰坐在廊上说话,笑着说道。(.无弹窗广告) 付钰、泰和都挺起身问道:“温奶奶怎么回来了?可是郡主回来了?” “郡主还没回来。明日郡主要出去,令我回来取些东西,也给王爷、王妃,三老爷、三夫人,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请安问好。我刚从栎园来,就一处碰到了两位奶奶,省了翻腿脚呢。若没猜错,大爷、二爷必是在青木园,一会儿去了,也一并见了。” 付钰请温氏坐。泰和道:“谢谢你家郡主惦记着。一会儿温奶奶能见到二爷,大爷还未出关。” 温氏谢了座,侧身坐在廊上,说道:“大爷闭关有时了,也该出关了。时日长了可不是事。” “没什么不好。大爷修成仙体,所谓一人得道,仙及鸡犬。我们也跟着沾沾仙气。”付钰说笑道,“不过也快了,二爷说也就一两天的事。” 温氏道:“这就好了,大奶奶可得弄些好的来给大爷。大爷闭关以来清汤素食的,怎消受得了。” 付钰道:“该他如此,好日子不过,闭关求什么进境?” 泰和笑道:“温奶奶勿听大奶奶口不应心的话。前儿我听厨上说,大奶奶早就吩咐了,让弄些新鲜地来,连隔夜的东西都不要呢。外面采买已定下了,就等大爷出关再送来,确保是刚宰杀的牲口、新摘的菜蔬。” 付钰也笑了:“公主倒是耳目灵通。不说他了。郡主怎样?她那不受拘的性子,既在寺院又伴着凤驾,必是要憋闷死了。” “大奶奶不知,郡主不但没受拘,反比在咱府上还纵着呢。” “在凤驾前,该当谨慎才是。娘娘怪罪下来不是玩的。” “行前,王妃千叮咛万嘱咐,郡主原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谁知凤驾随和得紧,对郡主细心周到,说小小年纪,日日诵经成个什么,遂法事、诵经时不令郡主随侍,郡主也就自在些。娘娘又怕限制了她,叮嘱随侍太监女官,不可用宫里的规矩拘管郡主。郡主说笑无忌,与宫里的人处得也好。无事时与三姑娘、那府里的十三爷、敏王爷谈讲,倒也快活。不过无人时,郡主静得很,似又犯了老毛病,夜深望着空中出神,鸡鸣瞧着晨曦发呆。听那寺里的钟声,也象那和尚禅寂似的。娘娘又怕郡主闷出病来,就让敏王爷、十三爷带着郡主与三姑娘明日去近处走走散散心。说小孩子原不该在寺庙里多住,怕移了性情。” “娘娘对郡主照应周全呢。”付钰笑着看泰和。 泰和故作不忿道:“我在宫里一拘十几年,娘娘都没说让我出来散心,还是嫁过来后与二爷出去见识一番。可见我不如郡主了,明儿进宫倒要问问,我这亲生女儿差在哪儿了,怎就不如她?” 付钰道:“我看公主与郡主也不差什么,差在不同姓。” 温氏道:“大奶奶这话让人糊涂,公主与郡主自是不同姓,否则,公主怎与二爷做亲?” 付钰笑而不言,心里却想,看这情形,灵烟与敏王是一定的了,哥哥最好能放下这心思,不然,这番苦处可是够受的。 泰和自然也明白付钰言语所指,笑道:“要说,郡主品貌风神自是惹人爱怜,别说娘娘长辈之人,即便我们同辈之人,谁不喜她?惜哉,我等学陋识浅,与郡主也就说说日常话,难与郡主谈讲学问,难免郡主无聊寂寞了。她与娘娘谈讲些什么?” “郡主与娘娘说些随王爷出行的见闻,与二爷、公主在九宫逍遥岛的光景,娘娘听得入迷呢,对敏王爷说,他一个男子尚不如郡主一个女孩儿知晓得多,让敏王多多向郡主请教。” “敏王爷求之不得吧。”泰和莞尔。 “敏王爷日日都陪着娘娘与郡主说话。闲暇时,郡主与两位娘娘下棋,赢了不少彩头呢。” “郡主棋上如此厉害吗,我只知郡主琴弹得好。”泰和奇道。 “郡主与王妃学琴,与王爷下棋,这棋上可说是师承王爷。” “那就难怪。敏王爷定也不敌郡主了。”泰和道。 “敏王爷倒是可赢郡主几个子。郡主说那是她不善打劫之故。这我是不懂了。” “敏王也真是的,与郡主还当真要有个胜负?让郡主一二又如何?”泰和埋怨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落难父女雪上添霜 行侠儿男游中增兴(1) “是郡主不叫让的。起初敏王是让着郡主的,被郡主发现了,郡主说若赢就赢个真本事的,假的赢了也没意思,敏王爷方不让了。” “敏王爷看着精神可还好?” “好着呢,比前些时有神采了。娘娘说这是在寺院中静心向佛得佛庇佑之故。阄” 泰和不禁笑出声来:“我看是得菩萨保佑之故。” “菩萨、佛爷都是一样的。有神护佑就好。瞧我,说了这么久,该去青木园看看两位爷,也就回去了。那边郡主还等着呢。” “那就不耽误温奶奶的工夫,见了郡主与三姑娘给我们带好吧。”泰和与付钰都说。 “奴才定会把话带给郡主。”温氏起身告退去了青木园。 青木园里灵川刚送走水溶返回书房,就见小厮来青拿着一卷纸张慌慌张张地从书房出来,灵川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到哪里去?” 来青抬头一看是灵川,吓得结结巴巴地说:“是二爷平时写字的废纸。哦” 灵川将目光移到那卷纸上,来青连忙将那卷纸展开,灵川一看确是平日自己写废的纸张,说道:“既是去扔的,如何这般偷摸的模样,做贼一般?” 来青不自然地笑笑。(.无弹窗广告)灵川道:“快去吧。”就在这时,温奶奶走了进来,边走边道:“二爷可好,这些日子郡主可是想着呢,天天念叨,说不知大爷这边进境如何。” 灵川回身迎着问了好,让进书房,让温氏坐了,问道:“郡主精神可好?温奶奶回去可要安抚郡主忍耐一时,不可焦躁妄行,凤驾跟前疏忽不得。就说我说的,寺院清静之地,她若能安分随时,因地制宜,那里确是静思玄想佳处,暮鼓晨钟开人性灵忘却俗虑,论律经文启人慧思通达无量,佛唱经诵令人清心顿悟,透彻世情,或有意外收获。不可因限了自身而懊恼不已,怨天恼人,反误了这大好时机。” “正象二爷说的,无事之时郡主也静思习练的,还借了些经书来看,能与敏王爷谈讲一些。只是每天陪侍娘娘,也不很得闲。” “那不重要,只她能开解自己不烦心生闷就好。(.)”灵川笑了。 “宫里的也喜郡主率直的脾气,事事有容让的。娘娘也喜她,郡主倒不受拘束,只是敏王爷受了气,娘娘常拿他逗郡主开心。” 他受气?他心里不知如何乐呢,灵川心想。可这话不能说,就对温氏道:“服侍郡主也精心些,那里晚间凉,给郡主多穿些,那丫头仗着自己身子好,不喜加衣,惠风、丝雨在这方面也不留心。” “是,奴才晓得。” 灵川从书案上拿起一本针线装订的书册给温氏道:“让郡主别惦记大爷,大爷明儿就出关了,这本书给郡主或可消遣寺里孤寂。” “奴才代郡主谢二爷。” “这本书来之不易,让郡主善待之。” “是。奴才就去了。”温氏知道灵川不喜多言,又喜静,便不聒噪,起身告退了。回到巽风楼,找了看屋子的钱嬷嬷,带着灵烟要的东西回普照寺。 再说灵烟原想着在寺院的日子不好过,自己又没服侍过人,怎么服侍娘娘,心下甚是忧虑。还好,肃妃与德妃都因延晟的缘故,捧着她还来不及,哪里要她服侍?每天与她谈讲、做戏也不过是借口,因每天延晟都会在娘娘处伴驾,借机让他二人见面罢了。有时肃妃、德妃会托辞离开,让他二人独处。灵烟并未领会两位娘娘深意,与延晟本就熟识,在父兄处常见的,如今独处亦不觉有异,谈经说文,下棋取乐。往日在北王府,父兄谈讲时,延晟只是倾听,绝少开口说话,这一细谈,灵烟发现延晟亦有独到之处,于经史之学甚有见解,怕这也是皇子、帝王必修之学吧。 虽娘娘不禁,敏王殷勤,时日长了,灵烟心中的不甘便涌上来,毕竟她刚要用功就被弄到这来了,一番用心成竹篮打水,便有些寂然。肃妃见灵烟活泼的气息渐泯,只当她不惯寺院的孤寂清苦,便思令延晟陪她出去走走,为免猜忌,遂亦令延熙与灵娉一同前往。 为不惊动他人,灵娉、灵烟姊妹改装侨扮带了丫头惠风、辰儿,延晟也只带了两个小厮恒福、永昌,而延熙未带任何随从,几人出了寺门,沿着小路来到附近市集之上,这集市虽不如大城镇繁华富丽,与京城更没法比,但自有小地方风情,灵娉初涉市集,掩面含羞,心下着慌,抓紧辰儿,一步也不敢稍离,两眼更不敢往旁边瞅,只低头盯着地面,唯恐被人瞧了她去。灵烟不管这些,自顾自地随兴前行,瞧着街市上摆放的粗陋家什倍觉新鲜有趣。惠风在后面张口欲呼,又见集市上虽有人来往,无人大呼小叫,很是肃静,怕引人注意,只好忍着,紧跟不放。延晟、延熙在后面跟着她姊妹主仆。 前面一座拱桥,几人上了桥,纵目远望,见桥下一带溪水清澈,水底沙石历历在目,近水处细沙铺地,岸上草木葱茏,一条沙土路蜿蜒向官道。精神为之一振,忽见官道旁一棵树下围着许多人,灵烟便道:“那厢好生热闹,我们去瞧瞧。”灵娉皱眉道:“恁多人,男女混杂,挤来挤去,襟袖相接,成何体统?烟儿不可胡闹。” 灵烟拽了灵娉衣袖摇着她的胳膊,看着她的脸笑道:“有甚要紧,碰了你也碰不掉一块皮去,姐姐不用怕。”灵娉摇头说道:“我不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落难父女雪上添霜 行侠儿男游中增兴(2) 延晟对恒福道:“你去瞧瞧那里是何景象,若是有趣,我们就下去看看。” 恒福小跑着去了,回来道:“那里一个老汉在卖一个姑娘。众人围着看。” “卖姑娘?”延晟微微皱了皱眉。 灵烟从未见过卖人,遂道:“因何卖人?” 恒福摇头道:“奴才未打听。” 灵烟说道:“这可得去看看,不是拐子拐人来卖?”拉着惠风去了。 延晟刚叫了声“哎”,她已去得远了。延晟回头对恒福、永昌道:“看着做甚,还不快去照应郡主。” 恒福、永昌忙赶上去,延晟也快步赶上灵烟阄。 延熙不好撇下灵娉主仆,笑道:“四妹真是急性子。三妹既不去凑趣,我们到溪边看水,那里清新,也静些。” 灵娉点点头,辰儿扶了她,三人下了桥沿着小路去了溪边。再说灵烟、延晟到了那圈人的外面,恒福大声叫道:“里面的,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进去。” 里面的听到叫声纷纷回头,不知他们是何人,向两旁躲开,恒福在前开路,灵烟、惠风在中间,延晟、永昌随后,走进里圈。只见树荫下跪着一个少女,头上插着草标,穿一身粗布衣裙,袖口处磨得起了边,眼中泪光盈盈,身旁站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脸苦相。围观的人冲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人有要买的意思。一人高声说道:“那汉子,你们在这里徒费时日,看我们这些人是买得起丫头的?我说呀,这集上只有李家与翟家还算有些银钱,使得起丫头,你们不妨到那门上去看看。” 又一人嚷道:“这里距京城不远,还是到京城去吧,那里到处是达官贵人,或可卖个好价钱。找个好人家也是这姑娘的福气。” 恒福见他们吵嚷不休,插嘴问道:“那汉子,那女子是你什么人,因何要卖她?” 那汉子打着哀声说道:“我一家从南来投亲,谁想投亲不着,盘费用尽,回乡不能,六十老母急病攻心,病得甚重,无钱延医买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老人家病痛而死,只得忍痛卖了小女,给老娘治病。哦” 灵烟看那女子神情凄楚,心下甚是怜惜,才要开言令那汉子勿卖女儿,就听对面的外围一阵叫嚷声:“让开,让开,给爷让道。”灵烟纵目向对面望去,那边的人让开路,从外面晃进几个人来,为首之人白净面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二十来岁,穿绸挂缎,紧随着的是同样二十来岁的青年,细腰乍背,双目炯炯,甚是英武,而后面的都是家人打扮。灵烟就听身旁有人低声说道:“说谁谁就到,刚说到让这汉子到翟家去,翟家大少爷就来了。”恒福问道:“翟家是何等人家?” 那人见有人问,卖弄道:“这你都不知,不是本地人吧。这翟家是本地有名的财主,在各州县开着买卖,京城里也有店铺,家里的钱装都装不下。富了又想贵,前年将自己女儿嫁与杜相为妾,陪送了好些个嫁妆。有当朝宰辅撑腰,谁敢惹?他们家里还养着二三十的看家护院,人见了都绕着走。去年这大少爷翟文静捐了个空名官职,可这大少爷也没个官样,住在京里,说是管着那里的买卖,实则穿花街走柳巷,花天酒地的。不知今儿怎么回来了。” “那青年人是谁?”灵烟暗指着翟文静身后的人道。 “那个呀,是翟家新聘的教习叫高岚,我们是不知,但听说是有名的高手呢。” 说着话,翟文静等人已走了进来,那人便住了口。翟文静到了那姑娘跟前,那姑娘见有人来唬得头垂到了胸前。翟文静道:“将头抬起来,让大爷看看。” 那姑娘怎肯抬头?翟文静晃着身子道:“你不抬头,我怎知你是何模样,值不值得我掏一回银子。” 那汉子赶紧道:“艳儿,抬起头来让这位大爷看看。” 半晌艳儿才慢慢抬起头,泪水纵横。 翟文静嘻嘻笑道:“别哭啊,大爷若买了你,也不会亏待你,粗使的活儿是不会让你干的,只要你服侍得大爷舒舒服服的,大爷会疼你。”说着用手去托艳儿的下颏。艳儿吓得往后躲闪着。 那汉子赶忙拦住翟文静,说道:“大爷,你买不买?” 翟文静嘻笑道:“大爷还没看完货呢,摸摸这小妮子皮肤够不够滑腻。那身上如何也该让大爷看看吧,不然,回去脱了衣服,身上跟粗树皮似的,大爷不花了冤枉钱。” “我父女沦落无依,为医老母之病才走这绝路,只期心善之人或怜我父女穷途末路,买了小女做个使唤丫头使唤几年,我过了这关口回乡后必当筹措些银钱来赎。不望买家能如何善待,亦不想当众受此凌辱。”汉子愤愤地拔下艳儿头上草标摔在地上,拉着她就往外走,说道,“我们不卖了。” 翟文静伸胳膊拦住他父女去路,说道:“你适才说卖,大爷想买,你又不卖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你消遣得起的?” 那汉子气得浑身直哆嗦,说道:“宝刀货于英雄,良马赠与骑士。何况我卖亲生女儿,自是要为女儿选个好人家。我不卖于你又如何?” “不卖?”翟文静晃着手中的扇子,围着他父女转了两圈,说道,“不卖,你能走出这清平地面,大爷算你本事。”右手一挥,他那几个家人闯将进来一个个涎皮赖脸地围住他父女。高岚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动。那汉子将艳儿护在身后颤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要抢人不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落难父女雪上添霜 行侠儿男游中增兴(3) 翟文静道:“抢人,谁说我们抢人了,我们只是买人,对不对,诸位?他们是卖人的不是?” 那汉子连声道:“我说过,我们不卖了。(.好看的小说)诸乡亲可做个证见。” 围观众人皆都不语,默默地退后了两步。那汉子更慌了,渴求地望着周围的人,希望有人能出来主持公道。翟文静嘿嘿地冷笑了几声,推开汉子,摸向艳儿道:“你是我的了,让我好好瞧瞧。” 突然间,“嗖”的一声,一颗石子急速而至正中他的手臂,痛得他大叫出声:“谁敢打你大爷?”张目四处乱瞧,忽地眼睛一亮,见一个女孩儿俏生生地立在众人之前,如断崖青松出于云霓,佛前净莲绽于尘世。虽年纪不大,粗衣布裙,却难掩其绝世风华。眼睛不由就直了,呆愣愣看她半晌,结结巴巴问道:“你是何人?”那人当然就是灵烟。高岚也跟着翟文静的脚步看向灵烟,不由也呆了。 灵烟冷颜道:“那人已说不卖了,你因何还要纠缠不休,真是不知羞耻。” 翟文静恢复了他纨绔之态,走上前,笑嘻嘻道:“他不卖,小姑娘卖不卖?阄”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耳光已扇向他的右脸,这耳光清脆响亮,打得他一愣,顺着臂影一看,打他的人不是眼前的灵烟,而是旁边同样布衣布裙的姑娘――惠风。惠风秀眉一竖,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到我家――”她刚要说我家郡主,看到灵烟一身布衣布裙,忙改口道:“姑娘跟前污言秽语。” 翟文静被打大怒,指着惠风道:“小小女子竟敢打本大爷。” 那几个家人见主人被打,都掳胳膊挽袖子过来推搡着惠风道:“你这女子竟敢打我家大少爷,还想不想活?” 恒福、永昌不用延晟吩咐,过来护住灵烟、惠风与他们对峙道:“狗东西,也敢到在我们面前狂吠。” 方圆百里谁不知道翟家,谁敢骂翟家的人?一个家奴冲上来朝恒福就是一拳。恒福服侍延晟日久,也常陪着延晟练几下拳脚,与那家奴扭打在一起。恒福一动手,永昌自不闲着,也抡拳打向那家奴,翟家家奴一看打起来,遂蜂拥冲将上来。惠风吓得面色如土,慌慌地拉了灵烟向后躲。翟文静不理会奴才们厮打,自顾自的想要去拉灵烟,手还没触到灵烟衣袖,延晟上前一掌“啪”的打在他左脸颊上,这一掌可不是惠风那一掌可比的,翟文静脸颊顿现五道指痕,红肿起来,痛得他捂着腮帮子嗷嗷大叫:“反了,反了,竟敢打本大爷。” 那些家奴看主子挨打,忙弃了恒福、永昌,赶过来围攻延晟。延晟随着北王习艺日子不短,颇受水溶赞誉,功夫不敌水氏兄弟,也非常人所及。那几个狗仗人势的家奴岂是他对手?三拳两脚即倒一片。恒福、永昌在外面站着插不上手,急得直搓手,怕伤了延晟回去不好交待,谁想这帮奴才这么不禁打,没几下就倒了。延晟甚觉无味,住了手,冷冷地看着翟文静哦。 翟文静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家奴,平日里惯会作威作福,今日却威风丧尽,如此狼狈。在自家门前竟吃这等大亏,岂肯罢休?愤愤地骂道:“不中用的奴才,一群废物。”扭头看向高岚。高岚叹口气走到延晟近前,拱手道:“请问兄台尊姓高名,何人门下?竟有如此身手?” 延晟微微一笑:“尊驾不必问我是谁。总之,我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之流。” 高岚脸上一红。翟文静道:“高岚,给我打断他两条腿,让他知道我姓翟的厉害。” 高岚抱拳道:“高某领教兄台高招。” 延晟未理会他,回身对灵烟道:“我们走吧。” 灵烟绕过他们走到艳儿父女跟前说道:“你父女与我们一起走吧,看他们谁敢拦?” 那汉子见有人出面,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拉着艳儿跟了灵烟欲行。翟文静怎能让他们轻易走脱,上前拦住灵烟去路,笑嘻嘻说道:“他们可以走,你却不能。” 延晟欲解灵烟之围,高岚拦住他道:“请兄台先过我这关。”举右拳向延晟打来,这一招黑户掏心貌似平常,延晟身在其中却感到重逾千斤的力道,若是挨上就得骨断筋折,不敢怠慢,闪身躲过。他能躲过早在高岚预料之内,力道未老已然变势,身子微转,左拳变掌,直击延晟前胸。延晟左脚点地,身子向后飘去,高岚挺身直进,那掌堪堪就要打到延晟,延晟双脚扣地,一个金刚铁板桥身子向后倒去,高岚前扑之力落空,延晟双手已经反扣地面,双臂用力支撑身子,右腿一招老树盘根,扫向高岚双腿,高岚立足不住,身子下倒,就要压到延晟身上。延晟借右脚扫出之力,右手用力,身子左倾,向左急速旋身,躲开高岚下摔的身子,挺身而起。高岚实实惠惠地趴在了地上。 不过,高岚毕竟非等闲之辈,随即起身,面向延晟,心内剧震。两个人过了三招,不仅未看出对方武功家数、师承门派,自己反而吃了亏,这是从未有过的。 再说灵烟看翟文静拦住路笑嘻嘻一脸无赖的样子,不由大怒,挥起一掌打向他的右脸,那右脸已被惠风搁了一掌,灵烟这一掌含怒而发,力道不小,霎时右脸颊上五道指痕,与左脸上延晟打得指痕恰好对称,也红肿起来。这翟文静的脸上煞是好看,红肿的双颊带着五道紫痕夹向鼻子,就像夕阳下两个土坟丘拱着一个墓碑似的。 