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飘香》 第一章 好歹 清晨的风撩起陆真真的裙角,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看的小说) “娘,我肚子好饿!”九岁的陆展贺手捂着肚子抬头看着一脸疲惫的母亲。 “弟弟你忍耐一下,前面有人家,我们且先去那边看看。”陆真真低头看着弟弟喊饿,其实别说弟弟饿,她也很饿,娘亲应该也很饿的吧! 陆母陈氏又嵋低头看着儿子又无奈看看额头肿成一块的女儿,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她想了一个晚上,一直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过门时知道刘氏是陆志山的宠妾,所以一过门就跟刘氏姐妹相称和睦相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被刘氏反咬一口让陆志山逐出陆府,害得女儿跟儿子随自己流落外面。 最可怜的是娘家陈府早年受到株连,除了陈氏弟弟被发配边疆充军之外,其他人全部被斩首。原先有陈家的支持,陆志山还不敢怎么样,这几年随着陈家的落魄,连身为偏房妾侍的刘氏都随意欺负他们母子几人。 “还要走那么远啊,我走不动了姐姐。”陆展贺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听着给人一种气若悬丝的感觉。 陆真真皱眉,低头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心中暗道他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这样想着便弯腰伸手在他额上轻轻探了下,果然烫得很!“娘亲,弟弟像是发烧了!” 陈氏惊疑地望了陆真真一眼,然后蹲下身在陆展贺额头上探了探,随即脸色难看起来,嘴里喃喃说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陆真真有点无力地望着眼前这个懦弱的女人,自己上一世到底是做错什么了?才会一穿越过来就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说是千金小姐却是个被逐出府邸的落难千金! 她不会忘记,昨天她睁开双眼时,陆府刘姨娘用一块上好的翡翠把玩往自己额头上砸的情景!娘的,别的先不管,就这一点,她一定会报仇~! 看着陆府真正的当家女主人,也就是陆真真的娘亲陈又嵋,她无可奈何,总不能自己跑了扔下弱母幼弟吧!唯今之计,就是尽快找到地方落脚,再想办法给弟弟看病抓药,其他的事情,她再慢慢计划! “娘你先别担心,我来背弟弟,咱们赶紧到前面那个村庄看看可有人能看病。(.无弹窗广告)”陆真真说着背起了陆展贺,什么看病啊,她还能不知道么!几个人是从陆府被人赶出来的,身上别说银两了,就是值钱的首饰也没一件! 陆真真背着陆展贺,有些吃力的走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是到了。站在用两根粗圆树木撑起来的牌匾下,她心里默念着:元下坊! 一早上,太阳已经斜挂在空中。元下坊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生气蓬勃,村子里偶有传来公鸡宏伟有力的鸣声,路面上一群群的麻雀跟着几只母鸡在翻着泥土里能吃的虫儿,画面看起来如母鸡带着小鸡觅食一般和谐。 陆展贺靠在陆真真背上似乎睡了过去,是啊夜里冷他一直睡不着,如今靠着她身上还能有些温度,自然睡着了。 迎面走过来两个年约四十余岁的农妇,手上提了木桶边走边聊天说话,突然见到他们母子三个狼狈站在元下坊牌匾下,皆是一愣。 其中一个农妇开口问另一个农妇说:“何大嫂,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那何大嫂沉默打量了陆真真母子几个良久才道:“三姐,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说不得这几个是路过咱们元下坊呢。” “不能这么说,你瞧瞧他们身上有的受伤,脸色都发白,看着像是孤儿寡母呢!”叫三姐的妇人瞧着心肠挺好,边拉着何大嫂的手往陆真真这边走来,边说:“咱们元下坊的里长不是常说要助人为乐嘛!” “嗤,那无能里长说的话你也当真啊!” 何大嫂跟三姐来到陆真真几个面前,三姐低声问:“这位夫人,你们几个是为何站在此处?可是经过我们元下坊?” 陈氏似乎是没干过问路的事情,被三姐一问还有何大嫂一个眼神递过来,竟是不知如何开口说话。(.无弹窗广告) 陆真真表示有点无语,白眼翻翻朝那三姐说:“这位大娘,我与娘亲还有弟弟流落至此,弟弟如今发烧,遂想到这村里头问问可有会给人瞧病的能人?” 三姐听罢哦了一声点点头,转头跟何大嫂说:“不知那小侯家的小伙在不在,他在城里给一家药店当伙计,一般小毛病他能瞧。” “听说他昨儿夜里回了,只不过不晓得现下可回没回城里去。”何大嫂瞪了陈氏跟陆真真一眼,没好气的收回目光。 “小姑娘,老妇带你们去找找看。”三姐脸上挂着笑,说罢转身拍拍何大嫂的手说:“你跟小侯家相熟,一道去吧!” 何大嫂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木桶说道:“三姐你去便罢,我就不去了,回去瞧瞧我那新媳妇儿有没有在偷懒。” 望着何大嫂远处的背影,三姐好一会儿回过头来说道:“那么且随我走一趟吧!” 陆真真笑着朝三姐欠欠身,因为背着弟弟不方便,所以就这么跟在三姐身后走。 “你们何方人氏,为何会途径此处?”三姐边走边回头看着身后的陆真真说:“还有你这小姑娘额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陆真真背着弟弟喘气,实在开不了口,陈氏见状叹了口气说:“我们母子三人本是城里人氏,小妇姓陈,夫家姓陆,这是小妇的女儿叫真真,小儿陆展贺。” 三姐点着头,心里也纳闷儿了城里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还这么狼狈!好奇归好奇,还是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 小侯家并不是很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只听见三姐在人家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外面大声喊道:“小侯家的,长生可还在?” 没一会儿,一个男子从屋里走出来,看摸样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说:“刚起,还没洗漱呢!赶着回城做活。” “老侯啊,这儿有几个外乡人不方便,有个小的生病了,想问你家长生给瞧瞧。”三姐笑哈哈的朝那老侯打招呼,一边回头指着身后的陆真真几人。 老侯张头望了望陆真真跟陈氏,没说啥走过来打开院门说:“进来进来,幸好长生还在。” 陆真真打心里面喜欢老侯说的这句话,看着是个善良的农夫。 把陆展贺背到小侯家的屋子里,屋内陈设很简便,进门只见到一张桌子跟四张长凳,旁边有一个简便的斜榻,墙上挂了一些干肉跟干苞谷之类的,比较显眼的是挂在正面墙上的一张老虎皮。 老侯让陆真真把陆展贺放在斜榻上。 从偏房走出来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眉宇间跟老侯有些相似,不过显得更年轻朝气十足。“爹,我刚刚在里屋听见了,是谁生病了么?” 陆真真看着那侯长生,朝他双手抱拳一拜说道:“侯公子,我家小弟突然发烧,还希望公子能出手搭救!” 侯长生看了躺在斜榻上的陆展贺,走了过去给探了他额头,然后笑笑说道:“姑娘不必担心,你弟弟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你只稍等一会我进去拿药,回去后熬给他喝下,过两天就好了。” 侯长生说完进了刚刚出来的那间房间。 陈氏垂头丧气说道:“就是有了药,我们也不知道要在哪儿熬!” 三姐听罢,无奈的摇摇头说:“真是可怜,只恨我家地儿太小只能容我一人,如若不然定留你们母子几人到我家中去住。” “你们无家可归的吗?”老侯听罢三姐的话,回头看着陆真真几个问道。 陈氏轻轻点头,眼泪唰的就跟着下来了。 老侯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我记得北边那儿有一间空着的院落,你们几人可到那儿暂住。”侯长生从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包药跟一盒药膏,看着陆真真继续说道:“那儿很长时间没人住,打理一下应该还能住人。” 陆真真听罢心里一阵激动,这两天以来难得张嘴笑。“侯公子所说的地方,可能带我们几人过去?” “不行不行,那个地方长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住!陆夫人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能让他们去住呢!”三姐第一个反对,而且是很激动的那种。 “三姐,爹,你们别老疑神疑鬼的了,那儿根本就没闹鬼,我为了证实,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去那儿守着,什么都没有。”侯长生笑着朝三姐解释,一脸皮猴样儿。 “你说的当真!”三姐有些不相信,眯着眼准备深究。 “三姐,侯公子,我跟我娘亲还有弟弟不怕鬼怪的东西,那些只是坏人才会怕,如今我们只需要有个住的地方,所以请三姐带我们去吧!”陆真真微笑着说完,看着躺在榻上睡着的陆展贺。 “陆姑娘说得对,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害怕鬼怪。”侯长生说完把手里的一包药跟药膏递给陆真真说:“这包药今天熬好了给你弟弟服下,这瓶药膏给你把额头上的伤擦一擦,留疤不要紧最怕伤口更严重。” 陆真真接过侯长生给她的药,心里纳闷着抬头看他,却只见他笑了笑说:“我就不随你们去了,爹您要是得空就去看看,他们几个看起来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也没力气干活,爹就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他们帮帮。” “爹知道了,你快点拿两个馒头走吧,要不然药店掌柜又要给你扣工钱了!”老侯皱着眉头催促儿子赶紧出门进程。 侯长生朝陆真真腼腆一笑,到桌子上拿了两个已经冷却的馒头便出了家门。 *****知知很多地方写得不好,各位大大若是喜欢就收藏养肥哦!***** 第二章 安顿(一) 老侯跟三姐两个走在前头带陆真真他们母子三个走在去往那间传说中闹鬼的院子,陈氏手上拿了五六个馒头,是刚刚在小侯家老侯给拿的。 元下坊这条村子在大唐小贞观这个盛世里,应该算是破落的村落。从牌匾看进来就是一条不宽的泥巴路,两旁都是瓦片茅屋房子跟篱笆院;基本上每一户都有篱笆院,每家每户的房屋四周都有自家院子,自家院子再连着另外一家的院子,形成了现代那种独立别墅的格局。 从泥巴路一直走到底,就是大家所说的那间闹鬼的院子,就连老侯这个憨实男人到了这里面上也难免别扭。 三姐还好,她本来就不大信鬼怪这东西,但是好几年前有人说半夜里当真看到这院子里有黑影走动,她这才半信半疑的算信了。 陆真真还是背着陆展贺,来到这院子时,只被院子里的荒凉微微呛得皱眉。 院子挺大,虽然房子也都是最简朴的瓦房上面铺了茅草,可却是她一路走来看到的最大一个院落。篱笆院也挺宽的,只不过那些破旧的篱笆已经折的折断的断,如果真住下还要重新把篱笆院子整好。 老侯走在前头用手剥开那足足长到腰际高的野草,几个人这才往里头走了进去。[]中间是正屋,右侧边竟然还有一个侧屋,陆真真有少许惊喜。 推开正屋的破旧木门,屋里一阵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陆真真站在最后面,见正屋暂时是进不了了,回头瞧见院子里那颗独天的大树下有一张乒乓球桌大小的石台,便走过去把石台用袖口扫干净,把背上的陆展贺先放在石台上让他继续睡觉。石台在大树下,所以不担心陆展贺在这里睡觉会被太阳晒到,陆真真解开绑在自己胸前的包袱,打开来把里面几身还算簇新的衣衫盖在陆展贺身上。 安置好陆展贺,她转身走进正屋帮忙打扫。正屋里面基本是木质结构跟竹质结构,那些木质的家具什么的还好,那些竹子的基本都不能用了。 老侯帮忙把屋里的那些比较重的家具什么的摆好之后,因为要上山打猎所以陆真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便千恩万谢之后送他出了院子。 三姐帮着陈氏把一些小东西摆弄好之后,陆真真见她早上洗的衣衫还放在院子里,便谢过三姐,让她先回家把衣衫晾了,要有空了再来帮忙。(.无弹窗广告)三姐本是不愿的,见陆真真满心愧疚,这才点头提了木桶回家。 陈氏自娘胎里出生之后双手不沾阳春水,更别说这两天的遭遇连陆真真这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未来人都觉得难以接受。不过瞧正屋里忙碌的陈氏,陆真真心里还是有丝丝酸意的,这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喜欢同情弱小! “娘,你先休息一下,让我来收拾吧!”没有再站着,陆真真知道如果今天没有把这正屋里收拾好的话,他们三个今天晚上不知要怎么度过! 陈氏突然坐在还未擦干净的椅子上,沉默一会儿之后眼泪就往下流。 陆真真知道她这是心里面难过,心里叹了口气,试问这天底下谁遇到这种事情不会难过的!被自己的丈夫跟他宠妾诬陷自己的儿子偷盗,自己的女儿与府里下人有私情,自己却被冠以不教不孝之罪。 陈氏还算是坚强的,看看那陆真真原主,不就是一个与陆府下人有私情被活活气死的么! 陈氏被陆志山休弃出陆府,没有娘家,所有跟陈家有关系的亲戚基本都被株连,可怜她一个妇人……! “真真,是娘对不起你……”陈氏伸手掩面,用袖口擦干了眼泪马上复又流了下来。“娘知道你是被刘氏诬陷,只可惜娘……娘没办法给你洗清清白!” 陆真真眼睛也跟着生疼,上前蹲在陈氏面前轻轻拍着陈氏的手背说道:“娘,真真知道是那刘婆娘找借口想赶我们几人离开陆府,所以真真一点都不怪娘亲。” 陈氏反手把陆真真的手握在手心,流着泪却欣慰地点头抽泣说道:“真真能这般想,娘就安心了。” “娘放心,就算离开陆府,我们母子几人也定不会饿死街头。”陆真真坚定的说道,如果让她做千金小姐她未必能接受那等被人安排的命运;像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她相信就算再苦再难也会有出头的一天!想想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靠双手在g市开十几家水果连锁店,那等竞争激烈的时代她都能做得那么好,就不相信在这个时代她无法施展拳脚。 陈氏伸手擦干眼泪,抬眼望着这件简陋到破旧的房子,轻轻叹了口气说:“如今流落至此等境况,只怕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陆真真笑了笑,起身拍拍陈氏的肩膀说道:“娘亲就放心吧,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踩着陆府的门匾报昨日之仇!” 陈氏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与之前那个软弱的性子的女儿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回头想想,昨天刘氏差点害真真丧命,经过此等变故之后,真真脱胎换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苦了这孩子,十七岁的年纪,换做是别人家的孩子再过一年也就该议亲了! 见陈氏不语,陆真真笑着说:“瞧着元下坊的人都挺热心,咱们也能安心在此住下。” 陈氏泪干点点头,无意间见到放在桌上的几个馒头,笑着直给陆真真说:“瞧你从昨天就一直没吃东西,先去吃个馒头,别饿坏了。” 陆真真回头看了桌上的馒头一眼,轻轻摇头说道:“不急,娘亲您先吃吧,我去把里面先收拾一间房出来好让展贺睡觉。” 陈氏泪腺发达,听了陆真真这么说眼泪又再次想要往下流,只觉真真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陆真真没再跟陈氏多说,转身进了正屋里面的房间。说来也巧,正屋后面连着三个房间,正好他们三人一人一间。西边还有个侧屋,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看起来是这元下坊比较有钱的人家呢! 第三章 安顿(二) 等陆真真把陆展贺的房间收拾好从里面走出来后,发现三姐早已经回来在帮忙打扫正屋,边帮忙还边出声安慰陈氏。 陈氏自昨天被逐出陆府之后便尝尽人情冷暖,如今到这小小破落村庄遇上三姐这样热心肠的人,难免心中颇多感慨。总之跟三姐两人是有什么说什么,掏心掏肺的那种。 陆真真轻轻摇头,难怪陈氏在陆府会被人吃得死死,母子三个被冤枉成那样逐出陆府也只是暗自流泪,完全没有回旋之力。 走到院子里大树下,陆真真把陆展贺抱起,虽然九岁可是体重却有些轻,想来这些年不但陈氏在陆府得不到重视,连她的儿女身为嫡子嫡女也没受到什么好待遇。不过想想也知道,刘氏自小伺候在陆志山身边,陆志山的所有喜好基本上了如指掌,而且还给陆府生了个长子。如此一来,刘氏在陆府的地位可想而知;而陈氏,开始那几年还好,娘家在城里有些势力,后来陈氏一族没落之后,没了靠山陈氏只能如墙角的尘埃,让人欲除之后快。 不过陆真真听陈氏说过,她的庶兄陆展祥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泥,好赌成性不说,经常在城里惹是生非,若非陆氏在城里还算有头有脸,只怕像陆展祥这般的烂人早被人杀之而后快。 进到房间之后,陆真真把陆展贺放在木榻上,还是原来的几件衣服给他盖上。 陆展贺躺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忙碌的陆真真,虚弱地低声说道:“姐姐,我会不会死啊?” 陆真真听见身后陆展贺的声音,转过身来坐在木榻边低头看着他说:“傻瓜,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展贺目光留在陆真真脸上,说道:“姐姐,我肚子很饿。” 陆真真才想起,连忙请请抚摸陆展贺的额头说:“你等一下,姐姐去把馒头用水泡一下拿来给你吃,然后给你熬药,你吃了馒头再喝了药就会好了。” 说完,陆真真转身出了陆展贺的房间,到正屋拿了两个馒头,再到外面井边打了水拿进去。还好这个时代的水没受任何污染,清澈得就像蒸馏水似的。陆真真边走还边往自己嘴里送了口水,果真丝丝甘甜。 回到房内,陆真真把早已经变得冷硬的馒头轻轻沾了点水送到陆展贺嘴边,陆展贺真的是饿极了,一个原来的世家少爷吃着冷硬无味的白馒头,竟也没出声埋怨。 陆真真心里稍稍安下,刚刚还担心陆展贺会挑剔,也许不是他不想挑剔,而是知道目前的境况,无从挑剔。如此看来,陆展贺还是很生性的,至少懂得不给母亲姐姐太多难为。 陆展贺把两个白馒头一股脑全就着泉水吃完,陆真真扶他躺下之后,转身出了房间。 正屋里,三姐刚刚过来的时候带了药罐跟火折子过来,正屋旁边的厨房也已经打扫好,柴火就不用说了,把屋子里那些竹制家具全部收拾下来堆了满满一整厨房。 陆真真到井边打了水,把药放好在药罐子里,然后在小炉子上生火,等火着了再把药罐子放在炉子上。 对这个厨房陆真真很是满意,大灶小炉都有,小炉就是熬药炖汤用的,大灶是炒菜煮猪食煮饭用的。之前的主人还留下了一些碗碟,这让陆真真很是激动。 因为厨房里面全是干柴,所以陆真真不敢随意离开,这里是她们几个以后的安身之所,她可不想还未住进去就发生啥意外。 等到将近两柱香时间,药终于熬药,陆真真拿了碗添好药汤就给陆展贺送进去。陆展贺迷迷糊糊,喝了药之后又躺回去睡觉。 陆真真顺便留在了房间收拾窗户上的蜘蛛网,陆展贺睡得迷迷糊糊间一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真真走进了听,似乎在喊着‘爹,我没偷东西,没有偷东西。’ 望着陆展贺睡得迷迷糊糊,额上不停冒着冷汗的样子,陆真真心里气极,却也无可奈何。为陆展贺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衣衫,用袖口擦干他额上的冷汗,她转身把从这间房间里面收拾的垃圾搬到外面。 到了中午时分,陆真真把正屋里面的三间房间都收拾好,勉强能暂时睡下。正屋陈氏跟三姐两人早已经收拾好,厨房也收拾好,现在剩下西侧的屋子没有收拾。 “真真,你先吃个馒头吧!”陈氏满头是汗,现下是初夏,虽然天不是很热,到了正午时分太阳还是挺猛烈的。 陆真真肚子确实饿得已经是前胸贴后背,而且今天还这么干活,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垫垫,只怕一会儿自己真能倒下。 “娘,您也吃吧!”陆真真走到正屋桌子边坐下,望着陈氏勾起嘴角微微笑。 “是啊又嵋,你这从昨天都没吃下,也该饿坏了。”三姐拉着陈氏走到桌边坐下,继续说道:“中午我们几个就先把几个馒头吃了,到了晚上我再捣鼓些米过来,不用担心没东西吃。” 陈氏有些别扭的望向三姐,低声说道:“这如何好意思,三姐您自己也要吃呀!” 陆真真看着陈氏的表情,心里苦笑,像陈氏这种大家庭出身女人,只怕从来没有受过别人的恩惠吧!以往都是她给别人恩惠,如今换成别人给她恩惠,那种落差难免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娘,您就吃吧,以后我们在元下坊住下,还怕没机会报答三姐么!”陆真真拿了馒头递给陈氏,望向三姐一脸至诚的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三姐,今日我们母女几人如果不是遇见三姐,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三姐咧嘴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丈夫去世得早,我一个寡妇虽说平日里村里的人不至于欺负,可我总觉得孤单,今日见到你们母女几人,特别是见到真真,让我倍感亲切啊!当年我也曾有过孩子,只可惜……出世没多久就夭折了……” 第四章 认亲 陈氏跟陆真真听了三姐的话,皆是一愣,而后陆真真忙开口说:“三姐不必独自伤神,若三姐不嫌弃,我愿拜三姐为干娘,将来承欢膝下侍奉终老!” 三姐咋一听陆真真这么说,本来欲抓馒头的手僵在半空,只定定看了陆真真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望向陈氏问:“这、这可以么?” 陈氏也是有些乱,咋一听自己的女儿说出认亲的话,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回头仔细想想,如果真真果真认了三姐做干娘,三姐今日的这些帮助他们母子三人也就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毕竟以后真真会伺候她终老。可是真的认了亲,她又舍不得,伺候一个娘亲已经够吃力了,还要再多伺候一个娘亲那可如何能好?再说以后真真若是嫁了人,还有公公婆婆要伺候! “娘亲,您若是不反对,真真今日便认了三姐为干娘,以后定与亲娘一般孝顺。”陆真真看着陈氏有些慌乱的眼神,心里很清楚她也是没谱的,毕竟认亲她自己也是毫无准备。 “三姐……若是不嫌弃我们孤儿寡母无亲无故,以后我们家真真便是三姐您的干女儿,你我以后姐妹相称,有福共享有难共担。”陈氏沉默一阵之后,心里不舍却也欣慰的点点头朝三姐说道。 三姐别提有多激动,本来抓馒头的双手分别抓了陈氏跟陆真真的手,左右瞻望说道:“好,又嵋妹妹,真真,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陆真真笑了,在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出手帮忙的这叫有难共担,这样的事情几率相当低。有福共享这种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只可惜一旦有了难,那些共享荣华富贵的人定会跑得比什么都快! 所以三姐是个难得的好人,更重要的是她在元下坊已经没了亲人,如此她认了三姐做干娘,以后在元下坊住下来很多事情三姐定是当成亲人来帮忙的。 陆真真站起身来,跪在三姐跟陈氏面前抬头说道:“娘亲,今日我认三姐为干娘,请娘亲与干娘受女儿三拜。”说完,她朝陈氏还有三姐二人头点地拜了三下。 陈氏跟三姐二人伸手把陆真真扶了起来,三姐笑得合不拢嘴,接着又蹙了蹙眉把手上一只白玉镯子取下来说:“这个手镯是我出嫁时娘亲给我的嫁妆,她说过要把这个白玉镯子传承给我的女儿,如今真真你是我的干女儿,我便把这个镯子当做信物传承于你。” “这……”陈氏本想开口推辞,谁料三姐忙阻了陈氏说道:“又嵋妹妹你不必推辞,这个镯子我始终是要给真真的,今天是真真认亲的好日子,就当讨个吉祥。[]” 陆真真见这镯子今天无论如何是收定了,于是大方伸手接过三姐的白玉镯子说道:“真真多谢干娘。” 陈氏见真真已经接镯子,也就没有再多做推辞,只能微微点着头没再说话。 “好了,赶紧的吃了馒头,一会儿还得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呢!”三姐说着,深深望了真真一眼,露出一脸柔和的微笑。 陆真真抓了馒头往嘴里送,点着头附和道:“干娘说的是,一会儿我去割院子里的杂草,娘亲跟干娘把西边的侧屋整理干净。” “下午日头大,还是我们两个去院子割草,你去把屋里收拾一下吧!”三姐哄哄笑了声,大口吃着馒头。 “是啊,你小姑娘家晒多了日头不好,日后想找个好人家都难!”陈氏附和三姐,两人对望了一眼微笑着说道。 陆真真抬头看了看,看来她若是不答应,两个娘还得啰嗦好一阵,于是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娘。” 三人吃完馒头,三姐回家拿了割草的弯刀来割草,陆真真先回陆展贺房间看了看陆展贺的情况,见他烧似乎退了很多,擦干了他额上的汗珠后,去了侧屋打扫。 侧屋是二进式构造,进门是一个小屋,里边有个门进去是一个房间。 侧屋倒是挺干净,也不用怎么打扫,看起来这个侧屋之前没有住人。 陆真真简单收拾了一下,心里想着这多出来一个屋子,不知道三姐可愿意搬过来跟他们几个一起住,若是愿意,这个屋子倒是很不错。 侧屋收拾好之后,陆真真到院子里帮忙把那些割下来的杂草放到院子角落那边,用火折子点了火烧掉。 浓烟滚滚,没多久,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在破旧篱笆外往里面瞧。见到陆真真看他们,天真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恐与害羞。 陆真真还纳闷为啥这几个小孩会有惊恐的表情,见到陌生人不是应该低头害羞的么!仔细想才记起来,这个院子闹鬼,敢情这些孩子把她当成女鬼了吧!严格来说,她确实是女鬼,因为灵魂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 那几个小孩站了一会儿,就都四处散开跑了。陆真真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去把那些割下来的杂草抱过来烧了。 到了夕阳西下,才终于把满院子的荒草全部割完,三姐跟陈氏早已经累得怏怏直不起身来。 “我先回去装些米过来,又嵋妹妹你先歇着。”三姐说完出了院子往自己院子走去。 其实三姐家的院子离这儿并不是很远,所以陆真真想,叫三姐搬过来,她应该会答应。 “真真,你也歇歇吧!”陈氏坐在大树下的石台上,用袖口轻轻沾了额上的汗珠。 这颗大树跟树下的这个石台立于院中西侧,瞧着是绝好的搭配。到了夏天躺在石台上,白天可以乘凉夜里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娘,你先休息吧,我去打些水来煮给弟弟喝。”说完,陆真真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提了井桶到井边打水,打完水又进了厨房生火煮水。 陈氏坐在石台上,看着女儿做这些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心里面总觉得这真真有些奇怪。可是一想,许是自己以前不够关心女儿,女儿会做的事情她了解得不够透彻,这会儿才会觉得奇怪。 *****知知的刚写书,亲们喜欢的话收藏养肥哦!***** 第五章 计划 三姐拿了一小布袋的米回来时,天已经暗下来。 陈氏虽然进过厨房,可那都是有下人在时做做样子,如今真的要她进厨房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三姐已经知道了他们母子几个的遭遇,于是笑笑接手进了厨房。 陆展贺已经醒了,睡了一整天,基本退烧;屋子里有些闷热,所以到院子里的石台上坐着。 陆真真拿了衣衫让陆展贺穿上之后,便起身在石台附近点了火堆照亮整个院子。 想想今天若不是三姐,他们几个都不知道怎么办!虽然刚穿越过来,可对于这位干娘,陆真真发誓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 本来想去给三姐帮忙,谁知被她赶了出来,说今天是好日子,她要多做两个菜。陆真真无奈,只能出了厨房,绕到屋子后面去。今天只把屋子跟院子收拾出来,屋子后面还没去瞧过。 后院的杂草丝毫不比前院的收敛,长得疯狂。陆真真踩着那些杂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因为天太黑看不太清楚,只乘着月光似乎看到后面有水潭。 回到院子里,陆展贺很安静的坐在石台上,陈氏站在井边打水。 陆真真坐到陆展贺身边去,轻声问:“展贺,你可累了?” 陆展贺摇摇头,沉默少许低声问道:“姐姐,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的这个问题,让陆真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虽然她也觉得陆志山太狠,陆展贺恨他是应该的,可她不希望陆展贺以后都活在对陆志山的恨里。要报仇要恨有她跟陈氏就够了,陆展贺还小,记着仇恨过日子会很痛苦。 “其实爹这么对我们……,是为了锻炼我们的意志,姐姐以前在书里看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行,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1)’” 陆展贺只听着陆真真说,而后眉头微微皱起,抬头看着陆真真问:“姐姐说的这些个中意义太深重展贺听不明白……。” 陆真真笑着说道:“展贺还小,以后多读书就知道了;这里面其实就是讲人要在一定的艰苦环境里面,才能真正的长大;也说了人要居安思危,就如我们今日一般经历过一些磨难,方能知道原来幸福生活是要靠自己双手去创造而不是在宅门中安享荣华。” 陆展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陆真真微微笑着看他,心里暗想,就算将来再穷都一定要让陆展贺读书。 “真真。”陈氏提了一小木盆清水走过来,放在石台上。 陆真真转身挪了挪位置问:“娘,你拿水过来做什么?” 陈氏笑了笑,轻轻摇头说道:“你哟,就光顾着你弟弟跟整理屋子,都忘记你额上有伤了。” 经陈氏这么一提醒,陆真真当下觉得额头传来丝丝痛感,然后嘿嘿笑了两声说:“还真给忘了。” “来,娘给你清洗一下,再用那侯大夫给你的那瓶药膏擦一擦。”陈氏拧干手帕,轻轻给陆真真擦拭额上伤口。 一整天没有在意倒没事,如今一想起来再加上陈氏这边擦,陆真真觉得伤口越发疼。 “真是受累……这么大的伤口,如果以后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陈氏便轻轻擦拭伤口,边咬着下唇忍住不哭。 陆真真看着陈氏,心想留疤就留疤,苦了陈氏这么爱哭的人还非得忍着。她将来自然要嫁人,可如果娶她只为了她的容貌,那她嫁之有何意义?等到人老珠黄时,再如陈氏这般被人赶出家门?呵呵,这种悲凉的事情她才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擦上药膏,感觉额头上凉凉的,痛感也随之减少了很多。 三姐端了做好的菜走过来,笑着说:“可以开饭了!” 陆真真到厨房帮忙收拾碗筷过来摆好,等三姐把三样菜都拿上来之后,便给几个人添了饭。 坐在大树下的石台上,几个人其乐融融围在一起吃饭,这个传说中的鬼屋今夜显得人气甚旺,别说鬼了,就连附近的几户村民都探出头来看。 吃完了饭,陆真真趁着帮忙收拾碗筷,挪到三姐身边问:“干娘,这屋大得很,干娘可愿搬过来与我们同住?” 三姐做活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脸上勾起一抹微笑,淡淡摇头说道:“我还得守着我家老头,就不过来跟你们同住了。” 陆真真望向三姐的时候,只在她脸上看到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虽然三姐的丈夫已经去世,可从三姐的表情里能看到,她跟她死去的丈夫感情有多深厚。 只羡鸳鸯不羡仙,那鸳鸯说的便是如三姐跟她丈夫这么相爱的夫妻。 陆展贺吃了饭便回房间睡觉了,兴许是因为太累,躺在木榻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三姐收拾好厨房,再跟陈氏叽叽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去的。陈氏给陆真真打了水让她沐浴,陆真真也不推辞,提了水到挨着厨房的小房间里面,好好冲洗了一番。 沐浴完,陆真真回到房间躺在木榻上,却是如何都无法入睡。难道是物极必反,累极便睡不着觉! 清醒着也好,让她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现在一家人住的地方是有了,可没有经济来源,有住没吃可不行!总不能一直靠三姐的资助吧!想必三姐家里也不会有多少存粮。 她前一世是个体经营,在g市开了十几家水果连锁店,本来已经计划了申请公司建立一个水果连锁店品牌,谁知最后……! 昨天夜里已经向陈氏旁敲测听打探过,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是唐朝(请原谅此唐非彼唐,为了文的内容能更为丰富,在唐朝的大背景下,知知会加入一些此大背景没有的‘小东西’,若是亲们介意的话可以把文文当成架空文来看,鞠躬敬礼!。)。以前念书都知道唐朝在那么多朝代里面是最开放的一个时代,问题是她今天是在唐朝唐宣宗八年,如果说初唐时期她还了解颇多,可唐宣宗……她只记得他统治的时代人称小贞观。 第六章 莲蓬 既然是盛世,那么百姓生活应该不会很困难,这点今天在元下坊这个小村庄里面已经体会到了。[] 经商?这个相对于目前情况来说,恐怕有点困难。经商方面不用想,就实际情况而言,想来先在院子里种点地才是最实际,种些青菜果蔬之类的,先缓解一下温饱的问题。 心里有了想法,陆真真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起身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去,天蒙蒙亮,陈氏弓着腰已经在清理着后院的杂草。 这一幕让陆真真心里一紧,眼眶突的热起来。陈氏这次的表现在这个时代的女性里面,已经算是很坚强的了。离开陆府手无缚鸡之力,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这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人来说绝对是很大的挑战。 匆匆穿上外衣到厨房漱了口,转头无意间见到灶台上一个铁盆倒寇着不知道盖了什么东西在下面。陆真真伸手把铁盆揭开,盖在铁盆下面的是两个白胖胖的馒头,因为放在灶台上,还有些余温在指尖寻绕。 再揭开煮饭的锅,白色的雾气腾升上来直扑她的脸颊,仔细看,锅里竟是稀饭。 透过厨房的窗户往外看去,陈氏……昨夜应该是整夜未眠吧! 陆真真站着沉默少许,便拿了碗自个儿装了一碗稀得几乎瞧不见米粒的稀饭,就着馒头快速解决掉。 吃过东西,才有力气干活。陆真真到侧屋拿了工具便绕道后院,陈氏见到她有少许诧异,随即开口问道:“是娘割草吵醒你了么?” 陆真真轻轻摇头,嘴角微微往上扬,轻声说道:“真真这一晚休息够,所以起得也早。” “娘给你留了馒头,你可吃了?”陈氏说着,用袖口沾了沾额上的汗,微微笑着看向陆真真。 这顿稀饭她大概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的吧!陆真真突然觉得,其实陈氏真的真的很可怜,如果可以,她以后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吃了,还留了一个馒头给展贺。” 陈氏微微笑着低头,躬身继续割草。 陆真真也不再多说,开始动手割草。后院的空地比前院的空地还大,昨天前院花了陈氏跟三姐两人半天时间,这后院只怕她们母女两要花上一天时间方能处理干净。 昨天没有割过草不知道,原来这些看似已经有些干瘪瘪的荒草,其实很韧,用弯刀要很用力来回割几下才能割断。(.好看的小说)没多久,陆真真双手已经被这荒草干枯的叶子划伤好几处。 回头一想,自己才割这么一会儿,双手已经伤痕累累,那陈氏昨天割了一个下午,双手该是怎么样! 心里隐隐揪痛,好在后院再大也就这么大一块地方,陆真真忍着手上传来的刺痛,加快手上的动作。 转眼午时已过,后院的荒草在她们两母女辛勤劳作之下,终于是见到边了。陈氏见差不多割完,又见午时已过空腹堪忧,便叫了陆真真一道回去歇息一下。 今天一早,三姐送来了咸菜之后便走了,说是她临村娘家的老母亲病重,要回去伺候几天。 陆真真再次感觉缘分这般奇妙,如果三姐的老母亲是昨天病重,或是他们母子三人迟一天到元下坊,那么碰不上三姐这样的好人,她们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回屋休息了一阵,陈氏烧了热水要给陆展贺洗身,陆展贺死活要自己洗,于是陈氏跟陆真真两个相视笑了笑之后便又转身投入割草大业。 过了申时将近黄昏,后院的荒草总算割完。后院的最后方果然有个小池塘,因为常年没有人踏足池塘底下生满了青苔,一眼望下去只觉碧绿碧绿的看不见底。 陆真真心中一阵小小的激动,水塘大约就二十来平方,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鱼。于是她蹴足站在池塘边上好一会儿,见池塘水面始终平静得很,想来应该是没有鱼在里头。 心里面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回头一想,虽然现在没鱼,以后放几条鱼苗进去养上一阵就有鱼可以吃啦! 边烧着割下来的荒草,边想着如何处置这口池塘,陆真真完全没去注意篱笆外不远处的小树下站着一个人正看着她。 等她抬起头来时,那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不远,虽隔着篱笆,她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我叫啊全,也是元下坊的村民。”男子嘿嘿傻笑了一声自我介绍,然后伸手别扭的挠着后脑勺。 陆真真强压突突跳得厉害的心脏,吞了口口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神似王宝强的男子阿全,朝他点点头说:“我姓陆,刚搬过来元下坊住的。” 阿全点头,又是嘿嘿笑了两声,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搭在篱笆上有些小开心的说道:“昨天我在山上碰见侯叔,他跟我说了村里搬来一家姓陆的。” 陆真真有些腼腆的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撸那些割下来散落的荒草,才转过身去,却被人用东西砸了背上一下,虽不是很重却也疼得紧。 回过头看着扔自己的罪魁祸首,却见他尴尬的笑着说:“这、这莲蓬送你了,里头有莲子种到那池塘里头能长荷花结莲藕跟莲子。” 陆真真低头看着刚刚砸到自己的东西,竟是个干巴巴的莲蓬。等陆真真捡了莲蓬站起身来,那个阿全早跑得不见人影。 低头盯着手上的莲蓬,陆真真久久不知如何做出反应,只深深望了一眼刚刚阿全站着的位置。 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世间的冷漠早就麻木,甚至穿越过来遇见被逐出府邸她都没有觉得太意外。可突然接二连三的有人对自己好,她反而显得有些无法淡定。 好吧,就当老天是为了证明给她看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存在很多好人的。可是……这莲子要怎么种?难道是丢进池塘里头,它就会自己发芽长出来么? 陆真真对自己匮乏的知识表示沉重的谴责,这种状况要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改善。 第七章 学习 荒草烧完后,已是日落西山。 陆真真回到池塘边捡了那莲蓬,便转身回屋去。一进屋就见到陆展贺坐在椅子上发呆。 正屋经过简单的摆弄,把那些不必要的竹制品都撤掉之后变得特别宽敞。进门左边摆放着一张吃饭时用的餐台,右手边是一张台子跟两把椅子,算是会客用的厅了。中间有一道门用布虚掩着,进去是一条横着通道,左边有个窗户有光透进来。横着的通道背着三个房门,最左边的是陆展贺的睡房,中间的是陈氏的睡房,右手边的是陆真真的睡房,挨着陆真真睡房的便是侧屋的房间。 陆展贺见到姐姐进来,微微笑了笑,笑容里还是很虚弱的,只是比之昨天要好了很多。 “展贺,你怎么不多睡一会!”陆真真走过去把莲蓬放在台面上,自己坐在陆展贺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温度差不多这才稍稍放心。 “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也想帮娘亲跟姐姐的忙,可是娘不让我帮忙,硬是要我在屋里坐着。”陆展贺微微蹙眉,说话的语气显然有些不甘心。 陆真真自然知道他的小孩子心性,可陈氏也是为他好,于是便微微笑着说:“娘也是希望展贺多休息,等病全好了才能帮忙做更多活儿。[.超多好看小说]” 陆展贺虽然不太认同陆真真的话,不过自己都被晾在屋里这么久了,也只能勉强接受娘亲的安排是正确的。 回头看到桌面上的莲蓬,陆展贺拿在手上瞧了瞧抬头望向陆真真问:“姐姐,你这莲蓬要做什么?” 陆真真有些为难看着陆展贺手里的莲蓬,嘟着嘴呐呐自个儿嘟囔着接过莲蓬说道:“这要种在后面的池塘里……就是不知道怎么种下。“ 陆展贺听完,从陆真真手中接过链子,嘿嘿笑得老奸诈了说:“这个我懂。“ 陆真真当真以为陆展贺是在开玩笑的,虽然不知道以前在陆府的陆展贺性格怎么样,可无论如何她都愿意相信小孩都是顽皮的。 陆展贺一瞧陆真真似乎不相信自己,便开口为自己争辩道:“姐姐别不相信,以前我在府中……以前我在陆府中,经常跟罗子一起玩莲子大战,那罗子家是在明阳湖边,到处是荷花,是他跟我讲过荷花要怎么种的。” 陆真真不知道要说惊喜还是说这孩子浪费,莲子大战!是拿莲子不当食物么!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这莲蓬里面的莲子要怎么种下去,等到深秋的时候才有莲子可以吃。“那他说怎么种?” 陆展贺得了陆真真的询问,一脸得意。“要先把莲子取出来。” 陆真真翻白眼,难道还整个莲蓬丢进去不成! 莲蓬里面的莲子被陆展贺一颗颗取了出来,一共十八颗,陆真真心里小小激动一把,如果这全部都能种活的话,那后院那口子池塘到时便能开满荷花了。 莲子取出来之后,陆展贺在台面上敲了敲那空空的莲蓬,确定里面再没有莲子之后,才抬头在屋内张望了一下。陆真真还好奇了他这是做什么,就见他起身跑到门边把挂在墙壁上的小刀拿来。 见他拿了莲子准备下刀,陆真真忙制止慌问:“展贺你这是做什么,干嘛要切成两半?” “谁说我要切成两半了!”陆展贺见姐姐那么慌张的摸样,嘿嘿笑得可爱极了。“要把莲子一头的外壳切掉一点,这样种子发芽的时候就能顺利些。” 陆真真再次为自己的孤陋寡闻吞了吞口水,好吧,虽然陆展贺这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总比自己这个没瞎却连死耗子都没碰上的猫好! 看着陆展贺仔细切莲子外壳的模样,陆真真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他病着就不能帮忙了,看看这不是帮上了么! 莲子全部切好了之后,陆展贺抬头说:“姐姐你去提一桶水来,我去找个盆子来装。” 陆真真点头,转身便到院子的井边打水。站在井边往篱笆外面看去,路边有人经过,是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经过就算了,眼神还不住的往她这边递过来。 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乖乖女,被人盯着看两下就害怕缩回屋,反而是对上那个妇人的双眼,盯了回去。 那妇人见陆真真回盯着自己看,深深瞅了她一眼,转头打量了她身后边整理过的屋子一番,便继续往前走去,直到看不见身影。 陆真真对这个妇人的印象不太好,总之她能感觉到这个妇人的敌意,而且还是挺霸道浓郁的那种。 抖抖肩膀,提了打上来的井水便往屋子走去。 陆展贺早就站在屋檐下等着她,身边放着一个铁盆,十八颗莲子都放在了铁盆里。见陆真真走过来,本要上前帮忙的,却被陆真真一手拍开。 “这水要倒进盆里?”陆真真提着水,指着放在屋檐下的铁盆问道。 “嗯,倒进去就行了。”陆展贺点头,蹲在地上双手压着铁盆两边等着陆真真倒水进去。 水倒进去之后,陆真真也跟着蹲在地上盯着水里的莲子瞧,只见到十几颗莲子在晃荡的水里面左右摇摆,时不时有个小小气泡从莲子里面冒出来。 “一天换两次水,等泡上三五天,就开始发芽长根,到那时便能移到后院池塘里头种下”陆展贺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边盯着水里的莲子边解释着。 陈氏见陆真真跟陆展贺两个蹲在门口盯着铁盆看,开口喊了他们两个吃饭。“真真,展贺,你们两个蹲在门口做什么?我已经烧好饭了,快来吃饭吧!” 三姐送来的米她们母子三人省吃俭用,顶多也只能吃个三五天,这三五天过后,恐怕……! 晚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白米饭配咸菜!可是经过陈氏的双手,烧白米饭的锅底依然糊了不少。看着锅底那些黑乎乎的米粒,陈氏心里不晓得淌了多少泪来惋惜。本来米就不够,还被她这么浪费……真为以前在陆府所浪费的粮食感到痛心,难道眼前的境况便是浪费粮食的报应! 第八章 血灵芝 陆真真一大早便背着背篓上山,想着以后若是在元下坊生活下来,定是要熟悉这边的环境。(.好看的小说)前两天的时间都浪费在整理院子上,本来今天要把院子里都开发出来种些东西,可她认为应该先到这附近看看别人都种了什么庄稼,顺便上山看看可有什么东西能代替大米的当粮食。 在二十一世纪,陆真真本家是城里人,可外婆家在乡下,母亲经常会带她到乡下外婆家住一段时间,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对水果那么了解开十多家连锁店。 背着背篓走在山脚下,靠近村庄的那些平地都种了稻谷青菜之类的庄稼,山脚下有人开发种一些看起来叶子极粗的茶叶,其他的基本是荒废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元下坊的村民放弃了这片大好土地,不过却因为这一大片的山没人耕种而让她心里暗自开心。 心想着这片土地,不管是种些茶树或者果树,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正当她想得开心,身后却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陆家闺女,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真真回头一看,竟是昨天那个阿全。他身上穿着深茶色的衣衫,头发随便用一块布条束在了头顶,脸上有些污渍。“我、我是来看看而已。”她不忘昨天的莲蓬,可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心地如何,她总不能放松警惕。 “哦。”阿全轻轻哦了声,然后憨憨笑了笑说道:“你来看什么?” 看着他笑起来酷似宝强的脸,陆真真顿觉心情稍稍有许放松,话说宝强演的电影电视剧都挺搞笑的说。 “我……是来瞧瞧这山头可有能当食物的东西摘。”陆真真收敛了笑容,转而小心翼翼的说道。 阿全点了点头,然后脸色沉下来说道:“你别上山,不要上山。” “不上山?”不上山她怎么去找她要找的东西?陆真真疑惑的看着阿全。 阿全从原来的位置向陆真真挪了挪,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说:“这山上有猛兽,我见过的。” 陆真真对阿全的话怀着质疑,有猛兽!这怎么可能!虽然这山头离元下坊是有点远,可这边依然有庄稼,猛兽不可能会在人多的地方出没。 阿全见陆真真不相信,顿时垮下脸来说道:“我爹娘就是在这山头开荒被猛兽杀死的。” 陆真真觉得阿全这样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因为说到他父母时,脸上有很明显的变化。 “可是……” 阿全抬眼盯着陆真真欲言又止的样子,补充说道:“当年我还很小,亲眼看着爹娘被猛兽杀死,若不是爹爹把我小小身体塞在石头缝里,只怕我早成了猛兽的饱餐。” 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这座山,山上树木茂密,倒真像是猛兽爱屈居的地方。只是可惜了,如果因为猛兽而不得,果真浪费了这片大好土地。 暂时打了退堂鼓,陆真真背着背篓,准备下山回家去。 “你要去哪里?”阿全见陆真真要走,忙跟了上来焦急问道。 “找不到代替粮食的东西,自然要回家帮忙做活。”陆真真没有回头,只顾着脚下的崎岖山路。 “我知道哪里有,很多野生的芋球。”阿全依然跟在陆真真身后走,走到跳坡位置突然停了下来。 陆真真也停下来,回头望着站在比自己高一阶的阿全问:“可当食物?” 阿全用力点头,伸手指向右边的那座山脚下说:“我带你去。”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心里有少许的激动,不管阿全说的是真是假,她都非去瞧瞧不可。“那快走吧!” 见陆真真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阿全笑得很开心,用力的点头说道:“欸!”便在前头带路。 “你可知道这两座山叫什么名字?”阿全边在前头领路,边不时回过头来看陆真真跟上没。 陆真真这边注意脚下的小路,那边抬眼四周搜索。摇摇头,显得一脸茫然的说:“不知道。” 阿全得意的笑了笑,朝身后的陆真真解释到:“这座山叫左麒山,右手边的那个叫右麟山。” “麒麟?”陆真真心中暗道,这山的名字倒是够响亮。 “没错,听说当年唐高祖曾带着家眷躲至这二山,后来才给取的这个名字。”阿全虽然不识字,可说起这种小故事来还真是滔滔不绝。 直到到了右麟山脚下,陆真真看到一大片绿色的酷似荷花叶的叶子,走进一瞧,竟是香芋叶! 刚刚就一直在怀疑阿全所说的芋球会不会是香芋,眼下真的见到所谓的芋球,陆真真心中激动一阵接着一阵。 还没等陆真真动手,阿全已经跳到干枯山沟里,用力拔出一颗香芋举到她面前说:“我以前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吃这个填饱肚子的。” 陆真真伸手接住阿全递上来的芋头树,看着根部硕大的芋头,心里一阵激动。 三两下把叶子除下来,把芋头装到背篓里放在地上,纵身跃下山沟帮忙拔芋头。 这山沟里头尽是野生的芋头,每个都有脑袋那么大颗,每拔出一个,陆真真心里就放下一节。 十来个芋头,把整个背篓装得满满,陆真真手里还抱了两个。 “我来帮你背吧!”阿全见陆真真背得吃力,伸手欲把背篓从她身上扒下来。 陆真真身体突然失重,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她平衡能力强,不然只怕这会儿早摔地上头破血流了。 心里虽有点不好意思,可这十几个芋头的重量不轻,她背了一小段路都已经觉得四肢无力,所以……! 阿全边走还边跟陆真真说关于元下坊的事情,精神头一来更是有些激动地说:“听村里的老人说,这两座山的深处有一种很名贵的药材,似乎叫千年血灵芝,通体红如鲜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陆真真看着阿全说得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算是安抚他卖力演讲的酬劳。 两人又是边走边说笑,基本上都是阿全在说话,陆真真负责听。将近午时,终于看到自家院子了。 可是……这么吵闹的声音,似乎是从院子里面传来的! 第九章 闹事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笼罩陆真真的心头,抱着两个芋头撒腿往前跑去;跟在身后的阿全见状,也忙跟着小跑向前。 院子里聚集好些人,只听一妇人声音出声斥责:“没到里长那儿报底儿就住下,以为元下坊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住进来的么!” 陆真真把手上两个芋头一扔从外头往里挤,在人群中央,陈氏正被一个妇人用力推了一把险些摔落地上。 幸好有站在陈氏身后的中年男子适时扶了她一把,若非如此陈氏定摔无疑。 陆真真冲到陈氏面前握住她的双手低声问:“娘,怎么回事?” 那个扶着陈氏的中年男子见到陆真真,松开了扶着陈氏的手轻咳了声说:“我是元下坊的里长。” 陆真真眼神望向那个里长,这就是三姐所说那个姓龚的人称无能里长!长得倒还温厚老实。“原来您就是龚里长,我们是新到元下坊住下的,正打算过午到您院中去拜访呢!” 龚里长回头望着陆真真,见她似乎没有说谎,嘴角动了动又是轻咳了几声说:“为何不早些去报到,我好给你们做入住底案,也省了今日的麻烦。” 陆真真面露惭愧之色,忙松下陈氏的手,走到龚里长面前微微欠身说:“里长大人教训得是,我们一家不懂规矩,还望里长大人跟各位乡亲们谅解。(.)”说完,陆真真转身朝围在院子里的乡亲们微微欠身,却在对上那个推陈氏的妇人时,眼神一寒颤。 这个妇人,竟是昨天经过自己门前,一直打量自己跟自家院子的那个妇人!陆真真当下明了今天这出闹剧是为何,想来是这妇人到龚里长面前说长短,其实目的是觊觎她们如今住下的院子。 好一个声东击西,陆真真心里暗笑,今天且看她如何把这个闹事的妇人打得哑巴吃黄连,有没有苦都说不出来! “牛蛋娘,你瞧瞧人家这不给乡亲们赔礼了么!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好让大伙儿都下地去。”龚里长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仰着头挥手朝牛蛋娘走过去。 牛蛋娘脸色紧绷着,哪愿意挪动脚下方步一寸。“龚里长,你这无能里长真不是叫假的,你瞧瞧这母女二人,像是给大伙儿赔礼的么!” 龚里长听完牛蛋娘的话,脸色瞬间往下拉,她可是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踩了他的痛处! 陆真真见状,微微勾起嘴角朝牛蛋娘问:“请问这位大娘,我们如何不像给各位乡亲赔礼了!我们承认先斩后奏是我们的错,那也是有苦衷的!” 村民们一个一个面面相觑,有的暗自嘀咕,最终却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当时我们经过元下坊,我家弟弟陆展贺身染风寒高烧不退,这才急急忙忙收拾了院子好给他养病,这事小猴家的人都知道。”陆真真说罢,转身朝龚里长屈膝半蹲低着头说:“这就给里长大人致歉。” 龚里长也乐得陆真真这般知礼,跟牛蛋娘那刀子嘴比起来更能让人信服。“原来如此,既然是有苦衷那我也不计较了,相信大伙儿也都能理解。“ “他们只是空口说白话,我才不信,你瞧瞧那小的,如今不是生龙活虎在那儿么!”牛蛋娘指着站在陈氏身后的陆展贺,一脸不服气。以前这个院子是大家传言中的鬼屋,村里的人都是敬而远之;如今被这陆家一口打理出来,哪儿像是有鬼的样子!所以她这才起了觊觎之心,现下好了,刚刚里长还一副要把这陆家人赶走,才没一会儿就峰回路转,倒全部指向她来了。 陆真真见牛蛋娘缠着不放,转身对着那牛蛋娘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娘原是觊觎我们家院子,才到里长处说长短,可我陆真真要跟元下坊的乡亲们说,我们本是良善人家,因奸人所害才落魄至此,任谁都会有起落的时候,希望乡亲们能体谅与理解。” 围着看热闹的乡亲们不是被陆真真的肺腑之言感动,而是被陆真真第一句话所震撼。牛蛋娘更是气得整个人憋红了脸,就连龚里长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陆真真见状,故作委屈样上前拉着牛蛋娘的手说:“大娘若是喜欢我们家院子,我们便搬到别处去,定不让大娘闹心。” 众人听了陆真真这么一说,皆是窃窃私语,有的已经开始对牛蛋娘指手画脚。 牛蛋娘见自己大势已去,黑着脸推开陆真真的手鄙夷的说道:“呸,我家牛蛋跟牛蛋他爹都在城里做活,我还觊觎你这破院子作甚?敢情等牛蛋在城里安了家,我也会进城去享福,谁还留在这破落村子!” 陆真真佯装柔弱险些摔跤,幸好背着芋头的阿全扶了她一把。 牛蛋娘狠狠盯了陆真真一眼,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身后围观的村民挡了去路。“让开让开,都不用做活么一个一个站在这儿看热闹!” 村民们对牛蛋娘是捉摸不透,刚刚明是她去游说大家到陆家院子看热闹的! 大伙儿见牛蛋娘离开,回头看了看龚里长,只见龚里长此次挥动双手朝大家说到:“去吧去吧,家里的娃儿都该饿了吧!” 大伙儿见热闹已过,便三三两两散了去。 龚里长回头朝陆真真跟陈氏低声说:“你们下午有空便到我家中去吧,我好给你们留个底,能分田!” 这个无能里长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能吧!他给人的感觉顶多就比较温顿一些,凡事不想闹大的那种感觉,这可能是导致大家认为他无能的原因。“里长大人放心吧,午后我们便过去。” 龚里长满意的点点头,在阿全头上轻轻拍了两下,便离开了。 阿全朝龚里长笑了笑,目送他出院子,才喃喃说道:“里长是好人。” “这些是……?”陈氏目光停在阿全背上的背篓,刚刚一直沉默,如今人都走光了才敢吱声。 “这是芋头。”陆真真说完,转身到院门口把刚刚自己扔下的两个芋头捡起来往屋里走去。 今天彻底让她见识到陈氏的懦弱,竟被那么个悍妇那般欺负也不敢吱声!不过这不能怪她,如果她够坚强的话就不会被刘氏那般陷害赶出陆府了。 ***知知别的不说了,大大们喜欢的话就收藏养肥吧!*** 第十章 求事 阿全在陆真真家吃的午饭,他说他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元下坊甚至附近几个村庄的人家他几乎都认识。(.) 吃过午饭,阿全跟陆展贺两个说话投契,便携手到后院的池塘边玩去。阿全只有十五岁,比陆展贺大不了多少,又见陆展贺识得几个字,所以跟陆展贺说话的时候直接把陆展贺当老大。 陆真真吃过午饭便去龚里长家,他家中还有一个老父亲瘫在床上,一个年方十五的闺女龚小秋,水灵灵的摸样甚是惹人喜爱,更重要的是她知书达理。 陆真真简单跟龚里长交代她家的情况,虽然还是陆家,却跟城里的陆家一点瓜葛都没有。 龚里长把陆真真一家登记为元下坊村民之后,便让她回去等消息,说上报县官之后会给陆家分田。 等陆真真从龚里长家回去时,见院子外有人来回踌躇。仔细一看,竟是那日拿药给陆展贺治病的小侯家侯长生。 侯长生转身间见到陆真真,愕然一愣,随后微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说:“陆姑娘。” 陆真真有些别扭,直走到侯长生面前才道:“侯公子见外,直接唤我真真便可。” 得了她的允诺,侯长生自然乐得如此,脸色微红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轻笑道:“那真真以后也别管我叫侯公子了,都是庄稼人家还称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年十九应是比你大,往后你唤我长生哥便行了。” 长生哥!陆真真咋一听见这个称呼差点脑袋卡壳,这种称呼似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才会这般叫唤吧……!脸上微微笑了笑问:“长生哥可是找我有事?“ 侯长生瞧了瞧她的额头处,而后笑了笑说:“今日我不当值,巧的是药店新来一批祛疤的药膏,我便向掌柜的讨了些来;想起那日你额上有伤,便拿回来给你试试看效果如何。” 陆真真听他这么说,伸手轻抚额头,而后笑着说:“长生哥言重了,我这伤已经快好了,至于留疤不留疤我倒是不介意。” “哪有女子不介意疤痕!况且这药膏都已经拿来了,你且收下便是。”侯长生对陆真真的话不以为意,把药膏递到陆真真面前。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盛情难却吧,她也不再推辞,接过药膏朝侯长生一笑说:“上次长生哥给我弟弟开的药也没收我们银子,如今再收下这药膏……却显得我们占多了便宜。” “哪里话,往后我们同住元下坊,互相关照是应该的。”侯长生笑起来挺好看,特别是他那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更是让无数人倾倒。 “长生哥若没旁的事情,不妨到屋里坐坐?”陆真真只试探性的问道,却没想见到侯长生发光的双眼。 “天气闷热屋里难免坐不下,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好,不如就到院子的石台坐坐便罢。”侯长生说着,朝陆真真一笑,显得真如富贵人家的贵公子般。 陆真真回头望了石台一眼,便笑着走在前头带路说道:“长生哥说得在理。” 侯长生想的倒是周到,她怎么就没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呢!总以为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 石台上残留一些草枝,想来应是陆展贺跟阿全玩腻留下的。也不知道这两个臭味相投的‘知己’跑哪儿去疯了! 陆真真跟侯长生分别坐在石台两端,距离远着呢。 “偶对了,听说午时有人到你家院子来闹事?”侯长生坐下没多久,便打开话匣子追问中午发生的争吵事件。 陆真真点头,轻轻摇头说道:“牛蛋娘觊觎这个院子,便说我家没经里长同意住进来,幸而有里长主持公道。” “嗯。”侯长生微微颔首,附和她说道:“里长本是良善,只可惜性子有时偏弱,有些强势的人总压不下来。” 陆真真轻轻摇头说道:“只要能帮元下坊的村民谋得生存之道,便是好里长。” 侯长生只望着陆真真,很久没开口说一句话。 陆真真望着自家院子,荒草已经收拾干净,接下来便是要把土地松松列排,然后再想想要种什么下去。 只是如今种子种下去,无论种什么都不可能马上就有收获。那么他们一家人这段时间里面要怎么办呢? 也许有三姐帮忙,他们一家的生活应该不会过得有多差,至少稀粥还是有得喝。可是做人不能永远靠着别人吧!至少陆真真觉得不应该这样,即使是穿越古代,也应靠自己的双手取得美好未来。 回头见侯长生依然沉默,陆真真眼珠子滴流转两圈,朝他坐的位置挪了挪轻声问:“长生哥在城里药铺做活可累?” 侯长生回过神来,双颊突的变得绯红,陆真真暗自腹诽,这娃肯定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累倒是不累,就是到病季会比较忙,没时间回元下坊。”侯长生只觉双颊发烫,陆真真突然这么问他,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地心跳加速。 “那长生哥可有留意城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做活需要人手?”陆真真想好了,家里的田目前来说就是这院子里的一小块,其余的要等里长把他们的资料递给县官之后方能批准下来。那么这段时间里面,除把院子里的田种好之外,她还得另外找一个能赚钱的法子。 侯长生在城里做活,认识的人比较多见识也比较广,让他在城里留意一下帮自己谋份能暂时赚点银子的活。以后若是田地分下来,大把地方要用到银子的,种子?肥料?工具? “莫不是真真想到城里做活?”侯长生倒是机灵,陆真真只是这么一问,他便知道了她想到城里做活。 点点头,陆真真又往侯长生那边挪了挪说道:“我家如今的境况长生哥也看到,若是我不出去做活赚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将来有什么事情就只能干瞪眼了。” 侯长生听完,沉默一阵后微微点头,而后转向陆真真微微笑道:“真真你放心,明日我进城便帮你留意,若是有合适的我便回来通知你。” 陆真真一脸小激动,抬头的瞬间,觉得自家的美好未来就在不远处。 “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你会做些什么活?”侯长生的这句话生生把陆真真刚刚浮现的美好未来给压回现实当中。 ***知知很需要各位大大的支持哦,放心投票收藏养肥,谢谢哦!*** 第十一章 玉米秧子 她会做些什么?在二十一世纪她的口才很好,能做业务员,也能做店铺营业员,也从事过文秘工作……可这是唐朝! “我会绣花!”低头,她会绣十字绣而已…… 侯长生点点头,只是……绣花不是每个闺阁女子都会的么!陆真真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绣花这个当然不是问题。(.) 不过他也知道,很多闺阁小姐除了绣花之外别的都不会,在唐朝虽然女性的低位有所提高,那也只是对于个别来说。 “那我且先帮你瞧瞧,若是有合适的便通知你。”侯长生说着,朝陆真真点了点头微笑。 陆真真只心里暗暗想着,夜里要好好向陈氏讨教这个朝代的刺绣该怎么做。 两人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侯长生便回去了。 送走了侯长生,陆真真到后院去,见到陈氏正拿了小锄头在松土,便走过去接了陈氏的小锄头说:“娘,你去歇一会儿吧,这儿让我来。” 陈氏站在边上,边用袖口沾去额上的汗珠子边说:“里长那儿可办妥了?” “娘你放心吧,我出马的事情哪能不办妥的!”陆真真玩笑说着,提起锄头把原本服帖的泥土挖起来,然后再把挖起来的大块泥土用锄头敲碎放回原位。 陈氏微微笑着点头,而后转身说:“你且松着,娘先进屋喝口水。” 陆真真应了声,手却没有停下来。 这院子因为许多年没人踏足,院子里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又日晒,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泥土;这会儿一松,全部都膨起来,只要列好整排整排的,日后种出来的庄稼也是整齐有序。 后院篱笆到屋子的距离也有十米左右,陈氏已经列好了两排,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对于初学者来说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陈氏一个没见过人耕地的都能做得这么好,陆真真这个以前经常看外婆种地的,自然不会比她差。 等陈氏在屋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再出来时,见到陆真真已经把她刚刚没松完的第三排松好了。心中除了讶然之外,更多的是对这几天的感慨。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沦落到像乡野村妇一般耕地种田……想想也是她这个做娘的太没用,才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受苦受累。 陆真真松完第三排的土,回头正巧见到陈氏站在身后不远处发呆。只轻轻摇了摇头,转个身去弄第四排。 陈氏回头去屋里忙活,太阳已经西下要准备晚饭的时候到了。 篱笆外面有人经过,是个看起来年方十六七的女子,见到陆真真在院子里忙活,便开口说道:“陆家闺女,活儿可做得来?” 陆真真抬头望去,女子长得清秀,就是肤色有些黝黑。“多谢这位姐姐关怀,能做得来。” “哟呵,别这般生疏,我是何家的媳妇秀秀,娘家是隔壁村的也是前不久才嫁过来。”秀秀说着,走进篱笆处小声说:“中午我在你家院子里,见你那般把牛蛋娘说得无地自容真是打心底里开心。” 陆真真只觉头皮发麻,看来她中午的英雄事迹已经在元下坊里传开了,只怕未来她即将变成元下坊的风云人物……! “那牛蛋娘啊,我刚嫁过来那些日子她整天没事就找我茬,还挑拨我跟婆婆之间的关系,见到有人能把她那刀子嘴给磨平真是出了口气。” “我也只是捍卫自家院子,秀秀姐可千万别误会。”对秀秀这么夸大自己,陆真真还是选择谦虚,本来牛蛋娘若不觊觎自家院子,她也不会去得罪她。 秀秀见陆真真谦虚的模样,越是喜欢。因为在元下坊里头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只有几个。有一个前段时间嫁出去了,一个是白家闺女,那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刁蛮泼辣不说还常常说一些话能直接让别人背过气去;再有一个是龚里长家的闺女,可这龚小秋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就是出了门也甚少开口说话,是个话不多且知书达理的女孩子。这几个女孩子跟自己有些差距,所以根本没办法成为能说话的密友;而眼下这个新来的陆真真,倒是很合自己眼缘。 “你家这院子,打算种些什么?”秀秀不再纠结于适才的话题,只放眼瞧了瞧陆家院子,没想到陆家都是从城里来的,做农活也这般利索! 陆真真回头望了一眼自家院子,然后嘿嘿笑了声说:“这不还没打理好,也还没买种子……!” 秀秀笑呵呵说道:“种玉米不?我刚刚从我家玉米地里回来,这不把相生的玉米秧子都拔了准备拿回去给鸡吃,若种在你家这院子里,好好关照以后定能结出个儿来。” 相生的秧子陆真真知道,就是长在主要秧子旁边碍着主要秧子的旁秧子,为了保证主要秧子能正常长大结个,旁的相生秧子必须拔了给主要秧子更好的生长空间。这跟养殖花卉差不多的道理,以前她上高中的时候很喜欢高中生物课,所以对这方面甚至嫁接都有一定的了解。 “可、这……怎么好意思呢!”陆真真放下手里的锄头,望着秀秀,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图谋的人,有点傻大姐的纯真摸样。 秀秀当下蹲下身子在自己的竹编篮子里翻找,边找边说:“这都啥话,本是不要的,只当家里的鸡得了便宜,可鸡哪有人重要啊,没得玉米苗吃便吃路边的草就是。”没一会儿手里抓了一大把嫩绿嫩绿的巴掌长的玉米秧子,直起身来递给陆真真。 陆真真站在篱笆里面,衡量着要不要接,秀秀是何大嫂的儿媳妇,那日来元下坊时她见过那何大嫂,知道这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今日若是她收下了秀秀的玉米秧子,也不知道来日那何大嫂可会说些什么闲言闲语。 秀秀见陆真真久未接过玉米秧子,心想她定是在担心会被婆家人说闲话,便俯下身低声朝陆真真说道:“你且拿下,我回头在路边抓一把草秧子带回去,定不会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知知若是有写得不好的还请个为大人指教哟,喜欢的话收藏养肥,知知拜谢*** 第十二章 教书先生 陆真真见这秀秀心思倒是缜密,若是再推辞也不好,便伸手接过玉米秧子说道:“如此真是多谢秀秀姐了。(.无弹窗广告)” 秀秀提了篮子爽朗笑了几声说道:“客气啥呢,乡里乡亲的不必说这些。”说完秀秀把篮子跨在肩上往前走去回头说:“天色不早,我还得回去烧饭,就不多说了,等改日得空了再来你家院子坐坐。” 陆真真笑着说:“等着秀秀姐来。” 秀秀离开后,陆真真手上捧着玉米秧子,心里捉摸着要怎么种。这玉米秧子刚刚就没得善待,若是今天没有种下,只怕到明日就是枯草了。 陆真真努力回想着当年高中时学过的种植花卉的知识,心里有了打算,便把陈氏今天松好土列好的那两排逐排挖坑,坑没有太深,因为她记得以前外婆说过,玉米的跟很短所以玉米靶子可以直接用火烧死殃在田里当肥料。 总共二十一颗玉米秧子,陆真真挖好坑之后,再逐一把玉米秧子轻轻种上去。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事情还很复杂。等把玉米秧子都种完之后,陆真真回厨房旁边的小屋把一家人这两天的五谷轮回之物(1)搬到院子里,到池塘打了水到进去稀释,然后用木棍搅拌均匀,在用长长的浇菜用的瓜瓢浇到刚种下的玉米秧子边上。 有等浇完肥水,再把桶提到池塘边重新装了一桶水,重新浇了一遍在玉米秧子的头部。 等全部浇完水,陆真真回到厨房外面放杂草的地方,把之前割院子荒草时留下的荒草抽了一些出来,盖在玉米秧子上面,以遮住夜里的寒气跟明日一天的阳光。等两天之后,玉米秧子在这地里生了根,便可以把荒草拿掉任其生长。 做完了这些,陆真真拍拍双手把乘五谷轮回之物的木桶放回小屋,收拾了小锄头回侧屋之后,便洗手走到门边。 在泡莲子的铁盆边蹲下身见到,昨天泡在水里的莲子冒出来两个尖尖的绿头头,心里一阵激动,这是莲子发芽了! 好快,仅一天这莲子就能发芽,看来到秋时这莲藕是吃定了的。 正看了莲子站起来,便见到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浑身是泥从外面跑进院子。“你们两个做什么?浑身是泥?” 陆展贺难掩一脸喜色,望了身后的阿全一眼,小跑的到陆真真面前,轻轻打开手里抓紧的芋头叶子。(.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见他这么神秘兮兮的,瞅了他一眼,便低头向芋头叶子看去,里面装了水,水里有几条小鱼。 “姐姐,我跟阿全两个抓鱼仔去了,阿全说这鱼仔放到我们后面的池塘里,到冬天的时候就有大鱼吃了。”陆展贺开心地低头小心翼翼看着芋头叶子里面微微晃动着尾巴的小鱼仔,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 看着陆展贺这样,她也不忍心斥责。回头一想,这庄稼人哪有干净的!于是便笑着轻轻拍陆展贺的头说:“快去把鱼仔放到池塘里吧,不过要注意,我在后院中了玉米秧子,你们两可千万别踩了知道么!” 阿全听完陆真真这么说,裂开嘴嘿嘿笑了。陆展贺一回头,两人便往后院没命的奔跑,似乎跑慢一步那叶子里的鱼就会翘辫子一般。 陆真真轻轻摇头,想转身进厨房,无意见到龚里长正巧朝自家院门前而来。她心想午时龚里长说进城的,也不知道她们家的田地说下来了没。想着便挪动脚步走到院门口迎上龚里长,欠欠身问道:“龚里长这般着急,可是家中有事么?” 想来那龚里长走路时正在沉思着什么事情,被陆真真这么突然开口一问,倒是吓了好大一跳。良久才缓过神来说道:“劳陆家闺女有心,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陆真真轻轻点头,微微笑着朝龚里长继续问道:“不知我们家的田……可有着落了么?” 龚里长这才想起来,陆真真这般拦住了自己,定是为自家田地的事情。于是尴尬笑了笑说:“今日已经上报了县官,就看县官那里待何时给批下来。” “真是麻烦里长大人为我们家的事情操劳,可口渴了,到屋里喝杯清水如何?”陆真真只是客气这么一说,也显示了自己的大方。 龚里长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说:“还是不了,我得先到村里其他有娃儿的人家走走,今日县官说有位教书先生要到这附近村庄免费传教,我想着咱们元下坊的娃儿这么多,那教书先生来了定造福下一代啊!” 教书先生!陆真真一听到这个词儿,打心眼里激动。前天还在说要让陆展贺念书来着,这不村里竟然要来个教书先生还免费传教!这就是不管他们家有没有钱,陆展贺都能念书了! “那教书先生何时到咱们元下坊?”陆真真一激动,见龚里长似乎要走忙继续开口说:“我家弟弟陆展贺也时正读书识字的年纪,希望龚里长能让我弟弟也随其他娃儿一般去读书。” 龚里长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对呀,你家也是有娃儿的……” 陆真真见他脸上有些为难之色,急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龚里长轻轻摇头,并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县官说了,那教书先生虽不收学费,但怎么的也得吃百家饭,只要娃儿上他那儿学知识便每天轮流着管他三餐。陆家刚刚搬过来,别说给教书先生管饭了,就是他们一家几口人的温饱都成问题!可是做人不能太绝,他身为元下坊的里长,自然是要为元下坊的村民着想。“陆家闺女别着急,我定好生帮你家陆展贺上得学堂。” 听了龚里长的保证,陆真真心里一阵激动,半蹲下身给龚里长行了谢礼:“如此多谢里长大人费心了。” 龚里长没再多说,只微笑着朝陆真真点头后,便匆匆离去。 望着里长离去的方向,陆真真心里暗喜。身后传来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的嬉闹声,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转身往屋内跑去。只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氏,想必她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高兴。 第十三章 种子 时间匆匆而过,这两天陆真真跟陈氏母女把自家院里的地基本松好,巧的是这一天,三姐刚好从邻村回来了。(.无弹窗广告) 听三姐说,她去邻村的第二天,老母亲就病重过世了,这几日是留在邻村帮着自家兄弟办好老母亲的身后事。 陈氏听了三姐的诉说,似乎去世的人不是三姐的母亲而是陈氏的母亲一般掩面而泣。经陆真真跟三姐的安慰陈氏才断断续续道来,别人都能为自己的父母送终,而她连自己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更别说送终了。只能每逢佳节时给父母跟陈氏一族烧上一些纸钱,聊表孝心。 因院子里的地都整理好,三姐一回来便心疼地拉着陆真真问东问西,陆真真当真感受到这个干娘对自己的关怀。 “干娘,我如今已不再是千金小姐,这点儿活能熬得住。”陆真真望着三姐急切的目光,微微笑着轻拍她的手背。 见到陆真真这般,三姐也不再追着她问东问西,而是让陆真真跟着自己会家去拿一些种子过来种下。 一路上三姐听说前几日那牛蛋娘到陆家院子闹事,急得脸都绿了,直说那牛蛋娘是个不知心的人,对谁都这样。 陆真真随着三姐到她家中,她家果真有些小,光一眼看去院子就只有陆家院子的一半大小,而主屋也只有一个正屋后面挨着两个不大的房间。小厨房在右手边孤零零一个独立屋子,看着显得特别突兀。 “你瞧瞧,若不是我家实在小,当初也不必让你们辛苦去整理那么大的院子。”三姐边说话边拿钥匙打开自家屋门,还不时回头朝陆真真不好意思的笑。 陆真真一边打量三姐家一边应声说道:“干娘说的什么话,若不是干娘要守着干爹,真真倒是希望干娘能一块儿住到那边院子。” 三姐听完只轻轻点头,引着陆真真进了正屋。“先进来,随便坐就当自个儿家一般,我去把装种子的篮子给提出来。” “欸。”陆真真轻轻应了声,便走到椅子旁坐下,抬头打量着这正屋。 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牌位,那便是三姐的丈夫她的干爹丁正帮的牌位。牌位虽然简朴,却摆在门正中,这已经表示了三姐对丈夫的挂念与他们两人之间的深情。 没多久,三姐从其中一个屋里走出来,想来那个房间应该是没人睡的,平常都放了杂物之类的东西。[] “瞧瞧,这些种子都是我去年特意留的,本以为留多了,如今倒是刚刚好不多不少。”三姐说着,用手拨弄着篮子里装在不同竹筒里头的种子。 是什么种子陆真真也不得知,有些是如粗沙子一般大小的黑褐色种子,有些是稍微大一些稍微长一些的黄褐色种子,有些是伴着黑斑子的红色豆粒等。 “这些都是适合夏天种植的种子,你瞧这些细细的小黑粒种子其实是夏白菜,这些稍微大一点点的是萝卜,这是豇豆,这扁扁米色的是夏辣椒。”三姐一一给陆真真做了详细的介绍。 陆真真仔细听着三姐给自己讲解的关于种子的知识,在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些夏种子的特征跟习惯。想着回去之后要好好养着,可千万不能出现不长个的情况,在这迫切生活压力面前,一种值千金! “哦对了,今天从娘家回来,我那兄弟媳妇给了几株吊瓜秧子,你拿两株回去种下,到天极热时便有吊瓜吃了,那瓜儿生的也能吃。”三姐有些兴奋的说完,转身到窗边摆弄,没一会儿手里多了两株只开了两片毛茸茸萌芽中间冒出一丁点儿嫩绿尖尖的秧子。 “吊瓜?”陆真真一手接过三姐递过来的秧子,一边疑惑的问道。 三姐笑着说:“这吊瓜可是好东西,味道极鲜美,这等好东西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有。” 陆真真圆了嘴巴,微微点头说道:“那我且好生收着,这秧子看起来极脆弱呢。” 说完,她把吊瓜秧子轻轻放进豇豆竹筒里。 “天色还早,我便下地去做会儿活,你也回去给你娘亲帮帮忙,瞧着她这几天这般瘦下来,哎……”三姐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只轻轻摇头,走到门边提了锄头跟浇菜的长瓜瓢。 陆真真拿好刚刚三姐分出来给自己的那些种子,望了三姐好一会儿说:“干娘,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对我们一家的帮助……” “你这傻娃儿,即得你一声干娘,这点儿小事情还跟干娘计较,可是要生气的啊!”三姐笑着走到门边,继续说道:“等将来我老了,偶尔有干女儿回家来瞧瞧我这老太婆,这就够了。” 陆真真笑着走到三姐身旁,略带撒娇语气说道:“还得带个干女婿跟一堆干孙子来看干娘才行,光我一个怎够!” 三姐笑得合不拢嘴,两人说笑着出了家门。 带着那些看起来什么都不是的种子,陆真真却觉得有些沉重。陈氏也不懂得如何下种,三姐虽已经跟自己说过一遍怎么种植这些种子才能存活,可真的到了那一刻,紧张还是难免的。 种子到还是其次,更让她纠结的是那两株吊瓜秧子,也不知道这吊瓜张什么样子。她在二十一世纪吃了那么多年菜从未听过吊瓜这种瓜,心想难道是古代才有的,到了二十一世纪环境受污染所以已经灭绝! 无论如何,这瓜都是要种下去,两片毛茸茸的萌芽看着就特别脆弱。 种玉米秧子用了后院两排地,如今后院还剩下六排能种的地,其余的都列成了通道跟留着以后放东西。至于前院,需后院都种上之后,才种前院两旁那两排。 三姐说了,种萝卜时可以四五颗种子撒在一个坑里,待种子发芽之后再把相生的拔出来移到另外一个坑种下。萝卜种子的成活率大约是八成左右,所以陆真真准备种下一排萝卜,每个坑发三颗种子,这样等种子发芽之后,就能把相生的拔出来分到另外一排去种,也就是说萝卜最终种下两排。 第十四章 打架 说动手就动手,因为新种子下地是不能放肥水的,所以陆真真用木桶到池塘里挑了清水来先把列好的那一排坑全部淋上清水。然后把种子每个坑放三颗进去,再把种子上面撒上薄薄一层泥土。 种子下地不需要像种秧子一般盖草,所以萝卜这就算种下了。 接下来要种的是那两颗毛茸茸萌芽的吊瓜,望着这两颗看起来极其脆弱的吊瓜,陆真真心中只有担忧,怕种不活倒是浪费三姐一番好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吊瓜秧子都在手上咯,再不种下去只怕还没下地已经变成枯枝了。 所以陆真真硬着头皮按照三姐刚才简单说过一遍来操作,先是选择把瓜秧种在右手边最边上的那一排。确定好两株瓜秧的间距后,开始动手刨小坑,然后回小屋提了五谷轮回之物搅拌加入清水稀释,浇在瓜秧边上。把瓜秧种下之后,再用清水在根部薄薄浇了层水。再取了些干荒草来给瓜秧盖上。然后再到院子里石台边捡了几跟枯树枝,插到瓜秧的四周围去。 这枯树枝的作用是等着瓜秧长出叶子来时方便最开始那个阶段攀枝,等瓜秧再长大些,便直接让瓜秧盘上旁边的篱笆,这样就能顺着篱笆结个了。[] 那些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篱笆,陆真真心想着,这几日若是有空便到右麟山脚下那片竹林去砍些竹子回来,好把这篱笆重新置过。 等她把瓜秧种好,那些工具都放回原来位置之后,陈氏从门口处焦急跑进来。“真真、真真你在家里么?” 陈氏的叫唤声似乎很是焦急,陆真真快步走向前院,见到陈氏便开口问道:“娘,什么事情?” 陈氏见到陆真真在家,急得眼泪都开始往下流了。“真真,快去村头看看,展贺他……跟人打架了!” 打架!陆真真首先就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打架的话,那便是对方挑衅在先!“娘你慢点说,展贺怎么跟人打架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我经过村口见到有人吵闹便过去看看清楚,谁知竟是展贺跟村里一个小孩打架了!”陈氏双手微微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惊恐。“跟展贺打架那孩子家人说,要让咱们家出银子去给他们家孩子看大夫,可是、可是我们家哪儿有银子哪!” 陆真真微微蹙眉,什么情况要去看大夫那么严重!据她所知,小孩子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这家长开口便是让自己拿钱给他们家孩子看大夫,这不表明了讹诈么!“娘你先别着急,咱们且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陈氏跟陆真真两人急急往村口赶去,此时村口已经围了有好些人在看热闹了。一般到了三餐时间,村里的人是最集中的,而现在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许多下地的村民各自回到家中,见到村口有热闹都跟着跑出来看热闹。 陆真真一靠近,便见到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指着陆展贺的额头,而陆展贺则是伸手把那妇人的手拍开。 因着陆展贺的反抗,那妇人突然变得厉声厉色,眼看着抬手就要往陆展贺脸上刮下去一巴掌。 正在陆真真急得心脏差点儿从胸腔里头跳出来时,那本应从陆展贺脸颊上反射出来的巴掌声却没有传入她耳中。睁开双眼一看,竟是有人截住了那妇人的手腕,使得那妇人不得下手。 仔细看,截住那妇人手腕的是侯长生,陆真真长长吁了口气,从人群外面往里面走去。“这位大娘,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竟使得您动手打一个半大的孩子!” 侯长生松开那妇人的手臂说道:“舅妈,刚刚多有得罪,只是这孩子还小,吃不得这巴掌。” 侯长生的舅妈王九妹,很意外见到侯长生竟会出手拦着自己教训那新来的陆家儿子,心里已是动了对侯长生的气。 “表哥,你回来啦!”从王九妹身后串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十五六岁女子,见到侯长生那是一个双眼放光啊! “闺女,你咋也来凑热闹啦!”王九妹收回对着侯长生的目光,回头望了自家闺女一眼,见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衫,整张脸立时纠结在一块儿去了。“你咋又穿这身衣衫!不用做活么你!” “今儿的活都做完了,知道表哥今日回来所以才穿上的。”白柳月撒娇的说着,还不忘给侯长生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陆真真这会儿算是明白这一家人的关系了,想必这个便是白家闺女白柳月,而这个妇人是白柳月的母亲王九妹,这个小的跟陆展贺打架的便是白岳明。 白家母女两个当着这么多人面,竟然毫不避讳对侯长生的笃定,陆真真当真佩服。“白大娘,这孩子打架的事情三天两头的有,您这般动手打个小孩似乎不太合适!“ 王九妹这会儿回过神来,盯着陆真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问:“你便是陆真真?“ “小女正是陆家闺女陆真真,方才见白大娘这般动手,可是我弟弟把您的儿子打至伤残或者去了半条人命?“陆真真眼角余光瞥向站在王九妹没几步远的白岳明,好好一个娃儿站在那儿,除脸上有些发红外基本上啥事儿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身边的陆展贺,额上有鲜血滑落,看得陈氏直心疼不已。 王九妹回头瞧了自己儿子一眼,就眼见情况而言,似乎是自己儿子不占理。可身为人娘亲的,就算是自己儿子不占理,也不能让别人家在自家人面前得瑟,否则以后可如何在元下坊生存! 当然,王九妹所想也正是陆真真所想,身为陆展贺的姐姐绝对不相信弟弟会无缘无故跑去打人,他之所以会动手跟人打架,定时那白岳明挑衅在先。“展贺,你跟大伙儿说说为什么会跟白家娃儿打架的。” 陆展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白岳明便争着嚷嚷说道:“他打翻了我的竹筒子,里面可是装了我今日抓来的十几条小鱼苗!” 第十五章 事成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说陆家的坏话,展贺才会推了你一下的,你却把展贺打得头都流血了。”阿全不待陆展贺开口便出言辩护,还不忘指着陆展贺额上的血迹。 围观的乡亲们盯着陆展贺的额头,见确实是血迹斑斑的样子,都嘘嘘摇头。这白家人除了当家的老实点,其他的都不老实,别看那白岳明才小小年纪,可厉害着呢!这还得多亏王九妹的教导,一双儿女都是得理不饶人。 “白大娘,这事实摆在您眼前,几条小鱼苗重要呢?还是人命重要,我弟弟若一会儿有个什么差池,我陆家也定不会就此罢休的。”陆真真说着,勾起嘴角阴冷一笑道:“倒时是看我陆家给你白家赔医药费,还是你白家给我陆家赔条人命!” 王九妹本只是想朝陆家讹些银子花,却没想这陆真真伶牙俐齿,她不但要不到一分钱,反而让陆家拾了便宜。 回头看着白岳明,王九妹上前揪着他耳朵说道:“不就几条小鱼嘛!你把人打成那样,瞧瞧你要是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哎呦呦唯……我的娘亲,您倒是松手呀,我耳朵都给您揪出来喽。”白岳明伸手捂着耳朵根,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块儿,让人看着就觉得这王九妹教训儿子是不是太严重了! “娘,放开岳明吧,小孩子哪有不闹事的……”白柳月见王九妹这次是真动手揪弟弟的耳朵,忙上前护着弟弟。 王九妹实也只做做样子给围观的乡亲们看,现下有白柳月阻着,她自然而然松开了白岳明,可嘴巴上却没停下:“看你这几天不给老娘好好呆着去,若是让老娘再见到你出门闹事,定不轻饶你。” 白岳明显然很不服气,狠狠盯了陆展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阿全身上。“你这猴崽子,妄当初还经常跑到我们家去蹭饭吃,如今反过来竟跟别人一起捣鼓我。” 阿全抬高头颅,不疾不徐道来:“我、我只是说真话。” 这一句真话,让白家人更没办法待下去了。阿全本来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在村子里从来没有说过谎话。所以他说的真话,绝对能让围观的乡亲们相信,并且再次对白家指手画脚。 “舅母,瞧瞧岳明那耳朵都红肿了,还是带着他回去用凉水敷一敷吧。”侯长生瞧白家跟陆家一直不散的话,这热闹必是还有得看,所以便朝王九妹开口,眼神却朝白柳月使了使。 白柳月本来就一直注视着侯长生,最会察言观色。便对王九妹说道:“娘,表哥说的是,还是先回去吧,爹爹也快回了吧!” 王九妹瞅了侯长生一眼,再白了陆真真一眼,伸手在白岳明胳膊上用力揪下去说道:“还不给我回去,下次若再惹事,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胳膊腿!” “哎呀娘……”白岳明的声音被王九妹拉着往后而去。 白柳月临走的时候朝侯长生使了个眼色,低着头娇羞而去。 陆真真把白柳月对侯长生的意思明明白白看在眼里,转头朝侯长生看去,却见他眉眼间有些不耐烦。 难道是妹有情郎无意! 白家人一离开,围观的村民们也跟着作鸟兽散而去。此时已是黄昏,陆真真低头拉着陆展贺的手臂轻声问:“展贺,怎么样疼么?” 陆展贺伸手轻触额,摇摇头。 陆真真有些生气,轻声斥责陆展贺道:“你为何要跟白家儿子打架,就算别人说咱们家哪里不好,也不要跟人动手,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知道么!” “真真姐姐你误会展贺了,那白岳明说陆大娘是被赶出了陆家,还说真真姐姐不是清白之身……”阿全见陆真真斥责陆展贺,忙开口帮陆展贺道明大家的原委。 听了阿全的解释,陆真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来对陆展贺说道:“展贺,记得以后若是再有人这般说,你也不必理会,所谓清者自清懂么!” 陆展贺轻轻点头,没有开口。 “走吧,回去把伤口清理一下。”陆真真拉着陆展贺正准备往回走,却听见身后侯长生的声音唤住了自己。 回过头,见到侯长生还站在身后不远处,又想起刚刚幸而有他阻止了王九妹的那一巴掌。陆真真回头朝陈氏说道:“娘,你先带展贺去清理一下伤口,把上次长生哥送的那些药膏擦一些上去。” 陈氏见侯长生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便点点头,柳眉微蹙拉着陆展贺的手往自家院子而去。 “长生哥,刚刚真是多谢你阻了白大娘的那一巴掌,若不然我弟弟肯定伤得不轻。”陆真真走上前,朝侯长生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侯长生有些别扭,便道:“其实我舅母这人的性格就是这般,还希望你不予计较呢。” “怎会,大家都同住元下坊,以后互相帮忙的事情可多了。”陆真真微微露出笑意,虽嘴上这般说,可白家人只怕以后都不会对自家有好眼色了吧! 侯长生跟陆真真两人边说着话,边往村里走去。差不多到侯家时,侯长生突然说道:“对了,今日回来本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的。” 陆真真有些疑惑,心里猜测着莫不是前几日托他的事情有着落了! 果然,侯长生笑得轻松,且有少许激动说道:“那日你托我办的事情,我还真给打听到了,在我做活的药铺不远,有一家挺大的绣庄正需要找绣娘,我已经跟绣庄的老板娘说过了,她说让你明日便去试试。” 陆真真一扫刚刚的满脸阴霾,转而激动笑道:“果真?” 侯长生见陆真真笑得如开得灿烂的花儿一般,只重重点了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那太好了,我可需要准备些什么?明日要几时进城?”陆真真边问侯长生,边自己心里合计着。 “瞧瞧你。”侯长生突然很想伸手抚摸陆真真的头,可这于理不合便只能作罢。“明日卯时一刻,你且在你家门口等着我,你我一同进城便可。” 第十六章 进城 “如此甚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一番,长生哥也到时候吃晚饭,瞧瞧侯大叔正要往外寻你呢。”陆真真看了一眼侯家院子,侯大叔正准备出门,见到侯长生就在自己院门口,便拍拍手站在屋门处。 “那我便…先进去了。”侯长生眼中有些许不舍,可想着明日一早二人可一同进城,到也没有太过执着。 陆真真点头,转身往大路一直向前走去,自家院子里,见到陈氏站在井边给陆展贺清理额上的伤。 “如何?疼么?”走到陆展贺身边,她轻轻附身低声问道。 陆展贺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姐姐莫担心,其实这不是我的血,是白岳明那几条鱼儿的血,不小心给粘上来的。” 陆真真本来还挺心疼的,听了陆展贺这么说,脸色当即垮下来。 “姐姐别生气嘛,确实是那白岳明先说我们家的不是……” 陆真真突然一笑,轻轻敲了陆展贺脑袋说:“姐姐没生气,就是担心你被人欺负……”他们一家人刚到元下坊住下,纵然好人定是有的,可也有的人看不得他们好。所以他们一家人才要更加亦步亦趋走好以后的路。 陆展贺回头看着阿全说:“怕什么,有阿全呢!” 阿全被陆展贺这么一说,嘿嘿笑了,不敢出声。(.无弹窗广告) “娘,长生哥已经帮我在城里谋了活,明日我便随他进城去做活。”陆真真突然站起身来朝陈氏说道:“娘亲先去烧饭给展贺吃,我去把那玉米秧子上的荒草抽了,明日不在家,怕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氏听陆真真说明日要进城去做活,心里抖了抖,望着她的眼神是极其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便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钻进厨房开始动手烧饭。 “姐姐我帮你弄吧!”陆展贺倒是积极,估计是还担心她会责怪他跟别人打架。 陆真真也没有拘着他,点点头说道:“当心点,千万小心了别把玉米秧子给拔了。” 她的话才落下,一直站在旁边的阿全也跟着附身下来帮忙。别看阿全平时愣头愣脑的样子,做起活来还是有条不絮的,这兴许跟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有关系。 等把玉米秧子上的荒草都抽出来之后,她认真数了一遍,总共活下来的有十九颗,有两颗叶子都干枯了……! 虽然心疼,可陆真真暗自在心里跟自己说,已经很不错了,第一次种植……。 屋门口传来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的激动叫声,陆真真忙小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姐姐,快来看,这荷花已经长出来一片叶子了。”陆展贺手指着铁盆里莲子发出来的嫩芽。 陆真真附身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每一个莲子都长出了一片长长的荷花叶子。叶子只有手指头那么大,两边卷曲起来,看着就像新生儿一般的脆弱。 “真的是长叶子了……” “姐姐,现在要把这些小荷花苗种到后院的池塘里。”陆展贺说着,伸手准备端起铁盆,却被阿全抢在了前头端起就往后院跑去。 陆真真见他们两个,才短短几日,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沟通成为这般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不放心他们两个就这么跑去后院倒荷花苗,于是跟上他们的脚步移往后院。见他们两个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不禁一笑。 看到那些荷花苗一颗一颗放进池塘里头,然后一片一片小小的荷叶偷偷露出水面的样子,陆真真似乎已经看到荷花盛开的模样…… “你们几个在看什么?这天都黑成这样,还不快来吃饭。”陈氏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到后院他们几人耳中。 陆真真拍了拍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的肩膀,示意他们两个赶紧回去吃饭。其实说吃饭,不过是白米粥配咸菜加蒸芋头。虽然没见到好东西,几个人却是吃得很开心。 夜里,屋内只点了微弱的灯光,陈氏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陆真真刚从侧边小屋沐浴完进屋准备睡觉,见到陈氏一个人坐在屋内愁眉不展,便走过去问道:“娘,为何还不歇下?” 陈氏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陆真真坐下,待陆真真坐下后,陈氏才缓缓开口说:“真真,娘其实不希望你进城的……只怕会遇见……” “娘……别说这些,目前不是我们愿意不愿意进城这个问题,而是我必须进城做活,哪怕是赚得一个铜板也好。”陆真真知道陈氏想些什么,不过她自认为还好。第一她根本是穿越过来的,除被逐出陆府那日见过陆家人一面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感觉;第二,不进城的话,他们几个人只怕日子难熬,陆展贺还长着身体,总不能天天吃芋头吧! 陈氏唉声叹气的,最终却还是没多说,只低声跟陆真真说了早些歇息,便自个儿回房去了。 对于陈氏,陆真真真的拿她没办法,一个人懦弱嘛怎么能懦弱到这种地步!若是她能有些心思,今日他们一家也就不用沦落至此了!至少在离开陆府时,应该连带着拿些值钱的东西嘛~ 没有想太多,陆真真进屋睡觉去,明日要进城,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所以她一定要大气十二分精神。 第二天天未亮,陆真真起床步出正屋时,陈氏已经做好了稀粥跟咸菜。 匆匆吃过稀粥后,她手里捧着个芋头还未来得及吃下,便见到侯长生已经往自家院子而来。 陆真真迎上前微微笑着朝侯长生打招呼:“长生哥,早。” 侯长生也微微笑道:“可以出发了么?” “嗯。”说完,陆真真回头朝陈氏说道:“娘,我跟长生哥进城了。” 陈氏从厨房内走出来,一直跟到院门口,才望着远去的陆真真跟侯长生默默流了泪。 一出元下坊牌匾,侯长生便问陆真真:“可担心?” 陆真真笑了笑说:“还好,就是怕做得不好,人家见我手势拙劣便不要我做活。” “哈哈。”侯长生朗声笑了笑说:“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可以从最简单的绣娘开始做起,有分一等二等三等绣娘。” “偶!”陆真真恍然大悟,朝侯长生微微笑了笑,心想,她应该是从三等绣娘做起的吧! 第十七章 绣庄 从元下坊到城里也就走了半个时辰多一些,两人到城里时,天色已经大亮。 侯长生领着陆真真到一家名为青竹绣庄的店面门前,这家绣庄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的。一进门便看到有名的苏绣摆放在正中间,四周围有不同颜色不同材料的布匹,踏入绣庄门,便能看到在里面认真仔细绣着花的绣娘们。 一个长得稍微有些胖的女子手执圆扇站在那些绣娘身后,安静地看着她们绣花。侯长生回头朝陆真真示意了一下,便走过去躬身对那女子说道:“冰大娘。” 那唤作冰大娘的便是这家绣庄的老板娘,长得脸有些圆,皮肤倒是白皙。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微微笑着走近说道:“怎生这般早!我道应是到午时才会过来呢!” 陆真真见那冰大娘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这几天因为忙着种田,整个人都晒黑了吧!哎…… “因为药店要忙,所以便一大早过来。”侯长生说着,拉过陆真真的手臂站在冰大娘面前,微微笑着说:“这位就是真真,往后还请冰大娘多多照顾!” 冰大娘显然对陆真真还算满意,又见陆真真虽然是乡野出生,这双纤纤玉手倒是还保护得很好。“好姑娘,我让我们这儿的小师傅石小妹带着你,你就先跟她学习最基本的绣法吧!” “欸,多谢老板娘。”陆真真笑着朝冰大娘欠身,又回头望了侯长生一眼。 没一会儿便走来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子,走到陆真真面前笑嘻嘻问道:“你可是真真姑娘?” 陆真真点点头应是,那女子微微笑道:“我叫石小妹,我是带你做最基本绣法的。” “有劳石姐姐多多照顾。”陆真真忙朝石小妹欠了欠身,却不想这一动作引来在座绣娘们掩嘴嬉笑。 石小妹回过神朝那些人大声说道:“笑!笑什么笑,小心一会儿绣错了!” 陆真真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身后的侯长生便上前小声说道:“真真,药店就在绣庄对面那条街上,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随时来找我。” “长生哥可是要回去做活了?”陆真真看着侯长生交待自己的模样,便知他应是要回药店去忙了。 侯长生点点头,近乎安慰的微微笑着对陆真真说道:“不用担心,冰大娘跟绣庄的绣娘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陆真真倒是不担心会被人欺负,只是自己这手艺不精……就是怕会给侯长生丢了脸面。 “真真姑娘,你且随我坐那边吧。”石小妹催促着陆真真,她已经兀自坐在那边角落等着陆真真了。 侯长生见状,心里纵使有不舍,却也不得不转身离开青竹绣庄往另外一条街而去。 目送侯长生的背影消失在绣庄们口,陆真真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走到石小妹身旁坐下。 石小妹递了一个绣框给陆真真,低声说道:“在我们绣庄绣花,你必须把以前所有会的绣法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这是什么概念!陆真真只觉得心中一阵激动,也就是说,就算她一丁点儿不会绣也没关系咯! “真真定好生跟石姐姐学习。”陆真真微微笑着朝石小妹颔首。 石小妹一个白眼递过来,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叫我石姐姐,还是直接叫我小妹便罢。” 没有再纠结于该怎么称呼石小妹,而是直接转入学习阶段。虽然这几天经常有跟陈氏学习绣花的针法,可跟青竹绣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比如说绣庄的绣框跟自家用的绣框不一样,又比如说绣庄所用的绣针都是超纤细的,还有绣庄的绣线也都是用的上等丝绸绣线。 陆真真一个早上都在听石小妹说一些比较重要的需要记住的绣花基础,真正拿起绣针的机会还有限,就见一伙儿绣娘突的都起身往内屋走去。 石小妹望向门口,笑着说道:“看来你午饭不需要在绣庄用了。” 原来大家是去吃午饭了……害她还以为发生什么意外了。回头往门口看去,正巧见到侯长生微微笑着站在绣庄门口。 有些别扭的看着石小妹起身离开,陆真真才起身走到绣庄门口,低声问道:“长生哥吃过午饭了么?” 侯长生微微笑着说道:“这不过来带你一起去吃碗面条,估计绣庄没给你准备。” 陆真真笑了笑,感觉这侯长生对自己也太过好了吧! “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面摊,价格优惠好吃又大碗!”侯长生笑哈哈的说着,便走在前头带路去了。 对于庄稼人来说,不管是吃还是穿,最重要的便是实惠。侯长生在元下坊里面算得上是青年才俊,虽说在药店当个配药的伙计没什么太过招摇的噱头,可却也算得上是铁饭碗。 而且,能上城里做活,必定有跟别人不一样的过人之处。 侯长生今年十九,正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昨天看他跟白柳月,这两家人应该不止亲戚这般简单。 这些也都是人家侯家的事情,她自当不该多问。两人坐到面摊边上,每人叫了碗白面条吃,陆真真吃着碗里的面条,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自打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便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还只是两文钱一碗的面条呢! 一想到这会儿陈氏跟陆展贺说不定还在自家院子里吃着白稀饭跟蒸芋头,心里也跟着泛酸。侯长生自然看在了眼里,微微笑着说道:“待黄昏回去时,绣庄发下来五个铜板,便可以为家里买一顿肉吃了。” 陆真真还没问过这绣庄是怎么结工钱的,看来是日结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五个铜板能买什么呢?两文钱能买一碗面条,五个铜板能买大半斤肉再加上几斤米! 这样算一下,这绣庄的工资倒是很高,若是能在这绣庄待下去,那么以后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侯长生见陆真真眼珠子滴溜转得飞快,便知道陆真真是在想回去买什么东西回去。 第十八章 找事 两人边吃边说话,等吃完面条已经到了绣娘开始做活的时候,而侯长生也要回药店去忙活。虽然只相隔一条街,可这一下见不着面侯长生还是挺担忧陆真真的,就怕她一个人在绣庄吃了别人的便宜。 陆真真知道侯长生的心思,却不敢让他太费心,也不敢让侯长生太过关心自己。于是匆忙跟他告别之后,转身便向绣庄而去。 两顶木质宽敞的华丽轿子落在绣庄门口不远处,站在绣庄门口的两个女子望着陆真真跟侯长生两人道别,其中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女子勾起嘴角轻嗤笑了笑。而那个年长的女子则是抬头望了青竹绣庄牌匾一眼,回头朝那女子说道:“依依,进去瞧瞧吧!” 唤作依依的女子年十六,陆家庶女,长得楚楚动人,朱唇微翘贝齿如玉,穿着一身瞧着就是上等丝绸的碧色罗裙,扶着那年长女子款款朝青竹绣庄而去。 那年长的女子便是陆府的姨娘刘氏春阳,以前只是陆志山身边的二等丫鬟,却因容貌长得秀丽升了一等大丫鬟,后来竟在陈氏未过门之时使手段上了陆志山的床,还生下陆家长子陆展祥。今日她穿一身镶金边暗红色暗纹罗裙,手上抓着一串血红玛瑙念珠,头上戴了金镶玉簪子,看着贵气十足。(.) 母女两个本是想来绣庄定制两身衣衫以备过段时间去别院避暑时能穿,刚刚无意间瞧见陆真真跟个伙计模样男子站在街口说话,紧接着便进了青竹绣庄,便想来看看这被逐出陆府的嫡女千金如今过的什么生活! 陆真真完全不知随后而来的刘氏跟陆依依两母女,只兴高采烈的想着回去时要买多少肉多少米,到石小妹身边时,便一股脑儿坐下来拿起了绣针,盯着绣框驾着的缎子图案仔细的穿过一针一线。 刘氏跟陆依依两个先是走到掌柜处跟女掌柜说了两声,那掌柜便出了柜台引着她们两人走向正在绣花的绣娘。一边介绍着所有新的绣花样子,一边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 陆真真只在穿越过来那天混混沌沌中见过刘氏跟陆依依两母女,这会儿没抬头光听声音是完全听不出来仇人竟离自己这般近。 反倒是陆依依心里不安分了,明明自己跟母亲就在她面前,而她却装作视若无睹!真是佩服陆真真的淡定功夫,以前在府里,她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透明般的逆来顺受。(.)就算自己如何说她骂她甚至动手打她,她也绝对不会还口。 “哟,你们绣庄倒是来了不少新绣娘。”刘氏走到距离陆真真还有几步之遥站住,笑着朝那女掌柜说。 掌柜姓范叫范香初,年纪三十来岁,长得一副富贵样。咋一听刘氏说到绣庄的绣娘,心里还一愣,想着这陆府的刘姨娘什么时候竟注意起青竹绣庄的绣娘来了!“陆夫人真是细心,绣庄正打算着扩张,所以便多招收了不少新绣娘。” 刘氏只微微勾起嘴角,看不出来什么反应。 陆依依侧过刘氏身旁,望向陆真真,见她还是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范香初见刘氏跟陆依依两个的反应有些奇怪,便是以为自己说错话惹了他们不高兴,忙陪着笑脸说:“陆夫人这是看中了那匹缎子,小人可先让绣娘给陆夫人赶工绣出来。” 刘氏听了这话,微微笑着看向陆依依。那陆依依也是了然的轻轻扬起下巴,伸手一指:“我要她手上的这匹缎子。” 范香初顺着陆依依的手指方向看去,登时傻眼。“这…陆夫人陆小姐,这位绣娘是新来的绣娘……她这缎子是粗缎,学习用的。” 陆真真本低着头仔细在布缎上按图样绣花,却不想听见有人唤陆夫人陆小姐,心想着别是遇见陆府的渣人!微微抬眼一看,这一看自己心跟着咯噔一下,纤细的针尖就这般扎进手指头。十指连心,指头一阵刺痛过后,陆真真抬头看着陆依依跟刘氏。 这一刻陆真真心里只有一个想说的,陈氏的嘴……太毒了!一说就中!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陆大小姐……”刘氏回头看着陆真真,装得一脸惊讶之色。 “果真!”陆依依也跟着做戏一般绕过刘氏身旁,走到陆真真面前瞧个仔细。“果然是姐姐!” 绣庄里的所有人,包括范香初几乎都愣在了那儿,个个瞪着眼盯着陆真真看。 陆真真心里有股怒火,却不能随便发泄,只能闭闭眼,强忍着心里想站起来凶人的冲动微微笑着抬头说道:“敢情是陆府刘姨娘跟陆家庶二小姐啊!” 绣庄里的的绣娘个个脸上都跟沾了黑鬼神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真真,包括石小妹也伸手拉了拉她是手说道:“真真,陆夫人是贵客!” “陆夫人!”陆真真带着轻蔑的语气反问石小妹,而后勾起嘴角轻轻嘲笑道:“据我所知,她就是陆府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出身,就算生得儿女也只是低贱的庶子庶女,‘陆夫人’这个称呼怎能用在这样低贱的人身上?” 绣庄内所有人均屏住呼吸,包括那些到绣庄选缎子的顾客也站到边上看热闹。 陆真真可不怕,反正今天这事儿若说丢脸,那丢的也是陆家人的脸面。她知道这青竹绣庄她日后是不可能回来做活,既然这活都已经因为她们母女两而丢了,自己何必还给她们留脸面呢! “你!”陆依依伸手指着陆真真,脸色显然已经开始变得难看。 刘氏见陆依依想动手,忙拦住她,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身份低贱又如何?妄有人自认名门嫡系,却做出那等与下人苟且之事……”刘氏转动手中的红玛瑙念珠,轻轻摇了摇头。 陆真真眉心微蹙,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跟陈氏打听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被诬蔑的。自己身上确实背负着跟下人有私情的罪名被逐出陆府,想来今日她们母女二人定会抓着这点不放。 ***有点不纯洁了,嘻嘻哈哈!*** 第十九章 公子有何指教 绣庄内的人开始有人对陆真真指手画脚,大唐盛世虽较为开放,可对于未出阁的闺女要求还是很高的。 所有人指手画脚的同时,陆真真起身只扬起她显得有几许尖弱的下巴,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我与下人有苟且之事,还是你们想以此借口夺嫡霸家…”说着,陆真真看向刘氏跟陆依依,半边嘴角微微勾起,眯着双眼淡淡说:“如此狼子野心,竟还敢在外招摇过市自称陆夫人陆小姐……” 事情说得越含糊越好,因为刘氏在外自称陆夫人已经是人尽皆知,而她与下人苟且只不过是片面之词只得陆家人知道,若是有心想要奉承刘氏母女的人,只怕她身清如泉也会被诬为荷中泥。 刘氏没想短短时日没见陆真真,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心里微微诧异之时,身旁的陆依依却已经上前扬手准备教训陆真真。 陆真真不是傻瓜,见陆依依伸手一个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脸上,手臂一挥不但挡了陆依依的手,还令陆依依一个重心不稳眼瞅着身体直线往后仰去。 众人皆倒抽一口气,却没人想过上前一步扶住陆依依,似乎他们都只是看热闹的不便出手。 可就在众人等待中的陆依依落地画面并没有发生,等大家都回过神时,陆依依已然被一个身穿乳兰色长衫的男子一手托肩一手揽腰护在身下。 男子身材挺拔,皮肤白皙长相清秀,长发除去束在脑后的一小撮其余均落在脸颊两旁,鼻梁高挺剑眉微浓唇红齿白微微笑着低头看陆依依。长相如此俊朗的男子,就连陆真真看了都有些陶醉。 可现实是很残酷的,因陆真真本打算看陆依依伤人不成自己摔倒吃恶果子的情景,却不想被眼前的男子给破坏了!心里顿生愤慨,却只能干瞪着眼微微蹙眉。 陆依依本以为自己定是摔倒地上无疑,却不想被人接住了,而且是个长得如此俊朗的男子……!心中遐想一时无法控制,随后只低着头低声吟道:“公子……我、男女授受不亲……” 众人看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双手一收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一副抱歉的样子说道:“在下冒昧了!” 随着男子声音落下,陆依依落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啊……哟……”只见她整个人面朝上背朝下摔了个通天,整张脸扭曲在一块儿显得异常狰狞。 这一切都只在一瞬间,而看热闹的人们却好像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闹剧一般,个个憋红了脸忍住笑意。 “依依……” “陆小姐……” 刘氏跟范香初掌柜两人忙上前扶了摔倒在地上的陆依依,陆依依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望向那男子,而后又一脸窘迫气愤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本来对这位出手搭救陆依依的男子心生愤怒,却不想最后他来个大逆转,也不知他是真心或是无意,不过结局总是令她很满意的。 “陆真真,你这个小贱.人,她是你的妹妹,你竟下此毒手!”刘氏扶了陆依依站起来,紧抿着嘴唇咬牙切齿的朝陆真真骂去。 陆真真何其冤枉,只轻蔑吐了口气双手环胸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向她下毒手了!难道不是她想打我这个姐姐而吃力不讨好自己摔倒的么!” “话都由你说,大家看得清楚,就是你推她的。”刘氏伸手指着陆真真的鼻尖,语气充满火药味。 陆真真向后退一步,她这小脸蛋可不能毁在刘氏这个贱.人的指甲下面!“这大家明明看到了,这位公子出手扶住了她,是她自己让这位公子放手才摔倒的,与我何干!”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都在争论陆依依摔倒要归咎于谁。 “这位夫人,适才确实是在下多有冒犯,好在小姐及时提醒我,这才没损了小姐的清誉。”男子微微弯腰朝刘氏鞠了一躬,勾起嘴角温柔地笑了笑。 刘氏气得吹鼻子瞪眼,只差亲自上前动手打人,回头看着陆依依,见她那份跋扈不见分毫,脸上微微泛红,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哼,跟你母亲一样下.贱!” 这话陆真真听了便不高兴了,她怎样被说无所谓,可陈氏绝绝对对是个贤妻良母,虽说懦弱了点,可若是终身所托之人对的话,要那般强势做什么!“亏得刘姨娘刚刚还说她是我的妹妹,果真贻笑大方了!” “你也知道你已经被赶出陆府了!还算有自知之明!”刘氏得意洋洋抬起头来,抓着红玛瑙念珠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幸好已经离开陆家,如若不然今日之事传扬开去,我这陆府嫡千金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陆真真说着,偏头看向陆依依,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倒是陆家庶二小姐,这以后在一帮贵女当中……只怕少不了流言蜚语吧!往后城里的贵公子想跟陆家庶二小姐私下交往……都难免要担心庶小姐会不会突然一个转变动手打人!” 陆依依听了她这般挑衅的话,脸色已经由红转白,浑身微微发抖。 刘氏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是在青竹绣庄,来的可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说不定这其中以后便有陆依依的归属,抓着玛瑙念珠的手更是用力捏紧了几分。“别得意忘形,早晚收拾你!” 说完,刘氏转头看着陆依依苍白的脸色,眉心紧皱低声说道:“回去!” 陆依依抬看了围观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刚刚救了自己却又让自己摔倒的男子身上,两颊一热,煞白的脸色又变得红彤彤,忙跟在刘氏身后出了青竹绣庄。 那男子只朝陆依依微微一笑,略一低头。 陆真真心里暗自腹诽,这两人是含情脉脉么! 男子见陆真真小翻白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走到她身前说:“在下姓木名子峻。” 陆真真轻轻瞅了眼前这木子峻一眼,他这是在跟自己搭讪吗?看他长相斯文,穿着朴素,应该不是陆家会结识的人;而且刚刚他也实实在在放手让陆依依摔了一个结实跟头!“公子有何指教?” ***木子峻出场……鼓掌欢迎!*** 第二十章 离开 木子峻听陆真真语气之中略带防范之意,又想她与刚刚那两母女的关系,猜想她定是遭人算计过后才会对人都有种戒备之心。(.无弹窗广告) 其实他只是无意经过,听说这青竹绣庄的绣娘满城闻名,便想着到绣庄来买匹缎子回去送家中老夫人。还没踏入绣庄便见到绣庄之内人头耸动,原想是绣庄生意火爆,却不料竟是有人闹事,而且闹事的是一家子人。 这件事情的经过他略略做了联想,看那母女二人实是有些过分,这才走出来闹上这一出。“姑娘难道不该感谢在下为姑娘雪了心头之恨么!” 陆真真微眯着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儒雅万分的男子,长得确实没话说,特别是自己这几天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黑的皮肤对上他那白皙如玉的皮肤,她都羡慕嫉妒恨了!长得俊这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云淡风轻的高贵气质,微微笑之间似乎这世间所有的忧愁都与他无关;或者说,世间的一切忧愁之他而言只不过是浮华的过眼云烟。可也正是看起来这般优秀的男子,竟然开口邀功! “姑娘……”木子峻见陆真真望着自己就好一阵沉思,觉得眼前的这姑娘挺有意思。 她虽长得没西施貂蝉般的美貌,却也有着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惭愧,天下男子为之倾心的容貌。她很瘦,脸是瓜子脸,这可能不太符合大唐以胖为美审美观念的时代;可是她瘦弱的外表下面隐藏了一颗坚定的内心,让她看起来有种万物皆在脚下踩的感觉;她脸上肤色稍黑,可仔细看向脖颈处便可知其实皮肤如雪般白皙;她的双凤眼在看人的时候微微向上扬,似乎在向人宣誓着她的主权;她的鼻子有点尖又有点圆,细密的汗珠子调皮地若隐若现;她的朱唇小巧殷红,如刚刚成熟的密西西比果般让人欲罢不能…… 是人都受不得被人这般审视,虽然木子峻只不过一眼过之,却逃不过陆真真的法眼。“木公子说笑了,今日若是没了你,那陆依依定摔得更为过瘾。” 木子峻突的轻呼出口气勾起嘴角笑出声来:“如此……是在下莽撞了,还望姑娘别见怪。” 有意思,刚刚他就觉得陆真真这小丫头嘴巴厉害得紧,本以为是因为那两母女是她仇人才这般伶牙俐齿,没想到却是对除她在意的人之外都是这般。 “木公子也不必自责,你本好意。”陆真真勾起嘴角,微微为自己这卑鄙的说法感到羞耻。今天还好有这木子峻扶了陆依依一把,若不然那刘氏绝对会说是她推倒陆依依的,今天这事儿只怕没这么快能解决。 木子峻微微看着陆真真,心中已然明了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自家书童的声音。 “公子,怎生这般久?”木子峻的书童儒是气急败坏从青竹绣庄外面跑上门槛来,因为着急涨得一脸红彤彤的。“我们还得到客栈安顿呢!” 木子峻微挑挑眉,回头看着儒是,只淡淡说道:“如何这般着!天未晚,我倒还想到街上走走。” “公子,已经走大半天了,还是先到客栈歇息吧!”儒是一脸愁容,自家公子就是这般,府里不好好呆着,一年之中至少有十个月的时间在外面游山玩水度过,这不,这次到了江南,见着环境不错竟还想着留下来长住! 陆真真瞧着这主仆二人争执,心想着既然与自己已无关那她也就不必费心思在跟这个木子峻多说了。便朝木子峻微微欠身说道:“小女子不便奉陪,木公子慢慢聊。”说完兀自转身往石小妹的方向走去。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转身离开,便朝儒是轻轻摇头说道:“罢了罢了,便去客栈吧!” 儒是当此为大赦,激动的连连笑起来,跟在木子峻身后出了青竹绣庄。 陆真真到石小妹身边时,范香初走过来喊了她。“你且随我进来吧!” 哎,想必是炒鱿鱼了! 一路随范香初进了后面的堂屋,冰大娘就坐在堂屋的凉椅上,悠闲地翻看书本。 范香初走到冰大娘身边,欠身说道:“老板娘,陆真真带到。” 冰大娘抬起头来,看了范香初一眼,转而望向陆真真。“嗯,你先出去忙吧!” 范香初应声微微欠身退出了堂屋。 陆真真上前微微朝冰大娘欠身说道:“请老板娘恕罪,今日真真与绣庄贵客冲撞,给绣庄带来损失……” “呵!”冰大娘从凉椅站起来,微微笑着说:“你倒是挺懂事,不过今日之事我并非要找你训斥的,他们母女虽说是绣庄的贵客,却刁钻难伺候;我听掌柜的说……你便是那被他们母女赶出陆府的大千金?” 陆真真听罢微微一愣,随即失声轻嗤道:“实在惭愧,让老板娘见笑了。” “我觉得不然,若以你今日之势,你跟你母亲弟弟如何能被她们母女二人赶出陆府!”冰大娘还真的杠上了,绕到陆真真身后,语带疑问的说道。 陆真真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淡淡笑道:“就是因为当初太过懦弱,才使得娘亲跟弟弟被人凌辱,今日这般强势也是受那日之辱的影响,若是再那般懦弱,只怕这世上必无容我一家三口之处!” 冰大娘回过身微微点头,煽动她的美人扇,走到陆真真面前停住,微微蹙眉望着她说道:“今日的事情我虽不会追究,可绣庄的客人们却是记住了你,若你依然留在绣庄,只怕会影响绣庄。” 陆真真心里一千个难受,她也不愿意……只是世事难料!“老板娘不必心生愧疚,该愧疚的人是真真,经今日之事真真也不该再留在绣庄。” 冰大娘点点头,坐到凉椅上抬眼微微笑着望向她说:“虽我绣庄容不得你,其他地方却能容你。” 陆真真咋一听还不知道冰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再仔细一琢磨,她这是……给自己介绍活儿做呢!“老板娘的意思是……” ***木子峻的出现……会不会太仓促了?*** 第二十一章 聚福客栈 “在城南处有一家聚福客栈,老板是我多年同乡,前几日正与我提起要请客栈打杂一名,就是不知道你可愿意屈就过去打杂?”冰大娘说话的时候都是微微转动着眼珠子,最后偏头看着一旁的盆栽看。 “真真实在感恩老板娘,如今只要有活做,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陆真真蹲下身子给冰大娘一个大大的欠身,心情激动不用言表。 “好,那你此时便过去吧!”冰大娘说着站起身来,一手伸进另一手袖口处摸索一阵,再伸出来时手中多了几个铜板。“这几个铜板算是你今日的工钱,你且收着吧!” 陆真真低头看着冰大娘放在自己手里的几个铜板,一时有点哑口不知如何反应。“这、这……似乎不太好,今日我没做何事……不该得工钱!” 冰大娘笑出声来,然后坐回凉椅上说道:“就且当做是你帮我教训了一个刁钻的客人吧!” “如此……那真真暂且收下,日后若有需要,真真定为老板娘赴汤蹈火!”很明显眼前的这种情况的冰大娘授她以鱼,对她好的人,她定会记住!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我之所以帮你只是我个人觉得,你绝非池中之物,我与你一样同为女人,也曾遭遇过类似的过往,只当人生何处不为难,这几个铜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对你却是可以让家人吃上肉吃上饭的关键。”顿了顿,冰大娘开口说道:“大孝之人必有天佑!” 陆真真听了冰大娘的话,她看起来似乎有一段跟自己差不多的经历,可却不比她现在好很多;她说大孝之人必有天佑,可是看她的眼神……她的家人似乎已不在。 不能问得太多,她想,每个人心中总是有一些地方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那便是心底最深最痛最难以割舍的记忆! “你去吧,到了聚福客栈便说是我冰大娘介绍的人,那老板定会留下你的。“冰大娘说着,轻轻挥动手中的美人扇,缓缓瞌上双眼。 陆真真欠身说道:“真真告辞!“ 心里想着冰大娘的话走在大街上,冰大娘估计以为她从小在城里长大,应该知道地儿。可她举目望去,一片陌生!就连陆家在哪个位置她也是一清二白不知道,更别说城南的聚福客栈了。 不过人长了嘴巴自然不止用来吃饭这么简单啦,一路问路人之下,终是在城南找到了聚福客栈。 这聚福客栈还真是豪华,往来的都是城里城外的有钱人,有做生意在这边住下的,有探亲在这边住下的,也有专门来此吃饭的,各色各样的人群。 陆真真踏进聚福客栈的门槛,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开外的小二笑呵呵问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陆真真面露尴尬,微微笑着朝那小二欠欠身说道:“这位小二哥,我是青竹绣庄冰大娘介绍来贵客栈做杂活的。” 那小二看了陆真真一眼,上下打量了一遍问:“姑娘,这……客栈杂活很累的,你可能做得来?” 陆真真目光坚定的望了那小二一眼说道:“小二哥放心,我一定能做得来!” 小二见陆真真坚持,又听她说是青竹绣庄的老板娘介绍的,便把手里的布巾甩上肩膀说道:“那你且等一等,我进去与老板说。” “有劳小二哥。”陆真真目送小二转身,转眼扫视客栈里正在吃饭的人群一眼。突然见着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很是眼熟,仔细回想一下,竟是那木子峻的书童。 心道,莫不是那木子峻在此住店! 还未来得及多想其他的,便见从楼梯后面的小门走出来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我说那冰娘子也真是有心,我只不过这般说一声,她就真给我客栈寻来了杂工。” 听那男子的口气,陆真真心里猜想这应该就是客栈的老板了,于是上前欠身打招呼:“小女陆真真,见过老板。” “确实是小姑娘,这杂活怎的能做好呢!”老板姓佟,这儿的小二跟妈子什么的都管他叫佟掌柜。他一出来瞧见陆真真,便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陆真真知道他这是在嫌弃自己的体型,当下便急道:“老板,我虽瘦骨如柴,却胜在动作灵敏!”说罢,还伸手握拳比划了两下。 佟掌柜听罢又看了陆真真的表现,想来她是很急需这份活儿,又想这姑娘是冰娘子介绍的定有她的道理,便说道:“罢了,我便留你在客栈内做活,你每日只需负责早晨来打扫客栈,中午洗碗,有客人离开再收拾房间,下午便到后面马房为客人喂马给马儿冲澡降暑便行。” 陆真真一听这杂工只需做这么些活儿,当下激动得猛给佟掌柜道谢。站在佟掌柜身后的小二哥看得直笑,便道:“你且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后厨房洗碗。” 陆真真望了那佟掌柜一眼,轻轻欠身后边随那小二哥往后面走去。“不知小二哥如何称呼?” “我叫马扎尔。”马扎尔大咧咧说着,仍走在陆真真前头带路。 “这听着倒像外藩的姓名。”陆真真跟在马扎尔身后,疑惑地问道。 马扎尔一听陆真真这么说,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道:“你倒是聪明,一听就知道。” 陆真真笑了笑道:“我叫陆真真,马扎尔大哥以后叫我真真便可。” “你直接唤我马扎尔吧。”说完,马扎尔指着厨房后面几个用木板围起来的洗碗池说道:“那儿便是洗碗的地方,中午的碗盘特别多,所以你要好好干,仔细着,打破了佟掌柜可是要扣工钱的。” 陆真真弯着腰应道:“知道,多谢马扎尔了。” “不客气,我先出去忙了,这里面是大厨做菜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懂也可以到这里问他们。”马扎尔掀开一旁的布帘子,一阵香气跟热气扑面而来。 陆真真用力点头,临近厨房,对于上一世吃货的她来说……怕是要受尽折磨了! ***在客栈的戏不会太长久,亲们且喝茶慢慢看哦!*** 第二十二章 家里没人? 聚福客栈的生意好得一塌糊涂,陆真真中午在后厨房洗碗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反反复复洗了将近一千来个碗! 直到下午申时方才消停下来,刚有时间伸手抹抹额上的汗珠子,马扎尔便来唤了她去后院的马房帮忙。 到了后院,陆真真看到有十几匹马儿,黑的棕的颜色不一,却每一匹都是强健有力,看起来脾气似乎也不小呢! 这是陆真真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马儿,瞬间被它们的气势压得不敢抬头来。 马房原有一个专门伺候马儿的财叔,可是财叔前段时间被一匹烈马踩到大腿根,差点丢了命根子,所以跟佟掌柜辞了活儿便回家养病去。 陆真真是第一次见到马,别说伺候马儿了,站在马前都害怕被它们一个喷嚏拍到墙边去。 还好有马扎尔这个外藩人在,他对马儿的认识简直令陆真真膛目结舌。外藩其实是现在的西北藏区那一片,个个都是马上英雄,所以马扎尔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骑马驯马之类的。 从申时到酉时三刻左右,陆真真从马扎尔那儿学会了如何给马儿喂食,如何给马儿冲水洗澡而不会被马踢,如何帮马儿梳理脖子上的长毛等等。 等洗完了所有东西,天色已经将黑。马扎尔跑了进来朝她喊道:“真真,外头有人寻你呢!” 陆真真有些无措,谁会来找她!随即一想莫不是侯长生来找她了?于是放好了手里的工具,直往外头跑了去,在客栈门口,果真看到了侯长生。 侯长生一见陆真真跑出来,便焦急上前问道:“真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真真呵呵笑了两声没回答,她不知道要如何把中午在绣庄的事情跟侯长生解释,就算解释了他也不懂的吧! “我适才去绣庄找你,谁知冰大娘说你到城南的聚福客栈来做活了,我真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侯长生突的抓住陆真真的两只手臂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没事后才轻轻松开了她。 侯长生的过分关心,让陆真真心里有点不自在,心想着这侯长生八成是喜欢上自己了!可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家里温饱! “长生哥放心,我只是做不来绣庄的活儿,便让冰大娘给介绍了聚福客栈的活儿。”陆真真说完,故作轻松的回头看了一眼聚福客栈说道:“长生哥在这儿等一会儿,刚刚出来时佟掌柜似乎唤了我过去。(.好看的小说)”说完,转身往柜台而去。 侯长生眉头紧蹙,微微点了点头张头往聚福客栈里面看去,却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也正看着自己,心里感觉那书生不太实在,便微微扬头蔑视那书生。 木子峻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当他刚刚见到陆真真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惊,心想着如何能一天之内相遇两次! 正想上前打招呼,便见那陆真真直接出了客栈跟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子说话,心想……那男子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陆真真到佟掌柜面前停下,佟掌柜见陆真真过来,忙笑着说:“真真丫头,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家,做这些粗活都能忍受得了!嘿呵呵。” “佟掌柜夸奖了,若是这点累都受不得,那便没理活在这世上了!”陆真真笑得真诚,笑得让人一看起来就是个很乖很懂事的丫头,笑得让人为之心疼。 “来,这是你今日的工钱,你且收着吧!”说着,佟掌柜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三个铜板递给陆真真。 陆真真接过铜板,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今日你只做了半天活,我这便是你半天的工钱,往后准时开做活每日给你五个铜板,中午四个馒头晚上四个馒头。”佟掌柜一边噼噼啪啪打着算盘一边跟陆真真解释。 陆真真边听边点头:“多谢佟掌柜,我日后定更加努力做活。” “你夜里要回城外,所以你每日到这个时辰便来我这儿拿工钱,太晚了看不清路一个姑娘家也危险。”佟掌柜说着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指着门口的侯长生说:“快去吧,外头的人等得急了。” 陆真真回头看了一眼侯长生,面上一阵热辣,想来这佟掌柜误会了。“那真真就先告辞,明日一早再来报到。” “嗯,去吧去吧。”佟掌柜这边应声,那边埋首算账。 陆真真把铜板放好,到厨房领四个馒头后转身出了聚福客栈,侯长生一见陆真真出来,忙走上前笑着看她。 “长生哥,你带我先去买点肉再买点米,我们再回去。”陆真真没有停留,直接往外头街上走去。 侯长生跟在陆真真身后,带着她到距离城门最近的一条农贸街。这条农贸街路边摆了好多进城卖菜的农户,也有很多城里的屠户跟一般农家猎户在这边搭棚卖肉。 陆真真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今天是最高兴的日子,买了猪肉跟一小袋米,两个人便赶着出城了。 “我来帮你拿吧!”一出城门,侯长生便迫不及待想接过陆真真手里的东西。 陆真真却实实在在给拒绝了,而且笑得很开心,近呼欢呼的声音说:“长生哥你就别忙了,这是我今日赚的铜钱买的,我当然要自己拿。”其实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是她不想欠侯长生太多。 侯长生本还想坚持,但是见到陆真真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愉悦,却不忍心再多说,只跟在她身后走。 元下坊距城里并不是很远,只是路比较难走,加上拿了东西,所以等两人回到元下坊时,天色已经大黑。 侯长生家在村头,陆真真家在村尾,所以在村头时两人便分别,陆真真左手抱着肉右手抱着米,飞快往自家院子跑去。 可是到了家门口却发现,自家家里没有烛火,厨房也没有炊烟出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停在院门口的脚步突然加快,朝正屋飞快跑进去。 正屋里面很黑,家里没人,她的心越发的往下沉,怎么会没人?娘亲跟弟弟去哪里了? 第二十二章 短工 把手里的肉跟米往桌子上一放,陆真真绕到后院去找了一圈,还是没见着人! “娘……弟弟你们去哪儿了!”焦急的四处张望,心里完全没底。(.好看的小说) 他们到元下坊来才没多久,也只有邻居孟家跟刘家有说过话算得认识,可这两家并不是对他们家十分热络,所以陈氏应该不会带着陆展贺去这两家。 难道是去了三姐家?心念一到,陆真真忙转身摸黑往外跑,三姐家她是去过的,虽然还不十分熟悉却胜在离得不远。 到三姐家门口,三姐家也黑暗着没人在,难道他们是一起去了哪里了么? 她心里不安,陈氏懦弱陆展贺还小,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往回跑了回去,陆真真心里把元下坊他们能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往自家院子跑去。 结果在接近自家院子时,听见有说笑声从远处传来,于是她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睁大双眼仔细看着远处。 天太黑的关系,直到说话的人已经在离她十步之遥她才看清了来人,这不正是陈氏跟三姐,身后跟了阿全跟陆展贺。陈氏边走边笑着跟三姐说话,后边的阿全肩膀上扛了东西,却没能阻他跟陆展贺打闹。 陆真真心中大石放下的同时,一股气愤涌上心头小跑过去站定在他们面前问道:“娘……你们去哪里了!” “真真,你回来啦!”陈氏说着上前拉着陆真真的手,她的女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跟她分开一整天这么久,所以心中难免牵挂。 “娘,干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来。”陆真真反手抓住陈氏的手,看着她们两个人脸上微微挂着笑容,心想莫不是出去吃喜酒了! “先进屋去吧,进屋再说。”三姐努努嘴示意先回去再说,这会儿毕竟是在外头。 陆真真回头看着路两旁那些院子里透出来的点点灯光,点点头走在前面进了自家院子。 阿全把扛在肩上的竹子放在院子里,便跟陆展贺两人跑到井边打水去了。 陆真真跟陈氏三姐几人进了屋,陈氏点了油灯后坐在椅子上说:“今日我们几个给人做短工去了。” “短工?”陆真真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们两个,摸索着坐到她们对面。 “隔壁村的,他们河渠的水先到已经开始种稻谷了,忙起来人手不够,便到元下坊来找人帮忙。”三姐自个儿翻了桌上茶杯倒水出来一口喝光,又另外翻了茶杯给陈氏倒水。 “今天我们做了一天活,每人得两个铜板,中午还管我们吃。”陈氏说着,从怀中摸出来一个红色绣着鸳鸯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把装在荷包里的两个铜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给陆真真看。 陆真真不是被桌子上那两个铜板感动,而是被陈氏那洋溢着成就感的样子所感动。两个铜板!若是以前在陆府,估计打赏个下人都不止要两个铜板吧!如今却为两个铜板而高兴成这般。 心里一阵泛酸,忙夺过陈氏的荷包把桌面上的铜板放进去,再伸手在自己怀里掏出来今天自己做活买米买肉剩下的三个铜板说道:“这三个铜板是我今日的工钱,一并给娘亲保管着。” 陈氏听陆真真说今天有三个铜板的工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说道:“今日到城里绣庄做活,可有累着了?” 陆真真把陈氏的手掰下来,荷包随着放到她手中,然后气愤说道:“我做活倒是没什么,就是遇上两个贱.人了!” 陈氏略略沉默了一下,低声问:“可是刘姨娘跟依依?” “除了她们还有谁!”陆真真一想到刘氏的那副嘴脸,再对比看看自己这个娘亲,瞬间一肚子火。没理由陆志山这么没眼光,陈氏这么贤德的女人愣是赶出家门,倒是让那刘氏称霸陆家! “可是发生了不愉快?”三姐见陆真真这般愤怒,想来应该是被那母女二人刁难了。 “狭路相逢岂能愉快?”陆真真说着,回想那陆依依摔倒跟刘氏狼狈落跑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了出来说:“不过最后她们是没吃到啥好果子,那陆依依本想伸手打我,却被我一挡自个儿摔地上去了。” 这么说……似乎忽略了木子峻那段插曲,不过那个可有可无的插曲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结果是对的就行了。 “摔倒了!那刘氏没为难你?”陈氏一听陆依依摔倒,心里咯噔了声。 “娘你放心,当时绣庄人多,大家都看了是陆依依动手在先的,所以就算是因为我她才摔倒的,刘氏也不敢怎么样!” 看着陆真真信心满满的样子,陈氏还算稍稍放下心来。 “可你在绣庄……那绣庄竟还能容你做活?”三姐倒是跟这件事情计较上了,本来就是,她今天第一天到绣庄报到就跟人发生不愉快,只怕那母女二人定是到绣庄消费的吧,如此一来陆真真便是得罪客人了。 “干娘说得对,那绣庄并未容下我,绣庄老板娘给了我五个铜板,还把我介绍到城南的一家聚福客栈做活。”说着,陆真真起身走到门边的桌子上把肉跟米抱过来说:“这是绣庄老板娘给我那五个铜板买回来的,我们今日能好好吃上一顿肉了。” 陈氏当下一惊,忙按住陆真真的手问道:“真真,那老板娘如何对你这般好?是否有何企图?” 陆真真笑着反手抓住陈氏的手说道:“娘你放心吧,那老板娘只是同情我一个被逐出陆府的嫡女千金。” 三姐见陈氏皱着眉,便出声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看真真比你会算计。” 陆真真微微尴尬一笑,虽然不太赞同三姐用‘算计’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聪明,可人家总算是好意,只能勉强接受啦! 陈氏小沉默一会,便抬头看着陆真真说:“也罢,真真如今长大了,这段日子若是没有真真,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撑过来……” “娘,别说太多那些肉麻麻的话了,你们肯定还没吃呢吧,给你们先吃馒头。”说着,陆真真从米袋里面拿出来四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白胖馒头递给陈氏跟三姐。“今日你们也够累,便让我下厨做菜给你们吃。” 第二十四章 下厨 “诶真真……你、你会下厨?”陈氏忙拉住准备转身出去的陆真真,抬眼望着她甚是疑惑。 陆真真心想,这原主还真是个啥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娘你放心吧,不会能学,如若不然将来还怎的能嫁出去!” 说完便往门口而去。 陈氏被陆真真的话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段时间让她看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变化,却没想变化竟是这么大! “瞧瞧,真真这都恨嫁了呢!”三姐看着陆真真抱着肉跟米走出家门的背影,附在陈氏耳边嘿嘿轻笑。 陈氏微微有些担忧,她自己都不会做饭菜,更何况真真,正当她要起身去帮忙,三姐忙拉住她说道:“你且让真真去做,如她所说般你能照顾她一时,难不成还能照顾她一生么?以后她也要嫁人生子,到时候莫说下厨,所有的事情都要做!若等到那时再学,便晚了!” 陈氏听罢,只能微微点头,其实她只是心疼真真,今天来回城里还要做一天的活……! 陆真真把米倒进米缸,再把肉放到水里面泡一下,站在灶前想着要怎么炒这些肉。上一世她为了照顾男朋友,可是买了好多教材学习烹饪,只是现在与那时不同,家里的全部食材就只有盐巴,一小坛酱油,菜油,买的小半斤猪肉,大米,芋头,咸菜干。 菜先不管,陆真真把米洗了两遍,把洗米水倒进一只木桶留着一会儿好洗脸。然后把米放到煮饭的锅里,生火先烧饭。 今天比较热闹,加上三姐跟阿全总共有五个人,虽有馒头,她还是下足了米希望大家吃得饱。 边看着火烧饭,边计划着要怎么搭配家里仅有的食材,现在天也不早,所以不仅要搭配得好还要快。 五个人吃,如果单独炒肉或者煮肉的话,定是不够吃的。咸菜是小白菜腌的,体积小味道却香得很,于是她想来一个咸菜炒肉。 嗯,咸菜炒肉能把肉的味道融合到咸菜里面使咸菜吃起来比平时多了香味,这样一来便不会觉得这小半斤肉少了。 于是陆真真起身把放在墙边的咸菜坛子拿来,伸手进去淘了一小盆咸菜出来用水先泡着。 然后再把原本泡着的肉拿出来放在竹编的沥水漏斗上沥干,这边慢慢用手耨捏泡在水里的咸菜,好让咸菜的咸味不要太重而盖住肉的味道。 边忙活着边想,五个人总不能只光吃这一个菜吧!于是望着那放在筐里的一筐芋头,有些伤神。[.超多好看小说] 等把咸菜洗好之后,她复又蹲到灶前给正在煮的饭锅加火,心里琢磨着,这芋头倒也可以做成菜,只是自己从未试过,难道要剑走偏锋么! 想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别的食材,便起身在那些小坛子翻来翻去,几坛子咸菜,一小包盐巴,角落里还有一小坛剁辣椒。 剁辣椒! 陆真真脑子里突然闪过上一世到岭南时吃过一道菜,便是剁椒芋头,记得那时吃到这道菜时有点惊奇的说,剁辣椒不是顶辣,芋头酥脆香之中略带辣味咸味,绝对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好,就多做一个剁椒芋头。 心一到,便行动。见那烧饭的锅已经有咕噜咕噜水开的声音,便把火减了许多,以免一会儿火太旺烧糊了。 她先把沥干水的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肉丝,因为菜刀太钝以至于切肉的时候要使很大劲儿才能切开。 等陆真真这边切好肉时,闻到有一点烧焦的味道,忙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身把烧好的米饭连锅端起来放到一旁去。灭了火后,再把米饭放回原来的灶上保温。 开始生火烧菜,炒菜的平锅比较大,家里的油还是上次三姐拿过来的那些,已经快见底了,这还是陈氏节省有方才有的剩。 锅热起来之后,她先倒些水进去把锅热洗干净,再用水瓢把锅里的水舀出来倒掉,然后等锅底开始发热,水分蒸发完之后,把刚刚切好的肉丝偏肥腻部分先放到锅里炼一些油出来。 锅里叽叽喳喳开始发出细小的出油声音,陆真真知道今天买的这猪肉基本瘦肉没什么油,炼油也只不过是顾着这一盘菜无需另外用油而已,如果运气好能多练一些,下一盘菜也无需用到油坛里的油那是最好的。 看着出油情况,陆真真微微笑了,忙拿来一个碗用木勺子把锅里的油舀了些出来,见差不多能够炒剁椒芋头,便把碗放到一边去。 蹲下身添了几根柴,然后站起身把所有切好的肉全部倒进去一起炒,不停翻炒了有一两分钟见那肉已有七八分熟,把咸菜倒进去一起翻炒,翻炒一小会儿,再用水瓢舀了小半碗清水倒进去,盖上木质锅盖闷上几分钟。 而这几分钟她可不能闲着,转身取来芋头,迅速用菜刀随意削去一层皮,然后整个儿用水清洗干净,用菜刀十字切开再切成不厚不薄的片片。 切好芋头之后,陆真真忙揭开锅盖,用木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咸菜炒肉,香味四溢开去,门口站了两只馋猫正盯着她炒菜。 咸菜炒肉不需要烧干菜里的水分,而是要保留水分,那些菜汤就着饭就算没有菜也能吃得很香。于是陆真真用一个稍大的盘子把超炒好的咸菜炒肉装起来等装好了咸菜炒肉,锅底立马有焦味出来,她忙放下菜盘子,舀水去洗锅。 速度之快让站在厨房外面看的陆展贺跟阿全两人都很夸张的鼓起掌来。 陆真真特无语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把锅里的水舀出来倒掉之后,便把刚刚炼的猪油倒进锅里。油一倒进去立刻白烟滚滚,看来这锅的温度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她忙把切好的芋头倒进锅里,右手拿着锅铲不停的翻滚芋头。 因为火太旺,她不得不加一些水进去冷却一下,虽然会降低口感但是能保证不会烧焦,还能保证芋头不会粘锅。 等到芋头差不多要熟时,她转身把角落里的剁椒坛子拿出来,用大勺子舀了一大勺剁椒出来放进锅里。翻炒几下后放了盐巴跟一些酱油进去,再盖上锅盖闷上一小会儿。 闷芋头时,她便把原本烧菜的火移到旁边那个烧水的锅灶里。 起身揭开锅盖,剁椒芋头,成了! 第二十五章 误会 “你们两个帮忙把菜端进去。[]”陆真真看向流口水状的陆展贺跟阿全两人,轻轻摇了摇头。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恨不能早点做这件事情,陆真真一吩咐,他们立马跟猴儿似的上前抢着端菜。 “小心点别洒了,洒了就你们两都别想吃!”陆真真双手叉腰,望着那两个馋猫有些无奈。 陆展贺跟阿全听了,这才消停点儿,正儿八经的端了菜往正屋走去。 陆真真则是把炒菜的锅洗干净,把烧水的火顾好之后,再拿了碗筷端着那锅米饭进了正屋。陈氏跟三姐两人正看着那两道菜轻声嘀咕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则是坐在一旁对着这两盘菜流口水。 “娘,干娘,你们嘀咕什么呢?快吃饭吧。”陆真真把饭锅放在旁边的木架子上,回头望了陈氏跟三姐一眼。 阿全见米饭拿来了,忙一个转身揭开饭锅,迅速装好五碗饭摆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位子上看着陆真真她们。 陆真真坐下之后,陈氏见阿全跟陆展贺早都饿坏了,便说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先吃饭吧,这馒头太硬了,先放锅里暖一下。”看着四个硬邦邦的馒头,陆真真有些无奈地摇头,把馒头放进锅里盖上锅盖。 “真真,这菜果真是你做的?”三姐尝了那剁椒芋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真真。 这芋头还有这样的做法,当真是让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大开眼界! “我也是以前……今天在客栈里见到客栈有这道菜,偷师学回来的。”陆真真差点说是她以前吃过,还好及时收得住口,要不然陈氏该怀疑她是不是她的女儿了。 “真真果然聪慧过人,才看了有这道菜,便能现学现用,娘亲真的很高兴。”陈氏也尝了那芋头,只是剁辣椒有点辣,估计她吃得不太习惯。 “姐姐,这个咸菜炒肉也很好吃。”陆展贺边吃边含糊说道。 “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以前你没读过么?”陆真真瞪了陆展贺一眼,也尝了自己炒的咸菜炒肉。 “真真姐姐好厉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阿全也是埋头苦吃之余赞了陆真真一把。 看着大家吃得不亦乐乎,她真的很高兴。不只是因为她做得好吃,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好长时间以来吃的第一顿干米饭……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三姐跟阿全各自回家后,陆真真用洗米水洗了脸,再打了井水洗澡,等全部忙完已经将近二更天,于是便匆匆关了院门屋门房门,倒头大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卯时时分,天还未亮,只见东方有丝丝泛白。 陆真真起身洗漱之后,便拿了热在锅里的一个馒头吃下,昨天的四个馒头到最后还是没吃,于是陈氏收着今天早上一家人当早餐。 陆真真手抓馒头走出厨房,见陈氏的身影在后院晃动,因为天还没有大亮,所以只能瞧见是陈氏在忙活的身影。 于是她往后院走去,陈氏正在给前几天种下去的萝卜玉米跟吊瓜浇水。玉米现在看来已经高很多,活下来的那些全部长了新叶子出来,细长嫩绿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摆。 她走进那排洒种子的萝卜,天暗的关系根本看不到那些种子到底发芽没发芽,再走到边上种的那两颗吊瓜秧子旁边,看着那嫩绿色中间又有一尖尖绒芽长出来,陆真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着后院的成绩,陆真真心里着实激动,不过还有好几排没种下菜呢,等下午回家后,再把三姐上次拿的那些种子全部种下。 “真真,你起来了么?”院门外侯长生的声音响起,使得原本正专心看着吊瓜秧子的陆真真吓了一跳。 不过也仅是一瞬间,迈开脚步往院门外走去,见到侯长生正一脸笑意融融看着她。“长生哥,早啊!” “可吃过早了?”侯长生心想这么早她定是还没吃东西,正想着一会儿到了城门口买两包子给她吃呢。 “我已经吃过了。”陆真真只微微笑着说道,然后回头望了后院的陈氏轻声朝侯长生说:“长生哥你等一下,我去跟我娘亲说一声便出来。” 说完,也没等侯长生答应,她便已经转身往后院小跑而去。跟陈氏交代之后,她便走出院子跟侯长生两个一起出了元下坊向城里出发。 侯长生送陆真真到聚福客栈后,才恋恋不舍地回药铺做活,看着侯长生离去的背影,陆真真眉心微蹙无奈的摇了摇头。再这么下去可是不行的,侯长生喜欢自己,自己若是还经常跟他一同出入的话,便更容易让他误会自己也喜欢他。 她只是把侯长生当成自己的朋友,没有其他的感情色彩在内,所以必须要让侯长生知道她的心意。 早晨的聚福客栈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住店的客人都还在睡觉休息,陆真真便拿了扫帚跟簸箕打扫客栈一楼。拖过地板之后,把放在桌面上的圆凳拿下来,又是擦桌子又是抹凳子忙个不停。 佟掌柜倒是起得早,看着陆真真认真干活的样子,也轻轻点头。 打扫完一楼,陆真真便开始打扫二楼住店房间,二楼多了楼梯跟栏杆,所以比较费工夫。 等打扫完这些之后,陆续有住店的客人退房吃早餐,陆真真便又开始收拾那些刚刚退房的房间。客人估计因为这是客栈不是自己家,总之每一个房间都搞得乱七八糟的,陆真真边收拾边把收拾好的房间牌号拿到掌柜处登记以便下一位客人入住。 一个上午就是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杂活儿中度过,直到觉得肚子饿了,也正好所有退房的房间都打扫完毕了,陆真真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中午时分了。 客栈一楼打尖的客人越来越多,陆真真到厨房领了四个馒头,自己就着白水跟咸菜吃了两个馒头,余下的两个用厨房里剩的荷叶包好放在厨房的角落里。 吃过馒头走出厨房,便看到洗碗池里面已经泡了一大堆碗准备洗的,陆真真挽起袖子走过去坐下,开始了洗碗大战。 ***满园飘香第一次有推荐,求各位亲们打赏推荐哦,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哦*** 第二十六章 狭路 几日过去,天气越发变得闷热,初夏一过,盛夏便要来了。[] 陆真真这几天往返于元下坊跟城里之间,时间一长,发现穿的鞋子竟生了洞,把脚底板磨出泡来。 陈氏知道后,心疼不已。 都说双足对古代女子来说很重要,陆真真这次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陈氏与三姐聊天时无意说了陆真真的双脚被磨破皮,三姐回头就拿来一双加厚的鞋底给陈氏。 陆真真穿上新的鞋子之后,走路都显得脚底生风。 本来她准备找个借口让侯长生不必每日陪她来回,可无论什么借口,侯长生都只一句‘无妨’便让陆真真无话可说。 这天到了聚福客栈,陆真真在打扫客栈一楼,二楼的住客逐渐有退房的离开客栈,正当陆真真拿了工具准备去打扫二楼时,有人从她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吓一跳的同时,她回过身一瞧,差点没背过去去。 眼前这个长得俊朗却一脸邪笑的男子,正是陆家庶长子陆展祥。真tm的背!陆真真暗自在心里诅咒了一声,便站直了身体勾起嘴角微微笑道:“陆公子安好。” 陆展祥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纹薄绸长衫,头发用金镶玉束发带束于头顶,手里正抓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嘴角上扬一副‘原来真是你’的表情。 “哟呵,果真是你啊。”陆展祥把一百两银票握在手里揉了揉捏成一团,走近陆真真继续说道:“那日听我娘亲跟依依说你在青竹绣庄做绣娘,我还骂他们胡说来着,今日见你在这儿,便是我那日冤枉她们了。” 陆真真心里窝火,这陆展祥想来是从小受刘氏的影响,一个大男人竟也爱说些酸溜溜的话。可是,她更为好奇的是,他这么早在聚福客栈里面做什么??? 心里正纳闷,就见陆展祥刚刚出来那间未关房门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妖艳女子。 原来如此,这个贱.男,还以为这般早就出现在聚福客栈是被陆老头给赶出家门,却不想竟是跟女子幽会在此。“那陆公子果真是误会她们了。” 好女不跟贱男斗,陆真真心想着陆展祥是来泡女人的,该不会找事,便略放低了姿态,心想他自己觉得没趣便回离开。 可那陆展祥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只见他把那揉成一团的银票递给那个女子说道:“昨天夜里把公子伺候舒服了,这一百两公子我赏你的。” 陆真真抬头间见到陆展祥眼里所披露的放荡与蔑视,心里一股怒火正逐渐积压,陆展祥只需再多说一句话,便能把她彻底激怒。 “谢公子了。”那女子接过陆展祥的一百两银票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一百两一到手脸上立马笑逐颜开,一手把银票收进怀中一手勾住陆展祥左右蹭来蹭去。 陆展祥看起来很满意那个女子的表现,只用手勾起那女子的下巴说道:“你伺候本公子舒服,这银票你理所应得。”说完,回头看向陆真真,渐露邪恶笑道:“只可惜了,我的妹妹长得这般水灵灵却在此客栈做粗活,若是跟如烟姑娘回梦香楼,只怕全城的公子哥儿都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下。” 陆真真眉头瞬间蹙起,双手缓缓收紧。这个陆展祥竟这般无耻,就算再恨,她陆真真怎么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竟然把她跟妓.女相提并论! “陆公子胯下只怕承了不少欢,如烟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可毕竟是风尘中人,一双玉臂千人枕,陆公子还是小心一点为妙!“陆真真发誓她绝对没有歧视妓.女的意思,穿越到这个时代她才了解生为女子的不易,太多风尘女子之所以会沦落风尘也都有着许许多多无可奈何的原因。所以她不会去歧视这个世间的任何人,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陆展祥。 谁知那如烟听了陆真真的话果真脸色发黑,看着陆真真的眼神有如仇敌。 “好你一张叼嘴,所幸你已不是陆家人,若你还是陆家人我便动手打死你。“陆展祥本欲看陆真真好戏,却没想陆真真竟这么没有口德说出那等淫.秽之语,实在让他倍感惊诧。 “所幸我不是陆家人,若是哪天陆公子果真得什么见不得人的病,那陆家丢的脸面我也能逃过一劫。”陆真真见陆展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可在她看来这就是狗急想跳墙,如此败家之人,陆家哪一天被他败光丝毫不出奇。 “你、你这个小贱.人!”陆展祥推开站在自己身旁的如烟,扬手往陆真真脸上而去。 陆真真眼看着陆展祥的巴掌很快与自己的脸皮贴合,毫无防范之下当即闭上双眼,等上好一会儿脸上也没被扇巴掌的感觉,反倒是身旁一阵风吹过,带着丝丝薄荷香气。 陆真真低着头缓缓睁开双眼,见到如烟倒坐在地上,往上看陆展祥身体有用力时的微微颤抖,再往自己身边看去,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竟是那日在青竹绣庄里遇见的木子峻,此时的他正一手挡住了陆展祥的手,一手置于身后,看起来无不悠闲自在。 而反观陆展祥,本来被阻了教训陆真真便恼火,于是心里不甘用尽全身之力就是没办法把这个巴掌拍下去。 “你也是陆家人?”木子峻把陆展祥的手往一边甩了开去,勾起嘴角微微笑道。 陆展祥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站稳后,回头指着木子峻大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阻了本公子教训人。” “敢问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木子峻倒是不着急不气愤,微微倚身栏杆轻笑。 “她是我亲妹妹,我教训亲妹妹跟你什么关系,别挡着本公子的路,否则别怪本公子不放过你!”陆展祥说道气愤之时,脸型也跟着扭曲起来,让他本就生得邪恶的样子更平添几分狰狞。 如烟从地上站起来后忙向后退去几步,估计是怕被陆展祥伤了自己,却又不打算就此离去。 “妹妹?”陆真真微微眯眼看着陆展祥,而后动了动自己脚下的步子没好气说道:“似乎我早已不是陆家人,此陆非彼陆!” 第二十七章 客气 “你!”陆展祥一手指着陆真真,一手垂于身侧握成拳。 见木子峻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狠狠甩下指着陆真真的手,浮夸笑道:“没关系我就不能教训你了么?你只不过客栈的杂工,做活不仔细我教训你怎么了。” “陆公子此言差矣,据大唐律例你动手在先,轻则拘留于监牢十日,重则关入大牢三年。”木子峻始终一副悠然的模样,即使面对陆展祥的穷凶极恶仍一脸不疾不徐。 “哈哈哈,还未问你是谁想来定是从外地来的,竟连我陆展祥背后有县官撑腰都不知道,官府就是我家后院,大牢只会关你们这些小人。”陆展祥一脸瞧不起人,自大狂妄一阵狂笑。 陆真真见陆展祥这般狂妄,心又一想这人认识县官,那么他该是不知道她在元下坊住下的事情吧!若是知道,那她家要在元下坊分得良田是断断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得连荒地都分不到。 这么一想,陆真真不禁有点想要退缩,反正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是长远之计,若是到最后惹得分不到田那才损失大呢。 才这么想在心头,却听木子峻说道:“这就好笑了,难道这天底下便只有县官的官职最大么?” 陆展祥脸色微微阴郁,望向木子峻的眼神也有些摇摆。 木子峻见此继续说道:“貌似……当今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要到城里上任,莫不是陆公子孤陋寡闻不知道?” “少在这儿吓唬人,什么钦差大人,我怎未曾听说过。”经木子峻这么解释,陆展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了准方向连说话都显得没有底气。 “那即证明陆公子果真如在下所说般孤陋寡闻…”木子峻说着,身体微微一侧望向楼下。 陆展祥本就没了底气,这会儿木子峻这么一侧身正巧见到坠于他腰带上的一块碧色腾龙玉佩,这种玉佩除了皇上钦赐便只有皇室成员方能佩戴…陆展祥只看那玉佩一瞬,便觉得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难道真如他所说,有钦差大人要来,而他就是那个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 陆真真看着陆展祥变化之快的面部表情跟身体僵硬的程度,心想他应该是被木子峻给唬住了吧! 木子峻用眼角余光瞄着陆展祥的反应,见他如鼠辈一般浑身僵硬发抖,便觉好笑。 “本、本公子上赶着有事儿,今日且不与你们二人计较。”陆展祥退后两步,目光盯着陆真真咬牙说道:“你且等着瞧!” 说完,他便一转身飞快下了楼梯跑到柜台处扔下一叠银票之后,跟佟掌柜嘀咕一阵才离开。(.无弹窗广告) 如烟本安静站在陆展祥身后,陆展祥退后转身之时又被撞到在地,这会儿刚站起来朝陆真真深深望了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如烟姑娘请留步。”陆真真见如烟转身欲离开,忙出声留人走到如烟面前去欠身朝她说道:“适才我的话说得有些重,绝非有意冒犯如烟姑娘的出身,还望姑娘莫要计较。” 如烟本来被叫停还以为陆真真想再说什么瞧不起人的话,却不知竟的给她道歉来的,这下倒不知如何反应才好。“这……” “每个人的遭遇不同,如同我今日这般凄凉遭遇一样,若非有那么多好心人的相助想必我今日也不比如烟姑娘好到哪里,所以我没有瞧不起如烟姑娘的意思。”陆真真说得真切,听起来说服力极强。 “陆姑娘…胸怀博大如烟自叹不如,若换做我是你遭遇如此变故,只怕早投井自杀,我本是风尘中人,又岂会介意呢,所以陆姑娘也不必记怀。”如烟本是错愕,听完陆真真的话后反而淡然一笑释去一身沉重。 “如此我便能安心了。”陆真真微微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不与陆姑娘多说,我要回梦香楼了。”如烟说完,朝陆真真跟木子峻二人微微欠身,便下楼而去。 陆真真目送如烟的身影走出客栈,这才回过身来望了望木子峻。上次自己耍赖硬是把人家的好意推得一干二净,这次若是她再这么做,就显得太过小气了。“刚才真要多谢木公子相救。”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微微挑眉,心里暗道原来这个倔强丫头也会说谢谢的。“陆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看不过那人的嚣张气焰。” 对于木子峻的谦虚,陆真真愣是有些尴尬,若是他理所当然一点,那她心里也能好受些。“木公子宅心,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木公子的。” “报答倒是不用,能得姑娘一声谢已经很难得。”木子峻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自己计较上次的事情,真是小气。“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公子。” 木子峻正了正脸色,双手置于身后朝陆真真略略弯腰说道:“姑娘请便,在下也要回房去收拾东西离开。” 陆真真只笑着朝木子峻欠身,看木子峻转身回房后,也跟着下了楼。 经过柜台时,见到佟掌柜脸色有点难看,想来定是刚刚陆展祥跟佟掌柜放了狠话。如此一来,这客栈恐怕也呆不下去! 客栈里面的活她好不容易到今天才适应,却突遭变故,陆家的人当真不放过她们。刘氏母子三人这么为所欲为,陆志山难道不知道么?如果知道了还这么放任他们这么做,那么表示陆志山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没良心的人;若是不知道刘氏母子的这些作为,那估计陆家的生杀大权如今都已落入刘氏手里。 无论是何种结果,这都跟陆真真无关,陆展祥威胁恐吓了佟掌柜,她便不能让佟掌柜为难。只是佟掌柜没跟自己开口,她今日的活儿还是要做的。 可还未等到正午时分,佟掌柜终是忍不住,找了陆真真谈话。 “真真丫头……”佟掌柜的看起来十分为难,且经过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有些心虚的望着陆真真,不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情。 陆真真莞尔一笑,望着佟掌柜说道:“佟掌柜,我知晓陆展祥定是给您下了威胁,若有何不便您但说无妨。” ***知知在这里跟各位看书的大大们求个推荐打赏,如果喜欢这本书请收藏养肥哦*** 第二十八章 是你! 佟掌柜看着陆真真,闭上眼睛微微点头说道:“今日我算是知道冰娘子为何要把你安到我客栈来做活了,只是我也实在没办法,那陆公子可不是个好惹的人,全城都知晓他无恶不作……” “既然他都放了话,那我还留下岂不是害了佟掌柜跟客栈么?”陆真真说完,故作轻松的笑着继续说道:“真真要感谢佟掌柜这段时间的照顾,若是以后有何需要帮忙,真真定义不容辞。(.无弹窗广告)” 佟掌柜只点着头,没再多说弯腰在柜台抽屉里抓了好大一把铜板出来放到真真手里说:“这十几个铜板就当是你今日的工钱与这段时间的奖励,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陆真真低头看着铜板,然后紧紧握在手中。“多谢佟掌柜,那…我便告辞了。” 走出客栈回过头望着已经有了一点感情的客栈,陆真真心里有些难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收入来源断了,更重要的是她刚刚与厨房的大厨师傅建立友谊,想着趁空闲时偷师学点手艺好傍身,却没想一切全化为泡影… 依依不舍转身往侯长生做活的药房而去,本还想着要如何开口让侯长生不必每日陪自己往返于元下坊跟城里,如今却再也不用找借口了。 侯长生见到陆真真的时候很惊讶,这还是陆真真进城做活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来看他。“真真,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客栈今日没活做么?” 陆真真望着侯长生有些激动的脸,愣是委屈说道:“当然有活做,只是…我不想在客栈做活了,忒辛苦。” 侯长生听了陆真真的话,微微一愣,显然是被她突然的转变所冲击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陆真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侯长生的心目中很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若是继续让他这么误会下去,只怕以后对他的伤害会更深。所以必要时,她觉得诋毁一下自己也不是不可为之的。 侯长生眼睛在陆真真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微微笑着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客栈的活儿确实辛苦了些,你一个女孩子做那些粗活当然觉得累。” 陆真真差点晕过去,看来自己是太低估了侯长生对自己的执着了。“我过来找长生哥就是想跟长生哥说一声,我现在回元下坊去,你下午不必再去客栈等我,也不必再每日来回了。” 侯长生抿着嘴,看起来似乎有一丝不开心,可陆真真管不了那么多。“那我且先回去了,长生哥好好做事。” 侯长生站在原处看着陆真真转身离去,久久不能动一下,直到药房里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回身走进药房。 陆真真先到城门边的那条农贸街买了肉跟米还有油后,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元下坊。原先有侯长生陪着走这段路,一路上身边总有人故意挑开些话题来聊天,今日只剩她自己一人,觉得异常的安静。 烈日当空,天气有些闷热,她浑身汗流浃背。这种天气这般闷热,只怕下午会下一场大雨吧! 因为太热,所以陆真真伸手在路边折了一根树叶茂密的树枝挡在头上,好歹烈日能被这树枝挡去不少。 回到家的时候,家中无人,想来陈氏跟三姐她们两个又是带着陆展贺跟阿全到邻村下地做活去了。 于是她把米放入米缸,把油倒入油壶,再把肉用盘子装好放到井桶垂到井里。因为天气热,所以井里在夏天的时候就跟装了空调似的凉,肉放到里面定是不会坏,更为重要的是能防被老鼠偷吃。 刚把肉放好,就听见从村头传来很热闹的欢呼声,似乎有什么大事,好像人还很多。 陆真真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起来,回想下发现,似乎要来免费传教的教书先生快来了吧!难不成今天来? 心里小小一阵激动,撒腿就往院子外跑去。自家院子在村尾,一走出院子便见到一大群人簇拥围成一团正往她这边方向走来。 前几天听陈氏跟三姐聊天时说起,村里盖了一个简易教堂,莫不是这会儿要去教堂。 一想到这,她忙快步往人群走去,元下坊有孩子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咋呼着,还有一些是很生面孔的,应该是邻村那些有孩子的人家也想把自家孩子送过来读书识字。 人群到了村中央的一颗大榕树下,便都停了下来,树下凉快正好搁这儿纳凉。 陆真真忙从人群外头挤了进去,想看看这个让大家盼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儿。可当陆真真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人群中央,看到的却是能令她下巴都磕到地上的人!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木子峻原本悠然自得双手置于身后听着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突然见到挤进人群中那熟悉的面孔,心里头猛的收紧,暗想难道这便是缘分。 陆真真见到木子峻,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陆展贺读书的事情有着落了。 “木先生,您说这可如何是好?”龚里长愁容满面的望着木子峻,显得有些惭愧。四面通风的教堂是盖好了,吃百家饭的事情也已经跟所有乡亲们说了,可这教书先生的住所…他竟给忘了安排。 “你这老头儿,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能忘了,难不成让我主仆二人夜里睡此大树下不成?”跟在木子峻身旁的书童儒是一脸不甘,也为元下坊的不负责任而心生不快。 “儒是!”木子峻回头瞪了儒是一眼,微微蹙眉。儒是虽说是他的书童,真实身份却是他乳娘的孙子,因为平日里纵容惯了,这会儿倒显得有些不分轻重。 “公子,我说的实话呀!”儒是得了木子峻一记警告,有些委屈的嘟着嘴巴抗议。 “龚里长,难道就没有空着的祠堂能主人么?”木子峻退而求其次,既然没有现成的住所,那便住在村里的祠堂也就罢了。 “这……”龚里长很为难地低下了头轻声说:“祠堂小得很,只怕连木先生躺下都不足。” 陆真真从刚刚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定定听着他们的对话跟身旁那些村民的议论,才知原来这教书先生没有主的地方…她的机会来了! ***感谢各位看书大大的支持,知知继续加油码字中,请收藏养肥哦!*** 第二十九章 飘香存墨 “龚里长,我、我有主意!”陆真真举起双手望向龚里长,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众人见陆真真自告奋勇,纷纷望向她。“真真丫头,你有什么主意?” “里长大人,我家不是还有个侧屋么?”陆真真挑眉望着龚里长,似乎在提醒龚里长回忆,完了又回身看着木子峻同样挑挑眉说:“若是先生不嫌弃,倒是可以住到我家侧屋,收拾一下可比祠堂大多了。” 木子峻站在树下眉心轻蹙,而后微微点头说道:“龚里长觉得如何?” 龚里长本就为自己没有做好一切而自责不已,如今有陆真真开口解救,而她家确实有一间多出来的侧屋,他这个里长自然乐得答应。“如此甚好……真真丫头……” 话还没说尽,陆真真忙双手抱拳朝乡亲们鞠了躬说道:“龚里长,各位乡亲,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便是我家如今无法负担百家饭,只能腾出房子来给先生住下,如此我家弟弟也希望随先生读书识字,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陆真真的一席话,让扎堆站着的乡亲们都沉默了,反倒是木子峻微微挑眉看着陆真真。 “这样可不公平啊……” “不就是……” “他们家也是没办法嘛……” 一时间乡亲们反应过来,开始对陆真真指指点点。[] 龚里长这才想起之前答应了陆真真要帮忙让他弟弟读书的,眼下大家伙都承担了百家饭,唯有陆家没有。可陆家有房子,先生正好没地儿住,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上天见怜要让陆展贺读书识字。 “各位各位……”龚里长见大家都议论纷纷,忙伸手安抚了大家情绪。“如今且看先生是什么意思了,若是先生同意,我们便只能随先生意愿。” 听了龚里长的话,众人将目光落在木子峻身上,沉默着等待木子峻的回应。 木子峻回头看了儒是一眼道:“儒是,咱们且随陆姑娘回去吧。” 这么说是同意了!不止陆真真激动,连龚里长都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仅仅教书先生住的地方有了着落,连之前答应陆真真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先生且随我来。”陆真真说着,转身往人群外走去。 木子峻与陆真真齐肩而行,陆真真有些心虚地抬头看着木子峻,这才一转眼,便又见面了。 相对于陆真真的心虚,木子峻只是更为感叹世间缘分二字,一路随她到了村尾,终是见到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从表面上看,似乎还不错,院子看着倒是比这元下坊所有的院子要大,而且还有一颗树跟一张石台,这个他比较喜欢。夏日里,树下的石台上泡杯清茶,生活惬意随性。 村民们到了陆真真家院子外头,便逗留在那儿等着。陆真真走在前头,把木子峻跟儒是还有龚里长领到右手边的侧屋。 “先生,这便是侧屋。”陆真真打开侧屋的门,侧屋的光线很是充足,因为旁有一扇大窗户。 这间侧屋是二进式的,所以儒是带着简单的行李走进里面的房间,而后不甚满意走了出来。“就是有点儿小了。” “哟,这可比祠堂要大很多咧。”龚里长忙笑着给木子峻弯着腰。 木子峻朝龚里长说道:“我家书童儒是从来都是这般,还望里长不要见怪。” 陆真真本是低着头的,实在憋不住了便抬起头看,这一抬头正巧跟木子峻眼神打个正着。“先、先生觉得这儿如何?可能住下?” 木子峻绕过桌子,走到大窗户边伸手碰了碰窗台上的灰尘,他这动作让陆真真几乎以为已经没戏了,却突然听见他说道:“这里很好,正是我想要的惬意之所。” “果真!”陆真真一脸小激动,忙跳到木子峻身旁问道:“若是如此,那我家弟弟便随先生读书识字了?” “姑娘这就不对了,我家公子即已答应住下,便是答应教你家弟弟识字,而你却还惊疑不定,当真是对我家公子的不敬!”儒是把手中的行李统统放到桌面上,一脸不悦的仰头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心里暗想,你这小鬼头,看着年纪跟展贺一般大口气却不小,待日后被展贺跟阿全欺负,叫你知道厉害! “儒是!”木子峻眉头紧蹙,望向儒是的目光带了点怒意。“你是当公子我不存在的么?” 儒是被木子峻这一教训,心里纵使不痛快,却也不敢再吱声。 “儒是还小不懂事,望陆姑娘见谅。”木子峻回身微微勾起嘴角谦虚万分朝陆真真低了低头。 陆真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要是他知道她刚刚心里的黑暗思想,便不会为儒是这般跟自己求情了。 龚里长望着木子峻又看了看陆真真,心里还纳闷了,这逍遥先生如何知道真真丫头姓陆的? 几人从屋内退了出来,只留下儒是一人在屋内整理。木子峻走到树下的石台边,转身看着陆真真家的屋子,饶有兴致的说道:“闻香而至,存墨而居。” “闻香…存墨?”陆真真不太明白木子峻的意思,他看起来就一副文人气质,飘逸与世无争,倒是让陆真真有些看不透了。 “正屋叫飘香堂,侧屋便叫存墨居吧!”木子峻很满意这两个名字,边给陆真真家的屋子起名堂还边孤芳自赏的点头。 陆真真心里突然想,这人该不会是识得几个字便在此故弄玄虚的吧!说不定,他到元下坊来教学,正是因为他所知不够渊博,在外头不受欢迎这才到元下坊来的。 “先生果真学识渊博,这院子以前是一所荒宅,陆家来后才有了生气,飘香堂跟存墨居这两个名用得相当好,连我这识字不多的老头儿都觉得相当有意境。”龚里长边说着边伸手朝木子峻表示敬意。 陆真真见此情景,嘴角微微抽搐。 可不管怎么样,飘香堂跟存墨居最后还是被叫开了。 木子峻见陆真真略带怀疑的目光,便勾起嘴角走到陆真真面前双手作揖状说道:“在下木子峻,字子默,号逍遥先生,以后还望陆姑娘多多关照。” ***知知泪奔,推荐票票好少啊……新人榜马上就到期,可没瞅见飘香上前十五……*** 第三十章 下雨 龚里长望着谦谦有礼的木子峻,边打量着他边点头。 陆真真有些尴尬勾起嘴角说道:“木公子说哪里话,这儿比不得城里客栈,就怕公子住不惯。” “真真丫头,以后这逍遥先生就拜托你了。”龚里长笑得慈爱,望着陆真真一脸欣慰。 他的话才刚落下,耳边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陆真真抬头看向天边,原本那晒死人的太阳被乌云遮盖,偶尔有闪电划破天际的一端,耳边闷雷滚滚。“公子还是回房吧,里长大人也赶紧回吧,瞅着就快下大雨了呢。” 龚里长望了望天空,又不住点头朝木子峻双手作揖说了明日开课的事情,便转身走出陆真真家院子。院子外面原站着的那些村民们也都随着龚里长的离开而散了开去。 木子峻依然立于树下,陆真真上前说道:“木公子饱读诗书,当是知道在大树下容易被雷劈,还是早些回屋吧。”说完,轻轻欠身往正屋--飘香堂走去。 木子峻似笑非笑的望着陆真真的背影,心想,这位落难的千金想来之前应该看过不少书,连站在树下容易被雷劈这种事情都知道。 陆真真回房后,忙去拿了小锄头,趁着下雨之前把后院的地打理好,免得雨下大了积水或者泥土流失。 木子峻缓缓绕着院子的破烂篱笆往后院走,想看看自己这个暂时居所的环境如何,才绕道侧屋后面,便看到陆真真额上夹杂着汗珠子在整理排与排之间的水沟,把水沟里的泥土都翻到排上。 看着她拿锄头有些拙劣的手势,一次没翻好便翻两次,两次没翻好便再翻一次,那是怎样一种倔强!她本是富家千金,如果有这份倔强与毅力又为何会被赶出府邸呢? 陆真真一直埋首翻着水沟里的泥土,缓缓移动身躯,根本没有去注意身后不远处有人在看她。直到那一排翻玩,掉过头来翻第二排,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木子峻。 目光从他的脸移到胸膛,再从胸膛移到腹部,再往下到大腿、小腿、脚下……!“木子峻! 木子峻被此河东狮吼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定住神经,便见到陆真真扔下手里的锄头,飞快往他走来。 陆真真一走近,双手齐齐用力推了木子峻一把,然后低头看着可怜的吊瓜苗被木子峻踩得已经陷进干枝跟泥土里…… 木子峻低头看着陆真真小心翼翼把已经被他踩得完全变了形的秧子扶起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令陆真真这般尖叫,虽然他不知道被他踩扁的是什么秧子。 陆真真心疼的、本能的眼眶蓄满泪水,小心翼翼把吊瓜秧子扶正,这瓜秧三姐如珠如宝的护着送来给她种下,若是被木子峻这一脚踩死,莫说她伤心这事儿,就是跟三姐交代都不知如何开口。 “我来帮你。”木子峻在陆真真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准备帮忙,却在双手还未碰到那瓜秧之时被陆真真推开。“若不想再添麻烦,就请木公子先行回屋吧。” 木子峻当下愣在原地,心想着他这是有多招惹人厌了?轻轻摇头站起身来,若他还留下,只会令她无法专心做活罢了。 陆真真能察觉到木子峻离开的脚步,心里也在自责是不是语气说得太重了。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把瓜秧摆正,再把地里的泥土翻好,要不然一场大雨下来,定是把地里的泥土都冲刷走的。 摆弄好了瓜秧,再多放了一些干枝在上面,陆真真忙又跑到种萝卜的那排提起锄头翻泥土。 终于赶在雨滴子落下来时把院子里所有散落泥土都翻好,她这才提着锄头伸手遮在头顶上往屋子跑去。 才一躲进屋檐下,倾盆大雨夹杂着轰隆隆的闷雷声就像抑郁了许久的雄狮发狂一般,把大地都笼罩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陆真真抬头望着天,心里想着娘亲跟三姐她们几个在邻村做活,这会儿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有没有避一避。 心里担忧归担忧,她又不知道她们是在哪个村帮人做活,只能在家里干等着。 微微侧头,见木子峻正端了把椅子坐在侧屋门口,靠着椅背赏雨,模样看起来悠然自得,令她也忍不住想要找把椅子坐在廊下赏雨,若是能来上一壶好茶那就更为完美。 可是现实总是现实,陆真真转身进入正屋,才踏入正屋便感觉有东西咚的一下砸在她头顶上。 抬头一看,竟……竟然是屋顶漏水了! 而且漏水的不止一处,正屋地上已经有好几处都湿了一片,陆真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有没搞错!便转身到厨房把能用的木桶铁盆锅碗都搬进屋内,正屋有五处漏水,陈氏的房间有两处漏水,她的房间有一处漏水,唯独陆展贺的房间没有漏水,非常值得庆幸。 木子峻本坐在屋檐下赏雨,见陆真真在厨房与正屋之间来回跑,每跑一回手里便多拿几样东西进屋。联想此时的大雨,心里有了几分明了,便起身沿着廊下走到正屋门口。 陆真真在正屋内餐桌上摆弄一个铁盆,仰头看着屋顶漏水的情况;比较特殊,同时有好几滴水往下滴,铁盆太小接了这边那边的接不到,接了那边这边的接不到。 “何不把地上的那个大盆与你手边的小盆对换,如此便能两全其美了。”木子峻站在正屋门口,看着应接不暇的陆真真,歪头一笑。 陆真真本聚精会神在想着办法,被木子峻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猛一回过身,手边的铁盆哐当一声摔落地上,连带着铁盆里的水也一半洒到地上一般半洒在她身上。 木子峻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半会儿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的不知所以。 陆真真张嘴长长呼了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一小会儿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说木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就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人身后,你可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19号开始双更至25号,请各位看书的大大推荐打赏多多支持知知哦!喜欢的话请收藏养肥。*** 第三十一章 断气 木子峻脸上的笑意更浓,抬脚走了进去把掉落地上的盆拾起与那个大盆对换,把大盆放到桌子上来,说道:“如此你便不用顾此失彼啦。” 陆真真看着木子峻连做这些事情都显得优哉游哉,微微扯动嘴角嘿嘿笑了两声。 “夏有雨如十八姑娘,冬有雪似银狐伶俐,春有碟舞万花丛中,秋有落叶纷飞萧扬。”木子峻望了陆真真一眼,边向门口走去边开口煞有情调的吟诗。 这还是陆真真第一次见一个古人这般吟诗,感觉哪里怪怪的。 木子峻走到门口处停下,转身勾起嘴角淡笑说道:“如此雨景陆姑娘怎可错过?” 呃……陆真真看向木子峻时,心里只想着这人是不是发烧了!她家漏水成这样,他还教唆她赏雨!“真真无甚学识,也静不下心来学公子你赏雨,恕不能奉陪。” 木子峻抿抿嘴挑挑眉,朝陆真真微微点头之后,转身往他的存墨居而去。 见他离开,陆真真转身查看着屋顶漏水的情况,心里却不断腹诽木子峻酸溜溜的文人气质。她只是个种田的,他竟然想叫一个种田的学他赏雨! ……其实,有时候是陆真真自己心里钻牛角尖,赏雨这种事情谁人不能做?况且她上一世虽然算不上成绩优异却也不是文盲,虽不能与木子峻比才气,防身之类的已是绰绰有余。 大雨下了好一阵,夏日里的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滴还未落完,天空中已挂起那轮艳阳。 陆真真把屋里接漏水的碗盆桶都收拾了起来,到厨房拿了烧尽的碳到屋里地上把漏水位置做了记号,等有时间一定要把屋顶修理一下。 做好记号后,便到后院查看庄稼情况,还好她在下雨之前把水沟里的泥土都翻好,若不然的话被刚刚那阵大雨这么一冲刷,只怕少了很多泥土不说,刚长个头的玉米跟萝卜都能给冲没了。 因为刚下了雨,所以必须要把瓜秧上面的那些干草抽掉,若不然的话瓜秧就会被潮气侵蚀腐烂在潮湿的干草下面。 那颗被木子峻踩扁的瓜秧,刚刚雨水一滋润,看起来比刚才要精神很多,应该是能活。不过这棵得特别照顾,干草不能全抽光要留一些免得一会儿被太阳一晒又翘辫子了。 陆真真仔细伺候着这两颗瓜秧,身后却传来三姐焦急担忧的喊声:“真真,你在家么?” 陆真真咻的站起身来,看向三姐露出大大的笑容问道:“干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娘他们呢?” 三姐见陆真真就在后院,忙提了裙摆跨过那摇摇欲坠的篱笆。(.无弹窗广告)“真真,出事儿啦!” 陆真真笑容一下僵住,心里慌乱不详的预感缓缓滋生开来。“干娘,出、出什么事儿?是不是我娘被欺负了?” 三姐双手慌乱的揪住裙摆,头摇个不停,胸腔上下起伏不定气喘吁吁地说到:“刚才不是一阵大雨么,我与你娘本在地里做活,见下雨了便躲到茅草屋去避雨,后来才发现阿全跟展贺两个都不见了踪影……” 陆真真手上抓着的干草无声落地,眼睛艰难的眨了眨,深呼吸一口气问:“不见了踪影是……什么意思?” “因适才的雨太大,邻村的小河水涨得厉害,阿全跟展贺两个当时就在河边玩耍,怕……怕被河水卷了去。”三姐打着抽泣声说了当时的情况,一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微微颤抖。 听了三姐的话,陆真真身体微微晃了晃向后退好几步踩到一颗刚长个儿的玉米秧子上,幸而有三姐及时拉住她,若不然只怕整个身躯都往后倒去。 “干娘,干娘我们快去找,快带我去展贺他们玩耍的河边找。”陆真真不知为何,心竟会那般痛,感觉有点天旋地转似的,意识虽还在可身体有点不受控制般左右摇摆。 “你先去,我还得去找龚里长麻烦他多叫些村民一道去帮忙找。”三姐说完愣了一小会儿才指着自己刚刚来时的那条小道说:“你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一颗龙王树下再往左边而去,就能看见一条河,你娘已经在河边找了,你去到那边应是能见着她。” 陆真真这边朝三姐点着头,那边已经抬脚跨国篱笆往那小路没命跑去。 三姐转身越过篱笆往龚里长家而去。 站在厨房旁边的木子峻,本是出来呼吸这雨后清新空气的,谁知却让他听到这个消息。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慌乱,生怕陆真真的弟弟真的出事,一方面是不希望他出事,另一方面是还是不希望他出事,而真正的原因只是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在存墨居度过而已。 儒是从存墨居走出来,经过他的打理,当初的侧屋如今的存墨居已经焕然一新,不管是房间还是小厅都展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公子,你站这儿看什么呢?”儒是顺着木子峻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一个丁点儿大的身影在晃动。 “走,去瞧瞧。”木子峻回头看了儒是一眼,便径自往刚刚陆真真跨出去的那个位置走出院子。 儒是还一头雾没弄清楚状况,见木子峻已经出了篱笆院,忙跟着上前。 陆真真一路狂跑,跑到一棵大树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三姐说的那棵大树,总之她已经听见左手边有哗啦啦的河水流动声音,便转身往左边跑去。 才接近河边,看到波涛汹涌的河水,猛然止住脚步站在河边。抬头瞻左顾右,见右手边有一条修建好的木板桥,便急匆匆往木板桥跑去。 人走在木板桥上,桥身显得很是脆弱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站在桥中间往小河望下去,浑浊的河水水流端急起伏不定,想必水下应是有很多大石头,若是不小心掉下水中,只怕不止被河水卷走这般简单。 管不了那么多,因为陆真真已经见到陈氏就在下游处,便加快脚步朝她那边跑去。 气喘吁吁才跑到离陈氏还有半步之遥,却从旁边串出来一个三十出头妇女拉着她的手急道:“找到了找到了,我家男人说,在前面死水潭里找到了……可、可那娃已经断气了。” ***今日一更,请各位大大支持哦,知知一直很努力!不弃坑不烂尾,喜欢的话请放心收藏阅读。*** 第三十二章 不是 听那妇人说完,陆真真只觉晴天霹雳,而距她半步之遥的陈氏已整个人往后倒去。(.好看的小说) “诶诶,陆嫂子,陆嫂子你没事儿吧。”前来通报的妇人见陈氏昏厥,忙上前扶住她焦急问道。 “娘…”陆真真忍住一阵从心底里喷涌而上的无助感,转身扶住陈氏,见她昏迷不醒便伸手在她人中位置用力按了下去。 陈氏悠悠醒来,见到陆真真跟那妇人的面孔之后脸色开始发白扭曲。没一会儿工夫,陈氏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地动山摇。 陆真真强压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她很怕很怕见到亲人离别,特别是这种生离死别。陆展贺还那么小,只有十岁!虽然以前不懂事,可如今已焕然一新变得乖巧懂事,老天为什么还这般狠心! “我要去、去看他,我要去看他。”陈氏这段时间以来没吃好没睡好还要每天做活劳动,身体早就有些吃不消,如今再一碰上这种事情,更是精神上无法接受。 “娘,小心点起来。”陆真真把陈氏从地上扶了起来,来通报的妇人也站在另一边扶着陈氏,都是庄稼人,见到陈氏失了儿子,她心里自然也跟着难过。(.无弹窗广告) 三个人在蜿蜒泥泞的田野小道上走了小半柱香时间,终是在临近与下游分段的一个死水潭边见到许多围观的村民。 这些都是邻村的村民,元下坊的村民还没到,不知道三姐找没找着龚里长去叫人来帮忙,就算…找到了也没用…! 从围观的人群缝隙望过去,地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身躯,围观的人均惋惜的摇头叹息。 然人群中有人发现了面色惨白由两人扶着的陈氏,便开口跟大伙儿说:“陆嫂子来了。” 十几个村民回过头看了一眼陈氏,有两三个朝他们过来,其中一个低声说道:“陆嫂子,这……这孩子已经没气了。” “陆嫂子,这孩子……像不是你家娃儿。”另外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村民走到那通报的妇人身旁,看着他们两个应该是夫妻。 另外一个走过来的村民也符合着点头说道:“身上泡得发白看不太清楚,可你家娃儿早上到我家猪舍看我喂猪,我瞧着他穿一身藏蓝色衣衫的,这没气儿的娃穿的是一身土灰色的衣衫。” 听到这几个村民这般说,陆真真心里顿时没底,而陈氏更是无法淡定,挣扎开陆真真跟那妇人的搀扶,一个劲儿盯着躺在前头不远处的那个小孩尸体而去。 陆真真见陈氏走路都摇摆不定,忙跟着上前扶住她,一起向前跑去。 当靠近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时,陆真真被那泡得发白的皮肤吓了一跳,这是他几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尸体,而去还是浑身发白的那种。 陈氏跪趴在尸体身旁,伸手把尸体的袖子网上撩起,然后握住那小手臂激动地的说到:“这…这、不是我家娃儿,不是我家展贺……”还未说完,便大声嚎啕大哭起来。 陆真真跪趴在陈氏对面,仔细看着那泡得发白臃肿的面孔,乍一看认不出来,仔细看就看出来,果真不是陆展贺。 可是不是陆展贺,这是谁?谁家的孩子?那陆展贺跟阿全哪儿去了? 对了,还有阿全,他们两个一直形影不离,如果出事阿全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真真抬头问那些村民:“这……尸体是从哪里打捞上来的?” 面对着陆真真的其中一个村民指着她身后的那个水潭说道:“尸体是浮在死水潭边的芦苇草丛下。” 村民的话才落下,三姐跟龚里长带头,身后跟了十几个村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三姐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时也泪奔,本只是下落不明而已,这下子什么都完了。 老侯站出来轻拍了拍三姐的背说:“节哀顺变。” 陈氏见三姐这样,忙转过身抓住三姐的手颤抖着说道:“三姐,这、这娃不是展贺。” 三姐本泪流满面,听陈氏这么一说,张头望了望陈氏身后的尸体结巴问道:“果、果真……不是展贺么?” 陈氏抬头看着龚里长说道:“里长大人,这娃儿不是我家展贺,真的不是。” 一时间,前来帮忙寻人的村民,包括元下坊的跟邻村的村民都像炸开了的油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些村民家里有娃儿的,难免心里没底儿上前望了两眼,即使刚刚出门时还见到自家娃儿在玩儿。 龚里长听了陈氏的话,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再抬头看向邻村的一个村民。那个应该是邻村的里长,两个里长眼神都很为难。 “大家都看上一眼,看看能否认出来是谁家的娃儿。”龚里长巡视了前来帮忙寻人的村民一眼,大声喊道。 村民们到此时心里都七上八下了,本来笃定是陆家娃儿,谁知突生变故。 邻村的村民先看过,最后个个都摇头晃脑,那就是说没人认得这孩子是谁家的娃。接下来元下坊那些村民上前观望,开头那些个也都摇头,直到老侯看完之后哇的一声引得众人心眼儿跟着提高到喉咙口。 “如何?你认得么?”龚里长皱着眉,焦急万分的问道。 “是、是……”老侯指着尸体的手有点发抖,说话也不成串,最后只说了句:“白家的。” “白、白家的娃儿?“龚里长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有一种现世报的感觉。刚刚去叫王九妹帮忙寻人时,她还嘴贱说没的又不是她的娃儿,她凭什么去帮陆家人找娃儿。如今可好,死的不是陆家的娃,是白家的娃!“你可确定么?” 老侯眉心紧蹙,盯着尸体伸手把衣领处撩开一大片指着右边脖子的胎记说道:“岳明是我妻舅的娃儿,这娃儿自出生便有此胎记,这绝对是他。” 这下子围在一起的二十几个村民都议论纷纷了,龚里长回头朝其中一个村民说道:“快,回去找王九妹,告诉她白岳明出事了,让她赶紧来认认。” ***今日二更,双更有点吃力,不过知知会坚持滴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喜欢请收藏养肥!*** 第三十三章 害他 被龚里长指使的村民头一点毫不犹豫往来时的路跑去。(.无弹窗广告) 陆真真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事情突然这么峰回路转了?展贺跟阿全到底是去了哪里? 陈氏跟三姐两个依然在流泪,哪怕现在这具被淹死的尸体不是陆展贺的,她们两个依然哭得稀里哗啦。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场寥寥几个女村妇都跟着眼眶红红声音哽咽。 “龚里长,这娃儿要等白家人来认,我们展贺也需要大家帮忙去找,若是晚了只怕……”陆真真望着龚里长,他似乎已经忘了叫这么多村民来是要来找陆展贺的,领着大家一直站在白岳明尸体旁边愁容满面。 经陆真真这么一提醒,龚里长似乎从梦中醒来似的,回头分配大家分组到处找。 才刚分配好人手就见有几个身影从上游沿着河边走下来,仔细一看带头的人正是阿全无他,而跟他阿全身后的是逍遥先生木子峻,还有他的书童儒是,最后面手里捧着一个鸟窝的正是陆展贺。 陆真真因为站着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而后惊呼出声:“展贺!” 身旁站着的二十来人均转头朝上游看去,见到逍遥先生带着阿全跟陆展贺安全归来,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也终于都看到笑意。 陈氏更是激动得站起身直往上面跑去,在越过前面三个人之后,抓住陆展贺的肩膀呜呜哭着把他抱紧在怀中。 陆展贺手里拿着鸟窝,被陈氏这么一扯鸟窝里的几颗鸟蛋‘啪啪’应声落地摔了个稀巴烂。“娘……你松开我。” 陈氏松开陆展贺,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再三确定无恙之后,才颤颠颠问:“你们究竟是去了哪里?娘亲找了你们很久都没找到人。” “娘,我跟阿全一起到那边的小树林去玩儿,下大雨我们便躲在树林里的一个树洞里头,结果竟让我们找到这窝鸟蛋……全毁了。”陆展贺指着身后不远处茂密的树林,又看了看地上砸得稀巴烂的鸟蛋,撅着嘴委屈说道。 阿全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又看到地上好像躺着人,便穿过人群去一瞧,这下把他吓得够呛,连忙捂着胸口连连往后退去。 木子峻见大家都往下游去找陆展贺,便跟儒是两人到上游去瞧瞧看能否找到人,结果还真见到躲在树洞里睡着的两个人。 陆真真走过来绕过陈氏,抓住陆展贺的手,抬高自己的手狠狠的用力的在他手上打了好几个巴掌,直到把陆展贺打得哇哇哭起来还不罢手,幸好有陈氏阻止,若不然陆展贺今日看是难道一劫。 “你哭,你看看娘亲跟干娘,还有邻村的村民跟元下坊的村民,大家为了找你放下手头的活在这河边找了一个下午,你却跟阿全跑去树林里面玩儿抓鸟!当真可恨!”说完,陆真真伸手又打算打下去。 可这下却被木子峻挡了去,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面无表情,更加没有任何言语。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她的忍耐不在大家面前哭出来,她对陆展贺的担心,她对母亲的心疼与孝顺,她对乡亲们的愧疚……他都看在眼里。最终她这些令他心生怜惜的另一面,化作一句简单的话语:“哭出来或许会好一点,他也不是有心要让大家担心的。” 站在陆真真身旁的陈氏点头附和道:“先生说得对,展贺也不是有心的。” “真真姐姐,我跟展贺是想去树林看看有没有野兔子可以抓……”阿全哆嗦着从那边退回到陆展贺身前,挡住了陆真真。 陆真真咬着牙,心里的气无处发泄让她难受至极,抬头望着雨后蔚蓝的天空努力忍着不流泪,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流。 陆展贺见陆真真流泪,便逐渐停止了哇哇大哭,转而抽泣着走到陆真真面前低头轻声说:“姐姐……我捣鸟窝是想,这鸟蛋可以拿回家给姐姐跟娘亲吃……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大家担心的……” 听了陆展贺这话,陆真真更是止不住眼泪往下流,连带着陈氏的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狂流。 这边哭声一起,那边嚎叫声也跟着骤起。 王九妹跟白柳月两人跪倒在白岳明尸体旁,盯着尸体直掉眼泪。“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怎么会这样……你倒是开口说话呀!” “弟弟……弟弟你醒醒啊弟弟……”白柳月抓着白岳明的双手不停摇摆着。 “我的儿,你起来,起来跟娘说话,你昨天不是说要吃番石榴么?娘这就给你摘去!”王九妹伸手试图想把身体已经僵硬的白岳明扶坐起来,却是于事无补。 “娘,娘你别这样……”白柳月哭腔很重,伸手阻止王九妹这个动作。 “龚里长,我、我家娃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九妹突然摇晃着脑袋,转身跪爬到龚里长面前,抓住龚里长的衣摆眼神空洞无助的看着他。 龚里长眉心紧蹙,“这……”想开口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老侯见王九妹这般,走到她身旁蹲下扶着她说道:“岳明他娘,你别这样。” 王九妹这种时候哪听得进去劝,一转身回头看着白岳明又爬了过去哭着哀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会被淹死,这河你从小玩到大,如何能被淹死……呜呜……” 白柳月早已经哭红肿了双眼,抓着白岳明的手臂边哭边摇头。 那边陆真真拉着陆展贺的手携陈氏一道走过来,木子峻跟儒是阿全三人也跟着过来,本前来帮忙寻人的村民们见着王九妹这般哀嚎,女的都落了泪,男的也都红了眼眶。 王九妹本哭得死去活来,仰头时见到陆展贺好好站在陈氏身边,哀嚎声戛然而止,愣愣看着陆展贺冷不丁问道:“寻的不是陆展贺么?为何死的是我家岳明?” 白柳月盯着红肿的双眼抬头看了看王九妹,又望着陆家一家。 “这……”龚里长这又不知如何解释了,本来是要找陆展贺的,结果出事的却是白岳明…! “你……一定是你,上次你跟我家娃儿打架,所以你要害他!”王九妹突然指着陆展贺,然后一脸杀气腾腾站了起来往陆展贺这边冲。 ***今日一更,向各位看书的大人求推荐打赏啥的,如果喜欢的话请收藏养肥哦,越看越精彩!*** 第三十四章 其实… 原本还沉浸在王九妹为他儿子的死伤心难过而跟着难过的乡亲们突然皆抬头看着陆展贺,目光中多了几分审度与质疑。(.) 陆真真微微蹙眉,这王九妹看来是伤心过头了,失去亲人的那种感觉她能理解,因为刚刚自己把白岳明当成陆展贺的时候,已经深切体会到那种感觉。 “你胡说八道,我家展贺才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定是你家白岳明突逢大雨不小心滑落河中溺亡的。”陈氏忙伸手把陆展贺拉到自个儿身后,生怕王九妹会突然冲过来抓陆展贺。 陆真真看着陈氏扫视着前来寻人的村民,目光之中有一种坚定的哀求,似乎是希望在场的村民为自己开口说说话。 “你个恶妇,分明是在给你家陆展贺做掩饰,若不是他害我家岳明,为何他要躲起来!”王九妹此时心里头已经被儿子的死所蒙蔽,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短暂的失踪正好成了他们杀害自己儿子的借口,双眼充斥满满的恨意盯着躲在陈氏身后的陆展贺。 龚里长见王九妹缓缓起身看起来似要过去揪陆展贺,忙上前拉着王九妹说道:“白嫂子,你、这是何苦呢!” 王九妹哪容得龚里长这个无能里长在这边闹腾,直接的就把手一甩,激动得边痛哭流涕边骂道:“你这个无能里长,若是有本事给我家娃儿讨个公道!” 龚里长被王九妹连续推了几下,连连往后退去最后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幸而有老侯扶着。 “岳明他娘!”老侯扶住了龚里长之后,走到王九妹身旁语重心长说道:“岳明这都已经没气儿了,还是快些送他回家装扮好入土为安呐!” “你胡说,你胡说我家岳明好好的……”王九妹转而哭倒在白岳明尸体旁。 “娘……”白柳月此时早已哭得快昏厥过去,见王九妹也是哭得死去活来,母女两个当下抱到一起痛哭。 陆真真看着白柳月,虽说素日里打照面时她并不讨人喜欢,可对她弟弟两个姐弟情深倒是很让陆真真感动。 木子峻走到龚里长身旁微微点头,而后低头看着白岳明的尸体,见尸体的皮肤已经明显深度发白,还有尸体上并没有被河里的沙石所划伤。所以…这白岳明应该不是刚刚溺亡的,而且死时定是在此死水潭内。良久过后他双眉微蹙道:“白大娘,你家孩子……应是昨夜里落水的。” 他这话一出,所有村民皆一愣神,而后看着木子峻,这儿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一人有学识,他说的话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靠性。(.无弹窗广告) 白柳月与王九妹缓缓抬起头来,哭声也止住了,只艰难转动着眼珠子回忆。然后,王九妹突然伸手抽打白岳明那已经泡得发白的尸体,痛苦流涕骂道:“这个马骝儿,你这个马骝儿,叫你半夜出门摘番石榴,叫你摘……” 王九妹的喊骂让所有人瞬间明白了,白岳明是昨天半夜里背着家里人偷偷出来摘番石榴吃的。抬头看去,死水潭上面种了一排番石榴树,树上结满了累累果实。可这个季节番石榴还没熟透又酸又涩是吃不得的,所以王九妹不让白岳明去摘来吃,而白岳明心里却想吃,便背着家里偷偷来摘。谁知半夜黑漆漆,番石榴树又是有名的滑溜,脚下一滑便落入这死水潭。死水潭水比河水要深,因为河水平日里没漫过与死水潭相连的水位线,所以这里平时就像一个小湖泊似的。一般若是有人落水溺亡,尸体会在水中沉个三五天的才会浮上来,可今日下了一场大雨,河水猛涨漫过死水潭的水位线,潭水有了流动这才把尸体冲到边上浮起来的。 老侯站在王九妹身旁,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岳明他娘,岳明都已经死了你就别再这样了!” “白闺女,快扶你娘亲起来。”龚里长朝白柳月说道,回头又朝元下坊的两个村民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找块木板来,把娃儿的尸体抬回去再说。” 那两人回头到庄稼地里走了一圈回来,手里多了一块木板,正好能容下白岳明的尸体,便合力将尸体抬到木板上回元下坊。 王九妹哭得几乎已经哑了,眼睛更是睁都睁不开。白柳月边流着泪边扶着王九妹跟在那两个抬着白岳明尸体的人身后回元下坊。 龚里长与邻村的人打了招呼,边吩咐了村民们先回去忙活了。老侯则是轻轻摇头,跟龚里长说了去通知这几天进城做活的岳明他爹,便独自边走边摇头往进城的捷径方向而去。 邻村的人有的都散了回去,陈氏在做活的那家农户见大家都散了,便走到陈氏跟三姐跟前说道:“今日的工钱明日我一道给你们,天也快黑你们就先回去吧。” 三姐点头跟那农户应了声,目送那农户消失在死水潭边上长得凶猛的芦苇丛。 龚里长朝木子峻微微点头,与其余的村民走在前头先离开。 陈氏跟三姐两个互望一眼,陈氏便拉着陆展贺走在前头回元下坊,三姐跟阿全还有儒是跟在后面。 陆真真见大家都回去,便也跟着往前走。木子峻脚下迈开两大步跟上陆真真,微微笑道:“适才定是把陆姑娘吓坏了。” 陆真真低着头,耳边听见木子峻说话的声音,也知道木子峻就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可她却不愿意开口说话。 此刻她只想很安静很安静的回家,然后冲个澡倒头睡觉。 木子峻上前两步与陆真真并肩走在田野小道上,侧过头看着陆真真低头沉思的模样,又开口:“真真姑娘……” 还未等木子峻把话说完,陆真真便突然停住脚步抬头面无表情说道:“木公子到底所谓何事?我不想开口说话,若是没事请别跟着我行么!” 说完,陆真真也不等木子峻是否真的有事或者没事,只大踏步向前走去。 木子峻愣愣看着夕阳余晖下陆真真的背影,然后勾起嘴角轻声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绣着荷花的荷包……“其实…我只是想把你落下的荷包还给你而已…” 说完,木子峻踩着陆真真刚刚经过的步伐往前走去。 ***有幸上了青云榜,今日二更,请各位看书的大大推荐打赏多多支持知知哦,喜欢的话请收藏养肥,精彩还在后头!*** 第三十五章 逼婚 陆真真回到家后,在石台上浑浑噩噩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若非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打水,她都差点忘记井里头放了猪肉。(.) 直到三姐喊她吃饭,吃完后提了水冲澡洗去一身疲惫,之后便回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是被一阵阵哀嚎哭声吵醒的,醒来后陆真真定了神才记起来,白岳明今日要下葬。 因为是小孩又因为是意外死亡,所以……元下坊的规矩是不得开祠堂奏哀乐的,只能让白岳明这么无声无息埋到山里的某个地方,还不能立碑立牌位……! 白岳明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葬到某个山头的某处,留下的是他家人对他的念想与自责。也许过段时间,这份念想与自责会慢慢变淡,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沉,直到无法自拔。 昨天夜里,陆真真不断反复在做梦,梦见死的人是陆展贺,而哭瞎了眼睛的人是她跟娘亲……后来听见一阵阵哭声才惊醒,原来死的是白岳明,陆展贺好好的活着。 起床后,陆真真呆呆在飘香堂门口站着,太阳还未升起,院子里露水很重显得有点潮湿,空气让人觉得异常的清新。 昨天吃晚饭时已经跟陈氏说过自己被陆展祥刁难的事情,而且如今也没有在客栈做活。(.好看的小说)后来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荷包竟然不见了,里面还有今日佟掌柜给的十个铜板! 懊恼也没用,所幸还未来得及跟陈氏说佟掌柜多给了铜板给她,要不然陈氏接下来的几天非得每日落泪不可。 存墨居门被打开,木子峻从屋内走了出来张开双手深呼吸,微微侧过头时正巧见到陆真真也站在门口,便勾起嘴角惬意一笑说道:“真真姑娘早。” 陆真真心想着,昨天木子峻帮忙找到了弟弟,而且还化解了王九妹跟村民们对陆展贺的质疑。而她却一句谢谢的话都没说,还朝人家发脾气……!越想越觉得有点理亏,所以便微微笑着说道:“木公子早…呃……我娘正在做早,木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道吃。” 木子峻听了陆真真的话,知道这丫头是在为昨天的举动懊恼,便也不做反对,挑挑眉说道:“即是真真姑娘邀请,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真真有点尴尬,动动脚走到院子里,回头看着木子峻说道:“木公子管我叫真真便是,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何必这么客气。” 木子峻听见邻居二字,心里微微有些波动,而后笑着向陆真真走去。“那真真也别公子公子的叫唤,也只有儒是会唤我公子,你且唤我子默便可。” 子……默!陆真真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头的木子峻,心里有点纳闷,子默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特别是在此庄稼地方‘子默’这个名字太过书生气质,于是轻轻摇头说:“若公子不嫌弃,我便称呼你一声子峻哥…不知意下如何?” 木子峻心里咀嚼着子峻哥这个称呼,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觉得有些亲昵,像兄妹,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像…… 正想着,便听见厨房门口传来陈氏的声音:“真真,漱漱口吃早了。” “诶,知道了娘。”陆真真回头应声之后,朝木子峻微微点头说:“子峻哥也去洗脸漱口吧,一会儿一道吃。” 说完她便转身进屋去叫陆展贺,今天木子峻就要开始讲课,虽说昨天白岳明出了意外,却也不能耽误了别的孩子读书,所以他今日照常讲课。 等大家都刷牙漱口完,木子峻也也过来了,阿全一大早便来找陆展贺,其实陆真真看得出来他是想跟着陆展贺一起去读书识字。 木子峻才坐下,陈氏便问:“先生的书童儒是呢?怎的不见他一道来?” 木子峻微微笑着说道:“他还未睡醒……且让他睡吧,一会儿我稍一碗稀粥留给他便是。” 陈氏点点头,不禁在想那书童跟这逍遥先生的关系,作为一个书童,竟然可以睡得比主子晚起! 几个人客气哈哈的开始吃早,才吃了一半便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呼唤声:“真真……真真你在么?” 是侯长生的声音!陆真真疑惑,放下碗筷走到门口,见真的是侯长生便说道:“长生哥,我在呢。” 身后的木子峻挑挑眉,原来‘子峻哥这个他认为亲昵的称呼,在这乡间还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称呼……! 侯长生从院门口急匆匆走了进来,直到陆真真面前停下来,原本焦虑的脸色才变得稍微缓和些。“哎,见到你真好。” 陆真真嘴角抽蓄,微微轻咳两声问道:“长生哥找我……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可出去了。”侯长生变得有些扭捏起来,刚刚酚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没什么事情找她找得这么急,鬼才相信!“长生哥今天是回来帮白家忙的吧?” “是啊。”一提到白家,侯长生便一脸不高兴皱眉说道:“一说舅舅家,我便一刻也呆不住。” “这是为何?莫不是白大娘还胡言乱语不成?”陆真真挑眉,虽然觉得白岳明才这么小就命丧黄泉很可惜,可王九妹平日里把很多人都得罪惨,这会儿亲儿子死了还这般撒泼,大家对她同情虽有却不至于太过分。 “舅母逼我与表妹成亲,我…总之我快被他们气死。”侯长生说罢,双手狠狠一甩脸色瞬间又变得通红。 原来……如此!这侯长生应该是从小跟白柳月有婚约的吧,这白柳月也十五了,她弟弟暴毙她若没在百日之内成亲便三年之内不能谈亲事。按照这儿的习俗,这三年不叫守孝而是叫护灵。 “长生哥难道是不同意?”陆真真双手抱胸,昨日她见到白柳月跟平时不一样的一面,想来到时候跟侯长生成亲后定会把所有的关怀倾注于侯长生身上,这样也算是不错的妻子人选。 “我当然不同意!”侯长生几乎是很肯定的这么一说。 ***这婚要不要成呢?真是纠结啊!各位大大们多多支持哦!喜欢的话请收藏,嘻嘻(一更中午十二点左右,二更晚上八点左右)*** 第三十六章 喜欢 他这般决绝的语气跟反应,不仅让陆真真一时间不知如何接下话,就连坐在里头吃早的木子峻,夹菜的手也微微顿了顿。(.好看的小说) “真真……其实、我……”侯长生脸色憋得通红,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生怕承认一般。 陆真真心里有底,这侯长生只怕是被王九妹逼急了想拒婚与自己表白吧!这种事情陆真真可不愿意看见,若侯长生真的这么做,她可就成元下坊的罪人了。首先她们一家搬到元下坊已经有很多人眼红不满,若是再插足人家有婚约的男女成为第三者,那她这名誉就真是毁于一旦。 “长生哥,我觉得柳月妹妹人挺好,长得也好,对弟弟更是重情义,若是长生哥能娶她当妻子,必是美事一桩啊。”陆真真笑得有些猥琐,虽然白柳月并没有像她说的这般天上有地上无,可经过昨天她对白柳月的看法确实是有了改变。 侯长生听了陆真真的一片真心话,心里着急得不得了,想跟她说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何况里面还有陆大娘……另外一个陌生男子的背影? 陆真真注意到侯长生注视着屋内的木子峻看,忙开口说道:“长生哥,里面那位是木子峻木公子,是来村里免费教学的逍遥先生。” “哦!”侯长生听罢陆真真的解释,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他多怕这人会与陆真真有关系。“真真,其实我想……” “呃长生哥你吃早了么?”侯长生的话还未说完,陆真真忙开口转移话题。 可侯长生似乎不吃这套,伸手抓住陆真真两只手腕说道:“真真你先听我说……” “麻烦请让一让。”这次不是陆真真不让侯长生继续说,而是木子峻见被侯长生抓住手腕的陆真真愣在了那儿,便起身为其解围。 侯长生本来就对陆真真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子而心生不悦,此时见这木子峻竟还跑出来搅和他跟真真的事情,心里更为不舒服,抬头准备出声呵斥,却是在看到木子峻脸庞时微微一滞。努力回想了一番才想起,之所以觉得眼前的木子峻这般眼熟,是因为有一次他到客栈等真真时,有与他打了照面。 木子峻站在侯长生与陆真真中间,微微笑着朝侯长生点头说道:“这位小哥这般盯着在下,莫不是我脸上长了金子?” 陆真真突然回过神来,忙用力甩开侯长生的手说道:“子峻哥这就吃好了么?” 木子峻朝陆真真偏头微微轻点,而后意味深长望了侯长生一眼朝陆真真说道:“陆大娘手艺精湛,以后就要多叨扰了。[.超多好看小说]” 陆真真尴尬笑了笑,两边望了望说:“那子峻哥长生哥你们随意,我今日里要上山砍些竹子来做篱笆得先走,免得去晚了热。”说完一溜烟转身进屋拿了弯刀与绳子,便匆匆从他们二人身旁穿过往院门口而去。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落荒而逃的北影,心里已然明白她逃避的是什么,而刚刚从她跟侯长生的对话中,也听到某些讯息。抿嘴朝侯长生一笑,朝身后的陆展贺跟阿全说道:“先生我要去开课,你们怎还吃?”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吃完最后一口,啪啪啪碗筷一丢忙跟着木子峻身后往院门口跑去。 剩侯长生站在屋门口,陈氏在屋里探头看了看,侯长生朝陈氏笑了笑便转身往院门口而去。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进城,而是随陆真真到了左麒山山脚下的那片竹林。 陆真真走在前头几乎是小跑的朝竹林而去,只想着如何摆脱侯长生这种纠缠,万万没有想到侯长生竟会尾随而来。 刚到竹林,她找了块石头坐下伸手用袖口逝去额上的汗珠,大口大口喘着气。 抬头看着密集的竹林,正准备动手开始砍竹子,却无意间听见似乎有人在说话。于是蹑手蹑脚趴在原本坐着的那块石头上往下看去,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背影,竟然是三姐跟老侯!!! 陆真真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来捂着胸口屏住呼吸,转动眼珠子心想,自己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吧!三姐跟老侯……难道有什么私情不成?陆真真回想着,第一次来元下坊时,三姐第一个找老侯帮忙,而老侯也毫不推辞…! 正当她想得仔细,身后传来敏感的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一来担心是不是什么坏人,而来怕来人会扰了三姐跟老侯害她曝光。 于是缓缓回头一看,竟是侯长生!他跟过来做什么?难道……求爱不遂想来硬的!陆真真随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人家侯长生虽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可也不会是那等卑鄙无耻之人。 侯长生见到陆真真,脸色缓和了好多,绽开笑脸准备开口说话。陆真真见状,忙把食指置于嘴边示意侯长生不要说话,然后招呼他到自己这边来。 侯长生原是疑惑,可招架不住陆真真的召唤,便小心翼翼走到陆真真身边蹲下压低了声音在陆真真耳边问:“真真,这是在做什么?” 陆真真没有说话,而是手指指着石头后面的一个斜坡上站着说话的两个人。侯长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自己的父亲跟三姐在竹林之中对话。 两人密切关注前方的情况,而三姐跟老侯两个却是浑然不觉有人正在注视他们偷听他们说话。 “为何不可?都这么多年了,他也去世这么多年,你为何就是放不下?”老侯看着三姐,眉心紧蹙一脸异常痛苦无法接受的模样。 三姐背过身去:“你不会懂的,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那么早就走。” “那是意外,谁都不想的,若他还活着,难道他希望看到你独自一人默默承受这么多自责与痛苦过这一生么?”老侯追上三姐,双手抓住三姐的双臂。 三姐侧头,眼泪就这么往下流。“老侯,虽然我们认识在先,可他去世的时候我曾发誓,这一生终生不再嫁……我不想耽误你。” “我也曾发誓,这一生非你不娶!”老侯把三姐往怀里拉,双手环住三姐的腹部紧紧把她抱住。 第三十七章 摊牌 躲在石头后面偷看的两个人微微一愣,侯长生只是不知道看似憨厚老实平时话很少的爹爹竟然会有这么令他意外的一面,而陆真真则是心里暗想他们两个接下去会不会有啥儿童不宜的事情发生……! 沉淀过后,两人继续安静地趴在石头上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多好看小说] 三姐用力睁开老侯的束缚,回过身与老侯面对面说:“老侯你别这样,你要为长生想想,若是我与你真的事成了我们固然开心,可你有没有想过长生会怎么看待我们?” 老侯脸上微微一滞,而后也开始犹豫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我虽膝下无子无女,可你有长生,我们不得不考虑长生的感受。”三姐继续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可以看出来她心中其实跟老侯一样想要在一起的,只是碍于世俗与为别人考虑的关系,即使再想要在一起也不得不搁下。 老侯一时间像是乱了分寸,有些无助的用力捶打着身旁的竹子。 “老侯你别这样,我们……像现在这样挺好,偶尔说说心里话,这便是我最奢望的了。”三姐说着,走到老侯身边轻轻拍他的背。 老侯因为刚刚捶打竹子的关系,微微喘着粗气,靠在竹子上低头不语。 三姐深呼吸后,笑着说:“我一会儿害得下田,就先走了。” 老侯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三姐深深忘了老侯一眼,转身往竹林外面而去。 等三姐离开好一阵,老侯才转过身来看着密集的竹林发呆,良久,迈出脚步往竹林外而去。 等到三姐跟老侯两个离开好一阵,陆真真跟侯长生才回过神坐在地上靠着石头喘着大气。 “长生哥……”陆真真心想,今天无意间听见的看见的,或许是终结侯长生对自己感情的良药。 侯长生回头看着陆真真,他显然很是意外,脸上尽是懵懂茫然。 “长生哥,若是我干娘与你爹在一起,你……会作何反应?”陆真真试探性的低声问侯长生,若是他有一丝动摇,她便下点料努力促成老侯跟三姐的事情。 侯长生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我一直是我爹跟三姐之间的隔阂……” 陆真真一听,精神头来了,出声安慰道:“长生哥千万别这么说,你没听见我干娘所说的大部分还是因为她太多顾虑,而你……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超多好看小说]” 侯长生转头望着陆真真,沉默良久才问道:“其实,真真你是不是知道我心里对你的感觉?” 陆真真没想到侯长生会这么摊开来说,显得有些尴尬之余倒是没别的什么不好。“长生哥,你帮了我很多也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你,其实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兄长一般看待的,只希望长生哥不要误会。” 侯长生听见预期中的答案,脸上还是显得有些失落,只是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长生哥,其实你爹爹跟我干娘真的很相配,他们……应该在一起。”陆真真望向竹林深处,抿着嘴轻声说道。 “是吧……”侯长生依然低着头,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 陆真真见他这样,微微笑着看他,把要说出口的话尽量压低到不会太伤人。“长生哥,若你把我当成妹妹般看,干娘跟你爹成亲后我们便是兄妹;若……你执意要对我动除兄妹以外的感情,那我们以后便是陌路。” 侯长生看着陆真真久久未动,似乎在斟酌,在选择,最终他未再开口直接起身往来时的路离开。 看着侯长生有些落寞的背影,陆真真心里是有愧疚的,除去她不喜欢他这个理由之外,侯长生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男子,若是哪个女子能嫁与他,定能安稳一生。只可惜她陆真真虽身在这个时代,灵魂却来自几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经历多了,便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她不喜欢侯长生,这便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的最大理由。 侯长生离开之后,陆真真打起精神拿上弯刀开始砍竹子,要挑那些不大不小的竹子砍,砍下来之后还要把竹子的叶子跟旁的那些枝丫削掉,再整齐摆好。 一个上午过去,因为在竹林里所以不觉得热也不知道时间过得飞快,等她无意间抬头一看,才发现竟已经是正午时分。 便把削好的竹子用绳子绑起来捆成一把,拿起地上的弯刀扛起绑好的那捆竹子走出竹林。 回到家时,只有陆展贺跟啊全在,陈氏想来是去邻村做活去了。啊全见陆真真肩上扛了一大捆竹子,忙上前帮忙拿下来扔在地上。 加上上次啊全他们带回来的那捆竹子,估计能把院子三分之一的篱笆弄好,这么看来,这几天都要到竹林去砍竹子了。 “姐姐你回来啦!”陆展贺跑过来接过陆真真手里的弯刀往屋门走去。 陆真真伸手搭在陆展贺头上问:“你可吃过了东西?” “没有呢,我跟啊全刚刚才从学堂回来。”陆展贺说到学堂显得异常激动,接着说:“今天逍遥先生教我们写了一个‘孝‘字,还跟我们讲了很多感人的孝子故事。” 陆真真边走进飘香堂边问:“那你觉得这个字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我们娘亲这么辛苦做活支撑我们家,以后我定要好好孝顺娘亲。”陆展贺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还有姐姐。” 陆真真在门口站住,回头看了陆展贺一眼,而后笑了。“你们先等着,姐姐弄香芋汤给你们吃。” “我帮姐姐忙吧!”陆展贺自告奋勇,把弯刀放到门后面,转身跑到陆真真前面冲进厨房。 拿了芋头后,陆展贺学着陈氏平时的样子,给芋头削皮,结果是……芋头皮还没削好,他便两手互抓又跑又跳哀嚎:“我的手好痒啊……手好痒啊!” 陆真真笑着说道:“去打些井水泡一下,别抓,会流血的。” 啊全也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最后得陆展贺一瓢水叩在头上湿了一身。 这两个捣蛋鬼,陆真真摇着头转身进了厨房。 第三十八章 来着不善 吃过中午饭,陆真真坐在石台上纳凉顺便用小刀把砍回来的竹子削得圆滑,这样就不怕会不小心划伤手什么的。 木子峻从外边走进来,见到陆真真坐在石台上,便微微笑着走了过去。“真真。”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陆真真一跳,小刀差点就往自己手上划去。“呵呵,子峻哥回来啦。” 木子峻听陆真真这么叫自己,心里还得有丝丝荡漾的,长这么大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嗯,刚吃过午饭,便回来休息一下。” 陆真真感觉这句‘回来’有点奇怪,可是他确实是回来……总之哪里都觉得怪怪的就对了。 “哦…那子峻哥快进屋去休息吧,这天怪热的。”陆真真适时的看向天空明晃晃的太阳,忍俊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木子峻倒是不急,还往陆真真走近,最后也在石台上坐下。“我来帮你弄吧。” 陆真真听木子峻这么一说要帮忙,显得有些意外,他是个书生,削竹子可是粗活,一不小心便会弄伤手的!“子峻哥别说笑了,这哪是子俊哥能做的事情。” 木子峻完全不在乎陆真真说的话,从陆真真手里夺过小刀径自取了地上的竹子仔细削起来。“我也是住这篱笆里边的,自当为这篱笆院做些什么。(.好看的小说)” 看着木子峻仔细小心翼翼的样子,陆真真也不知如何开口了。反正是他自己说要帮忙的又不是自己逼他,于是起身回屋重新拿了一把小弯刀,坐在石台上两人一起削竹子。 人多力量大说的果然没错,陆真真自己一个人削的时候好长时间也没削多少,有了木子峻帮忙,不知不觉地上的那一捆已经削好了。 当然削这一捆竹子也花了相当的时间,陆展贺跟阿全两个难得中午会在屋里睡午觉,刚睡醒出来便见到木子峻跟陆真真两个坐在石台上削竹子,便都跑了过去。 “先生,是不是要上课了?”陆展贺坐到木子峻身旁,一脸精神奕奕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微微笑道:“你们可先到教堂等候,我随后就到。”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对望一眼,嘿嘿笑得好不奸诈,一看就知道两人心里的算盘打着先生在我家住真好,随时随地知道上课时间。 望着他们两个跑的没命的样儿,陆真真失笑。“子峻哥,余下的我来弄便可,你还是赶紧去给孩子们讲课吧。” 木子峻没有停下手中的弯刀,而是边削竹子边说:“下午我要教他们‘尊’字,当然包括尊我这个先生。” 陆真真明了的点点头,而后说:“忙了一个中午,子峻哥都没午休,还是洗把脸再去给孩子们讲课吧。”说完,陆真真放下弯刀。“我…去给你打点水。” 木子峻突然停下手中削竹子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恍惚,抬头看着已经站在井边打水的陆真真。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深深吸引着他。 从第一次见到陆真真开始到现在,木子峻觉得,是否老天故意安排呢?很多本来他完全没想的事情,却在有序进行。本来他不会到南方的这个小城,可是因为与某人赌气,他来了;本来他无意在城里逗留太久,却无意间见到城外很多农户的小孩没有机会读书识字而从小在田中耕田,最后决留下来当教书先生;本来不应该认识陆真真,因为心里牵挂老夫人想为她买一批好布匹而认识;本来以为只不过萍水相逢,却一次又一次见到她……到如今,竟是与她只一墙之隔!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呢?他总是很怀疑,陆真真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讨厌的人,虽然有时候倔强,有时候宁死不屈,有时候又善良懂事…… “子峻哥?子峻哥?”陆真真站在井边连续喊了好几声,木子峻都没有反应,这令她怀疑他该不会这么坐着也睡着了吧! 可在沉默好一阵,以至于陆真真都快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的时候,木子峻又突然抬起头来。朝陆真真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弯刀朝井边而去。 “子峻哥,你洗把脸吧,能凉快些。”说完,陆真真绕过另一边回到石台上坐下继续削竹子。 木子峻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清醒了很多,再回头看向坐在石台上的陆真真,心里想的还是跟刚刚差不多的事情。 有些无语地轻轻摇头,而后走到石台边,伸手在怀中掏出来一个荷包,正是昨日在河边捡到的陆真真的荷包。“真真,这个还你。” 陆真真抬眼一看,竟是自己的荷包!一个激动,手里的小刀却是不小心划入她的皮肤之中,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一阵吃痛,陆真真忙把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允许,幸而只划伤了一点点,若是伤口大一点她非得疼死不可。 木子峻见陆真真这般不小心,微微蹙紧了眉头,暗自懊恼。 陆真真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后,见已经不流血了,这才伸手接过木子峻手里的荷包。“子峻哥,这……荷包为何会在你这儿?” 木子峻双眉舒展开去,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我在河边捡到的,只可惜要交与你时……” “原来如此……”陆真真未等木子峻说完,忙接过话匣子有些尴尬的握着荷包晃了晃。“多谢子峻哥。” 木子峻明了陆真真心里的尴尬,便也没再纠结,只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颔首转身步出院子。 望着木子峻离去的背影好一阵,陆真真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荷包,打开来里面的铜板一个未少。 微微笑起来,然后再脸红,尴尬…… “陆真真!” 冷不丁一女美声,让陆真真不禁背上寒毛直起,忙抬头四处看了一遭,见自家后院那个有个缺口的篱笆处正站着一个十五六的女子,此女乃是白柳月。 她来找自己,莫不是因为侯长生的事情?她该不会知道侯长生喜欢自己吧?那侯长生该不会告诉白柳月他喜欢的是自己吧! 无论是何,总之这白柳月是…来者不善。 ***一天两更真的好给力啊,导致知知晚上躺下做梦都是书里的人物情节…各位看书的大人们请投出您手中珍贵的推荐票打赏哦,知知的加倍努力需要您的支持,么么*** 第三十九章 大好姻缘 “柳月妹妹怎么这般着急,找我所谓何事?”陆真真放下手中的刀子站起身来望着急匆匆向她而来的白柳月。(.无弹窗广告) “呸,别叫得这般亲热,我与你没甚感情。”白柳月头戴白色小花,身上也是穿着一身白,脸色更是惨白,说话的声音虽大声却显得有些沙哑空乏。 想来是因为白岳明的死她伤心过度,流泪过多导致人有些虚脱的关系吧。 “柳月妹妹,咱们同是元下坊村民,自然不必太见外。”陆真真能理解白柳月这次找自己的原因,所以尽量把语气都调整到最好,只希望白柳月能明白她的苦衷。 “你也知道我们如今同为元下坊的村民,难道你不知我与长生表哥自小有婚约在身么?竟还不知羞耻勾引长生表哥!”白柳月的脸上很明显的鄙夷,让人看着浑身便不自在。 当然陆真真也不例外,微微蹙眉说道:“柳月妹妹千万别误会,我与长生哥只是兄妹关系,并无其他逾越的感情。”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如此我更看不起你来了,长生表哥都已经承认他喜欢你了,你还在假惺惺!”白柳月说罢,身体缓缓朝陆真真靠近。 陆真真当然知道白柳月是想做什么,一个女人以为另一个女人抢了她的男人时,当然是想教训对方一顿,陆真真只是觉得自己很冤枉而已! “柳月,你这是做什么?”侯长生的声音自院外传来,紧接着便快步跑进院子,到白柳月身后伸手拉住了她。(.好看的小说)“表妹!” “长生表哥,你喜欢她那我怎么办?你我自小便有婚约,因此我爹娘把所有登门求亲的都推掉,如今我十五了若是不在岳明百日之内成亲,便要等三年,三年后我都十九了,到那时还如何找得好人家?”白柳月一时又落下泪来,话也说得尽是委屈。 陆真真看着白柳月望侯长生的眼神,是深深的爱恋,想来这白柳月应该是自懂事开始,便把侯长生当成自己丈夫般看待。因为两人有婚约,白柳月心中丈夫的位置自然非侯长生莫属了。 侯长生双眉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看着哭泣中的白柳月又显得很无奈。 他跟白柳月确实从小有婚约,而且在这个时代,所有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跟白柳月的婚约,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柳月,我喜欢真真……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并非你所说的男女之情。(.)”他看似及其痛苦,也许说出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就像在心脏处割下来一块肉。 可这块肉定是要割掉的,他也不能自私到因为喜欢陆真真而让白柳月成为被退婚的女子。还有他爹,他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到年老了也是需要有个人跟他作伴,而陆真真是三姐的干女儿…若是他执意要加深对陆真真的感情,那便是做了不忠不孝之人--对婚约的不忠与对父亲的不孝。 苦恼之中的白柳月咋一听侯长生突然改口,亦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要闹得全村人都知道陆真真勾引别人的男人,让她名誉扫地之后,侯长生才会转过头来对自己好。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招呢,他就驳了他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掉过头来说没有喜欢陆真真。 如此一来,她倒是不知道侯长生是真喜欢陆真真还是假喜欢陆真真的。不过有一样似乎能确定了,便是侯长生很快会成为她正是的丈夫。 陆真真也是有些讶然看着侯长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这也正好能证明,他还算得上是个理智之人。 “表哥所说可属实?”白柳月不依不挠,转身双手抓着侯长生的袖口焦急问道。 侯长生无奈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当真,我负了你,岂不是被元下坊所有村民耻笑,以后还怎的能在元下坊生存?” 白柳月自然是高兴的,当下便依到侯长生怀中,欢跳着说道:“我就知道表哥是最疼柳月的。” 侯长生很是被动的被白柳月攀附,抬眼看向陆真真,见她一脸微微笑意,似是祝福之意。可这却让他心里倍感难过,许此生注定无法与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便这么看着她就好。 “我们…先走吧,回去与舅舅、舅母说。”侯长生轻轻推开白柳月,尽量让她感觉不出来他的分心。 可白柳月是何人,本就刁蛮泼辣,自然察觉到侯长生看陆真真时异样的眼神,对比之下他却是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嗯,听表哥的。” 侯长生转头朝陆真真微微点头说道:“我们…先走了。” “长生哥柳月妹妹好走,若是定了时日记得说与我知道,我好给你们准备椒房之礼。”陆真真知道侯长生心里不情愿,也许他是想成全他爹跟三姐两人吧,若不然以他的个性定不会这么快屈服的。 “这是自然,定会第一个通知真真姐姐,到时我们的喜酒真真姐姐可千万别错过才好。”白柳月扬高下巴,笑得好不开心得意。 她以为陆真真定然也是喜欢侯长生的,如今侯长生都要与自己成亲了,她自然拿来炫耀一番。 谁知陆真真不但看不出任何不快,而且还笑得很是开心。“到时柳月妹妹与长生哥可别怪大家伙儿去闹你们洞房。” 侯长生听罢,脸瞬间发红,反倒是白柳月虽穿着一身素衣却依然笑得春风得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今天办的不是丧事而是喜事呢。 “表哥,我们回去吧。”白柳月说完,拉着侯长生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侯长生回头望了陆真真一眼,见她已经坐在石台上,开始做回原先在做的活儿。心里隐隐有些不舍,果真如她所说,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兄长般看待。 陆真真巴不得他们两人早点回去,她也知道侯长生有回头看她,而她却假装没有在意,坐回石台专心削竹子。 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误会,她是真心对他没啥心思,所以……无畏因为一点误会耽误了人家大好姻缘。 还是乖乖做她的活,一会儿太阳没这么烈时,再到竹林砍多一把竹子回来,尽快把自家这个残破不堪的篱笆院整理好才是。 ***00:00,终于把明天的两章码完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各位看书的大大们请支持知知哦!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第四十章 修屋顶 第二天元下坊里面传开了,侯长生与白柳月将于白岳明头七那日成亲,今天已经是白岳明遇难的第三天,也就是说距离他们成亲还有三天时间。 因为是白事喜事一起办,所以不能闹洞房,大红蜡烛大红帐幔也只能等给白岳明做了头七之后,才能挂上。 陆真真这几天一直忙着到竹林去砍竹子,期间总是担心会不会再遇见三姐跟老侯,不过很显然老侯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而三姐也打定了主意不再与老侯私会。 陆真真心里总想着要为他们两个做点什么,可就目前情况而言,应该是做不了什么的。总不能让侯长生跟他爹一起成亲吧! 这天陆真真坐在石台上,陈氏去了邻村,邻村的活这几天也就快做完了,陈氏眼见没了收入,自家田地也不多,心里便着急,一回到家里总是愁眉不展。 早上空气好温度不高,陆真真已经把所有砍回来的竹子全部削好,当然这也有木子峻的一份功劳。 旧的篱笆早就折的折腐败的腐败,所以陆真真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把之前的旧篱笆全部拔光。把整理好的竹子一根一根斜着插到地里去,然后用从山上割回来的最有韧性的藤条绑紧,每根竹子都是交叉绑好,然后连着另外的竹子交叉绑好。 虽然不是很难,但是一根一根绑还是需要时间的。转眼到了中午时分,她想着陆展贺跟阿全应该是要回来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到厨房里捣鼓午饭。 阿全如今甚少回家,他家里只有他一人,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无聊之极,正好与陆展贺两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他们两个现在几乎是每天都腻在一块儿,连阿全这小子喜欢龚里长家的闺女,陆展贺都给爆了料。 随便煮稀饭跟蒸了几个芋头,见陆展贺跟阿全还是没回来,便又去弄篱笆。直到头顶太阳实在让人顶不顺,她才到飘香堂门口坐着等他们。 才坐下没多久,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就一前一后跑了回来,陆真真见状站起身朝他们两个喊道:“先去洗把脸,再进来吃饭。” 说完便走向厨房,把蒸好的芋头跟稀饭端到屋内乘在碗里等他们来吃。 两个人狼吞虎咽了一顿之后说:“姐姐,下午我们不用上课,先生说每上六天课休息一个下午。” 陆真真微微点头,心想着这跟她上一世的星期六星期天一般,想来这木子峻倒是很会享受生活。 “真真姐姐,我们帮你做篱笆。”阿全边吃边抬头看陆真真。 陆真真点点头,之前一家三口以为会饿死,没想到如今多了阿全一张口也没饿死。 阿全以前是吃百家饭的,有的人家不免会给他脸色看,如今陆真真一家待他真心好,所以他打心眼里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当然这里面的人便是自己的家人。 在他们吃午饭时,木子峻从院外回来,见他们正在吃饭便没去打扰,而是带着儒是回了存墨居。 陆真真才吃完饭,便戴了草帽继续扎篱笆,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在井边打水嬉戏了好一阵,才兴致勃勃到陆真真身边帮忙插竹子。 他们两个负责插竹子,陆真真负责用藤条绑起来固定,有了两个小鬼的帮忙进度比原先快很多。 到申时左右,新的篱笆院子就成了,整个院子焕然一新让人觉得异常赏心悦目。陆真真绕着篱笆走了好几圈,确定都固定得很好,这才微微点头笑了。 篱笆院差不多有一米五那么高,比原先那个旧的篱笆高出许多,也密集了许多,这次陆真真还特意做了一个篱笆门,若是夜里睡觉的话,可以把篱笆门拉上,虽然防不了贼什么的,至少能让住里边的人安心些。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木子峻手上提一个木篮子,篮子里放许多崭新的瓦片,正站在飘香堂门口往上看。 陆真真也跟着走到他身边一脸疑惑问道:“子峻哥……” 儒是从院子外面进来,肩上扛了一架竹梯子,陆真真见他扛得举步维艰,忙上前帮忙扛到自个儿肩上。 “真真,我爬到屋顶上,你到屋里面用竹子顶一下房顶漏水的位置,我便把瓦片换了。”说着,木子峻接过梯子搭在屋顶上,篮子里除新瓦片外,还有用沙罐装了一些树脂。 在这个时代没有水泥,那么建房子要么就算茅草竹叶等这些,要么就算瓦片树脂。树脂是凝胶类,糊上之后瓦片一片挨着一片,不但牢固更重要的是不会渗水。 陆真真见木子峻已经爬上了梯子,便回头到石台边拿了一根做篱笆剩下的竹子进屋。上次下雨漏水有用碳做了记号,所以只要用竹子垂直的从地面向上一顶,就知道哪个位置漏水了。 木子峻在屋顶上,儒是陆展贺跟阿全三个在院子里看着屋顶,陆真真在屋内给他确认完位置,便也跑到屋外抬头看着木子峻,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从屋顶掉下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陆真真每确认一个位置就会跑到院子里顶着大太阳抬头看着木子峻,全身所有神经都紧绷着。 在心惊胆战的忙碌中,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下,而屋顶的多处漏水位置也都重新整修过。 木子峻本可以轻松从屋顶跃下,可他没那么做,而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从梯子慢慢滑落。 儒是鄙夷地撇撇嘴,朝陆真真跟陆展贺他们几个白了一眼便转身走进存墨居。 陆真真心想这书童是怎么当的!自家主子在屋顶做活,他竟是一点都不担心! “阿全,你把这梯子拿回去还给隔壁孟家。”木子峻一下了梯子寻不到儒是的人影,便知道这小子倔脾气又来了,于是只能让阿全去还梯子。 阿全当下应了声,便跟陆展贺两人一前一后兴高采烈地抬着梯子往院子外面走去。 陆真真见木子峻满头大汗,略微笑了笑轻声说道:“子峻哥你先到石台坐会儿吧,我给你打水洗把脸。” 第四十一章 小狗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到那种自己追求许久的宁静,安详。 等陆真真打好了水抬头向石台看去时,木子峻已经不在石台上,放眼望去,竟是在存墨居门口看到了他的身影。而他此刻手握画笔,正聚精会神在木桌上描绘着什么。 勾起嘴角微微笑,心想着文人墨客就是这般,有时候灵感来了可以放下所有一切纷扰,只为把心中那份完美创作出来。 于是轻轻摇头,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今天没课,木子峻又帮了自家一个大忙,于是陆真真心想晚饭应该请他到自家吃。只可惜家里的菜有限,便想着中午吃剩下的那两个芋头,是不是能做成芋头饼呢? 这芋头饼以前听是听说过,只是……不但没做过连吃都没吃过,但是如果不尝试的话,那岂不是永远都不会! 好吧,为了芋头饼,只能让大家都来当她的小白鼠啦! 她先是把中午吃剩的两个芋头的皮剥了,然后放到一个木盆里,用力捣成泥状;然后再拿了前天三姐拿过来的面粉,把面粉尽量和得不稠不稀,最主要是均匀;之后再把芋头泥跟面粉倒一起继续和,等到面粉跟芋头泥完全均匀融合在一起之后,再放入老侯上次上山打猎时挖到的蜂蜜继续和。 终于把这几样都和好之后,用竹筛盖起来放在灶台上,因为很多时候你看面粉和好了其实里面还有很多间隙。若是放一段时间的话,那些间隙会自动合上,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会更加美味好吃。 陆真真先下米煮饭,今天又多了两个人,便是七个人,她们家的米已经到危险信号线了,所以…… 洗了两个芋头,削了皮切成八块状,放到米锅里面一道煮。若是等一下饭不够吃,她还能吃这芋头。 煮了饭,陆真真把陈氏昨天拿回来的那四颗鸡蛋放到灶台上,再把她早上到竹林去砍竹子挖到的几颗竹笋扒去外衣。 煎蛋,剁椒闷竹笋?似乎只能这样了,煎蛋谁都会,可这竹笋……她可从来没煮过,也不知道能否驾驭得了。 心里又把大家当成小白鼠来想,这便有了勇气动手。 把竹笋什么的都切好洗好之后,她先是把刚刚和的芋头面捏一小块出来,然后双手来回搓圆,搓圆之后再双手齐齐向内用力挤压,这样便形成了一个扁扁的饼状。 把所有的芋头面都弄成圆饼状后,陆真真蹲下身去给烧菜的锅起火。煎饼需要慢火,这个时代用的这种灶……没法控制火的大小,所有只能时不时蹲下来看火。 煎饼是一个耗时比较长的过程,好在本来芋头是熟的,这会儿只要煎到有香味溢出,便算成功了。 望着盘子里煎得金黄的饼,还给取了个很是风骚的名字,叫蜜玉香饼。取了这个名字,她第一次觉得她其实也有做文人墨客的潜质。 饭菜的好坏跟掌厨的人心情有关系,陆真真这一顿晚饭心情一路飙升,连煎蛋最后都是加了陈氏从邻村带回来的野菜进去,味道闻起来可比皇宫内院的御厨。 所有菜都做好之后,陈氏手提一个竹篮子跟三姐正好被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簇拥着走进院子。陆真真能听见陈氏惊呼的声音,无非是在说篱笆院子的事情。相比起来三姐就显得淡定一些,只笑话陈氏大惊小怪,然陈氏依然自我的惊叹不已。 陆真真喊了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来帮忙把饭菜端进去之后,便洗洗手走向木子峻。 木子峻原先还在低头欣赏他的画作,无意抬眼间正好见到陆真真朝他靠近,忙用一张白纸把自己刚刚画好的那副画盖起来。 陆真真看到了他这细小的动作,心里有好奇也有不屑,虽然很想知道那画的是什么,可人家都盖起来不让她看了,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子峻哥,叫上儒是,一道去吃饭吧。” 木子峻动了动嘴唇,说道:“又去打搅你们,这如何好意思!”其实他是知道,陆家也许吃了这一顿便没下一顿。 “今天是多谢子峻哥帮忙修屋顶,今日朝霞艳丽,白天里没下来雨夜里也定会下的,得子峻哥的帮忙我们才不用担心屋顶会漏雨。”陆真真微微笑着说道,看着十分虔诚,而后又突然嘟着嘴说道:“莫不是子峻哥嫌弃我家的粗茶淡饭?” 木子峻不知陆真真竟会出这招激将法,随即笑着说道:“怎会,即是真真邀请,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他伸手把木桌上的纸张收拾在一起,喊来儒是把木桌搬进存墨居,而后随着陆真真一道进了飘香堂。 屋里陈氏跟三姐两个听着陆展贺讲今天在课堂学到的知识,陈氏跟三姐两个都是读过一些书的,所以陆展贺才会说得眉飞色舞。 陆真真跟木子峻还有儒是进来之后,陆展贺便安静下来,看来陆展贺对这个逍遥先生还是有所畏惧的。 开始吃饭之后,他们这群小白鼠个个都边吃边夸奖陆真真的手艺真好。唯独除陈氏之外,大家都吃得很是开怀。 陆真真看到陈氏脸上那一丝不舍,自然知道她是在怜惜自己。 那又如何,如今他们一家已经是这样就必须认真面对,至于以前他们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她也未曾参与过。 吃过饭之后,三姐去收拾碗筷,而陈氏神秘兮兮到门旁提了一个竹篮子过来,笑得好不得意。 “娘,这里面是什么?”陆展贺首先经不住诱惑,一直想要去揭开盖在竹篮上面的那块布。 陈氏拍开陆展贺的手说:“碰不得。” 陆展贺回头望了阿全一眼,两人瞪大了双眼盯着竹篮子望。 陆真真听见篮子里有细密的声音发出,篮子里应该是放了什么小动物,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看陈氏那个样子,显然这个小动物……应该很讨人喜欢吧。 陈氏见大家的兴致都被挑了起来,便得意洋洋的伸手缓缓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揭开,陆真真低头瞧个仔细,竟是一个刚刚睁开眼还不会怎么走路的……黑色小狗! 第四十二章 喂食 乍一看陆真真还以为是大老鼠呢……!小狗身体很小,身上的毛透明之中带点发亮,双眼无辜地看着眼前盯着它看的一群人,好像是想问它老娘在哪里,要吃奶奶了……“是小狗啊,娘你这是在哪里找回来的?”陆展贺见是小狗,伸手便要去把小狗抱起来。 陈氏忙再次拍开他的手说:“这小狗还不会走路呢,别动它。”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大小孩看着篮子里的小狗,双眼发亮,双手更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摸摸小狗。 “娘,你从哪里拿回来的小狗?”陆真真低头看着那小狗,心里虽开心却也担忧。这么小的生命,它应该需要大狗的照顾。 “嗨,就邻村那老王家的母狗下好几只小狗,前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说是被人毒死的,连带吃过大狗奶水的小狗也跟着死;就剩这只,本来老王家说不吉利要拿去扔掉,却被你娘带了回来。”三姐收拾完碗筷,一进门见到大家都围着陈氏看小狗,笑得合不拢嘴也跟着围过来看。 小狗却在这时候突然嗷嗷叫了好几声,引得众人心里跟着微微纠起。 “娘,它这是怎么回事?”陆展贺第一个抬头看着陈氏,心想着小狗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陈氏也微微皱眉,对于小动物……她也不太懂得,未出阁时倒是养过小猫,只是那时的她只负责每天抱着小猫逗乐,其他的事情都有下人去做。[] 陆真真也不懂,因为上一世有记忆开始便是被狗咬伤,所以上一世的她一见到狗都是要绕道走的。 大家沉默了良久,那小狗又是嗷嗷叫了几声。 “想来该是饿了。“最终还是木子峻开口,虽然他也没经验,不过狗与人一样会饿,饿了便会抗议。就目前小狗这么嗷嗷叫声来说,应该是饿了。 “那可怎么办?它要吃什么?”陈氏抬头看着木子峻,就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怎么办这个问题还是有点……为难!最主要是没有东西能给它吃,就算有东西给它吃,它也不会自己去吃,而是需要人引导它去吃。 “真真,你刚刚的蜜玉香饼里面是否放了蜂蜜?”木子峻微微蹙眉看着陆真真,如今除了蜂蜜,其他的对小狗来说都没用。 “是。”陆真真恍然大悟,可是…… 这蜂蜜,他们一家人都舍不得吃,如今要拿来给这只小狗吃么?陆真真有些犹豫的看向陈氏跟三姐她们。虽然她心里同意木子峻,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同意啊! “快拿来给它吃下吧!”陈氏倒是比陆真真还要着急,听了木子峻的意思是要拿蜂蜜给小狗吃,当下就让陆真真去拿。 “不着急,展贺你与阿全去把锅里面剩余的米粒一颗不少的放到碗里。”木子峻转身朝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指使,而后转身朝儒是说道:“儒是你过去把炭炉上那小壶热水拿来过来。” 三个差不多大的小鬼各自去完成任务,陆真真也没落下,自不必木子峻说什么便到厨房把蜂蜜拿了过来。 等东西都备齐之后,木子峻用小木勺把碗里的米粒不停的按压,倒入水跟一小滴蜂蜜一起不停的按压,直到碗里的米粒变成糊状,才微微点头说道:“真真,你把它的嘴巴撑开,记得别太用力。” 陆真真把小狗轻轻抱在手上,然后慢慢把伸手到小狗的嘴巴里,那小狗当她手是奶嘴……当下便用力允吸着她的手指头! 还好这尴尬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人只看到她缓缓把小狗的嘴巴掰开,却不知道她的手在小狗嘴巴里被当成奶嘴…… 木子峻见陆真真掰开小狗的嘴巴,忙用小木勺舀了一勺子甜米糊放到小狗的嘴里,而后说:“好,先让它吃下去。” 陆真真忙把手从小狗嘴里抽出,小狗嘴巴动了几下,然后竟然咳咳地轻咳了几声,最后又转动着头四处寻找它的‘奶嘴’。 大家见状,纷纷开心笑了起来。 陆真真重复刚刚的动作用手当它的奶嘴,然后木子峻快速将甜米糊喂进它的嘴里。这么一来一回,小半碗米糊被小狗吃完之后,它这才缓缓的闭上双眼在陆真真的手中睡过去。 小心翼翼把它放到竹篮子里面,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俏皮一笑:“子峻哥原对小动物也这般了解。” 木子峻在看到陆真真俏皮一笑时微微有些愣神,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笑着说道:“略懂略懂…” 呃…这句‘略懂’似乎是陆真真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面某个人物的口头禅! “我先回去,你们没事儿也整整早些休息,夜里指不定会下雨呢!”三姐眼皮略略有些打架,便起身笑了笑离开陆家院子。 木子峻也跟着起身朝陈氏略点头说:“不早了,在下不便打扰,先行回存墨居。”说罢便转身退出了飘香堂。 陆真真回头看陈氏,见她也是微微眯着双眼,便起身把装小狗的篮子提在手上说:“娘,这小狗就由我来照顾着,我先给你提水到小屋,你去洗洗身休息。” 陈氏微微点头,回房拿换洗的衣衫。 外头天很黑,夏日里的月亮星星一个都没见着,反而是有无声的闪电不时划过黑暗的天空。等到大家都进房睡觉时,外面开始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雨势似乎渐大。 陆真真把能上的窗户都关上,最后关上大门便转身回房。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她庆幸今天把屋顶修好了,若不然他们几人便是别想睡觉了。 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算算家里如今还剩下多少个铜板,陆真真危机感倍增。心里祈祷着自家的田地快些分下来,若不然一家三口靠这院子里这么点儿地,那不得饿死么! 明日把后院跟前院两旁剩余的空地种上菜,再去找龚里长问问。 这么想着心里便安了,睡意渐浓,慢慢的已经快要入睡,却无意间似乎听见屋子外头有人在哭泣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雨夜 外面虽雷雨声不断,那哭声却是分外明显,夹杂着雨声阵阵飘入陆真真的耳中。 身体很本能地从床上做起来,浑身汗毛全部立起,她抬头在房内四处看了看,试图寻找房内能照明的东西。可随即一想,不管外面在哭的是人或者其他的,见到有光必定会匿迹,这样一来她没机会去看个究竟了。 在二十一世纪,父母祖辈都是重度迷信,而她却偏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科学无法证实的东西存在,但并不能为迷信证明些什么。 心里笃定外面绝非什么鬼怪,只是这哭声似乎女人的声音,又悲惨至极感觉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莫不是有野猫发.情? 这大半夜的,不管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还是有什么野猫之类的在自家院子里,她都要起来看个究竟。若不然依照陈氏那胆小劲儿,定是要夜不能寐的。 想到此,她便迅速起身摸黑走到门后,取了一支竹林里砍回来的比较大不适合做篱笆的竹棍,心想着不管是人还是野动物,这竹棍足以吓到它了吧!戴上一顶竹叶编的草帽,轻轻推开大门。 外面雨势很大,打开门的刹那有丝丝雨雾迎面打来,虽说已经正式进入夏天,可这雨夜的风夹杂着雨水吹过还是有些凉意的。 陆真真打了个冷颤,从打开的门缝轻轻钻出去,而后定了定神以便在黑暗中能寻找到方向。 等自己的眼睛渐渐的能适应黑暗中的雨夜情况后,她才缓缓迈出脚步朝后院而去。 因为天黑,下着雨院子里的泥土变得泥泞,而她走到屋后时又担心会踩到辛苦种下的庄稼,便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挪动脚下的步伐。 雨滴敲打在她的草帽上发出咚咚咚的细微声响,睁开眼能看到四周一片漆黑。耳边那阵凄惨的哭声不绝于耳,陆真真甚至能感觉那阵哭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也正是在此时,一道白影从她面前晃过,说时迟,陆真真提起手中的竹棍子啪嗒啪嗒一阵狂打。心里其实是有恐惧的,没有鬼怪论,可不代表眼前这个白影不会攻击她的人身安全。 白色身影被突然的一阵猛烈攻击吓了一跳,因为天太黑的关系,回手一抓,竹棍主控权落入他手中,再用力一拉揪住打人者的手腕低沉的声音问:“你是何人?” 陆真真突然被白影反攻本来心里一阵后怕,谁知白影开口说话竟是木子峻。黑暗中扭曲了脸哀声说道:“子峻哥,是、是我真真啊。” 木子峻微微一愣,便放手松开陆真真,凑近了脸看,确实是陆真真……!“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真真重得自由时发现,那阵哭声也随着他们两个的骚动戛然而止,她循着原来哭声的方向走了几步到篱笆旁,却再也没看到什么异样。加上天太黑,就算有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 木子峻跟在陆真真身后,四周看了一圈后沉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雨声虽大,木子峻的声音却显得浑厚有力,陆真真自然是听得清楚。于是便微微点头,然后走在前面回到屋檐下。 木子峻揭下头上戴着的草帽,而后低头看着正在解草帽绳的陆真真,微微蹙眉道:“你也是听见那阵哭声么?” 陆真真取下草帽,用力点头说:“没错,所以才出去一看究竟。” 心里对陆真真顿生钦佩,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半夜里听见哭声不但不害怕反而还独自前往查看。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听见这般凄惨的哭声,只怕早吓出病来了。木子峻看着陆真真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别样的色彩。“难道…你不怕么?” 陆真真用手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抬头微微勾起嘴角问道:“怕什么?” 木子峻挑挑眉,黑暗之中他看到陆真真脸上的得意与懊恼,想来是在为没有抓到哭声的来源而懊恼。“半夜听见哭声,难道你不怕是鬼怪所为?” 陆真真听罢,沉寂一会儿突然轻声笑出来,抬头望着木子峻,干脆坐在屋檐下。“若我害怕,当初便不会住进这别人眼中的鬼宅。” 木子峻又是挑眉,脸上多了几分不羁,他倒是还不知原来他们住的这个院子是鬼宅。“你连鬼怪都不怕么?” “子峻哥乃文人,难道你们这些文人墨客也相信这世上有鬼怪一说么?”不答反问,陆真真笑意渐深,伸手用湿了的衣袖沾了沾脸上额上的水滴。 被她这么一问,木子峻顿时觉得窘迫。虽他不信鬼神之说,可文人墨客之中不乏有坚信鬼神之说的人,这会儿反倒成为笑柄了。所幸此时天太黑,双眼虽能适应黑暗中的事物,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还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个从古自今都是如此。”他也没有立时就反对,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这是为文人而答不是为他自己而答! “这么说也有道理,人总是需要一些信仰。”陆真真说得很是认真,将头靠在墙壁上,轻声问:“子峻哥你不怕么?徒手出去?” 木子峻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真真一弱女子都不怕,若我怕,岂不是给全天下男子丢脸面么!” 陆真真被木子峻的话逗笑,本来还以为他会说一些夸大的词汇,却不想夸大是夸大了,不过被夸的对象是她。 “我以为,那哭声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木子峻望着黑暗之中屋檐下溅出的水花,心里寻思着谁在这儿装神弄鬼?而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陆真真听罢木子峻这般说,心里反倒更加有底了。本来她也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只不过多了一个野猫野动物的设想。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至于是什么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陆真真心里还是有底的。 “子峻哥猜得没错,定是有人故意这般作为,那人最好不要被我抓住。”陆真真有点气愤的语气说道。 ***知知求各种支持哟,看书的大大随手一点,知知感激万分…如果喜欢请收藏哦!*** 第四十四章 半夜品茶 黑暗中虽看不到人的表情,可木子峻脑海里面却是陆真真倔强嘟着嘴巴的模样。(.无弹窗广告)“你也不必这般着急,如果是有人故意吓唬人,那么必然还有下次。” 陆真真点点头,雨夜风凉,身上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也随之而起,双手抱着缩了缩。因为衣服都湿了不便进屋睡觉,可这外头夜风凉得紧,若是不小心着凉就得不偿失了。 木子峻见此情况,微微笑着说道:“你且等我少许。” 陆真真还未回答,便见木子峻往存墨居而去,过了一小会儿又折回来。来时手上似乎端了东西,等走近一看,原来的炭炉跟……茶具。 这货该不会是要在这雨夜泡茶喝吧!果然不出所料,木子峻坐下后,便把水壶放到炭炉之上,然后摆出两个小茶杯,再把茶壶放入一些茶叶。天太黑她也没看清放的是什么茶,总之看木子峻娴熟的手法定是经常喝茶之人。 有了炭炉微弱的光芒,陆真真看到了木子峻所用茶具皆是上等的白瓷,虽然白瓷到如今已经很普遍,可若是仔细看那茶杯跟茶壶的左侧边,便能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印章,对这方面虽然不是很懂行,却也知道只有名师才会落章。 “为何看着茶具发呆?”木子峻见陆真真一脸认真的看着茶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一脸严肃。 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幽幽开口说道:“子峻哥真是懂得享受生活中的点滴时光。” 木子峻微微一笑,给陆真真倒满一杯茶,这才微微笑道:“人生短短数十载,若不及时行乐,未了只存悔恨。” 是么?陆真真心里反问自己,上一世的她不正是如此么?一直忙忙碌碌的想把自己的水果事业做大做强,谁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世难道不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么? “喝茶吧,这是紫衣美人茶。”木子峻说着,拿起茶盘上的茶杯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继续说道:“这紫衣美人只在西域那边方有,属于花茶,夜里喝上一小杯有助睡眠。” 她只知道花茶都是美容的,第一次听见喝茶的有助睡眠的,哪怕的花茶。端起茶杯学木子峻一样在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的幽香自鼻间划过,令人闻之欲醉。 看不清茶色,却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淡茶,茶味清香入口却淡如清水。一口喝下去,留香于唇,整个人身心都觉得异常的放松。 木子峻再次为陆真真倒出一杯紫衣美人茶,然后问道:“上两次我见到的,都是你的家人吧?” 陆真真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木子峻所说的上两次便是在青竹绣庄跟聚福客栈。‘家人’二字让她听完心里犹如扎了根刺一般,这样的家人还真是用心良苦!“以前是不是我不知道,但现在不是,此陆非彼陆。” 木子峻看向陆真真那近乎决绝的眼神,心里暗想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她有这么决然的眼神。 “子峻哥莫不是对我们的过去很感兴趣?”陆真真突然转头看着木子峻,把茶杯里的茶水小口小口喝完。 木子峻轻轻摇头说道:“若是真真不讲,我也不会刨根究底,我也只不过……想知道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陆真真放下茶杯,黑暗中她看到木子峻谦和的脸,没有刻意的掩饰与慌乱的表情。受感染,她的心也逐渐平缓下来,哭声的事情也在她脑海中渐渐淡去,反而是穿越来到这里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子峻哥可曾想过,若你有下辈子…会做些什么?” “下辈子?”木子峻只微微皱眉,而后淡然一笑:“若果真有下辈子,我愿如今生这般悠游四海,享受人生。” “嗤…”陆真真听罢,笑出声来,心里暗想这人还果真是没上进心!“我还以为子峻哥会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呢!” “再大的事业,在死后也带不走,如此何不好好享受美好时光?”木子峻悠悠然再给陆真真加了一杯茶,然后眼神深深望向黑暗之中。 雨依然噼里啪啦下个不停,陆真真无意间似乎瞥见木子峻眼里的寂寥,那是一种祭奠曾经辉煌的眼神。“子峻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木子峻微微一笑,回过头自个儿喝了杯茶说道:“母亲生下我便去世,十二岁时父亲也随之而去……此生再无亲人。” 陆真真心里暗咒自己八婆,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此看来…我倒是比子峻哥幸运许多。”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知足常乐,这世上定会更美好。”木子峻把水壶提起来,用一只木条把炭炉里的炭挑了挑,再把水壶放回去。 感觉身旁暖和了许多,陆真真不禁往炭炉挨近些。 “你与侯长生……”木子峻说到一半,故意把尾音拖长而后干脆沉默下来。把陆真真那杯半凉的茶水倒掉,重新倒入热乎乎的茶水。 “我与长生哥其实就是兄妹,如今也许不算,可再过段时日我们定会成为兄妹。”陆真真果然中了木子峻的圈套,还未等木子峻的尾音落下,便焦急的解释她跟侯长生的关系。 木子峻趁着夜色朦胧,微微勾起嘴角狡黠笑了笑,心里乐颠地端起茶杯抬头一饮而尽。 随即陆真真似乎察觉木子峻的意图,心里微微感到诧异,自己为何要解释?木子峻又不是侯长生的未婚妻,更加不是自己的谁谁谁,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而木子峻对陆真真的反应全然无视,提起水壶说道:“没水了,我去装些水来。” “诶等一下。”陆真真见木子峻已经站起来,便也跟着咻一声站起来说道:“天色实在太晚,我乏了,子峻哥也早些歇息吧。” 木子峻长眉微挑,然后低声说道:“今夜很高兴有你与我共赏雨景,若是乏了便早些休息吧。” 陆真真在心里画圈圈,什么赏雨景,到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还赏雨咧! 没再多做停留,也不等木子峻收拾他的茶具,陆真真只提起裙摆转身进屋,闩上门闩转身轻手轻脚走回自己房间。 木子峻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儿,这才轻笑着摇头收拾茶具回存墨居。 陆真真回房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侧头看着墙。墙的那边便是木子峻,也不知他是否已经收拾东西回屋… ***下回更精彩,各位大大们各种支持知知感激,么么…喜欢请收藏哦!*** 第四十五章 好礼 翌日清晨,陈氏起床做早,陆真真被小狗嗷嗷的叫声吵醒,走出房间时见到陆展贺跟阿全已经围着装小狗的篮子细声讨论。 “你们两做什么了?”陆真真走过去指着陆展贺跟啊全的鼻子问。 这小狗还这么小,他们两个小调皮竟然一大早就逗它玩儿,要是不小心玩完了看他们还得意不!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陆真真心里对这只小狗是充满希望,等它再长大些,便能看家护院了。 “姐姐我们什么都没做!”陆展贺撇开双手一副什么都没干的表情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阿全抬头看了一眼陆真真说道:“真真姐姐,这小狗看着应该是饿了吧,你瞧它到处钻来钻去。” 陆真真低头看着篮子里的小狗,见它确实钻来钻去地嗷嗷叫,看来真如阿全所说应该是饿了。 于是她双手叉腰,对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说:“你们两个给我记得,这小狗以后是要给咱们看家的,要是让我看见你们两谁玩它我要你们好看!”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对望一眼,然后齐齐点头发誓:“不会不会。” 看着他们两个整齐的动作,陆真真心里觉得好笑,果然是腻在一起时间长了两个人会性格会变得差不多。(.无弹窗广告)“那展贺去厨房叫娘先打小半碗稀粥来,还有记得把蜂蜜也带来。”说完,把小狗抱在手上,朝阿全努努嘴说:“阿全,你把小狗睡觉的这块布拿去放在井边我一会儿去洗。” 两人听了吩咐便动作起来,陆真真坐在椅子上,盯着超可爱超萌的小狗看。因为自己身上温暖,小狗似乎没有像刚刚那么着急地嗷嗷叫,只是闭着眼睛偶尔开口叫一声,然后便似乎睡过去一般安静。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已经笑嘻嘻走进屋来,碗里的稀粥烫得很,陆真真把小狗放在撑开的衣裙上,空下手来把蜂蜜跟稀粥倒一起搅拌。 等到差不多时,小狗嗷嗷叫得厉害,她这才给它喂食。 陆展贺跟阿全本要帮忙的,可陆真真见他们两个毛手毛脚便没让他们动手。 小狗估计没吃几天奶,所以对蜜糖稀粥并不排斥,很快把小半碗稀粥吃完。到最后它是闭着眼睛在吃,吃着吃着干脆睡了过去。 小心翼翼把它放回篮子里,再把篮子放到门后,便转身走到院子里。 昨天夜里太黑,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到玉米跟萝卜。在后院巡视了一遍后才稍稍放心,玉米萝卜都完好无损。(.好看的小说)而且惊喜的是玉米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萝卜苗也长到可以移坑的大小,还有那两株瓜苗,已经长出嫩绿色的藤芽开始攀藤了。走到池塘边,池塘里散落着长了十几根荷叶上来,蜷曲的荷叶里面还有晶莹的雨滴静静躺在中间。 不去注意的话总觉得好像长不大似的,现下仔细跟种下时对比,相差还是蛮大的。 回到厨房问了陈氏要不要帮忙,陈氏笑着让她到屋里等着马上就开动。 吃过早,陈氏便开始收拾碗筷,因为邻村那请她们去做活的庄户今天有事不在家,所以她今天不去邻村做活。 陆真真丢下碗,提了锄头还有上次三姐给自家的那些剩余的种子,夏白菜跟豇豆还有辣椒。后院的地不多了,所以把夏白菜跟豇豆种下之后,因为辣椒不能随便跟其他菜种在一起,所以只能把前院那排地用来种辣椒。 把种子播好后,目标便转移到萝卜身上。如今萝卜苗已经有食指那么高,长得绿葱葱的。陆真真把一个萝卜坑里面旁生的苗都拔出来重新种到另外一排挖好的坑里,这样便一排变两排了。 等把苗移好坑,再提了五谷轮回之物去池塘加水稀释,然后浇在萝卜苗上。 陈氏闲着便走到右手边那两株瓜苗,插上枝丫茂密的竹子。“适才老侯来过了,叫上我们一家过去吃酒。” 陆真真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到侯长生跟白柳月成亲这天了。“娘…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送礼的呢!” 陈氏活动的双手略略慢了慢,而后叹气摇头、眉心微蹙,插好竹子把瓜藤搭到竹枝上。“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陆真真收拾好马桶跟锄头准备搬回小屋,无意听见陈氏这么感叹的自言自语。 陈氏抬头看着陆真真说:“先把东西放好吧,我去把厚礼拿来。” 陆真真听罢,双眼放光。她家能有什么东西能被称得上的厚礼的?莫不是之前在离开陆府时陈氏顺手带出来的? 这些都只是陆真真自己的猜测,见陈氏人已经回屋,便也动手把工具都放回小屋。再到井边洗洗手擦擦脸,这才转身进屋。 陈氏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一个土灰色的包袱,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娘,这是什么?” 陈氏直朝陆真真笑了笑说:“你忘啦?”说完便轻轻解开包袱的结。 包袱打开的刹那,陆真真只觉得眼前一亮,超喜庆大红色正宗杭州丝绸布上面用金色绣线活灵活现的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细看那鸳鸯的绣法纯熟,绣线高档,当然那丝绸自不必言说。 “这两个,是你十岁开始学习绣花时,绣得最好看的枕头套。”陈氏把鸳鸯枕头套拿一个在手上,眼神开始放空回想过往。“你反反复复绣了很多对枕头,最终只留下这一对,便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嫁妆。“ 陆真真倒吸一口气,没想到原主竟是这么奔放的人,她应该是很渴望能逃离陆家的吧! “如今……我们也只有这个能拿出手的,便拿去吧!只可惜了你那时候的一片心思。“陈氏把鸳鸯枕握在手中,看似极为不舍。 “娘,别难过,这绣花枕头年年能绣,以后我若真的成亲了再绣一对就是。“陆真真接过陈氏手中的鸳鸯枕头,入手丝滑似乎拿的不是布料而是置双手于流水之中,绣线整齐,鸳鸯栩栩如生,近身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果然是绝佳的好礼! ***之前十三章的内容漏发了,知知惭愧竟然后知后觉,整理了一下,如果之前大大们没有看到十三章内容的可以倒回去看哦!感谢大大们一路的支持,知知很开心,会继续努力写的。*** 第四十六章 酒席间 快到中午时分,陈氏跟陆真真还有陆展贺阿全四人一起到老侯家。 白岳明的头七祭上午已经做了,如今老侯家院子里挂了好多红灯笼跟大红喜字。村里的村民该来的都来了,还有一些是老侯家外村的亲戚朋友,小小的院子如今挤满了人,热热闹闹的。 侯长生是今天的新郎官,身穿大红喜袍站在人群中央给人敬酒,脸上虽笑意无尽,却难以掩盖他神情间的失落。 白柳月已经进了椒房,新娘子进椒房便不能再出来,要在里面吃下三十六种吉祥菜之后,等到夜里新郎官挑喜帕洞房。 老侯见陈氏几人进门,便迎了上来,招呼他们坐下。侯长生这时候也正好敬酒到他们这一桌,因为喝酒的缘故脸上微微乏红,望着陆真真的眼神里包含似有若无的一丝眷恋。 陆真真见此情况下去也不妙,便站起身当着老侯与侯长生的面把放在包袱里的鸳鸯枕套打开来说道:“这是我们一家送与长生哥与柳月妹妹的椒房之礼,礼物虽轻却是我们一家对长生哥与柳月妹妹夫妻最真诚的祝福,希望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在院子里落坐的村名见陆真真拿出来的鸳鸯枕套,先是禁声听她讲完一席话,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掌声跟喝彩声。(.) 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对枕头套的实际价值并不是陆真真谦虚说的那么‘轻’,不仅‘重’而且的很‘贵重’。 侯长生盯着陆真真手里的鸳鸯枕套看好一阵,才缓缓伸手接过鸳鸯枕套。两手在枕套之间来回摩擦,而后抬头看着陆真真说道:“多些真真的美意,相信我与娘子……定会白头偕老。” 本来是很喜庆很轻松的一句谢礼的话,此刻在侯长生嘴里说出来却令陆真真心里感觉压力很大。 所幸此时有另外一个声音出现挽救了她快要崩溃的神经系统。“子默祝长生兄弟与嫂子早生贵子。”说完让身后的儒是走上前,指着儒是手上托着用大红缎子包装好的礼物说:“送上西域红枣、双仁花生、贡品桂圆、深山栗子各一盒。” 老侯家的乐开了怀,这逍遥先生才到村里教学没多久,却是得了村里所有人的心,就连龚里长这个一村之主对他也是敬重有加。 可侯长生望着这四盒‘早生贵子’却愣是高兴不出来,直到老侯接过木子峻的礼物招呼他坐下后,他才回过神来。 走到木子峻身旁端起酒杯跟他敬酒道谢之后,便又到其他桌敬酒去。[] 木子峻坐在陆真真隔壁一桌,两人做的方向正巧是隔壁桌的斜对面,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彼此。 见到木子峻正凝视着自己的双眼,陆真真果断低头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假装吃东西。 木子峻只是端起酒杯,勾起嘴角坏坏笑了笑,与身旁的村民轻轻碰杯之后仰头饮尽。 身边是热闹的说话声,村里该来的村民都来了。陆真真这桌是女眷,在她对面的是龚小秋还有何家媳妇秀秀,然后其余的陈氏、三姐、何大嫂等都各自吃着东西有意无意聊两句。 龚小秋本是比较内敛话很少的女孩,跟白柳月一般大,因为甚少出门,所以今天倒是成了桌上的话题。 “我说小秋啊,人柳月跟你一样大的如今都成婚了,你爹爹可有给你物色好相公啊?”何大嫂那嘴巴贱的,一边用筷子夹盘子里大块的肉吃,一边满嘴油脂开口问龚小秋。 原本正低头吃东西的龚小秋,被何大嫂这么一问,微微抬头愣愣的‘啊’了声,却没做任何回答。 秀秀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抬眼看了何大嫂一眼说:“娘,人小秋本就害羞,您就别消遣她了。” 何大嫂抬头看着自家媳妇,白眼对着她一瞪:“你懂什么,这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要嫁人,若再过两年就剩下咯。” 秀秀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吃东西。 龚小秋本来安安静静吃东西便没什么,被何大嫂这么一说反倒没法安心继续坐在这儿。 就见她起身走到老侯那边细声说了什么,然后老侯笑着点点头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她便朝老侯欠身往回走。谁知快要走到木子峻那桌时,一个生面孔的外乡人手上端了好几样菜正走过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那人手上拿的菜自然全部落地,而龚小秋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被菜汁淋了一大片,身体还被那人撞得直往后退去。 退到最后,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摔到地上去,所幸在她身后不远的木子峻伸手托了她一把。 龚小秋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不说,还差点摔倒。幸好有人帮了她一把,她便回过头来想给那个人说声谢谢。 谁知一回过头来,见到木子峻时登时双眼发直,好一阵身后有人出身询问,她才回过神来。 “适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龚小秋酡红的双颊,微微低头致谢。 他就是爹爹经常说的那个逍遥先生?不但样子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而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为村里的孩子免费教学,如此男子绝对世间难得。 “姑娘不必多礼。”木子峻只微微一笑,回过身继续喝他的酒。 陆真真本一直注视着他们那边的情况看,木子峻这咋一转身第一个眼神便是瞄向她这边,使得她心虚地再次低头。她这个小动作,又是惹得木子峻暗自偷笑。 “小秋你没事吧?”阿全不知道从哪桌冒出来,见到龚小秋身上脏了一大片,忙焦急的问道。 龚小秋望了阿全一眼,便低下头轻轻摇头说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阿全裂开嘴无声的笑着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阿全你还是留下吃东西吧。”说着,龚小秋便绕过阿全往院门口而去。 阿全望着龚小秋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郁闷。 酒席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天黑之后才结束,大家在老侯家院子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夜幕降临时,也是侯长生跟白柳月洞房花烛之时。因为带着白事,所以大家伙儿都识相的在天黑时离开了老侯家的院子。 余下老侯跟王九妹夫妻三人清理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精彩还在后头,各位大大们请放心收藏哦!*** 第四十七章 聊 回到自家院子,陈氏去厨房烧水,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一回家便躲到屋里面练字去了。 陆真真走到大树下的石台坐下,天黑漆漆,只能看到屋内跟厨房微弱的光线。这种时候如果门口有挂个灯笼什么的多好啊,能照得一片光明,不必像此刻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真真心里面感觉很空虚…也许应该说很慌乱吧。家里目前的状况依然不容乐观,田还未分下来,院子里的庄稼也都才种下不知何时方能有收成。 没有了经济来源,家里几口人却是每天都要吃饭,这可把她难住了。想着想进城去找份活儿做,却不知道找谁套门路去。 侯长生已经成亲,她肯定是不能再去拜托他的,要不然那白柳月可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自己进城的话,那么大一个地方,没有人牵线搭桥想找个活儿做……也不容易。 以前看过无数穿越时空的电视剧跟小说,人家穿越到古代都是当小姐王妃什么的,她倒好,千金小姐是千金小姐,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但只是一个整日与粗活作伴的乡野村妇,还要为了一家的口粮牺牲无数脑细胞。 “想什么这般入神?”木子峻从院门口走进来便见到陆真真坐在石台上颓废的样子,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为何,不过从她独自寂静安坐的模样,便能猜到应是有事情困扰了她。 陆真真再次被木子峻吓到,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伸手拍着胸口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木子峻咬牙切齿道:“子峻哥…你以后走路能否出点声音?” 木子峻表示很冤枉,摊手无奈笑了笑,撩开衣角坐在陆真真身旁。“是你想事情想得入神,我这么大个人还穿着一身白色衣衫,莫不是这样你都看不到?” 陆真真转头看着木子峻,白色的衣衫在黑暗之中确实比较显眼,看来真是自己想得太入神了。哎,不知道又死了多少脑细胞! “什么事情令这么坚强的人这般唉声叹气?”木子峻抬头看向天边的满天繁星。 昨天夜里下的大雨,似乎就是为今夜璀璨星空所做的准备,天空异常的幽深,繁星闪闪甚是惹人心旷神怡。 “子峻哥当然不明白,我们家…随时都有可能断粮。”许是因为喝酒的关系,也有可能因为昨天夜里与木子峻聊过天,陆真真此时倒是想把他当成倾诉的对象。 也对,在元下坊,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她根本没有一个朋友。虽然有疼爱自己的娘亲跟干娘,可是很多时候自己心里有烦心的事情都不会想要去跟家里人说,他们不但帮不上忙还要跟着一起担心难过。[.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木子峻不一样,他跟自己没关系,又是一个文人。跟他倾诉这些事情,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来看待……朋友! 陆真真突然回头审视木子峻,如果当朋友,他够格么? 黑暗中,木子峻对上陆真真的双眼,那么清澈那么犀利,似乎在审度他又似乎在召唤他。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说:“断粮有何惧,至少你还有家人陪伴。” 陆真真没有出声,木子峻跟自己说过他父母双亡,也许他里有钱也有势,可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在这个世上,也算是一种悲哀。没有家人的支持鼓励,没有家人一起分享幸福喜悦,可能比断粮更加可怕吧! 所以陆真真突然想,其实她还是蛮幸福的,有娘亲弟弟跟干娘,就算真的有一天揭不开锅,他们也能抱在一起挨饿,这就是亲情的魅力。 “子峻哥说得有理,只是…我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这便不能不烦恼。”就实际情况而言,如果她不去想不去争取,她们一家自然会到抱在一起挨饿的一天;可是她不希望这一天真的来临,也不允许自己让这一天来临。 木子峻笑着又仰望天空,叹了口气微微说道:“以真真的能力,我相信好日子定不会遥远。” 光说不会做有屁用!陆真真心里暗自腹诽。 “我记得你做的那个芋头饼很是新奇,味道也是极佳,为何你不做一些拿到城里去卖,说不定能得一些银两换米!”他知道她面上虽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定是在说他光说不做,所以…小小提醒她一下。 她刚刚还保持这对他的鄙视,这一瞬间却是对他刮目相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时代芋头这种东西是粗糙的东西,除了特别困难的人会拿来吃之外一般人家都只拿来喂猪。可是芋头的营养价值高不说,味道更是绝佳,做成芋头饼改变一下造型拿去卖,必定能做出点成绩来的嘛! 心里马上开始了这个计划,低头一会儿思考一会儿暗笑,活似一个得了便宜却犹豫不决的孩子。 木子峻看着黑暗之中她暗自发笑的模样,好像自己在很多个梦中都有出现过这个画面,那么淡然,那么自在,那么令人牵挂… “就这么决定,明天我便去多挖些芋头回来,多练一下手,等手艺过关那天,便做一些进城去卖。”陆真真回过头,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没说话,看着眼前的人,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说。 “这还得多谢子峻哥提醒,等我做试验时,定拿来让子俊哥品评。”笑意正浓,陆真真歪着脑袋伸手用力拍了木子峻肩膀一下。 木子峻‘嘶嘶’哀嚎两声假装被陆真真这一掌拍下来受伤的模样,一脸痛苦的模样说道:“如斯姑娘,日后谁人敢娶啊!” 陆真真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原来这书生也是闷骚型的嘛,这不一混熟了便露出本来面目了。“小女子貌美,就算来日真成了老姑婆也定是个美姑婆!”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那活泼的样子,心想这姑娘当真是这个时代的人么?怎地被他这般折损还笑得如此开怀? “真真,水烧好了…”陈氏的声音从厨房旁边的小屋外传来。 黑暗中陆真真回头看了厨房方向一眼,微弱火光下能见到陈氏的身影,便道:“知道了娘。” “…早些歇息,我也进屋休息了。”木子峻有些尴尬,水烧好了意思就是…邪恶了。 “嗯,子峻哥早点休息,明天做芋头饼给你吃。”说完,陆真真起身想厨房走去。 望着陆真真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木子峻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今夜…很美! ***知知感冒了,喷嚏打个不停,着实难受。本想着双更一下…如今只能求大大们谅解啦……*** 第四十八章 品评 第二天一早,三姐来找陈氏去邻村做活,木子峻领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去了课堂,儒是被木子峻派去城里办事,余下陆真真一个人背着背篓前往右麟山山脚下,这一大片土地疏松潮湿的地带长满了芋头。[.超多好看小说] 陆真真心里暗想着,到元下坊这儿这么长时间,没见着村里有人养猪什么的,若是她此次得了银两,定买两头猪仔回来养!这么多芋头没人吃也没人挖去喂猪,实在可惜。 芋头的个头都很大,挖出来时见着旁边还长了好多小的芋头仔,看着就像一家大小般。 背篓不大,放下四五个便满了。她心想着四五个也足够做很多芋头饼了,便没有再多挖。 回到家之后,听见小狗嗷嗷叫声,她忙把背篓随便一放奔进屋内,见到小狗在篮子里面爬来爬去叫个不停,这才记起今天早上还未给它喂食! 真是惭愧,一时间忘记家里多了这个新成员……! 看着小狗吃饱了闭上眼睛趴在她膝盖上呼呼大睡的样子,陆真真登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只要不断粮,一家人这么平平凡凡在元下坊生活下去,她觅得寻常的男子成婚生子,这一生平平淡淡也挺好。 想归想,还是要回到现实的,把小狗放到篮子里后,她便把刚刚挖回来的芋头拿到井边打水洗了一遍。 把洗好的芋头搬到厨房,拿了一个煮熟剥皮,再把剥好皮的芋头碾成芋头泥,然后跟面粉蜜糖糅合在一起后放到锅里面无油煎熟。 这是第一种做法,也是她上次做的方法,虽然大家一致认为味道很不错,可陆真真心想,只是一种做法大家没得选当然觉得很不错。于是研究出另外一种做法。 把芋头削皮洗干净之后,用新作还未使用的搓衣板摆在木盆之上,然后把芋头在搓衣板上面来回搓。这样把生的芋头直接搓成芋头泥之后,跟面粉蜂蜜一起揉好后,放到锅里无油煎熟。 两种做法虽然差不多,可味道却差很多,陆真真自己尝了一下,觉得生芋头搓泥的做法比较有香味。 芋头的香味很好地保留着,还有一丝蜂蜜的甜味,所谓香甜可口。 做好了芋头饼,已差不多将近午时。陈氏跟三姐二人中午会在邻村吃饭,家里就剩下他们几个,所以陆真真做了稀饭,炒了早上经过竹林挖的竹笋,然后就是坐在屋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一路嬉笑蹦跳着跑进了院子,陆真真是低着头在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都能听见他们两个由远而近的声音。 抬起头时见到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便是儒是跟木子峻。他们两个一边走木子峻一边问儒是话,儒是嘟着嘴边走边答。 “子峻哥可吃过饭?”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早一进门就直奔厨房了,陆真真也站起身来看着往她而来的木子峻跟儒是。 “昨天不是说要让我帮忙品评你做的芋头饼么,我这不空着肚子来准备大吃一顿。”木子峻走到陆真真面前停下,挑挑眉轻笑一声。 陆真真吐吐舌头,然后说道:“那就进去吧,展贺跟阿全去拿了。”知道了木子峻其实并不像他外表那般看起来严肃,陆真真也跟着随意起来。 这种转变也许是她把他当成朋友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相处时日久了便会自然而然的变得轻松随意起来,总之陆真真觉得这样的转变其实挺好的。 “儒是,你把大米跟面粉拿到厨房去。”木子峻朝身后的儒是指了指陆真真家的厨房。 儒是撅着嘴儿,瞅了陆真真一眼,便向厨房而去。 “子峻哥……这是?”陆真真看着儒是手上拿着的米跟面粉,有些诧异,刚刚还在想儒是身上抱着那一大包是什么,原是大米跟面粉。 木子峻轻笑走进屋内,回头朝陆真真说:“光吃不做可不是我的风格,所以让儒是进城买了些粮食回来,以后定会经常来蹭饭。” 陆真真心里有点纠结,明明知道木子峻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可她心里却想他这么说有道理,这是应该的! “姐姐,你怎的做这么多饼?”陆展贺端着一大盘芋头饼蹦到陆真真面前,一脸疑惑地说到。 他身后跟着阿全跟儒是,阿全端着一锅白稀饭,儒是端着炒笋。看到儒是脸上的表情,陆真真直想笑,这小子定是让陆展贺欺负了吧! 陆展贺现在虽然懂事很多,可是以前身为嫡少爷的那份强势依然保持着,阿全比他大了几岁平日里都对他言听计从的,这会儿儒是竟也被他使唤起来! 这不仅陆真真觉得奇怪,就连木子峻这个主子也觉得新奇。 几个人一道坐在椅子上,陆真真指着盘里面分成两边的芋头饼说:“这两种饼的做法不一样,子峻哥你尝尝看,给点意见。“ 木子峻还未动手,坐在身旁的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早已迫不及待伸手拿了往嘴巴里塞,唯有儒是坐着没动。“小小年纪这么老陈,瞧瞧展贺跟阿全两个就很好,有孩童该有的朝气。” 儒是被木子峻一说,脸刷的一下红了。祖母经常在耳边唠叨,对主子要怎么怎么这样,怎么怎么那样,于是方能成就他今天的性格。对主子自然不敢怠慢,可若是旁人的事情,就算主子让自己去做,他也会心不甘情不愿的。 没等儒是,木子峻先拿了上次那种做法的芋头饼吃,边吃边点头。等吃完这个,再喝几口稀饭之后才拿了另外一种做法的芋头饼,吃到一半便朝陆真真说:“这次有进步。” 陆真真听完,心里甚是激动,似乎眼前放着的不是芋头饼而是铜钱……~! “不过,味道有点淡,若是能多放一些蜜汁味道应是会更好,若是价格公道,普通百姓吃到这般好吃的点心,定会赞口不绝。”木子峻给出最中肯的评价,这也算是给陆真真的鼓励吧。 陆真真听得仔细,记住了要多方点蜜汁的要诀,然后便笑呵呵地给木子峻多盛一碗稀粥。 第四十九章 回礼 下午她又尝试着改善了好几次,这次做了更多,一来是木子峻今天买了新面粉回来,二来晚上陈氏跟三姐两个一起回来吃的也比中午要多。 差不多到黄昏时,陆真真守着厨房还在研究有没有其他办法做出更好吃的芋头饼,院子里却传来老侯的声音。 “真真,你在家啊!”老侯边往厨房走去边开口问道。 陆真真抬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老侯,笑嘻嘻说道:“侯叔我在呢,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老侯走到厨房门口停住,陆真真也跟着站起身来,在厨房里面拉了一张凳子放到老侯面前说:“坐吧侯叔。” “不了,就是过来给你们送点儿礼,昨天因为不方便没回礼,今儿特地给你们送过来。”说着,老侯把手里一包牛皮纸系着大红布条的东西递给陆真真。 陆真真有些尴尬,虽说这回礼必须要收的,可老侯突然这么地送到自家家里,她稍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侯叔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哪里话,你们家过给长生夫妻的鸳鸯枕套,别人看不出来金贵我还能看不出来!长生他娘年轻时便是在青竹绣庄做活的,我见的可多了。”老侯有些缅甸的把手里的回礼往陆真真手里塞。 陆真真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接过老侯塞过来的回礼。“那我们就收下了,还麻烦侯叔给我们送来。” “你忙着哪?今天见你家这厨房的炊烟都没断过。”老侯张头往厨房望了望,一脸好奇。 陆真真这才想起来,便笑着说:“侯叔你稍等一下。”而后转身进了厨房,用一块芋头叶子包了七八个芋头饼递给老侯说道:“这是我做的芋头饼,侯叔拿回去给长生哥跟柳月妹妹尝尝。” 老侯先是一愣,而后老脸几分窘迫抬手挠了挠头说道:“这、这我是来给你们送回礼的,这会儿反倒你给我送东西了。” “哎呀侯叔,你客气啥呢,都是乡里乡亲的。”陆真真反手把一包饼推到老侯手里,说道:“前些日子我还得感谢长生哥给我在城里介绍活儿呢,你啊就别见外了。” 老侯双手抱着陆真真递过来的饼,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娘跟你干娘又去邻村做活去啦?” 陆真真笑着点头应是,然后低声问道:“长生哥今天可在家休息?” 老侯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淡淡说:“一早进城去了,说药铺忙不过来…” 陆真真轻轻‘哦’了一声,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这是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侯长生本就不情愿娶白柳月,若是老侯知道他是因为她才不愿娶自小定亲的表妹,不晓得他现在还会不会送这份回礼过来。 “我也不多留了,还有龚里长那儿还没给送过去呢,就先走啦。”老侯说着,挪了挪脚下的步子。 “欸,侯叔好走,若是得空了便到我家来坐坐。”陆真真笑着走到厨房门口,目送着老侯转身离去。 老侯几步一回头,双手抱着那包芋头饼掂了掂,脸上微微挂着笑。 陆真真回身进了厨房,打开老侯刚刚送来的那包东西,里面竟是小半边烧鸡,还有红糖跟蜜桔老婆饼。 她把那小半边烧鸡放在厨房,红糖找来一个瓷壶装着,蜜桔跟老婆饼拿进屋放在桌子上。 到这边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摆在眼前的鸡肉,就是昨天到候家吃喜酒也没见着有鸡肉,看来是有口福了。 见夕阳已然西下,便把烙好的饼拿到屋内桌上放着,然后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炒的还是清早在竹林里面挖的笋,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烧鸡。 她把烧鸡斯成一小块一小块,用小碗装了酱汁,烧鸡沾了酱汁能多就些饭吃下。刚弄完这些,陈氏跟三姐两个笑哈哈的声音便在院子门口响起。 陆真真探出头看去,陈氏跟三姐两个站在院子门口跟隔壁孟家的婆子在说话。只见那孟家婆子盯着三姐手里提着是竹篓仔细看,而后便扯开大嗓门哈哈笑得惊天动地。 没一会儿从远处又走来几个人,木子峻朝门口的几个婆子微微作揖见礼之后,绕过她们往院内走来,见到陆真真歪着脑袋往外看,还朝她笑了笑才回的存墨居。 儒是自然是随木子峻回屋的,只有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围着三姐的竹篓打闹笑成一片。 陆真真见他们说话说得起劲,便回厨房把准备好的晚饭全部端进屋,再到井边打了水。等隔壁孟家婆子终于说笑得累了,这才回自家院子去。 余下的四人依然笑呵呵的往正屋走来。 “娘,干娘你们两先洗把脸吧,吃饭了。”说完,便又跟陆展贺说:“展贺你去请先生过来一道吃晚饭。” 陆展贺应声便去了存墨居。 三姐给陆真真扔过来一把青菜说道:“真真,这是邻村头家临走时给的一把青菜,你且炒来加菜。” 陆真真低头看着手上的青菜,若是在上一世这才便叫上海四季青,就是不晓得这个时代叫啥名儿。 三姐回头把手上提的篮子侧放在地上,跟陈氏两个嘀咕着说:“让它们出来先溜达溜达,我回去把竹篱拿过来。” 陈氏点头,轻轻敲打这竹篮子底部,说:“你去吧,我看着呢。” 三姐走后,陆真真好奇那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能溜达的定是动物,莫不是今天又带回只小猫来了? 好一会儿,才从篮子里走出来三四只如麻雀般大小的小鸡,它们看起来似乎很胆怯,一步一步踏出竹篮,还边歪着小脑袋四处查看。 陆真真一个激动跑过去问道:“娘,这哪儿来的小鸡?”总共四只小鸡,有三只是鹅黄色的绒毛,只有一只是灰黑色的绒毛。它们看起来应该才破壳没多长时间,小得就真跟麻雀儿似的。 “我用今日的工钱跟头家换了这四只小鸡,想着养大了能下蛋。”陈氏指着那只灰黑色的小鸡说:“这只是公鸡,日后还能给咱们打更。” 第五十章 下手 那四只小鸡活奔乱跳的显然已经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开始用鸡爪翻着院子里的泥巴,不停地用嘴去啄地上能吃的东西。[.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绒鸡已经觉得很新奇,此时再看小鸡跟外面路边那些大公鸡一般觅食,更是觉得有趣。 若是将来长大了能给下鸡蛋,那便更好。 “娘,你看着他们别给跑不见了,我先去把这菜洗洗炒了。“心里头高兴,就连带着说话都显得异常的愉悦。 等她炒a好了青菜,从厨房出来时,三姐已经把她家的那个竹篱拿过来围在了院子里。竹篱是用竹子削成薄片编制的,大约到膝盖那么高,密集却有空隙能让小鸡的头伸出竹篱外。 小鸡被围在竹篱里面,依然欢快的叽叽喳喳边叫着边觅食。 大家洗了手进屋吃饭,三姐跟陈氏两个尝了陆真真下午做的芋头饼,都激动得连连开口夸赞。 木子峻对陆真真的手艺也是越发肯定,便开口问:“你这饼确定叫蜜玉香饼么?” 陆真真面露难色,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很是尊贵,可她眼下走的是平民路线,这个名字似乎就不太合适了。(.无弹窗广告)“我也觉得不妥,只是……不如子峻哥给取个名字吧!”说着,她睁圆了双眼无辜又期待地看着木子峻。 登时正在吃饭的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木子峻的赐名,就连儒是这个本来一直都讨厌为陆家奔波的人都在洗耳恭听自家公子会给这饼取个啥名。 木子峻扫视着身边所有人期待的眼神,而后淡淡一笑说道:“可将玉字去掉,只取蜜香饼,蜜乃珍贵之物,一般市井百姓很少买来吃,芋头本多用于牲畜食用大可不必特意突出。”说完,回头朝陆真真微微点头道:“蜜香饼,便已经告诉所有市井百姓好吃且实惠。” “蜜香饼……”陆真真细细想来,这个名字倒是比多一个玉字要好记很多,如木子峻所说更能传达好吃又实惠的讯息。“便叫蜜香饼吧,为多谢子峻哥赐名,往后每日我做好饼定给子峻哥留下两个。” 这话一出首先儒是不同意了,又是撅起他的嘴巴心里暗骂,这吃一天已经很腻了,若是以后天天吃……很难以想象! “你可得记得刚刚说的话,若是忘记看我如何向你讨要。”木子峻长眉微调,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伸手再抓了一个饼在手上。 “嘿嘿,只怕子峻哥吃到最后咽不下这蜜香饼,岂不是罪过。”陆真真一脸坏笑,伸手接过陈氏刚刚吃完放下的碗盛满米饭。 似乎今时今日,只有吃饭时才是一家人最欢愉的时刻,因为大家所做的那么多事,都只是希望一家人能温饱而已。 到了夜里躺下时,陆真真便计划着天未亮便起来做饼,然后拿到城里去巡街卖,第一天肯定不能做太多,先试一下效果。 怀揣着这个事情躺在床上直到很晚才入睡,第二天凌晨外头还黑漆漆一片,她便起来忙活。 没有叫醒陈氏帮忙,而是她一个人在厨房里面把昨天剩下的几个芋头用搓衣板磨成泥状,然后跟面粉一起糅合。 尽量做到声音细小甚微,可还是吵醒了某人。 木子峻站在存墨居门口,侧身看着厨房的方向,陆真真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在井边跟厨房之间。时而坐在木凳上磨芋头,时而站起身来倒水,然后便是双手努力搓圆压扁,再起火烙饼。 不知为何,木子峻总有一种错觉,这便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生来注定无法过这种生活,以前是迫不得已,如今他一身轻装上阵,不就是为了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么? 荣华富贵也好,贫穷落魄也罢,只要活得舒心活得自在,身边若是能有一心之人,那此生还有何憾! 莫名的牵引,让木子峻就这么意外的迈开脚下的步子往厨房而去。直到站在厨房门口,被陆真真一块刚搓圆的面团砸到脸才恢复过来意识。 “子峻哥……呼呼!”她发誓绝对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天未亮门口突然站着一个黑影,是谁都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木子峻这时候才知道尴尬,自己是怎么到的这边他也甚为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人都来了,还再次把她吓一跳,这打打下手的事情肯定是要干一些的。 “可有我能帮忙做的?” 陆真真有点惊异地看着木子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反问一声:“子峻哥要帮忙?” 木子峻点头,而后尴尬笑了笑说:“都已在此,自然是要帮忙的。” 陆真真扫视了厨房一遍,最后说道:“那子峻哥且帮我添柴火吧。” 木子峻动了动嘴角应声之后便跻身进了厨房,厨房本就有点小,如今木子峻坐在灶前天柴火,倒是令空间显得更加狭小。 “只需小火,子峻哥可千万别把火烧太旺了。”陆真真边顾着正在烙的饼,手上搓着面团边提醒木子峻。 木子峻虽从未进过厨房,可烧火这等小事还是能做好的,泡茶时便是要顾炭火的,其实道理差不多。 没多久厨房便溢出香味,甚是惹得坐在烧火的木子峻直吞口水。昨天吃了一天,竟也不觉得腻,他心中已断定是因为这饼确实好吃的原因。 时间分秒在过,在天快亮时,终是把饼都烙好。陆真真依言让木子峻随便挑,而木子峻也毫不客气拿了两个饼之后,便回存墨居去了。 陆真真把所有烙好的饼放到两个竹篮子里,用装面粉的布袋撕开盖好,然后便进屋取了上次那支竹棍挑在肩膀上,感觉重量刚刚好。 厨房里面留了一些饼,还有刚刚顺带煮好的稀饭,估计一会儿大家就都醒了,一起来便有东西吃这样挺好。 陆真真挑着饼走出院门,朝元下坊牌坊而去。进城的路她认得,所以走起来还算顺昌,路边偶尔见着有元下坊的村民在田里做活,便一路热心打招呼。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元下坊好多村民都赞陆真真是个懂事的闺女,甚至有的人见她年岁有十七,还想给她介绍亲事… 第五十一章 吆喝 城门口的农贸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陆真真肩上挑着饼站在街口。(.好看的小说) 突然之间她竟是不知道要如何进行叫卖,虽昨天夜里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上一世也曾在念高中的时候摆过地摊卖小玩意儿,如今真的要重操旧业,感觉还是有些别扭。 可当看到有一些流动小贩从自己身边经过时那嘹亮的吆喝声,她还是略略有了安慰。别人能这样,为何她就不能? 于是清了清喉咙便开始吆喝,一开始她只低声吆喝,估计在一步之外的人听都听不见她的吆喝。农贸街走了大半,连一个饼都没卖出去。 心想这样不行,到现在一个都没卖,这条街到了中午时分人便都回去了,过了这个好时机今天也就算完蛋了。 于是硬着头皮扬起下巴大声喊道:“蜜香饼嘞,又香又好吃一文钱两个喽!” 才喊了一声,经过她身边的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这蜜香饼可是放了蜂蜜?” “是的这位大娘,好吃又便宜,来两个?”陆真真见有人搭理自己,激动得停下脚步询问那妇人。 那妇人一身简朴打扮,想来应是城里的住户。望着陆真真盖着白布的篮子犹豫了一下便道:“给我来两个试试,今早没东西下肚这会儿都走不动了。” “欸好的。”陆真真听罢,更是激动把竹篮从肩膀上滑下放到地上去,用一片在家里洗干净切成一般大小的芋头叶子包了两个饼拿在手里说道:“保准大娘吃后还想吃。” 那妇人淡淡笑了笑,从荷包里取了一文钱出来递给陆真真,又接过陆真真递给她的饼说白了她一眼道:“油嘴。” 陆真真嘿嘿笑了两声,见那妇人拿了饼转身就离去,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一文钱…轻飘飘又沉甸甸。 笑了,挑起篮子继续往前走去。“香喷喷的蜜香饼嘞,好吃又便宜偶。” 街上人来人往,陆真真从街头吆喝到街尾,一共卖了六文钱十二个饼。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鼓励的成绩了,把六文钱放进荷包藏到胸前的衣袋里头,便又挑起篮子掉头往回走去。 才挑起竹篮转身,无意间见到巷尾处有个头发发白,身上穿着脏兮兮衣衫的老人家靠在墙上黯然流泪。 这种时候若是换了旁人,便只当没看见然后快步离开,可陆真真这次经历过人情冷暖,心里似乎比以前更多同情心。虽然明知道很多时候同情心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可…若铁石心肠的话,估计夜里该会睡不着。 缓缓挑着竹篮走到巷尾,那老人家见有人走近,忙低头拭去脸庞的两行清泪,用狐疑的眼神抬头望着陆真真。 “老爷爷,您为何在此独自落泪?”陆真真放下竹篮蹲下身子与老人家对视。 老人家先是上下打量了陆真真一遍,而后说道:“家门不幸,便是如此。” 陆真真听完,心里微微抽动,莫不是这个老人家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老爷爷,您家是何处?看我能否送你回去?” 那老人家瞅了陆真真一眼,说:“罢了,我年岁已高,最多也活不过几年,回去也只是给人家添麻烦。” “这叫什么话?”陆真真听完心里不爽油然而生,这老人家明明是有家有子的人,儿子却让他在路边流浪,这简直是天下大不孝之首!“老爷爷可以去找官府,官府定会为老爷爷做主的!” “呵呵,小姑娘好心意,只是如今世道只要有银两官府便是自家人,罢了罢了。”老人家说着,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似的,往墙边又是挨过去一些。 陆真真皱着眉头,这老人家说得没错,上一世她生活在一个网络讯息那么发达的社会都经常能看到不怕死的贪官污吏,更何况在这个讯息落后的古代!官府贪污,除非有绝对正直有地位的人来向朝廷举发,若不然在这种小城里面,知府便是最大的官儿。 即然没有办法帮老人家回去跟家人理论,那么陆真真此时能做的,便是包上几个饼递给老人家。“老爷爷,这饼是我自己做的,虽没有荤腥却能暂时填饱肚子,您可千万别嫌弃。” 老人家本来靠着墙闭眼准备休息,听了陆真真的话,睁开眼睛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一包饼,抬眼看了看陆真真久久未动一下。 陆真真见他不动,便把饼直接放在他面前的碗里。“我还要去卖饼,老爷爷若是饿了便吃下一个。” 说完,也不等那老人家回话,直接站起身挑起篮子往街道中央而去。“蜜香饼嘞,好吃又便宜。” 她挑篮离去的背影被另外一条巷子口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看在眼里,他只微微笑了笑,便转身往巷子深处而去。 陆真真在农贸街来回走了好几趟,嘴巴都吆喝干了,终是把今天带来的饼买了个七七八八。 总共做了八十个饼,篮子里剩了四个,刚才给那老人家包了四个,总共卖出去的便是七十二个。街上行人已近萧条,余下的这几个定是卖不出去了。数着荷包里三个铜板外加六文钱,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脸上挂满了笑意,挑起篮子准备回家。 时已近中午,太阳高挂在空中,陆真真扯下系在篮子旁的水壶仰头喝了口水。低头时无意间见到城门口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便是聚福客栈的马扎尔。 在城里遇见个熟人,陆真真心里一阵激动,当下扬着手朝那马扎儿喊道:“马扎尔!” 本来正低头走路的马扎尔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抬头四处搜索后终于在农贸街口见到陆真真。“真真?” 陆真真朝马扎尔那边小跑过去,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激动问道:“这会儿客栈不忙么?怎的有空到这边来?” 马扎尔笑着说道:“我送亲戚出城的,马上得赶回客栈做活,你怎会在这儿呢?” “我啊,没活儿做,只能自己在家做些饼拿到城里来卖。”说着,陆真真把竹篮子放下,把余下的四个饼包好了递给马扎尔说:“你拿着,我自己做的,带回去给佟掌柜也尝尝。” ***阿七,知知感冒依然没好……吃药中!向各位看书的大大求推荐求赏哦!*** 第五十二章 什么事 马扎尔愣是被陆真真往手里塞了一包饼,有些腼腆望着陆真真说:“这、如何好意思!” “嗨,客气啥呢!在客栈那会儿你与佟掌柜对我那般照佛,就冲这点我这辈子也得把你们当恩人。”陆真真眨巴着双眼微微笑道。 马扎尔轻轻点头,而后轻声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不过现在见你过得还算自在,我与佟掌柜也算心安了,一会儿回去我定向佟掌柜转达你的意思。”说着抬了抬手里的饼朝陆真真笑了笑。 陆真真用力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推了推马扎尔说道:“你快些回去吧,这会儿客栈定忙死人,我也该回去了。” “下次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到客栈找我,佟掌柜说了,你离开客栈他很是自责。”马扎尔为人本比较老实厚道,佟掌柜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便也直接说了出来。 陆真真听罢马扎尔的话,只是轻轻点头说:“下次我若有时间,定会回去看你们的;你若是得了空,也可到元下坊找我叙旧。” 马扎尔应了下来,没再多做停留,匆匆往客栈的方向快步走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街头转角处。 陆真真心里头开心,挑起竹篮子边走边哼起了歌曲:“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回到家时,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外头的太阳当真热得令人受不了,一进院门陆真真便冲到井边打水洗脸擦汗。 井水甚是凉爽,擦在身上冰冰的狠舒服。 陈氏听见声响从屋内探出头来一见真是陆真真,忙丢下手里的扫帚走出来说道:“真真你回来啦~娘担心死了。” 陆真真随手把擦脸用的布巾往短竹竿上一放,回头朝陈氏说道:“娘担心什么,进城的路我都认识。” 陈氏拿起被陆真真放在地上的竹篮子,边往屋子走边回头跟陆真真说:“娘是担心你再遇到那些人。” 陆真真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说道:“农贸街那种地方,那些人倒是没遇上,不过遇上聚福客栈的伙计马扎尔了。” 之前陆真真在客栈做活时经常跟陈氏三姐她们讲客栈里发生的有趣事情,所以陈氏自然是知道马扎尔是谁。听女儿说今天遇上熟人,心里也跟着高兴。“便是因为遇上马扎尔才在城里多留的吧!” “娘莫生气,在城里遇上熟人女儿是高兴嘛。”陆真真跟上陈氏,拉着她的手臂撒娇。 陈氏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啊!快进屋去吧,外头热,给你留了稀饭。” “哇,不说我不知道,一说我肚子饿死了。” 两母女一道进了屋内,一股凉气伴随着木屋的古朴味道扑面而来,陆真真坐到桌边,问道:“娘,展贺他们呢?” 陈氏跟着坐下,摇了摇头说:“先生带着他们到后山去了。” “后山?”陆真真疑惑不定看着陈氏,这边伸手把今天卖饼得的铜板从怀中取出来。 “就是麒麟山啦,也不知道这大热天的去那边做什么!”陈氏解释完后山,又微微皱眉埋怨木子峻大热天的把一群小孩带到那边去,若真遇上猛兽可如何是好! 陆真真把荷包递给陈氏,便拿了桌上的筷子吃东西,稀饭咸菜,还有自己今早做的饼。 陈氏把荷包里的铜板倒出来数了一遍,然后又在心里算了一遍。 现在邻村的田基本上都种完水稻,她也不再需要到邻村做活赚钱。元下坊虽然也有种田,却因为多了两座不能耕种的山导致元下坊的耕地面积比其他村都要少。 “我一会儿去瞧瞧,反正要到右麟山脚下挖芋头。”陆真真喝着稀粥,含糊的说着。 陈氏点点头,而后说道:“现在元下坊的水到了,我下午去帮三姐做活儿,这段时日应是没收入……” “娘,你去便是,我如今每天拿些饼去卖,除去本钱虽然只赚两个铜板,以后我勤快多做些饼也就能多赚些铜板了。”吃完稀粥放下碗,陆真真朝陈氏微微笑着鼓励她。 陈氏比较懦弱,就连着性子也是多愁善感,喜欢东想西想的。陆真真现在算是担着一家之主的责任,基本上大点的事情陈氏根本做不了主。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她在陆家当了十几年女主人,到头来却是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妾侍赶出家门。 