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邂逅在爱情》 楔子+这个城市的残酷 楔子 红尘凡世,难脱情爱,纵看古今有几人能堪破,不沾这人间俗爱?怀在世人眼中,唯有爱是亘古不变长存的;放在学术研究中,爱情不过是男女长不过一年的短短欢愉,过了激情,剩下的不过是如冷茶薄酒的日子,淡而无味了。爱情真的能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信仰是为虔诚者铭记的,真理是为探求者存在的,难分对错,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感情的伤害多过快乐。女人看来,世间对待感情莫过于男子的薄情寡义,叹情难,红颜易逝,朝为青丝暮成雪,难求朝朝暮暮;男人看来,毕生难觅知己人,故放浪人生笑看风月,只求一生一会,封心锁爱等待知音人。 轰轰烈烈是爱情,或亦平平淡淡才是真爱?活过的人,都经历过所谓的“爱情”,谈过所谓的“爱情”,却没一人能跃然之上堪破“爱情”。爱如镜子的迷宫,世人永远只能窥视一隅,没有永远的清者,因为爱的游戏需要入局人全身心的投入,甚至是性命相托。 如果遇见了,不要逃避,因为在爱情中跳动的心,是你活着最好的证明。 (一)这个城市的残酷 所谓的仁慈,是别人最后给你的一点尊严,不是每个人都生长在温室里,有阳光的地方必有阴影。现实中生存,要明白的一点,社会不会轻易的相信眼泪。 苏浅坐在办公楼的长椅外,看着一旁的行李,心里不免大喇喇的刺痛:等到自己找到房子才让自己“搬”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发皱的退学申请书,不知已经看了多少遍了;三月的春风不似那么和煦,撩着苏浅一头青丝如缎般飞舞着,挡住了她润湿的双眼。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世界原来可以这么轻易的分崩离析,拼尽全身力气,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鲜红的图章如泣血般印在申请书上,苏浅僵硬的支起身子来,迎着风口,看向模糊的远方:梦到头了,就该醒了。 钱,现在才是她最需要的,而自己的大学梦如这张退学申请书,默默的放入口袋中…… 退学已经2个多月了,苏浅每天像超人一般穿梭在五份兼职中,谁相信她才是个22岁的辍学生:送牛奶工、麦当劳清洁工、餐厅接待员、超市收银员、加油站洗车工,时间掰不成48个小时,却不得不挤牙膏似地拼命挤时间,能多挣一块钱是一块钱。累吗,谁都有累的时候,苏浅脑海里却一直响着:至少自己还活着。 前几日房东大姐给自己介绍了个家政工作,说是今天去面试,说待遇不错,要自己去碰碰运气,指不定被雇上了。坐在公交上,苏浅从背包里拿出个压的干瘪的面包,一小口一小口的咽着,午饭,超市减价买的,10块钱15个,水是从餐厅接来的自来水。咬了牙跟餐厅经理请了二个小时的假,30多块的工资是没了,苏浅心疼了好一阵子,但任何赚钱的机会自己都不会放过,太需要钱了,太需要钱了。望着窗外,透明的车窗印着自己淡淡的轮廓,苏浅淡淡的笑了笑,安慰自己:一切不是那么差,会好起来的。 苏浅看着家政中心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预计时间的三分之二了,雇主的身影还没有出现,一起应聘的还有五、六个人,看样子都是些老雇手了,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显得太年轻没资历了? 正在这时家政工作老师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嘴里不断的在说着些什么,整个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苏浅有些紧张的将布包抓紧了些,将迎面来的女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杏眼黛眉,唇色粉亮,皮肤光嫩白净,脸有些微圆,隐隐有些肉肉的双下巴露出来,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凸起的小腹格外显眼,应该是怀孕后发福了些,也算得上是个有姿色的美女,且看起来挺面善的,应该不是那种挑剔的主。 和家政人员谈论了一会,那女子转过来将应聘的几个人挨个的打量了几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苏浅身上,女子缓着步子走上前来,微抿着嘴角笑意发话了。 “你哪里人?” “xx县的。”苏浅轻声应着话。 “噢?那儿我知道,一个山区县吧,多大了,什么学历?” “22岁,在xx大学读设计......” “这么好的学校,怎么来应聘保姆……”女子面上惊讶不已,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苏浅。 “没毕业就休学了,需要工作,所以来试试看。” 苏浅很风轻云淡的带过自己的过往,她不觉得这些是博取别人同情的筹码,不卑不亢的回答着女子的提问。女人一直看着面前的苏浅,第一眼就被她眸子里的清澈所吸引了,在短短的交谈中感受到她身上的一种灵性,像一块没有雕琢过的璞玉般。 “你不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么?如果你被雇佣了,你的雇主可能是个很挑剔的主,你有把握吗?” 苏浅沉默了几秒钟,娓娓而谈:“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我的雇主挑剔,这是我仅能承诺的。” 女子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苏浅:“后天上午10点按名片上地址和电话联系我。”苏浅有些震惊的接过她手中的名片,回味着女子临走转身那嘴角的一抹笑意,一股莫名的情愫荡漾在心头,不知是忧是喜。 新来的小保姆 隔天,苏浅怀着一丝忐忑,按着地址联系了雇佣她的那个女人。(.好看的小说) 在接触中,苏浅得知这个女人姓安,她很随和的说以后就叫她安姐就好了,是一家大型电影公司的经纪人。安姐开出了相当优厚的待遇,这是苏浅始料未及的事情,而且雇主另有其人,心中不由的联想自己的主顾是个有这怎样身份的人,但好奇的念头很快在心中打消了,她不习惯去深究别人的隐私,如果别人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 安姐开车带着苏浅来到市郊的一处别墅区,也在暗暗的观察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保姆:遇事冷静而沉稳,也不多问,也不多话,以前的保姆带她们过来时,看见这番情景,哪个不是目瞪口呆,转而欣喜若狂,进而问长问短,像钓到金主般似的;而她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记事本,刚刚一路过来,交待的事情她都一一的写在本子上,心细如尘的女孩子这个念头不多见,这会儿不知道在上面圈圈画画什么,让人琢磨不透。 车子停在一个120坪的双层别墅前面,自带游泳池和花园,苏浅更能肯定这家主人的身份非比一般,当然这不是她艳羡的,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她不是那种厌富之人。紧随着安姐进了别墅,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装饰,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但更多的感受是:这里没有家的味道,空有其表。 “工作前面我也交待过了,一周你至少要打扫4次,床套被单2天换一次,马桶浴缸每天要清洗,然后上熏香,这里的主人有洁癖;不要随意翻动主人的东西,他对隐私很敏感;另外的是,这里的主人经常加夜班,有时需要你准备下宵夜什么的,他对虾和芒果过敏,要注意,食材都是专人每天来更换的,他喜欢安静,不要随便带朋友什么的来,这是大忌…。。” “嗯。”苏浅小心的记录着安姐的交待,看来自己要面对的主不是好应付的。 “这是你住的房间,小了点但也干净,回头你就住进来吧,这是别墅的防盗卡和钥匙。”苏浅瞄了一眼房间,不知道比自己的现在住的房子条件好到哪儿去了,感觉是幸福的天堂了。 “安姐,这是我的身份证,按规矩家政中心的规矩,我交给你押着。” 安姐随手挡了回去,笑意浓了些:“信的过你,收着吧,小苏。”苏浅脸有些微红,她知道这是别人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也是考验自身素质的时候。 安姐走了以后,苏浅在别墅里熟悉环境,在雇主的房间里,悬挂着一张落地巨幅自拍挂照,苏浅才终识雇主的庐山真面目:狭长的双眼藏在斜刘海下,透露的是桀骜不羁的神色,苍劲有力的双眉像宣纸上化开的浓墨,大概是拍摄角度的缘故,他的轮廓特别精细分明,一抹邪魅的笑意染在嘴角边,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酒窝,修长的上身和那若隐若现的胸肌,拉出刚毅有力的线条,看得苏浅有些脸红。苏浅敲了敲脑袋瓜子,摇了摇头,自己会流连于皮相上的“美色”,把注意力回转过来,开始认认真真的打扫起来。 暮色无意识的降临在苏浅忙碌的身后,不知不觉她就忙活了一下午;事情虽然繁琐,但没有她想象的繁重不堪,比先前她兼职时不知道轻松到哪儿去了。望了望客厅那个落地式老爷钟,已经快7点了。安姐走时对苏浅说过,平时主人家不经常这里,但食材这些还是天天换新,自己可以在冰箱里取食材做饭吃。拉开双开门冰箱,里面的食材很多苏浅都没怎么见过:新鲜的水果,精致的西式洋果子,进口的瓶装矿泉水,各种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海鲜食材……看的苏浅有些眼花,每天都换,这要多少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苏浅深深吐了口气,拿了两枚鸡蛋和一些香米,一些蔬菜,自己张罗起晚餐来。 饭菜的香漂浮在整个厨房里,一份拌菜,一碗扬州炒饭,一杯清水,苏浅暖滋滋的看着自己的晚餐,多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自己和泡面、干面包不知道伴过多少日子了。苏浅解下围裙,仔仔细细的折叠好,别墅里的灯都太亮了,挺耗电的,节约成自然的苏浅将餐桌上那半支香薰蜡烛点上,只在门廊和主顾的房里留了灯,就坐下慢慢享用起自己晚餐。一手慰劳着自己的胃,一边读着那本全英文的设计教本,读到深处苏浅凝住神色,反复在流连在字里行间中细细的体味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注意何时这偌大房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人来。 “阿哲,她是?”一声娇嫩柔美的声音划破别墅的寂静,苏浅回过神来,才注意到面前一男一女早已站在餐桌外的门廊变打量着她。短短的几秒慌乱,苏浅的面上并未起什么波澜,快速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子迎向对面明晦难辨的男子目光,镇定如常的回答到。 “你好,我是安姐雇来的新保姆。” 男子未作声,苏浅也是懂眼色之人,挽了挽脸侧的垂发,动作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晚餐,整个安静的房子里只有哗哗的洗碗声,没有多余的杂音。 “阿哲,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原来是个保姆,我说呢,你口味变了,喜欢这种寒酸的。”银铃般的声音把“保姆”和“寒酸”拖的老长,刺耳的紧,苏浅当垃圾过滤掉了。看来这主人是个沉迷在莺莺燕燕的主,长得一副好皮相不一定有好人品,少招惹为妙,早点脱身的好。 不到5分钟,苏浅将一切收拾的规规矩矩,拾起自己的书,毕恭毕敬的对那个叫阿哲的男子说道:“我住在那个隔间里,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好了。”微微的颔首示礼,犹如一尾精灵,与男子擦身而过,留下一屋子的安静和那一阵带过的清风。 难琢磨的主子 接近凌晨的夜,深沉的更加魔魅。 苏浅正沉寂在书海里,突然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苏浅手中的笔骤然掉在书上。 苏浅谨慎的拉开房门,只看见那个叫阿哲的男子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睡袍,一脸不明的神色,压得苏浅大气都不管喘一口。 “有事么,哲先生?”苏浅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是先前听见那女子叫他“阿哲”。 “去给我弄点吃的!” 冷板板的掉出几个字,苏浅不免的心中一阵颤栗。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弄。” “什么都好,快就好了。” “噢。”苏浅小心翼翼的从他肩侧的空隙挤了出来,心中向一块大石头落地般安稳,踱着步子小跑进厨房。 当苏浅端着一碗蛤仔面放在男子面前,他正坐在餐桌变细细品着红酒,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在大理石桌边,神情比刚见到他时舒缓多了;看着热气腾腾的蛤仔面,他转过神看着立在身边的苏浅,又将注意转移回桌上的面,神情古怪;苏浅自顾在心里打趣自己:没放砒霜什么调料吧。(.) 苏浅左右思量下,是不是嫌清淡了些?又从冰箱拿出晚上做的拌菜,夹了一小碟,放在他旁边。男子拿起筷子,擀了擀汤面上的调料,挑起一小撮面条送进嘴里,苏浅像自己嘴里被塞进了面条般,不知是不是对这主的胃口,心里打紧了些;当看着他面条挑宽了些放入口中,苏浅眉头一缓,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哲先生,我先回房了,等你用完了我再来收拾。”尴尬的气氛让苏浅浑身不自在,面对那些难懂的书也比对这个难琢磨的主好过多了,毕竟不懂的字词她可以查阅字典自己揣摩。 “我有要你走?”凛冽的眼神对上苏浅,苏浅面上也是一木。 “没有,我去拿本书来,哲先生。” “我有说过我姓哲吗?”他的话似高高在上的王般,高傲而自负,仿佛容不下她口误;而苏浅却不是一味怯让的人,只相信说话有理就好。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之前安姐也没向我提过你,先生。”苏浅稍稍的将“先生”加重了些,听进那男人耳中是那么的清晰,有点透辣味道。 “严清哲。”他的名字没有他料想的如雷贯耳的效果,苏浅只是像记住一个普通陌生人的名字般,丝毫未起波澜,看来自己还不至于家喻户晓的境地。 “那严先生,我可以去那本书过来吗?”苏浅像是在和一个任性的孩子谈条件似的,严清哲埋下头继续吃面,算是默许了。 等苏浅转过身回来了,严清哲拿着筷子指着空空的小碟。 “这个小菜还有没?”苏浅心中不失哑然,不过是冰箱食材捡剩下边角毛料,看着扔了可惜,腌拌了这个小菜,没想到对了他的胃口。接过严清哲手中的小碟,从厨具台的一角拿出一个玻璃瓶,又盛出一些小菜,却发现严清哲皱着眉头看着她。 “这个东西卫生?” 苏浅平静的按耐住心中一股浮闷,看看餐柜里那些成套的精美餐具,这个自制的酱罐子显得是那么突兀、格格不入。 “这个本来是我自己吃的,没想给严先生入口。”苏浅心里一阵暗嘲,何必多此一举呢?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小碟。 “拿过来!”严清哲的声音穿透着整个厨房,七分清冷二分恼怒一分不愿,苏浅没多言,放下小碟,径自在离他远的桌边坐了下来,又接着看自己的书。 沉浸在自己的意境里,一花一木一世界,不知春秋,苏浅的完全忽略了严清哲的存在,细细的品味在书中。苏浅一整晚都在琢磨着书上的一个问题,突然得到灵感,所有的问题像线穿珠子连起来,不由的会心一笑起来,如一弯九月的新月拉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淡淡的笑意像蕴开的茶叶清香般,慢慢的染上她双颊。 “阿哲,嗯……”那个柔美的娇声横了进来,甜美的像要把人环抱住,苏浅身上也是一酥,才发现对面多出了一个人,拧成一团麻花,香吻涟涟;只是严清哲身在花丛中,清冷的眼神却锁在苏浅身上,不由的让她引来一阵寒颤。苏浅却没法离开这里,严清哲阴晴难定,依旧保持自己的镇定观赏这幕免费的“春光无限好”,说不害臊是假的,在桌底的双手不自觉的将衣角拽紧。 “阿哲,我们上楼吧。”女人也觉得在苏浅面前过于的张扬,严清哲肆无忌惮的含着怀里女人的唇,却理智清晰的盯着苏浅,不得不说是老手。严清哲是怎么离开的,苏浅已经无法忆起来,只是那个吻着别的女人看着自己,嘴角一抹邪邪的笑的画面,久久不能平抚下来,如一只狼看着自己的猎物般。 害怕,不是第一次,但这样的恐惧是平生未有过的。 苏为碧色,浅浅相宜 严清哲在拉开表台,漫不经心的过了一遍,随手捡了一只意大利手工制钻表戴在腕上,看着一地随手丢弃的真丝衬衣,嘴角扬起一丝难解的笑。 出门时,严清哲扫了一眼忙在客厅收拾的保姆,她也看向自己,颔首行礼,又埋头做起自己的手中的事情;在以前,他觉得这样如蝼蚁般存在的人,何时能让他注意?严清哲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笑意不由的浮上来,期待接下来的惊喜。 严清哲是谁?严清哲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有多少身份,富少?明星?大导演?在大众娱乐前面,严清哲至少是光鲜亮丽的。严清哲的名气有多大,他自己没去实验过,只是听安姐调侃说过:阿哲你不认识的人太多了,但不认识的人知道你的那也多的去了。但昨天新来的保姆,仿佛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她身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自己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对自己讨好;而她,却可以一再的无视自己,甚至顶撞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寒酸女,见多了自命清高的女人,不过一张支票,一个上位的机会,那些所谓的清高伪装却把自己的丑陋暴露无疑。[]坐在车里,严清哲再一次浮出笑容:你也逃不过那些庸俗,只是希望这次你能坚持久些。 安姐挺着个大肚子,火急火燎的走进严清哲的办公室,一进来就噼里啪啦的爆了一通:“我说大少爷,你能不能安生两天,让我好好呆在家里生个孩子?”将报纸往他的桌上一扔,报纸的头版赫然的印着他和昨天带回家那个女人,绯闻这东西就是这样,严清哲一脸习以为常。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ami是个什么样子的你还不知道,我拜托大少爷,公司是你的,你也用不着这样折腾吧。[.超多好看小说]记者围了一圈在你家外面,你说怎么办?” 严清哲从转椅上起了身,朝桌对面的安姐走过去,哄是女人的软肋,将安姐扶到墙一边的软沙发上,一脸烂漫:“我说安姐,你挺着个肚子不累吗?你这脾气,以后侄子、侄女生下来,性格会好到哪儿去。” “只要不是你这种混世魔星就好了,要真的那样,掐死得了,省的我赔了命的操心。” 严清哲嘿嘿笑的更开怀了,完全没把安姐的话当做问题看待。安姐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干瞪眼。 “阿哲,你这性子就不能定定么,非要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好好找个女人谈谈恋爱,真的对了就结个婚,你家老爷子时不时的在问我,这档子我怎么和他交代?” “他不也看多了,不就那几个说法罢了。”严清哲脸上的笑一下子像敛进云层的阳光,又挂上了不可一世的清冷表情,安姐看着他,老大难问题,若自己都想不通,一个旁人又有什么法子。 “对了,昨天那个新来的姑娘苏浅,你没折腾人家吧。” “苏浅?”严清哲将“苏浅”二字细细的回味了一遍:苏为碧色,浅浅相宜;这个名字和她,倒有几分相似。 “你给我安生点,别打什么烂主意或摆出什么少爷架子,我真的是禁不起你折腾了,那家政公司都快成我开的,我实在找不出人伺候你了,大少爷。”安姐看着严清哲,一脸倦色,却无可奈何。 “那丫头挺有意思的。”严清哲无意一句,安姐是何等精明的人,话中有话自然逃不出她的法耳。 “把你爪子暂时给我收敛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说你别去招惹小苏,她也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的无亲无故的,辍学出来谋生,也不容易。” “哦?”怪不得生人勿近的样子,有时人一无所有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 “记者都在你别墅蹲点等着你,正好你上次接的电视剧今天晚上有夜戏,给我直接进剧组,别回家了。” “这个可不行了,我有些东西搁在家里,你知道我这人用不惯别人的东西,再说我有工作要‘检查’。”严清哲身子一靠,仰在了沙发上。 “你纯属找死,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来少爷意气,今天你非得给我进剧组,有什么需要的,我叫小苏给你带过去,别给我添乱子,你和ami那档子事我还在发愁!” 严清哲拌不过安姐,耸耸肩,随意了,看来晚上也不会无聊了,反正那个苏浅要过来,正好整整她,找点乐子。 送餐风波 苏浅不认为一个正常的雇主会半夜2点让一个保姆去送吃的,并且带上健身用的哑铃,而且要在半小时之内,否则就开了她。(.)白天那储衣间里三十多件蹂躏的面目全非的衬衣,熨一整个上午才收拾好,还有几件上面明显的脚印,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会在自己的衣服上踩上几脚?苏浅将早上的事情和此刻的事情一一串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严清哲是在有意刁难自己。 还好别墅安排了好几个厨子,今天是个日本的料理师傅当值,每周都会来变花样的做些日式菜,诸如寿司、生鱼片之类的,讨他胃口。吃的都是现成的,将自己做的松子稀饭在微波炉里打热了后,装进保温瓶里,匆匆的离开了别墅。 半夜公交早就停了,再说自己也找不到地儿,只能坐出租过去,摸了摸身上衣兜,仅有的23块6毛钱不知道能不能坐到那。苏浅一路死死地盯着那车上的计费表,七上八下的心没一刻舒缓下来。果然当表跳过22块时,苏浅的思绪也跳入了谷底,不得不选择下车;师傅也是相当不解,一个女孩子家的半夜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下车就不怕吗,苦口婆心的劝她坐到想到地方在下,一点钱而已万一出了点意外,自己也不能安心。 一大半免费的顺风车,算是到了,苏浅千谢万谢那个师傅,这样的自己能用这样的方式感谢再感谢他,苏浅心头一热,这年头不是人人都向钱看,还是有好人在的。 拍摄区在靠山的山脚,寒透骨的夜山风吹的苏浅牙关紧锁,回想起刚那一幕苏浅觉得好气又好笑:哪来的太监叫嚣,严清哲成了皇帝佬儿?派了这么个小“太监”回话去了。那个穿着太监服的龙套,过了会又走了出来,一脸不屑的样子丢了句话:这边,别瞎转悠。苏浅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个龙套的后面。 对眼望过去,严清哲正在拍戏,可惜演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帝的娃。苏浅暗暗地乐上脸,笑不露声,退啊,退啊,有胆子就再退,看不摔你个乌龟朝天。 严清哲刚一松下戏码,就看见苏浅远远地立在一旁,脸上似乎挂着笑,有些远看的不太真切。苏浅也看见他,大手向自己勾了勾,像是在唤家里的阿猫阿狗般,提着一包吃的和一对30公斤重的哑铃,有些高低不稳的走向严清哲。严清哲面上没什么动容,心里却暗暗地吃惊:这么瘦弱的一个女人居然能搬这么多东西。 仰在卧椅上,严清哲看着苏浅慢慢的从保温瓶里倒出一碗松子粥,热腾腾的清香扑鼻,又将封好的寿司拆开,双手端在严清哲面前。大半夜的,有这样热腾腾的食物放在自己面前,高兴都来不及,严清哲佯装着撑起身子,手拐了苏浅一下,好好地一碗粥和一盒寿司就这么掉在地上,然后扫了她一眼,撂下一句:“不吃了,敢戏。” 苏浅脸上未惊起任何严清哲想要的波澜,只是弯下身子去捡那些没弄脏的寿司,小心翼翼的放进带来的方便盒里,然后退到一旁棚子边坐下,不妨碍清场。严清哲一股怒气没法子出,只好拿刚才那个太监龙套出气,一瓜子嘴过去还是笑脸盈盈,严清哲的大少爷脾气,谁没见识过,谁敢和他叫板?片场里,他这事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苏浅看着方便盒里的寿司,估计严清哲也不会动,丢了真的太可惜了,随手放了个进嘴里,苏浅没多的词形容,就是美味,就是好吃。大少爷喜欢耍脾气,可惜苏浅这人不喜欢配合演戏,饿的是他,苏浅倒是小小的饱饱口福。 “小姑娘,你的寿司可以分点给我吃吗?” 苏浅满口未咽下的寿司,抬起朦朦的眼睛,有点傻傻的,然后将方便盒伸到来人的跟前,示意请分享。 “谢谢了,饿死了。”男子也没多做推脱,接过苏浅手中的盒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苏浅想,食物还是要给懂得它价值的人吃才好,随即将身边的保温瓶打开,给那男子倒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松子粥。男子有些诧异的星眸对上苏浅,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搁在了男子手里。 “正好,太感谢了,嚼这寿司多了嘴还挺干的。”清香的味道润遍了男子的胃,十分爽口。 “可以在给我一碗吗?”苏浅也没多说什么,将剩下的都倒给了那男子,算是没浪费老天爷赐给我们的食物。 男子吃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该好好地谢谢眼前这小姑娘,他对眼前的这个姑娘产生了一些好奇,她身上散发出某种气质,像吃在嘴里的松子粥般,一个字:香。 “你是阿哲的影迷?刚看你给她送东西,结果被他给糟蹋了,别难过过,回头我去给你要他的签名。” 苏浅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很小却很悦耳,像回荡在空谷的银铃。男子像是职业反射般,抓住了苏浅如兰盛放的笑靥,给拍了下来。苏浅脸上笑也是一下子凝注了,男子的行为出乎了自己意料。 “恕我唐突,你笑起来很美,对于每个喜好摄影人来说,不会放过每个捕捉美的瞬间。” 苏浅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绯红,世界怕是没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美的,但苏浅很清楚,美丽这东西对于她而言,却不能填饱肚子,不实际也不是她自己的行事作风。 “吃的呢?”冰刀一般的刺冷划开本来融洽的气氛,严清哲正穿着戏服站在她面前,微眯着狭长的双眼,如拷问般的审视着她。吃的呢,苏浅看着空空的保温瓶和旁边男子手中的小半块即将咬尽的寿司,可笑得无言,究竟什么没顺他的意,老找自己的茬。 “掉地上了,你进不了口。”苏浅不紧不慢的将保温瓶拧好,挎在腰间,专注在自己,根本看不到严清哲眼中的怒火可以把整个片场焚个遍;倒是旁边的男子喜滋滋的将最后一小半寿司塞进嘴里,嚼的乐悠悠的。 “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很闲?” 苏浅觉得和他对话像是在打仗,懒得搭理他多一句话,反正说多了工资也不会涨一分钱工资,何必浪费精神在口舌之争上?顺势站起身来,将哑铃推了推。 “严先生,你要的哑铃。还有,来的车费你给报了吧,我身上没钱,没办法回别墅了。” 一串串话语钉在严清哲的耳朵里,映衬着苏浅云淡风轻的表情,一切看来不过自己是个幼稚的孩子搞的恶作剧,若她是个男的,早就抓着她的领子摔在地上了。旁边的男子顺势从钱包里掏出200块递到苏浅面前,严清哲的脸色又惊又怒,不是在打他的嘴巴子? “我借你,算是谢谢你的宵夜。” “严清平,你在嘲笑我?”严清哲从包里翻出一叠钱,砸在苏浅的身上,神色满是藐视和鄙夷。 “滚!”严清哲面色铁青的看着她,苏浅,你的戏还演的真好,钱是吧,装什么清高,拂袖而去。苏浅一言不发,蹲下身子将满地的钞票一张张小心的拾起来,面上不喜不悲的,严清平看着苏浅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即使在这样来路钱面前,她只是一脸漠然,仿佛捡的是粪土,不是钱。 苏浅小心翼翼的将钱放进兜里,向严清平颔首道别,向一阵清风般,提着沉重的哑铃消失在人来人往的片场之中,像不曾留下什么似的。 倔强的野蔷薇 严清哲两天的敢戏,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别墅,一路走过客厅到楼上,都没看见苏浅的身影,也是,那样的羞辱她还有什么尊严留在这?人要学会识相。泡了个清酒香薰热水澡,走进储衣柜,却发现那些弄乱的衬衣已经各归各位,收拾的井井有条,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严清哲赤裸着身子,随意的在衣橱里翻弄着适合自己心情的衣服,却瞥见衣间外一个影子映在地板上。挪动了几小步,赫然看见苏浅背过身子立在外面,手里抱着一堆刚换洗好的衣服。 严清哲突然心里不知怎么的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换上一件宽胸的针织毛衣,缓缓的走出衣橱间,不冷不热的扔了一句:“午饭不用叫我了。”然后就径自上楼了。 苏浅看着严清哲渐远的身影,心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尴尬的红晕慢慢的在她脸上散去,小心的将洗好的衣物有条理的挂好,脑子不敢多去想那些刺眼的画面。三笑而忘,苏浅总是对自己这样说。 严清哲回到房间,一叠鲜红的纸币和一些零碎的硬币赫然映入眼帘,他坐在床边将钱细细的点了一遍,对钱这东西他从来不上心,但琉璃盏里的这些钞票像是一种讽刺般,咆哮在这样静谧的房间里,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纸币,像开口对自己叫嚣一般:我是你的钱!我是你的钱!仰在宽大的床上,看似安静的房间卷起了狂狼,让严清哲久久不能平抚下来:苏浅,是我低估了你?想起那天她和严清平的笑容,那个笑如蛛丝般缠绕在他的脑海的深处,他不得不承认,短短的几日,苏浅越发引起他的探寻心,究竟她还有多少面能激起自己那颗本已腐烂的心,能让这颗淹没在过去的心慢慢的搏动起来。 严清哲在一串深思中瞌上了眼眸,醒来时一窗金黄的阳光撒了半个屋子,透射出七彩的光晕特别的耀眼。流离着涣散的思绪,走下楼,从冰箱拿出一瓶chateldon矿泉水,润了润自己干渴的喉咙,缓步朝落地窗外的花房走去,手中的蓝瓶却凝在了空中,视线久久的锁在窗外那一片斑驳中:青丝垂绕,水眸晶莹,朱唇微启,纤指如玉,一垄米色的环在她粉琢的侧脸旁,一抹丝甜挂在苏浅的梨涡边,手中的红丝绒像飞舞的绸缎穿梭在她指间,在阳光下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微风徐徐而过,撩拨着丝许长发随风荡漾,不时将手中的小包凑近鼻息边轻嗅着,如醇酒般将那丝香甜酝酿的更加香甜。严清哲像下了定身咒般立在那,寸步都动弹不了,目光割舍不下窗外那一影俏丽。 微微的掉转身子,苏浅眯着眼无意的扫过落地窗,严清哲如炬的目光正好对上,心头只是一慌,手中的针失了准心扎出了一滴朱红,手里的熏香包顺势一滑,将内瓤都摔出来。苏浅轻蹙着眉头,含着麻痛的手指一路小跑进了客厅。 “严先生,有事?”苏浅刚那副恣意的随和,在他面前换上了一副严谨的冷漠,严清哲心里像揉着面疙瘩般,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若要一个人真心的臣服,那就要打垮他的尊严让他知道什么是屈服;苏浅,我们有的是时间磨。 “饿了,想吃点生鱼片,你去准备吧。”严清哲清傲的眼神拂过,像在皮肤上敷上了一层冰,望着这样高傲的人走向客厅的背影,能期待他能自己多少仁善? 吃生鱼片需要碎冰铺底,没有搅冰机,苏浅只能握着刺骨的冰,用小刀一点点在冰块上磨着,刨下来的冰渣子很快就化成了水,不能用,却只能不厌其烦的刨着,然后放进冰箱里冷藏着;等苏浅将生鱼片摆上水晶盘上,一双莹玉般的双手已经冻的通红,瑟瑟发抖。控制着发抖的双手,剥了一些红提和蛇果装了个水果拼盘,送到了客厅中架着二郎腿看电影的严清哲面前。 严清哲瞥了苏浅抖动的双手,操起银筷子夹了一片晶莹透亮的生鱼片,蘸一些清菊酱放入口中,却没有那种爽口的兴奋,反而晦涩的滋味涌上舌尖。 苏浅不是侍从,还要守着他用餐,转过身朝厨房走去,收拾那些留下的残局;苏浅很怕长时间沾冷的东西,每年冬天一双手都生满了冻疮,但她知道委屈一双手好过饿肚子,她不能挑剔生活,只能顺从现实。 忍着手冰凉的刺痛,收拾好厨台,苏浅的嘴里有些干,顺手捧了些生水送入口中,还未下咽,余光却看见严清哲正盯着她,一口水呛得她连连咳嗽好几声,才把水给咽下去了。 “吃好了?我马上去收拾。”满是震惊的严清哲一言不发的站在那,读不懂苏浅眼中那些深邃的神色,那个喝着生水的苏浅占据着严清哲的脑海里,是自己逼的要如此小心?女人,第一次他看不懂,她的淡定自若生活态度,不卑不亢的在他面前塑出了一个朦胧,如隔了一层层轻纱,隐隐约约,他不由的想去掀开,却还是隔着,不知道她终究藏着什么? 毒嘴大丈夫 一个月的时间似在一个睁合眼中飞逝过去。 严清哲挂断了安姐的电话,苏浅的印象交杂着神秘与矛盾:3500块的工资,对严清哲来说不过是一次夜店随手的小费或是一瓶洋酒的钱,但安姐说苏浅拿着那些钱很开心,笑的很灿烂,一个劲的跟她道谢。他突然想起琉璃盏上搁着那一叠钱,生生的对立点,苏浅不是在钱面前很清高吗?那些钱比她那点工资多的去了,他脑海里清晰地印着她若不关己的表情,他的钱是粪土,而别人给的是黄金。 严清哲对于女人花钱很有研究:穿的,戴的,比的。以前在他身边徘徊的莺莺燕燕,每次带她们去逛店,哪个会扭扭捏捏,她们最欣赏的就是他拿出信用卡在刷卡机划过的一瞬间,他用钱娱乐她们,她们也甘愿被钱玩弄,各取所需。但他的钱,他的一切,都刺激不到苏浅:她从来不会去打开客厅的挂壁电视悠闲,她从来不会偷吃冰箱里任何食物,她从来不会喝冰箱里几百美金一瓶的chateldon矿泉水,宁愿从净水器里接生水喝;她从来不会用他别墅里的浴室用具,她从来不会好奇的翻动他的表台,她更不会动他随手放在任何地方引诱她的钱……严清哲很长时间做出的的结论,这样的女人不是傻就是蠢。 从伦敦空运过来的食材已经到了,苏浅只是稍稍望了坐在狐裘软椅上的他,拿着清单,便飞快的跑出去了清点,他嘴角挑起一个冷笑:那些死物都比他上眼。一个没留神苏浅的钱夹子掉在了手工地毯上,她却丝毫未察觉的奔出别墅外。严清哲无聊的看了会儿剧本,撑起身子往楼上走,脚上无眼踹到地毯上的皮夹子,飞出了一尺开外。严清哲微启眉头,看着脚下不远的那个钱夹,优雅的弯下纤长的身子将它拾在手里,边角已经磨得看不清颜色了,本欲随手扔回地毯,严清哲的手却停在空中,像潘多拉的盒子一般,藏着多少苏浅的秘密?会不会有个陌生的男人和她的合照,或是一些更为惊人的东西藏在这个钱夹里?严清哲的好奇心一下子大盛,将皮夹子慢慢的翻开…… 拂着额间密密的汗珠,苏浅气息不稳的走进别墅,随手拿自己的手帕想擦擦汗,却发现自己的钱夹不见了,心里难免火急火燎起来,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去过的地方搜寻了一遍,脑子不断的回忆自己遗忘的地儿,赫然的想到客厅,又急匆匆的跑回去,看着自己的钱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毯上,苏浅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打开钱夹看了一遍,好像都在,没人动过,苏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的将钱夹收好。 安姐挺着个肚子出现在严清哲的别墅,相比一个多月钱,肚子圆实了许多,苏浅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姐进了客厅坐下,每次安姐来都会把严清哲给“咆哮”一顿,虽然知道孕妇生气多了对胎教不好,但心里却有一丝窃喜,好歹有人敢严清哲发发火。不过今天安姐面上十分喜色,不像是会开火的面相。 “阿哲,电视剧杀青,很多电视台争着买首播权,公司也在筹划你下部电影的剧本,你这段时间也要收敛些,好好配合剧组宣传。” 严清哲哼哼的敷衍了几句,也没太在意安姐的絮絮叨叨,随意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对了,你下周二生日派对,公司安排了一些大编导和导演参加,到时候你可别闹脾气,准时到场,和他们好好洽谈洽谈。”一旁送茶的苏浅面上一愣,慢慢的又归于平静,放下茶只是瞄了一眼一旁的严清哲,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小苏。”安姐突然叫住了苏浅,苏浅立马转过身来,腼腆的应了一声。 “安姐,什么事?” “我瞧着你身量和我没怀孕时差不多,车上我带了些穿过的衣服,都大半新的,有些都没怎么穿过,我估计生了肚子里这块肉瘦不回去了,不穿也挺可惜的,所以给你带来了,你不会嫌弃吧?”安姐一容慈母般的和蔼,苏浅没多拒绝,连声谢谢安姐。 严清哲冷哼了一声,冷眼扫在苏浅身上:“真是够寒酸的。”安姐倒是冷不丁的往严清哲头上一拂,以前的凶状又冒了出来:“还真是不能对你有好脸色,真是大少爷脾气养久了;你个大男人家说话嘴怎么那么刻薄,小苏,你别上心,那张臭嘴惯了。” 苏浅忍不住露出新月般的欢笑,安劝道安姐自己没事,转身去切水果。 苏浅走远了,安姐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个小不点何时才能懂事,小苏性子多好的一个女孩子,你就不能说话中听些?看看你折腾走的那些保姆,要是我早就和你同归于尽了。” “我拿刀架着她不成,我花钱她干事,受点嘴皮子的罪,很憋屈?讲公平,这是很划算的买卖。”严清哲浑然不觉,桃花微含,半目清冷,一口伶牙俐齿将自己置身世外。 安姐恨铁不成钢,又是一个爆栗子扔了过去,严清哲也忍不住嗓门亮高了些:“干嘛老是打我!再动手我翻脸了。” 安姐不屑哼了一声,根本不把他的混话当事来听:“打的你就是你,老大不小了还不醒事,出息,会用钱砸人了。” 严清哲斜着眼珠狠狠地剜了安姐一眼,揉着吃痛的头顶,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阿哲,有空回去看看老爷子,最近老咳得厉害,还一个劲的抽烟。” 严清哲没有任何反应,直起身来,一脸冰冷的看着苦口婆心的安姐,硬生生的扔下几个字:“我去做运动了,姐你自便。”安姐想说,却只能望着阿哲那清冷的背影,生生的咽在了肚子中。苏浅站在回廊中,看着安姐的额头深深地川眉,和严清哲渐小的身影,有些感触却无立场说,旁观者的旁观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知道,严清哲终有后悔的一天。 当软肋被敌人捏在手中 一秒钟的错过也是过错,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苏浅木然的站在当铺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句箴言的真谛。 失了魂的苏浅,默默的坐在公交上,停停走走不知多少回,母亲的那只玉镯子会流向哪里?如果早一天,会不会不一样的结果;手中的那张当票,像是一种永恒的纪念,寥寥的安慰着那颗失落的心。 三个月前的一个下午,苏浅徘徊在当铺外十多回,却久久不能挪进一步;钱,那时的她很需要钱,一个星期卖了三次血,所有的医生都不敢再接纳她,铁人也支持不住这样的折腾身体。苏浅想不出还有什么快速来钱的方法,默默的含着泪徘徊在人海中,像只落单的孤雁;举目无亲,谁能轻易的伸出手拉一把这个彷徨的人。一把火,将苏浅的母亲烧成了一坛子白灰,单单留下这只玉镯子,母亲的骨灰还寄放在殡仪馆里,钱却像跳表似的飞涨着,真真要逼到卖了自己?死者最大,入土为安,一大笔丧葬费压得苏浅快要窒息过去,找同学借钱借到躲自己。眼前的“当”字和那时的一样绝望,刺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把自己的思念和软弱埋葬在自己的泪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老板拿着镯子晃了一眼,一句轻描淡写将现实拉到了苏浅面前:“活当1000,3个月不赎回就寄卖,死当1800,立据两清。”苏浅咬着干裂的双唇,久久才吐出两个字“活当。”如今老板看着票据,一句被他人收走,心也凉了,苏浅情何以堪?怪谁,老板只认钱,不认人,3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根本没想过,几天的时间,却换来截然不同的结果。本来她打算一发了工资就来赎回镯子,只是严清哲折腾的紧,今天是他生日,有聚会参加她才得以脱身。 本来苏浅打算,赎回镯子,也算是给自己买一份有生以来最大的礼物,今天也是她自己的生日。 苏浅回到别墅,一声不吭的坐在落地窗的木廊上,看着白天沉入黑夜的怀抱,浓浓的压抑终于化作一行清泪滑了下来,徒有悲伤,却不能改变事实。苏浅望着朦胧的星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她想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去留念的,满身的伤痕愈合了又撕裂开,反复的折磨着自己;渐渐的乏了,睡了过去。 等到自己冷醒在一片寒风中,夜已经老深了,苏浅揉了揉自己麻痹的右肩,缓着步子走进昏暗的客厅,她想今天严清哲是不会回来了,他再闹自己也没精力和他折腾了。绕过沙发,苏浅生生被白熊皮地毯上的一团黑影惊吓不小,凝住呼吸,仔细的分辨着那团黑影,心跳的七上八下的。 “看什么?!”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昏暗中的宁静,苏浅听出是严清哲的声音,慢慢的适应了客厅的昏暗,借着月光,渐渐的把严清哲的轮廓分辨清楚。苏浅的腿,有些软了,却还是在强撑着,一惊一咋的唬吓和白天的打击,加上一天没怎么吃饭,苏浅不稳的软跌在严清哲旁边;距离更近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朝苏浅的鼻息里袭来,熏得她有些发昏。严清哲真丝衬衫凌乱开着,小领结拉的歪歪斜斜的,手里还握着一大半没喝完的洋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不知道他是醉着还是醒着,他清寒的双眸像黑夜里窥视食物的狼眼一般,雪亮亮的。 苏浅不敢再他身边多做逗留,自己也没心情和他缠斗,细语无力的说着:“严先生,没什么事我去休息了,你早点休息。”刚准备起身,却被严清哲如铁箍般锁住了手腕。 “苏浅,你让我心情很不爽。” 那像要扒皮抽筋的眼神却没有再次唬住苏浅,外柔内刚的她根本不惧怕这些,心里的愤恨像是一颗鼓胀的气球被扎了一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也不待见你,严清哲!”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苏浅的愤怒,像是给严清哲当头一棒喝,将严清哲给镇呆了,苏浅顺势一甩手,挣脱了严清哲的禁锢。用尽了今天最后一丝气力,苏浅撑起身子来,欲往房里走,却生生的被严清哲的话给截住了脚步。 “前几天我在市区的当铺高价买了一个玉镯子,很多行家说不过是个赝品,我是不是该把这假货给砸了?”严清哲的声音,磁性却充满魔魅,苏浅的脸上的血色尽褪,愤恨的转过头来怒骂道:“卑鄙!” 一片触目的殷红 严清哲清“哼”了声,卑鄙,多好的形容词。 “我怎么个卑鄙法,偷了还是抢了?我明码实价买回来的东西,有根有据,苏浅,那镯子刻在你家名字?” 苏浅心口被他的张牙舞爪的话刺中,也一时无法驳倒他的气势:“那镯子,你多少买的,我双倍买回!”软着声音,她知道自己是在说大话,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也要夺回那个镯子。 “你这是谈条件的态度?”严清哲双手撑在茸茸的地毯上,狭长的双眼生趣的看着苏浅的反应,激怒她原来是这么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情,比那个死气沉沉的派对不知道有趣到哪儿去了。 “你想怎么谈?!”求人,苏浅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在严清哲面前卑躬屈膝。严清哲一抹邪笑挂在嘴边,将旁边大半瓶洋酒递到苏浅跟前。 “男人谈事,无酒何以达意?” “可我不是男人!”苏浅立马反驳道,死鸭子还嘴硬,严清哲更加放肆了。 “你当然可以放弃,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严清哲假意要缩回的手,苏浅一把将酒瓶夺过,严清哲早就把苏浅算死了,她不可能放弃的,快蹦出霜雪的眼睛,直呆呆的看着那大半瓶洋酒。 “说话得算话!” 苏浅从来没沾过酒这东西,她只想当水喝就好了,一大口入喉辛辣的味道,呛得她蜷着身子猛咳,一手捂着嘴撇过脑袋,并不想自己的狼狈如严清哲期望的那样娱乐了他,苏浅的眼眶里辣的水亮亮的,不知道是烈酒太烫喉还是那一股脑的无助涌上心头,迷离的视线。 在看着苏浅喝完那大半瓶洋酒的短短几分钟,严清哲心境急剧起伏,那戏谑的笑容渐渐褪去,到掩不住的震惊之色,直至最后那一丝动容,苏浅的倔强,即使是处于自己的下风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妥协。严清哲觉察到,他自己为何要把她逼到这样一个境地? 空空的酒瓶,寞寞的客厅,缓缓地喘息,严清哲拧着眉间一缕川字静静的看着苏浅,而苏浅捂着嘴,昏暗中她柔美的背脊线条微微的起伏着,似乎能听到她的变得急促的呼吸。严清哲按耐不住心里的一丝愧疚与担心,朝苏浅旁边靠了过去,扶着苏浅的肩低下头想确认她是否有事。 “喂。”严清哲清唤了一声,苏浅失去了重心,像一团软泥般顺着他的手臂滑进了他的怀抱,严清哲浑身一麻动弹不得。裸露的颈部被苏浅的脸颊贴着,酒力催发的滚烫感觉沿着苏浅的肌肤传到了严清哲;苏浅原来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她柔若无骨的手耷拉在他的腰间,像小猫的爪子一般不安分的乱挠着,错位的姿势让苏浅在严清哲怀里极为不舒服,一个劲的在严清哲身上扭动着,寻找着舒适的位置,她的唇像烙铁般来回拂在严清哲的颈部,一股热气油然从他的下身传来。 “苏浅!”严清哲把持着自己灵台最后的一丝清明,将声调拉高了一些,而理智在苏浅轻轻吮住他脖子软肋的一瞬间崩溃瓦解。 “是你挑起的。”严清哲侧下头,挑起苏浅微尖的下颚,狠狠地吻上苏浅那酥软的唇,大力的在她的唇间索取着香甜;大手扣在苏浅的领口处,沿着当口像剥花生一般能灵巧的解开苏浅上衣的纽扣,三下五除二了除去苏浅身上的附着;#已屏蔽#铺展开的青丝,在白色的熊皮地毯上像一朵盛放的莲花,月牙般的锁骨,莹玉般的皮肤中透出樱红色;苏浅发烫的身体像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从她的唇辗转到她的颈,在到她的肩头,一股诱香从苏浅的皮肤里散发出来,严清哲迷醉了。 苏浅迷糊的思绪,只能从身体的本能去迎合外界,忽热转而忽冷,苏浅无意识的将身体上那团炙热偎依的更紧了,嘴里发出零碎的喃喃低吟。#已屏蔽#,犹如在云头踩空一直往下坠,一抹细碎的声音从苏浅嘴里蹦出:“疼,疼。”,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安抚着,喃语的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浅浅,乖,不疼。” 模糊中,耳边絮絮的传来一阵低语,软如秋天的暖阳,平抚着苏浅的疼痛,谁在唤浅浅,谁在唤浅浅?像小时候父亲哄着自己吃药一般,温柔而细腻;一浪接一浪,一圈连一圈,像一个漩涡般将苏浅再次拉入迷糊中,只是感到那份炙热更加禁锢的紧,直到她紧紧地环住那份暖,贴近那颗冰雪般寒冷的心……。 落地窗外的天,换上鱼肚般的奶白;人的生物钟是个准时的东西,但苏浅却希望自己是在发梦,而不是醒着。 头很胀,也很沉,当苏浅睁开眼,第一个映入自己瞳孔的事物居然是严清哲熟睡的脸,顿时全身一麻,连想叫都发不出声,自己声音已经哑了,喉头生生的发痛。手工藏毯下的自己一丝不挂的靠在同样毫无遮拦的严清哲身边,他修长的腿绕过她的腿纠缠在一起,他的沉稳的鼻息吐纳在自己的侧脸,湿热湿热的。苏浅一个反应就是想跑,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酸痛无力,和他俩暧昧的睡姿,苏浅无从躲避。她第一次这么害怕,却只能这样“冷静”的躺在他身边:自己被强暴了,还是“一夜情”?仔细的回想着昨晚的点点滴滴,眉目的余光中,她陡然看见严清哲颈部的淤痕,心头顿时发栗:不会的,她不是那样放纵的人。 苏浅没想到自己沾了酒,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胃里一闷,一股绞痛猛的袭来,痛的苏浅咳嗽不止。听见动静的严清哲惊醒过来,苏浅那痛苦的表情立马投射在眼帘,苏浅将身子蜷着,压着自己翻滚的胃,苍白的面上紧锁着柳眉。 “怎么了?”严清哲扶着苏浅坐起来,苏浅捂着嘴一直摇头,却止不住咳嗽;严清哲将藏毯裹在苏浅身上,轻拍着她的背,立马又想起什么,撑起身子未着丝缕的跑进厨台,拿了瓶矿泉水和牛奶,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想喝水还是牛奶?”严清哲稍加镇定的思考了下,启开牛奶,将苏浅扶在怀中,一点点将牛奶小心翼翼的送入她的口中。 几小口牛奶下肚,暂时缓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苏浅不似刚才那么咳,严清哲这才稍稍安定下心来,用手指轻轻地拂去苏浅嘴角留下的奶渍,轻声的问道:“还要吗?” 苏浅缓过气来,摇摇头,碍着赤裸的严清哲坐在自己身边,慌张的别过头,沙哑的吐出一句话来:“你把衣服穿上。” 严清哲浮出一抹清雅的笑意,将拿压在身下的真丝衬衣拉出来,皱巴巴的穿在身上,苏浅心里很乱,她完全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身边的这个人,他的出现总是成跳跃形式,她中规中矩的世界就像是侵入了病毒般,无力还击。 “好了。”严清哲语带笑靥,苏浅木然的转过头来,脑子里依然没有理清他们的关系,只是他左衣角上那一片凝结的殷红,着实刺眼红让苏浅明白了今天第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拿走了自己的第一次。 严清哲笑的很温柔,笑起来特别耐看,是不是每个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是沐浴在他一瞬即逝的温柔中,然后不自觉的沉沦?他就像橱窗里的奢侈品,有足够的资本吸引其他人的眼球和心,但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苏浅,是他给你人生上的一门必须课,自己给了他自己的贞操作为代价,但不要因此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温柔太沉重了。 望着落地窗外那一片潮红的云,和那即将消逝的黑暗,她如一只怕光的夜蝶,要趁着消失未褪尽前,躲进黑暗里,躲进严清哲无法看到的地方。 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人生应该加加油,减减气 过了最冷的严寒,春天太过匆匆。6月的天,燥热的让人暴动,苏浅如个木雕般坐在地摊边,双膝间放着一本自考参考书,像座沉思者的摆设,生生的发呆,看不见来来往往的人潮。 “吃冰,苏姨。”小诺肉呼呼的小手将一支棒冰伸到了苏浅面前,吃里吮的“吧嗒吧嗒”的作响,黑溜溜的大眼睛像紫葡萄般灵动的转悠着。 “儿子,坐好了。”秦佳佳将小诺抱上苏浅旁边的小板凳,小诺就乖乖的坐在那儿,小脚儿开心的荡起了秋千,苏浅微微笑了笑,摸摸小诺额前的刘海,将游离的神魂召了回来。 “谢谢小诺。” “浅浅,你在发什么呆,魂不守舍的,有生意吗?” 苏浅看着吃的正欢的小诺,摇摇头,这年头小买卖不好做;秦佳佳挥动着手散热,含着冰棒叹了口气,忧愁的看着依然笑脸盈盈的儿子和苏浅。 苏浅离开严清哲的别墅已经快三个月了,时间过还真快;不辞而别是她最终的选择,苏浅觉得是对的,一个保姆,一个背景复杂的大少爷加明星,能耗出什么结果?那一夜的事情,像一颗脓疮长在心里,溃烂在心头,让自己感到给死去的父母蒙羞。他身边不缺女人,想要什么家世的没有,不过是一夜酒醉失德,还是自己主动献身,她不想连最后一点自尊都抛开了,不如平淡相忘,后会无期。[.超多好看小说]只是母亲的玉镯子还在他那儿,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这样跑了,他会不会迁怒于它,苏浅不敢深究下去,也没勇气回到那儿要回镯子,矛盾的心情一直压抑着自己。 生活依然还要继续,苏浅望着身边的秦佳佳,比自己大两岁多,身边的是她三岁半大的儿子小诺,很是可爱。秦佳佳对自己的爱情过望一点也不避讳:疯过,爱过,恨过,堕落过,迷失过,也有过一夜情,和苏浅不同的是,秦佳佳怀上了小诺,而苏浅还是苏浅自己。两个月前,她们都是这夜市上做手工制品的流动地摊贩,混口饭吃;苏浅手上的钱有限,短时间只能做点小买卖,边做边物色工作,还好自己本身学设计的,做出来的小玩意都别有风格,所以时常引来不少买家流连,秦佳佳的地摊正好摆在她的旁边,轻易比较清淡;苏浅不是一个只顾自己有粥喝不管他人死活的人,经常将秦佳佳的一些东西摆在自己的摊位上卖,秦佳佳人也是直率,滴水恩涌泉报,干脆将两人的摊子合到一块,一是减少开支,二是有个照应。 “又要交租了,抛开水电,这个月没什么结余了,日子怎么过?还说给小诺买套新衣服,哎。”秦佳佳细细的看着账本上的收支,一个圆盘脸锁块锁成了一个“囧”字。 苏浅搂着不知忧愁的小诺,轻声的应着:“回头去东街试试,那边明天有个交易会,人应该不少。” “小诺,姨周末给你买新衣服,高兴吗?”苏浅拉着小诺的小手,高高低低的荡起来,小诺“咯咯咯”的乐个不停。 “浅浅,你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小诺的衣服还是等等在说吧,儿子你怎么长的这么快?” “小诺高兴就好,再难也难不过你和小诺吧,两张嘴要吃饭,我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人对生活无时无刻都可能感到孤独绝望,但别人的一点温暖可以让一个绝望的人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秦佳佳累的时候,至少还有儿子可以慰藉自己,而浅浅始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迎在现实的边缘挣扎着。 “浅浅,那个帅哥又来了。” 顺着秦佳佳的眼神,苏浅看见一脸笑意盎然的严清平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他算的上是自己地摊上的老主顾了,只是自从知晓了他的名字后,苏浅一直如鲠在喉。严清平、严清哲一字之差,似乎有某种微妙的联系,而且记得上次在片场,严清哲好像也认识他,虽然严清平看起来容易亲近,但心里的那根刺一直卡在那儿,让苏浅无法释怀于心。 严清平蹲下身子,一件件将苏浅面前的手工制品细细的观品着,猛的抬起头来,面上挂着一丝失望的表情。 “你手艺退步了,没有先前的灵动感。” 苏浅相当吃惊,最近做手工的时候的确老是走神,做工上只求神似,未求意境,没想到他居然能挑出里面的端倪,苏浅尴尬的回应着严清平的质疑:“嗯,严先生真是个行家。” 严清平支起身子,脸上又绽开了笑容:“苏小姐,你的东西一直很有创意,我也十分欣赏,如果能多寄予制作者的心意,我想一定很畅销。”秦佳佳抱着小诺,反复的盯着那些饰品,也没看出与原先有何不同。 “苏小姐是学设计的吧,我听令姐说过。”苏浅转过头惊愕的看着秦佳佳,她只是一脸干笑,示意着:广告效应,广告效应。 “初略的学了一些制样方法,空有点设计基础,严先生见笑了。” 马虎眼加上干瞪眼,严清平也不好深问下去,突然想起什么,从肩包里一张纸递给苏浅。 “有兴趣苏小姐也可以去试试,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苏浅将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是一张设计助理的报名表,苏浅心里自嘲着:这些梦早就远离自己,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又将报名表给递转回去。 “严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过是一个未毕业的设计院学生,混迹在夜市里讨碗饭吃,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而严清平却生生的将苏浅回递的手挡住了:“苏小姐还没试过就没这么没自信?不像是我印象中那个坚毅的女孩子,慢慢考虑,还时间;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没机会在寻回了。” “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人。”声未落,人已经淹没在熙熙嚷嚷的人群中,苏浅目光随着严清平的身影一起模糊在远方,那些曾经的梦,自己要的起吗? “浅浅。”苏浅暮然转过神情,看着呼唤着她的秦佳佳。 “他说的对,如果是你想要的,就去尽力争取一次,即使结果是失望,那也好过后悔。” “苏姨加加!加加!” 连什么都不懂的小诺,都在给苏浅打气,鼓信心,人生应该加加油,不能老是减减志气。 一杯酒一段过往 “总监,你看看这个作品。” 严清平接过评审递过来的参赛稿,上面绘着一只灵锍的蝴蝶落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羽翅肌理泾渭分明,双翼试着振翅飞翔,却受困在水面的张力上,零落孤寂的映衬着倒映在湖面的孤月之中。 “好作品。”严清平的目光流连在画中的意境,寓意于画,寄予出他现实的困窘,作品会有什么样意境的名字?严清平翻过背面,边角赫然的写着:水月生夜蝶,落款:苏浅。 严清平黯然一惊,再次翻过画来来细细的体味:原来是水生蝶,月衬蝶,水夜蝶,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飞翔?严清平满意的勾勒出一抹愉悦,苏浅你没让我失望。 秦佳佳边接着通知电话,眼里尽是激动的看着苏浅,然后嘴角的欢悦越酿越浓,挂断电话的一瞬间,秦佳佳抱住苏浅,惊呼道:“浅浅,你通过了,你通过了。” 恍若神迹,苏浅有些不可置信的,那副没有参评的毕业之作,出乎意料的得到了认可,一股暖流从心里那干枯中缓缓的流淌出,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春暖花开的梦里,苏浅似乎又看见一道黑暗中的曙光,不知道该不该奋不顾身的飞向它。(.好看的小说) 晚上,秦佳佳提前收摊,小小的庆祝一番,苏浅怎么也拗不过秦佳佳。在一家苍蝇馆子里,炒了几个时令小菜,秦佳佳性子极高,又叫上了两瓶老白干推动气氛。苏浅磨破嘴皮子还是挡不住秦佳佳兴头,看着那溢满杯子里透明的液体,心有余悸的想起那次吃酒的经历,不禁的收紧了眉锁,心里毛毛的。 小诺肉嘟嘟的小手拿着一个卤鸡爪,一嘴的油光,奶声奶气的问着:“妈妈,我可以喝那个饮料吗?” 秦佳佳看着小诺放光的眼珠,知道他产生好奇了,便努嘴故作严肃:“儿子,这是大人喝的,小孩子只可以喝可乐,等你长大再喝。” “为什么只可以大人喝?”小诺更加好奇了,秦佳佳最头疼就是为什么之类的。 “因为小孩子喝了不但要尿床,以后还长不高,小诺。” 苏浅抽出纸巾,细细的擦掉小诺嘴角的油渍,耐心的哄着他。 “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喝呢,不怕长不高吗?”小诺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苏浅,她不约而同的和秦佳佳笑起来了。 “因为你姨姨和妈妈是大人了,所以不怕了,你看对街的墩子叔叔,就是小时候不听话偷喝了,所以没长高。” “噢。”小诺拉着一声老长的声音,似乎有所领悟,又专心致志的啃着手中的鸡爪子。 “这捣蛋子,还是你唬得住他。” “什么是唬,动物园的大老虎么?”刚刚安生下来的小诺,又冒出了其他古怪的问题,苏浅也是笑得更开怀了。 “对啊,大老虎怕不怕?”苏浅摸摸乌溜溜的头顶,很确有其事的回答者小诺;小诺点点头,很相信苏浅的话,像是怕住了,才真正的安分的坐下来吃东西。 秦佳佳自顾的一杯杯的饮进肚子里,真有千杯不醉的阵势,苏浅却迟迟的不敢碰桌上那杯如白水的二锅头,就是毒,她深有体会。 “浅浅,怎么不喝?” 苏浅摇摇头:“不会,也不想。” 秦佳佳摇摇手指,将酒推进了苏浅面前一些。 “你不知道,酒其实是个好东西,当你害怕或是压抑的时候,喝上一点会释放出另一个自己,真实的自己。”秦佳佳拖着下巴,半举着酒杯端详着杯里的液体,眼睛有些迷离。 “知道吗,我第一个男朋友教会我会我喝酒,他说酒能让自己变得没有束缚,很自在。” “他是小诺的爸爸吗?” 秦佳佳摇摇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但我知道我是小诺的妈妈,是小诺的依靠,让我觉得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份责任,母亲的职责。” 苏浅觉得作为母亲的秦佳佳很美,很有担当,世人过多的留念在她那些不堪的过往,而忽视了作为一个未婚母亲的努力,有多少人真正懂得去欣赏,理解,包容一个人,俗世还是多世俗。 “浅浅,你有爱过的人吗?” 苏浅卯了一股劲,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配合着秦佳佳去体味下别人说的心情,很奇怪这酒没有那晚的浓浓辛辣感,而更多的是淡淡的苦涩。 摇了摇头,爱对她来说是种奢侈生活方式,她无法不顾一切的去和一个陌生人爱的死去活来,她惊奇的感悟出那一夜和严清哲,不过是放纵真实的自己,去超速体验所谓本属于有情人之间的欢爱。 “浅浅,你活得很压抑。”秦佳佳的一句无意的话,让苏浅无可辩驳。 苏浅自己伸手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缓缓的送入嘴里,这一次,就不似先前那杯,辛辣的感觉让苏浅连连咳嗽。 “觉得酒不同了吗?若有一天,有个人为你拿起酒杯,喝下本属于你的酒,那时又是另一番滋味。”秦佳佳似有所感的单手环住肩,出神的看着远方。 “什么滋味?”秦佳佳径自将剩下的酒灌入嘴中,笑了笑;苏浅未能喝下第三杯酒,就像留下一长串深刻的悬疑,第一次去追问别人的问题,她觉得自己不似自己。 “遇到那个人会告诉你的,浅浅。” 不弃的执着,老天的垂怜 苏浅坐在会议室门廊外,等待着评审的召唤,那不断关上又打开的门和进进出出的人,有自信,有失落,有迷惑,也有彷徨;苏浅又看了一次自己的面试牌,12号,她不太喜欢这个数字,让她不禁联想到旧约中的犹大,他就是耶稣的第十二个门生,也是背叛出卖耶稣的元凶。12对苏浅的个人意义,就是最后的背叛。 又出来一个人,又进去了一个人,座椅上又空了一个人,苏浅还是一个人默默地等;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大块落地镜子,镜中的苏浅和自己正好对坐相望,看似自己却不似自己:化了淡妆,穿了佳佳的裙子和高跟鞋,拿着佳佳的手机和包包,一头长发披肩,哪里还有那个整天扎着马尾巴辫子女子的青涩影子;苏浅的纤指拂在双颊,鲜亮欲滴的樱唇微启着,黑珍珠般深邃的瞳,细细的撒下一鳞星光,炯炯有神的凝视着自己,有点惊讶也有点害怕,仿佛镜子里投影出的不是她自己。 生活中充满平淡,又布满悬疑与惊喜。苏浅从来没有这么多宽裕的时间,对坐在镜子旁审视自己,或许自己今天走入了前面的那扇门,走出来的很可能是另外一个不同于从前的自己,心底埋藏的梦,此刻离自己这么的近。 秦佳佳说这年头没有手机算是一奇观,23岁没都没穿过高跟鞋的女人又是一大悲剧奇观,不知道gi更是女人生活中最要命的奇观,而这三种奇观并立在苏浅的身上,三花聚顶却没产生诸如东西方不败、灭绝老尼之流的绝世妖孽,苏浅还是那么平平凡凡的过着。原以为只是过场摆设的手机,突然在自己手中欢快的响起了节奏感超强的铃声,静谧的走廊上投来一片刺眼的目光,苏浅脸“唰”的红了个透。 苏浅找了个角落,刚按通电话,电话一头就像打开泄洪闸门的江水,咆哮而来。 “佳佳,你在哪儿哟,秦诺不见了,秦诺不见了……”电话那头的人已是崩溃边缘,一声接一声的嚎着,苏浅也是乱了。 “我是苏浅,不是佳佳,是…。。是李阿姨吧,你别慌慢慢说。”对方劈头盖脸的无头绪,苏浅只能先稳住电话那头失了方寸的人,知道起因才能想出对策。原来下午佳佳托李阿姨照看一会小诺,李阿姨一口就答应下来,本来是好意帮忙,谁知摊子上来了一些客人,忙于招呼买家,就没太注意孩子;等人走了,李阿姨才发现小诺不见了,本以为是去附近玩去了,在附近寻了个遍,没找到人,这下李阿姨才慌了,知道出大事了。 “佳佳还没回来?” “恩……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孩子那么小,会不会被拐……” “我马上回来,你先在问问周围有没有看见小诺的,仔细的在问一遍。” 苏浅立马挂了电话,抓起包就往电梯口跑,拦了个出租又赶回了夜市东大门口,一路小跑到了佳佳摆摊的地方。秦佳佳已经回来了,一脸的妆哭的老花,看着气息微喘苏浅追问着,秦佳佳整个人算是垮了,泪如雨下。 “浅浅怎么办,浅浅怎么办,小诺不见了,不见了。”失去重心的秦佳佳扑跌在苏浅的怀里,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喊着,苏浅的心也是揪着。 “佳佳,你不能慌,冷静下来一起想办法,这个时候不能失了理智,有谁看见过孩子的吗?” “里街的关东叔说看见过孩子在那走过,以为有人看着,也不知道朝哪儿去了。[]” “李阿姨你去报警,看看附近的警察所有没有人把孩子送去那里的,我去关东叔那边看看。” “我也去!”秦佳佳稍稍控制了自己大乱的情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找孩子才是要紧事情。 苏浅和秦佳佳在里街来回找了几遍,又回到了关东叔那里,细细的询问着周围的每一个商户和过往的人,但始终杳无音信,秦佳佳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脸上尽是横七竖八的泪痕,有气无力的站在有些拥挤的人群中,单单的有种没落与绝望笼罩在她身上,苏浅伸过手,握住秦佳佳的手,递与她温暖,坚定地告诉她:一切会很平安的。在往来不息的里街人群中,挨个挨个的问起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残阳如血,慢慢的西斜入城市那些林立的高楼背后,前前后后找了快三个小时;李阿姨来电话,警察局未接到任何孩子的消息,苏浅和秦佳佳皆是身心俱疲,喉咙早就干哑的发疼。看着秦佳佳犹如死灰的面色,苏浅还是按耐着,不能绝望,不能绝望,她始终这样一遍遍对自己默念着;她很清楚,自己要是放弃了,那佳佳将被推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死地。 正在这时,几个孩子拿着渔网,提着一袋猫鱼有说有笑的穿过里街,很平常的一个画面,夜市不远的地方就是江边,时经常有人去那边抓鱼,没什么好稀奇的;苏浅凝着眉细细的想了想,江边!落下秦佳佳一个人在那傻坐在台阶上,也不顾秦佳佳是好是坏了,飞快的向江边跑去。 第一次穿高跟鞋,哪能跑?脚后跟早就打出一大片血色,和丝袜黏在一起,又疼又痒,一个脚来回不停地走了一个下午,早酸麻无力了,刚跑不远就摔在地上,脚也差点崴了,苏浅疼的将眉头收紧了,卯着一股劲,爬了起来,将高跟鞋也脱了,又继续跑着。 江边一地的鹅卵石梗着苏浅脚心,一股钻心的痛,亦步亦趋的走在空旷的河滩边;血色夕阳落出一半在云头外,将最后的光明留给了这一片江水,细碎的光撒了一水金黄。苏浅仰面迎着晃眼的余晖,高高低低的走在河岸边,尽可能的向远处眺望去;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片金黄中拉长,起起伏伏着,苏浅心里拉紧些,加快了步子,顾不得脚心疼痛了。 当那片金黄不在蒙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时,苏浅的眼睛润湿了:一洼水塘里,几条不知名小鱼摆着尾巴游来游去,秦诺低埋着头,小手来回在浅浅的水里伸着;鼓得老胀的腮帮子,小嘴也嘟的老高,眸子里晶晶亮,像一不小心就要蹦出钻石来。蹲了老一会,像下定决心般,伸出肉墩墩的小手将水洼里的小鱼捧在心里,飞快的往前跑了几步,又发现手中的水快干了,几条小鱼在它手里乱蹦着,他又无可奈何的将它们放回去。 “小诺。”苏浅在由心的唤出两个字,像溺水的人触到河底的石头,得救了。秦诺听见有人在唤他,转过小脑袋瓜子,一看见是苏浅,欣喜若狂的扑到苏浅的怀中,呐呐的喊道:“姨姨,帮我抓鱼,我想回家!” 那突如其来的温暖,苏浅也偎依紧了些,还好,还好,纤手轻抚在秦诺圆圆的脸侧,一软跌坐在白花花的卵石上,如释重负,眼角隐约润湿了。 “小诺,你知道姨姨和妈妈有多着急,难道这么晚不回家不害怕吗?” “我想回家,可也想把它们带回家。”秦诺的眼里也酸酸的委屈,苏浅看着那水洼里无忧的小鱼,在浅浅的水里打着圈游弋着,她怎么忍心责备一个什么都懵懂无知的孩子? 原来下午,秦诺一个人实在无聊,看着一群拿着渔网的孩子,一时好奇趁着李阿姨不注意,偷跟着他们来到江边抓鱼。几个大点的孩子让他挖了个坑,守着捞来的小鱼,临走时分了几条给秦诺作为奖励,就一哄而散了。 苏浅稍作休憩,莹玉般的手指在浅浅的水洼上滑动着,一圈一圈的光鳞荡漾开,水里的鱼儿也有所感般,慌张的四散着;苏浅低下头,凝住笑意耐心的讲着:“小诺,你想妈妈吗?” 秦诺微微停顿了下,点点肉嘟嘟的小脑袋瓜子。 “它们像小诺般,也有自己的家,只是被调皮的小诺抓到岸上了,天这么晚,你想想它们的妈妈着急么?” 秦诺缓缓的垂下脑袋,用孩子们的思维夺量这件小事,过了一会,秦诺似乎有答案般,从苏浅的怀里撑起来,蹲在水洼边,将小鱼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放进了不远处的大江中。 “对不起,让你们陪我这么晚,回家哩。” 苏浅梨涡浅笑,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秦诺,孩子的心才是这世界最纯净的东西,那里有成人遗失的美好。 “回家了,小诺。” “姨姨,抱抱。” “抱抱,哇,小诺又重了……” 一大一小重叠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这最后一片金黄中;远送她们离开后,夕阳终于将自己收进无边的黑暗中。至少,它为苏浅、秦佳佳还有秦诺留下最后一丝希望,在黑夜里少了三个悲泣的可怜人。 老天迟来的眷顾 一切像从未激起过波澜般,依旧月落日升。 秦佳佳不时偷瞄着苏浅的侧脸,没有一丝异样,依旧如常和来往的客人攀谈着。两个多月前那一天,秦佳佳毕生难忘,一时刀山地狱,一时春暖花开,短短的一个下午将人生两极的考验通尝个遍。看着浅浅抱着小诺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句:“没事了。”秦佳佳像死地而后生,大颗大颗的眼泪奔涌而出,绝望的自己抓住了浮舟。苏浅帮她找回了自己最珍贵的人,却害得她再次和自己的梦擦身而过,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时粗心大意,或许苏浅这时会有不同的境遇,不用站在这风餐露宿的讨生活。浅浅说这是注定的,她不后悔自己放弃那个面试而找到了小诺,如果她不去江边,很可能就找不回小诺了;秦佳佳不信命,却从苏浅身上看见,现实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划下了一圈圈命轮,冷酷而无情。 “干妈,那个叔叔。”顺着小诺指的方向,苏浅抬起头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严清平。在记忆中,他都是随意不羁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随和亲近;两个多月后今天再次见到他,依然剑眉星目,身材高挺,只是身着一身深色的西服,浅棕色的小牛皮皮靴,袖口精制的白金袖扣,和他那银白色真丝领带搭配在一起,多了一分英姿勃发的感觉。和苏浅先前猜想的一样,他不是印象中那个简单的摄影师或是设计师,权利的气息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 “苏小姐,你让我好找。” “严先生谬赞了,我亦不会飞天遁地。”像她们这样讨生活的人,哪里有生意自然就聚向哪里,如漂泊的浮萍般。 严清平皓齿微启,一袭迷人笑从嘴角蔓延开,看的秦佳佳有些痴迷。 “没想到苏小姐还有幽默的一面,只是我一直有个疑问很想解开,为何苏小姐放弃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宁愿选择这样暴晒街头,也不愿意去争更大发展平台,是不是嫌发展空间太小了?” “严先生过虑了,是我私人的原因。” “噢?”看严清平似乎有兴趣听里面的原委,秦佳佳站前了一步,或许这是个转机也说不定,只是苏浅像有所察觉般,握住了秦佳佳的手心,生生的将秦佳佳的话压下来。(.好看的小说)严清平是个懂得眼色的人,苏浅一个小动作他立刻会意她的想法,也不尴尬的,继续往下说着。 “其实今天来找苏小姐,很大原因是想跟苏小姐致歉。” 苏浅和秦佳佳一脸惊讶,摸不清这个严清平有何来意,严清平从钱夹里翻出一张名片来,递到苏浅手中,苏浅定睛一看: j&k集团设计创意总监严清平 搞设计无人不知j&k集团,享有众多美誉和声名,始创于1958年,创始人是个美籍华人,拥有全球范围内23家子公司;总部设在美国洛杉矶,旗下的员工逾万人,业面设计流通,电子,机械,造船等多个行业,不折不扣的大集团,也是设计创意人员心心所向的梦想天堂。 对秦佳佳这样的行外人,自然不知道这张名片的分量,但在苏浅心里却激起不小的波澜。打铁要趁热,严清平接着把话题继续。 “苏小姐那幅‘水月生夜蝶’参赛作品,我想你应该记得吧。我们研发部的总工借用了苏小姐创意灵感,研发出这一季的触屏手机,命名为‘夜魅’系列,并将苏小姐的夜蝶作为了产品的标识,准备近期推向市场。但毕竟没有经过合法的途径,征得创作者的同意,将你的创意运用在商业渠道。所以今天来,首先是向苏小姐道歉,二来是希望为公司请回一个人才,促进新产品的宣传。” 秦佳佳早就惊呆了,这样天掉下的好事,早傻仔一边;而苏浅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严清平,仿佛是他编造出一幅巨大幻境,迷了眼。 “怎么可能?” 苏浅意识里蹦出这么一句。 “这是草拟的合约书,苏小姐可以慢慢考虑上面的条件,若有疑问可以请专人参详的细则,如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行商议修订,我相信上面的条件会让苏小姐满意,期待苏小姐的加入,希望下周一能得到你满意的回答。” 这时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走到严清平身边,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严清平点点头,朝苏浅一笑:“抱歉,公司有个会议,先走一步;希望苏小姐好好考虑,莫在放我鸽子了,我也算的上‘两顾茅庐’了。” 严清平的身影没入一辆银灰色的大奔中,飞驰的消失在苏浅和秦佳佳的眼中,苏浅拿着手中的合约,看向一旁的秦佳佳,秦佳佳也是沉浸在这个天大惊喜中,呆呆的看着苏浅好一会,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苦尽甘来了,浅浅,对吧?” 苦尽甘来?苏浅没有开怀的笑出来,久久的凝视着手中的合约,一颗豆大的眼泪滴在合约上,凝固了她多久以来的悲曲。 “怎么哭了,浅浅,是好事啊,该高兴啊,莫哭。” “没有,佳佳,太高兴了,没想到自己这么没世面。”一声破涕为笑,如久旱的大地崩裂出的甘泉一般,清脆而婉转;秦佳佳偎依着苏浅,拍着她的后背,望着天空那一望无垠的碧色:老天,你总算开眼了。 生活中充满了孽缘 秦佳佳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被录用进j&k销售部,公司还一同配备职工公寓,两室一厅一卫带阳台;当秦佳佳抖着手打开大门,秦诺鞋未脱,一溜烟的冲进新住处,在客厅来来回回的跑了几圈,跳上大红色的沙发欢快的叫嚷着:妈妈,妈妈,房子好大好大!苏浅陪着秦佳佳,一样怀揣着激动在房子里里外外仔细的打量着。家具电器什么的一应俱全,只需要简单的带些日常生活用品就可以住进来了。 “浅浅,我是在做梦吗?” “妈妈,现在是白天,没睡觉。”还不等苏浅开口,秦诺已经将话接下来。 “干妈,以后是不是真的可以住在这里?”秦诺也有些怯懦的问着苏浅,仿佛走进一个陌生人的家中。 “嗯,小诺以后你和妈妈都住在这里。” “太好了,再不用住在那个闷热的小房间里了,那干妈住在哪儿?” “干妈就住在小诺的楼上呢。” 苏浅朝秦诺比出“v”,秦诺也雀跃不已回了她一个“v”,几个房间里继续飞跑着,时而尖声叫着妈妈、干妈什么什么看咯;只是秦佳佳略有所思的看着苏浅,她明白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只有利益相当的交换与牺牲。 “浅浅。。。。。。” 苏浅一颗玲珑心,太懂读别人的心思,还不等她发出感慨,映景抒情的环上秦佳佳的肩膀,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也莫要说什么,宽心,感谢有时不必太多。 在签合约前,苏浅好几夜都难眠,自己有了出路,能无所牵挂的离开她们母子俩吗?小诺还这么小,连个幼稚园也上不起,怎么忍心让她们继续过那样漂泊无依的生活。合约上写着回给苏浅20万元的原著费,苏浅需要钱,却不爱钱,不如把这笔钱给佳佳母子做个小买卖,谋个生路;但回转头来细细想想,苏浅觉得不是上上之策,秦佳佳对钱对做生意都不在行,所谓赠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安定的工作,才是上上之选。故签合约时苏浅说自己可以不要那20万元,只希望能答应她一个要求,她可以无偿签下合约。当听到苏浅要求的严清平也很吃惊,她大可以漫天要价,钱和人都留下,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但她为了朋友犹如粪土般舍弃了。 陪着她们母子疯乐一整个下午,苏浅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公寓。开了灯关了门,苏浅坐在木地板上,靠在沙发边缘,将一个靠垫抱在怀里,将自己的脑袋斜靠在松软的靠垫上,从左侧向右,静静的看着公寓的装饰,从天花板上的吊灯到架柜上的陶瓷娃娃,都有她的目光流连过,她想把自己的气息快速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公寓里;家,一直都是心心念念的渴望。她很小的时候就幻想着自己,能住进一个宽敞的房子里,和家人安宁和美的生活下去;如今却这个梦只剩下她自己,空荡的房里也回荡不出第二个人的声音。 自己的快乐,却变成了一种孤单的狂欢,苏浅将靠垫抱紧些,如同偎依在自己的心旁,呵护着自己心底那最后一丝温暖。。。。。。 苏浅第二天直接到设计部报到,配合即将上市的“夜魅”进行细节性的宣传工作。设计部的组长姓李,剑桥设计院毕业博士后,曾经获得德国reddotdesign设计奖,部里的人都尊敬的称他一声李总工。这次“夜魅”的产品就是他一手推进的,作为原创者的苏浅,很幸运的调去李总工手下,配合设计细节上的完善和修改;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是一件无上的幸运。 没有适应的时间,李总工亦没有因为苏浅是个新手而放水,一大堆事情铺天盖地的袭上苏浅。产品上市在即,时间就是金钱是商业界不变的硬道理,李总工要苏浅一周内拿出一系列“夜魅”附属设计,而这些设计将成为第一代成品的内置屏保,一同推向市场。灵感这东西不是憋就能挤出的东西,但李总工却教会苏浅:商业艺术不同于行为艺术,就在于它的时效性,市场不会等人,而是突击战般的占领。那7天时间里,苏浅绘制了上百幅图纸,无数次的返工中,让苏浅看到了自己的局限性,也看到自己的长足点;思绪难免会有枯竭的一刻,当自己无从下笔时,李总工总会旁敲侧击的告诉自己一些突破口:美藏于心,意境归于平凡。刻意的修饰,只是在伪装其不足,要善于融入现实。苏浅的长足之处就在于,懂得如何将自己放入一种意境中,并将它描摹下;终于不负众望的在第七天交出了8张让李总工颔首的作品。 一个月后,“夜魅”的实体机型已经由工厂组装完毕,企划部也开始筹划“夜魅”的宣传工作。为了成功攻克市场,在李总工的提议下,苏浅加入到这次夜魅宣传评审中,在适当时候可以提出自己对产品宣传形式的看法。 在行销宣传方面没有任何经验的苏浅,每当问到自己看法时,只能基于自己作品理念的基础上作出一些看法。产品的包装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而苏浅对企划部提出的一系列宣传企划案,虽然和自己想象意境有些出入,但自己终究是这门行当的门外汉,这样的企划已经是堪称完美了;毕竟,艺术想要在生活百分百呈现,那是不现实的。 只是自己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次东南亚市场的形象代言人,公司会请到严清哲。 一场国王的盛宴 当苏浅拿着油条,神色黯然的看着公司外悬挂的巨幅宣传海报时,嘴里食不知味了。 暗色的底景中,严清哲赤裸线条分明的上身,背身立于没腰的水潭中,那些晶莹的水滴在他的背部犹如钻石般熠熠生辉;一直宝蓝色的夜蝶纹在他肩侧,跃跃欲飞,那侧脸下清冷的目光不沾尘埃,恍如他就是夜蝶幻化成的男子,魅惑和清雅两种矛盾视觉感,在他身上柔和的铺展开。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这幅巨幅海报下时,都忍不住仰头凝视,他的气质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错觉。 那一晚的记忆又鬼魅的浮在了脑海里。 秦佳佳凑前了一步,咬着杯装豆浆的吸管,眼睛那奇异的光亮,真正的秀色可餐。不由的让苏浅想起一句古语:食色,性也。 凝视片刻,秦佳佳啧啧的发出几声感叹。 “妖孽啊,妖孽。” 妖孽这词从秦佳佳口中感叹出来,好词。苏浅感到这是今天和她最合拍的时刻,严清哲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就如他是吃人的蜘蛛精,想着他,苏浅全身不寒而栗起来。(.好看的小说) “知道这个alex是谁吗,j&k集团行政总裁的大公子。” 脑子里那股弦赫然绷紧,苏浅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知道的。” “公司里有点阅历的,谁不知道他严清哲?早就花名在外了。” 秦佳佳的话像无形中放出一个炸弹,苏浅脸上亦发变沉了,没想到绕了一圈自己还是绕回到他的生活圈子里来了。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家世,能和他攀上关系的,怕是早飞黄腾达了。唉,浅浅,后天你不是受邀参加‘夜魅’的宣传晚宴么,指不定看见他,到时候别忘了帮我要张签名。” “啪”的一声,苏浅手中的豆浆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秦佳佳看着苏浅微微发白的脸,连声问道:“浅浅,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浅回过神来,收起自己面上的慌乱,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又弯下身子拾起那豆浆纸杯,顺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不早了,快进公司打卡吧。” 秦佳佳是个眼拙的人,并没有瞧出苏浅的不对劲,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苏浅略显仓促的脚步,朝公司门厅走去。上电梯,苏浅一直沉浸在晚宴可能和严清哲撞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她不敢去想象在那样的场合下,那样尴尬的碰面,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而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 正在她意乱之时,恍然看见电梯里补妆的职员,豁然闪出这样的一个自问:你够姿色吸引他的注意吗?苏浅渐渐的思绪渐渐平缓下来,苏浅啊苏浅,你太高估自己了吧,严清哲是何许人,值得他对你如此上心?七个月的时间遗忘那一夜,你可以耿耿于怀至今,但对严清哲这样过花丛不沾身的选手,你不过是下酒的炒花生米,调剂罢了。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苏浅将所有顾虑踩在了脚下,选择相信严清哲不是个多情的人,花花公子对自己接触的女人都是渐进性忘记,会记得一个和他一夜风月的保姆?那样的关系,连自己都不耻。 …… 坐在前往晚宴会场的公交上,几个陌生男子偷瞄的目光让苏浅相当的不适应,火辣辣的眼神扫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坐立不安,稍稍的将自己膝上的裙子往下拉了拉,手中的皮包抓紧了些。扭过头,暮然的看见车窗倒映出自己的此时样子,不觉的一阵自嘲:身上白色的露肩裙子,整个面料居然连大腿都遮掩不完,却标价2800,下午佳佳一直闹腾着要自己买下这件裙子,说只会赚钱工作,不懂得享受青春的女人是笨,熬不过她,但银行卡划在刷卡机上,就像在她心里划了一刀;韩式大波浪烫发,360,除了看起来自己没那么土里土气,苏浅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好,打理起来也没以前的马辫子简单;目光瞟上水钻高跟凉鞋,1200,还不及平时穿的几十百来块的平底鞋舒适;皮包,还好,是佳佳那借来的。夜色背后倒映中的自己,画了个淡妆,连自己也差点认不出这是苏浅她自己了,出门前她问佳佳:一定得这样吗?秦佳佳差点气昏过去了,差点没把她过肩摔:小姐,这是高层晚宴,不是街边路边摊吃东西。影像中的苏浅,微鼓起腮帮子,长舒了一口:还是清清淡淡的那个自己好。 验过邀请函,苏浅踏入会场的一霎那,身着各色晚礼服的女士贵妇们,像五彩的金鱼一般,穿梭在自己眼前,迈着优雅的莲步,如燕般周旋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里,嘴角微翘笑靥娇柔,或嗔,或媚,一派高贵典雅;男士们身著清一色的黑色礼服,手里托着一盏威士忌或是鸡尾酒,三三两两蹰步交谈着,或沉思或豪声爽笑。整个会场宛如一场国王的盛宴,让初涉其中的苏浅着实压抑。 waiter有礼貌的递上一盘果酒供苏浅选择,她簇着似兰的眉头犹豫下,接过一杯橙汁,然后镇定的观察着四周,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的等着晚宴仪式的开始;想着等启动仪式完后,自己还是早早的离开,她觉得自己此时是只上了岸的鱼,还是要回到水里才能呼吸。 只是苏浅她忽略了,自己是只上了岸的美人鱼,不断的有人目光投向她的角落,几个胆子大些的男士主动上前和她攀谈,询问她的姓名,她只是掠过一丝谢绝的笑意,腼腆不语的躲闪着;有的干脆直接问到她是哪家的千金或是主管高层什么的,苏浅心里一阵闷笑,不过是灰姑娘n世罢了。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纷扰纷扰,苏浅越是想避开,越是引得全场人的注意,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个陌生美丽女子的来历。一旁交谈中的严清平也闻声侧过头来,暮然的看见角落里白裙飘飘的苏浅,正局促的站在那,怯生生的不知所措。完全脱去少女的青涩感,如一杯淡味的清酒,入口浓郁,眼球也是流连忘返在她的倩影上;而如通常的故事里描述的,王子都是走向了美人鱼。 “苏小姐。” 望着这只惊慌不定的美人鱼,她今天美得让人迷醉。苏浅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没有防备的笑容,只是有些无奈。 “严总监,你好。”苏浅对他,多多少少存了敬畏,“严总监”在她口中说出来不是那么的悦耳。 “随和点,你还是叫我清平吧,都是老熟的,叫严总监怪别扭的。” 苏浅没应声,严清平琢磨着是不是突兀了些,只是她四下警觉的望着,严清平也是嘴角一挑,这样场合,对她不是一种雀跃,而是压抑。 “我正缺个女伴,苏小姐不介意的话,今晚我就毛遂自荐当一次你的护花使者。”严清平拐出左腕子,略侧过头蜻蜓点水的露出一丝抿笑,显足了诚意;苏浅也是愣了愣,片刻后还是搭上他的臂腕,有他在,至少不那么多麻烦。 站在严清平旁边的确少了不少麻烦,只是陪着他游走在会场的中,却给其他人一种错觉:这女人和严总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平时穿惯了平底鞋的苏浅,不消一会儿,脚底又酸又胀,陪着严清平又转了一圈,实在忍不住了,找了个由头去了洗手间揉下脚。开场的时间也快到了,严清平依旧礼貌的游走在纷至沓来的宾客周边,以示礼待;正和一个伦敦的高层相谈甚欢,不远处的人群突然像炸开了一般,沸腾起来。 严清哲一身纯白的燕尾小礼服,系上黑边真丝领结,脚着黑白两色的圆口皮鞋,缓步的走进会场;清泠的神色,傲气十足的扫过在场每一个关注着他的嘉宾,如一只白天鹅立于一群黑鹭之中,皆是他傲色下的小角色。会场上气氛急转直下,严清平似乎早就熟知了这样的场景,面上的微笑未变化半分。 严清平和严清哲对视的那一刻,冰与火的交织,两人的神色竟然无所动容,严清哲挽着身边艳丽佳人,朝严清平跨近了几步;看惯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围绕,自然不会对严清哲身边这个陌生脸孔的女子多加好奇。 “没想到你会来。” 习惯了兄弟间的冷言淡语,严清哲自然没多加深究,迎着他多年未成变化的随和,淡淡的问道:“老爷子呢?” “身体不怎么好,医生让爸爸在家里休息。” 严清哲神色未动,只是优雅的从waiter手中挑起一杯石榴色的鸡尾酒,少少在唇边抿了一口,似乎老爷子在不在事不关己一般,不过是做些场面,走过场。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的苏浅,脚底的酸软感稍稍缓下来;走了出去,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将一头披肩的长发拂到了左侧,皮肤本来敏感,右肩上突起一片潮红,长叹了一口气:以后还是少来这样的场合,实在闷憋 逃不开,不如放任之 苏浅从来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打倒在爬起来,再打倒再爬起来,越过数不清坑,翻过算不完的坎,一路一个人一个脚印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但对他,选择无条件的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启动仪式刚一完,苏浅就飞快的逃离了会场,再迟一秒她会窒息在那里;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慢慢模糊的会场大门,忐忑的心才稍稍活过来。苏浅静静的偎依在车窗边,注视着划成线的路灯,安默的想着严清哲先前撂下的话:苏浅,我们的事情还没完!你休想逃。倦意浪头袭上来,苏浅真的没力气了。 回到公寓,苏浅脱下裙子,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平时的轻便的衣服,热了隔天的饭菜简单吃了些,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静谧而黑暗的房间里,苏浅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耳边像寐语者一般,混乱的脑子一直沉淀不下来;实在难捱,苏浅开了灯,上了水将地板仔仔细细的拖了一遍,似不解闷一般,又用帕子挨个的将地板擦了一遍,一身热汗湿透了背,又冲了一次凉,苏浅才拖着发沉身子回到床上。辗转难眠到凌晨近一点钟,苏浅脑子里却清晰的放映着那些晚宴上的画面,注定失眠的一个晚上。 此时门外赫然响起一阵重重的敲门声,苏浅惊兀的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下了床穿上鞋子,七上八下的心紧凑的跳着,门上的声音越发大声了,越发让苏浅不安了。 “谁?” 苏浅轻声的隔着门问了一句。 “苏浅,开门!”门重重的震了一次,魔魅的声音亦真亦幻,伴着严清哲的怒气传了进来,苏浅一下子软在了地板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无处可逃。 “开门!苏浅。”门几乎快要被严清哲砸破了,苏浅也是无力的伏在地板上,完全没有了主意,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苏浅,今天你不把门打开,你就准备闹腾!我看是你经得住闹,还是左邻右舍经得起闹!再不开门,你就准备上明天的娱乐头版头条!” 话毕,里面却没什么动静,严清哲更是火大,苏浅今天我陪你闹腾到底,看谁扭的过谁?正欲抡起拳头继续砸向门,门却豁然开了,严清哲健步踱了进去,重重的将门给摔上了。 严清哲的眼睛像蹦出飞刀般,欲把苏浅给千刀万剐,苏浅只是木然的站在那,等着严清哲发话。 “苏浅!”她的无动于衷彻底激怒了严清哲,一把箍上苏浅柔弱的肩膀,苏浅却似感觉不到他的大力,抬起满是倦色的眼睛,缓缓的吐出一句:“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退无可退,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任她筋斗云翻得再远,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严清哲也是一愣,苏浅不痛不痒的漠然,自己看似占尽上风,却不得前进半分。 情绪总是大于理智,一时的冲动只是无尽的后悔。 “放过你?厌倦了自然会放过你!”严清哲硬生生的回了一句,侧转下头狠狠的咬上苏浅的樱唇,开始放肆的掠夺她口中的气息,又痛又难受,像是所有的怒气一股脑的发泄在苏浅的身上;苏浅没有丝毫的反抗,大约是太过的害怕,只是将严清哲的衣角抓紧了些,他的怀抱越发紧了,像要把自己揉碎在怀中一般,发软的身子失去重心般偎在他满是酒气的身上,苏浅缓缓的闭上眼睛:他不容许别人甩开他,只有他厌倦别人,那就等他厌倦自己吧。 清明一瞬而逝,只有灭顶的倾覆,剩下的只有无声的沉沦。(.无弹窗广告) 清晨5点多,几乎一夜未睡的苏浅从床上撑起,昏暗中侧过头,久久的凝视着床另一边那个朦胧的身影,正呼吸均匀的酣睡着;赤裸着脚踝落了地,冰凉顺着脚底传来,苏浅不禁身体一颤,在衣橱里取了一张干净的浴巾裹住光裸身体,轻声的拉开房门走进了浴室。一夜的欢愉,皮肤上汗干去后那腻粘的感觉让苏浅不舒服,从头到脚的将自己冲了个透凉后,揉捏着昏胀的太阳穴,默默的对着镜子用干毛巾一点点拭去头发的水。脖子上那惹眼的红痕,苏浅叹了口,试着用长发去遮掩它,她总觉得是无济于事,自己一眼就能瞅见它的存在。最后她选择一条ok绷,贴在脖子上,算是蒙混过关了。 借着客厅壁上的小灯,苏浅蹑着手脚进了卧室,将地板上散乱的衣物一件件拾在怀里,浓浓的洋酒味浸透他的衣物,熏的苏浅鼻子有些难受;床上的严清哲突然翻了一个身,闷哼了一声,手机也掉下了床,差点把苏浅吓到坐在地板上;好一会苏浅见床上的人没有了动静,才敢直起身,轻着脚步走到床的一边,在地板上摸寻了好半天,才找到手机,轻轻的放回到他枕边。 苏浅弯下身子一刻,就被他左臂挽进了胸膛,苏浅没了重心直往他身上倒,没料到膝盖却磕在了床边的木头上,在黑寂的房间中响起一剂清脆刺耳咯啦声,苏浅吃痛的呻吟一声,扑在了他身上。 “浅浅!” 严清哲“嗖”的从床上弹起来,触亮床头的台灯,借着光看清了一旁的苏浅,捂着膝盖,泪水已经疼得夺眶而出。 “浅浅,你说话!”严清哲急了,但房里太暗了,看不清苏浅伤的如何,一个横抱将苏浅搂在怀中,朝房外光亮的客厅疾步走去。 苏浅坐在沙发上,看着只穿着底裤的严清哲,正半跪在自己身前,用毛巾包着冰块敷着自己的膝盖。白皙的膝盖上,赫然的青了一块,他眉头拧的紧紧的,又不时的抬头看看苏浅的神色,又埋着头轻轻的揉敷着。苏浅看着屈膝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心情变的浑浊起来:前一刻还暴跳如雷,狠言恶语的他,这一刻却极尽温柔的在她身旁,满眼流露着慌张与关切。 房里的手机在这异样的气氛中聒噪起来,响彻在这个过于寂静的房子里,严清哲面不改色的敷着苏浅的膝盖,让它自生自灭去了,完全充耳不闻。只是电话一遍一遍的响着,苏浅却有些不安起来,轻声的在他面前说道:“去接电话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严清哲对这不素来意的电话相当反感,又碍于苏浅,还是撑起身子回到卧室将电话接起,很平铺直叙的对白,严清哲说了几声:推了,累,今天没心情之类话,将电话给轧了。苏浅对于他的任性,是有所见识的;他拿着手机走出来,苏浅望着他,他盯着苏浅,别样的尴尬难以言表。手机却有再一次响起来,严清哲瞟了一眼来电,眼神中的愠怒之色油然而起,一把将电话仍在了苏浅不远的沙发上,蹲下身子夺过苏浅手中的冰毛巾,专注在她的身上。 苏浅扭过头,看着来电上闪烁着安姐的头像,她觉得肯定有事情;再三思量下,还是觉得该规劝他两句。 “你还是去吧,别让安姐急了。” 严清哲易怒的个性,猛然的将手机抓了过来,往墙上一砸,摔了个稀巴烂;好了,烦人的声音不再来了。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 苏浅一愣,然后又快速的平抚下来,将他手中的毛巾推远了些,卯足了劲站起来。 “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管。”一瘸一拐的,忍着刺疼,朝浴室里走去。心中阵阵冷嘲:我们什么都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什么。 苏浅熬了稀饭,时间尚早又蒸了些鸡蛋糕,一碟酱菜,凑合着吃了;没想到严清哲的那张富嘴,居然没怎么挑剔,两人只是默默的坐在那张小方桌边,夹着自己的菜,喝着自己的稀饭,相对无言。 用了早饭,严清哲回到苏浅的卧室,自己昨天穿过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床边,没有换洗的衣物,严清哲只能将就着等回到别墅在换。很奇怪的是,衣服上居然没有以往酒后遗留的那股酒臭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茶香。在虚掩的门缝中,看着苏浅偶尔走过的身影,心里恍如被重重的挨上了一拳。 外面的天还是蒙蒙亮,严清哲站在玄关那,看着跛着腿收拾碗筷的苏浅,心头袭来一阵怜惜;苏浅看着他迟迟不肯动身,本来也不想在多搭理,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还是软了下来。 “你等等。” 苏浅缓着步子,走到客厅,将放在玻璃罐子里的手机卡取了出来,又缓步走到严清哲跟前,拉起他宽厚的大手,将手机卡放在他的手心。 “路上暗。。。。。。。” 苏浅抿着嘴角,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太过多余的话,这些话本可以不存在,严清哲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苏浅默默的转过身,向着厨房走去。 “浅……”严清哲喉咙里似乎被噎住般了,从放出狠话的那一刻,他一直想对苏浅说:对不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连三岁小孩子都能流利表达,在他口中却灌了水泥般凝在唇边。 爱情的那些纷纷扰扰 一口汤差点没把苏浅呛晕过去,秦佳佳的胆子也憋大了些。 “小赵不知道你还有个4岁的儿子?”苏浅放低了声线,惊疑的看着仍然欢快享用午饭的秦佳佳。最近,销售部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小赵对秦佳佳发动猛烈攻势,又是花又是高级餐厅,阵势相当大;秦佳佳跟没事人似的,花照收饭照吃,一点也不怕玩出火来。 “你就不怕穿帮了?” 对秦佳佳这种走钢丝的行为甚为不解,她还可以坐在这里淡定自若的和她闲话家常。 “穿帮?浅浅,这事情我从来不担心捅出去。” 苏浅的惊讶更是大:“那为何?” 秦佳佳放下手中的筷子,捏捏苏浅的脸蛋:“浅浅,你已经到未老心先衰的地步了。我才24岁,为何要拒绝生活中转眼即逝的激情呢?女人的青春是宝贵的,难道要等到人老珠黄,才去失悔没好好享受过一个女人该有的尊贵么?” “但这不是欺骗么?” “骗?”秦佳佳差点没笑晕过,浅浅的感情在秦佳佳这样的专家面前,犹如三岁的稚童,还处于青涩男女间那对情感简单的理解。秦佳佳觉得该好好给苏浅补补感情课,免得以后被人玩弄的团团转。 “感情的开头,男人喜欢哄女人,女人喜欢骗男人,男人哄女人无非是想得到她,而女人骗男人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而当男女进入状态了,女人更容易投入真心,而男人只是随性配合;直到情逝爱断时,为什么总是女人受伤,因为这时女人总是哄着自己的男人不要离开她,而男人总是骗着女人寻找自己下一个目标。浅浅,女人应该学会享受那些开头,而不是结局。” 苏浅对秦佳佳的感情经验听得晕乎,但似乎有些道理。 “总还是有真心在一起的人吧?” “真心?”秦佳佳摆动着自己纤细的食指,啧啧啧啧连声否认。 “那种真心已经是种习惯了,就像人每天要刷牙一般,人总习惯有人在旁边守着,不是吗?人不会嫌钱多,正如男人不嫌自己的艳遇一般,多多益善;这个世上我唯一信得过的男人,就是我的宝贝儿子,我不会去否认他,也不会隐藏他,但你觉得一个男人会见面问:‘你有儿子吗?’到时候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我也没期待过有这样一个男人能真心接纳小诺,如果有,那个男人不是耶稣就是白痴。” 秦佳佳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刻薄,但也目无道理,有几个人能做到真心接待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现实就是现实,不然后爸后妈的狗血事迹怎么会乐此不疲为世人津津乐道呢? “佳佳,你也别太悲观,我相信任何没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 秦佳佳“哎”的一声长叹,酸甜难辨,支手撑着脑袋。 “这年头真心都被狗吃绝迹了,没看到排着长队征婚的吗?不过,浅浅,你和我不同,我真真希望你是那个奇迹,别错过身边的可能,即使是伤,也好好的去爱一场;没有爱过的女人,剩下的余生也是一具空壳。” 爱一场,谈何容易,严清哲不是生生的横在那里?按苏浅以前的理解,在一起的男女就是爱,那她和严清哲就是一个矛盾体,不用试了,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她很清楚一点,严清哲不是自己的良人;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具,久了也就倦了。 “啧啧,这样诱惑的男人,本身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体质;不过要是和他有一段情,那也值了。”苏浅不知秦佳佳在嘟囔些什么,顺着她的目光,豁然看见墙上那幅“夜魅”宣传海报,秦佳佳正色迷迷的看着他犯花痴。除了一张皮相,她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 “要不要我介绍你认识,他有那么好吗?”苏浅的玩笑倒是没掺假,只是秦佳佳不信罢了。 “浅浅你的笑话还真冷,alex是我们这些人说认识能认识的?连你干儿子都知道,他是个电视里的大明星,只能远观的那种。” “真不知道你天天给小诺灌输些什么……” “没灌输什么,就希望有天他也能变成alex这样的男人,把她的老娘衣食无忧的养着。” 苏浅倒是哭笑不得,只差没告诉她:你的alex,就借住在你楼上。 傍晚,办公室里人都走光了,苏浅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加班画设计图,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人来,静静看着她一笔笔在图纸上勾勒;等她拿着铅笔伸直懒腰,抬起头来,才恍然看见一旁捏着下巴笑意浓浓的严清平,慌乱的摆正了自己随意的姿态,客气的招呼道:“严总监,还没走。” 严清平耸耸肩,倒是没那么拘束,拿过苏浅手中的铅笔,在她完成的图纸上,恣意随性的勾画了两笔,嘴上却抗拒着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我清平吗?这里的底影是不是不够,看看现在呢?” 她不习惯这么亲切的叫一个人,而且当她知道他是严清哲的弟弟时,不自觉的敬而远之,没太专注到画上的变化。 “是不是不喜欢我动了你的图,对不起,我只是觉得……” “没,没,比刚才是要好多了,谢谢你意见。”苏浅脸一红,尴尬的紧,严清平不止一次看见苏浅这幅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对了。” 严清哲将桌边手机原装盒子递到苏浅面前,轻松怡然的说着:“这是‘夜魅’的成品手机,我想你很乐意接受它,毕竟是自己辛苦的结晶,算是对你这些辛苦日子的小小感谢。” 苏浅一脸惊愕,眼神中却也是充满期待,轻声问了一句:“可以拆开吗?” 严清平点点头,苏浅怀着莫名的激动,小心翼翼拆开盒子,一支宝蓝色的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苏浅嘴角泛起了甜甜的笑,就像母亲看着自己熟睡的孩子般欢悦;当自己装上电池按开手机,那屏幕上灵动飞转的夜蝶倒映在她的眸子,她的甜美沿着嘴角荡漾开来,严清平出神的看着她,第二次看见她这样的笑。 “谢谢,真的谢谢,严……”苏浅想了想,还是试着喊出一声:“清平。” 第一次听见苏浅叫他“清平”,心中如一电,心脏似乎麻痹停止了几秒。手指不由的将桌角边扣紧了些。 “没什么可谢的,要真谢,回头别忘了把手机号告诉我。”严清平不知道这样不高明的要电话方法是不是太土了,只是苏浅的回答也让他吃惊不小。 “我,我没手机号。” 苏浅声音拉的老低,不知道他是否觉得自己怪异,自己没手机,会不会向佳佳说的是一种奇观的存在。 严清平觉得被人拒绝的确尴尬,但是这样的闭门羹倒是头一回,苏浅似乎领会到严清平眼中的质疑,又语带诚恳正其言不假。 “我真的没手机号,自己一直没用手机,很奇怪吧。” 严清平倒是一愣,他认为女人是54个打磨面的钻石,有单纯的一面,而苏浅是一颗毛钻,全然单纯完全出乎在自己所能预料的范围之外,自己的质疑仿佛是一种亵渎般;将她手中的手机拿了过来,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号存在他手机里。 “回头你有手机号了,别忘了告诉我,我的电话存在二号键里,一按就有了。” “好。” 苏浅羞赧的点点头,严清平也是心里一阵长缓,自己存了一点私心:一号键她应该留给至亲的人;二号键,他当时脑子就想到这个数字,没有什么迟疑,给自己安下了一个位置。 她的抱枕,他的坏东西 夜晚九点过的城市,才刚刚苏醒。 苏浅半靠在软沙发上,穿着一件中国娃娃印花的t恤,汗裤下一双修长雪白的腿很恣意的叠放着;环着一只草莓抱枕,咬在苹果上“咯啦咯啦”蹦脆的声音,和着时而银铃般妙哉的笑声,如一曲幽谷中回荡的哼哼调,显得锦瑟和谐。 苏浅追求的简单生活,不过就是自己有自己的空间,坐下来笑笑呵呵的看一场电视或是一部电影;这样的安定,对曾经漂泊无依的她来说是一种珍贵。 正被电视里乐的傻乎乎的苏浅,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气氛;苏浅看看撂在身侧的手机,也不过才九点半过点而已,感觉严清哲不是这个时候能出现的人,多半是佳佳来串串门子。 苏浅赤着脚,跑到了门口,随声问了一声:“是佳佳吗?”还是警惕性的问了一句,门背后却传来严清哲低沉的声音:“开门。”苏浅的心情一下子被推倒了谷底,自己的舒服日子又被搅黄了。 三天没露过面的严清哲,略显得有些清瘦了,只是他的扮相与平时比起来略显特殊:大黑边眼镜,一顶白色的网球帽,穿着一件随意涂鸦的粉色短袖和米色的七分裤,一双折皱的白色牛皮平底鞋,浑然一股英伦风的味道,和他平时贵族式风格截然不同。(.)严清哲顺手关上门,一把就将苏浅搂在了怀里,他下颚冒芽的胡渣蹭在苏浅细嫩的颈子上,如猫儿在挠心一般,酥痒难耐。 “那些烦人的狗仔真难缠。” 苏浅恍然悟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明星躲避狗仔的乔装之术! “身上有汗味,挺热的。”苏浅推开严清哲的缠抱,静默的坐回了沙发;严清哲揪着衣服在鼻子处嗅了嗅,似乎真的有股味道,挂着一丝嫌恶的表情,提着带来的旅行包朝浴室走去了。 那部没看完的电影,似乎逗不起苏浅先前的欢悦,只是有些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放水声,越发不安。 “浅浅,给我拿条浴巾来。”他的声音穿透在客厅的每个角落,反射到苏浅耳中,顿时眼皮一跳!浅浅,不知道何时严清哲已经习惯这样叫她,亲昵中有种理所当然,苏浅心里涌上一阵麻。 轻敲了几下浴室的门,严清哲倒是毫无羞涩之意,“哗”的将门大大的敞开,赤裸的严清哲可算是春光乍泄,挺好的身材毫无遮拦的呈现在苏浅眼前,他这身躯可是身价不菲的;苏浅“唰”的脸上红霞满天飞,暮地转过身子,虽然有两三次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她还是难以接受一个男人这样未着丝缕站在她面前。(.) “浴巾。”咬着自己有些打卷的舌头,喃喃的说着;严清哲知道她脸皮薄,经不起这样的逗,也没在多做为难,宛然一笑接过浴巾,拉上了门。 不消片刻,严清哲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含着一丝魅笑像走t台步般,缓缓的从苏浅跟前经过,走进了卧室;苏浅视而不见,却依然红霞不减。等严清哲换上灰白色的棉质背心和黑色底裤走出来,瞧见苏浅依然低埋着脑袋,手指紧抠着手指,那可爱的模样真生生把严清哲逗开怀了。 “发什么呆?”严清哲坐到苏浅身旁,一膀子将她扣在怀里,苏浅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背心,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传进苏浅的鼻息里,还有贴在她脖子上凉丝丝的小臂,让她有些飘飘然。 “记得给我买双凉拖,浅浅。” “噢。”苏浅迷离的应着严清哲,她很喜欢抱枕在怀的感觉,有种安定感;而严清哲就像一块活体抱枕般,苏浅不由的将环上他的腰。 苏浅并不知晓这是种贪恋,抱枕换成人,大概只是换了材质而已;严清哲相当满意这样的亲昵,眉宇间轻轻地摩挲在她光洁的脸颊旁,像刷过腮红般,一蹭一道樱红划然而过。眷恋在暖抱中,谁也忘了抽身离开,严清哲冰凉的唇扫过苏浅裸露的香肩,一滴滴水珠顺着他微微垂下的颔首落在苏浅的锁骨上,像蜻蜓点水般,在心里荡起了一圈涟漪。暮地,苏浅神智收了回来,略带挣扎,狼狈的离开他怀里。 不能说睡觉,也不能和他这样暧昧下去,苏浅只能在他不能察觉的情况下,渐渐和他拉开距离;不知是热还是尴尬的原因,苏浅的脸直发烫,伸在靠垫下的纤手一直紧拽着,生生的给捏出一把汗来。 “背上有点痒,你给挠挠。”一边擦着头发上未干的水,一边侧过背来理所当然般要求到,他的随意让苏浅显得拘束;催促了几遍,苏浅拿他没法子,羞怯的在他宽实的背后,隔着背心给他轻轻地抓痒。 “这哪是挠痒?隔着背心怎么能过瘾,你得伸进去。” 伸进去?!苏浅在他背后差点没跳起来,心里越发别扭和羞涩难当;只是严清哲确实痒的难受,侧过头来却看见她一个小女人家般的扭捏着,迟迟不动手,性情中人,一把将背心给脱了。 “你快点,真的痒的难受。” 灯光打在他浅棕色的背部上,泛起一层细亮的光泽,起伏的背部线条拨弄着她的心一直“咚咚”直鼓。经不住他催促,顺着他嘴里不断上上下下变幻的位置,莹玉素手游走在他背部的肌肤上,为他挠痒;似乎是抓准了位置,他也不再喊着挪手,苏浅稍稍靠近了些他的背部,为了更出力,苏浅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沾上了他的腰。 背上的痒止了,却挠起了心中的骚动,他默默地忍着苏浅在他背上一浪接一浪的挑逗,柔若无骨的手每动一寸,必是一片酥麻感留下,满脸热气横窜脑顶;当情感大于理智的那一瞬间,他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快,颀长硕实身体转眼间就将苏浅在了身下。 “坏东西!” 他的无理取闹可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阴晴难定连天气预报也没准,生生的成了他口中勾引诱惑他“坏东西”。不愧是演员,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扮演个好角儿,苏浅一股无明业火无端端闷在胸口,正欲还击他,却被一袭深吻渐渐地夺取了抗争的意识,哼,由他吧,厌倦是很快的事情。 佛亦是魔 如画壁中存在的仙邸人物,此时任谁瞅见严清哲都无法相信,他是那个会光着大脚丫,拿着手柄在电视前玩电动的明星,满嘴杀喊的男人。(.无弹窗广告) 苏浅目光游余在客厅悠哉悠哉的他,精神不济的从甩干机里掏出洗好的衣服,看着脚边大盆子里满满他的衣物,几条花花绿绿的卡宾内裤相当刺眼,无奈的连叹了好几口闷气:何苦来哉这是?使出吃奶的劲,一头细密的汗布满了额头,想一次将这些“累赘”搬去阳台晾晒,那是痴心妄想。 “浅浅,要帮忙就叫我!”严清哲咬着芒果干,微微的倾动了下自己大神金身,手指却依然飞快的按在手柄上,两眼放光的看着电视上的格斗画面。不说还好,一说苏浅就气不打一处来,拂过马尾苏浅斜着脑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个孽畜! 与虎同眠,纵容他,还是下作自己,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累得大汗淋漓的苏浅看着晾衣架,那些花哨的内裤像腊肠一般,过年了么?一米金色的阳光洒在苏浅的面上,苏浅不住的长吁到:我的星期天。 再次经过严清哲身边,一个劲嘿嘿的笑着,这是他?苏浅也不敢相信,脱去那些华丽,原来他也是那么平凡的一个人。脑子里太多他刻薄的印子,他平静如水的温柔显得弥足珍贵,善哉! “浅浅,你过来。” 客栈里使唤小二?苏浅几乎觉得自己忘了这里是她的公寓,不敢去抵触他的底线,在这些相处的日子中,苏浅学乖了一点:越是拂逆他的意思,他就越上劲;或许自己变成那种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他对自己也许腻歪的更快些。严清哲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苏浅,似乎心情十分好,拍拍身边地板,示意苏浅做到她旁边来。 一只通体碧绿色“夜魅”手机,一张金色的卡塞到苏浅手里,苏浅愣愣的看看手机和卡,又看看他嘴角溢满的笑,还是电视里那俗套的那一套?苏浅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淡淡的讥讽:看来把他伺候好了,下次指不定把别墅的房产证和钥匙也送来了。 “钱很多?”苏浅本来想按下自己性子,顺了他的意思接下,但心里想到他把自己和那些看着他名利牌子的女人混为一潭,怎么也平下这口气。躲不开他,她无话可说,但她不想在钱面前被他看低了。 严清哲是个在圈子摸爬滚打多久的人,含沙射影之意岂不明白?换做以往,他早就翻脸不认人,一句不识抬举横劈过去了。只是看着浅浅,他一次次学着解释。 “不知道,想给你花罢了,不愿意?” 苏浅冷眉上扬,不愿意?愿意,钱这东西摆在面前还真是砸死人。苏浅想,倒是可以买通几个地痞把你这大神抬走了。 严清哲摆着好脾气,从手边拎起一支黑色相同款式的“夜魅”,然后拿过她手里那只绿色的,按下了“1”号键,严清哲手中的那支黑色“夜魅”骤然响起。 “随传随到,我在你的1号键里。” 苏浅觉得可笑,手机没用了这么多年,一用就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一绿一蓝,这对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怔怔的给苏浅摆出了一道。 “我拿着负担,卡你自己收着;手机送其他人吧,其实……”苏浅想说其实我有手机了,真的用不着。这话再善意,再婉转,可还是把压着脾气的严清哲给激怒了。 “苏浅,你真不知好歹!要扔要丢要送,你自便!”严清哲霍然立起身子,脸色铁青,将手柄摔在地上,又一个无辜的东西牺牲在他手上,转头回房去了。 苏浅在原地坐了好久:就不能好好的听自己说两句?或许自己表达的方式不得当,但是该好好改改他发脾气就摔东西的坏毛病,不然这个窝里不久就被他折腾光了。 细水长流 如果按佳佳的说法,一个女人在严清哲眼里的新鲜感至多二个月,那自己是不是已经过了保质期?有钱人的真心都是留给钞票的,苏浅原来完全觉得和秦佳佳在这话上,相当的合拍;但苏浅偶尔产生些错觉:是不是没让他腻歪到,所以反而缠的更紧了? 一个月有20多天他会睡在自己的公寓,即使是凌晨三四点赶完戏,他依旧会朝自己这边跑,苏浅索性把钥匙给他,省的三更半夜爬起来给他开门。(.无弹窗广告)苏浅也纳闷:明目张胆的来去自如就不怕狗仔拍到?他极其炫耀自己的地下保密工作:山人自有妙招。后来从佳佳八卦中才惊奇的知道,原来严清哲是员工社区四栋楼的幕后业主,难怪他这样大条的出入社区,保全也没找他的茬。 严清哲对地下工作相当老道,但苏浅却是感到无眼的痛苦,尤其是那mbhinigardolp570经常惹眼的出现在小区里,鬼都知道有问题,哪个工薪阶层会买的起这样的进口跑车?秦佳佳这些八卦好手能忽视这样的好车,起初几次和她一起下班回来,苏浅眼跳心胀的瞄见严清哲甩在小区lp570,佳佳就差飞身压上去了,感慨万千的摸着名车:我男人……在未熟知它的价值时,苏浅只觉得是块会动的铁,没看出有什么不菲之处;秦佳佳像个怨妇般给这车正身:把你我打捆卖100遍野买不起一个轮胎!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苏浅逐渐了解这车的潜在危害,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惶恐向严清哲吐槽:你能不能换个低调点的车,天天不怕被围观?……像奇瑞还有什么大众之类不也很好。(.)这后半段苏浅倒是烂在肚子里,严清哲这金字身份,瞧得上眼?倒是他相当配合,倒过苦水后,那辆lp570再也没出现在小区停车位;只是没多久,佳佳一脸神经兮兮的对苏浅说到:浅浅,我们职工公寓是不是进了什么高层,走了lp570,来了辆奔驰750,这日子没法过了。的确没法过了,苏浅叹了口气,严清哲眼里的廉价货能廉价到什么地步,她太高估大少爷的他了。(.无弹窗广告) 最后,当秦佳佳把车主很可能是严大少爷的这样话传进她耳朵里,苏浅才意识到群众的智慧是多么可怕!当晚,苏浅就一脸正色的向严清哲摊牌:要么别来,要么别开你的坐骑来炫耀,态度相当强硬。开始严清哲还是嘴上大丈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太在意苏浅;当苏浅笑脸盈盈的将他骗去门口,一脚把她给踹出门,大门一锁,他才知道苏浅真的是拗上了。 火倒是大发了一通,却还是退让:把车停在公司的车库得了吧。被苏浅踹出门时,就穿了件单薄的针织毛衣和运动裤;看着门口冻得瑟瑟发抖他,一遍叫嚣着他的坏脾气,一遍朝屋子里躲,苏浅忍不住心里一俊:不干拉倒,死鸭子还嘴硬。 苏浅对充斥着严清哲的生活感到烦恼,打起十二耐心迁就:睡觉喜欢将自己如抱枕般搂着,一整晚像个蔓藤般死缠着自己;早起喜欢咬着自己的耳朵说:浅浅,问安呢?苏浅真想把他当做蚊子拍死;喜欢挑衅,然后捏着苏浅的鼻子,笑得仰头哈腰;喜欢抢自己的海星抱枕,然后大头一横躺在自己的双腿上;喜欢吃荷包蛋的蛋黄,把一堆蛋白留给自己;喜欢自己画图的时候,在一旁指手画脚;喜欢用她的洗发液,和她的bb霜;喜欢拿出一堆名牌衬衣,然后一件件对着镜子不厌其烦的让苏浅帮自己扣扣子……他的太多喜欢,却是苏浅无尽的麻烦。她意识到,若问女人需要怎样男人,她会毫不犹豫的说实实在在才是好,像严清哲这样好皮相烂性格的,女人只会是自寻烦恼。 最让苏浅头疼的是,严清哲一有聚会和活动,必然是一身酒气回到自己的公寓,闹的鸡犬不宁:要驮着180多公分大男人,还要忍着他不断的瞎闹腾,甚至于对自己毛手毛脚;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折腾自己的力气憋实大,用劲也是掌握不到分寸,好几次差点把苏浅的手给扭了;更让苏浅嫌恶的是,一旦他酒后起性子,几乎是不分场合的要苏浅,缠闹到半夜,为此苏浅也感冒了好几回。他事后总是一副最无辜的样子:谁叫你身子那么弱?以后怎么生孩子。生孩子,苏浅一把鼻涕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努力思考着:我们会?!完全没可能。严清哲也怕了苏浅感冒,还特别定了一套雪羊绒的毛地毯铺在客厅里,还装了一套暖气设施,防止以后类似突发事件拖垮苏浅身体;她也是暗自火大:你这道貌岸然的流氓! 但错有错着,人总会有错觉的时候,特别是自己病倒的时候,苏浅就吃不准严清哲这个人:他会关掉所有手机,旷工两三天,窝在自己的公寓看着她;他会乔装外出,变魔术般带回一大堆好吃的料理;他会最拿手的是,冲一杯不甜不淡的蜂蜜水,哄她吃药;躺乏了,他会用印度五彩毯,小心翼翼的掖好她每个透风的角落,抱她到客厅看电视、看电影;若是睡着了,他会悄悄的关掉电视,静静的拿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下午直到苏浅醒过来。当苏浅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他微露酒窝的甜笑,说真的,每个女人不就是憧憬这样一个体贴的男人在身边,而这时的他,浓淡正相宜。 背后的世界,是他给苏浅最多思考的题目。 偶尔会偷偷的从侧面观察这个男人,或许他迎向外界的正面,有太多武装了,所以总是那么凌厉,不可一世;而从侧面看向这个清俊的男人,尤其是安安静静的彼此,才能感受,原来他也有温润如水的一面。 恶人的劣迹斑斑 因为你总是喜欢把坏人的角色对号入座,所以才无形中把他们衬托成君子。 看着严清哲的小助理阿兵捂着腹部,面色苍白的蜷缩在片场的布景台上,痛苦的呻吟着,所有的人呆住了,片场乱成了一锅粥。而严清哲化着一袭深色的烟熏妆,冷眼瞟了一眼面前略略戏剧性夸张的阿兵,却能神色凌厉的瞧着不远处的苏浅和严清平,苏浅全身的血液像结了冰渣子般寒彻透心:多少个日夜睡在自己枕边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一丝暖意,一点怜悯,一丁点慈悲,那些温柔是不是一种幻觉? 人抬走了,留下了一地细碎的是非声。有的见怪不怪了,吃过严清哲拳头的人,阿兵不是头一遭;有的却也愤愤不平,就算是一个乞丐,面对带着羞辱的施舍,他们有拒绝的底线尊严;有的只是一种戏谑的嘲笑,不懂么,权利和金钱面前人是渺小的;有的抱着看戏的态度,明天的娱乐头道多了一条炒热的素材……苏浅有自己的认知,他的眼中的嫉妒和愤怒,她能看懂;而小兵不过是一只替罪的羊,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成了严清哲愤恨最无辜的受体。[] 苏浅不是木头,不哭不笑。她有权利对自己友好的人表示友好,有权利选择和谁话多话少;而苏浅在严清哲眼中,自己对别人笑,和别人交谈,被当做了是一种对他的亵渎。她仿若他别墅里那些罗列的整整齐齐的衬衣,领带或是名表,只能被他收藏着,禁锢着,一个人把玩的小玩意儿。(.无弹窗广告)他那些出格的脾气,无形在她的生活中罩上了一层玻璃,令她感到窒息。 夜半无人私语时,也是极佳的吵架好时机。 苏浅一个人窝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耳朵里却似有个接受台,满是嘤嘤嗡嗡的杂乱;直到听见卧室房门被推开,床的以另一边有了凹陷感,苏浅知道他回来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清晰的灼热感,从自己的背部传来,略带粗糙;颈部传来一阵湿热的啃咬,和他粗重的喘息声,有种疯狂的感觉,似乎是一场泄愤的欢愉。苏浅手紧紧的抓着手边的床单,身子绷的僵紧,心里的无明业火一点点的燃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到几时,却只能和这寂静的黑夜一般,默默忍受着。 隔着眼皮,一阵白亮穿刺到的眼睛,苏浅缓缓睁开自己的眸,明晃晃的吊灯下,自己几乎是裸露在他的面前。严清哲宽厚的胸膛在起伏着,嗔怒的眼睛直视着苏浅。 “笑!”果不其然,一切似乎在苏浅意料之中。 “对我笑!”严清哲再次加重了自己的语调,苏浅却是缓缓别过自己的头,迁就不是卑微,卖笑?苏浅嘴上蒙上一层寒,直着双眼,无形的抗争着他的无理取闹。 “苏浅,对我笑啊!为什么你和清平那小子能那么亲近,笑的那么开心,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般打了霜!”严清哲的右臂按在苏浅的颈后,将她拉到自己的瞳孔一尺开外,反反复复的打量着她。她的漠然,让一阵闷火直冲脑门,严清哲顿时失了理智,搬过她扭开的侧脸,顾不得什么谦谦君子之礼,又是铺天盖地的在她的唇齿里野蛮的掠夺。只是当一丝苦涩的味道传到舌尖,严清哲豁然睁开双眼看见,一行清冽的眼泪从她眼中滑下,流进他的嘴里,他的理智才一点点的回转过来;暮然看见她肩侧上那一道道手指大力拂过的红痕,严清哲突然悟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严清哲默默将力道放轻,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不想你对他那样的笑。”似乎是一种软弱的乞求,他将自己轻柔的唇再次放在她的唇边,那种轻绵的暖柔,却让苏浅心里怔怔一乱,却要说些什么,发泄些什么,但在她微启双唇出声之际,被他攻城略地,包围的紧紧的…… 讨赏的公子 苏浅左手拽紧了胸口的被盖,她的身体,很容易沉沦在他那些难得一见的温柔中。 当激情一点点退去时,听着他有力的鼻息,苏浅才感觉枕边人有着真情实感的一面;昏黄的照夜灯光打在他左脸侧,勾勒出深色调的线条立体感,稍显寂寥清淡了。转瞬间,一种情绪的对比让她觉得很可笑:原来两个人要这样赤身相见的情况下才能坦诚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心呢?苏浅的右手手紧紧的被严清哲拽在胸口,贴在他发烫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脏跳动在她手上;那两条遒劲有力的墨眉之间,是一道略深的眉锁,母亲说过:眉毛越浓的人性子越倔强。苏浅却清楚地记得刚刚他那句我不喜欢你和他说话,和他眼睛中的闪过的脆弱,恍然一种威逼却更似乞求。刚的那些委屈好似一场夏天的暴雨,来得迅猛去的也无声,一点点在心中烟消云散,看着熟睡的他,苏浅第一次有种管不住自己,不是主动性格,却有抚上他川眉的冲动。 他平静的时候,真的令人赏心悦目,昏暗的暗室里起伏着他的轮廓,越发感性;也许,她需要学着在忍耐中去理解他,他亦需要别人一丁点的相信。只是,苏浅感到要去信任身边的这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而她还无法负担,只能缄默的旁观着,等待用时间去证明。(.无弹窗广告) 小兵受伤的事情,果不其然闹的沸沸扬扬,而严清哲似乎早就习惯自己的恶评如潮,依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淡定自若。苏浅没多问,也没和他载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两人似乎过于冷静,严清哲不做解释,也不善解释,苏浅不问解释,也不需解释;每每电视有严清哲伤人的报道,苏浅也不回避,依旧看着电视里天花乱坠的评述,严清哲没吱声,盼着听听苏浅的说法,却以无言结局,心头难免闷得乱;有时严清哲被磨厌烦了,一把将遥控器夺过来,想将这尴尬的气氛打破,苏浅只是淡淡的瞟他一眼,扔出让她哭笑不得的冷场话:这个花絮完了有我喜欢的节目,你别换台错过了。她究竟有几分上心?一个梨被苏浅啃的吧嗒吧嗒的作响,纯粹的一种看客心态,严清哲哑口无言,但隐隐郁结于心:她平顺的性格,也是她的保护圈,总是自我意识保护完全防御着,抵御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的一切。 前路布满了不能抵触的暗礁,他们也坚定地守卫着自己信念,谁也不肯让出退路。喧嚣归于日子的沉淀,日子走的很快,真相也大白的很哗然。 某一个傍晚,苏浅正乐滋滋的在厨房烧着自己爱的牛肉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关门声,不用看都知道,还有哪个大爷?美好的心情丢了三分之一,然后宁静的客厅想起了一声嘹亮的呼唤声,心情直掉一半,不搭理。 “浅浅,快过来!”似乎严清哲的今天很高兴,声调中掩饰不住的激动,苏浅依旧没多理,这牛肉羹要得看着火候,老了就不好吃了,还是专心致志的掐着自己手中的虎儿菜。只是没隔一分钟,自己已经手握着虎儿菜,被严清哲横抱进客厅。 “你闹腾什么?快放下我!”差点没一把虎儿菜砸向他。 “看电视!”严清哲一口喝止苏浅的发言,全力的把苏浅吸引到电视屏幕上。很奇怪的是,他没有半分发怒的味道,倒像是一个受表扬的孩子急于在别人面前炫耀;苏浅慢悠悠的转过注意力,听着看着电视里能蹦出个什么宝来。 “前段时间爆出的‘alex暴力打伤助理’事件有了新的进展:助理李某因吸毒欠下巨额高利贷,曾多次暗地倒卖alex的私人消息予娱乐媒体,alex也出于同事上下级关系对李某施以援手,但李某屡教不改,终招致alex不满,引发所谓的‘暴力事件’。据医院方面证实:李某受伤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长期吸毒所致,alex不过是一怒错手后诱发了李某的伤患.....” 本来还在采访其中的知情人,这时剧情急转直下,画面直接转跳切换至严清哲,一群如马蜂般的蜂拥着严清哲问长问短,他脸上难掩的愉悦,沉冤得雪的感觉还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能说明什么,苏浅一脸波澜未动,瞅着得意洋洋的严清哲,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完了,就你出镜上电视?” 苏浅没感觉的一句犹九天惊雷击中了严清哲,立即马下脸来,闷声闷气的绕到苏浅跟前,语词不快的撂下句不冷不热的话:“你就没什么说的,看了以后?” 苏浅差点没被他闷倒,装神弄鬼的就为这个折腾自己一番,装蒜的本事也是长进了不少:“那个......我烧着菜呢。” 正要转身溜进厨房,严清哲这个活火山瞬间爆发了,一口恶调调的喝住她;“苏浅!”动作和言语一样迅速,一掌拉住她的胳膊,让她没开溜的成,苏浅恨的牙痒痒,真想把他像掐虎儿菜菜头一般,拧死他在手里。 没法子,苏浅在假的快抽筋的脸上挤出两声干笑:“恭喜你,窦娥沉冤得雪,好了吧,别闹腾了。” “你!”严清哲一对星眸瞪的老圆,雷神之架势,如攻击的刺猬竖起自己的刺,看来今天苏浅不表明立场,别想脱开身了。 “不就是真相大白?我相信全国一半的人了解这事,替你惋惜着,该知足了。”苏浅半鼓着腮帮子,心里有点乐咪咪的:你这人恣意妄为惯了,就是得给粪臭臭。 “怪不得以前像匪一样的对待我,要是事情没今天的说法,我还傻傻的背着这个臭名?”眼大脖子红的,显然是急了。 “别乱扣帽子,我有问过你的事情?我从头至尾也没说过你一句不对吧,也没说不相信你吧,谁叫你天天一副吃人样子,贴着坏人的标签,坏人你不当谁当?” “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我只是看不惯你老把我看做罪人。”严清哲话也软了下来,他不想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却变成了他们吵架的借口,不过苏浅这丫头也太没良心了。 苏浅这时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没,还不至于无可救药,你真的像个小孩子,可惜我没糖哄你。”一没留神苏浅就挣开他的爪子,一溜烟的窜进厨房去。 红鸾引佳郎 中饭后,秦佳佳和苏浅一道在天台的小花园优哉游哉的喝着柚子茶,一边津津有味的调侃八卦。(.)不过秦佳佳似乎觉得这八卦聊的不带劲,八卦八卦,你说我接,互通有无;但秦佳佳觉着苏浅这人就闷了,秦佳佳好比抛了一个桃子,本盼着对方扔个李子回来,结果到了苏浅那边,连个蚊子声都没,你说什么她听什么,完全没有情报价值,在这些方面苏浅确实有待加强,真不如卖场那些战友们聊起来给力。 秦佳佳正苦无乐事慰藉,且料苏浅的红鸾星涌动,炸出了朵朵桃花艳芳菲!先是设计部的那个谁,一双眯眯眼含春带媚跑来呈情,美其名曰的冠了一堆绕话,最后摸出张票塞在苏浅手里,流波回转柔情万千的留下一句:周五晚上不见不散!秦佳佳差点没把中午的饭给吐出来:活脱脱的发骚。这男的桥段还真是不入眼,也不干脆,正想给苏浅指点迷津,这时桃花却开出了并蒂莲,而且这朵桃花的来头还不小! “周五?还两天时间,我也提前预约个,那你今天晚上你有空没,苏浅?” 秦佳佳差点没背晕过去,严清平!事事还真难预料。 “你也来开玩笑,总监。”苏浅脸上一抹绯红,对严清平的话她听来有点戏谑的味道,并没有认真的思考。 “噢?我觉得不玩笑,苏浅你别说要拒绝。”秦佳佳一个嘴被炸成小小的“o”型,舌头都快惊讶的打结,满是欢喜的看上苏浅。 苏浅也是被严清平这架势给蒙住,分不清是他是玩笑还是真心的邀约,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秦佳佳这个旁观人倒是缓缓的接上话来:“严总监,浅浅被你吓住了,你就别玩笑她了。” 严清平皓齿微露,笑意将眼角拉长了些,蹲下身子来,从苏浅手里毫不费力的拉过票来,风轻云淡的笑如莲花展瓣,绚烂夺目:“一心不能二用,这个约我帮你找人赴了,你得好好准备,下班我去接你。”不晓得他的话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两姐妹都怔怔的愣在那,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没想到严清平是这样霸道的一个人,秦佳佳也是好长一会子才得出了个这样的结论,完全没有平时所见那温文儒雅的感觉。只是苏浅的惊讶不亚于秦佳佳,严清平这是哪一出?她不自觉的将严清哲和他联系在一起,难道真是兄弟的缘故?想起来,苏浅背上一阵凉寒猛的窜上来。 “你怎么办,去麽?”苏浅慌慌张张的看着秦佳佳,她这一问倒是把自己给考倒了,不是为了别的,家里还有个大麻烦!他知道会怎么样,自己想都不敢想,不禁想起那晚上他喃喃的那句话:我不想你那样对他笑…。。 一下午,苏浅有些心不在焉的游离在工作中,秦佳佳却似吃了燥心丹般,一个短信接一个短信的密来:上!苏浅却似哭笑不得,上什么上,赶鸭子上架差不多。躲好像不是好办法,一到下班的点,严清平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前,分明是怕自己跑了,咧着嘴干笑了两声,阿弥陀佛,今天可真是邪了。 佳佳抓贼记 傍晚,秦佳佳在厨房里烧着饭,阿诺趴在茶几,边做作业边偷看着电视,嘴里笑得咯咯的,却发现他老娘没有半点反应,于是更加大胆的放大电视声音。[]秦佳佳心里一直拿着手机在厨房里来来回回的踱着碎步,不时的断断续续在手机上按着,又往往复复的删着什么,浅浅这丫头肯定吃不定总监,脑子里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高手!连她这样的高手都看不出他的真身,心里一阵闷!却忽略了自己在厨房干什么,等阿诺火急火燎的跑进厨房,大跳大叫的喊着:妈妈,鱼糊了!秦佳佳才回魂,急急一碗清水下去,辣锅里一阵浓烟冒出,差点没呛昏过去,阿诺望锅里斜眼一看,黑乎乎的一坨,丧着个脸盯着秦佳佳,脸上写着:饭呢?秦佳佳哈哈哈的三声干笑后,抄钱包,吃馆子! 秦佳佳长吁的一声锁上大门,阿诺却似乎有点期待突如其来的改善伙食,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脸,从秦佳佳身旁急急擦过,个子倒是高高的,只是身形有些鬼祟了上了楼,本来没怎么在意,只是急促的脚步似乎到了五楼就停住了,寂静的楼道想起了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大概是今天苏浅的事情太上心,顺着迂回的楼道往上瞧了瞧,心里不禁大惊:5楼不是只住了浅浅?难道……秦佳佳心里顿时咯噔,遭了! “儿子,快去楼下叫保全叔叔,干妈家怕是遭偷儿了!” 见阿诺要哇啦哇啦的喊出来,秦佳佳立马捂住了他的小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阿诺快去,见阿诺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才松开他的嘴,阿诺一溜烟的朝楼下跑。秦佳佳心里一阵嘀咕:天杀的,敢在姑奶奶眼皮下犯事!立马转回家中,操起阿诺的球棒,风风火火的上楼去了。 浅浅的公寓秦佳佳配有钥匙,本来就是一家子,没分彼此,轻轻的开了门,心里也是一阵紧,毕竟是个女人家,身子不住略略的抖起来。躲在门廊边,手里握出一把细汗:要是能喝上两口酒壮胆就好了。静静的扫视客厅一转,并没发现什么异状,只是客厅亮着的灯暗示着分明有人在! 卯着胆子从门廊闪出来,老娘拼了!四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浅浅啊浅浅,姐姐可是够义气了……。亦步亦趋的朝里面走,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吓得秦佳佳尖叫起来。 “浅浅?!”一个沉厚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穿刺着入静谧的客厅,花容失色的秦佳佳,手里提着棒子,颤颤的站在客厅抖个不停,心弦已经张到了极限。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徐徐的走出浴室,秦佳佳跟前的男人倒是先发制人的质问道:“你是谁?” 一时吓慌的秦佳佳差点没哭出来,捉贼的喊抓贼不成?但气势早就输了一大截;看清了面前光着膀子的男人,觉得特别眼熟,男子眼中闪烁着晦暗不定的阴翳。当接回现实的那一刻,秦佳佳底气一泻,糅杂着极度的震惊,手里的棒球棒子“嗙”的掉在地上,嘴里颤声的喃语道:“你是……你是……” 我们都是城市里的寂寞 夜色未央,霓虹璀璨。 严清平余光偶尔瞄上副驾上苏浅,波澜不惊,也没有生涩的表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邀约,可一顿饭间吃的颇为平凡,交谈也是极寡淡,几乎是一问一答,她用的最多的是“恩、是、啊、哦”一系列语气助词,两人的气氛始终不温不热,心头未免一阵失落袭来。不缺和女人接触的经验,自认谈吐算不上极端风趣,却也不失风雅,难道真要自己死皮赖脸的贴上去?说实话,放下身段不等于庸俗了生活姿态。 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还可以挤出一大把,苏浅也是没开口说回家,心里也在犯嘀咕了:怎么打发接下来的时间。说真的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对上苏浅这样的气质内敛的女人,自己像个变不出魔术的魔术师一般,似一切计划安排太过普通,索然无趣。越想的投入,车速似乎越慢,不知不觉的松了脚底的油门,一个宝马跑车以40码的速度移动在无人的三环道上,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苏浅也是琢磨不透严清平。不敢轻易开口,有严清哲这样的先例,毕竟他们是两兄弟,没摸清楚情况,苏浅不敢冒险,生怕触到他的逆鳞,到时候就麻烦了;车内异常的安静,突兀的诡异,从紧缩的唇间传来的麻木感到气氛之尴尬。严清平一阵心慌的麻从颈椎袭上太阳穴,小小的深抽了一口气,开了自己手边的窗,凉爽的夜风呼呼的灌进来;顺着撩拨的风,苏浅将自己的局促转向窗外,拂起她鬓间丝缎版的长发,如灌了一口清甜的山泉般甘洌,渐渐自己沉迷在高架桥下那一片霓虹海之中。她从来没有时间细看这个城市,贴近它突然觉得陌生油然而生,这桥下的万家灯火,突然映衬出她心中的丝丝萦绕的寂寞情愫:这些闪烁的光芒为谁而闪耀? 涌动的风,怂恿着她发丝间的香味,犹如一颗青梅含在严清平口中,难以言语的悸动。没有催情的音乐,依然感觉到自己那颗狂乱的心脏在律动,即使青涩少年的严清平,也没有像现在心中的狂热感,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女人只是一种奢华的包装,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蜕尽那些虚华,不过是一具具干瘪苍白的灵魂,欲念与妄念的集合体。多年来,他只是以一种笑颜看花的心态对待身边女人们,浮华背后还剩多少他们叨念的真心,而苏浅,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可能她是自己第一个拆不穿的人。 此刻看着神情淡然的苏浅,似乎如窥看广寒璧宫中那位清冷孤寂之仙,这城市糅不住她的气息,顺着这样的感觉,严清平也吐出了自己的感想。 “是想家人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这寂寥见缝插针之感般清晰,苏浅很佩服他的洞察力,她现在很想家,这片霓虹汇成的灯海下,却感觉没有一个安定归宿。 “嗯。”她从来不是一个避讳自己感觉的人,何况是一个懂自己现在体会的人,头微微朝车窗靠近了些,那些陌生气息中却找不到她要的安宁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太想了。 “你一定很孝顺。”并不是随口敷衍扯开话题,直觉很直白的告诉严清平结论。苏浅依旧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当车行入一段隧道,四周的光线突然暗了许多,苏浅却开口了。 “我是连家都找不到的人……对不起,我多言了。” 苏浅的喃喃之言,模糊在这片昏暗中,严清平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失控,车身也随着这股震惊微微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庆幸与失落交汇着,如雪消融于无形,风过后无痕,他没能捕捉到那时苏浅说话时表情,庆幸的是若看见了,他会像这意外的偏颇,措手不及,但失落如起起落落的潮水,撞在心间的柔软,淡淡难以平抚。 “咦,下雨了。”突来的光芒映的苏浅的眼睛像琥珀般闪闪生辉,柔细的手头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拂上自己的右脸,略有痴迷的看着望不到头的天幕。 “恩。”雨只是熙熙攘攘的飘着,但似乎很衬出她刚才心境,轻轻柔柔绵绵断断的感伤。她饶有兴致的说起自己的名字,“苏色有青碧,浅浅总相宜”,苏浅说活了小半辈子,最值得骄傲的是父辈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姓名;的确随了她的性子,映了那句“浅浅总相宜”,不多不少,一种合适的暖暖感。他也略略谈了点自己事情,话题谈的很有神秘感,有点竞猜题的味道,答案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呼之欲出,简短却耐人寻味,并不寡淡。 气氛刚入春,却因为一通电话,苏浅放下电话后,眉间扣起了一道锁。 “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了。” 严清平只是眼皮微微跳动了下,太细微的动作,专注在自己情绪上的苏浅并未察觉到,依旧无懈的笑容表达着自己的理解,轻描淡写的一句:我送了回去。只是一股苦涩之感缓缓在心中升起时,严清平用最凝练的想法总结了这次约会:表现的太逊了。 这段路似乎太短了,严清平还未回味完就已经到头,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反反复复体味着她离开时的一句话:“下次不要那么严肃请我吃饭了,被你吓掉了一半的魂。”突然自己似乎悟了,一个人在车里嘿嘿哈哈的笑起来了。 战事初起风云 苏浅在进了小区后就看见坐在警卫室吃鸡翅的小诺,吃东西是个好事啊,怎么他一看见自己突然嚎起来了,一个劲干妈干妈的抽泣。[]苏浅错愕着表情仔细回想了前后,觉得自己并没有凶神恶煞到恐吓小诺的地步,看着他油渍渍铮亮的小嘴伴着个与泪俱下的哭相,自己想笑的很,笑筋在太阳穴抽搐了几下,忍住了。 在回到公寓的路上,苏浅摒着自己十二分耐心,又匡又哄的,凭着出色发挥的大脑“百度”联想,将小诺口中没头没尾的话,仔仔细细的串了几遍,大概摸到一个准头:偷东西的秦佳佳。苏浅摸着小诺西瓜太郎版“冬瓜圈”,尽量的发散思维摸索这事情,这丫头偷吃到宅基地了?没那胆色吧,她家的大门比那监狱的围墙还严实,除了秦诺这个幸存者外,连个公蟑螂进去都要被阉,苏浅脑海里的常识纷纷举起“x”;回想了佳佳和自己那通电话,听对面的她丝毫没有什么喜感,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掐这电话时间也不是太长,不大像是秦佳佳的作风,偷吃个情爱还要正儿八经的打个电话来暗示:组织找你谈话,回来听取汇报。(.无弹窗广告)掐时间,掐时间,摸在秦诺头上的手不自觉的想掐起人来了,掐是什么时候……。突然脑子一个激灵,一阵冰凉在全身串了遍,脸唰的变了个色:遭了,是遇上了。一场有关自己的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等着自己回家开炸,双方按估计火力都充足,完了;从包里掏出钥匙,呼吸都在纠结,她真不敢想象打开门后,里面是一个什么样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场面等着自己去收拾。(.好看的小说) 手里的钥匙对了好几次都没找上锁眼,一进去估计被轰得魂飞魄散,苏浅唏嘘不已;门怎么这是不小白一回,卡了或是秀逗了,苏浅清晰的自己扭动了门锁,“啪”的一声开了锁,发现自己没半点勇气去拉开门,自己就是个靶子,两挺机关枪正在门后面,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一旁的秦诺包着眼泪花期期艾艾的望着自己,苏浅嘿嘿的干抽了两声苦笑,什么是进退两难,这会子算是深刻体会了。 拉开门一道白光炫眼夺目,苏浅微微的侧过头,待那道白晃弱了,苏浅看清了房子的情形,一口凉气倒抽上来,嘴里塞了个巨大的“鸭梨”便一句话梗不出来。秦诺这小不点很能抓住气氛入戏,一声撕心裂肺的妈妈,倒是如地震般,差点没喊出个脑震荡。 严清哲和秦佳佳各置一方对垒,冷哼了一声侧着目光看着扑入秦佳佳怀里的秦诺,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的苏浅杵在门口。严清哲鬼火一肚子燃,加之眼前冒出来的丧气小子,好似自己杀了那女人一般,好比辣锅淋油,燃烧,燃烧,燃烧,苏浅脑子里闪过那个央视的什么台剧的主题歌中的一句,手心在打麻。严清哲还没咆哮,坐在沙发上的秦佳佳,怒火中烧的看向门口的苏浅,耳根子都充红了,脸色白的过了些,比她平时杂七杂八的美白料理效果好上几倍了,目光却凶亮的像两把杀猪刀。 苏浅觉得既然要阵亡了,那就得死的开开心心的,立马想到了董存瑞叔叔,牺牲的多快乐,就义前还不忘高喊标题:zhongguogongchandang万岁!(和谐啊和谐,拼音上了)快乐精神境界之高;没两秒,苏浅就犯嘀咕了,怎么拿董存瑞叔叔yy起来了?秦佳佳,秦佳佳,苏浅很自觉的看上她,你洗脑有初步成果了,我也幽默起来了。师父没体会出她此刻的天马行空的意境,没心领神会的和她一起糊弄交流心得,倒是先发难起来,一个骤然起身,从沙发上像个橡皮球般弹起来,疾疾的走过来,“啪”的把门给掀闭了,凛冽的一个回头提醒沙发上坐着的秦诺:“儿子,乖乖的呆着,别和怪叔叔说话,否则回去爆炒笋子!”警告了憋屈的秦诺,大刀又砍向苏浅,抓起懵在门口的她,狠狠的撂下句:“浅浅,阳台去,我有话问你!”剜了一旁的严清哲一眼,苏浅不敢瞧他的模样,前狼后虎,炸了,真的炸了。 情丝织如密网 人还没立稳,秦佳佳就开始发难了:“说吧,alex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会在这?!” 阳台遥望出去,路灯下的细雨纷纷,又飞快的隐没在黑夜中,苏浅也没急着吱声,却瞧见那盆不知谁留下的夜来香已经开花了,幽香四溢。[] “我不是瞎子,你倒是说话啊。” 秦佳佳急的跳脚,避无可避,苏浅缓缓前进了几步,纤白的指尖弄其中一朵夜来香,如它那股幽香般,带着飘渺。 “佳佳,你看的,就是你想的。” 秦佳佳心颠簸得踉跄,身子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比先前还要抖。 “为什么,为什么?” 除了这样千篇一律的质问,秦佳佳此刻没有半点说词。 “很多为什么,连我们自己也给不出理由。” 威逼,利诱,还是要挟?秦佳佳对于眼前的这个事实无法接受。 “浅浅,你不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么,去翻翻那些乌合杂志,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和他搅在一起的女人都可以写三本书了历史了!浅浅,为什么这么不自爱。”秦佳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会和这样人缠绕在一起,她第一直觉就是要把她拉出来,她不该这样的。[] “佳佳,你知道我对那些事情没兴趣的。”苏浅回过身来,一抹清甜的笑挂在嘴角,像她手中还未放开的夜来香一般,清丽婉约。 “他是活在画里或是电视上的人,偶尔让你我这样务实活着人调侃一下的人物,浅浅,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知道吗?”佳佳的手突然将苏浅的手心收紧了些,温暖的感觉顿时包围了她略显冰凉的手。 “他有几分真心,你猜的透吗?是,他皮相好,家世好,但我不觉得他是配得上你的人,看看他身边的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我希望你是找个好好真真爱你的人陪着你过日子。” “佳佳。”苏浅骤然打断了她顺溜的指责,顺着她握着的手,柔柔的环上她的背,头轻轻的斜靠在她肩头,苏浅习惯性眷恋温暖。 “他,是个突然,是一场意外,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我对他深恶痛绝。” 话落入佳佳耳中,不寒而栗的颤从背心传来,那口气,饱含着一种怨恨,而且是苏浅这样恬静的人口中说出来,曾经,她有多恨? “我也说不准自己,感觉在变,但我肯定自己现在还不爱他;你不是说过,趁年轻,好好去尝试下人生中的激情么。 “不是什么都可以任由尝试,就像毒品。” 苏浅淡去了笑,将佳佳靠紧了些。 “我和他,谈不上谁缠上谁,谁恋上谁,只是有种依赖在维系,其实你不知道,我很怕一个人;你以前说我不用手机什么的,你不知道我很怕那种寂寞感,一个联系你,一个问长问短的人都没有,那时我只知道,电话短信一天不会响,一个星期不会响,一个月也不会响,真的很可怕。” 秦佳佳心狠狠的背揪了把,酸酸涩涩的,眼眶的泪不知道怎么流下来,这丫头心里像搁了碗中药一般。 “不是有我在,死丫头,干嘛不找个好男人恋爱!”泪啊泪,秦佳佳怎么也磨不光,忽然觉得自己的老路难道非要让她踏一遍? “他很快会厌倦的,我多无趣;他们说他是颗星星,没高楼能摘么,我顶多是是水中观赏。” “你想过这样的代价吗?太大了,浅浅,我们输不起。” 苏浅缓缓抽离了秦佳佳的肩膀,替她擦了擦那些来不及抹的酸水,又望上那些开的正浓的夜来香,梨涡浅露:“何必去计较,幽香自犹在,何须再寻花?秦老师,你不是说,有些事情太较真,失大于得。” “死丫头,听不懂,我才没教过你这些。”秦佳佳玉手一翻,顿时掐掉一朵开的正盛的夜来香。 “对于男女之事,或许我太过软懦了,反而造成了更多困扰。” “他挑错人捏!”小手一握,可怜那朵花顿时碾成一地惨败,苏浅也是哭笑不得,好好的一朵花碍了谁,遭了这样的毒手。 “浅浅,我知道你是事事活的透彻,但对于男男女女的事情而言,我不认为你能看得通透,你喜欢平静的生活,而他是活在聚光灯下的宠儿,你有想过有一天这样安安静静被他的世界打破的时候吗,我怕你一个人面对不来,我们没法想象那样汹涌。” 苏浅嘴角的笑意慢慢从她柔静的面上敛了,缓缓的将身子靠在门栏上,沉入一片静谧之中,接受他恣意的侵入自己的生活,但不代表要融入他的圈子,高处不胜寒。 “我们注定没有结果的。” “那为何要在一起,浅浅?”秦佳佳听的心惊肉跳的,苏浅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感到堵。 “我们无法与命运抗争,只有被它推着向前走,注定要发生的纠葛,我从来不去反抗,那只能让一切变的更复杂。都说人生如戏,我只想简简单单的演好我的角色,其实结果都写好了,没必要去抵触。” “别那么深奥,不懂。” 苏浅轻启玉齿,笑靥如盛放的花朵般娇媚,秦佳佳极少觉得有女人能笑的这么清新自然,柔和淑婉,只是这样的笑莫名地牵动哀伤,花无百日红,甜甜的笑却是酝酿着悲剧。 “我也不懂的,佳佳,我不懂我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城市,为什么要遇上他,全都不是我想选择的,却是早已安排好的。很多为什么,我说也说不完,那你为什么要生下小诺,为什么要一个人带着他过,我们都想简简单单,却太多顾忌和牵绊。” “那都是我选的,至少,小诺对我而言不是包袱,而是一种寄托,有苦有甜才是人生。” “看来你懂了,佳佳,有苦有甜才是人生,人的一辈子不可能只有快乐,没有伤痛,那是必经的,没人能一半半的活着。”这话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秦佳佳也是一时语塞,有些气结。 “都是一段一段交织着生活的,故事会有收场那一刻,希望结局不要超出我的想象。” 秦佳佳随着苏浅眺望的眼神,一起延展到看不到头黑夜之中,生活的分分秒秒都充次着未知。 逞一时口舌之快 舒缓了脸色走进客厅的秦佳佳、苏浅,暮然看见秦诺围着严清哲作观察日记,眼睛里充满了神奇与兴奋;看见秦佳佳和苏浅,兴冲冲的跑到身边嚷起来。[] “妈妈,他是alex,alex!电视上那个,我认得他嘞!” 两人皆是头皮一阵麻,潮流啊,非主流啊,超主流啊,现在的孩子是怎么培养起来了,追星梦原来是从小电视熏陶出来的,秦佳佳心里嘀咕着得减少这孩子看八卦花边娱乐新闻的时间,像心有灵犀一般,苏浅和秦佳佳对望了一眼,苏浅似在说:尽得你的真传。 秦佳佳干笑一声,面上假笑的抽筋了:“儿子,长的像而已,山寨,知道到山寨吗?” 严清哲冷扫了秦佳佳一眼,放下二郎腿,却也没发作。 “明明就是,妈妈你说谎,脸都抽了。”苏浅别过脸,想笑的紧,这孩子真是人精了,秦佳佳见唬不住,就来蛮的。 “哪来那么多话,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教你跟妈妈还嘴的。”可怜秦诺这个机灵小正太,在太后的威慑下,也只能瘪着嘴,嘟得老高的小嘴无声抗议着。 “儿子,走吃饭,那怪叔叔是来找干妈说事情的。”秦佳佳狠瞪了他一眼,苏浅也是觉得怪异,以前不是把他吹的天上无,地上没的,怎么这么见了本尊却绿了眼睛?走还不忘放个炸弹:“我一会再来,你等着。”真真是那个什么游戏斗地主,单双不过了。 暂时走了个麻烦,苏浅也是一只脚踩地了,正想进卧室梳理下,严清哲却一口冷气的喊住她:“你坐下。”苏浅一脸倦色,感觉他要发作了,能不能等我喘口气在拌嘴?知道他的脾气怎么顺,也没多想,反正自己想坐坐歇歇腿,只是耳根子得受罪了。 “她怎么回事?”恩,开场还算平静。 “我姐,你没问?”苏浅卸下身上的工作包,一把抱住旁边的靠枕,真是舒服,简单的应了他一句。 “亲姐,还是表姐……。” 好像他还要姐下去,苏浅却不想让他发挥下去了,扰了耳根,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了:“认的姐姐,亲人还亲。” 严清哲略略的看看她,出奇的没发火之类的,只是带着警告意味:“以后别让她老往这儿跑,我不喜欢。” 苏浅听这话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自己的公寓,自己的姐姐来往,有什么不妥:“严先生,我想你要先明白,这是我家,觉得不方便可以回你自己的别墅,我这里没地儿让你立那么多规矩。” 严清哲总想着和她好好说,还是走味了,严先生三个字倒是彻底把他激怒了。 “你在喊‘严先生’试试!” 若然发现和他一起,迁就变成了服从,苏浅恼了心,立刻将话回了过去:“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我还真不知道,要听好听的,我想你不缺那样的女人。” “你今天是不是存心吵架?!”声调提到了嗓子眼,火燃大,怎么也按不住,眼红脖子粗的,苏浅却镇定自若,冷冷的看着他,调子形成了个反差,低而凉,刺进心头。 “我们之间要计较,就数不清了,也不再个称呼不称呼的,本来我们就不清不楚的,既然现在说到了,那你就好好把话听完,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想从你那得到什么,更不想不想哪天被莫名的媒体追三问四了,或是你身边女人成群的包围奚落,如果是游戏,那请你回去了,我没本钱陪你玩,这样的关系让我感到恶心。” “你觉得你有选择权利吗?”恶心?严清哲胸口一阵堵,嗜血嚼骨的表情配上他俊朗的模样,搭配他泛白的指骨妖异万分,西游记里不是演过,吃人的妖怪特别艳,大抵如此。 苏浅却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坦然然的笑了,却像一朵开在暴风里的花了,淡淡的悲凉。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有,你想拿走什么?是不是像他们说的有钱有势的人,对付我们这样卑微的人,如碾死蚂蚁一样简单?无欲则无求,我的路,崎岖或是平顺,都习惯了;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也不会有太多留恋,你随便。” 严清哲觉得,一直以来,苏浅的眼睛是能够说话的,正如此时一般,望着她眼中的悲怆,和她那些针针见血的话语,他木然的颤抖在脚底升起来,常年的磨练,如他的演技一般,他即使在另一种状态下,也可以面不改色。 苏浅不记得这房子是怎么寂静下来的,躺在沙发上,房子空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时自己很愤怒,愤怒的将他的气势生生压下去了,像把一口恶气吐个干净了,心里空了,却晕晕的。 “你别后悔。”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完结词,苏浅对着那种酒精中毒般的眩晕,安慰自己:简单多了,不是吗?不悔现在,也不悔没有结局的未来。 作茧自缚的愚弄 在这段后悔的时光中,严清哲曾想,要折服一个人,就得给她切肤之痛,若她没有什么可怕的,那就攻击她所顾忌的。[]只是,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 他不该去招惹李师师。 所谓烈女怕缠郎,反过来,冷情汉更惧痴心女。在花丛字典里,李师师就是吃紧蛮缠的女人之一,野蛮娇纵无理大条的完美结合,不过仗着她那个有钱的老爹给她撑着,给她出了几张唱片,拍了两三部烂俗的电影,加上身边巴心巴肝的吹捧者,自然是飘飘然的飞起来了。李家和严家算的上是生意上的世交,加之李师师从小就对严清哲青睐有加,芳心暗许,两家也是想撮合这门亲,可严清哲怎么都正眼瞧不上这李家小姐,故为了甩掉这牛皮糖的女人,摆脱现代版的盲婚哑嫁,留置身于百花丛之中,势要逼退这可笑的联姻。 你置身百花,好啊,那我就催花,但凡和严清哲沾上半星沫点的女人,只差没毁容了。记得一年前电视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李师师扭打某女星的视频,就因为某周刊搏卖点说那女人和严清哲有暧昧,差点没把脸给人家抓烂;安姐在网路上看得目瞪口呆,指着李师师说:阿哲,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老爷子属意你娶得女人就是她?出家得了,我劝你。严清哲只是略略瞟了一眼,甩出三个字:疯女人。 此时,他想借这女人疯一把,重病就得下猛药。 安姐很意外,阿哲居然默许了和李师师的代言广告,这下好了,心尖人可以和自己出双入对了,自然认为人在身边了,感情好培养了,却不知只是打向苏浅的子弹。要利用一个人,首先要投其所好给甜头,人家才会乐颠颠的给你当枪使。这不是,破天荒的带着李师师到自家的卖场购物,旁人会怎么说,自然不言而喻,李师师倒是甜到腻死了,昏昏糊糊的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却不知自己这只丑角猴子,马上要上场表演了。 说来架势也真大,买个衣服,两个保镖随身伺候着,大包小包的拎着,李师师倒是娇态万千的缠在严清哲身边卖乖,不是她还有用,严大少爷早甩手走人了,整个人就跟个水蛭般贴在自己身边,猛的想到苏浅轻轻柔柔的好,就一股嫌恶感涌上心头,将她如蜜糖拔丝般的推开了些。兜兜转转了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似的,李师师也没去深想,反正他在自己身边捆着,管他的。 转忽了一圈,老远的,严清哲就瞧见了自己的目标,不禁察觉腐笑荡漾在嘴角: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好戏终于要上场了。严清哲顺势朝秦佳佳柜台走去,路子走了一半,却暮然停下来,像变脸般迅速,阴霾立刻挂在脸上;很到位,李师师立马察觉到他表情的异转。 “阿哲,怎么了?” 欲进还拒,严清哲演技相当到位,口里说着没事,眼睛倒是死死盯着不明状况的秦佳佳,眼中精光四射,李师师立马领悟到他在看的那柜台小姐有问题。 “你老看着她干什么?”李师师一下子拈酸起来,秦佳佳一下子变得刺眼。严清哲感觉到效果,冷哼了一声,假意不在意补了一句:“看见了碍眼的人,影响心情。[]走吧。” 哪会走,就等着李师师入戏上场了,李师师倒是挺能进入状态的,追问起来:“阿哲,你和她有过节?” “多嘴的人,在清平那打打小报告罢了,好让老爷子有机会训我,走吧,看着不舒服。” 李师师就是李师师,上劲了,不给爱人出口气还了得,挣分时刻,刀山也得上;带着左右护法立马上前开戏了,严清哲找了个清静地,坐下来等着好戏开场。 “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 秦佳佳倒是还不知道大祸将来,依然哈头哈脚迎着这个祸星,甜甜美美的邀问着。 李师师瞟了秦佳佳一眼,心里暗骂道:贱货,看我怎么收拾你。 “把你们最贵的手机,给我瞧瞧。”秦佳佳看了李师师的架势,左右光明护法,阵势好大,职业操守,依旧陪着笑将最贵的手机从柜台拿出来,恭恭敬敬的将它递给李师师,既然要找麻烦,会接吗,装着手滑了样子,手机啪的掉在地上,屏幕摔了个稀烂。 手机坏了,场面僵了,秦佳佳是傻子么,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自己没提劲,这女的倒是来劲了:恶狗先咬人。 “你会不会做事?手机不要了!” 秦佳佳火冒三丈,今天是少烧了哪个菩萨的香,找上自己的茬了,立马迎上去和李师师叫上了。 “站住,你是故意的!” 秦佳佳一把抓住李师师的肩袖,扣黑锅你找错主了。只是自己真的想不通怎么惹上这瘟神了;更没想到的是,李师师反手就在秦佳佳脸上掴上一巴掌,声音还真是铮铮的响。火了,爆了,秦佳佳本是直脾气的人,哪容得这泼妇撒野,立马上前和她拉扯起来,无奈李师师的左右护法跟一堵墙一般挡在她面前,连衣角都沾不到。 “贱人,出来!”急了,什么都骂得出来,还分什么场合不场合,一旁的同事也是极力拉住她,控制局势。 “这就是你们商场小姐的素质,打骂顾客?叫你们经理来。” 秦佳佳今天倒是见识了什么是女泼皮了,娘的,撒野也不照照镜子。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苏浅,就看见走道上的同事三三两两往楼下奔,本无心理会,却收不住耳朵:卖场的秦佳佳和顾客打起来了。苏浅愣是傻了几秒,急冲冲下楼。手机部秦佳佳柜台已经成个看台了,人围得水泄不通,苏浅费了老大力,才挤进去。 此时秦佳佳显得狼狈急了,盘起的头发散了大半,衬衣也皱得不成样,嘴里还气急败坏的骂着对面的李师师,只是李师师却安然无事的看着她,像看一只狗吠般,戏谑的笑着。 “佳佳,冷静点!”秦佳佳一看见苏浅,一肚子的委屈就串了出来,泪也包不住花花的流,嘴里还是不停地叫骂着李师师。 苏浅理智还在,这事闹大了对佳佳也没什么好处,上前走到两保镖跟前,对着背后的李师师客客气气的说道:“顾客,能请去协调室下吗?有什么矛盾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不对的地方我们会赔礼道歉。” 李师师哪敢去,去了不就等于认栽了?仗着优势,指着鼻子的骂起苏浅来:“哪儿来的东西,你是经理么,滚一边去。”苏浅也是倒抽一口气,遇上这么个刁钻的女人,本来平抚了些许的秦佳佳,见这泼妇连带浅浅一起给骂了,去他大爷的理智,挣开同事的手,硬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场面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来越乱,苏浅也失了方寸,想着先把佳佳拉开再说,女人和男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力量,对方还带了两个保镖,所谓战场刀剑无眼,一个彪悍的保镖手胳膊一拐,生生的撞在苏浅的右脸上,整个人一下子失重侧倒过去,额头“嘭”的撞得一声闷响,苏浅顿时眼冒金星。过了几秒,感觉脸上有一股热流在蠕动,苏浅无意识的捂上额头,伸手一看,却是一掌的殷红,触目惊心。 秦佳佳回头一看,见苏浅侧脸满是鲜红的血,脸唰的白了,失声喊起来:“浅浅。”对面的李师师也是面色苍白,知道自己闯祸了,完全失了刚才的趾高气扬之色,神色大乱。 “她……。她……不是……。她……。” “滚开!”一个愤怒的嘶吼传进了苏浅耳朵,只觉得头很胀,自己轻飘飘的,像浮在水面上一般,然后是佳佳的哭声,还有眼前似乎看见了他,苏浅想,自己一定是失心疯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在跑,想飞起来一般,那身体的温度真熟悉,真熟悉,还有那一声声悠远地呼唤:浅浅,浅浅,真悦耳,那关切的焦虑……。 柔弱的她不是铁人 从没有梦的沉睡醒来,身体给了自己最敏感的回应:四分五裂的虚脱。明晃晃的窗外,太过刺眼,苏浅微眯着眼,吃力的将快要炸开的头扭到一侧,透过半开的眼缝,眼前却是一片白,然后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夹杂着点花香味,依然刺鼻的紧。 慢慢的适应了这亮堂的环境,现在应该是下午吧,从窗户投进的阳光像映在雪上,显得整个房间亮堂得空,到处一色调的白,一个一身白制服的女人正坐在不远的沙发上打盹,这时苏浅的思绪才缓缓运转起来,这人是谁? 混乱的思绪理不出头绪,苏浅也没去唤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用发钝的脑子整理自己为何在这里,佳佳,商场,那女人,断断续续的记忆里,还有他,疼!苏浅轻抚上自己的额头,软绵绵的手使不上一点力,隐隐作痛的腮帮子。 暮然断线的思绪接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满手的殷红,苏浅反射性的看看自己手心,苍白如玉。只是那思绪中止不住的红,和着身体不断传来的软绵,让自己的中枢神经一阵麻木。 “苏浅,你醒了?”一阵洪亮浑厚的声音稳稳地传进耳朵,苏浅软绵绵的眯着眼缝寻着声音的源头,映入瞳孔的模样和记忆重在一起,立刻读取出眼前这男人。 严清平。 似乎不确信苏浅醒了,严清平又唤了她一遍,她渐渐拉开的眼皮,和缓慢移动的手指给了这男人最直观的答案。 “苏浅,认得我吗?” 声音似乎比先前颤了半个调,就像受潮的cd音质不纯,伴着莫名的兴奋、焦急,苏浅想说什么,却发现真的连发出个声音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卯着劲动动自己的眼皮。(.) 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在她的默应中落地了,他看着她青紫的小脸侧,心里发酸的紧,宽大的手心搁在她的额心,轻轻的涌动着她额头的刘海,她无法躲避他突入起来的动作,手心里的温度却显得格外滚烫,犹如烙印。 她苍白的脸上变幻不出此刻的尴尬,身子沉得要命,一点抵抗都使不上,只能拼命地抿动着唇,希望他能察觉到。 “渴了,想喝水?”咫尺外的脸是如此清晰,苏浅心里纠结紧:怎么没个人来解围?会错意的他慌忙冲了杯热糖水,她如飞絮柔柳般伏在他手臂里,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吹凉糖水,又仔仔细细倒了些许在自己手上,反反复复,觉得温度合适了,才递送到她的嘴边,嘴边一直不停地问着:烫口吗?苏浅却喝不出这糖水的味道,本来跳的缓慢的心却提到了舌头间上,生怕谁突然进来看见这暧昧的一幕。 咽了小半杯,苏浅呛了一下,严清平倒是慌了,连忙放下杯子,轻拍着她的背,笨拙写在他涨红的脸上;苏浅挤出吃奶的劲,如蚊吟般吐出一句:没事,我想坐起来。 靠在枕头上的苏浅,只觉得头晕目眩,那句话似乎元气大伤般,脸侧和额头又痛的发紧,脸本来就没什么血色,如今更显得倦。 “公司里你别担心,好好的修养着,情况已经有了眉目,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些没串起来的事情,在严清平的安抚话语中,渐渐地揉在一起,佳佳和那女人争执起来,自己劝导,却被她的保镖给撂倒。嘴角疼,连个笑都挤不出来,她看着他擦亮的眼眸,似乎是在给她一个坚强的后盾,但她更多是担心佳佳,只要她没事就好了,上诉这档子事自己打娘胎出来就没想过,那都是有钱有势人的文字游戏。 他的手突然抬了起来,苏浅也是心一惊,太多太多意外了今天,好像他也犹豫了,手却落在被沿,稍稍往上拉高了些。 “今天才觉得,你不是钢做的。” 苏浅眼皮急速跳动了两下,除了眼皮子,自己真做不出什么反应了,但也显得够吃惊了,似乎有下文,却淹没在静默中。 说客之言 “小苏!” 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安姐出现在门口,苏浅又是一心跳挑战,不知道刚刚安姐有没有听见什么,或是某些片段;严清平也是一个回头,看见了门口的老熟人,却也是诧异。 “安姐?” 旁边睡着的小护士,揉着揉惺忪的眼睛,看见病房里突然多出这么两个人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失职,慌乱的揉揉自己有些麻木的小脸蛋儿,假意镇定起来:你们谁,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吗?语气官方的很。 安姐老练的瞪了那护士一眼,就蔫了退出去了,放下手中的礼品,就转到苏浅旁边坐下来。 “小苏,好点了吗?二子,你怎么也在这。” 苏浅点点头,确实惊讶不小,这场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恩,来看看她,安姐你怎么?” “没怎么,也来看看小苏,这脸肿得,疼吧,傻丫头。” 横在中间的安姐成了话题的障碍,安姐也是嫌他碍话,倒是主动代替苏浅下了逐客令。 “回去吧,你个爷们在这我和小苏也说不上女人的悄悄话,姐今天先做个恶人。” 严清平确实无言,这个姐姐倒是从小对她没辙。 “好,她说话不便,姐你紧着点,我回公司了。” 他也不避讳,将苏浅的靠枕稍稍拉低了些,让她能坐的舒服些,轻轻一笑而过,走出了病房,一房间里的尴尬留给苏浅,看着安姐深浅不知的笑容,她突然悟了: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安姐从水果篮子里拿出个香蕉,咪咪笑的削成片,自顾自的说着:“小苏,有时你太好强了,男人的蛮劲你挡得住?” “切得薄,知道你嘴不好使。” 苏浅含着安姐喂来的香蕉片,绵绵软软的,不用咀嚼就化在嘴里,安姐这样精明细心地女人,不知道什么男人有这样福气娶到她,产后她更有母亲的韵味,亲和感丝丝如这化在口中的香蕉,回味绵绵。 安姐很会拉话,说自己缝了针,可能会留疤,特地带了一瓶精华液给自己,说是自己剖腹产也用这个,在愈合的时候天天使用点在伤口周围,几乎不会留疤;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她都一一细说了一遍用法,说对自己恢复很有帮助。 “今天下午阿哲在片场砸了两个摄影机,骂了五个助理,这小子,永远就是个祸头子,真得要被他给折腾死。” 看着安姐嘴角拉出的苦涩笑纹,苏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安姐的话欲扬先抑,不知道什么给人埋下思考。 “他们不敢骂他,我敢,这混小子你知道,就是惯坏了,欠骂;气得我想掐死他,他想落跑,我说‘你能去吗,你敢去吗,你总是不顾后果的给别人找麻烦,不看看什么状况,别人受得了吗?’。” 这话太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苏浅木然想起那片模糊中的人影,难道那些浮想都是真的?惊讶背后是一团谜影,似乎呼之欲出的故事马上要展现出来。 “大概经历过那些背弃,他对什么都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作为姐姐我的,斟酌在眼里却是心痛的紧,像一个被锁在黑屋的孩子,想拉他出来,却一直无能为力。” 安姐的眼里流转着暗殇,语气淡淡凉凉的,握住苏浅的手,传来一种请求。 “他今天乱发脾气,我却打心底的不怪他,他这么多年丢失的东西,似乎找到了,又在徘徊着;我想他看清自己想要什么,明白自己丢了什么。小苏,希望你理解,人都有任性妄为的时候,而他在失悔的时候熟不知,自己是多么在乎,这个笨小子,永远只是躲起来患得患失。” 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出这话深意,但苏浅隐隐感觉到这场闹剧和严清哲脱不了干系,越想就越吻合,当时他也在场,自己这下十分肯定,脑子里突然闪过他那句:你会后悔的,苏浅心头袭上一阵寒,不会……。苏浅的手微微抖起来。 “表面恶不一定是本质,要看得透掩饰背后的深意,才能更好的定义,小苏,你是个聪慧的女人,我相信我没看错人。” 笑靥如春暖花开般展开,安姐明亮的眼睛坚定着,也相信着,苏浅心头的雪消融了大半,一种生生的鼓舞,苏浅想这个故事,不会太复杂。 夜半无人私语时 回到家中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超多好看小说] 关上门的一瞬间,苏浅才重重蜷在沙发上大舒一口气,一路上佳佳叨叨絮絮个不停,活活一个个聒噪的老婆子,话多的像在绕口令般循环不息,真是洪湖水浪打浪,船上人儿晕啊晕;不过,当看见桌上放着佳佳切得样式花俏的水果拼盘,真看不出她还粗中藏细,有这一手。随手吃了几片,苹果磕的右脸隐隐发疼,无福消受;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发了会子呆,无趣的节目换了几遍台找不到亮点,只是让自己更加头晕目眩;此时说睡觉,思绪却越发清晰。住个院,苏浅感觉自己变得难伺候,索性躺靠在那,睁着一双黑眸闪闪生辉的对着天花板,任由自己胡思乱想。 随手拿起身边的手机,来回的翻了自己的电话记录和短信,它却出奇的安静,苏浅心里说不出滋味,一时童心起,按下了录音: 我住院了。 我住院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起自己的声音,悠扬绵长。 累,累吗? 累,累吗? 累…… 我是苏浅。 我是苏浅。 谁是苏浅? 谁是苏浅? 谁……苏浅合上手机,自顾自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再一次沉入自己的海中。 思绪如脱缰野马恣意妄为的奔跑着,任由它发挥着,想什么是什么,束缚它干什么。脑子里的记忆电影画面,不知怎么的接到刚回家时楼道那几个烟头,苏浅整个人从沙发上坐起来,盯住不远处的大门门缝,几个小小的烟头撩拨着她的心弦,如置身于一大片水帘之前,迫不及待的想对隐匿的地方一窥究竟。 或许是止不住自己太过空寂的心,窜起的思维交织点燃她的好奇,她不明白那几个烟头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越这么想,心里就越是好奇的紧,鬼使神差的,苏浅开了大门,眼睛朝那昏暗的楼道寻去。 事情出乎意料的有新意,昏暗的楼道上,一个暗红的火星,白蒙蒙的烟缓缓腾起,柔软的形状在黑色背景中拉伸着特异的美,渐渐潜入着昏暗中,只有那刺鼻的味道在诉说着,它们是存在的。 房子里射出来的光芒,将那整片昏暗割开,留下一道白色的缺口,严清哲含着那半只忽明忽暗的烟,一个小弧度的扭头,就看见停在门口中央的苏浅,两人皆是惊讶写满眼睛的看着彼此。 台词没那么平调,他没问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她亦没问你怎么在这抽烟? “走的时候把你摆的摊子收拾了。” 苏浅也觉得自己太有境界了,居然能在这么微妙的气氛下说出一句不切景的话,严清哲手指上的烟“啪”的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火星。 冷笑话?严清哲借着楼道的昏暗,遮住了面部的惊错。反倒是明处的苏浅,一脸子掩不住的尴尬,只想着转身进门,调剂下自己过于大条的神经,严清哲高大的身影却快速闪入那即将合上的门缝,一把从身后圈住了苏浅,她整个身体和着那“嗙”的掩门声,“咣”的一起抖了抖。 “我错了。” 他的声音,低沉婉转,犹如一鸣大提琴的低声曲,亲和的语气舒缓着苏浅身上每个紧绷的细胞;紧扣的怀抱,他身上的古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魔魅般勾引着苏浅的知觉和嗅觉,身体软酥了一般的蠢动。他总是能找好时间,在自己防备最薄弱的时候侵袭自己;贴在自己颈部的侧脸,一股热辣的滚烫传来,苏浅的身体开始贪恋起来,软在他怀里,悄然无息得将他胸口留下的缝隙填满。 “叫我天天把整个楼扫干净我也愿意,我们别再闹心。” 这年头,注重返璞归真,主导“人人都把雷锋学”,提倡“五讲、四美、三热爱”,严禁打破和谐的雷人;严清哲一口软声细语的调调,着实有种五雷轰顶,天雷滚滚的感觉。苏浅一时舌头打结,面色僵石,他是那个混世魔王吗? 或是,他是双重人格,苏浅精神一个激灵,他的软抱香怀,立马被抵制住了。 “我头昏,你抱太紧了。” 好奇害死猫,真不该去开那该死的门。苏浅坐回沙发上,看着拿着簸箕冲出大门的他,她真真不敢相信,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大晚上偷偷摸摸跑来,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在楼道作雷锋,不是自己头发昏了?他定是撞坏头了。 在他这十几分钟学雷锋做好事的感人事迹中,苏浅一直在琢磨着他是不是另有动机,可叹动机没瞧出个一二来,道却悟了:她发现自己有他在,一点都不会百无聊赖! 情切切意绵绵 破天荒的是,他出去折腾了半天回来,居然还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给自己……然后一脸静若的坐在自己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平平静静的守护着自己。(.无弹窗广告) 安静是一种平定的意境,苏浅细细的看着那杯热气翻腾的蜂蜜水,白氲一点点的融入这过于安静的客厅,空气中漂浮着挑动的因子,催发着自己清晰的觉察到心在缩紧。他的表现太过于恭顺,眉眼与语气中流露出的软从,苏浅一次次怀疑他是否是在对自己低声下气?他们的距离不到两个手巴掌,一道暗涌却横在中间翻滚着,要越过,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别闹了,好吗?” 这句如闷雷一般划过,好一会苏浅的耳朵里都嗡嗡作响,其中包罗百味,不是一时半会能体会个完;苏浅定力这么多年没破过功,此时身子像坐在针毡上,身子忍不住抽动了几下,恍惚的目光转向严清哲,那清俊傲气的公子哥脸上一抹绯红,怀春的青涩男大抵这个样子,书上描述的“情窦初开”分毫不差的被他演绎出来,恰到好处。 说他是青涩纯情小男生,可他身手老道之极,一垄温暖已经罩在苏浅的手背上,声行并出。 “你让我知道什么蠢事,什么是作茧自缚。” 闷雷过后是惊雷!惊喜成了芝麻开花节节高,越是白热化。苏浅超负荷的脑子,思绪极跳跃的把两件看似不相干事情串在了一起,脱口接上一句话茬。 “我问你,佳佳那件事情是不是你捣得鬼?” 苏浅绷着僵迟的腰板,思绪异常的清晰,或许总是把理智摆在行动前,这个习惯不知是否是个好习性。[]严清哲不得不佩服她,她总是那么清醒的面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一下子掐到自己的弱处,越和她一起,他越希望她偶尔像那些迷糊的女人让他就这么唬弄一次。 “是。” 严清哲干脆的吐出她的猜测,有些事情,要骗要谎话就要坚持到底,反之,要说明白的事情就要一次吐个干净,他能感觉到手心中她的手在气愤的颤抖,她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已经很好的表现出她的思想情绪。严清哲一个念头告诫自己:手,不能放开,这个癞仗考人。 “你让我紧张。” 苏浅没有只言片语的表达,只是眼睛跟雪上反射出的光一般,寒彻透骨,身体的语言比一切的说词都来得真切,犀利。 “第一次扣心的耻笑自己做了件蠢事,让我寝食难安,脑子都是你满手血的样子,伤了你,自己方寸大乱,害怕,恐慌,你告诉我怎么了。” 清风拂过水面的一段话,吹起了苏浅心中的褶皱,苏浅将字眼在脑子里高速加工过滤了几百次,一句结论性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来论证他给出的命题。她在对质,他在发问,苏浅嘈杂的慌,可脑子里一直盘踞着一个经典:想清楚,弄明白,表错情会错意是一件很白目的事情。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恩,苏浅说的有分寸,不一定要自己冲在前面,你没给结论,我就不乱下判定,还自个沉浸在说话技巧上,他昕长的身子就像一只探墙而出的桃花,咬住了苏浅的嘴唇,没来及惊呼的小口,毫无防备的被入侵,卷走了这一切流水账般的对峙,大力的夺取着她口中的气息,麻酥的触感在舌尖瞬间电遍了皮肤表面的神经,他长翘的睫毛在自己惊呆的杏眼毫厘之间,每一根都能清晰细数,山脊高崎的鼻梁在自己的鼻尖摩挲着,燃起羽毛挠心的感觉。 他的唇微微退开了,双目如日月同辉般睁开,凝望着咫尺苏浅,大手拂上她的额头,声音轻的像丝绒,缠绵悱恻。 “我说了。” “说什么了……。”苏浅毕竟这样的经验少,女子皮薄,一抹颊的桃绯红。 “那我在说一次。” 严清哲嘴角抿出一丝蜜亮,唇线靠近了点,让苏浅反射性的退后了些,整个人差点没仰过去,慌忙的整理了下不淡定的惊色。 “我只是觉得你是生理反应,你要是想,我想多的是女人等着你去照顾,何必那我开涮?” “有时真不知道你是过于冷情还是缺心眼。” 清俊的脸上,目光寸步不移的看着她,苦苦的无奈隐没在微蹙的眉间,她的缺点就是太不解风情。 “我做不出风情万种,我说过我本来就是个无趣惯了的人。” “我偏偏喜欢找无趣人的茬。” “茬?” 苏浅心中的静湖荡起了千层波,他很能触到自己的道德底线,搅浑了本来理智的自己;于是乎,一声响亮的耳光骤然鸣起。 “这一巴掌是为佳佳打的。” 平铺直叙的语言,苏浅怒的很优雅,仅仅是柳眉挑高了些。 “知道你的一时兴起,会害了别人吗?你的一个兴起,佳佳记了处分,谁都知道这是个恶作剧,可你知道客服部怎么说?她是贵宾,是大企业的千金,一年得在公司消费多少?就是打趴下,你得笑着说对不起。人人都有不可侵犯的自尊底线,为何总是要无所谓的践踏?在你们的世界,那种钱与势的交杂,究竟可以颠覆多少是非,仅仅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兴头?” 这一辈子,严清哲第一次真真吃了一记耳光,很贴切的感觉,就连拍戏都没这么实在过;平时优柔的苏浅,在自己面前毫不惧缩,自己倒是不怒反惊,身心也舒畅起来,原来自己不过是在等待她的一个惩罚,然后宽恕。 “气消没,没有的话,补上一脚也可以。” 玩世不恭的态度,让苏浅很不舒服,睚眦必报向来是他的一大准则,似乎自己只是在他面前作秀,手心的麻痛回应着她心中羞怒。 “你真是无可救药!” 只是一没留神,他就将她揽锁在怀里,躬着背脊在她耳边厮磨着,他的身体是一种语言,能够表达出他内心的真实性,尽管他口中的话句句让人生疑。 “你很骄傲,浅浅。” 一个直白的感叹,严清哲加重了他颇为尴尬的笑容。 “我总是感到不踏实的飘飘然,觉得我的存在时可有可无的,很多时候越是在你身上用心,发现自己越是幼稚,其实不过希望你多对我上心些。” 苏浅脑皮醍醐灌顶,滚滚天雷袭来。 “你说笑了吧,你台词看多了。”苏浅干噎了一口气,胸中闷气十足。 “我没在背台词,这几天我明白了个事情,你很是吸引我的生活。” 生物电流在苏浅全身每个神经乱窜了一气,生成了一个颤抖,他这是在唱的哪出。 “你喝酒了吧?” 苏浅看不到侧脸旁严清哲的酒窝间笑容,如陈年佳酿般醇香。 “恩,那也是酒后吐真言来了。” 什么是肉麻,苏浅这会子体会了个大概,很激动人心,也很窒息,糖衣炮弹是怎么做成的,看看他就知道了,怪不得他身边的那些娇花如此贪恋他,连自个都心神不定了。 “你姐的事情,我会让它回到原点,可以的话……” “你想说可以的话,我可以给她一大笔补偿?是吧。” 这话插嘴的有够艺术的,严清哲窝在她颈子,简单的想想,挺俗套的桥段,欠债钱偿。 “我想说可以的话,让你姐来找我的茬,我不还手也不还口。” 这逻辑也转的太逗了,苏浅凭着神经反射的本能,扑哧的笑出口来,只是看着他绕过肩探过来的西瓜脑袋,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样严肃的问题上失态了。 “笑了。”严清哲在她嘴角轻啄了一口,自己笑得比她还开心,看着他偷嘴乐呵呵的样子,觉着人长成这样本身就是个罪过了,笑起来还这么有杀伤力,先前兴起的怒气被他耗得十之八九殆尽。 剩下的十分之一二,趁着自己还有气场在,苏浅回转身子来,在他小腿上补上了脚,今天的火算是发泄的干干净净,不留余力。 疼的弯腰连连的严清哲,只是哀怨的看着她,把把细细的揉着小腿,谁叫自己许什么话?悲催…… 硝烟弥漫的清晨 秦佳佳一早起来,就去厨房看火,左眼老跳来跳去,心神不定,暗咒了一句:哪个妖孽在作祟? 俗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这句话在十几分钟后苏浅的公寓里应验的灵验验的。(.无弹窗广告) 拎着炖了一晚的红豆猪血汤刚进苏浅家的厨房,就看见严清哲拿着ipap2在炉灶前面手忙脚乱的当起伙夫,贤惠的很,一菜板的狼籍;在沉浸了自己思绪后十几秒的严清哲,猛然看见厨房门口杵着的秦佳佳,像得到救星一般,乞求援手。 “你来的正好,什么生粉,高汤是什么,你给我讲讲。”严清哲一个箭步上来,踩在一个生鸡蛋壳上,咯吱啦的作响,正如秦佳佳的心情、理智一般,瞬间齏碎。 “你大爷的,当这儿是菜市场,随便你进进出出?” 间断不过几个小时,挨了第二巴掌,这女的力道十足,秦佳佳本是想改过自新走淑女的人,但欺负到门槛就火爆的不是人,比泼妇还悍妇。 “瘟神!一早说左眼跳个不停,我说哪个扫把星在克我,原来是你这个泼皮在这作祟。我们的帐得好好算算,前几天那个疯女人是你喊来撒野的吧,有本事,借刀杀人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ipad2“啪”的掉在地上,严清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细长的眼角拉得老长,眼神凌厉的像两道x光线,有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严清哲大手一扬,对方是不是女人,滚蛋! 只是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被抓住,严清哲心中本来就窝火,对方力道本来就不大,一甩手就腾出地儿来,回头一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却看见苏浅踉跄的退后两步。 “怎么,你还打女人?” 苏浅稳住身子,冰凉凉的从口中蹦出一句,严清哲一身的躁火给浇了透。 “什么是衣冠禽兽我今天倒是见识个彻底,长得好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算是长记性了,你倒是打打看,老娘这身子骨最近老想找人拼劲儿,今天就挑你了。” 秦佳佳将手腕上的橡筋在披肩的头发麻利的扎起来,跃跃欲试,却被苏浅横在了中间。 “够了,佳佳。” “够了?你知道这烂人害得我多惨,公司是你家开的,不敢动你是吧,老娘今天就是吃了豹胆来的,豁出去了,不就是一封辞职信!” 苏浅眼疾手快,人肉锁就扑上去,将秦佳佳抱住,只剩两只章鱼般的手在勾不着严清哲的地方乱抓着。 “浅浅,你干什么!?干嘛帮着那个烂人。” “疯女人!”严清哲败气的踢了脚下ipad2,可怜,它招谁惹谁了,板着脸走出了厨房。 苏浅这个客厅,一定风水有问题,不是战场就是交火点,或是前线;一大清早,客厅围坐成三方会谈的架势,细细想想,是不是该撒点盐豆子之类的驱驱邪? 秦佳佳气撒了,这会子安静下来倒是心里犯嘀咕:长脸,打了大明星!!一大堆后续忧虑一股脑的冒出来,刚才的一根筋呢?心里的想法跟煎鸡蛋一般翻来覆去的炕,说穿了,后怕的不得了;倒好,现在连个偷瞄都不敢扔过去,气场这下子垮台了。严清哲心里窝着火,铁着个僵脸,指骨节捏的“噼噼啪啪”的作响,说真的,自己是挨了打还愣着看的人?不是看她是苏浅的拜把子姐姐,又是个女人,真有冲过去揍她的冲动。 “拣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说和,你给佳佳道个歉吧?” 严清哲火气本来就压着,这话苏浅说起来倒是护短味道十足,不正是炸药库里放火么。 “道歉?”只差头发没竖起来,额间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恼得弹起来,指鼻子的吼起来。 “苏浅,她扇我耳光,然后我还要卖乖道歉,嗯?我倒成了凯子!?” 被长得高人指着鼻子,恰恰自己还坐着腰板,趾高气扬现在只能这样形容严清哲,苏浅觉得如果要望着他的眼睛说话,过不了一时半会,自己脖子得歪,故苏浅也没去迎合他发难的表情,刻意表现某种特定的情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腰带扣子,不徐不疾的回应着他的暴怒。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凯子,不过你这句倒是提醒了我,我觉得自己这么久来倒像是个妓女,噢,不,比她们还不如,这样的游戏太耗精力了,现在你既然觉得自己已经降格成凯子了,那就别在掺和在我们这些人的生活,严清哲,我们结束吧,各归各位。” “你说什么来着?!”妓女,苏浅这番说词,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自己大大的被羞辱成嫖妓?滚蛋!秦佳佳也是傻愣在一旁,想吱点声支援苏浅,嘴巴却黏了强力胶一样,无言,强大的气场在她们周围形成漩涡。 抬起头来,看来有时还是要眼神和语言同时进行,才能让对方感觉到话语的真切感,他脸都气来磨出棱角来,可自己就觉得,你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就是你听到的,一个字也没改。” 严清哲手不自觉的扬起来,又生生的定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本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人,后怕却在他快要挥下去的那一刻萌生,这巴掌打下去,真的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脑子此时这个警告一直在紧敲着。 “你这打人的性格,和你的身份还真是配,回去吧,忘记对你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我也不想去回忆了。” 苏浅嘴角淡淡的笑,严清哲心领神会,每当她会有这样表情的时候,都是她在下决定,淡淡的苦苦的,忘记,回忆?当初操盘手不是自己,易位的太快,可自己身不由自的害怕,他越发被动起来;他今天要是走出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精彩啊,亮点啊,秦佳佳这个旁观者在这看现场,紧张、刺激、惊心动魄、曲折悲催让她八卦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用秦佳佳多年老道电视剧套路熟知分析,和人物身份的设定,描摹出此时严清哲思想:长得惹眼家世显赫的阔少,他的女人是看不完,玩不完,换不完的,所以,我们玩完了。秦佳佳对这样的设定很是肯定,还好是浅浅甩了这祸害,女猪脚不悲情。 严清哲背着秦佳佳,也瞧不见是什么表情,默默的立在苏浅面前,然后缓缓的放低身子,秦佳佳看的不太真切,茶几挡住了他下半身的动作,不过脑子还是感觉给雷劈了,他不会单膝下跪了吧?!秦佳佳的舌头跟个油炸麻花般打结起来,他一连串动作完成后,静默了几十秒,震撼了全场。 我们都赌一赌 “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划出你的世界,分的那么清清楚楚?” 语言修饰上,极具感染力,秦佳佳叹服了;一个又帅又有钱又有身份的男人,这番话恰到好处的证明了他其实个专一的人,秦佳佳良好的自我感觉,我是个旁观者,我清楚,这男人在演戏了。(.无弹窗广告) “因为你和浅浅本来就不该有交集,我不得说,你这番话很动人,不过演戏就是演戏。” “生活和工作是分开的,还没那么容易在这样的场合入戏。”严清哲没回头看秦佳佳,不见者不觉,他不想过多理会秦佳佳的想法,只是想苏浅能更多的了解自己的想法。 苏浅眸子回转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瞳孔,如一颗擦亮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辉,或许这样看着他,才能让自己确信些,他是不是花言巧语的在和自己耗着,只是他眼中的流转,苏浅抓不住自己的感觉了,很真很真的。 “严清哲,趁着纠缠未深,我们快刀斩乱麻,给彼此一个干脆吧,我怕……” “我不怕,我也不准。” 严清哲的眼睛像要把苏浅嵌入眸子里一般,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幽幽的看着她,在看着她,语气执拗的不容分说。秦佳佳想说什么,严清哲似有感应,一口将秦佳佳定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你可以不要再煽动她了吗?我和你的纠葛,是我和你的,我现在是她谈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请让她自己说,苏浅,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的都没?” 秦佳佳嘴里被严清哲塞了黄连,哑口无言。 苏浅的睫毛微微的在颤抖,不似刚才古井无波的平静,感觉,那东西一直在推着她在一个逆境中前行,如果,苏浅心尖子颤了颤,没有如果,那个结局等着自己是个万丈深渊。 “一句真话,这么难吗?苏浅。” 质问的语气,真挚的表情,俨然成了个真假鉴定会。 “难。”苏浅半响吐出一个字来,清风无痕。 “真亦假时假亦真,没有绝对的真假,只有选择接受与否。对,你对我来说是个已经抹不去的记忆了,我不可能在把你当做路人甲乙,遗忘在一个个擦肩而过中,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再见到你,我眼睛告诉我不认识你,我嘴巴里说不认识,我的动作会做得不认识你,但心呢,它最清楚,对方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却要背着心做着自己相反的举动,你说难不难?我们都陷得不深,为什么不能当做一起淋过一场雨,该忘的就忘记了,何必要等到彼此难堪?” 他许久刻板的脸上浮出了那魅惑的笑容,像清雅醇美的香水,久久让人回味他的嘴角的甜,缓缓握住苏浅的手心,靠在自己的脸侧厮磨着,如同擦拭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浅浅,你可以把很残忍的话讲得很动听,前半段我记住,可是后面,我不准。” “你优越感太强了,为什么只有你准或是不准?我们的开始,不过是你的一个逆向的征服,我的一个寂寞的贪恋,到此为止吧。” “停不了了,苏浅,或许是一开始的征服,可是我把自己赌进去了,我从不做亏本的事情,何况是自己?” 苏浅缄默的坐在那里,秦佳佳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一切,当局者,旁观者,这盘棋,各自执子,到底谁在掌控一切? “你很输不起,也很霸道。” “我从不认为自己会输,既然我拿不回来了自己的赌注,那就只能绑着你了。” “现在看来这场游戏,我暂时领先了,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严清哲淡然的收拢自己的笑容,坦然的看着冷冷静静的苏浅,吐字铿锵有力。 “你说。” “你的赌注是什么?” 苏浅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赌?至少现在她不觉得自己赢了什么,感情还是心,过于荒诞了;严清哲也是眉头轻锁,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难于出口。 “你还没赢我,自然不会告诉你,等真有赢我的那天,我会告诉你。不过没人赢过我,你想继续吗?不过你没得选,赢家谁是我从来没怀疑过,现在也是。” 这样的男女关系,不是感情维系,而是所谓的赌注,秦佳佳想要么毁了这个赌局,要么继续下去,都像疯了一般,但她无法控制这一切,两个人的事情,充其量自己只是苏浅身边一个善意的旁观者。 “我接受你的激将法,我很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输给你。” 放下负荷呼吸自由 一场春雨洗过后的太阳,化了风霜,淡了寒冷,处处是喜出望外的绿意昂然;曾经灰调子的世界,整个冬天的萧瑟埋进了泥土里。 放下手中暖洋洋的水杯,苏浅端坐在绘架前,细碎的阳光穿过透亮的玻璃穿撒满了整张绘纸,自己淡淡的影子落在上面,活灵活现描摹出来,然思绪抽空了一般空洞,握住的绘笔不断地提起又放下,始终没有半点灵感着点在那张白纸上;望着细成线的阳光,被玻璃折射的忽明忽暗,苏浅怔怔的在绘架前出神。 那杯热水,慢条斯理的吐纳着热腾腾的水汽,安安静静的陪着苏浅投入到没有题目的思考;这样的游离不知维持了多久,那杯水再也放不出热气,苏浅咬着唇瓣放下绘笔,独自轻声的叹息了一声,暮然的发现身边严清平正坐在旁边,眯着眼看着自己,见自己注意到他,眼线和嘴角都一下拉长许多,和那窗外的阳光一样和煦。(.)苏浅一时接不上说词,尴尬的笑了笑,又抓起绘笔来,严清平却按住了她手中的笔。 “你别勉强自己,灵感这东西强求不来的。” 他修长的指尖触在自己的手背,凉凉的,摩擦出难以言喻的感觉,苏浅被电一般抽回执笔的手,局促的神情在眸子里不定的闪烁着光芒,乱了她的镇定自若。 “他们都去午休了,你怎么还闷在工作室?” 严清平倒不似苏浅那么避讳,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意平添浓郁些,整个人也生动起来,更加温文尔雅起来。 “总觉着空荡荡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太闲适了。” 粉色的唇勾勒一点点涩涩的笑,他总是琢磨不透,开心也是笑,不开心还是笑,苏浅这表情是什么环境培养出来的,就如一块巧克力,甜蜜的渲染,苦苦的回味。 “今天做个好好上司,陪我去玩吧。” 一嫣桃花染醉,朝霞难描的粉色,铺在苏浅若隐若现的酒窝边,严清平说话总是有条不紊,是错觉还是多心,他的话似乎太过儿戏,总有跟小孩子谈条件的念头萌生;苏浅的刻板刻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习性,理性的教条总在行动前头不断告诫自己,会不会太过越举。身份无法调换平衡,苏浅只能本能的选择退避,不动声色的执起绘笔,略略的在画板上点下几个印子,边说着自己的感言,边试图挤着脑子里干涸的灵感。 “你又不是小孩子。” 苏浅托着腮帮子,打算继续沉沦在苦思冥想中,当话语失去威信度,那就得以行动证明它的可行性,严清平这方面从来不含糊,一把抽走了苏浅手中的绘笔,在那张未着痕迹的绘纸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字: 特批准苏浅休假半天。 严清平 苏浅惊讶的眼色一片亮,不知是他执拗还是自己固执,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霸道,苏浅生生的感到畏缩感,明明是和和气气的笑着,动作却强硬,不容分说的抓起她的手提袋,拽着她的腕子将她从生硬的坐凳上来起来。 幸好中午办公室没什么人,不然又得惹一嘴子的非议,苏浅轻叹了一口气:以后得向佳佳学学怎么拒绝人。 cd里舒缓的音乐,体感上油门越踩越劲,一缓一急形成的一重鲜明的对比,穿过了这个城市的热闹,一路奔向那未知的目的地,寻找一席空间的宁静。林立的高楼渐渐淡出了苏浅的视线,越来越多的田园风光铺展在眼睛能够触及的地方,或是一大片一片的绿,或是一望无际的油菜黄,苏浅心中潜伏的烦躁感随之沉淀下来,心也亮起来。似乎在向乡野奔去,道路也不似城里的大马路宽敞,没了那种宽敞的陌生感,来来往往的人留下的只是陌生感,别有一番风味:水田里那戴着斗笠的农人,佝偻着身子一根根插着秧苗,车经过,他们迎着那米黄的阳光,回转过身来,憨厚的笑挂在那略显黝黑的脸上,苏浅感觉很亲切;弯弯曲曲的道路旁是赤脚光足的孩子,随手拿着折来的树枝,无忧的嬉戏着,苏浅将车窗摇低了些,暖暖的春风扬起她一头披肩的长发如绸缎般飞舞着,原本压实的心此刻和手臂上被风灌得鼓胀的袖子一般,轻松了不少,苏浅的感觉回到了好远好远的那个地方,那颗疲倦的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片惬意,舒心盈满了她的酒窝。 8块钱的故事 车行了将近40分钟,一个青瓦石砖的小镇子展现在苏浅的眼前,严清平把车停在了镇子门口,一群过往的镇民都远远的驻步,胆子大的孩子倒是毫不避讳的围了上来,左摸摸右看看的围着车子打转,新奇的不得了。严清平好像习以为常般,对苏浅笑笑,轻声说了句到了,先下了车,绅士的替苏浅开了车门。 在几个孩子的簇拥下,苏浅抿着嘴角跟在严清平脚后跟,不时的对身边不远的孩子微微笑,她很明白这样的新奇,也不感到害怕,他们纯粹的一种孩子好奇;曾几何时,她想到那个遥远的地方,父亲每次出工程回来,她都会跑到村口去等他,等啊等,在等啊等,看着父亲背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能够到的地方,父亲那风霜吹皱的脸,笑容像刀刻下的,很是慈祥宽厚,那一声:浅浅,回荡在心底,悠悠扬扬,自己不稳的脚步扑到父亲的怀里,满怀的踏实,那时父亲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抱起,她偎依在父亲的脸侧,吃着他塞在自己嘴里的糖块,清楚的看到,那些儿时的孩子都是艳羡的目光。(.无弹窗广告)那一声声浅浅,浅浅,像涟漪般在心里荡漾开,苏浅眼睛迷住了。 镇子很简单,一条青石路从头可以望到尾,路两旁是清一色的青瓦二楼砖木房,下面堂屋,二楼是住人,一眼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陈设,堂屋外面零零星星的摆着小摊,都是些布料,闲暇之余的针线品,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苏浅缓着步子,细细在摊子前看着那些针线品,朴素也很精致,都是实打实的手工品;苏浅目光停留在一个五彩线编织的同心结上,纤细的手指不时在穗子上摸索,严清平也注意她的留恋,凑了过来。 “很漂亮。” 苏浅并没回头看他,嘴角微撅,手不住的把玩着同心结,轻声嗯了一声应了他。[]千金难买心头好,严清平自然的明白这个道理,翻出钱夹子,招呼到一旁的大姐。 “大姐,这个同心结怎么卖。” “大兄弟,喜欢吧,喜庆又漂亮,看你媳妇多欢喜它,你可以问问镇上,有谁的手巧的过刘二嫂。” 媳妇,苏浅看着堆满笑容的大姐,又看看满不在意的严清平,红着脸想解释什么,却被严清平接了话去。 “大嫂子,你看把我的‘媳妇’说的不好意思了,我们要了。” 严清平很自然的给苏浅打了个眼色,苏浅也不好说破,倒是那个刘二嫂子爽朗的笑起来。 “起摊子的第一个生意,看你们小夫妻多半是新婚,得,8块钱,我在送你们一个花好月圆的秀帕子。” “8块钱?” 不重复还好,一重复那个刘二嫂子脸色也僵住了,似乎感觉到自己价钱喊高了,其实严清平不过是在感叹如此廉价,一口气的打圆场。 “大兄弟,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没多要你价,你看,这帕子,秀得多活气。” 严清平听懂了那大嫂的话意,也老实巴交的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她,这下倒是傻了那大嫂的眼。 “大.....大兄弟,你这整大的票子,我怎么找你零?” 没想到一张大团结会难倒一个村妇,苏浅一旁盯着他翻来翻去找零钱,一脸红烧到了耳根子,他皮夹子那红红的一片更是把一旁瞄着的大嫂看傻眼了,越找越是尴尬,颇有显摆的意味。 苏浅从手提袋里翻出几张零碎的钱,递给大嫂,大嫂连忙将同心结取下来,连同帕子递给苏浅,高高兴兴的收了那八块钱,还一边不住的敲边鼓:姑娘好福气,好福气。 离开了那大嫂的摊子,几十米的青石路似乎特别长,苏浅看着帕子的花样笑而不语,严清平则是挠着脖子,一边还在使劲看着自己的钱夹,第一次感觉到没有零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一个人在后面思前想后的拷问自己,却没注意苏浅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差点没撞个满怀。 “你在数,我看你要全镇子得人引过来。” 第一次瞧见温文如玉的严清平脸上僵硬起来,苏浅倒是感到稀奇的笑起来。 “一百钱没那么多吧?” 严清平感觉到自己问了个无知的问题,苏浅捂着嘴自顾自的乐起来,有点笑疼的趋势;的确,对他们这样从小在钱上无忧的人来说,一百钱就是零钞,哪会体会到平常家庭里柴米油盐的琐碎烦恼。 “恩,的确不多,但够让人家满镇子的为你找零。” 严清平不是笨人,一句话就点醒了话中深意,以前他们叫什么富二代,他觉得自己对不上号,不过这时他觉得苏浅看他,就像个显摆的大款。 凌波翩然瑶池 穿过镇子不远,一条泛着银色波光的小河环着镇子流淌着,河对岸是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一条一米来宽的石板桥连接着河对岸,几个镇子里的孩子在桥底下,水不深,刚刚没过孩子的膝盖,正拿着网子赶鱼。 严清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一溜烟的窜到河边,不知道和那几个孩子说了些什么,又急冲冲的跑回来。 “苏浅,借我一块钱。” 苏浅刚缓过笑疼的肚子,他又在和零钱找茬,真得被他逗破了;看他眉宇间的认真气,苏浅扑哧的笑了一声,从手提袋李摸出一块钱递给他,他笑眯眯的敬了个礼,又跑转回去。不一会,他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一个劲的喊着:苏浅,苏浅。 凑近了苏浅才看清楚,他手里多了一个近乎透明的渔网,鞋子早就麻利的脱了,西裤挽过膝,那群孩子瞧着这个城里人西装革履的模样,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才明白过来那一块做什么去了,不禁感到他原来是这么孩子气。 “苏浅,快下来!” 嘴里不住的喊着,严清平拿着渔网东撒一下,西网一通,却是网中空空,苏浅坐在石板桥上看着他在河里折腾,笨拙的像一只熊。 乱网一会儿,连个虾米都没有,严清平倒是不服气朝着苏浅挑衅道:“别笑,等我抓个大给你看看。” 孩子气上头了,他倒是认真起来,苏浅也笑够了,脱下手腕上的橡筋,将自己的裙角扎起来,脱了平底鞋,悄悄地下了河。还在赌气的严清平还闷在自己的情绪中,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拽住了网子。 “这得讲方法,你给我打下手。” 轻悠悠的声音在严清平的耳际里回荡起来,失了神,网子也滑进了苏浅手中,苏浅弯着腰,一头瀑布般的长发自然的垂进了水中,头发却挡住了视线,不管怎么挽,还是要往水里伸。严清平见她挽着长发费力,轻轻撩起她的头发,捏在手心,苏浅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自顾自的说着,走到哪儿,他就握着她的头发到哪儿,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小心到了手在发抖,身体也在发抖。 “我找了几个石头把网子压在水底了,一般鱼儿都躲在水草多的地方,一会我把鱼赶过来,你看它们进网就收住网子,知道吗?” 她的头发像鱼儿般滑出自己的手心,严清平脑子空白了好一会,那丝滑的感觉和手中的水痕还在提醒刚才的一切,金黄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她提着裙子,在靠近岸边的水草边轻快的跑动着,驱赶着水草里的鱼儿,面上认真却不失天真,脸侧的两个酒窝如蜜源一般,不断在她的脸上荡漾出甜蜜,她脚下溅起的水花,她空中飞舞的长发,她舞动的手臂,和着河对岸油菜田吹来的春风,花瓣,画出一曲诱人心弦的舞,他想,凌波仙子大抵就是如此了,不,应该是自叹不如。 “鱼来了,快起网!” 踏着一朵朵水花,越来越近的苏浅,窒息的感觉让严清平忘记了还有抓鱼这会子事情,只是感觉一股气浪过去了,自己身体就下了定身咒,直到瞳孔里的苏浅,放大到自己看的再清楚不过了,如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口空气。 “你怎么了?鱼都跑了。” 苏浅拭着脸上的水滴,可惜的看着空空的网,又看看失神站在水中的严清平,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上岸吧,鱼都赶到下面去了,那边水看样子有点深。” 栓在裙子上的橡筋不知道何时不见了,散在水面上,侵湿了大半,随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摆动着,犹如瑶池的一朵白莲,落到了自己身边,不停的用着刚买来的绣帕擦拭着两鬓溅湿的头发,妩媚得让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着。 赤着光脚丫子,苏浅回到了岸上,碎花的裙子已经侵湿了大半,耷拉着凝成股的长发,认认真真的扭干裙子,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映合在这样的小桥流水下,春光乍泄了。严清平很君子的收住自己的视线,清楚地感知到君子道德是什么,但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断浮现出她赤足光腿的片段,全身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血管张驰,尽是火热的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他背过身来,暗骂自己一句:龌龊!却发现脑子里很本能在回想那些片段,严清平一时没法,大大捧起河水,往脸上浇。 “你干什么?” 察觉到严清平的异样,苏浅惊疑的看着站在河中央的他,回音悠悠扬扬的回荡在这片静谧中,他反射性的直起身子,愣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傻傻的朝她笑了笑。 “脸脏了。” “你快上来吧,别一直站在水里。” 苏浅叮咛了他一句,放下拧得半干的裙子,一条条褶皱像刚出炉的麻花一般,微微的风拂过,不干不湿的裙子贴在自己的腿上,倒有些凉脚,苏浅不自觉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乖巧的样子比小猫还要可爱。 此时肩上一阵暖,严清平已经将西装外衣搭到她身上,穿着黑色的真丝马甲,配着纯白色的衬衣,一脸来不及抹的水珠,憨厚的样子像只呆呆的黑熊,刚从河里捕鱼出来。 “别着凉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只言片语,没有催情的音乐,车里的暖气烘得人有些昏昏欲睡,苏浅略带疲倦的瞌着眼睛,脸上不似来时的没落冷清,多了一份酡红的安宁,严清平侧着眼角,心里也是一阵踏实。 车在和谐的气氛中到达了终点,缓缓踩下刹车的那一刻,苏浅嘴上笑了,严清平也笑了,彼此很不确定的对望了彼此了一眼。都乐在自己所体会到的快乐中。苏浅从手提袋中将那只五彩同心结取出来,栓在车内挂饰上,冷清清的车里一下子生气起来。 “谢礼,谢谢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多优惠和快乐。” 严清平嘴角上扬,端详了片刻同心结,优雅依旧。 “很乐意,希望苏浅小姐一次比一次好约。” 苏浅推开了车门,车窗上映着她笑靥飞花的表情,严清平心里也是花儿朵朵开般的舒畅,捎上了门,他按下车窗,苏浅抿住了一口笑,似乎吞了下去。 “路上小心。” “下次呢?” 要是没记错,这是第二次要求延续下文,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滑头起来。 “好好开车,下次苏浅小姐一定好约,拜拜。” 严清平在回去的路上,嘴角的笑痕就没有合拢过,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跃一般,唱着欢乐颂,手不住的从方向盘上空出来,顺着同心结本就顺溜的尾穗子,想到甜处,忍不住捏泯着笑得开怀的唇。 她的一定,就是一定。 他想铭记她想遗忘的日子 很多人记得是一种崇拜,所以偶尔需要学会遗忘,因为很多人忘记了自己。 台历一页页的撕去,日子也一天天一月月的被我们给剥落,当苏浅惊奇的看见自己的生日出现在台历上,觉察不出味道的郁结罩在心门,不知不觉自己就要24岁了。苏浅拿着绘笔,在属于自己的日子涂黑,再涂黑,衷心的希望这个月没有这一天,或是直接能跳过去,一团铅黑大喇喇的刺眼,太过于醒目的提醒,苏浅又拿起橡皮认认真真的将它擦干净,日历上那不黑不白的印子还是那么的惹眼,淡去不代表没有痕迹。 一切可以自然而然的忘记,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没有人记得,那就让自己悄无声息的忘记它,就像平凡的每一天。 她以为对日子敏感的只有她自己,不想还有一个人在不断在提醒她,这个日子的存在:在日历上画上记号,让自己注意再注意;不厌其烦的要她看他的写真集,美其名曰的提意见,不过重点在于那第一页上那些简单的资料介绍;每天对话都会不断说,那天,自己很忙,你要记得提醒我,一定要,切记要。(.好看的小说)苏浅很是苦恼,自己想要忘却的日子,他却要自己铭记在心,每每这样时刻,她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和他是同月同日生? 他是期待,有很多人不用提醒都记得他;她是害怕,恍然数年都没有人给她一个安慰;这样子的日子,太过于笑话了。 他的提示几乎在嘴皮边了,苏浅又不是笨人,像生日这样的日子,说破了,再多祝福也没有快乐感。自己都无暇顾及,还发愁送他什么,向来他的眼界高,吃穿用度样样哪件不是奢侈品?他还愁没人送礼物,献香吻,或是投怀送抱?多虑了,严清哲别墅的一间客房里堆积如山的礼物,还有他身边可以组成世界杯的莺莺燕燕,正好成立一个国际性专卖店。 但,他的逆鳞难顺,规律性的教条告诉苏浅:对他而言,多则无害,少亦发难。 朝思暮想,朝思暮想,生活就得细心的人过,才有亮点。 严清哲很喜欢衬衣,他衣柜里琳琅满目的挂着意大利、米兰服饰秀的各季新品,不可置否,他穿衬衣的确很有味道,养眼是养眼,只是成熟的味道显露的不够,苏浅总觉得他的轻佻味太明显了,一度认为是他人本身的问题,但干设计这行的苏浅天生的质感,很快就找到了症结。 在金银店买了近10克铂金,苏浅付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三四千块钱就这么没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发穷疯,本来说买纯银的就好了,但很直觉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会看不上,自己真的像欠他的一般;店员倒是为自己的业绩笑了,美美的送她一条红头绳编的手链,尾穗上稀拉的串上几个廉价的次等玉珠子,当做赠品了。做过饰品是生意的苏浅还估计不出它价值,不过还好是红绳手链,本命年,就得红红的辟邪,小便宜的称心渐渐盖过大亏本的失落。 挤干脑子的画了一下午的底纸,设计了个花样:一朵抽丝绕成的莲花,绕着一个“哲”字,又花了两个午休,找以前的王师傅借了下工坊,把铂金给融了,拉丝,抽瓣,描字,架定,老久没动手了,苏浅稍不聚神,嫩白的手指上就多个水泡,铂金不比银柔软,定型格外费力,一旁的老王看的也是心痛:好端端的一双巧手,就这么糟蹋了得,把手套戴上吧,小苏。苏浅知道戴上手套,自然不会烫着了,只是手感就差许多了,拉不出自己满意设想的样式,认真有时把苏浅要求的很严格。 当苏浅把做好的礼物细细的包起来,执起笔想还是给严清哲留几个字,才发现一用力,笔顶着手指边的水泡锥心的疼,还是咬着牙留下几个字,放进卧室的抽屉,手指边的泡却已经破了,组织液流了一手心,苏浅飞快的跑到卫生间,挤了些牙膏抹在破皮的泡上,疼痛感就像油锅里炸肉丸子一般,兹兹作响,自己颇嘲讽的吐槽着自己:不会有下一次了,一定不会了。 失约的街头 这个生日,过的很新奇,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过生,下午时不时的有同事遇到自己,欢快的招呼道:苏小姐,生日快乐啊。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记住过,问候过,苏浅感到的不仅是快乐,还有心,暖暖的,曾经她讨厌的生日,变成了一个明亮的日子,而不是那个寂寞放声嘶吼的日子。 严清平在办公室签批着文件,心思不定,不时的看看手表,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雀跃和期待满满的占据自己的心情,坐立不安的走到镜子旁,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的妆容一翻,翻翻领带,顺顺头发,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风姿卓越,对着镜子自己试了试笑的表情,淡定的表情,严肃的表情,活泼的表情……似乎都不能完美的衬托出自己。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哼哼唱唱的想起来了。 严清平接通了手机,在那短短几分钟里,嘴角原本笑意一点点收拢,眉宇间慢慢凝紧,再凝紧,脸上的轮廓像被风霜雕刻过般凌厉,最后,嘴边溢出一句很轻却恨痒痒的:我知道了,我就过来。(.)严清平收起了手机,石化一般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暴起,将手里的手机砸了个粉碎,平时温文尔雅的气派,印在镜子里却一脸苦楚的狰狞,闷头闷脑的出了办公室。 苏浅捏着膝盖上手提包,坐在停车场出口不远处的花坛边,望了望隐没在晚霞背后的夕阳,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手机,已经快接近傍晚7点了,却未见严清平半个人影,或是一个电话都未曾来过。苏浅拿起手机,翻来覆去的打开又合上,思前想后的拿捏一会,觉得这样等着不是办法,终于还是决定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另一头传来的只是一声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方便接听电话,苏浅轻呼了一口气,等与不等成了此刻的难题,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勇气站起,他应该会来的,至少她坚守着她的承诺:好约的苏小姐。不禁的浮出一丝慰藉的笑容,对于他,自己还是相信的,他亦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华灯初上,苏浅周遭形成了一幕暗色调,双腿因为久坐都开始抽搐,再一次打通他的电话,对方依旧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迎着微凉的夜风,苏浅直起身子来,臀部都在发麻。算了,或许是今天的期待太高了,苏浅笑笑对安慰自己,今天已经很出乎意料了。左右望望来往穿梭的车辆,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现在得解决自己的温饱。 好久没有一个人晚上散步,苏浅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自己在想,这个生日开场很好,只是现在有些冷清了,不过心里倒是安静了不少。城市的陌生感再一次的袭来,苏浅安宁的心中掀起了点点波澜,果真,华丽背后是空虚,真不该来这里的,那霓虹闪耀的地方,对苏浅来说,是更大的寂寞。 严清哲连电梯得难得等,一口气爬了5楼,一开门,整个屋子却是漆黑一片,伴着自己皮鞋与木地板摩擦的咯吱声,冰冰的回荡着无声,一盆冷水浇透到底,心花怒放?心中什么花都开不出来了,想象和现实的强烈对比,此时很深刻。 严清哲晚上推了两个聚会,一个派对,不过是为了她笑一笑,听她说一声生日快乐,仅此而已。一口闷火烧在心中,灯也懒得开,靠着门栏,严清哲掏出手机,迅速的按下1号键,屏幕上白幽幽的光映在他脸上,突兀的苍白。 “你在哪儿?” “啊?噢,在街上吃饭呢。” “和谁?!” 严清哲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她这样的回答设下了一个很好的联想背景。 “一个人,刚有点事情耽搁了,来不及买菜,你吃了没。” 她还能想到自己,严清哲先前的不悦倒是消退了不少。 “公寓里黑灯瞎火的,我吃什么!” 苏浅放下手中挑起的面条,知道他少爷脾气又来劲了,今天这个日子,难怪他难伺候。 “你吃什么,我给带回来,我看有什么,合你心意。。。。。。。” “你赶紧给我回来就是了,我要吃你做的饭,你买菜!” 严清哲一脑子的没思量乱说一通,苏浅,你真会挑日子和我磨性子。 “嗯,那你等会,我得去超市看看,对了。” 电话里苏浅放低了声调,断了几秒,憋得严清哲老急,一次能不能给个痛快,不发火都不行。 “卧室里梳妆柜子第二个抽屉,你看看前天交的物管发票在里面没,今早保安一直在催我说没缴……” “哔”的一声,严清哲实在来火,将电话给挂了,苏浅这妮子还真是能扯事拉火,什么节骨眼上了还能说得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苏浅靠在耳边的手机里,只是一声声“嘟嘟”的回响,碗里的面也砣掉了。 生活一无赖起来真的让你无奈,苏浅连一声苦笑都发不出来;她的原本的心意,照现在这般情形,多半他不会看见了,热情冷得就如这碗砣掉的面。 恍然悔悟 严清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脑子尽是她发票发票的敷衍,还有浮想联翩中她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苏浅你就不能对我多上心些吗?越想越来火的鬼发票!严清哲踹开房门,势必将之碎尸万段! 大概是急火攻心,手劲过大,抽屉整个被拉了出来,里面置放的东西翻了一地,一个宝蓝色的盒子惹眼之极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严清哲蓦然一愣,躬下身子将盒子拾起来,丝带上还掐着一张卡片,严清哲满是疑惑地打开一看: 赠总是孩子气你,严清哲生日快乐----苏浅敬上 宝蓝盒子里像贝壳中藏着一颗明珠般期待,严清哲懦懦的揭开,一朵莲花缠绕着“哲”字的白金袖扣展现在自己视野之中,闪闪的刺眼;严清哲一下子软坐床上,懵了。(.)平时自己不怎么用袖扣这东西,不是嫌不好,以前也订做过好几套,就嫌它容易丢。她原来记得的,我的生日,反怒而乐进而转愣的严清哲,清俊的脸上像千瓣的莲花开放一般,傻里傻气的呆在那,不时的傻笑两声,自己被这个突来的惊喜染得益发浓郁。[.超多好看小说] 严清哲将袖扣捌上,对着卧室里的镜子来来回回比照了好一会,镜中的自己笑容如浪潮一般连绵不断的翻涌出来,不停的摸摸,照照,真真觉得宝贝的不得了,心情像也过山车一样跨入了另一个极致。好了心情,眼前的烂摊子乱了一屋子,无声斥责着自己的无理取闹,凌乱的摆在自己面前:房门上的脚印,地上撒开的狼籍,散落的相簿。严清哲看着突然心收紧了稍许,若是她回来看见了,定是一场斗嘴,心里猫儿抓痒般的骚动起来,那感觉叫害怕,脑海里突兀地闪现着她冷冰冰漠然的眼神。 为什么要对她发火,严清哲你个蠢牛! 小心翼翼将地上的乱摊子装回抽屉里,此时严清哲突然发现还有一张照片散在地上,拿近一看,原来是张婴儿的照片,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都发黄发旧了;但照片里的婴儿小小巧巧,一看眉眼就知道是苏浅小时候,瓷娃娃般的乖巧,忍不住想亲上一口。[]严清哲露着大白牙嘿嘿哈哈的偷乐着,端详了好一会,又拿起手机偷偷复拍了一张,一个模样乐悠了,正准备把照片放回去,才恍见照片背后还写着一排笔锋凌厉的字: 爱女苏浅一周岁照 严清哲懵的坐在地板上,落款的日子自己都倒背如流了,她……。严清哲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子的错误,手心,背脊都是冒着冷汗。 天边一丝最后的光亮,把夜色映衬得益发朦胧起来,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严清哲脚下的油门也犹豫起来,总在自己狠下心来时,道路变得拥堵起来;红灯似乎总是百分百在他经过时亮起,躁动的他想弃车走人,跑步都强过这样的走走停停。不住的看自己手腕的手表,时间过得出奇的快,一颗心越发紧,铮铮的冰火两重天。 熬到中央广场附近,转悠了半天,憋着一肚子火才找到一个临时泊车点;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配上一副黑框大边眼镜,火急火燎的下了车,在这潮水般的人群中搜寻苏浅的身影。 而剧本总是这样写的:有缘的人,茫茫人海中也能不期而遇。但如蚁的人潮,让严清哲觉得这样的邂逅显得狗血,堪比大海捞针,他宁愿相信高科技;一边疾疾的穿过人行道,一边摸出手机,一遍一遍的吟唱搜索着苏浅的踪迹。 “喂?” 电话里传了苏浅柔和的声音,心里的忐忑一下子安分许多,嘴上却变的笨拙不堪,明显词不达意起来。 “不要回家……。你……。我找你……。” 电话里严清哲的话没头没尾的,苏浅听得一知半解的,实难搞懂他想表达什么。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点。”苏浅想不至于出什么天塌了的事,依旧稳着平和的口吻询问着他。 “我……。找你!”严清哲嘴上愚钝没有松缓的迹象,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现在想说什么,心里那些早早备下的话,这一刻词穷的苍白,卡在了自己的瓶颈中。 苏浅略略思索了他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一向霸道任性惯了,八成是见自己迟迟未归,加之今天是他的生辰,和自己较小劲。 “我还在中央广场,一会就回来,我打个出租很快的。” 苏浅尽量嘴上和缓语气顺着他的脾气,心里也是对他的阴晴不定大大感叹着,转眼又看着身边琳琅满目,可爱诱人的西式糕点,想起了什么,又补问一句。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我顺道带些回来,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苏浅眼球留恋在陈列在橱窗各色的蛋糕,没想到他还真无厘头,没听到他吭一个气,电话就“哔哔”的想起通话中断的声音,心中不免不快:这人怎么还在憋气。 争吵这些日子成了每日的必备作料,何时自己也成了跟他一般分厘必争的执拗人,不过很快,苏浅的庸人自扰被橱窗里五光十色的蛋糕给拉住了注意力。 无法克制的放肆 严清哲当时不过是得到苏浅话语中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子捕捉到她提到蛋糕,忘了自己还在和她通话就挂断了,慌了神在手机地图里查找这附近哪里有蛋糕店。 按图索骥找寻了三个蛋糕店后,在马路对面的一家西洋果子店边,严清哲远远就望见了踟蹰在橱窗边的苏浅,一个绷紧的身体就这么一眼,松懈了下来。 马路对面的绿灯骤然亮起,随着穿梭过往的人流严清哲一步步靠近苏浅,她面上细碎的表情也渐渐清晰起来,带着巧克力丝甜的笑容,和店员比比划划,唇间抿动着,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看着她指着橱窗里,大抵是在拿捏蛋糕的事情。 奇怪的心脏,越靠近越是作闷,不狂野,不凶猛,只似山间的涓涓细流,隐隐约约的作祟在心口。只是三四米的距离,严清哲发现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生生的感到怯懦,因为自己没有整理出一屡完整的思绪,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三分歉疚,三分怜惜,三分害怕,还有一分自己摸出头绪的感知,杂糅成他现在的心情。 当苏浅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严清哲,差点没心脏衰竭过去,她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定了心神,凝目一看,的确是如假包换的严清哲严大少爷,虽说他此刻乔装了一番,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不是白过的,还是一眼瞧出了他,大马路上看见一个大明星站你身边,喜出望外?不不不,苏浅觉着是意外万分,就像走在大街上被原子弹击中概率一般。 从来都是衣服架子的他,毫不怀疑的是人群中的焦点:天蓝色米格子衬衫,嫩鹅黄修脚直筒西裤,昕长的身体将衣服的品味发挥的恰到好处,腰间配着一条白金丝绞成的腰带,格外亮眼,黑白两色交杂的英伦风休闲小牛皮靴子,若苏浅没记错,是米兰国际秀春季新品,耳熏目染,她也略略知晓什么是奢侈品;不过,整体上看起来失了和谐,那刺眼的黑色鸭舌帽,一下子把这立体美感给打破了。苏浅脑子突发奇想:和卸掉伪装的他走在这大街上,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呢? 收住了自己过界的联想,苏浅朝他轻轻送上两小酒窝的抿笑,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自己面前,一脸深浅未知的模样,大抵是兴师问罪来了。这样的日子还是迁就他一次为好,宽厚他,也是舒畅自己。 “你怎么来了?马上就好,很快的,在包装了呢。” 严清哲一口缄默不语,帽檐有些低,苏浅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又瞥见他袖扣的那枚袖扣,顿时明白了些他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缘故。给了自己几秒钟思考,苏浅还是诚意满满的对着他说了一句:“恩,生日快乐。” 她酡红的脸侧挂着醉人的酒窝,满含真挚的祝福,话语略带羞怯,严清哲心莫名的鼓胀起来,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狂,他见到她这一刻,好比沙漠人孤行的人,喝上了一口甘洌的泉水,苏浅就是一块璞玉,美的浑然天成,毫不做作。 他一切言语都无法描摹此刻心情。 严清哲脱下鸭舌帽的那一刻,苏浅的心无法笃定,整个脱去了刚才的别扭,清俊飘逸如画卷中走下来的仙邸人物一般,她很清楚那个帽子的目的和用意,只是还不来及说什么,他粉薄微凉的双唇已经附在了自己的唇间,霸道在她的唇齿间如破敌斩将般,夺取了苏浅口中的一切生息,转而柔肠万千化作宠溺,鱼儿戏水般游畅勾诱着她回应。一遍又一遍的酥麻感,从头顶传到脚尖,可怎么也躲不开,逃不掉,身体和意识是两个极致的反应,脚上被钉死了,呆在原地,就这么一吻一吻被他占据下去。 严清哲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香唇,定格在她眉宇一线之间,若有稍稍的前进,都可以再次占领住对方的嘴;他浅喜于形,春色满瞳,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把那些千言万语的感慨化作此时满目细碎的柔情。苏浅在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倒映在他眸子里的自己,俨然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苏浅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还是受困在他的怀抱里,暮然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多了许多驻步围观的路人,惊奇的,艳羡的,激动的,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人,似乎察觉出自己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份,片刻的柔情变成了无限的忐忑。 “你别瞎闹了,快吧帽子给戴上,周围……。。” 看着异常涌动起来的人群,严清哲却颠倒众生的魅笑起来,仍专注的看着苏浅,似把她嵌入眸子里一般,淡定自若的说着。 “看他们的,我们是我们。” 他今天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犯傻了,一副豁出去的无畏。 “对不起,浅浅,生日快乐。” 这句话像把剑一下刺穿了她的心,他这样以身试险的举动就有迹可循了,这一天似乎过得太过轰轰烈烈了,第三大冲击波,自己和一个明星在大街上热吻诉情。看着他曲线柔和的脸上,如南极融冰一般,心潮澎湃。 辗转在他翻江倒海的柔情中,苏浅仍旧理智,因为周围都是蓄势待发的人。 “别把太多的麻烦留给明天。” 苏浅抓过严清哲的帽子,立马把脸给他遮掩了下去,她可不想明天看见自己成为娱乐头版的女猪脚,众人非议的核心,生活还是平平淡淡的好,这样的刺激,偶尔,不,还是别发生的好。 末路狂奔 惊疑不定的师傅将蛋糕递过来,放肆锐利的精光瞅窥着苏浅的身边人;苏浅暗中感应到周围已经形成包围之势了,颇有水漫金山的困势,严清哲转过脸,低下头语调轻松诙谐的在苏浅耳际小声嘀咕道:“麻烦来了,准备,我喊一二三就跑。” 帽檐下的他还笑得出来!苏浅真是惹了一身臊,可没等到一二三,严清哲就拉着苏浅的手,疾疾大呼道:“跑!” 两人狂奔的举动,一群人愣在那好一会儿,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是alex!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一大堆疯狂的追赶起来。 “快跑!” 严清哲瞄见周围骚动的人群,有人开始举起手机,经验老道的自己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马取下头上的鸭舌帽蒙在苏浅的头顶,借机掩住苏浅的脸,她不是圈子里的人,他也不希望给她的生活带来麻烦,本来他和她走的就不太平顺。 拉着苏浅,飞快的穿梭在马路边的人行道边,修长的双脚像转轮一般跑的虎虎生风,扭过头看着身边的苏浅,担心他是个女的,不胜脚力;速度带动的风像一把梳子拨动着苏浅的长发如柳丝一根根柔动起来,苏浅居然连大气都没喘一口,灵动的眼睛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生怕周围有什么动静。或许是她鲜有的惊慌失措,严清哲的心情像花骨朵伸展着花瓣层层绽放开,反而觉得这样的棘手麻烦,变成了一种放肆的乐趣。 “你开车没,这样没头没脑的跑不是办法!?” 苏浅的步子都快要飞起来了,大老爷们的严清哲居然速度掉后,被苏浅拉着跑,跟紧都有些吃力。紧张的要死,一回过头,他还在傻不拉叽一个劲的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得出口,心里和他形成了极致的对比,恼得想捏死他,她可不想上明天上杂志做封面。 看着苏浅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倒是嬉皮笑脸不起来,定是嫌他拖脚,严清哲可不是服输的主,大手将苏浅的手捏紧了,拼了吃奶的劲朝停车子的地方跑。[]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狂奔,苏浅和严清哲总算是突围成功,逃进了他那辆红色的宾利,飞快的踩上油门脱离这个是非之地。严清哲额头的热汗一个劲的流,成股的汇集到他削尖的下巴,滴落在方向盘上;唇齿粗喘连连,脚腿子一下子松懈下来,也是酸胀发软,油门都感觉踩不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拭着额间的汗珠,转过头来,苏浅也是不轻松,一个脸蛋跑得粉红粉红的,轻启朱唇娇喘生息,湿濡的汗水连带鬓间的长发粘黏在脸颊,不停用手中的方帕擦汗。 “你也给我擦擦,看我脸上的汗,都快迷了眼睛了。” 在车里扫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抽纸的踪影,苏浅就手中的帕子迟疑了下,他不是有洁癖? “你别呆了,赶紧给我擦擦,这汗流得。” 他心口衬衣上湿透一片,才晓得他热的厉害,无法子,苏浅只好斜过身子,就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他的额,脸颊,脖子。他个洁癖狂,衣服不穿隔天的,内裤不穿二次的人,这会儿倒是不嫌弃脏了,仔细想了下,这逻辑要是对头了,不就是自己戳自己脊梁骨?虽不似他那么臭美,倒也是朴素干净的一个人。 他倒是个老爷子架势,一个劲嘴里图个痛快:上、下、左、右,被人伺候着的生活倒是舒坦。只是,苏浅老实注意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极其诡异,被人戏耍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转过眼睛对上她质疑眼睛,他倒是又若无其事的撇开,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莫影响的他开车,苏浅今天算是吃够了他的闷嘴子,彻底无语。 广播的车况消息插播了一条及时消息,苏浅整个人都愣了,恍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叫“时效时代”的缘故了:最新娱乐快报---今天晚上8时许,中央广场惊险巨星alex身影,据目击听众反映,当时alex与一神秘女子当街热吻,随即快速撤离现场,此番举动引起alex粉丝的一片骚动,纷纷猜测该名神秘女子的身份,详细消息本台会继续跟进,等待alex经纪公司进一步证实……这真真是引火烧身,严清哲干干的抽动了嘴角,直接跳到另一个频率去了,两人自顾自的安坐在自己的位置,各执思绪的沉默起来。 “晚上去我别墅吧,好好给你庆祝生日。” 望着缄默不语的苏浅,严清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怕是你别墅的外面围满了记者,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严清哲拧紧了眉头,细细想想苏浅的话,并不是目无道理。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自己的内线手机号立马想起来了,一看号码安姐的头像闪啊闪,这电话是接不得,太不合时宜了,直接将电话挂掉关机。回过神一看,苏浅正蔑着眼睛盯着他一连串举动,除了嘿嘿作笑掩饰自己,别无他法。 “我想回家了。” 严清哲驽着薄唇,无奈也无法,现在哪儿也去不了,满大街的眼线,除了躲在她的公寓,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了。 千回万转柔情中 懂得了苏浅的表情意思,她一沉默,就表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推敲心事;此时一言不语的看着车窗外,把严清哲隔离在她的世界外。[.超多好看小说]他不喜欢苏浅自量的生分,水要分着喝才甘甜,话要摊开讲才明白;宁愿她对自己发发脾气,吵吵闹闹,他也觉得舒服,一个人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自己琢磨,会憋处内伤的。 “袖扣我会天天带着。” “我们去逛会儿街怎么样,买买东西。” “你喜欢吃什么?” “这首歌喜欢吗?” ……… 平时惜言如金的严清哲,为博苏浅一笑,此刻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话兜子,一个劲地拉话。 严清哲左手腕一抬,在苏浅的眼前晃晃,摇摇,稚气的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他本不是一个多话矫情的人,她亦不是性子热之辈,但现在看来若是两人一直这么沉寂下去,总要把对方都给憋死,要呼吸,就得试着放下脾气放下身份,尝试退让。 “铂金的?在哪儿卖的,你倒是挺细心的,居然能找到有我名字的。” 一嘴喜滋滋的抹了蜜的赞颂着,苏浅转过头来,还真是安静不得一回子,跟个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唠叨不停。(.无弹窗广告)苏浅不明深意的哼笑了一声,直直的望着自己那裹着邦迪的纤指,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去说明这袖扣的来历,它是诚意,不是心计。 刚落了两句的时间,她又开始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顺着她的视线,一眼就瞧见那满手的邦迪,触目惊心的刺眼,一个探手就握着了苏浅的手,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别胡闹,在开车你。” 苏浅一收神,快速的抽回手来,严清哲眼睛现在并不能专注在前方,而是苏浅的双手十指的伤,跟上过夹棍一般,红红肿肿;严清哲倒是佩服苏浅,自己一眼一眼的投过来关切,她还可以恬静安然的坐在副驾上无动于衷,在苏浅这里严清哲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 他老这样看,再看下去都要看进棺材了,不出事才怪。苏浅是个见招拆招的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体,等他再向自己看过来的时候,苏浅一只手顺势贴在他的下颧骨上,把他的头给拨回去。 “看前面,真的要弄个‘同月同日生,亦要同月同日死’你才满意?” 严清哲被苏浅微暖般的手心一贴,倒是变得乖顺了,也不再回头看了,这讨乖的姿势脖子都扭得酸;这样的动作倒是好,方便暧昧,严清哲像个小猫般来回在她的掌心摩挲着;虽说旁边没有其他人,苏浅如蜜蜂蛰手,想收,可惜已经晚了,手背上不知何时被他的手心附上。(.) “手上的伤怎么会事?” 他的评论平日里没少耳闻,他在电影电视上温柔的语调很让人心潮澎湃,整个人都被他沉厚磁性的声音所包围,像融化在口中的冰淇淋,浓香绵绵回味无穷。她们说,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就是一把征服女人的有力武器,而他拥有了。苏浅那时真不懂,平时一个个比计算器还精的女人,意乱情迷的沉醉在他皮相下,难道再精明的女人也会蠢死在一个只是外表诱惑的男人手里?和那个日日夜夜声色厉荏的他,苏浅一度嘴角起寒,这一刻,他华丽的一个蜕变,清风细雨般的温情柔语,让自己一直清明的思绪迟钝起来。 “嗯,手怎么了,浅浅?” 后来的后来,有人亦问她何时被他软化了,苏浅想,他嘴里喊出的“浅浅”,最能触动的她。裹着糖包着蜜,他的声音温柔甜度刚好,或许是他手心的温暖是一剂催化媒介,一股股热流奔涌出她胸口的心井,曾几何时,那些干枯的心地迎来了久违的春。 “做袖扣时候烫了的。” 苏浅的性子,不喜欢张扬,并不觉得这样的小事要如何去感动一个人,对自己另眼相看,或是感激涕零,自我的教条一直规约着自己:让每一件事情单纯化,就不会有麻烦。但这一次,她融化在他手中,她想小小的撒娇,小小的炫耀,这样的温柔,很醉人。 “傻瓜。” 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娇柔十指,满手苍夷;他平时性子专横,却不是狠情之人,也会怜香惜玉,更何况是这个对自己感觉特别的苏浅。揉着心尖的疼痛,严清哲将苏浅的手凑到嘴边,极其孩子气的,轻轻柔柔的给苏浅做“呼呼”;以前看来幼稚的行为,这一刻,给他的温柔加分加温,还有那一声口是心非的“傻瓜”。 27层的电梯公寓,苏浅想为什么自己当时要住5层,而不是27楼,他每次来都不太愿意坐电梯,很明显为了避嫌。恶搞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仅仅是一种非实际的假想,不过有时是得挑点苦头给他尝尝,规磨下他的公子脾气。 苏浅被他折腾了一番,还是一意孤行的要坐电梯上去,知道他碍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去。严清哲今天似转性了,一直软着嘴子,哄着她陪自己走楼梯,倒是一件稀奇事;他也隐隐觉察着苏浅今儿脾气特别拗,说什么她都有和自己唱反调的味道。 “上来。” 严清哲心一横,蹲下身子,甘愿当个人肉电梯,背着上去总行了吧。这一出苏浅也是始料未及,自己反而显得任性起来了。还没等苏浅说“不了”之类推诿的话,严清哲已经背过手,环上苏浅的腿,将她给背上。 “别动,好好呆着。” 调整了位置,严清哲侧过脑袋望着背上的苏浅,叮咛了一句:“靠紧点,你别让我费力。”僵的苏浅只能吱呜,事已至此,只能配合的贴在他柔劲的背部,灼热的体温透过他的衬衣传到苏浅裸露的皮肤上;侧脸靠在他起伏的肩胛上,心里升起一丝悸动,宽厚的肩,暖暖的体温,还有男子特有的味道,柔和的包围着苏浅,极像小时候睡熟在父亲的背上,安稳又温馨。 她不由自主的,将这份温情偎依紧了些,他似乎也读懂了她的依恋,脚步放平缓了,她也把束缚的心松绑,共同扶持这难得一见的和睦。 路再遥远也有尽头,只要在前行,无论是多小步,都会到达终点。 许下简单的愿望 秦佳佳想惊喜苏浅,结果也被严清哲这烂人反惊喜了一把。 欢欢喜喜捧着点满蜡烛的蛋糕出现在敞开大门,大喊了一声:生日快乐,寿星!秦诺戴着小丑帽,奶声奶气的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干妈生日快乐……。可眼前的一幕让秦佳佳眼珠子差点没滚出来,打量着严清哲背着浅浅这一出暧昧;这一对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们母子,还没等佳佳反应,严清哲已经探过头来,将燃得欢快的蜡烛一口气吹灭了。 “谢谢,愿许了,愿我和浅浅一切顺顺利利,小子唱的不错。” “你大爷的!” 秦佳佳心中的怒气顿时醍醐灌顶,一个顺手推过去,把蛋糕拍到了严清哲的脸上,腻嘴的奶油扑面而来,严清哲背着苏浅忘了躲闪,正中面门。闷着一脸的奶油,得意的笑还凝固在嘴皮子上,苏浅眼皮一跳,新的战争即将爆发,立马从严清哲的背上跃下来。 “佳佳!” 一个灵巧的借位,卡在了她和严清哲中间。 “叫你嘴贱吹!” 指鼻梁瞪眼子的狠骂了他一句,甩甩手上的奶油,似乎秦佳佳并不解气。苏浅飞快的从桌上拿了大把抽纸,细细的替他擦着脸,眼中皆是哀求之色,暗示严清哲莫和佳佳计较,一边规劝着蠢蠢欲动的佳佳。 “佳佳算了,他不是存心的。” 这两人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本欲发作,只是看着苏浅眼中的为难之色,柔软手不知道何时握上了他的手心,紧紧的捏着,示意别动怒;看着夹在中间为难的苏浅,摸着她十指上缠绕的邦迪,心里也是一软,硬生生的将这口恶气给压下去了。 “我去洗洗。” 淡淡的从他口里飘出一句,满是奶油的脸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苏浅只能哑着嘴巴看着他走进卫生间。 “活该!今天怎么这么晦气,遇上他这个衰人。” “你化化气,今天是本来就是他的生日。” 苏浅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狼籍,秦诺一脸苦瓜像,十有八九是在可惜这生日蛋糕是吃不着了,这个小傻蛋,苏浅立即唤道秦诺。 “小诺,帮干妈把蛋糕拿过去,收拾好了,干妈切蛋糕吃你吃。” 从忧郁到明媚,秦诺的演绎那是百分百到位,孩子的情绪瞬息万变;一口乐悠的应答了,接过苏浅手里的蛋糕,屁颠屁颠的跑到桌子旁边,还一边大呼着:干妈,我帮你擦地板! “你个没出息的小崽子!” 秦佳佳盯着馋嘴的儿子,没好气的凶了他一句,秦诺这个小鬼精,回头向佳佳吐吐舌头,回了句嘴:“恶嘴婆婆。” “你个臭小子!找抽是不?” 苏浅一拦,做了个摇头的姿势,她毛躁起来比严清哲还要麻烦。 “今儿就看在我生日的份上,让我安稳些,你们两个的事情真的搅得我头疼。” 在写着严清哲名字的蛋糕上为自己点上祝福的光亮,过着苏浅的生日,严清哲学着苏浅,默默的合上许愿,虔诚的祈祷着,嘴角沁出一丝丝的快乐。在和平闪耀的烛光中许愿,在没有争吵的气氛中吹灭蜡烛,在没有任何声响的客厅吃着蛋糕,三个大人脸上都是漠漠的一片,只有秦诺一人是天真无忧的笑着,苏浅一口大气也不敢喘,默念:让一切变得简单。 12点的钟声敲响,苏浅整个戒备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总算结束了,这个生日过得精彩而又劲爆。 一夜忽起风云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活在聚光灯下,自然是焦点。(.) 嗅嗅闻闻自己身上的奶油味,一股腻嘴的恶心从胃部翻涌出来,严清哲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甩到浴室里,快速的按下电子锁门,进了自家的别墅。刚进门不久,脚跟都未立稳,安姐迎上来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哎哟喂”一声就跌坐在地毯上。 “大清早你哪根神经打错了,下狠脚。” 严清哲揉着痛处,一脸无辜,愤恨的藐着气得牙痒痒的安姐,又低着头不停地揉捏着。安姐可没心情和他和颜悦色的插科打诨,直接将一本杂志飞上他的脸。 “看你干的好事!我看你是在这行干腻歪了。” 严清哲这回子倒不似往常一样无所谓,把戏的看了封面,又仔细的读了里页的内容;安姐冷眉横对虽狠,倒是觉得稀奇,这次他倒是上心起来。一脸的严谨在他眼角慢慢化开,进而变成了轻松的喜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在她面前做足了派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在想什么,很庆幸那女的只是一个身影,没样子?阿哲,你以为我是近视还是老花,连小苏的身形都瞧不出来?!” 没有过多的惊讶,严清哲早就笃定安姐看出了杂志上那女人就是苏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吊着嬉皮笑脸,一把安姐给拉住。(.无弹窗广告) “好姐,万事不是都有你在,这种事情你处理起来最得心应手了。” “呸,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知道摆烂摊子,往我身上泼脏水,我都嫌恶!你去看看公司外面什么样子了,到处是在堵你的记者,公司内线都快打爆了,你倒是逍遥自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安姐这话自然是动了真怒,平时纵容他惯了,什么都任由他胡来,以前的他身边的花边,她一个正眼也懒得给;只是这个苏浅,她也说不上其中的微妙,一点机缘机会罢了,不自觉的格外上心他们俩的事情。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心和小苏好?” 问题点到了核心,安姐语气凝重,严清哲亦蹙着眉,回味着安姐这番话里有话。 “你哑巴了?” 莫衷一是的缄默,严清哲来回抹着自己那头清爽的短发,框在安姐的眼里,不言而喻的明白他内心的一些挣扎,他自己也不懂,怎么给别人答案。 “看来你也是不知道,一副蠢样。” 安姐缓了一口胸中的闷气,坐到不远的沙发上。 “你过来坐着。” 严清哲很顺从的就着安姐的身边落下身子,清俊的面上是一色看不出所以然的沉静,凄凄的苍凉之色,和那个当初刚融进家族孩子一样,畏缩的瑟寒。 “弟弟。” 安姐好久没这样叫他了,从他去美国读大学开始这个称谓就一直所藏在他们姐弟之间,她不想把他老当小孩子一样看待,他少年声名雀起,如今不到30岁就事业有成;但,安姐看来,他寂寞的内心不过还是个孩童,需要人不时宽慰。 “你是不是爱上苏浅了?” 迎着安姐的质问,严清哲猛然的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嘴上反应却是出奇的快。 “没有!” 一句口舌之快安姐却不是愚钝之人,人要是要自欺欺人,别人说的再透彻有什么用,在他心里,有些东西现在在做衡量,还放不下。 “有没有是你自己的事情,姐不会去过问太多。但有一点,姐要提醒你,真心,反而会害了你和苏浅两个人,控制好你的言行举止,对你,对她都是莫大的好事。” 对于安姐的了解,她重来不会啰嗦多余的重点,这提醒,话里有话。 “安姐你想说什么,说明白点,我脑子这会不好使,别绕来绕去。” “你的背后有太多眼睛看着,还不明白吗?你以后你家的老爷子天天养在家里,会不知道你的这些事情,你比我清楚,他老人家要真的动真格起来,动一根指头苏浅都会万劫不复。他不过是在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你以前身边的那些女人,只是走走过场,解解闷,威胁不了他所对你期望的。” 安姐字字句句的铿锵,落地有声的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是在他的一句似是而非中恍然明白了,严清哲有着自己犹豫,那就是放不下自己眼前的,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致命伤。他和苏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活着的人,背负的东西完全不同,他给予的若是真心,那势必得颠覆他的世界,老爷子是不会看着他这样自毁前程的。 “他不是有个乖顺的儿子在身边,我算什么,你想多了。” 安姐冷笑一声,痴傻的可以。 “那你还是他的儿子,这个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侯门深似海,得失毫厘间,安姐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可怜人,不禁的审度自己是不是不该让他去体会真心是什么,原本以为不管未来不尽人意,至少他拥有过可以缅怀的记忆,但现在看来,这记忆陷进去了,是要命的。 “我想老爷子那边应该有所动静了,以后切忌不要做这样的蠢事,你这样的做无疑是把苏浅推在风口浪尖上,缘浅缘深,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安姐走了,留下一座空寂的房子,和余音绕梁的警言,回荡在严清哲的脑海深处,放眼望去,别墅奢靡豪华亦发冷清,自己如一只金丝笼中的金丝雀,连悲鸣的声音也呐喊不出来。 缘浅缘深,自求多福,造化随人,这众人向往的生活处处是不尽人意的之处,手里握着苏浅的那只玉镯子,痴痴的出神,无缘强求必起孽,心口一下子被什么给重重的撞了一下。 “有一天,我会送还给你真正的主人,但是,还不是现在。” 不能说的秘密 睁开眼,清明的思绪像飞驰在畅通的高速公路上,苏浅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消失地无声无息的严清哲,除了床上另一半床单上凌乱的褶皱说明他存在过,了无痕迹。(.) 沉淀过一夜的的清早,空气新鲜的像苏浅手中的刚出炉的小面包,让每个细胞都焕然一新的鼓胀起来。他似乎变成了一种情绪,忍不住要去斟酌他,不自觉的打扰自己镇定。 溺在自己的思考中,包里手机突然叫嚣起来,生生的吓了苏浅一跳,凑近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响,苏浅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带着疑惑的试探问了一声。 “苏浅,是我,清平。(.无弹窗广告)” 他的声音暗哑的低沉,相当疲惫。 “你没事吧?” 苏浅礼节性的询问了一句,电话对面的他听起来不太对劲,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昨天等了很久吧。” “没,猜想你有事,我等了一会就回去了。” 撒了个慌,在他面前,她从不曾提及他哥的事情,正如她不敢在严清哲面前说她和严清平的,纠结的关系,复杂的情况,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法。 “你不想知道我昨天去哪儿了吗?” 这一问,苏浅被难倒了,心思缜密的苏浅怎么听不出此刻严清平的心情,进退不得。被动的就着他的话,苏浅问下去,尽量把语气放在朋友之间,生怕自己表错意。 “你在哪儿?” “纽约。” 暗着声线,严清平凄寂的蹦出二个字,苏浅停在耳朵里,冰凉凉的冷心,一向开朗的他,太过反常。 “噢,你好好保重自己,这个时间纽约应该是晚上了,昨天早上还看见你在公司,今天你人就在纽约了,累坏了吧。” “累坏了。” 毫不避讳的倾诉自己的感情,令苏浅窘迫地舌头打结,并不希望把男女之间的关系复杂化。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事情,无法着眼自己的安慰,朋友的身份,她没有过多权利去干涉他的生活,只能说一些嘘寒问暖的话。 “吃饭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都不想吃,心里烦得慌,就想和你说说话。” 有时候,人都会像个孩子,需要别人哪怕一点点怜悯。 “嗯,你说,我听着的。” 她等待着他的倾诉,而电话的一头只是陷入无尽的无言,空伴着断断续续的喘息,苏浅懂得,欲言又止的伤痛,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拿出来晾晒。 “清平,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过的山,一切都在你自己。” 苏浅有过太多这样的经历,心情不是随便的甲乙丙丁都能理解的,要看得开阔,才能越过;人就太过在意,反而变得敏感,即使是别人一个无意的笑容,都会变成自己情感崩溃的受力点。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 “好,你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晚安。” 他的晚安,她的早安,空间上的差距。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比先前情感好了许多。 “虽然晚了,但我还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声:‘苏浅,生日快乐’,我挂了。” “清平!” 苏浅急急得唤住正欲挂断电话的他,慌乱的心里却没找不到说辞,只能略带抱歉的说着:“谢谢你。” “好。” 电话那头只剩下一声声嘟鸣,似遗憾,似无边,翻涌着各自的心情,各自思考着,苏浅从耳际放下电话,心里却不轻松,曾经以为他是个快乐常伴的人,原来也逃不过自己的脆弱。望着对面车水马龙的马路,个个路人皆是面色迥异,心里,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 彼岸有花,忘海无涯 佳佳说,站在这样高的地方,你会感到害怕吗?望着远处缩成格子的马路,化成蝼蚁的行人,苏浅才体会到,偌大城市是个棋局,让每一个人都蜷缩在它的掌心中,犹如棋子。[.超多好看小说] 苏浅站在栏杆边,回头望着却步的秦佳佳,她觉得在这,有被城市拥抱的感觉,越高越有真实感,能真切的感觉到城市的寂寞,苍凉而冰冷。高处的恐惧,让佳佳却步在栏杆几个大步之外;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承受不住的重量,支撑不了的高度。 望着伫立在风中的苏浅,她如一朵摇曳的花,微微的颤抖在这个城市的高点,莫名的心酸涌上佳佳的眉头,苦涩的感觉着她的悲寥,忍不住自己的关切,再次呻吟着老生常谈的问题。 “我曾经问你,对他什么感觉,你对我说你和他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你不会对他动心。” “蒽。” 呼啸的风让她们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容不得思考就被吹散在城市的上空。苏浅痴痴的望着天边风吹着流动的云,他毫无缘由的占据了自己此刻的思想,他在她的生活中犹如一朵云,不能轻言挽留;是否,他会如白驹过隙般,终会烟消云散;云走了,会给天空留下一片蓝,而所有事情回归原点的那一天,会留下什么,当真只是一片空白? “真怕他对你用了真心。” 秦佳佳不是瞎子,执着认真的男人和虚情假意的男人,是两种感觉。 真心?满是枷锁的一个词,不曾感相信这过于荒诞的戏言,如嘴角那抹苦愁。 “你在犹豫。” 苏浅转过纤柔的身子那一瞬,秦佳佳直观的感觉到她的从容,楼顶肆虐的风刮在苏浅脸上,染上了一席炎凉。此情此景,不禁让秦佳佳想起了自己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比喻:爱情是开在忘川对岸高处的彼岸花,圣洁而美丽,诱人心醉向往。不知道多少人慕名想要去摘得它的芬芳,可是,都忘了那幽幽的忘川水,爱情就在彼岸,即使当有心人摘到花,却因为喝下了忘川魂水,忘记了这花是为什么而开,手中的彼岸花变成了一场虚无的梦;而数步之遥外的苏浅,仿如一朵彼岸花,花语是:彼此注定忘记的爱情。 揉碎的笑靥在风中勾勒出一抹凄凉,风拂我情,雨自我心起,我挥挥两袖轻,回头看,仃伶形和影。 “真真假假,全然执着,真亦如何,假亦如何,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伤春悲秋;佳佳,我说过,我和他的结局早就写好了。” 苏浅,苏浅,你是太过清醒,还是太过逃避,如果注定了悲剧,爱殇,谁也逃不开。 “你很坦然,也很务实,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感情是没有实体的,不能像不喜欢的衣服一般,厌倦了,随意脱下来就可以收起来。” 是啊,这就是人的情感,不能随心所欲的收放。 不知梦里身是客,花落花开几飘遥。 要伤过才知道,尽管她口中说着没有好结果,但秦佳佳心里明白,他和她已经入了这场戏,缘起缘灭,善孽皆有因果。 “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浅浅,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自己挺得住吗?” “随遇而安。” 苏浅给不出答案,一场闹剧必然有它的高潮之处,她不确定自己准备好没有,她这个所谓的“神秘女友”,不知是终止在这场风波后,还是困死在自己不敢猜想的高潮之中,他和她,终究有个了断在等待他们。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害怕和无助,似乎神秘东西在触及自己的柔软。 蔓延的毒 北半球上空,迎着云海边缘的旭日,一架波音飞机正疾驰前行着。 安逸舒适的头等舱中,悠扬的播放着莫扎特的《降e大调第三十九交响曲》,莹玉般光泽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像落在乐谱上跳跃的音符,优雅的翻着面前杂志的页脚,严清哲的身形赫然的印在封面,嘴角缀着柔笑。 女子的手离开手中的杂志,朝座椅后略略挥动了手指,一名蓝瞳金发的男乘务员迎上前来。 “canihelpyou,miss?” “whenwearrive?” “about2hoursandahalf。(.无弹窗广告)” 女子在脑子里掐算了下,柳眉一挑,又看看桌子上的杂志,蜜笑染唇齿。 “thanks。” 异国美男也沉醉在女子的笑,欢愉的回应。 “mypleasure,i’mdtoserviceforu。” 荡着高脚杯,鲜红的葡萄酒在杯中蕴开,女子凑近了鼻息,吮吸着酒中散发的香味,轻轻将红酒送入一小口,一眼迷离的陶醉,浅浅的唇印映在透亮的杯脚边,再一次看上杂志封面,比这酒,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魅力。(.无弹窗广告) “lookingforwardtoourmeeting。” 纯熟的美音饱含着诱惑,女子眯着眼眸,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严清哲深深的明白,在他这个圈子,沉默是金;这几天,他和媒体狗仔展开了激励的地下游击战,把自己藏得很深,任媒体狗仔一个劲的疯找,不暴露半点行踪。安姐的一席话,把警钟在脑中敲响,害怕给苏浅惹上麻烦,他对老爷子的手段从来不怀疑,要是一旦决心铲除,斩草除根绝不手软。所以,他一直告诫自己,忍,只有忍着自己快要发狂的情绪,才能保得她安宁;也最深刻的体会到忍字头上那把刀,寸寸锋利,想念的苦头,比躲这些苍蝇还要煎熬。 疾疾的闪进地下车库,刚按下车锁,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自己面前。 “大少爷,老爷要见你。” “大少爷”三个字空洞的回荡在幽旷的停车场,生生的泛起一层寒,一切尽在意料却又出乎意料,严清哲挑着狭长的眼角扫了眼前这个传话人,没想到,来得倒是挺快的。 “没空。” 冷冷的甩下一句,严清哲径直的朝自己的车走过去,却被眼前人一个健步半腰拦住了。 “老爷子说了,见到大少爷,立马带您回去见他。” 冷俊的眼神一凌,拂开了他挡住去路的手。 “我的脾气,你不会不知道。” “大少爷,老爷交待了,若是你拒不回去,自然有让你回去的办法,老爷说,你明白的。” “你敢!” 严清哲直指鼻梁的爆喝,眼前人却巍然不动声色,跨过几步,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说道。 “大少爷,请上车。” 严清哲太阳穴青筋暴突,怒火中烧,却也是被捏住了软肋,无还手之能。屈于形势,不能让苏浅出什么事,这个鸿门宴不去也得去。 父子情仇 再次踏入这个曾经困住自己十五年的家,它的奢华依旧不减,金碧辉煌的装饰不过是一种视觉上掩饰,遮不住沁入严清哲毛孔的寒,这里,从来只是一个冷冻自己的冰窖,而能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的人,比比皆是一具具尸体,处处透露出腐烂的味道。(.无弹窗广告) 领路的管事凝着不变的威严,清亮的问了躬身迎接的佣人:“老爷呢?” “在偏厅品茶。” 恭顺是这里每一个的标识,也是每一个唯一的表情;迎上的佣仆领着严清哲和管家穿过花廊,来到一个四面琉璃落地窗的客厅,一股清香飘过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女人正跪在案几边,身着暗青色的旗袍,一头的青丝精致的被一根檀木簪子,高高绾在脑门后,古色古香的韵味在她身上静静地绽放着,如一朵墨莲;来人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只是专心致志的配茶、煮茶,以求发挥到茶色的极致。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浴目染,自然知道这茶绝非凡品。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不远处的紫藤椅上的人,古井无澜,对严清哲的来到并没有太大反应,一切似乎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依旧让这茶的芳香延续着这份静谧,久久空寂的厅子里,才回荡起一声低沉的声音。 “阿悟,坐吧。” 一壶好茶的时间,恰好等来它要品茗的人。(.无弹窗广告)紫藤椅上的人大手一扬,挥退了无关的人,偏厅只剩下这对父子,老爷子从椅子支起身子来,缓缓的转过脸,对上一旁默不作声的严清哲,看着老爷子的模样,他的一副好皮相可算有迹可循,除了岁月在他眼角划下的细纹,和那一头花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比前些时候清瘦了些,不过气色不错。” 老爷子喃喃的叨语了一句,像平常家的父与子,闲话了一句无关紧要的琐事关心,布满岁月经纶的手径直的执起了紫砂盏,一股热浪滚滚的在杯中腾起。 “尝尝,武夷山岩茶,大红袍。” 全身的戒备丝毫不敢松懈半点,严清哲冷眼瞧着眼前这个人,顺意拈起父亲递过来的大红袍,的确非凡品,国家宴贵宾的限量茶,心中不禁冷哼一声: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浅尝辄止,严清哲无心在品尝上,他心如明镜,对面的老爷子怕也没这个闲情逸致。 “有什么,说吧。” 开门见山的把话晾开了,这一席父慈子孝的敷衍场景让他感到厌恶。 老爷子并不急于接话,慢慢的品完手中的一盏茶,回味无穷的抿着略显稀薄的唇。 “浓香绵绵,回味无穷,贵是贵,不过好茶就是好茶。(.)” 他不是傻子,老爷子向来惜言如金,断不会贸然相言;自然明白老爷子是在借茶喻事,欲拒还迎的本事,还是眼前的人教会自己的。 “如果你想绕下去,我怕没时间陪你了,你不缺这样人的陪你。” 老爷子放下手中杯,眼神依旧淡淡的端量着眼前这个孩子,犹如对镜昔照,清冷的倔强亦如当年,只是如今他正是大好前程的儿郎,而自己真的老去了。 “阿悟,你还是这么浮躁,你母亲的淡定……。” “别在你口中提到我妈,我听着恶心,阿悟?阿悟是你能叫的。” 严清哲冷眉一扬,暴怒的声调一下子炸破了这个偏厅的宁静,沉默中爆发,又归于沉静之中,心口似一股逆流的血,拍击在自己的心房上。 “如果你只是叫我来陪你翻那些陈年旧事,对不起,我没兴趣。” 直起身子来,大步流星的欲朝外走,背后却悠悠然地响起了老爷子的话。 “你从来就是勉强不来的个性,这点像极了我;不过,我觉得那位苏小姐倒是有时间陪我,好好谈谈。” 一句话,灌了铅的双脚,严清哲无法再往前潇洒的迈出步子,身量定格在老爷子目光能触及的范围,没有生门的网,自己在来的路上就明白,苏浅让他没有了退路,注定了自投罗网。 “你让我太失望了,我真希望你在听到这番话后,如往昔一般毫无顾忌的离开,可是你犹豫了。” 身后响起了老爷子的训斥,他无澜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凌厉,一个女人,让无所畏惧的他却步妥协,这样的情况不是他想期冀的;女人,只能是他的扩展前路的工具,或是一种把弄的玩具,而不是他受人要挟的软肋。 严清哲调息好自己,转过头了,眼神犀利的看着不远处的父亲,把住了自己的脉搏,不代表自己要放下身段,嘴角清抹上的寒意,讥讽着眼前人。 “你太高看我了,失望?难得你对我还这么高的评价。” “阿悟,那个女人不行,我不能让她成为你的顾忌,太危险了。” 老爷子缓下身子坐回紫藤椅上,挑起眉,神情和严清哲如出一辙,话语中强调着:不容争议,服从。霜寒的笑蒙得更加深沉,眼角的棱角拉得狭长清傲,觑看着这个能够一手遮天的独裁者,闷闷的冷笑脱口而出。 “顾忌?忘了告诉你,要是我真有什么顾忌,你倒算是个,老爷子。” “我们只会是父子,一直是,永远也不会改变。” 溘上眼睛,老爷子并不乐见他们父子的对峙,彼此除了无止尽的砥砺,让他老感到无力,父与子的温存变成了一种奢望,在那些漫长的日子中,热情磨尽了,只能在唇枪舌剑的言语中苟延着这一丝血脉的相连。 “煽情的让我热泪盈眶,你太抬爱了,我受不起。” “李董事的大女儿回国了,去见见吧,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收收心了。” 严清哲斜着眼眉看着无所动容的老爷子,对牛弹琴,对他还能说什么。 “没兴趣,我想你孝顺的老幺乐意得很。” “管家会知会你时间地点,你可以继续任意妄为,但你得考虑清楚,任性是得有代价的,我保不定那个姓苏的女人会怎么样,当然如果你听进去了,那女人肯定过得好好的。” 纯粹的威胁,逼得严清哲双拳紧握,恨得牙痒痒,手背上的青痕满布,却是无可奈何;老爷子只是悠然的闭着双眼养神,心里亮如明镜,他这个儿子,是时候逼一逼,玉不琢终不成器。 “话到此,熟轻熟重,你自己能把握,回去吧,我累了。” 话已尽,再无转圜,托下去只是把事情更加复杂化,托着满心的愤恨,留下一席的沉默,头也不回的离开牢笼般的家,连一个回头也变成了奢侈,这里,多呆一刻,都会把自己逼的癫狂。 “素兰,阿悟恨我,他大了,你多劝劝他,你知道的。” 剩下的一屋的孤寂,老爷子一个人尖着心慢慢的解读着,一个人自己闲话谈心。 印象深刻的见面礼 春雨柔成线,绿芽摇曳在落地窗外的风中,和成了一首柔情的诗,像恋人耳语边的情歌,绵绵缠缠。[]他的唇线,将杯中的咖啡香浓抿成了一条优雅的弧,骨节分明的手指映衬在奶白的咖啡杯边,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俊逸的眼神随意的审视着周遭的一切,皆是平凡,亦不平凡。一对黑眸深邃而清明,却如染了魔一般让人沉沦,隔在窗外的她,他的点点滴滴细微早就聚焦在眼睛中,敲击着砰砰作响的心膛。 他,是否如八年前那个少年?眼前的这个男子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多年的沉淀,隔在他咫尺外,心口压制不住的拖涌出的兴奋与好奇,踟蹰在门外的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慌乱了的阵脚平静下来。 严清哲,你还记得我吗?她的心中不由的想问。 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严清哲瞟见自己的对面安坐下来一个女子,略略的记了个轮廓,支开了视线,大概印象是个美女,阅女无数的他,不过嘴角带过一丝清笑,美女的这标牌早让自己审美疲劳了。心中已经有个数了,能够在这个时间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还能是谁;瓷杯放在玻璃茶几上磕出了一声清脆,和他下面将要表达的话,默契的迎合他快人快语直言不讳的性格,不过他的言语也是语出惊人。 “你想和我结婚?” 他挑高的眉毛浓的像两把利剑,和这坦言直来的质问一样锋利,他的出其不意,她的确心中惊慌不少。第一印象,未曾真真的相识,他寡淡的一句轻描淡写将所有期待抹去;从她坐下了短短不过的一分钟,他几乎没用一个正眼瞧过自己,就连此刻,他的目光也只是留恋在自己真丝衬衣袖口上的袖扣,态度清傲。 他并没在意对面女人的表情,她倒是异常的冷静的安坐在他的对面,隐去了嘴角的慌乱,摘下自己鼻梁上的银边丝眼睛,不急不慢的回答着。 “我们见面不就是为了瞧瞧有结婚的可能性没吗?” 严清哲喜欢和有趣的人交谈,收起停在袖扣上的目光,拖着长长的眼角,仰身靠在沙发上,认真的打量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她确有与众不同吸引人的气质,漂亮二字显得太过简约:比起清丽飘逸的苏浅,她是冷质艳丽,她自信,她淡定,也有不输男子的老练沉着;若比作苏浅是一朵清雅的兰花,她就是富丽华贵的牡丹,尤其是她此刻沉稳的和他对坐而视,眼神中的高傲之色隐约透露桀骜,更多的是大气。 “你就是李师师的姐姐?” 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她被严清哲记起来还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怎么,不是我妹妹来,你很失望?” “是很失望,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把人混为一谈,妹妹本来就是疯女人,姐姐大抵好不到哪儿去了。” 夹枪带棒的话讽向眼前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佯装的沉稳还能维持多久,或许她本来就装出来的,和她妹妹一样,也是个内涵鄙俗的庸俗女人。 短短的几分钟,几句话,她肯定记忆中那个他依然还是他,只是浑身带刺,嘴上的确厉害,不过也是只死鸭子嘴硬,不然他的性子怎么会坐在这来,她倒是差点被他的话给激住了,不怒反喜,唇间浮上笑意。[] “恩,不疯也不会坐在这和你相亲了,严清哲。” 当对面的女人一字字清清楚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才觉得自己低估了眼前这女人,看来想要搅黄这桩事,还得另下一番功夫。他也不回应什么,直起身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她的手留不住他的去意,只似清风着边一般,在他衣袖间擦身而过,空留一掌心的尴尬。 他的身影朦胧在窗外的细雨中,淡去在她的视线中,我行我素,一点都没有清减在他身上;她若有似无的婉笑于唇,李若若,李若若,你心心念念的人,对你又有几分上心?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落入那个对自己毫无意思的人眼里;将手心凑近了鼻息,一股熟悉的幽香传进自己的嗅觉,李若若陶醉在这片熟悉的芬芳中,未对这样的不了了之而闹心,反而有种胜券在握的自信,初次见面,总得给你一个见面礼。 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我是李若若。 满腹心事的回到苏浅的公寓,就瞅见苏浅盘着双腿坐在茶几边,托着脸蛋辅导秦佳佳家的那个小正太做功课,两人齐齐的也投向他一眼,又空气般的把他给忽视掉。 见苏浅根本对他没怎么在意,心里倒是小性子的别扭起来,脱了鞋子,端端正正的坐在苏浅身边,一个手老不正经的去拉苏浅的手,苏浅没好性的瞪他一眼,示意他规矩点,严清哲咧着嘴角,探过头在秦诺的作业本上过了一眼,又不自觉的损起人来了。 “小子,你字写得真丑。” “老头子真啰嗦!”秦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肉感十足的小手依旧握着铅笔,中规中矩的在格子本上写着字,这倒是个讽刺了,严清哲愣在苏浅身旁,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毒舌小正太,细细的琢磨了一下眼前的这小子,似有所悟:他那彪悍老娘,儿子定不是什么善类。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必要失了轻重,斤斤计较的。 “切,小鬼头一个。” 苏浅也嫌他闹腾,没留情面的往他胸口一拐,使了个眼色,眉头蹙成了花蕊般,若是没人的情况,他定得孩子气的装起来,不过碍着这个正太在这,他也不好意思皮,脸上倒是霍霍哈哈的戏谑着自己无奈。 只是啊,他小看了这个毒舌小正太的威力了,小孩子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口无遮拦。 “干妈,好香。” 这么一说,苏浅也注意到了,从他坐到自己身边后,她其实就察觉到了,只是注意力放在干儿子身上上去了,一时把这个细节给忽略了。看着苏浅雪亮的眼睛扫视在自己身上,严清哲脸色一下子就僵了,一个心口跟在打擂一般。 这正太这么这么有心计?情况本来就不见好了,秦诺还一脸天真状的靠近自己,把戏的在自己身上嗅了一转。 “就是他,一个老头子真臭美,还学女人香香。” 面部尴尬都干成拼图了,苏浅盯着他,似乎像伽马射线要把他给烧穿,他身上的香味自己很肯定是个女人的,他平时的古龙水味道自己还分辨得出来。看着他现在这副子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想极了个偷腥的猫儿,苏浅也说不上什么,扭过头,对着秦诺柔声细语的说:小诺,继续写吧。 苏浅的淡然,如暗器打入了穴道,周身一阵麻,她的过于镇定淡然,可心中揪了一把:希望她不在意,但她不在意了,心中却酸了,铮铮希望她能给自己醋一回。 苏浅虽说眼睛使劲的专注在秦诺,但身体似个敏感的接受器,那股香味一直萦绕在自己的鼻息周围,一脑子尽是胡思乱想的飞驰着,对他的寻花问柳,本该是淡然的一件事,但苏浅发现自己难以平静下来了,何时起,他的事情开始涌上心头。 她的不言不问,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严清哲在浴室里蒙着头,来回透彻的洗了几通脸,看着镜子中一脸水珠的自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这香味从何而来?严清哲又来来回回对着外套上的味道嗅了个遍,手!镜中的他,眉角挑起了一丝寒,这个女人让自己感到有一种对手的存在,犹如自己,不容许别人忽视自己的存在。她是在给自己教训,还是提醒?工于心计,他的确小觑的那个女人。 可怕的女人,在于她善于笑里藏刀,不着痕迹的心计。望着镜子,第一次,严清哲没有舒心的笑出声了,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在不能觉察的地方,微妙的起着变化,一张网,无形中在向自己收拢。 姐妹之争 一勺香甜的冰糖血燕窝下口,李若若胸口憋气倒是缓过来了。 “若若,今天和严家老大相处的怎么样。” 李若若翘动的睫毛煽动了几下,未曾在意身旁母亲的关切之色,心中盘着自己的看法:大人们对这事情还真是上心,难怪他会那么个深恶痛绝的样子,连她也觉得父母干涉的太多了;营建在利益上的婚姻,多多的扼杀在萌芽。 女儿一副内敛的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自觉的推敲起李家老爷子叮咛的一番话,仔细想来也是目无道理:若若从小性格沉稳,心细如尘,事事面面俱到,处理问题手段也是难得的老成;比之师师,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师师的性子太直率,且心系严家老大身上,两家安排相亲的事情,到现在还瞒着她。想到这一点,李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李严两家的婚事是势在必行之事,如何瞒得住那痴丫头? 进而想想,李母秉着商量的口气,接着把未问完的思量给接下去。 “若若,要不也见见严家老二,严家两兄弟皆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两兄弟对比之下,你才有个底,虽说是相亲,但还是得你喜欢才行……。” 这话一进李若若的耳朵,自然听出了个味道,这如意算盘也打的太过精细了。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碗,母亲的属意她何尝听不出来,不过自己不是他们手中的傀儡娃娃,有些事情得挑明态度才行。 “妈,所谓‘忠臣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你有想过一旦这样做,不就是成了驳严家的面子了?” 李母脸色一白,李若若反驳之言分量未免也过重了些,还未嚼出味道,李若若接着把自己的话延续下去。 “我和严家大少相亲,是父亲和严老爷子一手安排的,若这时,我们去闹出和他们家二公子相见的事情,你让严家怎么想,父亲的颜面怎么搁,这不是自家人煽自家人的脸面吗?” “这……” 李若若严色以待,看着一脸窘色的李母,母亲的小九九,还不是为了那个愣头愣脑的妹妹,按她的想法,最好和严家二少连上,自己和严家二少拉上关系,顺了父亲的意,她亦也顺水推舟把师师推给严清哲,岂不是两全其美?不过她算错了一点,自己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两家的联姻,最主要的原因是对象是严清哲,若真顺了母亲的意思,和未来的小叔子有这么一遭,这成了什么跟什么?想到这一点,李若若不免一阵齿寒,偏心也过了点,都是自己的女儿。(.) 偏心归偏心,不过形势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得把话说个通透。 “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也是知晓的我性格,若无意,我根本不会从巴黎回来的。” 李母听着大女儿这番话,知晓她性子冷傲执拗,现在这个“理”在袒护之下实难写清,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担心之色又浓郁了几分。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你妹妹怕是没那么容易唬弄过去。” 李若若手指流连在食指上的钻饰上,往复的摩挲着它的光泽,轻启着莹润的朱唇,悠悠然然的说着。 “既然知道是唬弄不过去的事情,不如摊开倒好,越掩饰越是伤害,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我和严家大少的婚事,岂是我们一张嘴堵得住的?” “你说什么!?” 客厅惊天一声划破满是尴尬的气氛,回想起第三个声音,声线刺耳的拉尖;李母面色巨变,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二女儿站在自己的身后,娇容满是疑惑、惊慌、愤怒的杂糅之色;李若若一如既往的沉坐在沙发上,倒不觉得什么好怕,迟早要来的事情,不如一次说个明白。 “什么意思,什么婚事,严家大少?阿哲?” 李师师疾步上前,审着神色慌张的李母和淡定自若的大姐,自己再大条,自然也能明白刚才大姐话中的三分意思。 “师师,有话好好说,你先坐下。” 李母的软声细语,李师师一下子肯定了里面暗藏的猫腻,纤手一挥挡开了李母的手,好啊,自己穷尽心力维护的男人,到头来却要拱手让给自家人,日防夜防,真真家贼难防。 “李若若,我就知道你回来没什么好事,一回来就跟我抢男人,真是国外待久了,人也放浪惯了,连自己妹夫也要勾引?” 话未尽,客厅就想起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只见李若若玉手在空中划下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面色巍然不动,毫不容情。李母见这么一遭,哪儿坐得住,慌忙起身护住李师师,责难起李若若。 “若若,姐妹间怎么能动起手来?你过分了!” 李师师怎么吃得这样的委屈,仗着李母维护,哭得雨带梨花般期期艾艾,李若若瞅着她们这一出,心中半点软念皆无,冷呵道:“妈,就是你从小把师师娇纵惯了,你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李若若,你个不要脸的,妈,我不管,我和阿哲从小就说你们说定了的,这事我不答应!” “师师,你好好说,若若,你是姐姐,什么事情上让着妹妹。” 让?李若若讥讽的在唇边扬起一丝嘲弄,姐姐这个虚名从小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只要她李师师看上眼的,就得贴标签认主,别人休想染指半分?除了父亲平日还护着自己点,她从来瞧不出一碗水分平过。 “若你李师师能把持得住严家大少,事情何以至此?妈,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我多说,师师的性格,一味的任由娇纵下去,只怕是会坏了父亲的大事!” 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女,真真觉得可笑,自己倒是像是小老婆生的一般,生的让人厌。 “少拿爸爸压我,凭什么我不行!?想抢我的东西,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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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结婚,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我改,我改……。。要我让给……让给姐姐……。。我……。不甘心,你打死我也不愿意……。不愿意。” 李师师呜咽着哀求的哭腔,一字字哽咽着泣泪诉情,李若若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心底不免一寒,一场利益交织的婚姻里,在父辈眼中容不得真心,谁付出了真心谁就输了先机;妹妹爱严清哲的事实太过明显,注定是作为弃子被父亲放弃,在这个层面她比她这个痴妹妹看得通透,也无声的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自己会不会比她这个傻妹妹更沉迷。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两家定下来的事情,岂是你胡闹了得。温琴,这个周末严老爷子邀请我们一家子聚餐,你把师师给我管紧了,别给我丢脸,闹出笑话!” “我不同意!” 李老爷子怒眉一扬,一个耳光掴在李师师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客厅。 “这事情由不得你,把你娇惯上天了,不要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也随时可以收回去,好好的做好你的李家二小姐!这巴掌是给你长长记性,孰轻孰重,你这么大的人自己掂量!” 李师师也是傻了,说不出一句话,父亲何时这样对待自己,怨毒的看着一旁的李若若,想不到最后是自己如此可悲的下场,亲姐抢自己的男人,可眼下能怎么办?父亲如今站在她那边,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溢出来,半点抗争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商场上的雷厉风行,“快刀手”的名号不是白得的,妹妹的怨念李若若视而不见,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况且,那个男人,本来她也不想错过,也不想退让。 **************************************************************************** 留票,留票,亲们,俺耐你们!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解下围裙,呆望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苏浅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清迎面扑来。这个周六,只有满屋子的清静陪伴着自己。 桌上的饭菜反反复复在锅里热了三遍,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公寓里依旧是苏浅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他最近行踪变得飘忽不定,总觉得过于的鬼祟;换作以前,即使他不回来,也会给隔三岔五的给自己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之类的;忍不住自己的怀疑,苏浅还是摸出了手机,细细的将最近的通话记录翻了遍,他们的通话这一个月突然变的寂寥起来。她的敏捷总在不想在意的时候敏感,若然的发现,只要他不打给自己,这个电话几乎快形同虚设。苏浅默默的嗤笑了自己一番,何时,自己也成了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等到不能再等,苏浅执起筷子,将自己的踟蹰放眼在满桌的的美味,严清哲,你可没口福了;每样菜,瞧起来是那么的垂涎欲滴,苏浅却久久下不了筷子,缺了什么一般,自己的饭局,苏浅有些食不知味。心绪在这宁静的环境中不安起来,寥寥的吃了小半碗,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好,在锅里给他热着饭。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这般拖沓,只发现这样做,自己的心才能安定些。 一个人用完了自己的忙碌,把自己置身在电视机旁;抱着靠枕,苏浅对着嘈杂的电视静静地发着呆,俨然困在自己的世界,心中不由的牵挂起他,在干什么呢?莺莺燕燕一个莫须有的词条浮现在她脑海中央,连苏浅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好笑,未言爱恨,何以生嫉?只是她的思想和她的本能是截然相反的二种状态,油然的想起那股香水味,那些女人,他的言辞举措会不会迥然不同?答案变得模棱两可,有些事情,她自己开始不愿去相信,也无法坦然释怀。 严清哲,你开始让我变得疯疯癫癫的,不过还好,只有我自己知道。玉手绕膝,靠枕在怀,苏浅和一片胡思乱想慢慢消耗在这个有些漫长的周六。 严清哲眼皮一跳,偷偷的看看手腕上的表,似乎不敢相信时间才过了十几分钟,度日如年,此刻深有体会。 一个眼角的转换,脸上依旧挂着不可一世的冷漠,默然的看着周遭老辈们的一厢情愿,虚伪的笑颜让他起寒。这一张张面谱脸下,包藏玲珑心的两个老狐狸坐在一起,感觉自己就像他们的美餐,伺机瓜分的鸡。 严清哲淡然的看上端坐在对面的李若若,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一脸桃红,小家女儿的羞涩发挥的恰到好处,话语不繁复,句句精炼,尽显名门贵气;话看是随意,每句都顺着他们的深意,言简意赅地应对着他们两个老狐狸的搭腔;才扫上一旁默默的李师师,正好跟这疯女人一个四目相接,凄楚忧伤的哀怨之情满目皆是,不停地在煽动自己,不过是乞讨一丝怜惜;严清哲稳坐一旁,支开了自己太过多事的眼睛,再也没什么动静,心却如悬明镜:这对姐妹,谁都惹不起,一个心计甚深,一个痴傻成狂。(.) 李若若春风洋溢的笑起来,笑声如风铃般清脆;配合着两个老狐狸的兴头,媚眼如丝的看上一旁清官看客的严清哲,嘴里倒是振振有词的夸耀着:“很投缘,很欣赏严先生这样的绅士。” 两个“很”字限制修饰,严清哲的眼皮也难免一跳,他不觉得自己和她投缘在哪里,这样的夸奖,无疑是把一直静观其变的自己推上了风头浪尖上。 这女人的算盘,打的颇为精细,吃过她的暗亏的自己,不免将她的话在心中过滤了数遍,这样的场合,需谨言慎行,行如对弈,一步错,满盘皆落索。严清哲容颜未动深浅,眉宇间的傲气拉高了些,黑眸不见波澜,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剧目怎么样高潮迭起。 “清哲脾性偏冷了些,人前总比较寡言,若是有李小姐这样乖巧的女儿家做儿媳,势必家里不会太冷清。” 严清哲扫了一眼身旁的严老爷子,宛然一尊宝相庄严的雕像,一副慈父的笑容,真真的是感染在场的气氛;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是父子情深,他老不过是将按兵不动的自己推了出去;严清哲不得说这个老狐狸,框人的本事不是吹的。这话很明显是在打暗语,要把自己拿个说法,不过他倒是偏不如你意。 “李小姐这样的可人儿,面若桃花,妖娆灼灼,风姿卓越,难能可贵的是心思细腻缜密,少不了翩翩佳公子追求,父亲你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三个裹蜜的连串修饰,对上先前二“很”的嘉赞,二人对阵各领风骚;只是“缜密”二字语味深长,桃花星眸正瞧上对面的李若若,有心话说与有心人,严清哲嘴角的清笑轻抿,幽幽的看着李若若面目上的变化,的确是个大气的女儿,波澜不惊;在场的二老是何等精明之辈,能听不出这话里包含托辞,各怀心思的揣度着此刻严清哲的暗指之意,严家老爷子热脸略转凉,盯上一旁的儿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知分寸,严清哲的笑意越加浓烈了。 “噢?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难得严先生的谬赞,此刻我倒是甚是好奇,严先生如何看待我呢?” 李若若笑语含嫣,语调清波流转,借力打力,反将了严清哲一句,她故意把话语说的暧昧,不过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在明显不过了,在给在场的人打个醒,她对自己有意思,麻烦倒是丢得干干净净,反坐观上客了。 “美丽女士的邂逅,期待后续,抱歉,失陪一下。” 严清哲醉迷着眼睛,眼角勾勒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如深秋冷月的光芒,耀眼而清寒;放下餐巾,径直朝大厅外走去。 “李董事长见笑了,这孩子平时娇纵惯了。” 眼下形势不清,两家二老也不知他们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只能扯着客套话静观其变,一阵清冷的后,大厅又回响起嘹亮豪迈的笑声,似乎这一场未分胜负的冷战从未发生过。 爱错之,恨错之 无聊的夜晚,成了最让人想念的时分。[] 暂时逃出他们的局,严清哲靠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边,修长的手指,熟稔的从包里翻出一支香烟,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打火机点火声。今晚这里已经被父亲包下来了,人手也是管家从家里调派过来的,怕是闲杂人等打扰了两家的聚会。严清哲想到这个所谓的“聚会”,嘴里不自觉的轻吐出一声嫌恶的不屑。 严清哲粉薄的唇,含着过滤嘴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熏陶让自己的心顿时麻痹一下,昕长的身子不由的挨紧了门栏,寥默的看着嘴里吐出的烟雾,水亮水亮的眸子痴痴的望着它一点点没入这一片安静。 一个人时惯性的动作,他摸出手机,疲惫的合上眼睛,注意力依然游离在自己混乱的思绪,却准确的按下“1”号键,一切显得理所当然,错,怎么会错? “喂?” 电话好准确的找到她,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却常常抓捏不住。 “浅浅。” 一时间,他前所未有的疲倦,一股脑的,都化在了一句呼唤之中。 苏浅心一阵乱颤,不稳的放下手中的热牛奶,对上他有些异样的应答。 “我在。” 严清哲脸上的笑容像融化开一般,她的一句“我在”,从心底最深处的泛起了暖意,直到每一个感知的神经。 “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的耳朵紧紧的靠在手机边,静静地抿着笑容,听着她讲述着她今天的一切,在那些没有他的事情中,浮想联翩起来;严清哲不自觉的将自己插进去,如果这件事情我在她身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或是那件事我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有不同的意义?原来这一切的一切....... “我好想你。” 一句我好想你,彻底击溃了苏浅一晚的寂寥,她发现先前的不安,不过是为了等他的一句话安慰,平凡无奇的几个字,无数人细说过千万遍的话,变成了一股暖流,温热着自己的心房。[] “我留了饭菜,你吃饭没?” 苏浅无法去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许是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猜不透,他们曾经不是约定过赌注,能给他的,不过只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嘘寒问暖。 “我的口味被你调教刁钻了,刚刚那个法国厨子的餐点,半口也咽不下。” 他这样夸奖人,确有自己平时对他那种打了孩子再给糖的习惯了,苏浅的气息不由的甜蜜蜜,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苏浅正欲说自己给他留了好吃的,电话却闪出了一个突然。 “阿哲!” 电话一头突然的一个略带哭腔的女人声,传进了苏浅的耳朵,还来不及思考,电话一下子断了;就如这断了的嘟鸣声,苏浅愣了许久,心情一下子断断续续起来,苏浅僵着苍白的脸色矗在原地,手被这莫名的声音,抽去了所有力气,怎么也合不上电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苏浅不知道在客厅站了多久,才缓缓的迈开自己的步子,朝阳台走去,看着窗外望不穿的黑夜,苏浅心中是一片永夜降临,吞噬了自己所有的光明。呆呆的,闷闷的,望着周遭噬人的黑夜,看似尽头,却是一片困境,苏浅莫名的浮上寒笑,眼中尽是点点星光泛滥,苏浅啊苏浅,原本你懂得的结局,你尽然忘记的一干二净。 不过是,只字片语的甜言,让自己失去了判断,蒙闭了双眼。 软玉温香,突来的投怀送抱,严清哲也是一惊,耳边的手机一不稳掉在地上。 注意到自己怀中哭泣的女子,李师师,严清哲一时的混沌思绪,转瞬变得清明;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娇喘着哽咽的气息,声声肺腑的泣血陈情。[.超多好看小说] “阿哲,我知道的,你不爱李若若那个贱人,都是她在背后一手搞得鬼,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们,我们出国,我们出国,好不好,好不好?!” 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起来,严清哲冷静的看着李师师眼中的悲怆,突然觉得她原来是这么可怜,那个恣意妄为的千金小姐,此时在命运面前也得低头,也会无助,进而想要逃。第一次,他对李师师第一念头不是嘲笑,而是同情,在她身上,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身不由己。 李师师眼中止不住的眼泪,泉涌般溢出来,一滴滴侵湿他臂膀上的礼服,望着不出声的严清哲,他的冷静无声给了她最后的答案,李师师心中的缺口,一点点的被扩大开,血肉模糊。李师师抑不住心中涌出的绝望,大口大口的痛喘着,苍白的双手紧紧抓住严清哲胸口的衬衫,青筋蹦凸于手背。 害怕变成了一种绝望,李师师只能将心中的悲化成了哀嚎,此刻抓住了,下一刻注定了要放手。 严清哲第一次,静静地让一个曾经深恶痛绝,自己躲避不及的女人在自己的怀里肆意哭泣,而不是像麻烦一样将她们剥离;她的身上,此刻是流淌着绝望,发泄了,泪干了,彼此相忘不相见;不管是怎样的纠葛,今天过了就放下。 回头望见李若若伫立在他们二人不远处,一直冷眼看着一切静静地变化,她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态;女人,真的只是落井下石的能手?严清哲冰寒的质疑,李若若面上依旧万年不变,这样的结局自己看得真,终究,妹妹对他的一段痴缠,在无言中落下了帷幕。对望着严清哲幽幽转过来的目光,寒彻透骨,李若若也是头一遭有了犹豫的念头,不禁问自己,眼前的他到底冷情到什么地步,什么样的人,才能占据住他的心。 李师师自顾的哭泣了一番,暮然瞥见自己的姐姐正冷眼旁观着一切,心头的绝望一瞬转变成恨,拂干眼眶边的泪痕,通红的双眼像是燃起的恨火,燃亮了决绝的眼睛。 “李若若,你就这么不放心,怕我抢了你的未婚夫?” 李师师说道未婚夫三字,又看看身前的严清哲,突然鬼魅的笑起来,再而对视上一旁的李若若,字字如毒。 “我要好好看着,好好盯着,李若若,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在我身边抢走的男人,阿哲,你会爱她吗?一个自己亲妹妹都会算计的毒妇!李若若,你不得善终!” 李师师止不住的怨笑起来,整个空荡的回廊上响起她凄凉的笑声,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寒刺进在场的每个人心里,李师师,你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开心! 一身怨毒的李师师,严清哲周身不寒而栗,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如今只是满怀满心的恨,再也不是那个他本来以为头脑简单,思想大条的痴傻女。一切的变故,来得太突然,惊涛骇浪般朝自己袭来。 “值得吗?” 李若若对于妹妹的赌咒,巍然不动的回敬了一句,一针见血。 蒙住的李师师呆呆的转过神来,仰望着眼前的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值得吗?若即若离是他们之间最多感觉,他亦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或是给自己什么样的承诺,他从来是自己心中的仰望,他的每一句话,她都犹如圣旨般遵从着,体味着,不断地微屈自己,不过是希望像博得他对自己一个笑脸,或是一句在意。越是细想,李师师越是不敢正视,或许,或许,他连骗自己都难以施舍。 再次凝望着那张让自己意乱情迷的脸,李师师茫然了,对他,即使无情,骗,她也不悔! “值!” 一字千金,地动山摇,严清哲听着这个字,此时无法再小觑这个在自己心中的疯女人,一种愧疚钉在心头。 “值不值现在毫无意义了,你说了,他将是我的未婚夫,师师,要知进退,母亲在寻你了。” 李若若手执起李师师的手腕,将她拉离严清哲身边,李师师哪容得下李若若的羞辱,今日之耻,他日必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手一挣脱,甩开了李若若。 “你别得意,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他,亦不爱你!” 挥去脸上的泪,李师师没落的身影隐在走廊尽头,李若若回头看着至始至终冷眼旁观的严清哲,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掀起的。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避重就轻,为何要把事情复杂,你知道的,只要你的一个不愿意,就不会有这么多纠葛。” 沉默了半响的严清哲,吐着清冷的语调,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种下了恶因,自然有承受恶果的心理,既然决定了出手,我亦不会计较过程的得失,重点是结果,我始终会赢。” 一丝的侥幸心理,此刻化作了泡影,严清哲感觉到,李若若是比李师师麻烦千万倍的角色,原本以为,只要说动她和自己一条战线,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但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太过天真,她不是自己能够掌控住的人。 “原来你比你妹妹执拗多了,看来是我错了。不过,既然你想和我耗下去,我得给你提个醒,输赢是有比赛的前提之下,若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就无所谓的输赢,仅仅是和自己较劲了罢了,赢是你,输亦是你。”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这场戏散场了,另一场还在紧密锣鼓的等着你开演,进去吧。” 李若若艳致的脸色没有半分退让之色,一个轻盈的回首,信心无比的笑容展露在她的唇齿之间,似一种挑战,无声的给严清哲打响警戒。 严清哲躬下身子,拾起躺了许久的手机,屏保上依旧显示着那个笑靥如花般的人,顿时他压力满胸怀的长叹一口气,学着苏浅的无奈,静静地回味这一点点的变故。齐人之福,并非好事,她们两姐妹,一个痴傻,一个好强;他很想告诉这对姐妹,一个恨错了人,一个下错注了人,他心系之人,此刻,安安静静的在他手机里,让他无尽的挂怀着。 问心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 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 谁为你感动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 无悔付出青春 他就会对你真 是否女人永远不要多问 她最好永远天真 为她所爱的人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 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 谁为你感动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 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他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 无悔付出青春 他就会对你真 可是女人爱是他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 一首梁静茹的《问》,不知是佳佳的空灵的歌声感染了,还是屏幕上那些张弛着澎湃心潮的字幕,将苏浅的身影默落在ktv包房一角。[] 不闻不问,一切关系恰如其分,坦荡荡;他不说,她亦不问,未了的困扰停在了那个断线的电话,困在了那个柔肠辗转的“阿哲”。可情境相应时,心中的矛盾像张牙舞爪的妖物涌出了心房,沉沦在甩不完的殇。 是否女人永远不要多问,她最好永远天真?一句歌词,深深的刺穿了苏浅的心。 三个人的ktv,都是在宣泄着自己的寂寞,不,看着活泼天真的秦诺稚嫩脆生生的唱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苏浅和秦佳佳都沉浸在一边,听着这孩子的无忧,快乐是种能传染的能力,她们又都不约而同的凝笑倾听着,合在自己的伤愁,悲欢杂糅;想快乐,却无法忘却了自己的烦恼。 暂时从自己的堵思跳出来,苏浅在昏暗的光线中瞧上佳佳,忧伤的光芒闪耀在在她侧眼余角,哀伤不是属于一个人的;认真的审量这个女子于心间,她总是在别人面前表现的豁达,性格总觉得粗枝大叶,随性的摇曳在这个城市。只是,他们都忽略了敢爱敢恨的她,是在怎样艰难的道路成长起来的,一个单亲母亲,要背负着比旁人艰巨数倍的压力,看着她开朗活泼的儿子,苏浅由衷的敬佩这个伟大母亲的担当。 拥有七情六欲的人,注定为这“情欲”二字而挣扎,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单纯的开心、快乐、悲伤、失落,而是一个全能的接受器,复杂的加工,平衡了得失,在不同人身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情绪;只要你愿意试着去了解一个人,你会发现他们的脆弱;表面的悲喜,只是做给无心之人权衡的标准。佳佳其实是个把自己掩饰得极好的人,大概身边没有一个去探究她过去的有心人,她的一切成为了被旁人漠视巨大的秘密,心中蕴藏着解不开的千千心结。 人都是自我动物,不是吗?苏浅自己也过不了,似乎真切的体会到佳佳心中的一个结,不过是一件极平常的小事:一个公益广告,内容很简单,诉说一个老人家盼望子女过年回家吃顿团圆饭,因为种种子女的推脱,老人家一个人孤孤单单守着空无一人的年夜饭。苏浅明白家人的重要,更能体会其中的含义,只是自己双亲早已过世,很多时候只是一种疼痛的缅怀;而佳佳是不同的,在和她相处了两年的时间里,除了秦诺,她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人,这样的情况似乎在认识她前,就已经持续了几年,一个人带着孩子,漂泊在这个异乡;在起初,苏浅只是略略猜想,佳佳可能是基于家庭种种矛盾,背井离乡;据最近的观察,苏浅认为,佳佳是在逃避,严重的逃避。她痴傻在广告里没落老人的负疚眼神,明明是一种思念,却只能却步在想念边缘;似乎的那段过往,让她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心中的思念与害怕,形成了一种煎熬。 要捅破别人难以言语的心情,就要情境照应,才能宣泄出心中的秘密,这个道理,还是在严清哲身上悟出的道理,就如佳佳无心的一首歌,触碰了自己的心境。 秦佳佳非常吃惊,平时那个沉着淡定的浅浅,居然会主动提议喝酒。 一打啤酒,摆在两个女人面前,并不是要证明她们的酒量如何惊人,苏浅举着杯子,一杯杯无声的迎着佳佳,一饮而尽,喝的好似并不是酒,而是满桌的心事。对一个酒文化背景深厚的佳佳来说,这啤酒显得寡淡了,只是看着苏浅逐渐绯红的脸侧,她明白,浅浅不过是在借酒说愁。 疾疾的几杯啤酒下肚,苏浅的酒量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无言的酒局变成了一场交心会了,佳佳看着杯中透黄的液体,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 “佳佳,你想家吗?” 苏浅举着酒杯,醉笑于唇,在暗色调的ktv房中,爆发出她沉寂已久的妖娆,话语间的每一个字被她柔美的声调发挥得珠圆玉润。 苏浅妩媚浓了些,这个问题并不急于佳佳回答,璀璨的眼眸专注在手中杯,托着酡红的腮帮,自顾的说着。 “十四年前,我的父亲走了,四年前,我的母亲走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离开了我,那时的我,一个学生妹,梦碎了,家散了,真真的感觉到绝望。” 佳佳身上一阵寒颤,清楚地看见浅浅眼中滑出一滴清泪,如她诉说的绝望一般。 “吃苦算什么,我从来不觉得,人活着最可怕的是,心空了;可是,看着那些父母在身旁却不懂珍惜的人,我真觉得不公平,也嫉妒他们,受了伤痛,至少有个疗伤的地方。” 苏浅吐出了自己的痛处,声音像一只泣血歌唱的夜莺,字字锥心;秦佳佳心中也是一痛,亲情,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是无法割舍的情感,苏浅在亲情上的寸寸断肠,是一种贪心?她的苦楚变成了一种思考,一点点的贪念,不过是常人眼中稀疏平常的事情,只有像苏浅这样失去了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 “佳佳,这酒好苦,喝不醉,我总想问,你们在品它的时候是个什么味道。” 秦佳佳一句话也吭不出来,冰凉的手只是覆在苏浅的手背上,真切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悲伤;同样,沉默在自己的思绪,思考着自己久久不能决断的事情。 薄酒潜深意 ktv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旋转不停地舞球,在这一片昏黄之中,摇晃着五光十色的灯光;苏浅醉过去了,秦诺玩累睡过去了,寂静无声的房间,只剩秦佳佳一人自斟自酌。最后,秦佳佳才发现是最清醒的那一个人,原来最想醉的人,始终醉不了,还得迎着心中的纠缠与煎熬,一杯杯努力的灌醉过于清醒的自己,亦如那年。 独自喝着自己的不醉,苏浅身边的手机突然叽叽喳喳的吟唱起来,拿过手机一看,严清哲的名字赫然在上面,再看看熟睡中的苏浅,百味陈杂,隐隐的明白了原先浅浅的“手机孤独症”的深意,他再不称自己心中的如意,至少,对浅浅来说,是一个陪伴她走过心中寂寞的人。 抓着思绪中仅有的好感,秦佳佳接通了手机另一头;似乎他早就按捺不住电话的等待,色声夺人的疾问着。 “在哪?” 这个时间,苏浅没在家里,超出了自己对她的了解常识,不自觉的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是我,秦佳佳。” 秦佳佳的声音自然是认得的,心中的猜忌减了一半,顾忌却平添了几分。秦佳佳和苏浅一起,总担心这女的在她耳边煽什么风。 “怎么你接电话,苏浅呢?” “她喝醉了,你到大慈路的xxktv城接她,房间号是202。” 电话交待的很干脆,秦佳佳简单的交代了她们的位置,就挂断了电话。她不屑与自己多费唇舌?依着秦佳佳的性子,倒不似平时那个唇枪舌剑的她,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告诉自己她们的地儿。琢磨不透她少有的言简意赅,秦佳佳的反常,苏浅莫名的醉,成了一路上严清哲思考最多的问题,她们两姐妹到底在暗自商量些什么,藏着掖着什么? 推开包房的瞬间,一阵清寒扑面而来。说不出滋味的望见一个人独自饮酒的秦佳佳,清清寥寥的默静笼罩在整个无声的包间,哪有ktv本该有的歌舞升平。秦佳佳对这个臭男人的突然出现,不再是意外,淡淡的一略扫过他,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将手中未完的啤酒一饮而尽,似醉非醉的趴在酒桌边。 各家自扫门前雪,他能管得着秦佳佳?严清哲觉得自己没那么多管闲事;转而凝重的眼神关注这个酩酊大醉的苏浅,睡姿不太正确,像只匍匐的兔子,我见犹怜。轻轻将她横抱起来,枕在自己的怀里安睡,安详平静的潮红,气息如兰的呼吸,还有那总解不开的眉锁,严清哲觉得一股心疼;轻轻抚摸着苏浅的眉心,她梦中的愁。严清哲忘记了身边还存在一个人,自己过于忘情的投入,一切细腻的动作比比皆落入秦佳佳的眼中。 他溺爱的动作,并没有引来意想中秦佳佳的反感,当自己注意力转移到酒桌边的她,秦佳佳冷淡的带过一眼,素手莹指推过一杯酒,似无心却有意;严清哲簇着怪异的眉头,仔细的打量着本不属于两人的和平。 “我开了车。” 秦佳佳没有退却的意思,把手中的酒推近了些,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风度翩翩,斯文清俊的严清哲。 “一两杯啤酒而已,有那么为难吗?再说以你的本事,一两个交警算得了什么,是吧,严少爷。” 这话让秦佳佳在严清哲心中的形象活过来,话不带刺就不是她了,他也不再一味的推辞,多了就是废话;接过秦佳佳手中的酒,一个仰头,杯中见底。 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无喜无悲的望着秦佳佳,触到苏浅略显冰凉的手背,不自已的覆上,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让她更加安稳的睡在自己的怀里。 “酒喝了,可以走了?” 并不清楚秦佳佳的这杯酒的意味,也不想和她过多的口舌之争,眉角拉高了些弧度,清澈孤寒的看着眼前的秦佳佳。 “酒什么味道?” 秦佳佳不徐不疾的斟满了他和她对视的空杯,补上一句不着边际的问,严清哲轻转颔首,拉低了清润的眼色,盯着杯中泛着泡沫的啤酒,估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什么意思?大家都有一说一的人,我不喜欢去猜,你和浅浅的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浅浅没有喝完的酒,我只是想知道你喝起来是什么味道?” 垂目而视,他似乎明白了苏浅眉间那点抚不平的愁,也不急于回答秦佳佳的问题,又径自的端起满上的酒杯,这次,他放缓着了自己节拍,一口口将杯中的酒送进嘴里,填进胃里,塞入心里。秦佳佳在侧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杯迷心汤,透露出他心中的一丝半点。 严清哲慢慢的放下手中杯,脸上的惊异之色随着自己口齿间的回味越发清晰,甘甜之感一次次冲击着自己的味蕾。他不免怀疑这杯中之物是不是酒,疑云满布的望着旁观客的秦佳佳,又看看桌上摆满的空酒瓶,和醉在自己怀里的苏浅,真像与矛盾混杂在一起,这样的体会,连自己都在感到可笑,怕是说出去,秦佳佳都难免笑话自己做作。 秦佳佳的纤纤玉指,妩媚的徘徊在自己的下颚之间,揉出一片细腻;眼神中的淡若,清亮生寒的目光,生生的交织成了一种质问,严清哲清俊飞扬的神色剧减,像一种无形的抗拒,规避着秦佳佳留下来的难题。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笑而不语,一场期待,意料之中又极其失望,是我太高估你了,严大少爷;看来,天下真无良人。男人真真的是个自私的本能动物,秦佳佳手指在酒杯口来回的画着圆弧,嘴角的讥笑泛起了一层寒,他会能品出一个什么味道来?浅浅,女人都是爱情中的笨蛋,赔了自个输了感情;自己酿下的苦酒,注定得自己一个人喝。 一个人的心境转变,在眼神的看待上有所区别,特别是个心思敏锐的人。此时秦佳佳眉目间的变幻,截然又是那个对男人嫉恶如仇的神情,对比之先前的一刻,那平心对待的神色有着天壤之别。严清哲深思了一番,又再次看上秦佳佳,又转向醉在怀里的苏浅,隐隐感觉到这个问题,似乎决定着她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的抉择;或许,他脑子一阵灵光而过,这个问题,本来就是苏浅自己要问的! 失望又无可奈何的凝视着苏浅,苦笑不已:我比你善于猜测,浅浅。你这是何苦,自己要问,何必要借他人之口?原以为你是个灵巧善对的人,现在看来,你不过也是个笨拙之人。 “醉与不醉在于心,苦与不苦在于人,不要告诉她,这酒,我甘之如饴,很丢人;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秦佳佳不屑的美目像点亮的阿拉丁神灯,骤然放大,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中听到的。他,心思剔透到如此地步,表明事情原委的陈情那叫做甜言蜜语,不明因果的坦诚那叫做真情以待。眼前的严清哲,突然在佳佳眼睛里复杂起来,这个人的内心缜密程度已经凌驾于自己和苏浅之上,此番话,让人真假难辨。 车无声的飞驰在马路上,左边是拥入怀中的儿子,右边是紧靠肩头的姐妹,两人皆是沉浸在自己的梦乡里。透过后视镜,秦佳佳望上专注开车的严清哲,开始细致的为身边之人考究这个男人。曾经她坚信,严清哲非良人,身份悬殊,地位高低,还有他身边的是是非非,红红绿绿,一伸手一大堆可以反对的理由。但,现在佳佳紊乱了,她也是爱过之人,真心,是吸引靠近的根本,一旦占据了心,它会让人不顾一切。看上肩头的浅浅,又幽幽的望着车窗外出神,爱过之,爱,有过错之处;爱过之,爱过,知之所以然,多么可笑的语义双关。 想起上一次与浅浅喝酒的时候,她还老成的设下了一个关子:若有一天,有个人为你拿起酒杯,喝下本属于你的酒,那时又是另一番滋味。那时压抑在生活中的苏浅,无暇自我,懵懂于情爱;浅浅亦不懂的事情,她告诉遇上的人会告诉她,因为生活如酒,得自己亲赴尝试,其中滋味苦甜自得。而如今,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浅浅的面前,“甘之如饴”单单四字,震撼着佳佳原本牢不可破的偏见;非良配,却是良人,浅浅,你的情路,注定了荆棘密布。 望着严清哲的背影,秦佳佳捂上苏浅的脸侧,感叹良多:严清哲,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例外。但,秦佳佳还是重重的摇头了。 归乡之旅 漫天雪絮纷飞,铺天盖地的朝城市的怀抱奔来,天地之间都染上了这圣洁的白;春节前夕,这个城市迎来了第十场雪,把寒冷表现的更加凛冽,每个人脸上包裹着团聚的喜庆,大胆的傲然在风雪中。(.无弹窗广告)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 火车脚步开始在向前迈开了,像挣开锁链的巨龙游走起来;秦佳佳的焦急之色减轻了不少,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不确定的踟蹰;一切看在苏浅眼里,亦是明白,亦是无奈,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只能陪在佳佳身边,作为一个鼓舞者;问题,不去面对,永远都会不安。 在春假的前几天,佳佳突然对自己说,今年要老家过年,希望苏浅能一起陪她去。家一直对秦佳佳如业障般存在,她们姐妹感情虽好,但佳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似乎是一种忌讳,总是口头避讳着,心里积压着。佳佳第一次很郑重的请求苏浅,和她一起回家,苏浅理解她的不能,开始真正渗入到佳佳最深的那个世界:母亲早亡,如今还有一个父亲生活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六年的时光,女人最华丽青春,在佳佳的口中说出来,是一袭隐痛,未曾回过家。 微雪触在窗外,和房间里的暖气一碰,变作了点点水痕,化作了佳佳的哭泣。佳佳眼中忧伤的静默,口中的喃喃自语,向苏浅倾诉着:她自己觉得错了,却只能让这样的错延续下去,她怕自己的父亲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这样自私的自己,这样任性的自己,太多丑陋的自己。(.无弹窗广告)苏浅捂上佳佳叨絮的自责,告诉她,现在的你做得很好,很勇敢;过去的无法改变,我们只能改变现在,至少,现在我们都在积极向上为自己的人生而活。 最后一句话,苏浅轻轻嘱咐她,你这样做,是对的。 削着手中苹果,苏浅琢磨着佳佳的事情,的确,她是个聪慧的女人,自己不过稍加提点,她就能明白其中的用意。她身上的敢爱敢恨,深深的感到敬佩,也不断的激励着自己,要明白自己想什么,要什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个人,要去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这样的勇气不是谁都拿得出来,连佳佳这样果敢的女子,亦逃避了六年。稍不留神,那削了一半的苹果皮断了,生生的削掉一大块果肉。 苏浅的失神,秦佳佳的回神,两人不约而同的盯上彼此,又心有灵犀的聚焦在苹果上,两人都会心一笑。 苹果是平安的意思,苏浅将它一分为三,祈愿着平安,都保佑着佳佳母子,那块缺了一大块果肉的留给了自己。 城市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包容度,当秦佳佳再次踏上这片自己久违的故土,那人来人往的人潮,不是涌动着陌生,而是一种亲切的乡愁,熟悉的乡音,映照了那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好看的小说)眼睛中缓缓涌出的眼泪,秦诺似懂,亦非懂,紧拽着苏浅的手,轻声的说着:干妈,妈妈她哭了。 乡愁,永远惆怅在流离失所的游子身上。 苏浅将秦诺的小手握紧,肉肉绵绵的感觉,极像一个温暖的手炉,不刻意的在嘴里回应着孩子的问:你妈妈是高兴。秦诺的疑惑,苏浅不想混杂他幼小的心;喜极而泣,孩子单纯的世界理解起来有点困难,哭是伤心,笑是快乐,大人的世界总是这么的复杂,情绪表达也是纷繁,喜亦非不是悲。 看着佳佳嘴角一点点绽放的笑容,像皲裂大地涌出的甘泉,苏浅心中一种安心油然而生,前路未知,但她相信结果终究是好的。 每个城市都饱藏独特的魅力,蕴含着自己的内涵。在这片苏浅和秦诺陌生的土地上,秦佳佳这个归来人,变成了一个导游,一张地图,一路上仔仔细细的描摹着故乡的菱角;佳佳口里最多的话语是这样的格式:这里是什么,以前是什么样,啊,现在变化这样大,我还记得,这里有什么,那里有什么……在记忆中和自己的家乡做着深刻的对比,眼中认真的光芒,在说明佳佳在努力记住家乡的变化,秦诺似乎只是对老妈说起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才会鼓动起兴致,而苏浅则一直微笑着,静静的扮演着一个聆听者。 的士穿入了老城区,秦佳佳开始变得安静了,苏浅熟知这样的气氛,那是家的融洽,佳佳离家不远了;闪亮的眼睛格外明亮,璀璨星光点点泛起在她的眼中,更加认真的记录着这里的点点滴滴;车窗外一个个专注在自己手中事情的人,对苏浅秦诺而言,陌生的无奇,可对上佳佳,那是种心灵的震撼:修车铺子里的李叔叔,杂货店的张爷爷,溜达步子的王婆婆……。蜂拥而至的记忆,一股脑朝自己扑来,佳佳止不住身子的颤抖,手捂上快要发出呜咽的嘴,佳佳痴痴望着窗外的眼睛,再次忍不住翻滚出一滴滴滚烫炙热的眼泪。 车缓缓的减慢了车速,停住了脚步,先前的归心似箭,在这一刻怯懦了。 当这所宅子落入苏浅眼中,自己也是说不出的震惊,眼前的姐姐要重新考究一番了:朱漆剥落红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字面上的漆金已经是锈迹斑斑,毓秀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忠厚传家久,是书继长世;门庭高悬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慕容邸。光是这门面,一派书香门第的气派,最让自己感到惊讶的,却是那高高悬在朱门门匾的“慕容”二字,难道秦佳佳的本姓是慕容?!一环扣一环的秘密,像从海中冒出的冰上,虽窥得一角,却不明大概。 苏浅知道,秘密这会子事情,时机到了,就会知晓。按压着心中的疑问,苏浅凑近到佳佳的身边,眼前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佳佳,你还在犹豫什么?敲门啊。” 秦佳佳一身的畏惧,踟蹰在原地,不能挪动半分,一扇门打开了,另一扇门才有机会敲开。 “小诺,快去叫门,这就是你外公的家。” 孩子的勇气是无可比拟的,苏浅的一个善意的怂恿,秦诺就屁颠屁颠的去叫门,在孩子看来,这是一件值得嘉奖的事情。 秦诺稚嫩的声音,声声呼喊着:外公,外公,我和妈妈回来看你了!偌大的朱门,在羸弱的秦诺手下,巍然不动,一声声呼喊却生生的撼动着秦佳佳的五味陈杂的心境,苏浅一把握紧她的手,示意前进,不要再退避了。 伫立在门外,秦诺的呼喊激不起宅子里面半点生气,秦佳佳的面色越加在寒风中苍白起来,苏浅迎了上去,拿起铜扣加大了力道,一起叫起门来。 用力的呼喊,换不来一声回应,只将冰冷更贴切的铺满了在寒风生旋的巷子边。 “你们哪个?” 突问背后响起了一声质问,苏浅立马回转头迎上,一个60岁开外的老太停在她们的身后,仔细的打量着这一行三人。 时间是一种最好的折磨 老太陌生的方言,让苏浅倍感沟通的困难,老太的眼中也是怀疑味道愈加浓烈,跨近了一步,秦佳佳的侧面落入老太的眼中,抹油的眼珠把戏的再把眼前的人仔细分辨了一番,老太突然慌了口。 “你……你所(是)老秦的幺女儿(女儿),佳佳,秦佳佳,对头?!” 秦佳佳的意识被老太的一句质问,当头棒喝,煞白的容颜猛地回上跟前人,稍作打量,断续着自己的激动与慌张。 “谢…。。家嫲(阿婆)……” 一声阿婆,老太肯定了眼前的女儿家就是秦佳佳,没有苏浅意料中的热络,老太乡发了疯似的,抡起手杖抽打秦佳佳。 “不孝女,不孝女喃,你老汉(爸爸)都化了(过世),你还回来做啥子?” 家嫲的话,苏浅听不明白,依稀能听明白其中的“不孝女”三个字,闪身拦在老太跟前,挡住她不休止的责打,苦口婆心的劝着老太,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秦佳佳愣在原地,犹如枯木般,家嫲字字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这一切,从这片混沌的空白中跳出来。 “家嫲,这不是真的,我爸呢,我爸呢,求求你告诉我,我知道错了,家嫲,我爸呢?”精神一下处于崩溃边缘的秦佳佳,顺然跪在谢家嫲跟前,一个劲的哭求着,希望她老告诉她另个所谓的真相,然不是她口中的残忍。 老人家,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米还多,秦佳佳锥心的疼,写满了不能接受的悔,不能承受的痛,行走在岁月末端的老人深深知晓,生死从来不由人。 “么女,留着你的眼泪去你老汉坟前哭;当初,你跑了,知道卜,你老汉踏遍了周遭大大小小的城镇找你,还登报弄寻人启事,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老汉为了你,欠了一身的债,落下一身病,两年前,就化了去。” 很多事情由不得人后悔,由不得人反悔;秦佳佳软瘫在在冰冷的地上,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湿濡的泪点,斑驳在灰白的地面上,恨染透了整个抽搐的嘴角,依依呀呀的喘息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痛楚如插进心窝子的利刃,一点点流失着自己的温度,抹掉自己世界里一寸寸光芒,她的双臂快撑不住自己下坠的身子,仿佛千斤锤负于背,压迫着神经,压迫着情绪,直至自己俯倒在原地。[] 秦佳佳的情绪彻底瓦解在这一刻,秦诺呆如木鸡的站在门槛上,不明缘由的抽泣起来,秦佳佳不闻不问,嘴里嘤嘤哼哼抽噎着折断的痛。场面已然失控,老太不住的责问,苏浅心情虽乱,但比不过地上软着的佳佳;再大的罪,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大冬天,一个女人,就趴在地上,很容易落下病根。 “阿婆,你别在责骂佳佳了。” 苏浅一把将佳佳搂入怀中,赫然的坎看见她刘海下的双眼,全然一片血红,老太大概是上了气,言语中管不住的激动,不依不饶。苏浅见劝解无用,退无可退,又硬声回敬了她老一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逝者已矣,阿婆,你是有岁数的人,何必折磨活着的人。” 不知道这话,老太是否能明白,不言一词,并不是好的出路;悔恨是煎熬的毒,包藏的仅仅是无尽的折磨,在心中烙下了疤痕,一天,一年,一辈子,都会缠绕在心头。 不知是苏浅的反击,还是秦诺幼小无助的哭泣,让这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收住了嘴,蹒跚着脚步,一步步迎着烈风超巷口走去,空气中只是静静的漂浮着老太苍凉的声音。 “你老汉是张叔叔给埋了的,他知道你想问的,我老婆子多言了。” 巷子里又浮现出一片安静,那悲伤好像不存在似的,沉淀刚刚的一切。佳佳不知道在苏浅怀里困了多久,突然发了疯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巷子口跑去,苏浅也慌了手脚,一个劲的换着佳佳的名字,又不能不顾哭成泪人的秦诺,这突来的变故,让苏浅有些力不从心。 飞跑在熟悉的街道上,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张叔叔。空无的心,只有找到他,才能把遗失的真相了然,心里太空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没有所谓的阴差阳错,没有所谓的天意难违,当张叔叔看见已经崩溃的秦佳佳,哆嗦的跪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冰硬般的水泥地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张叔叔准备了好几年的怒气,化作了一团化不开的愁;烂熟于心的责难,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面前这个只是无言的闺女,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在向她父亲赎罪,在向他讨饶。 当苏浅抱着秦诺,站在佳佳背后,秦诺看见这番光景的母亲,挣脱了苏浅的怀抱,哭喊着跑向佳佳,声声扯心揪肺的呼喊着自己的妈妈,地上殷红的血迹渐渐荡漾开,秦诺何曾见过?母子连心,秦诺见母亲无动于衷,也跪在一旁,不停的跟着磕头。苏浅别过头,捂住自己快要失控的声音,但泪,还是早一步的滑下来。 “佳佳,起来吧,留着你的愧疚去你老汉坟前忏悔。闺女,你扶她进屋来,别让孩子一起遭罪,我受不起;她造得罪,一个人承担。” 看尽世间冷暖,是时间留给我们最多的思考,直到像张叔叔那熬到头发花白,想不透,看不穿;年纪不是白长的,当生命在岁月里按天、秒计算时,很多执着了一辈子的事情,该放下了,恍然想起老秦离世的前夕的话,终于,我们不得不放下一切,回归简单。地上的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人生不过才出现一个苗头,要背上一辈子的负疚,还要去计较什么,时间的折磨,是最好的惩罚。 阿忘的十里桃林(上) 铜绿斑斑的黄铜钥匙,锈蚀上了过往的岁月,钥匙上的红头穗子,褪去了原本的鲜艳,诉说着它的苍老;它正如一把时光之匙,躺在秦佳佳白皙生嫩的掌纹中,静静地融入她的命脉中,注入它的使命。物归原主,佳佳默默的盯着它,手中的钥匙荡漾开一阵锥心的痛,清亮的泪忍不住从眼角如流星般坠落下来。 张叔叔手中灰飞烟灭的香烟,闪耀着猩红的火光,在安谧地空气中拉出一条笔直的烟柱,融着她们想知道的秘密,一起时光倒流在言语的穿梭中。苏浅如佳佳一般,入迷的听着这位老者略带暗哑的声音,诉说着那些他们那个年代的恩怨情仇。 佳佳的父亲,本名叫做秦牧,是个遗弃儿;大约在一岁的时候,大抵因为家里穷,将他扔在慕容邸大门外。无怪为人父母的狠心,当时正值闹“粮食关”,饿死了不少人,父母或许无力养活孩子,不忍孩子饿死,才将他遗弃在慕容邸大门外,期冀着能给孩子留下一条活路。听说秦牧被遗弃的旧年夜,这个地方第一次下起了雪。 慕容邸的主人,叫慕容正,祖上曾是清咸丰年间的进士,做过两督盐运使,清朝覆灭后,家族一直以贩盐为业,家底算是殷实;慕容老爷为人宽和,经常不忘救济乡里,为百姓添桥铺路,施恩于乡里,深得八方乡邻敬重;不忍一个孩子冻死在年夜,便收养了他,做了府上的一个小童,取名唤作阿忘,希望他那忘记儿子的双亲,能不泯良心,接回孩子。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大家都深知,这样的期望,不过是一种奢望,能安于一隅,苟活下来都不易了。 两年后,慕容老爷的夫人生下一女,更巧的是,园中慕容老爷四年前买回的那株白玉素兰在女诞下第二早,便开花了,老爷子喜上眉梢,随即给女取名:慕容素兰。坚信着,素兰定是这白玉素兰的花仙转世,兰花代表着,冰清玉洁,才情横溢。 两岁大的阿忘第一次见到这个粉琢玉雕的慕容小姐,第一次大胆的用手圈住了慕容老爷怀中的婴孩的小指,浅浅的小酒窝欢喜得不得了。二岁大的阿忘从来不哭不闹,安静寡言,大概是知道自己是个弃儿,一直就不爱露笑,这个如此幼小的孩子,心中埋下了多重伤痛?却在看见这奶娃娃时,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笑颜,连府上的大人都说,这娃娃有灵性,连阿忘都被她折服了。 是啊,阿忘的第一眼就被这个孩子折服了,直到自己的世界停摆了,张叔叔幽幽的吸上一口烟,话调变幻难测。 慕容素兰从小聪颖过人,才思敏捷,慕容老爷更是倾尽心力栽培女儿,小小年纪就在十里八乡美名传尽,转眼十余载,慕容小姐已经是天仙之姿,亭亭玉立。慕名求亲的大户人家更是络绎不绝,父爱其女,将踏破门槛的媒人挡在朱门外;其实来了也是枉然,慕容老爷不是个迂腐之人,为让女儿广文博识,早就将女儿送至北京求学,而阿忘却是一直陪在慕容素兰身边,保护她的人。 张叔叔掐灭了烟头,补上了一句题外,佳佳,你记得慕容素兰吗?默默的沉浸在父亲的故事,没应声,不回答,不代表是否认。 张叔叔没有刻意去追问,倒是反问自己,阿忘,你记得她吗?如今,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慕容素兰的喜宴那晚,阿忘醉了,抱着一瓶高粱酒躺在镇子外的桃林,这里是他为慕容素兰种下的,她极爱春日的桃花,总希望自己有一片望不尽的桃林,开遍方圆十里,色映半空红;阿忘默默的记下了,三年时光,平日里打工一有余钱,都会去花木市场,买上一些桃树苗,栽种在老爷的自留地里;后来,阿忘学会了分苗,不用再买桃苗,如今那一直粗的桃树有的都一拳头壮,再过半年,他就能为她实现“十里桃花”的愿望了,只是,他等不到了,他等不到他陪着她去看那一色桃花春,她的新郎会带着她去另一个地方,那里会有她喜欢的桃花吗?张叔叔与阿忘自小相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阿忘哭,像一个再次被抛弃的孩子,一个人静静地流着泪醉倒在他自己心血里。 阿忘,最不能忘,是慕容素兰嘴角盛开的笑容,那是一种魔诱,想像自己的名字一般忘记,她的一颦一笑却深刻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慕容素兰,传说中容可倾城,音可绕梁,嫁给了当时世交之家,林家,成为了一段佳话,似乎变成了永远的神话;那年,阿忘二十一岁,慕容素兰十九岁,阿妹远嫁他乡,她的阿哥注定在一个个桃花盛开的日子,在那落英中怀念着她,祝福着她。那是对选择,不过是自己这样肮脏的人的越距,他是个下人,她是小姐。 女儿嫁了,慕容邸也像空了,慕容老爷夫妇也是寂寞了许多,为了慰藉自己一生无儿的遗憾,将阿忘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认作了干儿子,本来阿忘说感激两老的抬爱,欲改名为慕容牧,但老爷子说父母的生育之恩不可忘,乱世的无奈罢了,保留了阿忘的本家姓。慕容素兰出嫁第三年春,依旧是那个桃花盛开的日子,阿忘迎进了自己的新娘,佳佳的母亲;领着送亲队,经过自己栽种下的桃林,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一片纷飞的桃花满天莹落,阿忘止住了自己的步子,无尽的桃红,阿忘告诫自己,把自己的心就葬在这里吧,留在这片纷繁中。 五年的时光,将一切日子磨得平淡,而原本以为平静的世道掀起了狂澜,文革的风潮已经进入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不切实际的浮夸风,反资活动,一场灾祸暗暗的接近了这个平静的老院深宅。 一群红卫兵的到来,彻底打破原本的宁静,打到资本主义、臭老九的帽子纷至沓来,慕容邸被抄了,两老及阿忘一家小两口也难逃大难;每日像无间地狱般的精神折磨,无休止的辱骂,无止尽的批斗,生生的耗光了两老的生存之念。士可杀不可辱,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晚上,慕容老爷一根麻绳,将自己与自己的尊严一并葬送掉;慕容老夫人悲痛欲绝,一场风寒,硬撑小半年,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终前,慕容老夫人不断地念道着:牧儿,要找到素兰,要找到你妹妹,好好护她周全。阿忘噙着眼泪答应了自己的义母,直至她老咽下最后的气息,慕容邸的百年家业,在这场变故中毁于一旦。 慕容家两老过世后,阿忘也被下放到另镇子改造,心中一直不忘寻着慕容素兰的人,几次托工探队的人打听,略略的知道林家也在这场变故中倾覆,听说是被人陷害,家产也被人席卷一空,林家人不明去向,素兰也下落不明。阿忘坚信着,只要在未言明生死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春去春来,这寒冬似乎解不开,但执着的信念如罄石在心,不曾转移;该平息的终究会回归安静,在第六个春天来临,桃花吐蕊之时,这片大地再次复苏。十年文革终于画上了句号,在第二年的知青返乡,阿忘也终于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慕容老宅,看着自己苦守家中的妻子,憔悴在时光的容颜,往昔的执念似乎突然间该放下了,眼前人的付出,他无以回报;一辈子,阿忘都活在恩义之间,厚恩难报,他欠这个女人太多了,难舒的笑颜再次在佳佳母亲面前展开,一笑泯。只是,他亦不再是那个青涩少年郎了,微白的鬓头已经爬上霜白,那年他,已经三十一岁了,素兰也二十有九了。一切,在这场风浪中,该平息住了。 第三年春,阿忘抱上了自己的女儿,取名佳佳,希望一切生活如意佳佳,一直记住义母临终前的嘱咐,不断地寻找探听着慕容素兰的下落,期望着素兰像自己一样,美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忘的十里桃林(下) 打儿时的记忆中,秦佳佳最爱母亲做的桃酥与桃干,那是父亲文革下放多年,母亲维持家计的出路,父亲的桃林,无心之间,给了母亲在动荡年代的活路,也是葬送母亲一生的根源,爱恨林立,错综难言其味。(.) 张叔叔的故事,延续到佳佳有记性的时候。记忆的交接,未知的解密,点亮了父辈那被时光掩藏的过往,那段爱恨纠葛,一段段清晰明朗起来。佳佳默记在心中,聆听着张叔叔知道的真相,和自己的所能忆起的片段,构架起整个故事的梗概。 那些蒙尘的明珠被拂亮了。 那年,佳佳三岁了。记忆中那十里桃林,在文革中毁去了一半,不过小小的她,坐在父亲的簸箕里,面朝着如海的桃树扑进眼眸,怎么也望不穿。尤其是桃花盛开的日子,佳佳油然记得,那是满目的桃红,迷乱着她单纯稚嫩的心灵。 桃林犹如一首四季歌。春可赏绚丽的桃花落英,酿桃花蜜;夏可吃甘脆香甜的桃子,父亲可以喝上酸甜的桃夭酒;秋可尝到母亲裹上爽口藕粉的桃酥,百嚼不厌的桃干;冬可偎依在父亲怀里,靠在桃木生的暖火边,安稳的在他怀里睡下。和乐融融的家,怎么会散了?那些温暖的记忆,在别人口中变得如此清晰真实,仿佛昨日。 那毁去的半壁桃林,父亲一直倾尽心力在补救,他的一生,都围绕在那里。十年育树,要再次成林谈何容易?父亲那时已经近四十岁了,文革落下一身的风湿,体力大不如前了,却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再圆十里桃林;母亲顾念他的身体,常常暗自掉泪,佳佳那时不明白,担心一个人,为何不对他言明心思?她记忆里的母亲,总是一个迁顺得体的女人,对父亲的关怀无微不至,生活从未有一句怨言,为他们的家劳心劳力的撑着。 贤良淑德,从来都不是男人择爱的标准,而是择偶的标准;秦佳佳懂男人这种动物以来,一直深信不疑,求而不得的女人,才是他们心尖尖上的。 母亲,一直不是父亲心上的人,佳佳自懂事以来就知晓的事情,感恩并不是爱;爱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不计较回报,就像母亲对父亲,父亲对桃林,对着他心中的慕容素兰。 对于慕容素兰的印象,在脑海里只是一个浅印子,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父亲在桃林里采摘熟透的桃子,准备进城贩卖换点米粮。佳佳靠坐在桃树下,拿着一个红艳艳的桃子,肉实的小手托着硕大的桃子,一口口向嘴里送,远远的看见镇子口走来一个女人,一身青蓝的碎花衫子,一头青丝,飞扬在独板桥上的河风中,容貌在记忆里已经模糊,只是知道这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就像外婆从前讲的仙女一般。 张叔叔说,那是分别了19年后,他们的再次相遇。 物换星移,物是人非,慕容素兰的归来,不知是喜是悲,像一具抽干了灵魂的尸体,回到了慕容老宅。[]面对前事尽丧的慕容素兰,阿忘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人是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要强。 慕容素兰回到慕容宅后,终日闭门不出,除了阿忘,她害怕见到任何人,精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也拒绝一切治疗,身体的状况也是每日剧下。渐渐的,镇子上流传起,慕容小姐各种谣言,有人说她是死了丈夫,心已成灰;有人说,林家倾覆后,她被丈夫抛弃流落在外;更甚者说,这位慕容小姐失德,林家人早就死了,曾听说她身边有个6、7岁大的孩子,定是这孩子也死了,才会万念俱灰。 没有人知道这位慕容小姐发生过什么,遭受什么的变故,或许只有阿忘知道,毕竟阿忘才是唯一能够亲近到她心里的亲人。日子并没有将悲伤抚平,只是徒添混乱;第二年的夏,镇子里周边猛降暴雨,上游的小水库决堤,洪水顷刻袭来,镇子被包围在洪水之中,岌岌可危;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雷雨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忧心忡忡,避而不出,慕容素兰却像发了疯似的,跑出了慕容老宅,行踪不明;阿忘夫妇心急如焚,不顾安危四处寻找,终于两人在洪水漫过半身腰的桃林边,发现了正欲渡河的慕容小姐,昏黄奔腾河水已经淹过胸口,危在旦夕。 阿忘发了疯的游过去拉住慕容素兰,嘴里不断地呼唤着:回来,阿兰,回来,阿兰!慕容素兰顿时清醒过来,愣在原地,身子渐渐不稳,眼看要沉入洪水中,却被阿忘死命的抓住。一点点的拉着慕容素兰,吃力的朝水浅处缓行着,此时,一根老粗的断树暗藏在滚滚涌来的洪水之中,二人皆未察觉;在一旁佳佳之母曹心悦,却惊见了这潜伏着灾难,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念之间,迎身挡住了这突来的断树,顷刻间被巨大的冲击击倒在咆哮的洪水之中。正因为曹心悦的这舍命的一挡,阿忘和慕容素兰逃过一场生死劫,等阿忘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曹心悦的身影,只有那滚滚浑黄的洪水,不断地伸向绵绵的黑暗之中。 阿忘伫立在洪水之中,撕心裂肺的呼唤着曹心悦的名字,闻讯赶来的张叔叔抱住了欲赴身求死的阿忘,已然就不回来了,不能再徒增无谓的牺牲,何况,佳佳那么小,还等着阿忘去照顾,没了母亲,难道还要变成无父的孤儿?豆大的雨水,早就将阿忘的泪水,化作这汹涌的洪水,一并去了。 第四日后,渔民在下游发现了曹心悦泡得发胀的尸体,佳佳在围拥的人群缝中,看见了自己的母亲静静地躺在地上,被拉上一帘白布。再也没有人,用温暖的手牵着自己跨过那老宅高高的门槛,再也没人用柔声细语的声音哄自己吃饭,再也没人为自己梳上漂亮的发髻;佳佳在挡住她的人群外,嚎啕大哭着,希望母亲只是睡过去,盼着唤醒母亲;除了那回荡的悲伤,母亲静静地睡在那白布之下。 生死,清晰的在她记忆中形成了概念,恨,从此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种子。 这场生死变故后,慕容素兰从自己混沌的思想拘役中清醒过来,曹心悦用命换来的。每当看见佳佳独自一个人坐在门槛前,等着她那在也回不来的母亲,她满目苍夷的心都在揪着;她开始试图与这个孩子亲近,佳佳每每看见慕容素兰,便如临大敌般仇视着;稍一妄动,佳佳不是又哭又打,就是施以啃咬,慕容素兰一双光身光滑的手背,新旧的齿印不断更替着,但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也许佳佳咬得够狠,她一颗心才能得到暂时的安稳;毕竟,她的缘故,她造的孽,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没了母爱。 心力交瘁,忧郁积压在心中,没挨到第三年春天,最终是慕容素兰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油尽灯枯,如花一般摇曳在世界短短三十余载,香消玉殒。花开,花盛,花枯,花落,慕容素兰一生过往如繁花,有人醉,有人赏,有人痴迷,有人暗殇,就如她喜爱的桃花一般,永远都只能开放在温暖的春天,短暂而又凄美,独留一枝空头。阿忘一夕华发丛生,牵着佳佳,背对残阳如血,步履蹒跚的离开埋葬两屡香魂的桃林,静默的熬着剩下时光。 桃艳色依旧,花开复几春; 盼伊情切切,苦君意绵绵; 十里花犹在,何觅赞知人; 情丝绊爱怨,来生再续缘。 (小番外 之曹心悦篇 ) 为爱 上 生死之际,我的身体和思绪完全一致,毫不犹豫的赴身挡上冲来的断木,短短的几秒钟,迎着这场厄难,我嘴角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一辈子我都赢不了慕容素兰,但现在,我终于有赢她的机会,悠悠数十载的时光孤注一掷,抵上这一刻,值了。 为爱,我甘堕黄泉九幽之下,只要阿忘一辈子能记住我,那个感恩了大半辈子的妻子,曹心悦。我终究任性了一回,想卸下这个担当二十余载的沉重包袱,洒脱的为爱沉沦。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阿忘在呼唤我,疼惜,难舍,眷恋,还有我盼望已久爱的味道,可惜,我不能反悔,亦不悔;阿忘,放心,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一直等着你,等到真正的天荒地老。 那些过往,像这汹涌奔腾的洪水,伸向了记忆好远远的地方。 我父亲是镇子上的花木匠,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育得一手好苗,这也是我们家维持生计的买卖;每逢初一十五镇子上赶集,我都会帮衬着父亲,一起将花果苗拉到集市上去卖,好换得家里半月的口粮;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过得安生。缘起无由,爱生无痕,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那年,我十五岁出头,遇上了阿忘。 容貌有时不是吸引一个人的标准,初次见到阿忘,并没有太在意他的样貌如何惹人,反而是他的内敛的气质,不言悲喜的情感,掩盖了对他的直观印象,第一感觉是他过于的沉默。我盯了他好久了,他一直在我们的摊子前面徘徊不定,不时的蹲下,细细的看着摊子上那捆桃树苗,也不应声询问;好几次我都觉得纳闷,这男子年纪轻轻,难道是个行家? 他来来回回几次,我倒是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喂,看了半天了,你懂不懂桃树种?眼前的男子略显黝黑的脸,唰的一下子红透了,红黑红黑的脸上挤出憨实的笑容,还是不做声,依依不舍的撑起身子,三步两回首的顾盼着,怎么也迈不开去意。 老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细细的眉眼,咧着微笑一直打量着阿忘,过了一小刻,放下烟杆,在板车上磕灭了火,不紧不慢的招呼道阿忘。 “小伙子,这是降桃,双花深红色,花形大,瓣子重。” 那人愣在那里,目光却变得异常的雪亮,似乎对这桃苗情有独钟;姜还是老的辣,看事情总是那么的有深度,句句话都打进这个缄默男子的心中。 “看你挺喜欢这降桃,都是爱花惜木之人,我也做个顺水人情,这24株降桃,你给7角钱拿走吧。” 当时我很诧异,这24株降桃少说也得一、两块钱,父亲却如此大度割让给眼前的这个人,我正欲阻止父亲,他却开口言一个劲的给老爹言谢,从身上翻出理得整整齐齐的7毛钱,他的声音和他的年纪相差甚远,沉厚中带着一丝苍凉,听在心里,我也是一席莫名的悸动,止住了自己;诚心,有时比金钱更打动人。(.) 他千感万谢,带走了那24株降桃,一个疑惑缠在我心间,那7毛钱应该是那人身上所有的家当,老爹怎么会洞悉的如此清楚?老爹重新点燃了烟杆,一口口悠闲的吸着旱烟,像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徐不疾的回答着我心里的疑问。 “那小伙子不是看了好几次汗衫里的钱吗?憨实的一个娃娃。” 顿时茅塞顿开,别看老爹一个庄稼汉子,真真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望着人流中那人远去的背影,我感觉这24株降桃真的没卖错人,他会好好对待它们的。 缘分使然,后来,几乎每个初一的赶集,我和老爹都会遇上那人,到我们摊子上买桃苗,渐渐的开始熟络起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阿忘,起初我还以为他叫“阿旺”,后来才知道他是相忘的忘,念起来有淡淡悲伤的感觉;原来是慕容邸的一个帮工,身份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这个寡言的阿忘,开始产生莫名的好奇:他每次只是买桃苗,只认准降桃,要这么多干什么?听人说,他身上的钱,都是给周围的人干活赚来的,几乎都投在了买苗上,他真的有那么喜欢桃花吗?我止不住的纳闷,这个阿忘,对我而言,既有趣又神秘。 时光让人拉近距离,特别是知情知性的彼此,老爹特别喜欢阿忘,憨厚老实,踏实能干,经常帮忙着老爹运苗,挑肥,虔诚的心最能打动人,老爹也不忍心见他将血汗钱投于爱桃之上;于是教他如何去分苗,这样就不用在花钱买苗,延续他的喜好。 他情有独钟的喜好,像猫爪挠心般,逗弄着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悄悄的跟着他,去揭开这个纠缠我已久的秘密;远远的跟随在他后面,他推了一车的粪肥,应该是要去肥田,辗转到了离镇口不远的地方,那是慕容家了自留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是满布桃树,蔚然成林了。正值春季,方圆十里的桃林皆是耀眼的桃红,我震惊了,原来这就是我想要探求的秘密,阿忘的桃林。 他穿着浆白色的褂子,一点点将车上的粪肥施在桃树下,清风流过,掀起一阵落英,绯红的雨点纷纷扬扬的落在他身旁,他仍不知其美的劳作在树下,或许这样的景色,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在我眼中,那是何等的恢弘壮丽,他白色的缩影,穿梭淹没在桃林之间,我恍然觉得,他就如那清逸脱俗的桃花仙人,伴着他的沉默,隐于山水桃林之间。 我开始迷恋上这十里桃林,常常一个人来这边静静的欣赏这漫天落英红的美景,心中如这般美景,滋生出一片桃林,即使在桃花俨然凋敝的季节,我依旧回来这里看看,坐坐,想想;因为桃花已经开在心中,无论四季如何变幻。 阿忘,也不知何时潜入我心中,游走于我心中的盛放桃林之中。或许是,那个春末的晚上,他鲜少的一个人独自靠在桃林溪边的大青石,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烈酒,独自吟着那首我不懂的诗,一个我从来未曾读懂过的阿忘: 肠断春江欲尽头, 杖藜徐步立芳洲。 颠狂柳絮随风去, 轻薄桃花逐水流。 我不懂诗中的含义,却能感觉到它是在诉说悲伤,阿忘这样一个憨实静默的男子,原来心中也藏着伤疤。我知道他是弃儿,我未曾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待他,这点上我觉得我懂他,他从来不会用自己的不幸去博得别人的同情,积极的去应对生活,他沉默,却不消极。可是,此刻围绕他的是一种凄凉的悲殇,感伤与君同,心中那片桃林一瞬苦春短,乱了我的心。 我想,我爱上了阿忘,这不是一件什么可耻的事情,因为我愿意爱他,也值得我去爱他。 (小番外 之曹心悦篇 )为爱 下 春去春来,繁花几度?我用自己的方式,输于阿忘关怀,他太沉溺在自己一个人的孤独中,淹没在这十里桃林中,与世无争;爱无求回报,我不过希望他炎漠的脸上,多一分温暖,多一分快乐,仅此而已。 爱能动天,我唯一虔心的相信。 当慕容家请来说媒的媒人和老爹阿娘谈及婚事,我又惊又喜,躲在堂屋外雀跃不已,按捺着自己的激动,仔仔细细的偷听着。那是,阿忘已经被慕容老爷收做义子,身份不比往昔,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怜惜的弃儿,今非昔比;像嚼着一颗杏仁,甘甜之中透着微苦,心里突然冒出矛盾,现在的他看得上我这种小户女儿家吗?我不是过于矜持的女子,怀揣着期冀和忐忑,一口气跑到镇子口的桃林,他十有八九会在那里,我想听他亲口对我说,心悦,我愿意娶你。 没有出乎意料之外,我顺利的找到他,一席墨色袍子的阿忘,一个人默默的在桃林的大青石边,静静的欣赏着一片映红的桃花。我幸步慢慢的靠近他,秉着一样平静的,并立在他身旁,陪着他仰望着满林的绯红之色。阿忘收转自己的心神,惊异的注意到我的到来,又缓缓转过目光,重新注视在花海之中,理所当然的沉浸在其中;这样的宁静,让我先前乱掉的心,渐渐随他平息下来,还要问什么呢,能这样安宁的陪在他身边,平淡的相守,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身着红衣,轻点黛眉,双颊描红,施以香脂,鬓插粉桃,牵着他宽厚微凉的手,同样将他的手握紧;迎着鞭炮声,我走进了慕容家,从此我曹心悦,就是秦牧的妻子,跨进慕容老宅门槛的一刻,我心中立誓:矢志不渝,白首不弃。 再往后的日子中,细细的品读着他甚微之处,我发现了不一样的阿忘:他写得一手俊逸的毛笔字,画得一手传神的桃花,一个才情横溢的他;尤其是我们新房中那副十里桃林,描摹的惟妙惟肖,春情四溢;在画中,我注意到那描绘的大青石边,那两个简笔带过的小人影,我甜蜜于心,是我们吗?他不善言语间的表达,自己只能在他的诗情画意中去感受他的爱,题款是:心海,落款的时间是三年前,女人是敏感的动物,我顿时开始纳闷,那时自己并没有和他有过赏桃花的时光,那画中的人很显然不是自己,心中顿生一阵大喇喇的刺痛,他心里是不是驻着另一个人? 画中之人,到底会是谁? 这个痛纠缠了我许久日子,在一个无意中,我知晓了我要的答案,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姑,慕容素兰。路尽香隐处,翩然雪海间,本来是形容梅花,但慕容素兰觉得太过冰冷凄美了,比不上那春日里的桃花,喜气热情,一色的桃红,那无疑是一片美不胜收的壮景。她的一个无心之说,成了阿忘一辈子的信仰,遍种桃花成林,只为搏得她一笑;我心中那片桃林顷刻燃尽,那些不是为我而开,我逾越了。 这样的感情埋藏在阿忘心中,是什么样子的隐痛,我并不怪他,我爱他,正如我对自己立过的誓言,不离不弃;他爱慕容素兰,并非有错,爱起于我和阿忘之前,不过是痴罢了。爱不是给了就有回报的,爱是双方的选择,都有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 我庆幸的是,慕容素兰早已嫁作人妇,阿忘身边亦有我陪着,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不能逾越的障碍,我相信时间,能将一切抹去;毕竟,陪在他身边的人,嘘寒问暖的人,终究是我,而他们如今只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兄妹。 再冷的寒冬都会过去,我会在心中那片烧尽桃林之上,重新为我们种上我们自己的爱情。 文革的浪潮袭来,公公婆婆被逼死,阿忘被下放改造,这些都不能动摇我们一起走下去的决心,只要活着,才有希望。阿忘肩上背负的责任太多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承了慕容家莫大的恩惠,如今他受难,朝不保夕,我会为他撑起这个偌大的家,等着他回来,不管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六年的时光,对我和阿忘是一个考验,我们都咬着牙关挺过来了;当他平安的站在我面前,在他眼中,我看见了他被我融化的温暖,一切的苦难,回过头望去,突然什么苦楚都是值得的,这份等待的甘甜原来是这般的香醇。我能预见,我和阿忘以后的日子,都会快快乐乐,幸幸福福。 阿忘返乡后,对我极好,幸福在点滴中积攒着,补偿着我们遗失的时光;第三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佳佳,为这平淡的甜蜜锦上添花,一辈子,这样就够了,还要苦苦去追寻什么,我爱的男人,我爱的女儿,都围绕在我的身边。在家庭幸福的陶醉下,我渐渐的以为,阿忘是爱我的,爱能轻言就不算是爱。 可惜,我还是错了,慕容素兰的归来,打破了我一切原本以为的真实,才明白阿忘对自己的爱,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 我不知道在慕容素兰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变得很怕见人,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阿忘刚刚才舒展不长的身心,较之先前,更加憔悴,成天忙着奔波为素兰找最好的大夫诊病,但她怎么也不肯让别人碰自己,一双空洞的美眸尽是惊恐;同情渐渐掩盖了我的不安,毕竟她是公公婆婆的亲生女儿,现在落到如此境况,不说阿忘对不起婆婆临终的重托,就是一个稍微有良心的人看了,也会于心不忍。 素兰除了阿忘,谁都难靠近她,阿忘就像小时候一般,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身边,我是他的妻子,没有妒忌那是假的,除非你不爱这个男人,但我坚信,阿忘只是担心素兰的身体,一切不过是我多想了。 是啊,是我想多了,想太多了,才会渴望着分得心中的一分爱,我真傻。 那日,阿忘带着慕容素兰去桃林看桃花,虽然心里有些异样,但也没有反对。那片桃林如今在她的存在下,变成了一种禁忌,那里是他们秘密,是阿忘为她种下的情,我没有勇气走进那十里桃林,那是种浩瀚的爱,太汹涌了,我要的,不过是他心中的一丝情。他们去后,我一个人在家带着佳佳,张罗着午饭,却发现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脑子尽是他们双双对对伫立在桃林的影像,像魔魇一般纠缠着自己的心;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想守住自己的幸福,我想独自拥有阿忘的爱;正如爱是对自己而言的,所以我赢不了我自己,不想活得糊里糊涂的,即使是残忍,我想我也要清醒的活着。 我满怀不安的赶到桃林,将自己藏身于这片密密的桃林之中,寻找着他们的踪迹;隔着花枝,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坐在大青石上,越靠近越清晰,直到我不能再靠近。我躲在一株可以遮住我身形的桃树后,控制着自己因害怕而发抖的身体,几次想转身看,发现自己都没有勇气,望着我身边的徐徐而下的绯色,这里有种让我窒息的感觉,真相就在背后,你要看吗?一旦明了,就不容反悔。 挣扎并没有让我放弃了知道一切的念头,我看了,终究还是看了;我隐忍已久的眼泪掉下来,沉重的身子一步步往下坠,瘫靠在桃树下,震出一阵桃红雨,点点红如血。 背后阿忘厚实的声音,悠然在我耳际边响起,硬生生的在我的悲哀上重重的补上一刀: 阿兰,这片桃花春海看见了吗?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守着你,护你周全。 泪无声的淌下,紧咬着我的手背,疼痛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他终是放不下她,熟睡在阿忘怀中,静看漫天桃红,满是血色。他的一句承诺,让我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输了…… 我输了…… 我从未赢过,从未从慕容素兰手中把阿忘赢过来。 爱亦无悔,无半分怨怪,因为我还是爱着你,无从选择,别无选择。 天涯海角都有我的祝福 桃林依旧在,爱恨两相忘,问君何处寻,绯色深处隐。 苏浅没身于桃林之间,满目的凋零,只有那三座坟冢寥寥升起的白烟,缭绕在桃林上空,惋叹这段往昔随风散去的爱殇,化成尘土,埋葬于黄泉碧落之下。 突然想看看这里一片桃花映红晚霞的唯美之景,一树的花芽,等着春的再次来临盛放,盘踞着悲戚的爱情,会是什么样一番凄美滋味?佳佳父母的故事,深深的印刻在苏浅的心中,抹不去绵绵的酸楚回味,化作一声声造化弄人的叹息,祭奠着他们逝去的爱恨纠葛。 除夕,孤寂了将近两年的桃林,迎来了新的悼亡人。 佳佳与秦诺默默的跪在阿忘的坟前,旁边是沉睡了多年的母亲;悔恨不已,是活着的人,除了来不及的眼泪,佳佳无法再赎清自己一身的不孝。每一张随火苗化去的纸钱上,都写着:女儿悔敬,数千张纸钱,佳佳两宿不眠不休写下的忏悔,可这些写得尽佳佳的追悔莫及吗?苏浅第一次未加劝阻,看得见伤口才能上药,剜去腐肉才能根除恶瘤。 “苏小姐。” 苏浅闻声,暂时收起自己游离在桃林的心神,张叔叔许着步子走到她跟前,两人并立着身子,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在背对跪在父母坟前的佳佳,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除了怜惜的叹息,无能为力。 “痛是因为她不再恨,佳佳这孩子,好好的一辈子,却是父母的爱恨牵连毁去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爱而生嗔,爱而生恨,世间诸般情仇,不过是一念之过,能嗔怪谁人? 人一辈子,最怕恨错人。 张叔叔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交到苏浅手里,又是一个满布秘密的包袱,这个故事,是不是还没有落下帷幕,还得下一辈人去完续。苏浅在一片复杂中,接过一个诚挚的老人的托付,这重量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这个包是佳佳的父亲临终前托付给我的,现在佳佳情绪低落,这个时候交到她手里,我怕她受不住,所以,我只能先托付给你,等时机成熟了,你再交给佳佳这孩子,告诉她,帮她父亲完成未了的心愿。(.好看的小说)” 张叔叔完成了交接,缓缓垂下的手,变成了一种致敬;再次注视上老友的坟冢,眼中噙满了晶莹的泪花,苍老的容颜顿时轻松下来了。 “阿忘,你有外孙了,我也等到佳佳了,开心吧;老鬼,在等十几年,我也来找你叙叙旧,我这老脸也算对得住你了。” 寒风中,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孤独的眼泪轻轻的划下;终于,老一辈的责任放下了,在这行眼泪中,辛酸,不舍,疲倦,都落入了尘土之中,划下了休止符。 “小诺的爸爸呢?” 抹去了眼中不中气的眼泪,悲伤后是新生的期望,苏浅也是触动万千,脑子里迂回百转,张叔叔老了,不该再跻身在这不断延伸的悲伤中,她觉得,放下了就不要在拿起,多生枝节。 “张叔叔,说来真是惭愧,他爸爸是我表哥,工作太忙了,这两天还在国外,不就为了让她们母子生活的更好些;你老知道现在,养家真不容易。” 张老倒是呵呵乐的笑意满挂容颜,对苏浅的回答很是欣慰。 “是啊,男儿志在四方,也真是难为了侄姑爷了;侄姑爷也姓秦?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自己不是圆谎高手,临场发挥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忘记了小诺这孩子姓秦;张叔叔的口吻倒不素怀疑,苏浅尴尬着自己拙劣的谎言,愧疚的微笑着附和着所谓的缘分,不过是自己随口胡诌了一通。暗自调整好自己的心虚,演技还真是突飞猛进,笑话嘞,严清哲卓越的演技自己还真是尽得三分真传。 严清哲,你还真的是无孔不入,不禁的想起他,他此时会呆在一起? 和除夕晚会剧组的编排人员呆在一起,紧密锣鼓的谈论着节目安排,说真的,厌倦了,那些千篇一律的话让严清哲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苏浅这女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三天了,心中的躁动在除夕夜里特别明显。 电话另一头从三天前,一直只给自己留下一句话: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里翻过五页之多的电话,严清哲头皮自己都感觉头皮发麻,愤怒之后,和这些没有接上的电话一样,心中一片空空无味的失落;苏浅,你是无心,还是有意,不管是哪一边,严清哲扯着苦淡的唇线,你赢了。 可他是这样坐以待毙的人吗?当然不是。 全国的春晚直播,他径直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全国的观众说:喂,大过年的你为什么关机,不怕我想你吗?主持人和幕后的策划一干人等,皆是一震,他突然不按常规的出牌的行为,一时僵住了全场好几秒。一个天生的演员,评判的最好标准,就是临场发挥。严清哲清转俊笑,补上一句:别让你的手机闲着,赶快给你们关心的人发新年祝福吧,今夜别关机了。妙语连珠,主持人的一个救场,却额外给节目推出了一个亮点,没有人去怀疑,他是在全国人面前,嗔怪着那个新年夜也冷落他的女人。 接下来,他就是等着后知后觉的苏浅,最好你别告诉我你没坐在电视前面。 苏浅专心致志的包着年夜饺子,只觉得眼皮子猛烈一跳,心神一时不稳,也说不出其中一二;不过,这一幕倒是落在了蹲守在电视前的秦诺眼中,严清哲他倒是没少见过,自然是认得他是谁。秦诺这孩子,倒是机灵的紧,乌溜溜的大眼睛打了几个转儿,一脸兴冲冲的冲进厨房,嚷乱了本来有些冷清的屋子。 “干妈!” 苏浅手里空不下来,秦诺一个大扑满,自己倒是不能和他一起亲亲密密。 “乖乖,马上包好了,饿了吗?” “干妈,我看见恶老头又上电视了。” 严清哲?苏浅心中一跳,手里的活也是慢下来了,他上电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原来他也是可怜,大过年的还要陪着全国人民一起过,忙;转而大人哄小孩子的口吻,告诉他看错了,只是,这个小正太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小孩子的手小而柔,加之冬天本来就穿得厚实,神不知鬼不觉,秦诺这小子竟然将苏浅的手机给摸了,鬼鬼的跑到电视前,严清哲这个老头子还在,一副要做坏事小孩子的贼坏笑,却发现苏浅的手机没有电了,早就关机了。能难倒这个小滑头,想都不用想了。 接上充电器,熟稔的翻起手机,从电话通话记录中立马就找到严清哲。 还正和主持人漫谈着,放在身侧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严清哲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正欲挂断电话,只是瞥见屏幕上的头像,淡定不下来了。 秦诺拿着电话,一边听着电话的嘟嘟声,一边仔细的看着电视上严清哲的变化。严清哲很自然的拿起电话,遮住屏幕上的头像,故弄玄虚的对着疑惑主持人解释着。 “想念的人,受到我的抱怨了,给我送祝福了。” “那我们一起跟着alex,一起分享他亲朋的祝福。” 前车之鉴,严清哲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他只想不要错过苏浅的声音;只是始料未及的,主持人希望电话能转成公放,这样的祝福不是就能与全国观众一起分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希望苏浅机灵些。 “叔叔!” 严清哲倒是面上一愣,电视里的电话和电话旁,同是响起秦诺咯咯咯咯的笑声,喜气洋洋的。一头的严清哲也是一身冷汗,要是自己没听错,定是苏浅干儿子那毒舌小正太。 严清哲居然还能镇定自若的接电话,压着发毛的寒,这样的突然,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秦诺吗,我是叔叔。” 电视里果然回荡起和电话一样的话语,太好玩了,秦诺更是雀跃不已。 “叔叔,我看见你在电视上,哈哈,你在和我说话。” 兴奋的不得了,严清哲头皮直麻,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把话接下去,微笑,再微笑,诚挚的不得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真怕这孩子突然一句口无遮拦,就露黄了。 苏浅倒是疑心突然安静下来的秦诺,洗了手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就看见他在客厅打电话,仔细一分辨,那不是自己的手机吗?还不时的对着电视,手舞足蹈起来,兴奋的不得了;只是看见电视上的严清哲,从电视里回荡出的声音,和秦诺的话语,苏浅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差点没昏过去,从头到脚的窜起了麻,这祸倒是惹大了! 苏浅焦急着冲到秦诺身边,去不知道如何去平息这场天大的纷乱。 “干妈过来了,叔叔。” 严清哲沉思了一下,反正都乱套,也不在乎那一点点马脚了。 “问问你干妈,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严清哲,严清哲,你怎么也学不乖,都什么时候了,你和秦诺能比吗?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了不成,说话负起点责任;苏浅脑子只想快点结束混乱,控制局势。轻动着唇,一遍遍的跟秦诺说着,要他转述:新年快乐。甚为欣慰的是,秦诺这孩子机灵,看得懂自己的口型。 “干妈要我对你说,新年快乐。” 话刚落,苏浅就夺过秦诺那定时炸弹般存在的手机,挂掉了,一颗心算是落地了。电视上他那公放手机也断了音信,场面倒是有点尴尬;严清哲不紧不慢的笑着,打着圆场。 “可能信号不好,也祝你们新年快乐,全国的观众新年快乐。” 电视上一阵欢愉的鼓掌,苏浅算是活过来了,严清哲,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魔星。 呛腔的对白 各种纷至沓来的后续节目,满当当的填满了严清哲一丝一毫的空隙,他的忙碌,比这年夜还要热闹,马不停蹄的辗转在声色各异的活动中;习惯又没落,放下耳边杳无音信的手机,严清哲振奋不起新年的喜气,暗默的闭目养神,好样的苏浅,你的手机还能保持关机,真以为我逮不到你了。(.) 奔向下一个目的地,严清哲眯着疲倦的眼睛,注视着车窗已是满天绚烂的烟花;年,依旧华丽丽的惹眼,原以为今年会不一样,却还是一样,伪装不了自己心中淡淡的荒凉。新年,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呆着,半点温暖都没有。 苏浅,你是否能和我看见一样的夜空,一样绽放的烟花,突然,我很想你,想的害怕。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严清哲的黯然神伤,定睛在手机上,一个未知号码出现在屏幕上,心真是个怪物,转眼间一阵春暖花开,燃起了他的一丝期望,他用一个疼惜的笑示以自己安慰,思念若不是毒,还能是什么? 高傲是自己放不下的让步,大概是心中的一丝不甘,口气里不自觉得带上了自己的情绪。一个“喂”,问的抑扬顿挫,语调乖张。 “大过年的,口气还是剑拔弩张的,好生桀骜。” 电话里悠悠的传出一声女人柔媚似水的声音,以柔绕刚,迎上了严清哲的不善,婉转的笑声将尴尬淡去了。严清哲面上一怔,一时也没分辨出这女人是谁,不过听口气应该是个熟人,严清哲也没去深究她会是谁,既然找上自己了,就等着她自报家门吧,自己急什么?作为一个游戏在女人堆多年的资深男子,他很欣然的接受一个女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除夕调情。 “ami,倩,或是lyna?” 要知道,一个对自己有意图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她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堆乌七八糟的女人,有意挑衅自己的忍耐;严清哲挑高自己的眉宇,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浓黑的眉,他很自信,能戳到对方的软肋。 “严清哲,还有没有更多候选,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一个足球队的女人。” 除了李若若,还会有谁?严清哲放下自己的手指,凑在眼前无心的把看起来,嘴角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笑,了然于心。 “这么了解我,李小姐?不知道吗,我一直有个念想,把我交往的女人组织起来,看场世界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真难得你从大海里把我这根针捞起来,还知道我是谁,很高兴。加入就不必了,不过我很乐意投资这个伟大到无聊的构想,我倒是很好奇,到时候是百花齐放呢,还是百花齐怒呢?场面一定很壮观;女人,你觉得你吃得透她们几分心思。” 李若若倒是很大度的在电话一头轻笑不已,变成了一种悦耳的讥讽,严清哲,你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要知道,我挺喜欢和你这样有挑战的男人作对。 “李小姐真是幽默,今儿个我倒是见识了,要是满世界都是你这样大肚能容的女人,第三者何以为惧?” “我是不是该开心,你在暗示我们有可能成为一对?” 她这么一句,倒是顶得严清哲有些哑口无言,李若若,我是不是该给你封个花痴的美誉? “李小姐曲解人意的本事非比一般,大过年晚,还来寻我开心,我想你也没兴趣与我一起讨论我的那些风花雪月吧?” 和她的较劲,比和男人干架还别扭,一堆力像打进棉花堆,不解气;别说,这女人的容量还真是无限大。 “难说,越有趣的人,我越有兴趣。” 严清哲鼻息里一声不屑的轻哼,满是不快,李若若,你怎么也学上了你妹妹那套胡搅蛮缠。 “风流的绅士,我想下次你不会对我的号码再陌生了,别在一个个问我是谁,很不礼貌,知道吗?你忙吧,对了,新年快乐。” 李若若在进退上把握得当,对于严清哲这样清傲的男人,太过强势反而会适得其反,点到即止,效果反而更好。 “恩。” 后话没了,剩下的自己体会,严清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言片语都没续上,就一个很敷衍的“恩”,打发了电话一头的李若若。李若若靠在床头,将电话收在心口,恬静的回味着,出神的眼睛中一丝莫名的无奈;她不怕他言语上的带刺,口舌之快伤不了她,最怕他毫不在意的漠视,那才是最可怕的伤害。 苦海无涯,姐妹同渡 世间最难的事情之一,就是让一个执着已久的人放弃心中的执念,恨烟消云散,化为永恒的过往,心底也留下了一个无底洞,无尽的吞噬着自己慢慢崩溃的心。(.好看的小说) 如何劝,望着伫立在“心海”桃林的秦佳佳,正如佳佳父亲题款的二字心海,浩瀚无边连绵无尽,这就是心。参如苦禅,苏浅心中全然无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伸以援手的地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能自醒。 佛语精髓,发人深省。一切取决于她,决断于她,放下过往才能走进未来,这苦海,无边无际。 苏浅将佳佳留在那里,谁也打扰了她,也走不进她暂时的心,幽幽的看着手中那个青蓝色的小布包,苏浅感觉现在不是交给佳佳的时机,这里面是一种责任,佳佳如今的心境就像一个毫无抵御能力的婴儿,太脆弱了;待到她重新铸起自己的时候,苏浅会完璧归赵。 迈着零碎的步子,穿过院子里那片凋敝的小花园,老宅的寂寞益发在年夜中的鞭炮声中清冷了;仰视着璀璨的夜空,朵朵烟火如花般姹紫嫣红,一瞬而过的美丽,比娇花还柔弱,恍然春临大地的错觉,可畏缩在围巾中的脖子,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冬天的存在。[] 除夕夜,怎么还是一样的冷,冷的让我们畏惧;若有老天,你看看这里,一点温暖都没有,细细的晶莹泛在了苏浅的眼中,遥遥的凝视着如烟花虚无缥缈的幸福。 连旧年的最后一分钟,都在总结着她们的悲伤,在一片死寂中迎来了新年。 初一的早上,寂寞了一夜的老宅,终于有了点年味。 “丫头们,诺诺,来吃喜糍粑!” 张叔叔将热乎乎的喜糍粑分在她们的碗里,慈眉悦眼的坐在一旁看着,佳佳漠漠的脸上终于扫去了多日的忧伤,露出了一点笑容,软糯的糍粑吃在嘴里,甜滋滋的;怀念的味道,还是那么地道,可怎么都少了一种味道;嚼在嘴里,那滋味越发清晰,勾起了佳佳心中压抑住的抑郁,慢慢的低下头,却见红木桌上点点泪珠。 刚刚好转的气氛,一霎那间不堪一击,笼罩住那缠绕不去的悲伤,张叔叔看着一蹶不振的佳佳,也是揪心;这折磨,像是没有尽头。 “大过年的,别在想那些掉眼珠泪的事情;佳佳,你小宇哥哥后天也要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过了,我昨儿个在电话提了你回来的事情,他也高兴的很,一个劲的说些你们小时候的趣事,你们也快十年没见了吧。” 佳佳轻轻的挥掉那些没来得及掉下的眼泪,努力的挂上自己极不自然的笑容,岁月匆匆,儿时的无忧成为了记忆里的美好。 “太好了,好久都没看见哥了,他结婚了吧,叔。” “还没呢,你倒好,连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差点都以为他要光棍一辈子了,今年突然说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年,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开运了;你也帮衬着看看,你晓得那小子傻里傻气的,看人没什么眼光的。” 虽说话里都是一些抱怨,但都听得出来张叔叔语气里的高兴,子女的终身大事,毕竟是老辈人的一个心结,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番看来,小宇哥的好事也将近了。 “哥人别看老实,心思细,他千挑万选的女人,肯定没话说。” 张叔叔一个劲的呵笑,高兴掩不住。 “佳佳,别在难过你老汉的事情了,我想他也希望你过的好,就像现在一样,我也算放心了,找到了托付终身的人;前事已矣,过往不计,好好过日子才是最要的。” 秦佳佳眼睛里惊异之色看在苏浅眼中,苏浅一个暖手覆上,和煦的笑容在她嘴角荡漾开来,佳佳似乎懂了其中的意思。 “叔,佳佳会过得幸福的,现在是,以后也是,对吧。” 苏浅温柔的目光,和她手心的暖一样,佳佳隐忍着眼中的不争气,微微的点点头,一字一语的回答着。 “对,我会幸福。” 隔天,佳佳和苏浅见到了张叔叔的儿子,佳佳口中的小宇哥,和他的女朋友;米养百养人,以审美观来说,张小宇的确平平无奇,但他身上那种憨实淳朴的气息,给人沉稳的感觉。尤其是他们这么一对站在一起,无论美丑,显得那么的锦瑟和谐,她们也觉察出,在幸福爱情里的人,才是最美丽的。 苏浅不得不说,佳佳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几乎让她相信,佳佳快要遗忘了那些悲伤;在张家父子面前,她依旧是如往昔那个大大咧咧的秦佳佳,用自己的看似笨拙的大条,愉悦着在场每一个人,谁会瞧得出她是那个心中已经千疮百孔的秦佳佳。大巧藏于拙,苏浅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心计,恰恰,她很怜惜佳佳,何必将自己的不幸转嫁于人?她明白那种苦心,不能让所有人都感觉生活的不幸,他们,也有他们的难言之隐。 苏浅很开心,佳佳不用再自己面前装着很快乐,她们姐妹,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钱路,何以问情(一) 晚上,佳佳形单影只的默坐在八仙桌旁,对着自己的存折翻来覆去的细看着,在手边的便签纸上钩钩画画。苏浅冲了两杯热茶,悄无声息坐到她旁边,留心在那些细碎的数字上;佳佳一回过神,恰巧对上苏浅的目光,尴尬的将手企图掩盖那些字迹,却发现更加的难堪。苏浅略有体会的收回自己的注视,将热茶递给了佳佳,抿笑而语。 “佳佳,怎么了?” 佳佳有点慌乱的合上存折,接过热茶抿上一小口,轻轻的摇摇头,只是深锁的眉心依旧没有解开。 “满脸都写着心事,还在逞强,都快愁成老太婆了。” 佳佳苦苦的嗔怨了苏浅一眼,心里细细的揣度着,犹豫了半响,还是那些难以启齿挤出口了。 “浅浅,你那还有余钱吗?我……我想借点。” 苏浅眼睛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在佳佳额头重重的弹上一记,吃痛的惊呼一声,她的蹙眉也松开了不少。[.超多好看小说] “你呀,等你老半天了,一脸扭捏,生分让人生气。姐,在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算不上是问题,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倒是把我们患难姐妹情看轻了。” 秦佳佳揉着还有痛的额头,只是苏浅的一声“姐”,真真的探进了自己心里,酝酿在心中冠冕堂皇的话变得做作,对啊,我们是姐妹,亲人一样的姐妹,不是亲人一般的姐妹,一般这个词,太浅显了。 “你等着。” 苏浅回屋取来了存折,递给了佳佳,甘霖啊甘霖,佳佳心里一直堵着,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看着账面上那12万,热泪再也包不住了。 “拿着吧,我是来买你笑的,你倒是哭上劲了,最近你林黛玉附体了不成?” “死丫头。” 死丫头,苏浅心里听着真是畅快,是一种无拘无束的亲昵,太亲切了。只是佳佳的一声叹息,这甘霖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如久旱后雷阵雨,缓得一时之急,治标不治本。 蕙质兰心,苏浅立马明白秦佳佳的表情。 “差不少?” 佳佳本是有一说一的人,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免得苏浅觉得自己生分了;索性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也好跟苏浅合计合计。 “你知道,我爸是肾衰竭过世的,为了治病,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大部分都是张叔叔出面做的担保,还有丧葬费,照顾这个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父亲走了,我这个不孝女不能再尽孝了,但这债我得负起,张叔叔已经给了我家里太多帮助,且不说这钱的事情,就是他的恩惠,我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了;如今小宇哥要结婚了,连个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浅浅,你说我能安坐视而不见吗?” 情债难偿,一字不假,人若没有了感恩图报的心,那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张叔叔是个好人,和你父亲肝胆相照的情义,光这一点就让人着实佩服。你说说看,还差多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自己闷个苦葫芦也变不出钱来。” 佳佳咬着唇,暗思稍许,看上一旁的苏浅。 “20万。” 苏浅倒抽了一口气,佳佳也感到为难,20万,掰着指头也要数一阵子,浅浅这样的表情,也是正常。苏浅也皱上眉头,低沉不语好一会儿,为难是为难,但也不是没法子。 “放心,这事我看着办,姐就安心。” 这话说的也太痛快,心细如针的佳佳不免警觉起来。 “浅浅,你不会是想找严清哲借钱?如果是这样,我坚决不会要;我已经是一身罪孽了,不想你因为我,去欠他的人情,把你束缚的更加紧。” 苏浅也是一怔,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金主在身边,自己细细一想,不禁的笑起来了。 “我都没想到他,你倒是点醒了我,他可是一个大资本家。” “浅浅,我没跟你玩笑,有些火,玩不得,会引火烧身的!” 苏浅的不在意,让佳佳感到恐慌,悔不该跟浅浅提钱的事情,可惜吃悔已经来不及了。 “姐,你放心吧,他,我从来不想有过多牵扯。” 苏浅酒窝冷去的笑容,透着一种刺骨的寒,佳佳也看不透,纠缠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出于对苏浅相信,她也不再过多的追问,可心里却蒙上了一丝隐忧,自己是不是推波助澜,将你推向那个绝境近了一步?! 转瞬而过苦涩,她依旧笑靥如初,如那雨后霓虹边的世外仙姝,清丽雅逸。 钱路,何以问情(二) 在银行奔波了两日,徒劳无果,无可奈何的戏谑自己一番:苏浅,说大话了吧。 银行那边驳回了自己贷款的请求,能怎么着,钱没在你口袋你,人家有权力势力你的身家背景;20万,这数字听起来比起先还要天方夜谭。 黔驴技穷,是此时苏浅心境的真实写照,脑子除了严清哲这个鬼魅的名字一直飘飘然在心中,她真的想不出什么更好更快弄到20万的方法。前前后后犹豫了半个上午,苏浅最终选择拿起电话;对着电话里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看了很多遍,她很清楚,只要一个电话,那钱就会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可是这样的决心,在自尊之间,挣扎的越来越激烈。 我们要尊重现实,它不会可怜你的一星半点,一摊现实摆在眼前,半分不由人进退;苏浅按通电话前,一直默默的和自己这样对话着:佳佳,我让你失望了,曾经那么潇洒的承诺,也低下了自己的骄傲。 没什么,苏浅告诉自己,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清高的女人,早在很久以前,她已经在他面前抬不起自己的骄傲;听着电话的传唤声,苏浅默默期望着:但愿他嘴上留情。 在拒绝了自己将近50个电话的苏浅,突然找上自己,开门见山的说借钱给她,无波无澜,语言毫无铺陈。严清哲再好的耐性,也有脾气,苏浅,你什么意思?不由的把话说得执拗些。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借字在严清哲心里根本谈不上,钱?自己都把金山银山交到她手里了,她自己要闹扭捏,觉得给她钱花是侮辱她;这会她倒是好,把自己晾了将近一个星期不闻不问,一个道歉,一个软言细语都没有,张口闭口就是那些听起来让人窝火的生分,难道自己在她心里一直就那么不齿?自己不是什么大贤大善之人,没那么好的定力;一阵无明业火,积蓄了几天的怒气骤然燎原,不火才怪。 “我多事了,对不起,打搅你。” 苏浅心中无言,正欲放下电话,就被暴起的严清哲的喝斥住。 “你挂电话试试!” 苏浅手机没放得的下去,或许是心中那点顾忌,只要自己任性,那钱就拿不到了,自己的确是没办法。严清哲滔滔的埋怨,从电话一头滚滚的涌来,苏浅像一叶扁舟般默默承受着。 “苏浅,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你的,我的,锱铢必较,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一直在问自己,你这段日子怎么了,怎么了,老是对我不冷不热的,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厌烦?打电话你不接,找你不知所踪,一说上两句就是呛腔;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喜怒哀乐,你老是把自己藏成一个谜,让我去猜,这样的相处很有新意,很有意思?” “够了。” 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质问,苏浅紧紧的闭上眼睛,他的话听起来是一种责难,一种审判,但也可以说是在巧言令色;苏浅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这些不是他的肺腑之言,而是生生的花言巧语。她不想做笨蛋,也没勇气去重蹈覆辙,错过一次,就别再犯傻错第二次了。 “没够!” 严清哲耐不住性子,苏浅在砥砺着情绪,全身的血液都快因愤怒逆流起来,今天必须把话挑明了,他和她之间总有个沟横在那里,可她只会一味的逃避,问题仍旧越积越深,今天既然有求于我,那就借机把话说开了,看看你到底是在气我什么,怨我什么。 “钱我可以借你,不过你要老实的回答我三个问题!” 多动听的条件,只需要回答他三个问题,就能弄到20万,比银行那些条条款款简易到哪儿去了?苏浅面上一冷,心中无比雪亮。严清哲,你无非想和我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钱还真是儿戏了,有人为它碰的头破血流,有人却挥之如尘土。 严清哲也没等苏浅说同不同意,也不由她去选择,20万换一个究竟,一个心安,值了。 “你是不是怀疑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是。” 苏浅一个干脆,毫不含糊的回答,直截了当的给他一次痛快,严清哲为之一震。 “你在妒忌,所以那天才会和秦佳佳一起买醉?” “不是!” “苏浅,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苏浅一心的静水顿时被他的三番连问给搅浑了,一次比一次的凶猛,爱?多么水灵诱人的东西!苏浅一丝严清哲永远也看不到的苦,沁在眼角,爱不爱,我说了就算?你我之间,我可能有资格去爱吗?云端摘星,脚下空空,不过是万丈深渊在背后。 “严清哲,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严清哲等了久久,换来了只是一句无话可说;一个命题推论,第一个问题她回答是真命题,显然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在第二个问题上说谎了,假命题;按照命题推演,真真为真,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显而易见了。无话可说,是无法再说,心中的答案已经了然,却还是一种奢求在不服,她口中说出来的,才是真凭实据,他还是在等她说出那句遮遮掩掩在心底话。 苏浅,我不逼你。 “打开你的钱包,最里面的夹层。” 无言之后满是惊诧,自己的钱包他比自己还要清楚,你什么时候养成的偷偷摸摸?苏浅快速打开自己的钱包,在最里面的夹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金卡,恍然的想起那次他曾给过自己一张卡,被自己推了,却神奇的又出现在自己的钱包里,他的小动作,什么时候染指上的? “密码是你我的生日。” 警告的提醒,真是用心良苦。 “谢谢,我会尽快还你的。” 苏浅很想说,连本带利还给你,含在唇边却消于无形。为什么,苏浅一笑带过,因为是无关痛痒的矫情,已经显得不剩分毫意义了;节外生枝的话,十之八九他又会不高兴起来,不说为妙。 “什么时候还是你的事情,不过既然要背起,那就要有点负债人的样子,成天把电话关着,你要我怎么想,拿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随时把你的电话开着,我也放心自己的钱没白打水漂。” 都是绕弯子的好手,严清哲,你的话这次也太不高明了,电话看来想关,现在都别想了。 “知道了,我挂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过两天忙过了,来找你。” 找我?!得了,电话里都嫌你麻烦了,本尊来了不是给自己头上放虱子,自讨苦吃;自己还没那么笨,大少爷,伺候的有点累,别来添乱了。 “不了,明天我就和佳佳回来了,就这样了,你忙吧。” 电话还是回归的到沉寂,严清哲低垂着眼帘,力气全无的仰靠在座椅上,脸上只是淡淡疲倦的清笑。 苏浅,你总是很能耐,让我用尽手段去顺服你,是不是我对你太过上心了,你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糟蹋我。感念是件很憋火的事情,可到头来是由衷的无可奈何。 严清哲不住的问自己,一遍遍大胆的回荡于胸口:若我们都放下心中的执念,苏浅,你对我到底有几分上心? 钱只是玩笑? 用笔写下一堆数字,肉眼看起来不过是觉得冗长,产生视觉疲劳;但当这些冗繁的数字显示在银行的余额清单上,那是一种提心吊胆的恐惧,由心而发。 苏浅背上生寒栗,害怕的要死。 顺利的向严清哲借到钱,她倒是舒了一口气,佳佳的燃眉之急算是解了。苏浅起初没怎么注意,那银行的营业员先是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在惊疑的看看自己,又再次紧盯着电脑屏幕,来回往复了几遍,惊恐的脸像是个抓住小偷的监控器,盯得自己此时不是在转账,而是在诈骗一般。随即,那营业员一言不语的把自己晾在柜台,跑进里面的办公室,不知道干什么,苏浅的心也是咯噔一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全身都紧张起来了。 片刻之后,一个微胖的男子,好像是他们营业部的经理,急冲冲的领着那个营业员,满脸皆是蜜笑,过来就是点头哈腰的热情招呼,盛情难却得将自己请进了贵宾室,与先前的怀疑那是180°的大转弯,又是看茶上甜品,又是赔笑谄媚的,嘘寒问暖的客套起来。苏浅略略的知道,严清哲给自己的是一张金卡,一张卡而已,又不是纯金做的,也没太在意;此时面对银行的这番阵仗,苏浅才有所感悟,原来一张金卡,竟有这么多名堂!竟成了人高低贵贱的身份证,把人化成了三六九等。 银行经理陪着热脸,一直和苏浅热络着,生怕有半点怠慢,不停的询问自己对银行的服务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建议,更多还是资金管理的意向。经理都笑成了西天弥勒,为难你了胖子,苏浅不禁嗤笑,钱又不是我的,我哪能说了算。回想起自己以前到银行存取款的光景,像他们之流的银行主管何曾将她们这些小老百姓放在眼里,招呼也是清汤寡水的味淡,苏浅不得不说,钱真不是个好东西,能扭曲人的人格心灵。 短短的一分钟,转账办好了,不过经理的穷追猛问也是没停过,这点上勾起了苏浅的好奇,这金卡上到底有多少钱,值得他们劳师动众的伺候起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营业员毕恭毕敬的将金卡、自己的存折还有清单一并呈到自己面前,只差没双膝跪地的谦卑了。 苏浅一口热茶还未来得及吞下,眼睛无意的过了一下清单的账目,一串数字差点没把自己呛晕过去!急急咽下口中烫喉的茶水,烫的心尖子都在作痛;仔仔细细的再把上面的数字默读了几遍,确信自己学过数学,是九位数没错!苏浅惊异的看着周遭一堆赔笑的经理和营业员,恍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又再一次实打实的仔细审视一遍,手心都在直冒冷汗,自己现在可是身怀过亿钱的金主!严清哲,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亿,不是一块两块! 银行突然变的可怕起来,苏浅再也坐不住了,抓起包就冲出银行,一堆银行职员也是慌成一团,苏浅假装听不到这一切,不顾一切的加快步子,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中。 严清哲一宿都没合眼了,趁着发型师做头发空闲,靠在软椅上打起盹来,暂时缓缓自己的疲乏;明星,就是一个靠身体脸蛋吃饭的行当,黑白颠倒,秩序混乱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了。 化妆台上的手机悠扬的鸣唱起来,浅睡中的严清哲困乏的睁开眼睛,微微发红;不喜这不挑时辰的电话,双眉间的川字紧缩,发型师也是心里咯噔,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大约摸过严清哲的脾气,对方肯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嘴角的微笑,发型师看得不真切,意料之中的发难变成了意外;事事都有例外,严清哲轻扬大手,发型师很自觉的退出了化妆间,叹谓着,阴晴大帝,原来也有柔情的一面。 “很意外,你居然没逃跑,还主动给我打电话。” 苏浅拿着电话,手心里紧拽着金卡,心里七上八下的茫然,他还有闲情逸致跟自己调侃。 “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神经病,蛮子,最近苏浅频频涉用“夸奖”自己,估摸着没几次,她还会给自己套上一个“变态”。都说自己的脾气不好,严清哲总感觉苏浅最近比他还要容易动怒,女人是不是都有青春更年期?不管自己是软话或恶语,她都能找到点,逼得自己和她火拼一通,苏浅,我们就不能像个正常人打打电话,说说小情话吗?疲倦和无语袭来,严清哲顿时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如果你是来找我吵架的,浅浅,对不起,我今天没心情,赶了一宿的广告,有什么事情,等我忙完了再给你电话,我要开工了。” 这一次,他主动挂了电话,一场争端无疾而终。苏浅一个人坐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慢慢从自己的先前的惊恐中跳出来细想刚才的对话,他的轻言细语,他的倦怠,渐渐滋长在自己的心中,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何时开始,理智的自己成了他们反目的怂恿者,无形无觉中把一件本来简单的事情弄得复复杂杂。 可进而想到自己手中拽捏的金卡,无论是在冷静的人,任他此刻也简单不起来,严清哲,你的世界就是这样子的?随随便便的一个幸手,足以压死一堆人。 她在极力的平静自己,另一头的严清哲也在自省着,清楚感觉自己心中的变化,痛楚如渐开的血花,生立于心房之中,口中曾经的公平与不公平,原来自己遗忘了好久,连他这样高傲的人,都在自己无意识的蛮横中,服软了;苏浅,你真真了不得了。 捏死你的心都有了,可手总在最后一刻软下来。 漫漫路远莫问何处去,常伴笑赠别离,没有纷纷扰扰的飞雪衬离愁,没有痛如刀割的寒风凛冽,不应景的晴空万里,蓝如宝石;和着这月台的南来北往的人群,周而复始的列车,喧闹中染上了隐沁出愁情,岁月教会了他们对于悲伤愁绪,要学会隐忍,佯装着自己的快乐,好让离人无牵无挂。 张叔叔的盛情,直到苏浅佳佳二人再也不能负荷,千言万语在最后仅存不多时间里,变成了千头万绪的无主,渐渐的变成他们之间的沉默。 屏退了佳佳,苏浅与张叔叔单独的伫立在月台的一角,从包里取出那准备好的银行卡,塞在了张叔叔手里,伊笑不减;张叔叔不过寥寥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连忙推却他们的孝心,只是这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把被苏浅给扼杀在思考中。 “张叔,你一定得收下。” “闺女,你这是做什么见外的事情?” 烙铁般的卡灼伤在张叔叔的手中,不住发抖,苏浅双手合十,手心的温暖一点点将张叔叔的颤抖包围住,像护住风中飘摇的烛光。 “钱有价,情难偿,如果一切都能用薄凉的纸币换回,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人;叔,这是佳佳仅能为你做的,恩如千山重,她说今生都无以为报;收下吧,就当减轻她心中的负疚,让她活得轻松些吧,她现在唯一的挂念,就是你能安享晚年。” 苏浅清楚的从手中感觉到,张叔叔的手张开又合拢,又张开又捏紧,映照了此时他心中的煎熬。钱,不能带给人快乐,苏浅此时深深感触到,活生生得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没有期盼中的喜悦,反而是跟着张叔叔眼中的一行浊泪,变得沉默。 火车的鸣笛声,敲响了离别的脚步,张叔叔沿着月台,随着启动火车,一送再送,却发现自己不再灵便的双腿,渐渐的跟不上这离站的火车,真的老了,张叔叔含着泪停下来脚步,停不了手中的挥舞,天佑之,天佑之,张叔叔迷离着昏花的眼眸,细碎在嘴边叨念着。 叔,身体安康。佳佳缩在苏浅的怀里,泪水不再迟疑的,缓缓从心中坠落出来。 猫先生的温柔 养猫的感觉是什么?看着严清哲躺在厚绒鸭羽坐毯中,拉着疲惫的鼻息,他如一只静谧休憩的黑猫一般,将自己昕长的身子蜷缩着,只为了让更多身体靠近那小小的电热炉,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不去卧室睡,风尘仆仆的苏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呆立在门口好久,百味陈杂。 可恨的可怜。 轻轻的合上门,苏浅也猫着脚步,放下手中的一摞行李,从卧室了抱出一床被子,仔仔细细的将他蜷缩的身子盖严实了;他的脸上因为温暖流露出的安详,苏浅心被他这只猫先生狠狠抓了一记。你,任性得和自己的身子较真,大冬天光着大脚丫子睡觉,在虐待谁?真想眼不见心不烦,可心还是狠不起来,你的可怜真能驳倒所有人的不忍。 从一团温暖中醒来,本以为,自己的会冰凉着四肢冻醒,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厚实的被子,满被窝的暖;惺忪的眼睛,在暗色的客厅如猫般慵懒的扫视了一通,莹莹的白炽灯静静的散发着不刺眼的光芒,浅浅,你回来了吗?注视着自己裸露在被子外面的双脚,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袜子,暖热的电炉笼罩在脚上,怪不得自己感觉不到寒冷,一阵暖流汇成涓涓细流,感动一点点积攒在心房。 踏着舒缓的步子,一步步朝亮着灯的厨房走去,苏浅忙碌的身影一丝不落的包裹在眼中,严清哲靠在门栏边,和着安静的气氛,静静的体味着难得安宁,溢不住的笑容绽放在唇边,在眼角边,在眉宇边,他不敢言语,生怕一个字破坏了这份小小的幸福。 苏浅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严清哲清俊脸庞映入自己的视线,视觉的冲击在日日夜夜中习惯下来,不在像初时的惊惶不定,气定神闲地回转自己的注意力,继续专注在自己手边的活,嘴里轻悠悠地响脆着妙音予以搭理。 “把碗筷摆上,再打个汤就吃饭了。” 严清哲喜欢这样的不分你我,她没有像以往一般将自己当做一个房客般,伺候着,恭维着,听着是亲密无间的唠叨。他没有亦如往常的少爷架子,保持着自己的沉默,顺从的按照苏浅的吩咐,取了碗筷,认真的帮忙着张罗属于他们的晚餐。 菜色出奇的简单,一条清蒸鱼,一钵豆腐白菜汤,可严清哲吃得满嘴棒棒的香。或许身边人的不同,心境也是平湖青山般舒坦,小小的幸福一直如暖炉般偎依在自己心中;温暖的感染,严清哲第一次主动想把自己的幸福传递出去,夹了一块的鱼肉,细细的将刺挑干净,放进苏浅的碗中。 他突如其来的细腻体贴,苏浅差点没噎个半死,他的若无其事,苏浅反倒成了无法镇定的那一个。(.无弹窗广告)吃在嘴里,那没有鱼刺的肉,显得那么情意绵绵,咀嚼在嘴里,百转千回的回味,让苏浅的脸越发发烫了。 第一次,顺从着他们晦涩的隐约情愫,苏浅惊讶的发现,若不去压制,它们就会在心中如沐春风般,疯狂滋长。 苏浅本能的告诫自己,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下,要找点事情说说,对,要找点事磨磨。 严清哲正吃的香,苏浅却放下手中的筷子,抽身转到卧室里;严清哲并没多加言词阻拦,而她,不过一口饭下咽的时间,苏浅已经再次回到饭桌上,好像这样的冷落未曾发生过。 她莹白透粉的手,如一朵粉荷绽开在他目光能触及的地方。 “你的卡,好好收着。” 严清哲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将筷子留恋在饭菜之间,只是先前的滋味已然不在;心中的自己在她的一句话后,开口和自己对话起来,他一直静静的竖着耳朵听着;第二次,她把卡退给自己,真的是一种负累,苏浅? 苏浅认真的盯着不动声色的严清哲,他的脾气自己说不上了如指掌,却能说出其中一二来,按照以往的观察,他越是沉静,那就说明离他发火不远了;可手中的卡对自己太过沉重,自知晓了它起,苏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太有钱,也会让人过得提心吊胆,何况,这钱根本不属于自己。苏浅将卡递近一些,正欲抽回手来,严清哲猫一般敏锐,大手已经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上,他手心高于自己体温的滚烫,如他眼中的日月星辰,灼热起来。 “已经用出去的,还没找回来,却急着要把残缺不全退还给我,你觉得我是个不要利息回报的慈善家?要么就索性不还,要么就一并退还,苏浅,你确定还得了?” 他的口吻并不急躁,却是满是晦涩的质问,苏浅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就透,自然知道他在表达什么,还你钱还是还你情?为什么就不能忍让一些,何苦要把微不足道的自己捆绑起来,你也太霸道了。 “钱不是儿戏,里面的数字让我感到不安,它们给我的不是心动,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憎恶;我或许需要钱,会付出我的辛劳,付出我的汗水,付出我的时间,但不会为了它们把自己的心卖了。” 苏浅不想激怒他,转换了心情和他谈论在钱上,她只想他能明白自己心中的一星半点;或许在你以往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拜倒在你扔出去的大把大把钞票上,前仆后继,络绎不绝;我苏浅说不上清高,但至少在钱上,无欲,它从来不是左右我改变道德操守的尺码。 严清哲反而笑了,一席话好像真的说进他心里,不是他的不屑讥笑,而是慧心一笑。 “我一直认为我有足够的资本和你赌下去,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手里的筹码真的少的可怜,在你面前,我倒是成了个只会耍赖的小男人。” 他的吻总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袭来,一丝丝一寸寸摩挲着自己,磨掉自己的嗔怒,抹掉自己的顾忌;握在他手中的柔荑,和他的吻一样没有间隙逃脱。 “我原来执意着,钱能卖下你的忧愁,那你的快乐就多了,而现在,我倒是不了解你,反而是困住你的教条。” 他颠倒众生的一笑泯然,苏浅来不及平抚自己的悸动,细细体会这句话的深意,不过在不久以后,她慢慢的体味出一丝用心良苦。 ************************************************************************************************ 加更一章,客官们打打牙祭哈!评论越火爆,小月越兴奋!这不是,给支持的亲加菜来了,嘿嘿! 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来得猛烈些吧.......... 我只是一个纯粹的陪酒女 大冬天的晚上,你看见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一个人含着塑料餐叉,蹲在茶几边守着面泡开,然后茶几上还堆满了吃不尽的康师傅方便面,作何感想? 苏浅心里第一个反应,真该抽秦佳佳这个当妈的一嘴巴! 带着秦诺出去改善伙食,静坐无言的看着有些狼吞虎咽的干儿子,苏浅心中是揪得发紧;一个孩子自己吃了一个多星期的泡面,大晚上的,你到底暗地里干些什么事情去了? 赚钱,连孩子都不顾了,佳佳,你好生糊涂! 佳佳对久违的夜生活,没有料想中的驾熟就轻,心中是隐隐的忐忑不安,只有当自己收到钱的时候,她心中的负累才能松下来;夜色为幕,对着车窗上的倒影自省,容颜依旧,娇如盛花,可心怎么这么苍老疲惫,原来自己已经如此厌倦这种糜烂的生活。 佳佳告诉自己,生活是在一点点隐忍中求生存的,由不得我们这些蝼蚁挑剔。 和另一个叫艾琳的女人一起下了出租,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满眼精光的锁定了她们俩,就开始细碎的婆妈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大小姐们,你们可急死我了,客人都到了,别磨叽了。” 出租师傅竖着兔耳朵,这肥猪的一句话,捅破了一切尴尬;呼之欲出,师傅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在说明些什么;在找零给秦佳佳的时候,那眼镜后眯成线的小眼睛,尽是一副嫌恶,好像在说:倒了八辈子霉,拉了两个妓女。 能反驳什么?秦佳佳猛吞了一口闷气下肚,瞟了一眼身边妆画得妖娆动人的艾琳,和那个皮条客一般的经理,能有什么好解释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想赚不干不净的钱,又怕别人鄙夷自己,真应验了那句: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别人会轻视你,那也是你活该。 自己在干什么?秦佳佳亦步亦趋的跟着那猥琐经理,亦明白亦不明白;说好听点,就是公关小姐,说难听点就是陪酒女。不过,佳佳清楚一点,自己真真是来陪酒,要去干这些事情背后的勾当,甭想了,这是原则底线。 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行当,佳佳一阵自嘲,钱呗。浅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20万,她妮子口里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是几匹砖堆砌高的钱,不是废报纸,秦佳佳背着这思想包袱快被压扁了。 前段时间,正在发愁怎弄钱,也好缓缓苏浅的压力;正在自己求钱若渴之时,无意中听公司里的几个临时女工私下说,晚上在偷偷干陪酒这个行当,钱那是来得相当顺溜,且不说出场费介绍方那是几百上千,都是小儿科,要是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单单是小费收入,那就是纯两三千的进账;怪不得那几个小妖精,以一个临时工身份有这番能耐?又是lv包,又是gi,还以为出去当小三发家了,原来背地里干起这行当;要说喝酒,佳佳绝对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缺钱发慌的佳佳自然是心动了,于是试着和那几个小妖精套口风,一来二往,就这么英勇下海了。 后悔有用吗?又不能当饭吃,自己不能让浅浅那丫头一个人扛着这么重的担子,口头上倒是把姐妹情说的直溜,那是要落实到实际行动的,自己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不过,秦佳佳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劳动合法所得,只是缺乏道德性;说真的,这青春钱还真是来得快,不是自己吹,自己遇到那几个暴发户,谁是自己的对手,谁叫自己能喝? 秦佳佳就这么叽叽咕咕的暗自和自己计较得失,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今晚陪酒的贵宾房门外。 “美女们,今晚上有你们乐了,前儿个那日本富少又来了,大把钞票等着你们去捞。” 身边的艾琳激动的,眼睛都变成钱眼了;要是佳佳在平时,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看你那样还真巴不得爬上他的床得了,什么都省了。说到那个日本富少,秦佳佳略略有些印象,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不太记得了,好像挺帅的;这都是次要,更帅的是,他砸钱的姿势更撩人,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的。 只记得上周自己第二次陪酒,就是接待的他,豪气怎一个字了得?几万人民币摆在桌面上,惹红眼的一片,那叫场面;一口听不懂的鸟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听他身边的翻译一脸卖国相,说了下规则:一次喝两杯的女士,每人2000,4杯5000,8杯10000,16杯20000。一个个女的想钱想疯了,那是白酒,不是矿泉水,都瞧着16杯海喝,结果呢,不用说都知道,吐得花枝乱颤。秦佳佳很清醒,自己酌情考虑,何必打肿脸充胖子?钱拿得稳当又不让那些败类占便宜才叫本事,只喝了8杯,很自觉的退下了,1万块轻松收入荷包,依然笑意如旧,反正钱拿到手里了,你奈我何?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小日本鬼子二代。 今儿个,你又来了,我秦佳佳当真是拍巴巴掌欢迎;不说为钱,就当为国民创造外汇吧,小日本你就把钱乖乖交进姐姐的包包里,看你还是长得人模人样的,姑且多送你几个甜笑,虽然自己是业余工作,还是不会亏待你的,喜欢女人卖笑,那也要物超所值,我自然也得下点血本。 儿子,浅浅,原谅我,也保佑我,等一切钱的问题解决了,我会赎罪。 臭男人们姐陪你喝! 门背后,扑面而来的眼观感觉:酒池肉林,人间欲望的聚集点。 “池上先生,抱歉久等了,酒酒艾琳还不快过去赔不是。” 佳佳粗略的看了下场子里的情况,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早就伫立在鲜花丛中,一脸的秽笑拉动脸上的肥膘,真真的让人作呕生厌:鲜花插在牛粪上;再看看他们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嫩得都可以当他们的女儿了,佳佳心中不禁逆转嘲讽一番:要是他们的女儿被这么一群老头子搂着腰陪酒,你们还笑得出来? 佳佳佯装着笑容在那个所谓的“池上先生”身边就坐下,一股脑将琐碎的思考塞进脑子里的抽屉,开工!还好,自己没去陪那些糟老头子,个个毛手毛脚的受不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帅哥,不算亏。 钱没拿到,迎头就是满满一杯白酒,真够呛的。娘的不知道谁立的规矩,迟到要罚酒,佳佳心中一阵暗骂,也无法,他可是今晚的财神爷;只能维持着自己的假笑端起杯子,给眼前的日本鬼子谢罪;你大爷的,要不是看你钱好赚,姐姐才没那么好的兴致陪你闹。 这个池上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见左右美女双双举杯谢罪,一双桃花眼若有似无的扫了一遍她们二人,龙眉一扬,把玩在无名指扳指的心思收回来,阴柔的笑渐渐浮于唇角,仔仔细细瞄看着举杯的佳佳,缓缓的开口了。 “我记得你,好酒量的美女。” 池上一转头,秋波含情,魅眼如丝的目光盯上陪坐在另一旁的艾琳。 “美女,芳名如何称呼呢?” “艾琳!” 艾琳倒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点都藏不住自己,早早的自报家门;池上一副满意的模样,又回转过来再次看上佳佳。 “那你就是酒酒小姐了,很高兴又遇见你了,这应该算你们中国话里说的‘缘分’吧。” 佳佳一声假得掉粉的干笑,缘你个大头鬼,别在那装孙子了,来这里乐得有几个男人是好鸟。不过佳佳更多是惊讶的是,他的中国话居然说得如此之好,听起来没有半点生涩,干嘛还去花冤枉钱请个翻译。深藏不露的花丛高手,高雅客巧遇清倌人,真是棋逢对手狭路相逢;不过,你装,我也演,就像这个酒酒的称谓一样,不过是混江湖打圆场的代号。 佳佳不知道是不是日剧看多了,冒了一个“谢谢”日语的泡,一口将杯中的酒干尽了,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干嘛这么恶心? 赶快点闹腾完,姐姐还等收了钱回家照看孩子,眼中一丝不被察觉的轻蔑一闪而过,淹没在这污浊的气氛中。 池上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在场都听不懂的日语,柔笑依旧不减,电话一落,池上和几个老头子客套了几句商场上的官腔,开始行酒了。 游戏没新意,还是上次了酒量挑战,喝得越多拿得越多;不过,这次倒是多了吸引人的亮点,池上一丝诡异的笑容闪过,取出支票簿子,开出了一张5万块的支票,放在酒桌上,放言这次能喝下16杯的美女们,可以拿走这张支票。 钱在桌上就像腥物,吸引着在场每一个美女的眼球,像苍蝇一般忍不住想向扑;几个忍不住诱惑的女人,开始跃跃欲试,起初还勇猛无比的豪饮着,乐得场上几个老爷们连连拍手叫好;可没几杯白酒下肚,一个个美人娇弱的小脸就红蔫了,吐得娇喘连连,像一个个煮熟的螃蟹横在酒桌边,只差没被抬出去,艾琳就是其中的一个蠢女人;池上一脸戏谑的笑看着这一切,又开始把玩起无名指上的扳指,场上的老男人个个呐喊助威,可惜了,个个梁红玉都败落下来,英勇就义。 要明白,在这里,女人就是他们玩弄的对象,佳佳沉着性子坐看着这一切轰轰烈烈的发生,又在唏嘘阵阵中平静,嘴角的冷笑不由的加重了;男人,真没一个是好东西的。 场上剩下了一两个女的见这阵势,再也不敢以身试险,苦着个寡妇脸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在场的老头子诓哄都不愿去冒险;池上面对突然冷却下来的场面,眼中的光芒如烟流转,盯上身边静坐的佳佳。 “酒酒小姐,没有兴趣一试?” 看来,他是在期待自己的出场,我是否要保持沉默?佳佳看着桌面上的5万支票,的确,相当诱人,如果自己出手,势必要拿到手,但自己的把握根本不大,太冒险了。 他如一只静静匍匐中的猎豹,一眼瞧出了佳佳此时的犹豫,在适当的时候,刺激手法是恰如其分的。 “算了,还以为酒酒小姐会有惊人的期待,看来又得失望了;下次我得把彩头抬高些,或许能一睹酒酒小姐的风采。” 惊你大爷的,不就是想看我们这些女人一个个酒后失态,乐你们这些臭男人。明显在激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但看着桌上的支票,下次还会遇到这个凯子吗?你想,我还不想,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拼了,秦佳佳!再不出手,煮熟的鸭子就真要飞了。 “既然池上先生开口了,我也不好推辞了,献丑了。” 佳佳站起身子,迈着优雅的莲步,慢悠悠绕到摆满酒杯的酒桌边;轻扬一笑百媚生,一半的逢场作戏,一半却尽是对满场男人的蔑视。素手纤纤,执起小斗般大的酒杯,缓着肚子一点点将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往香口中送。 佳佳喝酒,倒不似前面那些女人,灌白水一般将酒猛下肚中。这样缓劲下酒的好处,一是让胃慢慢接受这些烈酒,二是尽量打开自己的酒量;有个个实例在先,场上的那群老爷们一点都不看好佳佳,加之她喝的慢条斯理,哪有半点趣味。只是池上对立在一边,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修长的指头有节奏敲击在桌板上,清脆的磕碰似在给佳佳助劲。 随着桌边越来越多的空杯子,那群老头子才明白这丫头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开始还在暗暗叫好,最后个个皆是掌声如雷,真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将。第十二杯,被佳佳消耗殆尽,个个老头子皆是目瞪口呆;此时佳佳胃中也是火燎一片,酒力开始慢慢上头了,就像1000米赛跑到了最后一圈冲刺,不能松劲;趁着自己还清醒,佳佳卯足了劲,剩下的4杯酒像发狠般灌入肚中,佳佳心中一直默念着:坚持,坚持,快拿到钱了。最后一杯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努力撑胃,佳佳头几乎快仰成180°,木簪盘在脑门后的长发,如瀑布般飞流直下,双颊绯红如烟霞,傲立之姿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 最后的酒杯空了,佳佳沉重的放下手中的空杯,艰难的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烈酒;胃里的抽搐,差点没因为自己的最后一小口,全部吐了出来。佳佳捂住自己的嘴,长发挡住了她低下头时的痛苦,我不能让这帮子臭男人笑话,一个强大意念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控;场上每一个人都惊呆了,只有池上笑靥如前,调息了几分钟,佳佳抬起头来,笑了,一把抓住酒桌上那张支票。 我赢了。 清脆的掌声在一片呆滞中响起,池上的巴掌越拍越响。 “酒酒小姐,果然没让我失望,那5万块是你应得的。” “谢了。” 佳佳艰难的吐出二个字,自己在也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一说,那满嘴的胃液就会扬撒当场,躬着身子一直压抑着火焚一般的胃部。掌声一落,佳佳在也忍不住自己的痛楚,飞奔着自己不稳的步子,冲出了这个让人作呕的地方,随着她扬起的长发,消失在贵宾房门后,那一抹身影,似乎印在谁的心中,惊起一丝丝涟漪。 佳佳对着女厕的马桶,吐得七荤八素,眼泪水直冒,在最后一丝清明消失前,不禁讥笑自己:钱,你真会作践人;紧捏着手中的5万支票,醉昏在马桶边。 男人的手心是魔掌 接近凌晨的黑夜,寂籁的播种下蠢蠢欲动的种子,魅惑着五光十色灯光下的男男女女,挑动着血液里潜藏的野性。[] 池上博野轻扬着柔煦雅容,人如其表一样温润无害?狂野的因子藏于骨子,熏陶在纸醉金迷的云端生活,久尝权利的滋味,傲然的像一株滋养在瘴毒中的罂粟。他暗埋在眼中的阴霾,又几个人能真真看透;清目扫了一下紧靠在自己怀抱里的女人,神情深浅难料。 他捡了一个有趣的女人,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五彩的斑斓,不错的艳遇。 捡到这个女人,从某种程度上讲师趋于刻意。池上博野的世界,人与事物只存在两种选择:属于与不属于;从他拥有权利的一刻开始,所有人事都被他贴上标签,一旦引起自己追逐兴趣的,他都会千方百计的弄到手,直到厌弃为止。料事如神,酒席散了,他支了个酒店服务员去女厕看看;果然运气不错,他把这个有趣倔强的醉女人捡到手。 如豹雪亮的眼睛,打量着怀中的人儿,如自己锋利爪子下的兔子,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处置。刚刚在酒席间,她眼中的飞扬跋扈,对男人仇视万分的目光,那感觉很舒服,他喜欢这样骨子里藏着野性桀骜的女人,还有她一头散落飘逸的长发,拂进了自己的心中,撩起一丝涟漪。 踏着稳健的步子上了下榻的酒店,随从恭顺的推开定好的总统套房,一个90°的鞠躬,谦顺的退下。剩下的时间,属于你我,对你而言算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又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池上博野阴柔的魅笑又拉高了眉宇。 如果我征服你,你的骄傲还在不在,他突然很想尝试下。 “你在干什么?” 池上博野似乎也很惊讶房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过转眼间就用目光中的狡黠抹去,美女,看来我们独处的时间又要缩短些。 “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在一个酒店里能干些什么,你这话问得有失水准;倒是你,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害我和那些老头子闷了一晚上,刚找到点乐子,你却不挑时间的出现了,该不该说这是一种煞风景行为。” “临时有点变故,未能出席酒局;不过都处理好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这边,询问下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急于回答对方的话,先安顿手边的美人;池上博野放下怀里的秦佳佳,溺着小酒窝瞧上佳佳扑红的脸蛋,喜得可人;修整端正的指尖轻轻留恋在佳佳面上的轮廓线条,一直顺着滑腻感拂到她的耳根,绾起她耳鬓边一缕青丝缠绕在修长的手指间,亲昵的把玩起来。 “还好,那几个老家伙虽然精,但也是贪利之辈,酒色生香之下,岂有哄不住的,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对方扬起一声干脆利落的雅笑,你倒是抓捏得住这群老狐狸的尾巴,酒色以诱,事半功倍。(.) “成语学得的不错,不相信你我也不会让你处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是在一条船上的同盟吗?我想我还没糊涂到敌我不分的地步,若是船翻了,你我都没有好处可言。” 同盟?池上博野微露皓齿,嘴角又拉高一个弧度,如一弯下弦月;在这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打不完的敌人;这一刻利益让我们变成了朋友,很可能下一刻为了它翻脸。通俗易懂的道理,你我都明白,心照不宣罢了。 “你放心,既然你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为你办好;事情已经部署了的七七八八了,只要你知会一声,随时可以动手。” 夜风撩拨着窗户上的薄纱,妙曼的飞舞,也吹动了一旁座椅上男子的满意;一席清雅的泯笑,投来赞许。 “不亏是池上家族的接班人,判断果敢精明,做事快、狠、准,我外公果然没看错人,时势造英雄。” 池上的目光从佳佳身上转移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扳指,又习惯性的把玩起来;对坐的男子深知其意义,这可不是一般的扳指,它是日本商业第一豪族的掌家信物,代表着一种无上的权利,意义非凡。 “过誉了,不过是按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各取所需罢了,期待我们各自都是双赢的局面。好了,我们的交谈到此,我也累了,不能只工作不懂得享受生活;就别在和我绕那些虚话,你那些客套话留着去哄那些理事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嫌自己碍事;不过,清雅男子似乎并没有去意,只是雅笑于唇,看着池上博野身边醉过去的女人。 “走是要走的,不过要说个题外话,这女人我得带走。” 池上博野似乎早就察觉他的这番说词,生意上的察言观色,早就游刃有余了,岂能看不出端倪;手边的女人,真瞧不出还能有和这男人搅在一起的本事,有趣,有意思;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池上博野来说,缺乏挑战性。他玩猎之心大盛,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想看看这个清雅绝伦的男人,会不会为此自乱阵脚。 “我这个人有个坏习惯,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让给别人,即使是毁了,也不让别人占到半点好处;在正事上,或许如你所说,我们是盟友,但牵扯到私生活,我不认为我有礼让的理由,她是我今晚的猎物。” 清雅男子婉转一笑,池上博野是在提醒自己,别在老虎嘴下抢食物,很危险也不明智的举动;可他亦是惧怕之人?与虎为伍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善类;径直走到他身边,抱起秦佳佳,未加言词;一切似乎在男子的掌控之中,池上博野居然未加阻拦,任由他此番行径,默许他的所作所为。 “野,你是个睿智的男人,不会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大计,毁在一个可以说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以你的条件,想找与你共度漫漫长夜的女人,只是一个挥手勾指头的事情。不过这个情,我记下了。” 池上博野慵懒的躺开在大床上,一副委屈的腔,抱屈道。 “看来今晚要寂寞,不过我也记下你欠我的情,到时候连本带息的一并算清。” “早点休息吧,接下来的日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处理,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有意想不到的枝节骤然横生。” 雅男子淡淡的留下这番话,抱着佳佳,一席轻笑与池上博野擦身而过,除了偌大的空寂,什么都没留下。 池上博野揉着眉心,阴柔的笑意溢满唇齿,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来你还不够狠,这才是我们的最大破绽,最大的致命伤。 *************************************************************************************************** 客官们,佳佳这妮子很想她就地失身?嘿嘿,健康内容没有情色镜头。 12点一更完毕,晚上6点准时发下一更。。。。。小月还去忙着招呼另个坑的客官。 票子啊,推荐啊,收藏啊,客官们你们的手还在犹豫什么?不点晚上画你们圈圈......... 柔情蜜意爱如春 连哄带骗的将秦诺诓睡着了,苏浅大舒一口长气,退出了卧室,不知不觉快要凌晨1点钟;未见到秦佳佳平安归来之前,她掉在嗓子眼的心一直如鲠在喉,怎么也落不到地。 安抚好了一个小麻烦,还有一个大麻烦,盯上严清哲的背影,正盘腿坐在客厅,优哉游哉的午夜电影。苏浅也没问他同不同意,高不高兴,径直拿起他身边的遥控器,将声音关小。 “孩子睡着了,你别吵到他。” 严清哲回转过头,一副坐立不安样子的苏浅,自己也看着别扭,这对母子还真是回折腾人;他也没管苏浅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拦着她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干着急也没用,不如说说眼前的问题,晚上我睡哪儿?” 苏浅白了严清哲一眼,你还真会选时间挑刺。 “今天你回去吧,我和孩子一起睡,不早了,你路上开车小心。” “不干。” 回答的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可听起来怎么这么费劲,苏浅真有一种冲动,想一把掐死这妖孽在手里,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个三岁小孩子一样耍小性子,乖戾成性了。 “不干也得干,难不成我们三个去挤个巴掌大小床?你就别再节骨眼上跟我闹事了。” “那也不行,今天我本就没开车来,怎么回去?” 苏浅懒得和他犟嘴,乱七八糟的歪理一大堆,注定自己说不过他这张油嘴。 “那你就等着睡地板吧,大少爷!” 苏浅想抽身,却还是被严清哲紧拉着不放,一嘴子的坏笑越笑越洪亮;你个魔星,屋里那个小的才哄过去,你还添乱?素手飞快一扬,捂住他那张放肆的嘴。 “小声点!” “嘿嘿,谁说一定睡地板,不是有沙发吗,晚上抱个被子,我们俩一起窝窝,正好重温下。” 越说越离谱,苏浅一脸臊,你还是恬不知耻的无赖;真想抽上这男人两嘴巴子,可两只手都被他给牵制住了。 “你要疯!” 偏偏打情骂俏,暧昧正浓时,冒出个煞风景的短信,严清哲原本乐悠悠的俊脸,立马就黑了下来;苏浅趁他一个不留神,抽回他禁锢在大手里的柔荑,见他一副想要反扑的样子,苏浅立刻指鼻子瞪眼睛起来,严肃的警告他。 “别过来,我有短信,再不规矩,小心我踹你!” 严清哲耸了耸墨眉,idon’tcare的样子,佯装着把视线转回电视机上;苏浅见恐吓有效,才放下戒备来,翻看起短信。 from:佳佳 苏浅,我在公寓楼下花园的长椅上,我醉了,走不动,你快来接我。 死丫头,你终于现身了!苏浅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这时才落地,却没注意到严清哲不知道何时猫着声息,突然从背后给自己来一个熊抱,又快速的在自己的颈边偷香一个,苏浅一时间毫无防备,吓得疾呼一声。 严清哲迅速蒙上她的小嘴,两人皆有灵犀的屏住呼吸,听着卧室里的动静;紊乱的心跳,在彼此协调的静谧中清晰有力的搏动着,维持了大约一分钟,确信没吵醒房里的人,苏浅也活了过来,顺着他捂上唇的手背,狠力的咬了一口。 严清哲吃痛的收回手,倒不似苏浅一般大呼小叫起来,一边哈着呼呼止疼,一边惊怒的看着苏浅。 “你是小狗吗,乱咬人。” “咬死你也不可怜,满肚子坏水的狼崽儿。” 解过气后,苏浅木然想起大事,佳佳那妮子还在楼下吹冷风!火急火燎的穿上鞋子,外套也顾不得披上,开了门就往楼下跑。严清哲迷糊了好一阵子,吓跑了,不会吧,又看看苏浅落下的手机,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去了苏浅的外套,也跟着下了楼,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省心。 看着长椅上睡得死死的秦佳佳,一个脸红得发亮,俨然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这么冷得的天气,外面积着雪,你还睡得着……。怜悯一时盖过了原本的气愤,苏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将佳佳扶起来,砍头也得给个饱饭,先让你睡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只穿了件毛衣的苏浅也经不住一个哆嗦,真冷。 刚要扶着佳佳往回走,苏浅只觉得肩上一轻,扭头一看,严清哲已经把醉得不醒人事的佳佳拉了过去;一只手横了过来,是自己的外套。 “大冷天,外套都不穿就出来学雷锋,你那娇弱样,风都快把你吹皱了,快穿上。” 帮衬着将佳佳扶上严清哲的背上,苏浅心中莫名一暖,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厚实的脚步,在浅雪上踩得“咯吱咯吱”的作响,心里莫名洋溢出一股暖流;看着他寒风中静默的脸,和刚刚那个嬉皮笑脸他判若两人,映照了那一句歇后语:刀子嘴豆腐心;不过,苏浅目光中更多注意到的是,白雪皑皑之中,积雪反耀在他清逸出尘的身影,任谁都无法抹去他的存在;认真的他,真的很好看。 ************************************************************************************************** 二更奉上,客官们。收视率推荐收藏票子多,小月就给各位加餐,嘿嘿。 不多废话,如花上酸菜。 柔情似水温润如玉 佳佳,你这回子祸闯大了! 苏浅呆如木鸡的看着严清哲的肩侧,黏糊的胃液伴着酒精浓厚刺鼻气味,呕吐的秽物一点点从他的大衣上淌落下;严清哲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苏浅怕得双腿都直打哆嗦了,怎么办,能怎么办?苏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严清哲有严重的洁癖,苏浅双眼一闭,不敢看下一幕:等着严清哲把佳佳从背上过肩摔。 再次睁开眼,没有预想中的人仰马翻,没有他发发大气的破口大骂,苏浅对他突如其来的反常诧异万分。严清哲强忍着近在咫尺的腥臭气味,眉锁深扣,墨眉起伏如嶙峋的山峦,面门侧到一边,极力的压制着口吻中的怒火。 “快开门,闻着这味道,我胃里不舒服。” 苏浅顿时从他稀罕的好脾气中清醒过来,立马从佳佳包里翻出公寓的钥匙,慌忙的开了门;麻利的拿了一堆抽纸,想帮严清哲擦掉一身的污秽,严清哲一脸铁青之色,轻摇头示意不用了,反正这衣服自己不要了。 将秦佳佳安全的放回床上,苏浅第一时间想着了眼前的严清哲,愧疚在心,不由的软着声音提醒了他一句。 “快回楼上洗洗吧,你别往心里去,为难你了。” 严清哲快速的脱下大衣,仍在一边垃圾桶边,只穿了一件黑丝绒的手工织毛衣,那股腥臭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搞得一胃子泛恶心;不便久留,严清哲扭头就朝门外走,情绪不明的留下一句。 “打整好她,你也早点回来。[]” “嗯,好。” 苏浅心惊肉跳的回了一句,直到严清哲离去后,整个人才活过来,一背脊的冷汗虚惊了一场。看着床上熟睡的秦佳佳,苏浅揉着滚烫的双颊,死丫头,你倒是安枕无忧的睡大觉,知不知道差点闯了大祸,还好他今天反常的好性子,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帮佳佳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仔细的将秦佳佳周身被角掖好,捂住鼻子拎着她满是酒气的外套,轻缓着脚步出了房门。突然发现外套兜的一角,一张纸崭露出了一角;苏浅倒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一看见那张纸,自己再也无法平静了。哪是什么纸,分明是5万的支票! 哪儿来的钱,这可是一笔不小数目的钱;清楚分辨潦草字迹,上面赫然署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池上博野,苏浅心中一下子萌生了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佳佳的酩酊大醉,和这来路不明的5万,还有这个身份神秘池上博野,到底有什么关联?苏浅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她不想把佳佳置于那些阴暗的猜想之中。 我相信你,佳佳;所以我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可以说服我胡思乱想的说法。 满怀心事与担心的苏浅,回到了公寓,看见洗浴出来的严清哲,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用润湿的毛巾擦拭头发。你不是买的有电吹风吗,怎么不用?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是在他电话响起的一瞬间,苏浅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压着声音,低语在电话边,怕吵醒了谁一样;暮然回记起卧室里睡觉的秦诺,他的小心翼翼一下子明朗起来。苏浅的心,被的他不着痕迹的细腻,如热锅上的凝脂般,融化了。 苏浅怀揣着明晦难辨的心情,取了一张干净的新毛巾,趁他电话之际,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替他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这样的体贴来的突然,前一刻还专注在电话里的事,这一刻无法将心思收回;严清哲眼睛不由的翻跳了几下,随之嘴角荡漾开的清俊笑容,表示欣然接受这难得的温柔,电话的口吻也变得不耐烦,三言两语的就将电话结束了。 “刚才对不起,佳佳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严清哲停住了苏浅擦拭头发的手,反握在自己掌心中,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苏浅认真的打量着严清哲,今天他特别不对劲,包容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你的反常把我搞糊涂了。他的大度,琢磨不透,也不知道把接下来的话题给延续下去;苏浅很想说,怕你发火,一旦出口,多半又是一件鸡飞狗跳的头疼事情。 “我脾气看来真的很坏,都怕了。” 略带溺爱的捏上苏浅的侧脸,眼里柔情似水的哼怪了一声:你哟。 是他吗?苏浅一遍遍将此刻眼中的严清哲放大,在放大,直到自己的眼中只能装载他一人;不能相信,曾经清傲自负的你,却颜笑轻狂的在自己的耳际边。 “你别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男人,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今天这一遭,当是我还秦佳佳一个情,毕竟欠了的,终究要还。” 都说温柔的男人最吸引人,苏浅终于明白了这话的真谛,这样风姿卓越的男人,配上他的温柔,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的柔情,比他的暴戾更可怕,面对他的强硬,她可以反抗,可如狂澜的温柔,自己只能束手就擒,步步沦陷。 “那……我欠了你……” 苏浅一句话说了半截,无法在继续下去;聪明的人是自己能觉察出端倪,严清哲大手一览,将她拉入胸膛,耳鬓厮磨;他身上的味道,原来是如此敏感熟悉,不由环上他腰的手,清楚的告诉自己的贪恋。 “还,利息还有很多很多,我不是说过,你很可能还不起,我是出了名的高利贷。” 他的身体无律自摆,轻晃着怀中人,谱出一首甜甜的歌,诓哄着她就范。 “浅浅,晚上我们一起窝沙发吧。” “噢。” 苏浅脱口而出的回答,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骨碌的从他怀里挣立起来;你个流氓,我真还着了你的道!臊着酡红的脸,啐了眼前恬不知耻的人一口。 “流氓!” 想跑,没门,嘿嘿。严清哲反手一拉,苏浅就和他像滚地冬瓜一般,倒在沙发上,拉扯起来。 “反正都是流氓了,指不定哪天还会升级成老流氓,也不能白白当了这个称号。” 苏浅怎么扭沸得过严清哲壮男人,力气跟棉花包一样,严清哲看着她笨拙的挣扎,越是低笑的乐,一场打闹倒是变成了打情骂俏的情趣。 “好了,好了,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就安静的陪我躺一会,我待会还要赶夜戏,再说,你也不想吵醒房里的小正太吧。” 他的嬉皮褪去,转眼又是一片撩人温柔,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额对额,眼对眼,鼻尖对鼻尖;唇呢,还有一些距离,伴着他若有若无的喜色,弧度拉的恰好均匀;眼前的一切过于煽情,苏浅闭目不敢正视之,静静的等待一切在无声中消解。只是,唇边暖暖的湿润感,和绵绵无尽的真实触感,杂糅着一点小小的霸道,沾染了苏浅的唇,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又着了这个骗子的当;想逃开却来不及了,他夺走的是自己的呼吸,拿捏住的是自己的心。 可笑的是,苏浅她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呼出,就被他洪水猛兽般的柔情吞没了。 ************************************************************************************************** 泡菜泡菜,客官们悠着点品尝,一更完。 小月告退,嘿嘿~~~~晚上6点再来 责之深关之切 你想忘掉所有的时候,酒是越喝越清醒,千杯不醉;而当想认认真真的过日子的时候,你才发现酒的确是一种催人堕落的毒物。 整宿的酣醉,一度久违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惬意,头像要爆炸开了;清醒来的过早,秦佳佳躺在床上挣扎不想起身,眯着眼睛直到腰身板都酸痛了,日子啊,为什么你不是倒着过,而是一直向前。 “起来吃粥,都在床上挣扎了一两个小时了,还在佯装懒像。” 苏浅捏着佳佳暗哑的肉脸,酒精麻醉过度虚脱的苍白,活脱脱的一个白日女鬼。佳佳坐起身子,靠在床头边,见苏浅递给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掩不住自己狼狈的尴尬,嘿嘿的干抽着笑筋。 苏浅走到窗棂边,“哗”得拉开遮掩了一宿的窗帘,明媚的日光如潮的透进来,明晃晃的刺眼,佳佳本能的规避起这太过耀眼的亮光,如潜伏在黑夜的吸血鬼,照得自己快灰飞烟灭。 渐渐习惯了房间的环境,看着腾着热气的白粥,一点食欲都没有,胃里此时一片翻江倒海的澎湃,还不时在翻哽着酒嗝,酒精发酵的恶臭连自己都受不了。 “你就当自己是垃圾桶,尽量往里面填,再不吃点,我看你离成仙不远了。” 佳佳知道苏浅的在变相说教自己,嗔怪的白了眼前这个妮子一眼,贫嘴;不过自己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是好歹,也没和她犟嘴,执起调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几口热粥下肚,胃里也不似先前那么难受,浅浅,你还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热粥大半下肚,精神也爽利了不少;苏浅选了床边比较舒适位置坐下,搂着一簇甜笑望着佳佳,吃饱了吧,那我们也该拉入正题了。 “昨晚干什么去了?” 佳佳心里一愣,惊怯的看着苏浅,场上俨然一片三堂会审的气势;怎么办,能怎么办,打马虎眼呗,缓缓的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身子也慢慢的朝被窝里缩。 苏浅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佳佳的遮掩拉到一边,想逃,没那么容易,把事情说清楚在跑;你还知道羞愧啊,闹腾了这么一出事情来,现在想找个地洞钻,没了,地洞都被我用水泥封死了,你还是老实交代问题。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罪,佳佳也是耍起小性子,又将被子拉回来。 “死丫头,我冷呢,干嘛拉掉我的被子。” 死鸭子还嘴硬。 “想逃避是吧,可惜佳佳,今天妹妹没那么好糊弄的;说吧,最近你都在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 事情总是败露的过早,佳佳心里也是没有底稿,怎么去圆个谎成了当下迫在眉睫的事情。 “别抠头皮了,你还真以为谎那么容易说?实打实的交代。” 浅浅,你也太精了吧!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我想扯谎,真是小觑不得你,都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苏浅倒不会什么读心术之类的,只是佳佳有个坏毛病,一说谎,手就要扯东西;这不是,一个被角被她扯得跟油条似的。 “打工赚钱,好了吧。” 苏浅淡笑于唇,眼中精光四射,一直死死的盯住佳佳面上不放;秦佳佳面对苏浅的质疑,心里也是一阵毛毛的起寒。 “死丫头,我真的是打工赚钱去了,别那样看着我行不行,我真的没骗你。” 话倒是说的含蓄,打工赚钱不假,干什么工作却是含糊其词;一个女人大晚上,喝的酩酊大醉,睡在冰天雪地里,苏浅倒是想问问,什么工作这般神秘。 “那你做的什么工作?佳佳,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佳佳,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浅从身后,将那张5万的支票递到佳佳面前,顷刻间佳佳明白了这是什么,脸色面如死灰,一个字都掉不出嘴。 “铁证如山,这是什么,什么工作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一笔收益?5万块,都快是我们大半年的收入了,你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 “我没有!” 苏浅话刚毕,佳佳一口就反驳道,后续却无声;“见不得人”四个字苏浅思量着,是不是语气过重,伤害到佳佳的自尊?不也是着急,才没注意语气的分寸。面对这么大一张支票是人都会按耐不住,苏浅不由得怀疑起佳佳这暗地里的工作是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收益?那些处在阴暗角落的想法,张牙舞爪的向苏浅伸来,我相信你,但你给我什么保证呢?她真怕,真怕佳佳为了钱,走上什么歪门路。 “你想过我和小诺的感受吗,佳佳?你儿子,一个多星期不闻不问,成天守着吃不完的方便面,哭也不敢哭,闹也无处闹,就干巴巴的望着你这个当妈的回来给他弄个饭菜,改善下伙食,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呢,我这个妹妹你怎么看待的?成天藏着掖着一堆心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了几个钱,背着我们干些不知道来路的工作,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的安危吗?坐立不安的煎熬,佳佳你懂不懂?!” 苏浅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捅进佳佳的心房,缄默不语的靠在床头那,再也提不起劲和苏浅争辩。 “我知道,你想赚钱还我借给你的20万,你想过没有,我们的姐妹情就只值那点钱?先前在老宅瞧见愁云不展的你,我原来执意着,钱能卖下你的忧愁,那你的快乐就多了;而现在,我才发现,钱没有给你带来我预想的轻松,反而成了你思想上的另一种包袱,本末倒置!” 苏浅一口气,发泄出自己心里的愤懑,对亲人一般的佳佳直言,是对自己的一种忠诚。 她们之间,本不应该有这么多你你我我;那些钱,在苏浅本意里,从来没打算让佳佳还过,无形中给亲密无间的她们设置了重重障碍,善意的出发,恶性的回报。苏浅猛然回味起刚刚教训佳佳的那句话:我原来执意着,钱能卖下你的忧愁,那你的快乐就多了。这不是严清哲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知不觉的遛上了嘴。 站在严清哲与她之间,曾经是那么的困扰;此刻角色对调,换在她们姐妹之间,苏浅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我和你一样,都犯了同样笨拙的错误,不过是期冀着用钱消除烦恼,却没料到给对方带来更多的烦恼。 严清哲,你给我一种后知后觉的感动。 ************************************************************************************************** 二更来袭额,客官们请笑纳,嘿嘿,菜色简单的点~~~~ 评论,点击,收藏,鲜花什么的猛烈点来吧,小月受得住你们的热情~~~~ 疑云重重 包不住的眼泪,在一片静默中滑出佳佳的眼眶中,滴在苏浅伸以安慰的手背上,暖心的为她擦掉那些还未来得及掉落的水晶。 苏浅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可听进心里,却变成刺插在心尖,疼的不能呼吸;她疼惜自己这样下作自己,作为一个比亲人还亲的姐妹,苏浅这番话有错吗?佳佳知道,没错;人一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不是身边有多少趋意逢迎你的人,而是把你从歧途中拉出来,苦口婆心的惜己人。 “佳佳,对不起,我太执拗了。” 佳佳摇摇头,正如她说的,她们是姐妹,没有所谓的对不起。重情之人注定为情所累,她们皆是无法置身事外的性情;佳佳亦没法子心安理得的看着苏浅为自己劳心劳力,坐享其成,因为她的人生也不尽如意,充满波折。 事已至此,没有摊不开的秘密,佳佳将自己做陪酒女的事情细细的说与苏浅听。在佳佳平淡的讲述中,苏浅或许对她这样的行为感到惊讶与气愤,但一深入细想,感到更多的是生活中的无耐,谁把我们逼上了这样一条道路上?人最原始的本能,就是求生,当危及到自己时,人都会奋起反抗之,还会计较什么尊严与不尊严,光彩与不光彩。(.无弹窗广告) 静静的听完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值得庆幸的是,事情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看你还敢不敢,你还知道爬回家,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苏浅双手用力的拧了一把佳佳的手肘,死丫头竟然没有像往常大呼小叫起来,佳佳倒是一个怀抱将苏浅搂住,声音如清风细雨般柔和,带着一点点哽咽,酸涩的悔恨夹杂在其中。 “一定不会有下次了,世上最让女人作呕的就是男人,而且还是一群臭男人。” “你哟,这个时候才在那愤世嫉俗,你儿子不是男的。” 苏浅忍不住被她逗乐了,恍然是一片雨过天晴,洗去了一席阴霾。 “死丫头,贫嘴,他那崽儿要祸害人间,还得等上十年。” 居然还把秦诺这小子调侃进来了,你这个当妈的,水平真是空前绝后,连自己的儿子都忍不住要戏谑一回子,要我怎么说你这个人;要是这个社会还像远古母系氏族,你肯定是个佼佼者,傲权女性。 不过话说回来,按道理说,秦佳佳昨晚上那样的喝法,居然能够摸得着路回家,还给自己发个短信,着实匪夷所思;你别说,这事情越想越觉得蹊跷。 “哎哎哎,想什么呢?我都交代清楚了,你这妮子还在那打什么心眼,怪不舒服的。” 并没有急于理会佳佳,苏浅自个又把这件事情仔细的串了一遍,暗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佳佳,你还记得你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其中有没有做过什么,比如短信电话什么的。” 说到这事,佳佳也是觉得奇怪,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晚的经过,依稀记得自己喝多了,跑到酒店的女厕吐,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醉倒在马桶边,怎么这会在家里好好躺着?难道自己真能自己爬回来,那也太天方夜谭了。 “你也觉得奇怪了吧,你看看这个。” 苏浅拿出手机,把昨晚佳佳发给自己的短信给她看;佳佳仔细的看了几遍,不住的摇头。 “肯定不是我!第一,你觉得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还能这么完整的给你发一条短信?一个错别字都没有,而且如此语序流畅;你见过这样的神人吗?别说短信了,就是电话都打不稳;第二,看看这个称呼,平时我都是怎么给你发短信的,不是浅浅,就是死丫头,或是妮子;苏浅,我从来都没这么生分的称呼过你。” 苏浅投来赞许的目光,果然是个心细如尘的美女,和自己的分析如出一辙。昨晚因为担心佳佳,没有仔细这短信;如今看来,摆在眼前的神秘短信,这才是最大的疑团,会是谁呢? “浅浅,我怎么觉得身上毛毛的。” 无怪乎,谁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都会后怕。 “知道怕了?做事的时候怎么不动动脑子,掂量下轻重。不过,真的是万幸,你还平平安安的坐在这,至少说明送你回来的人没什么坏心眼。” 还说,要是有坏心眼,这个时候指不定裸着躺在哪家宾馆的房里,很可能身边躺着个奇丑无比的老男人! “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小女子逃过一劫。” 神神鬼鬼的,苏浅扑哧一笑,真是受不了她跪在床上跪拜的模样;苏浅又不禁想到这个神秘人,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肯定是个熟人。 会是谁呢?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 *************************************************************************************************** 来晚了,来晚了客官们,小月有事耽搁了,如花上菜了~~~~~ 卖乖的俊男子 年过得太过匆忙,来不及回味就过完了,接踵而至的忙碌如潮水般袭来,累得人够呛的。 “夜魅”的三系列的宣传策划拉开了帷幕,李总工破天荒的放手让苏浅代表设计部独挑大梁,配合“夜魅”的推进工作;机遇可遇不可求,潜藏着巨大的挑战,苏浅倍感压力,这一战,关乎到自己人生舞台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第一次机会握在自己的手中,等待自己描摹心中曾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天将降大任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为能挑起大任,半个多月来,苏浅几乎将自己所有精力投入到此次宣传,每天晚上都是挑灯夜战,呆在公司里加班,事无巨细生怕自己的设计不够精细,影响计划出了什么纰漏。包裹在忐忑之下的心,天道酬勤的念头一直盘踞在自己心里,用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去化解着;当看到越来越多人赞许的目光,听到越来越多人的首肯,苏浅因为劳累而苍白的脸,放出了晴天之色。 宣传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广告代言方面似乎毫无悬念,第三系列依旧沿用严清哲这块金字招牌,这都是在苏浅意料之中的事情,无论在外形和气质上,他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很意外的是,这次广告还请来了李师师一并代言。这个女人也算小有名气,但在气场上,苏浅觉得她不是自己心中的完美人选;略略的知道这女人有后台,大抵脱不了这层关系;公司高层决定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执行人有什么资格发言?玉无完璧,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遗憾才能体现出整体美。 从清晨5点开始,片场的忙碌一直没停歇过,与李师师并立在聚光灯下的严清哲,目光不时的锁定在片场奔波的苏浅身上;你是女超人吗?就没看见你缓过气,知道你要强,但也不是这样折腾自己的。满心的愤懑积攒的快要爆肺,你就不能认认真真的看我一眼,自从苏浅忙上了这个宣传,快半个月没理会过自己了,聚少离多成天见不到人。可现在两人都处在一处,怎么说,你也得表示一下关怀,不闻不问的,俨然一对陌生人。 熬了8个多小时的拍摄,片场的工作人员皆是空着肚子,身心俱疲。李师师自小金贵的紧,自然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折磨,连连耍出明星身段,嚷嚷着喊停休息;严清哲倒是私下里暗乐,有人推波助澜促成好事,趁休息空档好悄悄摸去瞧瞧苏浅。 苏浅也是拿这个姑奶奶没辙,看着满是疲惫的工作人员,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和导演商量了下,中途停拍一小时,大家吃饭休息。 拍摄刚喊停,严清哲的一个健步还没来得及快出去,就被李师师给缠住了,说什么非要他陪自己去吃西餐。严清哲岂是能强扭的瓜,任李师师磨破嘴皮子的央求,甜话说尽,严清哲面色依旧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为何你总是这样纠缠不清,大小姐?并不想和她多费唇舌,一个决绝的转身,留下一抹清冷的身影在李师师眼中,回到自己的房车上休息去了。[] 再一次被严清哲冷情所伤的李师师,只是呆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心里不是个滋味,有苦难诉;只能将自己心中的不快,转嫁在她身边跑腿的无辜小妹身上。 安姐刚撇开一堆麻烦,上了房车,耳根子还没来得及清静,就被严清哲这小无赖给扭上了,大大的一个扑满抱住她。 “姐~~” 安姐一个嫌恶的白眼翻了过去,少来,你这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喊得这么亲热,肯定又是少不了什么要有求与她。 “恶心死了,把你的爪子挪开,少在那卖乖!” “姐~~” 严清哲依旧嗲声嗲气的肉麻着,安姐实在是受不了这小子,狠狠的在他八爪鱼般的手臂上拧上一把;吃痛的叫了一声,手臂跟摸了火炭一般缩了回去。 “老姐,你怎么这么暴力,看,都拧青了一块不是?!” 一脸委屈的将袖子挽得老高,赤着胳膊在安姐面前叫屈。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那跟你姐搞些矫情,又想打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主意。” 严清哲表情一下子换了个可爱样,跟变天似的,又想扑上来。 “爪子再不规矩,我掐死你。” 严清哲嘿嘿哈哈的干笑着,舞动着十根修长指头,讪讪的收回到背后。 “老姐,能不能去把苏浅给我找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次我说的那些,全当是和你白磨嘴皮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非要搞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安姐没跟严清哲客气,一个转身,就朝严清哲后脑勺甩上一记,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你带脑子没!” “你暴力倾向啊,怎么老是动手打人,姐夫怎么受得了你这样的悍妇。” 一时憋屈,严清哲顾不得卖不卖乖了,迎头就是一阵爆呵,一个劲的揉着吃痛的后脑勺;旧痛未消,新痛又生,安姐倒是没跟他客气,又在他小腿上补上一脚。 “再动手,我翻脸了!” 纸老虎也想唬人?臭小子,你未免太小瞧你老姐了。 “这事没商量,你别害人家小苏。” 一对爪子又是揉后脑勺,又是捂小腿,嘴里还不忘可怜巴巴的说屈。 “我哪里是想害她,只是担心她;大半个月没见她了,一见面忙得跟个飞人似的,一个脸累得比馒头还白;这不,你给我准备的人参鸡汤,我就寻思着给那丫头补补,身子弱得跟个豆芽。” 安姐这会子倒没跟他撒气,一泯轻笑藏于嘴角,关心人家就关心人家,嘴巴上还带把刀损人,活脱脱的一个傻小子;冤孽啊,我这个傻弟弟,自己还不知道着了道;爱情,总是让人昏了头。 “那我把鸡汤给小苏拿过去不就好了。” “不干!我……。我还有几句话,想当面对她说。” 就知道你会说不,哎,看来这潭浑水自己是淌定了。 “你给我收敛点,别闹出什么事情来,下不为例。” 安姐愁啊,阿哲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让人不那么费心,感慨连连。 “就知道老姐最好!” 不知悔改的痞子像,一把安姐再次抱住,养条狗都教得会认主人,怎么你就那么难调教?! “闪一边去呆着!” 朝严清哲胸口一拐,安姐白了他一眼,严清哲吃疼也不敢说什么,软着好性子目送安姐下车,等待好消息;嘿嘿,得逞。 *************************************************************************************************** 酸菜都快捞光了,小月要去补点稿子泡起来,客官们慢看慢赏~~~~ 暖心小灶 苏浅坐在摄影棚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就冷过的盒饭,双眼仍专注在手边的策划上,可算是废寝忘食,连身边何时多出一个人来,都未察觉到。安姐注视了这丫头好一会,恻隐之心萌动,女儿似水,我见犹怜真真不假。 “小苏,你也太拼了。” 直到对方开口,苏浅才猛然注意到身边站立了老久的安姐,失礼的愧疚交杂着她含蓄雅落的笑容,一并浮现在纯纯的酒窝边。 “安姐,对不起,都忙着看手里的资料。” “你倒是客客气气了,显得见外;忙归忙,身子也得顾及紧。瞧瞧,你的盒饭都冷掉了,在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胃,没吃个饱饭怎么能有精力干事。” 苏浅尴尬的笑了笑,才注意到自己肚子饿得呱呱叫,放下手边的资料,正欲将那冷掉的盒饭吃掉,却被安姐一把挡住了。 “年年轻轻的就不知道爱惜身子,多伤胃,别吃了;看你一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哪有这样折腾自个的。走,去安姐那边吃热乎的。” 抽掉了苏浅手中迟疑不放的盒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一把拉起苏浅微凉的手,朝自己经纪公司的房车走去;盛情难却,安姐的好意实难拒绝,只能再一次见外的跟安姐道谢。 “小苏你这丫头,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的,姐喜欢干脆爽快的人,什么谢不谢的。” 只是刚一上了安姐的房车,一眼就瞧见坐在酒柜边上网的严清哲,一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怎么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转眼间,苏浅又打消了这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念头,是自己迷糊,安姐是他的经纪人,他在车上出现也是纯属合理的事情。 没瞧明白严清哲眼中的一丝狡黠,安姐说打个电话,一下子就把自己落单在车上,进退两难;恍然想起他们俩大半个月没怎么单独照面了,这光景,自己一时之间还真适应不过来。 严清哲倒不像她一般扭捏,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她的纤手,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些。 “手怎么这么凉?!” 揉搓着她的柔荑给予他自己的温暖,效果似没有想象中好,他干脆将她的双手直接放进自己的胸膛,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好看的小说)暧昧的气息,洋溢在整个房车里,苏浅通过双手,清楚的感知到他的起伏有力的心跳,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羞怯的绯红。 太过于煽情的场面,让苏浅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 “暖了。” 严清哲柔着蜜笑,专注地看着娇羞的苏浅,目光灼灼。 “脸都瘦凹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话毕,严清哲又想起什么,转身从一边的柜子上取来一个老大的保温瓶,拧开了瓶盖子,满满的倒上一碗;一股鸡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汤面里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状物,应该是辅着鸡一起炖的药材。热乎乎的,热腾腾,苏浅闻着都有食欲。 “趁热吃了,人参炖鸡,最适合你这种气虚的人。” 人参鸡汤?苏浅宛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傻愣在那看着他搁在柜台上的鸡汤,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心思,不消说,谁瞧见谁感动。 “你傻什么眼,凉了就不好喝了,还要我手把手喂你?” 一抹温暖之色回转在她秋水般的美瞳间,没继续着她的扭捏,缓缓的执起汤匙,将鸡汤一勺勺送入檀口之中,顿感满腔都是暖意;鸡汤里满满包裹的心意,回荡在苏浅的唇边,两个小酒窝皆是甜蜜。 “烫不烫,合不合胃口,大口点吧,你吃东西怎么跟只猫一样?” 他就在一旁跟个监工一样,托着下巴灌以柔情深邃的目光,看着苏浅一点点把整碗鸡汤消耗殆尽,嘴里一直唠叨东唠叨西的,活脱脱的一个唠叨公。 “够不够?” 苏浅点点头,一整碗补汤下肚,全身都热和起来了,满满的撑满了胃;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严清哲倒是安心了一把,看来这人参鸡汤的确不错。苏浅侧过脸,避免不雅,像只小猫洗脸一般,用自己纤细的手指,轻拭着嘴角残留的汤汁,样子别说多惹人喜;体贴入微,严清哲从自己西装里拿出自己的真丝手帕,握住她擦拭嘴角的手,用手帕一点点帮她仔细的擦着嘴角。 苏浅也没多说什么,静静的默许着他的温柔,一种灼热感,直窜脑门,越看越觉得头脑发热,突然觉得鼻腔里有什么热呼呼的东西在蠕动,挠得心痒痒的。 一条殷红的血柱子,顺着苏浅的鼻腔滑落下来,滴在严清哲的手背上,像一朵朵盛开的血莲花;突如其来的状况,映在严清哲雪亮的眸子里,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浅浅,你流鼻血了,快,把头仰住!” 严清哲眼疾手快,用手上的手帕捂住了苏浅的鼻腔,让她仰靠在自己的肩上;藕粉色的真丝手帕上渐渐的浸染出一片鲜红,心里一直像个大锤在打鼓。虚不受补,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自己就给忽略了? “你捂得我好难受,呼吸不过来。” 慌乱之中,并没有注意自己将苏浅的鼻息都给掩住了,将手中的手帕收拢了些,让苏浅另一半鼻腔得以呼吸。 “对不起,我粗心了,好点没?” 仰靠在他肩上的苏浅,微微的点头示意好多了;就这么仰着,看着他满是慌张的脸,和焦虑的神色,苏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口吻,去安抚眼前这个受惊的小兽,只能凭着感觉,握上他另一只闲置在外的大手,告诉他自己没事。 痴心妄想仍不减 如一种相濡以沫的相守,把千言万语揉进此刻的无言相偎,只是平静的温暖总是那么的短暂。 “安姐,你就让我进去吧,喏,我不就是怕阿哲饿着了,特地给他送点西果子点心。” 房车外面突然闹嚷起来,搅乱了一车的宁静,如一闷锤将苏浅惊厥敲醒;略有些惊慌的睁着大眼,看着脸侧的严清哲,怎么办?一双眼睛里的惊异之色写满了这几个字。 严清哲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出声;早就猜到外面是何方圣神,他却出奇平静的听着外面的人要扭到什么地步。苏浅也没了主意,只能相信严清哲能将眼前的麻烦掩盖过去,一言不发的靠着他,因被他用手帕捂住着鼻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竖起耳朵静静的接收外面的动静,像一只惊慌中的兔子窝在严清哲的肩头。 “李小姐,点心交给我就好了,片场人多眼杂,你也是这行混的人,不会不知道这地方暗布了多少眼线?我是阿哲的经纪人,不能放任这样的绯闻飞出去,回去休息吧。” 安姐对眼前的李师师,说实话第一印象很不好,娇纵,蛮横,无理的完美结合体;在她们这行看来,就是典型胸大无脑的女人。好说歹说,话都磨到这个份上了,还胡搅蛮缠的死咬着不放;安姐揉着眉心,臭丫头,你还是赶紧走,不然别说叫姐了,叫奶奶都要火上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李师师的字典里,不顺自己意的人,都归属一类: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好心好意的叫你一声姐,你瞪胡子上脸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阿哲身边花钱雇来的一条狗,狐假虎威个什么劲,滚一边凉快去!” 牙痒痒的,真想给这女人两巴掌的冲动,安姐按捺着一肚子的火,要不是看着是在片场这么多同行在的份上,早就死里的教训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那句老话:李小姐,请自重,这里是片场,不是你家!” 既然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被安姐强拦在身边靠近不得半分;你以为我没办法了,李师师尖着自己声音,一声声疾喊着“阿哲、阿哲”,盘算着,不让见是吧,那就闹吧,我就不相信阿哲不出来。 再不现身,外面只怕是要乱成粥了,苏浅更没法子脱身了;李师师,你怎么还是不死心,纠缠不休?房车外那女人的一声声呼喊,传进苏浅耳朵,对接上记忆里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不就是上次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吗?声调如出一辙,越来越肯定心中的想法,原来,那女人是李师师。难怪此时你脸色如此难看,原来是怕自己的风流行径被撞破,不好交代;误会的曲解如蔓藤绕在心中,泛起点点寒,如凝结的霜花,绽放在心间。 “还不出去看看,等着她进来抓我们个现形不成,到时候大家都尴尬,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夺过他手中的手帕,自己捂着鼻腔,话语含糊不清;可严清哲不是聋子,苏浅这话,严清哲半天没吃出个味来,你是在吃醋不成?没有太多时间去仔细回味,外面还喋喋不休的闹腾着,还是先考虑外面那个蛮缠女人,才是上上策。 “李师师,你腻不腻味?” “哗”的拉开了车门,躬着身子从房车上走下来,冷着眸子,看着自己跟前极尽撒泼的李师师,真的无话可说;或许从前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牵扯,早就斩断的干干净净。李师师,你到底在期盼着什么,你们李家的两个女人,我严清哲现在谁都不想沾染,看见都是倒胃口。 心心念念的男人,就这么含着满眼的冷霜,对站在自己咫尺之外的地方;李师师真的不明白,自己对你是情深一片,为何你还是这样孤傲的不可一世,冷眼冷语相待。 她试着让自己温柔,不那么娇纵,满脸都是娇柔明媚的笑容,只是眼睛中的波光,杂糅着点点委屈。 “我不就是惦记你,怕你饿着,给你送些点心来,安姐就百般刁难。” 安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尽是嘲讽:李师师啊李师师,你想卖乖,也要做点卖相出来吧,怎么看你那矫情的小样,恶心的像一团放馊的饭团。 严清哲一直冷着目光不做声,自己高估了李师师的领悟能力,一直以为她再笨,也能在别人的旁敲侧击中明白,他和她不过是一场做戏,甚至自己不屑于在这戏里;你的独角戏,一厢情愿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本来自己还觉得可怜她,不想把话说得太绝;但此刻他觉得自己错了,像李师师这样痴迷不悔的人,就得下重话。 “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耍小性使小姐脾气?李师师,你是太笨还是太痴,我和你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你自编自导的一厢情愿,为什么你不能活得清醒点?如果你醒不过来,那请你记清楚我现在的话,我和你一点瓜葛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李师师的表情,如从她手里掉落在地上的蛋糕一般,碎了一地;苏浅在房车里,严清哲的话听不太真切,却能领会个大意。大约是这样的模糊不清,才让那些清晰的字眼显得心惊胆战,不由的发冷:严清哲,女人对你而言只是弃如敝屣?同为女人,和他有过往交集的女人,他表情的决绝,让苏浅齿寒,为何你能做到如此冷情。 我们会有这一天吗?苏浅不由的想到,自己会不会落魄的像眼前的李师师,只能眼泪断线般的掉。 *************************************************************************************************** 如花上菜~~~~客官们慢用,加油点推荐和收藏,长评偶也中意。 花开孽海含毒香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李师师仍抱有幻想,满是眼泪的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阿哲,我知道你在说气话,对不对?对不对?是……。是我不好,我任性,我胡闹,我求你了,别不要我,别不理我……。” 一旦要斩断的孽,就不要再给予怜悯,要彻底毁掉她心中的期冀。只是,严清哲欲说出的话,被人代替转达了。 “李师师,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怜?你骄傲呢,你的傲慢呢,同样愚蠢的事情,你要一再二而再三的去尝试;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若是他说要你跪下来给他舔脚趾头,我敢肯定你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乞求他回头!” 柔绕的声音中,尽是对李师师的刻薄讥讽,李若若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李师师僵直颤栗的身后,缓缓的走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你真让李家人感到羞耻。” 李若若最后一句淡淡的直述,才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崩溃边缘的李师师心坎之上;失去了所有力量,李师师软坐在地上,泪水如泉眼般奔涌不息。 揣摩着严清哲冷漠的神色,安姐周身的愤怒化作了一身的毛骨悚然,她自然知晓眼前这个面若寒霜的女人,是李师师的姐姐李若若,老爷子暗定的准媳妇。她的静若,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害怕;轻言一句,击垮自己亲妹妹的女人,安姐不敢想象她的可怕。 苏浅前一刻沉浸在严清哲的冷情之中,这一刻却感到无比困惑,一切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变得局面混乱,眼前的这出又什么? 场上俨然变成了一个噬蛊场,只有恶毒的人才能在这场纷争中胜出;严清哲加重了眼中的清寒,看着突然出现的李若若,或许该感激你挺身而出,言了那些难堪恶毒的话;可严清哲却感觉不到庆幸,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可以出言伤害的女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加入这个困局中。 “觉得我很恶毒?” 李若若挑起柳眉,一语点破了严清哲心中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得让一个七尺男儿都感到一丝胆寒。 “你也很想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李大小姐,你不是很能猜吗?” 李若若眼中拂过一丝波澜,声色未减。 “那就是狠毒了。不过,这不就是你想对我妹妹说的心声吗?我只是好意的帮你转达了你的想法,也是在帮我这个傻妹妹看清眼前,别在泥足深陷;若要说我恶毒,那也只能说你严大少爷够绝的。” 冷得掉冰渣子的话,凝固着周遭突兀的气氛。只是,一声清寰的笑声,打破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沉思,如炼狱恶鬼般怨毒从地上升起来。 “你在帮我?李若若,你在帮我?说的比唱的都还要好听,不就是怕我把你的未婚夫抢走,死盯着不放。李若若,不是说我跟狗一样黏着他吗?你又清高到哪里去,不也跟个发情的母狗,到处追着别人的男人发春,哼哼哼哼哼哼……。(.)。” 李师师坐在地上,哼哼的笑起来,只是眼中的眼泪一直没停止流过,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罂粟花,散发着自己的毒。 未婚夫,苏浅在房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严清哲?她说的是你吧,眼前这个高雅柔静的女人,是你的未婚妻?!回荡着李师师魇毒般的笑声,苏浅的心中在颤栗着,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急速旋转在的漩涡之中,快速的吞没自己。 “师师,给自己留点尊严,聪明的人是懂得收放,该放手时就放手,愚蠢的人是把不堪留给明天,抬不起头一生。” 李若若淡若清风的口吻,花容间的镇定没有一丝的犹豫,掐断她的痴心妄想,再一次提醒着痴迷不悔的妹妹;同时,她的话亦是在提点着场上清傲的男人,适可而止,才是聪明人之举;这样的姐妹闹剧,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严清哲。 李若若收尾的一句,又一次成功的印证了她心计的深不可测,严清哲眼中凝霜,寒彻肌骨的目光认认真真的考量着,是神是魔,难窥真身。若说李师师的刚才那一阵怨毒的笑声是炼狱的恶鬼,那李若若的冷绝就是掌管生杀的死神;轻言一语,再次将地上的李师师拖入了无间地狱,再无反抗之力。 身为上观客的苏浅,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车窗外发生的一切,一个女人的绝望落败,一个女人的稳占上风。这样的情景,看似和自己了无瓜葛,苏浅心中却雪亮一片,暗处窥探的自己早已无法置身事外了。 可笑的是,三个女人思想的着力点,都是眼前这个清逸若仙,风姿卓越的男人。自古耻笑女人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苏浅刹那明白,这些所谓“祸水”的女人背后,肯定有个坐壁上观的男人在操控。 片场察觉到一样的人越来越多,停下手上的活伫立在他们不远处,窃窃私语的议论着。李若若余光一扫,自然明白这状况在说明什么,原本雅淡的脸庞,犹如一朵桃花吐蕊盛放开,蹲下身子将枯坐在地上的妹妹扶在齐肩处,低声耳语道。 “不想身败名裂,让李家明天成为各家头条耻笑的对象,就给我起来演个笑脸,装个姐妹情深。要哭,等事情过了,回你自己的车上去委屈。” 任场上谁都看不懂的是,片刻之后,软坐在地上的李师师,缓缓的被李若若扶起来,竟然兑换上比死人还要难看的笑容,两姐妹亲密无间般靠在彼此的肩头,上映着一出姐妹情深。 “好妹妹,姐姐来探你班子,再感动也得说点什么。” 安姐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眼前上演着亲密戏码的姐妹,安姐的冷汗透湿了一背心。李若若这个女人,不由的说她是一号人物,摆弄起心思了来,那狠劲比毒蛇还要毒上三分,她的冷艳高雅,在自己的眼中,活生生的一个蛇蝎美人。 豪门世家,如蓬莱仙岛悬浮于海上的琼楼玉宇,激荡着世俗中的人向往,耀眼夺目的光环如仙气缭绕,几人能窥得真相。李师师,安姐不由的说是个可怜之人,生在豪门,注定了到死背负匡扶它清誉的重责。 “感…。。激…。涕…。。零,姐。” 李师师字字清脆,拉高的声音划过整个片场,似乎这一句,让场上的旁观者微微打消了面上的疑虑,刚刚一幕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情意浓浓。 虚伪二字已经不足以描摹此刻心情,严清哲更多体会到这片浮华背后,糜烂的气息迎面扑来;自己如置身在一群行尸走肉之间,处处散发着这样作呕的气味,可这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空气。世俗人眼中的天堂,每个人都妄想登上这样的云端,可他们忘了,这里没有活人,只有屈服在权利和金钱下的尸体。 大力的拽捏着指节,严清哲知道,自己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活死人。 ************************************************************************************************** 如花注意了,如果有看文的客观不留推荐和收藏,你就香吻伺候~~~~~ 清平再现 严清平再一次出现在苏浅的眼前时,苏浅的第一眼不是惊讶,而是满心的愧疚,居然将一个视若知交的上司忘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在他消失的这段日子,苏浅的思绪中理不出他一屡蛛丝马迹的惦念。 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和她原本记忆中温润清雅的男子,第一直观感觉是他变得比以前凌厉了许多,像一块未打磨的玉石,在他的温润上雕琢出很多棱角。 “一回来,还来不及请你这个大功臣吃饭,却马不停蹄的让你陪着赶赴日本谈生意,有点过意不去。” “你说哪儿的话,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在负责执行,是工作,没什么过意不过意不去的;你何时在工作上见外起来,你不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从纽约直飞回来,现在又飞日本。” 提到这事情苏浅也是一头雾水,本来“夜魅”的宣传本来是进行的顺顺当当,有条不紊;日本和内地是首发战场,正当自己满怀期待着自己的心血华丽丽上映,却传出日本方面签约商突然拒绝代理的噩耗,合约不是都谈妥了?怎么又冒出这么一出,俨然是煮熟的鸭子上桌飞了,谁都感到郁闷不解。苏浅好几次联系日本方面的代理公司,究其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换来的只是对方含糊其词的说法,千篇一律的强调着手机设计有缺陷,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苏浅也是心有不甘,当严清平急忙从纽约赶回来,自己就主动请缨赶赴日本和谈。 “苏浅,我们快四个月没见面了。” 掰掰手指头,还别说时间过得真是悄无声息,一转眼就晃小半年时间了。苏浅突然留意到,自己已经和严清哲已经相处了快一年了;细想到严清哲,苏浅又开始沉沦在自己无尽的思绪中,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想什么想的出神。”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苏浅一抹尴尬的潮红飞于双颊;严清平泯雅于眉,目光柔和得像这春日里的暖阳,融解着他们之间的生分。 “对不起,有点缅怀在逝去的时间里了,发觉自己活得浑浑噩噩的。” 他的优雅,一常不变的挂在清笑的嘴边,永远的温文尔雅。 “连你这么认真的人,都说日子过得浑噩,看来这世界上尽是懒人了。” “感觉你在嘲笑我。” 苏浅听着这话,倒不说是恶意的嘲弄,她没有跟他打客套,想着自己的生活纠缠在严清哲身边,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奢侈?似爱情的暧昧,他们之间从未言过一个爱字,似无情的纠缠,他们之间却衍生出现在的进退两难,无形的只能将时间耗费在这样的蹉跎之中。 “嘲笑,我永远都不会嘲笑你这样认真的人;苏浅,我不得不怀疑,我说话是不是特别无趣?” 无趣,油然的想起他孩子气的一面,是在指我这样的人才对,你要淘气的多,有时候。 “你觉得的呢,我倒是觉得很多时候,你像一个我熟知的人,和你一样稚气的像个孩子。” 苏浅只是在心底,引用了严清哲与他比较了一番,自然不会笨到摊在桌面上:我觉得你和你哥真是一对活宝兄弟。严清平看着苏浅嘴角的扬起,和眼中的暖意,无缘由的想起那个雪夜,他在车里默默的注视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柔情似水,此刻这样的小表情,和那时的她是多么的相似。一席苍凉浮闪在黑眸中,落落清欢;苏浅,你口中熟知的人,会不会是我千百个不愿意的答案。 “你不会生气了吧。” 察觉到他的异样,苏浅开始有点紧张,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头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了。 “恩,生气了。你不知道吗?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女人说他孩子气,稚气的紧。” 苏浅惊疑不定的目光在瞳孔中闪烁着,还有这一说,不会吧。都说女人是敏感动物,现在看来,男人敏感起来,身上的刺比刺猬还多。看见他转而偷笑的表情,苏浅才恍然明白,严清平用情绪把自己戏耍了一番。 “还真上了你的当,还敢说自己不幼稚?什么女人不女人说的,男人这样说就是夸奖你们不成;我得告诉你,你在怎么成就,在一个人面前都是孩子气,你的母亲,知道吗?” 不知何时,自己也把佳佳对男人愤世嫉俗的那一套学了去,说得有模有样的。不过也难怪,男人在女人面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让我们这些女人牙痒痒,不由的想跟这些无知的男人叫板,感叹,无怪乎世上如此多的男女之争,大抵放不下自己的性别对立。苏浅对自己这样怪诞的想法,忍不住笑出声,又想起严清哲,还不是你树立了太多这样的坏榜样,自己为求自保投向了佳佳“仇男(仇视男人)”阵营。 出人意料的是,严清平只是无言的坐在苏浅旁边,像是在思考着刚才苏浅的一袭话,脸色突然郁色浓浓,一两声低笑后,苏浅很自觉的收起自己的笑声,似乎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 酝酿床戏中,客官们请锁定~~~~看色段子培养灵感,如花招呼客官们 二更完~~~~ 前路漫漫荆棘满布 彼此沉寂在各自的思绪中,苏浅也不再多言,她从来不是胡搅蛮缠的性格,知道抵触到别人的脾性了,气氛虽尴尬但也只能僵持着。溪水般软和的目光,慢慢的转到身边机窗外的云海,绵绵的像一团团绒棉,下面应该是一片无垠的大海吧,渐渐的沉入自己的深思中。 都说,海很深,苏浅只觉得这浮在空中的云朵,才深不可测,就似人心的变幻莫测。 久久的出神在云海之中,苏浅被窗外的一色白弄得有些视疲劳,疲倦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回转过头了。我的个神啊,严清平的脸就在自己一尺开外的地方,一嘴子腻死不偿命的笑容,吓得苏浅朝座椅角猛缩回去,后脑勺碰得清脆作响,她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惊异的看着严清平。前一刻你还郁郁在心,这会子又是繁花盛开的喜悦于唇,你演的是哪一出?! “你在害怕什么?苏浅。” “那你在看什么?” 苏浅一句话脱口而出,一个男人突然和你迎面四目相接,你作何感想? “我当然是在看你在看什么了?” 严清平眼中闪耀的灵动,璀璨生辉。他是第一次看见苏浅小女人的一面,腼腆透着可爱;和平时她的清丽截然不同,她一副小鹿乱撞的样子,直逗人乐。一度以为,苏浅是清逸的性格,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她平凡中的真性情,才是那么的难能可得。 “你开玩笑也过了点。” 苏浅此时才觉察到后脑勺的疼痛,蹙着花眉眯着眼一个劲的揉着,有点小性子的模样,让人不由得产生怜意;清雅的笑容像盛夏夜晚的睡莲,一瓣瓣的伸展开,极尽柔美。 “对不起,苏浅,还疼不疼?” 男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一会一个样子,比女人还善变,苏浅吃痛着盯着严清平,心里真吃不准他的心思。只能一个劲的甩着头,这样惴惴不安的闹腾,吃不消。 “看来你还在生气,这样吧,到了东京我带你先去游玩一番。” 真诚的比24k纯金还要货真价实,苏浅自叹不如着:比起耍乖张,还真不是他们两兄弟的对手。 “合约的事情还没底,哪有什么心思玩。” 苏浅无耐的补上一句煞风景的话,的确在理,严清平理解苏浅的立场,自己的一番心血眼看就要化为泡影,哪提得起劲游山玩水。 “清平,你对此行有几分把握,我总觉得他们是在做为难,故意为之。” 他清风拂面依旧淡定的表情,恍然间产生了错觉,严清平对待毁约的事情,在他的支言片语中,是不是太过冷静?火烧屁股的棘手却过于的平淡反应,合约成与不成完全不痛不痒了。从他的玩闹中跳出来,变回那个沉着的苏浅,就事论事的审视着他;一度认为,严清平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为何如此儿戏,苏浅实在琢磨不透的其中的缘由。 他越是冷静,苏浅就越坐立不安,这些是自己的心血,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付诸东流。 “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故意急我?” 此时的严清平的心情,就如一个玩得正起劲的孩子,突然对方将自己冷落在一旁抽身离开了,有种泼冷水的感觉。面色如旧,只是笑意减淡了些许,看起来清雅了不少。 “苏浅,这个项目你真的很在意?” 他的话听起来暗藏玄机,苏浅肯定了眼前如此冷静的严清平,定是有什么隐瞒。在意,叫我如何不在意? “不在意,我就不会千里迢迢的来日本探求究竟。” 她执拗的眼眸闪耀的像钻石般灿烂,太过耀眼,严清平扭转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凝视。 “你知道这次我们赶赴谈判的代理公司,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提出毁约?” 苏浅摇摇头,若我明白,就不必这么烦恼了。 “这家公司,在不久前被人收购合并了。” 苏浅顿时满脸错愕,怪不得,原来局势已经暗暗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收购它的新东家,我们此次谈判的对方,就是日本商业第一豪族池上家族。” 这话听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蹊跷,但苏浅直觉的感到,严清平引出这个池上家族,肯定是有料在里面。 “九年前,j&k集团曾经在电子流通项目上,为抢占东南亚市场的先机,与当时的池上家族有过背水一战,各种商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对战相当激烈。而j&k集团在此次争斗中险胜出,顺利那下项目,才有机会壮大到今天我们所看到的j&k。” 原来里面牵扯到一场商业竞争的旧怨,商场如战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含糊。 “池上家族在那次落败中,遭到重创,家族旗下的事业面临解体,岌岌可危;商场的斗争,在平常人眼中有看不到的残酷,弱肉强食的商场硬道理,对于池上家族这只猛虎,j&k集团采取的是打压的极端手段,一举吞并了他们在内地三分之一的子公司;或许是池上家族命不该绝,家族内部极力推进改制,危难时刻是造就英雄的绝佳机会,成就了这一代池上家族的掌家人,一人独揽狂澜,不仅挽救了家族事业的颓废之势,短短六年时间,一跃成为日本第一商业豪族。近两三年来,池上家族的势力一直不断的向中国内地市场渗透,蠢蠢欲动,势要一雪前耻。苏浅,你说这个梁子,此次谈判容易化解吗?” 若没有听到这番缘由之前,苏浅或许有四五分把握,但严清平将其中的旧怨纠葛坦诚相告后,她心中的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半丝光明的迹象都看不到;前路,无形中满布荆棘,坎坷万分。 “所以你才如此冷静,其实在你心里早就定论了,这次谈判只是一场徒劳?” 心中的严清平,在了解缘由后,落差反而更大了。苏浅不住的怀疑着他,是否对他,自己过度依赖,过于信任;曾经那个鼓励自己不要放弃梦想的严清平,如今身在何处,难道一切不过是他的一时说辞? 严清平不是愚钝之人,自然能从苏浅的语气和神色中察觉到,她此时对眼前的自己有些失望;也不急于解释什么,依旧清笑伴雅。 “那换做你,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委,会不会觉得是一场徒劳?” 不用换做我,自己已经身在其中了。 “不试一试,谁会知道结果呢?如果现在放弃了,那就是彻底失败。” 前路难行,故成功才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吗?没到最后一刻,苏浅都要坚定自己,决不轻言放弃。 ************************************************************************************************ 客官们,麻烦帮着小月点点新作《繁华易逝旧爱如殇:无声花》,谢谢嘞~~~上菜了,今天三更哈~~~~ 相邀樱花节 一切似乎都在严清平的意料之中,三次求谈都被对方公司婉然拒绝了。(.好看的小说)苏浅的坚定,像侵在水中的一尊泥塑,一点点被这无言的拒绝剥落掉。 四月初的东京,暖春一片,窗外不远处马路边的樱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吐露出自己艳丽的芬芳,盈满枝头。纯白的樱花,随风漫起一片的香雪海,用华丽的书写着自己短暂的一生,换得世人一声声由衷的赞叹;只是这美景,显得太过凄美,繁花一瞬辗落为尘,独留一枝空满余恨。 苏浅的心中没有一点怜惜,只有满心的惆怅,再繁华的景致,她也没心情停下自己的思绪驻步欣赏。似看非看,似赏非赏,只是用一种姿态在那里静静的揣摩着自己的惆怅,前路赫然是一处绝壁,如何安然度过? 想到自己心中的梦想,不由的注视到摇曳在枝头的樱花,和它一般,唯美却如此脆弱,还来不及品味便枯萎凋谢,随风散逝。(.)原来要呵护起心中的一个梦想,是如此艰巨难为的一件事情;苏浅迷离在窗外的花海之中,自己到底该不该放手了,“梦想”一直埋藏在心里,从未抓紧过它。 梦想如划过苏浅世界天际的流星,还来不及仰头,一瞬即逝;这个梦,追逐的好累。 “樱花很美吧。” 一句清寰绝伦的声音,划破了苏浅独自的沉默,不知何时起,严清平已经伫立在自己身边。顺着他的问,苏浅才仔细将刚刚忽略的美景,重拾回眼眸里,细细的品茗了一番。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震撼,以前都是听他们说,日本的樱花如何如何的美,如今这美景就在眼前,却品不出一点味道来。” 苏浅恍然想起佳佳老宅的那副“心海”桃林,掺揉着佳佳父辈们的爱情的桃色十里,隐埋在自己心中,那里应该已是满色春了吧,反而惦念着那里桃花纷飞的美景。苏浅觉得,蕴有故事的美景,才有其动人心弦的魅力。 “景色映人生,如今你是满心思在合约上,自然这美景觉察不出什么味道来。” 严清平不偏不颇的点评者苏浅的心境,她含嫣默认了他的观点,的确自己在这个项目,太过于执着,第一次害怕自己会失败。大约是自己寄予了过重的期望,怕自己不能承受罢了。 “现在正值‘樱花节’,日本上下举国赏花,我想你也知道日本人在工作上是个热忱的工作狂,但也会放下自己的工作,偷闲一下品赏这难得的美景。苏浅,好景不长在,要懂得人生须尽欢的道理,干着急是没用的。” 谈何容易,有些事情是自己不想,它就不来滋扰自己的吗? “好约的苏小姐,这次我可是诚心满满的相邀你赏樱花。” “失约的严先生,好约的苏小姐一直都信守自己的诺言,上次是谁爽约来着。” 这话说得,有点像在翻旧账。一向清雅的严清平,此时面对苏浅的质问,也只能红着耳根子,神色尴尬的傻笑一通,敷衍着那些不争的事实。 “你还记在心上,不说都忘了啊,苏浅。” 苏浅托着俏皮的笑容,言语间颇有打趣的意味。 “我是想忘了,可有些人总是不自觉的去提醒别人莫忘了,我怎么办?” 轻咬住自己的手指踝,苏浅驻笑描喜色,凝如烟波流转的清眸中,让自己不太失礼的笑出声来。亭亭玉立背身于映衬的樱花之中,俨然是人比花娇,美胜三分。 “苏浅,你不是一直想争取一个机会,和池上家族方面进行磋商吗?现在有兴趣没。” 收住笑靥,苏浅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颇为吃惊。严清平,你是不是有什么好门路? “你这人,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那你就看你相不相信了,要知道,机会都是碰出来的。” 一丝狡黠隐于严清平的嘴角,到底合约的事情和“樱花节”扯得上什么关系呢?他说的门路又是什么呢?苏浅实在是猜不透其中的究竟。不过,现在严清平从来不是放大话之人,既然他指了一条路,跟着他试试又何妨?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严清平,于你,我还是信任的。 ************************************************************************************************** 上菜了~~~~~客官们,肿么没有留言和推荐呐,如花帮我亲这些吃霸王餐的客官们~~~ 把酒言欢 用浴巾裹好自己姣好的身材,紧张的仔细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偌大的汤泉中只有自己一人,苏浅惴惴不安的心才得以稍稍安定,不禁的展眉锁一番自嘲:有点草木皆兵,过于拘谨了。 苏浅舒妤着柔韧的身子坐在汤池边,先将纤长莹白的双腿伸入温泉汤里适应它的温度,然后才慢慢将自己的身子没入温泉中。 别说,还真舒服,舒缓着身子里每个细胞的疲乏。 找到一个休憩绝佳的位置,光莹如月光的裸背靠在褐色的大石背上,苏浅眯着迷离的眼眸,静静的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感。身后是一株有着接近20年树龄的樱花,正值繁花期,一树雪白的樱花开得落落有致。氲气腾腾的从温泉汤面升起,伴着静静垂落的樱花瓣,恍若仙境;极目远眺,能隐约看到白雪皑皑的富士山飘渺于云朵之间,苏浅感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副画卷之中,连呼吸都放轻了了许多,生怕打扰到这样的意境。 胜雪的樱花瓣,漂浮在苏浅的周遭,不由的起怜意轻感叹:谁怜落花殇?盘于头顶的长发如柳般垂下寸寸青丝,泛着墨色的光华,映衬得苏浅的肌肤似雪;素手托花于掌中,凝眉静心赏玩,一人一花,静静的相互凝望着,像一对知己默语交流着心声。 岁月催人,人如落花殇,不知繁华几度春。 一个身着和服的女人,拉开门栏跪在门帘之外,谦和的向苏浅致以鞠躬。然后,双手托着精致的和式果子和一盏白瓷青花酒盏,放于苏浅的身边,又静静的退出去了。 “苏浅,在吧?” 一声悠扬的男音划破了苏浅这里的宁静,从竹栏一边传过来,将她从画卷的意境中拉出来,俨然是严清平的声音,虽知道浴汤里没有其他人,苏浅难免还是紧张了一下;不知道是温泉的热度,还是自己的羞怯,脸有些发烫。[.超多好看小说] “在。” 清亮的笑声回荡在他们之间,虽然看不见此时他的表情,但能大抵猜得到他是在嘲笑自己的紧张的回答。 “尝尝刚送来的地道和果子,还有那梅花清酒,这里的一大特色,醇香淡雅,回味绵绵。” 一听酒,苏浅的眉头顿时蹙立,还真是心里阴影,闻酒色变;再高雅的名字,也掩不住心中的排斥。 “我不怎么会喝酒,我看这酒就免了。” “这么好的景致,怎么能少得酒来抒怀呢?放心吧,这酒很清淡的,喝起来香纯雅致,适合赏景一品。” 与苏浅闲话之余,不忘夸赞一番;严清平执起白玉色的小瓷杯,自己细细的小酌一杯,将杯中的醇香送入口中,一阵清冽淡雅的味道顺着喉头,缓缓的滑下肚,留下的满齿的余香回味。 “不尝尝,你会后悔的。” 他难得夸奖,看来这酒定不是凡品。苏浅盯着身边的白瓷盏,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少少为自己斟上一小杯,忐忑的轻抿了一口;果不其然,这酒不似其他的浓烈,淡雅的清香溢满了苏浅的檀口之间。融合着清酒里微微的雅致,再次沉浸在眼前的景致之中,心中油然是另一番滋味。 “恩,不错的感觉,淡雅的像一位恬静的少女。” 恍然之中,苏浅居然能品出酒的意境,不得不说她对酒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沉溺在美景之中,苏浅又想起心中的担心,似乎有点破坏气氛的问上一句。 “清平,你说那个人真的回来吗?” 严清平手执玉盏,迷醉的沉浸在难得的胜景之中,好一会在悠悠的回答道: “随缘天意,何必执着心中,辜负了眼前的美景。” 在批评自己太过于执着嘛?苏浅又一次给自己斟上一杯清酒,托盏于胸前,将心思流连在这片繁花胜景之中。微微感到,自己曾经如止殇流水的心,不知道何时起了波澜,当严清平告诉自己,池上家族的一个身份极贵的人,最近趁着“樱花节”经常到这边泡汤赏花,自己的心已经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起来,她能感到自己心中的不甘,不甘这样的梦想消逝在自己手里;一度认为尘埃落定的事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搏一搏。 执着于心,必受其苦害;苏浅,何时你变得如此执拗。 ************************************************************************************************* 三更~~~~~大出血了,客官们,不来点奖励么~~~~~刨字去 忽逢知音人 “春苦短,繁花易逝,奈何本是执着人。” 苏浅的喃喃自语,由感而发一句,轻悠悠声音倒是不大,却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如绝唱般回荡起风雅绝伦的诗意;一抹解不开的惆怅,缭绕在她轻柔的声音中,绵绵不尽。 “难觅一知音,好词,好感悟。” 一声突来的赞叹,打破了原本的安静,敢问知音何处寻,却问耳际传佳音。苏浅浑身一震,很显然,这个陌生的声音不是严清平的声音,自己一时的骚腹之情,尽引得旁人悯动,看来对方也是一个清雅之人,只是隔在各自的浴池中,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究竟是何方圣神? 严清平倒是不觉得唐突,雅笑于其间,跟声应和着。 “好景不长,不免引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时伤春悲秋;看来阁下,也是性情中人。” “过誉了,不过是对这位小姐的有感而发,颇有感悟罢了。” “噢?那敢问阁下有何感悟。” “万事一念,一念于毫厘之间,顿生万变。” “阁下果然是悟性极高之人,佩服至深。” 苏浅仔细的听着这陌生男子的对答,沉着不失风雅的一个男子,言语内敛却豪情四射,隐约能预见他的风姿,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如此才情定是有过人之处。[.超多好看小说]没想到,在这里会偶遇上如此雅致的奇男子。苏浅也不故作小女儿姿态,颇不失雅女子度量,清脆的笑声在温泉汤上空荡漾开,一波波的袭上这两个男子的心间,如空谷悠铃。 “没想到,我一时的小女儿情怀,竟引出如此豪迈之人,让阁下见笑了。” “如此才情女子,配上一位出尘之士,我倒是好奇的紧;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两位可否一聚,把酒言欢一番,共赏这苦短春色。” 苏浅未及反应,严清平已经接过话头。 “如此豪爽,我们也却之不恭了。” 言落之后,两个男人皆是一阵爽朗的笑,苏浅大抵能估摸到严清平心中所想,能让他开金口相交之人,身份定是非凡。如果苏浅没猜错,这位神秘的陌生人,就是他们此行千万百计想要接近的显贵人物。 换上一身轻便的浴衣(浴衣不是指洗浴后的浴袍,在日本,浴衣是指相对和服更为轻巧的服饰),入乡随俗更能显出亲和力。苏浅身着一席粉色樱花绣面的浴衣,一头青丝随意的用一根白绫缎束在一起,素面容妆显得更加清丽。那神秘男子的侍从在前面引路,踏着细碎的步子,与严清平并行穿梭在木廊中,苏浅的一颗心跳得好快,终于能见到那个显要人物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猫着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严清平,依旧面若冠玉的清雅;才觉察到自己应对这样的场面,比之他这样的商场久经沉浮的老手,显得太过生嫩了。 两边伏地的和服侍女颔首一鞠躬,将活动门拉开,引路的侍从说一句日语的“请”,将两人引入房间之内。房间布置的别具匠心,古韵十足,从左手边摆放的那支宣德年间,景德镇官窑烧制的青花瓷瓶,和梁上悬挂的《八骏图》就看得出,这房间的主人崇尚中国文化;盘坐在团蒲上,苏浅看着金丝蛟纹白玉瓶中那几枝开得正好的樱花,不由感到疑惑:这里的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日本人,难道自己估摸错了? 在短短几分钟后,这样的念头彻底被打消了,只见一个身着墨色浴衣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的从门廊的一边道走来,面色如玉眼若桃花,挺翘的鼻梁如突起的屋脊,浓淡相宜的墨眉,将一双充满魅惑的菱眼灵动生辉;大约是光线角度的缘故,他脸上的轮廓线条勾勒的清晰刚毅,刚毅之中有展现着大和民族男子的柔韧美,尤其是他泯然于唇的谦和,特别的摄人心魄,刚柔两种力学美,淋漓尽致的在他一席显现的身影中,华丽的呈现出来。 “久等了,两位。” 他一个眼神的示意,屏退了场上无关紧要的侍从,苏浅惊讶于他的中国话说得如此之流利,一点口音上的生涩都没有,若是混迹于中国,恐怕无人能察觉到眼前人居然是一个日本人。 “言笑了,还得感谢阁下的一片美意,我们才能坐在如此高雅之地,欣赏这片美景。” “好景与知音人共享,才能更深的体会它的美。” 男子转眼打量了一番苏浅,轻柔的笑意溢满嘴角。 “小姐刚刚在温泉边才情过人,一直在思量是个什么样的可人儿;一见真容,果然是才貌双全的倾国女子。” “先生严重了,小家女人的矫情,故作文雅罢了;不知先生应当如何尊称。” 男子笑意未减,只是轻轻抚弄着无名指间的扳指,随和的辩答道:“美女相问岂有隐瞒之意,尊称不敢当,在下池上博野。” 一句“尊称不敢当,在下池上博野”极尽中国式的文雅自谦,没想到一个日本人能把中国古文的拿捏得当,着实惊讶不少。只是再仔细一想,池上博野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脑子总是有个淡淡的痕迹抹不去。也不能在人前失了礼仪,苏浅收起自己深究不息的思绪,回敬上一个诚挚的笑容。 “池上先生真是谦虚,没想到你是个中国通。” 优雅是一个男人的武器,尤其是这么两个出色的男子盘坐在自己身边,如佛前盛开的两朵青莲,濯清涟而不妖,皆是英姿卓越之辈;苏浅默笑待看,如此平凡的自己何德何能,能和这样的仙邸人物攀上关系。 ************************************************************************************************* 对了对了,小月忘了给客官们说,床戏快来了,大篇幅的~~~嘿嘿,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 梦,如何飞跃绝壁 池上博野的才情着实让人佩服,且不说他隐藏的身份如何之尊贵,单单在茶道上的造诣,苏浅和严清平都感到,此人的确是才华横溢之辈;以茗待客,崇尚礼节,是待客的一种极高尊敬。 “池上先生,好茶艺。” 严清平执起紫砂盏,轻抿了一小口,顿感茶的醇香甘洌,便放下手边的茶盏。所谓喝茶,一尝,二品,才显茶的精髓;三口四口过多的品味,反而成了解渴的俗物了,倒了品茗的雅致。 “在二位地道的文雅之仕面前,我倒是有些附庸风雅了,妄担了阁下的一片赞美。” “池上先生太过自谦了,以先生的才情,定是名家显贵之流,我们有幸一聚,纯属机缘使然。” 池上博野柔笑万千,魅生于眼,轻拂一下额间的墨眉,尽显雅人之姿。 “噢,何以见得我出生名家显贵,在下洗耳恭听。” 苏浅一怔,这话倒是不好圆了,要是明言我们此行的目的,以池上博野的才智岂有猜不到我们的心思?到头来,显得我们是动机不纯,怕是没那么好心情和我们坐在一起品香茗,淡风月了。严清平,你会怎样回答?苏浅心中忐忑不已。 严清平一席清笑拂过,如月夜飞花般流逝。 “日本第一商业豪族,我想应该无人不知它的显赫。” “池上一名讳不过是先辈血统意识上的一种传承,难道姓池上,就一定和池上家族有瓜葛?若有如此好事,都可以去改名了,不是吗?” 菱眼桃夭之色波光粼粼,字句拿捏得处处珠圆;恍若错觉,苏浅觉得池上博野的笑容间,有着微末的变化,似乎有些过于的阴柔;可能是这话题的突然转圜,气氛如溪水干涸后裸露的卵石,砥砺尽显。 “或许不知是不是在下眼拙看错了,还是池上先生在故意隐瞒。” “噢?” 疑惑的声调挑得老高,池上博野的眼线骤然拉长了些许,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清雅淡定的严清平,等待着他说出一丝半点破绽。 “阁下袖口上和扳指上所绘的‘九纹菊’,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池上家族的家族徽识,在下依稀记得是一朵‘九纹菊’,不知道是不是物有雷同。” 顺着严清平的提点,苏浅再次审视眼前对坐的池上博野;果然,黑色的浴衣边赫然的用金线绣着朵朵细小的九纹菊,惊讶不已的转而看上严清平,你果真是个心细如尘的男子。 “在下深感佩服阁下洞察能力,连这么细枝末尾的破绽都被你捕捉到;我是该鼓掌,还是该提防?我是个纯粹的商人,二位如此心思缜密,在下不由的怀疑你们的动机。” 果然,当一切摊在牌面上,还是逃不出他的法眼;两人皆是心思巨细之人,一场无形的较量在他们之间暗自展开。 “那池上先生的怀疑到什么程度?我们的动机不纯到什么地步?” 池上博野一如既往的把弄起无名指上的扳指,眼神的变幻,连苏浅这样心思敏锐的女子都难以揣度;温润的玉面之下,是暗涌的野性,让苏浅感到不安,事态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到底有多少了?二位,在下是诚心知己相待。” “那我们就是偶然的邂逅缘分,碰上了老天爷所谓的‘运气’。” 严清平回答的不卑不亢,进退得当;事已至此,只能仅凭老天爷给的运气,等待结果,或延续,或被下逐客令。 “在中国的所有词语里,我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缘分’,它暗藏了多少让人惊讶的奇迹,让多少本来貌似不相干的陌生人走到了一起;或许,我们之间更多的是缘分使然,而不是动机不纯的靠近,二位见笑了,我这个主人倒是小家子气了。” 池上博野的一席话,事态俨然回暖,让苏浅活了过来,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严清平,看不出你淡若的样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既然池上先生君子相交,老天爷借以我们缘分相聚于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君子之交,贵在坦诚,其实我们本意是想和阁下你见上一面,却不想有如此机遇,可谓缘分。” “噢,见我?很有趣,那我得洗耳恭听了。” 一直犹抱琵琶半遮面,事态终于步入正轨,到了水落石出的地步了。严清平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举止大方清笑含雅。 “j&k集团?” 似乎池上博野已经猜到对方了来意,还是客套性的质疑了一句。 “我是j&k集团的行政总监严清平,这是我们集团的高级设计师苏浅,也是此次‘夜魅’三系列推进负责人,我想‘夜魅’这个项目,不用我多解释,池上先生也多少有所耳闻。” “不错,这个项目的确知道不少,不过我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予以拒绝。” 此时,在一旁静默了许久的苏静,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想知其究竟;不然,苏浅到死也不会甘心。 “池上先生,不瞒阁下,先前我也听闻了池上家族与我们集团的陈年恩怨,我一度以为是这个原因致使合约失败。但从刚才我们的相处之中,我能确定阁下是一位心胸宽广之人,以先生的大肚能容的情怀,不像是放不下旧怨之人;站在双方皆是双赢的局势上,何必要斗得两败俱伤,作为一个明智的公司决策人,不会感情用事的将公司利益当做儿戏,你说呢,池上先生。” 如此娇弱的一个女人,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她的铿锵笃定,看在严清平眼里,也再一次侵驻到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信念,让眼前的女子,如此坚强。 无外乎,池上博野也被苏浅的一席话所动容,对方这个清丽出尘的女子有着不输于男子的傲气。 “苏小姐,你的话我是由衷佩服,但,你的话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的确,纵使我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放下那些陈年旧怨,但公司里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我也要顾及到董事会的意见不是吗?你有信心让他们放下心中的不平吗,这次拒绝和谈签约,也是董事会一致投票决断后作出的决定。” 短暂的光明之后,一切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苏浅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池上博野一口拒绝了。 “苏小姐你不用说了,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出于难得的知己缘分,我已经据实以告,在公事上我也得尊重董事会的决议,请见谅。” 池上博野的宛然拒绝,让苏浅哑口无言呆坐在坐垫上,自己还能争辩什么呢?一股汹涌的无力感汹涌袭来,苏浅顿感疲惫;恍然一场梦,醒了梦也碎了一地,无可争辩的事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一切真的已经尘埃落定了,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门廊外,洋洋洒洒的樱花,一点点纷飞在静谧的空气中,映衬着心中骤然的飘雪,冻结住苏浅自己渐渐冷去的心,渐渐失去热度的梦想,重归一片死寂。 ************************************************************************************************** 床戏预告:倒计时2天~~~~~~如花,好好招呼客官们,别尽顾着偷窥忘了上菜 浅浅,我在的 失意之后,似乎注定了尾随着肆无忌惮的放纵。 严清平一个人伫立在人潮涌动的飞机场,身后没落了一地的嘈杂,任由它如何的熙熙嚷嚷,沉溺在自己静默的世界,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短信,嘴角的笑容像冬天里的孤月悬于唇间,只是过于的清冷。 from苏浅: 你回去吧,我想独自一个人散散心,勿挂。 回望于无数次人海中,严清平知道他心底在等待的那个人,她不会出现了,明明是那么肯定;可他依旧在那里等着,等着,等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出现。他心不死,为何不死,一念执着缠绕在心间,清落了他孤独的身影,掩埋在涌动着陌生气息的人群中。 苏浅,我迷失在你设下的迷宫,找不到你的心放在哪里;为什么我如此笨拙,总是不能掌控你的心绪? 你会在哪儿,和此刻的我一样,因为不同的原因,没落自己孤单的身影。 穿梭在异国的街道,苏浅的手被他拉得紧紧的,一刻也没停止过。 除了严清哲,身边尽数都是匆匆闪过着的冷漠,掀起陌生无助的狂澜。 严清哲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大大的突然。她思绪如今很混乱,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能淡定的和他游逛在东京的繁华之中,或许是心中的那股失意,恣意地任由叛逆的自己去放纵心情。 苏浅的漠然,就如握他手中冰凉的柔荑一般,寒人心肺。十四个小时的不休不眠,严清哲一得知她人身在东京,马不停蹄的飞到她身边,无法控制将她捆在自己身旁的妄念,哪怕是一分一秒。 须臾之间,顿生万千。(.好看的小说) 严清哲在那短暂却漫长的找寻中,最深的体会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身边陪伴的是另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好弟弟。当他从旁人口中得知,苏浅跟随着严清平一同飞往东京谈合约,尽管说是公事,但在他躁动的心中硬生生地演变成一种煎熬;公事,不过是无关者口中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憎恶苏浅和严清平独处的时时刻刻,心中的不安化作行动,此刻才能安然的守住她。 我是一个男人,不是圣人。 还好来得及时,他差点又和她擦身而过;不能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那样到头来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他霸道限制了苏浅的行动,假借着她的名义,将他自己的弟弟打发走了。 严清哲想,不管严清平在自己不在日子占据了多少苏浅的心思,他统统都要将他赶出去,比如一个人的心,容不得别人染指分享。 他像一只护食的狼,不由的将苏浅的手握紧了些,直到沉默在自己世界的苏浅体会到,呼喊到痛。 “严清哲,我的手很痛。” 终于,苏浅忍不住这样的疼痛,驻步在陌生的街头,陌生的人群中,和严清哲对峙在街角;望着面色凝重的他,苏浅没有半分害怕,知道吗严清哲,我现在心中很乱,你能不能停止一会你的任性,体谅我的心情? 严清哲没有莫名的发火,将力道放轻了许多,只是他的手心仍旧把握着她的手心。严清哲被街角扬起的春风吹得很清醒,很冷静,他们之间需要的是彼此的谅解,而不是无谓的争吵。 “你终于想起我的存在了。” 话里的小小怨愤,苏浅无心去体会,对不起,自己实在提不起劲去抚慰你,和你争执什么;眼神中的忽略之感,让严清哲感到很窝火,仿若自己跟空气一般,可有可无;但她的寂寥没落,还是忍痛再一次的压下来了。 “你饿不饿?我知道几家出名的寿司店,你尝过后一定会很喜欢,心情大开。” 极力分散这样不咸不淡的气氛,严清哲将自己的自尊放到前所未有的位置,可以说是低三下四;苏浅你到底是和自己较劲,还是折腾我,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苏浅摇摇头,只是无意的望着穿梭于身边的行人,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之中,独自感伤,把严清哲的良苦用心全部置之门外;再次的无意冷落,终于激怒了隐忍许久的严清哲,咆哮着向苏浅吼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我如何低三下四的讨好你,苏浅?” 苏浅有些空洞的眸子,注视着暴怒的严清哲,唇角的漠笑溺着苦楚;她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枯萎的心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不痛不痒了;自己对他的发怒,只是在渐渐死去的心上,撒下了一把盐。 “我现在心情很乱,可以得话,我想离开这里。” 她眼中的迷茫,严清哲第一次如此靠近的看清,在他们情感里,她一向坚韧;如一朵沙漠里的盛开的花朵,不管周遭环境如何恶劣,她都迎头傲立着。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正如此刻的她,化身为一尊玻璃雕饰,一碰即碎。 “你怎么了?” 一种渴求知道的心情,严清哲如身临其境雪山脚下,对着她这样的一尊冰山雪峰兴叹;想拨开她缭绕在心中的云雾,一窥究竟。 苏浅没有急于回答他,又一次注视到身边穿梭不停的人群,像蠕动中的蚂蚁,显得如此渺小,淹埋在他们的匆忙之中。你们在忙碌些什么,奔波着什么,还是在追逐着什么?一个个渐渐模糊在人海中的身影,只是一瞬而已,却表现得那么的仓促。 “看看他们,看看我们,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过客一个,都显得这么落魄,这么匆忙;何为我们总是如此愚钝不堪,只是一个梦想,怂恿着我们孜孜不倦地追求,活得伤痕累累,活得如此狼狈,单薄的身体承载着根本不能承受的重量。” 如夹杂在风雪中的声音,冰冷而无力,严清哲心中蓦地窜起一丝寒栗,撼动在心间的弦,回声悠长连绵。苏浅,矗立在自己跟前的女人,也会感到软弱无力想要避开这纷乱的生活;只能握着她微微发抖的手,总捂不热的凉意,感知到她的霜寒源自于她冰冻的心;苏浅,你的落寞,让人好生心痛。 她在自己眼前,悄悄地告诉他自己的梦已经碎了,像一个折翼的天使淹埋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也能为你撑起一片保护,曾自傲的以为,自己手中有着平凡人心驰神往的权利,至高无上的身份,可以随心所欲地笑傲于世间。可在她的面前,这些虚华从来没有为她换来一丝欣慰的笑容,当她一次次受伤在自己身旁,自己为何会感到无能为力,只能缄默在一旁? “浅浅,你活得累吗?” 严清哲用以抚慰的口吻,试图去解救她的悲伤,那些曾经被自己遗弃的能力。 苏浅嘴角浮现出一丝酸楚,一切喜怒哀乐都不想再加以掩饰了,她真的如他所言,累了。 “好累,严清哲。” 他品读着她眼中的疲倦,温暖的大手置于她的发顶,顺着她脸部的轮廓滑至她的脸侧,轻轻地将苏浅推入自己的怀中;不知道自己是否感悟安妥,她现在,需要一个真切的拥抱,一个可以暂时安定的肩头。 “浅浅,我在的。” 他们的相偎相依,无关他人;伫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严清哲用尽自己心中的温暖,一点点去暖和她的世界。陌生,插不进去他们之间半分。 “不是想要我陪你游玩吗?严清哲;今天,带着我一起玩吧。” 苏浅靠在他的怀中,细雨轻言地勾勒着他们之间的融洽;生活不如意自己,那就自己如意自己,反正有些事情自己已经无力改变了。 “恩,浅浅,我们今天就痛痛快快的去玩一场;一切,会在一场痛快的明天变得不一样的。” 苏浅浅浅一笑,他总是个大话精,现实是这么容易更改的吗,严清哲?不过,其心可悯,何必要为难自己,背负着伤痛去面对自己的漫漫人生。要知道,快乐时短暂的,痛苦是没有边际的,如不痛快的一尽欢颜。 *************************************************************************************************** 上菜,越来越清淡了,客官们~~~~ 我们幸福无忧的三站第一站 第一站,肚子。民以食为天,来了日本自然是要过过嘴瘾,尝遍美食。 当刻工精细的漆器盛着一盒子精美绝伦的“四喜饭”,苏浅的眼中顿时精光四射,什么叫秀色可餐,什么叫垂涎欲滴,看看它就知道了(寿司,又称四喜饭,是日本料理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料理之一)。金枪鱼(鲔鱼)寿司、鲷鱼寿司、竹夹鱼寿司、鲭鱼寿司、生虾寿司、海胆寿司、章鱼寿司、海蟹寿司、鱼子寿司林林总总,眼花缭乱了苏浅尽是喜色的眉目;这么精致可爱的寿司在面前,苏浅倒是不忍心下手了,怎么一个食物也可以做得如此出色。 “再看它们,就活过来了。” 严清哲执起一个海胆寿司,醮上点清菊酱直接送到苏浅的口边,她也不推却他的好意,美食呢,直接咬下去。 太美味了!苏浅对这样色形味俱佳的食物,真的翻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赞美。 “试试这个,supertempura(顶级天妇罗)。” 以虾、星鳗、各种小型海鱼、墨斗鱼等海鲜,配以蘑菇、莲藕、茄子、青椒、南瓜、白薯等为材料,外面裹上一层用小麦粉、鸡蛋和水调合而成的面糊,炸至金黄的天妇罗,沾粗食盐或酱油调料,不油不腻,外酥里嫩,别有一番滋味。苏浅满口留香,眉目间尽是享受美食带来的幸福,一旁看着她吃得口口生香的严清哲,也是满脸开怀。 “还有这个,试试。(.无弹窗广告)” “好了,好了,我又不似你吃个东西还像个老小孩子般要人哄;你也吃啊,一个人就在那说这好吃,那好吃,也不见你自己吃,点了这么多美食,我一个人哪儿消受的完,要是浪费了,是要遭天谴的。” 苏浅嚼着满嘴的香,拿起一个生虾寿司刚要递给一旁严清哲,突然记起他从不吃虾。 “对了,你对虾过敏,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娇气,喏,这个吧。” 将生虾寿司塞在自己的嘴里,苏浅又拿起一个鱼子酱寿司,礼尚往来送到他的嘴边。 “张嘴少爷,还要撬开你的嘴不成,一个劲的傻笑什么。” 第一次觉得苏浅如此唠叨,感觉很舒怀。严清哲泯在嘴间的浅笑,渐渐的拉成一弯新月,随即一口将苏浅手中的寿司包在口中,她纤白的柔指自然是被他含在唇边;突来的浓情,羞红了苏浅一颊。 “吃东西规矩点,严清哲!” 苏浅闪电般的抽回玉指,嗔怪的扫了他一眼,吃个东西还耍宝弄桥段;严清哲蜜着满眼的春光,嘴里似乎回味无穷地咀嚼着苏浅塞来的寿司,久久不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怪里怪气地挂着枫糖般溺死人的清朗之笑。 “你还记得我对虾过敏?!浅浅,真难得。” “严清哲,你不知道包着食物和别人说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吗?你也是个公众人物,不是要注意形象?如此不雅之举心细如尘的你怎么忘了。[]” 仰在软座上的严清哲,赫然的腾起身,凑到苏浅一尺开外,一对桃花眼放光的注视着苏浅,差点没把苏浅吓来喷饭;正欲凶他两句,却见他双掌托花般,一脸无辜的做出一个肉包子的可爱样子讨乖,苏浅顿时一身激灵冷抖了好几下,你多大了,还卖萌样……。 “抽筋闪一边去,我要吃饭。” “浅浅,怎么感觉好的你没学到,倒是把你姐秦佳佳的泼辣越学越像了,啧啧啧啧,我们那个婉约淑女的小绵羊苏浅,跑去哪儿了,难道是日本的气候缘故?” 说我是泼妇?你还是个泼皮呢。苏浅佯装着假笑,抿皱着粉红的小嘴,像只乖乖兔一般,萌住了严清哲;温柔背后总是包藏是利刃,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苏浅不知道何时在手指上沾了些芥末酱于指尖,堵在严清哲的薄唇之上,魅惑得诱人。 “安静点,不要影响我享受美食,谢谢了。” 本来想占个便宜,结果严清哲的舌头刚舔上她葱白的柔指,不是意想中的甜蜜,反倒是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溢满了唇间,顿时嘴皮上窜起火燎的辣感。 “你算计我,浅浅!” “bingo,就是算计你这流氓,怎么的。” “你!” 辛辣的感觉直逼来,严清哲唇腔尽是火燃般的难受,含在口中的提劲一个字都难继续下去,一个劲端着餐桌上的冰水猛灌,一对狭长的魅眼辣得亮晶晶,闪亮如宝石的光彩。 他的嗔怒不是生气,或许是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狼狈而开怀一笑,玩玩闹闹又何妨呢?周幽王还烽火戏诸侯,只为搏褒姒一笑,我严清哲为何不能为她,一尝这难得的恶作剧呢?心中,反而是一片甘之如饴的心甘情愿。 “还笑,嘴巴都歪了,丑得要死;看看,一嘴的酱料都笑漏了。” 严清哲漠着清俊的脸色,满是不爽的瞪了苏浅一眼,可双手在苏浅沉浸在自己的偷笑之间,已经伸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用指尖擦拭着她因为粗心沾上的酱料。 “我看你才像个小屁丫头,吃个饭弄得满嘴都是。” 大约是他言语中粗口字,让苏浅感到嫌恶,你原来也是个鄙俗之人,开口闭口就是“屁”来“屁”去,收住自己的笑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才是个小“屁”孩子。一阵玩闹后,他现在进入了一种温柔的状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暧昧,苏浅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了,都在看。” 略略顾忌到周围异样的反应,苏浅从来不是享受在这样气氛的小女人,只是感觉处境越来越尴尬;她发现自己不怕记忆里,凶神恶煞的严清哲,而是眼前这个极尽温柔的清逸男子,你不知道吗?严清哲,和你在一起,总有伫立在风头浪尖的感觉,你太惹眼了大概。 “浅浅,你是个不懂得享受宠爱的女人,不知端你是不是太笨,还是太单纯。” 宠爱?再说你自己吗……。。苏浅不屑的轻吐了一小截舌头,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就以为自己就是大情圣了,妖孽起来了。 “严清哲,我是要你陪我开心的,不是来听你说我笨的;是啊,我就是笨,不笨怎么会上你这样痞子的当?” 严清哲诧异过后,双手交叉于胸口,清俊的笑容逐渐放大,变得澎湃;他越是笑得开心,苏浅心中就有种别捏,好话歹话都分不清,你也太厚脸皮了。 “浅浅,保持你这样有点白痴的天真,感觉真的很好,我们的时间还长,开心的事情还多着。” 你才是个大白痴,严清哲。算了,懒得和他在拌嘴,累的是自己,猛咬了手边刚刚执起的寿司,毫不留情的咬掉一小半,和着自己的愤愤不平一起咽下肚子。 难得偷来浮生一日闲,严清哲,我容忍你的放肆。 ************************************************************************************************* 幸福三站,三站过后爱成空,小月要开始使劲的虐了,拖了好久~~客官们慢看 我们幸福无忧的三站第二站 第二站,游山玩水。(.)好景不长在,好花不常开,日本的夜樱值得好好去品味一番。 夜幕垂在清风拂暖的街道,华灯初上,莹莹的路灯立于成片盛开的樱花树之中,柔和的映衬着它的华美,极像一位温顺淡雅的日本少女,让漫步在道路之间的看客驻步流连,欣赏它别样的恬静之美。 双手交叠十指紧扣,暖意相偎亲密无间,一步步缓着他们之间的节奏,静静的体味这隐藏在夜晚的美景;花瓣纷纷扬扬的旋落在身边,铺垫成一路花毯,用它们的唯美去欢迎那些欣赏的人,为它们的短暂一瞬发出一声叹息。 