第十七章 落难父女雪上添霜 行侠儿男游中增兴(4) 灵烟见他那个样子不由笑了。这次翟文静连疼都叫不出了,捂着脸光剩“哎哟”。那些被延晟打倒的家人哼哼唧唧地起来,见大少爷又被小姑娘打了,觉着是在大少爷面前挽回颜面炫耀自己忠心的好机会,都过来吵吵嚷嚷。有的扶着翟文静连叫“大少爷”,有的冲着灵烟骂骂咧咧。 灵烟被他们骂得火起,一伸手,一根莹莹的银莽鞭赫然在现,那是在九宫逍遥岛灵川用白色巨蟒皮夹着银丝精制而成,专为灵烟防身用的。因其柔韧便于笼于袖中或围在腰间,此次出门灵烟便带在身上,可是从未用过,今日派上了用场。手腕一抖,那银蟒鞭犹如银蛇出洞,快似流光,直扑身前家奴而去,那家奴躲闪不开,正中胸口,他哪禁得起灵烟一击,就觉胸口一沉,嗓子眼发咸,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灵烟被他的血吓呆了,自己没怎么用力,怎么会这样?平日与哥哥或侍卫们练习,从未如此过。她哪里知道,不说她哥哥,就是那些与她过招的侍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抗得起。且平时只是练招,用力不大,今日却是对敌,手上不由自主就会加些力道。这些不学无术只会用花拳绣腿威吓百姓的家伙自无法消受她的绝世真功。 翟文静忘了两腮疼痛,惊恐地看着灵烟,仿佛见鬼一般。高岚见这边危机,一个燕子穿云,接着一个细胸巧翻云,立在翟文静身前。翟文静指着灵烟,连话都说不利索:“打,打……”此时,延晟也走到灵烟身侧。 高岚道:“看两位身手,不是庸常之辈,请问两位仙乡何处,师承何人?” 灵烟冷颜道:“尊驾无需多问。君子急人之难,即便不能,亦无须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行不义之举。” 高岚神情一黯。延晟道:“观阁下一团豪气,身手亦非凡俗,奈何助纣为虐,甘为鹰犬?” 高岚回身看向翟文静:“大少爷,今日姑奶奶回门,我们快些回去吧。因此事绊住,有失礼数。” 翟文静道:“好,我回去,你在这里收拾他们。反了他,在我翟家地头,敢管我翟大爷的事。阄” 高岚垂首道:“在下无能,难以胜他二人。” 翟文静怒道:“高岚,别忘了当年你快饿死时,是谁救了你,给你饭吃,给你衣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翟家对你不薄,你也该感恩图报。今日用到你,竟如此推诿?” 高岚低声道:“高某受翟家大恩,自当图报,若翟家有难,高某一命何惜?只是今日之事何必动真?” 旁边一个家奴在翟文静耳边轻声道:“大少爷,高岚与那小子交手似乎未占到便宜,再加上这个小丫头,怕真是不好对付。我们回去找衙门口的抓人,任他是谁,有多大本事,敢抗击官府不成?在咱们地盘他们跑不了。” 翟文静恨恨地瞪了高岚一眼,转身去了,诸家奴尾随簇拥着。无人招呼高岚,高岚目光在灵烟身上停留片刻,也转身离去。灵烟看到他转身时眼波之间流露的霎那的哀戚与悲凉。 围观的百姓早已散尽,那汉子带着艳儿跪倒磕头道谢,延晟示意恒福拿了些银两出来,递给老汉道:“你父女也快些离开吧,免得再起波折。哦” 汉子千恩万谢,带着艳儿去了。 灵烟收起银蟒鞭,眉头微颦道:“遇上这等恶徒,真是扫了兴致。” 延晟微微一笑,说道:“古语有云,日行一善。我们常闭深院,有心无缘,今日解他父女危难,也算尽份心力,以助出游之兴。郡主当高兴才是。” 灵烟展颜微笑,说道:“敏王爷说的是。” “我们去看看三姑娘与十三爷哪里去了。” “在那边。”永昌指着河边说道。 延晟、灵烟由他指向看去,见河边延熙、灵娉、辰儿站在那儿向这边张望,显然被他们的打斗惊动,灵娉、辰儿面现慌恐,延熙却镇静地微笑着。 灵烟笑着一拉惠风,向灵娉这边快步走来,说道:“快哉,快哉,抑强扶弱!” 灵娉道:“妹妹快消停些,女孩儿家如此放纵,王妃知道了了得的。” “母亲知道我扶助老弱,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郡主也要细思,郡主与三姑娘是陪侍娘娘在寺院吃斋念经消灾祈福的,娘娘怜惜姊妹们寺中枯寂,好意令郡主与三姑娘出来散心,郡主如此一闹,若传出去,岂不遭祸?”辰儿道。 灵烟未虑及此,适才被延晟日行一善的言辞说得得意的心绪立时如冷水浇头冰冷下来。 “我们不说,无人知道我们是谁。再者,吃斋念佛只为礼佛之表,行善方是根本,惩恶扬善亦为佛门宗旨,这也是我等在寺院礼佛的果报。”延晟走过来听到辰儿的话说道。 灵烟顿时又高兴起来,说道:“敏王爷说得有理。” “瞧那溪水清澈见底,细沙似金,白石如玉,鱼游金玉间,仿佛梦幻之溪一般,当真悦目清心。”延晟说道。 灵烟脚踩着细软的沙岸看那水里果然游鱼甚多,喜道:“我们抓鱼如何?” “疯丫头,抓鱼往哪里放?”灵娉嗔道。 “借个桶来或是买个桶来。”灵烟蹲下身头也不回,用手撩着水道。 永昌连问都没问延晟,转身往街市上跑去。灵烟蹲在那里忽然用力一击溪水,水花四溅,延熙与灵娉不防被溅了一身的水。延熙一边擦着脸一边笑道:“四妹真是淘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1) 灵娉用帕子擦着身上的水珠,恼道:“烟儿越来越没规矩,弄得一身湿,怎生是好?”辰儿过来亦帮着她擦拭。 惠风扶起灵烟道:“郡主可不许闹了,哪里还像个大家子的姑娘?” 灵烟也溅了一身水,自己擦着,说道:“这般才热闹爽快。”一眼看到身后的延晟身上还是干的,又蹲下身用力地往后撩着水道:“要湿就都湿好了,这才有同甘苦的意思。”灵烟本是有功夫的,这力道一足,溪水借力而上直过灵烟头顶洒向后面延晟,延晟躲闪不及,身上亦沾水迹。 延熙笑道:“我们这可是同风共雨了,四妹还有何玩法。阄” “一会儿抓了鱼,我们烤来吃。咦,永昌如何还不来?”灵烟笑着站起身来,回望官道说道。 “是啊,去有一会儿了。”惠风道。 “恒福去看看,别是碰上翟家人又起了冲突。”延晟吩咐道。 恒福答应一声刚想走,就见永昌气呼呼地跑了回来,遂止了步,问道:“如何去了这许久?桶呢?” “勿需说了,气死个人。这市上竟无人卖桶给我。” “这是为何?”延熙诧异道哦。 “我连问了几家,人家都摇头说不卖。我逼着那最后一家老者问因由,那老者方怯怯地告诉我,我们打了翟家大少爷,开罪了翟家,这市上人畏惧翟家势力,是不会有人卖我们东西的,让我们快些走吧,一会儿翟家的护院来,我们命都不保。” “岂有此理?”灵烟闻听怒道。 “他翟家仗着谁的势,如此嚣张?”延熙皱眉道。 “奴才打听了,听说那翟家姑娘是杜相小妾。”永昌道。 杜凡是延朗岳家,延晟听了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算了,不必与他们计较。我们到别处去也一样。” “任他如此张狂?”灵烟不忿道。 “他若欺压良善,当地衙门自会管他,我们无须干预。”延晟见灵烟不快,又道,“记得昔日曾与逍遥两王到过那边会舂山上行猎,景色堪好,郡主可有兴致?” “就如此吧。”灵烟亦不忍扫了大家兴致,强抑心中怒气笑着对灵娉道,“姐姐可不要被山鸡野兔吓着啊。”她本想说山中虎豹,又怕真的唬着灵娉,遂说了山鸡野兔来取笑。 灵娉打着灵烟道:“妹妹怎的看着我如此胆怯!” 几人说笑着上了官道,沿着街面向会舂山走去。忽见一个店铺里推搡出三个人来,一个白发老妇颤颤巍巍站立不稳由一个少女扶着,一个汉子拖着个包袱在后一边抵御着店家的推搡一边恳求着:“小哥,求求你,我家老母病弱,恳请再收留一宿。” 店家道:“你这汉子好不通事理,我已说得明白,在这集镇之上,谁敢逆了翟家的意?你们父女得罪翟大少爷,我们收留你,岂不也受牵连落下罪过?” 延晟一看正是艳儿父女,那老妇人想来是汉子口中生病的老母。遂向前道:“这老妇病成如此模样,店家即便无有菩萨心肠不予救急,允他住一夜又如何?可是他缺了店钱?若此,在下愿代为偿付。” 店家瞧了瞧他们,叹息一声也未答言转身进屋去了。 延晟双目一紧,问那汉子道:“可是请郎中给令堂看了?” 那汉子抬头看看他们摇摇头,延晟诧异道:“因何还未请郎中?” “街上郎中不敢给看,药铺不敢卖药。”汉子愁眉苦脸。 “即便当今皇上亦不能止人疗疾治病。他翟家竟如此强横霸道,如何让人忍得?”灵烟怒不可遏,抽出软鞭就要去找翟文静。 延熙一把拉住她:“四妹,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治他之日,不急于一时。老人之病是当务之急。” 灵烟看那老婆婆虚弱不堪,倚在孙女怀里直喘,心下大痛,遂道:“你们到我家去吧,我哥哥通晓医术,定能治好婆婆之病。” 那汉子无神的眼睛里蹦出了希望,问道:“姑娘家……” “你们到了京城找到北静街打听水灵川水二爷就是。”怕吓着他祖孙,延晟没有说王府王爷什么的,他解下身上佩玉说道,“拿着这个,水二爷会好生招待各位。此物乃家父所赐,小可不敢擅弃,老丈见到水二爷后可将此物交给他代为保管即可。” 那汉子感激地看着延晟与灵烟,不知该说什么好。延晟将玉佩塞在他手里,说道:“快去吧,出了这街面到远处官道雇个车,老人怕是走不了。” 那汉子跪地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恩公大恩大德,秦忠永世不忘。” 延晟扶起他,说道:“罢了,无须如此,要谢,你们进京之后谢水家吧。” 秦忠与几人作别扶了老母去了。 延晟、灵烟等人一进会舂山,满目幽翠,鸟鸣啁啾,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精神为之一爽。灵烟道:“家里再建山掘湖,植奇木异草,亦未若造化天成之浑然气象。” 延熙笑道:“篑覆堂坳怎敌洞庭日月?” 灵烟道:“非大小之象,乃混沌之境。家里山高而无脉,水阔而无源。山水相依只是人工粘连。不似这里,细水涓涓流深山幽邃,低丘矮陵耸厚土青茂。地偏村远自带山灵水暖,浑然圆成,非为造作。” 延熙道:“四妹所见甚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2) 灵烟道:“十三哥习艺深山,自知山居之妙,长在华堂,亦知富丽之福,相较之下,更喜何处?” 延熙笑了:“这可难了。山居虽妙亦有清寂之苦,所谓闻人足音跫然而喜;华堂富丽,亦有淫奢之弊,倾颓之患,所谓过犹不及。” 灵烟道:“若有一二知己携隐深山当不孤矣。他日父母深山洞府,神仙眷属,我必依母怀。鸟多闲暇,花随四时,藏狸并窟,乳鹊重巢,万千世界万千情趣。何来清寂?姐姐,到时可有兴致与妹子采山花觅树果,戏野狐引麝獐?” 灵娉本已走得累了,神情疲倦,说道:“我可无力与你戏野狐引麝獐了。有个座处歇歇脚是正经。” 灵烟向四处看了看,说道:“这荒山野岭到哪里歇脚?” 辰儿一眼瞄到不远处有个老树枝干横斜过来,恰可坐人。说道:“姑娘可到那里坐坐。阄” 灵娉未动,看着延晟、延熙,请他二人示下。延晟道:“这里已是会舂山,我们不去别处了,只是在这里戏耍一阵子也就回去了。姑娘既倦,到那里歇息为是。” 灵娉蹲身施礼,方由辰儿扶着到那树上坐着。灵烟一丝倦意皆无,站在那里仰头看云卷云舒,倾耳听空山鸟语,淡淡的清喜盈上心头。忽然一点红色冒出浓碧的树叶站在枝头。 “黄腰太阳鸟!”灵烟叫起来。延晟细看那鸟,形体不大,嘴细长而向下弯曲,鸟额和头顶前部金属绿色,头顶后部橄榄褐色。其余头、颈、背、肩、颏、喉、胸以及翅上中覆羽和小覆羽概为红色,腰黄色,颧纹和尾紫绿色。中央一对尾羽特形延长,腹至尾下覆羽灰绿色沾黄色。 灵烟道:“这鸟不常见,我们抓了它回去。” 延晟纵身凌空向鸟抓去,那鸟本是听到人声出来察探,甚是机警,延晟一动,它即振翅飞起欲向山里躲避。灵烟眼珠不错地盯着它,哪里容得它跑,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鸟刚一起飞,灵烟身子飘空而起,随着鸟影直追,一点红影,一带绿烟相随而去。延晟怕灵烟危险,亦腾跃追去。延熙欲叫住二人,两个人已去得远了。 黄腰太阳鸟似不急于隐匿山中,进入山林就在附近树上来回飞绕。灵烟亦跟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开始还有抓它之念,后来则是借此来练幻羽轻功了。延晟停下身形站在树间看一人一鸟在林间纷飞穿梭。(.)黄腰太阳鸟如红日划过天际,灵烟轻似飘叶,身似浮云,紧紧萦着那点红黄之色翩翩翎翔,仿佛是山精水灵,由山水造化所孕化而成的,含着天地的清明灵透哦。 延晟耳中响起灵烟适才的话,“采山花觅树果,戏野狐引麝獐”。想象着灵烟轻盈的身形或隐或现飘飞在深山幽谷、仙岛荷舟之上该是何等景象。忽见灵烟弃了那鸟,一个雄鹰捕猎,向不远处草丛急速俯冲而下,延晟转睛望去,灵烟身子如风动荷塘飘过草丛,立于地上,手里拎着一只白兔。 延晟赞道:“郡主好功夫。” 灵烟道:“王爷看这只白兔毛色光滑闪亮,如雪缎般,带回去给娘娘,娘娘定会欢喜。” “我代娘娘谢谢郡主这份心意。”延晟知道肃妃对此无有兴趣,可怎忍拂逆灵烟一片好意,走过去看着灵烟手中不断蹬着腿的白兔说道,“有了它,我们也不妄出来一回。” 灵烟笑道:“就是,不然岂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既有所得,也该回去了,天色不早,再晚,看娘娘怪罪。”延熙走近来说道。 延晟看了看日色,果见夕阳衔山,红霞似火。说道:“不觉间已是如此晚了。郡主,我们回去吧。” 灵烟欢快地答应一声,与他二人走出山林。恒福接过灵烟手中的兔子,笑道:“好肥的一只兔子,郡主捉的?” “当然,看着不错吧。”灵烟得意道,“我可是行猎行家,深山猎狐,海底采珠,我都做过的。” “郡主好本事。”恒福奉承道。 灵娉与辰儿、惠风过来,几人汇到一处回普照寺,见了肃妃、德妃娘娘,灵烟抱了兔子给肃妃看,说道:“娘娘瞧它一双眼睛细小如豆,却红似珊瑚,当真可爱,娘娘可养着它玩。” 肃妃看着,口中夸赞:“这野地里长的,却亮白似雪,缎子般光滑,当真少见。”却怎肯去碰这野物?又怕它野性难驯,遭人所逮,狗急跳墙,使起性子,伤了自己岂不狼狈? 灵烟看出她的惧意,用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拿起肃妃的手放在白兔身上,说道:“娘娘不必怕,兔子是最乖的,断不会伤人。”肃妃无奈,抚摸了两下兔子,问道:“这兔子最是机警,不易抓的,郡主是怎生抓到的?” 灵烟用手比划着说道:“就是这样从上往下一冲就抓到它了。” 肃妃虽没听明白,也知凭灵烟功夫抓到兔子当是易事,又夸赞了一回,借机赏赐了好多东西,灵烟用一只野兔换回金珠美玉,真是大赚。肃妃令宫女将兔子抱下去好生养着,几人聊了一阵子,德妃道:“你们几人玩了一天也累了,去歇着吧。咱们娘们儿明天再聊。” 几人告退各回住处歇着不提。 次日寺院里念完《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僧侣们刚散去,肃妃与德妃欲要歇息一会儿,门上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娘娘,皇上来了。” 肃妃、德妃忙出来接驾。见皇上绣帽微服,不像是来观法事典仪,当是随意起兴。可是陪同前来的却是水溶、杜凡左右丞相,后面跟着水灵岳、水灵川、延朗。皇上微服出门很少有左、右丞相都跟着的,这又似乎象有什么正事。肃妃心中莫名地就跳起来。见驾已毕,将皇上迎进屋里坐了,水溶、杜凡、水灵岳、水灵川、延朗又给两位娘娘见了礼。 皇上向左右看了看,问道:“延晟、延熙怎的不在?”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3) 德妃道:“延晟、延熙在外巡视,不知皇上临幸,未来迎驾。臣妾这就派人通传。”说完向身边的太监使了使眼色,太监躬身出去。 皇上道:“这些日子,两位娘娘辛苦。” 德妃道:“臣妾代皇太后念经祈福,既进孝心,又自修果报。何谈辛苦?” “郡主与三姑娘那里可好?北王爷这心怕是没放下过,灵岳出关一听说郡主住进寺院,着实唬了一跳,惦记着见妹妹。朕都带来了,令他们父女兄妹见一见,好似我们将人霸住了似的。”皇上这话说得甚重,想普天之下孰非仆妾?皇上看上谁,那是谁无上的荣幸,祖上修来的阴德。谁敢说皇上霸住人?水溶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嘴角勾出一丝淡然的笑意。灵岳、灵川面色不动。 肃妃道:“北王与逍、遥二王尽请放心,郡主好着呢。”吩咐宫女去请郡主与三姑娘来。 不一刻,延晟、延熙、灵娉、灵烟来到给皇上见礼,又见过水氏三王与杜凡、延朗。灵烟拉着父亲的袖子问母亲,拽着哥哥的衣襟问修行情形,高兴得不得了,一时间就听她婉转的声音响个不息。杜凡见他父女兄妹在皇上面前旁若无人说个不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耐烦道:“北王爷,此乃圣驾跟前,切勿藐视主君,失了礼数。[]阄” 灵烟多时不见家人意兴正高,见杜凡大煞风景,冷颜说道:“大人此言差矣。皇上命我父女兄妹相见,自是体念臣下天伦之情。恶闻家人离散之悲,喜见骨肉团聚之欢。今我骨肉手足久别重逢,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皇上见了自也欢喜。无他,天下万民富庶,无冻馁之患,户户团聚,无分离之苦,乃人主之愿。这天下万民自也有我父女兄妹在内。皇上上孝皇太后,下慈诸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自也为我北府欢会而喜乐无限。民之乐即君之乐也。我北府感君之恩,呈喜乐之情,全圣主之望,何来藐视君王?难不成我父女相见愁眉不展,兄妹重逢,色正词严,伪人之常情,惺惺作态,方不是失了礼数?” 杜凡没想到灵烟小小年纪口舌竟如此伶俐,一时不能作答,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皇上险些笑出声,忙用折扇遮住龙颜,看着杜凡,心道,你也算是能词善辩的,今日可领略水郡主唇枪舌剑之利。延熙等人看着杜凡窘态,腹内暗笑,可是面上还得装得一本正经。 水溶忙嗔斥道:“烟儿不许无礼,快向杜伯父请罪。” 灵烟无奈俯了一俯,说道:“人说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女子年幼无知,冲撞了宰辅大人,宰辅大人海量宽宏,万勿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宽恕则个。” 皇上再也忍不住,哈哈笑道:“看来杜相是不能怪罪了,一怪罪,则失海量宽宏之气。” 杜凡也不得不笑笑说道:“果然是虎门无犬子,水王府一门俊杰,闺阁弱女尚有如此口才,名不虚传。水兄,可喜可贺。哦” 水溶拱手说道:“杜相说笑。水某教女无方,放纵无礼如此,汗颜无地,杜相见谅。” 杜凡亦拱手说道:“哪里,哪里?郡主心爽口直,不似那忸怩作态之女子,杜某甚是喜欢。可有人家没有?” 皇上一听,咳嗽一声,说道:“这儿女私事,两位丞相似不便在此动议。” “是,请皇上恕臣无礼。”杜凡躬身请罪。灵烟待要讽他几句也会在皇上面前无礼,被灵川一把扯住衣袖,灵烟方罢了。 皇上转向延晟,忽然问道:“延晟,朕赐你之玉佩因何不见,朕记得你时常带在身上的。” 