陈氏没再言语,起身把陆真真吃完的碗收拾出去。 陆真真休息够,觉着精神好些了便起身抖抖衣角,戴上草帽背上竹篓出了家门。 下午两点左右,烈日高照四野无人,田间传来各种蝉鸣断断续续,似乎在对天气变热做出反抗。 她走在去往右麟山的路上,身边偶尔有一阵沙沙声,听着让人寒毛直竖。上一世去外婆家,在田野里听见这样的沙沙声,最后见到的便是一条足足一米多长的黑色大蛇。 蛇是冷血动物,所以只在夏天出没,一到冬天便打洞冬眠。不知道这会儿身边这阵沙沙声的事主是什么,总之陆真真加快了脚步往右麟山而去。 左麒山跟右麟山紧挨在一块儿,左麒山以竹子居多,右麟山则多是荒草灌木。陆真真一边往前走,一遍四处寻找着陆展贺他们的身影。 虽说有木子峻这个大人带着,可想想那山上有猛兽,木子峻跟猛兽相比较,还不够人家一爪子拍下去。 在左麒山竹林附近听见有吵闹的声音,陆真真心想应是木子峻带着一帮孩子在竹林里面。 只是…读书便读书,为何要带一群孩子到竹林里?心里暗暗想木子峻该不会是有恋童癖,平时在村里教学不好下手便把大家都带到山上来…任其上下其手吧! 这种想法黑暗了些,陆真真吐吐舌头转道往竹林而去。 前段时间在这左麒山竹林里面砍了好多天竹子,所以对这边的山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熟悉的。 才刚刚靠近竹林,便听见陆展贺焦急大喊的声音:“先生,先生你没事儿吧!” 紧接着好几个小孩的声音都跟着焦急询问。 陆真真心想不好,该不会是木子峻出了什么事情吧!身边都是一群孩子,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这群孩子也无力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忙加快几步朝竹林跑去。 第五十三章 蜜蜂 ***感谢<拂云的风>慷慨打赏,知知定加倍努力!*** 在竹林里东串西串后,终于隐隐约约见到前面有十数个身影左闪右避,于是她便加快脚步继续往前小跑而去。 谁知越是靠近前面的人群,身边就越来越多的嗡嗡声,起初她只当是苍蝇,后来觉得不对劲,抬头看着那些嗡嗡声的来源,竟是身旁有无数蜜蜂四处乱窜。 用袖口拍掉在身边飞来飞去的蜜蜂,陆真真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心里暗想,难道是木子峻带着一帮孩子到这边不小心踩到蜂窝了? 可是这种想法很快被前面的情况否定掉,十来个孩子身上都穿着网罩,蜜蜂就算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也不怕,因为根本进不了身。 而刚刚自己以为木子峻是出什么事情,结果也是错的。人家身穿网罩,好好坐在地上好不悠闲自在。 反而是她,突然的出现打乱了这群本来玩得很开心的人。身旁的蜜蜂黑压压的一大群四处乱飞,此时除她之外,其余人身上都穿着网罩。 “姐姐!”陆展贺最先看到陆真真,几乎是惊叫出声,一脸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经陆展贺这么一声惊呼,十数个孩子跟那个坐在地上悠哉的木子峻,齐齐向陆真真看来。 在她还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时,木子峻以秒杀的速度从地上跃起,眨眼间已经站在陆真真面前,并且把网罩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套在了陆真真身上。 速度之快动作之轻,陆真真还未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木子峻已经微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而后取来一根长竹,把装在一个小网罩里面的蜂王绑在竹子尾端,让几个小孩看着竹子。 慢慢的那些四处飞的蜜蜂便聚集在竹子尾端,没一会儿便形成一足球大小的蜂团。 再回头看木子峻,他就这么徒手走到原本蜂窝的位置,把筑在地下的蜂窝用力扯了上来。奇怪的是,扯上来的时候整个蜂窝完好并没有受到外力的撕扯而损坏。 蜂窝里面还有残留的蜜蜂爬出,三三两两往木子峻身上飞去。 木子峻把蜂窝轻轻放到带来的木桶里,然后提着木桶转身朝那几个举着竹子的小孩说道:“把它们放回原来的位置。” 那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争论不休,有些艰难地把竹子那一端的蜂团缓缓放回木子峻刚刚取出蜂窝的位置。 因为动荡,蜂团又一阵嗡嗡作响向四处飞了开去。木子峻见状,连忙提着木桶朝十几个孩子们喊道:“离开。” 孩子们都穿着网罩,不怕会被蜜蜂蛰,就是可怜了木子峻,自己的网罩给了陆真真,还要假装镇定走在孩子们后面。 陆真真跟着木子峻走,心里纳闷好好的干嘛带着一群孩子来捣蜂窝!见到他脸上有一块已经很明显的肿起来,本来想问的问题也收了收藏在心里头。 等出了竹林,十几个孩子把网罩取下来站在一旁等着木子峻。而他则是把桶递给陆真真,而后附身在她耳旁说道:“这个……是给你的。” 陆真真微微愣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见到木子峻一脸认真严肃地扫视着一群孩子说:“现在有谁能说与先生知道,今天的课题是什么么?” 其中一个孩子举手,木子峻点名问:“铁牛来回答。” “我觉得是勤劳,蜜蜂辛苦采蜜,最终才有了过冬的蜂蜜,人应该要像蜜蜂一样。”那铁牛回答得头头是道,一看就知道上课认真听讲的。 “我觉得是忠诚!”陆展贺也跟着举手发言。“就算蜂窝不在了,那些小蜜蜂对他们的蜂王不离不弃,我觉得做人应该这样,要忠诚。” “是团结。”另外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举起手说:“如果他们不团结的话,便不会一同涌向那蜂王,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忠诚。” 陆展贺回头瞪了那女孩儿一眼,见到陆真真还站在一旁,便迅速低下头去。 木子峻微微笑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对,蜜蜂本就是这世上最勤劳的群体;不管风雨也不管身旁其他的蜜蜂采多少蜜回去,他们都团结一致;遇到外来侵犯时,它们共同誓死捍卫家园,誓死保护它们的蜂王,这就是忠诚。” 孩子们听见木子峻的夸奖,个个脸上绽开花儿一般的笑容,由此可见木子峻平时到底是个多严肃的先生! “回家后,你们回去与家人讨论这几个问题,明日先生会挑几个人提问。”木子峻说着,嘴角微微勾起,笑问:“有问题么?” 孩子们脸上的如花笑容瞬间隐没,转而愁苦着参差不齐点头。 “如此大家便随先生回村吧。”木子峻说完,回头朝陆真真微微一笑,跟在孩子们身后一群人缓缓离去。 看着木子峻带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陆真真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这块里面饱含蜂蜜的蜂窝… 挖好芋头回到家时,时间还早,她便开始忙碌着把芋头洗干净。 洗好了芋头,便到后院去给庄稼浇了水,然后把地里长出来的一些野草拔掉。前两天撒下的豇豆种子也发了,两边厚厚的豆唇看起来甚是好看。 后院忙活完之后,把工具都放回小屋子,回头见到儒是手上拿了好多东西回存墨居。刚刚还在好奇这木子峻带着孩子们去竹林,怎的儒是却没去,如今看来进城是给木子峻买东西去了。 陈氏到三姐家帮忙种水稻去了,今天晚饭又是她打理。回头看着那个依然躺在木桶里的蜂窝……她有些犹豫。 蜂蜜吃过不少,可这蜂窝里面的蜂蜜要怎么弄出来,这……真是个问题。 这时候木子峻从外面进来,见到陆真真站在屋门口盯着那蜂窝发呆,本不想过去奈何自己不忍心看她那么苦恼的样子。 而听见脚步声而抬起头来的陆真真,看见木子峻的脸时,先是愣,而后便是忍俊不禁,最后直接爆笑出声。 “我为你取来一窝蜂蜜,你竟没良心取笑我!”木子峻假装一脸恶狠狠的模样看着陆真真。 他的脸被蜜蜂蛰了好几下,如今左边有点肿右边也有点肿,额上肿鼻子边上也肿……总之堪称猪头! 第五十四章 蜂蜜 陆真真听罢木子峻的话,倒是收起自己的笑,转而细心问:“你这样……没事吧!” 木子峻本就觉得脸有些狼狈,她直接取笑也就罢了,突然变得这么关心反倒让他尴尬起来。“不碍事。” “你蹲下我给你瞧瞧,怎么看着像留了蜂刺在脸上。”陆真真说着,双手很自然朝木子峻脸上探去。 而木子峻先是一愣之后,便果真蹲下身让陆真真瞧。 上一世社会发达,知道其实蜜蜂的针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有益无害的,一般除了对这些过敏的人,都只是红肿几日便会痊愈。 只是木子峻被蜇之后虽然有及时洗脸,可没有及时把蜂刺拔出来,这才是导致脸上红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主要原因。 陆真真在他脸上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有三处被蜇,其中有两处的刺没有拔出。“子俊哥,你忍着点,我给你把蜂刺拔出来。” 这点小伤痛对木子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稍明日便会消肿,不过看陆真真这么担心,他便轻轻点头想看看接下来她会做什么。 陆真真用两个手指头尖在留刺的两边缓缓向中间挤,就像挤痘痘一样,那蜂刺受压便浮出头来,她再用指甲尖轻轻钳住蜂刺拔出来。(.好看的小说)如此又重复一次,方点点头说:“子俊哥别担心,过几日便会好了。” 木子峻挑挑眉,虽然脸肿得完全没了之前那般俊逸妖孽,却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你怎的还未把蜂蜜分出来?” 陆真真很认真地看着木子峻,而后轻轻摇头说:“我不会……” 木子峻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装作一副鄙视的模样说道:“这般简单你都不会!” 陆真真心里腹诽,你会你来弄啊!而后转头盯着那团跟石头一般硬的蜂窝。 “这里头全是蜂蜜,就连最外面这层也可含在嘴巴里吃。”木子峻很认真的解释给陆真真听。 她上一世偶尔经过一些天桥或者菜市场的时候倒是有看到过一些人拿那些凝固了的蜂蜜在卖,只是很少去注意,通常买也都是直接到超市里面去买。谁知后来看新闻报道,超市里面的蜂蜜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假蜂蜜,所谓的假蜂蜜就是专门养蜂的蜂农用白糖去喂养蜜蜂,所以这样的蜜蜂产出来的蜂蜜成分多半是白糖……! “你去寻一块白布与一只干净的瓷罐来。[]”木子峻起身度到门口的竹编凳子坐下,回头吩咐陆真真办事。 陆真真望着木子峻这般自然流露高高在上的姿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丫鬟被人使唤一样,或者说他的气场实在太大…虽然脸肿得像猪头。 心里虽不甘且对木子峻腹诽连连,却不得不照他说的去做,谁让她知识有限呢! 寻来一个大瓷罐,还有那块今早卖饼时盖篮子的布,再回到门口时,木子峻已经把原本结实的蜂窝凿开一个口子。 只见他在那个凿开的口子上一小块一小块取下凝固的蜂蜜块,小口变大后便显出里面成排蜂巢蜜里面金黄色的蜂蜜。 难以掩饰心里的激动,可见着那些蜂蜜被封在蜂巢蜜里面吹弹可破,她又不知如何帮忙取出来。于是在一边焦急问道:“子俊哥,看到了看到蜂蜜了。” 木子峻无视陆真真的激动反应,而是专心的用手轻轻把成排的蜂巢蜜取出来。先是取了一片出来放在摊开在瓷罐上面的布,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取出第二块。 别看着蜂窝不大,可里面却是实实在在装了三片蜂巢蜜,上头皆装着金黄色的蜂蜜。 把里面的蜂巢蜜都取出来之后,木子峻把那块布四个角拉起来,然后再慢慢往中间收。到最后重心就在那几块蜂巢蜜上,只见他再用力,白色的布上面立时被蜂蜜沾湿,而后金黄的液体便透过白布往下流。 所幸瓷罐的口比较大,蜂蜜流下来时很是顺利便进了瓷罐内,看着由罐底缓缓满上来的蜂蜜,陆真真说不出的激动。 今早还为没有蜂蜜而烦恼,如今却是不必再多想了,这么一大罐蜂蜜可用好长时间呢! 木子峻最后用力一压,能被挤压出来的蜂蜜全部流到瓷罐中,余下的便是蜂蜡,能干吃泡茶,也能用来炒菜。 陆真真早没去注意木子峻后面的情况,径自小心翼翼护着瓷罐回到屋内。这么大一罐蜂蜜,得放屋内好好收着,若是放厨房定便宜了那些老鼠。 木子峻打开白布拿了一块蜂蜡放嘴里含着,正巧陆展贺跟阿全还有邻村一个名唤庄庄杏子的女孩一道进了院门。 一进门见到木子峻在吃东西,出于天性加上今天木子峻非严肃的表现,让这几个小孩一时开心地哇哇跑过去。 木子峻见状,把蜂蜡放到装蜂窝的桶里,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存墨居。 他这脸虽说不至于见不得人,可若是没被人见着便不会多出什么事情来。 陆真真再次走出屋门,便见着几个人争着抢着吃那余下的蜂蜡,忙走到几人面前用力咳了声。 几人吃得正开心,听见有人故意咳出声,齐齐抬头看向陆真真。 “你们几个当真没大没小,可知这蜂蜡珍贵,你们先生难道没教你们什么叫‘孝’么?”陆真真养着下巴眯眼看着他们三人。 “姐姐,这…我们以为这是不要的…”陆展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说话的语气都显得中气不足。 陆真真勾起嘴角坏笑,然后又假装一脸严肃说:“这蜂蜡是极好的东西,我本想留着夜里娘亲与干娘做活回来泡茶一道喝,如今给你们几个吃了大半,那么夜里泡茶你们几个便不喝吧。” 邻村那个女孩庄杏子见陆真真这么严肃,颇有几分像课堂上的逍遥先生,缩了缩头把含在嘴里的蜂蜡吞下肚去,极轻的声音说道:“阿全哥哥、贺哥哥,我、我先回家了。” 说完还未等陆展贺跟阿全反应过来,便迅速退了好几步转身向院门口跑去。 “欸……”陆展贺转身想喊住她,却只能空对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大喊了声。 第五十五章 如意佳胥 阿全像做错事的大孩子,一边低着头不语一边还缓缓嚼着嘴里的蜂蜡。 陆展贺回头恶狠狠瞪了陆真真一眼,而后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屋。阿全见状,忙跟在陆展贺身后进了屋。 眼前是静了下来,陆真真却懵了,莫不是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陆展贺可是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的! 难道……是因为那个小女孩?不会吧,陆展贺这孩子会不会太早熟了! 回头朝屋里看了看,陆真真抽搐着嘴角把放在地上的桶提起转身也进了屋。见陆展贺正一脸赌气的样子坐在平时很少人坐的靠椅上,瞧着似乎真生气了。 阿全在靠椅旁就地而坐,见陆真真进来,还是一脸心虚内疚的样子。 放下装蜂窝的桶,陆真真缓缓走到陆展贺身边轻问:“生气啦!” 陆展贺抬眼瞪了陆真真一下说:“好不容易邀请杏子到咱家来玩,你却把她吓跑了。” 好不容易!什么叫好不容易?“你们课堂上不是有十多个同窗么?怎么是‘好不容易’才邀请到杏子一个来咱家里玩?” “其他人都说我们家不吉利,都不来。”陆展贺嘟着嘴,犯起了孩子倔。 陆真真微微一愣,而后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果真不吉利么?” 陆展贺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陆真真,阿全则是抬眼看着陆真真,然后低声说:“真真姐姐,是真的,有人说前段时间大雨夜听见有哭声从这边传开去。” 陆真真微微皱眉,看来上次那个在后院哭的定是村里的某人了。别人对她们一家不怀好意,想以此来让村里人跟她们家对立起来,最后她们一家便只能举家迁移…… “这你们也信么?这又是山又是河的,自然是什么野猫之类的叫声。”虽然她心里明镜似的,却不愿意跟他们两个小孩说。阿全虽说十五岁,因着从小无人教养管束的原因还不太懂事,从心智上来说跟陆展贺是差不多的。 “可是别人不信。”陆展贺有时候倔起来当真有些不可理喻。 陆真真看着他这样,心里稍稍有些烦躁,可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深呼吸后把烦躁的情绪平静化。“如此说来,那些与你同窗读书的孩子见识多浅薄,不堪与之过多交集,他们不来咱家玩也就无所谓了。至于那个杏子……你改日再约她来便是,姐姐跟她道歉还做好吃的芋头饼给她吃。” 陆展贺被她说得灰溜溜瞅了一眼,对阿全说:“咱们温书去。”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陆展贺房间。 陆真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刚才她也只不过想开个玩笑,却不想这玩笑对几个孩子来说竟是开大了。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陆真真到院子里,撒了些野蚕豆碎喂食小鸡之后,便到厨房张罗晚饭。 午后三姐拿了个大冬瓜过来,今晚便炒冬瓜吧。想着木子峻那猪头脸不适合吃干米饭,便煮了稀饭烙几个饼。 才烧好饭,陈氏跟三姐就边走边聊着天走进院子。 陆真真早就打好了水放在井边,她们两个直接便能在井边洗去鞋上的泥,擦洗脸上的汗。 陈氏跟三姐两个进了屋,陆真真把稀饭跟冬瓜端进了屋后,又把单独放出来的两份稀饭跟冬瓜端到存墨居。 儒是在整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尽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本。看来这些都是免费发放给学堂里的孩子,难怪儒是刚刚脸色那么难看! 放下稀饭之后,陆真真也没多说,只朝儒是微微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木子峻那猪头脸,只怕得躲在房内好几天见不得人。想到此,陆真真还真是有些心虚。虽然他是带着一帮学生学习蜜蜂精神,可无论如何本来他不会被蛰,完全是因为把网罩给了自己他才变成这样,若不然此刻变猪头的定是她! 轻轻摇头,无意识地勾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回屋时,陈氏跟三姐两个正在说话,这段时间三姐经常在这边吃饭,自己家里的锅灶倒成了摆设。 两人见陆真真进来,陈氏便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吃饭吧,展贺阿全,快出来吃饭了!” 房帘被掀开,陆展贺手里抱着小狗一脸笑意走出来,刚刚的赌气倔强也随之不见。 “快些洗手吃饭吧。”陆真真说着坐在桌旁,动手帮大家盛饭。 晚饭过后,陆真真用余下的那些蜂蜡泡了木子峻来时送的一包茶叶,一家人依然坐在吃饭的桌旁,用着最粗糙的茶杯喝茶聊天。 先从邻村的田地料到元下坊的田地,最后聊到陈氏年轻时候跟三姐年轻时跟她的丈夫,再到后来竟然聊到陆真真的未来。 “真真这般好的闺女,将来定要觅得如意佳胥放能嫁。”三姐一边打量着陆真真一边不住夸奖她多好。 陈氏心里甚是安慰,以前在陆府时,女儿并不如现在这般坚强,那时候她还经常担心将来若是女儿出嫁了,以那般像极自己的懦弱性子必定会吃许多亏。后来离开陆府,真真的性子突然大转变,这也许是人家所说的女大十八变吧,女儿今年十七,也是到了该许人家的年纪。 “干娘,您说什么话呢,咋们家现在的情况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除了努力改善家里的情况,旁是我想都没想。”陆真真笑着给三姐又是倒满一杯茶。 三姐听罢不乐意了,唔了一声,而后神秘兮兮地说到:“女子到了这个年龄嫁人再合适不过,前些日子我与你娘亲到邻村去做活,听那头家说邻村有一个秀才颇为不错,年方十九,虽然家境贫寒了些,可来日若是高中状元,那便是有享不尽的福啊!” 陆真真看着三姐说得好像这秀才万中无一,回头她心里想到的人物便是陈世美,这时代可没包公!为了自己不当那个苦命的秦香莲,这秀才还是能免则免吧! 喝茶聊天是件很是惬意之事,关于陆真真的事很快被其他事情所掩。从元下坊里的张老爷说道龚里长再到那些才刚出世的娃娃,总之无所不聊…… 直到过了二更天,大家才意犹未尽各自回去休息。 ***很感谢各位大大们给力的支持,知知一直都很努力!*** 第五十六章 吵架 ***知知努力更亲,亲们给力投票吧!么啊***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陆真真的蜜香饼从第一天赚两个铜板,到第二天赚三个铜板,后来每天基本能赚四五个铜板,如此一来便跟之前在城里做活是一样的。 而且自己挑饼去卖,她还能空余点时间出来做做家里的杂活。这些天陈氏忙着帮三姐家的田地下禾苗,那是一分时间都没有。 家里所有的活都给她包揽了,虽然累一点,却觉得异常充实。 那日木子峻捣蜂窝被蜜蜂蛰,她还以为至少得肿个几天方能消退。可人家逍遥先生就是与众不同,待到第二天她起来做饼时,他再次来给她打下手,人不但没有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而且在灶内火光的映衬之下,竟显得皮肤较之前更白皙滑嫩。 天,本来陆真真在他面前已经很自卑了,如今再这么一比较,那简直是无地自容。如果早知道被蜜蜂蛰后皮肤会变好,她就不要罩他的网罩了。 不过这几天下来,陆真真倒是探得不少木子峻的内幕。比如说他家是望族,家族关系复杂,为了争夺家产弄得整个家族毫无亲情味可寻。父母都已经逝去,如今他虽还有叔伯兄妹,却都是没甚感情。 这种夺嫡夺家产的事情,陆真真是再感同身受不过了,她们一家三口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只不过木子峻比她们一家运气好些,虽然没能掌握整个家族,却也没像她们这么无能被赶出家门。 知道了木子峻的这些背景,陆真真当他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现在是有啥说啥,有好吃定会邀请他过屋。 因为相处时间长,就连儒是那个不开窍的娃子也开始变通,也许是受陆家一家人的感染,竟慢慢的跟陆展贺阿全两个走得很近。 这天陆真真卖完饼回家,时已过正午,陈氏在厨房给她留了稀饭跟馒头。陆真真吃饭当口,外面吵吵闹闹的一片。 出于好奇心,陆真真喝完最后一口米粥,便拿着小半边未吃完的馒头走到院门口。 龚里长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焦急万分。 围着他吵架的是村东的两户李家,这两户人是带亲戚关系的呢,怎的也吵成这样!陆真真实在想不明白。 又见龚里长好声好气劝说两家人不要吵,可大家都在气头上,哪有人会听得进去他的话。他站在中间这样劝说,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让双方吵得更凶。 渐渐的吵闹声音引来村里其他还在午休的村民,村里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看,大家纵使头顶着烈日手抹着大汗也看得津津有味。[.超多好看小说] 陆真真站在院门口看去细听他们吵架的内容,原来便是:小李家刚种下的禾苗,被大李家的牛吃掉大半,并且把地踩得乱七八糟。大李家的却说,这都是因为小李家向他家借了牛要耕田,于是大李家的把牛牵到小李家的田埂绑在一撮草上。谁知田灌了水而导致泥土疏松,竟被笨牛挣了开去,于是才有了把小李家刚种下的禾苗吃掉大半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不太好解决啊!大李家的没错,小李家的也确实冤枉。 所以龚里长这边安慰着小李家的,那边又劝说大李家的,于是就成了这样一幅他站在中间,两边的人把他当成空气一般来回对骂。 陆真真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之前找她家麻烦的都只是村里比较阴.奸的妇人。今日可不同,禾苗被牛吃了那得重新种,若不然到年底没得收割来年便没得吃了。可重新种的话,自家种出来的禾苗有限,到别人家买又要钱……!总之事情比较复杂,归根结底就是,小李家的想让大李家的拿些铜板出来买禾苗,可是大李家的觉得他没什么错不给。 他们似乎越吵越凶,而围观的村名也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中,也有人站出来劝说他们别吵,可依然于事无补。最后那几个站出来劝架的人只能又默默退了回去。 看着越吵越凶的阵势,陆真真倒是有些担心了,可别一会儿两家人拳脚相见哪。 也正是此时,木子峻在人群之中冒出来,身后还跟来了十来个弓着身体从大人缝隙间钻出来的孩子。 龚里长一见木子峻出现,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他便说了这两家人吵架的原因。 木子峻一遍附身仔细听着龚里长说缘由,长眉微挑轻轻点头,似乎这件事情在他眼中,根本不是问题。 两家人依然吵个不停,吵得声音嘶哑,吵得面红耳赤,吵得惊天动地。 “各位听我说罢。”木子峻张开双手示意两家人停一停别吵。 大李家的见是木子峻,便也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估计吵了那么久也够累的。可小李家的妇人却没停下来,反而是见大李家的停下便更加得寸进尺。 “小李嫂,你可是觉得占理了?”木子峻只朝小李家的妇人这么一问,小李家的便推了推自家媳妇。 终归平静之后,木子峻轻轻摇头说道:“亏得你们还是亲戚,却这般当着老祖宗的面鼻子对鼻子来骂。” 大李家跟小李家的皆是面面相觑,喘着粗气缓缓平静下来,似乎意识到两家亲戚这样当着全村的面吵架很不应该。只是碍于脸面,这时候是谁先认错谁输,而且输的不止是铜钱,更是脸面。 “事情其实很简单,即是大李家的牛吃了小李家的禾苗,便罚牛免费为小李家耕地三年作为赔偿;禾苗因才种下,若是重新种也方便;至于禾苗……”木子峻话未说完,便被身后之人抢了说去。 “我家地刚种完,还余下一些禾苗,小李家的你们拿去种便是。”说话的是村头第一户的张家老汉,张家老汉家中只有两老,两个女儿一个入城为员外的妾侍,另外一女嫁在了邻村。平时两老深入检出,人倒是很豁达,唯一不喜人提起的便是他们那入城为人妾侍的女儿。 木子峻朝张老汉看了看,略略点头,回头看着小李家的问:“如此,你们觉得如何?” 小李家的跟大李家本来就为吵架的事情有了悔意,如此一来不但给了他们两家人台阶下,连买禾苗的钱都省了去,何乐而不为! “便听先生的吧。”两户人家齐齐朝木子峻略拱手,而后相视一笑,小李家的便随张老汉回家去取禾苗去了。 第五十七章 贪婪的眼神 到了此时,两李家的争执吵架也算告一段落,龚里长对木子峻略略弯腰,便笑着离去。 陆真真望着木子峻最后转身往她这边走来,便淡淡问道:“子俊哥不用给孩子们讲课么?” 木子峻略略点头,“一月之中每逢八日下午便是孩子们的休息日,也当是我这个先生偷得半日闲。” “如此甚好,何不到树下泡茶聊天?”陆真真挑着眉,灵动的双眼更是左右转来转去。 木子峻微微扬起嘴角笑道:“真真乃会享受日子之人。” “哪里哪里,人生在世睁开眼的时间不甚多,何不把握时光把惬意来叹。”陆真真说罢,便率先往树下而去。 木子峻则是直接回存墨居,来时手上多了茶具炭炉跟一把蒲扇。 见木子峻熟稔地摆弄着茶具,炭炉上的水很快发出即将滚开的声音,陆真真只觉此刻真的好不悠闲。 此刻她才知道为什么木子峻身上有股悠哉的气质,想是对人生有许多感慨吧。也是,他也经历过夺嫡的血淋淋,与现在这般生活比较,自然觉得这一刻的可贵。 “想什么却让你脸上有这种笑容?”木子峻边晃动着手里的蒲扇,边低低问陆真真。 她只轻轻摇头,而后说道:“子俊哥觉得在这乡野间生活如何?” 木子峻眉心微微蹙起,而后很快便松开来,嘴角微微上扬。[.超多好看小说]“悠闲自在,自然是极好。” 陆真真挑眉微微点头,如果自己也拥有很多钱,不为生活而忧愁,在这乡野之间生活,确实是有一种朴实的感觉。 “子俊哥说得对,但是前提……必须要有钱。”说罢,陆真真朝远处天空望去,蓝天白云何其辽阔。 “喝茶吧,这可是我经过岭南时几经周折才带回来的极品毛尖。”木子峻边说,边把茶杯凑到鼻间一晃,才缓缓用唇轻抿一口,点头说道:“此实为人间极品。” 见他就这么轻抿一口便说着是人间极品,陆真真一时心口痒痒,端了茶杯到嘴边轻抿一口。茶水呈翠绿色,才端至鼻尖便有一股醇香之味,初入口即香味而后微苦再来便是甘甜。 果然是好茶,只不过她对茶叶了解不是很深,说不出木子峻那酸溜溜的赞美之词。 放下茶杯,木子峻还沉浸在回味之中,陆真真却是抬头往院子外面望去。极低的交谈声在这寂静的午后,却显得异常的响亮。 来人是何家媳妇秀秀,还有那……牛蛋娘。 见是秀秀,陆真真脸上忙一个激灵露出一抹笑意来,至于牛蛋娘,之前在自家院中闹事,如今能见得她一个笑脸也是沾了旁边秀秀的光。 “秀秀姐怎的有空过来?”陆真真起身,走到秀秀面前拉着她的手坐到石台上与自己相邻。 那牛蛋娘自然随秀秀一起坐到石台上,只不过面对着陆真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陆真真心里冷哼一声,瞅了那牛蛋娘一眼,说道:“牛大娘怎的也有空过来?” “我本在学堂那儿看几个娃儿学写字的,牛大娘说你与逍遥先生在此饮茶,我们便想过来沾沾光,就是不知先生可会介意?”秀秀笑着朝木子峻看了看,脸上红彤彤一看便知与她家男人生活过得滋润。 那牛蛋娘也是陪着秀秀一笑,望着木子峻。 “怎会介意,好茶自然与大家分享。”说罢,木子峻随手取了盖在边上的茶杯,微微笑着给秀秀跟牛蛋娘两个倒了茶。 “真真你可算厉害,我原还以为你那些玉米准种不活几颗,没想竟是活全了。”秀秀回头看着后院那些长得郁郁葱葱的玉米丛,脸上尽是对陆真真的赞许。 陆真真回头看着那些已经高过膝盖的玉米丛,咧嘴一笑:“秀秀姐这是夸奖我了,若是给秀秀姐种下,只怕这玉米都该结个儿了。” 秀秀当下哈哈笑了起来,脸颊本就红,这一笑更是红得像打过胭脂似的。 牛蛋娘只端坐着,回头看着身后的宅子跟后院的庄稼,脸上微微笑,眼神中充满渴望与贪婪。 陆真真无意间回头,眼神轻飘飘从牛蛋娘身上一扫而过,却实实在在把她眼里的贪婪看了个一清二楚。“你们且等上一等,我去取些蜜香饼来与这茶一道吃,权当‘下午茶’。” “下午茶!”木子峻挑挑眉望着陆真真向厨房跑出的背影,低声重复陆真真说的这个词,然后便兀自端了茶杯再喝下一杯。 陆真真拿了十来个蜜香饼回到石台,“秀秀姐牛大娘,这是我自个儿做的,你们且尝尝。” 秀秀望了陆真真一眼,便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吃。“很香还有蜂蜜的味道,这便是真真挑到城里去卖的饼么?” 陆真真心里咋舌,原来自己到城里卖饼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啦!“秀秀姐大慧,正是这饼。” 牛蛋娘也拿了一个饼咬一口,而后回头诧异地看着陆真真,虽然不曾开口说话,陆真真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惊讶。 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自己才吃饱吃不下这饼,便拿了一个递给木子峻说:“子俊哥你也吃吧。”其实她很想看看,这木子峻这么长时间天天吃这个饼,到底是真的不会腻还是假的。 只见木子峻接过她递过去的饼,然后毫不犹豫便往嘴巴里送,最后边吃边点头。“我从前倒是不知道,原来这种时候若是有美味点心吃,也是极惬意的事情。” 陆真真格格笑了几声,院子外面陆展贺跟阿全还有儒是三个人的声音便远远传来。 儒是从小跟在木子峻身边,是识字的,所以木子峻没在学堂之时,他便充当起小先生教那些孩子写字。 跟陆展贺年纪差不多,于是几个前几天还水火不容的毛孩,这会儿却是相处融洽好不欢快。 秀秀见门口热闹起来,便起身与陆真真说:“茶也喝了,饼也吃过,差不多要下地去了。” 牛蛋娘也跟着站起,脸上虽挂着笑容,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是的是的,秀秀姐改日定要再来。”陆真真起身与秀秀寒暄了两句,便目送着秀秀跟牛蛋娘两个离去。而后院门口,三个半大不小的毛孩边走边闹着走了进来。 ***最近感觉人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写,嗯……很快就第一卷就要结束了,知知在此向各位大大们求推荐赏,希望大大们慷慨砸给小文哦!*** 第五十八章 交税 “姐姐,先生……”陆展贺见到站着的陆真真开心大喊,后见到坐在后面的木子峻,忙收敛了脸上的激动之色,规规矩矩喊了声先生。(.无弹窗广告) 木子峻只轻轻摇头,把煮沸的水倒进茶壶里,重新泡了一壶茶。 陆真真回身坐到石台上,见陆展贺他们几个只是回来把东西一放,便又转身向院外跑去,回过头时,木子峻已经为自己换上一杯刚刚泡出来的茶水。 “为何你对那牛蛋娘……似有敌意?“木子峻低着头用水壶里的开水泡洗几个刚刚用过的茶杯,一边无意轻声问道。 陆真真喝茶的动作僵了僵,而后喝完茶水放下茶杯,“子俊哥倒是看得仔细。“ 木子峻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陆真真,他知道,她会解释的。 “这牛蛋娘本对我们这院子有觊觎之心,上次那雨夜哭声,我怀疑是她所为。”陆真真淡淡说完,闭了闭眼微微笑起来。 听了她的解释,木子峻很能理解她对牛蛋娘的冷漠,于是只轻轻点头继续喝茶。 两人无言坐在石台上良久,陆真真便起身朝木子峻说:“我还得去挖芋头,就不陪子俊哥品茶了。” 木子峻点点头,依然没有出声。 陆真真扯动嘴角,也不晓得为啥突然之间两个人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看着陆真真背着竹篓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木子峻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陆真真依旧挑了百来个饼早早地进城,如今这农贸街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她这一号卖饼的闺女。不但饼好吃,最重要的是便宜,一文钱两个! 于是一到农贸街,陆真真扯开喉咙一喊,便有好几个人围过来买。 站在农贸街中央等着那两个收税衙内的陆展祥一眼就看到街头的陆真真,见她身边放了两个竹篮,身边好几个过往的人在跟她买饼,不由得嘴角微微往上扬。 “公子,你看啥呢?”其中一个衙内把手上的铜钱收到硕大的钱袋里,顺着陆展贺的目光朝街头看去。 另外一个衙内哧哧笑了两声,“瞧那街头的闺女,定是给公子看上了。” 陆展贺笑声顿时,脸色也跟着沉下来。“谁让你口无遮拦!”说罢,伸手重重朝刚刚那衙内用力一拍。 “嘶,哟公子,小人这是说错啥话了?”那被打的衙内,虽然不甘,却只能弱弱问了这么一句。 陆展祥勾起嘴角阴冷一笑,说:“那可是陆府的大千金,我的好妹妹!“说话的时候,竟是咬牙切齿的。 还记得上次被她那般侮辱,他可一直记恨着呢,已然让她没法在聚福客栈呆了,没想到这丫头竟像苍蝇一般打也打不死! 那两个衙内显然被陆展祥的话所震惊,堂堂陆府大千金,竟然跑到这龙蛇混杂之地叫卖大饼! 见到那两个衙内张得老大大的嘴巴与瞪得老圆的双眼,陆展祥嫌恶地回过头。“自然是对立的那个。“ 那两个衙内这才茅塞顿开一般收起了脸上的错愕表情。其中一人问:“公子可想教训一下她?“ 陆展祥邪恶地扬起嘴角,轻飘飘的几个字便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你们说呢!” 两个衙内对望一眼,皆奸笑出声。“容我回去请大人过来压场,这边就看公子的好戏了。”其中一人说罢,转身便往后跑去。 街头的陆真真只顾着给买饼的人包饼,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展祥盯上,正准备给她好看。 当她收好一文钱,包了两个饼递给买饼的人时,拿着饼的双手突然被人用力一拍,‘啪’一声,包好的两个饼应声落地。 惊吓与愤怒几乎同一时间产生,见到掉落在地上的两个饼,陆真真心里一紧。缓缓蹲下身体把包好却掉在地上的饼捡起来,可是身体还未站直,拿在手上的饼又一次被人一拍,掉落在地上。 这下她怒了,抬头一看,拍掉她拿在手里饼的,竟然是一个穿着衙门衣服的衙内!看着这个衙内一副欠扁的样子,陆真真心里瞬间被怒意席卷。 正当她准备开口质问那个衙内为何要这么做时,从衙内身后闪出一个奸笑的男子,正是陆展祥。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估计这饼也卖不成了!为什么这一家人就像鬼魅一般,自己无论做什么他们死都要来破坏!难不成这般赶尽杀绝,对他们一家来说有那么必要! 不知不觉见,陆真真眉头紧锁,双手也渐渐握成了拳。 “陆家千金挑着篮子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叫卖,若是然给老爷子知道了去,岂不是气得一步登天!”陆展祥说完,勾起嘴角一阵哈哈大笑。 农贸街本就人多,这一会儿他们几个人一对持,好些过往的人便留下来看热闹了。 “陆展祥,我们已经离开陆府,为何你们还要苦苦纠缠,你们到底想怎样!”陆真真心里极其愤怒,本来以为农贸街这种地方定然不会遇上陆家的人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这陆展祥竟然跟衙内一道来收铺税,并且就这么巧遇上了! 陆展祥挑眉,摊了摊手说:“我不想干嘛,是这位衙内大哥想干嘛。” 那衙内一听陆展祥提到自己,立马昂起头来跨前一步大声吼道:“你可交了税?” 陆真真身体微微晃动,生意才开始做,本钱都没有哪有钱交税!“没。” “那便是,没交税如何能在此摆卖东西!”衙内得了理,上前朝放在陆真真身侧的两个篮子猛踢几下。 陆真真略略扶住两个篮子,抬头看着那衙内说:“这位衙内大哥,我又没有租铺头,为何要交税?” 那衙内见陆真真还挺不好拿捏,竟然会顶嘴,便咧嘴露出他一排发黄的牙齿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她咬牙说道:“你这臭丫头,你可问问这街上谁人没交税的!”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买菜经过的,有这头商铺的,大家听衙内这么一说,便齐齐退了两步。 陆展祥跟那衙内见状,对望一眼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见他们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陆真真把心一横问道:“敢问衙内大哥,我一个流动叫卖贩,需要交多少税?” ***快了快了,第一卷马上要结束了,各位看书的大大们知知向大家求推荐赏了…继续加油更新!*** 第五十九章 刘知府 陆展祥得意忘形地挑眉望向那衙内,衙内也回头看了陆展祥一眼,便又回头与陆真真说:“一日三个铜板。” “三个铜板!”陆真真激动大喊,瞪大双眼看着那衙内。“你们倒不如去抢罢!” 围观的人听那衙内说一日三个铜板,也跟着指指点点。这只是普通的农贸街,一般有商铺的店铺一日的税租也只需一个铜板,到了她一个挑担叫卖的小姑娘反而要三个铜板!众人无法理解,均摇头细声讨论。 看到陆真真这么激动的反应,陆展祥满意地奸笑几声,拍拍那衙内肩膀示意他继续。 “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乃衙内!”说完那衙内更是嚣张往前几步把陆陆真真身侧的篮子用力一踢。 幸而篮子旁挂了水壶,若不然这一篮子的饼必定全部落地。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陆真真伸出颤抖的食指指着眼前两个无赖男子。面对他们这种强硬手段,她似乎只能待宰。 “哈哈哈!”陆展祥抬头仰头哈哈大笑,这便是他要的结果。一会儿等县官来了,再下个封杀令,她陆真真以后也别想在此地卖饼。 “我倒是第一次见着这般张狂之人。”人群中,终于有人站出来说上这么一句话。 陆真真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子,皮肤有些黝黑,身材不魁梧却也足够挺拔,只是有些瘦弱,看着不堪一击的模样。[] 陆展祥见人群里有人开口质问,脸色稍稍一沉。 身旁的衙内朝那开口说话之人轻蔑一哼,“你是哪儿来的小儿,官府做事向来如此你不知道么!” 开口说话的人名叫张定平,年二十三岁,看着陆真真的眼神之中有些许温柔,可回头看向陆展祥跟衙内时,却是黑沉着脸。“我倒是不知,这位衙内大哥上面的是哪位知府?” 那衙内不屑一顾地抬高头颅,而后双手抱拳向上尊敬一揖,“知府乃县官刘知府,在此城中,刘知府便是大唐律令,刘知府便是全城百姓的父母!” 衙内说完,伸手一请陆展祥说道:“这位陆公子乃是城内首富陆家的大公子,他母亲刘氏与刘知府乃是同姓义兄妹!” 说罢,与陆展祥两人皆傲慢地以鼻孔看向周围的人群。 自然,一听陆展祥的身份,围观的人群又是向后退去一步。开玩笑,陆家!在这城中有谁人不知道陆家! 张定平只轻蔑地从鼻孔哼出口气,转而看着陆真真说道:“这位衙内且说说,为何大家的税钱是一个铜板而这位姑娘却要三个?” 那衙内被张定平一问,先是一愣,而后朝他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一番,大声喝道:“这与你何干!别扰了大爷办事”说罢,用力推了张定平一把。 张定平突然被推,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后都是人群,这才免得与地面一次亲近。“好生大胆,也不知你家刘知府是如何带领手下的,竟然动不动就出手伤人。” 那衙内本来欺负陆真真觉得挺爽,谁知半路被张定平搅乱心里便不舒服,这会儿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火气上来。伸手准备往张定平脸上揍去,却被张定平身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挡了下来。 陆真真见那衙内差点就打上张定平,当下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很难搞定,而且这事最主要也是陆展祥想找自己麻烦而已。路人只是好心开口帮她说话,却不想这衙内竟是这么目无王法伸手就打人。 眼见那衙内被人挡了拳头,脸色也变得难看狰狞,陆真真忙走到张定平身前焦急说道:“这位公子还是不要多言罢,我……不在此地卖饼便是。” 张定平看着陆真真落寞的眼神,与这几日他所见到那个拿饼给路边流浪老爷子的眼神,却是完全两样。 心中抑郁难平,眼前的善良姑娘却要被一方恶霸刁难,而那恶霸不是别人,竟是知府里的衙内! 张定平当下血冲脑门,盯着那衙内怒声喝道:“有你这般的衙内,与强盗有何区别!” “岂有此理,竟说我是强盗!”那衙内一脸暴怒,眼看着马上要冲上去狠狠把张定平揍上一顿。 奈何身后传来一声悠悠然洪亮的声音。“谁说我城衙内如强盗啊!” 这一声出来,围观的众人竟不由自主给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四十来岁,肚子圆滚身材略胖,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正一脸气定神闲的越过人群往中间走来。 陆真真见这人,心里暗道这定就是刘知府了。看起来肥头油耳的,定然不是什么清官! 她的这个认同也正是站在她身侧的张定平下的定论,看着那刘知府缓缓走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定平又是一个冷哼从鼻孔而出。 刘知府四周望了望,大家寂静如夜。“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啊,什么事情!” 他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陆真真身上,勾起一侧嘴角冷冷一嘿,“便是你在此闹事么?” 闹事!她闹事!陆真真当下心里便把这个刘知府祖宗十八代骂个通。她怎么就看起来像是闹事的了?果然是刘氏的义兄,就连污蔑人都同出一辙。 张定平缓了缓神顺了顺气,抬眼看向刘知府,淡淡问道:“你便是此城的刘知府?” 刘知府看向张定平,依然抬着头,晃动一下身体冷哼一声,面无表情说道:“本官正是此城知府刘某。” 这下周围更是安静,陆真真只觉静得她自己的心跳声犹如低音炮。 “刚才便是你!说我这衙内如强盗的么?”刘知府抬眼看向张定平,一脸‘你就要完蛋了’的表情。 而张定平此时显得尤其放松,竟是勾起嘴角挑眉一笑:“正是!” “大胆!”站在刘知府身后的另外几个衙内之中其中一个怒喝一声,便已经准备上前拿人。 刘知府伸出右手,身后那衙内方才停下来。“那本官岂不是成了你口中的强盗王了?” “似也,似也……”张定平完全不顾那刘知府脸上的怒意,竟继续开口辱他。 刘知府没想到这张定平这般大胆,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而后大声骂道:“混账!” ***写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那张定平是什么身份了吧!若是不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章 大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皆是步步往后退去,畏畏缩缩不敢吱声。(.无弹窗广告)站在刘知府身后的几个衙内便齐齐冲到前面来,拔出磨得亮闪闪的佩刀,准备拿下张定平。 陆真真见状,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只是小民,这个帮自己说话的公子就算富贵却也是民,民与官斗,那是断断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那张定平倒也不着急,见好几个衙内纷纷拿刀冲到自己面前,反而双手抱胸挺直了背脊。“刘知府好生威风,让本官甚是俱也。” 此话一出,那些拿刀准备拿人的衙内纷纷一愣,而后面面相觑。连那刘知府也是一愣,而后脸色越发难看,原来在他身上所展示出来的傲慢与不可一世也逐渐被唯诺代替。 陆展祥听那张定平说的‘本官’二字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上次在聚福客栈见到陆真真这贱丫头,便有人提示说有钦差大人要来,如果之前那男子不是,眼前这个莫非就是了! 同样惊慌的还有刘知府,金科状元被皇上钦点为钦差大人,代皇到全国各地去考察民情,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到这边。莫非……眼前这个人便是、钦差大人? 只是,钦差大人出巡是天下人皆知的,若他没有拿出官印来,也无法证明他就是钦差大人,不排除有人冒充钦差大人。[.超多好看小说] “哼!”在心里权衡了一阵之后,刘知府冷哼道:“若你乃钦差大人,便把官印亮出,本官自当奉为上座。”若没有官印证明不了身份,你可就惨喽!刘知府心里暗暗想,脸上却是一派威严。 张定平不疾不徐站在那儿不动,陆真真心里暗想,这人该不会是冒充官员吧! 一阵严肃的沉默寂静之后,围观人群外奔过来好几号人,一近围观的人群便动手挤开一条路到中间来。 见到那么多衙内拔刀相见,其中两个也拔出刀来虎视眈眈对着那几个衙内,另外一个在张定平身前跪下,懊恼说道:“小人来迟,还请钦差大人责罚。” 此时此刻,围观的百来号人与刘知府跟陆展祥还有那些个衙内,皆愣在当地。 只见那张定平盯着刘知府,而后抿唇一笑。“知府大人在此,还不速速把官印奉上。” 跪在地上那人听罢,起身把背在身上的包袱打开,里面乃是一个金黄色的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玛瑙官印。官印拿起来后,底下那面清清楚楚用宫体刻着‘钦点之差’四字,旁边还有一些麒麟之类的图案。 那刘知府一看那官印,双目睁得如牛眼,看着就像眼珠子要掉下来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钦差大人驾到,实属失职,请钦差大人降罪。” 见刘知府伏地不起,那些拔刀相见的衙内更是浑身颤抖‘锵锵锵’刀落地面的声音之后,便是那几个衙内唯唯诺诺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 围观的民众见眼前这个生得黝黑的男子竟是钦差,也纷纷跪下齐声喊道:“恭迎钦差大人。” 陆真真自然也跟着跪在地上伏地不起。 张定平缓步走到陆真真面前,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朝她微微一笑后,才大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来之后,见到钦差大人竟亲自把跪在地上的陆真真扶起来,无不错愕。 刘知府收起之前的傲慢与张狂,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上前说道:“下官请钦差大人过府一聚。” 张定平只冷冷哼笑一声,便道:“刘知府美意本官心领了,至于刘知府今日纵容衙内这般胡作非为,本官定会如实向朝廷陈述。”说罢,张定平回头看向陆真真,而后又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本官来城中已有一段时日,每日于城中各处巡查,好几日见到此姑娘善心为路边流浪老汉送去烧饼,本官甚是感动。” 围观的人开始有人小声议论,那刘知府听罢看向陆真真,难以掩饰其脸上的不满与不屑。但是对于张定平,他还是有所顾忌。 钦差钦差,就是代替当今皇上来体察民情的,他身为知府,背后做的事情自己还是清楚的,心里难免会有慌乱,可为官这么多年,他自是知道要怎么在这种公共场合抑制暴怒的心情。 陆真真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却身为皇上钦点钦差的男子,心里七上八下,人家可是注意自己好几天了呢! “姑娘大善,乃是众乡亲们仿的榜样。”张定平说完,朝刚刚那索要三个铜板税钱的衙内说道:“你这小小衙内,竟然公报私仇且对本官无理犯上,刘知府……当是知道如何处置。” 刘知府脸色阴沉,却陪着笑脸说道:“下官知下官知,定从重惩罚以儆效尤!” 那衙内见自己第一个被开刀,也恨自己方才动手推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钦差大人,连忙跪倒在地上求情:“钦差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陆公子、陆公子你帮帮我啊陆公子!” 陆展祥此时巴不得与这件事情无关,见那衙内竟说着说着伸手来扯自己的衣角,忙用脚一踹怒喝:“钦差大人之令,我乃一介小民,如何能帮你,快快滚开、滚开。” 看着陆展祥翻脸不认人的丑陋模样,陆真真只勾起嘴角由心底里看不起这个人。 “本官令,此姑娘若是在此卖饼,一日一个铜板税钱,刘知府可允?”张定平冷冷递了个眼神给刘知府,语气之中却是半点温度也没有。 刘知府当下笑着答道:“允允允,如何能不允,此街商铺皆是一个铜板,方才是这小衙内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勿见怪。” 陆真真用鼻孔看向那刘知府,淡淡说道:“知府大人这般说却让小女不知如何自处了。”说完,轻轻欠了欠身,双手护着自己身旁的两只篮子。 刘知府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陆真真,眼神之中一抹杀之而后快的阴沉。 “如此,大家都散了吧。”张定平抬头大声朝围在身旁的人群喊道。 后面赶来的钦差大人那几个手下转身朝乡亲们拱手,没一会儿便只剩下知府的人跟钦差的人了。 “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姑娘且继续卖饼,我府正在城东处,若有何事可到府中找本官。”张定平说完看了那刘知府与他身后的衙内陆展祥一眼,转身与手下说道:“林奇,我们走。” ***百感交集,若是不卖饼了,真真要做些什么呢?嘻嘻,各位大大们且继续挖坑哦。*** 第六十一章 小惊喜 陆真真回头看着张定平消失的方向,重新回过头来时,那刘知府与陆展祥正看着自己。[.超多好看小说] 随后,刘知府盯着远去的张定平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转身离去。跟在他身后的衙内也随着他一道转身离开,连那个跪在地上求情的衙内,也是看了一眼陆真真又看了一眼陆展祥,便快步奔向刘知府喊着求饶。 陆展祥咬牙切齿,向陆真真走近几步,附在她耳边说道:“这农贸街……你别想待!” 看着陆展祥愤而转身离去的背影,陆真真双眼一闭,而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侧的两个篮子,再抬头看看四周。街上只得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别说以后不得在此卖饼,就算今日这些饼,也定是卖不出去了! 心痛,难过,一种压抑着的心情突然涌向她的双眼,眼眶瞬间热乎乎,似乎不忍着点,便会落下泪来。 附身摆弄好身侧的两只篮子,挑上肩,深深望了一眼农贸街上不多的行人,陆真真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在烈日下缓步向前而去。 出了城走上一段路,在路边的大树下坐了下来,她不敢回去,她怕娘亲看到自己把这么多饼完好挑回去,又会难过得掉眼泪。 其实不止陈氏会掉眼泪,她自己又何尝不想掉眼泪!这一刻,她突然想,她到底还能撑多久? 双手抱膝头深深埋了进去,紧接着便是双肩的抖动,还有窸窸窣窣的哭泣声。哭声很细,一发出便被树上知了的叫声掩了去。 好长一段时间,她停止这种懦弱哭泣好长时间之后,才抬起头来。 哭过了心里虽然舒服一点,可是本该卖出的饼依然没有卖出,本该落入钱袋的铜钱依然没有进账。所以哭没用,只是给自己的失败找n多借口而已。 今天幸而有钦差大人相助,若不然这一百多个饼早成了大地的美食,而她也不知道被陆展祥那厮如何侮辱。可有句话曰‘强龙不压地头蛇’,钦差大人的官纵然再大,也会有离开的一天,也许不用等到钦差离开的那一天,她们一家已经完蛋! 这种备受屈辱的经历,会在她以后的生活中不断给自己提醒,她可以允许自己偶尔脆弱地哭泣,却不允许自己懦弱!她要保护娘亲跟弟弟,她要让一家人吃饱穿暖一生无忧。 嘴角微微抽动,站起身来挑起两个篮子便继续往元下坊而去。 其实元下坊如果按直线距离来算的话,离城一点都不远,眼前这两座山便是左麒山跟右麟山,因为传言山上有猛兽,以前在两山之间凿出来的一条山路也荒了没人敢走。(.)如今走的这条路,是绕着山脚下走一大圈的大路。 若是直接从两山之间的山路进城的话,顶多就半个时辰的事情。 好在路程够远,可以给她慢慢想想一会儿回去后如何跟陈氏交代今天的饼为何卖不出去,而且以后……没法再去卖饼该怎么解释! 许,实话实说会好一点呢! 一直挣扎着要如何跟陈氏交代,转眼间,元下坊的牌匾已然呈现在自己眼前。她只能长叹口气,摇头朝前而去。 这个时候早过了午饭时间,在接近院子时,却听见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说笑声音。心里本来就阴霾处处,听见院子里那热闹说笑声,心更往下沉。 本来以为只要跟陈氏一个人解释便好,却不知院子里有人在说笑,所谓家丑不外扬,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院门口犹豫不决时,身后却传来木子峻的声音。 “真真,你怎么站在外面,日头大快进去吧。”木子峻身穿白色长衫,见陆真真肩上挑着担子,伸手欲帮她挑进去。 谁知陆真真身体一缩,忙阻了木子峻的动作,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百来个饼在这里面,他木子峻一挑起来不就能感觉到了!她还想隐瞒着陈氏先不说呢,可不想先被木子峻知道了去。 “今天的饼……没卖完?”木子峻眯着眼看向陆真真,从她挑在肩上的沉度来看,似乎是没卖完,而且…应该是余下很多。 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眼神中闪过惊慌。他竟然只是这么一拉扯之间,便知道她的饼没有卖完!完蛋了,肯定是过不了关! 也不知道屋内来的是谁在于陈氏说笑,心里没底,于是看了看木子峻便是把心一横,往屋门口走去。 正屋门槛里,前段时间还不会走路的小狗这会儿正摇晃着身体在门边磨蹭着,似是在做什么坏事,见到陆真真走过去,忙瞪大了嘿咻咻的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她。 院子里几只小鸡仔边觅食边互相追逐,看起来好不自在。 好像这刻,只有她是心事重重的。 木子峻跟在她身后进院子,自然看到她与往日卖完饼回来时的一样,只是…他尚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 在屋门口,陆真真放下了两个篮子,只身进了屋。 木子峻不太放心,便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陈氏三姐还有另外一个马扎尔,三个人正围着桌子说笑。 陈氏面对着门,一见到陆真真进屋,便笑着起身指着马扎尔说:“真真,这便是你说的聚福客栈的马扎尔么?” 陆真真心里说不出的激动,马扎尔当真来找自己叙旧了,只是…却挑了个自己很郁闷的日子!不过,来了就好,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惊喜。 “马扎尔,你果真来了,可吃过午?”虽然心里纳闷,可见到马扎尔确实还是让她开心的,这种相当于上一世见到老同事的那种惊喜,呵呵呵! 木子峻见陆真真与马扎尔热络的样子,眉心微微皱起。却听见那边三姐回过头来笑道:“先生也来啦,何不坐下一道喝茶!” 陆真真这才知道木子峻跟着自己进了屋,脸上有些尴尬,笑着朝木子峻说道:“子俊哥且坐吧。” 木子峻也恭敬不如从命,走过去在马扎尔身侧坐下。 还好桌子够大,四五个人围着也不觉得拥挤。陈氏给木子峻和陆真真两个都倒了茶,茶水呈红褐色,一看便是粗茶。 陆真真到马扎尔身侧,笑得无比灿烂,似乎刚刚那个坐在树下独自伤神哭泣的人不是她。“客栈不忙么?你今日休假么?” 第六十二章 大惊喜 马扎尔用他本就生得与中原人不一样的深邃双眼望着陆真真,展开笑容说道:“你这些问题每次都问,客栈岂会不忙?若是不忙得叫佟掌柜每日愁眉了。” 陆真真被马扎尔逗笑,客栈在城里是出名的好生意,又怎么会没生意呢!“那即是你今日专程与佟掌柜告假来与我叙旧?” 马扎尔摇摇头,笑了笑说:“其实是佟掌柜让我来的。” “佟掌柜让你来的?”陆真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而后一脸疑惑望着马扎尔。 马扎尔点头,扫视了一遍屋里的人,继续说道:“上次真真你不是拿了几个饼给我么,我拿回去给佟掌柜尝过之后,佟掌柜便念念不忘,于是今天便让我过来找你了。” “原是佟掌柜还想吃,这个好办,外头还有很……外头还有余下一些。”陆真真差点就说外头还有很多,却是在紧急时踩了刹车,见到陈氏跟三姐两个狐疑的眼神后,她心虚地笑了笑。 马扎尔抬手轻轻摇晃了下说:“并非佟掌柜自己想吃,而是佟掌柜想每日从你这儿定下一百二十个饼送到客栈。” 什么!什么什么! 陆真真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马扎尔,一手的手指用力掐了掐另一手指,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做梦。“这、佟掌柜果真这么说?” 马扎尔用力点头,笑着说:“上次吃过你那饼,佟掌柜连连夸来,所以才想让你做饼送到客栈卖。” 陆真真心里原来的阴霾被一扫而去,接瞳而来的是满心的激动,这马扎尔带来的惊喜还真不小啊!刚刚自己还在担心外面篮子里的那些饼要如何处理,这会儿便出这么天大的好事! 早知道马扎尔在家里等着自己,她也不会在半路上那般犹豫了! “果真…如此么?那……”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可是陆真真没有打算让自己镇定下来,人在有惊喜的时候,浑身上下那种血液沸腾,就像吸了大.麻一般让人无法自拔。 “佟掌柜说了,与你定的饼自然是你在城里卖的那个价格,至于客栈的价格嘛……嘿嘿,至少也能赚一半以上。”马扎尔说罢,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 “那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给送?”陈氏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每日辰时左右送到即可。” “那今日便不用送了吧!”一边三姐也是积极地问,真真有这本事,做出的饼让城里的客栈来定,自然是乐得呵呵。(.无弹窗广告) “今日我瞧着应是没有存饼,便不送,待明日再送也可。”马扎尔被这左一句又一句地问,一时间还真难保证脑袋正常运行。 “有,外头还有百来个饼!”陆真真几乎是没有考虑地,便开口说了。 这下除了马扎尔之外,屋内的另外三个人皆用讶异的眼神看着她。木子峻虽知道篮子里还有余下饼,却不知道竟有这么多!陈氏跟三姐两个更是夸张,满脸挂着问好。 陆真真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问马扎尔:“今日进城迟了没卖完,余下百来个,便先给客栈送去吧。” 马扎尔点点头:“如此甚好,那便数一下,我好把铜板给你。” 陆真真用力点头,跑到门口把那两个篮子提了进来。其实百来个饼并不是很多,但是陆真真为了方便,就分成两个篮子挑在肩膀上。 这会儿马扎尔要,陆真真便直接找来之前装面粉的白麻布袋,洗得干净的麻布袋放到桌子上,便开始数着篮子里余下多少个饼。 总共还余下一百六十三个饼,马扎尔给了陆真真九个铜板,陆真真推却之后只收了八个铜板。 “我现在帮你送进城去。”说着,陆真真把面粉袋封口扎好,提在手上准备与马扎尔一同出门。 马扎尔却是阻了她的脚步,“你呀就别忙了,我这不是要回客栈么,你刚刚从城里回来还没吃过午,就赶紧去吃吧!我顺路又是顺手,其余的我自当会与佟掌柜说。” 马扎尔说罢,也不等陆真真再多说,直接夺过她手里的麻布袋子拱拱手便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陆真真随送他到元下坊牌匾,才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深深一笑,转身回家。 院子里石台上,木子峻泡了好茶,与陈氏三姐一同坐着纳凉。一见陆真真走进来,陈氏便说:“真真你过来。” 完了完了,陆真真心里暗叫不妙,可是看看那石台上,陈氏把几个馒头跟咸菜都放好在石台上,意思很明显。 硬着头皮走近之后,陆真真在木子峻右手边坐下,看了一眼有条不絮泡茶的木子峻后,便拿了放在石台上的馒头吃。本来一点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肚子也不觉得饿,事情一解决,便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真真,为何今天的饼只卖了几个?是否发生什么事情?”陈氏皱着眉,那犹豫的脸上尽显怜惜,问话的语气丝毫没有生气,而是无限的关怀。 三姐也同样看着陆真真,等待着她的答案。 坐在她身侧的木子峻,则是慢条斯理地给陈氏跟三姐两人倒了茶,给陆真真倒了杯煮好的清水。 陆真真吞下一口馒头,端起木子峻给自己倒的清水轻抿一口,才看着陈氏跟三姐说道:“今日进城,本卖得好好的,谁知却碰上陆展祥。” 一听陆展祥,陈氏跟三姐脸色一变,而后陈氏忙问:“他如何了?” 陆真真摊摊手说:“还用说么,自是百般刁难,最后竟连城里那刘知府也跟着要处置我呢。” 一听到这,陈氏跟三姐两个不止脸色变黑,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只有陈氏知道,那刘知府跟刘氏是什么关系,而三姐只当刘知府是被陆展祥钱财收买而来。 木子峻听到陆真真说遇上陆展祥,最后刘知府也跟着参和进来,他泡茶的手微微顿了顿。 陆真真却是突然莞尔一笑,“最后你们知道怎么了么?” 陈氏跟三姐两个一脸焦急地看着她,这时候反倒是木子峻无所谓了,继续泡他的茶,反正事情的经过到最后他大概已经心里有底。 第六十三章 一弯清泉 “在人群里面,竟然混了当今皇帝钦点的钦差大人。(.)”陆真真伸出食指朝陈氏跟三姐方向点了点,继续说:“一开始那刘知府还不相信,最后等那钦差大人把官印一亮,那刘知府趴在地上都不知多像乌龟!” 听到这儿,陈氏跟三姐两个放宽了心怀舒展开眉心,深呼吸之后对望了一眼笑起来。 “既然有钦差,为何你篮子里的饼却是完完整整又带回来?”木子峻没有去看陆真真,只挑挑眉低声问出。 这些话也被另外两个人听了去,皆回头好奇等着陆真真的回答。 她只轻轻摇头,而后长长叹了口气说:“钦差大人官儿虽大,却不是地方官,总有一天要走的,临走时他虽说有事可直接去找他,可若是哪一天他离开了呢?刘知府要是报复起来,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陈氏跟三姐两人的符合点头间,陆真真顿了顿又道:“陆展祥临走时警告于我,农贸街我待不了,见街上行人早已萧条,我便挑饼回家了。” 木子峻眉心微蹙,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还真是怀疑,这边的母子几人跟陆府里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那为何等到方才才回来?不是应该早就到家的么?” 这次,木子峻抬头看着陆真真,她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掩饰什么。这让他心微微纠起,一想到她回家的这一路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压力,估计她不想回家的心都有了吧!而这一切,全是拜陆展祥所赐。 陆真真抬头勉强地笑了笑,咬了一口馒头含糊说道:“回来的时候人累得很,这一百多个饼也挺重的,就边走边休息……” 木子峻心里微微叹息,心里那种想要帮她的欲望顿生,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帮完了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又在做从来也不会做的事情。 陈氏跟三姐两个微微低头,“如今这样也好,不用去叫卖,每日只需把饼送到客栈。” “又媚说得是,过段时间农忙过去后,我们就没什么事情做了,倒时真真就能轻松一点。”三姐伸手轻轻拍了拍陆真真拿筷子的手,以示安慰。 陆真真只抬头朝他们两个笑了笑,便不再多说。 没一会儿,陈氏见陆真真吃完馒头跟咸菜,便起身把碗盘收回厨房。三姐也起身,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下地去了。 只剩木子峻跟陆真真两人,彼此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汇。木子峻只是把泡好的茶倒一杯放到陆真真面前去,而她也无声无息把茶喝了。 就这么看起来,似乎挺和谐,只是两人心里可都是波涛汹涌啊! “如果有人给你们一家许多银两,多到够吃喝一生,你还会这么辛苦去做那么多事情么?”木子峻突然开口问,手上泡茶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双眼也是聚精会神看着眼前的茶具。(.好看的小说) 如果不认真听的话,还以为他是在跟眼前的那些茶具说话呢!“啊!”陆真真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而后嘿嘿奸笑两声:“这还用说么,要是有很多很多银子……” 如果真的有很多很多银子,多到一生都不愁吃喝,那她要做什么?她该做什么?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无所事事的过完一天有一天? 这……还真是个问题! 木子峻眉心微微皱起,终是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见她正发呆沉思,心里竟一丝丝不舍。 “你说,人有了很多很多银子之后,会做什么?”上一世的她,开水果连锁店是有赚到钱,可是没有家庭的温暖,便只能把赚到的钱投资到生意里面去,一块钱变成两块钱。可是这一世呢?她有娘亲跟弟弟,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只顾着那个把她伤得很深的男人跟自己那盘越滚越大的生意么? 木子峻挑挑眉,也不作答,只自己拿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陆真真抬头看着他,其实他已经把他的答案表现出来了吧!他有了钱,周游大好河山,收藏各种珍品,体验一些别人一生都无法体验的事情。 “哎……这一世若我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无数财富,我定做一些上一世我没做过的事情!”陆真真说罢,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又道:“若是别人施舍的财富,不要也罢。” 听到陆真真说最后这句话,木子峻不得不抬眼看向她,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子俊哥家中应该是富甲一方的人家吧?”陆真真抬头看着他,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之前还不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千金大小姐!只是木子峻与她们一家不同的是,他虽没有掌握家族的嫡系权,却依然腰缠万贯。 木子峻没有回答她,回头继续泡茶。 他开始再次审度眼前的陆真真,以前以为她是被生活所逼不得不去做这么多一般女子根本无法忍受的事情;可今天却发现他的想法错了,就算今天他拿出千金万金令她生活无忧,她还是会去做她今天所做的这些事情。 这个女子,在这种依然男尊女卑的时代,竟想靠自己双手获得财富无数!虽然有点可笑,却着实狠狠冲击了他的心理。 而且……她所说的上一世跟这一世……让他眉心微微一皱。上一世,难道说的是在陆府的那段时间?而这一世,则是在元下坊以后的日子? 见木子峻一直沉默不语,陆真真扁扁嘴,嘿笑出声:“哎哟。”站起身来张开双手伸懒腰。“本以为以后都不用去挖芋头了,却不想老天爷不让我休息,这便去挖芋头咯。” 听着她那似是抱怨,又似道别的自言自语,木子峻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她:“天热,记得带些食用水去。” “哪能这般娇贵,那右麟山脚下有一弯清泉从山顶而下,水清而甜,便是胜过院子里的井水好些。”站直了身体顿了顿,陆真真歪头看着木子峻泡茶的动作说:“若是能以那山泉水泡你这顶级毛尖,定能喝出不一样的味道。” 还未等木子峻回应,陆真真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背上背篓时说道:“我且带个空水壶去,回来时给子俊哥带上一水壶。” 说罢,把水壶放在背篓里,哼着小曲儿走出院门朝右麟山而去。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耳边隐约传来她那欢快的哼歌声,木子峻嘴角上扬的幅度微微扩大。 ***亲爱的大大们,这将是第一卷最后一章哦。一直以来灰常感谢各位大大对知知的支持,希望继续为知知加油哦!知知一直都在努力……*** 第六十四章 红烧鱼 时间流逝,转眼大半个月便过去。 盛夏,田野间到处是各种各样的虫鸣,叫得最厉害的莫过于知了。 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上,知了那是没完没了地叫。陆真真到竹林砍了一支长竹子回来,每日快要到中午时便拿了竹子去树上胡乱搅动把那些烦人的知了都赶跑。 每日到了下午夕阳快要西下时,她都会到后院照顾那些庄稼。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到了壮年期,眼看着很快便要开花。那些个玉米如今都已经长到陆真真脖子以上的高度,而且最顶上那节有着即将开花的迹象。那些夏萝卜,因为每天浇水得宜在地下结了有香蕉那么大的个儿,想来再过不久便能吃上。那两棵重点保护对象―吊挂,已经爬上新搭的篱笆与周围的竹枝,并且无数含苞待放的蓓蕾甚是惹人欢喜。豇豆也已经都长到膝盖往上的高度,眼看着即将要攀藤,所以陆真真这会儿刚从竹林砍了竹子回来。 看着欣欣向荣的满园庄稼,陆真真坐在石台上削竹子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许多。 豇豆需要攀藤,而且是藤须很多的那种,所以要把竹子下面削尖方便插在土里,而上面那些张开的小竹枝丫是需要留着给豇豆攀藤的。 上面越蓬松,到时候豇豆开花结果也就越多。 削好了竹子,陆真真把竹子拖到后院,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竹子插在豇豆丛旁。这样不停地来回,原本还略显空荡的后院,这会儿已经密集起来。 插好了豇豆,已经是万家炊烟袅袅起的时候,陈氏今天又跟三姐两个去邻村帮人开山除草去了,所以晚饭依然是陆真真来烧。 刚回到厨房,便听见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激动的声音传进来。 没等陆真真开口问他们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他们已经朝着厨房而来。 “姐姐,我们回来了姐姐。”陆展贺飞奔进了厨房,一见陆真真正坐在矮木凳上添柴火煮饭,双手悠悠从后面伸出来开心大喊:“姐姐看,这是什么!” 陆真真皱皱眉,回头朝门口陆展贺看去,他激动的表情下看向他手上拿着的…竟是条鱼! 还未等陆真真开口说话,紧跟在陆展贺身后跑来的阿全,也一手举着一跳鱼跳到陆真真面前。“真真姐姐,这儿还有一条。” 望着两条巴掌大一些的鱼,陆真真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虽然这段时间偶尔有买一些肉回来,可这鱼……还是第一次见,这让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的陆真真嘴馋得当下就直勾勾盯着那新鲜甚至还在抖动的鱼看。 “这、你们上哪儿抓的这鱼?”虽然嘴馋,可陆真真还是担心这两个小鬼头去偷摸别人家的鱼,若真是那般,不但鱼没得吃,还得给人家送些礼回去赔不是。 陆展贺笑了笑说:“姐姐你不用担心,这不是我们偷来的,这是村头那张老汉给我们的。” “那张大爷人甚好,他家的池塘今日放水,我跟展贺两个去帮忙了,最后那张大爷就便拿了这两条鱼给我们带回来。”阿全望着手里的鱼笑得异常开心。 听了他们解释,陆真真倒是相信。张老汉家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如今两老都年过半百行动也迟缓,有了阿全跟陆展贺这两个大小孩帮忙,肯定省了不少事,因此给两条鱼他们也是正常。 “那放到井边去,我这就去杀鱼。”陆真真点了点头,努嘴让他们两个把鱼放到井边的小水潭里。 “诶。”阿全首先应了声便转身跑向井边。 陆展贺却是歪着脑袋沉默一阵,突然开口问:“姐姐你会杀鱼么?” 陆真真一噎,敢情杀鱼这种大事她应该是不会的!“不会啊,可不会也得学嘛。”说罢心虚地呵呵笑了几声。 陆展贺听罢点头,说道:“姐姐说得没错,先生也教了我们不能任由‘不会’伴随一生!” 陆真真再次一愣,看着陆展贺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她心里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开心。 “姐姐你且烧柴火,我跟阿全两个来杀鱼。”说罢,陆展贺也不等陆真真回答,起身把放在灶台上的刀一提,便往井边走去。 陆真真嘴角微微上扬,这别说她的弟弟么?已经长大了呢! 等煮好了饭,陆真真变张罗着炒菜了。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吃得最多的应该就是芋头跟竹笋了。如今芋头做成芋头饼送到聚福客栈卖,竹笋是只要她有经过竹林,便会进去挖几个新鲜嫩的回来。今天除了芋头饼、竹笋外,还有两条鱼。 鱼啊鱼啊,要怎么做呢? 叉着腰站在灶前,陆真真望着家里虽然比刚来时丰富很多却依然显得冷清的小瓶罐配料,心里想着要怎么弄鱼。 就目前这些个配料来说,只能做红烧鱼了。还有竹笋,天天一个花样儿吃,倒是把人吃得腻了。 于是她寻思着改变一下花样,便把竹笋都切成丝,然后用盐、酱油、姜片、干八角放到一起不停抓捞。直到笋丝开始发软之后,再放在灶台边继续腌制入味。 此时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已经把两条鱼杀好,虽然肚子那块开口儿参差不齐,鱼鳞跟鱼鳃鱼肚倒是去得干净。 这果然是把‘不会’变成‘会’,想来下次再杀鱼,他们定能做得很好。 家里没有葱,于是陆真真把余下的一块竹笋又切成细细长长的丝,弄了姜片。然后开始点火起灶,放油入锅先煎鱼。 这鱼一定要煎到金黄才能吃出好味道来,火不能太大,所以她要一边顾着火一边顾着锅里的鱼。 等锅里的鱼一边煎得差不多,她再用锅铲翻过另外一边继续煎。 等到鱼腥变成鱼香时,即是鱼已经煎到位,接下来便是闷了。倒入小半勺清水,然后放一点盐,倒入酱油,再把笋丝跟姜片一起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开始焖鱼。 焖鱼时间不用很长,因为这两条鱼不大,闷太久的话会令得鱼骨都散架。差不多有十分钟,陆真真揭开锅盖,鱼香四溢,当真是处处飘香。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再次跑到厨房门口,看着站在香气中的陆真真,宛如仙人一般笑得灿烂。 第六十五章 活着,开心就好 把鱼盛到盘子里,转身对着陆展贺说道:“拿进去吧,娘跟干娘也快回来了,我把竹笋炒好便能开动。(.无弹窗广告)” 话才落下,便听见陈氏跟三姐两个的声音传来。陆真真探出头轻轻摇头嘟囔着:“天果然还没黑,一念就到。” 陆展贺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手上端着盘子跟阿全两个边走边馋嘴盯着鱼往屋里走去。 在厨房能看到陈氏跟三姐两个人站在井边打水洗脸,陆真真也不忙着出去,便用清水洗了锅,再添了几根柴火。等锅热得差不多,把竹笋倒进去不断翻炒,很快五香味伴随着笋香味溢满整个院子。 连陈氏跟三姐两个都频频回头看向厨房,边说边点头。 等陆真真把竹笋炒好,再把灶里的明火移到旁边烧水的灶里,端着竹笋走出厨房时,只听见陈氏‘咕咕咕咕’的轻声呼唤那些到处乱跑的小鸡仔,满面笑容地撒着苞谷。 陆真真以为,如今的陈氏,应该是开心的吧!她猜测,应该是比之前在陆府当主母还要开心的吧! 虽然没有钱帛,却也没有了那些伴随着钱帛而来的勾心斗角,与刘氏的处处刁难。在元下坊,虽然生活很清苦,每天却都很充实。[] 也许夜深人静时,她也会想着陆志山当初为何要那么做。可随着时间流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的便会是明日要去哪里哪里,要做什么什么。这样,总好过当初在陆府,与陆志山同在府内,却在每当夜里,想着他会不会到她房里下榻… “娘,吃饭了,别管这些个小鸡仔,他们整日自己觅食,饿不着。”陆真真说完便走进屋内。 屋内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正抱着小狗玩耍,陆真真放下菜盘子,双手叉腰大声朝他们两个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能与小狗这般玩耍么!以后长大了不会看家我找你们两个麻烦!” 陆展贺跟阿全两人双双抬头,松开了正抓着小狗脖子的手,吐吐舌头乖乖出门去洗手。 那小狗见他们两个被陆真真喝走,似乎感觉到陆真真比他们两个权利要大,便歪着脑袋抬头看着陆真真,一边移动脚下的步子来到陆真真面前抬起一只狗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裙角。 见状,陆真真好气又好笑地蹲下身,盯着小狗低声说道:“不能娇贵,以后是要靠你看家的知道么?” 小狗似乎能听懂人话,嗷嗷叫了两声,便自己走到角落处趴在地上伸长舌头喘气。(.) 轻轻摇头,陆真真坐回桌边,三姐调侃她说道:“真真越发有小媳妇的模样了,我说又媚,咱还真得给她多留意着。” 陈氏笑着低头吃饭并不作答,陆真真扫视了桌上一遍,伸手给三姐夹了一块鱼肉说:“干娘,这事儿您就别着急,姻缘大多是天注定,强求不来的。” 三姐嘿嘿笑了两声,便也低头吃饭。 久违的鱼肉味道,让大家都享受了舌尖上的美味。晚饭时间是最欢快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哪怕是咸菜稀饭,那也是幸福的啊! 吃过晚饭,三姐在收拾碗筷,陈氏把小鸡仔关到笼子里提进屋里,怕半夜里给老鼠吃了。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回到房内就着油灯练习写字,油灯的油是陆真真特意买的,就是希望陆展贺跟阿全这两个好动皮猴儿在夜幕降临时能静下心来学习,没想这招果然还挺有用。 见自己无所事事,便走出了屋门,往左手边看去,石台上是木子峻悠闲的背影轮廓。 炭炉上有零星火光闪烁着,映得他的半边脸火红火红。有些孤寂的背影,让陆真真有种错觉,难道他有什么心事? 想到此,她迈出脚步往石台而去。人还未靠近石台,便见到木子峻身体微微动了动,然后翻出一个盖着的茶杯…他竟是知道她来了! 陆真真走过去坐在木子峻身旁,中间隔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火热的炭炉。 盛夏的暖风伴着炭炉的热在陆真真脸上拂过,竟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子俊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木子峻抬起头来,就着炭炉冒出来的丝丝火舌望着陆真真,而后微微扬起嘴角。 他这是默认了,只是……什么事情令得他这个从来都是一派悠闲的人,会有如此落寞的时候呢?“子俊哥,若是不介意的话,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与我听的。” 木子峻依旧是沉默,见他不说话,陆真真再次开口道:“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好建议,当个倾听的人倒是还蛮合格的。” 依然沉默,隔好一阵,木子峻极富磁性略带沙哑的声音才悠悠然传来。“族里……让我回去拼死一争。” 听罢,陆真真沉默了。她自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族里也许有人不服气不甘心,所以便让他回去争,那份原本属于自己的嫡权。 而他犹豫了,这说明内心深处他是不想再回去争夺了。那种你争我抢血淋淋的争夺谋害,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子俊哥…想回去么?”小心翼翼轻声问出,她害怕她这一开口,倒让木子峻更加烦恼,如此一来她这个倾听者的分数只怕要折半。 木子峻轻轻摇头,勾起嘴角自嘲地轻嗤一声,伸手给陆真真的茶杯倒上茶水。“果真嫡权落入我手了又当如何?太多的身不由己,必不会比此刻这般悠闲自在好吧!” 陆真真把茶杯里的茶喝完附合着他的话轻轻点头,也不知道他的家族到底有多大,不过若真的成为一族之长,一天到晚事情就多了,想要再如今日这般悠闲定不可能。 “而且,那个人把一切都做得那么好,我…没有理由回去把他拉下来让自己坐上去。”木子峻说罢,抬头看向漫天繁星,又是自嘲一笑。 陆真真把茶杯放下,望了木子峻一眼,也随他那般抬头仰望天空。“其实,你心里若没有回去争夺的意思,又何必在意族里那些让你回去争夺的人呢?那些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你自己也说了,那个人把一切都做得那么好…”顿了顿,陆真真微微笑着转头看向木子峻说:“活着,开心就行。” ***各位亲们各位亲们,手上有票的尽管砸来吧,这本书的现状让知知很不安心哪……*** 第六十六章 分田 活着,比什么都好! 木子峻把这句话深深埋在了心里,而后微微笑道:“我曾经也与自己说过,这天下,我若在何处寻得开心,便在何处落地生根,为的,也就是图个开心而已。” 陆真真笑了,她知道他想通了,其实开心幸福,真的比一切一切都重要! “子俊哥,我这都坐大半天了,说话也说得口渴,一杯茶好似不够!”挑挑眉,淘气朝木子峻挤挤眼。 这个表情令刚刚还陷于苦闷之中的木子峻微微一愣,而后哈哈笑出声来。 而站在院子篱笆外面的人,心跳似乎也随着漏了几声。在院外沉默站了一会儿之后,最终扯动嘴角提起脚步走了进去。 陆真真抬起头,便见到侯长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面,似乎长胖了些。“长生哥,你怎么有空回来了?快坐吧。” 侯长生朝木子峻微微笑了笑,便坐到陆真真身旁。 木子峻给侯长生翻了一个杯子倒上茶水:“自长生兄弟成亲之后,便未曾见面,定是新婚燕尔使得把老友抛诸脑后了吧!” 陆真真听完,也随之一笑,望向侯长生时,却觉得许与白柳月成亲…他真的没有很开心很幸福。 “今早在城里见到真真了,所以刚刚回来便过来瞧瞧,是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无弹窗广告)”侯长生说道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长生哥给我与子俊哥说说,成亲后有什么不一样?”陆真真回头看向侯长生,如果这时候是他们两个单独呆在一块儿,定是无比尴尬,所幸木子峻也在,这种尴尬也能化解于无形。 侯长生目光有些涣散,抬头望了望漫天繁星,而后自嘲一笑:“就那样儿吧。” 他这是明明白白告诉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成亲之后的他过得并不好。也对,依照白柳月那性子,定是只要有机会便缠着侯长生不放,一个男人失了自由娶回来的妻子还不是自己想娶的女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失落! “长生哥…“见他如此,陆真真心里有些阴影,若不是自己来了元下坊与侯长生相识,说不定他娶白柳月时会是无比幸福的。 黑暗中,木子峻挑眉给他们两人添茶,然后慢悠悠说道:“长生兄弟定是还未能体会娇妻日日在旁的安逸。若是有机会,子默也想娶得一娇妻,日日与妻相伴于灯下,妻绣花来我吟诗,好不惬意。” 陆真真听罢木子峻的话,嘴角微微抽动,这木子峻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事情他明明是知道的,却装痴扮傻!过分! 侯长生听完却是突然一笑,“逍遥先生说得有理,应是我还未能体会柳月的好,想来时日推移,会有机会过上先生所说的那般惬意生活。” “哈哈哈。”木子峻抬头朗声而笑,清脆而不假辞色。 陆真真沉思一阵,这才知道木子峻这般说的意思是在提醒侯长生他已经成亲的事实。 “时不早,我便先告辞了,改日有空再到真真院中与逍遥先生一道喝茶。”说罢,侯长生起身朝院门口而去。 木子峻没说话,只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夜渐深,黑暗的大地蒙上一层白茫茫的白雾,好似浩瀚无边的太空。 第二天清早,元下坊依然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陆真真是踩着白雾到城里送饼的。今天佟掌柜也不知什么事情那么高兴,竟是塞给她好大一块肉,足足有一斤多。 回到元下坊时还早,村里有些人家已经开火做中午饭,今天三姐回娘家办事,陈氏在家,所以陆真真无需下厨。把肉给了陈氏之后,陆真真便背着竹篓去右麟山脚下挖芋头。 背着芋头回来时,听见龚里长的声音在自家院子里,断断续续地听不太清楚,而后便听见陈氏的低声饮泣声。 心里不安,想是发生什么事情令得陈氏在龚里长面前哭?于是加快脚步往院子跑去,刚进院子,便见龚里长一脸愁容转身准备离去。 “龚里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娘会在哭?”陆真真首先问的不是陈氏,而是龚里长,因为她知道要等陈氏停止哭泣告诉自己发生什么事情的这段过程会让她憋得吐血。 “真真回来啦!”龚里长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而后低着头长长哀叹一声。“你家的田分下来了……” 分下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陆真真首先第一个反应是开心,可突然一想陈氏听到这个消息却哭得这么伤心,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可是良田?” 龚里长又是轻叹一声,伸手抵着嘴轻咳了一阵,才说道:“左麒山与右麟山……” 左麒山与右麟山……这、是田么?“这…龚里长,您老有没有听错?怎的不是田,而是两座山?” 而且,这两座山还是闻名附近众村庄的凶山,因为山上有猛兽!以前是有人上山去开发什么的,后来因为猛兽的关系这两座山是一个人也没踏上过,就连老侯打猎都是到很远处的山峰。 “这、我也不知道知府有没有搞错,可是公文上却是写得清清楚楚的。”龚里长皱着眉把手里的公文摊开来给陆真真看。 这公文一式两份,其中有一份在陈氏手上拿着,另外这一份是龚里长要备案的。陆真真接过那份公文,上面确实是写着,分给她家的田是那两座闻名的山。 这为什么?是了是了,定是那刘知府公报私仇,与陆展祥勾结故意为难她们一家。这个认知就像无名火一般在陆真真心底燃烧起来,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她们一家都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那刘氏母子几个就是不放过她们!这田是分下来了,可这两座山有与没有根本没区别。 握着公文的手紧了紧,抬头朝龚里长问:“那刘知府可说了什么?” 龚里长显然不知道陆真真会突然问这个,只摇了摇头说:“我进城压根儿没见着知府大人,只见了他身旁的师爷。“ 陆真真点头,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而后从牙缝里说出:“我定要去问个明白!“ ***亲们不要吝啬,有票砸票有点币就给知知打赏吧!知知真的很努力在写……陆真真家都分田了,呜呜呜!*** 第六十七章 求助叫板 “真真,你这是要去哪里?”龚里长见陆真真转身往院外跑去,忙扯着嗓子喊。 陈氏本在饮泣,听见龚里长这么喊忙抬起头来一看,哪儿还有陆真真的影子。 刚刚下课堂回来的木子峻走到院门口便跟陆真真撞了个正着,还没等她开口问清楚,陆真真已经擦身而过朝村外跑去。 不明所以的木子峻一脸疑惑走进院子,见陈氏泪流不止,龚里长好声劝慰,忙上前问道:“陆大娘,里长,这是怎么了?” “哎…”龚里长一声叹息,便把陆家分到两座山的事情跟木子峻一讲。 木子峻听说陆真真要进城去找刘知府问清楚,眉心微皱,这丫头胆量还真是大。轻轻摇头之际,又朝陈氏说道:“陆大娘放心,我这就进城去找真真。” 说罢,木子峻也不等院子里的两人反应,径自拔腿便快步往外走去。 陆真真就这么一个人跑进城去找知府,说不定话还没开口就被他那些衙内关进大牢,木子峻一边无比担忧,一边寻思着这件事情的最后结局。 陆真真踏入城门后,便往上次张定平所说的城东而去。这件事情单她一个人去找刘知府是没用的,说不定人家一个不爽把她抓去关进大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有找到张定平,他是钦差大人,有他在就算没法为自己要到公平也不至于自身有什么安危。 还未走到东城张府,便在一侧街道上看见正在巡视的张定平还有他的两个手下。陆真真想也没想便跑了过去,“钦差大人。” 张定平穿着平常服装,却不料竟然有人叫得出他的官衔,一回头见是陆真真,有些黝黑的脸上微微笑。“姑娘今是进城卖饼么?” 陆真真走到张定平面前停下,欠了欠身低声说道:“如今已没有在城中卖饼了……” 哪怕陆真真说得小声,张定平在听完之后还是整个人一僵,脸色慢慢变得黑沉。“莫不是那姓陆的与刘知府还找姑娘麻烦?” 陆真真摇摇头,就算真的是他们找麻烦,她也不能怎么样啊!“钦差大人,今日求见实是有事相求。”说完,陆真真噗通一声跪在张定平面前。 她发誓,这是她前生今世唯一一次给人下跪,个中滋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张定平见陆真真突然下跪,忙伸手把她扶起来。“姑娘切勿如此,张某身为朝廷命官,便是要为天下百姓办事的,姑娘有什么事且与本官说来。” “大人,民女家住城外元下坊,才搬过去没多久今日分下田来,竟是两座山。[.超多好看小说]”陆真真望着张定平轻声说道。 张定平皱眉,按理说分到两座山也算是合情合理。 “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座山上有伤人的野兽,村里的村民曾不止一次被伤连性命都丢了去。”陆真真知道光凭分到两座山这点也不足畏惧,所以把实情告诉了张定平。 张定平这才意识到,为何陆真真回这么焦虑,原是因为分下来的这两座山耕种不得。“你别急,且随我一道去知府走一趟。” 陆真真见张定平愿意帮自己,忙连声说谢。 若是这次去找刘知府能把那两座山给推掉,重新分得一处良田,那就圆满了。 木子峻刚进城不久,便见到陆真真的身影跟在几个男子身后往城南知府而去,站在墙角下微微勾起嘴角,缓步朝城南而去。 知府大门紧闭,陆真真跟张定平几人站在门口,张定平的一个手下上前拍门。没一会大门吱呀打开走出来一个小衙内,两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小衙内往张定平这边看来,随即便笑着迎上前来。 “原来是钦差大人驾到,小人马上为大人引路,大人请。”说罢,躬身请张定平往里走。 张定平一脸不屑,从鼻孔哼出来一口气,长袖一甩便踏步朝大门走去。 陆真真见状,忙迈步跟上前去。 而紧随他们而来的木子峻,则是站在知府大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双手负于身后站了一小会儿,转身离开。 他到城南大街一家酒楼坐下后,便有两人迎上前来低头不语。 “你们两个且去调查一下刘知府任知府以来的一切,还有,陆府的一切情况。”边说边端起茶杯喝茶,似乎他眼前不曾坐有两个人,似乎他此刻不是置身于人来人往的客栈内。 那两人应声而退,木子峻放下茶杯,施施然起身往知府而去。 知府里。 张定平坐于公堂之上,陆真真则是站在一侧。 耳房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帘子一掀可不正是那个刘知府么!刘知府一走进来,便笑眯眯恭恭敬敬朝张定平鞠了一躬。“钦差大人前来怎的也不提前通知,下官好做准备相迎。” 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刘知府这句话的意思。张定平只斜斜藐了刘知府一眼,便开口说道:“本官今日来,是这位陆姑娘向本官投诉你公报私仇。“ 刘知府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了站在一侧的陆真真,当即眉头大蹙,一脸嫌恶。“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一向秉持公正爱民,又岂会对一个姑娘家公报私仇?“ 虽然嘴上这么说,那刘知府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而是在心里无数次咒骂陆真真,若不是钦差在此,说不定她都已经秘密被人卖掉了! “陆姑娘,你且把事情说一遍。”张定平一副正直不阿的样子,低头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点头,转身朝刘知府略略欠身。“民女就想问刘知府,明知那左麒山与右麟山有猛兽出没,却还要当田产分给我家?” 那刘知府一噎,想来也是为了这事儿,好在昨天夜里陆展祥那小子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这件事情本官不负责任的,师爷!” 站在刘知府身后那个瘦得跟猴儿一样的师爷上前一步,弯着腰朝公堂之上的张定平略施一礼,说道:“这田地每一寸每一亩都是有分量的,去年元下坊新生小儿三人,无人殁,所有剩余的田地都已经分下去给那三个新生小儿,如今唯独剩下左麒山与右麟山这两座无主之山。”停顿一下后,那师爷又继续说道:“这两座山分给你们,却也是得便宜了。” ***山上的野兽可怕么?知知觉得最可怕的是没点击没票没赏还没上架……各位亲们请慷慨解囊吧,知知万分感谢!*** 第六十八章 回 陆真真听罢这皮猴儿师爷的解释,心里已然明了今天就算来了钦差大人也好当今皇帝也好,这两座山她们一家是背定了。这么合乎情理,这么用心良苦的知府,这么英明的决定,她要如何反驳?怎么反驳? 张定平也是眉心微皱,正想开口让那皮猴儿师爷把册子拿给他核对时,却见堂内光线一暗走进来一男子。 只望了一眼进来的男子,张定平便是脸色突变,而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安奈下突然暴起的情绪,轻咳两声。 “在下木子峻见过钦差大人、刘知府。”木子峻的声音从陆真真身后响起,温润而沉厚。 陆真真回过头,见是木子峻,犹如是见着亲人一般,心里的不快全都化成一滩水盈于眼眶之内。 这种感觉很好,她无助的时候木子峻出现了,让她似乎有一种可以依靠别人的感觉。上一世的她,每每无助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坐在窗户之下,双手抱膝独自落泪…… 木子峻自然看到陆真真那无助又委屈的眼神,见她紧握的双手,他缓缓走过去,大手轻轻把她握成拳头的小手包在掌心,紧了紧又放开。“实在抱歉,真真给钦差大人跟刘知府带来麻烦,田即已是分下来,受了就是,还望钦差大人刘知府恕真真丫头之罪。” 他说得客气恭维,站在一旁的刘知府微微皱眉看向上座的张定平,而张定平则是双手平放于身前的案上,一眨不眨眼地盯着木子峻。(.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低下头,木子峻果然是来给自己解围的,他应该是知道了这次跟刘知府叫板她会输的吧! 张定平与木子峻两个就这么审度着对方,与张定平的沉稳疑虑相比,木子峻显得悠闲自在很多。 “哈哈哈。”张定平突然仰头一笑,而后回头看着陆真真,审度的眼神已变为温柔,令得刚刚压抑的气氛大大缓解。“既然刘知府这般公平公正,而陆家也愿意受下两座山,本官便也就此作罢。” 站在一旁的刘知府很满意地伸手摸摸他那两撇胡子,回头看着陆真真,勾起嘴角得意一笑。 张定平走到陆真真面前,微微笑着极其温柔说道:“本官先走了,若真真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说完,抬眼瞄了站在陆真真身侧的木子峻一眼,越过他们往外走去。 木子峻一手轻轻搭上陆真真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陆真真回头恶狠狠瞪了刘知府跟那皮猴儿师爷一眼,跟着木子峻一起走出了知府大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吵吵嚷嚷,陆真真低着头撅着嘴跟在木子峻身后,好似只要跟着他走就能回到家一般。 木子峻有点无奈,回头等着陆真真跟他并肩时方才低声问道:“还在生闷气?” 陆真真没有回答没有抬头,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先不说那两座山有没有猛兽,光说那山上多是远古大山石跟茂密丛林什么的,便已经断了她心中很多希望;要是不甘心上山去搞开发,不小心遇上猛兽岂不是小命都搭上了! 这让她能不郁闷么?没有了良田,没法种水稻,以后的日子可咋办? 木子峻挑挑眉,自然知道她心理面郁结难舒,却又不得不提醒。“莫不是只有良田方能耕种生财?” 有良田吃饭便有了保证,可若说到生财……嘛! “子俊哥的意思是?”她终于是抬起头来,眨巴着双眼盯着木子峻。 木子峻展开笑颜,轻轻摇头叹道:“为何你认为山上定有猛兽呢?” “阿全他亲眼见过,他父母就是被猛兽所伤致死,而且这附近所有村民对这两座山都敬而远之,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山上有猛兽么?”陆真真说完便如泄了气的球。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城门口,从城门口到元下坊走大路需十多里,而走小路则只有六七里路;如果走小路只需半个时辰不到,这条近路便是穿过左麒山跟右麟山之间的一条狭缝。 出了城大约有四五里路之后,木子峻带着陆真真走一条早已经荒芜了的小路,其实这条小路在很多年前应该是大路,只不过太久没人行走早已经杂草丛生。 一边抬高脚步紧跟木子峻,一边焦急问道:“子俊哥,为何要走这条路?”难道你不怕遇到猛兽么?这句话生生被陆真真淹死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木子峻回头看着陆真真说道:“这条路两边多木,夏天走可挡去一片烈日暴晒,冬天走能阻了彻骨寒风,最重要的是这条路近。” “可是……”陆真真抬脚小跑两步跟上木子峻,抬头看着他说:“这条路大家都说极有可能会遇上猛兽,所以才无人敢走的。” “有没有猛兽,真真可与我一起去见证。”木子峻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嘴角微扬。 看到他这样,陆真真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边走边睁大双眼四处查看,猛兽倒是没有,草丛里偶尔冒出来一些四脚爬行小动物倒是有。 路两旁有树,茂密的树叶如木子峻所说那般挡去头顶的烈日,给这火辣辣的盛夏平添一份凉意。 越是往前走去,路越难走,也越崎岖。已经到了两座山的山脚下,再往前这条崎岖小路便是两山之间的夹缝。 这夹缝几乎都是大小不一的顽石,他们脚下踏的基本上也都是石头,至于泥巴…那是奢望。 右手边有哗啦啦流水声,似乎是这夹缝里的自涌泉,虽隔着层层杂草跟顽石,却依然能感受到这湾清泉给盛夏里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 越往夹缝深处走,陆真真越发觉得身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前面虽然有木子峻在开路,可后面… 她一边跟着木子峻,一边频频向后看去,就怕在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准备时从身后或者身旁突然冒出来老虎狮子野狼之类的。 两人渐行渐远,转眼已经过了夹缝的三分之二,泉水依旧,磐石依旧,小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叫唤声不绝于耳;朝茂密杂草之中看去,有些长得肥硕的野草其实在上一世是被拿到菜市场去卖的青菜,这个认知让陆真真一时间心里开心之极。 继续往前走,这时候的陆真真心里已经不再那么害怕有猛兽出没,而是想着这两座山上面到底有多少丰富的物资,这般不劳而获的事情比起猛兽而言,似乎更加吸引她的注意。 ***这是命运安排啊,这座处处是顽石的山能有啥作为!哎……真替陆真真担心哪!各位亲们知知再次求支持啦。*** 第六十九章 焉知非福 走在前面的木子峻突然停下来,累得陆真真差点撞上他的背。 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木子峻,她嘿嘿笑两声问:“子、子峻哥,怎么停下来了?” 在这荒山野岭,就他们两个人在这与世隔绝般的狭缝里,陆真真心里突然冒出来一股不安。不是对木子峻的不信任,而是她太会幻想了。 木子峻见她这幅反应,当下扑哧一笑。“坐一会儿吧,你应该累了。” 说完,他已经自己就着身旁的大石头顺势坐下。陆真真见状,便也跟着坐下。“子峻哥,你说分得这两座山……到底是福是祸?” 木子峻微微笑了笑,伸手在陆真真头上敲了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真真沉默起来,这两座山的面积加起来,怎么的都要比村里任何一户人都大。就面积这点,他们家的确占了便宜,唯一不足的就是--有猛兽。 “其实这两座山我都走过一遍,哼,没有所谓的猛兽。”木子峻顺手在地上折下一根草叼在嘴里。 这样的他看起来,一副小流氓的样子,可他身上却穿着书生长袍,整个…怎么看怎么别扭。 “子峻哥什么时候上过山的?”陆真真第一时间回过头来看向木子峻,目光之中有存在怀疑。[] 他一直都在课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什么时候有空跑山上去闲逛去了?而且而且,他要到山上去做什么? 木子峻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懊恼,他是没有去闲逛过,而是他让手下的人去闲逛过。毕竟在这个地方落脚,需要百般确认环境的安全性。 “有时候儒是会代我教他们写字,我便有了空闲时间,之前也没人与我说山上有猛兽!”木子峻眼珠子定定看着前方一棵草,借此转移自己的心虚。“所以我有空便到山上去看看风景作作画。” 呃…这个说辞虽然…有点不靠谱,不过还真想不出来他上山的其他原因。 这就算信他了,于是陆真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头看着这崎岖小道边的杂草。“子峻哥,你说这山…能种什么?” 木子峻微微一笑,把叼在嘴里的草拿在手上,指着前面杂草蔓藤一片的山坡。“这山上的野生食物定是吃也吃不完的,不妨在城里租下一个店面,把从山上寻得的食物拿去卖。” 又是拿进城去卖?陆真真眉心微微皱起,之前卖饼已经得罪陆展祥了,他肯定让下人每天上农贸街游荡,一旦发现自己去卖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绝对不手下留情。 木子峻自然知道这个,便开口说道:“你可以雇一个人在城里卖,而你只负责供给跟收账的事宜。” 听罢木子峻的建议,陆真真当下心思活络开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自己这么笨哪!上一世自己不是开了很多家水果连锁店么,每个店铺也是请了三四个人看着的,怎么上一世的经商经验到了这一世全让自己给忘了! 看来自己脑袋闲置太久了,还好今天有木子峻提醒,要不然她还得继续糊里糊涂不知如何是好! “说得有道理。”得了提点心里明镜一般逐渐开朗起来,可随即又想到,雇一个工人,那一天得多少工钱啊!“只是……这卖出去的东西,只怕还不够工人的钱哪……” 这一世可跟上一世不一样,之前她自己累死累活一天都才赚上几个铜板,若是请个人还要租间铺子,这样算起来光成本就多少了! 不过好就好在,所有拿去卖的野菜野果野味都不需要成本,只要自己努力勤快,不怕赚不到铜板。 木子峻挑挑眉,有些得意地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工人,工钱少人勤快。” 陆真真嗖一声回过头看着木子峻,看来他早已经计划好了吧! 当然不管他是不是计划好的,最重要的是他那句‘工钱少人勤快’,上一世的经商经验告诉陆真真: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好的商人,也只是唯利是图之外加了点人情。 如果能请到一个勤快又本分的人,陆真真倒是可以考虑按提成算工钱,这样自己也不怕亏,工人如果真的勤快的话也不怕赚不到钱。 “子峻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工钱少人又勤快的人?”她很好奇,木子峻明明每天都在元下坊跟孩子们作伴,刚刚说上山去闲逛作画她还相信,这会儿又说认识做活勤快工钱又少的人…这,不太合乎他教书先生的身份嘛! 木子峻又是一愣,而后伸手在陆真真身上轻轻敲了下说:“刚刚进城正巧遇上的。” 啊!这也太巧合了吧! “哦。”陆真真也没心思想木子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那个人,她现在满腹心思想的是,果真这个铺子要是开起来了,自己要怎么去经营。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不是一个有很大野心的人,只不过开个小店铺对她来说却也毫无挑战性。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家仅有的铜钱,也只够开个小店铺而已。若想要做点别的,还需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店铺之上。 “子峻哥,待夜里我回去后跟娘亲好好商量一下…”陆真真声音很轻,显得有点无奈与悲哀。 虽然她知道就算把她的想法告诉陈氏,她也不一定能帮得上自己什么,也不能决定些什么。可是总归是商量一下比较好,毕竟这一个店铺投资下去,会把她们母女之前辛辛苦苦赚的铜钱全部投资进去。 木子峻微微一笑,虽然很讶异陆真真这么快就想通开小铺这个赚钱之道,可她一向如此不是么! 两人坐了一小会儿,便又启程往元下坊的方向走。 这条狭缝并不长,除去那些生得杂乱的杂草藤枝,路面还是蛮宽的,至少能满足一辆六人马车经过。 狭缝两旁都是远古磐石,大的石头至少有好几层楼高。若是在前一世,陆真真定会拿相机拍照做留念,只可惜这一世这些个大石头纯粹只是占地方。 陆真真边走边把目光游移在两旁的杂草上,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惊喜连连地望向一旁石头缝里长出来那棵膝盖那么高的野草。 第七十章 跟钱有关 前面的木子峻听见身后的陆真真‘咦’了一声,回头一看,身后哪还有她的身影,她早就绕过一颗大树,跑到一株刺藤旁边了。 陆真真盯着眼前这棵结了满满殷红硕果的草,心里有点激动。 看这果子的模样,是她上一世极熟悉的圣女果呀! 只是不知道这果子是不是她认识的那种圣女果,心情激动之余,她已经动手把那殷红的硕果全部摘下来,拉上一片衣角包好。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这一动作,忍不住轻咳一声跟着走过来。“真真,这个给你装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这么把自己的裙角撩起装果子,露出来里面的褒裤。 陆真真回过头,见木子峻正拿了一个布袋子举在自己面前,便伸手接过木袋子,把果子又全部放进袋子里。“谢子峻哥。” “这是什么?竟让你这般不管不顾便跑过来?”木子峻眉心微皱,语气之中略带了一丝气闷。 陆真真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小激动里面,完全把木子峻语气里的气闷给过滤掉。“子峻哥,这是我以前常吃的圣女果!” 话才说完,陆真真便恼上自己了,圣女果!是这个时代的称呼么?怎么自己一激动就这么着急呢啦! 不过还好木子峻并没有起什么怀疑,要不然他肯定把自己当怪物了! “当心点,你面前的可是刺藤。(.好看的小说)”木子峻嘴上提醒陆真真,手上已经扶上她的手臂,一手还帮忙接过她摘的所谓圣女果。 陆真真从石头上跳下来,又把布袋子从木子峻手上夺了过去打开来看。像是很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圣女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回去让三姐帮忙辨认辨认,免得不小心吃错有毒就完蛋了。 木子峻走在前头,只看了一眼陆真真,嘴角微微扬起。这丫头,这会儿倒是不怕山上有猛兽了! 两人在狭缝里亦步亦趋向前走,因为太长时间没人踏足,这里蔓藤杂乱行走有点困难,短短的路程竟走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在狭缝里因为树大遮住了太阳,一走出来被火辣辣的太阳直接照射在脸上,陆真真本能地迷上双眼。 前面是木子峻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点点亮光,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背上肩上,看起来恍如不真实的仙人一般。 陆真真活了两世,哪曾见过这样的背影。[] 木子峻似乎察觉到身后陆真真的蹴足凝视,站定回过头来看着她。 陆真真再次狂晕,他身上那股子悠闲散漫的气质再加上俊逸的外表,这会儿回眸一望,愣是把陆真真的心勾得突突直跳,脸上瞬间热个通透。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涨红的小脸跟惊叹又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再次扬唇微笑。 陆真真好不容易让自己回过神来,木子峻这么一笑,瞬间让她尴尬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快走吧,我饿坏了。”说完,木子峻也不等身后依然惊魂不定的陆真真,只管自己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陆真真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陆真真你在想什么!想什么!” 抬头,见木子峻已经走出好远,忙抬脚跟着向前跑去。 木子峻是个很不错很不错的人,有才有爱心,最主要是给人有一种很温暖很安全的感觉。 陆真真心里在想,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可以喜欢他么?他曾经说过,他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到一处能让他开心的地方,便停下来。 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开心?什么才值得他停留?…… 自家院子已经在望,陆真真又是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这才加快脚步跟上木子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陈氏跟三姐两个就坐在廊下,见他们两个进来,嗖嗖站起身走了过来。 “真真……”陈氏走到陆真真面前停下,拉着她的手往屋檐下走去。 三姐也在陆真真身旁,边走边问:“真真,事情怎么样了?” 木子峻跟在他们几个身后进了正屋。 陆真真一进门,走到桌边坐下,把布袋子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说:“还是那样,就那两座山。” 陈氏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流,三姐连忙拍了拍她的背说:“有什么愁的,我家里那几分薄田还不至于饿到咱们一家子。” “娘,你也别担心,子峻哥说得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陆真真顺了顺陈氏的背,出声安慰。 木子峻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这丫头!刚刚一路上还是他在给她安慰,这会儿她已经能把刚刚他说的话照搬无误的拿来安慰陈氏了。 陈氏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听着陆真真说的话,看着陆真真这段时间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被日头晒得黝黑黝黑的皮肤…不是她想哭,而是心理委屈,替女儿委屈。哪怕自己再强势一点点,女儿跟儿子就不用跟着她吃苦受罪了! “娘,你快别流泪,我刚刚一路上跟子峻哥都商量好了,这山头不能种水稻庄稼,我们便把山上的野味儿弄到城里去卖,这不回来就想第一时间商量这事儿的。”陆真真看着陈氏无声落泪,心里叹气声无数,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受不了陈氏这个软弱性子了。 陈氏听了陆真真的话,终是忍住落泪。三姐也跟着抬头看着陆真真,疑惑问道:“若是再碰上那家人怎么办?” 三姐跟陈氏感情甚好,基本上天天都在一块儿做活,所以陈氏早已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情跟三姐说了个遍,当然包括她们两姐弟还有陆家的事情。 “子峻哥建议我们租个铺头再请个工人,我们只需要把东西送到铺头不用在那边卖,这样就算陆家的人知道我送东西到铺头也不知道那铺头是我的。”陆真真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着这样行事到底行不行。 她现在还在给聚福客栈供饼,反正是每日都需要进城的,若是送野味儿进城也算顺道。 只是……所有问题,还是跟钱有关! ***各位大大们,各种支持,知知不胜感激!*** 第七十一章 规划 当然,陈氏跟三姐两个一听陆真真说要租铺头还要请工人,也都知道跟钱有关。(.无弹窗广告) 屋里沉默一阵,陈氏缓缓起身进房,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个荷包。走到陆真真身边坐下,荷包轻轻放到桌面上。 饶是轻轻放,也能听到荷包那沉甸甸的分量,那里面是铜钱啊! “这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存下来的铜钱。”说罢,陈氏把手里的铜钱全部倒出来,装在一块儿似乎挺沉,这么一倒出来,却觉得没多少。 “娘…”陆真真抬头看着陈氏,她还在犹豫中,犹豫要不要把家里存了这么久这么辛苦的钱全部拿出来投资到铺头里去。可是陈氏却毫无犹豫便把钱拿了出来,这让陆真真心里隐隐抽动。 陈氏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女儿,这些铜钱放在家里也不会生钱,而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们拿出来想办法赚钱。”顿了顿,陈氏长叹一声。“娘虽然无经商之才,可真真有,娘相信这些铜板会一翻再翻的。” 她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在无条件无理由支持自己!陆真真心里突然觉得其实陈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软弱,或者说,没有以前那么软弱。[] 是啊,谁遇上这么悲惨的遭遇之后,还能只一味地软弱无能,换了是谁都要让自己雄起的嘛! “娘,谢谢娘。”陆真真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反手紧紧握住陈氏。 “那我便可以通知那个工人,让他随时准备上岗。”木子峻见状,微微扬起嘴角淡笑。 “先生介绍的人,定是可靠之人。”三姐回头看着木子峻,哈哈笑道。 “好,工人的事情就有劳子峻哥,明日一早我进城送饼时,便去农贸街找空铺头租下来。” 陆真真一脸期待希望,桌面上的铜板看着也就四五十个的样子,之前收入肯定不止这个数,可架不住一家人要买柴米油盐过日子,最后剩下的便是这么多了。 如果工人的工钱按照提成的方式,那么这些铜板只够付铺租一个多月,加上陆真真这一段时间每天送饼到聚福客栈再赚些钱,最多就只能交两个月的铺租。 若是这两个月中连续亏本的话,那他们家就彻底败了!所以这一次,只许赢不许输! 陈氏给陆真真还有木子峻两个准备了吃的,其实她自己跟三姐两个中午也是因为担心而没有吃东西,于是四个人吃着存有余温的稀粥就着芋头饼跟咸菜随便吃了点,便各自忙去了。 陆真真当然要去山脚下挖芋头,而陈氏跟三姐两个,已经开始到山脚下去寻野生能吃的东西。 其实这两座山能吃的东西应该是不少的,动物就不必说了,野山鸡野兔野山羊什么的都有。至于植物,左麒山脚下的竹林里,便有吃之不尽的竹笋,到了春季潮湿时还有珍贵的山珍竹荪;而山上有蕨菜蘑菇等野菜,还有一些野生果子。右麟山脚下大片大片的芋头,山上石头缝里有数不清的野味儿。 若是铺头租下来后确实没有东西卖,还能把家里后院种的菜拿去卖,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对她来说,信心满满的! 夜里躺在床上,陆真真睁着双眼一直没有睡着,想着明天的事情,想着租铺头的事情。 因为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坐到窗边去。 窗外一弯明月罩着大地,弱弱的月光仿似嫦娥飘逸神秘的面纱一般,让黑暗之中的一切事物都变得神秘莫测。后院里插满了竹子,静静伸展它们的枝丫享受着月光的抚慰。池塘里的荷花,在微微夏风中随着水波轻轻摆动她优美的身姿。 如此安静的夜,似乎大地的一切生物都在窸窸窣窣地成长,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理会谁。 隔壁木子峻的窗口投来弱弱的烛光,她知道,他也还未寝。 自从他主到自家院子以后,许多时候的深夜,他都依然点着烛火静静看书。虽然她没有真切看过他看书的模样,可是他看书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却是深深在她心里扎了根。 也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总之陆真真昨天夜里一整夜的心都是砰砰狂跳个不停。 几十个铜板虽然不多,可那却是一家人的生活保障,而这时候,她即将拿这些铜钱去投资,若是有个什么差错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劳作就都付诸东流了。 天未亮,陆真真坐在厨房揉着面,动作娴熟地把揉好的面做成一个一个的芋头饼,然后蹲下来生火。 火才生好,门口的风便被一个身影挡了去,木子峻来了。 陆真真抬头咧嘴一笑:“子峻哥,早呀。” 木子峻只轻轻嗯哼一声,而后走进厨房坐在小凳子上,帮陆真真看火。 陆真真安心站在灶前开始烙饼,以前烙这百来个饼要用一两个时辰;现在可好,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完成了,有所谓熟能生巧嘛。 厨房里不时传来滋滋的烙饼声跟灶门里柴火的哔哔声,木子峻跟陆真真彼此都沉默着,许是大家心照不宣。 饼烙好之后,陆真真把饼放好,天已经微亮了。便又着手顺便煮稀饭跟炒了咸菜。 做好早饭,陈氏跟陆展贺也都醒来,木子峻帮完忙便兀自走到石台纳凉。早上的风吹来很是凉爽,陆真真在厨房里闷得够呛,便也走出来透透气吹吹风。 等所有人都洗漱好吃完早饭之后,她挑了担子准备进城,木子峻因为要给孩子们讲课,便没有跟着进城,而是让儒是跟陆真真一起进城去找那个工人。 陆真真挑着担子站在院门口,心里在琢磨着,是要走大路还是要走小路! 现在那两座山是自己家的了,若是还走大路,那陈氏跟三姐两个今天还得上山呢,自己岂不是在给她们添堵! 而且小路又近那么多……于是最后陆真真决定,走小路。 虽然难走了点,可是昨天已经走了一遍,今天再走明天后天…总有一天路会变大的。 儒是跟着陆真真一起从两山狭缝里进的城,他虽说是小孩,看着却比陆展贺要懂事靠谱得多。 进城后,陆真真跟儒是两个约定好午时在城门口相等一起回家,然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陆真真这次会不会成功呢?嘻嘻大家继续挖坑,真相很快就会揭晓了。*** 第七十二章 烫手山芋 陆真真与儒是分别后,便先去聚福客栈送饼。(.好看的小说) 刚到聚福客栈,便见到佟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她送饼好长一段时间了,却从未见到佟掌柜本人在,出于感激,陆真真忙上前跟他打招呼。 “真真,你来送饼啦!”佟掌柜正巧这时候回头看见陆真真,立马笑脸相迎。 陆真真挑着担子来到柜台前,把担子放下,朝佟掌柜一鞠,“真真感谢佟掌柜的照顾。” “诶诶诶,说的什么话嘛,那冰娘子前几天还当着我面问起你了,我说你如今在给客栈送饼,她还生生把我骂了一顿……”佟掌柜看起来很忧愁,“我与冰娘子一辈子的恩怨,哎……不过她倒是很看重真真你,哈哈哈。” 陆真真听完佟掌柜牛头不对马尾的话,愣是呵呵呵傻笑了几声,身后便传来马扎尔的声音。 “佟掌柜,我先把饼拿进去。”说完朝佟掌柜又是一鞠,便把担子挑起往后厨房走去。 等到陆真真放好了饼再次出来,柜台后面哪还有佟掌柜的身影,似乎刚刚根本就没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而是她自己的幻觉一般。 望着空空的柜台后面,陆真真摇了摇头,挑着空蓝子往城门口的农贸市场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候人多,看铺头的空当还能先看看哪个位置的人流量多一点,人流量多就表示生意会比较好。 没一会儿便来到农贸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陆真真开始仔细观察,往街道中间走去,边走边查看哪里有空铺头出租。 在农贸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空铺头是有,但是好多都是比较偏的位置,走到最后,陆真真看中一个位于街头往里五六家的空铺头。 铺子面积不大,跟旁边的商铺面积都是一样的,里面能容两个人坐着跟放一些东西,要卖的东西都摆到门口的台子上。 这个铺头陆真真比较满意,既然满意了,便要到街尾管理那屋去交钱。 来到管理屋门前,陆真真先是探头往里头看了看,见那两个管理农贸街的衙内不是之前与陆展祥给自己发难的那两个,她这才安心的略微把眼睛嘴巴装得有点斜斜地走了进去。 那两衙内见有人进来,便问:“做什么的?” “两位爷,我是这城外的农户,想在这街上租一个铺头。”陆真真左眼跟左嘴角微抿,看起来就像天生长的歪眼斜嘴一样。(.) 那两衙内看了她一眼,哧笑一声问:“看中哪个铺头?” “就是街头进来第八个铺头。”刚刚她数了数,是第八个铺头,这数字多吉祥啊,八八发发… 那两衙内对望一眼,眼神有些闪烁,而后说:“要租多久?” 陆真真想了想,最后一咬牙问:“这得多少钱一天?” “这间铺头啊……”其中一个衙内眼角不屑地盯了陆真真一眼,“见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便算你五十文钱,一个月十五个铜板。” 陆真真吓一跳,向后跳出一步,心里纳闷: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可是可是…一个月十五个铜板,那她身上这四五十个铜板便能租下三个月吧!怎么回事?那个铺头明明位置也好,人流也多,为什么一天只需要五十文钱?难道…… “你到底要不要的?”另外一个衙内显得有点不耐烦,丢出这句话后便有点凶戾地盯了陆真真一眼。 被他这么一盯,陆真真身上打了个激灵,眼珠子飞快转动,不管是什么原因,一个月十五个铜钱绝对是赚到了的!于是乎,她连忙开口道:“要要要,自然是要的。” 那两个衙内听罢,又是对望一眼。 在他们的眼神之中,陆真真明明看到了有什么阴谋。“那且麻烦二位爷给我开了字据吧!” 其中一个衙内坐到办事桌边,提起毛笔开始写字据。“要租多长时间。” 陆真真咧咧犹豫了一下,便道:“三个月!” 三个月,身上的铜钱便是没剩几个了,剩下的铜钱只够每日送饼到聚福客栈买面粉需要的钱。 那衙内手脚倒是快,没两下便白纸黑字写好了租赁字据,一式两份,盖了公章之后递给陆真真签名画押。 陆真真心里琢磨了一下,便跟那衙内借了笔,那衙内见陆真真这幅摸样竟然还识字,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才把笔缓缓递给陆真真。 陆真真在字据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上了‘木子峻’三个字。 “你唤木子峻?”那衙内看了一眼,疑惑地盯着陆真真。 陆真真咧嘴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毫无品相地抓着头发说:“这乃我家相公的姓名。” 那两衙内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便说:“行了,从今日起那铺头便租与你了,你且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可以开张。” “谢两位爷谢两位爷。”陆真真给两个衙内打哈哈边伸手接过来那衙内给的钥匙。 “去吧去吧。”那两个衙内显得极不耐烦,店铺钥匙一递给陆真真,便摇着手赶人。 陆真真心中一直存在着疑惑,这两衙内肯定有鬼!果然,陆真真才出了屋门,便听见里面那两个衙内一阵大笑。 于是她把耳朵伏在墙壁上听,只听见其中一个衙内说之前那店主的冤魂只怕无处安身了。 什么!什么什么! 陆真真脑袋‘轰’一声响,捂着还剩下几个铜板的荷包,手指的关节泛白泛白。 原来那个店铺…死过人!难怪,难怪价格这么便宜,原来这两个衙内故意隐瞒了真相,就等着她上钩。 四十五个铜板啊!一次交清,这下愁大了。 她自己倒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论,只是在这个时代,有所谓人言可畏… 陆真真突然感觉浑身无力,这就好像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花了几十万的人民币去买了一套房子,结果发现那套房子之所以才值几十万,是因为那是鬼屋……! 那两个衙内的笑声还在继续,陆真真左手握着荷包,右手握着那份字据。拖着有点沉重的脚步往接头而去,来到自己租下的铺头面前停下,看着与别的铺头没啥两样,可无论是卖菜的摊主或者买菜的路人,对这个店铺都是避得远远的。 看来自己花四十五个铜板租下的,是个烫手山芋! 第七十三章 挽救 ***再次感谢{佛云的风}慷慨解囊,知知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加油,请各位大大们多多支持哦!*** 怎么办?怎么办? 陆真真站在原地,四周人来人往,她却只感觉到自己身上流动的血液,那么的急速,却又那么的冰冷。 天无绝人之路! 对,天无绝人之路! 一定有办法可以挽救这次失误。 自己之前挑饼来卖时,依稀记得这是一个卖猪肉的铺头,而那店主是个长得肥肉横飞的中年男人。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于是又向后退去,随便找了一家店铺,假装买东西,然后问那店主:“老板,你可知前面那买猪肉的店主怎死的么?” 那店主显得黑瘦,顺着陆真真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哧一声无奈摇了摇头说:“这还用说,被之前那两衙内还有陆家的败家公子找人活活打死的呗。” 什么什么!这店主说起这事儿竟是感觉这么平常,莫不是那陆展祥经常到这边闹事? “那陆家不是全城首富么?怎的他陆家公子竟到这地方撒野?”陆真真的意思是问那店家,陆展祥为什么会到这么低贱的地方闹事。 “那陆家与知府素有来往,那陆公子更是有事没事到这街上闹一把,看谁不顺眼就动手打人……”店主说罢轻轻摇头,而后抬眼问陆真真:“姑娘,你是买不买?” 陆真真回过神来,放下手里拿着的青菜,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走在街上,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让大家都不再对自己这个铺头这么惊惧。 心里实是有想法的,可是抬头一看,午时早过,才想起与儒是相约了在城门口见,于是忙小跑地往城门口而去。 来到城门口,果然儒是跟一个大汉站在一旁树下纳凉说话,她一见状,便跑过去。“儒是,对不住对不住,来晚了。” 儒是啥话都没说,实际上从他跟木子峻一起搬到自家院子之后,他就从来没叫过自己。 “这位便是我家公子结识的人,你看合意不?”儒是抬头看着那汉子。 那汉子连忙笑着朝陆真真鞠一躬,自我介绍道:“姑娘有礼,我叫张汉,原是西北甘城人,因灾南迁,幸遇上逍遥先生介绍与姑娘,张汉自认为人诚恳实在,实是一好工人。” 陆真真听着这么直白的自我介绍跟自我评价,还有点不可置信。上一世自己去应聘找工作,似乎也是如这个张汉这般。 于是,陆真真笑了。“好张汉,明日辰时三刻左右你在此处相侯,随我一道前去铺头。” “谢姑娘用张汉。”他很郑重地朝陆真真抱拳一鞠躬。 陆真真嘴角略略抽搐,而后忙说道:“不客气,如此先别过了。” 儒是已不等陆真真转身先走了,她只朝张汉笑了笑,便跟在儒是身后回元下坊。 小路走了几次,便觉得近很多。 半个时辰左右,陆真真跟儒是两个便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好生热闹,陈氏‘嘟嘟嘟’的轻唤小鸡仔们,手上撒着一些苞谷在地上给小鸡仔自行觅食。三姐在厨房里面洗碗,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坐在门口逗着小狗玩,而木子峻,则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跟侯长生两个慢悠悠喝茶。 见到侯长生也在,陆真真有点尴尬地朝他点头笑了笑便挑着篮子进屋。 儒是则是到石台边跟木子峻汇报今天的情况。 陆真真心思挺重,这种事情本来应该跟陈氏他们说,可是她害怕陈氏听到她用四十五个铜板租了间刚刚死过人的铺头,会一时接受不了。 这事儿还是……找木子峻商量商量。 她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遇上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是木子峻。 匆匆吃过午饭,陆真真便出了屋门,见石台上只有木子峻一个,侯长生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与侯长生见面会尴尬。 来到石台坐下,陆真真嘟着嘴巴靠向木子峻:“子峻哥,麻烦了。” 木子峻眉心轻抽了两下,放下茶杯抬眼看着陆真真。 他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她知道的。“刚刚在城里,我见看中的铺头租金便宜,便花了所有钱租三个月时间,结果……得知那铺头前段时间才死了人…” 说到最后,陆真真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了。木子峻眉心微皱,漫不经心地给陆真真倒了杯茶说道:“此前你不曾问过周围的店家么?” 陆真真摇头,她这是失误啊,大大的失误啊! 木子峻长长呼出口气来,勾起嘴角问:“那你准备如何?” “退肯定是退不了的,白纸黑字都签了名。”陆真真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问:“若明日开张之时,我高声向所有街道上的人喊,因夜有梦让我去租下那铺头继续经营,你说可行不?” 木子峻沉默一阵后,抬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 得到木子峻的赞同,陆真真当下心里别提多激动,要知道她对这个时代的宗教方面丁点儿也不了解,也不知道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会不会被人所唾弃,这下有了木子峻的赞同,她安心多了。 “下午我让儒是先到先锋观请先锋道长明日一同与你前去店铺,开张之时顺道给店铺做法,至于梦说,你可以酌情。”木子峻说罢,端起一杯茶在鼻尖闭上眼很享受的闻了闻,而后一口喝下。 先锋道长,陆真真只知道北城外十里那个先锋观很是出名,却不知道这原来先锋道长是这般容易就能请下山的。 “那就感谢子峻哥了!”陆真真说着,脸上终是绽放出一朵灿烂笑容来。 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一切就等明天开张了。 回过头,却是陈氏跟三姐两个背了背篓准备上山的身影,陆真真朝她们两个一笑。 陈氏跟三姐走后,木子峻也要去给孩子们讲课了,当然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也跟着一起去上课。 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陆真真一个人,一只小狗,几只小鸡仔。 于是她背上背篓,也出了院子。 现在天还早着,她便想着先上山去看看,回来的时候顺路再挖芋头。 走在田野上,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这便是陆真真此刻的心情。 第六十七章 开张 人来人往的农贸街上聚集了很多人看热闹,陆真真也是看热闹的人之一。 因为这家店不能打着自己的名号,今天开张自然也不能上去,一切全交给儒是跟张汉两个去打理,她只是站在路边当个围观的群众。 那先锋观的先锋道长果然是名人,虽说这个时代以寺庙和尚为尊,可这先锋观的先锋道长却是一个神人。据说很多人要请他下山做法都请不到,这不禁让陆真真想,木子峻背后的家族到底是有多大! 先锋道长一副玉骨仙风的样子站在陆真真租的那个铺头面前时,路过的跟附近商铺的店主就都跑过来围观了。等到开始做法,街道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法事做得很顺利,而且陆真真发现,像先锋道长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一种明星级的人物,他今天给自家铺头做法事,无形之中也是在给自家铺头打了个响亮的广告。 想来这场法事之后,这路过的人们应该是不会再担心这个铺头不干净而不敢上来买东西了吧! 这场法事直做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完,法事做完后一个早上已经过一半。先锋道长离开后,围观的人接着围观一阵,这才慢慢散去。 张汉坐在铺头里面,围观的人虽多,买的却没多少。 昨天跟前天,陈氏跟三姐两个只在山上寻了一筐野蘑菇野木耳,还挖了一些笋,跟一些长得趴趴的芫荽。 品种还不是很多,数量更不是很多… 陆真真没有离去,而是闪进铺头里面帮忙。她虽然怕被陆展祥看到自己,可是陆展祥也不可能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来这边闲逛,所以如果有空,她还是帮忙一下比较好。 今天第一天开张,铺头里头有些脏乱,甚至还有几滴已经干枯的血迹深深印在墙上。这血也许是之前那个店主卖的猪肉的血,也许是那个店主在被陆展祥叫来的人打出来的血。 于是,为了吉利,陆真真还是拿了抹布水把墙上那些看起来很碍眼的血迹擦感觉。 把铺头收拾好之后,转眼已经到午时,那张汉就在城里租了房子住着,到午时也是该回去的时候,因为到了午时农贸街早就没几个人在行走。 张汉把今天早上赚回来的钱递给陆真真,总共一个铜板六十文钱……! 陆真真看着那么一丁点儿钱币,有种颓然的感觉。“我给你个本子,你且把每天卖出去多少记下来,到得月底时一并给你。[]” “诶。”张汉连忙笑着点头,还伸手摸摸脑袋。 “若是你有急用,可与我说,我提前给你也可以的。”陆真真看着张汉一副傻大憨的模样,郁闷的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我不急用,呵呵。”张汉说罢,便把摆在门口的东西都搬进来。 看着余下的那么多东西,陆真真还真有点担心。 她挖回来的这些野菜什么的,跟别人家的比起来根本就没任何优势,到了现在她才想到这点。 若说绿色食品,这个时代的食物哪样不是绿色的?要说无农副作用食品,这个时代的食物哪个有农副作用?要说价格,这农贸街的店主多是这城附近的农户,价格基本上差别不会超过一文钱。 轻轻摇了摇头,陆真真深呼吸。 “我且先回去了。”说罢,陆真真挑了她的篮子出了铺头,往城门而去。 她心里在不断地安慰自己,且再过几天看看,因为店铺才刚开,没有固定的老客户什么的,所以这才卖这么丁点儿。等过个十天八天的,肯定能扭转乾坤。 心里这么想着,便好受多了。 挑着篮子继续往回走,儒是早在先锋道长离开的时候送道长一起回先锋观了。 这会儿陆真真一个人走在路上,头上戴了草帽边走边沉思,不知不觉便到了狭缝外面。 抬头看着眼前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心里还是一阵迷茫。 一定有办法的,且再等几天,看看那铺头效果如何! 心里想着想着,陆真真脚步继续往前走去,天实在热得很,边走边用袖口沾去额上脸上的汗珠子。 等差不多到了狭缝中间,听见泉水声近在耳边,陆真真放下竹篮子,用扁担拍打着前面超多半人高的野草,很快,眼前一滩清透底的泉水映入她眼中。 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陆真真上前用手捧了一把水往自己小嘴上送,泉水甘甜可口,这种渗入到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末梢的甘甜,是她在上一世绝对没有感受过的。 喝了冰凉的泉水,陆真真再用手在水里洗了洗,往自己脸上刷了把脸,在拍了拍脖子。一时间,刚刚还一身热得差点虚脱的身体这会儿的精神都已经回来。 心想着这几天东奔西跑的,脚难受得很,便把布鞋脱下,绑在脚上的褒袜脱下来把褒裤往上提了提,就这么把双足泡在泉水里。 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往上,竟在这大热天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一种渗入骨头的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在盯着她,本还享受着的陆真真不禁睁开双眼朝四周扫视了一遍。 不看还好,这一看当真把陆真真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滚落到泉水中。 在她身后左手边不远,一块顽石上正盘着一条稍手腕差不多大的蛇。这蛇黑兰色的蛇身零星半点的阳光洒在蛇身上闪闪耀眼,可怕的是这蛇的头跟尾巴竟都是橙色的。 陆真真不管是前世今生,最怕最怕的就是蛇。而这时候,这么一条恐怖的蛇就盯着她看,她的身体往左一点,它的头就跟着往左一点。 天!该不会今天就要殒命于此了吧!话说,一般这种蛇的颜色这么深,毒性一定是很强的吧!特别是这种长得奇奇怪怪的蛇,更是剧毒无比。 就当陆真真浑身颤抖着想要怎么办时,盘在石头上的蛇动了,它高高地昂起了头,吞吐着蛇信子,正嘶嘶地看着陆真真的方向。 陆真真人已经站到泉水中,泉水潭不大也不深,水只到她膝盖处,身后便是草丛跟山地斜坡,当然最少不了的还是石头。 第七十五章 两蛇相斗 就在陆真真感觉自己已经渐渐地浑身无力时,那蛇又动了,而且动作之迅速,陆真真的尖叫声还在喉咙未发出,那蛇已经立着它的身体,迅速地串到陆真真面前不到五步。 陆真真只抬头间,那蛇已经再次立起来迅速朝自己这边扑过来。 “啊……” 大叫一声,陆真真抱着头什么也顾不上就这么蹲下去,任由泉水把自己湿了个透。 可是可是,预料被蛇咬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也没有中毒浑身难受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陆真真心里暗喜,莫不是那蛇怕水?是了,人家不是说蛇是冷血动物么,夏天虽然会出来,可是除了水蛇很多蛇是不会水性的。 难道是这泉水救了自己? 陆真真缓缓把头抬起来,眼睛四处瞄了一遍,刚刚那个位置哪里还有蛇在,眼前再看了一遍,面前一大片都没见着那蛇的影子。 陆真真心里逐渐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缓缓转动身体,看看身后有没有那条蛇的身影。 身体差不多转了有西十五度时,终于在身后看到了那条橙色头尾的蛇。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陆真真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那条橙色头尾的蛇此时正卷着一条浑身黑色得几乎发亮的蛇,两条蛇互相纠缠卷成了一团。 两条蛇个头差不多大,只是那条橙色头尾的蛇动作似乎比那条黑色的蛇更加敏捷,愣是把黑色卷到了它身体中间。 就这般静静移动不动好一阵,那橙色头尾的蛇终于动了,似乎缓缓放松开来,才这么一松懈,那条黑色的蛇却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挣扎着眼看就要从橙色头尾的蛇里挣脱开来。 那橙色头尾的蛇也是一瞬间,便又重新把那黑色蛇卷在其中,然后张开它的嘴巴迅速在黑色蛇背上咬了一口。 很快,那黑色蛇便没了声息,浑身也变得软下去,一动不动。 也正是此时,陆真真突然感觉肩膀一紧,紧接着便被人提着手臂跳出水面,然后稳稳落在了竹篮旁边。 连带着扁担跟她的布鞋褒袜一道全部放在了竹篮旁边。 抬起头时,见到木子峻担忧的眼神就在自己面前,陆真真突然一个激灵,张手抱住了他。“子峻哥!” 木子峻突然被陆真真抱着,紧绷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他刚刚在离山不远的那棵龙王树下静思,却无意间听见狭缝里传来陆真真的惊叫声,于是连忙飞奔过来。 反手把陆真真抱在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却朝那两条蛇的方向看去。 陆真真浑身颤抖着,刚刚那条蛇朝自己身上扑来的瞬间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抱着木子峻的手便又是紧了紧。 木子峻抱着陆真真时,一直盯着那两条还卷成一对的蛇。 好一会儿,陆真真才觉得自己失态,忙轻轻推开木子峻,尴尬地抬头看了木子峻一眼。 见他还在盯着泉水潭边那两条蛇,也顺着看了过去。 她才一回头,便见水潭边那条橙色头尾的蛇以风一般的速度游到刚刚它所在的那块顽石之上,立头盯着陆真真看。 陆真真的身体本能地往木子峻身后躲了躲,而木子峻手上握着一根不粗不细的竹子,手指关节处渐渐泛白。 那条蛇,却只是在石头上盘着。 陆真真能感觉到,那条蛇一直在盯着她看。 好一阵沉寂之后,石头上盘着的那条蛇,竟在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的注视之下,缓缓掉头,游向杂草丛中树林深处。 它的反应,让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都有点讶然,两人回头相视,这才发现两人此时又是抱在一起。 木子峻右手拿着竹子左手抱着陆真真,而陆真真缩在他怀中。 陆真真嘿嘿笑了两声,向外走了两步,小脸通红地看向木子峻说:“子峻哥,你、你怎么来了。” 木子峻还在发呆中,陆真真从他怀抱中向外走时,他竟有种心痛的感觉。 只不过那一丝丝痛楚一闪而逝,而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我刚刚在这边附近,听见你的惊叫声,便赶过来了。” 是啊,还好他一身轻功没有落下,换了常人,这么一段路程非得跑上一刻钟不成。 “哦…”陆真真朝那蛇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嘟囔一声。 “放心吧,它不会再回来了。”木子峻温柔地一笑,望着陆真真湿了一半的衣衫,笑着说:“我们回去吧。” 其实他很不可置信,那条蛇…竟然不攻击陆真真而先攻击同类,攻击同类也并非觅食……这让他很不明白。可望着陆真真,见她安好,他便又是一笑。 “嗯。”陆真真把扁担放到两个篮子中间,挑起了篮子跟在木子峻身后。 木子峻走得很慢,他怕再有什么事情发生,跟陆真真之间的距离,也一直保持在三步之内。 没多久,两人出了狭缝,走在了田间小道上。 木子峻这回落到陆真真身后三步远,跟着陆真真的脚步走。 陆真真走在前面,因为知道木子峻就在自己身后,所以……她很安心。 一回到元下坊,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三姐安慰陈氏的声音。 当陆真真出现在院子门口时,陈氏急匆匆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真真…可、可还好?” 陈氏之所以这般担忧,是因为刚刚在喂鸡时突然心跳加速,痛得她差点窒息,没等她开口喊疼却又好了。这说明什么,不是自己身体的问题,定是家里有人出了什么事,陆展贺好好在屋里呆着,那便只有陆真真出了什么事。 “娘,我安好。”陆真真嘴唇微抽,伸手抚着陈氏的手臂说:“就是…饿得慌。” 是啊,早上吃那么丁点儿稀粥,又挑了那么重的东西进城,还得去送饼…直到现在少说也是下午一两点钟了,能不饿么! “好好,没事就好,娘给你把午饭拿出来。”陈氏脸上难以掩饰的愉悦与安心,说罢转身往厨房而去。 “姐姐!”陆展贺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脸激动样。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陆真真边往屋门口走,边好奇地问。 “荷花开了!” 第七十六章 山上 ***感谢丫头一枚的月饼,知知向大家推荐丫头的新书《重生机甲风暴》:是回归平静、享受生活?还是和他,屹立在这个星球的至高点?*** 荷花开了! 陆真真嘴角扬起,拉着陆展贺的手便往后院跑去,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木子峻长眉微挑,望着他们两姐弟的背影,笑了,转身回了存墨居。[] 后院的池塘里,密密麻麻的荷叶中间,盛开着一朵盘口大的荷花,粉色中见淡紫色,在午后微风的轻抚下摇弋生姿,不胜枚举。 盛开的荷花四周,也有长短不一的蓓蕾,有的已经能看见粉色的荷花瓣想来明日后日便能盛开。 是了,这时候是盛夏,盛夏一过便是秋季…… “真真,快过来先吃饭吧,不是饿得紧么。”陈氏的声音从厨房那头传来。 陆真真回头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池塘里除了荷花盛开之外,似乎水里面还有鱼儿欢快游动。 她俯下身拨开荷叶仔细看,水下竟是手腕大小的莲藕,至于鱼儿……看不见。 “姐姐,回去吧。”陆展贺拉了陆真真一把。 “下午不用上课堂么?”两人转身往回走,见此时已经到了该上课堂的时间了,陆展贺却还一副悠闲的样子跟在自个儿身边。 “天天上课,先生都嫌闷。”陆展贺说罢,跳出一步远,朝陆真真做了个鬼脸便蹦跳着跑进了屋。 陆真真就着陈氏给自己留的饭随便吃下,吃完时,陈氏跟三姐两个已经背上竹篓上山去了。 家里剩下陆展贺跟阿全,陆真真心想,反正下午又不用去课堂,便叫他们一起上山去瞧瞧也行。 “展贺,一会儿你们且随我一道上山去吧,放松放松。”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对望一眼,而后笑得前仰后翻。 于是,陆真真背着竹篓,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走在前面嘻嘻哈哈一路玩耍。 这次她去的还是右麟山,上次在狭缝里面摘的果子,三姐说那是没人吃的小酸果。后来陆真真吃了一颗那所谓的小酸果,味道确实是圣女果的味道,只不过比之圣女果要酸一些。 想来前世吃的那些圣女果应该是经过高科技改良过,所以跟这小酸果味道有所不同。即是这小酸果那么酸,吃起来口感也比较差,陆真真还是管这叫圣女果。 这是她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吃水果啊! 右麟山山脚下一大片的芋头,陆真真每次挖了芋头之后,都会把大芋头旁生的那些小芋头掰下来,重新种回去。(.)所以这会儿看,虽然那一大片芋头有缺了一个角,缺的那一块地面上却重新长出了嫩绿的小芽苗。 穿过那片芋头,上面便是各种各样的石头,石头缝里偶尔长出来一些杂草野藤。山上因为太久没人踏足,所以山路已经成了传说,只能在他们的脚下踏出一条新的山路来。 说实话,走在这山上,陆真真很是担心害怕,哪怕真的没有猛兽了。一想起中午在狭缝里见到的那条蛇,她的心还是颤抖不已。 三个人再往上走了一小段路,路边有一丛丛涨到腰部那么高的草,草上面结了一颗一颗或绿色或紫色手指头那么大的小果子,果子看起来很奇特,下面圆锥形,上面像一朵盛开的紫色或者绿色梅花。 阿全见着,兴奋地跑过去,伸手就摘了那些紫色的,然后把果子上面那梅花去掉,含在嘴里一咬,再把皮吐出来。 “这、这能吃么?“陆真真望着阿全吃得不亦乐乎,有点怀疑。 这东西自己长这么大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阿全便这般吃了,要是有毒的话岂不是命也搭上了。 “真真姐姐放心吧,这叫多尼果儿,可甜了。”阿全说罢,又伸手去摘了几颗呈紫色的果子递给陆真真跟陆展贺。 陆真真学着阿全那样,把梅花状先去掉,然后放嘴巴里一咬,再把皮吐出来。还别说,这果子味道极鲜甜,果肉柔软入口便化成如浓果汁一般。 陆展贺早在陆真真细细品尝时吃掉好几颗多尼果子了。 “真真姐姐,这多尼果子有个传说。”阿全边摘果子吃,便回过头来跟陆真真说道:“以前有个长得很水灵很水灵的姑娘叫安多尼,她与情郎私奔到右麟山,后来情郎下山买东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叫安多尼的姑娘每日手执梅花等待她的情郎归来,最终死在这右麟山上了也没等到她的情郎回来,便化身为漫山的多尼树,继续等着她的情郎回来。” 陆真真听罢不由一笑,“难怪这多尼果子上面都是梅花状的,原是那多尼姑娘每日都手执梅花。” 陆展贺听罢也调侃了阿全一番。 陆真真把身上的布袋子解下来,摘了好多那些紫色成熟的多尼果子放袋子里,拿回去好给……娘亲干娘跟子峻哥尝尝……! 三个人在多尼丛里折腾了好一会儿,陆真真这才把布袋子放到竹篓里继续往山上爬。 过了多尼丛,眼前还是无数大小不一的顽石,石头经年累月风吹日晒,露出来的那一半基本上都是赤白赤白的。 仔细一看,那石头缝里有绿色的野草,野草的叶子就像一条绿色的大蜈蚣一样;再仔细看,这野草新长出来的嫩叶子,下端是直的,上端则是卷曲起来的,这……莫不是蕨菜! 一想到这,陆真真心里一个激动,忙小跑跨到那野草丛边行,蹲下身仔细看着这些个野草。 上一世她跟外婆到山上玩耍时,就见外婆摘了这些嫩叶子回去炒了吃,味道极好。她记得外婆曾经说过,这野草名字乡下叫绿蜈蚣,而绿蜈蚣的嫩叶子书名称为蕨菜。 “展贺阿全,快过来帮忙摘蕨菜。”陆真真兴奋之余,忙换来陆展贺跟阿全帮忙。 这两个小鬼,上了山便只知道玩耍,这样怎么行!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跑上前来,见陆真真把绿色的草丛拨开摘里面那卷曲这的嫩叶,便也有样学样的帮忙摘蕨菜。 三个人在一片杂草里面拨弄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把背上的竹篓装满蕨菜。 眼看着天上高挂的太阳已经逐渐西斜,陆真真喊上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便往山下走去。 芋头还没有挖呢,而且这背篓已经装满了蕨菜,就算还有其他野菜也装不下了。再者,以后每天都得到山上来弄野菜,所以不急在这一时。 第七十七章 厨房之乐 ***感谢蝈蝈肚的月饼,知知向大家推荐蝈蝈的书《庶女谋夫记》:侯门世子?世家才子?嫁与不嫁我说了算!//ps宅斗风很好看的书,大家可前往看看哦。*** 于是,陆真真站起身来朝身后还在积极找蕨菜的两人喊道:“回去喽!”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乖乖帮忙找了这么长时间蕨菜早就不耐烦,一听陆真真说回去,两人立马一手托着蕨菜一手胡乱地扯着那些绿蜈蚣叶子然后随手一扔大喊:“回去喽。” 陆真真格格笑了几声,便背上背篓下山。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背上的背篓是空的,几个人边说边笑边玩来到山上;现在回去了,背上的背篓满满的蕨菜,脚下要担心滑到,手要护着背篓又要抓着路边的野草以防摔倒。 山路很是崎岖,脚下的石头一点都不平衡,陆真真感觉穿着加了厚底的布鞋都磨得脚疼。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又要开始挖芋头,其实芋头很好挖,只要用对姿势然后用力把整棵芋头往上扯,便拔出来了。 阿全跟陆展贺两人一人拿两个大芋头,便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走在田间小路上,路边盛开着各种野花儿,有小的有大的,有白色的有黄色的有粉色的,还不时有蜜蜂跟蝴蝶在田间飞舞。 太阳逐渐西沉,把几个人的身影都拉得老长老长。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还边走边踩彼此的影子,玩得不亦可乎。 远远朝村里看去,已经到处炊烟袅袅。 生活在农村里的人,也许一天从早忙到晚,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回到家里与家人一起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 陆真真回到家时,陈氏在淘米煮饭。 等陈氏煮好米饭,陆真真便接过了炒菜的任务。 陈氏跟三姐两个今天在左麒山上挖了竹笋,还有香菇跟另外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陆真真心想着,就弄个香菇跟炒个蕨菜吧。 蕨菜好办,随便用炒或者用凉拌都可以,不过凉拌这个做法在这个时代似乎没有人弄过,所以为了不搞特别,她还是决定用炒的。 至于香菇……香菇其实要煲汤或者炒肉类才好吃,如果是单炒的话味道太浓会吃不下去。于是,陆真真看了看跟香菇放在一起的青菜,嘴角微微上扬,便弄个香菇青菜汤吧。 心到便动手,蕨菜刚刚从山上摘下来的,绝对新鲜,当然香菇跟野菜也不例外。 陆真真边洗菜心里边琢磨着,这日子似乎……比刚来元下坊时好多了。 想刚来的那段时间,天天稀饭咸菜,不也熬过来了么!如今家里虽然不能种水稻,但是山上有那么多资源,陆真真便想着好日子不会很远。只要那间铺头每日能赚个几个铜板的,那么一家人以后的生活就都有着落了。 想到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陆真真心情也随着好,洗菜的时候,竟然是哼起歌儿来。 一直坐在石台上的木子峻倾听着陆真真欢快的歌声,心里淡淡的。歌声甚清甜,只是……歌词的内容,却让木子峻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真真是一时没有意识这才漏了马脚,想说这个时代就算是哼歌也是文绉绉的诗句,至于民间却是大咧咧的山歌田歌,她此刻唱这首<隐形的翅膀>里面的歌词绝对是超前了。 洗好了菜,陆真真便钻进了厨房,她前脚才进,木子峻后脚便也跟着进来。“子峻哥,呼呼,你又吓着我了。“ “平时见你担子蛮大的,怎地这般不经吓?“木子峻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蹲下身来给陆真真起火炒菜。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跟实战,木子峻这会儿烧火的功夫可是长进了又长进的。 陆真真并没有阻木子峻烧火,反正他也无聊嘛,自己就当给他个机会摆脱无聊。 “适才,你欢唱的那首歌谣…叫什么名字?“木子峻说完,添了一根柴进灶,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说:”我怎的从未曾听过!“ 陆真真心里呀了一声,心想坏了,自己这破嘴,没事儿唱什么歌嘛!“这首歌…乃是我之前去青竹绣庄学刺绣时,冰娘子所唱,是鼓励安慰失落的人。“说罢,陆真真往锅里倒了点油,把蕨菜倒入锅里面,瞬时整个厨房满是油烟与滋滋滋的声音。 木子峻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把油烟从眼前扫开时候,抬眼看着正在炒菜的陆真真,眉心微微向中间靠拢。 他对陆真真从一开始就很好奇,就他所认识的陆真真,绝对不是一个随便就能欺负的姑娘,而这样的姑娘却让陆府的姨娘跟庶子庶女赶出家门。这也许真如她之前所说,以前的她是很懦弱,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变得坚强起来。 可是,很多时候,他看陆真真身上的那种阳光与开朗,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姑娘家所没有的气质。今天下午在狭缝里的那条蛇,更是让他心里微微抖了抖。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多心的乱想,陆真真还是陆真真,难道会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子峻哥?“陆真真低头看着发呆中的木子峻,疑惑不解地皱着眉。 木子峻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陆真真,觉得这厨房里面似乎有哪里不对,再看看陆真真那表情,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这…没火如何烧菜?“陆真真突然双手叉腰,把炒菜的铲子也放下了,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厨房里没有了油烟,没有了滋滋声…原来是他烧火烧着烧着竟然灭了! 顿时,木子峻以从未有过的窘迫低下头,趁灶里仅剩的点点火光中可以看到,他的脸是从头红到尾。 陆真真见状,忍住笑,依然双手叉腰,低头看着木子峻即使窘迫却依然有条有序添柴火的动作。到最后,那忍着的笑终是生生忍下了。 “这…便是村里那些老婆婆所说的厨房之乐么?”陆真真突然抬头看着静悄悄的锅重新开始动静起来,自言自语的问。 木子峻坐在她身旁,自然是听到陆真真这句自言自语。缓缓抬头看向陆真真,见她轻轻摇头不置可否的拿起锅铲继续炒菜,他的心突然‘噔’一下。 ***各位亲们,知知的文…不知如何说,只希望看书的你继续支持知知,这样我才有更多的动力继续写好这本书。*** 第七十八章 是因为她 她说着这是厨房之乐! 木子峻抬眼悄悄看着正在炒菜的陆真真,这样的她,就如一般的农妇,而他亦如一般的农夫。 生活简单快乐,这不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么? “子峻哥,递个盘子给我。”陆真真头也没回,便吩咐木子峻递盘子。 木子峻先是一愣,而后轻笑一声伸手把放在木盆里面的盘子拿出来一个递给陆真真。以前,都是他吩咐别人做事,从来没有像陆真真这样,这么大言不惭地吩咐他做事。 “嗯…很香。”递盘子给陆真真之后,木子峻闭上眼睛嗅了嗅,出声赞叹。“真真,看来过不久,你的厨艺便可媲美城中大厨了。” 陆真真边把蕨菜装盘子里面,边低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而后笑嘻嘻地说:“真的嘛!还是子峻哥有眼光,嘻嘻。” 只是夸了这么一句,她便这么得意,而且还有点忘形……这便是她,他心里所接受的那个她。 陆真真刚把菜装好,厨房门口便趴了两只馋猫,望着陆真真手里的蕨菜流口水。“把菜端进去吧。” “诶。”陆展贺早就想听这句话了,几乎是陆真真的话才落下,他立马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望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望着盘子里菜议论不休却又不敢动手偷吃的背影,陆真真顿觉轻松的笑了。(.好看的小说) 她的一瞥一笑都被木子峻看了去,在她回过身时他连忙低下头。 