美景如厮,不禁的让人怀疑,连高高在上的神邸之人,也会亲临一赏芳雅。窃窃私语的明媚少女,手执绘面雅致的团扇,三三两两的打量着没身在一片花海的仙逸男子,个个女子脸上都是面若桃李,一片春色,似有花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在她们迷乱的眼神之中,更多是对这个男子身边人的艳羡,悉数收入苏浅流光溢彩的眼中;看着紧牵着自己手的严清哲,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你赐予自己的无上荣耀,自己好似独占了一件稀世之宝般。 置身一棵百年树龄的樱花树下,偌大的树冠繁花盛放,莹白胜雪之色遮掩住隐藏在花枝错综的朦月;树枝上挂满了七彩之色的祈愿条,像极了古代淑雅女子腰间佩戴的流苏结。苏浅和严清哲并立与树下,默契十足的凝望着这棵承载了许多人愿望的樱花树,感受它的祥和之气。 七彩的布条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苏浅生疏的日语文字,她算得上半个门外汉,只是在日语速成班里学过两三个星期的口语,或许一些日常的日语对话,苏浅还能懂得点皮毛,但面对这些纷繁的实体字,没有发音,苏浅感到是茫然,晦涩难懂。 “千本质子祈上花神,愿保佑信女家宅平安,父母康健。” “小栗本二郎携神木丽花诚心祈愿花神,鉴证爱情至死不渝,海枯石烂……还真是儿女情长。” ……… 严清哲眯着狭长的眼眸,在昏黄的华灯之下,拖着清朗的声音,饶有兴致的为苏浅一一解读着祈愿条上的含义;难道你会读心术?苏浅对严清哲细微的体贴感到惊讶,那个一眼冷漠的严清哲如今在哪儿,在他无意流露出的温柔之色上,苏浅的心尖一点点在颤抖,就如眼角瞥见的一枝樱花,随着和煦的夜风摇曳心中,洒下一片斑驳。 他清俊的面容,出尘的身姿,融合在朦胧的月色之中,飘逸在落落的樱花细雨之间,毫无遗漏的映入苏浅的美眸之中,占有着她的满心满怀。第一次,她对严清哲这副曾经不屑一顾的皮相外表动容,越是在意越是魅惑万千,有点小痴迷的感觉。 “一个人在那里出什么神,我的脸很脏,还是你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太出众了。” 清扬着嘴角的涟漪,严清哲柔情迂回万遍的侧过清碎的目光,盈盈一笑回敬上苏浅的打量;纤长的手指顺着气氛的延伸,抚上苏浅肩后的一袭绸缎柔软的青丝,像发梳一般穿梭在她的长发之间,苏浅心中砰然一震。 “看,连这娇媚的樱花都缠上你了,想一亲芳泽。” 有点小醋意,从苏浅一头墨色的长发上摘下沾染上的樱花瓣,盛在宽大手心中,显得他的大手润如红玉;严清哲垂下眼睑,口中轻吹一口气,几只花瓣就随着他口中的气息,散落进铺洒在他们身边的花雨中,了无踪迹。 苏浅的檀口微张着,惊讶与不知所措杂糅在一起,形成了她心中最大的悸动;他刚才是不是说了“男朋友”三个字,耳际还有些轰鸣,不敢确信的在思绪中揣摩了几遍,却越来越混沌。 “你刚说什么来着?” 苏浅分辨不清刚才话语的真实性,轻声的问了一句,满眼的迷惑。 清笑像拨开浓雾的阳光,浓烈了许多,严清哲将自己的身体又靠近半分,地上的映射的人影,俨然是在耳鬓厮磨。 “想亲你的嘴。” 一句戏谑之言带过了先前的一切,严清哲凝着双目中的璀璨,躬身于苏浅齐头之处,双唇间的距离,仅仅容得下一只手指。 “流氓!” 苏浅蓦地一转身,逃开了眼前的暧昧尴尬,可自己的手依旧掌控在他的手心之中,如何成全苏浅想要的潇洒。一时的清醒,就像他刚刚说过地那些飘渺无际的字眼,云淡风轻的消失与无形,难觅踪影,沉沦在他的魅力之下。 “无所谓,还好不是禽兽。” 依仗着他迷死众生的模样,苏浅能往哪儿逃?在她一瞬即逝的清明中,还有一个犀利的骂声叫嚷在心头的山谷回荡着:严清哲,你个妖孽。 此时他们早在细碎的打情骂俏之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不知道何时一步之遥的地方,冒出二位身着艳丽浴衣的妙龄少女,正羞赧着看着他们,眼中尽是艳羡和痴醉。其中一位少女似乎卯足了勇气,生怯的上前搭讪起来。 银铃般的一句柔媚之语,苏浅听得清清楚楚,这少女在说:先生,可以一起合个影吗?果然是祸害男颜,尽然会在这番光景下邂逅艳遇;苏浅转而轻笑一声,还是满佩服这个少女的,即使严清哲身边已然握上了自己的手,她们对于这样妖孽男子还是不愿放弃,不得不说,严清哲你真是有招蜂引蝶的本钱。 严清哲泯笑不语,第一眼看上苏浅表情的变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就这么肯定你的男人不会动心?看她轻松的样子,比买了保险还要保险。虽然心中颇为不快,但还是不想惹麻烦上身,一口纯熟的地道日语回绝了眼前的两位少女。 大意,苏浅还是能东拼西凑听出卯丁来:对不起,不能和你们合影,我女朋友会不高兴的。凭借着自己半壶水的日语,将严清哲流利的一句话生硬的打磨了几遍,才表达圆顺;明白了意思,苏浅有点小不悦:干我什么事情,好像是我挡住了你的桃花。 两个少女见严清哲拒绝了,眼中虽有失望之色,但很奇怪的是她们一点都不似先前的羞怯,另一个女孩子也搭上话,问起严清哲是哪里人,什么名字,更甚要起电话来,有点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感觉。 严清哲,你真是个香饽饽。不过,通过眼前两位少女的大胆举动,打破苏浅以往对日本女人温顺谦卑的印象,电视里那些百依百顺的模型已经过时了。爱情,还真是没有国界,审美观看来没有因为地域的原因有所区别。 从这一点证明,严清哲的风姿日趋国际化认可。 严清哲几乎没怎么回答那两位少女,拉起苏浅的手就朝人潮更深处迈开步子。苏浅回味两个少女脸上失落惨淡的容颜,只是感到一声叹息:无情最似无心人;心中倒是不感到奇怪,严清哲这个人性子别看在自己面前热情似火,其实骨子里清傲的很,她知道几乎没几人能入他的法眼的,对自己不关心的人,一概冷眼寡语。 “逛饿没,前面有家什锦荞麦面,想吃吗,浅浅?” 苏浅摇摇头,表情并看不出什么变化来;倒是觉得严清哲的反差过于大了点,冷热的两种性子在他身上,只是一个转身的变化,苏浅说不上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能觉悟到一点:严清哲,为何会对我刮目相看呢? 或许,自己淡然对待严清哲的心态,在旁人看来,是他们怎么渴求也换不来的幸运。苏浅又陷入了一片小小的混乱,严清哲,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可能就是你口里说得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吧,是否自己在浪费一种福气? 转而,苏浅在严清哲的视线之外,摇摇头;自己,恐怕是无福消受。 ************************************************************************************************* 第二站来了,客官们快来围观~~~~~ 我们幸福无忧的三站第三站 第三站,泡浴汤。(.无弹窗广告)苏浅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感觉上真有点腻味,怎么又是泡汤浴?严清哲,你的无忧计划也有江郎才尽的时候。 能不去吗?苏浅肯定要把笑脸开足,自己能白目到对他说:喂,你有点新意嘛,你弟弟已经和我去过一次。重点在后半句,苏浅暗自吞了一小口唾液,要是他知道自己和严清平还有这么一出,苏浅你就等着躺地上吧。 只是,苏浅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泡浴汤,是男女共浴! 温泉恰到好处的热度熏得苏浅靠在岸池边,有点昏昏欲睡的味道,大概是游逛吃耍了一天,喂饱了自己的惰性身子也跟着乏了,一下子纾解疲劳在暖汤里;正欲打个小盹,浴室的榻榻米浆纸门“哗”的一声拉开了。 潜意思里苏浅有了上次泡汤的经验,也没有太过于在意,估摸着是不是送什么点心吃食之类的女服务员,依旧微瞌着眼帘静静地享受温泉带来的舒缓身心之乐。只是在短短一两分钟后,苏浅骤然听到有入水的水花声,才感觉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阵激灵猛窜天灵盖,苏浅立马睡意全无,瞪着杏圆的美眸差点没滑进温泉里:严清哲赤身光膀,没身于自己的旁边泡温泉!想溜已经来不及了。[.超多好看小说] “严清哲,你干什么?!” 严清哲清目一扫,镇定自若的睨了一眼苏浅,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大臂一展,靠于池边舒心的享受起来。 “我能干什么,泡汤!怎么的,你一脸咋咋呼呼的做什么?扭捏什么劲,又不是没看过。” 一颗兔子心,在严清哲这个大灰狼旁边会安心吗?怎么看,苏浅都觉得严清哲的眼神流里流气的,他的惯用手法就是先松其防备摇其心智,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苏浅好几次就是吃了他这样的哑巴亏,不由警觉的拉高了胸间的浴巾,如临大敌地瞅着严清哲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始料未及的是,苏浅的防备在严清哲眼中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儿科,他嘴角一扬壮臂一览,苏浅就跟一只小鸡一般柔柔弱弱扑进严清哲的怀中,突然起来的意想不到,就如温泉中激起的水花一般澎湃。 “严清哲!” 苏浅言语间颇为激动,双目嗔怒地瞪着他;可他像是百毒不侵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苏浅的小脾气对他而言,早就不咸不淡了,反正温柔满怀抱,也不在乎她一星半点的扭闹。 “严清哲,你个流氓,放手,再不放我咬人了!” 他的大手就像一副手铐桎梏在苏浅羸弱的手腕之间,任她如何闹腾都是无济于事。 “咬啊,是小狗才不咬,你那点破牙,我还以为你在挑逗我,跟亲嘴没什么分别。” 严清哲偏着光洁的颈子,略显古铜色的颈肤大约是沾了水,显得格外铮亮,一脸坏笑苏浅怎么瞧怎么猥琐,自然是不敢去咬,生怕引火烧身。 “严清哲,你个不要脸的流氓!放手!” 大约是一口一个的“严清哲”从苏浅嘴里蹦出来,他听起来极为不爽,眼神有点野性的瞪上苏浅,苏浅顿时也是浑身一愣。 “严清哲,严清哲的喊,跟叫冤一样。如果你再生分的喊我一声严清哲,我就亲你一口,喊两声,我就亲两下!” 完全是个不可理喻的混球! “严……” 苏浅话还未落,严清哲头猛地靠近了她的面庞,清俊的脸侵入她的眼眸,生生将他名字的后两个字逼了回去。 “怎么不喊了,反正我不吃亏。” “你个疯子,你的名字不能给人家唤,要人家怎么称呼你?难道要阿猫阿狗的叫你不成,简直无理取闹!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吓大的不成,严清哲。你敢亲我,看我不用脑袋撞死你! 专注的凝看了苏浅几秒,溪水般清澈的腼腆,伴着他恍若仙乐般剔透的声音传进苏浅的耳膜之中。 “阿悟。” 清风拂耳的一声低吟后,凑在苏浅一尺外的脸,腼腆之色褪去,悠悠的浮起明媚的笑容,甜蜜的像十月采摘下来的柑橘,略透着一丝青涩;苏浅怔怔的意外,严清哲,你在害羞不成?氲氲的水汽笼在他脸庞周围,看得有些不真切。 苏浅在心间估摸了好一会在怯怯的回上一句: “阿悟?!” 苏浅不可置信地在微动的红唇边默念了一遍,你?阿悟?! “浅浅,在喊一次。” 严清哲有些沉醉在这样的称谓中,像一只柔软之手揉在疼痛已久的胸口上。 阿悟?在苏浅的记忆里,听得最多的是阿哲,严清哲,严先生之类的,自己讲得最多的也是严清哲,可能是不想和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混为一谈,她一直不肯太过亲昵的叫他阿哲,原来他是如此捻酸的一个人,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你的乳名?叫阿悟?!” 严清哲纾予着自己眼角的舒适,将苏浅禁锢在手中的柔荑放在自己水亮发烫的胸膛,赤条条的心跳跃然在苏浅手心里。 “恩。” 严清哲流转清波,目色远眺延伸向远处的暗夜之中,似乎“阿悟”二字里包藏着一个小小的故事,严清哲自己的故事。苏浅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不知道他这样人清傲独立的人,会有什么别样的过去触人心弦;你,会不会把自己的心曝露给别人? 一切,好像在这样的气氛中顺其自然的拉下去,苏浅又一次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意外。 ********************************************************************************************* 床戏明天来袭,小月看了不少色段子酝酿出来了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唾弃,哈哈哈哈~~客官们慢看 旧日温存何处寻 “浅浅,你知道你最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我哪能,严清哲,我又不是你的蛔虫;你个心比直布罗大海峡还深,自己都快爬不出来了。 他也不想这样的谈心在猜来猜去中磨耗,继续着自己的诉说。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不久,你给我煮了一碗蛤仔面,那面条跟我记忆里小时候母亲给我煮的蛤仔面,怀念的味道如出一辙。” 苏浅不禁唏嘘,在他们之间原来一切,不过起源于一碗普普通通的蛤仔面;默不作声,听他把心中的这个故事讲完。 “小时候,家里很穷,一直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个靠海的小镇子里;我母亲是文革中下放改造的知青,安插到镇子里生产队劳动学习,一直到文革过后三四年,她都不愿离开那里,因为那时我出生了,母亲曾说:这就是阿悟的故乡,我怎么能让你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 “那时,我和母亲就住在一个小瓦棚里;知道我为什么最讨厌下雨天,因为小时候一下雨就漏水,母亲就会睡得不安稳,雨若下一夜,她就会拿着瓷盆为我接一夜的漏雨,不过是为了让我睡得好;一张硬木床就把整个屋子填的满满的,几乎摆不下什么家具,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可摆,连一小块普普通通的镜子都没有;知道吗,我母亲长得很漂亮,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有气质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却连一张欣赏自己容颜的镜子都没有。” 无怪乎,在每一个人心里,最美的人莫过于自己的母亲,严清哲原来也不例外;他清朗地声音说出这样感性的故事,有种淡淡的忧伤。 “那时我已经五岁大了,每天看着母亲对着院子里的水缸,以水为镜理妆容,我就告诉自己:阿悟,你一定要为母亲弄一面镜子;我那时那么小,怎么有能力去赚钱买镜子,于是我只能用偷的方法;我趁着镇上一个大婶出去晒衣服,悄悄溜进她家偷了镜子。” 严清哲说到偷的时候,苏浅的心像被重重的捶了一下;原来这个光鲜亮丽的严清哲背后,藏着这么一段不堪回首,不由得让人去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偷到了?” 严清哲一丝泛苦的笑容荡漾在嘴角,苏浅心领神会到,他那时那么小,这么可能那么容易。 “没,被折回来的大婶发现了;我当时手一慌,就把镜子打碎了,还挨上了两巴掌。” 这么小的人,究竟承受了些什么,原以为他不懂得平凡人生活的苦楚,原来是他是在苦楚中挣扎起来,才变得今天如此冷漠? “当我母亲赶来的时候,我很怕,很怕她会骂我;可她一句责备都没有,只是一直跟那个大婶道歉,再道歉,说会赔镜子的钱;看着母亲在人前点头哈腰的为我求情,比她打我,骂我还要难受。那天晚上,母亲回来很晚,我一直饿着肚子在家等着她回来,我很害怕母亲生气,不要我了,一直等,一直等,忍住眼泪不哭;直到这时,一片漆黑中,终于浮起了母亲朦胧的身影,我饿得筋疲力尽却飞快的扑向母亲怀中,生怕她会消失,眼眶中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似乎说到伤心处,严清哲言语有些生涩哽咽;苏浅知道这样的心情,轻轻将头靠在他肩头,温暖的手捂住他跳得狂乱的心膛上,抚慰着他。 静默了言语些许,严清哲又把话接起来。 “我嚎啕大哭在母亲怀里,一个劲的认错,感觉得到母亲身子在微微发抖……。。接近凌晨,我们的家才见炊烟升起;很难得的是,母亲带回来一包蛤蜊,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母亲跑去渔港帮着渔户收蛤蜊赚钱了,为的是帮我赔打碎镜子的钱。当时母亲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蛤仔面,放在我面前,轻声细语的说:阿悟,饿了吧,妈妈对不住你。是她对不住我吗?根本没有的事情,应该是我吧;那时的我真是很软弱,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却因为饥饿狼吞虎咽着碗中的面条,很狼狈吧,浅浅。” “不狼狈,小时候谁都爱哭,你没哭过我以为你真是怪物长大的。” 严清哲笑了,苏浅也笑了,在一堆悲情面前,他们还是默默的舒心一笑,只是都显得那么黯淡。 “那面,味道真香,脑海里一直记得那股味道,却再也找寻不到;当时我边吃边哭,我母亲在旁边一直默默的看着,最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一句:阿悟,妈妈没有镜子也关系,因为我已经有了最好的镜子,阿悟不就是我最好的镜子吗?能被我的宝贝天天开心的看着,妈妈根本用不到那东西;阿悟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再困难,再艰苦,都不能输了自己的人格,懂吗?这句话,是我母亲留给我最深刻的话。” 原来,一碗蛤仔面,对严清哲而言,是缅怀的母爱,苏浅一阵心悸的颤动:一切源于巧合,缘分这东西总是深不可测,难寻根源。 “后来呢?” 苏浅不禁追问,这个故事听起来并没有完。 “没有后来了。” 苏浅抬起头,看着望着远处没落了严清哲,眼光中点点滴滴都是哀伤;苏浅恍然发现,在这个故事里,严清哲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他父亲,回忆了一遍他述说的故事,任何角落都没有他父亲的影子。 难道,难道……难道严清哲是他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突然这样的念头有点骇人。 ********************************************************************************************** 预告,预告~~~~~6点开播床戏,喜欢的客官们敬请锁定。 爱如弦歌 一阵微风送凉,瓣瓣樱花迎风起舞,翩翩如蝶;严清哲星眸里泛起一层银鳞,出神的望着远方,沉醉在以往的回忆中;苍凉,迷离,无助,困惑,还有什么样复杂的情愫,苏浅看不清道不明,只能感觉到他麦色肌肤间的温度,一点点在清凉的夜风中转凉。[.超多好看小说] 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的多余,他是在乞求自己的同情,还是怜悯,或是不忍?无从追问,就像他这个虎头蛇尾的故事一般,无迹可寻。 他们之间不知道这样静默了多久,严清哲缓缓的转过头来,正好对上苏浅流光溢彩的双眸;严清哲从思绪中的一片清冷中走出来,蓦地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与他相偎相依着,似乎衍生出一个新的结局:最后,我不再是一个人。 他盈盈如水的润笑浮于粉薄得双唇之间,一瓣淡粉色的樱花沾在他右侧的眼睑之上,沁润着水滴,极像一颗淡淡的朱砂痣;伴揉着他清俊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妖冶。 苏浅心中泛起一阵难言其味的悸动,或许是一时怜悯之心,她将自己靠在他怀中的身躯挪近了一寸,在他眉目一厘之外,神情柔和的注视着他眼睑上的花瓣,用轻柔的无名指为他拭去这眼角的一滴“粉泪”。 苏浅将拂下的花瓣在他眼前一展,梨涡酝蜜,一切尽在不言中,何需解释?只是,严清哲凝视着看似无意,却是有情的苏浅,赏人还是看花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了。[.超多好看小说] “回去吧,泡得太久了。” 苏浅从严清哲怀里支起身子来,恬静的抽离他身边;不过苏浅恰恰迈出步子,上臂便被一注突如其来的猛力擒获,凶猛的力量将苏浅反转过身,还来不及反应,苏浅已经被推靠在池边的一株男子腰板粗的樱花树干上。 樱花树受了剧烈的震荡,一树繁花纷纷扬扬的挥洒一池面,如霜胜雪的樱花瓣,像一只柔情万千的手掠过苏浅的腮畔,又悄无声息消失于腾腾的温泉氲气之中。洋洋洒洒的缤纷落英之中,严清哲浅麦色肌肤在浴过温泉水,沾染上不曾褪去的水膜,泛着诱人心魄的光泽。 大概是动作过于猛烈,水花四起,严清哲发梢眉角之间皆是水沫,颗颗晶莹剔透的往下坠落,水晶般的水珠沿着他滑腻透润的胸膛,如脉络般没入下身,不见踪影。 苏浅倏然一慌,一半光洁的背部紧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湿濡的凉感和后背抵得火辣辣的疼痛,无疑苏浅这一刻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苏浅挣了挣可躲避的空隙,出路已经被严清哲封得死死的,他眼中蛰伏的清寒,泄露着若隐若现的霸气,苏浅不能动弹半分。 “你……。[.超多好看小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好不容易压抑住心中的恐慌,苏浅从喉咙间挣脱出几个残破的字眼,却再一次扼杀在严清哲手心之间,拂上她莹白细滑,光泽生辉的颈项,嘴角盛放出一簇春花吐蕊的清笑。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浅浅。” 他那声上挑的尾声似一把利刃挑开了苏浅脑子里紧绷的思弦,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湿漉,还是害怕,苏浅无法克制地打了一个寒噤。严清哲的手,细致地抚在苏浅的脖子上,手上动作堪称温柔极致,映衬着他如月清冷的目光,苏浅的身子在一点点发软。 夜风习习,花影斑驳;水波不兴,月照中天。 严清哲突然松开苏浅颈项间抚摸的手指,颠倒众生地魅笑盛放于唇。苏浅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酡红着羞涩难当的双颊,苏浅心中截然是一片狂乱的心跳。清风迤逦而过,扬起繁花阵阵,淡若丝绸的夜云如缓溪流动,遮住了当空皓月;他们之间,如这突来的逆转气氛,黯淡下来。 静谧的瞬间,苏浅感到眼前的光线更加暗淡,严清哲已经放低了身躯向她探过头来,如一枝出墙的杏花,满含朝露。他湿濡的双唇覆上在苏浅粉润的樱瓣上,辗转反侧密密无隙,他玉凉的唇像久经溪水冲刷过的鹅卵石,清润细腻,柔情万千。 …………… 严清哲肆无忌惮的夺取苏浅的生息,交杂着后背粗糙纹理树干的厮磨,前后夹击,苏浅如油锅里翻滚的煎饺一般,分不清是疼是热了,一时竟要软瘫下去了。 水深火热不知如何逃脱之时,后背突然一空,火燎之感因为突然来凉意而顿感舒服。落身于浅水滩,苏浅一头墨色的青丝,在温暖的泉水中,像延展开的海藻丝绒,随着流水的涌动如缎般荡漾在浅水中,宛如一朵傲放的墨莲。 ……………… 一阵清风拂过,倍感寒意,不禁将紧缚着自己的男子偎依的更紧,蓦地察觉他们只剩一碎地的月光蔽体。 ............. 随着水面荡漾到苏浅身下的樱花碎瓣起起伏伏,涤漾着苏浅沉沉浮浮的身心;眼前的男子眼中,曾是那样的高傲的目空一切,此时却匍匐在自己身边,如久旱忽逢甘霖一般,竭尽所能的占有着苏浅。 ............. 严清哲并没有去制衡苏浅,而苏浅也忘记了怎么逃走。 混乱之中,一股势如破竹的疼痛,仿若是惊蛰时分传来的第一声春雷之声,疼痛之感转瞬即逝,恍若置身云雾缭绕的山峦之巅峰;苏浅下意识的用嘴咬上给她带来疼痛之人,缓解来得太过汹涌的爱溺。 “阿……阿悟……” 胜火似樱的柔唇间,字字珠落玉盘的哼吟娇息,将“阿悟”二字吐露的抑扬顿挫,错落有致;苏浅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来势汹汹的狂澜,柔与痛并进的眷爱,分不清口中的细碎喃念是亦要他抑制或是继续。 似一种无形的鼓励,严清哲急喘的口中疾疾的呼喊着苏浅的名字:“浅浅……。浅浅……。浅浅……”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身下的苏浅,用情的呼唤着她。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柔眸如耀眼的星辰般闪耀着,苏浅迷离的怀疑到,自己是否稍稍一伸手就能摘取到这满目星光。 远处,传来丝竹之乐的悠扬,似乎是日本传统歌艺中的折子戏,歌姬空灵的歌声,抑扬顿挫的飘渺的浮于这片火热的空气中,带着已经思绪混沌的苏浅跌进洪流之中,与她身边声声含情脉脉的严清哲,一同飞入如幻如梦的九重天中。 沉沦前,那听不真的歌词中,柔成心中的一番诗文意境: 红绿映翠, 月露凝桂把香送, 一夕贪欢, 耳语枕边诉, 直道相思不了情。 ******************************************************************************* 省略为删除部分,好像太露骨了。。。。。 今天这文居然上四海阁推了,小月在此感谢客官的支持~~ 暗布星罗请君入 爱如歌,悲如酒。(.) 一杯烈酒如此烫喉,却填不了满心满怀的空洞,杯落酒空人更醒,只有那一点点酒精绵薄的力道,在心中泛起一丝丝麻木;这酒,喝不醉。 严清平玉白润长的手指轻执琉璃杯,反反复复的交错在唇边,满了,空了,再满了,再空了;反较之池上博野左拥右抱的美人在怀,研笑如春,这酒喝得未免有些落落清欢了。 “去而复返,你就为了一贪这杯中之物?” 严清平并没有言语间的回应,清冷之色依旧浮于眼眸,不停歇的为自己斟满空去的酒杯。池上博野柔雅之笑抿于眼线,这番景致倒是稀奇,身边风情万种的女子纳不进他的眼中,好像反衬着自己搂偎着一群俗不可耐的女人,他可不相信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把女人当做空气,他此番不顾后果的豪饮,倒有点为情所伤小男人情致的味道。 既然女人今天在这里不衬景,何必煞风景呢?池上博野轻挥大手,屏退了包房里的一干莺莺燕燕,把一碎寂寥留给了两个心境相反的男子。 “你大哥,如你所料已经到日本了。” 严清平还是无所反应的,将斟满酒的杯子递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还有个有趣的消息,听下面的线人回报,你大哥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陪着,噢不,应该说你大哥陪着这个女人。” 池上博野略拖着挑衅的口吻,在严清平耳边悠哉自得的说道,严清平照旧的放下手中饮空的酒杯,静默的往里面添酒,置若罔闻。看着他一副寡淡无争的样子,池上博野真佩服这个男人的忍耐力,我到看看你能镇定到什么地步。 “那女人,如果我没估摸错,应该就是先前在温泉见过的女人,苏浅苏设计师。” 斟在杯中的酒,在严清平一个闪神的瞬间,溢出了酒洒满了酒桌一小片桌角。池上博野不由的加重了唇边的笑意,乱了你,看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为一个女人借酒消愁。 一面之缘,或许应该称作有意而为之,严清平安排下的一个过场。按原计划,池上博野自己根本不用去理会这样的“邂逅”,只是严清平突然电话来,说让自己陪他演一场戏,也无妨,算是卖一个人情给严家二公子;他自己也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的人,让严清平这样费劲的兜上个大圈子,原来,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的确,苏浅算得上是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清丽出尘,言行落落大方;但放眼在他们编织的整个计划中,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起初,他倒看不出这个女人在这场局里,起了什么样子的作用;可如今,得知严清平那个自持甚高,目空一切的大哥,不远千里的赶赴日本陪伴这个女人,还有眼前这个一手将苏浅推向他大哥的男子,没落的买醉在自己跟前,他真真觉得苏浅这女人不简单,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轻松恣意的游刃在他们兄弟之间? 混沌不明的形势,突然在池上博野眼中豁然起来,看来苏浅这女人在这场局里,起了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锁扣作用。 “严少,我真佩服你用人的眼光,先前我还在烦恼着,怎么把你那个精明甚深的大哥请进局来,看来你是慧眼如炬,早就拿捏住苏浅这颗‘杀招棋’,我看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离我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我等待好戏的开场。” 池上博野给自己满上一杯,对执于严清平,笑意难辨深浅,似庆贺,还是一种无言的讥笑? “野,你是在耻笑我拿一个女人做筹码,赌我们的胜负?” 缄默已久的严清平,终于一开金口发话了,似乎他不喜欢池上博野这棋子的“利用说”,但作为盟友的池上博野,不得不提醒他,成大事的男人不能心软。 “严少,你现在的行为不由的让我怀疑,但我要提醒你,作为一个想要在事业上有所作为的男人,就得抛下所谓的儿女情长。” “难你何以见得我是在儿女情长?” “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的心不够狠;但我要告诉你,既然你把我拖下水了,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浅是个好棋子,拿捏得当,我们的大事指日可待,可操控不当,她也是毁去我们一切布局的利刃,一切取决你是否下得了狠心。” 池上博野蓦地收住随意的笑容,漂亮女人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作用:供男人挑弄的玩物,或是利用的工具;而此时他想要严清平明白,苏浅是他手中刺向他大哥的利刃,而不是放在自己身边毁灭一切的定时炸弹。 我要的是你大哥的意乱情迷,不顾一切,而不是你的心心念念,举棋不定。 “那你告诉我,究竟苏浅这个你口中所谓的‘棋子’,到底能起到什么样至关重要的作用。” 池上博野枉然一笑,严清平你在跟我装糊涂吗?你比我看得通透,早就了然于心,只是你心中不愿去面对罢了。 那我就陪你糊涂一次,严清平。 “我也不知道,不过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看她自己的悟性和能耐了,能发挥出几层我也说不准;我先前还在纳闷为什么你要编排着一出戏,现在有点懂了你的心思,好的棋子,我们就应该给予好的舞台。” 听着池上博野娓娓道来,严清平不徐不疾的将那杯溢满的酒吞入肚子。 “那我应该好好的对苏浅期待一番了,你说是吗?野。” 闪动在暗处的双眼,如豹敏捷捕捉着严清平每一个细小的心思变化;有时候你让人感到深不可测,有时候却让人感到不堪重任。 “其实我也很期待苏浅的表现,说来也真是替你感到不值,你家那个老不死的老家伙也真是偏心,你在j&k集团说好听点是个行政总监,但你们家族最核心的电子物流20%的股权全归在你那个大哥的名下,一点实权都没有。我费了好大劲才查出来,九年前被你们家那老不死吞并的池上家族子公司,已经暗自洗髓融进了这20%电子物流的股权旗下,真真老奸巨猾的紧;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费尽心思布下苏浅这颗棋子,有何能耐让严家大少爷在一纸合约上签字,出让手头5%的股权。” 在恰当的时候,给他一定的言语激将,未尝不可;严清平,你现在的心应该和我一样,石打铁筑的。 “野你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猜我们只能拿到2%的股权。” 言毕,严清平便默不作语,一股腾起的酒力盘旋在脑中,严清哲会为她签下这一纸合约吗?这个答案不仅是自己想要的,还是纠缠在心中已久的结。 他其实并不想把苏浅推进这场是非之中,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迷惑在他们的交织中,严清哲是值得你微笑以待的人,是否配得上你的温柔如水?他很想和自己的大哥一较高下,严清哲,你会为苏浅付出多少?严清平心中更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就如这手边停不下来的一杯杯酒,一次次在心里挣扎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利用,只是想探究她在大哥心中的分量。 ********************************************************************************************** 昨天让客官们失望了,后面小月会加油更,慢看客官们~~~~ 密谈 一夜巫山翻云覆雨,待看今朝繁花一地落。 在他身边,总是习惯过早的清醒,苏浅整理好自己的妆容,静静的默看了一会气息沉稳不乱的严清哲,扑卧在榻榻米之上,满面春情含嫣嘴角藏蜜,似乎是沉浸在一个好梦之中。 朝露凝于枝头花蕊之中,清晨微寒吐露;肌理线条清晰分明的背部,光洁的裸露在被子之外,苏浅心中一泯怜惜,将他身下的暖被拉高了一些,瞧见覆于他背间的樱花碎瓣,像极了他颈脖之间一枚枚淡红色的吻痕,恍然想起昨夜两人的悱恻缠绵,苏浅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色的羞赧。 昨日已逝,欢愉尽散,苏浅想一切短暂的快乐将埋藏于过去之中。下一秒的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待逃避一时的苏浅去面对。 当严清哲从自己的甜梦中醒来,苏浅已经不见踪影,仿若昨日的种种只是一场梦,美得让人心碎。支起自己壮实昕长的身体,未着丝缕在房间里游走了一遍,苏浅彻底的消失了,弥留下她清淡的香味撩拨在思绪;心中袭来一阵比清晨凉风还要透寒的颤栗,为什么这样的甜蜜,总是来不及画上句号,就算是支言片语也好。 赤条着修长的身子,严清哲郁郁寡欢地坐回了被窝,从衣衫口袋中摸出一包烟,翻开烟盖取出一支香烟含于唇边;执起铂金镶钻的打火机,泛白的骨节依附在表壳之上,长臂一挥在空中划下一个优雅的半圆弧,火瞬间划燃了,清碎的点燃唇边烟。吐纳着绕绕绵绵的烟圈,严清哲独自坐在那里,默默睥睨着清寥的眸子,望着落地窗外缀满朝露的樱花微微出神。 独自静赏了一会,轻转流光,清俊的眼光暮然看见案牍上一枝樱花,恍若发现了什么一般,严清哲咕噜的窜起身子,凑上前去。 阿悟,我先走了。 林秀的字迹,苏浅留给他的只言片语。 嘴里还在不停的吞吐着烟雾,严清哲手持着那一束开得正盛的樱花枝,心头一遍遍的揣摩着苏浅留下的寥寥几个字。眉头深锁,郁郁不乐,到双目如炬,清笑溢唇,短短不过几个须臾里。 浅浅,你心里有我对吧,就如那清秀字迹下的“阿悟”二字一般,明了于心。 窗外的骄阳透过云彩,洒下一般金黄的温暖之色,驱除整夜凝结的清寒;严清哲紧拽着花枝和信笺,迎着初升的朝阳,明媚一笑。 下一次,我不会让你先离开我的,浅浅。 ……… 汩汩的流水翻转着驾于池塘里的水车,几尾锦鲤闲趣的游弋在含苞着花骨朵的青莲之下,严清哲清泯着甘甜的乌冬茶,神色淡然的游离在这番安逸地闲情景致之中。 看看手腕上的手工钻表,很好,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果然是傲慢的紧。 “贵客抱歉,久等了。” 严清哲睨着迤逦的眼角,打量了一番来着;只见池上博野黑色的道场服,在行健生威的虎步下无风自扬,气度不凡;手执小折扇,面若桃夭含嫣不放,貌若潘安柔胜三分,好一个玉面郎君。 “抱歉,刚在道场练武忘了时间,请见谅;阁下应该就是严家大公子,严清哲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好一派清逸出尘的仙邸人物。” 严清哲墨眉一挑,清寒的目光精光四射地扫了池上博野一眼,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假意客套,你我何必做戏,明知道自己的来意。(.好看的小说) “池上先生过谦了,门面话我见不多讲了,想必你也清楚的来意。” 传闻严清哲自持甚高,清傲的很,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是多加让他等半个多小时,就这番不耐,但他快人快语的性格,池上博野倒是颇为欣赏。 “严先生,之前你们公司的人也找过我,我的立场表明的很清楚了,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好谈的。” 严清哲含笑于唇,修长的指尖在桌板上敲击的掷地有声,池上博野,如果没什么好谈的,那你也不必让我白等半个多小时,再出现在我面,不就是想抬高自己的身段,漫天要价。 “商场上没有什么不可再谈之事,只有对方开出的条件满不满意,看来池上先生的胃口不小,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君上不请自来,自己要入这个迷仙局,我池上博野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大公子说的极是,其实签约之事只是一纸合约的事情,很简单,双赢的局面未尝不可;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我方要多附加一个条件,不知道严先生能不能割爱。” 严清哲清目一横,果然事有蹊跷,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 “那池上先生所谓的‘割爱’是什么呢,在下洗耳恭听。” 池上博野雅笑流转于眉目之间,习惯性地把玩起无名指见的九纹菊绿玉扳指,如此的雅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心计甚深的商人,可能就是他这样无害的模样才最可怕。 “我要严先生手中我们池上家族以往丢失的股权。” 果然是心怀鬼胎,深藏不露的商场高手。 “池上先生觉得现在都是掉馅饼的天气吗?胃口不小。” “恩,唯利是图是商人的第一准则,何况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属于我们池上家族的家业,当然,换个角度来说,我会以市面两倍的价格收购严先生手中5%原属于我的股权,注资而已,我想对严先生没什么损失,相反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严清哲不自觉的轻哼一声,说得真是动听,他手上掌握的20%股权,可是j&k集团的中枢核心股权,看似美其名曰的收购5%的股权,让你做一个小股东,无关痛痒的事;但一旦掀起一场经营权变更,这5%可能就是一场毁灭性的颠覆;池上博野,你背后是藏着糖还是匕首,还很难说。 “不可能,这等于是玩火自焚的事情,池上先生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日本市场,而甘愿冒险吗?” 小小的日本市场,严清哲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口出狂言了吧;池上博野突想发作,却发现自己被严清哲一句激住了,你也太狡猾了,看来你这条泥鳅着实滑溜。不过,别忘了,现在是谁处于下风,池上博野立马清醒过来。 “那严先生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生意不成情谊在,就像先前令弟和苏小姐一般,作为之交好友,我会尽心款待阁下远道而来。” 不知道池上博野是不是有意为之,把“令弟和苏小姐”这几个字声调加重了些许,严清哲心中一阵无明业火莫名横生,焚尽了他本来的理智。 “2%,这也是我方做出的最大让步。” 严清平,我是不是该鼓掌你的料事如神?想不到苏浅这个棋子,一夜之间,会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轻眯着柔长的眼线,注意到严清哲颈脖之间的点点红痕,顿时明白了其中的些许原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女人真是一种不容小觑的利器。 “严先生,我是不是该讨价还价一番呢?” “那我们真的就没什么可谈了,池上先生。” 池上博野清笑一声,不知是在笑他精明,还是在笑他的愚笨。 “成交,合约我会立即通知属下与贵公司进行签约,那你呢?严先生。” “下午我的私人律师会将转让股权合约送来。” “那在下就静候佳音了,严先生。” 严清哲从蒲团上站立起来,颔首以示道别,清风一阵消失在池上博野的视野里。 “真是个清傲无趣的家伙,本来想好心好意的请你喝杯茶的,啧啧啧啧。” 手一晃,池上博野手中的小折扇豁然撩开,有一下没一下的置于胸口煽动着,柴火都准备好了,看来这把火会越烧越旺;严清哲,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快十年了,我倒要看看你和严振海那老家伙能不能在团烈火中全身而退;一阵阴鹫的冷笑,在他的嘴角一闪而过。 属于我的,我池上博野一个籽都不会少,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 来了来了,小月上菜来了,客官们悠着点~~~~如花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码字码字码字~~~~ 惊天变故 滑天下之大稽! 当苏浅坐在办公室愁绪万千的时候,却传来日本方面签约完成的消息,心中骤然是一凌,怎么可能!!!戏剧般的急转直下,一头雾水的苏浅,在自己的座位上愣了好半天。 绝对不可能! 可白纸黑字明摆着,苏浅亲眼看到日本方面传真过来的合同副本,上面赫然是池上博野的签名,铁打不争的事实也是一阵傻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有千头万绪理不清,没有逆转后的喜悦,反而感到莫名的惴惴不安。 谁能告诉我一个为什么?苏浅心中最迫切的期望。 每个人眼中都带着首肯,每个人口中都带着赞许,每个人都在私下议论着自己的成功,真的成功了吗?为什么这样的成功摆在面前,自己会觉得一点都没有真实感? 混沌不堪的局势让苏浅无从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心底挣扎纠结了好一阵子,她只能抓住一个关键:严氏两兄弟,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个下午的思绪沉淀,二选一的题目,严清平逐渐排除出自己的脑海,他不可能是在背后推手的人,不然他何须劳师动众的跑去日本瞎溜达一转,再灰溜溜的空手而回?尽管表面上都以为,是严清平和苏浅摆平了这件事,但对苏浅这个明白事情头尾的内情人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好看的小说) 显然,这个背后推手,苏浅越发肯定是严清哲了。 一股矛盾的心情油然而生,第一次她有着迫切的心情想见到他,当面把事情弄个明白,不然她一颗心都是悬着的,就如这突来的成功讯息,一点都不具有真实性。 七天的时光,让苏浅终于体会到,怀揣着焦急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是什么样的心情:沸水油锅地翻煮煎炸。 自从日本一别,严清哲似乎从苏浅的生活领域中消失了一般,无迹可寻;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他越是不出现在她面前,苏浅就越发的不安;严清哲,到底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有关?究竟你做了什么手脚? 一周的时光在煎熬中度过,似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浅星期一刚踏入公司,就发现同事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一件事情:高层人事变动即将召开股东改选大会,经营权可能要易主。 这突来来的轩然大波,本与苏浅毫无瓜葛,但苏浅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与公司内部的离奇变天不自觉的串在一起,心思敏锐的苏浅不由得产生怀疑,这两件事情怎么如此凑巧,齐齐发生在同一时间段里。 阿悟,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在谋划些什么?这样的生活让苏浅感到无所适从,失去了方向感。 严宅,书房。 “啪”一声,迎着严清哲的面门,一堆文件纷纷扬扬的,如满撒于天际的雪花,一张张缓缓落在笔直挺立的严清哲脚下,散成一片狼藉,严家老爷子严振海面色铁青,一口一个地爆喝于面前漠然冷峻的男子。 “看看,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我寄予你厚望,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严清哲细碎的扫了一片脚下地文件,全是公司各大大小小股东联名起草的股东改选审议书,这帮子老家伙像是受了什么怂恿一般,突然集结在一起,闹出了这出好戏。 “说话啊,哑巴了你?” 严振海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大儿子,浑身上下都气得发抖,有一种怒其不争,琢不成器的怨。 “我能说什么,你要我说什么,签了就是签了。” 严清哲依旧清风淡雅地回答着暴跳如雷的严振海,他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搞鬼。 “你能说什么?当真理直气壮的紧,阿悟!!为了那个姓苏的丫头,你居然动用了公司核心股权,我看你是被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还不知道大祸临头!” 严清哲捏捏发疼的眉心,原来一切都没能逃得过这老头子的法眼,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难道眼前的这堆麻烦是那个池上博野搞得鬼,精心布得一个局,以报当年一箭之仇?他可没有这么大的通天本领,收买如此多的股东联名上书改选;或许,他不过是引自己入局的一个跳梁小丑,真正的幕后操盘手另有其人? “你老爷子就是把我杀了无济于事,事情已经摆在台面上了;我现在唯一想弄明白的是,这一切谁有那么大能耐,掀起这场变故?” 严振海铁着脸,背着双手在书桌前来回的踱步往返,突然一时气急,大手重重的拍在书案上,震得一声闷响。 “严如林那个老家伙,终于按捺不住想把我拉下来,怂恿你那蠢货弟弟搞起窝里反的事;这老家伙真是够毒辣的,够阴险的,背地里预谋了这么久,成天在纽约装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掩人耳目,好着呢!” 严如林,严清平的外公?!严清哲不禁一阵讥讽的轻哼,原来不过是一场窝里斗,这个家还真是不伦不类,父不父,子不子;岳父要拉垮女婿,儿子要背叛老子,兄弟要手足相残,一出好戏真是精彩绝伦。 以婚姻为赌注 虽然对自己那个弟弟没什么好感,但自己还真没看出,平时温文尔雅的严清平,居然也会跻身于这场内斗之中,这就是一个大家族的悲哀。 严清哲脑子里突然窜起一件事情,池上博野,严清平,池上博野,严清平,这两人的名字在他的脑子里反复交叠了几遍,严清哲身体顿时一震,难道他们早就串通一气?要是真是这样,这场易主之战就不难解释原委,原来严清平借池上博野之手,布下一个局让自己往里面钻,夺取自己手中的股权。 “看来那2%的股权,十有八九已经落入清平的手中了。” 严清哲也没有避讳,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突出;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认清当前的形势最为重要。 “依你的意思是日本的池上家族也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脚?” “岂止是插上一脚,他们很可能想借着我们自家的窝里斗,坐收渔翁之利。” 严振海凌眼一肃,剑眉挑成一个倒竖的“八”,面色一片苍白,看来他们要面临的将是一场惊涛骇浪。 “我严振海纵横商场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一个老不死的家伙在那里兴风作浪,想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父子翁婿之情!” 果然是商场无父子,面对权力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超多好看小说] “看来严老爷子胜券在握了,你有什么好的对策?” 严清哲哧以一声讥讽,众叛亲离的典型,看看现在自己的父亲就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阿悟,你也别自己可以在一边冷眼相讥,袖手旁观;守住这份家业也是你推卸不了的责任!” “别跟我谈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着真讽刺;说起来,这份家业本来不就是他们严家的?” “住口,你越来越放肆了!什么严家的家业,他严如林毁我林家祖业,侵吞我林家家产,我不过是守住我们林家的东西!你给我清醒点,不要忘了你是林氏子孙!” 林氏子孙?自己户籍上的“严”字怎么看也不像“林”!严清哲唇边的清冷益发加重,老头子你还记得你姓林?一个入赘之身,忘宗叛祖之人,抛妻弃子换取眼前的荣华富贵,你有何颜面在这里说自己是林氏子孙,老头子,我真为你的厚颜无耻感到汗颜。 “不知道林氏祖先,听了你这番肺腑之言,会不会感激涕零的从棺材里跳出来?那严清平不是你所谓的‘林氏’子孙,这份你守了大半辈子的家业交给他不是一样?!”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严振海怒火中烧的看着眼前这个满口胡言的儿子,为什么?连你也在这个时候,想弃自己的父亲不顾?!我严振海究竟做错了什么! “孽障!给我跪下!给林氏祖先跪下,给你枉死的母亲跪下!” 严清哲的性格一向是不服软,只是听到“母亲”二字,心中骤然腾起一阵刺痛,压住自己的傲气缓缓地跪在严振海面前,面上郁色沉沉。 “你忘记你母亲是如何被严家父女怎么迫害,惨遭毒手的?你个不孝子,你母亲尸骨不存,魂归离恨天,你却在这里不思进取,枉你母亲拼尽心力护你周全!” “我没忘!” 严振海抡起手杖,重重在严清哲背上鞭打三记,他亦是一声不哼沉着面色默受着。 “我严振海曾对天起誓,严家父女害我林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仇,我定要百倍千倍万倍在他们身上讨回来,要他们父女俩生不如死!孽障,如果你想对得起你泉下含恨的母亲,就给我振奋起精神来,对付他们爷孙!” 翻开那些沉寂已久的封条,严清哲心上尽是仇恨烙下的伤疤。 “阿悟,你给我听清楚!你我手里本来掌控着40%的股权,任严如林那老不死的泥鳅如何兴风作浪都翻不了身;可你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自己晕头转向,尽然为了她把手头2%的股权让给自己的敌人!现在严如林那老家伙发动自己的人脉和老旧部,手里已经集结了38%的股权,如今是和我们旗鼓相当的对立着,等着和我们一决高下!” 缓和了颜色,严振海继续说道: “严如林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真是小觑不得,稍加喘息就想置你我于死地;为今之计,只有拿到你未来岳父手里的2%的股权,我们才能力挽狂澜,立于不败之地!后面该怎么做,我想我不用多教你。” 跪在地板上的严清哲沉郁了许久,幽幽的抬起自己的高傲,眼中尽是清寒之色。 “你想让我和李若若结婚,骗取她父亲手中的股权?” “骗或是拿完全取决你,你是个男人,自己种下的祸根,你自己有责任肩负起来!” 严清哲缓缓地从地板上支起修长的身子,冷漠的笑声在如空谷回音般回荡在整个书房,寒透心扉。 “到头来,我还是要步你的后尘,出卖自己的婚姻去换取你口中的权利;我一直在想,当初你是什么样子的心态看待这样的事,如今我自己也身在其中感同身受,原来一切根本由不得我选择,连半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眼前儿子没落清寒的样子,恍如看见三十年前的自己,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心境去面对自己的婚姻;严振海不由的想起慕容素兰,与我,你是爱是恨? 这个萦绕在心头三十年的痛楚,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她走了,永远回不到自己身边。 无爱则刚,阿悟不要怪父亲狠心,这是爸爸仅能给你的。 “你和李家大小姐的事,我和李董事长已经商量过了,三天后发布订婚婚讯,这事已经让李管家着手安排了。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和那个姓苏的女人整理干净,别让李家和媒体抓住什么把柄;对你,对我,对姓苏的那丫头都是好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严清哲默不作声的转过身,面色上一片荒凉的漠然,不明悲喜;只是他一个落落的背影中,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一种颓废,周身的生气一点点在枯萎。 “阿悟,爱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一种牵绊,为它荒唐过就够了;如今你要挥剑斩情丝,就该彻底地忘记它。它是在我们的世界,活不了。” 严清哲抚在心口,在无人之处抖如糠瑟,他胸膛处的温热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 来迟了,见谅见谅~~~上菜,如花。。。。 无心之人的订婚 我为寻花而来,忘川彼岸有花,花开陌上;风起忘川,爱散弥香,我该如何把你捧在手心?魂水无垠无际,涉身其中侵蚀回忆,让我望而却步;如果注定相忘于两岸,叫我如何能忘…… 苏浅家那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门,凝望了三天,守候了三天,也踟蹰了三天,可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去打开它;严清哲很清楚,这扇门一旦推开了,一切就再也回不去,等待自己的结果只能是永远的对他闭上。 三天,严清哲就在苏浅公寓楼下的车中,在挣扎中徘徊了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严清哲的踟蹰让他悟透了一件事情,他和苏浅的赌约,他输了,彻底的输了;他丢在苏浅手上的再也拿不回来,也不想拿回来。爱如覆水难收,心亦是如此,只是他要去如何面对将要降临的一切,要如何挣脱这样的逆境。 爱起于何时,他自己也无从追溯,或许是她端上的一碗蛤仔面,或许是她酒窝边一丝甜笑,或许是闲来家常时的一眼嗔怪,或许是她手心间不够温暖的凉意,或许是她无意之间突来的细碎关怀,亦或许是她在耳边的那一声“阿悟”……。。都是她的,她的,她的,孑然一身的她;原来她的世界是这样丰富,自己的世界是如此凋敝,她就如冬日里的一团温暖的火焰,不断得吸引着满身冰寒的他,靠近,再靠近,再靠近……。 她的短信,她的未接电话,他无所适从的慌张;想回想接,却在心中形成了一种可笑的矛盾,他害怕听到她的声音,害怕自己会在她面前失去理智,毁去自己应该肩负的责任。 浓雾笼罩的大地,清晨的日头刺不穿它的朦胧。远远的看见,苏浅和秦佳佳手挽手,结伴相邀的赶去上班;大雾中,苏浅的模样看得不太真切,依稀的听见她和秦佳佳清笑欢悦的银铃之声回荡于耳际。 浅浅,希望你能一直能这样无忧的笑看每一天。 严清哲的订婚,就摆在眼前。 化妆间,三名造型师正在紧密锣鼓的忙碌着,李若若就坐在化妆台边,静静的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眉影,眼线,睫毛,腮红,鬓角,唇线每一个面容的边角之处,李若若都在仔细的端量着,哪里淡了,哪里浓了,哪里看起来黯淡了,哪里看起来太过艳丽了,面面巨细几近苛刻,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好,不够美丽。 虽然只是一个订婚仪式,比不得婚礼,但李若若要自己完美的出现在严清哲身边,毕竟一个女人一辈子,只为自己的男人盛妆一次;他是那样的风姿卓越,而自己要毫无瑕疵的站在她身旁,与他并立一生。 喜庆的日子,当然要配上喜庆的颜色,李若若穿上那件大红色,单肩流苏结的露腰背礼服裙,昨天才从法国巴黎空运过来,由时尚界号称“老佛爷”的著名服装设计师卡尔拉格斐操刀设计;人在挑衣服,同时衣服也是在挑合适于它的主人,李若若穿上礼服裙,玲珑曲线毕露,腰若拂柳,肩如白璧,青丝如瀑,轻转身姿艳冠群芳;冷艳魅冶的一睨水眸,顿生千娇百媚,若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比喻此时的李若若,词调间显得太过吝啬。 颈脖间一串钻石配饰项链,全是由一颗粉色的整钻打磨而成,经过切割后分成108颗钻石。主钻是一颗净重12克拉粉钻镶嵌而成,链身是由白金丝穿缀72颗碎钻连接而成;余下的钻石分别打造成李若若的耳饰和手链,以纯度高达99。99的铂金绕成蝶身,粉钻予以镶嵌蝶翅加以衬托,整套钻饰极尽奢华;无怪乎,钻饰配美人,尽显李若若大家千金的华贵之美。 “若若,今天你真是美艳绝伦,大气不失小女人妩媚婉约,风姿定能压倒满场的宾客。” 李母在一旁全程监督,女儿倾国倾城的容貌不由得让自己发出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时光流逝如梭,转眼于须臾之间,如今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尽管自己保养的再好,岁月依旧没有让青春多做停留。 “太太说的是,大小姐如此美艳仙资,肯定将未来的姑爷迷得晕头转向的。” 李若若泯笑不语,自己能不能压住那满堂宾客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吸引到他一个人的眼球,就足够了。 “不知道准姑爷那边准备的如何了,说起未来的姑爷,他的相貌和我们家大小姐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世璧人。” 一边张罗着琐碎的张妈,嘴上也是不停歇,一个劲夸赞着严清哲与李若若;面色上没有什么波动,但李若若心里也是涌上一阵沁人的甜蜜;她有点莫名期待,期待着和他手牵手并立在一起,走入他们的未来。 准新郎的房里,严清哲穿着真丝的白衬衫,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吮吸着手指间夹着的香烟,不断的从微启的口中,律动的鼻息中吐出一片出愁云惨淡;相比之下,那满地的烟头,衬得这男宾室显得寥寥清落;严清哲睥睨着狭长的眼眶,注视着衣架上挂着的礼服,神色更加没落了。 幸福,原来也可以出卖。 在来订婚宴客场前,严清哲趁苏浅和秦佳佳上班,回了一趟苏浅的公寓。终于,在她离开后,他才有勇气推开横在他面前的那扇门;一踏入公寓,扑面而来的都是严清哲熟悉的气味,温暖的味道,一点点抚平他心上的霜寒。她的杯子,他的毛巾,她的拖鞋,他的皮鞋,他的碗筷,她的汤匙,她的靠枕,他的软垫,还有他们共同的被子,他们的共枕的床。 每一处细小,他都仔仔细细在脑海里回忆着他们俩过往的时光,她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样的表情,用过什么姿势,历历在目恍若昨昔。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这里熟悉的味道,他闷在心中的窒息感,才得以缓解。 该来的终究要来,一刻都不会多等。 他还是想留下些什么,可自己拥有什么,除了她从来不屑一顾的钱;自己的心早就不在自己的胸膛了,早就遗失在苏浅手中,他亦不悔;剩下他这具空壳身体即将要上堂拍卖了,可他还是想留下些什么,留给他魂牵梦绕的人……… 门“哐”的一声合上了,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苏浅的公寓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 秦佳佳屏息着一口闷气,疾跑在前往食堂的楼道上,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秦佳佳一直在口中默念着:浅浅,你千万别出什么事! 一口气都来不及喘换,秦佳佳风风火火地冲进食堂,对面72寸大的银幕上正火热的现场直播着严清哲和李若若的订婚典礼,驻步围观的人员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一大堆,一地七嘴八舌的议论,好个人声鼎沸! 秦佳佳瞥见这番光景,心头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娘的,谁出的馊主意在食堂挂这么大一个电视!现在顾不了什么电视不电视,直播不直播,先找到浅浅那傻丫头才是当务之急! 焦急地在食堂大大小小角落搜寻着苏浅的身影,秦佳佳心中一直在默默的祈祷着:求求你,浅浅,快出现,浅浅,你快出来啊,傻丫头!不知道是太过着急,还是心痛这丫头,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死丫头,你出来啊,这个时候躲起来算什么,以前不是说得那么振振有词的。 自己的心急莽撞,不知道将几个端着餐盒的同事撞翻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皆是一眼狠色回敬:别挡道,那些无辜的同事倒是一脸无语,我招谁惹谁了,明摆着恶人先告状!穿过一片川流不息的人流,佳佳在边角一个靠窗的位置,找到了身形寂寥的苏浅;秦佳佳包在眼眶中的大颗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苏浅一个人坐在那里,执着筷子却迟迟下不了手,有点呆滞的默在那里,将身边一遭的喧哗过滤掉,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餐盘里的饭菜,早已冷掉,就如此时苏浅的心一样发寒,周身都是化不开的冰雪。 这样的伤,有几个人能禁得住?身后是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此刻正在电视上和另一个女人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们的订婚仪式,春风得意;却不见眼前人的心碎一地。 秦佳佳一上去,并没有意料中的宽抚安慰,却是擂着小拳头一个劲地打着不能清醒的苏浅,俨然是一派失控状态,擦身而过的人皆是不解看着秦佳佳,这女的怎么了,好像苏浅抢了她男人一般。 “死丫头,你给我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你现在算什么,算什么;你不是说得那么坦然,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干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一拳接一拳的捶打着表情木然的苏浅,秦佳佳手中的动作渐渐缓下来,声泪俱下,一把苏浅搂在怀中。 “傻妹妹,你醒醒吧!醒醒吧!他不值得你这样……..” 秦佳佳滚烫的手拂在苏浅的脸庞,突来的温暖让苏浅顿时回过一丝神魂;这成了什么,该哭的人是自己,怎么变成了佳佳,可怎么自己连掉一滴眼泪的冲动都没有? 自己可能根本不在乎他吧,所以才哭不出来,不是说在乎一个人才会哭得呼天抢地的;但为什么,心里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一刀刀划着自己呢?心真的好痛,痛得撕心裂肺。 自己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从他身边解脱出来吗?如今他订婚了,我也应该是自由了,为什么却没有自由的感觉,反而感觉心被捆绑得更紧了呢?苏浅迫切想要一个人告诉现在的她,她什么怎么了,怎么笑不出来?我自由了啊……….. “佳佳,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哭,心却痛的这么厉害,像要裂开了一般?” 欲哭无泪,痛彻心扉大抵就是苏浅现在的状况。 “别傻了,因为受伤的总是我们这些蠢女人!” 秦佳佳一个劲地仰吸鼻息,收住自己不中用的眼泪;周围一堆男士不时地盯着秦佳佳这一出哭样,佳佳一抹眼角的眼泪,正愁没人发泄,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 “去你大爷的,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哭,回去叫你老娘哭给你看!滚一边去,臭男人!” 个个路过的男士皆是一脸窘样,我这是踩到谁的晦气了?碍于佳佳的嚣张气焰,都不敢吭声,灰头土脸的闪一边去了。 “佳佳,别哭了,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才怪! “浅浅,你打算怎么办?” 苏浅淡笑于唇,苦涩的紧,能怎么办?离开了严清哲,难道地球就不转了吗?眼前的这一刻不是早就在自己预计之中,练习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为何自己还会仓皇失措。苏浅,你真是个可笑之极的人。 “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走了过去的一切纷纷扰扰,纠缠不清;秦佳佳一直揣摩着苏浅的这句话,两个人在一起,情字当先,是这么轻易说放下就放下的吗?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浅浅,你忘了把它说完:做到谈何容易! “在姐姐面前,逞什么强?浅浅,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就忘了过去,忘了他,忘了这一切不堪。” “佳佳,不知怎么的我就是哭不出来,可能心里反而是高兴多于悲伤,我自由了,我彻底退出了他的世界,从此了无瓜葛。” 真的没有瓜葛了吗?我倒是希望你有如此决绝,浅浅;可情爱这会子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你瞒得住你自己的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开心的都是那些负心薄情的男人,一段一段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衣服一般,如此惬意轻松的脱下再换上;而我们弃如敝履的女人,要独自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黯自神伤不见天日。 ********************************************************************************************** 开始虐了,莫怪偶,莫怪偶~~~~嘿嘿 见缝插针? 订婚宴会现场。 不下百部的摄像机对准场上的一举一动,媒体的闪光灯毫不吝啬菲林,在万众期待众目聚焦的一刻,到了严清哲与李若若交换佩戴订婚戒指。 李若若不知道是否自己太过敏感了,严清哲拿着戒指的手指,在她纤白的无名指前生生停留了几秒,他低垂下的眼眸不似以往清澈,粉饰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是不是代表他在犹豫?李若若一颗心忐忑不已,几个须臾之后,他手中的戒指缓缓滑进自己的无名指上,场上响起了热情的鼓掌。 场上的热烈,让李若若稍稍宽心,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他可能是紧张了;她拿起证婚人手边的男式订婚戒,半点犹豫都不曾有过,套上他修长的无名指上,礼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顿时从心间各个细小之处喷涌出来,将心中那点小小的忐忑冲得无影无踪,脸上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一丝绯色的羞怯。 幸福,是此刻李若若最大的领悟,胜过千千万万的甜言蜜语。 只是这短暂的幸福,在整个订婚发表会上渐渐退去;心细如尘的李若若一颗心都栓在身边这个风流俊逸的男子身上,严清哲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她关注的焦点;整个过程中,除了一些过场性的敷衍之词,他都是漠着自己清冷之色,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和自己毫无半点言语神色中的互动,仿若自己是空气一般存在着,不闻不问。(.无弹窗广告) 李若若一直保持着优雅的仪态,落落大方地回答着口舌生莲的媒体们,那一个个千变万化的问题,将严清哲护在自己身后;她不时的提醒自己,或许只是他一时不能适应这仓促的订婚,毕竟他玩了这么久的人,心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收住,他现在只是需要时间去调试自己;以后,自己和他的时间还长着,我有耐心也有信心将他留在自个身边,一定能。 台下嘉宾席中的严清平,沁着嘴角的雅笑打量着台上一对准新人,大哥神色间貌合神离岂能逃得给自己的慧眼?不过,他还是挺佩服老爷子策划的这一出怨偶戏,严清哲,这一切是你自己选择的,不知道对你而言是幸运还是捆绑,真的如外界所传地“如虎添翼”吗?既然你选择要抓紧你手中的权利,那你就注定要付出代价去交换;不过,最终我会让你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且让你在云端多感受一会儿至高无上的感觉。 严清平这时心底盘起了苏浅的模样,她应该也看到这一幕了吧;你会不会躲起来,在某个角落为这个人掉泪?隐隐的作痛在心间,苏浅,你能毅然地挺过这一切吗?严清平只能期冀着他这个看似如浴春风的大哥,在她的心里不会印刻地太深。(.好看的小说) 苏浅,在以后的时光中,我会让你彻底忘记他,陪在你身边,抚平他给你留下的伤痛。 这样满心的憧憬,让严清平感到莫名的激动,因为苏浅不再束缚在严清哲身边,她自由了,而自己是能给她广阔天地翱翔的天空,为她撑起一片保护的人。 自己在这里显得多余了,他也无心在老爷子安排的过场之中;更何况,自己心中现在正挂念着另一个人的好坏,何必在这里显得碍眼,虚耗宝贵光阴呢? 宋玉之颜不留回首,严清平形相清癯,风姿隽爽从会场的一角拂袖而去,没入人群视线之后;这里锦瑟和谐,父慈子孝的场景不属于自己,只留下贵宾席上的空空无人烟,和礼服上摘下的花签名讳……… 敏感时期,敏感人物,总之人在逆境之中什么都看不顺眼,听不入耳。 秦佳佳仗义之情真的没话说,像一只护崽儿的母鸡守在苏浅身边,无心工作;按道理,这个时候该感到敏感的人应该是苏浅,这倒好,秦佳佳反而敏感过度了。 防止苏浅胡思乱想,杜绝一切外来干扰,秦佳佳锱铢必较的蛮劲可笑到身边的一字一眼:盐菜,盐巴,颜色,延迟,严厉……。不注意不打紧,一注意起来要人命,到处都是让人着火的“严”字,无孔不入。真是人背喝水都塞牙缝;面对这一切,秦佳佳拿起了十足的悍劲,说一次带“严”字的词骂一通,说两个骂一双,来一片杀一地,一次比一次骂得high。 当严清平笑眯眯站在她们两个人面前,秦佳佳真的火得咬牙切齿;娘的,真是想惹爆姑奶奶,居然跑来个实体找骂的,对方还是那负心人的弟弟;来帮你大哥刺探军情,瞧瞧我们这些女人是如何为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说秦佳佳能够待见他吗,显然是活脱脱的碍眼,恨不得把他撂倒在地上! “大总监,你不乖乖待在宴会场喝你大哥的订婚喜酒,跑来我们面前干什么?耀武扬威吗?” 大概是太痛恨了“严”这个字,严总监生生的被秦佳佳叫嚣成大总监,怎么听怎么都像古时候内侍的称呼。严清平如此剔透之人,怎么听不出秦佳佳话里有味,只是脸色依旧温润,未见波澜;跳开秦佳佳的凶神恶煞,他转而看上苏浅,似乎没有自己预计的糟糕;只是她眼色中的一丝郁郁之色,如何都是遮掩不住的,我见犹怜。 “你怎么来了?” 苏浅按住秦佳佳的手,示意别太激动,毕竟一码归一码,严清平又没什么错,何必迁怒于他。今天苏浅感觉很奇怪,当自己得知了严清哲订婚,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连此时严清平在面前,想佯装一个善意友好的笑容,都显得这么难。 “不是一直想请你吃饭吗,自己都不好意思老是开空头支票,兑现不了;今天偷了个空子,好好的请你吃一顿,一来是补偿我的失信,二来庆贺你完成‘夜魅’这个大项目。” 秦佳佳白了严清平一眼,约人就约人,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可惜你挑错了日子,今天你们姓严的一干人等,都不受我们姐妹待见。 “谢谢了,清平,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庆贺的事情,我心领了,再说这事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也清楚并不是我的功劳,我至今还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 苏浅婉然的拒绝了他的相邀,严清平其实自己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状况,不过是打个幌子想知道她有没有事情,他也不想勉强现在心境复杂的苏浅,还好秦佳佳陪在她身边,他就怕她自己一个人呆着钻牛角尖。 ************************************************************************************************** 来了来了,久等了客官们~~ 别让她独自落单 “那好…….你自己顾着身体,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虽说已经是春天了,晚上还是凉,多穿点暖和的衣服;还有,记得按时吃饭,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要是觉得闷缺伴想逛街,看看电影,吃吃东西,我很乐意来顶……..” 严清平还没来得及顶得下去,已经被秦佳佳顶出局了。 “我说大总监,你这话搞得我有点糊涂了,你是浅浅的老公还是男朋友?!说得跟个如意秘书男友或是二十四孝老公一样。” 这话倒是顶得严清平有些哑口无言,秦佳佳对严清平这人倒不是心存什么芥蒂,主要是今天特别敏感一堆“严”帮的人和物在苏浅面前打转,折腾浅浅本来就难受的心情,他这话颇显得有些无事献殷勤的感觉;怎么你大哥跑了,你也想来插上一脚,还嫌浅浅不够狼狈?你真是有板有眼的,有样学样的会挑人折磨,真不愧是亲兄弟。 秦佳佳讽着冷眼打量他,让严清平面色上略显尴尬,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苏浅面前唠叨出这么一通话来,颇有点趁虚而入的味道。 “佳佳,你别误会,我只是…….” “别叫的这么亲热,大总监,误不误会你心里自个清楚。” 苏浅也不是木头桩杵在那,毕竟人家好心好意的关心自己,我们却在人家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奚落他,也显得太冤了;稍稍地拉了拉秦佳佳,过了。 “清平你别往心里去,佳佳就是刀子嘴了点,今天有点闹情绪的小性;你也不是第一个吃瘪的了,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秦佳佳有点气结的瞪了苏浅一眼,我为了谁抱屈?浅浅你也太吃里扒外了;你个死妮子,别在人前装得好好的,回到被窝里自个偷偷抹眼泪! “走了死妮子,我还去接儿子。” 苏浅颔首微点,跟严清平到了别,被秦佳佳拐着手肘,疾疾地与他擦身而过;严清平一个站在那儿,目送她们俩离开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一个劲的瘙着后脑壳子。严清平,今儿个你还真是糗毙了。 只是心里还是默默的祈愿着:苏浅,希望你能洒脱地走出他给你留下的阴霾,我等着你。 孤单的夜晚,满布伤痕的夜晚,别把她一个人落单了。 苏浅在秦佳佳的家里吃过晚饭,就独自回到公寓;这间曾经那么热闹的公寓一下子寂静下来,冰凉的感觉突然让苏浅莫可名状的害怕,似寂静却处处生魔的窃窃私语着;人最可怕的敌人不是那些肉眼看得见的敌人,而是时时洞察者自己内心的心魔,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苏浅捂住自己杂乱的耳朵,可那些细碎的声音在脑子里不住叫嚣着,荒落了一下午的心突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摧毁着自己的意志。[] 捂住耳朵,苏浅迅速闪入自己的卧室,躲进被窝里,可那些声音犹如鬼魅般纠缠着自己,不绝于耳。黑暗中,苏浅的神色很是痛苦,到处都是寥寥的寂寞在张口说话,述说着他们的那些过往,还有房间里那些来不及消散的味道,都在提醒着苏浅,严清哲的存在。 一困顿的时候,苏浅都会用劳累来折磨自己,累了,就什么都不会去想;苏浅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按亮了床头上的台灯,麻利的将自己一头乌黑的青丝绾在脑后,开始拆被子,拆枕套,拆床单,抱着小山似的被单枕套朝浴室走去,打开水龙头开始搓洗这些被件。 他的味道似乎怎么都洗不掉,她总觉的这味道一点都没褪去;苏浅身边一包洗衣粉倒进了大半,亮着藕白的胳膊,卖力的浆洗着盆中的被套,揉搓地一下比一下狠,几乎快把被面扯破了。 晶莹的汗水,顺着她削尖的下颚滴入盆中,染湿了她鬓角的寸寸青丝;洗洗洗,搓搓搓,揉揉揉,涤荡着在满盆雪白的泡沫之中;她告诉自己,洗干净了,一切就是新的了。 洗完那些被单枕套,足足用尽了苏浅两个多小时,也足足折磨了自己两个多小时,苏浅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可这房子里,为什么到处都是他的气味?恍然扫视了一周,他的影子无所不在:他的鞋子,他的游戏机,他的水杯,他的毛毯,他的钢笔,他的袜子,他的领带,他的刮胡刀………他的他的他的,苏浅一下子瘫软在客厅的鸭绒地毡之上,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向自己涌来,啃咬着自己的心骨,噬骨穿心。 苏浅无助的垂下头,蓦地睨见雪白的丝绒羽之间,夹杂着他们掉下的那些长短不一的头发,缠缠绵绵的纠缠在一起;心中腾起一阵钻心的疼痛,玉白般的手掌骤然将覆于手心之下的绒羽拽紧,痛得直喘粗气。 忘不了,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越想忘记越是清晰在脑海! 正在苏浅痛苦万分之时,公寓的大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无疑在苏浅的心口上又是重重一击。 谁? 是谁? 是他吗? 会是他吗? 会是他吗?干涸了一天的眼泪突然溢满了整个眼眶,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苏浅在等待他的出现,等待他的一句解释,等待他瞧瞧自己,已经被他戏弄到何等田地――只能脆弱不堪的泪流盈眶。 “浅浅,我是佳佳,你睡没?” 公寓里没人应门,睡了?秦佳佳转过身子迈出了一小步,又折了回来;心中始终放不下浅浅这傻丫头,还是想看看她是否睡得安稳,取出了苏浅公寓的备用钥匙,自己开了门。 自己的一丝忧虑蒙对了,一开门就看见垂散着乌发的苏浅,呆坐在客厅的绒羽地毡之上,目光不似往昔的清澈无澜,神色间皆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痛苦之色;秦佳佳就知道自己该来,怀着一心的颤抖,一把将苏浅搂在自己的怀中。 “傻丫头,你何苦自个为难自个!” 苏浅最后一点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被这客厅里的静谧给抽走,捂住耳朵,顺势软在秦佳佳的怀中,完全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佳佳,这里好吵,这里好吵,都是大声嚷嚷的声音……..” 失控地苏浅靠在秦佳佳温暖的怀前,佳佳急剧起伏的胸膛和她自己失去生机的心,截然是种对比,苏浅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死去一般。 “浅浅…….我的傻妹妹……..” 秦佳佳抱着苏浅,只能一声声的呼唤着她,试图将她从那片深陷的沼泽中拉回来,别无他法。极力的控制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涌出的眼泪,抿动着鼻息将眼泪吸入口中;这个时候不是她们抱头痛哭的时候,秦佳佳,你不能失了方寸,不然如何将眼前的妹妹拯救? 严清哲,我和浅浅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下去,看到你遭到报应的那一刻。 漆黑的夜幕繁星点点,似如她们姐妹忍住不掉的眼泪,摇摇欲坠,闪闪发亮。 不甘的挑战 严清哲的冷漠似乎没有随着和自己的订婚而消减,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李若若一度在不断的审视着自己,难道摸透一个人的心比登天还难?严清哲,你心里的锁为什么像无穷无尽的连环扣一般,让我总是猜不到一丝半点,或是腾着半空中忐忑着,或是潜不到底的深潭。 一封匿名信封,一摞满是挑衅的照片,打破了李若若对自己所有的怀疑,至始至终不是自己做得不好,是根本没有用;原来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执着地徘徊在他心之外,而他的心中早已经住进另一个女人。 照片上,严清哲唇边温柔的笑容,是他从来吝啬于自己的贪妄,每一张上都有他对这个女人的柔笑蜜意,李若若不是傻子,那是沉溺在爱情的温柔;她心中全然是嫉妒,失落,心疼,还有满怀的不甘;倾尽自己所有能力,换不到他一丝半点的体贴,而照片上女人却轻而易举地夺得李若若辗转难忘的温存。 女人有时傻得真是可悲,李若若凝着冷艳的美目,一张张照片上严清哲越对这女人笑得亲切,刺得自己心口就越深;到头来自己还是输了,掐断了自己妹妹的妄想,抹杀一干窥觑他的女人,我李若若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捂着一胸口的疼痛,看着自己心心盼盼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恩恩爱爱,甜甜美美。 李若若眼中顿生凌厉之色,她此刻最迫不及待的事情,就是和照片中的女人会上一会。 女人之间的争斗,应该在女人之间解决,李若若将手中的照片拧得褶皱丛生,像严清哲在自己心房上划下的刀疤一样狰狞。 日子总是在悲哀中经不起伤,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惊惶。 伤痛未平波澜又起,照现在的形势看,一切看过去不过是一个起头罢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彻底的打破了苏浅想要避世的侥幸,一刻都不会多等,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电话里那个陌生女人,自称是严清哲的未婚妻,虽感突兀却不惊讶,其实自己和她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电话无从探究,对方真是神通广大让苏浅这个渺小的自己汗颜一番,每个人都能精准的抓捏住她。(.)不过,自己从很早开始就明白,想不沾纷扰的抽身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电话中并没有提到什么过于敏感的话题,也没有想象中对方气急败坏的责难;对方简约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李若若,柔柔似水的一个名字,然后直截了当说明了意思――约在今天下午在中北街的一家咖啡馆见个面,如此而已。 对方的坦然,苏浅也没有多加推脱,一口答应下来;问题就是问题,始终要我们这些活在现世的人去面对,过了这一关自己才能脱下身上沉重的包袱,坦然地走在以后的日子里。 也好,痛苦一次了结干净,让不堪的自己停在过去吧。 她们两个似乎是有种无声的默契,不愿让对方多等一刻显得自己无礼,不约而同地出现在约定的咖啡馆门外;苏浅一眼便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若若,李若若亦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让自己萌生妒忌之恨的苏浅,矛盾林立的两个女人,却都选择婉然一笑以示礼貌。 比拼在第一眼交织中就开始于无形,只是从她们坐下后一直到咖啡上桌,李若若感到自己已经输了一步:自己比眼前的苏浅更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自己天性傲气心生不甘,李若若一直按捺不住暗中地打量着苏浅,她只是微垂头,柔指之间自顾的摩挲着水杯边角,眼神之间是一股清清淡淡的感觉,恍然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像严清哲,是否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在无意识中模仿对方的脾性,变得相像起来。 李若若怎么看,眼前这个叫苏浅的女人身上,都写着“事不关己”的字眼,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面对李若若的唐突邀请苏浅并不感到意外。李若若很佩服这样有气质兼气度的女人,或许一度认为苏浅是她婚姻中的小三,但此刻李若若看见静若的苏浅,她的坦然让自己觉得,自己才是他们爱情中的第三者,横插一脚生是非。 在女人的战争中,总是会先把对方与自己作一番细致的比较,再三权衡自身的利弊,方可出手;一盏香浓咖啡上桌的时间,李若若做好了自己全部武装,准备迎战苏浅这个藏在暗处已久的敌人。 苏浅,严清哲是我想要的人,不管你和他有多少过去,你们之间只能一笔勾销带过。 ************************************************************************************************ 对不起客官们,今天小月忙工作,中午没来得及更,晚上一起哈还是两更,一会8点再上~~~ 步步威逼 咖啡上桌了,潜伏了许久的战争也瞄准了势头,拉开了帷幕;李若若自然是首当其冲,先入为主是不变的硬道理。 “苏小姐好生清新淡雅,气质不凡;听说苏小姐是学设计的,不知道是哪所高校毕业的?” 噱头来了,唬人的来了,查户口的来了;苏浅,你来的时候应该带张简历。 “xx学校美工设计,不过没毕业。” 适当的人就要绕适当的弯子,苏浅这个女子自己一时还摸不准,不敢唐突下手;要知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我李若若也不是什么娇纵无理之人,恨归恨,也不至于开门见山的把矛盾激化。 同样感受到开场缓和气氛的苏浅,心中绷着一根皮筋顿时一松,没有想象中开场谩骂四起矛盾纷飞,倒像是两个闺中密友在下午茶中闲话家常;只是这场相见,目的明了于心,注定了这根弦随时都可能进入绷紧状态。 李若若冷艳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丝柔色,似乎是在表示苏浅太过谦虚了。 “噢?!为什么没能毕业呢,在业界对苏小姐多少还是有所耳闻,最近赞誉声不少,未能毕业之说苏小姐有点过于玩笑了吧。” “玩笑?可惜这是不争的事实,李小姐看来你还不了解现实对于人的无奈。” 苏浅波澜不惊的放下手边的咖啡杯,自己也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荒诞。人生就是这么的光怪陆离,充满了无尽的未知,若是没有心中一丝妄念,或许自己还是和佳佳在夜市街边过着漂泊的日子,天天餐风露宿谋生活,却转而换来一场平静,一切也会在风平浪静中延续下去,不会再次邂逅严清哲,亦不会又后来的诸多之事,更不会坐在这里和你探讨这个所谓的“玩笑”,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之中。 “李小姐别把我看得那么神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出彩夺目的地方;请不要介意我妄的加揣测,或许今天坐在这里,你多少会对我充满敌意,但突然听到我这样的一番说词,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敌手不似心中一般完美,很失望?” “苏小姐你很直率,我也很欣赏你的气度;那我也不必掩饰什么,直言不讳的告诉你,即使是现在平凡无奇的你,也让我忐忑不安。” 苏浅长舒一口气,能够体谅她,女人终究是过于敏感的一方。 “李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把我约出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是劝告,是警告,还是责难,我都不在意。之所以我答应李小姐的相约,其中的一个目的是想告诉你,我无意于你为敌,也不想于你争夺什么,也不想去破坏了你现在的幸福。” 这番话,李若若思量了好一会,也端详了苏浅的神色好一会;李若若真的看不清眼前的苏浅,和严清哲一样迷一般存在的人。她不禁疑惑着严清哲的真情实意,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你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些话来,还表现得如此淡然自在,难道你从未爱过他? 绝不可能! “苏小姐,你要我怎么去相信你的话?一个人的心,不是你我在这里说了就能决定的,你是不是该为你的淡然,给我一个承诺,让我忐忑的心吃颗定心丸?” 定心丸?苏浅嘴角一阵嗤笑的清寒泛起,我亦想谁给我一粒。[] “李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也没有定心丸;正如你说的,心不是你我任何一方说了算的,未来会怎么样你我都不知道;我只能保证我管好我自己,不会去打扰你和你的未婚夫的生活。” 潇洒是此刻苏浅身上最闪耀的亮点,浑然天成毫不做作;李若若不得不说苏浅是自己见过最有气度的女人,她的身上的确有很多让人着迷的闪光点;很可惜的是你终究是我幸福路上的障碍,我不得不清除,不然我们一定能成为一对谈得来的闺蜜。 “苏小姐恕我冒昧问一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怨怪就这样和阿哲分开了?” 她们终于将一切对话掀到高点,面对呼之欲出的高潮,李若若留给苏浅足够的时间去酝酿话语,那样的答案不是谁都能轻轻松松的说得出口。 “情已末路何必执意不放,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总是把理智摆在情感之前;我和他一切随缘而起,随缘而落,他和我的世界终究是不同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想坦然的放手。心中没痛过那是假的,但我不想继续将这痛苦扩大,我想回到我的平凡日子做平凡的我,而你始终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你们的路是一个方向的。” 随缘而起,随缘而落,缘尽爱灭,苏浅你是一个让人由衷佩服的果敢女子。 “李小姐,我的立场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我亦会紧守我说过的;对不起,我是请假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请见谅我先离开。” 从头到尾苏浅的神色,在李若若能捕捉到的角落都没有一丝变化,如她果断的放手一般,清丽雅逸之姿犹如清溪边盛放的兰花;苏浅支起身子,颔首示意向李若若道别,一切似乎在这里该画下句号了,再见也是视若路人。 “苏小姐。” 李若若叫住了转侧过去的丽影,苏浅自己的话已经言尽,看来是自己心急了一些,似乎一旁的李若若还有话要说。 “苏小姐,请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完全能相信苏小姐所说的,但我不能保证阿哲就不会就范,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我希望苏小姐能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会妥善安排苏浅的一切…….” 是请求吗?苏浅背对着李若若,嘴角酿起一丝苦涩,我已经退到悬崖边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要继续逼着我后退,非要看着我万劫不复才甘心? 如果真的要毁去一切才能重生,那就来吧,反正伤疤多一道少一道没什么关系了。 “李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想再与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只想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你的请求我会好好考虑的;但安排就不必了,我的人生不想再被人指手画脚了,已经够乱的了。” 留下一地清碎,苏浅推开玻璃门,刺眼的日头晃在眼前升起一阵炫目,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被苏浅一压再压,心中的空洞无形中在新添的伤痕上扩大开来,清晰的曝露在米黄色的阳光下,怀揣着无形中汩汩淌血的心,拖着灌铅的双脚一步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若若在咖啡馆里静坐了好一会,消化着刚刚的一幕,看似自己占尽上风,其实自己已经输了好多;在苏浅面前,她变得自惭形秽,她过往的骄傲自信如脸上的尴尬一般,一点点在融化。 苏浅你身上的锋芒太耀眼了,让自信的我都黯淡下去;你是第一个让我李若若感到恐慌不安的女人。 *********************************************************************************************** 发的仓促,见谅客官们~~在修改错字 干戈不休 如果你的温柔只是一种假象,请让我活得明白点,我会坦然接受你的冷漠,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们信以为真的曾经。(.无弹窗广告) 严清哲订婚后半个月,也在苏浅生活蒸发了半个月,无言的结局不是唯美的结局,却也是最好的结局,给彼此留下一点点值得缅怀的温存,让相互间少一些现实的残酷。 自从严清哲这颗煞星消失后,为了防止苏浅胡思乱想,秦佳佳每晚上都会哄睡了儿子后,然后上苏浅的公寓陪着她窝在一起,谈论一些姐妹之间的知心话,以减少她现在心中的压力;再坚强的人也有自己承受能力的极限,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过,叫她这个姐姐如何放得下心来,痴丫头,他不值得你这样痛不欲生的折磨自己。 这天晚上,秦佳佳哄睡了小诺,按往常这时佳佳都会动身上楼去苏浅的公寓,只是秦诺的一大堆脏衣服撂置了一个多星期了,儿子都快没干净衣服穿了,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洗完那一堆小山般的衣服,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延后了两个多小时。 凌晨,秦佳佳洗完一堆衣服,捏着酸胀的肩膀准备溜出家;未了不吵醒儿子,蹑手蹑脚的合了门,大大的在楼道口舒了口气,不知道浅浅现在怎么样,拖着疲乏的步子动身朝五楼迈去。 秦佳佳刚踏上四楼半,一阵呛鼻的烟味忽悠悠地传来,秦佳佳猛然一个哈欠,谁这么没公德心,到处乱抽烟?!楼道里昏暗的紧,只有墙壁边幽绿的安全指路灯亮着,绿莹莹的光芒只能照到一寸之内的地方,每晚秦佳佳经过这里,心里都毛毛的;突然抬头看见黑暗之中,一点猩红的火点划出一道亮痕,还有些细碎的响动,像是皮鞋摩挲在水泥地板上;秦佳佳心中骤然一紧,脱口的惊呼了一句: “谁?!” 卯着胆子喝斥了一句,看不清对方的来路,但自己气势要先鼓足;黑暗之中也对方有所反应,听声音似乎有些慌乱,却依旧默不作声。 弄不清前面的是人是鬼,秦佳佳一个女人还是害怕,警觉的退后了一步,慌乱的摸着兜里的手机,想照照前方是何方妖魔作祟。 “说话,再不作声我喊人了!!” 秦佳佳清脆的声音在这个狭隘的楼道里响起了混响,手心却因惶恐而溢出汗来,毕竟是个女人面对可能的威胁还是会感到莫名地害怕;只是僵持了一会的沉默,终于在对方一声闷雷般的回应中划开了。 “是我。” 暗哑的声音浮动在静谧的空气中,秦佳佳收紧了心神,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她迅速按亮了自己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前方的黑暗中照射去;这下看清楚了对方,不照不打紧,一照想打人! 严清哲这个王八蛋! 他站在秦佳佳几个阶梯的地方,大手挡住突然照来的刺眼光芒,大概是在黑夜里呆久了,微微的侧着头不敢正视,或许是不敢正视眼前怒不可抑的秦佳佳。 臭男人你还有脸来!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主,耀武扬威到家门口来了;佳佳情绪顿时失控,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是一嘴巴子,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幽幽无声的楼道中。 “臭不要脸的男人,你来这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看看浅浅是怎么个狼狈法,或是被你折腾死没?!” 秦佳佳亮开嗓门地怒骂着眼前之人,严清哲捂着火辣辣的侧脸,默不作声站在那里,任由她奚落自己。第二次,第二次被秦佳佳煽耳刮子,同样是因为苏浅;第一次他还可以振振有词的和她对吼,但此刻,他只能默默的承受着,缄默着,她是该放声大骂,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己应得的。 “严清哲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既然你觉得玩腻了,没劲了,就从浅浅眼前消失干净!我们惹不起却躲得起!!” 手机电筒,只能照出严清哲一小部分身子,秦佳佳无从了解他面上正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也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总之一句话,严清哲,有多远你给老娘滚多远,别在我们面前再晃来晃去的,搅得一潭浑水更加肮脏! 沉默了一会,严清哲幽幽的开口,声音间沙哑难当。 “她……好吗?” 好?!真是煽情的热泪盈眶,好得很!严清哲你春风得意够了,怎么才半个月就把你的美娇娘又腻味了?装着一副黯然情伤的样子,跑我们这里来演苦情戏博同情?严清哲,你还真是一个演员!怒火攻心之下,一个恶毒的想法从秦佳佳脑海里窜起来。 “怎么,订了婚还想继续纠缠浅浅,让她成为一个千人喊打万人唾骂的小三?严清哲,你做人做到贱人这个份上,还真是厚颜无耻的不容易啊!!!” 小三?!严清哲在秦佳佳看不见的黑暗中,清霜不减寒的面色一凝,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倒流,秦佳佳你把我严清哲看成什么人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自私龌龊的想法,他亦不想浅浅成为这样的女人。 “秦佳佳,注意你说话的分寸!我……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急怒之下的秦佳佳,根本听不出严清哲口吻言词中的妥协,一直喋喋不休的骂着他。 “严大少爷收起你好心,别再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大发善心!她好不好,坏不坏,关你p事!严清哲你给我听好,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还想纠缠浅浅不放,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贱得够呛!我们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来啊,尽管来!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见你一次,抽你一次!看谁经得起闹!!” 秦佳佳抡起手,就向严清哲煽去,抽他一百次都不解恨! 严清哲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眼前的秦佳佳像一只发怒的狮子,自己的任何话都听不进去;大手一捏就握住秦佳佳挥来的手腕,心中的狂怒像是压制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我滚不滚,走不走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在这里发疯说教!” “嗬,恼羞成怒了?!你当姑奶奶是吓大的不成,你放不放手,放不放?!” 秦佳佳也是气得红眉毛绿眼睛的直喷火,一场争斗眼看要爆发了,这时苏浅公寓的门“吱”一声开了,一道白光划破了这片黑暗,他和秦佳佳的争锋相对也戛然而止。 “够了。” 我们等待一个结果 苏浅缓缓地从推开的门后走出来,清冷如冰寒般的声音震慑着场上两个人,严清哲和秦佳佳面上皆是不知所措的一怔,木然地呆立在走道上。 一根无形的刺卡在严清哲喉中,细细绵绵地凝望着一别数日的苏浅,恍若梦境般不真,那个从光束里走出来的人,是她吗?错愕,惊慌,害怕,期冀,还有眷恋赭色糅合成严清哲现在难言于唇的复杂。 “放开佳佳,严清哲。” 苏浅平淡的一句话仿如一道圣旨,严清哲的手像触电般松开了秦佳佳,好多话好多解释自己都想说,却无立场再说,只能任由僵直的自己如呆子一般伫立在原地。 “浅浅,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秦佳佳从自己的一席思考中清醒过来,一个健步越过严清哲,快速的闪到苏浅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姓严的,你给我快滚,别逼我用扫帚清你!” 秦佳佳的恫吓之言严清哲置若罔闻般,依旧默默地立于那片黑暗之中,静静的凝视着秦佳佳身后苏浅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眼的变化,他似乎在希望在她身上搜寻到一丝解开困境的办法,只是苏浅仍旧面冷如玉,漠无表情,神色间毫无一丝一毫的波澜。 “吵什么吵!三更半夜地瞎闹腾,要不要人睡觉!要磨嘴皮子滚回屋子里慢慢吵!” 楼上的住户似乎对他们的争吵再也按捺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他们这帮子扰人清梦之徒;外界的干扰,三人对峙的场面无声形成了楼道中尴尬的气氛,在场的三人看样子谁也不想退让一步,将这样难堪的僵持着。 “我们之间终究要一个了断,你先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混乱的局面,苏浅还是先放下底气划开了口子,自己和严清哲这个纠缠得没头没尾的一段情,还是让自己来画下休止符吧,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在谁心里都是一根刺插在那里。 “浅浅,你在干什么?!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浅一把牵制住了情绪激动的佳佳,如果发火有用,就不会徒增这么多悲伤了。 “佳佳,今晚你先回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清楚,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行,我得在一旁看着他!我不放心他!” 秦佳佳一口否决了苏浅的提议,让严清哲和浅浅在一起,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傻丫头,我是在担心你经不住他卖弄可怜再一次被他骗了,着了他的道。 “佳佳回去吧,有些事情只能我和他才能说清楚,你在一旁我怕自己没勇气说出来;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秦佳佳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默默思量了半天,面对浅浅真心乞求,自己着实狠不下心来拒绝,转而狠色满眼地瞪着一旁清落无欢的严清哲,一肚子火憋得发闷;浅浅,你一个人要挺住,丢掉这一切不堪尽快的结束这场梦,他给你的一场噩梦。 “你自个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若是他敢做出不轨的事,我定饶不了他!” 秦佳佳手一撒,满含愤恨的白了严清哲一眼,一步一回首的下楼去了。走了一个寻麻烦的,还有一个等待处理的麻烦,总之麻烦不断。 “进来吧。” 送走了秦佳佳,苏浅也不想多说什么,为自己省些力气或许一会有的说了;一个清寰寥漠的转身,把敞开的那道白光留给了严清哲。严清哲试了好几次抬起自己麻木的脚,半寸都移动不了;双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抓捏着双腿上的肌肉,用忘我的疼痛去刺激那僵硬的双脚,迫使自己艰难的迈出步子。 终究这一步,需要自己踏出,无论是走出他们的困顿还是搁浅在这里。 他们之间的呼吸清晰欲滴,如融冰时落下的冰水,敲击得这片静谧清脆作响,何以言一字来拉开彼此的缄默?都心照不宣地清楚里面包藏着触目惊心的残忍。 对坐在饭桌边,苏浅桌下的柔荑捏得紧紧的,如果我们之间是你牵了这纷乱的头,那就由我划下这残忍的一刀,从此了无牵挂,放彼此逃生吧。 “你终于出现了,严清哲;我想你我之间还尚欠一个了断,把这无意义的拖沓感情结束了;这样也好,对你对我都是百利无一害。” 苏浅强压着自己躁动的情绪,稳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像在驾驶一辆没有刹车的汽车,随时面临失控;将早已准备好的存折朝严清哲面前递进一分,缓着声调娓娓道来。 “这是十五万,是我完成项目公司给予的奖励,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想再追问你什么,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先前借你二十万应急,剩下的我会尽快想法子给你凑齐还给你;可能你对这点小钱根本不上眼,但借就是借,该算清楚的就应该算清楚。” 每次谈钱他必定要爆发一通,可此刻严清哲没有意想中的发火,沉默了半响,拖着沙哑的声线缓缓说道: “我说过你我之间从来不会用钱去衡量计算,你所谓的借钱一事我早忘了。” “可终归是借了,那就得还;我想活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的,严清哲。” 苏浅一口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严清哲,请你让我走得坦然一些,严清哲,我需要的是一个人承担问题的勇气,而不是活得在你的施舍下更狼狈。 “为什么你总是要活得这么清楚明白,浅浅?为了你自己生活别那样辛苦,为什么就不试着让自己糊涂一次,或者是为了我……..” 严清哲缓缓抬起自己的头,清落的星眸中泛起点点银鳞之色,每往后说一个字声调都在无形中加重一分,万分艰难的说完一句话;沉重如枷锁,在苏浅的耳中仿若是一种乞求。 可是一切都让我们来不及了。再顽强的石头,若是找准了着力点打下去,也会粉身碎骨;苏浅一直想稳住的情绪,倏然在这一刻失去控制。 ******************************************************************************************** 来迟了,来吃迟了,客官们见谅哈~~~~ 时机尚未成熟 股东改选大会在即,各方势力都在暗地里涌动着,观望着瞬息万变的局势,谨慎的审度着;不到最后一刻不轻易落子,要明白一子落,稍有偏差就可能满盘皆输,找准最有利的一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风云聚涌,谁能在惊涛骇浪之间安然渡过,小股东都如过江之鲫暗自集结拉拢关系,一窥究竟。对垒双方看似平缓毫无动静,按兵不动,其实都如地下急湍的暗河,暗自部署着将要来的对战。 严清哲和李家大千金的订婚婚讯,无疑是在敲山震虎,给予蠢蠢欲动的股东一个警告,要看清形势下注,别倒错了方向。 “严二公子,你老子已经发出了警告信号,不知道我们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池上博野靠在软垫上,轻抚着无名指上的九纹菊绿玉扳指,左旋半圈右旋半圈,不徐不疾的问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严清平。按现在的局势就像天平的两头,虽然有资格站在台面上与严振海父子一较高下,但与李家的联姻,无疑是向这本来就不平的天平上加重磅砝码,先前自己与那些股东磨破嘴皮争取到的支持,一夜之间不过因为李家势力的介入,纷纷开始见风使舵,有改投他营之势;严振海,看来扳倒你还真非一朝一夕之事。(.好看的小说) 但既然敢大胆布局,就应该会考虑到李家这个棘手阻碍,严清平你的对策是什么呢?我池上博野很期待你有惊人的大逆转,有风险这游戏才显得有意思。 “怎么,难不成严二公子也算漏了李家手上的2%股权?啧啧啧啧,看来你比起你家老爷子,还是棋差一招。” 严清平尾眼一扫,眼中蛰伏的尽是阴寒之色,怎么池上博野你就这点能耐,也想跟着见风使舵?可惜,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你抽身了,如今你也是棋盘上和他们较量对弈的棋子。 “野,别在那说两家话,我和你现在都是拴在一起的,我不好过你也坐不安稳到哪儿去。” “啧啧啧啧,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人,押错了宝;原本还满心期待的想大干一场,不过是一场走过场秀的订婚,就逼得我们俩在这自乱阵脚,颇有走投无路的味道。” 这风凉话煽动的让人掉热泪,池上博野,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野,白玉亦有瑕,你可知道两个人如果只是貌合神离,那我们就有机会切入本质挖掘机会;你觉得我大哥和李家大小姐这匆匆的订婚,会没有缝给你叮吗?” 严清平,你还真是雅得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尽然戏说我是苍蝇!我何尝没想过这法子,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高见,能扭转乾坤! 严清平自然知道池上博野已明白自己在暗讽于他,只是他过于自我情绪,还没把自己这番话体会出另一层意思出来。 “我想你也知道,在李家手中的2%的j&k集团核心股权是当年我父亲与李家联手,打败你们池上家族是得到的好处,可你知道这2%的股权现在在谁的手里?” 严清平,你当我池上博野是吃干饭的吗?这些事情我岂是摸不清楚?!倒不似平常的雅贵,嘴角浮出一抹阴兀之笑。 “岂有不知?严二公子也太会损人了,这些我早就摸个清楚。李老头得到了那2%股权后,分别转赠于自己的两个爱女李若若和李师师,各占1%股权;如今李若若已经是你们严家的准媳妇了,这1%的股权自然是你大哥囊中之物稳妥地拿下了,即便是拿到李师师手里的1%股份,以严振海这么多年在j&k集团根深蒂固的基地,我们有几分翻盘的胜算?你我心中都清楚。” 严清平嗤之以哼,看来你还是没把我的话理解完全,看来和你打绕子太勉强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拿到我那准大嫂手里的1%股权?!” 池上博野柔眉一挑,略带惊讶;不会吧,难不成你这个准小叔子还和自己准大嫂有着一段情?!难道你准大嫂是你旧情人不成……. “野,别把你的歪脑筋动得太过了,你这表情让人看着想揍你。” 池上博野嘴跟个裂口子的石榴一般,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严清平你也太神了一点,连我想歪这码事你都能洞悉如明镜,你也太精了吧;还好现在我们是盟友而不是敌人,要不然不被你给算计死! “那你到说说,你有什么把握拿到你准大嫂手中1%的股权?我着实好奇的紧,你是如何虎口拔牙?” 不急于回答,严清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自己着衣袖,将自己的领带拉端正,一点点修弄自己的鬓角,拢拢自己的外套西装,俨然是一番是精致出众之姿;池上博野看上到这一幕,不免一阵哑然:卖什么关子,你怎么比我还自恋! “时机尚未成熟,还需要添把柴火,加点油。” 添柴?加油?时机尚未成熟?严清平你手中还有什么牌没有亮上台面的,你这潭水到底有深,现在连自己也估摸不准了。 连环毒计 “野,别在那一愣一愣的,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看你也无聊的紧,那我准大嫂的妹妹李师师,就交给你去搞定,至于我大嫂这边,待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水到渠成手到擒来。[]” 李师师?!怎么要我去施展美男计不成,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池上博野基本是讲求你情我愿,愿者上钩;可这李师师,众所周知她对你大哥痴心的紧,自己去不是碰一鼻子灰?严清平,你倒是会指使人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们两姐妹以现在的情况看,没一个是省力的主,严二公子;既然你心中已经笃定了对策,何不大方的支个招?何苦为难我在这里消耗脑细胞猜来猜去,抠得头皮都发紧?!我可不想英年秃头!” 池上博野的幽默似乎对严清平没什么作用,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老样子,只是横出自己的左腕看了看时间,严清平估摸着差不多该离开了,看着池上博野一脸赶鸭子上架的犯难样,真是个活笑话,你个百花精也会对女人发愁,李师师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个痴傻女,岂能难道你这个花丛老手的美男子?传出去你也不怕丢脸吗,野。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个明地,一个女人太过痴心,对他的男人是不是好事,我想你比我清楚的多;要知道女人既然有可爱的一面,亦会有可怕的一面,由爱生恨,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了,相信以你的悟性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严清平洋洋洒洒的一个利落转身,唇间尽是清雅的碎笑,池上博野顺着他的话斟酌了一小片刻,心中顿时腾起一凌:好狠毒的一招!!你也太是眼拙了吧,再明显不过事情,严清平是在提醒自己要想拿到她手中的股权,就得从她身上去找恨,激发她的恨,让她不顾一切的恨!满是怨恨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严清平,到底是我了解女人,还是你了解女人,现在看来未见分晓;不过,按你支的毒招,看来你的心计深如海,宫心弄术,是征服一个人最难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看眼神,你是听懂了我的一番话,那我也先走了,约了人看电影。” 什么?看电影?!我在一边卖力,你却在一边乐得逍遥自在,严清平你也太不把人当一回事了吧。 “严二公子,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公平吗?你美女在侧乐着,我却要在一边跟老黄牛一般卖命做事,过分点吧。” “是吗,野?你的对象也是个美女,调了情,骗了人,我想这样一举两得的美事没人会认为是在做牛做马的。不说了,我可不想迟到,你都是说是相约了美女,我岂能让美女等我,这样可是有失君子之风的。” 君子,哼!别臭美了严清平。不过你相约美女,会是谁呢?突然池上博野脑子里窜出一股激灵,难道……… “你不会是约了苏浅苏设计师看电影吧?!” 严清平抿着柔笑,从池上博野身边经过,不由的将嘴角的笑意加重了些,有点春风得意的样子;两人正对上的一刻,严清平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将池上博野肩头一点细小的灰尘弹掉。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做好你的事情吧,你今天有点头脑反应过热了。” 话毕,严清平就扬长而去,我头脑过热还是你太过热,严清平?你们两兄弟真是有趣的紧,都围着同一个女人打转,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一个为了这女人,心甘情愿的签字让权,一个为了这女人,不计前嫌的曲意讨好;爱情这玩意儿,还真是坑人不浅。 苏浅,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如此受欢迎吧,严家两位公子争夺不休真抢手的紧;苏浅你是幸运,还是悲哀一时还难定论。若是幸运,你也该知足了,有这么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争得头破血流;若是悲哀,你若明白一个为了权力放弃你,一个为了权力利用你,一切到头来,你还觉得这样的际遇是好事吗?池上博野一个次位旁观者,不禁为这女人浮上一丝悲凉的笑容。 等等!! 池上博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争风吃醋,利用,争风吃醋,利用……..两个词语在他的脑海里滤过上百遍后,像悟透了什么一般,脸色大变! 严清平,无毒不丈夫用在你身上真得太委屈你了!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原来你所谓的能从你大嫂手里拿到那1%的股权,又在故技重施利用苏浅这颗棋子,目标虽然不同了,但结局确是异曲同工之效!同样的手段,却被你耍弄得有声有色! 不过这计谋真的是又妙又狠!一来可以把苏浅正大光明的留在自己身边,二来可以借此刺激你大哥与你争风吃醋,一旦你大哥按捺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你那精明的准大嫂岂能察觉不到你大哥和苏浅的一段情?!反借你大哥之手,刺激李若若,你说的时机成熟之时,就是这个时候吧! 严清平,你真能算计人心!越是爱,越是搅得波澜四起,他们就越容易再入你布的局,你这个渔翁坐收起渔利,简直是易如反掌。 比狠劲,你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若说道玩弄人心之上,你的心思于我而言,自叹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看来这场易主之争,越来越有看头;严清平,若有朝一日你变得和我一样狠,那你将是我池上博野最强劲的敌手! 青丝落 情既已殇,残爱扰人,剩下回忆空折磨放不下过去的痴傻人。 似乎伤感的气息在苏浅身上没有明显征兆,大多数人都不曾在这个静婉的女子身上感觉到异样,依旧面如止水,温和如玉。 现实有太多禁忌了,突来的悲伤并没有太大颠覆苏浅往昔的镇定;该吃一口饭就得吃一口饭,该喝一口水就得喝一口水,心中的难过不一定要用身体受罚才能纾解。 生活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苏浅从这段纷扰中自由后,对自己最大的承诺就是:将过去一点点存进过去,好好的活在未来的日子。 这些日子严清平约了苏浅好几次,都借故把他推之门外;前一阵子心情实在是低落,她怕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失控在严清平面前,那样太不堪了。只想一空闲了就自个躲起来闷着反省,想想该怎么去忘了严清哲,想想怎么计划自己重生的未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严清平又郑重其事的邀约自己,既然决心要走出来,就要有点朝气的样子,不好意思再继续拒绝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习惯了提早,还是自己依旧在闹腾自己,约好了6点吃晚饭,苏浅下午四点半就从自己公寓里出发了,简单地算了算约好的地点,打个车不过十多分钟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匆忙些什么;于是放弃了打车念头改换脚力,孤身一人不紧不急的漫步在街道上,沉沦在自己的起起伏伏心海世界里。 苏浅一路上,尽量让自己的思维放松,什么事情也不执意随性释放着,当作是在溜达心情;在这漫不经心的二十多分钟里,没有任何主题在苏浅脑子里,只是游离着无意的眼神掠过一间间装饰着玻璃门的服装店;可不知怎么的,每经过一家苏浅心中的怪异感就加重一分,直到不堪重负地喊停了脚步,自己并没太在意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为什么心情会变得如此突兀凛冽? 驻步在一间装着玻璃门的时装店外,苏浅蓦地抬起头,用心地去感悟自己突来的异样变化,对着擦得亮晶晶的玻璃门,一直不住的审视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对。(.好看的小说) 热情的店员以为是生意上门,顾客害羞不敢进店,屁颠屁颠地热着脸子来招呼苏浅;苏浅只是摇摇头,没多作回答,这热脸贴冷锅上自然是不好受,不买你在这站个什么劲,挡道?一时顾及形象,不好多说什么,当是遇到个怪女人,悻悻地又回店子里头去了。 苏浅就这么痴痴傻傻地看了七、八分钟,眼中一度消散的灵气又似聚回来一般,霍然地伸出自己藕玉般白净的纤手,抚上自己一头乌黑顺长的秀发,指头不住在发丝里游走着。 原来这突兀的怪异,是自己这一头留了近三年的长发。 苏浅柔荑一圈,将自己的长发握捏在手心,乌黑盈亮闪耀着发丝特有的光泽,她不由的凝视了好一会,双颊的梨涡慢慢浮上来。 好吧。 苏浅心中像是下定了什么一般,就自己的位置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轻呼了一口气,鼓励自己的安慰道:苏浅加油。放下手心握住的长发,朝目光锁定的地迈开步子。 “小姐欢迎光临,请进。” 两个发廊小妹热情的拉开门,迎进了苏浅,她浅浅一笑跟在其中一个小妹后面,自若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小姐是洗头,还是剪吹头发?” “剪头发。” 苏浅轻声的应了一声,领头的小妹点点头,先将苏浅领到里间冲水,又惯例性地问了问苏浅有没有熟知的发型师;苏浅抿着笑,摇摇头,自己也是随性走进来的,怎么会有认识的师傅?示意小妹随便安排一个发型师吧,反正一切不过是由性而起,随缘,无需那么计较谁是谁。 冲过水后,苏浅在靠墙的一面落地镜子前就坐下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笑眯眯地走过来,看样子资历不深,苏浅也不在意,或许正因年轻才会有无拘无束的发挥,她倒是期待这个小伙子给自己带来新的不一样;这小伙子也是,一瞧见对方是个美女,微笑服务都翻倍了。 “小姐你好,剪头发吧。” “恩。” 发型师撩了撩苏浅那湿漉漉的黑发,一络络扭在一起如丝缎般顺滑,轻轻一拨就自然地分开了。 “小姐你的头发很漂亮,又黑又柔,我帮你打个碎边,修修边角,保证好看又自然。” 苏浅对他的夸奖并没有意想中的多动心,不是自己想要的;秉着自己来时的主意,清美地声音悠然的回荡起来,告诉一旁会错意的年轻发型师。 “小师傅我不是修,是剪掉。” “啊?!” 这个小伙子顿时嘴巴惊讶得像含了一颗汤圆,这般漂亮的头发,小姐你怎么舍得?多半是一时想不开什么的,才会想剪掉它;爱花惜花,不住的打量着眼前镜中人,他也不希望这个清丽绝伦的女子,因为自己一时意气,毁了这一头美如柳缎的青丝。 “小姐,你还是再认真考虑下吧,多漂亮的头发剪掉多可惜?连我都舍不得下刀了。” 苏浅嘴角的豁然之雅染浓了些,像一朵开得正适度的花朵,美丽而又婉约;不禁再一次抚摸上自己的长发,心中却一点犹豫都没有,要断,就果断一点,然后重头再来。 “小师傅,我认真的,剪吧。” 小伙子再一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语气平缓却也坚决;毕竟她是顾客,自己是发型师,她的头发要剪,我也留不住。第一次有些不情愿的拿起剪刀,怀揣着心疼的情绪,一寸寸将剪刀的口子靠近那秀美的青丝,还是想在多嘴一句,希望这位小姐能回心转意。 “小姐,我真的要剪了,你要不要在考虑下,真的…….” “剪吧,小师傅,我赶时间呢。” 苏浅予以一个浅浅的微笑表示鼓励,自己反而倒是豁然开了,别人在旁边一个劲地惋惜。 锋利的剪刀口合上,一缕青丝骤然从苏浅的发间掉落下来,小伙子发出一声哀叹:好好的一头秀发,可惜了。苏浅只是不减清笑的对镜凝视自己,寸寸青丝越来越多从小师傅飞扬而过的剪刀口边掉下来,旋落得像被风吹散的柳絮飞绒一般,隐隐透着凄美之意。 他曾赞许,浅浅你的长发像一尾人鱼的尾巴,飘飘之间透露着柔魅的诱惑;他曾凝视,魔魅深邃的目光,伴以他修长的手指游走在这一头青丝之间,百般不厌的把玩欣赏;他曾沉溺,一个亲昵的小动作,从背后将自己环住,像只蹭脚的小猫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轻声细语的说:浅浅,你的头发软得像丝绸;他曾亲吻,就像流连在自己的唇间一般温柔,细碎的吻顺着发顶直至耳垂……… 他忘了,我也想忘了,忘了我们的曾经,这青丝就不该再无时无刻唤起,那些该埋葬的过去了;青丝亦如情丝,斩断利落才好。 青丝落,情丝堕,情思默。 苏浅看着镜中自己络络青丝渐渐断去,淡然的平静逐渐回到自己心房,唇边的微笑缓缓地荡漾开,一个崭新的自我将重生,苏浅永远都是在活在下一秒中,而不是过去。 情丝丝飘飘如絮, 爱缕缕绵绵不尽; 寸寸青丝寸华年, 一朝断尽愁不复。 *********************************************************************************************** 客官们,看小月的口型,偶要:收藏,推荐,收藏,推荐,follow米。。。。。。 一络寄相思 一头爽利清新的短发呈现在镜子中,苏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新崭崭的自我,面对即将蜕变成型的自己会心一笑:有点拗气的小男头,根根头发直爽的林立着;自己本来就是瓜子脸,肤色也是白皙莹透,虽说少了长发时的清丽静若,却多了一分妩媚的成熟,显示出苏浅爽朗的一面;年轻有时真不能代表资历,小师傅的技术不赖,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小师傅正在忙着给苏浅的发式收尾,突然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闪动的屏幕上提示着:严清平,苏浅顿时一怔,怎么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喂,清平。” “苏浅在哪儿呢,电影快开演了,都没见你人。” 苏浅转过头,望了望隔壁的挂钟,糟糕!不知不觉都6点半了。 “对不起我在剪头发,瞧我马虎的都忘了时间,马上就好了。” “噢,没事,我开车来接你,还来得及。对了,你做头发的店在哪儿?” 苏浅也没太多顾忌,简单的说了下自己位置,严清平说自己五分钟后就到,让苏浅无论如何都要等着他来,免得错过走散了。挂掉电话,苏浅握着手机轻轻在手掌上掂量着,不知道严清平看见自己这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 果然,他保证的五分钟,他就真的五分钟赶到了自己剪头发的理发店;透过镜子,苏浅一早就瞧见到处寻觅的严清平,她亦是不做声开个小玩笑,看看他能不能发现此时的自己;一口茶的时间,苏浅注意到镜中的严清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似乎步履间有些犹豫,神色间夹杂不确信,苏浅心中暗自在发笑:我这模样你吓到了吗? 严清平蓦地停在两小步之外,先是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又转而看了看铺撒满地青丝,透过镜子看见那个坐着人,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的确是印象里一样的人儿,却又感觉不大对了,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句: “苏浅?!” 镜中的人儿只是对自己含柔一笑,心中的怀疑一下子被笃定:真的是苏浅!!片刻间的镇定顿时消散,严清平眼中的惊疑更盛了,千千万的疑问从心口奔腾而出:苏浅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剪掉这一头青丝?心头莫名地窜起一阵难以言表的痛惜。 严清平只是认真审量着镜中的苏浅,恍若隔世一般,悠然想起在古镇小河上,一头如縺飞舞的长发女子含嫣浅笑,脚踏清波如凌波降尘;如今只有这寸寸断去了青丝,静静的躺在地上,缅怀着那个逝去的时光,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 “小姐,好了。” 大功告成!苏浅从椅子上起身,凝着笑容望上严清平。 小师傅脸上亦是愁容难以纾予,像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一般,成功并没有带来什么意想之中的喜悦,默执其哀地收拾着自己手头的工具。 “清平怎么样,我这个样子还能看吧。” “有……有点认不出来了。” 严清平心中五味陈杂的翻滚着,像翻炸在滚油中的肉圆子;眼前的苏浅似乎一时之间不能完全适应,眼角的余光依旧恋恋不舍地扫视着满地铺碎开的青丝。 “认不出来,看你一脸的惊讶状,肯定是觉得我现在是很丑。” 严清平一听这说法,哪能啊苏浅;一个劲的解释道: “没有,没有,很好看,只是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你的变化一下子太大了。” 苏浅转过身来,又在镜中打量了新的自己一番,真清爽,真精神;苏浅对着镜子中的她致以一个颔首,默默为自个打气到:加油,一切从头来过。 有的是时间和严清平聊,苏浅把有点呆滞的严清平暂时撂在原地,向小师傅说了声感谢,径自去柜台付账去了。小师傅一边收拾着留下来残局,一边不住的感叹道:“可惜了,这么一头漂亮的头发,怎么就舍得一刀剪掉。” 听到师傅这么一说,严清平顿时从自己的困顿思绪中清醒过来,正看见小师傅在拾捡地上苏浅剪掉的青丝,眼睛一下子就扑闪起来了。 “小师傅,可以给我一撮头发吗?” 小师傅望着眼前这个清雅绅士的男子,哎~是心疼了吧,我都觉得可惜了;将自己心中一撮青丝递给了严清平。 “如果是我女朋友,打死我都舍不得让她剪掉这么漂亮的一头青丝,是不是做了什么令你女朋友不开心的事情,啧……..我这人怎么这么多事,收着吧,留个纪念也好。” 小师傅收拾好工具离开了,严清平看着手中的青丝,细滑的感觉在手中泛起,柔和地像她嘴角的浅笑一般;他郑重的掏出自己的真丝方巾,将这络青丝小心的包裹好,放进自己西装里兜,贴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苏浅的决然,让严清平感到震惊,更多的是害怕。 逆向征服与迎合 老头子说,要想让你的对手对你掉以轻心,那你就要拿出十分的轻松劲来,装得越逼真你就越能迷惑住敌人,让之松懈出空子给你钻。 一场过山车般的闪电订婚后,严清哲在众人面前,他的生活轨迹并没有发生太大改变,交替在拍戏与交际之间,只是跟着严老爷子的应酬多了,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严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李氏家族的准女婿。其实,不过是老头子和自己在积极拉拢大股东,做好备战。 严清哲每喝下一杯生意酒,就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你是否也一样,强颜欢笑去笼络人心?但转眼间,他很感到这样的想法甚是可笑,严清哲你未免也太不自信了。 输过一次就认输上瘾了吗,严清哲?一时自嘲过后是决绝,不可能了,至少我不会输给自己的弟弟,严清平。 行色匆匆的驱车赶到严宅时,迎来的不是严老头,却是自己的未婚妻李若若了;严清哲微合上眼帘一会儿,平息心中莫名的突兀之感:怎么李若若现在就迫不及待的登堂入室,想以严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来挟制我严清哲? 进而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傻里傻气地庸人自扰呢?她想来就来吧,何必在意,在说他们李家可是花了大代价换来的;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淡然的睁开双眼,冷漠的看着客厅气定神闲优雅端庄的李若若,插科打诨的闲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里?” 干巴巴的一句话,半点味道都嚼不出来,严清哲你晾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好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倒是稳得住。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一个热脸子,我李若若就这么不入眼招你厌?心口闷了一口气难以纾予,态度间自然也不会随和到哪儿去,倒小有点顶嘴的味道。 “我不能来吗?严清哲。” 严清哲冷笑一扬,我管得着吗?看来那句话都是问多余了;自顾的看了四周,好一会了都没看见严老头露过面,约了我眼前这一出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看了,伯父和我父亲一起出去赴宴了。” 看来自己今晚是自己脑热过度白跑一趟了,或是该说老头子有意安排这一出戏,有意思吗?反正都是卖出去的人,何必要贴得如此之紧,想培养感情?老头子,你弄错了;我连心都没有,哪儿有感情。 “那你慢坐,这没我什么事,先走一步。” 李若若冷着脸子白了严清哲一眼,你存心想在你们严家下人面前让我李若若出丑,立下马威?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忍气吞声装哑巴。 “你等等。” 李大小姐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严清哲自然明白,进了这陷阱圈子就没那么容易脱身,清傲的侧过小半张脸,眼中尽是清冷之色打量着李若若。 “有何见教,李小姐。” “见教不敢,只是敢问一下,你父亲让你来了陪我吃饭,算不算是一回子事?严清哲。” 严清哲三个字被李若若吐露的铿锵有力,语气中一种无形的威慑在其中,像两把钢刀架在严清哲的脖子边,李若若你在帮老头子宣读的圣旨?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不吃我这一套,我未必有心搭理你,自持甚高还真把老头子的话当一回子事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在命令我?李小姐觉得对我有用吗?” 好言好语的讨乖你不屑一顾,非要核桃性子锤开才吃得到!如果命令真有用,我李若若又何妨一试;严清哲,你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非要人拿出非常手段来。 “不错严大少爷,我就是在命令你;至于有没有用,想必你是个悟性高之人,会掂量清楚其中的轻重。噢,忘了告诉你,你们严家要的东西真不凑巧正好在我手里,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讨得我欢心,演戏要演地逼真些才有哄人的效果,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交出你想要的东西;看看现在的你,真难入我的眼讨我欢心。” 果然是拿捏得准,知道严家现在整个心思都扑在你手上股权,自然是对你要百般迁就;既然你这么喜欢看人演戏,我严清哲最爱演戏,也不吃什么亏陪你玩玩。 “李小姐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无话可说,如此抬爱我严清哲怎么说也不是一个不识抬举之人,我会尽量做到专业让李小姐满意。” “那就期待严大少爷的表现了。” 严清哲,还真是把自个给卖了,还要装作一骨子的傲气;不过你想演,我也照单全收了。严清哲,我就不信我李若若收服不了你,你的人我要,你的心我更是要定了。 严清哲,我一定会让你死死的记住我,记住我李若若,然后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一个电影砍去了大半开头,七零八落的剧情有点没头没脑的感觉,苏浅和严清平仍保持超常的静默欣赏完了,什么暧昧的滋味都没看出苗头来,随着散场后涌动的人群走出影院,两人同时最大感觉就是:肚子饿得已经哭天喊地的了。 苏浅的模样刚在影院里没感觉到什么,只是一出来光线明显变明亮了,苏浅一席小男头短发又映上严清平淡雅如水的眼眸中,一种难于言表的滋味打翻在心间,久久不能平抚下来,总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境不能适应现在苏浅的样子。 看着她微风中颤动的寸发,如萧瑟秋风中抖栗的枯草,严清平怀揣着一心的怜惜涌到心尖之处,生生发寒。应该欢快的约会,却是满腹悲怆,严清平觉得自己该拿掉那些晦涩的感悟,好好让苏浅高兴一番。 “饿了吧苏浅,我在xx餐厅定了位置,那里的嫩牛排相当棒。” 严清平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就餐时间和原先预计的差不多,本来应该是欢笑满堂的一场电影,可能是苏浅剪头发的突然性起打乱了一些开头,也扰乱了自己心中的宁静;心疼是心疼,但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不管是长发飘飘的她,还是短发利落的她,严清平想她依旧是自己心中的苏浅,不变的苏浅。 “好,说真的,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苏浅开了一个冷幽默,她天生没什么喜感,不像秦佳佳一样是个活笑星,说出来的笑话只是寒得掉冰渣的冷笑话,只能让有些看不清气氛的严清平更纳闷,更尴尬。 “苏浅,你的笑话真冷,其实我原先也是想准备一些零食的,只是你的关系…….” “呃…….” 严清平的评价的确很客观公正,自己是没什么幽默细胞活跃气氛,只是看刚才两人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想适当的调剂下,没想却适得其反。 “苏浅,我没那意思……..其实………” 看苏浅幽怨的一声叹息,严清平一下子举双手的慌了,连连摆手否定着自己不过是逗着玩的,其实了半天也没其实出一个所以然来。苏浅瞧他一脸子憋紧劲,一下子就笑出声来,看来啊自己只适合在旁边调笑的人。 看见苏浅一下子乐了,自己才知道她哪是生气了,等着看自己耍小孩子样子逗她开心;半隐半掩的笑容,严清平觉得她要是再笑得开一些,就更美了。气氛一下子得到了复苏,严清平的心也安定了一些,苏浅终于笑了。 以后,我会让你笑得更多。 ******************************************************************************************** 最近小月工作很忙,来不及更2章请客官们见谅~~~忙完了恢复更新速度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严清哲面色温文如玉目揉星芒,贵傲之色不言自威,有条不紊地切分着盘中七分熟的小牛肉,徐徐不急的将一小块递进口中,清波无澜地扫了一边对坐着的李若若,气度亦是优雅婉约,伴和着自己的节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享受着这难得的“烛光晚餐”;只是两人少得可怜的交流似乎辜负了这烛光晚餐的气氛,少了情人之间的调俏,场面显得颇有些冷清,俨然变成一场纯粹的吃饭用餐。 被他冷落习惯了,李若若倒不是太在意这初次约会的尴尬,目前这情况已经是难能可贵,一次比一次更有期待,渐入佳境不是很好吗?或许这样慢热的爱情,才经得起时间消耗。严清哲,既然我们俩都捆在一起了,我们之间最多的就是时间来征服对方。 “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面对来客,一个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小踱着步子迎上去,招呼到严清平和苏浅。 “恩,有预定,姓严。” “先生请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预定。” 严清平抿着雅笑点点头,又染重了脸上的笑意转而盯上身边的苏浅,有点小宠溺的味道;无巧不成书,这一幕不早不晚的落到李若若眼睛里,本是无心一瞥,却瞧出个大大的惊讶,来人不正是自己的准小叔,严清哲的弟弟严清平吗?又蓦地注意到严清平和身边人说着什么,表情藏不住的温柔之色,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严家二公子乖顺如猫,不觉的好奇着严清平的身边人;虽说对方一头短发背对着自己,但一看身形打扮就知道是个美女,死气沉沉、索然无味的晚餐,似乎因为严清平的出现,变得有趣起来。 既然你没有兴趣,那我给你找点乐子,最近你不是恨得你这争权夺势的弟弟牙痒痒吗? “严清哲,你猜我看到谁了。” 李若若放下手中的餐刀,挂上一弯弦月般的微笑假意卖了一个关子,知道严清哲对自己的话多半不会多加搭理,先挑起一点鲜活的气氛。 “没兴趣。” 连看都不想看李若若什么表情,女人就这样,越在意就越得意;严清哲执起高脚杯,朝口中送了一小口红酒,继续享用着自己的晚餐,李若若,不就是想让引起我的注意吗,可惜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噢?看来外界传言并非都是虚假,原来你和你弟弟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也难怪现在是势成水火,态度寡淡也是理所当然。” 严清平?严清哲扬起自己遒劲有力的墨眉,鼓动着微圆的腮邦子左右转悠一圈;李若若很惬意的浮上一丝冷艳,你也不是什么不染是非的圣人,还是忍不住好奇,我还以为你能多镇定地将你弟弟的存在置若罔闻。 手执刀叉,严清哲只是微微的回转了一些眼角的余光,果然瞥见柜台边的严清平,可这一眼扫过去了,却没如意料中恣意的收回来,凝聚越来越紧的目光不是锁在自己的弟弟身上,而是他身边人身上。 她的身影早已经如烙印一般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岂能认不出此刻伫立在严清平身边苏浅的背影!他手中的刀叉,“哐”的一声清脆从手心滑落下来,失神般掉在地上;他豁然挺直了身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苏浅稍转过来的侧脸更加肯定自己的笃定;苏浅此时并没有注意到严清哲的存在,依旧笑靥如花般和严清平低语着什么;严清哲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着,阵阵涌寒:浅浅,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记忆中那个青丝飞扬的美娇人换作了此时目光中难逃离半分的短发女人,严清哲的拳头拽得紧紧的,沸腾不息的血气在全身逆行着,一股股冲击着冷静不下来的理智。 过去日子的记忆奔涌上来,寸寸是痛:他极爱苏浅这头乌黑亮丽柔顺如绸的秀发,经常如获至宝般呵护在手心,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抚摸于其间;闲来独处时分,最爱的事情就是让苏浅躺在小软椅上,为她洗头,一寸寸一缕缕极尽温柔的为苏浅揉洗着一头青丝,等到她倦意之时他还能在她唇边偷得一吻香……….. 可如今她一头飞舞的青丝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浅浅?严清哲一连串疑问生成瘴气,闷得快要窒息了,心口像要炸裂开了一般。 严清哲突然举止间的反常,李若若岂能察觉不到?收住自己玩笑之心,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严清平那头,起初倒是没怎么注意他身边的女人,定睛细看了一会儿,心里兀起一阵寒!全然明白严清哲现在的反应是怎么了:苏浅!她的出现不仅是给严清哲摆出了一道,无疑也是给自己横生手足无措之感。 不是冤家不聚头,还真真应了这句话。 严清哲别看他总是一副清傲不羁的样子,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和事物,骨子里却是十足的感情派;面对这一幕让自己躁动不安相遇,按捺不住满布疑惑的心,终于化作了下一刻踏出的脚步;李若若何其看不出他意欲何为,眼疾手快的闪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淡若的说道: “严清哲,我未来的准小叔,难道你不该大方引见一番?” 严清哲横了眼前举措怪异的李若若一尾眼,现在无从去探究她此番举动目的何在,任由李若若挽着自己的臂膀,他脑海里现在挣扎地更多了是该前进,或是后退,矛盾丛生在原地犹豫不决。 当然,不期而遇的尴尬,不可能让对方无所察觉异样,闲暇之间苏浅也是无意的回眸一眼,本是打量一番餐厅的布局气氛,没想到这无心的一瞥,倒是瞥出了一个严清哲,还外带他的未婚妻落入双目所及之处!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要避开有你的圈子,还真是不容易。 苏浅投递过来的一眼,也是须臾之间的停留,盈笑之色不减,无形的将一切尴尬掩埋掉。苏浅的不以为意让严清哲浑身一震,苏浅你是把我视为路人?!仅仅是一眼,但她眼中的清淡之色,是自己在过往中无数次认知苏浅累积而成的熟知感;严清哲深刻的明白这一眼的意义:苏浅一旦要忽略一件事,一个人,她不会过多的用言语加以说明,只是睨着刚刚那种轻描淡写的眼神一笔带过,用无声表达自己的不在意。 误会,看来是多余了,自己太过敏感了;她根本没把自己和李若若的出现放在心上,何必要多费唇舌解释什么,徒劳。 两男两女连台戏 严清哲心脏无形中像是被谁拿捏在手心,楛紧之感大力的泛疼;对于一个你在意的人,最大的惩罚,不是她要做多少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是她讲了多少言语于谩骂,挑衅,而是无声无息的将你一点点遗弃在她的世界之外,遗忘的干干净净。 浅浅,我该是高兴你有这么好的治愈能力,还是该奢望你把我铭记于心,千万别轻描淡写地将我抹去?连严清哲自己都很矛盾,很混沌。 严清哲缓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像掸灰尘一般将李若若挽在胳膊的手脱开,一个人凝着眸子中的沉重之色,静静地思考着苏浅留给自己的无意。李若若能清楚的感觉到,严清哲一脚又把自己踢出了他的世界,锁在自己的心中琢磨着他和苏浅的过往,他根本注意不到情何以堪的李若若,往昔冷艳镇定的脸上红白之色相互交替着。 李若若幽幽地盯着默不作声的严清哲一小会儿,又转眼望去对面即将走来了苏浅,她不时轻松自然,淡定自若的和严清平有说有笑,好一派处变不惊的模样。苏浅你真行,为什么你只是一个眼神之间的交流,就可以轻而易举动摇我身边的这个人,不论我给他上再多枷锁,只要你一个示意一个眼色,他都会挣脱一切毫不犹豫的飞向你的身边。 爱恨一线之间,不得爱,即生恨;一股莫可名状的嗔怪嫉恨涌上理智前线,殃及无辜的苏浅:你在这是不是想看看我李若若的难堪?哼~我很可悲吧,苏浅。[]只要你在,严清哲连敷衍我的心思都没半点;李若若轻合上自己的美眸,疼痛让自己难以压制变得急促的呼吸。 一边是满心嫉恨,一边是满腔爱恋:严清哲,你在我面前不加掩饰地做着对苏浅的心痛,那你又看见我在为你心痛吗?将心比心,我和你谁伤的更重,你却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 严清平不是瞎子,自己的大哥和准大嫂这么大的两个人,会生生的从自己视野里过滤出去?他还没有这番心如止水的定力。莫名开始担心身边的苏浅,她爽朗的笑容未曾因为这突来的尴尬减退半分,依旧饶有兴致的和自己谈论着他们俩未完的话题;看见苏浅这副自若轻松的样子,严清平不由的将心放松一点:为什么不试着相信苏浅,她或许根本不需要别人过多的保护,她本身就很坚强,能安然的度过眼前的一切。 服务员领着他们,和严清哲他们的距离不过是数步之隔,似乎不上前招呼一下显得太失礼数了,严清平抿住嘴角的笑容,对自己说着:我要相信苏浅。 “大哥,李小姐真巧,你们也在这。” 严清平主动上前招呼上严清哲他们俩,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台面功夫,不过礼节门面还是要修饰好,切莫失了气度。(.无弹窗广告)严清哲背对着他,充耳不闻其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亦不想未吱声搭理上前问好的弟弟。 严清哲不明世故人情,她这个准妻子准大嫂也应该跟着不知礼数不成?李若若,该拿出你大家千金的气度来;转而换上一副盈盈笑靥对上严清平,轻柔婉转的闲话家常着他们的尴尬相遇。 “是清平啊,真是巧。” 严清平点点头,雅柔之色凝深沉了一些,样子看起来谦顺得体,一派绅士风度;若是不知情之人,定会纳闷怎么一家兄弟,性格差异会有如此之大呢?连李若若自己有时也是困惑的紧,吃不准这两兄弟究竟藏了什么恩恩怨怨,会闹到如此相见不相言的地步;不过看严清平这个温润的样子,警觉倒是没松懈半分:表面无害不代表暗藏心计重重,她可不认为他是如他笑容一般简单的人物。 严清平顺着李若若的客套,打量了一番严清哲此时的状态,李若若自然明白其中,立刻帮严清哲打起圆场来。 “你大哥在耍小孩子脾气,不过是在饭间拌了几句,在和我赌气呢。” “噢……” 是这样吗?大哥。严清平嘴角的笑容有点不明来意,既然你说是赌气,那就是赌气,我何必要去当个讨厌人,拆穿你们自己的自欺欺人,既然招呼礼貌过了,我也撤退了,你们要赌气就请继续,我也不想再这里碍人眼,只是怕你们俩心血来潮跑过来影响苏浅。 “清平这么慌,怕是冷落了女朋友不成?太不厚道了,不给我们俩引荐一下,这都被逮住现行了。” 严清平寒暄完了,倒是把李若若的话瘾挑起来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她并不满意自己身边的大哥这样过于沉默,总想找点刺激活跃一下他冷闷的气氛。严清平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准大嫂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你要浇燃火势,我当然是要全力配合,不然怎么能从你手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呢;不过,若是你想对苏浅下狠手,出刀子之类的,我亦是不会对你多加客气。 “未来的大嫂,你就别再这戏说我了,她可不是我女朋友,你别吓住人家了。” “哟哟哟,急得脸都红了,瞧阵势是我们的严二公子单恋一枝花,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妙人儿,我倒是越发好奇的紧。” 扮猪吃老虎,谁都会装傻充愣,李若若你岂会不知道她是谁?我们这场戏,大家都演得过真了些,不是吗? 两个人的开场戏演得七七八八了,沉寂好一会的严清哲终于被李若若的有意挑唆给唤过来,拖着清寒的神色横扫了眼前两人一眼,冷若冰霜。 “李若若,你不嫌你的话太多了,严清平你怎么来了。” 寡淡的一句寒暄,话语间毫无暖意,李若若按捺住自己的不甘,你不想生是非,我偏要挑起这眼前的一切;严清哲,我倒要看看你对苏浅究竟是怎么个恋恋情深。 “和一个朋友刚看完电影,听说这里的牛排不错过来试试,没想到遇到你和大嫂在这。” 大嫂?严清平,你卖乖的手段易发高明了,怕是不只是说无意说给我一个人听吧,好一个暗地里的挑拨离间!还看电影,严清平的小花样越来越多了,严清哲抑制不住满心的愤怒,狠色满眼掠过眼前的严清平,李若若不甘示弱的抢过话头: “清平,别把那位小姐晾在一边啊,带过来我瞧瞧给你点评点评,我看人很准的。” “我是怕你们把她吓走了,我好不容易才约到她的。” 真话倒是万里挑一的真,只是看样子,这真话对自己的大哥看来是相当刺耳,别有用心吧;严清哲,你在苏浅面前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了,只能像现在一样形如路人。 “李若若,你的闲情逸致真是无边。” 严清哲冷嘲了一句眼前的人一句,李若若岂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不想失态在苏浅面前,还是不想看见她和你弟弟亲亲密密的紧,把你这个旧人忘了;你越是宝贝苏浅,我就越想找她茬。 只能三个人知晓的事情 李若若揣揉着一剂不明深意的眼色,迈着优雅的一字步径自绕过严清平,来到不远处安之若素的苏浅跟前,刚一抬头就看见李若若笑脸盈盈的冲着自己,李若若你这是干什么?不是约定好再见不相识吗?来者不善,李若若的出现绝非偶然。 “苏小姐,希望你没忘记我和你之间的约定,眼下正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李若若沉着极低的声线与苏浅暗示到,苏浅深吐了一口气缓缓搁下手中的菜单,为什么你们还是要硬生地把我卷进你们的是非之中,不得片刻安宁?苏浅眼睛中悠然的浮起一丝疲惫,在抬起眼眸之时已经烟消云散;余光略略扫视了一下不远处对峙中的严氏两兄弟,看来注定了自己撇不清这出戏。 李若若对上苏浅,严清平着实怕性子单纯的苏浅应付不过来;踏着有些慌忙的步子迎上,一脸紧张的对李若若说道: “我说好嫂子你就别再瞎闹了,苏浅不好意思,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闹着想瞧瞧你,真是过意不去…….” 他们三人的纠葛不休,苏浅觉得严清平实在是无辜的很,什么都不知道还被夹在其中,也是为难他了;李若若,要演戏我就迁就你一回,以后希望我们真的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你好好做你的严太太,我做我的苏浅,互不相干。 只是在这盘棋中,这样的局势中,苏浅又看到了多少,有严清平不知道的秘密,亦有严清哲不知道的秘密,也有李若若不知道的秘密,更有苏浅不知道的秘密,秘密像是被下了咒语般注定只能其中三人知道的秘密,第四个人就糊涂在外。 “没事,我也该去打个招呼,你好,我叫苏浅,是清平的朋友。” 既然要演,就要做足样子。 “你好苏小姐,我叫李若若,很高兴认识你。清平你看看人家苏小姐多大方,你个大男人还在扭捏什么。苏小姐,不介意一起来我这边用餐吧,感觉我们很聊得来。” 严清平眼角一抽,李若若突来的这一招让自己感到情况不妙,李若若你装得还真像!不觉得太过虚伪了吗?你不过就是想试探你的男人,对苏浅还有几分心思,李若若你还真是一个心思可怕的女人;严清平正欲挺身帮苏浅回绝了,苏浅这时却插话进来。 “好吧。希望没打扰你和男朋友用餐,拼个桌感觉要热闹一些。” 苏浅这番说词显现是迎难而上,你怎么了?严清平一时也估摸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苏浅今天又太多值得自己意外的地方,似乎苏浅打见到严清哲起,就没打算多做避讳,一切皆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超多好看小说] 苏浅明白一个道理:逃避不是办法的话,那就勇敢的面对,而此刻苏浅映在严清平的眼中,就是这样果敢有担当的女子。 当苏浅坐在自己的对面,严清哲除了一脸错愕,任何表情都显得黯淡无光。不只是神色间的波动,严清哲双脚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发麻,血行倒流,对坐的人儿容颜依旧,笑靥如灿烂的春花,不见任何悲伤的波纹在她神色间荡漾,只是那一头飘飘青丝换做了一袭短发,整个人比以前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豁朗。 青丝,青丝,青丝,情丝!严清哲黑幽深邃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恐慌,浅浅,你真得要如你这一头青丝一般,斩断你我之间的情丝?!这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心中的荒凉在无限的扩大,自己却无法阻止。 “严先生,好久不见了。” 苏浅似乎并不因为严清平和李若若在场,刻意规避自己和严清哲相识一场的事实,这样显得自己太过虚伪,正如自己曾经对严清哲坦言过: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再见到你,我眼睛告诉我不认识你,我嘴巴里说不认识,我的动作会做得不认识你,但心呢,它最清楚,对方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却要背着心做着自己相反的举动。这曾经的预言,不是活生生的体现在这一刻吗? “苏小姐,你和阿哲认识?” 既来之则安之,严清平由忐忑转上淡雅,幽幽地揣度着李若若遮遮掩掩的嫉妒,和苏浅的坦然完全是两种鲜明的对比,李若若你较之苏浅,的确不足太多,矮了很多。苏浅何尝听不出李若若言语间晦涩的暗示,看着神情恍惚的严清哲,放心,我说过我们的过去已经过去,我想表达的问候,仅仅限于相识一场。 “嗯,以前严先生是我的雇主,在工作上也曾经有过接触,可能他都不记得我这样的人存在过。” “记得。” 在一切过往风平浪静后,严清哲揉着一丝藏匿了许久的温柔,吐露了出这两个字,像是一种总结并立在他们之间。简单的两个字,听进李若若和严清平耳中,皆是脑中一股热血冲过,引起一阵短时性的眩晕,然后留下一个深深的疑问:你们所谓的记得,究竟还剩下多少缅怀? 苏浅的轻轻一笑带过了严清哲带来的尴尬,场上一干人等都没有资格去追问她什么,她亦是不想回答什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苏浅发表完自己的感言后,将心思专注到菜单上,并没有像其他三人一般那纠结在字眼间;严清哲一直注视在她表情间的变化,一丝苦涩开在嘴角:你又不懂法文,何必在这里勉强自己。只是,这一次苏浅打破了他思维中的一些常规。 “清平,我看不懂法文,你帮我推荐些。” 严清哲左手的小指莫名其妙地抖起来,为了掩人耳目他快速抽离了桌上这个显眼的地方;在以前,即使她不懂什么,她都会很固执的坚持着,稳着不作声,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为她做好选择,不让她去触碰那些尴尬;而此刻的她,变了,真的变了,不再是记忆里会暗地里使小性子执拗的女人,她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短处,就像她轻易的说出她认识自己一般,曾经她是那么的不愿将自己在别人面前提及。 忘了,一切都忘了,如一排排粉笔字般在苏浅心中擦掉。 穿梭一段又一段感情中 一字字流苏韵致的法文在严清平眼中如一个个欢快跳跃的音符,他饶有耐心地为苏浅解读者菜谱上的名字,尽兴之时还不时为苏浅解释这个菜品背后的小故事,体贴入微。(.) “法兰西芝士小口蘑汤这里做的很地道,要不要试试?” 严清平抿着嘴角的温柔,轻轻地询问着苏浅的意向。 “她不喜欢吃蘑菇类的食物。” 一语出连带苏浅在内的三人,严清哲突来的插话面色上都是泛起一阵错愕;在错愕的一瞬后,苏浅和他们一样各归各位,不约而同地望上严清哲;你说这话是在暗示什么,严清哲。一个是你弟弟,一个是你未婚妻,都擦亮了双眼在看,口里却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另一个不相干女人的喜好,严清哲你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寻挑衅?何必呢…….. 李若若暗自品觉着严清哲这番无心之说,自然心里不是一番滋味,收回自己的错愕后,代替眼中的神色是一袭冷冶,终究是傲慢性子咽不下这口闷气,苏浅你我注定要一较高下,我李若若从来不是妥协之人。 “阿哲,你怎么知道苏小姐不喜欢蘑菇类得食物?” 质问的很平淡,可在苏浅心中却荡起一圈圈涟漪。李若若你很奇怪,明知道我和严清哲的过往,却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质疑,不显得太画蛇添足了吗?如果你想表现出你的妒忌,请不要冠冕堂皇地说让我陪着你演一出你所谓的“矫情戏”,矫情很伤人也很伤神。 “你好像问太多了,李若若。” 严清哲并没有对自己的失言或是李若若的质问感到尴尬,他想在苏浅面前做得坦然一些,她想忘记的我却深深地印刻在心间,时时牵挂在心间。我严清哲不想隐瞒什么,也不想去遮掩什么;苏浅对自己而言,不是什么可耻见不得人的过去。 李若若很清楚严清哲在警告自己,你在插足太多在他们曾经的世界,这是他和苏浅之间的事情;心中有个发了疯般的自己在叫嚣着:你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断了!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恬不知耻的故作暧昧,不知收敛!严清哲,你当我李若若是空气吗?! “对不起,不知道你不喜欢蘑菇,擅作主张瞎掺和。” 对于大哥的失言严清平的反应倒是不大,口吻之中只是一丝粗心的愧疚;不是他过于豁达,而是他在苏浅身上懂得一个道理:要得到就要懂得接受,接受苏浅的一切,包括他们的过去。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不知者无罪;我是不喜欢蘑菇,小时候在山上采野果子的时候,看见有的蘑菇长在一些动物尸体之上或是腐烂阴暗之处,总觉得在这样环境中滋养出来的东西有种糜腐感,渐渐地形成一种定向思维:总担心自己会吃到这样有毒的蘑菇,心里有些阴影罢了。” 苏浅突来了解释,也是让严清哲很吃惊,他是知道她不喜欢吃蘑菇,却从未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过往的一切这时再回头想想,很多事情自己只是知道结果,却从来没有追问过原因。 那我们的曾经,严清哲突然想从苏浅那里,为他们的分开求一个原因,我们为什么不能互相挽留,至少给我一个你不想挽留的原因。 李若若一直在往肚子吞着气,严清哲你可不可以停止一刻的关注,注意到你身边的我,我李若若,你的未婚妻?!你和苏浅的爱情就有那么比天高,似海深,让你这样念念不忘,一寸关切都不愿意转移给我? 本来我无意与苏浅为敌,可严清哲总是在肆意让我李若若难堪;我对苏浅的敌意深浅,取决于你对她认真程度。 “苏小姐在和清平交往?” 妒忌满心的女人,最善于的事情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浅的尴尬,严清平的惊疑,严清哲的阴鹫,在李若若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一句话落后,气氛倏然降到了冰点之下。 矛头是指向自己的,苏浅。看来麻烦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你,因为别人也会时不时的找你麻烦,比如现在的李若若,可能已经是满心满怀的嫉火。看来李若若非要自己在这个虚伪的台面上亮一圈,才肯善罢甘休;好吧,你想要给你就是了,一句话而已。 “嗯,是有这个意向。” 平地起惊雷,苏浅不徐不疾的一句话,在严清哲和严清平耳边都是生生的爆开,尤其是严清哲的双眸此时雪亮生寒,像要飞出把把飞刀一般,眼角骤然拉高了许多,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凌厉,目不转睛的死盯着苏浅,你是真心还是在敷衍场面?可她淡定自若的脸上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破绽,表面的凛然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害怕。 浅浅,你给我一种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感觉。 苏浅眼中的歉疚一直掩压着,生怕这出戏在严清哲面前出了什么纰漏,倒是看着严清平从惊疑之色盛放到满春盎然之羞,苏浅的心中也是一阵麻,绕开了一个麻烦又跌进了另一个麻烦之中,很是无奈;清平,只能对不起你了,把你当做挡箭牌,等这一切安然结束了,我会悄然离开这纷纷扰扰。 “清平听见没,看来好事将近了。” 李若若婉然一笑,把形势往前推了一把,要挽回严清哲的心,就必须断了他的妄念;苏浅,你必须在他心里彻底摧毁掉,连根拔除。 严清哲喉头一紧,眼帘一瞌,将满眼的清寒关在自己的眼眶之中,寸寸血液都凝结在心上。不管是李若若真情或是假意也好,有心或是无意也好,他不想计较什么,苏浅的一番话的的确确是将他的心寒透了,他不想让自己落魄的样子在苏浅面前显露出来,严清哲那谨守的自尊亦是不允许。 不言一词,严清哲把推向自己的尴尬置之一席,携着一身霜寒,清落寡欢的离开了这纷扰,将接下来的尴尬一并退还给李若若,这个一场闹剧的编导者,寥寥的默坐在那里,却开不了口挽留。 他最后转身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绝望,失落,默然,沉迷,还是不舍,每一种触人心房的神情都不是留给自己,而是一旁淡淡然的苏浅;他的一身没落之魄,是不是自己太过强势,反而把他逼来走投无路了,李若若如鲠在喉一般,亦是和离去严清哲一样,发不出任何声响。 阿哲,我只想留住你;于是越在意,越妒忌。 严清哲莫名离开,苏浅不是傻子悟不懂,自己又在他的身上划下一个口子,同时也在自己满目苍夷心中留下一道,阿悟,忘了我们的曾经吧,时间是一剂良药会慢慢抚平那些伤痕。 希望在我们慢慢老去的人生,慢慢陌生的彼此,慢慢褪去颜色的斑斓世界,不是恨怨充次着我们的过去。 猎艳之夜 七彩炫动的舞池灯光下,映衬着一个个热情似火摇摆的灵魂,彰显着柔性身体的魅惑;这样的气氛,对池上博野这个派对之王来说,融入这样的气氛无疑是驾熟就轻的事情;看着舞池中一个个曼妙的身体跟着劲感十足地音乐律动着,娇人儿柔情万千的甩扭着电臀卷发,池上博野不由在唇边浮上一丝惬意的笑容:这么有趣的地方,这么诱人的地方,夜晚怎么会寂寞呢? “daisy。(.好看的小说)” 池上博野靠在吧台边,点了一杯daisy(黛西,鸡尾酒的一种以金酒、威士忌、白兰地等为酒基混以糖浆、苏打水或柠檬汁调和而成。),神色悠然的欣赏着舞池中间个个火辣身材的mm挥动着妖娆的曲线,嘴里不时发出赞叹的“啧啧”之声;执起泛着荧光的酒杯,轻酌了一小口烈酒,火热的烈酒,火热的气氛,火热的辣妹,天堂。 池上博野周身散发出的魅力,无疑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阴柔贵胄的气质自然吸引几个同样带着猎艳心情的妙女郎上前搭讪;别小看这里,这可是一家私人顶级夜店,来这里泡的人身价上千万的都显寒酸了,一律凭v.vip贵宾卡进场,其中不乏显赫身家之人混迹于此,像眼前这位辣妹池上博野只是觉得眼熟,可能是什么二流小明星想在这里傍个靠山之类的。 灯光下,这美女算得上是个标致人儿,娇唇如火,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撩拨着藕白雪肩上的一垄卷发,修长的玉腿交叠于侧倾身在池上博野一寸开外之处,娇声如吐兰生莲般柔媚: “帅哥,我有点口渴,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池上博野柔眼微忪,春情四溢在狭长的眼眶之中,纤长的手指轻动了一下。 “waiter,collins。(鸡尾酒中一种含酒精量较少的一种饮料)” 美女邀酒岂有不请之理,池上博野可不是一个寡趣无味的人,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谦谦君子,男人风流是一种天性,是一种高贵的气质,风流而不下流这是池上博野一直秉承的原则,玩乐亦不能失了格调。 辣妹很欣然的接过池上博野手边递过来的collins,媚眼中一直流连在这个雅致风流的男人,似乎搭讪很奏效,她将醇香的collins凑到樱红胜火的柔唇边,饱满的唇线拉出一点点晶亮欲滴的诱惑,抿上一口鸡尾酒,满含春情的含起杯边那颗绿樱桃,一点把末裸露在丰唇正中,妖娆极致,形色之间的诱惑,配以辣妹粉柔纤指在池上博野胸膛衬衫上,若有若无的画着圈,任由谁都难免遐想的涟漪荡漾不断。 “帅哥,不知道一杯酒后,我们是不是还有时间继续下去。” 很坦然的挑逗,池上博野从来也不怀疑自己对女人的诱惑,既然是送上门来的艳遇,何必再那假装清高,拒美人于千里之外? 池上博野柔煦一笑,清淡如玉,大手顿时握上辣妹在胸膛画圈的玉指,半点怯让之色都没,如探春的杏枝咬上那女人的丰唇,灵动的舌头将她呼吸一下子搅得急促,然后夺咬过辣妹唇间的樱桃把末,众生千魅的对眼前女人一笑,点点邪坏的笑意浮于嘴角,将头转向辣妹的耳旁。 “小猫咪,12点xx酒店,金座vip贵宾总统套房,不知道你敢不敢来。” 魔魅的声音如魑魅附体,辣妹心神恍惚之间飘荡,等她清醒过来时,池上博野已经执起酒杯混迹在舞动的人群中,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房卡,对方的意图太明显了;池上博野回转一双桃花眼,秋波细碎涟涟,柔肠万千回转吞掉含于嘴边的樱桃把末,高大的身形消失于舞动的人群中,朝更深处走去。 漂亮女人对他来说,是一种唾手可得的动人尤物;佳人有约自然不能让她久候了,苦耗春宵;不过眼下时间尚早,池上博野此行还需会一会另外一位美女,嘿嘿,莺莺燕燕围绕的生活真美妙。 舞池中心直径2米的秀台,是整个夜店的灵魂所在,似乎也是禁忌所在,一个曼妙的身姿纵情的摇摆在秀台之上,只是身影显得有些过于寂寥。周围一干人等都只能仰着紊乱的呼吸一瞻芳容,而不敢上去一亲芳泽,因为稍有妄动,埋藏在四周的保镖就会让他顷刻倒地。 台上一席魅影在霓虹之下柔转,顿生千娇百媚,火辣的舞姿间是尽情的释放,可一双黯然的水眸却出卖了这个焦点人儿的心境:极度的迷惘。这么好的提示,怎么可能逃得过几步之遥外池上博野这个花丛圣手的法眼,迷惘的神色,一看就是在为情失落的女子。 舞曲刚一毕落,一身香汗淋漓的李师师走下秀台,眼神间如一个骄傲的女王拖随着清落回到自己专属v.vip座位上,三四个保镖立马在她三尺开外的地方列队站开,警觉的巡视着周围,防止有人滋事骚扰。 唉~~看来此时的李师师是朵带刺的玫瑰,身上有这么多碍眼的刺围绕着,一朵娇花无人问津,寥寥身影埋醉在独饮之中,谁能看得出李师师是那个神经大条、娇纵无理的痴傻女人呢?不过,有刺的花就不能碰吗?我池上博野可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反而越带刺,这样的女人越有味道;无意之间,池上博野脑子突然窜起那个叫“酒酒”的女人,感觉很像,也是一朵倔强的野蔷薇。 “干什么,先生?这里禁止滋扰,寻乐子到一边去。” 果然还没靠近多少,一堆“刺”就迎身刺上来,好一群忠心护主的狗奴才;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吧,我池上博野今天只想动口,没想过在这样美妙的气氛下出手,多煞风景;既然你们不让过去,那我就让你们的主子请我进去。 姑且一试 虽不愿意,为了取巧也不妨一试。 “李小姐一个人喝酒不闷吗?在下嬴清哲,是否有荣幸一聚。” 嬴清哲?李师师挨在唇边的酒杯蓦地停住,嬴清哲?严清哲,李师师心中向被一把匕首再次刺穿了般,生生作痛,迤着哀怨迷离的眼神缓缓转过头来,静默地看了池上博野好半天。 嬴清哲这名字果然奏效,看着李师师双眼的迷茫与哀伤,池上博野似乎赌对地方了,迈出地脚步又靠近了一分;痴情的女人总是活得可悲,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尽勾起一心的伤怀。李师师,无怪乎别人说你笨,还真对严清哲这小子痴情不悔,只是爱错了对象,投错了爱意,注定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女人。 “让他进来。” 寡然一句池上博野得到了特许,走进了里间。啧啧啧啧,这么容易就bingo了,李师师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简单,至少也要淑女千金的故作矜持下吧;哎,谁叫自己长得讨女人喜欢,又冠上这么一个应景的名字:嬴清哲。 严清哲,对不起啰,其实我池上博野也不屑冒你的名讳去接近你的菜,形势所逼,我也想早点敲定了这事回酒店抱我的暖玉香怀。 “你认识我?” 池上博野一屁股都没坐稳,李师师就开门见山的直问来意,这么棒的气氛好歹彼此也要培养下感情吧,太直接了显得干瘪无味;虽然是场骗局,但也不要因此辜负如此气氛。李师师瞥着惊疑的眼神打量眼前人,的确是一个外表出众的男人,言笑之间亦是温柔可掬,不过在李师师心里如果要和严清哲做一番比较,无意识绿叶一枚,毫无可比之处。 “李小姐在说笑吧,你可是影视界的红星,又是李氏家族的千金,你的艳名想必早在这个圈子传开了,还要在下我多说什么。” 一顶高高的帽子递过来,眼前这个男人顶好的模样,没想到嘴巴也是油腔滑调的,想必不少女人栽在他手心里吧;不过,以李师师娇纵的性子,即使在情殇之间,还是极爱这番意图不轨的赞誉,尤其是一个帅哥的高帽子,她吃这一套。 “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嬴清哲?” 嬴清哲,清哲,李师师嘴角立马毫不避讳的泛起苦涩,日日夜夜的埋醉在这样的声色场之中,杯杯毒药亦想要忘记他,可是自己现在仅仅因为一个相似的名字,原来那些伤痛只是被麻木了在心口未减轻半分,阿哲我还是无法把你轻易的忘却掉,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嬴清哲,啧啧啧,我自己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动听,可惜李小姐喜欢,为了你我也只能投其所好。(.)” 唉,女人痴傻起来有时真是要命的,我池上博野今天算是丢了回脸子了,为了接近李师师,不得不假借她意中人之名,自己也很讨厌这个名字,我四个字的名字比他三个字的名字大气多了。 “你什么意思?” 对上跟前柔雅的男子,李师师疑惑之色如天边漂浮的云朵,笼罩在花靥般娇柔的脸庞,李师师再大条也听得出这话里有问题,似乎这个叫“嬴清哲”的男子对自己的名字还有另一番说词。 “这个‘嬴清哲’不过是一个人的代称罢了,有时候为的是不和一干阿猫阿狗混为一谈,有时候只是为了引起有相似点的同道人注意。” “别在那卖关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来这李师师脑子是不怎么灵光,没必要和他绕文字游戏了,到时候反而起到反作用。 “李小姐别急,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赢清哲’!” 对你嬴清哲?意向,哼你别以为自己还有那么几分样子,就认为那个女人都为你倾倒,你也太小看我李师师了,我岂是这么容易见异思迁的女人?不对! 赢清哲……..赢清哲………赢清哲?!李师师突然豁然的猛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一边优哉游哉的池上博野,雅笑揉春情般瞄着李师师,唇间荡漾开的笑意丝丝如蜜,看来你懂了。 “赢清哲?!” “蒽哼。” 赢得的严清哲!!!眼前的男子想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就是这个!李师心尖尖都在发颤,从李若若手边赢得严清哲,她都做梦都想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李师师言语间的不善突然加重了许多,池上博野并不引以为意,倒是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了,因为这个傻女人头热了,眼神中的不甘已经告诉了池上博野想要的答案。 “我是谁对李小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小姐有没有意向,想把赢回严清哲。” 一语击中李师师的要害,池上博野的微笑亦发浓重了,察觉到在李师师惊惶不定的神色间,是一番春暖花开的景象,像是在一片原本毫无生气的大地上长出了一点绿芽。不错,我要的就是你的心动,有动心才有反抗的念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严清哲现在已经和李若若那贱人订婚了,木已成舟,严李两家的金玉之姻岂是你在这空口白话能破坏的?” “李小姐,你相信命运吗?或是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布吗?如果连搏一搏的勇气都没有,那想今天我们的谈话有些多余了。” “怎么搏,怎么抗争命运,我倒是希望你给我指一条明路。” 无怪乎李师师会怀疑,原本这事在她心中已经是板上钉钉子,铁定的事情;此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来,跟她说愿不愿意赌一赌运气,把严清哲赢回自己手心,李师师心中本来就是万般不甘,如今看来是一个给自己翻身的机会,只是不能笃定眼前人有没有实力扭转乾坤,扳回逆势。 爱情漩涡里的陷阱 可怜的棋子,还不明白其中的关联,让你活得通透点。 池上博野嘴角一挑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算了对方毕竟是个美女,既然要拿走你手中的股份,索性把甜头给你放足,你李师师才能心甘情愿的往套索里钻。 “李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严清哲会与你姐姐李若若订婚,而不是同样身为李家二小姐的你订婚?” “哼!这个还要你来说?我当然知道,是家里维护李若若那贱人,纵容她勾引阿哲!” 哎呀,女人有时真是肤浅的悲哀,头发长见识短;难怪会输给你姐姐,做人不带脑子怎么了得,空长了副花容月貌,可惜睿智的男人不是视觉动物,有时内在气质是女人决定性的筹码,恰恰是你缺少的。 “你仅仅说对了一半,另姐之所以能从你手中抢走严清哲,的确如你所言是你家里庇护她;但似乎李小姐还没有看清里面的猫腻吧,你觉得以严清哲清傲的性子,会轻易的答应和李若若的订婚?看来你还不怎么了解这男人。” 对方略带嘲讽的口吻,李师师没放在心上,反而她对池上博野的这番话,相当感兴趣;猫腻,还有什么内幕是自己没看清楚的?他说得振振有词,仔细想来阿哲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答应和李若若那贱人的婚事的,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洞悉的地方? “那你说说,你所谓藏着的另一半是什么?” 池上博野抿了一口烈酒,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盈盈生辉灿烂若宝石,李师师看来是来劲了。[] “另姐会逼得严清哲和她订婚,如你所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看中李家财势,而李家的势力是倾注在你姐姐这边的;但李小姐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场订婚会进行的如此仓促?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另姐手中握有他们严氏稳固势力的武器------严氏核心股份。作为一个想在事业上有野心的男人,你认为严清哲会不会轻易地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 “严氏股份?我手上也有,不是她李若若一个人有的!为什么………” 笨得不可开窍,李师师你怎么会是李若若这个精明女人的对手,我池上博野都在怀疑,心思一点缜密性都没有,如何和你姐姐斗,一眼就分出高低了。 “为什么?李小姐你是假糊涂还是真明白,你手里是有严氏核心股份,但你和另姐比较起来,你少得是李家势力的支持!” 当池上博野将一切利弊和盘托出在李师师面前,她整个人都黯淡下去了,像一盆寒冬中的冰水浇透了身子,刚刚才燃起的希望顿时间又熄灭了。 “李小姐也别灰心,你手中已经有一件武器了,我手里亦有你缺少的武器,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不知道李小姐这下有没有兴趣?” “那你手里所谓的武器是什么,能和李家势力相抗衡?” 话语藏机,李师师自然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扳倒李若若赢回严清哲。 “能与你们李氏家族抗衡的势力,当然是严家了。” “严家?” 你在说笑吧,严李两家都结成了姻亲,怎么会是对头? “难道李小姐忘了,严家不只是严清哲一位公子噢。” 耳边突起闷雷,什么,严清平?!着实不敢相信这一切,一个小小的严清平,能掀起什么风浪,你未免夸大其词了吧。 “吃惊是显然的,李小姐;可能你有所不知,论正统,严家二公子严清平才是正统严家子孙,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心上人严清哲其实只是严老爷子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在严家势力早就化成两派,现在当家的严老爷子倚重你的心上人,而我口中的‘严家势力’,是指严清平背后支持他的严老太爷,严如林!想必李小姐并不陌生吧。” 严如林?李师师也是知道的,严清哲和严清平的外公,只是没想到阿哲居然是严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仔细的品味了一番池上博野的话,越是细想越觉得里面诡计甚深,李师师不是太过愚钝之人,毕竟还是有些商场见识,自然是警觉起来知道里面不简单。 “我懂了,你是想借我手中的股权,去打击阿哲!你们还真是老谋深算。” 哟!想不到李师师这笨丫头也有开窍转弯的时候,自个琢磨出来了一点猫腻,不错,有进步;不过即使是看穿了这点,还不是会乖乖得入局来,因为你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蠢女人。 “李小姐别激动,的确我来是有意图,生意这回事本来就是要有利益才有意义,我是想借李小姐之手打击严清哲;但仅仅是生意之争,不是针对个人的行为,如今的世道就是强者当道,每个人都是为生存而反抗争斗着,李小姐也不是想为自己的爱情拼尽全力赢回心上人吗?” “我不会做不利阿哲的事情,我是爱他,但不是帮你们这帮别有用心之人害他。” 痴丫头,你不是圣母,每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嫉妒。 “那你不想为你的爱情争取一把?李小姐,你太天真了。严清哲之所以会选择另姐,而放弃你们的爱情,是因为另姐能给他要的权利,要想严清哲回到你身边,就得摧毁这股势力打破平衡,而胜负的武器就握在你手里。一旦严清哲在这场争斗中落败,并不会造成他人生的太大影响,而相反一旦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另姐手里的筹码俨然就失效了,很自然的就不能成为严清哲继续委身求全的理由,你觉得他们的婚姻还能继续维系吗?你知道的,严清哲并不爱你姐姐,没理由再留在她身边受困。” 摧毁他的势力?李师师有些迷茫的在池上博野跟前缄默地思考着,他的话越往里面体会,李师师越是觉得可靠,越能看见久违的希望。是的,阿哲是为权力所诱才留在李若若那贱人身边的,要他回到自己身边,就必须摧毁李若若给他戴上的枷锁,阿哲要的,我李师师同样也可以给他,只要李若若的威逼失效了,阿哲自然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对,一定是会的。 还犹豫吗,李师师,那就给你煽一阵风,让你的嫉妒燃得更旺。 “机会是自己把握在手中的,一旦错过了说不定就会抱憾终身,你想将自己的爱情拱手让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拱手让给李若若那个贱人,绝对不能,阿哲是我的!我不能让他留在她的身边,我要将他夺回来。 “那你想怎么做?” 果然奏效了,唉哟真是为难我这个花样男子在这里磨了半天嘴皮子。 “很简单,把你手中的武器借给我们,我们亦是还你想要的爱情,要想的人。” “股权转让是大事,你让我考虑一阵子。” “当然,这是我的名片,希望很快能听到李小姐的好消息。” 池上博野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李师师,素手一接在美眸中过了一眼,池上博野也是笑了,为爱痴狂的女子世间太多了,李师师你其实也是挺可怜的,痴心不悔;严清哲,我都妒忌你,你上辈子肯定是积了许多女人德吧,这辈子这些女人都抢着来还债。 你叫池上博野,搞什么名堂?嬴清哲,有必要弄得这么有心计吗?不过,为了打败李若若那个贱人,不管你设下的是圈套还是陷阱,我都要试试,只要能阻止这场愚昧的婚姻。 阿哲,我会拼尽一切让你回到我身边,我要你知道,我李师师才是你能依靠的女人。 飞来横祸 请不要再用你们过往的爱情,时时刻刻刺探我忍耐的底线;严清哲,你给我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我,现在守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李若若,你看到没有?!你的心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一刻挂念苏浅。 李若若的心,痛得像千万小针扎在心房之巅。 日本池上家族重新签订了协议,“夜魅”三系列的宣传也进入了尾声,这天苏浅仍和往常一般赶往片场,督导宣传广告的收尾工作,对于严清哲的存在,工作上无可厚非自然是避免不了的。苏浅想,等这个梦完美的落幕后,自己会彻底退出这纷纷扰扰,和严清哲再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广告进行的很顺利,严清哲也是难得好脾气的配合工作,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拍摄。结束后,苏浅并没有松下气来,和现在的工作人员场地的一隅谈论着布景处理问题,该拆得就拆,只是这一拆却拆出了一场意外。 当时苏浅正认真的查看布景图纸,一块油布遮挡了上面拆除人员的视线,并没有注意油布之下的苏浅还在,一块重10多公斤的木板一不小心就从7、8米的高空中掉下来,场上察觉威胁的工作人员皆是吓懵了,还来不及警示全无知晓的苏浅,一个人影就飞身扑上去。 千钧一发,那时的情况仅仅能用这个词语加以说明。 严清哲飞身将毫无防备的苏浅搂在怀里,挡住了突然袭来的木板,但木板下落的太快了,他和苏浅未能完全躲避过去,木板的一角砸中严清哲的右肩,亦击中苏浅的后脑,苏浅眼前一黑,立马就昏厥过去了。 严清哲顾不得右肩上的剧痛,搂着陷入昏厥的苏浅,搁在苏浅后脑勺上的大手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流在流淌,翻手一看,手心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色映入眼帘! “快救人!快来!叫救护车!浅浅!!!醒醒,你不会有事的!醒醒!浅浅你回答我!救人!” 严清哲的右肩衣衫上渗出一片鲜红之色,自己却全然不知身体的疼痛,撕心裂肺的在片场咆哮着四周乱成粥的工作人员。看着手指缝不断溢出来的鲜血,严清哲此时只能孤立无助的蹲在那里用左臂紧抱住苏浅,一个劲的吼喊着求救,眼泪一个劲地从满是恐慌的眼眶着掉落出来。 ………. 到了医院经诊断,严清哲右肩骨骨折,苏浅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送进急救室时依旧处于晕厥状态,医院正在全力抢救。 安姐一接到严清哲受伤的电话,整颗心如蹦极般七上八下的乱窜,踩着大油门风风火火的赶往医院,一冲进严清哲的病房,就看见此时几个医务人员正在全力摁住情绪失控的严清哲,他像失心疯般一个劲的在病床上挣扎着,嘶骂着,整个人十分激动。 “严先生你冷静点,你的右肩现在骨折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严清哲现在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右手已无知觉,仅凭着左手扭打着一旁施救的医务人员,安姐撞见这一幕也是心酸,上前去帮忙稳住严清哲。(.) 阿哲你不要命了吗?! “阿哲你冷静点!” 一看见安姐来了,严清哲整个人神色间俨然是崩溃了。 “姐,我要出去!浅浅怎么样!她怎么样!她流了好多血,怎么办!姐,让我出去!” 清碎的眼泪从严清哲的眼中再次奔涌出来,依旧强行挣扎着不肯就医,安姐又是一阵心疼,但现在要控制住受伤阿哲才是正事,不能任由他自己把手给废了!强忍住自己的慌张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不要手了吗?你在折磨谁!小苏现在还躺在急救室,还没被你害够吗?!” 安姐劈头盖脸的一巴掌,将严清哲打懵在那里,浑浊的双目只是一个劲地黯自流泪;医务人员见机立刻给严清哲注射镇定剂,等待他安定了再予施救。 “姐,我要见她,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镇定剂的药力渐渐上来,严清哲的呼喊越来越无力,像一个溺水的孩子在呼救,呼声越来越微弱,安姐见了此番状况也是揪得心中一阵酸,一阵疼,侧过身子捂住自己的嘴,不忍看见阿哲这副模样,一眼的泪花从眼角淌下来。 傻弟弟,你们是在折磨自己。 严清哲这边暂时安定下来,安姐一口气也不敢松懈,又匆匆忙忙的赶去苏浅那边打探消息,正巧遇到苏浅被医务人员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头裹纱布一脸苍白;他们两个是怎么了,苦主是谁,到底是谁害了谁,能嗔怪怨恨谁,都说不清楚。 “医生,我是这病人的亲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紧吗?” 安姐抽身拦住经过的医生,焦急地询问苏浅现在的状况。 “脑部受了重击,伤口失血昏厥,现在暂时无大碍,只是脑部是个脆弱的器官,还要等进一步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才知道这位小姐有没有事情。” 安姐听到暂时无大碍几个字,心头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下来了,老天爷保佑!安姐转安的心涌起一阵苦楚:这对现世苦命鸳鸯,老天爷的手段真是既仁慈又残忍,给了他们相爱,又何苦三番两次的折磨他们呢? 一剂镇定剂,让严清哲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个小时,药力渐渐褪去,严清哲从满是噩梦的沉睡中惊厥地醒过来,右肩传来的剧痛疼得钻心,但眼前闪过的都是满手心苏浅鲜血的画面,不管谁在病房里,无暇顾及脱口喊道: “浅浅呢,浅浅呢,她怎么样了?” “你醒了?清哲,快躺下。” 李若若整个人立马凑上来,一脸焦急询问道刚刚醒转过来的严清哲,一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李若若整个人都懵了,片刻未停歇过的赶到医院,幸无性命之忧,一颗心被捏转了半天终于活过来了,李若若眼中亦是一阵湿润的酸涩。 “浅浅怎么样了?我问你!!” 严清哲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嘴里却一个劲的关切着他的苏浅,李若若心里又是一阵酸和疼杂糅在心间,磨砺着心脏。 见李若若不回答,严清哲等不了她回答自己,光着脚板下了病床,忍住肩上的剧痛要去寻苏浅,他看不到她,不知道她现在安危如何,心怎么也安定不下。 “清哲,你干什么去?” “滚开!” 爆喝一声手足无措的李若若,严清哲从特护病房跑出来,光脚板踏在冰凉的地板上,遇见医务人员就一个劲地询问知道苏浅的下落与否;李若若亦是担心严清哲安危,小心的跟在严清哲倔强的背后,默默地忍受着他的冷漠,仿佛将自己独自扔在冰天雪地之间;阿哲,苏浅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悲伤时控制不住的,李若若不是铜铸铁打的,埋没在他亦步亦趋的不稳身影后,伤感的眼泪蓦地从眼角流下来;看着严清哲脚步不稳的走在医院里,焦急地询问苏浅的下落,她这个未婚妻算什么,除了顶一个名称外,原来什么都不是。 人自扰,情难续 秦佳佳一脸忧心冲冲地拿着加湿器下楼加水,事出突然略有点懵了,没有完全从这场意外反应过来;刚加完水正准备回苏浅的病房,就看见严清哲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方向大只的横古来,想找地儿躲都没法子,耳朵里清楚地听见,眼睛里确实的看见严清哲一路上都在神色惶恐的问着经过医务人员:知道苏浅吗,苏浅在哪里? 冤孽。 严清哲在一个医务人员口中的“不知道”中再一次黯然失落下来,神色间的恐惧更加凝重了,满眼迷离的抬起头,恍然间看见不远处伫立的秦佳佳,像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脚步间的不稳,靠着墙边歪歪斜斜地跑到秦佳佳的跟前,一刻须臾停顿都没有: “浅浅在哪里,浅浅怎么样了?!你告诉我!” “严清哲,你这是做什么,故作情深?浅浅都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你还纠缠到什么时候?” 秦佳佳心中亦是一半懵一半憋着暗火,苏浅莫名其妙的受伤,又是严清哲!她到底惹到谁了还是欠了谁什么,要用严清哲接二连三的捉弄她。 “严清哲,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浅浅吧,她真得经不起你们的折腾了,你真想她死在你们两个面前,才安得下心来?我还是那句老话,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滚到天涯海角消失干净,不要再来打搅我们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 “她究竟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浅浅现在怎么样了。[.超多好看小说]” “滚!” “我求你了,秦佳佳……” “滚。” “求你了……” “…….” 严清哲的哀求一次比一次还要动摇人心,秦佳佳不能动摇心绪要一直排外!拂开严清哲挨上来的手臂,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幸好李若若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差点摔倒的严清哲。 “小姐你干什么,没看见他也受伤了吗?阿哲为了救苏浅才受伤的,怎么能把罪责不分是非黑白的推到他身上?!” 李若若扶住严清哲后,心中也是心疼的紧,愤愤地为严清哲现在的行为抱不平。秦佳佳面上也是一愣,霍然看见穿着病服的严清哲光着脚板被那女人扶在一边,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顺着脸庞滑落。 人心是肉,不是铁。 “严清哲,浅浅暂时没有事,你走吧……谢谢你救了她,但你们俩不应该再有交集了,这样纠缠下去只能是继续残害双方。[]” 这次换作秦佳佳哀求严清哲,求他放过苏浅。 “残害对方…….” 严清哲跟着秦佳佳的话,将这几个字反复呻吟了几遍,一滴滴包不住的眼泪落在地板上,脑袋瓜子耷拉地很低,可他绝望无助的神情都看在场上秦佳佳和李若若的眼中,很难想象严清哲这样高傲的男子会如此黯然失神地流泪。 “秦佳佳,拜托你好好照顾她,拜托你了。” 再一次无意地撩开李若若的好意搀扶,严清哲左手支扶在墙边,固执地缓着哆嗦的脚步慢慢朝回走,将一身支离破碎的背影留给了场上的两个女人,秦佳佳心里一顿,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在这段情里似乎不只是苏浅难堪;转眼看过去那个呆呆站在那的女人,黯然神伤的憔悴比之严清哲不差到哪儿去,这场感情为何变得如此纠葛不息。 爱情就是一个耗尽心头血的绕口令,绕尽他们的落魄。 秦佳佳怀着沉重复杂的心情,有点昏昏沉沉地回到苏浅的病房,脑子里又是一道惊雷划过,生生的呆立在病房门口,赫然瞧见严清平正在抚摸着苏浅的侧脸,这里也是一派不平静,平添纷乱。 这场感情,又插足进一个痴心人,可为什么是严清哲的弟弟?命运这东西太可笑了,秦佳佳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你在干什么?!” 搁在苏浅微凉脸侧的手指,像被蜜蜂蛰了一般蓦地抽离开,满目慌张无措地看着漠声质问自己的秦佳佳,半响也找不到言语起头的地方。 “我……..我………” 秦佳佳镇定如旧地走进去,换上刚加满水的加湿器,并没有像先前对待严清哲那般,头脑发热不明事理;她此刻也是在默默地掂量着浅浅和严氏兄弟之间的情感纠缠,连自己这个局外人也开始迷惑了。 “严清平,你对浅浅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你的动机很让人怀疑,不觉得有些趁虚而入了吗?” “我…….” 严清平的“我……”,一直支吾不停,想要掩饰什么却发现自己正处于秦佳佳高倍聚光灯下,无所遁形。 “好了,别我我我的;不管你想我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适合苏浅,我不想再有你这样的人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划刀疤了,请收起你的怜悯或是垂爱,这些对现在的苏浅都是太过沉重的包袱。” “佳佳,我想……” “想也别想,想多了就是妄想了,人就是有太多妄想才会给彼此负担,给对方伤痕,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是两个国度,那里我们活不了。” “可我不想放…….” 严清平终于坚决的说话了一句简短的话,秦佳佳犀利地“两世说”在剥夺他争取的权利,他也知道秦佳佳说得不是目无道理,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一旦认定了就想牢牢拽握在手中不放。 “严清平,强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固执只会给你和苏浅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尴尬和伤害,你知道浅浅的过去吗?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我怕你知道这一切后,无法再坦然在这里说你不想放,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一两句任性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我知道,我也不在意。” 严清平清明的眼睛幽幽地浮起一丝丝哀伤,轻转流波如浮云,淡笑如风般静看着沉睡的苏浅,将她搁置柔荑握在自己手心,一点点将自己的温暖度给她。 “即便知道了一切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放开她。”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秦佳佳在一旁认真瞧着严清平的一幕,他身上的悲伤亦是化不开,可是他的手还是紧握在苏浅手上。浅浅,情路多舛,看来注定你是和严氏两兄弟撇不清道不完的牵扯,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 爱上一朵花 从秦佳佳那里受了一番冷言训斥,严清哲闷头门脑地回到病房后就蒙头睡在被子里,任谁来谁唤都不予搭理,把自己锁在自个狭小的世界里;李若若就在旁边一直守着他,一言不语的看着他的沉默,从下午艳阳高照到昏黄华灯初上,严清哲在被窝里纹丝不动,静得像一滩死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清醒着哀伤。 晚饭时间,李若若终于耗不住这样的僵持,轻声唤了严清哲几遍,他都不予理睬自己;李若若也不知道怎么哄现在独自受困的严清哲,他现在就像一个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一般,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开,任谁也不让靠近。 阿哲,难道在你心里就笃定了苏浅一人,才能敲开你的心扉?一股热润之感在李若若感伤的眼中打转,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从苏浅的世界拉回来。 又过了一会,病房的门轻轻地被合上,李若若出了他的世界,严清哲的特护病房更加沉寂了,他才缓缓拉开蒙在头顶的被子,死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的混沌却如急速旋转的漩涡,将无助的自己快速地吞没,心口好闷,即使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自己一刻也喘不过气来,自己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我想活,不想被窒息而死。 拖着疲软的双脚,严清哲再次从病床上翻下来,他心口的闷抵制不住满脑子的挣扎,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现在的苏浅,哪怕是一眼,自己才能安心。迈着蹒跚的步子朝苏浅病房走去,下了楼,选择在转角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苏浅病房的动静,等待老天给予他一个可以探访苏浅的机会。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一刻钟,半小时,严清哲就静默地坐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浅病房的动静,等待他渴望的机会,哪怕是须臾之间的一眼也好。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秦佳佳从病房里走出来,严清哲脸上一片生机涣然;秦佳佳口里不时的在询问着旁人什么,听得不太确切,好像是在询问哪里可以就餐,严清哲前一刻死寂一般的心一阵阵打鼓作响;瞧见前脚秦佳佳的身影刚下楼,严清哲就迫不及待地拖着发沉的身子悄悄地潜进苏浅的病房。 怯懦的推开门房,苏浅的病房里光线很暗,只有墙壁上一盏散发微弱白光的小灯亮着,照不亮一寸外的地方,加湿器“噗噗”的冒着水汽,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别的声响了。 昏暗中,严清哲的双目像闪耀在夜空中的星辰,倒映着白光泛起点点星光;遥遥几步之间,像是相隔万里一般,双腿灌铅般发沉,每靠近一分就越发吃力一分。 当哆嗦的严清哲在病床边就坐下来,看着静静沉睡中的苏浅,自己才发现力气真的已经消耗殆尽;颤栗不停的左手,几经犹豫,哆哆嗦嗦的覆上苏浅微凉的小手,熟悉的温度立马顺着手掌上的触感神经传进记忆力,却是这样的真实。 缓缓执起苏浅的手,靠在自己的脸庞,热流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严清哲沙哑的喉咙中断断续续地发出抽泣声,一边无助慌乱的拭去眼泪,一边又不肯放开苏浅的柔荑,动作之间颇显狼狈。 将苏浅的手缓缓地放进被窝,颤抖得更加厉害的左手慢慢伸向沉睡中的苏浅,捂上她清丽的脸庞,顺着轮廓一点点移动着,一点点描摹对比着心中的苏浅;浅浅,我好害怕,我越来越怕你的样子模糊在我的记忆里。 浅浅的脸蛋,永远像朵盛放的花朵。 浅浅的黛眉,永远像水墨画上的丹青。 浅浅的睫毛,永远像天鹅最柔软的绒线。 浅浅的鼻梁,永远像一脉山峦想刮一刮调皮。 浅浅的眼睛,永远像日月般会说话。 浅浅的嘴唇,永远像娇柔的樱花柔软欲滴。 …….. 爱上她的芬芳,爱上她花般的姿态,爱上她花一样的倔强; 爱上她的目光,爱上她温暖的世界,爱上她风雨中的伤疤。 她是一朵花,我多么想伴着她一起绽放,伴着她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的岁月。可惜,一切只能化作无声压抑的眼泪,滴放在沉默中。 情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道四指头宽的门缝,李若若只能却步在门房,里面的人抽泣无声,她亦是泪涌的奔腾不息,只能用纤白的手掌捂住双唇,抑制自己的悲伤之声宣泄而出。 羸弱的灯光打在昏暗严清哲的侧脸上,一道泪痕如天际划下的银河般闪亮,铺碎在严清哲清逸的脸庞;他瞥不见李若若的眼角包裹着化不开的忧伤,没落的身影在墙上勾勒地分外清晰,有种水墨画上浓墨淡开的朦胧。 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但不是展现给自己的,李若若像一个小偷一般,在严清哲和苏浅的世界外,偷觑她心底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心底的柔软。 第一次李若若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爱情的卑微,她想大声的怨怪夺走她幸福的苏浅,可她却胆怯了,双腿打颤地站在苏浅病房门外;严清哲的悲伤,是如此拨弄人心,是如此让自己心生畏惧,她走不进去,亦不敢上前打搅。 爱情是不由人的,她不是能容忍眼前的一切,而是尊重他的悲伤。 因为李若若是真的爱着严清哲这个人。 当严清哲颤抖的手指抚上沉睡中的苏浅,李若若不能自已的转过身,背靠在肩侧的墙上,疼痛怎么能用眼泪来衡量?只怕,自己的眼泪不够;看不见,至少不会太伤人,李若若有生来第一次这样的欺骗自己,安抚那颗快要化作粉末的心脏;可眼泪是怎么了,一直像开了水龙头般流不停,支撑自己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地挥发。 李若若的难堪,除了想避讳苏浅病房里的严清哲以外,其他人她一点都不想再去掩饰,靠着墙头慢慢滑下自己瘫软的身子,捂住着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尽情呐喊心中的哀伤。 里面,有一个声声压抑抽泣的没落男子,门外,亦有一个极尽失态的女子掩面而哭,除了一路无关紧要的人偶尔投来的怜悯,都是那样的无声,那样的无助。 相隔千山万水之间 浑浑噩噩的严清哲,拖着自己抽空的身体,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等来迎接自己的不是一屋子的安静,而是李若若清寒幽怨的眼神,一双柔目不似往日那般盛气凌人,此时有点颇像一对兔子眼。 她的去而复返,静若的柔面伴着不速之意,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自己的混沌,李若若有那么恨自己吗?眼睛都瞪红成一只兔子了,原来兔子生气起来是这样的。 “跑哪儿去了,等你好一会了,晚上你不是没什么胃口吗,我去买了鲍鱼粥。” 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严清哲也不想去深究什么,他分不出心思来研究眼前的李若若怎么了,僵硬的移动着身子回到病床上,拉好被单准备再次沉入自己的静默中。 “严清哲你什么意思,是在和谁闹脾气?” 她问的很平静,口吻却显得盛气凌人;严清哲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昕长的身子微蜷了一点,瞌闭上自己满是迷蒙的眼睛,充耳不闻李若若的质问。 他的无动于衷,激起了李若若好胜之心,原本就七零八落的情绪倏然集中在一起,在平静过后猛然是一阵惊涛骇浪袭上严清哲。 “你到底想怎么样,严清哲?难道我李若若就这般为你不屑一顾!” 她的勃然之怒,像音响般在病房里响起了刺耳的混响,严清哲此时感觉自己很累,前所未有的疲惫,一点和她争辩拌嘴的力气都丧失了。 “起来!别在那里作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在晾谁的脾气,还是想继续无视我的存在,严清哲你是不是男人?!” 李若若心中一股难平的怒气骤然在心底升高,一把将严清哲盖好的被单拉开,她再也不想做个忍气吞声的娇柔小女儿讨乖巧,越矜持越无颜,想像这拉开的被单一般和严清哲摊牌,你失落,我呢,我李若若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没心没肺的对我?严清哲,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只能向着苏浅吗? 可他们的争吵只有一方在鼓劲,在膨胀,俨然一头热一头冷。 “回去吧,我很累不想和你争论什么。” 严清哲声调拉得低沉,软如烂泥,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锐利;你在为苏浅伤心个什么,憔悴个什么,做给我看什么,我不是苏浅!我是李若若!我是木头吗,严清哲,你太会移花接木,转嫁伤人了!为什么要让我知晓你们的一切,让我的爱情活得如此清晰明了,她的眼泪你想帮她擦,那我的,我的悲伤谁为我买单? 什么淑女,什么得体,什么矜持,滚远点!我李若若连自己卑微的爱情都快守不住了,还要在那里装点什么门面! “起来!” 李若若理智全失,愤怒的小拳头砸在严清哲骨折的右肩上,一阵巨痛如电击般窜遍严清哲整个身体,身子蜷骤然缩紧了许多,可李若若分毫未察觉他的异样,此时自己的情感如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凌驾于一切之上。[] “你在这里演什么深情,苏浅她看得见吗?严清哲,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和苏浅断了!断了!我才是你身边陪伴你一生的人,你即将要过门的妻子!收起你的那些浓情爱意,那些过眼云烟,我不是空气,我不是你买回来摆设的家具!” 剧痛传来,严清哲咬着牙关一声都未吭过,枕边的大手将枕头边角拽地死死的,额间密密的渗出一排排冷汗,一个是身心的折磨,一个肉体上的惩罚,一个尽情肆虐的宣泄自己,一个默声的忍耐着。 宣泄后片刻的调整,李若若的理智暂时得以平抚,赫然看见神色痛苦床上蜷缩的严清哲:大手捏着枕头边角,手背因为大力泛起了条条青筋,不住的颤抖。李若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打在了他骨折的右肩上,脑子里也是一懵。 “阿哲,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的,你怎么样?!我……我去叫医生!” 慌乱的眼泪一下在失控纷乱的情况下,胡乱的掉着,像一个个断线的珍珠般散落下来,言语间也是混乱不堪,有点语无伦次。 可严清哲还是没有一点热度,他的手依旧如往昔般冷漠,将李若若的关切拂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只是这次严清哲除了这一如既往的冷漠外,还有他的疲惫怎么也掩藏不了。 “李若若。” 严清哲突然这么一喊,慌乱中的李若若像被打了一剂镇定剂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有些飘飘然,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 严清哲将一口疼痛吞下肚子,回转过自己已经痛得满头大汗的脸庞,除了痛楚的折磨,他脸上是一片死灰般的苍白,格外的憔悴。 “李若若,我们停止吧,停止这错误的牵扯,我们活得都不自由。” 原来他的认真,竟然是一道无情的雷,生生地劈在自己被蹂躏得满是苍夷的心,严清哲你还要对我多么绝情,你才能收手,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现在连责任都不想背负了,只想着苏浅,与她双宿双飞;你们的爱情,真是可悲可泣让我发笑! 严清哲看见她在笑,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可现在自己只想为爱幼稚一把,趁自己还没有后悔之前。 “要我成全你和苏浅是吧,严清哲,我告诉,我办不到也不可能。” 笑与泪在李若若交杂着,情绪的变化是瞬息万变,似嘲讽,似无助,似不甘,似无奈,交替在她的娇靥之上。严清哲只能一眼清落的凝望着李若若,希望她能开悟;可她的脸上一点放手的踪迹都寻找不到,严清哲,你该怎么办?爱情,让你也变得天真起来。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之间不只是一个苏浅纠葛在那里,你和我身上承载着严李两家的共同利益,共同未来,已经不是单纯爱情的那回子事情了;爱情真的会让人昏了头,严清哲,你也会变得如此头脑简单。你想逃,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注定是绑在一起的一对,该怎么办呢?” 一行清泪划过李若若的眼角,一句残忍的话却被她渲染地如此悲伤;李若若无助地瞌上满眼泪水的美眸,又是一股汹涌的泪水顺着她脸上蜿蜒的泪痕,滑落下来,化进这片尘埃之中。 “这是无畏的折磨,李若若,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清言寒语是严清哲给李若若最直观的感觉,他现在很决绝,像一只挣扎在锁套里的鸟,为了他和苏浅的爱情,想逃跑。 怎么办,心还是那么痛,那么不舍,我是洒脱的李若若,我是高傲的李若若,我是坚韧的李若若,可我无法对自己渴求的人,贪恋的爱情洒脱、高傲或是坚韧。 “那就一起折磨着,直到下地狱吧。” 李若若说着下地狱的时候,是笑着的,冷冷地那种,张弛着她的冥顽不灵;当严清哲的勇气用尽之后,责任的重担再一次降临在自己肩上,他明白了李若若那个笑的含义:直到你被压得粉身碎骨,自己也不可能回到苏浅身边了。 牵起一个人的手,原来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其中横着的是现实给我们设下地千山万水。 末路狂花 苏浅的体检报告,似乎成了一份香饽饽,他们四人谁都想捷足先登窥其究竟。 作为处在苏浅交际关系边缘的李若若,在这场知晓苏浅安危的行动中,出奇表现的积极,不惜动用自己背后的李家势力来网罗医院关系,弄得苏浅第一手体检报告。 李若若也是活在矛盾中,她一边希望苏浅有个什么意外,因为憎恨苏浅这样顽强的对手存在与她和严清哲之间,阻碍着自己向着幸福奔进,却一边担心苏浅真有个什么不测,就此醒不过来或是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严清哲留在身边。 她很怕严清哲知晓了一切后会奋不顾身的离开自己,一切在那天晚上的寡言争执中初见苗头,李若若现在要想留住自己的爱情,就得把一切先机掌握在手中,这样才能运筹帷幄,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 苏浅,你的柔弱也是一把锋利的武器,几乎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在第三天上午,苏浅的全面体检报告已经安然落在李若若手中,报告中显示了寥寥的一排字:失血性中度昏厥,轻微脑震荡,药物慎重使用,病人怀孕七周。 炸弹总是出在最后的杀手锏,那最后几个字变成一把把飞刀刺入李若若心窝子,苏浅怀孕七周!李若若眼前一阵眩晕,身如枯叶般瘫坐在沙发上,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中,一双素手纤指肌理失调般抽搐起来,眼前只有一片片白盲在徘徊着,身心像陷入一片虚空之境,情绪间的变化完全不受自己本能的控制,只能在暂时失明的期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眼睑到下巴有一行行热流如虫子般蠕动。 李若若脑子里那时只有一个声音在悠悠扬扬地回荡着:苏浅怀了严清哲的孩子。 间歇失明过后,周遭的景物再次回到李若若的泪眸中,从满是眼泪的眼眶望出去,都是水折射出的一派扭曲,她所能看见的世界陡然变形了,悲怆之感在自己失智之时如涌动的岩浆积聚在心房,当自己慢慢明白自己怎么了时,如突然爆发的火山,将人之五情吞没的干干净净。 喜不在,怒攻心,哀无从,乐何寻,苦相随。 心中烧尽一切情绪的岩浆是冷的,冰冷刺骨,不恨不怪不嗔不痴,只是一种单纯的悲凉,严清哲和苏浅的一切,李若若原以为只是一场记忆,镜花水月一场空,忘在过去就没有什么了,因为李若若知道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活在现在,而不是过去;可现在她怎么去抵抗他们的过去,他们的过去如今化作了苏浅肚子里那团实体,即将演变成一个鲜活的实体,一个有血有肉会说会讲的实体。 在严清哲冷言冰语中一路蹒跚不稳的扑向自己的爱情,磨砺再多执着不弃,可是他们的回忆,他们的回忆活了,李若若你该怎么去招架;第一次,李若若觉得自己这样无力,只能坐以待毙。 这不是封建闭塞的古代,一碗红花灌下去一了百了,这不是电视剧,李若若可以一脚踹在苏浅肚子上,这不是戏言,一句苏浅不忠就可以敷衍,这是现实,这是真实的。 李若若有自己的自尊底线,她不想放下自己的高傲,不耻地跪在苏浅面前说什么你把严清哲让给我吧,你们的孩子打掉吧,为了这个可怜的我;爱情是漂亮的,是发光的,是绚烂的,李若若不想让这些污秽蒙在自己的爱情之上,那是乞丐行为,李若若要得的是堂堂正正将严清哲从苏浅手中夺过来。 可怎么夺,自己已经在爱情上黔驴技穷了,李若若只能无助的拿着苏浅的体检报告,面色麻木的流泪。 李若若一直在说服自己,你只能做个小人,一个坏事做尽的坏女人,耍尽卑鄙手段才能留住他,李若若噙着泪花拨通了电话。 “陈医生,我希望今天你给我的体检报告结果,不会再有下一个人知晓。” “李…….李小姐,连苏小姐本人都不能告知?!” “是!”李若若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去,苏小姐是有身孕的人,体检报告上注明了药物使用上需要慎重,不然会影响受精卵胚胎发育,导致流产。” “那你就让她流产!”李若若听到苏浅有身孕几个字,犹如芒刺在肩,怒不可抑。 “李小姐,你冷静点……这个事情的风险太大了,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医师能够背负得住的…….再说……..再说苏小姐怀孕的事情,她的家属已经知晓了。” “混账!谁叫你到处声张的?!我看你是在这一行呆腻了!说,你把苏浅怀孕的事情告诉什么人了?!”这团暗火,似乎已经不能用纸简单的包裹住了,李若若心中亦是方寸大乱,难道阿哲已经知晓了?越来越莫名的恐慌在李若若心里腾起。 “我……..我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一男一女,一个说是苏小姐的姐姐,还一个男人就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了…..” “那男人受伤没有?” “没……没有,挺高,挺儒雅的一个男人。” 一男一女?苏浅的姐姐,儒雅的男人?李若若镇定下来自己的心绪,仔细的琢磨着这件事情,看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陈医生描述的那男人李若若暗自的估摸一阵子,十有八九是严清平了。 “陈医生,我希望关于苏浅怀孕的事情,不要再多出现一个知情者,否则你主治医师的位置不知道明天还坐得稳坐不稳,我就不保证了。钱已经汇入你爱人的账户,我们的谈话也到此为止,希望你能清醒的记住我说过的话,轻重自己掂量着。” 李若若快速的按下通话结束键,一个人窝在沙发里静思着这场突来的变故,似乎现在不是自己丧气的时候,得抓紧抽个时间和自己的准小叔子通通气,合计合计苏浅怀孕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严清平得知了苏浅怀孕的事情,还会不会把苏浅当做自己心中圣洁无暇的天女。 苏浅,怎么才能让你的光芒黯淡下去? 是喜是悲 浅浅怀孕的事情,无疑是个榔头砸在秦佳佳后脑勺上,半天都没反应出一个所以然来。[.超多好看小说] 苏浅已经在昨晚上醒转过来,秦佳佳刚刚落地的心,因为苏浅怀孕的事情,又再次窜到嗓子眼来,现在的情形比苏浅昏迷这件事情来得还要糟糕,秦佳佳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几次下楼梯,秦佳佳都是飘飘闪闪的,差点踩了空滚下楼,幸亏严清平从旁扶住她,才没酿成大的摔伤的事故。 一路上,秦佳佳脑子里就盘横着一个尖锐的词:未婚母。 身为过来人的秦佳佳,比谁都清楚这条道路的艰辛与酸楚,肩上不仅担当着一个母亲的责任,还承载着世人鄙陋的眼光;在他们看来,未婚先孕的女人,不是个性下作就是水性杨花,她们这样的女人生活永远背负着污点,充满着不检点。 如今,浅浅这丫头又糊里糊涂地步自己后尘,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秦佳佳很清楚苏浅的性格,外柔内刚,以她的性子得知自己怀孕后,肯定要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样的事情,算不算是一个女人人生的污点?她无从得知,秦佳佳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快五个年头了,她自己也是从来没有后悔过,不管一路多少嘲笑多少鄙夷,她都是爱自己的儿子,爱自己的宝贝,心存感激老天爷给她在人世间一点留恋。 她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活得很清白,但事情转移到妹妹苏浅身上,她却茫然了,清不清白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 一种前后矛盾的对立在秦佳佳心中对立着,自己该怎么去对浅浅说,她才25岁,正是女人如花娇的年纪,却要背上突来地“未婚母”给予的重负。秦佳佳也考虑过让苏浅打掉这个孩子,可自己也是母亲,我们没有权力去剥夺一个无辜生命生存的权利,但这孩子对苏浅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包袱,一个责任跟着浅浅一辈子,她的人生如果按自己的老路走下去,注定是没有光明的。 苏浅的人生才刚刚初见彩虹,刚刚起飞,怎么能就为了一个孩子而夭折呢?值不值?在自己身上,秦佳佳找不到可考证的依据。 秦佳佳自顾在自己的思量之中,全然忘记了那个在身边早已面如白纸的严清平,他此刻的心境不会比秦佳佳好到哪儿去。[.超多好看小说] 严清平心中亦是千丝万缕的纠缠之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和苏浅总是不早不晚的出现一些意外,一次比一次的考验人。当得知苏浅怀孕的结果,脑子像被闷雷击中了一般,严清平完全反应不出了一个情绪,去表达自己那时的心境,他和苏浅就像是在走迷宫,每当自己以为快靠近苏浅身边之时,突然面前又是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一条捷径,快速准确地到达苏浅身边。 几年来在商场上磨练成的老练沉着,却在爱情这一关派不上用场,秦佳佳魂不守舍,自己呢,已经距离魂出窍不远了,但他即使是失落,在别人眼中还是显得那么的从容不迫,其实严清平很想告诉所有人,我没有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坦然。 我是一个男人,我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能坦然的下去吗?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人在回苏浅病房的这一路上,严清平眼中骤然是一片沙漠般的荒凉,毫无生机;严清平心中也是一阵渴求,像沙漠干渴了好几天的迷路人,急需要别人如甘霖般的指点救命,给自己指出一条活路,一个脱困之法。 路到尽头沉默依旧没有停歇过,秦佳佳和严清平在苏浅的病房外并立了很久,一直在琢磨着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里面躺着的苏浅,都是一样爱着苏浅的人,深深爱着她的人,只是爱的领域和意义不同而已;而此时苏浅肚子无声孕育着的那个孩子,是动摇他们爱苏浅的根源。 无解的题,未来的一切都可能成为答案,任他们谁都拿不出最合理的抉择,为苏浅选择一条最轻松,最合适的路。 注意到严清平的失落,秦佳佳无力解救他,很多事情在面对之时,其实是在面对心底最真实的自己,我们是选择真实还是欺骗,全然是对自己重视程度。里面静养的苏浅,注定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她,对于孩子的事情,在秦佳佳的意识里,女人比男人更适合谈论。 “严清平,浅浅的事情,我会看着何她谈谈,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这几天也谢谢你一直在这里帮我分担照顾她了。” 划破了许久的沉默又是沉默袭来,很久之后严清平才反应出一句极木讷的话。 “她会接受吗?” 严清平有点词不达意的回应了一句秦佳佳,苏浅这么倔强的一个女子,怎么会舍弃自己的孩子,为了孩子,可能她会舍弃她的一切,包括爱情;而在这一点上,严清平上是最顾忌的。 “回去吧,你心里的感受我多少明白一点,事已至此你也好好想想吧,你和浅浅有些事情毕竟没有发生,取舍只是一念之间,眼下对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安静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少一些贪恋,也就少一些烦恼,更少一些尴尬,不要徒增感伤了,挑明了对谁都是难堪的。” 回到自己的位置,回得去吗?严清平想笑却笑不出来,那付出的感情怎么收回,秦佳佳你告诉,我现在也需要人告诉我怎么面对这突来的一切。 但严清平还是把一席困顿留在了自己缄默不语中,点点头,踏着寥没的步子渐渐消失在秦佳佳的视野里;秦佳佳心中也是涌上一丝悲凉:严清平,你在老天那的运气总是要差了一些,总是晚踏入一步,可爱情就是这样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机遇,没有公平与不公平。 瞒不住的事情 惦着沉重的心推开病房门,秦佳佳看见病床上的苏浅仍然合着双眼,静静睡着;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了。 “佳佳,回来了。” 关上了房门,并没有如意想中的留住这屋子里的清净,苏浅已经豁然睁开了眼睛。 “恩,你别动,好好躺着,身子虚着。” “这两天躺够了,一点都睡不着了,闷得发慌,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刚好点,别唧唧呱呱的说个不停,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你闷也得呆在这里。” “你知道我不喜欢医院这气氛的,怪冷清闷人的。” 谁愿意没事朝这个送生迎死的医院跑,秦佳佳拖了个座椅在苏浅旁边就坐下来,从水果篮子里拿了一个甜橙刨起来,缓缓地劝解着苏浅: “你姐不是在陪着你吗,还闷?要知道我这人就是本活八卦,哪有空闲让你闷着。” “你要上班,还要照顾小诺,佳佳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别一天到晚的朝我这边跑,累得够呛的。” 秦佳佳将刨出一半的甜橙掰下一小瓣,塞到苏浅有点喋喋不休的嘴里,似乎三天没说话的她,闷腔都集中在一起吐槽了。 “养好自个的身体,姐姐我好着呢,小嘴这么漂亮性感,怎么跟架了机关枪一样不歇嘴。” 苏浅哭笑不得地嚼着佳佳塞来的甜橙,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非要说的这么生硬,你这坏习惯该改改了;沉默了一会,苏浅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一脸犹豫地徘徊在眉目之间,秦佳佳早就收入在眼里。 “浅浅丫头,有什么你就说吧,看你憋得那愁苦样子,姐姐看着别扭。” 你练就了火眼金睛?秦佳佳活脱脱就是在世个孙悟空,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难逃她的法眼;苏浅只是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不说心又一直安定不下来。 “佳佳,我想问…….问你………” “问了半天,浅浅,你倒是问吧,我们姐妹还磨叽什么?” “我想问你,是不是他救了我…….” 一点到他,秦佳佳似乎就没好商量的余地了,立马就会过苏浅言语间的意思,傻丫头,你还惦记他干什么?他可是把你害惨了。 “死丫头,你又在发什么善心?!都剩半条命了,顾好你自己再说别人!” “佳佳你别急,我只是心里不安,现在脑子只是依稀记得,我出事之前,好像看见他扑了过来,帮我挡了……..”苏浅也察觉到,严清哲这个他显然是个敏感词汇。 “你把你自己照顾就好了,行不行我的傻妹妹。对,这事情我们是该感谢他,他会稀罕吗?你先把自己养起来再说吧,他死不了的。” 死丫头,一点点小恩小惠你就动摇了,他干的好事你还不知道! “他怎么?” 秦佳佳冷笑一声,暗自琢磨着,这样的人本小姐只能给他这样蔑视的表情。 “听说手断了一只,还没死得了。” 手断了?苏浅的心骤然收紧了许多,严清哲你怎么还在犯傻。心里不知道是感激多一些,还是那些埋藏的不忍多一些,总之一颗心被搅得不得安宁。 “浅浅,你把你的愧疚收起来,他不配,也担不起你这样,你给我记清楚了,是他严清哲欠你苏浅,他怕是还一辈子也是还不清!” 苏浅一阵无奈,我和他没那么严重,我们之间若还有些什么,就是那些扯不清的藕断丝连。 “我和他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是我安不下心的是,他因为救我脱险才负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他当面道个谢,知恩莫忘报不是吗?佳佳,你知道我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做人要恩怨分明。” “浅浅,我真希望你恩怨分明,你的怨现在找谁诉,他严清哲一身的罪孽我说了他一辈子都赎不尽!” 男女之间的事情,分分合合是常事。秦佳佳不会这般看不开的,她今天怎么了? “佳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在瞒着我对不对?” 秦佳佳面色一凝,刚才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颇为局促的慌张,以苏浅以往对秦佳佳的了解,她不是说谎就是在掩饰什么,难道真有自己不知晓的事情?八成和严清哲脱不了干系。 “你…….你个死丫头,别在那胡思乱想,我能瞒你什么,切。” 完全的不打自招,这就是秦佳佳一贯掩饰的手法:支支吾吾。 “佳佳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还怕我承受不了?我最怕的就是自己糊里糊涂的蒙在鼓里。” 浅浅,我就是怕你承受不了,都怪自己对严清哲这死人情绪太大了,该死的嘴巴不知道遮拦!一下子就被这死丫头闻出味道来了;秦佳佳也是进退两难,这事情是自己能瞒得住的吗?在过两三个月肚子就大起来了,真要等显出肚子才说,你当苏浅是傻子啊,肚子里的那小东西是肿瘤不成。 “佳佳,你别老在那打哑谜好不好?” 秦佳佳,今天是不是没选对时间、天气,频频出岔子;浅浅,我说不出口,我真怕你知道以后,变得义无反顾。 “是不是我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 苏浅一语既出,秦佳佳的瞳孔惊慌地放大,一脸灰白比苏浅没什么血色的脸还要难看,苏浅心中一下子就笃定了,原来是自己的身体真出问题了。 “佳佳你能瞒多久,若是你不愿意说那我自己去问医生,活得糊里糊涂的,不如死的明明白白的。” “什么死不死的,别在那说些丧气的晦气话!” “那我怎么了?佳佳,我有权知道自己的一切。” 死丫头,你干什么活得那么明白,我真的很想趁你不注意,把你骗上手术台,做掉这个小东西!可我怎么也狠不下那样的心,秦佳佳你怎么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你怀孕了,怀孕,好了吧!” 一口气爽快的将一切知道的吐出来,秦佳佳也是一阵轻松,只是这一轻松就像扭开了水管,眼泪就开始哗哗的流。 缘 债 命 房间里的谈话突然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静地,医院特有的气氛无声衬托这份诡秘,静得让人感到害怕,四周像掩藏着一只只等待捕食的野兽。(.无弹窗广告) 怀孕,从秦佳佳口中说出来,无意是一枚重磅炸弹,摧毁了先前所有的情绪,只能任由无声肆虐在她们姐妹之间,如泥沼一般吞没两人的心。 苏浅自己懵了好久才缓过神智,怀孕?!似乎不信也不敢相信佳佳说出的这一切,肚子真的长出了一个东西;缓缓抬起自己无力的手捂上自己的腹部,平平无奇的感觉如旧,谁知道里却有个小豆子正在奋力的生根发芽。 原来自己真的病了,怪不得好不了,怎么也好不了。 在一片空白之后,苏浅的心中赫然腾起一丝暖意,这小东西来的突然,但苏浅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它,对它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慢慢逸散在心房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苏浅说不准,大约是期待。 一遍遍的抚弄着自己的小腹,竖起了身体的每一个神经,可还是感觉不到这小东西的存在,它怎么没有动静呢?怎么如此安静?都说母子连心,但苏浅一点也察觉不出来,有一点小失落又有些疑惑,似乎不喜欢肚子里这个意外太过安静。[.超多好看小说] 抑制不住的好奇,苏浅将自己的疑惑抛给了过来人的秦佳佳,希望能得到一星半点的答案。 “佳佳,你怀着小诺的时候,他会动吗?就像我这个时候。” 苏浅对怀孕的事情居然如此淡然,反而问起了关于孕母的事情,生生又是一闷棍打在脑勺上,居然将混沌的自己打醒了!掩饰住脸上的凄怜状,秦佳佳撇过头去,眼泪更加汹涌了。她秦佳佳不是笨人,苏浅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这丫头已经坦然接受这个意外,这个孩子,自己连问怎么办,怎么好斗无法,苏浅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留给自己。 无形之中秦佳佳再次领悟,在重要关头,苏浅就是这样独断独往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容许更改,哪怕是一意孤行;这和她外表的柔弱,完全是格格不入。(.) “你肚子里的还是个小豆子,怎么动!蠢丫头。” 秦佳佳也伸出手,抚上苏浅放在腹部的手,明知道苏浅的性子刚烈的紧,可她还是想试一试,劝一劝浅浅,问一问她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过草率了,会不会后悔;未婚母的路实在是太艰难了,前路的艰辛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曲折,因为现实时时刻刻都存在,并且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浅浅。” “蒽。” “你想留住肚子里的小豆子吗?” “蒽。” 苏浅回答的很坦然,半丝犹豫都没有留给不知所措的秦佳佳。生活有时变得很可笑,怀孕的是苏浅,自己的妹妹,而她却一点都不以为意,轻松的面对这突来的一切;反而是自己忍不住要为她操心,为她担忧,为她提心吊胆。秦佳佳啊秦佳佳,原来最执着最放不开的人,是你自己。 闲人秦大姐,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尽力而为。 “浅浅,值得吗?你还这么年轻,未来也是一片光明,它的降临很可能让你失去手中的一切,打回原形,甚至……”话只能到这里,秦佳佳顿挫的语言无法再直溜的延续下去,她所预见的未来,甚至比打回原形还要凄惨。 “佳佳,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害怕些什么。人生就是这样无常,无奈也要走下去,我只是选择一种让自己过得心安的路。我只想告诉,我现在的心情和你当初在选择生下小诺的之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坚决,我现在亦是这样的笃定,作为一个母亲我们都是以孩子为先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生,你不是也不在乎吗?” 一席话让秦佳佳心里憋实堵,以往的苦水不自觉地翻倒出来。 “这条路太苦了,有我这样一个榜样已经够了,将近六年时间,我已经尝尽未婚母的苦楚,深深知晓前路漫漫而充满艰辛;你是我妹妹,我能眼巴巴地看着你重蹈覆辙吗?现在对你来讲,不是一时意气冲动的时候,那是一担子沉重的责任;我想要你明白的是,这个小豆子是值不值得你赌上你的一生,浅浅不如……..” “佳佳。” 苏浅生生打断了秦佳佳后面的话,那些是残忍不适合她们姐妹之间谈论。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若我和严清哲在一起是缘分使然,那贪恋非分的幸福就是惩罚,亦是债,而小豆子的出现就是我的命,我命该还却这份我欠下的债,我亦不能怨怪半分,违背命运给予我的安排,佳佳。” 什么缘,什么债,什么命……..佳佳觉得糊涂,只觉得是借口却找不到半点理由反驳,低垂着眼帘,眼泪在一张一合之间掉落下来;浅浅你个蠢丫头,你是不舍难放这份孽情。 “你啊哭什么,我还以为我真得了什么绝症,现在我反而轻松了;佳佳,我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这感觉真好,真安心。” 苏浅纾予的微笑像穿破乌云的阳光,挥洒着母性的光辉,一柔一柔的抚着平坦的肚子;在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人要来临了。 请为我留住脚步 时间不停地飞转,晃眼之间就过了一个月,似乎有些埋藏的决心早已蓄势待发了。[] 秦佳佳过了一个不踏实的夜晚,整晚辗转反侧于床上,思绪怎么也平静下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而且越来越不对劲;昨晚浅浅这丫头突然跑到自己公寓来,破天荒和自己闲话家常唠嗑,我的神啊!啰啰嗦嗦一堆,要自己注意生活上的琐碎,又聊了一些自己的往事,聊了她们姐妹的一些快乐,聊了一些她从来不关心的八卦,一切看起稀疏平常,秦佳佳越想却越发不安起来,有种感觉隐没在心中,说不出所以然来,忐忑的紧。 清晨6点,秦佳佳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惴惴不安,化忐忑为行动直上浅浅的公寓想探个究竟,在心底笼罩着一层阴影:总感觉浅浅这丫头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在门外叫了半天门,没人应声;秦佳佳的心又收紧了些,却还在安慰着自己或许这丫头睡迷糊了,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贪睡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又匆匆忙忙的回了屋子,取了苏浅公寓的备用钥匙自己开门。 一进门,踏入客厅就感觉屋子冷冷清清的,迎面而来的清寒之感,让秦佳佳心直哆嗦一阵,哪有点人住的生气?秦佳佳不好的预感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直接快步朝苏浅的卧室走去,当空荡荡的卧室摆在自己眼前,心中的隐忧更加浓郁了。 一大清早,这丫头去哪儿了?打电话,电话不通真真要急死人;在打电话过程中秦佳佳又环视了屋子一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秉着美目中的仔细又把戏的打量了屋子一周,突然有所得般惊愕起来:浅浅的行李箱呢?秦佳佳慌忙的窜回苏浅的卧室,打开衣柜,衣服不见了;打开抽屉,存折相簿什么的都不见了!第一反应在秦佳佳脑子形成:浅浅这丫头不会是落跑了?! 秦佳佳一个劲的劝解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那死丫头不会扔下自己一个人跑了。眼下秦佳佳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完全想不出一个头绪,一个对策来应对这突来的一切。 秦佳佳拿着手机,一直不停电话苏浅,可电话那头只是一个劲地提示着: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怎么办,怎么办,死丫头你这是算什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干什么,我怎么办?急得秦佳佳眼泪直冒,却一丝办法都想不出来。 手机上的触屏键随着颤抖的手指,在联系人中向下滑了一些,焦急之中,严清平的名字落入秦佳佳眼中,秦佳佳猛地得到活命丸一般,立马按下通话键向他求救起来。 严清平刚起身在浴室里洗漱着,电话就骤然响起来,一看来电上面赫然是“秦佳佳”字样,着实是一番诧异,秦佳佳怎么会主动找上自己,蓦地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你好?” “严清平,你…….你知道苏浅吗?” “恩?”电话那头的秦佳佳有些语无伦次的慌乱,问得自己有些不明所以的,但很肯定是关乎到苏浅的事情,不由的情绪紧张一个节拍。 “佳佳,你别慌慢慢说,什么知道苏浅?苏浅怎么了?” 笃定电话那头的秦佳佳是在抽泣,看样子情绪很是不稳定;一颗心悬在那干着急,却不能严色斥责她能不能镇定些,只能试着安抚情绪起伏颇大的秦佳佳。 “你镇定点,苏浅怎么了?”她越哭心里越是慌乱,可自己不能和她一样自乱阵脚,只会越来越麻烦,好一会秦佳佳才断断续续的吐露出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情。 “浅浅…..浅……浅浅不见了,行李箱和随身东西…..不见了……” 脑子一阵血液冲头,严清平此时也是心绪不稳,手边刷牙用的水晶杯没握紧,直接掉地上摔成碎片;苏浅……不见了,严清平拿着电话,伴着电话一头秦佳佳无助的抽噎,愣了好半天。 倏然回想起,三天前苏浅向自己递交辞呈,自己没有收,也不能收;当时他认为苏浅只是累了,大伤初愈,加之大哥严清哲的影响,造就了她一时想换环境的情绪,他只是让苏浅再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认真考虑下,情况就会有所改变。毕竟他相信苏浅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感情不会影响到工作,心情调整好也许就自然好转了;只是自己还是估摸错了,什么事情都有例外。 原来一切,苏浅早就决定好了,撇开这里的一切,悄无声息的逃走了。苏浅,你走了,我怎么办?严清平最害怕这样的结局,不想它出现但还是发生了。 “秦佳佳你先别急,你好好想想,苏浅有可能去的地方,会不会回老家了,或是投奔什么亲人去了,你仔细想想别慌。”严清平心中很害怕,却知晓此刻自己亦不能和秦佳佳一样失了方寸,掌握苏浅可能的动向才是当务之急。 “浅浅父母都不在了,好像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我只知道她老家在xx县,距离这里有点远,其它我真不知道了……” “好,你别急就是了,慢慢想,想到什么再电话告诉我,现在是早上6点,我立刻查查全市最早的发往xx县的长途汽车,佳佳你去火车站那边看看,我立刻安排人手协助你查找下苏浅是否有订票。” 秦佳佳也是慌的六神无主,严清平说什么自己就是什么,他把自己的助手安排给自己,还派了一个司机一起帮着秦佳佳寻找苏浅;交代好秦佳佳这边,严清平火速出了门,又再次拨通自己秘书的电话。 “陈秘书,今天所有的行程取消,你立刻给我查查各大机场,看看有没有一个叫苏浅的女人订过机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调动人事部也好,20分钟后我要答案!” 陈秘书也是一头雾水,跟在严清平身边三、四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什么事情如此慌乱,而且还下了死命令。 “总监,今天你不是约了好几个重要的股东谈改选董事会的事情,这事情耽搁不得;严总监你要想清楚,这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 “立刻按照我说的去办,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先解决眼前我交代的事情!” 陈秘书还来不及说什么,严清平那头就果断地挂断电话了,无法,只能立刻联系下属连忙查询严清平想要的结果。 严清平迎着蒙蒙亮的天色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正值初夏时节,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严清平心中顿时一阵纾解,还好老天爷也在帮忙遇上下大雨,按道理所有出行应该会延误;一上跑车,严清平就踩足了马力,朝全市唯一的长途汽车站飞奔去,心里一直祈祷着: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前往长途汽车站的路途中,陈秘书那边也传来消息:查遍了全市所有机场,没有苏浅这个人订过机票,看来机场这一块被排除了,搜寻范围一下子又缩小了,只剩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就不知道秦佳佳那边怎么样了,严清平怀揣着满心的焦急等待秦佳佳那边的消息。 苏浅,请为我留住你的脚步,我好害怕。 启程的船票 和时间的赛跑,追逐苏浅匆忙的脚步;人生总是充满未知的赌局,倾尽所有博一个有可能,一个奇迹。(.) 仅用了10多分钟严清平就赶到长途汽车站,按找秦佳佳提供的线索到站台仔细地搜索了一片,根本没有看见苏浅半个人影,又急急地返回到候车室查看了一遍,仍未发现苏浅的踪影,难道已经走了?严清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又折回售票点询问了工作人员,是否开往xx县的长途汽车已经发车,但得到的结果是,最早发往xx县的汽车要再过1个小时后才出发,加之大雨,可能还要顺延时间。 长途汽车站,看来苏浅没有在这里,难道是不是走汽车,或是有什么耽搁了还没到,严清平心中也是估摸不准,又安排了两个下属立刻赶到汽车站守候着,一定不能遗漏丝毫把苏浅给错过了。 严清平在长途汽车站寻找未果,一颗心像是被焚烧在烈火上煎熬,马上给前往火车站的秦佳佳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好运气的碰上苏浅拦住她,只是秦佳佳那边也是搜寻无果,再火车站内部查看了今天的订票信息,都没有苏浅这个人在上面。 难道苏浅根本就没有走,稍稍安定了一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严清平又询问了一遍秦佳佳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没注意。 “真的没有什么了,浅浅这丫头平时做事情都是滴水不漏的,昨天晚上跑来和我聊了一会,是我太大意了没怎么警觉…….怎么办,怎么办?” 秦佳佳此时也是恐慌到了极点,浅浅你个死丫头怎么连我也如此绝情?!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人跑了,你好狠的心肠。 “佳佳你们聊了些什么,你说说看?!” “没有什么,一些闲话家常,无关紧要的八卦,还说了一点她小时候事情?” “小时候什么事情?” “说了一些她父亲的事情,他父亲在世之前是个桥梁专家,后来出了点意外过世了。” “佳佳,她说了是什么意外吗?” “恩,浅浅7岁那年,日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父亲出工程,因为浅浅的生日快到了,她父亲答应她回家陪浅浅过生日,正值多雨季节洪水泛滥,当时交通不是很便利,她父亲归心似箭想给那丫头过生,所以冒险坐船回家,结果中途出事了,所以浅浅才一直不喜欢自己的生日。[]” 坐船出事?坐船?! “佳佳!到xx县能坐船吗?” 严清平这一点醒,秦佳佳一下子就明白了,电话里就叫嚷起来。 “遭了,浅浅这丫头肯定是坐船走!在xx港可以坐船去她的老家,早晚各一趟船!” 严清平脑子里也是炸开了。 “你知道早上几点的船?!” “好像是9点,怎么办,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来不及和秦佳佳多说什么,严清平立刻冲向自己的跑车…… 窗外的雨一直落个不停,划成了一条条亮线,一阵阵船舶的汽笛应和着雨声,演变成一支和谐的变奏曲,苏浅坐在候船室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片水色,心如止水。 苏浅不时抚上自己的肚子,似乎能从里面传来一阵安宁的温暖一般,让她不那么慌张。她是逃走了,但是这次不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苏浅现在有肚子那个小豆子陪伴着自己,每当摸着它,自己觉得可以抵御外面的一切风雨,支持自己坚强的走下去。 苏浅想和自己的孩子过得简单一些,现在自己置身的城市有太多撇不清的纷扰,牵绊着自己的身心;断不了的,忘不了的,难舍的,不堪的,凌乱的,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出世后,继续纠缠在其中,苏浅想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和孩子重新开始一切。 第二次选择了无声的逃走,人生似乎变得狼狈。第一次想逃开与严清哲之间的尴尬,第二次想逃开这满是负荷的现实。 这个城市包藏着的过往不尽是伤害,也有自己的眷恋不舍,比如自己的姐姐秦佳佳,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后,会不会怨怪自己。对不起佳佳,心中已经说了千百遍,似乎还是不够的,等一切平静下来了,我会带着小豆子来跟你讨饶的。 苏浅一手一手轻抚着腹部,满心愧疚的记挂着秦佳佳,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里这小家伙是不是动了?苏浅顿时在嗤笑自己:小豆子才多大啊,3个多月怎么会动呢?大概是太想这小豆子给自己一点回应了,安抚一下自己忐忑的心,你妈妈现在逃亡。脑子里不应景的窜起了严清哲的样子,小豆子你在提醒我吗?用以温柔的姿态去抚慰它,对不起小豆子,以后你和我要一起,一起努力把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登船的栅栏打开了,苏浅抚了抚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小豆子,我们上船了,这次我带你去看看外公,我的小豆子是个神奇,你一定能感应到外公的,好好给他问个好。苏浅支起身子来,松了一口气,该启程了;心中难免有不舍,还是回望了身后的这个城市,再见了,教会我爱恨的地方。 没有潇洒的长发一扬清丽,苏浅一个利落干净的动作,拉起起行李箱朝检票口出走去,把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都留在这里。 一个个检票后的乘客走过了栅栏,苏浅只要递出船票,就和这个城市没有关系了,一切将会如期冀中一般重新开始。 轮到苏浅了,苏浅递上缓缓递上自己的船票,那个检票员就是给自己重生加冕的人。 只差一步,苏浅就踏出了这个城市,一个始料未及的拥抱将自己拉回来,力道如桎梏般不能动弹半分。 “苏浅,别走,苏浅,别走,苏浅,别走…….” 耳边泛起一句句哀求的低念,每说一遍,这个怀抱的力道就加重一分,倾尽心力的在呼唤自己不要离开。 苏浅全身一震,手中的船票纷纷扬扬地从手边滑落下去。 他们都是爱的牵绊 严清平突然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一声声深情地呼唤自己的名字,晃动着本来决绝的心一点点摇摇欲坠,原来这个城市的牵绊太深了。(.) “苏浅,别走。” 严清平的怀抱没有半分空隙留给苏浅,用尽力气的去挽留这个决意消失的女人,当他在自己的视野中还能捕捉到苏浅那一瞬间,就差一点点,还好就差一点点,她就不见了;严清平痛得发抖的心,化作从未有过的固执,我要留住苏浅,死也要留住苏浅! 他霸道的拥抱和他的温润如水的性子,现在是两个极致,苏浅不知道该怎么去抑制严清平起伏的情绪,在这样的气氛下,苏浅也是词穷。 “苏浅,别走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当是你留下来的借口。” 严清平突来的表白,让苏浅感到莫名的慌张,苏浅不是傻子,对于严清平的情意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不敢去面对,和那些纷扰都一样太过沉重了;苏浅是个追求简单人生的人,一度认为自己要不起这样的眷恋,疲惫的心也负荷不起,直到这一刻苏浅也是坚持认为着,清平,我们不适合的。 “清平,谢谢你来送我,可是我真的要走了。” “你走不了了,苏浅,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清平,你这是何苦呢?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子,这里有太多事情束缚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那我和你一起逃。” 苏浅一时语塞,脸颊边感觉到一阵水凉,在苏浅心中激起千层浪,有些残忍是不是该给像严清平这样温柔的人?苏浅亦是个心软的人,知道自己是无法说出那样的话来,可眼下该怎么样解开这样的困境呢,她不想再伤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进退维谷举棋不定。 “苏浅,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你有多少过去,不在乎你给我多少等待,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一丝一毫。” 爱情,真得会让人痴狂,没有半点怨由。 “清平,可惜怎么办,我无法坦然无愧的接受你,况且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可能了。” “那我们就将那些不可能变成可能。” 严清平似乎是铁了心一般,苏浅不管怎样声明自己的立场多么尴尬,他还是分毫不退让;你笃定了这样子的自己,值得吗严清平?他病得不轻,苏浅不想下猛药的,但长痛不如短痛的好,严清平对不起,忘了我吧,我没有你想象的好。 “我怀孕了,怀上了你大哥的孩子,我们不可能的。” 这句话是决定苏浅去留的关键,在苏浅离开之前严清平也是反复挣扎着在犹豫,严清平,你该怎么办?而此刻面对苏浅的离开,严清平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了,她爱得是苏浅,那孩子也是苏浅的一部分,爱她就得接受她的全部。[.超多好看小说] 她若是真得被自己放走,严清平你就被判了死刑,活不了。 严清平回答得铿锵有力。 “我知道,也不在乎,因为我爱你,离不开你,苏浅。” 一句“因为我爱你”把苏浅打懵在严清平怀里,他此刻无所顾忌的将自己的心托在苏浅面前,满满是爱的不舍将苏浅紧锁于怀,原来爱也可以变成锁拷。 “清平你别这样,我受不起,爱情于我而言现在太繁重了。” “不会的,我说过的苏浅,我可以等,等着你的回心转意,等着你的心痊愈,一次失败不是失败,我们都需要机会,去证明爱情有可能;苏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求你别走。” 苏浅,你怎么办,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绝他,拿不出更多的残忍了,那样只是对自己更残忍。对于一个对自己抱着大无畏的人,不介意自己的过去,不介意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不介意自己是否对他抱以真心,他都无条件照单全收,爱让人无怨无悔。 “让我好好想想,太突然了。” 她这样的一句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已经得到了机会?严清平顿时有些喜极而泣,依旧不肯松开紧抱着苏浅的怀抱,爱情也需要霸道,严清平,你怎么变得那么笨? “死丫头!” 秦佳佳一脸泪水挥洒一路,急匆匆的朝苏浅他们冲过来,才不管她是不是和严清平抱堆在一起,也无从探究眼前这一幕是个什么意味了,一上前就抡起小拳头猛打苏浅的背。 “没义气的臭丫头!躲啊,跑啊,逃啊!” 秦佳佳边打边哭,对苏浅这丫头现在是爱恨交织,秦佳佳一心的闷气只能在这样的责打中发泄,不然秦佳佳会憋疯掉的。 严清平见状立马将苏浅护在怀里,高高的个子向道墙横在秦佳佳面前,替苏浅受罚。 “佳佳,她身子刚好,你别激动。” 秦佳佳依然不依不饶打着挡在前面的严清平,直到自己失去所有力气,蹲在原地掩面而哭,口里叨叨絮絮地胡乱骂着: “死丫头,你心太狠了,太狠了!” 苏浅眼角的泪水也滑落出来,无怪佳佳会这样激动,爱之深责之切,佳佳是真心担心自己才会有如此举动,是自己辜负了她们的姐妹情,正如她所说的自己不讲义气落跑了。 苏浅脱开严清平的庇护,绕到秦佳佳跟前,蹲下将秦佳佳抱住,缓缓地安抚着失控的她:“对不起,佳佳,是我不对,是我自私,只想到自己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对不起,佳佳,我错了,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除了哭声,场上好一会儿没有多余的声音,抱在一起的姐妹俩,一个默默流泪一个泣不成声,原来她们都是害怕自己被彼此抛弃掉。 “死丫头,还逃不逃…….” “姐,我不逃了,再也不走了……” “知道自己错了没有。” “知道了…….” “错在哪里…….” “错在不该任意妄为…….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哭了。” 秦佳佳自己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反而先顾上苏浅的。 “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还说,自己都哭成什么样子了,身子刚好别老蹲着。” 苏浅和秦佳佳相互扶持着站起来,两个娇面如繁花盛开一般挂起了雨后天晴的笑容,你擦擦她的眼泪,她暖暖你的脸庞,紧紧密密地相偎依在一起;在严清平心中,此刻的两姐妹,如双生花一般开在这污浊不堪的世间,告诉世人这样的温情依然还在,照耀人心。 苏浅和秦佳佳之间,是无关血缘的姐妹亲情,却铭刻在骨子里,标立在这座冷漠的城市。 平安夜特别篇 :回忆的圣诞节 在秦诺心里一直很不服,不要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其实我比谁都知道的多。[] 秦诺回忆中的圣诞节,那时是个下着小雪的日子,让这个小正太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浪漫。 在秦诺心里,有四个节日是自己最为期待的:生日、春节、儿童节,还有一个是圣诞节。在这四个节日里,秦诺都能收获到自己平时盼之而不得的礼物,大人们似乎都变得异常大方;12月24日一天时间,坐在幼稚园教室里的秦诺,一直咧着石榴小嘴笑开怀:嘿嘿嘿嘿,我要火影q迷你版人物玩偶,我要直排轮旱冰鞋,我要机械组合魔怪人……..歪歪斜斜的在小本子用拼音写下一大堆心中盼望的玩具,怀揣着满心期冀,随时准备接受意外的惊喜。 晚上吃过晚饭,秦佳佳在厨房里忙活着收拾母子俩的饭菜残局,今天是火影更新的日子,秦诺也无暇顾及,放下筷子就开始忙碌起自己的“祈愿”准备:白天在手工课上做了老大一个袜子,上面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不干胶卡通照片。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幼稚园老是说的,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圣诞老人会带着礼物驾着雪橇鹿,趁孩子们睡着了,挨个挨个的为那些诚心祈愿的小孩子派送礼物。 秦诺将自己做的“袜子”偷偷放在阳台上,左摆弄右修饰,将它放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希望那个传说中的圣诞老人能一眼瞧见自己的“袜子”,咬着肉嘟嘟的手指仔细的端详着,看看有什么不妥,一个粉嫩小脸愁成小老头子了。 对了!清单。秦诺一下子遗忘了什么,笨蛋啊,你不写上你想要什么,万一那老头子放错了怎么办?秦诺飞快的跑回房间,我可不想要芭比或是泰迪熊那些娘娘的礼物,把自己早就罗列好的礼物清单拿出来,又把戏的看了一遍,最后又在上面添上了一个鬼脸,才心满意足的跑回去阳台将清单放进袜子里。 平安夜秦诺突然变得很自觉起来,8点过一刻就乖乖溜上床;秦佳佳也是纳闷的紧,问了一句秦诺:要不要看一集火影再睡觉?秦诺只是紧闭上双眼,表情很挣扎的转过身子,嘴里振振有词的说上一句:妈妈卜要诱惑我,影响我睡觉。秦佳佳一嘴子抽,这个臭小子今天发什么疯了,以前打死都要折腾到10点,怎么哄都不肯上床睡觉,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早就上床了? 秦佳佳盯着床上假睡中的秦诺好一会儿,臭小子装什么装,眼皮子下的眼珠子还在转悠的慌。秦佳佳好奇的慌,这小子肯定暗地里搞什么鬼,细想了一阵子,愚钝的脑子才转过弯子来:我个笨,今天是平安夜,这个鬼灵精!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你老娘自然会摸出你的小狐狸尾巴来。 在秦诺的卧室里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片,没有任何异象;轻轻了合上门,又在屋子里搜寻了一遍,终于在阳台上发现了这小子的小花样。切,你这个小正太,还迷上了这个洋节日,注意到秦诺做的那个“袜子”里的纸条,秦佳佳随手一拿起来,顿时傻呆了眼: 圣dan老公公: 我叫秦诺,针的是个guai孩子,老师说你会shixian所有小盆友心中的yuanwang,我的yuanwang是很jian单的,我想要火ying的人o,hanbingxie……… 满纸条的拼音、错别字、黑补丁,秦佳佳读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的神啊你个小子真是太有才了,这样的甲骨文别说圣诞老人了,就是你老娘这样知根知底的理解起来都吃力,即使真的有这么个神仙,他也是个外国洋鬼子神,怎么会实现你这个中国小子的愿望。大概的看了秦诺希望得到的礼物,切,你小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胃口不小,真是把所有美事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臭小子,老妈今儿个要教会你一个道理:贪心的小狐狸是木有礼物可言的。 凌晨1点过,平安夜似乎让每个人都沉浸在美梦之中,而此时有两个人在这样美妙的气氛中醒转过来:秦诺和苏浅。 先说说苏浅吧,其实自己睡得好好的,只是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捉弄,床头柜上的手机生生响起来,扰乱了自己的美梦一个,秉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睡意,苏浅迷迷糊糊的摸上电话,正想要接听,电话就骤然挂断了;苏浅不想睁开眼睛,心里却是明了:多半是些窜线的电话骚扰,想诈骗自己的电话费。没多做理会,又接着自己未消散的睡意准备继续进入梦乡,只是没安生几分钟电话又响了。 两次打断自己的美梦,这行为也真是缺德紧;苏浅的睡意完全被这电话给驱散干净,什么是烦人这就是烦人,是人都有三分脾气。苏浅这下子睡不着了,按开台灯,看看是哪个在扰人清梦。 只是一按开灯,苏浅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上有些异样,倏然看见一条红色丝线栓在自己手腕上,生生把苏浅吓了老一大跳:我在做梦?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线牵?红线?看着手腕上的红线,似乎有文章,一直延伸到远处卧室中的昏暗之中,苏浅纳闷的紧,第一反应就想到严清哲,肯定是他在搞鬼;但也是好奇的紧,解下手腕上的红线,快速的穿上衣服外套,顺着红线伸向的方向一点点收拢线,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超多好看小说] 而秦诺醒转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奔向阳台!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可是想第一个拿到自己许下的礼物。 可到了阳台上,那空空无物的袜子,无疑是给秦诺泼冷水,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心里安慰着失落的自己,大概是圣诞老公公还没有忙得过来,毕竟这么多的小孩子等着礼物,可能还要等等吧。 那就在等等,秦诺穿着小棉袄,搭了根小板凳让自己垫着,隔着阳台的铝合窗认真的端往着外面的世界。小雪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落在楼下的积雪之中不见了,秦诺摇晃着小脑袋,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白天幼稚园里老师教的儿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今晚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今晚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啊~~~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快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马儿铃声响叮当,令人精神多欢畅, 我们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 ………. 稚声的唱着一首《叮叮当》,秦诺希望自己的歌声能引起那个传说中的圣诞老人的注意,前来给自己派礼物;只是着圣诞老人没引来,秦诺却看见了楼下,小雪纷飞之中路灯下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自己的干妈苏浅。 秦诺骤然收住了自己欢快的歌唱,将注意转移到自己的干妈身上,咦?难道干妈也是出来等圣诞老人,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想着要礼物? 冒着漫天飞舞的小雪,苏浅一路收拢着似乎没有尽头的红线:从卧室绕到客厅,从客厅绕到大门,又绕下楼梯,直接绕进小区中;无穷无尽一般让苏浅的心口和身体一般畏缩在这片寒冷之中,严清哲你到底在预谋着些什么鬼主意? 