延晟道:“昨日偶遇秦氏祖孙三人,祖母病重不治,儿臣荐其到北王府找平遥王诊治以为进见信物,父皇所赐,儿臣不敢擅自送人,因令其交平遥王代为保管。” 皇上沉吟未语。杜凡道:“如此说来,那块玉佩是在平遥王处。” 水灵川莫名其妙道:“臣未见过什么玉佩,亦未有人到府中找微臣诊病。” 什么?延晟、灵烟一惊,延熙、灵娉也惊讶地看向灵川。灵川讶然问道:“敏王爷果真令人到北府来过?” 灵娉道:“二哥未见到他们,莫不是他们走失了路径,未找到门户?” “北王府诺大府第,名震京师,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怎会找不到门户?”杜凡冷哼道。 “我们并未说让他们去北王府,只是说去北静街找水灵川。”灵烟道。 “北静街因北静王府而得名,说去北静街与说去北静王府有何不同?”杜凡道。 “莫不是门上没有通传?”延熙道。豪门贵族府第门上都势力,见那位卑贫贱之人不予理睬也是常事。 “拿着敏王爷玉佩去找平遥王爷,门上何人敢不通传?”杜凡驳斥道。 延熙看向杜凡,说道:“杜大人言下之意是……” 杜凡看向延晟:“敏王爷说昨日偶遇祖孙三人,请问敏王爷,这寺院已然封闭不待外面香客,敏王爷怎见到那祖孙三人?” 延晟一怔,他奉旨侍卫两位娘娘,若说出去闲逛,岂不有亏职守?延熙也愣住。 “莫不是敏王爷背旨私自外出?”杜凡笑问道。 “我当什么事,因水郡主说起民间坊里所使家什虽粗陋,比那官窑细瓷别有一番趣味,本宫一时好奇,令敏王爷与延熙到集上去购置。皇上,敏王与延熙奉圣旨在此侍卫,臣妾擅专遣使他二人,臣妾领罪。”肃妃起身恭立道。 皇上令延晟与延熙随侍肃妃、德妃,肃妃、德妃自然有权遣派二人,肃妃此举不过是向杜凡小题大做攻讦延晟显示不满。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4) 果然,杜凡消受不起,躬身说道:“请娘娘息怒。娘娘不知,昨日敏王爷借娘娘遣使之际怕是在外另有作为,臣只是随意问问,无甚大事,娘娘但放宽怀。” 肃妃、德妃听出杜凡言外有意,都询问地看向延晟。延晟方觉今日杜凡来者不善,遂道:“丞相大人所指为何?阄” “敏王能否据实说出圣上所赐玉佩去向。” “适才小王已然言明。”延晟对杜凡以讯问的口吻问话着实愤怒。 “陛下,敏王适才说玉佩因人转交平遥王,平遥王说未受玉佩,也未见人。二人言语相左,臣不知其二人孰实孰虚。” “为何一定是他二人虚实。或是那秦家父女因故并未找到王府见到二哥也是有的。”灵烟有些恼怒。 “郡主说得有理。左相还有何话讲?”皇上笑道。 “陛下,若敏王所言属实,郡主说得或有道理。只是臣所闻之事与敏王所言大相径庭。这其中是非非臣所祥,虽无关宏旨,皇子亲王亦应洁身自爱才是。勿因些许小事械斗民间,令黎庶笑王公仗势不法。”杜凡向上施礼道哦。 “哦?杜相知道敏王昨日行止,敏王有何失礼之处不法之行?”皇上问道。 “陛下,”杜凡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捧了呈给皇上说道,“请看此物。” 延晟、灵烟等人一看大惊,正是昨日延晟交给秦忠引荐去见灵川的玉佩。灵烟道:“那物件怎在丞相处?” “陛下,此物乃臣之侍妾交给臣。” “此物怎在你侍妾处?”皇上迷惑不解,心中暗道,莫不是延晟与他侍妾有何关系,就看向灵烟,看灵烟有何反应。灵烟迷惑不解地看着玉佩,似乎并没想延晟与杜凡侍妾能有何关联。 “臣之侍妾是这寺院近处翟家之女,昨日回门看望她母亲,回来之后拿着这个向臣哭诉,让臣为她弟弟主持公道,说她弟弟翟文静昨日由京师回家探母,路遇一老汉卖女儿医母病,看那女子有几分姿色就买下来。银钱过手之时,另有一人也想买下这女子,与翟文静争人发生口角直至动手打伤了翟文静与家人。翟文静躲避挣扎之时无意中拉下那人玉佩,带着人逃回家中。翟氏见兄长被打,妇人之私让臣捉拿玉佩主人为其兄出气。想臣堂堂宰辅怎会为此些许小事一己之私大动干戈,劝抚她罢了。她走后臣细观玉佩,觉着眼熟,想了多时方想起敏王有一块。[.超多好看小说]敏王看上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已让翟氏回家令翟文静将人送到敏王府。只是臣想敏王随侍娘娘斋戒祁福于寺院,清心敬佛方是上礼佛祖孝皇太后,下侍娘娘斋戒苦心之诚意。” “丞相胡说。”灵烟怒不可遏,“那翟文静颠倒是非,明明是他调戏那女子又要强买,敏王是抱打不平才出手伤他。” “郡主既如此说,那翟文静谎言挑唆妹妹令老朽出头也是有的。”杜凡对皇上道,“陛下,臣只听臣妾一面之词,未及祥察,本想借与皇上巡幸之际来此探听清楚以训诫翟文静安心读圣贤书学圣人礼,勿沾连酒色。因陛下询问敏王玉佩,臣不由说出此事来,非想冤枉敏王。臣请妄言之罪。” 灵烟面色稍缓。杜凡对灵烟道:“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那女子可是卖身救祖母?” 灵烟点头,不解他因何问这个。 “既是她主动卖身,郡主因何说翟文静是强买?”杜凡微笑着问。 灵烟讲了昨日翟文静调戏那女子,集市上人如何畏惧翟家,不收留秦家祖孙三代,灵烟荐医、延晟解佩之事。 杜凡听了大怒:“翟文静如此可恶不法,仗着我之势力横行乡里。陛下,微臣请罪,必将察明事实绳之以法以谢万民。” 皇上哼了一声,没言语。杜凡又对延晟说道:“敏王爷恕老臣失察之罪。” 延晟道:“丞相为国事操劳,难顾家里琐事,不须如此。” 杜凡与延晟施礼后,又对灵烟说道:“那畜牲未坏了郡主兴致吧。” “还好,我们去了会舂山,那里景致颇佳,我等见到了黄腰太阳鸟,与它戏耍一时,还抓了兔子呢。” 灵烟得意地看向父亲。水溶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意味深长。灵烟心头突地一跳,父亲的眼神不是赞许,似是揶揄,又似忧虑。怎会这样?灵烟迷惑父亲的眼神,没有注意杜凡说些什么。 “听郡主说得如此有趣,当是不错。陛下可有兴趣走走?日理机要,出来一次不易,我与北王也借皇上探望娘娘之际休闲一时。然否,北王爷?” 水溶笑笑:“如夫人故地,自是人杰而地灵,不然何以出美女佳丽?” 杜凡不由哈哈大笑,忽地想起是在皇上面前,忙肃颜道:“陛下,恕臣无状。” 皇上道:“罢了,我们进柱香,心到自然要让佛知。斋饭后再去吧,也访访民情。” “是。”杜凡方不言语。 肃妃、德妃陪着皇上一行到了正殿,灵烟、灵娉姊妹、延晟、延熙随侍两位娘娘身后。 皇上与水溶、杜凡进了大殿,皇上在前,水溶、杜凡并行在后上香跪拜。肃妃、德妃等站在殿外等候。皇上上香出来令水溶、杜凡等自便,去了肃妃处,肃妃命人奉上斋饭,皇上用膳。 杜凡、延朗、水氏父子随意用了斋饭,便各自行事,延朗、杜凡闲逛庙宇找僧侣谈禅,而水氏父子与延晟、延熙、灵娉、灵烟谈笑话家常。水溶对灵烟、灵娉道:“你姊妹拾掇好物事,怕是就要回去了。” 灵烟、灵娉、延晟、延熙疑惑地看着水溶。水溶对延晟道:“敏王爷当知乾坤纳世事,莫测如棋路。” 延晟茫然地望着水溶不知他打什么玄机:“王爷?” 水溶道:“世事如棋,善弈者,总顾全局,气定神闲,目空无物,呆若木鸡;不善弈者,心念一子,心焦形倦,诚惶诚恐,惊若脱兔。敏王,万事看长远,莫为眼前忧。”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5) 延晟迷惑不解。水溶笑笑,站起身说道:“皇上该用完膳,怕是要出去了。我等随侍,大意不得。外面可不似这里清净。”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延晟。 灵烟未注意水溶说话时是看着延晟的,那言外有意。只是拉着父亲不舍道:“一见即别,父亲也不疼我。” 灵岳道:“父亲说,就回去了,烟儿无须抱怨。” “回去后,哥哥得将闭关功果说与我听,不得藏私。”灵烟撒娇对哥哥道。 灵岳笑了:“谁敢对郡主藏私,不打上门才怪。” “父亲,你看哥哥,我如何那等刁蛮。”灵烟不依地扯着水溶的衣袖,晃着他的胳膊。 “父亲,烟儿确不刁蛮,既未打侍卫闯青木园,亦未乘夜色入敏王府。”灵川笑道,“堪称闺门之表。” “水郡主既为闺阁雅范,随侍娘娘亦劳苦功高,朕当嘉奖。”不知何时皇上来到这里阄。 众人起身迎驾。皇上道:“水溶,让他们自在罢,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能否如郡主幸运,找点野味回来。” 水氏父子躬身道:“臣遵旨。”与皇上转身出去。 延晟、延熙、灵娉、灵烟各自施礼道:“恭送皇上。[]”直到皇上没了踪影,几人才往肃妃处来,陪着肃妃、德妃说了些话,不觉天就黑了,宫女、太监掌上灯来,肃妃便命备斋饭,令四人一同用饭。虽是斋饭,皇家餐食毕竟与寺院有别,亦是御膳房厨子精心调制。宫女鱼贯穿梭端将上来。几人亦未列席,只是圆桌团坐。肃妃持箸道:“在宫外,也不用那许多礼数说道,随意些才好。”几人谢恩。举箸欲食。德妃随身太监夏庭海匆匆进来道:“启禀娘娘,万岁爷回来了。” 皇上怎么又回到寺院?肃妃、德妃面面相觑,疑惑地放下筷箸起身迎驾。那四小亦站起身,随两位娘娘出来,刚转过屏风,一连串的脚步声响,皇上已进入厅堂。几人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肃妃偷眼看皇上,皇上满面怒气,连瞅都没瞅他们,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 杜凡、延朗翁婿与水氏父子面色严肃地跟进来,一言不发站立两厢。皇上没让起来,肃妃等人不敢起身,只好转过身,肃妃、德妃对着皇上又叩首道:“臣妾迎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几小只是磕头,并未开言。 皇上瞧了一会儿,强自压下怒气,说道:“两位娘娘平身吧。[]哦” 肃妃、德妃又叩了头:“谢皇上。”站起身,悄然立在一边。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小,问道:“延晟,朕来问你,昨日你等遇到秦氏父女,其事究竟如何,从实说来。” 延晟不解道:“今日郡主已然向父皇陈情,父皇因何又问起此事。” 皇上“啪”的一拍椅子扶手:“延晟,是朕在问你,胆敢问朕?” 延晟垂首片刻,又抬起头,将事情从头至尾陈说一遍。皇上冷冷的听他说完。说道:“延晟,你说的可是句句实言?” 延晟道:“父皇,儿臣不敢说谎。有郡主、三姑娘与延熙为证。” 皇上看向灵烟、灵娉与延熙。三人道:“陛下,敏王所说属实,我等可为敏王作证。”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朕于街市听庶民言讲昨日之事与尔等所言大是背离,其实究竟如何,从实说来。” 灵烟、延晟都堕入五里雾里,不知街市上如何谈论此事令皇上如此震怒。灵烟道:“灵烟昨日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欺瞒皇上。”灵娉、延熙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惴惴不安。 延晟亦叩首道:“父皇明察。” 皇上怒道:“明察?!朕就为你明察看看。来啊,带人!” 不一时从外面带进几个人来,延晟、灵烟一见莫名惊诧,走在前面的竟是秦忠、秦艳儿父女俩与翟文静,翟文静脸上青肿未消。 皇上指着延晟问道:“翟文静,昨日与你争人的可是他?” 寨文静看了看延晟说道:“正是他。” 皇上又问秦氏父女:“你父女看仔细,与翟文静争人的可是此人?” 秦忠、秦艳儿向延晟跪处看了看,说道:“正是此人。” “你父女将昨日之事说给他听听。” “是。”秦忠、秦艳儿答这话时声音微颤,神色紧张不安。秦忠的嘴张了两张未发出声音。 皇上道:“不用怕,只需将昨日之事讲明,你父女就可以回去了。” 秦忠的手使劲往身上蹭了两蹭,说道:“我带老母与女儿到此投亲不遇,老母病卧客栈,无钱医治,无奈才想卖女儿,那翟家大少爷路经看到,一来怜我父女困境,二来看我女孩儿还有几分姿色,便要买下,命人回府取钱。在此空档,那位公子与那位姑娘进来,”他指了指延晟与灵烟,继续说道,“那位姑娘看着小女还伶俐,说做个丫头倒好,那位公子就让老汉开价。老汉因说已有人买了,那位公子便让翟大少爷让人,翟大少爷不肯相让,二人遂起了争执,争说不下便动起说来。翟家不是那位公子与姑娘对手,但人多,便带我父女逃回府内。” “你父女与他二人可曾再见?”皇上指着灵烟与延晟问道。 “不曾。”秦忠说道。 “那位公子可曾赠送玉佩让你父女别处投医?” 秦忠摇摇头:“没有。” 皇上问他后面市上之人:“翟文静与秦忠说的可是实情?” 众人皆言:“回老爷,是实情。无一言虚假。” 皇上低头看向延晟、灵烟:“你二人还有何话说?” 延晟、灵烟何曾经过这等波诡云谲之事,都蒙在那里,半晌延晟方反应过来,向上叩头道:“儿臣所言句句是实,这等小人受人指使混淆是非诬陷儿臣,父皇明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会春山会春猎月阴 普照寺普照失阳明(6) 杜凡上前说道:“陛下,敏王爷年纪轻,要买个丫头送于郡主以示友好,无可厚非。些许小事,陛下不必劳神动怒,伤了龙体。想僻野之处,无甚大事,有点事情街谈巷议不了,陛下就不该上去打听。北王爷也是,当时就该拦阻陛下。” 水溶笑道:“陛下要察访民情,为人臣者怎能劝阻?” 秦忠、秦艳儿与街市众人一听上面坐的是皇上,下面跪的是敏王都傻了,半天才纷纷趴在地上磕头:“草民给皇上磕头。”翟文静亦跪倒磕头。 皇上道:“你们下去吧。” 秦忠、秦艳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延晟,神色愧疚而凄惶,秦忠拽了艳儿:“走吧。” “慢着。”灵烟站了起来,走到他父女身前说道:“我与敏王愤汝父女当街受辱,出手相救;怜尔祖母贫病无医,慨然荐医。尔等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奈何颠倒黑白,反诬我等?不怕举头三尺神明?” “郡主说的不错。秦忠、秦艳儿,你们可要想好,圣驾跟前,诬陷当朝亲王、北王郡主,欺君罔上,就是灭九族的罪名。查证出来就是我这左丞相也救不了你们。阄” “不敢,我父女不敢欺骗皇上。(.无弹窗广告)”秦忠哆嗦了一下慌慌地说。 “这就好。”杜凡道。秦氏父女忙忙地跟在翟文静后面出去了。 灵烟愤愤说道:“皇上因何令其下去?还未与之对质?” 杜凡道:“郡主息怒。郡主乃千金之体,何等尊贵,岂能与这些小民对质?” 灵烟冷笑道:“我之尊贵,哪里有事理尊贵?事清理明,何论贩夫走卒?” 杜凡一时语塞,说道:“郡主所言甚是。只是这些人等众口一词,岂有假的?圣上在街市之上所闻甚多,皆是一般。令尊北王爷与令兄逍、遥二王亦亲耳所闻,不信郡主可问北王爷。哦” 灵烟看向水溶,而水溶正微笑地看着女儿,灵岳、灵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三人都未说话。灵烟知道杜凡所言非虚,更是愤怒。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街市上人都畏惧翟家歪曲事实,延晟与自己纵有百口,焉能辩之?她何时受过如此委屈与羞辱,眼圈不由红了,强自压抑着,泪水才没有掉出来。她才不想在这个可恶的杜凡面前示弱。 皇上听杜凡说起水溶,不禁感到奇怪,以水溶性格,早已喝止灵烟住口或为延晟求情,今日竟一言未发,也看向水溶。水溶父子三人却神情平静淡然,颇有远意,似乎眼前之事与己无干,全然未放在心上,只是在看唱戏而已,不禁大怒。说道:“延晟,你还有何话说?” 延晟对眼前之事始则惊,再则怒,而此时则平静下来,说道:“父皇,儿臣自信所言为实,至此无话可说。” “大胆!此言何意,是说朕冤枉你不成?” “儿臣不敢。” “身为皇子龙孙,当朝亲王,不知洁身自爱,与小民争人抢物,当街械斗。让朕如何教化百姓,理治万民?今令你闭门思过,即刻回府,无旨不得擅离府第,无朕旨意,王公百官宫妃嫔妇亦不得探视。”肃妃、德妃面容失色。 “儿臣遵旨。”延晟磕了头,起身出去。 灵烟欲叫他,知其不可,遂回过头对皇上道:“皇上既信小人之言,又如何处置于我?” “灵烟不得无礼。”水溶阻止道。 “郡主,皇上训诫、圈禁敏王于府中,是爱子心切,望其改过自新以德隆才盛,郡主应体念皇上殷切之意,勿为敏王饰过。” “敏王有何过错?扶弱抑恶,济贫救苦。丞相妄听人议,岂不闻曾子杀人,其母逃遁之事?” 杜凡道:“秦氏父女为当事之人,非传言者,其言不虚。圣驾之前,郡主当知欺君之罪非轻。” “丞相当朝一品,当政用事,当知事理事重,私恶为轻。秦氏父女非为利诱,即为受协。诬人品性清白其事非小,其后利诱胁迫者,所干律法尤大,陛下明察。”灵烟后面的话是对皇上说的,言及于此忽地明白了,秦氏父女受人摆布是受翟家抑或就是杜凡?不然,翟家何以知道今日皇上到此而令集市之人歪论此事让皇上听到过问。思想至此,灵烟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盯住了杜凡。 杜凡被她盯得直发毛,躬身对皇上道:“陛下,敏王习艺北府,与郡主两小无猜,交谊甚厚,且其事由郡主而起,郡主为敏王开脱,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念其年幼,又是北王爱女,宽恕为好。” “哼!”皇上心道,好话、歹话你都说了,让朕说什么。可又不能不说,遂道:“郡主为赎前罪而随侍娘娘于寺院斋诵,却不虔诚礼佛,出寺扰一方,民怨沸腾。着令北王带回家中严加管教。” “是。”水溶躬身答礼。 灵烟愤恨难已,看向水溶。水溶只是微笑摇头。灵烟甩袖转身而去。 皇上微微一笑,未究其无礼之罪,只说道:“延熙、灵娉好生服侍娘娘,不得怠惰。两位娘娘也不要放纵他等胡闹。” “是。”肃妃、德妃蹲身应答。 皇上道:“此乃斋戒清净之地,朕不便留宿。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宫。” “是。”水氏父子与杜凡、延朗恭请皇上起驾。 出了大殿,水溶请旨令灵岳带灵烟回京,皇上允诺。左、右丞相与成、遥二王护驾皇上回京城。皇上回到宫中已是定更时分。水溶由宫中回到府里已交二鼓,而栎园人犹未散。 灵烟趴在黛玉怀里哭个不住,呜呜咽咽向母亲告状:“此事定是翟文静主使诬陷我与敏王,那杜凡定也参与其内,父亲与哥哥也不信我们,不肯帮我们说话。母亲,你信不信我?女儿何时说过谎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就事小议权情福祸 何由暗探直枉冤申 黛玉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无弹窗广告)灵岳早已躲到外面去了,付钰、泰和心里埋怨灵岳、灵川因何不帮着妹妹,可不便在婆婆面前说丈夫不是,只在旁抚慰道:“郡主莫哭,此事终有澄明之时,翟文静作恶必有遭报之日。”灵赜坐在母亲身边,瞧着哭泣的姐姐,虽嫉姐姐与母亲如此亲密,也知此时不能推开姐姐的,眼珠在母亲与姐姐身上来回乱转。 水溶、灵川进来,付钰、泰和起身见礼。灵烟不理父亲,趴在黛玉身上不肯起来阄。 水溶道:“岳儿呢,因何不在?” 