炒好了蕨菜,便再做个冬菇鲜菜汤,即可以下饭又能当汤喝。 到汤也做好后,木子峻帮忙把汤端进屋,而陆真真则开始清理厨房。厨房清理好,陈氏也正好把小鸡仔关好,经过一段时间,那些原本只有淡黄色绒毛的小鸡仔,如今长大了一点点,翅膀的尾端开始长大毛孔,相信过段时间,这些小鸡就能开始扑腾了。 一进屋,那小狗儿便前蹦后跳地跑到陆真真脚边,随后耳边听见角落里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不满的嘟囔声。他们两个一直逗狗狗玩,可是狗狗却很少理他们,陆真真从来不逗它玩,它却喜欢跟着陆真真。 这样当然令得他们两个不爽啦,而陆真真,只是低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小狗看一阵子,那小狗咿唔几声自己跑到角落蹲着去了。 “还不快去洗手吃饭,小心来慢了菜被吃光。”陆真真说着,溜到木子峻身旁坐下。 桌上除了蕨菜跟香菇鲜菜汤,还有中午吃剩的咸菜跟儒是买回来的一盘烧鸭,很丰盛的晚餐。 “子峻哥,今天开张得感谢你帮忙请的那道长,千万不要客气,试试看我的手艺。“陆真真抓了筷子,给木子峻夹上几根蕨菜方他碗里。 木子峻抬眼看着陆真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然后他便在心里嗤笑一声,端起碗开始吃饭。“这野菜味道果然香,真真厨艺大长进。“ 一桌子人听罢木子峻的称赞,纷纷点头赞同,然后开始了一轮疯狂的晚餐。 吃到最后,米饭一粒都不剩,菜肉汤也是一滴都没剩。连烧鸭的骨头都被小狗叼着一边玩耍一边啃。 其实那些骨头那小狗是吃不了的,它的牙齿都才长出来没多久,能吃点稀饭已经很不错了,这些骨头……嘿嘿。 晚饭过后,众人出了正屋到院子纳凉。 当然,少不了木子峻泡茶的功夫。今日是陈氏在收拾碗筷,三姐则跟在陆真真身后到石台坐下。 木子峻这时候已经搬来茶具跟炭炉在煮水。 “真真,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可有记在心里?“三姐挨着陆真真坐,朝她挤眉弄眼。 陆真真无声哇了一下,而后眨巴着眼睛心里努力回忆着,三姐跟自己说过什么事儿?“干娘,说的什么事儿?“ “啧!“三姐身子一缩,盯着陆真真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上次说的,邻村的那个秀才呀!“ 秀才!啊,对了,上次陈氏跟三姐两个说要给自己介绍个好归宿,说的便是邻村的秀才。 陆真真还没回话,反倒是一旁专心泡茶的木子峻突然手一抖,茶杯滑落到一旁。看着他这么有失水准的动作,陆真真心里很纳闷。 “干娘,我上次不是说过,要先创业才考虑成亲的事情么…“ 陆真真说得有点小声,是因为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可她这话听在三姐的耳朵里,便成了闺阁姑娘的害羞表现了。 “那哪成,我前次去邻村见了那秀才,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三姐说着,又把嘴巴凑到陆真真耳边说道:”我与他提过你,他很是心动。“ 陆真真不可置信的身体往后仰,盯着三姐看。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她想嫁人吧!而是三姐自己心里…嘿嘿,有些什么的想法呢吧! “先喝茶。“木子峻帮她们两个倒了茶,而后朝陆真真勉强地笑了笑。 看着他那么牵强的笑,陆真真更加疑惑,难道他在吃醋!难道他也喜欢自己!所以听到三姐说到邻村那个秀才他给出这个反应! 三姐随意喝了口茶,便又继续说:“真真,若是得空,便让那秀才到咱家过过门,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嗯…有空了再说吧。“陆真真朝三姐抿唇笑了笑,便安静地喝起茶来。 三姐看在眼里,心里头已经开始计划。对于陆真真的反应跟表现,无论如何都觉得是姑娘家的害羞。 陆真真喝茶无意间瞟了木子峻一眼,见他长目微眯,浓眉微挑,心想他这肯定是在幸灾乐祸自己。朝他怒了努嘴鄙视,喝完一口茶便起身回屋去找衣衫洗澡去。 陆真真忙碌的身影不时从木子峻眼前一晃而过,她进屋去拿换洗的衣衫,她在井边打水,她在厨房里烧水,她在小屋子里…洗澡……! 直到陆真真的身影进了屋之后不再出现,木子峻依然坐在石台上自己悠然纳凉喝茶。 而这么坐在石台上,心理面想的却全然是陆真真。她应该睡着了吧,她今天应该是很累的吧!今天铺头生意不好,她应该还在担心吧!也不知道她睡觉会不会因此而睡得不安稳…… 木子峻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应该! 这……应该是因为她吧…… ***来电了有么有,知知打滚向各位大大求票票打赏,如果喜欢请收藏养肥哦!*** 第七十九章 秀才杨逸 又是几天过去,陆真真每天往返于城里跟元下坊之间,铺头生意很一般,虽说有所长进,却也是一两个铜板之间。 为此,陆真真很是苦恼,看着陈氏每天到山上辛苦寻回来的野菜,因为卖不出去而很多腐烂卖不了然后就丢掉,她心里很不好受。 只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陆真真心里想着,穷则思变,变则通。 回到家时,家里很是安静,只有木子峻在存墨居门口作画。见他画得起劲,陆真真便没去打扰他,自己进屋吃午。 等她吃完把碗筷都收拾到厨房时,木子峻已坐到石台泡茶。 陆真真见他似乎有点失神,把碗筷洗好之后,便来到石台坐下。 两个人并没有说话,即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彼此也能知道彼此在担心什么,在想什么。 侯长生从院子外走进来,陆真真一见他,笑了。“长生哥,今日不用做活么?” “今日轮到我休假。”说罢,侯长生在木子峻身旁的位置坐下。 木子峻很自然地给侯长生倒了杯茶,然后说了声请,便又给陆真真倒茶。 “真真也是,在城里头开了铺头也不与我说一声,今日若非听柳月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侯长生整理了一下情绪,收回看着陆真真的目光,回头把放在身旁的一包红色的礼盒递给她。“这是我一点儿小心意,你便收下吧。” 陆真真抬头看着侯长生,感觉自从他成亲之后,她便很少与他说话,其实侯长生白柳月跟自己都是同龄人,若是在上一世,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可以有很多话题聊天。“长生哥,你这也太客气,开那个铺头也是逼不得已。” 侯长生没有回答,只是把礼盒放到陆真真身侧,然后喝茶。 木子峻知道侯长生对陆真真的想法,只不过那都是过去,侯长生如今也娶了白柳月,相信他没那个能力再取个妾室吧!况且,就算侯长生有的是钱,陆真真也定然不会嫁给他当个妾吧!想到这里,他心里舒畅多了。 三个人坐在石台上,一时间竟是没人开口说话,若只是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不说话倒也显不出来什么,多了一个侯长生,难免有点尴尬。 也正是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显旧淡蓝色长衫的男子,一见着坐在石台上的几个人,先是一愣,转而便双眼发亮地望着陆真真。“请问,这是陆家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而后木子峻点点头。 那人显得有点激动地笑着向他们走进,来到木子峻身边,望了望侯长生跟木子峻,拱手朝他们鞠了一躬说:“小生乃邻村秀才杨逸,二位有礼了。” 侯长生还在郁闷,陆真真却已经张大了嘴巴瞪着那杨逸,而她这个表情恰巧被坐在她对面的母子看了去,他眉心微向中间靠拢。 这几天,邻村这个秀才的名号可没少在院子里被人提起,木子峻万万没想到,这次竟是秀才自己上门来了。 杨逸见两人均没回礼,便只在心里摇头,暗想着不要跟不识字不识大体的人计较……! “这位……想必是真真吧?”杨逸转身朝陆真真方向移了移脚步,一对上陆真真,他笑得仿佛是夏日里的冰泉冬日里的暖阳。 陆真真心里腹诽,真真,叫得多亲密啊,只不过第一次见面! “杨逸哥好,我是陆真真。”再怎么样,进门是客这点陆真真还是不能忘本的。 且看杨逸,长得一脸白皙皮肤,整个人就是柔柔弱弱的书生,看着倒是还有几分秀才样。 他的这种柔弱跟同样身负文墨的木子峻相比,却差得太多,木子峻虽文人气质很重,他身上却又多了一股悠然与惬意的世外气息。 杨逸的皮肤极好,之前见木子峻时他的皮肤也是这般好,只不过在元下坊这段时间里,经常晒太阳的原因,如玉的皮肤染上一层小麦般的淡褐色,看着更为健康。 杨逸的双眼也极大,若是这双大眼睛能生在女儿家身上,那便是绝色美人一个。 “杨逸哥,你……这是来找谁?”陆真真有点尴尬,哪怕明明知道这个杨逸十有八九是过来找自己的,也许只是想见一见自己。 杨逸一笑,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现于人前,搭上他那一双大眼睛跟红唇,当真有几分如姑娘家的美。“今日我便是来看你的。” 果然,陆真真心里早已把三姐陈氏连同眼前这个杨逸给狠狠揍了一遍。 “三姐与陆大娘经常到我们村去做活,无意间与我提起真真,便是没见着面,我心里对真真已经是日夜相思只求一见了。”杨逸说罢,在陆真真身旁坐下,双目发着亮光看向她。 陆真真差点仰天长啸,望着杨逸那对自己馋着的目光,恨不得真的能伸手揍上一拳。 坐在陆真真对面的木子峻,长眉微扬,给杨逸到了一杯茶。“杨兄何不与我们一道品茗。” 杨逸回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而后显出文人的气质朝木子峻微微点头说:“如此小生恭敬不如从命。” 木子峻听罢,嗯哼一声,给陆真真倒满茶水。 “还未请教,这二位是?”杨逸喝了一口茶,随意把茶杯放下,便双手抱在一块儿望着坐在对面的木子峻跟侯长生。 侯长生眼角瞄了木子峻一眼,抬头看向杨逸,微微笑着说:“元下坊侯长生。” “哦…”杨逸轻应了声,打量了侯长生一眼便道:“难怪觉得眼熟,长生兄弟的表妹可是白家的柳月?” 侯长生听罢,有点尴尬地望向陆真真,而后又迅速转过头来朝杨逸说道:“正是,如今白柳月已经…是我的妻子。” 杨逸听罢,嘿嘿笑起来说道:“长生兄真是好福气,白家柳月长得可是水灵灵的呢。” 侯长生依然是尴尬地笑了笑点头,这便算是承认了杨逸的话。 “这位是?”杨逸转而看向木子峻,虽然这个木子峻没礼貌了点,但看他的举止跟穿着又不像一般的农夫。 第八十章 意中人 ***祝所有看书的亲们中秋快乐,希望每个人都能与家人团圆?。*** 木子峻微微笑,双手抱拳低声说道:“在下木子峻,乃元下坊教书先生。” “哦…。”难怪了。 “真真……其实三姐经常与我说起你……”杨逸跳过木子峻,只不过是个教书先生而已!转头朝陆真真只才说了这么一句,便被她喊停。 “等等!”陆真真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而后有些无奈地朝杨逸说:“杨逸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干娘只是随便说说。” 杨逸眨巴着眼睛,看着陆真真欲言又止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我知道真真定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男婚女嫁之事,无妨,我回去之后定请媒人前来说媒。”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今日只是来见见真真,好彼此相识。” 陆真真心里暗想,你这虚伪王八蛋,是想来看看我是否真如三姐所说的那么好吧!若是今日你见到的我是丑八怪一个,只怕你连口都不会开就逃之夭夭了吧! “杨逸哥果真误会了,真真此时并无婚嫁之意,只想让家里生活能过得好些。”陆真真说罢,又觉得这个似乎还不够说服杨逸,便又重新开口说:“我干娘只是跟杨逸哥开玩笑,还望杨逸哥不要当真。” 杨逸看着陆真真似乎很认真的模样,不禁脸上的笑容隐起,还一脸疑惑地看着陆真真问:“果真如此么?可三姐却再三与我说是认真的。” 陆真真呼出一口气,其实三姐跟陈氏她们两个也是为了她好而已,她知道身为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女都能得到幸福,特别是经历过这么多磨难之后,陈氏更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可是,婚姻是大事,她可无法接受这个时代的盲婚哑嫁,若是嫁得好也就罢了,能安稳过一生,若是嫁得不好,那一生就都赔进去了,就像陈氏这样。 陆真真是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若一生只求安稳,那一个人也可以过那种生活,何必与人成亲?如果想要成亲,便是要找一个互相爱慕的人成亲,那样一生除了安稳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心动温馨浪漫。 “那是因为,我娘跟干娘都不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陆真真话还未说完,感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或许在这个时代没几个人能接受,虽然这是假话。 愕然的不止杨逸,连侯长生跟木子峻都同时唰地一声看向她。 陆真真只能嘿嘿笑了几声,没再开口说话。 “这么说……真真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杨逸似乎不相信陆真真说的话,或者应该说他在怀疑他自己耳朵的听力。(.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抿嘴微笑,用力地点头说:“嗯!” 轰轰轰! 石台上的三个男人,一个一脸不可置信,一个一脸懊恼,一个沉着脸默不作声。 突然,木子峻抬头,笑得好不灿烂。然后他伸手越过茶具,拉住陆真真的手,转头朝杨逸说:“既然真真都已经说了,我若再沉默便非君子所为。” 陆真真被木子峻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再听他刚刚说的话,竟是瞪大了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杨逸不可思议地望着木子峻,又望着陆真真。“真真,他只是个游方四海的教书先生,四海为家,难不成你以后便要随他一起浪迹天涯无处安身么?” 陆真真手被木子峻捧在手心,这边杨逸这么一问,她只能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其实应该也有不想解释的成分在里面吧。 而坐在一侧的侯长生,则是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杨逸兄弟说笑了,若到成亲时,我自然会留在这里与真真厮守一生。”木子峻难得有些得意忘形的朝杨逸看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陆真真,目光已变得温柔似一滩春水。 陆真真看着木子峻,此刻的脑海里,竟满满的都是跟木子峻一起变老的模样。难道,自己心里真的喜欢上他了? 木子峻把陆真真眼里的犹豫与疑惑都看在眼里,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在陆真真心里,果然有着与旁人都不一样的位置,这让他心里很是雀跃。 杨逸看着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含情脉脉的样子,愣是哑口无言,沉默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来,再看了一眼陆真真。感叹地说了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咳咳咳!陆真真差点没喷血,抬头看着杨逸,本想解释,但看到杨逸眼中已经生了的退意,便张嘴也重新合上。 “告辞了,若有到邻村,便到寒舍去喝杯粗茶。”说罢,杨逸朝木子峻跟侯长生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侯长生望着杨逸,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回过头来看着陆真真。 木子峻已经松开了她的手,陆真真也是尴尬得一脸晕红。侯长生望着这样的陆真真,她何曾因为自己而脸红过! 也罢,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来掺和她的事情呢?他已经娶妻成家,陆真真……这一生都只能是他的妹妹。 “长生哥!”院子外面响起白柳月的呼唤声,显然还在远处,声音能听得见,却不是朝这个方向而来的。 侯长生回过神来,冲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笑了笑说:“即礼物已经送到,柳月在找我,便先回去了。” 陆真真点了点头,目送侯长生走出院子。 偌大的院子,又只剩下她跟木子峻了。 刚刚两人的沉默让他们变得有默契,这时的沉默却变成了尴尬。 木子峻突然朗声一笑,而后给陆真真倒了一杯茶,说道:“何必在意,若我不那么说那么做,此时真真只怕无法脱身。” 陆真真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笨,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只不过真的把他那话纳入心里时,又觉得心里有一丝丝难过。 木子峻继续说道:“以后,我想侯长生只会把你当妹子般看待,再无之前的非分之想,至于杨逸……”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 陆真真也能看得出来,杨逸那呆板纠结的个性,倒是很符合他书生的身份。这次虽然木子峻这么说这么做,他杨逸却不一定就此放手,主要是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就显得特别不一样。 罢了罢了,陆真真起身朝正屋走去,她不想说什么,姻缘自有天定,她相信是她的跑不了,不是她的强求不来。 ***各位看书的亲们,如果喜欢请一定收藏本书养肥哦,知知在此谢过大家的支持。*** 第八十一章 雨夜再现 ***一年一度国庆节,知知在这里祝各位亲们国庆快乐,好玩的事情记得跟大家分享哦!*** 在山上俯视山下的一切,如诗如画,陆真真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等她下了山时,夕阳却逐渐被乌云遮挡了去,这下陆真真心头郁闷着,定是要下雨了啊! 加快脚步回到院子,所有人都已经回了,就等着她呢。 天上乌云密布,却迟迟没下来雨,这种暴风雨前的视觉虐待让陆真真很难受。直到晚饭也吃过了,大家都洗澡准备睡觉了,大雨还是没有下来。 陆真真站在房内的窗口,就着隔壁木子峻房里投出来的一点点光亮望着院子里的庄稼。 夜很黑很黑,黑得令人忍不住在怀疑是否落入一个没有光明的盘螺内。一丝丝风也没有,空气中那从泥土里蒸发上来的水蒸气袭扰着人的神经末梢,汗层层冒出。夜很不宁静,田野里后院里到处都是虫鸣,它们似乎想把心中的恐惧无限扩大,好让它们的内心得到一丝安慰。 漫天的乌云静悄悄地在头顶那片天空中盘旋,蓄势待发。 陆真真叹了口气,看着木子峻窗口的那道光,突然,那道光中间出现了一道阴影,紧接着木子峻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还没睡么?” 她微微勾起嘴角,本来心情还阴沉沉的,木子峻这么一说,令她突然想起下午他拉着她的手时深情的模样。“还没呢。” 下午那突然的心跳加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即使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是她却把那种感觉牢牢记在心里。 “大雨即将来临,想来你应是睡不着的。”木子峻说罢,那光线突然一暗。 眼前一暗,陆真真心里突然更加焦虑起来。 她之所以睡不着,是在想着上次大雨夜时的那阵哭声,……也不知今夜若是下来大雨,那个声音还会不会出现? “不用担心,有我陪着你。”黑暗中,木子峻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中。 她以为,他熄了灯应是睡下,没想到……竟然说要陪她。对了对了,若是不熄灯,那制造声音的人见到有光便会考虑出现或者不出现,没了光,那个声音就必定会出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肯定地认为,今夜,那个哭声绝对会再一次出现。 距离上次大雨夜过去好长时间,若是今夜那个哭声还不出现,她反倒会以为这院子莫不是真有鬼怪之说。 良久,木子峻的声音再次传来。[.超多好看小说]“真真…以前是个怎样的姑娘呢?” 陆真真低下头,反正四周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干脆闭上双眼反而能让心里踏实些。“我以前…胆小懦弱,经常被陆依依欺负,刘姨娘更是对我捏圆搓扁…” “你娘…她没有护着你么?” “我娘亲的性子于我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许那时候我便是随了我娘的性子,才会被欺负的吧。”陆真真无奈地轻轻摇头,陈氏的性子啊! 隔壁沉默中,陆真真睁开双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时而传来沙沙沙小动物爬行的声音,也许是老鼠,也许是其他的小动物。“子峻哥…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真真只听到了木子峻对他自己的轻嗤,而后又是沉默,直过了良久,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以前,我也曾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过,后来才知道,我与那个人相争只不过便宜了外人,所以我与那个人联手,把外人赶尽杀绝之后……便成就了今日纵身山水的写意生活。” 陆真真心微微纠起,他们两人之间有共同点,只不过陆真真不知道他在夺嫡中是手刃的那一方。想来,他们两人联手赶走外人后,他放手家族时应是千百万挣扎的吧。 两人彼此沉默,夜渐深,而天空飘浮着大片的乌云,似乎也等不及了,开始有一点没一点地雨滴飘落在大地之上。 雨滴很大,打在后院庄稼的叶子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连屋顶也在雨滴的撞击下发出啪哒哒哒的声音。 雨一下,窗口一阵凉凉的风吹来,带走陆真真身上的一身燥意。 喘息间,大雨已经正式侵蚀大地,一时间耳边只有啪啪的雨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雨才倾盆而来,后院的哭声便响起。那哭声犹如身怀哀怨极深的女人在夜里为自己的遭遇哭泣,哭得惊心动魄,哭得令人荡气回肠,每一个声音都令人浑身起颤,继而心惊胆战。 陆真真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垂于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双唇抿紧。 站在门口用耳朵倾听院子里的一切声响,最后确定那声音便在后院的西北方向传来,也就是池塘的左手边。 声音有点远,陆真真心里想着,应该是在篱笆外面传来的。如果要出去看个究竟并且想抓住罪魁祸首的话,必须到篱笆外面去。 微微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她转身抹黑摄手摄脚出了房间,到正屋门后的位置拿了竹棍,然后轻轻打开屋门。 门口站着一个黑影,陆真真虽然有心里准备出来可能会遇见木子峻,但是真遇上时见眼前的黑影,还是被吓了一跳。 木子峻一手捂上陆真真的嘴,一手置于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把身旁的竹编帽戴在陆真真头上,为她披上薄薄的草编雨遮。 陆真真扬了扬手里的竹棍,示意木子峻一起朝院子外面走,木子峻点头,两人彼此不说话却配合得异常有默契。 外面雨势真的很大,那阵哭声夹杂在雨声里不断向四周围扩散一遍又一遍。 两人很快便摸黑来到院门口,打开篱笆门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随后,木子峻拉着陆真真的手沿着篱笆往右手边的方向前进。 陆真真本来是想两人一人一边包抄,但是木子峻不放心,硬是拉着陆真真的手一起沿右手边的篱笆走。 他是好意,她自己也不想有个什么意外,所以她最后还是乖乖跟在木子峻身后亦步亦趋向前摸索着前进。 来到存墨居对齐的篱笆外时,那阵哭声逐渐清晰起来。 陆真真皱了皱眉,看来很快就能揭晓那阵哭声的真实面目了。 木子峻拉着陆真真的手前进,虽然他能无声无息解决掉关于哭声的事情,但是他不想也不能这么做。 第八十二章 抓贼 陆真真跟在木子峻身后,耳旁尽是风雨声跟那阵令人揪心的哭声,若不是前面有木子峻拉着她的手,这种夜晚还真能挑战她的心理底线。[] 两人缓缓潜伏至后院的篱笆外,就在拐角处,木子峻扯住陆真真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前进,然后缓缓探头朝左边看过去。 只见在篱笆另外一头一团黑影一动不动卷在篱笆边上,仔细看,是有人穿着草编雨遮带着主编帽子蹲在那里。 甚至能看到那帽子下面的人每一次沉长的哭声从喉咙处发出来时浑身细微的抖动。 陆真真是再也忍不住,从木子峻身侧探出头,见到那个黑影。 两人回过身来,木子峻皱着眉,陆真真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子峻哥在这边守着,待我从那边绕过去,我们两个双头包抄。” 说罢,陆真真身体动了动便准备往回走,木子峻忙伸手抓住她。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她,再指了指地上,然后他转身在黑暗中往回走去。 陆真真微微笑了,他是告诉自己,让她在原地守着,他从那边包围过来。 虽然担心木子峻会出什么事,不过一时之间,心间竟只有满满的温暖。 陆真真又伸头朝那黑影看去,那黑影应该以为这种黑夜,这种惊悚的哭声会把所有人都吓到,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来揭穿她。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单纯啊,被吓的人单纯,吓人的人更单纯。 一阵过去,陆真真探头看去时,见到那团篱笆末端拐角处有一个小黑影探出来,便知道那是木子峻已经到那边了。 于是,她从拐角处走出来,缓缓向那黑影而去。 虽然她心里很肯定那个在装哭的人是谁,但是在还没有揭穿真相之前,还是很紧张的。 双手有点发抖,却紧紧地握着竹棍。 在走到那黑影还有五六步距离时,那个黑影总算发觉有不对劲。这么大的雨,天又这么黑,能见度跟能听度都很低,所以直到陆真真来到那黑影只有四步之远,那个黑影才赫然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又怎样,天那么黑,什么都看不到,陆真真只抬起她的手臂往下一挥,‘碰’一声竹棍跟人体相碰撞的声音响起。 然后便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黑影站起身来,用力推了陆真真手上的竹棍一把,陆真真重心不稳,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那黑影眼看陆真真摔倒,便急急转身准备逃跑,谁知一转身便撞到一堵人墙,等她抬起头来时,见到的是黑暗中一身白色衣衫包裹在草编雨遮下的男子,至于是谁根本看不清楚。 木子峻伸手想要抓住那人,谁知那人却横冲直撞狠狠撞了木子峻一把。 陆真真眼见那人就要逃脱,忙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竹棍,一边向黑影冲过去一顿胡乱狂打,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啊,抓贼啊,快来人啊,有贼啊!” 声音之大,令一直沉默的木子峻都微微皱起眉心。 紧接着,一阵小狗狂叫的声音响起,陆真真这才知道,自家的小狗听见呼叫声,警觉起来了。 这个办法很好,不但小狗狂叫,很快,便有附近的几户人家点上奢侈的油灯,打开大门手握锄头棍子扁担等‘武器’向声音源头而来。 陆真真见状,更是喊得起劲。 那黑影还想跑,想向院子后面的稻田里冲出去,却被木子峻一手抓住手臂,令她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等到附近的村民感到陆真真家后院外的篱笆时,好几个人都用手上的竹竿扁担什么的朝那黑影身上打去。 那黑影开始还一直挣扎,到最后许是被打伤了,便也停止了挣扎,伏在地上喘着气。 陆真真家里很快也点上了油灯,然后陈氏一手托着油灯一手用木盆挡在油灯上不被雨水浇灭,急匆匆跑到后面来。 陈氏手里的油灯一出现,大家便都看清楚了彼此的脸,而伏在地上喘气的黑影,此时也能看清楚,只是她低着头,大家只是议论着她的身份。 木子峻手一提,那黑影调转一圈,面朝大家,这会儿大家都看清楚了,果然是那牛蛋娘! 只不过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牛蛋娘…家境条件不错,为何要做这种盗窃之事? “各位乡亲,还麻烦一人去把龚里长请来。”木子峻说罢,伸手抓着牛蛋娘便朝院门走去。 陆续有人从家中赶来的,见到贼已经抓到,便随着木子峻一起进了陆真真家院子。 因为下大雨,所以大家都被请进了屋里。 陈氏忙找来茶杯给众人倒水喝,杯子不够,便到厨房拿了碗。 龚里长没一会儿就来了,听说有贼,气得整脸都绿了。 牛蛋娘被众人打了好几下,幸好有穿着雨遮,要不然被村民这蛮力打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陆真真坐在角落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牛蛋娘,陆展贺也被惊醒了,就坐在陆真真身侧,家里的小狗也呜呜低鸣着趴在她脚边。她低下头,小狗正警觉看着坐在屋里的众人,第一次她觉得,这小狗可爱得很。 龚里长一进门,便向木子峻走去。 木子峻一袭白衣被雨水湿了七七八八,坐在椅子上见龚里长进门,也起身相迎。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龚里长看着跪在地上脸上多处淤青的牛蛋娘。 木子峻轻蔑地冷哼一声,“这便要问,这位大娘为何要在院子后面哭得那么悲伤了。” 龚里长低头看着牛蛋娘,牛蛋娘却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天黑只有一盏油灯跟一盏灯笼的关系,根本看不清楚牛蛋娘的表情。 “牛蛋娘,你这是……做什么呢?”龚里长来到木子峻刚刚做的位置旁边坐下,低头看着牛蛋娘。“莫不是最近元下坊一下雨就闹鬼的那哭声都是你所为?” 众人安静,牛蛋娘也安静,龚里长不满地双手在膝盖上来回搓。 木子峻坐回椅子上,稍稍靠在上了椅背。 陆真真坐在地上,一边手抚着小狗,一边抬头看着牛蛋娘。 这牛蛋娘在元下坊的名声可不是很好,所以这会儿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大家除了没有大惊小怪之外,更没有人开口为她说什么话。 第八十三章 暧昧 龚里长显得很烦躁,一直嗨嗨嗨的叹气。“我说牛蛋娘,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牛蛋娘依然伏在地上没动。 “牛蛋娘,你家丈夫跟牛蛋都在城里做活,你是整日闲的干这事儿!” “这大家都是乡亲,你何必装神弄鬼来糊弄人呢!” “是越老越糊涂了吧!” “真是……” 七嘴八舌的指责与议论声此起彼伏,屋内的人都在为牛蛋娘这一做法而感到不认同。 木子峻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见她低着头看着肥嘟嘟的小狗,又回头向牛蛋娘看去。 看来上次真真说这牛蛋娘觊觎这座院子的事情,是真的。只是那牛蛋娘家里的院子也不小,而且她一共就牛蛋一个儿子,如今都在城里做活,哪天要是在城里买下住处那不成城里人了!她到底还要这个院子做什么? 做人再贪,也有个度。 “牛蛋娘,你咋不说话呢?”龚里长皱着眉,一脸无可奈何又很烦躁。 牛蛋娘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家。 陆真真嘴角微微扬起,起身走到牛蛋娘身侧。“我家这院子只要有我陆真真在,别人休想从中得去。” 众人一听陆真真这么说,唰地全看向她,随后便细小的议论声四起。 “牛蛋娘,你真是觊觎这院子?”龚里长显得一脸不可置信。 这牛蛋娘平时喜欢在大家面前搬弄是非,最最拿手的便是挑拨离间。 此时她抬起头来看向陆真真,眼里隐含几分愤懑。 事实就摆在眼前,牛蛋娘趁着雨夜装神弄鬼,让大家都以为陆家的院子里闹鬼有冤魂。 牛蛋娘现在只需要解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她无法解释,就表示她心虚,就得接受别人给她冠下的罪名。 “我就是觊觎这院子。” 没想到,牛蛋娘竟是这般决绝地说出她觊觎这座院子。 大家都没有想到,她做错了事情,竟然还这么大言不惭! 连一向沉稳的木子峻,也不禁微微皱眉。 陆真真只轻嗤一声,这牛蛋娘果然不是个简单的,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这、你这!”龚里长伸手指着牛蛋娘,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比较想知道,大娘家里的院子那么大,为何还要觊觎陆家的院子?”木子峻微微靠着椅背,低声问道。 牛蛋娘显然怕被人问道这个问题,脸微微一颤,眉头都拢到一块儿去了。 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却见她久久没开口。 “这个院子比我家院子大,我就是想以后我家牛蛋好娶媳妇。”牛蛋娘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似她这么做就不怕被送官一样。 “你、你!”龚里长又是一阵气节,随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大家都是元下坊的村民,这院子大点儿小点儿有甚关系,只要一家住得开心过得幸福还求啥呢!” 众人一听龚里长这么说,纷纷点头赞同。 “况且你家牛蛋那么有本事,一直在城里做活,指不定哪天接你进城去享福,还要这破院子做甚?”龚里长的话说得有点语重心长,边说还边摇头。 牛蛋娘抬起头来,跟她刚刚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里长说得是,都是我牛蛋娘糊涂,老糊涂。”说罢,还伸手抽自己的嘴角。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还能说什么,连龚里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牛蛋娘已经知错了,虽然之前做的不对,但是人家已经认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对于农村的人来讲,一个知错的人就算再错也是值得原谅的,因为大家相信她会变好。 “我老糊涂,还望陆家不要记在心上。”牛蛋娘说罢,伸手扯住陈氏的裙摆。 陈氏站在那里,面对牛蛋娘突然的求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如何做出反应。只能摇摆着身体看看龚里长又看看木子峻,最后转头看着陆真真。 大家都看向陆真真,想让她说说要怎么处置牛蛋娘。可是大家忘了,她陆真真只不过寻常村妇,这种事情可怎么做的了主!“牛蛋娘虽觊觎我家院子,可扰的却是全元下坊甚至临近村庄的村民,这种大事真真如何能有什么看法,但凭里长处置便是。” 龚里长头大,这要把牛蛋娘送官呢觉得太不近人情,要是不送官又觉得对不住村民们。 “大家有何看法?”最后,他也只能这么办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况且大家都是受害者。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都朝龚里长摇了摇头。 龚里长这下可真是头大,眨了眨眼,低头看着牛蛋娘说:“看在你知错的份上,就罚你扫祠堂还有孩子们的课室到过年。” 这个惩罚一点都不重,却要每天都坚持,这也算是给牛蛋娘一个教训,她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啊! 虽然陆真真也不太苟同这个惩罚,觉得就像给牛蛋娘挠痒痒一样,可龚里长已经开口,她就不得不遵从,毕竟龚里长这段时间也是帮了自家不少忙的。 “即遵龚里长的安排。”牛蛋娘急忙开口谢罪,是啊,这么轻的责罚,还不赶紧谢谢龚里长。 若是外人,还会以为这牛蛋娘跟龚里长是什么关系呢!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大家也该各自回去休息了,这可是三更半夜。外面大雨依旧,没了那阵哭声实在让人睡梦都能安稳一些。 众人拿好各自的东西陆续离开之后,木子峻也走到陆真真面前。 陆真真低着头双手置于身后不住来回搅动。 木子峻虽看不到她后面搅动着的双手,却也能从她略低着的头颅感受到她与往常的不一样。 “真真也早点休息,我…回屋了。”木子峻说完,并没有立马就转身出去,而是在等,等着陆真真抬头看他一眼。 陈氏送完了村民们出院子,拴好院门进来时,便见到陆真真跟木子峻站在屋子中间,两人看着似乎有……暧昧! 于是她站在门口看不见的地方,用力咳了一下。 陆真真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木子峻。“呵,子峻哥早点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木子峻扬起嘴角微笑,此刻他多想伸手把她脸颊两边的发丝拨开,然后……把她拥入怀中。 第八十四章 谈 陆真真见木子峻那么看着自己,有点尴尬地嘿嘿笑了笑,便伸手把木子峻推出了屋门。 陈氏也趁机转身走进屋门,木子峻轻轻摇头回了存墨居。 陆真真本来想回房,哭声的事情解决了,她应该好好睡一觉的。 可是双脚还未踏入房门,便被陈氏叫住。“真真,你过来陪娘说说话吧。” 陆真真回头,有点好奇地看着陈氏,然后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陆展贺早在众人离去之际回房睡觉了,所以这会儿就她们母女两个在屋里坐着。陈氏翻上两个有些残旧的茶杯,倒了两杯水。“真真,你及笄已经快两年了……” 陆真真心里倒抽一口气,不会是想给自己说亲了吧! “是该许人家了。”陈氏这话是在陆真真心里的想法刚刚落下时说出来的。 陆真真整个人身体一僵,其实成亲对每个女孩来讲都是最终归宿,就算是身为后代人的陆真真,心里也有着想要拥有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一生相随。 可是,除了身为后代人对这个时代盲婚哑嫁的排斥之外,陆真真心里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似乎心里的某个位置已经被人预约,其余的人想要进入她的心门,需要有足够分量的通行证。(.) “娘……”正当她想开口为自己找个借口推脱,陈氏却伸手示意陆真真别说话。 “今天邻村秀才来咱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秀才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好男儿。”沉默了半响,陈氏继续说道:“真真,莫不是你果真有了心上人?那木子峻?” 陆真真一时说不出话来,抬眼看着陈氏。“娘……” “真真,木子峻并非不好,只是他是没有根的浮萍,莫不是你想一生追随他天涯海角四处流浪?”陈氏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也难怪,木子峻年纪轻轻却四处流浪,陈氏又没有深入了解过木子峻,自然以为他只是个穷苦的落魄书生,连家根都没有的流浪先生。 可陆真真知道,木子峻不但有根有底,而且这根底还不小! “娘,女儿现在真的不想谈论这些,谈婚论嫁是要看家庭条件的,展贺还小,娘亲一个人能照顾好这个家么?”说罢,陆真真扁了扁嘴继续说:“女儿这个年纪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若是我嫁了人,以后便要为婆家经营,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娘亲跟弟弟都过上好日子了,再谈成亲的事情,到那时我便不用担心娘亲跟弟弟吃不饱穿不暖了。” 陈氏听着听着,眼眶湿润,而后哽咽着说:“真真懂事娘很开心,但是姑娘家的到了这个年纪再不成婚,只怕再难寻得好人家……”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陆真真无奈轻轻摇头,她也就十六七,这个年龄在上一世也就是读高中的年纪,可到了这个时代却已经是嫁做人妇的最佳年纪。 陈氏这般担心也是有她道理的,过了这个年纪想要再寻得一如意郎君,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也有的富贵人家小姐把女儿留到十八九,可那前提必须是女儿长得美若天仙,家里腰缠万贯,若是像陆真真这样一个落难千金山野村姑,最好是在适当的年龄出嫁…… “娘,你放心吧,女儿此生要嫁也要嫁与真心相爱之人,若不然,女儿愿终身伺候娘亲。”陆真真绽开笑容朝陈氏微微一笑。 陈氏听罢陆真真这一席话,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泪也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娘……”陆真真伸手抓住陈氏的手,“娘你说那秀才好,若是让他等女儿个三五年的,他可愿意等?” 陈氏瞪了陆真真一眼,“自然是不愿意,三五年后你红颜已逝,等你不等于白等么!” “那不就是了,若是真心喜欢女儿,想与女儿共度一生之人,定不会介意女儿容颜已逝。”陆真真挑眉无声地朝陈氏笑着。 陈氏见陆真真说得这般纯真,也似乎有点道理。自己年轻时长得如花似玉,陆志山就算有娇妾在手也不忘有她,可到她红颜逐渐逝去时,陆志山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这便是无心人,若是真心相爱的人,哪里会计较长得丑或者美,彼此只要相互依偎,冬天也是温暖的,清汤也是美味的,再遥远的路也是近在咫尺的。 “那……”陈氏舔了舔嘴唇,抬眼看向陆真真,“真真对木子峻……可是真心?” 可是真心? 这个只怕陆真真自己心里也不确定吧! “娘,不管真心与否,咱们现在都不应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今夜下大雨,明日院子里的庄稼必定有所损坏,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好有体力整理庄稼。”她边说边起身扶着陈氏的手臂送她进了房间。 见陈氏合上房间门,她这才转身呼出口气,走到桌旁把那泛着幽幽昏暗光线的油灯吹灭,然后摸黑回到自己房内。 躺倒床上,陆真真再次睡不着。 心里想着陈氏刚刚的话,她对木子峻的心……到底怎么回事? 而木子峻对自己,又有没有心? 下午木子峻说的话还在耳边环绕,虽然后面他解释了他那么说那么做只是为了打消杨逸对自己的念头,好让她脱身。 可是,当他在说那般话时,是那么那么的真诚,以至于她当时就分辨不出,到底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真真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原来这便是人家说的为情所困,双眼涨涩得很,心里却明镜儿似的清醒。 这种感觉,是她两世为人不增有过的,上一世她深爱着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到最后她都深爱着他,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可木子峻……她对他从一开始便有误解,虽然后面化干戈为玉帛,却也从来都只当是好兄妹;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不知不觉中,对他竟然已经超过了兄妹那种感情。 呼呼,看来以后除了见到侯长生会尴尬之外,又多了一个木子峻。 第八十五章 腌萝卜 第二天,陆真真送完饼跟野菜到城里回来时,陈氏正在喂鸡,小鸡长得很快,这也归功于阿全跟陆展贺。[.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两个没事的时候就到田野抓蚱蜢蚯蚓回来喂小鸡,小鸡每天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又天天开荤,能长得慢么! 陈氏喂完鸡就进了厨房忙活,陆真真放下篮子,到后院查看庄稼情况。 本来以为昨天晚上下了一整夜雨,后院的庄稼应该会受损严重,等她到后院时,却发现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只有一些泥土流失,还有一些嫩叶被雨折断,其他的没什么损失。 泥土流失的地方,陈氏早上已经整理好,至于折断的那些庄稼,只能待慢慢长了。 厨房里,陈氏正在煮稀饭,夏天人体水分流失比较多,加上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允许,所以陆家中午一直以来都是煮稀饭的。 陆真真看到放在陈氏脚边那两个白胖的萝卜,心里突突一阵激动。 没想到有这么大个的萝卜了! “娘,这萝卜?” 陈氏抬头朝陆真真看来,微微笑道:“后院那儿有几颗被雨水冲了出来,再种下去只怕也种不活了,所以才洗干净了想着腌萝卜。” “腌萝卜?”陆真真听罢陈氏这么一说,心里一阵小小激动。“娘,你会腌萝卜?” 陈氏黝黑的脸微微红了红,“你外婆当年腌的萝卜在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当年你外婆许多闺阁密友都喜欢她做的腌萝卜,娘只不过记得腌萝卜的法子,却从未动手腌制过。” 陆真真嘴角略抽,走到厨房门口坐在门槛上。“娘,如此你跟我说说要怎么腌制,让我也来试试看能不能行。” “好。”陈氏点头,然后边烧火,边把腌萝卜的步骤跟陆真真说。 陆真真听得仔细,中间无数次无意识的点头,无数次无意识的皱眉,最后自然而然的笑了笑。 等陈氏讲完全部步骤,陆真真已经开始动手洗萝卜。 把洗好的萝卜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等切完一个萝卜,陆真真把切好的萝卜片装到一个盆里面,然后放入盐巴跟萝卜一起搅拌然后双手不停的揉搓。 这个时代的盐巴不是细细的那种盐巴,而是没有加碘一粒像米一般大小的粗盐,揉搓没一会儿,陆真真便觉得双手火辣辣的刺痛。 待到萝卜片出水变得柔软,便至于一旁先放上五分钟;然后再过一遍清水,攥干水分后,放进去一些白糖再次揉搓。(.无弹窗广告) 揉搓差不多十分钟后,把萝卜片倒进盘子里,淋上陆真真刚刚从城里买回来的芝麻香油。 香油一淋上,整个厨房便是香味四溢,陈氏不禁站起身来,用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真真,好吃!” “啊,是么?让我也来尝尝。”说罢,陆真真也顾不得形象,直接用手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味道果然还不错……” 只是,这种腌萝卜,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嘛!就是有点甜有点咸加上有点点萝卜辣,不过咬下去时,却觉得口感极爽,吞下腹后又觉口中余味浓浓。 陈氏再夹了一片吃下去,然后让陆真真拿到屋里一会儿吃。 陆真真端着盘子走出厨房,才走出厨房,便见到石台上的木子峻。 她犹豫了一下,才提起脚步向木子峻走去。 同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陆真真觉得不管自己对他的心意如何,都应该把心态摆正。目前家里的情况走下坡中,在这种关键时刻,是不能谈情说爱的。 木子峻正独自品茶,听见身后有人走近,嘴角扬了扬。 “子峻哥。”陆真真走到木子峻身旁坐下,把那盘子腌萝卜放在木子峻面前。“尝尝我刚刚腌的萝卜。” 木子峻盯着那盘白色的萝卜看,然后伸手抓了一片放进嘴里。吃完之后,他回头看向陆真真,眼里有着像星星月亮般的温柔。“真真的手艺,越来越广了……” 他说她的手艺涉及的方面越来越广了,也就是说,这腌萝卜实际上不怎么样,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陆真真心里筹划着,城里的铺头生意不怎么样,每天有大量的野菜烂在铺头里,她看着心里难过得紧。 若是铺头能做点别的,能保证野菜不会放到烂掉,也能赚到钱,那该多好。 但是做什么能赚钱呢?做什么又能让野菜不会烂掉呢? 难道把野菜都弄成菜干再拿去卖! 这个想法是绝对被否定的,新鲜的菜都没人买,何况菜干呢! 若是开个小餐馆…… 不行不行,餐馆需要的是厨师,那张汉绝对不是厨师的料,而她…就更不用说了。 况且在农贸街开个餐馆……这似乎不太现实。 一大早去赶集的人,怎么可能会跑到餐馆去吃东西!若是到餐馆吃东西,那他们还上农贸街买菜做什么! “真真……。”木子峻轻轻敲了敲陆真真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有听到我说的话么?” “啊!”陆真真回过头看向木子峻,见他一脸疑惑,这才嘿嘿笑了两声问:“子峻哥说什么了?” 木子峻哭笑不得,自己刚刚滔滔不绝给了她那么多建议,敢情她一个字儿也没听见呢!“我是觉得这萝卜,你可以取不同的部位做不同的腌制法。” “不同的部位?不同的腌制法?”陆真真虽不能立刻理解木子峻所提的建议,不过这不同的部位做不同的腌制法,确实有着很大的可利用空间。 “比如说,你可以把萝卜片跟萝卜肉分开来,用不同的材料分量来腌制,如此便能使得萝卜多姿多味。”木子峻说着,又拿了一片腌萝卜放到嘴里吃。 陆真真细细想来,以前自己也曾吃过多种腌制法腌制出来的萝卜,各种味道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如何发达,不过听陈氏说外婆腌制的这种萝卜深受人们的喜爱,那么便说明这个时代的腌制品其实还不是很发达的。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在这个发展缓慢的时代,却也先进不到哪儿去。 如此想来,陆真真心里突然畅快起来,抬起头来笑嘻嘻问木子峻:“子峻哥觉得这萝卜片味道如何?”***看着收藏跟推荐那么少,知知很是困惑呢,希望看书的亲们轻轻点击一下收藏或者推荐,让知知多一份动力,感谢!*** 第八十六章 出主意 木子峻双眉微扬,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虽然属于很普通的腌萝卜,味道上却要好上一些。(.)” “嗯,有了子峻哥的评价,我便放手来学习制作腌菜了。”说罢,陆真真得意忘形得抬高头嘿嘿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腌菜呢!” 木子峻心里对陆真真接下来要做什么已了然,便点头,在茶海里洗了洗沾上萝卜汁的手。“那便期待真真接下来的手艺啦!” “子峻哥当真有口福,嘻嘻,等着吃更好吃的腌菜吧。” 说罢,陆真真端了盘子起身往屋里走去。 下午没上山去找野菜,挖了芋头之后便回家学习如何制作更多更好吃的腌菜。 萝卜还剩下四个,出于方便加节省,便从腌萝卜开始。 陆真真找来了所有能用来当佐料的东西,白糖、盐巴、酱、醋、茶叶、八角、胡椒、红辣椒等。 这些可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有些还是跟村里其他人家拿东西换来的。 东西都准备好之后,陆真真听了木子峻的建议,把一个萝卜分开来制作。首先是把萝卜皮不薄不厚削下来,然后再把萝卜肉切成薄薄一片一片。 萝卜肉先用盐巴揉搓一阵,然后装进布袋子里放到厨房门口的大石头上,上面再用一块石头压上,这样等过上半个时辰萝卜肉的水分就会被挤出来流掉。 萝卜皮用盐巴揉搓好一阵,直到萝卜皮变得有点松软之后再过一次水把盐巴洗掉,然后放入一些糖跟醋再揉搓一阵,最后放到盘子里淋上香油酱汁跟切几颗红辣椒丁丁放上去搅拌一下。 腌萝卜皮用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放在灶台上,陆真真伸手抓来一片吃,味道酸酸甜甜之中带着一股香油跟酱汁的味道,最后还有萝卜的微辣跟辣椒的辣味。陆真真吃完一片之后,再吃了一片。 缠绕在舌尖上的味道,让陆真真忍不住再次抓了一片,一口咬下去,很爽口;再细细品尝,会发现这么简单的萝卜皮竟然有着独特的味道,让吃到的人绝对享受缠绕在嘴巴里的美味。 陆真真自己暗想着,这算是成功了么?也许有更好吃的腌萝卜皮,不过目前为止,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便是这萝卜皮了。 萝卜皮做好之后,陆真真便到门口把那压在石头下面的萝卜肉取出来。被压着的石头到处都是湿淋淋的,显然这萝卜肉的水分已经脱得差不多。[.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刚刚已经洗过,所以这会儿不必再次清洗,若是再过水,那刚刚压在石头底下脱水的程序就没必要了。 萝卜肉已经用盐巴搓过,所以这会儿只需要放一些糖跟醋进去继续揉搓就可以了。 等全部手续都做得差不多,她却始终觉得好像少了个什么步骤! 放了糖跟醋,怎么能没有辣味呢!于是她找了一颗小红辣椒去籽却成一丝一丝,放到萝卜肉里面跟着一起揉搓。 这辣椒一放,陆真真只觉得自己揉戳的双手变得火辣辣的难受。 忍着手上火辣辣的感觉继续揉搓了一阵,陆真真把萝卜肉倒进盘子里,才装好盘子,她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放嘴里。 边吃眼珠子边不停地转动,怎么说呢,这萝卜肉比较嫩,萝卜皮比较脆,两种口感完全不一样,不过……一样的好吃。 萝卜肉口感很嫩,因为水分被压榨出来,还有点q的口感,酸甜之中伴着微辣,味道美极了。 陆真真看着这一个萝卜做出来不同味道的腌萝卜,心里有点小小兴奋激动。 把两盘子萝卜拿到屋里放着,中午的那盘萝卜已经让大家赞不绝口了,不知道晚上大家吃了这两种不一样口味的萝卜会是个什么反应。 太阳很快西斜,火红的红霞盈满天边,把漫天染上一层似火的浪漫绚丽色彩。 陆真真站在井边打水,木子峻从门口进来,他一见到夕阳余晖下陆真真打水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漏了一拍。 等陆真真抬起头来时,殷红的小脸微微扬起唇角朝他一笑,这一笑如那夏日荡漾的湖水,如那天边绚丽的红霞,如那自在飞翔在空中的燕子。 “子峻哥,你回来啦!” 你回来啦!你回来啦! 木子峻心头重复着这几个字,多么简单,却也蓄含着令他心里动荡的温暖。曾经在他拼上性命力争上游时,也曾偶尔回头想过,若是有一天只在一方小村庄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他一进家门时温柔地朝自己微笑说上一句:你回来啦! 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今,他体会到了,那么朴实,那么宁静,那么令人向往,只想一生如斯。 “何事令得你这般高兴?”木子峻笑着朝井边而来。 陆真真神秘地眨了眨眼,笑着说:“现在不说,子峻哥晚上到我家里吃饭,我再跟大家说。” “哦!”木子峻倒是来了兴致,挑眉微微笑着说:“那好,我先回去整理一些书本,晚一点过来帮忙。” “帮忙就不用了,只希望一会儿子峻哥给我出出主意便是。”陆真真笑得好不灿烂,令得一旁的木子峻眉心微微抽动,而后点头转身回存墨居。 陆真真继续在厨房里面忙活,做了饭,炒了香菇跟萝卜,等陈氏跟三姐两个背着篮子回来时,她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们了。 陈氏一进门便在院子里搜寻着那几只小鸡,陆真真笑着说:“娘不必担心,小鸡我已经喂好关起来了。” 陈氏笑笑跟三姐两个走到井边洗去脚上沾着的泥巴。 屋里面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身影,陆真真寻影望过去,却见到小狗颤颤癫癫翻出门槛,然后战战兢兢走到她脚边。 陆真真见状,只嘿嘿笑了声。这时间过得也太快,那只像小老鼠一般的小狗崽这会儿已经会自己翻出门槛跑出来玩了! “子峻哥,吃饭了。”陆真真站在院子里朝存墨居喊着。 转眼,木子峻还未走出来,便见到儒是顶着一张黑脸走出来。“何必大声嚷嚷,真是没规矩。” 陆真真想笑,却怕伤了儒是的自尊心,他一个小娃儿,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变得这般刻板与老相的! 第八十七章 决定 木子峻刚出门就听见儒是的抱怨,脸上黑线直拉。“儒是,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人了?” 儒是回头,嘟着嘴不语。以前在府里,老夫人可教得比他严多了,他这哪儿叫教啊,根本只是提醒好不好。 “进去吃饭啦。”陆真真冲儒是跟木子峻笑了笑,便率先进了屋。 屋里,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已经把饭都盛好,就等着大家进去吃饭。 看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清汤,还有两个不一样颜色不一样腌法的萝卜,木子峻微微笑了笑。 坐好之后,陆真真用筷子指了指左边的萝卜说:“这是爽口的萝卜皮,那是酸甜萝卜片。” 大家听完,纷纷动筷子吃起来。 貌似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成了陆真真试吃各种她做出来的食物的小白鼠,而且每次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很有把握很好吃,他们这些小白鼠的福利算起来还不错。 “真真,这是你下午腌的?” “女儿,这萝卜皮太也好吃了呢!” “姐姐,这萝卜片我喜欢。” “真真姐姐,这酸辣酸辣的真好吃。” “嗤,没吃过更好吃?大惊小怪。”儒是抬头看了大伙儿一眼,低头继续品尝萝卜片。 “较之中午的,这两样显然是下了功夫去做的。”木子峻吃完两个不同口味的腌萝卜,笑着抬头说道。 听到这么多肯定的评价,陆真真心里一路飙风,畅快得不得了。 “真真,看来你在食物这方面颇有造诣呢。”木子峻端着碗夹了萝卜旁边的蘑菇吃,边吃边点头。 是吗!怎么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上一世她可是很少下厨的,虽然为了某人买了n多烹饪的书回去看,但是真正动手做的机会还是蛮少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食物材料有限,能做出好吃的东西也算很不错很不错的了。这下得了木子峻一个‘有造诣’的评价,她的心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姐姐,你自己也尝尝嘛。” 陆真真也夹了萝卜吃,却发现这味道跟她刚刚腌制出来时试吃的味道有所不同。 那种感觉应该是腌制萝卜的配料已经入味到萝卜肉里面去了,吃起来味道更浓郁更好吃。 “真不敢相信这会是我腌的……” 木子峻听罢,柔柔地看着她问:“如此,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后院那么多萝卜,她总不能全部留着自家吃吧!反正他心里觉得,她应该是有了什么想法。 至于什么想法,他不得而知,不过无论什么想法,都会是好的。 大家也听出了木子峻话里的意思,夹菜的动作也变得慢了一圈,纷纷看向她。 她吃饭的动作也是一顿,然后黑漆漆的双眼滴溜溜望了大家一眼,缓缓放下筷子。 “我想…城里的铺头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生意好转,许我们可以做点别的生意。” 城里的铺头如今一天是一两个铜板的营业额,除了铺租跟人工,大家上山辛苦的作业基本上都是没有报酬的。 所以,照这样下去的话,别说钱赚不到,最后估计连本都会贴得差不多。 大家都沉默了,连陆展贺跟阿全两个都沉默了,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 “何不听听看真真想用铺头做些什么?” 木子峻放下碗筷,微微笑,算是给她最大的支持吧。 三姐是皱着眉头没有头绪,陈氏是低着头欲言又止,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是抬头看着陆真真,儒是最为悠闲还在夹着萝卜片,只有木子峻用微笑在鼓励她。 “我想把铺头改造成卖早点的摊位。” 没错,如果开饭馆的话是很不合实际的,但是如果是卖早点的摊位那就不一样了。 农贸街她来来回回无数次,知道整条街道只有一个卖面条的早点摊位,可是生意却不怎么样。 并不是去农贸街的人舍不得花钱买早点吃,而是那摊位的面条除了面的味道之外啥味道都没有,这还是陆真真特意花几文钱去试过才知道为什么人家的面摊生意会那么差。 既然没有卖早点的摊位,那么她想用她的优势来试试看。之前卖蜜香饼的时候她就总结了,来农贸街的买东西的人多是一些城里普通家庭的主妇跟一些大户人家的采买,这些人虽说没有大钱,吃个早点几文钱还是有的。 “至于卖什么?当然是蜜香饼跟腌小菜。” “真真,这…不是说不好,可是如此一来,你每天天未亮就要进城了呀!”三姐第一个把这比较现实的事情揪出来。 “干娘,进城如今只需半个时辰,只稍早点起床就行了。” “姐姐,如此你要半夜里起来做饼吧!”陆展贺一脸忧色,半夜就要起来做事,那得多折磨人啊! “这个习惯便好。” “可是真真姐姐,你一个人天未亮就来来回回的,只怕不安全啊。”阿全的意思其实是山上的猛兽毒蛇之类的,至于其他危险…他不懂,毕竟还没有真正的长大。 “子峻哥都说了麒麟山没有猛兽,这不必担心的。” “可是真真…这般的话城里那家人……”果然还是只有陈氏会担心这个。 她早就算计到,反正只要她到城里开个早点摊,那家人定不会让她好过。可是又能怎样,难道一辈子都要躲着他们? 不,陆真真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天下有王法,就算知府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这会儿不是来了钦差大人么! 她已经打听过了,那钦差大人本就是这城里人,小时候被城里的贪官没少为难过,所以他痛恨贪官。而且,貌似当今皇上很倚重他,虽然只是一个钦差,却有皇上钦赐的令牌,若遇上不甘伏法之人可当场毙,事后再上表。 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钦差了,而是当今皇上的另外一双眼。皇上看着朝廷上的人,他就替皇上看着朝廷外的人。 “娘,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逃避。” 是啊,不能逃避,可是不避不行啊!陈氏心里难过极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无能。 “哎,大家快吃饭吧,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情让我去操心就好了。”陆真真强令自己欢笑起来,拿起快起给陈氏夹了菜。“娘,快吃菜吧。” 第八十八章 心动? 转瞬间桌子上只听见大家偶尔筷子碰撞盘子碗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 小狗尊在角落里看着大家安静吃饭,似乎连它都感觉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氛。 晚饭后,陆真真到后院给那两株吊瓜清理杂草,很让她意外的是,这吊瓜结出来的果实竟然那么眼熟。虽然眼熟,可是才刚刚结出个儿看不出来以后的形状,所以她边处理着杂草边期待着瓜快点儿长大。 当天黑得再也看不到的时候,陆真真跑到后院的池塘边坐着,她知道陈氏跟三姐都在石台坐着纳凉,怕耳根子不清净便不去凑热闹。 天黑了,荷花摇曳的身姿在夏风的轻抚下左右摇摆,就连荷叶跟荷叶之间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发出碰撞摩擦声。 天边升起一轮明月,如果她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是十五,只是六月的十五跟八月的十五还是有区别的,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八月十五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而今天不是。 池塘里的水在微风的吹拂与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她坐在池塘边的一小片草地上,感受着这大地的一切美好。 “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了点?”木子峻悄悄来到陆真真身旁的草地坐下,回头看向她。 夜光下,看不清楚她脸上什么表情,只有一个轮廓,这个看起来有点孤寂的轮廓。有时候他会很怀疑,她的家人明明就在身边,为什么很多时候她看起来都是孤寂的呢! “就是想安静才选择一个人啊。”她扯了扯嘴角,心里暗想:这人定是故意的,因为这里就她跟他有话聊得来。 “真伤人心,看来我还是回去看看书打发时间罢。”说是这么说,可是他哪里有起身离开的迹象,依然定定坐在草地上与她挨着。 她心里鄙视了他一番,然后问:“子峻哥,莫不是我娘他们叫你过来说服我不要冲动?” 木子峻笑了笑,回头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人精。” 意思就是她猜对咯! 沉默了一阵,倒是木子峻开口。“我觉得,你的决定很不错,勇于创新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 陆真真回头盯着他,他该不会是说着反话吧!陈氏跟三姐两个要是知道他这个说客倒戈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拍大腿。 “好是好,还得好好计划一番才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想着要怎么样进行改变,至于她的计划行不行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虽然现在一家人还没到那种揭不开锅的地步。若一直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揭不开锅的。 别人再怎么样,家里有几分薄田种了稻谷什么的,她家除了后院还能种些庄稼之外,就只能靠那两座山上的野味来过活了。 到冬天时,山上可是啥都没有的呢,所以说……哎! “别想太多了,事情总会一一解决。” 陆真真微微勾起嘴角笑了,“子峻哥以前应是未曾安慰过人的吧?” 木子峻淡笑不语,这便是默认了。 以前的他,别说安慰一个人,就是面对家里老夫人那样级别的人,他的话都很少,可以说惜字如金。 “嘶…我适才站在门口时无意间听见陆大娘说起杨逸秀才来……” 杨逸!陆真真心里打了个激灵,怎么又想把她给嫁出去了么!这肯定是三姐的意思,陈氏想法不多,倒是三姐对她的婚姻大事很着急。 好,三姐既然想看她成亲,那倒不如…嘿嘿,侯长生成亲也有段时间了,这时候老侯成亲的话,应该不会有所冲撞吧! 心里暗暗计划着三姐跟老侯的事情,脸上却掩饰不住地狡黠。 虽然天黑黑,可不知怎的,木子峻就是看到了她的那份狡黠,忍不住心里想,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 “子峻哥,你可帮我不?” 他偏头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在想要怎么帮她。若是陆大娘非要她嫁给杨逸,那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如何帮你?” 陆真真狡黠一笑,嘴巴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干娘跟老侯两个…你懂的。” 木子峻眉心微皱,她说话时温润的气息吹到他耳朵里,这…绝对是挑逗! “你的意思是说…要促成他们二人?”眉心再次微微抽动,这丫头,这种心思也有! “自然,我对那杨逸其实没什么感觉,若是嫁了他,我这一生就真的是寂寥寥了。” 所以,为了她的幸福,她肯定是不能嫁给那杨逸的嘛。但是头顶有两个长辈在促成这事,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很久的,只能用来还击啦。 况且,老侯要是知道她想促成他跟三姐,定是乐意配合的。 “是么?”木子峻看向陆真真,玩味问道:“那…真真对谁才有感觉?” 陆真真回头,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见她一脸窘迫,他也不好再出难,“说罢,要如何帮你?” “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子峻哥偶尔附和一下我的说法便是。” 如今木子峻在元下坊的影响力可是很了不得的,乡亲们有个什么事情,他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反倒是龚里长,显得有些庸碌了。 “就这么简单?”他有点怀疑地看着她。 “就是这么简单。”陆真真说罢,嘿笑一声。“要不然子峻哥还想怎样?” 木子峻被陆真真这么一问,撇撇嘴,沉默起来。 陆真真笑得好不开心,想着三姐跟老侯两个成亲… 不过这事儿得先放一边去,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城里的那个铺头要怎么安排。 明天一早进城之后,再跟张汉商量商量,虽然她知道张汉只是个做事的,可他毕竟一直守在城里。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池塘边坐着,到月上中天时,木子峻突然站起身来吟诗:“月挂高空照心愁,问子何所思?问女何所虑?尘世烦忧上眉头。” 陆真真就这般听着他吟诗,而这诗…貌似有点暧昧的说。 木子峻低下头,看着夜色朦胧中显得异常美好的人儿,微微一笑。 他的笑,她没有看到,却能在空气之中感受到他内心浓浓的澎湃。一时间,心突突跳得厉害,这…莫不是心动? ***看书的亲们,如果喜欢这本书的话记得收藏哦……么么!*** 第八十九章 此狗甚好 第二天微亮,陆真真挑着两篮子东西便准备进城。(.好看的小说) 可才踏出院门,小狗也跟着跑出来。看着小狗圆溜溜的身体,陆真真皱皱眉头低声怒道:“回去!” 小狗站在院门口抬头看着她,陆真真嗤嗤两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差不多到山脚下时,她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于是瞧瞧回头一看,却见到自家的小狗咻一声躲进旁边的草丛里。 叹气扶额! 这小家伙,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干嘛一直跟着自己? “回去!” 小狗知道自己被主人发现,从草丛中缓步走出来,走到陆真真脚边,抬起一只前爪轻轻碰了碰她的裙摆,接着放下爪子用头在她裙摆处蹭啊蹭…… 陆真真显得特别无语,这小狗是在讨好自己吧! 一直以来她都怕狗,可是自家的这只小黑狗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没有那么讨厌呢。 “回去不回去!” 小狗抬起头,用绝对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不该对他那么大声似的。 “呼!”陆真真有点气结,自己进城是要做活的,可不是去玩儿,她可没时间去照顾小狗! 正在她纠结时,田里突然传来沙沙声,小狗以陆真真还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田里嗷嗷吠了几声,然后一头扎进田里。(.)随后小小的身影复又出现在她眼前,喘着气抬头看着她。 呃…… 她想,这小狗如果会开口讲人话的话,应该会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能抓到田里的东西了! 有点无语,又有点感动。 这小狗很明显,是想跟着她。 貌似,她在家里对它也不是很好很宠爱的吧!也完全没有把它当成宠物来看的吧!这小家伙,咋就爱跟着她呢!跟着展贺多好啊,整天有得玩。 “那那那…跟着我可得长眼睛啊,我可没多的眼睛出来照看你啊!”陆真真伸出食指一点一点地指着地上的小狗。 小狗似乎听得懂人话,陆真真才说完,它便激动得嗯嗯嗯在她脚边乱串。 陆真真轻轻摇头,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去,进了狭缝的山路,虽然还是那么陡峭,却也因为走得多而形成一条光洁的山路。 两边的野草蔓藤什么的,都逐渐形成了围栏的那种感觉。 四周的顽石依然那么大,陆真真因为肩上的东西比往常的重,走了一小段路便坐下来休息休息。 小狗则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也许是天性使然,有的陆真真都举得难走的路小狗竟是轻松绕过。 为此,她心中不免微微笑了。 这小狗,也没她想想中那么脆弱嘛! 本来出门时天还未亮,穿过狭缝时,也只能借助微弱的光线摸索着向前进。走出狭缝时,外面的天已经逐渐白了,只是太阳依然没有升起。 小狗一路紧跟着陆真真,看来她刚刚说的话它是听懂了呢,基本上不会离她五步远。 直到进城门,东边的丝丝曙光终于照亮了大地的一切。 城里城外的人家也燃起了炊烟开始做早饭。 陆真真到聚福客栈送饼时,小狗趴在客栈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等着她。 把饼搬到客栈后厨去,拿了铜板出来之后,陆真真看到趴在门口等她的小狗,嘴角微微上扬。 “走咯。” 小狗听到声音,或者应该说闻到气味,咻的一下抬起头来,舌头舔了舔鼻子,起身继续跟在她身后。 陆真真甚至能感觉到小狗眼角都是弯的,那是因为开心么!也许是吧。 来到农贸街,因为今天来得早,农贸街上虽有人却没有鼎盛时期那么多,她放慢脚步走在小狗前面。 这儿人多气味杂,她怕这小狗鼻子不够灵走丢了。虽然不是很喜欢,丢了也很可惜好不好。而且,她发现它很可爱,所以,也在慢慢喜欢小狗了呢。 自家铺头里,张汉坐在门口整理着一些发烂的蘑菇,外面走动的人很多,买的人却很少。 陆真真走上前去,张汉一见是她,忙起身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姑娘,今儿个怎的这般重?” “我放了木炭在里头。”陆真真边说边把扁担放到一边。 小狗见陆真真停下来,循着铺头转了一圈嗅了一圈之后,找了个角落的地方趴着喘气。 “放木炭做甚?”张汉把篮子轻松搬到铺头里面,然后把面上的野菜拿下来摆到门口木台上放着等人来买,下面半篮子则是木炭,他皱着眉把木炭一块一块拿出来叠好放在铺头里面。 陆真真笑了笑,走到木台前坐下休息,伸手自己垂着肩膀。“这铺头生意不好,菜烂了也怪可惜,所以我想干脆来做个早点摊好了。” 张汉摆好了木炭提着篮子走出来,听了陆真真的话点头附和道:“这主意听着倒是不错,我这段时间在这边守着经常听见过往的人喊肚子饿呢。” 听罢,陆真真笑了。 张汉每天在这里,知道的情况肯定比自己多,这会儿听见他这么说,心里难免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看来这个早点摊是势在必行的了。 这两天她先把一些做饼需要用到的东西想办法弄过来,早摊点嘛,最少不了的是锅灶。 要在这里筑锅灶好像不太现实,不过…若是像她上一世在路边看到的那些路边摊那样,能移动的锅灶就不一样了。 白天搬出来,夜里搬进去,不错不错。 弄一个那样的锅灶也需要点钱呢,不过她不想弄太大,小巧方便的就好。只是…要到哪里找人做这个锅灶还是个问题呢! 锅灶先不急,这几天先把需要用到的其他东西准备好,若是准备得好,那她以后送到聚福楼的饼也可以直接在这边做好了送过去就行,省事不少呢。 想到此,陆真真免不得嘴角微微上扬。 “姑娘,你瞧这小狗,你适才进来后它也跟着进来了,还搁着趴在地上睡觉呢。”张汉好奇地指着门口趴在地上睡觉的小狗,嘴角略略抽了抽。 陆真真回头看了一眼,“早上不让它跟,是它自个儿非要跟来的。” “家里的?”张汉盯着小狗看了一阵,点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此狗甚好。” 原来,这是只好狗呢! 第九十章 投资 小狗似乎听见有人在称赞它,抬起头来望了张汉一眼,见陆真真没看它,便又低下头去。(.好看的小说) “姑娘,若是这几日忙不过来可找我帮忙,我时间多力气大。”张汉笑得憨实。 陆真真点头,“若是需要帮忙定不与你客气。” 街上有行人蹴足在自家摊前买菜,张汉忙迎上前去做生意。 陆真真起身走进铺头打量了一番之后,又跟张汉交代了一些事情,他也把昨天卖菜的钱交给了她。 要走的时候,小狗也慵懒地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又恢复了之前那活泼可爱的模样看着陆真真。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想早点摊要怎么进行。 到家时,陈氏等在门口,见到跟在陆真真身后回来的小狗,嘴角抽了抽开骂:“你这小畜生,原是跟真真一道进城了,妄我还担心这你是被狗贩子抓走了。” “娘,别生气了,这样挺好,以后我若是进城便让它当护花使者。”说罢,手挥了挥,小狗果然真的就灰溜溜跑进了屋。 进屋也就算了,还在门槛后面伸头看着陆真真,见她眼神落在它身上,还使劲儿地摇尾巴,笑眯眯地好似得了糖。(.无弹窗广告) 没去理会那小狗,陆真真把肩上挑着的竹篮子放在了门口,因为她打算把需要的东西先拿到铺头去,至于那个锅灶,最后再来想办法。 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她便开始折腾,把做饼要用到的材料留了一些在家里,其余的都放进了篮子里。弄完之后进屋拿了十几个铜板在身上,就挑着担子再次进城了。 进了城,问过张汉哪里有卖陶瓷的,到卖陶瓷的摊位花了六个铜板买了四个粗陶坛子,她打算用来腌菜的。 卖坛子的那老头儿正巧是一个制陶师傅,听了陆真真说那个移动锅灶之后,倒是没显得也讶异,毕竟看起来一把年纪,见过的事情也多。 不过,这个移动锅灶的价格…就让她有点无法接受,竟要二十个铜板! 若是用陶来做移动锅灶固然比用铁皮来做的好,至少不会像铁皮那么发热,不过缺点也是有,重量不说,容易坏这才是重点。 于是,陆真真跟那老师傅说,等她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来找他。 把几个坛子带到铺头放好,她便带着有些烦躁的心往回走,到右麟山脚下时还不忘挖几个芋头带回去。 回到家时,家里安静得很,大家都不在,这会子已经下午三点多四点了吧,所以太阳纵使炎热毒辣,也慢慢缓和了些。[.超多好看小说] 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余下的全部铜板。这些铜板有一些是上次剩下来的,有一些是这段时间送饼得来的,总共也就三四十个。 若是做了那个陶锅灶,岂不是又一贫如洗了!而且这次若是不成功,就真的要成仁了! 郁闷着把铜板都收了起来,转身走出屋门到厨房准备晚饭,谁知脚还未跨出门槛,却跟来人撞成了一堆。 “哎哟!”差点摔倒,忙抬起头来看来者何人。 “怎么这般不小心,在想什么呢!“木子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要不然只怕她运气没那么好还能站在这儿。 她嘴角微微抽动,而后说:“想着早点摊的事情。” 突然! 她心里突然想,也许可以找他合作! “子峻哥!” 木子峻松开她的手,疑惑地看着她,脸上分明就写着‘奸诈’二字。“何事?” “子峻哥,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说罢,陆真真伸手抓住木子峻的手臂,拉着他坐到桌旁,顺便伸手倒了杯水给他喝。 “到底什么事情?你这般…我心很不安。”是的,看到她那献媚的笑跟殷勤的动作,怎么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有好事想益子峻哥。”陆真真神秘兮兮说罢,在木子峻对面坐了下来。 “哦!”木子峻挑眉,不置可否喝了口水说:“且说来听听什么好事。” 她双手来回搓了搓,嘻嘻笑着说道:“子峻哥也知道我那早点摊子的事情…” 见她欲言又止,他点头说:“嗯我知道,如何?” “因为资金不足我正愁着呢,你也知道那铺头若是换了早点摊子定是能赚银子的。” 木子峻再次点头,说了资金不足,可他却不以为她是来跟自己借钱的,至少不是借钱这么简单,期待接下来的精彩。 “这样的。”她舔了舔嘴唇看着他,“若是子峻哥不嫌弃的话,可做投资。” “投资?”这词倒是新鲜。 “嗯。”陆真真聚精会神地说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锅灶,我下午问过制陶师傅,做一个移动锅灶需要二十个铜板…”有点心虚,二十个铜板而已嗟! “然后你想让我‘投资’二十个铜板给你制作‘移动锅灶’?”木子峻加重了从陆真真嘴里说出来的特别词语,挑眉等着她的回答。 “没错!”陆真真答得很简洁,然后话锋一转,又低眉顺眼地说:“不过子峻哥不用担心,这二十个铜板是你投资的资金,也就是说,这个早点摊不止是我的,还是你的。” “哦!”木子峻再次小小震撼了一下,这便是所谓的合办吧! “当然,子峻哥只投资二十个铜板,其他的事情均由我来处理,只需要到月底时拿分红就行了。” “分红?”木子峻再一次愣住,活了二十来年,这会子是把以前从未曾听过的词儿全部给听了个遍。 “也就是月底算盈利时,你占百分之三十的盈利,我占百分之七十的盈利,当然这是纯利润,除去张汉工钱的纯利润。”陆真真说得仔细,分析得头头是道,她想这样他总该懂了吧,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木子峻不住地点着头,“这貌似…挺不错的提议。” “何止不错,我觉得是相当不错!”陆真真一派认真地用力点了点头。 木子峻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 这丫头,竟是有这般无奈么!如果是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开口来求他出手帮助的,而他一直没有帮她,也是在顾全她的自尊。 她是个好强的丫头呢! ***看书的亲们如果喜欢的话顺手点击收藏本书哦,知知在此感谢各位,么么*** 第九十一章 当年事 “如此好的机遇,我若是错过了似乎很可惜。[.超多好看小说]”木子峻笑了笑,放下手来。 陆真真心里难掩激动,刚刚的烦躁郁闷一扫而空。“那么,子峻哥是愿意投资了?” “自然。”木子峻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两个字,而后便起身敲了敲她的脑袋宠溺道:“这等小事何必伤脑筋,明日让儒是与你一同进城,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便是。” “……”陆真真沉默了一阵,其实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心里想着,与其说感谢的话,还不如做出成绩来,让木子峻那二十个铜板投资得有意义。“最好让他今天先多吃点东西,明天才有力气干活。” 得了木子峻投资的允诺,陆真真心情可谓一路飙升。 晚饭做得都特别香,吃得也特别香,就连晚上做梦,都梦见早点摊生意火爆,她更是收银子收到手软… 第二天起来,陆真真精神奕奕地跟儒是还有小狗一起进城。 到聚福客栈送完饼,把东西放到铺头之后,她便直接去定做那个移动锅灶。 锅灶的外形其实就是她上一世经常见到的风炉,烧煤的或者烧炭的,留了一个口子,风一吹火就越烧越旺,把那个口子用东西挡住,火就小了。非常的方便,也不用担心烧柴烧过头。 制陶师傅说这个锅灶需要两日时间才能出炉,陆真真点头表示没问题,之后便跟儒是回了元下坊。 等待的这两天时间里,陆真真把所有能腌制的野菜都尝试了一遍,最后蕨菜能腌制,还有笋也能腌制,如此一来她买的那四个坛子就都用上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城里跟元下坊之间奔波,人也因为多暴晒而黑了一圈。 她自己感觉没什么,可是某人却心里隐隐作痛。其实他可以让她不必这样的,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怕她会误会。 这一天,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农贸街上也没人,陆真真带着张汉一起去领那个锅灶。 制陶师傅把锅灶拿出来时,她先是愣住,随后心里激动得差点就跳起来。本来以为这师傅能领略到她五六分意思她就满足了,没想到这师傅不但完全按照她想要的样子做了出来,还在旁边多做了一个旁生的小灶。 很爽快地把二十个铜板给了那个制陶师傅,然后张汉把锅灶直接扛在肩上就往农贸街走去。 在铺头清理了大半日,陆真真跟张汉两个才坐下来吃着蜜香饼。有时候送饼去聚福客栈,她也会多做几个饼带过来给他吃,每次看到吃蜜香饼的人脸上那惊叹的表情,她都风中凌乱。 吃完了饼,继续把铺头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了之后,陆真真便开始动手腌菜。 腌菜做好了可以放个两三天没问题,若是冬天放上三五天也是没问题的。 先把腌菜做好了,明天一早来了之后直接做饼就可以了。第一天开张,她没打算一天能卖出去多少饼,只希望能慢慢打开市场。 看着新买的那些坛子碟子碗,陆真真信心满满,一定能做得好! 腌菜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腌好,眼看着天色也不早,陆真真便让张汉把东西都收拾进去之后,也回元下坊去了。 因为明天就要开张了,所以她竟紧张得没了睡意。既然睡不着,天气又闷热,便起身到院子里的石台上纳凉。 谁知才到门口就见到陈氏竟也坐在石台上,看着她略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陆真真心中微微抽动。 心想陈氏应该是在担心铺头的事情吧,毕竟全部家当都放在那上面了,若是败了,全家以后可就难过了。 “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陆真真走过去坐到陈氏身旁,轻声问。 陈氏回过神来,轻轻一笑:“你也还没睡么?” 什么叫做‘也’还没睡,难道陈氏知道她会因为铺头开张的事情紧张得睡不着? “哎,今天这个日子,也只有你还能记得。”陈氏叹息一声,低下头去。 呃…今天是什么日子?六月二十?当年的六月十二? “娘,说说当年的事情吧。”原主或许知道,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氏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陆真真,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一句话。 “娘。”陆真真回头看着她,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当年我还小,事情在我脑海里慢慢模糊了,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一生都记住,所以娘,你跟我说说当年事情的经过吧。” 陈氏无奈地点点头,反手握着陆真真的手说:“是啊,当年你才五六岁,哪能记得那么多!” “当年,我陈家是城里的富户,专门贩卖官盐的。”陈氏目光望着黑漆漆的天边,幽怨而深长。“陆家那时候也只是小富户,能变成如今全城首富也得多亏陈家。” 陆真真听着,眉头皱了皱,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响着: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既然陈家那时候那么有钱,怎么说败就败了呢!而且败得这么彻底。 “一开始都相安无事,我在陆府也算说得上话的人,陈家出事的时候你六岁,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官府的人抓了陈府所有的人,说陈府贩卖私盐。” 贩私盐!这是一个很重的罪责,若这种罪真定下来,在这个时代是要株全族的。 “想我陈家世代都是盐商,又怎么会去做贩卖私盐的事情!若说银子,陈府的银子多到几辈子也花不完。”陈氏说着说着,轻轻摇头:“可是,官府确实在陈府好几个卖盐的店铺里找到了不属于官府的私盐。” 陆真真心里飞快转动着,很显然,陈府真的没有贩卖私盐,那便是被陷害了!有人看不惯陈府那么显赫,想让陈府消失! “全族只剩下你舅舅没砍头,却也发配到边疆去充军。”说完,陈氏的眼泪直接就落下。“要知道到边疆充军的人,十之八九没有活命的…” “娘,别说了。”陆真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皱着眉。 这件事情真的很有问题,只可惜事情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点什么。就算能查,以她目前的能力来说……还差了点。 不过,她发誓:这件事情她一定会记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有能力了,绝对会为陈家讨个公道! 第九十二章 口碑 第二天天未亮,陆真真提着油灯走在进城的路上。[.超多好看小说] 听着耳边细微的虫鸣,还有在自己身前身后左蹦右跳的小狗,陆真真紧张的心情也缓缓变得宁静下来。 本来她不想提油灯的,现在天虽然还没亮,一会儿过了狭缝天就差不多能看见路了。可是陈氏不依,非要她把家里唯一的油灯提在手上照明才放心。 好吧,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猫头鹰或者其他什么夜行动物,第一次这么早出门,也觉得需要一个照明的。 一人一狗走在还显得有点寂静的田野上,偶尔也能看到远处有人扛着锄头摸黑行走在田间。 在农村,天没亮出门干活的事情经常有,有的要去比较远的山头或者帮人做活赚钱的,通常凌晨三四点出门的也有,不过最多还是五点左右出门的人比较多。 所以就算天再黑,陆真真也不显得特别害怕,因为知道与自己同样这么早出门做活的大有人在。 到城里时,天才微微亮,农贸街上还只有一些商贩在摆弄自己的商品。 陆真真到自家铺头,把磨好带来的芋头泥拿出来,开始和面。张汉则在锅灶前生炭火,准备给陆真真烙饼。 农贸街临近的几家都知道陆真真的铺头要用来卖早点,于是边干活间还边与陆真真张汉聊天。 和好了面,陆真真开始把面粉打成饼然后开始烙饼。 腌菜什么都是昨天弄好的,不必费心分神去弄。 烙饼的空当,陆真真让张汉弄一些蘑菇去清洗一下,而她则是把旁的那个小锅装上水,用主锅的温度来烧开旁锅的水。 水烧开之后,她放了点盐巴跟酱,然后把张汉洗干净的蘑菇全部切成两半丢进小锅里,煮成蘑菇清汤。 隔壁那些刚刚整理完商品的店老板闻到香喷喷的蜜香饼跟蘑菇汤,纷纷张头看来。 其中隔壁那个胖大姐走过来问:“闺女,你这饼打算怎么卖?” “大姐早,我这饼一文钱两个,腌菜一文钱一叠,若是两样一起买的话就免费送清汤。”陆真真边顾着锅里的饼,边笑嘻嘻地回答着那胖大姐。 “倒是实惠,闻着味道也香,给胖大姐来两个饼跟一叠腌菜,今天起得早没来得及吃早,饿着呢。”胖大姐说罢,朝自家铺头走去,坐定后还说:“一会儿张汉给我送过来一下,我这不是得顾着生意么。” 陆真真愣了愣,这胖大姐的铺头跟自家铺头挨着的,况且街上行人都还没见着一只,别说生意了。 有猫腻! 想着悄悄回头看了看张汉,见他正低着头添炭火。 原来如此!只怕那胖大姐是看上张汉了吧,就找个这么烂的借口好接近张汉,她还真是膜拜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怎么说着也是今天的第一笔生意嘛! 于是一切都弄好之后,张汉还是硬着头皮上,看来他自己也知道那胖大姐对他有意思。 才不管他们的私事呢,陆真真只加紧了烙饼,一会儿还得送百来个到聚福客栈呢,所以要加快手脚才行。 在农贸街逐渐热闹起来后,行人只要经过陆真真家的铺头都会扭头看一看,闻一闻。 虽然至今为止进来吃的人寥寥无几,不过怎么的也有两个铜板收入了。现在还只是开始,农贸街还没到人最多的时间,所以不怕。 她只管继续烙饼,篮子里已经摆了有百来个饼了,点了点数也差不多,所以陆真真这才看情况慢慢减少烙饼的数量。 等聚福客栈的饼全部齐了之后,陆真真让张汉把风口关上,再多烙好十来个饼放在铺头便给聚福客栈松饼去了。 到聚福客栈之后,马扎尔接过陆真真送来的饼,感觉饼还是热乎乎的,便问:“真真,这?” 陆真真看出他的好奇,便说:“今日这饼,是我在农贸街那儿烙的,所以送到这儿来还带热。” 马扎尔一阵惊喜:“如何到城里来烙饼了?” “我在农贸街租了个铺头,本来想着卖些菜的,不过生意太牵强,就想着做早点算了。” “原来如此,待我得空,定过去捧场。”马扎尔说着,把铜板给了陆真真,两人又是寒暄了一阵,这才送走了陆真真。 陆真真心情好,边走还边跟身后的小狗说话,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呢。 回到自家铺头,见有两人坐再门前的木桌旁吃饼喝汤,陆真真心里别提有多激动,忙走到灶前把风口打开,继续烙饼。 张汉又在洗蘑菇,因为第一锅蘑菇清汤已经送完了,其实那小锅装也就五碗清汤左右。 那两个正坐着吃饼的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抬头看向陆真真,打量了一番问:“闺女这般好手艺,将来谁娶了谁有福气。” 另一个听了那中年男子调侃,便也开口附和:“没错没错。” 陆真真笑着看向他们:“二位大哥真是抬举,若觉着好吃,以后经过时多来光顾便感激不尽。” “要的要的。” 陆真真心里窃喜,继续烙饼。 突然眼角瞄见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卷缩在巷子里,定睛一看,便是之前她经常碰到的那个流浪大爷。 见他脸色有点差,哎…心里不忍心,想着他的儿子竟是把他给丢弃了,整天在这流浪也不是个事儿。上次跟钦差说过这个流浪大爷的事情,他说过会帮助他的,怎的还在这儿! 见他可怜得紧,陆真真包了两个饼端了碗热清汤送到那大爷面前,“大爷,这是我做的饼跟清汤,给你吃的。” 老人面色有些苍白,可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抬眼看了陆真真一下,见是熟人,便把身上的防备都放下,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饼跟汤。 陆真真见他吃了自己送的东西,便笑着说:“大爷,我要回去看火,您一会儿吃完且把碗给送到铺头给我。” 老人没有回答,只一口一口吃着蜜香饼。 陆真真见状,挑挑眉勾起嘴角,转身回去继续烙饼。 回到铺头,刚刚在吃饼的那两个人已经离开,这会子门口又是空荡荡的。 不过陆真真倒是不着急,因为比起卖菜来说,已经有超过了。 现在才刚开始,需要的是口碑跟回头客,所以她不着急。 ***大大们看书时若是喜欢记得收藏哟,知知感谢中。*** 第九十三章 战绩 安安静静地站在锅灶面前烙饼,抬头看着街上的行人,突然有人走近前来,打量着她。 “这位大娘,您有什么问题么?”陆真真被眼前的中年妇女打量得有点发毛,遂扯动嘴角尴尬地问。 那大娘又打量了一番,然后用鼻子嗅了嗅蜜香饼的香味。“你…之前可是挑着担子叫卖的小姑娘?” 陆真真一听,来了劲。竟然还有人记得当时挑担卖饼时候的自己,而且还认出来了! “大娘,我前段时间是有在这边挑担子卖饼。” “对了对了,就是你了。”那中年妇女显得有点兴奋,低头看着锅里的蜜香饼问:“这就是那个饼吧!” 陆真真点头不语。 “哎哟呀,我可终于找到了。”那中年妇女这会儿的表情更像是见到金子一般,双眼放光。 这下不止陆真真摸不着头脑了,连一旁正在收拾碟子筷子碗的张汉也疑惑了。 “你可让我好找啊!”那大娘说着,兴奋过头地坐到了凳子上。“那次我跟你买了几个饼,本是自己吃的,谁知府里的厨子出事老夫人又嘴馋,我便把那从你这儿买的饼给老夫人送过去,谁知老夫人吃过之后赞不绝口,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在问这个饼……” 哦……原来是这样! 陆真真听完这大娘的解释,心里激动得砰砰跳。[]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她的蜜香饼出名了呢,有人每天惦记着吃她做的蜜香饼,真的好开心呢! “劳老夫人惦记,真是感激。”说着,她把烙好放到盘子里。 那中年妇女良久终于平静下来,抬头看着陆真真做好的那些饼,回头朝陆真真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是这般手巧,要不到我们钟府当个厨娘如何?” 陆真真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大娘说笑了,真真高攀不起啊!” 那中年妇女倒也只是随口说说,自己也没当真了去。“对了,小伙子你给我包二十个饼来,我拿回去给老夫人解解馋,她老人家都惦记了好久喽。” “大娘您稍侯一下,我给你包起来。”张汉收拾好碗筷,在身前的围兜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拿芋头叶包了二十个饼,然后再用一张牛皮纸包多一次绑好递给那中年妇女。 “多少钱?”中年妇女满意地看着那一包蜜香饼,笑嘻嘻得问张汉价格。 张汉躬了躬身说:“一个铜板,大娘。” “呐。”中年妇女从怀中掏出来荷包拿了一个铜板递给张汉之后,笑着说:“若是老夫人喜欢,以后我天天来。” “大娘走好。”张汉站着送走了那中年妇女,回头看着陆真真道:“没想到姑娘的手艺已经这般出名了!” 陆真真笑了笑,权当认了张汉的说法,好让自己得瑟得瑟。 两人一直忙到中午时分,农贸街的人寥寥无几了,蜜香饼也是边做边卖,这会儿眼看人不多,便熄了火。 那流浪老爷步履阑珊地走到铺头边,把空碗递给陆真真。 陆真真接过空碗,看着那流浪老爷又拖着脚步走回原来的地方靠着墙闭目睡觉,也没多说什么,只望了空碗一眼,便转身帮着张汉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的空挡,也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人买了蜜香饼留着赶路时当干粮。 虽然没有全部卖完,不过今天的战绩不容小觑。 陆真真坐在凳子上,把今天卖得的所有铜板放到桌上,一个一个数,总共有七个铜板六文钱。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一天得这么多铜板,加上今天送到客栈的那几个铜板,总共有十来个……! “张汉,今天卖了七个铜板六文钱,你记一下。”张汉的工钱还是按照提成来算的,虽然跟其他地方比起来差很多,不过比起之前光卖菜,还是好很多的。 张汉应声之后,便在小本子上记了今天的营业额。 这张汉竟然是个识字的,陆真真一直怀疑,这个时代虽说没有识字千金,不过识字的人也不会跑到这农贸街谋这么一个活儿做。他倒是个老实的,这点毋庸置疑,再加上还是木子峻介绍的人呢! 所以,陆真真心里虽然犯嘀咕,却也没有开口问,这种事情每个人的期望不一样。 “今天实在辛苦你了,余下的这几个饼便给你留着当点心吧!”陆真真看着还剩下的五六个饼,笑嘻嘻地说到。 “姑娘,你还是先吃两个饼喝碗汤再回去吧,若不然回到元下坊该饿坏了。”这点可是某人刻意交代的,虽说他原来也有这个心,却没有必说的必要。 陆真真想了想,便同意了张汉的提议,每次回到家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有余下的饼,就吃两个也无妨嘛。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挑着空担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算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吧! 有一种零星的属于成功的后感,又有一种自信,一种被肯定的快乐。 而此时,她最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木子峻! 甩甩头,她觉得应该是娘亲跟弟弟才对。 可是心头想着的人,竟还是木子峻! 走在狭缝里,阴凉的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这种凉爽的感觉,估计再过段时间就会被寒冷取代了吧。 快七月了,天也逐渐转入初秋,再过个十来天,昼夜温差就会比较明显了。 小狗跟在她身后,东奔西跳,似乎在寻找什么开心的好玩的事物一般。 一路上有小狗的相伴,似乎开心了不少也安心了不少。 要给小狗取个名字,取个什么名字呢?小黑?黑子?……呼呼,估计这两个名字一叫出声,临近村庄能听见声音的黑狗都会跑出来吧!太多小黑黑子了。 这小狗是母狗,又这么可爱,又不挑吃…要不然就叫香香吧! 香香!陆真真想到心里都在偷笑,香香可是公主的昵称啊,你小黑狗何德何能可以与公主齐名! 嘻嘻,不过就喜欢香香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她蜜香饼的功劳啊! “小狗过来。”走到一块石头坐下,朝小狗勾了勾手。 小狗望了陆真真一眼,裂开嘴弯着眼,似乎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朝她跑过来。 第九十四章 噩梦 “真乖。”她伸手抚着它的头,然后用食指点了点它的鼻子说:“以后,你就叫香香,知道么香香?” 小狗伸出前爪在陆真真手上挠了挠,然后咿唔着跳开了。 “香香。”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小狗站住回过头来看着陆真真,使得她满意地起身向前走去。“回家喽。” 一人一狗顶着烈日行走在乡野上,到山脚下时,陆真真顺便挖了几个芋头放到篮子里,现在一天要做那么多蜜香饼,她得多挖几个芋头才行。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时分,陆真真忍住想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木子峻的冲动,乖乖进屋把今天的战绩跟陈氏和三姐说。 陈氏跟三姐两个听了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似乎变得明朗起来了。而且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把三个月铺租赚回来。 陈氏自然没话说,给陆真真把留着的饭菜端上来。 陆真真边吃饭,三姐边在耳边说:“真真,那……” 见三姐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很好奇。“干娘,什么事情便说出来吧。” “那个…邻村的秀才,你知道的,他自从上次到过家里,便说喜欢上你了。”三姐有点怕会被陆真真说,因为这件事情怎么的也说过很多次了,再继续纠缠总觉得不太好。 陆真真听完心里确实一沉,那杨逸到底想怎么样的嘛!上次说得那么清楚,他竟然还不打消主意,真是有够顽强的。 “三姐…这事儿还是别说了,真真…不是说了还不想论婚嫁么!”陈氏有点为难地看着三姐又看着陆真真。 她是个没注意的人,三姐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是耐不住女儿没那个心思,她深知,勉强是不会幸福的。 而且……而且真真早就已经……哎! “干娘,这事儿我娘说得对,我还不想论婚嫁呢。”陆真真边吃边含糊地说。 三姐皱着眉,无奈地点点头,“也罢,你们这些后生啊…” 陆真真心里腹诽,干娘与老侯还不是一样,彼此有着牵挂却始终不愿意结合! 吃完了简单的稀饭,陆真真打了个饱嗝,在门口廊下坐着纳凉。其实大树下的石台可能更凉爽,可是她不想动,哪怕从屋子到石台就那么一点距离。 正当陆真真被微风吹得昏昏欲睡时,木子峻从外面走过来。 见到陆真真时,他紧绷的脸上微微柔和,本来急急忙忙朝存墨居的脚步也跟着放缓朝陆真真走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真真眼前一黑,光线被当了去,便抬起头来看着木子峻,“子峻哥。[.超多好看小说]” 呃…她的笑容会不会太甜了一点!!! “今天早点摊生意如何?”挑挑眉在她身侧坐下,侧头看着她。 陆真真得意洋洋,从怀中取出来荷包在手上晃了晃说:“子峻哥且听听这声音便知道了。” 木子峻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今天成绩不错呢,看她那小脸得意的样子,真想伸手捏上一把。“如此甚好。” “子峻哥,你不用给孩子们讲课么?这是上哪儿去?” 木子峻起身,俯视着她说:“我有点事情要进城一趟,估计没那么快回来,让儒是在教他们练字了。” “哦…”陆真真皱眉,“这会儿进城,办完事回来得天黑了呀!” “无妨,一个大男子莫不是害怕遇上危险!”木子峻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习惯性地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脑袋,触碰她那如柳丝一般柔顺的发丝。 心,狠狠抽动。 他习惯了……他习惯了她……! “那子峻哥还是早点去吧,也能早点回来,夜里走路始终是不放心。”陆真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不能说不为他担心,虽说他是男子,可…他是个弱书生,说实在的,如果说打架他可未必有她能打呢! 只可惜,某人不知道木子峻其实是文韬武略。 “也罢,早点去也好。”他实是心急,因为有些事情始终无法让他安心在元下坊,若是不处理了,他只怕又得换地方了吧。 可是……他不想,所以才想去把事情解决了。 目送着木子峻回了存墨居之后又折返出了院门的背影,陆真真微微一笑。 “哎哟喂,还真是累死了,回房睡会儿去。”自言自语一番,她起身伸了伸揽腰,转身进屋回房。 躺在床上,窗口有微微凉风,很快她便睡着了。 一入睡便做梦,梦见早点摊生意好得不行,被买饼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铜板变成一锭锭银子,到最后变成一锭锭金子…突然,来了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不但把买饼的人都赶走了,还把早点摊的东西都砸烂了,连那移动锅灶也被砸得稀巴烂,最后,陆展祥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啊……”惊醒,浑身冷汗直冒。 呼呼,做梦了,原来是做梦了! 陆展祥一家真是讨厌,现在居然连做梦都会梦见他们的罪恶面孔。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出了房门到大厅,看了看沙漏,嗯还早,才睡了一个多小时。 到井边打了水洗把脸,把刚刚那惊心动魄的噩梦刷得干干净净。 然后转身来到后院,查看后院的情况。 豇豆都已经结了细细的豆苗,再过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吃了,记得酸豆角好像就是用豇豆腌制的,到时候可以试试看。 玉米个头都比陆真真要高,最顶上盛开着灿烂的玉米穗子,每棵玉米都都结了苞,多的三四个,少的一两个。玉米苞看起来还小,估计这得再过一个月才能摘下来吃了。 萝卜不用说,基本上都结个了,有大有小,因为第一次种所以间距种得不太对,间距宽的个头大些,间距小的个头小些。 夏辣椒都红了,陆真真心想着是不是要摘下来晒干以后好用? 至于那两株吊瓜……之前太小看不出来这会儿算是见识了,所谓的吊挂,结出来的瓜跟黄瓜竟是一个样儿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黄瓜,这还得等,等到吊挂成熟了摘下来,尝尝味道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黄瓜。 若是黄瓜就好了,她正愁这段时间晒黑了呢,若是黄瓜,还可以拿来敷脸……虽然奢侈了点。 第九十五章 林妹妹般的美 绕过瓜棚,来到池塘边,看着池塘的荷花有一半已经凋谢,剩下的还有一半盛开着。(.)数了数,十几颗荷花竟然开了二十几朵荷花,还真是盛产啊。 凋谢的荷花正在长莲蓬,看着还小,估计再过段时间就有莲子摘了。 仔细看,荷叶下面,竟有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在游来游去,这莫不是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带回来的那些小鱼苗,看来不是很娇气呢。 看着这满园庄稼这种成长趋势,她真心感到这段时间的奋斗没有白费。 若她一穿越过来便是那陆府的嫡女千金,整日在闺阁之中与刘氏跟陆氏兄妹斗个没完没了,那才悲剧呢。 眼下多好,元下坊的每个村民都淳朴,就连那装神弄鬼的牛蛋娘,也算是淳朴之人,虽然她起了歹心。不过又有谁能逃脱‘贪’这个字呢?没有贪念就没有奋斗的动力,没有贪念就没有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激情,所以归根结底,贪念是激发每个人内在潜能的重要部分。 巡视完整个后院,来到小房子把五谷轮回之物跟水一起稀释之后,给玉米还有吊挂跟豇豆浇上,至于萝卜辣椒那些就不需要了。萝卜过段时间就该收成了,辣椒也一样的道理。 浇完水把东西都放回小房子后,陆真真到井边打水把刚刚浇水时弄脏的鞋子脱下来洗。(.无弹窗广告) 洗双足时,她摸了摸自己的足底,一层厚厚的老茧。 这段时间,她用得最多的不是双手,而是双足。双手都尚且起了茧子,何况双足呢! 院门口站着一个人,陆真真洗好鞋子抬起头来时,正巧看到来人双手扶着院门的篱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龚小秋! 陆真真微微皱眉,她来元下坊这么长时间,也只见过龚小秋两三次,这会儿怎的会出现在这儿呢? 难道是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小秋妹妹,别站着呀,进来坐吧。” 说罢,陆真真穿上刚刚洗好还湿漉漉的鞋子便朝院门口走去,来到龚小秋面前,伸手拉着她向石台走去。 这个龚小秋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有一股独特的林妹妹般弱不禁风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美。 虽然很少见面,但是陆真真一直都很感谢龚里长,许是爱屋及乌吧,总之她并不讨厌龚小秋,甚至也有点欢喜。毕竟在元下坊跟自己一般大没出阁的女孩就她一个。 白柳月自打成亲之后,倒也没来找过自己麻烦,以她那刁蛮的个性没来找茬,估计是侯长生的功劳。[.超多好看小说] 龚小秋被陆真真拉着到石台坐下后,依然低着头羞涩地红着脸。 “小秋妹妹,怎的今日会来找我呢?”陆真真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声,似乎怕稍微大一点声音会把龚小秋吓到。 龚小秋微微抬头瞅了她一眼,低声问道:“那…木先生不在么?” 木、木先生?木子峻? 呵呵,敢情人家是来找木子峻的,她搁这儿自作多情了呢,还以为是来找她的!真是丢脸丢大了。 “子峻哥进城了,说是有事要办。”虽然不是来找她的,但是怎么也不忍心大声说话。 似乎物以类聚就是这样的,遇到像龚小秋这样说话细声细语,动不动脸红羞涩的女孩,任谁都没办法大声说话用力干活。 有时候陆真真想,像龚小秋这样的女孩,只怕得嫁得一个为官的或者从商的人,一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龚小秋这时候要照顾龚里长还有家里的老人家,也算是做过些活计的,怎的看起来双手那般细腻?同样的农民的女儿,怎的跟农民的样子差那么多? 唉唉唉,这便是同人不同命。 龚小秋听见陆真真直接喊木子峻做‘子峻哥’,猛地抬头看着她,双眼难掩的充满羡慕。 陆真真心想,这龚小秋该不会喜欢上人木子峻了吧! 看来木子峻这人的桃花还是挺旺的嘛。 “子、子峻哥他何时归来?”龚小秋有些尴尬又别扭地学着陆真真唤木子峻,白皙的小脸蛋红得比天边刚刚升起的红霞还要红。 陆真真心里摇头,果然是一个芳心暗动的小姑娘啊。 “子峻哥没说何时归来,小秋妹妹可是有什么急事么?” 龚小秋听她说木子峻可能没那么早回来,似乎泄气一般叹了一声,双手搅动着一方淡黄色的手帕。 看着她这小样儿,陆真真心里竟有点不舍。龚小秋也太厉害了,这样的表情跟小动作竟然让她这个女人也看的心生不舍,何况是男人啊! 果然是楚楚可怜的女孩更惹人心疼! “没,没什么事。”近乎呻吟地说完,龚小秋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微微露出笑容来。“子峻哥既不在,那我便先走了。” 咦!要走了,她还以为她应该会在这边等的呢。“嗯,子峻哥回来时,我会转告你找他有事。” 龚小秋勉强地一笑,便没再说话,起身欠了欠身快步朝院门口走去。 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陆真真才一脸疑惑地扁了扁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莫名其妙。 眼看着天色已经快接近黄昏,是时候开始做晚饭啦。 一想到晚饭,陆真真突然想起,荷花都谢了,在荷花盛开的时候应该就可以摘莲藕的吧! 于是,忙小跑到池塘,蹲在池塘边,伸长手道水里面摸来摸去。没多久,便从池塘里摸上来一根三四节长的莲藕,差不多有手腕那么大小,显然…有点小了。 摘这根莲藕可是费了好大一股劲儿呢,下次要记得带刀来用割的才行。 就是不知道莲藕摘了,那莲子还能不能结完整,所以先摘一根,等看看莲子的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因为池塘水差不多到大腿深,所以这根莲藕还没有长进淤泥里,也正是这样才这么容易就让她给掰下来,若是长到水底的淤泥,怎么地也得下水去站稳了才能拔上来。 这么长的莲藕,能吃两顿了呢。 家里还有些新鲜的蕨菜跟笋,这样晚饭就是三菜一汤了。本来今天高兴,应该买点肉回来吃的,给忘了,明天一定记得买! 拿着莲藕到井边清洗,眼睛瞟向存墨居,愣了愣又瞟向院门口。心想着他应该天黑了才能回来的吧……! 第九十六章 喜欢 一家人吃过了饭,陆真真来到院子里,隔壁存墨居亮着灯,难道木子峻已经回来了? 想进去看看,却觉得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么随便闯人家房间里也不太好,于是转身到厨房拿了一盘子陈氏带回来的小圆果。(.好看的小说) 那小圆果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反正一颗就小指头那么大,红彤彤的很好看,里面有一颗籽,果肉味道清甜,很适合夏天解渴。 站在存墨居外间门口,陆真真抬手轻轻敲了敲:“可有人在?” 没一会儿,儒是从里间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扫把,似乎在打扫房间。“什么事情?” 看着儒是那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陆真真心里暗想,这孩子估计觉得别人在他们主仆面前都要低上一等吧!哪怕是经常跟木子峻到自家蹭饭,也完全没有要放下身段架子的想法。 整个元下坊,也就展贺能叫得动他,毕竟展贺以前也是风风光光的嫡子大少爷,那种出自骨子里的傲气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子峻哥可回来了?”陆真真说着,举起手里的果子说:“拿点水果来给他吃。” 儒是放下扫把,走到门边接过陆真真手里的水果,先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吃,“公子还未回来,果子先放这里吧,一会儿公子回来了会吃的。” 陆真真不满地嘟着嘴,只怕木子峻还没回来,这一小盘果子都被你吃完了吧! 既然木子峻没有回来,那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撇撇嘴转身离开存墨居。 却在转身的时候,听见儒是抱怨的声音,“也不知道公子摆脱了那茵茵姑娘没……” 啊! 茵茵姑娘!谁来的? 心口突然一堵,竟然因为儒是说木子峻进城是去摆脱某个叫茵茵的姑娘! 呼呼,陆真真尽量让自己呼吸通畅一些,努力不去想木子峻到底进城去干嘛,努力不去管木子峻跟那个茵茵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提了木桶到厨房舀温水到小房间去,脱了衣服薄薄洗了个澡。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没洗过一次舒舒服服的澡,只能勉强洗干净身上,却完全没有了那种泡澡的乐趣。 洗完澡出来,她便在井边打了水洗衣服,之前都是陈氏天亮时提到溪边去洗的,今天她也不知道干嘛,总之心里有点烦躁,总想找点事情来做。 所以把家里的油灯拿出来放在井边的石头上,开始打井水洗衣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衣服已经洗好挂在廊下,她提着油灯坐在石台上,不知如何安适烦躁的心。 也许她是在等木子峻回来,这会儿都快亥时了,他还没回来! 难道那个茵茵姑娘是他什么人?妻子?未婚妻?家人? 心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恼,竟然全与木子峻脱不开干系。到了这种情况这种地步,她不难肯定,绝对是喜欢上人家了。 可是,她跟他…好像差距挺远,而且她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啊! 再说了,人家喜不喜欢自己还是一回事呢,自己别在这儿自作多情。下午龚小秋来找他,十之八九也是喜欢上他了。还有这个茵茵姑娘,看儒是说得那般无奈,又称呼得亲切,定是与木子峻关系不一般的人。 “哎呀啊!”她烦躁地伸手插进头发中压住脑袋,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这样的动作在这样的黑夜中,显得有点不搭调。 “你在干嘛?”木子峻一进院门,就见到她坐在石台上自言自语,还发疯地做出这么不雅的动作,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形象呢,有点诧异。 “咦!”她抬起头来,见到黑暗中朝她走来的人,忙把油灯从后面提到前面来,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果然是他回来了。“子峻哥你回来啦。” 木子峻走到她身侧坐下,皱着眉头问:“你刚刚在做什么?什么事情令你想要发疯么?” 看来他刚刚是看到自己那么俗气的一面了,也不知在他心中是否降分了呢? 突然,陆真真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她越来越在乎木子峻对自己的看法。这绝对是错误的,她向来都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只要自己好好努力,一家人能过得幸福。 可是,事情好像出现了转折,她喜欢上了某人,而后开始在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形象。 “子、子峻哥,你怎么才回来。”不想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开玩笑,那种尴尬的问题能避自然避了。 木子峻深呼吸一口气,“事情有点棘手,所以耽误了一阵。” “哦!” 轻轻应了声之后,陆真真便安静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他交流,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又似乎是在等着他开口。总之,那种即期待又不安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你怎么了?怎地一直低着头。”透过弱弱的油灯光,木子峻还是看到陆真真脸上殷红一片。对于她的反应,他心里似乎懂又似乎不懂,只微微扬起嘴角无声轻笑。 陆真真突然心跳加速,嘴巴微微张开,一句令两人都不可思议的话就说了出来。“子峻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刹车,然后整颗心更加疯狂地跳动,若是再张口,她真的很怀疑会不会从嘴里跳出来。 木子峻侧头看着低头一脸紧张无所适从的陆真真,良久,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轻声说道:“原来,我不是自作多情呢。” 啥!啥啥! 他说他不是自作多情!那意思是说,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她抬起头,仰着热辣辣的小脸看着木子峻,似乎想从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木子峻低着头看她,看着她因为害羞而通红的双颊,还有那水汪汪探究般的双眼,再看看她因为紧张而握得死死的双手。 这丫头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怎么能那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她喜欢他?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就算多给人家几个胆,也未必敢这么直接地跟一个男子表白吧! 不过,也就是这样的丫头,才让他动心了。 ***激动了,亲们喜欢记得收藏,打赏推荐票知知也不会拒绝的哦^。^! 第九十七章 一种忧愁两处失眠 从她身上,他看到了属于她的那种善良温柔、勤奋向上,这样的姑娘怎能不惹人爱怜呢! 每次他有某些事情沮丧的时候,见到她开朗的笑脸,总能给他带来安慰。她的笑容那么朴实,就像这元下坊的一早一木,风吹动时随风摇摆,自得自在。 而这样一个女子,不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么? 被木子峻看得有点底气不足,哎! 看来自己这种近乎白痴一般的表白方式,还是不适合在这种时代进行啊。还好木子峻游历多方见多识广,对她的直白也不会少见多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能从他眼底看到震惊。 虽然他刚刚似乎表达了他也喜欢自己的想法,可是她想,他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不想让自己丢面子吧! “子峻哥。”舔了舔嘴唇,她有点颤抖地说:“呃…刚刚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呢,你不知道啊,今天是愚人节,嘿嘿嘿。” “嗯!”木子峻眉心微微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然后呢?” 怎么她觉得身周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呢! 看来得罪人这种事情真不好做,真想不明白上一世为什么那么多朋友喜欢在愚人节的时候玩弄别人。 “然后……就是你不要想太多啊,刚刚我说的话都是骗你的,逗你玩儿的。(.好看的小说)” “逗我玩?”木子峻冷冷重复了这句话之后,眯眼盯着她。 “是啊!”陆真真有点心虚,“呵呵呵,这是传统,子峻哥千万不要生气啊!” 沉默,危险! 好一阵,木子峻才淡淡说道:“生气做什么,我刚刚也逗你玩儿啦,互不相欠。” 呼呼,希望真的是跟我开玩笑的!陆真真心虚地低下头。 “既然无事,我回房了。”说罢,木子峻起身便要离开。 陆真真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 木子峻低头,看着那拉着自己的小手,心里一阵刺痛。 她发现不对劲,忙把手松开,双手轻轻拍了几拍,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说:“那个…下午龚小秋来找你了,似乎有事……” 龚小秋!木子峻眉心再皱几分,心里隐忍着的怒火正一点一滴地爆发出来。 而陆真真却完全没觉得木子峻即将火山爆发,怯怯看了他一眼,准备低下头去装乌龟。 谁知就在此时,木子峻突然一手勾住陆真真的下巴,把她的头强行抬起来看着他,然后咻地低下头,嘴唇触碰到她柔柔的殷桃小嘴。 因为来得太突然,陆真真嘴唇被他撞了一下有点疼,张口呻吟。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舌头顺势滑入她的口中挑动她的丁香小舌。 天!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 陆真真瞪大双眼看着木子峻,感受着他此刻在做的事情,心跳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挑动。 风也止住了,漆黑的夜变得明亮不已,他们两个所处的似乎不是自家院子而是云端深处。 当木子峻的舌头再次攻击她的丁香小舌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他吃豆腐了吧! 怎么可以这样! 伸手用力推开他,因为推得太用力,两人分开后齐齐向后退了好几步,而该死的她身后竟然有不平坦的地方,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眼看身体就要落地,耳边的风也动了,呼呼而过。 木子峻站定之后,忙一个箭步向前冲几步,伸手拉住她用力一带,她顺势而上落入他的怀中。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可是陆真真心里却来了一阵无名火。 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想也没想,伸手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然后冷哼一声,提着油灯小跑地回了房。 也不管身后那个人什么反应,直接回到房里,把油灯吹灭往桌上一放,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眼泪哗啦啦留了下来。 嘴边还残留着他的吻,鼻息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草香味。 无声地流了一阵眼泪,觉得这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自己想好好整理一番,却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心烦。 把蒙着头的被子扯下来,静静躺在床上好一阵之后,她开始后悔了。 自己确实是喜欢他的嘛,而且他的吻……说真的,她并不讨厌。 可是他怎么能那样呢,没有得到自己的同意,就强吻了自己,这样是对她的不尊重,所以她生气。 至于那个怀抱,他也是为了救她,才无意把她抱在怀中。可是…自己却打了他。 抬起那只抽了他巴掌的手,她静静地看着,好一阵之后,手慢慢收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动手打了他巴掌呢! 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动手打脸,是很严重的事情!可以说丢尽了脸面,若是被长辈知道,只怕事情没完没了。 还好是夜里,应该没人看见。 可是,打了她,以后他们俩个要如何相处?难道还想像之前那样,自在说话聊天么?她觉得应该很难。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明明刚刚还那么担心他,担心他那么晚没回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是不是夜里看不到路摔到哪里受伤了走不动…… 可是,那么担心他,最后竟然甩了人家巴掌! 陆真真啊陆真真,你真是糊涂啊!要怎么解释,要怎么自处? 越是心烦,越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之浑身上下没一个细胞是安静的,都在沸腾着。 而与她不同的是,隔壁房间的木子峻,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窗外的一片夜色。似乎窗外不是黑漆漆的黑夜,而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儒是瞧瞧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之后,转身自己睡自己的去。 木子峻心思沉沉,良久也没动一下。 最后,长叹出声,坐在床沿上靠着墙壁,伸手抚着刚刚被她甩巴掌的那边脸,……还火辣辣地痛,她也真够狠心! 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 应该没睡吧,他偶尔能听见隔壁房间发出辗转反侧的声音呢。 这傻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了喜欢自己,却在他跟着表明心迹之后说她说的话只是开玩笑,而他倒成了她口中的愚人了! 呼……深呼吸……今夜必是一种忧愁两处失眠… ***无法淡定了,这种感觉太暧昧,嘻嘻,感情还是会虐一下的,亲们继续支持知知哦!*** 第九十八章 他离开了 第二天,木子峻没有很早起床来陪着陆真真说话做活儿,天未亮她一个人在厨房里磨芋头,只有香香趴在门口半睡半醒。 她提着灯笼出院门,悄悄回头看,还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叹息,挑着一些野菜跟芋头泥出了院子,朝狭缝而去。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好上一些,经过的人都愿意花一文钱来买两个饼当早餐,拿在手上边吃边继续采买。 中午回家时,木子峻没有回去午休,空荡荡的院子里,她一个人坐在树下的石台上纳凉,听着树上扰人的知了没命地鸣叫。 日头西斜时,木子峻回来了,她站在井边打水准备烧晚饭,可是他竟是一眼都没看她…她心里狠狠地抽痛。 天黑了,陆真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坐在石台上一听见什么沙沙声就回头看存墨居的方向,可是每次都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至于他……还是没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转眼过去五天,这五天里,木子峻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每次她想主动一点找他说话,他却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看着她。就算她再没脸没皮,也感受到他那种不想与自己说话的决绝;就算有再多的话想对他说,面对这样的他,她最后都只能选择沉默转身离开。 又过去两天,这两天她竟是一次都没见过他。 适逢夕阳西下时,见儒是抱着书本从外面进来,她连忙上前去抓住他问:“儒是。” 儒是抬头疑惑地看着陆真真,这段时间连他这个小孩子都看出来,她跟自家公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干嘛?” “你、你家公子呢?”陆真真舔了舔嘴唇,“怎地有两日不见他人?” 儒是撅着嘴,白了她一眼道:“我家公子离开了。” “离、离开!” 他离开了!他真的离开了?他为什么离开? “公子说,他有些重要的事情处理,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代为授课。” 陆真真只觉得心如绞痛,为什么有这种感觉,难道她对木子峻,已经不是单纯的只是喜欢那么简单?而是爱? 心这般的痛,令她差点窒息。 “你家公子……他、什么时候回来?” 儒是好奇地看着陆真真,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家公子夜里常常黑灯瞎火地坐在床上发呆,要不然就是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切。一开始他不懂公子是怎么了,后来看到陆真真每次见到公子都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才发觉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只怕只有这两个当事人才知道的吧。 “公子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说需要一些时日。”儒是说完,撇撇嘴傲娇地绕过陆真真径自回房去了。 陆真真走到石台边坐下,沉默着。 原来她说的话跟那巴掌真的伤了他,他受伤了,所以离开了……! 是这样的么? 这般逃避似乎不是他的做事风格,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次儒是说的那个茵茵姑娘是谁?难道是去办这件事情了? 心里怀揣着不安与烦躁自责,拿着水瓢回到厨房烧晚饭。 第二天天未亮,陆真真又踏着晨露进城。 城里越来越热闹,现在已经是七月,过几天就是七夕了。 七夕是这个时代未婚男女参加庙会求姻缘的节日,而在这一天,有无数未婚男女找到心中的如意另一半。 庙会,人山人海,又都是未婚男女,自然要盛装出行,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例外。 因为节日的即将到来,来农贸街采买的人似乎一下也多了起来。农贸街的街尾连着大东街,大东街是城中的主街道,又长又宽,东西又多。胭脂水粉、布料衣衫、头饰小玩,反正是应有尽有。 农贸街的人多,那么就表示她这个早点摊的生意也比往日更上一层楼。之前都是一些年纪稍大的人来光顾,这两日来的人逐渐年轻化。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的早点摊竟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哟,我说这是谁呢?”一个尖锐的女生似乎想把方圆百米内的人都唤过来看热闹似的。 陆真真循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此女不正是陆依依么! 陆依依身着淡紫色罗裙,外面再罩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而在她身边的两三个都是穿着颜色不齐却同样绫罗绸缎的贵女。 几个贵女身侧站着五六个护卫跟三四个丫鬟,这阵仗还真让来往农贸街的人大开眼界。 虽说这几日来了不少年轻的穿着华裳的年轻男女,但是从这些人的气质上不难分辨出,眼前几个贵人跟之前那些年轻男女身份地位上的区别。 “原来是陆家二小姐。”陆真真扯动嘴角瞅了陆依依一眼,继续和面做饼。 陆依依见她这般傲慢,心里的火气登时冒起三丈。“小贱人,在这么低贱的农贸街谋生,竟不知进门是客的道理。” “哟,要高贵的陆二小姐到我们这低贱的农贸街,还真是纡尊降贵了。”陆真真故意把语气调高,让附近几家商户都听见她们的对话。 陆依依抬头,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本小姐纡尊降贵。” 陆真真抬头看着这个与自己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子,轻轻摇头。“即是陆二小姐纡尊降贵,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得亲自招呼。” 嘶嘶……到处都是到抽气的声音,跟着陆依依而来的那几个贵女,其中有两个是认得陆真真的,毕竟以前的陆真真也算是嫡女千金,跟这些个贵女偶尔聚在一起也算正常。 那两个贵女见陆真真随手把锅里烙好的饼放到小碟子里端着走到陆依依面前,微微笑着说:“如何?香么?” “哼!”陆依依随手一辉,碟子跟蜜香饼一起跌落到地上去。“少拿这般低贱的东西在本小姐面前,污了本小姐的衣衫唯你是问。” 嘶嘶……四周再次吸气声四起,站在陆依依身旁的贵女说道:“依依,真真如何说也是你姐姐,还是……” 第九十九章 夜漫漫…… “呸,她哪配当我姐姐!”陆依依竟是不顾同来贵女的面子,直接驳回她的劝说。(.无弹窗广告) 那几个随行的贵女脸色都是一白,本来她们几个便不同意陆依依同行的,毕竟她们几个都是嫡女,而陆依依只不过是个低贱丫鬟庶出的二小姐,身份地位上差别很大。 可是人家陆依依就是有本事死缠烂打地跟了来,这也就算了,如今还这般没教养当着众人的面全不给同来贵女的面子,辱骂自己的姐姐。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依依见人多心里越是活跃,瞪了刚刚开口那个贵女一眼后,又盯着陆真真看。“她已经不是我陆家的人,只不过是个低贱的溅蹄子!” 陆真真始终面色淡定地看着陆依依,也不生气也不躲避,直视陆真真的各种攻击。 这样两人比起来,陆依依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而陆真真则是气场更胜的千金大小姐。 “这地方低贱,在这个地方上立足的人也低贱,就是不知道陆二小姐此时是高贵或是低贱呢?”陆真真悠悠然说完,然后转身走回去照看正在火上烙的饼。 陆依依见状,不得了,心里头憋着一肚子气无处撒。(.)“陆真真你!” 说着,陆依依上前两步扬起手准备打人,却在此时,她罗裙下的小腿被一只黑溜溜的狗狗咬住。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拱着她的小腿,刚刚换过的新牙齿死死咬住她。 陆依依突然的尖叫使得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咬着她小腿的香香。 当然,小狗的主人陆真真也极其意外,没想到香香竟有这般护主的忠勇! 眼看着围在外面的几个护卫越过几个贵女抬脚准备踹向香香,陆真真放下手里烙饼的工具准备跑过去拦住他们,可有人的手脚却快过她,而且一拍便把那几个护卫拍出老远撞到隔壁摊位的木台子上。 张汉盯着那几个护卫,凶神恶煞的样子。 陆真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汉,又看了看香香,这一人一狗,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香香,放开她,到这儿来。”说罢,陆真真蹲下身朝香香比了比手势。 香香果然就松开了陆依依,松口之后,还一副戒备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才一转身迅速跑到陆真真身边坐下。 陆依依疼得哇哇直叫,薄薄的淡紫色罗裙裙摆处,有几丝血迹可以看得出来确实被香香咬伤。 但是香香纵使再护主,小身板始终太小,隔着罗裙也就只能让陆依依小腿处破个皮流点血这样。 围观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说小狗护主,说陆依依仗势欺人,不管怎么样这小摊主陆真真都是她的嫡亲姐姐。庶妹竟然抬手要打嫡亲姐姐,这中事情被传扬出去确实是可大可小的。至少打人者的名声在这城中想要好到哪里去,已是不可能的了。 陆依依身旁的两个丫鬟忙扶着她的两边手臂说道。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陆小姐,您没事吧?” 陆依依疼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块儿,完全看不出来她原本那妖美的容颜。听罢两个丫鬟的询问,她不问青红皂白,两个丫鬟一人一巴掌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挨了。 “莺儿过来。”其中一个贵女见自家丫鬟帮忙搀扶竟然还惨遭她扇耳光,登时气得脸色煞白。 “还是快送陆小姐回去吧,赶紧让大夫看看,这狗娃儿也不知是不是有狂犬症,若有的话陆小姐只怕很快会发疯呢!”另外一个贵女皱着眉头吩咐那几个护卫,手一扬让那几个护卫赶紧送陆依依回去。 那几个护卫依言,有两个在前面开路,陆依依的丫鬟搀扶着她,边走边委屈地直流眼泪。另外四个护卫也跟在陆依依身后离开。 她的早点摊这会儿只剩下另外三名贵女,她们脸上依然有点惊魂未定,只有其中一个有点胆色的上前一步跟陆真真说道:“真真,我们…好久未见。” 陆真真自然不知道这个贵女是何方神圣,不过见她并没有攻击自己的行为,想来应该与原主没有什么宿怨。“小姐身份尊贵,真真只是市井小民,小姐还是请回吧,这个地方只适合下人来。” 那贵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身旁的另外两个贵女拉住,看着坐在陆真真身旁的小狗,她们心中甚惧,忙拉着那开口的贵女说了几句悄悄话,便转身急匆匆离去。 围观的很多人见热闹已经看完,便纷纷赶路的赶路,看店的看店。不过陆真真却在周围能看到的那些商铺店老板眼神里看见大家对她的另眼相看。 而她身边的香香,也成了农贸街谈论的对象,它的神勇,成了这街上大家都羡慕的对象。若人人都有这么一只护主的狗狗,那么谁来闹事就让狗狗咬上一口,看谁还敢来。 这些是大家心理面想的,只有陆真真心里隐隐的不安;陆依依在她这里受了伤,陆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只不过他们会什么时候来,她不知道;反正从第一天来卖早点开始,就知道陆家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她这个早点摊也肯定会经历各种磨难。 惴惴不安地等到关门收档之后,陆家的人还没找上门来算账。 不来就不来,反正来捣乱这种事情谁还期待着的! 回到元下坊,照常的到山上找一些野菜来腌制,然后挖芋头,回家做晚饭。 时间就像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 夜里坐在石台上纳凉,总感觉这会子的微风吹打在身上有一丝丝凉意。七月份,入秋了,是该渐渐转凉了。 只不过,未来还有一次秋老虎,等秋老虎真正过了,那才算秋天正式来临吧,毕竟这边是南方小城,天气冷得比较慢。 秋天来了,要备厚的衣衫还有被褥,这些都需要钱。 陆真真回到房里躺着,想着这几天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有木子峻。 他已经走了三四天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让她有机会跟他道歉。 她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身体明明就躺在这里,心却随着木子峻的离去而离去,似乎此刻躺着的只是一具驱壳。 夜漫漫…… 第一百章 陆府 第二天一早,陆真真来到自家铺头前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张汉也站在铺门口看着满地狼藉愤怒地喘着粗气。 铺头门是大开的,原本收到铺头里面去的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那些陈氏跟三姐辛苦从山上摘回来的野菜全部被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那些腌菜的坛子有些扔在屋里有些扔在门口,到处都是碎陶片,至于坛子里的腌菜也是落了一地;煎饼的锅也被砸到地上凹一块凸一块,黑乎乎的木炭当然也没例外落了满地都是,有的被踩碎弄得地上黑乎乎一片。 看到这般情况,若是情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冒火,当然陆真真跟张汉两个都是正常的。 “姑娘,是陆家的大少爷带人来砸乱的。”张汉皱着眉头解释,他来到这里时,陆展祥跟他几个手下刚刚把铺头砸成这样,他本想教训教训他们,不过一想还是别暴露了自己的本事,再说要等陆真真来了再决定要怎么做,毕竟那陆家也是她的家人。 陆真真面上平静,双眼微眯,心里却是翻涌着一股怒火,在酝酿着酝酿着…等待爆发。 其实她已经知道陆展祥会来报复,只不过没想到他会那么卑鄙,趁人不在时下手,而且砸得这么彻底。 冷哼一声之后,她觉得,她应该去陆府会会陆家的人。 “与我一道前去陆府瞧瞧吧。”说罢,也不等张汉,她径自朝街头走去。 先是到聚福客栈跟马扎尔交代了今天没办法送饼的事情,然后便跟张汉两个朝陆府而去。 陆府位于城东最豪华的一片住宅区,这边几条街上住的都是城里的富户权贵,宅邸都是一落落的豪华独门多院型,占地面积极宽。 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穿街走巷来到城东陆府门前。 赤红色的大门外两根大圆柱子,圆柱子下面坐着两只石狮子,一个守门的小厮靠着石狮子正打盹儿。 陆真真也没有横冲直撞,而是让张汉上前把那小厮叫醒,人家张汉可没这么多规矩,一巴掌拍在小厮肩膀上,那小厮咕噜噜竟从三四层高的阶梯上滚下来。 “谁?谁这么大胆?”小厮伸手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惊慌地四顾扫视了一遍。 当他眼神落在陆真真身上时,那叫一个惊诧。“大、大小姐!” 大小姐!对,她可是陆府的嫡女大小姐,不止是陆家的几个主儿认得,就连陆府里的每个下人都是认得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个下人对她这个大小姐如何,若是以往原主的个性,估计这些个下人对她也只是欺凌罢了。 “我要见你家陆老爷。”陆真真站在门口,并不着急。 门口时不时有人经过,都是住在这片子富户区里的某家下人出去采买办事。 小厮上前朝陆真真微微躬身一拜说:“大小姐您且稍等,小的进去通报一下老爷。” 陆真真看着这小厮转身打开小门进了陆府,便双手抱胸背对着陆府细细想着等一下进去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那小厮满脸笑容地跑了出来,有些小喘在陆真真面前站定。“小姐,老爷就在厅中,请小姐进去呢。” “你来带路吧。”她脸上始终淡淡地没什么表情。 那小厮见状,心里犯嘀咕,大小姐又不是不认得路,怎的还要我来带路。心里虽这般想着,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走在前面带路,谁知道这是不是大小姐故意做给老爷看的把戏呢! 见到小厮这般殷勤,陆真真挑挑眉跟在他身后走进陆府,张汉也跟在她身后。想来,能令府中小厮这般殷勤帮她跑腿,原主以前在陆府倒是给过这些下人不少恩惠,看来之前的想法错了。 穿过前厅偌大花园,来到前厅,一进门便见到坐在主人位置上的陆志山跟坐在他旁边的刘氏。 陆志山,她只在穿越过来时稍稍瞥见一眼,对他的印象她是相当陌生的,这会儿一看,身材有点微微发福,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皱纹却因为留了寸长的胡须微有点显老。身上穿着暗金色间黑灰色花纹的薄锦,腰间系一条玉带,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 陆真真微微眯了眯眼,陆志山旁边的这个位置除了正室之外,像刘氏这种妾侍根本就没资格坐。 “见过陆老爷,刘姨娘。” 陆志山跟刘氏两个听罢脸色皆是一黑,陆志山是在气女儿对自己的疏远,而刘氏则在气愤陆真真那句‘刘姨娘’说得那么响亮。 “坐吧。”陆志山没好气地甩了甩宽大的袖口,似乎对她很不待见。 陆真真勾起嘴角慢悠悠坐到右边第一排位置坐下,张汉则是跟着站在她身后去。 “今日来只怕是为了依依的事情吧?”刘氏坐在陆真真上头,用鼻孔看着她。 陆真真淡笑不语,刘氏只不过是个妾侍,根本没资格来质问她这些事情。以前的原主不懂也不敢,所以才会被她欺负成那样,现在的她可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她不怕刘氏! 果然,刘氏见陆真真一脸把她的话当放屁的样子,双手紧紧抓着丝帕搅动,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真真,昨天到底怎么回事?”陆志山也开口,脸微微皱起,显现出他那不容易看得见的几条皱纹。“为何依依会被狗咬伤,还好大夫看过了说没有得狂犬症,若不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真真看着陆志山,他只关心陆依依被狗咬伤,却不关心陆依依之所以被狗咬伤是因为什么。哼,这就是区别。 “想必陆老爷也询问过陆依依,自然与她一同前往的那几位千金也是问过的。”陆真真抬眼看向陆志山,一脸讽刺,“难道没从她们嘴里得到答案?” 陆志山本就对陆真真的冷漠很是反感,这会儿又是这般冷嘲热讽,更是令他受不了。“你这是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爹?”陆真真重复了他的话,然后自嘲地笑着摇头。“陆老爷似乎忘记了,我虽也姓陆,然而此陆非彼陆,还望陆老爷慎言。” ***亲们请多多支持哦,收藏推荐打赏,知知感谢万分!*** 第一零一章 对峙 “你!”陆志山一时火大,却又说不出话来教训陆真真,她说得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父女如今只是姓氏相同而已,就连族谱上也因为刘氏从中操作没了她们母子三人的名字。(.好看的小说) “你这小贱人,枉费你爹辛苦赚钱养你这么大,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刘氏抓住陆真真就开骂。 “若刘姨娘当真把我当成陆家的嫡女,此时的谩骂又是怎么回事呢?”陆真真斜眼看着刘氏,这女人的嘴巴真tm的太贱了。 刘氏见陆真真伶牙俐齿不亚于自己,又想起上次在青竹绣庄令得她两母女当众出丑,心里更是恨得磨牙。“你自己都不当你自己的陆家人了,我又何须为了老爷而顾着你面子。” 哟哟,陆真真心里暗自腹诽,竟把她自己心里的恨意当成是为了陆志山!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难怪陈氏不够她斗。 “何须那么多废话,我即与陆家无任何瓜葛,便说说正事吧。”陆真真说罢看向陆志山。 陆志山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嫡系的女儿,以前只是一味的俯首称是,连顶一句嘴都不敢的小丫头,才短短几月未见,竟变得这般陌生。 “正事?你专门养狗来伤我的宝贝依依,你自己说说吧,要如何与你算这笔账。”刘氏说罢,抓着丝帕的手指着陆真真,眼里不难看出来想教训陆真真的凶光。 又不是没见过刘氏这么狠戾的表情,所以陆真真只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陆志山。“陆老爷莫不是问了那么多人,还不知道陆依依是为何被狗咬?” 陆志山眉心皱紧,他自然问过所有随行的人,包括派人到同行的几位贵女千金府中去询问,得知是陆依依欲打人在先,陆真真养的狗才会扑出来咬住她。 二女儿自小被他跟刘氏宠坏,与刘氏一般极其不喜欢陈氏跟她所出的一儿一女,所以当初一听陈氏母子三个犯错按例需逐出陆家时,竟没心生怜悯,反而任由刘氏将他们母子几人殴打一番逐出陆府。 现在想来,他这个做丈夫父亲的着实有些过分。 “春阳!”陆志山只斜眼瞪刘氏一眼,而后转头看向陆真真:“依依虽说动手在先,但是她始终是你妹妹,又是被你养的狗所伤,好歹你也需去瞧瞧她。” “呵呵。”陆真真又是轻轻摇头,这陆家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如今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陆老爷说笑,既然我与陆家再无瓜葛,那陆依依又岂会是我妹妹?况且哪有人明知道对方是姐姐还动手打人的?我家香香也只不过护主心切,不像某些人,可以让低贱的人随意打压自己的妻子儿女。” 陆志山这次就算脾气再好,也被陆真真激得发了火。“混账,你、你说的什么话!” 说罢,陆志山起身快速来到陆真真面前,抬手眼看着就要往她脸上抽一巴掌下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站在陆真真身后的张汉突然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截住了陆志山那即将落在陆真真脸上的那巴掌。“陆老爷好不气魄,竟对一个已经及笄的闺女动手。” “你是谁?这里哪轮到你开口说话了!”陆志山脸上青经暴跳,看着对方轻松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心里一阵气短。 张汉用力把陆志山的手往一边甩去,而后淡定地毫不在意地说:“我是姑娘雇的工人。” “一个下贱的工人也敢在我陆家大厅上撒野,来人,来人啊!”刘氏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用力朝外面喊着来人。 很快门口进来两个仆人,进来后面面相觑对望了一眼后,跪在地上问:“老爷夫人,这……有何吩咐?” “把这个下贱的汉子给我绑了。”刘氏咬牙切齿盯着张汉,既然陆真真那贱丫头伶牙俐齿,那就动她身边的人,教训一个下人,总不至于被老爷怪罪吧! “是,夫人。”话音一落,那两个仆人便走向张汉,眼看着一人一手抓着张汉的两只手臂。 张汉也完全不在意,依然抬高了头颅,任由那两个仆人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胳膊。 可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两个仆人用尽吃奶的力气,憋得满脸通红拉着张汉,他就是纹丝不动站在陆真真身后,似乎他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块雕刻得精细的石像。 就连陆真真本人,也感到诧异! 就在大家僵持着火药味越重时,张汉双手一甩,两个仆人‘碰’一声撞到一起,双双昏死过去。 “你!”刘氏指着张汉的手有点颤抖,原本铁青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陆志山盯着陆真真看,“他果真只是你请的工人?” 陆真真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打算,仰头看着陆志山微微一笑,他莫不是怀疑她跟张汉有私情吧!轻轻点头。“莫不是陆老爷以为只有我家香香会护主?” 陆志山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哼了一声坐回他的位子。“你今日即不是来道歉看望你妹妹,所谓何事?” “我只想说与陆老爷知,既然赶我们出陆家,念在我娘亲与陆老爷十几年夫妻的情分,也不该做得这般决绝。”顿了顿,陆真真继续道来:“我与娘亲弟弟做点小生意勉强维持得生活,不想刘姨娘跟一双儿女如何都不肯放过,希望陆老爷多加管教,以免将来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不好过。” 陆志山虽不知内情,但是听陆真真这般说,哪还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道理。转头看向刘氏,只见刘氏煞白着脸低下头去,又是重重冷哼一声。 “陆依依被我家香香咬伤的事情,始终是我家香香太冲动,再次我替它向刘姨娘跟陆老爷道歉,至于今日陆展祥毁了我的早点摊,希望不会再有下次。”陆真真说着话时,双眼是盯着刘氏的,照目前上面坐着的两个人来看,陆志山应该还不知道陆展祥去她早点摊捣乱的事情。 果然,陆志山听罢,眉头微微皱起,“来人,去把大少爷找来。” 门口有婢女应声向外奔去。 ***知知努力更新中,亲们多多支持哦,下周强推,希望亲们继续相伴知知,么么。*** 第一零二章 吐血 陆真真挑眉,既然都来了,陆志山也叫来陆展祥,那么她再坐上一会儿,看看这戏如何往下做,不是挺好的么! 张汉站在她身后,依然安静沉默。(.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对于之前自己对他的猜疑更重,别说他进门时对陆志山这全城首富没一点畏惧之心,就是他刚刚展现出来的超人定力,已经让她更加怀疑了。 没多久,丫鬟领着陆展祥来到厅外,便侯于一旁,而陆展祥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一脸惺忪地走进来。 “爹,娘。” “你这个畜生,今早做了什么事情!”陆志山黑着脸,额上微微冒着汗珠子。 “老爷……”刘氏见陆志山这般大声骂陆展祥,想开口劝解。 “你住嘴!”陆志山不等刘氏把话说完,直接转过头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儿子!” “爹,我做错什么了?竟让爹这般教训儿子。”陆展祥表现出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似乎他真的不知道这会儿发生的事情。 可是据陆真真猜测,他来的一路上定是早就跟婢女打听过这里发生什么事情,这会只不过是妆模作样。 “陆大少爷真是健忘,刚刚做过的事情转眼便望,还真是道行高深啊!”陆真真背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陆展祥见到陆真真一惊一乍的样子,还真的让人信以为真。 可是这些小伎俩在陆真真眼里,她只能轻叹声,这渣男演技真不是盖的!“陆大少爷装痴扮傻的演技实在令人大开眼界,也不知上次在聚福楼相遇的如烟姑娘如今在梦香楼还是不是头牌?” “你!”陆展祥听罢,脸色一黑一白狠狠盯着陆真真。 陆志山最忌讳的便是陆家的男人上妓.院,当然现在陆展贺不在,除了他自己也就陆展祥一个儿子,千叮万嘱最后还是去了。这怎能让陆志山淡定! 要知道,陆志山的父亲,也就是陆真真他们的爷爷,就是到妓.院.嫖.妓后染了病死掉的,死的时候陆志山看在眼里,整个人发白溃烂都没了原有的人样,就连最后也是把尸体火化之后才入土。 在这个时代,火化就相当于挫骨扬灰,是犯有极其严重的错事才会用的极刑,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家人火化的,就是怕死者的灵魂无处安身。 所以陆志山在这方面还是克制,除了陈氏跟刘氏之外,后院只有两个通房丫头,至于妓.院那是离得远远的就绕道而行。 这件事情陆真真还是在陈氏与自己闲话陆志山时说的,便给她记了下来。 “你、你这个畜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陆志山从椅子站起,几步跨到陆展祥面前,伸手啪啪两声左右各一个巴掌就甩了下来。 这巴掌甩得干脆利落,就连刘氏也来不及阻止,不过她也是知道陆志山父亲的事情,也担心自己的儿子像他爷爷那般,便也没有出声求饶。 陆真真只略微挑眉,眼里闪烁着些许得意的光芒。 “爹!”陆展祥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陆志山,双眼里尽是不可思议,没想到陆志山会这么毫无悬念地给自己两巴掌,从小到大,还未曾如此教训过自己呢! “不孝子,若是下次再去那种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陆志山吹胡子瞪眼,气得满脸通红,就差吐血了。 陆展祥对陆志山还是有所顾忌的,缓缓低下头不敢出声,眼角余光盯着陆真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若非真真今日提醒我,只怕来日成白发人送黑发人,挫骨扬灰就是你的下场!”陆志山说罢,长袖一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陆展祥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肌肉微微跳动,心里筹谋着回头一定要让人好好教训陆真真,若是不教训她,难平他心头之恨! 正当气氛僵持时,门口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穿着长棉布衫头戴黑布帽的男子,“老爷,老爷不好啦!” 不好啦!这个消息陆真真喜欢,也许自私也许妒忌,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听到陆家有不好的消息,她心头怎的还是畅快了。 “何事慌张?”陆志山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见到自家手下店铺的大掌柜跑来这般说不好,心情更是为之一沉。 那掌柜跑得太过匆忙,到陆展祥身旁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他也就顺势跪了下来。“老爷,唐胜银号的人突然叫了大批人到店铺说要收账。” 陆志山双眼一眯,盯着掌柜忙问:“可说清楚要收什么账?要收多少账?” 掌柜的哭丧着脸,嘤嘤呜呜说道:“银号的人说是大少爷借了银号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不知道大少爷借来…做、做什么用了。”掌柜的边说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陆展祥。 陆志山听罢,脸色再次一沉,看着陆展祥问:“怎么回事?” 陆展祥听说银号要来收账,先生有点紧张,随后又全身放松下来,还有点得意地说到:“缪掌柜的真是糊涂,我这是在买进卖出。” “什么意思?”陆志山盯着陆展祥,他深知陆展祥花钱的本事很厉害可无师自通,至于赚钱做生意他绝对不是这块料。 跪在地上的缪掌柜也抬头看着陆展祥,想听听他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拿一百万两银子与临城高家买下一座位于临城十里处的金矿山,若这座金矿山开发出来别说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万两金子那也是不在话下的。”陆展祥说着,得意洋洋地抬头看着陆志山,等待这父亲的夸奖。 陆真真皱眉,这陆展祥怎么说年纪也差不多了,怎的还这般没脑子! 陆志山听了陆展祥的话,一时间胸口一痛,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生生呕一声吐了出来。 