又走了一小段,手中的红线一下子就断了,苏浅也是着实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没了头绪,仔细的望了四周一圈,除了白皑皑的积雪,周围空寂的要命,哪有严清哲的半点影子?难道自己想错了,或许只是严清哲的一个恶作剧,让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被冻上一阵子;苏浅看着寂静的周遭,这样的想法越来越笃定,严清哲你还真是无聊,无聊得让人想看见你踹上你两脚。 苏浅正欲折回去,突然雪地里有了声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白色不明物体给拦腰熊抱住,苏浅吓得惊呼了一声,楼上的秦诺也是吓得差点从小板凳上跌下来,妈呀!那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外星人?还是复活的雪人?吓得秦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怯懦的瞄看着窗外的动静。 “哈哈哈。”一阵爽朗细碎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雪地中。 苏浅被这么一吓,三魂不在两魂懵了好一阵子才渐渐镇定下来,听着这个笑声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在恶作剧吓自己:严清哲! “要死了你,差点没把我心吓出来!” 掩不住的小女人嗔怒,苏浅也是顾不上什么优雅不优雅,迎头骂上嬉皮笑脸的严清哲,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突然窜出来吓死人! 严清哲将怨怪的苏浅转过来,敞开自己的胸怀将苏浅揽进怀里,夹着脸上未来得及消融的雪沫子耳鬓厮磨起来,生生的透心寒。 “冷!” 严清哲笑嘻嘻的撤开脸,抹了抹脸上的雪,依旧眉开眼笑的对上苏浅: “浅浅,圣诞快乐!” 苏浅望着他闪亮的星眸,璀璨生辉,心里在着透寒之后溢出一阵暖;不由的奇怪着,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刚躲在哪儿了?我明明没看见人影。” “那是当然,我有隐身术的,嘿嘿。” 苏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还有劲插科打诨,鬼扯吧!蓦地看见不远雪地里有个人形压过的坑子,还没来得及被飞雪掩埋,又注意到他此时一身雪白的熊皮绒衣,顶着个白色绒帽子;不会吧,严清哲你脑子进水了?大雪天的你就趴在雪地上?你闲得有病! “你个疯子,真是疯了!这么冷得天趴在雪地里不怕被冻死!” 苏浅一嘴子没缘由的嗔怪起来,看着他周身的衣服上沾上的积雪,也是于心不忍的一阵怜惜,为他仔仔细细的弹去雪沫,你就是个孩子气任意妄为的紧,哪有拿自己身子开玩笑的。 “这么晚了,你在瞎折腾些什么?严清哲,我困的紧没心思陪你闹,回去睡觉了。” “唉唉唉唉,你别动气好不好,多么祥和的气氛被你搅乱了。” “闪一边去!” 苏浅一点都没给严清哲面子,一个无赖扰人安宁,懒得多看他一眼,径直转身想折回了。 “浅浅,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我变熊,昂~~~~” 他的惯用手法,占不住理就耍赖,一身白挡在苏浅前路,卖萌扮北极熊起来讨苏浅欢心。 “走开,你扮猪也没用。” “哼哼哼哼,小白猪变身,浅浅息怒。” 苏浅听见他“哼哼”的学猪嚎,“噗”的笑出声来,别提他样子有多逗了。 “你还能变什么?” 苏浅强忍着笑意,佯装着生气质问他的专业性。 “萌兔变身。” “乖乖羊变身。” “严清哲请求恢复人形,请浅浅大人指使。” 傻瓜,苏浅拍拍他的头,为他拢紧了些颈部间的皮毛,让他更暖和一些;美眸之间都是洋溢着柔情似水,淡淡的快乐,很清新自然。 苏浅的关怀让严清哲差点忘了自己的重头戏,立马开足马力跑到不远处的长椅上,拿起一把白色的小提琴,又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跑到苏浅面前,一脸正儿八经的开场白道: “请苏小姐欣赏,严清哲先生的圣诞平安夜小提琴独奏,欢乐颂。” 浪漫是什么,浪漫是此刻站在风雪之中的苏浅,听着严清哲拉奏出悠悠扬扬的欢乐颂,身心完全沉迷在其中,而感觉不到寒冷。银色的琴弦,变奏出和谐欢快的琴声,白色的雪花,飞舞出一曲曼妙的炫舞。 他专注的双眸下,舞扇子般的睫毛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冰珠子,目光深邃的揉弄着轻波如水温柔,像平静湖水闪耀着粼粼的光芒;调皮的雪花,将自己的冰冷烙印在严清哲的脸庞,他却全然不觉,和着自己清逸出尘的身姿傲立在微微风雪之中。 纷飞着小雪,悠转空灵的琴声安抚着平安夜的宁静,让它在严冬之中显得不再寒冷,平添了几丝温暖;小小的秦诺垫着小板凳,托着肉肉的下巴,静静地欣赏严清哲和苏浅之间的锦瑟和谐,渐渐地忘却了自己为什么守护在这里。 平安夜里,有两个满是爱意的人在风雪中感受着他们的爱情,而一个小小的丘比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似懂非懂的品味着他们的爱情。 ************************************************************************************************* 平安夜特别篇字数不吝啬,哈哈哈~~~小月子在这里祝亲们平安夜安宁,圣诞节快乐~ 共同进退 苏浅的逃跑计划失败了,或许她没能如常所愿地甩开想要抛弃的纷纷扰扰,但她懂得了一份真挚无价的亲情,还有一份让她进退两难的感情。 回头想来,苏浅觉得老天对自己还是不太残忍的,失去了一些,退后一步,你会发现自己又莫名的得到了一些从未拥有的,患得患失苦的只是自己。 苏浅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她既然现在走不了,只能尽可能的躲避麻烦上门,对于辞职一事苏浅依旧是丝毫未动摇过念头,自己未婚先孕毕竟是个大话题,她不想把自己交杂在其中苦恼,成为公司众人谈论的焦点,一旦被关注了,难免有些事情不会被别人挖出来研究。 第二次提出辞职,严清平居然只字未提的收下了自己辞职信,似乎他也考虑到苏浅现在工作的不便,预计一些将要面对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女人,尽量让她不被流言蜚语所伤,严清平想成为苏浅有力的保护伞。 只是这一辞职,连带秦佳佳也向营业部提交的辞职信,做好了与妹妹苏浅共同进退的思想,秦佳佳也是个潇洒的女人,她可不是那种只是顾着自己好的女人,既然妹妹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想逃开这里的一干麻烦,那她亦是舍命陪君子,谁叫我们是姐妹呢? 苏浅接到严清平的电话,一说秦佳佳也辞职的事情,脑子里也是无形被闷棍打了棒子;她着实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秦佳佳丢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和小诺过了太久的苦日子,生活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又重新走入颠沛流离之中。 苏浅让严清平先压着秦佳佳的辞职信,让她好好劝说一下子自己这个姐姐,心怀揣的是好意,但现实不是仅有好意就够的。 只是苏浅也忘了,一旦秦佳佳投入了,认真了,也是个认死理的蛮牛性子。 “佳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不至于让你也牺牲了工作,不值得,我和清平说好了,辞职的事情暂时压着,你赶快去撤回。” “辞了就是辞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你丫头别东想西想的,看来我们要另觅住处了,我已经托人打听了。” “佳佳,你别这样,现在不是你我任性的时候,你也闲下来了那谁来负担小诺的生活,那样漂泊的生活你喜欢吗?”现实有时摆在人的面前,是一种残酷,苏浅觉得秦佳佳现在需要冷静面对这一切,自己是迫不得已不想再纠缠其中了,弊大于利。 “你丫头就别再那磨嘴皮子了,姐姐心意已定,没什么好更改的,想当初我们是一起进公司的,不是你我也过不上这两年的好日子;现在你要走了,这里已经伤透了你的心,不值得你留念,逼得你想逃跑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在那里闲呆着,闷人闷心。” “佳佳!” “别喊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姐姐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要是我还留下来,连秦诺那兔崽子都会羞我没义气。” “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苏浅第一次说话说急了,有点面红耳赤的,佳佳你怎么如此固执;其实秦佳佳也在想此时的苏浅,你个丫头怎么也这么执着呢,自己觉得在这事情上,辞职是件值得的事情。 “人生中难免在大是大非上会任性一两回,浅浅你太过于执着得失多少了,可我不是这样认为的,我妹妹在那里呆不下去,做姐姐的不能挺身而出保护在前面,我叫什么姐姐?你的不堪也是我的尴尬,难道你认为我天天呆在那里看着那堆人舒服吗?是他们把我妹妹逼到末路,好好的人生被毁掉了,浅浅我真的无颜在那里理直气壮的待下去,那是折磨。” “佳佳,这样的牺牲太大,我不想把伤害扩大。” 秦佳佳淡淡一笑,拢住苏浅的脸侧,轻轻地宽慰道她。 “能留住你,保护住你,你姐就觉得是莫大的欣慰了,我们两姐妹都可怜,在这世界上已经无亲无故了,我只想为我们姐妹这份难能可贵的感情尽一份心力,得失只是一时之间,谁能说的定下一秒的事情?我们只能做好现在,既然是麻烦,那我们就避开它,彻底的消失掉,从新开始我们的一切,浅浅要知道,离开了这里的纷扰,未来的生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的心被解放,不会被那些纠缠所束缚。” 秦佳佳的话,感动着苏浅的肺腑,一字反驳都吐不出来,只能无声哽咽着。 “你这丫头,以前那么坚强的,最近动不动就学着林黛玉掉泪珠子,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心情要开朗一些,别尽把那些烦心的事情一个劲往身上揽,不然以后生的孩子都会是个苦闷葫芦。” 是啊,最近眼泪掉得太多了,比自己活了25年的眼泪加起来还要多,苏浅你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泯掉最后一行眼泪,苏浅破涕为笑。 “浅浅,忘掉一切不愉快,我们姐妹好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们都能好好的。” 苏浅点点头,有佳佳在旁边陪着自己,未来的路一定不会太过艰难,再大的风雨都有我们姐妹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苏浅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但愿未来的日子,能是一片阳光万里,少一些凄厉的风雨。 …….. 对不起,我爱你 苏浅秦佳佳两姐妹辞职一周内,一系列细碎手续办理妥当后,就开始着手搬离公司的公寓;在外面找好了一处房子,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环境还是不错的。只是一件平平凡凡的搬家,却生生搬出一件事情来,弄得她们两姐妹心里不痛不痒,都觉不出一点滋味来。 活在世上,人都会去学着面对;而摆在他们姐妹面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严清哲遗留下的杂物。 严清哲以前留下的东西,苏浅从和他分手后,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封藏起来,就一直没有动过:他的几只钻表,送她的首饰,lv包一大堆,米兰顶级丝制西装十多套,还一些他留下来的零碎东西……前前后后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加起来过百万,秦佳佳也是看傻眼了,自然是知道它们的价值,不可能白白的丢掉,也不能带在身边,人亦是要有骨气一点,既然要撇清,就别搞得太过狼狈。 秦佳佳和苏浅大眼盯小眼看着这堆东西,半天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要不这样浅浅,叫严清平转交给他,你说呢?” 苏浅也是为难,把这些东西交给严清平固然是好,但会不会太伤人了?自从那次严清平直言表白心迹,苏浅一直感觉不安,总觉得这事情让严清平处理不太妥当。(.好看的小说) “这样子怕是不妥,佳佳你不知道他们兄弟俩之间一直有些嫌隙,以严清哲的性子,让他弟弟转给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现在不想给严清平添乱子,我和他本来现在就混乱。” “那怎么办浅浅,这么一堆东西总不能扔了吧…….要是这样,指不定明天的头条就是‘某乞丐意外拾获百万,一夜暴富’,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的事情。” “我也是不知道,上次他来自己说这些东西不要了,我一直也是为难的紧。” “有钱真是一种资本,可以一个劲地炫富,不知道现在国家有多少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书都读不上,干脆卖掉捐给希望小学得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秦佳佳一时急了,说出了捐给希望小学;这个点子倒是合了苏浅的胃口,这倒不失一个解决办法。 “不错佳佳你这主意,我赞成。” 秦佳佳一个劲煽风:天啊,一百多万,捐了…….可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谁叫这是一些不义之财呢?心意已定,何必再那里患得患失的,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不过秦佳佳灵感一来,想到更鬼的点子。 “浅浅,你到时候捐了,记得把票据复印一张,我邮寄给严清哲,好气气他这个衰人。” 苏浅差点没被佳佳的话笑喷,邮寄票据馊点子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你气他的算盘怕是打错了,你怕是不知道这点小钱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看不上眼,要是你看见他那张金卡上的金额,我真怕你会昏过去;苏浅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是清楚其中一番滋味。 这些东西暂时交给佳佳,等她去网拍,换成钱后直接捐了,至于气不气严清哲,现在苏浅无心理会,只是想坦坦荡荡的活下去,自己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了。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刚笃定在心头,接下来发生的第二件事情,将苏浅乃至秦佳佳都震撼当场。 搬家公司的工人刚把苏浅卧室里的床移开,准备拆装运走;当床移开了,床栏后边的墙壁裸露出来,米色的墙纸上赫然写着一排字,字体着实骇住了场上的所有人,是用血书写的!苏浅和秦佳佳看着那暗褐色的血字,字迹上的血早就干涸凝固了,已经有些日子了;心中泛起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紧接着是莫名的酸楚。 那血书写的字,留下一排刺眼的字迹和无尽的深意: 我输得太彻底,对不起,我爱你。 寥寥的字迹,看进苏浅的眼里,那是锥心刺眼的疼;心中不知道是谁在掐捏一般,原本平静的心境突然疼痛难当,苏浅的美眸瞬间被一阵水雾给遮挡住了视线,捂住心口立马转过身去,呼吸不稳的喘息起来,眼中的异样怎么也控制不住想向外奔涌。 我输得太彻底; 对不起, 我爱你。 秦佳佳注意到苏浅的心绪变化,立马扶住她,她自然是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这突来的血字无疑是一剂毒药,凄厉心肺的毒。 秦佳佳突然不知道评价严清哲这个人了,原以为他只是一时玩弄,可墙上那排血字不会掺假的,若不是自己和浅浅要搬离这里,恐怕一直都不知道严清哲心里是怎么一回事,墙上书写的:我输得太彻底了,秦佳佳一下子想起了严清哲和浅浅的赌约,严清哲,你爱上浅浅,天意真是弄人的紧,在想放下一切的时候,却偏偏横生枝节。 这场感情纠葛,秦佳佳此时认为他和浅浅都是输家,一个输了心,一个输了自己。 苏浅哭得无声,他的“我输得太彻底,对不起,我爱你”如潮水不断此起彼伏于心间,顿生狂澜;为什么到头来,还是爱呢?为什么不是恨,或是一场游戏,却要在自己想斩断一切的时候来侵袭我的心。阿悟,你不该爱我,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想要无声无息的束缚我,捆绑我的自由;这样的我,怎么能放开自己?我根本无法坦然的自由。 秦佳佳无法抑制苏浅的哭泣,她的付出是得到回报的,严清哲把心托付给了浅浅,可现实让他们在爱里迷失,爱里难堪,爱里分开;秦佳佳倏然想起曾经对浅浅说过:女人一辈子,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哪怕是受伤。而此时看来,浅浅做到了,她得到了严清哲的爱,只是一切显得太晚,没有再谈论的意义了。 秦佳佳将苏浅揉进自己的怀抱,让她有个肩膀可以哭泣,可以依靠;女人这样的哭泣不可悲,得到了我们最渴求的爱情,可惜又失去了,在一个个擦身而过之中;当恍然大悟之时,只能用浅浅现在这样无声的悲泣去祭奠他们死去的爱情,他们不曾察觉的爱情。 爱情真的来过,只是我们都没有看清它的模样,又丢失在现实之中。 华丽之战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在万众聚焦之中华丽万千地拉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超多好看小说] 严振海和严清哲就坐在会议室正中央的主席台上,气定神闲地观瞄着会台下面窃窃私语的股东,紧张的气氛只是让台下一干人等感到不安,说实话这场易主之战退一步说也是严氏家族内部之争,对于很多小股东认为,这场争夺不管是哪边胜出,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他们手里的砝码也是拿捏的不稳,投哪边都是难以抉择的事情,指不定哪天突然又是变天。 严振海慧眼如炬,低下的那些股东们在私下交头接耳些什么,不用听都能明白:利益,最可靠的利益,谁能保住他们最切实的利益,其实就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一半的胜算了。严振海此刻很自信,纵横商场三十年,掌管j&k集团将近二十年,他手下的一干子股东没一个少了分红的,年年节节攀升。 转而关注上自己身边默坐着的大儿子,一脸子沉静;严振海很欣赏他这个儿子这样子内敛的性子,万事不乱,颇有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以严振海多年看人的眼光,自己的儿子此刻脸上好像并不是单一的沉稳,还有一丝落寞浮在眼睛里;这样的感觉从他把严清哲接进严家开始,他的眼中这股气息从未消失过,严清哲的眼睛很像慕容素兰,却从来都是被清冷包围着。 阿悟,今天我就把自己的权力交到你手里,素兰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能挑起重担了;我说过,今生我不能护住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憾事,我要将我的所有交给我们的儿子,让他享受别人无法想象的尊荣。 “阿悟。” 严振海一时感念至深,轻呼了一句旁边的严清哲;严清哲睨着眼角转过自己的专注,脸上没有半点悦色,似乎不喜欢父亲这样亲昵的叫自己。 “怎么了?” 阿悟的冰冷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挑衅报复,要严振海一辈子都怀揣着愧疚,他很想问眼前的儿子:你还是恨我吗?可严振海没有把自己的脆弱轻易透露给自己的儿子,用无声代替了接下来。严清哲也不在乎父亲这是怎么了,也不想去深究严振海的内心,在很多年前这种事情就与自己毫无瓜葛。 正在他们父子在沉默中纠缠脱轨的父子情,会场突然骚动起来,场上出现了更有趣的事情,台下一干人等齐刷刷的站起来,投以关切的目光,意外的,敬畏的,猜疑的,迷惑的,各色杂糅在一起,汇聚成场上另一个焦点。[] 顺着大流关注的方向,严氏父子亦是不约而同地转移自己思绪的焦点;严清平搀扶着一个银发老人,缓缓朝会场主席台走来。严振海的嘴角不自觉地加重了笑容,看来是来者不善有备而来,有些不屑的瞧了远处自己的小儿子一眼,目光又转回了那银发老人身上,眼前的一幕在严振海心中,不过就是一场狐假虎威的戏码,博眼球罢了;严振海在心里讥讽自己的小儿子如此自作聪明,狐假虎威不假,只是这只老虎早就被自己斩去了扑人的双爪。 严如林,你来不来结局还是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出于礼貌,严氏父子还是迎过去,毕恭毕敬的施以大礼。 “岳父,你怎么也来了,身子不是一直不怎么顺畅,何必千里迢迢的从纽约赶过来,扰了你的清净;阿平,你也太不懂事了,让你外公劳碌奔波。” 严振海锐利带锋的目光转向严清平,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似乎过去真是小觑了这孩子,没想到能掀起这场波澜,不简单;只是这一切,在我严振海这里,都是些小把戏,阿平你还是显得太年轻了些。 “爸。” 严清平低声唤了一声严振海,声音虽小但却没有丝毫胆怯之意,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严振海的儿子。 “清闲了好久,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安逸的化了,还是想入土前看看j&k,看看以前的老部下,顺道给小外孙打打气,这孩子时候磨练磨练了;振海,我们翁婿已经有十年面没照过面了,你也快60的人,看来你也老了。” “岁月不饶人,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服老不行了;倒是看岳父的气色,鹤发童颜老当益壮不减当年。阿悟,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来问好。” 严振海话锋一转,把严清哲来进来,推向严如林,一团子的虚情假意何必要我进来插一脚;只是场上的形势来看,容不得严清哲说半个“不”字。 “外公。”好别捏的称谓,严清哲心中浮出一阵自嘲。 “是清哲啊,好些年没见过了,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恍然一瞥,振海,你别说我还以为自己活在昨天,和你年轻时候长得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里复制出来的;清哲,今年多大了?” “29。” “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了,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岳父说的是,这孩子才没多久和李氏建筑的大千金订婚,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能身边空着,要不然心也跟着放野了;倒是可惜,当时你老身子不适,不敢惊动你前来主婚。” “振海你这老小子说的什么话,我孙子的订婚怎么就把我着老头子给落下了,这可是严家的大喜事;阿哲,回头外公给你补上个大礼。” 严清哲听了这话,连一声冷笑都发不出来,场上的几个人,哪一个是小角色?敷衍的谎话跟说顺口溜一般,脸都不红一点;严家,你口中的严家,现在真真是个笑柄。 “岳父,叙旧的话待到股东大会后再慢慢聊,现在一干公司股东都瞧着我们,等着议程的开始。” “好好好,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尽念着叙话拉家常,差点把正事给耽搁了;走吧,别让人家笑话去了。” 严氏四人三世同堂,一个不落的共同登上主席台就坐下,脸上皆是外人看不明的笑容,这场波澜已经到了戏的至高点,紧密着锣鼓的开场,鹿死谁手还难见分晓;看样子双方手里都握有击倒对方的王牌,只能看他们谁手中的牌分量重。 临阵倒戈 股东推选代表简单的宣布了下眼下的形势:严清哲和严清平两兄弟手中,各执j&k集团核心股权38%,双方都有权利参加经营权竞争。 按改选议程,第一阶段由集团旗下股东进行不记名投票,有效票数30票,股东们在决议不下可以选择弃权;若支持率超过半数,且超对手5票,就算改选成功;若第一阶段未分胜负,那就进行第二阶段议程,以实际持股决议,要求高于对方5票之内的竞选者必须持有股高于对手2%,反方必须高于对手3%,达到要求的竞选者胜出。 第一阶段拉开序幕,场上开始叽叽喳喳的响起股东们阵阵讨论声,他们手中的票都是一张有力支持,主席台待选的双方均是看不清来头,迟迟不能决断;在10多分钟艰难的抉择后,票据信息反馈到公证人手中,场上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擦亮了眼睛等待着投票结果的宣布,每个人心中都忐忑不已,希望自己押对宝。 公证人开始验票,洪亮悠扬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之上。 “严清哲一票,有效。” “严清哲一票,有效。” “严清平一票,有效。” “弃权票,无效。” “严清平一票,有效。” “严清哲一票,有效。” ……….. 票据统计完毕,有效票数24票,6票弃权,严清哲获得13票的支持,而严清平获得11票的支持。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严振海的意料,但还是在控制之内,没想到严如林这老鬼一出现,赢得如此好的支持率。紧跟着,改选议程进入了第二阶段,场上的形势来看严清平要获得经营权,必须高出严清哲持有股的3%,情况不太乐观。 决胜的关键,就是他们四个手上的私有股权;严振海不露声色的抿着嘴角的笑意,严如林看来你耗尽人脉拼死让阿平进入第二阶段,不过也是昙花一现罢了。 严振海朝身后站立的秘书示意,轻声询问了一句: “李董事长的股权合同书送到没,该我们亮武器了。” “董事长…….李董事长那边…….” 秘书的战战兢兢将耳边的手机放下,支支吾吾的言语突然让严振海心中一紧,凌着严色转头看上身后的秘书,脸上已经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说!” 严振海也是脸色骤变,如晴天突转暴雨,面部的凝重之色,分毫不漏地被安如泰山的严如林尽收眼底,女婿的慌张似乎期待已久,振海,你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真是不枉我布局十年。 “董事长…….李董事长那边今天上午一直联系不上…….刚我在那边询问过李董事的秘书处,说是……李董事长……国外……国外考察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一股闷热罩在心头,热血冲脑,突来的变故让严振海身形一顿,又强行按制着了;李庆生,你居然在我背后玩阴手!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干瞪眼,霍然看见一旁的岳父,一嘴子不明深浅的笑意,严振海怎么都觉得是对自己的嘲笑,严如林,难道是你在背后在捣鬼?!第一反应就是叫住自己的大儿子严清哲,看他未婚妻李若若那边究竟耍得什么花样! “阿悟!赶快联系你的未婚妻,情况有变!” 严清哲也是一愣,情况有变?!转过眼的一瞬间,扫见严清平温润的脸上正泛着笑意,在对自己示意什么,颇有炫耀的意味。顾不得深究严清平的表情是什么挑衅意味,严清哲拿起手机迅速的联系起李若若。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刻意的回避严清哲,很直接的接通他的电话;严清哲没有半分客气,开门见山的质问起李若若。 “怎么回事,事先说好的股权移交,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李若若你在暗地搞什么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是惊人的骇浪迎头打来。 “我无话可说,股权已经出让给别人了,只能说对不起,阿哲。” 严清哲心头一颤,顿时明白了严清平嘴角的笑意是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炫耀即将得到的胜利,嘲笑我这个即将的落败者?没想到严清平的手段如此厉害,连李若若这样精明的女人,都能从她手中夺得股权,看来过去是自己太过轻敌,麻痹大意了。 “李若若,你的落井下石做的真是恰到时候。” 严清哲言语中没有半分恼怒嗔怪之意,颇为寡淡地挂断电话,他已经能预见李若若手中的股权在哪儿了;严清平,你真是深藏不露,暗地里给我背后一刀,插中要害之处。 李若若拿着呼唤没有声响的电话静默了许久,尾随之的是一行清泪缓缓滑落下眼眶之中;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自己和严清哲的未来好不好,对不对;她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道紧锁将严清哲留在身边,从决意这样做,李若若已经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了。 与虎谋皮 我李若若没有你想象中的大方,我要的人我从来不会妥协手软;这一场变故,是你严清哲挑起的,我只是在捍卫我的幸福;若不是你和苏浅纠缠不清,我们之间就不会掺杂了这么一段故事。 苏浅的怀孕无疑是个噩耗,对李若若的防备冲击太大了,可谓是措手不及的惊涛骇浪;她如一叶扁舟在满是风浪的汪洋中飘摇着,觉察着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可能是万劫不复。在距离股东改选大会还有十天之时,李若若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满心的恐慌,主动找上了严清平,寻求脱困的方法。 对于严清平而言,和李若若碰面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却也是出乎意外之事,严清平还没主动找上她,李若若就不请自来的要求见个面,商量一下他们四人之间下一步该如何处理;这其中的关系,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 一碰面,李若若没有和严清平多做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和严清平摆出问题,时间现在对当前的形势来讲,拖不起,李若若急需要和自己同气连声的人站在共同战线上,应付这样的措手不及。 “想必你也知道苏浅怀孕的事情,我就不多加打客套了,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让严清平吃惊,没想到李若若这么迅速就洞悉了苏浅有身孕的事情,看来此刻和自己对坐在这里,是为了怎么留住自己身边的男人;在李若若身上有些东西我们很像,严清平没有嗤以嘲笑,他自己在苏浅身边,比上李若若好不了多少,尤其是前阵子苏浅差点消失掉,自己才明白一个人在自己的爱情面前是多么渺小,为了在意的人,那些嘴里叨念着的自尊都可以一并抛弃。 我们都想挽留住爱的人那颗飘摇中的心。 “你好像问得过界了,我自己的看法对你有什么影响?倒是你李若若,你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还不清楚吗?想尽办法留住我大哥才是正事,而不是这么有闲情逸致和我谈论我怎么想的。(.好看的小说)” “别撇得那么快,正因为我想留住你大哥,所以才会找上你;严清平你到底有几分把握把苏浅留在身边,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把苏浅看得有多重,她现在情况对你我都是不利的,苏浅肚子里的孩子不仅威胁着我的婚姻,也威胁着你的爱情,你的底线能承受到什么地方?” 善于察言观色的李若若,在严清平脸上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是有一点现在自己可以肯定,严清平是在乎苏浅的,不然自己提到苏浅怀孕的事情,他还能稳得住。 “谢谢你的提醒,我很好,突然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变得很卑微,要在这里暗地算计爱情。” 你还是忍不住嘲笑的我,严清平;是的,我很卑鄙,很小人,可是因为我很在乎,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 “严清平,没有人是清高的,尤其是在爱情面前;我李若若是个小女人,只想把自己的幸福牢牢掌握在手心。” “你有什么把握掌控我大哥?要知道爱情这东西是流动的,半点不由人心思。” “不要在那一味的戏谑我,难道你就不想把苏浅留在自己身边,严清平?” “不是想,是一定要,苏浅由我保护着,你也别再一边打什么歪主意;你现在该多想想有什么办法,让我大哥不要胡来,随便跑来干扰苏浅的生活。” 严清平眼神是那么的笃定,原来男人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是这个模样的;李若若甚是无奈又可悲,苏浅你太幸运了,手里同时掌控了两个男人的心。(.) “我现在很乱,不知道怎么去应付眼前的一切,在爱情里,一切商场上的手段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个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拿捏住的。” 神情一下子没落下来的李若若,言词间少了很多尖锐的感觉;面对自己的爱情,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女人,渴求着有人告诉她怎样才能挽留住自己的爱人。 “那我教你,试着让他分心,做就是你要做的当务之急。” 严清平冷着声调,给困惑的李若若指出一条路来;分心?李若若也是诧异万分,我如何让严清哲这个清冷的人分得出心来?严清平你倒是说明白一些。 “我该怎么去分他的心,你告诉我?” “李若若,你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严家的人了,之前你是怎么让他放弃苏浅的,那你就该怎么继续做下去,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用力要用对方向。当初你用自己手里的李家势力使力,把我大哥推向你的一边,让他和你站在一条线上,而现在我大哥想逃开,你却用着相同方向的力道推他,只会让他离开的更快。”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别在那给我打哑谜。” “想当初,我大哥是为了解救j&k易权危机,才心甘情愿的答应和你们李家的订婚;试想一下,如果你帮他渡过这场危机后,他顺利登上j&k集团首席总裁的位置,一旦有心人在他耳边煽点风,让他知道苏浅怀了他的孩子,你觉得我大哥还耐得住呆在你身边吗?” 这话听起来字字毛骨悚然,全然是一派别有用心,李若若不由的浮出一丝冷笑。 “严清平,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在威胁你,是形势在威胁你;我真为你的痴傻而感叹,为别人做嫁衣罢了,一旦严清哲顺利度过了难关,你觉得自己有多少信心把他留住,你手中的权力在我大哥眼中,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要知道爱情是疯狂的,不是恩义,情难偿,恩易断。” 情难偿,恩易断………李若若周身的血液都寒起来,引得不住的颤栗。 “李若若,你是聪明人,现在的形势不是给他顺力之时,而是给予阻力!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根本不想我大哥再来插足我和苏浅之间,能力挽狂澜的人,扭转逆境的人只有你,趁你手中的筹码没有失效之前,让他彻底地从苏浅身上分心开!” 这是一场豪赌,李若若静默的思考着严清平的话,他说的很对;若我真的帮助严清哲掌握住j&k集团,那我就真的变得无足轻重了,只是成全严清哲和苏浅坐享其成,苏浅的手中有一把可怕的武器,足以随时可以轻易的毁去自己苦心营建起来的幸福。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现在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一旦严清哲在易主之争中落败下来,你能保证他不会离开我,你能保证?谁都不能保证。” “所以这就是个赌局,看你敢不敢押注。从赢面上来看,一旦你我联手让我大哥落败下来,你觉得他会这么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他和我父亲都是不甘冷落旁观的人,而你怕是没那么容易被遗弃掉,他想放弃我父亲也不可能放弃;因为那时你手里有了新的武器,让他们东山再起的武器,你们李家的势力。” 李若若笑了,极度无奈的笑了,毫无热度的笑容浮在她妆容精致的脸庞。 “严清平,看来这场纷争之中,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赢家,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的都被你操控住了,你赢得权利也赢得你想要的人。” “那是我想要的,当让我不会拱手相送,你不是也留住了你想挽留的人,对你而言这是最大的获益。” 是的,现在我要留住他,其它的一切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只要阿哲依旧在我身边,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严清平,这次我李若若明知是一个陷阱,我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好,我成全你想要的,股权的事情我随后会联系我的私人律师进行转让,但我还要附加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股权只是暂时短时间转让,约定转让五年,五年之后我视情况决定是否收回。” “可以,第二呢?”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不能让你大哥知道苏浅怀孕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泄露,最好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对我好,也是对你好。” “当然,我也不想我大哥再去打扰苏浅的生活,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就静候佳音。” ……….. 李若若如今回忆这么一段密谋,是她在背后捅了严清哲一刀,如今大局已定不容自己后悔;在电话里听见他清落的声音,李若若的心在隐隐作痛,只是一味在告诉自己,没有做错,没有做错;他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就逃不开了,因为她能用自己的权利去牵绊他,李若若亦是愿意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去换他手上的爱情。 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愿意。只是心口一直在流淌着血液,为什么会如此空乏无力;她的爱情怎么这般苍白,没有半点斑斓的色彩。 山水有相逢 放下电话的一刻,严清哲面无表情的对老爷子摇摇头,严振海立马会意到他是什么意思;成败一息间,真的是在节骨眼上出岔子了;凛冽的眼神扫上安坐于主席台的严如林两祖孙俩,看来在这场争夺中,你们是下够了本钱的! “真没想到他们还留了这么一手狠招,不过他们想翻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即使严如林和严清平手中拿到的李家手中的2%股权,也是没有办法扳倒严振海父子,还有1%的股份差距,这场争夺想赢得胜利不是一件易事,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严振海在j&k的影响力了。 只是一切局势发展都是在意外之中飞速流转,意外的层出不穷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振海,看来你是没有加码的意思,我们也当仁不让了,那下面就由我们出手了;阿平,把合约交给公证处。” 严清平点点头支起清落的身子,从身边拿起一个牛皮纸袋,徐徐不急的走向公证处进行验对;紧张的时刻就集中在这短短了几分钟内,场上的一干股东也是屏息凝视着主席台的风起云涌,不知道那纸袋里装着什么样子的意外,都提着嗓子眼等待着最后的宣布结果。 经过专业律师验证,和公证人进行了一番交谈,看他们的表情似乎结果有了定论,得到答案的公证人执起纸袋里的文件,回到公正台上宣读审验结果。 “经律师处验证,严清平先生出示的3%j&k集团股权合同书合法有效,具有法律效应;我代表公正处宣布严清平先生以41%的股权取得j&k集团经营权,成为该集团最大股东,接任j&k集团执行董事长一职。” 公证人宣读的结果无疑是一枚重量级炸弹,一干股东闷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无法接受这场变故,会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多时;只是随着主席台上一个掌声骤然响起,严如林嘴含微笑,生生有力的拍着双掌,悠扬的回荡在会场之上;众人也是先一愣,然后跟着一些零星的掌声响起,最后掌声如星火燎原一般,在会场上形成了雷鸣般的声响。 严振海父子的身形显然在这阵掌声中没落下来,一声都发不出来,成王败寇描述的含义就是会场上两种极致的对比;严振海脸色也是一阵白一阵青,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严如林手里如何能多出了1%的股份? 严如林似乎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奚落机会,根本没在意严振海是个什么心情,直接将自己的嘲笑抛了过去。 棒打落水狗。 “振海,怎么你儿子接了董事长的位置,一点都不高兴?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表示一下祝贺吧,你个当父亲的未免太偏心了。” 严振海此时可没好脾气和他打圆场敷衍,一个声色厉荏的质问劈头盖脸地打去: “老鬼!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你们手里怎么无缘无故的多出1%股权?!” 严振海的怒声质问,自然是在严如林这个老姜心里明了的很,也好,让你输也输得心服口服,明明白白些。 “都说老来福一点都不假,这都托你那好侄儿的福气,我才有机会看见自己的外孙坐上这个位置;振海,你不会忘了你大哥的那个遗腹子林念川吧。” 林念川?!严振海全身都血液沸腾起来,恨得这老鬼咬牙切齿,难怪会有这么一出逆转!说到严振海这个侄儿,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严振海年少之时,正值越南战争征兵,当时本来是林家小儿子林振海,也就是现在的严振海应征入伍的;那时,林振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谁心里都清楚地很,他那时性子未定,急躁的紧。 俗话说:父母爱幺儿。林家两老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怎么放心不下,百般不愿他入伍,可征兵在即不得延误;于是林振海的大哥感念父母苦心,顶了他代替入伍,结果没想到一去不返,最后送回来的只是一坛子骨灰,落了个英年早逝。他大哥入伍之时,妻子已经有了身孕,未能见自己孩子一面就这么去了,所以林振海也是满心的愧疚,将这个侄儿视如己出,并将j&k集团1%的股权过给他,好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股东,生活无忧。 只是严振海这个侄儿有个恶习:好赌。经常是辗转于澳门、拉斯维加斯各大赌场之间,豪赌成性;严振海不知道为这事情对他这侄儿发过多少次火,收过多少烂摊子,深知这恶习若他不改迟早要出大事;结果真如先前所料,被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念川那孩子都是一家子亲戚,当时在拉斯维加斯他输了些钱,被美国黑帮通缉追杀地走投无路,逃到我那儿;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袖手旁观,不仅帮他还了那些赌债,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谋个出路;念川那孩子也是厚道忠实,知恩不忘报,将手中的股权转给了我这老头;哪像世上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忘恩负义的紧!”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严如林,你想奚落我就明着来,别在那暗地里指桑骂槐的,看着让人恶心! “老鬼,你耍阴谋手段的心计,不减当年!只是,我怕董事那位置,凭你们祖孙俩现在的实力,恐怕是坐不热!” 好大的威胁!只是严振海,你现在的样子就是狗急跳墙,只是逞口舌一时之快。 “众叛亲离的滋味怎么样,振海?二十年前,你蛊惑如玉从我手中骗走j&k集团的股权,顺利坐上这个位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如今你亲手被自己的小儿子拉下台,一尝我当年的苦恨,心里别有一番风味吧。” 严如林站在胜利的台子上,半点隐晦之意都没有,将埋藏挤压了二十余载的羞辱,一朝尽数归还于严振海,心里皆是一片淋漓的快感,不枉此生!能在自己迟暮之年,看见严振海从事业巅峰的云头上载到自己手心,死也瞑目了。 山水有相逢,我们真是后会有期,十年时间设局,值得起这个数! 仇以恨计何时休 场上大局已定,严振海仍有不甘人后之心。(.无弹窗广告) “老家伙,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善摆甘休?!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严振海脸色已是铁青一片,场上的股东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主席台胜的一举一动;不得不佯装着与严如林这老贼和和气气,敷衍着在场的股东们的关注。 严如林却不以为然在严振海耳边煽起了一阵风,挑衅。 “一旦收回来的东西,你觉得我会轻易让你再次拿走吗?记住,有借有还,我对你的忍耐已经是够极致了,振海。” 你这老贼也配跟我谈借还?! “有借有还,这本来就是我们林家的祖业,是你一手夺走林家的一切!” 严如林,你和我严振海翻旧账?我们之间那就是数不清的陈年流水账了,终究是你欠了我们林家的! “严振海,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看来你对我的成见一点也没有随着年纪渐长而消退;你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道理应该是深入你心才对;难道你还不明白:商场如战场,没有同情可言;只有强者生存,弱者被吞的,你们林家的家业被我吞并,那是形势所致,若是我严如林不下手,你以为你们林家依旧能伫立不倒?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林家当时是个什么样子,若不是我严如林兼并了你们林氏,让其脱胎换骨,你觉得会有今天j&k的风光之貌?” “老鬼!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林家也不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有一样东西,原来是在时间流逝中越积越深,那就是仇恨;在他们翁婿之间,仇恨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只是随着岁月越演越烈,任何一方都想至对方于死地而后快。(.无弹窗广告) “那是你父亲林家海没有那个承受能力,一个无能的懦夫!不思如何图存,只知道一味求死逃避问题!” “你住口!不许你妄自菲薄家父,侮辱他的在天之灵!” 声音毫不避讳的传开在会场上,幸得一阵台下的掌声给掩盖过去了,台上主席位之间的严振海与严如林,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之势了。 谈起过往的仇恨,他严振海真是如数家珍;严如林顿时收起了脸上的和颜悦色,目光中满是风雪凄寒之色,凛冽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婿,你有恨我亦有痛!那团痛积压在心底,日夜折磨,如芒刺在背。 “好,就如你所言,你恨我害死了你父亲,那是你的执念,大可冲着我来;可如玉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要活生生的折磨了她三十年,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跟我讲良心?林振海,你的良心又在哪里,掏出来给我看看?如玉是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样对待如玉的。” 他此刻是林家的小公子林振海,不是严氏的女婿严振海;嗤之严如林以冷嘲,报应!原来一切都是有因果报应!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女儿的不幸婚姻也是你一手造的孽!” 这么一番说辞,冷得如赤身置于严冬霜寒天之中,严如林那清明的小眼中泛起了一点点混沌之色;悔不该当初答应这门婚事,自己也是把如玉推向绝望边缘的刽子手,不该由着她任性,任由她嫁给林振海;如果没有遇见他,如玉好好的一生不会就这样毁掉了,一切都是冤孽!亦是报应! “知道吗?我应了报应;如玉走了,终于解脱了。” 严如林眼中闪动的泪光,是在述说一个父亲锥心刺骨的疼,严振海也是蓦地全身一震。 严如玉走了?严如玉解脱了?!.原来生死这桩事情,不过是别人口中寥寥数字。 “从你带走阿平的一刻起,十二年时间,如玉前前后后自杀了不下十余次,割腕的,吞药的,跳楼的…….各种求死的方法她都一一尝试过了,每一次看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一朵枯萎的花,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林振海?我在和死神搏斗,和阎王要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要承受这份罪孽,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我还是得撑住,要回我女儿的命!” 听到严如玉的死讯,在一场争斗败落下后,严振海没有想象中的惬意感,曾经的铁石心肠留在过往的岁月中,突然化作此刻生死的感悟,一个纠缠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陨落了,比天空划过的流星还要匆忙,心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 “她……..什么时候的事情。” “哼?你也会关心如玉?!小半年前的事情了,在纽约的疗养院洗浴缸里,刀片切开了静脉,血流了一浴室,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双手腕,十二年间划出了四次刀痕,终于这次我没能跟阎王要回我女儿的命,让他把如玉给带走了;也好,以后她都不会再痛苦了,不会再受这些仇恨的折磨了。” 严振海脸上如霜打过的茄子,半天也切不准一个适当的表情去表达此时的心境,人如一座木讷的雕塑一般坐在那里。 “我严如林一生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把女儿嫁给了你,明明知道你对我心怀恨意,还是把如玉嫁给你,天真的相信你再怎么恨我,也会顾念无辜的如玉,顾念你是阿平的父亲,到头来让你毁尽了她的一生!正如你说的,我欠了你们林家的债,我活该要还;那你欠了如玉一生,一条命,这笔账总得要算!我们都是要下地狱的,我会瞪大眼睛看着你,怎么赎清你的罪孽!” 第一次,严振海在严如林这个恨之入骨的仇人面前哑口无言,毫无还手之力。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阿平会背叛你这个父亲了吧。在我心里,如玉不在了,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再生形容;你给我听清楚,阿平是代替她母亲来向你要债的!” 严振海转眼望着自己小儿子的背影,这个被他忽略近二十五年的孩子,倏然发现他的背影是那样的沉重;无形中,他觉得自己把仇恨在扩大,在延续,把无辜的两个孩子都卷入到这场仇恨之中,以前是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没有认真的用一个父亲的角度去探究这场纠葛,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报。 为了仇恨,自己用尽一生去报复,而不计后果的酿下后世苦果;原来一切,输得是那么理所当然,是他自己用仇恨在两个孩子之间划下沟壑,第一次,严振海输得如此无言,如此寡默。 刚柔手段 胜利有时只是一时成败,对胜利者更多该思考的是,如何守住这来者不易的胜利果实;眼前的形势对于严清平这个新官上任来讲,确实迫在眉睫的事情。 燃出三把火,要如何去树立自己的威信? 易主之争后,表面上严清平得外公相助坐上了j&k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位置,虽说严如林有老部下在内部支持,但这些陈年旧部一直处于打压的地位,况且也是风烛残年;可严振海在公司情形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个位置盘踞了二十年之久,各个胫骨部门的高层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看似将严振海踢下了这个龙头宝座,实际上公司的筋脉仍是暗自掌握在他手里。 严清平在一干高层眼中资历尚浅,根本没有把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故发号施令做起决策来往往缺乏号召公信力度,没人当一回事,严清平感到难以伸展自己的拳脚。 刚刚接手公司核心业务之时,也是严清平感到最困难之际,最大的感触就是:威慑这东西真是钱买不来的气魄。自己的手脚像是遍布丝线的傀儡娃娃,一动一乱,牵一发动全身;而那群严振海的部下仿佛是看黄毛小儿登台唱戏般,只是把自己的话当做儿戏一般过滤掉,着实让严清平感到力不从心,吃力的紧;还好外公会不时的坐镇公司,蠢蠢欲动的这帮子妖魔鬼怪才没有有机可趁,兴风作浪。 坐在这个执行董事的办公室,门庭冷清的像冰窖一般,形同虚设;看着手中自己拟定的企划案,几乎是全票否定,严清平只能无耐施以苦笑,将那本自己熬了几个通宵的企划案丢掷于垃圾桶,废材一堆了,难抒心头一席惆怅,少年英雄壮志难酬。 一时陷入困顿的严清平,不知道何时多出一个人来;一只满布皱纹的手伸入垃圾桶将那本丢弃的企划案重新拾起,认真的审视起来,严清平一个激灵从沉闷中反应过来,在看见身旁杵着拐杖的外公并立在身边。 “外公,你怎么来了?” 严如林并没有急于应声,细细地审视着严清平得企划案,脸上一抹慈祥渐渐化作了对他能力的首肯。 “有理有据,构思新颖,见解独到,既有缜密之处,也有大胆创新,再加以细心润色必定是一份完美的企划书。” 严清平苦笑愁闷不减,再好的企划书没人认可也只是一纸空头文案。 “连一个认同机会都没有,它再完美也只能丢进垃圾桶。” 看着自己苦恼不已的外孙,严如林将关怀化作慈祥,施与严清平的肩膀,给予他笃定自己的信心。 “孩子,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是我后半辈子的心血,你的能力我从来都未曾怀疑过;只是你未能完全明白,你现在坐上的位置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你还没有给自己作出最准确的定位。” 严清平从来都没有去奢求过自己会坐上这个位置,只是因为憎恨,因为不甘,他才要不顾一切的争一把,他不想自己的人生都如往昔一般,在压抑中缄默;的确,他自己还没真切的体会到这个位置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人心驰神往。 “孩子,万事开头难,很多时候一步决定成败,所以走好第一步是关键,你的彷徨是可以理解的;但过多的消沉却是不允许的,正如你看到的,表面上是我们在经营权易主上险胜,但实际上依旧是你父亲的势力在操控公司的局势,要走出逆境就得搏斗,而你现在缺少的是合适的武器。” “武器?” “对,就是武器。这就要看你是效法康熙皇帝的‘怀柔政策’,还是德国‘铁血首相’奥托?冯?俾斯麦的‘铁血政策’。” 显然,外公是在引经据典给自己支招,这些典故自己并不陌生。 怀柔政策是指清王朝统治者为拉拢蒙、藏上层贵族,加强思想政治统治而采取的一项措施。 清朝灭明后,一方面在北方军事要冲地区,凭借明长城或设置柳条边加强防守;另一方面鉴于明亡国的教训,决定不再兴筑长城。 康熙帝曾在诗文中点评秦始皇修长城:劳民伤财治天下,反遭天下民所倾覆。因此,他便改变统治的政策,采取以重视德化及人心向背的“怀柔”政策,以拉拢蒙、藏各族的上层王公贵族,利用宗教信仰,用思想统治的办法代替浩大的长城工程。 怀柔政策包括优给廪禄、减免徭赋,封以爵位官职,保证他们的世袭权利;规定他们轮流到北京或承德觐见皇帝,观光赐宴,待遇优渥;特别重视蒙族上层,强调“满蒙一体”,以皇室子女和他们通婚联姻。又在蒙族、藏族中扶植黄教,尊崇活佛,优礼喇嘛,各地大兴土木,修建许多喇嘛寺庙,利用宗教进行统治。这些措施的施行,受到朝野上下的拥护,在当时取得了积极的效果。 而“铁血政策”是指1862年出任普鲁士宰相兼外交大臣的俾斯麦,在普鲁士议会的“预算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发表了一篇鼓动性的讲话。他要求普鲁士内部停止对抗,聚集力量共同对外。俾斯麦在讲话中宣称:“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用说空话或多数派决议所能解决的,而必须用铁和血来解决。” 在“为德意志民族利益”的口号下,他发动了对丹麦的战争,对奥国的战争,对法国的战争,终于以“铁和血”击溃阻碍德国统一的国内外反动势力,完成了德意志统一大业。 严清平仔细的思考着外公引用的两个典故,摸清他老想要引申给自己的意思,一柔一刚,如何抉择?以严清平的心性领悟,很快就窥得其中的一隅深意,脸色也是大变。 “外公,难道你想我效法康熙帝的‘怀柔政策’………家族式联姻?!” 这孩子心性通透,一点即知,少年老成颇是让严如林欣慰;的确,这就是他支给外孙的“柔政”,强强联手,商政联姻;这一法子也是被自己的女婿严振海用在他的大儿子身上,为得是拉拢李家的势力。 阿鼻无间地狱 “不错,治理部下和治理国家都是一个道理,都需要安定,也需要力量的有力支持;在经营权易主之争中,李家的倒戈并不是简单地一时取巧的结果,你认为李家老小儿那么精明一个狐狸会对股权流动不为所察?他很是聪明地拿捏中庸之道,既不能让你父亲严振海独大,用我们的势力来牵制他们,故意放权给我们,又和你父亲同气连声的站在一起,随时可能把我们翻盘。[]按眼前的形势来看,既然李家想借我们的手制衡你父亲,这个橄榄枝到底是接还是不接,一切都取决于你。” 这番话说得很明显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上,和自己大哥那时是一样的,以婚姻幸福为筹码,换取权力;严清平的眉头深锁,脸色也是郁结一片,放不出一点晴色。 严如林缜密心思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外孙的意思,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心尖尖。 “阿平,按老思维为求稳妥,求简易,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你选择联姻这条路,毕竟你若是和李家二小姐结成秦晋之好,对我们稳固公司势力是莫大的帮助;可回头想起你母亲,我突然不敢再拿你的终身幸福去作赌注了,一个不幸的婚姻已经够惨烈了,我不希望我唯一的外孙一生的幸福再在痛苦折磨中被毁掉。” 外公的豁达与理解,让严清平相当震惊,前路再难他亦是不愿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赌,换一时仕途坦顺,他心里早已经有笃定的人,承诺一辈子去守护,去呵护她。 “怀柔”之策显然是达成共识,被祖孙俩摒弃掉,那所谓的“铁血政策”又是什么?在这点上自己还没有琢磨透彻。 “我们放弃了最轻松的路子,那注定要拿起铁鞭,以血来铺垫我们的前路,阿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外公,什么准备,我们的‘铁血政策’是什么?” 严如林杵着拐杖,朝落地窗前靠近了几步,老眼微眯成一线望着高楼之外的世界,高处有它独到的魅力与诱惑,却总是不甚清寒;但既然走上这条路子,就不容许回头。 “铁石心肠,六亲不认!” 简短的八个字,涵盖了“铁血政策”的真谛,严如林出神的看着窗外,话虽言简意赅,却是艰难万千;阿平这孩子自己太了解了,虽然经几年磨练,心思逐渐沉稳,处理事情也是精明干练,但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他的心肠还不够狠,欠缺一股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狠劲,而且现在要面对的对手还是自己的亲父兄。(.) 真的已经到了恩断义绝,反目成仇的地步了吗?进退俨然是两难之势,严清平知道自己必须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无论哪一边都是沉重的。 “阿平,你做得到吗?要彻底的赢,就得把你的父兄置于死地,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一旦松懈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变成吃人的猛虎!” 不知道何时起,自己的父兄在自己前进道路上,变成了两只拦路虎。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若是你还下不了狠心,那阿平你就等着被他们赶下这个位置!你心里念及的父兄亲情,在他们眼里又值得了多少?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二十五年时间,你从你父亲那里得到过什么?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他和仇人女人生下的孽种,你在他心里不过是人生中的耻辱。” “外公,他终归是我的生生父亲……..” “父亲?阿平,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从他身上寻得一丝半点的父爱。父亲这个词,在你的人生中只是一个满是负累的词,要想他认可你,就必须打倒他!践踏他那高傲的自尊,让他知道你的存在,认同你的能力!若你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恨他,想想你死去的母亲吧,有多爱你母亲你就有多恨你父亲。” 母亲的死赫然被提上了台面,严清平苍白的脸色顿时一凌,痛得锥心噬骨;他倏然想起母亲去世前,在她床头柜中发现的那瓶慢性神经毒药,母亲疯疯癫癫地对自己说:“药,药,我要吃药!阿海说吃了药病就会好,好了就会接我们回去一家团圆。” 他手里握着那瓶药,全身都在发抖,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将那瓶毒药扔出了窗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千万遍的为什么在心中腾起。父亲,她再不好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你为什么可以下得了如此毒手,母亲已经被你逼得无路可退了。 恨比爱更容易,恨一个人是没有束缚的,那时他笃定自己要报复父亲,为母亲悲惨的一生讨一个说法! “外公,告诉我该怎么做。” 云何名阿鼻地狱?阿言无,鼻言遮;阿言无,鼻言救;阿言无间,鼻言无动;阿言极热,鼻言极恼;阿言不闲,鼻言不住。不闲不住,名阿鼻地狱。阿言大火,鼻言猛热。猛火入心,名阿鼻地狱。 魔若想出世,必先经无间阿鼻地狱轮回。 “蛇打七寸,要出手必击中其要害;既然你父亲那么疼爱你大哥,那就从他下手,借力打力,彻底毁掉你大哥,将你父亲彻底独立起来,让他真正的饱受众叛亲离之苦!” 严清平心口钉着一口钢针,流失了心中的温暖;那些父兄亲情在自己外公仇恨熏陶,化作了青烟一缕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们加诸在我和母亲身上的苦难,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你让我母亲赔上了一生,我就要你的宝贝大儿子偿还一生,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被我一点点折辱,一点点毁掉! 生不如死,是我想要还给你的,父亲! 胆大向前冲 现实就是一本生存手册,它教会了活着的人许多硬道理,比如生活,生活是需要票子的。[] 虽然苏浅和秦佳佳两人潇洒地从j&k集团撤退出来,可是潇洒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下子就闲置出三张嘴巴,还有一个在苏浅的肚子里拼命的吃,怎么办?白水煮蛋!总不能眼巴巴的干坐着,座山吃空;眼前横在两姐妹面前的窘迫,是如何讨活生计。 抛开租房子的房租这个大头,零零碎碎诸如水电,收视,物管之流的忽略不计,苏浅和秦佳佳两个女人围坐在饭桌边,晾晒两人的老底存折簿,钱是一天天在缩减,完全养不肥,无奈的感叹:人活一世还真是不容易。 两人很有默契的达成共识,是得找点谋生的生意做做,不然在这物价飞涨的世道里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下去了。做什么呢,难道重操旧业返回夜市摆地摊,说实话那日子也是苦的紧,再说现在她们两姐妹的近况较之二年前,还是有很大的改观的,也不至于沦落到摆地摊,过那风吹日晒的日子。 苏浅那里有十七、八万的存款,一部分是省吃俭用的积蓄,一部分是退职金,剩下的就是前些日子完成项目公司给予的奖励;而秦佳佳这边也是勒紧了裤腰带,把压箱老底子都翻出来了,凑了个十三万出来,姐妹俩手头现有的全部家当就是桌上的三十万了。 “浅浅,你说我们这点钱能谋个什么出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眼下的世道,什么生意又是好做的。” 佳佳一语道出了两人的进退两难,艰难万分的选择,生活却是一刻也不等人;投资就注定了风险,稍有不慎把这点积蓄砸下去,很可能就是血本无归,钱这东西就是个双生体,既可爱又可怕。苏浅凝着花眉,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两人接下来的每一步未来,必须要面面俱详的考虑到可能发生的问题,否则她们俩无翻身之地,喝西北风去。 “浅浅,你也郁闷的紧吧,现在混一口饭吃真得要缩短一半命,呼~~” 牢骚后还是现实摆道,不是比谁的叹气声拉得长;静默思量了一会的苏浅,望着秦佳佳,似乎是想好了主意。[] “佳佳,眼前我倒是觉得一个路子我们可以做做,你觉得服装这行当怎么样?” “服装?这个不好,你想想现在满大街的都是这样品牌那样品牌的服装,这行竞争是相当激烈的,我们这点小钱还不够打水漂,恐怕连个声响都没有发出就没了。” 佳佳说得这话的确在理,服装业得风险就是有点大,但利润空间却是可观的,俗话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做生意就是一半半。 “我琢磨着一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做一个手工服装坊,自己设计做自己的品牌,我出设计你出手艺;我看你平时淘宝买来的衣服自己改,手艺很不错也很时尚,你以前学过吗?” 秦佳佳讪讪的扇扇手,自己是个半吊子,怎么能上台面? “学过什么啊,我活脱脱就是个社会大学毕业的,前几年为了讨个生计,在一家地下服装厂兼职赚外快,做过几个月缝纫女工,半桶水的料。” “你这人关键时候就是不自信了,姐;半吊子出身未必比不上正科班,没吃过猪肉难道没看见过猪跑?我们要得就是标新立异。我想过了,我们手上的资金有限,做生意最主要的一点是客流量一定要大,肯定要选个好地段的铺子,这就是一大笔花销;之所以选手工坊的好处在于我们不用再花大笔资金在进货方面,担心货物积压;可以根据顾客的需求定量进料子,你不是淘宝精吗?再在网上开个网店一起招揽订单,这样就有效的控制了成本,你说呢?” 听浅浅仔细的一番分析,这主意听起来好像不错,只是秦佳佳对自己剪裁手艺的确没什么太大的信心,无疑是一个大挑战,从来没想过用闲时玩趣的东西变成自己糊口的手艺,有点激进冒险了。 “好是好,可是我还是有点信不过我自己。” 这丫头,平时什么事情都是胆大的紧,一到了正事就开始打退堂鼓了,佳佳你就不能自信一点,苏浅根据她平时改的那堆衣服来看,秦佳佳只要稍加锤炼,肯定能够胜任这个工作的。 “大胆心细,姐,前怕狼后怕虎不是你的一贯风格,大不了亏了我们俩卷铺盖再回夜市重新来过,人生有时就是要搏一搏,说不定就是一个转弯,谁能预见未来的好坏呢?” 是啊,人生难得一回博,还没有做就开始担心得失,未免太杞人忧天了,着实被浅浅这丫头笑话了一回,胆大秦佳佳也畏缩了一回子。 “行,就这么定了,那这几天我就去打听合适的铺子,咱们姐妹大干一场!” “嗯,就是这样的气魄才像你,姐;姐妹齐心。” “其力断金!” 姐妹俩围坐在饭桌,笑颜如花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对于她们来说,未来要勇敢的踏出脚步,才能看见前方的光芒。 大人物小帮工 秦佳佳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巧嘴铁算盘,讨价还价的功夫真不是盖的,中央广场这么好地段一个30平的铺子,老板原本要价26万一年的租赁费用,被秦佳佳的利嘴硬是软里来硬里去,生生砍去了6万的尾巴;这才叫真材实料的本事,苏浅着实佩服的五体投地,佳佳这巧嘴功夫,换了自己还真是成不了,什么是未来的业界金牌巧嘴,看看秦佳佳就知道大概了。[] 姐,你就是我心中的女中豪杰。 铺子是顺利顶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装修问题,这也是一笔不容忽视的开销;好比人的脸面,一个店铺的形象决定了一个顾客对你店子的第一直观印象,这个环节万万马虎不得。可手头资金就那么一点点,钱这东西就是实在,从来不跟人打马虎眼,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份用;正当着两姐妹一筹莫展之时,还真应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老话,救星就腾空出世在苏浅和秦佳佳面前。 严清平一得知两姐妹的困难,义不容辞的伸以援手;他很是了解苏浅这个的脾性,若是直截了当的给予金钱方面的支援,百分百的会吃上一个不讨好的闭门羹。(.无弹窗广告)她是那种宁愿苦恼自己,也不愿麻烦别人的性子,还真成了有钱没处花。 还好自己专业原本就是室内设计出身,不出钱就出力吧。严清平就毛遂自荐的把自己推到苏浅面前,硬要顶下她们铺面装潢的活。苏浅起初也是百般推诿,严清平现在在她眼中可不是闲得找抽的人,人情欠多了就是债,背得越多就越负担;苏浅心里却是清楚的很:时间对他们来讲就是金钱,这样的举止无疑是在虚耗光阴,可能怎么样,说得再多他也只是一阵耳旁风。嘴子怎么也拗不过严清平的好心好意,不要钱的白搭劳力,平白无故的捡了一个天大便宜。 接下苏浅这桩事情,严清平可谓是尽心尽力的为她们的铺面张罗,就拿商讨敲定设计意向都反复和她们两人商榷了数十次,前前后后修改了十多次设计方案;也着实为难他了,堂堂j&k集团的行政总裁屈驾她们的小庙,这个脸面也长得有些过了。 严清平知道她们手上资金紧,故意打着幌子让她们俩信服,称自己托了朋友关系弄装修材料,质量好价格也实惠,小钱办大事。实际呢?不过是严清平自己暗地里掏腰包,把差额给补上了,既然有意隐瞒,有些事就没必要做得那么明显。[.超多好看小说] 两周的时间真的不长,严清平觉得特别快,也特别惬意;能大把大把的时间,正大光明的呆在苏浅身边,虽然围绕重点不在他们之间,但毕竟是相处在一起,先前的尴尬陌生也无形中磨合着,可以用亲密更上一层楼来概述;能够一睹苏浅生活中更多的细枝末节,严清平觉得是自己最大收获,想真心了解一个人,就要从细小开始。 严清平这个大人物被她们姐妹俩当做小工在使唤,苏浅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给钱现在自然是不上道的举动,所谓的工钱像严清平这样身份的人会瞧得上?拿出手也太寒碜人了,之所以他出手相助,说的冠冕堂皇点是“友谊”,其实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不过是一个“情”字作祟。 在这点上苏浅想的很透彻,既然在物质方面不好出手,那就多施以一些实质上的补偿;苏浅在这两周内,天天都会想尽花样的变法子做些好吃的犒劳严清平,也算礼轻情意重;在这一点上,看见严清平时常满意抒怀的笑容,苏浅知道严清平是接受自己的一点点微末的心意的。 木工活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苏浅她们的铺子只剩下粉饰一道工序,就可以摆货架开张了。铺面本来就不大,苏浅和秦佳佳商量了下,买些漆自己解决收尾工作就好了,不用再花钱请漆匠,花些冤枉钱。节省是好事,可没想到这一省又把严清平活生生的搭进来,说什么这都是男人家干的粗活,女人家做不好;严清平也是顾忌到苏浅和秦佳佳两个女人,为了省点小钱,登高爬低的太危险,况且苏浅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适宜做这些活儿。 还是初夏时节,天气已经是热得不可开交;铺子里不怎么通风,又未来得及安上空调,闷热得像一个蒸笼。只穿了一个汗背心和棉质吸汗长裤,头顶了一个方巾,严清平热得汗如雨下,却沉稳地漆刷着墙面,似乎这样的闷热丝毫未影响他平静的心情。 苏浅提着一罐冰镇酸梅汤和食盒走进铺子,刚一进门闷热之感瞬间包裹了周身;再看看不远处梯架上满头大汗的严清平,任何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知不觉地一阵泛酸。 “清平别忙了,你先下来休息下,我带了解暑的冰镇酸梅汤。” 苏浅的一声呼唤把自己的专注打断,一滴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严清平的脸颊滑落下来,痒痒的,才发现这里真得太热了,顺手挥了挥脸庞凝集的汗,从梯架上爬下来。 一轻松下来,严清平才发现自己真得是累了,四肢发酸;苏浅一眼就瞧见他的疲惫之色,连声关切道: “累到了吧,快擦擦汗。”立马递上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入手就是冰凉凉的,很是爽快;的确热得慌,冰凉的毛巾擦在皮肤上,闷热粘湿感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不累,还剩里墙的一点没刷了,很快就大功告成。” 看着这个居功至伟的大功臣,苏浅笑而不语,只是轻点颔首;等他擦完汗,她又体贴的递上一杯消暑之用的酸梅汤,正合严清平心意,早就渴得七窍生烟了,“咕咚咕咚”的气也不换一口的将酸梅汤饮尽,大舒心中一口热气,酣畅淋漓之感不言而喻;似乎不过瘾,苏浅又给他续上一杯,此时才发现苏浅真是细心周到,擦汗的毛巾事先包裹了冰块,再将酸梅汤放置在上面,怪不得有冰爽的毛巾擦汗,还有凉爽的酸梅汤解渴。 续上的酸梅汤,严清平并没有如先前一般一口气干掉,一口一口的品尝着它,入口酸甜,生津止渴,回味无穷的美妙在舌蕾间荡漾开。 桃花胎记 看样子严清平真是热坏了,汗水如地下的泉水不断渗出皮肤,顺着他的发线,精致分明的脸骨滑落到胸口,汗湿了背心一片;看他顾不上擦汗,苏浅也是歉疚的紧,拿过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冰毛巾,为他仔细地擦拭起忽略掉的汗渍。[.超多好看小说] “真是为难你了,看看一身臭汗热得慌吧,叫你一个人在这里活受罪,身上也沾上漆了,干了就不好洗掉了。” 苏浅的举动毫无疑问变成了严清平眼中一种亲昵,让他顿时倍感受宠若惊,脸颊不知道是因为铺子里闷热还是羞怯,红了一大片;苏浅此时只是满心的过意不去,对于眼前的严清平心绪的变化,也无暇察觉出一个所以然来,依旧为他擦拭着手臂上沾上的油漆污渍。 苏浅的手指像是封印着魔力,不经意之间碰到严清平臂膀上的皮肤,如撩拨在曼陀林的琴弦之上,在心中泛起一阵阵异样难当的感觉,既美妙又神奇;大概是怕苏浅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严清平很自觉的转过脸去,将自己变化的情绪粗浅地掩藏起来,似乎感觉身体比先前还要热,还要发烫。 “咦,这个漆渍怎么擦不掉了?” 苏浅转而擦上他的右臂之上,发现一块油漆渍反反复复都擦不掉;兔子心般捣鼓的严清平闻状,转眼看上自己的手臂,一切全然明白过来,顿时洗去了之前的羞赧之色,乐坏了。 女人有时没心眼的笨拙,在男人眼中是种可爱,是种单纯。 “怎么可能擦得掉,那是胎记。”严清平笑得有些弦弦掩抑,不敢太放肆,可不想让苏浅误会自己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眼前一个老大的尴尬,苏浅也是面色一怔,胎记?!仔细一看,的确和前面的粉色油漆渍有所差别,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在后知后觉中幡然明白,苏浅的脸“唰”得就红了一片,自己闹笑话了。怪自己眼拙,苏浅又把戏的盯着严清平手臂上的胎记端详了片刻,拇指指甲般大小,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呈现出一斑粉色,不突兀不碍眼,反而有种雅逸之味,感觉就像古时候文人儒士为显风雅之姿,刻意纹上的雅记;胎记的形状,苏浅越看越像一朵盛放的桃花。(.) 端详完毕之后,苏浅未加思索地说出自己对这个胎记的印象。 “你的胎记看起来像朵桃花,很别致,像是真的一般。” 别致?这番赞美让严清平有点无所适从,不过是美女夸赞的,怎么说都是好的;腾出左手抚上右臂上的胎记,严清平清雅一笑。 “恩,很神奇吧,所有看见过的人都说像桃花。小时候不少为这胎记闹别扭,以为是谁恶作剧在我右臂上画下的涂鸦,一朵花的胎记对一个男生来说,有点娘的感觉;很可笑的是,一股傻劲憋着我不停的洗澡洗澡,皮都快洗破了却发现还是洗不掉这胎记。” 啊?这也能烦恼.......什么娘不娘的,挺有个性的;没想到严清平这样雅致之人,骨子里也是个大男子主义。 “是有点傻,不过也是年幼无知嘞。” “当时吓坏了我,见怎么也洗不掉这胎记,以为被鬼魅什么的诅咒了,天天哭闹着怕得要死,不肯吃饭不肯睡觉,生怕一不注意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找上我。后来我母亲得知了这一切原委,才告诉我这不是什么诅咒,也不是什么涂鸦,这叫胎记,是每个人来这个世上之前,老天爷给你的印记,代表着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说明老天爷眷顾你,怕以后认不出你来了。” 孩提时的趣事,谁都经历过被长辈们哄骗的时光,温馨而甜蜜,在多年后回头忆上心头,那是一种善意的谎言。苏浅突然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亲哄自己的场景,情节发展不同,可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他们都爱我们。 苏浅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轻抿甜笑看上严清平。 “清平,我可知道这样的胎记老天意味着什么噢?” 苏浅一脸小俏皮的盯着孩子气的严清平,她也想哄一哄这个成人貌孩子心的严总裁;一旦成功,这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 “意味着什么?” “恩……..知道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吧,一个渔夫误入桃花源的所见所闻,那里有着老天爷眷顾着一群善良的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相传在桃花源生活的人,死后再入轮回转世,老天爷都会给予他们善良的印记,桃花源的标识,后世之人一看到身上带有桃花胎记的人,便知道他是个心肠热实,性格淳朴的大好人。” 严清平顿时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苏浅这是在夸自己性子善良淳朴,没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苏浅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一番夸奖跟裹了糖蜜一般,不受蛊惑也不行。 “那时候要是你来哄我,肯定效果更佳,你的故事比我母亲说得更有意思,更具有考究价值。” “啊?要是我在你小时候就这么大,我就是个老妖婆了;所以啊,我还是觉得你记住你母亲说的,你是个特别之人,连老天爷都是青睐有加。” 严清平一改清雅之姿,笑得很开怀无拘;一声声舒心之笑,纾解了多日来严清平淤积的郁闷。苏浅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能拂去心里的一切阴霾,心亦有灵犀,无须多讲,自能通晓各自心怀。 在一阵男女爽朗的笑声中,他们俩的身影在铺子里越来越小,渐渐融入这个城市之中;城市之中不乏快乐,而每个人对快乐的定义是不同的。 开门红 在严清平心中,能吃着苏浅亲手做的饭菜,像现在这样陪伴在自己身边闲话家常,戏说人生,排解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是一种千金难求的幸福;幸福有时也是一种毒药,一种瘾头,不由的让他这个被苏浅戏称为“桃源人”起了贪念,他希望这份小幸福能一直跟随着他,如一定要加一个期限,严清平希望是一辈子。[.超多好看小说]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在有限的生命里,朝朝暮暮相守一生,看尽年年岁岁的花开花落。 秦佳佳拿着香,心里惴惴不安地看着门庭外悬挂着的大红鞭炮,几次伸手去点鞭炮引线都以失败告终,一脸憋的通红害怕的要死;苏浅不住催促着秦佳佳:快点炮啊,别误了吉时。秦佳佳自然是没好眼色的瞪了一眼风凉话的苏浅,心里直嘀咕:死丫头,你还不是怕得多得老远,还说我;南无阿弥陀佛,佛祖爷爷,观音娘娘,我秦佳佳还真是不敢点这大红鞭炮。 “不行,饶了我吧,我最怕这个杀伤性东西了。” 秦佳佳一脸尴尬的退回苏浅身边,拿着手中的香一个劲地作揖告饶;开张在即,点鞭炮这个开门红仪式很是重要,苏浅和秦佳佳都有点发愣在那里神站着,怎么办啊?不能误了吉时,可是只能杵在原地干瞪眼,怎么也提不起胆子去点,不由的信服着有些活真是柔弱女人家干不来的,秦佳佳不禁在心中默念着:来人啊,来男人帮忙啊。 “妈妈你们真没出息,我来。” 秦诺看来半天两个磨磨蹭蹭的女人,真是怒其不争,唾其可悲;趁佳佳害怕分心,秦诺一把就将她手中的香夺走,径直跑到鞭炮前,眼都不眨一下,就那么一触,大红鞭炮就“噼噼啪啪”响爆起来,秦诺这小子高兴的在旁边直手舞足蹈,欢声雀跃;苏浅和秦佳佳捂着耳朵,心里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大气:还好赶上吉时了。 开门红的炮响完了,她们两姐妹名曰“佳衣坊”的手工作坊正式开张了;似乎秦诺这童子手天生带好运,鞭炮声刚过就迎来店里的第一笔生意,来者并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笑意盎然春风满面的严清平。 “开张大吉,祝你们生意红红火火,李秘书叫他们把定好的花篮放在门口。” 本以为第一天门庭肯定不是很热闹,没想到一来严清平就如此阵仗,十二个大花篮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列队站开,数字取其吉利“月月红”,秦佳佳这个小老板娘脸子可算是挣足了光彩,立马招呼到一边调皮着的秦诺。 “儿子,快去给严叔叔倒杯茶,你别站在门口说话啊;你可是我们衣坊的大功臣,快进来坐坐。” 秦佳佳倒是一改往日的凶巴巴,突来的好脾气让严清平都是有些不适应秦佳佳这人,只能腼腆的点点,在两姐妹的前恭后迎之下入店了。拖着清碎的目光环视了店内一周,感觉很惬意,这个店面每一个角落都是自己和苏浅的心血结晶,不住的满意点点头。 “清平,招待不周,喝茶。” 接过秦诺冲泡的花茶,苏浅亲自递到严清平面前,一派盛情款款眉眼,倒显得有些生分客套了。 “你们别那么拘谨,都是朋友干嘛这般客套,弄得我有些紧张,你们随和些。” 两人皆是干干一笑,半天哑口无言;也是,两姐妹都觉得太见外,都麻烦了他这么多,该脸皮厚的时候都厚过了,这个时候才在这里打虚晃,有点不合时宜了。意不在茶,严清平轻抿了一口随了主人家的好意,便放下了手边的茶,说起来时思量的事情。 “对了,我可是厚着脸皮来的,这回子我可是想要你们店里的特权。” 这么一戏说,倒有些不清不楚的,云里来雾里去的,倒是愣住两姐妹好半天;啊,特权?什么特权? “在过二十几天,我外公就要过75岁的大寿了,我想让你们帮我外公做件称身的衣衫,顺道帮我做一套合适的西装参加生日晚宴,你们得帮我这个忙,别扭捏的推脱;设计方面你们自由发挥,我只管到时候要衣服,说来这算不算你们店子里的第一桩生意?” 苏浅和秦佳佳都是目瞪口呆的,没想到刚一开张就有生意自动上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苏浅随即一想,怎么都觉得严清平是在顾忌人情,给她们解决生意难做的问题,毕竟是正式场合的衣服,苏浅倒是开始犹豫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起来。 “清平,你说什么玩笑话,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之间谈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只是你说的生日庆典的晚会装,我怕是真做不来,有失你和你外公的颜面。” 就知道苏浅会推脱,先前话都说得那么死,还是在顾忌这这那那的;不过严清平早就想好了说词了,太见外的事情,尤其是在钱上,我们之间不需要,那样太低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没有那么条条款款,你脑子里就想得简单一些,我是主顾你们是商人;生意就是生意,我付钱,你出力,各取所需;苏浅,这也是一个展示你们实力的好机会噢,别错过了。” 苏浅也是尴尬的紧,他的人情欠得太多了,就怕负担不起;可眼下再推辞就显得不给脸面了,伤和气。 “好,这活我和佳佳接下了,只是钱就不用,当是感谢的回礼。” “别,生意场上从来没有人情礼让,断不能做赔本生意;生意本来就是起步难,你还来个大赠送。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有的是办法弥补,没必要那自己刚起步生意开玩笑,要不然没几天你们就关门大吉了。” 似乎是事先早有准备,严清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两万的支票交到苏浅手中,秦佳佳立马就眼愣了,啊?这么多,做什么档次的衣服……..doir还是皮尔卡丹?苏浅一看见支票面上的数字,手也是一抖,支票差点没掉在地上。 “太多了……..你这是…….这分明是在为难我,清平!” 严清平会心一笑,并没有太大的回心转意,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而支付对象的价值是难以估定的。 “这样的价钱才能让你没有拘束的发挥,我的眼光一向不低的,可不是那么好敷衍了事的;你得好好琢磨下,我还有个会要赶着开,等着你的好消息。” 将支票塞稳了在苏浅手中,微凉的柔荑软的像一团棉花;眷恋这样的触感却不能失了礼仪,心里略有愧疚的抽离开手心,扬起一嘴角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她们的“佳衣坊”。 第一桩生意就这样无声地被敲定,两姐妹愣得哑口无言,心里无形的顶着巨大的鸭梨,不知道是好是坏。 刻意的陌生感 衣坊开张拥护反响似乎空前热烈,严清平前脚刚走,陆陆续续地有人送来花篮,什么以前j&k集团的同事,夜市里的曾经熟知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甚至连安姐也送来了花篮,纷纷到场到来表示祝贺,和意想中的门可罗雀反差太大,苏浅和秦佳佳也是惊讶不定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来宾,不知道还有什么意外在等待她们。[] 在苏浅脑子,一直盘横着一个担心;可担心是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的;这个意想之内,估计之外的情况还是不期而至地发生了。 衣坊开张到了下午,本以为要冷却下来的祝贺,突然掀起了另一个高潮:一卡车的花篮被几个工人搬下车,秦佳佳煎着心细数了一遍:足足有24个之多!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佳衣坊”的门口,而且全部是各色的玫瑰花,每篮子秦佳佳大约的估摸了下:不下百枝玫瑰!这突来情况,自然是引起了周围邻铺的注意,纷纷猜测这衣坊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如此大的排场闹开张? 走了个月月红,来了个24节气红!看着自己的店面俨然变成了一个花海,苏浅也是无语,没想到真得发生了。苏浅曾意想着衣坊开张之际,他会不会来插上一脚?自己也为此嘲笑了自己一番:苏浅啊苏浅,你也把你看得太高了,估计他的出现几率几乎为零。不过心中的担心一刻也没消停过,事情真没有绝对,有时直觉比什么都准;看,眼前这上千枝玫瑰就是估计之外的事情。 花篮上只是落了几句祝语,没有落款祝贺人,还用猜测什么,苏浅想都不用想,还有谁这么大手笔?自己除了认识严清哲这个所谓的大款,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秦佳佳不是缺心眼之人,观察了一小会苏浅的表情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严清哲,真得找不到任何语言评价你了;一卡车的玫瑰花,你想说明说什么?爱情不是仅仅靠玫瑰花就够的,你这样的行为只是让浅浅感到无奈而已,又能改变什么? 冲动过头的男人,有时很无知。(.无弹窗广告)你难道还不知道,你们的爱情在冷却,你想唤起浅浅心中的感动,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一把枷锁,沉重的枷锁,让彼此更加难堪。你有时很可怜,有时却很可恨,也很自私;不过想借这玫瑰述说衷肠:你的爱一直不变,像玫瑰一般浓烈;其实已经变了样,你们现在分道扬镳了。 “你别往心里多想,浅浅;不得不说有钱,有时真是一件可怕又愚蠢的事情。” 秦佳佳倒是没有如往昔一发不平,反倒是安慰起苏浅来;秦佳佳算是在他们的爱情中悟了些,过程不管是怎么样的曲折,可结局始终是惨淡的。谁对谁错,看看现在这个情形,你能说些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爱情是难分对错的,要是真要说什么是错的,那就得怪老天,不该有这么一段错误的起头,留下一堆纷乱不堪。 “我没事,只是在发愁这么多花篮,到时候我们怎么处理……..” 秦佳佳看了一眼这些花篮,也是头疼地拍脑门。是啊,矛盾啊矛盾,想起先怕没人送花篮显得尴尬,这会儿送的太多又烦恼;秦佳佳看着这一堆花篮发愁,脑子窜出一阵怪念想:早知道这样,不如开个花店算了,还有人免费提供货源。 “哎~~算了,这些烦心事别管了,我们还是合计合计怎么张罗眼下的生意吧,苏董事长,甩开烦恼,行动起来!”秦佳佳故作一番俏皮状,改善下场上的愁云惨淡。 “是!秦大总裁~~~”苏浅也是很入戏的配合起来,好样的,有姐姐洒脱的风范。 两人撇下一堆子麻烦,径直回铺子里去了,外面的天气热得发慌,容易火气攻心;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着对方,转回去里面空调凉快了。 苏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对面一辆保时捷跑车主的视线内,手中的烟没抽上两口,等想递上唇边之时,已经化作了一堆灰烬落了一车椅,只剩下一只烟蒂空空的夹在严清哲的两指之间。 看着那堆散落的烟灰,和指间灭掉的烟头,为何大喇喇的刺眼?伤感的人总是爱浮想联翩,严清哲,你何时变成一个在感情里伤春悲秋的男人?真的好可笑,却笑不出来,他满心满怀的是自己情路的体会:到头来一场空,爱情如他手中烟现在一般灰飞烟灭。 他清楚的看清苏浅收到自己祝福花篮的表情,淡然自若,却有点苦恼,不是他期冀中的心心念念,而是把它们看做一堆麻烦,留给一个转身而去的背影。 这样过于残忍,你放下了,那我怎么办呢,浅浅?拥有过却错过的情人,你现在总是刻意保持陌生;我不能过问一句你的近况,哪怕一点点好坏,更没有权利再问你身边是什么样的人再徘徊,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待没有我一天天日子。 最可恨的是,忘不了,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覆手为雨掀波澜 权力的魅力之处,在于它蛊惑人心,尤其是在曾经拥有却失去的人心里,那空荡之感生生演变成一种毁天灭地的欲望。 严清平,既然你在背后给我一刀,那我就要害你十倍百倍奉还。 距离股市开盘不到半小时,严清哲坐在电脑前盯住j&k集团上市股份的走势图,默看了良久,似乎盘桓好主意,摸出了手机给事先安插好的手下通气。 “lous,准备好了吗?” “放心,我办事你放心,已经挂上了100万股的接单,你等着你出手。” “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给我盯好别出什么岔子。” 简单的吩咐了下内线人,严清哲放下手机,唇边一阵冷笑拂过,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吹过一般,没有半分暖意。 九点半股市一开盘,严清哲以45.6元的价格抛出手中100万股,卖多买少陡然间将j&k的股价拉到了42.9元,鲸吸长川的被内线lous先前放出的挂单吞吃掉;短短一两分钟,j&k的股价又拉回45元的价位,严清哲将自己手中的股票倒出去,又吞了回来,只是一来一回,手里就赚回了270万,转眼不过是几十个须臾的事情。 好戏还在后面,我严清哲不过是掀起了点小浪花,不过后事可能是引来惊涛骇浪,严清平看你是否能招架的住。 严清哲的小动作,无疑在股市上掀起了一波大风浪,引起了持股人心中的一片恐慌,又不知道是谁在散布j&k集团内部出现危机的消息,纷纷抛售出自己手中的股票,导致当天j&k集团股价持续大跌,当天跌幅指数达到5.6%之高。 伤人七分必先伤己三分,严清哲这番举动无疑是在玩火自焚。 股票掉价自然是引起了j&k集团内部一阵骚乱,谣言的可怕之处在于以讹传讹,危言耸听;一干小股东自然是受不住这样的惊涛骇浪,分红是指望不上了,保住本钱就很不错了,暗地稳不住跟风抛售自己手中的部分股票,形势有越演越烈之势。 股价的不稳,自然是让这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眼急了,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积压的矛头生生指向刚上任的行政董事长严清平,对于他的能力皆是表示出质疑之声;滔天之变,严清平如何力挽狂澜? 第二天,j&k集团的股票走势开盘之后就稳不住了,一直处于下跌的被动之处,形势迫在眉睫万分紧急! 严清平无暇再顾及什么,当前只能全力注资,稳住股价! 动用了严如林在纽约花旗银行的2亿美金资金注入股市,拉扬股价;终于稳住了j&k集团下跌的股价,渐渐的回升到44,2元的价位;短短两天时间,一场突来的变故,让严清平这个最大的股东,已经是近亿元的亏损,看样子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毫无疑问地讲这番变故,让严清平和严如林祖孙俩元气大伤。 股价下跌算是被遏制住了,可一干股东的弹劾情绪反而是日趋高涨,纷纷发出声讨之言,指责严清平经营不善,导致集团股价恶性下跌,强烈要求召开股东大会商议股价下跌的有关事宜,要求董事方给出一个说法。而此时藏在暗处了不安势力也是借机煽风点火,放出了严清平资历过浅,独断专行导致集团利益受损,不能胜任集团当家人的反对呼声。 敌人无疑是背后放了冷箭,严清平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要求证监会彻查此事,想挑衅你以为我还乖乖的等着被玩弄?谁是猫,谁是老鼠,现在尚未可知,绝不善罢甘休! 顺藤摸瓜,证监会很快查到一个叫lous的人,在前一天开盘之时立马吞掉了100万股的大单子,是直接导致j&k股价暴跌的原因;可这人早就在两天前逍遥到美国去了,线索立马就断了;这件恶性事件就这样无疾而终,能追查出什么,明显这个lous这是一个棋子,在这场迷雾中惑乱众人视线,真正的始作俑者在逍遥法外,可眼前的证据却摸索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好看的小说) 这口暗亏只能生生受着,当务之急是怎么按下一干股东的躁动情绪;第二天下午,严清平在外公的提议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稳定集团和股民的恐慌。 “首先对各位j&k集团的股东和股民致以诚挚的歉意,此次j&k集团股价暴跌,是有人在幕后操控,做起‘老鼠仓’的不法行为,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本人在此郑重发表声明,会诉诸法律途径坚决彻查此事,给予大家一个交代。” 挑起的情绪如果那么容易被压制下去,那就不叫狂澜了;台下一干股东对于听起来着实敷衍的说词,显然是不买账,和严清平现场叫板起来。 “怎么样一个交代?你严董事长补偿我们的损失?现在连人都找不到,还谈什么交代?是你自己经营不善,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大家说对不对?!” 场上立马响起一阵骚动,此人显然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是人三分火,都有脾气。眼前这个小股东明显是被有心人教唆,在会场上挑衅;这几天严清平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真有点按捺不住的感觉。蠢蠢欲动的身体,被严如林按上的手给压制住,外公在示意他要稳住,这个时候更要沉着冷静,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之时,这只能让那些有心之人更高兴,更得意。 严如林接过严清平手中的麦克风,不徐不疾的对答着质问着的股东们。 “你作为一个商人,盈亏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赚不赔的生意人人都想做,可普天之下没有这么好的馅饼掉!大家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下了,共同商榷对策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的闹内讧。” “自从董事会改选以后,你们祖孙在集团发展商就无所建树,未能为一干股东争取到一丝一毫的利益,此刻连多年的心血都要被你们搞来赔耗尽,叫我们怎么冷静?董事长的位置是能者居之,既然你们不能为我们谋福利,就趁早退位让贤,别拖我们这些小股东下水!你们财大气粗,可我们却是伤不起!” 严如林一抹凛冽上脸,手掌狠劲一拍砸在桌上,如这刺耳的响声,赫然起怒。 “保全,别有用心的人给我拉出去!不思团结一致,尽在这里满口胡言蛊惑人心!” “老不死的!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有权发言,代表一干亏损的股东讨一个公道!” 严如林气势如旧,凌眼一扫,顿时声震全场。 “公道?你是来煽风点火还是来火上浇油的,大家看看,要是都是这样的居心叵测的人呆在集团内,我们的j&k集团还有什么发展可言,什么未来可言?!大家都是有慧眼之人,连我这个老眼昏花的糟老头子都看得出来这人的用心,难道你们连君子小人都分辨不出来?” 严如林态度强硬,一脸恼怒难当,一手指着那个闹事的小股东。 “给我拉出去!j&k集团有你这样的人,真是耻辱!” 场上也是一片鸦雀无声,默默地看着那个股东被保全生生拉出去,那人似乎心有不甘的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会场上大呼小叫起来,直到被拖出门。 气势不减,严如林厉眼扫回一干众人,此时不是退让的时候,亦不能退;暗处的敌人已经把他们祖孙俩逼上了悬崖之上。 “底下的一干人,你们把自己的脑子放清楚点,认真现在的形势是不是内讧的时候!j&k集团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我严如林比谁都珍惜它,爱惜它;你们亏损,难道我们祖孙俩不是一起遭罪,比你们损失还要惨重?记住,你们是j&k集团里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集团要是现在被有心人搅乱,你们觉得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街边不缺要饭的,不差你们这些想去尝试的!” 混沌的形势顿时被严如林沉淀下来,个个股东面如死灰,的确在利益面前,谁都会妥协;不得不说,严如林这步兵行险招,是完全豁出去了,不过结局还是好的。 “没人想做亏本买卖,但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盈有亏;今天的损失不代表明天不会加倍赚回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信任,信任我,信任我的外孙,能把j&k集团,把你们带入更高一层!” 伫立在身边的严如林,此时在严清平眼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足以压服群雄;台下的一干人等脸上写满了妥协,没人在接话挑衅,他们都是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个体,外公正是拿捏住这个软肋,在这场风浪中稳住了船身。 父亲,大哥,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宴遇 以中国传统喜庆“红”为底色,面料采用上好的蚕丝绸缎,质地轻柔舒适;设计上考虑到对方是位上年纪的老人家,除了材质贴身之外,更考虑到身份、场合的特殊,要凸显出其大气之感,故在绣工方面大下苦功夫,纹面以苏绣针法描上75个鎏金“福”字,都是苏浅和秦佳佳一针一线亲自缝制上,再配以八个纯金特制纽扣,分别印刻着“福禄双至,寿比南山”字样,整体感庄重不失喜庆,简约不失华贵。 而严清平的礼服,苏浅考虑到时下西装的普遍性,虽然郑重但在生日晚宴这个特殊的场合上,清一色的西装着实不起眼了些;所以苏浅改走中性复古的中山装样式,汲取中山装的复古味,剔除它过于呆板的中规中矩,以银灰色为底料,打破中山装传统领口翻领形式,以唐装小竖领样式并接在一起,双夹层式样以丝绸做里面,起到立体修身之妙;用铂金丝配以棉线压边,整套衣服突出严清平的清雅之感,朴质而庄重。 起初苏浅和秦佳佳还在担心她们的开山之作,会不会太撑不起气场来,不过看着严氏祖孙俩身着她们的作品,神采奕奕的站在会场里招呼客人,她们俩忐忑的心才得以平息,还好吧,看样子还算过得去。 严如林七十九岁大寿当天,苏浅和秦佳佳都收到严清平的邀请卡,虽说不喜欢这样太隆重的场合,但碍于严清平的面子,苏浅还是一口答应下来。秦佳佳面上看似平静,其实苏浅看得出,她的雀跃之心早就蠢蠢欲动了,神色间按捺不住的期待,所谓细节决定成败,秦佳佳流露出的小细节就透露出她的心境;看得出收到请帖的她忐忑万分,无怪乎,佳佳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场合,难怪会紧张,她们两个平民混迹在这群传说中的上流人物之中,怎么能镇定自若呢? 站在门口恭迎宾客的严清平,远远的就看见人头潺动中缓步而来的两姐妹,欢喜的笑意顿时更盛,也没有太顾及什么场合礼仪,大步流星地迈着轻快的步子,亲身大驾上前去迎接她们;相比于盛装出场的秦佳佳,苏浅今天显得要朴素的多了,但在严清平眼中,却有种濯清涟而不妖的感觉,苏浅的气质表现得恰如其分。(.) 或许就是这样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秦佳佳的精致装扮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而在严清平此刻眼眸中,苏浅并不是黯淡下来沦为一片绿叶,而是一朵淡雅清新的茉莉。 “一直担心你们不来,总算松口气了。” 严清平的嘴角拉得像一弯新月,露出一片皎洁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秦佳佳并肩站着的苏浅,一脸酡红之色,颇有心酒醉人的味道。 今天严清平可是主人家,大把大把的客人等着他招呼,可不是流连在她们身上的时候。 “恩,这不是来了吗?你别在这闲着了,看那边好多客人等着你这个主人家招呼,今天你可是主角,别失了礼节,你快去忙吧。” 转眼看上自己的秘书,笑烂了脸应对着扑面而来的宾客,面色时不时泛起尴尬之色,似乎窘迫着自己身份的名不正言不顺,点头哈腰快要应付不过来了;只顾着满心欢喜,差点忘了自己的正事。 “好,你们快入场吧,随意点;等生日晚宴结束了,你们等我一会,我开车送你们。” “小严同志,你就安心去招呼你的客人吧,我看那边你的秘书都快要撑不住了,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婆;放心吧,我不是和浅浅一起的,她闷不到的,赶紧理正事去。” 最怕严清平这人啰里吧嗦的,秦佳佳看着眼急心慌,拉着苏浅就朝登记处走过去,交了邀请卡,径直入了会场;秦佳佳这一招,倒是把严清平震住了,闷头闷脑地思考着秦佳佳的评价,走回自己秘书身边,重新招呼着客人。 一进场,迎面来的直观感,就是别开生面声势浩大的冲击感;对于这样的场合苏浅有了一点点经验,并不是太过慌张,找准了自己的立脚位置,持以很平静的心态等待着晚宴结束;而秦佳佳却是紧张的要命,挽在苏浅胳膊上的手臂缠得像一条蔓藤紧,苏浅不禁心底偷笑一声:还夸耀自己是什么partyqueen,现在还不是一样手足无措的惊慌状。 从游走在宾客之间的waiter手中接过一杯柳橙汁和一杯红酒,苏浅将红酒递给了身边姿态僵硬的秦佳佳。 “喝点红酒压压惊吧,佳佳,眼珠子都快吓出来掉地上了。” 秦佳佳倒是没计较苏浅递上来的是什么,怕是毒药也毫不在意,一口气把杯中的小半红酒干的底朝天,中途连口气都没换过,着实看得出她心里是个什么状况。 “姐,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不如我们趁没开宴闪人怎么样?” 闪?秦佳佳拽着手里的空酒杯,半天没尝出个味道;冥思苦想了还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嘴巴怎么变得这么刁,又被她无形戏谑了一回子。 “闪什么闪,你看看场上是什么台面的人物,我们是什么身份的小平民?我能不紧张吗。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趁乱起哄,我还不是为了趁机会多给我们手工坊拉些客源;你看看,那边不是我们市的那个副市长,还有那边那几个外国佬,我记得是j&k驻各国子公司的高管,还有那边一堆拿着相机的,怕是都是新闻界的……..” 秦佳佳目光灼灼的扫视着场上的动向,一个个人的脸既陌生又熟悉,看样子都是有头有面之人,秦佳佳捶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劲地泛闷气;人生无常,没想到我秦佳佳也会站在这样的场合,一睹所谓的上流社会。 苏浅窝着一嘴子的蜜笑,秦佳佳紧张的模样真的很可爱,这丫头就是个嘴倔,不服输。场上的气氛,对她们两人来说完全是格格不入的,本以为佳佳今天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看来是期待过高了,接下来的时间怕是难熬了。望见了不远处的自助西餐,一下子就来劲了最近苏浅总是饿得老快,一看见吃的就把持不住,肚子里的那小东西好像是在拼了命吃一般。 “佳佳,我饿了,过去吃点东西吧,傻站着更显眼尴尬。”还没容秦佳佳考虑,就挽起她朝餐台迈开步子。 十多米的餐台上,中、西、日、韩、泰、意、法…….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供宾客自由选择,都是各大酒店请来的尖子厨子在一旁料理,一看做工样子就让人食欲大开。苏浅一眼就相中那法国厨子刚出炉的梅花状松露蛋糕,诱人的香气直逼心肺猛生唾液,径直给自己夹上两块,入口绵酥甜而不腻,真是上品呢;秦佳佳也是暂时放下心中的局促不安,专注在琳琅满目的餐台上,每一样的都那么精致,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苏小姐?” 苏浅嘴里的一小口松露蛋糕还没尝个透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苏小姐?苏浅本能的转过身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池上博野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有些小惊慌的别过脸,将嘴里未嚼尽的松露蛋糕快速吞下肚子,又缓缓转过侧脸,淡淡微笑的回望上正对着自己的池上博野。 座上宾欢场客 “你好,池上先生。” “看来我眼力不错,一眼就识出苏小姐这个美女的背影,你好,苏小姐。” 池上博野微微执起自己手心捏住的香槟,施以礼敬;绅士彬彬,和初次在日本见到的那个他如出一辙,嘴角的微笑似乎更加温柔,不愧是大和民族的雅男子,一派贵气昂然。 “池上先生谬赞了,没想到在这里再遇故人,很是高兴。” 池上博野微嘟着嘴唇,配以轻摇的手指,一派幽默风趣十足样子。 “苏小姐你太谦虚了,你都算不上美女,那场上没人能担起这个称谓了;对了,苏小姐一个人吗,我正发愁找不到合适的女伴共度晚宴。” 池上博野言语的挑逗,苏浅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单纯的认为他是一种绅士的幽默,在寻自己开心罢了。礼数周全的回敬了他一个诚挚的笑容,表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池上先生可是在拿我开心?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今天已经有伴了噢。” 苏浅的婉然拒绝,池上博野也不尴尬,不过是随口调笑到了;她既然能站在这里,肯定是名花有主了,不动脑子就想到了严清平了,按今天这个场面来看,说不定届时还会窜出一个严清哲,上演一场双龙夺珠的好戏。[.超多好看小说] “那真是可惜了,少了佳人相伴,要寂寞了。” 池上博野一声叹息刚过,苏浅和他不约而同的抿笑于唇;不过这幽默过于幽默,两人皆是未明白他们之间处在何总位置,或多或少都没有明白对方所述说的意思。 “浅浅。” 穿梭不息的人群暂时挡住了苏浅身后那个声音的主人,池上博野却如闻妙音一般,这声音有些耳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浅笑意在嘴角加重了些,这声音她自然是明白唤者是谁,并没有急于转身相迎,只是对着池上博野娓娓道来。 “看,我今晚的伴来找我了。” 有点出乎意料之外,苏浅今晚的伴不是严清平,对方还是一个女人,但是引起池上博野一番兴致,想一窥其芳容是何方圣神? 苏浅颔首回礼,转身迎上踏步而来的秦佳佳。 “去哪儿去了,还以为你这丫头落跑了,和谁聊得这么起劲。” 只是秦佳佳刚苏浅脸上抬起眼皮子,就望见一步之远的池上博野,顿时耷拉下沉沉之色,端着餐盘生生愣在原地;池上博野看见秦佳佳的模样,吃惊程度不亚于眼前慌张的她,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竟然在这样的场合遇上了这个女人。(.好看的小说) “酒酒小姐?” 池上博野将这样不期而遇的惊异化作了一声呼唤,眼神灼热的对上苏浅身旁的秦佳佳,缘真是妙不可言。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苏浅一人还在云里雾里,酒酒?这是在演哪一出? “你认错人了,先生。” 避无可避,只有矢口否认。秦佳佳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居然在这样的场合遇到自己欢场旧客,还脆生生情脉脉地叫着自己“酒酒”!我的个神,信女有错,没天天给你们烧高香,没想到给自己摆如此大的尴尬在眼前。 “认错了?” 池上博野提高了一度声调,自己可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给我的印象可谓是铭记在心;品读一会秦佳佳脸上的惊慌,怕是不想让身边的苏浅知道有这段“酒酒”的事情,想玩躲猫猫,好,本少爷陪你乐乐,转而浮上一丝深浅不明的笑意。 “开玩笑的,是我眼拙认错了人,吓到了小姐了吧;刚刚晃眼一见,真有点像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失礼了。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池上博野突然的改口,让秦佳佳更加的不安了,你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一种猫戏老鼠的恶感袭上心头,池上博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在那里装傻充愣,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本小姐就会软膝柔躯的讨好你。 苏浅也是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只是觉得事情不简单,还是挡在佳佳面前帮着敷衍,助秦佳佳早点脱困,后事再两姐妹私下摆谈。 “池上先生真是风趣幽默的紧,瞧你把我姐吓成什么样子了,还以为是遇上什么债主了;介绍下,这是池上博野池上先生,日本第一商业大族的掌家人;这位是另姐,秦佳佳。” 秦佳佳?池上博野目光灼灼地看上靠后的她,酒酒?虽然早就想到在那样场合上的女子,未必会用真名,但还是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秦佳佳对吧,既然被我逮住了,我们之间就没那么容易说完了。 “幸会,秦小姐。” 池上博野优雅的伸出自己宽大手掌,秦佳佳侧目一扫他,俨然是别有用心;日本第一商业大族掌家人,池上博野,我秦佳佳还真是小瞧你了。秦佳佳也不是随便退怯之人,洗去先前的惊慌之色,亦是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握上他的试探。 “幸会,池上先生。” 和这样两面三刀的男人接触,秦佳佳再明白不过他的用意了,一肚子的坏水,多碰一秒他的手都嫌恶,立马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在抽离的一瞬间,短短了一两秒,手指间立马传来一阵禁锢之感,又消失于无形,这样的微妙变化只有秦佳佳自己清楚,心中难免会后怕起来,这男的想干什么? “不止幸会,还有点兴奋。” 兴奋?眼前的这男子无疑是在秦佳佳嘴里塞了个鸭梨,一双桃花眼精光四射,眼神流里流气的,嘴里这番话油腔滑调的,很自然的被秦佳佳贴上了“臭男人”的标签。故作风雅,还是卖弄幽默?别以为仗着爹妈福气,生了一张妖孽脸,就可以在姐姐面前卖乖讨好,我可没有那么多便宜给你占;多情小蜜蜂过万花丛传播魅力,可惜姐姐是个绝缘体,池上博野我看你是在发春。 “浅浅,我怎么听见有狗在吠?” 狗吠?苏浅被秦佳佳突来的幽默,弄得哭笑不得的尴尬,哪会有什么狗吠,自己还不至于神经大条,听不出秦佳佳在骂跟前的池上博野,好狗不挡道!自己跟个夹心饼干一般,徘徊在他们的争锋相对言语间,进退两难,最理智的方法就是装傻充愣。 扑朔迷离 池上博野倒是觉得秦佳佳的指桑骂槐顶有趣的,一弯俊逸的清笑带着醇厚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回荡在她们两姐妹耳际;在别人眼中,这样的对峙是那么的优雅和谐,宛然是谈笑风生一片。池上博野这不怒反笑的一招,倒是更让她们俩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受虐倾向?脑子进水还是过于自信,好坏都分不出来? 池上博野习惯性思考时,抚弄上自己无名指上的九纹菊绿玉扳指,顷刻之间,又眼若柔丝般瞄上跟前的秦佳佳,有趣,实在是有趣,果然是记忆那个辣味十足的小辣椒,够呛,比那些低眉顺眼恭维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苏小姐,另姐真是一位幽默感十足的人,不知道是哪家不识趣的狗在扰人耳静?” 无语加无厘头……..骂你是狗还得瑟上劲了,脸皮看来不是一般的厚,城墙倒拐了;也不想多和这样无耻之人多费唇舌,注意保持淑女形象,今天可不是来结梁子的;对于麻烦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打发算了。 “这么有闲情逸致,池上先生不妨找找是哪家不识大体的狗在乱吠;浅浅,陪我去下洗手间,那狗吠得我直哆嗦,粉都掉了,池上先生你随意。” 撂下一句五香味的剜酸,甩了一剂白眼,秦佳佳拉起苏浅就朝洗手间方向走去;苏浅一脸惊愕半天都摸不到事态的方向,俨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暂避为妙;佳佳这嘴巴不饶人的功夫是从来不含糊的,苏浅不好意思的丢下一句“失陪”,被秦佳佳迅速拉离了现场。 一番套近乎,似乎是没占到便宜,池上博野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囵着一嘴子笑在腮帮子转了一圈,出师不利;不过精明的人擅长计算来回得失,秦佳佳,酒酒,苏浅的姐姐,看来今天的收获不小噢。 越辣的女人越有味道,面对一座崎岖的山峰,征服成了一件顶有趣的事情。 顾不得什么优雅端庄,秦佳佳的步子迈得脚下生风,疾疾的穿行在人群之中;苏浅被秦佳佳就这么拉着,脑子里却细细的思考着刚才的一切,显而易见的这两人认识。直到佳佳的脚步快跟不上了,手腕被拉得快脱臼,苏浅才从自我意识中醒转来,佳佳你怎么了?是害怕还是真的尿急? 进了女厕后,秦佳佳的第一反应不是冲进隔间马桶,反倒是对着水龙头反复搓洗着双手,能是尿急吗?她是心急……..不过是握了几秒钟玉手,就嫌恶成这幅德行,显然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佳佳,你也太夸张了吧?” “哗哗”的水龙头下,一手葱白的纤手搓得发红,看她的架势不洗掉一层皮誓不罢休;秦佳佳没好眼色的转过美眸,瞪了苏浅一眼,愤愤不平的说。 “你说被一条癞皮狗搭了手,能不恶心吗?晦气的紧!” 苏浅一时哑口无言,刚才还真是在暗着骂池上博野,看来两人的梁子结得不小;只是苏浅自己也是没拿捏到关键,佳佳怎么会和池上博野认识,这倒是一个不小的谜。 “佳佳,看刚才那气氛,你们认识?” 止住了水声,秦佳佳漉起自己十根搓得跟细红萝卜的指头,脸子冷得像冰块一般,俨然是不想再提起刚才那人的蔑视像。 “你和那色狗怎么也认识?” 秦佳佳倒是反将军了苏浅一把,问题可是我先问得,怎么成了你反问我起来?见秦佳佳还在不悦的兴头上,苏浅乖乖地退让了她一步。 “他不是‘夜魅’的日本合作商吗,有过项目上的接触;倒是你,怎么就和他卯上了?” 秦佳佳舒缓了自己的怒色,轻叹一口气,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对上了。 “还记得去年我做陪酒那档子事情卜?他就是座上客之一,想起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佳佳这么一点,苏浅显然就豁然开朗起来,对了,就是这个锁扣给忘了!难怪自己第一次听见池上博野这名字时,如此耳熟,原来那张佳佳酩酊大醉后不知来路的五万支票,落款人不就是池上博野?! 理开了这个锁扣,苏浅心中没有意想中的清明,反而眼前的局势变得越加模糊起来了;池上博野怎么会在那时出现在中国,出现在秦佳佳的视线里,有点匪夷所思。 “浅浅,你怎么了,一个眉头锁得老紧,难道你听我这么一说,也被那道貌岸然的色鬼吓住了?” 越想越混乱,只觉得是一团云雾拨不开,隐隐觉得后面有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一个所以然来。” 秦佳佳倒是没去深究她奇怪在哪,圈着指头捏上苏浅的小脸。 “怎么不怪怪的,现在知道和他保持距离了吧,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花花肠子。” 这次秦佳佳的话却没有点到自己的迷惑点上,总觉事有蹊跷,什么无巧不成书那都是瞎掰的,暗暗感觉多多少少牵扯到自己;但随即一想,苏浅你是怎么了忧虑个什么劲,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我能和他这样身份的人有什么瓜葛。不错,像佳佳说的维持现状,和这样的人保持一定距离是明智的。 “噢,知道了。” 挺开窍的,秦佳佳很清醒,在心中亮起了一盏警戒灯:有些危险的男人是碰不得的,比如像池上博野这样的。 “人心隔肚皮,像他那样的人还是避而远之的好;走吧,一会小严同志在场上看不见我们,会以为我们俩落跑了的,尽量不接触就是了,记住他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就是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像佳佳说的谨慎些为妙,接触多了未必是好事。 劫数中的劫数 宾客来得七七八八了,严清平随之也入了会场,首要之事就在人群中搜寻苏浅秦佳佳两人的身影,担心她们是否应付得来这样的场合,可一步一个艰难,俗事旧情缠绕无暇分身,走到哪儿哪儿俨然是焦点,严清平这个主人家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宾客的问候,眼神依旧游走在穿梭往来的人群中;半天没瞧见人,严清平心彷如梗在喉咙:难道她们走了? 正在眼神焦虑搜索着的严清平,视线一下子敏锐地捕捉到从会场边角拐出来的两姐妹,心里的大石头如抛物线般落定,总算是安心了。连忙推掉了一箩筐客套,快步朝她们步来的方向迎过去,把眼神中的焦急一并抹去,换上了一嘴角轻舞飞扬的笑容。 “总算找到你们了。” 这话倒是说得有些意犹未尽,严清平心里那点心思秦佳佳大抵还是明白的,说不上排斥,换种思维可以说现在是一段考验期,不过他掩藏的焦急反应还是让秦佳佳满意的,对女人紧张的男人才可爱,说明这人的确是用了心思的。 “怎么,小严同志,还怕我和浅浅落跑了不成?”羞赧的人,秦佳佳总是忍不住嘴子想戏弄一番。 一抹绯色染上脸颊,严清平也是羞怯难当,原来还是这么明显的一件事情,难逃法眼;人在自己处在尴尬境地之时,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 “对了,那边有几个媒体界的朋友,我正想给你们引见引见,对你们的手工坊宣传应该有帮助的,来。” 这可是好消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免费实惠的打广告,可遇不可求。 跟在严清平身边,两人逐渐感觉到焦点在汇集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中秦佳佳都紧张起来,注意起自己一举一动间的仪态,是否优雅,是否得体,宛如明星走红地毯的感觉,脚跟子都是轻飘飘的;秦佳佳正乐得其所之时,没想到却生生杀出一条拦路虎来。 “世侄!”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蓦地从半路窜出来,一个饼脸笑得横肉顿生,拦住了严清平的去路;本来是件稀疏平常之事,却没想到秦佳佳脸色一下就白了下去,借着严清平高昂的身躯,骤然转过身子去,快步没入人群中;前后反应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秦佳佳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 “鲁世伯你好,感谢赏光参加我外公的寿宴。” “老爷子过寿,我怎么不来贺一贺?哟,身边还有佳人相伴,不知道是哪家千金今晚有光了?” 话锋瞬转苏浅,苏浅也是一时慌了神,脸上也是不知道是笑是板,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身份自处。 “鲁世伯说笑了,这位是苏浅苏小姐,是小侄的知交。(.)” 这样俗套的说法似乎对这个鲁世伯显得小气了一些,他的思想就如他身上的赘肉,没那么简单,什么事情都会加以一种不单纯在里面思考。 “世侄,你在世伯面前就见外了,男男女女之间哪有什么朋友不朋友,是心上人吧,长得水灵水灵的,好眼光。” 过多的解释对于太过自信的人来讲,是一种不诚实的掩饰行为,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只是干干的笑着,严清平暗自注意着苏浅情绪的变化,不想予那姓鲁的中年男子作太多详细说明。 苏浅别过自己优雅的笑容,掩去了自己的一席尴尬,无怪乎对于严清平这样的一个钻石单身汉,单身久了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美其名曰的说是朋友,谁听上去都像是一个借口很难让人信服,那些肥皂剧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可苏浅很想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却也说不清了,俗耐的段子和俗套的思路很配。 好像瞧出了严清平意不在此,姓鲁的中年男子又寒暄了几句,终于撤退了。说实话一个嘴巴比一个女人还啰嗦鸡婆,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的之人。不太适应这样油腻的男人,苏浅心里不知怎么的莫名窜出一阵嫌恶感,刚想和旁边的秦佳佳说点什么,才发现自己身边早就空了,这丫头闪哪儿去了? 正想问严清平看见秦佳佳去哪儿没,几个人就如潮水之势围了上来,一看脖子上的相机和手中的录音笔,对方的来历就很清楚了,眼下的形势也顾忌不上佳佳跑哪儿去了,小心的应对这些笔下有刀的媒体才是当务之急,谨言慎行起来。 踉跄混入人群视线中的秦佳佳,警觉地打量着周围,拍着气喘起伏的胸口,还好还好躲过一劫!顺手拿了一杯waiter手里的香槟猛灌了一气,压压惊;刚才那一幕还真是险象环生,今天真是见鬼了,前遇狼后碰虎。 很纳闷秦佳佳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还不是陪酒那档子事惹出的祸。秦佳佳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胖子是自己陪过3次酒局的客人,和池上博野那小子是一路货色,色得要命。 可为什么对那胖子印象如此深刻呢?想起来就是个噩梦,因为那胖子色得要命,举止一点不规矩,好几次趁机揩油摸过秦佳佳的屁股,还戏说什么大屁股女人好生儿子,要找就找她这样的!去你大爷的,想起这事秦佳佳就觉得窝囊。 见危险信号消失,秦佳佳也舒了一口气,立马想到苏浅;浅浅那丫头肯定心里急了,自己什么都没交代就落跑闪开。可心里还是不敢太大意,时时注意着周遭情况的变化,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搜索着苏浅和严清平的身影。 劫数,万恶的劫数,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看来今天果真是没烧高香出门,秦佳佳刚踏出几步,就立马和刚才那胖子来个四目交接,正面对视。妈呀,衰到家了怎么办?秦佳佳悔不该再在这里逗留,跟碰上刺一般麻劲窜遍全身,陡然转过身子不敢再多看一眼,收紧步子往回走,想再次借助人群掩饰住自己。 可那姓鲁胖子岂是那么轻易能唬弄的?一眼之间的交集似乎觉得那女人很是眼熟,却也说不出一个眉目来,单单一眼勾不起什么回忆来,倒是勾起了一阵遐想:曼妙的身姿婀娜的背影,诱人的紧。管他熟不熟,都是吸引这色咪咪胖子的源泉,像苍蝇闻见了腥味就黏上去了,那胖子不自觉得跟上去,想一窥其芳艳。 秦佳佳心越跳越快,步子越发不镇定了,真想挂档开小跑了!怎么办?!秦佳佳能感觉到背后那胖子在跟着自己,再向前自己就要被逼入死角,到时候就无所遁形了。到时候自己丢人不说,还连带浅浅和严清平…….想到这些,秦佳佳真是悔不当初,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正在自己心急如焚之时,突然窜出一个身形挡在自己面前,扑面而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秦佳佳此时真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一颗心像是微波炉里烤得差不多又扔进了冰箱里,急转直下的情况让自己实难招架。 贱无可恕 危险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但秦佳佳已经无路可退了,心中莫可名状的恐慌化作烟雾在眼眶中腾起,怎么办?可笑又无助的三个字却被秦佳佳反复默念着。 “あなたはここであ,あなたを探しに半日しました。(你跑哪里去了,找你半天了。)” 抬起自己惊恐的大眼,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自己压根不想看见的人,还有谁这么碍眼,说着一堆自己听不懂意思的日语?池上博野这花花公子呗。雾湿了的美眸慌乱无措的瞎转着,眼下真是没法子活了,秦佳佳。 此刻自己的处境真是后被狼追,前被熊抱,却也是束手无策;秦佳佳也是心急了,跳开复杂回归简单思考:后面的那胖子比起池上博野来,更危险更可怕,一身赘肉真看着油腻!只能屈就于眼前形势让池上博野正大光明的占自己一次便宜;心里只是默念着:胖子爷,你快点消失吧,就饶了我这一回子吧。 别看这姓鲁的胖子一身膘,其实心思眼尖得更绣花针一般,自然知道眼前抱住这女人的那程咬金是谁,是什么来路,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也是男人,很明白一个陌生男人看自己女人的心情,那叫对男人自尊的挑衅。胖子很明智的止住了自己好奇心,不过是一个眼熟的女人,没必要去得罪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很自觉的闪一边去凉快了。 秦佳佳心里还在叽叽咕咕的琢磨着背后那胖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小露出半截光洁的背脊上就传来一阵酥痒感,md,池上博野你还真是能借机揩油! “你给我放规矩点,再摸一下试试?!我立马让你跪在我面前。(.)” 这便宜占得的确有些不光彩了,不过女人光靠嘴巴凶是唬不住人的,要知道男人才是哄人的高手。 “啧啧,我不做亲密点,你以为那胖子会这么容易相信我们这一出?秦小姐,你也表现的太矜持了吧,说实话淑女不适合你。” 池上博野的嘴唇凑在秦佳佳的耳朵边,不过是一张薄纸的距离,他的呼吸起起伏伏如浪涛拍岸;这话恍然间一听说得倒是暧昧万分,不过知道这小子的底细,明显是花言巧语鬼扯淡!占了老娘便宜还想卖乖,不当淑女难道变成荡妇你才满意?! 秦佳佳岂是好惹的主?冷冷的干笑了三声,藕玉般的手臂绕过他的西装外套,搭上池上博野的腰间,狠狠在他紧致的腰间拧上一把;池上博野顿时跟触电般抽离了秦佳佳些许,口中惊爆的呵唤出一声“哎哟”。 “怎么样,姐姐掐人的功夫如何?够不够劲道?” 一口恶气出得大快人心,看着他不规矩的爪子在痛处挠着,秦佳佳真是比吃了雪糕还是舒畅;凝着美目乐意悠悠的望上吃痛的池上博野,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对于犯贱的男人,女人就是要下得狠手,他才知道什么是热烙铁摸不得。 原本以为逗上秦佳佳这只猫咪,她会屈就眼前形势,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吃了这哑巴亏,没想到却是背地里下黑手,可怜自己的小蛮腰给白搭上了。你这女人跟我耍花招,好啊,本公子就不信压不住你。 “那胖子过来了。” 啊?秦佳佳也是一愣,这胖子怎么如此难缠…….还未细想过来,又被池上博野一把子搂紧在怀里;一时间也不敢多做挣扎,万一被那胖子看出什么端倪来,今天肯定得丢人了!只是心里气不过,被池上博野就这么白白把便宜给占了,一占还是两次!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池上博野,不然别怪我翻脸!别靠那么近,那胖子走没?” 躬身搂在自己的怀中,哎呀,这女人身上怎么有一股诱香?削尖的下巴枕在秦佳佳微微露出的雪肩上,向下望去肩头的肌肤透露着一片惑人之色,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秦佳佳的质问:还盯着呢…….灼灼如炎地盯着,盯着,就那么一毫厘的距离,好香的样子,好香,一口没稳得住亲咬下去。 肩头传来一阵疼痛,随之而来地是他柔唇之间的灼热,由懵转怒不过是几个眨眼皮的时间,娘的!你是色胆包天了,敢在姑奶奶身上毛手毛脚!顾不得什么后面“危机四伏”,提起脚抡起高跟鞋尖就往池上博野的小腿猛踹上去,这下还真是应了秦佳佳那句话:惹我?老娘把你打来跪着唱征服! 转过脑袋侧目一看,雪白的肩头上硬是咬出了一个渗血的齿印,秦佳佳更是火冒三丈,丫的你活腻了不成,“啪”的一巴掌又补在了池上博野俊雅的脸际旁。 “色痞子你活腻了!别在让我看见你!再出现在老娘面前,我非废了你这色狼不可!” 场上顿时对他们这前一刻搂搂抱抱的“情侣”,此刻谩骂翻脸的一对感到哗然,加之秦佳佳言词间粗狂的表达技艺,完全破坏了场上的气氛,一干自认为优雅端庄人士,皆是雷鸣般的震撼唏嘘声,齐刷刷的看向他们,感觉像置身于一个鄙俗的菜市场,却也忍不住好奇心围观一番。 这地方还能呆吗?秦佳佳什么心情都没有,什么期待,梦幻,狂想,全是胡扯!什么上层名流的晚宴派对,看看是什么素质的人在里面混迹,多呆一刻姐姐都嫌掉身价! 一个万分鄙夷的目光,伴上一个决绝的转身,秦佳佳大步流星的踏着磕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的高跟鞋声,准备扬长而去;只是还没踏出第三个高跟鞋声,一个万恶的声音又火上浇油的传进耳朵。 “这女人怎么那么香,嘴巴却如此不饶人?” 池上博野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一个劲的揉搓着小腿上的痛处,她这一脚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撩起西裤一看果真青了……..还在嗔怪刚才的一幕,没想脑门上又是一记砸来,秦佳佳毫不留情将手中的小皮包打在他脑袋上。 你这女人!!还真以为本公子没脾气?就你会叫嚣不成,我池上博野也不是软柿子,被你一个女人这样连番羞辱!只是刚想还嘴,却让秦佳佳占了先机。 “今天本小姐再教你一次,一个男人别在女人背后说三道四的!香,我看你是夜香吃多了,闻着什么都是有味的!” 秦佳佳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池上博野,一副好样子真是白长了;管它优雅不优雅,不在乎了,让它们去见鬼吧!朝池上博野竖起中指,国际通用手语,你们日本人也懂得的中国幽默! “看什么看,要看去把地上坐着的那贱男人瞧个够!” 秦佳佳头也不回,闪离了会场。 池上博野坐在地上傻呆状出神了好一会儿,秦佳佳那女人刚才是在对自己竖中指?什么是夜香,中国古语吗?后来池上博野在网上查了一下“夜香”的含义,顿时哑然,秦佳佳你真是厉害,居然骂我是吃屎长大的!!! 一连串出乎意料在他脑子里来回盘旋,太出人意外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就男人对女人的审美学来讲,这样蛮横无理的女人退避三舍都来不及,怎么自己反而就得心情舒畅呢?池上博野自己也在脸侧甩上两瓜子嘴,你真犯贱……池上博野。 爱情有时存在普遍性和普通性,或许是秦佳佳直来直往的野蛮,才鹤立鸡群的吸引住池上博野这个游戏在花丛的情场圣手。 望眼却不穿 其实自己没必要逃,只是不由得心慌想离开那个地方,苏浅不禁耻笑自己荒诞的行径:这就是你自己的正大光明。 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苏浅半耷拉下自己的眼帘,进入一种不完全游离状态,脑子的思绪杂乱无章,想整理好苏浅却发现自己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心境的变化,像韵开的色调一点点转晦涩起来,不过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的阵脚就莫名的乱了;至于过程是什么样的,苏浅脑子全省略号了,忘得迫不得已,脑子里现在理不出一点清晰的思绪出来,只是很本能的在脑子里闪动着几个画面:他若无其事的眼神,没有温度的嘴角,还有个缭绕在他身边可不是他未婚妻的女伴。 苏浅保持这样无序的状态10多分钟后,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无果。 严清哲的刻意陌生感让苏浅感到别扭,还有他身边的女伴让她感到闷气,或许换做是李若若,苏浅心里应许没这般不是滋味。终于明白自己的叹息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是女子,苏浅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原来自己也有善妒的一面。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很惹眼球,记忆中总是一副出尘不染的样子,画拓人世的被贬仙人,只是他这样的容颜不再是故作成熟的镇定,而是彼此相见不相识的陌生;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自己要的结局,他做到了,而自己呢?这一刻却发现自己压抑心中的翻涌,实难接受这样的结果吧?清扬一撅淡笑,耻笑自己的表里不一,人总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变化着,昧着心意做事情。 摇下车窗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看着高架桥下的万家灯火,苏浅不由地跟着一脉光流仰望向远方,那里是否是一切光明的源头?苏浅趴在车窗上,小脑袋不自觉地摇晃起来,其实啊很多人都不知道,苏浅是一个很单纯的蠢女人。 苏浅第一次对自己做出了很中肯的评价,是基于这样不争的事实:逃跑是因为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和严清平有什么暧昧。苏浅自己不住地为自己的单纯发笑,在他眼里自己和他弟弟的关系单纯过吗?单纯的蠢,苏浅你真笨得撞树。 只是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忽略那些莫可名状的在意是最重要的事。 他刻意的陌生,你有意的逃避…… 顶着自己不太清晰明了的脑袋瓜子回到家里,一眼就看见盘着一大把湿漉漉的头发,素面朝天的秦佳佳,正蜷着双腿上坐在电视机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婆婆剧,边优哉游哉的吃着一大串紫玉葡糖,还说这妮子跑哪儿去了,原来逍遥在家里看十点档。 没义气的妮子。 苏浅走开了又折回来,大概是为了心里那句:没义气的妮子而突感不平,亮出巴掌在秦佳佳的肩背上狠狠来上一记,那声音比双掌拍死只蚊子还要震撼。 这么突然地一下,秦佳佳差点没将葡萄吐在电视屏幕上,脆声响后肩背上立刻是一阵火燎的疼痛,愤愤不平的转过脑袋看向苏浅,这丫头吃错药了啊,这般下狠手! “死丫头!疼死我了,你怎么没轻重!” 没对秦佳佳的嗔怪多在意,或许是今天晚上本来就思绪不正常,又或许是本身对秦佳佳的临阵脱逃感到不满,诸多原因情绪杂糅在一起,一时灵犀所致,练就了苏浅刚在那一记“黯然销魂掌”。 “谁叫你这么没义气的落跑了。” 苏浅点着秦佳佳的脑门,又是一戳;秦佳佳倒是哭笑不得,你这死丫头怎么回事,才一两个小时不见,就染上了暴力倾向?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秦佳佳心里也是一肚子苦水找不到地方倒,你还不挑时间的来为难姐姐,要不是看你是个孕妇,早就把你完败在地上了。 “你别来引诱姐姐我爆发,我今天可算是晦气到家了。” 苏浅眉眼间一怔,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浅就着原地坐在秦佳佳边上,肩膀你蹭我来我蹭你,看看这大姐今天到底吃了什么瘪,比自己还要委屈。 “曰来听听,秦大姐,前面还好好的,一转个眼神你就消失了?” 这档子事不说则已,一说上火,极力调息了近两个小时的心情完全又腐坏掉了,你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姐姐我脸色跟抹了煤灰一般吗,正在郁闷中切勿打扰,你还来蹭刀口找骂…… .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刺激姐姐我?莫要逼我发飙,死丫头。” 扣扣小脸,苏浅琢磨着秦佳佳的离开难道真是别有洞天,另有隐情?不是好八卦的人,今天特别想八卦,总想和秦佳佳八卦秦佳佳的八卦…… “我能站稳,你发飙吧,侃侃哟,我突然好奇的紧。” 这丫头今天也发疯了,难道也是在晚宴上受刺激了?秦佳佳抓狂的刨着自己的头发,真有掐脖子的冲动,跟前的那个下不了手,只能虐待自己了,崩溃…….. “遇到色狼了!你说我跑不跑?!好了吧死丫头,今天你怎么就上兴致。” 色狼?!这是什么跟什么,苏浅顺着秦佳佳的性子细想了片刻,估摸着百分之八九十秦佳佳口里说的“色狼”是池上博野;人有时候就是多事,明明知道了结果,还是要去确认结果。 “色狼?难道你又遇上池上博野?!不会吧…….” “别跟我提这四个字!姐姐听着想掐人的冲动!” 苏浅能怎么,缄默着小嘴自己想呗。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正负之分,有一见钟情,就有一眼冤家,看看秦佳佳和池上博野就知道了属于后者,不由地想起严清哲,你和他不也是一个理,谁见了谁都感觉别捏,实属冤孽。 两姐妹就各怀心思的坐在客厅,思考着今天晚上遭遇的一切,剪不断理还乱,谁都有心里翻不过的坎坎坡坡。秦佳佳本身就是个直肠子女人,你说你好好的想忘记,你却一个劲要自己记住;这倒好,自己记住了,你又不问了,不是玩笑人吗? “你怎么不问了?” 这句乍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苏浅那时正陷在自个思绪中,在缓慢的大脑10多秒处理秦佳佳的质问信号后,苏浅立马反应过来,如坐针毡般惊恐;奇怪你耶,不是你自己说不准再提,我哪敢问什么究竟,苏浅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白目,不懂别人的眼色和底线。 “不是你不准我再提什么四个字的事,你倒是奇怪的很,责问我干什么?” “不让你提那四个字,难道你不知道省略着说吗,瘾头被你问起来了,嘴巴特别想叨叨时,你就把一肚子苦水的人扔在一边,活受罪!” 苏浅全身无语加无力,跪服了你秦佳佳……..若有心脏病,都要反复发作十次了。 “你说,你说……” 在这个故事梗概里,秦佳佳讲述地声声泣血,怨气冲天,冤情看样子堪比史上“六月飞雪”的窦娥小姐,自从自己猜中了秦佳佳那事的男猪脚,好像想知道的急切心情大打折扣,秦佳佳口中叙述的情节几乎是一丝不落的按着预想中发展的,有点小意外的是,这个故事里秦佳佳遇到不是一个色狼,而是一双色狼…….. *************************************************************************************************** 死回来了,客官们原谅偶~~~ 各自的夜,各自的心 本以为会乏味的故事,没想到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亮点。 声形俱描的场景再现痛述另一个色狼,是如何逼迫秦佳佳这个良家妇女,一步步落入池上博野这个色狼手里,苏浅很配合展开了自己超意识的联想,与亲身记忆贴合在一起,越听越觉得里面有玄机:秦佳佳描述的那色胖子,不就是先前在严清平面前调侃自己的那胖子大叔?怎么就成了秦佳佳的酒客? 听戏的笑意渐渐褪去,转而是闷头门脑的蹊跷,这个姓鲁的胖子,池上博野,还有不由地联想到严清平交叠在一起,这三人之间总觉得有什么微妙的关系。终于苏浅在一个恰当契机下,爆发出一个有针对性的提问。 “你说那胖子,是不是去年那档子事结下的?” 这么一说,秦佳佳突然想起了一个巧合,但感觉这个巧合有点不可思议。秦佳佳仔细抓住这点,将自己的记忆翻了一遍,的确是!池上博野这个小日本,又在装蒜!看秦佳佳惊讶的样子,苏浅也察觉到这事情的不简单,笃定自己不是多想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姐?” 秦佳佳点点头,并没有急于回答什么,娘的池上博野,在姑奶奶面前耍大刀玩仙人票,骗豆腐吃!片刻咬牙切齿的沉默后,秦佳佳爆发出一个炸弹性总结给苏浅。(.) “他们俩是一伙的,认识!” 认识?!苏浅顿时懵住了。 这个微妙关系被秦佳佳无意间和盘托出,无疑对苏浅来说是重磅轰炸!姓鲁的那胖子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和池上博野认识,也和严清平认识,看样子交情匪浅,那……..那这么说来,池上博野和严清平本身就是认识的?!这个命题似乎可以这么推论,苏浅倒抽了一口凉气,池上博野的那张支票在心里本来就留下一个模糊,如果这么一出成立,背后的一干事情就不难推断了? 苏浅平静的心境顿时乌云密布,再也不是一片艳阳天,山雨欲来风满楼,愁容满面。她俏丽的嘴角抿起了一点涟漪,是苦涩的困惑,原来一切在蓦然回首之时,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身在漩涡之中了。 谁人可信,当一切疑惑摆在面前,还能信谁?背叛的感觉第一次被严清平演绎的如此深刻,苏浅感觉到自己背上一根根警觉的汗毛在一一竖起,如果推论成真,严清平是一个多么深不可测,工于心计之人? 曾经信以为真的一切面临颠覆性的毁灭,孰是孰非?良缘作践多少痴心,皆是灰飞烟灭的笑谈!不真,不假,这就是骗的世间,模棱两可让苏浅描摹不出事态的形状,只觉得铺天盖地的袭来,自己已经被包围在其中。 是危险的气息在靠近,苏浅微微抬起自己错愕的头,如何能独善其身,很考究的一个问题。 深邃的夜,迷醉的人,不是所有人安于寂静。 对于“女人”这个词,严清哲在情感辞典里没有过多的翻译,如今能对应他此刻心境的,只有一种单调的定义:寂寞时可以慰藉身体欲望的工具或是玩具。 尤其是离开那段纠葛后,在分开的日日夜夜里,严清哲渐渐悟出了一个体会:身体如打了吗啡般敏感起来。 身边不管是什么样的莺莺燕燕,怎样的千娇百媚,在起初严清哲想,或许她们能给自己带来不同的感受;只是在一盏盏灯熄灭后,严清哲感觉得到自己的心门也在一扇扇合上,落了锁;像在防贼一般护着自己的心,腾不出任何空隙让这些美娇娘趁虚而入。 每个像今天这个寂寞的时刻,那些如缠藤树般的身段慢慢向自己靠拢,在黑暗中索找自己的吻,严清哲莫缘由的心中泛起一股嫌恶,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在反抗,在颤抖;于是乎,在和这些风情万种的女人相处的时光中,严清哲渐渐养成了一句口头禅: 别碰我的嘴。 不知不觉,习惯变成一种可怕的禁忌,不承认也否认不了:严清哲,你在装贞洁。 在那几秒让自己迷失本性的冲动后,严清哲亦如往常的从床上起了身,顺手将丢掷在地毯上的衬衣拽在手边,在一片昏暗中开始穿起衣服。动作相当熟稔,有没有照明似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一个潇洒的伸臂衬衣就如串珠子般利落地穿在他壮实的身子上,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着实让严清哲难受,轻轻揉着自己有些懵的鼻子,床上那半裸着身子女人如这低劣的香水般,不想再触碰。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床上的女人倒是感觉到严清哲的离去,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娇柔酥骨的妙语,如一条柔线能将那些男人轻易的捆绑住,不过好像严清哲免疫一般换来一句冷言冰语。 “不然呢?” 对于占有欲强烈的女人来讲,只有自己玩腻不要的,没有自己被先甩的说法。 “你是不是太狂妄了点?” 自顾的翻好领结,女人的不悦,严清哲半点眉头都没有扬起,这不是自己关心的范畴。一个以欢场为女子的出言质问,有斟酌的意义吗?本来就是一场男女欲望的游戏,说穿了就是一夜情,何必要像个多情的处男解释的那么清楚地道?她这样的女人太不老道了,此刻女人最大的矜持,就是在自己糊里糊涂的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依旧要保持自己的尊严,殊不知她此刻的鲁莽,把自己的别有用心暴露无遗。 严清哲在黑暗中一声低调的哼笑,还是给这个没有理清形势的女人一点诚挚的忠告,当是礼物罢了。 “出来玩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这点你还看不清楚?你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了,自己还不清楚游戏规则吗?欢场无真心,不过是彼此寻个寂寞的开心,这么好的总统套房应该好好享受,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忘了不好?” 严清哲轻言一番,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床上那个女人是什么面色表情,有什么关系?她的心情不是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义务,习惯性的摸摸自己嘴唇,似乎只有这里最干净,脑子里思索着还是早点回别墅,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黑暗中没有想象中的嘤嘤泣泣,倒是觉得这黑暗的房间中跳跃着某种气氛,蠢蠢欲动。 “有种,走着瞧!” 对于这样的威胁,本应该笑,可惜对一个自己根本不上心的人来讲,笑也是一种奢侈,费劲。黑暗中那女人仅能看见一个轮廓扭转,一阵开门声,然后紧跟着一声不大的关门声,再次安静了……. 久久,房间里一声尖锐的嚎叫声,可惜传不进严清哲的耳朵里。 寻衅 艳遇这件事在严清哲看来,不过是如清晨的一阵小雾般,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一周多的时间,严清哲早就把这段子梁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依旧我行我素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吧泡着,过着自己糜烂身心的生活,只是刚点了一杯加纯威士忌,还没来得及烈下自己的沉冗的心,就一伙人前来给自己解闷了。 “帅哥,还记得我吗?” 严清哲眼角扫了一个大概,女的倒是有些妖娆姿色,可能是身边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的衬托地缘故,我记得你?那谁有记得我?或许最想让她记住自己,可能已经忘却了自己,能不能记住一个人,重要吗?严清哲凝视在手中的水晶杯,对旁边那帮子气势汹汹的人来讲完全是种无视自己的行为。 “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他,那天趁我醉了占了我便宜的男人。” 真是可笑的紧,严清哲突然好想颠笑一番,可自己样子生来就是这样,清俊冷漠的模板,笑起来可能对一堆自卑的人来讲,这样的笑容是种不入流的讥讽。(.无弹窗广告)苏浅曾说自己是无赖,可眼下看来,女人无赖起来更像苍蝇。 那女人身边的男人立马散开,将严清哲围起来,其中一个义愤填膺的壮汉指鼻子骂眼睛的靠上来,一副强出头的样子。 “妈的,敢动我嫂子,活腻了你个小白脸!” 严清哲人从来不是吓大,最讨厌什么没来头的人用指头对着自己,不管是哪个指头,总感觉是竖起中指来问候你全家。严清哲心中一口闷火,将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吞了一小口,修长的手指在遒劲有力的浓眉间一划,眼色顿生凌厉,横空一脚将挑衅的那小子踹翻在地上。 “管好你的手指,别有事没事的拿出来乱晃,要是当时有刀在手边,指不定你那猪蹄就收不回去了!” 其余那两个小子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小白脸倒先惹起事情来,毕竟是有点道道的人物,谁会受得了他这般闲气? “打!敢动我兄弟,活腻了这小子!” 这场面对严清哲倒是不陌生,似乎在自己过往的电影电视剧里,导演安排过这么一出,不过那些都是走桥段,过场面;如今自己面对的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好歹自己也跟武术教练学过几手,打起架来虽然说人数对方占优势,可自己有底子也不是吃亏的主。(.无弹窗广告) 酒吧的场面顿时失控起来,流连的吧客见起了状况立马抽身躲是非,把场子腾出空间给这些较劲的人,倒是对面一个人挺冷静,完全不担心殃及池鱼,把酒津津有味品观着这场打架斗殴。 “没想到严清哲这小子还能挺住,真有两下子。” 很优雅的拿出手机,对着不远处的斗殴现场,不徐不疾的为这精彩的一幕拍照留念,难得的场面,怎么少得了与千万网民一同分享呢?池上博野嘴角的笑,像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了一层清波,一点也不像是在一旁避之不及的路人甲乙丙丁。 “不过,你再厉害,也忘了一个更厉害的人在等着你,劫数。” 随着池上博野的“啧啧”之声,如他预料一般,这场打斗之中一个意外豁然插入他们之间:带头寻衅的那女人抡起酒瓶,从严清哲后脑勺悄无声息的砸下去。女人就是这样,温柔是一面,可翻脸起来背后藏得就是刀了。 酒瓶碎成一地,严清哲脑子里也是一懵,要说自己被砸了是什么感觉,还真体会不出一个感觉,就是很突然。缓缓转过自己清俊的脸庞,那女的拿着碎酒瓶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拿着碎酒瓶惊恐的看着他;严清哲只觉得自己想努力将眼中的人影定格住,却突然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影像的数量一下子在瞳孔中涣散开,身体的力气顿时全失,眼前一黑昕长的身子立马萎蔫下去。 一道殷红的血痕缓缓从严清哲的耳侧的发髻流淌出来,这时那1女3男才知道事情闹大了,那女的一见严清哲脸上的血,惊恐的大叫起来,立马将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丢弃的凶器扔得老远拔腿就跑。另外三个男的见正主都开溜,自己也不会傻到在这里等着被抓,也趁乱逃之夭夭…….. 躺在地板上,血一点点从伤口流出来,严清哲仍还有一丝意识,只是越来越微薄,微薄到连自己的眼皮都快撑不开,一个念头在最后的清明中盘桓着:这样的感觉,是要死了吗?好像不是想象的那么恐怖。也好,死了就死了,什么都不用再去权衡了,死了就干净了。 在生与死之间,严清哲突然有种轻生的念头,活着原来是如此累的一件事情。 在死前,突然还是想用力地看这世界一眼,一眼便好……..心里中惦记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浮现起,是她吗,好像是,好像是……. 意外的造访客 生活这东西最惧怕的就是平凡,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激起千层浪。(.无弹窗广告) 一夜之间,严清哲酒吧打架斗殴的视频被转播了近数万次,关注的程度如星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为娱乐圈掀起了一场桃色风暴。严清哲的一干影迷开始蠢蠢欲动,对于他不检点的生活态度,质疑如鼓胀中的气球越来越大;在严清哲的官网网站上,影迷的留言从事发当初的声援支持,随着事态的跟进:指正,悲诉,挑唆,酗酒…….. 形势渐渐开始逆转,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谩骂队伍,指责严清哲欺骗影迷的行为。严清哲在医院短短的三天,媒体没有一条新闻是关注他个人伤势的报道,反而是炒作他和某某女的桃色暴力的热情日益高涨,他成为了这一时期娱乐界备受争议的人物。 媒体的手段是变幻多端的,今天的娱乐头条赫然标榜着这样醒目的标题:风流成性?严清哲的艳遇史。一刊报道不仅将那晚的事情详尽的评述了一番,并罗列了一通严清哲出道以来所有传出过绯闻的女星,美其名曰地冠上“风流卓著”,不过是在暗讽他奢靡淫乱的生活;媒体的眼睛现在都如猎豹般擦亮,等待着严清哲出面给予一个回应,可挖地三尺都没见严清哲本尊,一时间桃色事件也是闹得颇为扑朔迷离。 一个寥落的身影,缓缓放下手边的报纸,透过27层的落地窗望出去,严清哲鸟瞰着这个看似静谧的城市,他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城市,不是肉眼看到这般沉默,这般安分。 如水清澈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在脑子里勾勒着这个城市的轮廓;脑门上裹缠着雪白的纱布,深思此时有点不合时宜,过多的思绪让他的伤口隐隐作痛:睁开眼就逃不开纷纷扰扰的侵袭。严清哲突然很怀念那晚那种死亡的气息,很安宁很平静,是自己迷失了许久找不到的感觉,很舒服。 严清哲就默默的匿藏在这个私人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任由外面刮起暴雨腥风,他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场风波会和往常一般,在一段时间后销声匿迹,这就是他们家老头子的手段。 可他的心静不下来呢?没有往昔的随意,为什么不能像过往般淡定?不多不少,心里总怀揣着一丝忐忑。 满藏严清哲沉寂的房间想起了推门声,动静不大却在空寂的房间赫然的拉出一声“嘎吱”声,显得特别突兀,像两个粗糙面摩挲在一块,不由得让严清哲太阳穴上的青筋抽搐了一番,紧接着是伤口传递来的疼痛。 “这么早就醒了?” 一声洪亮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这倒是让严清哲有些出乎意外,微微侧过身子一望来访者,来人的确让自己有些吃惊,不过看严清哲的表情,对这个人没什么敌意。 “姐夫你怎么来了,安姐呢?” 这个让严清哲出乎意料的造访者,正是林安安的老公宋泽海,严清哲的堂姐夫;宋泽海倒是不急于回答有些诧异的严清哲,扬着皓月般的笑容,放下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调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只是笑容未曾减淡过;一线眯眼望去那些大包小包,都是些日常所需物品,细想之下安姐这人的确挺周到的,而宋泽海也不紧不慢的为严清哲答疑着。 “你小子倒是能耐,把我那铁牛老婆给累到了,有本事。” 这话倒是说得即像责怪又像玩笑,一时间脑子运转不太灵光的严清哲俨然是不知所措,安姐累到了?!这个倒是颇为震撼的消息,林安安这个女强人也有这番情景,怪不得今天看不到日头,原来是打西边出来跑脑门后去了。 “姐姐的身子怎么样?要紧吗?” 严清哲虽说平时和林安安相处,都是吊儿郎当的不羁,但在严清哲的亲属意识世界里,只有林安安一人说得上自己的亲人,值得让自己放心依靠。逻辑关系显然是很明朗,林安安多半是为自己这回子的烂摊子累倒了。 “昨天安安在公司熬夜受凉了,回到家里就发烧了,硬是把你姐这个女铁牛烧成了棉花糖,吃了医生开的药我让她乖乖躺在家里养病,还不是犟得没法管,对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最后没辙了,我只好搬出你小侄儿,让宝儿守在你姐床边哭,我给你侄儿说‘宝儿,今天就把你妈咪交给你了,要是她不听话睡觉,你就哭。’你姐这才消停下来,千叮咛万嘱咐我来看着你。” 宋泽海这话倒是说得笑点十足,宝儿才多大,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这话明显在说自己比自己的小侄儿还不懂事;不过听进严清哲心里,都是肉做的,难免是一阵酸:难为安姐受累了。 “你姐交代了要你好好呆在医院,一是养好脑门上的伤,二是外面媒体风声特别紧,要你管好自己别到处乱跑再添乱子。” “知道了姐夫,你回去转告安姐让她好好休息,我不是孩子懂得轻重。” 严清哲迈着清碎的步子坐到床边,随手翻了翻宋泽海带来的物品,心里说不出一个滋味来,腻歪歪的。 “可安安就是把你当个孩子,男人哪有那么娇气的。阿哲,伤怎么样?还好吧,你安姐特别担心这个,特别交代下午再帮你安排个全面检查,脑门子受伤马虎不得,可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到这个,自己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伤口周围有些闷痛,脑子不太清醒,基本脑袋受伤都是这个情形。 “没那么严重,你都说是男人了哪有那么娇气的。对了姐夫,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干什么说得这么客气,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客套。” 宋泽海倒是不生分,要是换了安姐,怕是自己耳朵没这般清静了。 “一个人在这里烦得慌,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弄点烟?” “你这身体还想着抽烟?要是让你姐知道,我看我直接睡门外了。” 严清哲也是长拉了一口气,心里就是闷得慌,忐忑得急;这次这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总是镇定不下来。说到烟这东西,其实自己也不是有瘾,就是觉得脑子不灵光,想刺激下思维,理理自己的事情。 “算了姐夫,不给你找麻烦。” 深知林安安那个脾气,何必让老实巴交的姐夫难做呢?不行的话,等他走了塞点钱让护士去帮自己买点。一脸失望的转过脸子,继续望着落地窗外的世界,寥寥地闷着自己的心情;在游离之极,眼前倏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烟盒子。 “接着吧,看你小子那失落劲,猜想不给你,你也得使招去弄,搞得你心情郁闷呢?反正得罪你和得罪你姐是一个性质的,索性当一回坏人;你悠着点就是了,别当饭吃上了。” 这一刻,严清哲觉得还是男人懂得男人,立马转换上隐匿了几天的笑容,从烟盒里熟稔的翻出一支烟,架在嘴边,在身上收索起打火机,可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用我这个吧。”宋泽海从衣兜里翻出自己的打火机,抛给严清哲,有烟没火也是个头疼事情,姐夫还真是考虑地面面俱到的。 烟点着了,在严清哲的身体里有种滋润的感觉,很舒服,那股烦闷似乎立马得到了抑制,像一直紧缩的心得到了松弛。什么烟没有抽过,但觉得姐夫给的这烟特别舒服,口感甘纯不浓烈,回味却很独特。 严清哲不禁留心了这个特别的烟,感觉很适合自己,下次自己也买这个牌子的烟。白色的烟盒子上,除了一些金色法文的字迹,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烟。 “姐夫,这个烟是哪儿买的?挺好抽的,下次我也订点。” “噢…….这烟,这烟是我一个大学同学送的,最近他开了个特制烟厂,专门做这样的特制烟。这烟就是他送的,说是让我尝尝给他推荐点销路;你知道的,和你姐有了宝儿我就戒烟了……怎么,怎么你喜欢吗?” 严清哲临在嘴边,又深吸了一口,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心情好像也跟着飞起来了。 “恩,这烟不错,回头姐夫你帮我在你朋友那订两条,谢了姐夫。” “噢……没事,回头我跟他说说,你别抽得太紧,顾着身体。” 严清哲附和的点点头,再次将烟递到嘴边,病房随着冉冉上升的烟圈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安静的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不是秘密的秘密 秦佳佳平时怎么看这个世界都是平静祥和的样子,只是有了电视、网络、报纸,这个世界就变得特别不安分,其实世界是想和平的,只是无事生非的人数不胜数,世界也跟着乱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佳佳将今早的报纸揉成团塞进垃圾桶,头疼的要命,看来局部有特大暴风雨了。 送儿子秦诺去了幼稚园回来的公交车上,秦佳佳一个人画地为牢,木呆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个劲的想:怎么才能让严清哲铺天盖地的桃色新闻,传不进苏浅的耳朵里?左思右想自己实在能力有限,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苏浅这丫头关起来。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在秦佳佳脑海里萌生,又被扼杀,脑筋前所未有地开动起来,一秒钟好像要杀死秦佳佳千万个脑细胞一般;最后真没主意了,全身散架的靠在车窗边,头杂乱无章地撞着玻璃,完全是没辙了。 当大嘴巴可以,但隐瞒人这样的间谍式角色,秦佳佳知道自己的天分:演不像,尤其是苏浅这鬼丫头面前;生活不时要给予人一些不恰当的角色充当,不是硬着头皮就能了结的。这样虐待身心地纠结换来的结果:想得太入神,自己坐过站了。 在往回的路上,秦佳佳径自甩火腿步行了4个站回店子,预先将对苏浅有所隐瞒表示惩罚;秦佳佳纠结了半响的中心理念就是:能瞒就瞒,能拖就拖。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结果就是多元化的,女人这类人群大多是敏感的,不想再在浅浅心中种下一个疙瘩。 悻悻地走进店子,苏浅就坐在不远处的绣架旁,最近苏浅找了个师傅学习苏绣;闲来无事的充实,技艺学得精不精是其次,多少懂一些还是好的,想来对自己的创作是有帮助的。抬头瞄了一眼无精打采的秦佳佳,一脸迷糊状,都日上三竿了这妮子还一副懵样。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啊?!” 苏浅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秦佳佳不知道怎么的就条件反射般,警觉地回应起来,完全一副刚刚偷鸡摸狗回来的样子,眼神有点慌乱。 “你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能怎么的…….以为,以为你没注意到我进来了,被你吓了一跳。” 秦佳佳左手一阵麻,妈呀真是玄了!还好自己脑袋当场失灵懵住,不然真的就管不住嘴巴会说些什么,险!黑葡萄一般的眼珠转了两圈,赶紧将话题扯一边去了,苏浅也没太在意,大约如她说的,自己把她给吓住了。 平平静静的过了一上午,生意也是平平淡淡的,无所事事让人精神也跟着慵懒起来。一上午倒是平平顺顺的,也没见得起了多大波澜,渐渐松懈下戒备的秦佳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看看依旧专注在手边苏绣的苏浅,静如止水,有时自己是不是护得太紧,小看这丫头的承受能力了? 想得用力,导致体力消耗过快,秦佳佳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温饱是大,让那些烦人的事情先见鬼去吧,扭着还沉浸在苏绣中的浅浅,锁了店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往日用餐的馆子走去。 苏浅点了个鲜汤面,秦佳佳点了个牛腩烩饭,两个饭量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苏浅立马就笑出声来了,看着秦佳佳摩拳擦掌的样子,就像是要让胃大干一场。 “秦姐,苏姐!你们也在这儿啊,正好拼个桌儿!” 嘴上正吃得欢,耳边就响起欢悦的招呼声,秦佳佳抬头一看,当是谁呢,原来是对街铺子里的导购员小赵。都是一个街头巷尾混饭吃的,一来二往自然就熟络起来,这丫头是个热性子,嘴巴超利索,秦佳佳平时没生意的时候也喜欢她来串串门子,有她在一点都不闷,也欢悦的招呼到小赵和她们俩坐一块儿,吃个饭也热闹。 “快来坐小赵,正好少了你这个乐子发动机。” 苏浅抿笑一嘴子瞥了秦佳佳一眼,好像是自己把她闷到了,朝里座挪了个地儿,小赵就屁颠屁颠的落座在苏浅身边。的确是能说会道的女人,一上来嘴子就不停歇地跟秦佳佳调侃起来。苏浅窝着脸颊边的梨涡,静静地听着她们你来我往的热侃;比起闲说,苏浅更喜欢去听别人怎么讲,她就是适合聆听的观众。 “秦姐,我跟你说,这人的命就是不一样,你说我们坐在这里的哪个姿色差了去?那个小妖精今天又到我们店里来招摇了,一个劲挑我们这一季的新款,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那傍富姐又来了?不好吗,她出手多阔绰,这个月你的提成不是又有瞄头了。” 秦佳佳说到这个“小妖精“,眼睛里也是亮闪闪的。小赵就职的是一间米兰旗舰店的导购员,她口中说的那“小妖精”听说是个大款富豪哥子的小三,隔三岔五的就来她们店子里刷金卡;苏浅在一旁笑而不语,女人在穿戴上的爱慕虚荣对于经济市场来说,无可厚非是推动作用。 “就是咽不下这口,不就是傍了款大爷,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面前显谱,听着那嗲声嗲气的声气,一个劲在在电话里炫耀:亲爱的这……..亲爱的那……..呕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小赵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良家妇女都不吃香,现在的男人喜欢的就是风骚韵致的女人,良家妇女都是蒙在家里憋傻了的黄脸婆。” 苏浅塞了一口面,差点没笑岔气,秦佳佳这门子歪论真是笑点十足,几次想把面咽下去都未果,怕一忍不住把嘴里的面笑喷了。八卦场上难逢知音,看情况苏浅是未能体会里面的真谛,一眼认真的回望上秦佳佳,知音人说到心坎里了。 “秦姐,你这话总结的太经典了,男人就是这德行,一看见对他搔首弄姿的女人就把持不住了,看看中国千千万万破碎的家庭,很多就归功于这些不知检点的女人,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苏浅捂住想笑的嘴巴,撇过脸子去,一时感慨出一个道理:女人何苦刁难女人? “小赵,秦姐太欣赏你了,真诚地欢迎你加入‘仇男’帮。要知道传说中的好男人,早就在上个世纪绝种了。” 这个“仇男”帮的帮主秦佳佳,看来是广开门槛收信徒了,有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不无聊,苏浅一直忍着笑点,默默地为自己的结论作出肯定。 “好男人?秦姐打心眼里说,我现在是不相信了,男人都是生活里的演技派,女人谁信以为真了谁受累,个个在家里装得多好,其实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勾当。就拿最近传得火热的桃色新闻男主角严清哲,自己有了未婚妻了还出去乱搞,一下子搞得自己声名狼藉,为什么个个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点都不知足?” 前一秒,这一秒,下一秒,仅仅一个须臾的时间,气氛完全是换了个模样。 眼泪是忍不住的悲伤 小赵无意识的引经据典,把男人的劣性例证地有板有眼,生活如演艺圈,演艺圈却不尽生活。只是这话像是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子将前半段还尽展欢颜的秦佳佳和苏浅炸懵住了;对于小赵来说,严清哲不过是一个众人仰望的明星,一个可以恣意调侃的无关人,他们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有半点交集,而对苏浅和秦佳佳来说,这个人印在记忆里,不是一阵过眼云烟,一个陌生人。 话出无心,但听的人呢?秦佳佳佯装镇定地望着苏浅,看似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真是这样的吗?一个表情透露一种心思,苏浅嘴角渐渐消失的酒窝,看在秦佳佳眼里是一种危险信号,小赵这番爆料,十有八九是递进浅浅这丫头心坎里去了。 这事情会在这等光景露黄,看着依然不知情况的小赵仍在一旁津津乐道着,秦佳佳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说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八卦到头来还是把自己八卦进去了。尴尬的打断喋喋不休的小赵,不再说知音之声,这个话题显得有些聒噪了。 “小赵啊,秦姐想起店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和你苏姐先走一步哈,你慢慢吃。” 秦佳佳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尽量避免过多的尴尬,要是让小赵那样口无遮拦的说下去,最后肯定是自己先掀桌子;也没管苏浅是个什么反应,什么表情,拉起这妮子就走;愿不愿意,也得跟着自己离开这是非。 餐厅外骄阳似火,空气中缓缓流动着灼人的热气,可紧拽在秦佳佳手心中苏浅的手,却是阵阵冰寒从她的肌肤间传递过来,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拉着她,穿过人群涌动街角,越过嘈杂的喧嚣,回避到只有她们两人清静的店子里。 店门一开,苏浅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的场景已经从饭馆子转移到店子。对于小赵刚才说的那些,脑子里像灌了浆糊一般,糊里糊涂的,比吃了粘粑还难消化;有些事情不想去理,却还是鬼魅般钻进心里,扰得心神不宁,你是怎么了?心中却问不出一个答案。 稍稍定住自己游离失所的思绪,看看身后边的秦佳佳,脸上郁郁之色比六月的暴雨乌云还要黑,她的心事想必是瞒不过佳佳,但还是不想让她担心自己,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僵点的气氛,开始胡乱的理头,却不知这样的对话更显凌乱。 “佳佳,我的面吃完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苏浅才悔了,知道自己已经乱了方寸,开始胡言乱语了。秦佳佳心中也是一团麻花在油锅里翻煎着,说不出一个滋味来,不想刻意可就巧合了得,现在是说面吃完没吃完的时候吗?两人都想这样敷衍地过去,可是好像彼此的气场都不像要放过对方的样子,一双眼睛在质问,一双眼睛在逃避。 事情到了这个田地,秦佳佳觉得没什么可掩饰的了,倒是这丫头又想一个人在那上演若无其事的独角戏,吃力万分的佯装着,能没事?秦佳佳放低了自己的眉宇,心里默叹了一声:不可能的。 气氛一点回暖的迹象都没有,苏浅也怕秦佳佳再说出任何一个字,复杂的心情是一杯盈满水了杯子,哪怕是一滴水,也可能破坏艰难维持的平衡。 脑子莫名的窜起“求、拜托”恳切的词语,卑微的期冀着:能不能沉默着把一切沉淀了…….心中揉了一坨发酵着的面团缓缓的发酵着,顶着心口闷气,她的话显然就是酵母,会把一干麻烦膨胀起来。苏浅一言不发的坐回那副苏绣旁边,拈起针线把自己混乱的思绪放在刺绣上,拜托让我分心,给我一点平静。 秦佳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苏浅在暗示自己暂时放过自己;秦佳佳安静了动静,执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为自己放了一杯冷的矿泉水,一咕咚喝到底,可全身还是躁动不安着,她不该再在这个时候提起他,不该,不应该,千万不要……. “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浅浅又关你什么事呢?” 秦佳佳的话像一道惊雷划破了店里的宁静,苏浅手里的针因为佳佳这一句失了准头,狠狠扎在指头尖上,十指连心的疼痛随着绽放出的血花,刺进苏浅的心房。秦佳佳也惊愕,自己还是敌不过心中的呐喊,一口气说出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不应景的,旧事重提。 心中艰难筑好的防御片刻间溃不成军,苏浅哑着嗓子,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是紧紧的蹙着眉头捏着手指,看着腥红的血液在手指尖站立成珠子,闪着妖异的光芒映照着自己。 “不要在假洒脱了,浅浅,我就怕你这样。” 假洒脱,一句正中命脉。苏浅手指尖那滴血珠终于稳不住重心,滑落下来滴在丝绢上,变成一点触目惊心的落红,如红梅泣血般刺眼。眼睛里好像揉进了沙子,有什么隐忍已久的东西在蠕动,苏浅不敢再低头看那点落红,她怕眼睛里的悲伤会掉落下来,只能将浸地水色闪闪的眼睛生生对上秦佳佳。 秦佳佳知道是在逼苏浅揭开那些苍夷,可是一切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太多的无可奈何。病要医,错要改,除了面对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别无他法。身在现实中的你我,只能静悄悄的偎依一起,独独将自己一只手给予她依附,其他的得靠你自己。 “浅浅,人一辈子最难学会的事情就是忘记,如果我有那样的橡皮擦,我真想擦掉你那些痛苦的回忆。” 一句话不早不迟的从秦佳佳的口中幽幽地回响起来,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苏浅的眼角掉落出来,静谧无声。 忘记一个人,是世上最难的事情,苏浅在挑战自己到不了的极限。 信任中有多少未知 认真的人让人着迷,轻浮的人让人退却,而总是看不穿的人呢?当面对自己的质疑,苏浅总是想问严清平,我对你的信任是百分百可依赖的吗?苏浅抡起自己的小拳头,毫不客气的砸在自己的脑门上,苏浅啊苏浅,原来你也是一个视觉动物,轻浮的人如果严清平算得上,那严清哲呢? 可心就是一个奇怪的器官,潜意思里她总是倾向相信自己的敏感,莫可名状的,很无厘头的怀揣着严清哲不是那样品行的期冀,尽管他的绯闻已经是巷尾尽知了。[.超多好看小说]大概这就是孕妇的产前症状,爱胡思乱想,心最真实的一面很恳切的告诉自己:你要妥协,你在害怕。 支架旁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敲击,打断了苏浅思绪乱飞,迎着声音的起源处望去,秦佳佳正抽回自己那副纤纤玉指,朝她使了个眼色。 “发什么愣浅浅,旁边。” 若说秦佳佳的提醒是错愕,那在苏浅转过头的一瞬间,整个的精神状态有种醍醐灌顶的惊诧! 严清平温润着如玉般暖的笑容,落座在苏浅身边单手支颚,目不转睛地陪着苏浅陷入发愣境地,苏浅的第一感觉就是:拿着针线的手顿时麻了遍。 “很难绣吧,看你一个人出神了四五分钟,都迟迟不肯落针。(.无弹窗广告)” 对于苏浅的失魂落魄,严清平倒是一副轻松口吻,戏说着苏浅神经大条的举动;场面于苏浅而言,尴尬如染开的墨一般,越发浓烈了,回应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态,苏浅僵笑着手也顺势想去挠自己的头皮,缓解下脑门上冲顶的压力。 “别挠!你手里还拿着针。” 严清平倒是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一场意外的发生,苏浅只能干干一笑,看来自己真的被那些胡糟糟的事情搅乱了,一切反应都放慢;还来不及戳向自己脑袋的手,此时已经被严清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在手心。 秦佳佳只是觉得,一个室温21°的房间,怎么还是跟个微波炉一般热得人发慌,眼前的一幕完全就是个情段子。眼不见为净,秦佳佳抱着一堆衣料子径自溜进远一点的地方,受不了。 很小白的场面:女害羞的抽回手,红着一个苹果脸瞥开自己小鹿惊慌的眼睛,男像被传染了一般,将苏浅没做完的挠脑袋完美地呈现出来,然后僵了一小阵矜持,开始了很白开水似的对话。 “你有事?” “恩…….噢,没有。” “哦,没有,没有就好。” “有!” ……... 尴尬而起的对话,尴尬中戛然而止。[] 无语的冷点就循环往复地回转在苏浅和严清平之间,没完没了。苏浅是个慢热性子,你不会拿捏她的情绪温度,她就绝对不会有沸点,偏偏遇到严清平这个死心眼的木头,一看见这丫头就嘴笨,这气氛熬得他们俩心痒痒,熬得自己也别扭。 “我说,现在才下午2点40分,你们就什么事都不干这样干耗下去?拜托行行好,这店子里的空调效果本来就不好,负荷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秦佳佳倒不认生,单刀直入在他们俩之间插了一嘴。两只闷鸭子终于被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扯动了,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了。 “我……我还要绣……绣,不然下周交不师傅给的作业。” 苏浅这丫头是真少根筋,还是本来就是情感白目,这个时候还能在刺绣上说事,多半是刺绣练多了脑子也秀逗了………转眼瞅上严清平,这呆瓜又什么好段子开场? “我…….太热了,我坐坐,坐坐。” 秦佳佳真是被这个木鱼气炸了,也太老实了吧…….叉着小蛮腰单手甩在脑门直“咣咣”作响,这男人坏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太老实了也是个要命的事情,怎么觉着严家那老头子这么会生,两个儿子生得这么有对比性,一个风流,一个呆板。 “是挺热的,我给你倒杯冰水。” 昏!这丫头也是没眼力!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他这呆瓜搭唱起俗对子,秦佳佳快疯了,一把苏浅按回坐凳上,算是被他们大条的默契折服了,太能找无聊了,不为别的,好歹也给自己留个活路。 “严清平,这店子里不适合谈情说爱,你们婆婆妈妈的看得我心绪不宁,扰得我没法做事;喏,出门转右150米有家冷饮店,档次算不上高,不过适合你们这情况。” 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因为严清平的红耳根,升高了0.0001°,苏浅同理。 “不是…..我只是…..” 严清平不是只是没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就被话刀子秦佳佳一把了解了。 “噢,不是想喝杯冷饮说说情话,只是想晚上约上这丫头吃个烛光晚餐,看一场小浪漫电影,是吧。” 严清平顿时哑口无言,脸像火山熔岩袭击过一般,红灿灿的一片,身体跟着神色间一般慌张起来,看来想开溜了。 “我……我想了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苏浅你…….天热注意身体,别中暑了。” 我的天,严清平你怎么这般孬!反话都听不出来,看来是真的慌了,刚结结巴巴的抖整了一句话,人就像挂上5档般朝店子外疾走出去,十头牛都拉转不回来,秦佳佳和苏浅的表情都是一致,对视了一眼,在一片无语中目送这个身形匆忙的男子。 秦佳佳呆滞的摇摇头,机械地挥挥手。 “莎由拉拉,omg……” 这场景足足让这两姐妹沉默了好一会,秦佳佳似有领悟地说了一句。 “浅浅,我今天是不是嘴巴挂机关枪了,把严清平给击毙了?” 从尴尬中渐渐恢复过来的苏浅,好像也是活过来一般,不过更惊奇的是严清平居然会有这么青涩的一面,完全出乎人意料,一时间这个男人变成了单纯与复杂的混合体,让苏浅琢磨不透,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演戏,严清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好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只是觉得我自己今天肯定也不正常,迟钝的紧。” 什么跟什么,苏浅这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说话根本不着点!本想好意撮合他们俩,却搞成这个结局,秦佳佳你这红娘当得真是有水平,看来天生不是吃媒婆这碗饭的料子。 尴尬用平静代替,苏浅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店子外的落地窗,艳丽的阳光早已晒满一地,可心中怎么都照不通透,在她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海,想望眼欲穿一切,可一切只是连绵不断地延伸着,再延伸着,总没有一个岸…… 心中有个算不出的未知数。 Only hope 城市的陌生, 是一万英尺高空的热气球旅行, 没有终点的漂流,我们都会害怕…… 但请微笑吧。[.超多好看小说] 像散开的蒲公英种子, 带着热情扑向没有任何预示的未来, 即使前方是风雨凄凄…… 也请微笑吧。 350毫升的矿泉水,饮进嘴里是一片甘爽;23°的车内室温,空调的温度让这个炎热的夏天多了一份清凉;4个乘客的公交车,因为陌生保持着彼此间的礼仪,用安静问候着。公交车穿梭在成片梧桐树海淹没的街道,迎着西下的日落一路尾随着它即将散去的光芒,不徐不疾地前进着。苏浅轻轻屏住呼吸,屏住了心中难得的安宁,头斜靠在车窗边,用眼睛吟读着宣传牌上的闲趣散段,心中不知道为何如阳光落撒般,闪现出一片波光粼粼之色。 这旅途,似乎是一场神奇之旅;下一站会驶向哪里? 让安静更安静,苏浅从衣兜里摸出一副耳机,插在手机上,随手为自己点播了一首歌曲,唯一的一首歌:《onlyhope》。苏浅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只钟情这首歌,那些婉转的歌词是在诉说些什么,给心里模糊的人。 而此时,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一架钢琴边,一个女子素手纤纤,在黑白交错的钢琴键上,轻轻地弹唱起来这首歌,为心中的人唱出自己的祈愿: there''sasongthat''sinsidemysoul it''stheohati''vetriedwriteoverandoveragain i''mawaketheinfinitecold wouldyousingmeoverandoverandoveragain yheadbackdown andilifthandsandpray beonlyyours praybeonlyyours knownowyou''reonlyhope singmethesongthestars yourgxydancinganughinganughingagain whenfeelslikedreamsarefar singmeallthensthatyouhaveforoveragain yheadbackdown andilifthandsandpray beonlyyours praybeonlyyours knownowyou''reonlyhope giveyoudestiny i’mgivingyouallme wantyoursymphony singingallthatiatthetopmylungs i’mgivinghimallihave yheadbackdown andilifthandsandpray beonlyyours praybeonlyyours praybeonlyyours knownowyou''reonlyhope 变幻的手指,终于渐渐在琴键上缓下节奏,止住了场上的惊艳;场上的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凝结住了,泉水叮咚般的钢琴声,女子清澈的歌声像穿越在云端的云雀一般,涤荡着每一个人的心,如春天般明媚气息传递进心间,融化了那些霜寒,汇成涓涓细流滋润心脾。(.) 当女子礼貌的支起身子,向一干嘉宾致谢,场上顿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而女子脸上没有过多的得意之色,眼睛只是一直穿越过人群,停留在角落里一个静谧的男子身上,他亦没有什么过多反应;若说真有窃窃喜悦,那也只是一念之间便陨落了。 煞费苦心,终究还是被他给轻描淡写的忽视掉了,李若若你真傻;在他的眼里,原来不过是自己在作秀,可自己是那样的真心。 失落并不代表后退,李若若只是想,在这样的日子看到他能一展笑容,仅此而已。 迈着优雅的步子,避开了一干人等,独自来到严清哲身边,静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点反应。严清哲夹着半支未燃尽的烟,转过清落的眼光盯上这个场上魅力四射的女子,没有半分动容,淡然地转过目光,将烟又递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这烟似乎更能让自己舒坦。 “我的生日派对很无聊吗?” 对于这个人的冷淡,李若若只能克制着自己情绪,还以平淡的相问,话题是谈出来的,总要一个人先开口,何必区分地那样清楚。 严清哲眼中的波澜未起半点涟漪,李若若还是耐心地等着他把剩下的小半支烟消耗殆尽,直至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这个冷调的男子才缓缓抬起头来,像找回了神魂一般,接起了那个被闲置了好一会儿的话题。 “不无聊吗?” 他的嘴角终于如愿翘起了一丝微笑,只不过是一丝讥笑。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粉饰太平,一场生日派对不过是巧令名目的上流社会交集,个个表面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来祝福的。 很可笑的是,这样清高的自己,还是身不由己的在这里陪同演戏,装作一副琴瑟和谐之状。 “你不是最会给自己找乐子吗?这个无聊的生日派对还有好一会儿,何必这样格格不入。都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还是高兴点,你笑起来比你板着脸子耐看多了。” 在他面前,李若若总是觉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人,非要把话挑起刺来严清哲才当话听,为何会这样?这个问题在心里问得自己整颗心都在发怵。在他挑起的笑容中,她知道严清哲再一次将自己的话当反话听进去了。 严清哲,你的眼睛里蒙了什么,对我总是分不清真心假意? 严清哲抿着还未消散得完的笑意,支起身子向李若若耳边靠近了一步,暧昧地感觉立马展露无疑,看在那些不明情况人的眼中,多么般配的一对。可谁听得到他们这样的耳边语,是在打情骂俏还是在逢场作戏呢? “你那几个姐妹,从开场到现在一直都在瞅着我没放过,要不要这个无聊的我帮你照顾一下?” 李若若的手心蓦地拽紧了一点,他又在挑衅了,在无数次交锋中李若若自己感悟出的道理:你越在意他越得意。严清哲,你的行为有着不符你身份的幼稚,这样的态度严清哲你知道是什么吗?没风度。 可心里还是一阵酸的醋了一把,最糟糕的不是他,是在意他一举一动的自己。 “她们几个可不像那些不入流的女人,吃干抹尽就一了百了的,你脑门上的旧疤不疼了?” 李若若一旦起性子了,就是滴水不让的,这话无疑是在嘲笑自己前段时间的丑闻,这事情你就觉得我会放在心上?李若若,你太小看我了。流转着嘴角的笑容,身体有点倦了,不由得伸手去翻衣兜里的香烟,该提提神了。 看见严清哲突然背过身子,自己点起烟来,就知晓他不想搭理自己了,李若若也不想真把他逼急了,好受吗?一提到女人这个词,她真真敏感的要紧,有些事情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才多长的时间,他又点上烟了;出于关心,李若若还是叮咛了他一句。 “你这烟瘾还挺大的,才过了多久?克制点吧,你是在慢性自杀。” 轻轻地吐出烟圈,严清哲狭长的眼睛一眯,清寒的目光诉说着李若若的多管闲事;眼不见心不烦,他自己夹着烟自顾自的朝洗手间方向走去,留下一地尴尬给呆立在原地的李若若。 在去往洗手间路上,严清哲也好奇起来:平时自己烟瘾也没这么大,不过是抽着玩罢了;何时起,这烟像是断不开的口粮一般,真真奇怪。说来也怪,这烟一抽有种说不出的舒坦,一时严清哲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微摇晃了一下脑袋把一切疑虑甩个干净了。 见严清哲的身影走远了,两个女宾客立马靠上来,叽叽喳喳的和李若若热络起来。 “若若,看不出来,恩爱噢,还耳语厮磨的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四个字,字字揪心,听得李若若忍不住发笑,看身旁她们俩的反应知道是悟错了自己的意思;要是严清哲对我甜言蜜语,那就好了…… 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李若若没有半点头绪,只是恍然想起白日里开着车经过许多街角上时,不时看见那些女孩子对身边的男友肆意发脾气,他们依旧乖巧在她们身边,说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话语哄着她,那些是怎样的甜言蜜语? 李若若手心握得紧紧的,如自己收紧的心脏,混沌之间觉得自己是在艳羡她们的小幸福。 寻衅(一) 世上所谓的麻烦,都是不想惹它,却自己找上门来。 当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苏浅的脸庞,眼中金星飞绕;顶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架势看上眼前这女人,苏浅懵然不知所措,自己又得罪了哪路神仙?几秒钟在脑子里转圜,心里有点笃定这可笑的一幕:这事八成和最近的传闻脱不了干系。 “不要脸的贱货,你以为自己真能藏得住?真是恬不知耻!” 这个眼前正叫嚣的眼熟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氏集团的二千金李师师,好大阵仗的兴师问罪,得罪你什么了?抢你男人? 无声思量中,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对,在李师师的脑海里,这个被自己扇了耳光的女人,就是偷了她的男人,这巴掌打得自己心里直痛快,对于严清哲身边这些狐媚子,李师师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抽筋扒皮。 可李师师现在的身份,一切按常理来讲,名不正言不顺。 “一看就是个狐媚样子,竟敢勾引阿哲!贱蹄子一个妄想攀龙附凤,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苏浅默默地忍着自己的无名业火,任李师师辱骂完,硬是把事情的原委在她的谩骂中知晓了个头尾;抬起冰凉的手,将手背贴在被李师师煽得火辣辣的脸侧,恬不知耻?!毫不避讳的抬起自己的头,得要把戏地把这个女人看个清楚,倒是要瞧瞧你是什么立场来这里撒野。 “我说,小姐……” 几秒钟的定格后,苏浅将一句没有后续的话拖得老长,稍稍靠近了一步李师师,眨眼之间贴在自己脸庞的手,闪电般扬起,一个清脆的耳光刮在李师师的脸,场上的气势立马就逆转了一个氛围。 “初次问候,请多指教,我叫苏浅。” 这巴掌煽得相当犀利,苏浅出其不意的还击让李师师也是惊愕万分,苏浅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的回敬别人耳光。有些罪责不是自己的,就别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揽,你敬我一尺,我尊你一丈;如果这是对方招呼的方式,作为礼尚往来自己也得回敬点什么。 “贱货,你敢打我!” 李师师这样的千金小姐何时受过外人这样的闲气?只有我打人的份,没有自己受气的理,万万没想到眼前自称苏浅的小蹄子,会如此嚣张!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平时吃干饭撑饱了不成!给我好好教训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李师师身边的两个保镖也是进退两难,自己是保镖不是黑社会,其实心里雪亮的很这个千金小姐就是娇纵惯了,什么事情都是随性妄为,却不知道这世道大多数时候还是个“理”字占先,周围过往驻步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着,看样子势头是站在对方那边,一个劲地指指点点着,人言可畏……两个保镖也是你一眼我一眼的看着彼此,犹豫着眼前的尴尬,迟迟下不了手。 李师师这火爆脾气,可能是天生优渥感,又是一个闷瓜子嘴煽到身边一个保镖脸上,不依不饶地叫嚣道: “养不熟的狗!你们以后不用跟着我了!” 两个保镖也是悻悻一笑,能怎么的,由她去闹呗,心里也是看不惯这个蛮横无理的李师师,让她自己去碰碰璧也好,也让她自己知道什么是深浅才好。见身边人支不动了,李师师心口的怒火更是窜得高涨,亲自上阵和苏浅这个小贱人拼个高低! 就像一只发狂的母狗,立马就向苏浅扑过去,苏浅也是一愣,这女人真的疯了!只是准头瞄好了目标,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面门冷水迎面泼来,顿时将李师师全身湿了个透。 突来的冷水,把李师师周身的火彻彻底底地浇熄了,反射性地尖叫了一声,像被人泼了浓硫酸一般,一惊一乍地大叫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不过是水迷了眼睛,一时间睁不开罢了,一下子李师师就哭天喊地的慌起来;一旁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都是暗暗地叫好,直称痛快!两个保镖皆是错愕,然后是抿着嘴子在一旁偷笑着李师师的狼狈,感叹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刁蛮女还是有人治得住的。 揉了好一会眼睛,李师师才把对方看个清楚,秦佳佳嘴角夹着冷笑,拿着水桶斜眼看着她那个丑态,满是讥讽。 这女人化成灰都认得!真是冤家路窄,今儿个真是挑过日子的,仇人成双成对的送上门来。 “贱货,你活得不耐烦了,敢用脏水泼我!” 秦佳佳拎着水桶,优雅万千的走到苏浅身边,不急于和她这个落水母狗较劲,先看看苏浅的脸,随即将嘴角的冷笑化作一声冷哼,唾弃这个疯女人。 “浅浅,打得好,应该多打几巴掌!一巴掌只够本!” 李师师本就是个爱美之人,不知道秦佳佳用什么水泼了自己,理着湿漉漉的衣服左嗅嗅右闻闻,一副嫌恶崩溃的样子,像被秦佳佳泼了粪般。 “贱货!你泼得什么水,我定要律师告死你!” 秦佳佳转过眉目,眼色凌厉得白了这个嘴巴吃了大粪的女人一眼,又瞥过眼睛去,只能保持斜眼而视,怕自己多看几眼都会把前几天的宵夜吐出来。 “悉随尊便,这会儿我真是后悔怎么不用大粪泼你,而只是用淘拖把水伺候你这疯狗女人!今天算是便宜你了,以前的旧账怕是利息都不够付,你个千金小姐还是要自重点!别失了分寸到处乱咬人。” 拐住苏浅的臂腕,就意欲将她拉离这个是非地,这种疯女人有什么好搭理的,费精神。 “浅浅,别管她,由她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吧,反正明天上头条的是她。” “看来真是蛇鼠一窝,一个婊子,一个老鸨,真是登对的姐妹!” “泼妇,你说什么来着?!” 本来想息事宁人的秦佳佳,被李师师这一句耳背补上一记,顿时火了;你大爷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吃素的! “你再说一次来着试试!!” 李师师好像感觉踩住了敌人的痛处了,大肆地讥笑起来,顺了顺自己粘在一起的长发,保持自己适当的威仪在敌人面前是必不可少的气势。 寻衅(二) 李师师好像感觉踩住了敌人的痛处了,大肆地讥笑起来,顺了顺自己粘在一起的长发,保持自己适当的威仪在敌人面前是必不可少的气势。[.超多好看小说] “没听清楚吗?那现在把你们的耳朵给我竖直了。我说你们两姐妹是专门勾引男人的骚货胚子,不就是想找个好靠山,山鸡变凤凰?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我是见多了去,只要是有钱给的,就跟喜腥苍蝇一般叮上去,可惜还不是被男人吃完就甩,何必在这里卖清纯装圣洁。对了……” 李师师挑高了自己高傲的下巴,双眼尽是蔑视续完自己的停顿。 “苏浅是吧,瞧着阿哲不要了你,现在又转向狐媚引诱他弟弟了?真够手段的。回头我得问问严清平,你这万人穿的破鞋究竟有什么好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谁能咽得下这样的侮辱?秦佳佳听得血液都起冰渣子了,一时气急攻心,顺手就将手上拎着的水桶砸向嘴上无德的李师师,幸好她身边的保镖眼色快,立马闪到她跟前替她挡住了这突来的意外,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祸端。 水桶“哐当”一声挡落在李师师一尺开外的地方,动弹了几下就发不出声响了,可场上的气氛并没有随着这尖锐的声响消失而有所消停。 “怎么了,戳中痛处原形毕露了,丁点忍不住了?你们不就是这样活着的吗?既然要这样不要脸的活着,又何惧别人指指点点,这些对你们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么一看你们两个,我倒真觉得你们没什么好计较的,掉身份,妓――女。”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怕天打雷劈的奇葩!气得秦佳佳浑身都在抖,非要撕了李师师这张鸟嘴!只是苏浅将秦佳佳拉住,屹立不动在原地。 “是李小姐对吧,才把你想起来真是有点失礼,我这人记人不是很在行,尤其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你今天气势汹汹的跑到我们这来,就是为了数落我们俩姐妹一顿?尽兴了吗?尽兴了就请你回去吧,如果你是为你姐姐来出头,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口中的那个人和我找已经没什么瓜葛了,请你姐姐放心,他不是什么物品让来让去,懂得怎么权衡利弊;可如果你是为自己而来,那我就迷惑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过去,评论我的为人?我苏浅没什么事情见不得人的,如果你们觉得翻旧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就尽管闹吧。” 苏浅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大概是在日头下站久了,脸色很是不好,好像觉得少说了什么,又调转了头向李师师补上了一句。 “我和那个人现在什么都不是,但还有一段过去,而你呢?李小姐,你有什么?” 苏浅最后补上的一句才是当头棒喝,将李师师敲得闷头闷恼的,想还击眼前这个柔弱纤纤的苏浅,可除了一堆骂人的脏字,自己还能说出什么来?倏然被打成了一个哑巴,在日头下懵懵地站着,目瞪口呆地远送着苏浅她们两姐妹离开这片是非的街角。 回到店子里,苏浅刚挨上椅子整个人就软下来,倚在椅子更加沉默了,为何麻烦总是尾大不掉的跟着自己,就因为一段错误的交集?伫立在日头下那么长时间,完全没有浑身燥热乏力感,反而越来越觉得冷,寒彻身体,由心而发的凄凉。 是是非非,总是不愿意平淡,不甘平淡,放过自己如何? 看着沉默的苏浅,或许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安静还好的良药,管好自己的嘴比什么都重要,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旧事重提的时候。结识一个人容易,为何要忘却这么难?秦佳佳轻轻地闭上双眼,刚才的一幕幕是我们赢了吗?如果你以为是自己赢了,那就太肤浅了,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讲,不是要去压倒那些生事之人,而是要战胜自己。 求他们放过自己,首先要自己放过自己。 …… 当严清平死命地勒住池上博野的衣领,一双如野兽般暴怒的眼睛寒气逼人,在他们周围迅速凝结起危险的气息,浓厚连绵;池上博野想笑笑而过,可当严清平嘴里一字字如蹦裂的钢筋般的字语,自己嘴角的轻松惬意一点点消散去。 “你为什么要去招惹苏浅她们?!” 这是质问,也是警告,严清平讨厌他现在这样的玩世不恭,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他应该去玩弄的,手边的力道又使紧了一分,直至这样的剑拔弩张敛住了池上博野嘴角那轻浮的笑容。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池上博野狭长的双眼抹去以往的柔和之色,溢出了阴鹫之色,他不喜欢这样粗怒的对话方式,感觉自己像一只没有挣扎能力的兔子,在这只来势汹汹的狼爪子下就该屈服。 “我说过,苏浅已经退出了这场游戏,别再去招惹她!若再有下次,博野,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那时候我不会这么冷静的和你说什么,而是要你付出点该有的代价。” 严清平慢慢松开了双手,警告是要留在池上博野这桀骜家伙的脑子里,他是个聪明之人,自己也不想把话撂得这么绝。可一想到苏浅当时被李师师侮辱的样子,心里的无名之火怎么也压制不住,紧拽的拳头生生在身后一颤,终是克制住了,毕竟现在翻脸对谁都没好处。 暗藏了平时一贯地嬉皮笑脸,池上博野脸上突兀平添了几分阴霾之色,眼色如放在磨刀石上的利刃,越来越雪亮,越来越锋利,直逼上克制中的严清平。 “你是在玩火自焚,一个女人而已,就迷失了你自己!你的行为让人很是失望!” “管好你自己就好!总之我不希望苏浅那边再出现什么你的小动作。” “哼……” 池上博野的一声冷哼,将对峙的气氛拉向自己一边,眼中那笃定的轻蔑越发明显,严清平看来是想重蹈覆辙,走他大哥的老路子。中国有句古训曰作: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俩兄弟看来是注定的宿敌,同样的命运要栽在苏浅这个红颜祸水手里。 “严二公子,不要以为从别人手里抢过了玩具,就是自己的了,你现在有能力坐稳这严氏集团的江山吗?有远见心怀大志之人,首要具备的能力是要有对危险的预见性,苏浅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威胁不是放在自己身边的,我说过苏浅这个女人是把双刃剑,用得恰当她将是我们斩将过关的利器,若是把握不当她就是毁了我们苦心经营的定时炸弹!” 她是毒药,他们都在这样说,可是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想去触碰这个禁忌,心不是由自己的,这一点严清平很清楚。 “知道杞人忧天这个成语吗?苏浅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大承受能力!我只是想还她一片小小的宁静。” “仅仅是这样?严二公子,这话的真假程度有多少你自己心知肚明。对于苏浅这个女人,你在她身上的贪念超过了掌握在你手上的严氏!你以为即使我不去挑唆李师师,就没人会用这步棋?世界上缺少的是蠢人,而不是聪明人,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地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池上博野一句冷言,如蜻蜓点水般在心中跌宕起圈圈涟漪,外公?这是为何故?一番惆怅顿时涌上自己的心头,如浓雾般笼罩缭绕,片刻失去了方向;难道外公的许诺,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丝丝苦涩渗出心间,翻滚在每个细胞里,像沁润在中药里一般。 “严二公子,眼前形势,正是你擦亮清明眼珠的时候,要区分清楚利弊!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数。成功离我们只是一步之遥,你大哥已经如所料般落入我们的布局中,加以时日他再无翻身之地,孰轻孰重你自己心中分清楚!不要在身边增加无畏的危险,再不甘也要沉下心来,切勿举棋不定。” 从白到黑,从黑到白,入世出世,就是一场不断染色的过程,立足在世间就是纠缠在是是非非的黑白之中,谁能保持一点通透?无愧,当严清平站在苏浅面前,如今矗立在自己心中,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让自己不自信。 严清平隐隐的担忧着,当一切摊开在苏浅面前,对对错错真的能用一句对不起泯笑置之吗?后果是那么的明了,渺小的几率让一点期待都不能萌生,这是绝对性的;不会有这天,绝对不会有。 毒瘾 有一种快乐是短暂的,因为有贪念,所以在须臾间的贪恋后,剩下便是无尽的痛苦,然而想逃开却不知已经泥足深陷其中。 这叫毒。 泛着青白之色的消瘦手指,夹着一张薄薄的锡箔纸,在酒柜上的香薰烛来回往复,让黄豆般的火苗舔舐着,英挺的鼻梁微微靠近,借助热力将锡箔纸上的点点白色粉末吸入鼻腔之中,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自脚底窜起直冲脑顶,如梦如幻,整个人的感觉像走在云端那般,恍如化羽直登九重仙境,飞起来了。 酣畅淋漓的轻快,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而已,忧愁苦痛皆是忘却的干干净净,极致的快感让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愉悦起来,世间任何一个词都形容不出这样的舒坦,让身心酥软的像融化中地冰激凌;一剂忘忧良药,前所未有的终极感官体验,让自己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与痛苦。 严清哲如痴如醉的享受着锡箔纸上白色粉末带来的畅快,一双往昔清澈如水的双眼蒙上一片灰蒙蒙的黯淡之色,一片静如死水的呆滞,眼睛里能专注到的东西,只有闲暇之余微微睁开的眼缝中的白色粉末,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这东西在古代称做五石散,后来有了新名字:福寿膏,在历史前进的道路上它重来没有消失过,如穿了画皮的妖魔,换了一张新脸孔出现在现世之中,如今它有又了新称号:海洛因。 忘我的享受,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何时多出一个人来,快乐应该是分享的。可这样的快乐似乎不能传染,反而是另对方惊恐万分的源泉,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人,一只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拂过来,锡箔纸上的海洛因被对方给彻底掀了个底朝天,美梦就此打断。似乎是自己应该先怒起来,可对方却捷足先登,歇斯底里的叫喊扰乱这方诡异的宁静。 “你……你疯了!居然沾染这东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毁了自己,自甘堕落!” 林安安一进门,就瞧见了严清哲吸食海洛因这番情境,如何能镇定的下来,不寒而栗之余更多的是惊怒!怒气千千万万化作一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桓着:为何,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真真是在自寻死路…… 骤然打断了快乐,严清哲的瘾头只过了一小半就没了,全身像万蚁噬骨般难受,双手停歇不下来的左蹭蹭右摸摸,精神状况极度焦躁;瘾头驱使之际,倏然瞧见酒柜上还残留着一小点刚被林安安掀翻的海洛因粉末,顿时像着了疯魔般凑过去,将那一小点粉末小心的收集回锡箔纸上,想法子克制全身的痛痒难当。 这番景象在林安安眼中,走味成不知悔改,彻底激怒了她。盛怒之下的林安安一个瓜子嘴给瘾头正盛的严清哲煽过去,此时体力极其羸弱的严清哲就像风雨中飘摇的树叶,被林安安一巴掌煽倒在酒柜桌地上仰着,手中最后一点海洛因粉末就这么消散在四周。严清哲顾不得自己疼不疼,痛不痛,骨碌地在地板上搜寻着海洛因,极度恐慌地喃语道:“我的粉,我的粉!” “你简直无可救药!给我起来!这是病,得立马医治!” 只是下一幕,暴怒的林安安也是恐惧万分:没了海洛因的严清哲开始犯毒瘾了,在地板上蜷缩着哆嗦,像在他身上涂了蜜糖般,无形中有万千蚂蚁在啃咬着他的骨髓;紧跟着严清哲身体上渗出一层冷汗,痛苦的表情狰狞万分,眼泪和鼻涕不停的流着,怎么也止不住。在此番痛苦的折磨下,严清哲心智全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抖的手在周身寻摸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将手顺进衣兜,一包烟和打火机“啪”的掉在地板,打火机金属外壳在大理石地板上磕碰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严清哲像一只丧家犬般匍匐在地板上,刚才因为毒瘾犯难,失去色彩的眼睛,在瞧见这包香烟时,顿时流光溢彩大放光芒,拼尽全身力气朝那包香烟爬去,好像就是他痛苦的解药一般。林安安也是思绪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个健步将香烟捡起来,退到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 “姐!……姐……求你给我烟,求你给我烟,我好难受,求你给我烟。” 用尽力气的严清哲趴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地哀求着惊魂未定的林安安。烟?林安安惊惧的眼睛看上手中的香烟,立刻明白了这什么,恍然想起严清哲近段时间一直在抽这个烟。 “把烟给我!” 哀求之下见林安安不为所动,转而化作凶狠地咆哮,可此时的他只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唬不住人。随之,严清哲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身体犹如有亿万小针在蛰刺自己,沁出的虚汗将他背后的衬衫汗湿了一大片。 “姐……你杀了我……杀了……我……” 看着瘾头折磨中痛苦万分的弟弟,林安安的心不是铁打的,捏住香烟的手都在发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盯着这包毒药,林安安心中也在痛苦地呐喊着:是谁?阿哲是怎么染上这东西的?是谁丧尽天良的害自己的弟弟? “这……烟……是哪儿来的?!” 被毒瘾折磨地死去活来的严清哲,眼下根本没有掩饰什么的底气,林安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只求她能将烟还给自己,救救自己。 “姐……姐夫给的,求……求你了……姐……给我烟……” 当“姐夫”两个字从自己弟弟口中说出来,是一种五雷轰顶的懵然,姐夫?手中的香烟随着这晴天霹雳“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林安安整个人眼下只剩下一副空壳子,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宋泽海?宋泽海?宋泽海?宋泽海!!!空洞的眼睛沁出大片水泽之色,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自己的丈夫怎么会害自己的弟弟!!!不会的,不可能…… 趁着林安安失神之际,严清哲将掉在地板上香烟拾回手中,抖动着失去控制的手从烟盒里翻出香烟,控制不稳香烟撒了一地;严清哲也顾不得,解了瘾头才重要,什么仪态之类的全抛诸脑后,用嘴就这么对着地板含起一根散落的香烟,蜷缩着身体迅速地凑回香薰烛旁,点着了烟,吞云吐雾地享受起来,像久逢甘霖一般,贪婪地抽起来。 看着严清哲这模样,毁了,彻底的毁了;受制于毒瘾,阿哲是不会说谎的。林安安的眼泪像决了堤般流淌着,心中俨然是狠狠地扎下了一根钢针,一动念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白花花的阳光甚是耀眼,刺激着自己的泪腺止不住的流泪,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抬头望去不是晴空万里,尽是无穷无尽空洞的绝望。 为何是你,宋泽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弟弟……在一片阳光普照的地方,林安安失去所有力气蹲下身子掩面嚎哭,孤孤单单的留下那道穿不透了阴影,斑驳在大片大片的阳光之中。 逃生 蛟与龙只一角之差,却一物为妖,一物为神。(.) 日月无辉风雨凄凄之时,潜藏幽幽深渊之蛟螭必以躯为导,借水为介,吞吐蛟珠兴风作浪,天下凡水狂澜四起,预示红尘必生翻天祸乱。 严清平,一只暗藏等待着飞升成龙的蛟螭。 严清哲涉毒事件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演艺圈和社会之中掀起轩然大波。浪头正紧,紧随着严清哲的“桃色暴力事件”尚未平抚,此时这番消息无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弹,欲澄清的舆论再次聚焦在这个风姿卓越的严家大少身上,引来社会洪流如潮的谴责之声。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严清哲谴责舆论中囊括的就是这样的精要。无怪乎,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不能以身作则洁身自好,积极引导大众推进健康向上的生活思想,反而在社会大众之中做出了影响极坏的负面作用,无疑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严如林放下手中的报纸,满是沧桑年轮的脸上顿时展露出一丝笑容,映和着初生的晨光盛放开来,俨然是一种久违的得意之色。严振海,你苦心栽培的大儿子终究还是栽在我们手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笑到最后的人还是我严如林。严清平静静陪着外公,品赏着窗外的破云天光,他自然懂得外公的笑意,胜利的滋味总是如此让人陶醉。 可自己一点都得意的笑不出来,反而心里掂着一块大石头,过于沉闷。 “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是藏匿着不肯露面;不过据手下的人调查,应该是躲在城南郊区的别墅里暂避风头。” 严如林笑意不减的望着窗外,浮云散尽天光欲露,映得他老人家的脸庞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与之先前那个病怏怏的严如林有着天渊之别。神赐的机会岂能错过,严如林手中的龙纹拐杖在地板磕了几下声响,片刻沉思后缓缓道出下文。 “洪水来了才知道去修补溃烂的堤坝,来得及吗?阿平,吩咐底下的人,把老大的住所位置放出去,媒体那帮朋友需要帮忙指个方向。” 严清平顿时一阵愕然,没想到外公居然会痛下狠手要赶尽杀绝,身体一时间动弹不得,自然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回事:犹豫。 然严如林从玻璃面上的反射读懂了此刻严清平的愕然,他的犹豫;这孩子是棵好苗子,只是在某些方面太过感情用事了。 “阿平,你要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棒打落水狗虽不是君子之为,但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当机立断,不能给对手喘息之机。而你要认清的是,你父亲,你大哥,是阻碍你成就一番事业的障碍。[.超多好看小说]” 严清平的犹豫映在窗棂上,默然一片笑颜不展;事已至此终究是无转圜之地,严清平略显清癯的身形转过去,渐渐消失在倒映之中,慢慢模糊;严如林依旧是巍然不动的眺望着窗外,先前的得意之色慢慢敛住,恢复一片静慈;良久,空荡的房间里荡漾起一声叹息:心太软还是你的不足,孩子。 地平线下的耀阳终于露出自己灿烂的神形,迟暮之年的自己还能看见多少个日头?这一切终要交到自己外孙手里,现在的残忍是一种磨练,他需明白的是:只有站在顶尖位置的人,才是主宰一切的神。 有生之年的第一次仓狂,仓狂逃跑…… 李若若一个急促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说要他赶紧离开别墅!司法署已经下达了强制戒毒令,已经出动人员朝别墅而来,没来得及细说什么原委,电话就挂断了…… 严清哲除了愕然一片,此刻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自己的狼狈,终是逃不开社会之上的纷纷扰扰,指指点点。他无从去想谁出卖了自己的行踪,只是恍然明白了一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的。 拖着轻飘飘的身体,赤着脚走在冰凉的柏油路上,慌忙之中发现自己狼狈的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初升的骄阳,将金黄色的阳光洒满漫漫前路,宽大的乔木如卫兵般树立在道路两旁,不远处的河面扑面而来的徐徐凉风,这番风景如画却无心驻步欣赏,要知道此刻自己是在逃亡。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这条曾经甚是寂静的道路上车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扰乱这方宁静。严清哲将衣服上的帽子拉紧了一些,亦步亦趋的躲闪着,生怕经过的车辆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前路突然变得漫漫无尽,伴随着自己的彷徨无限延伸着,从后衣帽中抬起自己混沌的双眼放眼望去,何去何从成了自己最大的艰难。 在这段漫无目的的躲避中,严清哲脑子里突然毫无缘由地闪现出秦佳佳过去一番讥讽的话:脱去了那些光鲜亮丽,其实你什么都不是,比之街边的乞丐,你更加一无是处。 他觉得这话说得真精辟,如今自己的处境不是在应和着秦佳佳的嘲讽吗?可是他连笑得力气都没了,如丧家之犬般悲哀。 可谓是净身出逃,甚至连基本的联络工具手机都忘了带上。而这段路,是严清哲生平中最漫长,最害怕的路,没有尽头没有终点;不过20多分钟脚程,严清哲虚乏的身体已经是透支状态,被毒品侵蚀掉的身子虚汗直冒,气息不接。停下自己虚浮的脚步,消瘦的手臂扶靠在路边的大树上,额间一颗颗晶莹的汗珠顺着削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颤颤发抖的手似乎快支撑不住自己这副身子骨,眼前也是一阵金星四射;手间一时力道失衡,严清哲就这么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这样的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废材一个,活着也是丢人现眼,神经像失去控制一般,克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瑟瑟的身影像秋风中摇曳的枯叶。 自己如今是垃圾,谁要谁拿走,严清哲突然一点都不想逃走了,能逃到哪里?即使有天涯海角,灵魂还是受困在这幅肮脏不堪的身体里,痛不欲生。 跌坐在地上的身子,倏然间蜷缩起来,严清哲双眉间的眉头紧蹙着,牙关咬得紧紧的,发抖的双手不停的在周身挠动着;眼泪花子,鼻涕紧随其来,身体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不早不晚的,真会挑时辰,毒瘾在这个节骨眼上翻了。 像有亿万根针在身体上不停的扎着,瘾头折磨得严清哲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闷气的胸口被自己的双手挠抓出道道血痕,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少些这样的折磨,嘴里断断续续的叨念着:药……药…… 眼前渐渐失去光明,视线也渐渐模糊,呼吸慢慢减缓……死,曾以为是件轻松的事情,却还是演变成一种折磨,瞌闭上的双眼看不见了,看不见未来,还有未来吗?像自己这样的废人…… 感觉化作了一团无根的云,飘起来了,身体如烈火焚身般,五感也变得模糊不清,依稀能辨析得出一个女子娇喝之声,随之渐渐地失去了自我意识。 生死不容后悔 生活是各自的舞台,自己是观众也是演员,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样的情节,即使这一刻你还是笑着的,老天下一秒可能也会让你泪水决堤。 今儿个一大早,苏浅秦佳佳两姐妹眯着眼对望彼此一小段,不约而同的默契让这个清晨有了趣味。 “你看我干什么浅浅,我左眼正跳着……” 秦佳佳揉着自己抽筋的左眼皮,“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一大早就遇到这样晦气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 “啊~~” 苏浅出乎意料的惊呼了一句,秦佳佳心也随着收紧了些,咋咋呼呼的吓死人,本来心情就忐忑的慌,这丫头还不应景的配合着。 “佳佳,我右眼皮也一直老跳!” 秦佳佳顿时无语了,感情真是姐妹凑对了,一个左眼皮跳,一个右眼皮跳,难道真如他们说的相处久了就有心灵感应? “看来我们两姐妹今天要高度警备了,准没什么好事等着我们俩,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是不信邪,就怕邪得悬乎。一时间对这种生理反应,两人都是缄默无语的凉在原地,最后以秦佳佳一声悲催的叹息打破沉默,生活怎么变得如此太监?一点阳光都看不见。 你别不信,生活就是无巧不成书,越是小心,越是怕发生点什么,一旦发生了,就信得虔诚。果真,短短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她们两姐妹的忐忑,生生衍变出一种恐慌。 张叔叔的儿子张小宇突然来电话,满腔哭调,说父亲今早突然中风昏迷,此刻正在送往市医院的路上,让佳佳赶紧来,怕是晚了就打不上照面了。 秦佳佳顿时怔了。 或许是错过了父亲,此刻张叔叔中风对秦佳佳来说,不言夸张的说是顶顶灵验的噩耗!还没对苏浅作出只言片语的解释,秦佳佳失神黯淡的眼眸中已经是大片的水泽之色。有一万种预想灾祸,没想的是竟然是这出猝不及防;这样的突兀,让秦佳佳一点反应意识都做不出来。 生死这概念,在心中太深刻,言简意赅的说除了听天由命,秦佳佳连一声“救命”都呼喊不出来,谁能救?若有老天,那大多时间他老人家都是在打瞌睡的,生死不由人…… 懵然地那一分多钟,秦佳佳一直只是怔怔地拿着电话,像个石化人只知道无声落泪。秦佳佳的异变,同样传染了不知所措的苏浅,要劝解一个人首先得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心智顿失的秦佳佳,片刻的踟蹰后,苏浅只能克制自己的阵脚莫乱,接起了张小宇那通还未来得及挂断的电话;听着张小宇声泪俱下的陈述,将事情的原委知晓了一个大概,然后当机立断的拉起秦佳佳朝市医院狂奔而去…… 世事无常,大抵就是这番模样,总是侵袭着毫无防备的人。 张老这一昏迷,张小宇和秦佳佳除了一个劲地抹着泪花子跟医生哀求着,别无它法。可医生也不是神仙,张叔叔这次中风是脑瘤破裂引发脑溢血,好坏只能顺从天意。 医生嘴里虽然表示性地说着以观后效,不过以苏浅对主刀医生表情判断来看,心里也是发沉:多多少少的知道张叔叔这病十有八九凶险的很。人有时候需要自欺欺人,在这种状况不点破事实不过是人之常情,不想打破人脆弱心里的一点希望,都盼望着传说中的奇迹,等着那个睡着的老天爷给我们一个转圜。 医生最后拗不过他们俩兄妹,只是安慰性的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如果老人家还能醒转过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毕竟老人家脑子里还有一颗定时炸弹没有切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在张叔叔昏迷的几天时间里,对于身边的人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自我检讨的时候。 垂头丧气的张小宇说的最多是自己不孝,不孝。说道痛处就忍不住捶胸顿足:前面老爷子时不时说自己脑子会痛,自己一心只忙着工作和家庭,没有引起注意不想竟酿成了大祸;秦佳佳显得要比张小宇沉默,除了无声的流泪,她这段时间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我不该……真不该…… 可说什么现在都太晚了,人生揭示最彻底的一个真谛就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牌子卖。 在张叔叔昏迷的第五天下午,或许是回光返照,张叔叔醒转过来。一个小小的病房,偎依着一干男男女女,俨然是劫后余生的颓废感;张叔叔微睁着皱纹满布的眼眶,隔着氧气筒,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努力的蠕动着自己皲裂的嘴唇,却始终蹦不出一个音符来。秦佳佳一边哭,一边捂着张叔叔插着输液管的手,冰凉得像一块不能捂热的冰块,泣不成声的说着:叔叔,叔叔,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张小宇慌慌张张的叫来主治医生,医生大略地查看了张叔叔现下的情况,眉头深锁着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老人家脑颅里的淤血压迫了脑神经,影响了语言中枢,有二次中风的可能,很危险。张小宇像个无助的孩子央求着,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央求就有用的,医生说,就当是听听老人家最后的心愿,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张小宇顿时就懵了,积压在心中的痛苦倾泻而出分寸大乱,直骂这医生是庸医误人。这样的状况对于一个医生来讲,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有能为之,定有不能违之;对于张小宇的失控,医生表现的很淡定,人事已尽,剩下的就是天命,与其和自己多费唇舌,不如抓紧时间听听老人家想说什么,当是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一个病房里俨然哭成了泪海,或许懵懂无知,只有年幼的秦诺镇定地打量着周遭的变化:老妈伏在张爷爷的床头在哭,干妈木木地伫立在床尾抹泪,小宇叔叔失控地哭腔在哀求着那些白大褂叔叔姐姐……小小的他静静地注意张爷爷,瘦如枯柴的手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一寸寸费力在床边蠕动着,除了秦诺外,场上的三人均未注意此刻张爷爷细小的变化,秦诺屏住呼吸像做着自然观察日记一般,好奇着张爷爷的手会挪动到哪里? 秦诺能想到的,记忆里当自己受委屈哭泣时,妈妈或是干妈都会抱住自己,用温柔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以示安慰;大概觉得张爷爷是想宽慰伏在床头哭泣的妈妈吧,大孩子需要张爷爷这样年纪的人安慰着。 但出乎秦诺意料的是,张爷爷费劲挪动的手,停在自己的心口就骤然止住了前进,颤微微的手突然用尽力气的抓住自己的胸口,酱紫色的嘴唇隔着氧气筒不断在抖动着,像是急于诉说着什么,场上的大人都顾着自己情绪,一时间谁也没来得及理会这细小的变故。 当小小的秦诺转移了自己的注意看上张爷爷,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死盯着自己,秦诺毕竟是个孩子,面对一个垂危的老人还是会害怕。紧抓着胸口地张爷爷,似锲而不舍地重复着,看样子张爷爷很疼,秦诺不知不觉的泪花翻滚在乌溜溜的大眼眶里;想起张爷爷往昔对自己的好,不觉得心疼他老人家,唯唯诺诺地卯着胆子靠上张爷爷,想帮张爷爷“呼呼”。当自己的小耳朵凑近了张爷爷嘴唇一寸地方,模模糊糊地听见张爷爷抖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蹦出一个听不明白的字。 “嗨……嗨……嗨……” 张爷爷那几个模糊地呼喊,像一个单体回放机,不断吐露着一个个“嗨”字,年幼的秦诺根本就是不明所以。伏在床头哭泣的秦佳佳转过神来,也看见了张叔叔这番举动,更是泣不成声,忍着抽泣连声向医生求救。 “张叔叔,张叔叔……医生,医生!救救我叔叔……他……心口疼的厉害,您快来看看我叔叔,救救他老人家……求求你。” 围上来的医护人员,将秦诺拉到了一边,而张爷爷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这样的目光太过沉重,不过是个4、5岁大的孩子,在不明状况的情形下,自己也会害怕,顿时失声大哭起来。苏浅见秦诺被吓哭在一旁,也是心里煎熬,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阵仗,一干大人哪个不是手足无措,何况是个孩子;将他拉入自己的怀抱中,别过秦诺的脸拥在怀里,不让这孩子看太多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 人就是这样,突然有存在感渺小的时候。 人的生命终有一天会停在时间河流的某一秒里,当那支形如枯槁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嘴里再也发不出点牵绊,慢慢的,缓缓的,随着前一秒还微微起搏的心跳,这一秒化出笔直的心电图,张叔叔那瞌上的双眼,对现世感伤人诉说着一个残忍的事实:人生旅途的车站到了。 这一秒过后,张叔叔这个老人家,成为了他身边人脑海里的一个记忆;未来,即使没有了张叔叔,还是要一秒一秒的走下去,活下去…… 那些凄凄的哭喊声总是那么的不甘、不舍,可挽留不住已经离开的人,一声声回荡在突然有些空荡荡的医院走道上,悲伤徘徊着不肯消散去。 蓝色的秘密 悲伤在秦佳佳这个女子心上刻画的有多深?她的笑容有多深,印证着她对悲伤体会有多深刻。百炼钢也有绕指柔的时候,像秦佳佳这样心性的女子,不是能随随便便走出这片阴霾的。 苏浅挺着自己近5个月的肚子,默默坐在佳佳身边。连绵数日,她的眉心有把锁,似乎一直未曾解开过,那双灵动的眼睛总是时不时闪动着水色的光芒,悲伤像是传染开了一般,让人不自觉心微微起寒。 越坚强越害怕受伤,不是吗? “姐。” 苏浅淡淡唤了一声,让这空荡有些生气;看着秦佳佳那张失神落魄的脸,愁容满布,找不到一片快乐能停留的角落。不喜不悲,多么沉重的词语,世上有几人能堪破着万丈红尘?似乎快乐再也不会回到身边这个女子身边一般;苏浅只想拉一把她,尽自己心中那份绵薄之力,缓缓地拉起秦佳佳的手,抚上自己肚子。 “最近我发现它会时不时的动了,你感觉看看。” 手心之间突然有了跳动感,秦佳佳缓缓地抬起自己一直垂下的头,眼中着上一丝半点的色彩,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苏浅微微隆起的肚子,似有一股温暖隔着肚皮传递给全身发凉的秦佳佳,有种难以言语的亲和在触感间交流着,秦佳佳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久违的笑容,淡淡地,轻轻地,像轻柔的阳光。 “……真好。” 细致地抚摸着苏浅肚子的秦佳佳,简略地吐露出两个字,体会这久违的感觉;曾经她也是这样和秦诺那兔崽子这样交流着,仿佛手心涌动着一种新生的力量。苏浅感觉的到佳佳被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所动,很微妙地生命感染,趁着机会慢慢开导起低落的佳佳。 “恩,它很好。佳佳……” 苏浅抿着笑容,轻握住她的手,把嘴边的话接下去。 “像我们这样的人,孤身一个人漂流在这个世上,偶尔会感到突兀的孤立,所以太害怕失去自己拥有的。可这个世界是个正反对立的世界,有来到,就有离开,有拥有,就有失去,可能是我们手上拥有的幸福太少了,所以格外的珍惜;姐,人的命运不是由我们自己抒写的,可我们还是在与命运抗争,如生死这般,我们的对手太强大了,如果能赢过老天,世上会多很多欢声笑语。” 这哀伤被描述得像一阵淡雾,可苏浅嘴角滋生的笑声抹去那些晦涩,希望是我们自己在不停的播种,尽管收获很少,但有期望就不会太失望。 “但我们不是一直在失去,就像我肚子里这小豆子,不就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一个新的开始吗?佳佳,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不要把时间过多沉溺在悲伤里。” 秦佳佳一串眼泪珠子,断了线的掉下来,这些忧伤的种子,算是从她心里挤出来了。(.) “浅浅,我只是在怨怪自己为什么总是活在后悔里。生死这般事我从来不执拗,只怪自己不懂事,为何人在的时候不多尽一份孝道……张叔叔……张叔叔喜欢什么,中意什么,乐道什么,反思了很久觉着自己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一切却已然成定局。” 苏浅将抚上佳佳的手心,力道加重了些,她需要别人借她一点坚强。 “知道吗,姐?在你心中已经把张叔叔当做另一个父亲尊敬着,这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了;人一辈子最难收获的是什么,是一颗真心。” 是啊,真心难觅,真情难寻,沉浮在这个世上不过是为了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温存,其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丫头,你嘴真甜,我想自己现在获得一颗真心了。” 终于破涕为笑的秦佳佳,是那么的妩媚明艳,像一朵风雨洗涤后的花朵,盛放在雨后的阳光中;秦佳佳反过手心来,亦是握上苏浅的柔荑,一颗姐妹的真心不是紧握在自己手上吗?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富足,这暖暖的感觉真好。 两姐妹并不尴尬这样的亲昵,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她们皆是明白了此刻在她们手中笃定了什么,姐妹一世,风雨同舟,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对了!” 未来得及多多感悟这份温情,苏浅突然一阵惊觉而呼,暂时敛住了脸上的温存,抡起自己小榔头般的拳头,一个劲砸自己的脑袋。 “瞧我的糊涂劲,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秦佳佳也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情绪平息怎么这丫头又开始咋咋呼呼的了?看苏浅慌忙的神色,定是忘了什么顶重要的事情;望着苏浅慌忙的身影,秦佳佳也忍不住唠叨起这个孕妇。 “你慢点!浅浅!你是孕妇!” 不过浅浅咋咋呼呼的样子,很惹人喜。 不一会儿时间,苏浅从房间里折回来,神情没什么变化,依旧火急火燎的;只是手里多了一个蓝色的布包,秦佳佳一眼就瞅见,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可却描摹不出个一二来,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可能不简单。 苏浅屁股还没坐稳,就将手中的蓝色布包递给秦佳佳,目光恳切至极。秦佳佳一双美眸转悠了几下,忒是猜不出这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秦佳佳犹疑地接过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苏浅,是福是祸现在实难断定。 “我也是不知道,瞧我这破记性,竟然把这等重要的事情忘得不着边际了!还记得去年年初你回老家探亲的事吗?临走时,张叔叔把这个布包托付给我的;当时你因为父亲的事情,整个人情绪很是低落,张叔叔说等你情绪好一些的时候,再交给你,具体这里面是什么,我也是不得而知。” 事情一下子峰回路转,突然变得有些骇人,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时冒出个悬念。如今张叔叔已经身故,这个蓝色布包陡然变得凝重,秦佳佳手中像是掩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似有千斤重一般,会是什么呢?秦佳佳刚刚平抚的心情,此刻又是波澜万起。 正在秦佳佳犹疑之际,苏浅倒是不应景的打破这份诡秘气氛。 “姐,我……我先去铺子……” 苏浅无非是觉得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一些私密,自己留在这里不大妥当,想随便找个借口开溜。秦佳佳是何等精明的女人,能听不出苏浅这丫头言语间的意思,还跟姐姐耍客套,真是小瞧人的气急。 “死丫头你给我好好坐着!我们姐妹没什么秘密,别在一旁搞孤立,你倒是挺搞笑的,把我置于何地。” 苏浅面上一阵红,干干一笑,还真被佳佳识破了。没想到秦佳佳还真动怒了,也不想在犟嘴争辩什么了,免得弄得别扭,看看也无妨。 顿时,两姐妹脸上挂上了另一种神采,璀璨生辉的双眼中满是好奇和期待,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们去发现? 别急,故事要慢慢讲才有味道。 幡悟,幡悟,幡悟 十里桃林绯色旧,忆追伊人空余恨。[.超多好看小说] 生死是一条界限,却不是上一辈的归宿,他们的故事如一首唱不完的歌,直到这一刻都未能划下休止符;爱恨在无形中越过了时间的阻隔,绵延不断,在传承者心中一点点交织着,渲染昔日里的点点滴滴。 问情曲依旧,何寻绿纱裙? 这小小的蓝色布包里,包藏着掩埋在时光岁月里心,主人虽然已经香消玉殒,但读着里面记载的点点滴滴,依旧能感受到被字里行间描摹的情愫,拨动着心跳。 那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慕容素兰的手札日记;在物是人非的今天,这本弥留下来的日记,一点点揭开这位充满神秘感女子的面纱。 素手轻翻页脚,心情变得无比尊崇,几个淡去的字迹跳入眼帘,依旧清秀,在封页赫然这样写道: 心欲决然,而无明镜悬心; 堪不破情,悟不透爱; 蓦然回首,只叹相思弄心。 苏浅和秦佳佳凝着眉,迟迟不肯继续往下翻页,情何以堪?原来这样的奇女子也是为情所困之人。 会让她们惊讶到神秘程度,寥寥几句闲散之词,已经震慑住眼前的两个女子,那些掩埋在时光的秘密,即将再一次被翻挖出来,会打破怎么的平衡? 幡悟,幡悟,幡悟。 面对别人的眼泪,我知道自己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该醒醒了,慕容素兰。 今天佳佳第十一次咬伤了我的手臂,可手上的痛却及不上心头之疼的万分之一,这孩子的眼睛太过刺眼,太过凛冽了,尤其是她哭泣时的目光,我很害怕,那是憎恨。 我终究是个罪人在这个孩子面前,再好的自信也被佳佳消融地干干净净;嫂子,原以为自己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可此时才发现原来谁也代替不了你;佳佳是,阿忘亦是。 我不该回来,天下之大却没有我慕容素兰容身之所。 一颗眼泪从秦佳佳眼睛中滚落下来,无声无息,却似一道流星落进苏浅的右眼际。这个故事里有佳佳,听着别人的故事,总是容易牵动自己的回忆。原谅与否,对慕容素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留在日记里的真切却是纠缠佳佳心的绳索。 正如当初写日记时的慕容素兰一般,我们最不能放过的是自己。 良久,秦佳佳轻挥玉指,弹去眼角没来得及掉落的眼泪,停留了半响之久的手毅然往下翻去。 了然 最近,镇子上来了好些陌生人,阿忘让我去大山家躲着,听张大嫂说不少人在打探我的下落。我知道是他派人来寻我了;林振海,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这个雷雨夜,雷声滚滚而来,我却不在害怕了。和那些强暴我的人一般,你也是玷污我人生的刽子手;你的匕首藏在别人的口中,掩藏的太好了,也骗了我的一生,毁了我一辈子。他们对我说了一句最受用的话,我才发现自己活着是那般糊涂,痴傻:要怪就你嫁了个狼心狗肺的丈夫。 我彻底绝望了,知晓这话意味着什么,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那往昔换来什么恩? 如今看着自己写下这段字,对自己诉说着自己的伤痛,我知道自己是真的放下了,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恨。 爱恨于你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个慕容素兰已经在跳下江水的那一刻,随着滚滚江水而去。我很庆幸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了然,不爱亦是不恨。 其实找不找到自己,已经不重要了;林振海,若你真不放心你的荣华富贵,那就来吧,我们之间似乎真少一个了断。 这雷声真悦耳,让混沌的思绪益发清晰。 …… 直到故事里的最后一个句点,苏浅秦佳佳皆是惊愕满满,良久两姐妹一口气才从心里那颗鼓胀的气球中纾解出来。强暴?!这个故事里最刺眼的二个字眼,让两人面面相觑,知道强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更何况是在那样的年代。 明珠蒙尘,苏浅全身一阵不寒而栗,是什么驱使着一个身为丈夫,这样作践自己的妻子?深刻映入苏浅脑子里的另一个词:林振海,他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不怕有天谴吗,这样的人。 可事实上坏人总是活得最长的,犹如千年王八万年龟一般,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不能祸害人间。 慕容素兰,蕙质兰心,却遇人不淑,传奇不过是曲折人生在这个女子身上冠上的色彩,其实她和别人一般,甘愿一份宁静的平凡。 苏浅的一口气尚未叹息尽,而随后的故事,惊人程度远远不止这些。 日记的页面赫然跳上了一张老式的照片,看着发黄的边角肯定有些年头了。照片里,一个挽着青丝的女子,黑白照片底色难掩女子面容清丽绝伦,山峦般清秀的眉,柔线般的嘴角,尤其是那双眼眸,闪闪生奕灵动波光,这女子就是慕容素兰吧,美得让人感觉窒息,她的容貌一点都没有随着岁月逝去,印刻在这张老照片里。 而让苏浅瞠目结舌的是,照片中被慕容素兰搂在怀里的孩子,苏浅连手指尖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掩盖住自己快要惊呼出声的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苏浅死死的盯住照片上的小男孩,清明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慕容素兰怀里的这孩子,怎么会是……化成灰都认得这孩子…… 谜中寻秘 或许是避无可避的天意,注视着彼此陌生着却熟悉的人,心口像生生的被揭开了一层血肉,痛得不能自抑,一点点转化为眼眸中的璀璨星点。 故事的剧本,早已经在严清哲母亲慕容素兰的手札里设定好,苏浅凝着眼角的眼泪,多希望一切不是,不是这样荒诞的关联,秉着紊乱的呼吸品读着接下来的故事。 阿悟 思念变成了我残破人生中的病痛,看着这张照片,凝望着我心里的疯狂,我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想念;我的阿悟,儿子你现在好吗?应该很好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能得到一点活下去的救赎。 虎毒不食子,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 阿悟,听着你弟弟(噢或许是妹妹)的动静,妈妈又想起了那时你在肚子里的情形,比他们乖多了,他们在我肚子真会闹腾。 阿悟快6岁了,对吧。我真糊涂,你应该上学了吧,想想我的阿悟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真想看看你穿上漂亮校服的样子,一定很帅气;学会了几个汉字,交了几个朋友,长高了几公分,还挑食吗,还是不爱说话吗…… 哎,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了,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妈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远远看上我的儿子一眼,把他紧紧记在心中,每天为他祈祷一遍…… 可阿悟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操心?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掉,不能哭,这样的坏习惯可能会传染给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希望他们出生后事隔爱哭鬼。 儿子,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爱惜好自己,妈妈……对不起你……也爱着你。(.无弹窗广告) “阿悟”两个字生生刺破了苏浅最后的期盼,她真希望自己是认错了照片上的那男孩,可事实已经摆在她眼前,严清哲是慕容素兰的儿子,戏剧性的转折。 回想起严清哲在日本那段时光里,讲述他母亲的故事,苏浅的眼睛越来越红,照片上的慕容素兰益发模糊:阿姨,知道吗?他一直都在心底惦记着你,正如你记挂着他一般。犹记得严清哲嘴角的笑容,和照片上的慕容素兰如出一辙,如今只剩苏浅抿落的眼泪,祭奠着他们失散了二十多年的母子情。 “浅浅,我们是不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这泪珠子今天太奔放了。” 化开的悲伤是蔚蓝天空上漂浮的云朵,无形而有实,总是萦绕在在意之人胸怀之中。苏浅抽抽感觉堵塞的鼻息,一句话吐得抑扬顿挫的。 “佳佳,你知道照片上这个男孩是谁吗?” 秦佳佳此刻也是懵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苏浅只能叹谓着造化弄人;阿忘叔是可怜人,慕容素兰是可怜人,秦佳佳是可怜人,严清哲也是一个可怜人,是是非非,这段纠缠中到底是谁更可怜呢,当一切真相大白之时? 对望着等待答案的秦佳佳,苏浅心中起伏不定着,像飘摇在一片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的汪洋之上;学着接受,是我们要领悟的课题。 “这男孩,他……他就是严清哲……” 秦佳佳脑子里像点燃了一个闷雷,瞬间炸毁了仅剩的镇定,怔怔地看着苏浅,苏浅红着眼睛点点头,越来越恳切……严清哲,慕容素兰的儿子?泪水又一次一点预兆都没有,决了堤般涌出眼眶,越哭越后悔,为什么要我知晓这一切,张叔叔? 秦佳佳失去最后支撑自己的力气,俯身在膝盖上掩面而哭,凄厉悲怆,声声如诉;除了愕然,我们还能怎么样,只是措手不及的慌乱,慌乱在这乱套的关系里。 诅咒着这一切不是真的,可眼前的一切都写着血淋淋的事实。不知道这样哭泣控诉了多久,可又能改变什么呢?她们是逼到绝壑之上的人,回头一望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不容后退。 活着就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又红着眼睛回到那本慕容素兰的手札日记之上,再多纷扰,不已经写在了这本日记里了吗?早已命中注定…… 当秦佳佳鼓起勇气继续往后翻,苏浅突然按住了秦佳佳翻页的手,目光灼灼留在这片日记之上,骤然喊停了。 “等等!” 苏浅将日记凑近了一点,像是因为疏忽,突然发现什么一般,脸色大变。 “佳佳,你再看看这一段!” 苏浅玉莹般的手指,指向日记里的一段: “阿悟,听着你弟弟妹妹的动静,妈妈又想起了那时你在肚子里的情形,比他们乖多了。”秦佳佳在心中默读了好几遍,一时混乱的脑袋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知所以的对上苏浅满是忧色的眼睛,求一个明白。 “这里写到的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显然是说慕容素兰怀孕了!为什么前面一点怀孕之事都只字未提?她那时的境遇,不应该是孤身一人吗?怎么会突然怀孕?!” 一个天大疑团顿时摆在两姐妹面前,可经过苏浅的剖析后,她的质疑显得更加骇人听闻!秦佳佳僵直了脸色,点点泛白,心中隐隐感到害怕,毫无缘由的……这个疑团背后似乎掩藏着更加让人手足无措的事情。 “她……她不是写到,自己被强暴了,会不会是……” 大约是害怕即将面对的事实,秦佳佳乱抓一气,随口抛出了一个疑点,的确值得考究。苏浅坐在一旁试想了一小会,倏然想起了什么,又将日记翻转回去,乍然一看果然是和自己的猜想一致的,立刻否定秦佳佳这种猜测。 “姐,逻辑不对……你看这篇日记的时间和刚那篇日记的时间。” 苏浅把两篇日记相形对比,破绽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前后相隔8个月之久,按之前张叔叔说的,在推算慕容素兰当时回到慕容老宅的时间,前后整整相距差不多一年半!而强暴之事是发生在她回老宅之前,时间一点都不能吻合。” 苏浅的推理句句在理,秦佳佳怔在那里,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那股恐惧之感越来越近,撼动着心在颤抖,似真正的狂风暴雨在靠近。 苏浅没有过多细说,又仔细地看了两片日记之间,希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果然是心细女子,不一会就发现了不对。 “你在看看这里。” 苏浅将整本日记合起来,果然留下了线索:手札压线装扎之处,出现了几条缺页的缝隙,俨然是日记被人撕去了一部分,如今在她们手中的不过是一本残本! “这本日记,俨然是已经被动过手脚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张叔叔撕掉的,是不想我们知道里面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和慕容素兰怀孕的事情有关,目的是想隐藏些什么……” 想隐藏些什么,苏浅还没来得及将后续话说完,已经察觉到秦佳佳的不对,生生又把话梗回去,给别人一点仁慈,别把一切揭露在实在。 “姐,我们都害怕,害怕不可知晓的秘密背后掩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但你的性格,你能接受这样不明所以的活下去吗?如果能,我们就此打住,永不再提。” 要一个清醒,还是一世糊涂?秦佳佳迷蒙的眼睛里闪烁着摇摆不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一切真相背后的秘密。 可最真的那个自己在心里呐喊着,痛着也要清醒的活着。 秦佳佳默默的点点头,手指抓着裤脚,指节因为大力而生生泛白,痛苦此时已经在秦佳佳心上折腾得死去活来。苏浅也是于心不忍,握住她自残的手,给予她一点坚定的勇气。 “姐,一切都会有个答案的……我们只是害怕去面对。” 秦佳佳闭上自己通红的双眼,点点头,有些沙哑的说着: “我听着……你说吧。” 说出这个猜测,苏浅亦是卯足了勇气,硬是吞下一口气,沉淀了半响,才缓声开口道出自己的揣测。 “张叔叔为什么要撕去一部分慕容素兰的日记,还有日记中提到慕容素兰意外怀孕,前因后果我想都和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苏浅秉着最后一点勇气,闭上闪烁的星子双眸延续下去。 “那就是你父亲,阿――忘――叔。” 忘于心死 苏浅的声音细如绵雨,久久回荡在心间响彻心扉;噙着满是泪水的眼眸,秦佳佳一直不敢抬起自己那曾不屈现实的头,涌动的悲伤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即将化成汹涌的潮水奔涌而来。(.)在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期冀着,哪怕是一星半点,她都希望着父亲对母亲是有爱的,秦佳佳不想把自己父亲列入自己憎恨之中,如果可以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多好?突然觉得被骗着是如此美好的一桩事,何必要事事执着呢?到头来不过是烦恼还来侵袭自己,如此清晰刻骨…… 眼角骤然滑落的一行清泪,流进嘴角,苦涩的滋味让舌头的味蕾都被麻痹掉;妈,你的不悔值得吗?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自己强势了,有能力了,定要帮你讨回一个公道,帮你问问你爱了一辈子的父亲,究竟你在她心里算什么,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可惜如今父亲也走了,女儿也无从去恨,无法去怨。 我该恨谁,我该怨谁,或是自己该向谁讨取救赎?好多个谁混淆在秦佳佳的脑海里,无章的杂糅在一起,生生衍变成了一场洗脑大爆炸,混沌成一片死寂……秦佳佳紧抠着自己发白的指节,嘴里哼哼絮絮地发出断点的呻吟,撕心裂肺地扯分着。 太乱了,自己,严清哲,还有那个素未谋面,和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孩子,弟弟或是妹妹。一个巨大的漩涡盘桓在心头,吞噬着自己,秦佳佳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何自处?只能任由自己的眼泪和悲伤在自己的眼眶里放纵,别无他法,心里太拥挤了,若此时有把利刃,秦佳佳会毫不犹豫的向心口处划上一刀。 眼泪是紧急的悲伤种子,恍如流星一般的坠。 一阵清风不带嘈杂,从窗棂拂进房里送来凉意,翻飞着那本发黄的日记页脚,满是眼泪凝成的故事,记载在里面的人都是遍体鳞伤挨着人生,生生死死不明所以的走着,走着,脚步不沉重吗?毁了伤了上一辈的人生,是无尽的精神枷锁,它依旧在无形延续着,让她们本来就蹒跚的脚步更加颤抖;苏浅抿着沉默,暂时撇开那忧伤,回转过自己不经意的眼睛,晃上那摇曳书页上的字迹,像一排排留给世人警示铭般,句句都是那么苍凉: 洗不清的罪孽,永生永世还不尽的债……不过都是心中一己之贪,害了他,也害了这个孩子,也害了自己。不知道有没有一片净土能掩埋我这一生肮脏,生如地狱,死亦不赦,黄泉碧落终究是我最终的归宿…… 好想忘了这一切纷扰纠缠,如果真有忘川,真有奈何桥,真有孟婆,我定要多喝几碗孟婆汤。 忘于心死,忘于心死…… 苏浅紧凝着花眉,心眼默读着慕容素兰最后的绝笔,字里行间都是她难掩的绝望,什么样的痛彻心扉才能让一个人心如枯井,生无贪念。都说活着就是好的,活着就能看见希望,而慕容素兰给自己的触动是如此深刻,生生死死,对她不过是一个字眼罢了,一个如她所说无法挣脱的归宿。 忘是人生的一种至高境界。 …… 快乐是天上流动的云朵,转眼就脱离你的事件,无影无踪;而悲伤是脚下无际无垠的路,或连绵不断的山,何时才是一个头,只有埋着头向前,直到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才知道。 黯然无措地看着秦佳佳眼中止不住的眼泪,苏浅转神望出窗外,无限延展的云朵连绵天际,望眼却不穿;要越过多少坎我们才能遇见一次幸福,停靠在哪里? 突然苏浅忘了幸福是什么,有形状吗?有颜色吗?曾听别人提起过我们曾幸福过,可是都忘了,把最快乐的事情忘记了,记住了满满的哀伤…… 疑惑就是一个拼图游戏,拿着自己的部分,和别人一起来拼凑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其中的共性是,谁愿意放下身段,拿出自己那一部分来共享。 自从知晓了这本日记里的故事,秦佳佳接连几天都是精神恍惚,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俨然一副三魂不在了七魄的感觉;在苏浅眼里,秦佳佳少了往日那种积极地生活热情,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热情,可有可无。突来的意外如泰山压顶般,一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连苏浅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不知所措,更何况是秦佳佳呢? 心结,需要心药医。 苏浅突然好想见严清哲一面,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迫切过。在这个不全的故事里,他亦是一个关键人物,这个谜一样的故事,像一盘拼图游戏,你不知道有几个人拿着拼图的一角,不过苏浅相信在严清哲那里有一块,有着她们不为所知的事;如果拼接在一起,一切会不会了然于心,柳暗花明? 在无数次拿起电话的一刻,苏浅犹疑了,她自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口吻,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人,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苏浅感到无限后怕:不过刚刚平抚的波澜,一见面必定平添纷乱,要解开一个结,却要套上另一个枷锁,为何一切这样的错综复杂呢? 苏浅举在半空的手蓦地又放下,进退维谷,有些苍白的脸上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自嘲。 见与不见,竟是两难! 求解 正在自己举棋不定之时,不速之客总是不期而至,颇为意外这机缘巧合。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苏浅双眸闪耀着惊慌看着伫立在面前的李若若,不会吧,不过是试想下要不要和你的未婚夫见个面,这样也能如此默契的心灵感应?苏浅不过几个眨眼之间,收起了自己的失态,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 李若若精致的妆容上,闪现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眼睛快速的从苏浅的肚子上略过去,倒是不客气,径直盯上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淡如朝霞的平易近人。 “李小姐,你好。想喝点什么?绿茶还是冰水。” 来者皆是客,对于李若若这女人谈不上什么排斥,毕竟各自有自己生活上的立场,她有自己要捍卫的幸福,身为女人的自己,比较理解这一点,还是以礼相待尊重着对方;给别人后路,也是给自己退路。 “谢谢,不用了苏小姐,我来只是有点事情想问问而已。” 抽离在椅子半空中的苏浅,又坐回了位置上,面容显出了一丝尴尬,有点事情问问?在李若若这句话前后,苏浅已经在心中盘问自己好几遍:大抵是严清哲的事情,我和李若若能有什么话题,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 亏得自己还这么镇定,苏浅也是劝解自己沉下心子洗耳恭听,做好应有的心里准备。麻烦,一天不来侵袭自己,倒是奇怪了。 “请说,李小姐。” 李若若敛紧嘴角那丝笑容,认真地的看着苏浅的眼眸,一丝缝隙都不曾留给苏浅逃脱,娓娓道来。 “苏小姐,不知道你这几天有没有见过阿哲?” 被李若若像审犯人一样盯着,着实不自在,不想她居然自己有没有见过严清哲,没做亏心事,异样之色到没什么,只是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苏浅倒有点雾水迷眼的感觉,看着李若若不似戏言的望着自己,眼神似在搜身,苏浅真真觉得有些好笑,你的未婚夫不见了,难道一定就和自己有关系,李若若你也太敏感了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苏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掩饰的,秉着淡若的口吻迎上李若若的问话。 “如果我说,我和他很久都没有联系了,李小姐信吗?” 苏浅倒是反将了李若若一军,在苏浅回答的那一段时间,李若若自己一直在认真观察着苏浅的面色变化,的确没看出她有什么神色间的异样,转而莞尔一笑,立即撇清自己的失礼。 “苏小姐多心了,你说没见过,我当然相信,请别介意,我来没有恶意的。” 苏浅也是淡淡一笑,感觉心里被李若若撒了一把盐,不咸不淡的;稍稍调整了气息,把这有些不愉快的质问给抛诸脑后,也和李若若先前打量自己一般,斟酌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严清哲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苏浅看着李若若渐渐显出忧虑之色的花靥,慢慢觉察着这事情有点不简单。(.) “李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严清哲他出什么事情了,你来我这寻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唐突的一问,李若若脸上除了忧虑,更是平添了一分意外,左右打量下觉得苏浅不是在矫揉造作,装傻充愣;根据李若若的判断,苏浅真的是毫不知情,怎么会这样? “你真的不知道阿哲出什么事情了?” 李若若看着苏浅,依旧是不知所以然的一片茫然。 “你真……真的不知道?!” 见李若若这样不可置信的再问了自己一次,苏浅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李若若那张惊恐的脸顿时蔫下来,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朵般,失去了她平时的光彩照人,满眼皆是担忧之色;苏浅亦是察觉到她面色的变化,知道事情超出意想的严重。 “李小姐,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样问的我有些茫然失措,即使有什么线索,也得让我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合计合计。” 李若若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自己的头,嘴边的笑容是那样的苦涩,苏浅倒是觉得李若若对严清哲真是丹心昭日月,一片痴心;他真是好福气,身边有这样的女人陪伴着。