付钰答道:“大爷将郡主送到这儿来,郡主一哭,他便去了。” 水溶笑道:“我们力战万夫的大英雄对小女子的眼泪也无可如何。烟儿,你可难坏人也,将哥哥逼走了。” 灵烟仍不理他。水溶对灵川与那妯娌俩道:“时辰不早,你们歇着去吧。” “是。”三人施礼告退。 人都走了,水溶在黛玉身旁坐下,说道:“烟儿,快起来,母亲禁不得你压,压坏了弟弟可不是小事,与你们在外争人不能比的。哦” 灵烟说是趴在黛玉怀里,她怎敢压得实在?实则只是浮着。[]饶是如此,黛玉肚中的小家伙似也不愿意,“噔噔”地踹了两脚。灵烟坐直身子,眼中含着泪说道:“小家伙,连你也踢我。” 灵赜见姐姐终于起身,一步就跨向黛玉怀中,吓得水溶一把抓住儿子,强行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黛玉起身下炕,扶着肚子挺了挺身子,显是在炕上窝得久了,难受得很。韵竹过来为她捶捏着肩背。黛玉道:“王爷可是相信烟儿与敏王在外为买丫头与人相争,大打出手?” “我信有何用,皇上信才有用。”水溶将灵赜放在炕上说道。灵赜顺手就抓了姐姐头发,灵烟叫了一声,掰开他的手,拿出头发,拢住他的双肩抱住他。灵赜挣扎不动,只好任由姐姐抱着,待姐姐手劲松了,才抽出手来,又乖巧地为姐姐擦泪。 “王爷既信烟儿与敏王不会说谎,就当为其辩护一二,怎能令杜凡信口雌黄,随意诬蔑烟儿与敏王?”黛玉站在地上问道。 “我拿什么辩驳?杜凡连烟儿与敏王之事都想到了。” “我与敏王有何事?”灵烟不满父亲的说辞。(.) “杜凡诬陷敏王只说敏王好色即可。可他知有灵烟在侧,敏王必不会有此事,此种说辞必不能取信皇上,方说是烟儿看中秦艳儿,敏王为讨烟儿欢心才与人相争,此种说辞不由人不信。”水溶不理女儿问话,回答黛玉道。 “敏王为何要讨我欢心?”灵烟止了泪,盯住父亲问道。 水溶一笑,避而不答,继续对黛玉道:“事虽涉及烟儿,烟儿只是宾,敏王方是主。” “杜凡因何要诬陷敏王?”灵烟又问。 “杜相乃成王岳父,自希望成王为储君。而上有英王、敏王。储位之争,自是互相攻陷。此乃初试锋芒,只借事诬敏王人品,令皇上逐渐对敏王生厌而已。怕是重者于后,要知此种事情,无所不用其极,构陷谋逆也是有的。敏王若不先下手为强,制敌于死,只能受制于人,随人生死。此乃生于皇家之大不幸。”水溶看着女儿说道。 “敏王爷还会被诬陷?”灵烟惊异道。 水溶一笑:“也不尽然,事有因果,顺天由人。无人知天意如何。” 灵烟摩挲着灵赜的头发,半晌无语。 “烟儿,人之一世,冤屈误解常在,圣人处世尚不能免,我辈碌碌庸俗之流又何须怅怨不平?生行若水,既纳天光云影,亦收泥藻浮尘。逝者如斯,泥沉藻逝,日月永明,云影常游,何曾变来?” “烟儿,你父亲说你们姓水就学水之品性,不知那不姓水的要学何物?”黛玉道。 “王妃姓林,林下风致,何人不夸?”水溶笑道。 “我外祖家姓贾,不知要怎生学做人,望王爷指点迷津。” “天下百家之姓,我如何能一一解来。”水溶苦笑道。 “王爷也有不能之时。”黛玉穷追猛打。 “于王妃跟前,愚夫几时有能之时?”水溶故意哀叹。 看着父母互相取笑逗自己开心,灵烟泪眼未干也不禁一笑,放下灵赜,站起身施礼道:“夜已深了,父亲、母亲该歇着,孩儿告退。” “嗯。”水溶点点头,“去吧,好生歇着,不必再想此事。” 灵烟由惠风、丝雨服侍着回巽风楼。傲菊去铺床,疏梅打水服侍水溶盥沐更衣。桃氏进来哄着抱着灵赜去了。黛玉坐在椅上饮了口茶,问道:“敏王受屈,王爷无可为其辩诬,亦该有几句说辞,一言不发可是另有深意?” “人成事之大小,在于器量之大小,此等小事,敏王不能忍,难成大事。” “王爷欲敏王争位?”黛玉不解道。 “有无此意在于敏王,不在于我。若敏王无争立之意,有聪慧之心,可借此韬光隐晦。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皇上认为其品行不端,无立他之心,人也就少害他之意。污身可全,非其福哉?” “若敏王有争立之意呢?” “此事恰可试他器量,无此器量有争立之念,授人口实之事时有,其必危矣。” “王爷与烟儿说敏王轻重可是令烟儿有所觉?” “患难见真情。烟儿于敏王是否有意,或可由此一事而现其端倪。我只提醒烟儿敏王一生处境,她即便对敏王动情,亦要想好一世福祸,可能担当。” “我看王爷是白操这份心。女孩家一旦动情,九死不悔,哪里还管福祸?” “为人父者,尽责而已。” 夫妻俩说着话,也便上床睡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就事小议权情福祸 何由暗探直枉冤申(2) 灵烟主仆回巽风楼收拾躺下已交三更,惠风、丝雨劳碌一天,上床就睡了。灵烟却怎生也睡不下,望着漆黑如墨的四周,想着如今延晟如何了,自己都未受过如此屈辱,何况是身为皇子的他?自己有父母兄嫂安慰,他呢?母亲在寺院斋戒,无旨不能擅离,即便有一腔爱儿之心,也不能来到近前。府中的下人有谁能贴心劝服?灵烟眼前又出现那个寥落的身影,那个哀伤彻骨的眼神,府中上百的人口,他还是孤寂的吧。他不会郁怒于心,结成病症吧。灵烟想到延晟那场莫名其妙的重病,再也安心不下,悄悄起身下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门,蹿房越脊,奔敏王府而去。 灵烟对敏王府已是熟悉,很快找到了延晟住处,月色如银,屋中似乎很暗,灵烟来到窗下,点破窗纸往里看去,才发现屋中案上有昏昏的烛火,延晟坐于案后,手中拿着书,却在发呆。 怜贫惜苦,路见不平,却被反咬一口,谁能在这种情形之下,安心读书、恬然入睡?灵烟心头不禁升起丝丝怜惜阄。 一阵风过,案头烛火摇晃明灭,延晟惊觉,侧目微瞧,忽见窗上黑影,心头一寒,故作未察,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不早了,也该睡了。(.无弹窗广告)”脱下外面衣服,挂到衣架上,端着烛台绕过屏风,进入里面寝居,将烛台放在角桌上,吹熄了灯火。屋内顿时黑暗下来。 灵烟站在窗外,听里面无丝毫动静,心道,能酣睡也就好了吧。转身欲离开,忽然一缕劲风直袭而来,灵烟觉察有人偷袭,剑已到了跟前。灵烟慌忙飘身而退,闪目观看何人偷袭。两人打了对面,都大吃一惊。偷袭的人竟然是延晟。延晟见是灵烟慌忙撤剑,由于全力施为,骤然收束,延晟失去平衡,撞在窗棂上。 “王爷何时出来的?”“郡主,如何在这里?”两人同声询问。 都未及回答,东厢房亮起了灯。延晟忙拉着灵烟转身进屋,隐身窗前向外看,胡斌出了东厢房,在院子中转了一圈,来到延晟门前,细听里面动静。延晟、灵烟都屏住呼吸。胡斌转身走进西厢房,轻声喝问:“今夜谁服侍王爷?” 里面的小太监被惊醒,吴锋忙道:“今夜我服侍王爷。王爷说他想静一静,不让我在里面打扰,让我出来歇着。” 胡斌道:“适才可听到什么动静?哦” “奴才没听到。” “去看看,王爷可要服侍?” “是。”吴锋来到正房,轻轻推门进去。 延晟趁胡斌去西厢房的空档,拉着灵烟躲到了屏风后面,吴锋轻手蹑足地进来,听里面延晟无有声息,以为睡得安稳,没敢惊扰又悄悄出去,向胡斌回话。直到他二人各自回了房,延晟方拉着灵烟出来,也没敢点烛火,借着射进的月光请灵烟椅上坐了,轻声问道:“如此夜深,郡主不于府中歇着,到此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想着今日之事着实烦闷。皇上不能明辨是非,我家王爷不辩冤鸣屈,令王爷嘉誉蒙尘。” “郡主为此事而来?是我之罪过,因我而牵连郡主受委屈。” “这与王爷何干?都是翟文静与杜凡作鬼。他们如何寻到秦家父女的,设下这等诡计,竟然胆大包天,甘冒欺君之罪为翟文静出头。皇上竟也信了。” “杜凡与翟文静设想周密,言之凿凿,有苦主与街坊之证词,皇上想不信也难。北王纵有心相助亦无词可辩。”延晟神情黯淡语气沉重,稍顿之后,目中神光一闪,慢声问道,“郡主若非亲历其事,目见耳闻,这等众口汹汹,千人一词。可还信我所言?” “我自信你。”灵烟不假思索,站起身脱口而出。淡月朦胧,倩影婆娑,娇柔若春剪之柳,清素若霜点之菊,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延晟不由握住灵烟的双手,看着她一双映着月辉的双眸说道:“有郡主此言,我纵冤沉九泉,天下共弃,又有何憾?” 灵烟话一出口,就觉不妥,心下有些慌乱,又见延晟晶莹双目中泛着热切的光彩,不禁低下头,一时无语。半天方才惊觉自己的手还在延晟掌心里,不禁又羞又怒,抽出手来。延晟也才警觉自己失礼,忙道:“仆不才,陷孤绝之境,感郡主深信不疑之情,一时失礼,非有意冒犯,郡主恕罪。” 灵烟道:“任谁受人诬陷之词,难免心神不属,王爷不必自责。王爷亦勿溺此苦境,当知天下皆疑,亦无悖于实,终有大白之时,彼可还王爷清名令誉。” “清名令誉,人之浮夸不实所予,亦有人之沽名钓誉所致,不干于事。还与不还也便罢了。” “王爷经此一事心灰意冷?” “哪里是!我之长成,别宫立府,独自处世,人之闲言碎语、妄评臆测也只得听了;再大的事,也只能挺了。此事当是始也。” 灵烟想起水溶说的“储位之争,互相攻陷……”的话来,说道:“由此而始,不知何终。怕是此类事无有尽头。王爷打点精神,小心为是。” “谢郡主提醒。树欲静而风不止,何时方得清宁?”延晟黯然走到窗前,窗外蟾光如洗,霜华满地。“芙蓉凝脂柳含露,银轮照彻万物辉。”延晟缓吟道,“人如皓月,心明何惧物暗?壁立千仞,志坚何忧风狂?” “这就好了。皇上一道圣旨,王公止步,宫嫔匿足。娘娘那边奉旨行事,不得自由。我担心王爷孤愤之情难泻,无人劝勉宽慰,方来看看想着或可宽解一二。倒是我多虑了,王爷自是风光霁月胸怀。”灵烟也走到窗前,站在延晟身边说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就事小议权情福祸 何由暗探直枉冤申(3) “郡主专程为我而来?不才受之若惊,心喜何知?”延晟一阵狂喜,转身对灵烟道。[.超多好看小说] 灵烟笑了,说道:“我在母亲处哭够了,回去想着,王爷可无处哭诉,必是憋闷的,无人共语,又不能到我们府上一吐一二,积郁成疾再病一场不是玩的。” “郡主担心我生病?” “自然,去年王爷莫名其妙就病情甚笃?” “谢郡主怜惜之心,郡主欲我无病也易。” “我又不是药师菩萨,王爷有无疾患,与我何干?”灵烟莫名其妙道。 延晟回身望着渐入西天的满月,吟哦道: 无意云烟入夜风,明明皎月上帘栊。 情茫意苦箫声远,跨凤何时今始同。 灵烟听了大怒,欲出言相责,远处传来鸡鸣之声,惊醒二人,此乃夜深人静男女私会,礼法不容,传将出去必是身败名裂。灵烟无暇嗔责延晟出言无状,推窗欲出。手未及窗,“啪”的一声,一物击破窗纸。延晟、灵烟俱都大惊,不加细思,推窗而出来至院中,见东厢房顶站着一人,披着一身月华,银冠束发,长发飘飘,正是水灵岳。灵烟错愕,延晟大窘。水灵岳不出一言,“唰”的一道白光,长绸卷住灵烟如灵蛇盘卷,将灵烟拉上屋顶,瞬息之间,二人不见踪影阄。 延晟、灵烟破窗之声惊醒东厢房里的胡斌,未及穿衣,倒履而出,却只见延晟看着空中出神,走到延晟近前跟着延晟一同向空中看,除了月色西沉,一物皆无,“王爷,我听到动静,可是有人?” “没有。天色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延晟说完自回屋中,关了门,将胡斌一人撂在院中。胡斌情知有事,回到东厢房,哪里敢睡,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前,坐在窗前盯着院中以防意外。 延晟回到屋中亦无心安枕,摸着黑,坐在案后,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灵烟回去会如何,一个闺中少女,夜访男宅,如此伤风败俗、破坏礼教之事,北王纵开明,轻礼法,亦不能容忍女儿恣意胡行,定施严惩。以灵烟性情怎能忍下如此屈辱?这可不是与翟文静争人之是非能比的。延晟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出房门,叫道:“胡斌,胡斌。”院中静悄悄的,他声音甚大,一时间连西厢房守值的太监都惊醒了。 胡斌忙出来:“王爷,有事?” “备马,去北王府。” “王爷,天色尚早,哪有这时去登门造访的?哦” “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怕郡主有事故。” “王爷,您方才被梦魇住了吧。怎知郡主有事?”吴锋揉着眼睛走出西厢房说道。 “王爷,不说天气早,就是天亮了,王爷也去不得。圣上有旨王爷闭门思过,无旨不得擅离。王爷无旨离府,可是大罪。要不得的。”胡斌道。 “可是,可是――”延晟急得直搓手,打了个唉声,说道,“顾不得这些了,先去救郡主,回来我自向圣上请罪。” 胡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想想,昨日圣上震怒,怒斥王爷,圈禁王爷于府中,今日又违旨出府,即便负荆请罪,皇上也必不相谅。又有人虎视眈眈,唯恐抓不到您的错,您这不是授柄于人,自取祸殃吗?王爷,身家性命要紧。” “郡主事情可危,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吴锋亦感势态严重,也跪倒在地,说道:“王爷,您不为自己想,也为奴才们想一想,您违旨当斩,我们这些人可也都得陪着呀。咱们府上人口不多,也有上百口啊。” 延晟气得一跺脚,说道:“你们说如何?” 胡斌道:“王爷,别急。现在去,北王府大门未开,我们也不能破门而入不是?再等等,天亮了,奴才去打听清楚郡主之究竟。” “哪里还能等到那时候?” “王爷,奴才现在就去,敲开北王府的门。他们不开,奴才就不停,敲开它为止。只是奴才去见谁,该说什么?” 延晟这才想到自己只急着去,可怎么做却无有头绪,此时去了,见了水溶怎么说,说不是郡主要来的,是自己让郡主来想托郡主些事情,还是说郡主无有私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胡斌见延晟无语,趁隙说道:“王爷,您不必忧虑,有北王爷、北王妃在,郡主必不会有事,若北王爷处置不了,您去也白搭不是?” “你不知道,怕就怕北王爷……”说又不能说,延晟急得直转圈。 胡斌看出他有难言之隐,说道:“王爷,稍安勿躁。这样吧,一会儿让人备些滋养之物,只说给公主养身,让吴锋去见公主,趁便向公主探探口风,总比莽莽撞撞去得好。” 延晟无奈,只好应承下来。 胡斌道:“王爷好似一夜未睡,回去好好歇一会儿才好。”扶着延晟回屋。吴锋出去催办滋养物什。 再说灵岳携着灵烟脚不沾地,霎时之间回了北王府。北王府最高处,利亨大殿屋脊之上,灵川悠闲地坐在那里吹着凉风俯视整个府邸,见兄长与妹妹风驰电掣而至,迎了上去,也未说话,与灵岳带着灵烟回巽风楼。 灵岳放下灵烟,说道:“别折腾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灵烟嘟着嘴说道:“我不是……,我只是怕他……” 灵川微笑着打断她道:“先休息。有话一会儿与父亲、母亲说好些。”转身与灵岳离去。 灵烟见兄长不听她解释,无奈进了房间。房里黑洞洞静悄悄的,惠风、丝雨睡得沉,并未发现灵烟偷溜出去。灵烟悄悄脱下外衣,掀开床帏躺在床上,又气又恼,怎能睡着?自己一片好意安慰延晟,并无儿女私情。哥哥这般闯去好似捉奸一般,算什么?其实她不知,她一离府,灵岳就跟着她了,若是专为捉奸,不会容她与延晟说恁长时间。可若说他二人无私,昭昭之心可对日月,似乎又不那么理直气壮。灵烟想起适才延晟握着她的手、吟诵的那首诗,“跨凤何日今始同”,其意明明白白,无丝毫隐藏。灵烟气得一拍床板,本来无私的,他这一来,又怎说无私?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生生相庆有路回头 死死不忘余后缩手 (1) “回郡主,是敏王爷给公主送滋养物什。(.好看的小说)” “哈,敏王爷虽皇室贵胄,他府上有的,我北王府亦不缺。这么早巴巴地送来,必是稀罕物,川儿,去看看吧。”水溶笑道阄。 灵川笑着应了一声,与父母兄妹作辞,出去了。 灵烟听到敏王无事,放下心来。转向母亲说道:“这些时日,母亲可好?昨日,女儿只想着自己委屈,未虑及母亲身子,母亲宽恕。” 黛玉将她拉到身边坐着,说道:“歇了一晚,可平静些?想来世事不过如此,哪能事事皆如昭昭日月、湛湛青天?日照乾坤,其明未变,亦有天狗食之之时;苍穹朗朗,古今一也,亦有乌云蔽之之日。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其里皆表于外?” 水溶知她母女有私房话说,起身道:“你母女说悄悄话,我父子可要教导儿孙去了。”灵岳亦起身,带着赜、鸾、颜叔侄三个与黛玉告退。灵烟起身送他祖孙几个出门,走回炕边对黛玉道:“坐了这许久,必是累了,母亲躺着与我说话,也轻松些。”傲菊铺了被子拿了靠枕依墙立好,灵烟服侍黛玉半躺在靠枕上,在她身边坐了,黛玉拉了灵烟的手轻轻拍着,说道:“烟儿的脾气似母亲,见不得半点窝着藏着的勾当,受不得丁点委屈。(.)而争权夺利之事有多少是光明正大的?仁义廉耻罔顾,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哪朝哪代不是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自古以来,忠臣义士受奸佞之辈谋害枉死者多矣,受辱狱吏,九族夷灭,英名蒙尘。翟文静虽然不堪,皇上又没把你怎么样,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母亲――”灵烟摆弄着发丝,垂首不语。 “王妃可是歇着了,二奶奶让我们送东西过来。”外面传来秀娥压低的声音哦。 黛玉坐直了身子,向外说道:“是秀娥吧,进来说话。” 秀娥带着两个丫头捧了东西进来,见了礼,说道:“适才敏王府给二奶奶送些个滋补物事,二奶奶想着王妃身子也需滋养,命我送些个过来。” 黛玉道:“你们二奶奶日子就要到了,身子要紧,应该多补养,敏王爷给她送了来,必是稀罕的,有益于她母子,让她留着用吧。我这里不缺什么。” 秀娥含笑道:“虽是珍奇的,也说不上稀罕,敏王爷一点兄妹关切的意思。(.无弹窗广告)二奶奶不敢独享。”说着话眼睛不时地瞟向灵烟。 黛玉笑道:“敏王爷一点心思到不可辜负了。只是昨儿受了圣上重责,必定不自在,我们也该去人探视安抚些。” 秀娥道:“二爷说圣上口谕不让王公百官探视,二爷正向敏府来人问敏王情形。” “他怎样?”灵烟急问道。 秀娥抿嘴笑了:“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敏府来人见了二奶奶,说些个话,二爷就回去了,二奶奶就命我来给王妃送东西。对了,来人说,敏王爷让问郡主安好。” “我有什么不好,用他问?”灵烟嘟哝道。 黛玉一笑,秀娥神情微顿,笑道:“敏王意思是,因他牵连,令郡主受委屈,特向郡主致歉。” “奸人诈术,皇上不明,与他何干?”灵烟愤然道,“这笔帐我先记着,以后定当报偿。” 黛玉面色一肃,轻喝道:“烟儿!”灵烟方不言语了。 秀娥躬身对黛玉道:“敏王爷托二奶奶转话给王妃,说郡主受他之累,已受不世之屈,请王爷、王妃不要重责郡主,都是他的罪过,他愿一力承担。” 