见状,坐在他身旁本来还在为自己儿子这么聪明决断而暗自庆幸的刘氏,脸色煞白,忙起身爬到陆志山身旁喊道:“老爷,老爷你怎么样?” “爹!”陆展祥也一样扑到陆志山身旁,一脸紧张与无解。 至于那缪掌柜,早已经吓得浑身哆嗦。 [bookid=2468306,bookname=《重生机甲风暴》]丫头一枚:再次置身机甲,她首先要将那人狠狠踩在脚下。 ***感谢亲们的支持,希望一路都有大家的相伴,么么*** 第一零三章 逃过一劫! 陆真真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陆志山面前勾起嘴角低声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先叫大夫么?” 刘氏听罢,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快去叫大夫来!” 门口有丫鬟听见喊声,探头朝里面看了看,便转身迅速向外跑去。(.无弹窗广告) 陆志山颤抖着伸手用袖口把嘴角的血丝抹去,然后颤颤颠颠指着陆展祥气得脸色煞白。“你这畜生,我陆家要败、要败啊!” 陆展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买座金矿山回来,父亲为何会气得吐血。随即他想到或许父亲不是气自己,而是气陆真真这个贱丫头。 于是他转身朝指着陆真真说:“看看爹被你气成什么样!” 陆真真瞪大了双眼,心里暗想着陆展祥莫不是瞎子聋子?陆志山指着他骂畜生,他竟然还自以为是找她当替死鬼! 陆志山见状,又是长长的血丝从嘴角溢出。 刘氏见状,忙用她手上的丝帕为他拭去血迹。“老爷,别动怒别动怒。” 突然,陆志山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给刘氏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刘氏突然吃了巴掌一时未反应过来;陆展祥本还欲再争执,见状连忙收了声;陆真真则是诧异地盯着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抓住椅子把手的陆志山。 “若不是你宠着他们兄妹,今日也不会闯下大祸!”陆志山强忍着心口的痛,大口深呼吸缓解。 刘氏一手扔扶着陆志山,一手却抚上她被打的脸颊。“老爷……” “依依刁蛮任性,却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虽说是庶出,毕竟我陆家在城中富贵数一数二,如今一来她名声狼藉矣。”陆志山边说边摇头,而站在他身旁的刘氏听罢,眼泪涔涔往下流。 陆展祥似乎不满,还算俊朗的脸此刻都扭曲到了一块儿去,看着就令人作呕。 “还有你。”陆志山指着陆展祥,一脸愤怒,本来慢慢平顺下来的胸口又开始起伏。 刘氏见状,忙一手顺着他的背轻轻抚拍。 “你今年已经二九十八岁,却终日与一群狐朋狗友醉生梦死,陆家的家业你是丁点儿也没学到,如今倒好,买了一座无金的金矿山,也罢也罢,你的下半生就到那金矿山去慢慢挖,看能挖出多少金子来!” 陆展祥一听,整张脸更是皱到一块儿去。“爹……孩儿到底做错什么了!” 到了此时此刻,陆展祥都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站在一旁的陆真真心里暗笑。(.无弹窗广告) “原来陆大少爷这般见识浅薄,竟连哪个地方产金都不知道!” 陆展祥回头看着陆真真,被父亲无缘无故教训一顿,心里本来就不爽着,这会儿陆真真说话还如此带刺,让他听了能舒服么!“你个贱丫头懂什么!在这里胡乱嚼舌根子,信不信本少爷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去!” 陆志山听罢儿子的豪言壮志,更是气得一塌糊涂。在他面前都尚且如此,想来陈氏母子几人被逐出陆府之后,刘氏是如何纵容子女欺凌她们的。想想心里对陈氏那是一个愧疚,再抬头看向陆真真时,眼神之中都蒙上了一层心虚。 “混账,你真当为父已经死了么!”陆志山再次开口斥责陆展祥,见他一副无知的样子,心里狠狠的抽痛。 “爹啊!”陆展祥此时回头看着父亲,竟多了一份厌恶。 “你莫不是还不知错?”陆志山看着陆展祥,轻轻摇头后对缪掌柜说道:“你说与他知,他错在哪里。” 缪掌柜见陆志山已经气若玄虚,轻轻摇头叹气说道:“临城那高家所谓的金矿山,其实际上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头,因山泥里有金黄色泥土,所以高家人四处与人说那是金矿山,可附近商人都知道实是高家为钱财骗人的,根本没人会上当;只是少爷你……哎……!” 陆展祥听罢,这下子懵了,一百万两银子,换来一座黄泥山头! 陆志山见他的反应,便知儿子乃是无知被骗。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高家的人与他花天酒地才有机会把那黄泥山说成金矿山,对于这个结局,他也只能无奈摇头。 一百万两银子对于陆家来说,还不是拿不出手的数目,只不过陆家从此便会元气大伤,将来会怎样还无从得知。 真是孽障孽障啊! “爹……”陆展祥双眼放直地看着陆志山,而后眼珠子动了动说:“待孩儿去临城把那高家给夷平了!” 陆志山摇头,伸手轻轻摆了摆说:“无用,你即是在银号借的一百两银子,想来那高家早就把银票折了现跑路了。” 这下是真的绝望了。 “缪掌柜,你且去筹备,陆府所有财产清算一下,看看如何调一百万两银子还给唐胜银号,若是不够,便把其他城的铺头卖了折现吧。”陆志山说罢,双眼轻轻闭上,手依然捂着胸口。 缪掌柜皱着眉,望了陆展祥一眼,轻轻摇头,“是老爷,我这便去办。” 缪掌柜才出去,门口便走进来两鬓斑白的老者,肩上提了一个小木箱,看着应是前来给陆志山看病的大夫。 陆真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这一家人做戏,反正陆志山只不过吐了两口血而已,死不了,顶多以后烙下病根。“抱歉,适逢陆家突逢大变,真真便先告辞了。” 陆志山本已经闭上眼虚弱地昏昏欲睡,这会儿听见陆真真的声音,猛然张开他的双眼。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陆真真看到陆志山眼角的皱纹光速的在蔓延,而他刚刚看起来还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一个人风光的时候跟即将落魄的时候,差别还真是大! “也罢,也罢!去吧,既然你们已经不在陆家,那以后便都不要来了,如此也好得以逃过一劫!”陆志山轻声说完,又闭上双眼。 陆真真听罢,则是微微眯起双眼,他这是在关心她跟娘亲弟弟么? 不管怎么样都好,她确实不想跟这家人有什么关系,便勾起嘴角盯了刘氏跟陆展祥一眼,转身朝张汉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陆府。 [bookid=1942522,bookname=《无上皇座》]作者:皇枫;奔波匆忙,缘起缘灭,到头来,才醒觉,均是空。你碧翠丰满时,我还未来。我赤颜如血时,你已离开;所有的不甘和执迷,是否都能用血泪代尝? ***后面的精彩不断哦,亲们请继续支持知知哦,你们一路的伴随是知知写作的最大动力,^^*** 第一零四章 相约 两人离开陆府之后,陆真真带着张汉到之前定做锅灶的那个老制陶师傅那儿,锅灶并没有被砸坏,但是那些腌菜用的坛子可是都碎了一地的。 那制陶师傅见陆真真是熟客,热络地唠了会儿家常之后,才把她选的坛子包好,至于价格,自然最低优惠啦。 张汉拿着坛子跟在陆真真身后,心里想着这姑娘也真够心狠的,那陆老爷怎地说也是她生父,虽然被赶了出来也不能见着陆家有大难之后还这般气定神闲。 殊不知,她身是原来的身,灵魂却像她说的那般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灵魂了。对于陆志山,这是她第一次见,虽然潜意识里有原主对父亲的亲情,可是这种亲情却不被她所认同。 回到农贸街时,街上已经开始萧条,也就是接近中午了。 两人手脚麻利地把铺前打扫干净,再把铺头里面东西都整理好。木炭装好,野菜捡起来洗干净放好,碎坛子扫了扔到别处去,那些咸菜自然也吃不得,只能扔了。 等收拾完毕后,陆真真汗流浃背腹中更是空空如也。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张汉这个大男子。 见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芋头泥放在外面还没用,若是今天不用的话定是浪费的,所以她把起了火,把芋头泥跟一些野菜放到锅上,用水蒸。 这芋头泥蒸出来了也能当饭,至于那些个野菜,等蒸好了放点盐酱跟菜油上去,便能就着芋头吃了。 张汉用水把铺内擦干净,又把外面用水冲干净,把桌凳都摆整齐后,便闻到蒸芋头的香味。 “姑娘,你这是做的什么?” 陆真真微微一笑,“见肚子饿,便把早上带过来的芋头泥蒸了吃。” 等蒸好的芋头泥出锅时,路边寥寥几个人闻了都纷纷回头来看。 闻着香味,陆真真动手拿了两个碗盛上两碗芋头泥放到桌子上,正准备与张汉一起就着野菜吃,眼角却瞟见巷子里靠在墙壁上微微睁眼盯着自己的流浪老伯。 想到今日没有做饼,估计这老板到这会儿也还没吃上东西呢。 她夹了一些蒸好的野菜放在碗头,起身朝巷子走去。 张汉正想问她做什么,抬头也看见了那个老伯,心里不由更加郁闷。对一个流浪的老伯尚且这般好,却为何能那么狠心对待自己的父亲呢? 陆真真走到那老伯面前,把碗递给他说道:“老伯,今日没做饼,你便吃这个吧。” 那老伯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缓缓伸手接过碗嗅了嗅,然后便抬头看着陆真真,眼神流露着欣赏。 见他接了碗,陆真真便折回去重新给自己装了一碗,坐到张汉身旁两人一起吃。 没多久,那流浪老伯已经吃完碗里的芋头跟野菜,拖着有些阑珊的步履来到铺前。“小丫头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错。” 陆真真回头看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桌子说:“老伯且把碗筷放在桌上便是。” 那老人依言把碗放在桌上,看着陆真真微笑了笑点头,转身走回巷子里继续闭目养神。 陆真真吃完,张汉便赶着她,“姑娘你先回去吧,菜也腌好了,铺头也打扫干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 陆真真听罢,也点点头。“那这边就交给你啦,我先回元下坊。” “欸。”张汉应声,继续低头吃东西,他的胃口可不小。 走在回元下坊的路上,她抬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两座山,心里嘀咕着这两座山的优势在哪里。 水稻也中不了,山上到处都是顽石,即使没有顽石的地方也都是上古的参天大树,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发展。 虽说现在早点摊能赚几个铜板,一家人的温饱也算解决,但是她总觉得日子若一天一天这般过去倒没什么意义了。 说得好听一点,她这叫有上进心,说得你难听一点,她这就叫做贪心。 撇撇嘴,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岔口,见到远处黄尘滚滚,原来是几辆马车经过。每辆马车都是宽大的能容得下五六人同坐,而马车的外观看起来便是奢华无比,里面就更不用说了。 应该是城里的贵女或者贵公子相约一起到成交游玩吧,想到原主以前也有过那样的经历,陆真真突然心里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子。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两山之间的狭缝因为这段时间走得多,已经走出来一条小路,路两边顽石四起,头上也被石缝里长出来的大树遮挡了日头。 走在这样的路上,一路听着溪水鸟儿混合在一起悦耳的小调,闻着野花的香味,享受着凉凉的微风。 一路走来她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这会儿经过狭缝她终于想起,原来是少了香香。 若是香香在这儿,必定是四处乱跑,在她身侧保护着她的安全。对香香的喜爱,又是更上一层。 回到元下坊,已经是下午。 村民们经过午休,这会儿陆陆续续有人出家门做活去。 才到自家门口,便见何家媳妇秀秀背着篮子经过。 “真真闺女,你才回来呢!” 陆真真朝她笑了笑:“是啊秀秀姐,你出门去啦!” “嗯。”秀秀停了下来,低声问:“你城里的铺头生意可好?” 陆真真苦笑一声:“只能说过得去,今天都没开动,铺头被人砸了。” 秀秀听罢,脸色一僵,轻轻摇了摇头。“哎,就咱们乡下的想进城去做生意确实不容易,你也别难过。” “谢谢秀秀姐。” “哦对了,过几天不是七月七么,我想着为我家那口子买些布料做衣衫,你若是有空,我明日进城,咱们一道去选吧。”秀秀说罢,贼贼笑了笑说:“待得七月七那日你也好进城赴庙会,说不定能觅得好郎君。” 啊!陆真真脸上立马假装害羞,“秀秀姐咋取笑真真呢!” 秀秀见状,更是掩嘴笑起来。 “罢了,明日巳时三刻在城门那处等我,我们一道去买些布料。秋了,家里每人都要做厚衣裳的。”陆真真说罢,朝秀秀笑了笑。 秀秀点头,“就这般说定,我还得下地,明日巳时相见。” [bookid=2487378,bookname=《嫌女如意》]推荐好友蝈蝈肚的新书,小清新家长里短,温馨古言,亲们不防前往一看哦!^^ ***今天是重阳,知知祝大家重阳佳节快乐,粤地风俗重阳要登高,所以知知今天要去白云山登高,到时会累得浑身动不了,所以今天明天只能中午一更,在这里给亲们道歉,后天补回来,感谢亲们的支持哦,知知会继续加油的!*** 第一零五章 萝卜焖烧鸭 陆真真转身进自家院子,家里没人,香香本来趴在廊下睡觉,一听见开院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见进来的是陆真真,兴奋地跑过来围着她转。 陆真真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便进屋拿背篓,往右麟山而去。 有香香作伴,虽然他不会动手帮忙做事情,但是只要这么一直陪伴着她便是足够了。 山上顽石处处,还有许多膝盖高的野草,上次摘过一遍的多尼果子经过一段时间又有许多成熟了,陆真真吃了几颗多尼果子,余下的全装到随身带着的布袋里头。 回到家中,她到后院拔了萝卜跟摘了一把比较早熟的豇豆,再到池塘里面割了一根莲藕。 把菜都洗干净时,陈氏跟三姐便回来了。 三姐手里提着小半截烧鸭,放到厨房的灶台上问:“真真,这小半截烧鸭是老侯家来亲戚给的,老侯说他家吃不完给咱弄来了点,可我看着这么点儿怎的也不够吃呀!” 陆真真抬头看着灶台上的那么一点儿烧鸭,确实有点少,就是前腿那儿往下,下面便是一边鸭屁股了。“我想想啊!” 三姐没等她的回答,直接转身到井边去洗手洗脚。 陆真真正在烧饭,于是有时间考虑这烧鸭要怎么弄。如果就这么切来吃,一人估计只能分得一块吧!既然这样,那不如…用烧鸭来闷萝卜! 想着想着,她越发觉得可行。[.超多好看小说] 于是开始动手切萝卜跟莲藕,而陈氏也在厨房门口搬了个小矮凳帮忙折豇豆。 “真真,今日生意如何?” 陆真真手顿了顿,而后说道:“今日没做生意。” 陈氏折豆的手停下来,抬头看着她问:“怎么回事?”她心里已经知道了几分,好端端的怎么会没做生意,肯定是陆家的人去捣乱。 “正如娘亲所想的那般。”陆真真耸耸肩,继续切萝卜。 陈氏沉默不语,而后低下头来继续折豇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娘亲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以后只怕不会再发生。”见陈氏心不在焉,陆真真心想还是把今天陆家发生的事情跟她说,毕竟那陆志山是她十几年的枕边人啊。 果然,陈氏听罢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问:“怎么说?” 她把切好的萝卜放到一个竹编的小竹篓里,然后坐下来与陈氏对视。“今日我去了陆府,听到一个消息。” 陈氏被陆真真吊了胃口,折豇豆的手都紧了紧。“到底何事说来听听。” “陆展祥这个白痴花了一百万两银子买下临城的一座黄泥山,如今的陆家定是没以前那般嚣张了。(.好看的小说)”陆真真无所谓的说着,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是局外人,所以根本没那种为他们担忧的心思。 反而是陈氏,听罢陆真真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手里握着的豇豆也随之掉落竹篓子里。“这、这可是真?” “娘,你不必担心,陆家家财丰厚,就算没了这一百万两银子也照样风光无限。”说罢,陆真真站起身来继续切莲藕。“还有一件事情我觉着应该说与你听听。” 陈氏抬起头看向陆真真:“何事?” “陆老爷因此被陆展祥气得二度吐血。”说罢,陆真真低头看陈氏,见她瞬间脸色发白,有点于心不忍。“请了大夫,无大碍。” “无大碍!”陈氏轻轻摇头,然后无奈地低头继续折豇豆。“吐的是元气,怎能无大碍,只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太好过了。” 听着陈氏语气中浓厚的挂怀,陆真真嘴角微微抽动,早知道就不告诉她这些事情了。 “你们母女两说什么呢,怎的都愁眉苦脸样?”三姐刚刚回家一阵,这会儿又折了回来,见陆真真跟陈氏两个脸色都不是很好,忙开口询问。 “没事干娘,我开始烧菜了,干娘坐坐就能吃饭了。”说罢,陆真真蹲下身给烧菜的锅起火。 她先是把萝卜放到锅里炒,炒得差不多熟的时候,放一些盐巴进去然后再把切好的烧鸭倒进锅里,再倒入水盖上锅盖焖。 待焖得锅里飘出香味,在揭开锅盖继续翻炒,然后切几条野生芫荽进去加味,如此便可起锅了。 这时候陈氏折的豇豆正好弄好,洗干净锅后,陆真真顺便把豇豆导进去炒,因为豆还嫩着,所以入锅没多久就熟了。最后她才炒的莲藕,这莲藕又粉又香,所以炒起来也很方便。 转眼几样菜就做好了,陆展贺斜背着布袋书包小跑着来到厨房门口。“姐姐,真香啊!”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烧的菜!”陆真真得意洋洋地昂头,推了一盘到陆展贺手里让他端进屋。 陆展贺身后跟着阿全,也同样端了一盘进屋。 剩下的一盘便她自己端着进屋,陈氏把烧饭的锅整个端进屋,三姐帮忙摆碗筷,这便可以吃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东西,然而陈氏却一脸怏怏的表情,整个人的心思似乎都不在桌上的美食。 陆真真心里暗想,莫不是她对陆志山情太深?哎,他那般对待她跟她的子女,而她却依然深爱他,这边是女子与男子的区别。 男子可以很绝情地否定一个相伴十几年的女子,但是女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绝情的去否定一个与自己相伴十几年的男子。 “娘,吃点萝卜焖烧鸭。”她心里不安,只怕陈氏会不会傻傻的跑回陆家去,到时候刘氏一见只怕不会有好脸色。 陈氏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也没多说就径自吃起萝卜来。 一家人闹哄哄吃了一小会儿,总算是吃完饭。 三姐见陈氏心事重重,便动手收拾碗筷。 陆真真则是与陈氏一起坐到廊下,“娘,你在担心他?” 陈氏回头看着陆真真,“与他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他心太狠,然而娘却无法不担心他。” 这点她是知道的,所以陆真真并没有太郁闷,只是稍稍叹气。“别想太多了,城里有好大夫,陆家也不至于被一百万两银子搞垮。” 陈氏略略摇头,“怕你是不知晓,陆家从前还好,近几年来虽生意还旺盛,库存的银两却是一年比一年少……” ***感谢亲们一路上的支持,《满园飘香》明日开始vip上架,希望亲们支持正版,您的几个起点币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最新章节内容,也能给知知带来更大的写作动力,所有的感动知知会用文字慢慢展现在亲们眼前,虽然目前阶段知知的写作水平实属一般般,但是知知会一直努力,不管前路是否漫漫,知知深知只要把这一刻最美好的展现给亲们,就是给亲们对知知支持的最好回报……*** 第一零六章 陆家的内幕 ***今日一更,亲们支持正版哟,令求粉红打赏,么么*** 听陈氏这么说,她倒是来了点兴致。“娘,你这般说…意思是陆家并没表面上那么风光?” 陈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一切还得拜刘氏母子所赐。”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陈氏的这个答案已经证实了她所想的。“娘且说来听听。” 母女两沉默一阵,才听得陈氏的声音悠悠飘来。 “自我陈家没落之后,陆家迅速崛起,这也算安慰我娘家败落的挫败感。”顿了顿,陈氏低头轻叹一声说:“一开始陆家确实累积了不少钱财,堪称首富;只不过刘氏向来爱慕虚荣,常与城中贵妇相邀游玩,而每次游玩她都要穿不同的华府戴不同的金银首饰,你且想想,这得多少花费?” 陆真真听得认真,若真按照陈氏这么说,光刘氏一个人都要花不少钱财了。 “这还远不止,刘氏所出的儿子年十五六便开始与城中各公子厮混,可以说每日花费不少于千两银子。”说到此,她再次叹息。“这些钱并非吃也并非用,而是与各公子打赌耍乐,打赏红妓,千金买一破书破画。” 熬!原来陆展祥这个败家子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日出斗金!这真有够败家的。 “刘氏所出之女,只比你小一岁而已,刘氏却早早为她准备了嫁妆。”陈氏有些抱歉地看向陆真真,她的女儿比陆依依还要长一岁,她却无能为她早早备下嫁妆。“光一栋宅子便花了几万两银子。虽我没去看过那宅子,不过可想而知里面是有多富丽堂皇;还有依依房内那些压箱底的金银首饰,若他日她成亲,必定得十里红妆来送亲啊!” 十里红妆却实有点夸张了,不过若是把刘氏买的那栋宅子买了折成物品,那十里红妆是绝对少不了的。 这样一对比。这刘氏所出跟陈氏所出的四个孩子。待遇也相差太多。 她只记得,她的嫁妆是原主亲自绣的一对鸳鸯枕头,这会子已经送给了侯长生跟白柳月。 而陆展贺,更是连府门都没出过。别提与陆展祥相提并论。 “娘,如此不公,为何你能忍受那么多年?”对于陈氏能在陆府待那么多年。她还真是觉得惊奇。 “女子出嫁从夫,娘还能如何呢?”陈氏有些自嘲。 陆真真沉默了,同样是陆志山的女人。刘氏就混得风生水起,而陈氏却成了受气包。这也不能完全因为时代的关系吧,毕竟刘氏不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当时我便是在你爹面前告了刘氏母子的状,才会惹得你爹不高兴,加之刘氏一陷害,顺理成章被逐出了陆府。”陈氏说得百般委屈。心里的哀怨不觉更深厚。 哎,还顺理成章呢!明明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偏偏被刘氏一诬陷却成了真的了。还累得原主背负一个与下人有私情的罪名,在这个时代,女子与下人私通的罪是很大的,虽然不至于浸猪笼,一生想嫁得好郎君却是不易了。 “娘,你也别太伤心,如今我们不再是陆家的人,而陆家也开始败落,我相信这定是上天看不过去,在惩罚陆志山。”陆真真说罢,轻轻拍了拍陈氏的肩膀。 陈氏抬头,晶莹了泪珠盯着陆真真,“他无论如何都是你父亲…” 陆真真心里一抖,眉心微皱,陈氏说得没错,他始终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可那又如何?陆家的祖籍上已经没了她们母子三人的姓名,他们与陆家只是同姓罢了。 “娘,他若是有念在我是他女儿,展贺是他儿子,你是他妻子的份上,就不会这么大阵仗把我们几个赶出陆府。”顿了顿,她又说道:“难道娘不恨他?” 沉默,陈氏回头看向逐渐黑下来的天边。“自然是恨的。” “那不就是了么?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若有,今日我们几个也不会流落在元下坊。”陆真真说得激动,“若不是元下坊的村民接济,只怕我们三人早就横尸荒野,哪还有今日这般温饱自足。” 陈氏听罢,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向远处。 “娘,如今我们三人生活得很好,其他的不要再想了。”陆真真有点不舍地轻轻揽住陈氏的肩膀,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陈氏见状,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微微笑了。“一切听女儿的。” 听了陈氏这话,陆真真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她真的是害怕陈氏会心太软,回去陆府自讨苦吃。 “你们这是做啥子?”三姐洗好碗筷,一出来厨房便是看到廊下这一对母女,心中大感诧异。 她的话音刚落下来,院子门口走进来一人,手里提着灯笼却没有点上火,陆真真仔细一看,竟是那杨逸杨秀才。 呃…她抬头看了看陈氏跟三姐两人,见两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有点无奈的看向进门的杨逸。 “陆大娘好,三姐好。”杨逸很有礼貌地跟陈氏还有三姐打招呼,当看到自己的时候更是一个鞠躬不起。“杨逸冒昧了。” 知道冒昧还半夜跑来!陆真真心里腹诽,嘴上却什么话也没说。 “快别这般见外了。”陈氏说着,拉着陆真真的手站了起来,“屋里闷热,不如到石台坐下说话聊天。” “多谢陆大娘招待。”杨逸听罢陈氏的话,心里定了定,看一眼陆真真。 陆真真见势不可挡,又不能落跑,只能耐着性子走向石台。 陈氏进屋去倒水,三姐则是跟在杨逸身后走向石台。 三人先坐在石台之上,杨逸用火折子给灯笼点上火。微弱的光照映在陆真真脸上,让他一时看痴了去。 白日里见她,只觉得她样貌清秀,乡下人日常风吹日晒,养不得白皙肌肤。可是这夜里看,把白天那看的明白的黝黑抹去。转而令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柔美。他的心也为之突突狂跳。 “杨秀才怎的有空来??”三姐望了陆真真一眼,率先开口问道。 杨逸微微尴尬低了低头,“请恕冒昧,实是过几日乃七月七。杨逸想邀请真真一道进城赴庙会。” 陆真真抬头看着杨逸,眉心皱了起来。这到底是杨逸自己的意思,还是陈氏跟三姐怂恿的呢! 陈氏这时候走过来。手上托着盘子,盘子上放了四杯水。“你们聊些什么呢?” 听她这么问,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杨逸的道来她并不知情,那么就剩下三姐了。 “陆大娘快些坐下。”杨逸挪了挪位置,让陈氏坐下。 陈氏把水一一递给几人,才缓缓坐下。 “刚刚杨秀才说,七月七想邀请真真与他一道进城赴庙会。”三姐说着,伸手拍了拍大腿。 陆真真看着三姐,平时她也大大咧咧的。今天看起来确实有点古怪,心里已经确定是她怂恿杨逸来的了。 哎!虽然她知道三姐也是为了她好。杨秀才如今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官府是有最低保障俸禄的,虽然不多,胜在够稳定。将来若是进京赶考,能考上个状元榜眼什么的,那还不富贵一生啊。 对此,她很感谢三姐,但是她对杨逸,真的一点儿都不来电。“七月七我那早点摊也要做生意呀,只怕不方便呢。” 杨逸听罢,脸上难免有点失望,抬头看着陆真真,似乎是在祈求,随后又看了看三姐。 “七月七是个热闹的日子,去年你还非要去呢,怎的今年倒是不想去了?”陈氏喝了口水,看着微弱火光下陆真真的侧脸。 陆真真讶异地抬头看着陈氏,去年她当真想去赴庙会? 心里掂量了掂量,也是有可能的,原主估计想趁着庙会这个好机会,觅得如意郎君,也好逃离陆家受气包的日子。 “庙会多是一些年轻男女,我们倒是想去见识见识,只可是时光不再,真真你便替我们去瞧瞧看也成啊。”三姐一边惋惜一边哀求地看着陆真真。 这一时她倒是不好开口说辞了,自己确实不想去的,只是原主往年却那般殷勤想去赴庙会,若今年突然不去了,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这杨逸,分明是显趁庙会的时候做些事情来感动她,好让她委身托付给他。这回左右为难,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真真,有杨秀才相伴,你便去看看吧,娘亲也希望你能在庙会遇上心仪之人。”陈氏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陆真真抬头看向陈氏,眉心微皱。她知道陈氏是想让自己赴庙会,由自己觅得喜欢的人,这样便不必像她一样一生都不得安宁。 她的苦心,也算是为了女儿着想。 “你娘说得对,平日里只知道忙活,也没好好到外面看看,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玩玩也好。”三姐是极力赞成陈氏的话,还加了一些游玩的诱惑进去。 凡姑娘家,有谁不喜欢能四处玩玩!三姐这是说到重点之上了。 “真真姑娘无需担心,杨逸定会护你周全的。”杨逸看了看三姐,再次看向陆真真时,已经显得信心十足了。 陆真真扯动嘴角,为难地笑了笑,“如此,就有劳杨逸哥了。” 杨逸听罢陆真真妥协,心里一个激动,手里拿着的杯子差点落地,所幸他手脚麻利又给接住了,只是水却是洒了一身上,还好这会儿天气热,洒了点水就当降暑了。 “如此那七月七那日酉时二刻便过来找你。” 陆真真点头,随后说:“天色已晚,杨逸哥还是先回吧,免得回去晚了抹黑看不着路。” 杨逸虽然不舍,但是她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多留,最重要的是她答应了一起进城赴庙会的事情。“那今日便先告辞了,过几日见。” 陆真真依然坐在位子上,抬头看着杨逸起身然后儒雅地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三姐喜滋滋地说:“其实杨秀才这人真心不错,真真可趁庙会时好好考验考验他。” 这次连陈氏都点头应是,在她们两个心中,杨逸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又是秀才,来日很有发展前途。若陆真真嫁给他,她们都愿意相信她会幸福。 只有陆真真自己心里清楚,若说喜欢的话,她已经喜欢木子峻。只是喜欢跟成亲又是两回事,毕竟木子峻这次,就是这般悄然消失。 若是成亲之后,他哪日又像今日这般突然消失,那她后半生怎么办? 所以,索性就去庙会看看吧,就像三姐说的就当去玩,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娘,干娘,我先回屋休息了。” “嗯,早些歇息。”陈氏有些心疼的看着陆真真,柔柔笑了笑,目送陆真真回屋。 回到房内,陆真真躺在床上,想了些庙会可能发生的事情,最后又想到木子峻身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做了一个坑长的梦,梦醒时分正好是平时起床的时间。 甩了甩头,捧了把凉水洗脸,然后便开始磨芋头泥。 今天进城有香香作伴,觉得路途都近了好多。 张汉早早在铺头打理,陆真真在和面时,张汉说道:“姑娘,你明日来且带多几个芋头来,以后便让我在这边磨芋头泥,如此你也能多睡一会儿。” 陆真真勾起嘴角笑了,这个张汉还真是善解人意。“如此,我明日便把芋头带过来,以后由你来磨芋头泥。” “诶。”张汉听罢,欢乐地招呼前来买饼的人。 到了与秀秀约定的时间,陆真真来到城门口,秀秀果然等在那儿。“秀秀姐。” 秀秀回头,见到陆真真,嘴角绽出笑容。“我也刚刚才到,还怕迟了呢。” “走吧,先去买些布料。”陆真真笑着拉上秀秀的手,一手把刚刚从铺头带来的饼递给秀秀。“这是自己做的,怕秀秀姐肚子饿,先吃着吧。” 秀秀也不多客气,接过后便打开来吃。 两人携手到大东街逛了一圈,陆真真买了几匹素色的棉布匹,足够给家里几个人一人做一身厚衣衫。至于厚的被褥,做好的价格实在太贵,她只能花钱买了十来斤棉花回家自己做。如此一来,还得花钱再买一匹布才行。 可是买了这么些东西,早就走不动了,便跟秀秀两人一起到农贸街休息,至于被褥的布料,明日再买也不迟。(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最主要是幸福 到了自家铺头前,张汉正在招呼几个前来买饼的人,陆真真跟秀秀两个把身上沉重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秀秀便开始打量着铺头的环境。 “真真,你这铺头我看着位置也不错,瞧,来光顾的人也不少。”秀秀笑着坐到陆真真身侧,脸上难以掩饰的羡慕。 陆真真在她的眼中只看到羡慕,并没有逾越羡慕成为嫉妒。 “秀秀姐说笑了,这还得多亏了张汉一直守着帮忙。”说着,陆真真看向张汉,正巧他也往这边看来,便朝他笑了笑。 秀秀回头,也正好见到张汉。却因为很少出门,也很少见过张汉这般高大威猛的男子而感到脸上微微发热。 陆真真见状,笑着说:“秀秀姐就是经常不出门,这一见着外人就脸红可不好。” 秀秀娇嗔了陆真真一句,若不知道她已为人妇的,还以为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呢。 “快喝点水吧,这天怪热的走了半天定是又累又渴。”张汉走过来,把两碗微温的清汤放在桌上,随即转身又去忙活。 她们两个坐在桌上,边喝清汤边说着笑。 “姑娘,你东西可是都买齐了?”终于招呼完买饼的人,张汉这会儿得空便过来站到两人中间相询。 陆真真轻轻摇头,“买了做厚衣衫的布料跟棉花,却没有买做棉被的布料,今日东西多怕拿不动,改日再买也不迟。” 张汉听罢,随即笑起来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尽管去买来,一会儿我便跟姑娘一起送回元下坊去。” 陆真真听罢。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反正迟早都是要买的,身上的铜板也还没用完,不如就去买吧! 于是把刚刚买的那些都拿到铺头里让张汉看着,她跟秀秀两人则是再次去了大东街。 买好了东西之后,也差不多正午时分。三人大包小包背在身上一起出了城。 陆真真挑着篮子左右放了布料。秀秀也把布料用布袋子装好背在背上,至于其他的则全部交给张汉负责了。 半个时辰过去,三人回到元下坊。 张汉是第一次来这元下坊,面上难掩的好奇。 他的好奇让陆真真更加好奇。似乎他就没见过水田耕种一般,只是他不是流民么?一般的流民难民不都是种田的庄稼人家么?怎么他竟对乡下的很多事物都好奇! 回到自家院子,把所有东西都卸在石台上。陆真真跟秀秀两个把东西分好摆放整齐。 秀秀的婆婆何大嫂从院门口探了探头走进来,一进门便问秀秀:“东西可都买好了?” 秀秀抬头一见是自家婆婆,脸上原本笑得自然的笑容也稍微收敛起来。“娘。都买齐了。” “嗯,这便好,一道回去吧。”何大嫂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秀秀的,这会儿看到三人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又看了看秀秀手上只拿了几匹布跟几个小包,又问:“可有拿少了,怎的她家的这么多。咱家的就这么点?” 秀秀被何大嫂这么一问,顿时脸红地暗自跺了跺脚。“娘。齐了齐了,余下的都是真真买的。” 何大嫂抬头盯着放在石台上那么些东西,扁了扁嘴准备转身,却无意间瞟见站在一旁帮忙整理的张汉。“他是谁?” 秀秀回头一看,知道婆婆问的是张汉,脸色又是一红,“这位是真真在城里早点摊请的工人,叫张汉。” “哦!”何大嫂伸手摸了摸嘴唇,看着儿媳妇那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登时觉得,自家儿媳妇该不会是跟人家张汉有什么吧!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走,回去。” 秀秀看着莫名其妙的婆婆,本来是要走的了,脚步还没迈出,却又听见婆婆的斥骂声。 “怎的,进了一趟城,都不愿意回家了?”说着何大嫂还上前,伸手对着秀秀的敲了一下。 秀秀吃痛,连忙低下头委屈地摇了摇头。“娘,咱们回去吧。” 何大嫂用鼻孔用力‘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在前头,也没想着帮秀秀拿些东西分担一下重量。 陆真真站在一旁看着何大嫂这般对待秀秀,哎…千古不变的永远是婆婆跟媳妇之间的鸿沟。 而在整理东西的张汉,抬头正好见到何大嫂教训秀秀的嘴脸,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暗暗痛斥竟有这般的婆婆。 等把东西都整理好拿进屋后,儒是从院门外进来,一看到张汉跟陆真真坐在石台上纳凉很是惊讶地愣了一愣。 陆真真微微觉得好奇,却见儒是走上前来,“张汉大哥来啦。” 突然记起,上次就是儒是带张汉来见她的,所以说他们是认识的,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嗤嗤。 “儒是一个人在这可习惯?”张汉抬手朝儒是拱了拱手。 咦!他怎么知道儒是现在是一个人在元下坊?莫不是…木子峻离开的时候他们见过面? “劳记挂,甚好。”儒是说罢,便也不理会二人,转身回存墨居而去。 陆真真跟张汉两个见如此,均是嘴角抽搐。 “姑娘,他一直都这样?”张汉忍不住回头看着陆真真,好奇地问。 她只耸了耸肩,表示对儒是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觉得一惊一乍。 张汉摇了摇头,有点惋惜地说:“这儒是年纪虽小却也胸有点墨,只可惜自视过高了。” 见张汉也如此点评儒是,她忍不住觉得他两是同道中人。“今晚便留你在家里用饭,如何?” 张汉听罢,沉默了一阵轻轻摇头。“姑娘好意,一会儿我得走,夜里我还有事。” 呃…夜里有事!呵呵呵,好吧,她承认她想歪了。 “如此便不多留,路上小心。” “那张汉先告辞。”说罢,张汉起身离去。 陆真真心里头还好奇,他这是第一次来元下坊,也不知道会不会走错路!于是起身走到后院,透过后院篱笆缝隙看去,只见张汉走在来时的路上并没有走错,她这才放心的站直了身体。 却在这站直身体的空当,看见坐在路口树下的身影,是龚小秋。 她怎么会一个人坐在那小树下?而且看她那表情,似乎有点奇怪呢,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忍不住好奇,又担心会出什么事情,陆真真起身走出院子,来到路口的树下。 龚小秋见到有人走近,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有些气血不足的脸微微笑了笑。“真真姐姐。” 陆真真也不等龚小秋邀请,自己坐在了她身侧,侧头看着她问:“小秋妹妹,你没事吧?怎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呢?” “没事儿,多谢真真姐姐关心了。”龚小秋略略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龚小秋,都会让她想要呵护她。因为龚小秋看起来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株雪莲,娇美却随时有可能经不住风雪的吹残;更像那偏偏飞舞的蝴蝶,美丽却随时有可能被风雨所吞噬。 “可是,为何你看起来满腹心事神不守舍的样子?”陆真真有些不忍地看着龚小秋,怎么就这么奇怪呢!明明知道她有可能是因为心里在想着木子峻才会一个人在这树下忧愁,可是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要坐下来安慰她。 难怪红楼梦中,林妹妹会那么惹人怜爱,原来龚小秋便是红楼梦中那个林妹妹的翻版。 龚小秋微微笑了笑,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问:“真真姐姐,你可会为你将来的归宿而忧愁?” 归宿?陆真真回头看着龚小秋,“我却从来没有担心过,缘分天注定,担心忧愁也没用。” 龚小秋低下头,看着地上金黄色的落叶,“若是有一天,你娘亲让你与一个你不喜欢的男子成亲,你可会遵从?” “如此……且要看实际情况,若迫不得已便只能听天由命。”陆真真说罢,伸手捡起地上的一片金黄色的落叶。“就如这片落叶,我相信它定是不希望离开树木飘零在地的,只不过有时候树叶必须遵从它的宿命,若没有它飘零在地上,树木缺失养料就会枯萎无法在来年时长出茂密的叶子。” 龚小秋听着听着,沉默了。 “人与植物不同,人有语言表达能力,若你心中有了欢喜之人,可以尝试着与那人说出来。”顿了顿,陆真真咽了口水,艰难地开口:“若是郎情妾意自然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便抓住自己命中注定的,好好生活。” 她这是在教唆龚小秋跟木子峻表白么!陆真真你怎么这么鸡婆!明明自己也喜欢木子峻,为什么还叫人家龚小秋跟他表白! 可是,她回头又一想,若是龚小秋跟木子峻表白之后,木子峻也喜欢龚小秋,那他定不会是她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这一生绝对只能喜欢自己一个。 这样也好,能让人看清楚很多事情,不管是她或者龚小秋。 龚小秋听罢,原本郁结重重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朵灿烂的笑容,“多谢真真姐姐提醒。” 陆真真回头勉强一笑,“最主要是幸福,若能给你幸福,是谁都不重要。” 是么!若是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在另外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里得到幸福,如果是她自己,她会幸福么?(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钟家?聘礼?大婚? 早点摊关闭一天之后重新开业,生意竟然意外的如火如荼,也许是那天几个城中权贵千金来捣乱被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早点摊成了名地,这才令得来往的人都停下来买蜜香饼吃。 这几日陆真真自然忙得焦头烂额,多希望自己能多生几只手出来,或者有分身术也不错。 可是可是,手还是两只,人还是一个! 这几天里,早点摊一天单独也能卖二十来个铜板,这样的收入金额也算是创历史新高,就连张汉也整天跟着笑脸迎人,陆真真觉得他应该是为人工高而开心。 这边生意好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明天便是庙会,哎! 一想起明天晚上要跟杨逸相约进城,虽说是互相照拂,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是约会!只是很无奈,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自从让张汉磨芋头泥之后,陆真真只觉得这几天轻松很多,还能多睡好一阵。就是看着蜂蜜快用完了,有点心焦。 上次那一大桶蜂蜜是木子峻带一群孩子去挖来的,这会儿用完了要么自己上山去找,要么花钱去买。 上山找蜂蜜是不难,只要跟着采蜜的蜜蜂走,找到蜂窝是肯定的事情,只是找到又如何,她又不懂得怎么把那些蜜蜂引开。如果说花钱去买,这个时代的蜂蜜…应该说每个时代都一样,蜂蜜都很贵。 夜风吹过。陆真真坐在石台上发着呆。 夜色朦胧,天上半弯着一轮明月,似乎在不断提醒她,她的心缺了一半,而那一半便是木子峻。 不管怎么样,她总觉得,下次若是再见到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还有…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总比自己现在这般胡思乱想来的好。 第二天一早起床,陆真真照常进城去铺头忙活。这一天的生意又创历史新高,整整卖了三十二个铜板。(.好看的小说) 这让她很是兴奋,看来当初自己把这个铺头改做早点摊的主意真的不错,这也说明自己的眼光在这个时代还是独到的,能看到商业先机。 将近中午时分,陆真真满头大汗正在收拾东西,忙完抬起头来时。却见到铺头前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陆志山穿着一身奢靡锦袍站在铺前,略有所思地看着陆真真。 她眉心微皱,心里暗想:该不会是刘氏母子几个捣乱完了,这会儿轮到陆志山来捣乱吧! 随即一想又不对,无论如何,原主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理应不会这么绝情才对。 陆志山站了一小会儿。便走进来坐在长凳上。“两个饼。” 陆真真看向张汉。他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却还是依言装了两个饼在碟子里给送过去。不管怎么样,有何恩怨仇恨,进门是客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陆志山拿起一块饼小心翼翼的吃起来,边吃边点头。 其实蜜香饼里的芋头在这个时代虽然被人遗弃,但是却也因为遗弃所以人吃起来才会觉得它与众不同,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贵人家。尝到不一样的味道,还是会有所留恋的。 “手艺不错。”陆志山吃完一个饼,双手拍了拍,抖了抖掉在身上的饼渣。 陆真真差点怀疑她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他竟然开口夸赞自己的手艺不错!有没有搞错! “想不到我陆志山的女儿竟得了经商的天分。”他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边说边点头,还不时咂巴着嘴回味蜜香饼的香味。 “陆老爷,我想你误会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跟她不是同一个人。”陆真真轻蔑地笑了笑,实际上除了这具身体,她跟陆志山可以说得上是八辈子打不着一杆。[] 陆志山听罢,眉头皱起,脸色也跟着微微阴沉下来。 “蜜香饼两个一文钱,谢谢陆老爷!”陆真真歪着脑袋,一副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现如今是市井小民,不需要维持什么大小姐模样,只要自己觉得舒坦,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陆志山看在眼里,心里却捣鼓着,这丫头确实跟以前大不相同,看来这段时间的遭遇应该很糟糕……!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就算被逐出陆府也改变不了。”陆志山说着,让身后的随从拿银子出来,放下一锭银子在桌上。“这是给你的,也算是爹爹对你们的补偿。” 陆真真听罢,缓缓走到陆志山面前,伸手抓起桌上的一锭银子,放在手上称了称;而后把银子放在嘴边用牙齿咬了咬,是真银;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啪啦啦一声把荷包里面的铜板全部倒出来,五个十个这般算着,最后几乎是把这几天所有的营业额都数完,才将一百多个铜板用一个小布袋装着递给陆志山。“这是找你的钱,至于我们一家,不需要陆老爷来补偿,我们生活得很好。” 陆志山听罢陆真真这一席话,顿时火冒三丈。“你!” 陆真真鄙视地把小布袋往他手上一丢,“至于陆老爷你要或者不要都不关我的事,因为我已经把钱找还给你了,洒于街上惠了百姓也罢,拿回去赏给下人也罢,悉随尊便。” 陆志山‘哼’一声站起来,脸色欠佳地看着陆真真,最后僵硬的脸上逐渐变软,最后长叹一声。“我今日来,我想来提醒你一件事。” “有劳陆老爷,我的事情自己尽知,不需要陆老爷提醒。” “也罢,你回去与你娘亲说,钟家日前派人送来聘礼了,让她有时间回府一趟商议大婚事宜。”陆志山说罢,不顾陆真真一脸疑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钟家?聘礼?大婚? 她倒是有点糊涂了,这什么跟什么? 心里疑虑重重,但是又不明其中纠葛,便抛之脑后,继续忙活。 等忙完之后,她跟张汉两个坐在桌上吃饼算账。 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第一次把一锭一两重的银子拿在手心上,她心里难掩地感到兴奋激动,虽然这锭银子是陆志山拿出来的,但是她有找钱给他,即是说明,这锭银子是她正正当当得来的。 银子拿在手上左摸摸右瞧瞧,就差拿刀把它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纯银的。 “姑娘,怎的你以前没见过银子么?”张汉吃着饼,一边记录着今天的业绩,一边好奇地看了陆真真一眼。 “是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锭子。”陆真真光是看着银锭子,神魂俱失地说。 张汉只是抿抿嘴,心里暗想,这姑娘以前在陆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堂堂嫡女千金竟然没见过银锭子,看来刘氏那母子几人以前定是罪恶多多,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陆真真是不知道张汉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她非得懊恼好一阵不可。 “姑娘,今天庙会,这边的人都到大西街去了,你可要去?”张汉好奇地问,前几天他有听她问过隔壁店铺老板关于庙会的事情,想来应该是要去的吧! “嗯!”陆真真擦了擦银锭子,把银锭子装进怀中,“跟我们隔壁村的杨逸杨秀才相约了一道进城,我这会儿得先回去了。” 张汉轻轻‘哦’了一声,“姑娘为何不在城里等着就好,也不用来回走那么辛苦。” “我也想啊,不过这银锭子……还是拿回家比较安全。”陆真真神秘兮兮地轻轻拍了拍胸口装银锭子的位子,贼兮兮地笑了笑。“我还是先走,这边你一会儿收拾一下。” “嗯,姑娘去吧,我会收拾的。”张汉应着声,心里却对陆真真嘴里那个杨逸有点排斥,哎呀呀,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只怕姑娘就是人家怀中的美娇娘了~ 陆真真起身准备走,见到巷子里那个刘郎老伯,便说:“一会儿给老伯送两个饼过去。” 张汉往巷子里看了一眼,点点头,“好。” 陆真真喊了香香一声,香香便跟着她兴奋地东奔西跳。一人一狗走出城门,往元下坊而去。 回到元下坊,陆真真挖好芋头,做好晚饭喂了鸡。 这几只鸡仔长得可真是快,这么一段时间,已经羽毛丰腴,就连以前那么娇滴滴的小鸡叫声也变得成熟。 她心里暗暗想着,应该是快要下蛋了吧! 到后院给庄稼浇了水,陈氏跟三姐便进家门,一家人吃过晚饭,正好是跟杨逸相约的时间。 杨逸果然准时,陆真真刚刚吃完饭走出屋门,他便来到自家院门口,手里还提着灯笼。 陆真真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他今天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头上戴了一顶布帽,手上提了一个嫦娥奔月的灯笼,应该是去年中秋用了之后便很少用的灯笼,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他的专程装扮跟陆真真的随意比起来,她都觉得有点自行惭愧。 “杨逸哥,这么早。”有点尴尬地朝杨逸笑了下,陆真真走出廊下,来到院子里与杨逸碰头。 “嗯,真真忙收拾一下,咱们进城吧,要不然进城晚了便不好玩了。”杨逸看着陆真真穿着平时穿的一身灰色长裙跟杏色衣裳,有点呆愣地站在了院子里。 陆真真虽不愿意,但还是转身进屋换了一身衣裳。(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庙会偶遇 她的衣服不多,就是平常穿着换来换去两身灰突突的衣裳,还有的就是这几天陈氏为她新做的一套襦裙。[] 襦裙是民间比较流行华美的衣服,上襦下裙,在胸前系一条布带,看起来身材丰盈完美。 虽然陆真真身材有点消瘦,不过穿起襦裙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当她出现在杨逸眼前时,只见到他眼前一亮,而后满意地轻笑说道:“走吧。” 陆真真带着怨气的双眼看了坐在廊下的陈氏跟三姐一眼,转身跟杨逸走出院子。 她的这身襦裙,上襦是粉色的,下裙是兰青色的,系在胸前的布带是比上襦深色的豆沙粉。整个人看起来清新亮丽,让人眼前一亮。 “真真这么穿真好看。”杨逸毫不吝啬的开口赞美,他恨不得说些好听的话,让陆真真对他更加欢心。 只可惜,陆真真听了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没啥感觉,她自知就算穿最粗略的衣衫,她的容貌在元下坊附近几个村庄都是数一数二的。 杨逸见她并不出声,哑了哑又开口,“一会儿到了城里,你可得跟紧了我,今夜城里的人定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这个他说的倒是大实话,因为她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城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有些是附近乡下的年轻男女,有些是常年久居深闺的贵女公子,总之那些平时很少见的人都出来了。 她轻轻点头。然后便跟在杨逸身后。 其实杨逸这个人也还不错,如果做朋友的话,她会很乐意。只可惜朋友他们两个是做不成的,至于夫妻…那也是不可能的。 天色渐黑,杨逸跟陆真真一前一后穿越狭缝,一出狭缝,路上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想来他们也是进城逛庙会的。 陆真真身上带了十几个铜板,今天那银锭子回去之后她便放在房间里。不是不放心交给陈氏,而是她拿了钱也没用。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一般都是自己进城顺便买回来的,陈氏拿着钱,她还担心她心肠子软会被人骗了去呢。 越是接近城门,人头越是涌动,陆真真感慨,原来这热闹起来还真是不得了。若今天不是陈氏跟三姐非要她跟着杨逸一起进城逛庙会,她一定会做些饼挑到大西街去卖。 找不着如意郎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赚钱! 只可惜了这个大好机会…! 一进城便往西边而去,此时天色早已黑尽,大西街上到处都站满了人,有牵手而至的新婚夫妇,有相携而来的年轻女子,有结伴成群的年轻男子,总之除了街边摆摊卖东西的人是年纪稍大之外。全都是年轻男女。 到了大西街。陆真真便开始活跃起来,本来还郁郁的心情这会儿变得晴朗开来。既然是庙会,那当然要去大西街的观音庙祈福啦。 于是人山人海中,陆真真走在前头,杨逸走在后头紧跟,生怕一个不留神陆真真便不见了。 这庙会的盛况也把杨逸给吓着了,虽然每年都举行,但是之前他一直都苦于寒窗之中。从未想过要寻找良人成亲之事,到今年心智终于开窍,却遇上了陆真真。而此次前来庙会,他只想把陆真真拿下,所以从未正眼看街上其余年轻女子一眼。 两人很快便来到位于大西街中间的观音庙,庙里比街上更多人,简直可说是水泄不通。 天色虽然黑,可是不管是庙里还是大街上,都是亮堂堂的。 陆真真跟杨逸两人跻身到观音像之前,捐了灯油钱,庙祝给了二人每人三支香,两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朝观音跪下。 她闭上双眼,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家人幸福安康,自己的小生意蒸蒸日上,至于姻缘…苦笑再无多的要求。 杨逸则是跪在她身侧,闭上双眼祈求观音菩萨保佑他明年开春进京赶考能有所成就,姻缘自然是身旁的陆真真,希望二人能结成百年之好。 拜完观音,两人又在人群中参观观音庙,随后便出了庙来到街上。 庙会庙会,观音庙旁边便有一个地方围了一大群人正在做乐子。 年轻男女,自然说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吟一些含情带爱的诗句。陆真真跟杨逸两人挤上前去看,便见到一人站在人群中间出对联。 只见一长相俊朗的男子立于人群之中,手执一把如菊纸扇,摇晃着脑袋高声吟唱:“白首齐眉鸳鸯比翼。” 众人听罢均纷纷议论起来,不多久,一身材略胖,肌肤胜雪脸蛋红扑扑的年轻女子上前,此时周围顿时一静,便听得那女子说:“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一句罢,四周围再次一静,随后便是如鼓般的掌声。 “好对子好对子。” “郎才女貌也。” “此真鸳鸯桃李。” 一时间周围众人均起哄叫好,而此时,只见那男子盯着那女子看,随后走向那女子问:“在下城北宋家二公子,敢问小姐贵府,在下明日定上门提亲。” 那女子娇羞一笑,伸手掩嘴轻轻笑道:“小女子城南洪家。”说完,悄悄看了那男子一眼,“盼君前来。”说完,掩着嘴转身,由同来的丫鬟搀扶着走出人群离去。 那个年轻男子目光随着女子消失之后,嘴里喃喃道:“菩萨果然不负于我,谢菩萨。”说着还双手合十微微弯了弯腰,也跟着走出了人群。 陆真真这次果然大开眼界,这便是庙会的精华所在吧! 眼看着天色已经是夜里七点多八点,人群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令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上一世,她夜里不到十二点是没法入睡的,除了到处是霓虹灯之外,更多的是吵闹。 而来到这里之后,只要天一黑,基本上所有人就都上床睡觉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夜生活。这还是她到这边来之后,头一次体会这个时代的夜生活。 正当陆真真感受着周围的热闹时,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女子,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胸前系着枚红色的丝带,头上戴着一朵金光熠熠的金凤簪,实美矣。 只见那女子欠了欠身后开口说道:“比翼却似关雎鸟。” 场上又是议论纷纷一番,随后便有一男子上前两步大声说道:“并蒂常开边理枝。” 见有人对上,那女子双眼转了转再次开口,“春暖花朝彩鸾对箅。” 又见那男子微微一笑,“风和月丽红杏添妆。”说罢还抬头望了望那一弯明月。 女子见状,嘴角羞涩一笑,掩嘴巧步上前。“小女子城东慕容家二小姐,不知公子贵府?” 那男子见状,脸上难以掩饰的激动,笑着说道:“在下城东张府,明日定求得城中最好红娘上门提亲,望小姐…” 那男子没再说下去,反而是那女子抬头含情脉脉看了那男子一眼说道:“盼君前来。”说完,便转身被自家两个丫鬟搀扶着没入人群中。 那男子双眼放光,追朔着那个慕容二小姐的目光而去。 人群中有人议论开了,“慕容家二小姐,这位张公子真是有福气。”“就是,慕容二小姐是城中才女,人尽皆知。”“哎,只怪我等学术不精啊!” 陆真真挑挑眉,原来是傍上才女了,难怪那男子双眼精光大放。 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看到人群中再次站出来一个男子。这男子与刚刚上来的几人都不大相同,男子长相温和斯文,五官深刻俊朗,皮肤在各处火光之下显得异常健康夺目。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有一股傲然立于众人之中的气质,加上他一身白衣在萧萧微风中轻轻摆动,竟让陆真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时逢吉日款良朋。”男子‘啪’一声打开纸扇,昂着头朗朗出声。 众人这时已是嗡嗡议论开来,别人到此逛庙会都是希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这男子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良朋知己,这便更加衬托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只是,围观的女子们个个急得脸色通红,这对子是求知己,并非求良人,她们若是上前对对子,那与眼前这位出色的公子便只能成为朋友,这让她们很是不甘。 陆真真沉默了一阵,而后轻笑几声,走上前几步,开口说道:“青梅煮酒凭君醉。” 站在她身后的杨逸想要伸手抓住她,却已经离了好几步远,来不及抓住,只能懊恼地立在原地紧紧盯着她看。 那男子听罢,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哈哈朗笑几声。“笙箫奏凤凰,鼓乐迎嘉宾。” 陆真真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轻笑道:“堂开蓬莱景,人醉武陵春。” “好!好对子!”那男子突然高声喝道,随后大步向陆真真而来。 杨逸见那男子突然向陆真真走过来,急忙也跟着上前,护在陆真真身前。 那男子见状,停在离陆真真三步远的地方,盯着杨逸皱眉看了好一阵,转头看向陆真真。“真真,他是谁?” 啊!啊!!啊!!!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叫真真? 就连杨逸,也跟着一愣,随后回头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看看杨逸,又看看那男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问道:“公子…认得我?”(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在此分手 男子眉心微微皱了皱,俊逸的脸上带着重重疑惑,动了动嘴唇最终轻声说道:“且随我到前面来。” 陆真真看着已经转身走出人群的男子,回头看了看杨逸,最后在杨逸无声的点头之中往前走去。 三人前后来到位于人群比较少的酒肆坐下,男子勾起嘴角和煦一笑。“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么?” 陆真真微微一愣,看来眼前这个男子认得原主,而且看样子跟原主应该是蛮好的关系,见他也就二十岁左右,真的很难确认出他到底是谁,跟原主什么关系。“还请公子明说。” 男子深呼一口气说:“钟想几。” 钟想几……?“钟公子,实在抱歉。” 钟想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真真好好的竟然会说不记得他,莫不是为了身旁的这个男子?“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杨逸。”陆真真回头看着杨逸,眯着双眼笑得好不无辜,就怕别人会误会他们两的关系。 钟想几点点头,拱手朝杨逸问候道:“安好。” “钟公子安好。”杨逸也儒雅一俯身朝钟想几回礼。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出外游历心里却甚是牵挂某人。”钟想几无奈地轻轻摇头,“我却不知道,只两年不见,某人竟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呃……陆真真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得很的钟想几,心里咯噔一下,听这人这么说,他好像跟原主感情很深厚一般呢!“钟公子……” “瞧瞧,竟改口管我叫钟公子了!”钟想几拿起小二刚刚送上来的酒。给自己满上,仰头饮尽。 啊!不叫公子那叫什么?不行,还是说清楚的好。“诶…我想说,因为我之前头部受过伤,所以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基本记不清了。” 钟想几一听。眉心紧拢。看着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丝的心疼与自责。“何时的事情?为何无人说与我知晓?” “大约三四个月前的事了……”陆真真说罢,抬头看着钟想几,轻声问:“钟公子,可否说说与我的关系?” 谁知钟想几开口又问:“如何受伤的。为何我今早去陆府没见到你?” 今早?陆府?联想到陆志山今早突然到铺头,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就是他到陆府提亲的? 对了。她早上听他说钟家去提亲,眼前这个钟想几…一定是他了! “我早已被逐出陆府,如今不再是陆家人自然不会在陆府出现。”陆真真说罢。抬眼看着钟想几,竟在他眼神之中看到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的无人通知我?”他显得有点愤怒,抬头看着陆真真,拿酒杯的手却见节节泛白。 陆真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跟原主的关系如何,不过从他刚刚的反应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非比寻常的。 都怪自己下午回家没找陈氏问清楚,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了。“我想问。你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想几低头沉思了一阵,抬头看了杨逸一眼。突然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说:“我是你未婚夫。” 坐在一侧的杨逸听罢,手一抖酒杯歪倒在桌上,倒好的酒水泊泊湿了桌面一片。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陆家人,还有你受伤是怎么回事?”钟想几却没去理会杨逸,似乎把他当不存在的人一般,回头问陆真真。 陆真真本就对钟想几这个突然冒出来说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没什么反感,这会儿听他问关于自己被逐出陆府的事情,想着他跟原主感情应该是不错,说不定能帮她一些忙让刘氏母子几人吃吃苦头。 “我娘亲因看不惯刘氏母子几人败光陆家的银两,便好心告知陆志山,谁知被刘氏知道,于是刘氏母子几人设计陷害我与陆府下人私通,又故意诬陷展贺盗物,最后连累娘亲管教不严,遂我们三人皆被逐出陆府。(.)”顿了顿,陆真真想起刘氏那个玉把玩,“离府当日,我跟娘亲弟弟身无分文,刘氏母子几人仗势欺压,故意用手中的玉把玩砸我脑袋上,醒来后我便觉脑袋昏涨,许多事物都记不清楚甚至遗忘。” 钟想几越听脸色越白,盯着陆真真看了好半响,最后竟‘碰’地一声用力捶打在桌面上,使得桌上的酒壶酒杯也随着惯性跳动。“哼,我的未婚妻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无人知晓于我,看来我需要回去好好盘问盘问了。” 诶!看来这人跟原主当真是未婚夫妻呢! “天色不早,且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子,这庙会就不要再逛了,我送你回去吧。”顿了顿,钟想几又问:“你…如今住在哪里?”说罢,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双眼。 陆真真微笑了笑,看到自己被晒得这么黑的皮肤,跟穿着这么粗简的襦裙,他应该想到了吧!“如今住城外元下坊。” “城外!”钟想几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一紧,目光之中已经显得有点忍无可忍。“我便送你回去。” 见他说完便起身准备拉她,陆真真忙自己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我与杨逸一道前来,就不必你相送了,想必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陌生人,一个心仪于自己的人,虽说这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出于安全意识考虑,她还是觉得由杨逸送自己回去比较靠谱!况且,这一路上,她还想跟杨逸说一些事情。 钟想几回头看着杨逸,久久没移开目光。 而杨逸也盯着钟想几看,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真真是他的未婚妻,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陆真真母亲证实了,那才能算数! “也罢,杨公子请务必将真真完璧送回,我明日便到元下坊去探望!”说罢,钟想几一脸愤恨跨出脚步走到陆真真身旁。“等我。” 陆真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太多的宠溺关怀与自责,为什么呢?他竟然是喜欢她的! 不知不觉中,她只愣愣点了点头,便见钟想几转身在柜台处摆上一些碎银子后提步出了酒肆。 回过神来,她看着杨逸,杨逸也看着她。 “我们…还是回去吧。”陆真真扯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看着他。 杨逸沉默着,似乎心事重重,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酒肆,朝城门而去。 穿越狭缝,杨逸家要往那边小路而去,而陆真真家要继续往前走。 “这边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站在田坎上,陆真真微微笑着说道。 杨逸提着灯笼,光线微弱却也能照得两人之间一片光明。“还是送你回去吧。” 陆真真没动,天太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 说完,两人彼此沉默着,杨逸动了动嘴角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间似乎卡了东西,根本说不出声来。 陆真真抬起头,看着有些柔弱的杨逸,他是书生,十余载的寒窗苦读,自然成了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杨逸哥,我……”想把话说明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 “其实你不必说我也知道。”黑暗中,杨逸苦笑着。“我对你的情意,实际上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虽然三姐极力促成我与你的好事,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 “我……”陆真真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曾在书中看过,感情之事是无法勉强的,就如乡下人所说强扭的瓜不甜。”杨逸淡然笑了笑,似看开又似苦笑。 “杨逸哥,我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若是朋友我绝对肝胆相照。”陆真真说着,伸手拍了拍胸脯。 杨逸咧嘴一笑,这一笑似是释然又似掩饰自己的苦痛。“作为朋友,我也应该把你安全送到家吧!” 得了这个答案,陆真真只管心情舒畅,便准备答应。 谁知,前面路边传来沙沙声,杨逸心里一惊,提着灯笼一照,竟是香香从前面奔跑而来。 一接近陆真真,香香便开心地咿唔着,从左边跳到右边,身体在她的脚边来回磨蹭,似乎在讨她欢喜。 陆真真抬头看着杨逸,咧嘴嘿嘿笑了一声,“杨逸哥,看来这小家伙是来接替你当护花使者的。” “那我把灯笼留给你照明。”说着杨逸便要把灯笼递给陆真真,如此,他明天还可再到陆家看看,那钟想几到陆家做什么… 只是不等杨逸的动作继续,陆真真已经轻轻推拒:“杨逸哥,你这一路回去比较崎岖又要过小桥,我这边直走便能到了,还是你拿着灯笼吧,如此我也能放心。” 杨逸低头看着左蹦右跳的香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分手吧。” 听见分手这两个字,陆真真的心突然一颤,随后连忙反应过来,“嗯,哦好啊!” 说完,杨逸转身缓缓离去。 陆真真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灯笼透出的光线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这才转身往回走。 只是,才走几步,却见前面龙往树下站着一个黑影,她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慌乱侵蚀着她的心脏。(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缠绵的闻 那站在树下的身影,除了一身衣衫随风摆动之外,身体仿若泰山一般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陆真真站在原地看着树下的黑影,因为没有灯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心想有香香作伴,倒是稍稍安心一些。 谁知一低头,却哪还有香香是身影,再抬头,它早跑到那黑影身旁欢快地跳来跳去,似乎是见到熟人。 熟人?陆真真强忍着心里的恐惧,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龙王树走去,希望这个人真的是熟人,要不然的话…! 当她走到离黑影还有五六步远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茶香跟墨香,顿时惹得她红了眼眶。 也正是此时,树下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凭着超强的夜视能力看到陆真真眼眶里的泪水,一时慌了神,竟把准备了许久许多要质问她的话全部抛诸脑后。原来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他竟是这般想她的么?可称之为思念成狂,这种事情,放在他匆匆走过的二十几年里从未曾有过!“回来啦?” 陆真真眼泪无声落下,在第二滴欲接踵而来时伸手抹去。这个声音,她不知在梦中听过多少回,那么熟悉那么富有磁性,那么令她神魂颠倒。“回来了。” 黑影动了动转过身来,“庙会好玩么?” 她抬头看着树下的人,嗅着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跟墨香。鼻头又是一酸,扁扁嘴委屈地说:“没有子峻哥在,哪里会好玩…” 树下的人正是木子峻,他离开元下坊差不多半个月了,她每天除了对他越来越浓重的思念之外,还是对他的思念。 他这几乎是突然消失的,令她不知所措,让她每夜梦醒时,枕头都湿了大半边。 想着想着,她眼泪突然如雨后春笋般无法抑制地滋长。然后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啦啦掉下来。 不想伸手去擦拭,这段时间的委屈,让她想就此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把所有满意的不满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好的坏的都发泄出来。 登时,平常觉得空空如也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是日积夜累的埋怨,深深压抑的心情,对感情的渴望,对未来的惶恐……每一种情绪都有可能让一个人一蹶不振,可是她全部忍住,把所有的情绪都封存在内心深处。 此刻,她累了。想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也许这样会轻松一些。 木子峻动也不动地看着陆真真颤抖的肩膀跟豆大的泪珠子,还有吚吚呜呜的哭泣声。这不是他要的,他以为,她见到他会跟他来一次争论,质问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就跑掉。可是,看到哭泣不已的她,什么争论,什么质问他都没了心思。心里只有隐隐的抽痛。而且一次痛过一次。 他快步上前,伸手用力地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嘴里呢喃着:“别哭了,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便是出于男性本能的对心爱女人的呵护,不管他是对是错,看着心爱的女人落泪,他只会心疼只会呵护。 陆真真此时却像止不住的泉涌,想让她停止哭泣…还需要一点时间。 木子峻抱着她,心痛如刀割一般,知道自己不辞而别对她来说是起到教训作用了,可是最后伤得最重的却是他自己,因为看到她伤心,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跟低低的安慰声,在这黑夜之中与迎面而来的风相互融合,然后在这黑夜成就一曲美妙的音乐。 黑暗中,站在远处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扬淡淡苦笑了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陆真真终于不再哭泣,已经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趴在木子峻怀中,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有点贪恋这个怀抱,舍不得离开,心里却又别扭纠结。[.超多好看小说] 木子峻也不管陆真真心里想什么,只要她动一动,他就会用力拥紧她。 最后,是陆真真觉得木子峻胸前那一片被她眼泪湿了的地方贴在脸上很难受,这才轻轻推开木子峻,挣脱他的怀抱。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各自的脸色,但是气氛却有点尴尬,似乎夜风不再,一切虫鸣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两人‘砰砰砰’的心跳声。 沉默良久,木子峻最终还是先开了口。“你……城里可热闹?” 这人搭讪也找点好的话题嘛,问这个问题不是废话么? 陆真真转身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说:“自然好玩,还遇上旧识了。” 木子峻先是被她这一笑弄得失了魂,再一听她说遇上旧识,脸色突然紧绷起来。“遇上什么样的旧识,竟让你这么开心?” 嘢!陆真真再次一笑,脸上却带了犹豫之色,静默了一阵开口说道:“那人叫钟想几,说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木子峻眸光突然蒙上了一层暗暗的杀气,那个叫钟想几的人竟然自称是她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以前怎的从未听过?”木子峻双手置于身后,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语气里却已经沾了不满。 陆真真见自己奸计得逞,得意洋洋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今日到陆府去提亲去了,夜里遇上他就自称是我未婚夫。” 冷笑一声,木子峻走到陆真真身侧,伸手拉着她往自己怀中一带,长叹一声,嘴角微微扬起。“这一生,只有我一人能做你的未婚夫,将来也只有我一人能做你的夫君,若是有其他人来捣乱,我定让他不得好死。” 呃……他的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能有其他想法呢!可是,她一天没嫁,她一天就是自由的;心里虽然愤愤这么想,却又觉得他这一席话让她听后心情出奇的好起来。 至于为什么心情好,她归结于他对自己的表白。这一生只有他能做她的未婚夫,也只有他能做她的夫君,这还不够白么! 他的话虽然听着让人觉得寒颤了点,可是想着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才说出这般话来,心里又是涟漪层层泛起。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只不过是个柔弱书生,如何能让人不得好死呢?就算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很强,却也是被别人掌控了去,他如何还能说得上话? 这点让她很疑惑,可是想不出来为什么,就全当他刚刚只是信口开河罢,只要有那个心就好了。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推开他的怀抱,她抬头看向他,对于这段时间他的去向,她始终好奇得很。 木子峻深呼吸,然后微微笑着说:“到丰城一趟。” “丰城?”陆真真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问:“去那边做什么?”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说完,他一手搭着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很重要的事情。” 陆真真见他不肯说破去做什么,只能悻悻然撇撇嘴,然后想起他刚刚讲的话,便问:“你、你果真要与我成亲么?” 木子峻挑眉,另一手也搭上她的肩膀低头异常认真说道:“难道这事还有假么?” 她突然一笑,娇俏羞涩,黑暗中如午夜精灵又如偷偷下凡的非尘仙子。木子峻一时竟看痴了去。 突然,她又不笑了,“若是与我成亲,需在元下坊安定下来…你可愿意?” 木子峻又把她拥入怀中,笑着说道:“有何不愿意?岂敢不愿意?” 听了这话,陆真真如吃了定心丸,陈氏跟三姐两个之所以想促成自己跟杨逸,无非就是看中杨逸知根知底在这边有家。如今木子峻为了她能在元下坊安定下来,自然也有了家,而且大家相处这么久,也算是知道对方的人品问题,这样的话陈氏跟三姐两个她想她们应该会更属意木子峻吧! 木子峻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小人儿哭泣过后有些肿胀却依然异常明亮的双眼,伸手捧起她的脸,然后缓缓低头亲了她的双眼一下。 陆真真本想着事情,被木子峻这么一亲,一时间心头小鹿乱撞却是忘了要如何反应。 木子峻见状,心里窃喜,嘴唇往下移了移在她鼻尖处又是轻轻一吻。然后再往下,在她小巧的朱唇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 陆真真只觉得浑身一颤,似乎有无数蚂蚁瞬间从自己心里爬过一般,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她脑袋昏昏沉沉,竟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觉得此刻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掩饰不了他身上折射出来的光芒。 木子峻看着她动情的眼眸,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吻上她的唇,轻轻挑开她的贝齿,用他的舌轻轻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 开始只是轻轻的吻,而后心间尽是她的芬芳跟甜美,让他欲罢不能。于是,这个吻变得坑长,由一开始的试探,变成了缠绵,再变得强势,最后是他疯狂的索取。 她早在他的吻里陶醉,浑身如春水一般软绵绵靠在他身上,胸口起伏紧贴着他同样起伏不定的胸口。她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脏正疯狂地跳跃着,似乎猛兽遇上可口的猎物般疯狂地跳动。 而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霸道,她开始无力招架他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到最后只能用嘴角勉强吸进新鲜空气,因为呼吸到新鲜空气而舒服的低声呻吟。(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禁果果 这一呻吟,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觉到木子峻身体一僵,然后心跳得更加剧烈,原本强势霸道的吻也变得缓和下来。 他的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落到她的腰上用力一抱,令她的身体更加紧密贴着他的身体。 也是这一抱,令陆真真脑袋顿时‘嗡’一声如炸开的锅,他的吻依然在继续,可是令她顿时清醒的已经不再是吻,而是他下身的硬物,这个…她不至于不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灵魂是二十一世纪,可这里却是大唐,就算他说了要与自己成亲,但是未成亲之前,他们两个是不能有任何逾越的。 带着这层顾虑,陆真真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与他贴得太紧密。 他也感觉到她的些微抗拒,顿时脑子里清醒了不少,慢慢的慢慢的把这个坑长的吻结束。 两人气喘吁吁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狂跳不已的心跳,血液就像注入了无数能量一般,沸腾不已。 夜风徐徐,两人长拥在一起,再无下一步动作,这个差点出事的吻,让两人都心惊不已。 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可是对这个时代两个未成亲的人来说,却是禁果。 木子峻搂紧了陆真真,经过刚刚的事情,他愈发觉得要加快与陆真真成亲的时日,要不然,整天面对这个小妖精般的女子却不能吃干抹净。实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而陆真真则是暗自庆幸,还好两人的自制力都不错,要不然犯下大忌,那两人以后在这个地方便是无法继续生存下去了。 等两人身上的欲.火在这夜风之中逐渐散去后,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说:“回去吧。” 木子峻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却是不想这么早回去,回去之后他就要循规蹈矩,不能再这么抱着她了,以后两人估计也再无法像今夜这般疯狂吧!“再等一等吧!” “娘亲知道我今日进城赴庙会,定会在家中候着我回去的。(.无弹窗广告)我怕她会担心。”陆真真据实而说,如果她没估计错,陈氏肯定会在家里等她。 木子峻恋恋不舍地松开陆真真,低头与她说道:“回去,我们便与你娘亲说说我们成亲的事情。” 陆真真听罢,想起刚刚两人一时的激动,脸上微微一热。“嗯。” 木子峻满意地看着她羞涩的模样。拥着她向前方小路而去。 两人在靠近元下坊时便分开来走,主要陆真真担心会不小心给人撞见,木子峻无奈,只能由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门,屋里有光,陆真真心里微微一暖,果然是陈氏还在等她。 回头看了木子峻一眼。眼神询问他是否要与自己一道进去。木子峻挑挑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点头,两人一起进了屋。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陈氏正穿线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见到女儿回来微微一笑。可是这笑容才笑到一半便僵住了,因为跟在女儿身后进来的人竟然是木子峻! 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人,陈氏都以为他在这边教书呆腻了,到其他地方教书去了。怎知今夜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跟女儿一起进的门。 再看看女儿,不对,双眼红肿鼻头红红,就连嘴唇也红肿……她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然知道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娘,我回来了。”陆真真却似没看出陈氏眼里的担忧,走到桌旁坐下,看着陈氏正在缝制一件厚衣衫问:“娘,这个是做给展贺的么?” 陈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思还是在木子峻跟陆真真一起进门上。 “陆大娘,子峻回来了。”木子峻走上前,在陈氏面前微微躬身行礼。 “回来就好,夜了早点回去歇息吧。”陈氏手抖了抖,把缝衣衫的针插进线圈里,双手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陆真真见陈氏好像有点不妥,回头看向木子峻。 木子峻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微微笑着又朝陈氏一躬身。“陆大娘,实不相瞒,这么晚进屋实是有事想与陆大娘商量。” 陈氏眉心皱起,放下收拾了一半的东西,正儿八经地抬头看着木子峻问:“这么晚,先生所谓何事?” 陆真真微微蹙眉,陈氏心底里对木子峻是排斥的呢,若送自己进屋的人是杨逸,她估计会笑着留他喝杯茶水,可见她对待木子峻的态度……哎! 木子峻当然也感受到陈氏眼里的不善,却依然一副泰然的模样。“陆大娘,我甚欢心于真真,想与陆家提亲,取真真为妻。” 呃…虽然知道他会跟陈氏说这件事情,却不想竟是这么直白说了出来。 陈氏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勉强地扯动嘴角微微笑道:“真真确已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可是要嫁也得嫁身家清白之人……”顿了顿,陈氏抬头看着木子峻,低叹道:“并非说先生身家不清白,既然先生如此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又肯免费传教于小小乡村,想必应是清白之家。” 木子峻听罢,挑眉并不反驳,只等着陈氏接下来的那个‘但是’。 “但是,先生虽到元下坊有些时日,我们却都不知道先生的根底,这让我如何将女儿下嫁于先生呢?”陈氏说罢,转头伸手拉着陆真真的手道:“我就真真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愿女儿嫁得太远,若是先生要娶真真……需在附近落户。” 木子峻皱皱眉头,然后看了陆真真一眼,随后微微笑点头说道:“陆大娘言之有理,子峻定当遵从,明日便去办理落户之事。” 啊!陆真真没有想到,木子峻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心里登时又是温暖又是甜蜜。 她脸上的表情,直看得身旁的陈氏心里又是一阵低叹,看来女儿心里是认定木子峻了! 不过木子峻既然身家清白,又愿意在元下坊落户,那她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两人。可是,一想到要把女儿嫁给他,她心里还是不舍。也许这种不舍并非因为女儿下嫁的对象是木子峻,换了任何人,她应该都是不舍的。 “夜了,这件事情容明日再议,先生请回吧。”陈氏再次下逐客令时,语气已经不再如刚刚那般强硬了。 木子峻看在眼里,心里对他跟陆真真的婚事也有了七八成把握,于是爽快应下,深深看了陆真真一眼之后,转身出了正屋。 陆真真回头望向陈氏,好奇地问:“娘亲不是一向都不主张女儿与木子峻的么?” 陈氏伸手,轻轻抚了抚陆真真的头发,低声溺爱地看着她,“只可惜我的女儿心里喜欢他。” 啊!很明显么? “这段时间他不在,娘经常看你一个人坐在石台处发呆…想来,你是喜欢上木子峻了。”陈氏说这,放下手来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娘的经历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所以女儿若是喜欢木子峻,娘也一定会支持的。” “可是娘,你刚刚…不是还不喜欢木子峻么?”是啊,一见到是他进门,脸色马上就拉下来了。 “这个自然有娘的道理,若是对他太好,反而会觉得是我们占了他便宜;给他点脸色瞧瞧,好让他知道是他占了我们的便宜,以后自然也会更珍惜你一些。”陈氏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桌上的针线全部装进主编小篮子里,拢了拢搁在膝盖上的半成品衣服,抬头慈爱地看着陆真真。 这个时候陆真真还能说些什么,陈氏这是用心良苦呢,她除了感动之外,想不出别的什么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对了,城里的庙会好玩么?”陈氏看着女儿,微微笑着说,心里也在叹息着。 陆真真点头,“嗯,还行吧。”响起在庙会的那些男女,她不禁挑眉,随后想起……“对了娘,在庙会遇上一个叫钟想几的男子,说我是他未婚妻……” “钟、钟想几!”陈氏叠衣衫的手一顿,看着陆真真:“当真是他?” “没错,他今早还上陆府提亲去了。”陆真真说罢,嘟起嘴吧来,双手没好气的搭在桌上,“今早陆志山也到农贸街去找我,他让我转告娘亲钟家来提亲的事情,是我给忘了没跟娘亲说。” 陈氏瘫坐回凳子上,眼神有些涣散,然后双眉靠在了一起,似乎很烦恼的摸样。 陆真真不明所以,“娘,你这是怎么了?” “那钟家…”陈氏双眼迷茫地望着陆真真。 “娘不必担心这个啦,直接拒绝不就行了么?”陆真真见陈氏停了手里叠衣服的活,便伸手帮忙叠。 陈氏只觉得世事百态,竟是这般曲曲折折缘来缘去。“只怕……这个亲没那么简单就拒绝得了。” 她这一话,倒是让陆真真好奇了,难道还有人姑娘不嫁,用强娶的么?“此话怎讲?” “难道,真真不记得钟家了么?”陈氏问完,便又轻轻叹息一声,自己倒是忘记女儿上次受过伤,很多以前的事情模糊记不清了。 “娘……”看得出来陈氏眼神之中的烦忧并非假装出来的,这令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你与钟想几的亲事在你几岁时便已是双方父母口头承诺过了。”陈氏缓缓低下头来,心情似乎很糟糕,像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渊源 陆真真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该做何反应,总觉得陈氏这么激动的反应之下一定有些什么重大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她跟木子峻的事情刚刚才定下来,也是刚刚才博得陈氏的同意,却在这时候,跑出来个钟想几! “娘,到底怎么回事?” 陈氏抬头,“我与钟想几的母亲蔡美芬是从小的一起长大的世交闺蜜,两人都成亲之后,陆家跟钟家自然也成了世交。” 恩恩,可是这些跟她与钟想几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世交世交,就算是口头承认的亲事也可以拒绝的呀,毕竟过了那么多年谁还会在意呀! “当年,陈家刚没落不久,我便带着你与蔡美芬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钟想几一起到城外的寺庙祈福。”陈氏似乎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双眼直直地盯着屋顶的房梁看,却不知在看些什么。“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处丛林时遇上匪人,说也奇怪,那些匪人不求财,却只朝我们母女二人杀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陆真真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陈氏,却见她此时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当时情况很危险,随行的一些护卫打也打不过那几个匪人,只能伤了其中几个。”陈氏说着说着,突然低下头来看着陆真真,“那些匪人将我们母女分隔开来,想一刀杀死你我,我身旁有护卫誓死保护,而你身旁却再无多余人手护着,便在千钧一发之际,钟想几的父亲挺身把你护在了身下,而他自己却中刀而亡。” 陆真真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陈氏,心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死后,蔡美芬因深爱丈夫,终日以泪洗脸,挨不过两个月也随之撒手人寰,只余下他们的独自钟想几由老夫人养大。”陈氏说到此。已经是泣不成声。最好的朋友的丈夫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丧命于匪人刀下,最好的朋友又因无法接受丧夫之痛抑郁而终,让她这一生如何能安宁! 而陆真真此时也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着,她跟钟想几原来竟有这般的渊源。想起钟想几今日在酒肆时对自己的关切,他应该也是很喜欢自己的吧! 自己这个身体之所以有今天,也是他父亲所救。而他的父母却因她而死;如此,她若拒绝这门亲事,以后当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就算世人都觉得无所谓。她也会一生不安的。 事情就这么巧合么? 好不容易说服杨逸,好不容易与木子峻互相坦白心迹,好不容易陈氏答应了他们的事情,却冒出来个钟想几! 她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知该向前还是该向后……! “娘……娘……夜深了,早点休息吧。”看着陈氏伤心的模样,她知道今夜又有人要失眠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休息的,这些烦恼的事情。留着明天太阳出来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吧! 一整夜,陆真真都能听见陈氏房里有细微的动静,她自然也无法安睡。 第二天起来,她用篮子挑了一些野菜跟几个芋头便进城了,木子峻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便也跟着起床,可是到厨房时,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陆真真进城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做事,张汉在一旁看得很是焦急,想问问看是不是昨天庙会发生什么事情,又害怕真的问出什么事情也不好。 陆真真直到烙了有将近三百个饼,这才点了数给聚福客栈送过去。 张汉则一边帮忙烙饼一边顾着生意。 这几天生意好得很,所以他有时候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陆真真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脸上依然没啥表情。 这让张汉隐隐觉得不妙,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真真这样,之前就算是铺头被陆展祥砸了她也照样面带笑容去陆府解决。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可是她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憋在心里。 到了正午时分,陆真真腌好一些野菜之后,便收拾了东西挑着篮子回元下坊了,也没跟张汉一起先吃一些垫肚子的。 走在路上,又想起昨天晚上钟想几说今天要到元下坊来找她,也不知道有没有。 经过狭缝时,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香香吐着舌头趴在她身侧。 陆真真伸手抚摸着香香身上短短却很舒服的毛毛,“香香,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香香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嘴角微微动一下咿唔一声,又趴回去继续喘着气。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亏欠的人,也许有的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爱的人,可是她却犹豫了。 钟想几因为自己,从小便没有了父母的疼爱,有父母但是不被疼爱跟从小没有父母的区别是很大的。 她突然有点不想回去面对,这种逃避的做法虽然于她觉得很不齿,但是今天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逃避。 在夹缝里坐了好一阵,直到腹中咕噜噜叫个不停,她这才怏怏起身往元下坊走去。 静,很安静! 虽然平常也是这么安静,可是此时她心里就觉得今天过分安静。 进了院子,石台上没人! 继续走到正屋门口停下,放下篮子走了进去。 陈氏、三姐、陆展贺、木子峻、儒是、阿全、另外还有两个做家丁打扮的人立于一旁。 陆真真站在门口,愣了愣忽然嘿嘿笑道:“这么热闹啊!” 屋里的人脸上都没什么多大的表情,却个个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真真,你也过来坐下吧。”陈氏指了指三姐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抬眼把在坐的人都看了一遍。 陈氏眼里有为难,三姐却显得挺高兴,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个眼里都一样灰突突,看着蛮吓人的;至于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在陆真真坐上来之前已经偷偷溜到一旁坐在地上逗香香玩去了。 哎呀!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啊。“钟公子…你来啦。” 钟想几眉心微皱,而后毫不避讳地说到:“以后还是叫我想几哥哥,可千万不要再叫错了。” 一旁的木子峻也跟着眉心微皱,眼角望着这个钟想几,搞清楚了他的身份之后,他只觉得他会是个劲敌,却没想到他竟然让真真这么亲昵地称呼他!看来他们两个以前感情一定也不错喽,这般说来,似乎对手又强上一点了。 而陆真真也委屈地低声喊了声想几哥哥,然后就低头不语。 三姐见大家又都沉默了,皱皱眉,又咧嘴笑道:“真真,钟公子说是来提亲的。” 陈氏拉了拉三姐的手想阻止她说话,却没想三姐已经说出口了。 木子峻听完,眉心微微皱了皱,今日他也是提了聘礼而来,没想到竟撞了档。 “我昨天已经跟你说过我会来,你今天竟然还出门了,是不把想几哥哥放在心上了。”钟想几语气之中略带责怪却又不失宠溺。 陆真真听罢,抬头嘟着嘴委屈说道:“我、我也是要进城帮忙做活赚钱啊。”心里却想着,赚钱其次,最重要的是躲过这场大战!没想到啊,不但大战躲不过,还得成为炮灰中的先锋。 听了这话,钟想几也不好再责备,今早来已经听陈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知道了个透。心想这段时间最辛苦的便是真真,一时间不但不忍心责备,更多了些许心疼。 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自己也知道父亲为了救她而死,母亲也因此抑郁而终。本来他应该恨她的,因为是她,他才会从小便没有了父母。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每次去陆府看到她用那怯怯的眼神看自己,他的心都会为之融化。 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单纯的对她怜惜。他虽然没有了父母,可是老夫人对自己疼爱有加;而她有父母,父亲却丁点儿也不疼她,至于她母亲…却是个懦弱任人欺压的。 这样的她,或许在别人眼中会觉得她比他要好过,可是他却觉得,她活得比自己可怜。 以前,他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待,心中仲有百般怜惜都不会有多余的想法。就连昨天到陆府去提亲,也是老夫人逼着才去的。可是昨天晚上在庙会上,她对上自己的对子时,那么自信,那么从容,那么清澈的眼神…这些都是他从前所没有见过的。 后来得知她被逐出陆府,以为是老夫人故意不说,回家追问之下,才知道老夫人前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利索,闭门谢客不说连下人都很少在外走动,自然不知道陆真真被逐出陆府之事。 于是,今天忙把提亲的东西多备一份等天一亮便赶过来元下坊。 其实他此行的目的不单单只是下聘礼这么简单,更希望能因为亲事把陆展贺跟陈氏两母子一同接进城,生活也更有保障一些。 偶然听见某人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钟想几盯着陆真真看,叹了口气说道:“你中午还没吃?” 木子峻自然也听到陆真真腹鸣如鼓,来不及开口却被钟想几抢了先,心里登时有些懊恼。(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君子之约 陆真真白了钟想几一眼,暗道白痴。 钟想几毫不客气地给瞪了回去,正想开口却听身侧的木子峻说道:“你且先去吃东西,我与钟公子到外头说说话。” 说说话?陆真真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说话是没问题啦,只不过会不会两句不和打起来,这才是重点。 见到她关切的眼神,木子峻只微微露出一抹今日难得一见的笑容,“放心,我与钟公子怎么说也算是谦谦君子,不会因二语不和而起冲突的。” 同时钟想几附和,朝三姐跟陈氏两人点了点头,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子峻谦虚地起身做请的手势,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陆真真如释重负般深呼吸,而后看向陈氏,知她也心事重重,是在担心外面的两人。 反倒是三姐,一下子见两人同时提亲,心里乐颠颠的。自然,干女儿这么讨人欢喜,提亲的人多了也是正常。 陆真真无暇继续关注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人的动静,因为她实在饿得很,再说了木子峻说不会跟钟想几起冲突那便是不会起冲突。 况且,这有什么好起冲突的,木子峻一向都沉稳,相信他定能想出好方法。 而外面的木子峻跟钟想几二人一道坐在大树下,木子峻拿来了茶具,两人悠闲自在地坐在石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是多年之交好友呢! 篱笆院外面。不时有些元下坊小孩跟大人探头看院子里的情况,想来大家都知道今天陆家来人提亲了,好奇得很。 木子峻优雅地泡着茶,没多久闻到茶香四溢,便是木子峻已经为钟想几倒好茶水,并施了礼径自喝茶。 钟想几端起茶杯凑到鼻尖嗅了嗅,挑挑眉赞道:“先生藏有此等顶级雪片茶,实在难得。” “钟公子过奖了,贵客自当用上等好茶招待。”说罢,木子峻放下茶杯。抬头看向钟想几。 钟想几喝了茶,也放下茶杯对木子峻道:“不知先生觉得我们二人谁更适合做陆家女婿?” 木子峻不慌不忙,继续动手泡茶。“若说陆家女婿自然是钟公子合适。” 此话一出,钟想几显得有点愕然,这人…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吧! “然说到做真真的夫婿,想来定是在下比较适合。”说完,木子峻把泡好的茶水再次倒进钟想几的茶杯之中。抬头与他直视,他想看看这个钟想几在他这般的注视下,能否镇定自如。 钟想几听完木子峻后面这一着,眉心微微皱起,对他的直视却是照单全收不止,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此,两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方。最终还是钟想几觉得这很无聊而结束了这场对视大战。 “我与真真从小认识。婚事也是从小便定下来的,我真不知先生凭什么来娶她?”钟想几玩味地笑了笑,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却淡定自若,轻声说道:“我只当我们二人两情相悦这便足够。” 两情相悦么?钟想几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心想既然两情相悦,好,就让我看看情有多深!“可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如何能单凭两情相悦就能随意而为的?” 他说得没错。就算你再有本事,婚姻的事情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木子峻只是与陆真真单纯的相爱,却没有得到她父母的完全同意。这点倒是让他很头痛! 而钟想几就不同了,陆真真虽对他没有男女之爱,但是他喜欢她加上两人从小定下的亲事,似乎胜券在握了。 “难道钟公子想让真真与你成亲之后过着同床异梦的日子?”木子峻不答反问。 钟想几一时无言,随后又微微笑着说道:“我愿为真真终身只娶一人,这当是天下女子所梦寐以求的事情,敢问先生呢?” 其实从今早看到木子峻开始,钟想几便知道木子峻此人不简单,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身上绝对不可能有那种立于天地之间的贵气跟霸气。 木子峻顿了顿,有些惊讶地看着钟想几,随后挑眉点头,“钟公子果然大义,既然钟公子能做到,我木某又怎么会做不到呢?”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也曾发誓将来自己的后院定然只能有一个女子。 这点倒是跟钟想几一样,不一样的是钟想几从小就把父母的恩爱看在眼里,那种至死不渝的爱令他从小便立下誓言,将来定要寻得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女子厮守一生。 钟想几没想到木子峻竟是想也没想就承诺只娶真真一人,心里诧异之余,又想许他从小有不好的回忆,这才应承了只娶一人之说。 只是如今一来,他发觉他跟木子峻两人的实力竟是差不多。若说自己还一意孤行要以小时候定的亲事,或者用自己父母的死来博得这次机会的话,好像有点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再者,以前一直把陆真真当做自己的妹妹,总是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幸福,如今也一样。若自己强娶了她,她自然不会有多余的怨言,只是这样一来只怕真的要同床异梦了。 低低叹了口气,钟想几微微蹙眉想了想道:“我与先生来个‘君子之约’如何?” 木子峻倒茶的手顿了顿,随后淡然一笑轻轻颔首点头,“钟公子且说来听听。” “如今已是七月,过了年真真年十八,到了不得留的年纪,若我们二人谁能在春节之前的这段时间内虏获真真的心同时令得岳父岳母点头同意这门亲事,那另外一人便无条件退出,如何?”钟想几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陆真真虽然心里喜欢木子峻,但是木子峻在他看来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真真嫁给他吃亏了,那他岂能安心。如今有了这个君子之约,再加上一生只娶一人这个承诺,想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心想,到时候自己既不能照顾她一生一世,总要有个可靠之人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而这个君子之约,便是要看看木子峻到底能否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一生只娶真真一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不让真真受苦受罪。如果这样也做不到的话,那他木子峻也没资格娶真真! 木子峻听完之后,沉默地看了钟想几一阵,随后端起茶杯举至二人中间,微微勾起嘴角轻笑道:“钟公子此约甚好,谨以此茶代酒,应下此‘君子之约’。” 钟想几看着此刻气质优雅举止不凡的木子峻,更是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当下一个‘好’字脱口而出,端起茶杯与木子峻轻轻一碰,仰头喝尽。 这两年在外游历,不管是朝中高管或者是江湖大侠,钟想几都接触过,所以此时看起来,他便是一身的豪爽与睿智。 木子峻心里暗暗想,许再过个几年,城中首富很快会易姓为钟了。 陆真真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便见到他们两个坐在石台之上喝茶干杯,心里还莫名其妙。 “子峻哥、想几哥哥,你们做什么这么开心?”心里头虽然尴尬,可总不能避而远之吧!就算是逃避,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嘛,始终要面对。 木子峻见陆真真过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然后便翻出一个茶杯为她倒上茶水。 钟想几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我们在叹此处多凉爽,是个祛暑的好去处。”、 陆真真笑眯眯地,只要他们两个没什么事情,管他们是在谈论什么呢! “只可惜秋已至,祛暑怕只能待明年了。”木子峻给陆真真倒满茶水后,悠悠开口道来。 这话虽说得没错,但很明显是想呛钟想几的,陆真真朝木子峻看去,略带怀疑。这种话在他嘴巴里说出来……表示他的醋吃得不轻呢! 钟想几不怒反笑,随后伸手在陆真真头上轻轻敲了敲。“待隆冬之时,在此处立下一双雪人一间雪屋断然也是好景啊!” 陆真真听了勾起嘴角笑了笑,回头偷偷瞄了木子峻一眼,见他神色自然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于是扩大了这个笑容。 钟想几却一时愣了愣,她这般的笑容,是他以前所未见过的,就像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波光粼粼的水波。 “想几哥哥果然好雅致,若堆好雪人,定让想几哥哥过来玩。”陆真真笑嘻嘻地喝了茶,微微抬头看着钟想几。 “不用真真邀请,我自然会来。”是啊,不止隆冬时会来,以后一有空他便来。“过几日是中元节,我知城外东面有个香火旺盛的钟馗庙,不知道真真可有兴趣去求个驱鬼符。”钟想几略带期望地看着陆真真。 钟馗庙?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个她上一世倒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不迷信所以一直都没去在意过。钟馗镇鬼的故事她上一世是看过不少,不过……她又不迷信,要求那驱鬼符做什么? “既然钟公子有兴趣,真真便带上陆大娘与我们一起去吧?”木子峻有点佩服钟想几的行动力,这么快就想到约陆真真外出游玩。 钟想几听罢木子峻的话,登时抬头看着他,心想这人不止不简单还很厚脸皮!不过既然开口邀请了,不去也是不行。 “如此……好吧,我会跟娘亲说的。”陆真真说着偏头一笑,心里暗自腹诽两个大男人在这儿刀光剑影杀得好不欢乐。 三人各怀鬼胎地坐在石台之上说说笑笑,气氛一点都不尴尬,反而觉得很轻松,这倒让陆真真稍稍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天涯海角 今日是初九,离十五去钟馗庙还有五六天时间,陆真真只顾着在铺头帮忙。 这段时间生意越来越好,她开始觉得有点吃力,每天天未亮就起床一直要忙到中午一点多才算忙完,精神越来越差的情况下,她心里也跟着着急。 总不能永远靠自己一个人烙饼嘛,要是生意继续按照这个速度好下去,她不忙死也得累死! 所以她心里打算着,今日起开始留意身边的人,看看有谁手巧又能信得过的,请到铺头来代替自己烙饼跟腌菜这些活儿,而她自己也好想想其他的出路。 这天下午,她与香香走在路上,却觉得一路上怎的比往常都要热闹,而且越临近狭缝时,越觉得热闹无比。 怀着满身疑惑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不管怎么说,麒麟两座山现在是自家分得的产业,总不能随便就让人踩踩踏踏了去。 到狭缝时,陆真真瞪大了眼看着有一二十个大汉聚在狭缝里,手拿弯刀铁棍,有些在砍树割草,有些用铁棍把挡在路中间的顽石往旁边挪。 见到此情景,陆真真忙扔下担子,冲上前去阻止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家的山头,你们干嘛!” 那些个大汉听见声音,便停了下来,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她,也不出声。 陆真真见他们一下全部都停下来,一时又有些害怕。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昂起头来说道:“干嘛!你、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不成!” 十几二十个大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看起来较为白净的大汉上前双手抱拳朝陆真真鞠了一躬说道:“姑娘,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奉命行事?她倒是好奇了,这山是她们家的,他们是奉了谁的命来行事的!“是谁让你们来弄的?” 那大汉还待开口,身后却远远传来三姐的声音。“呀!你们咋都停下来了!” 大汉们齐齐回头看向三姐,见到她似乎见到救星一般。 待三姐来到人前时,适才说话的那个大汉说道:“这位老姐姐。还请给这位姑娘解释一番。” 三姐一看是陆真真,放下手里提着的梅子水对那大汉笑了笑,便转身来到陆真真面前说道:“真真,你回来啦?” 陆真真嘟着嘴,“干娘,这些人是做什么?” 三姐伸手挥了挥,跟那些个大汉说道:“各位自家兄弟你们继续。我来跟我干女儿说。” 话音才落,那些大汉便又开始忙活,期间也不乏各种洪亮的笑声。 三姐替陆真真挑起了担子,拉着她的手往狭缝里面走去。“这些人是来整道路的。” “整道路?”陆真真一时瞪大了眼,这夹缝里面顽石处处,要真把这儿整平坦了却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 “没错,这都是逍遥先生的主意!”三姐边说边挑开脚下凸出来的顽石。“瞧瞧。这路难走的,也亏得逍遥先生有那个心。” 有那个心…陆真真回头看了一眼狭缝口那些大汉,他们都是木子峻请来的人,就是为了把这狭缝整平坦了好方便她进出? 心里说不出来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即温暖又惆怅,那是一种别扭的感觉。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出了狭缝,陆真真立时又觉得不对。前面一点,又是很多人!她转头看向三姐,眼神之中带着满满的疑惑。 三姐顿了顿说:“那也是逍遥先生的主意,只是这主意却不知为什?” 陆真真看着三姐也是一脸不知情,便笑了笑朝三姐说:“干娘,这篮子有劳你挑回去了,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三姐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独自朝前走去。 陆真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迈步往人群的方向走去。人群位于狭缝右手边靠着山体的位置,走进一看,跟刚刚在狭缝口看到的那些大汉一样,也有十几二十人。 陆真真狐疑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是木子峻请来的人,也没像刚刚那么焦急大喊,而是眼尖地看到站在最外面的一个小身影,“儒是。” 儒是站在人群外面看着他们干活,听见有人喊他便回过头看,见到陆真真先是一愣,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真真姐姐。” “这些人在这边又是做什么?” “盖房屋。”儒是说完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补充上一句:“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是木子峻的意思,可是为什么要盖房子? “真真姐姐回去问我家公子便知道了。”儒是知道陆真真心里定是疑惑重重,丢下这句话之后撇撇嘴便回去看着他们干活。 看着这些大汉正在把地上的顽石跟不平整的地方铲平,似乎真的是为盖房子而做的。陆真真心里不太明白,难道木子峻…要搬家不成? 这些疑惑她乱猜也没用,还是回去问问看当事人什么意思。 于是转身匆匆往家里赶。 院子里没见着木子峻的人影,她知道定是在给孩子们讲课,于是匆匆赶到村里专门为孩子们读书盖的木质书塾。 木子峻果然手里拿了一支毛笔,在一张白纸上潇洒来回几次,一个刚劲有力的‘勇’字便填满原本空白的纸张。 围在他身旁的十来个孩子一窝蜂地喃喃议论,无非就是说木子峻写得好。 其实他确实写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陆真真虽说不是什么书法家,但是也能评鉴一二,就木子峻的水平,只怕后世一流书法家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且回到座位,每人自取十张粗纸练字,明日一早先生便来查看大家的进度。”说罢,木子峻朝陆真真扬唇一笑,甚是惹得她桃花朵朵开。 木子峻从书塾里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始终温柔的微笑着,“你怎么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呢! 陆真真这才从他魅惑的笑容里拉回错位的魂,“你…为何要在狭缝边上盖房子?” 他笑了笑,伸手拉着陆真真的手向陆家院子走去。“此乃我与钟想几之间的‘君子之约’,既然是‘君子’,那我岂有住在陆家院子里占便宜的理?” 呃……啥君子之约? “你无需担心,我这么做其实更重要的是你以后若是进城,可不用担心经过狭缝。”因为有我在,木子峻心里暗自想着。 他不忍心看着她每天天未亮就起床进城,可是他知道,若他想插手为她做些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能以这样的借口,来保证她进城这里一路上的安全。再过段时间冬天便要来了,到那时漫天飞雪,只怕这狭缝不能再通行,所以他要在天冷之前,把狭缝整平坦,让她无忧一路。 陆真真其实从三姐说狭缝口那些人是木子峻请来整道路的时候,便知道木子峻的心思,但是对于他盖房屋在山脚下,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跟钟想几之间到底有什么‘君子之约’?还有,他……背后的家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请得起这么多大汉来做活。 不过这些她都不打算问,如果他想说的话,会跟她说的;若是他不想说,追根究底去问,反倒讨了嫌。 “那……子俊哥是等山下那住处盖好,便搬到那边去住么?” 木子峻挑眉点头,“自然,莫不是真真舍不得?” 陆真真沉默,也就是默认了。 虽说离得不远,但是心里却总觉得距离被拉开了。原来是隔着一面墙壁,如今却隔了老大一段距离,能一样么! “知道真真舍不得,我很开心。”木子峻拉着陆真真坐到石台上,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只是真真需知道,我纵是身于天涯海角,心却在你身上。”是啊,经过上次短暂的分离,他已经深刻体会到,对于陆真真,他已然刻于心骨之上。 陆真真没想到木子峻竟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嘟着嘴娇嗔一声,却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种小女生的惺惺作态原是她最为不齿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 木子峻伸手轻轻拢了拢她的肩头,低声问:“今日生意如何?” 陆真真嘿嘿笑了两声,“有我陆真真在,想要生意不好都难!” 听她说得这么大言不惭,木子峻却只紧了紧她的肩膀,没再出声。 如今他得了陆真真的心,但是对于陆家的两个长辈,先不说陆志山,陈又嵋本对自己的身家很是介意,就算如今自己在山下盖了房子住下,那又如何?钟想几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钟家在城里始终是有头有脸的,再加上钟想几父母跟陆家的渊源…他此战很难有必胜的把握。 对于陆真真,他这一生决不放弃,陆志山自不必说,就算他想去博取他的同意估计真真都不会同意,唯有陈又嵋。 对于陈又嵋来说,除非是钟想几自己退出来,要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动摇让陆真真嫁进钟家的心意。 这些陆真真这个局中人又岂会不知,但是她不想管那么多。上一世她已经深深体会那种深爱一个人却被那个人抛弃的感觉。这一生,她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更爱自己的人,为什么她要错过?所以在她心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钟想几,若是最后不得已,她便跑路吧! 天涯海角,总有一处安身。(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中元节 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中元节,陈氏早早起床在门口摆了祭坛拜祭陈家跟那些被陈家连累的亡魂。(.) 陆家自然有陆志山领着刘氏去拜,所以她们母子几人也不必跟着参和。 祭拜完毕,钟想几爽朗的笑声便远远传来。 紧接着,刚刚还在存墨居里祭拜亡母的木子峻也跟着出来。 三人站在院子里的三个角落,相识一笑,却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 “可以走了么?”钟想几手里拿着纸扇,大摇大摆走到陆真真面前在她头顶敲了下。 陆真真吃痛,皱着眉头大声道:“想几哥哥,你想谋杀么!” 钟想几愣了愣,随即大声笑道:“实在抱歉,以前我每次见到你都会这般敲一下你脑袋,那时你只会傻笑,却不想你今日已经将前事尽忘。” 有、有这样的事情?陆真真尴尬地抬头看了看钟想几,“嘿嘿。” 木子峻此时也已经走到陆真真身侧,伸手揉了揉她头上被钟想几敲的位置,低声道:“先进去问问你娘亲准备好了没有。” 陆真真挑眉,点头,一转身进了屋。 木子峻跟钟想几二人站在院中,互望对方一眼,皆是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陆真真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嘟着嘴尴尬地笑道:“我娘她……呃,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了。”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要她自己跟他们两个相处。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呢。 “即是如此,那我们三人前去便是。”钟想几说罢,竟顺手牵起陆真真的手,调皮又温柔地笑道:“走吧。” 陆真真被他拉着向前走,回头看向木子峻,只见木子峻朝她温柔一笑,随后双手置于身后也跟着走了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钟想几今天来是坐马车前来,马车宽敞足足能坐下四五人,四面都有通风的窗口,只用薄纱遮掩。 三人齐齐上了马车。然后在元下坊一群小屁孩的追哄声之下,向大路驶去。 昨天下午已经把今天要做的饼提前做好,张汉今天去开店之后,只需要把饼放到锅里重新烙一遍,然后先送到聚福客栈,再回来看店即可。 没有她帮忙,店铺自然会忙一点。不过也是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被人架着要去约会呢!所以说,为了她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只能让张汉累一点啦! 陆真真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新奇之余双眼不停地四处打量。这天身上穿着的正是那天晚上去庙会所穿的那身襦裙,这也是她目前为止最拿得出手的好衣衫了。 这还得靠陈氏的手艺。毕竟以前是大家闺秀。做衣衫绣花这些手艺陈氏真的没话说。 马车行走在大路上,激起漫天泥尘,没多久,便到了那座钟馗庙的小山坡下。三人步下马车,抬头看向小山坡处的钟馗庙,今日是特殊日子,前来求符的人还真多。 陆真真左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走吧。”说罢。自己便先走在前面。 木子峻跟钟想几二人互望一眼,木子峻淡然微笑,钟想几洒脱不羁,两人一道跟在陆真真身后。 上山的一路上都是整齐的小路,小路两旁还是木质的围栏,钟馗庙看着就在小山坡上,可却得绕来绕去走很远。 走得她都有点心急了,回头看身后的两人却说说笑笑,她都在怀疑,他们两个的君子之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想娶自己为妻,应该算是情敌的吧!为何两个人却能这么自然的相处在一起,这让她忍不住想他们这份融洽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以前宫斗电视剧看得多了,免不了做些联想。 小山坡上的风景还不错,地上矮趴趴的草就像以前校园公园专门培养种植出来的风景草一般,整齐又碧绿。偶尔有一些花丛,盛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引得几只蝴蝶蜜蜂围着翩翩起舞。 那些跟他们几个一样前来求驱鬼符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自在似在游玩一般,越是接近钟馗庙就越觉得人气旺盛。 钟馗在唐朝这个时代是很受追崇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钟馗便是所有小鬼厉鬼的克星,今日是中元节,世间不管是大鬼小鬼都会被释放一日,人们惧怕鬼怪,自然便来求驱鬼符了。 庙位于上坡上,四周围种了一排与屋顶齐高的树,树叶郁郁葱葱生机旺盛。树下三五成群地聚了一些人在聊天,有的是结伴而来的,有的是认识但是到这边才偶遇的,有是则是到这边才认识的新朋友。 上一世如果有人突然问自己家在何处或者问家里电话多少,第一个会联想的便是你这人无端问这个必有所图!可是这个时代不同,只需三言两语投缘,便可称兄道弟,便可为闺中密友。 陆真真已经站在庙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们迟迟都没跟上,便双手叉腰俯视着山坡下面的风景。 身后有人近前来,低低唤了声:“真真,你也来求符?” 陆真真回过头,眼前是一个年约十六七的美艳女子,身后跟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仔细一想,记起这女子便是陆依依被香香咬伤那日跟她一起出现在自家铺头的贵女。 虽然她跟陆依依是一起出现在她铺头的,不过好在她帮自己开了口,眼中对自己也没有敌意,那时虽然不知她是谁,却也没有故意刁难。 “小姐安好。”陆真真微微点头,不温不冷问了声好。 那女子眉头微微动了动,嘴角向上翘起说道:“真真,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么?” 想来真的是认识原主的,陆真真心里暗自摇头,要是有丁点儿原主以前的记忆就好了,这时候人家主动跟她问好,她却不认得人家。每次都要跟人说明白,自己受了伤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说一次没什么,说多了便显得烦乱。 正好这时候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终于跟上她,钟想几一见陆真真身后的女子,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随后扯动嘴角用了极其尖酸的语气说道:“哟,原来是胡大小姐啊!” 耶?莫不是这钟想几也认识她?自然了,钟想几认识原主,而原主认识这个胡小姐,这么算来他认识胡小姐也不意外。 胡小姐全名胡佳碧,突见陆真真身后的钟想几时,她的嘴角也是狠狠抽动了两下,脸色也跟着煞白。“想、想几哥哥……” “这个称呼我只允真真一人唤,胡大小姐还是称我钟公子罢。”钟想几说罢,走上前拉着陆真真的手道:“我们进去吧。”说完,又回头看着木子峻道:“木兄,虽说此地已归钟天师所管,不过难免有不怕死的小鬼小怪偷偷潜来,我们还是进去吧。” 木子峻挑眉,看了胡佳碧一眼,淡淡的表情升起一抹好奇,随后朝胡佳碧微微点头绕过她,与陆真真钟想几一道进了钟馗庙。 胡佳碧站在原地,听着钟想几言语中的讥讽,心里微微抽痛,却觉得他所说的话不全错。低着头与身旁的丫鬟说道:“走吧。” 陆真真被钟想几拉着进了钟馗庙,她始终觉得她跟胡佳碧还有钟想几之间定有什么渊源,于是开口问道:“想几哥哥,那胡大小姐……跟你有仇么?” 钟想几松开陆真真的手,回头看了木子峻一眼,颓然摇了摇头说道:“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跟她胡佳碧有仇的不是我,是你。” 陆真真被钟想几指着鼻子,心头一皱,头忙向后退了退。 木子峻便觉更加好奇了,挑挑眉道:“既然进了庙,便先尊拜钟天师吧。” 钟想几听罢,又在陆真真额上敲了敲,这才转身去与庙祝低声说话,想来是捐香油钱的吧。 陆真真伸手揉着额头被钟想几敲的位置,嘟着嘴巴朝他的背影做鬼脸,却被站在她身旁的木子峻看了去,只听见木子峻忍俊不禁的低低笑了声。 白了木子峻一眼,她这才抬脚走到钟想几身旁跟庙祝拿香。 三人求了驱鬼符之后,便在庙外的一处空地坐下。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天空万里无云蔚蓝似海,身旁花丛处处蝶舞翩翩,地上嫩草翠绿悠然惬意。 “想几哥哥,那胡佳碧到底是……跟我有什么仇?”陆真真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钟想几。 木子峻嗤笑一声,伸手轻轻抚了抚陆真真的秀发,回头看着钟想几。 钟想几嘴里喳喳两声,“她与你本是闺中密友,我道你怎地被逐出陆府便流落到城外荒野了,原是她见死不救!” 原来如此,他是在为自己鸣不平,想来平时她跟胡佳碧感情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才对。可是胡佳碧却在自己落难时退缩不予理会,致使陆真真一家三人流落乡村无片瓦遮头。 “哎,这又怎么能怪胡佳碧呢?我落难,出于名声胡佳碧就算想要出手帮忙,胡家总不会不顾她的名节放任她随心所欲吧!”她可是被指与下人有私情的,任何想帮她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呢。 “此等事情何须她亲自动手,随便叫吩咐一个下人都能办好!”钟想几愤愤地说道,“分明是她从小嫉妒你容貌胜于她,又比她更得各家长辈的心,这才故意为之。”(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好事成双 还有这样的事儿?陆真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着我如今黑乎乎像碳头一样,她该是不会嫉妒了吧! 自己这个身体到底有多漂亮她是不知道啦,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被刘氏砸得头破血流,哪还看得出来漂亮与否,到后来头终于好了,她人也晒得差不多黑了! 木子峻则是挑挑眉不置可否,在他心中,陆真真的美不只局限于外表,更多的是她身上那种自信与从容向上。(.) 钟想几瞧了瞧陆真真,轻轻摇头,“如今你美貌不如从前,她自然傲娇想与你接近了,如此方能衬托出她的美貌来。”顿了顿,钟想几盯着她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在我心里,她永远比不上你。” 哎哟,这是赤果果的示爱么!陆真真偷偷拿眼角看了看木子峻,见他一副淡定的样子,心里才稍稍安下来。 “何必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呢?管那胡佳碧以前如何对我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然忘怀,你何必耿耿于怀呢?这大好风光错过了可就要等明年了,何不好好赏玩一番。”陆真真说着,左右瞧了瞧身旁的两个男人。 哎,都是很优秀的人啊!木子峻从容优雅,超凡脱尘;钟想几潇洒不羁,俊逸非凡。若是换了任何人,都会左右举棋不定吧! 只可惜,她已经喜欢了木子峻,便不不会再喜欢上钟想几。有时候死心眼也不是件好事! 两人听了陆真真的话,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三人边下山边欣赏周边风景,秋季已经到了,有些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也有些已经开始变得金黄。 沿路风景倒是都还好,只是刚刚来时她一路都心思不安,这才错过了。 三人回到元下坊,已经到中午时分,陈氏跟三姐两人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们。 木子峻跟钟想几同行。自然就留下来吃午饭,这些菜都是三姐烧的,陈氏虽然偶尔也会烧菜,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陆真真跟三姐在做。 吃过午饭,木子峻搬出他的茶具,几个人围坐在树下的石台上,纳凉喝茶。瞧着好不惬意。 陈氏跟三姐两人在收拾碗筷,忙得不亦乐乎。 院门口走有人走进来,陆真真抬起头一瞧,原是老侯。见他脸上笑得合不拢,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喜事! “侯叔,瞧你笑得,可是有什么喜事儿?”陆真真说着。腾出个位子来让老侯坐下。 这老侯没来还不觉得。他这一来让陆真真觉得,似乎好久没见着侯长生了。 老侯腼腆笑了笑,走到陆真真身旁坐下道:“倒是让你瞧出来了。” 陆真真哈哈笑了笑,“侯叔这喜事儿都写在脸上了,任谁都能一眼瞧见。” 老侯又是嘿嘿笑了两声,就见木子峻倒了茶递给他,忙接过茶杯连连点头。 “什么喜事儿啊?”身后响起三姐的声音,笑哈哈的显然也挺开心。 陆真真心里估摸着。她莫不是又跟陈氏两人商量什么‘好事’了。 老侯见三姐,忙低了低头,随后低声说道:“我、我就快当爷爷了。” 此话一出,四周先是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还在接收这个讯息,而后是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恭喜之类的话。 陆真真眼尖瞧见,三姐说了几声恭喜之后,便低着头站在原地盯着老侯瞧。只是老侯这时候被钟想几跟木子峻还有后来的陈氏三人问着话,没有注意到。 三姐的那点儿心思陆真真怎么能不知道,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她可是亲眼见到老侯跟三姐两人藏在内心底的暗事儿。那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痛苦,确实很令人苦恼,这不她正接受这考验呢么! 三姐也是个苦命的,无儿无女,丈夫也去世得早,虽与老侯有心却碍于重重顾虑不能在一起。[.超多好看小说]“侯叔,这天大的喜事儿,是否想过要好事成双哪?” 双喜临门!在场所有人都回头盯着陆真真看,四周顿时又是一片安静。 陆真真从左到又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老侯身上。 老侯被陆真真盯得有点发愣,然后目光看向三姐。 在场的人本就顺着陆真真的目光看着老侯,这会儿老侯把眼神落在三姐身上,大家自然而然地看向三姐,瞬间都明白陆真真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三姐浑身一僵,目光闪烁在众人之间,最后也落在了老侯身上。 老侯有些犹豫地坐在原地,拿着茶杯的手都有点发抖,似乎做了错事的小孩般盯着三姐看。 陆真真见状,老侯是在害怕,如今他跟三姐两个人虽然不能在一起,总算能从容面对;若是这会儿说这件事情不成,那以后两人见面不是尴尬便的无话可说,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他们两个若是不打破眼前的障碍,那么注定一生只能两相遥望,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三姐对自己一家人如何她看在眼里,更记在心上,所以她希望三姐能幸福。 陆真真俯身向前,在老侯耳边轻声说:“侯叔,其实这件事情…长生哥也知道。”顿了顿,又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便是只能与我干娘隔河相望了。” 老侯低垂着眼睑,双手紧紧握着茶杯,就差没把茶杯捏爆。 三姐本就站在石台旁,居高临下看着老侯纠结的模样,心里微微抽痛。想上前说些什么,身体又似灌了铅般千斤重。 陆真真看着老侯那般紧张,微微皱眉,回头朝木子峻眨了眨眼。 木子峻会过意,朝老侯微微笑着说道:“侯叔为人忠厚老实,谁若能与侯叔携手一生,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陆真真见木子峻折返赞美的话令得老侯微微脸红低下头去,就知道已然奏效,随后她忙朝钟想几使了使眼色。 钟想几得意洋洋笑着说道:“我府中有一管家,年三十有三还未曾嫁人,若是侯叔不嫌弃,我倒是乐意当个媒人与侯叔牵线。” 这话够绝,才一说完,老侯跟三姐两人皆愣了愣,随后老侯忙抬起头来,“有劳钟公子,我、我心中实有所属。” 哦哦哦!这下想逃都逃不掉了吧! 所以说乡下的人单纯,钟想几这也只不过随口一说,瞧瞧两个当事人立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三姐虽然没开口,但是脸色突然变白,很明显担心钟想几当真给他家的女管家做媒。 三个人使了使眼色,挑眉得意。陆真真问:“侯叔,何不就大胆了说出来,瞧,我们这不是都站你这边的么!” 侯叔看了看陆真真,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最后看着三姐。缓缓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三姐身旁,低声问道:“你…你可愿意?” 三姐难得羞涩,低着头双手不定搅动,近乎六神无主的样子。 陆真真想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若三姐这会子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老侯,他们两人这一生只怕难了。 于是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氏,朝她使了使眼色。 陈氏本不是很清楚三姐跟老侯之间的事情,不过到了眼下这一刻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当下便走到三姐身后说道:“三姐,老侯当真是难得的老实人,若有心,便成其好事吧!”其实陈氏还想多劝导两句,不过她想,她的事情三姐都知道,她都这般说了,三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便不再开口。 三姐抬头看向陈氏,竟是连她也这般劝道自己。一时之间除了对不起丈夫之外,似乎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是回想起丈夫临死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幸福……! 随着三姐的沉静,四周也跟着安静下来,只剩下木子峻身旁的炭炉上突突突的开水声。 时间似乎停止跳动,大家都在等着三姐的回答。 老侯更是紧张得嘴唇都发紫,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三姐看。 三姐低着头,想着这些年来与自己丈夫的点滴,还有与老侯的点滴,心里万般委屈。 她本是跟老侯情投意合的,只可惜老侯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许他们两个成亲,最后老侯被迫娶了白家的女儿。 而那时自己正伤心,就自然而然与丈夫走到了一起。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华不再,村里一朵花也早已凋零,却是到这个时候,才能与老侯在一起。 心中说不出是酸楚还是喜悦。 曾无数人让她改嫁她都拒绝了,别人不知道老侯却是知道的。这一生,除了自己死去的丈夫跟老侯之外,再无人能让她委身下嫁。 随着三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所有人都呼地松了一口气,特别是老侯。 他当即便拉着三姐的手说道:“你、说话可算数?” 三姐抬起头来欲回话,却见到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瞧,当下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莫不是还有假!” 老侯这回彻底放心了,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跟长生柳月说。” 三姐本扭捏着不愿意,却愣是被老侯拉着手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老侯停下脚步回头,通红的脸上是激动的笑容,他松开三姐的手,然后朝着石台旁的几个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才乐颠颠拉着三姐的手出了院门。 余下几个人或坐或站在树下石台,面面相觑,而后皆嘻嘻而笑。(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不同口味 对于他们两个最终走到一起,陆真真心里其实早就有数。这个时代并不阻止寡妇再嫁,反正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放的。 几个人在院子里等着三姐回来通知什么时候成亲摆酒,边坐着喝茶边聊天。 钟想几嘴巴甜,而且不管说什么都能让陈氏笑眯了眼,反观木子峻,他似乎从来没有讨好过人,只淡淡地微笑,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几个人一路嘻嘻笑笑,知道太阳将近西斜,三姐这才从老侯家回来。回来时脸色红润有光,一看便知道事成了。 “干娘,看来事情很顺利的嘛。”陆真真一见面就开始挖苦她。 三姐倒是不疾不徐,虽然老脸还是红彤彤,毕竟是成过一回亲的。“成亲日子定在八月初一。” “如此还有半个月好做准备,也可以缓和一下。”陈氏是真心替三姐开心。 三姐点点头,随后说道:“有啥好准备的,就是随便请大家吃一顿喜庆酒。” “干娘,你们成亲之后……可是同长生哥他们一起住?”她记得侯家的院子也没那么大,虽然还是能住得下的,但是将来白柳月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可就没地儿住了。 三姐笑盈盈说道:“就去我那院子住下,反正也挨得进,能给长生两人省点儿地。” “这样挺好,你也住得惯,想来那老侯跟长生也乐得很。”陈氏说着。端起茶杯喝茶,这才发现,她们几个女人家光顾着八卦,倒把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个给冷落在一旁了。 钟想几跟木子峻二人对望一眼,齐齐起身。 “陆伯母,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府了,就担心老夫人寻我不着会着急。”钟想几朝陈氏鞠躬,随后转身跟三姐说道:“三姐成亲之日小侄定前来相贺。” “有心了有心了。”三姐笑眯眯地笑着,算是应下了。[.超多好看小说] 待钟想几走后,木子峻也朝陈氏躬身说道:“陆大娘三姐你们好坐。我还得去瞧瞧木府进度如何,便先去了。” 他所说的木府,自然就是麒麟山下正在盖的房子。 那房子如今地基都已经打好,也在背山那一面筑起一面防护墙,按照这个速度,想来在八月之前定能住进去。 木子峻走时递给陆真真一个眼神,是那种温柔得如水一般细腻的眼神。若是不注意察觉是完全看不出来,而她却看到了。对他点点头,目送着他走出院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说得一点也没错,母女三人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说笑八卦,只不过泡茶的人由木子峻变成陆真真。 第二天,陆真真一大早背着几个芋头进城,以前一天磨一个芋头便够了。如今一天有时候要磨上三四个芋头。还有蜂蜜也没了,今天她带了钱在身上,准备采购一些蜂蜜回来。 到得中午时分,算下一天的帐,又是将近三十个铜板。这是她辛苦烙了几百个饼的钱,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板,心里还是挺安慰。 “张汉,今日的账记上了么?”陆真真边数着铜板。边闷声问张汉。 张汉本就在计数,听见陆真真询问,便说:“刚刚记上。” “来,把账本给我看看吧。”陆真真把全部铜板都装进荷包里,抬头看着张汉。 张汉起身把账本递给陆真真之后,便去忙活着把地上散乱的木炭跟掉在地上的野菜都收拾好,再把那些需要清洗的碗筷盘子都拿去清洗干净。 陆真真则是对着账本一页一页的算,最后把张汉所得的工钱拿好,等张汉整理好铺头随时可以收档时,才招了他过来。 张汉见陆真真一脸贼兮兮笑得老开心,心里除了有点紧张之外竟然还有点发毛。“姑娘唤我作甚?” “你都到铺头帮忙这么久,自然是给你发工钱了。”陆真真挑挑眉,把手里串好的铜板在手里丢了丢。 张汉一愣,随后伸手挠挠后脑勺,“姑娘,这个…可以不用着急的。” “如何不用着急!这天眼见马上要冷了,这些工钱你可买厚衣衫跟被褥。”陆真真盯着手心里的铜板说道:“虽然比不得大酒楼的伙计工钱多,不过咱们这铺头有前途,相信以后定会越做越好,如此你的工钱自然就会越多。” 其实她还是觉得有点亏欠张汉,这才一百个铜板不到,虽然也算挺多的了,两文钱能吃一碗白面,四文钱能吃一碗肉面,这么算起来一百个铜板能吃好多面呢! “嘿,那张汉就谢过姑娘了。”张汉也不推辞,伸手接了那些铜板,心里却恨恨地想,这又领了公子的工钱,又领了姑娘的工钱,似乎…不太好!所以他决定,这些个铜板,给兄弟们买酒喝。 陆真真哪里知道张汉的心思,工钱给了张汉之后,便先离开了,留张汉自己收拾铺头。 离开自家铺头之后,陆真真把城里其余三条农贸街都跑了个遍。 大概看了一下地理环境,直到大下午了,才迈着疲累的步伐准备回家。 在即将出城门时,突然有人冲出来拉着她的手臂,欢喜叫道:“姑娘,还真是你呀!” 陆真真回头一看,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原来是经常到自家铺头买饼的一个大娘。“大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呢?” “今日我有事儿没到农贸街采买,便让丫鬟去办,结果她们把我家老夫人交代要买的饼给忘记了,现在我家老夫人正闹得起劲呢!”那大娘说话时语气恨恨的,看来采买的丫鬟把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可是,这也不关她的事吧!铺头早就歇火,也不可能让她为了这家的老夫人重新回铺头开火专门做几个饼吧! 而且还要磨芋头和面等等,这几个饼还不晓得要做到什么时候呢! “这位大娘,这……铺头已经关门了,我这手上也没存的饼呀。” 那大娘听完一愣,随后跟着愁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正是返老还童之时,脾气执拗得很,若是今天没饼吃,只怕今夜府里的人都别想睡好觉了…” 陆真真看着眼前这位大娘焦急的神色,她口中的老夫人想来是越老越像小孩子了,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若是没有得到,便会撒泼打骂胡闹。 哎……看来这家人今天是得折腾得够了。 再一想,这家老夫人对自己做的蜜香饼还真是给面子,挑挑眉,她突然想去看看那位给力的老夫人。“如此……大娘说当如何是好?” 那大娘眼珠子转呀转,随即说道:“姑娘,若是你得空,便到府上为老夫人做一些饼吧!” 嘻嘻,果然不出她所料,看这位大娘身上所穿的衣衫也挺得体,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再说了一般小门小户能容得一个老夫人这般刁难么! 当下微微笑着说道:“如此我也只能从命了,便请大娘带路吧。” 那大娘没想到陆真真会这般容易就答应下来,当下笑盈盈地朝她躬了躬身说道:“谢姑娘成全,姑娘请随我来。” 跟在那大娘身后,一路穿越好几条街道,最后才在一片富户区的前排停了下来。 陆真真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金黄色的‘钟府’二字特别显眼。钟府,莫不是这是钟想几家? 回头一想,自嘲地笑了笑,这城中姓钟的人家不知凡几,哪这么巧就到了钟想几家来。 那大娘在前头带着路,一路笑盈盈地把陆真真领到厨房,吩咐了几个丫鬟时刻配合她,便转身离开说是去给老夫人复命,让她先不闹。 陆真真有点无奈,不过既然有人帮忙,这大户人家的厨房又大,东西又齐全,她便点点头开始吩咐丫鬟们做事。 芋头这个东西有钱人家是不吃的,还好府里的丫鬟有喜欢吃芋头香味儿的,便让人去取了来。 然后几个丫鬟有的磨芋头,有的和面,有的看火,很快陆真真便可以开始烙饼了。 她也不避讳,反正这种饼何其容易做,谁要吃上一块或者看上一回便知道如何做,这里面的丁点儿技术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那几个丫鬟不知是懒惰还是故意不看,总之磨好芋头和好面之后便退到厨房外,只留下一个看火的丫鬟。 陆真真也不理会她们,烙饼时瞧了瞧厨房四周,见到有磨好的花生碎跟芝麻,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当下,她取过来那些花生碎跟芝麻,分开用两个碗装着,然后分别倒入蜜糖用筷子不停地搅拌。直到蜜糖完全跟花生芝麻粘合在一起,她再把参着芋头泥和好的面捏出来,双手灵活地把面捏成薄薄的饼皮。 用勺子把蜂蜜花生勺一点放在饼皮上,再把四周饼皮捏到一块儿把花生包在里面,然后放进锅里烙。 芝麻的做法也跟花生的一样。 如此一来,这蜜香饼便分出不同口味的来了。首先是原味,便是什么都没有的纯蜜香饼,然后便是花生味的蜜香饼,再有的是芝麻味的蜜香饼。 这次突然给她灵感,让她觉得,蜜香饼纵使目前还没有人在做,但是自己若是一直不求创新的话,现在怎样,以后便是怎样!再过不多时日,肯定有人会仿造,如此一来便没她的市场了。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钟府 心里寻思着改变,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有几个丫鬟的帮忙,倒是省了好些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几种口味的蜜香饼香喷喷出炉了。 正好这时,刚刚带路的大娘来了,嘴里还念念叨叨说着老夫人什么的。站在门口两个丫鬟都喊她康管家,一转眼便来到陆真真面前。 “姑娘,瞧着已经好了呢。”康管家看着几个盘子里装的四五个饼,脸上难掩开心之意。其实不用看,早在还未进到厨房,便已经闻到丝丝飘来的香味,直探人心。 “康管家,这三种这种是原味的,这种是花生味的,这种是芝麻味的,且拿给老夫人尝尝吧。”陆真真边说,边把盘子放到一个木制的精致托盘。 康管家笑盈盈接过托盘,“姑娘你也随我一道去见见我家老夫人吧,我适才说了姑娘亲自来做饼给她老人家吃,她愣是不信。” 陆真真失笑,不过她本来的意思便是来瞧瞧这位老夫人,现下不是正好满足她的好奇心了么! 于是点点头同意,跟在康管家身后走出厨房的院子往主院而去。 这个钟府占地面积很大,跟在康管家身后走了足足十分钟左右,这才走到一落外观看似简朴的院子。 陆真真好奇,这家人的老夫人,怎的住这般简朴的院子? 走进院门,里面的结构确实简朴。却在细微之处尽显精致。不管是柱子,或者是护栏,或者是门下的走廊,都无处不透着细小甚微的精致雕刻做工。 走在院子里,花丛围了一圈,种了各色菊花,此时刚如初秋,正是菊花茂盛之时,偶尔一两颗菊花丛中还冒出来一支含苞待放的蓓蕾。 正待陆真真欣赏着这边茂盛的菊花时,正厅里传来一个老奶奶顽皮的声音。 “说。怎么还没来,老婆子肚子饿死了。” “奶奶,您就等上一等,我数到十,一定到。”一男子哄着老夫人,语气颇为宠溺。 “你数你数,要是没到我就打你屁股!” 听到这里。陆真真突然掩嘴扑哧一笑,这老夫人还真是顽皮呢,打屁股这种话在这个时代也就只能对十岁以下的儿童说。 “一,二,三……” 里面果然传来了数数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陆真真突然瞪大了双眼,此地当真是钟想几家!!! 回头看了康管家一眼。只见她嘿嘿笑着说道:“姑娘且快点走。别累得公子当真被老夫人打屁股。” 呃……陆真真疑惑片刻,便也快步跟在康管家身后。 进了正厅,终于见到老夫人的真容。她头发发白,脸上的皮肤多皱纹,嘴巴撅得老高,一身棕暗金色衣袍衬得老夫人贵气十足。 而站在老夫人身旁似笑非笑看着陆真真的男子,不是钟想几是谁! 虽然心里早怀疑会是钟想几,这会儿见到难免还是会有些许吃惊的。原来自己真的不知不觉跑到他家来了! “老夫人,饼来了,您就放过公子吧!”康管家把三盘子饼一一放到老夫人身旁的桌上。 那老夫人抬头看了康管家一眼,随后鼻子灵敏地嗅到了蜜香饼的香味,低头一看,果然是几盘子饼。“哎呀对了对了,好香。” 说罢,老夫人拿起一块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随后伸手拿了一块递给钟想几说道:“几儿,你也吃。” 钟想几无奈,只能垮着肩膀接过蜜香饼。“几儿谢奶奶了。” 陆真真微微笑着看这对祖孙,奶奶顽皮,孙子无奈,当真是一幅和谐之象。 “老夫人,您不是要见见那烙饼的姑娘么,她来看您来了。”康管家脸上笑嘻嘻的,说的话让人听了也特别舒服,完全没有大户人家管家的架势。(.) 老夫人正吃得含糊,突然听康管家说陆真真来了,忙抬起头来指着自己嘴巴里正吃着的饼问道:“这、这是什么味道?比之前的还好吃些呢!” 陆真真低头看了盘子一眼,说道:“老夫人,这是芝麻味儿的。” “芝麻味儿的,好。”老夫人喝了口茶,又拿起另外一块吃,“这又是什么味儿?” “老夫人,这是花生味儿的。”陆真真回话时,眼角余光见到钟想几…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老夫人吃得不亦可乎,越吃越开心。 陆真真心想着,这老夫人看着也不像是老年痴呆症,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喜欢撒娇。 “康管家,姑娘的饼做得好,一会儿你可得给姑娘看赏可知道。”老夫人意犹未尽再拿芝麻味的吃,一边还不忘吩咐康管家给陆真真赏钱。 康管家见老夫人吃得这么开心,也不再给公子发难,便笑着一口应是。 钟想几见老夫人不闹,时间也正好到了该午休的时候,便朝康管家说道:“康管家,这饼始终不宜吃太多,还是伺候老夫人午休吧。” 康管家一看便知道是钟家多年的老人,点点头双眼明亮地道:“公子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便哄老夫人去午休。” 钟想几点点头,约过她走到陆真真眼前。“出去吧。” 老夫人瞅了钟想几跟陆真真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而后没出声继续吃她的饼。 陆真真跟在钟想几身后出了厅,又出了这个院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钟府的大花园中。 “想几哥哥。”陆真真微微笑着,“没想到这里竟是想几哥哥的家。” 钟想几回过头来心里郁闷她前事尽忘的事情,看着陆真真轻轻摇头:“我还以为奶奶口中那个饼是什么饼,还有康管家嘴里那个烙饼的姑娘,原来便是你。” 陆真真嘿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今日怎的这般晚了还在城里?”钟想几想起之前每次去元下坊,她都是中午时分便会回去的,今天这个时候还在城中被康管家寻来给奶奶做饼吃还真是稀奇事儿。 陆真真朝前走了几步,在一株海棠边停下说道:“准备着想在其他农贸街上也开上早点摊,所以今天把其余几条农贸街都去看了一下。” 钟想几挑挑眉,嘻嘻说道:“看不出你倒真是有雄心壮志。” “那是自然!”她有点得意忘形,骄傲都写在她脸上。 钟想几随后扑哧一笑,说道:“我钟家虽不是城中首富,却也锦衣玉食,大门更是时刻为你打开,你有何必这般辛苦自己!” 陆真真知钟想几是想要说服自己答应他求亲的事情,但是……先不说她喜欢的是木子峻,就是对于事业这方面,她却是不愿意假手于人的。 “若是你喜欢自己操持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钟想几挑眉,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把条件说得这么优厚,心里却想着她会有个什么反应。