李若若镇定了些许自己的慌乱,细细地将原委向苏浅道来。 “他因吸食毒品,被司法所勒令送入戒毒所强制戒毒;我一时糊涂没了主意,只知道让他逃走,闹得如今下落不明,我原以为,他……他会来找你。” 苏浅听着李若若说出这样的意外,一字一字都如坐在过山车,心一直在跌宕起伏着;不过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他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吸毒!!苏浅心瞬间在结冰,严清哲,你怎么如此不知自爱?! 李若若抬起满是慌张的眼睛,恳切万分的望着静默一旁的苏浅,接触了几次这个女人,第一次觉得像她这样骄傲的女人,也有恐惧,那些粉饰的尊严如一座不朽的丰碑一点点在自己面前崩塌。 “苏小姐,你真的没……没见过他?” 李若若的再次试探,苏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莞尔一笑罢了,关心则乱罢了。他为何要找我?这问题在苏浅心中无形中变成了针刺,在那些伤疤上撩拨着。想想他们口中说的自己,对严清哲是怎么怎么的重要,而今谎言不攻自破,连自己都觉得失落,原来有时惶然间会将那些谣言信以为真。 “没有,其实现在我也想找到他。” “你……找他?!” 李若若警觉的望着苏浅,目光不由的又转回她那隆起的肚子,苏浅自然是在李若若眼睛里听懂了她这句反问的意思,苦味轮流长,不觉的苦笑于唇间。 李若若,我不过是你的假想敌罢了,你多虑了;你不想我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我亦是一样。苏浅垂下自己的目光,避开暂时的尴尬相对,对于现在的苏浅来说,简单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愿望。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有些无关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想问问他而已,你大可放心。” 大度在这个恬静的女人身上展露的完美极致,苏浅总是这样的遇事从容不迫,李若若在她面前总感觉有种莫缘由的自卑,想把她比下去,可越是较劲越是发现自己益发狼狈;苏浅总是表现的平凡,无争,可是她身上的光芒却是如此耀眼。 “对不起,我失态了。” 气度不能输,李若若在苏浅面前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勇于面对自己的失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而且是在苏浅这么强大的对手面前,以退为进,不失一方良策。 “李小姐,我们之间没有谁亏欠谁,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沉重了,你也不用在小事上挂心。恕我冒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什么能想到的头绪呢,他现在这个样子,会躲在哪里?” 话要朝最好的方向说,而心里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李若若听完苏浅一席话,愁眉又一次深锁在额间,自己能想到的线索如今俨然断了,他会躲在哪里,自己也迫切的想知道。 苦思了一番,李若若闷着苦笑摇摇头,字字说得无奈。 “我真的不了解他,太少了。” 苏浅冥思了片刻,把自己觉得最坏的想法丢上了谈话台面。 龙潭虎穴 “他……那样的状况能躲到哪里去,,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遇到别有心之人,会对他不利,比如软禁起来那种?你觉得呢,李小姐。” 软禁,刺耳的紧设想,虽然骇人听闻,但可能性却一点点在上升。考究着事情可能性的李若若,突然猛然抬起头,迎着苏浅担忧的脸色看过去,双眼惊恐的像一对暴风中摇曳的风铃,惊呼一触即发将从李若若的檀口中脱缰而出。 “难道是……是他?!” “是谁?” 李若若心里似乎是找到了另外的可能,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在苏浅面前;苏浅的心也是被捏得紧紧的,李若若口中的他是谁?若真有什么用心,其后果一点都不敢妄加设想。 李若若的犹疑在她口中辗转着,几次像是要呼出,看得出来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压回去;苏浅提着心在嗓子眼,竖起耳朵,随时等着李若若给出一个指示。 李若若的犹疑终是变成了无果,在她脸上反复着的为难,应该是对自己有顾忌,苏浅在心中径直掂量着,她口中的“他”会是自己熟知的人? “对不起,苏小姐……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会亲自去证实这猜测。” 若苏浅没看错,李若若临走时那眼神里铺满了笃定和愤恨,这个“他”在李若若心里已经是十拿九稳的嫌疑人,会有什么样骇人的故事即将拉开,会是谁在背后策划李若若口里说的阴谋?苏浅紧握着那杯已经转凉的茶水,心里的戒备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本来满是疑问的心中,又赫然笼罩起一层迷雾,前路顿时失去了方向。[] 苏浅转过自己毫无头绪的目光,注视上杯中那缓缓下沉的茶叶,你会平安吗?阿悟。 只要平安就好,好吗?苏浅心中最真挚的祝愿。 …… 笑容可掬地送走了重要的客户,严清平脸上如释重负的浮上一丝疲惫,紧锁在眉间,微微的拉拉自己过于束缚的领结,还未来得及释放身上的繁重,瞥眼之间间看见坐在会客室外的李若若,正神情自若的看着一份金融时报,未能纾予的蹙眉,迎着李若若转来的目光,四目交接,好一个醒神的透彻。 揉了揉眉心,暂时隐藏起自己的疲惫之色,依旧礼节的挂上自己的那被戏称“谦和”的笑容,拿出了男士大度之风,和声询问起李若若这趟造访的来意。 “李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清闲,不知道我有什么能效劳的。” 淡若烟云的笑容在李若若嘴角泛起,目光轻柔,素手一拂放下手边的报纸,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严清平的询问。 “j&k的股价最近涨了不少,真是少年意气风发,名声都响到了纽约时报上了,很映衬你的名字,严清平,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严清平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些许,转而又对上李若若那不明来意的笑意,这夸奖怎么听着如此泛酸?严清平将自己的柔善在嘴边加深了一些,细细的将眼前的李若若审视上一番;看来坐在这里的,是来者不善。 “难得来我们集团坐坐,我想李小姐不是那么有闲情逸致的人,和我在这里闲聊敝集团的股价如何如何,到我的会客室坐坐吧,我想一杯好茶还不至于让李小姐感到怠慢。” 绅士的在半空中划出一个“请”字,李若若更加淡若无声的笑了,看来自己太过张扬,把刺竖得太凛冽,让这位年轻有为的总裁感到无形压力。轻撩自己脸侧过界的长发,优雅动人的转身,尾随着严清平的身后走进了会客室。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李若若今天也要闯一闯。 一位正装修饰得体,中规中矩的秘书,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地道英格兰红茶,字正腔圆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请用茶,然后悄然无息的退出了会客室。李若若倒不是一个心急之人,人就在眼前,还怕他落跑不成?别误了一杯好茶的时间,不拘泥彼此的成见,专心致志的品尝着这杯香醇的好茶。 难得闲逸时间,严清平也是镇定自若在一旁品茶放松自己,两人这么一对立而坐,倒是一派雅致的气息,弥漫在周遭,丝毫感觉不出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异样。 三分之一一刻钟,消磨了一小半红茶,倒是为自己消了不少暑气,平添了几分冷静;似乎觉得自己沉淀地够清澈,李若若缓缓地放下手边的茶杯,在大理石质地的会议桌上磕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一场赛跑的枪声打响。 “我想茶喝过了,就该言归正传了,知道你现在是大忙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的绕圈子了;我来只想问一声,你把你大哥怎么了,藏哪儿了?”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难得的惬意,不过是短暂的热身准备,李若若这话的倒是兴师问罪,来头不小,看来这莫须有的罪名是铁定扣在自己头顶了;悠然的咽尽嘴里的香茶,严清平神色间却不见多大起伏,镇定如前。 李若若的直白质问,如此刺耳的突兀,同样的动作,严清平倒是清雅的多,茶杯置放的声响倒不似李若若磕碰出那么尖锐,一派老成干练。 “李小姐这话问得就唐突了,我做弟弟的能把自己的大哥怎么样?有些事情虽然我糊涂,但也不是被谁都能随便糊涂的,你这话任谁听了都不悦耳。” “严清平,有些话难听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给对方留后路,撕破脸的闹那就不好看了。我刚才的话是不中听了一些,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适可而止,万事别太赶尽杀绝了,该收手时就收手,别逼得鱼死网破。” 李若若不由地将冷笑的语调挑高了一些,画鬼脸讲人话,唬弄谁来着?你我心中那几个见不得人的道道,还要我李若若一一例举不成;严清平,你的心机不似你给别人的印象,那么温润无害。 “那你觉得我会把我大哥怎么样?” 李若若一个清寰的扫眼,字字吐露的铿锵。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严清平,做人还是要留点余地,别自绝后路。” 好凌厉的威胁,严清平不怒反笑,盈盈之意挂满嘴边幽幽道来: “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我大哥真是一个有女人缘的男人,以前我还真不信;现在听着李小姐此番言词,我开始有点艳羡大哥,有这么多红颜知己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在有那么一刻,李若若似乎快要被严清平的言语激起,可转而又冷静下来,眼前这个所谓的小叔子,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角色,若是此时自己失了方寸和他撕破了脸,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承蒙夸奖,你不是也对苏浅一往情深,相较之,你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过是想知道他人的下落,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也该拿回我应得的,你要权,我要人,也是应该履行你承诺的时候了。” 果真是女中豪杰,和自己谈起条件来,丝毫不退让,不由得让人对眼前这位女子感到由衷的敬佩,想要在李若若身上讨得嘴皮子上的便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报应不爽 来势虽凶猛,但主次了然于严清平心中,看样子不过是逼急了的纸老虎;将锋芒压在嘴角的一丝雅笑,不落过盛。 “李小姐,我尊你为贵客,但你的心里是怎么看待我的呢?至始至终你都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似乎于情于理不合,那让我如何去兑现我当初的承诺?再多保证、承诺在你眼里不过也是我冠冕堂皇的谎言和敷衍,不是吗?两人相交,贵在坦诚,这个通俗易懂的道理我想像李小姐这样聪慧的人,不会不明白。” 一番客套的话被严清平抹了油铮铮亮,打官腔起来,李若若黑目轻扫,嗤之以鼻。 “那要看你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至少我现在没有看出来;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想知道你大哥现在的下落,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这话就如白水豆腐一般,一清二白的直面严清平,心里很奇怪没有一丝嘲弄,反而是同情她;如此睿智精明的一个女人在爱情面前也会变得痴傻,在李若若身上严清平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种似曾相识,都爱得没有自己。 “如果我说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大哥现在在哪儿,李小姐你信吗?” “信不信,得看你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了。” 李若若端倪着严清平平静的脸,要知道,谎言是有破绽,不管再完美,假的就是假的,终究不会真。 “既然话要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李小姐,你可知,我大哥吸毒的事情是谁放话出去的?” 严清平这么一点,李若若此时在愚钝也明白其中之深意,抬起满是惊恐的眼睛,对上一端神情冷峻的严清平。 “是……是你!?” 李若若陡然拉高的声线像挑断的琴弦发出的兀悚感,极不和谐破坏着先前的强势状态,表情如一尊突受猛力皲裂开的瓷瓶,只需吹灰之力便能化作灰飞。李若若声色怪异的质问,难以描摹的表情,严清平倒是未加推诿,装什么清高圣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相信李小姐能明白,在这个圈子里要巩固自己的权利,就不能给对手留下任何还击的可能;大哥吸毒的事情是我通过手下人放出去的,你倒是可以反过来想想,若是大哥此时在我手上,我会让他能这么安然的躲着,让全世界媒体跟没头脑的苍蝇乱飞吗?” “严清平,你简直是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原以为当别人骂自己猪狗不如,狼心狗肺之类的,自己会受不了,不过现在发现自己没多大反应,不过是略略的尴尬一下,尴尬着我这个老好人终于变成了坏人,羞耻心没有想象中明显。 “你怎么看我是你的角度,可我站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该担当的责任;若我和大哥今天角色对调,李小姐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的口吻评述这件事,丧尽天良?或是大义灭亲。” 严清平一席话顿时把李若若辩驳的哑口无言,生意场上的人,每一个都是狼;父亲从小就告诫自己,若是怀揣了太多的良心,那你就等着被身后的狼分食,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善类。 “我只能告诉你,千万别让大哥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会让他比现在难过千万倍,这是我送个你的回报之一,李小姐要记清楚了,是不是你要的答案,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瞬间苍白之色染上脸颊,李若若一口气没顺上,差点踉跄地跌倒在地板上,严清平身上那股霸气,生生的压迫得自己感到全身发寒,她终于明白了权力可以重塑一个人,让一个人为之疯狂;李若若突然有点悔不当初,成就了严清平这匹狼,自己也是一个幕后推手。 报应不爽! “严清平,原以为我和你是旗鼓相当的对弈手,不过现在看,我不过是你全盘上的一枚棋子,我不得不说你很是了不得,能把身边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你的回报我收下,至少给了我一个安心。我是输了,不过我也送你一个回礼,棋子是会咬人的,知道吗?棋子用多了,迷局设多了,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也套进去,尤其是女人!” 李若若将一席苍白掩藏自己的讥讽之后,媚眼如丝地扫视了严清平这个狠角色一眼,翩然离去,不留一丝犹疑;严清平就坐在那里,脸色没有胜利之色,李若若的回礼像一句紧箍咒般,缠绕在他的心间,亦明白亦是糊涂。 棋子也会反咬人?想起李若若那个嘲笑的眼神,他的心莫名的在颤动着,那是不安。 我不想你明白,也想你明白,你不是他们口中的棋子,我希望你是并立在我身边,分享着这盘胜棋的执手之人。 可我怎么抹去那些他们说的那些对你撒下的谎言,我无法坦诚,苏浅。 失乐园 一瞌,一寐,沉如星子; 一默,一静,冷如寒霜; 一眉,一宇,浓如青墨; 一唇,一嘴,艳如桃李; 一手,一指,纤如修竹…… 细节总在有心人的眼中,予以挑剔的标准,他们是艺术鲜活的存在,正如此刻李师师眼中百看不厌的严清哲。[.超多好看小说] 曾经这个男人,是她的梦,是她仰望着天空,是她眼眸中璀璨的星子。 严清哲沉沉睡在她的身旁,要不是他那均匀的呼吸声,李师师会以为自己做一场美梦,妙不可言的甜梦。确认了无数次的怀疑,李师师既兴奋又害怕,生怕自己如睡着的严清哲般,困在自己的梦里,可能下一刻就醒了。顺着他修长的身形轮廓,李师师一直感觉着他身体传来的温热,是如此的真实,直到触碰到他微凉的手才停留下来;带着小羞赧的女儿情,慢慢凑近他的脸庞,再一次清楚的听见他进进出出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跻身在严清哲的怀里,靠着他锁骨处的露出的皮肤,细数着他胸口的心跳,李师师才心安着眼前的一切不是黄粱一梦。(.好看的小说) 得之不易,怎能轻言相让。李师师脑子里盘踞着占有欲,严清哲本来就是她的,谁也不能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李师师的欲望,没有一刻停止过,即使此刻偎依在严清哲身边的人是她,可还是不能平抚她那颗不安的心。 200坪复式结构的独立别墅,精致的装潢颇显大气:天鹅绒沙发软的像云朵,累了严清哲就可以靠着在沙发上睡觉;复叠式的意大利红木酒柜,珍藏着几百瓶年份久远的红酒精品,任君选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墅周围布满了24小时轮守的保全,监视着周遭的任何一个风吹草动;舒适的环境自然是少不了人服侍,只要一个手势,一个呼唤,各色的美食皆能送到身边,足浴推拿师为你解乏……完全的一座城堡,这是李师师给他的太阳准备的秘密伊甸园,只要他高兴,李师师可以把天边的月亮给他到面前。 可这片天堂,似乎一点都没有让严清哲显露出快乐之声,反而让他在这里越来越沉寂,越来越冷漠。李师师美目一扫,看着自己煞费心力的心血,在他心里能算得了什么,她的不安,很大源自他的沉默,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快乐。(.无弹窗广告) 散落着横七竖八的空红酒瓶,依旧静静的流淌着如血的酒液;摇曳的烛火滋啦啦地扑闪着,忽大忽小;周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说不出好坏,大约就是罂粟的香味,诡异而幽怖…… 到底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不断徘徊在她的思绪之中。 李师师不知道,这是她营造的伊甸园,却是他受困的失乐园。 沉睡了良久,严清哲沉寂的双眼缓缓地睁开,像歌剧院拉开的帷幕一般神秘,李师师看着自己的模样映照在他如星子的眸中,心里腾起一股温暖,这样的感觉像被他宠溺在怀里般舒坦。李师师顺势再靠紧他,数着他的心跳声,不由自主的将手拂在他的颈圈边,用柔情圈住他,轻声细语的询问着: “阿哲,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严清哲没有做声,只是半迷着眼睛,凝望着那刻录着繁复浮雕的天花板,神情木木然失去了灵动。他快要忘记自己了,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是怎么了,忘记多好,不用思考纠缠不清的烦恼,正如不用计较自己身边偎依着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时间在恍然间流逝了半个月,当自己毒瘾发作昏倒在路边时,不是画上了句号了吗?严清哲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切抛弃了,如垃圾一般彻底;这里没有什么不好,有好吃好喝二十四小时随时伺候着,当自己想过瘾头的时候,她亦是会给自己想要的药,而代价不过是将自己这具尸体般的身体困在这里,其他没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连自己都想丢弃自己了。 然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刻画着天使的浮雕天花板,严清哲似乎看见自己出窍的灵魂,悬浮在半空中,同自己默契十足的对望着,用清澈冷漠的眼光审视着丧家犬一般的自己,鄙夷着逐渐冰冷的自己,就这样吧,不用太难。 “阿哲,你是不是觉得闷?你体谅下,现在外面风声紧,满世界都是想抓你的人,你只有在这里才算安全;放心,我会好好的护住你的……” 他还是不爱多说话,除了饿了或是犯药瘾的时候,会和自己说上几句,其余大多时候他们都是这样沉默着。 那后半句:你也留在我身边,好吗?李师师想了想,还是吞进了自己的肚子,知道他的脾性,匐在严清哲的胸膛上,小女儿羞赧的抬起头,李师师此刻很知足,这样的光景没有什么不好,自己爱得人就呆在自己身旁,不是一种相守吗?她想和严清哲的时光还长,情调可以缓缓调剂,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李师师笃定自己一定能在他心里刻下自己,她要个永恒,更何况来日方长,不愁相思无门。 突然李师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趁着严清哲还稳着性子,索性一口气说完,顶重要的事情。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我已经在皇冠城准备了一个派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就你就可以出去透透气,你说好不好?” 柔声的询问着,他应该会高兴的,毕竟在一个地方闷了这么长时间;可严清哲如石雕一般没有丝毫回应,李师师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的律动,自顾自的说着她的“甜言蜜语”。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阿哲,我真的好幸福现在。” 严清哲又一次缓缓的瞌上眼眸,似乎是累了,这样的话听着有点累,也有点嘈杂,李师师口中的幸福,就是把这个不死不活的自己留在身边,像玩偶一般供养着?连冷笑的力气都不愿意花费,如果你觉得现在算得上幸福,那就这样吧。 现在的严清哲,早就忘记了什么才是幸福,失去了幸福的衡量。 谋皮 人是游弋在世间的鱼,是是非非是一潭养育的池水,如果水太过清澈,就容易暴露这些藏在浑浊之中的鱼儿。 所以,要时不时的挑起是非,搅浑这潭水。 当所有人满世界的搜寻严清哲时,只有一个人作壁上观的看着这场家族闹剧。场面惊心动魄,情节太精彩绝伦了,让人目不暇接每一个看点,细细的品味每一个细节,高潮迭起,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作为看官的池上博野忍不住要为这场权利的阴谋拍掌喝彩。 一一盘点这场争斗每一个人物,环环相扣,配合得都是默契十足:主线人物严清哲、严清平两兄弟,幕后推手严振海、严如林两翁婿,马前士卒李若若、李师师两姐妹,兄弟相残,翁婿相争,姐妹反目,个个都是一场精彩的人性对决。而池上博野觉得,真正决定争斗的取胜关键,还是苏浅那个女人,在整个戏剧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这场戏少了苏浅,就如一盘忘了放盐的佳肴,飞龙忘了点睛,怕是激不起这么多浪花。(.无弹窗广告) 一切若是变成死水,那就太没趣味了。 池上博野端详着手里的照片,嘴角的笑纹微微拉高了一些,真没想到李师师是个实打实的痴情女,瞒着他老子,你姐姐,严老头子,还有那些狗仔记者,司法部,把严清哲这小子藏得不着痕迹,滴水不漏,到处嗅着鼻子竖着耳朵等待寻觅得严清哲的下落;略略的估摸着,恐怕这世上现在除了李师师和自己,还真的没几个人知道那小子的踪迹。 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快要闻到血腥味了,身体里的兴奋不由地被挑到一个至高点。这场华丽的权利争斗,既然算上了自己,就不能闲手旁观着,我池上博野一定要是稳操胜券的那个赢家。抿着迷人心神的笑容,一双惹眼的桃花目流光飞转着灵动的光芒,拇指上的九纹菊绿玉扳指一翻转,想是时候自己活动活动筋骨,放点风声出去探探路。 池上博野手里有了好消息,却没有好计策,现在缺一个逢机的军师指点指点,合计合计如何占得这难得先机。 池上博野嘴角一扬,似乎有了好的人选。 城西,陶然居。 池上博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每次都对这里的环境相当满意。依山傍水,幽翠环抱,如今正值盛秋,严老头宅子背后那一山枫叶又是霜红一片,倒是一番世外之人的清雅气派;犹记上次来这里,火红艳丽的杜鹃花开遍了整个山头,在心里细味的品论一番,比较之下,各有千秋,风味连绵。 绕过一片湘妃泪斑竹林,一眼便看见严老头闲坐在石亭子的身影,池上博野也不让心情辜负这番美景,缓着脚步慢慢的流连着四周的景致,欣赏着庭院里开得正盛的金菊,真真映衬了中国那位闲逸诗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陶然居,陶冶性情,安然以居,池上博野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被糟蹋的感觉,严如林这老鬼可不是什么安于现状的隐逸人。 虽然上了年纪,可严如林倒不置于眼花耳聋,早早就察觉到池上博野的存在,依然专注在那几盆精心培育的盆栽之中,手执一块素净的白布,轻轻的擦拭着盆栽树叶上的灰尘,不时拿着喷雾器给它们补补水分。两人并不急于开口,池上博野也饶有兴致的落座在一旁的石凳上,品赏着严老头的园艺手艺,别说这几盆盆栽还真的被他“调教”的有模有样的。 严如林拿起一盆青松小盆栽,左右细致的观察了好一阵子,注意力集中在树冠上那搓新发的顶芽;良久,严如林从旁边拿起剪刀,对准了那颗新发的顶芽剪去。 “老爷子,它不是长得很好,为什么要剪掉它?” 池上博野的插话,划破了这宁静的气氛,严如林只是一个略微的停顿,不动声色;那把锋利的剪刀在短暂的打断之后,还是毫不留情的剪下去,那搓顶芽瞬间就从树冠掉落下来,失去了生命。仔仔细细的端量了一番剪去新芽的盆栽,严如林似乎很满意,喷上一些水肥将它搁置在一处阴凉地,取了另一块干净的手帕,细致的擦拭了自己那双皱纹满布的双手,缓缓的转过侧脸来开口放声,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平和而又绵长。 “知道为什么要裁剪掉这搓顶芽吗?因为它的存在破坏了整个盆栽的平衡,若是留下它,那这盆盆栽就不会按照的我设想生长了,达不到我预期的要求。就像有些危险,要消灭在萌芽之中,若是放任之,那结果和它别无二致,是毁掉一盆好的盆景。” 池上博野缄口不语,含笑带柔地凝望着那盆刚被动过手术的盆栽,这是严老头给自己的一个忠告,他不喜欢有悖逆他意思的举动存在,提醒自己谨言慎行,不然他会毫不留情的像修理这盆盆栽一般把你除掉。 平地起惊雷 轻蔑在心头如拂过山林的山风,并未在池上博野脸上激荡出什么异样的变化,沉得住才能走得远,俊秀的脸庞不禁又多了一分谦恭之色。(.)老头子你真是人老心不糊涂,要是想在他眼皮子下翻出什么花样,还真是一件费力不得好的事情。 得与失的比较,形势更倾向于严老头一方,池上博野炯炯有神的双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也不傻,现在我们是一条藤上蚂蚱,可没精力如你们一般,还有闲情逸致搞什么窝里反;与其旁敲侧击的给自己警告,不如担心担心将要发生的事情,严振海那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来头还不小,不知道你这老泥鳅能不能顶住这风浪? “你来这里一趟不容易,有事吧。” 玲珑心,不由地佩服严老头的洞察能力,快成精了。接过严老头刚沏好的茶,池上博野也不想多绕圈子,看看这个所谓的老姜有什么好计谋。 “有严清哲的消息了。” 池上博野将那叠照片递给身旁静坐着的严如林,悠然自得的喝起香茶来,也不时的打量着老头子的面色变化,没想到吧,你一心想撮合严清平和李氏建筑二千金的计谋,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两姐妹可是巴心巴肝的贴上这个严清哲了。 严如林倒是没什么太多的反应,看了一两张照片就放在石桌上,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眸向着不远处的湖泊,极目远眺着,眼睛里如那湖水般泛起了波光粼粼。[.超多好看小说] “小子,知道世上最难掌控的是什么吗?是人心,它可以被收买,也可以背叛…..” 一个可谓是素未谋面的李师师,能激起严老头如此之大的感慨,这倒是天大的奇事;只是池上博野不知道,严如林看到更多的是,照片里李师师痴傻的眼神,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看待照片里的是是非非,太清楚那样的目光了,他的女儿严如玉和她一样有着那样执着的目光,心里的隐疾不由的被什么揪了一下。 “阿平最近怎么样,还是和那个叫苏浅的女人纠缠不清吗?” 重心的跳跃,有点让池上博野转不过来,目的不是把严清哲揪出来,怎么有扯上了不搭调的严清平?逻辑显然前后不对称。此时的严如林,让一颗玲珑心的池上博野也琢磨不透。 “大约吧,你的外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不过说真的,我个人认为严清平,有时他比较认死理;没什么好奇怪的,感情的事情因人而异,严清平属于他自己陷得深的一类。” 池上博野的侃侃而谈,没想到换来严如林这老家伙一声恍惚其词的回答。 “是啊,和阿玉一个性子,认准不回头。” 阿玉?池上博野倒是有点纳闷,严老头口中的“阿玉”是何许人也?这个疑问倒不是什么难题,池上博野脑子里灵光一现,很快就联想到一个人,严如玉?!池上博野不免在心中嗤之,明白了此刻神色怪异的严老头,大抵是想起自己那枉死的女儿,触景生情罢了。[.超多好看小说] “老爷子,对于苏浅这个女人,既然说到了,我还是不应景的提醒你一下,不要小看这个女人,能把严清哲迷得晕头转向,自愿走进我们布下的陷阱,自然有她的能耐。而现在清平对她也是青睐有加,用情看样子不输于严清哲,我担心他的感情用事会影响整盘计划。” 细节决定成败,苏浅这个女人的确不容小觑;缄默片刻的严如林,只是重重的吐露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着: “我答应过阿平,不会拿他婚姻幸福做赌注,如果他和姓苏的丫头真是情投意合,我也没什么立场多加阻扰。” 看样子严老头是要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严清平和苏浅的纠葛放任之。池上博野的骨子里埋藏着什么,狼性,与生俱来的警觉,一下子就能闻出事情的端倪,无怪乎他三十而立的年纪,已经是一个家族的掌舵人。 池上博野做什么都不喜欢留下隐患,祸端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的一时心软埋下的。如果老爷子想对这个祸端手软,那不知道他听了下面一番话,还会不会对苏浅和严清平的事情网开一面呢? “那如果苏浅怀着严清哲的孩子,嫁给清平,老爷子你觉得呢?” 无疑是平地起惊雷。 “你说什么?!” 池上博野还真以为严老头的宽容和严清平一般,广博无垠了,让一个怀着仇敌骨血的女人入主严家;说来也没差,严清哲的孩子不也是姓严吗,只是叔父可能变成父亲,父亲却要变成叔父;想想这个可能发生的结局,严家还真是混乱的一团糟。 突来的惊骇,化成一股暗火窜进严如林胸口,老头子顿时气急攻心,身子一歪就从石凳上偏过去了,幸好池上博野眼疾手快,反应灵敏,一把扶住了气昏过去的严老头子,没想到严老爷子动真怒了。 “老爷子,老爷子!……” 池上博野疾疾地唤着失去意识的严如林,心如捣鼓,掂量着自己是不是药下的猛了些?要是真这老头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真脱不了干系。 唤了严如林半响,严老头才缓缓地在池上博野怀里睁开眼睛,一眼浑浊的望着他,一个劲的问:“这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又一个劲的摇着自己拨浪鼓的头,对于这个事实,深深地扎进严如林心里,骇人听闻的感觉。 人往往面对所谓的真相,缺乏自信心,没想到你外孙会博爱到这份田地吧,连自己大哥的孩子也能安然的接纳;你不相信,我也有点不太相信,有这么愿意把绿帽子往自己脑门上扣的男人,要不是那天严清平在酒宴上喝醉了,在车上说胡话,池上博野也不知道严清平瞒着这么一出,可见他那份痴情太深了。 严清平,一个智商天才,情商白痴的男人;苏浅啊苏浅,你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将严如林扶起来,坐回石凳上,一边帮他抚背顺气,一边甜着嘴宽慰着,一边心里嘟囔着自己多嘴。这事情说实话可大可小,自己不过是觉得威胁性大了些,有点冒险的成分,才试着探探老爷子的态度,没想到自己捅了马蜂窝。其实苏浅怀了谁的孩子也无伤大雅,她和严清平又没有领证登记,有点小题大做了,池上博野也是悔不当初。 可话如覆水,不能收回。 “这个孩子决计不能留下!” 严如林心一横,放出了狠话,就着严清哲现在下落的事情,把自己心中的计策吐露给池上博野。池上博野静静地听着,从波澜不惊到惊愕丛生……这个计策,连池上博野的眼角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惊愕的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狠毒的计策,一张巨大的网,在苏浅背后无声无息的张起……池上博野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头为什么被他们唤做“老辣”,这样的毒计怕是太损阴德,苏浅看来这次是难逃一劫。 别怨怪我,苏浅,其实我也不想的,谁叫你有危险的气息呢? 自求多福吧。 冤家中的冤家 丝绸一般的淡云静静的在天际缓缓流动,轻轻的遮掩着淡蓝天空中的春日,像一位恬静少女羞涩脸颊上的面,撒下一缕缕柔柔的金黄,沉寂了数月的大地终于有了初春的气息。 池上博野俊秀毓敏的轮廓倒映在擦得纤尘不染的玻璃门上,映合着他少有的安静,按在门把上的手,静静的注视着店子里忙忙碌碌的两个女人,犹疑了许久,池上博野第一次认真的感受着踟蹰不决的感觉。 两个不协世事的女人,硬生生把权利的阴谋加诸在她们身上,是不是太过沉重和残忍?很快池上博野脸上的认真被一阵淡若浮云的雅笑抹去,不留痕迹。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最多的关联,就是利用与被利用,同情只能是尘埃落定之后,为那些被失败埋在“墓碑”下的可怜人,送上的一束致敬鲜花。 美女们,一切只能怪命运的捉弄,或许你们真该再平凡一点。 半句“欢迎光临”卡在秦佳佳的嗓子眼,双眼里的灵光“咻”的扫描到池上博野这个孽障身上,秦佳佳的笑容也瞬间被凝固了,顿时胸口郁气成结;今天是哪柱高香少错了地方,把这个瘟神招来了,睨着嫌恶的目光打量着池上博野,秦佳佳脸子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你来做什么?” 好言好语是留给懂得自持庄重之人的,对于池上博野这号浪荡子,秦佳佳打心眼里提不起好感来,一股斗鸡的凶悍感从身体四面八方聚集在自己的嘴边,准备随时对准这个衰神开火。 池上博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秦佳佳这个小辣椒性格,早就领教过,看样子反应不错;不过别说自己在面对她时,还真有种犯贱情绪,屡战屡败,征服的心情却日益高涨,对战这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人,还真是对了池上博野这个少爷的刁口味,就像吃麻辣火锅一般辣得心情直呼爽。 “嗨,美女。”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他嘴角的坏笑就知道这瘟神没什么好事情。秦佳佳手里拽着一把剪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张开合拢,配合着自己磨得牙痒痒的怒火,心中的无名业火忽高忽低,要是你今天敢在老娘的地盘上造次,你这个孽畜定会死在自己的“夺命剪刀手”上! 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池上博野你给我悠着点,若是踩到姐姐的雷区,自己怎么死的别说到时候不知道! “嗨你个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那油嘴滑舌的,跟你很相熟?” 苏浅从设计台一回过神来,就看见场上剑拔弩张的秦佳佳和池上博野杠上了,场上的气氛冷爆了……自然是知晓池上博野和秦佳佳的过节,这人是有点花花肠子,不过来者是客,总不能没缘由一股脑把上门的客人扫地出门吧,传出去了怕是以后生意也甭想做了。和事老般的拉住蠢蠢欲动的秦佳佳,自己又变成消防队员,难!一脸柔笑的缓解着场上的氛围。 “池上先生,你好!别见怪,我姐在和你闹着玩呢,请坐。” 闹着玩?!秦佳佳没好气的剜了苏浅一眼,我会跟个对自己毛手毛脚的色狼闹着玩?国际玩笑不是这样开的。一个口闷气难以纾解,只是嘴里还没爆发地出来,就被苏浅按住了刹车。转身就绕到秦佳佳身前,落落大方的招呼起池上博野入座。[] “客气了,苏小姐,我岂不知另姐是和我在闹着玩,诶,我最近学了一个中国的俗语,叫……叫……‘打是情骂是爱’……对,‘打是情骂是爱’,不就是形容我和秦小姐的状况,对吧。” 苏浅婉约的笑容瞬时就僵住了,打是情骂是爱,连连干哼都悉数变成无奈之音,先生你是在挑战佳佳小姐的忍耐极限吧……不知道池上博野是真傻还是假疯,反正这“打情骂俏”再延续下去,她能保证一点池上博野肯定横着出店门。一颗心上下乱窜,静静地听着身后秦佳佳的动静,准备随时后背抱人劝架。 “‘打是情骂是爱’是吧,这个调调我倒是生疏了,不过我最拿手的是打狗,而且专打那种到处乱吠乱发情的疯狗;浅浅,前儿个贴在店子前的‘日本人与狗禁止入内’是不是不见了,哪家不长眼色狗跑来乱叫。” 战争在不断升级,已经由个人恩怨上升到国仇家恨之上,真是看得冷汗连连。苏浅现在的处境真是煎锅上的锅贴饺子,就这么被他们两个冤家来回煎熬着,稍有一个不留神感觉就能触发秦佳佳的“抗日战争”,只能死命的挤出笑容,缓解场上的尴尬。 “池上先生,我姐姐是幽默,说笑话呢,你懂的……恩,不知道今天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圆着场子,苏浅眼色极快的地上一杯清茶,不过几分钟苏浅感觉自己已经憔悴了好几岁,这两人还真是死对头。池上博野倒也绅士风度,明知道秦佳佳是变着法子在骂自己狗,可能怎么办?自己就是怒不起来,悠然自得的接过苏浅手里递给的清茶,抿了一小口,润润有些干燥的喉咙。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找苏小姐和秦小姐给我坐套合身的衣裳,也算认识了这么久了,也该来给你们捧捧场了,你说是吧。” 贼狗,真会拉近乎,谁稀罕你?秦佳佳没好气的“切”了一声,“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剪刀撂在桌台上,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怕是给你作冥衣吧。”不知道池上博野听见没有,反正苏浅是惊得一背的冷汗,连忙插话进去扰乱视听。 “噢……恩……做衣服吗?你太客气了,我们这样的小店子,怕是要让池上先生笑话了。” 还好,池上博野的面色没什么变化,苏浅瞬间得以一口活气;佳佳这个嘴就是太不饶人,要真被他听见了,指不定要闯下什么祸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浅心里盘算着池上博野这桩生意还是推掉的好,和佳佳嫌隙那么大,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秦佳佳就插话进来了,波澜壮阔…… “哟,做衣服啊,好啊,我们求之不得;像池上先生这样身份出众的人,自然是不能寒碜了身价,对吧浅浅。要知道一分货一分钱,自然这工钱有点贵了,不过像你这样的阔少爷,人生字典里就不知道‘贵’字怎么写,是吧,池上先生!” 苏浅被秦佳佳冷不丁的插话打蒙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应她这话,也不能反口说不做生意了,苏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池上博野什么反应,傻子都知道秦佳佳这是在瞒天要价,想借机整治一下池上博野,敲上一笔竹杠。 很戏剧性的是,此时池上博野还笑得出来,看样子真是昏了头,轻转那双魅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雅笑清寰绝伦,一启欢颜。 “秦小姐的帽子有点高,不过价钱这方面,我自然是不会吝啬两位的。这么说来,我们的生意是敲定了?” “那是自然,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不过这年头,傻子的钱还真好赚,可惜不是天天都这样的馅饼掉!” 秦佳佳柳眉一挑,倒是很配合应和池上博野,嘴上的笑容挂上了三分讥讽,你想当凯子,我们何必装清纯,票子是从你口袋跳出来,又不是我们架着刀在你脖子上逼你掏。 苏浅干干的笑了两声,真拿他们俩没辙,只能由着他们闹吧。知会了秦佳佳一声,转身去拿布料颜色的比选册子。 “来吧,池上先生,先给你量量身形。” 秦佳佳从柜台上取下布尺,揪着一小段在手中轻悠的转耍着,媚眼如丝地瞄着眼前这个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大爷;既然你舍得票子,自然还是要把你伺候周到了。池上博野很配合的站到秦佳佳跟前,一脸笑容可掬,不动声色。 “抬手,放平了。” 池上博野听话的抬起手,脸上显得有点得意洋洋的,抿笑不语任由秦佳佳在自己身上“亲昵”的丈量着。手臂够长的,长臂猿进化来的吗?陷入专业的秦佳佳没注意到,自己正捏着池上一边的手指,紧贴着他的背部,使劲的延张着布尺,可怎么都够不着他手的另一边,可秦佳佳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伸直了手臂企图与他另一手相连,不过是徒劳一样。 初现端倪 正在窝火这孽畜怎么四肢如此之长,倏然看见池上博野的被背在抽动,头也是如小鸡吃米般低低抬抬;一肚子火的秦佳佳立马甩了池上博野一个正面,果真和猜想的一致,这贼货正偷嘴子欢笑着。 “你贼笑个什么劲,出门吃错药了?莫名其妙!” 秦佳佳嘴巴那是相当不饶人,劈头盖脸地向他泼骂去,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辣妹子”。池上博野有涵雅的收住了自己嘴边的笑意,轻轻的“哼哼”了两声,女人的小脾气可以随时随地的爆发,真是座活火山。 “你还笑!你丫的有病啊,是不是觉得折腾我很有趣?!” 池上博野放下有点酸的手臂,转首望上盛怒的秦佳佳,颜笑不减,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女人果然是炸药堆里生出来的?满身的导火索,自己不过就是略略偷笑了几声,就马着个脸上脾气了。 “我说秦小姐,你的态度是在招待你的顾客?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耍小性子。没听说过‘顾客是上帝’的职业名言吗?你的口气和你的专业素质一点都不默契,我笑是我的事,好像没妨碍你工作吧。” 狗嘴里笑不出象牙!还真以为有两个钱,就是范儿了? 看着秦佳佳憋着一肚子气一脸酸,池上博野真是忍不住想打趣她一番。 “嗌,不妨跟你说,其实刚你在我背后给我量身长,我感觉自己像是和你在演《泰坦尼克号》,不过角色反串了一把,我是罗丝,你是杰克,weareflying!嘿嘿。” 狂吐!秦佳佳差点没把前天的隔夜饭给呕出来,罗丝和杰克,少在那恶心我了……真是人不要脸,万年不死!秦佳佳冷下脸子,在他背后放出话子。[.超多好看小说] “要是我是杰克,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你推下海去喂鱼。” 话刚落耳,池上博野整个身子突然一紧,感觉背后的她贴上来了,不会吧?要出招了?!秦佳佳的冷招自己见识过,顿时一脑子的乱,不知道她会攻击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俨然不镇定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明显是池上博野多虑了,秦佳佳凑近了池上博野的耳根,轻轻的对他说了一句,手上的布尺像套马杆一般勒在他脖子上,语气轻柔而妩媚,声音像拂琴弦之上一般撩人。 “池上先生,现在量颈围,你可注意了!” 只感觉颈项间的布尺越收越紧,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匀,池上博野倒是没什么面色浮动,稳住自己的身形,淡定自若的站在那任由秦佳佳耍她的小威胁,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绝不可能发生。 苏浅此时抱着几本布料的颜色册子走过来,供池上博野选择,秦佳佳适可而止的收回了他颈子间的布尺,淡淡地回了一句:“量好了,池上先生。” 心口紧张感消弭无形,放松身子的池上博野,眼神瞧着秦佳佳是那么的暧昧,折回来的苏浅不是白目之人,自然晓得这个男人心里或多或少打些歪主意;不过还好,一切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范不着为了点抓不住把柄的事,和别人吹胡子瞪眼的。(.) “池上先生,你来看看布料的颜色,最近我们这里进了一些比较新式的花色,你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对了,还没问你想做什么款式的衣服。” 池上博野信手一翻,随意略了两页册子上的花色,便收住了自己的手,俨然一副并不上心的样子,略略的说着。 “挑衣服我向来没什么眼光,你们斟酌着看吧。西装吧,下周有个生日宴要参加,感觉过得去就行了,我又不是主角,没必要那么抢风头。” 自恋狂,你那德行穿什么都是个流氓相,秦佳佳一个白眼就翻飞过去,池上博野也不计较,照单全收,笑眯眯还以秦佳佳一个媚眼,触得秦佳佳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丫不要脸的本事可以考研了。 “对了,苏小姐应该也会去吧,到时候会增色不少。” 猛然提到苏浅,气氛有点急转直下的感觉。我?苏浅疑惑的抬起头,在说我吗?什么生日晚宴,一头雾水搞不清池上博野在说什么,怎么自己全然不知。 “对不起,池上先生,我有些不明白你说的晚宴是什么?” 池上博野不紧不慢的摸上自己光洁的额头,狭长眼角隐逸的惊愕让苏浅感觉到莫名蹊跷,怎么真和我有关? “看来苏小姐真不知情,下周三是李氏建筑二千金李师师的生日,在皇冠城顶级会所庆生。我以为严清平会邀请你作女伴参加呢,原来苏小姐还有空档,正好我没女伴,不知……” “免了。” 秦佳佳玉手一挥,直截了当的给回绝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况且我们和那什么李师师也不相熟,八竿子扔出去也攀不上什么关系;要说真有点什么关联,那只能一个字形容:“仇”;怕是要真去了,估计要大干一场。 仇敌会面,分外眼红,池上博野的“好意”,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汤浑水,八抬大轿来请我们,我们也不会去。 “那你呢,秦小姐?” 一脸子的坏笑,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姐姐脑子里装的可不是猪脑,眼下看着你这孽障就反胃。 “也免了,本姑娘没那个闲工夫,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看来我是要失望了。对了,眼下有个事情,想请两位美女通融通融。” 鬼花样还真多,秦佳佳没好眼色的瞧着池上博野,装着一脸子委屈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池上先生你严重了,什么事情?” 秦佳佳用力拐了苏浅胳膊一下,干嘛那么干脆的答应了,万一是把你给卖了,岂不成了你还是给这贼狗数钞票的帮手,傻啊你,浅浅。 “我内急,想借下洗手间方便一下。” 苏浅和秦佳佳脑子里各种翻飞的构想,瞬间被这个荒诞的回答敲得支离破碎。啥,借个厕所!池上博野居然向她们借厕所,秦佳佳一口笑气没忍住,直接笑喷当场。池上博野,你太有喜剧天赋了,没想到,真没想到……笑死姐了。什么阔少,什么豪门,原来也是五谷杂粮养的,也有三急五虚。 苏浅不敢笑出声,一个脸涨粉红,手指尴尬的指着斜对面,池上博野也没解释什么,一溜烟的冲了过去。池上博野的人影刚消失,秦佳佳就跟他那憋紧的内急一样,爆笑出声。 “我的奶奶,笑死姐了!哈哈哈哈……” 苏浅嗔怪的看了秦佳佳一眼,示意矜持点,毕竟是客人;不过还真没想到,池上博野这么风流倜傥的一个美男子,也会有狼狈的时候。苏浅刚抿着嘴角的笑意转过身,就看见池上博野的手机落在桌上。 “看来是真憋急了,手机都忘了带上。” 正想着把手机放回原处,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一条短信,苏浅目光只是略略的扫了一眼,刚想放下手机,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定住了。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屏幕上的几个字,虽然无意的一眼,却很深刻的印在了苏浅脑子里。 少爷,严清哲现在…… 下文还掩藏在那条短信之中,没有尽显端倪,可就是这匆匆的一瞥,苏浅的脑子里就翻江倒海的沸腾起来,不断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这句话的下文,一个激灵窜脑,苏浅突然意识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按亮了池上博野手机屏幕,那条短信赫然完整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少爷,严清哲现在被李氏建筑二小姐藏在xx的别墅,这次她的庆生会是个下手的机会。 苏浅手随着心头她一颤,手机“啪”一声脆响抖落在了桌子上…… 进退之间 “怎么了,浅浅。” 听到动静的秦佳佳,扭转过身子看上惊魂未定的苏浅,还未能体会到苏浅正接受这突来的暴风骤雨洗礼的心情,怀揣着好奇慢慢的靠近呆如木鸡的她。 苏浅脑子里忽然绷紧的弦,被秦佳佳的询问一下子挑断,反射性的拿起手机,用一种极不镇定的口吻对上秦佳佳的询问。 “没……没……什么,池上博野的手机不是落在茶几上,刚突然被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了,我没事,没事。” 秦佳佳仔细的端详了苏浅两眼,对她这番解释似乎是信了,孕妇在这个阶段难免会对外界敏感了些;看着她脸上还未消失的惊慌,似乎吓得不轻,上前顺了顺苏浅的后背,宽声安慰着她。 “没事就好,被你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苏浅手心里的手机,拽出了一把冷汗,不自然的挤出点笑容敷衍当下,不能让佳佳看出什么端倪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自己也是束手无策,一片混乱;这样的惊慌,苏浅第一直觉就是,这个突然不是可以分享的事情。 池上博野一脸轻松,踏着轻快的步子,一步步朝苏浅和秦佳佳走来,如沐春风。而苏浅的心中,随着他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心中开始不断的筑起了层层的防备,一股莫名的冰凉感在包围自己,引诱着自己的脆弱;稍有疏漏,苏浅可能就会暴露出自己的害怕。 池上博野,犹如一个穿着画皮的儒雅男子,包藏着魔鬼般邪恶的灵魂,他的伪装太完美了,就像此刻他嘴边那优雅无害的笑意一般,乱人心智,岂不知一切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已经掉入他捕猎的网中。 “两位美女见笑了,扰了你们的清净。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过我的手机,刚好像记得落在……” 池上博野的询问还没说完,就看见苏浅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机,嘴角的笑容更深,更从容,恳切的目光转向看不出所以然的苏浅,等待着苏浅将手机物归原主。 “你的手机,池上先生。” 半响的等待,苏浅缓缓将自己手中的手机递到池上博野面前,池上博野的很自然有礼的接过手机,轻启皓齿笑如淡月回敬上苏浅。 “谢谢。” 不过一个眼神的交流,池上博野已经看懂了苏浅,一览无遗,该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一场好戏他已经不着痕迹的敲响开场的锣声,是时候回到观众席静静等待开戏,连他也拿捏不清楚,这场戏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几句客套的寒暄,池上博野借了一个由头,翩然离开了她们两姐妹的衣坊;苏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池上博野的身影,希望能瞧出个一二来。她如今俨然是方向全无,茫然占据自己的思绪,完全摸不清池上博野这个人,只是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满是地雷的雷区,稍有不慎踏错一步,可能就是毁灭性的后果。有意还是无心,苏浅吃不准这个如谜的男子,无疑是给出了一道难解的题。 天空依旧晴朗,却照不亮苏浅心中的那面明镜,巨大阴谋像一团乌云浮动在她心悸之间,看不清前面,这趟浑水自己是不是该插上一脚,涉险一探? 莫缘由的凝重和担忧积聚在心中,压得苏浅满心满怀都是沉重。 一切,全然取决于自己的心,放与不放。 若你想掌控一个女人,如果只是出于逢场作戏,那你丰厚的金钱基础可以让大多数女人献出自己的身体;若是你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那就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因为在掌控人心之上,你和别人没有太大差距,需要你用尽全力斗智斗勇,很可能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池上博野说,自己喜欢停留在第一个层面,男女之间什么情情爱爱的,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浪费精力的蠢事。没有了所谓的情爱,只有男女之间的情趣,至少你不会在这场男女的“交际舞”中受伤。 池上博野问严清平,你说要苏浅的人,还是那颗心?严清平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池上博野追求的不同,他要的是苏浅的心,心里满满的是他,而不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当严清平云淡风轻的对池上博野阐明自己的观点:她不是物件,不是我能随意操控的,池上博野突然很放肆的笑了,有种轻蔑的意味,像是在讽刺自己的自不量力。他对自己说,严清平你怕是一辈子的都得不到你要的真情实意。 严清平并不在乎他的讥嘲,自己就是自己,无需为谁而改变;若爱上一个人有错,那也是自己无怨无悔。池上博野拍拍严清平笃定的自己,很自信的告诉他:严清平,你早已经输给了你大哥。 严清平心中泛起了别样的涟漪,池上博野的手像是在自己身体上弹灰一般,力道是那么的轻柔,却随着他若有似无的一下,自信在一点点化作灰飞。他这小半辈子最介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和自己那个大哥比,比资质,比聪颖,比宠爱,比成功,连爱情也是不能幸免于难,还是要去比,去争……严清平知道不该去太过理会别人的看法,清高桀骜,他做不来,始终会不自觉的注意心中的欲望,到底比自己那个大哥差,哪里比他做得不好,严清平一路走来,也需要有人关注他,为他加油喝彩。 一心只得一人,足矣,严清平27年来最简单的愿望,在岁月中演变的如此复杂,长出了粗鄙的枝叶,这些不是他太渴望要的,却是不得以走上一条自己都陌生的路。或许是这样的寂寞,他想他的感情,是他信念里最后一片净土。 池上博野临走时的一句话,犹如回音绝唱般回荡在心里: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身体早已背叛,心也是迟早的事情。 哪里才有一片圣洁?剩下严清平一个人落落寡欢遥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的暗涌,在一点点侵袭着自己的坚持,如何自持。 强烈的不甘,就像严清平拽紧的手心,他想留住他想得到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情。不是说,爱情是争取来的,没有送上门的吗?恍然感觉到自己就是这样的一种生存现状,一旦要得到什么,就得不择手段的去挽留。 其实在他知道,对于爱情,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可他别无选择。 严清平还是想在苏浅身上赌一把,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所有,自己最后的良知。 阳谋之约(一) 一切没有峰回路转,严清平对于苏浅,从来不希望自己是料事如神,他期望着地是苏浅能给他一个意想不到,可……可终究是敌不过现实。 再怎么算,他也算不准苏浅的心。 苏浅很主动的找上自己说,她想参加李师师的生日派对,希望他能带上自己。这一句无疑是一把利刃刺中了严清平的心膛,池上博野说自己放了饵引严清哲出现,饵就是苏浅;池上博野说你不是想清楚苏浅这个女人心里有谁吗?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让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自己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祈求着苏浅不要再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可苏浅还是毫不犹豫地朝这个网上扑过来。 严清平,你输了,当时他心窝子里就是这样酸涩难当;如今自己处处占尽上风,把那个曾经自视甚高的大哥踩在脚下,可严清哲还是有办法还击自己,感情是他的一个脆弱点,一旦伤及,便会让严清平伤得体无完肤。 要知道,无意伤害比故意为之要伤人的多,尤其是让苏浅拿着刀在自己心口上扎,极其犀利完美的报复,很痛这感觉。 严清平选择了自私,欲望在他这个失落的谷底,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要想把苏浅留在自己身边,就得让苏浅脱胎换骨,重塑新生,彻底的斩断她和大哥的孽缘纠缠。 苏浅,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但我只能冒险一试,请原谅我。 望着幸步缓缓走来的苏浅,严清平第一次恳切的希望苏浅对自己失约;可当彼此把对方映照在眼眸之中,他自己知道一切在池上博野的话语中一一应验了,心中唯一的一点点可怜的期冀也悄悄在自己落寞的笑容中化作微尘,往心里那个无尽的深渊中坠落下去。 严清平心中的突兀像渐渐干涸的小溪露出了一颗颗砥砺,那些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真相,此时清晰的明了在心中:苏浅心里装着的人始终都是自己的大哥严清哲,而自己不管多努力,却只能徘徊在她心门之外。强烈的落差在把严清平往一个无尽深渊边上推,苏浅终究还是为了为大哥心甘情愿的淌这趟浑水,为什么他在你的心中如此深刻,叫你念念不忘?严清平全然不明白,这是他这辈子最参不透的迷。(.) 后来的后来,在那个地方沉淀下自己,回头看现在的一切,原来有多爱就有多难忘,苏浅心中抹不去的严清哲,就如同严清平心中挥之不去的苏浅一般,只是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一切还是未能刹住脚步。 目的地和这停住的车轮一般,到了。严清平早一步下了车,隔着车窗看着还静坐车里的苏浅,表现的很镇定,可自己一颗心却像在满是冰块的冰水里浸泡着,牵连着十指的神经都有些麻木的发抖,一阵晚风送过,拂不去严清平背影身后藏着的沉重。 相聚生生变成了分别,像和苏浅站在一座道不尽离别的桥,满是不能呼出唇齿的叹息,无法言喻。 苏浅推开了车门,严清平反射性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却不是自己的意愿,把满腔的开不了口咽下肚子里;苏浅柔煦的笑容,素手缓缓的搭上他伸来的手心,她越是笑得恬静,他越是不安。 最后,他还是将心中的不安化作一句劝言,或许苏浅会在这里打住,打住一起将要发生的事情,自己无法预计的事情。 “苏浅,要不我们离开这里。” 苏浅灵动的双眸中,映衬着他身后的华光万丈,她的笑依然淡若柔风,自信从苏浅的身体中逸散出来,那是一种坚强和笃定;严清平在这样气息的侵袭下,身体只是更加发沉,发冷。 “没事的,既来之则安之。” 严清平顿时默了。 你为谁如此安之若素?!反复的在自己心里询问着答案,可心中徘徊着的是空空荡荡的寂寥,正如他手心的冰凉;苏浅,我的手今晚不能给予你温暖,请原谅我的自私,背叛了我的承诺。 只是一晚,却似那逐渐深沉的夜色陷入漫漫无尽的煎熬之中。 苏浅,对不起。 在接待区确定了来宾的身份,接待员恭敬的为严清平和苏浅递上一双面具,今晚李师师的生日派对的主题是:假面之夜。苏浅看着手里鎏金的面具,微微一笑。客随主便,心里细想着:正好,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冲突。 带上面具的一刻,望上并立在身边的严清平,苏浅突然有种陌生感,大概是因为看不清掩藏在面具下严清平的情绪变化,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眸露出,深邃不见底,让苏浅感觉到一丝不安。神秘感在这张面具的衬托下,苏浅第一次有了真切的体会,一泓清澈池水却猜不透它的深浅,严清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怀揣着忐忑之心,苏浅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在事情没有恶化之前,阻止一切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池上博野手机上的那条短信,苏浅一想到就不寒而栗,眼前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场奢华的派对享乐,而是一局精心设计的阴谋。苏浅心中亦是没有底,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严清哲,再走一步看一步。 阳谋之约(二) 两个赤裸着壮实上身,带着银色鎏边面具的男侍手执金色的矛,孔武有力的推开宴会厅的大门,像开启了一扇神殿的大门,耀眼的光芒从拉开的门缝里透射出来,让苏浅顿时睁不开眼睛,未见其景先闻其声,浪潮般的喧哗之声骤然向苏浅的耳朵里四面八方涌来。 当苏浅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派金碧辉煌的布置,自己已经是置身于这片欢腾之中,带着各式面具的男男女女和着一旁声乐演奏团的弦乐之声,穿梭游走在偌大的会场里;看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身影,都是那么的欢快,像置身圣殿伊甸园之中一般,一声声欢快的笑声交叠在一起,此起彼伏,在丝竹之乐的映衬之下,个个都是那么的沉醉其中。或有男男女女迷醉在声色交错之中,享受着这一刻的无忧之乐,或有男男女女相伴在一起,耳鬓厮磨窃窃私语,或有男男女女情不自禁,香酒热唇缠绵纠缠在一起,或有男男女女情绪高涨,火辣贴身于七彩炫耀的舞池中,扭动着自己不甘寂寞的灵魂…… 谁都不在乎身边之人是谁,今晚只有尽情的放纵,放纵自己囚禁已久的灵魂;似乎今晚在这里,只谈欢声笑语,不论姓谁名他。 俨然的酒池肉林,处处飘扬着靡靡之音,让在场的一干人等不自觉的沉沦下去。苏浅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每个在面具下掩藏着的人,终于不用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而压制自己的欲望,尽情放纵着自己的身体沉沦在这无忧无忌之中。搭在严清平手臂上的手心,不由的将他握紧了一些,看似快乐的却是奢靡,灵魂是那么的空洞,无疑在苏浅心中衍变成了失乐园。 “你害怕吗?” 不清净的耳根之中,悠然的飘来一阵清明心境的询问,如天籁之音。在这里考验的是人的定力,让苏浅浮动的心绪稍稍地安定了些;苏浅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点点头,又摇摇头。严清平知道她素来喜静,这里对她来说无疑是不小的挑战,可苏浅还是愿意为了他甘愿涉险。 苏浅,知道吗?有时候你的坚强让自己感到痛彻心扉,你的勇敢却不是为了我。 虽然感觉自己不能应和这样的场合,但苏浅知道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目的,目光在交错的人群中焦急的搜寻着那个身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遭的每一个角落,到底面具下的哪一个人,才会是他?每一个游走在会场里的人,让苏浅都是看的不太真切,这样下去怎么办?随即苏浅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池上博野,不知道他此刻是否也是混迹在这靡靡奢华之中。苏浅的眼睛一刻也没有放松自己的警觉,总之不管怎么样,先要锁定目标才是当务之急。 苏浅还在人群中焦急万分的搜寻着,四周的灯光突然黯淡下来,让苏浅突然失去了方向。聚光灯打在一边的舞台上,一个带着面具的司仪彬彬有礼的走到众人面前,满富磁性的声音倏然在会场之中噶然响起。 diesandgenltman,weletoourparty。感谢各位今晚赏光我们的“假面派对”,现在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晚的星星,,李师师小姐出场。” 迎着雷鸣般的掌声中,李师师身着一席火红的吊肩长摆裙,迈着优雅的猫步闪耀在聚光灯之下,缓缓从旋转梯上向众人走来。玫瑰般火热的双唇,柔媚如丝的双眼,轻挑着骄傲的黛眉,风情万种的墨色长发,还有那嘴角抿起的笑意,如一位高傲的公主缓缓走向众人眼前,这样的尤物映照在苏浅的眸子,在李师师细小的举手投足之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媚惑,苏浅心中不免也是掀起一番波澜。 妖娆女子。 只是,李师师的惊艳远远不止于此。 李师师满含傲气的双眼朝会场上的一干人等微微扫视了一周,好戏这时才刚刚开锣。只见她纤纤素手一拂,李师师背后的升降机从舞台下缓缓升起,托起一张白色的长沙发;在白沙发上,几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个个身材高挑,千姿百态的偎依在沙发四周,簇拥着沙发上闲逸慵懒的面具男子,说不出的神秘。苏浅心中不禁一紧,沙发上的那个人……苏浅距离舞台有点远,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双脚像离弦的箭一般朝舞台靠近。 音乐此时骤然响起,李师师和着动感十足的节奏,婀娜的身段像一只翩翩飞舞在花丛的蝴蝶一般,极尽妩媚的舞姿游走在沙发周围,一个拂肩,一个嘟嘴,一个眼神,一个妙笑,一个眨眼,一个转身,把镁光灯下的李师师衬托是那样的妩媚动人,曼妙的身段在火红的长裙,包裹的格外玲珑有致,灵动的身姿带动着一丝诱惑,若有似无的挑逗着这一干戴着面具的美男子;葱白的玉指即兴之时,游走在一干美男若隐若现的胸膛下,撩起一片唏嘘。 活色生香。 看客的唏嘘未能将苏浅的不安掩盖住,在场下一片沸腾的人群中,苏浅小心翼翼的穿行着,双手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生怕身旁谁一个不小心,拐上了自己的肚子,这样失控的气氛下靠近舞台的苏浅,无疑是在悬崖之上走钢丝;可每靠近一点,苏浅的眸子似乎又擦亮了一点,前面有等待自己证实的事情,情况已经十万火急了。 看着苏浅渐渐钻入人群之中,严清平也许是和苏浅一样挂着忧心的人,只是他的脚怎么也迈不出一寸,任这片喧嚣淹没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不停地呐喊着渐渐远去的苏浅。 停下吧,苏浅,停下你的脚步。 立于人潮之端,苏浅和舞台上的李师师一样,专注的看着那个正襟危坐的男子,不管身后是如何汹涌澎湃。看着李师师那柔美身躯不断的贴合着这个男子,用热辣的舞姿引诱着这个男子,纤手如蛇信子般抚摸着他的脸上的轮廓,他的颈项,他的胸膛,如烈焰般的红唇几乎只有一线之间就要挨上那个男子,可男子如施了定身咒般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场下的反应似乎比那个男子还要来得激烈,可苏浅的心中却感到莫名的冰冷。 当看见面具男子抬起手臂,将热情似火的李师师推离自己时,他袖口上落入苏浅眼中的“哲”字袖扣,苏浅知道他是谁了,只是自己也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严清哲,真的是你;可心里这会儿明明就在矛盾着,怎么会是你?世上没有绝对的好运,却有意想不到的措手不及,苏浅的身心皆是站在风头浪尖接受洗礼。 再大的喧哗,闹不进满是错愕心之城,苏浅的世界,再动感的音乐,闻不到它的热情,一点点刻进血液凝结着,泛出扎人心扉的冰渣子,无言的痛在胸口蔓延着。看着那坐身在舞台的严清哲,缭绕在烈焰红唇,风情万千催动着,苏浅默了,如静静看着一只关在金丝牢笼的玩雀,他身上少了一种气味,自由。 他那往昔清澈的眼神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黑,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点点散发着腐朽的死气。 阳谋之约(三) 李师师的热辣诱惑,似乎并没有挑起这个死气沉沉男子的丝毫注意,一场扣人心魄的火辣表演,快要接近巅峰之时,他毫无预兆的一个抽身,从白色的沙发上站立起来,扬长而去,把一席尴尬留给了在场的李师师。(.)没人知道这是一个意外,沉浸在热情之中的宾客,觉着不过是李师师热舞中安排的一个桥段,告诉每一个跃跃欲试的他们,李师师今天晚上是寂寞的,你会不会像这个男子一样,无动于衷?多好的暗示,多妙的巧合。 不舍的目光不止李师师一人,看着渐渐消失在舞台背后的严清哲,苏浅的目光一直尾随在自己能掌控的地方,双脚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节奏开始移动起来,;苏浅未能去细想一切该怎么走,本能的跟上即将隐匿的严清哲,那个假面男子,未来像隐藏在他面具之下的面容,虽然苏浅早已在心中笃定身份,但她还是想看看面具之下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本着来时的初衷,苏浅决然前进着,犹记着:尽人事,听天命。 艰难地穿过沸腾的人群,顺着严清哲消失的走廊口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穿过一扇玉门,将身后的热闹非凡隔绝在身后,混淆的思绪因为突来的安静,得到暂时的沉淀,可一个难题却生生摆在了自己面前:把严清哲盯丢了。伫立在楼梯间安全走道,苏浅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是去了楼上还是楼下?几番犹豫之下,苏浅决定赌赌自己今晚的运气,脚步随着自己上延的视线,往楼上一层迈进。 推开安全门,苏浅达到楼上一层,皇冠城今晚全部被李师师包下,作为庆生场所;而这里的布局,似乎有点奇怪,静的出奇,在会场上到处能看见盯梢的保全人员,可这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挪着碎步在十字形走道上的苏浅,每前进一步,必然仔细的留心着周围的动静,心里的忐忑之感就加重一分,疑惑之感也蓦地平添一分:难道自己的预感真的错了,严清哲不是来了楼上,而是去了楼下?在这样毫无目标可言的浪费时间,让苏浅的忐忑不安越发明显,分秒决定成败,苏浅真怕今晚上会出什么大事,得赶在池上博野之前,先找到他才行。 又犹疑不决地前进了几步,终于抵不过心中的怀疑,苏浅的脚步嘎然而止,正准备折回楼下去。此时身后的走廊之中,却响起幽幽地脚步声响;苏浅下意思的屏住呼吸,快速的扭转身子走过去,飞快的回到十字走廊的中心,赫然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礼服,带着面具的男子,正从自己的左手边上的通道,拐向另一头。 严清哲,苏浅潜意识里就这三个字浮上脑海,然后开着小跑朝通道那头追过去。 跑到通道尽头,回转视线一看,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浅的心跳不由得随着不均匀的呼吸加快,还是向刚刚人影转过的方向继续走下去。快没路了,怎么人不见了?苏浅警觉的观察者周遭的细枝末节,一个活脱脱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了,除非是自己眼花,或是见鬼了!那个人影决计没看错,是严清哲。 一扇透着光,虚掩着的门吸引了漫无目的的苏浅,门上悬挂着的“viproom,闲人勿进”的警示标语,显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苏浅踟蹰在门外,默默盯着警示标语,一遍一遍的揣摩着,像是妖怪突然遇上了一道贴了禁制的封印一般,再次阻挡了苏浅探寻的脚步。他会不会就在里面?心里盘生出一个巨大的疑惑,伴着自己加快的心律,益发好奇;莫名的蛊惑,苏浅的右手像被下了咒般,缓缓的抬起来,一点点拉近和门把手的距离。 在这扇虚掩的门之后,会有什么情景在等待自己?苏浅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怂恿着自己去推开这扇门。 人心终究是敌不过心魔作祟,苏浅此时俨然是着了魔,门缝越来越大,打在苏浅脸上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她会翻开一个什么样子的真相,连自己也不知道。 想过无数的可能,但苏浅直面这一切的时候还是如此骇人,眼前的画面瞬间将苏浅周身的血液给凝结成冰! 一个清癯身影半背对着苏浅,蜷缩着双腿半蹲坐在地板上,紧紧偎依在一张三米多出的酒台边上,右手有规律的来回于酒台那盏香薰灯之上,在烛火尖火蛇的舔舐下,那张泛着银光的锡箔纸上,因为热力慢慢散发出一股淡若薄纱的烟雾,一缕缕仿若仙气缭绕般从他的头顶之上冒起来,严清哲很陶醉的吮吸着它,将它们吸入他的鼻腔,他的身体,他的心脏,让严清哲快乐的软成一滩烂泥,恍若飘然离世置身于九重天之外。 可一切在苏浅眼中,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爱之深,责之切,此时此刻的情景让苏浅如有切肤之痛般,全身的麻木感,疼痛感不断在身体里翻滚,凝聚在自己的右掌心,当掌心中的痛苦不能在承受眼前的事实之时,苏浅将它们化成一道凛冽,狠狠地甩在严清哲的脸瓜子旁。 清脆的耳光声,像一道惊雷般划破了整个房间里的沉寂,彻彻底底地爆发开来。 突来的耳光,将严清哲像病柳弱絮般煽倒在地板上,手中的粉如绵绵细雨般洒了一桌面。划破了死寂的沉默,随之而来的还是沉默,能感受到沉默像水面播散开的油面,一点点又凝聚在一起。苏浅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被满腔的怒火焚得剧痛,可面具下的一双美眸,浸满了泪光,素手在自己身侧不断的发抖着,抽搐着…… 阳谋之约(四) 茫然失措的严清哲,神情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瞳孔中灰如一滩死水毫无光彩可言;而苏浅只能无助站在那里,望着懵然不知所谓的严清哲,方寸大乱,眼泪像喷涌的泉水溢出了眼眶。(.无弹窗广告) 苏浅,你能怎么样,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不能怎么样…… 神智未清明,严清哲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眼这个打搅自己美梦的“陌生人”,眼神呆板的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跟个没事人似的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哼哼兮兮地抽着自己的鼻息,他抽搐的身体像是跳蚤啃咬着他一般,一双手颤颤兢兢地颤抖着,不知道在身上摸寻着什么;不到一分钟时间,严清哲从兜里翻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又转而去捡那张落在地板上的锡箔纸,准备展开新一轮的享受。 此情此景,苏浅哽着喉咙里的嘶哑,胸口的锥刺之痛,深切地感悟着什么是“无可救药”,严清哲现在就是这番状况。 苏浅秉着心中的疼痛,一个健步上去,将那一袋装着粉末的塑料袋抢了过来,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把这袋满是罪恶的毒品给紧紧拽在手心之中,恨不得将它捏个粉碎。(.)面具之下的苏浅,皆是一片苍白之色,满心的慌乱和愤怒杂糅在一起,却生生卡在了喉头之中,无声的流泪:你还要堕落到什么程度,严清哲?闪动着眼中还未淌下的泪花,苏浅静默地望着不远处神智混乱的他,快清醒过来吧。 未能解瘾头的严清哲,此刻就像一只静伏着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前一刻还呆如死水的眼眸,顷刻间泛起了凶光。严清哲慢慢地支起颤巍巍的身子,头颅低垂着,手不断地拂着自己抽搐着的鼻息,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吐露着自己的不悦,如钝刀游走在皮肉之上。 “还……还……给我……” 苏浅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直面着严清哲的威胁,危险的气息一步步在靠近。她的倔强盘踞在心头,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苏浅在赌,赌自己对严清哲的影响,仍天真的期盼着他能及时醒悟过来。 而苏浅不知道,严清哲此刻早已被毒瘾完全侵蚀掉了理智,化身成一只凶猛的野兽,在野兽的手上抢夺他的猎物,无疑是玩火自焚。 “给……我……” 严清哲拉动着颤抖的声线,再一次把自己的警告拉大,一步一步缩短着他们对峙的距离;眼泪太多,顺着眼眶从面具之下流淌下来,苏浅不避不闪地矗立在原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对严清哲喊出来。 “你醒醒吧,阿悟,这是毒品!” 苏浅清丽的声音掩盖了严清哲的气势汹汹,也彻底划破了严清哲对瘾头的忍耐,苏浅还来不及看清泪眼婆娑中严清哲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一个力道十足的耳光就扑面而来,苏浅毫无防备被严清哲这么一煽,脸上的面具也被这耳光打飞出去,柔弱的身子像飞絮一般,重重地跌掉在地板上。 眼冒金星的苏浅,耳朵一阵嗡鸣,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作痛;他,是打了自己吗?苏浅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噩梦般一切,他是他,也不是他。 苏浅还未从一巴掌耳光的惊错中醒悟过来,发了疯般的严清哲又再一次上来想抢夺苏浅手里的粉,苏浅第一直觉就是不能妥协!没时间和他计较这巴掌谁对谁错,苏浅知道这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的!死拽在手心,蜷着身子压在身下,拼劲全力的不肯松手;严清哲见苏浅拼死护住她手里的粉,径直上去扯住她的短发,一边用力的煽着苏浅,一边失去理智的咆哮着: “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姣好的脸颊上,从通红渐渐显露出淤紫之色,一道鲜红的血痕沿着苏浅的嘴角滑落下来,苏浅还是死命的拽着毒品不肯放手,坚韧抹亮了苏浅的星眸,不屈不挠地死盯着着了疯魔的严清哲,嘴里还是倔强的喊着:“不……放……你醒……醒……” 严清哲,他忘了她是苏浅,为什么就忘了?在往后的许多日日夜夜里,他一直在哆嗦的问自己,你怎么下得了手,畜生。 接连几个大力的耳光,几乎快把苏浅折磨昏死过去,但她还是咬着牙死命挺着;正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严清哲的耳光骤然停止了。苏浅闷了一口子血腥味在嘴里,一丝清明还在想:他醒了?一丝侥幸像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此时苏浅突然感觉肚子上一阵猛烈的剧痛袭来,口腔里了一闷嘴子忍耐被这突如其来的痛一震,生生的吐出一嘴子的血沫子;苏浅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看见严清哲的腿脚正缓缓的抽离自己肚子,痛像宣纸上染上的浓墨,一点点一分分渲染开,锥心刺骨!痛得满是冷汗的苏浅,知觉仍在和身体之苦抗衡着,一丝丝深切的体会着严清哲付诸的恶行,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下体之间蔓延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抽离出来。 已经没有力气再护着手上的粉,无尽的剧痛像海浪般包围着自己,虚虚地睨着双眸,无力的双手像布偶一般被严清哲抓着,掰开自己的手心取走自己死命护住的毒品。看着视线里渐渐模糊的严清哲,似乎又拿起了毒品在不远处的酒台旁吸食起来,苏浅的眼眸感觉好沉重,身体里的温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偷走,一点点在流逝……她连说不的力气都没了,一直感觉自己在随着模糊的意识在下沉,下沉,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往昔如镜,美梦易醒,苏浅心中的温暖像是一面被铁锤敲碎的镜子,一点点在心底化作灰飞。我以为,我可以,但不过是自己的妄想,我谁也救不了,也救不了自己。任由眼前的黑暗,一点点侵蚀自己那最后的一分清明。 原来不过是一场徒劳,好累,好累,好累,好累……我想一直睡下去,睡得不醒人事。 睡吧,苏浅,像是一场冬眠的梦。 小番外 之严清哲:血之噩梦 我困在身体里的三魂七魄,像飘到了九霄云外一般,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感觉如踩在云端一般飘飘然;这样的快感超出了人的五感,是一种难以描摹的极致享受,可也是一种无尽的沉沦,如陷入了泥沼之中,不能自拔。[.超多好看小说] 如今的我,每天大多的时光与梦相伴,交错在梦境现实之间,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所看到的,是在梦里恍惚,还是在现实里飘摇;索性我都不予区分,对于现在的自己,活在梦境或是现实中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已经被所有人背叛,抛弃掉了。 能在梦里与苏浅相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至少我和她有值得缅怀的过去,抱守着我们曾经的记忆,组成了各式各样的美梦,像是一桌佳肴配上了醇香的佳酿一般,甜美无比;还好,我还能在梦里组建我不曾预想的未来,南柯一梦,自在梦中。 可梦不尽然都是美好的,比如今天我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噩梦,里面满是血腥的味道包围着自己,像潮水般不断侵袭着自己的嗅觉,亦幻亦真…… 梦里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却无力逃跑,只盼着自己从这样的噩梦赶快清醒过来,那血腥的味道里满是残忍的味道。 可我怎么也醒不过来。 一股湿湿黏黏的倏然触动了我手心上的感官神经,让我的心莫缘由的悚然收紧,紧闭的双眼久久不敢睁开,去分辨是什么缠上了我的手心,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五指,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起来,湿黏的液体触碰起来,透过手心的肌肤传来刺骨的冷凉! 是什么……颤抖如恶疾一般传染开,我的肩开始颤抖,我的脸颊两侧的肌肉开始抽搐,还有我那颗萎蔫心脏,也在倏然抖动起来,越来越汹涌。 良久,我不敢睁开眼睛,恐惧的感觉没有消散的迹象,哽咽的喉咙在畏惧着包裹着自己的噩梦,从心底最深处滋生的害怕,蔓延在我混沌不堪的自我世界,那些开不了口的呼救,变成了让人分辨不清的奇怪喃喃之语,只有此刻的我懂得它们是什么意思,无助的自我在告饶:别,别再靠近我…… 一个声音犹如远古洪荒的惊雷,划破了我的畏畏缩缩,凄厉而又苍凉,那道惊雷,不过是两个字,却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我快要崩溃的神经,如不敌洪水的蚁穴溃散开。 苏浅,那道惊雷就是这两个字。 我猛地的睁开眼睛,自己正坐在偌大的酒台旁边,哆哆嗦嗦的自己慢慢看向自己的手心,一片红,刺眼的鲜红,染尽了我整个手心,血!我陡然地抽动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埋头一看,却看见自己白色西裤左小腿处,已经被鲜血染上了这妖异万分的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惊骇,终于从那因为恐惧而缄默的喉咙中,爆发出一声残破的惊呼,是那样的干瘪、无力,生生被这情形逼退了几分,满是鲜血的左手,死死的拽住酒台的大理石边角。 恍惚的神志,像是慢慢地苏醒过来,告诉自己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我还是紧收着自己的视线范围,不敢去探究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哆嗦着发凉的双唇,乞求着这只是一场醒不了的梦,自己睡得太深。(.无弹窗广告) 包间里自从那道惊雷划过后,就不在安静了,苏浅,苏浅,苏浅,苏浅,苏浅,救人,救人,救人,救人,救人,救人……这样的字眼不断的回荡在我的耳边,摧残着我脆弱不堪的神经,我本能的害怕捂住了双耳,可怎么也掩盖不住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入侵自己。 救我!救我!我心中当时就是这样一个声音在呐喊着,而眼前的一切我都不敢去正视,我还沉浸在自己那卑微的侥幸之中,希望周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我抱着头,捂着耳朵战战兢兢的缩在酒台边,房间里似乎变得越来越嘈杂,心中的恐惧也是在无限的延展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担忧的呼喊,清哲,清哲,你说说话啊……我以为噩梦醒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就我脱离这个噩梦,顿时猛地拽住那个搭在我手臂上,用力摇着的手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力的抓住她。 睁开双眼之时,我看见了泪眼婆娑的李若若蹲在我身旁,一个劲的呼唤我的名字,倾尽心力的想把我拉回来。 我还未能知晓一切,突然李若若挡在我跟前,只是视角一个30°的上扬,我就看见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突显,双拳紧握的严清平,被一干保全拦着站在我一步开外的地方,却依然拼命挣扎着身体,俨然是冲着我来的;李若若就横在我和他之间,不停的我为辩解着:他现在神志不清,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我愣愣的望上严清平,第一次看见怒发冲冠,满是暴戾之气的他,完全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有着天渊之别,口中不断朝我咆哮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看来我和严清平的恩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生死相搏的地步了。 我们是兄弟吗?可能说宿敌更贴切,他的气势真的震慑住了我,我害怕的别过眼睛里的视线,只是这一转,却看见了一条血河流淌在我身旁。这样的骇人之景,顿时收住了我的呼吸,狠抓住了我的心。 顺着血河而上,我顿时看见静静躺在那头的苏浅,正被几个医护人员包围着,小心翼翼地抬上白色担架。满是淤青的脸,嘴角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氧气罩下的呼吸,似乎像停止了一般,没有了声息;血河的源头是从她的下体蔓延开来的,担架边黑色的裙摆,一点凝聚着的血珠不堪重负,坠落下来,在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潭上,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脑子的神经,此刻像是被千万只蛊虫啃咬着一般,心脏像是被人拿着冰锥,狠狠的刺进去,又狠狠的拔出来;呼吸像是被什么沾黏上了,手失控的抓住西服里的衬衫,颗颗纽扣因为大力的缘故崩散开来,溅落在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发狂的抓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像是想把自己心脏扣挖出来一般,嘤嘤哼哼的呜咽着。 发不出声响的喉咙,被苏浅两个字封住了,我如发了失心疯一般,推开挡在我跟前的李若若,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那滩血泊之中,拼尽全身力气向苏浅的担架爬去,像极了一只他们谩骂中的丧家之犬,胸口急速凝聚的悲伤,找不到突破口,只能随着奔涌而下的眼泪决堤,我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说不出一句,只能无助的哭泣,闷哼着心中无限扩大的悲怆。 和我一样疯了的人,还有严清平。看见我拼尽力气爬向不知生死的苏浅,他也疯了,保全一个没留神就让他挣脱了,上前来就对着我腰腹狠狠的踹上一脚,痛得我捂住伤处蜷缩在原地翻滚,两种痛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比较级和最高级,杂糅在我身心之上,活生生的折磨我;可我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盘桓着:苏浅。支撑着我残破的灵魂,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浅浅! 泪如倾盆之雨涌出,却道不尽我心中的悲怆,像一个无底的窟窿般填不满,也掏不空。 可我疼得再无半分力气,连像狗一样爬都没有力气再前进,看着救护人员快速的抬起担架,迅速撤离现场,我懵了。苏浅那垂下的素手,我伸出右手使劲毕生的力气,想拉住她的手指尖,可我们之间,被那距离生生的分隔着,触碰不到半分。 我和苏浅,从这一刻起,永永远远的划上了不可触及的距离,我用尽力气去挽留,可只是留下一手心的空,还有那抹不去的血红。 失去所有力气的右手,终于在一场空中垂落下来,我缩在自己的手臂里,哭得痛彻心扉。覆水难收,时光亦不能倒转,我此刻突然得到了短暂的清明,清楚的告诉我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严清哲你将一辈子活在自我惩罚之中,永无解脱之日。 我的泪,流不尽心中的悔恨。 伤口撒盐 一纸诉讼,把严清哲推上了被告之席,秦佳佳颤巍巍地站在法院门口,回头看着那亮闪闪的国徽,眼睛里闪满了泪光;黑与白,不容颠倒,是与非,总要求个明白。 和煦的春风,吹不进秦佳佳满是苍夷的心,也拂乱了秦佳佳的脚跟,一个不稳就那么坐在法院的大理石阶梯之上,掩面而哭。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可怜虫呢?匍匐在自己的手臂之中,不受控制的情绪终于在这几天忐忑的隐忍之中爆发出来,三四次病危通知拿在秦佳佳手中,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像一座石雕,被人敲碎了又重新粘合起来,再次又敲碎,反反复复。特护病房吊着半口气的妹妹,徘徊在生死之间,没人知晓下一刻她会不会就醒不过来了,秦佳佳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磨砺地够坚强了,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受够了。 为何,我们只想一世为安,可却没有一处让我们安生立命。 与严清哲之间,不能轻轻的一个“恨”字就能带过,他要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眼中的泪还没有来得及吹干,对方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秦佳佳心口被憋得像打上了几拳一般,直喘不过起来。[] 林安安! 一瞧见走来的秦佳佳,林安安“扑通”一下子,跪在她面前,迷离的双眼中满是泪水,声声肺腑地央求着她,去戒毒所劝劝严清哲,他在玩命。秦佳佳忍着眼泪,人活着一天就多一天机会欣赏人的自私和荒唐,劝劝严清哲,听着真是可笑至极!病床里躺着半条命的苏浅,你们的怜悯之心到哪里去了,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谁更无辜?想想那个连一声哭声都来不及哭喊的孩子,秦佳佳是将眼角仰了又仰,稳住眼泪不掉,至少林安安还能哭,严清哲还能疯,而那个孩子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无辜与委屈。 秦佳佳想,像我们这样的人,没了心大抵也能活了,都被这些人挖空吃尽了;可是呢,他们还是想着昧良心的事,揪我们的心。秦佳佳素手一拂,没有给林安安留任何脸面余地,吃了秤砣铁了心扔下一句:“那就让他死吧,死了更干净!” 林安安双眼一闭,豆大的眼泪陡然掉在地板上,使出浑身的力气抱住秦佳佳的腿,一个劲的讨饶着:“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发发慈悲救救我弟弟,救救他!……” 终于,秦佳佳的眼泪再也没忍得住,从倔强的侧脸边滑落下来,化成一尊雕像伫立在原地,难堪与不堪,谁更情何以堪?她们的眼泪都是那么的悲怆与无助。[.超多好看小说] 秦佳佳冰言一席奉上,没有半点温度:“安姐,你起来吧。我不会去,苏浅更是不会去看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的,他是你你弟弟,你想救他,而苏浅是我妹妹,我难道就不能护着她?苏浅这一辈子算是被严清哲毁尽了,刚满26岁的女人,一辈子都不能生育了,人生就这么被判了死刑,安姐你也女人,摸着良心的讲,你说说谁该同情谁?他这会儿会闹了,要死要活的在戒毒所,你们就看不下去了,那你看过我妹妹苏浅是什么样子?他那一脚真下得了手,自己的孩子,安姐,这样的人渣管他干什么,让他自生自灭,死了更好!” “秦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我弟弟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安安绝望地抱着秦佳佳的大腿,半倾着身子在地上跪求着,就像是紧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一旦松手就是死路一条。她知道这都是罪孽,要赎;林安安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给予严清哲一丝怜悯,一丝宽容,给他那个傻弟弟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秦小姐,求求你,给他一个活下去理由,救救我弟弟,求求你……” 秦佳佳就那么一尊泥塑般木木的站在那里,除了从脸颊边滴下的眼泪在说明她是活着的,周遭没有一点活气缠绕,手心圈紧再圈紧,心中的愤怒一忍再忍。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真轻松惬意!一个恶毒的念头猛地窜进脑子,严清哲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妹妹的冤债找谁要去?你要好好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安姐你起来!” 林安安依然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俨然是方寸大乱,乱投医。 “你起来!安姐,你起来,你为那畜生求死求活的值得吗?你起来!” 抱着秦佳佳小腿的林安安,一个劲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想表达些什么,却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他……是我……弟弟……弟弟……” 林安安就抱着秦佳佳,无助的哭泣,不断的告饶,谁比谁揪心?秦佳佳强忍着泪水,还是控制不住满眶的眼泪流下来。 “你起来,我答应你去看看他,你起来!” 秦佳佳的回心转意,像一道大赦天下的圣旨,林安安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眼中的眼泪更加汹涌澎湃,娇容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泪痕,那颗活过来的心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激动,只能和伴着抽泣声,一声接连一声地对秦佳佳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秦佳佳最后一股泪水滑落下来,那样的决然。安姐,对不起,严清哲真的是罪无可恕,我得带上最锋利的武器,狠狠在他胸口上找个地方捅上一刀,剖开看看他的心是怎么长的。 …… 得到了特许,秦佳佳穿过了戒备区,慢慢朝关着严清哲的特护病房走去;有钱人真好,连受罪都是这么风景如画的环境疗养,可里面的人却肮脏的要命。靠近那扇门,一点生气都闻不出来,严清哲的主治医生说,他这几天情绪特别激动,一旦他有什么过激行为,请秦佳佳大声呼救,保全人员就在门外守着。 秦佳佳嘴边冷笑横生,这个畜生到现在还在折磨人,径直旋开手柄走进去了。 恨不休 踩着满地散落的输液瓶碎片,发出磨牙般“咯咯吱吱”的声响,突兀的划破着这死寂般房间里的沉静;窗外的清风吹拂着暗色的窗帘,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地更迭着房间里的残败:斜倒地桌凳,凌乱的被褥,失色的鲜花,墙上的血迹斑斑,还有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好看的小说)秦佳佳觉得自己不是在走进一个病人的病房,而是通往幽冥的黄泉之路,幽怖的毛骨悚然。 视线越过床栏,秦佳佳已经能看见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他,停下脚步盯着他那藏在暗光之下的背影,这等光景下的他,可怜?他配不起这两个字,畜生是不需同情的,憎恶感一点点凝在胸口,严清哲你应该是下地狱,而不是被困在这里享受。 “严清哲,你怎么还没有死?!” 秦佳佳有些哑然的嗓子,在空寂的病房里划出了声响,像细小的针尖挑破了手指上的水泡,顿时能看见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有了反应,只是忽明忽暗的光线让秦佳佳看得不太清楚,他是在发抖?会害怕?秦佳佳真想扬声大笑一番。 你该害怕,看见过苏浅满身满裙子的血吧,你怎么不会害怕? 角落里的严清哲,突然有了大的动静,缩着的身形从抖动着,慢慢直起来,一次,两次,三次……似乎是想扶着床栏站起来,床梡受力不均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像尖刀磨在磨刀石上。听着他搞出地动静,秦佳佳知道这个畜生多半是没力气站起来,可还是执着的,义无反顾的朝秦佳佳站立的位置用力的靠拢,心中凝聚已久的憎恶感涌上来,秦佳佳一声呵斥再次打破这里气氛的平衡,她不是来探病的,严清哲你不用这么热情,我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超多好看小说] “别过来!” 秦佳佳的无情,将严清哲勉强支起身体定格在窗棂边,泛着青筋的手心死死的扣在窗边的铁栓上,借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借着风吹开窗帘投进来的光线,秦佳佳看清了眼前这人的形容:头发像一堆杂乱无章的野草,脸颊两边的腮梆子因为消瘦的缘故已经凹进去了,一片青白之色愁云惨淡地浮在面部,没有一点活人的血色,胡子拉碴,深深的眼袋伴着一对灰蒙蒙的眼睛,和自己正四目交接,是惊恐多一些还是期望多一些,他那双失神的眼睛已经表达不出来了。 严清哲的身体又试着向前靠近一点,这样的妄想被秦佳佳一口勒制住了。 “叫你别过来,你聋了?!再靠近,我绝对让你死在我手上!” 顺着心中的怒气,秦佳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山洪爆发般咆哮而来。 “你不是要求死吗?怎么还没有死,啊?!怎么还没有死!是个男人就痛快点,我有刀,来的时候我磨了好几遍了,够一刀毙命,试试啊,试试啊。” 黑白的光线交替在严清哲的脸上,那泛白的嘴唇在瑟瑟发抖;要死要活,严清哲你现在没有这个资格!你欠下债的人,要是发起疯来,比你要疯几千万倍。 “严清哲,别在这里装可怜,装无辜,你这个畜生配吗?你在这里闹腾半天,不就是想知道我妹妹苏浅被你弄死没,好,我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大了,你一脚下去差点一尸两命,子宫壁破损大出血,孩子没了,人还在医院到死不活的躺着,满意了吧,严清哲!” “噢,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知道那家破医院的医生怎么对我说?浅浅这辈子怕是不能生育了,听清楚没有,那个庸医说浅浅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他妈的,什么世道啊,浅浅才26岁啊,26岁啊,就被你这样毁得彻彻底底的了,你要我怎么跟她说这些?说妹妹,这辈子你不能有孩子了,你怎么这么蠢,遇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糟蹋了自己一生!”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秦佳佳噼里啪啦的将心中的愤恨宣泄而出,满意了吗严清哲;只是这样的宣泄,眼泪也是夺眶而出,划破了眼角的围栏。直视着窗边靠着的严清哲,一只手无助的捂住心口,口中急促的喘着大气,那原本灰蒙蒙的眼珠子泛起了层层水花,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往眼眶外涌,像一场突来的暴雨把他那原本空洞的眼睛,洗出了一片深邃。 严清哲抓着心口,撕心裂肺的从口中发出絮絮破音,抑扬顿挫,声声淬血,秦佳佳的话,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壁上来回划着,痛不欲生。 秦佳佳哭的如一束梨花雨后抖落的雨滴,哑然无声,她知道知道自己还没说完,还不是失控的时候。 “你说你爱苏浅,我现在才明白,你爱你妈个p,满口都是甜言蜜语的谎话!那丫头太傻了,她在你心中算个什么,你心中只有你自己,还有那些追求了一辈子的权利和勾心斗角。噢,对了畜生,我忘了告诉你,原来你的狼心狗肺都是遗传你那父亲,倒是不用验dna就知道你们是父子,什么为了你妈慕容素兰讨公道,都是他妈哄人的鬼话!为点钱和权势把自己八辈子的祖宗都卖了的不孝子孙,你姓严姓的舒坦吧,林清哲!你姓什么你还记得吗?” 秦佳佳话里突来透露出的玄机,让严清哲更是气急不止,那混沌不明的目光在泪水迷眼中闪烁,抓在窗棂铁栓上的手一软,整个人就萎焉在墙边,死死的看着秦佳佳,口中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为了我手中的这本东西,苏浅那傻丫头不想你蒙在仇恨的骨子里,还是去找你了,结果呢?还是和李师师那贱人一起把浅浅给害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真够心狠手辣的。不明白我说什么?我想我说的你当然不明白,那我给你解释清楚,把你耳朵竖直了严清哲,你不是想帮你那冤屈的妈要回个公道吗?那你就去向你那个给严家当了一辈子狗女婿的爹要债去吧!毁了你妈一辈子不是别人,正是和你一样猪狗不如的父亲,林振海!” 秦佳佳把手中的那本手札,仍在了严清哲面前,一脸冷嘲的讥讽,一群权利下的奴隶,害人又害己!这就是报应,到头来你最大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结局对于你来说,秦佳佳觉得是最好的惩罚。 连串的刺激,严清哲突然匍匐在地上,抓颈扣胸,几时未能修剪的指甲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出深深的血痕,眼泪,鼻涕,抽搐的身体,秦佳佳对于这样情形倒不是太讶异,毒瘾来了,有得你难受了,严清哲。 现在你不仅要受毒瘾的折磨,还要接受心的煎熬,不要怨怪天不公,这是你的报应!要计算起来,那我妹妹苏浅找谁要公道? 可奇怪,在这个毒瘾迸发之际,严清哲还是在坚持着向前一点点地挪,一点点的爬,那本他母亲的手札不过距离他一个健步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你的执着,也是害了你一辈子的原因之一,严清哲。 终于,严清哲像抓住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把那本手札抓在手边,揉进怀里,瑟瑟发抖。而秦佳佳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对这个人的同情。 “严清哲,你记住了,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受折磨,你没资格在别人面前要死要活的。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我妹妹苏浅,还有那个孩子的赎罪,这是我替我妹妹苏浅转达你的。还有,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浅浅的视线里,即使偶然遇见了,你也要变成瞎子,变成聋子,变成哑巴,你只有把自己酿的苦果往肚子吞的份,没有申辩的权利。你刚才到现在,变成了哑巴的样子,真让人舒坦,就一辈子变哑巴吧,算是赎你万分之一的罪孽。” 严清哲颤微微的抬起自己满是汗水的头颅,望着秦佳佳那最后鄙夷的笑容,她一个决然的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肮脏的房间,让人窒息的空间;严清哲抽搐的手掌,想向前伸去,却败给了自己失控的身体,留不住在秦佳佳身后消失的光芒,一点点随着那合上的门缝,变成了灰暗。 合上门那一刻,秦佳佳莫名其妙的润湿了眼睛;满心的恨,在自己的一通言语毒恶的发泄后,心口还是那么的堵。 原来恨,真的让人一点都没快乐的感觉,而我们还是要固执的继续下去,何时才能停休啊?老天爷。 与子书 悟儿,见字如晤。(.无弹窗广告) 这是妈妈第一次给你写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最近身体越发不济,总感觉到累,老是会糊里糊涂的睡过去,我想老天爷给我的日数不多了,想趁自己头脑还清醒,给我可怜的阿悟留点什么。 每当我提起笔,我想我能为你留点什么,想了好几天我都想不出。在你心里的世界,我一直都害怕去正视,给你的伤痕太多;若是要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我造下的罪孽注定要还,如今报应在我身上应验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权且把我当做一个关心你的人,听听我下面的话吧,我怕不说以后真的没机会了,那将是我一辈子的抱憾。 悟儿,你这辈子还长,别被仇恨熏陶了心。 我一直知道,你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承欢膝下,共聚天伦,但事事不是期望就能持久的,我和你父亲真的已经缘分已尽。 阿悟,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很多矛盾横生在我和你父亲之间,不能三言两语就一笔带过,也不是一句空口言能轻易磨灭的。十三年时光走来,真如白驹过隙,沧海一粟,转眼间已经到了不得不服老的境地,我不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慕容素兰,他亦不是年少轻狂的林振海。儿子,我曾经真的非常憎恨你父亲,恨进了骨子里。 知道吗?老辈们一直念叨的“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你父亲之间,又何止一日之短?那时我恨他违背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恨他的冷血无情……可妈妈现在一切都放下了,彻彻底底的悟了,豁然开了。 一切到头来不过是造化弄人,只怪缘浅情尽。爱一个人可以不用永久,但恨一个人却要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我这辈子深有体会,也是从这条路上一路辛酸走过;觉悟时为时已晚,不过是心中的一己私欲作祟。当一个人一件事不再是你人生的目标或是期望之时,它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妈妈愚蠢了一辈子,真心实意的爱了你父亲小半青春,也恨了你父亲小半生命,一切回头再看过去,我突然觉得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因为这个人已经早已淡出我的生命,毫不相干,而我却曾执着,仅仅一念之间而已。 你还在怪我抛下你吧,儿子?无能的我除了自责,别无他法;是妈不好,你能不能忘记这个不愉快的事情,别生气,多笑笑呢?很想念你肉肉脸颊边的小酒窝;小小的奢望我的小大人,能明白妈不是不要你了,是不要看着你受苦了。你年纪太小,我一个人带着你过着餐风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苦日子我不怕,我怕的是你跟着我这样漂泊无依,每一个母亲都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遭罪受苦日子。[.超多好看小说] 悟儿你那么聪明,又那么乖巧懂事,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失败,而耽误了你一辈子的前程。所以,当你父亲找到我之时,我还是妥协了,我希望我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能吃好,穿的暖,能有书念,能有一番锦绣前程,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小小私心,不过是希望他比谁都过的好;而你父亲也郑重其事的向我承诺,他会给你最好的条件,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照顾;我相信了,毕竟我还相信虎毒不食子,毕竟你是他血脉相连的亲骨肉。 可我把你交给你父亲以后,我还是后悔了,后悔了那样的他会不会给你成长中需要的关爱,那些用物质堆砌起来的琉璃塔,会不会让你感到精神上的匮乏? 儿子,妈妈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父亲会把你变成一颗仇恨的种子,你现在才是个八岁大点的孩子,我真后悔那时一时心软,听信了你父亲的话把你留在他身边。也许我应该留下和你共同面对你的未来,而不是为了一时权宜把你留在你父亲身边;你父亲心不再是从前那么单纯,如今其间充满了野心,他在严家,已经不是起初为了夺回林家家业那么简单了,他现在的心中满是利欲熏心,不过在借着复仇的名号在掩饰自己的恶行。有时反思那些恩恩怨怨,我真的觉得你严如玉阿姨真傻,也真可怜,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勉强留在自己身边,终究会换来什么,至少我看不到那些所谓的幸福,因为幸福不是欺骗。 所以我时时担忧着,你父亲会不会把仇恨和野心灌输给你,给我单纯无邪的悟儿。 儿子,我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母亲,分离了三年六个月十三天,我只能每天把你的名字写上一边,折成纸鹤挂起来,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直到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可这些虚无的祝福有用吗,我时常在问自己,再多遥远的祝福也比不上在你身边的一声嘘寒问暖。我好想握着你的小手,和你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我好想靠着你的小嘴边,想听听你给我说说你心中的小秘密,我好想偎依在你的身边,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哄你睡觉,好想和你回到渔镇吃那章鱼丸子串,好想看你笑,好多好想…… 儿子,妈妈的祈愿,希望你能在看见这封信后,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路,就当我这个不负责的妈妈最后的请求。你现在身在严家,受严家的恩惠,但我希望你在成人懂事之后,能离开严家独立起来,那样的环境太复杂,不适合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要记住,即使你现在姓严,可你骨子里流的是林家的血脉,是林家和慕容家的子孙,严家的恩情固然要还,但不是把自己的祖辈姓氏都忘却了,要知道孝义孝义,孝字当先,你肩膀上肩负着光耀林家和慕容家的责任,千万不要和你父亲一样,因为一己之私,迷失了自我;要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就不能要,做人要光明磊落,事事问心无愧,我相信儿子你一定能快快乐乐的笑傲每一天。 这一次,妈妈又要背叛你一次,先走了;以后妈妈再也不会说话不算话了,最后一次了。儿子,在严家要乖,要学会忍让,那个弟弟……你要学会包容他,毕竟你们是兄弟,你是哥哥,他也是你的亲人。不要太怨我,也不要想我,只要能在看过信后,忘记有过这样不称职的母亲......心中不要有恨,如果真的要恨,请我的悟儿就当耍耍小脾气,一阵子就忘了。我希望我的悟儿每天嘴角都有笑容,每天心中都有温暖的阳光。即使妈妈去了那个地方,我依然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幸福下去,就像我们曾经勾手指约定的,说好的幸福一辈子。 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那漫天桃花映红天际的景色?这个冬天好漫长,好漫长…… 儿子,我们说好幸福的,是一辈子,如果我哪一天我不在了,记住不要哭,要时时多笑笑;我会遵守约定在天上看着你,有没有实现我们彼此许下的诺言。 笑着说幸福。 愿,悟儿安。 爱已成殇(一) 蓝得如琥珀的天空,白云朵朵如绸,像是天女舞动的广袖流仙裙,随着清风变幻着自己的舞姿,极符合《诗经》里的那句“静女其姝”;心中怀着一点点感恩,低吟着一句句祈祷。淡淡流动的丝绒云,如千丝万缕的忧愁侵袭着她的恬静,天空是那么的沉默,那么的寂寥。 清澈的海蓝,是忧郁的颜色。 海色的碧蓝,映澈在严清哲的双眸中,折射出宝石般的光辉;纹丝不动地坐在窗边,仰望着覆盖着自己的天空,若不是他眼中闪动光芒,大约会认为这个人只是一具空壳般的人偶。每一天,不管阴晴云雨,他都会朝着窗外的天空默默地仰望着,静如止水,用沉默交流着彼此。 不争,不辨,不哭,不闹,不听,不问,只是默默的和自己仰望着的天空,在心地里进行着微妙的沟通,严清哲在这飘渺无垠的天空,找寻着那个曾经许下的诺言。 妈,我们说好的,会在那里守护着我,我知道的;可不可以帮帮我,帮我暂时守护一下她。 一点晶莹,毫无预兆的从他的眼角坠落下来,落进了这片沉静之中,也落进了推门而入的来者眼中,此刻的严清哲,脆弱地像一片狂风中不停摇曳的叶子,那颗晶莹不早不晚的,搅动来者的心,乱了心中的别样情愫。 严振海,心被儿子的眼泪狠狠地揪上了一把,那坚定的脚步也踟蹰了一些。从这孩子5岁之时回到自己身边,到现在他快三十岁,除了他母亲不告而别,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没有再看见他哭过一次,或是在人前流泪一回。人心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见到他现在如此田地,心痛像是有切肤之感,来回在自己的心间之上。儿子的脆弱,似乎回归到本质,父与子的血缘亲情,撩拨着那些过往的酸楚;来时路上的愤怒,一点点在对儿子的怜悯之中渐渐消磨耗光,原本满腔的斥责化作了满堂的哑口无言,只能无言以对。 顺着儿子严清哲凝望着的方向看出去,是一片碧蓝的天空;时光像是静止在他们父子之间,不需要什么言语来述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悲伤在他们之间流转着。你在找寻些什么,阿悟?陪着儿子一起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是那样的无边无际的绵延着,浩瀚如海。 可失去的是那么容易找回的吗?得失在心中的天平之上失去的平衡,引得感概澎湃万千。 阿悟,你是在害怕吗?是在愧疚自己的行为,对不起那个叫苏浅的女人?情对深陷的人来说真是一种毒。严振海没有再如往常般奚落这个孩子,往往人最忽视的力量,是最具有抗衡能力的力量,苏浅这个女人是一枚种子,在儿子心里种下,生根,发芽,生成了思念,长出了那个叫“爱”的东西。儿子心中的疼痛,在曾几何时,心里也有过那样的刻骨铭心,借着儿子的情怀,突然心里那些埋藏了久久的东西也在蠢蠢欲动。 爱,因为拥有,所以怕失去,过程是剥离身体皮肉般的痛苦。 他想给自己儿子一个鼓励,最原始最简单的表达,表达一个父亲的体谅之情,或许他曾经最不在意的细节,反而是他们父子感情郁结多年的症结所在。严振海凝着自己有些沉重的眉头,抬起自己那布上沧桑纹理的右手,想给躲在害怕角落里的儿子,一个安慰,一个依靠,一个停靠,让此时无助的他知道,只要有他在,天就不会垮下来。 肩膀上传来轻轻地三下拍,像是在哄着一个被惊吓的孩子一样,轻柔而舒缓,和上了严清哲此时心中的节奏,难道自己祈祷真的被听见了?是你吗,母亲,是你来到我身边了吗?严清哲那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怀着惊喜之色转过脸庞来,只是那么短短的几秒,惊喜俨然变成了错愕,进而演变成惊恐,一道电流般的麻感窜遍了严清哲的周身,条件反射性的抽离了那个安抚,像是黏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严振海也是被儿子的举动给僵住了,那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右手,还抖微微地停在原地,比严清哲镇定老成得多严振海,缓缓地将掌心缩成团,抽离了那个位置,回到自己身边。这一次,似乎是自己越界了,自己和儿子的隔阂不是一个宽慰就能平息得住的;转而对上儿子那满是戒备的双眼,像是两个无底洞在不断吸着自己,死死盯住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严振海想这个孩子可能真的是被这次的事情打击不轻,一时缓不过神来。 “阿悟,我是爸爸。” 试着去点醒全副武装的儿子,可严振海发现儿子里霜寒之冷益发凛冽了,他眼睛中随着泪光跳动的光芒,像是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随着他纹丝不变的警惕蹦向自己,这感觉似曾相识,就像自己看待严如林那个老不死一样,恨不得剔肉拆骨,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怎么了,像是在敌视自己的仇人一般。 “阿悟,我是爸爸!” 严振海有重复了一声,试着靠近床边的严清哲,只是自己的脚步还没挪出一小步,严清哲却爆喝出口。 “别过来!” 儿子的反常,让严振海着实震惊,万万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一副仇视自己的状态,自己的亲生儿子,目光中尽是鄙夷和不耻的讥讽,将自己的凛冽武装成一只满身带刺的刺猬,让严振海不能亲近半分。 严振海,不得不再次拿出自己父亲的威严,去和儿子的抵触抗衡。焦急之中,对严清哲的敌视态度,严振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缩在床角的严清哲呵斥过去。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阿悟!我是爸爸,你给我清醒点!” 原以为他会平息下来,只是这一次严振海似乎是估摸错了。严清哲眼中的冷漠没有减退半分,清癯的脸上尽是因为愤怒而在不断在抽动着,手掌紧扣在床栏上,指甲划着那金属边发出刺耳的噪音,严振海看着此时此刻的他,顿时领悟了一点,阿悟现在这个状态不是在浑浑噩噩之中,相反是无比清醒,望着自己的身影被严清哲锁在瞳孔之中,严振海背上不禁窜上一阵冷噤。 爱已成殇(二) 他......他是在把自己看做仇人一样对峙着?!这样的目光熟悉而又刺眼,对方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一阵无明业火在心中腾起,顷刻之间又变成了那个威严,可以掌夺别人命运的严振海。[] “你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 “爸爸?!” 严清哲口中幽幽地反驳出这个代名词,言语之间给这个称呼没有润色上任何色彩,肆无忌怠的轻蔑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呲之以鼻。 “我没有爸爸,早死了;若是有,他也是个畜生。” 从严振海的心中如火山般喷发出来,一双菱眼被愤怒冲得精光四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清脆的耳光夺手而出,甩在严清哲的脸庞之上,他老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你这个孽障,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这个不孝子如此不争气,我现在就打死你,还来得干净!” 严振海抡起手掌,这样的羞辱严振海觉得真是自己枉活了大半辈子,这就是自己耗尽心力栽培出来的儿子,尽然是如此忤逆不孝的混账!只是这个耳光还未来得及甩在他脸上,却被他眼睛里那股带着清寒的倔强劲给震慑住了,生生就这么停在空中,迟迟不能打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父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严振海心中一阵难掩的堵,这孩子不偏不倚拿捏着自己心头的软,情何以堪!! 被痛惜包围着,严振海渐渐冷静下自己的情绪,仔细地寻思着这一切突然的原因。难道这孩子听了别人的挑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手渐渐被理智给收拢住,不管怎么样,处置这个孽障暂且搁下,且要搞清楚是谁在捣鬼,让阿悟变成这个样子。 可严清哲没有和他妥协的意思,死死地盯着那只快要收拢的手,淡如轻烟般的吐出一句: “那你就打死我,我好想我妈。” 话题一下子扯上了慕容素兰,犹如五雷轰顶般,严振海顿时就怔住了;那满是怒气的脸上如褪色的纸张般染上了苍白,严清哲这招“将军”把严振海治得死死的,一时间他老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这个孩子的妄言,呆立在那里默不作语。 慕容素兰是这个孩子心里的心结,也是自己心中无言的殇。他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可见他未误入歧途太深,断掉的思绪又再次接上,找到了继续的由头。 “逆子!你对得起你死去母亲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妈教你就是如何忤逆你的父亲,纵容你这样胡作非为......” “你没资格提我妈!” 严清哲的容忍像是到了极点,一下子被严振海引爆了,反朝他咆哮而来,来势汹汹。看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严振海笃定了有人在他们父子之间捣鬼,似乎是借他母亲在从中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好阴毒的一招! “是谁在无事生非,是谁?他说了些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严如林那老不死跟你说了什么?.......” 望着儿子那冰冷的目光,严振海的语气开始一点点俯低下来,他眼睛似乎是想把自己给看穿,看透一般,泛着一阵阵寒彻透骨的冷光。第一次,严振海这样的人会感到莫名的慌张,那感觉大约是害怕,这个词语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于自己的人生辞海之中。 “你心虚了?怕把你的真面目揭穿了难堪?严老爷子,你的演技真是让人佩服,已经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一切皆事有必至,因果有序,你掩盖了25年的真相还是露出来了。告诉你,我妈回来了,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告诉我被你骗了二十五年,骗得如此彻头彻尾!到头来我才知道,我真正该恨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却被你一直玩弄在鼓掌中小半辈子,真真......真是荒诞的惊喜!” 严振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严清哲的话让他完全无法置信,什么......阿兰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阿兰没死?惊错的感觉恍如穿梭在梦境,以至言语间开始在瑟瑟发抖。 “你......你在......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阿兰......她.......她.......” 一行清泪在严清哲的眼中流淌下来,是那样的凄凉无助,看向严振海却是那样的毒,如那三伏天的烈日炙烤着大地。 “我妈回来了,你不敢相信?你那些让人发指的行为,以为能掩盖一辈子吗?因果循环,终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正如她说的,你还你记得你姓什么吗?我妈这一辈子真是被你彻底地毁尽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被你逼到了那样不堪的境地,你还下得了那样的毒手,还要派人毁她清白!你是我父亲?是吗?是吗!......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妈的男人,说是严家害死了我妈,要我去恨他们,去报复他们,要给我妈讨一个公道!我做了,用尽了我所有力气去恨,可到头来一切是什么......公道在哪里,在哪里,我恨了严家一辈子,而到头来该讨回的公道却是在你身上!我妈的公道,我的公道,我欠苏浅的公道,我欠我孩子的公道,谁还给我,我还给谁!还给谁!” 一排排泪水,从严清哲的眼睛里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唤着他口中的公道,过去的一切已成事实,时光不能倒转,错误不能修正,在严清哲千疮百孔的心上,画不上一个句点,只能像此刻无助的向严振海哭吼着,你不是万能的吗,把我妈还给我,把苏浅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把我失去的快乐还给我! 严振海懵然地站在严清哲身旁,两眼浑浊地看着陷入崩溃的儿子,事情来得太过汹涌,让这个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招架。心中不断的盘旋着阿悟刚才那句话,那段驳斥:你还下得了那样的毒手,还要派人毁她清白!阿兰,不是我!严振海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辩解!他没有,没有!一时这个老人腿脚不稳,也软在了床边的地板之上。 严清哲大手一抹,将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一抹而尽,溃散的意志此时聚合在一起,镇定而坚定,该是时候了,妈你放心,我听你的,走好自己的路,对严振海发出了最后的宣言。 “严振海,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从这一刻起,我们父子恩断义绝!被你操控了二十五年,被你利用了二十五年,我也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够了!我要为我自己而活,为我死去的妈而活,你给我听清楚,不再是你棋盘上博弈的棋子,我就此脱离严家的户籍!以后严家的一切事情与我毫无瓜葛!” 严振海被严清哲的宣言震得有些目瞪口呆,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眼中的决绝是把锋利的匕首,生生的隔断了这一切。 震撼似乎在严清哲口中没有完结,继续着他的凛冽之言。 “你记住了,我不再是严家子孙,我叫慕容清哲!从此我们便是陌路人!你就守好你的严家,严振海!” 那双淹没着眼泪的双眸,带着漠视离开了严振海的脸孔,转向了窗外的碧空,留给了严振海一袭苍凉。慕容清哲,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像是在述说什么,又像是要去清晰那些模糊的过往。 那一眼漠视,彻底的把严振海隔绝了,像空气一般淡化,自己颤抖着昕长的身子喃喃自语。 “妈,我自由了,你放心。” 慕容清哲缀着泪光,对着一片碧蓝的天空温馨一笑,前所未有的重负被放下。 三十而立,悔时不晚。 那一天,春日暖暖,阳光纯纯,照亮了一个寂寞了许久的身影,也斑驳一个蹒跚的背影。 无言予爱 爱可以开始的很简单,很无头绪,一个偶然,一个巧合,让想要拥有的人义无反顾;而爱着一个人是一段旅途,有明媚如歌,有阴霾如夜,我一个人走在这样的旅途上,不知道何时是我停靠的站,心里只是坚守着爱开始的执着:想拥有有她在身边的爱情,为她用双手撑起一片蓝天。 我对苏浅许下了一生的承诺,它在心中重千斤,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句独白,可以轻描淡写的抹去。 我期待,期待着我的旅途有个停靠的理由,一个终点站。 而她沉默了,温婉静贤的笑容淡淡的浮在嘴角边,托显出她的清丽之色,可怎么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力?觉得那好比是甜蜜巧克力里的一点苦栗素,苦苦涩涩的,将我们之间的缄默延续着。她用沉默一直保持着自己心中的答案,估摸大约一分钟,她轻轻的一句带出自己的想法对我说,清平,不适合你。[] 我在桌底的双手被汗浸湿了手心,就像我的尴尬一般,我把我的真心放在苏浅的面前,被婉言拒绝在她心门之外,羞得无地自容。可还是能冷静的面对着,看得出来,她还是害怕,害怕我的感情是一种负担。我不禁在心里嘲弄起自己,在那短短的一分钟决定胜败的空间里,我其实已经提早预料将得到的答案,她左右躲闪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那种表情是她内心最好的反映,从来不会说谎,像闪耀着真的珠宝,一刻也没留恋在我身上。 轻言一句:没关系,其实我还忘了说:我可以等,只是这后半段说给自己听了。我是一个不轻易表露自己心的人,但在苏浅面前我从来不想将自己隐藏起来,我希望她的眼睛里能多多看见我的存在。我的承诺:爱了就不能后退,这是我对苏浅的坚持,正如她心中的坚守。 爱是等待消融的冰雪,我等待一个和苏浅的春天来临。 ..... 餐桌上那束刚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香水玫瑰,粉色的花瓣上还闪耀着新鲜欲滴的光芒,而他们的心,一个在等待奇迹,一个在坐守枯萎。 在他等待自己回答的那短短一分钟,我扪心自问着自己,可以吗?可以吗?可我还是发现自己不能,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男女之间的爱情,对我而言已经是一句反复吟诵了千百遍的诗句,苍白无力,我没有他们所谓“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好像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失去了对爱情的辨别能力,什么是爱,什么是情,我已经区分不清了。 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唇,在那闪烁的烛光背后轻轻的颤抖,我知道我把一刻真心又一次拒绝在心门之外。他是一个好男人,也是一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幸福在此刻被他勾勒出形状,我知道只要一个好,一个点头,我就可以走进另一种生活方式重头来过,或许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天长地久,海誓山盟;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只要感觉我身后还有路可以向后,我还是忍不住害怕往后躲。 我从来不勇敢,苏浅是个胆小的女子,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样坚强,我自己是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在保护自己,保护已经伤痕累累的自己。我的不堪,不想让一个住进我心里的人看见,所以我只能让靠近的每一个人徘徊在我心门之外,,哪怕此刻是真正的幸福也不例外,我现在只想和不堪的自己默默的过下去。 清平,对不起,苏浅是个福薄的女人,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去憧憬所谓的爱情,或是幸福。 我只想守着自己渐渐愈合的伤口,等待,等待,等待…… 那样枯燥的等待,我不想把你一起拖下水,我付不起,也赔不起。只想锁在自己的壳里,过活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从那个满是阴霾的世界走出来,再次开始一段新的爱情旅途。那样的事情,对于现在满是伤痕的苏浅而言,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因为我不再相信爱情,它回馈给我的曾经只是伤痕累累。 人一辈子,有太多坚持,只怪相逢恨晚。若能早一秒遇上,我们会不会不一样呢?不一样的苏浅,不一样的严清平。 爱可不可以简单一点,直到白头到老,苏浅曾经想一辈子中能遇上这样的人,是最大的愿望,可现实让自己轻易的就被打扰。 我不敢去爱。 …….. 陌生人,无底洞 在自己无数次遐想中,构建着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情形,会用什么样的心态去与这样的重逢抗衡?心这东西,在日日夜夜的迷失中,浑浑噩噩不得半点清明,原来它是这么难琢磨的,连自己最靠近它的人,相处了26年的人,都无法读懂它的意思。 冥冥之中,会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不早不迟;自己要的答案,原来是这样的简单,在遇见的那一秒,自己才知道这谜底。 心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痛,隐隐作痛,情况越演越烈。 八个月的时光,不长不短,只磨掉了一个秋,即将耗完一个冬。一阵寒意还没褪去的冽风,吹开了苏浅看不真的朦胧视线,撩开了那颗沉寂了数月的心,有了猛烈的一声怦动。严清哲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自己衣坊转角处,用同样不明深浅的目光与自己四目相接,暂时将两人的身形定格在马路的两边。 明白了一切又能怎么样?不过短短的几个须臾,得到了答案也成全了固执,苏浅累了,想的累,思的累,怨的累。瞌上自己的眼眸,眼睛不知为何起了湿润之感,嗓子也是痒痒的,耳边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苏浅微微地张开自己朱红的檀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周遭冰凉的空气,素手圈成团,她在极力的克制内心那个自己,隐忍着,我们不该再见,为何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浅翻滚了思绪,像一本肆意被风翻飞的书页,一阵莫名的体会涌上心头:人生若止初相见,缘浅缘深自随风。 严清哲知道苏浅看见他了,那双黑得像玛瑙的眼睛,依旧望着收住目光的苏浅;他的心比苏浅跳得更快,更慌张,可却怎么也不想将她放逐淹没在人群中,混淆了自己;在见到那一刻起,严清哲知晓自己的心移不开了。 启动了思绪里所有点滴,在脑子里清晰的对比着记忆里的她,不过想得出一个安慰自己的答案:她好不好?可似乎她瘦了,那寒风中略显苍白的瓜子脸,有一抹隐隐不去的憔悴。[] 天空的那轮冷太阳,在自己眼睛里的水汽荡漾出了一抹七彩的斑斓,她一步,两步,三步……向前的脚步定格在对角马路的斑马线上;呼啸的汽车掀起一阵狂风,撩起她齐颈的短发,她还是那样的淡然处之,丝毫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慌张;而她的眼睛,再也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关注,而唯独将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这是她的惩罚,淡漠的神情很是奏效。 绿灯骤然亮起,她的脚步开始向前,又是一步,两步,三步……严清哲就这样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苏浅,右胸口的心脏在快速的跳动着,专注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苏浅,只是一个转身,就将他的一切拒之身后,他身体莫名的在风中颤抖着,像是这风中寒拂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一切在意料之中,没有转圜,可自己还是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失望之极。 陌生人,在他们的身上贴上了标识,像一个无底洞在啃食着两颗残破的心,他们之间的结局,如今只能这样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严清哲的身影在苏浅的背后拉远,久憋在苏浅胸口的一口气终于能得以喘换,再见是无言,苏浅知道这是他们该恪守的本分,可她没想到自己还是如此的狼狈,未曾只言片语的交流,自己已经被他乱掉了心。 不知道是哪家店一大早就在大肆飞歌,苏浅听过这首歌,张靓颖的《画心》,那些歌词深深的映衬着苏浅的心境: 看不穿是你是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 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 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 苏浅心头一颤,我们没有拥抱的理由,连再次相遇都是多余,不是吗?可这歌唱得让苏浅心里酸酸的,酸酸的,像一颗发酵的葡萄搁在了心间。 我们总是清晰的记住那些伤痛,容易忘记过往的快乐;苏浅不是什么圣女,没有转眼遗忘一切的能力,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原谅的理由。可......可还是那么的,隐忍着心中的异样,苏浅快步走着自己的路,那说不出的感觉大约是:不安。 心里怀揣着不安,日子仿佛是在油锅上架着过。 悲伤协奏曲(一) 秦佳佳已经是第三次提醒苏浅了,她又一次把布料拿错。这丫头今儿个总觉得怪怪的,感觉整个人没有神;问了她几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立马一副过激状态,像是谁拿着一根针刺了她一下,自己又犟嘴说没什么。秦佳佳也不是透视眼,能把苏浅的思想掌控起来,既然她不想说,她也不好过多追问。 放了点光的太阳,似乎也怕冷,缩进厚厚的云层。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哪里有点初春的气息,女人的情绪有时可能会受天气的影响,猜想苏浅大概就是这样状况:老是有事没事的看看那一层灰的天空,有点望眼欲穿的势头。 女人偶尔会学学林黛玉,伤春悲秋,只怪我们的情绪有时太敏感。 稍微从苏浅身上放下点注意力,环视了店子里一周,才发现前不久请的小妹已经一溜烟不见人影。喔唷!这丫头真是地皮踩熟了,会上班时间插科打诨了!不用猜了,多半是跑到隔壁去找小赵唠嗑八卦去了。以前自己当店员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倒是觉得没什么,谁都想躲懒,要知道能干的人被用死,傻子才屁颠屁颠的勤快做事;如今自己当了老板娘了,才深有体会啊,这样的工作态度真是坑人,花钱请人来陪人聊天的。 想着把手里的活儿做了,就去揪揪这个小丫头,太不像话了!再不治治这妮子,歪风邪气就压不住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万试万灵!刚想着这妮子,她就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推开店子的玻璃门走进来,一个头还不时地在望外街望啊望,这话痨看样子还意犹未尽,秦佳佳顿时就有点来气了。 “罗晓晓,你望够没有,外面敢情是哪个帅哥在勾引你?看你眼睛都直溜溜的要飞出去;现在是什么时候,看情况你是太闲适了不成?” 罗晓晓本身就是个精灵的丫头,自然听得出来秦佳佳这话是不高兴自己上班时间开小差了,马上换上个笑死不赔命的甜笑,一窝子的拥上去,帮着秦佳佳递剪子,送布尺的,殷勤的不得了。 “秦姐,我哪是偷懒,不是尿急去了趟厕所,你难不成要把我年纪轻轻的,憋个尿毒症出来?姐,体谅一下嘛。” 秦佳佳没好气的扫了罗晓晓一眼,少在姐姐这样的资深人士面前耍大刀,还真嫩了点。 “要是让你和隔壁店的小赵八卦一天,我看你那尿包比得上十个尿不湿了。” “秦姐,好姐姐,息怒嘛,你说我们这些小妹人前是奴,人后是牛,平日里就是在店里忙前忙后的,跟个哑巴机器似的;一天憋着一堆话,要是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想着找个人说说话,减减压力;姐,偶尔也让我们舒坦舒坦心啊。” “听着这话,好像是我在店里给你气受了般,罗晓晓你这话还真会寒碜人。” 罗晓晓知道自己说话走漏了嘴,鬼脑筋倒是灵活,知道秦佳佳这人性格耿直,一向吃软不吃硬,一把就把秦佳佳给腻住,采取软攻击。 “好姐姐,天打雷劈的真心话说,你和苏姐对我真是没话说,我可是巴心巴肝的把你们当亲姐看待,哪里会有什么小九九抱怨?天地良心,我罗晓晓还是知道谁是对我真心好,谁是实意对我的;好姐姐,我嘴子快,尽会口无遮拦的,你别多心。” 这话倒是给秦佳佳嘴巴塞了块糖,你还能怎么说这妮子,话都被她堵死了,连个挑刺的地儿都没有。算了,这话倒还是有三分可取处,现在的年轻人,骨子都喜欢自由点。 “把标布石给我,妮子。我说,你今儿着了魔,老是想往外跑,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在逗你的好奇心么?” 一听到秦佳佳开始和自己扯话子了,罗晓晓的嘴巴就开始管不住的痒了,眼睛立马是精光盛放进入状态,妙嘴生花,开始活灵活现的给你描述起来她所见所闻的小范围八卦。 “秦姐,你知道不?我这几天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我们店子外面一直有个男的站在拐角那儿,样子那是长得,怎么形容呢?天理不容,帅得罚款!” 秦佳佳手拿着标布石在布料上画着裁剪线,嘴里倒是不以为然的干笑着,今儿个猜什么中什么,还真是男人在作祟,回头赶紧去补买彩票,看看能不能一夜爆发。 “你还真是十八年华春心动,一看见有点范儿的男人就把持不住了,多学学你苏姐,女人要矜持点才好找对象。” 见秦佳佳没起性子,倒是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涮了,有点憋屈啊。战友啊战友,怎么今天我们的情绪没站在同一阵线呢?罗晓晓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言语倒是有点急了。 “我说真的,秦姐!门口那男的当真长的好看,跟电影明星一样。这几天,我每天一来就看见那男的站在那儿,关店的时候他还是站在那儿,你说奇怪不?喏,要是你不信,他人现在都站在那儿,你可以去看看,要是我一个谎字,我……我……烂嘴巴变哑儿。” 这妮子,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就开始赌咒发誓的;秦佳佳倒是来了些兴致,真有说的那么帅?审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喜欢看漂亮妹妹,难道女人就不能瞄瞄帅哥哥?男女平等,看一眼也无妨。 “你说的,在哪?我倒是想瞧瞧怎么个帅法,不会是你遇上什么变态了。” 和罗晓晓一般,怀着十八少女的春心荡漾,小激动地挽上罗晓晓的胳膊肘,两人有说有笑的开小跑去窥帅哥了;八卦的世界,秦佳佳永远是女王,这等有眼福的事情,怎么能落下自己让其他三姑六婆独自享受呢? 可当惊喜变成了惊恐,会是种什么样的迂回曲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佳佳很是懊悔,要是没有被罗晓晓这死妮子怂恿,该多好;可是一切在再相见的那一眼,就断不了了。 秦佳佳只是希望,能停下来,定下来,仅此而已。 埋下的孽,有没有一把利刃,可以将它就此挑断?可无奈的是,没有谁能决断未来里的一分一秒。 悲伤协奏曲(二) 以为再见,必然是风起云涌,狂风暴雨一番,秦佳佳指不定会大卸八块了他;可这一刻,见到了这个不该见到的人,心中是如此的平静如水,秦佳佳终于明了这样相遇的心情:再见无言。 不过是几秒的确认,秦佳佳漠然的回转了自己的身子,空空然从自己视线里过滤掉他的模样。对于严清哲的存在,她心里潜藏着一种连认识的事实都想否认的抵触;管不上身旁的罗晓晓是什么激动心情,秦佳佳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好让她在这几秒里失忆,失聪,或是失明…… 秦佳佳就这么一路自欺欺人的走回了店子,望着正在画图的苏浅,闷闷的笑了笑,苏浅也淡淡的回了她一个笑容,埋下头继续自己的活。秦佳佳拿起标布石,又开始在布料上比比划划;原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认真做事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境界。 秦佳佳的缄默,除了为了苏浅,还是苏浅,只是她不知道,苏浅也是知晓她知晓的一切,如出一辙的想法,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个人,那段往事。 她们不约而同的在潜意识里形成了默契,想遗忘这个人的存在;可你的世界抹去了那些的存在,别人的嘴里就不述说了?人不可能单独的存在,记忆不是单一的。 罗晓晓倒是装模作样的在外面犯花痴看了严清哲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秦佳佳早就不在身旁了,收住自己的一嘴口水,乐悠悠的拽回衣坊,一脸男色满足的陶醉中。 罗晓晓闪身到秦佳佳旁边,轻轻碰了碰她肩膀,试图寻求一个志同道合。 “秦姐,看见了吧?” 有趣的话题,被罗晓晓敲响了锣鼓。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秦佳佳这次居然淡然处之,忙活着手边的事情,脸上一点波澜都似未曾激起,千载难遇的极品你未免定力太好了吧。 “恩,就那样吧,你帮我量布,别贫了。” 罗晓晓一时间有点失落,难道是自己反应过大了?有点悻悻的帮衬着秦佳佳打下手,可心里一个的较劲,难道女人上年纪了审美观都改变了?凭着以往的印象,一点都不符合那个爽利的秦佳佳,这遭倒是奇怪了。 秦佳佳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店子里的气氛在一点点沉淀,可里面的人心潮却是澎湃万千。外面的那个人早就让自己不能淡定了,情绪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五味难辨。幸好头脑在关键时候还是清醒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在苏浅面前不露出马脚,等事端先平静一会,自己再慢慢想办法处置外面的那个祸害;秦佳佳太了解罗晓晓这个人,你只要不搭理她,她就只能跟个漏气的气球一般蔫了。 把罗晓晓那个惹祸精支到小仓库点货,见苏浅还是静静地坐在那画图,秦佳佳装得跟没事人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了店子。刚出店门,秦佳佳就拉快了脚步,朝那个祸害暴走去;转过一个街角,果然还在。秦佳佳一个健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起严清哲的手肘,朝僻静不惹眼的地方走去。 “你想干什么?严清哲。” 刚刚落定脚跟,秦佳佳就劈头盖脸的厉声质问起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直直的杵在原地,连迎上秦佳佳目光的勇气都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在左右慌张的躲闪着,一口沉默。 好哇!秦佳佳倒抽了口凉气,你倒是安然自在的,心里就不感到愧?秦佳佳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见严清哲半天不吭声,自己一下子就卯起劲了。来看我们是不是安然的活着,严清哲你未免欺人太甚了!脱缰的情绪一时没稳住,秦佳佳一个嘴瓜子就给严清哲赏过去。 “少在哪里装傻充愣,严清哲!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还嫌她不够狼狈,不够悲惨了?!” 秦佳佳的一个嘴巴子打得实实在在,没有半点放水,煽得严清哲的左耳“嗡嗡”直作响,连秦佳佳都感觉到手掌被反震的发麻。毫不退让的盯着严清哲,不是没打过这个畜生,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必定会和自己起劲,秦佳佳竖起了全身的刺提高警觉,等着和严清哲拼个你死我活。 可严清哲还是定在原地,一个字都没有,默默地就那么站着,一个眉头都没有。秦佳佳一口闷气顶在胸口,看样子你还不想搭理我?这情形就像刚刚自己泼罗晓晓冷水一般,被严清哲一将军,颇有当傻子耍的感觉。 “严清哲,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从这里,从苏浅的眼里,从她的生活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们这些鱼肉小民经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折腾!滚!” 秦佳佳没给严清哲讲什么情面,直接指鼻子登黑脸,就一个原则:你有多远滚多远!怒目相视之下,严清哲只是将自己的头拉低了些,眼睛却依旧漫无目的地左右躲闪着,一声不吭。 “叫你滚!你聋了还是哑了?滚!你这个祸害!” 秦佳佳顿时肝火大动,提起自己的脚结结实实的在严清哲的小腿上踹上一脚,高跟鞋呐!他的脚上像扎上了钉子,秦佳佳的那一记狠脚,腿干只是微微颤了颤,还是依旧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保持沉默。 “滚!滚啊!” 秦佳佳心里也是一时气结,见严清哲不为所动,自己也是乱了方寸,只能不依不饶的又踹上严清哲两脚;连续两下猛踹,严清哲不是铁人,剧痛之下身子的重心失去了不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额上硬是逼出了一头冷汗,严清哲只是手握着伤痛附近,紧咬着牙关不落一字。 倒下的是严清哲,而自信垮掉的是秦佳佳。那只踹了严清哲三脚的右脚,像发疟疾一般抖起来,应和着她嘴里断断续续的字眼。 “滚……滚……滚……” 秦佳佳血色全无的花容上,凛冽之势早就被害怕取而代之,他疯了,疯了!后背蓦然地腾起一阵冷噤,看着地上坐着无法起身的严清哲,面上没有半点波动,他是怎么了?不要命了…… 一步两步颤巍巍的往后,秦佳佳抱着自己的双臂怯懦的后退着,一双眼睛浸满了慌张无助的泪水,拉长的声线在寂静的小巷子里拉出了诡异的回音。 “别再出现了……滚……要死要活,也别在她面前晃悠。” 太滑稽了,你落魄至此要别人还你一个同情,那苏浅呢,心里划下的伤疤就不是伤痛吗?不公平,不公平。包不住的眼泪落下来,落荒而逃的不是严清哲,却是自己,可笑之极……我们才是该理直气壮的一边,为什么会衍变成如今这样狼狈不堪? 严清哲,苏浅不会同情你这样的畜生的,你死了这条心。 悲伤协奏曲(三) 十天,似乎看尽了所有天气,晴的,阴的,雨的,云的,灰的……老天的心情无时无刻在变脸谱,喜怒无常。(.) 苏浅放下手中的绘笔,托起手边的热茶,望了望了店子外的世界,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正洋洋洒洒的扑向这片大地;说是一场春雨,却总是脱不开严冬那寒冷的气息,外面的温度低的让人望而却步。 都说春天的花儿娇艳,可这样的温柔里,总是藏着冰冷的绝望。 第十天了,他还是站在那里,风雨无阻。严清哲,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宽恕?苏浅的心突然被这样的念头狠狠的刺上一把。 可我能给你什么宽恕呢,我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我说不出原谅;我的豆子,你该得到它的宽恕,而不是我的。 雨湿了一片玻璃门,密密麻麻都是水珠,淡淡地倒映着苏浅的脸庞,一滴串一滴的在玻璃门上蠕动着,直到不堪重负从映着苏浅轮廓的倒影上,直流而下。 这幽幽绵绵的雨,何时能停止? 晚上六点四十,店里的事情忙活地七七八八,苏浅一个人落了店门的锁,回头望望落了色的天空,已经暗下来;街边的路灯的映射下,细雨依旧纷纷扬扬地洒落着,无声无息。苏浅将脖子上的围巾收拢一点,让温暖靠近自己多一些,撑开了手边的雨伞,不徐不疾地朝公交站台走去。 走过那个拐角,不该去探究,可苏浅眼角的余光终是没忍住,偷偷地瞄了一眼那条漆黑深邃的里巷,他依旧不变的站在那里,刚刚好捕捉到他的身影;仅仅是一眼,应该是像打量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一般,苏浅脑海却牢牢的印下他:黑黑短短的头发,被这个冻雨淋得油油发亮,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好像已经被浸湿了,衣角在一点点躺着水滴,虽然只是晃过一个侧脸,但脸上那不寻常的苍白,还有那发紫的薄唇,真真实实的在说明他此刻已经冻僵了……收紧了自己的心,苏浅的脚步没有犹豫一步,还是往前迈着。 陌生人,感觉却像掉进了无底洞,这样的感觉在相遇的那一刻紧紧的缠绕着自己。 严清哲目送着苏浅的身影消失在街口,自己那僵直的身体才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紫白的双唇终于忍不住这10多个小时的寒冷,吐出在胸口憋了许久的寒意,慢慢托着自己早已麻木的双脚,却不想这一步已经不受自己意识控制,重重的跌坐了地上。硬实的地,将他的手心被蹭掉了一块皮,殷红的血顿时就跟着流出来,这样的痛疼让木然了一天的自己有了自我存在的感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看着自己那沾着泥,血流不止的手心,严清哲眉头也没多皱一下,只是将伤口放在嘴边,小小地吮吸了一口,将伴着血的秽物一同吐掉,简易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就那么坐在潮湿的地上休憩了一会,似乎腿上的麻木感消退了不少,严清哲又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满是褶皱的鸭舌帽,戴在自己湿漉漉的头顶,低着头扶着墙头,一步步朝外街走去。 初上的华灯,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光晕,严清哲一瘸一拐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秦佳佳那三脚,没有丝毫的放水,他是咬紧了牙关挺直了腰杆硬接下来的,小腿上这几天都是血紫的一片红肿,痛楚像是谁一直在腿上拧着,严清哲觉得没有什么,反而感到很安定。 没有了当初的万众瞩目,少了别人好奇的打量,他的身影清寥了许多。城市有一种陌生的特质,能掩埋一个人所有的喜怒哀乐,把这个曾经清傲的男子掩藏在它的怀抱里,少了贵胄的气息,多了落魄的潦倒,严清哲没有失落感,认真地感觉着城市恩赐给他的寂寥感。 走到一家快打烊的面包店,外面赫然写着:新鲜面包7折处理。定格了几分钟,严清哲从自己羽绒服里兜中,摸出一把散乱的零钱,认真地默数着它的数额,一个没留神被迎面而来的人拐了肩膀,手中的零钱散落一地。 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对不起”,已经翩然消失在人群之中。严清哲不急不恼地蹲下身子,因为拉扯到小腿的痛处,一股锥心的疼痛猛然窜上来,又一次跌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却是一声不发的忍住,等痛楚消退了些,才将地上几个零钱和硬币收拢,一双纤长好看的大手上尽是黑泥。 路过的人,不过是一个奇异的眼光打量坐在地上的他,潜意识把他误认成一个要饭的乞丐,谁能想得他过往是怎么光鲜亮丽的人物?坐在地上的严清哲,在每一个路过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用斜视眼光可怜的乞丐。 将沾满泥泞的钱,在衣袖上仔细的擦拭了几遍,严清哲看了看快要打烊的面包店,犹豫了几分钟,看着里面忙前忙后的店员,他的瞳孔被里面透射出的灯光映照地亮亮的。几经思量,严清哲还是支起身子,一步步走进去,先前的犹豫,似乎他已经猜到了一星半点。 还没有走进店门口,一个服务员就冲冲忙忙的跑过来,挡住了他想进入的念头,一脸嫌恶的朝他摆手,说要关门了不卖面包了,你赶紧走。严清哲心中一时也是滋味难当,也没说什么,站在那里哽住了。 默在面包店的严清哲,只是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个的尴尬境遇,那店员却是一脸惊恐,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惹上他,万一捅了叫花子窝,冲进店子里捣乱就麻烦了。连忙折回店里,从那些卖剩下的买包中拿了两个,跑出店门外将面包塞在他怀里,骂骂咧咧的训斥着他,一个劲的催促他赶紧走,善事他们已经做够了。 严清哲盯着怀里的面包,迟钝的思绪顿了几个须臾的时间,那双幽黑双目在鸭舌帽的帽檐下垂了下来,默默的将自己手心拽着的那几张零钱,放在面包店的门廊外,示意自己不是什么可怜的叫花子,又一瘸一拐的朝人群涌动的地方走去。那店员倒是有点傻眼的看着门廊地上那几张零钱,心里琢磨着:现在的花子都有这么强的自尊?摇了摇头,拈着那整整齐齐的零钱边角,回店子里去了。 瘸拐了近三十分钟路程,严清哲终于落定在一个可以让自己遮风避雨的地方:天桥下的地下人行隧道。这半个月,他也记不得自己睡过什么地方了,公园长椅,草坪,游乐园的滑梯……严清哲慢慢咬着手边的面包,饿是除了痛楚,今天感觉到的第二个感觉。 刚咽下第一个面包,第二个面包才咬上第二口,头就开始钻心扯肺的剧痛起来,手中面包跟滚球一般落到地上。严清哲双手捂着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个折磨好久没有来找自己了,大概是淋了一天的雨,身体没有及时弄干,把这个旧疾给诱发出来。 手里面包失去控制的力量,掉在了地上,严清哲痛苦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极力的压制着那痛楚,像一块压缩饼干一般。可那样的痛,来得太汹涌,密密地的汗像饱满的大豆一般憋满了额头,严清哲咬紧了月白的牙关,可疼痛像是克制不住的火山,一波波的侵袭着他的身体和身心。终于忍不住这样的折磨,严清哲嘴里开始“呜呜呜呜”哽咽,在这个空旷的地下人行隧道回荡起怪异的声响,诡异而凄凉。 “啪”一声无关紧要的声音在隧道的另一头响起,而严清哲此时也无暇顾及那是怎么一回事。 苏浅站在不远处,手中那雨水未干的雨伞从手心滑落在地上,触目惊心地看着这眼前的一幕。 也在这样的一刻,终于超过心中的隐忍界限流下来,苏浅的眼泪汹涌地像泉水,在心地里开了一个眼子,汩汩地往外涌。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严清哲,苏浅用力的把手放在嘴边,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在折回来的那一刻起,苏浅的心一直被严清哲敲击着,一瘸一拐的严清哲,众人不识的严清哲,沦落如乞丐般的严清哲,还有这一刻被病痛折磨的严清哲,像重重的铁锤敲击着心里的防御墙,心中的防备在一点点崩溃,这是自己印象中的你吗?那个风姿卓越,清傲绝伦的清俊男子,此刻在哪里? 苏浅而此刻只能捂住自己的双唇,忍住哭声,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痛苦着;苏浅的脚下有一条线,始终越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去翻越。 痛苦呻吟的严清哲,因为旧疾发作,剧痛难忍昏厥过去了。苏浅木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出变化,心倏然被谁捅了一刀,定格在原地脚步,终是忍不住跨出去;缓慢踟蹰的一步,到义无反顾到他身边,不过是数步的变化。 “严清哲,严清哲,你醒醒!你醒醒!......阿悟?!.....阿悟!!救命啊,救命……阿悟!!……” 苏浅将不省人事的严清哲搂在怀里,慌乱在隧道里呼救,一个劲摇着醒不了的严清哲,她的眼泪像是一串断线的水晶宝石,一颗颗从心底涌出来,变成了无助的呼唤。 悲伤协奏曲(四) 知道,总是我们求而不得的真相,我们都怕自己被现实所欺骗。 可知道的人要承担所有好坏,尤其是一个满是迷雾重重的真相,只看见了那么一点端倪,驱使着我们去不断好奇,不断怀疑,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涉身其中,不可自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苏浅那颗乱掉的心,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清秀的眉眼低下的一瞬间,回忆转瞬勾勒起昨天在医院的情形,没人能给她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昏厥在病床上的严清哲究竟是怎么了。医生口吻淡得像杯白开水寡味,只是很官方的对她说:病人暂时没有什么异状,可能是连日的劳累奔波,加之受了雨造成了他现在的昏睡不醒;具体的细节,建议还是等病人醒了做个全面的体检,才能下出结论。花里胡哨的话,苏浅一颗心沉到了肚子底,似乎是在圆着你帮医院多多贡献点钞票,可自己已经等不到他醒过来的那一刻。 她深知自己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僭越,清亮的眸子扫上白色病床上的严清哲,淡淡的一句轻言,关注的程度不过只是把嘴角稍稍微翘起,对一旁日理万机的医生说了一句:不用了,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一切还是等他的家属来了,你再和他们详细说明。 医生那惊讶万分的瞅着苏浅,嘴俨然是惊恐地合不拢了,看着严清哲那满是泥泞的衣服,一脸的乌糟,顿时明白了什么。心想真是遇到冤家了,碰上个乞丐,正欲对苏浅说什么,她那清丽的身影已经远离了那白袍医生的视线,越来越远。 隐隐地听见那医生,好像在对一旁的小护士发火,表达的大意大约是:等他醒了,赶紧让他离开,没病占着什么床位,浪费床位!苏浅的脚步缓了缓,在住院部门口踟蹰了一刻,看着手里那张还来不及扔掉的挂号单,没有只言片语,一个人落落寡欢的叹了口气,走向缴费口。 人与人要是能简单到一张缴费清单,世间或许要少许多烦恼。 思绪一下子从昨晚的回忆中跳跃回来,仿佛做了一场梦,苏浅怔怔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图稿,在旁人看来苏设计师不过是陷入了自己的构想之中,只是没人认真看清楚她眼中的那股失神,是那么的明显。 他的一切与我毫不相干,别再傻了;苏浅,你的同情心很可耻。她一人就那样一动不不动的坐在画桌上,独自与自己的惴惴不安较劲。 此时,满脸红霞飞的罗晓晓抱着一堆布料,三步一盼,四步一回眸,神情那是相当的欢愉,嘴上还不忘自己那扩音器开开嗓,一进店门就热火朝天的嚷嚷起来。 “哇塞!那男的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这都多少天了,还站在那里,快变成石像了。” 罗晓晓的无心调侃,好比是在寂静的湖面投出了一块小石子,顿时打破了店里的平静,秦佳佳脑门上如被一道闷雷击中了般,警惕之心立刻打破了那危险临界,自己还没去细想,已经先声夺人开骂了。 “罗晓晓!你给我收紧嘴巴!你丫的嘴贱啊,有完没完?!” 闷雷劈中了秦佳佳这个炸药库,顿时还以颜色,立马扔给罗晓晓一个手榴弹,骂得罗晓晓在店门口抱着布料一愣一愣的,我说错什么了?仔仔细细把刚才的话思前想后了好几遍,根本没什么问题!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罗晓晓一下子委屈就上来了,越想越憋屈,豆大的眼泪包在眼眶中打转,你是老板娘了不起啊!!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生来给你什么不顺心当出气桶的! 罗晓晓亦是个血气女子,一时憋不过气来,将手里的布料往地上一扔,果敢的将眼泪子一抹,甩手就走人,本姑娘不干了!任你庙子再大,我也不想受你这瘟神的闲气! 一地散乱布料,凌乱的像在场之人那混乱的思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浅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有点不知所以然,刚怎么了?又望上一边脸色僵白的秦佳佳,理了理自己刚才遗漏的细节,似乎摸到了什么门道,柔声问上秦佳佳。 “晓晓怎么了?你怎么气成这副样子。” 秦佳佳默不作语的摇摇头,避过苏浅上前去收拾那满地的狼藉,苏浅见秦佳佳缄默不语,自然知道事情闹大了些,看样子她是动真怒了,只是自己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也快步上前帮着收拾那满地散落的布料,不时的宽慰着秦佳佳。 “你别一味的生气,晓晓年纪轻了些,有什么不对,你个大姐头多担待点。” 秦佳佳还是闷着嘴子不吭声,这着实让苏浅担心,真是气急攻心了?其实苏浅并没察觉到,让秦佳佳动真怒的人,却是罗晓晓口中说的那个店门外赖着不走的严清哲!这会子秦佳佳还真没心思和罗晓晓分辨些什么谁是谁非,骂都骂了,还能怎么的,只是心头却一点都不解气。没收拾残局两下子,秦佳佳悟通了什么,撂下手中的布料,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起了身,径直起身朝店门外走。 “浅浅,你好好在店里呆着。” 那口气命令十足,苏浅蹲在那里有点懵然失措,佳佳这是怎么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在脑子里辗转了几遍,苏浅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要出事!脸色顿时大变,也随之快步出了店子。 悲伤协奏曲(五) 秦佳佳心中那未能泄愤的怒火,刚在拐角处立稳风风火火的脚步,就化作一个犀利耳光,煽在伫立在那里不知所以的严清哲脸上,无端的错愕,火辣辣的脸庞,让吹了一个上午寒风的严清哲清醒了许多。突来的耳光,让他僵直的身体有些踉跄的退了一小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一眼就对上气急败坏的秦佳佳,从她那满是敌视的眼睛读懂了这一切的唐突,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表示接受这一切。 严清哲的妥协,在秦佳佳看来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心中那把火燃得更加猛烈了。你怎么这般贱?想受着是吧,我让你享受个够! “叫你滚,你妈的耳朵聋了!狼心狗肺的畜生,这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滚!” 一阵怒骂,伴着一脚猛踹,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严清哲的小腿上,秦佳佳的尖头高跟鞋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严清哲一声不吭的受住了,可不喊不代表痛,吃痛的严清哲立马抖着身子坐在地上,那眉间锁成“川”的眉头,可以充分说明秦佳佳这一脚的威力。 “死不要脸的,还敢赖上门来!没让你吃上牢饭,是不是觉得我们姐妹是软柿子好捏?!告诉你严清哲,我早就想把你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了!” 秦佳佳欲上前补上一脚,可这一次却意外的踢了一个空,一把被人拦腰给抱住了;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苏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多好看小说] “佳佳,别闹了!” 清寰的声音响彻在悠长的里巷,清脆而利落。 “别闹了?浅浅,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哪个混账!你猪油蒙心了不成,他是严清哲那个畜生!我们不找他算账,他还敢自己找上门来闹事!浅浅,你清醒点,看清楚这个畜生!” 该哭的人没哭,倒是惹得旁观者一把热泪,秦佳佳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替苏浅不值,一眼眶的眼泪就没忍住,掉落下来。这折磨,如跗骨之蛆纠缠着她们,连秦佳佳也被压迫地心智崩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是要来。”苏浅睨着清亮的双眸,转向严清哲,毫不避讳的望上他,“你看到了,我还活着,如今还好好的。 ” 苏浅的一句,刺进了秦佳佳心里,愕然地抬起头来看上苏浅,伤口再次被眼前这个男人揭开,无疑是将所有痛苦重头再体会一遍。秦佳佳一下子握住苏浅的柔荑,将自己的坚定传递给她,口中有点失去控制的劝解着她。(.) “我们回去,回去!浅浅,你听话!回去吧。” 秦佳佳的阻拦没有丝毫起色,他们两个一站一坐的矗立在拐角街口,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对峙之中,苏浅的目光淡如止水,却寒彻心扉,一个逃避的神色都未曾出现过,直直地锁在地上蹲坐着的严清哲。捂着痛处,严清哲低着眉眼,有点慌乱地躲闪着,他清楚苏浅在看他,将自己大半张脸埋下,那脏的油亮亮的衣角被他死死地扣住,一言不发在苏浅面前,像是一个乞讨中的乞丐,等待别人的施舍,又害怕别人同情的目光,矛盾丛生。 他手不住的抖起来,她说她好好的活着,这句话很残忍;他知道她最会说的就是反话,痛也说不通,她的释然是种无意的控诉,在告诉自己,曾经她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苏浅心意已决,既然纠缠下去只会是痛苦,那不如索性一次说清楚断个干净。人,难免会要对自己残忍一次,因为那是错的,不能再将错就错了。 放开了佳佳,苏浅迈着并不轻松的步子,向前靠近了一点,蹲下身子,静静地看了畏畏缩缩的严清哲一会儿,伸出了手握住他放在小腿上的右手,看来他很痛;多时未修剪的指甲里尽是黑黑的污泥,手指上生出了还未褪去的冻疮,红红的一片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痂,和记忆里那双修长有致的手有着天壤之别。你这是何必呢?自我放逐到什么时候,到头来只会伤害那些还关心着你的人。两种不同的体温交织在一起,传达着不一样的心境,以前他都说自己的手凉,可这一刻,自己的手比他的手摇温暖。 出乎意料的逆转,苏浅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将周遭的寒冷融化了,将他那只颤抖不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平淡无澜述说着她的感触。 “感觉到了吗?我活着,可心不再跳动了,它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去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苏浅,只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空壳。”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被苏浅用笑意勾勒出悲情的棱角。严清哲手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倏然从苏浅的心口位置抽离开来,蓦地抬起他那一直低下的头,死死地盯着苏浅,眼睛了里的慌张苏浅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已全然明白,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他满是水色的眼睛很好看,像平静的湖面,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迟来的歉意,可愧疚已晚,苏浅已经死了。 “让我安静的走吧,就像这失去的心跳一般。死去的苏浅不恨你,真的,只是在死去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还是记挂着你,可惜她不能为你做什么。那个苏浅太平凡了,改变不了那样执着的你,要是要怨怪,只能怪她不该有妄念,到头来苦了自己,赔尽了所有。回去吧,别再折磨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好好过,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执着只能苦了自己。我言尽于此,是去是留你自己好好斟酌;佳佳,我们回去吧。” 苏浅的话,轻得像一朵云,却载满了忧伤,她的最后那个甜甜的笑容,勾勒在嘴角边的酒窝边。秦佳佳心里那座火山口,被一阵倾盆大雨给浇熄了,凝着满腔难言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严清哲,头埋得像是在给别人叩头,哪里还有那个清傲贵公子的影子?顿时明白了,这样的折磨,不过是互相的伤害。 灰白的地上一点,两点,三点…….染上了泪点,还在不断地增多,那是严清哲眼中化出的忏悔,连绵不尽。可光是忏悔有用吗?一点也不能改变那些血淋淋的过去,烙印般刻在他们的心里。秦佳佳抬起头,那不散的灰云仍旧徘徊在头顶,恍然以为,真的下雨了。 是啊,漫天凝结的悲伤,被苏浅说得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淡然,触动了心中的心弦,有一点点小小的感悟。爱情比作绕指柔,真的很贴切,心稍稍的嘭动就会被划伤。 请为苏浅下场雨吧,把她世界漫天的悲伤,化作灰飞烟灭滋润她死去的心,重获新生。 情有借还 曾经,她的爱情是艳阳天里邂逅了滂沱大雨,措手不及的慌张让她忘记为自己撑上一把伞,爱这场大雨洒脱透彻,却让湿透爱的人容易感冒。(.)爱是灿烂之中盛开在心坡的花朵,娇艳夺目,而现实是爱情世界无法掌控的天空,当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不知道它何时会变一变脸。 爱一场恍然如梦,梦醒时分,才悟了爱走了,这场雨也停了,心底的所有彻底重新粉饰了一通,满是酸涩的苦痛。 扭转了心里的另一面,这爱是一场心酸的浪漫。 苏浅这段锥心刺骨的爱,殁在寸草不生的心底,一片死寂了无生机,午夜梦回大梦醒来,一个人浸着满身冷汗,默默在黑暗的夜里沉淀自己满是伤痕的心,她用最真挚灿烂的笑容祭奠它的死去。 心底竖起了一块没有字的墓志铭,不能用任何可记录的言语来描摹它,就像……就像自己弄丢的豆子一般,还来不及给它一个让人记住它的名字。 无名墓最近有很多人来悼念,试图唤起那坟墓之下那颗死去的心,唤起它的心跳;可苏浅想告诉他们,它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可为什么还是如此孜孜不倦的徒劳尝试着?苏浅迷茫地看着一个个眼前人,得不出一个答案。(.无弹窗广告) 林安安,另一个悼念者。相遇不是偶然,而偶然的是能坦诚地笑着问候着彼此。 “安姐,好久不见了。” 苏浅嘴角撅起一点苦涩的笑容,对两人的相见显得有些尴尬。心死了,可脑子里的记忆还活着,林安安,一个从脑子里抹不去的人,尽管她和严清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毕竟是她人生最困苦时一个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恩人,怀着感恩的心情,苏浅知道她不能被自己一笔勾销。 大约是春风怂恿季节的缘故,林安安的眼睛被一抹水色擦亮,努力平和着情绪的眼皮,不停的左顾右盼着,极力的克制着眼睛里的某种情愫泛滥成灾。几个来回,平静了自己,林安安将月牙般的笑容拉得唯美了些,换上了平日里那种端庄,回应着苏浅的问候。 “你好吗,小苏?” 简单的问候,像是一朵娇花开在春风中,柔柔绵绵情意不绝。苏浅思绪陷入短暂的思考:我过的好吗?一个连自己也回答不上的问题,生生演变成了一种质问,是与不是在唇间难以启齿,直至自己困惑的将刚刚绽放出的微笑,又硬生生逼回缄默的沉默之中。[.超多好看小说] 苏浅的表情已经回答了林安安,无需多言自是明了于心,林安安脸上的悲戚之色渐渐在花靥上加浓,她伪装的端庄在一点点崩溃,紊乱打乱了她的语气,点点哽咽在她急促之声中辗转。 “我知道.....我.....我不该厚颜无耻的出现在你面前,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可……可我不甘一切是这样的结局!” 克制不住的情绪起伏,从眼睛里化作大颗大颗的晶莹掉落下来,林安安还是不愿意停下自己,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泄了气,那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小....小苏,”动情的言语俨然没有行动更加煽情,林安安赫然地跪在苏浅面前,搁下了自己所有自尊,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骄傲的女子,苦苦哀求着。 “大错已铸,我.....我知道要你原谅阿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一切……一切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就像....像给了你个答案,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要恨也要恨的明白。小苏,我很无颜的请求你,念在往昔我待你不薄的情分上,跟我去见一个人……这份罪孽我也有份,让我寝食难安,求求你,求求你…….” 林安安的勇气终于在一番肺腑后用尽,软座在冰凉的地上掩面而泣,无法在继续下去那些无理。苏浅呆呆的立在林安安面前,想着林安安的哀求,喉咙里的哽咽述不了丝毫声音。 情,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同点:有借必有还。而泣不成声的林安安,用往昔的恩情,来乞求一个转圜。苏浅湿润了眼睛,总是别人在自己身上找还,可我失去的何时才能被归回呢? 苏浅,或许你上辈子欠别人太多,注定了这辈子是还债的。 一壶香茶,等不到它要品茗的人,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变成残羹冷炙。它的美,注定了是个悲,无人欣赏;煮制它的人静默地陪着它一同冷却,沉默在自己深邃的瞳孔之中,一声叹息,亲手将凉掉的它葬送在窗外一片花圃之中。 空了壶,也空了心,温热的紫砂壶握在手心,其中滋味难以抒怀。无法再沉默下去,转过清癯的身影,蓦地对上花厅门口伫立着的苏浅,怔住了那人放空的心:琉璃折射来的阳光,在苏浅的身形上荡漾出淡淡的光晕,朦朦胧胧她初现的模样,引动对面投来目光人的心,猛烈起伏在胸口之中,恍然出神了好一阵子。 有股暗涌在心口剧烈起起伏伏,演变成一句期待。 “是你吗?” 不确定的问,划破了花厅里的宁静,手中把握着的紫砂壶在失神之际,从那人手中滑落,“嗙”的一声清脆四溢,一盏邵大亨的紫砂壶就这样被葬送掉。 这一句杂糅着不明情愫的声音,穿越了沧海桑田,化作一句沙哑的问候传达到苏浅耳际之中。在那阵壶碎的宁静后再次划破这平静,似有万千狂澜朝着纤纤弱质的苏浅扑哮而来,无从招架。 独特的开场白,让生生承接住的苏浅产生了片刻的疑惑,打乱她原本的镇定。适应着生疏的环境,面对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心灵接受着莫大的洗礼;苏浅认真地打量着那人的目光,你是在找谁的影子吗?是吧,这目光不是在看自己,而是......也是片刻之后,聪慧的苏浅似乎领悟到什么,垂下直视对方的眼眸,慢慢学着平静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严振海,我不是慕容素兰。 相思回首尽沧海 “是你吗?” 再一次的回响起这句话,严振海的声音比之先前变得柔和多了,婉转在寂静的花厅之中。怎么能忘,那个日日夜夜徘徊在脑海里的人,跳跃在自己活生生的现实之中,让相思成灾,从那口枯竭已久的心泉中喷涌而出。 只是美梦的背后总是掩藏着冰冷的现实。 “严老先生,你想我是谁?” 苏浅止住的脚步继续朝花厅内堂迈进,从那让人产生亦幻亦梦的光晕中走出来,渐渐清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在严振海瞳孔里越来越清晰的苏浅,慢慢脱掉了而梦中人相似的轮廓,显现出质疑的端倪。一点点梦在日益显露的失望中破碎,慢慢衍生出了他的内心,惊慌,失望,没落,无助,迷茫,只能看着自己的梦一点点斑驳着,褪去它的美丽,还原出残忍。 严振海凝着紧蹙的眉头,那认真的眼神像是在审阅卷宗一般,细细的端详着苏浅。在很早之前,他已经看过苏浅的照片,那时不过是作为儿子父亲的身份,在审视着严清哲身边围绕着什么样居心不良的女人。匆匆的一瞥,照片上的苏浅没能让他留下记忆,像一件不起眼的物件一般过滤掉了。可如今见到真人,他却一眉一眼的在和记忆里的她相比较着,寻找着她们的相似之处。 良久,严振海不可置信的放出一句话,暗涌着的气氛顿添狂澜。 “你.....你真的是阿兰的女儿?是她让你回来找我报仇的,对不对?” 妄加猜测着自己的身份,将她放在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位置之上,是不是有点受宠若惊的骄傲,原以为自己这样的市井小民,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他眼中,一只藐视的蝼蚁。诧异被另一种情绪战胜了,苏浅此刻很想放声大笑。 多好的剧本,我竟然成了慕容素兰的女儿?!要真是如此,那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为报复负情的父亲,女儿和自己的兄长乱伦!苏浅嘴角低低扬起,替香消玉殒的慕容素兰好好抒怀一番,看见了吗,兰姨!眼前的这就是那个男人,活得多么可悲。 轻启玉齿,苏浅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掷地有声,点醒眼前浮想联翩的严振海。 “要让你失望了,严老先生,我很清楚我是谁,请恕我唐突的自己我介绍下自己,我姓苏名浅,和你口中的阿兰并无什么瓜葛,不是你浮想联翩中慕容素兰的女儿,我就是我。” “你说谎!说你和阿兰毫无瓜葛,那…….那为什么这本手札会由你转交给我儿子!你是谁,到底有何居心?!对,对!你一定知道阿兰的下落,她在哪儿,在哪儿?!” 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者,此时一改平日庄严肃穆,如一只怒吼中的凶兽朝着苏浅咆哮而来,红了的眼眶尽是焦急之色,熬成了愤怒。排山倒海的压倒气势,苏浅没有任何的害怕,真相本来就是那样的,只是他不肯相信一切已经发生了,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自欺欺人。 “她已经不在了,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我为什么要说谎,你们的恩怨和我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是谁?我不是你们精心布局里的一枚棋子吗?” 苏浅冷冷的直视着严振海,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害怕只是在现实面前的懦弱。 “不错,你手中的手札是我转交给严清哲的,你也许不知道,这是是慕容素兰最后的心愿,不过是受故人之托把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呈现出来。只是没料到,自己的多管闲事却把自己给害了。谁是谁非,我再无心去理会;只是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帮衬着问一句,手札里难道慕容素兰写得,都是谎话?孰真孰假你老人家心知肚明,不该来问我什么是谎话,也不该是我去分辨的事情,轮不到我插手。”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直直的硬道理;可对有坚持的人是一种枉然。 “都是假话!!那些......那些.....我没有!没有做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你,一定是你,敢伪造事实挑唆我们父子的关系!!好狠毒的女人,亏阿悟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陷他于不孝不义!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嗯?!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居然会毁在你这个丫头身上!” 苏浅不避讳的迎上严振海的咄咄逼人,顿时周身起寒,莫须有的帽子看样子是要死死扣在自己的头顶。突然有两个字生生的卡在自己喉咙里;公理,在这个强势的人身上还有公理可循吗?原来像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苏浅不觉地抹去了对眼前这个傲气十足老人的恭敬,冷眼相待,提起全身的力气好生回敬一番。 “直到今天,我终于有点明白严清哲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是什么起眼的人,可我父母还是教会了我做人的基本道理,是非曲直不容混淆。严老先生,我真觉得兰姨说的对,当初不应该一时心软把严清哲留在你身边,到头来不过是被你培养成你欲望的复仇工具,一个连自己错误都不敢正视的人,何以修身正德平天下?看见过严清哲现在的样子吗,像个乞丐般在大街上流离失所,他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是谁毁了他的人生,是谁的过错,是我吗?我怨他,我却不恨他,现在更能肯定这一点!所有不幸的源头,终于找到了线索,不过是你的自私一手促成的,你身为人父就没有一点自责吗?九泉之下的兰姨,看见严清哲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瞑目!” 看着严振海一点点褪去凛冽之色的脸,苏浅没有一点言语之快的胜利之感,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赔尽自己的所有不得解脱。此番一行,正如安姐林安安所说,苏浅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一些自己看不到的真相,至少心中的不平会少一点,会过得舒心一些。 “你知道严清哲最缺少的是什么吗?是父母亲情的天伦之乐,从小被你泡在仇恨的缸子里,滋生了多少劣根性,傲慢,无礼,自私......你给他的就是这些,满脑子的都是如何去算计人,再算计人,尔虞我诈拼得你死我活,到头来换来什么?我不知你能得到什么,真的猜不透你们这样的人的心思!我知道的那个严清哲,除了满身带毒的刺,没有半点快乐而言。兰姨最怕的就是严清哲变成那样冷血的人,难道你今时今日还不能勘破?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真情的期待,就是活得轻轻松松,不被强加的仇恨所束缚。我是成全一个母亲的心情,把这本手札交给了严清哲,至少让他活得清醒一点,不要再稀里糊涂的被骗下去了。” “对了,不知道严老先生有没有细读过那本手札?你应该感觉的到,兰姨对你无欲无求,早已缘尽;她早在跳进大江之中时,爱你的那个她就已经死了,成了上辈子的事情了。而这本手札,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提醒还活在梦里的你,听清楚了,慕容素兰,不爱你。” 慕容素兰,不爱你,这一句如空谷回音响彻在严振海的耳际,彻底的磨砺掉他先前的霸气,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在了身后的座椅之上,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不爱?不爱?浑浊的双眼中泛滥成灾,浊泪两行滚滚而出,不停的摇着拨浪鼓般的头,一头银白的头发染上了他的苍凉,更显他的落魄失魂。 苏浅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可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对一个年长者做出了越矩的责难。人要分清是非,不能歪曲颠倒黑白,不管处在哪个位置的人,都要有颗明辨是非的心。这里的空气冷得让人窒息,没有半点温暖,不敢让人久久逗留;一声轻叹,言尽于此,或许正如手札里兰姨说的,严振海对权力的欲望太过执着,爱的是他自己,是他的手中玩弄了多年的权利;回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伤己伤人罢了。 一念之间放与不放,全凭个人领悟,无关岁月风雨多少,执念越深越是不能自拔。 转身之际,苏浅背后孱孱的一句,滞留住了她本欲离开的脚步。 “阿兰…….阿兰她埋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知道吗?” 苏浅没有转过头,望了望窗外,恰巧对上了一片含苞待放的桃树,默默地失神了。春天真的来了,那里的桃花又将盛放一季绚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景,桃红之色染上了半边朝霞,十里连绵。 “她很好,十里桃花绵延不尽的地方,那里有她最好的归宿。” 十里桃花,像是一根针刺痛了严振海心尖尖,泪水不断往复着模糊着双眼,朦胧了苏浅远去的身影。他又做起了苏浅来时那个不真的梦,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一步也不回头的走向一片绯色之中,淡去了她纤纤的倩影,任他怎么呼唤,他心中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转过头。 模糊了当初的期待,爱变质了。 春之生(一) 人生是条漫漫无尽之路,仅靠着自己的双脚在世间行走,总会感到累的;有时你需要别人的顺风车,拉载你一段,穿越那个过不了的沟,渡不了的河。[.超多好看小说] 洋溢着花香的春风,让先前冷掉心的苏浅感到一丝温暖,周身力气在刚才的争辩中散尽,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望了望天空那轮暖日,娇柔的亲和着自己,吮吸了一口空气,是那样的自由舒畅。 要学会找自己的快乐点,幸福不易。苏浅对着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好天气微微一笑,感谢你,给我一个可以开始好心情的天气。 从陶醉中回过神来,一辆香槟色的跑车停在苏浅面前,她认得这车的主人,林安安;来时她就是开着这辆车,将自己送去与严振海见面。车窗徐徐落下来,林安安侧过颔首,愧疚的笑容挂在嘴角,轻声招呼上苏浅。 “谈完了吗,小苏?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道怎么的,林安安的一句听起来有些复杂,苏浅硬是半天找不出接下去的话;面对林安安的好意,心中突兀地想拒绝。 “不了安姐,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超多好看小说]” 林安安眼中映射着的苏浅,虽然笑着,却是那么的疲惫无力。林安安懂得她的累,是不想再和他们有所牵连了,纠缠久了谁都会感到厌倦。林安安舒展了自己的愁眉,这样明媚的春光忍心辜负?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让我送你一程吧,以后或许我们就很难见面了,再说这里是郊区,不怎么好打车。” 很难见面,苏浅的心像是被什么触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交接着林安安的投来的目光,苏浅读懂了她的意思,不在执拗着心里的情绪,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上去了。 这一路,车里很安静,也不安静;广播里的电台主持人,用甜甜的声音,甜甜的语气,播报着今天的阳光明媚,附和着难得的春光明媚。一首抒情的曲子,悠悠然然地回荡在车内,平静着车上两个缄默女人的心,苏浅侧过自己的头,睨着眸子看着车窗外快速跳动着的绿意,蓦然间感到春是如此灵动,是万物寂灭已久后的新生。 春天,是一个燃起希望的季节。只谓春晚来,拂不尽悲苦,不知愁几多? 不知道车行到哪里,自己身在何方,这些多余的念头苏浅一点都不担心,林安安会平安把自己送回自己的地方。就像一张终点站车票,即使睡过头了,你也不会错过你的目的地。 当车倏然停住车轮的那一刻,苏浅颇有些意外,隔着车窗望去,眼前事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泛着金黄色的水泽;湖泊四面环翠映绿,湖面上盛放着一片风景,湖面下倒影着一片美景,如璀璨明珠交相辉映着;绿的水,绿的树,绿的山,惬意的安宁顿时袭上心头。 林安安放下手刹,解开安全带,对着苏浅明媚一笑。 “小苏,我们到湖边坐坐吧。” 苏浅亦是甜甜一笑,并不反对安姐这样意外的安排。春天这样的季节,总是想让自己给自己放一个假,让懒惰的自己偷个闲。苏浅秉着好心情的开始,脆生生的回应道林安安。 “好。” 推开了车门,惊喜迎面而来,春风含着清香伴着一阵微凉,拂上两个立在车门之外的女子,皆是不约而同地眺望着宽阔的湖面,迈着舒缓的步调,不徐不疾地走向靠在一颗大树下得长椅,两人并肩而坐。宁静是相对的,抬起头,试图找寻那些叽叽喳喳着鸟儿,可它们灵巧掩藏在茂密的树冠之中,不见踪影;只是知道它们是快乐的,欢快的呼朋唤友着,一点都不聒噪,反而有点悦耳,要是没有它们的快乐,这里倒是显得死气沉沉。 聆听着轻和的风声,凝望着银鳞色的水面,嗅着淡雅的花香,触摸着温暖的阳光,苏浅真的陶醉在这一片风景中;它们有种特殊的疗效,不知觉的将自己满是疲惫的身心放松下来。 “喝点吗?我自己榨的果汁。” 苏浅轻轻一扬嘴角,嘴角的笑容如吐蕊的花朵般绽放开来,柔柔美美没有一点矫揉造作之感。玉莹般的手指接过林安安手里递过来的太空杯。刚好,自己觉得口有点渴,这杯果汁还真是出现的是时候。 淡淡甜的果汁,一入口就舒缓了苏浅,还微皱着眉头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味道真好,不浓不淡正适宜。 “安姐,很好喝,你也喝点。” 一个太空杯,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往复传递着,仿佛是在传递着某种情感,冷却已久的热情。本来砥砺的两颗心,像是消融了之前的隔阂,静静的靠在一起体会着景色共鸣。苏浅理了理鬓间被风吹乱了的耳发,将它归位到原本的位置,就像她和林安安一样,各自找到了自己本来的位置,那遗失的亲密。 放下还未喝完的果汁,林安安侧过身子,从包里翻出一包女士烟,纤细的手指从烟盒里翻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突然又想起什么,似乎是觉得失礼,转过头来对苏浅抱歉的一笑,和这春风般和煦望上苏浅,征求性的问上她。 “能抽支烟吗?” 苏浅怔了一下面容,随即又点点头,自己并不排斥安姐抽烟的行为,反而有点小好奇。像她这样优雅的女人,抽烟时会是什么样子? 林安安两支指头像玉筷子般,将那支白色的烟夹起,凑到自己的嘴角边,打火机噼噼啪啪的按了两下,冒出了火苗,如轻轻一吻般温柔,在黄色的火苗沾过,那支香烟就这么静静的被点着了。 瑰色的花式指甲在阳光下闪出晶莹之光,朱色的唇瓣轻轻的凑近香烟,只是一点点的吮吸,那端的火星就燃亮了光芒,丝毫不逊色身边投射下来的米米阳光;几个须臾的辗转反侧,化作袅袅轻烟从林安安柔唇逸散出来,归于无形。 她的姿态在苏浅眼里,依然是那么的美,高贵端庄。他们说,一个抽烟很有味道的女人,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不过往往那些故事却是悲伤的。 “小苏,我要离开这里了。” 春之生(二) 林安安口中述说的离别,轻地像她口中吐出的烟雾,只是淡淡的离愁隐藏在眉眼之间,挥之不去。[.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个有范畴谈论的话题,来得太草草,像是一阵避之不及的雨。 “安姐,你要去哪里?” “温哥华。” 三个字眼随着林安安口中冒出的烟圈,一同飘向空中,可有可无。温哥华,在苏浅理解来看,陌生得只能说是一个地图上存在的地方,它的遥不可及,就像是坐在这里看不见自己的家一般。一直以来,潜意识里的林安安对苏浅来讲,是个成功女人的完美典型,这里有她的一切,不是吗?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还有自己的牵挂。只是林安安眼中的坚定,是那样的从容,无法更改这个女子的去意。 人总是怀疑完美的,对不完美的却深信不疑。 “那.......你放得下这里的一切牵绊吗?” 林安安嘴边的烟抽离了自己的唇,浮上了一丝可以媲美春天的笑容,只是没有那么温暖。 “就是因为太多牵绊,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所以我想离开。” 每个人都会胆小,当现实太过沉重时,逃跑是为了让自己继续活下去。这样的情怀自己明白,也有所领悟,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像她一样的念头,只是没有她这样的洒脱姿态;只是要放下这里的一切,真的只有一句话那么简单吗?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安姐,这里似乎更需要你多一些,至少你有个家在这里,那样的牵绊你能割舍下吗?” 林安安的眼睛和心一样擦的雪亮,寸寸光芒闪动在眸子里,苏浅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和她说话总是不会感到啰嗦,因为她总是能很精准的把握住你话语里的重点。林安安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延长到湖面之上,映和着那点点波光,扬起自己的左手在阳光中斑驳了一片光影。 “我这只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这里的一切,在一段苦痛的挣扎之后,我选择了放下。小苏,我离婚了。” 苏浅倏然一个激灵窜上脑门,林安安右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的确没有了踪影!苏浅怔怔的看着林安安,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女子,这个背着伤依然笑对的女子,这个心中对自己眷顾有佳的大姐姐。 林安安将烟凑近了嘴边,较之先前,吮吸的力道也遒劲了些,这样的细小变化,反应着这个女子心里深刻的矛盾。放下,真不是一句话那样简单的事情。 “没什么好悲伤的,学着放下之时,就要学会怎么承受它带来的痛苦,因为忘记对每一个有着深刻记忆的人来说,是一种犯禁的挑战。[]” “那宝宝呢?你儿子怎么办还那么小,忍心让他承受父母分离的痛苦?不能为宝宝退后一步?即使爱情真的消失,可是维系你们之间关系的亲情还在啊。安姐,你能如此从容的抽身出来吗?” 林安安的眉头紧了,苏浅的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可她知道这个问题还是压制不了心中的矛盾,她尝试过也失败了。 “我的爱情没有变质,只是身份发生了对立。小苏,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爱情是远远不够的,更多是你说的亲情在维系,而我和我丈夫在亲情上,已经决裂开了。知道吗,一个家族的束缚,远远超过了情爱,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族,他们所谓的仰望家族,你必须有你自己家族的担当和责任。” 原以为是爱情起了变化,束缚了林安安的幸福;可林安安这么说来,苏浅一切突然变得如此荒诞,不可理喻。是什么样的重担压在林安安身上,重到让她选择逃离? “宋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林安安左手微微一抖,一撮烟灰骤然的掉落下来,飘逸四散开;林安安眼睛里泛起了和湖面一样的水色,楚楚动人。是啊,是他对不起自己,我应该可以原谅他的,却总是不能原谅。身上的责任太过沉重,让自己也变得执着,执着的不能放过自己的幸福。 “小苏,知道吗?这片湖有我许多过往的记忆,就在这条长椅上,留着我和我曾经最爱的男人的记忆;那时的我,不过才22岁出头。那时爱得真是轰轰烈烈,透彻心扉,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年轻真好,让我们有胡闹的资本。” 她口中的倾诉,像她此时目光中的凝望一般绵延开来,伸向无尽的过往。林安安,从来是个不想把自己的悲伤分享给别人,她坚信着自己未能遇上的幸福,依旧可能奇迹般的活在他人的人生之中。 “为了我的爱情我和我的家族彻底闹翻了,我和他打算私奔,大半夜提着行李逃出我小伯父家,想一走了之。那时小伯父真的把我逼上了一条绝路,在他就读的学校里动用了关系,借了个由头开除了他的学籍,他的父亲也被冠上贪污公款的罪名,要被弄到坐牢的境地,只为了把我们分开,就因为他的家世平凡,和我们林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境况下,可我们还是什么不想顾了,只想为了自己的人生好好活一回。” 过往的记忆,牵动了林安安心里掩藏已久的伤痛,莹润的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来时的路上,我一路跑,一路哭,真是哭得伤心欲绝。那时却不知道,我身后跟上了一条小尾巴,没想到阿悟那小子居然追上来,那时候阿悟才16岁大。本以为他会坏了我和他的计划,没想的是,他气喘吁吁追上来,塞给了我一个存折,一眼我就认出那是这些年老爷子给他的零花钱。他什么都没多说,只是狠狠地对我说了一句:‘姐,不要回头,跑!’,咬着牙就转过身子朝回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没落的脚步,手不停地抬起又放下,我知道他是在为我哭泣。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可现在我要把他留在那里,独自一个人承担起那么多沉重的担子,真的舍不下那样孤独的他;我知道这样的悲哀还会上演,今天的我,就是明日的他。” 林安安那不停拭着眼泪的手,已经擦不干眼泪了,苏浅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林安安,轻轻在她肩头拍动着。 “谢谢。” “安姐,要是不能说,就不要说了。” 拿着纸巾,林安安细细的擦着眼角的眼泪,慢慢地调试着自己的情绪。 “我没事,都说到哪儿了,我哭的得意忘形了。” 苏浅握住林安安的手,紧紧环进自己的手心,悲伤的故事需要一个坚强的后盾,才能将它回忆完整。 春之生(三) “说到严清哲送钱给你,之后你们逃走成功了吗?” 玻钻般的黑瞳在左右摇摆,挑动着湿了未干的睫毛,林安安在努力找寻一个心理平衡点,尽量让自己起伏的情绪能平静下来。转而一个莞尔,想代替先前的尴尬,林安安的破涕为笑,却满是无奈的味道。 “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成功;放眼过去,即便是逃跑成功了,不过是那些往事的一小个片段,改变不了写好的结局。逃出了严家后,我和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小伯父在各大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在警局报了失踪,说我被人诱拐了,满世界的悬赏通缉他。那时的我们就像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在人前,生存是我和他急需面对的事情,不可能等着阿悟的那些钱座山吃空,找工作只能找一些粗重的杂活维持生计。爱情的确是美好的,可在沉重不堪的现实面前,它脆弱的要命,也许是热过头,我还是相信它能经得起考验;可仅凭我的相信就能维系吗?我还是输给了现实。没熬到4个月,他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发疯了一般找了他好几天,我以为我会等到他回来,坚持着我心中的爱情信仰;可惜我没有等到他,等来的只是我小伯父的秘书。秘书告诉我不要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他回去找我小伯父说我在这里,让他把我接回去。作为补偿,小伯父也帮助他父亲脱离了牢狱之灾,还给他父亲安排了一个好工作,并给他一笔钱让他到国外进修。背叛的滋味,那时像一团烈火在焚烧着我,我不甘心,真不甘心,我在他心里会输给那些现实,依旧相信着他是被逼的。跟着了疯魔般回去和小伯父大吵大闹了一番,痛斥他用如此卑鄙的行径,小伯父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安安,你的他,在现实面前太脆弱,保护不了你,也挑不起你丈夫这个责任。’” 林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满含泪水笑盈盈的牵起苏浅的手站起来,绕到长椅背后蹲下身子,极尽温柔的抚摸着一排灰色的印记。 “他曾经向我承诺,无论多久他都会在这里等我,我和他开始在这里,也停在这里。他走之时,也把想说的留在这片曾经有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 抚上一遍又一遍,就如印刻在心里一般,警示着自己清醒。(.) 一排字迹,在林安安口中又一次还原出来: 我们以为的爱,只是因为太年轻的冲动,却不是爱。安安,把我们的任性沉淀在这片宁静里,重新出发吧,只能抱歉,再抱歉,我先走了。 苏浅凝望着那排快要模糊的字迹,谁负了谁?曾经她也深有体会,那个答案如今告诉我们,一切现实被还原罢了,爱情的魔力是种障眼法,我们输给的是太过较真的现实。 “曾几何时,我相信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值得我的倔强和不屈,我信仰着,我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终有冰雪融化,春回大地的一刻。我把自己的心紧紧的锁起来,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和小伯父的强权抗衡着,默默在心底为他筑起墙,等待他再回来的春天。年轻是一种资本,无畏的浪费也是无形的蹉跎;随着时间推移,漫长的等待,渐渐啃噬着我心中的坚定,我用了女人生命里最美好的五年去守护,换来的只是一场爱情的空梦,梦碎了我也真的长大了。” 蹉跎的岁月在林安安脸上,换来的只是一丝嘴角加深的笑纹,没人知道它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印刻出的笑容,如雨后一抹绚虹,美得有些悲伤罢了。 “你和他有再见吗?” 或许苏浅已经猜到答案,只是每个人都向往着童话般的结局,并不想把现实挑得如此明显,难得糊涂,贵在难得之心。林安安微微仰起自己的颔首,看着隐逸在树冠之中的骄阳,陷入了一片明晃晃的光影交叠之中,再见,他能回来吗?他如自己那些美好的记忆,埋葬在自己逝去的青春之中,不忍回答,也是不甘,轻轻的摇摇自己那不曾妥协的头。 “一切都回不来了,小苏。我和他之间存在的阻隔,不是一句简单的原谅那么简单了,心在那五年里早就将我们分开,找不回最初的模样了。五年后在洛杉矶一次偶然中,我再次遇见了他,才知道一切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摇醒了我多年以来的梦,提醒了一切都是现实。再见到他,他已经是一个2岁大孩子的父亲了,不再是我记忆里的他,当初的那个为了我们爱情坚韧不屈的男人,变得更成熟更有责任感。他口中讲着那些我不知道的五年,全是他的家庭,他新的生活,找不到一点点我和他的影子,原来他早已从我们停留的地方出发,只有我还傻傻地在原地等待着,抱着那些残缺的记忆过活。他对我最深刻的一句点醒,了结了我所有期待:那时我们太年轻,太任性了,幸好一切都没有太晚,换一个角度后,安安,你看我们还是能过得如此幸福。这样的话,对一个还未能及时走出的人,算不算一种残忍?原以为,我再见到他,要么和他闹得翻天覆地,要么哭得惊天动地,可我和他在那时,什么都没有发生,相处的像这平静的湖面。恍然知道,一切都变味之后,连一个哭泣的理由都没有了。那一段路,我始终都微笑着看着他和他的儿子,在我和他之间悟透了一个道理:男人一生之中总要遇到几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而女人一生之中总要遇到几个让自己心痛的男人,我们终究不是彼此的终点。” 泪光模糊了林安安的视线,多年来不及掉下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在这片埋藏了自己过往记忆的地方,献上了自己的祭奠;她哭着却把笑容一起带上,林安安与生俱来的气质,总是与从容不迫相伴,即使这一刻多么的狼狈不堪。 春之生(四) 一种遗憾已铸成,对来不及说后悔的人,总是想着别人不要再重复这条满是悲伤的路子,迂回曲折只有走过的人明白,剩下的只是抹不去的伤口,错过了就不会再回到原点。(.好看的小说) “小苏。” 莹润白皙的手覆上苏浅的手背,第一次,苏浅眼前的这个大姐姐,神色灼灼的望上自己,写满了哀求。 “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对我弟弟多加照拂着。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厚颜无耻,可现在的他是如此孤独无助,我真心放心不下他,而你的好坏,是他现在心中唯一割舍不下的事情。知道吗?阿悟已经和我小伯父断绝了父子关系,将自己从严家除名,彻彻底底和严家了清一切,从戒毒所出来,他就去公安局申请改名,他现在叫:慕容清哲。” 握在手心里苏浅的手,那股由心而发的颤抖,在袭上当事人心头之时,同时也传递给洞悉着苏浅表情变化的林安安。还好,还好,至少弟弟对你来说,不是一个陌生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林安安的委托似乎是找对了方向,现在也只有苏浅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我把经纪公司结束了,这里面是阿悟这些年靠自己双手挣得钱,和严家毫无半点关系。请你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他,现在的他大抵是不想见到我,正如你现在排斥着他一般,现在他一个人净身出家,少不了这些钱支持。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也请你务必帮帮他!在这一年戒毒的时间里,阿悟患上了失语症,请你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帮帮他,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之间的心结,只有你和阿悟才能解开。” 失语症,他失去了表达的能力?.....他总是一派缄口,原来你也选择了沉默,躲避起来。没等苏浅从震惊之中回转过来,紧握着苏浅的双手,林安安再次郑重其事的跪在苏浅面前。 “小苏!你听我把话讲完。阿悟给你的伤害,我深知是铁证如山,罪不容恕。可你知道吗,比起阿悟这个爱着你却是伤害你的人,在他背后耍心机,布阴谋的始作俑者更加毒辣!有人在恶意布局,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局,而我和宋泽海不知不觉中也是促成这个结局的推手。” 局?!气氛急转直下,怎么,这是怎么回事?苏浅心乱如麻,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美眸闪动着水泽,摇晃得像狂风中的风铃一般,身体不禁瑟瑟发抖。[.超多好看小说] “阿悟之所以会染上毒瘾,是我前夫宋泽海受人唆使,在阿悟平时抽的烟里下了海洛因,而这也是我要离婚的原因之一。小苏,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在暗地里耍狠手的阴险小人,将自己掩藏的很深!” 无声的暗涌袭来,让整个自己无力招架。苏浅原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随着自己死去的心烟消云散,如今放眼看去,不过是出现端倪罢了。 “你的心里是不是有答案了,却不敢相信?我曾经也不敢相信,只是一切摆在眼前了,不得不把所有事情,朝一个方向联想过去,如今在j&k集团蒸蒸日上的严清平,是不是觉得他变得深不可测?” 连环般的质疑,像连珠炮般轰炸着自己,苏浅震惊到无以言表的地步。在安姐口中理出的真相,从头至尾最大的受益者真的是严清平?强大的荒谬在苏浅的心里,与自己的坚持在博弈着,一切的不幸真是源于暗地操作的严清平?苏浅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如果相信了这一切,就是要否定一切自己看到的严清平,将他变成一个日日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暗地操控自己如棋子的严清平! “别去怀疑你听到的,每件事情,每个人都有你值得怀疑的地方。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我手头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严清平所为,只是一种直觉,大约是看惯了这样的家族之间的纷争不断,才让你试着在这个层面上多注意。要知道,利益总是驱使他们变得不择手段的根本,即使曾经善良的严清平,你就能保证他不会改变?至少我不相信,因为太多未知变数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小苏,我庆幸的是阿悟醒悟地很及时,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我那枉死的小伯母,我都为他感到高兴,终于他是自由的,不在被不所谓是‘家’的家给束缚自己的幸福了。” 一个家族的包袱放下了肩头,孑然一身,像哭过后绽放出笑容的林安安般,恣意自由,明媚动人。太多对严清哲,不,是慕容清哲的于心不忍,变成了梗在苏浅喉中说不出的“不可能”,他在变,在向着自己的世界改变着,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是那么的遥远,像一对错过时间的人,只能独自坐上自己人生的长途汽车,独自开始自己的新旅程。 “安姐,我和他,真的太难了,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终于,苏浅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颤抖着哭出了声,不想去计算心底的痛苦有多深,可他们总是要来还情要债,老是要来提醒自己不堪,让自己痛苦的活在往昔之中。可林安安知道,坦然面对了自己心中的痛,才能出现下一个生机,这样的残忍是必须的,躲也躲不了。 “要是为难,那就请你尽情的去恨阿悟吧,别在什么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你的苦难也是他要偿还的罪孽。曾经,我是多么希望你们能走下去,可这样平凡的美好,却让你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愿望总是那么美好,可现实却对我们过于苛刻,那就坦然的活吧,恨过了就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再原谅他,让他有勇气再开始自己的新人生。我把他交给你了,苏浅,好好去恨他,直到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你们的伤痛。” 泪眼婆娑的苏浅,扬起头来泪水不断,映和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的苦痛是一瓶满是碳酸气泡的可乐,林安安的一席话是把起子,撬开了瓶盖,让满心满怀的委屈如喷涌的气泡,鱼贯而出。 苏浅对严清哲说过,自己不恨他,可是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恨他,痛彻心扉的恨着。 他们有人说恨也是一种在乎,当它消磨殆尽了后,会变成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不了情 一声绵延嘘吁,秦佳佳胸口还是闷闷的,自己为何要这般执拗?总觉得自己是站在理字上,可随着时间的沉淀,秦佳佳越来越不笃定自己的坚持。没想到,秦佳佳和苏浅也有吵翻天的一刻,那一次争吵可能是她们姐妹有史以来最大的反目,归根结底还是严清哲这个祸害的原因。 始终让秦佳佳纠结的是,苏浅在迷恋他什么,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留在自己身边,算不算引狼入室?可当时看得出苏浅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颗心像是筑起了钢筋混凝土般坚定。 犹记得苏浅对自己说,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恨他,直到解气的那一天。秦佳佳一个女人的直觉,这话不过是骗人的鬼话,像他这样早晚遭天谴的人,和他呆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不懂的是你,苏浅,到底是不是你还对他抱着幻想?秦佳佳是个直肠子人,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泛起怒意,和苏浅争执上了。 也许自己最凉心的地方,是自己这个妹妹说出了这番寒心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人无关。秦佳佳盛怒之下,将桌上的茶杯砸了个粉碎,两个星期都未曾到店子里上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浅浅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作践自己呢?那些痛苦难道还不够深刻?你还在他身上期待着什么?无数的疑问在和苏浅冷战的时日里,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爱不是男女之间才会存在,秦佳佳和苏浅之间存在着一种爱,是亲情之爱,无关血缘。而爱都有一个共性:爱之深,关之切。 解不开的疑问是种无形的煎熬,像秦佳佳这样直率的性格,根本就是耐不住疑问的人,两个星期已经是自己的忍耐极限了。不能再这样纵容苏浅这样糊涂下去了,秦佳佳思索着得找个有力的帮手,才能帮衬自己打消苏浅这样玩火自焚的危险行为。(.) 思前想后,想到了严清平这个人选。心动不如行动,秦佳佳像是得到门道了般,开始乱投医,立马抓起电话给严清平那边打过去。 “喂?你好,我是严清平。” 电话没几秒就被接通,俨然太过效率,让秦佳佳有点不知所措。 “嗯.......是我,秦佳佳。” “秦小姐你好,有事吗?” 废话!没事情我吃撑了给你打电话,严清平的无聊寒暄有点不映衬秦佳佳的心境,想想这样不待见的原因,大约是因为这人也是严清哲的弟弟。 严清哲的弟弟?! 一想到这点,秦佳佳突然醍醐灌顶,觉得心里十分别扭,什么合适人选!你个猪脑袋!下意识的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事情怎么也不能找他,自己怎么忘了他和严清哲是一个层面的人物,找他无疑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苏浅的人生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和姓严的纠缠了! “没事......没事......刚不小心按错键,电话窜你那儿去了,没事,你忙。” “哔”的一声秦佳佳就将电话挂断了,紧捏着电话直呼粗气;一颗心还在上蹿下跳,大爷的,脑子真是短路了。不安感在心里喷涌出来,秦佳佳终于坐不住了,立马抓起手提包,冲出了自己的公寓,朝店子风风火火的杀去了。 火急火燎的赶到店子,就那么咫尺之隔,和愣在裁剪台的苏浅对望着。一个惊讶万分,一个慌忙万分,一团诡异的气氛凝聚在姐妹两人之间,真够别扭的!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咋我们姐妹就成这个格局,秦佳佳心里五味陈杂。 苏浅从懵楞中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活立马就奔向秦佳佳,动作倒是不生疏人,一胳膊肘的就挽上了秦佳佳,这亲昵的感觉说实话真好。[.超多好看小说] “姐,还在生我的气?” 气?看着一脸顺从笑容的苏浅,要是有气,这两星期早都吃饱了。干瞪了苏浅一个白眼,立马拉出了受害者的姿态。 “没良心的,我怎么没气,都快煤气中毒了!” 苏浅对秦佳佳这个性子很是有研究,拿摸的很到位,一旦秦佳佳开始和你玩笑了,就说明她气已经消了大半。苏浅也是个懂眼色之人,知道之前自己有些话在争执之中说的过激了些,她也是惩罚到位,足足和自己扭了2个星期之久,害得自己这些日子寝食难安。 “姐,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最最为我着想的。” 秦佳佳没好气的又是一剂白眼,几天没见这丫头倒是学会了罗晓晓的那一套诓人的本领了!自己本来也是有心想和解,既然浅浅给了自己台阶下,也没必要硬着脸子。 “知道我为你着想,为什么不把那个祸害赶走?!浅浅,听姐姐一句劝,有些事情不能一错再错的,我们没那个本钱陪他们这种人耗!” 今天的开场白进展真快,问题直言不讳的甩在了台面上来了,苏浅有心想避,也避之不及;终究,她们的症结还是在严清哲的去留之上。 苏浅嘴角的蜜笑一下子就黯淡下来,秦佳佳眼力那是过人非凡,知道这丫头心头又触礁了。为难,既然为难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呢,傻丫头难道你还不知道纠缠到头尽是苦? “浅浅,我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为什么自己要跟自己为难?他是什么东西,还不能明白吗?你再也不能沾染他半分,前车之鉴不够痛,不够深刻?那些伤心对你来说,已经烟消云散了?藕断丝连并非好事,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有主见、聪慧的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挥剑斩情丝,把他的一切摒弃在你的生活之外呢?听姐姐的劝,别在执迷不悟了,那个男人不能再留!” 声声肺腑,苏浅一字一字的倾听着,要理解别人的角度才能站住自己的立场。轻轻的放开秦佳佳,脸上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转首之际看了看里间的库房,似乎确定了什么,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对上一脸急迫的秦佳佳,会心一笑。 这样的我,真的让你担心了,佳佳。 “你说的我都懂,也都明白,也是我曾经一直想坚持的。可姐你知道吗?我就是对他提不起恨来。我这人大约天生就是个傻子,只见的别人过得好,过得比自己得意,可现在的他,活得潦倒不堪,跟街边流浪的阿猫阿狗一般。要是我弄到这幅田地,姐即使再怨我,恨我,会不会袖手旁观的在一旁冷眼瞧着?” “你在强词夺理,傻妹妹!说穿了,你是对他余情未了!” 苏浅幽幽转动自己的眸子,很直白的切入。是啊,余情未了,回忆着过去,那些痛苦的相思的确忘不了,总是无时无刻的拨动自己的心跳。 “是,我对他余情未了。” 苏浅淡若的回应了秦佳佳一句,犹如晴天霹雳击中了秦佳佳,这傻丫头真爱昏了头! “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的,除非你没真正付出过;但我可以选择另一个开始,就像你喜欢吃炒米粉又喜欢米糕,当你没有炒米粉买了,你也可以吃到米糕。我忘不了他,可心里可以选择另一个人来代替他,等到代替者的感情超越他之时,一切已经放下了。如你所见,在那些努力恨着的日子里,我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恨一个人要彻底的孤立自己的心,牺牲太大了。所以我想顺着我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执着的恨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我也不愿意看见他现在这样折磨自己,赎罪也是在给自己添罪。姐,让他留下吧,放过他的错误,放下对他的成见,我想放过我自己。” 凝重之色一刻也没在秦佳佳脸上缓退过,摇摇头再摇摇头,全然不明白,亦不想明白。讲大道理,她从来说不服苏浅,可是这些纠葛仅仅用道理就能说服?秦佳佳一直是个直觉主义者,不管再大的理,只要自己觉得不舒坦,那就是错的。 人活着,自己都不能舒心,还有什么心思去顾忌他人的处境。 “难道你就不能多自私一点,只想着自己好就行了?!” 苏浅想说不,可却深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我也不想这么样,可心是反反复复的东西,活到今天她始终都未曾琢磨透它。苏浅将秦佳佳拉在了自己的跟前,素手盈握满满地是紧促,轻如烟雨的声音缭绕在秦佳佳的耳际,带出淡淡的伤言。 “姐,那就当我是在任性吧,有好亦有坏,也许会再被伤,那时我真的就长大了。” 流光溢彩的双瞳盛放出别样的光芒,瞥进秦佳佳的眼角,卡进满是坚持的心底,哑然了自己所有想说的一切。苏浅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以把悲伤说得无足轻重,她脸上那袭笑语嫣然,有几个人知道它的沉痛,别人眼中的坚强,不过是秦佳佳眼中的一抹心疼,一种消极的好好人姿态,终究是伤了自己。 感伤之余秦佳佳不自觉的转过身,倏然注意上里间门外那渐渐淡去的影子,全然明白了苏浅刚才的举动。傻妹妹,你这是何苦,该在心里订钉子的人是他,为什么千疮百孔的人是你? 红了眼眶,秦佳佳缓缓收回别处凝视的目光,再次回望上身边一直微笑着的苏浅。或许久了,真的忘了爱是什么,似乎这个东西会让每个沉浸在里面的人,暂时失去理智,义无反顾。 真假之心 “苏浅。[.超多好看小说]”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划破了两姐妹的寡默,两人皆是如当头棒喝闻声望去,严清平已经笑意盈盈的推开玻璃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秦小姐也在,你好。” 没有及时调好脸上的色彩,严清平对于此时两姐妹是个不速之客,秦佳佳脸上惊讶的浮上一晕苍白的尴尬。不是说了电话拨错了,怎么他还是来了?陡然间觉得这人疑心病甚重。苏浅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时间里,严清平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是乱了方寸,不知所措的望上秦佳佳。顷刻之间,两姐妹还没脱离联系的手,传递着某种微妙的共识,一点点在秦佳佳嘴角绽放出的笑容中,铺显出来。 “大忙人,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这个总裁厮混的时间。” 一显平日的侠女风范,秦佳佳连忙递上一个有针对的话头,好有时间给苏浅转圜下心情,里面的那个才是个定时炸弹,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不应景的跑出来,那就天下大乱了,得想办法拖住眼前这个大闲人。 “秦小姐真是会说笑,刚正在开会中,不是接了你一通电话?回头细想了一下,自己还是不放心,想来看看你和苏浅,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果然是自己招来的麻烦,在苏浅面前和盘托出,不免心头咯噔一下。 “有什么麻烦,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你未免疑心病太重了吧。” 秦佳佳的一个白眼向严清平翻飞过去,同时将暗号传递给身边不知所以的苏浅,提点着她要小心应对了。[]秦佳佳这踉跄人的本领倒是不退反增,益发精进了,顿时把严清平尴尬的红了一脸,变得相形见绌的在两姐妹之间。 “想来见我妹妹,别提着大亮灯笼把我一起照了,真真刺眼,花里胡俏的理由还真是多。我就不杵在这里了,仓库里我还忙着点货,你们慢慢叙。” 尴尬转而变成暧昧,严清平也是被秦佳佳的话头弄懵了。正是这个效果,秦佳佳转身之际朝苏浅又递了个眼色,悻悻不悦的摇摇头,大小麻烦都全然在一个节骨眼上给摊上了。 一走进里间仓库,就看见埋头苦干着的严清哲,正仔仔细细的整理者一角货架上的布料,这番景致倒是引来秦佳佳一嘴子的冷笑于唇。找了个适合的位置,素手托雪腮,睨着冷冷地目光静静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谁会想到j&k集团的大少爷,那个叱咤上流社会的严清哲,居然会沦落到自己这样的小衣坊做杂工,不枉活了小半辈子,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都被自己瞧见了,真是值了。 “何必装的一派镇定,刚不是偷听我和浅浅说话很过瘾?” 严清哲蓦然的抬起自己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幽幽的眸子中映澈着的满是讥笑的秦佳佳,又中规中矩的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了。是啊,他是在偷听,即使自己不能表达,可自己的耳朵还是灵敏万分,阻止不了那些话落入自己脑子里。 是啊,我对他余情未了,轻得像一阵呼吸,却重重在自己的心上插上了刀子。 情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草。 严清哲的沉默,异常地将场上质问气氛的温度再拉到一个冰点,这么一出落在秦佳佳眼里,倒是十足冷了这个急性子女子一招,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傲气人!无声胜有声,秦佳佳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在言语上逞得一时之快,相反被严清哲的默言反将了一军,心头一阵一阵的起伏着不悦。(.无弹窗广告) 只是这样的尴尬秦佳佳不知道,严清哲即使能说,也辩解不出什么。 “好好保持你现在这样的傲态,既然来了我这里,你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得慢慢挑给你享受。今天你就好好呆在仓库,一步都不能出去,听明白了吗?” 严清哲这个猫先生,伫立在仓库暗角的一方,闪动着别样明亮的眼光,那低下的颔首缓缓地抬起来,不敢正视秦佳佳,只是上下微微的点动了两下,回应了秦佳佳先前的话语,表示同意。 他这是在向自己表示谦顺?秦佳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刚才的沉默自己会错意了,严清哲现在是在低三下四的恭顺着自己?不寒而栗的冷颤窜遍了全身,再次端详着他左右躲闪着的目光,秦佳佳更加狐疑自己所看到的,他不会是在害怕自己? 乖戾跋扈的严清哲,居然会怕自己?秦佳佳顿时倒抽了的一口凉气,出门时没注意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言以对,真是一句话都和眼前躲躲闪闪的严清哲对不下去了,这样的感觉好像是自己在欺凌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一般罪恶。 有些东西,似乎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改变得让秦佳佳手足无措,就像店子里不知道怎么面对严清平的苏浅一般,怎么去编一个谎把眼前人唬弄过去。 严清平眼前缄默的苏浅,正如秦佳佳跟前哑然的严清哲。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苏浅倏然的回过神,一丝小腼腆尾随在自己不自然的尴尬之中,严清平不觉地低下自己唇上的清雅,看来自己今天真的不怎么不被待见。 “你这样的生分,让我感到惴惴不安,苏浅。” 酡红了脸颊,歉意不知不觉间在苏浅脸上荡漾起来,严清平口中的生分,的确把自己和他的距离隔远了,有点看不清他的模样。心中此时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林安安临别之时那番话,苏浅很是茫然,她现在真的悟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面对眼前这个逐渐神秘的人。 “我......脑子有点乱,大约是最近老是失眠,什么事都集中不了精神。对不起,我......” 支支吾吾的编了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苏浅的谎,太没有技术含量;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毛,掩盖了自己半边神色,将自己的慌乱潦草的隐匿起来。抿动着双唇,严清平把自己的情绪在心里辗转了几遍,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翩然,爆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声。 “我开玩笑的,想亲近都来不及,怎么想和你生分呢?只是看你现在的表情,我还真是要开始胡思乱想一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一筹莫展。” 充满了柔情真挚的眼睛,一点都看不出半点矫揉造作之态,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不说点有模有样的理由,好像苏浅真的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个对自己关切甚深的严清平。 “你别多心,前面和佳佳因为.....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起了争执,闹了点脾气,弄得心情有点糟糕,我没什么的,还让你特地跑来一趟。你瞧,我刚刚我不是和佳佳和好如初了,她还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这番话有认真的成分,可是坦诚度不够。心思缜密的严清平岂能不知,苏浅在有意隐瞒一些事情,不愿告诉自己。连谎话都说不圆的苏浅,选择了说谎,自己又何苦刨根究底呢?只是这样了落差,一股压抑不住的失落涌上心头,占据了自己原本好心情。 “没事就好,只是奇怪你们姐妹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闹出矛盾。别愁眉苦脸了,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好看,要知道有时候袒露出彼此的矛盾,是增进彼此关系的一种好办法,说明你们彼此之间在乎对方,不是吗?苏浅,有时你就是太不会闹小性子了,对什么人都是一脸和气的,真想你跟我什么时候闹闹情绪。” 左右情绪的是别人,若能掌控,就不会徒增烦恼,上善若水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好了,今天就放你一个人,我就不再烦你,还得赶一个会议。” 严清平总是在准确的时间里懂得进退,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她今天真的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不想让别人过多的打扰。有些吃惊的看着淡然的严清平,他是否真的会读心术?还来不及细想,严清平嘴上已经拉出一弯浅浅的月牙,清卓而雅致。 “苏浅,为自己多笑笑。” 严清平的手指戳了戳苏浅脸颊边半隐半现的酒窝,更是让吃惊的苏浅感到怔然失措,一个小动作,乱了苏浅所有平静的理智。回转了自己的失态,才发现他已经翩然离去,雅笑轻随目送秋波,无声诉离别。 那样怪异的悸动,像素手拂过琵琶弦,清音妙回。 严清平,一个让人品不出其中滋味的男人,只是他们眼中的你和我看到你,不太一样,究竟什么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春日之想 放眼外面的大千世界,正处在一个花香阵阵,流莺啼转的季节,二月春分似剪刀,破开了整个严冬的清寒,暖回大地。窗外大路边的梧桐树,已经冒出了嫩黄色的新芽为自己换上了新装,改变也是重生的力量;而一步不出仓库的严清哲,依旧是一片惨淡的灰白之色,了无生机,将自己生生的隔绝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收留他,这已经是第十六个日子了,他没有给一句话留给自己,留给别人,一门心思的把个人的专注留给了那些死物:点货,卸货,抗货,装货,理货,再点货,卸货,抗货,装货,理货,不断的单调的重复着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可他平静的脸上觉察不出一丝情绪,有如机器一般。 犹记得将他领进店子那个下午,一身污垢的他和街边叫花子别无二致,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浅身后,静默的听着苏浅细说着店子里的细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讲,他就像个影子一般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也静静的默着,苏浅像是在唱一台独角戏。从那一刻开始,苏浅觉得自己变得很啰嗦,他的一言不发,将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第一次啰嗦到口干舌燥,苏浅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睨着眼睛骤然瞥见严清哲那冰裂的嘴唇,失去水分已经起壳,心中一凛,随手给他倒上满满一杯递给了他。似乎是自己太过盛情,让他无所适从,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像滚动着的弹珠般来回躲闪着,紧跟着是一派不自然的紧张,那双冻疮未消的手在裤缝之间来回用力的搓揉着,苏浅顿时明白了他是在嫌自己脏,惹起了苏浅心中一片莫名的酸:在他眼里,自己何时起变得如此需要恭维? 苏浅觉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做得最大胆的事情,就是那一刻拉起他那只反复揉搓的右手,将那杯暖暖的开水递在他手心之中,淡然为之,没有一点羞怯害怕。反而是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手开始不停地发抖,抖得如地震般,连洒出的热水烫到手背上,他依然全然不知。 那一刻苏浅才明白了,严清哲,在这场变故中彻彻底底被刺伤了,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自己,变成一具不笑不哭不言不语的行尸走肉。 苏浅想,希望看见他过得好,而不是见到现在落魄无助的他。她心里突然有个萌生的执念,要把眼前的严清哲,不,是慕容清哲还原出来,一个重来没有注意到的他,平凡的他。而这样的念头在往后的日子里,成长的越来越茁壮。 东门夜市,喧闹不会因为夜晚而没落,流水般绵延的灯火像一条巨型的光脉,蕴藏着勃勃生机。[.超多好看小说] 苏浅细致的在长街每个摊铺上挑选着:灰白色的长衫,深蓝色牛仔裤,两套干净的内衣,几条廉价的内裤,几双干净的袜子,林林总总不过3、4百块,为慕容清哲添置了新衣服。他开不了口,苏浅为他打点着一切,大概是了解这个男人,所以并不需要太多言语之间的交流,苏浅就能为他做主。这也是她第一次为眼前这个男人做主,这样的感觉说不上什么味道,但是苏浅能肯定自己那颗连日来忐忑不安的心,定下来了。 找了一个公共澡堂,苏浅也是一言不发,将干净的衣服递给他,现在的他首要的是要改头换面,整理下自己那邋遢的装容。那时的他,似乎是对自己过于殷勤的举动,有点受宠若惊般愣在自己跟前,迟迟不肯进澡堂,苏浅将他朝大门里推了一把,轻声说了一句: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苏浅是个心细的女子,她早就瞥见慕容清哲眼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自然的自然,其实此刻的自己也是不自然到极点,只是一直在隐忍着,总有个人要抹下面子来,才能解决问题。 等待的时间里,苏浅就坐在澡堂外的长椅上,凝着自己目光在穿梭在自己身边的人潮之中,思索着她和慕容清哲所发生的一切。恍然间,她的鼻息注意上自己身边那件他脱下来的外套,满是恶臭,一张白底蓝边的卡从衣兜里伸出一角来,吸引了苏浅的注意,顺势将它拉出来,不过是一张身份证。 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份证,思绪在传统上有种颠覆,在记忆中,他这样光鲜亮丽的人物,或许连身份证也是镶金嵌玉的。盈握在手心,苏浅细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迹,还有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照片,慕容清哲四个字,像一把把尖刀般来回在游刃在心间。 他曾如夜空中星星般璀璨耀眼,不过是晃眼间,便陨落了,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无人问津。造化无端,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今天这样的结局。一场变故,似乎每一个囊括在里面的人,都满身是伤。 苏浅突然想到了李若若,她呢?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境况。会不会也是一样,在压抑着自己,心痛着这个男人自暴自弃的行为。 苏浅深呼了一口气,把自己心里掩藏了许久的背面,在这个时候翻阅一遍,原来全是不忍;佳佳说的对,自己真的是死性不改。 不过十分钟时间,苏浅只是想了一个开头,根本来不及做个结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慕容清哲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默立在苏浅跟前。眼前暗了许多的苏浅,失神的抬起头,看见了这个恢复了几分俊朗的他,膝间的素手不自觉扣紧了些。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苏浅终结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觉冷暖的浅笑,配合着她指向回路的颔首,换上一片坦然。 没有言语,苏浅递给那件外套,衣服上那混杂的恶臭袭上苏浅,终于忍不住捂上鼻息。苏浅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刚才不觉得什么味的衣服,一下子来劲冲上自己的嗅觉;似乎是有些失礼,不觉得抱歉的将笑意加深了些。慕容清哲明白了眼前这尴尬,简单的将外套衣兜翻了一遍,未留神之际,一道银光如坠入夜空的星光,在坚硬的地面上迸发出清脆的声音,划破了久久不能突破的沉默。 慕容清哲眼角那避之不及的挑动,在他做出反应之时,那枚银色的“哲”字袖扣握不早不晚的落入苏浅的视野中,平地起沧澜,顿生涟漪。慕容清哲收紧了微白的唇瓣,躬下身子将那枚袖扣收入手心,放进自己身上的衣兜,默不作声地将那些脏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一瞬间的动作,苏浅心里狠狠被揪了一把,五味陈杂,唯一的感怀不是那些过去,而是现在的他,真的是一无所有。 欲生非 思绪悄然地停在了这一刻,苏浅倏然止住了脑子里那些电影回放般的记忆,忆如潮水不断的侵袭着自己,情绪变得莫名的敏感。[.超多好看小说]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另一个角度,去琢磨当下处境的慕容清哲:在道义上别人都说是他对不起自己,可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同样折断了他身后的翅膀,囚困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迷茫笼上心间,惑而不解颇有雾里看花的不真。无意识之间,无解的苏浅豁然翻开自己手中的手机,翻开那条已经过期的短信,是林安安临别的赠言: 相顾无言,爱无定所,用宽容为心中支起一片辽阔,爱之所以广博是因无悔。爱有代价,愿你的每一天平平顺顺。 凝望着短信里的字字,铭刻于心般清晰,苏浅多日来难以纾解的心,独独换来一声叹息。恍然明白自己纵容这一切发展下去,不过是不了,不了这心中的旧情,无怨亦是无悔。如此的感触让苏浅感到害怕,极度的害怕,似乎它在以不可估计的速度在自己的心中衍生开来,悖逆了自己所有定下的原则。 不了情,如一首唱不完的歌,在缄默之中不断的回旋,重复。 清明时节雨纷纷,绵长不断的细雨倾诉着春天的故事,用一种温柔抚慰着这个带着冰冷的城市,试图融化每一个人心间的棱角之冰。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让这个店子的门庭过于冷清,门可罗雀,宽阔的马路上一望无垠的空旷,半响不见一个人影经过。在这样生意清淡的日子里,罗晓晓似乎并不感到无聊,纤长的手指绕玩着布尺,素手托香腮,凝着痴痴地目光呆望着仓库一角静坐着的慕容清哲,秀色可餐原来是指这个味道。 慕容清哲并不是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即使能,在裁剪台边的秦佳佳也不会让他清闲的观望着,把一对各色的亮珠、水钻、琉璃石混在一起,直接扔给了这个大男人,不咸不淡的甩出了一句:把这些弄混的饰品分门别类。连一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慕容清哲就那么坐在仓库的一旮旯角,提起一百二分精神,一把一把将那些混在一起的珠子慢慢的分筛出来。 当然店里今天苏浅不在,给一个顾客送设计稿了,秦佳佳这个老板娘自然是最大的,谁能对她说个不呢?罗晓晓看着慕容清哲那专注的样子,他不累,自己眼睛都有些心疼的发酸,自然知晓这是秦佳佳在挑他的刺,丁是丁卯是卯的东西怎么会一下子全混了,看来秦佳佳这女人真是“初老症”发了,生生折磨这么一个叫人尖叫的帅哥。想起前阵子自己无端被秦佳佳这个老女人臭骂,心里就直呼不快,要不是苏浅再三劝解,自己还真不想在你这干下去了。 他微翘起的小嘴角,不时的抿动几下,那模样落在罗晓晓眼中真是让人有股神魂颠倒的感觉,感叹造化之神奇,居然能够创造出这么个极品。墨色的眉是起伏的远山,狭长饱满的双眸是夜空中闪烁的星子,挺拔的鼻梁是连绵的山脊,分明的面线刚毅有力,朱润的唇,古铜的肤,一波一波的侵袭着逐渐沉沦其中的罗晓晓,这个神秘的男子就像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自己,无力自拔。 满是暖昧的眼睛容不下其他风景,自然注意不到身边多了一种不祥的气氛在靠近,罗晓晓含笑带痴的欣赏着,太舒服了;秦佳佳一脸黑线站在罗晓晓身旁,顺着她的目光顿时明白了这丫头在花痴些什么,一把大力的推了罗晓晓支在手掌的头颅,突来的袭击,差点没让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罗晓晓,你看饱没有?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从痴想之中惊觉而醒的罗晓晓,慌张的抹了抹嘴唇四周,没有口水啊?吓死自己了......怒目相对上身边并立着的秦佳佳,又立马蔫下快要爆发的脾气,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倦怠样子。 “秦姐,你干什么捉弄人?差点闹出人命!” 一口伶牙俐齿的丫头,一见到有姿色的男人就把持不住了,转而淡淡地睨上那边不问耳边事的慕容清哲,你还真是个无处不祸害的妖孽,哪里你都可以掀起风浪来。 “我看你还是找个地缝钻算了,要是再让你这么看下去,指不定你会把持不住的扑上去献身!” 切!罗晓晓面对秦佳佳的奚落,心中不觉得一声嘲弄:你个老人女懂什么?大概是荒久了,都快变成男人了。想到这个念头,罗晓晓只是表现在嘴角那一丝狡黠的轻笑。 “秦姐,我这是关心同事,看你说的跟什么龌龊事情一般。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这几天我问了他几次,他都不应答我?怪奇怪的。” 秦佳佳冷着脸子一声冷哼,罗晓晓你这鬼丫头少在老娘面前挂羊头卖狗肉,你心头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见到个皮相好的就矜持不住你那闷骚的心了? “你问我我问谁,你不知道他是个哑巴?” “哑巴?!” 这个劲爆点无疑是对罗晓晓冲击不小,惊疑不定的圆溜眼睛立马又聚焦到慕容清哲身上,来回仔细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难怪!怎么套近乎他还是一个冰脸子,原来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啊?!蓦然的一阵疼惜涌上心头,老天造人时真是公平的很,给了你这样风姿卓越的样貌,肯定多多少少留下一点缺憾,真是可惜。 看着咋咋忽忽的罗晓晓被自己忽悠的团团转,自己也懒得解释什么,这衰人好像真不说话了,难不成真是被毒哑了?秦佳佳刚刚萌生了这个念头,一个否定就掐死在脑子里,关我鸟事!最好他就这么哑巴一辈子,一开口准没好事,天生的一双贱嘴。倒是罗晓晓这个迷恋样,多半是被套进去了大半,还是得适当的给她敲个警钟,缓缓她的花痴病。 “我劝你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要瞧人家有那么点皮相,就没头没脑的贴上去。” 秦佳佳一本正经的开戏,唇上了凝重适当的调深了些,剧情需要。 “为什么?” 很意想之中的事情,滴水不漏的落在了秦佳佳的套子里,罗晓晓啊罗晓晓,想傍个有钱的男人前,还是要先补补你的脑子,太没弯了。 “为什么?哼,越有姿色的男人越是危险;忘了告诉你,让你犯花痴的那男人杀过人。” 秦佳佳斜成45度的颔首,侧目虚晃着罗晓晓,一点一滴的观望着她表情的变化。对于这样的话,说出去是要负责任的,不过秦佳佳很镇定地睨上那边的慕容清哲,我可没有冤枉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跟没发生似的,你这个畜生手上沾满了鲜血的。 “秦......秦姐,你别在那玩笑我,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不信?!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掂量,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劝你还是少去招惹他为妙!知道我为什么前面一看见他就反感,还把你臭骂了一顿?你的记性被狗吃光了不成,难道忘了他就是前面一直赖在我们店子外面的那个变态吗?” 秦佳佳这么一说,像雷击般点醒了罗晓晓,仔细的在脑海里和他做着细致比较。对,真的是他!难道.......罗晓晓脸色一下子化作一片惨白,慌乱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我们......秦姐,我们......不,他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赶他走啊。” 这个效果甚好,只是秦佳佳还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这个谎还没圆完。 “赶他走?!我哪敢,不要命了不成?他是你苏姐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以前误杀了人刚从牢里面放出来,如没有维持生计的出路,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不待见他,都避之不及;左右无法,他就赖上你苏姐。谁叫你苏姐人好,还把一个杀人犯当人看,念在往昔的情分上,姑且收留他。” 一听到杀人犯在耳边不断的回响,罗晓晓什么春梦都醒了,脸上皆是青白之色交替着;人不就是这样吗,什么比得上性命重要?罗晓晓的态度,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 “现在你对他还有没有兴趣,要不要我给你苏姐说说,介绍给你认识?” 罗晓晓那惊慌的眼睛鼓得像牛铃般大,头一个劲的甩着,跟个拨浪鼓似的。半响之间,罗晓晓就懵懵地怔在座椅上,满是惊恐和质疑的神色抛向里间的慕容清哲,秦佳佳很好的利用一个谎,把慕容清哲陷入了一个困境,你想在我这里讨轻松,没那么容易。 该还的,总该是要还的。 “秦姐......这么危险的人,留得么,要是......要是......我说万一哪天不小心激怒了他,我们几个女的能是他的对手吗?还是让他走吧,我这心现在一看到他就跟揣了个兔子在心口乱蹦,忐忑的不得了!” 这丫头已经吓成这番模样了,秦佳佳想笑但是还是极力忍住,不能这个时候破功。 “你苏姐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为了这事情我不是还跟她大吵了一架。鬼丫头你放心,你这小命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你不去招惹他,就没事。” “我吃霉了去招惹他!秦姐,你叫我怎么安心,天天他这么个杀人犯在眼前晃悠,要憋出神经病的!” 罗晓晓跟个连珠炮般说出自己的不安,没事?!怎么会没事,你给这样说了我还能当做没事样,和那个杀人犯相处共事?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瞧着罗晓晓的样子,事情似乎是有八九分把握了。 “你苏姐的脾气,再明着说赶走他是不可能的。强的不行我们就软着来,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我们两个一起动动脑筋,就挑不出刺来给那小子?到时候他原形毕露时,你苏姐自然是不会多加纵容他。” 秦佳佳这么一说,罗晓晓觉着十分在理,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反正秦姐你说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你的。” 一抹笑浮在唇角久而不散,严清哲,你也试试我秦佳佳为你做得的小鞋,看看滋味如何。 靠近的距离(一)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烟雨朦胧三月春,草色翠如碧,缓缓的放眼窗外辽阔的天地,尽是一片舒缓人心的碧色连天;柔线般的雨丝轻吻着透明的窗棂,一颗颗晶莹水珠在玻璃上闪烁着柔和的盈亮,越聚越多,越凝越厚重,化作道道坠落中的流星雨,短暂的清晰了窗户里的人,来不及多看他们表情变化是什么,又被交替的雨珠模糊了。 苏浅拢了拢自己唇边的笑意,僵了,默下自己的声响来,将设计稿递给对坐着的女子,一丝不经意的疲惫涌上心上。女子仍在喋喋不休的点评着设计稿,由她去吧,这已经是第四次修稿衣服的设计稿了,再好的耐心似乎也在她滔滔不绝的口中消磨光了;秦佳佳先前也嫌这个女子麻烦,说不过是就是一件衣服的生意,这女的也太会挑刺了,一会嫌用料不够档次,一会嫌样式不够品味,一会又嫌剪裁不够专业......总之她的一会变化的太快,跟翻书一样恣意。 没有将倦怠表现的太明显,苏浅只是微微皱皱自己那久不能舒展的眉头,或许真如佳佳说的,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太过较真,太过执着,反而累了自己。随意吧,苏浅觉着自己已经江郎才尽,若是这次她还不满意,这生意可能真的就黄了。 转过自己那满是倦色的眸子,微微朝窗外的一片绿意盎然中放眼过去,细雨朦胧了窗外的那片天地,透露着一种柔和美,夹杂着微微的感伤。明媚的春,弄心的春,平静的风景像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的撩拨着自己心,身子不由的靠着软椅向后倾,给身体找到一个依靠,短暂的让自己调息片刻。 就那么小痴迷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忘记了自己办的正事,随意的游刃在外面世界的点点滴滴,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自己的视野,背脊像是碰上了针尖般直了起来;有点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苏浅揉揉自己略微干涩的眼睛,又朝刚刚锁定的方向望去,那个身影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不是慕容清哲还会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无数的问号在脑海里盘旋,完全已经忽略身边那个叽叽喳喳的刁钻户。只见他向着门厅那里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面色如月色般清冷,从衣兜里从容的拿出鸭舌帽戴上,迈开健步就朝那片烟雨之中前行。绵绵春雨,温柔背后也是透彻,将万物细细的滋润着,不惧细雨伤身么? 寥寥的陌路人在雨中撑伞和他擦肩而过,无声的落寞了他清俊的身影。小小的一幕,苏浅心中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般,突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强烈的驳斥着心中的平静,越是按捺苏浅心中的反抗感就越激励,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 不想再昧心的笑了,好累。莫大的冲动带来了突来的大逆转,苏浅倏然从软椅上抽起身,撂下的一句:对不起王小姐,你还是找别家做衣服吧。毫不留恋的从不知所以的王女士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设计稿,抓起手提包就迈着飞快的碎步朝酒店正门奔去,而身后的一片无理的谩骂置之脑后,再无心管辖。 匆忙的步伐正要迈出大门,却被一旁的门僮生生生的插上一脚,喊停了自己慌乱的脚步。 “小姐,你等等!” 像是急速飞驰的汽车踩上了急刹,苏浅硬是被门僮生愣呆了在原地,你是在叫我?不可置信的望着陌生的门僮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心里更加慌乱不堪。门僮生倒是笑容可掬的回转身,在不远的雨具柜上抽出一把透明伞,彬彬有礼的递在苏浅面前。 “你忘了伞,小姐。” 伞?苏浅一下子意识到什么,早上出门粗心大意,忘记了天气预报今天有雨,没随身带伞。可此时这东西却就在眼前,苏浅顿时怔得哑口无言。想不明白的缘由,门僮生立马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有个男的来这里留下了把伞,一直问也不答话,就指着礼堂咖啡厅的你,我问他是不是要把伞转交给你,他只会一个劲的点头。” “谢.....谢谢。” 从热心门僮生手里接过那把透明伞,苏浅心里觉不出个滋味,倏然回想起他离开时的模样,大约是怕自己察觉到他来过,是那样的匆忙。你怎么那么笨,给我带伞就不会顺带给自己带上一把预备?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你,慕容清哲。 苏浅端详着这把伞,懵懵懂懂的沉浮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是慕容清哲,不是严清哲?两人的差别,生生在对比之中产生了裂缝,似乎逆转了所有苏浅熟知的他,一切了如指掌变得何其陌生。 现在的慕容清哲,苏浅觉得读不透,半猜半疑。 靠近的距离(二) 薄如轻烟的细雨轻吻着帽檐下得脸庞,一点点侵蚀着身体的热度,那股寒意直直的逼着自己将难受噤到唇齿边,化作一席震撼全身的颤栗;这若有似无的纷纷细雨,绵湿了慕容清哲的外衣,一股冰凉朝自己那散发着热体温的肌肤贴上来,寒透心扉。(.好看的小说) 原以为它们是如此微不足道,可就是这样让人可以忽略的细小汇集起来,衍变成侵袭自身的冰冷;这雨给予人的醒脑体会,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感悟,正如所有的事情,在一切细微之中渐渐改变着。 一路风雨凄凄,前路漫漫,却是自己不悔的选择;慕容清哲微微抬起自己低在帽檐之下的星眸,左手抚摸着右手背上的雨水,已经有了润湿之感,雾色般的烟雨模糊了自己的路,无尽的冰冷在不断的蚀噬着自己,遥遥之途怎么会忘了给自己撑一把伞? 大概忘了这样的自己,不值得怜惜,连自己都想放弃自己。 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汽车,无情的搅动着四周的空气涌动,夹杂着水汽的风从自己的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层层冷冻着漫步街边的慕容清哲,一遍一遍抚摸着自己的脸,直到那些沾湿的眉宇、脸颊上的细珠变作一股水流,淌下自己的脸庞;去了又返,不断往复着,带走了身体的热度,苍白了那薄如蝉翼的双唇。 水汽再次迷上眼睛,像是眸子忍不住的泪水,混淆着自己的情绪,慕容清哲试图去拭干它,只是这一次还来不及抬起满是雨水的手,半点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净白的手,为自己递上一张干爽的纸巾。慕容清哲双目中的瞳孔急剧收缩定焦,落成心中的一凛,清清地一瞥眼角,眸子里就印下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身影。 定格在自己半步之遥,是苏浅。 “用这个擦擦,你手上都是雨水。” 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月牙弯弯的两角,有种淡淡的清甜,汩汩地将一丝丝暖意涌进自己不断流失温度的心脏。