黛玉道:“两个人一起淘气惹事,也难说谁受谁的牵连了。自是有罪同当,有罚同受。” 秀娥听了个稀里糊涂,迷惑的看着黛玉。 黛玉道:“快别让你们二奶奶操心这个,就要生产,静养为慎。皇上只是禁闭敏王爷于府中,令其苦读自省,无妨碍的,二奶奶不用担心。” 秀娥瞟着灵烟道:“可,二奶奶说,王爷症结不在于此……” 黛玉一笑,打断她道:“罢了,敏王,皇家之子,其事非我府中所能干涉。” 秀娥待要再说,坤德馆的张嬷嬷跑进来又喜又慌地说道:“王妃,王妃,二奶奶怕要临产了。” “什么?”秀娥一听,也不顾与黛玉告辞,匆匆跑出去。 黛玉“噌”的站起身,说道:“还不快去叫稳婆。” “稳婆已住进坤德馆几天了。”张嬷嬷道,“二奶奶日子一近,大奶奶就令稳婆住进坤德馆了。” 黛玉方舒出一口气,说道:“这还稳妥些。我们去看看情形。” “王妃,您身子不便,还是在这儿听消息吧。”幽兰劝阻道。 “在这儿干等还不急死,到那边眼看着好些。”黛玉道。 幽兰无奈,与傲菊、韵竹、疏梅扶着黛玉到了坤德馆。坤德馆院子中,丫头、婆子、太监捧着各类物事站了一院子,正房内传来泰和的呻吟声、付钰“公主再忍忍,就要生出来了”的安慰声、稳婆连声“公主,再施些气力”的催促声,前院却是静悄悄的,敏王府来的太监都站在堂前侍立听信,显是还没走就听说公主临产因此要得到信息后再回去一同禀明敏王,看黛玉来都躬身施礼。黛玉无暇理会他们,穿过堂屋径奔后院,灵川正站在廊下等着里面的信,看到黛玉来,抢步上前扶住黛玉道:“母亲身子要紧,如何到这里来?”一边又吩咐幽兰道:“快扶王妃回去。” 黛玉止住他道:“不妨事的,二奶奶那里可好。” “适才大嫂子来,到里面去了,有大嫂子在,应无事的。” “那就好。”黛玉往正房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此乃二胎,应顺利些。” 灵川见黛玉没有走的意思,遂道:“母亲急于知道是孙儿还是孙女,到前堂坐着等是一样的。这里不干净,不要冲撞了母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生生相庆有路回头 死死不忘余后缩手 (2) “嗯。”黛玉点点头,由着灵川扶往前堂。刚转过屏风,灵岳带着灵赜、伯鸾、伯颜走了进来,与黛玉见了礼,扶黛玉在椅上坐了,说道:“父亲不好到这里来,回栎园听信了。” 黛玉点点头,说道:“水氏添人进口,该当备些酒馔以贺。阄” 灵岳道:“孩儿已经吩咐了。” “可吩咐厨下给二奶奶做些滋补的饮食来?” “这个,孩儿未想到。”灵岳有些不好意思。 “大爷不用自责,婢子去乾行苑送信时,大奶奶一厢来坤德馆,一厢叫红芙姐姐去厨房吩咐此事了。”坤德馆丫头丽娇为黛玉端了茶说道。 “谢谢大嫂想得周到。小弟都未想到此处。”灵川给灵岳施礼道。 灵岳笑道:“你大嫂想得周到,你与我施礼做什么?哦”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扑哧”笑出声来。 黛玉道:“这事上,你们兄弟可不及你父亲,你父亲定想得到的。” 灵岳、灵川齐道:“是,孩儿不如父亲细心。” 黛玉饮口茶水,放下茶碗,说道:“川儿还是进内照应着为好,看公主那里有事找你。” “是。母亲稍坐,孩儿失礼先行告退。请大哥代为服侍母亲。”灵川与黛玉、灵岳二人施了礼进内去了。灵赜、伯鸾、伯颜由丫头、婆子哄着到别处去玩。坤德馆的丫头奉上茶点,黛玉命灵岳也坐了用茶。母子二人焦急地等待着。天已过午,里面还在折腾。丫头奉上饭来,黛玉、灵岳哪有心思吃饭,不时到堂屋后门瞧看。冯麟也来传水溶的话,说王爷怕王妃身子受不住,让王妃回栎园等着。黛玉哪里肯听,命冯麟回去转告王爷说无妨的。 冯麟转身刚走,栎园小太监又匆忙来报,说前面传信宫中有旨,传王爷、大奶奶进宫。黛玉、灵岳就愣住了,传王爷也就罢了,传大奶奶做什么?母子正在惶惑,里面传来婴儿啼哭之声,黛玉、灵岳面露喜色,也不暇去思宫中旨意,快步进入后院。灵川急得直趴在门上往里看。一个小丫头推门而出,笑道:“恭喜二爷,是位公子。”黛玉、灵岳大喜,急忙忙来到门前,灵川迈步刚要进屋,就听里面叫道:“快,快,还有一个。”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差点撞着灵川的脸。 “王妃,王妃,王爷已经入宫,传旨公公请大奶奶快速入宫。”朱弦急步闯进来。 灵川转身,母子三人互看一眼,灵岳道:“请大奶奶出来。” 付钰已经听见,推门出来,惊疑地问丈夫:“传我做什么?” 灵岳道:“我亦不知。你快拾掇一下,我陪你入宫。” 付钰怀着忐忑,与黛玉施了一礼,回去换衣服。黛玉母子三人揣着疑惑,听到里面泰和呻吟声加重更是着急。“出来了,出来了,公主再用力些。” “哇,哇……” 听到婴儿的哭声,黛玉母子三人终于吁出一口气。 “二爷,二爷,”小丫头丽娇出来说道,“二奶奶双胎,这个,是小姐。” “二奶奶可好?”黛玉、灵川不待丽娇回答,急步往里面去。 灵岳乐得如旭日东升,转身出了坤德馆,会同付钰进宫。 再说水溶先行入宫,刚进宫门,尚凊宫太监刘公公上前说道:“王爷,肃妃娘娘有请。” 水溶一皱眉头:“不是圣上宣召吗?” “是圣上宣召王爷,可圣上是呈肃妃娘娘之请,因此请王爷先去见娘娘,再去见圣上。” “哦,”水溶看刘公公良久,“娘娘不在普照寺奉佛?” “娘娘身体不适,刚回宫门。” 水溶微微点头。刘公公道:“请王爷随咱家来。” 两人进了尚凊宫,肃妃朝服盛装却面无血色,坐在那里似乎是勉强支撑。水溶撩袍跪倒:“臣水溶见驾娘娘千岁千千岁。” 肃妃缓缓起身道:“王爷平身。” “谢娘娘。”水溶站起身形。肃妃挥了挥手屏退众太监、宫女。走到水溶面前,双膝跪地。她这一跪,唬了水溶一跳,慌忙又跪下了:“娘娘千岁,这是做什么,折杀微臣。” “哀家这是替延晟跪王爷,王爷勿辞。” “替敏王?”水溶面容微动,叩头道,“娘娘有事尽管谕旨吩咐,臣会竭心尽智,何须如此。” “请王爷看在与延晟师徒一场的份上,在哀家身后护佑延晟安然。” “娘娘何出此言?” “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过不了多少时候了。” “请娘娘起身说话。” 肃妃磕了一头方起身,慌得水溶磕头还礼。 肃妃回到自己座位坐了,说道:“我一生不肯居人之下,凡事必争。幼时,与姊妹争父母的赐物以显父母的宠爱,入侍东宫从太子侍妃争到太子正妃,以为皇上登基,顺理成章为皇后,贵之极矣,也总算争到头了。谁知等皇上即位,我为后,方知后面还有储位之争。这两年的事,没有一件是王爷不知道的,本想为延晟争到储君,以遂平生之志,不想却先落入陷阱,令延晟履危。”她叹了口气,稍稍停顿,继续说道:“我不能再为延晟争下去了。也只有此时才知他能否践位已不重要,一生安乐才好。延晟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无有争立之念,怕的是皇宫之内,树欲静而风不止。王爷是皇上最为信重之人,必能保他周全。哀家就将他托付给王爷了。望王爷不念哀家亦念泰和为王之媳的份上眷顾于他。” 水溶道:“娘娘多虑了,敏王为圣上爱子,有圣上为其作主,何有浮溺之忧?” 肃妃眼神一暗。水溶又道:“臣与敏王有师徒之情,姻亲之份,娘娘无需叮嘱,微臣自知当为。” 肃妃面上顿露欢容,起身深施一礼:“如此哀家深谢王爷。”水溶忙跪下还礼。 肃妃坐下道:“有王爷照应,哀家走得也安心些。” “娘娘正富春秋,不必发此哀音。” 肃妃没有回答水溶的话,却问道:“哀家请凌逍王妃,怎么她没与王爷一同来?是她怨恨哀家不愿见哀家吗?” “今日公主临盆,大奶奶在那里照应,公公传旨时,她还在忙,微臣来时已派人去告诉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生生相庆有路回头 死死不忘余后缩手 (3) 肃妃喜道:“泰和临盆,她怎样,母子安然否?” 水溶躬身道:“回娘娘,微臣来时还没有信儿。” 肃妃点点头高声叫道:“来人。” 众太监、宫女从外进来施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肃妃道:“设个香炉,哀家要为公主祷告祷告。阄” 宫女们赶紧去备办。水溶道:“若娘娘无事吩咐微臣,微臣告退。” 肃妃道:“王爷去见圣上吧,圣上要等急了。” “是,微臣告退。” 水溶从尚清宫出来奔了御书房,皇上正看奏折,门前小太监往里送信:“陛下,北王爷来了。” 皇上放下奏折,道:“让他进来吧。”水溶快步入内,参拜完毕,皇上问道:“尚凊宫情形如何?” 水溶道:“皇上,娘娘看着不好。哦” 皇上道:“娘娘叫你来是不是令你解延晟之困?” 水溶道:“娘娘颇有哀禽之音。陛下可令太医看了?” 皇上道:“还没有。今晨德妃娘娘遣人来报,说肃妃娘娘昨夜咳血,朕令人接肃妃回宫,娘娘回宫后即请旨要传卿与靖逍王妃进宫。朕原说令太医看过再宣你们不迟。可娘娘说先见卿等再看太医。朕想必是昨日怒责延晟令她心急方如此的,只不知传靖逍王妃做什么。” “臣亦不知。” “皇上,王爷,”徐庆匆匆跑进来,“靖逍王请见。” “宣。” 灵岳从容入见,撩袍跪地:“臣水灵岳恭请圣安。” “灵岳无事从不入宫,今日入宫,有何事见朕?” “公主安然生下双胎,一儿一女,臣妻奉旨入宫,臣亦来向圣上报喜。” “哈哈,北王,朕的女儿如何,没有亏负你水家吧。”皇上转身对徐庆道,“传朕旨意,赐金千两,白银万两,上等珍珠一斛,金珠一斛,绸缎三千匹,燕窝百斤,鱼翅百斤,以为平遥王璋瓦双喜之贺。” “是。”徐庆下去备办。 “北王,孩子名字有了没有?” “臣曾与王妃议定,若是男孩儿叫水伯元,若是女孩儿叫水兰衿,当时戏言看谁的名字能用上,没想都用上了。” “伯元,兰衿,嗯,好名字。如此甚好。过两日,朕要去看看朕的外孙、外孙女。” “谢陛下恩宠。” “灵岳呀,”皇上转向灵岳道,“灵川不到三年两子一女,你这做哥哥的可落后了。光闭关修行,道行再高,后继乏人,也是不行。” “谢陛下教诲。”灵岳躬身施礼。 皇上回到案后,拿起案上的奏折说道:“不提你们水家的孙子,来,看看你们水家的儿子做了什么。” 水溶、灵岳父子看着奏折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尚凊宫里,付钰见驾肃妃娘娘,一袭银白牡丹绸的衣裙,流光微微,头上弯月银钗斜鬓,雍容而素洁。肃妃不错眼珠地看她良久,喃喃着:“像,真像,像棹儿,也像元儿。” 付钰神清气和,仪静体娴,一双美目微垂,偷眼打量这位曾母仪天下、威凛四方的皇后,见她此时意兴萧索,心中迷惑,不知这位素未谋面、亲仇难断的姨母因何突然召见自己。 肃妃看她出神良久方才问道:“你哥哥还未回京吗?” “回娘娘,家兄在外游历,还未回返。” “看来,哀家是见不到他了。”肃妃感伤道,“钰儿,上前来,姨娘好好看看你。” 付钰走到肃妃近前,肃妃拉她在身边坐下,说道:“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看着比你母亲文静些。你母亲小时淘气着呢。”肃妃目光迷离,脸上却现了笑容,仿佛回到昔日,看着幼时的付棹在眼前嬉笑玩闹。忽然,她神色陡变,满面惊惧,用手指着前面空地,颤声叫道:“棹儿,棹儿。”好似付棹睁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窟窿,满面是血的站在面前。肃妃大叫一声“啊”,捂住了双眼。 付钰惊慌失措,扶住肃妃只叫“娘娘,娘娘……”,众宫女亦上前呼叫。肃妃慢慢抬起头,看到付钰,又恍似眼前之人是付棹,随即昏死过去。众人连呼带叫,一阵慌乱。主事太监一边叫着肃妃一边朝小太监喊着:“快去叫太医,快去禀明皇上。”小太监方始惊觉,拔腿往外跑。 皇上听说肃妃昏厥连忙赶往尚凊宫,水溶父子亦随侍而来,在宫门外止步听候消息。皇上进到里面,肃妃已经苏醒,被抬到床上歇着。一个宫女正给肃妃喂水,付钰侍立床头,见皇上进来,忙低头走出床帏,俯身道:“臣妾见驾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无心理睬付钰,疾步走到床前。床前服侍的太监宫女让到一旁,皇上坐到床边,拿起肃妃柔弱无骨的手,轻声道:“不必为那些闲事费心,身子要紧。朕这就传灵川进宫为你诊治。” 肃妃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无力地说道:“泰和刚刚产子,必得驸马抚慰方好,平遥王怎能离开?臣妾无事,只好生歇着,御医开两服宽心养神的药,也就罢了。此时又何须劳烦他,至令泰和产后不安,她母子们再出事体,岂不我之罪过?” “北王父子俱在宫门,想他父子虽不及灵川精通医理,以他父子之能,凭习武之人懂得的那一二也强似御医,让他父子看看也好。” “罢了,即便华佗再世,扁鹊复生,看得病理,也看不得命理。再说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还不至一两日都熬不过,等泰和身子复原些,让他夫妻带子女进宫,既看看外孙,又可令驸马诊看。如今劳动北王与靖逍王,传将出去,群臣还以为什么大事!他父子夫妻进宫时日不短了,府里必是惦记的,快令他们回去吧,北王妃那儿日子也不浅了,还得北王照看着。” 皇上迟疑未语。肃妃面向外道:“钰儿,回去之后莫与公主、驸马说我之事,泰和此时费不得心的。” “臣妾领旨。” 第二十章 生生相庆有路回头 死死不忘余后缩手 (4) 肃妃听了臣妾二字,两串泪珠滚落脸颊,苍白的面上更显失望与落寞,喃喃道:“这一世,也听不得姨娘二字了。[.超多好看小说]” “你说什么?”皇上没有听清她的喃喃自语,遂问道。 肃妃勉强一笑,说道:“臣妾想着即便熬过这三天五日,不知能否挨过年去?” “别胡说,哪里就说得上死活了。朕坐拥天下,还眼看着你死不成?阄” “能听陛下此语,臣妾此生不枉了。” “不必担心延晟,朕只是让他在府中清静两日罢了。” 肃妃嘴角荡起一丝笑意,说道:“臣妾亦想与陛下说说延晟。” 皇上站起身说道:“朕即刻传延晟进宫。” 肃妃虽说浑身无力,皇上还是感到自己掌心中肃妃的手似乎用力握了自己一下,便向肃妃望去。肃妃道:“陛下,不用传延晟,臣妾只是想与民间父母一般说说儿子。” 皇上想了想道:“这何时不能说,偏就此时?哦” “臣妾想此时说。” 皇上无奈朗声叫道:“靖逍王妃。” “臣妾在。”付钰俯首施礼。 “肃妃娘娘无有大碍,王妃尽可与北王、靖逍王回府。” “臣妾领旨。” 付钰施礼退出,宫门前见了水溶与灵岳简单说了里面情形。既然皇上有旨,不好久留,水氏三人回府。 灵岳夫妇陪侍水溶到栎园,亦问省黛玉。黛玉正与杜氏说话,见水溶父子进来,都站起身,杜氏上前俯身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谁想二爷那儿是双胎呀,还是龙凤双结。小公子与小郡主眼睛还未睁开,可粉团一般,喜人着呢。王妃这儿也快了。今年府上连连添人进口,真该谢谢观音菩萨照应呢。” 水溶笑道:“陈夫人说的是。殊壑怎样,最近一直未见。” 杜氏道:“因王妃有孕需静养,怕吵闹了王妃。便未让他往此处来。在留香园与大爷玩呢。” “怪不得灵谦今日未来,原是玩住了。”水溶道。 “灵谦昨日也是暮时才来,必是白日贪玩。”黛玉向外看了看天色,说道,“看着三老爷也该让他过来了。” 黛玉语音未落,院中傲菊叫道:“大爷小心,别摔了。” 众人都笑起来,杜氏道:“王妃真是神机妙算。(.好看的小说)大爷到这里来,想必殊壑也回去了,我也该回去看看。王妃保重身子。”杜氏与水溶施礼告退。灵岳、付钰送着转过屏风,灵谦一头闯进来,灵岳笑着拉住了。杜氏笑道:“我的爷小心点为是,这要是王妃出来,让小爷撞了,怎生是好?”灵谦诺诺着低了头。杜氏出了门。付钰道:“杜奶奶慢走。”又叫小丫头道:“快扶了杜奶奶,莫叫摔了。”小丫头赶紧上前搀扶了杜氏。杜氏道:“我哪里这等娇贵了?又不老又不小,怎会摔了?大奶奶毋需担心。我这就去了。大奶奶快去照顾王妃方是。” 灵岳与付钰转回内堂,水溶与黛玉相对而坐,显是正在说肃妃娘娘之病,黛玉道:“以公主身子,不便进宫,明儿灵川也该进宫问省才是个道理。” 水溶对灵岳道:“你与灵川说吧,告诉灵川,暂时不要告诉公主。” “是。”灵岳躬身答道。 黛玉道:“你夫妻两个在宫里恁长时日,也乏了,下去歇着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不用你们。” “是。”灵岳、付钰答应着,施礼告退。水溶、黛玉也由丫头们服侍着歇下了。黛玉身子鼓胀沉重,怎么躺都不舒坦,觉睡得不实,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听外面打了四更鼓,鼓声异常沉重,她一激灵,完全清醒过来,推着水溶叫:“王爷。”水溶被她惊醒,攥了她的手急切问道:“怎么了,玉儿?可是腹痛?” “王爷听,这鼓声怪着呢,令人不安。” 水溶凝神细听,却听见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忙问道:“是谁?” “是我,王爷。没有惊到王妃吧?”是冯麟的声音。 “冯总管,您老人家不歇着,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怕我们偷懒,照顾不周。”幽兰披衣下地,抱怨道。 冯麟顾不上睬她,隔着屏风道:“王爷,宫里有人来。” 水溶低声道:“谁?什么事?” “是徐公公,说是皇上圣旨宣召王爷并王妃,还有小郡主,命连夜进宫。” 黛玉挣扎着坐了起来,惊疑不定,问道:“什么大事,连夜宣召?又宣召我母女做甚?” 水溶心一沉,问道:“可曾宣召公主与驸马?” 冯麟道:“徐公公未说要宣召公主与驸马。” 水溶略一沉吟,说道:“不要惊动了公主,到坤德馆悄悄告诉二爷就说让他来瞧瞧王妃。”冯麟不知水溶要干什么,可也没问,转身去了。 黛玉一把攥住水溶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惧,水溶轻轻拍拍她的手,含笑看着她道:“放心,没什么大不了。可也有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水溶掀开床帏挂到床钩上,下了地,对屏风外碧纱橱中的幽兰道:“不要惊动旁人,你去巽风楼服侍郡主到这里来。” 幽兰已然下地,看到傲菊、韵竹从外间进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指了指角桌上的茶点。黛玉有孕,消耗甚剧,常常腹饥,晚间睡着也会饿醒过来,茶点是随时备的。韵竹拿了茶壶续上热水,给水溶、黛玉各倒了一碗茶,又拣了几样茶点放进托盘,送进床里。黛玉哪有心思吃喝,只愣怔地看着水溶。水溶端起一杯茶送到黛玉跟前,道:“喝些润润喉,你也该吃些东西了,肚里的小家伙可慢待不得,一会儿又闹。” 黛玉道:“王爷,宫里……” “玉儿,灵烟不小了,婚事也该说了。” 黛玉道:“宫里不知怎地翻天覆地,这光景王爷怎的忽然说这个?” 水溶笑笑:“只怕此刻正是时机。” …… 第二十一章 悲中悲悲中永结缘 喜中喜喜里恒憬远 水溶父、子、女三人到宫里时,虽天色未明,也黑夜渐褪。(.)徐庆领着三人径到尚凊宫,尚凊宫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水溶一眼看到敏王府的胡斌,就知延晟也被连夜召入宫中。