眼前的真真已经完全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真真了,所以很多事情,他也再不能用以前的角度来衡量。 陆真真听罢钟想几的话,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想几哥哥,你出外游历,书房中可有关于美食的书籍?” 钟想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点点头道:“有,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学习。”说罢,伸手拉着钟想几的手臂说道:“想几哥哥,带我去书房取来。” 钟想几被陆真真推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便定定站在原地,陆真真见他这样,以为他生气了。 谁知钟想几却无奈的笑了笑,纸扇随即落在她头顶。“你啊!书房是在那边。” 陆真真看着钟想几用纸扇指着两人身后的方向,吐吐舌头,“那、那从这边过去。”说罢,陆真真拉着钟想几继续往前,沿着几株海棠转了一圈,这才走上正轨。 钟想几再次无奈轻叹,这样的真真,跟以前的真真也相差太多了! 以前她就算知道自己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也依然端庄规矩;哪如现在这般,明知道他欲娶她为妻还这般毫不避讳,这若是让旁人看了去只怕于她不好。 两人绕过好几个院子,最后才进了一个较大的院子。这个院子是钟想几父母的院子,自从他父母去世之后,这里虽保持原样却再无人来居住过,只有他偶尔会到这边书房来看书。 书房很大,里面各种各样的书籍都有,主要以经商类的书籍为多,至于美食类的东西少之又少只有寥寥几本。 不过她想着,她即要学得美食,也要学习经商,所以便顺手借了几本经商的书好回去看看。 “我记得以前真真并不喜欢看书,反而是喜欢弹琴多一点,还是给想几哥哥弹奏一曲吧!”钟想几走到一架古琴之前,低头沉思了一阵,开口微微笑着朝陆真真说。 陆真真回过头来,见他盯着自己看,愣得一愣方回过神来。弹琴!谈情她就会,弹琴她可不会啊。“子峻哥,我、我自从到了元下坊之后,粗活做多了,这手指也变得不灵活,这琴尊贵之至,真真可不敢坏了它。” 钟想几见陆真真说得好像很委屈很心酸,心里顿时好生怜惜。“哎,都怨我出去游历时忘记叫府里的人不定时去陆府看看,才让你受了这万般委屈。”看着她顿了顿,又说:“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为你讨回公道。” 看着钟想几,陆真真倒是有点感动了。他眼中,尽是对自己的疼爱,这或许无关情爱,只为心疼她。(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信任 听到钟想几为自己这么决然的语气,陆真真只觉得若是自己有个哥哥,那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也不用这么劳累了! 不过说真的,若是有了哥哥,一切命运不一样之后,她的灵魂还有机会穿越过来么?只怕早就投胎n次了吧! “谢谢想几哥哥,虽然愤恨,不过我已经接受了。[]”陆真真说罢,看到钟想几微微蹙起的眉头,又道:“当然我不是接受被他们诬陷,而是接受命运如此安排,好叫我认识子峻哥,跟看到不一样的想几哥哥。” 钟想几想多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至于陆府刘氏几母子,我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陆真真看着他,心想如今的陆府就是一个空壳子,就算钟想几不去找他们麻烦,不久之后,陆府也会自动垮掉的。 “当年,我娘曾跟我说,让我不要怨恨你,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我会听娘话的。”钟想几走到挂在墙上一幅仕女图前,喃喃说道,眼睛似有雾气模糊。 陆真真看着那幅仕女图,心里竟莫名其妙的刺痛,这画中的女子,定是他的母亲,而画这幅画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吧! “出去吧。”陆真真拉了拉钟想几的衣袖。 钟想几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与陆真真并肩走出了书房。“真真,为何你前事尽忘,却还认得这些文字?” 陆真真脸色一僵,随后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许是潜意识里抹不掉的吧!” 钟想几也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两人一起出了书房,出了院落一直朝大门口而去。 “想几哥哥你进去吧。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元下坊了,要不一会儿娘亲会担心的。” “我送你回去吧!”钟想几想也不想,温柔地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听罢,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想几哥哥还是留在府中为妙。一会儿老夫人醒来也该找你了呢。” 钟想几还想推辞。身后却追来一个约三四十岁的男子,看他一身穿着有点像店铺的掌柜。 那人上前,只微微给陆真真点头,之后便伏在钟想几耳边说了几句。钟想几听罢一脸‘当真’的表情,然后便有点狡黠地笑了笑。 “想几哥哥,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我自己走便是,还想一路做考察呢!” 这时候钟想几也不想再坚持,只因刚刚掌柜说陆家正在抛售商铺。他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让人用马车送你回去。”说罢,朝门口站着的仆人点点头,那仆人便转身跑进府里。 没多久,从侧门的巷子里驶出一辆马车,在陆真真面前停下来。 陆真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慢悠悠爬上马车。回头朝钟想几笑着说:“想几哥哥,那我先回去。” 钟想几点头,目送着陆真真的马车离开,这才跟身后的人一起朝另外一条马路而去。 陆真真坐在马车上,随手翻开一本从钟家借来的书,是十几样家常小菜的做法。记载有点粗略,也没有图片解说,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做出好菜,就必须要自己动脑筋,就着这本书的做法举一反三。 合上书,又翻开另外一本,是《行商论》,仔细看了起来,被书里面的一段内容牵引。其实书上写的,跟她目前在做的就是一回事。书中以战争做比喻,乘胜追击。 没错,她如今就是在乘胜追击! 城里还没有竞争对手的时候,在各处开设分店,分店开设起来之后,再继续开发设计其他美味的食物。如此一来,方能保证分店盈利之余,又能每月有新样式出来。 自己浑然沉浸在思绪之中,马车不知不觉已经驶进了元下坊。 马车终于在自家院门口停下时,驭夫低声把陆真真请了下来,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只余下马车后面十几个小孩追着赶着哇哇起哄。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陆真真走进院子,见只有陈氏坐在石台上缝制被褥,便问:“娘,其他人呢?” 陈氏回过头来,嘴角微扬,“你干娘跟老侯一道下地去,展贺跟阿全两个跟着先生到麒麟山去玩了。” 陆真真微微点头,又听见陈氏说道:“晚上想吃点什么,娘来下厨。” 哟哟,这还是少有的呢,虽然偶尔下厨那也都是不得已的时候,今天怎的竟然主动开口要求下厨了。 “娘随便弄一点就好了,我去麒麟山瞧瞧。”说罢,陆真真进屋把从钟想几那儿借来的几本书放在房间的桌上,转身出了院子往麒麟山走去。 木子峻的房子还在加紧动工,昨天见还是平地,这会儿地面上已经冒出来整齐的墙壁。最外层的围墙是用铲地时挖出来的石头砌成的,这个时代没有水泥这种东西,所以用了一种特别的树胶代替,这种树胶为乳白色,双手只要沾到一点,得洗好久才能洗得掉。 放眼看去那些正在砌围墙的几个大汉,手上都是沾了树胶又沾了泥巴,双手黑乎乎。 陆真真跨过围墙走进去,里面的面积挺宽敞,造成二进式的。一进是正厅,左边是厨房茶水厅,右边是两间房间连在一起,也不知道之后是要用来做什么;二进是主卧,旁边是书房,主卧单独围起来,外围左边是客房,右边是下人房。 虽然才冒出了小半截,不过这些结构她应该猜的没错。 “你来啦。”木子峻的声音从陆真真身后响起。 陆真真回头,见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身上淡淡的淡淡的气息随风而来,缠绕在自己身周。 “我刚刚回家,见大家都不在,便过来看看。” 木子峻朝陆真真走来,挑眉问道:“这样的格局可喜欢?会否觉得太小?” “咦,这个你喜欢便是,不需要问我的呀!”陆真真忽闪着双眼盯了木子峻几眼,咧嘴笑了开来。 木子峻走到她面前停下,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以后你是此庄的女主人,自然要看你喜欢否。” 女、女主人!陆真真心里呛了一下,随后嘿嘿别扭地笑了两声,然后红着脸低头不知所措。 “别这样,大家都以为我欺负你呢。”木子峻伸手托起她的下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 呼呼!陆真真只感觉到身周那些正在做活的大汉都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做活,其中不乏忍笑忍得内伤的。 强忍着暴烫的脸颊,她抬起头来,伸手捧住木子峻的脸,脚尖一掂,‘吧唧’一声在木子峻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看着木子峻震惊的样子,她得意地奸笑,虽然双颊羞怯未退,但是想到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在他身上这么凑效,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那些个做活的大汉再也憋不住,都哈哈笑起来。 木子峻此时俊脸微红,双眼哀怨地看着陆真真。 她哪里忍得住,继续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等到终于笑够了,才跳到他身侧,伸手拉着他的手问:“子峻哥,滋味如何?” 这话其实暧昧至极,亏陆真真敢说出口来。 木子峻见她如此,挑挑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点头道:“嗯…味道香甜可口,若能再一亲芳泽许能品出别样风味。” 他这话只在陆真真耳边说,旁的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当陆真真再次脸红耳赤时,众人虽有些不明白,却识趣地继续做自个儿手里的活。 “你今天去哪里了?”木子峻看着陆真真无所适从的模样甚是可爱,也不忍心再逗她,便拉着她的手朝外面的树下走去。 陆真真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跟在他身后走到树下。“跑了几个可以开店的地方,然后便去了钟家。” “钟家?”木子峻双眼微眯,盯着陆真真。 “你别误会嘛,我去的时候钟府的管家只道她家老夫人想吃我做的饼,让我前去相助,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便是想几哥哥家。”陆真真见木子峻似乎有点生气,便极力解释着。 谁知,木子峻只淡淡应了声,而后说道:“去便去,也不是去行江洋大盗之事,你何须这么紧张。” 啊!不用紧张,可是老兄啊你不生气么? “放心吧,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钟想几…看着也还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但是于我相较之下,我相信真真还是会喜欢我多一点。”木子峻紧了紧她的手,顺手一带,把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信任吧!他也不知是对他自己有信心还是对她有信心,总之他相信她,这便足够了。 靠在他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很安心。 夕阳之下,两人深情相拥的背影,被经过的某人看了去,而某人却只微微扬起嘴角,心里暗示自己,不是已经放下了么! 木子峻拉着她走到石凳坐下,“你适才说找开店的地方?” 陆真真得意洋洋地点头,“没错,我打算扩张早点摊。” 木子峻点头,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绣法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糯米鸡 陆真真眼珠子转了转,“我已经在另外三个农贸街道处选了位置,只是还未曾下定,如今只担心人手问题,熟人不好叫动,生人却是不敢信任。” 木子峻沉默少许,问道:“现今在铺头那个张汉,你觉得如何?” “他自然是好的,为人忠厚老实,做事也勤快,最主要头脑清醒会算账。”算了算张汉的本事,陆真真发现自己那从前世带来的本事都无处可施了。 木子峻轻笑几声,伸手轻轻点她的鼻尖,“你即觉得他为人不错,又不放心生人,便找张汉问问看可有熟人介绍不就行了么?” 呃……貌似这样真的挺不错! 她回头看着木子峻,心里暗想这人果然聪明与众不同,自己暂且还没想到的问题,他听罢便知道要怎么做了。看来以后要是有些什么事情,可以多多向他讨教呢。 两人在树下细细低语,陆展贺跟儒是还有阿全的声音远远传来,跑在他们前头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可爱的来客,便是香香了。 香香今天本来跟自己到城里,后来自己独自跑去看市场,还担心香香自己不会回家呢,这会儿看到心头的大石也算放下。 香香在陆真真脚下转来转去显得异常开心,随后又蹦蹦跳跳跑到陆展贺他们几个面前一番讨好。 “姐姐,你回来啦!”陆展贺见到陆真真跟木子峻一起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股劲冲到两人中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陆真真见状,微微皱眉,而后伸手用袖口给他擦掉额上脸上的汗珠子,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跑得这一身汗?” 陆展贺嘿嘿笑着说:“刚刚我们抓得几只青蛙,扒了皮烤来吃了。” 听弟弟这么说,陆真真这才想起来,自家好像有好几天没有买肉食回来了。说起来真是惭愧,一家人就她一个人每天进出城里。[]而每次匆匆忙忙竟都忘记买些肉食回家。 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是陆展贺如今正在长身体,需要多吃一些肉食来补充营养,还有阿全,到了十五岁还瘦得跟猴儿似的。 “真真姐姐。我中午用荷叶包了饭回去吃,觉着那饭特香,咱们把后院的荷叶收了,拿来包饭吧?”阿全提起中午用荷叶包的饭,口水直流活似只馋猫。 不过他的这个提议倒是给了陆真真一个灵感。 上一世没少吃糯米鸡,就是用荷叶包着,里面放了糯米跟鸡肉,做出来的糯米鸡香嫩可口。 若是用荷叶来做一款早点,说不定效果会很不错呢! 于是。陆真真深深瞅了木子峻一眼,便拉着陆展贺的手招呼阿全一起回去,余下木子峻跟儒是两主仆愣愣看着远去的三人。 陆真真回到自家院子,忙跑到后院去摘荷叶。 陈氏正在摘豇豆准备晚上炒着吃,见陆真真风风火火跑到后院,把那些即将枯萎的荷叶摘下来好几片,忙问道:“真真,你摘荷叶做什么?” 陆真真此时已经摘了四片荷叶。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陈氏走过来道:“娘,今晚夜宵做好吃的荷叶包饭给你们尝尝。” 陈氏只是笑了笑,对于女儿为什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鬼点子跟手艺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追问,只点点点头,便到厨房忙着做晚饭去。 陆真真把荷叶用井水洗干净之后,便放在门口一个竹篮子里沥干水。 见陈氏在厨房里忙活,她也进去帮忙,到最后成为她炒菜。陈氏在看火…。 晚饭过后,陈氏去收拾碗筷,而陆真真便开始动手做糯米鸡了。 这会儿荷叶刚刚摘下来,估计味道没有干荷叶那么香,不过即便如此,陆真真还是动手开始做了。(.好看的小说) 家里没有糯米,这个时代的糯米可比平时出的米要贵上好多呢,只能用家里平时出的大米。 糯米都没有了,更何况是鸡肉呢!没有鸡肉,便把从山上摘下来的蕨菜用油先炒了一遍。放了盐巴酱等,然后跟米饭一起搅拌;搅拌均匀之后,便把荷叶用剪刀剪成两半,然后把搅拌好的米放到荷叶之上包起来,最后用在院子里割的牛顿草绑起来固定好。 四片荷叶总共包了8个糯米鸡。 她把锅洗干净之后,用竹片网隔开,然后把糯米鸡放在竹片网之上,锅底下都是水,如此用蒸的。 盖上锅盖后,她便蹲下来开始烧火,火不能太旺,只能慢慢蒸。 从吃过饭就开始蒸,一直到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才开始熄火。 而荷叶包饭的香味早就飘进了院子里每个人的鼻间,阿全跟陆展贺两个趴在厨房门上,盯着陆真真忙碌的身影不断里口水。 见到他们两个这样,陆真真笑眯眯地命他们两个把竹片网一起抬进去。 竹片网上面便放着八个荷叶包饭,他们两个自然百般愿意。 没多久,陆真真也出了厨房,她没有直接回正屋,而是到存墨居找木子峻。 木子峻正在房内看书,偶尔听见隔壁发出的尖叫声蹙了蹙眉却又轻轻摇头。 陆真真见状,心里好笑。“子峻哥,是否他们吵到你了?” 木子峻抬起头,知是陆真真来了,脸上挂起一抹温柔,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本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不怕人家说闲话么! 陆真真哪管得了那些,嘻嘻笑了两声说道:“子峻哥,我适才做了荷叶包饭,你过来试试看,给我个建议。”说罢,上前拉着木子峻的手便往外走。 木子峻被她拉着往外走去,见儒是在外间,“儒是,你也一起去瞧瞧吧。” “没错没错,我做了八个,怎么也吃不完的。”陆真真点头应是,继续拉着木子峻往外走。 儒是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出了存墨居。 一进正屋,陆展贺跟阿全早就等得心急,已经开始剥荷叶了,陈氏坐在桌子旁,本来是就着油灯缝被褥的,被他们两个小鬼一捣乱,只能把手上的活计搁在一边。 陆真真走到里面,双手叉腰,“我还没回来,你们怎么能先吃呢!”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剥荷叶,在陆真真心里郁闷自己没有威严时,陆展贺已经把剥好荷叶的饭团递给陆真真,“姐姐,我这是剥给你吃的,哪里敢先吃啊!” 阿全也是,把剥好的饭团递给陈氏,“我是见大娘忙着缝被褥,这不帮大娘剥的么!” 陆真真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油嘴滑舌了,瞧瞧陈氏被他们两个哄得笑呵呵的样子。 心里头虽然恨恨,却还是低声说道:“算了,我要吃自己会剥,你自己吃吧。”说完,转身走回木子峻身旁,抬头咧嘴笑着说道:“子峻哥,坐吧。” 坐下后,陆真真把一个荷包饭递给木子峻。 他接过荷包饭,优雅地剥开荷叶,然后轻尝了一口嚼几下,微微点头道:“妙。” 妙!那就是好咯! “子峻哥,你再多吃一点看看。”陆真真吞了吞口水,焦急地让木子峻多吃一点,她好快点知道这次的结果是如何。 木子峻点点头,咬了一大口,边吃边点头。等吞下后回味着说:“还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团。” 啊…如此是给了她很高的评价了呢!她心里一阵激动,忙伸手自己拿了一个剥开来吃,饭香、菜香、荷叶香,因为蒸了很久,所以饭粒变得有些粘稠,而荷叶的香味更是已经渗入到每一粒米饭里面,再加上炒过油盐的蕨菜,简直美味至极。 谁说糯米鸡一定要有糯米跟鸡肉的?这大米跟野菜照样是绝色美味。 “真真,你这……是从哪里看来的?”木子峻心里有点疑惑,她总是能做出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让他一次次的感到意外。 而陆真真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后才道:“这都得多亏了阿全。”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阿全,阿全正吃着饭团,被大家这么一瞧,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了。 “下午阿全说他用荷叶包着饭拿回家去吃,我就想到这个荷叶包饭了。”陆真真已经练到说谎不打草稿的地步了。 虽然阿全那么说确实让她突然想到可以这么做,但实际上还是抄录了别人的糯米鸡。 木子峻跟陈氏都点了点头,看向阿全时挑了挑眉。 阿全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团。 “子峻哥,娘,我想把这个饭团做大量,拿去早点摊卖。”陆真真吃完最后一口饭团,手指在口中吸了吸,很认真的说。 陈氏吃东西都很淑女,只小口小口的吃,所以到这会儿还剩大半个饭团。“只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会很累?” 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事情,要是自己能分身就好了,只可惜……! 不过既然想要做了,那就要想办法来克服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自己的想法。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见她心思重重,他心里也跟着微微抽痛。只可惜,她想做的事情,他只能从旁协助,要不然天知道她那小脑袋瓜会怎么想。(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小屁孩君子 陆真真只小小郁闷了一下,随即便咧嘴笑了笑,“累一点没事,最主要能把早点摊做起来。” 陈氏点点头,她心里是想着,若是女儿忙不过来,不是还有她跟儿子么! 木子峻微微皱眉,心里自有一番计划。 陆真真重重摇头,“咱们家后院的荷叶就那么几片,若想以后做荷叶包饭去卖,那还得到别处去寻荷叶。” 陈氏放下手里的荷叶,低头想了想道:“咱们这边倒是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荷叶,不过隔壁镇上好像有一户人家有好几口荷塘专门种植莲藕莲子,想来应该有。” 陆真真一听,心里略略做了思量。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荷叶的事情,夜深大家便都散了。 第二日,陆真真照常到城里帮忙,到中午时分,他们两个一起坐下吃了几个饼。 吃完饼,陆真真与张汉说道:“张汉,你可有认识的兄弟姐妹是稍微可靠一些的?” 张汉虽然知道陆真真有心想要扩张早点摊,却不知道她问他这个问题是做什么。“倒是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如此!好,若是可以的话,还要麻烦你帮忙介绍几个可靠的朋友与我认识。”陆真真双眼发着亮光。 “姑娘要认识一些可靠之人做什么?”张汉好奇地问,虽然他知道这些他就算不问,接下来也会知道原因的。 “我计划在城里多开三家早点摊。需要人手来帮忙。”这几个还是看店的帮手,若是这几个早点摊生意都不错的话,估计她还得找一个帮厨的。 她一个人就只有两只手,如何能做得来那么多活,所以这个帮厨是肯定要找的。 张汉显然有点不可置信,一次多开三家! “今天估计没那么早完工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其他几个地方下定金,然后下午还要回来烙饼,我明日要去临镇看荷叶去。”陆真真一边说,一边喝了口热汤。因为太热给烫了一下,哈着气。 张汉点着头,“那新铺头的工人要在什么时候到岗?” “最好八月初一之前。”陆真真说完,再喝了一口汤。 张汉再次点头,陆真真放下碗看起账目来,细数这段时间的盈利,心里小小得意着。 两人收拾好铺头之后。便到其他农贸街下定金,下好了定金,两人又回到农贸街,张汉磨芋头,陆真真开始和面。 一直忙到太阳西斜,才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做完。 而等陆真真回到元下坊,早已经日落西山。元下坊家家户户也早已经是炊烟袅袅饭香飘飘。 一进门。便见到木子峻坐在石台上,两人四目相望时,双双扬起嘴角。 木子峻朝她走来,“怎么才回来?”这般轻轻问着,手缓缓抬起为她拂去沾在唇角的发丝,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心疼的感觉遍布全身。 陆真真一手拍了拍肚子,“我快饿死。不知道娘亲可有烧好饭菜?” 显然这不是在问木子峻,而是在期待。 “你娘没烧菜。”木子峻挑挑眉,心里存了逗她的心思。 果然,陆真真抬起头来,眼珠子微微抖动了下,随后轻轻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哈哈哈…你也知孺子么?”木子峻笑得好不得意,“你娘是没烧菜,不过三姐来帮忙烧好菜了。” 陆真真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顿时皱着眉一脸气鼓鼓看着他。 木子峻见状,忙低下头来认错。“别生气……” 见到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她的心开始荡漾了。 这时候三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哟,也不晓得真真那丫头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天都黑了。” 陆真真听罢,吐了吐舌头,低声问:“子峻哥,你可吃过饭了?” 木子峻点头,“快进去吃吧,我在石台泡茶等你。(.)” 陆真真羞涩地低下头,而后点了点,也不去看木子峻,便转身进了正屋。 正屋里,饭菜显然已经做好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还坐着等她。 三姐一见陆真真进来,嘿嘿笑了几声,“这刚念曹操曹操就到。” “我原还在好远便听见干娘的呼唤,哪还敢耽误,只怕侯叔怪我磨蹭了干娘的时间呢。”陆真真边走到椅子上坐下,边开口取笑三姐。 三姐本来还想再哈拉两句,被陆真真这么一堵,她这老脸也微微涨红,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陆真真很满意这个的效果,忙伸手拿了筷子招呼大家:“吃饭吧都凉了。” 大家都拿了筷子吃饭,只是…陆真真看向阿全,他似乎心情有点怏怏的,以前都是跟陆展贺一样抢着先尝味道,今天却愣愣地拿了筷子就扒饭。 “阿全,吃菜。”陈氏夹了一块肉放到阿全的碗里,再夹了一块给陆展贺:“展贺你也吃。” 今天儒是进城去给木子峻买纸墨正好叫她碰上,她抓着人不放,非让他帮自己带些肉回家才肯放人,要不然今天晚上哪有这顿肉食吃。 阿全看着碗里的肉,盯了有一阵,才夹起来往嘴巴里送。 陆真真觉得他今天很奇怪,但是又不好意思问,打算等一下找陆展贺打探一下情况。 几个人吃过饭,陈氏收拾碗筷,阿全溜回家去了,陆真真拉着陆展贺进了他的房间。 陆展贺被陆真真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虽然还是小孩子,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如今已经开始懂事,所以有点排斥姐姐这么拉着他神神秘秘。 “展贺,阿全是怎么了?”陆真真低声问,边瞅了瞅房间门口,“怎的吃饭也没啥精神?” 陆展贺轻‘哼’一声坐到床上,“今日我们两一起去了他家那屋子,却发现他家那屋顶松松软,随时都会掉下来。” 咦!原来是这样,头无片瓦,这还真的是件挺令人担心的事情。 “那……那他有没有怎么样?”陆真真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展贺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样,哎……那屋说实在的已经没办法修葺,只能重新盖了。” 重新盖!以阿全或者陆家目前的经济情况,是不可能有本事重新盖的呢。“可是…如何盖?” 陆展贺嘟着嘴,“要是知道如何盖,他还能愁成这样么?” 也是,陆真真心里纠结着。 阿全从小便没了父母,吃百家饭长大,如今房屋老旧退化,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别说盖房子,有能力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偏生在这个时候还出这等事情! 回头看着陆展贺,她眼珠子转了转,说:“展贺,若是阿全搬过来与你睡一个房间,你可愿意?” 陆展贺沉思。 陆真真当然知道,他以前是陆家的嫡子,就算陈氏不得宠,他还是有一定位置的。如今不仅要他一个人睡这么小的房间,而且还要再与人同住这么小的房间,换做任何人,都会有心理落差的。 “莫不是……你不愿意?” 陆展贺摇了摇头,“有何不愿?到元下坊之后,我与他基本形影不离,很多事情都是他照顾我,他帮助我,若是他有难而我不愿出手相助,岂是君子所为?” 听罢陆展贺这一席话,陆真真感觉心里异常震撼。 什么时候,陆展贺竟然变得这么…怎么说呢,说他君子嘛他还只是小屁孩一个。可是明明就变化很大,而这种转变,应该跟上学堂有关系吧! 在他这一席话之下,陆真真只感觉自己再无颜面来面对他,悻悻然问道:“那你适才又犹豫那么久?” 陆展贺白了陆真真一眼,“阿全与我一起上的学堂,我学到的东西他自然也学到了,本来日日在咱们家吃饭他已经很愧疚了,如今若是再住到我们家,他岂不是无地自容?” 哎呀!这也还真的是个问题。 她那时候初来元下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全,他趴在破旧篱笆便扔进来一个莲蓬时的情景。 那张酷似王宝强的脸,在慢慢变得忧郁,慢慢开始思考人生。若他父母不曾去世,应该会比此时的他强百倍不止吧! “待明日,我们便劝他一劝吧。”陆真真说完,看了陆展贺一眼,走出他的房间。 正屋里,陈氏刚刚洗过澡,此时又是围着油灯缝制被褥。这天气眼看着逐渐转凉,厚衣裳跟被褥是都该早做准备的。 她没有在正屋里停留,而是直接走到院子里。果然看到石台处,炭火光芒下木子峻的侧脸。 微微笑着朝石台靠近,木子峻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回过头见到来人是陆真真,嘴角微微上扬。 陆真真走过去坐下,木子峻为她倒了一杯茶,两人一起品茶。 “你明日要去临镇寻荷叶么?” 陆真真一愣,随后微微点头。 “什么时辰去?”木子峻提着咕噜咕噜翻滚的开水,往茶壶里冲。 “天亮便出发,要不然一天只怕不够用。”陆真真放下茶杯,任由木子峻为自己满上茶水。 木子峻微微笑,“那我随你一起去。” 陆真真诧异回头看向他,“子峻哥不用给孩子们授课么?” “明日儒是带他们练字。”顿了顿,木子峻怕她又问为什么要去,便直接道:“秋时,我想去瞧瞧是如何收莲藕莲子的。” 陆真真没再开口,嘴角噙着一缕缕甜蜜的笑。他这是在担心自己一个人,不放心呢……(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寻荷叶(一) 第二日一早,木子峻果然很早便起床来,陆真真出屋门时,他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 洗漱完毕,陆真真手里拿了一包十个饼,腰上别了水壶,理了理头发,便跟他一道出了家门。 临镇虽说不是很远,但是光靠走路的话至少得走上半天。 陆真真本想着到外面大马路时寻来驴车牛车什么的搭上一程,可是在大马路上走了好远好远一段路,依然没见到驴车或者牛车经过,更别提马车了。 于是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将近一个时辰后陆真真双腿快承受不住,终于听见身后有赶牛车的声音。 一时间兴奋地抓着木子峻的手等在路边,等那牛车近前来时,嘿嘿笑着朝赶牛车的大爷说道:“大爷,我们是这附近元下坊的村民,需往临镇上办点事儿,无奈走得双腿发软,这天又还热得很,希望大爷这牛车能搭我们一程。” 那赶牛大爷瞧了瞧陆真真,又望了望木子峻,最后笑意盈盈地点头道:“老头这牛车后斗还甚是宽敞,二人且坐上来吧。” 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人心中皆是一喜,对望一眼,朝大爷鞠躬谢了又谢之后走到牛车后斗,木子峻托着陆真真的腰扶她坐了上去,而后他才跟着坐上去。 赶牛的大爷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模样,笑了笑嘴里大喝一声,扬起手里的鞭子抽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缓缓向先走去。 “你们小夫妻二人是要到临镇省亲还是行商呀?”前头的大爷边赶着马车,边笑盈盈地问身后的两人。 陆真真跟木子峻听了大爷那句‘小夫妻’,心里顿时甜蜜万分。“我们是去寻荷叶的。” “寻荷叶?”大爷似乎不太明白,发白的眉头皱了皱,随后摇摇头,“现在年轻人啊,老头我懂不得咯!” 想来老大爷以为他们两个是去游玩的,寻荷叶。不就是去看荷花这些么。陆真真不禁微微一笑,却没去给老大爷解释。“大爷,您怎的这么大年纪还赶牛车出门呢?” 老大爷哈哈笑了几声,“老头我一日呆在家里便觉浑身不舒服,所以还是出来赶赶牛车。赚几文钱也好让自己浑身舒坦。” 陆真真与木子峻又是相对一笑,人老了,总是越发的希望身边有人陪伴,哪怕没人陪伴,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就算是跟一群陌生的人呆在一起,一整天也没说上一句话,也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好。 陆真真就曾见过一个老头,听说隔壁玩得挺好的一个老头去世,便吓得门都不敢出。似乎那个老头死了,下一个死的便是他。 可是人生在世谁能无死,不管是害怕或者的豁然接受,都难免一死。 一路上有了老头的陪伴,再加上有牛车坐,倒是过得很快。她把带过来的饼递了两个给老头吃,余下的他们两个也毫不客气吃了,刚刚出门都未曾吃过东西呢。 到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临镇,坐在牛车上颠簸了半天,陆真真骨头早就散了。 老头送他们到镇门口,便要离去,陆真真忙拦住他从荷包里拿了铜板出来,“大爷,这一个铜板是给您买些东西吃的,您且收下吧。” 大爷看着陆真真手里的铜板,随后哈哈笑道:“老头我儿子是打猎的。儿媳妇是卖菜的,婆娘帮人绣花缝衣的,什么都不缺,小姑娘还是与你家郎君一道去吃个热食吧。”说完,大爷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在牛屁股上,缓缓走远。 走出好远,陆真真还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回过头,见木子峻正看着她,“你、你瞧着我做什么?” 木子峻没说什么,依然是微微笑着看她。然后走过来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道走进城门。 两人先在路边寻了一家客栈打尖,匆匆吃了午饭,两人便在路边找人问了路。 还好这个镇小,而且种荷花的也就那一家,很快便问到路。 小镇风景如画,木子峻此行还真是来对了,陆真真心想着,或许他无意要来看风景,却有意外收获。 对于木子峻来说,这次确实无意来看风景,见到小镇风景如画,确实是意外收获。他这段时间一直无好画作,便是因为好长一段时间未曾出门游历,如今倒好,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人沿着穿越镇上的小河一直往下游走去,听指路的人说,只要沿着河边一直往下走,大约三四里地有几个好大的荷塘,那便是他们此次的目标。 小河不大,仅能容两艘货船并行,河的两边是整齐的垂柳,此时柳叶早已掉光,只剩一支支光秃秃的柳条。 树下是矮矮的野草,还有一条经年累月走出来的小路,而他们两人此时就是顺着这条小路往下游走去。 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小河水被引入另外一条不大的沟渠。沟渠挖得很深,至少是一人以上的深度,秋季正属旱季,所以流过沟渠的水仅仅不到膝盖那么深。 顺着沟渠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片荆刺,开满了红色的荆刺花,秋风一吹,优美的身姿随风摆动,恍若一个个穿着红衣的新娘子正在期待着面见自己的新郎。 穿过荆刺丛,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金黄之中带着绿油油的荷塘,荷塘之大,任陆真真站在荷塘边上竟然望不到另外一边,这其实也归咎于她身高的问题。 见到荷塘,两人自当喜形于色,牵手沿着荷塘边走。 走了约一炷香时间,终于在前面不远处见到一间茅草屋,茅草屋前不远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把一截截硕大的莲藕装进边上的十几个篮子里。 看来这个人便是这荷塘的主人了。 陆真真拉着木子峻的手,加快脚步小跑上前去。来到那中年那字面前,微微笑着问道:“大叔,这荷塘可是你家的荷塘?” 那中年男子抬起头来,黝黑的脸上沾了荷塘污泥,衣服上也满是污泥,双脚更是脏得看不到皮肤。他语气有点不善,说道:“这荷塘正是我家的荷塘,请问二位有何指教?” 陆真真心里暗想,这男子莫不是以为他们两个是要来找麻烦的?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会找麻烦的人啦! “这位大叔,我们并非来闹事的,而是来与你做生意的。”陆真真说着,拉了拉木子峻的袖口。 木子峻心本是欣赏着这荷塘的景色,被陆真真这么一拉回过神来,朝那中年男子微微一鞠躬,说道:“正是,我们是来与你们谈一笔生意的。” 中年男子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而后抿着嘴回身朝茅草屋喊道:“大哥,出来,有人说来谈生意。” 茅草屋里沙沙声响起,没多久走出来一个与这个中年男子差不多的男子,这个男子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点旧,却不如眼前这个男子这般污脏。 “两位何不过来这边?”那男子只站在茅草屋前,嘴里叼了一根长长的木烟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陆真真跟木子峻二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男子再回头看看眼前的中年男子。 眼前的男子说道:“去吧,别挡着我装藕。”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两兄弟是如何分配工作的,何以大哥在茅草屋里享受休息,而弟弟却顶着烈日一个人在收莲藕! 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陆真真耸耸肩,拉着木子峻向那茅草屋走去。 那个大哥见他们走过去,咧嘴嘿嘿笑了几声,露出了他满口的黄牙。 “这位大叔,我们来是想与你们谈一笔生意的。”陆真真朝那大哥拱了拱手,以示诚意。 “谈何生意?我们这儿每年收的莲子都是送进京城大户人家存粮的,莲藕则多是附近大户与菜贩子所定,已无多余的。”那大哥吸了口烟,说话的声音异常尖锐,刺耳的难听。 陆真真强忍着,这才在原地站着不动。“我们与你们谈的不是莲子,也不是莲藕。” 那大哥听罢,微微眯眼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木子峻。“那要什么?” 陆真真微微一笑,“冬天将至,我想买下你这边所有完整的荷叶,带回去饲猪。” “荷叶?饲猪?”那大哥显然第一次听说用荷叶来喂猪的,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陆真真见他疑惑,心里暗暗想到:若我跟你说拿来包饭团,那这么一大片荷叶的价格岂不是要贵死人!如今我说拿来喂猪,想来这人当不敢开太高价格。 而站在她身侧的木子峻则是挑了挑眉盯着她看,心里对她莫大的赞赏。 “没错,冬天一到,万物枯萎,留着这青荷叶能顶一段时间。”陆真真再一次强调这个荷叶只是无奈之下顶上的,又是无形之中把荷叶的用处给降低了。 那大哥听罢,心里暗想:我这这些个荷叶到最后还是会踩到荷塘底下当肥料,如今有人要买,我因此能多得一笔酒钱,为何不卖? “这一池塘少说也几牛车,你要用得这般多?”那大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却还想打探打探这荷叶对眼前这两小夫妻的重要性。 陆真真微微笑着摇头,“无妨,这些许荷叶中途定是有许多不能用了,到最后实际能用的并不多。” 那大哥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开价,开高怕一笔生意就这么没了,开低又觉得自己吃亏。(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女人心 陆真真见他这样,于是催促道:“大叔你且开个价吧。[]” 那大哥见陆真真崔价,心里暗想会不会他们没耐心等了?于是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说:“一、一两银子。” 陆真真微微皱眉,一两银子不少也不多,这一荷塘的荷叶若是全部摘下来用一年都未必能用得完。只是,这荷叶于他们实在是无用之物,若是她不买他们也只能踩到荷塘里当肥料。 只不过这两天花了不少钱,手头上能用的钱也不多了,一两银子说起来简单,却又不那么简单。 几经挣扎之后,陆真真妥协,抬起头来朝那大哥说道:“一两银子可以,不过还得劳大哥兄弟把荷叶全部摘好放整齐绑起来,我自当雇牛车来拉。” 那大哥略微犹豫,陆真真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言自语道:“就是价格贵了点儿。” 这话说得小声,实则能让身边的两人都听得清楚。那大哥忙道:“姑娘姑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要?” 陆真真抬头看向天边,已经到下午两三点了,这个时候开始摘,到明天这个时候应该能全部摘好。于是朝那大哥说道:“你现在摘,何时能摘完?” 那大哥抬头看了看自家那片荷塘,低头沉默一阵抬头说道:“我叫上媳妇儿子与弟媳,明日这个时辰能好。” “好,那你们现在开始摘,我明日这个时候过来看。”说罢,陆真真从怀里取出荷包,数了二十个铜板出来。“这是定金,还请大叔立张字据。” 那大哥兄弟二人都是不识字的,唯有到别处去借来笔墨,再由陆真真写下定金字据,按了手印,这才把二十个铜板给他。 他们两兄弟一收到钱。一人开始摘荷叶一人忙跑回家叫来了全家人一起出动摘荷叶。 陆真真与木子峻两人在荷塘边呆了一会儿。(.无弹窗广告)交代一些事情,便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荷塘。 两人走在河边小道上,太阳已经向西边倾斜,很快便要天黑。 秋天到了。天黑得比较早,陆真真担心今天回不去元下坊。 “在想什么?”木子峻见陆真真一路都没有说话,心里略略担心。 陆真真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在想今天我们只怕来不及回去了。” 早上来的时候用了半天时间,现在若是再找了牛车马车之类的回去的话,只怕到元下坊也差不多二更天了。 木子峻抬头看向天边。沉吟着没有开口。 偶尔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划过蔚蓝的天空,河边的柳树在秋风的拂动下摇曳着光秃秃的柳条。 河水流动着偶尔遇上河底的阻碍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从而形成一个个小漩涡。 两人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镇上,而此时天边已经泛红,夕阳即将西下。 “看来今天。我们只能在这镇上找个店住下了。”木子峻低头看了看陆真真,抬眼朝街上看去。寻找着能住店的客栈。 陆真真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以目前的情况看确实只能这样的。 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这是她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在外过夜呢。 两人携手到大街上一家名叫‘来客’的客栈,问了房价,那小二很是热情,“二位客官,我们这儿住店还有送早点,价格也公道,一间上房一个晚上三个铜板,一间中房一个晚上两个铜板,一间下房一个晚上一个铜板。” 木子峻望了望陆真真,说道:“给我们来两间上房吧。” 那小二嘿嘿笑了两声道:“看二位客官也不像是闹矛盾的小两口呀,要一间上房能省下几个铜板呢。” 被小二这么一说,木子峻挑挑眉玩味的看向陆真真,似乎在期待着她如何回答。 陆真真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两个人住一间房……!“小二哥,还是给我们两间上房吧。”本来这上房价格也太贵了,她还想着这段时间花太多钱,随便要一间下房住就算了。可木子峻开口太快,一下就要上房,好吧,本来还以为不上不下要个中房也好。 小二有点为难地说道:“二位客官,嘿嘿,实在不该与你们说这般多,而是小店上房只剩一间空房了。” 陆真真心中粗口一闪而过,原来是没上房了! “罢了,就要一间上房吧。”木子峻淡淡说道,从荷包里陶出来三个铜板放在柜台之上。 小二还未等陆真真反应过来,便‘唰’一下把三个铜板收进抽屉,然后甩了甩肩膀上的毛巾乐颠颠说道:“二位客官请随小人来。” 说罢,便领着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人上了二楼。 所谓的上房,有种五星级商务客房的感觉。房间很宽敞,里面有一张超大的软木床,有餐桌椅书案,还有垫了软垫子的斜榻,更有一个面向河边的硕大窗户。 总之,刚刚因为觉得价格贵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对木子峻单要一间上房‘目的何在’的疑惑。 小二领着二人进房间后,便转身合上了门。 陆真真直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外面的景色很美,从这边看去,还能看到那一大片荷塘,荷塘上还几个人正在作业,想来是那两兄弟在摘荷叶吧。 木子峻从里面拴上门闩,走到陆真真身边,一样望着外面的景色。 夕阳下,大地的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陆真真突然想起陈奕迅唱的那首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不可怕,因为天黑之后,才会有天亮。 “子峻哥,我们…夜里怎么睡觉?”她意思是想说,只有一张床…!其实没有两间上房,要两间中房也可以的。 木子峻一愣,而后微微笑道:“你瞧这边不是有斜榻么,夜里我睡这里便是。” 陆真真看了他身旁不远的斜榻,心里堵着。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内心,刚刚问出那个问题时,其实她内心是期待的,可是期待中又带了一种防备。这会儿木子峻说了睡斜榻,这不正说明了人家是君子么?可是她心里却惆怅了。 这么纠结的心,还真是难以懂,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连自己也不懂自己的心呢。 两人在窗边站了好一阵,任秋风拂动两人鬓角的发丝。 “饿么?”木子峻走到陆真真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青丝。 陆真真深呼吸点点头,“不说还好,一说就感觉饿死了。” 她刚刚是在想,今天晚上自己没回去,那明天早点摊岂不是没有饼可以卖!摇了摇头,没有就没有罢,总之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明天回去之后,再来好好规划。 两人下楼吃了晚餐,然后陆真真便在客栈提供的澡堂里面洗了澡。澡堂很大,里面分成好多间隔间,每间隔间有单独的大浴桶。 虽然有浴桶,不过陆真真只要了木桶,随便洗了个热水澡,便回到房间。 木子峻坐在书案前作画,她悄悄走上前,尽量不出声打扰了他。 好久都未曾看他作画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风景这么优美的地方,他自然不会错过。 陆真真站在离他有三四步远,看着书案上那副画了七八成的画,是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拉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漫步在河边,河的一边是各种庄稼农作物,河的另一边是一大片形态各异的荷塘。 看到这幅画,她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变得异常的好。不管两人以后能否在一起,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在一起。 木子峻回过头,“瞧瞧我画得如何?” “叫一个不懂琴棋书画的人来看你画的画,自然是千百般的好。”陆真真微微笑着走近。 木子峻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画,依然继续低头作画。 陆真真转身走到窗边的斜榻坐下,见桌上有两本书,应是刚刚他趁着自己洗澡下去买的。 随手拿了其中一本翻开来看,是一本讲解江南风光的书,上面写得很详细,哪些地方风景如画,哪些地方民风淳朴。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她最终斜躺在斜榻上沉睡过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到宽大的软床上,为自己盖好被子,然后顺便坐在了床边。 她微微睁开双眼,见到木子峻正低头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尽是柔情。 木子峻见她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把你吵醒了。” 陆真真轻轻摇晃脑袋,“你困么?” 木子峻没有回答,依然微笑着低头看她。 “何不上床睡觉?”陆真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开口做这个邀请,哪怕这个邀请是很单纯的希望他夜里能睡得舒服。 木子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低头看着她,眼神已经从柔情转为复杂。 见他这样,陆真真忙低声说道:“子峻哥可别想歪了,只是、只是、那斜榻实太小,我靠着都尚且不舒坦……” 木子峻微微一笑,僵在半空的手继续朝她而去,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陆真真被他这一抚摸,头往后靠了靠脸微微一侧,似抗拒又似引诱。 “你…不怕?”木子峻把她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挑开,眼光温柔的落在她脸上。(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相拥而眠 他说话时所吐出的气息落笼罩着陆真真,令得她此刻的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子、子峻哥…” 话还未说完,已被木子峻伏下来的双唇堵住。 感受着陆真真身上的一阵颤栗,木子峻用舌尖缓缓启开她的贝齿,一阵芬芳随着她贝齿的启开而渗入他的嘴里,香甜可口。 陆真真被木子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动也动不了,全身僵硬,只能凭他主导领着自己走向痴迷的巅峰。 不得不说,木子峻接吻的技术真的很高。也因为这样,令陆真真不禁想起木子峻背后的家世。一个有身份的人,后院里怎么可能会凋零?说不定他早已经娶妻生子,而且妻妾满室。 想到此,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抗拒心理,身体想向后缩去,无奈躺在床上是怎么缩也缩不到地上的,唯有把头往一边侧去。 而木子峻正品尝着她的芬芳美好,见她突然的躲避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本来抚着她脸颊的右手转而变成按住她的头,不让她退缩逃避。 他的吻越发狂热,似乎在惩罚她刚刚逃避的行为,陆真真只觉得此时她已经双唇火辣辣,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两人的呼吸开始粗重,木子峻身体压下来,整个把陆真真拥在身下,感受着她的心跳,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青草味。 陆真真有点迷离的感觉。心里暗想着,莫不是她与他便要在此处成就秦晋之好? 心里有点害怕,毕竟这是古代。 木子峻只觉心里头似乎有无数蚂蚁爬过,浑身燥热得让他想一把扯开身下人儿的衣衫,然后让所有要保留的不要保留的统统去见鬼。可是脑子里残存的一丝丝理智却告诉他不能,不能这么做! 于是在欲望与理智的双双抗衡下,他妥协了。 他始终是理智胜于一切的人,这也可以说成他是君子。 她在下,他在上,两人都喘着粗气。(.好看的小说)整个房内弥漫着浓厚的欲望,在秋风的调试下慢慢稀释。 良久,木子峻翻身躺在陆真真身侧,同样喘着气却没刚刚那么严重。 陆真真躺着一动不敢动,她不是无知的女人,有些时候她知道不动比动好。 木子峻伸手拉了拉被子帮陆真真盖好,顺便给他也盖上。就这么和衣睡在了她身侧。 两人挨着躺在大床上,却谁也不敢碰谁一下,甚至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秋风徐徐,因为没有合上窗户,这会儿躺在床上竟是有点儿凉。 木子峻翻身,轻轻拥着她,给她带来许多温暖。 她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竟在不知不觉间伸手搭上了他的腰。 两人都侧着身面对着面躺着。此时早已经没有了睡意,木子峻盯着陆真真殷红的脸,一眨不眨。 陆真真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巴一张一合,“子峻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木子峻拥着她腰身的手缓缓向上,游过她的背,落在她殷红的脸上,“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被他这么一说,她只觉自己的脸更发烫。 突然想起刚刚自己的疑惑,抬眼盯着木子峻,心里衡量着要不要问,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木子峻伸手抚平她咬着下唇的动作,“受伤了怎么办?明天回去你娘亲会怪我的。” “子峻哥……”吸了口气,她鼓起勇气低声问道:“我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木子峻心里滑过无数种她心中疑惑的可能,最后轻笑一声说:“问吧。” 陆真真舔了舔嘴唇,低声问:“我、我观子峻哥通晓男女之事…子峻哥是否已然成亲?” 木子峻刚刚见她舔嘴唇的模样甚是诱人,没想到一转眼却又被她的问题打回十八层地狱。 “尚未。” 他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陆真真的心狠狠撞击了一下,显然是开心的撞击。只是,没有成亲便有这么厉害的吻技,想来小妾应该有不少,说不定……孩子都老大不小了呢。 木子峻自然看出了她心头忧虑的事情,心里某处温暖如水,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是有许多姬妾没错,但是那些不是我所爱,都是送来的礼物。” 送来的礼物?不是他的所爱?但是,既然不喜欢不是应避而远之的么?怎么还…跟人家那个啥? 回头一想,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要是面对那么些娇媚小妾还能定力十足的话,那才叫有问题呢! 虽然这么想,可是她又不甘心。 “我答应你,从此往后的一生,只拥你一女入睡。”木子峻见陆真真时不时的皱起眉头,竟不知不觉地许出自己的承诺来。她其实是不知道,身为男子,早在性.启蒙之时,便被逼着与不相干的女子发生关系,似乎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这么做。 陆真真抬头看向他,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找到了些许慰藉。是的,他以前是怎么样的有什么关系,他们看的是未来,并不是从前。他说了从今以后只有她一人,那么那些姬妾便都会被送出去,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那…子峻哥、可有子嗣?” 木子峻呆了一呆,突然忍着小声哈哈笑了起来。 陆真真甚是疑惑,抬眼盯着他笑得好不欢快的脸,“子峻哥?” “我的孩儿只有丫头你才有资格生。”木子峻说完,不管脸上还没有消逝的笑,头向前靠去,又吻上她的唇。 陆真真这次没有逃避,他刚刚说了,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跟他生孩子,那么便是说他目前还没有子嗣。 既然没有妻妾也没有子嗣,那么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木子峻感受到陆真真突然的转变,刚刚即被动又逃避的人哪里还在!此刻的她主动伸出丁香小舌挑逗他的舌头,更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有点意外跟惊喜,更多的是犹豫。 他在犹豫如此良辰美景是否是两人结合之日,理智上他想等到两人穿上大红喜袍之日在洞房花烛之夜再慢慢享受各自的美好,但是在欲望上……他却无时无刻想把她吃干抹净!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 他将她拥在怀里,紧紧贴着她的胸前,彼此急促起伏的胸前产生着莫大的魔力。 吻是热切的,但一吻结束之后,并没有发生像陆真真想象的事情来。 不管怎么样,她这回是彻彻底底相信这个紧紧拥着自己躺在床上却一动不动的男子是彻彻底底的君子,因为此刻她的下身正抵着一根火辣辣的硬物。 木子峻拥着她,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成亲,要不然他怕自己撑不到成亲那一日,那么这么长时间的维护便功亏一篑了。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陆真真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正盯着她看的木子峻。 木子峻见她醒来,最叫微微上扬,“醒啦!” 陆真真也微微淡笑,“嗯。” 这么简单的问候,却让两人都倍感温馨与甜蜜,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有了此时此刻的对比,便会期待着成亲之后的每一个清晨。 “睡得好么?”木子峻动了动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陆真真点头,“你呢?” 木子峻挑眉,“很好。” “要起来了么?”陆真真低声问,其实此时天已经嚓嚓亮,也是到了该起床的时候。 “嗯。”说罢,木子峻缓缓放下手来。 陆真真撑着半坐起来,低头看向刚刚自己枕着的所谓‘枕头’,竟是他的手臂。 木子峻也想起来,但是手臂被陆真真枕了一个晚上,早就麻痹得动也动不了。 她见状,心里满是懊恼与自责。亏自己刚刚还问他睡得好不好呢!手臂被自己这么一枕就是一晚上,哪能好到哪里去! 木子峻看出她心里所想,便微微笑着说道:“没事,我只是想多躺一会儿,你且先去洗漱,小二已经将洗漱用的水都放在门口了。” 咦!小二都来过了?她怎么毫不知情? 起床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果然门口放了两个脸盆,旁边用竹篮子放了两块毛巾还有两小撮盐巴。 这上房还果然不一样,什么都备齐了。 也没多想,把两个脸盆一一端进房间,然后再把篮子提进来,她先洗脸漱口。 木子峻直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坐了起来。 陆真真朝他看去,显然他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眼神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对于这点,她很是惭愧。 而木子峻则在她惭愧心理才冒出一点由头时,走到她身后轻轻拥着她低声说道:“不必觉得愧疚,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每夜这般拥着你入眠,每日清晨这般看着你醒来。” 才洗过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陆真真怎么的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脸红了! 把洗漱的地方让出来给他,陆真真走到窗口站定,看到远处荷塘之上有人在作业,心里微微点头,心里暗做打算。 等到木子峻洗漱好,两人携手下楼去吃早点。 小二见两人下来,眼珠子转了转,忙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给他们送上几样清淡的早点。 吃过早点,陆真真便与木子峻说要先去找牛车,这些个荷叶至少要用上三四牛车。一牛车放一两千张荷叶是有的,三四车便是七八千张荷叶,足够一年的用度。(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小事多多 等找好了牛车,已经到大中午,陆真真拉着木子峻随便在客栈吃了点东西,就跟着牛车去荷塘。(.好看的小说) 牛车走不了河边的小路,只能绕了个大圈走大路,多花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荷塘时,那兄弟两家人正好吃过午饭继续摘荷叶,见到陆真真来,都笑得合不拢嘴。 陆真真看着荷塘边堆满了那么多荷叶,心里暗暗想,荷叶包饭最好是能成功推出,要不然的话,这成堆成山的荷叶,还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把放在荷塘边那些摘好的荷叶先装上牛车,然后吩咐了赶车的人先装好先送到元下坊。元下坊离这边不算太远,这些赶牛车的人经常在附近活动,自然知道位置。 等到最后一牛车装好时,陆真真跟那兄弟二人打了合约,便是以后的每一年,这荷塘的荷叶除了她之外再不能卖给其他人。 那两兄弟心想着,这荷叶除了你要之外,还能有谁要?于是便应了下来。 跟木子峻两人坐上最后一辆回元下坊的牛车,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比预期的要早一点。 牛车摇摇摆摆,艰难地驮着身后的重物向前走去。 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各怀心事。 回到元下坊时,天色已经暗了,先到的那些牛车已经折回去,最后这一趟牛车收了钱之后也加快脚步往回赶去。 陆真真看着自家院子地上堆满了荷叶,而陈氏便站在院子中央,盯着那些荷叶微微皱眉。 陆真真见状,知陈氏心里估计难受,白花花的银子就买了这么些荷叶。这得往哪儿放呀! “娘。”陆真真走上前,拉着陈氏的手,低声说道:“娘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加倍加倍赚回来的。” 陈氏还能说什么,所幸的是冬天的厚衣衫已经做好了,被褥什么的也都做好了。要不然一家人……哎! 三姐倒是很乐观。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便嘿嘿走了出来,“哎呀又媚,你就别担心了,真真这么聪明。肯定能把银子赚回来的。” 陆真真微微笑着说:“还是干娘有见地。” 陈氏无奈,只能进屋帮忙摆碗筷。 木子峻正巧走了进来,便上前说道:“陆大娘。我来帮忙。” 陈氏手顿了顿,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昨夜…昨夜你们……?” “陆大娘放心。昨夜我们住的客栈,各自一房。”他微微笑着,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来他正在说谎,简直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 陈氏稍微点头,也没答应让他帮忙与否,只是低头继续摆弄着碗筷。 一顿饭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落寞,陆真真注意到。阿全依然闷闷不乐,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等吃了饭。在阿全即将离开时,陆真真拉着他来到石台坐下。“阿全,你搬过来与展贺一起住吧。” 阿全抬起头,眨了眨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开口说话。 陆真真轻轻叹息,说道:“我们都是命苦人,当初我们刚搬来元下坊,你是第一个接近我们的,便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阿全重复这陆真真的话,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孤苦无依,即使是有点亲戚关系的人都不愿意承认,如今偶然听到有人跟他是一家人,心里某处顿时暖洋洋。 “没错,瞧瞧我干娘,她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不也是毫不保留的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么?”陆真真说完,笑了笑说:“展贺能与你做兄弟,许是他的福气呢。” 是的,阿全这个人虽然长相一般,但是他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一看便知是有福之人。[] 阿全低下头,犹豫了。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是陆展贺。 陆展贺冲他咧嘴一笑,“亏得你还老说与我是手足,即是手与足,又岂有足在被窝里暖着,手却在外冻着的道理!” 陆真真听罢弟弟的话,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没想到这么短时间,陆展贺不管是说话做事都改变了这么多,看似原来那样,实际已经成长了。 果然男孩子成长最关键的年岁便是在十到十五岁之间。 阿全继续沉默,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陆真真又看向陆展贺,伸出紧握的拳头朝他一笑。 陆展贺也咧嘴笑得开怀,同样伸出紧握的拳头。 两个拳头互击,然后便是嘿嘿哈哈的笑声。 紧接着陆展贺说道:“走,去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好。”阿全起身,陆展贺跟着起身,两人一阵风似的从陆真真身边迅速离开。 陆真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已见到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的篱笆院子外。 轻轻摇了摇头,知道阿全是被陆展贺的话所感动,要搬过来了。 这两天都很累,所以跟陈氏说了明天早上起来要把荷叶一片一片晾晒在院子里的事情后,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她起床之后先包了十几个荷叶包饭,因为家里的米不是很够,所以只能先做一些拿去城里卖,看看反应,再决定要怎么做。 包好之后,便挑了芋头,还有一些要用到的东西进城了。 铺头,张汉正忙着磨芋头,街上还只有零星的行人。 上前打了招呼,陆真真把包好的荷叶包饭放到原来煮汤的那个附带的小锅里,隔水开始蒸。 那边开始蒸,这边开始和面做饼。 张汉开始起火烙饼,这么长时间的跟随,他其实早就知道这饼的做法跟烙法,昨天她没来,也是他烙的饼,虽然技术上可能没她做的那么好吃。 陆真真也不惊讶,因为他刚刚已经看到账本,昨天的业绩跟前天差不多,也就表示昨天张汉一个人做了全部事情。 有了这个认知很好,之后开的另外三个铺头,便让看店的人先学会烙饼,如此一来,她便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汉见陆真真在蒸荷叶包饭,只管心里期待着。 等送完聚福客栈的饼回来,张汉远远的便闻到很香的饭香味。 走进自家铺头,那饭香味更加浓烈,“姑娘,这可是那小锅里的饭香?” 陆真真挑眉点头,“怎么样,期待吧!” 张汉嘿嘿笑了两声,动手开始忙活起来。 荷叶包饭的受欢迎程度果然在陆真真的意料之内,十几个荷叶包饭才刚刚揭开锅,便被抢购一空,就连她想留一个给张汉尝尝新也没机会。 一个荷包饭一文钱,比起蜜香饼一文钱两个还是划算一点的。无论从材料或者做法上,都要方便很多。 于是,荷叶包饭便成了早点摊的第二道早点。 中午时分,张汉介绍来的三个中年汉子出现在铺头里。 看着眼前这三个长得跟张汉差不多强壮的汉子,陆真真不由暗想,果然是什么样的人认识什么样的朋友!张汉长得高大强壮,就连他的朋友也是这一类型的。 略略谈了一下铺头的工作时间跟性质,那几个大汉边听边点头。 见他们听得认真,陆真真心里也突然放松起来,想着自己的另外三间铺头马上要开始营业,心里无尽的期待中。 不过铺头开业当天正好是三姐跟老侯成亲那日,所以谈完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她带上钱匆匆到布行买了两匹大红缎子。 还有几天便成亲了,陆真真拿着布匹回到元下坊时,自家院子里晒满了荷叶,陈氏站在厨房门口,见到陆真真进门,忙笑着说道:“真真,快过来,娘留了玉米给你吃。” 陆真真这时才想起来,自家的玉米已经熟了。 边吃玉米便跟陈氏说:“娘,我买了大红布匹,咱们得给干娘做一身大红嫁衣,红盖头,还有大红喜枕跟被子。 陈氏看着那两匹大红缎子,心思飘出老远,最后无奈点点头。 于是,下午陆真真没有去休息,而是在陈氏身旁帮忙穿针引线,裁剪布料。 对于刺绣她是不太懂的,所以只能帮陈氏缝缝针口,收收针脚。 这样一下午下来,倒是把两个枕头做好了。 看着两个大红喜枕,两母女各怀心事,到吃过晚饭又开始裁布做被子。 三姐看到时,脸绯红绯红,便推说有事儿也没多留就走了。 阿全在陆展贺的帮忙下,已经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到陆展贺的房间。三个房间,就陆展贺的房间是最大的,所以在房间里多摆了一张木床,却不显得太小。 至于阿全那随时有可能坍塌的房子,他说等他长大一些,一定赚钱把房子盖好。毕竟,那里有属于他跟父母那么一丁点儿模糊的回忆。 木子峻今天教孩子们开始画画,自然是先从最基本的掌握画笔开始。因此,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蹲在房间里就着油灯用干净的毛笔沾水,在一块驼色的布上不断的练习,这样可以重复使用。 而木子峻则是在自己房内,画着这两天看到的一事一物,此时此刻的画纸上,正是那笑靥如花的某人,穿着粉色的襦裙,梳着简单的发式,手里执一支即将熟透的莲蓬,坐在一扁小舟纵身荷塘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求职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陆真真为另外三个店铺定了移动锅灶,而这次的移动锅灶体积变大,因为在烙饼的锅旁边又多了一个蒸荷叶包饭的锅。 除了锅灶之外,还有腌菜坛子,还有碗筷碟子,花了好些钱。 现在她身上已经一贫如洗了,幸好还有早餐店每天的营业额能顶一顶。 时间过得飞快,明天就是成亲之日,也就是她那另外三间早点摊开张之日。 这几天,她让张汉教那几个工人烙饼,在不断重复的练习中,今天做出来的饼终于令得陆真真满意点头。也就是说,这几个人现在已经能独立运营一个店铺了。 饼是能烙,不过人手问题,荷叶包饭这个必须先在家里包好了再送到店里。但是荷叶包饭比较重,若是直接用肩膀挑的话,想来要挑个几次也没挑的完。 所以陆真真心想着,是否应该弄个牛车来拉。只是一只牛的价格实在令人无法承担,如此一来便只能租用牛车。 于是她在进出城那里找了一个牛车主,谈好了一天两个铜板帮她运送需要运送的东西,因为距离近,而且只需在清早运送,其余时间牛车主还是能照常做他的生意,人家肯定是乐得如此。 于是,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陆真真在把陈氏晒得有几分干的荷叶剪成两半。 院子里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她仔细听着,似乎是何大嫂跟她而媳妇秀秀的声音。陆真真还纳闷了,这何大嫂平时哪里有来过自家院子,怎的这会儿却来了? 正想着时,陈氏已经一脸低笑着走了进来。“何大嫂,且进来吧。” “走走,嘿嘿你家真真有本事勒,这不我就来瞧瞧她来了。”何大嫂说得好不大声,声音震得屋顶都在颤动着。 陆真真心里就更郁闷疑惑了,还特地来看自己的呢! 陈氏引着她们婆媳走进屋来。见陆真真坐在地上悠闲地剪着荷叶,脸上微微笑着道:“真真,这何大嫂说要来瞧瞧你呢……” 陆真真嘴角微微扯动,本不想理会那何大嫂,不过对于秀秀她还是蛮有好感的。“何大娘,秀秀姐,坐下喝杯茶。” 陈氏已经翻了两个茶杯到上淡淡的茶水。“粗茶不要介意。” 陆真真心里暗想,什么粗茶啊!这可是上好的茶叶,木子峻那边讹来的! 何大嫂嘿嘿笑了几声,喝了口茶,“哎哟妹子啊,我说你家这茶都特别好喝,定不便宜吧。” “哪里。就是粗茶。”陈氏坐在桌旁。双手置于膝盖上,一瞧便知有教养的人。 反观那何大嫂,叉着腿坐在凳子上,双手分开搭在膝盖上,却像极了土匪头子。 何大嫂又是呵呵笑了几声,这才看向陆真真低声询问:“你家真真好本事,这城里的店听说生意不错,瞧外面那么多荷叶皮子。啧啧啧。” 陈氏嘴角微动,呵呵尴尬笑了两声,回头朝陆真真看去。 陆真真继续坐在地上剪荷叶,剪了将近有一百来张,听何大嫂的话似乎话里有话,便抬起头来看向秀秀。 秀秀见状,尴尬地低头笑了笑。 “就是不知,店铺生意这么好,可需要人手帮忙?”何大嫂终于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带上秀秀,也许就是因为秀秀跟陆真真的交情还不错,这令陆真真心里低低叹息。 陈氏听罢何大嫂的话,也不知作何答复,只能低头看向陆真真。 陆真真抬头看了看何大嫂,嘴角微微扬起。“何大娘,这看店铺的人手已经有了。” 何大嫂原来还笑得奉迎讨好的脸,顿时变得僵硬,转而低沉下来。 秀秀听罢,头更低了,双颊也微微红了起来。 对于何大嫂,她可没那么圣母去理会她的感受,不过秀秀却不一样。当初她家刚刚搬过来,秀秀把原本要拿回去喂鸡的玉米秧子给了自己,也就是这样,她记得她的好。“不过我还缺一个帮忙做做杂事跟送东西的人,何大嫂估计年岁大了力所不及,不知秀秀姐可愿意来帮忙?” 这一转变来得太快,秀秀依然酡红的脸却不再低着头,回头看向何大嫂。 何大嫂显得有点愕然,应该是在意陆真真说她‘年岁大了力所不及’这句话,不过转而又想,自己不去媳妇去也没关系啊!“这、这说的什么话!只要你这边有需要,我们家秀秀定是要去帮忙的嘛。”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需要他们家的帮忙了!陆真真心里暗暗摇头,这何大嫂真是得了便宜卖乖!“是这样的,我需要一个帮手,每日卯时整便到我家这院子来帮忙,期间送些东西进城,自然是有牛车驮的,一般到正午时分所有事情做好便能回家,我给三个铜板每天。” 何大嫂心里衡量了一下,这样敢情好啊!一天只需半天在岗,余下的半天还能下地做活,如此一来地里的活也没落下,还能每天赚三个铜板!“我家秀秀向来与真真丫头感情好,无论是何条件她都会答应,嘿。” “何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陆真真顿了顿,微微笑着放下剪刀。“我可不能让人给我做白工,我这个条件是找工人的条件,合理的雇主与工人,里头不需要掺杂任何人情的。” 何大嫂撇撇嘴,心里暗想陆真真这个小蹄子这么计较!不过想归想,她总不能把到手的钱往外推吧!“额呵呵,行行行,便这么决定吧,以后每天上午我家秀秀便到这边来给你做工。” 秀秀此时已经变得很平静,她也不喜欢婆婆明明是想求人家做事,还非说得是帮了人家似的。 陆真真转头向秀秀看去,见她脸上微微噙着笑,心想,许她家真的有这个需要吧。 “甚好,那明日一早便开始吧!”陆真真说着,朝她微微一笑。 秀秀没说话,至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在最后,微微朝陆真真笑了笑。 “那、就这么定了,这夜也深了,就不给你们打搅。”何大嫂笑嘿嘿地起身,跟秀秀两人一起出了正屋。 陈氏起身把他们送到门口,便转身折了进来。“真真,是否真的需要这样一个工人?” “娘,确实需要。”说完,陆真真把地上那些剪好的荷叶收拾好放在一边,起身走到陈氏身旁坐下,给自己翻茶杯到了被茶水。“这活儿一多,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那还有娘亲与你干娘啊,瞧瞧那何大嫂,真是白让她捡了便宜了。”陈氏说着,脸色有点难看。 陆真真很少见到陈氏这么难看的脸色,一时间倒是乐了。“娘,那何大娘确实可恶,不过秀秀姐却是个老实的,咱们院子里那些个玉米,当初还是人家给的秧子呢!” 陈氏听罢,微微点头,这点她倒是不能否认。“哎,只是娘适才听了那何大嫂的口气,心里就是不舒坦。” “娘,我不是给你打压回去了么!”陆真真喝了口茶,笑着瞅向陈氏。 陈氏微微点头,带着满意的目光灼灼看向陆真真。“没想到我的女儿如今也会是伶牙俐齿的丫头!” 陆真真得意地抬起头来,“人在江湖漂,自然得学会八面玲珑啦!” 陈氏伸手轻轻拭去沾在陆真真头上的荷叶碎,“你呀!太八面玲珑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陆真真不置可否,想到目前不是她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而是要嫁给谁的问题!“娘忘记啦,这附近村庄最出色的秀才,城里富户,村里先生,个个可都是女儿的裙下之臣呢!” 听见陆真真这么大言不惭地说这件事情,陈氏一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说了,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等女儿事业有成时,便醉心游山玩水,可比成亲之后相夫教子要好很多。”陆真真说完,调皮地朝陈氏眨眨眼。 陈氏却不乐意的,绷着脸低声说道:“胡说,女子终是以丈夫为天的。” “娘,你还记得以前的青竹绣庄么?”陆真真说:“青竹绣庄可说是闻名天下,可人家老板娘孤家寡人还不是照样过得风生水起!” 陈氏发觉,自己真的没办法跟这个女儿辨这些事情,好像她说的话都在理,而她也总能找出一些作为例子的人事物,总之就算自己不信服,说到最后还是会被她的谬论所感染。 “好了好了,别跟娘亲贫嘴了,明天是新铺头开张的日子,又是你干娘成亲的日子,定是忙得不可开交,赶紧先休息吧。”陈氏说着,起身拿扫帚把刚刚陆真真剪荷叶的位置扫干净。 陆真真也同意陈氏说的话,明天定是累死人的一天。 看着陈氏做好了放在正屋墙壁那张台子上的大红喜袍跟被子枕头,陆真真心里暗想,自己什么时候能穿上这样的嫁衣…… 刚刚说的那些不嫁的话,其实都是掩饰,其实她已经很恨嫁了呢! “还不快进去休息!”陈氏已经扫好地,回头看见陆真真依然坐在那里,眉头微微皱了皱。 陆真真抬起头来,“哦,知道了娘。”说罢,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氏先到院子里把篱笆院门关好,再回到屋里上好门闩,这才吹灭了油灯进房间睡觉。(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成亲(一) 第二天,天未亮秀秀就到陆家的院子里,陆真真刚好把摘回来的野蘑菇炒好,与米一起搅拌。 秀秀见状,忙上前怯怯望了陆真真一眼,“真真。” “秀秀姐你来啦,赶紧来帮忙,要不然一会儿该来不及了。”陆真真说着,把搅拌好的米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凳子上招呼秀秀一起坐下。“我先包一个给秀秀姐看。” 说罢,她动手开始包荷叶饭。 三姐今日成亲,摆酒的地方不在侯家的院子里,而是在三姐自家的院子里,所幸的是老侯也不介意,反正两人成亲之后是要到三姐家院子住下的。 如此一来也不存在什么迎新娘之类的,三姐直接把自家房子布置了一下当新房。而陈氏则是一大早便去三姐家帮忙去了。 送去了嫁衣跟被套枕套,要在天亮之前整理好,还得在院门口挂两个大红灯笼。元下坊的村民基本都到了,三姐请了好几家的妇人一起帮忙做饭烧菜之类的。 反正陆真真原是想去帮忙的,可陈氏跟三姐都说,她还未成亲,这种事情做不得。 于是,她这才有时间在这边弄荷叶包饭。 秀秀看完陆真真包了一遍,拿着剪好的荷叶照着样儿包了一个,虽然不尽理想,那些牛顿草用得不是很恰当,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水平已经很高了。 “秀秀姐手真巧。这第一个便包得这么好看。”陆真真看得出来秀秀放不开,于是说话鼓励她一番。 “果真!呵呵,我也随便包的,定及不上你。”秀秀微微笑着低头。 气氛缓和了一些,陆真真又包了两个,“哎呀真担心吃不上干娘的喜酒。” 秀秀听罢扑哧一笑,把包好的放到竹篮子里,微微笑道:“咱们两个人呢,按道理应是能赶得上。” “希望如此,要不然得少好多乐趣呢!”陆真真说着。又包好一个。 两人包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共包了九十多一百个,也来不及数清楚了,今天实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便只包了这么些。 正好这时候,远远地有听见牛车咕噜噜的声音,陆真真心想。是那个赶牛车的老杨来了。 于是把四只篮子摆正,与秀秀一人挑了两只篮子走出屋门,见到院门口处正好停了牛车在那儿,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杨叔,今儿我们两丫头随你一起进城。”说罢,陆真真把两个篮子放到牛车后斗上,回头给秀秀让了位置。 秀秀把篮子放了上去。人也跟着一起上了牛车。 陆真真跟着坐上去。还好这牛是壮牛,长得结实,驮着几个人跟这些个东西依然健步如飞。 “两位姑娘且坐稳了,这后山的夹缝虽然凿好,走的人少依然陡峭得很,小心摔下去。”老杨在前头边喝牛前进,边好心提醒她们二人。 陆真真细笑道:“杨叔,您就尽管赶牛。我们可如八爪章鱼般贴着车斗呢!若是摔下去了,我干娘今天那喜酒可就没我份了!” 秀秀听陆真真左右不过想着回去吃喜酒,心里也随着逐渐放松起来。本来她还担心她会因为自家婆婆说的那些话而不高兴呢,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牛车咕噜噜行走在郊野间,清晨的雾气茫茫,太阳还未升起,只见到东方微微发亮。 田野间不时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站在树枝上欢快的歌唱,远处小河的河水哗啦啦的异常清脆悦耳。 牛车驶过白茫茫的雾气,形成一条天然的亦仙亦尘的景象。 穿过狭缝,在即将到达城门时,太阳终于从东边升起,当阳光洒在陆真真脸上时,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其实很美好! 上天让她来到这个陌生时空重活一次,绝对是对自己的垂怜。(.无弹窗广告) “姑娘,要先到哪边?”一进城,老杨便放慢了牛车的速度,回头问陆真真。 陆真真指着张汉那个铺头说道:“先去这边吧,然后从东大街转过去,顺着道去其他铺头。” “好嘞!”老杨听罢,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牛屁股上一抽,牛吃痛快步往前走去。 这种牛因为长期训练,是不会有暴起的可能性,比较温顺。一般都是主人家把牛拴起来,然后绑着让它推石磨,若是牛不动,便抽一下,若是牛因此出后蹄,便拴着不给草它吃,饿个三五天的再给吃,如此一来,牛便知道,它若是不安分守己便没草可以吃。 也有的牛会驮着东西走着走着见路边有草便停下来吃,但是主人可不是摆设,只要手里的鞭子一抽,牛便知道吃完这一顿没有下一顿,还是得乖乖赶路。 张汉见到陆真真跟秀秀两人在牛车上,忙从灶前小跑过来,伸手接了秀秀递出的篮子。“姑娘,今天有点晚,只怕这荷叶包饭卖不完!” 陆真真点点头,她也知道,因为昨天晚上太晚睡着,今早起不来才晚了。“晓得,明天会早点送来。” 张汉点头,提着篮子朝秀秀点了点头。 秀秀脸微红,轻轻低下头来。 “杨叔,您加紧的到下个铺头去。”陆真真吩咐完,朝张汉挥挥手示意有人等着买饼,然后牛车咕噜噜超前驶去。 张汉转身回了铺头。 秀秀瞧瞧抬起头来看了张汉一眼,便又迅速低下头去。 太阳初起,城里慢慢开始变得热闹,陆真真送荷叶包饭到其他三个铺头时,顺便巡查了一下情况,蜜香饼似乎受欢迎的程度远远比自己想想的要大,即使是新开张的铺头,也能瞧得出光顾的人蛮多的,这比起第一个铺头开张之时不知要好上几倍! 对于这点,她很开心。 送完另外三家铺头,时间还很早,顶多就早上七点多的样子。 陆真真问老杨:“杨叔,你可是要回到城门口去?” “是,别急,我给你们送到城外,你们再自行走回去便可。”老杨说罢,扬起鞭子抽向牛屁股。 这时候回到元下坊也还早,正好能回去看看陈氏那边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 “真真,此时还早,我可先到铺头帮忙做些活儿。”秀秀回头朝陆真真说道。 陆真真见秀秀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健康,微微笑:“秀秀姐,今日三姐与侯叔成亲,村里的人都去了,今日咱们就先回去了,其余的事情让他们四个去做便是。” 秀秀想一想,便点了头。 老杨把她们两个送到城门口,喝停了牛,待牛车停稳,两人齐齐跃下牛车。 “杨叔,我们先走了,明日可早些过去。”陆真真回头朝老杨微微笑着说,今天确实太晚了,估计荷叶包饭应该是卖不完的。 “知道了姑娘,你们且快些回去吧,那喜酒可是错过不得的。”老杨敦厚的脸呵呵笑了两声,朝她们两个扬了扬手。 陆真真轻轻扯了扯秀秀的手,两人转身向元下坊而去。 经过夹缝时,陆真真抬头朝四周打量了打量,原本崎岖难行的路变得通畅宽敞。路边还有一弯清泉自山上往下流,顺着路边往另一边流去。 再往前走去,便出了夹缝。之前没有修整好,觉得这夹缝有黑暗又悠长,如今铲平了才知道,其实夹缝也不是很长,而且原本挡着路中间的大石头都被移到两边,相信用不了多久,等石头周围的野草长起来之后又是一处别样的风景。 木子峻的木府已经盖好,正在整修之中。等整修好,再购置些简单的家具,便能入宅了。 此时里面有人聚在一起哄笑,陆真真从还未上门板的门望进去,只见十几个大汉围在一起笑嘻嘻的分着喜糖。 想来,三姐成亲的喜糖连这边也分到了。 见状,她愈加加快脚步朝前走去。“秀秀姐一会儿要回去换一身衣衫么?” 秀秀低头瞧了瞧自己今天特意穿的这一套灰土土的衣衫,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三姐喜事儿,当回去换一身衣衫的好。” 陆真真听罢,点点头:“没错,看来我也要回去换一身衣衫。” 两人相视一笑。 陆真真总觉得秀秀嫁给何家的实在可惜,虽然无才,贵在懂事儿,况且这个时代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像秀秀这样聪明乖巧,又心地善良的姑娘,应该嫁得更好才对。 回到元下坊,四周静悄悄,唯独一处却热闹非凡。 不用想自然是三姐家啦,不时有哈哈大笑声传来,有提高了的叫喊声,炒菜声,说话声,唱曲声……总之各种声音。 陆真真在自家院门口与秀秀分开的,然后自己跑到厨房一看,竟是有一锅煮开了的热开水。 她忙回房间取了自己那身粉色的襦裙到小屋子里匆匆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才从小屋子里出来,便见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迅速从门口跑进来,一眨眼已经到自己脚边,是香香。 它正在迅速地成长,之前小小的身躯如今长开了,就连叫声也开始变得浑厚。 “香香,你怎么自己跑回来啦!嗯么。”陆真真蹲下身子,抚摸着香香的脑袋,与它假装亲吻的样子。 香香不停摇摆着尾巴,而后回头朝院门口看去。 钟想几正从院门口缓缓走进来,脸上噙着笑,步伐从容优雅。(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成亲(二) 陆真真刚巧洗完澡穿着粉色的襦裙,此刻双颊红彤彤,看着娇媚动人。(.好看的小说)钟想几一时看痴了去,直走到陆真真面前,才裂开嘴嘻嘻笑着说:“真真果然长大了。” 这话难免让人误会,陆真真轻轻拢了拢沾水的发丝,有点尴尬说道:“想几哥哥这么早啊!” “哪里还早,那边都酒过三巡了。”钟想几嘿嘿笑了几声,把陆真真手里捧着的木盆接过放到井边,转身拉着她的手:“快走吧!” 陆真真被他这么拉着,顿时觉得窘迫,差点踉跄摔倒。她这个形象,被他这么拉着出现在大家面前,还真不敢想象一会儿大家会是什么眼神。 “想几哥哥……” 钟想几哪能放陆真真自由,回头笑嘻嘻说:“木子峻可是被人灌了不少酒。” 她本来还想着挣脱他的牵制,却没想他竟这般没心没肺搬出木子峻来。罢了罢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三姐家的院子离得并不是很远,两人没一会儿便到了。还好大家都顾着喝酒吃东西,根本没人注意到陆真真跟钟想几的到来,就算有人瞧见,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陆真真心下稍稍安,抬眼寻木子峻的身影,却见到木子峻跟龚小秋在角落里低声不知说些什么。 且看龚小秋面容憔悴,脸色苍白,风一吹就能把人带走似的;而木子峻则是静静站在她身侧。脸色有点难看,眉头紧锁。 她心里好奇,暗想龚小秋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令得他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钟想几紧了紧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先到那边坐下吧。” 陆真真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钟想几,眉头微微皱起。木子峻跟龚小秋肯定不是刚刚才过去的,钟想几这么着急拉着自己过来喝喜酒,莫非就是想让自己亲眼看看木子峻跟龚小秋两个人在那边细声低语。[.超多好看小说] “我、我想进去瞧瞧干娘。”说罢陆真真便挣扎着脱开钟想几的手心。 “诶,等等。”钟想几拉回陆真真。无奈苦笑:“原来在真真心里,想几哥哥竟是这么坏心眼的人么?” 陆真真愕然,抬头看着钟想几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么? 钟想几轻轻摇头,拉着陆真真走到院子另外一边的桌子坐下,“我去找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听罢,陆真真惭愧得头差点点地。 “先吃点东西吧。今天喝的可是喜酒。”钟想几夹了几片卤肉在她碗里,嘴角微扬。 陆真真轻轻点头,抓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心里很想知道自己背后最后面那个角落里,那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钟想几在陆真真低声说道:“不要愁,是伱的便是跑也跑不掉。” 陆真真抬头看着对面的钟想几,见他嘴角擒了一抹笑。正是在安慰自己。 她心想。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伱都没有损失,若是木子峻跟龚小秋真有点什么事情,伱还得了便宜来,自然能暗地里偷笑了! 不过想法才出,便觉得自己很无耻。 算了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开心吃喜酒吧。 端了酒杯仰头喝了,辣得她直呛。 钟想几见状。忙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背,“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怕没酒喝么!” 陆真真瞪了他一眼,伸手夹了一只猪蹄用力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吃吧吃吧,那么多话。” 见她恼羞成怒,钟想几憋着笑,挑眉大声说道:“真真果然对我最好,竟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便是猪蹄。[.超多好看小说]” 他喜不喜欢吃猪蹄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脸上那欠扁的摸样。 角落里说话的两人终于说完,只是似乎谈话并不十分愉快,木子峻转身看着陆真真跟钟想几两个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心里隐隐抽痛。又回头看着龚小秋,心里低叹。“龚姑娘,非子峻不承情,而是子峻早已心有所属,还望龚姑娘勿要见谅。” 龚小秋煞白的脸色僵了僵,而后望着陆真真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该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不过陆真真她怎能这么不要脸,当初是她提醒我喜欢伱便要说出来……若是她不曾这么对我说该多好。” 木子峻微微一愣,真真曾经叫她来与自己表白么?什么时候的事情?“龚姑娘,伱别误会……” “误会不了。”龚小秋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煞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罢了罢了,我今日与伱说这件事情,也只是不想令得自己终身遗憾而已。” 说罢,她低下头,沉默落下几滴泪,再抬起头来。“伱本心中无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龚姑娘,我一直都当伱是妹妹一般看待,并非因为真真的关系,伱不要误会她。”木子峻担心龚小秋对陆真真误解进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些不该做的事,心里焦急得很。 龚小秋只深深瞅了木子峻一眼,又回头看了陆真真的背影一眼,苦涩一笑。“我、我不打扰大家了,若是侯叔跟我爹问起,还烦先生帮忙说一声我身子不太舒坦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木子峻看着龚小秋的背影,心里暗自低叹。龚小秋固然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自己心里只有陆真真…… 目送着龚小秋离开,木子峻才迈开脚步朝陆真真跟钟想几走去。 陆真真正大口吃着一块卤肉,突然见到钟想几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她身后,她心知应该是木子峻过来了。 因为心里堵着气,她即使见到钟想几的表情怪怪的,却也不去搭理,只管自己吃肉。 木子峻走到陆真真身后,见钟想几已经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的到来,而她却无动于衷,心想着她该是看到自己跟龚小秋在那边角落说话的事情了。 “木兄快请坐。”钟想几起身鞠了礼,笑盈盈的脸因为喝了几杯酒的原因有点暗红。 木子峻朝钟想几点了点头,便在陆真真右手边坐下。“今天定是赶得极累吧。” 陆真真抬头,嘴里含着卤肉呵呵笑了两声,“还好,有秀秀姐帮忙,不是很累。” 木子峻点头,他还不知道秀秀来当帮手的事情,显得有点意外。纵然心里觉得意外,脸上却淡然,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吉祥包放在陆真真碗里。“这个吉祥包是今日必吃的,可别光顾着吃其他东西给忘记了。” 陆真真低头看着碗里那个在面上点了红点的吉祥包,心里有点点委屈。很想问问他刚刚跟龚小秋在说什么,此刻却只能压抑在心中,因为这桌除了她跟木子峻钟想几之外,还有好几个村里的人。 木子峻见她不动,心知她定是误会什么了。不过又想,两人感情深厚,而他跟龚小秋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她又能误会什么呢! 钟想几见两人各自沉默,心里也跟着难熬,怪自己什么时候不去拉陆真真,偏要这时候去拉。 不过刚刚看龚小秋离去的样子,似乎所求之事不太顺利,而龚小秋找木子峻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关于男女情爱之事。 既然失败,木子峻也就是没有辜负陆真真了,回头一想,真真这么惹人喜欢的姑娘,若是比不得龚小秋那病怏怏的姑娘,世道还真是变了呢。 像陆真真这样的姑娘,持家有道又会做点小生意谋家计,绝对是当家的最佳选择。 木子峻见陆真真不说话,轻轻叹息,“真真,伱是否在想刚刚我与龚小秋说了什么?” 陆真真见木子峻这么坦白,却也不避讳,坦诚地点了点头。 钟想几见状,忙回头看向同桌另外几个人,见他们几个喝酒喝得好不开心,根本没关心这边的情况。话说回来,若是那几个人注意这边的情况,那木子峻能这么直接说出来么!再次觉得自己跟木子峻比起来,还稍逊色了点。 “龚小秋说她中意于我。”木子峻说罢,低头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陆真真吃着东西,听了木子峻的话,心里狠狠一抽痛,抬头看向木子峻,见他丝毫不慌不乱,想来他已经拒绝了龚小秋。虽然拒绝了,可无论如何她心里还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的,不过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看中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喜欢,这不正好证明自己的眼光也不错么! 况且,当时是自己提议龚小秋跟木子峻表白的,是在知道龚小秋喜欢木子峻的情况下! 自己无话可说,只能伸手拿起那个吉祥包轻轻咬上一口。 木子峻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心知她的心结已经解开,只是不知如何找台阶下而已。“再多吃点这个酥果,这可是钟兄弟带来给三姐的贺礼,是好东西。” “谢谢子峻哥。”陆真真低着头,扭捏地道了声谢。 钟想几抬头见木子峻用勺子亲昵地勺了几颗炒了芹菜的酥果放在陆真真碗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这个认知让他身上的血液变得沸腾,自己不是跟木子峻定了赌约的么?而且自己对真真的感觉……也从小时候的兄妹有所改变了,可为何刚刚见到他们那么亲昵的样子,竟会觉得他们异常般配!(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成亲(三) ***感谢cash61打赏的三张粉红票,知知在这里跟各位大大求赏,希望各位大大继续支持《满园》哦!*** 木子峻为自己满上一杯酒,举起酒杯对着钟想几说道:“子峻敬钟兄弟一杯。(.)” 钟想几沉思中回过神来,愣了愣,笑着举起酒杯与木子峻手里的酒杯轻轻碰撞。“干。” 望着两个人神秘兮兮的敬酒喝酒,陆真真嘴里便吃着酥果心里边纳闷着。 “真真。”老侯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陆真真忙回过头去。 老侯双颊红至喉咙处,才靠近她身后,满身的酒气便已经将她包围住。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这样喝酒一直要喝到夜幕降临,看老侯那已经喝得微醺的样子,真担心他能不能支撑到夜里与三姐洞房花烛……。 “真真,来来,侯叔敬伱一杯。”老侯在陆真真身侧站定,举着手里的酒杯嘿嘿笑了两声。 陆真真刚刚喝了一杯酒觉得浑身有点发热,双颊也发烫,若是再多喝几杯,估计醉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正想推辞,老侯却哪里容她推辞,提起放在桌上的酒壶就给陆真真满上。“伱干娘能与我成亲,得多亏伱从中撮合,若不然侯叔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跟在伱干娘身后了。” 陆真真听罢侯叔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敬她酒,当下觉得如果再推辞也不好。但是于备份让他给自己敬酒更加不好,瞧同桌的几个人都看着她呢。“侯叔真是见外,即侯叔与我干娘成亲,那从今天起便是我干爹,作为干女儿,应该敬干爹一杯才是,祝干爹与干娘长长久久。” 老侯听了陆真真这一番话,心里乐开了花,忙端起酒杯与陆真真的酒杯轻轻一碰,“好好。”老侯一仰头。一杯酒尽入腹中。“那干爹拿个红包给干女儿,可千万要收下啊!” 陆真真看着老侯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写着喜字的红包,然后用他常年打猎做活的粗糙大手递给自己,她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红包。(.无弹窗广告)“真真谢谢干爹了。” 这一口一声干爹叫的老侯心里喜滋滋的,连连点头,“真真尽管吃。老侯这边敬钟公子一杯,感谢钟公子带来的贺礼。” 钟想几举起酒杯双手奉上轻轻碰了老侯的酒杯,谦虚说道:“哪里的话,侯叔慷慨,将在下奉上的贺礼都拿出来与众村民分享,在下应该敬侯叔一杯,祝侯叔与三姐百年好合。” 两人一顿寒暄之后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老侯回过头看向木子峻。“木先生为村里的孩子免费教学。实是我们元下坊之福,所以老侯还得敬木先生一杯。” “侯叔过奖了,在下祝侯叔与三姐二人和和睦睦白头偕老。”木子峻说罢,举杯与老侯轻碰,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陆真真看着侯叔喝酒那样儿,却是自己从前所未想象过的,原来他是个好酒量的! “伱们且随意,我还得到其他桌去敬酒。”老侯说着。施礼后转身离开。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人目送着老侯离开,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好奇他们为何双双看向自己,还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伱们……盯着我看做什么?” 木子峻低头夹了块菜吃,钟想几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酒杯,摇着头说道:“以后若是谁娶了真真,这酒量定要过人才行啊!” 陆真真莫名其妙,怎的能从敬酒那边联想到自己以后成亲这边!呼呼,这两个男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陈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了几盘菜,经过陆真真这边时,俯身放下一盘菜后低声说道:“多吃些知道么!” “知道了娘。”陆真真抬头看着陈氏,她忙得满面油光,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想来厨房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只可惜自己未嫁,不能进去帮忙。 陈氏似是知道她在心疼她,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转身把其他菜放到别的桌上,又匆匆返回厨房。 陆真真目光在院子里一扫而过,见到秀秀也已经过来,正挨着她丈夫坐在何大嫂身边。她丈夫何忙收长得憨厚老实,长相平平,胜在看起来老实。 秀秀其实是个好姑娘,嫁给何忙收算是他有福气了。只是……那何大嫂就真的不敢恭维啊! 院子里有一处特别热闹,陆真真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到龚里长正跟老侯大声说笑,无非就是说老侯有福气,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抱得心上人归。 老侯今天也算豁出去了,大家如何取笑他都照单全收,然后一一敬酒。陆真真看着龚里长跟老侯两个拼酒的样子,还真是汗颜。 不知道龚里长知不知道龚小秋喜欢木子峻?他又给自己女儿找了个怎么样的夫家?哎,看似平淡的乡下人,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并非如表面般真的能平静平淡。 陆真真目光再往一旁寂静的方向看去,是几个比较年轻一点的媳妇,其中包括白柳月跟她爹。侯家喜事,白柳月刚好怀了身孕,所以才能在这忙中抽身,要不然今天非得忙死她不可。 白柳月穿了一身白色绣花的襦裙,以前她喜欢穿白色却因为要下地做活的原因不能穿,但是现如今她怀着身孕,第一个孙子,两家长辈自然不愿意她下地做重活,况且侯长生在城里药铺做活,也饿不着他们一家子。 只是,今天是老侯跟三姐成亲的大喜之日,大家都穿红戴绿的以示喜庆,她却穿着一身白,如此巨大的对比令人看着心里一阵发寒。所幸的是院子里吃喜酒的除了几个外乡的亲戚外,其余基本都是元下坊的村民,大家都知道白柳月的性子,便也没人去与她计较。 陆真真目光还在追寻着院子里的人,因为好些都是不太熟的村民,想借此机会瞧瞧,免得日后遇上了不知如何打招呼。 突然眼前一黑,有一人挡在了她面前。 她缓缓抬起头来,来人穿着一件砖红色的长衫,是侯长生。他额上冒着汗,想来他也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侯长生从屋里出来,见到陆真真正盯着白柳月那边看,便顺着往白柳月看去。见到一身白衣的白柳月,想来陆真真是对她穿着白衣坐着不用做活而心生疑虑。 便匆匆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凝视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柳月她……有孕在身……” 陆真真很疑惑侯长生在自己面前为白柳月解释怀有身孕之事,看来他是以为我在审度白柳月呢! 呵呵,这无论如何都不关她的事情,即使三姐如今嫁给了老侯,她与侯长生算得上是干兄妹……!“长生哥,伱当去瞧瞧柳月妹妹,我见她一人也怪无聊,想必希望伱去与她说上两句话。” 侯长生嘴角动了动,双手也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长生哥,今日起伱我便是干兄妹,干妹妹敬干哥哥一杯。”陆真真说吧,端了两杯酒,递给侯长生一杯,然后把自己手里那杯与侯长生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碰,径自先饮下。 侯长生很被动很尴尬的看了看陆真真,又看了看她身侧的钟想几跟木子峻,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侯兄弟,伱家媳妇儿正瞧着伱呢!”钟想几看着那边角落的白柳月,朝侯长生怒了努嘴。 侯长生朝木子峻钟想几点了点头,手里紧紧拴着酒杯,转身朝白柳月那边而去。 陆真真看着侯长生的背影,一直到他走到白柳月那边,低头与白柳月说了几句话,便又转身快步进了屋。 白柳月显然脸色不太好,瞅着侯长生直到他进了屋,这才把目光拉回落在陆真真身上。 陆真真被白柳月一盯,吓了一跳,忙哆嗦着转过身朝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吐了吐舌头。 谁知鬼脸才做完,白柳月已经起身朝她这边而来,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情况不太妙,只是某人还在装模作样扮鬼脸,没意会到身旁两个男人挤眉弄眼所含的讯息。 直到白柳月一手搭在某女肩上,她才抬起头来,然后白痴的‘咦!’了一声。 白柳月见陆真真一副惊奇的样子,扯动嘴角,高声说道:“听长生说伱如今是他的干妹妹,我便也是伱干嫂子了。” 照理说是没错的!只是,她很好奇白柳月竟是为了这个问题而专门跑到这边来凑热闹? 见陆真真不答,白柳月看了看钟想几跟木子峻,“听娘说,这二位都跟陆家提过亲?” 她口中所谓的‘娘’,大家一时间还没会过意来,本还都在纳闷王五妹什么时候这么清楚陆家的事情~!最后才想起,三姐如今嫁给老侯,不正是侯长生跟白柳月的‘娘’么! “是又如何?”钟想几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盯着白柳月看。 白柳月抬高头,轻哼一声道:“如此伱们可得加把劲儿了,我娘说,陆大娘的意思是明年想把干妹妹嫁出去,若是二位不努力努力,只怕到时新郎未必是伱们。” 木子峻跟钟想几二人听完白柳月所说,皆抬头静静盯着她看。虽然讨厌她口无遮拦,但是她此刻说的这席话却也是实话。 陆真真聪明会赚钱又孝顺,再过不久名声便会在这附近传开,到时候前来提亲的人何止他们二人!(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成亲(四) 白柳月其实就是想展示自己干嫂子的身份,好让陆真真对侯长生不要有什么念想。但是白痴如她,眼前不管是钟想几还是木子峻,哪一个不是比侯长生身价高知识高?也只有白柳月才天真的以为,全天底下只有她的长生表哥是最好的。 当然她的这话对陆真真没用,但是对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却有了打击。 两人虽立下君子之约,但是若换做其他对手,他们彼此间似乎有默契一般,都觉得对方肯定比其他任何人适合陆真真。 白柳月见她的一番话起了效果,得意洋洋的伸手抚了抚那平坦的肚皮,“想必伱干哥哥已经与伱说了我已有身孕的事情。” 陆真真轻轻点头,“柳月妹妹还是回去坐着歇息吧,免得动了胎气。” 白柳月对陆真真称呼她为柳月妹妹而心生不爽,正想摆正脸色强调自己的身份,却见到侯长生又从屋里出来,手里抱了两坛子酒。“长生。” 侯长生听见声音,回过头一看,却见白柳月正站在陆真真身侧,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定是白柳月来找陆真真麻烦了。 其实他不喜欢白柳月,有很大原因是她学足了王五妹的品性,不管有理没理,都喜欢找人麻烦,也不管对方是谁! 娶她也是因为没办法,两人从小便定下姻亲,想赖都赖不掉。 侯长生抱着酒坛子走过来,把其中一个酒坛子放在他们这一桌上,然后拉着白柳月的手臂便想往一边走去。“伱到这边来做什么!回去坐着吧,有身孕就不要乱跑。” 白柳月本来喊侯长生来,就是想借着侯长生在陆真真面前长长自己的气焰。没想到侯长生一来到拉着自己便要离开。她哪里肯!心里想着,定是侯长生怕自己在陆真真面前给他下脸,这才着急着拉开她。 可是,她心里不甘心呐!侯长生心里始终都念着陆真真,哪怕他从成亲之后便很少去见陆真真,但是每每午夜梦回。她从他梦呓中听到的都是陆真真的名字!这让她情何以堪?虽然经常安慰自己。再过些时日他定然能忘了陆真真,好好与自己过日子,但是这段他还没有忘却陆真真的时间里,她心里始终是纠结的。 可惜。她以为侯长生过段时日便能把陆真真忘了,却没想到侯长生的老侯的儿子,同样是那么长情。 木子峻见侯长生因为烦恼而用力拉着白柳月。眉头轻蹙。“长生兄弟,伱媳妇有孕在身,伱可当心。” 话才一落。只听见白柳月口里大喊一声“侯长生”然后手用力一甩。谁知侯长生本来抓得紧,听见木子峻劝说,便松了力道,白柳月这用力一甩,甩掉侯长生的禁锢不说,连她自己的身体都往后退了两步。 而她后面便是陆真真他们这一桌,她一退。撞上桌沿。 “哎呀!”突然一声尖叫,惹得附近几桌吃喜酒的村民听得分外清楚。“哎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白柳月皱着眉。原本气得涨红的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腹部,白色的衣衫皱成一团。 侯长生吓了一跳,忙上前两步扶着她,焦急问道:“柳月,伱怎么样?柳月?” 白柳月抬头看着侯长生,双手依然抓着腹部,煞白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子。“长生哥哥,我、我肚子好痛…” 侯长生焦急地扶着她,早已经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钟想几与木子峻两个对望一眼,木子峻道:“长生兄弟,我看还是尽快送她回去歇着。” “没错,我瞧着应该是动了胎气。”钟想几也出声劝道。 陆真真只盯着白柳月痛苦的样子,不知做何反应是好。 侯长生急得额上开始冒汗,坐在同桌的另外几个村民也出声劝说,让他先送白柳月回去歇着。 其实侯长生知道他应该先送白柳月回去,但是一着急,竟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大家提醒了他,以他在城里药店那么久的经验,白柳月此胎若是好好养着,应是能保得住,至少目前为止还未见红。 “麻烦让一让。”说罢,侯长生打横抱起白柳月,穿过几个隔壁桌的村民往三姐家的院门口走去。 陆真真看着侯长生抱着白柳月离去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心想着要是出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虽然并不是她动手令白柳月撞到,但是无论如何此事也算是因她而起。 若是白柳月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那可怎么办! 临近几桌吃喜酒的村民在侯长生抱着白柳月离开之后便也回去继续吃酒,这件事情只有这临近的几桌才得知,那边老侯还在敬酒,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人见陆真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皆轻叹。 “别担心,没事的。”木子峻的大手轻轻覆上陆真真摆在桌面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宽慰。 陆真真抬眼看向木子峻,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令她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一点。心想着白柳月虽然性子刁蛮不讲理,不过胜在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定不会夺了她孩子的。 忽然,另外一只手也被一只大手覆上。“木兄说得没错,我曾经与一位老神医学过医,虽然不尽详细却也知道些皮毛,她跟她的孩子会没事的。” 陆真真有点诧异,原本担心白柳月的心思已经转变为怀疑钟想几竟然跟老神医学过医!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这两年在外游历,学过医术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 自己的双手被两个男人拉着,对面那几个村民正诧异地看着他们几个,她连忙把自己的双手从他们的掌心中抽出。“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希望柳月妹妹能母子平安。” 同桌的几个村民见陆真真这个反应,顿时更加好奇,盯着三人看了好一阵,才各自一脸了然的低头继续吃他们东西。 陆真真尴尬的恨不得能找个地洞转进去,最可恨的是两个罪魁祸首竟然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好像是在抗议,他们也是为了安慰她,这才让村民们误会了。 吼! 心里正纳闷着,突然肩上被人一拍,陆真真回过头,老侯那喝得有点微醺的红脸出现在她眼前。 “真真,怎的没见长生了?刚刚还在这儿帮忙的,那桌表舅说要跟他喝一杯祝贺他呢!”老侯说话的声音有点飘,想来再过不久便会醉。 陆真真望了望钟想几跟木子峻,老侯还不知道白柳月的事情,侯长生这时候肯定是在他家里照看着白柳月,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若是实话说的话,今日大喜的日子难免被阴霾所笼罩,但是不说……似乎又不太好? “侯叔,刚刚长生媳妇不太舒服,他送她回去休息,想来是在家里陪着她呢。”木子峻仰头看着老侯,虽然没有把过程说出来,却是把重点说了。 老侯抬头‘哦’了一声,便又低头笑盈盈说道:“伱们多吃点菜跟酒,别跟我老侯家客气啊!” 钟想几嘿嘿笑了两声,“侯叔就不用担心了,咱们几个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客气。” 老侯听罢,哈哈笑了两声,伸手重重拍了拍钟想几的肩膀朝陆真真说道:“钟公子不错,人挺幽默,若以后谁嫁做他妇,这一辈子都不怕无聊。” 钟想几哈哈笑得好不得意,那老侯虽然没有指了陆真真的姓名,却是对着她说的,意思很明显。 他是开心了,可是木子峻脸色却黑了。 钟想几比木子峻会讨好这些长辈村民,自然要比木子峻更受这些长辈村民的欢心。可怜了木子峻,平时除了教教孩子们上课,即使到孩子们家中轮餐也是说一些关于孩子学习的事情。 村民们敬重他,却不敢拿他开玩笑。 老侯也感觉到木子峻脸色尴尬,连忙笑哈哈的打圆场:“不止是钟公子,木先生学识渊博,真真聪明伶俐,伱们几个都是人中龙凤。” 说完这席话,老侯彻底觉得自己冷场了,见到大家那忍俊不禁的样子,他忙道了歉,匆匆朝其他桌走去。 看着他狼狈落荒而逃的背影,陆真真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低低笑了起来。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个只是对望一眼,然后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喜酒喜酒,这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直到夜幕降临,陆真真都再没见到侯长生出现过。 大家都各自归家后,陆真真来到侯家的院子外往里头张望,只见到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下映在窗户之上,还有侯长生的影子…… 钟想几喜宴没有结束便回去了,因为老夫人又闹,非得他才能治得了。 木子峻在院子里等着陆真真,见她回来,两人相视一笑。 现在已经是八月,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佳节,木子峻的木府准备在八月初八入宅,听说是请了那个道观的道士算的日子。 以后两人若再想见面,便不如现在这么方便了。两人似乎心有灵犀般,珍惜如现在这般相处的时光。 虽然木府就在麒麟山脚下,但是不远的距离也是距离。(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入宅 第二天一大早,秀秀到自家做活之后,正好陈氏起床说要帮忙,陆真真便让她们二人包荷叶饭,自己则悄悄来到侯家院子外面徘徊。 侯长生拿着一个夜桶从里面出来,见到陆真真站在自家院子外面显得有点惊讶。 昨天是老侯跟三姐成亲的日子,他们二人今日定是起不来的。所以侯长生这才一大早起来做早饭。 他放下木桶,走到院门口打开院门,隔着几步远轻轻笑了笑说:“真真,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陆真真扁了扁嘴,低下头问:“柳月妹妹她……没事了吧?” 侯长生微微笑着说:“昨天连续吃了两幅安胎药,孩子已经稳住,大人还需要慢慢调养,没什么大碍。” 呼呼……孩子保住了,白柳月也没什么大碍,这就够了! 仰起笑得灿烂的脸朝侯长生说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回去忙了。” 侯长生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陆真真回到自家院子,屋里秀秀跟陈氏两人正在包荷叶饭,她出去一趟再回来,她们两个已经包了有四五十个了。 今天她想在每个店铺放上五十个,四个店铺需要两百个,如此大的需求量,得加快包才是。 还好今天陈氏起来帮忙,要不然,定是赶不上的。 三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外面牛车声音渐行渐近时包好两百个荷叶饭。装成四分放在篮子里,陆真真跟秀秀两人一人挑了两只篮子走出院子,把四只篮子放到牛车后斗,人也跟着坐上去之后,赶牛车的杨叔喝声一起,前面的牛朝前走去,车轮子咕噜噜响起。 到城里之后,陆真真让秀秀把其余三篮子送到其他店铺,她则留在了张汉这边帮忙。 把荷叶包饭一个个叠好放到锅里蒸后,张汉拿了昨天的账给陆真真对。 陆真真看着昨天的营业额。眼睛睁得老大。原本以为昨天送荷叶包饭来的时候已经那么晚,该是卖不完才对,没想到竟然卖得一个都不剩,而且蜜香饼也依然卖得那么好。 这让她有点飘飘然,单张汉一个店铺的营业额是八十多个铜板! 另外三个店铺因为的新开张,知名度还没打开,但是纵使是这样。每个店铺平均的营业额也有四十多个。 四个店铺加起来,一天的营业额就是二两银子有多。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她要发财是迟早的事情! 张汉也显得很兴奋,他虽然不是靠这份工钱过日子,但是看到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的店铺最后的战绩,难免无法淡定。 陆真真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开心之余。也想着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到中秋佳节时,她便做主,请他们四人到元下坊去吃顿好酒好菜。 如今四个店铺以张汉这个为重点,每天另外三个店铺关门之后都会到张汉这边来对账,然后由张汉把账目给陆真真看,再把所有营业额交给陆真真。 陆真真收了钱,便到城里有名的米店购米,因为有名。才不会作假跟差称,而且生意要做长久的话,米店的老板自然会给自己一个折中的优惠价。 买一大麻袋米,顶多用五六天就需要重新买了。所以米店的老板很乐意给陆真真打优惠。 买了米后,秀秀留在张汉的店铺帮忙大写杂活,而她则是跟赶牛的杨叔先驮了米回去。 每天重复着忙碌,转眼到了八月初八,今天是木子峻入宅的日子,也是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终结日。 陆真真天未亮便跟秀秀一起进城送荷叶饱饭,然后秀秀在城里帮忙,她则先回来了。 木子峻入宅,无论如何她都要来帮忙的嘛。(.) 木府的院子并不是篱笆院子,而是围墙,如此一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大门口外面右手边,留了一颗树,这棵树一枝独秀,直直的树干至少在两三层楼高之后,才有开叉的树枝跟叶子,树干是白色的树干,叶子是手指大小扁扁的叶子。 在树上,不知什么鸟儿筑了鸟巢,在空中随着风吹与树枝一道摇摆着,树枝上站了几只黑色见橙色羽毛的小鸟,正欢快地叽叽喳喳。 木府里面好热闹,木子峻此次把元下坊全部村民都请来了,只为入宅与村民同乐。 木府的院子大得很,像陆真真上一世见到的公园差不多。本来麒麟山便有很多形状各异的石头,木子峻刻意保留了一些石头装饰,看起来当真如公园一般。 此时正值上午八九点,木子峻优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给一群孩子说书,说的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告诫孩子们做人要诚信不得戏耍人。 其他村民有的三五成堆做在一起说话聊天,有的则是在儒是的指挥下帮忙搬抬家具,还有一些妇女在后厨房帮忙做饭烧菜。 陆真真一进门便见到木子峻这个主人公优哉游哉的坐在躺椅上,轻轻摇头。 没想到她前脚才踏进院子,钟想几后脚便也跟着进门来。陆真真显得有点诧异,他像是在等着自己一般。 “真真,你也来啦,真巧!”钟想几咧嘴笑了笑,走到陆真真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陆真真有点尴尬,想挣脱来开,奈何钟想几的手臂实在分量够足,任她怎么掰都掰不下来,最后也只能认命。“想几哥哥当是专门等着我来的吧!” 钟想几挑眉,脸上依然笑嘻嘻,“哪有,老夫人早上睡得沉,所以我才得以金蝉脱壳的。” 说得好委屈一样!不过上次好像听他说过老夫人身体不太舒服呢!“老夫人这几日身体如何?有没有好转些。” 钟想几脸色柔了柔,松开陆真真的肩膀,伸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老夫人很好,就是有点怀念真真烙的饼。” 陆真真挠挠头,“可让康管家到集市铺头去买啊!” 钟想几轻轻摇头,“老夫人说,那些饼不是之前的饼,她吃出来了。” 吼! 这老夫人也太给力了吧!竟然能吃出来那些饼不是自己做的饼,看来老夫人的味觉相当过人啊。 两人说说笑笑各自开怀,却让一旁悠然自得的某人再也无法淡定。 木子峻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儿,便起身迎向陆真真跟钟想几。“钟兄来啦。” 钟想几朝木子峻叉叉手笑着说道:“刚刚进门便遇上真真,这不正说着话呢。” 木子峻脸上微微笑着,心里却想:你不用说我也看到了! 三人齐齐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石凳坐下,木子峻改不了泡茶的习惯,即使在这么吵杂的环境下,依然有心情泡茶。 儒是指挥着几个工人跟村里的村民把家具东西都搬到屋里,基本上都七七八八了,便走到木子峻身边,低声问道:“公子,大家具都摆到屋里了。” “恩。”木子峻点头,抬头与儒是说道:“那你且让人把桌子都摆到院子里来,再去厨房看看如何了,若是还没洗好菜,便先上坚果与酒。” 儒是应声,转身吩咐了几个工人把十来张餐桌摆到院子里,然后又进厨房,没多久,几个妇女跟着他出来,在每张桌上摆上坚果跟酒。 钟想几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轻叹道:“想不到木兄背后竟是有家世的,小弟一直以为木兄只是位清高先生。”开玩笑,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木子峻开始,便知道此人不简单,只不过想借此探探虚实而已。 木子峻看了看陆真真,而后回头与钟想几说道:“在下只是厌烦了尔虞我诈,才悠游山野田间的。” 钟想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轻点头,在称赞茶叶是好茶,也在回应木子峻的话。 “所幸自己不喜欢尔虞我诈,这才令我有幸认识真真。”木子峻突然又含情脉脉看着陆真真,令陆真真一愣,同时也令钟想几脸色一沉。 放下茶杯,钟想几嘴角微扬,说道:“真真当然是好姑娘,只是造化弄人,我与真真早有婚约,真真却心属于你,这令她左右为难,想来也常彻夜不眠想这件事情。” 陆真真脸色一拉,钟想几却是说中了。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知道钟想几说的没错,他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让步,这样真真才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可是,钟想几这么说,莫不是想劝自己放手? 对于这点,陆真真也很头痛。不管是陈氏还是三姐等,无不中意钟想几。一来钟想几的父母因自己而丧命;二来钟家在城中根基深厚,老祖宗都是城里的,不怕被骗被欺负;三来更因为钟想几,他聪明有学识又有经历,还懂得如何与周围的人相处好关系,更会讨得众人的欢心。 相比木子峻,哎!大家除了知道他学富五车,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再加上盖了木府在麒麟山脚下之外,根本没什么是能与钟想几做对比的。 三个人陷入尴尬之中,还好这时候三姐出现了,她见陆真真三个在喝茶,便端了一盘坚果过来放在桌上。“配点儿坚果吃,才有味儿。”(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道别 陆真真从来都没有觉得三姐的出现这么及时这么可爱,当即抬头朝她一笑:“多谢干娘。”说罢,伸手拿了一颗坚果放在嘴里,“嗯,这坚果真香,子峻哥想几哥哥,你们也尝尝。” 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受伤最大的人定的陆真真。 三姐笑着说道:“说这什么话,你们慢慢吃,我去厨房忙活了。” 几个人继续吃着坚果喝茶,差不多十一点时分,厨房终于传出第一道菜,然后接二连三的菜被端出来。 木子峻此次想来是出了血本,买了很多平时很奢侈的菜,牛肉羊肉鸡鸭鹅各种鲜菇青菜,反正是应有尽有。 陆真真跑到厨房一看,差点吓死自己,还有好多菜没上,一篮子一篮子放着。见陈氏正蹲在水池边洗菜,忙走过去蹲下身说道:“娘,我来帮你吧。” 陈氏听见她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他们两个喝茶么?” 陆真真扁扁嘴,“同时跟他们两个呆在一块儿,太难受了。” 他们两个一在一起,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更多的却是话藏针锋的错觉。所以她才觉得闷,与其跟他们两个呆在一起还不如来找点事情帮忙做。 三姐的声音冷不丁从陆真真身后响起,“真真你快出去吧,不管怎么样,赶紧下决心才好,哎……过了年都十八了,过几天到中秋,中秋一过没多久就过年了。” 陆真真一听。留在这里似乎更不理想,当下站起身来,笑嘻嘻说道:“娘,干娘,我到外面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话未说完,人已经溜之大吉了。 院子里,村里的人基本都来了。热闹得很。陆真真从厨房一出来,便寻找起木子峻的身影,最后木子峻没看到,却意外看到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衫的杨逸。 杨逸坐在角落,闷闷地喝着酒。 陆真真见状,心里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两人虽然做不成鸳鸯。却还能做朋友。 只是,她不知道与他照面了,要说些什么,难道就问问近日的状况么? 她正在思想挣扎,那边的杨逸已经看到她,她抬起头时,就见到他朝她微笑,那笑容如冬日里的阳光般令人感觉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杨逸的评价变得这么高的,总之此时此刻的杨逸确实与以往不一样。 杨逸站起身来,朝陆真真这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我就知道你定会在这里。” 陆真真尴尬地笑了笑。“杨逸哥哥今天怎的也有空来。” “木先生请了,我自然要来。”说罢。杨逸又挑了挑眉说:“除此之外,我此行还想与你道别。” “道别?”陆真真抬头看着她,不明白他所说的道别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像钟想几那样出外游历么?但是杨逸是秀才,游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 杨逸微微笑,解释道:“春节一过,便是今科状元考取之日,此处去京城路途遥远。我想着过了中秋便出发,一路游历上京。” 路途再遥远也不需要走三四个月那么久吧!果然是要游历,但是他一个穷秀才,身边连个书童仆从都没有,一路上若说游历的话定会很辛苦。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所以我打算此次进京要绕道而行,如此便能多走一些路程,多见识一下世事。”杨逸继续说道,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向往。 是的,十几二十年来他都只在附近的小村落生活,最多也就是进城参加乡试成为秀才,纵使如此也犹如井底之蛙。外出游历能增长见识,能提升个人的修养领略各地文化,所以这个时代许多学子都喜欢外出游历。 “如此一走岂不是最少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陆真真抬头看着他,粗略算计了一下,明年开春才考试,考完试再算上回来的路程,少不了要半年。 杨逸点点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虽不是什么好男儿,却也向往四方。” 如此听来,杨逸此行是非走不可了。“只是,只有杨逸哥哥自己一人,一路上岂不是寂寞又辛苦。” 一个人每日除了看出吃饭睡觉之外,还是看书吃饭睡觉,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能不寂寞么?而且马上冬天到了,天气冷,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他一个文弱书生,可不辛苦么! “我有心想找个人相伴,只可惜出不起银两,只能独自前往。”杨逸说着,低下头轻叹。 杨逸虽然是秀才,每个月有那么点儿微薄的俸禄,但是他从未下过田为家里带来什么经济收入,家中自然没有什么存银,想请个人一路打点,这大半年下来也不是笔小数目。 陆真真听了都觉有点心酸,可是她有帮不上什么忙。杨逸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男人,若她想送些银钱给他,他必定拉不下脸面收下。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是一种任何女人都无法理解的倔强。 “真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杨逸哥哥能高中状元,来日衣锦还乡。”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惭愧。若真能高中状元就还好啦,若是不中,杨家只怕得用好多年才能赚回他此次进京所花费的银钱。 杨逸笑了笑,“有真真这句话,这状元已经是我囊中之物。”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自信心,陆真真也被他逗笑了,“来,我们喝一杯祝杨逸哥哥马到功成。” 陆真真说着,抓起桌上的两个酒杯,一个递给杨逸,一个自己握在手中,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杨逸喝完酒,酒杯握在手里,突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了。“今日木府入宅,我已经敬过木先生,也跟你道了别……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真真眉心微皱,哎,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杨逸曾经喜欢着自己,也许此时此刻他依然喜欢着自己,但是自己又能如何?心只有一个,只能装得下对一个人的爱。 “恩,杨逸哥哥一路切记小心保重。”陆真真抬头看着杨逸,眼中尽是不舍。 杨逸点头,“马上天冷,你也保重。” 陆真真重重点头,然后立在原地,看着杨逸微笑着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她还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钟想几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出神得厉害,心里还想着出什么事儿了呢!“真真?你没事吧?” 陆真真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钟想几,轻轻摇头说:“没事,想几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哎!”钟想几双手置于身后,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天,“刚刚府里来人,说老夫人一醒来便开始闹,这会儿闹得厉害,康管家没办法只好让人来唤我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老夫人还真是返老还童得厉害。 “只是这木府的入宅宴才开始没多久……”陆真真指着桌上那些个美味佳肴说道:“是不是有点浪费?” 钟想几吞吞口水,低声说:“不忙,反正以后我定经常找木子峻切磋,不怕吃不到这些好东西。” 其实钟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这些东西还不稀罕,钟想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提醒陆真真做抉择。 呃……“那想几哥哥你回去小心点。” “嗯,这边不关你的事,你也早点回去知道么!”钟想几说完,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陆真真伸手捂着脑袋抗议道:“知道了啦,想几哥哥快走吧。” 钟想几虽然不爽陆真真这么赶着自己离开,但是老夫人闹得厉害,他又不得离开,这账只能留着下次算了。 陆真真目送着他转身离去,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像钟想几杨逸这么好的男子,竟然都被自己所伤! 正伤心之际,木子峻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舍不得么?” 这话听着有点像吃醋了,但是这种暗藏火药味的语气,正好令陆真真觉得即使伤害了那么优秀的男子,也是值得的。 回过身来,调皮地朝木子峻眨了眨眼,“你吃醋了?” 木子峻挑挑眉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拉着她的小手,低声说道:“随我进去祭拜母亲罢。” 祭拜母亲?“子峻哥?” 木子峻只是微微一笑,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屋里只有儒是一个人在,神台上摆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刻着亡母之墓,却没有写上亡母姓甚名谁。 陆真真还想问,却见儒是点了六支香,三支递给木子峻,另外三支递给陆真真。 木子峻闭上眼睛虔诚的低头祭拜,随后便把香插在香炉中,陆真真见状也学他那般拜了拜后把香插在香炉中。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言的暖流围绕在两人之间,一时间竟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他的母亲,让她跟他同拜,这是一种认可,一种尊重,一种承诺。 无论如何都好,他定是不会放弃她的,而她,亦是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悲秋 秋季渐浓,转眼秋风萧瑟,出门需穿上两件衣衫。 陆真真的早点摊这几日生意渐好,但是她却开始计划着控制每日出售的荷叶包饭跟蜜香饼。 还把上次在钟家做的那两种包馅儿的蜜香饼推出市面,一文钱一个包馅蜜香饼,而且体积比原味的要大上一些。 花生蜜香饼跟芝麻蜜香饼,一推出,每日的销量跟原味的蜜香饼不相上下。 这天已经是八月十三,昨天一大早她到铺头之后,张汉便跟自己说,聚福客栈的老板让他捎话给她,让她有空到聚福客栈一聚。 陆真真这才想到,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过聚福客栈了,送饼都是张汉在送,如今新上了好几款早点,她都没有问聚福客栈要不要捎一些。 突然觉得她虽然不算过河拆桥,却也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人。当下心里暗自后悔暗自痛恨,于是今天一大早自己亲自准备了一套蜜香饼三种口味,再加上荷叶包饭装一大篮子,想着亲自送到聚福客栈赔罪。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便是青竹绣庄的老板娘―冰大娘。 当时若不是冰大娘牵线搭桥让自己去聚福客栈做活,自己早已走投无路,此时更别说能开四家早点摊! 在店铺与张汉对过账目收过昨天的营业额之后,陆真真便挑着篮子先到青竹绣庄。 她结识冰大娘在前,自然该先去拜访一下冰大娘。 青竹绣庄里依然生意火爆,此时正值入秋,又即将到中秋佳节,自然好多人定了衣服布料。可怜的是那些绣娘们,每日要熬夜刺绣。这才能保证供能应求。 陆真真走进绣庄,迎出来的人是绣庄的女掌柜范香初,她原本热情的脸在见到来人是陆真真后,很明显的冷了三分。不过好在她也不是那种特别势利之人,要不然只怕一见面出言挑衅是难免的了。 “范掌柜,好久不见,最近可安好?”陆真真笑着把肩上的两只篮子放下来。抬头一脸微笑地看着范香初。 范香初略略点了点头,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笑容,却不再如对待顾客那么献媚。“托福,一切安好,你今日这是来……?” 陆真真低头看着地上的篮子,笑着说道:“我是给冰大娘送来蜜香饼的。” 范香初并没有马上要陆真真随她进后堂,而是站在原地。眉心微皱。 “范掌柜,你这是?”陆真真见她久久也没通传一下的动作,心里难免觉得莫名其妙。 “当家的……”范香初抬眼看着陆真真,踌躇一下才道来:“近几日心情不太如意,只怕……” 陆真真心里当然明白,范香初的意思是想说,冰大娘心情欠佳,未必会见她嘛!可是,不去通传一下,又如何得知冰大娘不愿意见她?“无妨的。劳烦范掌柜的给我通传一下。不胜感激。” 范香初撇撇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点头应了声,便转身进了内堂。 没多久就见她出来,出来时脸色青了几分,走到陆真真面前停下,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当家的有请。” 怯!人家愿意见她,这范香初用得着这么黑着脸么! “多谢范…”话还未说完,那范香初已经转身一扭一扭朝另一头走去。招呼客人去了。 陆真真懒得计较,挑着篮子走到后堂玄关处,朝里面一看,冰大娘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着双眼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她脸色确实不太好,而且…似乎瘦了不少。 她迈步子走进去,冰大娘听见有人走近,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她来,微笑着说:“你来啦。” 陆真真在五六步远时放下挑在肩上的篮子,把扁担放在一边,提着两只篮子放到石台上。“今早我亲手做的饼,特意带过来给冰大娘尝尝。” 冰大娘鼻尖动了动,随后眉心舒展开来,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闻着很香呢,是什么东西?” “是蜜香饼。”陆真真低声说着,把盖在竹篮子上的竹盖子拿开,然后把盖在蜜香饼上面的布拿开,把一盘蜜香饼拿出来放在躺椅旁的石台上。“冰大娘尝尝看。” 冰大娘把手绢夹在衣衫缝里,然后伸手拿了一块芝麻蜜香饼,轻轻咬了一口。“很香,这莫不是最近全城传得火热的早点蜜香饼?” 见冰大娘很诧异地看着陆真真,她心里飘荡荡的,原来她的早点摊在城里已经这么有名了,连冰大娘这种生活圈子不一样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早点摊子。“应是的。” “我曾让人去给我买过,只是那日去时,看店的伙计竟说每日定额出售,卖完了就没有了!”冰大娘再吃了一口,又笑着说:“原来你这丫头,当真不一般。” 陆真真很享受这种被夸赞的感觉,心正飘飘然时,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变得谦虚起来。无论如何,做人都不能骄傲,纵使今日有了一定的成就,却不能保证能抱着今日的成就度过明天。 “真真也只是运气好做了点小生意受大家小惠,当初若没有冰大娘雪中送炭,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如何能有所作为!”话能谦虚自然要谦虚,也不能谦虚得令自己看起来太卑微了。 不管自己以前有多么狼狈不堪,今天小有成就了就是小有成就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所以不需要把自己的身份压得太低,这样倒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小丫头只管谦虚。”冰大娘说罢,又拿了一个花生味的蜜香饼吃,边吃边点头,“这么好吃的饼,难怪要限额销售呢。” 冰大娘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陆真真的不简单,全城卖饼的人不知凡几,烧饼麦饼甜饼馅饼,总之各种花样儿的饼无所不有,可她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蜜香饼! 若说是运气好,任谁都觉得对她太苛刻,这口中美味,不知她曾花了多少心思去钻研,失败之后再失败,再失败之后,才是成功! 能让人记住的美味绝对是了不起;能让人等着抢着买,吃过之后还记得的美味,这才是令人折服的。 她到今时今日倒是觉得陆家老爷有眼无珠了,这么一个闺女儿,就算真的与下人有私情那有如何?若是她的女儿,她定珍之宠之,绝不会让她走上绝路。 只可惜,陆家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前阵子还听说陆家如今家产大不如前,竟是陆家的大公子蠢到拿百万两银子去买一座黄泥山! “冰大娘,适才听范掌柜的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到底是何事?”陆真真在冰大娘对面的石凳子坐下,关切地询问她。 冰大娘吃饼的动作稍稍一顿,而后有点苦涩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无事,人家不都说悲秋么?虽然我不为碗中谷而悲伤,却在为过去的事情而悲伤,只要过了秋天,就好了。” 悲秋? 对于冰大娘对她自己心情不好的解释,陆真真不得不说冰大娘绝对算得上才女。一般当家的不是泼辣就是无理占有利,哪一个能说出这么令人听了心里酸溜溜的词来。 “无事最好,冰大娘于真真有大恩,若有何事,冰大娘不妨让人到元下坊找我,当赴汤蹈火。”陆真真说着,目光坚定且诚意十足。 冰大娘倒是被她这份慷慨给镇住,没想到当初几个铜板,竟能让这个丫头思恩至此,她这一生又多一件事情无憾了。 “记住丫头这话了。”冰大娘目光变得和缓,微微笑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也跟着变得温柔,然后微微笑着说:“我还得到聚福客栈一趟,今日就先如此,改日当与冰大娘聚足一日,谈天说地。” 冰大娘点点头,她知道,陆真真来得青竹绣庄,自然会去聚福客栈,且看她挑了两只篮子便知。 点点头说道:“去吧,给我带句话给佟掌柜的,告诉他中秋夜宴,让聚福客栈好生备着。” 陆真真站起身来,“定转达给佟掌柜的。”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说完,陆真真便挑着空蓝跟另一只装了蜜香饼的篮子离开青竹绣庄。 青竹绣庄离聚福客栈不是很远,不过临近中秋,路上行人马车都比平日里要多,陆真真挑着篮子,走了好长时间,这才来到聚福客栈。 客栈生意火爆,进程探亲的,游客路过的,城里暴发户的,客栈客房入住率几乎百分之百,陆真真光是看着临街那排客房打开的窗户便知道生意好到不行。 便是如此,她来都来了,而且还是佟掌柜的特意捎信让她来的,如何能就此离开! 走了进去,见到马扎儿正忙得脚不沾地,而佟掌柜也是趴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突然她想,聚福客栈这样的大客栈,那才叫做赚钱!自己四间早点摊赚一个月估计也没人家客栈一天赚得多。 一想到此,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甩甩头,贪心也罢,不甘心也罢,总之有想法也是对的,只是看自己如何驾驭自己的想法。 “佟掌柜的,要不要让小的来帮您打打算盘?”陆真真把竹篮子放到柜台上,侧头看着佟掌柜,调皮地眨了眨眼。(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好生养 佟掌柜的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看,见来人是陆真真,当下一张脸黑了下来,故作生气继续低头敲打算盘。 陆真真见状,把竹篮子往佟掌柜面前推了推,低声说:“给送好东西来了哦!” 佟掌柜鼻尖动了动,这才撇撇嘴抬起头来,“这如今陆小老板娘还真是难得见一面呢!” 听出佟掌柜这是在挖苦自己,陆真真摇摇头,“事情太多,实在不是佟掌柜以为的那样。” 佟掌柜嘿嘿笑了几声,不再跟陆真真继续抬杠,而是动手拉了拉竹篮子。“我还以为你这丫头跑去嫁人了。” 陆真真正吸气,突然听佟掌柜这么一说,竟生生被空气呛了一口。 佟掌柜见状,乐了乐,便揭开竹盖子,把里面的布拿开,顿时香味扑鼻,令他不禁用力吸了吸。 当初让陆真真送饼也是因为他自己喜欢蜜香饼的味道,没想到今天,这小丫头把蜜香饼当成商品推广出去了不说,竟然还成为大街小巷人人乐道的好东西。 这让佟掌柜的有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觉,当初陆真真还在聚福客栈时,他就发现这小丫头有意无意喜欢跑到厨房去看人家大厨做菜,现在想来她并非饿得紧,而是在偷师。 虽然只是几家小小铺头,但是在这个世俗味儿这么浓重的时代,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了,就如那冰大娘……! “掌柜的?”陆真真伸手在佟掌柜的面前摇了摇,他却依然游魂似的没反应。 “嗤嗤,定是想那冰大娘了!”马扎尔的声音从陆真真身后传来。 陆真真回头瞧见马扎尔忙里偷闲,嗤嗤地朝佟掌柜摇了摇头,便转身又去忙活自个儿的事情了。 马扎尔一离开。她这才想起来,佟掌柜似乎对冰大娘有情,以前从冰大娘的口中似乎听得出一二,只是时间过久,便给忘记了。 “适才我去冰大娘处,她让我转告佟掌柜的说:中秋的晚宴让聚福客栈好生备着!”陆真真趴在柜台上,直接与佟掌柜大眼瞪小眼了。 佟掌柜终于有了反应。正好有小二过来帮客人结账,佟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几下,便跟小二说了价格,收了银两之后回头看着陆真真。“她当真这么说了?” “自然,我还能骗佟掌柜的么?”陆真真说罢,朝一边走去,总不能一直站在柜台前挡着人家做生意吧! 佟掌柜的也走了出来。顺手把柜台抽屉锁上抽出钥匙,柜台的小半截门关起来从里面拴上,这才与陆真真两人走到离柜台仅几步远的一张小台坐下。 “真真,你这蜜香饼若聚福客栈要定,可能?”佟掌柜的随手拿一块蜜香饼吃,是花生味儿的。 有包东西的饼在这种小城算是少见的,若在京城,一般大户人家的厨子都会做,只不过因为资源匮乏,做出来的东西各种味道不一。 “只要佟掌柜有需要。我就是忙得脚不沾地也得给你做出来。”陆真真说着。提了桌上的茶壶给佟掌柜的倒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倒上喝了几口。 佟掌柜的听完。很满意地点点头,拿了一个荷叶饱饭出来,指了指问:“这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荷叶包饭而已。”陆真真淡淡笑了笑,这个时代有荷叶鸡什么的,却基本没人拿荷叶来包饭,主要不实际。 佟掌柜的点点头,慢慢把荷叶皮拨开来。“闻着味道倒是可以。” 陆真真嘴角上扬。她最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了,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免疫力,但是再听见时,难免还是会得意。 看着佟掌柜的把整个荷叶包饭吃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她是真心乐了。 佟掌柜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做这么多年客栈,见过无数大厨,吃过无数美味,甚至皇宫里出来的御厨他也接触过,更吃过跟皇帝出自同一个厨师之手的美食。但是其实最好吃的东西不是最昂贵的东西,是普普通通的,混迹在市井里面被人需要的普通吃食。 “这个……” “这个不敢保证,因为荷叶这个材料不可求,也因为这个工序繁多,耗时太长,我打算把荷叶用完便不再做这个荷叶包饭。”陆真真有点无奈地苦笑解释。 荷叶包饭虽然热销也有赚一点钱,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她越发觉得跟蜜香饼比起来,荷叶包饭更耗时更耗力。 所以她决定等这么多荷叶用完之后,暂时先放下荷叶包饭这个早点,再多研发一些除了蜜香饼之外的其他糕饼类早点。 佟掌柜看了陆真真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在挂墙上的布条擦了擦手。“如此,以后你这三种饼便一样一百每日送来聚福客栈。” 陆真真撅着嘴点头。 佟掌柜的顿了顿又道:“至于价格,你说多少便是多少吧。” “掌柜的说笑,价格就照旧吧。”陆真真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本来自己还想着要给他降价来的,这佟掌柜的也忒好说话了,若换做唯利是图的人,定信口开河要个高价。 不过若她真是那种人,只怕人家佟掌柜的也不愿意找自己定饼了。 佟掌柜的微微点头,正巧此时有人过来要结账,他便起身低头与陆真真说道:“最近忙得很,等过了这几天,再找冰娘子过来好好聚聚,倒是你也一起来才好。” 陆真真心里暗想:你们两个约会我可不愿意当电灯泡! 心里想是这么想,脸上还是笑着应了声。 见佟掌柜的去忙了,她也没多留,本来还想找马扎尔道别的,谁知马扎尔忙得够呛,只能作罢,相信他应该能理解的。 离开聚福客栈,天色尚早,她想起上次钟想几说过钟老夫人生病,而且经常闹心情。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去瞧瞧她,反正今天不赶着回去,去钟家做些烧饼给老夫人吃,也可以顺便用人家的大厨房来研究新的口味……! 想到便行动,穿过大街小巷,来到钟府门口,守门的小厮上次送过陆真真回元下坊,知道陆真真跟钟想几的感情不一般,马上迎了上来。“陆姑娘,您来啦!” 陆真真把刚刚买的一些补品举高了些,笑着说道:“我是来探望老夫人的。” 那小厮连连点头,忙说道:“陆姑娘请,老夫人跟公子正在大厅说着话。” 陆真真点了头,跟在那小厮身后进了钟府大门。 穿过花园,来到钟府大厅,远远的便听见钟想几无奈叹息的声音,还有老夫人撒娇的声音。 想到钟想几在老夫人面前半点分度都没有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特乐。 那小厮想进去通传,陆真真拦住了他,她想就这么进去,看看那老夫人是否真如钟想几说的那样记着她做的蜜香饼。 小厮明了的躬身一礼,便退开了。 陆真真提着礼品,悄悄走了进去,一踏入大厅宽阔宏伟的门,便见到老夫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坐在主位子上,嘟着嘴样子十分可爱。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红润了不少,因为常年滋补,所以老夫人看起来也比同龄的老妇人要显得年轻。 钟想几站在老夫人身旁,正一脸忍无可忍却又没办法的样子低头看着老夫人,想说若眼下的若不是他奶奶,他应该早让人扔出钟府了吧! 心里被这两祖孙逗笑,正想跨步继续前进,却听见在旁边的客位上传来银铃般的女声。“想几哥哥,你着人去请真真过来便是,老夫人确实很想吃真真做的饼呢。” 陆真真循声望去,竟然是胡佳碧! 呃……钟想几不是很讨厌胡佳碧的么?怎么胡佳碧这会儿会在钟府出现,而且看样子颇有女主人的风范呢!竟然随随便便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更像指使钟想几去找她来给老夫人做饼吃。 钟想几脸色本就不太好,一听胡佳碧这么一说,脸色更是一沉,转身想挫挫胡佳碧的锐气,话未出口却见到站在门口的陆真真。 “真真?”他似乎是不相信,竟用力眯了眯眼再睁开,见到陆真真确实还站在那里,这才不可思议地咧嘴笑了笑快步走到陆真真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陆真真讪讪说道:“我这不是得了你的召唤,来给老夫人烙饼吃的么!” 钟想几哈哈笑了几声,拉着陆真真的手走到老夫人面前,开心地说道:“奶奶,您瞧瞧,这是谁来了?”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陆真真,然后脸上慢慢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做饼的陆真真!” “没错!”钟想几应了声之后,觉得不够,又开口补充道:“不过她可不单是做饼的陆真真,还是奶奶未来的孙媳妇。” 陆真真一听,被钟想几抓着的手用力地掐了掐他手心的肉,见他眉头微皱,这才稍微解气。 “孙媳妇!”老夫人一听,双眼放光,站起身来拉着陆真真的手上下左右瞧了一遍。“虽然长得黑了点,胜在臀大好生养,好、好、好。” 陆真真当场石化,这是什么评价!(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提子糕 几个人说着话,却把胡佳碧给忘在一边,这令她心中又是苦楚一分。原本老夫人很喜欢与自己说话,钟想几也没上次在钟馗庙见面时对自己那么冷漠。 但是一提到陆真真,他立马变了一个样。甚至陆真真一出现他更像丢了魂儿似的把自己撂在这儿不说,竟然还与老夫人直言陆真真是她以后的孙媳妇! 那她现在算什么?本来今日之所以来钟府,是家里长辈要求,说若有机会希望能与钟府联姻,如今看来只怕这个希望要落空了。 他们三个从小相识,经常会相约一起外出游玩,只是从小,她便不如陆真真。家世不如她,虽然陆真真是个差不多被人遗忘的嫡大小姐,但是嫡女就是嫡女,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不出门也就算了,出了门同样比自己要风光。 以前长相不如她,不过现在相比起来,她倒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长相胜她千百倍。 若论两人谁更讨人喜欢,还是她!她虽然从小默默无闻,但是任何长辈见了她定欢喜,连钟想几也一样。 钟想几的父母还没离世时,他经常欺负陆真真,但是她其实知道,钟想几只是比喜欢自己更喜欢陆真真罢了。 后来钟想几的父母过世后,他对陆真真的态度转变很大,不再欺负她,而是把她当做自己人一般。 有时候几个人在一起玩,她对陆真真甚至嫉妒恨,因为钟想几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必定也是她凶陆真真时,而他挺身护着陆真真……! 陆真真被赶出陆府时,她确实可以叫人出手帮助她们。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对于这个机会…她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吧! 钟想几虽不是城里最好的男子,但也算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人长得相貌堂堂风流倜傥,腹中有墨更能言善辩,最重要的是头脑精明很会做生意。 要不是这样,胡家的长辈也不会相中他,让她今日到钟府一聚,打算着两家联姻。 可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被陆真真的到来而打乱了。 陆真真站在钟想几与老夫人中间,左右不知道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钟想几,这时得意的扬了扬眉,低头看着陆真真那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甚是畅快。 老夫人还在打量着陆真真,她是拿审度孙媳妇的眼光在打量陆真真的,因为她儿子媳妇死时。