她恬静的笑容,浓淡相宜,带有魅惑能感染他身体的每一寸,和记忆中的那笑容如出一撤,拥有阳光一般绚烂,可以抚慰心中的寂寥。 有多久,她没有向自己露出这样平淡的笑容,不参杂一丝多余情绪,久久的,像是渐渐驱散了心中的那片阴霾,云朵间洒下的一米阳光。 埋下了眼眉,恭敬地接过苏浅手中的纸巾,手开始不争气的抖起来,显得自己有些狼狈不堪,一双先前清冷了的双眸活了,不断慌乱地在眼眶中打转,他一颗怦然不定的心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下一秒的时光。 “还是你来撑伞吧,你个子太高,我手有点酸。” 一句无意之语飘进慕容清哲的耳际,如洪钟般回荡开声声震撼,蓦地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头顶少了一片风雨侵袭,多了一片遮拦。似有灵犀,洞悉自己最落寞的时候,一心被苏浅一个平凡举动揉捏地酸酸涩涩,眼前突然又是一片模糊屏蔽了自己的视线。 龟缩在自己情绪之中,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苏浅已经覆上自己的手背,一股暖暖的体温融化开来,将她手中的伞柄交付在自己手心之中,又轻轻拍拍自己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道。 “走吧,回去的路还长着。” 声响刚毕,苏浅已经从容迈步向前,离开了伞沿遮挡的范围。怔怔的在原地好几秒,空白的一片身体反应不出一个举动,放眼去,已经走在雨中的苏浅,慕容清哲下意识的明白,此刻不能让这绵绵细雨沾染她半分,瞬间迈开自己的大步赶上去,为她遮挡起这片风雨。 一路上,他们的脚步不太一致,一前一后的在跟进着,慕容清哲撑着伞始终保持在她身后半步之遥外。两个成人,加上这相隔的半步,伞的遮挡空间突然显得有些吃紧,而慕容清哲始终专注的盯着苏浅的后背,观察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敢逾越这半步。苏浅的步调,时快时缓,而他撑着伞的手臂像一柄调节杠杆,不停的向前或是向后变换着,努力保持着苏浅头顶都是在整个伞的保护之下。 慕容清哲的身子,大半猫躬在伞沿之外,伞沿滴落下来的雨水,在他黑色的长衫背后,骤然闪亮起来,瞬间又潜进衣襟之内,融合在长衫的黑色之中无影无踪。每一滴滴进他后背的雨滴,像是谁在衣衫里扔进了冰块,触动着后背肌肤的感觉神经,激起一阵不小的颤栗。这样的折磨,在慕容清哲小心翼翼忍受了五分钟之后,苏浅赫然停止了这样怪异的对峙。 “脚累了,我们还是坐车回去吧。” 驻步在街边,苏浅回首望上一脸波澜不变的慕容清哲,支起手将那过分倾向自己的伞扶正,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磨合了他们之间的那半步与他并立在伞下,突然这伞的空间显得是那么的绰绰有余。清寰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已经浸湿的后背,苏浅蓦然的收回自己注意力,认真的在伞下盼望着有计程车经过。 雨滴滴滴答答在伞顶奏响了一曲欢歌,暂时平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放缓了先前紧绷的心,静下心来聆听这首浑然天成的春之歌。在这个繁忙而陌生的城市,因为一个不经意,心中的节奏渐渐放缓下来,让自己可以暂时忘记所有,单纯的欣赏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成排的梧桐冒出了碧色绿得通透,鲜艳欲滴,如一个个芭蕾舞者在舒展自己的舞姿,尽情的享受着春雨的滋润,用一种崭新的生命力展现着鲜活,生机勃勃一片。 柔的雨,缓的风,绿的叶,呼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如此新鲜,这场雨落进了苏浅的心里,一点点拂着蒙上尘的心绪,平缓有力地拨动着自己的心跳,苏浅嘴角不由自主的勾拉出一道彩虹,明艳动人。 两个人的风景,总是比一个人要多得多的感概,一个人的风景,是孤独带着自己在旅行,满是孤单的匆忙。 明媚的笑,苏浅这一刻止住了匆忙的自己,一点不吝啬的转过满是美美幸福的笑容,传递给身边默默无声的慕容清哲。你知道吗?冰冻三寸非一日之寒,我们都是久久活在冬天的人,我看见了春天,你是否也和一样看见了它的到来? 别在让自己活在凋零冰冷的冬天,笑一笑,看看这动人心弦的春。 夜危 one 这浓黑的夜,是为了忙碌的人延长着,熬过漆黑就是曙光的黎明,未来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想要一飞冲天那是要积聚力量的;有几个人走出这样的漆黑?尤其是沉浸在欢愉之中的人更不懂,有梦的人是日夜不休的成长着自己即将腾飞的翅膀。(.好看的小说) 第23次扛着布料走进店子里,慕容清哲黑色的背心上浸出了一张地图般的汗渍,酸胀的肩膀如一根根小针在锥刺般隐隐作痛,抿了抿自己发干的嘴唇,在空荡荡的店子门口稍稍伫立了一小会儿,目送着物流货车那闪烁着猩红的尾灯远去,留下的是越来越安静的黑夜笼罩在自己的四周。抬起手背轻轻拂去额头渗出的密密汗珠,眼中的神色慢慢的舒缓下来;片刻的调息,收住自己那清波无痕的星眸,迈开步子朝店子里的仓库走去。 衣坊最近接了个单子,帮一家公司订做职工制服,算得上一笔大生意了;这几天苏浅和秦佳佳两姐妹真是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定料子,做设计,联系物流,整夜整夜的熬夜赶制,而慕容清哲不会裁剪方面的事情,只能在一旁出点苦力,帮衬着清点布料。 不过这样的劳累,第一次让日夜不安的慕容清哲感到了稍许的充实,或许活着就是一种证明,而证明自己活着就要付出。 挥着鬓间热汩汩滚下的汗水一手黏湿,慕容清哲缓了一口气走出仓库,长长的为自己舒了一口大气,还未来得及收住脸上的疲倦,眸子里就迎对上火急火燎归来的秦佳佳,反射性浮上一丝莫名的惧怕,怔怔的被秦佳佳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分。 秦佳佳不是瞎子,看不见这么大个的他杵在那,自己还没那么好的屏蔽能力,一个白眼翻飞直直把他给鄙视掉了,急悠悠的在店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眼前这个障碍物之上。 “我妹妹呢,她回来没有?” 如今慕容清哲眼中的秦佳佳,是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加之心里有愧,他不知不觉的对她产生了畏惧心理,面对她的质问他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脸上除了惊慌不定,再也表现不出其他表情;秦佳佳上下瞧了他一个遍,缩头缩脑就一个怂蛋样的哑巴,能问出个什么来?!问了也是白问。[] 无果,秦佳佳只能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来,按亮了触屏看看时间,此时已经接近凌晨1点了,额间的眉头不由的又加深了一些,有些担心起来:苏浅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明明是她先行一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到?迅速翻跳到通讯录,按下了苏浅的电话。 纤细的手插着腰杆,秦佳佳不断的踱着小碎步来回往复着,拿着手机在原地打起了小圆圈,手机里不断重复着: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心中的不安起伏越来越大,挂断,再接通,再挂断,再接通,秦佳佳耳边的手机不断起起落落,脚步之间的慌乱益发明显,快接电话啊,浅浅。一遍遍的无法接通提示,无疑将秦佳佳的冷静推向了一个死角。 漫无目的的等待是煎熬的开始,秦佳佳不断张望着的眼睛,焦虑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演变成口边不断的叨念: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啊,浅浅!忐忑在心间生生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恐惧。 无法接通的电话,把自己的焦急传递不到担忧人的那一头,且不知那一头的人也是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的苏浅才知道,有些钱是不能省的!不该为了节省一点出租车钱,大半夜走这么危险的小巷子,可悔时晚矣;这是什么捷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漆黑的巷子完全是条埋伏着恐惧的绝路。 拿着打不通电话的手机,苏浅强装着镇定在这条暗色的小巷里疾行着,不时小幅度回望着自己的身后,那个人还一直跟着自己,心中捣如鼓槌,一声声默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苏浅急得像没头苍蝇一般,找不到一点让自己安定的方法,心里的恐惧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镇静,只能拿着电话默默祈祷着:接电话,接电话,佳佳快接电话!无助的电话回应着绝望,苏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被后面的人紧跟着,腿脚都开始不自觉的打哆嗦,真不算不准后面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冲上来,到时候自己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求你了,佳佳,快接电话! 当昏黄的路灯照拂在苏浅脸上,暂时隔绝了身后的一片黑暗,她像是再一次被救活了一般。暂且不用在茫然无助的黑暗里穿行了,可她听得到那个人的脚步,还藏在自己身后甩掉的黑暗之中。 苏浅现在一点都不敢回头看,只是死命的拿着电话打着秦佳佳的电话求救,谁能救救自己!!苏浅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不到半根救命稻草。前面不远处又是一片黑暗,苏浅腿脚都在发软,不知道自己走进去能不能再走出来,这短暂的光亮对于现在的自己太宝贵了,自己每向前一步,危险就离自己近一步。 我该怎么办?冰凉的夜风拂在苏浅的脸庞,不由地带着自己跟着颤栗起来。 夜危 two “接电话,接电话!” 同样的呼唤在秦佳佳这头,不断的重复着,不安情绪在紧逼着六神无主的秦佳佳,一股仓皇无助的热流在眼眶里打转,拿着打不通的电话一个人在那里慌乱;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红的慕容清哲,自然是意识到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死命的盯着秦佳佳,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不会的,绝对不会,她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上天似乎给他出了一个严峻的考题,他也无从选择,只能坐以待毙的等着,等着奇迹! 突然,幽静的店子里,座机骤然响起,刺耳了的铃声像是死神的召唤,划破了这片充满诡异的宁静,秦佳佳和慕容清哲不约而同的对上彼此,片刻的灵犀相通,又飞速将目光锁定在座机电话之上。 最为忐忑的人应激反应最快,慕容清哲下意识的冲过去,拿起了听筒。 “佳佳!快来救我......我被.....人.....人盯上了,我......好怕!!” 如一道闷雷击中了慕容清哲,顿时脸上显出了死灰之色,心中的担忧终于成真!!喉咙里像是被谁掐住了一般,慕容清哲憋尽力气的想对电话那头的苏浅说话,那断点的破喉之声,模糊之极,慌乱不定的苏浅此时真的无从,也无心去辨别,此刻苏浅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什么心思去猜测慕容清哲在说些什么,只是一股脑的哭着求救。 还没等慕容清哲依依呀呀的完,秦佳佳一个快手将听筒从他耳边夺过来,刻不容缓!心急如焚地和苏浅通上电话。 “是浅浅吗,是浅浅吗?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佳佳!快救我,我好怕!” 终于能沟通上!苏浅心里的弦顿时从紧绷状态骤然松开;电话两头的两姐妹,突然听到了彼此的声音,克制不住担心的眼泪顿时在崩溃决堤;还好秦佳佳听到苏浅的电话,心稍稍的定了些,比现在处于恐惧之中的苏浅要容易冷静的多,要知道危险现在还没解除警报! “浅浅,浅浅!你别哭,先冷静下来......你别怕,你先确定你现在的位置,你现在在哪里?!” 拭了拭了脸上交错的泪痕,苏浅又警觉地回望了身后不远的那个人,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努力的找寻着线索,可四周都在黑暗之中笼罩着,自己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根本辨别不出哪是哪。 “我......我.....真的不知道......佳佳,那个人盯着我,还在......” “丫头!你别自己吓自己!镇定点别慌,再仔细看看想想,你.....你是来的时候是走的什么地方!!” 要先稳住乱了阵脚的苏浅,才能想到解救之法,切勿不能慌! “我当时为了....为节约车钱,从xx街超捷径,我现在......现在真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前面没灯了!” xx街?秦佳佳飞速运转的脑子谱出了一张地图,粗略的加工了下位置,立马反应出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不是走的店子后面的那条里巷子!穿过两个小巷口,一直向左拐三次,再拐一次右,直走就到xx街?!” “那人又在逼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佳佳我快撑不住了!我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上来!” 敢情这会子苏浅真的被吓到了,完全不知道秦佳佳的断定是不是正确的,平日里那么镇定的一个女子,在危险临近之际也是手足无措起来,外表的坚强内心的脆弱在这一刻暴露无疑。秦佳佳也是六神无主急得直跺脚,一个劲的叫她镇定,镇定。可此时有人已经镇定不了,慕容清哲像一支离弦之箭冲出了店子,一抹黑色的身影飞速的融入夜色之中。 慕容清哲知道这事情刻不容缓,现在只能和老天爷借运气,只借这一次运气!苏浅经不起这样的风浪,不顾一切的赌上自己的运气,你绝对不能出事! 如发疯的狮子狂奔在漆黑的里巷里,慕容清哲挺咬着牙关催促着自己,再快点,再快点!修长壮实的双腿像是拼命转动着的转轴,一刻也不敢放慢脚上的节奏,逼着自己不断地加速冲刺着,再冲刺着。现在的每一秒,对自己,对苏浅都很重要,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 无光的里巷,没有半点光亮,四周都黑得只剩下一点模糊的轮廓,根本就分辨不清前方会有什么,慕容清哲脑海里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刚才秦佳佳电话里说的路线:穿过两个小巷口,一直向左拐三次,再拐一次右!强大的机械运动之下保持头脑高度清醒,他心中不断的默数着自己跑过了几个巷口:一个,还远;两个,没看见她,左转! 心思全扑在苏浅安危之上,慕容清哲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片黑暗中暗藏着什么障碍。在跑过第二个巷口左转之际,猛然就撞上了巷口停放的电瓶车,偌大的车身磕在膝盖之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猛冲的身体失去平衡在坚硬的地上连滚了两圈,巨大的跌宕将失去平衡的慕容清哲甩了出去,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就整个人扑在生硬的地上,随之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传来。 这一摔可不是小事情,可时间不等!脸颊满是热汗的慕容清哲甩了甩满是金星的脑袋,没有半点犹豫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又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苏浅拿着手机一直站在那昏黄的路灯之下,不敢挪动半分,紧张万分的和秦佳佳保持着通话,同时不间断的观察着身后那人的举动。那人在耐心观察之下,似乎看出了此时的苏浅已经是穷途末路,开始从那片黑暗之中移动脚步,朝着苏浅靠近过来。苏浅拿着电话,满是绝望的双眼,瞳孔因为害怕在无限的放大,清晰了黑暗中朝自己走来的轮廓。 “那人......那人.......” 秦佳佳蓦地意识到苏浅在说什么,拿着电话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一张容颜浆得毫无血色,只能发出一点点残破之音,无以援手...... 已经被恐惧逼上绝路的苏浅,唯一感觉的就是怕在心中无限蔓延,怕得一点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如落入了蜘蛛网的昆虫,只能看着那如恶魔的影子在黑暗中向自己靠拢,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眼中的泪水被满出眼眶。 真的已经跑不动了,也动弹不得半分,那些不可预计的后果苏浅一点都做不出想象。 夜危 three 闭上眼之际,绝望的苏浅倏然感觉身后有一阵风朝自己的后背涌过来,随之而来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伴随着一股大力,将噤若寒蝉的苏浅拉转过来,紧贴在胸膛之上;滚烫温度的手握上自己的手心传来温暖,彼此契合着的十指密密无缝,宽慰着自己的无助绝望。[.超多好看小说] 拯救,是一瞬间地狱化作天堂。 贴着那厚实的胸膛,苏浅能清楚的感受到心口位置在剧烈起伏,一只大手抚上自己的后脑勺,用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将自己保护起来,细细抚慰;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位置,懵住的苏浅瞬间彻底软在这个怀抱里,热滚滚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太害怕了,真的!你怎么来的这样迟,就差一点,一点!这怀抱成了自己崩溃的依靠,突然无比的安全。 还好,还好,自己赶上了,一眶清泉在眼眸中打转,死死的盯着黑暗中那渐渐淡去的身影,慕容清哲知道这一次他幸运的赌赢了,借上了运气,也拼过了命运。怀中瑟瑟发抖的苏浅,小声抽泣在在自己的胸膛之中,慕容清哲压制不住急促的呼吸,错落有致的在寂静的深巷中起伏着,如一只静默潜伏的野兽,专注盯着那危险远离苏浅,一刻也不敢放松;坚强的同时,无形中他又化作一团温柔的云,轻轻将苏浅呵护在手心,不厌其烦地抚上苏浅后脑勺平复着受惊的苏浅。(.) 当黑暗里的动静彻底消失在这寂静的小巷里,慕容清哲心口顶着的巨石终于可以落定,不觉地哽动自己干哑的喉头,一口久久别在唇齿间的压力得以顺利吞下,紧扣的十指随之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极度的强韧用尽,尾随而来的是潮汐般脆弱。 走在那黑暗无光的里巷之中,苏浅一刻也不敢大意,手心紧紧贴着他的手心。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之中苏浅感到莫名的恐慌,睁大了双眼却看不见咫尺范围的路,迈着慌乱的脚步在前行着,想尽快摆脱这里的黑暗噩梦。可欲速则不达,似乎步调之间她和他有着天渊之别,一路下来苏浅感觉是自己在拖拽着慕容清哲前行,他也在极力的配合着苏浅紊乱的步伐,且不知这样的迁就是以痛苦为代价。[] 走出了漆黑的里巷,融入了城市的光明之中,苏浅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的落定下来,错乱的思绪得到沉淀,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蓦地才发现自己和慕容清哲的手心,已经浸出一层细密汗交融在一起,顿时苏浅意识到此刻的尴尬,连忙抽回过分依赖在他手上的手心。 无法从容的心在乱跳一通,避无可避的怀揣着一抹羞涩对上身边矗立不动的慕容清哲,才倏然发现其实他比自己还要狼狈:脚上的人字拖不翼而飞了一只,光裸着一只大脚丫站着,大脚趾上的一小半指甲断裂开,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顺势而上,一条牛仔裤的膝盖之上磨出了一个大洞,裸露的膝盖上皮肉翻飞,鲜血正一点点往外渗,将蓝色的牛仔裤染上了一大片骇人的暗红色,胳膊肘之上也是蹭掉一块皮肉,几道快要凝干的血痕张牙舞爪的蔓延在手臂之上,苏浅顿时被他现在的情形又一次懵轰了理智。 他意外负伤让苏浅无所适从,脸上的惊慌如浓墨染上宣纸又一次蔓延开,骤然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在那黑暗之中,他不顾性命安危的飞奔而来,只为了自己的平安。心里一股怪异的抵触无形中变成了一把钝刀,在心口皮肉之上来回切割,一下比一下痛,一下比一下激烈,从心里迸发脱口而出,泪水无端地盈满了复杂极致的眼眶。 “我们上.....上医院!” 舒展了眉间紧皱着的川字,一抹袅袅如烟的淡笑从他的嘴角开始蔓延开,随着上翘的窝角由淡转浓,如一朵沐浴在春风中的春花盛放开来,视线的专注从苏浅慌张之间转移到自己手脚上的伤痕,轻轻的摇摇头。 沉默的拒绝,满满地是温柔,平静的眼眸中映衬着华灯的光芒,璀璨生奕。慕容清哲明白,这样的伤算不了什么;若是要有个比较,与之苏浅经受过的伤痛不过是小儿科,他要还的还有很多。 “上医院!!” 也许是夜风撩人的关系,苏浅瑟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街上显得尖锐倔强。规避中的慕容清哲被苏浅逼着,四目交接下对峙着各自的坚持,各有各的担忧,自有自的不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要想和谐,必然有一方要做出退让,也许从前是事事苏浅迁就着慕容清哲,而此刻苏浅明白,这个时候不是任由他胡闹的时候。 “上医院!!” 提高的音调在寂静的大街上再次划响,苏浅毫不退让的抓起他藏在背后的手,将那手心捏的紧紧的,笃定的目光捍卫着自己的坚持,空出闲暇的手一刻也没犹豫的抚上慕容清哲的侧腰,扶住行走不便的他。 这样的细小的关怀,对于敏感阶段的慕容清哲是一种考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阵难以克制的颤抖,原本平静的脸庞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神色。苏浅明白这是一种犯规,自己和他之间似乎总是要逾越过什么,才能将彼此的想法传递给对方,而此刻自己先逾越了。 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在苏浅的搀扶之下,朝着街口走去,每一次向前跨越心境在迈出的脚步中发生着改变,这一刻的彷徨,演变成下一刻的期待,撂下彼此之间的伤怀去体会曾经的亲昵,是多么值得缅怀的感动。她的手没有一刻放开自己,脚步蹒跚的自己,那旧时的感动一点点在心里汇集,触动了慕容清哲的心弦,一泓清泉在眼眶里潮起潮落,敲打着自己紧闭的心扉。 这样的我,还能站在你身边吗,苏浅?你的关怀,我还是那么的依恋着。 心扉之门(一) 谁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低下头闭上眼睛,关上耳朵在心里默问一遍,将期待传进那看不见的心之深渊,有时蓦然会传来一阵回音。 一个跳动可以打破一片沉寂,回应我们的拥抱还有温暖,可以交换彼此的心跳。 夕阳染红了一抹晚霞,天边透着火红的一片流云,天光万丈;抬头仰望过去,刺透云头的阳光还是那么耀眼,将带着疲倦的人压低了头,且不知盛放完这最后的光芒,夜晚即将尾随而至。 回转自己在光芒里想流泪的眼睛,苏浅不稳地拽着店门门锁,心里翻滚着一锅煮沸的热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飘散四溢在思绪的每个角落,触动着自己的敏感神经,在夕阳中拉长了一袭倩影,形单影只,隔着玻璃门望了望里面,迟迟不能落锁。 如关上囚鸟的金丝笼,把一片孤寂留给他一个人,好吗?这个纠结在心里纠缠自己,像是不屈的蔓藤在缠绕着自己的理智,可自己能怎么办,自己如今也是别无他法,他不愿意踏出仓库一步。 可笑的是,他摒弃了柔屋香窝,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把自己锁在那样狭隘的小房间里,望着里面一片昏暗,苏浅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样的黑暗里怎么能独自挺到天明?悄然无息的自责涌上心头,愧疚对每个人来说是无法言喻的,而得不到半点消停,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定自己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啪”一声清脆在耳边回荡起来,旮旯角静坐着的慕容清哲在昏暗的仓库抬起头来,懂得这熟悉的声音传达的意思:落锁了,她走了。店里骤然变得一片安静,安静的如镜般光洁的水面泛不起丝毫涟漪;胶底的板鞋磨蹭着地面,在静谧的空间里划出“兹拉”的一声,清晰明了。[] 昏暗中,慕容清哲终于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点点在静谧的空间里想起;不一会儿,仓库里骤然的亮起来,橘黄色的台灯静幽幽的在这片安静空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俯下自己昕长的身子,放下靠在仓库角落的那张钢丝弹簧床,有条不紊地铺上了薄薄的床单,一点点抹平上面的褶皱,再覆上一床薄薄的棉被,然后慕容清哲“咯吱”一声躺在了弹簧床上,将劳累了一天的身体交托给这里调息。 幽谧的环境,让沉默的慕容清哲沉淀很快,看似漫长的夜晚,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酒吧,没有聚会,没有香车,没有美人,少了那喧嚣的纸醉金迷,却学会了和心里的自己对话谈心,习惯性地把白日里的每一件事情仔仔细细的回想一遍,透透彻彻地理一遍,哪里做得好,哪里做的不够精细,他都在脑子一一的自省着,琢磨着让自己如何做到更好,更充实。 映着细碎光芒的眸子,有如夜空中的点点星辰不断闪烁着,慕容清哲又在反省着前几日苏浅遇险的事情;那样危机的时刻,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太过执着也无形成为了心中不解之结,开不了口也不能开口,辗转反侧多时只能换来眉间那久久不能纾解的蹙眉。 安静下来了自己,试着在一个人的夜里微微张张嘴,口中没有一个音调跑出来扰乱这片安静,他明白了一件事,最简单的事情变成了他最艰难的折磨,他忘了怎么去表达自己。 她的诅咒,真的很灵验,也是你的报应。漫长的寂寞把意志都吞没了,整个世界是一片沉默的漩涡,有谁能牵着我出走,带我离开着空洞的荒漠。宽恕对自己而言,如今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今夜,真静悄悄,而漫长的夜在一点点淹没我的难过。 “你饿不饿?” 一个声音如风中银铃摇曳,划破了这片静谧,太过沉溺自己的思绪世界而忽略了,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慕容清哲猛地一个激灵直窜天灵,倏地从弹簧床上直起身来,目光迅速转移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散落着柔和光芒的小台灯,一半暗一半亮的映澈着苏浅的身影,在她背面的货架上倒影出一道大大的影子。 睁大着星眸,苏浅与自己的距离还有数步遥远,照不透彻的灯光模糊着她俏丽的身影,却早早地拂乱自己静若的心,七上八下的心在胸膛中剧烈跳动着。嘴哑眼不瞎,视线里的她一点点在自己的眼眸里清晰,如一朵芙蓉慢慢地从水底展露出来。 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的人啊,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着慕容清哲坐躺着的弹簧床位置,苏浅在就近的一堆来不及整理的布料上坐下来,带着清菊般甘甜的笑容,低着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些自己买回来的热食,边清点边转首询问着他。 “忘了家里的钥匙,正好买了点夜宵,嗯,你看有鸳鸯水饺,南瓜饼,牛肉干杂面......嗯,对了还有五香卤蛋。” 拿着五香卤蛋,苏浅回应着有点痴痴的他,立马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他现在不能说话,一个人的对话,好像是自己自言自语太多了。抿了抿娇红的樱唇,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卤蛋上,隔着油纸轻轻揉搓了一转,碎了蛋壳,素手熟稔的将鸡蛋剥干净,递到慕容清哲的面前。 这个时间出现的苏浅是个意外,而眼前这枚剥得干净剔透、香飘四溢的卤蛋,更是让慕容清哲感到受宠若惊;狭长的棱角眼里乌溜溜的眼珠,不自然又自然而然地慌张打转,未能吃上卤蛋,嘴里已经惊讶地被苏浅的举动塞上一枚鸡蛋。 腼腆的慕容清哲对于此刻的苏浅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谁能勇敢的再走出一步。苏浅埋了一口勇气,将卤蛋再次递进一点,凑在他的唇边,意在让他无法拒绝自己的好意。勇敢的自己让苏浅感到诧异,这是第几次?她从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可面对现在的他,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心中的这股冲动,太过熟悉,就像对待佳佳一般,无形之中把他当做了一种责任,抗在了自己肩上。 多想问一句,好吗?可这么短短的一句就哽住了喉,他们谁也问候不了彼此。 勇气的付出很有回报性,启开了月白的皓齿,慕容清哲顺从的在卤蛋咬下了一口,苏浅的一番心意总算是被他给领下去了;似乎是慌张这样的优待,慕容清哲还未咽下第一口,就急急地将整个鸡蛋衔住,一口吞到嘴里。而这样狼吞虎咽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在苏浅面前更加狼狈不堪,老大的一个卤蛋要一口消灭掉,的确还是要点技巧的,尤其是心不在焉的人稍有分神,就如慕容清哲一般一下子就给噎住了。 “你慢点!噎着了吧,这里有麦茶,你赶紧喝点。” 将温热的麦茶递到慕容清哲的唇边,苏浅细心的把麦茶一点点送进他嘴里,又无微不至的圈上他起伏的后背,拍拍抚抚,又拿过纸巾摊在自己的手心,柔声细语的对他说。 “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别吞了,吐出来。” 一双清澈的眸子如一对发光的红宝石被噎得通红,哽闷感刺激眼泪一盈,模糊了慕容清哲的视线,低着头凝视着那张雪白的纸巾,倔强的将嘴里的鸡蛋碎末一点点,再一点点硬生生吞进肚子里,一股胀喉的难受却直逼着自己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落在了那张纸巾之上。 浸染开的眼泪,像是一朵朵冰花溅开了一般,在雪白的纸巾上傲然绽放,犹如霜雪酷寒里的梅花,不多不少,一滴,两滴,三滴,直直将此时心绪不定的苏浅吸引过来。 梅花三弄,情苦难言。 一种震撼悄无声息的袭上心头,苏浅蓦然收回手,被他的沉默一同卷入到无言之境。他的眼泪,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落在自己手里,这个曾经觉得是失去了哭感的男人,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在自己面前抒发悲伤,感染至深到了苏浅都凝滞了自己的呼吸。 轻轻地抿动着涩而不干的双唇,苏浅咀嚼着这片尴尬,一脸严肃的沉着的慕容清哲,苏浅竖着敏感地耳朵,聆听着他抑制不住的打嗝,那样的努力压制它发作,和本能抗衡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还是把苏浅划在了自己悲伤世界之外,让关心他的人猜,再猜,猜不透他这是为何。 心扉之门(二) 不定思绪随游离地目光在飘忽着,只是稍瞬之间,苏浅的目光如毛衣被钉子给扣住,倏然注意到慕容清哲那件米色衬衣第二颗纽扣,已经摇摇欲坠了;似乎为这样的排斥尴尬找到了突破口,苏浅平息了自己的呼吸,与他,千万不能急功近利。(.无弹窗广告) “衬衣上的扣子快掉下来了,脱下来我给你补下针脚。” 暖暖一笑,苏浅把自己随即放在一种自然状态,好卸下彼此之间的防备。用温暖叙述的事情,在慕容清哲听来,无疑是恩德万千,屏持住自己还在打嗝的身体,一个劲的摇头,再摇头,潜台词在对苏浅表达说:你别对我太上心;而苏浅读懂了,也不知不觉中坚持着。 “脱下来吧,你个大男人做针线活没女人做的仔细,要是扣子掉了就不好找样式相同的,再磨叽,我就亲自给你脱了。” 半威半诱的话,说得慕容清哲一耳根子充血,修长的手指骤然的拂扣在床边;苏浅那上了粉色的脸上也是一瓜子的滚烫,这样矫情的话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口,居然还能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稳住;生活在磨练每个人,迫于无奈被放入一个个不适合自己的模具中制胚,而苏浅真是修炼老练了。 留给他一段考虑时间,苏浅也趁着取针线之际,凉凉自己滚热的脸颊,这番举动怎么颇有点调戏的味道?苏浅背过身去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无法,要想靠近满是防备的慕容清哲,就只能自己多果敢点去主动贴近他。 取了针线盒子折回来,慕容清哲还坐在那里磨蹭,苏浅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今天自己要死皮赖脸到底,才能将他的扭捏给震慑住。 “真等着我动手?” 卯足了底气,苏浅在他身边坐下,顿时他脸上一片火烧天,跟个番茄似的红起来。堪称奇观的景象,往昔的你,会拘泥在男女之别上?可此时的光景不得不让苏浅感到跌破眼镜,他里里外外的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全然不熟悉的陌生人。 几番犹豫,慕容清哲抬起有些抖得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衣,壮实的身体就一览无遗的展露在苏浅面前,该尴尬的人不说尴尬,反而这阵势有点反转,不自在已经直直蔓延至他整个脖子上。苏浅也是规避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口上说的利索,可心头是虚的,较之生怯的慕容清哲,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古铜色的壮臂将衬衣颤巍巍的递到苏浅视线之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幽幽的传进苏浅的鼻息里,刺激了苏浅绷直的神经,怔然地转过目光看上他,而他也是低眉不语眼睛闪烁,又回到那颤抖着的手臂,苏浅忐忑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他现在在自己面前,是一个困在伤痛中的孩子。 “很快,你继续吃点东西,要是觉得凉你先把被子披上,别感冒了。” 话毕,苏浅将注意力转到那颗快要掉落的纽扣之上,细致的端详了一番,开始下针脚了。一个针眼穿过去,苏浅虽然知道自己视野在他的衣服上,但感觉得到他的关注一直是投射在自己身上,可这样的关注是如此的沉默。倏然想起先前在网上查阅的:失语症,多是要靠日常的物理治疗,最重要就是和患者多沟通,勾起他想说话的欲望。 “阿悟。” 寂静沉默了片刻男女尴尬的彼此,不过是因为一个称谓掀起了狂澜,瞬时打破了他们一开始努力维系的平衡,看似轻言的两个字,烙在心里却是那么沉重。 “气氛挺闷的,不如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以前你不是总是好奇我是过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何?” 按住针脚的苏浅笑靥如花的望上愣傻中不能清醒的慕容清哲,是的,想知道的事情太多,慢慢就变成了故事,进而演变成彼此猜疑的秘密。她的故事像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慢慢放下纱巾露出面容。 “可能会让你失望,我的故事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很多时候我想对每个人说:‘你们眼中的苏浅,其实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可能还是一个艳羡着别人生活的女子。’,只是没有人相信罢了。也许在这个现实之中,越简单的事情看起来就越复杂,你口中曾经的那个高傲的苏浅,一直来有个实现不了的愿望。” 悠扬的从纽孔里拉出针线来,苏浅没有看他,自己对自己会心一笑,那股骨子里的坚强悄然的浮在她的眼角之上,落到慕容清哲专注着她的眼眸之中。 “贪恋一个实实在在的家,而我所有的坚持都是从这个愿望出发的。” 希望在苏浅身上如她嘴角表达感情的笑容,绽放之中又倏然凋零。 心扉之门(三) “原本我有个温实的家。知道吗,我父亲生前是个了不起桥梁专家,在家乡周边市县都是有响当当名气的;印象中的父亲总是很忙,一年中大多时候都在奔波在外出工程,没有什么时间陪我。还是孩子的我,自然不明白父亲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小脾气便成了每天的必须课,时常对着母亲哭闹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父亲带着他逛庙会,骑着‘肩马’(就是小孩子坐在大人的肩膀上)吃着各种好吃的,买好玩的诸如七彩风车,花灯之类的。小时候你也闹过脾气,知道孩子上脾气了那对大人是件很头疼的事情,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休个假,见到多时不见的女儿只是一个劲的哭,我父亲自然是慌了,花了好多方法哄我都不见效果;结果还是母亲给他支了个招,说我喜欢木马,于是父亲就足足熬了两个通宵,真的给我做了一只木马,终于把我哄笑了。那时父亲抱着破涕为笑的我,对我说:‘浅浅,要多多原谅爸爸,爸爸现在的工作是给大伙建结实的大桥,让相隔两头的亲人能够时常见面,就像浅浅和爸爸中间隔了一条大河,只要有一座大桥在上面,爸爸不就可以跨过大桥看见宝贝了。’虽然那时小,但我隐约在别人的目光中懂得,父亲是个很了不起,也值得尊重的人。我还记得他留下的日记里写下的少年宏志:我苏正建的大桥,要让老百姓60年平平安安穿梭往来,要建更多的幸福大桥,让相隔两地的亲人再无隔阂。就是这样,在我父亲的影响下,我也爱上了设计这个行业。” 怀揣着崇敬,苏浅欣慰一笑,抓住手中的银针暂时止住了话语,小小的出神一会儿,沉浸在儿时记忆中,而慕容清哲也是耐住心思,等着苏浅接下来的故事。 “可一场变故彻底的打破了我的家。知道我一辈子最讨厌的日子是什么吗,是我的生日,因为那天也是我父亲的忌日。8岁那年家乡发大水,父亲因为惦记我的生日,冒着威胁乘船渡江,结果一去不回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只能依靠母亲承担起家的重责。我母亲是一个孤儿,在与我父亲结识之前是老家的一位采茶女,听乡里的老人说当初我父亲和母亲结合,经历了不少磨难,一对真心相爱的人,因为身份差距遭到父亲家坚决反对,我父亲为了母亲被除名家谱赶出来。失去了父亲,母亲一个人将所有责任抗在肩上,孤零零的一个女人,没有娘家和夫家的支持一个人苦撑起这个残破的家,柴迷油盐酱醋茶生活中的哪样零碎不需要钱,每天起早贪黑的帮别人做农活,摘茶叶贴补家计,供我读书,一心想完成父亲未了的心愿将我培养成才。曾经有乡里的人向母亲提亲,很多人劝她改嫁,可母亲就是不愿意,她对我说过这里就是她的家,她死也要守住这里。年少不懂事的我,让熬心的母亲也不省心,有段时间看母亲特别辛苦,萌生了不想读书打工的念头,偷偷地背着母亲在学校里逃课在外面帮馆子洗盘子,结果被母亲发现了,气急败坏的找到我,红着眼眶硬是给了我一嘴巴子,那是母亲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打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这样作践自己的人生。(.无弹窗广告)’。母亲就么一句话,在我面前无声崩溃哭泣,我知道是伤了她的心,伤了她的良苦用心。抱着泣不成声的母亲,我一直在向她求饶,暗自发誓要赶快成长起来,分担家里的重责;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后的我终于以县里第一名考取了xx大学的设计院,朝着父母的心愿,我的梦想又靠近了一步。” “新奇的大学生活充满了诱惑,而我没有资格去贪恋,家的责任感指引了我的方向在哪里,我也拼尽了力气朝梦想的方向去奋进,没有心思和别的女生攀比俏丽,没有闲情和别的人谈情说爱,没有时间去浮想联翩艳羡他们的恣意生活。告诉你噢,大学里面我的外号叫‘独孤贞女’,说得让我挺尴尬的。现在想想那时,的确挺贴切的,不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装清高不食人间烟火,我没时间去关注我周围的人,没什么多余的闲情逸致去理会,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我拉扯大供我读大学,一个人熬了那么多年苦,还等着我,等着我带着她过上幸福的日子。” 纽扣上一朵桂花四瓣压线俨然完成,苏浅停住了自己的回忆,压实了针脚打好尾结,轻启玉齿将多余的针线咬断。将针线放回盒子里,苏浅仔细地瞧了瞧手中的衬衣,似乎还算满意,撑起身子转向光着上身的慕容清哲,将衬衣牵开披在了他身上。 “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抚在在他肩膀之上的手正欲收回,却一把被慕容清哲握在手心,苏浅倒是被这样的意外给怔住了,一颗平静的心开始不自觉得跳动起来。低着眉眼的他,只能看清他一条浓墨划下的剑眉在微微触动,握在他手心的手被缓缓翻转过来,摊开在彼此之间;他缓缓抬起右手手指,颤颤巍巍地在苏浅手心里写划着什么。 后来呢。 专注着慕容清哲在手心游走的笔画,苏浅心里默默的跟着比划在刻画,片刻便知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后来呢?苏浅嘴角扬起了一丝欣慰,自己还算一个成功的故事人。 后来,都是我们的故事。 “后来,后来我没有等到毕业那天,我母亲肺痨拖得太久了,终于还是将她一生熬干了,过世了。面对自己的现实,我只能妥协于生活,选择放弃学业谋生。后来,我遇上了你,遇上了佳佳,那些都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知道的故事,我们猜不透的故事。” 将摊在慕容清哲手心里的手掌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心,苏浅倏然发现自己的手心是如此之小,不足以包裹住他的掌心,家乡里老人家说过:手小是福薄。细细的回想一番故事前后,自己似乎真是一个福薄之人。 “阿悟,你现在也许失去了很多,但你知道吗,你还拥有了很多,至少比我多得多,因为你还拥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你不像我,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了无牵挂,你还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而我早已经迷失了。我知道你在我这里,是为了一个救赎,我也欣然接受,等着你亲口对我说对不起的那天,我会坦然原谅你,到那时候你就该回家了;阿悟你要记住,别忘了心回家的路。” 新月如勾初上枝头,反复闪烁着眼中的光芒,一抹水色润色了苏浅的瞳孔,将置于他手心的小手拽紧了一些,把最后的祝福传递给他。 “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也要好起来,感谢那时你,给了我家的感觉。” 这一段总是充满了反转,该落泪的人没有哭,伤情满怀的人却豁然释怀;素手一指柔,拂去他眼角滚落的眼泪,眼泪不适合他这样的男人,他哭起来还是那么蛊惑人心。苏浅带着它一同消失在慕容清哲看不见的夜色之中,听说那是悲伤的种子,滋生在每个人的心底。 我们之间只怕眼泪不够,悲伤就让它画上休止符,让曾经相遇的爱情,有可以回忆的温暖。 谁人 一缕缕圣洁无暇的天光抹亮了天空,把生机勃勃的朝气尽情的挥洒给在黑夜里冷却的城市,喧嚣渐渐代替了沉寂,忙忙碌碌中涌动的人潮,是数以万计拥有独立思绪的单个体形成的,个人的存在有时很渺小,可在这炸开喧闹的城市,他们如血管里在奔流不息的血液滴,不断给这个城市注入活力,昭示着新一天开始了。 欢声笑语在苏浅春花般灿烂的笑容中欢快的荡漾着,你一言我一句地和秦佳佳闲话家常,默契地传递着一种久违的活力;俏皮的灵动在似乎洗去了往昔的阴霾,尽情展露的笑容让苏浅在淡金色的阳光中神采飞扬,将自己的好心情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武侠小说中那豪情侠客的一笑泯恩仇,姐妹俩的数月堆积的隔阂瞬间无影消融,如沐春风般回暖。 一个好心情的开始,不一定要什么好插曲,也许一杯热咖啡,或许是一首未曾在意的歌,又或者是无数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嘴角上那一抹友善的微笑......快乐是没有理由的,总在自己不刻意的时候出现。 店门的锁开了,说说笑笑的姐妹俩一下子就瞥见拿着抹布擦着玻璃的慕容清哲;面对同一个人,两人的情绪一下子就形成了极致的对比:秦佳佳嘴角的笑意开始如敛进云头的阳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挂起了晴转多云心情牌子;而苏浅则是笑意不减的看上慕容清哲,处之泰然的悠然,热络的招呼上僵住咫尺之外的慕容清哲。 “阿悟你赶紧过来,蟹黄包和豆浆刚出炉的,热烘烘的。” 三个人的场面再熟悉不过,回忆中有范本可参考。本应该是林立横生的对峙,可老套的定律在今天失去了准头,苏浅一个轻盈的步子迈到立在玻璃窗旁边的慕容清哲面前,不减温柔地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表示邀请;这番举动,顿时让场上的两个人失去了方寸,秦佳佳懵然,慕容清哲僵直,活生生将气氛扭转成了另一种格局:千言万语难以描摹的尴尬。 尴尬似乎并没有让苏浅却步,因为实践之中她渐渐体悟出一个道理:尴尬是一种脆弱的情绪,很容易被积极的人打破。 “好东西大家分享,大家要敞开怀,貌似很多。” 将袋子里每一杯热豆浆交递到场上每个不适应格局的人手上,苏浅毫不吝啬的舒展着自己收藏已久的甜笑注入纾解尴尬的活力。秦佳佳和慕容清哲面面相觑的闷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笑是一种压制,平衡着失衡的关系,给场上每一个感到怪异的人打上了一剂镇定剂。 三个人的早餐不是很冷场,苏浅的话茬不时地扔给在座的人,只是他们没有什么招架的准备。秦佳佳懵头懵脑的将一个蟹黄包不知不觉的消化掉后,不应景的打了个饱嗝,显然是震惊万分,明明自己肚子还空着!居然大清早,就被这着实诡异的气氛弄得食不知味!惊诧地看着反常的苏浅,表现着反常的正常之态,若无其事的翻着手里的设计稿,一边絮絮叨叨地和自己攀谈着最近的生意.......顶着压力山大,秦佳佳还是给面子的对答着苏浅,只是没从前上心;又拐上极其碍眼的慕容清哲,此人也是怪异的让人掐脖子:低眉顺眼的埋着头在旁边喝着豆浆,憋屈的样子像个婆家受虐的小媳妇,一个脸绷得死紧。 紊乱的气氛,无言而对的人,眼前是一派自己堪不破的迷局;秦佳佳讨厌复杂不明,脑子里一下子就浆糊了。 “阿悟,你吃完了后过来我这边帮我下,这一季橱窗换季,男士装我想借下你的身量设计几个样式。” 关注重心倏然转移到默默无闻吃着包子的慕容清哲,苏浅相信自己的话题叙述地极尽自然合理,可就是这样的“自然”立马掐住了场上另外两人的脖子,一口豆浆没喝顺,硬是将秦佳佳呛了个捶胸顿足,措手不及被这一闷棍子打中本就是浆糊一片的脑袋,逼得直肠子的秦佳佳立马翻脸演不下去。 “我出去透透气!” 哽着火烧般的喉咙,秦佳佳步调匆匆地离开了诡异甚重的地方,把苏浅的关心暂且搁置在一边,无心去领。捶着憋闷的胸口,呼吸着店子外面醒脑的空气,秦佳佳渐渐退热的脑子开始条理清晰起来,望了望天空那轮冉冉升起的旭日,万千感概混杂成一句总结在秦佳佳心坎里:娘的今天tm真邪门! 秦佳佳大口大口在店子门口怄着胸口的闷气,不时的转过头来洞察着店子里的情况,一直笑脸盈盈的苏浅不知道跟那衰人说了什么,这个角度正好将慕容清哲埋低的侧脸盯得一清二楚,那上翘的嘴角分明是在笑! 你大爷的笑得真是猥琐!这个哑巴居然会笑了,不简单,里面肯定不简单!一口子闷火无形中就在秦佳佳心中点燃。 一窝子气的秦佳佳在门口憋闷的瞎踟蹰,理不清里面情况的她,在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猜测一通,全身的敏感神经尽数立正,恍然间余光稍做差池,倏地被店子门口另一个身影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秦佳佳差点没见鬼的大叫起来,这情形真是要减寿十年! 倒不是来人有多可怕,只是这个光景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在你旁边左顾右盼,自然是玩心跳。只见和自己一样踟蹰在门外的人,70岁开外的老太,一身藏蓝色的碎花袄子,月白纱裤,不时隔着透明玻璃门向店子里张望着什么;一头银发梳理的精致顺畅,花白的柳眉,一副金丝边眼镜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小杏眼闪现着老人家们的精神抖擞,红润的脸庞布满了岁月印刻下的痕迹,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一丝不安和焦急,却怎么掩盖不了她身上的气质,慈眉善眼,秦佳佳脑子里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词来形容,富态,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老人家,就这样的感觉。 思绪骤然间打了回旋,秦佳佳意识到这个老太意味着什么。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渐渐收回心思的秦佳佳,注意上这个徘徊在店门的老太,眼前这个老太就是个潜在顾客。 问:生意是怎么样成功的?答:生意是靠张罗的。 “阿婆,想做衣服吗?” 专注在店子里情况的老太,突然被一个陌生人的询问打断了自己的窥望,有点踉跄的退后一小步进而望上秦佳佳,和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俨然是对别人发现了自己这样“偷窥”行为感到羞愧;不过毕竟是老人家,处事待人自然要老道的多,很快抹去了脸上的不自然,笑眯眯地望上询问的秦佳佳,点点头,却猜不透这点头代表着什么。不过,这笑容甚是管用,秦佳佳一下子就被这慈祥的笑给融化了,这老太让人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亲切感。 “老人家,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们这是间手工坊,都是按照顾客的意思来做衣服的......” “你们的手工坊?你......你是这间店子的老板?” 白家老太 还没等口若悬河的秦佳佳把自家门爆个流畅,眼前的老太已经插话进来,秦佳佳在脑子里转圜了片刻,是不是自己意图太过直接了,以至于让这老太是托儿在拉顾客?只是未等秦佳佳想出对策,这老太又自然地把这话给接下去了,感觉如抽筋,抽着抽着就自个抽好了。 “闺女,我就是想做衣服,你瞧我这胆子小的;刚一直在外面犹豫着,倒是有点担心你们嫌我麻烦,不太愿意接待我这个老婆子。” 卡住的担忧顿时消弭无形,对头!生意就是这个感觉,正了。 “老人家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可不是眼睛长在脑门的市侩之徒,还要分三六九等。上门就是客,自然是要尽心为你服务周到,不能让你花了冤枉钱买个不满意的,你说是不是。” 老太的直白心声给秦佳佳吃了颗定心丸,生意来了自然是高兴事,哪有嫌弃之理?秦佳佳本是个快人快语的人,话也不掺假虚伪附和。 “闺女,你性格真是好。” 老太一脸慈祥的笑着,睨着微微拉成线的双眼打量着秦佳佳,似乎在确定什么,又不敢过早的下结论,只能在这样失礼地打望着秦佳佳。秦佳佳自然是感觉到老太的打量,大抵也明白,老人家心思本来就缜密,做什么都比较谨慎,毕竟是头回客,换做自己,多多少少也是要探个明白。 “老人家别光站着,到店子里我们再说,站着挺累的。你满不满意是一回事,生意不成仁义在,进去歇歇脚,一杯热茶我们也不会亏本,你说是吧。” 话未毕,秦佳佳已经恭敬地为老太推开玻璃门,满脸盛情地邀请着伫立在门口的老太。抿住唇角边的和煦,老人家再一次认真的端详了秦佳佳一番,迎着秦佳佳的坦率,赞许的点点头。对于老太嘉许的微笑,秦佳佳突然觉得功利此刻并不是太重要了,而对着老人家有着特殊情结的她,此刻感觉到自己收获到的是一种信任,值得去真诚相待眼前这个和善的老人家,这是一种美德。 “老人家,你这边坐,我给你倒杯热茶。” 秦佳佳殷勤的声音传进专注在设计稿上的苏浅,不知所以的抬起头,正好和迎面缓步走来的老太对上一个正面,四目交接之下,不知道是不是苏浅太过敏感,老人家在看见自己的一瞬间,仿佛是有什么触动了她身上的情绪,骤然在这个陌生老太身上形成了一股汹涌,那眼神透着古怪,好似.....好似要把自己看穿一般,点点闪亮的浮动在老太烁奕的眼中,一个初次相见的陌生人眼中,流动着一种痛惜,懊悔,还有一种......关怀。(.无弹窗广告)面对来者是一位上年纪的老人家,这样直视对方是不尊重的行为,苏浅不免怀疑自己的情绪疑心病太重了,素不相识的两个人怎么会又什么关联?片刻沉淀自己的失态,立马抽起身迎上前,虽然不太明白情况,但也跟着秦佳佳一同招呼这个陌生的老太。 “老人家你好,请这边坐。” 顺道,苏浅绕到慕容清哲跟前,拍拍他的肩头,将他从专注中拉回,浅浅一笑柔声对他小声支会了一句。 “阿悟,有客人,这里你就先不要忙了。” 慕容清哲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老太,老太的眼睛一直紧紧锁在苏浅的身上,不由得也感到有些奇怪,这关注太过关切,让旁人也感到诧异。带着疑问,慕容清哲还是选择了规避,对方不过是一个陌生老太,或许仅此而已;顺从对苏浅点点头,朝仓库间走去。 “老人家,请喝茶。” 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插进来,放在老人家正前方的茶几上,又回转身来挽上苏浅,和她一同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老太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什么,抱歉地换上一袭加深的笑容,执起热茶娓娓道上一句谢谢。 “老人家太客气了,来者皆是客。嗯,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称呼?” 晚辈的礼节,苏浅自然是时刻铭记在心,礼仪教养是提现一个人的修养素质,也是你家教坏好的一个正面体现;置于生意这码子事情得循循渐进,不能急于求成。只是这老太自打进门,就一直打量着自己,好生奇怪;那眼神看得自己有点不自在,一时半会儿也悟不出原因,不像是有过交集的人,脑子里一点都没有这样的记忆。思前想后,将自己的注意稍稍转移开,避开此刻的尴尬。而苏浅细小的情绪变化,也被心细如尘的老太收入眼中。 “瞧我这老婆子,看见漂亮姑娘就一个劲地瞅,大概是给我那孙子挑孙媳妇挑出了毛病。真不好意思闺女,失礼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白。” “您是长辈,我们就套个近乎,叫你一声白奶奶,可以吧?” 秦佳佳一个热篓子,倒也不见外认生,一嘴子热就跟眼前的白老太贴上去了;苏浅倒是一脸热滚滚,原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这个白老太真是幽默,怎么挑孙媳妇挑到大街来了。 “当然可以,我还怕你们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呢,真是谢谢你呢,闺女。对了,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往而不来非礼也,秦佳佳和苏浅不约而同的对望上一眼,彼此眼神默契交流,皆是会心一笑,似乎已确定谁来回答白老太的提问。 “白奶奶,我叫秦佳佳,旁边的是我的妹妹,名叫苏浅......” 一句平铺直叙的自我介绍,没有半点隐晦,却顿时间引起了对方不小的反应。 “苏.....苏浅?......你真是姓苏.....” 层出不穷的意外 老太古怪的反问把场上的两姐妹都给问倒了,什么叫你真是姓苏啊?!面对这样的疑问,苏浅先前直觉上的敏锐又突兀被挑起,开始认真的注意上这个随和的老太太,眼前这个白老太的造访冥冥中透着玄机,不是单纯的一桩生意那么简单;可自己现在也猜不透这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谜底在别人手里,究竟是什么目的现在也看不出眉目。(.无弹窗广告)所谓福祸相依,老太不明目的地出现尚不知是好是坏,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苏浅也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然在心里提高了一点警觉,注意上白老太的言行。 “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个笨嘴子老太婆在疯话些什么。闺女,你们别多心,前个不是说给我那孙子挑媳妇吗?我那大孙子都32的人了,还寡零零地一个人单着,我们这些老人家就盼着能再抱一回小孙子,可这小子就是闹心,介绍了许多对象左右横竖挑不出一个顺心的,折腾的够呛。前儿个我真是急坏了这小子的婚事,迫于无奈听信了些歪门子,找了个我们那出名的算命仙算了一下,算命的倒是一个劲地对我报喜,说我这个孙媳妇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要讲求天意随缘而遇,给了个什么鬼签写着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有一句是‘苏色为碧,浅浅相宜’。对了,就是这句!那瞎子还说我那孙媳妇是5月生,闺女你几月生?” 5月生?这未免太......陷入无语的两姐妹,面面相觑的看看对方,又看看对面一本正经的白老太,不像是在说着玩笑的样子,素未谋面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巧合,这感觉真是闷雷劈中歪脖子树,正中!!秦佳佳连声无力地哼哼抽气着,你不信?我信了,真邪门。 “白奶奶,你敢情是在开我们玩笑吧,这也太玄乎了。不仅这个签言正中,我妹妹还就是5月生,5月24日的生日!” 奇事无所不有,虽不能尽信这世间有这般神怪的事情,但今儿个就遇上了一遭。秦佳佳将据实以告,将这巧合回敬给对坐着的白老太;而此时的白老太也是被秦佳佳口中的事实,怔得一脸惊慌失措。要是先前她老人家还有所顾忌的打量苏浅,那此时可谓是整个眼珠直勾勾挂在苏浅身上,顿时血色全无。 “你真是5.....5月生?5月24日生。” 场上的三个人都是被震惊的哑口无言,苏浅也是对这荒诞的事情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老太样子不像是在戏说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僵硬的对白老太点点头,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声这尴尬境地。 没人能打破这怪异的尴尬,都在脑中翻滚混乱的思绪中寻求着清明,沉默,尴尬的沉默着,除此别无他法。最后,还是白老太给了一句箴言性的总结。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你们说是不是,闺女们。” 释然地慈祥笑容又重新回到了白老太的脸上,从秦佳佳身上慢慢转移到苏浅身上,这一次的感觉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宽慰,就像当你在难受的时候,一个关心你的人在你背后为你抚背般温柔。 一场生意尽然变成了充满了神神鬼鬼的意外,秦佳佳无疑是被这怪异的事情弄懵了,不自觉的问了白老太一句。 “白奶奶,你不会是想让我妹妹给你当孙媳妇吧?!” 本来舒缓了的气氛因为秦佳佳突如其来的一句,又给凝滞住;有了这样的问题,自己这样的问不对吗?自己都没缓过神来的秦佳佳,望了望苏浅和白老太的表情,大抵明白了她们也是好不到哪儿去,早上那个感觉又钻出来:今天真是邪门的很! 给了大家思考的时间,纠结的两姐妹也是思虑无果,倒是白老太率先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闺女,别愁眉苦脸,白奶奶还没那么迷信。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辈子的幸福岂是一个江湖术士的儿戏之言能决定的,那得靠他自己去争取,我倒是想通了,我越是积极就越是搅合,姻缘这桩事情,旁人只会越帮越忙;不过这一遭我倒是收获了不少,倒是觉得和你们两姐妹很有缘。” 定心丸,定心丸,白老太牌定心丸,真是一粒见效,两姐妹均是舒了一口大气,这玄乎其玄的事情真是闹心,直至现在太阳穴的紧绷神经还一阵阵地扯疯。 “白奶奶,你这会子真是把我和妹妹吓得不轻,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这么一说我才放下一颗掉着的心,太玄了。” 捶了捶七上八下的心,秦佳佳一边长舒着大气,一边念着“阿弥陀佛”,有些事情多多少少还是要相信点,而白老太口中的巧合这次倒是真的把秦佳佳给折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闺女,要是你不想你妹妹当我孙媳妇,那就你当怎么样?” “啊?!.....” 白老太的幽默感真是太高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顿时把场上的两姐妹给呛住了,秦佳佳整个人像被摔进了浆洗缸一般,对着有点神神秘秘的白老太感到后怕;躺着也中枪,怎么又指上我了? “老人家的幽默,看来你们年轻人现在懂得少了。” ........ 一杯茶的时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不过除了先前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感觉眼前的白老太是个开朗,健谈,平易近人的老人家,没有架子气,和她谈心说事很容易就亲和在一起。都说年龄不是白长的,在这段时间拉家常中,白老太总是很容易切入一个她们看不见的角度,细细引导她们去面对生活中的磕磕碰碰,也许这就是岁月的礼物。 “今天我这老婆子很开心,好久没这么畅怀了,还是跟两个晚辈一起谈心舒怀。” “一样的,白奶奶,很高兴能认识你,能够结识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忘年交的朋友。” 促膝长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浅先前的防备也渐渐松缓下来,白老太是一个慈祥又不失风趣的老人家,别看她满是乐子的逗话,细细听能品味出另一番人生滋味。也许这就是这个老人家的魅力所在,用欢乐的言谈对人进行循循善诱,能感觉到和她交谈了一番,心中的压力纾解了不少。而秦佳佳此时也是得益甚深,真诚地握上白老太的手,抑扬顿挫地怪着声调,学着白老太的幽默回应着默契。 “metoo,白奶奶。” 一老二少,不约而同笑开怀在彼此的眼中。 “对了,正事给差点给忘了,瞧瞧我真是以为自己活年轻了。我想在你们店子里定两套旗袍,手工就选苏绣。” 白老太拍拍自己额头,郑重其事的向两姐妹委托了这桩生意。两姐妹收获了快乐,也收获了朋友,又收获了意想之外的生意,一切都这般水到渠成。 “白奶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出你满意的旗袍,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这边帮你量量身段,挑挑中意的布料,我们最近有几款颜色都挺适合你的。” 并没有急于打断秦佳佳的包票,白老太知道她们说得出,就做到的,似乎也只有她们做得到,一只牵起秦佳佳的手,一只手牵起苏浅的手,慢慢的交叠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这样默契的姐妹,一生能遇上几个?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福气。闺女,这两套旗袍不是我的,想做给我儿媳妇,有你们在我放心,想必她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慈祥有爱的长辈,和善有情的婆婆,能够遇上这样的奶奶,这样的婆婆,这无疑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苏浅凝着尊敬端望着白老太,心头莫名的一暖。 “要不这样白奶奶,我先拟几个样式,你看这几天抽个时间让你儿媳来我们这边一趟,看看满不满意,如果成就在定料子,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你予真心,我报真诚,苏浅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淡化了生意上的利益,纯粹的在回报白老太的一片心意之上;白老太点点头,中肯接受她的提议,可似乎又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了,闺女,既然是心意就要保密。我那儿媳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就不想她再奔波劳碌了,小事就有我代劳决定了。我刚儿仔细瞧着了下,我儿媳妇的身量和你差不多,闺女就比量着做吧,就这样定了,回头我让人把钱给你们捎过来。” 白老太这一出,说是在意又显得太随意了,似乎这生意的利好都倾向苏浅姐妹这边。 “这.......这似乎不太妥当,颜色,花式什么的,白奶奶你总给个你儿媳妇的喜好。” 有所顾忌是理所当然的,太充裕的条件同时也是一种限制,随意发挥哪里是方向。白老太柔善不落笑眼,握着苏浅的手迟迟没有放开,顺势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拍,给予她鼓励。 “心意是要用心的,闺女大胆去做吧,就当是你给你母亲做衣服一般,我想就是那样的心意;这么漂亮聪慧的闺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再次给予苏浅笃定,伴着嘴角深深的笑纹一同传递给苏浅。给母亲的心意,苏浅遗忘了好久,这个动机恍然间去触动心中那股珍藏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的强烈。 时光之忆(一) 逝去的岁月是本珍藏版时光日记,每个人都有一本,记忆是笔,时光是书页,一天天点点滴滴的积累着你的人生经历;当日记里满满装载的是回忆之时,把它们在剩下的日子慢慢装订成册,和相惜的人一起分享吧,时间快停了。 一个时光,一处褶子戏,足以回味一生。 白老太的故事远远要比她们的年纪要年长得多,1942年,新中国解放前最黑暗的时候,包罗着一个战火纷飞,动乱不安的时代。血腥和勇敢并存的年代,一群极尽单纯质朴的人民在为自由而抗争,这样的时代设定,注定了故事是染了鲜血。 一个原本宁静的村子,因为掩护游击队撤离惨遭日军屠村,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叫梨花的小女孩和一个阿生的小男孩逃过一劫;为了掩盖屠杀的丑恶罪行,日军开始了对这两个孩子实施疯狂捕杀;两个暂时逃过厄运的孩子,拼命的在与死神搏斗,挣扎在死亡边缘。为了活命,两个孩子被逼无奈,抱着一根腐木一同跳进大江之中。 “逃过去了吗?好紧张,梨花和阿生游过河没有。” 而故事就在这时候被罗晓晓给生生打断了,虽然她只是无心之过,但引得专注在故事里的人很反感,就像快要吃到的甜栗子掉在了灰渣堆里。 无疑,衣坊里的每一个人被白老太的故事吸引着,忘记了此刻自己沉浸在老太编织的战争岁月,轻轻凝着呼吸,怀揣着扑通扑通一直起搏的心跳,竖起了灵敏万分的耳朵,等着泯着热茶舒喉的白老太把这个故事结尾带出来,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吗?期待又害怕。苏浅,秦佳佳,罗晓晓,甚至是慕容清哲,都在等待这个故事。 白老太缓缓不急的放下手边的热茶,拂了拂耳边那微微凌乱的银发,逃过去了吗?这个结局是昨天的故事。 “梨花不过是个6岁大的孩子,阿生也只有10岁,生命不过刚刚起头就迎上了生命的考验:不是死在鬼子的枪口下,就是死在这滚滚大江之中,只是后者似乎还透着一线生机。他们紧抱着沉沉浮浮的腐木,在江水湍急的江面上拼命的游着,原是一个春光明媚的艳阳天,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看起来是一派风平浪静,却在梨花和阿生咫尺范围的江面上,因为密如细雨的子弹泛起了朵朵浪花。对于两个孩子,这是什么场面,哭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只要害怕的一喊出声,汹涌的江水就朝嘴里猛灌,早已经分不清是江水还是泪水。身后是一片轰鸣声,是日军在向江面发射炮弹,梨花的耳朵被巨大声响震得撕裂般痛楚。强烈的生存欲望占据了两个幼小的心灵,想活,就是想活着,没有比这个更加迫切的。” “或许是老天垂怜这两个孩子,那湍急的江水让梨花和阿生抱住的腐木行进地很快,枪声和炮弹声渐渐在身后小起来,耳边渐渐恢复了平静。劫后余生的梨花抱着腐木,扭过湿漉漉的头,一嘴害怕哭腔地想对阿生说一句:‘哥,你看我们逃出去了。’,却没得到该有的回应。原来身后一直掩护着梨花的阿生已经奄奄一息,留有一丝力气在腐木的支撑下往复沉浮在江水之中,经过的江水被阿生的背后渗出丝丝血液染成了鲜红。为了保护梨花,阿生被震飞的弹片击中;梨花拼命的唤着阿生的名字,一手拽着腐木,一手孱弱地拉着快要被江水冲走的阿生,可梨花终究是个孩子,江水巨大的逆力不断地冲击着快支持不住的阿生,梨花无疑是和自然之力抗衡,太过渺小了。” “失血过多的阿生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下,在这样耗下去,就连梨花也会葬生在这湍急的江水之中。总要人活着,才不枉牺牲,虚弱的阿生留给梨花最后的一句:‘梨花......好好活着,找到我哥。”,血色全无的脸浸满了水渍,在阳光下闪闪生奕,对害怕的梨花微微一笑,然后毅然放开了梨花的小手,被卷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悲伤的故事敲响了它写好的结局,滋伸进了每一个人心底,在眼睛里红了一圈,而白老太始终带着那淡淡的微笑,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祥和宁静。 “梨花后来怎么样了?” 静如止水的气氛,又被多嘴的罗晓晓生怯地插入一句,白老太的反应有些怔然,似乎还在沉溺这个故事,只是一个瞌眼的时间,她又恢复了自己和煦之色。 “后来,后来梨花活下来了,被一家农户收留做了女儿。15年之后,也就是新中国成立第7个年头,梨花在原来被屠村的镇子里遇到了阿生的哥哥,最后嫁给了阿生的哥哥。” 故事到了这里,本来的不圆满似乎圆满了,每个人都知道多多少少有着缺憾的故事,才是感人的,至少梨花是活下来了,也等到了阿生的哥哥,似乎下面的故事不用说也知道,梨花和阿生的哥哥过上了好日子。 各自都在品味听完这个故事的感概,罗晓晓反复品足着故事的前后枝节细末,不解,再不解,摇摇头,又再摇摇头,一连串的问题在心里如泉涌般冒了出来,忍不住不安分的自己,首当其冲地发表了一下自己关于故事的一二点心声。 时光之忆(二) “白奶奶,你这个故事到最后还是落个俗套,把整个故事前后窜起来,就觉得并不是那么惊心动魄了,真有点8点档的狗血剧味道。” 狗血?秦佳佳上眼皮骤然一跳,差点没晕厥过去,这个丫头也太口无遮拦了!一个劲地对罗晓晓递眼色,可她就是没正眼瞧一个。白老太倒是被罗晓晓这个“狗血”感叹逗乐,乐呵呵和罗晓晓探讨起来。 “小妮子,我这故事哪里狗血了,我倒是觉得挺自然的。” 罗晓晓不协世事地回望了一眼老是使眼色给自己的秦佳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玉手扮出一处优雅的淑女样按住胸门。 “白奶奶,我年纪小,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包涵噢。” “愿闻其详,闺女,呵呵。” 罗晓晓“嗯嗯”两声正正嗓子,开始分析故事里所谓“狗血”的成分。 “呐,白奶奶,这个故事有两处感觉太过了。第一,梨花和阿生两个孩子,在被日军屠村的情况下还能逃跑,照现在的情况看,一个孩子看见了杀人,哪个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再说一队鬼子那是多少人,两个孩子能跑过这些夹枪带刀的成年人?第二,梨花嫁给阿生的哥哥这个结局就太败笔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就让梨花给遇上了;15年时间没见,他哥哥都长成什么模样了,梨花长又成什么模样了,能一眼认出彼此?这显然太不合理了。” “罗晓晓,你也太多嘴了吧,没大没小的。” 眼色提示没有起作用,罗晓晓这个死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秦佳佳终是忍不住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罗晓晓,对方毕竟是比自己年长的长辈,这样当众驳老人家的面子,太没礼貌了;而此时的罗晓晓似乎并不太接受这样约定俗成的尊老观念,现在时下流行的,是有理说遍天下,得有一颗质疑万事的心。 “我说得是事实嘛,是挺不靠谱的。” 白老太认真地听完了罗晓晓的分析,并不气恼她有这样的想法,世风如下狗血横行,像他们这一代人早就远离了战争,活在和平年代,战争的残忍对她们的印象的确太浅薄了,不相信也是于情于理的事情。 “闺女,我只能说当一个人面对生死存亡之际,想活着的欲望是你无法想象的强大,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呢?总要有人记得这段悲痛去提醒后来人,有些耻辱是不能被掩盖,也不能忘记的,对吧。至于梨花嫁给阿生的哥哥,可能是我少讲了一点,本觉得可以忽略的,却成了你混乱的关键。” 慈眉善眼中带着一丝平静,柔和了宽容和盘托出了一个事实。 “真是老了,越来越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说着的故事忘记了和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故事里的梨花,就是我,我的本名叫白梨花。” 五雷轰顶的错觉震愕四座,不管是眯眯眼的罗晓晓,丹凤眼的秦佳佳,还是杏眼的苏浅,或是菱角眼的慕容清哲,此刻皆是睁大了自己眼睛的极限,目瞪口呆地齐齐望着白老太,四方以白老太为中心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旋,如过境龙卷风直直摧毁着场上每个人的错愕神经。 “闺女们,很奇怪?” 一个反问的语气在白老太口中托出,如同一则冷笑话般,将气氛直降到冰点;听懂了这个故事的人俨然明白,这不是一个可以开怀畅笑的玩笑,故事里述说的悲伤不管真假,或多或少刺痛了这些人的心;而现在个故事最要命的地方是,它曾真实发生过,就在这个70多岁高寿的白老太身上经历过。 白老太巡视了一周各异表情的她们,似乎明白了她们的沉默在表述什么,自我中肯的点点头后,目光依旧和善不减地宽慰上她们,悲伤不能过多分享,而幸福是要点滴珍惜着,白老太想告诉她们更多的是,你们是幸福的一代,不该过多沉浸在生活的伤痛之中,快乐很容易溜走的。 “说点开心的吧,看看,看看,个个漂亮妮子都被我吓成什么样子;没那么严重的,我不是好好的活了这么久?妮子们,别人的恩赐要懂得珍惜,不是吗?我不想一辈子都在阿生的悲痛中活着,而是代替他把好日子过得长长久久,把他的那一份一并活得精彩。别说我贪心,我的目标可是百岁噢。” 感性的话,就如裹了糖衣的苦口良药般,初尝是甜,回味甚苦,当一切回转过来,又是一阵由心而发的甘甜。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样一番回味,苏浅在白老太故事的提点下,似乎有所顿悟,亦苦亦甜的生活,有老天注定的安排,可选择是我们自己的,正如阿生一般,两个活一个,他把机会给了白老太,这就是选择;成全未必是苦,而活着的人要背着沉痛的思念一辈子。 苏浅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如雨后彩虹般在自己梨涡之间积聚着,柔眸有暖地转望上角落里依旧表情清俊凝重的慕容清哲,你笑笑该多好,这么惹眼的人却没有快乐。 秦佳佳也笑了,回忆多是苦,昨日欢声今日愁,可正如白老太传递给自己,为何要今天不能快乐一点?时间不等人,转眼间领悟到似乎自己蹉跎了大好年华。 而罗晓晓也是笑了,只是她的笑,笑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太过感性,有种懵懂无知。青春正盛似水年华,率真的面对着生活,生活的压力没有留下过多的印记,这样的青春,是值得骄傲的。 而这样感悟的笑容,如击鼓传花般在交接给慕容清哲时,瞬间被排斥在外;白老太认真的端详着这个愁苦满面的俊逸男子,似有体会的在嘴角扬一起丝丝宽容,他和自己一般,有着沉重的过去,而不同的是,白老太选择释然放下,而这个男子选择扛在心间。 “孩子,你也该多笑笑,守着自己的沉默不冷吗?要知道,石头是冷的,人心是暖的,别让自己的心像石头一般冷掉。” 顺着苏浅的笑,白老太将一句规劝送给了默默不语的慕容清哲,经历得多了,自然能在一些细节中看出端倪来,苏浅这丫头心里挂着这个哑巴。不减慈颜地望上角落里的他,目光如水般平和的交接上他透着悲凉的眼睛,这个孩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被人怜悯的气泽,太过沉默也是太过伤心。这目光,就如那时从大江爬上岸的梨花,举目无亲满目苍夷,只能像他一般把过多不能承受的悲痛凝在找不到突破口的眼中,快乐是一种选择,你得懂得放下才能前进,对于你来说生活的日子还长着。 苏浅是你医心良药不假,不过良药苦口,要学着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别人看见伤痛,才能对症下药。看着慕容清哲慢慢垂下的目光,少了慌张,白老太嘴角的笑容蓦地拉深,看来你是把话听进心里了。 孩子,你和苏浅都不是该悲伤的人,要学着让别人把你扶起来,你是她的依靠,而她是你的拐杖。 小番外 之白梨花篇 :血太阳(上) 奔腾的江水是那样寂静无声,和记忆里那番暗无天日灭顶之灾相比,全然是天使与魔鬼的两幅面孔。(.)湿透全身的梨花趴在晒地暖烘烘的鹅卵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劫后余生因为惊骇未定的情绪,一时气结未顺猛烈地咳嗽起来;睁着迷离的眼睛,越是水汪汪,大概是害怕慢慢从缓过神的梨花心中积聚过来,一道,又一道泪水无穷无尽从眼眶中流淌出来,滴落在最靠近脸庞那白花花的鹅卵石之上。 九死一生的从这滚滚江水中爬上岸的梨花,不知停歇了多久,梨花用自己那双稚嫩的小手支撑起自己的孱弱身体,环顾着自己身处何方。辽阔的江水山色本是一番美景,可这寂静的风景寥落了这个小小姑娘那单单的身影,一个6岁大的孩子,在这满是鹅卵石的江滩上四处无助的张望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半点回应梨花心中的恐惧,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心中这种害怕,只是知道这样的感觉一直怂恿着自己无助的哭,不停的哭。 后来的梨花,在书中明白那时的感受,形容起来是如此贴切:举目无亲,孤寥一人。 幼嫩的小手不停地拭着脸上的泪珠儿,因为这样的害怕手背湿了又湿,只能在酱紫红的粗布衣上拭干泪水,又再反过去擦拭着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水。突然,梨花触及了衣兜角,一个硬硬的东西让她收住了这样的反复,往绵湿的衣兜里一伸,一个咬了小半截的红薯就怔怔握在梨花那抖动的小手上,梨花看着这个残缺的红薯良久,突然就在这空寂的江滩上放声大哭起来,一声声,一声声,连绵不断地回荡在这片孤寂的山水之中....... “梨花!” 在江滩上采着狗尾巴草的梨花,回转过自己的小梨头,顺着唤着自己的方向望去,那无忧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抓着一把狗尾巴草就乐悠悠地朝着来人跑过去。 “阿生哥!” “慢点!梨花,别磕着!” 梨花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柔煦的风中,一个满扑就栽进阿生的怀里,搂住阿生还算不上男子汉的腰杆。阿生嘴边像一个熟透的石榴般裂开,露出砂糖白般整齐的牙齿,眉角,眼角很有节奏的跟随着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幅笑意融融的宽厚。伸出一只手,在梨花额前刘海轻轻挠挠,对这个小女孩的撒娇似乎很迁就。 抬起绚烂如花的笑脸,梨花两支小手左右开工地抓住阿生腰间的衣角,开始发动自己的撒娇攻势。 “阿生哥,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 扑闪扑闪的眼睛,灵动地转悠着,像只摇着尾巴讨乖的小狗,梨花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阿生的笑容因为梨花的逗样,豁然拉开了,以至于一双大大的双眼笑眯成一条棱框;轻轻在梨花淘气的额头上点了点,又从背后伸出了另一只藏匿了好久的手。 “就知道你会来寻我,给。” 怀着欣喜,梨花望上阿生手中,一只紫皮的红薯映入了梨花眼中,顿时间一股失望充次了梨花亮闪闪的眼睛,樱桃色的小嘴不自觉的嘟成了一个小丘包,在阳光下闪耀着如水晶般的光泽。 “是红薯啊,阿生哥,可我想吃糖。” 抿着小嘟嘴,梨花失望放开了阿生,脑子开始回想着那糖块的味道,那是前些日子在村子里驻扎的八路军叔叔给的,那滋味真是让梨花怀念,甜滋滋的味道是她吃过世上最甜蜜的味道。 “小馋猫。” 阿生点点梨花的小鼻梁,知道她是失望了。他也想给梨花糖,可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代,要想吃上一块闲嘴糖,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肚子都填不饱了,何从去计较这些零碎闲嘴食?尴尬地望着手上的这只红薯,还是阿生饿了一个早晨省下的。 阿生放开梨花,将红薯的一边尖尖角掰下来,露出黄黄的瓤,凑到梨花的嘴边,轻轻的逗着她。 “梨花,你试试闭上眼睛,想着你吃过的糖块味道。” 梨花将信将疑的闭上水灵灵的眼睛,阿生的话还是足以让她信服的,很乖巧地顺着阿生的话,在脑子里单纯的回想着糖块的甜味。 “想到了吗?那咬下去,慢慢嚼着味道。” 顺着阿生指引的意图,梨花轻轻地往嘴边的红薯上咬上一口,慢慢的咀嚼着它的味道,一股甘甜的味道慢慢在梨花的味蕾上渲染开,开始只是一点点甜,渐渐地甜味一点点包围了梨花,梨花一点点幸福的感觉着如糖块般的甜味,似乎就是这个味道,慢慢在嘴里融化甜进心里,刚刚还满是失望之色的梨花,脸庞上缓缓流露出点点欢欣。(.无弹窗广告) “真甜。” 梨花伴着蜜笑的小脸,骤然睁开那灵动的大眼,笑靥在阿生面前如春花般盛开,边回味着边雀跃的叫嚷起来。 “阿生哥!是糖的味道!” 睁开了如星辰般牟亮的眼睛,欢笑声瞬间在梨花嘴边回荡起来,从阿生手里欢欣鼓舞的接过那大半个红薯,又是美滋滋的一口。 “小馋猫,你别吃的太急,要是你又想吃糖怎么办?” 梨花怔怔的看了阿生一眼,又看看手中那大半红薯,是啊,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吃完了,想吃糖的时候又怎么办?这个小小的矛盾突然占据了梨花小小的心灵,满满当当的,浮起了一抹之色。小大人般的阿生,也是被梨花这可爱的模样逗乐了,轻轻在梨花鼻梁上刮了一剂。 “小傻瓜,省着吃就是了,吃完了明天阿生哥给再给你。” 梨花有点呆萌状地凝望着手中的红薯,小小的她也许是这食不果腹的日子磨练出来了机灵,知道这小小的红薯也是来之不易,这个红薯是阿生哥的娘亲为阿生哥读书准备的,现在都给了自己,那他不是也要饿着肚皮?饥饿感觉梨花太明白了,很难过。 “不吃了,梨花不吃了,我要省着,不去想吃糖。以后我再也不吃阿生哥的东西,我知道这是阿姨给你准备早饭,说你去学校学本事,学......” 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心中的想法,梨花紧皱着小眉头一脸严肃的思考着;,等着梨花下面的话,阿生也是抿着一嘴子的笑隐忍着,梨花小大人的模样太逗人了,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笑出声。 “学.......学阿国哥,对,学阿国哥一样,打鬼子。” 梨花小脸满是义正之色,将那大半红薯装进衣兜里,阿生哥饿着,我也要饿着,不能馋嘴,不然他要一直叫我小馋猫。这样的回答俨然让阿生很是震惊,敛住自己的笑容,摸摸梨花头顶,苦孩子早当家,10岁大的阿生心里一阵酸楚,梨花这是在心疼自己。 “梨花,等我学好了本事,把鬼子打跑了,哥保证给你买好多好多糖。” 梨花一小手,倏然拽上阿生的手,对着阿生灿烂一笑,她知道阿生哥答应她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她相信阿生,相信着有一天他会打跑鬼子,给她好多好多吃不完的糖。 “阿生哥,你真好,真真真好。” 握紧了梨花柔弱的小手,漫步在金黄的阳光之中,小大人般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梨花瞧不懂的羞赧,如傍晚时被夕阳染红的晚霞。 “梨花开心,阿生哥就开心。” 阿生羞涩的应了梨花一句,他和梨花都还小,都不太明白这样的开心,青梅竹马或许是一辈子的承诺。而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孩子,最多的就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梨花也是一样,她有种对事事求真的求知欲。 “为什么?” 风静了,他们的脚步也停了,阿生牵着梨花定在原地,一个疑惑着,一个思考着,为什么?这个问题对于阿生这样年纪的孩子,会不会太难?只是片刻之后,阿生脸上显示出一片酡红之色,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太难回答。 “因为......因为阿生哥喜欢梨花。” “喜欢?” 梨花在脑子回转着这个词语,掂量着它的含义,喜欢这个词语对于懵懂的梨花来讲,太过复杂。阿生脸上的酡红更加透了一层,知道梨花不知道这个词语指代的是什么意思,不想弄混她小小的心灵。 “喜欢就是阿生哥以后要娶梨花当我的新娘。” 梨花垂下肉嘟嘟的小脸,正儿八经的思考起阿生的这句话,出奇的静默了几分钟,梨花绕到阿生跟前,很郑重的对阿生说。 “我知晓了,阿生哥要梨花当你的新娘子,就像大根叔叔和梅阿姨一样对吧,要办家家宴,我要当阿生哥的新娘子。” 梨花的郑重其事,震惊之余还是觉得她现在太小,把这样的结婚当成了一种过家家,其实阿生也不能给出更好的回答,他也不知道娶新娘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一点,要是娶了梨花,就可以在她在一起,像家人一般保护她。 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何必误导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呢?阿生微微一笑,也许我们在长大点些,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梨花,阿生哥昨天教你背的唐诗会了吗?” 孩子的天性就是豁达,永远不会纠结一个自己想不通的问题之上,因为他们很容易被其他新奇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阿生能够上学校,梨花就感到十分羡慕。学校里的红军阿姨说自己年纪太小了,还不是念书的年纪,梨花很是伤心。幸好有阿生哥,梨花总是缠着阿生教白天在学校学会的东西,在阿生这个小老师的教导下,她如今会在沙地上笔画错乱的写出自己的名字,目前能背出4首唐诗,尽管她一直坚持自己能背很多首,只是自己背一首就很快忘记一首。 “会了!阿生哥,今天学校里教了什么,我也要学。” 这个小丫头又在淘气了,可阿生就是那她没辙。 “教我们功课的红军阿姨听说昨天离开了村子,所以今天没有上课。” “噢......” 梨花长长的叹谓了一声,离开这个词语对幼小的她并不是那么深刻,梨花没有看见阿生眼中的一丝担忧,也考虑不到那样复杂的层面;而阿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听见了昨晚爷爷和母亲的谈话,他知道红军的离开是大部队的鬼子要来了。 鬼子来了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那是噩梦侵袭;甩了甩过于纷繁杂乱的脑袋,阿生不想让梨花感到害怕,天真无忧才适合她。 “梨花,把昨天我教你的唐诗背给我听听,你说你会背了。” “好!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野火......” “呵呵,野火烧不尽,梨花。” “我记得,阿生哥!野火烧不尽。” “然后呢?” “春风.....春风吹又生(合声)。” 小番外 之白梨花篇 :血太阳(下) 每个时代有它蕴涵所在,生命有它不能承受之重;而耳边响起地那声刺耳的枪声,拉响了敏感神经中的警报,让两个孩子紧拉着彼此手,怔在再次陷进死寂的村头入口。 死神靠近的气息在一点点触动着梨花和阿生皮肤上的感观神经,不寒而栗的颤兢从脑门至上而下地窜了全身一遍,恐惧在心里开始在心里慢慢荡漾开。 “阿生哥,我怕,是枪声。” 梨花稚嫩的小手将阿生的手心拽紧了些,朝阿生的身旁靠近了一些,等着阿生告诉她该怎么办。阿生睁着急速放大的眼睛,朝一片死寂的村子里望去,除了刚刚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阿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来辨析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村子里包裹着异样的安宁,阿生踟蹰着脚步,一颗心惴惴不安着,爷爷和妈妈还在村子里,是否平安成了他此刻牵肠挂肚的迫切。 “梨花,阿生哥得进去看看,你在那边大树后面先躲起来。” 几番犹豫后,阿生决定进村子一探究竟,顾念着梨花年纪太小,万一发生什么状况,自己无暇顾及她的安危;权益之下,只能先让她一个人在这边等着。只是一个权益之计尚未完成,一个尖锐的枪声再一次划破了这片宁静,梨花倏然捂上双耳,蹲在地上开始“哇哇”的哭起来,嘴里开始不断地乱叨念一气。 “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妈妈,阿生哥带我回家!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梨花害怕!” 阿生也心里担心着家人的安危,这接二连三的枪声不断地绷紧脑子里的神经,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不由得梨花胡闹。方寸大乱的阿生一改往日的迁就,没有往日里对梨花好脾气的劝解迁就,一口喝止住了哭闹不歇的梨花。 “住口!赶快去那边大树下躲着,要是半个小时哥哥没有出来,你就赶紧跑!听清楚没有!” 这是阿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梨花发火,也不得不下重言,眼前这不是可以玩笑的儿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容分说地拉起抽泣中的梨花,将她拽到村口不远处那颗老黄角树背后,又言辞严肃地对梨花重申了一遍。 “记住哥哥的话!别乱跑,在这里等着,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回来,你就离开村子!” 阿生紧握着梨花稚嫩的双肩,一字字声色厉荏地交代完他的要求,又回头看看村子,没有时间了,阿生也顾不上梨花听进去没,甩开步子就冲进村子里。(.好看的小说) “阿生哥......” 朦胧的眼眶中,阿生的身形渐渐缩小,梨花只能一个人坐在大树后,一边抽泣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心中除了层出不穷的害怕,还是恐惧。一声刺耳的枪声骤然在耳际响起,吓得梨花哆哆嗦嗦地缩紧自己小小的身形,捂着耳朵在大树背后瑟瑟发抖。 进入村子里,展现在阿生眼前的是一片修罗地狱:空气里冲刺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尸横遍野,个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各种死去瞬间的恐惧被凝在他们的面孔之上。有的被刺刀从背后扎穿了心脏,睁着惊惧的眼睛直至瞳孔涣散;有的中枪后扑在青石板路上,紧捏着手中的包袱,暗红色的鲜血将整个地面浸透;有的被生生砍去了脑袋,有的缺胳膊少腿的被钉在篱笆之上,像一串串腊肠一般,有的妇人衣不蔽体的躺在路边的草垛旁,遭受千般摧残万般凌辱,睁着满是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白花花的胴体上密布着几个窟窿,鲜红的血液正汩汩地往外渗...... 屠杀,一场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屠杀。 阿生脑子里那意志在这番景致下,如骨折时错裂的骨头被迸断撕开,一张清秀的脸庞血色全无,仓惶无助地在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上,哆嗦着苍白嘴唇,支撑着自己的力气在周遭的惨景中消耗着;脚下那奇怪的咯嚓声像一把把利刃在挑断阿生脑子里无限紧绷的神经,直至寸寸粉碎,阿生不敢往脚下看,可能这时自己正踩在某个熟悉乡人的残肢之上! 枪声还连绵不断在自己的耳际响起,阿生心中的恐惧一点都不敢放声在这片地狱之中,可眼中不断流下的眼泪在反复说明着,阿生在挑战无限的忍耐极致,不断压抑着自己中不能释放的悲怆。这惨景阿生已经看不下去了,不知道自己坚持到哪儿,哪一步会跌下去失去走下去的力气。落着断了线的眼泪,还是一个个面对着这些死状惨烈的村人,恐惧和希望在混乱无章的脑子里高速盘旋着,在血污里不断的翻模着尸体,确认着他们的身份。阿生胸口还有一股力量撑着自己在前进,也在支撑着他不能被这骇人的景象给压倒,不断在哆嗦的白唇边叨念着:爷爷,妈妈,爷爷,妈妈...... 翻过一具尸体,一个熟悉的面孔和熟知的名字在脑海里飘过,阿生的泪水就越发沉重一分;满是血污的手不断地抚着脸庞滑落不尽的泪光,害怕已经让在极度恐惧摧残下的阿生产生麻木,身体一点点被冷却掉,只有一口暖气停在胸口,亲人的生死一刻没有被确定,阿生告诉自己就得继续找下去。(.无弹窗广告) 在翻找了46具尸体后,在一间鸡舍旁边,阿生找到了自己的爷爷,已经被拦腰砍成两段,花花绿绿的肠子在地上拖了老长一段;右手上的五指齐齐的被削去了四指,切断口凝结成了厚厚的血痂,痛苦的狰狞在阿生爷爷的脸上完完整整的保留下来,乌蒙蒙的眼睛睁得老大,俨然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而死不瞑目。阿生抱着爷爷的遗体,一声声唤着爷爷,可怎么也唤不醒他老人家,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软弱的意志开始被一点点蚕食,嗓子里开始还是零星爆破出残音,逐渐在爷爷的惨死中无形放大,变成了一声声凄厉无比的嚎哭。 阿生凄厉的哭声引动了周围的魔鬼聚集,几个在尸体之中找寻活口灭口的鬼子,骤然发现了抱着爷爷遗体哭嚎的阿生,举起枪就朝几十米外的阿生放枪,一嘴子依依呀呀的和周遭的刽子手呼叫着,阿生看着举着枪快速朝自己方向移动的鬼子,有几秒懵然不知所措在脑子里印成了空白之色,随即强撑着有些哆嗦的双腿,拔腿转身就朝来时的村口跑。 活着,阿生心中最强烈的动力,活着才能找这帮畜生血债血偿! 拼命的逃命着,阿生身后似乎聚集了一群苍蝇般,对他穷追不舍,枪声在身后不远处此起彼伏的错落响着,似乎在逃亡中能听到从自己身边不时呼啸而过的子弹声,阿生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不然就死路一条。 距离村口不远,阿生一眼就看见呆呆站在进村路口的梨花,那急速狂跳的心脏几乎快要蹦到唇边了:笨丫头,不是让你等不到我就赶快跑!看见平安回来的阿生哥,梨花的慌张瞬间演变成了一种欣喜,欣喜若狂得奔向阿生,只是梨花还不知道,阿生身后还紧紧尾随着一群多可怕的恶魔。 “跑!梨花!” 没有时间解释,阿生只能卯足了身体的力气向梨花跑去,一把握住她的小手,朝村子外跑去。 两人一口气也不敢停,躲进了村头不远处的打谷场,几十个老高的稻草堆成了梨花和阿生暂时藏身之所,湿热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两个孩子的身体,沉重地呼吸声在说明他们的体力透支很大。 “阿生哥.....” 梨花满额汗水滚滚流淌着,虚弱的唤了阿生一声,立马被阿生捂住了嘴,紧张朝草垛外小心的张望着,只见六七个鬼子已经尾随而至,拿着明晃晃的刺刀进入了打谷场,正挨个挨个的搜索着稻草垛中里是否藏匿着生还下来的活口;阿生紧搂着梨花,悄悄地朝更后面的草垛退着,此时他也不知道还能躲藏多久,这群丧心病狂的魔鬼正在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一声惨叫突然响透在打谷场的上空,鬼子一把刺刀扎进了其中一个草垛之中,鲜红之血如泉涌般从草垛内喷涌而出,一群鬼子像炸开锅般唤叫起来聚集在一起,将躲在草垛里面的人拉出来,鬼子们蜂拥而上亮着寒光四射的刺刀朝那个村人身上狂乱捅着,短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个蜷缩在地上的抽搐的村人就失去了生息。 阿生和梨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惨景,哭不能哭,叫不能叫,阿生只能死死的捂住梨花嘴,防止她因为害怕的哭出声暴露了行踪,只能任由眼中两行热泪不断流落出来,如那个惨死在刺刀下的村人身上渗出的鲜血一般,无声无息。 一股湿热的热流突然传至阿生的裤子之上,阿生低下头一看,梨花已经吓得小便失禁,如一只哆嗦的寒号鸟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那密密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珠,一双大眼睛就像两口泉眼般不断涌出眼泪,俨然梨花是被这屠杀场面给吓破胆子了。此情此景,阿生无法给予梨花言语的安慰,这里太过危险,只能将她单薄身体在自己怀里搂紧些。 不断搜索的鬼子还在逼近,阿生和梨花还在朝后面退缩着,身后草垛已经不多了,死亡的阴影在这片艳阳天下紧紧笼罩着他们两个幼小的孩子。阿生死命的注意着他们,满是绝望的眼睛只能任由鬼子靠近,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怎么办?看着怀里的梨花还这么年幼,不该遭此厄运,可老天爷还是如此残忍将他们推上绝路。 阿生望了望草垛前方不远处的鬼子,又望了望怀里的梨花,心里似乎有了决断,活着才有希望。阿生贴紧了惊慌过度的梨花,在她耳际轻声而郑重的说着。 “梨花,你在这躲好,哥去引开鬼子,等鬼子走开了你就赶紧逃!” 缓缓松开自己锁在梨花唇边的手,阿生目光凄凄地凝望了梨花一眼,没时间交代过多了,机会稍纵即逝,一抹笑容在炫阳之下苍白浮现: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梨花。站起身来,盯准了鬼子来的方向,准备冲出去引开鬼子。 正欲冲出去的阿生,突然被一只手给拉住了,回头惊愕地看过去,被来人一下子封住了想要大叫的嘴;阿生定睛一看,收住了恐惧,原来制止自己行动的人是东村头根子叔叔。 “阿生!没时间多说,我去引开鬼子,你趁机会带着梨花逃命!朝江边逃!” 根子轻轻的交代了一句,又紧张的看看鬼子的动静,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知道要是刚阿生冲去引开了鬼子,自己和梨花都有了活命的机会,只是把这个重担交给一个孩子是不是太过残忍?他们的人生才刚起头,有些责任是大人扛的,他们还太小了。 所有我们的希望,就交给你们了。 “狗日的小鬼子,来抓我啊!狗崽子!” 根子朝搜索的鬼子大声挑衅了一句,如离弦的箭般冲出隐藏着阿生和梨花的草垛,鬼子们一下子闻风而动起来,叽叽呱呱地叫嚷着,边举枪射击边追击根子,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开了。红了眼眶的阿生,拉起吓成懵状梨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拼命的逃命。 几个枪声落下,风声静了,又一个心跳停止了跳动,牵连着反方向逃命的梨花和阿生止住了仓皇的脚步。梨花心中的恐惧膨胀到极限,被这夺命的枪声赫然挑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压抑在地狱中煎熬的喉头里爆发出来,梨花抬起那双满是惊惧害怕的眼睛,泪花四溢的仰望住天空的那轮太阳,满是鲜红! 百米外的鬼子被梨花的尖叫声吸引转注意力,又回转过方向来围捕他们。阿生脸色大骇,知道梨花引动了鬼子,不由分说地拉起失神的梨花又继续朝江边逃命而去...... 太多的悲伤梨花不想去记住,可这样带血的记忆在往后的日子中,无时无刻在侵袭自己的心;人这一辈子最不能抹去的,就是你活过的记忆。 多少年,在梨花无数的午夜梦回,她会被带回那个江滩,一个人孤单单地趴在白花花的鹅卵石上,垂望着那一轮鲜血般的太阳悬挂在江水的尽头;奔腾的江水被这血太阳浸染着,变成了一条流动着血河;呼啸而过的风声,带来了远方掩埋的声音,耳边尽是那些凄厉无边的惨叫声。 血太阳,染上血色的记忆。 如果是爱 9点的夜风拂动着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爽,如调皮的孩子在恶作剧般,左拍怕你的肩,右摸摸你的脸,恣意妄为地和苏浅嬉戏胡闹着,时不时在她刚沐浴过的肌肤上凉上一下,心底倏然窜起地敏感化成了鼻息中那猫抓的难受,一个打不出的喷嚏盘旋在呼吸之间,欲出欲止;苏浅揉揉自己痒痒地鼻子,素手为被覆上自己脖子光裸之处,初夏夜微凉,苏浅心里有点小后悔出门时应该多加件小披肩。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我定律,在秦佳佳面前美其名曰的散步,不过是每天坚持抽出点时间和慕容清哲聊聊天谈谈心,纾解他心中的郁结。住所离铺子不过20分钟的路程,苏浅渐渐喜欢上这一个人独自散步的感觉,与白天不太一样的大街,有点与众不同,宁静是这个时间的特色;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多,少了城市的忙碌之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在一步一步之间沉淀自己一天累积的倦怠。不用过于纷繁的陪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安慰,苏浅以往如旧地带上一副耳机,在手机音乐里随即播放着歌曲,让他们随性地为自己演唱一首歌曲,而她也是倾心聆听。 白日里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过去了,依旧恋恋不舍地留给人一个满是星光点缀的夜晚,漫天闪烁的星子,是白日里看不见的星晴,别有一番风味。眼中有星,天空有星,交相辉映着,一个好心情需要一个晴天,这番星之晴朗提示着,明天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一句美妙的歌声骤然在耳际里变了调子,换成了一首风格全然不同的曲子,让随性沉静在这片宁静中的苏浅转回神来,从裤兜里翻摸出手机定睛一瞧,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电话,难怪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是自己的来电铃音。将电话屏幕凑近了些,赫然显示着一个提示:严清平来电,接听或挂断。 两遍铃声的时间,苏浅犹疑不定地盯着电话上的来电稍稍出神,或许是电话上的三个字和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有着矛盾,让苏浅有点茫然所措;片刻的犹豫之后,苏浅还是将手指朝“接听”方向拉动,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清平。” “苏浅,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直言不讳的坦言,不知为何一瞬间就打破了苏浅心中的平静,混淆了她的分辨。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满是暧昧不清的话,还是电话那头的严清平异于平常的声调,让苏浅平静的心境拂起了一丝丝紧张的涟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言语,合适的姿态将这通电话接下去。 突生的矛盾,让电话两头倏然静了十多秒,或许太关注对方将要的动向,苏浅能肯定自己在耳机里清晰地听清楚了严清平的呼吸声,颇为急促,而他的耐心也变得特别短。 “苏浅,你在听吗?” 对方此刻的情绪,似乎耐不住这短短十几秒的沉默,严清平完全有异于平常沉着稳健的性子,又一次焦急地询问上电话这边的苏浅;思考对于严清平过于冗长,有一种化学作用在心间作祟,催化着严清平性情在苏浅沉默时间里难以自持,急急想知道她的下落。 “在听,清平,你听上去有点奇怪,是不是喝了酒?” 对于性情急剧变化的严清平,电光火石之间苏浅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一下子想到了酒这个可以麻醉人心智的东西。电话里那急促的呼吸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冷静着脑子判断着他是怎么了,苏浅心中开始一点点笃定,这通电话是在严清平醉酒后做出地反常行为。 “我想见你,苏浅!你在哪儿?” 再一次询问上苏浅你在哪儿,苏浅心底乱成一锅粥,有千百种搪塞的理由卡在喉咙间,直白简单的问题对于苏浅成了最复杂的难题,酒后的严清平有种琢磨不透的执着,苏浅知道这股执着一直存在她和严清平之间,努力地压制着,可在酒的催化之下他再也难以压制,借着酒劲一股脑地朝自己奔涌而来。 男女之间真的不能成为朋友那么单纯?想不透这一点,至少她在严清平身上找不到答案。苏浅从震惊中渐渐转镇定下来,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拖下去只会让彼此出现更多像今天这样的尴尬。 君子之交贵在坦诚,或许不该给予你过多超越朋友的期望,模糊了我们之间的单纯。如果注定是失去,苏浅想也要把一切了然,不能让严清平再这样无为地执迷下去了。 “我现在在xx街,离和平公园不远,我就在和平公园门外等你,你过来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 达成了某种共识,苏浅没有过多的言语,收起耳边的耳机挂断了电话,为自己深深呼上一口勇气,回眸之间又望上天边的繁星点点,在微凉的夜风中不禁把自己的心收紧了些:这么美好的光景,似乎要辜负了它的一番美意,烙上不愉快。 在等待严清平的短短时光中,苏浅一直坐在公园正门口的长椅上,将她和严清平的一切原委从头到尾细细理上一遍,亦是明白他在自己身上倾注着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爱情,这个词放在苏浅心头不是头一回事情,或许是清楚严清平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自己在一起,苏浅觉得自己更加有罪,给不了的终是给不了,可还是在和对方纠缠着,想着他对自己的好,自己的照拂,自己的鼓舞,苏浅心中的愧疚在逐渐放大,原来苏浅是个坏女人,贪心的坏女人。 长痛不如短痛,执着的迷恋终究是无果,也是负担;给不起的承诺,为何要抓住不放?每个人都有快乐的权利,模棱两可,那才是无止尽的罪恶。 再多抱歉,回转而看,苏浅知道自己和严清平之间的牵绊,不是爱情,因为她此刻清楚的自己,自己的心依旧系念着谁。慕容清哲,他身上透着一股悸动,如一个巨大的爱情阴影笼罩在苏浅的感情大地,绵绵不断的心动在鼓动着自己沉沦,而自己与严清平之间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哪怕,爱是一场你的骗局 心被笃定之时,苏浅不落尘埃的眼睛悠然望过大街,一眼就看见了严清平那银灰色的商务宝马车停在了路边,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轻弄耳鬓的夜风飘了起来,一幕幕认真地注意上对街边严清平的一举一动。从后座下车的严清平,摇摇晃晃地靠住车门,对着车里似乎在交代什么一般,车随后开始发动起来,看样子是带上了司机。还好,苏浅蓦然松了一口气,先前还担心他会为了赴约醉驾,路上有什么意外,一颗不安的心稍稍地定了。 大力拉扯着脖子上束缚得憋喘不过气的白色领带,给自己的呼吸一点自由,严清平顺势解开了上身银蓝色衬衣上的两颗扣子,让这微凉的夜风近身,平静一下自己浮躁不安的心;转过酒力催发的红脸,专注着焦急的神情,在四下里搜索着苏浅的身影,时而呼啸而过的车辆闪烁着刺眼的车灯,让严清平眼前一阵扑朔迷离,不由地抬起手掌挡住眼前那过于强烈的灯光。 从周遭暗色调环境走出的苏浅,隔着对街,明了在严清平不断搜寻的眼中。苏浅能清楚地看见,先前的失魂落魄,只因为她的出现,变换出一番春暖花开,一股异于平常的欢悦洋溢在他面冠如玉的脸庞之上,脱去了平日的儒雅温润,掩藏地狂热如烈火般在他身上跳动着。一股兴奋在刺激着此刻的相遇,严清平错乱着自己不稳的脚步,执着地朝对街的苏浅迈步而去,而不远处的灯光打在恣意驰骋在大街中央的严清平身上,因为雀跃的心情在怂恿,还丝毫未发现危险在朝自己飞奔而来。 “危险!清平!” 苏浅的惊呼伴着一声急刹车嘎然而止,炫目的车灯如把把利刃刺进严清平眼眸,辨不清脚下的步调,严清平重心失衡地坐在大马路上,而身后的一米远处赫然停住了一辆车,车主勃然大怒的探出头来朝着严清平破口大骂。 “草!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找死找大街上来了!” 惊魂未定的苏浅迅速地跑到严清平身边,将他扶起身来,连连向车主道歉,严清平似乎根本没把这出危险当回事,呵呵赫赫地攀上苏浅的搀扶,酡红着脸颊声情并茂地望着咫尺之外的她,和她的距离是如此的亲近,亲近到连她耳垂之上的小粉痣都一清二楚。(.好看的小说) 扶着烂醉如泥的严清平,苏浅软声细语地平抚着车主,车主发动了汽车,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恭敬地目送着车主离开,心中的忐忑才渐渐平复到原来的位置,缓缓地纾解了一口大气。注意力又回转到严清平身上,倏然发现他正若无其事打量着自己,目光灼灼闪烁出一片光华,心中的不安又被严清平这异样的目光挑起,只能随口转移了下话题,减轻下当下的暧昧不清。 “你醉了,我还是扶你过去,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酒这东西是冲动的魔鬼,苏浅深有体会;可她还是学得不够,没有人告诉她和一个酒疯子平心静气谈话,是多么愚昧的一件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给保持清醒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想规避他过于专注的目光,一个不留神间,唇间传来了一阵异于自己体温的滚烫,湿润之感如长年累月被溪水冲刷的卵石,光洁而狂热,不断在自己的唇边摩挲着,一寸寸吮着苏浅唇边的敏感,如一股挑逗在you惑着苏浅回应。脑子里所有的意志瞬间丧失,一股颤栗由天灵盖直冲脚底,定住苏浅的身形,瞬时放大的双眼满是惊慌失措,清楚地映澈着严清平那满是酒色迷离的面孔。 苏浅脑神经里骤然紧绷起来,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高速飞转演算着眼前的突发事件,在短短几秒之后,苏浅脑子里赫然得出了一个反问:自己是不是被吻了? 在这个吻之初,苏浅的心情很奇怪的陷入一种异常平静状态,或许是这吻来的太突然,不管是爱情老手还是生手,都有着一段时间去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突发状况。大概是严清平唇上那滚烫的温度促使情绪在步步攀升,苏浅眼中的慌张如沉在水底的碑,渐渐清晰于水色莹润的双眸之中,她随之抖动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要打住这荒唐,这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在鼓足勇气推开严清平的一刻,他似乎比更加从容,先一步将自己锁在怀抱之中,突来的意外再一次将苏浅的思绪打乱。 “苏浅,刚刚活过26个年头,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最在意的事情,是有你在我身边。” 醉酒的严清平在苏浅颈间在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枕下,因为酒力催发着滚烫的脸颊透着绯红之色,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般在苏浅肩上裸出的肌肤之间蹭凉,嘴角抿出一个好看的角度,荡漾着满足的笑意;不管苏浅现在的情绪是怎么,严清平觉得在这样特殊日子里他可以任性妄为,任由心底的欲望在放大,渐渐演变成一股难以自制的冲动,无法收敛。 今天就想这样和你一起,苏浅。 他脸颊上过于滚热的温度,彻底触发了苏浅心中的不安,可笑的是混杂在这份不安之中的不是因他轻浮了自己而变得愤怒,而是怜悯稳稳混淆了自己的情绪,让苏浅更加狼狈不堪。在严清平言语提示下,苏浅恍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把苏浅逼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道怎么把自己从这出尴尬中解脱。 “你.....你醉了。” 竭尽全力地想表达出自己的立场,可苏浅知道能说出这几个字已经是勇气的极限;人心终究是肉做的,心里埋藏的话此刻只能埋在肚子里,这样的日子里说出那样决绝的话,苏浅懂得那是一种残忍。 “嗯,醉了;和你在一起的真实感,彻底让我醉了。苏浅,你知道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在筹光交错的生日宴上,看着一个个掩藏着目的地笑容,毕恭毕敬地对我说着生日快乐,很让人作呕。想在过去的日子里,那些股东和合作商,谁把我正眼瞧着眼里?虚以委蛇的附和,不过是你现在的身价不一样了,有利可图,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拉人和我攀关系,看着那些虚伪的笑容,心中不是一派欣喜,而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可我知道我现在的位置不容许我任性,只能默默隐忍着把一群伪君子敬过来了酒,一杯杯喝进满是愤懑的肚子里,可心里想着的是有朝一日,定要把以前轻蔑自己的屈辱如杯中的酒泼在他们那一张张做作的脸上。” 像个满腹委屈的孩子,严清平暂时放开了锁着苏浅的怀抱,躬下自己修长的身子,眉是眉眼是眼的对上苏浅不曾缓和紧张的脸庞,真挚无比的像苏浅吐露着自己此刻的心声。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外公和我母亲以外,你是我最牵肠挂肚的人;想见你,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在那个充满利欲的场合,我脑子里越来越多的是想到你,想到和你在一起过着这样有意义的时光,谈着只属于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为我快乐,我为你开心。” “苏浅,呆在我的身边,好吗?” 没有空挡给苏浅思考,没有空位给苏浅插话,没有空隙给苏浅逃避,她的视线牢牢地被掌控在严清平的注视之中。心与心之间不过咫尺的距离,这句如狂澜如潮的话向着苏浅迎头而来,却是千斤压顶般沉重。苏浅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害怕,害怕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如何去婉言拒绝一个对自己真心以待的人,一个对自己照顾有佳的朋友?没有人教过苏浅。严清平眼中盛放的期待太过于耀眼,直直逼着苏浅退无可退地闭上双眼,有可能她希望自己暂时能关闭上耳朵,收住感觉。 你要的,我能承诺吗?明明知道心里已经腾不出空位了。 关在自己世界的苏浅,虽看不见此刻的情景,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严清平放在自己肩旁的手在这凉丝丝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我们都是过于实心眼的人,苏浅或许给一个敷衍,这样的尴尬就不复存在,但她知道如今的他们,慕容清哲,严清平,自己,都不能再模糊彼此的界限,在拖下去必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沉默过后,苏浅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迎上严清平满是不安的眼睛,终究是自己的错,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舍?可怎么办,我心里只有你朋友的位置,再多的承诺,也骗不过自己老是反复的心。 “苏浅,哪怕你是骗我也好,我也无怨无悔。” 你真的醉了么?无比惊讶的苏浅,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严清平,神色镇定而坚决。你要我当个骗子,可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演下去,最怕的是到头来骗不过自己;望着妥协于自己的严清平,苏浅顿悟了一件事:这辈子最该学会的事情是对别人说谎,对自己说谎。 “给我点时间好吗?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清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一字字掷地有声,严清平渐渐放开了苏浅的双肩,心底蓦然泛起一股滋味,甘苦难断。这句承诺,是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似乎也是今天最坏的生日礼物。 苏浅,你是否还在为他踟蹰着自己的感情,点点没落涌进心中汇成苦涩;我赢了所有,可你的心似乎依旧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上。 潜藏已久的不甘辗转在心间,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能够拥有这么多让我艳羡不已的东西?我用尽的力气,而你却不费吹灰就能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一切。 大哥,不管何时我还是以往如旧的放不下防备,憎恶你的心情无时不在。 何事惹尘埃(一) 倩影如画,转眸为柔,颦笑带雅,倾颜何忘。 水墨色的旗袍穿在苏浅身上,裁剪一刀不多,一线不少,恰似量身定做般贴合的浑然一体,将苏浅的身段衬托地奥凸有致;胸前用七色金线绘绣的茶花,带着晨间傲然盛放的清新之感,鲜活地跃然于精湛的绣工之上;爱惜着这难得珍品,葱白玉指似有柔情万千般拂过袍子上的褶皱,柔为温润,媚如缠绵,不经意间苏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知性美人的魅力。本是清丽佳人,“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都不假,苏浅这一上身,将旗袍的韵雅别致,风情款款发挥地淋漓尽致。顾盼回眸笑倾城,苏浅腼腆地对着众人一笑,一干人等都屏住了呼吸。 美得不可方物。 “漂亮,漂亮,太漂亮了,闺女。” 白老太在苏浅身前身后转悠了好几圈,连番打量着苏浅,啧啧赞美之声连绵不断从她老的口中感叹出来,又拉上苏浅的手,上下左右仔细的端倪了一遍,似乎有什么美中不足。 “不对,不对,还少了点什么。你看看这么漂亮灵巧的手,空空无物,我就说看起来差点什么,来试试我这个镯子。” 当即,白老太就将手间那只祖母绿玉镯子脱下来,直望苏浅手腕上带。苏浅立马就慌起来了,不过就是帮白老太试试这旗袍,不用这般费心吧,连连推脱着白老太的热心,本就是勉为其难了,这倒好一脸绯色红霞飞。 “不了,不了!白奶奶,镯子还是不用带了,我们这些年轻人手脚毛躁,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白老太倒是没多在意苏浅的客套,径直握起苏浅的右手腕,将那只莹莹翠绿的玉镯子戴进了苏浅的手腕之上,嘴上还不时嗔怪着苏浅。 “你这丫头,长得标标致致的,怎么性格比我这个老太婆还磨叽;放心吧,白奶奶还舍不得给你呢,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只传给我孙媳妇的。” 白老太话还没落尾,这玉镯子像抹了油般兹溜的就滑进了苏浅的右手腕,只感觉真奇怪,这玉镯子一点都不凉手,反而有些温润的感觉从镯子里透出来,看来人养玉性一点不假,这镯子怕是有些年生了,沾了白老太的福泽有灵气了。 “啧,丫头们你们看,是不是比刚才要韵致多了,鲜花真得绿叶衬。” 秦佳佳也学着白老太的样子,围着苏浅身边转悠了几圈,不时的发出“啧啧”之声附和着白老太的意思,最后定格在苏浅正前面,顺起自己一直腻在唇间的玉白手指,满眼轻佻之味,转而朝苏浅的下巴一挑,流里流气地对苏浅开起玩笑了。 “这小妮子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浅浅,要不和姐姐好了算了,姐对你好一辈子,比那些满嘴花里胡哨的男人强多了。” 秦佳佳那认真的逗样只差没往脸上贴个假胡子,地痞流氓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学得惟妙惟肖,苏浅禁不住逗就忍俊不住笑开了怀,一手拂开了秦佳佳轻佻的手指。 “死丫头,在白奶奶面前你还没个正经,没大没小的样子。” 转而又捂着乐悠悠的嘴波儿,大概是好久没见秦佳佳这般没样子气的耍宝,似那久违遗忘的快乐。秦佳佳“哼”的一声,回敬了苏浅一个神色,倒是苏浅摸得透她的脾气,演技真是没话说,知道她是演进去了。 “白奶奶,这丫头太不上道了,不如把镯子给我吧,我和你孙子相亲;她自己有个镯子,和这个差不多,才不稀罕奶奶你的。” 秦佳佳这话虽是玩笑,可无形中扯出了一个话题,白老太似乎感兴趣起来。 “真的?苏丫头你也有个镯子?” 苏浅倒是没太注意白老太的语气,有点玩闹的捏上秦佳佳的小脸,惩罚她的多嘴,又一边跟白老太随口解释到。 “白奶奶你听这个丫头的瞎说,我倒是有个玉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不过和奶奶你这个比起来就差多了,你看你镯子翠绿沁得多好,我那个镯子成色没您的好。” 倒不是炫耀什么家底,母亲唯一留给自己的就是这个镯子,是真是假没关系,苏浅只是作为一个念想,算是对母亲思念的精神寄托吧。 “噢?戴久了就有人气了,倒不是有什么稀奇的,就是有点年生罢了;这镯子跟了我50多年了,是我夫家传下来的,本是一对,都是传给媳妇的。苏丫头,既然你母亲也留给你,怎么不见戴在手边?” 还没等苏浅开口回答,秦佳佳倒是径直插了话。 “她呀,那镯子宝贵的要命,生怕有磕碰弄坏了,舍不得带。” “是挺舍不得的,毕竟是母亲的遗物,想好好保存。” 借着秦佳佳的嘴快,苏浅也挺不好意思的补上一句,自己的那点家底都被掀出来,都怪秦佳佳这个话头子多嘴,好像非要和白老太的镯子比个高低似的,怪没礼貌的。和秦佳佳小闹的苏浅,笑语嫣然的转过注意力望上白老太,大好心情却生生被白老太寡寞的表情给触了一下,像不留神之际被刺扎中了般。 脸色不似先前红润,多了些不自然的苍凉之色,白老太一个人有点懵懵然在那站着,与她们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周遭的快乐被这变故渐渐压制住,苏浅收起了玩笑之心,开始认真去感觉白老太的突然,稍稍挪动了些步子靠向白老太身边,轻声关切起来。 “您没事吧,白奶奶?” 白老太转过眸子的那一瞬间,苏浅觉得自己是没有看错,老太太哭了。那透着悲伤的眼睛,被一片水泽抹亮了,或许是老人家的关系,她那眼神显得特别无助,像是失去了什么找不回了一般,孤立无助地冷在苏浅面前,透着微微的苍凉之感。 一时间苏浅也是没了分寸,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触及到白老太的心事?刚刚就略略提了下镯子的事情,苏浅也是个心细之人,心里的突兀地浮现着母亲和白老太这两个名字,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有点荒诞的联想,但总觉得事有蹊跷。 一声询问,让白老太从自己的思绪中转圜过来,又直接转上满是关切的苏浅,老人家果然精道,一眼就察觉自己的异样引起了苏浅的注意,很快转换了自己的情绪,向苏浅娓娓解释到。 “没事,只是突然提到镯子,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人老了就容易触景伤情,让你们见笑去了。呃,小伙子忙完了?过来看看,怎么样你觉得苏丫头这身漂亮吗?” 话题很巧妙地转移到从小仓库走出来的慕容清哲身上,一干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他,突来的关注让他有些唐突的感觉,迈不开脚步的定在小仓库门口,满是慌张的思考着这突兀的询问,觉察出话题里的意思,慕容清哲目光怯懦地望上试衣间的苏浅,略略几眼又习惯地低下眉眼,没有声响回应。 “怂蛋一个。” 翻弄着手中的布尺,秦佳佳没个好眼色的白了慕容清哲一剂,哪有点男人的样子?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轻蔑之感,毫不忌讳地抛上了台面。白老太抿着笑看了他们两个神情几个来回,心中虽不说明了,但大致有些谱了。 “秦丫头你这嘴巴真是不饶人,这小伙子看上去挺可怜的,何必说得那般伤面子。” 秦佳佳倒不为白老太的话感到脸红,镇定依旧地给了慕容清哲一剂不屑一顾的鄙视,嘴上的蔑视之意更胜之前。 “可怜?白奶奶你太慈善了,如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多得去了,天晓得是不是在做戏博同情;我只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了,佳佳!” 战火似乎要一触即发,这样的情形对于苏浅并不陌生,的按住了这快要引燃的导火索,轻声喝止了秦佳佳。秦佳佳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苏浅在忌讳什么,心头不悦地扔下手中翻玩的布尺,眼中仍是不减凌冽地扫了慕容清哲一眼,说什么你我他都明白,径直朝另一边走去,省得某人为难。 场上的残局落得苏浅一个人来收拾,收紧了些呼吸,朝慕容清哲宽慰的笑了一下,又转向身边的白老太回以歉意。 “我姐就是这个心性,有时候说话只顾着痛快,轻重没拿捏的得当,白奶奶你别见怪。” “苏丫头,白奶奶可眼不花,耳不聋,秦丫头的话好像不是针对我这个老太婆,我何须介怀?倒是你这丫头,夹在中间看着挺累的。”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症结所在,苏浅的蜜笑似乎透露出一股尴尬之色,自己也陷入一片词穷之境,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眼前的窘迫,无从说起也无法说明,这摊是非本来就纷繁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个透彻的。白老太那慈祥的面容中,嵌着一对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灵动万千的眼珠中精光四射,打在苏浅身上有点害怕,似乎能看清心底的所有。 何事惹尘埃(二) “你们干什么,喂!干什么!” 还得不到沉淀的思绪,骤然被秦佳佳的厉声给割断了;跳出自己的沉静,苏浅和白老太不约而同地朝秦佳佳声音传来之处望去,这不,店子门前好不热闹。 “你们两个眼睛瞪大放亮点,把这里给我守好了,一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调兵遣将御统三军的女王气势驾临,赫赫生威地向身边的保镖下了命令,李师师一剂狠毒之色标注在眼角,直冲冲横扫上错愕的苏浅,却在同一时间融入了慕容清哲的身形,瞬息之间一抹难掩的温柔牵强地和眸子中的毒交杂在一起,似爱恨绵绵无尽。似乎那股期待衍生地更加强烈,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恨,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朝慕容清哲奔去,声色凄婉如悲泣地夜莺,朝他一股脑地倾诉自己克制在心中已久的相思。 “阿哲,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李师师直言不讳的哀求婉转着心中的凄诉,悲屈着自己的自尊朝这个男人奋力讨好着,本以为自己再见到他,那些酝酿在心中的嗔怪会一鼓作气地爆发出来;而站在他面前,李师师才知道自己做不到,最深刻的悟了一件事情:为爱,她可以放下自己一切高傲的尊严,去乞求他的回心转意。相见散发着珍贵,彰显着痴狂,李师师的痴迷就如拿着金卡无限制的刷般不可自拔;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自己去任性,她不想去究问他为何一声不响的离开戒毒所,躲到苏浅这个践人这里,李师师只想像现在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回自己的生活之中,自己能看见的地方,而不是像先前失去方向的风标般,忐忑不定。(.) 可仅仅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慕容清哲给了李师师一个回答,无声无息,却无比决绝:如跗骨之蛆般将她的手挪开了。这样的冷漠如当头棒喝,模糊了李师师本就脆弱的情绪,很快这种脆弱背后涌来了无尽的咆哮。 “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阿哲!看清楚,我是师师啊,我是师师啊,跟我回去好不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你想忘掉这里的一切,我陪着你,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好不好?!好不好?!” 肃然寂静的店子,李师师视无旁人地呼唤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由心口之端泛滥开来,交错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一干人默着声响,看着慕容清哲的表情,李师师情绪越激动,他双眸里的镇定就越清晰,虽然他在李师师连环炮般的哀求下身形在瑟瑟发抖,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容清哲眼中的坚决是矢志不移。一个可怜的人把另一个沉溺在爱情里的可怜虫照亮了,李师师此刻虽然气势汹涌,可这样的咄咄逼人却透露着可悲。 “李小姐,妄自你这么大的排场来这里要人,可惜似乎你还没懂他的意思,这个哑巴不想跟你走!” 抓住了机会,秦佳佳趁势反击了先前蛮横霸道的李师师一道,找了几个人模狗样的保镖在这里耀武扬威,有钱很了不起?够得瑟的。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够悲催的,你要的男人连正眼都不想瞧你一下,越看越像是在耍泼犯贱。 茫然之中,秦佳佳的话不偏不倚地点中了李师师的软肋,那满是哀求的眼睛一点一点被哀怨给占据,幽然地回过眸子看着身边不远处的苏浅,又缓缓转过双眼,痛幽幽地看上一言不发的慕容清哲,一道泪水不能承受心中的悲戚滑落下来,像被独自抛进了滂沱大雨之中,淋着冰冷冷的雨。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苏浅这个践人?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你告诉我啊,阿哲!” 李师师的自疑自问,换来的只是慕容清哲一往不变的沉默,心如急速被冷冻取出,再用重锤给敲碎,只能任由悲伤欲绝的眼泪在自己精致花靥上肆虐;得不到的结果,李师师渐渐地将情绪转嫁到另一个能让自己舒坦的方向,毒怨的眼睛冷幽幽地盯上身旁不远处的苏浅。 “我哪里比不上你,苏浅?!阿哲,你鬼迷心窍了吧!肮脏不堪的下等女人,仗着几分姿色,戴着假清纯的面具,像个妓女一样整天游转在一群男人身边逢源讨好,我会输给她?!阿哲,你醒醒吧!苏浅这个万人穿的破鞋,你还把她当宝捧着,知道他背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朝三暮四的野鸡,巴不得攀个高枝飞身变凤凰,真是可笑!和你的好弟弟搅得暗通款曲,你绿帽子还戴得心安理得!” “践人,把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你今天多带了几条狗,就可以随便在别人的地方叫嚣,老娘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同为女人,我真为你感到丢脸,抢男人嚣张到这个地步你还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你不是想要这个男人,叫你们家的狗扛回去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以为是我们强留着他不放,告诉你,是严清哲这个衰人死皮赖脸要在这里!我们不稀罕的臭狗屎,倒是成了某些发情母狗眼中的宝了!” 秦佳佳火爆性子一上来,那可谓万夫莫敌,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本带利的把别人给的羞辱给还回去。心里的怒火一波接一波在荡漾,看着李师师那死女人在自己店子里嚣张跋扈,自然是连带上慕容清哲这个衰鬼给骂了,越看这对狗男女就越不顺眼!拢了拢双手间的衣袖,好久没动过身子骨了,正好你这个母狗来练练老娘的刀口! “阿哲,听见了吗?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你,还在犹豫什么?!何苦在这里低三下四的作践自己,跟我走好不好?她们两个践人不过是把你当猴耍,你还要留在这里干什么?” 克制着心中的起伏,李师师尽量平衡着心中波动的情绪,软声细语地哄着眼前人,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在这个决定时刻,慕容清哲的去留俨然成了争执的焦点,他的态度决定这场争端的胜负;只是沉默良久的苏浅咬了咬唇角,心中笃定了什么一般,朝前迈进了一步。 “他现在得了失语症,李小姐请你别太逼他,他是个人,不是个买卖货物,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留。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阿悟你是不是该给众人一个交代?总有些事情要坦然面对,一味逃避只是让各自更加尴尬。若是你要走,你就点点头,我绝不阻挠你;若是你要继续留下,你就摇摇头,我定护你。” 对于李师师的诋毁,苏浅倒是泰然处之,真真假假在人心之中自有定论,清者自清,何须多言?可苏浅抿着嘴角一丝坦然,却也自己也需要一点肯定,秦佳佳口中的可有可无之人,其实放在自己心中掂量才知道分量。苏浅知道自己心里在失落,只是表现的没有李师师那般明显,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那个人,回忆里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段,而这个人同样还占据着自己心里重要的地方。 “哑巴,你的公主来接你了,还不回去当你的驸马爷?” 不甘寂寞的秦佳佳,忍不住讥讽了慕容清哲一句,其实心里早就比所有人清楚,这个哑巴走不掉的。果不其然,慕容清哲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苏浅身边,轻轻地摇了摇自己的颔首,低下自己那清澈见底的双眸,靠在了墙根守住自己的沉默,他回应了苏浅,相信苏浅也会守住她的承诺,护住他。 何事惹尘埃(三) 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苏浅衍化成一阵撼动心扉的错愕,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在李师师面前赢得如此彻底,慕容清哲给予苏浅的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感动。 “李小姐,真真可惜啊,人家不愿意跟你走嘞,哎哟喂~~真是无能为力,这么年轻就变剩女。” 上风俨然被苏浅这边占据,秦佳佳也是忍不住得意的笑,棒打落水狗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对于李师师这样的专横的女人,就是要给点血泪教训,要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老娘偏偏不吃小姐脾气这一套!别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就以为整个地球踩在了脚下为自己转了。 要想的得不到,这就是最好的反击武器。 静谧无声的泪水,在李师师的眼眶中夺眶而出,心如被他的摇头回答捅上了一个老大窟窿,积压在内心的悲愤奔腾而出,难以抑制此时心中的那股绞痛。李师师眼中被那绝望的悲伤模糊了最初的期待,她的等待换来地不过是一个笑话,被慕容清哲无情地拒之门外;用力睁着满是水泽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漠然立在墙根的他,不过咫尺之间,可你的眼睛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存在呢,哪怕是一点点位置,仅仅的一点。 不怕被别人怎么伤害、奚落,唯独不能承受你的忽视,那些美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叫人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回去吧,李小姐,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一切。” 赢不是喜悦,苏浅最明白不过了。对于每个直面爱情的人,李师师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抱着过多的幻想在自己的期待之中;可惜爱情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付出越多就回报越多事情,收益和回报往往是不成正比的。苏浅恍然地想到自己,这场争夺之中,自己又得到了多少?有时真该活得糊涂一点,爱情本来就是一道难以算清是非对错的无解题,可我们就是孜孜不倦的贪恋着,想知道自己究竟得到多少。 陷入自己处境思考的苏浅,却忽略了一点,对于一个视为敌人的劝解,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的愚蠢行为;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走出来,苏浅已经得了结结实实的深刻教训,一个响彻云霄的耳光在自己脸庞奏响。 “苏浅,你很得意是吧,那你就等着被收拾吧!别以为我是李若若那个软柿子,我们之间还没完!我李师师得不到的,就是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 左脸上的生疼化作一片火烧,捂住痛处,苏浅骤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这样的尴尬终究是被激化,感情这种不能用对错衡量的事情,自己怎么会蠢到期待靠理智去解决呢?慕容清哲像一只加速的豹子,迅速挡在了苏浅跟前,眼睛里包裹着如霜的愤怒,死死地盯着李师师的一举一动,该被打的人是自己,却还是转嫁给苏浅承受,无形中觉得自己很没用,伤害总是在转移着,不断地转移着。(.好看的小说) 没有言语,苏浅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自己选择趟这摊浑水,注定了就要做好承受各种可能的准备。 “你今天是要护着苏浅这个贱人是吧,好,我就让你逞英雄,过来!把他给我拖开!” 李师师身后突然冒出两个保镖,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将慕容清哲给架住,反扣住他的双手压制在一边,慕容清哲越挣扎越就被压制的越厉害,钻心的疼痛在他清俊的面部扭曲着蔓延开,冷汗不断积聚着从额间密密地渗出来,满是惊恐地望着唇含冷笑的李师师,一步步逼近着苏浅。 “贱人,非跟你拼了!” 事态转眼出现危机,秦佳佳振臂一呼,似要奋起一搏朝李师师冲过去,想要品格你死我活。不想反应太迟,已被身后一名彪悍的保镖给钳制住了,跟拎小鸡般轻松把秦佳佳给逮到一边凉快去了,俨然是瓮中之鳖。凝着满嘴子的冷讽,不急于收拾架空的苏浅,李师师回转身子朝秦佳佳方向迈进了几步,嘴角冷笑纹丝不动,利索的两个嘴瓜子“啪啪”甩在秦佳佳的脸上,满是讥讽朝秦佳佳奉上一句。 “你和苏浅那贱货真是一路货色,刚才不是还得瑟的紧,继续嚣张啊?一看你这贱女人就是欠抽。” 被赏了嘴瓜子的秦佳佳更是火大,性子刚烈岂是随便能低头的人,声音像发疯了一般飙起来。 “放开我,你她妈的不过就是仗着几个男人在那嚣张!晓晓,赶紧打电话报警!” “我看今天谁敢动一步!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原地呆好了!” 李师师一个狠毒的眼神瞟上畏畏缩缩的罗晓晓,彻底被场上的逆转阵势吓软了腿,李师师一眼就看穿这女的没什么底气,一个脓包不足为惧,懂得识时务为俊杰,脑子还算清醒。转而又过注意力来盯上苏浅,冷着脸子一步步朝苏浅逼近。 “苏浅,今天我就把你这鸡窝砸了,你不是很会装楚楚可怜博男人怜!叫啊,喊啊,看看有哪个野男人赶来救你,骚货!” 李师师冷哼一声,又看着一边被挣扎得满脸通红慕容清哲,满是怨毒地补上一句: “阿哲,这都是你逼的,别怪我!” 随手从剪裁台上拿了一把小刀,瞅了下刀边得锋刃,露出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刀尖磕在木质的桌面上,伴着李师师靠近的脚步,不断在桌面上划出“兹拉”的尖锐之声。苏浅睁着眼睛,细细看着李师师一系列动作,真真猜不透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她的靠近,直觉不断警告着自己威胁在步步逼近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 苏浅依旧镇定着自己开始慌乱的情绪,轻声的质问了李师师一句,因为紧张,不由得将自己的手心收紧了一些。李师师将手边的小刀朝自己的面前收拢了一些,细细的摸着刀锋摩挲着,注视了一会儿,又幽幽地抬起头对上苏浅,一抹寒得掉渣的冷笑从她白希的脸颊周边延展开。 “这刀不知道锋不锋利?!”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李师师手中的小刀已经划在了旁边人偶模特身上,布料“扑哧”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越看你这张狐媚的脸越觉得碍眼,不知道这刀划在你脸上是什么效果。” 李师师一个眼睛透寒地盯上苏浅,场上一干人都被震慑住,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慕容清哲满是冷汗的脸上窜起了惊恐,突然又奋力地挣扎起来,无奈自己已经是李师师手下的一个囚徒。 “阿哲,你紧张了?” 何事惹尘埃(四) 话未毕,李师师把玩着小刀朝苏浅的脸上靠过去,眼中的阴毒一点点在加深,递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场所有人都把惊恐提在喉头,各色各异的害怕完美呈现出来。可就在半途之中,突然一只劲手扣住了李师师持刀的手腕命门,瞬间就李师师手反折过来,本来养尊处优惯了,李师师细嫩的手根本没什么还抗的力气,刀“嗙”的一声掉在地板上,整个人顺势就趔趄下去。李师师手臂生生吃痛,扭头往上一斜眼,就瞧见白老太把自己的手腕扣住。 “死老太婆!放开我,你嫌命长了?!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还不过来把这个老婆子抓开!” “我看谁敢动!保不准这丫头的手骨会被我给折了!” 场上了的几个壮汉都被突然插手白老太给威慑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样子这老太婆有些功夫底子,保不准会把李师师的手骨给折断,到时候就闹大了。被扣住命门的李师师软坐在地板上,面色痛苦的想挣脱白老太的钳制,却不想这老太婆力气如此大,反扣得手腕生生欲断。 “放开我,死老太婆!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倒是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这么张狂的丫头我倒是头一回见到,长得眉清目秀的没看出心肠如此歹毒,看来是得给你点教训才好。苏丫头,你把我包里的手机给递过来。” 白老太不徐不疾地唤上身旁呆住的苏浅,威慑八方的环瞅着周遭的动静,接过苏浅递过来的电话,麻利的翻出一个电话,拨通了号码。 “王秘书,只给你五分钟,给我挑10个特警队的小伙子,要能打的,五分钟后我要在xx街的‘佳衣坊’看见人。” 白老太倏然收起耳边的电话,将手中的电话递给身旁的苏浅,抿着一抹淡笑环视了四周一遍,不怒自威。 “既然要闹,大家都把准备做充分,不多,就耽搁大家五分钟,一个都别想跑!” 白老太的话像是某种警告,场上的保镖自然是听到了刚才老太的那通电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看样子这回子是惹上了不得的人物了,个个都有些心头没底的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死老太婆,你敢动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老太倒不似秦佳佳那么容易被激怒,睨过软在地板的李师师一眼,有点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人长得水灵灵的,可家教就不敢恭维,是该受点教训了。丫头,谁叫谁难堪马上就见分晓,我提醒你一句,现在陪个礼道个歉息事宁人,收场还来的及;还有三分钟,你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闹得没脸下台了。” “放开我!你个老不死的,放开我!” 被制得服服帖帖的李师师如得了失心疯一般,蹲跪在白老太面前叫嚣着,怒怨之色将整个本来姣好的脸生生给扭曲掉,苦于怎么也逃不出白老太的禁制;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似乎一场暴风雨将再次席卷这里的混乱不堪。 这场闹剧似乎越来越精彩,一名文质彬彬的军官带着十名特警人员,还真齐刷刷的出现在“佳衣坊”门口,整装待命;以带头的军官开着小跑,毕恭毕敬地上前对白老太施以军礼,铿锵有力地向她老人家汇报。 “报告老夫人,人已经到齐,请您示下。” 白老太淡定自若的看了看手表,笑如清风,威慑过人。 “王秘书,现在距离我要求的时间已经过了40秒,军人的效率在哪儿?” “请老夫人责罚!” 连一个辩解都不曾给予,王秘书一板一眼的军人之姿端立在白老太面前,神情相当严肃;苏浅完全被场上的气势给震懵了,5分钟是什么概念,一个不落的出现在这里,有点神乎其神的感觉,居然还引来了一番责备,堪称奇迹了。 “一会再追究你的失职之过,在场的几位保镖,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想和特警队的人过过招?” “行动!” 那个被称作王秘书的军官一声令下,店子门口的10名特警人员迅速行动起来,李师师带过来的4名保镖一脸懵然的浆白,还不到一分钟地时间就被反制在地上,局势完全是一个急速的反转,苏浅、秦佳佳、慕容清哲还有罗晓晓,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一切发生着飞速的逆转,一言不发的怔在原地,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惊骇。 白老太倒是很自然的看了看场上的局势,似乎还算满意,拂手一甩将禁制住的李师师撂在地板之上,声色和煦的对李师师说到。 “丫头,我说了结果会是很难堪的,我这老婆子没让你失望吧。” 四面楚歌的李师师,刚才的嚣张之势不复存在,环望着四周的情形,此刻自己反倒成了这老太婆的瓮中之鳖,一脸花容白无血色,却依旧佯装着最后的底气,向白老太还击着。 “死老太婆,你敢动我分毫,我要你没好果子吃!......啊~” 李师师的犟嘴还没继续完,王秘书就率先一个嘴瓜子狠狠地煽在李师师的脸上,李师师从小就娇生惯养,一脸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这一巴掌的力道,一下子整个就趴在了地板上。 “你敢打我......啊~” 又是一声尖叫,王秘书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又一剂响亮的耳光煽在李师师另一边脸上,左右的娇容上顿时印上了10个血红的指头印。李师师哪受过这样的屈辱,一眼瞥见地板上的小刀,刚想抓起来向来人划过去,就被一只硬头军靴给死死地踩住了手指,十指连心,痛得李师师伊伊哇哇的连连惨叫起来,尖锐的叫声让一旁观望地人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丫头,我劝你学乖点,免得多受皮肉之苦,王秘书,放开她的手。” “是。” 挪开了军靴,李师师颤巍巍地拢着手指,一脸痛楚的泪花纵横交错,五根雪白的纤指尽是紫红的瘀伤,哆哆嗦嗦地收着手指在寒噤不止的唇边,先前的骄横之色,在白老太面前被收拾的彻彻底底,不敢在多言顶嘴,只是一个劲地憋屈默哭着。 “看来是学乖了,那现在你可以平心静气的听我这个老婆子说了吧?” 白老太说得倒是慈颜善色的,不过大概是这样的阵势太过离谱,连秦佳佳这样冲脾气的女子,都感到有些后怕,背脊一阵凉;看着地板上唯唯诺诺地李师师,脾气早就被折服到娘胎里去了,哪还敢还嘴,不是明摆着找死。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本来我不应该插上管,你喜欢这个男人,那就正大光明的和苏丫头竞争就是了,何必要仗势欺人,咄咄相逼?女人家要有女儿家的度量和矜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可以侵犯的,终是给你点教训,让你好好收敛下脾气,免得你日后铸成大错。” 白老太细细地对李师师疏导了一番,转过头来,又瞧上身旁的苏浅。 “苏丫头,你怎么看,毕竟今天这事都是指向你。” 何事惹尘埃(五) 话语转锋,所有矛头瞬间都齐齐指向了苏浅,顿时让没有适应低苏浅感到手足无措,望着侃侃而谈地白老太,又看看地板上那早就吓得失了魂的李师师,这出闹剧够了。(.无弹窗广告)沉默了良久,苏浅给出了一个回应。 “白奶奶,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很多事情也是难分对错,你就宽宏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吧,这教训够了。” “够什么够!浅浅,李师师这个践人害你还不够吗?好不容易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整治她,你忘了她......” “佳佳!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不甘受辱的秦佳佳,一口就被苏浅喝止住了往下的内容,真要是去翻那些陈年旧账,谁能撇得清干系?只怕想息事宁人都难。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讨回一个所谓的公道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不能回到原点,或亦是重来。 “李小姐,没有谁能剥夺谁选择的权利,他选择留下,那请你尊重他的意愿,强留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世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为难自己。” “苏浅,你不觉得你说这话虚伪的紧吗?惺惺作态真让人作呕。我争取自己爱情有什么不对,不像某些人藏头露尾的,心口不一,其实是想把阿哲留在身边,占为己有,却还美其名曰对别人说这是尊重他的选择,他和你在一起会有什么未来?一个低贱的女人,就靠着自己那点姿色勾引男人罢了。” 抖抖嗦嗦地护着自己受伤的手指,李师师幽幽然然地向苏浅奉上一句,嘴角的冷笑如一朵罂粟花般绽放开,满是恶毒。字字带毒的话直逼着苏浅,这样紧张气氛下不宜再起干戈,苏浅按住跃跃欲试的秦佳佳,强行将心中那股虐气给压下去了。 “人与人之间相处讲究缘分,我和你之间多半是恶缘。(.无弹窗广告)李小姐,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和严清哲之间,缘分已尽,纵使他现在选择留在这里,我和他终究是没有未来可言,我们早已经在过去的生活交错开了。你爱他,我想你也不想见到他这样一直意志消沉下去,只是想帮助他再站起来,重新面对生活。” 苏浅垂下自己的眸子,抽空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推着,直至于自己的妄想背离,现实的无奈,生生演变成话语中的残忍。 “白奶奶,今天这事情让你见笑了,请你高抬贵手,放李小姐一马,让她走吧。” 似笑非笑,白老太认真打量着苏浅请求,纠结的痴缠,两个傻丫头,一个愣头小子,爱情不是怜悯的退让,幸福不能让来让去。到头来还是自己受过,倔劲扭到底,爱说不爱,难过说不难过,却不知道自己的压抑无形伤害身边的幸福。 “我本无意为难这丫头,苏丫头你自己斟酌吧,都把人给放了。” “谢谢白奶奶。” 白老太嘴上还想对苏浅说些什么,这降到冰点的气氛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哽住了自己的喉咙,自求多福吧,你们自己的问题还是要自己去面对,拖泥带水的耗下去,只会将伤害继续扩大。白老太真觉得自己老了,年轻人的爱情越看越不明了,本来简单的事情却因为畏首畏尾给弄混杂了。 本要沉淀的气氛,突然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笑声给打破了,声音低低幽幽地在周遭扩散开来,拂动着人心最敏感之处,骤然起栗;李师师声色不改地坐在地板上,一个人放放扬扬地冷笑起来,缓缓抬起头,顺势对上苏浅还不明所以的眼睛,一道尖锐的狠毒直生生的朝自己投射过来,咒下毒言。 “真是小瞧你的能耐,难怪能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严氏兄弟之间。苏浅你别太得意,今天有人护着你我耐不得你如何,可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今日的屈辱,我定会加倍奉还的!” “死鸭子还嘴硬!我看你今天就是找打!” “佳佳!让她走!” 苏浅一把拉住火冒三丈的秦佳佳,看来自己的一番话她终是没听进去,注定是结下了梁子。两名保镖怯懦溜到李师师跟前,将她扶起来,她眼中如匕首般锋利的目光,一直寒透苏浅的心底,前路福祸难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祸端消失在众人眼前,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苏浅那积压在心口的忐忑才渐渐得以舒缓,却不想回眸之际对上了慕容清哲,再熟悉不过的没落映照在他的眼睛里,清清落落地寂寥身影站在那里。苏浅懂得在表达着些什么,心也跟着沉入深深海底。 你知道吗,不管我怎样努力的迈出脚步去靠近你,可我们之间总是隔着那些挥之不去的过去,还有那些纠缠不清的是是非非,猛然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和你相隔得那么远。 即使你在我身边,还是这么近那么远。 无奈是是非 翠莹玉杯交映着朱红的唇,将杯中清透的荷花酒缓缓入喉,初生涩,微带烈,在喉头哽咽之间,又变幻出一份醇香的甘甜,滋味绵绵不尽,就如池上博野脸上那舒缓开的笑容,略带迷离和狂野。(.好看的小说)眯着似醉非醉的眸子,静静欣赏着前院不远处的一拢荷花,粉的、红的、白的,开的恰到好处,红绿相映,如一位雅致恬静的少女,浓淡相宜。 似乎过于贪杯,忽略了这荷花酒骨子里太过娇烈,一时酒力上头,池上博野就这么靠在栏杆上,半寐半醒地沉溺在这不真的朦胧之中,手中把握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那只玉杯在池上博野恍惚之间,悄然无息地掉落在地上,只留下一声清脆,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 玉碎之声将池上博野从那不真的梦迷离中拉回来,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玉,那满是春情的眼睛中不由泛起一丝惋惜,这玉杯本是一对,还有一只白玉杯配对。绿为雄,白为雌,唤作“鸳鸯比翼”,如今这绿玉杯已经殒了,颇有分飞鸳鸯难成偶的悲,冲煞了这一片夏趣之景。 “池上先生。” 踌躇在自己的惋惜之情中,不知身后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毕恭毕敬地对池上博野施礼。一阵清风带着池塘上的水汽扑面而来,有股透人心脾的凉爽,池上博野不徐不疾的撑起身子,合了合自己颈间那敞露开的浴衣,把一片惷光收进了自己怀中。 “怎么样?” “消息放给李师师后,她的确如先前所料去找苏浅要人,不过好像反被对方给羞辱了一番。” “嗯?” 李师师被苏浅给收拾了?池上博野翻玩着无名指上的九纹菊扳指,蓦地被这个颇为荒唐的情报给怔住了一会儿,堂堂李氏建筑二千金被名不见经传的苏浅给收拾了,这是何等趣闻?本来寥寥无趣的时间,被这突来的意外给勾起了兴致。 “说下去,李师师她是怎么个被羞辱法?” “据安插的眼线回报,李师师兴师动众的向苏浅要人,但严家大公子执意留在苏浅那里,结果引得李师师情绪失控,本想以暴迫降,逼严家大公子就范;没想到事有意外,半道上插进一个老太婆,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当场就将李师师给擒下,并在5分钟之内调集了10名特警队员助阵,反而将李师师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噢?这老太婆是什么来历,你查过没?能在5分钟之内调集10名特警,决非等闲之辈。” “属下已经在着手调查之中,不过据当时线人讲,带头的军官起码是副师级军官,还尊称那老太婆一声‘老夫人’,看样子那人来头不小。” 沉淀下恣意的笑容,池上博野变得异常安静;这么估摸一番,的确对方来头不小,看来苏浅这个女人确实有天运,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这横生的枝节给搅黄了,反而让李师师这个骄横小姐吃瘪,真不简单。池上博野一丝不经意的讥笑浮上嘴角,严清平啊严清平,为了促成你跟苏浅好事,欲借李师师之手促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横生出这么一个棘手的麻烦来,恐怕你更加坐立不安了。 “继续查下去,看看这个老太婆到底是什么来头,切勿掉以轻心,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定她还是我们未来成事的大麻烦。” “是。” 五指交叠往复的摩挲着,犹如池上博野脑子里高速飞转的思绪,看样子这场游戏想稳操胜券,并非易事。不过,游戏还没有结束,胜负难见分晓。 一场闹剧过后,似乎小店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慕容清哲的身份被和盘托出后,完全颠覆了昔日的安宁,偏安一隅的小店如今门庭若市,连日来人群纷至沓来,前来围观这个往昔风光无限的大明星。 这样的现象虽有负面效应,却连锁反应般拉动了小店的名气,很多人打着做衣服的由头前来一睹慕容清哲的真容,更甚者引来了媒体的注意,每天苏浅和秦佳佳两姐妹都是严阵以待,对出入的人严格把关,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登上明天的娱乐头条做主角。 打从李师师大闹那日起,秦佳佳就知道再多漂亮的谎话也唬不住罗晓晓这个花痴了,这几日罗晓晓一对灯笼眼就像安装了蓄电池一样,时时刻刻的瞅着慕容清哲,不停在放电,再放电,如痴如醉沉醉在他的皮相美色之下。无怪乎,近水楼台先得月,看看店子外面一堆犯花痴的女子,流着口水朝店里张望慕容清哲的身影,就知道罗晓晓和她们一个德行:二得不轻。 混乱了平静的生活,苏浅努力的保持一颗平常心,尽量不被外界所干扰。她很清楚这事情摊开后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佳佳,或是慕容清哲都是不小的冲击,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他的病情刚见好转,又突生枝节,觉察地出这几日他的情绪正处于不稳状态,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康复。 只是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不容乐观;不知道这个小店还能容下他多久,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犹记得白老太那天对自己的一番叮嘱,依旧记忆犹新的在脑海里闪现着,让苏浅时不时地感觉到忐忑不安:丫头,今儿这出虽然替你解了围,但奶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往后的事情你要多提起点精神来,我怕你应付不来。本想好意帮你解围,却不想......真老糊涂了,可怜的丫头,真不知道你会不会怨恨我。 这番话,多日来反复揣摩,苏浅也觉不出一个滋味来;闷在心里,就那么一小点,如一个自己在发酵的面团般,逐渐在膨胀着。这几天白老太再也没在店子里露过面,那做好的两套旗袍还挂在模特身上,时时不经意瞧见就想起白老太来。苏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得看见她老人家才能安下心来。 安静下自己才行,苏浅深深深呼吸,拿起铅笔继续做设计图。忽略窗外一片围观者,似乎店子里也热闹起来。 “看一下又不犯罪,人家是名流大明星,这么帅一个人,生生被你说成杀人犯,秦姐你还真是没口德!” 完全的倒戈相向,秦佳佳也是憋着一肚子火,外面一群麻烦,里面还有个大麻烦,真真是里应外合,全然一群饥渴的剩女,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般。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罗晓晓,找不到男人了不成?不瞧瞧他是什么货色!你俗不俗!” “我就是俗,你清高得了吧,我看我的,既没耽误活又没碍你什么事情;再说了,人家哪点得罪你了,老是跟人家跟不去,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我爱咋咋的!” 罗晓晓的话顶得秦佳佳气茬,深仇大恨你可说对,可是这些事情又不能直截了当和她这个大嘴巴说,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好由头整治这个叼嘴丫头,真想一手掐死这个祸头子,却只能眼睛放光心里窝火地放任着罗晓晓这个死丫头。罗晓晓知道这时秦佳佳说不过她,一脸鬼精灵的凑近秦佳佳,开始口无遮拦的八卦起来。 “秦姐,alex真的和苏姐有过一段情?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来,他定是对苏姐有情,要不是这样会死皮赖脸留在这里,你说是吧。” “罗晓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不是迷那个哑巴,你怎么不学着他,把自己毒哑了陪着他不说话!” 鬼火无名三丈高,秦佳佳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了,套小道套到自己身上来了;罗晓晓倒是见怪不怪,对秦佳佳无所谓的吐吐舌,狗急跳墙就知道乱发火,惯用招数,真俗气。 接近更年期的女人真可怕,呃~~~ 爱的抉择(一) 店子里空间不大,闲来无事的零碎调侃大抵还是传进了苏浅的耳朵里,只能耐着性子照单全收。(.无弹窗广告)苏浅心中的荒诞无以言表,慕容清哲的尴尬处境就自己而言,像是占据着什么宝藏一般,引得别人不住的窥探着自己的生活;苏浅迫切地想告诉每一个人的是,慕容清哲是一个人,不是物品,她从来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有多少铭牌,那只是一个个容易被人忘记的代号,要爱就爱得单纯。 还以为这群爱热闹的人,会通宵达旦的守着这里,夜幕无声的笼罩在这片城市上空,终于可以还自己一片宁静。折腾了一天,苏浅发现自己被影响的不小,一天居然没有在图纸上画下一笔,看样子得趁这个空当给自己适当的加加班,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别人被打乱了。 当自己从工作桌上抬起头来时,捶捶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翻开手机一看已经快晚上9点了,一钻进工作就忘了时间是怎么过的,两个多小时就这么无声的过了!注意力被分散后,自然察觉到自己肚子老饿,连吃晚饭这回子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猛地想起了什么,苏浅倏然起身,快步朝仓库走去。 那盏橘黄色的小台灯还是那样安静的亮着,映着慕容清哲清癯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寂寥,眼睛波澜不惊的睁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昏暗中的某一点,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苏浅默默的注视了他一会,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他也没按时吃上晚饭。 “对不起,阿悟,刚才赶设计稿太专注了,忘了张罗晚饭。你稍稍等下,我这就去街头那去点饭菜,不会很久。” 话刚完,还等不及慕容清哲看清她的面容,苏浅飞快的转身折回工作台,抄起钱包往店子外赶,除了他呼之不及的沉默,剩下的还是一片沉默。 周遭的空气充满了浮躁的闷热,一时间记挂着晚饭的苏浅,忽略了这藏在黑夜下的老天,随时都可以变一变脸,干燥的地面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的豆大雨点子亲吻着,苏浅才知道遇上了一场措手不及的暴雨,而自己却在这样的天气又一次忘记了给自己带把伞,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能加快了脚程,希望这场太过突然的雨只是自己疏忽中的小玩笑。 可再快的脚步,还是快不过着避之不及的大雨,苏浅的视野里变成了一片断了线的雨帘,只能终止了自己一味的前进,就近找了一个街边屋檐下暂时躲躲雨,不停拭着被雨水侵袭过的脸庞,左顾右盼着雨势情况,看来这雨一时半活儿是停不下来了。 听着老大的雨声,苏浅反复揉搓着自己有些发凉的双臂,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被困在街边,毫无办法的等,等着老天高抬贵手。 瓢泼大雨打在车窗上,雨刷器一直不停的刮着,清晰又模糊的视野不断在严清平视野里交叠着,在这大雨中车速行进的并不快,犹豫在松松紧紧的油门上踟蹰着,忽大忽小的雨势打乱了他的迫切,似乎自己真是挑了一个极端的日子,来完成一件特殊的事情,考验不小。 打苏浅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能硬着头皮询问秦佳佳,秦佳佳倒是一改往常不耐性子,说她还没回家,可能还呆在店子里,多半是被这突来的大雨困住了,正想给苏浅送把伞自己就找上门了,正好让他代劳送苏浅回家,省了自己跑一趟。严清平想想,不错的机会,心中的不安又消磨了一分。 刚刚驶进苏浅店子所在的街道,严清平小心的打着方向盘转着弯,车灯不偏不倚的打在街边躲雨的苏浅身上。车还是向前走了几步,严清平的脑子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倏然和什么交叠在一起,立马踩住了刹车往来时路边望了望,果真是苏浅,急忙挂上了倒档又退回去。 困在大雨中的苏浅,蓦然注意到这辆银灰色的宝马,再熟悉不过的车牌号,朝自己正对方向退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心情,或许如这大雨般来得突然,严清平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算不算太过巧合? 稳稳地停住车身,严清平立马推开车门,朝屋檐下的苏浅跑过去,激动的心情就如同此刻正下得欢快的大雨般雀跃,苏浅这样巧合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对于每一个有着爱情憧憬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场邂逅的浪漫。 “你怎么来了......怎么会.....” 严清平拍拍落在自己衬衣上的雨点,大口的呼了一口气,笑脸盈盈对上苏浅,如一轮弯月般清澈干净,太过意外的事情,就不能去究其起因。 “怎么不会呢?巧得正妙,你不是也等着有人来搭你一把手。” 一股暧昧的滋味被严清平延展开,苏浅突然感到自己无法适应,太过煽情的表达,开始在这过于意外的相遇之中。还没等到苏浅找好回答的话,严清平似乎比自己更着急一般,抢在自己的话之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浅,我有话要说,但现在紧张的要死,可我怕自己错过这时的勇气,就再找不到更好的机会来说了。” 深呼吸,严清平将自己的过于起伏的心暂时压制住,清寰有力地苏浅请求道。 “稍等一下。” 将心绷在喉咙的苏浅,看着严清平立马又冲进大雨中,如一只急速奔跑的豹子靠近后车位位置,打开车门,似乎在拿什么东西一般,苏浅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严清平的连番举动,脑子里倏然腾起一个念想,起初只是一个轮廓,还不清楚自己想到什么,当他关上车门之际回转身过来,一束火红的玫瑰赫然地捧在手心中,苏浅顿时看清了自己那突来的意念是什么,随着大雨中一步步靠近的严清平,越来越清晰。 滂沱的大雨,将缓步而来的严清平彻底浇了个透,那束火红玫瑰在大雨的洗礼下,越发妖艳夺目,属于玫瑰那本质的火红在苏浅的眼帘之中跳动着,散发着一股热情;那靠近的脚步,倏然定在离屋檐一步之遥的地方,严清平立定身形,任由瓢泼般的雨水在脸上恣意横流,却始终改变不了他渐渐浮上嘴角的真挚之笑,干净如一片白云,缓缓地放下自己的一边膝盖,就捧着那象征着爱情的玫瑰,朝着自己所爱的人表达自己此刻的直白心声。 “苏浅,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他神情如泥塑般郑重,手心如一朵绽放开的莲花,吐露出一片花蕊,一颗晶莹剔透的钻戒,盛开在大雨之中,折射着四周投射来的光芒,闪闪生奕。苏浅顿时如被下来定身咒般冻在原地,在这片刻之间,完全丧失了表达能力,一场意外,没有任何征兆的来临,可是那么真实,就如严清平把自己的真心捧着自己手上,奉献给自己。 苏浅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词:求婚。 “好吗?” 又是一个简单的重复在严清平口中念响,他伫立在大雨之中,坚毅的心不容动摇;而苏浅却发现自己真的挪不开步子,也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言语去回应他的突然,只能任由这样的尴尬在他们之间扩大。 爱的抉择(二) “我......” 窒息的感觉封住了苏浅的所有表达能力,无法言喻。你的期盼,我该如何去回应?严清平一次次把真心彭在自己面前,自己真的能视而不见,感情能不能退而求?苏浅心中极其矛盾,惶惶不安。严清平没有像上次一般喝得酩酊大醉,胡乱投医地向自己诉情,他清晰地向自己表达着内心祈愿。苏浅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要的答案一直都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徘徊着,自己也算不清其中参杂了多少别样的情愫。 他太过真,让苏浅进退两难,就像这片风雨,都不愿在摧毁他坚持的意志,渐渐变小去。 “苏浅。” 风雨之中,严清平倏然开口打破了自己的沉默,声音平静的像一拢清泉,汩汩向自己汇集而来。 “放下过去不难,只要敢勇敢的去尝试新生活。我有很多不足,不足以抚平你心中那些不堪,可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害怕受伤,就不敢去面对未来更多个日日夜夜,因为一段失败,就停止自己的一生?我们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去创造;你只要踏出一小步,你就会看见一片不同的风景,为何要沉溺在过去不能更改的错误上,苦苦纠缠着痛苦。我想保护着你,做你遮风挡雨的依靠,苏浅,我可以吗?可以让这样的我留在你身边吗?” 平淡的语调在述说一份真情,质朴的描摹却带着惊艳的震撼,严清平把自己的心托在手中,交付给眼前的苏浅。(.)幸福很少,贵在简单,而苏浅总是在过多的思量中放逐自我,一次次把可以快乐的可能谢绝门外;或许是心中那一点未了情在作祟,让苏浅不断地逃避着,纷繁的现实复杂自己的判断。 不去尝试一番,怎会知道其中的酸甜呢? 心怦然一动,震撼至灵魂深处。 放下那些让自己举步不前的牵绊,脱下那些纷纷扰扰的枷锁,有何不可,重头再来一次?自己差的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开始就是一个结束,下一段中谁又知晓不能柳暗花明呢?一次新的开始,就如雨中淋得透彻的严清平,毫无保留。 走过太多曲折,苏浅知道自己是该给自己找个避风港,一路走来,有太多自己看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可她知道一点,这份真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辜负了。 他的情,至少是真的。 不管屋檐外是怎么样的风雨,尽管那雨落在手背的肌肤是那么冰凉,可苏浅将手心拉起他手心,交托在他手心那一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从另一头延伸向自己,坚定了苏浅的心,直至自己有勇气说出那个字,走出自己的困顿。[.超多好看小说] “好。” 一个“好”字,不多不少,却是严清平这辈子听过最美的词,“好”字之妙如羊脂玉净瓶中洒下的甘露,顿时在心间荡漾开百花怒放般的激动。爱情可以有先后的,自己的坚持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顺着苏浅伸向自己的手,严清平毫不犹豫的抓紧了苏浅的手心,欣喜若狂的撑起身子,将苏浅紧紧搂在怀里。 不悔当初的爱,圆满在一个紧紧相偎中。 “苏浅,是梦吗?” 这幸福来得不易,严清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一片幻境之中沉沦,不敢太过高声喧哗着抑制不住的幸福,一遍一遍地克制着自己去探问虚实,如果是梦,他不想过早的惊醒它。本带着一丝惊慌的苏浅,察觉到他的敏感不安,原来他这样温润尔雅的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第一次把严清平放在爱情上衡量,是如此新崭崭的一页,将一只手臂慢慢地环上他的肩胛,给予他询问的答案。 “梦有这样真实的感觉吗?” 苏浅的回应,如春风过境般吹开了严清平心中克制着的情绪,半眯着眼睛,笑容却如山花绽放般绚烂,在苏浅颈间不住的摩挲着,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难抑之情倾心而出。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苏浅。” 他们说爱情是一块甜蜜的方糖,一点都不假,这话听进每一个小小悸动的女人心里,都是那么丝丝入扣的甜。这股甜似乎有镇定作用,渐渐平复着苏浅的不安。 甜言蜜语,不需要多动听,只需要这番心思是为自己而花,那就足够了。 他们的甜蜜照不亮不远处的街角,这样的甜蜜若是传染开,对于无心之人不过是过于煽情的画面,可对于慕容清哲这样心心念念不忘旧情之人,这样的画面是不是太过残忍?同样湿透了全身的人,落落孤单站在雨中,默默躲在他们看不见的暗角里,一动不动木然地注视这一切。 他们之间,似乎在苏浅的选择中决出了胜负;爱情如一朵双生花,在这一刻将它的美好与残忍展现的淋漓尽致。慕容清哲知道苏浅的选择是正确的,是他先背弃他们的所有,回想那些如噩梦的过去,他给予苏浅不过是满身伤痕。原以为,不管苏浅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笑着去祝福她,可眼前的一切彻底摧毁了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心脏此刻在他们的相依相偎中被五马分尸,过于伤怀的一幕幕,再也不能说服慕容清哲骗过自己。模糊了又模糊的眼睛中,总有不断脆弱在作祟,这雨不够大,不够大到掩饰自己不断断线的眼泪,闭上眼睛又溢满,睁开又是不断的重复着心中难以承受的痛,只能孤立无助的立身在这滂沱大雨之中。 多想假装自己看不到,看不到你和他在对街拥抱,可他们的快乐是如此的明显,却生生的折磨着慕容清哲自己。多想为苏浅笑一笑,真心实意的祝福她一番,可自己那肮脏不堪的心,却在叛逆着慕容清哲,越演越烈成一股自怨自艾。 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背对过去,将眼前的一切隔绝起来,慕容清哲好想在这大雨之中尽情的嘶吼一番,然后利落的放下,可如今自己连说一字的权利都没有,自作孽不可活,还要多久自己才能赎清满身的罪孽?除了这具快要抽干灵魂的身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只能拖着自己那蹒跚不稳的脚步,跌跌撞撞的慕容清哲,在连成线的雨幕中淡去了清寥的身影。 请为我下雨吧,尽情的下吧,浇熄心中的不甘,模糊心中仅剩的期待后,才有勇气重来。 若悲 知道眼泪变得多余,笑变得好不容易,却无可奈何,只怪命运插手的太急,我来不及全部还回去。[] 不管我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冷艳高贵,睿智精明的女人,我知道不过是自己不断的和别人的想法在做搏斗,在一次次逆转胜利中我改变了他们心中的印象,让这群带着有色眼镜的人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我这个别人心中的战斗女神,却永远赢不了自己,反反复复妥协,再妥协,只因为我心中放不下那个他。 李若若,只是妥协爱情的可怜虫。 可悲的感情循环链:严清哲躲进了苏浅看不到的感情角落,默默地守护着她;而李若若尾随着严清哲,躲进了严清哲看不到的爱情角落,学着他用缄默守护着自己那卑微的爱。爱情在李若若心中,犹如一块凝固的血块,再也不能流动,正因为结束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无法转移自己的感情,或许说她早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能力。 人生若止初相见,何愁悲苦离痛? 一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在她等待日日夜夜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就是这样的一年时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难熬的时光,而且这样的煎熬还在不断在向未来延伸。李若若倾注了自己的所有,奋力地将严清哲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古训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顽石也有点头的一天,为何自己倾尽了一切却换不来他一个舒心的笑容?谣传,嘲笑,暗讽,多少周遭的压力在向着李若若冲击,可她一点都不在意。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彼此之间的悄悄话,与旁人何干?我和他的一切,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三言两语能轻易改变的。 可自己的坚持换来了什么,一个避而不见的人,退回一枚永远不能戴在彼此间的婚戒,严清哲用实际行动在昭告所有人,他什么都不想要了,撇得一干二净,只想这样默默无声的守在苏浅身边。都说严清哲输得太彻底,可李若若知道自己才是输得更加彻底的人,自己如那些身外之物般被严清哲义无反顾的抛弃掉了。 当手中所谓的权利失去了作用,李若若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瞬间被严清哲的决绝变成了无助的傻瓜,只能躲在他看不见的暗角里,偷偷地看着他,偷偷地想着他,期待着命运再给她一个机会,让这枯萎的爱情能枯木逢春,再次逢春;但这样遥遥无期的守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李若若很累,可是怎么也停不下自己的心。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作祟,李若若爱得太深。 苏浅和他一前一后的走出店子,配合这突来的大雨,看清了严清哲手中的雨伞,这细腻的温柔无疑又是锋利的一刀,划在李若若心中;若是心爱的他在这样的雨天,默默地为健忘的自己送上一把伞,李若若会幸福的死掉,大抵也没有遗憾了。可他心里的牵挂不是她,而是苏浅,无情的现实在不住的提醒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跟上去,看看得到庇护的苏浅是怎样的表情,怎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份默默的温柔,然后学着苏浅的样子,把这份温柔的主角换作自己,可怜地自我感受那触不可及的爱。 可大雨之中,苏浅和严清平的忘情相拥,悲落的不止是严清哲,还有李若若。他一个人落落寡欢地站在大雨中,失魂落魄如这无情的大雨,彻底寒透了心底。李若若本应该庆幸,苏浅终于选择了严清平,而不是严清哲,这样的结局似乎自己期盼了很久,可当它真真实实的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倏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被遗弃的男人,一辈子都会站在这滂沱的大雨之中,不会再快乐。 因为,严清哲对苏浅爱的程度,超过了李若若能想象的范围。 不知不觉中,李若若流下眼泪,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在这出纠缠不清的关系里,苏浅扮演着最可怜的角色,可谁人又知道她却是得到最多的人,正因为她得到别人不曾的东西,所以每个人都想从她手中抢走,到最后我们这些逃不开的人,谁最值得怜悯?无声的眼泪一点一点落下来,李若若知道那个人不是苏浅,至少她快乐过,而像自己一样的坏人,快乐连选择权利都不曾赐予自己。 曾经李若若想,严清哲不在自己身边快乐,至少苏浅你能弥补,可你还是辜负了他。 坐在车里,心却陪着严清哲在大雨中淋雨,他的执着还能支撑他到什么地方?一分钟,一小时,一天,还是一辈子?终于他还是被这悲情的大雨给冲垮了,支撑不住自己,坐在了无人经过的大街边,垂下了自己那神情涣散的目光,这场大雨不尽淋湿了他的身体,也浇熄了他所有义无反顾的希望。 捂住自己不能哭出声的嘴,李若若的眼泪一直在悲情四溢的娇容上肆虐,我该拿你怎么办?不断地说服自己,让你去幸福,可你期望的幸福还是辜负了你,李若若悔不当初,不该来这里,不该压抑不住自己,将这一场悲情收进了心里,我拿什么来拯救你,在你眼中无限渺小的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李若若在车里千百次地劝说自己不能靠近他,可孤落在大雨中的严清哲,如一块巨大磁力的磁铁吸引着自己的心,不断用恶语在反刺激自己:你算什么,你能为他做什么,他要的不是自己的怜悯。可是,心是一切情感的源地,李若若如果没有心,她会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李若若还是踏出去了自己的脚步,或许是切合他的心情,她无心为自己撑上一把伞,他们之间早就残破不堪,这伞早就遮不住心中的风雨,他们都需要一把心灵庇护伞,去紧紧依靠着。冰凉澈骨的雨水,如密密而来的吻,不消一会就将李若若从头到尾浇个透彻,这风雨算得了什么,比不上此时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怎么办,我们把自己都丢了。” 那看不穿的失落魂魄,还有那永远李若若琢磨不透的瞳色,他如一座枯坐的泥塑,等待在这雨中消散,悲喜已经无法印刻在他木讷的神情上。有股在竭斯底里在李若若心中乱冲乱撞,曾经风姿卓越的一名仙逸男子,被彻底打垮了,失败彻头彻尾。李若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哭声,一遍遍呐喊着严清哲的名字,一边抓着他肩头不停的摇着;爱情不是你的末路,你不是这样的人,苏浅不是你的一切,不是的,你看看我,看看这个被你折磨的千疮百孔的李若若。 慕容清哲浑浑噩噩的抬起头,深邃的瞳孔在大雨滂沱中,亦真亦幻地望上李若若,无尽的黑暗在他投射来的目光中向里塌陷着,那是意志在崩溃,无喜无悲的脸上只有过分的苍白。活了这人生岁月到现在,李若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绝望,纵情放声大哭,有多爱就有多痛,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真的无可奈何。 慕容清哲那疲惫身体,被一股滚烫的热度包围着,凶猛的热力如飞龙在天之势,直冲天灵。直觉得眼前一黑,耳际边只有“嘟嘟嘟”之声在泛滥,似乎是混乱的雨声,又似自己那渐渐偃旗息鼓的心跳声,又似听见了时间的跳动之声,一点点在减缓;那也好,一切都结束吧,就像自己眼前这黑了的世界,无声的落下帷幕。 倒在李若若怀里的慕容清哲,像个睡过去的孩子一般,将更多沉默留给独自在雨中哭泣的李若若;抽泣着自己不稳的声腔,他身上的滚烫透过湿漉漉的衣服传递给李若若,雨中瑟瑟发抖的李若若,像隔着千山万水般艰难,抚上他那清俊的脸庞,她才知道,他整个人跟个火炉子般在烧着。 一遍遍细致的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你真的病入膏肓了,我何尝不是?你还是能拿捏着我的世界,揉圆搓扁。 难忘你那不去的笑容,难抹的笑颜;我的你,你的苏浅。 痛痒 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不断在苏浅脑海里重播着,当她黑暗中关上房门,依然能听见自己那惴惴不安的心跳在跌宕起伏着;失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手背撞上门板,一个硬质之物撞击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如在苏浅心中敲响了战鼓般,她恍然收住自己杂乱的思绪,骤然明了那是什么。 求婚钻戒。 无名指那空闲的位置,被这个戒指占据住了,在黑暗中摩挲着戒指的轮廓,苏浅知道这是一种承诺,意味着一辈子的承诺。苏浅心中像是被什么给锁住了般,身处在无光的房间中,周遭突然变得特别压抑,压力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激荡着自己那还未平复的心。 一辈子,什么样子的时间概念,她突然感觉到很茫然。 还好,这样混杂的思绪被另外的一种身体直觉给掩盖住了,肚子此时已经是咕咕作响,才想起自己今天晚上一直没吃晚饭,一时紧张到把温饱问题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12点钟,震惊万分,真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无声!苏浅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房间门朝厨房那头走去,打开冰箱门取了点牛奶充饥;刚喝了一口,自己的动作就被凝在了半空中。(.无弹窗广告)糟糕!慕容清哲还等着自己给他带晚餐!苏浅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苦恼地拍拍脑门,快速的抓起还没放稳的手提包,急匆匆地朝店子里赶去。 急急忙忙赶到店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店子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他去哪里了?苏浅轻咬着手指细想了一下,会不会是肚子饿了自己出去买吃的?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到了:他这三个月从来没有向自己索要过工资,身上哪里会有钱?而且照现在他这样的状况,他宁愿在这里挨饿,也不愿轻易踏出门,本就不安的心,突然更加不能安定起来,他会去哪里呢? 在店子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浅越发不安起来,他不会是见自己久久不回,出去寻自己了?倏地脑子里窜起严清平向自己求婚的事情,苏浅猛然从座椅上弹起来,他不会.......不会真的遇上了那一幕?那样的情景,苏浅知道意味着什么,似乎慕容清哲的消失就有理可依了。 焦急不安中,苏浅的电话在这片安静的环境中响起,忐忑不安的她被着实吓了一跳,迅速翻开手机一看,心中又是凛冽一愣:李若若的来电;苏浅颇有点意外这个时间,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李小姐。” “苏浅,你立刻到xx医院,他淋了雨,烧得不轻。” 没有半句问候,对方就直直的抛出了主题,震荡心扉。慕容清哲发烧住院?这个消息顿时间平地起沧澜顿生错愕;不过几个须臾的时间,苏浅似乎觉察到了一些眉目,强压制住自己的不安情绪,转换了一个平静的声调,回应了李若若一声。 “好,我马上就到。” “嗯。记得带些干衣服来,谢谢。” 李若若的声音淡淡无暖,透露着一股过分的冰冷,听得出李若若并不愿意给苏浅打这通电话般;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去直面,没有丝毫空档给苏浅后退。 拦了辆的士,苏浅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简单地询问了下值班护士,苏浅很快找到了慕容清哲住院的床位,那步入眼帘的情景狠是刺伤了苏浅一番:泛着青筋的手背,插着一根透明的输液管,点滴安安静静地灌入他血管之中;一张清癯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张从未书写过的白纸,额头那“川”眉不知为何,始终都是紧绷着,不得舒展,眼帘下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永远带着这番的愁苦睡过去了般。 “来了。” 给加湿器加水回来的李若若,很简单的敷衍问候了眼前的苏浅,完全没有什么好感;从她的眉宇神情中看得出,李若若根本就没太正眼自己,和先前电话里的冷淡别无二致。倏然注意到李若若那如黑海藻的长发,一股股拧着还未来得及擦干,裙角上还有水渍浸过的痕迹,就那么披了一件薄衣在肩上,看样子她也淋了雨。 “李小姐,你身上还穿着湿衣服,要紧吗?” 李若若淡定自若地放下加湿器,望了望沉睡中的慕容清哲,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谢谢,没什么大碍。” 李若若的态度冷若冰霜,让苏浅无从靠近,大抵也猜得到是因为慕容清哲的关系。 纠缠不清的关系,任谁在中间夹杂着,也会感觉到不舒服;好多时日未曾见到她,似乎消瘦了不少,也更加冷艳。苏浅将手提包放在柜子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了看慕容清哲,又看看那点滴,莫可名状的情愫笼罩在心间,苏浅需要一个人告诉她这是怎么了,叫人不安也该有个理由啊;而苏浅佯装着镇定,其实在等着李若若发话,哪怕是发一顿火也好,至少能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放爱 她们的交集总是带着争端的话题,苏浅懂得这过于安静的前奏,静静地等着对方。时机掐得很精准,不消一会儿,李若若果然开口了。 “苏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本欲抬起的下颚凌空一愣,只是知晓心底被什么触了一下,未做丝毫的细想,苏浅很欣然地点点头,支起身子就跟在李若若的身后出了病房。 凌晨的医院病号区,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昏暗的安静笼罩在其中,很合适她们两人谈话。李若若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微微挽起裙角,缓缓坐定下来。苏浅见李若若坐下来,正想在她身旁找地儿落座下来,却不了李若若率先开口了。 “对不起,苏小姐,你可以坐到我后面吗?我情绪现在有点乱,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很善意的提醒却满是荒唐的意味,苏浅震惊之余还是能够体谅,尴尬的对立身份让她们无法并立在一起,这样的相处方式也许才是最恰当的,至少谁也不会察觉到谁的不堪。苏浅在李若若身后一排的座椅,找了一个位置也落座下来,静静地等着她发话,会从哪儿说起呢?会不会一开口就是那些怨的恨的?她们之间好像有许多切入点,苏浅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去适应着短暂的安宁。 “你真的放下阿哲了吗?” 空荡荡的病号区悠悠地回荡起一句,质问的意味绵绵不尽,似责怪似关心。问话很直白,应和了李若若一贯的行事作风。话落了,苏浅暂时默住了声响,这个问题不需要太多思考,但需要沉淀自己,给自己一片安静,听听心底那最真的自己怎么回答,因为太多的辩解就成了巧言令色。 可苏浅来不及给出答案,李若若自嘲的接下了尴尬。 “我真傻,你不是已经接受了严清平了吗?你和严清平一切的一切,他依旧照单全收,然后肆无忌惮的惩罚自己,是不是很傻?” 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可能,可苏浅脑子还是如闷雷击中一般懵然,病床上的阿悟,自己终究是把痛苦转嫁给他了,苏浅原以为这样的苦痛会就此打住,其实还是在不断延伸下去,痛苦的人终究还是有的。 “我原以为你至少是他的信仰,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承诺的信仰,随时可以被否定,还是被自己深爱不疑的人摧毁了;苏浅,你的报复方式真的很巧妙,刺得很准。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人废了,心也空了。” 报复,一个很鲜明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发人深省。苏浅默默坐在李若若身后,不急于辩解什么,只是在细细的体会着李若若的责难之余,去找准自己,只有明白了自己才能明辨孰是孰非。 沉默不能太久,总得说点什么,不能一直被别人追着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你呢,你不是还一如既往的爱着他,这样的结局对大家不是都好吗?好像所有人都希望着这样的结局。” 回答前,苏浅也提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只是没预计到李若若几乎想也没想,就接下了苏浅的反问。(.无弹窗广告) “是吗?苏浅,有时候我真妒忌了你的洒脱,可以在一段情感中迅速抽身出来,又立刻投入另一段感情之中,我做不到;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也做不到,这样的结局到头来还是痛苦不堪。我真后悔当初不该把他放回你身边,本以为你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可最后还是你亲手把他推向绝望,抹灭了最后的希望。当然,这不怪你,毕竟是他对不起你在先。” 声线哽咽住了李若若的话,苏浅自然知道这个女子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之下,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苏浅无法告诉她,自己其实没有她想象的洒脱,自己怕了也累了,所以想停下来定住自己茫然的脚步,不要再次泥足深陷其中。苏浅是人,不是神,再也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波折了,只求一个平平凡凡。 “李小姐,你在这场无为的争斗中累吗?我好累,累得快撑不下去了。这段纠葛对我来说,无疑是无休止的麻烦徘徊在我的生活,打乱我想要的平静。这段日子我在思考,这辈子或许是福薄,要不起这样子的感情,像占据了一件不该拥有的东西,让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未来,失去了勇气;我是个输不起的人,因为我手里不像你们一般,有更多和别人竞争的筹码。” “没有我,你不是一样还站在他身边吗?就像现在一样,无怨无悔的陪着他,李小姐,你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做得好有用吗?李若若自信自己可以做的比谁都好,可是这份认真谁来欣赏?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苏浅,你能大度的拱手相让,可感情不是打折买卖衣服,可以随便被交换的。 “可惜我发现自己真的尽力了,我不知道让他怎么从你身上回心转意,用尽了一切去爱一个人,可到头发现这人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向我。苏浅,我也累了,不是不爱了,是无力改变我和他的结局;知道吗,命运是那么偏向你。曾经我是那么希望你和严清平在一起,可现在我真心的希望你,不要放弃阿哲,因为现在只有你才能带着他走出那些不堪,我希望他过得好。” 听到这番话,伤过的人多想放声大笑一场,命运偏向我?我也被你口中所谓的命运不断捉弄着,无法脱身。一场爱情,像追逐多时的厮杀游戏,突然抽身不玩了,那种荒唐感瞬间占据满了苏浅的情绪,悲凉的可笑,苦了谁? “苏浅,不要急于对现在的事情过早下结论,一旦决定了就不容后悔。日久见人心,严清平是不是佳偶还是个未知数;阿哲还是托付你了,他想在你那里得到救赎,也不断地压制着自己滋生的感情。铃还须系铃人,纵使有一天你的选择不是他,至少也能减少他心中的遗憾,让他有勇气笑对未来的每一天。” 李若若把成全给了他,归还慕容清哲想要的自由,如此深爱着,宁愿自己痛苦的承受着,也要把自由的呼吸留给他。苏浅看得到昏暗中的李若若在瑟瑟颤抖,那种与本能意愿相抗衡的勇气,是多么的强大,爱不是一种自私,李若若深刻地告诉了苏浅这个道理。 “若他看见你的存在,他会得到另一种幸福。” 自己还能被发现吗?李若若,多好的期待啊......暗夜中的流星坠落,李若若背对着苏浅,哭着却笑着.是啊,要是他能看见自己的存在,她会竭尽所有给他幸福。可惜,苏浅你还不知道,若是爱得深的人,眼睛里是容不下其他风景的,他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我走了,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好吗?” “你这是何必呢?” 拢了拢肩上那快要滑落的披肩,盛夏的夜怎么如此之冷,李若若轻轻抬起那纤纤素手,拂去了那些未尽的眼泪,给自己换上一个不太狼狈的笑容,输了感情,不代表输了气度。 “爱不是怜悯,我要的是他的真情实意,不是同情,看来你还不能看透这一点。别把自己的感情当做回报,爱没有谁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只有爱与不爱两种关系。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去选择你的感情,希望到那一天,你心还在阿哲身上。” 答案?什么样的答案?!李若若走后,苏浅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良久,她能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呢?即使知道心里那些模凌两可的想法,又能改变什么?只会把伤害再次扩大。 李若若,你的交托是不是太过沉重,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蜗牛般的苏浅,背负着沉重,却依然被你们鞭策着前进。 很累,可是我怎么去放下这一切?却一直未有答案。 心防之边 有多少人能够坦然的说一句“对不起”?无比简单的三个字,表达起来却是无比沉重,因为每个人心中都知道,一旦说出就代表是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误;可正是这心中的一点私欲作祟,往往让事态朝更极端的方向发展,直到不可挽回之时才恍然大悟,那时如果能推心置腹的献上一句对不起,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无弹窗广告)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是有镇痛药,那就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对不起”。 慕容清哲依旧还留在苏浅身边,可她知道,人留下心却空了,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林安安的要求,天真的妄想抹去过往的所有痛苦,到头来还是将彼此伤得更加狼狈。说多错多,到如今只能保持沉默,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因为苏浅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宽慰他的理由,即使有,对现在心灰意冷的慕容清哲来讲,只会是更毒的毒药。 苏浅呆在自己的工作台边,思考着自己的生活,只能用剪不断,理还乱来形容。原以为一个改变,一个新开始,会换来不一样的格局,可结果呢,苏浅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轻松,痛苦还在这段混乱不堪的关系中继续蔓延着,生生不息。 他没有一言半语,只是那样默默的坐在仓库的角落,虽然看不见慕容清哲现在的模样,可是在光线中他那拉长的身影,像一棵摇曳在风雨中的树,苏浅敏感的心能感觉到,此时他的身边除了孤单在陪伴着,他真如李若若所说的,一无所有了。无颜面对那落单的身影,可苏浅克制不住自己的,痛苦和挣扎在激烈的争斗着,随之而来的是那掩不住的闪闪泪光。 早就写好的结局,即使再怎么努力,它依旧没有半点改变。苏浅有自己立场上的对不起,慕容清哲亦有自己角度的对不起,交融在一起,就如油与水一般,格格不入。 对不起,面对如今尴尬的境地,已经失去了拯救人心的力量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老大爷,欢迎,请里面坐。” 罗晓晓欢快的迎客之声,打断了苏浅的怔然,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现在的情绪,换上一副盈盈之笑转过去,正好对上一个英姿飒飒的老爷子,如一支挺直的枪杆站在正门处,右手里杵着一支黑檀木雕龙拐杖,烁奕的眼睛精光四溢,郑重其事地将店子里的一干人扫视了一周,神情间有股神圣不可轻犯的庄严,让人倏然生敬。[] 这个老爷子的神情让苏浅感觉到紧张,不由地从工作台边抽离开,又再次调整了一番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脸上的笑意过于轻浮,慢慢收拢在嘴角,稳住步伐走上去,轻声地询问上这位面带庄严的老人。 “老大爷,请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收住自己四处打量的目光,这老爷子将注意锁定在咫尺之外的苏浅身上,细细对眼前这个探问的丫头审视了一番,那目光中带着闪烁之意,不似刚刚进来那番凌冽,眼眶上方那挑起的剑眉缓缓舒缓下来,刚与柔在他身上自然的散发着,别人不知来意的打量,让苏浅感到无所适从。 “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苏浅的丫头?” 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是何等诧异的事情?苏浅被这突来的“相识”给震慑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这个弄不清来意的老人家,像个泥塑般傻在这个老人面前。 苏浅的不作答,让老人的疑惑顿时骤起,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眼前茫然失措的苏浅一番,又调高了声调郑重其事的问上场上之人。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苏浅的丫头,都哑巴了吗?怎么都不做声!” 这声调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威慑,不自觉间让苏浅和罗晓晓都哑住了声响。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似乎这平凡的生活变得相当有趣,时不时的冒出点新鲜刺激,来调剂店子里一干人等太过平庸的思想,连日来的风浪冲击,让这小小的衣坊心里形成了免疫系统,不由地要对来人进行一番认真的审视,搞不好又惹上什么祖宗。 “来客人了?老人家你好,浅浅你怎么傻站那,快招呼客人,都别站着,看着怪累的。” 送玩儿子的秦佳佳归来,不早不晚刚赶上这个怪异的节骨眼,似乎从秦佳佳那句话中的“浅浅”听懂了什么,老爷子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问上戒心满满的苏浅。 “你就是苏浅?!” 秦佳佳无意间露了底,苏浅如今是进退维谷,又招惹上什么麻烦?可眼前避无可避,只能点点头,默认了老爷子的询问。 来人是谁?苏浅穷其思源都猜不透来人的身份,是好是坏真的琢磨不出一丝头绪。眼前的老爷子满目灼灼闪华,仔仔细细的将苏浅打量了一遍,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场上的惶惶不安。 “真的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老爷子转眼间一句感慨,如春暖花开般,拂过了所有先前的严肃气氛,也一并带起了周遭所有人的好奇,究竟这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口吻中听上去是一个极其熟悉苏浅的人,一干人按捺着不解等待着接下来谈话。 “也是,上次见你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你个两岁大的小丫头能记得些什么。” 一言击中了苏浅心中的要害,立马知道这话掩藏着什么样的玄机,抑制不住的心情,让原本愣在一旁的苏浅变得急迫起来,这感觉既亲切又害怕。 “你到底是谁?你.....你是谁?” 忘了多好 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苏浅,这老爷子身上反而散发出一股处变不惊的气势。二十四年是个什么时光概念,这么长的焦急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弹指之间?在确定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苏浅之时,这熬过的时光突然变成了一个念想之间的事情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更老了,而这个小丫头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你不知道我没什么好惊讶的,可你不会忘了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吧?我叫苏振国,苏正是我儿子,丫头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 苏正!!一句话直点心中脆弱的中心点,瞬间将苏浅心中的所有情绪化为灰飞,如一座崩塌的泥塑,顿时失尽了周身的力气软坐在地上。之前那双灵动的美眸被渲染上了浓烈的悲伤,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知为何,如急急而下的雨坠般夺眶而出;苏正是谁,苏正是我爸爸!苏浅心像被万箭穿心般作痛起来,情绪变化的毫无预兆,只能紧扣着心门无助的哭起来。 没有人是笨人,看不出现在正上演着一场至亲相认的戏码,生生将一干人等变成了场外人,让这悲伤泛滥开。一切来的太过汹涌,苏浅只觉得自己在不断的下坠着,下坠着,直至跌进一个无底深渊,无力自救。 就着听着苏浅愈演愈烈的哭声,秦佳佳一个激灵窜顶被苏浅崩溃地情绪给唤醒了,哭得人不该是这个可怜的丫头啊,为何有些人能活得这么理直气壮呢?这算什么,人不是随便可以遗弃的阿猫阿狗,苏浅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爷爷在哪里呢?真要到了老来无依的时候,才想起这个被你们遗忘了二十四年的孙女,开始贪恋别人口中的天伦之乐?秦佳佳心中的悲转化成满腔的怒火中烧,倏然的低下身子,搂住掩面而哭地苏浅,义正言辞地替苏浅回应着这个自称苏振国的老人。 “我不管今天是不是越矩了,老人家,我向来直性子,有些事情我不吐不快!你看见她现在流的是什么吗,是血泪!浅浅是你的孙女吗?是吗?二十四年,你这个所谓的爷爷在哪里!!你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吗?老人家,我真为你那么恣意轻松的态度感到羞愧!当初是你把苏伯伯赶出家门,害得她们母女俩漂泊无依,摸着良心讲谁受得了?!你知道苏浅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一个40出头的女人,为了供浅浅出人头地,起早贪黑的谋生计,活活被累死!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只为不负苏伯伯的遗志!这世上还有公理可言?你们的良心在哪儿,那时候你们又在哪儿!浅浅一个人孤苦无依受尽凌辱和折磨,只为了拼生活,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又在哪里!既然忘了,为什么就不能忘一辈子?为何还要来滋扰她的生活,都忘了,这样就不会让她想着自己是痛苦的活着!” 秦佳佳语出惊人,字字带锋,苏振国顿时没有先前的泰然之色;看着孙女困在秦佳佳怀里,哭得那么默默无声,表情蓦然,心中的伤疤是那么明显,锥心刺骨蔓延在苏浅每一寸神经,精神的折磨远远超过柔体伤害。苏振国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自己是一家之主,更是一军之首,对于军人来说一言九鼎何其重要,不以致坚何以服众?要知道错误对一个军人来讲是多么致命的耻辱,就是死他不愿去承认。所以,自己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更改,他一世为军,一生为军,即使他知道对不起情感,也不能对不起自己信念中坚持中的道义。 当从梨花口中逼问得知孙女苏浅的下落,他这颗忐忑了二十多年的心终于安下来,他最爱的小儿子,终于找到了他留下的血脉,他这辈子终是负了自己的家人,只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自己所有疼爱都留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直到见到苏浅之前,他都一直这么天真的以为着,可现在苏振国才明白梨花的话,时间已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无形的沟壑,无从跨越了。 “孩子,跟爷爷一起回家吧。有些错误不该你来承受。” 回家?!多动听的话,我的家在哪里?!伤心欲绝的苏浅越品越觉得意味深长,哪里还有家可归,早就没有家了,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这过度的悲伤,勾起了苏浅压制已久的愤怒,素手一拂将脸上那些悲伤暂时搁置下,从没有的强横在苏浅林立。 “回家?!什么叫有些错误不该我来承受!我有什么错误,我父母有什么错误!多少年来,在许多人的闲言碎语中,我一直痛苦着,我母亲有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白眼非议!我父母有什么罪!!情投意合真心相爱的一对,为什么你要硬生生去逼着拆散他们?!就因为我母亲出生微寒,在你们这样的大户之家中门不当户不对?哈哈哈~~什么大义凌然,什么贫贱有别,都是混账狗屁!你口中的家,真真让我苏浅感到不齿!”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混账,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在你这样人高傲人眼中,自己是多么卑贱不堪,想必当初你也是如此嫌恶母亲,眼中尽是势力。苏浅肆无忌惮地大声放笑着,从来没这样放肆过自己,可耻的让自己感到寒澈心扉!骨子里居然会混杂这样污浊的血液!母亲,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一直隐忍的悲哀,为什么不去用力反击他!你告诫自己,若是有一天遇上,宽容着去原谅,不要一味地记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克尽儿孙未尽的孝道;可苏浅这一刻觉得太过荒唐,自己做不到!一个不敢正视自己错误的人,是不值得去原谅的! 我苏浅要为母亲好好的反击! “请你回去!回到你的生活之中,再这样无谓的僵持下去,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更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既然忘了,就应该一直忘下去,不该再想起!我是我父母的苏浅,是为延续他们的爱情继续存在的苏浅,却不是为你口中那个满是成见的苏家而活的苏浅!既然无法改变我母亲在你心中的卑贱,那请你也同样卑贱的被我一同忽视掉,因为我是文素的女儿!” “姐姐,送客!” 苏浅摇摇晃晃支起身子来,一步一艰难的朝仓库里间迈去,瑟瑟发抖的身影摇摇欲坠在身后深望地目光中。一个蹒跚不稳,苏浅失去了身体的重心,一头倒地朝前倾,本以为会痛上加痛,却不想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苏浅真想靠着这个地方好好的哭一场,手指像要扣进铁里一般紧紧抓住这个依靠。慕容清哲凝着无声的沉默,看着苏浅低着头无声的哭泣,那泪水一点点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是她心中的悲怆。 “苏老爷子,请你离开!若你真还心疼苏浅,请你好好想想你说的话,做过事情,这个可怜的丫头有错吗?请别在她心头的伤疤上撒盐了,若相见是恨,不如不见,就当是给她活下去的勇气!” 将近80岁的老人,在秦佳佳一席话中怔成了一座雕塑,他似乎又做错了。 恍然间想起白梨花在自己来之前说过的劝解:若你不能坦白自己的错误,你的孙女永远都找不回来了,即使找到了她,不过是给她平添伤痕。 这个错还要坚持下去吗?苏振国茫然了,他们都说自己在错,一直在错,为什么会这样呢? 冒牌天使 没有爸爸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情吗?是与否都给不出答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个难题。(.好看的小说) 5岁的秦诺埋着头,一直咬着牙堆自己的沙雕,一忍再忍,直到一个在秦诺身边不断嬉笑的孩子,说出了一个“野种”的词,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那股本能的冲动,想也不想将自己手那还没堆上去的沙子,朝身后的那孩子撒去。顿时那厌恶至极的笑声停止了,耳际边弥漫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秦诺反而觉得很悦耳,心中蔓延开了一种开悟,有点明白《大话西游》中孙悟空为什么说:世界终于安静了。 哭闹不止的孩子引来了幼儿园的老师,一场孩子间的争端牵扯至大人们的插手,事态就此升级。秦诺也许从小就在单亲环境中成长,久而久之地形成了一股抗争自卑的倔强,一言不语的站在那不予解释;而那眼睛进沙的孩子,似乎能白自己的哭是一种争取大人们同情的武器,哭得七荤八素,抽泣不止。所有不利证据此刻都指向沉默的秦诺,大概是眼角那轻蔑不屑的傲气,加速了老师的判断,直观认为这番事件是秦诺小朋友任性妄为,在欺负同班的小伙伴。 再执拗的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怎么会如大人世界那般复杂心机重重,咬死了口不予置理,岂不知也许只是一声“对不起”,事态也不会演变到老师亲自保驾护航,对秦诺来一番家访。 当秦诺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后,眼皮一跳,换上了一丝苦恼的表情:今天晚上会不会多加一道叫“笋子炒肉”的劲爆菜呢?压力山大捏...... 接到幼稚园老师家访的答话,秦佳佳耐着好言好语,一头大的挂断了电话。最近的生活没有一件是让自己省心的,妹妹苏浅接二连三的出事端,再强大的人也招架不住这连番轰炸,终于病倒了,尾随而来的是一锅乱粥的店子,麻烦事情连连不断,秦佳佳一个人独撑着整个店子的运转,苦不堪言。没想到秦诺这皮小子真会挑时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老娘添乱,一听他在幼稚园里欺负了同学,无名业火就三丈高,敢情是最近太放纵这小子,皮开始发痒了,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 不巧的是,临时店里有个单子出了点小状况,急着秦佳佳处理,正好和幼稚园老师约好的时间发生冲突。事出紧急,秦佳佳也是无奈至极,只能让罗晓晓帮衬着接待下老师,自己尽快处理好事情赶回来。 幼稚园的王老师带着秦诺,按时来到秦佳佳的衣坊里,屁股还没来得坐下去,才从罗晓晓的口中知道老板娘秦佳佳有急事出去了,让她等一下;撂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罗晓晓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剩下秦诺和她大眼瞪小眼,在店子里干坐着,这境遇一下子就让王老师脸黑掉。 先前还似个泄气皮球的秦诺,一听自己的老娘不在,顿时就恢复了勃勃生机,小鬼头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快点让王老师走人,免得在秦佳佳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 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黑溜溜的眼珠灵动地转视着,小脑袋里鬼点子飞速地加工着。此时慕容清哲抱着一堆半成品的衣服,从仓库里走出来,秦诺一眼就盯中了他,脑子里灵机一动,就是他!脸上带着一种极欢快的模样,立刻飞奔至慕容清哲的面前,开始向自己的撒娇攻势。 “爸爸!幼稚园的王老师来家访了。” 爸爸?!慕容清哲有点茫然地看着跟前的秦诺,这小子叫自己什么来着,爸爸?慕容清哲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黯然的眼睛浮现出一丝措手不及的惊慌。不论场上慕容清哲如何不解秦诺的反常亲密,这话反正是被在场的王老师听进耳朵了,找不到这孩子的母亲,不是还有父亲在吗?王老师立马换上一副为人师表的谦和笑容,迎上去招呼上慕容清哲。 “是小诺的爸爸,秦先生吧。” 在问这句话之时,王老师也认真地把慕容清哲打量了一番,立刻脸红了一圈,春情四溢:没想到这孩子的父亲,长得如此惹眼帅气!王老师不好意思的又多看了慕容清哲几眼,似乎有点小陶醉的样子,男爱美女爱帅,人之常情。 “王老师,这是我爸爸。” 奶声奶气的补上一个场白,一抹狡黠的笑容在秦诺天真烂漫的脸上荡漾开,将沉醉的王老师从自我迷醉中拉出来,倏然才发现自己在人前太过失礼,可眼前这个人真有让人失去定力的魅力;王老师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失态之仪,换上了一副柔声细语的腔调,腼腆的问上自己面前的慕容清哲。 “冒昧打扰了,秦先生。本来是和小诺妈妈约好的,可恰巧她又不在,眼下只能和你商量下。今天我来家访是想谈谈小诺在幼稚园的一些事情。” 在脑子转化了几次王老师的来意,慕容清哲低下自己的眉眼,正对上秦诺这小正太那扑闪扑闪的眼睛,满含着乖巧的乞求,大抵知道这孩子是把自己推到人前,帮他打发眼前这个王老师。着实有点吃惊,秦诺他不过是个5岁大的孩子,居然就有如此心机,可见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容小觑。 火候似乎还差一把,秦诺顺势将肉肉的小手抓住慕容清哲的裤缝,在不察觉的情况下轻轻摇晃着,这感觉只有他们两人能感知到,这小家伙正在央求自己帮忙呢。轻轻地抚上秦诺乌黑柔顺的顶发,慕容清哲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慢慢抬起头朝王老师礼貌的点点头,很显然这动作表明他是接受了秦诺的请求。 “今天这趟家访,主要是为了小诺在幼稚园欺负同学的事情来的。其实小诺这孩子平时很乖巧,又机灵聪明,看得出来以后是个可造之材;但现在他年纪还小,许多小问题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让孩子走上歪路,不是吗?” 慕容清哲听完这番话,看看跟前的秦诺,微微一笑,看样子是在幼稚园闯了祸,此时在拿自己当挡箭牌,这样年纪的孩子,不该是动歪脑筋的时候。点点头,应和着王老师的话,表示赞同。 “小诺,你知道欺负同学是不对的吗?” “我没欺负他!” 秦佳佳不在,秦诺自然是底气足了,一口硬就回了王老师,眼睛里突然浮现出一股不甘的怒气,让本想循循善诱的王老师尴尬在慕容清哲面前;先前问了好几遍原因,这孩子一直闭口不谈,没想到在自己“爸爸”面前,他就忍不住反驳了,看来孩子就是孩子。 “那你说说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沙子撒在同学里眼睛里?” 成团紧握着的小手之间,似乎包裹着一股力量,小小的秦诺脸上浮现出一股小男子汉的模样,像是想守护什么信仰一般,毅然而坚持。 “小诺,可以说说原因吗?王老师是相信小诺的,你爸爸也在这里,相信他也相信你,不是随便欺负同学的坏孩子。” 秦诺略略皱了下小眉头,憋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说道。 “他活该,谁叫他一直嘲笑我,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是野种!” 秦诺一语既出,顿时震惊四座,一个孩子都能懂得的愤怒,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大人呢?王老师有点小吃惊的看着慕容清哲,这句话明明就指向眼前的慕容清哲,看看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只是等待了许久,这个小诺“爸爸”依旧沉默的像一座大山,只是紧紧地揽住跟前的秦诺,而这个孩子也似受伤般,偎依在他手臂里。 “秦先生,你是怎么想这件事情的?”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是对错参半,也不全然是这个孩子的过错,只是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讲,过于极端的报复行为,无疑是孩子心灵的歪曲,不利孩子的健康成长。王老师真诚地望着慕容清哲,希望能得到他只言片语的支持,只是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沉默,他还是静静的默然一片不做声。 青红皂白 王老师对于这个有些过于异样的秦先生,开始抱着怀疑态度?他是不是对自己这番谈话不太上心,还是根本觉得这事情无足轻重,避而不谈的态度,给人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让王老师感觉不舒服,自己是不是来错了,不受欢迎? “秦先生?” 王老师又一次卯足了勇气,唤上自己面前的慕容清哲,又再一次碰了冷壁,任谁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心中都会有疙瘩。[] “王老师,你别叫了,我爸爸是哑巴。” 眼前这个怪大叔的好处就是不会说话,秦诺小朋友现在就需要一个可以认真听老师啰嗦,却又不还口的人,秦诺觉得自己既明智又聪明的选择了他,这样就能敷衍过去了。王老师也是一脸惊讶的盯着慕容清哲,不住的打量着,看样子秦诺说的不假,难怪自己说了这么多句,他还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恍然间明白了些原委,这一切似乎能顺理成章的解释:为什么家长会和亲子会,总是小诺妈妈一个人出席陪伴,原来是爸爸不能说话。有点遗憾的看着眼前的他,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也是有缺陷的,老天总是给你一些,又让你失去一些,总没有过于完整的一块,或许这就是人生,总是包含着缺憾吧。 “对不起,秦先生,我并不知道你不能说话。我想今天这个事情,就这样了结了,毕竟小诺也不是全错。我想给秦先生一个建议,请恕我冒昧,虽然你在言语上存在障碍,但并不阻碍和孩子成长的互动,小诺的成长离不开你的扶持;我希望以后你能试着多参与到小诺的成长之中,多多参加亲子活动,不但能增进你和小诺的感情,也能避免像今天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们为人父母就是孩子的保护伞,不就是应当勇敢面对,为孩子撑起一片干净的成长空间吗?” 你听得懂吗?望着怀里不做声的小诺,慕容清哲突然很明白这个孩子,似曾相似的感觉:渴望家人的爱;即使从来未曾存在过,心里也坚强的守护着,不容别人轻易冒犯。这一刻,他做了秦诺的冒牌爸爸,就应该做出点榜样,他把秦诺抽离自己怀里,放在身边,朝着王老师深深地一鞠躬,致上诚挚的谢意。 慕容清哲倏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曾几何时,自己不是也满怀这孩子的心情,和这个世界的流言蜚语抗衡着,那样的心情很疲惫,想被人轻轻的呵护起来。 孩子的心,是这个世界最纯真,也是最脆弱的东西,别轻易去打碎它。 秦佳佳处理好事情,风风火火的赶回店子,一切照旧,只见自己的儿子正趴在工作台上画图,自己就纳闷了,王老师哪儿去? “小诺,你们王老师呢?” “走了呗,都什么时候了。老妈,我肚子饿了,晚上我想吃叉烧饭。” 秦诺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句秦佳佳的质问,又埋头专注在自己的图画上。走了?秦佳佳一听这个话就心头一愣,接着又是“咯噔”一声响,今天看样子是把人家王老师的冷板凳坐足了,秦佳佳一阵头皮发麻。思前想后,秦佳佳还是拿起电话,给王老师打了一通电话,就是再难堪,自己还是得忍住,毕竟是自己不对。 “喂,王老师吗?我是秦诺的妈妈,真的很抱歉,抱歉啊,王老师,让你你白等了那么久。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便饭,顺道谈谈我儿子的事情。” 秦佳佳硬着头皮马下脸子,软声软语的讨好着电话那头的王老师,只是接下来的话着实让秦佳佳感到有些二愣子摸不到头脑。 “小诺妈妈你太客气了,没事了哈。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已经和你先生交流过了,不全然是小诺的错,他也是一时想维护自己的父亲,所以行为有些过激了。希望你和你先生好好谈谈,下次亲子会能见到你们一起陪着小诺出席,毕竟小诺的成长离不开你们,是吧。[]我就不多讲了,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挂电话了,小诺妈妈。” 一头雾水的收起电话,秦佳佳半天没缓过神来,什么是我先生?什么时候自己多出一个老公来。这事情越想越蹊跷,秦佳佳不由地看上一旁小乐悠哉的秦诺,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憋不住疑问,一向是秦佳佳的性格,还硬生生的给自己搀和了一个老公进来,章。秦佳佳一下子黑下脸来,做好架势给秦诺这皮小子来个三堂会审。 “秦小诺,你是不是该跟老妈交代下今天你在幼稚园做的好事。” 秦诺心里立马“咯噔”一声,以为打发走了王老师,这事情就不了了之,没想到秦佳佳还来刨根问底。一个孩子能有多深的心机,秦诺只能一口否定先前的一干事情。 “木有,我今天只做了好事,没做坏事。” 支支吾吾的秦诺,慌张地像一只乱飞乱舞的小蚊子,哼哼唧唧地嘟着小嘴,放下手中的画笔,预备着随时开溜。秦佳佳是谁,一眼就瞅出秦诺的端倪;这小子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秦诺那点小九九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毫不客气的就揪上了秦诺的小耳朵。 “你今天的好事可是做得多了,连王老师都忍不住要在你老妈面前‘表扬’你一番,不想分享分享心得体会吗?秦诺小朋友,做了这么难忘的事情,你老妈可是给你准备好多‘奖励’手段,要不要试试,保证你一个月都忘不了。” 秦大妈的手段,秦诺可是见识的多了,一番反话被她讲得和颜悦色的,秦诺身上不免一阵肉跳。 “你个暴力狂,我又没做错什么!” 砧板上的肉依然嘴犟,秦诺小朋友怒愤不平,小拳成团故作坚强抗争着;秦佳佳也没使劲下力道,本想威逼利诱这小子跟自己坦白,没想到他嘴子如此之紧。 “你还顶嘴,你欺负同学做得对吗?哪里沾染的坏习性,学得如此霸道不讲理,从小不学好,长大还得了?!我看你小丫的是好久没吃过老妈的‘笋子炒回锅肉’,怀念了吧!” 娘儿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秦诺别看他人小,心性极强,你越是和他硬着来,他就越是倔。本身最近烦心事就多,见儿子态度如此顽劣不堪,一下子卯脾气上头,逮起秦诺的反扑在自己大腿之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甩开打手朝他的小屁屁上打去。 “我叫你皮,叫你皮!辛辛苦苦供你去上学,就是让你学那些歪门邪风,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学会和老妈顶嘴,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下!” “你蛮不讲理!哇……我没错,你凭什么打我!” “还顶嘴!认不认错!” “我没错!我没错!” 开始还省着力气的秦佳佳,被秦诺不服口逼急了,心中的火气像一支急速升温的温度计,完全万马奔腾的放纵开了。下了狠手连连在秦诺屁股上,结结实实打了十几下,秦诺那尖鸣刺耳的哭声,呐喊震天,引来了在仓库点布料的慕容清哲注意,一踏出仓库就惊见秦佳佳正一下比一下狠地教训秦诺。看着哭得昏天抢地的秦诺,慕容清哲倒是起了怜悯之心,不过是一个心里怀揣着伤痛成长的孩子,想要反击这一切可笑无理的指责,有什么罪过?孩子小,不懂事,就该细细的引导,而不是以暴制暴的压制。本来是耗子见了猫习性的慕容清哲,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个健步上去把秦诺横向抓起,将小小的他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立马又退后了几步。 “严清哲!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吗?!我教训儿子哪儿轮得到你插手,把他给我放下!” 这倒是出乎秦佳佳意料之外的事情,敢情是这哑巴敢情是地皮踩熟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好哇,慕容清哲胆子肥了,敢插手老娘的家务事了!怀里一直哭泣的秦诺,小手像一把小钳子般抓着慕容清哲的衣领子,就是他想放下他,也无法了。不过看情形,这孩子真是吃足了皮肉之苦,被他老妈的突然暴虐吓到了吧,一直在自己怀里连哭带抽。 慕容清哲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秦佳佳原本就看他不顺眼,今儿个看样子他是铁了心来闯自己的刀锋剑刃,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算,秦佳佳正愁没地儿撒火。 “我在问你一遍,你放不放?” 慕容清哲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又看看有些失去理智的秦佳佳,这个时候有理也说不清。秦佳佳此刻怒火攻心,纵使你有千万理怕是也站不住脚,她都听不见进去!!沉着一往不变的冷漠,慕容清哲径直抱起秦诺,不言不语的朝店子外门走。情况急转直下,等着发飙的秦佳佳,被慕容清哲突来的冷招给打蒙了好半天:他抱着我儿子想干什么去?只是刚稍稍回转神情来,慕容清哲已经踏出店门,秦佳佳顿时脸色大变,身体直观起反应朝店门外追去;只是怒火一头热,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后招:将挂在门栓上的锁轻轻一合,秦佳佳整个人就被反锁在店子里了。 徐徐不急地将门牌翻转过来,挂上“休息中”的字样,隔着透明玻璃看着在店子里面快要抓狂的秦佳佳,像是一只被关在动物园橱窗里的急躁猴子,上蹿下跳的,隔着玻璃门隐隐约约能听见她在叫骂自己。慕容清哲没能力和她回嘴,也没有那个心情和她斗嘴,秦佳佳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把她关在店子里一阵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细想了一下,又怕她被放出来了担心秦诺的去向,正好看见秦诺手上握着一支粉色的蜡笔,灵光一现,借过那支蜡笔,慕容清哲在休息门牌上写写画画了几笔,又放回了原处。牌子背对着秦佳佳,似乎慕容清哲不想过早地让秦佳佳安心,总得给她一个反省的时间,才能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爱是怀疑 在店子里急得团团转的秦佳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地想慕容清哲到底会抱着儿子去哪儿?平日里对他百般刁难,要是他真起了报复心,对儿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后悔,自己又拿捏不住他现在这个喜乐无常的人,无形中在自己脑子装了一枚定时炸弹;眼下既出不去,又担心自己的儿子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出事。混杂着心头的焦躁,秦佳佳一时无果,不想憋出了个想哭的念头,一个人蹲在店子里掩面而哭。 不知道自己这样哭了多久,只在绝望无助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开锁的声音,秦佳佳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带着茫然迷离之色望向店门,罗晓晓拿着锁吃惊万分的看着秦佳佳,这是怎么回事?秦姐被困在店子里?谁干的好事?一连串的疑问解不开,倒是被一脸傻愣的秦佳佳吓到了,连忙跑到秦佳佳面前将她扶到沙发上,一边宽慰秦佳佳,一边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晓晓的劝解中,慢慢平抚心态的秦佳佳断断续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罗晓晓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事情看样子真是她活该,又不敢直言嘲笑秦佳佳作茧自缚,怕她又个情绪不稳,自己就麻烦了。 “今儿我也在哪,多多少少知道些原委。这事情也不能全怪小诺,他用沙子撒同学眼睛是不对,但那孩子先前也一直在骂小诺,说……说……说他是‘野种’,才逼得小诺出手。可能这里面有个误会,王老师好像把慕容清哲当做小诺的爸爸,所以老师才在电话里跟你讲些奇怪的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王老师会对秦佳佳提到老公,居然是他在暗中捣鬼!看着秦佳佳脸上的郁郁之色,罗晓晓估摸着,她多半是又把别人的好意当驴肝肺了;罗晓晓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秦佳佳这么恨慕容清哲?不由得想帮衬着他说点公道话。 “秦姐,老实说今天这事情,你有些不通人情了。小诺一个孩子在幼稚园里遭到辱骂,我就觉得这样的反击才是一个正常人的举动,谁愿意被人家天天‘野种、野种’的呼来唤去,自尊都是有底线的,而底线这东西岂是能随意触碰的?可能你会觉得慕容清哲的行为越距了,可当时你没看见秦诺喊慕容清哲爸爸的样子,是你想象不出来的样子,我们体会不到的男人世界,那真真有股父子的味道。他也是出于一种同情,一种怜悯,不想这么小的孩子尴尬下去,于是才越俎代庖作了一会小诺爸爸,不至于让这么小的孩子失望,失望的认为自己就是他们口中没教养的野种,你也不想看着孩子遭受这份无妄之罪吧。看见慕容清哲对着那个王老师深深一鞠躬,说实话看得我都想流泪。” 一番话让秦佳佳更加沉默了,原来是这样。当真相瞬间大白,一股不自觉的后悔就尾随而来,迅速填满了那些激怒留下的空白。秦佳佳恍然间明白,不管自己在怎么努力,她还是无法代替父亲在小诺成长中的位置,她无从得知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做的,该怎么做,她好像也做不来。总是不想在秦诺心中印下太多阴影,可是秦佳佳现在才发现,自己这把保护伞是多么狭小,而秦诺独自在自己的保护之外,饱受闲言碎语的摧残。 突然想到慕容清哲抱走小诺时,在门牌上写了些什么东西,秦佳佳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四处搜索者门牌的影子。搜寻了半天,在刚刚秦诺画画的工作台上,看见了那个门牌,秦佳佳的一颗心才落定下来,反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这样的字样: 带孩子去前面的公园了,你别担心;冷静下来,就来接他。 终于知道了儿子的下落,秦佳佳一下子心中的担心减轻了不少。松了担忧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瞟见了秦诺留下的那张未画完的涂鸦。上面是只有两个人,一个长发的大人和一个小小的孩子,手牵着手走在一片明媚惷光之下,她们笑得是那样的灿烂,是那样的幸福,只有她们两人一直紧紧相牵,走在他们的生活道路上。秦佳佳点点星光在眼眸中盛放中,为什么就没有耐心听他说说呢,原来自己比一个孩子还要不懂事,秦佳佳你这个的母亲太差劲了。 坐在自己的小秋千,秦诺时不时的抹抹自己痒痒的小鼻子,偶尔发出一声抽泣,衬和着秋千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闷闷不乐地思考着自己小大人的世界;而慕容清哲一直坐在旁边那个小花坛上,出神的看着不远处的池塘,沉默寡言的一派清冷。大人和小孩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都被生活的烦恼所困扰,只是体会到的层面不同而已。秦诺有自己想不明白的疑惑,慕容清哲亦是有自己参不透的道,各自矛盾着。 而秦诺似乎年纪太小,他开始耐不住这样持久的沉默,总想说点什么,问点什么,那些不明白的事情太烦人了。一加一等于二,他就想知道这些疑惑的背后,是不是有着这样简单算术般的答案。 “哑巴怪大叔,我是一个坏孩子吗?” 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大小人儿的沉默,慕容清哲转过清俊的眉宇,认真的端详着秋千上的小大人,诚实的神情泛着让人心疼的苦恼。现实真是一把裁剪的刀,可以随时让你变形,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烦恼。这孩子坏吗,没有孩子生来就是坏的,坏人都是现实逼出来的,慕容清哲轻轻对他摇摇头,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好的回答。 “那为什么佳佳要责备我呢?你也觉得我没有错,是不是?” 不能用是或不是的问题回答的,慕容清哲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好说服这个伤心孩子的理由,可他表达不出来,又不忍让这个孩子陷入更多困扰之中。故他不断地在心中压缩自己的那些长篇理由,越简明约好,最后浓缩成一个简单的手势:一个桃心,是爱的表达。 父爱如山 孩子不需要太花哨的理由,简单就是他们那单纯世界的构架,慕容清哲的手势对于聪明的秦小诺小朋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无弹窗广告) “你骗人,哪有打了人还能算是爱的?那你把我干妈打得进医院,也是爱?” 秦诺的反问一针见血,慕容清哲更加沉默了,陷入自己的苦恼中。若是强要把大人的世界和孩子的世界对比,那基本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对立。孩子就是活在大人们给的童话中,可这样的童话不正是大人们的谎言吗?孩子信了,而他们不相信,却还是给不断灌输着。慕容清哲的哑口无言,这个问题即使自己能表达,他也清楚自己无话可说,因为秦诺反问的对,这不是爱,而是悔恨。不管秦诺懂不懂,慕容清哲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回应了秦诺: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秦诺想着:他当初把干妈伤成那样,现在又打自己,这算什么呢?反反复复的大人世界,真别扭。秦诺坚持的认为,要是你爱你身边的人,就不该伤害他,电视里那些说着爱的人都是这样的,所以不管是眼前的哑巴怪大叔,还是自己的老妈,他们都是错的。 “你们大人的事情太复杂,我教你什么是爱吧!” 秦千,走到坐在花台边慕容清哲跟前,找了一个合适自己身高的位置,一把就环抱住了他,软绵绵的像一朵肉棉花般,那宽慰不自觉得就舒展了自己心情,那先前一直冰凉的心无声的被这拥抱汇进了一股暖流。 “这才是爱,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给他自己的抱抱。” 表达了自己的爱,秦诺放开自己的怀抱,摆动着自己的小腿像钟摆般晃动着,先前的阴霾气息烟消云散,真如一个小大人认真的和慕容清哲说起话来。 “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秦老妈,反而很爱很爱她,每天都想抱抱她呢。别人有爸爸有什么了不起,我有像爸爸一样强悍的妈妈,只要她在我什么不怕。等我长大了,我要挣好多钱把佳佳养起来,然后请好多人伺候她,天天让她开心的笑;告诉你个小秘密,秦老妈只要心情好就很温柔的,不会发火。” 看着眼前的秦诺,就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只要有母亲在身边,苦日子又算得上什么呢?他的愿望不就是自己那时的愿望吗?再次看见几乎一样的自己,慕容清哲想替自己问问秦诺,帮帮自己找找失去的记忆。从身旁折了一根树枝,选了一块有少许灰沙的地面,写下了几个字: 你想爸爸吗?需要他吗? 别小看秦诺小朋友还没上小学,他就已经能溜转唐诗三百首,这些简单的汉字难不倒他的。似乎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度,秦诺不带犹豫就回答出来了。 “我又没有爸爸,他是何方神圣,怎么想他?再说佳佳听见了会不高兴的。你知道他养我不容易,还把我养得这个帅气更不容易,早已经成习惯啦。” 跳下台阶,秦诺扭着小脚子仔仔细细地湮灭这地上的问题。孩子与成人最大区别就是如何掩饰自己本来的情绪,嘴上说习惯了,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是那般闷闷不乐呢?或许秦诺的话没有说完,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没有爸爸的寂寞。 慕容清哲抿上一丝谅解的笑容,静静地看着秦诺好一会儿,又轻轻的摇摇头。也许是懂得这份寂寞,他觉得不该让一个孩子逼着自己撒谎;曾几何时,他也疯狂地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可是知道了后才晓得不该知道,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母亲。 在单亲陪伴成长的孩子,似乎注定是孤单的,你心里也有一份渴望吧,盼望着有一天你的左右手同时被温暖握紧。如果没有那一天,这个孩子会不会渐渐失望呢,或许情况会因人而异,但慕容清哲知道这样的伤口不是轻易能被抹去的。 于是间,慕容清哲也跳下花台,来到秦诺身边,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的小手。慕容清哲的举动很奇怪,但是很新鲜,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牵起过秦诺的手,他手心有种硬质感,异于平时秦佳佳给予自己那股温柔,在自己软绵绵的手心上磨出一股粗糙感,秦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达这股感觉,或许在若干年后,他恍然间会明白,当时那种触动心弦的感觉叫刚毅,是一种男子的沉稳。 父爱如山。 顺着这奇怪的新鲜感,秦诺抬起头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小脑袋的慕容清哲,他有着自己现在无法达到的高度,自己还不能看懂的深沉,突然很想趴在这个高大男子的背后,重新去看看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哑巴怪大叔,你可以背着我走一段吗?” 没有以前的目空一切,高傲的姿态彻底洗出了这个清俊男子的眼中,柔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朝秦诺点点头,慢慢地放下自己的身子。雀跃的秦诺,一跃蹦上慕容清哲的背上,先前的闷气被自己口中发出的呵呵笑声取而代之;架稳了秦诺不停晃摆的小腿,如一架起飞的飞机,渐渐将秦诺的视野抬高,抬高,再抬高,直至慕容清哲完全直立起身子,秦诺欢快的发出了连连惊呼,惊奇的发现自己能触及的世界变得更宽,更广,更远了。 也许父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可以借给你他的高度,去尽情无忧的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 远的马路在眼中可以延伸地好远,碧蓝的天空不需要仰着头就能看见,可以摸到路边栽种的榕树叶,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擦身而过的行人扮上鬼脸,可以感觉着平日里自己艳羡着别人的艳羡,秦诺不知不觉有点依恋的靠在慕容清哲的肩上,这感觉真好。 马路对面的秦佳佳,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儿子那沉醉的表情,眼睛不经红上一圈,亦步亦趋的在对面跟着他们的步调,心中的沉重,让自己的脚步不似他们一般,那样的轻松愉快。心中的固执,原来会传染,把一些不好的东西投射到你关心之人的情绪,秦佳佳以为自己做得够好了,此刻在恍然大悟,其实还远远不够,孩子的心里不是已经默默的烙上伤痕了吗? 有种欺骗叫自欺欺人,有种欺骗叫善意的谎言,虽然是一种欺骗,但至少那孩子在笑,笑得那样舒心和天真,自己给不了的父爱,连一个善意的欺骗都无法圆满。 谎言,不尽是抱歉,也需要谢谢。 芥蒂 秘密的禁忌就是不可说,一旦事情被摊开,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白梨花在家里沉思了一周,也观察了自己的丈夫一个星期。自从苏振国从苏浅的佳衣坊回来,就变得沉默寡言;很直观的两面性:不是大团圆就是闹得不可开交,而现实情况似乎也是倾向于后者居多。苏浅这孩子,白梨花不说了解的够透彻,但是至少比冒冒失失相认的苏振国心中有谱多了。苏浅这妮子心里太倔了,倔到什么程度?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委屈自己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初衷。 这就是一直以来白梨花不敢对苏浅摊牌的原因,身份之下掩含着芥蒂;她说服不了苏振国放下那些执拗,也给不了对苏浅多年的亏欠,相认这码事就是无用之功,还很可能前功尽弃。他们爷孙俩都很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猜中了前头,却猜不透结局;一个不知道前戏,却封死了结局,谁都不会为谁退后一步,都是至亲之人怎么变成这样呢? 白梨花轻轻叹一口气,终究是抵不住思念,厚着老脸去了趟苏浅的衣坊,想看看苏浅那丫头;总是不明不白的吊着,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似不幸也幸运,罗晓晓那小丫头告诉她苏浅病休中,不经意间觉得自己这个口闷气缓过来了;可就是刚缓过一口气,心头就莫名其妙地浮起了更多的担忧,白梨花不知道家里的老头对她说了些什么,但多少估摸出事态的严重,连苏浅这丫头都病倒了,可见打击有多大,多深?对于苏振国这个人,自己这个和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枕边人,岂不知他的心性?以他争强好胜的性格,把这样事情多半看成了一场胜负,可是这个固执老头忘了人心是肉做的,不能简单用胜负解决。[] 其实在别人眼中很简单的关系,就是爷爷奶奶孙女;可白梨花觉得此时就是耗尽余生所有时间,也不能理清他们心中的隔阂,名正言顺这份遗失的亲情。白梨花提醒过苏浅,一个磨难过去,可能是更多磨难的开始,结果呢?结果这话真的应验了。白梨花突然发现年纪越大,自己说过的话就越灵验,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不过现在看来先前那些遮遮掩掩的小段子,不过是自己不入流的小把戏。 稍稍放下车窗,肆意的风带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有种醒脑的作用。白梨花抚了抚自己那被吹乱的银丝,脑子里的那股筋很单纯的笨,十有八九此行是自取其辱;可听到孙女病了,自己还是乱了,就想亲眼看到她,问一句好不好,哪怕就一句,至少心不会这般慌乱不安。 车刚拐进侧街,透过微开的车窗,远远的白梨花就看见秦佳佳牵着个孩子,有说有笑的迎面而来,白梨花心中倏地被什么触了一下,急急地叫司机在马路边靠停了。 “秦丫头!” 刚接了儿子放学,正准备带着秦诺去市场买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老太,先前那笑脸盈盈立刻就被突来的尴尬气氛给僵住了。对方是个长辈,主动招呼上你了,岂能将别人的好意晾在一边?再不对,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好啊,白奶奶,这么巧。” “看你跟孩子有说有笑的,这是上哪儿去?” “噢,刚接了这个小捣蛋放学,正准备到市场买点菜;儿子,叫奶奶。” “奶奶!” 秦诺倒是不怕生的,脆生生甜滋滋的叫了白梨花一声,孩子的活力立刻就缓解场上的无形尴尬。白梨花极其喜欢孩子,看秦诺长得乖巧伶俐,伸手就将秦诺揽在怀里。 “乖!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以后啊我也得有个这样聪明伶俐的曾孙子才行。” 秦佳佳涩涩一笑,一下子也找不到什么适合的话茬接下去,只能把自己的尴尬交给儿子,去应对有些不速的白梨花。和秦诺热络着,白梨花心里也是有本谱,自然看得出秦佳佳在避讳自己;的确,发生了这么多事,任谁也不能泰然处之。 “秦丫头,正巧我闲来无事,不是要去市场吗?今儿个我就献个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这......” 秦佳佳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碎了理智,这话明摆着的弦外之音:借着做饭的由头,实则是在献殷勤。苏浅那丫头还在家里怏着,白老太这一去,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这个口子是万万开不得的。 “白奶奶你可别,万万使不得!哪能劳烦您做这些,使不得。” “有什么好扭捏的,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看你说到哪儿去了。” “可是.....” “别可是了,秦丫头,平日那么干脆利落的个丫头,怎么今儿个就扭扭捏捏的。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放心,老婆子我有分寸的。” 快人快语,白老太当机立断,堵了秦佳佳推诿的嘴。实心眼的丫头,担心着自己见到苏浅又惹出乱子来是吧?岂不知老婆子我现在最怕出乱子。该来的终是要来,逃避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乖乖,走,挑你想吃的,奶奶今天给你做。” 把所有犹豫留给了秦佳佳,让她去苦磨叽;白梨花牵起秦诺,就和孩子说说笑笑的朝市场方向走去。孩子都跟着走了,还怕秦佳佳这鬼丫头会飞不成,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不假。 虽有顾忌,但秦佳佳知晓白老太是个随和之人,就一个买价还价的市场,都能够成为她和秦诺的游乐场:一会逗逗蟹,一会耍耍鱼,一会乐乐鸡,一会戏戏鹅......就连一个青菜,也能让白老太将秦诺逗得呵呵大笑。看得出白老太是善意而来,可秦佳佳总是放不下心中的隐忧,活生生的问题摆在眼前对立着,到底该不该如此亲近?秦佳佳一时间也拿不出个抉择来。 白老太踏进了家里,秦佳佳才知道,这会子算是闯了祸。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时时提防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希望自己到时候能控制住局面。 一边提防着,秦佳佳也在观察着白老太的神情举动,说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这个老人家。在这样的风头浪尖上依然保持着处变不惊,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张罗起自家的晚饭,倒是闲了秦佳佳这个主人家,半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就连秦诺那皮小子,也被白老太调教的乖乖巧巧的,主动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认认真真的在那里撕青扁豆。平日里就算自己手里忙得不可开交,秦诺这个小皇帝还是稳坐钓鱼台;这么一比下来,秦佳佳真是自叹不如:这老人家的年纪还真不是白长的。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忐忑不安,不知何时被一阵饭菜之香给搅醒了,看着秦诺小子脚下像安上了风火轮般跑进跑出厨房端菜上桌,秦佳佳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想过头了,忘了时间是怎么过的,不由的感叹到自己:人生就是在稀里糊涂中混过的。 “秦丫头,别愣了,赶紧去把苏丫头叫起来吃饭了。” “啊?!” “啊什么啊?吃饭了,愣丫头。要不要我去叫她?” “嗖”的一声,秦佳佳心里的警报就响起来,敢让白老太去叫苏浅?!得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与其是躲不了,不如先让自己先给那丫头打个预防针,免得事出突然不好收场,自己也好见机行事。 “不了,不了,还是我去。” 白梨花瞧了忐忑的秦佳佳一眼,一笑置之,继续进厨房去盛汤去了。芒刺在背的秦佳佳,拖着有点发软双腿,一步步迈向苏浅的寝卧,心里不下百次的在问自己:我该怎么跟浅浅解释眼前的一切呢?这丫头看见白梨花之后,受得了吗?阿弥陀佛,这得活生生逼死人,步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心之难 颤颤兢兢地推开苏浅的房门,与外门的光明较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昏暗一片的卧室里静悄悄的一片。站在房门口的秦佳佳听不到一点声响,静得出奇,这卧室里的安静犹如千斤坠般,透着压抑之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半步,直让人心中一沉。 “浅浅?” 秦佳佳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却久久没有了回音,自己的声音像是陷入了这片诡异的安静之中,被这如泥沼般的静谧给无声吞噬掉。秦佳佳心中的担忧又平添了一分,快速的在墙壁上摸索着顶灯开关,想一窥这黑暗中包裹着什么。 灯亮了,穿透了周遭的黑暗,把一切还原出本相。秦佳佳顺着这番光明,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苏浅,就那么静悄悄,静悄悄的坐在那里,像是和这房间里的静物一起陷入静止一般,悄然无息,秦佳佳心中顿时被这景象给狠狠刺上一刀。 浅浅,你真是傻。(.) “浅浅。” 小心翼翼的抚上苏浅的手背,秦佳佳靠着苏浅蹲了下来,轻声呼唤着她。透过发凉了肌肤,有股温暖向苏浅传来,直击心房之巅,顿生颤栗。原来这是温暖的感觉,一点点像是涟漪般在苏浅心中荡漾开来,真的很暖和,几乎静止的自己都快忘了,世上还有这般抚慰人心的感觉。 苏浅缓缓地抬起头,神情有些涣散的眸子,将秦佳佳的模样一点一点的聚拢。失去知觉太久了,恍然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原来自己还活着,还能受温暖。 “浅浅,吃饭了。” 带着温暖,秦佳佳满是怜悯地抚上这可怜丫头过于苍白的脸庞,那看不见底的深邃瞳孔,满是漆黑,幽幽地透着冰冷;打结的长睫毛,诉说着那些掉过的眼泪。秦佳佳不由地将手贴紧了些苏浅的脸蛋,心病还需心药医,除了能给你多一些关怀,自己别无他法。 “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多少得吃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去面对那些,不是吗?该被自责的不是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话很在理,可是苏浅却找不到逃生的出口,除了为难自己,我还能怎么样呢?无法去掌控别人的思想,也无力去改变那些悲伤,只能将懦弱的自己藏起来,直到一切烟消云散。 “来,别坐着。” 秦佳佳扶起有气无力的苏浅,慢慢地朝卧房外走去。咬紧了心疼的牙关,满是担忧地祈祷着:妹妹,再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一切会柳暗花明的。 “干妈,快点来吃饭了,今天有好多好吃的。” 端着碗筷的秦诺,撞见从寝卧里走出来的苏浅,生龙活虎的叫上她。苏浅也是被他的天真感染了似的,一抹久违的笑容在嘴角浮现出来,朝秦诺小朋友示好;只是没过片刻,那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起来了?丫头,好点了吗?”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或是看见的,白梨花!是不是自己病昏头了,产生了幻觉? 一个淡然的笑容,品读懂了苏浅所有的错愕,白梨花将手边的汤放在餐桌上,不紧不慢地收了腰间的围裙,缓着平稳的步调向苏浅走过来;眼中点点放大的白梨花,在向苏浅证明着,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而是铮铮现实。 还没来得及反应,白梨花已经搀上了苏浅。 “过来吃饭了,好点了吗?女人的病马虎不得。” 苏浅知道自己该反抗,可这关心是那样的真挚,透着一种魔魅的you惑,尤其是白梨花那柔声关心,能把一切坚固给软化,让苏浅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任由白梨花牵引着坐到了餐桌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真的病得太厉害了,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动吧。” “白奶奶,我来盛饭!” 自告奋勇的秦诺,今天性子似乎极高,转下桌子拿过白梨花手中的饭勺,开始认认真真的给众人盛饭。 “今天可是有福气,有这么个小懂事给我们盛饭,怎么也得多吃两碗,你们说是不是?” 秦诺无形中分散了场上隐藏的矛盾,大家都齐齐地注视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连先前没什么表情的苏浅,被秦诺小朋友给感染了,不知不觉地在僵直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刚刚回过神来,苏浅却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小砂锅热腾腾的白粥,瞧瞧四周,显然是自己格外照顾,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不自在起来。 悲伤传染 这个锅热气腾腾的白粥,在苏浅眼里突然变成了一种折磨心扉的犹豫,摇摆着自己的心。(.) “不喜欢?多少也得吃点;你还在病中,加上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喝点白粥好,不伤胃。” 自己的待遇跟别人不同,苏浅心里突兀地感觉不舒服,是因为那层关系吗?想来弥补点什么?只是还由得苏浅深想下去,秦诺奶声奶气的插话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干妈,白奶奶熬了好久的!你要好好把粥喝光,病才好的快。我偷偷尝过,真好吃,里面有香香的松子和肉脯。” “你个小馋鬼,大人们都没开动,你就偷嘴!没礼貌。” 秦佳佳没有责怪之意的说了一句秦诺,看场上气氛,还不算难堪,秦佳佳暗舒了半吊子大气。没想到这皮小子也有眼色的时候,把这尴尬气氛搞活了,暗暗默念着:秦诺童鞋请继续保持! “孩子就该宽容点,哪有那么多条条款款的规矩。都动筷子,不然菜就凉了;乖乖,来吃个肥肥的醉螃蟹。” 白梨花倒不避讳宾主之仪,执起筷子开始细细的给桌上的人夹起菜了;盛情难却,秦佳佳也半推半就的开动。一干连锁反应,感染不到默默无声的苏浅,依旧有点傻傻呆呆的坐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 “丫头,吃饭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别让烦恼影响了你的心情;有什么事情,等吃过饭再去想解决之法,别拿自己的身体耗,动筷子了。 白梨花顺手夹起一块净白的白宰鸡,放到苏浅手边的碗里;苏浅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刻执拗,可她手一点都不随意念控制,动弹不得,心中有股极其汹涌的情绪在怂恿着自己,去回绝这番盛情。 “乖乖,奶奶交给你个事情,好不好?” “好!” “你干妈病了闹小孩子脾气,不肯吃饭呢。你过去用你的饭勺喂喂她,哄哄她。” “好!” 刚得令,秦诺一溜烟就座椅上跳下来,拿着小勺子转悠到苏浅跟前,搬了旁边的小板凳搭着攀上苏浅。