胡斌满面急色,不断偷偷向里张望,显是急于知道里面情形,又不敢乱走乱问,焦躁不了。见水溶进来,面露喜色,才想招呼,一见旁边徐庆,便忍住了。水溶三人与徐庆径进房门,在前殿止步,殿上十几个御医,一个个抖衣而立。徐庆看也不看他们,进去复旨。片刻工夫,皇上从里面出来,一见灵川,愣了一下,问道:“你如何来了,泰和怎样?” 灵川躬身答道:“公主还不知娘娘染疾,陛下尽放宽心。” 皇上道:“朕原想宣你夫妇入宫,娘娘说什么也不肯,怕泰和生产之后,身虚又生急虑之症。你既来了,就快去看看。” “是。”灵川回应一声,急步入内。两旁宫女肃立,床帏半掩,肃妃平卧床上,延晟伏于床头只是痛哭。灵川来到床前,见肃妃双目微闭,颊带泪痕,面如金纸,苍白的手被延晟攥着。灵川轻轻拍一下延晟,延晟抬头见是灵川,如见救星一般,哽咽道:“快救救娘娘。(.好看的小说)” 肃妃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灵川,大惊:“你,你……” 灵川忙道:“公主一切安好,娘娘尽管放心,殿下还不知娘娘身体微恙。阄” 肃妃心内一松,缓声道:“孩子好吗?” “都好,谢娘娘牵挂着。” “真想看看他们。” “微臣可让人抱他们入宫。” “罢了,夜寒风重,小小孩儿如何当得?亦来不及了。” 延晟站起,让开身形,灵川单膝着地,跪于床前,伸手搭上了肃妃的腕脉,肃妃道:“莫要费心了,怕是大罗神仙也已无力——川儿既然入宫,王爷、王妃如何不到?哦” “臣母情形,娘娘是知道的,实在身子不便,请娘娘恕罪。臣父与妹在前殿。” 肃妃听说黛玉没来,无神的眼睛更加暗淡下去,听到水溶与灵烟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身来,连道:“快请北王与郡主。”灵川把脉,指下并未用力,她一起身,手臂从灵川指下脱出。灵川道:“娘娘……” 肃妃道:“川儿,你会善待泰和吧。” 灵川见她此刻双目有神,与适才判若两人,知是回光返照,遂道:“公主既为臣妻,与之相携以老,相亲相敬以终,即是上苍予臣之职份。” 灵川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因成婚早,仍是弱冠之年,青葱华茂、清俊逸美的脸上溢满真诚,肃妃欣慰地点点头。灵川正欲请求再次诊脉,皇上与水溶父女转过屏风。肃妃看到水溶与灵烟,不再理睬灵川,欣喜地盯着灵烟看,灵烟被她看得发毛,不觉低下头去。 肃妃招手道:“郡主到床前来。”灵烟被她吓住,看了看父亲。水溶微微一笑,算是勉励。灵烟一步步走到床前,灵川站起身来让开路。灵烟就立于延晟旁边,站在了肃妃面前。延晟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灵烟,又看肃妃,不知肃妃要干什么。 肃妃拉着灵烟,抬手抚了抚她由于匆忙而未梳理齐整的鬓边头发,对皇上道:“陛下应下臣妾,只要北府应婚,陛下就指婚郡主与敏王。陛下可将此事说与北王?” “北王父女刚到,还未曾说。”皇上在东面的绣榻上坐了,对水溶道,“水溶,你就说句话吧。” 水溶早已猜到皇上连夜宣召意图,听肃妃一问,仍是不好作答,遂未言语。 肃妃大急,问道:“北王可是要听王妃一言而定?” 水溶躬身道:“臣来时,已同王妃议过此事。王妃与臣想法一致,只要小女首肯,王妃与臣俱无异词。” 肃妃看向灵烟。此事,水溶已然料到,灵烟却未想到,本来莫名其妙,不知因何深夜召自己入宫。闻听此事,一下子蒙了,她本来对这事半懂不懂,也没想清楚自己和延晟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肃妃看自己,一时间又羞又恼,不知如何应对,手脚也无处安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延晟也是大惊,见灵烟受窘,忙道:“娘娘凤体不适,不宜操劳儿臣婚事,等娘娘病体康复,再议不迟。” 肃妃又拉了延晟的手,轻声说道:“儿的心事,为娘的焉有不知的?这也是为娘的能为我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娘娘何出此言?平遥王医术通神,定可医得娘娘痊愈。到时多少事议不得?”延晟跪伏于床头,哽咽有声。 肃妃爱怜地抚着儿子的头,又看向灵烟。 灵烟见延晟哭得伤心,不由眼圈也红了。肃妃道:“我儿是北王弟子,与郡主幼时相识,也是常见的,可说是青梅竹马,今日欲与郡主结百年之好,郡主以为如何?” 灵烟心里想着那句“青梅竹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心想,他何曾与我做骑竹马、弄青梅之戏?又哪里来的青梅竹马? 肃妃见她仍低头不语,面现急色:“郡主不喜我儿?” 喜欢还是不喜?灵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延晟哭得她心都要碎了。若再不住声,她也要哭出来了。 肃妃不知她心底乱七八糟的念头,见她不应,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微弱地叹道:“郡主不肯应承吗?”身子随即向后倒去。 灵烟的手被她攥着,她向后一倒,灵烟被带得身子往前一扑,半边身子就压在了延晟伏在床头的身上。也来不及管延晟,灵烟一只手在肃妃手里,另一只手慌忙扶住肃妃,口中直叫:“娘娘,娘娘。”延晟也直起身来,扑上去呼叫。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悲中悲悲中永结缘 喜中喜喜里恒憬远(2) 皇上、灵川赶到床前,皇上叫道:“肃妃,肃妃……” 灵川道:“陛下,容臣为娘娘诊脉。” 肃妃缓缓地抬起臂膀,将延晟的手放到灵烟手里,断断续续说道:“我就要去了,只这儿子放心不下,只盼郡主替我分忧,郡主真不肯应承,令我遗恨九泉?” 灵烟看她奄奄一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内酸楚不已,想到在普照寺肃妃对她的种种好处,想到延晟就要没有母亲了,那个孤独的身影更加孤独,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潸然而下,不由得点了点头。 肃妃看了看皇上,露出欣慰地笑容,溘然长逝阄。 “母亲——”延晟爆发般第一次叫出这样的称呼。 灵烟第一次亲历生离死别,在一旁陪着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皇上也涕泗涟涟,水溶、灵川跪伏于地以送肃妃。尚凊宫宫女太监哭声一片。徐庆上前劝慰皇上道:“皇上,天妒红颜,令娘娘华年早逝,天下同悲,然陛下人世之主,臣民之望,当以苍生为念,保重龙体啊。哦” 皇上哽咽道:“肃妃岁侍朕,年矣。一旦弃朕,岂不痛哉?” 徐庆道:“奴才知陛下痛彻肺腑。可肃妃娘娘暴薨,后事未具,陛下当节哀忍痛,安葬娘娘,以安亡者之灵,昭示天下,安万民之心。” 皇上叹息着收泪对尚凊宫大太监孙辅道:“传朕旨意,命付林父子进宫,理肃妃之丧,再传德妃娘娘回宫,以尽姊妹之谊。” 孙辅抹着泪应着去了。 皇上回头对水溶父子道:“劳你父子夤夜进宫,肃妃临终达成心愿,也可含笑九泉了。” 水溶道:“臣何德能,再与皇室为亲,华耀门楣,令祖姓生辉,后辈显赫?” 皇上冷哼一声,心想愿你说的是真心话,口上却道:“王妃未到,不知可适她意?” 水溶道:“郡主既已应下,王妃亦不敢违旨。” 皇上又一声冷哼,若郡主不允,想那林王妃也不会把朕这圣旨当回事。肃妃临终之命换来儿子姻缘,我这皇上作得够窝囊,不禁心头火起,待要发作。水溶却道:“陛下,当传旨公主奔丧。”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皇上立刻将要找水溶碴儿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低声道:“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 灵川道:“陛下,公主身在皇城,不能为娘娘送终,必遗憾终生。” 皇上沉吟片刻说道:“她今日产下双胎,身子极为虚弱,不宜再悲戚伤身。让她将养几日,身子好些,再送娘娘全她母女之情吧。” “公主与臣谢陛下体恤之恩。”灵川叩头道。 “你父子起来吧。” 水溶父子起身。皇上看看女婿,又看看那既是臣子又是诤友的男人,想想与水溶又结了一层亲,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不知笨儿子心中是喜是悲,遂回头看向延晟,延晟哪里还想到梦寐以求的心愿达成的喜事,只是伏在肃妃身上痛哭不止。灵烟第一次看人如此伤心,眼里含着泪,呆呆地瞧着延晟。 皇上道:“你父子带郡主回府吧。”水溶躬身道:“陛下,天过五鼓,想是群臣已到庙堂以待早朝,陛下黄鹄失侣,宫中有丧,可令群臣散去?” “罢了,群臣既到,怎能令其不见真佛?且朕还有事待宣。” “是,臣侍陛下。”水溶答应着,又对灵川道,“你送烟儿回府。” 灵川躬身应命,走到灵烟身前,轻轻扶起灵烟,悄声道:“烟儿,快与陛下请辞。” 灵烟呆呆站起身,默无声息地跟在灵川身后,与皇上、水溶行礼告退,转过屏风前又回头望了延晟一眼,方随灵川出门去了。 徐庆道:“这里还要为娘娘小殓停床,请皇上移驾吧。” 皇上点点头,道:“劝抚敏王,莫令他哀伤过甚。” “是。”徐庆让人劝扶着延晟离开床榻,宫女上前为肃妃理衣整装。皇上长叹一声与水溶离开尚凊宫。 二人来到金銮殿,群臣已等候多时,正窃议纷纷。见水溶与皇上一同从宫里出来,猜疑的目光都投向水溶,杜凡惊疑更甚。水溶不予理睬,泰然自若归于朝班。皇上在龙椅上坐了,接受完群臣朝拜,说道:“今晨旦日肃妃娘娘薨逝。肃妃侍朕载,其侍膳慈闱、有克谨晨昏之奉。为后之时,劳心中壸、每分宵旰之勤。以鲜优宽之性,沉谋用事而遭黜。幽独后宫,自悔己过。因代皇太后普照寺为民祈福,为社稷祷安,辛劳而薨,朕心甚痛。今复其皇后之位,以后礼安葬,礼部议定谥号。”礼部侍郎上前接旨。众臣愕然,都知昨日肃妃因病还宫,未料想一夜而薨。杜凡眼神骤暗,心里猛地一沉。肃妃死后复中宫之位,以后礼安葬,即表明延晟仍是皇后之子,皇上嫡皇子。肃妃之死不仅未使延晟失去依靠,反而成全了延晟的名分。延朗出头之日维艰。 皇上又道:“从皇后遗愿,为皇后之子敏王延晟指婚北静王之女水灵烟。” 杜凡斜视着水溶,怪道他从宫中出来,原是在宫中与皇上结亲。敏王死了母亲,却出来个这么大的靠山——那又如何?不是翁婿,也有师徒之份,原比别人亲近。怎么说水溶都是帮着敏王的,结了亲既是翁婿,又是师徒,不过都是一人而已,总比有个北王师父,再多个厉害的岳父要好。想通此节,他上前道:“陛下,原该如此的。水郡主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恰是敏王良配。” 皇上看他一眼,说道:“既如此,卿为冰人若何?” “臣遵旨。” “卿当在皇后头七之前与北王府纳吉过定。” “陛下,皇后薨逝,敏王有孝,无须仓促行此礼事。”水溶道。 “以郡主为配,乃皇后之愿,行此事亦是告慰皇后之灵,也是敏王行孝道了。且头七之内,其魂未远,原无禁忌,逢七归来,恰得喜讯,北王无须多论。” 水溶只得默不作声。皇上又道:“钦天监杨建章算择出殡吉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是。”钦天监监正杨建章出班接旨。 皇上理了理思绪,扬声道:“忠勇侯远游巡抚各地,在彭城泗水发现巨鼎,徐州知府上奏,其铸造纹饰皆类周末秦失之物。朕欲遣人验查,卿等以为何人可行?” 群臣精神振奋,杜凡道:“陛下,九鼎,天下重器。周亡而秦失,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寻访无着,怎会平白无故现身于世?必是有人想要哗众邀宠,以假欺蒙皇上。皇上不可轻信,以笑于天下。” 陈诲如上前道:“陛下,周亡后,曾迁九鼎于秦,据传一鼎没于彭城泗水。今忠勇侯既在彭城泗水发现巨鼎,不可轻忽。若真是九鼎之一,今日现世,此乃上苍察皇上之德,明陛下之功,示皇天之佑。陛下不可不感皇天之恩。若非真,也该验明其伪,以塞悠悠众口,以免众说纷纭,引人非分之念。” 皇上微微点头。 杜凡道:“陈大人既如此说,遣人验查不是不可。只是鼎既是神器,关乎国运兴衰,龙脉延续,所遣之人理应为皇亲宗室。” 皇上道:“杜卿此言正合朕意。朕欲遣英王前去,若何?” 杜凡本欲推荐成王延朗,又无辞驳斥英王,只好噤声。陈如诲道:“英王为诸皇子之长,识见高于诸皇子,臣看可行。” 皇上道:“既如此,着旨英王验查,资政殿学士凌应、明经殿学士楚默贤、锻造局遣人同往。” 凌应、楚默贤出班领旨。英王延璋虽为皇子郡王,却无政务职衔,并无资格上朝参政,因此未在朝堂之上。锻造局乃匠人身份,更不能立于朝上,只能专旨宣达圣意。 皇上对凌、楚二人道:“你二人博学广识,通古晓今,于古之煅冶之术亦明晓一二,需要尽心竭智,慎重其事,断明真伪。不可敷衍塞责,玩忽欺朕。” 凌、楚二人冷汗直冒。他二人自知,虽说英王为主,他二人为辅,可是验查真伪却只能凭他二人之力,也是他二人之责,英王于古之煅铸之事如何能明了? 吩咐完这件事,皇上松了口气,说道:“众卿还有何事需议,尽可禀奏。”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无言。杜凡道:“现今海内昌平,吏尽职守,黎庶乐业。没什么大事可让皇上费心。娘娘薨逝,皇上节哀,不宜过于操劳,保重龙体为要。” “二十载夫妻之情,一旦撒手西去,朕心痛何如之!既如此,朕罢朝三日,以寄哀思。天下服丧百日。散朝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二十一章 悲中悲悲中永结缘 喜中喜喜里恒憬远(3) 水溶随众出了大殿,陈诲如走到水溶跟前,说道:“恭喜王爷喜结良姻。”水溶知他意不在此,说道:“皇后薨逝,国家行丧,身为臣子有何喜可贺?” 陈诲如道:“宫内有丧,朝内未必无福。不然,何以千年神器复现?王爷看,这古鼎,是真是伪?” 水溶摇头道:“不瞒陈大人,在下也是昨日方闻此事,不知其详。” “鼎,乃国之重器,圣上令英王验查此事,王爷看可有立储之念?” “君心如海,非你我所测。陈大人,此事非你我所能议也,有人正盯着你我呢。汊” 陈诲如愣了个神儿,环顾四周,发现杜凡正看着他们两个。水溶一笑,道:“陈大人,水某先行一步,告辞。”拱手作别而去。 回到栎园,黛玉正挺着身子,玩味墙上的一幅人物画。水溶道:“怎的不歇着,忙忙地看它做甚?累了儿子怎生是好?” 黛玉佯怒道:“那小子好好在腹中,如何累得,累的是我。王爷只重儿,不怜妻。可知与俗人无异。朕” 水溶扶她坐了,说道:“川儿、烟儿去了?” “可不是,兄妹俩坐了一会子,就都去了。烟儿一脸苦相,我瞧着不放心,才令傲菊去看过了,回说,郡主没什么,只感叹说‘因何人好好的,说去就去了,不知生者会痛不欲生’?” “哦,烟儿只感叹这个,看来还是惦念敏王那孩子。”水溶眉头稍展,说道,“皇上普照寺这一局下得好招。”水溶说不上是忧是喜。 翌日,付椿小敛,皇后服饰装裹,停床中宫,延晟披麻戴孝,守在灵床,未曾稍离。圣旨下到各府,王妃、命妇进宫吊丧,轮值守灵。 水府里苦了靖逍王妃付钰,黛玉临产,泰和那里不敢告诉,里里外外只有付钰打点。两天后,杜凡、明亲王、南安王奉旨代皇家下聘,因皇后之丧,未张灯结彩管弦鼓乐举城为庆,然聘媒为朝中权要、亲王宗室,高头大马,聘礼迤逦于途,自见皇家珍而重之。水溶府中接见三媒,行了茶定之礼。三人交割聘礼毕即行告辞,水溶亦未挽留,送走三人,看着人收了东西,回去见黛玉。夫妻两个严禁丫鬟婆子张扬,不时遣人陪着灵烟说话减其情绪。 再说泰和,生了龙凤双胎,欢喜无限,放下伯元,抱起兰衿,放下兰衿,又抱起伯元,不时问着灵川道:“可似大爷、二爷儿时模样?” 灵川笑道:“兰衿女孩儿家,如何似我兄弟?” 泰和脸色暗下来。灵川道:“公主怎的问这个?” 泰和道:“当年,大爷、二爷两个冰玉麟儿,一般无二,行动成双,羡煞几多王公之家。若元儿、衿儿如大爷、二爷一般,岂非有父辈之范?我亦可有当年王妃之骄。衿儿偏偏女孩儿,不能与哥哥同出共进。” 灵川笑道:“公主若以此不厌,大可不必。若论我兄弟,鸾儿、颜儿可拟,一为长兄之子,一为你我骨肉,异父异母,偏偏似我兄弟当年一般,容颜举止难分彼此。知我兄弟父子者,谁不称奇?公主生此异子,不以为骄乎?” 夫妻两个说着话呢,伯鸾、伯颜拉着手自外进来,两人穿着一式的月白色绣花衣袍,梳着双抓髻,抓髻上扎着湛蓝色发巾,发巾上缀着一圈青玉珠子。眉似晨曦含远黛,目如清夜蕴星光,牙排似玉,唇若涂丹,小小年纪竟有清逸俊朗之风,真是两个乾元洞中灵珠子,一双灌江口中小真君。两小与他夫妻行了礼,便站在炕下看着炕上两个雪团似的婴孩,同时伸出手指着,又异口同声说道:“看弟弟、妹妹。”说完两人也似乎觉着同时动作有些奇异,又同时眨着一双毛嘟嘟的眼睛看向对方,满眼惊奇。两人同时收回眼神,松开牵着的手,将手指伸在嘴边,似乎想起什么难解之事,来个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两小划一的举止行为,煞有介事的沉思,惹得灵川笑起来,说道:“你兄弟不是来看弟弟、妹妹?如何看起自己来?” 伯鸾道:“父亲,为何我二人说话做事往往如一?与别人则不是。”两个孩子年纪小,对灵岳、灵川缺乏辨别能力,往往认错父亲。灵岳、灵川初时感到好笑,后想到二人本是双生兄弟不分彼此,这两个孩子极其肖父亦宛如双生,为不使二子因不同父母而生分,就让两个孩子都叫他们父亲,就如同同父一般,更增亲密。因此伯鸾亦称呼灵川为父。 “你二人血脉相同,心有灵犀,自是行事说话如一人般。”灵川将二子抱到膝上坐了说道。 泰和想起灵岳、灵川即便各自娶妻生子,分宅过活,可说话行事有时亦是齐致如一,令她与付钰又是奇,又是笑。再看看两小与父亲也是一般,父子两代都是如此,真是奇了。伸手从灵川怀中抱起一个放在婴孩身边坐着,说道:“瞧,弟弟、妹妹这般小,你们小时亦是如此,可是喜人?”灵川亦将另一个放在旁边坐了。伯鸾、伯颜伸出小手抚摸着伯元、兰衿的小脸。泰和怕他二人不知深浅,弄坏了伯元、兰衿,说道:“弟弟、妹妹皮嫩,你二人轻些。” 伯鸾、伯颜同时抬头看着泰和道:“会仔细的。”灵川不禁轻笑出声。 伯鸾道:“母亲叮嘱了,看弟弟、妹妹,务要声轻,手轻,不许乱碰的。” 泰和方知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伯鸾,想想自己生产前后,月余时间未理会儿子,如今与伯鸾混在一起,都认不出了。就仔细看了看坐在灵川身侧的伯颜,见他身子精神都好,未因自己月余的怠忽而疏远或更依恋,知道是付钰看顾妥帖,心下甚慰。想着兄弟妯娌间相处如此无隙,正是自己所求的,心下甚是欢喜。 伯鸾又问道:“哪个是妹妹?”泰和拿起伯鸾的小手去摸兰衿的脸蛋,说道:“这个是妹妹。鸾儿做了哥哥,以后要照顾妹妹。” “嗯。”伯鸾认真地点了点头。伯颜也同时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会照顾妹妹。” 