交代了自己,以后孙儿若是娶亲,便由得他喜欢的女子当孙媳妇。 “呃…老夫人,您还要不要吃蜜香饼呢?”陆真真有点尴尬的看着老夫人,被人打量她是试过啦,但是被当做孙媳妇一般的打量,这还是第一次! 老夫人一听蜜香饼,当下开心的睁大双眼,嘿嘿笑着握住陆真真的手道:“要,自然是要的。” 钟想几见到老夫人这么开心。也稍稍宽慰。回头看着陆真真说:“既然你是应召而来的。那就只能劳碌了。” 陆真真吐吐舌头,烙饼又不用人命! “想几哥哥。真真。”胡佳碧实不能让自己置身在他们之外,即使不被欢迎,她也不要被冷落在一角。“就让我与真真一道去厨房为老夫人准备点心吧。” 陆真真回头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的胡佳碧,心里暗想,这笑容有几分真切! 钟想几看着胡佳碧,微微皱了眉头,心里隐隐不安。但是若佛了她的好意又似乎不太好。 陆真真看出钟想几的为难,便道:“那就辛苦胡小姐了。” 胡佳碧听罢陆真真这声‘胡小姐’,心里微微一抽痛,以前她都是叫她小名阿碧的,看来她也生气自己呢! 没有开口纠结称呼这件事情,胡佳碧掩嘴微笑着说道:“为老夫人做点小事,何谈辛苦?” 陆真真对胡佳碧其实没有任何感觉,她认识的人是原主,而她不是原主。不管胡佳碧对自己有敌意也好,有嫉妒也罢,她只当无所谓。 两人一前一后在丫鬟的带领之下来到厨房。 陆真真吩咐了丫鬟帮忙和面磨芋头之类,胡佳碧也没闲着,她似乎想组什么糕点给老夫人吃,也叫人拿了面粉凤梨。 想来应该是要做凤梨酥,陆真真微微点头,然后自己动手开始忙活。 陆真真做了几个蜜香饼后,见到厨房里面有材料,便想着,要不做个蛋糕! 糕点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有的,只是这蛋糕是绝对没见过的。 她越想越觉得蛋糕不错,于是决定了做蛋糕。 回头瞧着胡佳碧,她也还在弄凤梨酥,那个比较难做,时间上要长一点。 于是她让丫鬟把做好的蜜香饼先拿去给老夫人解解馋,自己则留在厨房里继续做蛋糕。 对于不会的人来说,蛋糕其实很难做,但是对于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面粉跟鸡蛋,再加了少量蜂蜜,再放了一些提子干,因为老夫人年纪大了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材料准备好之后,她开始把鸡蛋清倒入面粉里面一起搅拌,直到面粉跟鸡蛋完全融合在一起之后,再倒入一个一个小小的陶瓷小碗。 放到厨房专门靠鸡鸭的干灶里面,有丫鬟早就生好了火,一放进去便可以开始靠了。 陆真真回头看着胡佳碧,她的凤梨酥此时已经出炉,阵阵香味飘来,果然是世家小姐出身,做出来的凤梨酥光是闻都这么令人陶醉。 胡佳碧见陆真真闻见自己做的凤梨酥而大流口水,当下心中妄自得意,暗想着看看老夫人是喜欢我的凤梨酥还是喜欢你的蜜香饼! 陆真真朝胡佳碧微微笑了笑点头,目送着她优雅地洗手后,亲手端着凤梨酥跟在丫鬟身后走出厨房。 她得时刻注意着蛋糕完成得怎么样,所以没太多心思去想胡佳碧的事情,回头让那个烧火的丫鬟减小一点火力,然后逐渐减小火势,到最后熄火。 此时厨房里面溢满蛋糕的香味,原本守着门口的两个丫鬟也不停地朝里面张望。 陆真真见状,心知蛋糕的香味已经让大家喉头打结。 于是急忙将蛋糕取出,这一取出更是不得了,香浓的味道惹得陆真真这个上世吃过无数蛋糕的人都觉得香气逼人,更何况那些从来没见识过蛋糕的丫鬟们。 “姑娘,您这做的是什么?”烧火的丫鬟站起身来,眼馋地盯着陆真真端在手上的蛋糕。 陆真真想了想,这个不能也叫蛋糕,应该另外给它取个名字。“这个是提子糕。” 那丫鬟点了点头,吞了吞口水一副嘴馋样。 没办法,陆真真只做了六个,一个就拳头这么大,根本不够分给大家吃,所以大家只能光吞口水了。 走出厨房,在丫鬟的带领下,朝大厅走去。 因为蛋糕还热着,散发的香味随风飘远。 康管家从圆拱门进来,挺直了鼻尖嗅着香味,突然见到陆真真从旁经过,忙上前福了福身。“姑娘,您来啦。” 陆真真见是康管家,便点了点头。 “姑娘,您这又是给老夫人做啥好吃的,怎的香成这样!”康管家盯着陆真真手里拖着的蛋糕,吞了吞口水。 陆真真无奈,“这是提子糕,我特意做给老夫人尝尝新的。” 康管家点头,走到陆真真身侧,对带路的丫鬟说道:“你可以下去了,我领着姑娘去大厅便是。” 那丫鬟点头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康管家跟陆真真从她面前经过。 陆真真在康管家的带领之下来到大厅,见老夫人正吃着胡佳碧做的凤梨酥,正吃得津津有味,钟想几则是坐在一旁扶手撑额。 几个人在陆真真还没走进大厅时,均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遍,显然他们都很好奇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香! 最后还是康管家爽朗的笑声提醒了大家,“姑娘请,老夫人跟公子都在里头呢。” 钟想几朝门口看来,见到陆真真手上拖着托盘,上面放了五六个看起来蛮有点金黄的点心,想来这阵香味定是从这里传出。 老夫人原本抓着凤梨酥的手收了回来,张头望着门口,鼻子一动一动的,最后落在陆真真手上的蛋糕上。 康管家忙上前搀扶着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夫人,瞧瞧陆姑娘又给您做什么好吃的。”说罢,这才见到身后一脸铁青的胡佳碧。“胡小姐安好。” 胡佳碧低沉着脸,只低低应了声。 钟想几起身面带微笑地朝陆真真走来,陆真真知道,自己这蛋糕给他省了大麻烦,若老夫人喜欢吃胡佳碧做的凤梨酥,那以后还不得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胡佳碧这个名! 一想到此,陆真真得意地朝他挑挑眉,这才微微笑着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提子糕,老夫人年纪大了,吃多了蔗糖不好,便吃这蜂蜜提子糕。” 老夫人鼻尖动个不停,伸手指着陆真真手里的提子糕:“果真是这香味。” 陆真真把提子糕放在旁边的桌上,“老夫人尝尝吧。” 老夫人点头,拿起其中一块咬了一口,来不及细嚼便吞下去,急急说道:“好吃。”(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大项目 “孙媳妇真是有心。(.无弹窗广告)”老夫人笑眯眯地接过陆真真手里的提子糕回头朝胡佳碧说道:“佳碧,你也来试试。” 胡佳碧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接过老夫人递过来的糕点。 钟想几挑挑眉看着胡佳碧,见她才咬一口陆真真做的提子糕,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想来应该是知道她的技艺不如人吧! 见到老夫人吃得开心,他心里终没再那么阴郁,还是陆真真有本事,若是以后……! “想几哥哥,你也试试吧。”陆真真把最后一个递给钟想几,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是老夫人前前后后吃了那么多糕点,不能再吃这才便宜钟想几了。 钟想几自然不会跟她客气,也知道她其实不想让老夫人吃太多甜腻的东西,所以便接过提子糕。 “老夫人,想几哥哥,时间已经不早,我恐家中担忧,便先行回去了。”胡佳碧把只吃了一口的提子糕放在桌上,淡淡笑着说道。 “要回去了?”老夫人低头正吃得起劲,听见胡佳碧说要回去,便笑着说道:“那路上小心点可知道。” 胡佳碧笑笑点头,心里暗想老夫人还是关心自己的嘛! 康管家送胡佳碧出大厅,老夫人望着胡佳碧的背影,又朝陆真真笑了笑说:“她只是外人。” 对老夫人突然对自己这么说,陆真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胡佳碧是外人,那即是说她……是自己人么! 钟想几听完老夫人这话,心里暗想老夫人这是精明着呢!敢情这段时间都被她老人家忽悠了!其实一早他便知道老夫人只是想找人撒娇,但是瞧着她现在这么精明的样子,他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陆真真嘿嘿干笑两声。“老夫人,想几哥哥,我还得回去忙活呢,今天就先到这里,下次我再来给老人做好吃的。(.无弹窗广告)” “要走啦?”钟想几双手轻轻拍了拍,把蛋糕渣拍掉。 “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下次还来给我老太婆做好吃的。”老夫人嘟着嘴。一脸准备跟陆真真拉手指钩的样子。 陆真真重重点头,“真真保证说话算话!”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回头朝钟想几说道:“乖孙儿,去送送你媳妇儿吧。” 钟想几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伸手把老夫人按坐回座位上,“奶奶就坐着,待孙儿去送送您孙媳妇。” 陆真真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两祖孙。怎么瞧怎么不像两祖孙嘛! 老夫人没再多说什么,钟想几送陆真真出了大厅,穿过花园小道。来到钟府大门口。 “想几哥哥,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陆真真抬头看着钟想几,劝说他别再相送。 钟想几轻轻摇头,“今日你哄得老夫人这么开心,我定要亲自送你回去才行。” “不用了吧!” “一定要!” 陆真真见自己反正也没办法说服他改变心意,想着一路上有个人相随也是好的。至少有个说话的伴儿。 “那就麻烦想几哥哥了。” 钟想几让下人赶来马车,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咕噜噜向前驶去。 城门口处,有好几辆马车连着驶过,陆真真盯着那些马车看了许久,钟想几见状,便问:“真真好久都没有外出郊游了吧!再过段时间冬天了,看雪景定美不胜收。” 外出郊游? 陆真真抬头看着钟想几,心里衡量着要不要问问他关于那些个富家千金外出游玩一般都去哪些地方,看什么东西。 自己若问的话,穿越过来的身份岂不是会遭怀疑?若是不问,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自己脑海里…似乎自己夜里会睡得不安稳。 之前有一次也是见到与刚刚相同的情况,她回去之后便想问木子峻来的,后来就是担心会被他怀疑身份,这才作罢。 “想什么呢?”钟想几见陆真真低头不语,似乎再纠结着什么事情。 “想几哥哥。”陆真真抬头看着钟想几,笑了笑问:“还记得我们以前外出游玩都去了什么地方么?” 钟想几眉头微皱,心想着她这是在考自己的记性?还是说她自己忘记了?“自然记得。” “是么?”陆真真坐直了身体,双手抱着膝盖,低声说道:“那想几哥哥与我说说吧,我之前受伤好多都记不得了。” 钟想几眉头皱得更深,“去过北湖,琅琊山,南宫门…总之好多地方都去了。” “都去做些什么?” “自然是看看风景,吃吃乡下小菜,呼吸新鲜空气。” 嗯,看来跟二十一世纪大家游玩的事物都差不多。 “想几哥哥。”陆真真突然双眼放光地盯着钟想几看。 钟想几心里发毛,微微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做什么?” “我想投资一个大项目,不知道想几哥哥可有兴趣?”陆真真双眼闪亮地望着钟想几,似乎在她眼前的不是钟想几,而是金山银山。 钟想几双眼微眯,‘大项目’这个新鲜的词儿他倒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这个‘大项目’想来定是陆真真想出来的能赚钱的事情。 “你且说来听听吧。” 陆真真心里小小激动,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我想把麒麟山改造成旅游胜地。” “旅游胜地?”钟想几这下当真懵了,若说偶尔一个新鲜词儿倒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的新鲜词儿只能说有古怪了。 陆真真尴尬,伸手咽了咽最瞧了钟想几一眼,见他倒也没什么大反应,便说:“就是专门供这附近千金小姐公子哥儿闲暇消遣的地方。” 这么说够含蓄了吧!够老土了吧! 钟想几点点头,思绪飘向堵在元下坊跟城之间的两座大山之上。 麒麟山上奇石怪状,数目葱郁,又有花有草,更难得的是清泉数处,若当真改造成游玩的地方,定也是个好去处。 “我来时听阿全讲过,当年唐高祖曾与家眷躲追兵至此二山,后来两座山才改名叫麒麟山的。”陆真真说完,转动着眼珠子又说道:“还有山上的多尼果子,阿全说那是当年一个叫多尼的女子在山上等爱郎,最后化成多尼果子继续守在山上。” 这些其实都是小故事,也不知当不当得真,但是凡事都只需要一个噱头,抄一抄就热了。 钟想几看着陆真真,有点不可思议。他从来都没想过,她竟然能聪明至此,麒麟山若纯粹当农耕地来算的话,一年到头也产不出一斤粮食,但若作其他用途,就比如开发个游玩的地方,那收益便远远不止如此! 他总以为自己聪明才智,但到今日方知,其实自己一直想要呵护的人,比自己聪明十倍有加。 “想几哥哥?你想什么?”陆真真见自己说了那么多,钟想几也没个反应,心里着急却不能大声说话,只能低声问。 钟想几轻轻摇头,“没事,就是觉得真真太过聪明,经商的才智竟不亚于我甚至城里的任何人。” 陆真真没想到钟想几想说的是这个,当下嘿嘿挠着头,“想几哥哥竟拿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似开玩笑么?”钟想几淡笑着,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赶马车下人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公子,姑娘,已经到了。” 陆真真跟钟想几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升起一股抱怨路程太近的心思。 “呃……”陆真真呃了那么久也没说上一句话。 “如此,待中秋一过,我们再来商议此事,不急。”钟想几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溺爱地说道。 陆真真吐吐舌头,“嗯,想几哥哥进去坐坐呗。” “不了,天色不早,我还赶着去趟铺头。”钟想几咧嘴笑了笑说:“替我问候一下陆大娘。” 陆真真用力点头,掀开车帘步下马车。 钟想几目送陆真真的身影进入陆家院子,这才放下车帘,掉头回城。 陆真真心里乐,便是陈氏跟三姐就坐在石台上她也没注意到。 三姐自与老侯成亲之后,便少了到自家来的次数,今天这个时候来倒也合适。 “真真?”陈氏微眯着眼,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竟乐得不知道看路。 陆真真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到陈氏跟三姐两个就坐在石台上说话,便笑着朝石台走过来。 自从木子峻搬到木府去住后,这石台便很少有这么几个人一起围着坐,因为没人泡茶,坐这儿就跟傻儿差不多。 “娘,干娘,你们在聊什么呢!” “瞧瞧你,什么事儿令你这般开心?”三姐笑着开口,她说话的语气有了点改变,似乎变得温柔了。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唯有爱的滋润,女人才能变得更温柔更美丽。 “干娘,您儿媳妇这几日身体可好?”陆真真本想问白柳月身体可好,话到嘴边却还是出言调笑三姐了。 三姐瞪了陆真真一眼,然后便笑了。“她好得很,每日吃吃睡睡,什么事情都不用做,长生很顾着她呢。” 原来如此,侯长生如今终于知道疼惜她了,也终于认清楚白柳月是他媳妇的事实,就算再不喜欢,为了孩子,他都会就着她的。(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中秋节(一) 几个人坐在石台上聊天,直到夕阳西下。 陆真真心里一直想着今天跟钟想几说的那个大项目,到夜里,陈氏见陆真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事情,以为出什么事情。 “真真,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陆真真回过头来,油灯昏暗的光照在陈氏的脸上,因为阴影的关系显得她看起来特别清瘦。 这段时间以来,陈氏过着也许是这一生最辛苦的日子,从前虽然愁容满面,却见皮肤白皙有光,如今虽然脸上偶尔洋溢幸福,却变得面黄肌瘦。 心疼在所难免,但是又能如何?她只能用自己的双手让她跟陆展贺两个过上好日子。 “娘,没事儿,就在想早点摊的事情。” 陈氏在陆真真身边坐下,笑着说:“别担心,若不够人手,我与你干娘都能帮忙的。” 陆真真摇头,“人手是够的,就算不够人手,再请多几个工人来做就行了,娘跟干娘两个现在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 陈氏心里是开心的,因为陆真真这段时间的表现完全出乎她这个伪娘的认知,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女儿还是这个女儿,还是会叫自己娘亲,还是每日与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那么关心家人…这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事情烦恼?”陈氏伸手拨弄了一番陆真真的头发,低声问出。 “我是想再做点别的生意,但是需要的钱比较多,所以还在犹豫中。”陆真真说罢,回头继续说:“我下午已经晕想几哥哥说过这件事情,他对此有兴趣,我在想要不要与想几哥哥合作。” 陈氏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心里顿时激动。她是巴不得陆真真跟钟想几两个走得近,这会儿她自己要找钟想几合作,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改日便请他到家里来吃个便饭,顺便再谈谈这件事情。” 陆真真点头表示同意。 乡下人不比城里的大户人家那么讲究,若开心了便到谁家去串个门蹭个饭什么的都很常见。 “娘,我看这两天展贺跟阿全都不怎么开心,怎么回事呀!”她突然想起晚上吃饭时阿全跟陆展贺两个一句话都没说过。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陈氏叹了声气,便坐直身子倒了杯水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最近是怎么了,自从阿全搬过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陆真真皱眉,心想道阿全这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事情还真有点棘手。 “娘,后天中秋,咱们村可有什么活动?” “自然有。”陈氏放下水杯。说:“要开祠堂拜神,每家每户还要挂灯笼赏月,也有的人会放孔明灯。” “孔明灯?”陆真真重复着这个词儿,她一直都觉得孔明灯只有浪漫的人才有时间去放,但是今天她却想试试看放孔明灯的感觉。 “你若是有兴趣,娘给你做一盏,跟你干娘学了老久,她说家里喜事多,想放孔明灯谢恩祈福。”陈氏见女儿似乎对孔明灯有兴趣,连忙开口自告奋勇。 其实她是觉得。女儿这段时间忙于几个铺头的事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有时间做做其他的事情也好。 “娘你会做?”听完陈氏的话。陆真真显得有点惊讶。 陈氏笑着点头,似乎对陆真真的怀疑很不以为意,反正她确实学会了,只是做的好不好看而已。 “我们一家今年搬到元下坊,算是新民,咱们也放盏孔明灯祈福吧!”陆真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陈氏见女儿有兴致。也高兴,若跟陆展贺阿全两个说,定把两个小鬼乐坏。 时间过得匆忙,转眼便是中秋佳节当日,陆真真忙完铺头的事情,便在院子里帮忙糊纸灯笼,还有孔明灯。(.好看的小说)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今天放大假,一大早就挨着一块儿做风筝,只是做到一半,阿全突然跑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见到陆展贺也是一脸不快的样子。 想来两个小鬼住在一起,发生了些摩擦呢。 灯笼的纸上画了一幅画,是一个女子手执莲花,站在云端。若不仔细看便以为那是嫦娥,仔细一看却见画上的女子身旁并没有跟着玉兔。 这画是木子峻画的,他知道她要做灯笼跟孔明灯,便帮她画了灯笼纸,当然也帮元下坊的其他村民画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 不用钱的东西,村民们自然乐得要回去,只是把木子峻累得够呛。想来他一身绘画的本事,也不是为村民们画灯笼纸而学。 陆真真努力的刮着竹片子做灯笼架,刮了好多条要不是太宽就是太薄断掉,总之做灯笼绝对是个技术活儿,好在她并不是靠这个过日子。 陈氏在熬浆糊,本来陆真真想说到城里买一些回来得了,陈氏非得说既然自己做灯笼便连浆糊也自己熬算了,现在看来还是陈氏有先见之明,知道对于初学者来说,一个灯笼需要用很多浆糊。 吃过午饭,陆真真继续坐在石台上忙活。今天是中秋,秋高气爽,万里晴空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陈氏收拾了碗筷,便也过来帮忙。 经过两人不懈的努力,到下午三点多时,一个做得有点歪歪扭扭的灯笼跟一个大大的祈福孔明灯终于做好。 虽然看起来样子不太可观,但是贵在这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每日除了忙碌着赚钱经营店铺之外,闲暇的时间来做做这些事情,还是挺有意义的。 做纸灯笼的时候,陆真真瞧见陈氏似乎有点心事。也许她是在想陆志山吧,往年的今天,她怎么的也都在他身边待着,今年却只剩下他们母女几个。 “娘,今晚让我做顿好吃的来孝敬您。” 陈氏有心事归有心事,见到女儿这么顾念着自己,心里不免暖暖的。 两人把做好的灯笼提进屋去,然后陆真真便到房间稍微休息了一下,如今秋分已过,下午五六点天就黑了,所以晚饭通常要早点准备。 今天早上进程时,她买了猪肉,还有一只老母鸡。听村里的婆婆说,中秋节吃老母鸡炖汤好,吃了能撑过一个冬天。哈哈哈,虽然知道这只是老人家的一些谬论,但是陆真真还是信以为真了,所谓入乡随俗嘛,不能让老婆婆们的谬论就这么绝迹了呀! 厨房里,陆真真正准备着晚餐,老母鸡炖香菇汤,这个肯定是要先做的,因为老母鸡不炖它个几小时是咬不动的。陈氏杀了鸡,洗干净放在灶台上,陆真真用一个干净的陶瓷锅装着,放入新鲜的香菇,再放几片姜便可以了,主要味道不会太杂太浓。 炖着汤,那边龚里长领着村民去开祠堂拜神,陆真真没见过是什么样儿的,便想着去凑凑热闹,但是这火不能没人看着呀! 陈氏见状,笑着朝陆真真招手,“去吧去吧,娘看着火便是。” 陆真真虽然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心里还是有愧疚的,让陈氏留着干活,自己却跑去祠堂看热闹,怎么的都好像说不太过去。 但是陈氏又不喜欢看热闹,而且自家是今年才搬进来的,要等明年才能进祠堂拜神,所以祠堂那边便没有陈氏的事情。只是陆真真好奇,想去看看怎么回事而已。 “娘,那您看着火,我很快回来。”说罢,一转身出了厨房,再一溜烟出了自家院子朝祠堂跑去。 元下坊本就不是很大,祠堂自然也离得不远,转眼即到。 村里的村民几乎都集齐了,原本每天只有牛蛋娘看着的祠堂今天被围得水泄不通,光门口就站着几十号人,更别说里面还有人了。 除了大人来拜神,许多小孩子也跟着过来看热闹,在人群之中窜来窜去。 陆真真站在门口看着龚里长领着村民拜神,其实跟自己上一世看过的拜神方式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更真诚,更单纯。 因为祠堂小,所以拜神的村民是一轮一轮来的,先进去几个人,拜完了再进去几个人。这也能充分说明,以前的元下坊其实只有几户人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么多人,而且是杂姓而居,应该都是后来搬进来的。 陆真真看得一会儿,觉得拜神也就那么回事儿,听说一会儿关祠堂时要放鞭炮的,但是这么无聊地等到放鞭炮…呵呵! 回到自家院子,陈氏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看着火,灶台上多了几包东西。陆真真指着灶台上的几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问:“娘,这是什么?” 陈氏回过神来,抬头看了陆真真一眼,“这是刚刚儒是送过来的,说是先生送来的东西。” “是什么?”说着,陆真真走到灶台,拿起那几包东西掂了掂,分量还是有点,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 “说是人参什么的。”陈氏说着,低下头看着灶洞里的火发呆。 人参? 陆真真就好奇了,木子峻没事送什么人参过来? 小心翼翼打开牛皮纸,一包轻一点的里面包着一根不大不小的人参,对于不懂的她,自然不知道这只人参的年份跟纯度。第二包打开,是一包坚果,想来是给自家夜里赏月时打发时间吃的。第三包比较重,打开之后竟是一只烧鸭!(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中秋节(二) 不明白木子峻的意思,所以只当今天晚上加餐了。 晚餐很丰富,这是陆真真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过中秋,吃饭时,见到陈氏跟陆展贺还有阿全坐在一块儿吃,心里满满的温暖。其实就算是上一世,她也没多少次跟家人一起过中秋。 整顿晚餐,阿全似乎心事重重,时不时地朝陆真真看上两眼,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时不时又朝陆展贺看上两眼,似乎在乞求他什么,只是陆展贺丝毫没看在眼里,哪怕明知道阿全有事情在求他。 不知道这两个小鬼到底怎么回事,陆真真只能当做不知情,到他们非开口不可的时候,他们会开口的。 陈氏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陆真真看得出来,她其实有点心不在焉。想来陆志山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蛮重的,虽然还不及一双儿女,但毕竟是她二十几年的枕边人。 吃过晚饭,听见村里传来鞭炮声,想来是关祠堂了。 从下午开到现在,足足半天,之所以等到这么晚才关祠堂,实是在等一些晚归的村民。 陆真真帮陈氏收拾碗筷,平常都有三姐帮忙收拾,但是三姐如今跟老侯成了亲,自然一切以老侯为主。不止少了到自家来的次数,吃饭就更不用说了,成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 收拾好碗筷,陈氏把几只关在鸡笼里的鸡提到小屋子里,怕夜里有黄鼠狼来偷吃,以前小只时还能放到屋里,占不了地儿。转眼而已,小鸡已经羽翼尽丰,咕咕咕地叫。估计再过不久便能下蛋了。 陆真真收拾了衣衫待陈氏从小屋里出来之后,便进去冲澡,几只小鸡眼骨碌碌地盯着她看,使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从旁边挪来一只竹篮子挡住它们的视线。 白天天气晴朗,天才黑,便见到一轮明月升起。只是明月升起时伴随着有点发冷的寒风。(.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穿上一件陈氏新给她做的深衣,外面再套了平时穿的那件衣衫,如此方能觉得暖和。 冲了澡出来,见到皎洁月光下,阿全跟陆展贺两个坐在石台上,天黑看不清楚二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异样的气氛。 陆真真走到门口廊下。正好陈氏从屋里进来,她朝她怒了努嘴低声问:“娘,他们两个怎么了?” 陈氏顺着陆真真的目光看去,见到陆展贺跟阿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似乎有什么事情,两人都不开心呢!” 他们两个有不开心的事情明眼就能看得出来,陆真真微微摇头,问陈氏她也是不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去问问看,总不能看着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娘。我瞧瞧去。”说罢。陆真真越过陈氏,把梳子什么的拿进自己房间放好。转身出了屋门朝石台走去。 陆展贺跟阿全背对着背,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显然有什么事情谈不妥,正无话可说中。 阿全面对着陆真真,见到她走过来,忙低下头来。“真真姐姐。” 陆展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陆真真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这点倒是让陆真真觉得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你们怎么光坐着啊。”陆真真笑笑地坐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一眼。 阿全嘿嘿笑了两声,这笑声就如她刚刚来元下坊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傻乎乎的笑声。 “姐姐,不要跟他说话了,反正他都不当咱们一家人。”陆展贺突然扭过头来说了这么句话,又迅速回过头去盯着黑乎乎的地面瞧。 陆真真被他这句突然的话噎着,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阿全不把他们当一家人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个人吵架了,然后阿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陆展贺记仇了么? “阿全,展贺,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陆展贺没回头,只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阿全则是低下头,吸了吸气抬起头来,看着陆真真。 她见阿全果真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也着急。 到底什么事情令他们两个感情这么铁的好兄弟闹成如今这般!她真的很好奇。 长长叹了口气后,陆真真这才低声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展贺也好阿全你也好,在我跟娘亲心中,就是一家人。”顿了顿又回头看着展贺继续说道:“展贺说出这句话来,很严重。” 阿全头更低,黑暗中见到他紧抿着的双唇。 陆展贺则是扁了扁嘴转过身来与陆真真说道:“姐姐你不知道,他说中秋一过就要走了。” “走?”陆真真惊讶,“走去哪里?”难道又回去阿全自己家么? 虽然她并不反对他回去,但是那屋子确实是危房,不能再住人,他若想回去住,除非把屋子重新整修过,或者拆掉重新盖。 阿全回过头,抢在陆展贺再次开口时低声抗议道:“不是的。” 呃……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了。 事情应该是:阿全想要离开他们家,或者离开元下坊,但是陆展贺不舍又不懂得表达,这才弄成如今这副情况。 “诶诶诶,别着急。”见到陆展贺生气得涨红了的脸,跟阿全皱着眉头想要辩解的样子,陆真真忙伸手叫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慢慢说。” 陆展贺又是重重得哼了一声,抬头朝陆真真大声说道:“他说想跟那杨秀才一起进京去赶考。” 阿全跟杨逸一起进京赶考?陆真真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阿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跟杨逸一起进京高考! 可是在听见阿全为他自己辩解时,陆真真才对自己这个白痴的想法感到惭愧。 “不是,跟杨秀才进京,我只是想赚些银子。”阿全解释完,看向陆展贺,似乎在等着他的反应。 而陆展贺则突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全。 “阿全,你赚银子做什么?”陆真真心里想的无非就是阿全想赚钱盖房子,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想赚钱吧!跟杨逸进京,大半年时间他最多能得二三两银子,这一路上穿山越领,当是的苦差,又适逢冬季,酷寒无比,这几两银子可不好赚。 陆展贺正准备开口,却被阿全抢了去,“真真姐姐,小秋明年就要嫁到城里了,我想赚银子跟龚里长求求情让她把小秋嫁给我。”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突然想跟杨逸进京,完全是因为龚小秋。可是龚小秋……喜欢的人是木子峻,阿全,她又如何会看得上呢! 若是不能嫁与木子峻,她想龚小秋宁愿有多远嫁多远吧! 但是她又不能直言,若如此,只有令阿全伤心。说实在,他今年也才十五,虽然在这个时代的人早熟,但实际上心智也不完全成熟,很多事情爱钻牛角尖。 阿全生性比较单纯,喜欢了谁便认定谁,若此时她开口劝说,他不但听不进去,甚至还能与自己生分。 “真真姐姐,我从小就喜欢小秋,很喜欢,直到现在都喜欢。”阿全说着说着,低下头去。“但我是孤儿,龚里长虽然不排斥我在元下坊当个普通村民,但是若想当他的女婿他却是不肯的。” 陆真真能理解阿全的心思,他喜欢龚小秋,但是若想娶得她为妻,前提必须是能给龚小秋幸福。 当然龚里长的心思她也能理解,身为人父,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快乐幸福。 “阿全……”如此,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他,心里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她没有像陆展贺那样的立场可以很直接地去指责阿全不顾兄弟情义。 “真真姐姐,这次我是非去不可的。”阿全斩钉截铁地说:“再说,我随杨秀才进京,一路上也能学习识字,与跟先生学习识字是一样的。” 跟着杨逸她倒不觉得他会受到杨逸的亏待,只是说实在的,突然说要离开,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但是又能如何?古人常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杨逸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想提前几个月出发,一路游历增长见识的么!既然杨逸能做到,她相信阿全也能做到! 外面的世界很大,每个人都不应该只被困在一个小山坳的小山村里,到外面去见识见识是很有必要的,如此才能不虚此生。 “阿全,真真姐姐并不反对你与杨逸一起进京,当然赚银子还是其次。”说罢,她回头看了看陆展贺,温柔笑了笑继续道:“我相信展贺也不会反对,只是他舍不得而已,这个你应该知道。” 阿全没有出声,他虽然单纯,甚至看着有点傻样。但是实际上,越是单纯傻样的人心里越是跟明镜似的,谁真心对他好,他一清二楚。 陆展贺听完陆真真的话,似乎听见有共鸣的话,当下紧张得抬头看向阿全,见阿全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这好几日了,他有事没事地挖苦他,明明他也不反对阿全随杨逸进京的,反正离别只是暂时,要不了半年他便会回来。 但是每次所出口的话却……唉!(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中秋(三) 陆真真见状,心道他们两个其实只差一人先开口而已,而这个人她觉得应该是陆展贺,毕竟是他的小孩子心性才使得两人关系微妙。 “展贺,阿全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做主,你却用兄弟友情试图绑住他的脚步,姐姐觉得,你应该与阿全道歉。” 阿全依然低头,无论如何心里委屈是有的,他认为陆展贺是他这一生最好的兄弟,但是龚小秋却是他喜欢的姑娘,这两者之间很难取舍。 陆展贺抬起头,看了看陆真真,然后便盯着阿全看。“这几日……我是不对,对不住了。” 听罢陆展贺的道歉,虽然欠缺花样,胜在他有悔过之心,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阿全回头,咧嘴无声一笑。 陆展贺看着阿全,看着看着就笑了。 见到他们两个和好如初,陆真真也会心一笑。“阿全,杨秀才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那日遇见他,他说十七便走。” “十七。”陆真真喃喃重复了一句,然后便抿了抿嘴说道:“那你可知道要收拾些什么行李?” 阿全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如今天气冷,带两身厚衣衫便是。” 陆真真微微笑,阿全从来没离开过元下坊方圆百里的地方,来来回回都只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活动,又怎知出一趟远门是件多痛苦的事情。 若是夏天也就罢了,偏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两身厚衣衫怎么够! “可不止要带两身厚衣衫。”陆真真低头沉思,心里想着这趟去京城路途遥远,而且两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元下坊,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生地不熟。若没好好筹划可不怎么好走。 既然后天才走,那明日她便进城帮他置办一些东西吧。 阿全的厚衣衫她是知道的,破破烂烂的两身根本就不保暖,陈氏虽然有在帮他做一身新的衣衫,可眼看着已经来不及穿,只能明天进城时给他直接卖两身新的。大冬天的出远门最好带上被子,若遇上没有落脚的地方。破庙土坡什么的也好有被子可以御寒。 当然,还得带一些干菜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陈氏跟三姐从麒麟山上摘回来的野菜用不完的都晒干了放在屋子里,有蕨菜、蘑菇、竹笋等很多。 只是,若带上这么多东西,路上可不怎么好走,想来想去。应该给买头毛驴。 想到此,心里有了打算,买头毛驴如今出发时能驮东西用,若遇上紧急情况还能卖掉手上有点碎银子防身。 “明天我要进城,便帮你准备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吧。”陆真真说完,指着从屋里出来的陈氏说:“瞧,娘拿了灯笼跟孔明灯来,咱们去点灯笼放孔明灯吧。” 阿全原本还想推辞推辞,却听见陆真真说陈氏出来,然后又见到陆展贺腾地起身跑到自己跟前。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朝陈氏迎上去。 见他们两个又恢复像从前一样。陆真真也稍稍放下心来。 陈氏被他们两个簇拥着在廊下挂灯笼,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吵吵闹闹。院子里顿时显得很热闹。 一家人,便该如此。太安静了显得沉闷,太热闹了显得闹哄哄,如现在这般该热闹的时候热闹,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便是很好。 点了灯笼,院子里光线更足。灯笼微弱的光似乎想与月光媲美,却无奈在阵阵轻风中摇摆不定。 “真真,你也过来,咱们一起对着孔明灯祈福。”陈氏温柔的声音穿越淡淡夜光的黑夜,虽然不大声却很有穿透力。 有时觉得,像陈氏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在乡下这种地方呆着,会把别人的气质都比下去,显得格格不入。(.) 刚开始来元下坊那会儿,她确实以为陈氏应该待不了多久便会闹离开,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但住下来了,而且因为为人心思单纯,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口碑跟人缘竟然都不错。 陆真真听了陈氏的话,缓缓朝他们三人走去,四个人围在贴得歪歪扭扭的孔明灯旁,先是细细低语对孔明灯品头论足,然后便在陈氏的带领之下闭上眼睛祈福。 四个人四种心思,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大家都希望身边的亲人身体健康。最后是陆真真动手点的孔明灯,灯一点亮,孔明灯随着缓缓向上飞去。 天空中本只有孤孤单单的月亮,陆家的孔明灯飞上天空之后如伴月的仙子,在十五月亮的映衬下显得独树一帜。 四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孔明灯飞上天空,过后不久,接二连三的孔明灯飞上天空,最后陆家的孔明灯是哪一盏已经找不到具体目标。 陆真真无奈地摇摇头,此时正好三姐跟老侯两个从院门口进来,边走边抬杠聊天。 陈氏抬手指了指院门口朝陆真真说:“瞧,刚说你干娘,她就来了。” “我进去倒两杯热茶出来,娘先跟干爹干娘到石台上说会儿话。”陆真真说完,轻轻拥了拥陈氏的肩膀又放开,然后转身进屋去倒茶。 陆真真一离开,阿全跟陆展贺两个便边走边说话朝屋内走去。 三姐跟老侯两个还处于新婚期,两人经历无数磨难方走到一起,自然比一般的新人更为珍惜疼爱彼此。特别是老侯,跟三姐认识几十年本以为就算再婚也会有老夫老妻的感觉,没想到他竟对三姐千百般的好,远胜那些十几岁的小夫妻。 几个人聊天其实也就是聊一些家常,聊侯长生跟白柳月,还有远的近的,村里的村外的。 聊到何家媳妇秀秀时,陆真真正好倒了茶水出来,听老侯说,秀秀的丈夫何忙收今天动手打了秀秀,但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干爹,你是亲眼所见么?”陆真真递了茶杯给老侯跟三姐还有陈氏三人,再把木子峻下午让儒是送来的坚果放在几人中间,便急忙问老侯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老侯点头,轻摇头说道:“似乎那何大嫂说秀秀进门这么长时间也没传来喜事,咱家柳月却过门两个月不到就有喜。” “如此也不能全怪秀秀啊,而且何忙收是秀秀的丈夫,难道他不该维护秀秀么?”陆真真有点不明白,生孩子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说生就生的,说得迷信一点这得看缘分,说得科学一点这得看人的身体情况。 “那何忙收本来没什么,后来何大嫂骂得难听,说秀秀在外相中了汉子…那何忙收是听了这个才打的秀秀。”老侯说完,喝了口水润口,然后长叹一声眼角瞟了瞟三姐。 对于这件事情三姐一直保持沉默。 陈氏则轻轻的摇头。 陆真真心想,何大嫂说秀秀在外面相中汉子,说的莫不是她店铺的几个伙计,除了店铺的伙计之外,秀秀很少与别人来往。 可是,秀秀的为人她还是有点了解的,何忙收虽然不是什么好托付,但是她嫁都嫁给人家了,便没有想着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情。 而且据她所了解,她店铺的四个伙计也都不是那种会勾搭别人妻子的男子,就更不存在与秀秀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真是,当时秀秀这丫头嫁到何家,我就觉着可惜,好姑娘一个嫁给那不成器的何忙收!”三姐有点感叹,她的娘家跟秀秀一样,虽然两人也没相处过,但是每次回娘家去她都能见着秀秀勤快的身影。 这些八卦说一说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外人管多了也不好。 “今天怎地没见着钟公子来?”三姐说罢,朝陆真真挤了挤眉。 陆真真正想着秀秀的事情,没想到三姐会突然提起钟想几来,当下撇撇嘴耸耸肩。 正在此时,院门口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人,穿着白胜雪的长衫,人未到,来人身上淡淡的茶香却随风轻轻飘来。 “钟公子此时应是与城内的某富商商谈吞并陆家大东街店铺的事情,估计是来不了。” 木子峻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在这黑夜里犹如行走于寒风中的一把温火,温暖着冰冷的人。 围着坐在石台上的几个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木子峻,只见月光下的他更显得儒雅万分,似乎带着某种不容人抗拒的威严与气势。 “子峻哥,你来啦。”陆真真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木子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几天没有见着他了呢! 木子峻见陆真真那见到他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先生过来坐吧。”陈氏挪了挪位让木子峻坐下,若换了平时,她定不会多此一举,因为她知道陆真真自然会安排他与大家一起坐下聊天,只是刚刚他说道陆家东大街的铺头……这种事情虽说如今与自己已无关,但亲耳听见时又不得不为陆志山担心。 木子峻坐下后,朝陈氏微微点头致谢。 “先生适才说……钟公子正在收购陆家东大街的铺头……此事可当真?” 木子峻挑眉,轻轻点头。“我今日得空进城一趟,遇见钟公子,是他亲口所说。”木子峻说完,朝陆真真看了一眼道:“真真莫不是对此时一无所知?”(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谁比谁伤心 ***亲们,喜欢知知本书的话请收藏哦,亲们几分钱的订阅是知知的衣食饭碗,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希望亲们继续支持知知,妞一定继续加油,写出好的故事来与亲们分享!*** 陆真真瞪了木子峻一眼,虽然天黑身旁的人或许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木子峻一定看得到。(.好看的小说) “我自然是不知道,子峻哥又为什么会认为我该知道?” 木子峻嘴角微动,“我以为你前两天去钟府,他会跟你说。” 陆真真听罢盯着木子峻瞧,他竟然知道她的行踪!她去钟府只不过是顺便去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莫不是他派了人跟踪自己? 对这点陆真真很不爽,这种感觉似乎被人脱了外衣,把你的三围尽数看在眼中一般。 木子峻见陆真真不答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无论陆真真做什么,他都会默默无闻的支持。但是唯独她一接近钟想几,他便会受不了。如此时说出来这么些酸溜溜的话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却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曾几何时,他竟然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两人陷入沉默,一起坐在石台上的其余几人均觉得情况似乎有点微妙。 三姐朝老侯使了使眼色,两人对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之后,三姐说道:“我还得回去给柳月熬安胎药,这会子就先走啦。” 老侯也站起身说道:“对,天色不早,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好出门打猎。” 陈氏抬头看了看老侯跟三姐,便微笑着说:“天黑,小心着走路。” 三姐嘿嘿笑了两声。“今日这月儿可比日头还亮,不怕摔着。” 说着,老侯便与三姐两人一前一后朝院门口走去,边走时还边低声细语。 陈氏见自己一个大活人搁在陆真真跟木子峻面前犹如十五的月亮般照着他们,便也起身,“我去瞧瞧展贺跟阿全两个在做什么,给他准备准备。[]” 陆真真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想避开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是这种感觉第一次觉得这么不好。 她心里刚刚对他产生了间隙,埋怨他竟然暗中派人跟踪自己! 可是,又不是真心舍得恨他。这种矛盾的心里,让她一时间只想先逃避了再说。 木子峻见陆真真无所适从的样子,低沉的脸色也没见好转,脚步施施然朝石台走进,在她身后坐下。背对着背。 两人彼此沉默,月色中,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冷风跟远处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真真只觉得她浑身都发麻了,木子峻才开口说道:“为何不出声?” 陆真真嘟着嘴,还好意思问她为何不出声!“你派人跟踪我?” 知道他背后的家世不一般,所以派人跟踪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木子峻脸色又低沉,他之所以让两个人暗中跟着她,实是想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能时时刻刻安全。其余的并没多想。 只是派去保护她的人每日都会来跟他汇报她一天的情况。他自然知道了她一天的行踪,若这样也叫跟踪……他实无话可说。 “你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陆真真皱眉。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她是他关心的人,他派人跟踪她,这可以说是不尊重,也可以是关心。 可是,这样的关心她需要么?这段时间以来,她不管去哪里办事都很顺利。这可能跟这个时代的昌盛无盗匪小偷有干系,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派了人保护着她。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他其实是因为关心自己。 她一直都以为她自己可以。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她付出了努力,必定有成效。可是如今他告诉自己,其实一路上都有他的关心,她做起事情来才会这么顺利,这让她情何以堪! 没听见陆真真说话,木子峻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还在生气,心里倒是有点着急了。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似乎开心又似乎痛苦不堪。她到底怎么了? “其实……我也只是关心你,才让人跟着保护你,并非想窥视你的生活。”沉默了一阵,见陆真真还是没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便又说道:“若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让人跟着你便是。” 陆真真听着,心里很是不舒服,即想他继续关心自己,又不想他继续让人跟着自己,这是一种矛盾的心里,想吃下去又吃不下,想吐出来又舍不得……! 木子峻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想今夜本来是想与她一起赏月的,谁知竟被自己一句话而遭破坏,想来月色再美也与自己无关,孔明灯做得再漂亮她今夜也不可能会过府与自己放灯。 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低着头沉声说道:“夜已深,风大别着凉了,进屋歇息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口走去。 陆真真看着他孤单的背影从自己眼前渐行渐远,转而消失在院门口,最后透过篱笆消失在月色中。 这是怎么了? 她是怎么了?怎么能让他这么伤心离开?他此刻应该很难过吧,本来两人一早约好今夜一起赏月,如今却落得彼此形单影只,到底是谁的错! 一想到他一个人怀着伤心难过的心情孤单地行走在返回木府的小道上,她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连忙从石台上站起,拔腿朝院门口跑去,出了院门口,转个弯朝后院旁的小道跑去。 木子峻的身影并没有走得太远,月色正好,此时依稀能看到他的影子缓缓朝木府走去。 她心中激动,从未像此刻一般过,她想冲过去,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恐吓他与她私奔算了。 这种冲动,她哪怕是上一世也没有过。 脚下的步子加快,希望在龙王树下追上他,那次他与她就是在此处……! 心里的激动与冲动依然,可是却在她加紧追上他的突然之间,前方有一道娇小身影追上木子峻,然后与他站在龙王树下对话。 然后月色下,那道身影突然朝木子峻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而他……竟然没有推开!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抱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心里浮现出唯一一个人选,与这个娇小的身影完全符合,那便是龚小秋! 龚小秋趁着夜色朦胧美妙,竟然又跑来跟木子峻表白了么?为什么?上次不是给木子峻拒绝过了么? 她的心直接由激动降温到冰点。 龚小秋跑来跟木子峻告白没什么,毕竟他说过他与龚小秋绝无可能,可是问题出在,此时龚小秋抱着木子峻,他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会否出现得太多余了?她以为他伤心难过,她以为他会孤独地回木府,她以为他会在龙王树下等她…… 其实这些都只是自己心里想得太美好罢了,他就算没有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也许会是更好! 龙王树下的两个身影紧紧缠在一起好久之后才分开,她看到,是他推开龚小秋的,她心里稍稍安慰。 可是,龚小秋才被木子峻一推开,竟然脚尖一垫,仰头亲了木子峻的嘴唇一下。 隔得那么远,也许亲的并不少嘴唇,而是脸颊呢!陆真真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却很痛很痛,那种用针扎,被电击的痛。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她想最后给木子峻留下一点幻想,她不想亲眼看到些什么。 如此,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再死一次,只怕没这次这么幸运能重活到另外一个时空。 转身,艰难地迈开脚步,却在跨出第一步时被脚下的杂草绊倒,噗通一声摔倒在路边,发出沙沙的声音。 龙王树下的木子峻回头朝黑暗处看了看,他很肯定她是跟着自己跑来的,但是最后出现的人竟然是眼前的龚小秋,她呢?难道躲在暗处,看到了龚小秋刚刚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了么? 一想到这里,他厌烦地推开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龚小秋,转头朝发出声响的黑暗处看去,却只看到几株摇摆的杂草,什么也没有。许只是寒风作祟,她……并没有追过来。 转头看着被自己一推退了好几步远的龚小秋一眼,眉头皱了皱,转身踏着月色继续往木府走去。 龚小秋看着木子峻离去的方向,眼泪落下,浑身瘫软坐到路边的杂草堆里。 她知道,她知道木子峻不会喜欢自己,但是她看到了,看到陆真真追随着木子峻而来,于是她便加快脚步赶在陆真真追上他之前追到他面前。 表白,是陆真真教她的,可是当她还傻傻相信陆真真的话时,她竟然跟自己作对,把自己喜欢的人抢了去。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今天这样很好,虽然她得不到木子峻,但是总算能在嫁给别人之前感受一下他的体温,他宽阔的胸膛,他好闻的气息…… 还有更重要的,令陆真真从此失去木子峻,即使她得不到,陆真真也别想得到,就算能得到也不能那么顺利得到! 杂草丛中的陆真真,伸手摸了摸脸,冰凉凉的,她竟然哭了。 脸上的泪水,她何曾如此流过泪? 原来她以为,他会因为她对他的态度而伤心,没想到最后伤心的那个人会是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病来如山倒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知知的亲们,希望亲们继续支持知知哦,若喜欢本书的亲们也请收藏哦,感谢么么!** 十五的月色何其美,只是夜风却不怎温柔。[] 陆真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在杂草丛中坐了好久好久,后来的那段时间,她没再流泪,因为她觉得如此为一个人去流泪不值得。 龚小秋回去时经过杂草丛,她知道陆真真就坐在那里,而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在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强迫着安慰她,这是不得已的,谁让陆真真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陆真真等到龚小秋离开后才起身离开的,她一直以为龚小秋不知道自己看到刚刚的一切。 她只觉得龚小秋对木子峻长情,即使被拒绝过依然不愿意放弃,这不正是那时自己跟她说过,要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把握自己的幸福么? 她能怪龚小秋么?不能!只能说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木子峻即使已经成亲,她也可以求他收了她当小妾。 她对于木子峻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权力去要求木子峻不能与其他女子在一起。除非,他自己把她当做是宝,情愿为她守着一方清池。 而这对她来说有点奢侈,上一世在那个讲究男女平等的时代,男人与女人之间都尚且不能从一而终,更何况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夜风吹这么久,她也算清醒了很多。 踏着月色,孤独地行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院子里,陈氏正坐在廊下就着灯笼微弱的光缝制衣衫。她手里的那件衣衫是做给阿全的。本来才刚起了个头,以为离冬天还远着便不急着赶工,突然阿全说要离开元下坊半年,这件衣衫无论如何都要在后天之前赶工做好。[.超多好看小说] 陆真真见陈氏聚精会神一针一线地穿行在手里的半成品衣衫之上,心里顿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陆志山虽然不滥情,却也不专情,陈氏多好的女子。如今却在此挑灯缝制游子的衣衫。 “娘……”陆真真走到廊下,低头看着陈氏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陈氏头也没抬,用牙齿咬断一根线之后又皱着眼睛继续穿线。“你也帮不上,就进屋去歇息吧。” 陆真真没有反对,本来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若换了平时,就算她帮不上忙也会到屋里给陈氏倒杯水喝下暖暖身子。可是今日她却只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从陆展贺的房间里偶尔传来跟阿全两个的对话,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背靠着墙壁。以前,木子峻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两人只一墙之隔,那时候两人还曾站在窗口聊天到很晚,还在某一个雨夜一起抓贼。还…… 以前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无比清晰的重播了一次。 忽然觉得,她与木子峻的相识竟是那么奇妙。那时她以为木子峻见陆依依长得美开口帮她出头的,没想到最后陆依依竟被他反咬一口。事后,他竟然找自己邀功,那时若不是儒是不满,只怕她与木子峻之间的关系定是与现在相差很多吧! 原本她不敢对他动心,但是后来动心了,那也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而让她兴奋的是。他也对自己动情了,两情相悦,不是应该一辈子在一起的么?为什么他们两个却因为一句话而变成如今这般? 陆真真头扎进膝盖,眼泪无声往下落,心里的痛,令她无法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想了好多好多关于以前两人的点点滴滴,夜深,她听见陈氏进屋闩门的声音,然后她也躺倒床上去,流着泪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燥,整个人一点儿精神头也没。若依自己估计得没错,她定是昨天夜里着凉了。而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身体积热已深,这才这么容易就着凉感冒了。 甩甩头,生病了又如何?日子还是照样要过,况且阿全明日就要与杨逸一起离开了,她今日一定要进城为他们买些东西。 来到屋里,陈氏早已起来,跟秀秀两个一起坐在椅子上包荷叶饭。她突然想起昨天老侯说何忙收昨天打了秀秀,仔细瞧了瞧,秀秀右脸颊上果然青紫了几块。 虽然有心想安慰几声,但是自己身体累得不行,再加上她心情也糟糕到极点,似乎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安慰秀秀,毕竟她可以说与秀秀是同病相怜。 没说什么,只朝秀秀点了点头,便坐下来帮忙包荷叶饭。 牛车来时,正好全部包好,于是牛车一掉头,顺便往城里赶。 路上,不远处便能见到一盏孔明灯的残骸,静静落在田边的小道上,它们昨天夜里在天空之中与月亮争辉,如今却落得静静躺在田边小道的下场;而月亮,今天晚上依旧会用她娇美的身姿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周而复始。 到城里之后,陆真真在张汉看的店铺里坐着吃他做的蜜香饼。 张汉边忙活着,边不时瞧着陆真真,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见到公子,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甚至可以说是阴沉的脸色。 他猜想公子之所以会如此,定与姑娘有关系,果然没错,要不然姑娘也不会这般神不守舍了。 “姑娘,这是昨天的账。”张汉把账目递给陆真真,手不小碰见陆真真的手,他突然一惊。“姑娘手怎地这么烫?” 陆真真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无事,就是昨儿夜里赏月晚了,没睡好。” 张汉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正好有人来买东西,他便笑着去招呼人去了。 秀秀送饼到另外三个店铺之后来找张汉帮忙,张汉平时挺能说话的,这会子见到秀秀竟然变得有点腼腆。 陆真真心里暗想,莫不是那何大嫂没说大话,秀秀当真相中外头的汉子,而这个汉子便是张汉! 瞧着秀秀那勤快做事的劲儿,却不像是相中张汉的样子。 与他们两个告了辞,陆真真一个人到东大街,想着给阿全买些东西。 先到裁缝店衣衫的地方给他买了一身厚厚的衣衫,然后再从路边一个摊位上买了两双加厚鞋底的布鞋,再到专门定做棉被的地方买了两张轻便的被子。 这些都只是冬天保暖的装备,虽然不是很重,但若用人来搬运,还是有点困难的。所以驴子是绝对少不了的。 一头驴子不便宜,但是陆真真眼一眨,还是花银子买了。 当她牵着毛驴回到元下坊时,村里的村民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平时经常串门的,还开口询问了什么情况,陆真真只说需要用到。 回到院子里,陈氏见到那毛驴正低着头呆愣愣的样子,虽然惋惜,但是这却也没办法,她自然知道陆真真买这头毛驴的作用。 反倒是阿全,看到院子里的毛驴时,竟哭得稀里哗啦。 陆展贺忙着安慰他,劝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陈氏把这段时间晒的干货拿了好些出来,既然毛驴都买了,那么多带一些东西也就不打紧。一小麻袋干蘑菇,还有蕨菜干竹笋干之类的。 陆真真把东西放下之后,便说自己困得紧要回房去睡觉,谁知这一睡,竟然到天黑了才醒来。 醒来时她只觉得身体异常难受,头痛得直接想撞墙,喉咙阵阵火辣辣的感觉,就连鼻子也变得不通气。 陈氏因为给阿全缝制那件厚衣衫,所以做饭做得有点晚,等她来到陆真真房间叫她时,却见陆真真似乎没有听见有人在叫她似的,她叫一声她就应一声。 这可把陈氏吓坏了,忙上前伸手一探,顿时吓了一跳,女儿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心里一焦急,忙大声喊道:“真真,真真你可别吓娘亲啊!” 陆真真只‘嗯嗯唔唔’的呓语,根本没办法与人对话,已经病得迷迷糊糊了。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本在外面偷吃菜,被陈氏突然的喊声吓一跳,连忙都跑了进来。 “娘,姐姐怎么了?”陆展贺走到陆真真身边低头看着她。 “真真姐姐?真真姐姐?”阿全蹲在她床头,焦急地摇晃着她的手臂。 陆真真还是原来那样呓语,偶尔睁开眼睛看,却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有时是陈氏,有时是陆展贺跟阿全,有时又是三姐,还有木子峻。 “娘,姐姐生病了,这可怎么办?”陆展贺伸手探了探陆真真的额头,经过之前他那次发烧,自然知道陆真真此时正是发烧。 “当如何是好?”陈氏自己也糊涂了,一遇到这种事情她除了六神无主之外,还是六神无主。 “娘,找长生哥哥吧。”陆展贺抬头看了陈氏一眼,然后与阿全两个对望一眼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陆真真的房间去找侯长生去了。 没多久,两人却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三姐,却没有见到侯长生的人影。 “长生呢?”陈氏望着三姐身后,以为侯长生会跟在她身后进来,谁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深夜求医 三姐为难地望了陈氏一眼,皱着眉脸色难看地说道:“真真病得不巧,今日长生正好在城里当值,夜里没回来。” 陈氏听罢犹如遭雷击,发烧受寒可不是小病,虽然这个时代的医术不至于医不好,但是拖太久对病人是极其不利的,至少得养个一年半载方能养好。“这可如何是好!” 三姐沉默着,走到陆真真身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确实烧得不轻。 “长生平日里不是都有放一些药材在家里么?”陈氏抓住最后这一点,期待着她的回答。 三姐摇摇头,“这段时间他只要是拿药回来便是安胎药,其他的…都没剩下来。” 阿全咕哝了一声,低声说道:“去找木先生吧,他许能有办法。” 木子峻!陈氏回头看了阿全一眼,又低头看着昏睡中的陆真真,点点头道:“没错,去找他或许能有办法给真真弄服药来喝下。” 在她此时的概念里,陆真真别说看大夫,只需要能服下药,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如今夜深,城门早已关闭,想进城去请大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元下坊或者附近的几条村庄别说是大夫,就是懂得草药的人都没。 “好,好。”陈氏说着,起身站在三姐身边,“我去请木先生帮忙,你且在这儿帮我照顾真真。” 三姐拉住陈氏,低声说道:“还是我去吧。”她以为平日里陈氏对木子峻虽然没排斥,却也没多亲近,还多番阻扰他跟真真的婚事……不过话又说回来,生病的人是陆真真,他没理由放着不管啊! 陈氏扯开三姐的手,摇摇头说:“我去吧。” 说罢。出了房门到屋门后取了昨天做的那盏灯笼,点上火之后,便出了门。 陆家院子离木府走起来本是有一小段距离的,陈氏硬是连走带跑地一口气跑到木府门口,伸手便敲木府的大门。 敲了有好一会儿,木府的门终于打开,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看着挺陌生的汉子。陈氏一看之下心里隐隐揪起。可是为了陆真真,她却还是开口问:“木先生可在?” 那开门的汉子低头看了陈氏一眼,便微微笑着问:“请问您是?” “我是元下坊陆真真的母亲,找木先生有事。”陈氏急忙解释,语气中可见焦急之色。 那汉子见状,也不敢再耽误,便说道:“夫人请进来稍后。我进书房去请公子。” 陈氏被那汉子领着进了院子的一个亭中,灯笼搁在一旁,双手来回互搓着。 木子峻在听见那汉子说元下坊陆真真的母亲来找他,而且还很着急,当下二话没说问了人在何处,便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陈氏站在亭中不停来回转动,双手无处安放,眼神之中更是焦急得很。急忙走上前问:“陆大娘,这么晚来找在下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陈氏见木子峻终于出来,眼眶之中早已凝聚的泪水一瞬间便往下滴落。 木子峻见状。心中一骇。忙上前几步问道:“大娘,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心中突然一阵狂澜不安。全身由脚开始一阵发麻直到头顶。 陈氏只滴答了几滴眼泪,并没哭出声音来。她来时想过了,若木子峻此次能为陆真真求来大夫,那她也不再阻着他们两个的事情。可是这会儿站在他面前,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突然觉得她自己有点卑鄙,其实什么才是女儿的幸福?她的幸福主要是她觉得幸福,做长辈的虽然希望她能幸福。但是很多事情却左右不了她的心思。 “真真她……”陈氏低下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此时正发高烧……” 本来悬着的心终于狠狠一阵抽痛,木子峻伸手轻轻抚着心口处,脸色顿时煞白。 陈氏见状,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错了。 “大娘稍等。”木子峻低声说完,转身走进二进屋,找来刚刚开大门的汉子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之内把大夫送到陆家院子。” 说完,也不等那汉子反应过来,他进书房拿了一瓶薄荷油后出了房间。 陈氏在亭子里转来转去,灯笼已经拿在手上,焦急地看着木子峻刚刚离去的那个拱门。 木子峻一踏出拱门,她忙迎上前去。 “大娘,我随你一起前去瞧瞧。”木子峻扶了连路都走不稳的陈氏一把,准备往门口而去。 陈氏站住,抬头看着木子峻,心里只想着就这么去……有用么?她以为他会很焦急很慌乱,或者翻箱倒柜找能退烧的药什么的,却没想他竟这般淡定。 木子峻深知陈氏的心思,却无暇做过多的解释,大夫会来的,陆真真也会好的! 这么多年以来养成这么稳如泰山的性子是不可能一下子全然改变的,即使在听到陆真真生病时,他心里却是很不安稳,但是也很快便被他安奈下来,事情必须要井井有条去办理,才能做到最好。 “大娘不用担心,儒是去请大夫了。”这里除了儒是,都是附近村民所陌生的人,自然只能把儒是推出去,正好儒是被自己指使去别的地方办事去了。 陈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算实际上儒是并没有去请大夫她又能如何? 木子峻见陈氏提着灯笼的手都在发抖,心思沉重地接过灯笼照在她面前。想来这次真真定是病得不轻,要不然即使陈氏性子再软弱也不至于像此刻这般。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晚上见面明明还好好的,还与自己斗气,还令自己伤心了这么久……! 木府到陆家院子这段路并不远,没时间给他多想这么多为什么,一进院门,便见站在门口的白柳月。 木子峻微微皱眉,陈氏见到白柳月先是一愣,而后便想到这段时间都是由三姐在照顾她,这会儿三姐到自家院子里,侯长生又不在家中陪她,她定是找三姐来了。 白柳月见陈氏,黑着脸说:“陆大娘可算回来了,这下子我娘也能回家陪着我了。” 侯长生晚上值夜,老侯今天一早进深山打猎,得有一两天才能回来,所以这时候三姐才到侯家的院子陪白柳月住。 陈氏一听,知道三姐也难做人,毕竟与老侯成了亲,白柳月就算是她儿媳妇。可是三姐比白柳月迟过门那么久,感觉上有点被白柳月先入为主的错觉。 “你等上一等,我这就进去给你唤三姐出来。”说罢,陈氏望了木子峻一眼,两人一起越过白柳月进了屋。 白柳月眉角微挑,依然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廊下。 陈氏跟木子峻一进屋,三姐便迎了出来,焦急地问道:“如何?” 陈氏又望了木子峻一眼,轻轻点头道:“儒是去请大夫了,你且回去陪着柳月吧,没事儿的。” 三姐微微皱眉,想那白柳月怎么来了!心里本就对她不甚欢喜,纵使不欢喜她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竟这般不知足。 木子峻直接绕过她们两个进了陆真真的房间,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一个正给她的头敷湿毛巾,一个正把捂过的湿毛巾放到脸盆里洗。 见到木子峻来,齐齐站起身来轻声唤道:“先生。” 木子峻只微微点头,便坐到床沿,接过陆展贺拿在手上的湿毛巾,轻轻为陆真真敷在额上。 陈氏送走三姐,回到房间门口,看到木子峻小心翼翼为陆真真敷湿毛巾的样子,心里微微动了动,转身去给他倒热水,一路走来他定是渴了。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对望一眼,便前后退出房间,独留下木子峻陪着昏迷不醒的陆真真。 陈氏送了水进来,便转身出去了,木子峻说儒是去请大夫了,若请到了大夫只要一进院门她便能看到,于是她坐在廊下等着,顺手拿起做给阿全的那件厚衣衫,一针一线地缝制起来,她以此来打发这般难熬的时间。 木子峻也不知给陆真真换了多少次湿毛巾,期间陆真真无数次梦呓,至于说些什么,自然都与他有关。 为此,他心揪痛着,痛恨自己竟让她这般伤心。 儒是没有出现在院子里,刚刚在木府为陈氏开门的那个汉子出现在院子里,身旁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这?” 那个汉子朝陈氏鞠一躬,说道:“儒是适才回府后身体不是很舒服,便让小人送大夫过来。” 大夫!陈氏其实是猜到那个老头是大夫的,只是这大夫也不知从哪里请来的,脸色有点苍白,双唇还有点发抖,也不知是不是一路过来外头天气冷的原因。 不予想太多,陈氏朝大夫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大夫,快快随我进屋。” 大夫微微颔首,看了身边那汉子一眼,跟在陈氏身后进了屋。 房间里,木子峻听见身后有声响,转头看了一眼,见是陈氏领着大夫进来,连忙起身给大夫让个位置。 大夫朝木子峻点点头,想来他以为木子峻是床上陆真真的丈夫了。 坐在木子峻刚刚做的位置上,大夫先是给陆真真诊脉,探探头,撑开眼看,张开嘴看,最后轻轻摇头说:“这姑娘平日里都忙些什么?身体竟虚成这样!”(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承诺 木子峻身体微微一僵,心狠狠抽动。[.超多好看小说] 陈氏听罢,眼泪盈满眼眶,哭腔地问大夫:“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样?” 大夫轻轻摇头,这又让陈氏心痛万分,一旁的木子峻则双手都握成了拳头,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陆真真。 “姑娘只是发烧受了风寒而已。”大夫说罢,回头望了躺在床上的陆真真一眼,低叹一声说:“姑娘昏迷乃是因为她身子过虚,平日里积劳,这会儿病下来才会这么严重。” 积劳!木子峻心里把自己恨了一遍又一遍,他以为,她这么做开心,便从来也不从中多做什么。而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份随意,竟让她今天承受这么严重的病痛!亏他平时总以为自己很关心她很在意她,却没想到真正该关心的事情却没做……! 陈氏身体晃了晃,她除了自责之外,似乎再想不到此时该怎么反应。这段时间以来,她看着陆真真成长,看着她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忙碌,而她做为母亲……却什么也帮不上。 “大夫,可能让她醒来?”木子峻望着大夫,他第一次用这种近乎恳求的表情语气跟一个人说话。 大夫看了木子峻一眼,刚刚一路进来,见到这屋里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地位身份关系,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只这般开口简单说句话,便有种威慑感,令人不自觉想要臣服。而且刚刚那个去把自己‘请’来的汉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善类,竟然能在此深更半夜令得守城门的兵头子开门让他们出城,光是这份能耐就不能小觑。 木子峻此时脑子里只想着陆真真的病能早点好,人能早点清醒过来,哪里还有揣摩眼前这个老大夫的心思。见大夫迟迟不答话,以为陆真真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哪种程度。(.)他亲自开的口,手下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眼前这个看起来白发苍苍的大夫想来经验老到是个好大夫,而今他都这个反应了,说明真真果然病得很严重么! 大夫眼见木子峻脸色变得阴沉,知道自己这么一会没回话。他心里焦急了,便忙开口说道:“姑娘只是身子虚,待老夫给她施几针,再开敷药服下,明日便会醒来。” 木子峻听罢,紧皱的眉心稍微放松一些。 站在大夫身旁是陈氏急忙说道:“那大夫快些施针吧。” 大夫看了陈氏一眼,点点头在床沿坐下。打开他随身带来的药箱,取出针包从中挑选要用的银针。 陈氏跟木子峻两个站在大夫身后焦急得看着他取针又施针,房间门口站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也一脸焦急。 大夫见惯大场面,这种家属对病人的担忧他早就司空见惯,所以只见他不疾不徐地取出银针,然后在陆真真的鼻间与头上几处扎了针。 针都扎好之后,大夫回过头来,低声问:“可有文房四宝?” 门口的陆展贺站直身体轻声说:“有,大夫稍等一会儿。” 说罢。陆展贺转身进了他的房间。一转眼取来笔墨纸放在一旁桌上。 大夫起身拿起毛笔刷刷写了好几样药名,然后写上分量。转身对木子峻说道:“这贴药是明日服用,另外这贴药是之后服用,记得抓药时分好,若不然好不了不说反而会加重病情。” 大夫吩咐完,又坐到床沿为陆真真诊治。 而木子峻则是拿过药方走出院子,吩咐了等在院子里的汉子立刻进城去抓药,还与他说了侯长生所在的药房。(.)说只要说出是陆真真需要的,他便无论如何都会开门起来给他抓药。 汉子走后,木子峻又回到房内,大夫把刚刚施的针都取下,重新又布了一遍在其他不一样的穴位上。 木子峻只能看着大夫干着急,陈氏自然也一样。 陆真真躺在床上似乎感觉到痛,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不安分地想扯掉大夫刚刚扎上的针,陈氏见状想上前阻止,谁知木子峻却比她快了一步。 木子峻拉着陆真真的不安分的双手,紧紧握在手里,她的手很烫,脸色也由一开始的苍白变得有点红,那是因为她身上的热气正被大夫施的银针逼出体内。 看着这么难受的她,他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他自己,所有的一切苦痛只要他能代替的他都愿代替。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大夫取下银针,再次为陆真真诊治,这才吁了口气说:“姑娘高烧已退许多,只要抓了药给她服下,明日一早便能醒来,再按药方喝药,过几日便能痊愈。” 听见陆真真已经有好转,大家悬着的心终于都放松下来。 “不过,姑娘身体虚着,得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太辛劳了……”大夫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木子峻跟陈氏,能不能让这位姑娘好好休养是人家的事情,他座位大夫也只能这么交代一遍,最后到底有没有遵照只能看她的家人们了。 “我送大夫出去。”木子峻起身走在大夫前面,把大夫引到院子里,眼神看向院子暗处,眨眼间便从暗处走出来一个汉子。 来人正是张汉,朝木子峻双手抱拳鞠躬说道:“公子。” 木子峻微微颔首,望着大夫说:“你且送大夫回去,明日店铺的事情便由你看着。” “是,公子。”张汉施礼过后,望着大夫又施一礼。“大夫请随小人来。” 大夫望了望木子峻,似乎不放心,刚刚‘请’他来的汉子让他到此时都还心有余悸,眼前这个汉子可丝毫不比刚刚那个汉子好到哪里去! “这位是里面姑娘城里店铺的大掌柜,大夫且放心随他进城。”木子峻总不能说张汉是他手下的头头,专门为他开道进城的吧! 大夫听完,将信将疑地看了张汉一眼,此时苦于半夜三更,自己不识得路也无法进城,要不然他非自己回去不可!“那就有劳大掌柜的。” “大夫请。”张汉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提着灯笼走在大夫身后出了陆家院子。 至于他们是怎么回去的,便是刚刚那个汉子急忙中从城里某客栈门口随手‘借’来的马车……! 木子峻转身进屋,陈氏正为陆真真擦拭额上的汗珠子,见到木子峻进来,有些窘迫地低头看了看依然昏睡的陆真真。“这里……就暂且先交给你,我、我去做些夜宵来。” 木子峻微微点头,接过陈氏手里的毛巾,坐在床沿上,伸手小心翼翼为陆真真擦拭额上的汗珠子。 擦着擦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真真时的情况,见到她被姨娘跟妹子欺负却傲然与之抗争的样子……那么吸引他的目光。 后来,她为了陆展贺能读书识字,在龚里长面前要留他在她家住下时,他心里却早已经喜欢上她那份睿智了。 陆真真躺在床上,似乎察觉到有人坐在她身旁照顾她,她想醒来却始终无法睁开双眼,睡梦中不断出现龙王树下与木子峻缠绵的吻,一转眼又梦见龙王树下木子峻与龚小秋相拥缠绵的身影……!“子峻哥…龚小秋……“ 木子峻伸手把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拨开,嘴角微微往下,苦笑着说:“傻瓜,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你昨天晚上跟我到了龙王树下?” 一想到此,他苦笑又变成微笑,她果然是跟着去了,原来他猜得没错。她看到龚小秋与自己抱在一起的情景了吧?她也看到了龚小秋亲了自己的情景吧? 难怪,这个傻丫头,难怪会这么突然生病,昨天夜里,她应该很晚才睡觉吧!因为吹了寒风,这才发烧生病的吧! 原来她生病全是因为他,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只为一时赌气,竟然不顾她心情不佳便转身离开,还小孩子气地期望她能来与他求和!!! 身为一个男人,竟然就这么点儿度量,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品产生怀疑。 最后她真的追来了,他却因为别的女人让她伤心。看她虽然紧闭着却依然有些微肿的眼皮,昨天夜里她应该哭了吧!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伤心流泪。 “傻丫头,我又岂会我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木子峻握着她的手在嘴边亲吻,“若我是那种人,怎么敢在钟想几面前发誓一生只悦一女!” 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低头看着她冒着汗的脸,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发誓,这一生我只悦你一人,所以,你不要再伤心,不要再难过,等你病好,我们就成亲。” 陆真真睡梦中,好像有人跟自己承诺了什么,但是一转眼又消失不见,她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木子峻守护着陆真真,他刚刚对她所说的话,尽数被送点心来的陈氏听了去。 站在房门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把点心送了进去。 送了点心,她让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赶紧去睡觉,而她则是捧着阿全那件厚衣衫坐在屋内的油灯旁一针一线地缝制。(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来年三月三 半夜时,那抓药的汉子回来,把那药材递给陈氏后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是离开还是隐身于黑暗之中。 陈氏接过药便到厨房去熬药,直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才把药熬好,端着药进房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陆真真喝下,这才让木子峻安心陪伴着她。 天微亮时,陆真真有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四周扫视了一遍,在床沿处见到木子峻那疲惫不安的睡颜。 记得自己病得糊涂时,有人一直在照顾着她,他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夜?一夜未合眼? 看到他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心,她心里顿时觉得委屈万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的,怎么一转眼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也错了! 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探到他眉间,想抚平他那深沉的眉心,却没想到刚才一碰触,他便咻地睁开双眼。 木子峻一张开眼,便见到陆真真半张开眼看着他,心中一阵激动。“真真,你终于醒了!” 陆真真靠着枕头微微动了动嘴角,“累么?” 木子峻拉着她的手轻轻摇头,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不累。” 陈氏从厨房煮好早餐进来,便听见房内有声音,心知定是陆真真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进了房。“真真。” 陆真真抬头看陈氏,低低唤了声:“娘。” “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陈氏走到床头蹲下,伸手探了探陆真真的额头,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道:“不烧了,终于不烧了。” 陆真真嘴角微杨,问道:“我烧得很严重么?”她记得只是有些头昏脑胀而已。并没有这么严重啊! “还说呢!”陈氏不满地嘟哝说:“你这都昏睡一个晚上了。” 陆真真看着窗外发白的光线,果然过了一个晚上,她最后还清醒时记得天已经黑了,这会儿天亮了,可不正是一个晚上么? “娘,铺头的事情……”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个事情!”木子峻伸手敲了敲陆真真的脑袋。不满地说道。 陈氏这会子也同意木子峻的话,点点头说:“你不必担心,荷包饭秀秀已经送进城了,至于铺头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这几天张汉会过来给你交代。” 陆真真点点头,看来就算没有自己,那几个铺头还是能运转自如。自己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昏睡也没好好昏睡! “我刚刚熬了粥,正好你跟子峻一道吃一些。”陈氏说着,笑嘻嘻地起身走出房间。 不多时便听见外面有碗筷轻碰的声音。 陆真真有点狐疑地看着木子峻,“子峻……” 木子峻挑挑眉,微微笑着把她的手紧了紧。 “我娘什么时候与你变得这般亲近了?竟然管你叫子峻……” “许是你娘亲终于知道我是个可靠之人,想把你委身于我呢?”木子峻见陆真真有心思问这些问题,表示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本来一直揪着的心也算放下一大半,说一些轻松无伤大雅的话也无所谓的。 只是,正好此时陈氏端着两碗稀饭进来。把木子峻的话听了去。陆真真暗想。完蛋了,陈氏难免会白上一眼。 谁知陈氏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施施然把两碗稀饭放到桌上,在床头出坐下,把陆真真扶起来,顺手拿过放在桌上的稀饭说道:“子峻说得没错,我便想把你委身于他。” 不止是陆真真,就连木子峻也被陈氏这突然的转变感到诧异。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想到会被陈氏听去的。没想到竟说中了她的心事? 看着惊讶的两个人,陈氏笑了笑道:“不用感到诧异,我这也不是突然的决定,只不过昨天夜里之事让我下定决心而已。(.好看的小说)” “娘,你不是……一直喜欢想几哥哥么?” 陈氏轻轻点头。“你想几哥哥自然是好,娘也相信你若嫁与他,他这一生定会好好照顾你。” 木子峻微微皱眉,“既然如此……” 陈氏伸手拦了木子峻的话。“如今想几正是要把钟家发扬光大的年纪,必定没多少心思照顾于你,反倒是子峻…能有更多精力爱护你。” 呃……只因为这个原因么?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不止木子峻有这个本事! “更重要的是你与子峻两情相悦,娘想过了,只要你开心,娘便也开心。”陈氏说罢,小心翼翼地勺了一口稀饭举到陆真真嘴边。 陆真真张嘴把稀饭吃下,她会不会太幸福了? 以前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母亲会坐在自己床边喂生病的自己吃饭,更加不敢相信陈氏竟然一夜之间想明白接受了木子峻! 边吃,眼泪边流了下来。 “傻丫头……”陈氏跟木子峻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开口说了一句话,而且还齐齐伸手想为陆真真拭去脸上的泪珠子。 陈氏看着木子峻,心里想着,以后就算自己老死,疼惜女儿的事情也会有人帮她来做了。 木子峻则是愣了一愣,便把手缩了回来,心想,如今陈氏已经答应了把真真嫁给他,那么以后如此时这般照顾真真的机会也会随之减少,她必定会想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他乃君子,又岂能不成人之美?况且,真真迟早都是要嫁给他的,以后他珍惜她的机会大把,不急在这一时。 “先吃,先把稀饭吃完。”陈氏眼眶湿湿地说着,又举了一口稀饭到陆真真嘴边。 房间门口,阿全跟陆展贺两个一左一右站在外面偷听,当听见陈氏说要把陆真真嫁给木子峻时,两人是开心的,但是…… 阿全有点为难地望了陆展贺一眼,“若真真姐姐成亲,而我却不在元下坊……可如何是好?” 陆展贺听罢,微微皱眉,随后拉着阿全的手臂进了房间,“娘,先生,姐姐。” “大娘,先生。”阿全朝陈氏跟木子峻点了点头,望向陆真真时,脸上微微笑了笑:“真真姐姐醒了,真好。” 是啊,陆真真一个人病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多少人跟着睡不着呢! “姐姐,你什么时候跟先生成亲?”陆展贺一点兜圈子的心思都没有,如今他算是陆家唯一的男人,有些事情他觉得他也可以参与做主了。 陆真真被陆展贺这么一问,脸上挂着一丝红晕与尴尬。 木子峻则脸上淡然稳如泰山地看着陆真真,心里却激动得想尖叫。 陈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便选在那时如何?” “腊月十八……”阿全重复了一遍,声音很低很低,却让站在他身旁的陆展贺听见了。 “不行。”陆展贺当下便望着陈氏说不行。 这下子连陆真真跟木子峻都好奇地看着陆展贺,只除了阿全。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陈氏脸色严肃地看着陆展贺说道:“成亲是大事,腊月十八那日是个好日子,最合适成亲。” “我知道那日是个好日子,但是阿全今日便要随杨秀才进京,到那时他们都还没归家,若是在那时成亲,那他们岂不是见不到姐姐当新娘子!”陆展贺反驳着陈氏,说罢看了阿全一眼,表示对他的支持。 陈氏跟陆真真还有木子峻三人齐齐看向阿全,这才为他们的自私感到羞耻。阿全一会儿就要出发离开元下坊半年了,而他们选择在阿全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选日子成亲,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把阿全当一家人看待…… “那……等到来年的三月初三,那时半年早已过去,不管中不中状元,杨秀才跟阿全都应该回来了才是。”陈氏想了想,便这么说来。 阿全听陈氏说来年三月初三,心里一下乐了,而他一开心便全写脸上了。 木子峻挑挑眉看着陆真真,两人相视一笑。 陈氏见状,知道大家都觉得来年三月三是个好日子,便说道:“子峻回去之后可得先把聘礼下下来,若不然我这个女儿可是随时会被其他人家相中上门说亲的……!” 木子峻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朝陈氏鞠了一躬说道:“小婿谨遵岳母大人吩咐。” 他这称呼改得太快,令在场的几个人都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除了陆真真酡红着脸外,其余四人都笑得好不开心。 大家笑饱之后,见陆真真别扭的样子,想着她是病人,取笑太多了对她也不好,便都没再笑下去。 “子峻,你把这碗稀饭吃了吧,展贺阿全,你们两随娘到外面吃早点,然后阿全也要准备着去邻村杨秀才家了。”陈氏说罢,起身把装稀饭的空碗拿在手上便出了房间。 陆展贺跟阿全两个自然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间,留下木子峻陪伴着陆真真。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倒让陆真真有点害羞与木子峻独处……! “你、你先吃稀饭吧。”望着放在桌上的那碗微微冒着白烟的稀饭,陆真真说:“一会儿凉了吃不好。” 木子峻很听话,坐到刚刚陈氏坐的位置去,“娘子吩咐,为夫岂能不遵从!” 陆真真听罢,嘟着嘴娇嗔一声,“谁是你娘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木子峻但笑不语,端起碗来吃稀饭。(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离别 等木子峻吃完早饭,三姐便掀开房帘走了进来。[.超多好看小说]“真真醒来啦,快给干娘瞧瞧。” 陆真真靠在床上,看三姐焦急走到自己身边,然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握了握她的手,最后仔仔细细把她的脸瞧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放心点头。“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干娘,有你这一夜念叨着,我能不赶紧好么!”陆真真半开玩笑地说道。她知道昨天夜里三姐定也没睡着,自己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陈氏没理由不跟三姐说。 三姐揉了揉陆真真的头发嗔道:“你这丫头,又怎知干娘一夜未眠。” “瞧瞧干娘这黑眼圈便知道了,还用猜么?” 三姐这才伸手揉了揉眼睛,“昨儿夜里确实没睡好,这还得拜柳月所赐。” 木子峻挑挑眉,他昨天夜里可是亲眼见三姐被白柳月使唤的,想来回去之后定没少受她的指使。 陆真真微微皱眉,三姐虽然与老侯一块儿了,多了子孙绕膝固然热闹,可白柳月却不是个省心的。 “给,这山东梨子是你干爹那天拿回来的,这会儿给你润润嘴是最好。”三姐递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雪梨到陆真真面前。 这雪梨在这种季节可是个稀罕东西,一个梨子能换上一顿热饭,想来老侯为了三姐是下重本了。 “谢谢干娘。”陆真真也不跟三姐客气,接过梨子咬上一口,发烧一个晚上,也出一个晚上的汗,身体早就缺水,多吃一个梨子只是多补充一点水分而已。 陈氏进了房间。手上拿了两个玉米,一个给木子峻,一个给了三姐。“这新鲜玉米也就最后几个了,余下的都给我晒成干,等冬天时还能吃。” 三姐笑着说道:“就你心思细。” “干娘,怎么能说我娘心思细呢?”陆真真咽下嘴里的梨子继续说道:“应该说干娘新婚燕尔,难免把这些小事儿给忘了。” 三姐见陆真真都能取笑人了。老脸红了红,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真真,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跟干娘说话的。”陈氏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完后望了木子峻一眼。“都是快成亲的人了。” “成亲?”三姐一听这词儿,立马回头盯着陈氏看,“什么就快成亲的人?” 陈氏回头看着三姐。脸上微笑,轻轻低下头,随后又抬起头来,说道:“我已经允了真真跟子峻的婚事。” 三姐听罢,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望了望陆真真跟木子峻一眼,突然乐嘿嘿地笑了几声。“果真如此么?这杯喜酒终于能让我给喝着了吧!” 陆真真与木子峻相视一笑,木子峻伸手握住她的手。 阿全跟陆展贺也吃过早饭走了进来,见到里面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阿全却低下了头。 “娘。阿全这会子要去杨秀才那边了。”陆展贺先走了进去。站到大家中间去。 阿全跟在陆展贺身后,大家都看着阿全。心中难免都有不舍。 三姐本就是心思单纯的乡下人,虽说阿全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见他要离开元下坊那么久,心里也舍不得;陈氏也正是因为心肠子软这才被刘氏抢了当家女人的位子去,对于阿全离去,她绝对是除了陆展贺之外最不舍的一个;陆真真也是个多愁善感的,自然对阿全的暂别有点忧愁;就连木子峻今天早上接连被陈氏所感动。这会儿还没恢复过来,只想着阿全这个学生虽然并不聪明,胜在他够努力上进。 “娘,你且给阿全拿一两银子带在身上好防身吧!”陆真真回头看着陈氏,抿着嘴唇低声说道。 陈氏听罢,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三姐也道:“我这身上也没个银两什么的,便把我这新做好的手袜给你带着好过冬。[]”说罢,三姐从怀中掏出一双手袜来,递给阿全。这双手袜本来是做给老侯的,昨天晚上因为没睡着,又要看着白柳月,闲着时便动手缝制,今早缝制好时,白柳月唤她进屋帮她梳头,她便顺手装在怀中了。 阿全看了看三姐,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接过。“谢谢三姐。” “你跟在杨秀才身边,切记一切不能强出头可知道。”三姐说完,轻轻叹气,“你这孩子从小没什么心眼,容易被欺负,是展贺才会这般真切待你。” 阿全听罢三姐的话,回头看着陆展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就算再傻又岂能不知道陆展贺如何待自己? 这房内他最舍不得的绝对是陆展贺,这段时间两人就像亲兄弟一般天天腻歪在一块儿,这天他突然要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与不安。 木子峻对这种离别的痛苦似有所感,虽然他的兄弟众多,但是没有一个是真心相待,所以对于这种兄弟之情他倒是没多大的感触。令他感触最大的是,他母亲仙逝时,那种恐慌与不舍。 “阿全,好好跟杨秀才学习,将来纵是不能考取功名,也能进城当个掌柜,如此一生也算安逸。”对于阿全要离开,他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虽然他有能力让他们两人不需受任何阻挠便顺利赴京赶考,但是如此一来只能令他们学会坐享其成,就算来日能出人头地却又如何?状元乃天子门生,需经过重重磨难,更需知道天下民情,如此方能为天子分忧。 阿全重重点头,对于这点他绝对坚持,自从陆展贺来了元下坊之后,耳语目染之间他深知读书识字的重要性。后来知道木子峻要来元下坊教书,便厚脸皮跟着去上课堂,谁知木子峻却也不计较他无法承担轮餐的能力,如此令他还兴奋了好长时间。 陈氏拿了一锭一两的银子回到陆真真的房间,见到阿全这时候快流下的眼泪,便伸手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记得收好。” 阿全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他自己长这么大,把所有得来的铜板都存在家里厨房的灶洞里,总共也不过十来个铜板。 一两银子他听是听说过很多,却从未亲自拿在手上过。如今这锭银子放在他手里,冰凉冰凉的,却又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想把它装进袖袋里。 可是他知道,这锭银子他不能收。陆真真虽然在城里开了四家铺头,这段时间也有赚了一点银子,但是给一家人做冬衣棉被就花了不少钱,上次还一次买了那么多荷叶,而且铺头每个月都要交钱给官府……这些都需要银子。 他出门在外虽然需要银子,但是这些花费自然有杨逸担着,他不需要忧愁。有了陈氏准备的这么多吃食,厚衣衫棉被,还有一头健壮的毛驴……这些就足够了。 “大娘,这银子……我不能收。”阿全把银子塞回陈氏的手里,又说:“杨秀才说过我无需带任何东西,他会承担我一路的用度。” 陈氏轻笑一声,“傻孩子,杨秀才说是这么说,但是出门在外,自己身上还是有点银子防身的好。” 阿全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灰色的老旧荷包抖了抖,里面发出叮叮叮的声音。“瞧,我这不是有么!” 大家都诧异,阿全却又笑着说:“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藏起来的,这会子需要用了便拿出来防身,若不然这些个铜板都没用武之地了。” 陆真真微微笑着道:“若那杨逸半路把你撇下,你可怎么办?” 阿全一噎,竟从来没想过杨秀才会半路把自己撇下! “真真你却这般吓唬阿全!”木子峻不满,杨逸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读圣贤书之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陆真真吐吐舌头,朝阿全一笑说:“吓唬你的啦!” 阿全嘿嘿笑了两声,扫视了大家一遍说到:“我这下子真要去了,怕杨秀才等得着急。” 大家齐齐沉默,最后陆展贺说到:“我与你一块儿去,也好嘱那杨秀才照顾你。” “杨秀才请我当随从,自然我照顾他,哪有他照顾我的道理?”阿全拍了拍陆展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 “走吧,我们送你去。”陈氏转身站到阿全身后,看向陆真真说:“真真你身体不舒服,便且在家里歇着。” 陆真真正准备掀被子的动作一顿,自己正想跟阿全一道去,也好跟杨逸告别,她想,杨逸应该希望她前去相送的吧! “你就别想跟着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你,岳母大人跟三姐一道去送,会把你的心意带上的。”木子峻按住陆真真的手,温柔一笑,灿烂无比。 陆真真本想跟着去,却被木子峻突然用‘岳母大人’来称呼陈氏,脸一红,只能点头答应。 “真真你就好生歇着,干娘一定给杨秀才说你本是要来相送的,奈何身子不利索来不了,想他也能谅解。”三姐说完,催促着陆展贺跟阿全道:“走吧走吧,再说下去日头都落山了。” 阿全看了陆真真一眼,突然扬起嘴角说:“真真姐姐成亲时我一定赶回来。” 陆真真点头,目送着陆展贺跟阿全两个并肩出了房门,陈氏跟三姐两个一前一后跟着走出房间。 心里突然惆怅起来,离别离别,有离别时的不舍与惆怅,才会有相聚时的激动与开心。 “睡一会儿吧!”木子峻温柔地为陆真真拉好被子,轻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虽然屋内只有两人,陆真真却还是脸一热,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木子峻见陆真真这样,微微一笑,再过半年,她便是自己的妻子……(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我便是她兄长 陈氏他们送阿全离开一会儿,陆真真才刚刚入睡,儒是便来到陆家大院。 进屋子放眼搜寻了一会儿,便见到木子峻在陆真真的房内细心照看。他愣了愣,撇撇嘴走了进去,“公子。” “事情办得如何?”木子峻也没回头,因为按照他的推算,儒是也差不多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儒是点头:“陆家如今家中银库已空,想来从此一蹶不振。” 木子峻点点头,“钟想几可是把陆家的铺头都接收了?” “大部分,除了城内几家餐馆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接收了。”儒是一一答来,他昨天便是去办这些事情了,虽然不用他亲自出面,但是也得他从中指挥,谁让他最了解木子峻的想法,也只有他去办这些事情,放能令木子峻放心。 木子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去把上次跟陆家提亲的那些聘礼抬来。” 儒是站在原处抬头看着木子峻发呆,好久才回过神来问:“公子?抬那些聘礼来做什么?” 木子峻起身走到儒是面前,低垂着眼帘说道:“你觉得呢?” 儒是嘴角抽了抽,看向躺在床上脸色有点惨白的陆真真,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而木子峻望着房间门口的影子,嘴角微微往上勾,“钟兄何不进来瞧瞧她?” 门口人影晃动了下,随后掀开房帘走了进来,正是钟想几。今日一大早康管家上街采买,知道陆真真生病的事情,回去以后便告诉了他,他才能这么会子就赶过来,刚刚木子峻跟儒是的对话他一句不漏地听了去。 到此时才知道。陆家买的那座所谓的金山竟然是木子峻一手策划的,而且最近所有散出来的铺头也都是他所逼,更令他有点窒息的是,他要把他的聘礼抬进陆家!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次不仅陆真真同意,就连陆真真的母亲陈氏也同意了。[.超多好看小说]那边是说,陆真真之于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么? 望着躺在床上的陆真真,他突然有点苦涩地一笑。也许在父母去世时他决定一生把她当妹子呵护起,便已经注定他们两人这一生只能是兄妹。 “陆大娘已经答应我与她的婚事……”木子峻说着,抬眼看了钟想几一眼,他知道钟想几只需一瞬间,便也能接受这个事实,果然猜得没错。“日子定在来年三月三。” “来年三月三……”钟想几重复了一遍,走到陆真真窗前低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木子峻身边,抬眼脸色严肃地望着他。“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自然不会忘记。” “若有一天你违背你的诺言,不管你是何人,我照样会让你死无全尸。”钟想几这话是附在木子峻耳边说的,一旁的儒是也只能听见他咕哝的声音。 木子峻挑眉,他可从来不怀疑钟想几的能力,至于想让他死无全尸……这个还得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想几哥哥,你来啦!”陆真真被他们几个的声音吵醒,虽没听清楚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是此时气氛似乎有点诡异……! 钟想几跟木子峻儒是三个齐齐回头看向陆真真。 “你醒啦?”钟想几走到陆真真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还难受么?” 陆真真摇头不说话。钟想几又低声问:“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先喝药吧,刚刚你娘临走时放下的。”木子峻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钟想几见状。低头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给木子峻让出位置。 木子峻感谢地看了钟想几一眼,随后坐下去用勺子勺了浓黑的药汁放到陆真真嘴边。 陆真真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钟想几一眼,见他一脸淡笑着点了点头,便张口把木子峻送到自己嘴边的药汁喝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亏欠了钟想几,他的父母因为自己而死。自己这条性命都是他们钟家的。 本是两家定下的姻亲,谁知道如今竟变了卦,若此次钟想几不亲口作罢小时候定下的亲事,那便是陆家悔婚,如此对陆真真将来也不是个好事儿。 喝完药,陆真真只觉得满嘴苦味,喉咙间更如沾了一层什么东西…… 木子峻递过来一颗蜜饯,“吃吧。” 陆真真二话不说张嘴把蜜饯含在嘴里。 钟想几见到木子峻小心翼翼喂药的样子,还有那份细心为陆真真准备蜜饯,自认自己输了。 这段时间他只顾着生意上的事情,若说与木子峻公平竞争,他早已经输了。 陆真真生病,木子峻能半夜把大夫从城里请到元下坊,这份能耐便是他所不能及的,如此,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管是他或者是木子峻,无论谁跟陆真真成亲都只是为了让她这一生能幸福,既然如此,只要她幸福,其他的……只是其次。 陆真真喝完药吃完蜜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把装药汁的碗递给儒是,木子峻站起来与钟想几一起走出陆真真的房间。 “真真是好女孩,不管你是否真心,都请一定要好好待她……以后,我便是她兄长,她在你府中若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不得安生。”钟想几一脸阴沉地对着木子峻说完,不再等木子峻回话,转身便出了陆家的院子。 木子峻目送着钟想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接着儒是也相继离去,他是回去准备聘礼的事情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阿全离开,陆展贺跟陈氏三姐都前去相送,平日还觉得有点拥挤的院子这会儿显得异常空旷。 他转身来到住了几个月的存墨居,自从他搬走后,这里又被陈氏跟陆真真叫侧屋了。 只在侧屋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正屋,又进了陆真真的房间,依然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三姐在跟陈氏告别,临走时还说了什么笑话,挺开心的样子。 陈氏来到陆真真的房间,陆展贺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床边低头看着睡着的陆真真。 “辛苦你了。”陈氏抬头看着木子峻,微微笑着说道。 木子峻摆摆手说:“这是应该的。”再看向一旁的陆展贺,见他双眼红肿,想来刚刚与阿全离别时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陆展贺见木子峻看着自己,伸手揉了揉双眼。他自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倒是那是未到伤心处,若到伤心处,想来连神仙也会流泪吧! 人非圣贤,凡人一个,又岂能没有世俗间的七情六欲,离别时伤心难过而落泪,是再正常不过的。 “瞧瞧你,该去洗把脸。”陈氏说着,伸手指了指陆展贺的额头说:“阿全很快便会回来,到时还得看看谁的进步大,你万别把心思都用在这不舍之上了。” 陆展贺点头,咬咬下唇走出房门,到井边自己打水洗脸去了。 陈氏再看木子峻时,脸上柔了几分。“中午,你便留下来用饭吧。” “是。”木子峻点头,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教书的事情他已经交代儒是教孩子们写字。 陆真真呢喃了声,陈氏跟木子峻齐齐回头看去,见她只是翻个身却没醒过来,都笑了笑。 “我先去准备午饭,你在这儿坐着吧。”陈氏说完,便出了房间。 陈氏没有马上就开始准备午饭,而是到后院忙活了一会儿。后院的玉米已经摘完了,豇豆却还有好些长得好的挂在丛中。光吃是吃不完的,只能摘了拿来晒干或者腌制成酸豆角。若是腌制成酸豆角,味道虽然好吃些,问题不能存太久,存太久了味道跟口感都会变样,如此,便只能晒干了。 所以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后院的几排豇豆都摘了,整整一篮子。至于萝卜,早被陆真真腌制完了,这会儿后院只剩一个一个的萝卜洞。 看来后院又要整理了,就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种些什么。 这段时间元下坊的村民其实都忙翻了,忙着收割水稻,收割完的忙着晒稻谷,晒完的忙着挑去卖或者挑到城里去糠。 总之是农忙季节,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到九月九之后,便不再这么忙了。因为那时天气真正地开始转凉,大地跟人们也开始进入冬眠。 陈氏摘完豇豆,便开始忙活着烧饭,煮了干饭跟稀饭,稀饭是给陆真真吃的,干饭是给其余三人吃的。 因为下午要做活儿,所以必须吃干饭,要不然没力气别做干活儿,就连出头都未必能扛得起来。 陈氏忙活的时候,木子峻对陆真真无微不至地照顾,简直就把她直接当成是一号伤残人士,除了去出恭之外,几乎都陪在她身边照看着她。 陆真真虽然不自在,却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很久违的一种感觉,也是自己曾经一直追求的那种感觉。 如今,这种感觉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无微不至,这种低声细语。 看着木子峻忙碌的背影,她躺在床上嘴角微杨,若是这一生都能如此,那该是多好……(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造访 时间匆匆,一转眼几天就过去了,陆真真的身体在陈氏三姐跟木子峻几个的照顾之下,已经大好,这天也跟秀秀两个一起进了城查看店铺。 铺头一切正常,自己生病的这几天,张汉把铺头顾得很好,账目也条理清晰,她只看了看便收了银子去定面粉那些材料。 办完事情,却在街尾处遇见钟想几,两人相视一笑,一道进了路边的茶楼。 “身子还没全好,就该在家里好好呆着。”钟想几坐下之后,望着陆真真说道:“那木子峻干什么的,竟让你出来奔波。” 陆真真笑了笑,“身子早就好了,是娘他们硬是不让我出门,我在家里呆着都快发霉了。” 钟想几没再反驳,他也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 两人喝着茶,陆真真说道:“想几哥哥。” 钟想几放下茶杯应道:“何事?” “上次我说的那个计划……你可曾考虑过?”陆真真有点期待地看着钟想几。 她始终对投资麒麟山的计划放不下,这两座山是自家所有,除了平时摘些野菜之外,再无其他用处。若不用来加以好好利用,她心里实是不甘。 钟想几挑眉,“其实过了中秋我便想找你说这件事情,只是一时之间忙不开,后来又是因为你生病……这才没与你商量这件事情。” 陆真真心里暗想,他如此说来,便是有戏了! “那日我听你说把麒麟山改变成为城中富贵游玩去处时,心里便已经有了想法。”钟想几说完,嘿嘿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有这般我不知道的前瞻目光。” 陆真真伸手揪着垂在胸前的小辫子。低低笑了两声说道:“想几哥哥可别笑我了,哪儿有什么前瞻目光,只不过不想看着麒麟山一直这么默默无闻下去,要知道那两座山可是我们一家的衣食来源。” 钟想几点头,“你的提议我这几天也想过,只是……这似乎是个大工程!” “这个我也知道。”陆真真点头,想要把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变成风景区。这中间的投资不言而喻,要不然她也不会想找钟想几合作。 只不过钟想几最近几乎吸收了陆家的所有铺头,也不晓得还有没有资金能投入到这里面来。“就怕想几哥哥投资有困难……” 钟想几笑了笑,“几十万两银子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能不能将投进去的银两收回来。” 他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要考虑到投进去的跟回报的能不能成正比,若明明知道投进去的钱没办法收回来却还投进去。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当然,做生意有成功也有失败,但是前瞻还是得有的。 “我们可以把两座山做成风景胜地,左麒山与右麟山分别挖池建温泉,同时在山上设置酒楼住宿,如此一来便不仅仅单一个收入来源。” 陆真真说着,钟想几听着,两人对麒麟山这个项目计划似乎都非常感兴趣。陆真真自然是因为麒麟山乃自家产业,放着也是放着,物尽其用才是最好。 而钟想几却不一样。他要把钟家发扬光大。而他初出茅庐,虽然算得上聪明。在城中却是半点地位都没有。城里上次举行的商人大会,他便被所有人遗忘了。 所以他要做出一件大事来,令城内所有人都记住钟想几这个人,记住钟家。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当年父亲在他耳边常提起的那些教导。 “不如我们二人回去一人写一份规划,待后天再到此茶楼一聚,若是你没空我也可以到元下坊探望。到时我们再作进一步决定。”钟想几严肃地说,这件事情不容小觑,几十万辆的投资虽然不是很重,但是败在钟家最近银两出入比较频繁,一时间想筹几十万两来开发这个项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真真也觉得钟想几说得有道理,这么大一笔数目并不是开玩笑,是应该写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嗯,那我便先回去了,今日娘亲在家里整理后院,我还得回去帮忙呢。” 钟想几挤眉弄眼,“果然做大事的人还不忘家中小事,难得难得。” “相机哥哥你就笑我吧,我可不懂什么做大事做小事,我只知道后院是我陆家这段时间的依靠,以后也会是。”陆真真重重放下茶杯,嘟着嘴抗议。 钟想几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走吧,我送你回去。” 又要送她回去?“不用了吧,我知道想几哥哥忙得很,定是没时间相送。” “谁说我没时间的,我也正想去看看木子峻那厮在做什么,竟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到外面奔波。”钟想几说着,站起身,顺便伸手把陆真真捞站起来。“走吧。” 陆真真无奈,只能任由钟想几拉着走。 坐上马车,两人说话间很快回到元下坊,刚进自家院子,便见到陆展贺坐在门口廊下,手里揪着一根野草,心事重重的样子。 钟想几与陆真真对望一眼,又突然发现,在村口的地方也有一辆马车停着,马儿正低头吃着地上的草。 心里隐隐不安,陆真真抬头与钟想几说:“想几哥哥若忙便先回去吧。” “无妨,既然来了便该进去与伯母问声好。”钟想几拉着陆真真的手走到陆展贺面前。“展贺,你为何坐在这里生闷气?” 陆展贺抬起头来,见来者是钟想几跟陆真真,以前钟家跟陆家的世交,除了陆真真跟钟想几熟,陆展贺跟钟想几也算熟识,只不过两人年岁相差比较多,话题也谈不到一块儿去罢了。“姐姐,想几哥哥。” “展贺,里面……是谁?”陆真真低头看着陆展贺,两人四目相对,有种来自心灵的默契,似乎陆展贺此时不用说话,她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进去一看便知。”钟想几说完,朝陆展贺点点头示意他也跟着进屋,便拉着陆真真一起进屋。 屋内,陈氏正站在一处泡茶,而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身后站着两个随从。 这两人便是那陆志山跟刘春阳,陆志山一脸惆怅,似乎正面临着什么大事无法得解,而刘氏则依然妖艳无比,望着陈氏背影的眼神之中更是有丝丝阴狠。 陆志山见门口进来人,抬头一看,是陆真真跟钟想几,见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他脸上突然绽出一笑,也不知他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天听见下人说,陆真真跟元下坊一户姓木的订了亲,他心里陡然大惊。原因是他陆家的产业基本都被钟家所吸收,而钟家与陆家本就定了亲,若两家能成亲家,这些产业到也不算落入外人手中。可是陆真真若是嫁给别人,那那些被陆家吸收的产业便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所以今天他这才携刘氏一起来元下坊探探究竟,看看下人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看到陆真真与钟想几两人手拉手进来,他心里的疑虑稍稍放下心来,他们既然能手拉手进来,表示关系匪浅,说不定那些传言都只是假话。 可是看到这屋里一角放着的那十几箱大红色的聘礼……这又令他糊涂了,难道这是钟家送来的聘礼? “老爷,粗茶不够味,还请随意。”陈氏端了两杯茶到陆志山面前,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把茶杯放下,又把另外一杯放在刘氏面前的桌上。 陆真真挣开钟想几的手,走到陈氏身后,扶着她走到刘氏身边,低头朝刘氏说:“还请刘姨娘给让一让。” 刘氏一听,皱眉脸色瞬间阴沉地盯着陆真真道:“为何要我让座?” 陆真真没好气一笑,扬起嘴角问道:“敢问二位今日是以什么身份来陆家造访?” 陆志山抬头看着陆真真,这个女儿,只短短时日不见,已然不是自己所熟识的那个女儿。 “进门是客的道理,你莫不是不懂?”刘氏白了陆真真一眼,低头端起茶杯准备喝茶。 陆真真却缓缓上前把茶杯从刘氏手中掠过。“进门是客的道理我自然懂,我还懂得客主能坐主位,而你是客主的小妾,竟然把主人家的主位给占了去,想来这便是陆老爷的家教么?” 陆志山一听,脸色一绿,回头瞪了刘氏一眼,“丢人,此等礼仪都不懂,还不速速到旁坐下。” 刘氏双手揪着手帕,双眼死死盯着陆真真,似乎想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陆真真只勾起嘴角得意笑了笑,等刘氏百般不愿地从主位上站起时,扶着陈氏坐下后,手上的茶杯也顺道放下。 刘氏坐到陆志山身旁的位子上,抬头四周打量了片刻,见陈氏正轻轻抿茶,摇了摇手中的手帕说:“没想你们的待客之道竟是连杯茶水都舍不得奉上。” 陆真真听罢,依然淡笑,“茶叶劣质怕入不了金口且不说,光是刘姨娘乃小妾上不得厅堂这件事情,我家还不敢奉上茶水,免得落入其他人耳中会说我们不懂处事。”(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你无权干涉! 刘氏听罢,整张脸都绿了,双唇紧抿着,眉头皱了又皱。 陆志山来时还一脸愧疚,见了陈氏更是觉得自己狠心,没想到这会儿被陆真真这么几句话一激,什么内疚都烟消云散,只黑着一张脸吹胡子朝刘氏说道:“别再出声。” 刘氏本想起身佛袖而去,但是她跟了陆志山这么多年,他的脾性她多多少少还有点了解的,如果今天这事儿没办成,而且还是因为她的话,那她回去之后定没好果子吃,所以纵使她心底里如何把陆真真母女两个恨得牙痒痒,都必须安安静静坐在这儿,等到陆志山说能回去了为止。 陆志山看了看陈氏,又看了看陆真真跟钟想几,说:“我听人说你与元下坊一户姓木的定了亲,此事可真切?”他本是想问陈氏的,但想到刚刚她任由陆真真摆布的样子,便知如今这个女儿已然能令她母亲臣服,再问她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干脆问当事人。 陆真真笑了笑问:“想问小女与木家的亲事跟陆老爷有何干系?” 陆志山当下一愣,随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刘氏见状,嘴角鄙夷一笑大声道:“哎哟哟,瞧瞧这反骨女,自己做了那等下贱事被赶出陆家,竟还有脸给自己爹爹摆脸色了!” 陈氏听刘氏这么一说,转头看着刘氏,她生的女儿她最清楚不过,那件事情摆明了是刘氏陷害,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跟这边旧事重提!“刘春阳,你说话可得顾着点,别的人不知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陆志山看着自己两个女人粗脖子吵架,厌烦地抬手重重拍了下桌面。使得放在桌面上的茶水微微颤抖。“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别尽给我添那么多烦心事儿。” 陈氏跟刘氏两个齐齐看了陆志山一眼,见他动真格儿了,便都恨恨对望了一眼,不再出声。(.无弹窗广告) 陆真真看着陈氏,发觉此时的陈氏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其实这段时间在人前改变的不止她陆真真,还有陆展贺跟陈氏。 陈氏也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以前的她在陆志山面前哪里敢大声说话,如今却敢当着他的面跟刘氏大小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转变。 陆展贺见陆志山发怒,悄悄挪到陈氏身后站着,双手紧握。嘴唇紧抿,似乎只要一有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扑上去。 “那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陆志山的好脾气已经用尽,此时说话不再温暾,而是冷冰冰僵硬硬。 “属真又如何?”陆真真说完,抬头看了钟想几一眼,见他只朝自己微微一笑,便也放下心来。 陆志山当下横着脸伸手一扬说道:“我不答应。” 陆真真眉头微皱,这些人真的很好笑,把他们几个逐出陆府的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如今她要嫁人了。用长辈家人的身份来干涉自己的人也是他们两个! “我真的很好奇,陆老爷到底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婚事?”陆真真说着。看向陈氏,脸上微微一柔,“我只有娘,我爹早在将我们母子几个赶出家门时便已经死了,我的婚事除了娘亲,谁也干涉不了。” 陆志山双手再次重重拍在桌上,“放肆!居然诅咒自己的父亲!” 陈氏在陆真真说出那句胡时。心里也微微抽痛,无论如何,她都是陆志山的嫡亲女儿……虽然已经被逐出陆府,但是血浓于水,父女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我早已说过,我父亲已死!”陆真真再无心情陪他们玩下去,脸色一拉,转头盯着陆志山说道:“陆老爷若无其他事情,还请带着你这宝贝小妾离开我陆家,我们一家不欢迎你!” 陆志山气得伸手抚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有点像上次被陆展祥气得吐血的样子。(.) 陈氏见状,连忙起身想要上前去为陆志山顺气,谁知才站起,便被陆真真按住,然后抬头便看见刘氏焦急地蹲在陆志山面前,为他顺气。 “老爷,咱们走吧,这个白眼狼似的贱丫头哪里还有心,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刘氏话未说完,陆志山伸手‘啪’地一个耳光在她脸上火辣辣印上。“贱人,都是你,若不是你胡乱栽赃,事情能到今日这地步么!” 陆真真、陈氏、陆展贺三个脸色皆是一黑,原来,整件事情他都知道,他这个当丈夫的当爹的,由得一个小妾在家中胡作非为也就算了,竟然还纵容这个贱人恣意陷害妻子跟儿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伙同小妾把发妻跟嫡子嫡女逐出家门! 试问这样的人如何配当丈夫与父亲?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钟想几此时实再无法沉默,走到陆真真身边伸手轻轻揽住陆真真的肩头,朝陆志山说道:“原来陆老爷家都是非凡之辈,看来我钟想几往后若还与陆老爷相交,得时刻注意陆老爷是否默许家人的暗杀。” 陆志山到此时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抬头看向陆真真他们几个,见到他们脸色都不好看,心知今日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成了。 且看钟想几的态度便知,就算陆真真当真嫁给了钟想几,也再无他陆志山的心……这都怨谁呢? 深深望了屋内人一眼,最后侧头看着刘氏,嘴里喝道:“走。” “陆老爷!”钟想几的声音显得异常沉稳与狠戾,使得在屋内所有人都一颤。 就连在生意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的陆志山也不禁被他这一喝声所震慑,站在了与他平行的身侧,沉默望着门口的方向。 “陆家本来还有活路,但是今日被我听到陆老爷的这番话……”钟想几转头盯着陆志山的侧面,久久开口道:“陆家,必无活路!” 陆志山浑身一抖,也不回头,只觉心中沉重,皱着眉头抬脚走出屋门。 刘氏恨恨盯了钟想几一眼,最后‘呸’了一声,急忙跟着陆志山走出屋门。 刘氏才一出去,门口传来‘哎哟’的声音,然后便是刘氏的嚷嚷声:“没长眼的东西……” 声音顿失,然后便又听见刘氏的骂声:“你个疯婆子,放手放手……!” 屋内的几个人听见声音,面面相觑之后,连忙走出屋门,却见三姐正揪着刘氏的头发低声骂道:“我叫你撞了人还骂人,我叫你嘴硬……” 陆志山已经走到院门口,听见声音回过头一看,却见刘氏跟人扭打成一团,眉头更是皱得紧,直接停也不停,转身快步朝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陈氏见三姐把刘氏打得不成样,忙上前拉了拉三姐,“快别打了,停手停手。” 三姐这才松开手,嘴里却还骂道:“看你以后当知不知撞了人得给道歉!” 刘氏早被三姐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抚着散乱的头发,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三姐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你等着。” “等着你又能如何?还能让知府大人派人来抓了去么?”三姐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刘氏,而门口刚刚出去那个自然是那个负了陈氏的陆志山。刘氏跟知府有交情这也是以前陆真真说的,这次便顺口说了出来。 “你!”刘氏恨恨地望着三姐,“好,你等着瞧。” 看着刘氏狼狈落跑的样子,这边的人齐齐相视一笑。笑过后,却又惆怅起来。 陈氏问钟想几:“今日怎地过来了?” 钟想几点头微笑道:“在城里街上遇上真真,便送她一道回来,顺便进来看看伯母。” 陈氏点点头,笑着说道:“刚刚让你见笑了,进屋去坐下喝茶吧。” 几个人又一道进了屋,陈氏想去给大家泡茶,陆真真抢着去泡茶,让陈氏坐会儿跟三姐说说话。 陈氏坐在位子上,问钟想几:“中午便在这儿用饭吧。” 钟想几看了看陆真真的背影,淡然一笑:“那想几就多谢伯母相留了。” 陈氏点头,回头问三姐:“那柳月怎地不用你伺候了?” 三姐叹了一声,低声说道:“那还用说,长生回来自然缠着长生,我也乐得清闲。” 陈氏点点头,心想也对,侯长生不在时那白柳月当三姐是下人般使唤,要这个缺那个的,洗衣做饭还得扶着她去上茅厕…… “喝茶吧。”陆真真把茶杯一一放在大家面前的桌上。 陆展贺也跟着坐在一旁,阿全离开后,他整日一个人显得特别孤单,人也变得沉默许多。“展贺,你也过来喝杯茶吧,这可是木子峻以前在隔壁屋住时我偷偷藏起来的好茶。” 陆展贺扁扁嘴,也只有陆真真才敢堂而皇之地把‘偷’这个字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钟想几挑挑眉道:“如此我到要尝尝这是何等好茶了。”说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醇可口,点头叹道:“木子峻竟藏了这等好茶,看来改日我定要学真真顺手牵羊带些回去藏着。” “不必等改日了,今日也行。”门口响起木子峻的声音,然后修长的白色身影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内。(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突然出现的母舅 钟想几破天荒地朝木子峻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木兄说得在理,择日不如撞日。” “如此,便请钟兄一道前往木府用膳,也好品尝我木府珍藏的雪顶毛尖。”木子峻也微微点头,双手抱歉朝钟想几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想几朝陈氏施了礼,说道:“如此伯母的这顿饭,想几只能留着下次再来叨扰。” 陈氏见钟想几跟木子峻二人似乎颇有惺惺相惜的样子,点头说道:“去吧。” 木子峻跟钟想几二人并肩离去,陆真真站在屋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子峻进来了又走了,竟然看都没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 “真真。”陈氏唤陆真真,柔柔笑了笑说:“你先歇着去吧,我到后院去瞧瞧整理一下。” 三姐听罢起身道:“我去帮帮你娘。” 陈氏却连忙伸手挡了她,“快别,还是回去瞧瞧柳月有什么需求,不然可会落人口实。” “是啊干娘,还是先回去吧,我去后院帮娘亲整理便是。”陆真真觉得陈氏说得有道理,三姐是后娘,侯长生跟白柳月都是大人,很多事情懂得衡量比较,若心思不对,难免会说些胡话。 三姐见陆真真跟陈氏二人都这么说,也觉得她们两个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与她们一道出了屋门。 送走陈氏后,陆真真回头向屋内望去,见陆展贺拿着一本书在房内窗下聚精会神看着。心里稍稍安心,真担心他会因为阿全离开而变得没心思学习,如今看到他这样倒是很让人放心,情况比阿全在时似乎更好些呢。 “你就回房去歇着吧,身体还没大好呢!”陈氏到门后拿了锄头工具。经过陆真真身边时,低声说道。 陆真真跟在陈氏身后,“娘说的什么话,我身子早就爽利了。” 陈氏没答话,只温柔笑了笑,走进那几排早已枯萎的玉米地,动手就开始把那些枯萎的玉米梗拔掉。 “娘。我这么对爹……你可会伤心?”陆真真也帮忙扯掉枯萎的玉米梗,一边动手做活儿一边寻思着自己刚刚跟陆志山的对峙。 陈氏做活儿的手顿了顿,然后苦笑一声:“伤心又有何用?他确实把我们母女几人置之死地过,我们几人命大不死,他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再干涉我们。” 陆真真做活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望着陈氏心里暗想:她只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应该是很受伤的吧! “别想太多了。要是累了就回去歇着,这边有娘亲在就行了。”陈氏说着,加快手里的活儿,似乎想以此来忘却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娘……”陆真真站直身子,看着陈氏问:“若有一天,爹一无所有来投靠我们,娘会怎么做?” 陈氏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中,陆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到那种地步的。只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陆家。若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陆志山又怎么会亲自出动来干涉陆真真的婚事? 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陆真真见陈氏如此,也不再开口说话,低头继续干活儿。 中午两人只是随便吃了点热乎乎的稀饭,然后便开始做活儿,马上就冬天了,这个季节能种植的东西不多。只能撒了些小麦种子,来年初夏时好收成。 等两人把那几排玉米地整理好时,元下坊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陆真真在厨房里面烧菜,心里边暗自计划着自己的那个提子糕。 提子糕势必要推行的,只不过得一步一步来,先计划好要怎么做,才能把东西推行出去。[] 抱着这个想法,陆真真始终没有把提子糕推出去,转眼九月到了,落叶纷飞时,吹拂在脸上的风已经显得寒冷。 陆真真研究除了提子糕以外的其他好几种口味的蛋糕,加上之前几种口味的蜜香饼,感觉如此早点摊已经不能再继续按照目前这个运行方式做下去了。 所幸的是,短短时间,已经把那时购买回来的荷叶用掉大半,余下的荷叶只够在年前的冬季使用,如此,早点摊推出新产品的时间便定在了来年春天。 九月份,天气渐冷的同时,也到了木子峻的闲时,如今他教孩子们念书已经不再像刚来时那么吃力。孩子们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字词,很多内容他只需要读一遍,他们甚至都能很好地解释出来,说明这些孩子们平时回去都有复习。 陆真真自从上次病倒之后,便每天吃大夫开来调理身体的好,其实她不知道这不仅是调理她的身体,同时也为以后生儿育女而做准备,这还是陈氏悄悄与那大夫提的,当真是用心良苦。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这天元下坊里好多人来走亲戚,也有的外出做工回来探望父母老人家的,陆真真这一次看到好几个自称是元下坊,却面孔生得很,听名字倒还挺耳熟的人。 这也见怪不怪,一般出去做生意,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都很正常,就如阿全一般,与杨逸一离开元下坊便是半年时间。陆真真一家到元下坊也不过这么短时间,有的村民没见过也是正常。 好在村民们大多朴实,知道陆家是今年搬进来的,都过来串门子不说,有的还带来了礼物,说是搬来时没来祝贺,这会儿送个礼物来就当补回去。 其实陆真真看得出来,大多是因为知道陆真真在城里有几个铺头,觉得物以类聚,这些人也是在外做点小生意的,手头有点小资本,便与身边那些手头有点小资本的人走得近。 陆真真也不拒绝,反正多认识一个人多一个朋友,总比摆脸色给人家看,以后在这边做事不方便的好吧! 九月九,乡下习俗是要登高的,陆真真看着这附近的村民们都到不远处一座叫重阳山的山头去登高,心里极激动,心想着来年这些个去重阳山登高的人一定都到自家麒麟山来了。 中午陆家只是随便吃了点,因为晚上要做大餐吃好的,所以中午才这么随便。 午饭刚过,陆真真才从屋子里钻出来,却见到自家院子里进来一个二十来三十岁的男子正张望着。男子看着脸色有点苍老,可她却还是看出来了,这个男子只三十不过。他脸上留了短短的胡渣,一双剑眉显得霸气十足,还有那双剑眉之下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令人无法直视。 男子见到陆真真,双眼一亮,走上前抓住陆真真的双手有点激动地问道:“可是真真丫头?” 呃……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莫不是以前认识的? “果然是真真丫头么?”男子抓着陆真真肩膀的双手很用力,发着抖显示他真的狠激动。“都这么大了!” 陆真真看着眼前这个感慨万分的男子,心里莫名其妙,见此人穿着不像市井小民,也不会是撒泼揩油之人,但是如此光天化日在自家院子被一个陌生男子这么抓着肩膀……还是会有点尴尬的。 “这位大哥,请松手,松手。”说罢,她挣扎开来。 男子见状,忙松开双手,心里有点自责,头微微低下,盯着陆真真说道:“我太激动了,我太激动了。”男子说完,又追问:“你娘亲呢?” 陆真真心想,原来是娘亲的旧识,这么年亲看着应该不是老相好,莫不是表姐弟什么的?或者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不知这位大哥是?”她偏头看着男子,疑惑问道。 男子正想自我介绍时,却被突然望着陆真真身后的人发呆。 陈氏站在陆真真身后,目光越过陆真真看向面对着自己的男子,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珍珠。“弟弟……真的是你么?” “姐姐……”男子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卡在喉间,似乎此时此刻痛苦万分。 陆真真糊涂了,不是说陈氏的亲戚基本都死被株连了么?怎么又多了个弟弟出来? 陈氏绕过陆真真,快步走到眼前男子面前,伸手探了探男子的脸颊,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呜呜哭着伸手抱住男子。 男子与陈氏的表情差不多,胜在没有如陈氏那般哭得好不凄惨。 看着眼前两人的反应,陆真真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陈氏曾经跟她说过,株连陈家时,她的胞弟因为年岁未到律例规定斩首年纪,所以被流放,想来眼前的男子便是那个被流放的弟弟了。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男子,是自己的舅舅!她今年十七岁,当年她五六岁,这个舅舅被流放时是因为年岁不够,也就是说未到十五周岁,那么此时过了十年,也就二十多岁……。 可是看眼前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二十多岁的人,陆真真的心突然一阵揪痛,这种痛是由这个身体发出的,这个身体正在难过! 她的舅舅,陈氏的弟弟,想来陈氏应该不会再为自己没有娘家人而伤心了吧!舅舅虽然脸比较苍老,可是身材魁梧,一看便知四肢孔武有力,是个有力有气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满腹惆怅终得诉 两人相拥而泣好一阵子,终于消停下来。[] “这丫头就是真真吧?” 陈氏回头看着陆真真,脸上又是泪花又是激动开心,伸手拉着陆真真说道:“真真,快叫舅舅,这就是当年最疼你的落斌舅舅。” 陈落斌?陆真真抬头看着他,然后才微微一笑道:“舅舅。”这可是原主的母舅啊!身份之大可比陆志山还大。 “真真这丫头当真被我预中,小美人一个,今年有十七了吧!”陈落斌伸手抚了抚陆真真的头,笑着说道:“可还记得当年舅舅给你讲的故事?” 故事?别说当年他讲的故事,就是他的这个人她都毫无印象……真是惭愧! 陈氏见陆真真不语,缓缓低下头说:“唉……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屋去吧。” 陈落斌点头,拉着陆真真的手臂跟陈氏的手臂,一道进了屋门。 屋里陆展贺的房间门大开着,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练习昨天学到的字。陈落斌见到,先是一愣,随后转头惊喜地问陈氏:“姐姐,这个孩子……?” 陈氏脸上柔了柔,苦笑着说:“这是你小外甥,叫陆展贺。” “展贺……小外甥!好!”陈落斌看着陈氏的眼神尽是安慰,随后脸色又一沉,眉头微皱。“姐姐,我那日前去陆府找你,陆志山见不着不说,下人们却说陆家没有姓陈的女主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氏被他一问,又听陆府的下人都这般对外宣称自己不是陆府女主子的事情,心里难免一阵冰凉。 陆真真见状,忙说道:“舅舅,这全靠那陆志山的小妾刘阳春。” 陆展贺本来在房内练字。听见外头有人说话,而且似乎是个男的,更听见陆真真叫那男子舅舅,心里好奇,便从房内走了出来。 陈落斌本来铁青着脸色正想发作,见到陆展贺从房内出来,脸上终是微微一笑。“展贺。来来,到舅舅这里来。” 陆展贺看着陈氏跟陆真真,见她们两个齐齐点头,这才缓缓走到陈落斌面前。“舅舅。” “好孩子,。”陈落斌抿着唇,看着陆展贺,心里思量着这件事情。 陈氏走到一旁桌子倒了杯茶水放在陈落斌面前的桌上。低声说道:“展贺是你离开后才出世的,后来陈家的事情我也不愿多提……他这才对你没甚了解。”顿了顿,她突然抹了把眼泪,“这么多年了,我当你早已……” 陈落斌剑眉紧紧拢着,沉声道:“姐姐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哪里是好好儿的……”陈氏眼泪流得更凶,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弟弟长得玉树临风,纵是到了不惑之年。也当是风流潇洒才对。与此时的模样对比起来实天壤之别。 陈落斌知道姐姐是在为自己难过,但是十几年前的那段不堪的岁月已经过去。被流放的人能保住性命的没几个,他算是幸运的。他的要求不多,再苦再累,能活着就行。 他在被流放的那段岁月里,无时无刻想着亲人们被砍头的那一幕,所以他发誓,一定要保住性命回来为陈家讨个公道。虽然他当年还不是陈家的主事者。但是很多事情父亲都有交给他去办,陈家有没有做违法之事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你被带走后……怎么样?”陈氏坐在他身旁,低声问道。其实她是想问当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那么漫长却了无生机的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陈落斌轻轻摇头,“那些说来话长,当年我唯一记挂着的便是要活着回来见姐姐,还有为陈家讨回公道。[]” 陈氏边听边落泪,惹得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姐弟两对话的陆真真跟陆展贺两姐弟也跟着眼框湿润。 “姐姐真没想过此生还能与你重聚……真感谢老天爷垂怜……” “姐姐,到底为什么你们会到这乡下地方来?”陈落斌见陈氏哭得伤心,又无意间打量了她的穿着,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想要问个明白的事情。 陈氏哭得有点说不上话,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忍着哭更令她看起来异常伤心难过。 陆真真出声道:“舅舅有所不知……” 陈落斌回头看着陆真真,伸手招了招陆真真道:“真真丫头你过来,跟舅舅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见舅舅穿着并非寻常百姓或者商户的穿着,再见他身材魁梧,面目黝黑,想来应该经常风吹日晒。他身上那凌厉的气质又再次说明他定是个管理者,而且还是个不小的管理者,那种因为长年累积而所折射出来的豁达气势是不容质疑的。 于是她照他的话,走到他身前,转头看了陈氏一眼,说道:“陆志山的小妾刘春阳陷害展贺偷盗,又诬陷我与陆府下人有苟且之事,再冤枉我娘亲教子无方,便使陆志山把我们几人逐出陆府,流落元下坊。” 陈落斌双手紧握着椅子的手把,手指节节泛白,似乎此时他手里抓的不是椅子,而是陆志山跟刘春阳。 回头看着陈氏问:“姐姐,你却就这般由得她那小贱人胡作非为么?你才是陆家的当家女主人。” 听到自己弟弟的数落,陈氏又是低头一阵狂抹眼泪,使得陈落斌无奈地摇头,他的姐姐一直都是这样,没变过。 “后来呢?”陈落斌回头问陆真真:“你们是如何在元下坊落脚的?可有人欺负于你们?” 陆真真笑了笑,道:“元下坊的村民都很好,对我们也没多加刁难反而都很友善,若不是村民们相助,我们几人只怕早饿死路边。” 陈落斌脸色依然阴沉着,却有种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展贺如今可是在读书识字?” 陆展贺没想到这个刚刚认回来的舅舅会突然关心到他,便抬起头来看着陈落斌,点点头没回话。 陈落斌当陆展贺是小孩子害羞,而不知其实陆展贺自从阿全离开后,整个人都很少开口说很多话,也许是还不习惯吧。 “姐姐,真真可与钟家的小子订了亲?”陈落斌惦记着姐姐跟外甥女,就连外甥女婿都惦记着,以前被流放时,每日除了要把规定好的活儿做完之外,还要做很多额外加上来的活儿,而每次鼓励他坚持的,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 陈氏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 陈落斌见她这么个反应,以为钟家想悔婚,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想几那孩子倒是想娶真真,只是……真真已经与心仪之人订下亲事。”陈氏说着,看了陆真真一眼,见她低头不语,便又道:“你那外甥女婿便是这元下坊的教书先生,叫木子峻。” 陈落斌刚刚还以为是钟家嫌陆真真没了陆家嫡女的光环而悔婚,却没想到竟是陆真真自己悔婚与心仪男子定亲……! “改日当亲自上门去拜访,我的外甥女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娶进门去的。”那个姓木的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既然是真真自己喜欢的,而且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他便也只能这般接受,待来日见过面,若当真不堪的话再退了亲事便罢! 陆真真被陈落斌的豁达大方所感动,这样的男人该是经过多少磨难才能成就?每一次的磨难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经历,而在之后,却是一种值得炫耀的经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陈落斌并没有排斥感,更加没有觉得陌生,相反的她竟一直想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与一个十几岁的舅舅,一个在听故事,一个在讲故事……画面好不温馨。 “舅舅,今天留在家里用晚饭,夜里便宿在展贺房中如何?”陆真真扑闪着眼睫毛,说道:“真真亲自为舅舅做最新研制的糕点。” 陈落斌狐疑地看了陆真真一眼,回头看着陈氏问:“姐姐,真真这丫头会做糕点?”他记得以前她可是笨得分都分不清楚那些做糕点的材料! 一说到这个,陈氏便嘴角微杨说道:“岂止会做糕点,维持一家人生活开支的银两都是她在城里所开四间早点摊所赚来的。” 陈落斌听罢,转头盯着陆真真有点激动地说:“所言不虚?” 陆真真撇撇嘴,挑眉嘟着嘴说道:“舅舅竟是这般不信任真真,哼!” 被陆真真这个表情动作一逗,屋里的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我陈家所处的血脉,好好!” “那舅舅晚饭可要留在家里用?”陆真真看着陈落斌笑得开怀的模样,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陈落斌重重点头,“阔别十几年,我自然要尝尝我这宝贝外甥女的手艺,这连你娘亲都夸张的手艺,自然不会差到那儿!”顿了顿,又道:“不过……还得把另外两人接来一道用餐。” 陈氏抬头看着陈落斌,期待着她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果然陈落斌没有让陈氏失望,腼腆地笑了笑说:“弟弟已经娶了媳妇江氏满萝,而且还生得一个男娃子今年三岁半,陈竟深。” 听见陈落斌已经娶了媳妇还生了孩子,陈氏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多高兴,只拉着弟弟的手又是一顿落泪。(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身份 晚饭,陆真真特地露了一手,做了好几个家常小菜,最后还做了饭后点心,也就是她新研究的蛋糕。(.好看的小说) 饭菜才做好,舅妈--也就是陈落斌的妻子江满萝就带着小表弟陈竟深来了,母子两是坐着马车来的,这让陆真真对陈落斌的猜测更加坚定。 陈氏只当弟弟日子过得不错,坐得起马车,也算得上非富即贵了。 陈竟深这个孩子,一落地便跟着陆展贺跑,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关系,陆展贺竟然当起大哥哥来,虽然时不时取笑两句。 舅妈江氏瞧着是个贴心的,见到陈落斌也是维诺顺从,从她目光之中更能看见她对陈落斌的爱慕与牵挂。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勤快的,见到陆真真忙前忙后,也挽起袖子跟着一起帮忙。 对于江氏陈落斌还是挺满意的,也很享受她把他放心上的那种感觉,见江氏去帮陆真真,也不多说什么,似乎这都是她应该的。 于是,陆真真跟江氏在厨房忙着端菜递碗时,陈氏姐弟二人在屋里坐着聊天,陆展贺则是领着陈竟深两个在他房内写写画画,不时传来陆展贺笑话陈竟深的欢笑声。 吃过饭,陆真真把今天做的几个糕点都搬上桌,有提子蛋糕,有香芋糕,有蜜香饼。 陈落斌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对陆真真赞口不绝了,没想到这会儿见到上来的糕点,又是一阵垂涎三尺的样子。这些糕点才一上桌,首先被陈竟深抓了一个提子糕,使得江氏连忙拍他的手,连连朝陈氏使眼色表示抱歉。 陈氏对陈竟深喜欢得不得了,哪里会觉得这孩子抢着吃糕点有什么不好。反而搂着他问:“好不好吃呀?” 陈竟深抬头看着陈氏,有点害羞跟怕生,轻轻点头奶声奶气说道:“好吃。” “瞧瞧,真真的手艺连小娃子都觉得好吃。”说罢,陈落斌伸手拿了一块提子糕朝陆真真示意道:“让我也来尝尝看。” 大家都盯着陈落斌,就连江氏也盯着他瞧,直到陈落斌有些不可思议地点头赞叹。大家这才相视一笑,纷纷自己拿了糕点吃。 其乐融融地把桌上的糕点又全部消灭了之后,陆真真这才拿出木子峻前段日子送过来的简便茶具,他说陆家的茶叶那么泡实在是浪费,便给送来了一套很精致小巧的茶具。 茶具才搬出来,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仔细点听。是三姐的声音。 “我这不才忙完嘛,听老侯说陆家今天来了客,便忙着过来瞧瞧是哪位稀客。”三姐的声音很爽朗,也很开怀。 “三姐且行。”木子峻的声音温厚而富有磁性,使得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跟三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大家的视线。 三姐一进门,往屋里瞧了瞧,见来的是一家子,便笑嘿嘿问道:“哟,这来的是哪位贵客?” 木子峻目光犀利地看了陈落斌一眼。随后眉心一沉。却只是一瞬之间,便又恢复过来。 陈氏笑吟吟说道:“这位便是我经常与你提起的落斌。我的弟弟。”说着,她又回头朝陈落斌说道:“落斌,她便是我刚刚与你说的三姐,也是真真的干娘,若非她这段时日的关照,我们几人只怕早已横尸荒野了罢!” 陈落斌听罢,抬头看着三姐。站起身来朝她深深一鞠:“在下陈落斌,感谢三姐这段时间对我姐姐跟两个外甥的多加照拂,将来某定当加倍奉还!” 三姐忙走上前轻轻托了托陈落斌的手说道:“说的哪里话,我与又媚有默契,又与真真有缘,只不过举手之劳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陈落斌点头,见三姐果然如陈氏所说那般不计较,是个心地踏实之人,也稍感安慰。 这边问候完三姐,回头看向依然站在进门处的男子,他心里猜想这便是那个与陆真真订了亲的木子峻吧!且瞧陆真真看他的眼神,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这位是?” “木子峻见过岳母舅舅。”木子峻弯腰施礼,嘴角淡淡微笑。 果然是木子峻,陈落斌缓缓走到木子峻身边,低头打量着他。只觉眼前的这个木子峻长相英俊,身型修长,说话间自然而然散发着某种气势,光是这么看这般优秀的男子倒是配得起真真。 至于人品方面,刚刚与姐姐聊天时,她说这个木子峻是免费在元下坊教书的,识字又为人师表,则表示在人品方面也是没问题的咯! 如此一来,便没有什么是不行的了,看来他这个外甥女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陈落斌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准备把他扶起,双手还未碰到木子峻的手,却突然见到他别在腰间的一块白得透明的玉佩。 这块通体透明且没有任何裂纹,上面雕刻着一条腾龙在天的玉佩,似乎在哪里有见过。他发誓,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而他能在哪些地方见到如这般霸气的珍品玉佩?一路上来是不可能的,在那边……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个资格佩戴这种玉佩。 那个人……与眼前这个人? 陈落斌狐疑地看着木子峻,心里疑虑重重,对木子峻的身份有很大的怀疑。 木子峻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 “舅舅,舅妈,先喝茶吧。”陆真真把茶具都用开水烫洗一遍,已经泡好了茶水,等着给人品尝。 陈落斌心思沉重,回头端了一杯茶喝下,很烫很烫的茶水,他眼睛也没眨一下便一口吞下肚。使得陆真真跟陈氏都瞪大了双眼齐齐看向江氏,只见江氏无奈地微微摇头,想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陈落斌一杯茶水落,木子峻笑着抱拳说道:“舅舅何不与小婿一道出去说说话?” “然。”陈落斌只淡淡应了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 木子峻也做了同样的手势,“请。” 辈分上说,陈落斌是木子峻的长辈,所以无论如何都需走在他前面。 木子峻走在陈落斌身后出了屋门,看着心思重重的陈落斌,嘴角微勾,笑着说道:“小婿不知舅舅在为何事烦忧?” 陈落斌突然回头,盯着木子峻看了好一阵,然后双手抱拳道:“何不说出真实身份?” 木子峻挑眉,没想到他这么聪明,一眼便知道自己有另外的身份,而且更值得佩服的是,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么问出来。 可是他不知道,陈落斌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也不低,而且辈分上来说,他还是木子峻的妻母舅,况且他早已经不习惯吞吞吐吐,只凡事讲究痛快。 “既然陈将军这么豪爽,本王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杞王李峻便是在下。”木子峻双手置于身后,双眼淡然地看着陈落斌。 木子峻对他的身份似乎很不以为然,曾经他几经生死想爬上最高的位置,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惊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如今这般很好,王爷也罢,皇帝也罢,他以前大气凌然,总觉得天下要是落在别人手里百姓必会受苦受难。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百姓已从水深火热中得到救赎,而天下并没有落在他手里。 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好,自私的人只为自己着想,只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只为自己的家庭奋斗。 “末将参见王爷。”陈落斌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朝木子峻行了大礼。 木子峻见状连忙伸手把他扶起。“舅舅可千万别行此大礼,小婿当不起。” 陈落斌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当年他的将位还没到今日这么高,曾经见过流落荒地的光王,也就是当今圣上。也正是在光王身上看到与木子峻相同的玉佩。 当年光王受先皇迫害,又受皇太后派人追杀,逃至荒地,正是被他所救。后来光王回京,他与光王里应外合,这才将把持朝政的阉人除尽,使得光王登基为帝。 而杞王李峻则是先帝之子,本来先帝殁,继承皇位的应该是李峻,却被光王趁乱夺得皇位。光王登基后,他回到荒地镇守,而杞王与皇帝则展开了一系列夺位争斗,最后终是以杞王落败告终。 其实陈落斌不知道的是,光王之所以能够如今天这般坐稳皇位,完全是因为李峻放下争夺皇位之想,还暗中助皇帝铲除朝廷贪污越权的大臣与宦官。李峻之所以有这个本事,却是因为他手里拥有先帝御赐的十万兵马的兵符。 “末将又岂能受王爷一扶,实在罪过。”陈落斌惭愧地低下头,本来他还怕真真这丫头托付终身之人不可靠,如今看来,却是真真这丫头高攀了人家王爷。 “杞王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小婿只是个悠然于田野之间的教书先生木子峻。”木子峻说罢,挑眉淡笑道:“就怕舅舅嫌弃小婿如今这狼藉的身份。” 陈落斌忙低头,他虽说已经不理朝政上的所有事情,但是他杞王的身份仍然在,十万兵权任然在他手上,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将领,可得罪不得。 “原来……你真实的身份竟是王爷么!”陆真真的声音突然在木子峻身后响起,她在屋内等了好久没见他们两个回去,又担心舅舅会不会刁难木子峻,这两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魁梧将领,凑到一块儿去还真令人担忧。(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秀秀她! 没想到这一出来,倒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秘密。一直都知道木子峻的身份不简单,家世更是显赫,没行到显赫成这样,竟是全天下最大的家族! 陈落斌站在一旁,望着木子峻深锁的眉心,还有陆真真惊讶的样子,心想真真这丫头,都快嫁给人家做妻子了,竟还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真够糊涂的!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他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她说他的身份,如今倒好,从主动变成被动。 陆真真看着木子峻,心里头突然觉得难受,什么身份不好,偏偏是皇家的人! 她上一世没少看过宫廷剧,知道皇家的人都是在腥风血雨中过日子,既然他也是皇家的人,自然也是生活在那种环境里面。 况且之前他跟自己说过,他跟某人在争夺家族,后来才隐退下来不再争夺,想来争的不是别的,正是皇位! 陈落斌沉默了一阵之后,听见屋内传来的欢笑声,心里暗想,这件事情还是留着他们小两口自己去解决吧,他这个做舅舅的站在这儿就跟盏大油灯似的照得他们有话也说不出来。“我进去瞧瞧里面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说罢,陈落斌背后像长了尾巴似地急忙进了屋,只留下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站在院子里。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夜风有点冷,陆真真双手紧握,低头沉默着。木子峻站在她面前几步远,盯着她的头顶,左右不知如何是好。 “过去坐吧。”陆真真沉默了好久,心里已经显得平静很多。 木子峻见她说话,连忙点头给他让了让,叫她走在前头。 两人一起走到石台坐下。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她突然很心疼他,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去跟一切对手争夺那份至上荣耀的皇位也属正常的吧!这个过程之中,他经历过多少伤害与悲哀,才能熬过那段时间? 那些所谓的竞争对手,没有一个不是自己的至亲,上至叔公下至兄弟。(.)哪个不是互相残杀! 难怪他总是跟自己说,他的兄弟姐妹虽多,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相对的。他母亲早逝,父亲从来不会在他身边,父母的爱,就如天边的云彩,好看却摸不着。 那种孤独的感觉。她能理解,上一世的她,便过着那样的日子直到穿越到这个时空,才侥幸拥有这么多来自亲人的关怀。虽然陆志山这个父亲很不称职,但是陈氏这个母亲,还有陆展贺这个弟弟,没血缘关系的三姐……这些对她来说都太宝贵。但是他呢?一直都是孤单的,就算他想与人亲近,别人都得顾虑他的身份。 “子峻哥……”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嫣然一笑。在黑暗之中显得如梦幻般的美好。 木子峻直看痴了去。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抿着嘴唇低声问:“你可是想问我为何一直隐瞒于你?” 陆真真摇头。“你的身份注定做很多事情都需要隐瞒,若是走到哪里都把身份拿出来说事儿,只怕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得不到真正的友情,或者……爱情。” “爱情?”木子峻呢喃着,以前他不懂所谓的爱情,也没人教他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如今,他对陆真真有爱。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满爱。 “其实我刚刚确实有怪过子峻哥为何要隐瞒身份。”陆真真说罢,自嘲地笑了笑道:“可是没一会儿我就为我的想法感到愧疚,之前我总是跟自己说,子峻哥就是今天不说,也总有一天会说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子峻哥身份不一般。” 木子峻低头看着陆真真,似乎对她明镜儿似的心思感到诧异。(.好看的小说) “我没有识破子峻哥,是因为觉得子峻哥既然不说,总有一些不说的理由。”扁扁嘴,她望着木子峻,“可是刚刚责怪子峻哥的那一瞬间,我却完全没有把子峻哥的难处放在心上,只顾觉得自己心里委屈。” “真真……”木子峻知道陆真真是个大方得体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的度量竟可以这般如海如天。亏自己还一直藏着掖着深怕她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会与自己生疏,看来这一次都只是自己想得太多罢了。 陆真真笑着伸手握住木子峻的手:“真真只想问子峻哥,以后……你可还回你的王府?” 回王府?那个冰冷冷的地方是自己成长的地方,母亲死于宫中,后来他搬出皇宫到杞王府,一直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他就如被囚禁在那个冰冷的王府。 纵使有奴仆成百上千,却没有一个是对自己有心的,整个王府几百号人,只有老夫人是真心待自己,还有母亲。 此时此刻若问他还想回王府吗?他会毫不犹豫说不!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木子峻没有回答回或者不回,只握紧了陆真真有点冰凉的手,淡淡说道。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陆真真心里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个男人,身为皇家的王爷,放弃王府那富贵荣耀的生活不说,竟然还对自己说: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试问,这个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感动的?男人总是喜欢被女人追随,他们希望走到哪里女人跟着到哪里,可是木子峻说……他愿意跟随自己到任何一个地方。 “如此,你还忧心什么呢?”陆真真另外一只手附上,“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你我便是这世间最亲的亲人,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木子峻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脑子里只有感动,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很想低头吻住她,但是不行,这屋里可好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呢! 两人感受着彼此温热的体息,心心相印也许说的就是他们两个此时此刻。 良久,木子峻拢了拢陆真真的肩膀,低声说道:“进去吧,外头冷。” 她点头,调皮说道:“也好,都不晓得屋子里的人都着急成什么样了!” 木子峻跟着挑眉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朝屋门走去。 屋内的众人见状,连忙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下,扮作说话喝茶什么。可是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刚刚从外面进来可是看得真切,门缝窗户边好几双眼睛盯着。 他们两个在屋内站定后,屋内顿时一阵寂静,大家似乎都有点尴尬。 因为木子峻的身份,陈落斌跟江氏这两个属下兼未来舅舅舅母,陈氏这个未来岳母,还有最尴尬的三姐,未来的干娘……! 总之连陆展贺跟陈竟深都觉得气氛有点诡异,站在一旁扭捏着不吱声。 “各位长辈这是为何如此拘束?”木子峻嘿嘿笑了两声拉着陆真真的手坐到陈落斌身旁,“话说得久了,口有点渴,还劳舅舅赐杯茶水。” 木子峻的表现还用说么?直白白地跟大家表达了就算身份很不一般,就算家世很雄厚,他在他们面前就是小辈,说话得掂量着说,做事得看他们的脸色。总之一句话,在他们面前,他不是什么王爷,只是陆真真的未婚夫。 “舅舅?”陆真真见陈落斌竟然不动,以为他不愿,殊不知陈落斌是愣着了。 听见陆真真的提醒,陈落斌清醒过来,当下哈哈大笑几声:“自然该赏杯茶水给外甥女婿喝。” 如此一来,气氛恢复,陈氏望着三姐,两人相视微微点头一笑。 江氏搂过刚刚奔到她身前的儿子,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慈爱地笑了笑。 屋内正其乐融融,院子外却传来了吵杂声。 陆真真抬头张望了下,天黑哪里看得到发生什么事情,唯一能听见的便是说话的人是何大嫂,似乎是在跟什么人争执些什么事情。 “娘,要不要我去瞧瞧?”陆真真这话才问出,陆展贺早就拔腿跑了出去。 见陆展贺已经出去了,她朝木子峻跟陈落斌说道:“舅舅你们且先聊聊,我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点头,她这才朝陈氏跟三姐点点头,转身出了门没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天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月光淡淡似有若无,陆真真熟门熟路地都到院子外,黑暗之中,何大嫂与人拉拉扯扯,有个男声哭爹喊娘地说要揪她去找龚里长。 仔细点辨认,哭喊着的男人竟然是何大嫂的儿子何忙收! 可是,这两母子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这么揪扯,还说要找龚里长,一般村民除非有什么自己摆不平的事情才去找龚里长,那么便是说他们母子两个有摆不平的事情么? 陆真真推了推陆展贺,两人对望一眼,齐齐朝院门口走去。 一走近,便听见何忙收揪着何大嫂骂道:“你还我媳妇儿你还我儿子来!” 何大嫂却大喊着说:“你媳妇儿自个儿想不开,关我什么事儿!那儿子都不见得是你这傻儿的。” 何忙收一听,更来气,“谁说不是,就是你挑唆,就是你害死我媳妇儿子。” 陆真真听罢,心里一阵哆嗦,何忙收说他娘害死他媳妇儿子,那么……秀秀她!(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死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陆真真心底升起,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逐渐变得沉重,脸色有点发白。 见何忙收扯着他娘往龚里长家的方向而去,陆真真扶额,这都是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她可是他的亲娘啊! 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秀秀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真真与陆展贺说道:“跟娘说一声何家出事儿了,我跟去龚里长家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不用担心我。” 陆展贺本想跟着去,但是他去之前得先进屋把陆真真这番话说给陈氏听,于是便点头,往屋里跑去。 她也不多说,连忙摸黑朝龚里长家而去。 前面不远能清晰听见何忙收跟他娘的争吵骂咧声,只是她甚少到龚里长家那头,路也不是很熟,天又黑,只能慢着点走,可别为了去探听事情把自己给摔了。 路上遇见村里的大小李两家听见吵闹声走到院门口张望着,小李家的媳妇见到陆真真尾随何忙收母子,便拉着她问:“诶诶,真真丫头,这发生什么事儿了?何大嫂咋被他儿子揪着骂呢?” “我也不太清楚,这不想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说罢,陆真真瞅着小李家的媳妇问:“李婶子,你也一道去瞧瞧?” 小李家媳妇思量了一会儿,应是心里好奇得很,便点头道:“走,我与你一道前去。” 有个伴儿,陆真真心里稍稍定了定,于是与小李家的媳妇一前一后来到龚里长家的院子外面。 站在院门口,能听见里面何忙收哭爹喊娘的声音,还有何大嫂骂儿子不长进的声音。 “这到底发生何事?竟惹得这两母子反目成这样!”小李家媳妇边走边嘀咕着。还不时回头看看陆真真是不是跟上。 陆真真每次都朝她微微一笑,然后紧跟着她进了龚里长家屋子。 屋子里,龚里长正坐在椅子上,双眉紧皱,嘴里不时地长叹一声,显得很烦恼又不知所措。 角落里,龚小秋正倚着木房门。悄悄看着何忙收跟他娘的对峙,眼角瞄见陆真真跟小李家媳妇进门,急忙合上房门躲进房间里头。 陆真真嘴角微扯,对于龚小秋,她实在没了什么兴趣,之前或许觉得这姑娘挺不错,但是如今却觉得她连白柳月都不如。至少人家白柳月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何忙收瘫坐在地上,抬头骂着他娘道:“如今你可该如何是好?秀秀是被你逼死的!” 陆真真脚步顿住,站在离门口三步之远,看着何家母子。 秀秀真的死了?是被何大嫂逼死的! 之前就有听老侯说过何大嫂打骂秀秀在外头有相好的汉子,只不过那时候她正处于伤心时,虽然见到秀秀脸上有被打的痕迹,却没有多在意,还以为只不过秀秀两口子闹矛盾给打的。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秀秀竟然……死了? 龚里长一手撑着额头,声音似乎哀叹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嘛!秀秀好好的怎么会死?你们母子两倒是好好说话,别一进门就坐地上骂来骂去的。” 敢情他们母子两个进门这么久都没跟龚里长说明他们到此的目的。龚里长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令人看了好笑。 何忙收从地上爬起来。朝龚里长嚷道:“我娘常骂秀秀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生下个娃儿,这阵子进城做活儿又似乎在外头有了相好的汉子。”何忙收说着。伸手抹了把眼泪,“今天九月九,她本来中午想回娘家的,谁知我娘不让回,说她是想趁机去私会相好的汉子,便把她给关小屋子里了。” 何大嫂听到这儿,连忙拉住儿子不让再说。 可何忙收这会儿正气愤着。怎么可能会听她说。“我刚刚去给开门喊她吃饭时,发现秀秀她……她、她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了! 陆真真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早上她还跟秀秀一起做活儿,送东西进城呢,怎么一转眼一天的时间不到,她就上吊自杀了呢!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何忙收那哭得不着地的样子又不像是说假话,这使得她突然之间有种罪恶感。 她一直都知道何大嫂百般刁难秀秀的,而且刚开始那会儿,何忙收也打了秀秀,后来虽然没有再看到伤痕什么的,却经常无意间见到秀秀低头暗自难过的样子。 这些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做! “你媳妇儿……当、当真上吊自杀了?”龚里长吞了吞口水,他自当里长以来,还没遇上过这等关乎性命的大事儿,心里头有点儿没底。 “龚里长以为我们跟你闹着玩呐!这会儿便一起到我家看去。”何忙收说着,走到龚里长身边伸手就拉着他往外走。 龚里长被何忙收半拉半扯地到了门边,这才发现陆真真跟小李家媳妇二人在自家屋内,奈何被何忙收拉着往外走,想停下来说两句都不成。 何大嫂见状,连忙也哀嚎着一起出了屋门。 陆真真看了龚小秋房门一眼,与小李家媳妇对望点点头,便跟着出了屋,紧随几人身后。 走在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听见小李家媳妇的声音嗡嗡嗡在耳边响起。心里不停地出现n多种何忙收喝醉酒乱说话的想法,而秀秀其实好好的在家绣着花纳着鞋底…… 可是心底的那份不安,使得她浑身颤抖着。 经过自家院门口时,见到木子峻从里面匆匆而出,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脸色突然一松,嘴角上扬。 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了。 “你怎么出来了?” “我心里不安,出什么事儿了?”木子峻快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发现她竟然浑身发抖。 陆真真摇摇头,“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在龚里长家那何忙收说秀秀出事儿了……她上吊自杀了。” 木子峻眉心也跟着一皱,见到前面小李家媳妇回头好奇看着他跟陆真真,便低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急匆匆到何家院子,一进门就听见何忙收那似乎要把天给震破的哭声,还有何大嫂依然尖锐的骂声。 龚里长在屋内,无奈地说道:“哎呀,这。这到底什么个事儿嘛!”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秀秀,他又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人好歹活着,怎就自寻短见了呢!” 何大嫂哼了一声,盯着躺在床上死寂的秀秀,“谁知道是不是怕被人发现她在外面做下的丑事!” 她说这句话时,陆真真正巧进屋,听见这话,她心里便狠狠一抽。“何大娘!” 屋内的几个人被陆真真突然的大喊声吓一跳,齐齐转头看向门口,这一看,还不止陆真真一人。 陆真真指着躺在床上已经死去的秀秀,颤抖着声音哽咽着说道:“她已经死了!你竟还这么侮辱她么!” “莫不是么!”何大嫂竟然毫无悔过之心,回头看了秀秀一眼,缓缓抬高头来扬起下巴,似乎咬着牙齿说道:“她葵水迟来十数天,这几日我常见她跑到院子里干呕,定是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对,陆真真突然想起,何忙收说他娘害死他媳妇儿子,即是说秀秀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你竟然把她关在小屋子里,逼得她悬梁自尽!” “我可没逼着她自尽,是她自己无颜面再活着而已。”何大嫂一口咬定秀秀在外面有相好的汉子,不管是对秀秀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排斥甚至厌恶的心思。 “娘啊!”何忙收回过头来,双眼泛着狠戾的光,盯着何大嫂喝道:“她是我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我不知道么!” 何大嫂一噎,盯着何忙收一副就想把他吃了的模样。 “老何家的,不管怎么样,这秀秀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再如何争执都没用。”龚里长又望了秀秀一眼,轻轻摇头长叹一声道:“赶紧地将这件事情报给她娘家才是当务之急啊!” “呸!”何大嫂直接往床的方向吐了口水,“这小贱人明天直接让她娘家的人接回去得了,我可不愿意花钱给她办丧葬。”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何忙收狠狠抽了何大嫂一巴掌,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已经断了气躺在床上的秀秀,又一阵痛哭。 何大嫂捂着被儿子抽的脸颊,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生养这么多年的儿子。“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打老娘!” 何忙收茫然似乎没听见何大嫂的咒骂哀嚎,见状,何大嫂更来劲儿。“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罢,她竟然抬手就朝何忙收的头脸打去。 可惜何忙收正值伤心难过之时,根本没想过去还手,龚里长忙伸手拦住了何大嫂。“老何家的,你可别这样,这孩子那是伤心媳妇去世,过头了说胡话做胡事。” 陆真真正想上前两步,却被木子峻拉住,“别去了,人都死了,跟他们计较也没用。” “可是……”陆真真还想说什么,却听一直没吱声的小李家媳妇竟暗自饮泣。(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何家要倒霉 “李婶,你这是怎么了?” 小李媳妇轻轻摇头,“这本不是我家中事,只是……这老何家的也太……”李婶说着,也没再流泪,“你们二人可还想继续留着,我可是要回去了。[]” 陆真真心里似乎有点明白小李媳妇为何流泪,定是在痛惜秀秀这么如花儿一般的年纪,而何大嫂身为婆婆,不但听信外人谗言,还生生将她逼死。 陆真真看着秀秀,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也许她的这份难受并不比何忙收要少,只不过…… 木子峻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她不明白木子峻为什么要让她回去,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木子峻见她迟疑,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的事情,他们母子两个清醒之后就会觉得不应该张扬……” 家丑不外扬! 他说得没错,此时此刻何忙收跟他娘都处于极度气愤的当口,若到气消时,便会觉得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只是如此一来,龚里长在这中间似乎……不太好做。 她还想继续停留,木子峻却拉着她就往外走,小李媳妇早就先走了,黑暗之中只能隐约看见前头有个人影在晃动。 两人就着黑暗回到陆家院子,陈氏揪着陆展贺衣服站在院子里,见到他们两个走进来,拍了拍陆展贺的脑袋说道:“这不回来了么!” “娘,怎么站在外头?”陆真真走上前,拉着陆展贺,看了看陈氏。 陈氏努努嘴,说道:“他刚刚说要出去找你。我知子峻已经出去找你了,便拉着他没让去。” “哦!”陆真真低头看着陆展贺,“赶紧进屋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三姐问:“出去这么久,何家到底什么事儿?” 陆真真望了木子峻一眼,这才坐到椅子上,颓然说道:“秀秀……上吊自杀了。(.好看的小说)” 话一出。除了知情的木子峻跟不懂事的陈竟深之外,其余人皆齐齐回头看向陆真真。 三姐问:“这、这好好儿的,怎么就上吊自杀了?人呢?” “人已经去世,听何忙收嚷嚷,应该是何大嫂经常说秀秀在外头有相好的汉子……加上秀秀有了身孕更令何大嫂质疑,今日重阳秀秀本是要回娘家一趟的,谁知何大嫂不让回还把她关小屋子里头……她这才一时想不开。”陆真真低声解释着。说起来这么简简单单,却是关乎一条人命的事情。 屋里沉默,这秀秀是自杀,何大嫂又没打没骂的,想说报官官府也不会接这种案子。可是这秀秀去得太突然也太冤枉,她才未满二十岁,腹中有一个小生命即将诞生,这个世上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她没有经历过……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陆真真低头,泪珠子便无声落下,屋里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因为面对一个熟悉的人死亡。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难过的。 木子峻走到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夜渐深。陆真真流了一会儿泪,感觉困了,而陈竟深也已经躺在陆展贺的房内睡着,三姐起身说道:“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木子峻点头,“我也该回去了,大家早些歇息。” 陈氏送他们两个到院门口。这才返身把院门关好,进屋之后把屋门锁好。她把她的房间让给陈落斌跟江氏,而她则到陆真真的房间睡觉。 陆真真这还是第一次跟母亲一起睡觉,虽然对秀秀的去世还耿耿于怀,但是有陈氏睡在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内心还是显得挺安稳的。 即使如此,夜里她还是频频惊醒,第二天天未亮,她便起床了。 没有秀秀帮忙做活儿,她一个人要做平时两个人的活儿,把她累得够呛,还好有陈氏跟江氏的帮忙。 陈落斌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这似乎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陆真真最后还是赶在牛车来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木子峻倒是勤快,竟然坐在牛车上一起到了自家院子。 “我是来帮忙的。”木子峻说着,接过陆真真手里抬的篮子,手脚利落地把几个篮子三两下便搬到牛车后斗上,然后人也跟着跳了上去,回过头朝陆真真伸出手:“上来吧。” 陆真真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他的这些个举动显然有点疑惑。 “以后这些事情,便由我来做吧。”木子峻挑眉说道:“就把我当做是你的工人般使唤。” 呃……这话连在院子里打拳的陈落斌听了动作都错乱,一个堂堂可以与当今皇帝抗衡的王爷,竟然到这元下坊来给人当工人做苦力!说出去别说笑死人,而是吓死人! 见她还愣在原地,木子峻问:“莫不是早点摊生意好得大家都愿意排队等候买荷包饭?” 陆真真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拉着木子峻的手,就着力跃上后斗坐在他身旁。 她一坐上去,牛车咕噜噜转动起来,朝麒麟山的夹缝而去。 她心想,麒麟山的夹缝如今行走的人多了,路也变得平坦,到时候若投资做旅游也会方便些。 木子峻见她一直没开口说话,心想她定是还在为秀秀的事情难过,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陆真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秀秀已经去了,这个是事实,她改变不了,也帮不了何家什么忙,只能晚一点儿回去拿点儿银钱到何家以做慰问,当然还有秀秀的工钱……! 他们两人第一站便是张汉所在的店铺,张汉见到木子峻跟陆真真一起来,很惊讶地朝木子峻低下头。 陆真真反正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干脆地承认他是木子峻手下的事实。“姑娘。” 陆真真回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汉,低声问:“何事?” “今日,秀秀怎地没来送东西?”说话时,张汉双颊竟通红通红的,腼腆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上次自己就曾怀疑过,传言中与秀秀相好的汉子会不会是张汉,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木子峻拉着陆真真,回头朝张汉说道:“我与她一道来莫不是你不欢迎?” 陆真真感受到他双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双手,抬头看着他,而他只给她递了个眼神,便松开她的手,给张汉让出条路好搬东西。 张汉手里拿着一篮荷包饭,脸上嘿嘿笑了两声,边往锅灶走去边说:“公子亲自出动,张汉哪敢有异议!” 木子峻嘴角扬起,淡然笑了笑望着陆真真,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道:“那我以后,每日都陪她一起来送东西。” 张汉一愣,随后缓缓放下篮子,把荷包饭都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整齐地放进锅里,放好之后盖上盖子。 陆真真很明显地在张汉脸上发现,木子峻说以后每天都来时,他拿在手里的荷包饭竟然自己掉了下去! 这……难道自己的猜测真的不错? 木子峻并没让她多想,只拉着她又跳上牛车说道:“账目午后拿给我便是。” 牛车再次咕噜噜启动,陆真真看着木子峻,心稳稳放下,他总是在自己要冲动时,或者不知所措时,及时地引导自己要怎样迈出脚下的步子。 如刚刚一样,她差点直接把秀秀自杀的事情说出来,若不是他及时阻止,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张汉跟秀秀两个真的发展出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而他让张汉午后把账目送到木府,想必已经做好了如何安置张汉的想法了吧!不管张汉跟秀秀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他都不能知道秀秀已经去世的事情,他也不能再继续留在这边帮忙了。他到木府之后,木子峻应该就会派他去别的地方办差事了吧! 嗯,这样也好,秀秀因为传言而自杀,而这个传言必定会被知情的人大做文章,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未了,还得给原本清白的两个人生生扣上一顶绿帽子。 送完东西,陆真真与木子峻两人携手行走在回元下坊的路上,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带着她走这条小路时,她可是百般不愿,就怕被山上的猛兽给吃了,而如今她天天走这条路,也没见着什么猛兽之类的影子。 两人享受着这般悠然自得的二人世界,宁静不拥挤,单纯舒畅。 但是在接近元下坊时,这种气氛却十足十地遭到破坏,村里的人今天似乎都不用下地,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在村里低声议论。 陆真真与木子峻两人对望一眼,虽然心里猜想或许大家是在议论秀秀事情,但是没有确实听到还是没办法确定。 她就近走到几个低声议论的村妇身旁,问道:“大李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家怎么都没出门下地做活儿呢?” 大李媳妇昨天夜里本来与小李媳妇一块儿,后来小李媳妇儿跟她一起去龚里长,而大李媳妇却不是个多事儿的,昨天夜里才没跟着去凑热闹。 “真真你不知道啊!”大李媳妇夸张地张大嘴一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朝外张望了一眼这才道:“秀秀娘家来人了,何家这回算是要倒霉了!” 【亲们,知知一直都没有忘记努力,也许不够好,但是知知会一直努力下去……希望亲们收藏,订阅……感激!】(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两家人 秀秀娘家来人,何家要倒大霉? 陆真真心里又开始乱,听了后忙跑到木子峻身边,他刚刚离得并不远,自然听见大李媳妇说的话,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这可……怎么办?”陆真真突然有种无边的挫败感,虽然秀秀的跟自己无关,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因为闲言闲语而死,而且还是跟自己铺头的张汉……! 何大嫂虽然只是道听途说后捕风捉影,但是秀秀却因如不堪忍受进而自杀身亡。她身为元下坊的村民,又是秀秀挂名的当家,这件事情……她想要推脱得一干二净似乎又不太可能。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秀秀娘家的人肯定会找何家说理,这秀秀好好一个姑娘才从家里嫁过来短短时间,竟然就这般上吊自杀,这无论如何何家都该给出个答复。 而昨天何家母子吵闹,村里很多村民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秀秀娘家人这一听,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六神无主的样子,低声说道:“且去看看吧。” 还能说什么,这会儿只是听大李媳妇这么说而已,事情的始末也没弄清楚,瞎担心也没用,一定得先到何家看看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 点点头,她走在木子峻身侧,两人一齐来到何家院子外面。 何家院子外面围了好些人在看,都是村里的壮年,这些个人只怕都是龚里长让来的,如果里面两家人发生冲突时好相劝。 而何家跟秀秀娘家两家人就站在院子里,眼看着已经吵到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何大嫂指着秀秀大哥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几个没教养的,明明是秀秀这个贱蹄子在外勾搭了人。怕被人发现这才上吊自杀的。” “你还是人么!你说说你这还是人么!”说话的人是秀秀的母亲,她哭得双眼红肿,沙哑着声音骂道:“我还以为我家闺女嫁到你何家来生活得好呢!没想到你这恶妇竟生生逼死她。她勾搭人了么?你亲眼瞧见了么?你这个杀千刀的恶妇!” 秀秀母亲说着,向前两步便伸手抓向何大嫂。 何大嫂来不及反应,被抓着领口正着,何忙收见状忙上前把秀秀母亲的手掰下来。“丈母娘,说归说。你为何动手打人!“ “你这个痴子,我女儿是你媳妇儿,你竟让你母亲这么虐待她,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当人丈夫的?”秀秀母亲开口又是大骂,她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辈。 何大嫂得了自由,伸手拍了拍胸口说道:“正因为他是秀秀的丈夫,才不堪忍受秀秀在外头有相好的汉子。换做是你指不定直接拿刀砍人了!” 秀秀大哥上前拦着作势欲上前打他母亲的何大嫂,脸一横,破口大骂道:“真亏有你们何家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娘说过,试问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妹妹在外头勾搭人?没有就不要乱吠,如今出了人命,你们以为什么事情都由你们说了算啊!” 何大嫂还想再争执,何忙收却站到中间去,“别吵了别吵了!” 他这一大喊,倒是把两边乱七八糟的咒骂声暂时压制下来。 “秀秀是我媳妇儿。如今她去了我比谁都难过!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儿呢!呜呜呜……”何忙收边哭便抹着眼泪。 秀秀母亲听罢。瘫坐在地上跟着嚎啕大哭起来,“秀秀啊……我可怜的女儿啊……死得要冤枉啊……” 何大嫂双手环胸。嘴角往下摊。“切,到底冤不冤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以为阿猫阿狗的孩儿都能当我何家的孩儿。” 何大嫂的这句话,直接导致秀秀娘家来的四五个人气愤到极点,秀秀的母亲更甚至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过去,一巴掌就抽在何大嫂嘴边。“你个恶妇,害死我女儿还嘴巴这么恶毒,还我女儿命来!” 这次何大嫂被秀秀母亲打。连何忙收都没有动手相互,只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母亲被丈夫娘一个巴掌打完,又被大小舅子拉住双手,丈母娘第二巴掌第三巴掌,啪啪啪地响了好几下。 “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龚里长实在看不过去了,这秀秀娘家的人实在是受刺激过度,而那何大嫂也确实该打。只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光站着不动手劝阻啊!“快停下来停下来别打了!” 说着,龚里长连忙挤到他们几人中间,把秀秀母亲跟何大嫂分开来,而秀秀母亲打得正起劲儿,一个巴掌不留神便直接打到他脸上去了,五个手指头印顿时在他脸颊上浮起。 秀秀母亲见状,倒是停下了继续殴打何大嫂的动作,只恨恨地看着她。 何大嫂被她打得嘴角流血,痛得忍不住哀嚎。“这都是什么人啊!蛮狠不讲理,这小贱蹄子以后别想入我何家祠堂。 “我呸!”秀秀母亲恨恨往地上吐了口痰,盯着何大嫂大声咒骂。“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狗杂种,恶妇!我女儿将来若是要与你的牌位为邻,我宁愿她今日就戳骨扬灰。” 何忙收听罢,忙跪在地上哭着喊道:“丈母娘……不要啊啊……” 何大嫂上前两步拉了何忙收上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老娘我被他们打成这样你竟站着不动,你还是不是我生的!”说完,揪着他耳朵不停得拍打。 “瞧瞧这恶妇,竟连自个儿的儿子都这么打,想我那可怜的秀秀…这么些时日来都不知是如何被你欺凌……”秀秀的母亲说着说着,又是失声痛哭。 “娘……”秀秀的大哥二哥见母亲这么难过,心里也于心不忍,对于妹妹的突然离世,他们一家都扛不住,可是身为家中的男人,他们需要顶住。 而秀秀的妹妹还小,只十岁出头,除了站在一旁哭个不停,别的啥都帮不了。 龚里长见到这两家子这么个样子,知道再这么下去定不是个办法,一定得尽快解决了才行。一转头,看到木子峻跟陆真真就站在院子门口,连忙小跑地到二人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撑额说道:“先生先生,你来了就好了,快快看看眼下这要如何解决才好!我老了,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了。” 眼前情况很复杂,陆真真也懒得去想这龚里长本就被人叫无能里长,纵使他再有能力,这样的事情看他还是解决不了的。 木子峻只道:“若秀秀还活着,看到两家如此,定还会选择自杀。” 龚里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朝木子峻一礼转身朝两家人走去。 何大嫂正教训儿子,被秀秀母亲这么一骂,心里头又不舒坦了,总之她是死都不愿意承认秀秀的死是无辜的,而她自杀也不是自己逼的,是秀秀为逃避自己的丑事。 龚里长眼见两人又要开骂,急忙张开双手横在两家人中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两家人可有为死去的秀秀着想?” 两家人齐齐看向龚里长,就是为秀秀着想这才来为她讨回个公道。 “秀秀如今还躺在里头未如土为安,你们却在此把她的死大做文章。”龚里长说着,无奈地摇摇头,显得非常惋惜。“不管秀秀到底是为什么而自杀,见你们把她的死这么闹得附近村庄人人皆知的地步,定会死不瞑目的!” 秀秀母亲听罢,沉默想了想,随即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滴,呜呜呜地哭起来。 何大嫂则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轻轻呸了一声,“反正她的尸体要么领回你们家去,要么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墓碑都不会给立一块。” 秀秀两个兄长气得差点吐血,可是深知龚里长刚刚说的话有道理,秀秀已经死了,先不说她冤枉不冤枉,总不能人死了还把名声给抹黑。“娘!” 秀秀母亲停止哭泣,低头看着地上的泥沙沉默着,突然应声道:“好!” 大家都看向她,她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秀秀是我家女儿,你们何家对不起她,总会有老天爷来收,我们今日把她带回去,从此与你们何家恩断义绝不说,子子孙孙都将以你们何家为冤家!” 何大嫂扁扁嘴,白了秀秀母亲一眼道:“谁稀罕与你们子子孙孙有关系,赶紧带着那小蹄子滚回去,别脏了咱家院子!” “娘!”何忙收拉着何大嫂,哭着说道:“她是我妻子,我如何能让人带走她!” 何大嫂伸手在何忙收脸上用力抽了一巴掌。“没用的窝囊废,没听见人家刚刚说什么么?” 何忙收捂着脸,看了看何大嫂又看了看秀秀娘家一家子,觉得只有他自己最是委屈。妻子死了,孩儿也死了,一尸两命,而他这个做丈夫父亲的人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试问他如何还能在父老乡亲面前继续呆下去! 当下,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么多自己最亲最亲的人,重重哼了一声,捂着脸转身朝院门口狂奔而去。 陆真真被他一撞,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有木子峻伸手护着,要不然这次与大地亲近是绝对避免不了的。(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幻想 “没事吧!”木子峻扶着她的双肩,焦急地问道。[] 陆真真拍拍被何忙收撞到的手臂处,轻轻摇头,看着何忙收疯狂跑出去的方向。 何大嫂见儿子被自己一骂竟这么跑出去了,当下嘴上更是把他骂了个遍。 秀秀娘家人一起进了屋,秀秀的大哥二哥一人一头用木板把秀秀的尸体抬出何家,尸体上盖了一张白布,看起来有点阴森,却又着实令人觉得悲悯。 经过陆真真身边时,她很想上前说些什么,身体却如同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等到秀秀娘家人走远了,她这才想起来要把秀秀这一个多月来赚的工钱还给他们。如今秀秀的尸体由她娘家人带回去处理,而且看何大嫂那么对她,她的工钱陆真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何家的。 极品的人她见得多,却没见过可以像何大嫂这么做错了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虽然在她感觉里,秀秀跟张汉两个肯定有不一样的情愫,但是却绝无越界,如果不然,秀秀也不会因为听不惯那么些闲言碎语而自杀。 见秀秀娘家的人都回去了,围观的人也在对何大嫂指指点点间慢慢散了开去,相信经过这件事情,何大嫂以后在元下坊必定会受唾弃。大家都是庄稼人家,何必搞成这样! “我们回去吧。”木子峻轻轻抚着身体有些发虚的她,低声问道。 陆真真点头没回话,转身与木子峻两人缓缓朝自家院子走去,独留下龚里长跟何大嫂两个还在说些什么。 “我得给秀秀娘家送些银钱过去,还有秀秀这些日子的工钱……我也要照数还给她娘家。”陆真真边走,便自言自语说道。 木子峻低头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似乎也有点责任,毕竟张汉是自己的手下。 两人一起回到陆家院子,陈落斌正牵着江氏跟陈竟深的手走到屋门口,回头与陈氏说着什么话。 陆真真走上前,问道:“舅舅要走了么?” 陈落斌回头看了陆真真一眼,笑着说道:“放心,舅舅就住城里。一有时间便会来看望你们。” “舅舅可以多住几日,也好陪陪娘亲,她这些年……太牵挂舅舅了,一相聚却又要离开,想来娘亲心里定难受。”说着,她看向陈氏,见还真是那么回事。其实她了解陈氏,难过舍不得是肯定的,除非陈落斌以后就在元下坊住下。 陈落斌突然回头很严肃地对陈氏说道:“姐姐莫要牵挂,若是实在念着弟弟,便到城里来与我们同住。”说罢,他脸色又低沉几分,双手紧握成拳。“这次,我定查出但年陷我陈家于不义之人,将之碎尸万段!” 这话说得有点惊悚,江氏忙拉过儿子捂着儿子的耳朵轻轻揉搓。 陈氏听罢。眼泪顺势而落。“姐姐知道。就是担心,若是一切安好。我便也没什么牵挂不牵挂的,若是得空……我定进城去。” 陆真真从陈氏的目光中看都了犹豫,她应该是在想着,进城若是碰上陆家的人……! “舅舅,你进城若是有什么需要真真相助的可千万别跟真真客气,我也很想看看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谁所为,定要为娘亲跟舅舅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讨回个公道!”陆真真说罢。拉过木子峻说道:“舅舅无需担心,不管是城中富贵还是高官,咱家有个王爷可以压得住。” 木子峻哭笑不得,伸手在陆真真头顶上轻轻一敲,“你啊!” 陆真真吐吐舌头,本来就是嘛,自家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简直是浪费! 他们两个的打情骂俏倒是把身边的几个人都逗笑了,江氏微微笑着说:“大姐,那我们……便走了。[]” 陈氏点头,“看好深儿,有空一定回来。” 陈落斌跟江氏两个齐齐点头,便往院门口边走边说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之所以请皇上特赦我不必久留边疆,便是为了回来与姐姐相聚,只要那件事情办妥,我便与姐姐盖座大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说话的空档,已经到了院子门口,马车就停在院门口,见到主人家出来,忙拉开车帘,放下蹬脚,请几人上了马车。 陈氏站在院门口目送着马车帘放下,然后伸手挥了挥,似乎是送即将远离的亲人。 陈落斌则是把头从马车窗伸出来,大声喊道:“姐姐回去吧,进屋去吧!” 陈氏边点头,边挥着手,直到陈落斌放下马车窗帘,而马车也一路远去,她这才转身准备进屋。却在见到陆真真跟木子峻时想到,“真真,那何家……这会子怎么样了?” 陆真真低头,“秀秀的尸体被娘家的人抬回去埋葬了,何大嫂如何都不愿意让秀秀的牌位进他们何家的祠堂。” 陈氏轻轻摇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人,人都死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娘,进屋吧。”陆真真说着伸手搀扶陈氏。 陈氏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后院那两株吊瓜个儿老长不大就烂了,前日我整理却见有一个干瘪了,心想着把那些个瓜籽儿留着,看看来年种下去还能不能长大个儿。” 陆真真这才想起来,后院那两株如珠如宝养着的吊瓜,到最后都没有收成,原因是瓜儿才长到拇指粗一些时,便开始发黄然后烂掉。这曾令她很头疼,也问过三姐,她说是被蜂蛰的,来年若再种,一长出小个儿,立马得包起来,这样才不会被蜂蛰。 她觉得有道理,因为上一世见到很多种蔬果水果,一长果实便用透明袋子包起来,似乎就是这个作用。 “那我去帮忙吧!”陆真真朝木子峻望了一眼,见他脸上一抹嫉妒一闪而过,她更是得意地笑了笑。 还没等陈氏回答要不要她帮忙,院子外便传来一阵马车声,陈氏以为是陈落斌去而复返,却见来的不是同一辆马车,而从马车上下来的是钟想几并非陈落斌一家子。 陆真真见到钟想几,心里顿时一阵喜悦,因为秀秀的事情带来的惆怅也得到暂时的缓解。 钟想几下了马车便直接往里头走,见到他们三个站在院子里心里微微一愣,随即朗声大笑道:“竟能得几位这么隆重相迎,惭愧惭愧啊!” 几个人听罢,脸上皆黑线无数,而钟想几却似乎没有看见似的,直接伸手做请的姿势道:“走走进屋去,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几人无奈相视一笑,齐齐进了屋。 一进屋,陆真真便走到钟想几面前说道:“想几哥哥,那个……子峻哥是……” 她其实想跟他说木子峻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今杞王,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木子峻见陆真真扭扭捏捏的样子,笑着说道:“不用解释了,那日他已经收下我所赠的极品雪顶毛尖,事情皆已经知晓。” 陆真真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还好意思这么大言不惭,真是欠扁。 陈氏只到门后拿了锄头,便朝几个人说道:“你们且坐,晚饭就在家里用,我先到后院忙。” 钟想几回了话,“今日当留下来叨扰了。” 陈氏笑了笑,转身走出屋门,屋门口,陆展贺正坐在廊下逗着香香玩儿。 屋里,木子峻坐在陆真真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满面春风的钟想几问:“钟兄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儿,竟乐得满脸通红。” 钟想几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今日在街上遇见一奇女子,令我如今想来依然心系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谁都如此。”木子峻说罢,目光落到陆真真身上,他不也是如此么! “想几哥哥,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陆真真才不管木子峻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她比较关心的是麒麟山的项目。 “我今日来,便是要与你商议此事的。”钟想几说罢,点头道:“真真且先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吧!” 陆真真点头,说道:“城中富户无数,而这附近城镇的富户就更不用说了,若我们能把麒麟山开发成集住宿、休闲、娱乐、游玩、美食于一体的大型旅游胜地的话,日后加以宣传,定能成为这附近城镇人尽皆知的好去处。” 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人皆沉默,他们来来去去听了好多次,说法都差不多,可是好多东西他们并不知道,什么‘集住宿、休闲、娱乐、游玩、美食于一体的大型旅游胜地’此等他们是想也没想过。 陆真真见他们两个似乎有点懵懂,便道:“你们想想,若有几个富家千金相约外出游玩,便要选一个好地方吧!而麒麟山便是这个好地方,到了麒麟山,得有的好玩,然后再有好吃的东西招待,她们走得累了,有个地方可以舒服地泡个温泉按按摩,然后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如此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么?” 木子峻与钟想几对望,心里幻想着若这有这么一个地方,当真是谁都无法抗拒。(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真 有心了 “需要多少银两?”钟想几问陆真真,如今他手头的银两可不多了,若真如她所说的要把麒麟山改造成这么奢华的地方,单靠他如今的财力可绝对不够。 “不管多少,集你我之力,莫不是还不够?”木子峻侧目看着钟想几,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缕探究。 钟想几看了他一眼,很诧异木子峻竟然也要进来插一脚。像他这样的人物身份,屈居在这种地方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如今竟也想亲自动手做生意。 陆真真也看着木子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自从上次生病之后,她深切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如今他又突然这么决定……。 “同甘共苦。”木子峻只淡淡说了这句,然后望着陆真真一脸愣样,才又微微笑着说道:“你我的人生,从此以后不应该有距离。” 陆真真听罢,先是感动地望着木子峻,随后,突然想起钟想几就在身边,顿时双颊绯红,热辣辣地不知所措。她心里暗想,木子峻肯定是故意的,在其他人面前都尚且还好,就是在钟想几面前他总是会故意说些暧昧的话。 钟想几低头,伸手在鼻尖摸了摸,轻笑道:“有木兄加入,此事定成。” 说到事情上,陆真真很快把刚刚的尴尬抛却脑后,抬头看这钟想几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开始规划事情的步骤了。” 木子峻点头,钟想几说道:“麒麟山占地面积大,山上多顽石。山路更是崎岖不平,只怕要花些时日了。” 陆真真点头,关于这点她自然知道,若从明日起便开始投入人手做准备的话。至少也要一年左右才能正式完工。这个时代没有机器,没有汽车,一切的工作都需要靠人的一双手去完成。试问效率又怎么可能会好到哪里去呢! “真真且说说,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钟想几说着,身体往后一仰,微笑地看着她。 陆真真看了看他们两个,点点头说:“首先,要把麒麟山的范围圈出来,然后规划好各个项目所需的占地。再确认。”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个静静听着陆真真的解说,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这倒也没什么难处。 “确认好用地之后,便要开始造路,从山脚到山顶的路。与此同时,选园区正门侧门同时动工。”陆真真边说脑子里边飞快思绪着,“路修好之后,各处项目开始动工,初步规划有男女温泉所各一处,有住宿酒楼一家,有高级餐馆一家,有亭台楼阁数处,有男女休闲会所各一处。有书画馆一处,各处均饰以繁花异草无数。” 她说着,觉得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个看自己的眼光似乎有点……惊讶! 当然,一个普通的女子,又如何能想到这些计策,即使是文采过人的才女。也只懂得书上写的那些大道理,哪有人能想象出来如陆真真说的这些东西。 这想让他们两个不好奇还真是困难呢! “如此,真真还是把这些都写下来……不知三日时间可够?”钟想几问道,这三天,他们几个要分工合作,陆真真负责出点子,他负责筹钱与接触供应物品的商家,而木子峻则负责进度,至于人手方面……听闻他身旁光护卫就有好几十跟随,更别说那些没跟随的。 陆真真眉心皱了皱,最后重重点头道:“成。” “好,那便这么决定,这三日我负责与需要供应物品的商家戳谈,而木兄则负责找到足够的人手,真真你便负责把计划写出来。”钟想几说罢,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好!”木子峻也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钟兄倒是很会安排,各施所长。” 钟想几略略低笑,“如此,我便尽快回去安排了。” “想几哥哥不是答应了我娘要留下来用饭么?”陆真真跟着站起来,见到他们两个并肩走到屋门口,心里还真是好奇了。 之前他们两个一见面气氛总是很奇怪,如今倒好,称兄道弟不说,竟还有说不完的话题了。 “今日又得负伯母了,不怕,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钟想几说罢,“若我们的计划成功,还怕没得时间吃伯母这顿饭么!”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送他到门口,再三确定三天之内一定把计划写出来,钟想几这才安心上了马车离去。 剩下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木子峻问:“现在如何?” 陆真真低头想了想,脑子里除了计划之外,却浮现出秀秀娘家人的匆匆离去的背影。 “去秀秀娘家一趟吧,把秀秀的工钱拿去,顺便送上我的小小心意。” 木子峻点头,“我陪你去。” “你不用忙么?”陆真真抬头看着他。 他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有空没空都陪着她,似乎怕她会像上次那般在他毫无准备之下便病倒……! 木子峻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好忙的?” 她扁了扁嘴,他身为王爷……似乎真的没什么好忙的。“即是如此,那便一起吧。” 木子峻低头看着她微微笑,并没有回话。 她回房拿了银子,秀秀的工钱是一两多一些,她拿了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对于有钱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如一般的乡下人家,这几两银子可是够一家人吃几个月的伙食费呢! 两人走在田野间,陆真真感叹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短短时日,元下坊已经连续去了两条正待绽放的生命,先是白柳月的弟弟,后是秀秀。 一个还是个孩子,一个身怀六甲一尸两命,这莫不是命么?他们死去之后会不会如自己这般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 突然她轻笑,若当真每个人死后都会穿越到其他时空的话,那不知道会不会有两个相识的人在另外一个时空相遇,只不过彼此变换了模样或者年龄,互相认不出来罢了。 “你在笑什么?”木子峻见她一个人边走边心思重重,一会儿皱眉叹气,一会儿自个儿傻笑,一会儿暗自摇头…… 陆真真说道:“没事儿。” 秀秀娘家跟三姐娘家同个村庄,走过去倒不是很远,一个时辰左右,她跟木子峻便已经到了这个村庄。 村里人口还没元下坊多,也大多下地去了,只有秀秀娘家屋里闹哄哄的。家人都还在对秀秀的死耿耿于怀,而且秀秀母亲的哭声更是能把这附近的花草树木都哭出眼泪来。 陆真真跟木子峻对望一眼,脸色微微煞白。 木子峻站在她身后安慰道:“放心,进屋吧。”说罢,温暖的大手覆上她有点冰凉的小手,拉着她进了秀秀家的院子。 一进门,便见到门口挂着一条白布,令人看着不寒而栗。 在这个时代或者任何一个时代,白色都象征着死亡。秀秀是在元下坊何家死去的,所以秀秀娘家的人虽然把她接回来安葬,却不能大肆张扬入殓,只能这般悄无声息快速地让她入土为安。 这是一种风俗,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若要隆重其事地安葬,必须由何家去做。只可惜,何家的人如狼如虎,好好的女儿嫁过去,如今抬了具尸体回来! 任屋里人如何劝导,秀秀的母亲依然哭得死去活来,这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是她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辛苦拉扯大的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算了,却还送得这般压抑,这般委屈,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陆真真进门后,便看到秀秀母亲抱着秀秀的牌位哭得伤心欲绝,看到秀秀的牌位,想来她已经被家人用最快的时间安葬了。她微微一笑,不安葬还能如何? 屋里人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家屋门口的两人,同时一愣。 陆真真忙上前两步说道:“我是元下坊的陆真真。” “陆真真!”秀秀大哥重复了一句,抬眼看着她道:“便是秀秀来时提起过的。” 秀秀二哥想了想道:“你便是那个在城里开早点摊的陆真真?” “正是。”陆真真轻轻点头,扫视了屋内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秀秀母亲身上。 秀秀大哥见状,嘿嘿干笑两声说道:“秀秀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我之前也听秀秀说过,你是个好人。” 陆真真心里一抽,原来秀秀是这么评价自己的,这使得她心里更内疚。“秀秀……她去得突然,我也好生难过。” “你有心了。”秀秀二哥腼腆地点了点头说道。 看来秀秀娘家的人对她的印象,却是在秀秀对自己的评价。“这些……是秀秀这段时日以来的工钱,还有一点是我自己的小小心意……本应给何家的,奈何那何家……实不耻开口再谈何家。” 秀秀大哥听罢,盯着陆真真手里的几锭银子轻轻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着二弟还有娘亲。 秀秀母亲本来哭得伤心,但是自陆真真跟木子峻进屋之后便稍微消停了点儿,这会儿见到陆真真竟然拿着这么多银子到自己家里,其中有一半还是秀秀的工钱……这下又大滴大滴地落泪。(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谢公子成全 陆真真不忍再见秀秀母亲这么难过,便蹲下低声安慰道:“大娘,可别再伤心了,若秀秀泉下有知,定不希望见到你这么难过。[.超多好看小说]” 秀秀母亲抬头看着陆真真,突然伸手抹了抹眼泪,说道:“姑娘说得有道理,秀秀……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定不希望我们一家子这么难过。” 陆真真轻轻点头,把手里的银子放到她手上说道:“这些钱是秀秀的工钱,也是她留给你们最后的东西,大娘且一定好收好。” 秀秀母亲盯着银子,又一副几欲落泪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泪来。“多谢姑娘了……若换了他人,只怕不会如姑娘这么有心还专程给送来。” 陆真真脸上苦笑一下,说道:“大娘先起来吧。”说着,扶着她站起身来,“如今秀秀去了,大娘也要顾着家中人,忧能伤身啊。” 秀秀母亲点了点头,看向大哥二哥,眼神之中太多无奈。“家中就秀秀这孩子活计做得好,人也聪明伶俐,嘴巴更甜,她这两个哥哥是不成大器的,只能靠着家里那么点儿薄田煎熬。” 陆真真看向秀秀的大哥二哥,还有小妹,看几个人的眼神,确实属秀秀最明亮了。人说,眼睛是了解一个人的窗,一眼便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智慧,当然也会出现错误的时候。 她回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转头看着秀秀母亲说道:“大娘若是不嫌弃,大哥二哥以后便到麒麟山帮忙做活儿,工钱虽然不多。却能贴补家用。” “麒麟山?”秀秀母亲看着陆真真,很好奇要她两个儿子去麒麟山帮忙做什么! “大娘不用担心,麒麟山不日便要动工改造,到时候大哥二哥且去找负责的人。说是我吩咐的便可。”陆真真微微笑,自秀秀死后,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绽开这样的微笑。 秀秀母亲听完。心里也跟着稍微开朗些,秀秀的死带来的痛苦也随之减淡。秀秀的两个哥哥也看着陆真真,露出一脸喜悦之色来。 人总是这样的,哪怕这一分钟伤心得几乎要死去,在下一分钟遇上其他的事情,便会把上一分钟的伤心抛却。 “姑娘所说属实?”说话的是秀秀的大哥,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留着一脸薄薄络腮胡的男子。 陆真真点头,“大哥二哥尽管放心。” “如此……我的儿子便有机会娶上媳妇了!”秀秀的母亲望着陆真真,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心中一阵难过。 若麒麟山的事情属实,那这两个儿子有份差事也完全是拜秀秀的死所赐……。 “大娘。你且好好休息,千万别太难过了,若连你也病倒的话,秀秀这几个兄弟姐妹可就没人照顾了呀!”陆真真安慰着说道,见秀秀母亲点头,她这才稍感轻松下来。“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家中还有事情。” “姑娘何不留下来用饭?”秀秀母亲开口挽留陆真真留下用饭。 陆真真却淡笑着摇了摇头,“家中实在有事要忙。待改日空闲时必定前来叨扰。” “娘,姑娘本就是忙人,便不要为难姑娘了。”秀秀的大哥出声制止即将开口的母亲,还不住朝她使眼色。 “大哥说笑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陆真真说罢,转身看了看木子峻。“走吧,子峻哥。” 秀秀娘家一家子把陆真真跟木子峻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屋里仔仔细细打量那几锭银子。 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并肩行走在田野间,夕阳余晖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陆真真顽皮地走慢两步,踩着木子峻的背影走。 走着走着,被木子峻突然停下来的身体撞个正着。“哎哟!” 木子峻嘴角噙着一抹笑,在陆真真撞上他时,笑得更甚。 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见他笑得不怀好意,遂脸一热,娇嗔道:“子峻哥莫不是想撞死我!” “说什么死不死的!”木子峻伸手抚上她的唇,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陆真真反射性地朝四周围看了看,这个时代可不兴当众拥抱这种事情,特别是一个未嫁的闺女跟一个男子这么亲热地抱在一块儿。 木子峻点了点她的鼻尖,长叹一口气……还要等那么长时间……! 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在小道上,田里好多蜻蜓飞来飞去,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只。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蜻蜓聚在一块儿飞来飞去,似乎很焦躁又似乎很自在。 木子峻突然伸手一抓,再把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手,在他手中的蜻蜓见到光,挣扎扑腾了两下便飞走了。 “子峻哥?”陆真真歪着脑袋,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木子峻微微笑了笑,“见你看得开心,便抓一只给你欣赏一下。” 陆真真嘟着嘴低低‘切’了声,心里却甜丝丝地像蜂蜜一般。 两个人经过麒麟山,她心想着麒麟山变身之后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麒麟山啊,三天之后便要开始改头换面了。” 木子峻看了看陆真真,挑眉说道:“只怕得等多几日了。” “等多几日?”陆真真看着木子峻,边走边问:“为何?” 木子峻回头看了看刚刚蜻蜓飞舞的地方,说道:“我曾在书上看过,蜻蜓近水,凡有蜻蜓聚集之地,短时间之内必定会经水浸。” “水浸?”陆真真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天,见漫天红霞…… “明日起,当有雨下……”木子峻说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估计还得下好几日。” 两人一路说笑回到元下坊,看着陆真真进了院子,木子峻这才转身朝木府而去。 他必须回去解决张汉的事情,该如何发落他还是得下决定的。 秀秀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他可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做那等与有夫之妇私通的事情来! 回到木府,儒是站在院子里,见到木子峻进门只低低唤了声:“公子。” 木子峻应了声,继续往书房而去。“让张汉到书房来。” 儒是站在原地,望着木子峻走去的方向,心里头稍稍为张汉捏把汗。 木子峻到书房不久,张汉便来了,一进书房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张汉求公子责罚。” “责罚?”木子峻冷笑一声,问:“因何而要本王责罚于你?” 张汉低着头,脸色难看,嘴唇微微颤抖,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很明显刚刚哭过。“属下的事情……瞒不过公子。” “你即知瞒不过,又何必做那等事情?”木子峻语气冰冷冷地说道:“你本是本王最得力的属下,自当知道本王如何处置犯错之人。” 张汉嘴唇微抿,而后稍稍叹了口气说道:“属下知道。” 木子峻看着张汉,久久不语,按照以往他狠戾的性格,此刻只怕没时间在这儿跟张汉纠缠,早已下令取了他性命去。只可惜在元下坊呆久了,身上的戾气也好,架子也好统统磨得几为零。 “你且把你与秀秀的事情说与本王听。”未了,木子峻又补充:“不得有假!” 张汉听罢,先是一愣,而后朝木子峻一礼,跪在地上直起腰板说道:“属下对秀秀……日久生情。” 木子峻双手紧握,甚至能听见咔咔咔的关节声。 “属下也相信秀秀对属下动心。”张汉说罢,重重说道:“但是,属下与秀秀绝无做任何越位苟且之事。” 听到最后,木子峻脸色总算微微一松。张汉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正常男子,正是年轻力壮时,对女子动心本是常事。但是错就错在他动心的对象竟是有夫之妇,若是别的闺女,他倒是可以给他做主了。 偏偏秀秀对他也是有心的,面对婆婆的指责跟丈夫的袒护,还有张汉平日里的照顾,想来她正是因为舆论压力太大这才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吧。 “你既然知道秀秀已经去世的事情,本王也不想多说。”木子峻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他,“要如何处罚你自己说了算。” 张汉朝木子峻趴下行礼,说道:“属下谢公子成全。” 说罢,他突然从袖口袋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动作迅速地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木子峻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在他那把匕首接近脖子时,用手里早就捏着的一颗东海珍珠轻轻一弹,匕首哐啷落地。 张汉疑惑地看着木子峻。 木子峻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盯着他说道:“秀秀已经为了你而死,你又何必辜负她一番心意。” 秀秀是为他而死,所以他才要惩罚自己,到黄泉路上去陪伴她不是么? “若是她知道她保护了你,而你却为了一些你觉得对的事情跟着去死的话,想来她想从坟墓里跳出来的心思都有了。“木子峻说罢,长袖一甩,绕过他身边走出书房。 张汉虽然是个聪明的,但是面对男女之事,难免会想不开,需要给他点时间慢慢去消磨方能消除他心中的郁结,只要命在其他的都好办。(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挽救亲情 第二日一早,陆真真睁开双眼,便见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就如有人在屋顶上泼水似的。 眼见这个情形,她只在被窝里动了动身体,便又闭上双眼。 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除去上次生病,她从未睡过懒觉,今日定要睡个懒觉! 反正这么大的雨,店铺那几个都是木子峻手下的人,自然知道要如何做,她也不用再如之前那么操心。 只是……不知今日张汉可有到店铺去报到,也不知道昨天木子峻是如何处置张汉的。 心里想的事情多,躺在床上想睡却也睡不着,许是习惯吧! 睡不着,便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风雨声,还有陈氏起床开门的声音,更有陆展贺对着窗户低声念书的声音。 本来以为只有三日时间会很吃力,如今多出几日来让自己做准备,却又缺乏动力了。 在被窝里躺了良久,直到陈氏跟陆展贺两个在客厅里压低了声音说话,那种即使压低了也掩饰不了兴奋激动的声音,令陆真真听了不禁怀疑,又有什么好事令他们两个高兴成这样! 好奇心强,便从被窝里爬起来,随手拿了一件衣衫套上,悄悄走到房门处,打来房门。见到陈氏跟陆展贺两个正围着桌子说悄悄话。 因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在嘀咕什么。 于是,她走出房门,静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看到他们竟然围着桌子对一颗鸡蛋指指点点! “娘…展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陆真真指着桌上的鸡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问:“你们对着这颗鸡蛋说什么呢?” 陈氏抬起头来。“你起来啦!” “姐姐,你不知道,这鸡蛋是咱家的鸡下的!”陆展贺却显得很兴奋,这似乎是阿全走后,他第一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自己家的鸡下的蛋……对了,那几只养了那么久的鸡仔,如今终于到下蛋的时候了。 难怪昨天喂鸡的时候。总听见那几只鸡咕咕咕咕叫个不停,敢情是因为要做母鸡了呀! 陆真真忙上前拿过桌上的鸡蛋,白白净净,很大的一颗鸡蛋,而且摸着还有点儿暖暖的。 “好大一颗鸡蛋呀!”就连她看了,心里都免不得震惊一下,那鸡才多大?却能下一颗这么大的鸡蛋! “我这便去给你们两个做碗蛋羹。让你们尝尝这新鲜下的鸡蛋是什么个味儿。”陈氏说着,从陆真真手里接过鸡蛋,喜滋滋地出了屋门往厨房而去。 陆真真上一世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鸡蛋,穿越到这里之后虽然经常能买到当天下的鸡蛋,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鲜还热乎乎的鸡蛋。 心里头一乐,望着陆展贺傻傻笑了起来。 陆展贺见罢,嘴巴扁了扁,低声咕哝道:“都要嫁人了,还这个小孩儿模样。” 望着陆展贺变得有点像小男人的样子,陆真真哭笑不得。 看来。大家都在成长。时间……真的是把利刃。 “把你的文房四宝借给我用一下。”陆真真拍了拍陆展贺的脑袋,笑着说道。 陆展贺抬头看了看陆真真。“你什么时候也爱写字了?” “什么!”陆真真回头,佯装生气地说:“谁说我不爱写字了!” 陆展贺没再回话,进了房间,没一会儿便取了毛笔,磨好的墨水,还有带着杂质的宣纸。“喏。” 陆真真接过,嘴里却骂道:“什么态度!我可是姐姐。” “安啦。我知道如今家里你最大!”陆展贺说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谁让我姐夫是当今杞王!” 被他这么取笑,陆真真有点生气,从她知道木子峻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什么好处坏处。(.无弹窗广告)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人竟然这么介意。 她与木子峻成亲之后,若木子峻是王爷,她便是……王妃了么! “只是说笑,姐姐别生气。”陆展贺见陆真真动真格生气,连忙道歉,与陆真真似乎有了少许生疏。 陆真真心里一惊,到底是谁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对自己有了生疏感!一惊一乍之间,她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万蚁所噬,竟不知不觉间与他们两个产生距离了么? 她不希望这样,哪怕木子峻是天皇老子,若跟她成亲,便只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因为他的关系令她跟家人有隔阂,更加不希望家人因为他的关系而疏远自己。 “展贺,过来坐下。”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陆展贺坐下。 陆展贺嘴角微微抽了抽,最后还是乖乖坐下,心里带着一丝不安,与一丝对陆真真的陌生感。 陆真真见状,心里火气不打一处来,当真是对自己已经疏远成这样了! “展贺,你觉得木子峻当你姐夫如何?” 陆展贺哪里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愣愣点了点头:“自然是好的。” “那好在哪里?”她盯着他,似乎想看穿他。 陆展贺想了想道:“姐姐与他情投意合,只要姐姐幸福,我与娘亲都不会有意见。” 这么伟大的想法,陆真真听罢差点没为自己的自私而晕过去。“可是,为何你与娘亲却对我疏远了?” “姐姐想多了,我与娘亲还是原来那般与姐姐相处。”陆展贺连忙解释,但是他眼神之中的慌张之色却掩盖不了他的心虚。 正巧这会儿,陈氏端着一小锅蛋羹进来,脸上笑着说道:“蛋羹来喽!” 陆真真接过那一小锅蛋羹,放在桌上后说道:“娘,您坐下。” 陈氏看了看陆展贺又看了看陆真真,心里好奇,见到女儿一脸严肃,却也没多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娘,你与展贺为何对我越来越疏远?是否因为木子峻的身份?” 陈氏没想到陆真真会问这个,先是一愣,而后沉默了一会儿笑道:“确有此因。” 陆真真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娘且说来听听。” 母子几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陈氏才幽幽说道:“木子峻乃是当今杞王,有兵权不说,你舅舅说与我们知道,他以前是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为了夺取皇位甚至想要弑杀自己的亲叔公。” “娘啊……”陆真真听完陈氏的话,有点为木子峻难过。“他身为先帝的儿子,当今皇帝坐拥的这个天下本就应该传位于他,若他不保护自己,便会被别人伤害,你们又岂知当今皇帝当时没有打算伤害子峻哥呢!” 陈氏一噎,也说不出话来反驳,真真说得有理,木子峻若不伤害别人,就会被别人伤害! 她被刘氏母子几个设计逐出陆府,对这种事情应该感同身受才是,却因为彼此身份不同而忽略了这点。 倒是陆展贺,一听完陆真真这么解释,当下微微皱着眉头,想着事情的正反。 “娘,他的身份虽然是王爷,但是他已经不再理会朝廷的事情,他日我们成了亲,他更是娘的女婿,展贺的姐夫。”陆真真说罢,低下头淡淡说道:“娘亲跟展贺理应理解他当年之为。” 陈氏跟陆展贺两人对望一眼,而后陈氏说道:“娘亲糊涂,竟然视自己的女婿为猛兽,幸而真真明白事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免生出风波来。” “姐姐,我与娘亲也只是谨慎,并无他意的。”陆展贺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诚恳。 陆真真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扬起嘴角说到:“不管以后如何,我与娘亲展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办法改变。” 陈氏跟陆展贺听完,更加无地自容,双双低下头去。 陆真真见状,笑着说到:“我去取碗来,这蛋羹凉了可不好吃。” “我去!”陆展贺话音未落,人已经站起来朝屋门口而去。 陆真真跟陈氏摇头看着他的背影,随后相视一笑。 “娘,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更不许随便听别人说事儿知道么!”说罢,她又补充一句道:“何家可是听信谗言最好的例子。” 想起秀秀因为何大嫂胡言乱语而上吊自杀,陈氏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接着一阵的颤抖。“断然不会。” 陆真真扶着陈氏的手,两母女坚定的目光似乎在宣布什么。 陆展贺一进门便见到这情景,笑着说:“碗取来了。” 陈氏抬头看着陆展贺,笑呵呵说道:“给我,我给你们姐弟两个装蛋羹。” “娘,还是我来吧,你坐着。”说罢,陆真真结果陆展贺拿来的碗,一碗一碗装好,一个鸡蛋做了三小碗蛋羹,水多鸡蛋少,却散发着各种幸福的味道,令人向往。 “给,娘先吃。”陆真真装好一碗,递给陈氏。“这碗给展贺的。” 陆展贺却说:“应该先留给姐姐。” 陆真真笑了,挑眉说到:“也行,那剩下的就都给你了。” 陆展贺点头,接过陆真真递过来的碗,低头一看,却是鸡蛋最多汤最满的一碗。“这……” “你就吃吧,你姐姐知道你正长身体,故意逗你的!”陈氏说着,喝了口蛋羹,忙点头说到:“咱家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就是不一样,不见腥味反而鲜甜。” “这还不都是娘的功劳……” “姐姐说得对……” “你们姐弟两就知道嘴甜……”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老夫人 大雨一直下了五天,才终于放晴。 这五天之内,陆真真把麒麟山改造项目全部列好,有的甚至画上样式,把每个项目的地点表明,大概需要用到的材料什么的都写清楚。 如此一来,当钟想几接过陆真真做的这份计划书之后,当时便傻眼了,盯着计划书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头看着她问:“你确定木子峻没有帮你?” 陆真真撅起嘴,“哼,这么瞧不起人!” 钟想几撇撇嘴,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写得这么工整,又图文并茂的,能不令人起疑心么! “想几哥哥觉得还有何不妥之处,只管说出来也好趁早改正。”陆真真一脸谦虚地看着钟想几。 上一世自己也不过是开了几个水果连锁店,从未接触过这么大的项目,虽然准备了很久,心里难免也会没底。 钟想几摇头,“我从前是不知真真竟有如此大才,实在惭愧。” 这么说,对于这个计划书他是全赞成咯!她心中难免有点飘飘然,“那何时可开始动工。” “木子峻已经准备好人手,而我这几天也早已与有需要采买的商铺商议好,如今计划书一出,明日便可开始动工!”钟想几边说边点头,心里思量着要从哪里开始。 “那接下来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自己计划书已经写完了,其他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但是就这么被空闲着……似乎不太甘心。 钟想几想了想,说道:“你便负责招人手。将来开业之时就不必太匆忙,还有要找合适的人来打理一切事物,自然还有厨师与你所谓的按摩师这一类的。” ……这样算起来,她的工作似乎是最吃力的呢! 找人不难。但是要找到每一个都尽显其长又靠得住的,还真有点难度。 “木子峻身份高,有他来镇压这些个工人他大气都无需喘一口。(.)而我则继续负责与所有商户磋商各种需要采买的物品价格。”钟想几说着说着,点点头道:“我便去了,明天第一批物资需要运到山脚下,若再晚只怕会来不及。” 陆真真见钟想几一正经起来似乎能忘却天与地般,还真是让她见到他与以往不同的一面。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撅撅嘴,心里暗想着要怎么去寻找这些潜在的人才……!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也不想,起身慢慢踱步往麒麟山而去。前几日一直下雨,她都没到城里铺头看看,也不知这几日他们有没有在做事。 下雨的这几天,除了第一天晚上木子峻有来看她之外。便一直都没见到他,这会儿经过麒麟山,其实有个打算是准备进去看看木子峻。 经过木府时,木府的门半打开着,她往里头看了看,安静得很。可是大门半打开似乎不太对劲,于是伸手把门缝推开,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连个仆人都没有。 陆真真有时候在怀疑。木子峻当真是王爷么?当初在自家院子的侧屋住,就如一般落魄先生,而对他的身份来说,那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许身在高位的人越发希望能得到平平淡淡的生活,那是一种令他们午夜梦回都会向往的生活,惬意、随心所欲。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以前看了好多电视剧电影都是讲男猪脚是亿万富翁。然后对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女孩子心动、恋爱、打破重重困难结婚,因为他们需要被一个简单的灵魂拥抱,使他们觉得其实他们也是活着的。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没见着人,她便想着进城去看看,这会儿才上午九点多的样子,到城里顶多还要小半个时辰,也就十点多,铺头应该还开着。 可是她才转身,便被一张皱纹巴巴的脸给吓了一跳,主要不是被长满皱纹的脸吓到,而是被‘突然’出现的这张长满皱纹的脸吓到。 “你、这位婆婆您是?”陆真真被吓得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 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白发斑斑,门牙处的嘴唇有点凹陷,显然那两颗象征年轻的门牙早已脱落,身材虽然有点瘦却挺得直直的。 身上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咖啡色丝绸衣衫,头上戴了几朵银头花跟一串晃动着的步摇。 “你就是儒是说的那个辛婉?”老妇人上下打量了陆真真一边,眯着本就被皱纹遮挡了一半的双眼,低声问道。 辛婉?陆真真嘴角动了动,说道:“老奶奶,您认错了,我不是您说的那个辛婉。” 老妇人听罢扁着嘴说:“你若不是辛婉又是谁?儒是说过府里只有辛婉一个丫鬟。” 呃呃呃……这个老妇人看来跟木子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会不会是他的奶奶? 正当她郁闷时,大门被一个背影撞开,然后就看到儒是的后背,等他慢慢转过脸来,这才看到他身前拿了一大堆东西,大包小包的腾不出手来开门,这才用背撞开。 “儒是,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陆真真见状,忙上前帮忙。 儒是却不给她帮忙,嘟囔着说到:“还不是公子,这些可都上他从朋友手中‘抢’来的,说是要自己布置你们的新居!” 布置新居!木子峻有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不是更省时省力么?毕竟下人们做得又快又好的事情,他不一定能做得到。 站在后面的老妇人一听儒是这么说,双眼顿时睁得老大,忙走到陆真真面前又打量了一次,说道:“你就是公子要娶的女子?” “奶奶,她就是陆真真。”儒是有点不耐烦地说完,撇撇嘴绕过她们两个,直接往后进的圆拱门而去。 原来这个老妇人就是木子峻口中的老夫人,她可是木子峻母亲的奶娘,后来他母亲去世,她又负责起照顾木子峻的事情,她的身份也算超然。 “原来是老夫人,真真刚才无礼了,见过老夫人。”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自然要恭恭敬敬的,这个连木子峻见了面都要恭敬的人,她又岂能含糊。 记得第一次遇见木子峻,他就是要到青竹绣庄买东西带回去给老夫人的,光是这一点,便能表示她在木子峻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老夫人见状,先愣了一愣,而后便急忙朝陆真真弯腰低头道:“老身折寿,岂敢受真真姑娘道歉。” 呃……这她就不明白了,身份超然的老夫人,竟然又突然这么谦虚起来。“老夫人快别如此,您老照顾子峻哥与他母亲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真真又岂敢受老夫人大礼。” “真真姑娘言重了,老身只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无论如何,老身都只是个奴才,而真真姑娘将来一进门便是女主子,老身给姑娘行礼实乃必须的。”老夫人站直身体,微微笑着说到,似乎她对陆真真很有好感,说话时还不时盯着她看。 被老夫人看得有些别扭,也为老夫人刚刚说自己进门之后就是女主子之类的话觉得有点羞涩,忙挠着头说:“真真常听子峻哥讲述老夫人的事情,老夫人在子峻哥心目中又岂是奴才,他直拿老夫人当自己的亲奶奶般看待。” 老夫人被陆真真一哄,顿时眉开眼笑。 她是个花甲老年,能在世上活着的时日也不多了,但是在有生之年能到到木子峻娶到如陆真真这么好的姑娘,心里说不出的宽慰,如此也算对得起死去木子峻死去的母亲。 年纪老了,站了一会儿,老夫人只觉腿脚酸痛,身体不自觉晃了晃。 陆真真见状,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关切问道:“老夫人,可是站累了?”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陆真真,微笑着点点头说到:“老身刚刚一路来时还在想,公子怎么会想在这种僻壤之处住下,如今见了你,也算明白他为何想留下来了。” 陆真真没有回话,心里只是想着木子峻。 儒是送东西进去之后又出来,见到陆真真扶着老夫人,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又对陆真真说到:“真真姐姐你忙去吧,奶奶连日赶路想必是累了,我扶她进去歇息。” “屁!”老夫人伸手就在儒是头上用力一敲说:“谁允许你叫姑娘为姐姐的,改叫姑娘,日后进门得叫夫人,若回了王府得叫王妃!” 儒是吐吐舌头,撇撇嘴说:“知道了啦,我扶您进去歇着吧!” 陆真真目送着儒是扶着老夫人朝拱门而去,心里只想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后嘴角自然上扬,轻笑了下。 进门后就看到陆真真望着拱门处傻笑,木子峻眉心微微皱了皱,走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你在这儿傻笑些什么?” 陆真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其实早在木子峻走近时,她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只不过心里存了作弄的心思,这便假装吓一跳,好让木子峻内疚一下。 “胆子这么小!”木子峻皱了皱眉,走到陆真真面前,看着她不停顺着气儿的样子,笑了笑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陆真真尴尬,见他亲了一下还准备再亲一下,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娇嗔道:“有人。” “有人又何妨,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牵你的手亲你的脸乃是人之常情。”说罢,木子峻拉着陆真真的手朝门口走去。 “要拉着我去哪里?” “进城,去看看这几日你的那几间铺头改造得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主厨 “改造?”陆真真被木子峻拉着走,边走边疑惑地看着他。(.) 木子峻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了就知道。” 本来她便打算这进城去瞧瞧,想办法把铺头都改造一下,这会儿木子峻却说铺头已经改造好了! 满怀疑惑跟期待走在进城的路上,路边一些还未收成的庄稼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两人边走边说笑,手牵着手俨然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在这种乡下地方,小夫妻两个感情好手牵着手的人比比皆是。 来到之前张汉所看的第一个铺头,如今看店的人不再是张汉,果然,张汉肯定被处置了。至于如何处置的,她很想问问木子峻,也很想问问木子峻张汉跟秀秀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回头想了想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秀秀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了一切真相又如何?她能复生么? 看铺头的是一个陆真真不认识的汉子,便是那夜陆真真生病,进城‘请’大夫的那个汉子。 “公子,姑娘。”汉子叫恒明,见到木子峻跟陆真真突然来到铺头,显得有点拘束。 木子峻轻轻嗯了一声,回头看着陆真真问:“如何?” 陆真真看着这个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铺头,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反应。 原本显得有点破落的铺头如今已经焕然一新,黑乎乎的墙壁也变得亮白,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糊白的;铺头外头摆着一个能推动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各种小点心。这些个小点心都是她之前设计等着来年开始放到早点摊来做的;恒明就站在柜台后面,后面原本摆了好多木箱子全部被移走,转而放了之前的那个移动锅炉,另外一个汉子正在里面忙活着…… 这些都不算什么。[.超多好看小说]最重要的是店门口挂着一面旗帜,写着:真真早点摊! 虽然这样能让人一看便知道这家店铺是一个叫真真的人开的但是……看起来很幼稚好不好! “这?”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表现得很诧异。其实心里是满满的温馨。 木子峻轻轻揽过她的肩头说道:“反正前几日整日下雨铺头也没生意,我干脆命人把店铺全部重新整修一次,挂上同样的店铺名字。”说着,木子峻低头看着她,“如此若是每月在别处增开一家早点摊,那么陆真真不久便能闻名于世了。” 陆真真幻想着自己这个真真早点摊开遍祖国大江南北时的那种盛况,是啊。上一世她的梦想就是把自己的水果店开成连锁店,在全国各大小城市都有自己水果摊的分店……这么伟大的梦想,只实现了开始的那一部分,便看不到自己真正成功的那一天。 如今,有木子峻帮着自己实现这个梦想。虽然不再是水果店,但是实际上的意义是一样的。 望着木子峻,陆真真嘴角微微扬起。 “这二位还请让一让。”清脆响亮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陆真真跟木子峻很自然地分开来,给那妇女让了条路出来,那妇人左右瞧了瞧木子峻跟陆真真两个,撅着嘴说道:“不买东西做啥子站在人家店门口,不怕挡了人家生意,哼!” 说罢,妇人直接越过他们两个。往自家店铺门前的柜台而去与恒明买蜜香饼。 见状,两人皆被妇人的话逗笑了,看来他们两个此时已经碍着自家铺头生意了。 既然改造过后的情景看也看过了,便也没必要多留,回头只需要把家里剩余的那些荷叶搬过来,以后便在这铺头直接包荷包饭。 “走吧。”看了看木子峻。陆真真主动伸手拉住他的手,有点尴尬地低下头。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低头的模样,还有她那红透了半边的脸,心想,如此佳人,若我非当今杞王,估计便会被钟想几收了,此时此刻他方知,原来自己的身份也并非一无好处。 两人才转个身,陆真真眼角便瞄见靠在自家铺头跟隔壁铺头中间巷子的老汉,这个老汉便是之前她经常拿蜜香饼给他吃的那个老爷爷。 可今日看他靠在墙壁上,双眼紧闭,身上仅穿着薄薄的一身灰土脏兮兮的衣衫,前几日连下几日雨,今天虽然放晴了可温度却一天比一天冷。 陆真真轻轻拍了拍木子峻的手背,示意他跟自己进巷子去看看情况。 木子峻了然,便反拉着她的手,缓缓走进了巷子。“这位大爷?” 那个老爷爷没反应,木子峻抬眼看了陆真真一下,眉心微皱,轻轻晃了晃脑袋示意那老汉没反应。 陆真真心跳突然加快,暗想着会不会是这几天天气冷给冻死了……!可是看着也不像是死去的人,只是没了反应,莫不是生病醒不过来命悬一线了? “大爷?大爷?”陆真真干脆蹲下来,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老汉的手臂。 可是老汉还是没反应,这下两个人心里都没底了,除了死便是昏迷不醒,而这两者对于一个花甲老人来说其实并无差别。 正在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人不知要如何接下一步时,双眼紧闭的老汉却动了动嘴角说道:“老夫还没死,二位可放心。” 本来被两人以为非死就是昏迷的人突然开口说话,把陆真真吓了一跳,也令木子峻瞬间警惕起来。 老汉缓缓睁开双眼,以为又是农贸街一些店主见他一动不动来查看他是否死了的,这一睁眼却见到熟悉的人。 陆真真确实可以算是熟人,之前她见他没饭吃,无数次拿了蜜香饼甚至清热汤给自己吃,这在农贸街也就她一个。 只可惜,后来陆真真增设铺头之后便很少能在这边停留很长时间,每次都是匆匆忙忙,以至于忽略了这个老汉。 “老夫给姑娘问好了。”老汉说着,身体动了动,想站起来给陆真真叩头,却怎么也撑不起双腿。 “老爷爷,您这双脚是?”陆真真手指着老汉的双脚,双眼却盯着老汉很是焦急。 老汉笑了笑说:“姑娘有心了,只可惜老夫不能起来感谢姑娘前些时日的照顾……我这脚是叫我家中那不孝子给打断的……!” 陆真真听罢,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木子峻一眼,而后又望着老汉问:“老爷爷都已不在他家中吃他喝他住他,为何他还要如此残忍打残老爷爷?” 老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因当日我那儿媳妇见了我在此乞讨,回去便与我那不孝子说我丢他们脸面,我那不孝子才会专程来赶我走……” 木子峻喃喃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人!” 陆真真看着他的样子,眉心却紧紧拢到了一块儿。这件事情他既然知道了,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老爷爷的那个不孝子。 “老爷爷您放心,我夫君定帮您讨回公道!”陆真真嘟着嘴坚定地说道。 老汉轻轻摇头说:“不劳烦二位了,我那儿媳妇以前乃是知府夫人的丫鬟,气焰嚣张得很,你们得罪她便是得罪知府夫人,会遭殃的。”说罢,老汉无奈地低下头说道:“反正我这腿残废了,人也一把年纪算知足了。” “老爷爷如何能说这种话,且随我去诊治腿脚,这件事情不用担心,我夫君一力承当。”陆真真说罢,捅了捅木子峻。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那副仗义的样子,无奈地摇头,朝那老汉说道:“我娘子说得对,老大爷尽管放心。” 老汉听罢,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一行老泪就这么顺着脸颊落下。 他们两个见状,互望一眼,各自眼中都有难言的感受。 “走,先扶老爷爷去城里澡堂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厚实的衣衫,再去给大夫诊治腿脚。”木子峻说罢,伸手扶起老汉,他也不嫌弃老汉身上那又是破旧又是脏兮兮的衣衫,还有老汉长时间不洗澡身上的一股异味儿。 还好澡堂离农贸街不是很远,这个澡堂小,是专门给城里一些平民百姓自己家里烧不起柴的人家冬季里偶尔来洗上一两次,价格也很公道。 陆真真不方便进去,便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木子峻便扶了老爷爷出来,洗过澡换过衣衫的老人家看着没有脏兮兮时看起来那么苍老,反而显得年轻些,顶多也就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两人送老人家到附近一家药铺给大夫瞧,趁着木子峻随大夫在抓药的空档,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 “老大爷姓什么?家中是做什么的?”陆真真看着老人家,低声问道。 “老夫姓罗,贱名竹,如今认识我的都喊我一声罗大爷。”罗大爷介绍完自己,低头轻叹一声继续道:“当年老夫年轻时,是在一家客栈当主厨的,谁知后来客栈失意不做了,老夫便带着妻子儿子搬到这城来谋生,后来儿子长大娶妻后……老夫日子就不安生了。” 陆真真听罢,点了点头,对罗大爷很是同情,心里更是狠狠把罗大爷的儿子骂了个遍。 可是,正当自个儿想着想着,陆真真突然想起罗大爷刚刚好像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主厨!(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陈家的仇人 “罗大爷!”陆真真猛抬头看着罗大爷,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罗大爷说年轻时是客栈的主厨,可不知主要是做哪方面的菜?” 罗大爷本来还以为陆真真会问什么大事情,原来是这件事情。但是也正是这件事情,他昂起头来,骄傲地说到:“当年我拜师,师父乃是皇宫退下来的御厨,专门做饭给皇上太后吃的。” 呃……虽然这点也蛮吸引人的,但是她想知道的是他做菜的风格,早上钟想几才说过,要给新开的园子找厨子,这罗大爷若是合适……倒也可以留用。 “拜师时,师父曾有言让我们徒弟几个外出游历,学习品尝各地色香味俱全的名菜,我们几个师兄弟的手艺颇广,最主要的还是南方菜色为精,因为我师父当年是照顾太后的御医,太后身体欠妥常年食用比较清淡的菜色。”罗大爷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当年拜师学艺的情景。 陆真真点头,这边是南方,南方人多喜爱清淡菜色,这点也符合。“罗大爷,我与朋友合开了一家园子,需要请一个厨师帮手,也不知道罗大爷可有意?” 罗大爷听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却是哈哈哈笑了几声。“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跛脚的老头?也还没试过我做出的菜色,便对我这般开口是否有欠妥当?” 陆真真笑了笑:“罗大爷尽可放心,只要尝过大爷所做的菜色符合我们的要求,不管大爷今年几多岁数。也不管男女,不分哪里人,都可进入我们园子为厨。” 罗大爷这次收起脸上显得有点讽刺他自己的笑,正色地看着陆真真。当厨师乃是他毕生的梦想。只可惜他的厨师梦只做了短短时间便瓦解,如今有这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衡量着要不要把握。 为什么要衡量呢。主要还是自己这年岁……如他这般的人都成花甲老人,半身埋进黄土地,哪儿还谈什么梦想不梦想的。 但是若不试一试,那他有家无处归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罗大爷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再做定夺,不忙的。”陆真真见他犹豫,便开口说道。 反正距离园子正式开业还有很长一年的时间,厨子的事情确实可以不用着急。 罗大爷低头轻轻点了几下。其实他心里已经衡量好,只不过被陆真真这么一说,却又再次犹豫起来。 木子峻抓了药,回到两人身边,见陆真真脸蛋红扑扑。而罗大爷则是低头不语。“走吧,回咱们铺头去。” “回铺头?”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缓缓站起身来问:“不是要先安顿好罗大爷么?” 木子峻伸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到:“铺头自然有人会安排。” 这时候外头已经不早了,中午时分,行人有点少,陆真真便点头说到:“那且走吧。” 木子峻想伸手扶罗大爷,可那罗大爷为了展示自己能走路,非不让木子峻扶,拄着大夫给他的一根木拐杖。艰难地站起身来,然后挪了挪脚步,笑嘿嘿地说:“瞧,说了能走的。” 木子峻与陆真真对望一眼,他自然不知道罗大爷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倔强,但是陆真真却是一清二楚。罗大爷是想让他们看看。其实他还没老! 因为罗大爷坚持要自己走,这么一段距离走了将近半个钟才到,正好铺头的恒明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木子峻只上前跟他低语几声,恒明便走过来朝陆真真点了点头又对罗大爷说道:“罗大爷请随我走吧。” 恒明打量着这个罗大爷,正是整日在巷子里闭目不知生死的老头儿,这会儿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衫,咋一看却认不出来了。 罗大爷跟陆真真木子峻两个谢了又谢,这才跟着恒明离开。 “我们也回去吧!”木子峻伸手拉着陆真真,声音暖暖地说:“中午就在木府吃饭,我已经让人通知你娘了。” 陆真真撅起嘴,他这安排!自己都没同意呢,就跑去跟娘亲说自己中午不回家吃饭! “主要是想让老夫人多多了解你。”木子峻解释着,两人边朝城门口而去。 想起老夫人,陆真真便又想起钟想几的奶奶,有一些时日没去看望她了,改天有空得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毕竟钟家若非因为自己,估计钟想几会有多几个弟弟妹妹。 “想什么呢?”木子峻见陆真真沉默不言,低头问道。 陆真真抬头一笑,摇摇头。“快些回去吧,我肚子饿死了。” 木子峻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笑脸。 两人回到木府时,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老夫人这次带了好几个丫鬟仆从,加上木府原本的那几个下人,顿时觉得有点儿拥挤了。 不过午饭还是吃得很热闹,唯一遗憾的就是木子峻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若她还在,见到儿子如今这么幸福,想必会很开心吧。 吃过午饭,陆真真打着饱嗝走出木府大门,木子峻自然相送。 木府离元下坊也就那么点儿距离,而且如今方圆百里之内有出现哪个陌生人他都能一清二楚,这点儿距离根本不怕会出什么事儿。 主要是这两个人腻歪得很,还未成婚呢便整日如胶似漆,给旁人看了去,羡慕的人更羡慕,指手画脚的人笑得嘴唇都裂到后脑勺。 回到元下坊,便见到牌坊下拴着一辆马车,仔细看,这辆马车不正是自家舅舅陈落斌的么! 他来了?莫不是他已经查到当年是谁陷害陈家的? 这件事情木子峻有派人去调查,只是事情过去太多年,当年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不在不全,想要查明真相这么短短几日根本没那么容易。 只是陈落斌却不一样,他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他跟别人比起来都更加了解当年的情况。 这样查起来,更要事半功倍。 陆真真看了木子峻一眼,点头一起进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没人,忙走进屋,却见到一脸阴沉的陈落斌,还有正抹着眼泪的陈氏,跟正在安慰陈氏的舅母,置于陈竟深跟陆展贺两个早不知被支开到哪里去玩儿去了。 “娘,舅舅舅母。”陆真真打了招呼之后,便走到陈氏身边,看了看舅母又看了看陈氏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陈氏本流着泪,想让她开口说话已是不可能,陆真真遂回头看着陈落斌问:“舅舅,我娘这是怎么了?” 陈落斌抬头看了看陆真真,心想着自己这个外甥女比她母亲可是强上许多,虽相处时日不多,却能看出她是个有主意的。于是便道:“舅舅已经查出当年是谁陷害陈家。” 果然,陆真真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以陈落斌那日的样子,便不会让这件事情拖太久,没想到这么几日,便已经查到了。“舅舅,那人是谁!” 陈落斌双眼微眯,闪耀着些许危险的光芒,双手早已紧紧握成拳头。“此事主谋共有两个。” 陆真真放开扶着陈氏的手,走到木子峻身边,一起盯着陈落斌,等着他的答案。 “乃是陆志山小妾刘春阳跟城里刘知府二人合谋所为。”陈落斌说罢,望着陈氏极其悔恨地说道:“当年就不应该让姐姐嫁给陆志山这个混蛋!竟任由小妾陷害亲家,我定要把刘氏这个贱人手刃当下!” 说罢,陈落斌咻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握拳就准备往门口走去。 屋内众人见状连忙拉着他,不让他冲动。 这十几年的流放,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令他可以瞬间失去理智,若是真失手做下什么悔恨终身的事情来,却是大家都不想的。 “舅舅,切勿冲动!”陆真真拉着他的手,当着他的面劝说道:“十几年都过去了,不在乎这几日。” 一旁的木子峻伸手按住陈落斌的肩膀,沉声说道:“真真说得对,不在乎这一时。” “是了是了,你也得想想我与深儿啊……”舅母追到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臂竟也哭泣出声。想来她这几日为了安抚劝服陈落斌不要这么急于报仇,过得是多么担惊受怕。 “你先坐下,听听大家的意见。”陈氏哭腔的声音响起,又说:“空口无凭,得把找到的证据说出来,那刘知府在城中逍遥了这么多年,老树盘根,是个不容易对付的。” “娘亲说得没错,就算要对付,也要名正言顺,总不能就这么去把他打杀了吧!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也没这个滥杀的权利啊!”陆真真说着,边推着陈落斌往后退去。 木子峻松开陈落斌的肩膀,任由他被陆真真几人推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舅舅且说说,你是怎么查出来当年之事是刘氏所为。”陆真真这次站到陈落斌身旁,生怕他一个冲动又要往外冲去。 陈落斌铁青着脸,冷冷‘哼’了一声,阴沉地说到:“我找到当年陈府的一个小管家,便是他收受了刘氏的银子,趁着库房人不注意,放了几包私盐进去!”(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十里红妆之一 “她刘春阳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陈氏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悲愤,掩面泪流不止。“从进了陆府门,我真诚待她,可她却为什么要陷陈家于不义!” 陈落斌听罢,即使是满腔愤怒也只能低头沉声叹气。 “娘,你何必耿耿于怀,那刘氏若还有半点人性,必定不会陷害我们几母子,将我们逐出陆府。”陆真真说罢,慢慢走到她身旁,轻声说道:“娘是心地太过善良,这才让刘氏得了便宜去。” “刘氏早与那刘知府有瓜葛,嘴上向外人宣称二人是同姓兄妹,实际上二人早有苟且之事。”陈落斌说着,抬头看着陈氏说道:“而且我派出的人还查到,那陆展祥便是刘春阳与刘知府苟且所生的孽种!” 屋里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陈落斌,这个……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了。刘春阳从小服侍陆志山,后来直接被纳为小妾,又怎么会在成亲之前与那刘知府有苟且之事呢! 陈落斌看出大家的疑惑,便说道:“那刘春阳本只是个丫鬟,就算爬上陆志山的床顶多只是个通房丫鬟,又怎么会那么顺利便当了他的小妾!” 如此说来,刘春阳乃是爬上陆志山的床之后,再勾引刘知府,令刘知府暗中助她成为陆志山的小妾的? 想必当时刘春阳并非陆志山所中意,而是因为有了陆家的第一个骨血而被陆志山纳为妾,只是……那个所谓的陆家第一个骨血竟然是刘春阳与那刘知府的! 这是天大的一个笑话,陆志山若是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疼爱着的大儿子竟然是自己小妾与别的男人所生的孽种。不知会不会抓狂! 此时此刻,屋内的众人皆沉默了,大家都在为刘春阳的这些个恶行感到痛恨,甚至大家心里不知不觉中都在想有什么办法能令刘春阳落马归案。好让仇恨她的人手刃仇人。 “舅舅,如今……可如何是好?”到这点子上,陆真真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眼前这两个男人来解决。 陈落斌看了看木子峻。而后问道:“子峻有什么好提议?” 木子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双眼微眯,低声说道:“将证据找齐,我们便只需坐观结果,自有一人会秉公办事。” “谁??”陈落斌跟陈氏两人齐齐出声,对于这件事情,最痛恨的莫过这两姐弟了。因为刘春阳一个人的野心。导致陈家多少条人命就这么无辜死去! “莫不是张定平?”陆真真思来想去,目前最有可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便是被皇帝派到此处来办公的张定平了,若不是他,难道木子峻想自己出动不成!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心想着,她越来越能了解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这样很好。 “钦差张定平如今在城里?”陈落斌显得有些惊讶,“我虽知皇上派他到南方办事,却不知道办的什么事情,更不知在哪里办事,原来他人竟在城中!” “没错,只需将刘姓二人的证据交给他,我却不相信当真有能力逃脱得了罪责。”木子峻说罢。看了看陈落斌,又道:“若当真如此,便让小婿与舅舅二人亲自出动,那些小人自无处可逃。” 这句话陈落斌最满意了,其实事情有钦差张定平来处理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木子峻为了多给一层保障。竟说若张定平处理不了的话,他要亲自出动! “放心,那二人的证据皆被我掌握在手,只需张定平出现,必能将他二人擒拿。”陈落斌说罢,回头看着陆真真问:“真真也认识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早前便来了,曾为我斥责过刘知府。”陆真真回忆当时情景,对张定平颇有好感。 “竟有如此!”陈落斌听罢,点点头道:“既然他也对刘知府此人略知一二,那我所掌握的这些证据就足够了。” 木子峻挑眉,能不行么?这件事情若由他出面,张定平想赖都赖不掉,而且稍有差池此事必被皇上知道,谅他也不敢不重视。 “既然如此,落斌可万不能再冲动了,一刀杀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二人,唯有让他们二人老死监牢之中,整日与蟑螂老鼠为伴,方能抵过这么多年来我们姐弟二人所受的苦。”陈氏难得有把话说得这么狠心的时候,让屋里大家听了都精神振奋。 “不错,我太冲动了,定不能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陈落斌望着姐姐点头,似乎是在为她的崛起而开心。 陈氏回头看了看木子峻,问:“子峻,此事你说当如何呈报给钦差大人?” 木子峻沉默一会儿,望着陆真真道:“先去找张定平,再由舅舅把证据呈上。”他跟陆真真的关系很有必要让张定平知道,如此张定平即使不畏陈落斌,也当会畏惧自己的身份。 “我瞧着不如再进一趟城里,揭发此事。”陆真真说罢,扫视了大家一便,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转身看着木子峻问:“你与我一道进城么?” 这段时间有他的陪伴,早已经成为习惯,如今走一步便想有他陪着……习惯还真不是很好! 木子峻点头:“自然要与你们一道前往。” “我也一道去吧,正好直接把证据交给张定平。”陈落斌说罢,站起身来准备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朝妻子说到:“你且在家中陪着姐姐,我们很快回来。” 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次,而她每次都只能点点头,祈祷他平平安安回来。 几人出了门,上了陈落斌的马车,直接往城门口而去,上次张定平跟她说过他住的地方,这次走起来熟门熟路倒是很快。 在经过陆府大门口的街道时,见路边敲锣打鼓,人人身上穿着大红衣衫,看着超喜庆。再一抬头,却见陆府大门口走出来一个被媒婆扶着的新娘子。 新娘子虽然盖着红盖头,但是陆真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这个新娘子是陆依依! 这个不知与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妹,怎么的今天竟然出嫁了么? 对于这个惊天消息,陆真真显得有点不可思议,陆依依所嫁何人?竟这么匆忙便成了亲,看着路边放着的嫁妆,并没有陈氏之前所说的那十里红妆的阵仗,反而……缩减了太多太多,十分之一都没有! “竟落魄成如此了么?就是不知所嫁和人……”陆真真喃喃自语,看着马车外忙得不亦乐乎的那些穿着红衣服的下人。 木子峻回头看着满脸惆怅的陆真真,心知她并非在因为陆依依这么匆忙出嫁而感到惋惜,而是在感叹命运。 “她所嫁之人乃是城中齐姓员外,年六十有三,相信以她的能力,不出三载那齐家必是她囊中之物。”木子峻解释完,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说道:“她运气可比你差多了。” 陆真真听罢,回头盯着他看,扁了扁嘴问:“为何这么说?” 木子峻浅浅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说道:“陆依依嫁过去之后还得奋斗几载,而你却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 “什么囊中之物不囊中之物的!”陆真真娇嗔一声,也不瞧瞧马车之内还坐着陈落斌呢! 木子峻抬头,陈落斌只望着马车外,并没有在听他们两个说话,许是知趣所以故意看着外头的。 “老爷,到了。”此时马车外面正好响起车夫的声音。 陈落斌回头,见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已不再纠缠,便道:“走吧。” 木子峻步下马车之后,伸手托着陆真真的手,助她轻松跳下马车。 三人一起来到张府敲门,没多久,便有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老汉开门。“几位找谁?”老汉上下打量着几个人,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 “大爷好,我们是来找张定平钦差大人的。”陆真真长得最为无害,若说这老汉为何这么戒备地看着几人,定是陈落斌的关系。 “我家公子在书房,几位可留下姓名,容老夫进去通报公子。”老汉见陆真真说话斯文有气质,便点头应下。 “小女叫陆真真,之前蒙张大人相助于农贸街,今日特来拜会有事相求。”陆真真低下头朝老汉微微致谢。 老汉听完,‘哦’了一声说道:“几位且等一等,我进去通报公子。” 说罢,老汉转身关上府门,留下三人站在府门口静候。 没多久,府门被打开,老汉脸上堆着一丝笑朝陆真真说:“我家公子有请几位到书房一聚。” 陆真真回头看了木子峻跟陈落斌一眼,点点头跟老汉说:“有劳大爷带路。” 老汉腼腆笑了笑,似乎是在为他刚刚表现得太草木皆兵而感到惭愧。 张府不大,正经说起来不像钦差大人所居住的地方,就跟麒麟山下的木府差不多。花园处摆了一个篮子跟一把修剪花草的剪子却没见到园丁,抬头看着前面带路的老汉,想来这修剪花草的园丁便是他吧!(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谁比谁的效率高 穿过花园,便到了张府的书房,老汉示意几人稍后,推门进去没多久便出来,恭敬地说道:“几位,我家公子就在书房李里面,有情几位。[]” 陆真真朝老汉鞠一躬说道:“多谢大爷。” 回头朝陈落斌跟木子峻两个微微点头,走在前头轻轻推开书房门。 书房并不大,里面所放的书本却差点让陆真真窒息。果然文人都喜欢博览群书的,她只见到张定平所在的书案被大大小小的书架包围在中间,书架上放着厚薄不一的各类书籍。 “小女陆真真,拜见钦差张大人。”陆真真朝张定平稳稳施了一礼。 埋首于书本之中的张定平笑了笑头也不抬说到:“无需多礼,且稍后。” 说罢,张定平头也没抬继续埋首于书本之中。 陆真真抬头看了看木子峻跟陈落斌,她倒是无所谓啦,无名小卒一个,但是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带兵领将的将军,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张定平不管是不是皇帝钦点的,也都只是个三品的文官,这让在场的二位情何以堪! 木子峻伸手示意陆真真不要冲动,张定平是认得他的,他很想看看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怠慢了杞王之后,会是怎么个反应。 陈落斌见了木子峻的动作,虽然不知他安的什么心,却只明了的站着没出声。 过了良久,张定平似乎忘记已经进门的几个人,看着书案上的书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恍然大悟。 陆真真眼角余光看了看木子峻跟陈落斌。见他们都没有焦急之色,如泰山般站在一侧。她心里隐隐地为张定平捏了把汗,吞了吞口水,轻轻咳了一声。 谁知张定平看书看得入神。竟然没听见陆真真的提示,见状,陆真真轻叹一声又加重力气咳了一声。[] 这下张定平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呀’了一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陆真真就站在书房进门处正对着书案。 而书房内不止站着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分别站在她身旁两侧。 这两个人一个是前段时间刚回京述职的陈落斌陈大将军,一个是游山玩水逍遥惬意的杞王李峻! 噔噔噔!心里连续狠狠抽动几下,张定平本还带着歉意的脸上此时满是懊恼。望着陆真真扯了扯嘴角。 陆真真无奈的撇撇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只是他自己太过沉迷于书本里的内容。 张定平放下手里的书本,脸上除了尴尬之外倒是没什么,缓缓走向木子峻,“下官见过王爷,陈将军。” 木子峻挑挑眉。看到张定平脸上那个表情,他很满意,站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大人何须多礼。” “下官不知王爷与大将军大驾光临,还请恕罪。”张定平又是一番道歉赔礼,这个钦差在上位者面前看着也挺卑微。 一旁的陆真真看着都有点惭愧,要是自己早点提示,他也不必如此,毕竟他帮过自己也帮过城里的其他百姓,算得是个好官。 “张大人无需道歉。是我等见张大人看书进入忘我境界,为不打扰大人看书雅兴这才不出声。”陈落斌本是老实人,没像木子峻那样存了玩的心思。“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天大的冤情需要大人出手平反。” 张定平听见陈落斌竟然说有天大的冤情,心里不禁一愣。他是堂堂护国大将军,身旁还跟着杞王。有什么冤情不能解决,竟登门造访来求于他!“陈将军言重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冤情竟连王爷跟将军都无法平反?” 木子峻道:“自然是因为我等涉及事件中心,不方便为自己平反,这才要劳烦张大人出手。” 张定平连忙鞠躬道:“蒙王爷看得起,冤情平反本也属下官分内之事,还请王爷将军将事情原由说与下官知道。” 他这么说虽然不错,但是一旁的陆真真再次为他捏了一把汗,这人当真不懂得世故,进门是客,况且面前的是两个官衔比他要高的人,竟连杯茶水都忘记奉上! “张大人……呃,小女,有点口渴了……!”陆真真轻轻咳了咳,有点滑稽地看着张定平,挤了挤眉。 张定平恍然大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招呼几人落座,而后到书房外吩咐一个丫鬟去取茶水来。 转身回到书房,张定平问:“将军可把事情原委细细说出,下官听之。” 陈落斌望了望木子峻跟陆真真,舔了舔嘴唇,细细把当年之事说了一遍。 整件事情才说完,门口进来一个端着几杯茶水的丫鬟,给几人一一上了茶水。 “当真有此事!”张定平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脸色有点沉重,若此事当真的话,罪魁祸首手里可是载了几十条人命啊! “此事乃我亲身经历,千真万确,且我已经掌握了两人当年犯罪的证据与证人!”陈落斌说罢,将怀中的一本账簿还有一小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交给张定平。 张定平看完之后,双眉紧蹙,而后抬头看着陈落斌道:“若此事属实,下官赴汤蹈火也定将此二人抓拿!” 陈落斌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到:“如此,此事就有劳张大人出人出力,定要为我陈家洗清冤屈,还我清白之家。” “将军言重,实属下官分内之事。”张定平说罢看向木子峻,笑了笑说:“王爷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木子峻也跟着笑了笑说:“张大人也是,彼此彼此。” 看着这两人的笑容,陆真真总感觉他们以前似乎有过什么不愉快,可是又想就算有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张定平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与木子峻有过节也属正常。 就如陈落斌与木子峻也有点过节是一样的道理。 “子峻,此事劳张大人定夺,我们且先回去等候消息。”陈落斌见他们两个表现出的异样气氛,忙开口道别。 反正这件事情有张定平在前面办事,他只需要找人盯着,而木子峻跟陆真真两个,最好不要再跟张定平有所交集。他以为,张定平跟木子峻两人在当初皇位的事情上肯定有很大的过节! 张定平似乎也有意谦让,便恭敬说道:“那下官送三位出去。”说着,他朝陆真真看了看,心里暗想,当初被人欺负的小丫头,短短时日竟然与这两位当朝举足轻重的人扯上关系!真是不可小觑也! 三人出了张府,上了马车回元下坊。 经过麒麟山时,见到山脚下十几辆牛车,还有一些汉子叽叽喳喳喊着搬这搬拿,想来是钟想几的第一批物资到达。 没想到他的速度也挺快的嘛,这么半天不到,物资已经陆续归位了。 从陈家冤案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那些堆成山的物资跟那些个激情嗷嗷的汉子,陆真真由心底里看到了麒麟山未来的样貌。 马车回到元下坊自家院子,又送走了陈落斌一家,说是明天有朋友要拜访今夜得回去拾到拾到。 陆展贺逗着香香在石台下坐着,香香如今已经长成大狗,站直起来有陆展贺脖子那么高,阿全走后,香香便是跟陆展贺最亲近的。 陆真真拉着木子峻到麒麟山查看,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汉子们便唱着歌谣边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有的汉子已经在山脚下平坦的位置搭好了棚,当是这几日的安身之所。等这几日东西齐了,再盖一排住人的小屋子,以后可有好长时间要在这山脚下度过呢! 见到大包小包的东西被搬到山脚下堆着,陆真真笑着对木子峻说道:“想几哥哥效率可真高。” 木子峻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抗议道:“莫不是我的效率低了?” 陆真真开始还有些疑惑,而后耳边响起汉子们的欢乐的声音,顿了顿才笑了。“子峻哥的效率自然也高。” 那是肯定,短短时日便能着急这么多人手……光这会儿在搬东西的便有十几个汉子,还不算那些在搭帐篷的或者还在路上的。 “可还要继续查看?”木子峻问道,突然想起早上她与那罗大爷不知说了什么,令得罗大爷明明伤残了腿脚却也不愿意人扶着他。“早上你跟那罗大爷说了什么?” 陆真真狡黠笑了笑,说道:“他以后许是我们的大厨哦!” “大厨?”木子峻很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要会厨艺的人有何难,那罗大爷怎么说都一大把年纪,而且还伤残,能胜任这个任务么?并非他待人有异,而是事实比较现实。 “虽然我知道子峻哥不日有时间定会去处理罗家不孝子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罗大爷很可怜……”说罢,她耸耸肩笑着说:“既然他以前是厨子,而我们又需要厨子,何不让他试试看?”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她总有很多理由来帮助一个人,但是……只要她开心便足够了。 “然,一切都听你安排。”说着,木子峻拉着他的手朝汉子们走去。 汉子们见到木子峻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低声朝木子峻跟陆真真低头问好:“公子,姑娘。”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木子峻是他们的主子,而陆真真是他未来的妻子,便是他们的主母……(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歹毒之至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几日过去,陆真真每日闲时便到麒麟山查看进度。山脚下盖了一排整齐的小茅屋,能供几十个汉子居住,想到这些个汉子的办事能力,陆真真打心底里竖起大拇指。 比起秀秀的两个哥哥来,差别可就大了去,他们两个虽然长得也够强壮,奈何不像木子峻手下的那些人那么有耐力训练有素。 这天木子峻进城办事去了,陆真真站在山脚下平坦的大马路上,看着忙碌的汉子们做活儿,在山上建造是一项大工程,还好钟想几跟木子峻两个如今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投资。 才站了没一会儿,便听见有马车咕噜噜靠近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陈落斌的马车。心里暗想,莫不是张定平那边有消息了? 如此说来,他的办事效率也挺高的! 不过回头一想,这些个证据什么的都已经找齐了给他,他只需审度便是,自然快。 马车因为车帘盖着,并没有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来,而是直接朝元下坊而去。 陆真真拍拍手,大步向元下坊走去。 等到她进门时,陈落斌正一脸气愤地拍了桌面一掌。 他今天并没有带着妻子儿子一起来,而是孤身前来。陆真真上前问:“舅舅,到底何事令你失了方寸?”若是张定平搞定了这件事情,相信陈落斌是不会这个反应的。 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说张定平跟刘知府也有关联? “哼!”陈落斌重重哼上一声,说到:“还不就是刘春阳那个贱人。” 刘春阳?“到底怎么回事,舅舅你且说来听听。” 陈落斌顺了顺气。这才沉声说到:“张定平已经入了刘氏二人的罪,奈何那刘春阳趁着大家不注意,竟然连夜从陆府出逃!” “出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逃到哪里去?”陆真真瞪大了双眼。(.好看的小说)一脸不可置信。 这刘春阳知道自己当年的事情被揭发,竟然出逃了!果然狡猾,这么多年来陈氏之所以会被压在脚底下不是没原因的。 陈落斌站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叹道:“若是知道她逃往何处,还容她这么嚣张!” 陆真真皱眉,想了想道:“听闻她有两个亲胞弟在临城做买卖的,可曾派人前去搜查过?” “她所有认识之人我皆命手下盯紧了,若是有逃到她胞弟之处,我手下的人定会来报。”陈落斌说罢。又摇头低叹:“可还有何处是我不曾注意的?” “舅舅。”陆真真咻地一声抬起头来,问:“陆依依前几日出嫁,可有去她夫家处搜查?” 陈落斌点头,“齐府我也派人盯着,每日除了采买送东西进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进去过。” 如此便没理由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她是何时逃走的?”陆真真问。 陈落斌坐回椅子上,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陆真真。“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出逃,是何时发现她人不见的?” “张大人前往陆府要人,找不到人后才知她收拾了好几箱金银逃走。”陈落斌皱着眉,还在苦苦寻思刘春阳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 而陆真真此时心里却有了底,她转向陈落斌道:“舅舅,想她刘春阳昨天夜里逃跑,身上还带了好几箱金银。我猜她定然还在城中某处。” 陈落斌抬头看着她,问:“何以见得?” “她若是孤身一人倒好逃走,偏她是个贪钱的,这几箱金银带在身上,出城的话城门守卫定会检查,若发现一个妇人带着这么几箱金银鬼鬼祟祟出城。当中定有隐情,试问他们还敢放行么?”陆真真说罢,又补充一句:“即使原先的那帮守卫不可靠,可舅舅与子峻哥不是有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么?” 陈落斌回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真真,想不到他在城门安插人手的事情竟然被她所知,且连木子峻安插了人手她也知,这个外甥女当真不能小觑。 “而且我猜想,刘春阳定然在齐府!”陆真真说得异常坚定,回头看着陈落斌。 陈落斌低头沉思,而后双手慢慢收紧,猛然抬头看着陆真真道:“真真且与舅舅一同前往齐府,代你母亲去看看那刘春阳是如何落入我手中!” 陆真真嘴角扬起,回头看了看陈氏,便答道:“真真遵命。” 陈落斌哈哈大笑几声,便宽慰陈氏在家中等候,等他抓了刘春阳再回来一家团聚。 陈氏只是担心两人安慰,陈落斌也就罢了,毕竟是沙场上走下来的,可是陆真真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么去似乎不好。 “娘放心,有舅舅在。”陆真真安慰道。 两人出了院门,上马车朝身后的陈氏挥手。 进城之后,马车直奔齐府,在齐府门口停下,突然好几个人围过来跟在陈落斌身后,陆真真心想这些应该就是陈落斌安排在齐府的人手。 加上陆真真跟陈落斌两个总共七八个人,只敲了敲门,等大门打开,陈落斌的手下便不等那个开门的小厮问话,直接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那开门的小厮吓得屁滚尿流,频频后退,最后撞到一旁的矮栏摔了个狗吃屎。 几人来势汹汹,在齐府里有遇到几个带着丫鬟奴仆在花园里散步的夫人,竟然没人敢上前相拦。 陈落斌问了那几个早先安排下来的人,陆依依所住的院落在哪里,便一路搜寻过去。 齐府虽大,却不难分辨方向,没一会儿就到陆依依所在的院子。 看来新欢果然是被看重些,这一路走来,就属这个院子最为奢华,院顶都比其余的院落要高出一截。 陈落斌回头朝一个手下使了使颜色,便只见那汉子站在院门口,提气再用力一踹,院门应声而落。 跟着来的那些汉子速度奇快,咻地一声便闪进了院子,陈落斌也紧随其后,等陆真真反应过来,已经落下好几步远。 院子里仅有两个丫鬟正在做活儿,见到突然闯进来的这么多人,显然都吓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陈落斌上前两步,停在两丫鬟面前,低头问:“陆依依与她母亲何在?” 那两个丫鬟被陈落斌的声音一吓,倒是清醒了几分,清醒之后又立即打了个激灵。陆依依前几日进门,深受老爷宠爱全府都知。昨天半夜突然一个亲戚前来投靠她们是知道的,可陆依依却让她们不许向外说一句话,若是说了,她们两个可要被卖到窑子去。 “这、这位大爷,我们家夫人跟老爷……在、在屋里头。”其中一个胆子大点儿的丫鬟断断续续说道。 陈落斌双眼微眯,盯着另外一个丫鬟问:“仅你们夫人跟齐老爷?” 那丫鬟许是畏惧陈落斌至斯,竟然双腿发抖,面色发白,颤抖着说道:“还、还有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也、也在屋里头……” 远房亲戚! 陆真真心生藐视,自己的亲娘,竟成了远房亲戚,看样子陆依依还下了死命令不得张扬,看这两个丫鬟被吓成这样就知道。 陈落斌看了陆真真一眼,又回头示意其余的众人像屋门靠近,他也尾随而至,置于陆真真,最好还是在院子里呆着,免得一会儿里头动刀动枪的伤到自己。 屋门很快被其中一个汉子踢开,然后屋里便是惊叫声,是两个女声,不难分辨,这两个边是刘春阳跟陆依依。 不是说齐老爷也在里头么?怎地只听见她们母女的声音,那齐老爷却是一点声音都没?莫不是睡着了?就算睡着了也被她们两母女的惊叫声吵醒了吧! 正当陆真真猜度不定时,屋里出来一个汉子,脸色铁青一丝不苟,见到陆真真只轻轻点了点头。 陆真真忙上前问:“这位大哥,里面……什么情况?” “齐老爷被人谋杀,小的此时正要去找张大人。”那汉子说完,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飞快朝院门口跑去。 陆真真一时倒是傻了,齐老爷被人谋杀,而屋里只有刘春阳跟陆依依两母女,除了他们两母女之外,应该是没别人了吧! 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 陆真真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里面如今情况明了,就算她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提步往屋内走去。 那两个丫鬟刚刚听汉子说齐老爷被杀身亡时,更是吓得瘫坐在地上直呜呜压抑着哭。 进了屋门,里面一片狼藉,床上一个穿着白色深衣的胖嘟男子,白色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面,但陆真真想应是死不瞑目吧! 屋里的角落蹲着同样穿着白色深衣的陆依依跟刘春阳两母女,陆依依呜呜哭得厉害,刘春阳倒是个有定力的,只蹲在陆依依身旁浑身发抖,却没哭出声来。 房间内满是血腥味,令人闻之欲作呕。 陆真真伸手掩鼻,走到陈落斌身后问:“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陈落斌面色冷淡,盯着蹲在地上发抖的刘春阳冷哼道:“没想到你这贱人连死都要抱着自己的儿女一起下地狱,可想而知歹毒之至!”(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投靠 刘春阳抬起头来看着陈落斌,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更是煞白,而后颤抖着双唇哼哼哼笑了起来。 陈落斌皱着眉,盯着她双手微微收紧,眼看着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陆真真上前抓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陈落斌深吸口气,缓缓平复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回头,陆真真朝刘春阳看去,而后又朝陆依依盯了许久,这才走到刘春阳面前,蹲下低声问:“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陆志山的女儿?”说完,眼神落在陆依依身上。 刘春阳警戒地抬头看了看陆真真,后又看了看陈落斌,最后回头看着陆依依。本来那无畏消失得无影无终,浑身颤抖着,伸手护着陆依依朝陆真真说道:“是!她是陆志山的女儿。” 陆真真挑眉,轻笑道:“如此说来,陆志山倒也不是那么可悲,至少还养了一个是自己的孩子。” 陆依依有点不明所以,回头看着刘春阳,问:“娘,她说的什么意思?” 刘春阳低头不语,只颤抖着身体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心里暗笑,她这个时候来装可怜,想求她不要把真像告诉陆依依么?早干什么去了?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任由刘春阳欺负到最后还要为了她的恶性而帮着隐瞒。 “你那个亲哥哥,原来只是你的亲哥哥!”虽然说得够隐晦,但是凭陆依依对刘春阳的了解,应该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果然,陆依依回头看着刘春阳,显得有点不可置信。“娘……哥哥他……果然是刘知府……” 刘春阳有点慌,以前陆依依曾经听过陆展详叫刘知府做爹。当年她还小,便骗她说在跟刘知府玩过家家。如今这事情一破,她自然会联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只是刘春阳没有想过,女儿的记性竟这么好! “娘……”陆依依瞬时落了泪来,对这件事情她很在意,没想到她跟陆展详真的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我也不想的……”陈氏低声哭泣。 陈落斌站在一边一直看她们几个对话。心里的怒火早就消了一大半。走到刘春阳面前,俯视她说道:“监牢是你今生的去处,即使死你也得死在监牢之中。” 刘春阳抿嘴,阴狠的眼神看了看陈落斌,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当年陈家的幸存者陈又媚的弟弟?” 陈落斌沉声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幸存者会回来讨你的命!” 刘春阳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来,看着陈落斌问道:“你以为我的性命是任由你想取就取的?”。 陈落斌脸色更显阴沉,陆真真跟陆依依两个齐齐看向刘春阳 只见刘春阳身体突然飞快向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奔过去。眼看就要撞上那根柱子。那根柱子一看就知道是实木制作,若是这么撞上,命必定去了。 可是,陈落斌此时怎么还甘心让她就这么死,当下身体一跃,伸手揪住刘春阳的后衣领,生生把她即将撞上柱子的身体往后一拉,狠狠摔到地上去。 刘春阳忍着痛,嘴角跟额角却都挂了彩流血,陆依依忙爬到刘春阳身边焦急问道:“娘。娘你没事吧!” 陈落斌回头。高声喝道:“刘春阳!” 声音只凛冽,使得屋内众人都一阵惊慌。 他又缓缓走到刘春阳面前居高临下。嘴角轻扬,低声说道:“你若死了,你的儿女此生必定替你受你所犯下的罪过,我陈落斌说到做到!” 陆真真看着陈落斌,他这句话虽说重了,却是保住刘春阳最有力的手段,虽然保住她的性命只是为了折磨她。 但是刘春阳以前所犯下的错。她几辈子也赔不完赎不清罪,即使连累儿女,也是活该。只是陆依依不管怎么说跟陆真真陆展贺身上所流的血是一样的,陈落斌这么说下来,便是丝毫不顾及陆志山这个姐夫了。 也对,他为什么要顾及陆志山?他都已经把母子几个赶出陆府,他姐姐不是陆志山的妻子,他的外甥也不再是陆志山的儿女,还要顾虑他什么? 刘春阳显然被陈落斌的话给吓得不轻,当下抱着陆依依,苍白着脸色浑身发抖。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她不能死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她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一双儿女不能因为她而受到牵连啊!虽然女儿已经嫁了那个死老头,儿子也窝囊得如地底泥。 “陈落斌,陈落斌,求求你。”刘春阳突然推开陆依依,爬到陈落斌脚边,揪着他的衣角哭着求饶道:“你放过依依跟展祥,求求你,他们是无辜的!” 陈落斌嫌恶地踢开刘春阳,抬头朝屋里的手下吩咐:“带走。” 说罢,他走到陆真真身边,脸色稍微和缓些,低声说道:“走吧!” “恩!”陆真真应着声,跟在陈落斌身后。 他果然杀伐决断,怪不得被流放依然能保住性命成为人上人,若没有这份果断跟气势,他只怕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舅舅,刘春阳到底为什么要杀齐老爷?”这点陆真真倒是不明白了,齐老爷虽然老,却是陆依依的夫家,她竟然把……老女婿给杀了,叫自己的女儿守寡! 陈落斌冷哼一声,说道:“齐老死有余辜,看上人家女儿,连刘春阳这等半老徐娘也一并瞧上了准备收入房!” 啊!陆真真当场石化,看来那齐老还当真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了陆依依,才十几岁,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便守了寡! 两人才走到齐府大门口,便遇见张定平带着一帮官差前来,紧跟而来的还有万分焦急的木子峻。 他一见到陆真真,当下拉过来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把她拥在怀中,低声斥责:“下次若再这般不管不顾便跑出来冒险,我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陆真真吐吐舌头,嘀咕道:“什么颜色?” 木子峻身体一僵,而后用力拥紧她,在她耳畔说道:“若有下次,你会知道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她连忙看了看四周,见陈落斌正在跟张定平交代刚刚事情的经过,而其他人已经去了陆依依所在的院子查看情况,这才稍稍放心。 陈落斌没有跟着回元下坊,她跟木子峻两个上了马车一起回的元下坊。 经过陆府门口时,见到陆府竟然给上了封条! “无需诧异。”木子峻只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想着,若你知道你的父亲此时所在何处,想你会抓狂! 马车咕噜噜走得很快,主要是在元下坊跟城门口的这段路如今宽大平铺,可以容两辆马车并排前行。 回到自家院子,陆真真见陈氏没有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或者廊下张望等着自己跟陈落斌回来。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却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只温柔地笑了笑。 很多时候,陆家的事情还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虽然陆志山对不起他们在先,可是不管怎么说,陆真真跟陆展贺都是他的儿女。 两人一进屋门,便看到坐在左边椅子上的陆志山,他瘦了很多,而且也苍老了很多,如果说他以前看起来不像四十多岁的男子那么年老,那么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就如五十多岁的老人。 陆真真看着他,他也看着陆真真,偶尔看看木子峻。 她再往里头看去,陈氏坐在右边的椅子上,陆展贺站在陈氏身后,香香则是趴在陆展贺脚下,似乎知道屋里情况紧张,双眼黑溜溜地时不时看向陆志山这个外来者。 “哟,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把陆老爷大驾给请来。”陆真真边往里头走边笑着说道。 这话酸溜溜的,陆志山听罢,却惭愧地地下了头。 陈氏则是皱着眉头,看了看陆真真又看了看陆志山,最后把目光投在木子峻身上。 木子峻看到陈氏求助的目光,他知道陈氏其实心里惦记着陆志山,如今陆志山家败前来投靠她定然会收留,只是……他看向一旁的陆真真。 这段时间她所受的苦他看在眼里,所以这件事情上,他绝对抱着支持她的心态,不管她收不收留陆志山,他都会全力支持。 其实陆志山就算不被陈氏收留,也定活得下去,一个生意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只是,他希望陆志山能被收留,瓦解他们一家子的所有纠缠着的恩恩怨怨。 刘春阳这个罪魁祸首都已经付诸于法,陆志山其实没什么大错,唯一的错便是听信了刘春阳,把这几母子赶出家门。 见木子峻无动于衷,陈氏有些失望,又看向陆真真,低声说道:“真真……你爹他……” “我爹?”陆真真看着陈氏,突然一笑。“娘你忘记啦,我爹爹早已经死了。” 这次再听到这样的话,陆志山倒是没有被气得吐血,已经听过了的话再次听到,最多也只是心痛难忍而已。 “真真!”陈氏的语气有点重,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都是陆真真照顾着一家子,但是……!似乎没什么好但是的,陆志山确实是混蛋!所有的一切悲剧都是败他所赐,一想到这里,陈氏回头看着陆志山轻叹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年三十 陆真真看着陈氏那带着哀求又犹豫的目光,她真的恨铁不成钢,明明她才是母亲,却让她有种想要找根竹条来把她打一顿的冲动! 木子峻见她气的很,想着陆志山的事情还得慢慢来,总不能这天突然说让她原谅他,她就当真能原谅他的! 他轻轻拉了拉她的手,陆真真低头看到木子峻拉着自己的双手,又想到陈氏其实是真的放不下陆志山的吧,即使他犯了错,他依然是她十几年的枕边人! “随便随便,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好看的小说)”说罢,陆真真气呼呼地转身朝门口而去。 木子峻自然跟随其后追了出去。 陈氏站起身追到门口喊了声‘真真’,便站在门口不动了,她知道有木子峻陪在她身边,其实比她陪在她身边要好。 陆志山低头轻叹,低声说道:“看来,我还是离开的好。” 陆展贺听罢,没好气的白了陆志山一眼,说道:“莫说姐姐,就是我也不喜欢你留下,但是姐姐都说由得娘亲了,我便也由着娘亲,娘让你留你就留下,娘让你走你就走!” 说完,陆展贺没等陆志山跟陈氏反应过来,便已经进了自己房间,香香嗷嗷低叫几声,也跟着摇晃尾巴进了陆展贺的房间。 陆志山回头看了看陈氏,愧疚地低下头,“我还是走吧!” “你、你能到哪里去!”陈氏不知如何挽留,只有点焦急地看着陆志山,生怕他真的一股劲儿像陆真真那样冲出去。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陆志山跟陆真真哪能比?他如今,已经是老人了! “自然有在别处买了宅子,如此处一般的宅子。”陆志山深有感叹地说道,望了望屋顶。 陈氏听罢。想象着陆志山一个人孤苦伶仃守着一间这样的宅子,从白天到晚上,她心里揪痛。“你……就留下吧。” 说罢。陈氏转身出了屋门,朝厨房走去。 陆志山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的妻儿都在这里。 但是他留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是说让他做重活儿,而是每天面对儿女对他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个女儿的干娘跑来对他冷嘲热讽! 这些他都受着,他知道这些都是他应得的。谁让他对不起他们母子在前,这会儿又家败跑来投靠她们! 家里多了一个人,且是陆真真不怎么喜欢的人,即便如此,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在过。转眼麒麟山的项目已经快好大半了,而此时也接近年关。 穿越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过年,陆真真还是挺期待的。 自己这时候还没出嫁,据说有红包收,只可惜最多也只能收一次了,因为来年三月三她便要成亲……! 大年二十九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虽是寒冬却倍感暖暖的。 陆真真在石台上堆了个雪人,回头时,却看到陆志山爬上梯子准备上屋顶把漏风的位置修好。 虽然心里还没原谅他,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他也逐渐没了恨意,反正平平淡淡的。唯一遗憾的就是。她始终开不了口叫他一声‘爹’,陆展贺早在陈氏的泪水之中已经投降,乖乖喊了陆志山爹,而且在陆志山这段时间的半引诱下,父子之间的感情也逐渐恢复。 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执拗,是不是应该顾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可是回头一想,我顾虑了别人的感受,那谁来顾虑我的感受?典型的扭曲心理! 见陆志山爬上了屋顶,心理还是稍稍有些担心的,毕竟他如今的身体再来做这些事情似乎挺牵强。最重要的是,他以前……从未做过吧! 陆志山才把屋顶漏风的位置修好,准备下去,可那梯子没放稳,脚踩在中间的位置,整个梯子便往旁边倒去。(.好看的小说) 陆真真见状,连忙跑过来用身子顶着梯子不让梯子倒地。可是陆志山站在上面,梯子已经倾斜,这梯子本就是木头所致,很有些重量,再加上陆志山站在上面,陆真真一个姑娘家哪能扶得稳? 于是,梯子连同陆志山还有陆真真一道全摔到地上去了。 陆真真还好,只是摔倒,而且她年轻,只擦伤了一点点。那陆志山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本是站在梯子上的,这会儿一倒地,双脚被卡在梯子中间。 陆真真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可他才稍微一站起来,便痛苦得连忙又坐下。 “你、你怎么样?”陆真真扶着陆志山坐下,见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与他这般亲近,本是父女,竟有种这么强烈的陌生感。 是啊,她穿越过来时,便已经被赶出陆府,对陆志山的了解也仅限于陈氏所描绘。但是这个身体却本能地不希望陆志山出事,更加不希望他难过。 如今她很是纠结,其实叫声‘爹’并不难,只是她需要一个台阶下……! 陆志山忍着痛,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没事。” 看着他强装出来的没事,陆真真嘴角动了动,最终是一句话没说。 “我、我进屋去。”陆志山说着,准备站起来,却又把他痛得咝咝直叫,身体直接跌坐回去。 “爹!”陆真真忙伸手扶住他跌坐下来的身体,嘟着嘴嗔道:“痛就直说,我扶你进屋便的。” 陆志山看着陆真真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嘿嘿傻笑起来。“好好,扶我进屋吧。” 陆真真还是嘟着嘴,手上却扶着陆志山慢慢走进了屋。 见到陆展贺在在房内写字,陆真真随口喊道:“展贺,你到木府去问问看前些天住在木府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可还在,若还在的话,便请借大夫来为爹看看脚。” 陆展贺从房内探出个头来,盯着陆真真眨巴了一会儿眼睛,才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 看着陆展贺那鬼精灵的样子,陆真真嘴角抽了抽,扶着陆志山进了陈氏的房间。 到得天擦黑,陈氏笑盈盈地在院子门口跟三姐道别之后一进屋,便听见陆真真说陆志山摔了,把她急得! 后来进了房间,跟陆志山耳语一阵,又被告知真真已经原谅了他!又把她乐得急急忙忙便去厨房忙活。 大夫给陆志山看过,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伤了。休息了一个晚上,大年三十那天便自个儿能到院子里活动了。 这个年过得很是热闹,一家四口人吃了满满一桌菜肉,其乐融融且很温馨。 年夜饭吃得早,天还没黑,四处就能看到穿着新衣衫的小孩在放鞭炮。一时间元下坊这个平时很安静的小小村庄也变得很是热闹。 街坊邻居们也都早早吃过年夜饭,男的凑一堆玩竹牌,女的也凑一堆说八卦,也有些勤快的正打扫庭院。 陆真真坐在石台上的雪人身旁,远远瞧见木子峻朝这边走来。 木子峻今日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衫,是老夫人为他准备了一年的新衣衫,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从去年春节过后,老夫人便着手为木子峻准备这件衣衫。 陆真真笑着朝木子峻跑去,拉着他的手张开,左看看又看看,然后点头说道:“老夫人年岁虽大,这针线活儿却还是一流的好。” 木子峻笑了笑道:“你以前不是去青竹绣庄学过刺绣?以后为夫的衣衫就全交由你来缝制了。” 陆真真甩开他的手娇嗔道:“别开口闭口为夫为夫的,我还不是你过门的妻子呢!” “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悔婚?”木子峻挑挑眉,得意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他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陆真真是他的未婚妻,而且经常出双入对,为的就是不想在成亲之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上次突然出现一个钟想几说是与她从小指腹为婚,他就已经很受不了了,这种事情他可不允许还有第二次! 陆真真抬脚重重一跺,气得双颊通红。 木子峻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走去。 屋内,陆志山跟陈氏两个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陆志山品着茶,陈氏则在为陆真真绣成亲时要用的红盖头。 陆展贺早领着香香不知跑哪儿去了,吃过饭,他便提着一个竹篮子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说是阿全临走时交代他的事情,他要去完成。 陆真真想着陆展贺总有一天要长大,很多事情她以后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便没去过多干涉。 陆志山一见木子峻进屋,便笑着说道:“子峻来啦!” 这时候的陆志山已经知道,令陆家败家的幕后主使人是木子峻,开始时虽然有点诧异跟痛恨,可后来慢慢的,他也就明白了,木子峻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今,他已经放下了对木子峻的成见,买了好些佛书没事便看看佛家讲的佛理。 木子峻跟陆志山还有陈氏拜了年之后,便领着陆真真到陆府,给老夫人拜年。 过年总是这样,你到我家去拜年,完了我就到你家去拜年。 麒麟山下的汉子们成了家的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没有成家的还依然在麒麟山下。夜里的时候,钟想几跟陆真真木子峻几人特意到麒麟山与那些个汉子喝酒说话,每人都拿到了过年的红利是,直把汉子们乐得笑呵呵。 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个年三十也算过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