学着平日里,大人们照顾小孩子的样子,认认真真的从砂锅里将白粥盛起一小匙,嘟着肉呼呼的小嘴,轻轻地吹上几小口,又认认真真的伸到苏浅嘴边不远处。 “干妈你也闹脾气啊?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啊?散散(气),散散,要吃好饭才能养好病。等病好了,我和佳佳一起去帮你收拾气你的坏人!干妈,吃饭吧。” 秦诺这皮小子不知道在哪儿学得哄人本事,完全四不像,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就是这股纯真,让人无法抗拒,白梨花拿捏的很好,苏浅再怎么介怀自己,也得给这个孩子一点面子。 这就是人性的软肋。 看着那乌溜溜扑闪闪的大眼睛,一直在向自己释放可怜攻势,苏浅心真是冷不起。抿了抿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转而莞尔一笑,伸过头将秦诺小饭勺里的白粥吃到了嘴里。 “看看,看看,还是我们的乖乖有本事,哄得你干妈开口吃饭了。乖乖,再给你干妈喂点粥,她才肯吃饭呢。” 秦诺倒是起了好兴致,耐着性子,一勺勺将白粥盛起,一口口小心的吹凉,再一口口的递给苏浅。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苏浅,一个脸上被烧了通红,好像自己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小诺,好了。干妈自己吃,你也回桌上吃饭。” “好,我的小饭勺借你,有它在你就吃饭香香。” 将饭勺塞给苏浅,秦诺像个小猴子般,一骨碌就翻下小板凳,溜回自己的座位吃饭去了。 “白奶奶,我做得很棒吧。” “verygood,大拇指!来,乖乖是今天的功臣,再奖励吃个大鸡腿。” 受了表扬,一个饭厅里不断地回荡着秦诺“咯咯咯”脆生生的笑声,像一串串“叮叮叮”轻轻摇动的风铃般悦耳。一老一少的两代融洽的相处,用笑声渲染了这片本来冷清的饭厅,让每一个人的心都暂时轻松下来。 快乐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愿意。 这顿晚饭,吃得很愉悦,很可口。饭后,秦佳佳一个人揽了洗碗收拾的活儿,秦诺和白梨花一老一少乐悠悠地在客厅里跳跳舞毯,欢笑不断,苏浅就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时不时的嘴角会因为他们的雀跃欢呼而微微翘起。 这就叫做快乐传染。 “哎哟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乖乖,让奶奶歇口气。” 抹着额头因为热力散出的汗水,白梨花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苏浅身旁,一个劲的扇着领子找凉。 “真是老了,动一动就浑身不适应。” 突然来的亲近,不管有意无意,都让苏浅感到慌张。由着白梨花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话,慢慢将自己的心情调试下,晃眼间瞥见白梨花的杯子里水已经见底。几番犹豫后,拿起杯子在旁边饮水机接上点热水,递转给白梨花。 “谢谢啊,丫头,正口渴着。” 很自然而然,苏浅发现自己在白梨花面前变得越来越平静,即使脑子里依旧执着着那些陈年旧事,可苏浅能清楚的发现自己此刻一点都不排斥眼前的白梨花,怎么会呢?连苏浅也琢磨透自己此刻的情绪,就像心间一场浓雾散去后,恍然间发现心地里早就滋生出一颗树,牢牢扎根在心底。 那是什么?苏浅不敢去直面,大约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变得可怜。 “这个小开心真让人羡慕,让人好想变年轻。” 目光都齐齐转向电视机前玩疯了的秦诺,苏浅和白梨花都带着一种艳羡的笑容,去感受这孩子传染开的快乐。是啊,像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真真的好,只想着怎么更快乐,更单纯的快乐。 “嗯。” 不知不觉跟着这种默契,苏浅不由的回应了一声白梨花。简简短短的一个语气词,却是破开两人之间冰层最关键的钥匙。 “丫头,对不起,一直都想对你说。” 一个激灵窜遍了苏浅的周身,像是什么仙丹妙药般打通了自己的奇经八脉,让自己这几日涣散的精神渐渐的聚拢在一起,顿时觉得胸口连日来那股压抑减缓了许多,清明之感在脑子里呈现出来,很奇妙的感觉。恍然间觉得,这番折磨,不过是想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对不起”,仅此而已。 轻轻的抚上苏浅的手背,很害怕吧,孩子。白梨花将自己的手心收拢了一些,是啊,我们都会害怕。 “对不起。” “噢。” 一股晶莹无声无息的从苏浅眼眶中掉下来,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自己还是忍不住做了可怜的苏浅,真是可悲。转过一直不敢直视的目光,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白梨花眼中一点晶亮也缓缓掉下来,冲击着苏浅的心灵深处;无声地在告诉她,其实白梨花也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要是我妈能听见,该多高兴啊。” 那点晶莹,在苏浅脸上变成了涓涓细流,一直出神地望着笑声不断的秦诺,摇曳着乐和悲伤总是结伴而行,苏浅也想快乐,可却总是满身满心的伤痕,谁能告诉自己怎么去抚平那些伤疤,快乐起来。 “丫头,我给你讲个妈妈知道的故事吧,我们都害怕忘了,总要后人记住点什么,我们都不想再错了。” 妈妈知道的故事(一) 妈妈知道的故事,满满装载地是儿女们的故事。 1968年夏,白梨花熬过了10多个小时的镇痛之后,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 这是苏家的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苏振国抱着4岁大的大儿子,静静地坐在白梨花的床位边,注视着她怀里的婴儿。孩子出落地十分喜人,眉清目秀的,不像老大出生时,像个老头子般皱巴巴的;两指宽的小手拳握着,安安静静闭着粉薄的眼脸睡着。平日里一派严肃惯了的苏振国,此时也不由得被这个孩子的安详给融化了,露出了一抹难得笑容。 白梨花从再为人母的喜悦中缓过神来,看着一夜一宿未合眼从北京风尘仆仆赶回的苏振国,认真的琢磨着他眼里难得的喜欢。苏振国怀里的老大苏衍,打娘胎里出来就有先天的腿疾,跑遍了省城大大小小的医院,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失望,老大这辈子怕是都走不了路了。白梨花一直知晓苏振国的寄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自己一般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嘴上不说,可白梨花知道老大是他的一个遗憾,而这个新到来的孩子正好弥补了他那片赤子之心;他眼中流露出的喜悦,是对这个孩子厚重的期望,可白梨花突然有些不安在浮动,那神情太过迫切,一个母亲看来厚爱的背后也是沉重的担子。 “阿国哥,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抱着孩子的苏振国没有急着回应白梨花,依旧细细地端望着襁褓中的老小。(.)小小圆圆的脸上,是一派安宁祥和,淡淡的眉宇间隐隐约约透露这一股正气,一股军人般勇敢热情的正毅,无形中给了苏振国提示,慢慢在拉开的嘴角荡漾开。 “这孩子生得气宇轩昂,正气凌然,就取名‘正’,苏正。” “苏正?正儿,真好,正儿。衍儿,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正儿。” 重新回到母亲怀抱的苏正,静静地睡在白梨花身边,白梨花拢着溺爱,轻轻拍着孩子,那些苦痛和煎熬刹那间化作过眼云烟,被心中难以抑制的喜悦所代替;白梨花轻轻环住怀里的婴儿,扶着苏正额前那柔柔的胎发,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正儿”“正儿”,慈母的微笑在嘴角慢慢衍生开。 一生为安,就是母亲最大的期愿。 ...... 时间如进入了一个轮回,转眼之间那个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憧憬梦想的少年。当小儿子苏正拿着下派通知书,和白梨花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时,她才发现二十二年的时光,在弹指间悄然流逝,眼前这个浓眉大眼,高高壮壮的少年全然已经长大了,再也不用躲在自己的羽翼下呵护了,而白梨花面对小儿子,感觉真的是老了。 白梨花稍稍地瞄了几眼下派通知书,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给予苏正期望中的太多喜悦之情。本是一件好事,可心中的隐忧无形冲淡了白梨花想为儿子喝彩的心情:他父亲一直希望苏正能参军,可年轻人的心志岂是老一辈能掌控的?4年前高考刚刚恢复的时候,苏正瞒着家里报考了学校;小儿子苏正很争气,没有靠自己父亲苏振国半点关系,一鼓作气竟然考进了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主修桥梁建筑。 这个时代倡导的是思想自由,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他的父亲却想将这孩子掌控起来,如此一来,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就不能消除。而白梨花更担心的是,这个表面风平浪静的家中就此会平添波澜。 白梨花的预感一向很准,果不其然,苏振国为此事大发雷霆,认为花大把精力去学习那些无用的死知识,不如参军来得实在,硬是和小儿子结结实实大吵了一场。苏振国盛怒之下,将小儿子苏正锁起来不让他去学校报到,借机断了他的念想。老子是一副倔性子,那儿子骨子里又能好到哪里去?苏正也是个犟牛脾气,一旦决意的事情,就不容改变,公然和他老子在家闹绝食抗议;到头来为难的还是白梨花这个做妻子为人母的,这场无为之争任谁胜出,受煎熬还是她这个左右为难的和事老。 没有赢得过孩子的父母,白梨花真怕儿子倔下去会出大事,终于在第三个晚上,白梨花偷偷拿了钥匙,将小儿子苏正从书房里放了出来。他们两父子谁都没有输,输的是白梨花自己,不是吗?他们在折磨谁,白梨花连日的体会再清楚不过了。准备了些简单的行李,把事先预备好的钱和去往北京的火车票,一并塞给了小儿子。除了忍住不舍的眼泪,白梨花只能叮咛再三着让小儿子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常给家里写信;儿大不由娘,留不住的终是留不住,外面有他的天地,既然关不住他,那就是时候放手让他去飞了。 放走了小儿子苏正,苏振国对白梨花的做法肯定是雷霆万分,指责她这是慈母多败儿,在纵容儿子毁掉他的大好前程。白梨花一个人忍气吞声把所有责难揽下来,孜孜不倦地规劝着这个依旧执着的枕边人;好几次苏振国把电话拿在了耳边,想着派人去把苏正抓回来,结果还是被白梨花劝下来了,一点一点的向苏振国灌输着:这个时代的孩子毕竟还是要学点文化,若是想要让小儿子参军,等到他毕业了也不迟。虽然上气的苏振国不满白梨花放纵儿子的行为,但细细的体会一番,妻子的说法也是目无道理,渐渐地才放下将儿子抓回来的事情。 这个保证是白梨花自己给的,四年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谁都无法预料;就怕小儿子是放出去的鸟儿,再也飞不回来了。 如今小儿子苏正顺利毕业,这孩子心更大了,要去支援外省山区建设。白梨花隐隐担忧,这平静没多久的家又要起狂澜了,叫自己怎么高兴的起来。家里有两头牛,谁都是不能轻易低头的。 只是没等白梨花想出转圜的法子,苏正这孩子行动更加利落: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就悄悄离开家启程去外省。儿子在信中写到自己早就知道,父亲会逼他参军,可他认为报效国家有很多方法,不一定得持枪守边疆才是精忠报国,搞好祖国的建设一样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白梨花知道儿子说的很在理,可是得不到他老子的认同,再好的理由也是枉然。 原以为这事情走到了无谈的尽头,必然出大乱子。只是白梨花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振国对小儿子苏正支持山区建设之事,居然只字不提!默着声响观察了几天丈夫,这么多年的夫妻,白梨花知道苏振国是默许了小儿子的做法,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在人前服输罢了。这对犟脾气父子,终于能够达成一气,白梨花一颗悬着的心,可以落定了。 这忐忑的折磨,白梨花以为是到头了;可人生还那么长,心真的可以那么轻易落定吗?老天说了才算,不是吗? 平静了几个月后,在一封小儿子的家书中,苏正告诉母亲,他喜欢上了当地的一个姑娘。无疑这个消息对于白梨花来说,是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如今的年代,早就提倡自由恋爱了,小儿子有爱慕的对象一点都不奇怪,那么英俊正气的孩子没人喜欢才有些奇怪。只是,白梨花担心的是,儿时为小儿子订下的一桩婚事,该如何去解决?紧拽着那封儿子的家书,没有料想中的慰藉之感,白梨花刚平复的心又一次鼓胀起来;原以为度过了一个坎,结果又是一座山...... 妈妈知道的故事(二) 苏振国有个战友,铁打的哥们,早年有过命之交。[.超多好看小说]因为这情分,两家早早的就约定好:若是两家都是生男,就结成异性兄弟;若是两家都是生女,就结成金兰姐妹;若是两家生一男一女,好事成双,就结成儿女亲家。苏家养育了两个男孩,而他那铁哥们也养育了一儿一女;不想苏家老大苏衍有先天腿疾,苏振国自然是不好提这个儿女亲家之事,只是让大儿子和铁哥们罗家的子女结成异性兄弟姐妹;直到小儿子苏正出生,苏振国才提起脸面来,把这桩婚事敲定下来。 算算老罗家的闺女今年也有24岁了,却一直没有听说有嫁女儿的消息,这样推敲下来罗家也是把这承诺认真了,多半是等着苏家上门提亲。眼下小儿子学成归来,已经没什么好推脱的理由,指不定哪天苏振国和老罗酒兴上头,一心血来潮就要谈谈儿女亲家的事情了。原本白梨花琢磨着,先不在苏正面前捅破这桩娃娃亲,私下试着撮合小儿子和老罗家的闺女,男未婚女未嫁,自己随时可以推波助澜,事情也不至于到太尴尬的境地。可如今小儿子说自己有心上人了,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按照小儿子的心性,定是不会接受这门婚事,事情俨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一旦露了底就不好收场了。 白梨花思前想后,快刀斩乱麻当机立断,得亲自去看望一趟小儿子苏正,探探他的口风,才好合计合计接下来的解决之道。假借着思念小儿子的由头,白梨花不日就动身启程,前往小儿子工作的地方。 也许那时该避而不见,自己就不会有心软的理由,就不会把这份痛苦延续下去。[]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这味良药。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日子,是个烟雨霏霏的午后。沿途颠簸几经周转,白梨花听工勘队的人讲,小儿子苏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寄宿在这个叫文素的女孩子家中。白梨花在等待小儿子的时间里,简单的打听了下文素这个女孩子家里的情况,也是挺可怜孩子:父母死得早,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留下孤苦伶仃的文素,一直被这七里八乡的村民救济着;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的孩子,在多少闲言碎语中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性?听说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乡里的茶园做采茶女糊生活,不由的担心文素这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会不会心机过重?苏正这孩子涉世不深,自然看人有不准的时候;而白梨花最担忧的是,文素这孩子若是利用了正儿的纯良,到头来是情殇一场,毁了小儿子的心气。 细细想来,且不说文素这孩子是不是有心机接近正儿,就拿乡上安排文素照管苏正的生活这事来讲,白梨花就觉得十分不妥。孤男寡女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会遭旁人非议;想到这里,白梨花觉得自己得适当提点提点儿子,虽然现在已经是新时代,思想不必太过封建迂腐,可对于一个女儿家的名节问题,白梨花还是持保守态度。 轻烟裹上白梨花眺望着的远山,一股股清凉之风夹杂着湿润朝白梨花迎面扑来,等待了许久,焦急盼望着的眼睛中勾勒出两个隐隐约约的朦胧身影,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纷纷细雨之中,极其悦耳,像是一只婉转歌唱的黄鹂鸟。 声音越靠越近,人影越来越清晰,像是一幅山水画卷慢慢展开在白梨花眼前:一个女子身着藏青色的衫衣,背着一个竹篓并立在小儿子苏正的身旁,眉眼间天然去雕饰,和这山清水秀的风景般透着灵气,清秀淡雅;长长乌黑的头发分成两股,扎成双肩边的大辫子,赤着白希的脚丫,走在通往小竹楼的泥泞小路上。而小儿子苏正侧立在这个女子身边,撑着一把油纸伞,手中提着皮鞋裤脚高挽着,和她一般光着大脚丫子同行着。儿子时不时地说着什么,逗得身旁的女子一阵阵清脆的欢笑;而苏正的脸上,此刻荡漾着白梨花从未看见过的灿烂,那是一种被幸福包围的甜蜜。 望着烟雨中走来的一对人儿,白梨花看得失神,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登对,用在小儿子和这个文素女子身上是那么的贴切。 “妈!” 一声久违的亲切呼唤,将白梨花从失神之境中拉回到现实,小儿子像是一个雀跃的小鸟般,飞奔至白梨花面前,将她严严实实圈在怀里;都长成了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般在自己面前撒娇。 “妈,你怎么来了?!” “不就是放心不下你这个小捣蛋吗?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白梨花温婉一笑,又端望上在烟雨中伫立的文素。 “人家姑娘家还在雨中站着呢,看你得意忘形的。” 白梨花一提点,高兴忘形的苏正才发现文素还站在雨中,一脸猴屁股臊红急急跑过去,重新为文素遮起风雨,很自然而然的拉起文素的手,靠到白梨花跟前。 “妈,这就是文素,我信里跟你提过的。” “阿姨好。” “你好,这些日子正儿给你添麻烦了。” 一团酡红之色浮在文素的脸上,腼腆的低下头,心里也是麻滋麻滋的乱,嘴子跟着也笨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声白梨花这个长辈。这丫头表现出的文静,倒是和性子活跃的正儿正反互补,若是过于甜言蜜语的讨好白梨花,肯定会遭到自己的反感,这质朴的温润性格倒是合了白梨花的意。 “妈,都别站着了,进屋说。” 文素毕恭毕敬的向白梨花施了个点头礼,颇为慌张的取下手腕上的铜钥匙开门,小儿子倒是看出点什么,有点怏怏不乐的在白梨花耳根子轻声嘀咕起来。 “你老板着个脸,看把文素吓成什么样子?她可是你日后的准儿媳,被你老吓跑了我怎么办,打一辈子光棍?” “你个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 白梨花没好气的在苏正低下的脑瓜子上敲上一剂,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不假。还没娶过门都维护成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苏正知道白梨花的性子,假意愠怒不过是嘴恶心善,母亲向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不会多多为难文素。不过苏正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得卖力献把殷勤挣点表现,日后将母亲拉到一个阵线,才好给文素在老头子面前多说点好话。 “文素性格比较内向,你别太为难人家。” “知道了,没出息的家伙,到了屋都不让我落个脚,你真是个孝子。” “是!是!是!请~母亲大人。” 苏正一脸盈盈灿烂,挽着白梨花踏进了竹楼。白梨花环视了竹楼一周,将屋里的布置尽收眼底,简简单单的摆设,可谓是放眼欲穿;虽说这地方颇显清贫倒也干净,看得出文素这孩子是个勤快之人。苏正搬来一把竹椅,让白梨花安坐下来,文素则是屋里屋外的跑,又是打水,又是抱柴火,又是擦碗,看样子是把自己奉为贵宾细心对待。 不消一会,水开了,文素从墙上取下一个封着油纸的竹筒,倒出了些茶叶放在开水里,顿时间竹楼里飘逸起一股四溢的清香之气。文素又拿出一条干净的白麻布,将茶碗又细细地再擦上几遍,倒上了一小碗茶水,递到白梨花面前。 “阿姨,这是春天新摘的云峰茶,你解解渴;见谅下,家里简陋,没什么像样的茶具......” 后面的话不用说,白梨花也猜得出文素想表达什么,是怕自己嫌弃不好。看着手中那只一小缺口的瓷碗,白梨花只是微微一笑,将香茶润上一嗓子。 “姑娘你也别太介怀,随意点就是;倒是要谢谢你忙前忙后这么一会儿,就为给我这个老太婆煮碗热茶解渴,难为你了。” “你才知道你多为难阿素啊,急得我都口干舌燥的。” “你这混小子。” 苏正倒是知道母亲不是生气,假意躲闪了一下,又笑盈盈的靠过来,就着白梨花手中的瓷碗,同喝上了一碗茶。白梨花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喝茶的小儿子,不自觉的浮上一抹和煦,一抬头就对上了跟前文素嘴边那新月般的笑容,心中的好感又多了一分,人如其名的素净,不多言也不冷情,这丫头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阿正你陪阿姨多说说话,我去煮饭了。” 妈妈知道的故事(三) 把祥和的时光留给许久不见的母子俩,文素默默地退到一边,开始张罗起晚饭。[.超多好看小说]在和儿子闲聊之际,白梨花也在不时的打量着文素这个孩子,很专注的沉浸在自己事情上,认认真真的张罗着晚饭,心无旁骛。倘若是有心计的人,自然是不太专注自己手头的事情,必定想听听他们母子说些什么,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线索,以便迎合自己;那样的小聪明就正中下怀,反而适得其反,白梨花肯定觉得这孩子在人品就不可取,必定一票否决;可文素从头到尾,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打扰他们母子闲话家常,可见心性是个纯善的孩子。 “阿素很好吧,妈?” 白梨花将目光放向端着米清理石子的文素,一股笑意在嘴角凝聚不散,久久不能给予小儿子苏正回答。好不好呢?可能是看过了以后,就更加为难了,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呢?嘴角的笑容平添了一分无奈。 身旁的苏正渐渐收起了先前的灿烂,开始认真确认起母亲的态度,久久没有回应,让苏正开始感到忐忑不安。 “妈,难道你不喜欢阿素......” “莫慌,看看再说吧。” 知子莫若母,白梨花岂能察觉不到儿子想说什么?看看再说,不过是缓兵之计,其实白梨花心里也是没有底。原以为可以快刀斩乱麻,只是没想到儿子比自己想象中陷得深;而最关键的地方,文素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至少白梨花第一印象对她很好,中规中矩的女孩,很是气质。 一片山雨之中,袅袅炊烟从竹楼升起,在这阴霾天气中有了生气。坐在灶门前的苏正,抿着一抹蜜笑细致的照看着灶火;文素则在大锅前,忙着切菜,拌料,炒菜。火候不够,文素就提醒苏正加把柴火;若是火候过了,文素就唤着苏正松点柴火。白梨花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竹椅上,看着灶门前小儿子被映地忽明忽暗的脸,满满是一种满足的甜蜜,透露着执着的认真。 该拿他们怎么办呢?白梨花茫然了。 想得失神之际,白梨花没发现小儿子什么时候已经蹲靠在自己跟前,拿着一个刚从灶火里烤好的芋头,不断地呼着自己被烫的手指,细细剥去芋头那层烤地黑黑的焦皮,直至露出嫩白黏滑的芋芯,捧着一拢讨好的笑容将芋头递到白梨花嘴边。(.无弹窗广告) “白女士请享用。” 儿子呼了呼,担心那烤好的芋头太过烫嘴,不住的吹着;那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调皮,让白梨花感到心头暖暖,是儿子对母亲无声的孝顺,自然而然的感动。咬上那已吹凉的芋头,香滑纯美的味道,白梨花一辈子都找不回,也一辈子都难忘记...... 一桌简单的饭菜,一桌满满的情谊,吃饭看心情,即使粗茶淡饭也香,心诚就好。用过晚饭后,母子又闲聊了些许的家常,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白梨花也想起身回招待所;文素点了盏桐油灯罩上牛皮纸,做成一柄简易的灯笼,陪着苏正护送白梨花回去。 下过山雨的初夏夜,空气格外的清新爽朗,四周知了、蛙叫声此起彼伏的交映着,如一曲天然无修饰的演奏曲,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一点都不显得聒噪,反而了映衬了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苏正挽着白梨花,不时分享着他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开心的,烦心的,为难的......那些平平淡淡的话语,像一颗颗味道不同的糖粒,有酸有甜,白梨花细细的听着,咀嚼着,时不时也帮小儿子解答着他的疑惑,先前一颗踟蹰的心也渐渐随着这份安宁平定下来。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在苦痛中成长着,寻找着我们遗失的平淡,进而转化成一份知足的快乐。白梨花不时看着在前头不时拿着镰刀将路边的野草割下来,铺在过于泥泞的乡间小道上的文素,她无声的体贴,温暖了白梨花;在这段相处的时光中,文素从不贸然的插入他们母子的对话之中,原以为是这孩子人前寡言,但在观察中白梨花渐渐地明白,文素是自然的把自己当做亲人般看待着,像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没有什么遮掩地在自己面前和苏正说着生活的小快乐,和自己分享着。爱是一种不求回报的包容,就像此刻默默照顾着他们母子的文素,退一步海阔天空,文素这孩子不好吗?她真的很好。要对儿子叮咛什么呢,他现在真的很好,这不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期冀的吗?白梨花一股释然的笑容,慢慢的浮在了嘴角。 带着孩子气的苏正,央求了文素几次,让她唱首山歌解解闷,文素酡红了双颊,有了小女儿家的娇羞。终是拗不过他,轻声在这安静的小路上放歌起来。 天上的星星闪烁烁哟, 告诉云儿莫唤雨, 幺妹要早起采茶儿哩; 地上的露珠亮晶晶哟, 告诉风儿莫起尘, 幺妹要早起采茶儿哩; 云儿来了有雨嘞, 打湿幺妹的斗笠怎么办耶? 风儿来了有尘嘞, 吹乱幺妹的霓裳怎么办耶? 幺妹要早起采茶儿哩....... 在那短暂的几日时光,现在回忆起来,是白梨花活得最轻松的时光。失去了小儿子,在那些数不清的难眠之夜,白梨花都会瞧瞧拿出那张合照,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直到自己眼睛里把心中的悲伤流出来,才能稍稍得到丁点宽恕。正儿,文素,抱着襁褓中的浅浅,并立在自己左右,紧紧偎依在白梨花身边,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露出对未来生活的满满憧憬,这是家的幸福啊!!白梨花那忍不住的眼泪,心中是穿心刺肺的疼痛,这一生自己活得太糊涂了,太糊涂了,为什么自己不坚持一点,也许今天就不会独自一人在这满是悔恨的夜里流泪了。 缘分,真的是不能说的,可真的来了,却无言以对。 我错了,老糊涂了,可谁来原谅我呢?对白梨花来说,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就停止了。 妈妈知道的故事(四) 当那一剂响亮的耳光在书房里响起,就像白梨花儿时听见那一声声尖锐的枪声般,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震断她的神经。该来的终是要来的,不是不到,时辰未到。一个巴掌,小儿子苏正连一个眉头都未曾动容过,硬生生地接下苏振国的一个结实的裹掌,嘴上却依旧字字清晰的说着心中的决心。 “爸,我这辈子只会娶文素一个。” 小儿子这句坚决换来的,不是体谅,而是另一个响亮的耳光。苏正缓缓抬起满是指头印的侧脸,满眼装载地是不屈的坚毅,眸子里闪烁着不悔的光芒,直视无畏地望上盛怒不息的苏振国。 “闭嘴!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下作的女人!要我认可的儿媳,可以!你听清楚了,只有纪敏一个!” “我这辈子只会娶文素一个。” “我打死你这个忤逆子!” 眼前的小儿子,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巍然不动的挺立在苏振国面前,只会不断重复着那句矛盾纷飞的话。无疑,这是火上浇油的行为,在玩火!脸色铁青的苏振国二话不说,怒火已经烧尽了他的耐心,急怒攻心下随手抓起书桌上的台灯朝苏正砸去,白梨花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幸好自己,一个快手将僵立在原地的小儿子推开,台灯就在小儿子先前站的地方摔个粉碎。 “干什么,你疯了?想打死正儿不成!” 白梨花满是惶恐的将苏振国抱住,要不是自己推了儿子一把,可能这个时候小儿子就和台灯一起躺在地上了!场上的气氛,已经似成水火,满是硝烟弥漫,白梨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苏振国没多给白梨花情面,一把推开身边阻拦着的她,指着小儿子开骂起来。 “我没生过这样的逆子!你看看他满口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出去一年时间,什么好的没学会,尽做些丢我们苏家脸面的事情!整日不思进取,和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现在还有脸面跑到我面前来说婚事!看看你把他骄纵成什么样子,翅膀硬了,为了个下贱的女人,敢忤逆自己的父亲!与其让他这样任意妄为下去,祸及家门,不如打死这个逆子算了,免得让我们苏家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正儿,跪下!” 白梨花快拦不住暴怒的苏振国,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儿子施压,定要一方软下来才有谈的可能。面无表情的苏正顿时一怔,隐忍着父亲的侮辱,他知道父亲向来是个独裁主义者,是非总是他说了才算,可母亲让自己跪下,这是为何,为什么我要跪?是我们真的错了?若连和自己心爱的人都有错,那还有什么是对的?! “跪下!” 母亲又一次呵斥,响彻书房之间,苏正心如刀绞地看上白梨花,连母亲在这个时候都是非不分了不成?没有半点宽容的白梨花,苏正面色越发木然,那心底腾起的失望,模糊了苏正的视线。跪,当然要跪,苏正慢慢的放低膝盖,跪在了苏振国和白梨花面前,跪的是父母,而不是这是非不分的歪曲。若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那苏正就得跪到父母原谅了,文素他这辈子都放不下了,自己不孝,不能常伴你们身边尽孝,就当是儿子的一点赎罪吧。我不在,你们身边还有大哥,可阿素身边没有了自己,她就是一片浮萍,孤苦无依了。 苏正跪在地上,重重地给苏振国和白梨花叩上三个响头,白梨花看得心惊胆战,似乎预感到儿子要做些什么,可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爸,妈,正儿不孝,怕是以后都不能再你们身边尽孝了,这三个响头太轻,不足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即使爸今天要打死我,我也没有半点怨怪,尽管如此可儿子还是要说,我这辈子只会娶文素一个,此生不悔!”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你还不走!要气死你父亲不成,走啊!” 如雷暴跳的苏振国,被用尽力气抱住的白梨花牵制住,她清楚的知道一旦他上了气,什么事情都会不留余地的动真格,只怕小儿子今天真的会被苏振国打死。他们两父子都是一个性子,吃软不吃硬,硬脾气一杠上谁都不会妥协。只是白梨花正想回头提醒小儿子,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了,她清楚地看见小儿子眼中的绝望,失去了那股青春飞扬的气息,万念俱灰;白梨花知道小儿子,对自己,对父亲,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真真的失望了。 回想起来,原来从那一刻起,白梨花就失去了正儿,母子间有了陌生感。白梨花清晰的记得那个景象:正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向屋外走,有那么一刻顿住他寥落的身形在书房门口,背对着自己用手轻轻擦了擦眼眶,没让她看见自己掉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润湿了眼眸,红了眼眶,白梨花心中哭了,到头来还是我们让这个孩子伤心了。 没有祝福的幸福,是残缺的。 妈妈知道的故事(五) 隔天,文素这个孩子来到军区家属院,想见见振国,被老苏结结实实撂下了个闭门羹,足足在军区大院门口站了一个下午,别说一个笑脸了,就连一口开水,一个座椅都未曾给文素。站在阁楼上的玻璃,白梨花远远的看着大门口的文素,过往的尘风单薄了这个女子的身影,依旧坚持的站在那里,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文素有错吗?反过来问问自己,白梨花明白这一切有着不公平。情这东西,是不由自已的,因为爱,所以坚持。白梨花知道文素为什么会等在门口,想为正儿挽回亲情,出发点是好的,可过于单纯了。文素她是整件事情的矛盾焦点,除非没了她,这场纠葛怕不会那么轻易平息,这也是白梨花避而不见的原因。 你太好了,所以不想开口拒绝,伤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那时要是放下成见,文素这孩子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儿媳,一家子和乐融融:父慈子孝,母祥媳贤,儿孙承欢膝下,多好啊!!想要单纯,却事事不能单纯,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这些苦难,都是我们的固执造成的。 文素的坚持出乎意料的坚定,风雨无阻的在军区大院门口等着,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机会。人心是肉做的,白梨花被文素的坚持为之动容,不管好坏终究是要给她一个答案,虚耗着对哪一方都是折磨;白梨花决定见见文素。 找了好说话的僻静地,白梨花虽然知道结果是无果,可她还是在反复练习着如何开始和文素的对话;想必她也有一肚子的委屈吧,整件事情上从旁人角度看来,文素也是无辜的一方。若是这个孩子哭着成全她和正儿,该怎么办?白梨花心里提不起狠劲去拆散这对情人。[.超多好看小说]沉默在来来回回的添茶加水中迂回着,一壶香茗品了大半,终于还是由文素开口了,只是她的说法很是让白梨花心疼。 “阿姨你劝劝他吧,别让阿正无家可归。” 文素的手紧紧靠在一个老旧的布包边缘,纤细的十指用力的抓捏着边角,低着眉眼不敢看白梨花。是害怕吧,那孩子给白梨花的直觉就是在畏缩,她也在自责自己让正儿有家不能归,所以在妥协的哀求自己。 “你能放弃正儿吗,文素。” 白梨花也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问这一句,可能就是这一句错的最离谱,其实在白梨花心里更多的是想知道,文素到底能为小儿子坚持到什么程度,并不是真的要求她放弃正儿。可是,文素在沉默片刻后,竟然给了她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是个有作为的人,不能为了一个这样的我,毁了阿正的大好前程。你们反对是正确的,是我配不上他,为了短暂的快乐而让一生都抱憾,得不偿失;阿姨,我会离开阿正的,请你跟叔叔求求情,让他回家去吧,别一个人在外面放逐自己。” 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有着如此海量的包容,让白梨花当场就怔住了,一把年纪的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显得有点无理取闹,自惭形秽。 “阿正就住在xx旅馆,阿姨你去劝劝他吧。” “那....那你呢?你要去哪里,有打算吗?回家乡去还是......” 一个错误后,接下来的话都有着让人不由歪曲着的念想。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回家乡去了,你担心阿正会回去找我,我不会让他找到我的。” “孩子,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你不会家乡去,还有哪里可以呆,你个女孩子家的?!” 白梨花不会忘记文素那表情,怀着疼痛却极尽释怀的笑容,在文素的脸上荡漾开,就像那冬日寒风中瑟瑟绽放的梅花般,迎寒而开。 “阿姨,我没有误会你,我知道你担心我。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的;放心我会好好的,我能照顾好我自己;反而,我现在最担心阿正,阿姨你帮帮我,你就告诉他,我骗了你一笔钱,然后一走了之;我和他之间,不过是为了他的家世显赫罢了,这样也断了他的念想。或许会痛,但时间是良药,会抚平他的伤痕。” “文素,你......” 白梨花张惶的盯着文素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她做出如此的决定,她那单薄的身子让白梨花心疼不已。放弃,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的,况且还要抹黑自己,而含着热泪乞求的文素做到了。 文素,笑着并痛着。 “求你了,阿姨,就让这一切错误在我这里结束,至少让我走得心安,求你了,阿姨。” 文素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出声响来,一遍遍乞求着白梨花答应自己,心乱如麻,痛如刀绞,白梨花此刻最深切的体会。人一辈子,最幸运的是,遇上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而小儿子真的慧眼识珠,遇上良人。 文素,你有足够的资格站在正儿的身边,白梨花好想告诉文素这孩子,只是太迟了,太迟了。 文素终究是走了,像她向白梨花承诺的一般坚决,用沉默代替了一切说法。可缘分这东西,不是耍耍手段,用用小聪明就能切断的,人有千算,不如老天的一算而已。 当小儿子像发疯的狮子在家里大闹了一通,一个人失神的在客厅软坐在地板上,捏着一张单子嚎啕大哭,不住的念着文素的名字。白梨花本想照着文素的话,告诉他那个谎言,可话到了嘴边,却被苏正的喃喃自语震回去了。 他说,文素怀了他的孩子,去哪里了?!求着母亲告诉他文素的下落。 这话像五雷轰顶般在白梨花思绪中炸开,要是有一点良心的人都知道,这个谎是撒不得的!文素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说呢?一个人就这样默默把所有抗下来。望着失声痛哭的儿子,白梨花心中千般悔恨,这么一对人儿,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成全呢? 流着眼泪的白梨花,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不住的对苏正说:儿子,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我一定帮你把文素找回来!儿子脸侧那怎么都拂不干的眼泪,流进了这个母亲的心里,是自己一手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那一天,白梨花紧紧抱着小儿子苏正,陪着他一起痛哭,痛苦的折磨就像苏正手中的验孕单,被揪地颤栗不止。 白梨花最后对儿子的祝福,就是一定要找到文素那孩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五个月的时间,苏正辗转了全国各地十多个城市,历经了爱情考验的风霜后,找到了文素那孩子。原来文素离开苏正后,就投奔了外地的一处老乡打工,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这事情是多么荒诞的事情,不枉苏正费力打听这些日子,终于在一个文素乡里人口中,得知了她的下落。 就在找到文素的那一天,苏正拉着挺着7个月大肚子的文素,到当地民政局登记结婚。而就在第二天,苏正给母亲发了一个自己和文素结婚的电报,阴差阳错之下被苏振国先得知,一气之下将苏正从苏家的户籍之上除名,扬言父子从此陌路天涯。 最后一次见儿子,是文素生下浅浅的满月之喜。文素将怀里静静睡着的苏浅,抱入白梨花怀里,然后小儿子闪耀着父爱的笑容,告诉她这安睡的女娃就是她的孙女,取单名一个浅,意预着:苏为碧色,浅浅相宜。 白梨花看着瓷娃娃般的苏浅,恬静的睡在自己的怀里,眼眶中闪动激动的泪花,一遍遍亲吻着怀中的小孙女苏浅,默念着这个孩子以后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泛着喜悦的泪水,望着身边并立着的苏正文素两夫妻,一定会有守住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到时候我们一家子终能团聚。 作为贺礼,白梨花将事先准备好的那只绿玉镯子戴入了文素的手腕上,苏正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哥苏衍结婚的时候,母亲就将一只亲自传给了大嫂,苏正抹着眼泪,对文素说:阿素,还不快叫声妈。 文素惊慌的看了看丈夫,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己被白梨花认可了吧。文素激动的跪在白梨花身旁,行了个大礼,抖着颤巍巍的声线,不敢自信的喊了一声:妈。 白梨花抱着孩子,将文素扶起来,轻声地说了一声:乖。抚了抚文素鬓间垂落的耳发,以后他们父女就要你费心照顾了,白梨花相信文素会做得很好,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慈爱的母亲。 那一天,他们都哭了,笑着哭了,那久久积聚的云终于散开了一个缺口,洒下了一线光芒。 愿,幸福照耀着他们的未来。 意外的婚讯 池上博野放下手中的晨报,嘴角不明深浅的拉出一弧柔笑,这个醒目的标题想必此时已经是路人皆知的话题:惊爆!j&k集团行政总裁严清平婚期将近,准新娘花落谁家?!想必今天这个消息是时下最热门的话题。(.好看的小说) 摩挲着粉得有些透明的手指,池上博野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加深着,严老头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滴水不漏,没想到这么快就对外宣布了外孙严清平的婚事。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是不减当年,脑子里简略了回忆了这盘争夺棋局,苏浅真是个不可预料的因素,全然没意料到这黄毛丫头,背后竟然隐藏如此巨大的势力,颇有反转滋味。趋利避害,苏浅背后的大靠山怎么让人不心动呢?所以严老头才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让严清平把苏浅娶过门。 中国有句古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夜之间,苏浅竟然从麻雀飞枝头变凤凰,当从人脉中得知苏浅竟然是苏振国老将军的孙女,着实让池上博野惊讶一番。单不论军政世家的势力有多大,凭着自身在政界的人脉,那就是商界许多商人望尘莫及的,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巴结上一个政界人物,岂不知一旦有所眷顾,许多事情可谓是事半功倍。 苏浅,xx军区总司令苏老将军的亲孙女,这个名衔足以让这个老狐狸动心。一旦严清平将苏浅娶过门,严家的势力势必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手指节一用力,顿时“噼噼啪啪”的清脆作响,嘴角的阴翳一点点转浓,这个消息怎么会跑到严如林那个老狐狸耳朵里?!肯定自己不会蠢到把这个惊天秘闻泄露给那个老家伙,平衡制约以达至彼此削弱,好借机壮大自己的势力,可眼下的形势明显是严如林这老狐狸想要独大。 很明显,身边有严如林的眼线,出卖了自己;而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那么爱打小报告,那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话的好,免得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并传出去了。 严如林这老家伙,看样子还是对自己留了一手。 ...... 严清平的婚事不胫而走,在大街小巷里被热议着,当然媒体朋友是闲不住的,这么热门抢手的消息,如刚出笼的小笼包一般,谁都想先尝个香;要知道,谁先占上一位,那势必是明日之头条。很多媒体的眼光开始转向挖掘严清平背后这个隐藏的女子,究竟是何方圣神? 媒体的嗅觉是敏锐的,仅仅一天的时间,苏浅的名字就迅速登上了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草根女的逆转,被一干媒体朋友在文墨之间渲染的极尽传奇。一旦闻到气味,就不会手下留情,必定是刨根究底,很快有心的媒体朋友发现,这个草根女苏浅,竟然和j&k集团大公子严清哲有着一段过往!同一个女人,在严氏兄弟间辗转,会有什么样劲爆的故事呢?惹红眼的素材,让这帮人如过江之鲫般,踊跃探求。 而苏浅被疯狂的狗仔困在家中,已经第三天了。 将手提包一扔,秦佳佳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气凉白开,平复着自己那律动过快的心脏,妈呀,那是什么阵势啊!比007还要007,和那帮子咬着不放的媒体,简直在上演着一场现实般的谍战!抹了抹额头的淋淋大汗,到现在还有心有余悸。 简直不是人能活的! 止住了口渴,秦佳佳有点担心起苏浅这丫头,这个风头浪尖她可是万万不能出去的!还没坐稳的身子,又开始在房间里急急地搜寻着苏浅的身影,一推开她的卧房门,就看见苏浅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边,傻傻地的发呆。 “妹妹,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外面盯得太紧了,到处是埋伏着的狗仔眼线,等着你自投罗网;还有,要是有陌生号码打进来,千万不要接,知道吗?” 秦佳佳的细心叮嘱苏浅倒是听得半清不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有和秦佳佳此刻的心情对接上;半响不作声的苏浅,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猛然瞧上秦佳佳,口吻不安的问上她。 “他呢,他怎么样?” 他,哪个他?严清平还是严清哲?!秦佳佳其实很清楚她口中的那个他,不过是在心里暗自纠结了一番,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闲情逸致去管他人的死活?你这丫头蠢得真有出息。 “死不了,在店子里呆着,你把你自己顾好就是了,他的事情也轮不着你管。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看,这几天店子怕是要关门谢客了,外面的媒体盯得太怕人了,个个如狼似虎的,根本没法子做生意。” “佳佳,你怎么不把他一起带出来?!他一个人在店子里,没吃没喝的,这几天要是不去,你不是要把他困死在店子!” 第一次见到苏浅有点小撒气的样子,秦佳佳好生惊奇这怪异的感觉,真真没想到苏浅也是有血性的女子。也难怪,人非圣贤谁能无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要是不发泄一下子,换做自己真的会疯。只是苏浅这痴傻气,让秦佳佳感到莫名的无奈:你也傻得可以,什么时候了,还把他挂在心尖尖惦记着。 “你别冲我撒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不好受。这严清平搞什么鬼,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你以为我没劝过严清哲吗,是他死活不肯离开店子的,那么大个男人,难道要我个女人家扛回来不成?你没看见店子外跟捅了马蜂窝似的,看样子他也没勇气出去面对那么多媒体。” “对不起,姐,我现在心情很乱,没能想的那么周详,不知不觉就语气说重了。” “呿!” 秦佳佳小不满的趔趄一声,倒不是真有意思嗔怪这丫头,心烦是自然的,没疯都还算好的了。莫名其妙之间,秦佳佳脑子里突然窜起一件事情,思前想后,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这丫头说说,就怕说了更给苏浅添堵,但是不说呢,又觉得心里过不去,严清哲这小子最近真真让人闹心,节骨眼上也没半点安生。 “有个事情.....” 话到了嘴边,秦佳佳真没勇气说下去,苏浅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犹豫,心里不由的颤了一下,是不是他怎么了? “别拿那眼神看着我,受不了你,我说不就得了。今天我离开店子的时候,刚一出门就被守在店子外的媒体给堵住,劈头盖脸地就朝我问这问那的,我哪受得了那场面,跟个面团样揉着夹在中间脱不开身。就在这个昏头涨脑的时候,我只听一声嘶吼声,突然间那些聒噪的媒体就安静了,只是没过几秒钟,我周围的媒体就散开了,朝前面涌去.....透过人群缝子,看见.....” “看见什么?!” 左右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怪自己嘴巴子大,败嘴。 “看见严清哲就跪在那一大群媒体面前.....” 跪在媒体面前?!苏浅被秦佳佳口中的这几个字顿时间打懵过去,眼睛里不自觉的湿润了一片,你那些高傲姿态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跪?为什么? “浅浅,你别吓我!他没事的!严清哲那小子多半只是为了帮我解围,才会出此下策,做的过激了些;后来我就看见他起身,躲进店子里把自己锁起来......你别想太多!” 是我想太多吗?还是本身这些折磨就太多。一个转念,苏浅从床边站起来,看样子要出去的势头,秦佳佳顿时就慌了,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自找麻烦吗?一把就死命的拉住有点不顾一切的苏浅,极力的劝阻满情绪冲动的苏浅。 “妹妹你冷静点!现在你出去也无济于事,只会把事情更加恶劣化!见了又能说什么,说你心里还有他,还无时无刻的惦记着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严清平的求婚,你明明心里找不到原谅的理由,为什么还要苦苦执着,你好好问下自己,放得下过去那些不堪吗?若是你放得下,那你就去!姐姐不会阻拦你半分!” 被秦佳佳一席话,像下了定身咒般怔在原地,苏浅只能站在那里,扶着秦佳佳的手腕胳膊哭,无助的哭泣,明明心是那么的痛,可自己知道这不可以,为什么有如此多的矛盾林立在自己心间,愈演愈烈。 “忘了,痛过就忘了,这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拭着苏浅眼角的眼泪,满手都是她心中的心酸苦痛,一段情,要流尽多少眼泪才能断开? 有人说,若是太深,怕是海般的容量,怎么会干。 傻子与爱 夜了还不想睡,是不是你还想着谁? 凌晨2点钟,那大街上的路灯,是没有星光夜里的星星,静静地散发着片片昏黄,憔悴了夜的孤单。顶着不时呼啸而过的夜风,苏浅独自一个人立在“佳衣坊”的店门口,靠着玻璃门呆呆地望着门把上那把落锁,默默地倾听着心里最深的述说。 心里最直观地声音告诉她,一切还原回来,是舍不得。 一道眼泪比盛夏夜空里的星光还要明亮,从眼眶顺着脸颊的轮廓悄悄地流进苏浅的嘴里,那滋味,透着酸酸涩涩的味道。千百次鼓励着自己,既然担心他的安危,为何不进去看看他呢?可苏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积聚一点勇气,只能在门口靠着,不争气的流眼泪。 他们之间,不就像这店门口的落锁,隔着玻璃门能看清里面是什么,却总是相隔着,他走不出来,自己走不进去。[]谁把这般心门之匙弄丢了?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听不到的,苏浅你别担心会有负担,因为只说给自己听。它们憋在心里,一直压抑着自己呼吸。 “你总是问我爱不爱你,别总是用沉默代替回答,知道吗,那时的我描摹不出自己的心。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告诉我,我一直在一个人看着,听着,想着,我该怎么回答你呢?总不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太草率,这么郑重的问题,是自己人生中遇到最难勘破的难题。因为你,我开始认真的思考爱情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花着大把大把时间,去考究你在我心里是怎样的,若换做两年前的我,肯定会耻笑自己是在挥霍人生。[.超多好看小说]” 轻轻拂去未干泪水带来的痒感,苏浅一个人仰头望着头顶上那盏发光的路灯,不是那么刺眼,反而有些好看,因为眼中的水雾覆盖,灯光中带着点点斑斓梦幻的色彩,让人痴迷。 “经历那些事情,原以为自己心中的那股感觉会被冲淡,但是我发现,它是那样牢固地盘踞在心底,丝毫都未曾动摇过。原来那就是爱情,即使恨有多深,它还是那么顽强地占据在心中;爱,当然爱,爱大于恨的爱着你,阿悟。” “一个人住进心里是这样的感觉,会莫名其妙的为他担心,为他开心,会为他傻傻的笑,为他哭;你早已经把我变成了这样的人,我却全然不知。还以为我这样木讷的人,怕是一辈子不会体会男女之间的感情微妙,原来只是自己笨,笨到连自己深陷其中都全然不知。” 慢慢的,苏浅将自己的双膝并在一起,将额头靠在膝盖上,双手轻轻地把自己环抱住,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那低低自言自语,浮动在满是沉静的夜里。 “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可我现在该怎么走出去呢?谁能教教我,我一直被困住了。” 寂静的街上,除了偶尔的风声,没有半点声音回音苏浅的求助;良久,当苏浅再次抬起头,只有那晶莹的泪花泛在眼眶之中,摇摇欲坠。心中的疼痛,在寂静的夜里被催化,如流动的血液般窜动在苏浅的每根血管里,似乎注定了一般,自己永远是活得糊里糊涂的那个人。 阿悟,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忘了?除了痛着,忍着,我们似乎别无他法。 述说的人,终是没落的走了。这条静谧的大街,又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像真的睡过去了般,用安静掩盖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好似这一阵风,扫尽刚刚弥漫的愁情烦绪,把一切都吹散的干干净净。 有一个人,靠在店子里的墙柱之后,死命的捂住想要发出声音的嘴,却不知眼中的眼泪流了多少,湿了那抑制着情绪的手心;躲在黑暗中,纵横交错的泪痕是心中数不清的痛楚,紧紧地扣住胸口的心房,那里被压抑得不能呼吸。 你为爱情有多少流不尽的眼泪,我亦是如此;原来,我们都是为情所困的傻子。 疑云初现 一通电话,秦佳佳顿时喜上眉梢,总算听到一件goodnews,在阴霾的心情中绽放出了晴色。[.超多好看小说]张小宇来电话告诉秦佳佳,她嫂子怀上孩子了。 张小宇说可能是她嫂子身子比较弱,所以最近老是闹害喜,吃什么吐什么,对食物特别挑剔,老说有怪味道,搞得张小宇这个愣和尚有点手忙脚乱;对女人这事情张小宇他这个堂堂七尺汉还真没什么经验,总不能老是让她们娘儿俩饿着吧,所以想问问秦佳佳有没有什么法子。 秦佳佳在电话一头捂着嘴子乐,你这二愣子总算慌了吧,怕饿着你家幺儿。没多做扭捏,反正最近自己这边风声紧,事事闹心,秦佳佳二话没说就应了张小宇,第二天一大早就拖着儿子朝张小宇那边赶。 还别说,过来的女人就是要有经验的多。秦佳佳特地给张小宇的老婆带了几包腌制的桃干,别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大嫂一吃就爱;顺便秦佳佳在张小宇面前露了一手,教了他几道孕妇实用的养生粥,她那挑嘴的大嫂跟饿了好久的饥民,连扫三碗底朝天,傻愣愣的张小宇这才乐呵呵地露出安心的笑容。 “佳佳,还是你拿你嫂子有办法,真给你添麻烦了,让你老远跑来给你嫂子做顿饭;要不是你在,我真要乱了脚。” “小宇哥你说哪家话,听着寒碜人,一家人别在那里给妹妹诓外人话,嫂子要是喜欢吃,我随时都可以来给她做点可口的小菜,只要别饿着肚子里的小侄儿就好,哪里麻烦了。” 秦佳佳一个人横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尴尬着张小宇一个一家之主怎么也插不上手,就进退两难的站在一旁愣着唠嗑。(.无弹窗广告)秦佳佳随眼看了看秦诺那小子,还算乖,偎依在嫂子身边,张着小耳朵贴在嫂子肚子上想听听嫂子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小傻蛋,才三个月,哪里会有声响? “秦小诺,你别在那里烦着婶婶。” “我在陪弟弟玩,你莫管!妈妈!” “切,这皮小子。” 嘴上的嗔怪不过是句虚言,早就在秦佳佳嘴角的笑容上败露出来,张小宇也欣慰地看了秦诺好一会儿,然后感概良多的和秦佳佳聊起来。 “时光真是转眼即逝,感觉昨天我们还是流着鼻涕小孩子,今天已经是为人父母了。” “是啊,总是觉得自己长不大,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个4岁孩子的妈妈了。要是张叔叔还在,定是高兴得不得了,可惜看不到大孙子出生了。” 想到已故的张叔叔,秦佳佳心里又浮上了一丝莫名的堵,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苍凉无力,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看着关心你的人,一个个离去,却无能为力。 “我也算是不孝了,没能让父亲看见自己的孙子,就匆匆地让他老走了。” “小宇哥,生老病死这档子事情,我们也不要太过执着,都要面对的,你也无需介怀。相信张叔叔也希望你,珍惜眼前人,幸福就好。” 张小宇靠在厨房的门栏上,呵呵的悠扬笑出声来,很自然的和秦佳佳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对了,说到了孩子这档子事情,我还真想起了件事。知道吗,小时候我有一阵子特别害怕我爸,以为爸爸是个人贩子,指不定哪天就把我卖到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儿不要我。” “啊~~怎么会,张叔叔人那么好,你怎么会把他和人贩子扯到一起?小宇哥,真没看出你是个有迫害妄想症的怪小孩。” “你听我说完嘛,什么怪小孩。说来这事情我到现在也琢磨不透,当时为什么父亲会把一个婴孩给别人了。” “婴孩?” 这个事情倒是引起了秦佳佳的注意,以自己对张叔叔为人的了解,的确难以和人贩子这档子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是小宇哥口中的婴孩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又隐藏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时候依稀记得我只有6、7岁大吧,记得我那天去老家镇子外的河里摸鱼,刚出了镇子口,就看见父亲神色慌张的朝后山坡走,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一个劲的左顾右盼着,生怕被人发现了似的。于是我也好奇的紧,就悄悄跟在父亲背后,瞧瞧父亲到底在做什么;跟到了后山坡的竹林,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然后父亲就把怀里了东西交给了那女人,我躲在附近的草垛后定眼一瞧,竟然是个小婴孩!” 张小宇这么一描述,疑团顿时在秦佳佳的心中腾起,不由追问起张小宇下文来。 “那你听清楚了张叔叔和那女人说什么没?” 张小宇无奈的动动嘴角,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听清楚了,我就不会那么纠结了。那时怕父亲发现自己,躲的有些远,他们的对话听得有些模糊,再说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哪还记得那么清楚。好像就记得‘照顾好孩子’一类的话,其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关键的地方卡住了,难怪你要纠结了,小宇哥你真是能吊人胃口。只是这个孩子的来历就让人奇异,怎么会凭空多出个孩子?秦佳佳思量了下,怪异的眼光朝张小宇瞄,难道这孩子是...... “佳佳,你那是什么眼神,瞧得人怪不舒服的。你是怀疑这婴孩是我爸的私生子?我敢保证不是,我爸多老实的人,我妈过世了10多年就一直未娶过,足见一片丹心照日月了。再说要是这个孩子真如你想的是我爸的私生子,那女人就不会给父亲钱,卖自己的孩子说得通吗?正因为这一点,我才一度以为父亲是个人贩子。” 这么一说,倒是私生子这档子事情就无法自圆其说了,那张叔叔为什么会“卖”孩子呢,这个孩子又是谁的,怎么会在张叔叔手里? “小宇哥,你还记得那女人的模样吗,是认识的人么?” “不太清楚了,不过那女人穿得挺时髦的,也挺漂亮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肯定是大城市里生活的人。” 线索就在这里,无声断开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一个打扮时髦的城里女人,一场关于钱的交易,到底藏着什么?像一张残缺拼图,只寥寥地留下几个断断续续的片段,如今张叔叔也不在了,这个事情俨然是个石沉大海的谜团。 回去的路上,秦佳佳抱着熟睡的儿子,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张小宇提起的这件旧事,却总是将这些透着诡异的片段串联不到一起,越发蹊跷的紧。想的费神,回城的大巴上轮播着一些新闻,暂时引开了秦佳佳的注意,又是在说严清平的婚讯事情,还有严清哲和浅浅的一段旧事,打住了秦佳佳脑子想得老锈的思绪;听在耳里就觉得腻烦,这些媒体就像疯狗般,一旦咬上了就紧紧不放,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让人喘口气?! 无事生非,让人厌烦,不得安生,人家爱不爱,婚不婚关你丫的屁事! 一张严清哲旧时的照片在电视荧幕上出现,秦佳佳只是略略地看上一眼,突然脑子里像电流串过般,一个激灵顿时击中秦佳佳的卡壳,严清哲?!对了,慕容素兰的那本日记! 心里默默算了算小宇哥的生日,巧合的是,时间正好就在那段时间前后!慕容素兰日记里提到了自己怀孕的事情,之后就不了了之了,那那个孩子呢?难道张叔叔卖掉的孩子.....就是慕容素兰的孩子?! 这个猜测在秦佳佳心里越来越笃定,秦佳佳眼中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感到无形的害怕。 浅浅曾经说过,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知道内情的人都心照不宣了,自己的爸爸,秦牧。秦佳佳捂住想要哭出声的嘴,不想惊醒熟睡在自己怀里的秦诺,可眼泪却刷刷从眼眶里涌出来。 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或是妹妹,被张叔叔抱养给别人了。 秦佳佳流着眼泪,脑子里勾勒起这个消掩了多年的秘密:父亲和自己的异性妹妹,发生了不伦之恋,生下了一个孩子。为了躲避世人谴责和唾骂,他们权益之下将孩子交托给张叔叔,抱养了给别人抚养,而孩子至今不知流落何方。 这就是为什么要撕掉日记最后几页的原因吗?想让这个秘密一直掩藏下去。 可是怎么办,张叔叔,最后我还是知道了这一切,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到头来换来的是无尽连绵的痛苦。 能不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夜哭心殇(一) 夜,有时妖娆的让人迷醉,有时却鬼魅的让人胆寒。[] 一天一宿不睡不眠,不吃不喝,把所有喧嚣关在玻璃门之外,慕容清哲一个人困在自己的世界,触摸着脑子里的空白,想要填满却无力为之,就像身体一点点流失的力量般,一点点被抽干。 还剩下些什么?黑暗中那双失神的眼眸搜寻不到自己要的结果。 原以为这里会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可慕容清哲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躲下去了,因为这样不堪的自己让苏浅太过痛苦。 那一夜,苏浅在店子门口的一番话,慕容清哲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中。原来,她是那样的爱着自己,痛彻心扉的爱着自己,可自己又给她什么呢?除了落不完的眼泪,伤不尽的伤心,就没有别的赠予了。 爱情不一定都是甜蜜的,就算是爱着,也是一种伤害,自己和浅浅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不爱,是爱的太难。如果我不在了,她是不是会不再为难,走出那些纠缠着她的痛苦,重新笑着幸福起来。 你是该离开她了,慕容清哲,别让自私的欲望像药瘾一般控制着你。也许是这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把身体里的欲念集中在一起,把那些想念都收拢成记忆,将它们放在心中最边缘的地方,慕容清哲才清楚的看清,爱在自己身体像毒一般凝固不散,一旦凝聚在一起,有足以抗衡一切的力量。 爱是相思,而这思念是一种病,慕容清哲大约知晓了那滋味,比药瘾还要锥心蚀骨。 手指不断地在床边钢架边抓挠着,来来回回地收紧又放开,那声响像是一阵阵窃窃哭泣声,切开了小房间里太过的安静。有几人能战胜自己,明明是习惯,却要学着去陌生,去背离,去遗忘,所以身体不由自主跟自己闹情绪,越是想静下来越是不安生。 或许是这样的忤逆自己的躁动情绪,所以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眠,等着不听话的身体消停了,他就能离开这里。 慕容清哲脑子里,一直如单曲循环般回想着一句话:离开,她就能好,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这贪恋和药瘾一般,有着异曲同工之效,那些心中横行霸道的欲念无处安放,只能化作眼眶中一刻也未止住的眼泪,稍稍缓解着情绪的放肆。 脱缰的心,如何驾驭住?能不能把付出的爱都收回来...... 想到这里,他眼角的那滴眼泪热滚滚的滑下来,顺着那条泪痕奔流而下,能清晰地听见耳边枕头被滴湿的声音;只是没想到的是,耳边突兀响起了一声惊叫声,扯开了慕容清哲一个人的寂寞夜。 那一声惊叫声后,是细细碎碎的哭声,声音如孱弱的小猫般,一样在压抑着自己太过汹涌的心情。心猛地被揪紧住,这个时候能够在这里的会是谁?答案似乎很容易猜。认真的聆听了那哭泣,显而易见这个人并没有介意自己的存在,反而如一种you惑般,在召唤着慕容清哲。 悲伤的斥责,听起来分外分明,那哭泣的原因里,多半有关你。 还要等着对方进来对自己失控指控吗?动了动自己那僵直一天一宿的双脚,从钢丝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快没什么力气了;只是这一回,他心里固执坚持着,就算是跪着爬着,也要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对不起”。(.无弹窗广告) 习惯了这店子里的暗,慕容清哲双脚落地直起身子来,缓缓地走出了小仓库。店子里没有一点光亮,仅凭着玻璃门外投射进来的街灯,映出了店子里的一点些黯淡的轮廓,顺着那声音传来地方向,慕容清哲在平日里摆放沙发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起起伏伏的身影,看不出来人是谁。 “不准开灯!” 一声响亮的警告,蓦地击中了慕容清哲,让包裹在黑暗之中的他怔怔定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心中的落差,来自自己错误的猜测,原来在这里哭泣的人,竟然是秦佳佳;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还是打扰了她。 一个厉声呵斥之后,慕容清哲就在那里,默默地等着秦佳佳发话。这也好,昏暗的环境里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你看不见她的狼狈,她看不见你的痛楚,正好掩盖了各自的脆弱。自己与秦佳佳也许就是这样,永远是在暗处对立的人,或许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好好的说上心中的一番肺腑。 在黑暗中竖着耳朵,等待着秦佳佳的发话,似乎每一次都少不了恶言相向一番;只是这一次,慕容清哲觉得自己有些犯贱,有点莫名的期待秦佳佳辱骂,或许是以毒攻毒的原因,让秦佳佳这个旁观者揭开自己的丑陋,才有更多的坚定离开这里。 前序的等待似乎有点漫长,只是听见断断续续的“咕咚咕咚”之声,却迟迟不见秦佳佳开口;当浓厚的酒气袭上慕容清哲,他如糠筛般被触了一下:秦佳佳,一个人在自己的看不到地方独自买醉着。 “严清哲,知道吗?孽缘会导致孽缘不断地重复下去。” 没有意料中的破口大骂,没有以往的硝烟弥漫,可是这平静的开场白,竟如此的惊心动魄?一个清脆的“咕咚”声再次在安静的店子里响起,秦佳佳又独自了灌下一口酒,略略地收住了自己的哭腔,继续往下直奔主题。 “你,我,浅浅,我们都不断在探究谁的过错多一些,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也相信了,原来真的有孽缘存在,从一开始就纠缠在我们之间,还能分得出对错吗?天真的我们,还以为自己一直是最清醒的那个,可是我们其中任其的一个,都没有逃脱的幸运......” 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调动了慕容清哲周身的警觉;被心中的苦痛折磨着的秦佳佳,没有一气呵成这个事实的果敢,泣不成声在沙发角边又哭出声一会儿。良久,似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又继续自己未完的话题。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的存在吗?的确一半原因是浅浅的关系,可究其根本,我更憎恨的是你是慕容素兰的儿子这个事实。” 抽着那满是泪水的鼻息,明人不说暗话,秦佳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若不是你妈,我母亲不会死得那么冤!是你妈慕容素兰,破坏了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造就了我一生的不幸和遗憾。噢,对了严清哲,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未曾跟你提过,我父亲秦牧是慕容家的养子,和你母亲慕容素兰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现在的你,是不是觉得很荒唐?” 抖如糠筛的慕容清哲,被秦佳佳和盘托出的真相狠力地掐住了呼吸,脑子里好不容易平静思绪一下子炸开了锅,混乱纷飞。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秦佳佳口中说的不是真的,周身的力气被无形的力量一下子抽干耗尽,毫无预兆地软坐在地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也吓住了吧,严清哲,要是你知道你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会不会崩溃掉?!秦佳佳很想尽力一试,我报复不了慕容素兰,那就只能拿你开刀! “你那个天仙一样冰清玉洁的妈,被你禽兽的父亲派人糟蹋了后,投江自尽未遂,转而来投奔我父亲。你妈就像个灾星一般,她的出现彻底毁了我的家!可惜我爸就是鬼迷心窍,跟宝似的将慕容素兰捧着,生怕她碎了;可怜我妈为了救你妈,丧生洪水之中,值不值得?!一生大好年华就耗在了这段扯不断理不清的孽缘上,还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你说值不值?值不值!” 认真盯着黑暗中严清哲的身形,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是不是在想掐死这个诋毁你妈的我?不敢相信吧,可你妈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何尝不是想一试复仇的块感,被日日煎熬着!别怨怪这一切,我不比你轻松,严清哲。 妈,你看到了吗?慕容素兰和她的儿子都遭到报应了,你在天上欣慰吗?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痛,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泪不尽心中痛。 夜哭心殇(二) “你还受得住吗?可我憋得发狂发疯!告诉你一个更加荒唐的事情,严清哲。(.好看的小说)你和我还有一个不知道性别弟妹,是我爸和你妈生的,一出生就被抱养给别人了,不知道流落到何处去了.....” “啊!!!!” 空荡的房间里,突然想起了慕容清哲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被秦佳佳口中的事实被狠狠捅上一刀,所有的痛苦情绪奔涌而出,变成凄厉无助的呐喊。秦佳佳流着眼泪,从沙发角支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步朝开启光明的地方摸去,她想看看此时彻底崩溃的严清哲,是怎样的一个模样,会不会让自己很解恨?秦佳佳也很痛,这些东西在她心上,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个按键,让黑夜骤然变成了白天,黑暗中久久酝酿的憎恨,痴怨,迷茫无处遁形,色调分明地呈现在秦佳佳和慕容清哲之间。太过心急的探究这块感,可藏在昏暗里太久的眼睛,无法适应着突来的光芒,眼前泛起的是大片大片的斑斓,暂时模糊了视野;越是用力去看,眼中的眼泪越加汹涌。 即使现在看不见,可耳边慕容清哲不绝如缕的痛苦申银,像一声声远方传来的捷报,试图愉悦着秦佳佳膨胀的心;明明是那么渴望报复,那么渴望着他痛苦,秦佳佳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成功反而更加空虚胸膛里跳动的心,这些所谓的块感竟然一点都不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揉了又揉的眼睛,拂去了那片朦胧,秦佳佳一点点将眼前的慕容清哲看清:一个人紧紧地抓捏着心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口中断断续续地申银着痛苦,泪水像晨间的露珠,挂满了他的睫毛,鼻尖以及下巴之上,在灯光的映澈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脖子间尽是道道血痕,似乎是被谁卡住了呼吸般痛苦,只能将这份痛苦用更加痛苦的方式缓解,那扭曲的眉宇再也抒发不出慕容清哲的傲气,腮帮之间失去节奏般的抽搐着,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双目,染上了悲的绝望,吞没了他最后一点神气。 如果没有看见这一刻,秦佳佳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懂,苏浅为什么不恨这个人。恨不够拯救人心,只会让自己更加被不快乐束缚,他不是也受够了吗?他是可以被宽容,被原谅的。 恨,让人失去活下去的力气,越来越虚弱。 “严清哲,让这孽缘在我们这辈子断开吧,让浅浅活下去,让我活下去,也让我活下去,别再让恨纠缠我们了。” 秦佳佳顿时软下身子,落在慕容清哲身旁,跟着抽泣起来,用颤巍巍地手拍拍颤栗不止的慕容清哲,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告诉他,心中最由衷的祈愿。 “我不恨了......不恨你了.....” 一辈子秦佳佳都活在大胆中,当把手心覆着一个曾经日日夜夜都厌在心头的人手背上,在接触那一霎间,不同频率的颤抖被和谐成一个调,荡漾在心间的是怎样的悸动?滚烫的热泪坠如断珠,她的悲,他的哀,都能感应的如此清晰。 我原来不恨你了,是真心乞求着你,大不了让自己的痛活在记忆里。 “我们不想伤害谁,同样不想被谁伤害;你和浅浅还有我,被这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纠缠着,已经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了;我们只能本能地自我防备着,拿起仇恨这把利刃向周围试图靠近我们人刺去,无论是善意的还是不轨的。[]可浅浅那丫头,快要被折磨得四分五裂了,就因为我们自己心中放不下的执着。严清哲我们都收手吧,你放下你心中的坚持,我亦放下心中的执着,这样才能让浅浅活,别再她那不堪一击的心上去添堵了。” 顺着收紧的手心,秦佳佳把此刻心中最真挚的感情传递给慕容清哲。 “我不恨你了,让一切都在我们这里烟消云散,原谅你也是成全自己。” 那满是苦愁的脸上,因为心中的豁达而洗去了阴霾,秦佳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体会这感觉,原来浅浅那丫头的宽容已经潜移默化地传染给自己。或许看起来很傻,可心真的很舒服,很自在;人生一场,匆匆如戏,何必太过较真呢?就算此时把严清哲杀了,母亲不会活过来,父亲不会不爱慕容素兰,不堪的时光亦不能重来,何苦来哉? 痛过以后才知道放下的可贵,那是放在心间反反复复的煎熬,无处安放;秦佳佳知道,妈妈希望自己快乐,爸爸希望自己释怀,而自己真的挺过来了。 用尽28年的沧桑时间,秦佳佳你真的长大了。 “拿着吧,我想它较之你,比我适合。” 秦佳佳从钥匙串上卸下了那把黄铜钥匙,拽在手心看了又看;一念之间,放下的不止是固执,还有不舍,更有责任。将慕容清哲的手背翻转过来,把慕容老宅的钥匙放在他的手心,撤回手指的瞬间,如释重负的感觉在久久压抑的心中腾起。秦佳佳恍然悟得更加透彻:秦佳佳根本就肩负不起这份家门的责任,因为它也是自己的一块心病,无法坦荡荡的去面对。 “慕容清哲,再也不是严清哲,慕容家的责任于我而言是沉重的负担,我挑不起,既然你认了慕容家,那这份责任就顺理成章的交托给你了。你也很想念你母亲吧,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寂寞在慕容老宅外的桃林期盼着,望着还有一个能温暖她绝望之心的人回去,安慰她太过枯寂的灵魂;这一盼,是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在等着你。” 又过了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了,时间总是这么静静地,静静地流逝在每个人察觉不到的空隙里。桃红映霞飞,落英随风舞,是何等壮观恢宏动魄......可这番美景,秦佳佳一辈子都不想去欣赏,哪怕一次,就一次。那里的每一棵桃树,是父亲对慕容素兰的情根深种,花开花谢花复花,春去春来春又春,是父亲一遍一遍对慕容素兰的思念和爱恋,十里连绵,无穷无尽;那感情太汹涌浩瀚,太过执着,假装它的不存在,至少在心中仍保持着一点温存和美好:父亲心里会不会依旧留有位置给我那可怜的母亲? 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不是吗?我们太容易胡思乱想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发泄的都发泄了,该原谅的都原谅了,秦佳佳累了,浓浓的倦意袭上自己的眉心,连一个轻松自如的笑容都没用力气纾解。 秦佳佳从慕容清哲身边起身,拖着疲惫的脚步拉开了玻璃门,门外那凉丝丝的风一股脑扑向自己的周身,不由自主地激起了一个冷颤。没有再见的再见,我们别在见了慕容清哲,一辈子都别在有相见之日。 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就让这扭曲的人生,结束这纠缠不清,变回平行线。 “.....起.....” “.....不.....起.....” “对...... 不....... 起.......” 短短的三个字,却是醍醐灌顶,顿时击中了秦佳佳的理智。是他?是他.....是他在说话?!怔在原地的秦佳佳,脑子里思量了这个过于荒诞的想法好一阵子,可耳边一遍遍清晰地回想着那断断续续的三个字,是那么的动彻心魄!缓缓地转过本不愿再回头的身子,再一次认真地盯上地上趴着的慕容清哲,满含琥珀色的双眸,随着流转着晶莹闪亮的泪光,真挚恳切地望着自己,张大了嘴巴努力的向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 决定不再哭泣的眼睛,不知为何而湿润,秦佳佳被他的笨拙道歉给触动了。一切恩怨情仇,像是扭动的魔方,在这场释然之下转动起来,各归各位。算得上是一点欣慰吧,至少能让沉默不言的你开口说话,不会觉得亏欠浅浅太多,也了却了她心中的一个担忧,更加轻松的走向自己的幸福。 “你要好好的,我和浅浅亦是要好好的。” 一展久而不见的笑容,纾解了心中郁结,秦佳佳再也没有多言一字,再次推开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佳衣坊”内,将单薄的身影快速的淹没在浓浓夜色之中..... 慕容清哲,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忘记浅浅。 潮 汐 无言,是他留给自己的思考,他真的走了,这次换他不告而别,原来在心头是这番滋味。 牵肠挂肚。 佳佳告诉苏浅,慕容清哲给自己留了一句话:对不起。寥寥地三个字,却足以让苏浅胡思乱想。你能开口说话了,不再将自己隔绝在过去的回忆里,多么好的消息;可为什么,我还是紧揪着一颗心呢?当你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眼睛里会不会依旧是满目的悲伤呢?别人口中转述的对不起,品不出其中的滋味,有许多混沌不清,是可惜多一点,还是不舍多一点?苏浅无从得知,只剩下这三个字的对不起了吗?这一路沉淀下来,那么的时光,那么的波折,到头来只剩下这句难以平复心情的慰藉,少得让人心酸。 转目放眼望出窗外,那朵静止不动的云,依旧定格在那里。它没变吗?它变了,只是自己无法说出是哪里变了,就像这句对不起,曾经是那么翘首以待,可真的等到了这一天,苏浅发现原先那番期盼的滋味已俨然变了。 没了豁然,却在心间藏得发酸发涩。 一阵清脆的铃声,暂时打断了苏浅一个人的时光,凑近手机屏幕一看,是清平的来电;对着电话呆呆地出神了一小会儿,按下了通话键。 “喂。” 干涩的声音应上严清平,苏浅失神的忘记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感冒了吗?” 一个字的言语,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迟钝和敏锐的对立是如此清晰。 “没,我很好,就是嗓子有些干。” “浅浅,最近天气乍寒乍暖的,要多注意点,多喝点水;起风了,就加件衣服,别着凉了,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对不起,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在苏浅心头炸开,如一圈一圈的涟漪在心中荡漾开;你们兄弟真像,总是要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我没事,你别担心,为什么会对不起我呢?” 电话那头的严清平,也陷入了暂时的沉默。小小的失言,让他也察觉到自己太过敏感,和苏浅之间,总是不知不觉的把“对不起”常挂在嘴边。或许是介怀外公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把自己和苏浅的婚事推上了台面,可能对苏浅这个慢热性子人来说,有些操之过急了。外公的心思,其实也猜到了一二,这份自责感不由得在心间加重了,他不想在自己和苏浅之间夹杂太多功利,反而模糊初像的美好。 “以后不会再说了。对了,浅浅,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有空吗?我外公想见见你,吃个便饭。” 本这婚讯就来得太突然,原以为只是一个笑谈罢了,没想到竟然弄假成真了!进度推进得竟如此神速,苏浅整个人顿时陷入了被动的局面,默着声响在脑子里胡乱的找寻着应对,可除了措手不及的突兀,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是不是觉得不方便,或是觉得逼得你太紧了.....” “不是......我......” 只能支吾着,笨拙的像个傻瓜,苏浅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来,如何去说服电话里不安的严清平?是不是自己太过神经质,每每严清平提到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心中总是感到莫名的发慌;纵使有千万理由安慰自己,苏浅都觉得太过牵强,连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是怎么了,何况是一无所知的严清平。 “我只是心中总感到不安。” 说不出心中的滋味,苏浅只好照实回应了一句严清平,她不想费力的给自己找幌子,只会让自己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厚重。 “浅浅,我知道最近的事情让你有点无所适从,是我设想太不周到,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若是你不想见,我就跟外公说说,把我们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别,毕竟是长辈,盛情的邀请怎么好驳他老的面子,显得太不懂事了。” 一遇上问题,每每都是严清平在退让自己,何时自己变成了一个遇事无主见的人了。心一软,苏浅也不想让严清平失望太久,别在畏畏缩缩地像个乌龟一般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走不出困局的,试试又有何妨,不管好坏终归是有个答案的;笃定了自己的心,苏浅还是勉为其难的应下来。 “清平你别担心,我会去,是明晚吧,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对了,你外公喜欢什么,我好事先准备准备,总不能空着手去,太失礼了。” 峰回路转的喜悦涌上心头,让严清平整个人都雀跃起来,话语中满满都是迫不及待的期待。 “你别紧张,我外公其实个挺随和的人,没那么多的规矩,就是想见见你而已;浅浅,你放宽心就好,就当个小型家宴聚聚,你太小心翼翼反而会让他老人家不高兴,显得太见外了。至于时间地点,明天我来接你,你就安心等我电话,好不好?” “噢......对了,浅浅,到时候把佳佳一起叫上,一来我外公也想见见你身边的亲人,二来要是你觉得尴尬,你和佳佳也有个照应,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一提到让秦佳佳一起参加,苏浅忐忑心情也是舒缓了不少,有个亲友在一旁照应提点着,总不至于出太多洋相,让清平的外公笑话去了。 “你都帮我安排周详了,我再怎么想打退堂鼓也是不行了,不会添麻烦吧,总觉你是在迁就着我一样,生怕我不会去。” 电话里立刻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看样子严清平也是缓过气来。 “的确,我还真怕你一胆怯就躲人了。好了浅浅,我还有个会要开,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有事就去忙,不闹你了,挂了。” “回头再给你电话,几天见不着你,真的很想念你,挂了。” 收起了电话,苏浅凝聚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在嘴角消褪着,不安的情绪像潮汐涨退般又一次侵袭上心头。自己现在似乎过得很好,很好,而他呢,你好不好?你会去哪里呢?担心像点化不开的浓墨凝在心尖尖之上,阿悟,你会不会像从前一般,像个居无定所的失落人般到处流浪着,将自我放逐,找不到安定? 这一次,似乎是我把你伤了。可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别无他法,你一定要好好的。 别在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报 信 苏浅平铺直叙地告诉秦佳佳,晚上严清平的外公邀请她一同出席家宴,秦佳佳不是木鱼,自然知道这事情意义非凡:苏浅把自己当娘家人慎重看待着。只是小小的窃喜了一番后,秦佳佳开始犯难了:我这个异姓姐姐,是不是分量不够重?细细的掂量了一番,秦佳佳感觉颇为不妥,这么重要的场合,是不是该给浅浅这个丫头撑足势头,可娘家人显得过于单薄;毕竟对方可是j&k集团的尖端人物,人生大事是不是太过潦草? 不消多时犯愁,秦佳佳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选出来:白梨花。她可是苏浅的亲奶奶,于情于理这样重要的场合,白梨花参加是再适合不过的,而且以苏家目前的地位,绝对是浅浅殷实的靠山,自然是不会被旁人小瞧了去。 只是,目前苏浅和苏家的关系闹得如此之僵,即使是白梨花百般愿意,以浅浅这丫头的脾气,却是万万不可能在这事情上妥协的,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她那倔强性格也不会向苏家低头示好。 心中的矛与盾,就在秦佳佳心中反复你戳我挡着;一番利弊权衡下,女人一辈子的终身事情,要是在开头失去了先机,那可真是要吃一辈子苦的!决不能让妹妹被严家小瞧了去。秦佳佳心一横,就是拉出砍头,自己还是要当一回讨人厌! 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十几遍,秦佳佳终于按下白梨花的电话。(.) “秦丫头,你这个丫头片子终于想起白奶奶了,怪不得早上院子里喜鹊一直叫个不停,原来是在唤你这个没义气的小丫头。” 开场白一点都不落清冷,电话一通就开始和秦佳佳热络起来,颇为佩服白梨花这宰相肚量,自己小家子气夹着心思迎合着对方的热情,倒真是把平日里率性直真的秦佳佳给羞了一番。 “白奶奶,你真是会拿我们这些小辈开涮,你也晓得......不扯那些有的没的,改天再给你负荆请罪。今天有个事情,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想请你斟酌下该怎么处理。” 一改平日里的大大咧咧,秦佳佳一番正儿八经的噱头可谓是让白梨花吃足震惊,话中的迂回曲折略略地掂量了下,多半是和苏浅的事情有关。白梨花可不是个老糊涂,不问世事的过日子;最近看报纸,大篇大篇的关于和j&k集团二公子婚事的报道,看得白梨花心中早就是担心千层复千层,一时间也理不清个头绪来,又不敢冒冒失失的问苏浅,怕弄巧成拙;自己还算自制能力好的那个了,瞧瞧家里的那老头子早就按捺不住了!要不是自己极力的劝阻着,还有先前的前车之鉴印证,真不晓得他们爷孙俩会闹成什么样子,一直耐着性子干等着,走一步算一步。 “是不是为了浅浅那丫头的事情?” 白话形式的问上了一句,秦佳佳不由得佩服白梨花,你老真是玲珑心真剔透!算是找对门投对路了。横竖是死,秦佳佳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浅浅这丫头人生再受不住什么风浪了,先斩后奏再说。卯着胆气还在,就在电话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对白梨花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了,白奶奶。” 秦佳佳倒是嘴快,噼里啪啦的爆炒豆子般把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放下烦恼舒坦人心.....只是解决了这一头,浅浅那边自己就开始发麻了,自己给捅下这么大个篓子,定不会轻饶自己。唉,谁叫自己死认姐妹义气呢,到头来还是做了招人厌的小人。 白梨花也在电话的那头,认真的考究着这件事情。孙女的婚事,父母不在了,我们做爷爷奶奶不就该多上点心关心着,会不会遇人不淑?会不会刻薄了这丫头?会不会只是为了敷衍了事?有些权力是与生俱来的,该适当插手就得大胆出手,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能袖手旁观着。 “秦丫头,谢谢你今天跟奶奶报个信,打心眼里感谢你。” “白奶奶,那你有什么打算?” “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等我好好想想;秦丫头,这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放宽心。” 白梨花的行事作风,秦佳佳是有所领教,说一不二;既然她让自己放宽心,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松下了疑虑,秦佳佳暗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花好月圆的大团圆结局。 为了表示对这场家长会的慎重,也为了弥补自己出卖了姐妹的愧疚,秦佳佳费尽了十成的嘴皮子功夫,把不开窍的苏浅给生拉硬拽出来,咬着牙出血的剧痛给这丫头买了套说得出名堂的衣服,又风风火火逮着她找了一家美容院做了2个多小时spa水疗,烫了个精致的发型,顺道给这个素净惯了的丫头画了个淡妆,秦佳佳这才稍稍消停了些。 看着被秦佳佳弄得复杂化的自己,一场家宴好像是真要把自己给卖了,这些表面功夫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涨点价钱。与镜子中那个精致了些的自己相比,苏浅还是喜欢原来的自我,不繁杂又自在,或许是有那么点赏心悦目的效果,但前提真得是煞费心思,失大于得。按开手机一看,一下午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了!苏浅不得不叹服:女人要是沉迷上了这些表面功夫,真是自讨苦吃,不过为了一个表象而已。 正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匆忙,严清平的催促电话就如期而至,听口气他比自己还着急,一个劲的叮咛着自己别走神了,错过了他的电话,半小时后内他一定来接她和佳佳。大事上从来不糊涂的苏浅,自然了解严清平在担心些什么,他的慌张反而清明了自己的镇定,苏浅觉得自己也太反常的冷静,这种情形下忐忑应该是自己,可相较之苏浅更平静无澜。 一通电话苏浅这个主角没有乱阵脚,严清平是理所当然慌了,却连带着秦佳佳这个陪衬也急了。瞧了瞧时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白奶奶还没什么动静,难道打退堂鼓了?确实吃不准白梨花,不会是在最后碍着苏浅的脾气,终是没勇气来参加......越想越心焦,要是她老真不来,这场子自己要撑得腰疼!要她耍混卖泼,秦佳佳绝对是好把式,可要自己拿出大家闺秀的内涵,去装家世显赫,这显然是要命的事情。本就是一介市井小民,哪里能演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电视里演的那套摆出去,肯定笑掉对方大牙,那样的场合自己真吃不消! 白奶奶,你可千万别退怯啊,我一个人镇不住那场面。 重磅亲友团 从美容院出来以后,落入苏浅眼中的秦佳佳,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仓鼠,慌张地左顾右盼着,不知道是在瞧着什么,还是等着什么。 “佳佳,你是不是内急憋坏了?从美容院出来,你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啥?!去你的......那个......严清平怎么和你说的,要来接我们了吗?什么时候?!” 自己扑哧一声就被秦佳佳的笨萌迷糊状逗乐了,居然还笑得出来,苏浅都觉得太难得了,看看佳佳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自己还跟个小孩子般,无所谓一样。慢慢地收起了这股孩子气,该紧张吗?苏浅反问了自己好几遍,按常理是该这样,可自己就是找不到慌张的理由,如果此时把心中最直观的想法说出来,佳佳那丫头肯定会暴打自己一顿:自己到现在一点期盼都未曾有过,却一直担心着另一个人安危。 真该打的念头,可自己心境确实如此。 “嗯,来接我们。姐,还有点时间,这里离铺子挺近的,好久没去过了,怪想念的,我想去看看近况怎么样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迷糊成这德行,不趁着还有点时间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心里这个时候却念着什么铺子,你也太让人闹心了!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老样子,四面墙一间房,难道还会长脚跑了不成。我说浅浅,你能不能上心点,你这消极态度弄得我这个姐姐压力山大!” 秦佳佳一触即发的愤懑,死丫头就会关键时候打岔,什么时候了还添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想跟对付不听话的秦小诺同学一样,揪着耳朵才把自己的话放得进心里。 还没来得急摆出一个臭脸,秦佳佳静了一下午的电话突然就嘟嚷起来,斜眼一看,差点没把秦佳佳的魂吓掉!屏幕上闪烁地是白梨花的来电。立马换上一副戒备表情,转过背盯梢般边注意苏浅,边瞧瞧接起电话。 “秦丫头,你这会儿在哪儿,和浅浅去了没有?” 自然是不敢对苏浅说,这通话对方是白梨花,幸亏秦佳佳临场机警,灵机一动,朝着苏浅大声喊了一句: “我们回铺子!” 秦佳佳这丫头的声音,跟狮吼功有得一比了,大概是街头街尾都能听见她的声音,有这么不满吗? “还没听清楚吗?我们回铺子,好了吧!你不是一个劲得扭着回去。” 周围的路人,皆是被秦佳佳的大嗓门给震住了,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在公共场所高声喧哗的女子。苏浅在她身边也是被盯得一脸臊红,这妮子吃了大嗓门药啊,一把上前将秦佳佳乱嚷嚷的嘴给堵上了。 “你搞什么啊,都在看!” 机灵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周,秦佳佳趁着苏浅分神之际,悄悄把电话给挂断了,想必白梨花在电话那头听清楚了自己在嚷嚷些什么,我才没有疯呢!要不是为了你这丫头,我会这么煞费苦心的自毁形象啊。 电话里一阵秦佳佳的乱嚷,白梨花倒是听得清楚,说什么:我们回铺子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回铺子?!白梨花在脑子这么一转,倒是不自觉的笑出声了,秦丫头这妮子,还真是鬼点子一箩筐,怕是走漏了风声惹苏浅不高兴。 白梨花招呼了司机一声,就顺着秦佳佳的话眼赶去佳衣坊。前后不过相隔10分钟不到,隔着车窗就远远看见苏浅和秦佳佳这两姐妹,有说有讲地出现在街口,看苏浅的气色似乎心情还不错;随着她们姐妹一步步靠近的脚步,白梨花开始在酝酿着如何去开口这蓄谋的相遇。 且凭天意。 鼓足了一口未散的勇气,白梨花推开了车门,正准备着一个轻松的笑容迎上她们两姐妹,突然就被身后那辆挂着军区车牌的悍马给震碎了凝聚的笑容,白梨花再熟悉不过那辆子意味着什么,这老头子,为什么就是犟脾气,就不能听劝别来搅浑这混乱的局面?! 苏浅不是瞎子,看不见白梨花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顿时就僵住了说说笑笑的容颜;谈不上什么顾忌,但白梨花出现在这个时间里,让苏浅感到有些疑惑,哪里有如此巧合的邂逅?一股猫腻的味道在其间弥漫着,总觉得自己有点后知后觉的滋味,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秦佳佳倒是颇有眼色的瞧出了其中的气氛,当然是害怕露黄了,一口一个的热情招呼上白梨花。[.超多好看小说]白梨花亦是立稳着脚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按捺住心中的那股担忧,转身迎上她们姐妹,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啊,丫头们。” 苏浅抿着粉色的樱唇,认真地将贵气端庄的白梨花端详了一番,突然间茅塞顿开,又看上身边的秦佳佳,神色间透露着闪烁,苏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疑,没个好眼色的扫了秦佳佳一剂,你我秋后再算,眼前倒是个棘手,直言不讳地问上白梨花。 “您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事情?” 意图苏浅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还是满是犹疑地问上了白梨花,她会有什么样的说词呢?心中突然好生期待,在悄悄地酝酿着某种情绪。 “浅浅,奶奶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二话了;今儿个不请自来,是为了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和你爷爷的,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你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不能让你出嫁时候,孤单单地走过红地毯,没一个亲人在身边陪伴。今天来这里,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想陪着你一起出席严家的见面家宴。” 既然自己找不到可以圆谎的桥段,那就干脆单刀直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至少对敏感的苏浅来说,自己没有恶意的欺瞒。 “让你们二老费心了,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心里的那股情绪果真爆发出来,苏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可就是控制不住在它在心中左右自己,或许不过是自己久久积压的情绪:太委屈,真的太委屈,凭什么你们能恣意插入我的人生,不是早就一刀两断了?你们能让一切烟消云散,可我做不到。 “你有你的坚持,我们无法改变,可若是明知道是错误的,难道我们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它恶化下去?浅浅,你是个明事理的丫头,既然错误无法弥补,那就不要让更多的错误在继续。纵使我和你爷爷有千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母,可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作为你的至亲出席你的婚姻大事,于情于理是绝对没有错的!这也是你父母希望的,不是吗?如果今天纵容了你一时的意气,那就是你对父母最大的不孝。” 苏浅顿时被堵哑了口,一句反击的说词都找不到,生生的愣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的软话子,白梨花知道孙女心里的委屈,事到如今也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来平息她心中的不甘;父母是她心中放不下的执着,那同样的她可以为他们而妥协,只要自己现在说的站得住理。 “秦丫头,带她上车!不管我这老太婆是不是越矩了,总之今天一切听我的,这也是阿正和文素对我们的交托!我不想自己百年之后,带着更多的愧疚去见他们;有什么不满或是委屈,等今天过了你再好好更我这老婆子发泄,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快刀斩乱麻,越是为难的事情越是要在关键时刻强硬,白梨花在赌,赌苏浅的心是软的。将车门拉开,朝秦佳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孙女苏浅带上车。秦佳佳一愣一愣地看了白梨花好久,才略有明白的回过神来,圈上苏浅的胳膊,轻声劝上一旁默语不言的苏浅。 “浅浅,上车吧,白奶奶说的没错,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还没等秦佳佳把苏浅规劝顺畅,白梨花牵起苏浅的手,就将她送进后车位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秦佳佳也是被雷厉风行的白梨花,震撼到无法到言语的地步,一个人傻站在车门外,你们这会一家人架势摆得十足,倒是把自己弄得尴尬。 “秦丫头,你还傻站在哪里干什么,上车!就坐副驾驶位。” 被白梨花嗔怪了一声,秦佳佳跟打了鸡血般屁颠屁颠的上了车,任由安排处置。白梨花又转向自己身边孙女,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身旁,眼眶里一点一点积聚着苏浅此刻的心情,跃跃欲试。 “不许哭,这样的日子该把眼泪收起来,别把妆弄花了,多清秀可人的丫头,要笑着才更漂亮。” 白梨花不许苏浅哭,可自己还是忍不住眼泪泛滥,拿着手帕轻轻的拂过苏浅那快盈满眼泪的眼眶,一点泪水在手帕上沁开,染上了她们的心事。这丫头的眼睛真像她母亲,盈盈如泉眼,清澈干净,可惜太多哀伤;把悲伤都给我吧,丫头,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 “秦丫头,知道在什么地方见面吗?” “额.......我也不清楚,准新郎说来接我们的,应该也快到了。” “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不用来了,问问在什么地儿,我们直接过去,免得兜兜转转。” “噢。” 六神无主的秦佳佳,白梨花说什么自然是什么,慌慌张张的拿出电话,拨通了严清平。 “喂......喂......严清平,你出发了吗?” “佳佳?在路上了,不过这会有点堵,估计还要10多分钟,浅浅呢?” “有点状况,她现在不方面接电话。” 一听到状况二字,严清平心中浑然一悚,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 “不是,不是!你也不用着急了,情况有点变化,你不用来接我们了,直接告诉我在哪儿见面就好了,我们自己过来。”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佳佳,可以让浅浅听电话吗?我有点担心.......” “总之一会你就知道了,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你就直截了当的告诉在哪儿见面就行了,别跟我磨叽了!” 秦佳佳现在都紧张,哪有心思跟你在电话里闲聊十万个为什么,急火攻心也是火爆妹子一枚。躺着也中枪,电话里莫名其妙的被秦佳佳急了一通的严清平,也是不敢多问半句。 “福林路的玉竹坊。” “知道了,那待会见。” 还未来得及说上只言片语的严清平,只能傻兮兮地听着耳边电话断线的“嘟嘟”声,不免心中担忧加重几分,这其间到底出了状况?实在是琢磨不透其中的一二,为今之计只有早早的到达玉竹坊。 忐忑不安的心绪,只能发泄在越踩越紧的油门上。 两路人马,三方心情,各怀心事的朝福林路的玉竹坊奔去,今晚的阵容注定了一场好戏拉响前奏。 相见宴(一) 各自的心,在这稳稳停住的车子中,滋生萌动着各异的心情。 “到了,老夫人。” 司机一句无意的提点,无声的敲响车上各自的紧张,三个女人被这怪异的气氛压抑地神色紊乱,不住慌张的调整着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老练的白梨花率先稳了稳自己起伏的情绪,朝孙女苏浅柔柔一笑,便顺着司机拉开的车门,跨出了车厢内。 迎着缓缓流动地夜风,白梨花回头望了望身后,苏振国也一派昂然抖擞下了车,立稳了脚步回望着白梨花。再看看车厢里同样不安的孙女,矛盾的心情顿时直直竖起,只希望他们爷孙少点犟脾气,安安稳稳把这场见面会结束。 “既来之则安之,下车吧,丫头。” 默不作声的苏浅,神色闪烁地坐在车厢里,心里也是极大挣扎着眼前的突兀;退无可退,藏无可藏,或许是自己总是在生活中扮演着退让的一方,终于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角,没有逃生的可能。 你们教教我,该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泰然处之,心里好多杂乱丛生的矛盾在压着自己。 迈着稳健的步子,苏振国走到白梨花身边,本想问一句她们在磨蹭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车厢里的孙女一个人坐在那里,单薄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好似被人在背后下了冷针,不觉的冷颤过了一遍周身。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曾经是那么不屑一顾溺爱,突然想给这个孩子很多,很多,只要她不要再这般无助的惊慌。 将白梨花的位置拉离了车门一些,苏振国缓缓弯下自己的腰,半跪半蹲地靠在车门边,在那几十年都不苟言笑的脸上学着露出和煦,用自己满布皱纹老茧的手圈握住苏浅不住发抖的手。是这样的感觉啊,曾无数次看过自己的战友们逗着自己的孙女,苏振国在想这是怎么样的心情,原来只是怕孩子们掉眼泪。 足足的晚了二十六年,幸好能在死前体验一回,足够了,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浅浅,爷爷错了。今天就暂且原谅爷爷一次,好不好?你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要笑着才对,就原谅爷爷这一次,爷爷错了......” 苏振国低低求饶声,刹那间就红了白梨花的眼眶。五十多年的时光,从未见过苏振国服输,或是一句放软的心窝子话,他低下的身形略显佝偻,曾经认为苏振国永远是个不服老的人,原来时光早早就在他身上划下了痕迹。 滴答滴答的眼泪,终是未能忍住在苏浅的眼眶中,白梨花说过自己今天不许哭,可是自己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大约是在心里压抑得在久,如绝堤泛滥般涌出。为什么你们总是能精准的找到我心里的软处,不断去刺下去;这个不断宽慰着自己说着“爷爷错了的人”,就在自己跟前放低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姿态,渺小在自己的面前,声声乞求着自己能原谅.....可苏浅发现得到了日思夜想的期盼,不过是把自己更加渺小化。 恨了这么久,该去如何去适应抽空的心?只能无助地为傻傻的自己哭着,找不到半点缘由。 “梨花,怎么办?这丫头哭得止不住......怎么办?你别哭,要骂要闹你总要吭声,别一直这样憋着自己.......老太婆你倒是来看看孙女!” 心急如焚的苏振国,杀过鬼子,挨过枪子,带过几十万兵的老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却对自己孙女的悲泣手足无措,乱了方寸。白梨花哽了哽自己有些发堵的喉咙,真是一物降一物,心中有种惬意的舒坦,一点都没有上前解围的意思,你这个顽固的老头子该乱乱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最温柔的惩罚也是最恰当的方法,去消弭往昔的过错。 犟牛终于有低头的一天。 白梨花的喜极而泣,秦佳佳默默地看在眼里,慢慢的品读着;随着不断在眼眶里回转着眼泪,秦佳佳嘴角恣意的拉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这丫头是苦尽甘来来了吧。终于,你不再孤孤单单的屹立在这个满是残忍的世界,有个屋檐让你避避风雨。 大概,这眼泪,是在这个傻丫头心中,那盘踞已久的冰冷在一点点在消融。 玉竹坊外焦急张望的严清平,全神贯注的锁定着来去过往的车辆人群,不安地等着苏浅的出现。两辆车牌号特异的军车停在不远处,全然吸引了他的目光,怀着犹疑的心锁定在车门外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身上;当角度转换,秦佳佳从其中一个老人家身后显现出来,严清平突然像是得到什么指示一般,再也困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开着小跑朝他们并立的方向奔去。 “秦姐!” 脱口而出的招呼,秦佳佳从这幕温情感动中回过神来,一眼就看见小跑过来的严清平,并立在秦佳佳身边的白梨花和苏振国也分出神来,齐刷刷地看上这个脸生的小伙子。 “秦姐,着急死我了,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浅浅呢?” 一刻没看见苏浅的人,严清平跟落了魂般焦躁,旁若无人的追问着还来不及回答他的秦佳佳。左一声“浅浅”,右一句“浅浅”,白梨花和苏振国算是听进了心里,收起了随意的姿态,认认真真地对身前这个大男人进行一番慎重的端详。秦佳佳倒是两头端量着,见两位老人家的脸色一派严肃,自然是知道严清平这番冷遇过于冒失了,一个劲的朝他递眼色,可严清平这个木鱼丝毫不能心领神会。 场上本来就尴尬甚多,秦佳佳也只能变着法子,支会明了眼前人各自的身份。 “白奶奶,这就是严清平。” 一听“严清平”三个字,两位老人家的眼神又是一轮急速的转换,不过眨眼闭眼的时间,似乎就将严清平本尊扫描了万遍在心中。严清平虽然心急,但是也不愚昧,自然是听出了秦佳佳这话里有文章,稍稍地收起先前的慌张,拿出了平日里的谦逊来,朝两位老人家点头问了好。 “秦姐,这两位老人家是?” 这小子,关键时候就没眼力了!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铁定吃大瘪。 “他们是浅浅的亲爷爷奶奶,你还杵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叫人!” 亲爷爷奶奶?!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如彗星撞上火星般,炸翻开了!!平日里优柔的棱格眼,瞬间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状况,以千万倍速度放大,如心中的悔意般无限放大着,冒失过头了。 苏振国这个时候倒是顾不上眼前愣成木头的严清平,扭过头又朝车厢内的苏浅看去,揉着疼爱万千的慈爱之声,又一次无底线的哄上苏浅。 “乖女,别闹心了好不好?爷爷错了,你看你那傻小子都来了,要笑话你了。” 苏振国是个粗人,平日里也是一板一眼的刻板,哪懂得哄人,当下全然是把苏浅当做一个小孩子在劝哄着;可这突来的变化,对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来说,无疑是受宠若惊!一时间在车厢里抖得更加厉害,无法适从这太过急转的变化。 “你还是一边去呆着,让你笑着比叫你哭着还难看,就是个毛躁张飞的洋相。” 白梨花一丝调侃的嗔怪,轻轻地把苏振国拉至一边,让场上的那两个大老爷们去干瞪眼,自己猫着腰坐进车厢里,噙着一丝慈祥的笑容,拂上苏浅满是泪水的脸颊,一字字珍贵入珠般对苏浅劝解到。 “是我们太过鲁莽,没考虑周全你的心情。可丫头,万事都是要朝好的方向去看,人要积极一点不是吗?相信换信任,今天就试着相信爷爷奶奶一次,好不好?” 一遍遍仔细地抹去苏浅脸上的泪痕,白梨花嘴角裹上心底最真挚的诚意,朝苏浅投递出去;她相信这个丫头不是铁石心肠,她会原谅我们这两个迟暮之年的老人,而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越来越好。 白梨花手心中有种奇异的温暖,在那一遍遍抚慰下,苏浅感觉到那无助的颤抖在湮灭着,身体在本能的相信着,相信眼前的人述说着,这一切是真的。被白梨花紧紧握着的手,好温暖,好牢固,苏浅你要不要试着相信一次,只是还没等到心中回答自己,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随着白梨花的牵引,移动出车厢。 麻木的身体,真的相信了白梨花,若这是爱,苏浅相信了,它真有拯救人心的力量。 相见宴(二) “小子,你嘴上被钉子给封住了?!” 苏振国面对眼前的严清平,倒是毫不留情地甩出一番尴尬,立马给了他个下马威。[]不愧是军人世家,苏振国背手正姿,目光锐利直逼严清平面门而来,虎豹之威赫然显立,硬是把鼓足了底气的严清平逼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应了声。 “爷.....爷爷好。” 从小到大都没有在人前被牵着鼻子走,严清平倒是被苏振国实实在在的压制了一回。 “说话结结巴巴,底气不足,真没点男人的气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自由散漫惯了。” 对方的第一印象,竟是晴天霹雳!没想到出师未捷,竟然先行被对方套上了个恶评,严清平一个脸瞬间就抹红了一层,像是被苏振国狠下劲的裹上了两个脸瓜子。白梨花倒是看出了眼前这个“准孙女婿”的尴尬,自然知道这话说的未免过了些,这不是明摆着打苏浅的脸面吗?带着提醒的意味,拐了苏振国一个胳膊肘,趁着场上眼色盯的不太紧,狠狠给了他一剂眼色。 “他个糟老头子的话,你们年轻人别太上心,一笑置之权且是个笑话。严清平是吧,你好,我是浅浅的奶奶。” “奶....奶奶你好。” 两个老人家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的唱搭,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会冷脸子一会热笑脸,倒是把紧张的场面给撑个严实。缓了缓自己蹩脚的态度,严清平给自己换上了一个谦和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对答上他们。 “爷爷奶奶,清平先前多有失礼了,还请两位老人家多多海涵。外翁在雅堂内设了宴席,请二老随我一同移步赴宴。(.好看的小说)” “看我老糊涂的,就是,赶快进去。让你家人久等着,我们倒是失礼了不少。” 严清平偷偷瞄了并立在白梨花身旁的苏浅一眼,正好对上她局促躲避的眼睛,抛下先前的忐忑,心满意足的抿嘴偷乐一下子:浅浅,你也很紧张吧,大家共勉。一步一回头,小心翼翼地引着苏浅一家子朝玉竹坊内走去。 “欢迎,欢迎,亲家让我好等,快上座。” 一声异样味道的“亲家”在宽敞的雅堂内响起,洪亮之声中预埋着中气十足,不由得引人侧目寻视。只见严如林扶起椅子旁的梨花木雕龙拐杖,一步一个健稳的迎上来,一脸如他满布皱纹繁冗的笑容直扑来人视野中,似乎生怕把这一行来客给怠慢了一般。苏浅跟前护航的二老皆是心中一凌,眼前这位唤着“亲家”的老翁,是不是把事情推进得太顺风顺水了?这样的亲密,不知道他人是怎么想的,在白梨花心中琢磨着许久,这位身着洋红色唐装的严如林,骨子里透着一股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精。 因为这里的气氛,和白梨花平日里感受到的不太一样。 “阁下盛情款款,我们夫妻顿感自惭形秽,先行向您陪个不是。一是冒昧不请自来,请你老别怪罪;二是姗姗来迟,还请你老海涵了。” 且试深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梨花倒是一句自谦的恭维,进退有度地回敬了严如林一句。 “亲家母这话真是见外了,今儿个本欲促成你我两家的秦晋之好,你和亲家公都是苏浅的至亲,怎么能说是冒昧呢?倒是我疏忽大意,未能及时考虑周全。” 白梨花倒是一抹沉着挂在眼眸间,心头雪亮。今儿个看样子自己是来对了,若是真让浅浅这丫头单刀赴会,肯定是被眼前这个精明甚深的老头带着跑。白梨花很肯定,场上的人只字未提过自己和苏振国是苏浅的至亲,决定太过匆忙,并没有提前漏过风声,你老怎么就这样肯定?原以为一开始那怪异,只是老太婆年纪大多疑,现在看来不是自己多疑,而是对方的行径太过可疑,这准备未免太充分了。 看样子,这位严老爷子道行不浅。 “恕老身唐突,我这孙女和我们相认不久,可能在双方长辈介绍上有很多不熟悉,我就为之代言做个简单介绍,言词粗鄙之处请你老多担待。老身本名一个白字,双字梨花,这位是老身的老伴,姓苏,名振国,就是眼前苏浅这个丫头的爷爷奶奶;另外,后面这位是苏浅的姐姐,想必令孙也向您提过,秦佳佳。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以免人前失礼。” “亲家母过谦,鄙人是清平这孩子的外翁,姓严,名如林,表字逸之。这孩子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常年打理着家族生意,所以一直由我这个外公照拂着长大,故对这孩子的婚事特别关心。” 严如林?严清平这孩子怎么和自己的外公一个姓,听的出严如林话里的玄机:这孩子的母亲虽然不在,可似乎父亲还健在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里面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复杂,是个背景不简单的家族。 “今儿个我还在担心,我这个外公是不是太越俎代庖了,遂见了二亲家后才安心;二位皆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两孩子的婚事,都是由爷爷辈的老一辈惦心着,也算是他们之福。” “说来惭愧,浅浅这丫头父母过世的早,一个人打小起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一家子重逢相认,我们做爷爷奶奶的总是要多担待点些;清平这孩子我倒是在不少报刊新闻上有所耳闻,少年有成,前途无量。虽是头一次见,但看得出这孩子被严老教导的很好,风度翩翩谦和稳重,倒是少了我不少担心。” 你夸我赞,你来我往,只是这一派表面的和乐融融未能延续太久,这时候沉默已久的苏振国突然开口。 “j&k集团的大名,倒是早早有所耳闻。五年前,xx省军区卫星通讯设备更新,j&k集团作为竞标方参与到合作之中,倒是和当时的行政总裁有过一面之缘。若我没记错,当时那位应该是叫严振海,不知道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严振海三个字,在这个气氛场合中,如银针坠地般掷地有声,尖锐刺耳。严如林和严清平脸色微微一变,对方似乎心头雪亮,过于隐瞒反而会让苏家觉得严家失了真诚,转而一股释然在严清平嘴角荡漾开,先行代严如林应下了苏振国的疑问。 “爷爷,你口中的严振海,正是家父。” “噢?!” 抑扬顿挫的声调,随着苏振国那英岸的浓眉调高。严清平听得出来苏振国话指何意,也不多搪塞,随即解释道。 “家父抱恙在身,一直在静养中,所以未能出席今天的宴席,多有礼疏之处还请您老包涵。” “清平说的极是,本来今天站在这的是他父亲,可我那小婿常年太过操劳,以至落下一身病痛,久治不见起色;最近日益砢沉,遂辞了一身职务在家安心养病,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这孩子身上。要是得知和亲家公有这等渊源,定是要前面聚一聚这难得缘分。” “我苏振国一介武夫,粗人一个,有何德何能,要劳尊父大驾?既然令孙家父有恙在身,自然是勉强不得。倒是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还以为是严总不满意我这孙女,故意避而不见!” 话语藏锋句句带讽,苏振国冷着眼子扫过他们爷孙一转,想把人当猴子戏,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之前这桩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苏振国就格外注意严家的动向,此前传闻着严家内部闹斗,就越发让苏振国反感,家庭背景如此复杂的家族,让自己不谐世事的孙女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直到今天早上苏振国还以为是自己担心太多,一听王秘书的回话,苏振国差点没把电话给砸了:严振海那老小子,今天早上乘着早班机飞纽约了!明知道晚上有儿子的长辈见面会,却选在这个时候飞去纽约,还真是巧得恰好! 原来还是那套门户之见在作怪,苏振国因为曾深受其害,故而欲加愤恨。 严如林倒是,朝一旁的迎宾小姐招呼了一声,示意上菜,灵巧地把场上过于抑郁的气氛扭转了一把。 “亲家,别一直站着,我们坐下边吃边谈。” 一边留心场上的局势,一边照拂孙女的白梨花,自然察觉到孙女苏浅的缄默。一见面连个好脸子都未曾给男方露个,自然最难堪的是苏浅;虽然她和苏振国察觉到这场所谓的家宴,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为了不给孙女留下一种逆反心情,以为是在故意阻扰她的选择,白梨花随即一只手握住苏振国的手心。这是她和苏振国在进来前在走廊上约定好的暗示,意思是在告诉他,暂且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多考虑下在场孙女的感受。 “是啊,大家就坐吧。” 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 相见宴(三) 一顿饭的时间,白梨花安坐在苏浅身旁鲜有插话,抿着一拢慈笑细细地观察着严清平。[.超多好看小说]那盘蜜烹法国海螺,似乎浅浅这个丫头十分中意,只是取食过于麻烦,稍稍不注意螺壳里的汤汁就会溅得一手油腻;严清平这孩子一边照顾着场上不至于冷场,闲暇之余,也顾不得自己空着肚子,不知道哪里取来一根细银针,将螺肉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加了一些保温的鸡汤镇着,又径直开下一个,往复三四个的样子,就递给身旁孙女食用,这样不至于凉了螺肉掉了鲜味。趁着孙女食用现成的螺肉之际,他又端起红酒杯,谦逊可亲地敬着场上的坐客。 虽然拿捏不准这场婚事是好是坏,可白梨花不是瞎子,瞧不出严清平这孩子对孙女苏浅的心意,柔情自在不言中;别看他在人前一派温润沉稳,可就是在和苏浅眼色交错的短暂时刻里,他眼睛里那股宠溺总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看样子,严清平是动了真心的。实属不易了,在他这样的家庭,要说服自己的家人接受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着实需要勇气和力量。而严清平最让白梨花满意的地方在于,在苏浅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爱他视如珍宝,足见难能可贵。他们的之间,出发于本能的感情,而不是那些物质条件的约束。 可白梨花还是放不下心中的另一个隐忧。 “亲家公,别怪我心急,借着难得的高兴,心中有番话不吐不快。我都快80岁的人了,行将就木,也想在死前亲眼看到这孩子能成家立业,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苏浅这孩子蕙质兰心,知书达理,是阿平一生的上上之选,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就不知道亲家公亲家母是否能割爱,成其孩子们的金玉良缘?我这老儿,反正是迫不及待的想喝上这杯孙媳妇茶了。” 大半杯红酒下肚,严如林红着一双脸颊,深有所感的望上并坐着的苏浅和严清平,一句肺腑之言直奔今晚最隆重的主题。一时间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句意外的变得紧张起来,场上苏家一干人等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似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行,都直直地看上严清平身边的苏浅,等待着一个细枝末尾的提示。严如林眼中精光一转,把分散在场上的注意收转回来,投向一直不怎么发言的苏浅。 “丫头,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意做我们严家的孙媳妇?” 这句话,倒是听进了严清平心坎里,一双眼眸如夜空中闪烁星光的星子,如被风吹开水面上的一片粼粼之光,温情浓浓望上苏浅,嘴角翘起的蜜笑在不断拉高,也在期盼的上扬。 用天长地久换一个“好”字,严清平等待着它落地开花。 只是,苏浅的眼神里浮现出的不是笃定,白梨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有那么几个须臾,苏浅的余光是在自己这边的,那信号是孙女心中的摇摆在求救。至亲血脉本为一体,不就是在子女儿孙最难的时候给她在背后一把挺力吗?丫头,你心里要是有犹豫,那就不要勉强,婚姻不是一时勉强能幸福的,一旦草草决定那就是悔起一生,伤人伤己。 “严老,恕老身冒昧打断一下。” “噢?亲家母请讲。”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白梨花会站出来说话,倒是出乎严如林的意料之外。 “严老对浅浅的抬爱,老身先在这里谢过了,若是接下来的话有所冒犯之处,还请您老多海涵。” “亲家母待说无妨,都快是一家人了,没那么多见外。” “那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说的是,孩子们的婚事,我想暂时先搁置一番。先前我也提过,我和老伴与这孩子相认不久,对她亏欠甚多,还未来得的补偿一二就急于把她嫁出去,实在于心不忍,这是其原因之一;二来,苏浅这丫头认祖归宗是件大事情,虽然我们苏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祖宗家法不可违,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先让这丫头和家里的亲戚熟知熟知,起码不会以为我这孙女的存在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事情;再说这孩子早逝的父母还尸寒在外,我想这孩子也懂得轻重缓急,孝义当先自然是要将父母的遗骨安顿好,到时候再行媒妁之言,你意下如何?” 意味深长的是,白梨花按部就班,将一席目光转向苏浅身旁的严清平。既然你是真心,那这件事情就是你和浅浅最后的考验,若你们两人真是天定缘分,自然是无人能阻扰。 对上白梨花目光灼灼的眼睛,同样的陷入被动的境地,严清平那翘首以盼的笑意,在嘴角慢慢抹平,挣扎的心情随着不时吮抿的嘴唇,显露出一丝不镇定的慌张。想在苏浅身上找寻肯定,可是他发现苏浅依旧是那么沉默寡言,很多时候自己也琢磨不透苏浅这番隐晦的心情,究竟藏匿着什么样的为难。如果自己不太执着,也许心里会好受一些,他不希望苏浅太为难,也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考验,一路等下来,还有什么可以焦急的?如果你需要一点呼吸,我愿意给你成全。 “奶奶,你说的极是。” “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能体谅奶奶的心情,好事多磨终成有志者,不是吗?严老,既然孩子都没有异议了,我想这件事情就按我的意思先缓一缓,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夫妻定当设宴相请你老赔罪,共商两家的金玉之约。” 严如林一脸尴尬凝在堆满笑容的脸上,格外的别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代替;可孙儿已经开口,现在自己再去反口,难免更失自己的颜面,也能顺着白梨花的意思,佯装附和。 “既然如此,那就依亲家母说言的,暂且将孩子的婚事压一压,只是别让我这老头子盼太久了。” “那是自然,那就感谢严老的一番体谅。” 雅堂内,淡淡浮响起一阵笑声,不过是各怀心思的思量着自己的立场罢了。 玄 机 这场见面会算是落下了帷幕,白梨花知道丈夫心中疑问甚多,一直在场上压抑着。回去了的路上,白梨花没有和苏浅、秦佳佳同车,只是吩咐司机将两个丫头平安送回公寓就行了,和苏振国上了另一辆军车。果不其然,屁股还没坐稳,这老头子就劈头盖脸的兴师问罪来了。 “梨花,你今天是怎么会事,一点都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你这番拖延浅浅的婚事,难道就不怕她多心起疑?” “起疑,怎么个起疑法?” 白梨花倒是不慌不忙的应上苏振国一句,她倒是很想知道一向很有见地的苏老将军,有着什么样的独到看法。 “你明明知道孙女对咱们两老有芥蒂,这桩婚事,只要是丫头她喜欢,就该多多顺着她的意思;你这老太婆倒好,一口一个大道理的添油加醋,就不怕浅浅多心,以为我们又像反对她父母那般针对她的婚事!” “哟,老头子,真没想到你的老顽固这么容易能被治愈,以前那些一套套大道理上哪儿去了?这会又是开明的像个和事老般。(.好看的小说)” “别跟我瞎扯话子,你这老太婆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满嘴胡言乱语的!来时你还要我按捺着性子,我看今天最按捺不住的就是你这个老太婆!” 脾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坏,不过倒是没想到苏振国能为孙女让步到这个田地,也算是大有进步。 “你觉得严如林这人如何?” 苏振古板着个冷脸子子,将头侧到车窗边,假意没太在意白梨花,可耳朵竖得比兔子还警觉。 “和你一样,嘴上抹油办事不牢!” “你这老头子,越活越小孩子气了。我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场见面会,像是严如林在一手推动着,那感觉好像是想把我们引到他的意向上去。” “你怎么会这样想,会不是你太多虑了?” 一听白梨花话里有玄机,苏振国也是收起自己的脾气,转过头来认真看上一旁的白梨花,看她不苟言笑的神情,似乎不像在说笑。 “希望是我多想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老头精明的让人害怕,精明过头就是心机!你不觉得今天刚一见面,严如林这人就热情的有些过头了,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哪能没有点傲气和脾气,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一口一个亲的‘亲家公’‘亲家母’的称呼,未免太平易近人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一个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能站在今天他这个位置上,哪个不是人精?若是不知道你我的身份,就凭浅浅那丫头无依无靠的一个孤儿身份,即使严清平那小子再喜欢我们孙女,这样的家庭想要接受她有点过于牵强。” “只怕对方早就知道了你我的底细,那这场婚事算不算一种预谋?” 白梨花一句点,点醒了苏振国,若真如白梨花所说的那样,那严如林这老儿就太会侮辱人了!只是反复想了想经过,苏振国怎么也推敲不出个滋味来。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严清平那孩子对咱们孙女,那感觉不像是在逢场作戏,那这么一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贸然提出将婚事推延吗?这些都不是重点,很大原因是因为浅浅这丫头。” 白梨花的微笑如朝露缀花,意味深深的看着苏振国,女儿家的心事你还是不懂。看着他困惑的样子,白梨花也不想多跟苏振国绕弯子。 “只怕我们的孙女是一时意气,严清平这孩子的感情不假,可在这丫头心上的人却未必是他。我这么做,只是想再多给这个傻丫头一点时间,认认真真看清自己的心,以免日后铸成大错,那是就悔时已晚了。” “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你意思说浅浅这丫头心另有所属?” “据我观察,应该八九不离十。” 在苏振国的神情,以瞬息之姿急速变化着,现在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对于他这个木鱼脑袋,本就是件费神的事情,他要的只是结果,并不像白梨花那么有心,追溯到细枝末节之上。 “你别老问我,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不过有个人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得多,得撬开这个人的嘴,知晓经过,才能知道接来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谁?!”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就安静的呆着就好,想和孙女言归于好,奉劝你就老实的呆着,别想着逞一时之能,到来头来只会添乱。” “你这老婆子!尽做吊人胃口的事情!” 白梨花笑而不语的将头转向窗外一侧,现在没心情去宽慰这老头子的坏脾气,事情迫在眉睫,希望那些难题对自己来说,不太难解才好。 理得,自然心安。 解语one 一堆愁情烦绪在脑子理不出个头绪,秦佳佳满是郁闷的眼睛朝窗外一扫,烦躁遇上厌烦,更加火上浇油,一脸崩溃状的挠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如一架腾空发射的火箭直了起来。[] 怒目而视,一个字:烦! “啪”的一声将手中拿了近一下午的剪刀,像滚冬瓜般扔在工作台上。老娘关门大吉总可以了吧!一群疯狗媒体追逼的像苍蝇,就不能消停片刻。抄起手提袋,秦佳佳三下五除二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妆容,一甩门落了锁,惹不起我躲得起,闪人! 在路边副食店里买了条棒棒冰,颇有撒气意味狠嚼着,那咬牙切齿,混合着冰的透爽汇入心头真是解恨!稍稍平静了心情,秦佳佳看看时间,盘算着溜达着去接儿子放学也不迟,正好突袭下这个小兔崽子在幼稚园里是否安分守己。想到这,先前的无名火顿时转换成一股莫名的期待,嘴上不自觉地“嘿嘿嘿”哼笑起来。秦佳佳摩拳擦掌,心痒痒:秦小诺,你老娘来关照关照你下。越想越有劲头,暂时忘却了自己为什么而烦躁,秦佳佳转眼变成一只欢悦的小麻雀,哼着小歌儿朝秦诺的幼稚园方向出发。 步行到秦诺就读的幼稚园不过30分钟左右,还不包括在来时路上买了些小点心的时间,掐指一算距离放学时间足足还有20分钟。于是秦佳佳在幼稚园门卫处登记了下,身形像个忍者般溜进了幼稚园,看你这个皮小子最近表现怎么样,能不能逃过老妈的火眼金睛。 孙猴头不知天外有天,空有火眼金睛,却不知头上三十三天之上还有个如来佛;只是还未来得及用火眼金睛扫住秦诺小朋友,自己倒是被另外一双法眼跟盯上了! “秦丫头,你来的还是真是早!” 白梨花!秦佳佳瞬间石化在教室外的香樟树下,自认没到老花程度,没看错人吧?!秦佳佳瞪着铜铃般的大眼,诧异惊慌的表情跟在看恐怖片一般,面上阴晴变幻不定好一阵子,一度认为是自己亢奋状态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可眼前能说能笑的人,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白梨花!!她老怎么会在这里,太意外的感觉了。 “你这鬼丫头,在哪里发什么愣?看见奶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很奇怪?!你这鬼丫头今天倒是没那么精灵了。” 的确很奇怪!秦佳佳一句心里旁白应了这意外的相遇,心里开始嘀嘀咕咕的盘想起来:难道她老也有什么亲戚小孩之类的孩子,在这家幼稚园读书?怎么之前没听她提过呢。思绪不过太久,还是半推半就的和白梨花招呼上了。 “白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万百计套个近乎,却终是问出了这句俗套的对话;猜不透你老人家啊,秦佳佳我又不是什么算命半仙...... “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子,更见了什么煞神般,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也没什么事情,平日里一群关系不错的老太一起,偶尔闲来无事做做公益慈善。这家幼稚园前面我们出了点力请了个画手,给孩子添了几处好看的壁画,今儿个正巧得空,所以过来看看进行的怎么样了。对了,我就是记得秦诺是在这家幼稚园上学,刚说去瞧瞧秦诺那孩子呢,正巧就遇上你这个当妈的。” 原来如此!秦佳佳的疑问跟自己那牛铃般大的眼睛一般,消了大半,刚想说点什么,却不想白梨花身边跟了个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一脸笑意盈盈的插话进来,生怕把她冷落似的。 “白女士,赶巧是遇上熟人了?” “嗯,我的孙女,秦佳佳。刚不是说我想去看看我个孙字辈的孩子,就是她的儿子,正好就读在王院长这儿;孩子皮,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些。” 孙女?!秦佳佳顿时一个脸涨个通红,这高枝算是攀得太高了!放眼望上王校长,那笑成一线的眼睛,居然还能对着自己眸眸发亮!就像含着蚌壳里的珍珠般,闪闪生奕。 “那是自然!白女士这话就太过见外了,你为孩子们添置了那么多游乐设施,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您孙子在我们幼稚园就读,自然是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秦诺对吧,我记住了,白女士你放心。” “那就有劳王校长费心了。” 秦佳佳自然知道,白梨花这一句的作用,想必以后有她老的照拂,秦诺这孩子肯定能被格外照顾的很好。无形中承了白梨花一个大恩惠,秦佳佳也是一脸臊得滚烫,沾光了啊。 “王校长你事务繁忙,就不必陪着我到处转了,有我这孙女在这里,你就安心去处理你的事吧,今天劳烦你了。” “白女士哪里的话,你能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还请白女士日后多多关照我们幼稚园;既然秦小姐在这里,我就不便打扰了,白女士请自便。” “王校长走好。” 王校长恭敬的点头施礼,也朝秦佳佳礼节的笑笑,就径直离去了。看来这个王校长着实有眼力,只在儿子开学典礼上见过这个王校长,神情间倒不似今天这般和蔼可亲。人就是这样的,多多少少带着势利眼光,总是把笑容留给有利自己的一边。 “白奶奶,今天真得谢谢你了,帮了我和孩子这么大个忙。” 白梨花似乎放下一脸客套,面容舒缓了不少的轻松,倒是不客气的在秦佳佳脑门子上拍上两下。 “跟奶奶玩客套,别把哄外人的那套在我面前耍,心里不舒服;你是我孙女,我帮你那是自然的事情。” 你是我孙女,这句话再次揉进秦佳佳心里。或许昨天那场见面会,白梨花说自己是浅浅的姐姐,她的孙女,只是一时情急;那今天呢,没有那么多突发状况,只有自己和白梨花随心而聊,那摇摆的怀疑瞬间变得牢固。 “我.......” 秦佳佳心中有好多感慨,堵在嗓子口,不知道如何说起,生怕愚笨的自己一张口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付出是不奢求回报的,就像你对浅浅那丫头,那是真情实感的真挚。这么多风风雨雨,幸好有你这个当姐姐的挺着腰杆陪她走过,奶奶都记在心里,你是她的亲人,也是奶奶的亲人。” “奶奶,你别再说这些算来算去的情分,怪别扭的!你都说是一家人了,哪里还分什么你我他,让我们这些小辈不是更加脸躁吗?” “就好你这丫头的耿直性子,不叫人喜欢都难!”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秦佳佳不是个扭捏的女子,放下先前的些许戒心,一把拉住白梨花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和白梨花落座下来,那些纠结了一下午的烦恼,倒是找到了个合适的人倾诉。 解语 two “白奶奶,绕弯子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昨天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想着把浅浅和严清平的婚事延后呢?” 从容着嘴角那抹淡定,白梨花只用了一个眨眼的时间去思考秦佳佳的问话。今天自己算是没有白来,原以为会起头的很难,却不想如此的简单。恍然间觉得,浅浅这丫头是幸运,身边还有这么多人担心着她。 “你想听官方解释,还是民意调查?” 这么严肃的问题,白梨花还能从中搞笑,你老人家还真是能缓和气氛!可怎么都笑不起来。 “哪个都无所谓,我最关心的是您是怎么看待这场婚事的。” “怎么看?老话一句:终身大事岂能儿戏?!丫头,奶奶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浅浅心里记挂着的人其实另有其人,我只是不想让那丫头到最后来后悔,留条后路罢了。要知道,婚姻不可儿戏,一旦所有已成定局,纵使你有千般万般悔意,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不想看见浅浅这丫头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后悔和压抑中。秦丫头,浅浅心头那个人,是你们衣坊里的那个哑巴吧。” 蛇打七寸,白梨花这番判断正中要害,看秦佳佳那副呆愣的样子,白梨花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测得没错。只是自己只能了解个轮廓,很多其中的原委,还要等着秦佳佳这个知情者答疑。(.好看的小说) “丫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浅浅到底和那个哑巴有过怎样的一段?浅浅这个丫头我这个奶奶虽然了解不深,但我可以肯定她绝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我看得出来那哑巴对浅丫头有情,她也是有意,可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这其中想必只有你最清楚。” 看着秦佳佳为难的表情,白梨花很肯定自己找对了症结,只有了解事情的原委,才能对症下药解开浅浅这丫头的心结。 “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必又在旧事重提,揭开旧伤疤呢?其中的原委,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只能用苦不堪言带过;浅浅不愿提起,我自然也无从说起。奶奶,就让这些事情随着过去掩埋掉吧。” 记忆这东西,是人一生最难抹灭的东西,会如影随形跟随到死那天。秦佳佳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新白娘子传奇》,白素贞结束小青和张公子孽缘时的咒言: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何时若能有这样的咒言,让这个“忘”字在浅浅心中绕一绕,也在自己的心中绕一绕,绕开那些是是非非。 “你可知,如今的迟疑苦恼,不过是过于逃避现实的后遗症。[.超多好看小说]越想掩盖的事情,只会在心中越发清晰,我曾经也深有体会,换来的不过是大半生的悔恨。丫头,不管是怎样的过去,即使是痛着,也不要试图去含糊它;过程是我们一步步走过的,可结果是千变万化的。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无论将来会承受什么样的结果,努力过了,至少换得心安。就像现在浅浅还埋怨着我和她爷爷,我们还是得硬着头皮面对,这是我们两老造得孽,得还!逃避不是办法,只会让痛苦延续。” 白梨花的话,字字有理,她们何尝不知道是对的?可那些苦不堪言的过去,如座五行山压在心间,压制得我们只剩下逃跑的念想了,若在苦撑下去,怕是后果是万劫不复。 “奶奶,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怕这些事情一旦说破,您未必能支持的住。佛家说:人都是带着罪孽降生的;浅浅这辈子算是被这纠缠不清的孽缘,毁得七七八八了。你可知道,衣坊的那个哑巴,是什么来头?” 秦佳佳昂扬在阳光中的脸颊,却透出了一分苍凉之色,那嘴角绽放开的笑容尽是无奈。人们口中的缘分,一路体会来,不尽都是好的。 “那个哑巴叫慕容清哲,本名唤作严清哲,就是j&k集团的大公子,严清平的亲大哥!”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佳佳和盘托出的这层关系,让白梨花如此稳健之人都为之一震!亲兄弟,白梨花自然能顺着这层关系,猜测到是怎样的对峙!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想其中的错综复杂是不言而喻的!想起在衣坊里那个落魄的慕容清哲,手足之争,究竟有多少爱恨纠葛纠缠其中? 爱有多深,恨亦多重! “奶奶,你还想听下去吗?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还要继续下去吗?浅浅之所以有今天的选择,全然不是一时意气,他们之间的纠葛像个恶性循环,延伸到更多人身上,播下痛苦的种子。浅浅想打住这一切,想停住着纠缠不息的孽缘,这样的选择,对谁来说都是伤害最轻的。与其在自己爱的人身上痛苦受折磨,不如在被爱的羽翼下喘息,浅浅已经支持不住了,就像个满布裂痕的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就碎掉。” 秦佳佳一席肺腑之言,一度让白梨花陷入了无言之中,难道因为惧怕就应该掩盖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白梨花的指甲紧扣着手心,让这股惊慌不再继续蔓延;若是连身边人都退缩了,那浅浅那丫头,该如何背负着这些沉痛的过往走下去。 总有出口的,总有出口的。 “哪怕是能减轻她心中的一丝痛苦,我也要试着去尝试,丫头,你敞开胆子的说,我老婆子受得住!” 总有人坚定不移的向前走,不撞南墙不回头。白梨花这性格和苏浅真是如出一辙,明知道前方耸立的是孤岩绝壁,她们还是想去试图翻越。秦佳佳往心里看去,苏浅那些不堪的过往依旧如巍峨的山峰伫立在那里,不曾削减半分。 拂开心中设置的重重迷雾,秦佳佳一点点的把那沉重的真实,呈现在与白梨花的对话之中,那苦痛,如今看来是一座山的高度。 苏浅的过往,远远不止秦佳佳口中那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有些事情只能点过,不能详言,就像一道道伤疤,让秦佳佳没胆量不敢去细看;若是说得太多,自然能知道那伤疤有多深。别再让言语在那丫头的伤口上撒盐,别人的经历,连自己都感到沉重不堪,更何况是本人? 秦佳佳自觉自己不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手,可秦佳佳知道这些故事即使在朴实无华的直白下,它也是鲜血淋淋的,至少她看见了白梨花眼中打转的眼泪,这位听众被这个故事给伤了,震撼了,也沉默了。 白奶奶,你也无能为力吧,到头来还是让你心里添堵了。他们之间,若有可能,那定是奇迹。 奇迹,是可能的一个极限值,多少人仰望着它的降临;可最后,我们都失望了。 因为,奇迹不可能在我们这些太过渺小的人身上发生。 唐突 睁开惺忪的眼眸,一片耀眼的金黄占据了满眶视线,无法直视它的绚丽,不觉的扬起手遮挡这太过炫目的光芒。皮椅上满是倦容的人沐浴在晨光之中,微微拧动了蹙眉,透过手指缝朝光芒的源头望去,一轮披着金色的旭日在云头间冉冉升起,周遭的天空脱去了夜晚的暗色,悬于一望无际的海蓝之色中,色调和谐地被簇拥着。 又一次紧闭上双眼,能感觉到这股光芒透着温暖在包裹着自己,唤醒着身体里每一个沉睡的细胞。似注入了无形的活力,轻轻的努着嘴角,一抹过于雅逸的眷恋在脸上荡漾开,严清平缓缓从皮椅上支起修长的身子来,迎着阳光伸了伸懒腰。 原来,又是新的一天来临了。 顺手执起桌案上的手机,凝目一看,现在不过才早晨6点一刻,而屏保上苏浅的笑容瞬间融化了严清平未完全退去的疲倦,不由得让他沉醉在对她的想念中。不曾想到,自己会深陷在如此牵肠挂肚的滋味之中,绵绵不尽。 “我想你了,愿你也有个这般好天气的心情。” 温柔的恬笑在金黄的阳光中盛放开,拇指不时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屏保上苏浅侧脸的轮廓,开始活跃起来的思绪,开始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激发了脑子里的潜藏秘密,记忆里蹿出另一个声音。 “你知道和苏家结成姻亲意味着什么吗?孩子我想以你的才智足能预见得到,可眼下你满心思的都是小儿女私情,你的眼睛还能如以往般雪亮。外公提醒你一句,一旦和苏家结成姻亲,意味着j&k集团的事业晋级到一个新的台阶。” 脑海里回想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两家人见面会后外公对自己唯一的一句叮咛。外公是在提醒自己,苏浅背后的苏家,是j&k集团核心电子产业进军军事界的开端,若能得苏家的穿针引线,必定能助j&k集团的事业步入前所未有的辉煌。 他老人家是在责备自己太过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不该松口让自己和苏浅的婚事延后。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即便能使自己在董事会的地位更加稳固,可他再也不想把苏浅牵扯其中;因为他不想再让“利用”这两个字眼充次在自己和苏浅之间。 遥想着他们的未来,严清平并不认为利用是最得当的手段,而他的爱情他舍不得这样去糟蹋,这是在侮辱自己的自尊。即使苏浅背后没用所谓的苏家势力,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牵着她的手,一同走下去。他感知到的,爱是一种单纯的幸福,不该夹杂太多利害关系。 别问自己会为此失去多少,严清平只知道自己唯一不能失去的是,苏浅一个而已。 “您有一条电话留言。” 桌案上的留言机骤然响起,打断了严清平一个人的静默时光,似乎今天又是一个繁忙的日子。 “董事长,早上9点与集团有个洽谈会,关于新南片区电子设备覆盖事宜商讨,企划案已经通过邮件发过来了,请您审阅。另外,前几天严老董事长交代提醒你的在ferros订拍婚纱照的事情,原本订在今早10点,但和洽谈会的时间有出入,是否需要告知对方改期?” ferros?严清平恍然想起有这件事情,是外公在那家意大利婚纱影楼订了档期,本预计着等两家见面会一完,就让自己和苏浅去那里拍婚纱照。(.)果真还是操之过急了,如今婚事延后再商,婚纱照这事情又何从说起呢?严清平微微一叹,将语音箱接通。 “roba,帮我跟ferros取消婚纱照行程。” “好的。” “等等!” 严清平迅速从搁置在一旁的西装口袋中掏出自己的钱夹,果然冷清的碜人,总觉得少了什么,让人总是感觉到不安。也许不似时下年轻人那般高调宣扬,可连张情侣合照的都没有,似乎也太低调过了。仔细想想,除了手机里的那张屏保,严清平还真没有什么和苏浅合照之类的。心中的失落突然转为一种期盼,若是婚纱照不合时宜,那情侣照呢?生活总该有发光的记忆,想记住和苏浅的点点滴滴,才不至于回忆里总是空空荡荡的。 “roba,跟ferros联系下,说将婚纱照的事宜改了,我想和女朋友拍组情侣照。” “好的,严总。时间呢?” “今天下午吧,帮我把下午的所有行程取消了。” “可下午不是约好陪同的经理到新南片区现场勘察......” “那就找个由头推掉吧,安排企划组的盛总监陪同就好了。” 严清平没再对秘书roba多作解释,相信他们可以处理得很好。人总要为自己放个假,况且对方还是苏浅。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也不必要事事过问,知人善用发挥手下的能力,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望着窗外,渐渐深邃的目光里盈满了期待,就像这旭日般充满了活力。 店子里的事情闲置了快三个星期了,好几个老主顾打电话来催前些日子的设计稿改好没,苏浅也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解释着。干这行不就是图个回头客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总不能因为心情而座吃山空;苏浅终于是在家里呆不住了,打算下午去店子里一趟,跟佳佳合计合计生意上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决心尚未敲定多久,严清平的一个短信就乱了自己的计划,说有个事情十分重要,一定让自己下午空出时间来。严清平这人向来做事严谨,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就一定有,看短信里字字透着着急,苏浅也无法,只能暂且放下手上的琐事答应他。 严清平一向守时,按照约定的时间接了苏浅就上路。路上闲聊的话题倒是不少,倒是没怎么提过今天下午那所谓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苏浅素来不是多问的人,从严清平的口气中,完全觉察不出如那短信里的着急,口上不提,但是心里倒是纳闷的紧,一点头绪都猜不出来。 左穿右绕的好一会儿,逛进了闹市区不久,车子停在了一家叫做“ferros”的婚纱影楼旁,严清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到了”,让人不由感到诧异万分。苏浅匪夷所思的朝周遭看了看,全然猜不出严清平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脑子里还徘徊在无数猜测之中,严清平已经拉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影楼里走去。 橱窗里一排排造型各异的婚纱,一入苏浅的眼帘就犯老花!自个闷声琢磨了一下,懵懂状突如捅破了糊窗纸般,通透了!!难道严清平说得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来拍婚纱照?!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的心情,看着那店子里一排排,一柜柜各式各样雪白的婚纱,苏浅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你好两位,请问有预约吗?” “有预约,一位姓严的先生,在这里定了一套婚纱照。” “好的先生,请稍等,马上为你查一查。” 婚纱照?!苏浅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严清平,自己已经惊讶到嘴巴都发麻,;转而满眼一惊一乍的看着身旁的严清平,他却自然了得,突然觉得无比荒唐。身体本能的就朝来时门那边退,不想手心却被严清平紧紧掌控在手心里,只能在他们之间拉锯出一大截空档。在这样充满甜蜜的地方,腾出的距离无疑是一种陌生感,严清平虽然温润盈盈的笑对着苏浅,可是自己心里很是清楚,不小的失落感起伏在自己的情绪。 人是敏感动物,你在意的人一个微小的情绪,都会影响到你的心绪;苏浅的排斥感,时时刻刻都让严清平都感到不安。 心余不安 苏浅的抵触,严清平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的宽容,心情如坐了一趟过山车般,又满满是期待,他不变的坚信:好心情终是会遇上好心情的。似笑非笑地瞄了苏浅一眼,至少,自己还是能让她紧张,不是吗?自己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他和苏浅的感情,就像是往福满里存硬币,终有一天会变得沉甸甸的。 “好了,严先生是吧?!让您久等了,欢迎光临本店。按你之前的要求,我们已经将那套婚纱照改成了情侣档,请随我来,我们的服务员会为你们详细解说,向你们推荐一系列的外景主题。” 听到了“情侣照”,层次的转换在苏浅脑子里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惊讶程度不亚于“婚纱照”的恐慌;苏浅愣生生地望上严清平,说不出那感觉,似乎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认真的端量着苏浅的表情,期盼如潮退般在心间,或许更加担心她生气,严清平放平了自己的失落,靠近了苏浅一步,轻声的向苏浅解释到眼前的一切。 “你别惊慌,也别上气,先听我解释一下好吗?前些日子外公在这里帮我们订了一套婚纱照,原想着为我们的婚事筹备着。如今婚事有所耽搁,自然是不能太过草率,只是外公已经将费用都缴清了,我先考虑着要不我们就改成情侣照,当做一种留念.....” “我没生气,只是还一时间没缓过;倒是该我说对不起,清平,看样子我真没什么心理准备。” 苏浅很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天生的愚笨吧,愚笨到最近连表情都轻易透露了自己的情绪;对眼前的这个人,正如自己说过的,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而严清平,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只是略有改观的在苏浅刘海处挠了挠,宠溺味十足地应上一句。 “我知道。” 试着一点点缓解放松了自己紧绷的心情,苏浅开始慢慢有闲暇之心顾忌别人,依旧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笔直迎立着的店员,微笑从头到尾没减退丝毫。很累吧?!让你微笑服务了这么久,不好意思的歉疚回应一笑,生怯地问上严清平。 “听说这家意大利婚纱店很贵,怎么办,那些费用能退吗?” “怕是不能了。” “那.....那我们就看看吧,钱都付了,总不能浪费了。[]” 严清平很无奈的耸耸肩膀,看见总算有点主意的苏浅,适当的时候逗逗单纯的她,是件很恣意的趣事。 不得不说这家店子里的服务员个个都是能言善道之辈,单单是个照相就被这些业务能手说得天花乱坠,让人自叹不如他们的口才了得。只是光看着ferros那些名目主题就贵的让人咂舌,苏浅扫着单子上那些一串又一串的零,真想不出为什么有人花这个冤枉钱,只为了照个像。业务员嘴上如抹有蜜油,活灵活现的为他们解释着一个个摄影主题后的细节,精致程度堪比拍摄电影,难怪收费如此高昂,贵得真有派头。 之前严清平外公所定的标准,属这里v.vip会员档次,除了室内三套不同风格的拍摄,还可享受五星待遇一天一夜普吉岛全程外景跟拍,为情侣打造自己专属爱的故事。严清平倒是颇为满意这款外景出游,不停地和ferros的业务人员商量着行程细节,真没想到严清平在这些业务老手面前竟能保持头脑清醒,没被这些圈钱高手给绕进去;苏浅一时间也插不上话,多是不想扫严清平难得转好的兴致,没想到自己默不作声半天,一来二往这事情就稀里糊涂的被定下来了。 期盼倒是说不上多少,却颇有些心神不宁,普吉岛出外景苏浅总觉得有些过了。 第三天一大早,严清平就接上苏浅,一同去前去ferros出第一套室内景。他们的情侣照主题倒是取得情恋深深,“清爱浅恋”,这名字一映入苏浅的眼帘,这个脸就害臊的粉饰了一圈红。 光是一个人物整体造型,就被一干造型师化妆师折腾近3个小时,苏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就跟一个木头桩似的任其摆弄,排场如此盛大,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是不是名副其实。效果出来之时,苏浅倒是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个结实,全然认不出镜子里的竟然是自己,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张脸孔般,可能是镜子中过分美丽的自己太过震撼,让苏浅本人都不敢相信这干造型师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难怪那些电视上的明星都醉心于这繁复的化妆,不过是为了这片刻不真的美丽。 和严清平见面之时,两人间无疑是电光火石,一碰面都被对方的妆容给惊住了。苏浅眼中的严清平,在化妆师的千千妙手之下,五官的硬朗气质一下子凸显出来,少了他身上平日里那股青涩的少年感,如熟透的果实散发出男人成熟的魅力,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在眼妆的修饰下,那股温润进而转化成柔魅,让人不由得深陷在那似水柔情的目光之中。而严清平眼中的苏浅,若印象中是晨间一朵朝花,那此时她的模样就是一朵开得正好的花朵,浅笑为妍,娇羞如月,一颦一眸中透露着天人之姿,苏浅的美丽就像一块被精心雕琢后的美玉,将那股清新之感华丽的蜕变后,宛如神女般落入世人眼前。 泯灭了各自心中的惊讶,他们不约而同的为对方奉上一方妍笑,心有灵犀一点通,何须言语来诉? 一个场景反反复复的演试,两人克服了表情的生硬和青涩,终是完成了一小节。中场休息一下,场上的工作人员转化室内的布景,而摄影师在他们休息之余,给他们讲解下一个场景中要注意的细节,如何表现的更到位,更自然。明星拍戏的苦,苏浅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体会,为了细节尽善尽美,真是可以把人揉圆搓扁。 摄影师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尽说着苏浅听不懂的专业词,略发枯燥;渐渐地注意力不像先前那般集中,游离着放松的目光,漫无目的在身处的周遭环视上一转,却不想这不轻意间,竟激起了心中的一个大慌乱。 那双不加躲闪的目光,那副冷艳的面容,苏浅在心中确认了好几遍,是李若若没错!那目光太过锐利,苏浅一时间也无法躲闪,只能硬着头皮回应着她;想友好的为这番巧遇奉上一个礼貌的笑容,却发现自己僵直的脸失去了控制,只能定格着初见时那抹惊慌,完整不缺的展现在李若若的视线里。 映入苏浅眼中贴近心里,李若若的目光像冬日里的冷风一般扫过自己,目光稍有偏移,却是分神望上身旁全然不知的严清平,然后撤离了冰冷的目光,扭过头径直消失在门外。那眼神,是一种鄙视的不屑,如滚烫的烙印般,扰得心中久久不得平静。 短短的几十秒里,苏浅坐立不安在严清平身边,脑海里皆是李若若离去时那不屑的眼神在浮现着。大概是这目光太过刺眼,心中的不安着实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冲动在鼓胀着,想对李若若解释些什么,可自己又能解释些什么?李若若以为的,不就是自己以为的吗?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苏浅此刻清晰的感悟到,思绪和心完全处在悖逆两端。 终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矛盾,苏浅假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匆匆地朝李若若消失的方向追去。 凝着慌乱的目光,疾疾奔走在找寻李若若身影的走廊上,匆匆地脚步下了底楼,在大厅里张望了几遍,未能发现李若若,又快步的走向大门口,朝大街上来回探望了几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难道李若若已经离开这里了?!焦急的心情突然转为一种难言的失落,渐渐放缓了自己慌张的脚步,收拢了自己找寻的眼神,转过身子,满是压抑的朝回去的路走去。 “你是在找我?” 一声觉察不出滋味的询问灌进苏浅耳朵,惊慌迅速凝聚在双目中,猛地抬起头就望见对面走来的李若若,不苟言笑地望着自己;苏浅不知如何解释这时的处境,哑口无言对望着李若若,凌乱的心情找不出任何对答的勇气,可在这片混乱中,苏浅仍能清晰的感觉到,李若若眼中的那份冰冷,丝毫未减。 “说好不再相见,可你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没有虚以委蛇的开头,李若若的冷讽,如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弧线,拉响了苏浅的紧张。刚才不过匆匆一眼未能看得太清楚,再次细细的端量上苏浅,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袭精致的装扮,果然是人比娇花远胜三分,看样子传言非虚,苏浅和严清平的好事将近。 “我是不是得恭喜你了,苏浅?” “恭喜”二字,在李若若口中说出来,满是挑刺味道,再白目的人都知晓这是对自己的嘲讽,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足以说明,此刻李若若是多么厌恶自己,像是迷住眼睛的脏东西一般碍眼。 “我......”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也没有那个必要,人各有志,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就得好好的走好了,不过......苏浅,你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眼光不怎么样?是在说严清平?!捉摸不透李若若话里的藏头露尾,无疑是尴尬满怀地等着李若若给自己一个答复。 “李小姐,你让我好找。你的婚纱已经清洁干净了,我叫人给你送到车上。” “好的,谢谢。” 等不到回应什么,ferros里工作人员抱着一件清洗干净的婚纱,急急地走过来,硬生生在苏浅和李若若之间插上一脚。李若若似有所感的看了看那件婚纱,爱如这婚纱的洁白般圣洁,要一生一次慎重的珍视,可如今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一展它的美丽,似乎这样的期盼已经遥遥无期了。 “苏小姐,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就先行告辞了。” “李小姐.....” 还未来得及踏出脚步,苏浅急急地一声止住了李若若想要离去的脚步。我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李若若觉得除了那句隐在再见后,留有颜面的“别在相见”外,再也找不出半点话题了。 “我....他....他现在好吗?” 他?!姓何名谁?背对着苏浅的李若若,不由得蔑视的讥笑一声,她不是不知道苏浅在探听谁。心中那股鄙视不由得加深了几分,苏浅你都要嫁人了,还关心他作甚?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立场问得出口,苏浅你未免太过虚伪了!你说的他,是你们过往爱情里存在的他?李若若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自己只知道那个被你伤得体无完肤的他,杳无音讯的严清哲。 “这不是你关心的范畴,不是吗,苏小姐。” 把讽刺的意味填得满满,用一个冷艳的笑容予以回击,你现在不是放弃了作为关心者的资格,把他赶得远远的吗?给了一个嘴巴又给个甜枣,人心是这样任由你玩弄的吗?没有可能的事情,却还是给予希望,是不是太卑鄙了! 别把别人的忍让,当做无限的容忍。 “李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看不起我,我无话可说。他只字未留的离去,难道连关心的权利都没有?我只求安心。” “安心?!苏浅,我怕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还记得那次我在医院对你说的话吗,你好好记住,让你后悔的日子不远了,你好好的做好准备。” 李若若离开时,那眼睛里的坚决,如一颗颗钉子钉在心间,让苏浅忐忑难安。她说的后悔到底是什么,在脑子搜寻千万遍,都找不出丝毫线索,茫然渐渐变成了莫名的恐慌,让苏浅感到害怕。 我真的会后悔吗?没有答案解答,只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无果的念头缠绕在心头,会不寒而栗。 爱恨幡然(一) 措手不及的疼痛袭卷上心头,或许是太过汹涌,理智这道防御的边墙如溃堤般崩塌,整颗心被撕裂得四分五裂,将自己瞬间沉溺在无法呼吸的苦海之中,呐喊不出一个音符。(.)无尽的悔恨涌上眼帘,一遍遍在眼睛里清洗着本来的色彩,清洗着眼睛的愚昧,还原出一直隐藏着蒙蔽自己的真相。 即使自己努力的睁大眼睛防御着,如何小心翼翼,如何步步为营,可还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欺骗着自己双眼谎言是如此天衣无缝,连眼睛都认为它是那么真,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事实;可当得知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可笑的谎言之时,动摇地是心间那根深蒂固的肯定,摧毁地是自己蠢不可言的坚定。 苏浅眼中的眼泪,逐渐了模糊心中的那个他,她此刻最大的感悟,就如眼中渐渐模糊的人影;她恨自己,恨自己从未真真看清一个人;可疑的让自己深信不疑,不疑的让自己身陷执迷。 终是一片锥心刺骨的幡悟在心间,一瞌上眼眸就是无尽的悔恨分崩离析,李若若说得很准,苏浅此刻真的追悔莫及,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睁着眼睛看不清是非的瞎子。 爱恨林立在心,如此深刻清晰,幡然于此,悔不能追回当初......苏浅这辈子,最惨败的就是败给了变幻莫测的人心。 从泰国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旅程放松,苏浅久久以来的郁结似乎得到了缓解,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考虑着严清平在自己人生中的重量。执着是苦,放不下过往,就无法超脱未来;若自己漫长的心路成长是一种煎熬等待,那严清平真的比自己坚强,用自己的耐心证明了:爱情是一种持久不变的坚持,更是一种包容。 感念这份包容,苏浅动容了,是时候拂去心中摇摆不定的犹豫,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了;不能总是让他一个人在等待,也该是自己提起勇气决断一切的时候了,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行,累了,也倦了,需要一个停泊的地方。 只是刚为自己买上一张回程的车票,李若若突然带着一个追问找上自己:想不想知道另一个你不了解的严清平,一个你连想都不敢想的真相?苏浅记得那时凝视着李若若好久,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在提醒着自己:她想赢自己。从头至尾的纷争中,苏浅没有把彼此的交集当做是胜负看待,争得头破血流又如何,又能证明什么呢?只会是让彼此在这场无妄之争中越陷越深,如她和李师师般不可自拔。 无欲则刚,苏浅从心里体会出这句话的含义,不带犹疑的笑容回敬了李若若一句:不想。 而苏浅清楚地记住李若若脸上的自信没有退减半分,只是一股更加冰冷浮在娇容之上,眉眼间如拂上一抹精光,淡若地提醒了苏浅一句: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立下的赌约?我说过会给你一个知道一切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来;明天中午12点整j&k集团门口见,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原委。苏浅好好考虑吧,是选择清醒的活着还是糊涂的错下去,全在你一念之间;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启程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苏浅从自己深深的叹息中感悟到,偏偏就是在自己狠下决心之时,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来动摇自己。脑子里反复放映着李若若离去时的微微一笑,依旧如她冷艳的气质般淡定自若,还有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就是蜻蜓点水的一抹触击,却在心间的平静之上荡漾起圈圈涟漪,思绪又耐不住好奇的聒噪,浮动起来。 如一杯清水里坠入了一滴墨汁,乱了自己,辗转反侧中沉淀了自己一夜,换来的只是一夜的无眠。李若若向来吃人很准,掐准了苏浅永远都是活得最理智的那个人,让她糊里糊涂的蒙混自己,苏浅做不到。 苏浅简单的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看看时间,同样学着李若若的表情,想自信的笑笑,想安慰自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那镜子满是涩涩苦味的自己,苏浅倏然明白了自己与李若若的差距,自始至终,她没有李若若那般从容。 其实,此刻苏浅才察觉到,自己不是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输给了李若若吗?可是她总是在说,自己是个赢家。原来人最难释怀的,是自己。 按照李若若约好的时间,苏浅如期出现在了j&k集团办公大厦的大门口,惴惴不安的心跟着时针在忐忑着,越接近12点,苏浅的心越起伏的厉害。她无法勘破李若若一直隐匿的真相,如有魔力般吸引着自己,就像是一场即将开场的魔术表演,李若若会为自己揭开怎样的谜底,那心情既期待又紧张。 五分钟,十分钟,12点整,再五分钟,再十分钟......时间越来越远离李若若口中约定的12点,苏浅开始慌乱的张望着四周,在过往的人群中搜寻着李若若的身影,如潮起潮落拍打在心间.....踟蹰的等待中,依旧没有李若若半点音讯,眼中焦急的盼望化作了心中的偃旗息鼓,直至苏浅呆呆立在人群中,默默低下不再执着的眼睛,轻轻地为自己一笑:或许李若若所说的真相,就是自己放不下的执着,她本就不会出现,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有多么愚钝。(.) 在风中洋溢起来的笑容,满是嘲讽的意味,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李若若,苏浅是个执着的傻子。 当苏浅在沉浸在自嘲的失落之中,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豁然断了苏浅的自我沉溺。这聒噪似乎将魂不附体的苏浅中游离中唤回来般,急急地从包里翻摸着声声作响的手机,快速的翻转一看,期望不负,果真是李若若的来电。 “喂?” “等急了吗,苏浅?” 李若若镇定自若的口气,多了份调侃的意味,苏浅也是一时无言,慌乱的朝四周张望着,好像此刻的焦急点滴不漏的落入李若若眼中。 “既然是好戏,当然是值得等待的,太过仓促只会乱了好戏开场。苏浅,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恰当。” 李若若拿着电话,解下身上的安全带,隔着车窗望着不远处拿着手机不知所措的苏浅,细如蚊吟的笑声在唇间荡漾开,当那些真相揭开之时,只怕你会更加仓惶无助;苏浅,希望你能挺得住。 一群欢声雀跃的人群,风生笑谈的从苏浅身边缓缓朝j&k集团大门口移动,无关紧要的一幕,却是将李若若的双眼擦得雪亮。 “接下了我说的每一个字,你得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分毫都不能出错。你现在就进j&k集团,坐员工电梯去23层严清平的办公室,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间不待,你可以动身了。” “哔”的一声,李若若不再多解释的挂断了通话,浮着清冷的眸子看着手边的那个牛皮纸袋,一点光芒在眼眸中闪烁着。总要为你做点什么,不能让你走得这般不明不白;或许自己一直在犯错,但这一次李若若肯定自己一定没有做错,总算能为你做一件对的事情。 带着犹疑的苏浅,终是迈开了脚步走进了j&k集团,李若若也拿起纸袋下了车,一路尾随苏浅进了j&k集团。远远地站在旋转门那,看着不安的苏浅走进骤然打开的员工电梯门,李若若将自己一股决心紧埋入心间,走进了j&k集团的大厅,迈着优雅的步调朝高层专用电梯走去。 “那位小姐,请等等!” 意料之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若若凝笑不语,一如既往的朝专用电梯口走去。节奏配合的恰到好处,未能迈出第三个步子,李若若就被一个前台迎宾员给拦下来了。 “对不起小姐,那是公司的专用电梯,不能随意使用,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有预约,我可以....” 还没等迎宾员把客套拉完,李若若在一个转身之间,沉下了那阵愉悦,换上了一副冷傲。算你倒霉,谁叫你那么热情。 “这就是你们j&k集团的待客之道?怎么,觉得我没资格坐你们这高层专用电梯,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去把你的严大总裁叫下来,看看我有这个资格没?” “小姐,请你体谅一下,我们这里对外一律都要进行登记的,请.......” 只是迎宾员的“请”字后的内容尚未拖完,李若若一抹冷噤浮上眼眸,一个嘴巴子就裹在那个小伙子脸上。蛮不讲理,李若若可谓是头一回施展,平日里看惯了李师师使招,多有不耻,但此刻运用起来倒是蛮实用的,顿时吸引住大厅里群人的眼球。 “小姐,你怎么随便打人?” 另一个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闻声赶过来,挡在那个还在一愣一愣中沉浸的迎宾员面前,大约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得罪了哪路神仙,七尺男儿气势上就被李若若给压下去了。 “我只问这电梯能不能坐?或是叫你们严总裁亲自下来接我上去?!” 不能平白无故的做恶人,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位。眼前的这个劝理的工作人员,确信是被李若若一番话给恫吓住了,立马拿起对讲机慌慌张张的联系起前台,生怕真得罪了眼前这尊菩萨,吃不完兜着走。 “王秘书,大厅有点紧急情况,请你来大厅处理下!” 前台的人员向23层的秘书室报告后,眼前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是吃了定心丸般,战战兢兢地望着李若若,小心翼翼地对李若若解释着。 “小姐,请你稍安勿躁,王秘书马上下来。” 李若若看看那专用电梯亮起的23楼浮标,又看看自己的手表,嘴角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与苏浅进出时间不过间隔2分钟,皆在自己意料的范围之内。这个时间正好是j&k集团员工用完午餐,陆陆续续返回公司的时间,苏浅要到达23层的总裁室,其间电梯各楼层走走停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范畴内。李若若不紧不慢的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快速找准苏浅的电话,打了过去。 “怎么样,到了吗?” 不想李若若这时打来电话,此时自己刚刚站在电梯口,电梯门赫然对着自己打开。迈着些许犹豫的脚步,空空无人的顶层安静的让苏浅感到诧异。 “到了,李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边几乎没什么人在。”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好好等着就行了。你进了总裁室,就到严清平办公休息的内卧室里静候佳音,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李若若收起电话,柔入丝线的眼眸拂上那电梯表上,赫然显示着所到楼层“1”,宛如新月般勾勒出嫣然之态,身体了的血液却是沸腾起来,那是一种快意心情的兴奋。严清平,这出好戏我准备了好久,今天就让你这个小丑,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李小姐,失礼了。” 疾奔而来的王秘书,带着毕恭毕敬的谦和向李若若施以敬意,她俨然一副不以为意的傲姿,轻言淡语的应上了王秘书。 “我还以为j&k集团换了主,就不怎么把人放在眼里了看了。” “李小姐哪里话,贵客造访,自然是不敢怠慢。失礼之处,还请李小姐多多包涵。” 李若若此番倒不是为了毫不相干的寒暄而来,蛮横这种下下之策用过了,还是得多动动脑子,她要应付的人,远比眼前的王秘书狡猾得多。 “你们严总裁呢?真不是故意避而不见吧,我今天可是来找他要债的。” “李小姐真是会说笑,严总裁陪老董事长外出用餐了,已经有些时候了;请李小姐随我上楼,喝杯热茶,想必严总裁很快就会回来。” 对方盛情难却,自己又何必故作刻板呢?本来这就是想要的结果,不管你请不请我上去,你们j&k集团这杯茶我李若若是喝定了。 “那就有劳王秘书费心了,希望严总裁不会让我等太久。” “李小姐请放宽心,这边请。” 有王秘书开道,李若若一抹嗤笑轻轻地朝周围傻看着的工作人员扔去,多有得罪,只怪你今天闯了这个刀口,对不住了;李若若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蛮缠之人,不过是一个小过场,淡淡一笑,如沐春风般随着王秘书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爱恨幡然(二) 莹玉之手执起那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自小熟知茶性的李若若,自然是知道这杯可是上品的普洱茶。顺着鼻息里那未散去的香气,李若若在唇际抿上一小口,似乎对方很在意自己是否能赏脸喝下这杯茶,王秘书那纾解的紧张早就洞悉在李若若的眼里,这杯茶倒是有点来头:谢罪茶。 “李小姐,我已经联系过严总裁了,正在回来的路上,请你稍坐片刻。” “知道了,有劳你了王秘书。若有事情,你可先行去忙,不必在意我。” “李小姐,请自便。” 毕恭毕敬的标准微笑,王秘书不再多言,径直退出了严清平的办公室,到秘书台忙碌自己的事情。李若若蜜笑不减的浮在唇边,努着樱色的小口轻轻吹散了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将一口清茶水恣意润入嘴里,抬起自己神采奕奕的眸子,转向身后那件内卧室,俨然瞧见了虚掩的门口,透出一道淡淡的人影,缓缓安定的将那口茶水咽下喉咙。 “很紧张吗?” 空旷的办公室略带回音地反射着李若若的问话,苏浅神色不定的贴靠在门后墙壁之上,一颗心在七上八下的浮躁着,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无法平复下紧张。看着自己脚底那道淡淡影子,苏浅深知着自己此刻的行为,如这道见不得光的影子般畏缩,突兀的心情在告诉自己这样的举动是何等荒诞!仅仅是李若若口中的那个真相,在不断的引诱着自己举止间的出格,蠢蠢欲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需回答,那晃动的人影已经给了李若若答案,并没有太多耻笑的意味,只是将眸子间的注意转移到窗外那一望无际的云层之中,低低的接近着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谁都会害怕紧张,尤其是在去打破心中那些牢不可破的相信,在惊涛骇浪之中稳守心境,谈何容易。 “眼睛是最会被欺骗的,因为万事万物都有其伪装性,而你曾经看到的未必是最真的。今天好好躲在背后,关上眼睛,紧闭嘴巴,只要把耳朵竖好就行了。” 为自己的决定深呼吸,李若若专注地看着窗外天空,我们不能因为这阴霾,而忘记天空本来的颜色。 也不知道自己沉浸在窗外的阴沉之中多久,两个人存在的办公室,安静无声,仿佛是把彼此透明化一般,保持着各自的缄默。沉默是李若若和苏浅之间的底线,若在越过一分,都会触及各自的极力掩饰的伤痛。当一声“咯嗞”的锁动,让这份过于安静的气氛戛然而止,躲藏中的苏浅心里顿时一米莫名的颤抖,眼中的惊慌瞬间凝聚在瞳孔之上,无限放大;而李若若舒展的手掌,在沙发角骤然收紧,回眸转眼之际,已经将眼眸中那股郁郁之色埋进了心中的深渊之中。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李若若:开始了。 “抱歉,让李小姐你久等了。” 清泉般的浅笑涌在唇线之上,拉出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谦逊温润,李若若点滴未漏的将严清平的绅士之态收入眼中,细细地在心中品味一番,然后一股似笑非笑的冷艳抹于面部。披着羊皮的狼,温顺的外表内总是潜伏着本能的凶残。 “还好,严大总裁贵人事多,自然是无暇分身顾及我们这些小人物了,倒是我这般造访显得唐突。” 自然是品得出李若若这话是话端理丑,不过是在暗讽着自己。不愠不火在李若若对面的沙发放下身姿,浅笑轻缀,颜宋之面益发清寰。 “李小姐,我想你没那么好的兴致,特意来这儿找清平麻烦吧?” 不想多费唇舌在客套之上,李若若这般贸贸然的造访,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必招人厌的多绕弯子呢?若是来扯那些含混不清的过往旧账,严清平想自己也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超多好看小说] “你心虚了?若我今天真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又如何?” “不能如何,不过这一来倒是失了李小姐一贯的行事作风。” “哼....” 李若若冷哼了一声,凉了眼中的神色,不减从容地看着严清平,事情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咱们骑驴唱本走着瞧,这些不过是开戏前奏,不过让你热热身罢了。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来我是为了借给你那1%j&k集团股份而来,如今你已经稳坐j&k集团的行政总裁宝座,自然是该完璧归赵了。不过,严大总裁,我是不是该收回点利息?” “利息?” 严清平挑高声线的反问,李若若柳眉微翘,坦然颔首肯定。听口气,李若若是为了狮子大开口一番,可堂堂李氏建筑的大小姐,区区小利会放进眼里?她口中的“利息”自然是价值不菲。 “那不知道李小姐想得到什么样子的回报?” “j&k集团4%的股份。” 李若若不动声色的回敬了严清平一句,这看似戏言的狮子大开口,和她的镇定自若勃然相悖。严清平不免眉头一蹙,果然是不菲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只是让严清平更加不解的是,李若若到底有什么样的自信在身,敢如此漫天要价? “李小姐,你未免太过点,天下间哪有这般稳赚不赔的买卖?是否觉得清平在你眼中,只是一个过于和气的冤大头?”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有他这般反应,若是答应了才是冤大头。李若若眉目间的傲气,对严清平的反击不以为意,反而平添了几分自信之色;李若若要的,是该从严清平身上讨回来的,一点都不冤。 “我是不是狮子大开口言之尚早,且听我把话说完。你以为你那天衣无缝的计划,能够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万事都有它的疏漏之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严清平,你算得上一个心机好手,不但从我这里骗走j&k集团1%的核心股权,连我那傻妹妹也是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我不得不为你的计划拍手叫好,同样的伎俩,你能在不同人身上运用得得心应手,真是不简单。” 李若若目光转而变得寒光四射,直勾勾地朝严清平扫去,如利刃般割开了严清平面色。 “近一年的时间,我李若若可不是白闲着的。能让日本第一商族掌舵人池上博野为你马首是瞻,严清平你的能耐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利用人性的弱点,不仅从我妹妹手里骗到1%的核心股权,连你大哥都逃不出你的心机,心甘情愿的为苏浅,为你献上那本稳操胜券的2%j&k集团股份,让你顺利坐上这j&k集团总裁之位。如今你和苏浅的好事将近,我还真是好奇,你倒是出于什么心态看待苏浅的,会不会感到愧疚?你利用了苏浅,把我、我妹妹还有你大哥都耍得团团转。” 内卧室里的苏浅,胸口上似被千斤重锤狠狠擂上一剂,脑子里根根理智神经被李若若口中的话挑断。利用,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心膛之中,大股大股的疼痛奔涌而出;早时苏浅也怀疑过池上博野和严清平的关系,而自己最后选择了相信;当苏浅含糊不清的片段,如针线过隙般串联起来,才恍然间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如棋子般拿捏在他手里,推向他步步为营的棋局之中。(.好看的小说) 李若若的精明,让严清平感到一丝惊慌,没想到她能将这事情洞悉的如此清楚。不过事情如今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么?在片刻的慌张之后,严清平将自己沉淀下来,要知道纸老虎终只是纸老虎,只能唬人,不能吃人。 “李小姐,这逻辑推理的合情合理,在下深感佩服;不过,凡事讲究证据,那李小姐这番话又是用什么来证明它的可信度呢?仅凭片面之词,未免太过儿戏了,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原来他这样的人矢口否认起来,是这般模样,道貌岸然的虚伪。李若若也没有被他的否认激怒,的确,这些不过是自己的推断,她不过是想讹诈严清平心中的恐慌。不过,就在刚才的那一幕中,你神色之变中足以说明一切:严清平,你心里有鬼。 不打无把握的仗,既然敢来,李若若就有十足把握揭开你伪善的面具。李若若不徐不疾地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扔在了茶几之上,你要证据是吧,那我给你。 “李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严清平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和李若若之间来回往复地望着,李若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个牛皮纸袋之中到底装着些什么?看着李若若那嘴角不散的冷笑,寒意直直渗进骨子。 “你也好奇这纸袋里面是什么吧?这东西是最近我无意中得到的,是一卷监控录影带,这带子起初我也不明白有什么里面有猫腻,反复看过上百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机缘际会之下,让我悟懂其中些许含义,请了个好手进行了些处理,这卷带子是越看越有意思,越看越让人毛骨悚然!” “严清平,这卷带子上的时间,是去年5月12日,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若是严总裁贵人多忘事实在想不起来,我不妨做个提示:那天,正好是舍妹的生日。不知道严总裁想起什么来没?” 一听到这几个字眼,严清平的面色顿时死如灰土,倏然放大的瞳孔清楚的映照着李若若。严清平,在背后笑看了这么久,该是轮到你恐慌的时候了。 “这卷录影带,里面监控的画面,正是去年舍妹举办生日派对的皇冠城三楼监控。我想你不会忘记,去年的舍妹生日时候,苏浅出的那档子事情吧,想必大家在心里都记忆犹新!” 那是什么?!苏浅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一股无形之力掐住,心脏在急速的膨胀着,让自己不能呼吸。别人会在记忆里淡忘,可苏浅知道这辈子她都忘不了那一天,那是一道凌厉的伤疤横在心间,日夜难以释怀。李若若,你想说什么,苏浅那犯热的眼眶中有东西在蠕动。 “你想知道带子里面记录着什么吗?一个看似严清哲却不是严清哲的男子,穿着和严清哲一样的礼服,带着面具,从皇冠城三楼通往v.vip休息的走廊上走过;然后不多一会儿,挺着肚子的苏浅也出现在画面中,走进那条走廊,跟随着那个身影一路追寻上去,想必你已经知道之后苏浅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不过是有趣的,十几分钟后,那个形似严清哲的男子有出现在画面中,远远的从走廊的另一侧离开,而此时这个人却没有再戴面具,经过处理,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冒牌货是谁,严清平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看你这般表情,还是你早就心知肚明?!” “住口!!” 严清平突然如一只发狂的狮子,从座椅上直起身子来,怒焰难抑地叫嚣道对面自顾其说的李若若,一脸的铁青之色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副温润?!眼睛尽是寒光四射的紧盯着李若若,愤怒的样子像是要把李若若碎尸万段般。 李若若知道戳中了他的软肋,你严清平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就范,那我李若若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李若若缓缓的垂下眼帘,唇间不由地浮出一丝讥笑;严清平,越是在乎越是容易一败涂地,你输定了,我也要你尝尝我们尝过的滋味。 “住口?!是怕我说出‘池上博野’这四个字?还是怕苏浅知道你精心策划的局?!为了爬上今天这个位置,你先是利用你表姐林安安的丈夫,以他在东南亚投资失败为要挟,引诱你大哥染上毒瘾,挫起锐气;接着你更是变本加厉,为彻底打垮你大哥,示意池上博野故意引苏浅入局,让他莫名的背上这不白之冤,自暴自弃形同废人;好一个一石三鸟,严清平你真是占尽上风!一来让你大哥身败名裂,二来让苏浅对严清哲彻底死心,三来.......没想到你狠毒至此,连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 “住口!!” 火上浇油,李若若终是突破严清平的理智极限,随手抓起茶几那个茶杯就向李若若砸去,若不是李若若,朝一侧躲闪了一下,那“嘭”一声碎在不远处的茶杯就该碎在她的脑门上。化险为夷的李若若,却被溢撒出的茶水溅湿了一抹秀发,她全然没想到失控下的严清平会痛下狠手,侧过一脸苍白的惧怕之色,从沙发上扶正了身子;虽然怕他还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行为,可心里还是在与那恐惧抗争着,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李若若眼色狠绝地望上严清平,不能前功尽弃! “恼羞成怒了,严清平?你就这么怕被拆穿?不管你怎么否认,你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终是全盘败露了。真可怜,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还能厚颜无耻的把苏浅留在身边。” “李若若!!我警告你,把你这张恣意妄为的嘴巴管好了!!别再来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谈条件!!你以为你们李氏建筑集团还像以前那样风光无限,你家李老爷子还不是像条狗一般来百般巴结讨好我,乞求给你们一条活路!商场上,成王败寇是不变的硬道理,你大可以去试试放肆你的嘴,我保证不出三个月你们李家一干人等皆滚上街头乞讨!!李若若,我是无所不用其极,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但是最后赢的人是我,就足够了!你给我记清楚了,是我赢了!” 终于,你还是承认了,李若若笑靥如花,眼眸中点点流光闪烁。转眼望上内卧室,那道颤颤缩缩的身影,李若若嘴角荡漾的笑容,随着眼角流下的眼泪,全然盛放开来。即使是万劫不复,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严清平,可你还是输了。” 李若若最后一句话,如冰冻之寒将严清平的肆虐之气给生生冻住了;还没来得及觉察出李若若口中这句话的深意,突然从自己的内卧室中传出一声“哐当”之声,大喇喇的刺进严清平的耳朵中,瞬间紧绷住了自己的神经。身体里被李若若沸腾的戾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自觉发抖的手,在给自己打响某种预兆。 不过数步之遥,严清平每一步像是踩在刀刃之上,潜意识里本能激发了心底最深的脆弱,那意气风发的眼睛里皆是紧紧包裹的眼泪,不住发抖的身体在抗拒此刻自己愚昧的行为,心中不住的再唤着:别去看里面会有谁,别去看!可自己停不下来...... 只是一眼的证实,严清平全身如抽掉了筋骨,软跪在门口,害怕的眼泪再也挡不住滑落下来。 瘫坐在地板上的苏浅,空洞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怒的,哀的,悲的,痛的,伤的,皆被这空洞的双目吞噬的一干二净,只有汩汩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绵绵不断;葱白的手指死命地扣住手提袋的一角,整个人像是溺水在汪洋之中,若是没有这一角,苏浅觉得自己会窒息过去;紧咬着嘴唇,不让心中溃散开的理智离开自己,它们想逃离自己,苏浅死命的挽留着,直至尝到血腥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无数的片段在苏浅的脑海里反复快速的放映着,如急速旋转着的巨大漩涡,瞬间将自己吞没。 “浅浅,浅浅,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求求你看看我,看看我,不是真的,求求你看看我......” 严清平像发了失心疯般,在苏浅面前哀求哭求着,在她空洞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点喜怒哀乐的样子,他越是绝望,只能声泪俱下的向苏浅乞求着,哪怕她能看看自己,骂骂自己,打打自己也好,别把他一个人像个陌生人一般拒之心门。 李若若缓缓支起自己乏力的身子,耗尽力气站住自己的脚跟,痴痴不动的看着疯癫不堪的严清平,声声动情的跪在苏浅面前求饶,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不知为何眼泪总是不住下坠着,让自己看起来啼笑皆非。爱情原是美好,可我们太过自私,让它们酝酿在心里变成了伤人伤己的毒。 痛苦是惩罚,也是解药,李若若心里压抑已久的重量,终于在这刻中得到了解脱。哆嗦着自己已不稳的双腿,李若若一步步朝外面走去,还不晚吧,我终于为他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有着不同的孤独,李若若的身影在逐渐掩合的大门外淡去...... 这个后悔,来得太措手不及了,从地板上强行支起身子,却不想跪在地上的严清平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苏浅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严清平的手从自己的身上脱离开,一步一个趔趄的朝门外走去。只是没迈出第二步,就被严清平再次拉住了小腿,颤颤巍巍地向自己告饶着。 “浅浅,我错了,我爱你,我错了,我错了,别离开我。” 爱?苏浅突然对严清平口中的这个字感到触目惊心,只能慌张化作不断的泪水排出自己的思绪里。哑着声线,娓娓泣诉着心中沉痛不已的感悟。 “严清平,你口中的爱太过阴重,我苏浅消受不起;你真正爱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你从来都不曾停歇的欲望。趁那还未来得及反噬的恨占据心,放开我,让我走吧,我不想再恨人了,我好累。” 苏浅一根根指头的掰开严清平的束缚,别在让这所谓“爱”的枷锁禁锢着我了,别在用我去伤害别人了。原来,罪孽深重的人,是我自己。一环一环的扣开严清平的束缚,苏浅柔弱的身子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生生将严清平撂倒伏在地板上,紧咬着自己心中一鼓作气的坚决,蹒跚不稳的走出这个充满窒息的地方..... 大梦初醒,追悔不已,人生中充满了可笑之极,冷不丁回手就是一嘴巴子...... 苏浅走了,留下一个人在空旷办公室里痛哭流涕的严清平;窗外的阴霾依旧低低地压制着这个城市,就像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一般,满是道不尽说不完的悲伤。 爱恨幡然之间,皆是悔不尽的眼泪。 七里香之殇 浸凉夜风在秦佳佳的脖子上拂过,敏感的拂起了周身的颤栗,将抱在怀里的儿子下半截衣服拉低了些,用额头轻轻地抵着秦诺的额头,大略的测了吓体温,还好,秦佳佳悬了大半个晚上的心总算是落定下来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吐又拉的折腾了她大半个晚上。这皮小子平日活蹦乱跳惯了,一下病怏怏的,吓得秦佳佳魂都不在了;这会热也退了,静静地熟睡在自己的怀里,反而更想念他生龙活虎的样子。 这个无敌小金刚也有安静的时候,秦佳佳抚了抚儿子那恬静安详的脸蛋,终于能安心的舒心一笑。 抱着睡的沉实的儿子,走在通往自家小区的小街上,道上一侧墙壁爬满了郁郁葱葱的七里香,正值开花的季节,那清幽的香味随着浮动地夜风在空气中涌动,小街上铺满了被风扫落的花瓣,铺成了一条天然圣洁的地毯。闻着醒脑的花香,走在如雪的花毯上,渐渐地沉淀了烦恼,安稳了心境。 浅浅这丫头,只留了个纸条,说自己出趟远门,这一走不知不觉已经一天了,怪想念的。这丫头会上哪儿去呢,这个时候会在哪儿落脚呢,吃好了吗,睡了吗......诸如此类的问题盘踞在秦佳佳心里,整整烦了自己一天,连自己也觉得过于婆妈,老是将她当做一个孩子般看待。 一个26岁的丫头,正是花信之年,可就没有一天看她把愁绪烦恼纾解开的,谁换做苏浅那一角,都会受不了这压抑。前两天见那丫头郁郁寡欢,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也不知道又碰上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她是出了名的铁实嘴,若是苏浅不愿意说,秦佳佳能怎么办?!除了给一些寥胜于无的安慰,她深知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心里若是打了死结,还得自己肯解开才行。 只愿不管她此刻在哪儿,安好方可。 想得入神之际,差点碰上了前头停靠的车子,倏然让秦佳佳收回心神来。这小街本来就不怎么宽敞,是不允许在道上泊车的,秦佳佳一个厌恶的眼神甩上挡在跟前的银灰色大本越野,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没公德心,回头得好好跟物管说说,这物管费不是白交的,你们总得站出来管管事,开好车就有资格乱停乱放?只是秦佳佳抱着儿子刚没走几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倏然扭过头又看看这车的车牌号,仔细的琢磨了下,这不是严清平的车吗?! 秦佳佳急急掉转头过去,捂住玻璃窗仔细地瞧了瞧车子内的情况,差点没把心肝吓出来!大半夜的,严清平这人怎么睡在车里?!抡起小榔头般的拳头,急急地敲上玻璃窗。 半梦半醒中,一阵嘈杂在耳边炸开,似乎是有人在呼唤自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严清平神情迷离的张望了下四周,赫然看见了车窗外的秦佳佳,懵懂的神智犹如醍醐灌顶般顿时彻头彻尾的清过来,慌乱的整理下自己仪容,推开车门下了车。 “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这里来,还睡在了车上?” “我......我刚出完差回来,就想过来看看......结果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车子上睡着了。” 临场发挥,严清平随便编了个借口,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秦佳佳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圈严清平,整个人好像比前阵子看上去瘦了一圈轮廓,眼神也不是特别精神,黑眼圈围着眼眶描了一周,胡子拉碴的,一派不修边幅的样子,跟个逃难回来的难民般,打谁瞧见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j&k集团的总裁?! 或许是周围七里香花香的掩盖,一阵清风拂过,秦佳佳才骤然察觉到空气里多了一份异样的气味,这味道秦佳佳再熟悉不过了。 “你喝酒了?” 为了证实的更确切,顾不上男女之别的秦佳佳径直凑前一步,果不其然一大股酒臭味顿时从严清平身上散发出来,刺鼻的味道立马让秦佳佳捂住了鼻息。能有这个味道,你到底喝了多少?一惊一乍的盯着严清平,再一次重新审视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怕不是他说的出差回来路过那么简单,酒气熏天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爱的女人小区门外,这样烂熟的剧本谁都看得出里面有问题。 突然想到先前念到的苏浅,和严清平这状况叠加在一起就味道长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消失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傻等着,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你和浅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有点烦,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了。” 前半段明显在闪烁其词,而后半段确实是真情流露。严清平这个性格本来就有些内向,你越是追根究底的事情,他就越是守口如瓶,就像是一只河蚌般,越想撬开它就越合的紧;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又何苦咄咄逼人呢,若真是有什么问题,旁人插手不见得有多大起色,很可能还会弄巧成拙。 “别在这里睡了,都几点了,赶快回家去。你和浅浅的事情,我就不再多问什么,你们自己好生掂量着处理就是了,再说你就是守到天亮,也见不到她的。” “为....为什么?!” 夜色的掩饰下,看不确切严清平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些。 “她也没跟你说过?看你一副负罪感的样子,肯定是闹情绪了吧,怪不得浅浅这丫头会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严清平听到“消失”二字,心口顿时紧收起来,连声追问上秦佳佳。 “她有说去哪里吗?有说吗?!” 他那副着急样子,看样子岔子出得挺大的,平时一副模范情侣样子,没想到也会起争执,倒是有点出人意料。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这会儿又急得转转团乱投医,秦佳佳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我也不知道,只是留个字条说出远门一趟。” 严清平那激动慌张的神色一下子就暗沉下来,渐渐耷拉下来的脑袋,生生在秦佳佳面前透露着一个男人的懊悔,不知所措地抿着干燥的嘴唇;眼睛里点缀着的,尽是看不完的慌张在流转波动,手指不停在裤缝间摩挲着,昭示着他心中的惴惴不安,合着他头顶徐徐降下的七里香花瓣,残花留殇,把一种悲伤的气质恰如其分的烘托出来。 “回去吧,好好睡个觉养好精神,再好好给浅浅打个电话,女人是哄的,好声好气认个错就过去了,再说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女人。” 秦佳佳的好意规劝,似被严清平听进去了,又似没太上心,轻言淡语地对秦佳佳说了一句:晚安,就上了车子,发动了引擎缓缓地退出了小街,把秦佳佳一个人寥寥地留在原地,颇有点尴尬。大约是那个转身的背影太过于清癯,淡淡的,让眼睛描摹不出那轮廓,像是他从未在今夜里出现过似的,可这般感觉却如这七里香的香气般绵绵不断,印在脑海里;或许自己应该三八一点,问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他如此苦恼不堪。 哎....... 轻轻的一声叹息留在静默的街道里,是秦佳佳的一声惋惜,别的情情爱爱,看多了也看糊涂了;抱紧了些怀里的儿子转过身,朝着未完的前方迈去,除了偶尔随风翻飞的花瓣,统统埋葬这片花海中。 如雪盛放的七里香幽香四溢,安抚着不眠夜里的寂寞之人,暗暗耳语着七里香的花语:我是你的俘虏,心一旦被对方紧紧的抓牢,就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俘虏,直到情逝爱断,方能从爱殇的缓刑中慢慢解脱。 七里香之殇,谁人能听懂? 寻寻觅觅寻不见 喧闹的人群中,陌生的脸孔匆匆略过,感觉每张脸都是你熟悉的轮廓。 脑海里遗忘了许久的他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一点点一滴滴被分解在周遭每个陌生人身上,形似却不是,涌动穿梭在苏浅的身边,将形单影只的她淹没在没有边际的人海之中。每一次擦肩而过,都是一波潮涌,总有那么一两个带着与记忆相吻合的神态、表情、动作、习惯,一股脑地朝自己侵袭而来,就像相互对上的齿轮契合地分毫不差!熟悉的感觉陌生的人晃过眼前,苏浅整个人像卷入了无边的苦海:满心的期待失落的沉默,不断侵袭在苏浅心头潮起潮落着。 渐渐被这恍惚的错觉变成了无声的折磨,湿红了双眸,却不见那个心心念念之人的模样。 淹没在这片天空下的茫茫人海之中,更多的是城市的陌生感,而被陌生孤立的自己越发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思念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沁着干不了泪水的眼睛,四下惶恐的张望着,一个人默默在心中与自己对话着:阿悟,你会不会在这片天空之下,同样被一片冰凉透心的陌生感眼淹没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似乎沾染上你的气息,却不能还原出一个完整的你,你会在哪里,我好想见到你。 第一次肆无忌惮,抛开久久约束着自己的条条款款,放纵着心中那个任性的自己,执着在和现实博弈,把最后的坚强作为资本,孤注一掷倾注在抗争上。那不觉间滚滚而落的眼泪,被苏浅扬起的素手拂落,却拂不去她满心的伤怀。 她想向老天争一争那断掉的缘分。 满身风尘与疲倦的苏浅,身无长物,孤零零地站在慕容老宅大门前,迷蒙的目光反复在眼眸中抚摸着“慕容”二字。那紧闭的大门,逸散着孤单的寂寥,岁月无声苍老了它的模样,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宅子里住过的人,发生过的事情?!慕容老宅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屹立在苏浅面前,望着铜锁上的斑斑锈绿,就如看见这老人那千疮百孔的心灵一般,依旧颤巍巍的立在自己面前,守住过往的故事,等待着它等待着的人,传承着过往时光的秘密。 苏浅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慕容老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这位老者:有没有一位叫慕容清哲的人来过这里,我想找到他,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老人家。明明知道,这是多么幼稚可笑的行为..... 靠着残破的石狮子,苏浅在磨得发亮的青砖台阶上落定下来,静默不语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不明的远方。或许自己平日里鲜有这样的时间,好好去斟酌某一件事情,总是武断地用自己的定性思维,去判断一件事情的是非对错。人生是一颗打磨出54面的钻石,总有一面是你察觉不到的;当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在自己面前时,苏浅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顽固不化,从头至尾都不曾对慕容清哲报以相信,只因为固执的自己不肯转圜一个角度。 记忆里承载着他的点滴,曾经对苏浅而言是荒唐偏激不可理喻,误会是一切错误的开始,偏见让苏浅的衡量顿失公准,进而演变成了不信任。一个噩梦醒了,觉悟了所有的愚笨,两个人不该把信任给丢失了;而李若若教会了自己一个道理,爱是自私的,只有一个真正把你放在心上,他才会有那么多失去理智的行为,不过是固执的想将自己保护在身后不受伤害。 白梨花曾经问过苏浅,占据你心的到底是谁?苏浅此刻终于清楚的有了答案,却是那般伤痕累累。 阿悟,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苏浅怀疑了她最该相信的人;是我辜负了你的诚恳,辜负了你对自己的爱。 巷子里的风乱了理智,廋了相思,凉了等待......除了遥遥无期的等待,苏浅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方法,一品在心皆是苦,曾几何时他也是将这苦楚埋在心中,默默地等待,等待,再等待...... 等待的是希望,也可能是绝望。 烈日在苏浅的静守中默默地变换着位置,将她整个人曝晒在日头之下,不消多时汗水就顺着鬓间缓缓滑落下来,可苏浅却全然不以为意的呆坐在日头之下,紧守着自己的坚持,默默地等待着一个转机的出现。不敢迎着过于耀眼的太阳,苏浅将注意力转移在那晒得白花花的地面之上,而下巴尖的汗水一点一滴凝聚着重量,不堪重负的晶莹掉落至地上,又快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热力像是火烧火燎般在身体四肢间荡漾开,暑气直冲脑门,渐渐地苏浅的视野开始变得昏花起来,好难受。苏浅倔强地将自己的头抱入双膝之中,减少毒辣的太阳多自己的曝晒,黏湿的汗水粘连在手臂裸露的肌肤上,在彼此的磨砺之间泛起了一层潮红之色。不想离开,不能离开,苏浅忍着背上一大片滚热,不断在催眠着自己不适的身体。 就这样默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藏在双膝之间的眼睛,看见了一条狭长的阴影直直向自己铺过来,让自己摆脱了日头的直射,弯曲的背脊上少了许多灼热之感,些许的清凉感向苏浅包裹而来,本能的抬起头想朝这阴凉再稍稍靠近一点,只是蜷曲已久的身体,因为血液无法正常循环,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是什么遮住了毒辣的阳光,血气冲头,苏浅只觉眼前一黑,像突然失机的电脑,失去了所有知觉。 做了一个没有什么画面的梦,苏浅只觉得自己全身如火焚般难受时,一股清凉如涓涓细流般汇入自己的身体,平静了自己浮动的燥热,渐渐陷入了转浓的睡意之中.......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沉睡了多久,当苏浅睁开眼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清凉的竹席上,四周隔着雪白的蚊帐,一盏电扇正“呼啦啦”地扭转扇头撩拨着凉风。苏浅朝四周快速的扫视了一遍,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激灵,猛地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而太阳穴像是针扎般隐隐作痛,记忆停留在自己等在慕容老宅门外,看情形似乎自己是中暑了。 这是哪里?!有点眼熟了陈设,可是一时作痛的脑子变得异样愚钝,怎么也想不起这幅景象是在哪儿见过。依靠着床栏借了点力,苏浅从竹席上支起身子来,撩开那挡在眼前的蚊帐,认认真真地在把四周的环境观察了一遍,越看越眼熟,突然脑子中的记忆像是吻合上的齿轮,苏浅瞬间地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分寸大乱:这不是慕容老宅的厢房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面目上的惊惶转瞬化作难掩的惊喜,一派喜色缀上眼眸闪闪生奕,是他,一定是他!!苏浅像个慌张的小鹿,强撑着软绵的身体,裸着脚丫子就急急下了床,在四下里搜寻着慕容清哲的身影。 刚跌跌撞撞地走到厢房门口,苏浅就看见推开大门走进来的慕容清哲,只是短短一瞬,那压抑在眼眶中的泪水就从眼角流下来。套着一件白色坎肩的慕容清哲,刚匆忙地合上大门一转身,就隔着回廊看见立在厢房门口的苏浅,不早不晚地瞧见那还未来得及掩去的眼泪,巨大的相逢场面将慕容清哲定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进是退。 终于是见到了他,苏浅周身的力气顿时溃散四溢,顺着门栏软在厢房门口。慕容清哲眼睛里一抹惊慌闪过,关心情切,甩开一切阻挠的尴尬踱开步子的飞奔过来,一把扶住软在门栏边的苏浅,怅然若失地望着她,却生怕她此时有什么差池。在他身边的苏浅,只是默默望着自己,又默默地低下头,辗转往复着这目光,眼中的眼泪没有一刻止住过;慕容清哲从未见过苏浅哭得如此失魂落魄,她看上自己时的眼睛中写满了一种情绪,他一时间不敢贸贸然下结论,忐忑之感如背后起起落落的手掌,明明是那么渴望擦掉她的眼泪,劝慰着苏浅不要再哭泣,可他很胆怯,不断的警醒着自己,你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将苏浅扶回床边坐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慕容清哲又急急起身跑出厢房,不消一会时间他又折回来,只是手中多了一杯温凉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买回来的药包打开,摊在苏浅面前,轻轻地蠕动了下薄薄的嘴唇,似乎吞下了自己不踏实的犹豫,缓缓在安静地厢房里划响了一个声音。 “吃.....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慕容清哲口中费力的表达,如两剂重拳擂在苏浅胸口上,他是在说话吧?!这声音再次传入苏浅耳朵里,恍如隔世般,重重地在心头上狠力一揪,酸楚难当。 “......吃.....药......” 满颊的汗水,顺着他耳鬓间的发线淌入坎肩的领口,朝胸口心房之处染开,浸湿了一片雪白。那张清俊的脸庞上,一拢笑意颇显局促,却还是那样的好看,如一弯悬挂的新月般张开,像一眼甘冽的清泉般沁人心脾。苏浅的眼泪如豆粒般掉落下来,他的笑像是苏浅心口开了一个口子,那些压抑终是抵不过他的一句关切,苏浅不想太过狼狈,只能捂住自己想要出声的嘴,用尽全力的克制自己不能失控。 原来,我才是最对不起他的人,心中的懊悔从苏浅心底倾巢而出。 慕容清哲看着狠狠哭的苏浅,心情如在过山车上一般起起伏伏着,我还是那个只能让她掉眼泪的人,不能让她笑的人。悲伤不该是你的,该痛哭告饶的人是自己,除了无能的看着你伤心,我别无他法。 默默哭着的人,默默不语的人,只剩下这般凄凉的默默。 不见,心余不安 一桌菜摆满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苏浅五味陈杂地看着桌上的每一道菜,认真的聆听着慕容清哲细细道来。 “蒸.....鸡.....蛋......” “白......宰......鸡......” “辣......萝......卜......干,买的。” “空.....心.....菜.....” “火......腿......豆腐.....汤......” 一样一样,慕容清哲用着不伶俐的口齿,耐心的向苏浅说着。低下停留在面目上太久的目光,又细细地将桌上的每一道菜浏览了一遍,卖相好不好,味道佳不佳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这都是他一番心意,足够了,太满了。这浓浓的盛情,配合着他口中慢慢吐出的一字字,在苏浅心中像涟漪般荡漾开,拨动着她心中的柔软。眼前的慕容清哲,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了,像一颗宝石磨砺去了菱角,变得圆润起来。涓涓无声的关怀,如百川入海,汇成浩瀚的温暖,孜孜不倦填补进苏浅那颗空洞的心中。 还未退去的燥热天气,早已在慕容清哲脸上凝成了密密的汗珠,如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士兵,一颗,两颗,三颗......或是更多顺着脸颊不住的滑下来,他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些细小的不适,依旧努力的在向苏浅说着,努力让苏浅不用过于担心,告诉她自己现在很好。(.)很多事情,我们越是努力越是无能为力,如此刻不曾停止的担心,或许是他结巴的声音,或许是他不住的汗滴,或许是不苟言笑的神情......一切一切的细小,统统都在渗透心扉。苏浅伸出手,捂住他的脸庞,轻轻拂去那滴正在下坠的汗珠,然后回转过手来抄起筷子,缓缓地应上慕容清哲一句。 “别说了,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从盘中夹了一块白净的鸡肉放进他的碗里,苏浅极力的平静住自己,开始自顾自地在各道菜色之间流连往返着,怀着酸楚难当的心情品尝着这顿煞费心思的晚餐。慕容清哲被这亲昵的小动作,怔住了面色,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苏浅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其中暗藏什么寓意。 “别再发愣了,快吃饭吧,一会我来收拾。” 藏起了自己的酸涩,如枫糖般甜蜜的酒窝在苏浅的脸颊边荡漾开,那笑容似有魔力般让所有烦恼烟消云散,慕容清哲抿开唇齿,淡淡地回应了这温馨的感觉,也抄起筷子跟着吃起饭来。 这里的盛夏天空,一抬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包围自己的星子,在伸手抓够不住的地方静静闪耀着,一颗颗,一对对,像一双双不眠的眼睛,在苏浅盛满清澈的眼眶中铺撒下一片细碎的星光。偶尔吹起的晚风,拂乱了苏浅耳鬓边的发线,有股安静的味道在慕容老宅里弥散着,只是空气中的燥热和心中的不安一般,在撩拨着她的张惶。 老宅里里外外,慕容清哲不见踪影。 “你在吗?” 苏浅在最北边的屋子外,轻轻的唤了一声,四周除了自己短短地回声在应答着自己,苏浅感觉不出那漆黑的屋子里有什么人的动静。这里是老宅最后一间屋子了,无声的安静似乎在告诉苏浅,慕容清哲此时根本没在这间老宅之中;不安如融化开的冰霜在她心中散开,鼓动着苏浅的去意,只是刚未迈出一步,她又回转过身子望上自己正对着的那扇虚掩之门,手指轻轻一触,那门就“吱嘎”一声开了。 星光透过透明的窗棂透了进来,屋子里算不上暗,苏浅顺着屋子里被星光描摹出的轮廓,很快的找到了光源之始,瞬间着房间里的陈设就在她的眼前显现出来。简单的几件漆木雕花家具分散在房间的角落里,逸散着古色古香的韵味,跟着苏浅闲逸的脚步,手指在那张磨得失去菱角的八仙桌边溜过,没有一点灰尘的腻手之感。苏浅靠着八张桌在旁边落座下来,细细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这么久没有人住了,没想到被他打理的如此干净,苏浅也觉得不可思议,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而这里的井井有条,猛然颠覆了苏浅的常规。 人真的会变,而他让转变得让自己不安,或许说是太过陌生,每一件亲身接触过的变化,都在震撼着苏浅的神经。 不定的目光,突然被床边架子上的一排排铭牌给吸引住,苏浅满是犹疑的走到架子边,看着一个个挂的整整齐齐的木牌子,略略地估算了一下数目,竟然有数百个之多。信手翻转了众多铭牌中的一个,刨得木理平整的表面,用红色的漆写着:1389。简单的数字浮在苏浅的眼中,生生透露着怪异,苏浅放下手中的铭牌,又翻起其它的木牌看了看,依旧写着一串串自己读不出含义的数字。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苏浅一时间琢磨出慕容清哲的心思,似乎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这里面包含的意义。 这个时候,他会去哪里呢?浓浓地疑惑和不安,反复煎熬着苏浅的情绪。 熄了灯,苏浅从北厢房退了出来,回到老宅的堂屋;坐立不安的苏浅,一边站在堂屋口张望着大门口的动静,一边绞尽脑汁地搜索着线索,可越是焦急的心,越是大脑一片空白。苏浅不是神,凭着掐指一算就能知晓他现在身在何方。 来来回回踱着细碎的脚步,和眼睛里慌张的眼神般凌乱。不经意之间,眼角的余光扫过堂屋那副悬挂着的“心海”,顿时让苏浅停住了这无意义的重复,苏浅骤然扭过身子呆呆的望着“心海”出神。这是秦佳佳的父亲秦牧生前所画的一副桃林之景,片刻沉默,思绪却不想如被闷雷击中了一般。 他会不会去了桃林?! 未曾想过这个猜测的可靠性有大,苏浅已经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化心动为行动闷着一股子气冲出堂屋,朝大门口奔去...... 种情 one 一口气憋着满怀的忧心忡忡朝镇子口疯跑去,不曾给自己一点犹豫的时间,生怕若是慢了脚步,她又会错过什么。桃林的路苏浅并不陌生,陌生的是自己越来越不清楚,如今慌张不堪的自己,为何像匹情绪失控的野马,彻底的脱开束缚。 若隐若现的桃林被夜色包裹着,因为那不敢倦怠脚步缩短了距离,在瞳孔中渐渐呈现出浩瀚的轮廓;到了,苏浅那过于急快的脚步才缓缓地减慢下来,而檀口之中的吐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惊讶不亚于自己那起伏过快的心跳,这里似乎并不寂寞,几方被夜色勾勒地朦胧的人影在桃林之间穿梭着,伴着一阵阵欢声笑语从桃林传出来,不时有几个追逐打闹的孩子从身边闪过,徜徉着清脆的童声回荡这片夜色下桃林之上。 苏浅从一角钻进了桃林,一路穿穿拐拐,迂迂回回,可本该冷清的桃林里人还真是不少!一个个拿着驱蚊的蒲扇,自顾自和身边人闲话家常着,幸步而过;听口音这些人都是镇子上出来纳凉的镇民,桃林地理位置本来就优越,不远处还靠着镇子外的一条河,自然成了夜间纳凉散步的好去处。只是连绵不尽的桃林,越朝深处走,景观就越发不同了!苏浅像误入禁地,稍不留神就惊起一对对鸳鸯嗔怪连连,被你侬我侬的情侣那举止亲密的耳鬓厮磨,羞得面红耳赤。 羞红耳根子的苏浅,依旧顶着尴尬在桃林间穿梭着,心里撇下那些羞赧,也在默默地感概着:没想到阿忘叔一人情之所致,无形之中竟然会为后人留下一片福荫。苏浅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十里桃林,竟孕育在一人之手,仅仅是因为爱情。 又不好意思的与一对情侣擦肩而过,似乎对方并不太在意苏浅的唐突出现,和自己所爱有说有笑地对着桃树干写写画画着什么,不用猜都知道是情到浓时的山盟海誓之类的话。只是苏浅想到这些情侣为了图一时甜蜜,在桃树上刻字留念什么的,不但破坏了美观,还可能影响桃树的生长,要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阿忘叔一辈子的心血。本想就此擦肩而过的苏浅,没迈出几步还是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就算是自己再煞风景。 “打搅一下,请两位不要在桃树上刻字,好吗?” 本以为自己会遭到对方的恶言相向,没想到那对情侣倒是颇为通情达理,并没有出言讽刺苏浅多管闲事之举,反而笑语盈盈的解释到。 “放心吧,大姐,这么好的地方我们自然是晓得要保护。刚才那个挂牌子的帅哥,已经提醒过了;瞧,我们不是把想说话刻在这个木牌子之后吗?” 木牌子?!苏浅顺着对方女子的提醒,就近望上身旁的一颗桃树上,果然桃树干上系着一块铭牌,这不是在老宅北厢房里见到的木牌子吗?!苏浅迅速掏出衣兜里的手机,按出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借着手机里的光芒仔细看了看铭牌上的端倪,果不其然用红漆写着一个数字:786!苏浅自若沉思之中,目光不移地看着手中的铭牌,脑子里突然明白到这数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冒昧问一下,这些桃树上都挂着同样的铭牌吗?” “差不多是吧,你看这林子里都能看见这样子的木牌子,倒是那个挂牌子的帅哥有心了。听过往的人说,那挂牌子的帅哥就这片桃林的主人,前一阵子镇政aa府说想搞开发,要占这里一部分地,最后又不知道怎么的不了了之了,可能是觉得这里又是有主之地了,不好堂而皇之的占用。这也好,让镇政aa府那群老爷知道这里也是有主人家的,要是这么好的地方被一群尖商开发了就浪费了。喏,那帅哥我们都遇见过两次,每次都是在桃林里挂牌子,大概是想让人知道这些桃树是有主的,免得有人打歪主意;只是这里有多少桃树啊,这活儿真不是件容易事。” 借着那女子的话,说出了苏浅心中的意想,原来那些铭牌上的数字,真是代表着桃树的数量!用眼睛都望不穿的桃林,有多少桃树,苏浅的心一下就软化下来,你真的很傻可以。 “小妹麻烦问下,你们说的那个挂牌子的帅哥,是朝哪个方向走了?” “这边吧,离遇见他的时候没过多久,要一棵棵挂牌子,想必在桃林里走不深;对了,那帅哥提着一盏汽油灯,很好找的,你看见光亮就应该是他了。” “谢谢,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指明了寻的方向,苏浅感恩的朝那对情侣颔首致谢,朝着那女子指的方向走去,身形轻盈一闪,匆匆消失在枝连枝的桃林之中。 “大约和那男的是对情侣吧,神情这么着急;刚真吓我一大跳,还以为真遇上了。” 女子自言自言一句后,情侣相默对望一笑,仿佛刚才的情景有些不真。听镇子里的老一辈说,这桃林里隐匿着一位桃花仙,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这位桃花仙人都会在这片林子里倾听情侣之间的情话,谁的情最至深至切,那桃花仙必定现身相见,施以祝福....... 似乎走到了桃林的深处,耳边的喧嚣声渐渐淡去,苏浅步步为营穿梭在桃林间,寻找着那对情侣口中说的那点光亮。桃林深处的路,不似前段那般好走,大约是这些疏于打理的桃树放任生长了这么多年,错综复杂的伸展着枝桠在每一寸余留的空间中,让苏浅不得不渐渐放慢了匆忙的脚步。踩在桃树下丛生的低矮灌木上,突然惊起了隐匿在灌木中的居民,一点点莹绿之光在脚下遁走四散,它们的仓皇也惊了来人,看着那颗颗莹光消失在黑暗之中,苏浅起伏的心慢慢缓和下来,原来是萤火虫。 苏浅定在那里,痴痴地看了好久,等到四周再次恢复了安静,她突然发现其中一点荧光久久不散的闪耀在自己左前方,也许是在黑暗中困顿了许久,这惹眼的光芒让苏浅感觉格外的诱人,不觉地调整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朝那点光亮走去。 种情 two 穿过一大片枝桠,视野中的阻隔渐渐清晰起来,那点光芒也渐渐放大起来,光亮四周似乎有人影晃动的迹象,苏浅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耳边安静了许久后,取而代之的是孱孱流水之声,顿觉悦耳。鼻息里一股清新舒畅的水气沁凉而入,顺着水气,苏浅从最后一颗桃树背后绕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桃林边的河岸边,而那点光亮就是从河滩上发出来的,定睛一看那个人不就是自己找寻已久的慕容清哲吗?吹着河岸清凉的风,苏浅此前焦急的心情被吹散在河风中,柳暗花明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一步步靠近之中,苏浅逐渐看清了背对着自己的慕容清哲:光着大脚丫子,浸在清凉的河水之中,“咝咝”而过的风拂着他额间的刘海恣意舞动着,晶亮的灯光映澈着他侧脸的轮廓,低着墨染的浓眉,轻动着薄薄的唇,认真地默数着背篓里的木牌子,那眸子里的专注,如此时苏浅头顶闪耀正华的星子般明亮朴实。 专注之间,一股浸在流水中的彩绳,如滑腻的泥鳅般溜进了汩汩流淌的河水中,慕容清哲面目一阵错愕,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抓住那调皮的绳头,却已经被一只莹莹素手从水中捞起,而映入他眼中的是,苏浅那在夜空绽放开的甜笑。 “绑了多少了?” 将手中捞起的彩绳递回慕容清哲手边的背篓之中,揉着盈盈之色的苏浅在他身旁的一块卵石上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将凉鞋脱去,把玉莹般光滑的赤脚伸进了这片清凉的河水之中,仰着头朝头顶一览无垠铺陈开的星空望去,嘴角的笑容像新月弯角般拉开。 “这么解暑的地方都不告诉一声,害我一个人在老宅里遭闷热。” 像个调皮的孩子般,脚丫子很享受的在透凉的河水中翻踏着,苏浅惬意的表情如夜里舒展开的夜来香般,让慕容清哲愣看在一旁,从未见过苏浅孩子般天真的一面;苏浅也不刻意打断他的痴愣,全身心的融入这静谧安详的环境中,渐渐地,看痴地慕容清哲唇间荡漾起一抹释怀的浅笑,不想去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般开心,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过多解释的。(.好看的小说) 借着汽油灯的映照,慕容清哲察觉到身旁的苏浅,似乎在为四周滋生的蚊虫而苦恼,不时的揉搓着自己露在短袖外的双臂,几道粉红的抓痕隐隐可见;慕容清哲下意识的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急急地从衣兜里拿出那东西。 “白.....花.....油......” 他手中的白花油,可算是解了苏浅的一时之难,算得上是雪中送炭,自己这会儿还真是痒得难受。 “正想着要为蚊子义务献血一次,没想到你想得这般周到,谢谢了。” 一股俏皮劲在苏浅眼中一闪而过,毫不客气的从慕容清哲手中接过那瓶白花油,三下五除二的就朝自个身上的痒痕上抹去,清凉滋润的感觉如此时小小的感动般悄悄汇入苏浅心中。 “晚....了,回去......吧。” 不想苏浅跟着自己受蚊虫叮咬之苦,慕容清哲欲想着天色已晚,不如早早回宅子,正欲撑起身子,不想却被苏浅拦下了。 “任务不是还没完成,就这么打道回府了?让我看看还有多少牌子。” 趁着慕容清哲疏忽之际,他手边的背篓就被苏浅揽在了跟前,大略在背篓里翻了一遍,估摸着还有百来个,不禁地侧过头问上又是错愕一脸的慕容清哲。 “你到底一个人绑了多少牌子了?” 苏浅倒是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多半此刻这人是不想向自己过多说明什么,要不然他会背着自己出来独个在桃林里绑铭牌?随手从背篓里拿起一个铭牌,在灯光下细细一看,上面写着:1756。苏浅心中不免一震,这个数字离他隐藏的答案不远了,1756颗桃树,是什么样的概念,想想身后那一望无垠的桃林都知道。 “时间尚早,反正回去也是闲着,我们一起把背篓里这剩下的铭牌挂好,怎么样?” 苏浅从卵石上支起身子,甩甩脚丫上未干的水渍穿上凉鞋,熟稔地将背篓一把撂上自己肩膀,欢悦甚浓的对上慕容清哲;这些活儿,可难不倒苏浅这个好把式,她可是山里长大的女子。 “应该是这边吧,我记得来时那里的桃树都还没挂上铭牌。” 不等慕容清哲反应过来,苏浅已经轻盈的扭转身子,大步流星的朝那片桃林边走去;而慕容清哲睁着满是疑惑的眼睛,如被线拽着的风筝般,提着汽油灯急急的追上苏浅。没走出几步,苏浅就回头看上身边紧跟着的慕容清哲,那股惊慌样子有股说不出的憨傻劲,赤着大脚丫子跟个标兵般站在自己身侧,完全一副天然呆萌状。 “你别慌,看你急得把鞋子都忘了。” 居然脸红了?!苏浅没想到他会为这事情害臊,不知是惊奇还是窃喜,一个大男子挠着后颈子,脸憋得像个猴屁股般,落荒味十足的走回河边,捡起自己落下的鞋子穿上,荒诞味十足。曾经那个在他身上格格不入的单纯青涩,此时恰如其分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苏浅发现自己很是喜欢这样的他,和这清凉的河边一般,有着沁心之感。 她系绳,他照灯;她穿绳,他引线;她寻路,他理枝,默契在他们的认真中辗转来回着,配合的天衣无缝。不知不觉中背篓中的铭牌渐渐少去,当最后一个铭牌被挂上,让忙得认真的他们,突然面对手心空空的尴尬,怅然的失落在断开的默契中蔓延着,只能四目相接的傻站着;然后,短暂的尴尬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对望着彼此,会心一笑。 美好的时光,原来总是那么短暂,不易察觉。 回去的路上,两人皆是默着声响走着,在自己的世界里写着今晚的心情日记,大约都是快乐的字迹吧,他们虽然沉默着,可眉眼都是笑着的,心中总有一块被感染的热热鼓鼓的,搏动着各自不断加速的心跳。 似乎老天作美,不愿这对心有灵犀之人,被这夜风凉了刚热的心,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背后不远处响起,止住了他们过于沉静的脚步。 “大哥,等等!!” 两人不约而同朝招呼来的声音处望去,一对情侣不知何时从身后的桃林里钻出来。 “是他吧,就是那个绑牌子的帅哥,你还不信!还好我眼尖!” 那女子自顾自的嘀咕着埋怨着男友,倒是把苏浅和慕容清哲弄糊涂了,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搅了大好的兴致,阻碍了这双浓情蜜意的小情侣。那男子一直求饶般的宽慰着身边的女友,倒不怯生上前和他们攀谈起来。 “对不起大哥,打搅你下,请问你下1314这个数字的牌子挂在哪儿,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个铭牌。” 1314?这个小伙子倒是问出了苏浅的好奇,看他们焦急的样子,似乎这个数字很是有价值一般,好奇味十足,苏浅倒是不嫌唐突的问上小伙子。 “你们找这个数字的铭牌干什么?” 小情侣对视了一眼,半响的扭捏后,还是那个男子开口说话了。 “我女友说要留个纪念,所以想找这个数字的铭牌。” “1314?难道是说‘一生一世’?” 苏浅不是蠢人,一读这个数字自然就明白了这个数字中包涵的谐音,一脸盈盈之笑盛满在双颊的酒窝之中,有点玩笑的意味和对方调侃起来。 “为什么不找‘520’呢?我爱你,想必更加贴切你们的心情。” 沉静了好一会的女生见苏浅问话,也是不甘寂寞的上前插话,似乎有点小脾气样。 “早就想过了,不过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才满桃林的找1314,一个晚上也没见到踪影,有点气人!” 娇蛮的小女生,虽然口气不是很好,但是心境倒蛮是可爱。苏浅望了望身后的慕容清哲,俨然有点桃林月老的味道了,没想这无心之举竟变成了地方的佳话一桩。是不是把爱铭记在言语的山盟海誓上,它们就能永恒?求个安慰吧,不过是天时地利的一场迷信,最不真的地方反而是最吸引的地方。可看过这一对对执着不悔的情侣,在桃林里孜孜不倦的寻找着属于自己爱停靠的地方,正是有了信仰,才能勇敢地携手走下去。 一段简单的心扉之语,一桩美好的心灵之愿,为爱迷信又何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以到那边试试,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祝你们好运。” 不想阻碍那对情侣的甜蜜时光,苏浅言明了自己的猜测,拉了拉慕容清哲的衣角,示意离开了。不需半刻,两人走出了那一大片桃林之中,此刻清风相送,映入眼帘的是来时那满天闪烁正盛的星光,正好照亮了归去的路。苏浅不由得再次回首望上身后那片偌大的桃林,在朦胧夜色的掩盖之下,如皮囊之下包裹着的心脏,静静地守护着心之秘密。桃林之所,心之归属,苏浅恍然间想起了慕容清哲母亲手札里的一句话,倏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却总是显得那么不通透。 带着似懂非懂的目光,苏浅望上此刻并立在身旁的慕容清哲,她才发现这个曾经被自己陌生的人,变得难懂了,而那些曾经呼之欲出的答案,又深深的埋进了他的心中;等到自己想知道答案的时候,他却沉默了。 阿悟,若是情未了,爱未变,你会为我在桃林的哪一角,哪一个铭牌上,留下怎样的话?会不会依旧是那句曾经刻骨铭心的:对不起,我爱你?!只是林立着那么多误会,苏浅怕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是那句充满抱歉的对不起,而我爱你早已在彼此千疮百孔的心中烟消云散。 缘来几度君知否 one 缘分可以有几度循环?曾经天真的以为它是个无限循环,当自己发现想要的渐渐归零,才发现我的缘分已经停止循环,回到原位。 我似乎不能任意妄为了。 从严清哲转变成慕容清哲,在别人口中不过是一个称谓的变化,可对我而言,其间的痛苦如破茧化蝶般艰辛,蚀骨锥心。一闭上眼睛,那些过往如在我的视野中染上了一抹血色,藏在灵魂深处时时折磨着我,让我痛不欲生;因果有序循环不息,自己作下的罪孽,终是要一个人去承受,怨怪不得他人半分。 只是,越是痛彻心扉的精神折磨,越是让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灵魂中那丑陋的欲念,对苏浅的贪念不曾减少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我已无颜在她面前说出那个“爱”字,每每看见她沉沦苦痛在过往的不堪之中,摆脱不了她的痛楚,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是对她而言,是往复不息的折磨。心之逆旅,回首尽沧桑,连我都感到害怕它们的存在,何况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她呢?退是我的别无选择,靠得太近只会把她的伤口看得太清晰,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这样的退让在我的脑子里生根发芽,变成了一种习惯,变成了理所当然。 退让,是我慕容清哲重生的第一堂人生课。 可此时,苏浅在背后紧紧的抱住我,让我反复约束自己的教条突然失效,我无法动弹的呆立在原地,方寸大乱。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在我背后轻声哭泣着的苏浅,是那么的脆弱无助,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再一次让她感到困扰;湿红了我的眼眶,在心中不下百遍的对自己劝诫道:鼓起勇气,朝前退后一步,她就不会伤心了。只是在我未能将溃散的勇气凝聚在一起之时,她再一次撼动了我躲藏在懦弱背后的灵魂,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苏浅对我说:阿悟,对不起,我爱你......请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她一定感觉到我那由灵魂而发的颤栗,说不出心中那滋味,只晓得那润在眼眶中的悲伤和悔恨,滚滚如潮地从眼角掉下来。 那日,我定好了一张飞往巴黎的机票,这里充满了留念却不再容许自己停留,多么讽刺的矛盾!我不知道苏浅为何会出现在慕容老宅,那理由我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我怕自己只要稍稍一动念,那艰难筑起的决心就会在她的面前崩溃决堤。我在反省自我的日日夜夜中,终于能体会到苏浅选择不辞而别的原因,只因为现实让我们感到内心不堪负荷。 掩藏好我离开的念头,不想让她在我身上察觉到太多异样的气息。回过头,隔着走廊我就能看见坐在北厢房窗棂边的苏浅,柔着一抹恬静,执着蘸着朱漆的毛笔,一笔一划工整的在铭牌上编着号码。原以为她会好奇,为什么我会做那么多铭牌挂在桃林之中,只是她一句多言都未曾问过,只是静静地帮衬着自己完成这件有些枯燥的傻事。 情根深种,遍植桃花,恍然回首才发现已经蔚然成林,不过是将心中那份过于厚重的爱真实呈现出来罢了。当年的秦牧,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当心中执念在一颗颗种下的桃树中放下,那想念就不会一直占据在心中;我不过是效仿他的路,试着把心中的欲念放下,我答应过自己,当挂满桃林中的所有桃树的时候,就是放下苏浅的时候。 眼睛像着了魔般,一直痴痴地望着专注的苏浅,和记忆里安之若素的她分毫不差,而眸子像不断按下快门的傻瓜相机,记录着我眼前的苏浅。我知道,即使把那十里桃林挂满了心事,我这辈子怕是也忘记不了眼前这个女子,我想记住她,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苏浅,你或许这一辈子都猜不到,其实我是在自我考验自己,这也是我自己的秘密,不会告诉你的,一辈子的。 ...... 他一个人,用那口齿不太伶俐的语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跟着去桃林,天热日头毒,担心我中暑;外面的太阳正毒着,看着他脸上的担忧,我突然不想和他拗性子,由着他的主意。只是他出门之前,我让他稍稍等了一下,准备了一瓶淡盐水和一顶草帽子交给他,告诉他今晚我下厨,让他早点回来吃饭。 我的退让似乎让他感到安心,嘴角扬起那一抹清寰的淡笑点点头,带着我的担心出门了。 我又回到北厢房,坐在了窗棂边执起毛笔,继续给剩下的铭牌编号码。2468,当我在木牌上工整的写下这个数字之时,突然心头一阵紧缩,握着毛笔就那么望着这个数字出神。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挂上第2468棵桃树了,似乎离项艰巨工程完成之日不远了,心里不免在问着自己,他完成了这项心愿后,有什么打算呢?想到这里,我不觉的感到有些后怕,自己已经猜不出这里有什么值得让慕容清哲继续逗留下去的理由了。 前一日半夜无意中醒来,在上完厕所归来时路过他的房间,看见他房间里灯光还亮着,一个人淡淡的身影落坐在八仙桌旁,拿着笔专注在写着些什么。我靠在他门外的窗格边,将自己隐匿在一片暗色之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映照在橘黄色灯光下,将他整个人投影在背后墙面之上,勾勒出一幅如皮影戏般的轮廓;窥探着他那波澜不惊的清俊之颜,倾听着他笔下写字发出的沙沙作响之声,突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正看得出神之际,不想这悦耳的书写声赫然而止,差点没将我吓得出声,还以为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再看过去,不知怎么的,他就拿着笔,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凝望着不远处,似乎是有什么卡主了他的思维。渐渐地,他那安详静谧的脸上,从嘴角处开始蔓延出一道裂痕,我清楚地听见在这静谧的夜里,他嘴里吐出的一声长叹之声;虽然看不完整他的正面,但我已经大概的知道,此时他是怎样的表情。 他的无奈,似乎在心里很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那断点的思绪没能再接上,再也没看见他在那日记本上写下些什么,大约过了10分钟,他合上手中的日记本,从八仙桌上支起身子,小心的将它放入前方柜子的第二格抽屉里,上了锁,跟着房间里的灯光就灭了,再没什么动静了。 我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掩上厢房门,也不想开灯,就靠在那门背上学着慕容清哲的口吻,重重地长叹了一声。满是压抑之感,从我呼出的长叹之中纾解开来,原来是这样的滋味,脑海里此时睡意全无,全都是那本日记本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那里面会写着些什么呢?我知道我不该好奇他的隐私,可是此时我这颗七上八下忐忑的心又是为什么呢?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下意识的回过神来,看看我手边那安安静静躺着的手机,再对比搜寻着耳边浮响的铃声,似乎是从堂屋里传出来的,放下我手边紧紧不放的毛笔,快速的奔向堂屋那边。 这个沉寂已久的老宅,会有谁打来电话呢?出现在眼前的电话,一直闪烁着来电的信号灯,对方是一个不明身份的电话号码,压制住心中的几分犹疑,我接起了那通电话...... 缘来几度君知否 two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软在了电话旁,只觉得心中有千万委屈和不甘,从眼眶里直奔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无弹窗广告)这通电话是航空公司打来的,说慕容清哲预订的后天早晨飞往巴黎机票,已经处理好了,请本人凭身份证核对登机。 我终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他一声不响的订了机票,想一走了之。想到他这几日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哭着,心中却越想越生气,越气越哭得瑟瑟发抖。怎么,连一句话都不想留给自己,就想逃之夭夭了,那样的不甘心严严实实的占据了我的理智,进而演变成了失控。 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到底将我苏浅置于何地?! 第一次,把以往的矜持沉默统统抛诸脑后,我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任性十足,蛮不讲理的女子,一鼓作气地冲进慕容清哲的房间,徒手抓住那抽屉上的铜锁,死命的望外拽,拽,拽!溢满泪水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焰般,直勾勾的盯着这上锁的抽屉,别给我锁着,给我打开,打开!看看你藏着掖着的心,到底躲着什么样见不得人的苦衷。 只听见那柜子被我怒拽得“咯嗞咯嗞”作响,可那把上锁的铜锁却纹丝不动的扣在抽屉之上,奈何不得它半分。此刻的我,冲动的像魔鬼的化身,打不开是吧?!双手简单的将脸上的泪痕一拂,转身就朝老宅门口直冲冲的奔去。 走了大概半里路样子,我在路边的草丛中发现了我寻找已久的东西:大半块砖头。我二话不说,提起那满是污垢的砖头就往慕容老宅杀回去。顶着毒辣的日头,我飞跑在折回去的路上,嘴里一股咸咸涩涩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一路上遇到几个镇民,皆是被我这幅模样给吓得不轻,哭得七荤八素的女子,拿着一块老大的砖头,好像是要去找谁上门寻仇般,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只知道此刻的苏浅是个疯子! 抱着砖头,我直杀入慕容清哲的房间,被怒气擦得雪亮的眼睛直冲冲的盯准了铜锁,鼓足了吃奶的劲砸下去,没反应!我又提起砖头,狠命的砸下去,依旧没反应!可是砖头却断成了两截,我顾不上那么多,抓起其中的半截砖头,死命地朝铜锁上砸去,那砖头断面上锋利的棱角,在反作用力下刺进我宣纸般薄的手掌心上,钻心的疼,我还是死命的砸着,砸着..... “嗙”的一声,变形的铜锁落在了地上,有种无比解恨的感觉,我扔下砖头顾不上血肉模糊的手心,忍着疼痛拉开了抽屉,那本日记本就完整无缺的呈现在我眼睛里,顿时间我像是一个得到救赎的罪人,拿着日记本倏然软在墙根,一层一层的泪花跟着就不争气地涌上来。 ,阴,平安夜。第一个没有祝福的平安夜,房间里满是罪孽的味道在弥漫,安静反而了变成了一种咆哮,充次在我的耳朵里,让我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得不到安宁。我怕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满是苏浅满身是血的模样,只能像个孱弱的小兽躲在这样黑暗中瑟瑟发抖......而能顺理成章说服自己的,这只有一个词:报应。[] ,晴,圣诞节。我没想到秦佳佳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我,也带来了一份毕生难忘的礼物;当从她口中说出了那些匿藏了多年的秘密,我整个人被她推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之中,不见天日。秦佳佳诅咒我,让我一辈子都变成一个哑巴,沉沦在自己造下的罪孽中苟活着。是我一手杀死了苏浅肚子里的孩子,毁了她一生,是我穷其一生的助纣为虐,堕落了自己的大半辈子。秦佳佳说的对,我只能毒哑自己,别在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找救赎。 ,小雪。戒导员告诉我,我的未婚妻李若若来看我了,在会面室等着。未婚妻,触动了我死寂了多久的心,我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婚戒,依旧依附在我的身体之上。一念生一恶起,因果报应循环不息,需知‘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我和李若若这一段,只能说强求不来。我已不能再说什么了,严清哲已经死了,这束缚还有什么意义?脱下无名指间的订婚戒指,写了张字条一并交给戒导员,让他带给李若若:执着是苦,忘了我。终究是我负了所有人,李若若,我的母亲,我的孩子,我的浅浅..... ,雨。听着隐隐约约的雨声,呼吸着这里的寂寞,我知道即使想装着乐观一些,但心情这东西似乎不随我左右,跌得很低,很沉。来到这里已经第六天了,我知道是苏浅在可怜我,怕我继续自暴自弃下去;我不想给她带来任何负担,可抵不过心中的思念,我再次厚颜无耻的出现在她面前,若是能像个犯了错撒个娇的孩子一般,原谅自己该有多好.....可我发现我和她之间少了什么,有裂痕的东西即使修补得再完美,也不能掩盖它坏掉的本质;而我在这些日子中苦苦寻找的症结,终于有了答案:她在我面前,再也露不出舒心的笑容。我是不是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苦痛着,却在心中用力挣扎.... ,晴。外面的晴天照不进我的心间,我依旧停留在昨晚那场措手不及的大雨之中,那挥之不去的场面,在脑海里反复播送着:求婚戒指,深红玫瑰,用情相拥.......我才明白了这段日子里她对我格外上心,原来是为了抛弃掉这个肮脏我做准备;被哄的人总是容易松懈防备,当你还在沉浸在开心之中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远远地抛弃掉。我没有责备她的权利,我也没有生气的立场,现在的我在她生活中什么都不是,没衡量的价值......她有选择她生活的权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认为她现在的抉择是如此独具慧眼,可我却是那百分之一希望她慎重之人,失落的我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如世界末日般绝望地活着...... ,晴。不听,不闻,不看,流言四起的日子在考验着我们的忍耐。浅浅和严清平的婚讯,像一道催命符般贴在我思绪上,而周遭的人似乎等着看我的反应。两手空空的我,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我失去了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连愤怒都显得那么不可理喻......脑中有股“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在告诫自己时间不多了。 ,晴。苏浅口中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很明白,落进心里才知道这些迟来的话,变成了心头刺。我爱你,她说得一点都不含糊,浅浅说她是爱我的;她在门外哭着,而我却只能在衣坊内墙壁后躲着,掩住想要吼出声的喉咙,却止不住心中的悲伤从眼中流出来。我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可得到这个肯定之时,我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变了,不是不爱了,当一种习惯面对一个唐突,是追悔莫及...... ,晴。谢谢你,秦佳佳,给了我一个不可原谅的原谅;此刻踏上月台的脚步,虽有不舍,可至少少了沉重。听着火车开动的声音,我的心开始缓缓地搏动起来,渐渐地如这加速的列车变得急切起来,我不是无家可归,我想回家,我想我母亲...... ,晴依旧。每天都在想着她,念着她,可如今她就在身边,我却忐忑不安着,苏浅活生生把慕容清哲变成了一个矛盾体。我大抵猜得出她到老宅来是什么原因,来寻我这个不辞而别的罪人;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女人,即使对方让自己如何矛盾着,如何难堪着,她还是为求安心退让着.....我决定结束这浑浑噩噩去巴黎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也许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我很开心,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陪着我,足够了。我还是爱着你,这一次我来让你,浅浅你会好好的,在没有我的世界幸福着。 ....... 除了不尽的泪迷住了眼睛,那心口像是被钝器戳开了般,悲情伤怀倾巢而出。 爱不言,终恨晚 曾经我是那么善于变幻自己的笑容,骄傲的蔑笑,冷漠的讽笑,不屑的耻笑,开怀的欢笑,舒心的微笑,从容的淡笑.....我试着去回忆这些林林总总笑的心得,竟发现自己早已空白到遗忘了这样的能力,除了那抹苦涩不堪的别捏地挂在嘴角,再也演绎不出更加丰富的表情。[.超多好看小说] 我想笑着说再见,而现在却很难,真的。 我一个人在慕容老宅的门前,不知道徘徊了多久,我反复提醒自己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别在纵容自己。最后的时光一点点在我的犹疑中蹉跎,好多想说却无从说起,越是刻意让这弥足珍贵的时光闪闪发亮,越是觉得自己心有力而力不足。有没有恰如其分的甜言蜜语,哪怕是一句也好,给自己一点灵光,致我们终将陌路的爱情,短短的温暖一番。 夕阳拖长了我踟蹰的身影,一门之隔,而我却还没有找到适应的姿态去面对苏浅,我怕自己会反悔,可能性大了。犹豫在唇间反复轻咬着,六神无主的眼珠慌张找寻着落点,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固定点,落下一点安生。踟蹰多时决而不断,身后响起了来往经过的镇民招呼之声,催促着各自赶快回家吃饭了,提醒彼此莫让家人担心。我那混沌的心,因为身后他们之间一句平淡的问候竟然渐渐沉淀下来了,家人之间的那股温暖,不就是彼此间那惺惺相惜的关怀吗?追求着不平凡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忘记了自己连最基本的幸福都守护不住,突然觉得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平平无奇又有什么关系呢?平淡才是真。 我脑海里突然莫名冒出一个字眼:惜,最后一个等待的日子,莫叫她担心。我推开了虚掩在跟前的大门,朝着渐开门缝,惜护着自己难得的平静,镇静十足的走向我将要面对的人。 夕阳的余光,用细碎的金黄涂满了老宅的各个角落,顺着四方院子的青石板小路,我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步子,老宅里的气息和自己耳朵里的感觉,有着如出一辙的默契,充满了过分的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胸膛里跳动的心跳。在空空无人的堂屋里环视了一遍,又回到了自己迟疑的步调之中,在四下里搜寻着我想找寻的人,惴惴不安在心间如涟漪般荡漾开,脚步由先前的迟疑变得凌乱不堪,那些慌张找不到能平静的聚焦点。 让我想不到的是,当我在慕容老宅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未果,惊慌的自己无所适从之时,竟在自己房间的窗棂边发现了一个蜷缩在衣柜角落的苏浅,那被我落了锁的抽屉,像一个合不上嘴的怪物赫然敞开着,地上散落着几块断裂的砖头;而在苏浅身边,我的那本心情日记正在徐徐而过的微风中,摇曳着页角。这等光景如当头棒喝般,瞬间将我石化在原地,白雪遇阳光心照不宣的明眼事,我现在的一切一切在苏浅面前都是无法掩饰,我被自己的日记出卖了。 看见过悲伤的颜色,我怔在原地自然是了解苏浅被困在了自己的苦痛之中,来不及为自己做出一个歉意的检讨,倏然注意到苏浅那垂下手,几道触目惊心的暗红在她手背蔓延开,那深红的恐惧在过往掩盖的记忆中浮现出来,我害怕那样的红,畏惧至深!力气因为心生畏惧凭空消失,我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脑子里空白了好几分钟才渐渐转圜过来,突然又想到了眼前的苏浅,我像只发疯的狗般爬到她跟前,径直抓住了她那只结满血痂的手。 一道黑得发乌的伤口横在苏浅的手心正中,血已经干涸,分布着的掌纹因为浸染开的血渍显得分外狰狞,是苦痛挣扎幻化出的一种表现。我捂着这只手,眼前一花,如被谁在后脑勺上重重的给上一剂重击,失去重心的靠在衣柜上;只听见耳边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震荡声,打破了这过于压抑的气氛,似乎是身旁的抽屉因为我这一靠,坠落至下来,砸向来不及逃开我。 ...... 苏浅这辈子,似乎总是与绝望有缘,是不是觉得我特坚强?我多想谩骂一句那掌握命运的老天爷:滚蛋!再愤怒也得不到半分垂怜,我还是被这可笑的命运给戏耍了,开心了吧,乐呵了吧......我像个疯婆子般,痴痴颠颠地记不清自己怎么了,如何了,陷入空白之前,依稀记得,我眼角还有一股滚烫潸然而下.....心口好痛。 随着耳边一阵刺耳的震荡声,我从自己的死寂之中缓缓地醒过来,鼻息里呼出的湿润之气扫在自己手臂上赤着的肌肤上,我才知晓自己还能呼吸着,心中悠悠然然地冒出一个念想,一点点凝聚着力量,如空谷回音般在脑子里放大着,在劝诫着自己:苏浅,你该醒醒了。 