泰和不觉笑了:“两小家伙就对妹妹有兴趣,怎不问弟弟?” 伯颜道:“要问的,一个个问。” 灵川道:“有了衿儿,最高兴的是烟儿吧。” “可是呢。刚有孕时她就叫着说要侄女呢,又说希望王妃那里是妹妹。咦?——”泰和忽的奇怪起来,说道,“郡主长时不来了,那日看了两个小家伙,再未过来——那时就看她无精神,大爷、二爷又说何禅机让郡主想住了?” “她那里的事可与我兄弟无关,我兄弟无有令她如此费心之禅机。” 泰和见灵川笑得莫测高深,正待动问,秀娥进来说道:“今日真是好日子呢,听说王妃那里有了动静,若世子今日出世,可赶了吉时。” “何时听说的?”唬得灵川站起身。 “妙婵去乾行苑时,看到郑嬷嬷去栎园,说是里面叫呢。想必是王妃那里的事。” 灵川一听,不及吩咐出门去了。泰和也起身下地,吩咐丫头婆子照看着,又命秀娥拿衣服。秀娥道:“二奶奶身子不宜出门受风,莫要去了。王妃能体谅的。” 泰和道:“这些时候,我也憋闷得够了。今日天气还好。出去走走,一看王妃那边如何,二来舒舒筋骨,料也无妨。” 秀娥找了外衣给泰和穿上,又给她加了件斗篷,扶了她往栎园来。转过影壁,过了上善堂,天井内静悄悄的,只有周嬷嬷端水进入正房。主仆二人到了廊下,幽兰端着一盆水自里面出来,见了,笑道:“二奶奶如何出来,伤了身子怎的是好?” “听说王妃要生产,过来看看。里面怎样?” 幽兰笑了笑,低声道:“今晨王妃说腰开始痛,并不厉害,还说怕是明日的事,谁想饭后见红,刚过午时就破水了,未如何费工夫,适才正午时分就生了呢。郑嬷嬷还没赶上呢。” “小家伙倒是急性子。”泰和转过屏风,来到里面,不见水溶人影,打了个愣战。此时此刻,北静王竟然不在?泰和转目四顾,亦未见灵岳与付钰。郑嬷嬷抱着灵澈,灵川在旁瞧着,用手抚弄着婴儿的小脸。屋里已收拾齐整,黛玉躺在床上,床帏半掩,周嬷嬷头了手巾给她擦手脸。看泰和进来,周嬷嬷笑道:“二奶奶来得正好,咱们府上又添了位爷呢。” 黛玉也道:“二奶奶歇着才好,耗费的精力要长时才能补回来。” 泰和道:“在屋里呆得也厌了,长时未见王妃,来给王妃请安。看来五弟乖巧得狠,很顺利呢。” 黛玉道:“这倒是,未怎么费力。这孩子不似赜儿,安静得紧。仅哭了两声就止了。” 第二十一章 悲中悲悲中永结缘 喜中喜喜里恒憬远(4) 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三部曲)》(作者:冰络第二十一章悲中悲悲中永结缘喜中喜喜里恒憬远(4))正文,敬请欣赏! 韵竹将椅子端到床前请泰和坐。黛玉微责道:“小妮子没见识,二奶奶这身子如何坐得?凉着了,是你赔得的?” 傲菊与疏梅抬了那边的绣榻过来,笑道:“二奶奶坐这个吧。厚毡锦褥,既暄和又温暖呢。” 泰和谢了坐坐下来。黛玉侧身说道:“二奶奶便宜些。这里无有外人,咱们娘母子不讲那些规矩。你身子虚弱,强走到这里,必是乏了,尽管歪着“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好说话。” 灵川从郑嬷嬷手上接过小灵澈走到泰和近前,说道:“瞧瞧五弟,与四弟不同呢。” 泰和接过灵澈,小家伙眉目唇角之间颇似灵赜,两眼紧闭,双唇微合,五官仿佛经过打磨一样的精致,一张小脸,雪团似的。遂笑道:“五弟与四弟一般无二,怎的不同?想来小孩子还没有长,生来都是一般,到大时方有不同。自家兄弟更是相像,元儿、衿儿与颜儿小时也是一样的。父皇说我生时与敏王爷小时长得甚似。琬” 灵川道:“四弟顽劣淘气,即使睡着,貌似安静,可神情里总透着湍水急流、柴燃烈焰的劲头。五弟不同,你瞧他眉宇安闲,气度沉静,神情之间颇有远意, 仿佛微曦晨雾中微露形容的远山秀水,目视可见,而又予人邈远难及之感。” 黛玉道:“你做哥哥的赞弟弟,也有个分寸。他刚出娘胎,又如何说得上气度二字?藤” 泰和起身抱着灵澈走到床前俯身给黛玉看,说道:“经二爷一说,细品五弟,神情确然似藏在破晓微光之中的山水一般,宁谧安和,像是在等着从沉睡中苏醒似的。比四弟安静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泰和说灵赜,灵赜就进来了。看到母亲、兄嫂围着婴儿看,走上前来伸手就推,唬得黛玉神情变色一下子坐起来,泰和忙将灵澈抱起。灵川一把将灵赜抱住。黛玉怒道:“赜儿恁的胡闹?弟弟如此幼弱,如何禁得?” 灵川道:“母亲勿恼,弟弟小呢,他如何懂得厉害干系?” 灵赜被母亲激烈的反应吓住了,也没有挣脱哥哥,只一双眼睛怔怔盯着黛玉。 灵川对怀中的灵赜道:“四弟,昨日英王府送来两只云雀,叫得动听,鸾儿、颜儿在那里玩得热闹,四弟不去看看,怕是明日有他两个说嘴的。” 灵赜默不作声,只嘟着嘴看黛玉。黛玉心头一软,伸手说道:“到这里坐一会儿,吃些东西再去,不许欺负弟弟。” 灵川将灵赜放到黛玉身边,黛玉为他整整衣服,说道:“这一日也不知道哪里淘气去了,弄得一身灰。跟着的老婆丫头又不见了。” 幽兰出去叫道:“曼芯妹子,为四爷拿件干净衣衫来。” 周嬷嬷走到泰和面前,说道:“二奶奶歇歇,将五爷给老奴吧。”泰和将灵澈递到周嬷嬷手里,轻声道:“可要看住了,四爷小,只要专宠,不知轻重,做事又没深浅,伤着点,可不是玩的。” 周嬷嬷连声道:“老奴理会的。” 曼芯拿进灵赜的衣服,韵竹端来一盆水,为灵赜洗头脸,换衣服。疏梅扶黛玉躺下:“王妃快躺下歇着吧,有个差池,王爷回来要人命的。”泰和道:“王爷平日都在府中,怎的今日不在?” 黛玉道:“今日宫中有些事情,圣上临时召见的,偏偏这时候,这小家伙等不得——时候不早了,二奶奶还虚,回去歇着吧,身子的事,含混不得。川儿,你也去吧,一会儿你父亲回来,或有事情吩咐。” 灵川与泰和知道黛玉将养为好,便施礼道:“是。母亲歇息,孩儿告退。” 二人刚出正房门,水溶、灵岳、付钰转过上善堂后的影壁走进来。泰和见他三人都朝服大装,心内一愣,何事三人同时入宫?付钰见状,上前说道:“二奶奶身子可是硬铮些,怎的出来了,受了风,可不是玩的。” 泰和道:“今日日朗风清,无妨碍的。且想看看五弟,就过来了。” 五弟?水溶、灵岳、付钰三人一震,灵川道:“适才母亲诞下弟弟,好着呢。” 那三人听了,也不顾与他夫妻答话,急步入房。泰和看了看灵川,不知二人该走还是该留。灵川微微一笑,道:“父亲与母亲必有私房话说,我们在此碍手碍眼的,回去吧。”秀娥在后面跟着他夫妻往回走。 泰和边走边问道:“奇了,宫中何事,连大奶奶都需去,闹得府中无人?” 灵川道:“必是德妃娘娘想见大奶奶,召进宫中去了。” 泰和暗思,宫中并非随时都可宣召眷属入宫的,既是宣召必有要事。遂回头对秀娥道:“你回去探听一番,宫中何事。” 秀娥转身回去。 泰和又道:“这等日子,郡主怎未来栎园?” 灵川道:“那丫头必是还不知吧。” 泰和道:“郡主平日是长在栎园的。这在寺院参了回佛,竟学得禅寂起来。也是,我们那边与王妃这里都有事,大奶奶为府中事务奔忙不暇,都忽略了她,她回来,亦未为她接风,她必有冷落之叹。我们去看看她如何?” “你身子还未恢复,今日出来得恁长时日,必也乏了,明日再去看她也是一样的。” “今日身子还好,未有疲累之感,去巽风楼也不远。” 灵川见她执意要去,笑道:“你们姑嫂情上倒好。” “那是。我们悄悄上去,看看那丫头在干什么,是坐禅打寂,还是望远凝思。”灵川携着泰和悄然上楼,走至屏风前止步,刚要探头往里张望。就听到惠风说:“郡主,不可以的。现在宫中、府中都有大事。王爷、大爷、二爷忙得不可开交。必不能陪郡主出去的。” “不用他们陪,有你们就够了。我一定要找到秦忠和秦艳儿父女,问问他,我和敏王救了他们,因何恩将仇报,反污我和敏王。” “郡主,那等事有何要紧?王爷、王妃都知道郡主是委屈的。敏王爷也未受深责,只是在家反省。郡主也就罢了吧,犯不着和那等小人置气。” “可是肃妃娘娘却因此薨逝。他们污人清白也就罢了,连带人命,我岂能饶他?”几日(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来灵烟悲不能胜,愈思愈恼,推本溯源,罪魁祸首是那父女俩,因而兴起要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的念头。泰和轰地一下,脑中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瞧着灵川。“泰和,泰和。”灵川急叫。 屋中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二哥。”“二奶奶。”惠风赶忙帮灵川扶住摇摇欲倒的泰和。 “烟儿,帮我把你二嫂送回去。”灵川怕灵烟真出去惹下什么事端,找借口绊住灵烟。灵烟懊悔不及,忙扶了泰和下楼。 尚清宫一片素白,肃妃已经入殓,棺椁停在前殿,延晟披麻戴孝跪于旁边。因以皇后身份治丧,其他嫔妃、诸皇子亦一身重孝在此守灵。皇上上了香火,坐于旁边椅上默想25年来的夫妻种种。“皇上。”徐庆疾步而进,“舜慈公主、平遥王、水郡主宫门请旨要祭奠皇后。” “灵川那小子怎么搞的,如何能让泰和知道?” “这,这……”徐庆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皇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总得让她知道。 “母后。”泰和一进来没有拜见皇上先哭倒灵前。诸妃、皇子们忙上前扶起劝慰。在一旁的灵川反而插不上去。 “罢了,泰和,母后怕你伤心坏了身子才不让告诉你,若你悲伤不了,你母后走得必不安稳。死者亦已,让她安心些。” “父皇。”泰和哭拜于地。德妃端来香火:“泰和,给母后上柱香,皇后芳魂不远,必能知道你来。” 泰和上了香火,回头寻找:“人呢?” “泰和,找谁?”德妃诧异。 “郡主。” “刚才是说有郡主请旨,郡主呢?”皇上回“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头问徐庆。 “郡主带着孩子,奴才怕孩子小着了风寒,就让他们到偏殿候着去了。” “孩子?” “公主想让皇后看看外孙,就带了来。郡主在看着。”灵川回答道。 “快宣,小小婴孩如何禁得,真是胡闹。” 徐庆连忙出去宣旨。片刻工夫,灵烟一手牵着伯颜一手抱着兰衿走进来,徐庆抱着伯元跟在后面。两个婴儿包在襁褓中。 泰和扯过伯颜:“颜儿,给外祖母上香。”伯颜听话地拿起香,德妃给点着了,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望空拜了三拜,由德妃抱着将香***香炉之后,又跪地拜了三拜,祝祷:“外祖母西去,必有阿弥陀佛接引,一路上有菩萨护佑,外祖母脚踏莲花,一路走好,早入净土。”小小孩儿却将这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这是谁教的?”皇上坐在一旁问。 “自是听过别人这么说,就学会了。伯颜真是聪明。”惠妃抱过伯颜递给皇上。皇上接了抱在怀中。 ... 第二十一章 悲中悲悲中永结缘 喜中喜喜里恒憬远(5) 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三部曲)》(作者:冰络第二十一章悲中悲悲中永结缘喜中喜喜里恒憬远(5))正文,敬请欣赏! 泰和从灵烟手里接过兰衿,灵川抱过伯元,夫妻二人走到灵前,跪倒在地,拜了三拜:“母后,这是你没见过面的外孙儿和外孙女,女儿抱了来,您看看好着呢,您可以放心了,女儿和孩子都好。”泰和哽咽着说不下去,又哭出来。 好像有了感应似的,香炉里伯颜刚插上的三柱香爆出了火花。众人心头都一惊。 灵烟没有看到异象,因她进来就一直垂着头眼观地面,默无声息的。皇上很奇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如何这般乖了,目光就看向灵旁的延晟,延晟从灵烟进来就没敢抬头,俯首于地,不知是悲伤还是紧张。 惠妃扶起泰和接过兰衿,德妃从灵川手里抱过伯元:“陛下,孩子小受不得这里的阴气,到别处去吧。” “嗯。”皇上抱着伯颜站起身,“泰和,皇后牵挂你的身子,养好身子就是对皇后最好的孝心,不要让她走得不安。白天在这儿,晚上与平遥王回去好生歇着,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琬” “谢父皇爱惜。”泰和回身叩头送皇上。 皇上嗯了一声,抱着伯颜走出去。惠妃、德妃抱着伯元、兰衿跟在后面,灵烟略一迟躇,也退了出去。几人来到皇上的御书房,皇上坐了,将伯颜放在案上坐着,德妃、惠妃将伯元、兰衿送到跟前。皇上一手一个抱了,细细端详:“哪个是元儿,哪个是衿儿?”“这儿……”惠妃、德妃相顾失笑,这可难辨。 “这是妹妹。”坐在案上的伯颜指着兰衿道藤。 “哦?他们两个一般包裹,你如何能辨?” “嗯——”伯颜手指画着面颊想着自己如何能辨,那种沉思的表情逗得(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皇上与惠妃、德妃都笑起来。 “陛下,臣女请罪。”下面水灵烟拜伏于地。 “郡主,快起来,这是怎么说?”惠妃走下玉阶想要扶起灵烟。 “是臣女不慎,向公主泄露皇后薨逝之事,致公主悲伤过度损耗身子。” “哦,说来听听。”皇上本喜灵烟的直言快语,有机会逗她说话,当然不会错过。 灵烟将事情始末讲解一番:“我不知会被公主听了去。” “郡主想找到那两个人,秦忠、秦艳儿—”皇上没有将心思放在泰和首闻凶信会如何上,却对水灵烟要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沉思起来。 “皇上,恕臣妾直言,郡主向来直言快语,敏王爷也憨厚的,都不是说谎之人。臣妾想定是翟家仗势胁迫那起人歪曲事实诬陷敏王爷与郡主。”惠妃“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知道肃妃薨逝已让皇上后悔对敏王的处理,不失时机地挑皇上想听的话说,也不敢直接说是杜相指使。 “肃妃——肃妃但凡宽怀些,不往窄处想,又怎会如此?命也,命也。”皇上望着高处似乎是对肃妃未远的灵魂说,又似乎是对眼前的两位贵妃说。 “皇上说的是,这一年来姐姐就意志消沉,身子也一天弱似一天,即便没有这起事,也难保会怎样。”德妃不想由此事再牵连出成王延朗与宁妃,闹得合宫不得安宁,再闹出人命来,遂劝道,“郡主也不用为那起小事耿耿于怀,皇后临终得偿心愿,又添了外孙外孙女,去得也算安然遂心。” “是啊,是啊,郡主也不必为公主的事过意不去,再过几天皇上也就传旨公主入宫进丧了。她们母女一回,再怎样也不能不让公主送送。”惠妃拉了灵烟的手开解。 “谢娘娘劝慰。”灵烟施礼道。 “真是好孩子呢。”惠妃为她理了理头发,“这副模样让人疼得慌,比往日清减了,都是那起小人让郡主烦恼。” “是我无有器量,于此小事戚戚于怀,不似敏王爷胸怀雅量。” “你又如何知道他有雅量?”皇上将怀中婴孩交于德妃与徐庆。 “敏王曾吟,‘人如皓月,心明何惧物暗?壁立千仞,志坚何忧风狂?’当真海天胸襟,非小女子能比。” “哈哈,那小子知道你如此夸赞他,不知会怎样。德妃,将郡主评语告诉他。——咦,郡主于何时何地听他此言?”皇上又疑惑道。 “那夜我去看他……”赶忙掩住嘴,睁大了眼睛望着,随即低下了头,有些慌乱,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皇上、德妃虽不知细情,也知道是小儿女秘不可宣的情肠,不好动问的。惠妃却不甚了了,问道:“那事之后,郡主见过敏王?” 皇上不欲细问,说道:“宫中举丧,小小孩儿不宜久留。徐庆,好好将郡主和三个小家伙送回去,亲自交于北王,不可疏忽。朕的儿媳出点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皇上。”灵烟一听儿媳二字又羞又恼。 看到灵烟恢复些往日天真模样,皇上笑了:“念在郡主送朕的皇外孙来的辛苦,朕再奉送一言于郡主,郡主若找那两人,只管向北王或是凌逍王要人。”上下勾结欺君构陷亲王,罪当灭族。这父女二人不过是棋子,指使之人必杀之灭口,能救二人的也只有能洞悉始末的水氏父子而已。 灵烟未明白其中关键,迷茫地看着皇上。皇上也不解释,低头亲了亲三个孩子,方让宫人抱好,让徐庆跟着送回王府。 皇后是在三个月之后出殡,水灵澈已能翻身和坐着,一双大眼清澈明朗湛如雨后晴空,玉雪可爱的模样让人喜得不行。水溶就说:“此子目若朗空寒潭让人心静。”任谁都看得出来王爷对这个儿子的偏爱,不让出去,就在自己房中的暖阁养着,用屏风间壁出两个单间给乳母和丫头。一回来必将儿子抱在怀里,亲个不够。黛玉坐在对面往灵赜嘴里喂吃食,瞥了一眼水溶:“儿子这也不是一个,还没见王爷这么疼的。” “这就是老来得子的快乐吧。”水溶拿着拨浪鼓逗引着儿子去够。 “老来得子,王爷也不甚老,说什么老来得子?” “玉儿是说,我们还可以再要?” “没个正经。”黛玉将灵赜放在炕上,起身去拿蛋羹,口里说:“为大奶奶告假的本章呈上了?”“还没问灵岳。” 黛玉眉头微颦:“大奶奶这三个月宫里、府里可是累坏了。也得让她歇歇。再者,我们都去送殡,府里空了,留下大奶奶也可照应府里的事。”黛玉一直没有到宫中轮值上祭。孩子都过百天了,自己身子尚可,无有说辞不去送葬,何况是泰和生母? “看看我们的凌逍王爷如何处置吧。”水溶将一切事宜交给了儿子。 二人说话,忽略了孩子,灵赜瞪着眼睛瞧着灵澈将拨浪鼓的穗子抓进嘴里,便将穗子理出来顺手将手里的一块吃食喂进弟弟嘴里,恰好黛玉回身,花容失色,惊叫出声:“赜儿。”水溶手疾眼快将手指伸进灵澈嘴里抠出东西,瞪着灵赜道:“做什么?” “给弟弟东西吃。”灵赜见父亲疾言厉色母亲神情惊惧,吓得要哭出来。 水溶神色缓和下来:“弟弟未长牙,还不能吃。待弟弟长了牙方喂得。” “嗯。”灵赜似懂未懂,见父亲、母亲恢复正常神色,便轻轻摸了摸弟弟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灵澈只管攀着父亲的手去够拨浪鼓。 “赜儿乖,这才是做哥哥的样儿。”黛玉过来将蛋羹放在桌上,摸了摸灵赜的头。灵赜听到母亲夸赞,得意起来。 “王爷。”黛玉正给灵赜喂蛋羹,冯麟进来,“皇陵左近倒有两处大宅院,已被康王府、文宣王府定下啦。还有一处就是前豫章王护陵时为安置外宅购置的。虽只里外三进,院落还算阔大,住我们府上三房的人挤了些,可也无甚大住处了。或是定两处地方……” “不必了。”水溶打断冯麟,“就这一处吧。我们送葬,不是去玩,勿用带恁多人,也够住了。派人打扫布置,只寻常家用即可,切勿铺排。” “是。”冯麟下去吩咐内外“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宅的男女。冯麟刚出去,一个小太监又跑进来:“王爷,徐公公来了,说传皇上口谕。” “快请进来。”水溶将灵澈交于黛玉,出去招待徐公公。徐庆进来,与水溶见了礼,分宾主坐了,丫头们献了茶。水溶问道:“圣上有何旨意?” “皇上说让王爷送殡时带上小郡主。” “为何?” “敏王爷伤痛皇后过世,四个月来形销骨立不成个人样了。皇上想着如今唯一能开解与他的就是小郡主。想让王爷带小郡主去送殡,让敏王见上一见。” 水溶低头未语。 “王爷,这事虽失礼仪。可府上也不看重这世俗繁琐,且这婚事也是经小郡主、王妃首肯方行聘的。焉能看着敏王爷如此下去?万一敏王那儿有个好歹,也误了小郡主情分不是?王爷就别与皇上计较礼节了。” “那就麻烦公公回去禀明圣上,水溶遵旨。” “快别说遵旨。皇上让我来也只是询问能否带小郡主去,不是下旨强行让带。王爷与皇上较劲多年,皇上也头一次说这软话,都是为了儿子。王爷也是做父亲的,当能体会皇上” ... 第二十二章 送葬双会娇儿得宝 探亲救险灵暄归家 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三部曲)》(作者:冰络第二十二章送葬双会娇儿得宝探亲救险灵暄归家)正文,敬请欣赏! “是。”两人又说些皇后丧仪之事,徐庆方告辞去了。 皇后出殡隆重无匹,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各府命妇都送到皇陵,光这人马就走了一天方都出京门。安葬仪典进行四十九天,正日之时,全都陪灵上祭,其余时日轮值守灵祭奠。无值之时各自休息。上自皇上下至行职太监女官都知黛玉生产不久,怕劳动了身子,眷顾有加,安值之时就少,黛玉多时是在前豫章王的宅子里安歇。这豫章王本是前朝王爷,少有的忠正耿直,前朝皇帝颇为忌惮,因受人之污,被遣离朝廷派到此处护陵,豫章王就在近处买了一处宅院安置外室。前朝覆灭,因本朝皇帝敬慕其为人,不予追究,令其子孙住在原处,如今子孙凋零,这宅子荒落,方租于外人。这里房屋不多,院落颇大,里外三进,很是开阔,后园子还植树开塘,建了亭台楼阁。黛玉带着灵烟、灵赜就在后宅歇着,付钰没来,灵岳一人住了前院,方便他进出应值照应。泰和公主本可与宫中人等一起住在皇陵里,因不愿与宫中交杂,就与灵川同住到这里来,每日到陵寝守灵举哀。黛玉伤泰和母丧,又每日劳顿,知她身心损耗甚剧,便命灵川好生照应,出来进去也令他们不必面秉,歇着就好。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佛法仪式完了,众人跪拜叩首,地宫封闭,和尚们又诵唱了佛经送魂,众人祭拜后,圣旨下达,命文武命妇们各自回去。泰和生产之后身体本虚,又伤心母亡,操劳守丧,待一切结束,回到住地就躺倒了。水溶忖度着,皇上让将灵烟带来,一月有余,并未与延晟相见,怕是丧事一过,也该见了,遂等待皇帝宣召,并不急于回去,对黛玉道:“公主连日神伤体倦,此时轻动也是不好,这里还算清净,未若让她躺两天再回去。” “让灵川陪着就是了,我们回去,家里还有恁多事,那几个孩子,大奶奶一人怕是难以应付。” “灵岳先回去吧。我们一陪公主,二来宫里或许还有什么事情,皇上找不到人不好。琬” “王爷、王妃,听说公主病了,皇上与敏王爷来探病,大爷已在前院接驾。”冯麟慌慌地来通报。 “哦。”水溶答应一声,随冯麟出来刚到灵川所住院落,皇上已经由灵岳陪着到了此处,灵川业已出来接驾。水溶上前刚要跪倒,就被皇上拦住了:“罢了,北王。私下里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又感叹道:“我这女儿也是多灾多难的,如今婚姻成就有儿有女,偏偏又没了母亲。” “皇上,请。”灵川往里让皇上。泰和已整装迎至堂前,深深拜倒:“女儿不孝,不能与父皇膝下尽欢,反让父皇劳神,女儿之罪。藤“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 看着泰和花容失色精神憔悴,皇上心里一酸:“罢了,泰儿,身子虚弱,快些歇着。” 泰和请皇上堂上坐了,又与延晟见了礼,退到一旁。皇上看了看众人:“都坐吧,在外边不讲那些礼。”见众人都没动,诧异道:“都坐啊,都站着做什么?” 泰和、延晟本站在皇上座旁,此时又都向后退去。延晟一步退到皇帝下首,而泰和连退几步让出正堂另一张座椅。兄妹俩俱都不语,泰和两手握于腰间,有躬身让礼之态,延晟则抿了抿嘴唇。水溶父子毫无所觉,躬身立于堂前。 皇上看了看自己对面空着的座椅,明白了。堂前两张座椅,是位尊者的座位,客人来自是分宾主落座。皇上至高无上又是客人自是没的说,泰和与水氏父子都是主人,泰和身为公主,自是身尊位高,论理应与皇上并坐于首席,但泰和愿以水氏媳妇儿的身份行事,公公水溶、大伯灵岳、丈夫灵川俱在堂前,她怎肯就座,又不好对皇上明说她不行国礼,只行家礼,只有退后。延晟与她一般心思,水溶是岳父,是尊长,在水溶就座之前,虽身为皇子,亦不想越礼先坐。也只有退了。 皇上用扇子敲了敲桌子:“水溶,坐上来吧。你不坐,我那皇儿亦无法坐。到你水家,国礼是行不通了。” “微臣惶恐。”水溶慌忙跪地请罪。灵岳、灵川见父亲跪了也都俯首于地。泰和、延晟一看,也慌慌地跪了。 “好了,不是你们父子轻视君王,藐视皇家。是你们父子齐家有方(百度搜索本书名+海天中文看最快更新),将朕的女儿、皇儿教导得彬彬有礼,行了吧。”皇上站起来上前拽起水溶拉到座前,“别讲究了,朕还不会因一座位枉治亲王之罪。” 水溶无奈躬身谢罪告座。灵岳、灵川、泰和、延晟亦起身。“好了,你们坐吧。” 延晟在皇上下首坐了。泰和走到灵川身边,意思很明显,遵水氏之礼伴着灵川坐。如此,灵岳坐于水溶下首,然后是灵川、泰和。 “灵川,泰和身体如何?”皇上见众人就座,问灵川道。 “回皇上,公主只是体虚身弱,又逢皇后之丧,劳身伤神所致,休养一时,平复心境,也就好了。” “嗯。泰和,皇后薨逝,朕亦哀痛,然人死不能复生,悲又何益?所幸,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若父皇白发逢汝等之难,朕痛何如之。不为别的,为父皇,为颜儿、元儿、兰儿,也要保重身子。如若不然,皇后在天之灵亦会不安。” “谢父皇挂怀。”泰和目蕴珠泪。 “罢了,泰和身子不好,去歇着吧。朕也不搅扰你静养。北王,听说王妃带了灵赜来。” “是灵赜太闹,怕放在家里不够大奶奶操劳的,就带了来,也省省大奶奶心力,家里还有那几个要照顾,大奶奶身子也不好。” “赜儿那么闹吗,朕还没看过那小子,带朕看看他去。” “是。皇上请。”水溶起身请皇上往里去。灵川让人服侍泰和去歇着,与灵岳陪着延晟跟了往里来。 后院“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正房正热闹呢,原来是王府将灵澈送了来。灵澈太小本没带来,但水溶、黛玉俱都挂牵,不时派人去问,问的次数多了,付钰知道王爷、王妃是想得紧了,就托紫鹃送了来。在门上听说皇上来看公主,就从角门到了后院。黛玉抱着儿子亲个不住。疏梅就说:“五爷长大了好些。”幽兰就说,“走了一路怕是五爷饿了吧,郑嬷嬷快喂些奶水。”吵嚷的声音直传到屋外。“这里怎如此热闹?”皇上进了后院问道。 “回皇上、王爷,应奶奶将五爷送了来。”一个小太监忙忙上前禀告。 “五爷?叫什么来着?”皇上问道。 “灵澈。”水溶边答边冲着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朗声叫道:“皇上驾到。”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窸窣碎语悄然。皇上在堂前坐定:“快将灵赜、灵澈抱来让朕瞧上一瞧。” 不多时,紫鹃抱着灵澈走到皇上面前,皇上接了抱在胸前细看,同兄长一样皮肤粉脂嫩玉,小胳膊小腿如莲藕般细嫩洁白。面目轮廓精美绝伦,五官玲珑剔透。鼻子小而直,嘴唇薄而丹,唇线分明,那双眼睛如浸着冰碴的春水清澈明丽而又带着料峭的寒意,隐隐有冰峰雪谷之气。一双小脚蹬在皇帝腿上,借着皇上的双手之力站着盯盯地与皇上面对面,也不害怕,既不哭也不笑,双目轮转之间,水光点点泛起丝丝凉意。皇上看看孩子又看看水溶,把水溶看得莫名其妙:“北王,你儿时如何光景,朕怎一丝也想不起来。” “微臣幼时陛下亦幼,当不复有记忆。” “看着你五个儿子,就可想你当年模样。朕当年又如何,从延璋、延晟身上可能看出一二?” “当然,英王、敏王流陛下之骨血,自然承传陛下之风神。他兄弟相貌虽异,亦有共同之处,此即陛下当年凤子龙孙之气度风骨。” “罢了,谈何器宇风骨?”皇上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挂链子,非金非银,缀着一块蓝宝石,明透艳丽,宝石中心反乳白色光晕,琢磨成弧形的面上呈六射星芒。“据说蓝宝石产地不同,光色不同,这矢车菊蓝应是克什米尔的,是蓝宝石中的极品,而星光宝石是斯里兰卡、缅甸一带才有。而这宝石呈两地宝石之特色,匠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命运之石,吉祥之物。朕出生时,先太上皇赐于朕,说可护君主免除灾害,先皇听了甚喜。本想让你父亲给你带回去,谁想竟将你送了来,也算你我有缘,能见上一面,朕就亲自给你带上,让你一生不受灾劫。” “孩子还小,陛下随意赏赐些什么都是他的造化,不必用此宝物,没的辱没了皇家圣品。” 皇上一手把持着灵澈身子一手给他戴到脖项上,看着灵澈一手抓着宝石放进嘴里吃,眼睛还瞅着他,一闪一闪地撒着欢儿。很是高兴:“什么好物送你儿子也不算辱没,真是好孩子。咦,灵赜呢,怎么不见?” ... 第二十二章 送葬双会娇儿得宝 探亲救险灵暄归家(2) 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三部曲)》(作者:冰络第二十二章送葬双会娇儿得宝探亲救险灵暄归家(2))正文,敬请欣赏! “回皇上,四爷由郡主带着在后园子玩呢。”小太监忙着回禀。 “哦,水溶,我们看看那小子去。听说那小子又一路,与哥哥们不同。” “赜儿太顽劣,闹得不像样。” “哈哈,闹些好,我就觉着岳儿、川儿样样好,唯一点说话行事像你恭谨审慎,令人不快(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这孩子怕是一个令人爽快的,合我脾气。”皇上抱着灵澈站起身。 水溶三父子陪着皇上父子往后园子里去琬。 后园子一汪池水,池中莲叶田田,粉荷亭亭玉立,池中心立着一个亭台,池边筑着楼阁,楼有三层,飞檐斗拱,虽色彩斑驳,椽木朽败,亦可想象当年雕梁画栋朱宇流丹的气象。“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灵烟带着灵赜在楼上望景,灵赜哪里耐烦呆看,一蹦一蹦地够着楼旁一棵古树旁逸到楼边的枝叶。 “小郡主好雅兴啊。”皇上进了园子就看到了楼阁上的灵烟,度过假山石径径直上了楼阁。 “见过皇上。”灵烟俯身行礼藤。 “罢了,朕来看公主,顺便看看北王的儿女和朕的儿媳。” 灵烟好一会儿才明白皇上说的“儿媳”的意思,羞恼不已,嗔责地叫着:“才不是呢。” “不是?哈哈,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人,朕都带来了,郡主得好好看看。” 灵烟已看到后面的延晟,看他哀毁瘠立、鸠形鹄面,心内酸楚,听皇上说到儿媳之言,又是害羞,以往见面又说又闹毫无顾忌的,如今什么也说不得了,不得已福了一福:“见过敏王爷。” “郡主好。”延晟深施一礼,虽日思夜想,见面之后反不如以前自在,连看都不敢看灵烟。 “哈哈,看看我们小灵赜。”皇上将灵澈给水溶抱着,俯身抱起灵赜,灵赜点漆似的眼睛看着皇上冲他笑,搂着皇上的脖子就亲了一口。龙体岂是寻常人轻易碰得的?水溶嗔道:“赜儿,不许无礼。”皇上却喜得不行,连叫:“好孩子,好孩子。”从腕上褪下一挂珊瑚珠串,浑圆的珠子红艳艳的闪着光彩,“此乃波斯国进贡的珊瑚树上的,有十八枝枝干,枝干纵横有如莲台,每个枝干底部都圆圆的呈珠子形结于根部,有天竺僧人进宫看到这树,说珊瑚是如来佛化身,是吉祥之物,这树又如莲台,必是宝物。惜哉,僧人说完不及一月,这棵树就腐蠹而朽。唯底部这圆圆的根系色泽如故,经年依然,朕命匠人做了这挂串珠。今日就送了你吧。”皇上见灵赜手小臂细戴不住串珠,就将串珠打开给灵赜挂在项上,看到灵赜项上有一红丝线,拽出一看穿着一颗黑珍珠,闪着金属光泽,氤氲着缤纷色彩,端的是好物。“这样珍珠可是稀罕,何人送的?” “是灵烟送给弟弟的礼物。” “小郡主又从何处得来?”皇上看向灵烟。 “回皇上,是臣女亲自于东海上剖蚌得珠。” 皇上根本没明白灵烟的话,灵川将灵烟于东海上追黑蝶大蚌取珠一事简约道来。“朕只知小郡主能飞天,怎么小郡主亦能蹈海。朕可是眼拙,没看出来。北王,贵府儿女总是让朕有管窥蠡测之感呢。” “陛下过誉。烟儿不懂规矩任性胡为,臣已教训她了。” “罢了,罢了。岳儿、川儿有拿云捉月通天彻地之能,这烟儿巾帼不让须眉,亦有擎天驾海之技。了不得,只不知这小家伙会如何。”皇上将灵赜交于灵烟。 “弟弟自然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哈,烟儿对弟弟倒有自信。”皇上大笑,“朕不耽误你姊弟玩耍,只是这楼台年久失修,业已朽败,要小心些。延晟,你在此帮衬着照料一下我们四爷,让北王爷放心陪朕看看这园子。” “是,儿臣遵旨。” 水氏父子陪着皇上下楼,往园子深处走去。“这园子看着荒落有年,人事已非。而绿树自碧,莲荷自媚,不管人世兴废。” “臣来住时,还命人稍事休整,不然,愈加不堪了。” 君臣感叹之际,一声清幽的哨音唳空而来。君臣仰首而望,一群鸽子横空而过。“哪里来的鸽子?”君臣正自疑惑,只听“啪”一声巨响。 转目一看,楼阁三层上栏杆一处破裂,灵赜小小的身子随着木板跌下楼来,都大惊失色。楼上灵烟与延晟心颤神迷,目光偶或相交,又都慌忙避开,欲说还休,没注意到灵赜在栏杆边,听到响声蓦然回头,吓得惊叫出声:“灵赜。” 皇上也吓得大叫:“灵岳、灵川,快救人。”灵岳、灵川刚要腾身而起,灵烟也几步赶到楼边,正要纵身而下,一道人影从上而下风驰电掣般直落下来,一把抱住灵赜,一个回身,轻点下面楼层的飞檐,直向池中的亭台落去。众人的目光追随着落到亭台上,一个少年正抱着灵赜看他伤着没,一大一小两张脸面对面,面部轮廓和五官都有些相似,一双明眸流动着春阳的晖泽,一双黑瞳沉似渊,暗似夜,四目相对都凝视着对方,不肯移开。灵赜一点没有害怕自己经历的危机,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对方脖项之下,乖乖地伏在肩上,宛若处子的娇羞,一动不动。那人似也感到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着不可割断的渊源,亲切地抱紧了他拍拍他后背以示安慰,然后转目看向四周。众人又是惊讶又是笑,那人是灵暄。灵暄看到他们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话来。 “你,你这小子,如何回来了?如何才回来?”皇上一见是灵暄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灵暄抱着灵赜纵身落到皇上与水溶跟前,跪倒在地:“臣叩见皇上,孩儿给父亲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上拉起灵暄。 “皇上、父亲,你们怎地在这里?”灵暄问着皇上与水溶,却冲他们身后的两个哥哥笑了笑。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一家人竟到这里团聚来了。” “灵暄可是追那鸽子来的?”灵岳问道。“是,兄长如何知道?”灵暄与哥哥分别有年,一时之下分辨不出是哪个哥哥。 “适才鸽子飞过,我看到一只鸽子脚上绑着信筒,当是送信之用,你白日飞腾不去避讳,自不是无事与鸟儿嘻戏比飞。当是有事经过。” “哥哥所言甚是。小弟给两位哥哥见礼。”灵暄趁说话的当,绕过皇上到了两位哥哥面前给两位哥哥行礼。 “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多礼,让我看看惊着四弟没?”灵川从灵暄手里接过灵赜,灵赜似乎也知道一家人团聚笑得春光烂漫。灵烟和延晟已从楼上下来,站在旁边不敢置一词。 “四弟?”灵暄愣愣地看着灵川怀里的灵赜,又看看水溶抱着的灵澈,“这是……” “哈哈,灵暄,你不在的这三年,你们水家可是连番的添人进口,由你认一阵的。” “那是五弟。”灵岳笑着告诉灵暄。 灵暄愣了半时,开心笑起来:“我终于有弟弟了,而且是两个,这可好了,有让我玩的了。” “嗯?弟弟是让你玩的吗?”水溶立目相向。 灵暄挠了挠头。“哈哈,”皇上大笑,“灵暄可以拿出哥哥的风范来了。快去见王妃吧,王妃那里不知该如何高兴。岳儿、川儿,你们也抱着弟弟进去,王妃怕是惦记了。” “是。”灵岳从水溶手里接过灵澈,与灵川、灵赜行礼告退。 皇上说道:“你这五个儿子各有各的好,面目相似,精神气度各领风***,尤其眼睛,岳儿的沉静凝峙,川儿的清透辉明,暄儿如蓄朝日,赜儿似夜色深邃渊沉,澈儿眼睛清明寒远。你水家要揽尽天地之色吗?” “陛下过奖,犬儿不过长得白净喜人些,不当陛下夸赞之词。” 他二人一说话,忘记了灵烟和延晟,那两人正因忘情之下忽略对灵赜的照管而让灵赜涉险愧疚无比,想要致歉又不知该如何说,希望被骂一顿,又被这些人忽视了,连与久别重逢的灵暄都无法打招呼,尴尬无地。此时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上与水溶都不理睬他们,走到湖边一处庇荫的凉亭处坐着闲聊,太监、丫头往来穿梭供进茶水果点。直到日头偏西,皇上才命起驾回銮。延晟也与灵烟惜别,随驾而去。 水溶、灵烟回房,众子团团而坐,黛玉坐在炕上怀抱着灵澈,身侧坐着灵赜,灵岳、灵川、灵暄则坐在炕沿上,灵暄正半侧坐着身子兴致高昂地讲着什么。见他进来,兄弟三人起身见礼,灵暄重新给水溶叩头。 “你这一去三年也不知给家里个信,不知母亲会惦记吗?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我儿应仔细体会此语深意。” “孩儿知错。”灵暄俯身受教。灵烟过来给灵暄见礼:“三哥必是修炼成仙了,泯灭凡俗之情,化因缘际会之果,我等凡俗,还在翘首日月空自企盼。” 灵暄被妹妹抢白,讷讷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俯首认罪。灵岳一把揽起灵暄按在炕上坐定,说道:“暄儿确有不是,累得父亲、母亲念远心焦。不过烟儿,你如此挂念哥哥吗?” “一奶同胞,我自是挂念。”灵烟不忿道。 “那烟儿这些日子心劳力损都是都是想念三哥所致啰?”灵岳揶揄道。 “母亲,瞧瞧哥哥呀?”灵烟又羞又恼,娇声向黛玉告状。 “岳儿不思缓解妹妹愁思,好了伤疤,却来欺负,哪像个做哥哥的。”饶是黛玉面上含笑,语中嗔里带谑,灵岳心中也是一凛。 灵暄听得糊涂,睁大眼睛瞧瞧灵烟,回头看灵岳,又转向黛玉。灵烟含羞垂首,众人但笑不语。“好了,让人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回去了。暄儿还没看到那几个小家伙呢。” 那几个小家伙?灵暄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原来众人只是询问并聆听灵暄讲述别来情景,还未说到家事,灵暄还不知道两位兄长已经得子。 灵赜听到他们说到这里,手脚并用爬到灵暄近前,扑到怀里,搂着脖子就亲了哥哥一口。灵暄喜得抱紧了灵赜,在地上转了两圈,哈哈大笑:“好玩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