蛰伏在膝盖里掩藏的黑暗世界中,我昂首寻找着我世界的光明,我渐渐睁开的眼帘慢慢地为我还原着我周遭的世界,不早不晚,我目光锁定之处,是慕容清哲眼角缓缓坠下的那滴晶莹,淬不及防的痛苦无力抵御。 敞开了心扉,才发现彼此被捉弄的好狼狈,好憋屈,好憋屈,醒转的苏浅突然好想大肆的撒气,压抑的自己快要窒息了,尤其是看见一样懵然不知所措的慕容清哲靠在身旁的衣柜边,心中的那股冲动越加汹涌了。 苏浅忘了自己是谁,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这般模样,如得了失心疯般,清秀的脸上被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精神状态已经分崩离析,口齿间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叫骂些什么,只能分辨出单调的“咿咿呀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断地胡乱挥舞着纤细的手抽打着身边的慕容清哲,左一个拳头,又一个耳光,什么把式都使出来了,一股脑的憋气朝慕容清哲身上撒去;他像个死人般怔在那任打任骂,而苏浅一个像疯子般喊冤喊屈,可不约而同的是他们的眼眶中那怎么也停不了的眼泪..... 苏浅的疯狂,像是夏天里的一阵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力气被无形中抽干般,整个人像山崩一般伏倒在慕容清哲胸口前,倾泻的愤怒与委屈,像是她手中的拳头般,力道越来越轻,越来越孱弱,又痛又乏力的手心最后只能紧拽着慕容清哲的衣角寻找依靠,痛快地放声大哭着。 那血的颜色太过刺眼,让慕容清哲短暂地陷入自我畏惧之中,苏浅道尽心酸的哭声不绝于耳,一点点将慕容清哲从空洞的恐惧之中拉出来,倏然发现苏浅哭缩在自己怀里,整个身体突然是得到什么刺激信号般,痉挛般不住的颤栗起来。 他害怕听见她无助的哭声,看见她满手是血的样子,一时不知脑子怎么扭了,慕容清哲想逃,想逃! 左肩上一道钻心的疼痛如闪电般扑进自己的痛神经,不觉地在嘴边痛哼了一声,打醒了他的反常之举;看着一旁狼藉的抽屉,他才想起自己刚刚被这不稳的抽屉柜给砸中了肩膀。逃,赶快逃,他知道自己是苏浅痛苦的源泉,放过她,也是放生自己。慕容清哲咬着牙关,顶着左肩的剧痛一点点靠着衣柜,借力支起身子来,站稳了脚跟,扭过身想朝房外走,却不想自己的衣角牢牢地拽在苏浅的手心,本想狠下心拽开她的束缚,却不想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那满是暗红血色的纤手,心顿时软了下来,动弹不得。 慕容清哲的异样举动,自然是警醒了自怨自艾中的苏浅,敏感的神经在紧张的环境中,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慕容清哲此刻的行为是意味着什么,退,你终是选择退,苏浅突然好怀念那个嬉皮笑脸,无赖状的他,藏到哪儿了?!一股股清泉般的泪痕不断流出,悲中透着深刻的反省,原来是我把他逼到了这样的绝路上。 敏捷的像捕猎中的豹子,苏浅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借着他的衣角忽然从慕容清哲背后将他环抱着,压制住自己那哽咽的抽泣,一字字在心中磨圆磨亮磨清晰,我把心告诉你。 “阿悟.....对不起,我爱你.....请不要离开我了。” 这里的悲伤,突然因为苏浅的一句,肃静了。 那个女人,不能说的秘密 悲伤将两人的气氛压得好低,就像那黑压压的雨云压覆在地平线之上,苏浅恍然悟透了,那句充满挽留的“我爱你”,来不及了。 苏浅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真的累了,像一只刮尽鱼鳞的鱼。 脑海里的画面,依旧定格在那一幕拥抱之中,反复播送着。那时的慕容清哲,在她的拥抱之中,颤栗地像一只冬天里的寒号鸟,结局似乎就在那一两秒之间呼之欲出,紧闭着双眼等待着他的回应,不敢打扰……可换来的不过是他抖抖缩缩的朝前退让了一步,让苏浅的怀抱落空了大半,那感觉就像从高处的云端跌落般,急速下坠。不见当时他是怎样的表情,静默了许久的彼此,在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划开了沉默。 “去.....医院....” 一股热流从眼眶里飞流直下,紧闭着双眼的苏浅,黏湿的睫毛在抖栗,他不是已经给了自己答案吗?背对着自己的他,退缩了,畏惧了,想逃了,苏浅渐渐垂下的双手,再无力挽留他什么。 夜幕中繁星缀满了整个天空,星光铺满了老宅的每个角落,却照不亮老宅里两个即将陌路的伤心人。苏浅躺在自己的厢屋里,除了进进出出的鼻息,给人奄奄一息的窒息感。苏浅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老宅到医院,又是怎样从医院回到老宅,时间似乎此刻在她记忆里划不出痕迹,只觉得心口上开了个空洞,不断有东西从里面逸散出来,怎么也愈合不上。瞌闭上眼睑,随着思绪的漩涡一同沉沦;也许在一觉醒了,什么都可能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静待着这样的奇迹发生。 这样才好,忘了,忘了就不曾记得自己是痛着的。 在她独自悲怀的静默时光里,思绪里不断闪过着和慕容清哲的点点滴滴,笑的,泪的,苦的,痛的,像一部无声电影在苏浅记忆里油走着,曾经是那么的鲜活生动……一颗颗泪水还是断了选从眼角滑落到枕头,浸湿了一片。原来我们都在爱里犯错,一半半而已,谁都不能避重就轻,是谁将我们推向了如此田地?!心痛纠结在此无法转圜,如一双无形的手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那紧闭了多时的眼眸因为这窒息突然睁开了,满脸泪痕的苏浅仰首沐浴在星光之中,那晶莹之色比屋顶那闪烁正盛的星子还要亮。 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压制得苏浅想把心给剜去。 反反复复了好久,苏浅此刻那颗鼓胀着心在不断教唆自己坦白:去吧,去告诉他,就算情已末路,那不如给他多些自由,慕容清哲不该背着那么多心里负担,至少让他走得从容些。平静不了这颗极尽疲惫的心,也压制不了心中另一个潜藏已久的自己,苏浅不该此时还放不下他。 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声音,一遍一遍:他有权利知道一切。 一段回廊不足十米的距离,苏浅却像是跨过了极限而来,看着他厢房里的灯依旧亮着,知道此刻的他必定是难以安寝,现在才能深深地体会,那过于沉重的自责折磨了他多少个难眠的夜晚,苏浅在他窗棂边不远处的栏杆上落座下来,出神地看着房间里透过磨砂玻璃折射出的光芒,有点迷人眼,把全身的颤栗压制到最低,苏浅知道自己今夜将会把那一场噩梦从头至尾的回忆一遍,那些在记忆里极力模糊的伤疤,她将再一次看个仔细。 一切由她而起,一切该由她结束,苏浅凝望着他的房间,为自己早早的献上一个纾解的笑容。别怕,苏浅,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阿悟……你……你睡了吗?” 苏浅轻启玉口,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弥散在着静谧的空间里,那窗棂之中突然间映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左右摇晃不定着,颇有点皮影戏的味道。窗棂上的一切已经很好的回答了苏浅,看那摇摆的身影,苏浅大略地知道此刻慕容清哲的矛盾,见与不见?似乎很是为难,但那人影终是在一番抉择后靠向门前,反而此刻的苏浅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自己,她怕自己亲身在他跟前,无法再说起那些故事。 “你别出来,就呆在屋里吧,我只是有点闷得发慌,想再和你说会儿话,就当是听故事好吗?不会耽搁太久。” 窗棂里晃动的人影突然静止下来,慕容清哲很听话,虽然他在屋里一个字未曾吭过,但苏浅知道,此刻他一定竖起了耳朵,屏住呼吸等待着自己的故事。 第一次,苏浅把自己放在了悲伤里,诉说自己故事,她不想成为凄凄艾艾故事里的主角,但回头看过来,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悲伤苏浅不想记得太深,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摧残。 “我认识一个女人,和我一样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家里穷,父母过世的早,大学没毕业就出来谋生计。生活有时充满了期待,也遍布着绝望,像是一场赌局般,那女人机缘巧合在一富家人户当保姆,谢天谢地,她算是稳定了漂泊不定的生活。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求的是一份安稳,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可偏偏还是敌不过造化弄人,遇上了她命中那个无法躲避的人;阴差阳错,那女人和那家主人有了关系,本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彻底扰乱了想要的平静。” “有了关系后,那女人却很害怕,一次意外的确是人生的转折,可不尽都是好的。知道飞鸟和鱼的距离吗?那是隔着天与地的不同空间,飞鸟不能离开飞翔的天空,鱼儿不能离开遨游的水域,任哪一方离开了自己现在的生活空间,无疑都是自寻死路。虽然父母过世的早,可基本的礼义廉耻女人是深深铭记于心,不敢逾越雷池半分;那时女人面子薄,很不齿与主人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更提不上两人之间掺杂了多少真情实意了;于是乎女人想到了逃走,逃得远远的,只当是做了一场梦,是时候清醒了。” 苏浅顿了顿话头,默默地看向窗棂,她知道这个故事彼此再熟悉不过,可还是想同他倾诉一番,过了今天,或许就是一辈子的等待了。苏浅和慕容清哲,一起去看看那些回忆,我们走失在哪里。 “可逃得过一时,却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你永远不会知道老天爷在下一秒给你做出怎样的安排;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又再一次邂逅。起初富家男主人在那女人眼中,不过是个娇生惯养,霸道、蛮横、不知人情冷暖的人,充裕的物质生活孤傲了他的心性,觉得这世界的一切必须以他为中心。女人再一次被他软禁起来,女人为了平静自己好不容易安定的生活,只得顺从于他,心想着像他这样自恃天之骄子的男人,终会有一天对自己这样平凡的女子感到厌倦,到时候她就可以脱离他,摆脱他。” “只是,一切变化你永远都猜不到结局,人最不能掌控的是变化的人心。举目无亲的女子,在一个莫名靠近的自己生活的陌生人,产生了好奇,也产生了莫名的情愫,那是禁忌;也许起初是那样讨厌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渐渐地,那女人发现那男子的一切能够左右自己的情绪之时,懵懵懂懂的女人才知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自己能够理智的拒绝的,他已经莫名的变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影响着你的思考,支配你的左右。” 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苏浅淡淡微笑的嘴角渐渐收拢,那双镇定的双眸中,泛起了一抹晶亮。 “女人渐渐地沉沦了,慢慢的敞开了紧闭的心扉,也许快乐的太得意忘形了,忘却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是鱼,怎么能与飞鸟一起翱翔在天际呢?当那男人和一户门当户对女子订婚的消息传来时,伤了,痛了,终是免不了一番痛彻心扉。美梦到头,女人也该醒悟了,她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梦,有些天长地久她要不起,他也给不起。男人曾质问这个女人,是否有过真心,那女人讲不出来,也没资格去谈什么两人的未来,真心换来的不过是伤心,那真心又有什么意义呢?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心声的人不难,而难为的是那些背着心意说谎的人,女人不敢谈一个爱字,她知道自己没资格,从这关系一开始就清楚的明白着,只是太过着迷,太过依恋忘记了游戏规则。” “后来,他们分开了,可彼此间的情愫似乎没有随着撇清的关系而淡下去。很可笑的,老天给女人一个不合时宜的意外唐突,女人分开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那男人的孩子,可女人却欣然接受了老天给她的意外安排。或许是她畏惧了这孤身一人的生活,看透了人情冷暖,至少此刻或是更久以后,她不在孤独。女人选择了自己的私心,也不愿牵扯上那男人,她把自己变做了一座石头雕刻成的冷漠女子,极力为避开和那男人的一切交集,甚至于接受了那男人弟弟的表白,不过是为了躲避他们两人纠缠不清的过去。女人不是木鱼,知道他恨自己,也连累了他那无辜受累的弟弟,可女人还是选择坚持着自己的初衷,只因为现实在提醒着她该放手了。” 故事似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说故事的人似乎声音开始有点发抖了,在房里静坐聆听着的慕容清哲,心被揪得紧一下痛一下,苏浅不愿意自己出去,大抵是怕自己看见她再次失控的样子。这故事,慕容清哲知道说起来好难,但是此刻由苏浅说出来时,他觉得处处都是意外,也处处都是懊悔,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故事,还有什么让他震撼不已的。 “那女人.....其实很蠢,也很笨,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如棋子般被旁人操控在一场家族权利争夺之中.....后来那男人被至亲的人出卖了,还染上了毒瘾,形同废人......女人鬼使神差之下,被发了毒瘾的男人打伤了,连孩子....孩子也没了,一切变故仿佛如黄粱一梦,彻底将女人浇醒了,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爱早已生恨,当失去一切的男人来到女人身旁,叫那女人情何以堪,不恨已经是女人包容的极致,怎敢再说爱.....可女人还是被他动摇了,尽管女人怎么极力否认,极力排斥着,可她还是赢不过自己那颗跳动的心,最....最后,为了扼杀住这不可理喻的情绪继续蔓延下去,女人答应了那男人弟弟的求婚,她天真的想,这样伤痛就会小一些,自己不会太痛......” 几度哽咽的苏浅,却没有将眼泪掉下来,极力克制在要盈满流出来之时,她便会高高仰着头让这些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瑟瑟包裹着苏浅的味蕾。她不知道慕容清哲什么时候会出来,至少苏浅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泣不成声的狼狈样子,不过徒增伤悲罢了。而此时房里的慕容清哲,没有声响的坐在八仙桌边,咬紧了雪白的牙关,断断续续地痛苦吟哼在一次次强力冲击着自己腮帮,克制得住表面的失控,却封不住满心的悲伤溢出来,浸红的眼眶泪水如决堤般肆无忌惮,顺着脸颊的轮廓一滴一滴地往桌上坠。 “可那女人最后.....最后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被那男人的弟弟利用做攻击向男人的武器,打向他要害的子弹......连孩子没了,也是因为他弟弟设的一个.....一个局.....故意将女人.....女人.....女人引过....过去.....” 意志突然触到某个临界点,七荤八素的一拥而上崩溃决堤,苏浅知道自己再无能力说什么了,也许这个故事本身就讲不完了,她也没这个勇气再讲,理智早乱了。她不该来这里疯言疯语,扶着柱头艰难的直起身来,步步蹒跚,寸寸心酸,素手拂泪压着声线朝来时路折回去,自己在说些什么?!疯女人,别在让彼此难堪了!只是刚没迈出几步,耳边猛得听见门框磕得一声“嘭”巨响,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情况,泪水不止的苏浅已经被慕容清哲从背后报个满怀。 “我.....不走.....不去....巴黎!就....就是你......打死我,这.....辈.....子.....我......也要.....守着.....你.....” 犹如九天而将的惊雷,击中了苏浅早已绷得死紧的神经,击破了苏浅最后的心防,整个人抖抖瑟瑟地在慕容清哲的怀里,失去控制地颤栗着,双脚像是变成了两根软绵绵的棉花,倏然缩跪在了原地,而慕容清哲的身子亦是跟着她的动作,一并将怀抱下坠着,两人都放肆地流着眼泪,瘫在走廊的青石板上,用尽全力守护这一碰就碎的拥抱。 苏浅心中的那些悲伤一涌而出,从低鸣抽泣到嚎啕大哭,不过是一个须臾的转换,哭声中夹伴着撕心裂肺的呐喊,那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乐,阴暗和怨恨。这个迟来的怀抱让苏浅的情绪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灵魂在这个用尽心力的怀抱中,可以痛痛快快的释放,释放那些悲伤。 悲伤在彼此的哭诉中渐渐抛向这本该安安静静的深夜,谁能不悲伤?痛过以后,才知道此刻紧紧抓合在一起的双手,多么来之不易。 谁陪你把过往的悲伤忘记掉,身边至少还有你在,哭着,泪着,也爱着…… 静好时光 一夜的梦迷迷蒙蒙,睡得不太踏实,大约是一场大彻大悲伤了神,苏浅整个人醒来时,一派飘飘然的感觉,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这个现实中,还是继续沉静在自我编织的梦境之中。(.无弹窗广告)迷蒙的视野中,一片金色流光四溢着,刺痛着睁不开的双眼像流泪,反射性的张开手掌,规避着阳光过于耀眼的锋芒。几番调试后,渐渐适应了周遭的环境,缓缓地浏览着映入眼帘的食物,想把周围分辨个清楚;待自己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望出那敞开的窗棂,苏浅才发现那窗外的日头早已过了三竿之高。 第一次体会了日上三竿的慵懒,未褪尽的倦意又一次反噬回来,不自觉地伸了伸个舒服的懒腰,然后又揉揉自己略带不适的眼睛,干干涩涩的,似乎昨晚把泪腺用过度了,现在生生发痒发酸。 床边空空荡荡的,苏浅眯了又眯眼睑,压低着视线把四周确认了一番,的确没错这是阿悟的房间里。刚从睡梦中醒来,原本低缓的心率,突然被这空空无人的房间给迎头一棒,心跳骤然飙高!他呢?!苏浅那双略带浮肿的双眼,倏然双瞳随心中的惊恐放大,驱散了前一刻还缠绕着的迷糊感。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行动总是快于思想,苏浅“咻”一个缩身,光着脚丫子就从床上溜下来,差点没连爬带滚了,颇有点狼狈味。心中不断地反问着:这个时间,他人在哪里?!忐忑不由加重了几分,空无一人的房间,无疑在苏浅脑子里敲响了警钟。 赤着脚丫子,顾不上自己一副凌乱模样,苏浅开着小跑绕过房里正中央的那张八仙桌,朝房门口疾疾直奔去,只是还没等她跑得出慕容清哲的房间,她火急火燎寻觅的人正端着一盆干净的洗脸水,笔直的挡在房门口。前后的突然,苏浅本能的刹住了脚步,不至于撞个满怀,却不想着急刹车,整个人就失去重心跌在了地上。 苏浅一跌倒,面前的人也慌了,脑子里尽想着苏浅摔着了没,却忘记了自己在做出个意识之前,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一心不能二用,手里的铜盆失去了意识的控制,慕容清哲人没扶到,倒是把自己一身给浇了个半透,可落汤鸡般的他还是顾不上自己怎么了,冲到苏浅跟前扶住苏浅。两人彼此有点怔然仓皇地望着对方,尴尬就如那铜盆般落地有声,一bobo回响在绕旋在安静的房间里。 铜盆的聒噪在短短地几秒之后骤然平静下来,他们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这回子是在做什么?!各自在自己的脑海里度量了半响,苏浅突然被着滑稽的气氛给惹笑了,捂着心口苏浅脸透个粉,两个酒窝如蜜似糖般荡漾在脸颊边,开怀地扬声笑起来,如那窗外正盛的日头般明媚。 憋实不好意思地静观着苏浅,见她能舒心地发出一串串畅笑,慕容清哲也从自己的糊涂中渐渐醒转过来,不觉得被她带动起来,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弯如上弦月般的抿笑,淡淡的,却是精致至极。 安好,他们彼此笑着自己的舒心,潜意识中给了对方想要的答案,鼓动着两颗重生的新心。这坦然的感觉真好,一时埋藏在肺腑之中的焦虑随着舒心的笑声,如闷气般吐出了整个身体。苏浅刚真吓坏了,不见他人在身边,这个时间,还真以为他不告而别启程去了巴黎;而慕容清哲似乎也体会到苏浅的焦虑,见她如此反应,打心里的一股暖如泉般冒出来,苏浅真的很在乎自己。 “裤子都湿了,赶紧换件干的。” “你……没……穿鞋,地……凉。” 都把彼此的尴尬挂在心上,谁都无心关心自己是怎样的狼狈;似乎慕容清哲的反应更敏捷,还没等苏浅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的平底凉鞋拿到了她跟前。放低了自己过于高大的身姿,在苏浅一尺开外的地方蹲下身子,埋着头将她的脚丫放到自己的双膝之上,就着身上穿的棉t恤将苏浅的脚底板,握在手中轻轻地擦拭了几遍,再给她穿上凉鞋。 “地上……不……干净,有……渣……子,扎……扎……脚。” “阿悟,不用了,没关系的,我没那么娇气。” 一个大男人为你擦脚穿鞋,太过受宠若惊!苏浅慌忙从地上支起身子来,却不想自己的右脚还握在他手心之中,也不敢乱动,只怕稍不注意又有跌倒的可能。正在苏浅六神无主的时候,目光无意中瞥见跟前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几张被撕碎的之上,其中一角上赫然标识着“……toparis”,苏浅慌张的思绪顿时莫名一挫,先前担忧的事情突然了然于胸,渐渐地释怀了此刻慕容清哲的温柔。那些纸碎片,苏浅自然知晓是慕容清哲本要去巴黎的机票,看来他是真的不走了,心中如春暖花开般洋溢起一阵宽慰,莫名的感到心安。转而又望望正埋身在自己跟前给自己穿鞋的慕容清哲,苏浅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些他,抬起手抚上他的头顶,顺着他的发线,喃喃自语起来。 “你以后要好好的对我,阿悟。” 说出这句话后,苏浅才觉得自己犯了大矫情,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没睡醒么?!可话已经说出去,该听见的人都照单全收了,自己能躲哪儿去钻地缝;这样无遮无拦的苏浅,不像一向腼腆的那个自己。话虽无心,可听者有意,慕容清哲短短地怔在苏浅跟前几秒,似乎是把苏浅的话刻进了心底,简单而干脆地应答上苏浅,一点都不含糊。 “好。” 这是慕容清哲连日来说得最流利,也是最清晰的一句话,苏浅的心瞬间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融化了。幸福是有额度的,切莫浪费,想说什么就要大胆说出来,别人不可能永远猜得透你的心思,也不要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就害怕的把自己给藏匿起来;苏浅从来都没有此刻大胆般释放过这样的自己,或许是经历这么多大起大落,逆转了心中墨守成规的自己。在叹嘘这样的自己,苏浅发现自己变了,变得更加果敢。 这里的城市不曾察觉曾经的你我,给他们予以全新的气息。不同的言语,一样的心得,他们都一样在乎着彼此,为这份迟来的爱情尽情的笑着,爱着,意犹未尽。 在人潮穿梭不息的农贸市场中,他们只是人海里零星的两点缩影,可他们耀眼的光芒怎么也淹没不在这里,过往的陌生人都纷纷不自主的瞧上他们,人群中苏浅和慕容清哲是那么多闪光,带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笑容,彼此分享着,传递着闪闪发光的动人心弦;而起初还在腼腆的他们,几次欲要靠近的双手,在一个个陌生人的微笑鼓励下,不断地靠近,在靠近,最后紧紧握合在一起,不分不弃。 这里是个平常得再不过的市场,可他们甘愿这样的平凡,他问价,她还价;她挑选,他分装;他提菜,她擦汗;她扶着,他搀着…… 这里是一张普通得再不过的饭桌,可他们乐意这样的关怀,他的筷子永远在乎的主角全部是她,而她的筷子永远眷顾的对方全部是他…… 回廊里,她靠着他,他偎着她,她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同样的一段话,即使她反复让他念上好几遍,枯燥的词句他却用温柔语调向她回述着;而同一个故事,即使他在她耳边重复几遍,她觉得都有新鲜…… 夜幕再次垂降在这个小镇,满是灼灼繁星的天空温柔的怀抱着桃林,手牵着手,一步步协调着他们之间默契。手执白亮的汽油灯,并立在桃林深处的某颗桃树上,他和她一同抒写着自己想要给对方的话。这里的桃树为他们一直等待着,等待着见证这对有情人的爱情;那块因为他的私心而掩藏下来的木铭牌,2013,爱你一生,一起虔诚地挂在了那颗正朝着清溪的桃树之上,两人共执朱笔写下彼此的约定: 你以后要好好的对我,阿悟。 好。 苏浅、慕容清哲同誓。 静默时光,有你就好。 波澜掠静 p>时下的生活,可谓提心吊胆,像是被硬生生甩进了漆黑的屋子,摸不到北,指不定谁在你背后擂你一拳。 一夜未能安睡,秦佳佳顶着昏昏胀胀的脑袋走进店子,还来不及落个脚,就被呼天抢地的罗晓晓给叫嚣懵了,一股无明业火顿时在胸中熊熊燃烧,你丫的死妮子大清早就不能让老娘的耳朵清净半刻么?!立马全状态地咆哮向一惊一乍的罗晓晓。 “你出门忘了吃药了啊,一大早叫魂个什么劲!!” 罗晓晓这时也是粗线条,完全觉不出秦佳佳是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在找话眼挑刺,大概是自己刚刚看见地那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她现在的神经处于亢奋状态,或许说是愕然。 “出大事了,秦姐你快来看!” 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哪天不出点大事,我们烦得过来么?!秦佳佳没个好眼色的白了罗晓晓一眼,又发现了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烂事调侃?忍着一口隐隐想要发作的气,朝罗晓晓的笔记本电脑靠了过去,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秦佳佳的心境顿时进入了另一个极致,这是什么?!惊恐在双眸中染开,秦佳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交替泛滥着。 一条微博,被转发了上百万次!上面赫然写着:苏浅是谁我压根就不认识,别来破坏我们的感情,好着呢!!图文并茂,下面还配上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秦佳佳当时看见这张照片时,只差眼睛里的怒火没从瞳孔中射出来,把罗晓晓的笔记本给烧了!严清哲和李师师,他们这对狗男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搅出这档子事情!秦佳佳真觉得自己是看走眼了,还真以为严清哲那人改了,改个屁!狗改不了吃屎,一对狗男女真是臭味相投!看着照片里的不堪入目,这对狗男女光溜溜的躲在一张床单下自拍,李师师一副小甜蜜的可人样,装矫情扮怜爱的小女人样缩在严清哲枕边,炫耀着自己是多么幸福的女人,秦佳佳沉瞌的脑子总算是被这盆冷水给浇醒了,“嘭”的一声跟拍苍蝇般铁青个脸把笔记本给合上,二话不说就提着手提包朝店子外面杀去。 “秦姐,你去哪儿啊?店子怎么办.......” 罗晓晓被秦佳佳此刻的杀气腾腾也是震慑住了,敢情是找谁拼命的样子,有点手足失措地唤住秦佳佳。店子怎么办,秦佳佳脑子里的理智跟折甘蔗般断得“噼噼啪啪”作响,这里呆着也是是非之地,老娘气不打一处来,关了! “工资照发!你把店子给我锁紧了,关了!什么时候我回来了,什么时候再来上班!等电话通知!” 声音刚过,秦佳佳跟一阵龙卷风似的消失在店门口,罗晓晓跟个木桩似的杵在柜台那,半天没反应出来是个什么味?有人发工资,却不用上班,是不是挺好的?罗晓晓忧喜参半...... 从店子里一路风风火火杀出来,秦佳佳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苏浅,还不知道她看见这条微博没,如此大的一个缺口,怎么是她一个人能瞒得住的?秦佳佳预见得到,过不了多久这事情就要像瘟疫般传开,拨出萝卜带出泥,李师师那贱女人微博里指名道姓的把苏浅给推出来了,是什么居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师师这女人心眼不是一般的恶毒......拿着一声声嘟嘟作响的电话,在和苏浅联系着,秦佳佳一颗心也是悬在刀口上,浅浅,风浪又打过来了,你在哪儿,能挺住吗? “佳佳。” 电话通了,听到电话那头苏浅的声音,似乎心情不错,秦佳佳一颗掉着的心总算是有半刻安宁了。 “你在哪儿!!走了这么些天,怎么不打个电话报平安?!” “噢....还在...在散心呢,挺好的,佳佳有事么?” 秦佳佳此时的精神状态就跟只警觉中的猫,满是敏锐,一句话交代地磕磕巴巴,完全符合苏浅这样不会撒大谎的人,尽是犹疑暴露;直觉告诉秦佳佳电话那头的苏浅,身边应该还有个人存在,秦佳佳心顿时紧缩在一起。 “你和谁一起?!” “佳佳,我有点急事,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回来再跟你细讲。” “喂?喂!!......” 秦佳佳还没来得及把“严清哲”这三个字说的出口,苏浅已经将电话挂断了。还来不及合上的电话,在耳边回荡着一声声断线的信号声,不用说得太明了,苏浅这辈子最顾忌的人是谁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秦佳佳也已经猜到苏浅此刻和谁呆在一起。 傻女,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真要等到自己被伤得支离破碎,才懂得收手?浅浅,你是真明白,还是假糊涂?!秦佳佳缓缓放下耳边的手机,紧紧拽在手心,前面的惊涛骇浪已袭来,你还不知道躲,还在自欺欺人。 苏浅人此刻身在何方,秦佳佳已经是了然于胸。慕容老宅,这一趟秦佳佳不得不去,在一切未晚时了个干净,或许这样才会少点伤痛。 双鬓的汗水和着心头的不痛不痒,缓缓在秦佳佳脸颊线边下行,说实在的,任谁看见此刻拿着小蒲扇给苏浅打凉的慕容清哲,都会对眼前这个人称赞一句:好男人。可那么多是非缠绕,秦佳佳理不出一个对错来,孰真孰假真真在雾里看花。 “干妈!” 还是秦小诺一句脆生生的呼唤,打破这里闷热的宁静。苏浅和慕容清哲不约而同的望上跟前唤上苏浅的秦诺,接连又延展至并立在秦诺身板的秦佳佳,那莫名的惊诧瞬间渲染上了两人的眉眼之间,秦佳佳也在把戏地瞧着他俩的反应,似乎自己此时出现的不是时候,搅了你们的甜蜜时光。 是苦是甜皆是未知之数! “姐你怎么来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苏浅,匆匆放下手中的铅笔,迎了上去立马圈住了秦佳佳身旁的秦诺,思念满怀的抚上这个小正太乌溜溜的发顶,轻声询问着秦小诺小朋友热不热。(.)秦诺倒是没有眼前三个大人们那般复杂的心思,嘟着小嘴一个劲在苏浅面前撒娇,直呼快被晒干了。贸贸然的心境不似先前,秦佳佳也没急于发作,且先探探苏浅这丫头和慕容清哲的口风,在决定不迟。 “你倒是好,不声不响的躲这里来清闲了,就为了他?!” 秦佳佳口中的那个“他”,和她那上扬着的柳眉一般表达的抑扬顿挫,满是味。苏浅自然知道秦佳佳是故意在她面前挑他的刺,估摸着不想慕容清哲太过难堪,或是本身自己有些理亏,苏浅一个激灵将秦佳佳拉到桌案边落座了下来。 “大老远的跑来,别顾着说我,先歇歇脚。” 这话搪塞的倒是挺有艺术的,让存心找事说的秦佳佳这会心也软了。秦诺小朋友大约是来时路上给热了,一眼见了那个摇头晃脑的风扇,就扭着小屁股跟着风扇头左右来回跟风,直呼过瘾。 她们姐妹不过几个眼神的交流,却不想慕容清哲已经在厨房和堂屋跑了个来回,回来时手上还多了一盘冰镇西瓜,大热天里对赶了路的人来说,真是无上消暑佳品。秦诺一副天真无邪的欢喜状,顺着慕容清哲手中的盘子左右不落地拿起两块西瓜,一边一口咬在嘴里,瞬间就被那冰爽的感觉感染了,小脸上皆是美美的满足态。苏浅一回头就看见这个被热坏的孩子狼狈的吃像,心疼地抚了抚只在乎着爽口西瓜的秦小诺,顺势将手展开在秦诺嘴边,这孩子似乎平日里就被宠着,努了努小嘴,一颗颗黑色的西瓜籽就落在苏浅粉白的手心中。 “秦小诺,你有点样子好不好?!谁教你没教养的,皮痒了?!” 秦诺似乎那秦佳佳的话未当一回事,贪恋着风扇带来的清凉,依旧不跟移动身子,朝秦佳佳轻轻地吐吐舌头,自顾自地吃着手中的西瓜。开场没撒出来的火,在秦佳佳胸口中憋着,孩子很平常的调皮举动,却惹火了秦佳佳,直直地骂上熟视无睹的秦诺。 “秦诺,你是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还好苏浅,一把牵制住秦佳佳的手,迎身挡在秦诺跟前。这一段来,苏浅也是提着心在观察秦佳佳的情绪变化,生怕有什么不合她意的地方。望着秦佳佳有些涨红脸的怒样,苏浅大抵猜得到秦佳佳这火不过是借题发挥,秦小诺这个孩子不过是无辜的引子,真正想给骂的对象,确是自己和慕容清哲。 “孩子平日里顽皮了些,也不见你这般吹胡子瞪眼的;姐,有事情咱们好好说,被吓着孩子了。” 这话倒是一榔头惹毛了秦佳佳,吹胡子瞪眼?!好样的,我们姐妹终是因为这个男人翻脸了,我今儿个还真要好好耍弄一番。秦佳佳怒手一挥,将苏浅框住自己手心的手大力的甩开,“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不留余地地骂上苏浅。 “还嫌作践自己不够,跑到这里和他厮混!苏浅,他把你伤成那样,你脑子里还把这男人牵肠挂肚地捧着干什么,男人死光了不成,非要和他搅个天翻地覆不成?!你是犯贱,还是脑子进水了!!” 秦佳佳那挂着机关枪的嘴,一字不差地将心中的愤懑抛给了苏浅,这会儿倒是舒坦了。苏浅其间一字不回的照单全收,眉角微缩地盯着秦佳佳,目光间却不见闪烁,这对峙的阵仗倒是白了慕容清哲一张俊脸,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无插话的余地,秦佳佳这人习惯了她的心直口快,这话换了自己理当还能受得住,可自己眼前是苏浅把这话给接下来了,他了解苏浅这个女人,越是安静,她心中就越是有问题。 这番话落下,就被骇人的安静给代替了。苏浅和秦佳佳相互对峙了将近一分钟时间,似乎是苏浅在等待着秦佳佳将心中的不快一股劲吐槽完;一向强势的秦佳佳,面对着苏浅那冷若冰霜的脸,不觉然间有点后怕的感觉,觉思着自己是不是骂得太过分了些,迎对着过于镇定的苏浅,心中越来越慌张的秦佳佳显然是落了下风,这场无谓之争在各自心中早就见了分晓。 见秦佳佳不发话了,苏浅倏然地低下眉眼,没在看秦佳佳,仔仔细细地把她先前那番话消化了一番,挺梗人的;随即,苏浅又挑起眉眼望上秦佳佳,淡若烟云地对秦佳佳地说了一句,像是不屈的宣战。 “姐你说的对,被诸事作践惯了,自己也习惯了作践自己。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不怪你,或许我觉得自己此刻清楚无比,可在你们眼里看来不过是愚笨不堪;的确,任换了谁今天站在这里都会拍手称快,说你骂得好,苏浅就是贱。可你是我姐,原本以为你会多多少少懂得些,可......事已至此,做妹妹的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你们说得大是大非,我百口莫辩,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姐妹相依了这么多日子,做妹妹的对你有点失望。” 话毕,苏浅低下头,将案桌上的铅笔放回了笔筒,瞧自己现在这个心情,今天是画不出什么东西了。默着声响,转身朝堂屋门口走去,却不想慕容清哲一手拉住她的胳膊,满眼的焦急在不断地传递给苏浅,劝解着她消消气。 “我出去透透气,没事的。” 悬空的手心就那么被苏浅搁置在那,慕容清哲留不住苏浅的去意,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三九寒冬之中,秦佳佳倏地坐回了凳子上,脸上那凌冽顿时烟消云散了无生气,苏浅的话无形是变成了心中的锥刺埋在秦佳佳心中,折磨地自己诺诺不安,转眼看上不远处站着的慕容清哲,秦佳佳顿时没了话语,那些反反复复指责的,是我们太执着了还是他们太固执了,秦佳佳的判断突然失了准头。 慕容清哲何尝不知一切失和的源头,不过是自己不自然的存在,这些罪孽,本来该是自己承受的。慕容清哲突然体会到了一丝心酸:刺向自己的利刃,为何每次受伤的都是她?总想着要保护她,可她却成了自己的保护盾。 没了气的秦佳佳,黯然失神地垂下目光,那张还没来得及收拢的图纸就尽收眼底。虽然秦佳佳是个外行,可毕竟在老宅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会瞧不出这张图纸是老宅的结构图。 “她怎么会画这个?” 看着图纸上每个记忆里熟悉的角落,秦佳佳不觉地问上其中的原委,虽然此刻她不想和慕容清哲交谈,可眼下似乎找不出合适的人解答她心中的疑问。 “这宅子......太久.....没人住了,许多地方......都老.....旧了,前......几天.....发现......好几处......门栏......都遭了......白蚁,想.....想着把这里适当的翻修下。” 一句话,让慕容清哲扯得七零八落的,秦佳佳一抹不经意的笑挑在嘴边,说话还是那样不伶俐,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这报应似乎持续的太久太长了。 “随你了,这里是你的祖宅,你爱怎么就怎么。” 秦佳佳轻描谈写地抛下一句,起来身,支呼了一声在竹椅上纳凉的秦诺一声。 “走了儿子,回屋吹凉快去!不好意思,我和我我儿子要在这里借住了几天,没问题吧。” 这话听起来有点讽刺,可能是秦佳佳刻意地和慕容清哲保持距离,她自己说过把这里的一切责任交给他,就不会反悔;这里,对秦佳佳而言,现在只是一个过客。可正欲转身离去的自己,被身后一句话给撼动了。 “这里.....也是......你的家。” 秦佳佳身子猛然一触,像是这句话触到了她心中的砥砺,一言不发地牵着秦诺走出了堂屋。 在前行至自己的房间的时间里,秦佳佳眼睛都在放缓着节奏细细地观察着,一门一栏,一窗一柱,映在眼中贴近心中,都是那么精准的吻合,不觉间耳边秦佳佳耳边浮现出一缕缕不真的幻听:笑的,哭的,闹的......皆皆萦绕在耳机绵绵不散,渐渐湿润了自己的眼眶,慕容清哲那句话很一针见血,秦佳佳再怎么想遗忘,这里终究是生她养她的家,她怎么也忘不了这股家的熟悉味道。 空荡的老宅,空了的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记忆的熟知中回流给秦佳佳,温热着因伤心而冰冷的心;这里曾经是煎熬的地狱,也是幸福的天堂。 --divss="centermgt12"> 述 心 p>跟天边那烧得红火的晚霞一般,空气里浮动着燥热之感,压得人心闷闷的。 秦佳佳牵着儿子秦诺,一脚宽一脚窄走在青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朝那片笼罩着暮色的桃林走去;秦诺不时在秦佳佳耳边嘟囔道:妈妈,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儿子的提醒似乎敲不醒秦佳佳的迷糊,思绪总像被什么给糊上了,浑浑噩噩的。 犯迷糊的秦佳佳不知道是怎么钻进桃林的,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闭着眼睛把这里的一切细数清,心中依旧未太在意,抱着沉甸甸的思绪前进着。终于,一声吃痛的“哎呀”在桃林某处响起,秦佳佳蒙着那被桃枝划破的脸,秦诺小朋友在一旁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声:挂彩了,妈妈。秦佳佳才怅然若失的从自己纷繁的思绪走出来,三心二意的惩罚。 放下手中的纸钱,秦佳佳蹲下身子来,秦诺凑了上来,执着肉肉地小手抚上秦佳佳的脸庞,在跟前仔细地瞧着她脸上的伤痕,一边学着平日里秦佳佳那样,在伤口上为秦佳佳呼呼着。 “刮破了皮,红红肿肿的,妈妈,你也淘气的时候。” 儿子慢条斯理地在身旁为自己止着痛,听着不经意间儿子的唠叨,秦佳佳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仿佛自己一瞬间老了好几十岁,只能无力的偎依在儿子身边喘息。秦佳佳头一侧,轻轻靠上秦诺那软绵绵的小肚子上,真觉得自己此刻如风中的残烛,要不是这个小子,秦佳佳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挨多久。 “妈妈,为什么这些桃树上挂了这么多牌子?” 怅然中的秦佳佳因为儿子的一句质问,脑子里突兀窜起一股怔然,顺着儿子的话语朝四周围绕的桃林望去,一个个木铭牌煞是惹眼,这是什么?!从原地支起身子来,就着跟前一棵最近的桃树,秦佳佳执起那挂在树干的铭牌,仔细地在手心上端详着,除了一个用朱漆写着的“437”,秦佳佳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去往父母坟地的路上,秦佳佳都在留心桃树上木铭牌的号码,虽然杂乱无序,但很快秦佳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些铭牌上的编号,代表着桃树的棵数。这连绵几里的桃林,少说也有数千棵桃树,是谁有这般毅力将一棵棵桃树上了编号?不可思议的感叹如浪花在秦佳佳心头翻滚着,而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只是秦佳佳不敢相信罢了。 这片桃林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而此时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插好了香烛,摆好了祭品,秦佳佳一改以往的悦言和色,认认真真地叫秦诺在坟头前跪下,给父母磕头。秦小诺也不敢造次,认真地听从了母亲的吩咐,规规矩矩地跪在坟包前给外公外婆依次磕上三个响头,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道:外公外婆,小诺来给你们叩头来了。[]此时伫立在秦诺身边的秦佳佳,也跪下身子,朝父母坟前深深一叩首,嘴里轻轻地念道:爸,妈,不孝女佳佳回来看你们二老了。 夕阳已经半身落进山头之中,桃林之中开始变得昏暗难辨,静得有些出奇;偎依在那纸钱化成的火光中,黄澄澄地火光映亮了秦佳佳和秦诺的脸,秦佳佳此时变得十分寡言,只是一点点将手中的纸钱递进火堆中,那跳跃着火光在她双眸中一点点焚烧着心中的孤寂和苦闷,用心在和天上的父母在交流着,化成灰烬的纸钱随着热力一点点在上空盘旋纷飞,似乎真的能将秦佳佳一怀心事传递给天上的父母。 可秦诺就不同了,毕竟是个孩子,虽然母亲在身旁,但临近傍晚之时在空无一人的坟前烧纸钱,孩子心中那些妖魔鬼怪又开始鬼祟起来,秦诺粉着一张因火堆热力染红地小脸,警觉打量着四周,一只不知名的鸟从头顶飞过,“嘎嘎嘎嘎”叫唤个不停,跟平日里秦佳佳唬自己的鬼小说一般,秦诺不觉朝秦佳佳靠近了些,怯怯地朝她问了一句。 “妈妈,什么时候回去,我害怕。” 专注着秦佳佳略略地看看惊慌的儿子,将手边多余的纸钱递给了秦诺,缓着声宽慰着他。 “别怕,这里有外公外婆在;要是还是害怕,就多给外公外婆烧点纸钱,他们会护着你的。” 秦诺紧张的将四周看了一遍,心头顿时一紧,大约真是怕了,还真把秦佳佳的话给听进去了,认认真真地在火堆前化起了纸钱,绷紧了通红的小脸,吧嗒吧嗒地抿动着小嘴不知道在细说些什么。 纸钱化尽,燎亮的火光渐渐变成点点猩红,一寸寸光芒中在黑暗中缩短,秦佳佳静静地跪在那,静默地锁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见许久不吭声的母亲,秦诺开始对四周的暗色感到害怕,朝秦佳佳跟前又靠近了几分,拉着她的衣角,害怕地叨念着。 “妈妈,回去吧,我好害怕。” 秦佳佳怅然所失地侧过脸,看了跟前的儿子一眼,淡淡一笑,却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又转过脸对上父母那低低的坟头出神起来。在这里,秦佳佳是个孩子,也需要一点安慰,那润湿已久的眼眶盈满了心中久久难言的酸楚,顺了顺儿子的乌亮发顶,那温柔地力道像是在对秦诺说:儿子,就一会儿,妈妈想再和外公外婆撒撒娇。 一团上下起伏的白光在远处浮动起来,别进了秦小诺惊慌失措的眼睛中,那团白光越来越来,越靠越近,秦诺在这片黑暗中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那时什么鬼东西?肉嘟嘟的小手霎时拽上秦佳佳的小指,嘴里战战兢兢地求助起来。(.无弹窗广告) “妈妈!妈妈!!光.......光......” 还没等秦佳佳缓过神来,秦诺因为惧怕扑进了她怀里,突然间就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秦佳佳心中也是肃然一凌,在这黑夜中呆太久,这团突如其来的白光太过刺眼,顿时觉得眼前一花,看不清这团光里包裹着什么,只能抱着儿子规避着太过强烈的光线,一个劲地安慰着他别怕,有妈妈在呢。 “姐。” 一声柔柔地呼唤,刺破了这里的安静,秦佳佳劝慰着怀里的儿子,也听清了来人的一声呼唤,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浅浅那丫头。果然,当秦佳佳再次侧过脸望去,苏浅那清丽的身姿已经落在自己身旁。 “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小诺,我是干妈。” 蹲下身子,苏浅在秦诺滑滑的脸蛋抚了抚,又轻声唤了他两声;因为害怕,半响都不敢扭头看,以前佳佳唬自己的鬼故事里,那些鬼都会学着自己熟悉的人叫自己,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纠结着这个孩子,略略地裂开指缝朝来人看了看,苏浅那满是柔笑的脸就呈现在那细细的指缝之中。 “干妈!” 秦诺哼哼唧唧地放下蒙着眼睛的小手,带着哭腔扑进了苏浅的肩头,再警觉地看看四周,原来那团头白光,不过是慕容清哲手中的一盏汽油灯,这才结结实实地安下心来。 “小男子汉,怎么哭成这模样。” “我想回去了,这里好黑,怕人。” 秦诺怯着声小声的嘟囔道,苏浅顿时一乐,正过脸来用额头顶住秦诺的额头,轻轻地摇了摇。 “淘气鬼,你也有怕的时候,干妈来寻你和妈妈吃饭了,肚子饿了吧,你和叔叔先回去好不好?” 知道秦佳佳讨厌眼前提着汽油灯的慕容清哲,可是此时身旁除了那团光,四周都黑压压地包裹着暗色,着实恐怖;见自己的老娘没什么反应,秦诺顺势在苏浅怀里点点头,想着早点离开这里。 “阿悟,孩子怕黑,你先抱着孩子回去好了,我和佳佳一会就回来。乖乖的,别调皮。” 哪敢再调皮,秦诺点头如捣蒜般,苏浅就将秦诺转入了慕容清哲怀里。 “早.....早点回来。” 慕容清哲单手抱过秦诺,将手边的汽油灯递给了苏浅,便低着身子钻进桃林中,先行回去了。 苏浅将慕容清哲留下的汽油灯挂在桃树枝上,折了一只拇指粗的桃枝,便蹲在秦佳佳跟前,支着树枝轻轻翻掏着那堆闪烁着暗红之色的灰堆,大约是积压了太多纸钱,很多都未曾烧完,空气一进去,那堆看似死寂的灰堆骤然间燃起了熊熊之火,再次将这里照亮了一片。 “在长辈面前,我们姐妹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度量了,还在怨怪我这个妹妹?” 翻弄着火堆中未烧尽的纸钱,苏浅在秦佳佳耳边旁悠然地说道,等着秦佳佳这个话搭子接话。秦佳佳并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气不气都是做个样子罢了,或许是自己更愧疚下午那番口无遮拦的伤人话,在父母坟前冷静了一番,突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苏浅了,更多的是此刻心中林立的矛盾解不开。 跟前那团纸钱,再次被苏浅翻掏得火旺旺的,就像好不容易热了的心一般,想好好跟佳佳掏一番心窝子话。 “突然觉得这里很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以前总是静不下来的心,在这里舒缓的日子一天天过着,不知不觉就安抚下来了;烦恼,原来都是自找麻烦。” “你是把放下的麻烦往自己身上背。” 沉寂了许久的秦佳佳,似乎有点怜惜苏浅一个人在身旁自言自语,她的一番感叹,秦佳佳无法苟同;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麻烦,变不了的。 “你觉得他是我人生的麻烦吗?” “是。” 苏浅问得直率,秦佳佳亦是回答得干脆,两姐妹就那么并在坟前,一问一答着,试图调试着彼此对立的位置。 “这次是我想留住他,我是不是很贪心?” “浅浅,你确信你能留住他这样的人?” 秦佳佳不禁想起来时的那件事情,看样子苏浅此时还不知晓;你想留住这个人,就得接受他的一切,你有自信能做到吗?秦佳佳不是不相信苏浅,只是爱情这东西,容不得半点砂子。 “苏浅这辈子最怕的事情是什么,姐你知道吗?” 苏浅再次抛出一个疑问给秦佳佳,她定是猜不透,连自己也是猜不透,直到来到这里,苏浅自己才渐渐觉悟到自己缺少什么。 “是尝试。我这个人想想活得也挺可笑的,也许是苦日子过久了,突然给了自己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就害怕起来了。以往每一件事情,我都是把最坏的打算做在前面,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被打回原形,或许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至少自己在面对结果的时候不会太怅然,患得患失;想着不管好坏,或是优劣,总有个是自己的,安排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不争不抗。生活是这样,情感是这样,得失感也小了,不知不觉之中苏浅已经是一只蜗牛蜷缩在自己的卑微之中。” “在这里的日子,我渐渐读懂了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她要的是我曾经一度不敢奢望的;她在问我:为何你总是被别人予取予求,而不肯对自己宽大为怀呢?就像一场旅行,没有享受过途中的风景,怎么能叫旅行呢?这一次,我全然的放纵自己,我才发现自己真真想把他留在身边,控制不住自己。” “你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不忍打断她的说词,很多地方秦佳佳有推翻她执着的证据,可她还是下不了口,狠不下心,她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的姐妹;正如苏浅说的一点,她默认了,苏浅一直活得很拘束,很压抑。 “那就真真实实为自己傻一回,我错了很多,也错过很多。” “那严清平呢?” 秦佳佳认真的为苏浅抛出一个顾忌,若是你真要为自己傻一回,我无话可说;爱情这东西,需要当机立断的勇气,而这个人的付出呢,你能不能视而不见么? “我会慢慢忘了他。” 秦佳佳默了,她太了解苏浅这个女子,别瞧她说得一副石头心肠,可一旦在她心中刻下了印记,她就会铭记一辈子,石头一样的女人,拗。 大抵,是无缘吧,只怪严清平情深缘浅。 苏浅长舒了一口气,圈上秦佳佳有些凉意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把一切愁云惨淡散在了自己那微微一笑的背后。 “不管以后怎么变,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姐妹,不是吗?苏浅这辈子得到的不多,可还好有这么一个好姐姐。” “你要错下去,姐姐只有陪着你错下去,只怕你这丫头伤心难过......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把你托付给他。” “阿悟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是吗?真希望我知道的,你一样能心如明镜。”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姐。” 秦佳佳嘴角一挑释然一笑,抚上苏浅的脸庞,傻妹妹,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想成为你爱情里那个挑拨离间的人,你们的爱情要坚定下去,就得直面一切。拇指摩挲着苏浅的脸颊,希望你这丫头每天都能挂着这样的坚定,这样的从容,这样自信的笑容;慕容清哲,我暂且给你一个转圜,看一切能走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千万别辜负浅浅千难万难的果敢,要是真那样,你真是个不可饶恕的畜生。爸妈,你们也保佑这个可怜的丫头,少点艰难。 --divss="centermgt12"> 一烙桃花相思引(一) p>一方红绸包,从堂屋上那副高高挂着的“心海”背后掉落出来,无风自散,絮絮飒飒地扬开;红绸包中,一道闪烁的银光急急如陨落的流星般,坠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叮叮”之声,堂屋中的慕容清哲、苏浅、秦佳佳三人无一不是错愕万分。[] 来不及平复心中那挑起的诧异,苏浅匆忙地移开步子,朝那道银光坠落之处寻去,收定了略过快的心率,拾起那件突来之物;定睛而视,苏浅脸上的惊骇转化为不解,有点不知所措转向跟前的佳佳和慕容清哲,将拿件突现之物托在手心之上。 一支通体银质的簪子,在簪尾拉出五片小巧的花瓣,花蕊镀上一层描金色,简约不失高雅;别致形象之处在于,簪子上那每片花瓣之上皆嵌上一颗红宝石,那点红浓淡相宜,正犹如那春日里开得正盛的桃花,艳冠群芳,恍然间一见,彷如一朵红艳艳的桃花鲜活地开在苏浅手中。 一支突现的簪子扰乱这里的平静,从梯子上急急退下来的慕容清哲,凑近一瞧,那脸色瞬间就镀上一层苍白,不知是因为惊骇着不速之物,还是本身就口齿不清,抖声低叨道。 “桃……桃…..花……簪!” 慕容清哲言语间的惊慌所错,加重了这支簪子的来历,桃花簪?!苏浅相信自己头脑还是清醒的,阿悟口中的那几个字,明辨的清清楚楚。 “桃花簪?阿悟你认得的这支簪子?!” 这一问,倒显得多此一举,阿悟的反应已经给了苏浅最好的答案;这间老宅里住过的,还有谁最喜爱这桃花呢?意外地发现慕容素兰的东西,不过是新人念旧人,徒增伤感罢了;抬头就望见阿悟眼中变成碧海的眼睛,怀念这桩情绪大多时候不过是对活着的人一种折磨。 “原来……遗落……在这里。” 阿悟那变抖的声线,曲曲绕绕地拂乱了苏浅的心,一向玲珑心的她也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安抚情绪起伏的阿悟。也许正如他们说的,美丽的背后总有那么一段隐藏的悲伤,苏浅牵上慕容清哲的手,将那支簪子放在了他手中,只希望这番完璧归赵,能减减他对母亲的感伤。 收过惋怜的目光,苏浅不经意地望上不远处的秦佳佳,她手中正拽着方才掉下的红绸包,呆若木鸡地看着几张发黄的纸,有种不好的兆头突然笼罩在苏浅那不曾放松的神经之上。 “佳佳,怎么了?” 苏浅唤了一声失神的秦佳佳,顷刻便绕至她跟前,仔细地瞧着秦佳佳手里的拽着的几张纸页,时间点点缓慢地流逝,简单地读着那泛黄纸上的字迹,苏浅那双美眸之中的恐慌不断地放大,扩大着,那压惧之感直直逼向自己。 “这……是什么?!” 秦佳佳无助的问上苏浅一句,还来不及再陈述些什么,就已经被脑海里盘踞的漩涡给吞没了,一串串眼泪如断线地珍珠般从眼眶中涌出来,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字里行间品读在心间,如芒刺在背,苏浅再次看上那些泛黄的残页,顿悟了。那些留着疑问的故事,不早不晚终于浮出了水面。 慕容素兰手札中,那些抹去的记忆,被掩藏的过往。 虽知遥远的相思很苦很苦,我还是选择了相思;虽知梦里的相逢很短很短,我还是选择了做梦;虽知等你的心很痛很痛,我还是选择了永远等待......相思若引梦成真,不负相思不负卿。 火车轰鸣不停一路向北,穿梭在没有止境的山谷隧道之中,那眼中的光景忽明忽暗地匆匆略过,让流连的目光总是找不到定格之处。一名静若的女子,手托香腮坐在车窗边,任那眼中的风景交叠变化着,就如她那右手轻执的钢笔,不刻意去记录些什么,仿佛也留不住什么,和这山谷中的风景般,只能惊鸿一瞥带过。 “阿兰,吃梨。” 女子黛眉轻轻蹙转,将游离在窗外的目光收回了火车厢内,顺着那一声呼唤望上对桌而坐的男子,嘴角如春花烂漫般荡开了笑容,接过了男子那个削好的梨,抿着樱红的小口轻咬了一口,那多汁的梨液就润满了女子有些干燥的喉咙。 “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那皮肤略显黝黑的男子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将那把削过梨的小刀擦拭干净,收回了卧铺不远处的一块布囊里,嘴里悠悠然然地回应了女子一句。 “应该快到石家庄了吧。” “噢.....” 女子拿着梨啃了小半的梨,沉思了小半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俏皮的眼神中一股伶俐闪过,便将手中的那大半个梨塞回给对桌的男子。 “哥,我不吃了。” 简单地净了净手,女子迅速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钢笔,翻出蓝色封皮日记本一页空白,疾笔而书:离开家已经快两天了,虽然想念,但却不及心中那期盼焦急;我已经快到石家庄了,离日思夜盼的北京也不远了。原来梦真的要跋涉千山万水才能到达,看着火车窗外那一座座离我远去的大山,我才恍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是被关在那样狭小的地方,此刻的我,只能用雀跃不已形容自己的心情。(.好看的小说) 男子一口一口的咬着那只女子未吃完的梨,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专注地看着女子在日记本上书写些什么,那柔柔小小的手紧握着那支红岩钢笔,似有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可那留下的字迹却是那样的秀丽。女子的心情从来不在男子面前避讳,反而有种分享的快乐,从小到大这个男子都是分享着自己的喜怒哀乐,陪伴着自己长大的。 女子沉浸在自己感悟的时间里,男子吃着那只梨,慢慢转向窗外略略出神了。不知不觉间十七年的光景竟匆匆而过,他和她长了大人模样,不在是记忆里那个靠在书桌旁看着老爷子教她写毛笔字的小毛孩子,不在是那个累了背着睡着的她回家的小男孩,不在是那个在下雨天总是在伞外湿透的小傻瓜......比起女子心中的雀跃,男子心中更多的是思念,想念着那个生养他们的故乡。 恍然间,时光定格,岁月凝滞;秦牧十九岁,慕容素兰十七岁,不过少年时。 莫名的落差顺着阿忘的目光流离在窗外,虽然他们俩自小都是兄妹相称,可家仆和小姐的身份从未在阿忘的心中模糊,尤其是在这次陪伴阿兰去北京师范女子学校读书,他这股落差感益发明显了。越想模糊的东西,越发在心中清晰,不过十九岁的阿忘,无时无刻在心中自我约束着自己,心中的欲望是那般根深蒂固,他反抗过,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阿忘真怕哪天锁不住心中的那个魔鬼,占据了自我。 阿忘隐隐地感觉到,这一次,冥冥之中在萌生着些什么,终将他和阿兰分隔。阿忘毕竟年少,猜不透那隐匿潜藏着的是什么;多年以后回头再看,不过是命运变幻无常罢了,谁都无能为力。 火车在石家庄站要停靠五分钟,一路上的荒无人烟似乎了荒凉了心,月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多了亲切感,流动的小贩挨着车窗吆喝着当地的一些土特产和果食,慕容素兰有些兴奋地看着小贩贩板上的零食:雪花梨、大红枣、缸炉烧饼、金凤扒鸡......,只顾着高兴挑着,一袋一袋往火车厢里拿;而阿忘听着半生不熟的口音,挠着后脑勺子,酡红了脸蛋挨个付给小贩们钱,却吭不出半个字讨价还价。 人群中突然微微起了骚动,慕容素兰还来不及别过头,瞧一瞧这里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就被阿忘拉回了火车厢中,睁着一双灵动的双眸甚是不解地看着他,有点小嗔怪的意味。 “要发车了,别只顾着新奇。” 从纸袋里拿出一颗红灿灿的大枣塞进慕容素兰欲争辩地小口,阿忘挨个挨个的点着桌上的吃的,看样子能把中饭一并唬弄过了。带着失望地慕容素兰坐回自己的铺位,有点失趣地嚼着阿忘塞来的大枣,闷闷不乐地向阿忘嘟囔道。 “太闷了,真想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北京。” 阿忘只是嘴角上洋溢着一丝淡笑,细心地点数着布囊里的钱,出门前老夫人将一路的盘缠都教给了自己管理,说阿兰这孩子从来对钱没什么心眼,让自己多多照拂好阿兰一路行程。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知道轻重,况且火车上人多手杂,俗话说的好: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少年老成的阿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没太在意慕容素兰地怏怏不乐,自顾自地点着余下的路资。 “你都快变成财迷了,哥,一路上你自己点过多少回了?” “总比你缺心眼好,要是夫人给的路资赊了,我们只能走路去北京了。” “那我就把你变成驴子,拉着我上北京;要是有什么大户家的小姐瞧上你了,正好,把你卖给他们当上门女婿,换些盘缠我自个悠哉北上。” 将阿忘玩笑了一番,慕容素兰在一旁呵呵自乐一番,也不知道怎么评说眼前这个丫头,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怪异的想法。不过从小到大一到呛腔的时候,阿忘自然而然在她面前提不起劲来,无可奈何地撇了慕容素兰一眼,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将布囊收回贴身之处,闷着声啃着买来的烧饼。 两兄妹正沉寂在颇有戏弄的玩笑之中,突然耳边“哗”一声作响,厢门被拉开了,一个身着白色中山服的男子迅速闪身进来,又快速的将门给掩上,气喘吁吁地吞吐着大气,躲在门板边,听着厢间外的动静,嘴角上洋溢着尽是傲气的笑容。阿悟条件反射地从自己的铺位上站起来,快速闪身挡在慕容素兰跟前,眼睛寸寸不离地紧盯着这男子的一举一动,对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男子提高万分警觉。 一阵噪杂从厢门呼啸而过,似乎外面因为什么给扰乱了,男子抿着嘴角的笑容,耳朵贴近门板细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个陌生少年的举动更加让阿悟紧张了,不觉地警示上相隔不远处的男子。 “你想做什么?” 白色中山服的男子只是用狭长地眼角余光扫过护着慕容素兰的阿忘,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不经意间的动作做得清寰绝伦,百魅丛生,并不理会车厢里的人多么错愕,便再次专注在外面的动静之中。 对峙了半响,那噪杂又火车厢另一头压回来,随着耳边那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能依稀地辨别出似乎在挨个挨个地查车厢。慕容素兰好奇地从阿忘身后探出脑袋,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唐突地少年,没想到这一遭沉闷地北上之旅,竟然会遇上如此有趣的事情。从那少年嘴角收紧的笑容看得出,猜得出这小子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外面的人似乎是在寻他。 “外面的人好像是在寻你的。” 素手按在阿忘肩膀之上,慕容素兰侧着脑袋打趣到那白色中山服的男子,那男子也恰巧回过头来回望上挑衅之人,突然交集的目光中有种愕然感,如一道电流瞬间油走过心间,顿时让那少年有点失神,猛然又被耳边逼进的嘈杂声给警醒过来,顾不上那是什么,又仔细地探听着门外的动静。 慕容素兰此刻好奇地紧,这样一个满身傲气的男子,在逆境中会怎样泰然处之?会不会他是如武侠小说中那样的高手,推开门和外面的人大干一场,然后扬长而去;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形矫健破窗而出,将他身后那些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人远远抛诸脑后,一笑而去?慕容素兰立在阿忘身后,满含期待地瞧着那少年的一举一动,激动的心情节节攀高。 不过须臾,男子的一席话让慕容素兰满心期待重重地落地。 “外面一群人在寻我。二位可否帮在下一个忙,帮我唬弄过去?” 听着男子的恳求,阿忘懵然地盯着满是戒备着的少年,帮还是不帮?听外面的阵势,这少年惹得麻烦还不小。犹豫不决之间,不料身后的慕容素兰却先开了口。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少年并没有意想中的慌乱,认真地看上阿忘背后的慕容素兰,这女子的话语和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等待自己上演一出好戏似的,真真有趣。颠倒众生地一捧抒笑,那少年不觉地声线挑得高傲了些。 “好坏是你们的评判,我决定不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有趣的人,若是小姐肯出手相助,定不会让你失望。” 眼前这少年跟自己年纪相仿,却不想有如此透彻的洞察力,顿时觉察出了阿兰一副凑热闹的性子,这样高深城府的陌生人我们是不是该多加提防着?阿忘一刻不敢放松地瞧着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是麻烦找那少年,而是麻烦找上他们。 只是阿忘还没来得及拒绝,身后的慕容素兰已经抢先一步吭声了。 “那我就权且信你一回,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有趣的人。” --divss="centermgt12"> 一烙桃花相思引(二) p>一抹狡黠的笑容从慕容素兰脸上闪过,如夜里幽然盛开的昙花般,将自信的笑意在花靥般的脸庞蔓延开。慕容素兰转过身子,将车窗大大打开,又将桌上一干零食半数拂撒在地上,从阿忘地庇护之下走到车厢门前,朝两个疑惑不解地少年会心一笑,“哗”的半拉开了车厢门,站在过道上大叫起来。 “来人啊!有人跳窗了!” 此刻还在不远处车厢挨个询问的几个人,突然见过道上一名女子大声喊叫道,立马围了上去;只见那车厢里的车窗大咧咧地开着,地上的食物狼藉一地,真是有人窜逃后的迹象。其中一人立马招呼上不断张喊着的慕容素兰,询问个究竟。 “小姐,是怎么回事?你别慌。” “刚我和我哥在车厢里休息,突然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男子闯了进来,推开窗就跳下了火车,把我吓个半死,还以为是不是遇上什么贼盗了。” “赶快,那小子跳下火车了,别让他跑了!” 几个男子一窝蜂地从慕容素兰身旁疾疾而过,要不是阿忘手快,慕容素兰真会被他们一干人撞到在地。靠在阿忘的胳膊拐里,慕容素兰忍不住捂住嘴,眯着俏皮朝躲在半掩厢门的男子偷乐,颇有成就的愉悦感;车厢内的两个少年先前还不明慕容素兰的举动,现在全然明白过来,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火车渐渐启动,开始驶出石家庄站,阿忘在窗边望了望了,先前那几个在火车上搜索的男子还在人群中孜孜不倦地找寻着。他们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几个被一个小丫头片给唬弄了,他们找寻的人已经坐上火车,安全地离开了这里。 “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阿忘也是放下忐忑的心,提醒了那少年一句,便默声不语,俯身收拾起车厢里的狼藉。慕容素兰一时没乐过,坐在铺位边一个劲地捂着嘴笑,那笑声如清脆的银铃般,伴着窗外吹进来的清风,起起伏伏在车厢内。 “那些人真是笨得可以,怪不得抓不住你。” 虽然这女子意图不纯,但正因为她这无心恶作剧,却是救了自己一遭。安下了先前慌乱的心,那少年伫立在门口,正在眉眼认真将那女子的容貌打量了一番:黛笔描过的柳眉下,一双盎然生机的美眸流光溢彩,那不经意间流转瞳色中的清波,如拂面吹来的春风般热情洋溢;绯色染上双颊粉里透着晶莹,一张樱唇小小地咧着,随着她未曾消停的欢乐在微微上扬着,如那久负盛名地月牙泉般慑人心魄......突然先前那股电流感再次划过少年的神经,他有些懂了,却还是猜不透;或许这个女子的动机让人有动怒的冲动,可这个少年能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有股截然相反的情愫在左右自己,反而有种欣然接受的愉悦。 “小哥,在过2个钟头,就要到北京了。” 慕容素兰抿着嘴角未散的笑容,提醒了眼前的少年一句,少年将她笑间的含义认真在眼中考量了一番,颇有挑衅的味道。转瞬一个莞尔,少年清寰地也朝慕容素兰微微一笑,似乎在提醒她不劳您费心,我的目的地也是北京,托你的福还省了火车票钱。 眼前这个少年随遇而安的洒脱性子,倒是让慕容素兰好生佩服,随手抓起一把炒瓜子,轻言淡语地描下一句。 “你说的,保证会有有趣的事情讲,要是这把瓜子嗑完了,都没讲出点新奇的事情,就别怪我告诉车上的巡警,你是逃票上车的。” “胡闹,阿兰!” 久久沉默地阿忘终究是看不下去慕容素兰的任性妄为,语气稍稍凝重地斥责了她一声;可慕容素兰像个没事人般,依旧凝着嘴角地笑容,悠哉游哉地在一旁嗑起了瓜子,眼神颇为俏皮地盯上厢门边地那个少年,似乎在示意他要把握好时间。 少年释然一笑,并不认生,在阿忘铺位边落下身来,恣意地伸了伸懒腰。 “小姐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讲讲我这些年遇到的趣事,寥表小姐刚才施援之恩。” 慕容素兰手上的瓜子一个一个朝嘴边嗑着,未曾回应那少年一句,可灵动的眼睛活泼地一眨,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其实刚刚就有一件趣事,那帮抓我的人,是石家庄xx大学的学生。这次本欲体验下国内的教育,却不想成了众矢之的。” 慕容素兰倏然停住了手边递送的瓜子,有点惊讶地看着那少年,一双水灵灵地眼睛写满了呼之欲出的为什么;听口气,你的来头还真不小,是不是太狂傲了。拿捏旁人的眼神,似乎是这个白衣少年的强项,瞧出了那女子眼神中的质疑,也不急于争辩什么,到底是吹大话还是讲事实,权且听完再争辩也不迟。 “他们学校的三个所谓的教授,辩不过我,被我给气昏过去,所以他们要拿我回去问罪呢。” 少年理了理臂膀间有些起褶皱的中山服,有些老成地在他们兄妹面前架起了二郎腿,悠悠然然地逸散着唇边地得意之笑,颇为傲气。听他这么一说,慕容素兰倒是再次仔细地打量上眼前的这个少年,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有铁齿铜牙? “大话谁都会吹嘘。” “是不是大话,小姐接着听下去就能辨明真伪。说实话那三个被我气昏地教授,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学生水平,却妄自在人前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不过是误人子弟罢了。我在xx大学只听了一堂微积分课,40分钟时间,10分钟的口号,20分钟的歌功颂德,5分钟的无聊宣誓;还有最后5分钟,我留给自己了,揉了揉被摧残地生生发疼的太阳穴,抽起了身子就径直走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就甩手走人了。” “你在黑板上写了什么?” 少年嘴角微斜,一双狭长的双眼轻轻描过对桌边的慕容素兰,颇有逗弄地意味在瞧着这个被自己故事引入的女子,恰如其分地卖弄了一点关子,娓娓而道。 “dumbass。” 少年一口纯熟的美音顿时蒙住了慕容素兰的理解,什么意思?!从未接触过英语的慕容素兰,怔然地看着那少年,又不敢做出太无知的样子,被他耻笑去了。少年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慕容素兰的心思,那微翘上斜的嘴角顿生一抹清笑。 “废物。” 一个带茬头的词,被少年那清伦无比地声音,洋溢地颇有文雅气息;却不知道,一个“废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是多么避讳的词,人人都在倡导德美。慕容素兰一脸酡红,慌张地转动着灵气逼人地眼珠,不知是在规避自己的无知,还是对这骂人不带脏字的词感到羞赧,顿时先前占了上风的势头在少年面前矮了一截。 少年也学着慕容素兰先前从容的样子,抓起桌上的炒瓜子,瓜壳崩裂那一声声清脆掷地有声;换了一番光景,少年脸上露出一番暗暗自乐之色。 “之后呢?” 似乎故事的新趣性远远超过了此时慕容素兰的矜持,那压抑着心中大家闺秀规教,只能半羞半涩地问上他。 “他们的反应和小姐你现在的模样相差不远,只是没你这般可爱。听说我走以后,那老头子和课堂上的一干子学生,认认真真地把我写在黑板上的词抄下来,发扬了团结就是力量的精神,查遍了整个学院的图书馆,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明白那个词的意思。” “别惊讶,的确是这样。为什么不明白呢,因为偌大的学院里一本英语词典都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只因为他们瞧不起那些所谓的‘资本主义’,窝在一个角落里骄傲自大着,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井底之蛙。” 一旁静听着的阿悟,瞧上着眼神傲气的少年,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得出他的与众不同,怪不得阿兰会对他讲的事情感到新奇。可她不知道,这样特立独行的人,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中是多么格格不入,他自信是毋庸质疑的,可不懂得如何得当收敛锋芒,迟早会吃大亏。 “小哥,还是注意下你的言语,免遭无妄非议。”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这位大哥在避讳着什么。我觉得你就像那些学生一般,被时下的大环境压抑着,顺从地被牵着鼻子走,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这里所宣扬的言论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知道么,这事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好奇得不得了的学生,跑到外事局去打听,才知道这个词是‘废物’的意思。当时我听外事局一个相熟的伯伯说,他们探知后,搞得跟地下工作一般保密,然后美其名曰说着是群众智慧的力量悟出其中含义,言论以讹传讹,进而演变成他们口中的‘资本主义者的挑衅’,我当时就笑了,笑得肚子发疼,我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可仔细想来,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渐渐感到悲哀,到底是什么愚弄他们?” 那少年先前还嬉笑眉开的面部,渐渐在嘴角边聚集上一丝凝重,慎重地扫视了车厢内的两兄妹,最后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慕容素兰的视线之中。这个少年言语虽狂妄,但字字句句从他口中表述出来,是那么地鲜活朝气,犹如磁石吸引铁针般牵引着心,想要一窥他世界的别有洞天。 “现在的中国,主权解放了,思想却被紧紧束缚着。” 这一句话在少年口中说地遒劲有力,字字铿锵,揉进脑子里却是满是带刺的挑衅,这番“反”意味的话不由地挑动了阿忘警觉的神经,时下的大环境,这样的话无疑是祸从口出。 “小哥,若是你继续放任你的言论,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一番客套地逐客令,少年只是在一旁悠闲地浮上一抹不屑,丝毫未将阿忘纳入眼界之中;话不投机半句多。片刻之余,少年撑起身子便欲朝车厢外走。 --divss="centermgt12"> 一烙桃花相思引(三) p>“你等等,我还没让你走呢,你故事还没讲完,无赖!” “阿兰!” 一句急切地挽留止住了少年欲离去的脚步,少年抿着嘴角的笑容,侧目回望着身后伫立着慕容素兰,没想到这个小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胆气,煞是震惊!酒逢知己千杯少,故事要说给懂得知音人听,少年缓缓地转过昕长地身子,一脸灿烂如车窗外那一天地的阳光般灿烂明媚。(.无弹窗广告) “小姐严重了,我还以为这里都不欢迎我。” 慕容素兰性子从小执拗,哪里能容忍着挑起了好奇就甩手走人之理。一张纷嫩地小脸涨个通红,虽从小父辈言传身教男女之别,可慕容素兰自小就立志做个新时代女性,此时这个少年口中所说的世界,似乎是她向往已久的。 阿忘惊讶地看着慕容素兰有些出乎意料的举动,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慕容素兰转过美目怒怨地盯着自己,一方蹙眉紧紧地凝结在眉宇之间,阿忘自小与慕容素兰一同长大,自然晓得她的心性,此番定是怪自己太多嘴上气了。僵持了些许,阿忘脸色也沉闷下来,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这丫头认定的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办法改动。 认清了场上的形势,少年倒是一脸轻松自在地畅笑,他也不是什么大架子之人,便回到了起初的位置上再次落座下来。 “那就谢过小姐的盛情。” 慕容素兰酡红着脸,从怨怒着阿忘中醒转过来,倒是不嫌生地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超多好看小说] “少贫嘴,要是接下来的故事不好,我也一样赶你出去。” 少年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娇嗔的女子很可爱,并为多做计较,便接着他刚才未完的话题。 “先前的那番话,在下不少冒失之言。我在美国生活了近六年,目睹了那些所谓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一些变化,不得不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国家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尤其是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后,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得到本质上的洗髓。这些国家在我们还在内乱不断的时候,就已经在原子能,电子计算机,徽电子技术,航天技术,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等领域取得的重大突破,并日渐成熟。新中国的成立是一项伟大的创举不假,可我们还能孤芳自赏到什么时候?天天言传身教着资本主义的种种劣迹,却看不到它们作为一种形态稳固存在原因,看不到它们的优势所在,我们的国家何以立足,壮大?现下新中国的状况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比,无疑是襁褓中的婴儿和成人在赛跑。” “蒙祖上恩泽,在浙江一带颇有些家业。所谓学以致用,在下这次回国,一是为了继承祖宗家业,二来为国家的工业建设出一份力。回国后,和几个志同道合朋友建立了一个‘振兴会’,此次到石家庄也是为了‘振兴会’发展而来,希望借着当下学生的力量,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股学识潮,更好地让当下民众了解到科教兴国的道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要解开如今人们思想上的枷锁,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一抹痛心在那少年清澈的眼睛中闪过,渐渐在他嘴角边衍生成一角苦涩,颇有少年壮志难酬的落魄。并不耻笑他这番志向多痴心妄想,慕容素兰在聆听他述说的时间里,渐渐懂得了他心中的不甘,他的桀骜毫不做作,随着他四溢地傲气不含自放。平日里听惯了现下的生活这般那般的好,经这少年一番警醒放眼而去,民众除了一日三餐的勉强果腹,日子还有什么追求?国家经过了多年的战乱后,似乎只是如他所说般恢复了表面的光纤,其实内在才是岌岌可危的。 “现下的学生,学到的不是真正的知识,而是如何把拥护国家的口号喊响亮,反而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渐渐被排斥出主流舞台之中。看看如今越演越烈的浮夸风,红风,反资风,哪个领头的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一群祖祖辈辈大字不识一个的贫下中农,却能在这股肆意的横流中如鱼得水。” “你这是瞧不起这些被奴役了许久的农民,没农民你吃什么?你说的不是目无道理,可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是将自由主权交还给每一个民众,他们翻身做主人,站上历史的舞台有什么不对?” 慕容素兰的意识终是和那少年的思想产生了摩擦,不是你说什么自己都能一一赞成,不由脱口反驳到他。少年只是眯着眼睛望着慕容素兰,静静地探究着她的此刻的心境,恍然地明白到每个人思想上都有不同长度的锁链,就连这个带着纯真的女子也不例外。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一个人,只是我心中的社会主义和你们心中的社会主义有所不同,说简单一点,我希望我们国家的每一个人每天都能坐在宽敞的房子里,喝着热牛奶,吃着可口的食物,悠闲地读着报纸和家人一起讨论每一天世界的变化。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小姐你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人的心血吗?要知道,面包不是会白白出现的。” “我们国家有这么多人,团结就是力量,足以自给自足。” 随着这一句落开,那少年那抹有点讥笑味道的笑容朝自己荡漾开,着实让她感觉到刺眼,正欲还口,不了他却先开了口。 “这就是差距,我们还在担心温饱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思考如何提高自身的素质,而不是最基础的温饱问题。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强盛,必定是多元化的发展,而不是单攻某一项,就像一台机器,每个部件都有他独特的作用,少一个这台机器都不能正常运转。你还记得长崎、广岛的那两颗原子弹么,不过是美国小试牛刀,就将它们夷为平地,现在世界上讲究的不是人多,而是科技发达程度,而我们国家现下的状况在他们西方国家眼中,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孩,随时可能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扼杀在摇篮之中。” 少年那嘴角渐渐收紧的严肃一点点揽在目不转睛的慕容素兰眼中,她并没意想中的嗤之以鼻,对他那些张扬的言谈感到不屑,好奇之余袭上脑海的更多是震撼,错误的东西总有它的反驳面,而慕容素兰面对这样的忌讳思想,现下全然无言驳斥。 慕容素兰在老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才女,打自己晓事以来,她暗暗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做一个新时代的杰出女性。为此,她也在成长的那几年里不断地充实自己,尤其是这次北上求学,慕容素兰希望自己能在这样充满生机的地方重新蜕变。可此时,听了眼前这个少年一席感言,她才发现自己的思想还是那样的拘泥,那样的保守。 有感自己如井底之蛙,在那少年自信的眼中,慕容素兰不觉地羞红了双颊。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慕容素兰像是被这眼前的少年勾去了魂似的,认真倾听着他所看见的世界,他所感悟的经历,他所见证的奇闻,他描绘地世界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但那新奇的感觉深深地触动着慕容素兰的心,也许这隐含地美好,或许才是心往神驰已久的目标。 都说北京的风扬起之时略略带着一点悲伤,少年脑子里还未能将慕容素兰离去时的笑容回味个透彻,她如一尾精灵般带着嘴角甜甜的笑容混入了南来北往的人群之中,独独耳边那拂过的风声伴着她还未消散的言语回音。 “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日后好登门拜谢。” “相逢何必曾相识?随缘而识,随缘而陌,先生好生珍重。” 心里那阵失落,随着他在脑海里不断揣摩的随缘二字而释然,我们还会相见么,放眼望去,北京感觉真的很大。 缘分是一条绑在人与人之间的隐线,收放自如,它的巧妙在于,你命中的那个人,不早不晚的牵引至你身边。 --divss="centermgt12"> 一烙桃花相思引(四) p>一米阳光静静地透过琉璃窗棂,洒进半个积案上,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伏在窗边皎洁地窥视着书斋里的一举一动般。一个静默的少年正持着笔毫,落笔有力的在素净的宣纸上书写着;刚劲有力的一个回锋,那少年收住手中的毛笔,认真端详着宣纸上那留下的字迹,从一派冷峻渐渐如宣纸上那缓缓铺染开的浓墨,一抹眉头深锁在剑锋般浓眉之间,片刻之后,宁静的书斋里响起了一声略重的叹息,那张刚刚才书写好的字又被那少年随手丢弃在一边,眉头更加深沉地盯着新的一张宣纸上,如何才能书写出一个满意?这样的疑难凝滞在他手边,不敢再次草草落笔。 随缘二字,如何描摹它的恣意呢? “振海!” 一个略带焦虑的声音生生打断了自己如走迷宫的思考,那惊愕的双眼中还有那未褪尽的茫然,不过这样的神态在这个英姿飒爽的男子身子,稍纵即逝。那双狭长的双眼中,清明之色渐渐填满了他的眼睛,他又变成了平日里睿智林振海。 这少年便是林家老三,林振海,刚才美国留学归来,现下不过才19岁而已,正是少年意气勃发之时。 “你这孩子倒是来气!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慕容伯伯的女儿今天要来我们家拜访,你倒好还有心思躲在这里练字!你赶快随我去见见,人家慕容小姐都到了,别落了笑话去了。” 林振海不紧不慢地搁下手中的笔毫,将积案上那随意散落的宣纸一张张收拢在手心,轻言淡语地对答着母亲。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固守着旧社会的那一套盲婚哑嫁,什么金玉之约,纯粹是父亲那陈旧思想中的门户之见,心底还是在意着门当户对那点偏见,赶鸭子上架的事情,我不想参和。” “你这孩子又开始闹倔性子了,今天你怎么也得听我一回,去见见这位慕容小姐。林家和慕容家虽说这些年没什么来往,但是两家是从你爷爷那辈起的世交,切勿给你父亲丢这个人。这慕容小姐此次来不过是北上读书,他们家老爷子托你父亲多加照拂着这个独生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自然是要多担待些。至于你们小时候的婚事,我知道你长大了,心野了管不住你,你这次且听母亲的话,好好招待慕容小姐;若你见了本人还是不喜欢,回头我多劝劝你父亲就是了,总成了吧?” 林振海低下头,依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积案上的墨宝,嘴角微翘着透出一丝淡笑,他不是傻子,听不出母亲的缓兵之计。(.)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那宣纸上赫然写着的“随缘”二字,恍然间知道自己真写不出这二字的韵味,诸般事情又有几件能随心呢? “小祖宗,你赶紧随我去,非等到你父亲来候你不成!” 林母见小儿子不愠不火的样子,半刻也不敢怠慢着,牵起牛高马大的小儿子就往书斋外走。 在茶厅的门廊之外,林振海眼中那清冷的目光如脚下恣意脚步一半随意,扇门上那翡翠色的琉璃半朦半真地透着里面的情形,一个毓秀的背影从那一格格分隔出的琉璃中透进他的眼角的余光中,一头黑如墨的长发将那女子的脸庞隐藏在其间,着实看不清她的模样。父亲似乎这时的兴致极好,不时能听见茶厅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大约是那女子在人前过于的羞涩,垂眸之际一缕青丝从她侧肩边滑落下来,能清楚望见她嘴角泛起的淡笑,将垂下的耳发又挽到了耳廓边,转瞬之间本想看清她是何番容颜,却是稍纵即逝。 突然林振海那个止如静水的心荡漾一圈涟漪,这个慕容小姐会是怎样的尊容和品性呢?他那股有点戏谑的笑容,不知深浅地在嘴边延展开。 跟着母亲越过了门栏,林振海唤了一声父亲,林振海那傲气的身姿顿时间将些黯哑的茶厅亮堂起来,慕容小姐那周身顿挫不早不晚地收进了他眼中,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果然生怯的很,只是刚刚在嘴角加重的笑意,在盯上一旁的阿忘,就突然不那么恣意了。两个年轻人,用着相同异样非凡的目光探寻着彼此的心境片刻,倏然间意识到什么,回过满是惊诧的目光回转到那还留给自己背影的女子身上;只是等不到自己亲自去证实,父亲已经插进他们之间的愕然气氛中。 “振海,来见见你慕容伯父的千金;阿兰,这就是我提到的你那三哥哥。” 沉淀了一席腼腆,慕容素兰抿着一抹清雅的淡笑,站起身子回转过去,轻轻地唤上一声。 “三哥哥,你.....” 只是嘴上那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脱出口,顿时被眼前这个男子给怔了一大跳,怎么是他?!那番淡然俨然变得复杂的,有点哑口无言地盯着林振海好一阵子,真是他!要不是林母在一旁笑出了声,她还真是半响回不过神魂来!顿时一张净脸羞的通红,林母的笑声她不是听不出端倪来,多半是以为自己瞧上了他家儿子,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在人前失态,在这样的场合上看来是慕容素兰这位深闺小姐,可谁又注意到场上真正有些失魂的人,正是这位林家三公子林振海呢?那双深邃的眸子,如黑夜中的夜明珠般被眼前的慕容素兰一遍遍拂亮,益发清澈。看着眼前的慕容素兰,这样的不期而遇,那心中困惑了好久的疑问顿时间茅塞大开。 如日月齐聚,灼灼生辉;缘,真是妙不可言。 林振海挑起嘴角的唇线,颇为调皮,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朝着尚未安定地慕容素兰主动示好起来。 “阿兰妹妹,欢迎来北京。三哥哥.....突然有种成就感,能有个这样天仙般的妹妹。” 此时此景,慕容素兰心中那算是百味陈杂,进退两难,只能顺难而上握上他示好的手。只是他那手,像一块灼热的烙铁般覆在手背之上,弄得一个乱跳不已的心更加慌乱,她说不出当时他那笑容的怪异,总觉得是将自己推进了一个尴尬之局一般。 前缘似已定,深浅难自知,谁了白头事,百般皆因由。 林家那一出不期而遇,乐了林家两老,眉眼间那点点流露,似乎这门亲事八字有了一撇,至少看得出这对年轻人不是郎无心,妾无意。林老爷倒是暗地里修书一封给自己那老友推波助澜,让他老静候佳音,等着吃这亲家酒。那时应着有长辈的场合,慕容素兰硬着头皮应了长辈,让林振海给自己当个向导,闲来之时将北京城好生游玩一番。平静了几天,这事她倒是淡忘了不少,渐渐忐忑退出了心头,可偏偏这个时候,林振海又不期而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头开得正盛紫樱,沉甸甸地缀在枝头,四月的春风微微一拂,便是一片花雨。慕容素兰正和校友有说有笑地走在廊道中,心情大好,可就在喜色流转之间,恍眼间就望见不远处在紫樱树下伫立的林振海,顿时间就将这喜色给冻结住了。 而林振海,似乎不因为她那笑容的急转而下而坏了兴致,一抹兴致极好的微笑如那头顶灿烂的阳光般绚烂,不偏不倚地朝慕容素兰投递过来。 一身藏青色中山服的他,银制的纽扣和他脚下那铮亮的皮鞋一般,闪闪生辉,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也不尽能将此时英姿勃发的林振海描摹淋漓尽致。无怪乎,落入别人眼中,这个男子是极其惹眼的,紧紧偎依在慕容素兰身板的两个女子,也是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不过看她们那有些暗含春色的眼睛,略略猜得出对眼前这个男子青睐有加。 天生的傲气,注定了林振海是打破尴尬的好手,在他的理念中,没有知难而退的道理。 “阿兰,我买到两张京剧票,一起去看看?” 这句话一出,慕容素兰总觉得别扭,什么叫一起去看看?!不应该是征求下当事人愿不愿意吗?反复地品读了他那还未散尽的笑容,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自傲了,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跟他去,倏然间心里就起了抵触。 “谢谢三哥,下午我已经约了她们参加社团活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句婉言拒绝,似乎被慕容素兰说得天衣无缝,林振海仔细地瞧着她身边那对还在交头接耳的女校友,片刻后便是笃定了什么一般,清笑不减地顺着慕容素兰给的难题,转向了她身旁的校友。 “小姐们,这两张票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可现在我这固执的未婚妻要参加社团活动,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呢?” 未婚妻三个字眼像是一颗导弹被林振海发射出来,击中了在场的三个女子,除了不约而同的惊诧,慕容素兰脸上更多的是惊诧后的愤慨,林振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需多时,身边的两个好友似乎对这个未婚妻深信不疑,转而开始在慕容素兰身边艳羡地调笑起来,不时在她耳根子边嚼着一些帮衬的话。真没想到林振海会突然给自己摆上一道,他是犯什么毛病了不成;受不了好友的嘀咕,慕容素兰有点小嗔怒上前拉住林振海,小声的呵斥起他。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林振海,你是来添乱的不成?!” 那乌溜溜的双眸,因为有点愤慨的激动,显得格外的明亮,可是却还是掩饰不住心里那丝丝的慌乱,抿着樱红色的瑰唇,酡红了一脸羞涩,在他和好友来回探望着,生怕生出什么是非来。林振海认真地注视着嗔怒中的慕容素兰,眼中深邃不觉中流露出一席盛情款款,其实他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拐弯抹角地找一大堆理由来这里见她,或许仅仅是见上她一面,心才能安定住。 “别在乱说些什么,三哥,会被别人误解的。” 从她那嗔怒中的容颜中醒过来,灿烂无比瞧着惴惴不安地慕容素兰,俯下身子凑近了些,在她耳际边停了下来,娓娓道来。 “难道不是?家里的长辈都说是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难道搞错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回去问问我父亲呢,阿兰?我想父亲很乐意回答你的疑问。” 心里一咯噔,脸顿时红了个透。 “你无聊!” 林振海将身子朝慕容素兰面门径直凑过来,就是父母亲都没有这样近的距离审视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鼻息里进进出出的呼吸声,均匀有力。而慕容素兰下意识地想朝后退,却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廊柱上了,无路可退。只能任由脸上的火辣感在脸颊上蔓延,半句都不敢作声。 “的确有点无聊,所以来找你解闷。” 林振海皓齿微启,将一抹笑容拉成了新月,乍眼看去淡淡中透着甜甜的滋味,像是夏天里吃上一只冰爽解渴的雪糕一般。 大约慕容素兰这幅全然戒备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林振海脸上的笑容转而莞尔,抽离了那个太过暧昧的距离,将手中的京剧票塞在她手里,颇有调皮地意味眼睛朝她眨了眨,在慕容素兰耳边轻声道着。 “下午我来接你,若是你想躲我,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不期而遇还会很多很多,可能还有比今天更意外的惊喜等着你。” 像个得手的老贼一般,慕容素兰总觉得他笑得坏坏的,只是还提不起胆子和他较劲,生怕惹上他又整出什么大的动作。看着他朝自己校友绅士样的颔首告别,两个惷心荡漾的女子像两只春天里探墙的红杏般,怀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在她身边雀跃不已,满是艳羡地和她探问着林振海林林总总,慕容素兰才知道什么是白眼狼,真不该多管闲事就他一遭! 说不上讨厌他,只是对他那股骄傲的样子,有点反感。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divss="centermgt12"> 一烙桃花相思引(五) p>说实话,当看着慕容素兰和那个叫阿忘的男子一同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车上的林振海一脸晴朗倏然间轮换上一番阴晴不定。慕容素兰的笑容,在林振海脑子里反复对比着,此刻挂在她嘴角的自然恣意,是她从来不肯予以自己的,而在这个叫做阿忘的家仆面前,她可以如此自然淋漓。一股捻酸的滋味在心里翻滚着,林振海不觉地把她身旁敦厚的阿忘纳入了眼中,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除了一脸憨实可掬的表情,他实在瞧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在意的;林振海转过自己太过专注观察的目光,恍然间在反光镜中看见了自己的表情,何时你把这样的人放入了眼里?太不自信了你,不由地浮起一丝不屑的嘲讽。 他,不过是一个家仆而已。 从大门阶梯上走下来,慕容素兰老远就看见他立在车边,笑脸盈盈地盯着她看,一下子自己也感到不自在。不过是一两次的照面,都是林家和慕容家世交的客套罢了,和这人还说不上什么熟知,慕容素兰就想不通他为什么就死揪着自己了。说到他们之间的婚约,只是觉得荒唐可笑,他也是留过洋满肚洋墨水的人,应该对这样的盲婚哑嫁也是深恶痛绝才对;可慕容素兰就是琢磨不透这个人的心思,按照早上他那反应和表情,可能还真把它当一回事了。她不得不在心里提防着,父亲前两年不时提到这事情,看样子是极力想促成两家这桩姻亲,可是碍于自己年纪还小,都是点到为止。可如今看林家二老的反应,似乎这事情发生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略略地撇撇嘴,暂时把这些糊涂事情甩到一边,慕容素兰现在得全身心的应付这眼前人,最好能一次说个清楚,大家也免得日后为这事尴尬。 只是自己还一个劲地想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林振海就一个健步上来,拉住自己的胳膊,顿时就感到周身的肌肉倏然绷紧。带着满脸的惊讶盯上林振海,他倒是一脸子的云淡风轻,将自己牵引到副驾驶座边,很绅士的开了门,突然有种落单大雁的感觉。 “上车吧,风挺大的,时间有点紧。” 林振海那柔和的眼睛将温柔一转,直直地盯上还立在一边的阿忘,他憨实的脸上也是略带着惊讶,大约想不到自己行径会如此大胆果敢,由不得他多言什么,林振海又是率先发起话了。 “不好意思,阿忘哥,这票我只买到2张,你看......” 阿忘偏黝黑的脸顿时起了红晕,对方委婉的拒绝还听不出来吗?自己还没到那么没眼力价的地步。看着林振海那笑得灿烂的面容,他直觉感觉到有些冷感,是种戒备的敌意;又回眼看了看已经坐在副驾上的阿兰,不知所以的张望着车外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脚下有条线,自己怎么也不敢逾越。 “没事的,林少爷,正好阿兰在学校还有几本书要借还,你们玩得高兴些。” “那就谢谢阿忘哥了,回来我让阿兰给你捎些有特色的地方小吃。” 林振海也不想和阿忘多绕弯子,对一个有眼力价的人,也没必要装的那么虚伪,还要故作什么挽留,有些时候解释就是掩饰,何必让别人把自己看得清呢,至少留有尊重。 林振海也不多作逗留,上车就发动车子出发。慕容素兰看着还在大门口立着的阿忘,正目送着自己离开,顿时就惊慌起来。 “我哥还在那里!不是说了带上他的吗?停车!” 慕容素兰又不安地回头望着车后的渐渐远去的阿忘,也不知道他对哥说了什么,总觉得不安。 “林振海,我叫你停车!” “你安静点,知道这对开车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行为吗?” “那你停车!我立马就安静了!” “那你信不信我马上亲你,是不是这样就能强制让你安静?要不要试试?!” 林振海一句话,蛰伏里的一道春雷,顷刻间将嗔怒中的慕容素兰给劈中了。有那么几秒,林振海回过头来,专注地盯着她,眼中的那股认真突然有种震慑作用,顿时让她收紧了嘴,不敢再多言。不是慕容素兰怕他,只是那目光太过认真,她真怕自己再说下去,他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来。[] 车绕出了胡同,多了大街上的热闹,可车里的气氛却低到了冰点。在反光镜中,林振海不时地注意着慕容素兰的一举一动,一脸怒气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白希地右手一直按在门开关上,像是随时等待自己车停的一刻,她就会撒手冲出车内。典型的一个拗性子,和她柔静的样貌反差甚远。 “大哥的事,我向你道歉,只是他也不愿意一道去,也慌张帮你去图。” 林振海缓着口气,将刚才的事情向气头正盛的慕容素兰娓娓道来。 “京剧院今天开班,是梅剧团阔别5年后的首演,我知道你喜欢京剧,难道你想错过这次大饱眼福的机会?” “你不可理喻!” 慕容素兰没多说什么,只是斩钉截铁地将几个硬字奉上。林振海把她这席话尽数全收,独自消耗了片刻,眉眼之间渐渐浮现出一丝惬意,这丫头,真是倔到骨子里了。 “这事情也怪不得我,要是你早一步跟我支会一声,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再弄一张票来,何必那样对不住阿忘哥,活生生地得罪人?对了,阿忘哥不是精通书画,北苑那边有好几家卖上品洛阳纸和歙砚的店子,到时候看完剧后我们去挑挑,当是给阿忘哥赔罪好吗?” “林振海,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会子,她的右手倒是从车门门扣上松下来,直直地问上自己的意图,林振海倒是看在眼里,看样子这软话子挺管用的,至少她不在将自己置若罔闻了,嘴角不觉荡漾起一抹轻松。 “能怎么,请你看场剧而已,有那么复杂吗?” “给了一嘴巴又塞个甜枣,人不是这样戏弄的,林振海,你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招人厌!” “将心比心,我是打正经地想请你看场剧,可你把阿忘哥找出来,不就是为了躲我吗?我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阿兰,我有那么可怕吗?” 一句话,倒是戳中了慕容素兰心中的小九九,自己也是动机不纯,才让他惹出了这样的尴尬。也不知道哥这会儿是怎么想的,她倒是有些担心了,不觉之间,那如花蕊的蹙眉轻轻凝在眉间。 “别担心了,阿忘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会介意的。” “你会读心术?” 看着被一脸惊讶代替的慕容素兰,林振海释然地拉长了嘴角的弧度,略有狡黠地应了她一句。 “你猜。” 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慕容素兰一下子就被折服了,顿感无语;还跟他多说什么啊,伤脑筋。林振海释然之际,倒是把阿忘掂在了心间,这个人还真不能小觑了,到底他对阿兰来说,有着怎么的重量呢? 这场京剧似乎没有让林振海失望,半推半就的慕容素兰倒是合了她的兴致,整场戏下来,她都是处在一种按捺的激动之中,博得佳人喜,不就是这场京剧的意图吗?林振海也不想倒了她的兴致,和着她的拍子,从头到尾都未交流半句。 曲终人散,终于见得慕容素兰一脸满足的幸福状走出剧院,一拢微笑始终意犹未尽地挂着嘴边,似乎还在回味着那一幕幕。 “那段贵妃醉酒唱得太好了,不愧是京城梅剧团,你说呢?” “好虽好,可神态间那颠倒众生的媚态,只能说差强人意。大家只记得已故的梅兰芳大师那风华绝代的杨贵妃,仅能说是缅怀经典,却无法超越了。” “梅大师登台之时,你我还没出世呢!” “那又如何,能在一代留下不灭记忆的人,就是不朽的丰碑。这一辈,似乎没一位能超越梅兰芳、尚小云这些名角的,他们这些京剧中的楚翘,有把一个人的梦中人化作大众人的情人的本事。” 倒不想,林振海还是懂行的人。的确相比梅兰芳大师,他们还是有很大距离的,慕容素兰虽未亲眼看过梅兰芳大师的剧,但从那些遗留下拉的旧时图片上,即使是定格的梅兰芳大师,那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将妩媚发挥到极致。 “你笑什么?” 从一番随意评论的恣意中回转来,却瞥见慕容素兰正盯着自己,面露淡淡的喜色,不知是真欢喜还是在嘲笑自己有些狂妄的点评。 “颇有点意外,你这肚子里不尽都是洋墨水。” “多谢赞誉,在佳人面前班门弄斧一番,也算值得。” “你这人还真是听不得什么好话,刚给你点好脸色,你又开始摆起调调了。难道像你们这样喝过洋墨水的,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也不懊恼,林振海略略低下头,只见嘴角抿成一道恰到的弧度,淡约地应上慕容素兰的问话。 “仅限某些人而已。” 微微一句,慕容素兰一番少女情怀,自然听得出他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不免羞赧地热了耳根子。女儿家的矜持,迎着这样赤露露的心声,只能本能装着不懂这风月之事;可心中那不断荡漾开的悸动,却不知道如何修持。 豆蔻年华,初遇男女之情,不论好坏,都经不住懵懂好奇之心的探究。 时光总匆匆,南雁归来,春花再放,不觉日子又朝前迈进了一步。且不知阿忘已经和阿兰分离了将近半年时间,再次坐上北上的火车,也许太过物是人非,可心中那股滚烫的冲动却丝毫未曾减少过,朝夕都在惦记的阿妹不知道是否安好。 阿忘还是那个如璞玉般的少年,满怀着期盼和焦急坐上了这趟火车。沉着冷静将随身的一干物品,井井有条的收整了一番,便安如泰山般坐在窗边,静静地等待着火车出发。二十岁的年华,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可映照在这个安安静静地少年身上,却有惊雷不动的沉稳;如墨般的少年,和着与年纪不符的气质,不觉地引上旁人注意上他。 若是细看之下,阿忘也是俊秀男子,眉是眉,眼是眼,五官格外泾渭分明,可和在一起却是那么柔和,均匀;或许是那黝黑的肤色,将他一身清俊的气质好好的掩藏起来,转而代替之的是庄稼汉子那种朴实憨厚之感。其实若是仔细注意阿忘的眼睛,那才是神魂之所在,会发现有种you惑如他瞳色之黑般深邃。若仔细给阿忘装扮一番,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沦陷在他的身边,连慕容老爷也曾说过他,这孩子是石中玉,心子细腻着。 窗外的风景从静止中,变成眼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像极了电影中的片段,尽数赋予了活气。流连太久窗外变幻的景色,阿忘将略带疲惫的目光收回至窗内,将有点僵直的身板舒缓下来,靠在座椅上,突然感觉到胸口处有一硬质的触感传来。大约是想起什么顶重要的事情,阿忘眼中那倦色顿时一扫而空,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内衫里,将那抵在胸口的东西掏出来,一块媲美桃花艳丽的粉色方布出现在他宽大的手心中,阿忘小心翼翼地捻起方布的一角,将它牵开来,里面竟包裹一支精致无比的簪子。 簪柄是纯银铸造的,簪尾上压缀着一朵五瓣桃花,瓣身皆是均匀一色,看得出是出自同一块原石,粉中透着丝丝沁红,像是把桃花的脉络栩栩如生的勾勒出来一般,做工十分精巧。阿忘第一次见到这支簪子是,就被它给勾去了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积攒了六、七年的娶媳妇钱拿出来,又找发小张大兵借了些钱,这才把簪子买到手。 阿兰喜欢桃花,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吗?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桃花,可以时时刻刻陪伴着她,彷如每天都是沐浴在春天里。 将这支桃花簪子又小心翼翼地收回胸怀之中,阿忘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他似乎看到了阿兰收到这支簪子时的欣喜,那就足够了。 阿忘的世界从未改变过,自己停止了转动,可别人的世界是不是就跟着停转了?很多事,在不经意流逝的时间中改变着。 阿忘的到来,不过是带来了一种表面的欢悦,和阿兰打小一起长大,她真高兴还是假欢愉,阿忘还是能辨明的。两三天的静静观察,阿忘倏然发现阿兰真的有心事,似乎和林少爷有关。 一日傍晚,阿忘本欲前往阿兰的闺房叫她吃晚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慕容素兰,正在和谁通电话,只是她电话的语气让阿忘颇为吃惊,满是捻酸拗劲的味道。 “不去,你爱约谁我管不着,你不是和那个严小姐很谈得来吗?!干嘛还来烦我。” 阿忘赫然止住步子,像是越入禁区一般不敢在妄自往前半步,牵涉到阿兰的隐私,阿忘知道自己该回避;可自己的步子,不愿靠近,亦不愿离去,只能定在那里进退两难着。 也不知道电话里在和阿兰说些什么,期间皆是被一干沉默到窒息的气氛所掌控着,不晓得过了多久,房里的慕容素兰又豁然开口,口气相当决绝。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详细,林三少爷!我对你和严如玉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嘡”的一声,似乎慕容素兰把所有怒气都集火在电话筒上,把电话给断了,屋子里便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安静。阿忘听到这里,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也被猛然挑断开,那把利刃不是别的,正是林三少爷,林振海。 阿忘呆呆立在那里好几分钟,说不出那压抑的感觉是什么,胸口只是闷闷的,低低的,像暴雨将来时那黑压压的雨云般。第一次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正如阿忘脚下踏不出的脚步,一种他从不敢正视的障碍林立在他面前,犹如不可仰望的高山般挡在他面前,让他望而却步。 阿忘知道,那是模糊了许多年的隐晦,身份的悬殊,第一次这般清晰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僵局和困闷,一直持续在阿忘到来的日子里。阿忘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不适,可也在不断地被慕容素兰影响着,积压下来阿忘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不能承受。每日面对着看似风平浪静的慕容素兰,太多破绽给阿忘这个细腻的男子捕捉了,她会叹气,会出神,会不思茶饭,会口是心非了.....她那闷闷不乐的眼神出卖了她太多心思,慕容素兰会纠结,会难过,在她心底此刻完全是由另一个人掌控着阴晴。人与人的因由就是这么微妙而神奇,它会无形中转移,转移给在意的人,对看在眼里的阿忘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都各自有着堪不破的执念。 执念为烦恼丝,作茧自缚的痛苦罢了;若是想要挣脱它的束缚,必定要忍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蜕变之苦。阿忘那一夜,把心中的希望给吹灭了,安然接受老天给他安排的位置。 那一日,恰是慕容素兰十八岁的生辰。 一干叔伯婶子为慕容素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庆生宴,大家围桌而庆不过换来她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大家子人挖空心思的想逗乐这个郁郁寡欢的大小姐,可她的嘴角始终不能如愿的给大伙放一个晴朗。直到一个电话的到来,等慕容素兰折回来后,阿忘发现慕容素兰有些坐立不安了,丝毫忘却了场上是为谁而大费周章。 慕容素兰脸上有了波澜,是这段时日来情绪变化最大的一刻,她闪摆的神情直指她心中的焦急,像是坐在针毡上,总是不能安定下来。阿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是他吗?阿忘很是抗拒,但答案却那么的显而易见。 这里的欢腾终是留不住一个跃跃欲试的心,慕容素兰找了个由头,就急急地离开了。阿忘还是左右放心不下慕容素兰,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很是不安全,也开了个借口就急急地去追慕容素兰。 刚急急地走尽了一个胡同,远远地就看见慕容素兰立在一个老大的酸梨树下;正值繁花之季,一树的花团锦簇被月光照得雪白,微风拂过,一树的花瓣如雨般缓缓荡漾在风中。生怕慕容素兰察觉自己的存在,阿忘稍稍挪动了身形,躲进了另一边的暗角里,角度调整后放眼过去,便看见先前被酸梨树挡住了身形的林振海,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被谁用小针狠狠地刺了一下,酸涩难当。 四下无人的胡同,安静的出奇,他们之间对话一句句如刀割般飘至阿忘的耳际,亲眼亲闻,阿忘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搭理严如玉了,阿兰,你别在和我赌气了,可好。” “你和她作甚,与我何干?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赌气,林少爷你也太自傲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说什么你都和我拗着闹,解释你不听,来找你不见,纵使我有千般不是,你总要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才是。结识那严如玉是我家一个生意上的来往,他父亲从美国来国内投资,家里自然是不敢怠慢,我和她只能算的上是投缘,可心里我一直都是你!想着你为这样的事情闹心,我吃不好,睡不着,只想着怎么能见上你一面,把一切都给你说明白。阿兰,你别在生气了,可好?” “投缘?!那严老都想招你做女婿,这投缘还投对了地方!她严如玉的家世能助你飞黄腾达,一展抱负,又揽得美人归,别人都艳羡不来!别把我牵扯进来,我可担不起这罪名,阻了你林少爷的前程!” 清风微转,漫天的梨花雨顿起,慕容素兰一番昧心话末了,咬紧了樱唇掉头就走,别过之时隐隐的泪光含缀在眼角,混着那在风中扬起的青丝,有种说不出的仙逸之感。只是这回头步还未踏得出去,身后的人已经拉住了她,一把将她别过的身影拉转回来,低头就吻上了这个含怒带嗔的女子。 始料未及的亲吻,让嗔怒中慕容素兰在林振海怀里不甘的挣扎着,似她心中那连日来的怨怒,可这柔情太过浩瀚,引人沉沦,渐渐式微的慕容素兰在林振海怀里安静下来,任由林振海侵袭着自己那颗已经砰砰捣鼓的心。 唇情染过,绯色的朱唇在月光下咧成一道弦月,林振海清泉般的笑容在脸上延展开,将还不敢睁眼直视自己的慕容素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耳鬓厮磨在她侧颜边,娓娓动听而述。 “生日快乐,我的老婆。” 慕容素兰在他的怀里,清楚的听见了这一句,唇角早已如咧开的石榴般乐得合不拢嘴,却还是故作生气状,抡起小拳头在他胸口上擂上一记。 “不要脸,谁是你老婆?!” “我们都这样‘肌肤之亲’,还不是?回头我就向父亲大人禀明,非得用八抬大轿把你扛回来不可。” “厚脸皮!” ...... 胡同里洋溢着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可在远远的一落暗角里,有个人黯然神伤的转过没落的身影,一颗闪烁着月光的泪滴飘落在风中,辗入尘土中。这夜晚月朗星稀,却在那个默默离去之人心中下起了连绵滂沱的大雨。 那不住的眼泪,在今夜埋葬了所有奢望,阿忘知道他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论自己有多么的期冀。他和她,早就注定了是这样结局,只是自己还不知深浅的贪念着。 第二日傍晚,心情大好的慕容素兰和林振海吃过晚饭回到家中,特地带了好些地方小吃给阿忘。大抵是觉得连日来心情不怎么爽利,冷落了千里迢迢而来的阿忘,特地想补偿他一下。可就在慕容素兰兴冲冲地走进阿忘的房里时,眼前留下的不过是一屋子的清冷,不见他任何踪迹存在。 回转一问,才知道今天一大早阿忘已经乘火车离开北京。慕容素兰看着油纸袋里还冒着热气的水晶饺子,突然感到有种莫名的失落,说不上是什么感悟,总觉得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离开,很不是滋味。 带着不解的思索,慕容素兰无精打采地回到房里,坐到了梳妆台边,却赫然瞥见梳妆台边搁着一张字条,上面隽秀地写着: 阿兰,生日快乐,珍重。阿忘字。 字条边那块粉色的方布随之映入了眼帘,慕容素兰若有所思的理开方布,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就静静地映入她眼眶之中,心霎时间被什么腾空了般,顿时眼角泛起了润湿感。 手中紧紧拽着那支桃花簪,慕容素兰怯怯地感到,阿忘开始从她的背后消失了,越来越远。 这一别,似乎成了永诀,十九年时光,沉沦了各自人生的苦乐。 一烙桃花相思引,不复当年少年情。 --divss="centermgt12"> 遗祸淬情 p>带着好多未解的疑问回到这个曾经想要逃离的城市,不想等候着自己的是一个毕生难忘的回礼。 一瓜子耳光重重地甩在慕容清哲的脸侧,下手之狠,之蛮,慕容清哲一个踉跄连连败退,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嘴角一股腥甜七荤八素的涌进口中。 “你还有脸跟我孙女在一起,混账东西!” 苏振国一脸铁青,一双满布皱纹的眼睛不怒自威,精光四射盯着眼前这个还不知所以的男子,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糟蹋自己孙女的畜生扒皮抽筋。苏浅也是不知所谓愣在一旁好一会儿,脑子里着实猜不出二老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守着?战火一触即发,情急的苏浅正欲看看慕容清哲是否有事,却被一把给苏振国给逮住了。 “回来!梨花,把浅浅看好了!今天我非把这畜生给废了!” 别瞧着苏振国一把年纪了,老当益壮身子骨硬朗着,下手虎虎生风,一把就将苏浅跟拽小鸡般丢给了一旁的白梨花。苏振国趁着反手的空档,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慕容清哲脸上,整个人如纸片般跌在地上。 “爷爷别打了!住手!” 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演越烈,苏浅看着不明原委挨打的慕容清哲,也是惊恐万分,刚想挣脱白梨花的牵制,却不想又被她给牢牢拉住了。(.无弹窗广告) “这事你别插手,这混账就该狠狠教训!我活了大把年纪,倒是头一遭看走眼这白眼狼!这哑巴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只怕你这傻丫头还糊里糊涂地蒙在鼓里!”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惊慌失措的苏浅,满是无助地将在场的一干人扫视了一遍,却没半个人吭一声。秦佳佳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大抵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将不断喃喃问道的苏浅拉到一边,把手机递给了苏浅,也是沉默不言。 像是接过什么烫手的山芋般,苏浅稳住心中的着急,望手机上定睛一看,一张娇容顿时血色全无,手如被马蜂狠狠地蛰了一下,秦佳佳的手机“咻”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苏浅倏然明白了场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疑问,正如那手机上不堪的画面,不忍启齿。 狠狠吃了两耳光的慕容清哲也是愣和尚摸不着头脑,苏浅蓦地脸色大变,也让他紧张起来,慌手慌脚地捡起那掉在地上的手机,骤然间慕容清哲那双狭长的双眼被凌冽地挑起,这是什么?!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被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给竖起来了,慕容清哲很清醒自己做过些什么,可那张照片里躺在李师师身边的人却是自己无疑! “是真的吗?” 苏浅一脸惨白的盯着不远处的慕容清哲,一圈眼睛里泪光泛滥,突然苏浅好希望自己被骗了,只要他说不是。可慕容清哲同样惨白着脸,颤颤微微地欲言又止,苏浅似乎懂了他的进退两难,很难以启齿吧!眼中的泪花顿时如断线地珠子般掉下来。 看着蒙在鼓里的孙女,默声在一旁掉眼泪,苏振国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着慕容清哲的领子,往墙头一撂,整个人“嘭”一声撞在了生硬的壁头上,然后老高一个人就如稀泥般顺着墙背软在地上,失了神魂。 “振国算了!没必要脏了手,教训过就是了。” 白梨花将苏浅交给了一旁的秦佳佳,上前拦住正欲出手的苏振国,缓声劝解到。 “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恶气!你看看浅浅那丫头,被这混账东西糟蹋成什么样子,我今天非......!” “好了,家丑不可外扬,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还是留点力气想想怎么解决,当前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苏振国满怀愤懑憋得一脸老红,这些小儿女情帐自然没白梨花处理起来那般老道,一旁的老伴说得也在理,揍了这畜生一顿又能怎么样?还是止不住那满城流言蜚语,只能忍着火大看白梨花支招。 “你的生活是否检点我们无权过问,但惹上浅浅的事情,那我们两老就不能袖手旁观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孙女,你和浅浅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佳佳说过,孽缘还是趁早了断方好,老身言尽于此,孰轻孰重你自己好生掂量,别苦了她也害了自己。” “振国,我们回去吧。” “混账东西,要是你再敢来招惹浅浅,我非得把你打残不可!” “算了别说了,都在看!” 白梨花拉住欲再次发作的苏振国,不想小区门口已经熙熙攘攘地簇拥了几个看热闹的住户,大庭广众之下也想留点颜面,不想闹得不可开交,只能铁着脸子狠狠地瞪了软在墙根的慕容清哲一眼,拂袖而去。 秦佳佳将失魂落魄的苏浅交给白梨花安慰着,趁着这紧张局势的空档,走到了表情木讷的慕容清哲跟前,将他手中的手机收回自己手里;见着他也是一副神魂尽失的样子,想发的火早就没了劲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这个人,这件事情在我去老宅时候,我为什么会对你发发大气,你现在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她总是愿意去相信你,可你回报她的总是一再的辜负和伤害,你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只要你觉得有一点可辩解的,我秦佳佳保证都会帮你说情。这是店子里的钥匙,你也需要个地方落脚,我也不想她担心着你的着落。” 秦佳佳见他没什么反应,还是掰开他的手心,将钥匙放在他手心中,闷闷地叹了口气。 “我真多管闲事,你不是咎由自取吗?” 沉浸在自己的默然之中,眼中那点点星光如陨落的星子不断坠落,自己那肮脏的过往,如白色衬衣上那一点点污渍般,警人心神。 天真的以为严清哲变成了慕容清哲,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他们还是牢牢地记住那个前尘往事中的他,不断地警醒着他曾经是多么让人憎恶的一个人。 --divss="centermgt12"> 熬 心 p>因为需要时间去调节心,它在无形中拉的飞快,转眼间苏浅已经在苏家住了三天了。(.好看的小说) 白梨花的大儿媳蹑手蹑脚地带上房门,手中的餐盘几乎原封不动端出来,看着自己的婆婆面带焦急地走过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喝了点牛奶,说吃不下,又睡下了。” “这孩子仗着年轻就肆意糟蹋身体,怎么得了?!” 白梨花眉间地焦急不经意又加重了几分,这三天来苏浅这丫头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跟谁怄气,还不是拿身体遭罪。正欲进房里再劝说一番,却被大儿媳张晓雯拦住了。 “妈,别逼那孩子,看得出来她心里难过的紧;强扭的瓜不甜,暂且先由着她吧,等时机成熟了再开导开导。” “哎,这苏家上上下下的老小,就是一个拗性子刻出来的,亏了谁?没一天安生!” 大儿媳的劝阻,让白梨花暂时静下心来,默默地闭上眼睛,这辈子到底是谁亏欠谁多些呢?想到苏浅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一半的心都揉碎了;这丫头心头此般酿就的苦楚,多多少少都是这难解的因果而来。 “晓雯,那人还在军区大院外等着?” “怕是的。昨儿个您没瞧见,那小伙子想进来,不想被爸爸知道了,硬是找了几个身手好的兵娃,连打带拖把他给拽出了军区大院门口。大院里都在议论这事,爸爸也不当回事情,硬是铁了心要治治那小伙子;还好那小伙子有眼力,想必知道进来又是一顿好打,只好候在大院门口等着。早上黎嫂买菜回来说,那小伙子一直在院门口,左边脸和眼睛都是血紫的一片,爸爸这手下得狠了些。” “这老头子真是......算了,那人想等就等他等下去,我们犯不着下那么大的狠。回头你去支会一声,只要他不乱来,别再动手动脚的,免得惹别人的闲言碎语。” “知道了,妈。” 白梨花无奈地转过身子,步履间凌乱不决,心情也是被压得低低的。恍然间望见楼下大厅,明晃晃的阳光正耀眼地穿刺进来。大热的三伏天,又正值午时,外头日头正是毒的时候,一股怜悯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心扉,但愿那小伙子能知难而退。 烈日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从慕容清哲的发髻、耳鬓边渗出,像是一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般在戏弄着自己的皮肤神经,痒麻难当;原本一双狭长匀称的眼睛,此刻却变成了一大一小,左眼顶着一片青紫,仍在隐隐作痛,不时汗水迷了眼睛,惹得眼皮不断翻眨着,如惊鸾般奇怪。白色的衬衫在胸前背后不知道湿了又干多少次,勾勒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汗渍,空气像是被静止了一样,温度在节节攀高,把慕容清哲周身围绕地点点不露。翻眨着被汗水模糊的眼睛,远处的大地似被这个三伏烈日烤化了般,热浪不断在地表上翻滚着,如一锅煮沸的水。 脑子盘旋着的,仅剩着那嗡嗡作响之声,如防空警报般在耳边聒噪着;慕容清哲也不知道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只觉得这样的自虐行为,让自己一颗心能稍稍平静下来。 刚从的士上落下脚的秦佳佳,一抬头就看见大太阳下曝晒着的慕容清哲,脸色顿时就变了一个颜色,这人不要命了不成?!说不上那滋味,明明想硬起心肠视而不见,可她还是急冲冲地走到了慕容清哲跟前。 “你这人怎么这般死心眼!不要命了?!” 拽着跟个木头桩似的慕容清哲,退到一边的廊檐边,这么牛高马大的一个男人就似拖着个风筝似的,完全没了重心,嗖的一下就狠狠跌在了水泥台阶上。 “你怎么样?!都中暑了,还犟个什么劲!” 这重重一跌,慕容清哲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只觉得眼前金花四溅,分散在身体的热气一股脑地朝着脑门冲,要不是秦佳佳眼睛尖,他怕是要软瘫在地上了。秦佳佳扶稳了他,慌忙从包里翻出了平常驱蚊用的风油精,在他的鼻息、太阳穴两处抹上了点,一股刺鼻的薄荷味从鼻息出鱼贯而入,直冲脑门,这才将他昏昏沉沉地状态缓和了些。见他眼间比先前有了点神,秦佳佳才感舒口气,要是这个法子都不奏效,她只能叫120了。 “我给你叫个车,你到医院去看看,我这法子只能治标不治本。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脱水了?!” 看着慕容清哲潮红如煮蟹般的脸色,伸手往他额头一探,妈呀滚烫地像刚出炉的烙铁! “别犟了!你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你真不要命了啊!” 秦佳佳正想转身去拦车,却不像手被给拽上了,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顿时阻住了她,然后手如枯萎的花朵般耷拉下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一张清俊的脸尽是带着暗红色的擦伤,左眼边亦是青紫一片,顶着滚烫的身体,秦佳佳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执拗的,气真不打一处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时候你又在这里卖可怜,做给谁看?!” 见他不动于衷的坐在台阶上,天气本就热,极易来火气,不由得连吼带骂地朝慕容清哲指教过去,他这人就跟受气包一样,竟逆来顺受的全盘照收了。这发火有学问,要是对方缩了,你还有多少火来?秦佳佳就跟个泄气的氢气球般,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打心眼里的磨牙恨,真想眼不见为净,可这个人也算是半个沾亲带故,秦佳佳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皮不过他的惨样攻击,四下里看了看,正好马路对面有家药房,只能认倒霉,一道上都在骂自己狗拿耗子,却还是慌慌忙忙地跑到对面去给这臭小子买药。 “把这个给我喝了!” 秦佳佳拧开一瓶消暑的药液,塞在他手中,凶神恶煞地直盯着他,心里按捺着:臭小子,要是你敢耍性子把这药给扔了,老娘非把你给踹飞不可!慕容清哲眯着有点睁不开的眼,默默地看了秦佳佳几眼便低下头,将她塞过来的解暑药液给喝了,秦佳佳也是心头一舒,算你小子识相,不枉费本小姐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跑来跑去给你买药。 “喝点水。” 秦佳佳递过一瓶矿泉水,也不管他领不领情,又从一旁拿出刚买来的碘酒,取了干净的棉签给这大爷清理脸上的伤口,蘸了碘酒的棉签刚敷上他脸上的伤口,慕容清哲就跟烫了手般,脸上顿时吃痛地一抽。秦佳佳倒是不留情,依旧拿着棉签在他脸上伤口上擦着,你丫的活该。 “你给忍着,要是你还想保住这张脸去勾引女人,就给我老实点。” 这不饶人的德行,秦佳佳一向雷厉风行地贯彻着,而眼前着男人也只是默默地低下眸子。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懂得羞耻,把一满心的反省化作沉默,将忧郁填满了整个双眼。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秦佳佳也不觉地叹了口气,放缓了咄咄逼人地口吻。 “你还想对她说什么?机会一次再次的给你,浅浅不计前嫌的和你在一起,可你又回报了她什么?除了满身的伤痕累累和情何以堪,我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好。你是不是觉得,女人都是傻的,可以被你任意的左右,揉圆搓扁?!” 默语不答,秦佳佳知道他那哑巴病又犯了,也无心在和他做计较什么了,能算得清吗?早是一笔糊涂账了。站起了身子,秦佳佳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爱耗就耗吧,身体反正是你的,我也没那本事劝动你这大少爷。” 刚想踏出步子,秦佳佳还是稍微停留了下,还是多事的问上一句。 “我要去看浅浅,你有什么话想捎的,不说就没机会了......算了,还能解释个什么,我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谢......谢。” 刚跨出两步不远的秦佳佳,耳边就幽幽然然地响起了这声,撞鬼了不成?!秦佳佳抬头一看,这三伏天的大太阳还在头顶扛着,怎么觉得身边尽是阴风阵阵!这该把你给毒哑了,就不会这会儿阴阳怪气地在老娘耳边扇阴风,真是晦气!秦佳佳刚顿住的身体,突然如发射出去的导弹般,暴走进了军区大院。 秦佳佳对这会儿心里不痛不痒的感受,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直在心里叫骂自己:秦佳佳你个怂货,出门忘吃药了!管那痞子什么事来着。 --divss="centermgt12"> 审 度 p>满怀地晦气,撞上开门的张晓雯,倒是迎了个笑脸好彩头,秦佳佳立即收定了被慕容清哲搅乱的心神,甜滋滋地叫了一声大伯母。 张晓雯都是和气可亲地拉住秦佳佳朝屋里走,边走边说苏浅那丫头在楼上睡觉,不想二楼上又出了声响。 “晓雯,是谁来了?” “妈,佳佳来了。” “哎呀,快点领进来,等这丫头好一会儿了。” 听着这一席话,倒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般,把秦佳佳老脸都羞红了,刚进大厅就见白梨花笑米米地迎上来,拉住她的手往客厅的沙发上靠。 “你这丫头可让我好等。” “白奶奶,你这是要折煞我们这些小辈,我都不好意思坐了。” “鬼妮子,长得乖乖巧巧的,怎么嘴这么贫!晓雯,张罗点茶点水果,我和这丫头要好好聊聊。” “白奶奶,都是老亲的人了,别弄地那么别捏。大伯母,你别瞎忙活了,我又不是什么客人。” 张晓雯倒是在一旁先声笑出来,这丫头和她说话就是舒坦,性子直率着,白梨花也是一乐,轻轻在秦佳佳脑门上点了下。 “你这鬼丫头,这话倒是说的实在贴心。” “佳佳,你陪着奶奶聊,她这几天也是憋闷得慌。” 张晓雯也是眼色极好,自然知道这一遭让秦佳佳来是为了什么,便悄然地退出客厅,去准备茶点去了。 “你看你老,让大伯母白忙活。” “别打岔子,让你大伯母去忙,我倒是有话想单独问问你呢。” 这套话意图太明显了,八九不离十都是苏浅的,秦佳佳也不敢在她老面前造次,严阵以待。 “你老人家直说就是了,我知无不言。” “量你这鬼丫头也不敢。丫头,你知道浅浅和那严清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奶奶这几天想来想去都琢磨不明白。” 这个事情倒是把秦佳佳给问倒了,指天发誓地说,她也对这事情好奇的紧,不知她和严清平怎么就一下子变脸了,搞得一干看客云里雾里的;苏浅那丫头的口风又特别紧,越是不透露眉目,越是感觉有事情发生。 “白奶奶,这件事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真的?” 秦佳佳也是苦笑连天,我何苦在你老面前挑战火眼金睛呢。 “天地良心的真,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了。(.好看的小说)浅浅那丫头一向口风紧,什么事情都是噎在心里,不过我感觉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话怎么说?” “就在浅浅出门散心前的那一两天,她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不言不语地关在家里,问她也不怎么搭理,后来便留了个字条出门散心去了,你想她这人的性格,会是这样没头没脑做事的人吗?再说可疑的地方不止一处,严清平那小子也在浅浅出门那段时间里,天天晚上在我们小区门口等着,有时候还喝得醉醺醺的。” “天天晚上?” 听秦佳佳这么一说,白梨花也是震惊不小,看着点头如捣蒜的秦佳佳,虽不明白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样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必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出现。 “其实,还有个事情,我还没对奶奶讲。”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干脆了。” 揭人长短,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秦佳佳怎么也干脆不起来啊,不光彩的事情。 “浅浅这趟出门散心,其实是去找严清哲那小子去了。” “这.....” 白梨花听到这里,脸色顿时浮上一丝惨白,真是活得太久了,什么事情都遇上了。 “而且......” “而且什么,你这丫头倒是说啊,半吊子话急死人!” 秦佳佳此时脸色也变得难看,接下来的话她也难以启齿,还不知道她老人家知晓了会是什么个情形。秦佳佳叹了口气,这趟浑水已经淌了,也没什么好遮拦的了。 “浅浅和严清哲,应该是重修旧好了。” 一眼黑真差点没把白梨花懵昏过去,只觉得天摇地陷的感觉铺天盖地朝自己扑来,顿时整个人朝沙发靠垫上软过去,吓得秦佳佳魂不附体,怎么今天都是这样吊嗓子的状况,一把挽住她老。 “奶奶,你别吓我!” 半响,白梨花一口闷气暂舒缓过来,一眼老泪地捶胸顿足。 “冤孽啊,冤孽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造孽啊!” 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家,在秦佳佳面前哭得老泪纵横,这不是在折她的寿?嘴上又是劝,手上不停地抽着纸巾给白梨花擦眼泪,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失落,这一切都不能由人选择不是吗? 红着还湿着的眼睛,白梨花脸上渐渐多了坚决。 “这丫头从小到大走的坎坷,我这老不死的也脱不了干系。她和严家兄弟的纠葛,定不能再放任不管,这回子我是铁了心,回头就跟我家老头子说,把这门婚事给了了。” 了?秦佳佳有些怔然地回味着这个字,却说不出心头那千般滋味,这里面早就如密集的蛛网将他们裹缠住了,连她也不能幸免;纵有慧剑,怎断情丝?长久以来,没有一个人是勘破人。 “丫头,你说呢?” 被问住的秦佳佳,连一脸苦笑都无力修饰,我也是当局者迷;这纠葛是个连环扣,严清哲、苏浅、自己不觉地就被关联在一起了。秦佳佳只是知道,她自己现在的顾虑,是暂不能说破她和严清哲那一层,前事已矣,今事不问,秦佳佳也无力在这张密集的网中挣扎了。 “但愿能就此打住,白奶奶,你拿主意好了。” 但愿不过是种意愿,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秦佳佳突然感觉到,身边埋伏着好多蠢蠢欲动的人,那李师师,那李若若,那池上博野,那严老爷子,还有那些在暗处盯着的潜伏者..... 苏家这层庇护,但愿能将这一路不曾停止的风雨遮挡住。 --divss="centermgt12"> 执着若苦 p>既然要做这黑脸,那就要把心中的软彻底掐死,才不会被动摇。白梨花在坐在严清平跟前之前,就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 不能心软。 一壶香茗煮制的时间,足以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好生打量一番。他这个年纪,说得上是年少有为了,严家那么大的家业抗在他肩上,他却能如此从容不迫;白梨花这辈子阅人无数,从严清平那静默的眼睛中,大抵看得出这孩子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沉稳。这孩子和他大哥相比,一个静,一个动,有着天渊之别。白梨花微微调动了自己还不算健忘的记忆,和上次相亲宴相较,严清平这孩子真清瘦了许多;他此刻的沉静,无形散发出一股郁郁的失落,如面对一望无际地的海蓝,探不清他心底在哀伤些什么,颇有点让人心疼。 白梨花知道,这番便是恻隐之心在作祟,可为了顾全大局,她只能狠下心肠。 “孩子,今天老婆子叫你出来,不为别的,就想和你谈谈你和浅浅那丫头的婚事。” 静默了许久的严清平,心间如被针刺了般倏然抬起头,先前还算镇静的双眼突然变得焦躁不安,怔怔地面容直对上白梨花。 “老婆子我也不想拐弯抹角,这门婚事,我想就此作罢。” 白梨花是一根肠子硬到底了,覆水难收,绝言不悔,只为他们的纠葛终不成苦果罢了。说实话这孩子并无什么过错,只是他和严清哲那孩子的关系,让白梨花时时刻刻都感到寝食难安;把浅浅这丫头嫁到这样兄弟相争的家庭,不是爱而是害,倒不如索性一次断个干净。底气一过,白梨花这老倒是软了心肠,对面的严清平面色沉沉,默默不语,情形还算是比期望中好;只是仔细注意严清平这孩子,他那右手死死拽着裤缝,未能片刻的松懈,白梨花突然间才明白,这孩子是在自己面前出于尊重,在隐忍克制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 倏然想起秦佳佳跟自己提过的,关于他和苏浅的关系,白梨花也是人老心不花,早在佳衣坊看出自己孙女其实心中占着的是这孩子的哥哥,可严清平这孩子却是丹心一片,对苏浅那孩子始终是一种包容性子。感情这东西,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缘分终是强求不来;白梨花恍然明白现下年轻人之间的感悟:爱得深的一方总是容易受伤的一方,大抵就是他这个模样。 “奶奶.....是她说的吗?” 一直处于隐忍状态的严清平,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起伏,颤幽幽地问上白梨花。也许只是一个字,一个谎言,白梨花就能结束这段对话,可感觉心被这孩子的失意压得低低的,沉沉的,不忍在伤害这样举止清雅的孩子;况且,他并无错。(.好看的小说) 真心无错,只是爱太无常。 “浅浅没有提过,这都是我和她爷爷的意思。你、你大哥和浅浅的事情,我在佳佳那里听了不少;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孙女,要让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把那丫头推进这样的尴尬境地受煎熬,老身不含糊地说做不到。且不说我这个做奶奶的私心多重,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不过是推波助澜这将成的苦果;就是日后去了,见到浅浅她父母,我更是无颜以对。” “说实在,这些天我瞧见浅浅那丫头在房里掉眼泪,一颗心都被揪着安生不得。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一个旁人看来都无法负荷,何况是本人?老婆子我几乎日日夜不能寐,一直在想要是那时候坚持些,浅浅这丫头就不会再外面流落这么多年,或许就不会遇上你,遇上你大哥,就不会遇上那么多不堪和折磨;她这个年纪或许早就平平凡凡嫁人,过着自己那风平浪静的小日子。可一切都没有或许,我看到的浅浅,她眼睛里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因为你们,熬尽了心力。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恶缘会滋生罪孽。” 白梨花眼中按捺着起伏不平的情绪,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仅仅只想点到为止,可场上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自制力了。她的话更具触动力,严清平眼中的泪水早已滚滚直下。 “是我对不起她。” 严清平表达的意思,被白梨花理解成了另一种升华,把所有的对错都拦在自己身上,要多厚实的双肩才能挑起这样的重量?可严清平知道,他说得对不起她,是追悔莫及的忏悔。 “你们都是太执着错的事情,要知道一步错步步皆错,抓住本不属于你们的缘分不放,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你心里疼,浅浅那丫头心里何尝不痛呢?把执着放下,才能给彼此活路;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知道轻重,希望你能早日放下,找到自己的幸福。” “奶奶今日唐突了,但真心希望你能看开一切。孩子,对不起。” 白梨花话毕,从座椅上直起身子,毕恭毕敬地向严清平颔首致歉,终是对不住这个孩子,这个歉礼他受得起。 “奶奶!” 先前还静默的严清平,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倏然起身唤住白梨花,她也是诧异万分。 “不急,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么?” 拽紧了拳头,沉下了许久的眼睛,把心中最后的期望化作了勇气,一鼓作气的向白梨花抛去。 “我想......我想再见一次浅浅,可以吗?” 他眼中的执着,不减决绝之华,无声地叹息着:情到深处无怨尤,执着匪浅。 “相见尽是无语,不如不见,执着是苦,有何必呢?孩子。” 严清平眼睑一闭,两行清泪如注直下,“咚”的一声跪在了白梨花面前。 “求奶奶帮忙,让我再见一次浅浅,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我再无他求,求奶奶成全,求求奶奶.....” 看着跪在面前的严清平,哆哆嗦嗦地蜷缩着身子,咿咿呀呀地从喉咙破出抽泣之声,白梨花一眼泪花终是敌不过他的痴心,淌了下来。 “你快起来,孩子,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奶奶答应你便是了!” 如获大赦,严清平这个静默清雅的男子突然在白梨花面前失声嚎啕起来,声声揪心,催人泪下。白梨花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俨然失态的孩子,只能轻轻地抚着他起伏如山脊的背,希望他能好过些。 在眼前这孩子,白梨花倏然明白,苏浅于他而言,已经在他骨子里化作了刻骨铭心。 --divss="centermgt12"> 虎口之挟 p>军区大院外站岗的哨兵如松树般笔直地站在岗台上,只是他的眼睛并没有他站姿那般坚毅,略略地瞟上十几米开外的慕容清哲,突然心中颇为动容,已经整整六天了,这小子一只顶着大太阳站在那里,他身上的那股倔强真不容小觑。(.好看的小说) 发线中渗出的汗水,一股股地顺着脸边的轮廓没入衣衫里,慕容清哲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身子也是滚烫滚烫的,酸软无力,似乎前些天那次中暑留下的后遗症,为了克制这番软弱,慕容清哲耷拉在裤缝的双手,不断地在自己大腿之上拧着,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不能。 这街道因为不散的暑气而变得死气沉沉,而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如疾风般驶进了这条过于安静的街道,如锋利的刀刃般割开了这里的宁静,迅猛而沉稳地停在了军区大院对面的街道边,那门口的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身着黑色正装的魁梧男子已经走下车来,直直朝军区大院门口走来。 哨兵手中的岗枪有些不稳的移动了位置,气氛之中充满了压抑,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那迎面走来的两个男子。 只是哨兵猜对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他们是危险的,可这危险不是冲他而来,是冲着那毫无防备的慕容清哲而来。 “大少爷,老爷请你回家一趟。” 其中一个个子略高的男子,声调厚实地向慕容清哲交代了一句,可慕容清哲偏偏置若罔闻般,将那两个男子晾在一边。男子似乎对他的冷漠早已熟知,依旧毕恭毕敬地重复了一遍。 “大少爷,老爷请你回家一趟。” 这一次,似乎他们的相请略有奏效,慕容清哲稍稍回转过自己泛花的眼睛,从自己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嘶哑的回应。 “我....不认识......你们,找错了人了。” “老爷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大少爷请回去,既然大少爷不配合,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慕容清哲还未来得及反抗,左右双手已经被两只有力的大手给钳制住了,正欲出口相斥,颈边似乎被什么挨了一下似的,眼前突然一花,顿时黯然了下去,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软在了那个略高男子怀里,不省人事。 两人将萎蔫下去的慕容清哲扶在肩头,面无表情的朝那辆黑色奔驰走去,等安置好了他,便从容的上了车,发动引擎翩然离去!整个事件前后不到五分钟,军区大院门口那个哨兵全程目睹了一切,有好一段时间里他都未曾缓过神来,这是绑架还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可自己全然不知所措了。 这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可跟前不远的那条警戒线,似乎已经告诉了哨兵答案:界内是自己守护的范围,而界外之事他只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眼前那一尘不染的琉璃,把一个热情似火的夏天关在窗外,苏浅呆呆地望着那点点投射进来的金黄,冰凉凉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阳光之中,不过是短短的几个须臾之间,从皮肤神经迅猛地传递给自己信息:灼热的温暖,苏浅如一只寒号鸟一般骤然地缩回手心,似乎在晚几秒,她的手会融化在那阳光之中。[.超多好看小说] 外面是一个真实的夏天,而苏浅此时困在自己虚构的寒冬里,不能自拔。那个人,让她无法自已陷入冰天雪地之中,可想要暂时将他抛出脑海,他却无时无刻地占据着自己点点思绪,连一个给自己喘息思考的时间都不愿给予。 苏浅不觉的润湿了眼眶,原来她的喜怒哀乐,都离不开他了,太可悲了。 手机在这个沉寂了好几天的房间里欢快地响起,划破了苏浅那郁郁地低沉。一串陌生的号码,如被赋予活力般跳跃在苏浅黑沉沉的眸子里,一遍遍拍打着苏浅那颗过于死寂的心,会有谁这个时候记得她?如在一片死灰满布的废墟中萌发出一点生机,苏浅不由地按下通话键。 “你好。” 苏浅一句淡而无味的问候,声调之间没有半点起伏地波澜,大概是悟透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她如今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我是阿悟的父亲,苏小姐最近可好?” 那低沉苍哑地声音,瞬间穿透了苏浅的耳膜。周身如被罩进一口大钟之中,从钟外猛烈地敲击了一下,震得周身都在颤抖,严振海!苏浅脑子里一道急电闪过,留下了这么大喇喇一个名字。苏浅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除了对方那凝聚不散的名字如恫吓般无限放大在心里,其余皆是空白一片,不知如何应对他突如其来的问候。 “看样子我唐突了苏小姐,真是抱歉了。电话里我就长话短说,不知苏浅能否抽空一叙?” 一叙?单刀直入的话题,彻底打破苏浅之前的呆迷,他的固执苏浅有幸能见识一回,像一座高筑的堡垒不可一世;严振海永远如他的高傲一般,只会在他固执偏激建筑地城堡之上轻蔑的俯视着你,永远都不会和你平起平坐倾心而谈。苏浅不觉地随着那股不寒而栗,泛起一丝凄寒的冷笑,那样有阶级地对话,心生胆怯。 “严老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可值得一叙的,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恕做晚辈的无礼,我拒绝。” 对方似乎对苏浅这盆冷水并不在意,不乱气场地说着自己的见地。 “还以为苏小姐是怕了老夫,倒是我多虑了,你这不卑不亢的倔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改变,很是让人敬佩。若老夫说,这回是想和你谈谈阿悟的生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致。” 阿悟的生死?!无疑是蛇打七寸,拿捏正准!苏浅的心顿时被什么无形之力给捏紧,姜还是老的辣,严振海很会对症下药。 “他是你儿子,虎毒不食子,你不会拿他的生死和我这样的小人物开玩笑。” 苏浅能清楚地从电话那头听见那声悠悠地嗤之以鼻,严振海冷笑地样子莫名盘旋在脑海里,顿生怪异。 “你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所谓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若不能让他站在人上人的顶端,任人宰割,那不如忍痛把他毁去。苏小姐,你敢不敢那他赌一赌?” 严振海不徐不疾地道出了他的想法,苏浅如感五雷轰顶,无波无澜地美眸被袭来的惊恐一点点放大,莫缘由的惊恐从心底鬼魅地飘散出来,似有万千冰刺将周身包围住,随时可能冷不丁对准自己刺过来。 他是不是疯了?!除了这荒诞的猜测,苏浅丝毫想不出严振海为何会说出这样有违伦常的厥词来。 “敢吗?” 对方再一次在苏浅耳边警醒了一遍,那越渐狠厉的语气绝了苏浅所有的退路。 “你疯了,他是你亲生儿子!” “你还有半个小时,苏小姐。接送的车已经在你家门外恭候,好生斟酌,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电话里的通话说到这里,骤然间就掐断了声息。那电话断线的嘟鸣声如苏浅此刻急速窜跳的心跳,起伏不定;也不知自己用了多久,她才凝聚起力气将自己的手心蜷紧。等自己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之时,苏浅木木地垂下那掌着电话的右手,手机如坠落的流星般跌到地板上,而嘴边不由自主地反复叨念着一个词:疯子,疯子,疯子!!...... 如一朵瞬间枯萎地花朵,苏浅力气全失地蹲在那,心中连日来压制地苦痛愤懑,被严振海这一搅,顿时狂澜四起,如灭顶之灾一般朝自己铺天盖地的袭来,直冲泪腺。左一个巴掌,右一个耳光,不断地欺辱着她,苏浅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如陷绝境般,半点退路都不曾怜悯地施舍给她。她还能隐忍到什么时候,快爆炸的身体告诉苏浅似乎已经接近极限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可这忍字头上一把刀,时时刻刻都在处以苏浅凌迟。 生活中,有人是疯子,有人是被逼成疯子。 --divss="centermgt12"> 临危之托(一) p>可就在自己快要被逼疯的那一线之间,苏浅还是清晰的知道,自己面对严振海挑衅,她最真诚的回答是不敢;正如她的回答一般,苏浅此刻默不作声地坐上了严振海派了接自己的轿车之上。[.超多好看小说]严振海的神通,苏浅算是彻底领教,觉察着自己整个人在他面前,毫无个人隐私可言,她的电话,她的住址,她的动向丝毫瞒不过他的法眼;可让苏浅着实费解地是,为何像他这样神通广大之人,就不肯放过小人物之流的她?!苏浅知道严振海是个工于心计的商人,价值是他们衡量一切的标尺,不会愚不可及地做赔本买卖;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除了一条半死不活的贱命,还有什么值得索要的?! 抵触的矛盾滋生了莫可名状的好奇,苏浅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严振海,亲口问问他,渺如尘土的她到底还能值多少?一辆车,一栋房,还是一片天!!! 在这个炎热主宰的季节,到处都洋溢着夏天的味道,可当苏浅将别墅花园四周扫视了一番后,倏然觉得这里被糟蹋得奄奄一息:地面如钝刀划过的皮肉,奥凸不平;随处可见被连根拔起的兰草,了无生趣地曝晒在日头之下,自生自灭。不小心踩上一颗已经缀上花芽的兰草,苏浅怔然地站在原地,瞧着它已经萎蔫的样子,五味俱杂;虽不过是些没有灵智的花木,可就因为这里的主人一时间的喜乐变化,它们的命运就这般被断送了,默言间觉得惋惜。 拐过回廊的一边,眼前的满目荒凉突然被遮天的绿意代替,妖娆的葡萄藤如蛛丝结网在长廊上纵横交错,绿意盎然的叶子间还羞涩的躲藏着一串串青涩的葡萄,似乎在暗自等待着瓜熟蒂落的丰硕之时。一枯一荣地对比,如人生之中的起起落落,鲜明在苏浅这段来时之路中印刻下来,悲喜参半。数步之遥外,是苏浅即将应对之人,他正恣意的逗玩着一只泰迪犬,相形心境不稳的自己,严振海的泰然无疑是深不可测的,苏浅此番一点胜算都没有,要知道他早已洞悉了自己的一切,而她还拨不开让自己困顿的疑云。 而不经意间转身望上苏浅的严振海,不明所以地微微一笑,不由地让来人把手心握紧了些。 “坐吧。老许,叫人上点解暑的茶点。” 严振海将还在他怀里撒娇的泰迪递给了管家,就着身旁的藤椅落座下来,不减笑意地盯着神情拘促的苏浅,闪闪生奕地双眸似乎有洞悉内心的能力,苏浅丝毫不敢怠慢地注视着他的每个细枝末节,生怕遗漏了什么。 “坐吧,我不会吃人,既然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既来之则安之,不是你曾说过的吗?” 一席话怔然了满心惶惶之人,虽极力克制面子上的不安,可严振海还是把自己此时内心的忐忑窥探地了如指掌。他说得在理,随遇而安,如果害怕苏浅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一壶清菊茶,一盘冰镇水果摆在了两人之间,严振海只是在来人耳际边低语了一句什么,那人便如遵圣谕般屏退出了视野,让人好生猜不透其间。 “照情形,我应该是赌赢了,是吧?苏小姐。” 严振海执起水晶茶壶,为苏浅跟前的水晶茶杯斟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清菊茶,嘴边不徐不疾地娓娓道来,微微扬起地嘴角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自顾的得意之色;苏浅脑子里,除了一道急速而过的闪电窜过,只余空白。 放下茶壶的瞬间,严振海口中的保留才更具威力。 “到底你心里还是有他。” 抿啄了微微有些干燥的唇,心底的犹疑在苏浅的唇齿间溜转了一小周,不管是不是断章取义,此刻收进苏浅心里的这句评判,总觉得戏弄之意更胜一筹。 “严老先生,如果你拿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做博弈,不过就是想探究他在我心中的重量,是不是太过了些。的确,如你说言,你赢了,可那又怎样?” 不是所有玩笑,都能恣意妄为地开,苏浅不会为这无聊的赌局谁输谁赢而闹心,万事只求个终果,苏浅只想知道严振海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究竟想怎样? “有苏小姐这句话,就足够了。[.超多好看小说]” “恕苏浅愚钝,什么是足够了,请严老先生讲明。” 含着不散地笑意,严振海并没有急着回答苏浅的质问,目光越过苏浅延伸开来,跳跃到能力所能及的地方,那里是否有岁月的尽头,能把一切倒转回头。那专注的眼睛,默默地凝聚成一片相思,浓郁了眼中的哀伤。 “谢谢你,苏小姐。” 谢?莫能言地荒诞弥散在思绪中,即使保持着万分清醒,苏浅也跟不上这样急转的逻辑。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字谢,可谓破天荒的难,苏浅绞尽脑汁地想,想不透什么地方有值得他感谢的,脸上的窘迫益发明显。 “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精明的,年少轻狂的孤傲自大渐渐养成了坏习惯,直到近来才恍然明白,自己活得糊涂,这岁数算是白长了。这里我准备重新翻整一遍,种上阿悟母亲喜欢的桃花;从前每当想念他母亲的时候,我都会带着阿悟到这里来小住一段日子,看看为她种的兰花,就会烦恼尽消。可不觉间,四十七个年头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流逝,而我才知道阿兰喜欢的不是兰花,而是桃花。” 桃花?苏浅倏然间面上一惊,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十里桃林?! “原来她一直都在故乡等我,等着我回去接她......等这里安顿妥当了,我接去阿兰的故乡把她接回来,接回自己的家。” “你太自私了,阿悟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前事已矣,何必要去惊扰入土为安的故人。” “是啊,这辈子我就是活得太自私了,改不了了。追寻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有了团聚之日,不想在我有生之年,让阿兰还陪在他身旁,我一想到错过的这些年,日日夜夜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喜爱桃花的女子,早就灰飞烟灭在那十里桃林之中,而这些爱恨纠缠之人,如今只寥寥剩下严振海一人,还要执着到什么时候?这段爱恨纠葛已经延续了多年,逃不开有他们,也有下一辈的他们。 “那儿才是慕容素兰的家,才是她真正的归宿,从你一纸休书的那天起,注定前缘已尽,她已经不再爱你了。为了你这改不了的自私,你可知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改变了多少人本来的命运吗?你可见过他们眼中的血泪,就因为你这般执着不放,才让罪孽不断延续。” 许多悲剧的源头,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念头,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贪恋着错过自己的,贪恋着怂恿自己的......执迷不悔。自私滋生地贪欲,只会伤害活着的人,却无力改变过往。 “没办法停了,我这个人与生俱来的胜负欲,即使结局是个输,而我也要做个执棋之将。我和严家的恩怨,是这场爱恨纠葛的起源,负我的,我负的,兜兜转转终是要一个了结;一切因严家而起,那就应由严家而终。” 那平静而铿锵的话语,预见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掀起;面对着这样一个固执于心的人,苏浅太过渺小,是仅凭着自己的身躯就能阻挡它的到来?这风浪中,又有多少无辜地人要受牵连,阿悟,严清平,严如林,李若若,秦佳佳,或是自己?苏浅无力劝阻,只能满是愤懑地盯着这个顽固不化的严老爷子,别无他法。 “苏小姐....” “我希望你能和阿悟尽快结婚。” 峰回路转地转圜,犹如九天雷鸣般响彻耳际,今儿个太多意外从严振海口中抛出,苏浅就这么孤单单伸手接住,能承受的住吗?到底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何?你不是很讨厌我这样出生低贱的人吗?严老先生,你还要戏耍我们到什么时候?!” 严振海唇际一抹淡然之笑幽幽浮起,撇过眼角看上质疑权权的苏浅,不是轻蔑之感,却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今时今日,若苏小姐还用低贱出生来形容自己,未免太过贬低自己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苏小姐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辱的小人物了,你爷爷苏振国是c片区军区总司令,你奶奶白梨花是省政协常委,你大伯苏衍是省工商厅厅长,你大伯母张晓雯是省妇联主任,还有你表哥苏觉更是年少有为,三十出头就是a市市长了,这些都是人都是伸长了脖子都巴结不上的贵人,却齐集在苏小姐身边,还觉得你是一般人?” “够了!” 被严振海如数家珍般爆出苏家家底,其心不正显而易见,苏浅自当是怒不可遏,这才是严振海真正的目的! “你不用这般生气,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比起严如林那老家伙来,至少我要光明磊落多了。你以为严如林那老东西真的老糊涂,会那么轻易同意你和清平的婚事?名门闺秀一大把,有权有势的大有人在,为何却偏偏选上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当孙媳妇?他还没那么蠢。你显赫的家世背景,严如林想必早就了如指掌了,才会那般费尽心力地促成你们的婚事。别怪我眼睛势力,这就是现实,强强联手,趋吉避害而已。” 严振海一点,如沾水之指透过糊纸,立竿见影,苏浅顿时呆坐在椅子上,半响吭不出声响来。原来,原来一切揭开本来的面目,更加丑陋不堪。 “老天有眼,严如林这老狐狸纵使机关算尽,可却算不准人心;我这一次和你赌,赌得就是阿悟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你终是爱阿悟的,这点我很欣慰。苏小姐,你不必这么绝望,换个角度或许你能释然,爱情这东西终是有代价的,只是多少而已。阿悟这小子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即使在以前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他都是倾尽心力的保护你;而现在时局变了,该轮到苏小姐保护阿悟了,毫不言过的说,他的成败就在于你。” --divss="centermgt12"> 临危之托(二) p>苏浅正陷入无尽困顿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之声,呆然地往声响之处望去,只见别墅二楼上慕容清哲抡起椅子砸破了窗户,如一只发狂的狮子般狠盯着严振海,毫不犹豫地从三、四米高的二楼窗户中跃身而下,苏浅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喉咙中似卡住了刺般,一个“别”字都来不及呼出,慕容清哲已经纵身跳下窗来,连严振海都被这番光景震住了,不想儿子竟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幸好二楼下是花园,地面刚被园丁翻耕过,颇为泡松,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一跳也并不轻松,落地太快来不及缓冲,慕容清哲还是把左脚给崴了,手膀子,脸侧都是殷红的擦伤。阿悟强忍着吃痛,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冲到严振海跟前,将惊惶未定的苏浅拉到背后护住,直冲冲地迎对上严振海咆哮起来。 “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别牵扯她进来!” 如临大敌的慕容清哲在严振海面前,不敢丝毫懈怠,如警觉的豹子般死盯着严振海的一举一动;一张俊脸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高烧未退,从脸一直烧红到整个脖子,口鼻中还喘着急促的气息,却不忘警醒苏浅。 “走,走啊,走!” “阿悟冷静点,你还在热伤还没退,刚受伤没?” 严振海也是心悬着,不知儿子是否安然无恙,一眼的关切投过去,却还是被慕容清哲的愤怒给烧尽了。严振海此刻亲身地体会到,在这个孩子心里,只剩下苏浅这个丫头的安危,他不过是个敌人而已。 “我叫你走啊,走啊,求求你什么都不要听,不要想,走啊!” 见苏浅在他背后无动于衷,慕容清哲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她就想朝外跑,可自己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二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阿悟!” 两人惊惧地同时唤上突然倒在地上的慕容清哲,苏浅手刚一触上他的脸,一股极滚烫的温度就从他脸上传递过来,手心上尽是他脸上渗出的虚汗,任她怎么唤他都不见应答,苏浅也是乱了阵脚揽着他在怀里,言辞急急地质问上严振海。 “他怎么了,是不是刚跌伤了?!他是你儿子,为什么你要把他逼到这番田地!” 虽然心中焦急不比苏浅少,可老成的严振海阵脚未乱,立刻唤来管家老许,叫他把楼上的私家医生叫过来。急急赶来的私家医生,细致地为慕容清哲作了个检查,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针药来,立马给慕容清哲打上一剂退烧针。 “大少爷这是情绪波动太大,伤热攻心才昏厥过去。本来热伤未褪,大少爷又不肯打针吃药,加之两天水米未进......” “先把他带回房间,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能放心得下。(.无弹窗广告)” 后面赶来的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将慕容清哲扶起来,送回了别墅,苏浅一脸不定地望着一干人离去的身影,却不敢踏出一步,只闻见严振海在一旁斥责管家老许,顿时浑身一颤,不是个滋味。 “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会让少爷从窗户就跳下来了!” “是我失职了,可当时谁也没想到少爷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 老许不经间看上一旁的苏浅,那眼神中流露的是一席惊讶,大抵是在想眼前这个女子,不想对大少爷有如此巨大的影响,怕是真的动了真情。严振海收住欲发火的神情,转身回视上苏浅,稍稍压低了语气,缓和而道。 “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帮助你解开心结。你们还年轻,多动动脑筋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才不会处处受制于人。这孩子做事情太冲动,顾前不顾后,你比他冷静沉稳的多,以后你在他身边多加提点着他,戒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我说了,他的成败就在于你,我就把阿悟托付给你了,你也进去看看他吧,等他醒了你就带着他离开这里。” 严振海慎重其事的托付,如当头棒喝,让苏浅周身为之一震。 “你真的放得下他吗?” 迈开的步子没有停,正如严振海心中的决定,在下定决心之时就抛开了犹豫。 “他有你在,我很放心,我可以专心致志地放手一搏了。” 迎着那正盛的日光,严振海一刻也未曾犹豫过,那坚定不移的目光,述说着他骨子里的威严;他是严氏集团二十多载的标志,避其锋芒,是种无形的侮辱。 独留下的苏浅,一个人在那呆了将近半个小时,严振海交给她的东西,一份是财产授权书,明明白白地记载了阿悟在和苏浅完婚后,可以继承他留下的15%的j&k股份,和包括美国纽约华尔街lespaf工作室在内的8处不动产,以及在瑞士银行的五亿三千万美元现金存款;还有一份,是一个mini版的applemp3,存着一段约17分钟的录音,而这段录音却恰恰解了苏浅连日来的郁结。 录音内容大致是这样的,陈述者是一个叫lumi的女人,是李师师经纪人。在她的陈述中,提到那件备受关注的“微博艳照”,照片是真的,不过这照片是一年多前在一次酒会上,李师师趁着严清哲喝醉时候偷拍的,一厢情愿地爬上床,自编自导地演出了一系列亲密,实质上是屁事都未曾发生过。这个叫lumi的女人说,其实站在公司立场上根本不容许她这样闹绯闻,这显然是掉身价的事情;事情发生后,公司的态度完全呈极端变化,开始两天还停了李师师的通告,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可没多久公司高层就传出话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要大力宣捧此事炒作,越闹越好。开始以为又是李师师那财大气粗的老爹给她摆平了,可直到有天无意在化妆间偷听到李师师和一个叫什么池上的日本人之间一番对话,才知道给李师师撑腰的居然是严氏集团的高层,怎么严家人自己反倒戳自己人的脊梁骨,俨然是窝里反的节奏。 听到“池上”二字之时,眼中的惊恐如爆炸的原子弹,带着瞳孔急速扩张开;苏浅显然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这出荒唐闹剧的幕后推手,还会有谁?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幕幕,当一件件被拆穿华丽丽的伪装,哪一件不让自己胆战心惊!!他那温文儒雅地样子,苏浅突然觉得好心寒,他手中一直都藏着一把隐形的匕首,即使他刺穿了你的心脏,他还是那样尔雅地对着你笑着。 严清平,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满是泪花泛滥的苏浅,又一次被他完美的恶作剧骗得好惨,每个陷入他骗局的人,如提线木偶般恣意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苏浅悔感到自己真没有看人的本领,好不识,坏不辨。 --divss="centermgt12"> 不舍的王八蛋 p>记不清梦里做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熊熊地连天火海,紧紧把自己给困住,每一寸皮肤都莫名地透着难当的酸痛;这无尽的火,誓要将一切焚尽。 不断呓语着,最后化作一声惊吼,慕容清哲从梦中惊醒过来,周身已经被淋漓大汗湿透了个遍。惊叫声引动了床边静候的苏浅,半梦半醒地慕容清哲懵然地坐在床上,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地反复交替,急了一旁提心吊胆的苏浅,揉着他的脸颊不停地唤着他清醒过来。 “是梦,阿悟!醒醒,阿悟!没事的,阿悟!” 脑子像缓慢启动的电脑,着实让苏浅担心了片刻,他眼中才渐渐有了神采;恍然间把房间四下略略地过了一遍,很是眼熟,可太阳穴痛得厉害,一时间不能断定自己身处何处。脸庞上不断地被拍唤着,顺着那力道的方向,慕容清哲眼睛中倏然间凝聚出苏浅焦急的模样,晕厥前的记忆骤然接上了卡当许久的思绪,惊惧地反握上苏浅的双手,急迫地问上。(.) “我们....跑.....出去了没?!” 大约是因为感到后怕,慕容清哲又不自觉地结巴起来,苏浅也是对慕容清哲反常顿感惊骇,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默声不语。沉默之际,慕容清哲又仔细地将周遭打量了一遍,这不是二楼的客房吗?怎么我们还在别墅!!如一道闷雷劈中了他似的,慕容清哲一骨碌地从床上翻下身,且知身体跟一团棉花般使不上半点力气,脚踝上一股锥心的抽痛,硬是让他跟滚冬瓜般跌在了地板。满脑子愕然未定的苏浅也是始料未及,急急将他扶起来靠在床边,半怒半嗔地劝他。 “你还发着高烧,快回床上躺着!” “我们得离开这里。不,你赶紧离开这里,走啊,走啊.....” 如打了鸡血般,慕容清哲倏然间变得很躁动,一边喊,一边使尽全力地催赶着苏浅离开。苏浅突然不知怎么的,像下了定身咒般坐在地板上,揪着满怀酸酸涩涩瞅着慕容清哲,他的仓惶无助,一点点一点点被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模糊了,引动了苏浅连日来竭力压制的愤恨,一个狠嘴子就掴上慕容清哲的脸际。 那一声清脆的耳光过后,房间里突然间肃静下来。 这一记耳光来得唐突,确实实实在在的给足了力道,火辣辣地刺激感立马在脸颊边蔓延开;还来不及反思这是为何,苏浅如报仇雪恨般,又是响亮的一记耳光在房间里奏响,在吃痛之际,慕容清哲似乎脑袋清醒了许多,恍然间瞥见,她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在姣好的面容上纵横交错着;突然心境莫名地平复下来,有点感同身受苏浅现在的反常,严重的意识到她哭了,心真的伤了。第二记耳光落下后,他变的沉默了,只是将脸回转过来,低下眼眸准备迎接下一个耳光的到来。 没有意想中的下一记耳光,冷却了好久的房间,突然间爆发出细细碎碎地哭泣声。苏浅圈着手,死力地咬在牙关,不让自己心中那倾泻而出的痛楚太过难堪,可越是想克制,自己就越失控,喉咙里的哽咽之声越发澎湃汹涌,咸咸苦苦的泪水一个劲地朝口鼻里灌。爱之深责之切,原来是这般痛彻心扉,苏浅像风中摇晃的烛火般,失声哭泣在慕容清哲面前。 苏浅竭斯底里地哭声,警醒了浑浑噩噩地慕容清哲,这个女人,又一次如冬天里的冻鸟般哭泣在自己跟前。不忍心她一个人抖如糠筛般坐在那里独自哭泣,慕容清哲红着眼圈慢慢靠近她,试图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可是她在挣扎,在推开自己,他越是想靠近她,越是拉近她。将她挡在他们之间的手固执地挪开,死命地环压在自己的腰间,苏浅像一堵倾倒的墙,落入他的肩头。极力克制的哭声,失去了手的遮挡,苏浅第一次在这样一个让自己又爱又恨之人怀里,放声而泣。 声响有大,心中的痛楚就有多深,苏浅此刻深刻的领悟到,这个人已经完全掌握自己世界里的阴晴,苦乐无常。萦绕在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抚慰人心的手,一遍遍地顺着自己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爱这东西,一半是毒药,一半是解药。 “我....又.....又错了,是不是。” “王.....八.....蛋.....” “我错了。” “王八蛋!” “我.....” “王八蛋!!” ...... 不觉间,慕容清哲将怀里的苏浅圈紧了些,眉眼间却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他是第一次,在苏浅口中听到如此不堪的词,要靠近一个满是坚持的她,好比现在听到她在骂自己王八蛋一样难。 还好,自己还在她心里,一个罪该万死的王八蛋。 摊 牌 p>慕容清哲说,这次真的被他扫地出门了,如他的名字一般,再和严家无任何瓜葛了。说到这里,他墨黑的眉宇随着眼角盛放的笑意拉高,清澈的双眼灼灼生华,如有一股新生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之中,就像此时窗外不断拂过的清风般欢快。 阿悟的手一直紧紧扣在苏浅的手心之中,却感受不到此刻苏浅心境的起起伏伏。严振海说,阿悟的成败就在于自己,他把阿悟托付给了自己了。回头望了望阿悟,苏浅顿然间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悸动,又再次回想起严振海离去时的模样,不得不说他们父子真的很像;他们永远给人一种后知后觉的感动,或许他们的过分执着,给人无形的反感;强加在别人意志上的意愿,不论好坏,都是一把强加别人心头的枷锁。 突然间,苏浅对严振海这个固执中毒太深的老头子,感到隐隐地的担忧,该不该告诉阿悟严振海本来的意图呢?凝视着阿悟那恣意自由的模样,亲切而随和,那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松;而苏浅渐渐感悟到,严振海其实很精明,他把想要锁住阿悟的枷锁交给了自己,让自己亲手去为他上锁。 米粒之忧,如有千钧。用极端的手段去成就他,这不是爱而是残忍。暂时将那把无形的锁藏在心中,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 深陷思绪之时,手边的手机突然间唱响起来,苏浅微微收定心神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提示,是白梨花。 “浅浅,你一下午跑哪儿去了?怎么不跟奶奶支会一声,现在在哪儿呢?” “闷得慌,去见了个朋友,聊了会儿天,有事吗?奶奶。” “噢,看你不在有点担心,对了,还记得晚上吃饭的事吗?前儿个我跟你提过的,我们祖孙俩把家里的老古董抛开,悄悄去吃顿好的,我把佳佳他们母子都叫好了。(.无弹窗广告)” 换换思绪,苏浅觉得是时候为慕容清哲正正清白了,总是不明不白地承受着别人的指责,很无辜。光与影交叠在阿悟的脸庞,那份难得的轻松正洋溢流转在他的快乐之中,苏浅想保护它,希望他能更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 “好的,正好有些事情想跟您老说说,地方没改吧,那就到时候直接碰头了......好的,奶奶再见。” 收断电话的那一刻,苏浅那折射着阳光的双眸精光四射,如她手中紧紧圈住的决绝;过往不能说的秘密,苏浅觉得该翻出来好好结算一番了。 城市华灯初上,无垠天际天光依旧透亮,不见夜色尾随半分踪影。三盏官燕端上了桌上,秦诺小朋友倒是一点都不含蓄,抄起汤匙就嘟着红亮纷嫩的小嘴一勺一勺朝口中送,味道真不见什么好特别的,有点像包子铺里卖的银耳汤,要说差别,大约更滑爽些。 “奶奶,这东西是什么,怎么像银耳汤?” “小祖宗,这是燕窝.....” 见秦小诺从钟盏里盛出一大块燕窝倒在桌上,跟做自然课观察实验一样研究起来,秦佳佳脸上顿时黑线满布,秦大爷,你知道这官燕多少钱一盏么?顿时忍不住喝了一声秦诺没礼貌,却还是碍于场上白梨花,隐忍着不敢大肆发作。 “妈妈,什么是燕窝?” “燕窝啊,就是在海边生活的金丝燕,它用唾液筑巢形成的窝。” 白梨花倒是对这孩子的行为不以为然的,小孩子都是好奇心重,眯着笑脸把戏地回答着不知云云的秦小诺小朋友。这倒好,一解释之下,倒是停不下来了。 “唾液?奶奶,什么是唾液?” “就是口水!” 见儿子来劲,秦佳佳不耐烦地插了句,秦小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轮阴晴,“啪”的一声将汤匙扔在一旁,一脸难受的向场上众人说道。 “妈妈我想吐!哪有人吃别人的口水的,好恶心!” 秦佳佳顿时无语了,秦大爷啊秦大爷,你真是个小土包子,这么好的东西进了你肚子里真是暴殄天物!抓着秦小诺的衣领口把他揪转过来,小声地在他耳边威慑了一句。 “臭小子,皮痒了?给我好好回到座位上坐好。” “奶奶!妈妈威胁我.....呜呜~~~” 早就看得出场上有降得住秦佳佳之人在场,一骨碌地就挣脱秦佳佳,偎在了白梨花身边,找好靠山为他撑腰。 “你这妮子,脾气也该收敛下了,怎么动不动就又吼又吓的,还是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小诺别怕,奶奶在的,想吃点什么?奶奶给你叫。” 秦佳佳头皮都麻,哪能这样宠孩子的,你看那臭小子的屁股都快撅上天了;只是秦诺此刻被白梨花护着,她也不好再在长辈面前多说什么,权且先放过这皮小子一马。秦佳佳一个无奈的回眼,严清平正不苟言笑地坐在白梨花旁边,这幕气氛才着实让人压抑,今晚重点还真不是她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倒是这个一言不发坐上观的严清平。 她也是不好问白梨花,他怎么就坐在这里来了;照情形看,若等下苏浅那丫头到了,场面应该更加冷脸。想到这里,秦佳佳就忍不住一身冷颤,一勺一勺朝自己嘴里填吃不出什么味的燕窝,如同嚼蜡。 讲真格的,苏浅推门进来的一瞬,照上她的面上,秦佳佳顿觉周身起栗,手边的汤匙一时失神不稳掉进了盅盏里,溅撒出不少燕窝汤汁。还是第一次瞧见浅浅这丫头这番模样,不苟言笑的面上没有半点怯懦,即使直直的对上那倏然变慌张的严清平,她的表情没有起零星半点波澜,周遭的气氛如遇寒潮,场上一干人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苏浅,忘了该怎么打破这尴尬。 浅浅这丫头,一副吃人的架势。 往昔柔情似水的双眸里泛转着刚毅的神采,流光四溢,依次将在座的各位好生地敬了一遍,然后苏浅突然侧过身子伸出手,如变魔术般从门外把慕容清哲拉进一众人的视野之中,她唇间先前那万古不化地霜寒,骤然间如春暖花开般绽放开来,朝众人不明深意地莞尔一笑。 “进来吧,阿悟。” 包厢里的气氛像是骤然凝固,慕容清哲这般唐突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无疑是一块石子砸向了这尴尬的气氛,把吊在嗓子眼的担心砸了个稀巴烂。慕容清哲警觉地将场上的一干人油走了一遭,他无法如预期般露出一个谦和的笑意,表明自己的来意,场上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他身上看齐,不明深意,如何镇静自持?他心中的恐慌终是略胜一筹,脸上的怔然之色益发明显,直至自己乱了阵脚,不稳地脚跟不由自主地想向后退;只是在慕容清哲做出此番举动之前,那被苏浅揣握在手心的手,被她用力地拽紧了些,如打了一剂强心针般,让他安定下来。 他想起苏浅来时路上对自己说的:如果我们真的逃不开这纷纷扰扰,那就顶着恐惧迎难而上,不能总是畏畏缩缩地。 要起火了,秦佳佳麻了一阵头皮后反应过来,急匆匆地离了席位小跑到苏浅跟前,压低了声线在苏浅耳根前嘀咕起来。 “你疯了不成,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赶紧让他回去。” 秦佳佳的叮咛,如耳旁风般拂过,没能在苏浅面上激起丝毫涟漪。没对秦佳佳的劝解多做理解,苏浅屏着那还未溃散地勇气,一言不语地将秦佳佳拨到一边,字字有力地吐露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原来你也在这里,这样更好,我就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清平,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来滋扰我的生活,好吗?如果先前我没有表达的清楚,那我告诉你,严清平,我们不要再见了,我们陪你耗不起;你过往的所作所为我都当做是过往云烟,没力气也没心思再做计较。你看看阿悟,还要折磨他到什么地步?你想要的名,你想要的利,就连偌大的j&k集团都是你囊中之物,我和阿悟不过是你博弈的棋子,如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就请你稍稍地收手放过我们这些蝼蚁,不要再来搅乱我们的生活,可以吗?!” 剑锋直指席座上怔然未醒的严清平,苏浅的目光如两把利刃,直插严清平的心房而来,字字见血,他从未见过苏浅如此决绝凌厉的眼神,那是渗入骨子的刺寒。他望着苏浅直逼而来的凌厉,反目成仇,大约是在形容当下的情况。 感情这东西,是一枚两面的硬币,而此刻朝向严清平的,是恨。 爱恨之争 p>苏浅隐忍许久的爆发,并没有就此罢休,只是将目光稍作转圜,她就直直面向还是满脸错愕地白梨花,倏然间就那么跪在了包厢门口;手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拉着慕容清哲双双跪在她老面前。白梨花也是如当头一棒,被苏浅这一遭给唐突了去。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孙儿不孝,忤逆长辈,请奶奶替我父母受了这一叩。苏浅自小福薄,父母去得早,不曾教孙儿如何识人待事,自持小聪明,以为事事依葫芦画瓢皆可;且知万事万人皆是变数,不能一一生搬硬套。眼前这人,我这辈子怕是放不下了,你老说是冤也好,是孽也好,孙儿一根筋到底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请你老原谅孙儿的任性妄为,身为女儿家,自知是做了有辱门楣之事,可终是不觉悔不长进,辜负长辈们的拳拳厚望。我明知不可违,却还是舍不下这个人,就请你老转告爷爷,浅浅不孝,莫在为这个不知廉耻的孙女操心了。” 一字一句皆不含糊,如冰雪消融时透出的冷,不禁让席上一干人等为之背寒;话已说到尽处,跪在原地等待回应,那满堂的缄默像是一锅浓稠的腊八粥,将一个个在场之人的嘴黏得牢牢实实。一颗心在沉沉浮浮地颠簸着,终还是沉进那无声的寂静里,期望和失望是一半一半的,来时的路上苏浅就已经料到了,只是真正面对它时,还是会莫名地显得孤立无助。终究是在他们眼里自己是无可救药的错,可转而于她,却是不能割舍的,人生就是一段不断选择的旅程,一双脚不会走上两条路。苏浅懂了,懂了这里的缄默,不减决绝地朝白梨花一叩拜。 踏出了酒楼,整个天地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门口出奇不意窜来的一阵热风,驱散了苏浅那仅存的一点坚强,游离的目光在四下里飘忽不定,东南西北在哪儿?胸口里溃散出来的陌生感,让苏浅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这感觉就像当初自己孤身一人落脚在这个城市,分外骇人。 这个城市,苏浅此刻恍然地感觉到,又一次被它无声的抛弃,淹没。 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没落感,脑子里像是浆洗成一张白纸,耷拉的手臂却被另一只措手不及的大手给拉起,急急地朝自己空白的大脑里灌输着。 “跟.....我.....回去,我......算.....什么东西,不.....不值得!!跟.....我回去!求......饶,求......!” 终还是泪了眼眶,湿了眼角,顶着迷蒙的视线望着眼前这个结结巴巴苦劝自己的男人,不知是他那焦急万分的恐慌样子,还是他那揪酸的言语,一点点在侵蚀着苏浅那疲惫的心。恍然悟了,自己这小半辈子,只会隐忍,却不会妥协,求又能够改变些什么?苏浅不在天真,求能让人死而复生?求能让人衣食无忧?求能让人不爱?求,对于苏浅深刻的教训就是,求不得。 这个世界让人无奈得想犯浑。 思绪中还未能得到一丝清明,却又硬生生的被插上一脚混搅蛮缠,严清平未着来时的西装,将颈间那束缚已久的领带猛力一拉,随手一扔,如一只冲刺捕猎的豹子冲到了还未来得及离开的苏浅身边,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打在了慕容清哲的左脸侧边,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就像倒栽葱般趔趄在地,一双因羞愤而红的双眼取而代之地盯上了苏浅。 还未明白,一场毫无预兆的狂风暴雨就袭上了苏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你就能无限制的包容他,原谅他,死心塌地的护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苏浅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什么地方不如他,比不上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红了眼的严清平,紧箍着苏浅不断撕心裂肺地追问着答案,如一股风暴紧紧摧残着花朵般,不见他的温文尔雅。一个说他算什么,一个问她算什么,失去血色的苏浅早就分不清其中的是是非非,无言以答,如一具木偶般在严清平手中被摆弄着,不添惧色空洞地承接着严清平此起彼伏的追问;而苏浅的那益发冷漠的表情,是严清平失控的源头。 生生吃上一剂拳头的慕容清哲,一骨碌地从地上翻爬起来,不容迟疑地就飞身扑向失控的严清平,两人扭抱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倾斜过去的塔,就那么生生倒在地上。针尖对上麦芒,这两兄弟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怨气,瞬间在扭缠在一起的瞬间,便如仇人见面般红了眼,石头般的拳头礼尚往来般,你给一剂我还一遭,如砸在了面团上不知轻重,一个破了嘴角,一个出了鼻血,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还是赌上命了般和对方死拼着,看谁能挨到最后。 “噗啦”一声,两兄弟拉扯斗殴之间,因为用力过度,严清平左膀子上的衬衣袖子,活生生地被慕容清哲扯掉了,样子颇为狼狈;只是慕容清哲也是好不到哪儿去,手上因为严清平衬衣袖破开的大口子,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正好被严清平抓了个正着,在他脸上又是一记好拳相送,打得两眼发昏直冒金星。(.无弹窗广告) 浑浊的思绪混淆了判断,只觉得眼前一阵铺天盖地,就被疾奔而来的严清平抱入怀中,如一道桎梏般把苏浅牢牢困住,不留半点挣脱的空隙;而严清平,似乎用尽心力般在她耳边呐喊着,是自己中毒已深,还是他不可自拔,苏浅给不出答案。 “我只要一次,一次,好吗浅浅?!回头看看我,想想我......别对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 措手不及的怀抱,乱的不是苏浅的分寸,怀抱之间那贴合的距离,是他们不可逾越的极限,不温不暖,像是彼此间抵着一把双头刃,若是想强行靠近一分一毫,都会将这利刃插进彼此的胸膛。靠不近的距离,是爱情的天涯海角,是到不了的地方,喃喃地无助央求,冷冷地拒之门外,在一点点剥落严清平情绪控点;眼中肆意横飞的眼泪,乱了他的沉稳,滞了他的柔情,堵了他的心门。那些细碎的哽咽,是在严清平心中压抑千百次的不甘,逃出了他的遏制,渐渐在他泪水四溢的脸上凝聚成绝望,哼呼着心中拂挥不去的疼痛,麻痹了自己言语。 穷尽心力去爱她的自己,她不听,不闻,不理。爱一个人,真的可以锥心刺骨般的深刻,无法言语。 苏浅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清明,给了这样尴尬的境地一个回答,推开他的桎梏,别开他的声情并茂,心底却有一丝理由,大概这就是自己情感的本能抗拒吧。不敢看他现在是如何难堪在自己面前,苏浅的目光只能转移到一边,直直地投上他那只赤着大半的左膀子,突然一团殷红之色在苏浅眼中收紧,整个人如打上一剂振奋剂般,一脑子的迷糊混沌顿时间烟消云散,全神贯注地朝那点殷红集中过去。 桃花?严清平的桃花胎记?! 这桃花胎记不是第一次见,可它的出现,如一块磁铁般将自己所有的专注给吸引过去了,如封印着不可言喻地you惑一般。苏浅说不上心中的感觉,只是觉得在自己一遍遍专注中,这桃花胎记越加打眼,可自己总是说不上这感觉是为何。 那短暂的专注,还来不及深思究竟,就被一旁反扑过来的慕容清哲打断了,上来就是狠狠一剂硬拳,严清平就如一片萧瑟北风中的落叶,趔趄在地;趁胜追击,慕容清哲不留半点空档,又是两剂相送,抓起严清平的衣领子,将苏浅掩在身后,字字狠厉地叫斥道严清平。 “有种冲我来!” 硬生生吃上慕容清哲几拳的严清平,回过那还润浸着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盯上此刻凌驾在自己上方的慕容清哲,先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凝聚出一股匪夷所思的浮夸浪荡,直勾勾地对上严阵以待的慕容清哲,聚合到某一时刻,严清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全然是放荡不羁,在释放着严清平压抑已久的痛与恨,愁与苦,没有悦耳的感觉,反而是不寒而栗在周身警觉的窜起。一个眼神的转圜,和他嘴边那戛然而止的笑声一般,变化了一番模样,那狠戾如地狱爬出的恶魔,震撼着在场的灵魂为之颤抖。 “我真后悔没把你毁彻底!” “你.....!!” “阿悟!” 苏浅像是意识到什么危险一般,急急地抱住慕容清哲即将挥出的拳头,眼前的局势,已经朝着无法预计的方向在飞速发展着,苏浅再没有心力去承受可能出现的意外,她只想尽快止住这一切,各归宁静。 “从小到大,你就像个影子般纠缠在我生活里,无法摆脱!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幸运,可以安稳的坐享其成?父亲的疼爱,家人的关怀,家族的事业,就连喜欢的女人,你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我却要躲在你背后,等着你心情好坏给予一点点可怜的施舍?!我真心不服!你不屑一顾的东西,为何我拼尽全力却求而不得,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你,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你就可以那样恣意妄为的活着,而我却要战战兢兢地活在你的阴影之下,默默忍受着老天那不公安排?我真后悔没把你毁彻底!把你毁得没有翻身的余地!!打啊!打啊!你不弄死我,日后我必定要弄死你!” “不要,阿悟!” 苏浅抱住慕容清哲那蠢蠢欲动的拳头,一点点试图将他朝理智边缘拉回,你死我活像一团仇火,在他们之间无声地摩擦出毒,悄然地潜伏弥散着,一旦被它吞噬就没有回头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胸膛被苏浅的手紧紧地扣在手心,慕容清哲那颗因为愤怒挑唆膨胀的心,在苏浅一点点涓涓安抚之中平静下来;她不安的焦虑写满了进退两难,装满了惊慌不定,可还是在不断克服着心中的畏惧,佯装着坚强。缓缓垂下的拳头,犹如自己心中冰雪融化后的柔软,覆上她扣住胸膛不断颤抖的手。 “滚!” 插入人群的秦佳佳和白梨花,惊骇万千地看着一脸伤的两兄弟,清清楚楚地听着慕容清哲念斥出那个刺耳的“滚”字,此时此刻场上的局势,似乎是慕容清哲占了上风。战事虽暂时得到了消停,可白梨花惊慌地望着还处于风口浪尖的苏浅,一颗忐忑起伏的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老何!还不赶快把他们拉开!” 司机老何一得白梨花吩咐,就健步冲进混乱对峙之中,将被压制在地上的严清平给扶起来,带到了一边。秦佳佳也是,随着老何的方向,跟着瞧瞧严清平的伤势。虽然场上斗败,可秦佳佳丝毫不敢放松,严清平此刻的眼神如潜伏中的狼一般狠毒,像是随时会爆发再次扑上去报复,让人胆寒。 “你还是先回去吧,别闹了。” 小心翼翼地规劝着严清平,青紫的嘴角,见了红的眼角,不甘的眼神,喘息的呼吸,凝重了秦佳佳的心情,对对错错早就混淆了他们这些局外人,没有立场去评判谁是谁非,都需要时间去沉淀这一切,这始料未及的峰回路转。再次看上这个带上满脸伤喘息的严清平,秦佳佳心也是软了不少,一个自己费尽心力爱着的人,却挽着别的男人和自己对立而峙,那失落不堪是不言而喻的;不论这段爱里有多少未明的对错,秦佳佳知道这份深情是值得怜悯的,可感情这东西是自私的,不可能分享,也容不下分享。他不甘的眼神,只是在期盼着一丝安慰,平抚心中不息的愤恨,秦佳佳欲说点什么,可还容不得她开口,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 清清淡淡地一句,划上了这场闹剧的休止符,可听进心中的人知道,严清平的这句不过是一个开始。他扬袖而去时那眉眼间的戾色,如袭来的寒潮般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心,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爱恨不过是一念之间的转换。 跌跌撞撞地脚步,没落了严清平离去的背影,那散场的人群如哄闹的嘲笑,在戏谑着这个孤单单退场的落魄人。忽隐忽现地背影,断断续续地印刻在苏浅的目光之中,不知是眼泪作祟还是距离不可触及,他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之中,淡去了踪影。眼泪中的背影,在心中凝聚成名字,严清平,苏浅此刻才发现她心中已经抹不去他的名字,是如此清晰。 心中原以为明了的是非,突然又起了一层雾霾,让自己感到困顿。爱一个人,谈何容易,而恨一个人,亦是如此,因为他曾经鲜活地存在你的记忆里。 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着我们执着的对错,到头来终究是分不出结果来。 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伴着未来,在等待着我们呢? 蠢蠢欲动的腐女们 p>晦涩难堪的事情突然摊开了,谁沾上都不轻松,都需要时间来消化。秦佳佳觉得,自从苏浅上次摊牌以后,所有人都像下了定身咒般,安静了,沉默了;不知不觉日子就这样安然无事的过了二个星期。 苏浅这丫头真的和慕容清哲这人好上了,整日都是形影不离的出双入对,生怕把对方给丢了一样,真真应了罗晓晓闲来无事犯花痴的狗血台词:靓仔啊~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不止如此,秦佳佳最近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受了这怪异磁场的辐射,也和慕容清哲这小子好上了!不挑刺了,不找茬了,不剜酸了,心不慌了,口不燥了,怎么看他怎么顺眼,吃什么什么香,整个人有了文艺女青年的范儿了,气质了!! 原来一个曾经让你咬牙切齿的人,突然间变得无可挑剔,是多么逆天的一件事情! 只是见到苏浅那妮子在他身边,会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笑了,秦佳佳就觉得没什么好纠结了,这丫头现在很好,不就是值得安慰的事情吗?她才是该纠结的人,连她都放下心结,好好的幸福,她这个旁观者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罗晓晓像个偷儿般躲在店子里旮旯角,一脸花痴荡笑地拿着手机,不断地闪着,秦佳佳蹑手蹑脚地走她跟前,趁着罗晓晓犯痴之际,“嗖”的一下就夺过她手中的手机。你妹的,怎么都是慕容清哲那小子的照片?一个白眼浪过,秦佳佳一下子就顿感头痛,怎么还有人比自己更加犯花痴呢?望着那边浑然不觉的慕容清哲,秦佳佳真真觉得男人长得太惹眼,对她们这些腐女来说是一种无声的犯罪! “小样的偷窥狂,当心看多了别人的男人,长针眼。” “秦姐,手机还我!” 行径被拆穿,罗晓晓顿时脸红脖子粗,憋着那猫屎声音在秦佳佳跟前急打转。秦佳佳倒是一脸镇定,一张张的翻看着罗晓晓的辛勤杰作,各种表情神态的都有收录,就差拍成写真集了。秦佳佳越往下翻,越觉得老脸羞红,有点小嫌恶地扫了罗晓晓一眼,你丫的真心看上了他? “我说你,你苏姐的男人,你怎么就盯得那么紧?外面男人死光,就剩他了?!” “还我!” 秦佳佳手一闪,一双柳眉微微得意地一挑,示意没门;罗晓晓更加憋了,一脸涨得跟极品红富士一般,一双眼睛浸上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就差没坐地上哭闹起来。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不害臊啊你,罗晓晓。作姐的告诉你,别人的男人,可以欣赏,但不可以亵渎,懂不?!要是真的羡慕,就正儿八经的去找个称心如意的,把他给比下去,在这里偷窥犯花痴真心丢人。手机还你,最后告诉你一句,那小子不是你这种小妮子能掌控的,没被玩得死去活来就算你命大了。” 接过秦佳佳扔过来的手机,罗晓晓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般,一口吊着气也吐顺畅了。吐了吐耍赖的小舌头,依旧自我陶醉着。也没什么好在秦佳佳面前隐瞒的,就着此刻有些小失落的心情,和秦佳佳一诉衷肠。 “苏姐命真好,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噗!” 刚将这话收进耳朵,秦佳佳就被抽噎住了。小女人就是小女人,他们的酸甜苦辣随便挑一点就能让你妮子哇哇叫。 “劝你各安本分,偶尔犯犯花痴就好了,切勿越雷池一步,炸死你!” “呃~~~我像是特二的女人么,秦姐,好歹我也知道那是苏姐的男人,姐妹夫不可勾。回头我去物色个比他帅上一百倍的模特。” “什么模特?” “苏姐说马上店子里要上秋装了,前儿个不是在网上我们这开了个店吗,苏姐说准备找个模特来拍几组我们新款秋装传到网店上么,叫我多留心这事。” 罗晓晓这么一提,倒是真忘了有这么一回子事情,回眼一望就瞧见那边忙碌的慕容清哲,秦佳佳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甜唇起笑。 “花什么冤枉钱请模特,纯粹吃饱了饭没事干。那不是有个现成的么,名气不够大么,还是免费使唤的。” 顺着秦佳佳的眼色方向,罗晓晓顿时间就看见那边的慕容清哲扑入视野。 “对啊,我怎么就把这个天大的便宜给忘了!!” “美得你,回头我和你苏姐商量一下,真是暴殄天物不知利用。(.)到时候,叫那小子多摆几个不穿衣服的poss,你丫的又可以眼睛吃冰激凌了。” “赫赫~~~好......” “瞧你那色女的样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罗晓晓赫赫霍霍地傻笑不停,狂抽了满嘴的口水,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又再次陷入自己迷醉,秦佳佳瞧着她那副无可救药的花痴样,摇摇头赶紧撤离,这花痴病是会传染的。 刚入秋,太阳依旧明媚的挂在头顶,丝毫察觉不出秋的萧瑟。一个空位让有些酸软的双腿可以停歇,苏浅长舒了一口气,像一位刚下战场的战士般倦色连连。苏浅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票,是一张银行转账单,不觉地纾解露出了一丝甜笑。钱的数目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是一切辛勤付出后喜人的收获,小小的成就感盈满了心坎间,那满足感足以驱散一身疲惫。 小心翼翼地将转账单子收回手提包里,苏浅等待的公交似乎有点怠慢了,闲来无事地朝四周分了些注意力,却不想被两个聋哑人之间的交谈给吸引了。专注的看着他们的交流,那两人熟稔地手语优雅地在空中变幻着,像是一曲高贵典雅的华尔兹般,用别样的方式传递着神秘莫测的意义。莫有缘由的,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如在苏浅心境之池上荡漾开了圈圈涟漪,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或许是他们这样身残志坚的毅力太具感染力,又或许是他们有别于言语的特殊交流太有魅力,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兴趣所致,苏浅突然好想学一学这充满了神秘感的手语。 也许是他的缘故,又或许是人生的一次有趣的尝试,苏浅渐渐拉长的嘴角在笃定心中决心。 一个皱眉,相机里又是一张照片被删除了,一个挑眼,又是一张照片被delete掉了,秦佳佳睁圆了怒火中烧的杏眼,来回在照片和真人之间,怎么差异这么大?明明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那么恰如其分,可拷贝到相机里就走样了,左思右想之下,秦佳佳就直刷刷地发难起来了。 “慕容清哲,你被抓现行了不成,老是在镜头前闪闪缩缩的?认真点,看镜头!” 按捺了隐忍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火气,秦佳佳又举起相机对准了慕容清哲,嘴上不住地叮咛着他。 “看镜头,表情别那么僵,自然点好不好,你脸打了尿玻酸不成,不会笑一笑么,慕容大爷!” 连续几个闪光亮过,秦佳佳把刚刚拍的照片调出来一瞧,顿时就上火了。 “又来了!大爷,你得了镜头恐惧症吗,一副畏畏缩缩地熊样!” 倒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慕容清哲只觉得自己的脸一次比一次的烫,且不知他那张俊脸堪比上那粉彤彤地苹果。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本来是驾轻就熟地事情,可现在倒好,一对上镜头,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躲开,克制不住心头那股作祟的念头。 “佳佳!” 刚踏入店子里的苏浅就听见秦佳佳那高分贝的撒火,神经一下子就绷直了。 “怎么又闹上了,有话好好说,无缘无故发什么火?” 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秦佳佳一个斜眼扫过慕容清哲,打真心闷气,这丫头胳膊肘明显往外拐,想死的心都有了。把相机朝罗晓晓的怀里一扔,秦佳佳一言不发地走到一边软沙发边,闷声闷气地喝起凉白开来,一个接一个“咕咚”吞水声,真真骇人汗颜。 知道佳佳的脾性,定是戳了她的逆鳞,她才会给你摆脸子。看了看场上的气氛,苏浅转而投向傻傻拿着相机的罗晓晓,小声地询问起来缘由。 “晓晓,这是怎么了?” “前儿个苏姐你不说秋季新款找个模特拍几组特写传到网店上么,秦姐就提议捡个现成不花钱的,找他拍。只是不知为什么,拍了将近一个小时,总是拍不好,所以秦姐她才会......” 罗晓晓也不敢把下面在继续说下去,知道秦佳佳向来耳朵特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踩她的地雷,不然怎么被炸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也真是的,阿悟现在什么状况你又不是没看见,主意真馊;算了,相机给我看看。” 接过罗晓晓手中的相机,苏浅仔细地翻看了秦佳佳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又不时看看慕容清哲,的确鲜明的落差就显出来了。真心话讲,阿悟这人要样有样,要型有型,苏浅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那天生衣架感,可是照片上的他如今就是大走样,本来是朝气蓬勃地款型,在他身上突然就莫名变得颓废不堪,给人视觉上先入为主的黯然感。苏浅不笨,来回翻看了照片两遍,就发现他的眼神有问题,怯场。 放下肩上的包,苏浅又将相机递回给罗晓晓。 “晓晓来,我们再拍几张看看。” 转而苏浅又回头唤上慕容清哲。 “阿悟。” 苏浅笑语盈盈地走到慕容清哲的身边,握上他的左手,如朝花般绚烂地仰首望上他。眼眸之间准确无误地刻下苏浅一笑一颦,一朵洁白之莲绽放在他眼中,一股清爽醍醐灌顶,扫尽了先前的迷糊怯懦。没有言语间的交流,只有眼神的传递,慕容清哲觉得只要苏浅在身边,不管怎样慌乱的心都能平抚下来,她笑了,自己才能舒心安定。 苏浅的莹莹之笑,渐渐传染给他,在他清俊无暇的脸上开启出一道霞光万丈,笑如枫糖般甜蜜,眼神清澈如泉,清晰地映澈着苏浅,那是心无旁骛的宠溺。罗晓晓和秦佳佳都不约而同地看上这个甜如枫糖的男子,一个痴迷,一个释然,他如一轮新日,穿过阴霾之云投下万丈光芒,柔情盛放。 世间有几个女子,能挨过这样深情款款地温柔男子。他的笑容,是苏浅最想珍藏的记忆,无拘无束,绚彩生辉的灿烂,如黑夜中的启明星般给人勇气。 罗晓晓像是着了疯魔般不断地按下快门,收藏着复苏后慕容清哲,举手投足之间的变化,都是一种视觉的盛宴,让人欲罢不能。他的每一个眼神中都离不开自己,不管此时是自己是台上还是台下,可苏浅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引子,一把钥匙,他心中上锁的恐惧,不过是太害怕失去,害怕那黑暗,渐渐忘了他曾是那么耀眼的太阳。 桃花之兆 p>渐入佳境的慕容清哲,找回了聚光灯前的自信,而苏浅也无声地退下来,坐到了秦佳佳身边。 “姐,其实你不觉得他很单纯么。” 苏浅没有去看秦佳佳此刻的表情,依旧含笑注视着不远处的慕容清哲,不觉地就把唇间的抿笑勾勒地更加明媚了。 “是单蠢吧,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傲气刻薄的贵少爷,会变成如今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 “呵~~” 说不出心中的感悟,单纯或是单蠢,在苏浅一番体会后,觉得都是褒义的。 “你也变傻了,《手语入门快速通》,又是为了他吧。” 秦佳佳悠然一点,苏浅倏然地回过头来,就见秦佳佳走马观花地翻看着那本《手语入门快速通》,那似笑非笑的神态,让苏浅琢磨不透秦佳佳此刻是在贬损自己呢,还是在点赞。 “他是单蠢,你也慢慢成了粗线条,真是物以类聚,惺惺相惜。不过,我觉得你能看清自己的心,真真不易,不枉费你这么坚持,至少看得出你现在很幸福。至于他,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年头像你说的单纯贵宾品种,几乎绝迹了,改造的不错。” 秦佳佳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吹进苏浅耳朵里,怎么有种炸翻天的感觉!一脸惊骇的震惊状盯着秦佳佳,在说反话吧?!苏浅觉得自己真没那么能耐,慕容清哲和秦佳佳是两套结构截然相反的系统配置,现在两者变得兼容,真真是天方夜谭的事情!秦佳佳看好阿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还是秦佳佳今儿个偏执系统死机了?! “干嘛咋咋呼呼地盯着姐看?你们小两口那档子腻歪事情,姐还真没什么心情过问了,自求多福,白头到老去吧!糟了,到点了!” “哈?” 秦佳佳俏皮小眼一挑,朝苏浅风情万千的一抛,差点没把苏浅吓得魂不附体,她今天是正常出门的吗?严重怀疑。 “三小时一调整,郑多燕老师健美操,保你身材酱酱赞到爆。” 苏浅瞬间跪败了....... 这天气好像能读懂人的心情,随着连日来的平静连连放晴,给人无限放松的舒畅感。 今儿个休息,慕容清哲起了个大早,就自个拖着前几天坏了的洗衣机送去修,修好之后又一个人拖着老重的洗衣机回到苏浅住的公寓,累得一身汗。苏浅忙着准备中饭,听见了家里有了动静,一探头就看见满头大汗的慕容清哲,见他累得也是心疼,支呼慕容清哲赶快去洗个澡出来吃饭。 彻头彻尾地洗了个酣畅澡,慕容清哲一边揉着湿发,一边朝饭厅走,此时苏浅已经将饭菜上桌了,正打电话催着秦佳佳母子赶紧回来吃饭。闲暇之余,苏浅略过慕容清哲,见他不住的揉着耳朵,似乎是痒得发慌,三下五除二的断了电话,就走进房间里取了棉签和挖耳器折回客厅。 “过来躺着。” 苏浅拍拍那柔软的沙发,朝他微微一笑,揉着耳痒的他顿时知道了苏浅的意图,抿着一抹羞涩的淡笑,乖顺地侧头躺着她双腿边上。麻利地扎上头发,苏浅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挖耳器为慕容清哲清理耳朵。 “都爬到耳洞门口了,怎么不痒,看你平时自由散漫惯了。” “嗯。” 很享受这番突来的待遇,慕容清哲顺从的嗯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反逆之意,任由处置一样。知道他现在止了痒舒服了,在撒娇,苏浅只当他是个孩子,倒是没多上心,随口和他聊起来了。 “以前你耳朵痒了,怎么办?” “自己.....弄.....” “少骗人,你以前那少爷德行,会亲自动手么。” “真的.....不.....喜欢。” 这倒是奇了,他话说得不是很利索,可言语间倒是中肯,不像是在掰幌子。(.好看的小说)没想到他这人,倒是有这方面的怪癖。 “那你现在的意思就是说,不喜欢我为你掏耳朵了,是吧。” 半真半假的话,不是为了找小心眼,两个人之间偶尔就是在一些小细节里找亮点,调节关系呗。慕容清哲不是笨人,知道苏浅这话不是气话,还是温顺地向她娓娓道来。 “不是。” “转过来,另一边。那你为什么说不喜欢,不是自相矛盾么。” 慕容清哲利索的回转了个身,就对上了苏浅低下的面首,一双美眸华光四溢地投下专注,不留丝毫杂念。慕容清哲看着看着,不觉间就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以极慢又平稳的语调回答着苏浅的问话。 “给我最爱的人的位置。只有浅浅你,还有.....” “还有?” 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苏浅瞬间眉眼就对上怀里的他,却是一派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把一个灿烂的太阳拥抱在怀里。 “是我妈....吃醋。” “油腔滑调的老毛病又回来了。” 苏浅原本那抿下的微笑,倏然被脑子里窜过的一道电流击中,顿时僵直住了。脑子里有一团风起云涌之势在回合,在苏浅的瞳孔里渐渐紧缩,变得木然有些呆滞。耳边的动作一停,慕容清哲抬头一望,就瞧见苏浅此刻那有些入神的表情,便有点紧张的从她怀中撑起身子来。 “怎...怎么了,浅浅?” 苏浅脑子里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定格在一个印象之上:慕容素兰,桃花!!听不见慕容清哲在耳边焦急的询问之声,苏浅脑子里全身那朵解不开的桃花在眼前跳跃着,总觉得要看清什么,又隐藏这桃花之后,让人琢磨不透! “浅浅!” 一声急促的呼唤,将苏浅的目光汇聚到慕容清哲那不安的眼光中,凝视了他许久,苏浅那断断续续的疑惑,突然被一根引线给穿连在一起;镇住心头那接连不断的惊怕,苏浅急切地问上慕容清哲。 “阿悟,簪.....簪.....?” “什么.....什么....簪?浅浅......别急。” “桃花簪!你母亲的那支桃花簪呢?” 那支桃花簪,就是苏浅脑子里的引线! 察觉到苏浅的不对劲,慕容清哲立刻起身折回房间,将母亲留下来的那支桃花簪取过来,递给苏浅,苏浅惊慌地将簪子上的纹饰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和脑子里的那个桃花在逐一比较着,大小形状有着出乎意料的一致! “清平是87年生吧?” 话题突然转向一个敏感的人,慕容清哲也不觉的眉头一皱,只是她问了,慕容清哲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点了点头。 “你看着他出生的吗?阿悟!你那时也有4岁大了,应该有印象的!” 慕容清哲对上面上急急地苏浅,真心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轻轻地摇摇头,但这个否定却不是意想中的否定,悬念甚深。 “我没....见到......他母亲是在美国......生下他,第一次见到他,他....他已经是三...四个月大的婴孩了。有.....什么不对吗?浅浅。” 三四个月大?其间的变数太大了,回望着慕容清哲情急灼灼的目光,苏浅说不出心中那巨大的困惑,他在要答案,可自己也得不出答案,只能把那快跳到口边的压抑感不断往回压。就像被甩破的镯子,像少了一块关键的桥接,两截断口怎么也吻合不上,苏浅没胆量放任自己的天马行空,去臆断没有根据的事情。 “没,没什么......只是刚想到了一点跟簪子有关的事情,突然又觉得挺矛盾的。对不起,刚我吓着你了吧?” 垂下那太过关心的眉眼,慕容清哲宽慰地抿上一丝笑意,直觉告诉自己苏浅在隐瞒些什么,可他还是没把追问挂上唇边,他知道,她现在不想告诉自己,一定有她的理由。慕容清哲现在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去包容他的浅浅,那就足够了。 释然地莞尔一笑,不想又看见苏浅有点痴痴傻傻的看着那支桃花簪,她会在想些什么,苦恼些什么呢?慕容清哲真想钻进苏浅的脑袋里,去读读她心里在纠结些什么,因为独自苦闷的她,总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恍然间意识到,这支桃花簪包藏了太多故事还有未解的隐秘,连慕容清哲也说不上它的来头,只记得母亲一直视为珍宝般的收藏着,却从来不提它的由来。 “要是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慕容清哲的慷慨,让太过专注的苏浅猛然一愣,她绝非是想占为己有。 “没,没,没,只是.....” 舌头如慕容清哲吐词不清,尴尬难掩,苏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状况,那说不得的心情很是憋屈,只能红着脸一个劲的没没没没个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容清哲盯着她有点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俊不住地畅笑于怀,凑上去就用额头顶顶乖憨的苏浅,表示欢喜。 “你收着吧,都快.....没....没.....没完没了了。” 没法言明自己的心境,苏浅羞赧的脸又是一层绯红染上。门外稀稀疏疏地传来孩子的欢闹声,接着门锁就应声而响,应该是佳佳她们母子回来了。慕容清哲轻拍了双腿,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朝饭厅洋洋洒洒地走去,只留那余音回荡。 “吃饭啰!” 他的不问是对她无声的体谅,苏浅知道他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只是不问罢了。又一次看上手中的桃花簪,那极力压下的疑惑,在心中汹涌澎湃地搅动着思绪,怎么也定不下来心神。心底有个来回徘徊的声音,在幽幽地回荡着: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呢? 桃花,桃花,不解落英芳菲语。 进退两难 p>在这样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晴天依旧;懂得快乐的人儿,笑语不减。 苏浅和慕容清哲刚在外面吃过午饭,两人兴致极好地漫步而归。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言语,却不能阻隔两颗紧紧相偎的心;那变化的手势之中,不时夹杂着不减温暖的笑容,你笑了,我乐了,那画面有难以言喻的默契。没有忘了那一时兴起,苏浅带着慕容清哲一起,认认真真地学习那本《手语入门快速通》,也许是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学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单调乏味,一个疑惑的神态,一个认真的动作,一个从容的眼神,都是他们乐此不疲的证据。 如两只比翼鸟般欢快地窜进店子里,一脸未尽的乐瑟被秦佳佳撞个正着,秦大姐如有定海神针护体般,见怪不怪地把两人给瞅上,然后一个极尽随意的挑眼之色,把他们俩的注意力引到店子内。 “找他的,等你们老半天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把脸上那先前的欢畅之喜收敛,就被那来人给僵住了。 “大少爷,可算找到你了!” 不约而同的神色之变,在证明着他们两人此刻急转而下的心境,像是闯入了什么妖魔鬼怪般,惊触的表情在秦佳佳看来两人如临大敌般戒备着。苏浅不比慕容清哲眼拙,一眼就认出跟前之人,严家管家老许。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 心中像触动了禁忌般,慕容清哲见到老许一刻起,脸色就急转直下,晴转多阴霾。也许是往昔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每每老爷子身边的人出现在自己跟前时,预示着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被他们生生闯进来搅乱,慕容清哲极度排斥这种不安的情绪,莫名地将手边苏浅的手收紧了些。苏浅能心领神会他的小动作,他对严家的抗拒,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只是没等慕容清哲把难堪抬上桌面,老许就一眼老泪冲到慕容清哲跟前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声切切地哭求起来了。 “大少爷,老爷子出事了,你不能不管啊!大少爷!赶紧救救老爷子吧!!” 场上三人皆是被老许这来得陡然的话给震住了,严振海出事了?!身体如置身地震一般,全身不禁地抖了个遍。三人之中震惊之大者莫过于苏浅,倏然想起一个月前严振海在别墅的那番话,果不其然是个先兆! “果真应了报应!” 不想三个人中,率先开口地会是秦佳佳,原以为又来搅合,原来是来送这么天大的喜讯!不得不让人拍手称快,这震撼真真大快人心!秦佳佳就差没当场欢呼喝彩了。 知道其中原委的苏浅,一把挽住秦佳佳,示意她暂且按捺下情绪,严振海毕竟是阿悟的父亲,免得场面再尬尴。不管以往有什么过节,先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再做评判也不迟。 “许伯,你别慌,慢慢说,到底你家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一把浊泪胡乱的一抹,老许知道现在不是掉泪子的时候,缓了缓着急之心把事情道了个前后。 “大少爷了解老爷子的脾气,自从被赶下j&k董事以后,不甘屈居人下,筹划着东山再起,一直在和新加坡的amo集团高层交涉融资一事,希望借机扳倒二少爷和老老爷他们。可接触了几次后,对方始终保持观望状态,态度不冷不热的,就是不给出个正面答复。就在苏小姐带走大少爷的前几天,原以为希望渺渺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眉目,amo集团莫名就接受了老爷子之前的融资提议,但前提是老爷子这边必须先行注资。这么多年商海翻滚,老爷子不会看不出这交易背后的风险,一旦对方反悔撤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老爷子还是答应了,他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所以才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让大少爷无后顾之忧,并把大少爷托付给苏小姐你,就是想孤注一掷和老老爷他们搏一搏。求胜心切,终是着了老老爷和二少爷他们下的套,原来二少爷他们早就察觉到老爷子的动静,给了amo集团在加州新电力城开发的共置权,一起设计了这个局让老爷子往里面钻,老爷子这些年的付出算是付之东流了,受不了这个败局的打击,当场就中风过去了.....” 那紧握着慕容清哲手心的素手,一阵如麻的颤抖直直传向苏浅,反射性地在她心里点开了一点点怜悯的悸动。严振海这个擎苍巨人,一生都奔波在勾心斗角之中,却不想就这样倒下了!曾经自负能撑住一片天地,可还是无声的在时光洪流中倾覆了他苦心营造的丰功霸业。这样的结局,仇者快,亲者痛,悲喜了谁人? 他头顶天,塌了,下一个又会是谁?那潜藏在暗处的汹涌让每个深陷其中的人感到芒刺在背。 “他....他现在....现在....在哪儿?!” 分不清慕容清哲口齿间那不利索,到底是因为口齿不清的结巴,还是这突如其来的骇人之闻太过唐突,把无形的压力罩在了场上一干人周身,不敢动弹半分。 “我也不知道,老爷中风后,二少爷立马派人把老爷子送走了.....大少爷,现在该怎么办?老爷子现在......” 现在?场上的人不是傻子,听不出老许那如鲠在喉的断话。生死未卜的严振海,现在是最急迫的消息,无人得知。如今的情况是心照不宣,严清平把严振海送走,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明则掩人口实,暗则是软禁,其实是在等着他们就范罢了。 老许的哀求,把场上之人陷入了长久的缄默之中;面对严清平有备而来的挑衅,处在下风的他们,说实话是此时也是无计可施。没人在场上吭声,就连一句安慰人心的话,他们都不敢轻易透露出口,前面是严清平布好的陷阱,请君入瓮,而这里按兵不动,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只有进退两难在他们心中忐忑着。 这局,不管你玩或不玩,他们都身处其中,无处可避。 那紧握的手在松开那一刻,苏浅就明白了慕容清哲的选择,百善孝为先,父亲出事了,做子女的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一趟鸿门宴是非去不可的。而只是在那放开的一刻,苏浅也决定了自己的心意,将他的手再一次握进自己的手心之中,他父亲曾经把他嘱托给自己,那自己就得遵守承诺。 “我陪你去。” “不.....不能去......你不能去。” 克制了许久的害怕,因为苏浅的一句相随无声崩溃了,他知道她不舍自己孤身犯险,可他又何尝舍得她再次搅入这乌七八糟的混乱之中?不能让她再站在枪林箭雨之中,为这个懦弱的自己挡着,不停否决地头,不断恳求的目光,和那箍在苏浅双肩上的手,在一次次地乞求着她。 “可我不同意。” 苏浅能给他的答案,还是那句坚持,既然你我都逃不开这纷纷扰扰,那就一起迎难而上,她不想再做个满怀忐忑不安的人,在原地焦急等待结果。 她眼中不可更改的坚决,回绝了慕容清哲的恳求,默默地垂下自己那焦急不安的眉眼,把心一横。 “佳佳.....她就拜托给你了。” 未曾听懂慕容清哲这句嘱托之意,他就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店子将店门一合,将她们一干人都关在了店子里,落了锁。秦佳佳可是领教过他这招,一眼就瞧出了端倪,故技重施又是锁人!只是为时已晚,又一次着了他这小子的道。苏浅真真没想到他会出此一招,疾奔到店门前,一个劲地拍着店门,焦急地唤着还没离去慕容清哲。 “开门!阿悟!我生气了,开门!阿悟!!开门!!” 看着里面用力拍着玻璃门的苏浅,慕容清哲默默地沉淀了自己现在慌乱的心情,咧开嘴角朝里面的苏浅微微一笑,抬起手不徐不疾地比划了几下。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苏浅倏然怔在门内,她怎么会不懂他刚刚比划的手语之意呢?这是午饭回来时,她才教会慕容清哲的手语,却不想在这里用上了,这句话的含义,品悟在心间,酸涩难当。 秦佳佳走过来,拉住怔在店门口的苏浅,轻声宽慰道。 “让他去吧,别让自己成为他思想里的包袱,会没事的。” 他一个清寰的转身,踏入外面一路阳光之中,顿时热了目送着慕容清哲离去的苏浅那双眼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阿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沉疑解锁(一) p>电梯表上,那一个个向上翻越的数字,在催动心中躁动,慕容清哲挺直了身板不带苟笑,巍然不动地盯着光洁如镜的电梯门,把自己完整不缺地倒影在他的眼前,鼓起收缩的胸膛在述说呼吸之间似乎过于急促,大概是处以失重的电梯里。对着自己的倒影,微微抿动了略干燥的唇,慕容清哲才发现自己的脸过于的僵直,即使自己带着记忆那冷峻的表情,他觉得感觉已经有了差别,少了一份傲然无物的自信。 昔日记忆里那犀利傲人的目光,如今看了是这般温润如水。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踏上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慕容清哲觉着自己正一步步朝一个怪兽的口中走去,无形的压力倏然罩上,这人的气氛莫名地让人戒备起来。几个巡视的警卫奇异的眼光在打量着来访的他,仿佛自己是什么潜在的危险一般,在寸目不移地紧盯着自己;压制着心中的怪异和不安,慕容清哲依旧径直朝最里面严清平的办公室走去,这里真的变了,连看人的方式都变了,至少在以前哪个警卫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瞧?点头哈腰都来不及。 人无百样好,花无百日红。 越来越靠近总台,慕容清哲倏然就看见从严清平办公室走出来的ada,算得上是一干陌生面孔中的熟脸子了,严清平昔日的助理,看样子是因为严清平的关系高升了。还在和总台的另一个同僚说着什么的ada,一个无意的过眼就看见翩然而至的慕容清哲,面色上也是倏然一凝,不知是好是恶。还好,这个ada终是个通晓事故的人,不管那揣测不清的来意是怎样的,他还是得到了这里的第一个重视。 “严先生,好久不见了。” 总台上一干忙碌的人不是聋子,听见ada这一声“严先生”,自然是警觉起来,这里能有几个姓严的?厉害关系不用多解释,注视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慕容清哲投过来。 “你好。” 缓着声线回敬了ada一个礼貌的招呼,似乎听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口齿不伶俐。这一句回敬,并没有收到意想效果,反而加深了ada的疑虑:严清哲是什么样的人,她虽说不上了解,可却有见识,他哪是对你这样身份之人点头问好的角?记忆中哪次他出现,不是趾高气扬,闹得人仰马翻,这会儿倒是谦逊起来,真真让人背上竖起汗毛!摸不清眼前严清哲的脾性,ada还是一副端正不移的态度,询问上他此刻的来意。(.) “严先生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找清平。” 尽量有简短的言语表达自己的意图,让别人察觉不出异样。总台上的一干人听见了“清平”二字,自然明白了这位严先生的来意了,表情之间更显谦卑。 “严总这个时候有个小会正在开,我这就进去帮你传达一下。小枚,你招呼着严先生。请稍等。” “有劳。” “严先生客气了。” 又一个意外在慕容清哲嘴边泛起,ada说不出那怪异之感,总觉得他像是转了个性子般。也来不及深思什么不对,ada转身又朝严清平的办公室内折回去。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严清平办公室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一看见慕容清哲,都是不约而同一派惊异之感,大概猜到这无故中断的会议,和眼前这位严家大少爷有关;识眼的朝他点头致敬,没眼力只是收起自己太过露骨的惊讶,擦身而过,那态度之间,慕容清哲能清楚地体会到落差,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树倒猢狲散,不管昔日再敬畏你的人,一旦没了权利的光环照耀,那你就不值得一提。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祖宗们的古训,真真是至理名言。 还在沉浸这高低的落差感,ada已经从严清平的办公室走出来,谦和地招呼上慕容清哲。 “让你久等,严先生。严总请你到里面叙话。” “噢。谢谢。” 那为他敞开的大门,里面会有什么等着慕容清哲呢?他脑子里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佳衣坊。 秦佳佳收起电话,一口老闷气长叹了一声,坐到了陷入深深思绪的苏浅身边。 “晓晓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苏浅不知道在这焦急等待中听了多少遍了,它已经失去了抚慰人心的力量了,反而让自己更加焦躁不安。[]苏浅此刻恨不得能飞到慕容清哲身边,倒不是担心他会出什么危险,而是担心有些阴谋,在自己不得知的情况悄然埋下;苏浅已经完全笃定不了严清平这个人,他连番之事已经彻底颠覆在她心里的印象,像一只蛰伏中的蝎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冷不丁蜇上你一剂。而现在的情况,十分的明了,处于下风他们,根本没有和严清平谈条件的资格;若是想屈就,那严清平说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可辩驳。 一想到这里,苏浅就和热锅上的蚂蚁,油锅边待下的羊羔,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苏小姐,放宽心点,大少爷不会有事的。” 一旁静默的老许,情绪也平抚了好多,见到坐立不安的苏浅,他知道这样的感觉,自己也是从里面熬过来的,现在除了静心而待,别无它法。 “其实二少爷也是挺可怜的。” 老许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想所发生的一切,目无因果。老许这一句不经意的感叹,倒是把焦虑不安的苏浅给拉转过来了。 “许伯,你了解清平吗?” “要了解一个人谈何容易,不然那个谦逊温和的二少爷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过这个孩子是我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想想这岁月,不知不觉在严家呆了四十多年了,却不想走到了今天这个四分五裂的境地。” 一丝泛苦的笑容在老许那沧桑尽显的皱纹里散播开,回首严家这一路看过来的四十年光景,真不能用简单的对错一概而论现在的境况。 “大少爷和二少爷,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性格上的差异有着天渊之别。大少爷是三岁半的被送进严家的,大概是从小和生母分离,缺少疼爱,性格渐渐变得乖张傲僻,不怎么招人喜欢;而二少爷,性格似乎是随夫人,待人接物都是安之若素,温如良玉,说实话严家上下更加喜欢这个小少爷。子女在父母眼里都是珍宝,大少爷和二少爷对老爷子来说,原本是手心手背的关系,都是心头肉,可是老爷子对待他两个儿子态度却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大少爷从小极受老爷子疼爱,吃穿用度从来不输二少爷这个严家正出的孩子,不管大少爷在外面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老爷子一句责备都未曾施与大少爷,竭尽心力的栽培大少爷成为j&k集团的接班人;都说父母爱幺儿,这个老小的二少爷在老爷子眼里却是一个例外,和对大少爷的父爱比起来,二少爷从老爷子那得到的那可谓是微不足道,甚至说平日里的一句嘘寒问暖都显得那么吝啬。我记得二少爷刚从美国抱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烫伤了手臂感染发烧,还是我抱着二少爷去医院挂急诊的,老爷子对这事情事后完全是置若罔闻;而大少爷一点伤风感冒,老爷子不管再忙再累,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务,甚至通宵达旦的陪着大少爷。现在想想,也许老爷子真的将严家恨之入骨了,才会那般对待二少爷吧,可俗话说: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老爷子再怎么恨严家,二少爷也是自己的骨血。” 这洋洋洒洒的追忆,突然将苏浅的神经给绷紧了。 “等等,许伯,你刚说什么?” “怎么了苏小姐,我说什么了?” “你刚说清平刚从美国抱回来的时候,手臂被烫伤了?!” “是啊,刚足月不久的孩子,那小小的手臂上不知怎么给烫伤了个老大的疤,都感染起泡了,刚出生的孩子就遭了这样的罪,不停的哭,让人看着挺揪心的。” 苏浅心底那团惊恐有莫名的窜起,似乎有什么事情如意想之中一般,即将发生。 “那块疤,是不是现在清平左手臂上的胎记,形状像是一朵桃花?!” “原来苏小姐也见过?就是它了。玉小姐说是不小心让滚水给烫了,我当时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许伯,有什么奇怪的?!” 许伯把自己的右小腿一挽起来,小腿肌那一块白生生的烫疤就展露在苏浅面前。 “这是好些年前被我儿子打翻的开水烫伤的,液体烫伤留下的疤痕会像二少爷那疤痕那般规整么。我倒觉得是有人故意用什么器物把二少爷烫伤的,只是碍于玉小姐不愿意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 “等等,我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了,什么玉小姐,什么胎记?这是在说些什么?” 听得云里雾里的秦佳佳,着实无法理解讨论这个疤对解决眼前的问题有什么帮助,实在忍不住心中的迷糊打断了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 “玉小姐就是二少爷的生母,老老爷的独生女,严如玉。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看过了许伯的烫伤,苏浅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许伯的怀疑是正确的,的确一个普通的烫伤不会留下那么规整的形状,除非是用什么定型的器物给烙上去的,难道?! “她就是那个破坏了你们老爷子和大少爷母亲家庭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秦佳佳多多少少知道些其中的原委,要是说起来,这个老许口中的严如玉,也是间接造成她父母不幸的一个催化剂。 “姑娘,谁都有做错事情的时候,玉小姐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一个始终不爱的她的男人,甚至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一个女人,丈夫不理,亲人不顾,一个在美国生下了艰难的生下不足月的二少爷,整日郁郁寡欢弄得疯疯癫癫,最后割腕自杀了。” 又是一个香消玉殒的女人悲情的一生,这个故事里还有多少不幸之人,饱受摧残? “没想到严清平未足月就出生了,这样的孩子大多身体都孱弱,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 老许点点头,似乎是在赞同秦佳佳闲来的一句。 “是啊,第一次抱着二少爷去医院,怎么也瞧不出是个出生个把月的早产儿,倒像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了,也许是老天也可怜二少爷吧。” “刚你说什么来着,许伯?你说你见到清平的时候,已经是个三、四个月的孩子?!” 许久没吭声的苏浅,突然听见他们之间的这段话,连心都快跳出了喉咙了! “不是已经是,只是觉得像,个把月的孩子怎么长得像三、四个月大的孩子那般壮实。” “许伯,这事情对我、对阿悟都非常重要,你好好想想,关于清平的,还有什么可以或是奇怪的地方,还有什么遗漏的吗?求求你好生回忆下!” 情急切切地苏浅,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了许伯身上了,那些断开的线索,如今能还原的只有像他这样寥寥无几的知情人了。苏浅感觉就差一把钥匙,就可以解开心中那团困扰自己久久的疑惑,真相就藏在这道门之后...... 沉疑解锁(二) p>j&k集团。 “坐吧,很久没来这里了吧,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遥望着窗外景色的严清平,缓缓地侧过身子,对视上不远处的慕容清哲,他突然发觉自己遗失的自信,正在严清平身上闪闪生辉,那清冷的目光,那挑冷的口吻,还有那不怒自威的镇定,一股脑地朝自己卷过来。眼中的严清平站在这个地方,如脱胎换骨般,换了成了另一个人,很像父亲以往的气势。 “不用.....我想.....你.....没闲心....和我......喝茶,闲谈人生。” 严清平微微低下头,嘴角荡漾出一抹不知名的笑容,摸不清是不屑,还是讥笑。 “这么久了,说话还是不利索吗?” “谢谢关心......我很好。” 稳住口齿间的结巴,慕容清哲徐徐不急地回应了严清平一句。他越是想看自己出丑,慕容清哲越是想反驳,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么?我的好弟弟。想愤怒的心,在潮涨一刻还是被压回去了,这个时候不是和他算旧账的时候。 “你把老爷子弄哪儿去了?” “他是我爸爸,我能把他弄哪儿去了,他一把年纪了,当然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从窗边悠闲地迈着步子,绕到了离慕容清哲不远的沙发上落座下来,双手合十,眼眸如灌入了一汪泉水般灵动生辉,唇起微弧,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谁人能瞧得出他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始作俑者?他的悠然自得之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对你冷不丁的划出刀锋。 “我再问你一次,老爷子人呢?” 言语间不在结巴,可气势已见分晓。一个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质问权权的慕容清哲,纸老虎是唬不住人,严清平很清楚现在是谁掌握着主动权。(.) “放心吧,我的好大哥,现在老爷子身边是一个医疗团队围着他,24小时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他,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他一把年纪了,此刻又中风不起,我想他也不想让你看见他现在这幅狼狈样。” “你这个混账!” 慕容清哲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严清平的衣领,一团烈火在眼眶中跳跃,似乎随时都会喷射出来,将眼前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严清平焚个干净。只是他表情,丝毫没有因为慕容清哲的勃然大怒而动容,一双不屑的眼睛淡淡地望上他,笑如喷涌地泉水般荡漾开,将慕容清哲紧束在自己领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那也是拜你们所赐。” 严清平一闪而过的笑容,瞬间覆满了暴戾,单手掐住慕容清哲的脖子,将他抵在一旁的书桌边。 “现在的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不过是只丧家之犬罢了,还有点叫嚣的力气,连咬人的牙都让人给拔光了!” 严清平那掐在慕容清哲喉咙间的手,越收越紧,慕容清哲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血气也慢慢冲上脸来,他这幅丧气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痛快。突然间喉咙间的禁制一松,一股空气鱼贯而入,不禁让慕容清哲重重地喘息了一声闷哼。 “这只是个警告,丧家犬就要有点丧家犬的样子,不要忘了现在谁是这里的主人!想打我,我劝你考虑清楚状况,再打也不迟。” 那圈紧的拳头在慕容清哲裤缝间微微发抖,最后还是无力了松开了。他知道,现在不是朝他挥拳的时候,一旦打出去,一切隐忍都会付之东流。 “很不服气吗?看见现在的你,我好像就看见以前的我,只能软弱地站在那里忍着。别觉得委屈,我这些年所受的,不过是你现在所受的万分之一不到。我的好大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这不过是个预演而已。” 暂时停止了威慑,严清平漫步绕到了书桌的转椅上,再一次落座下来,轻蔑地说道。 “老爷子这辈子教会我的一件事情,就是能者居之,而现在我坐的这个位置,是我本应得的。我真真羡慕你,老爷子来自投罗网之前,都要为你打算好一切,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想想这些年在严家,老爷子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也是他儿子,是严家名正言顺的孩子,为什么我还要看人眼色过日子?终于在我妈割腕自杀那天我才明白,没有绝对压制别人的权利,那只有受人欺凌。从小到大,你就在和抢,抢本应该是我的东西,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夺走了我的家业,我的父母,我的心上人!别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你没资格,我只是拿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紧逼不放!” “都是你们逼的!你们又何尝放过我!你看看爸爸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妈的!” 严清平像一只发狂的狮子,倏然间从椅子上弹起身子来,指着慕容清哲,目光中那狠戾像是想把他给一口咬死般狠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不知名的药瓶子,“啪”的一声重重地掷在书桌上,声色骇人。 “知道这什么吗?萜与内酯!慢性神经毒素!老爷子给我妈吃的,一吃就是二十年!为什么我妈会变得疯疯癫癫,全拜我们的好爸爸所赐!连我妈怀上我的时候,他都给我妈吃这药,他真下得了手!是我命大,没被你们父子弄死!你们要我死,我也要你们不好活!” 眼前的震撼真真怔住了慕容清哲,他知道严清平母亲变得疯疯癫癫之事,后来被送到了纽约救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所以,现在是我好好尽尽孝道的时候,这个药我叮嘱了医生,每天都给老爷子服用。” “畜生!你丧心病狂!” 严清平一把拂开了扑过来的慕容清哲,没心思和你这样的丧家犬拼个你死我活。 “我当然是畜生!因为我有个畜生的父亲!你放心,这个药我妈都吃了二十年,他不过才吃了几天而已,想死还早着呢!” 严清平突然一阵放肆的狂笑,指着慕容清哲的鼻子,大放厥词。 “我现在最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是你,知不知道?严清哲,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刺眼;没有你的存在,一切都不一样!爸爸不会这样对我,我母亲不会自杀,苏浅也不会遇上你!你就是我人生中的障碍!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把爸爸还给你,你给我永永远远地滚回美国呆着,要么你就等着给他老吊丧!” 望着狰狞的严清平,慕容清哲前方的路像是被飞来横刀劈成了一道悬崖绝壑,跳下去是粉身碎骨,退后是万念俱灰,正如严清平叫嚣的那样,他半点活路都不曾给他留下,都是如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着。 ........... 沉默在回忆了许久的老许,来回在苏浅那焦急万分的神情之中,她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出苏浅想要的答案。老爷子向来看人很准,也许眼前这个苏浅就是解开这一切困扰的关键。 “要说二少爷有什么奇怪之处,我倒真说不上;倒是有件关于玉小姐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事情对你有没有帮助。” “许伯,你说来听听无妨。” “其实这些年我在严家当这个管家,一是打理严家大小家务,还有一个原因是老爷子安排我监视好玉小姐,主要是防止她和老老爷之间有什么来往。玉小姐在怀上二少爷将近五个月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动身回了美国,老爷子对这事情也是不闻不问,由着玉小姐去了。当时我猜应该是和老爷子闹性子,才会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可原以为玉小姐到了纽约会去投靠老老爷,却不想老老爷那边的眼线说,玉小姐根本没去找老老爷。毕竟是严家的女主人,只身一人有孕在外,难免让人担心,于是派人打探了玉小姐的下落,周转了二个月后才知道玉小姐去了洛杉矶。但是期间我查了下玉小姐的出入境记录,竟发现她回过中国几天,而且就在快要产下二少爷的前后,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大费周章在两地周转,我想可能是造成二少爷早产的原因之一。” “许伯,你知道她回国去了哪里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川。” 四川?!苏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堪,脱口而出了一句。 “是不是四川a市?!” “是的!就是那里!苏小姐怎么知道?!” 最后一把钥匙将那扇紧闭许久的门打开了,却如炸弹般在苏浅脑子炸开了,将苏浅所有的理智炸得粉碎。不会,不会是这样的,这个故事绕来绕去,竟然曲折成这番结果,谁能接受这意料之外的事情!苏浅那眼眶瞬间溢满了泪水,慕容素兰,原来这就是你潜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为何这般锥心刺骨的疼! 苏浅不知道,她如果说出了心中之所悟,这原本如海上一叶扁舟的生活,会不会彻底倾覆。 眼前的那朵桃花,闪耀着妖异的血红之色,泣血缓缓绽放。 心愁难平 p>夕阳沉入夜的怀抱,把充满魅色的黑笼罩在大地的每个角落,又到了各自整理心情的时候,扪心自问着,谁人能理清心里的那一缕缕愁绪? 慕容清哲回到苏浅的住处,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他如一只周身覆茧的毛虫,拌着纷繁杂乱的愁,心事重重地立在公寓门口许久,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心真的前所未有地感觉到疲惫,慕容清哲希望推开门,依旧是一片漆黑在眼前默守着他的归来。倦怠的心,不想说,不想讲。 “吱嘎”一声门露出了一尺大的缝子,一道炫目的白光割破了慕容清哲身后的黑暗,也捅破了他小心包裹的忐忑。在这么深的夜里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为归来的你留上一盏明灯,等待你的人强忍着浓浓的困意,只是为了盼着你能平安归来,是不是该感到欣慰呢?那袭来的温馨和心中的矛盾融汇在一起,衍生出五味陈杂的纠结,渐渐酝酿成一种难言的愧疚。 等待自己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归来,此时的苏浅,光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成环将自己纤细的双腿拥抱在怀里,一点点梳理着白日里所发生的的一切,当自己无法深究下去的时候,无路可退之时,迷茫和混乱填满了她那双失神的眼睛,然后怅然若失地将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在慕容清哲看来,此刻的苏浅身上似系上了千头万绪的烦恼,剪不断,理还乱。 喉头间,如灌入了青柠汁一般,酸涩难当,慕容清哲知道自己又让她担心了,可如今状况,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轻轻地合上门,以为自己够小心翼翼了,不想在这时惊动了在沙发上蜷缩着的苏浅。蛰伏在双膝之下的目光对上门口伫立的慕容清哲,迷离万千,隐隐有细碎在眼角泛动着,驱散了先前他一干疲惫,挑紧了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当下的尴尬,只能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神色慌张的躲闪着,轻声地应了声。 “我......我......回来了。” 望着一脸倦色的她,慕容清哲只能一点点,在一点点把自己的头埋下,此刻若是她真的和自己较真起来,他也想不出办法安慰她;经历了漫长难熬的一天,满脑子都是白日里无法消化的惊涛骇浪,他的承受已经几近饱和。原以为,苏浅会计较白日里把她强锁起来的事情,却不想只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一带而过。 “回来就好。” 紧紧簇拥着慕容清哲的苏浅,眼神中接二连三地变化着不安的忐忑,她如慕容清哲一般,是一个鼓胀到极限的气球,稍有差池,心中那些说不出口的秘密就会倾泻而出。带着各自说不出口的隐忧,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希望彼此能给对方一点力量,去对抗这孤寂难熬的夜晚。 他不说,她不问;他不猜,她不理,只想相互找寻一个可以后缩的壳,藏起满心的忧伤愁情,静待着明天来临。也许,明天之后就会不一样了,就像一场梦一般不真。 只是这样的他们,能把心中的隐忧深藏多久?越是往心里搁,它们就越发尖锐,那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一切能不能如现在般,只是一个睁眼闭眼的来回,就变成了过眼云烟?这样尖锐的矛盾压抑在心中,却还是要去面对更多未来;慕容清哲以为时间会就此停止,可它就在自己以为的一个睁眼闭眼中走了个来回,月落日升,周而复始。 面对着苏家二老,慕容清哲恍然以为是个未醒的梦。 “你小子真是有本事,竟敢有脸怂恿我孙女!!” “老苏,说了今天不提这档子事情,你怎么又摆出来了!” 苏振国,白梨花,苏浅,慕容清哲,秦佳佳,秦诺,张晓雯6人将一张饭桌围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内情的,真还以为是个喜庆的家宴聚会。白梨花一个话头就打住了苏振国那跃跃欲试的挑动,使劲地给他老递了个眼色;苏振国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孙女,哼哼咳咳地把自己心中那无明业火给压住了。 秦佳佳警觉地把场上看了遍,真是如坐针毡的痛苦啊。早上的迷糊还没摇醒,就被白梨花生拉硬拽地拖过来当靶子了,场上除了秦诺小朋友还能安安心心地抄着筷子,一个个菜地品尝,大概没人有多少心思在这顿不知来意的饭上了。 “大家边吃边说吧,菜都快凉了。” 苏浅的大伯母张晓雯审视了周遭的气氛,倒是开口圆起场子来,热情地抄起筷子给这个夹夹菜,给那个添添汤;半响之后见桌边围坐之人,皆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缄默,她也只好尬尴地退回自己座位,等着有人能打破这怪异的沉默。 当下,怕是秦佳佳心中有个眉眼。自从昨天的事情后,苏浅和慕容清哲就莫名地陷入一种低气压状态,也不知道慕容清哲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见到严清平,见到了又说了些什么,谈出了个什么结果来,都是个谜团;而更奇怪的是苏浅,昨天问了老许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木木呆呆的,问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就像是商量好的,要么就闹到火烧天,要么就沉默到石化,真真猜不透他们俩在盘算些什么。 “都别这么紧张,大家都放松点。浅浅,今儿个我和你爷爷叫上大家吃饭,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和你们商量下你们的事情。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没有什么隔夜仇;人都是造化使然,既然你决定了事情,我们两老的也不再多强迫你什么。你这丫头,切莫再说那些不着天的话,说实话你先前那番话真寒心!我们两老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们年轻人的折腾,或许是我们做长辈的不能面面俱到,可到头来还是关心你,怕你遇人不淑,耽误终身。” 白梨花一番平铺直叙的话,倒是打动了这对怅然若失的男女,那一出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被逼无奈的下下策,谁心中没有恻隐之心呢?而且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人,谁也不想闹得不可开交,苏浅知道自己犯了不孝,怀着一心的愧疚,垂目不语。慕容清哲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把白梨花的话接下去,说穿了一切矛盾都是自己引起的,他尴尬的身份根本没有插话的份,只能犯了哑病般陪着苏浅默不作声。 “我说这都是怎么了,个个丧着个脸,好像是要拉上刑场砍头似的!晓雯,去把橱柜里那几瓶五粮液给我拿来,都缩着胆装哑巴,怎么说话?!今儿个就依着苏家的规矩,我给你们好好治治!” “爸爸,你的血压高,不能喝酒。” “这酒非得喝,不然这哑病治不好!叫你去拿你就拿,别磨叽!” 大媳妇张晓雯这倒是为难了,苏振国自从诊断出高血压后,几年来都滴酒未沾过,这个时候为了侄女破例,难道真要舍命陪君子不成?一时决断不下,张晓雯也是进退两难地望上跟前的婆婆白梨花,希望她能劝劝意气上头的公公。 “没事的,晓雯,去把酒取来,这气氛我看着也揪心,就依着老爷子的办法,治治他们的哑病。” 二老都发话了,张晓雯知道再担心也没用,只能按着长辈们的意思把酒取来。接过张晓雯手中酒的苏振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威气逼人,将两大瓶满满地五粮液往桌边一杵,一干人等神情皆是提得紧紧地,那气势,真有点沙场点兵的感觉,不敢半点掉以轻心。 爱难言口 p>“长辈给你倒酒,杯子拿稳,举好!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首当其冲地就是慕容清哲,老爷子不苟言笑地盯着他,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在提醒他别轻易去挑衅,只能低着眉眼,毕恭毕敬地举着杯子等着苏振国给自己倒酒。秦佳佳这酒圣在一旁看着,也是眼皮一跳,唾液回吞,一个三两的杯子苏老爷子连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他倒满了。 “喝!” 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字,没半点妥协可言,慕容清哲也是傻眼了。三两多的高度白酒,看似无害,可毕竟不是矿泉水! “喝不喝?不喝就给我夹着你那猫胆,给我滚出去,我们苏家一向瞧不起孬种!还好意思想要我孙女?!” 一句就把慕容清哲给闷棍打晕了,话都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能辩驳些什么?秦佳佳倒是在一旁看得起劲,看样子是老爷子在浅浅那受了委屈,在这小子身上找台阶下呢。老爷子这是存心找你撒气,你小子,今天有你受的。缓缓执回那杯满满当当的酒杯,紧张地将场上之人打量了个遍,没一个吭声圆话的,慕容清哲只好硬皱着眉头,一口口将那杯中的白酒朝肚子里咽。心不在焉的苏浅此时也是刚收回心神,倏然注意到周遭的动静,脸色一变才知道糟了,神色切切地盯着他把杯中的白酒喝干,一个劲地在旁边提醒着:慢点,慢点。 顶着满口的火辣辣,缓缓地将那空了的酒杯放在桌边,那因为猛烈酒力而成线的桃花眼,染得一眶晶莹剔透。还没缓得过神来,苏老爷子的酒又汩汩地朝他的酒杯满来,慕容清哲心又是“咯噔”作响,却不敢出口拒绝。 “你多大了?” “三十了。” 苏老爷子凌眼一挑,就扫上恭恭敬敬答上他问话的慕容清哲,并没有意想中想给他松活。 “都说三十而立,男人有担当,瞧你现在这模样哪有一点醒事的样子?你的花花肠子还想绕到什么时候,还想和浅浅不温不火的耗着?!” “不.....不.......不是的,我......” “结结巴巴的熊样,敢情还没把胆子给你壮起来。” 真怕听到爷爷那声干脆利索的“喝”,苏浅脸色一慌,立马就凑上来给他解围。 “爷爷,他本来就大病刚好,口齿不怎么伶俐,你别在为难他了。” “你别插话,长辈在问话你就听着,我自有分寸。酒杯端起来!是男子汉的就和老儿我喝了,我们来个痛快!” 苏浅的帮腔被苏老爷子一把撂倒一边,举起满酒杯就对上慕容清哲,神色间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老爷子说得在理,他的确不够男人,心一横,今天就拼了这口不服,定要她爷爷对自己另眼相看,毫不犹豫地举起杯子,就朝着肚子里猛灌去。 急了苏浅,却又不知道怎么叫停这场上的局势,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苏振国身旁的白梨花。她老倒是落得安定,随意夹了些菜在小诺的碗里,这会知道奶奶的好了,来讨救兵了。放下筷子,白梨花也取过酒瓶,朝苏浅、秦佳佳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上小半杯。 “我们这些女性们也别在他们男士面前输了气势,我们祖孙三也喝一杯。” “奶奶,我看浅浅就算了吧,她沾不得酒;我陪你。” 见到盯着酒发愣的苏浅,秦佳佳知道她心里也发木了,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好她这个姐姐为你顶上了,原来今天她就是这个作用。 “没事,就是要让她沾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慌在什么地方。来!别傻愣着。” 别看白梨花一把年纪了,那一饮而尽的架势,秦佳佳这个明眼人一看就是个行家。白梨花的眼色一传到秦佳佳眼里,她就受教了,老爷子攻慕容清哲,白梨花就防苏浅这丫头,攻防兼守,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秦佳佳盯了怅然的苏浅一眼,轻轻地挑了挑下巴,示意着:喝吧,姐姐帮不了你。盯了盯着杯中的白酒,见求助无果,也只好硬着头皮,蹙着花眉硬生生地把这白酒给见底了。 一杯过后,慕容清哲那边也是放下杯子,顶着个关公脸,游离的眼神似乎有点飘忽。白梨花笑了笑,觉得是时候了,趁着有点酒劲人还清醒的时候,说说他们想谈的事情,最好不过了。 “其实今天我们也不是为了为难你们,主要是看着着急。我听佳佳说,你们俩前前后后拖拖拉拉也有二年时间了,经过了这么多波折,我想你们也该清楚自己心里面装的是谁。既然你们心意相投,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好好考虑下你们的终身大事了,不是吗?” 原来是这般,场上的二人有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不知是酒精催红了脸,还是羞涩这直言不讳的挑白,苏浅和慕容清哲就你一眼我一眼的看着对方。 “小子,白酒都下了两大杯了,你胆子还没壮实起来?问你话呢,你怎么说这事?!” 众人的一干目光都投向了慕容清哲,等着他的话。胆子也壮过了,脑子也是清醒的,他心中有千百个愿意想脱口而出,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圈紧的手心在裤缝边来回摩挲着。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二老说:把你们的孙女嫁给我吧,让我给她洗衣煮饭。可俨然已成顾忌的事情,让他无法名正言顺地说出这句肺腑之言,他和苏浅之间,还横着一个严清平,是他掐着自己脖子让此刻的自己无法表达出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回答,甚至一个犹豫的吭哼都没有过,从满心期待,到自信满满,再到疑惑,最后走到此刻的失落,不过是他近一分钟时间里沉默中的一个轮回。每个女人都期盼着这样的时候,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在家人面前,不带犹疑地说出他爱着这个也爱着他的女人,可是阿悟他犹豫了,留下了一个让她无法猜透的回答,曾经是那么肯定的答案,突然又模糊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老也察觉出慕容清哲的犹疑,隐约中按捺不住心中莫名的怒火,直指慕容清哲欲发难。连秦佳佳也对此时一反常态的慕容清哲感到诧异万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熄火了,你搞什么高调,慕容清哲?还没有等这股质问形成狂澜之前,苏浅已经开口挡在了他前面,顶下了一切。 “是我暂时没这个打算,你们也别在为难他了。” “丫头,有些谎不是你一个人能圆的,我和你爷爷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我没说谎,是真的。阿悟的父亲病危,现在情况不明,我们现在真的提不起这个心思考虑我们的事情;我早先就和他商量过了,等他父亲安定了再做打算。若是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佳佳,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老那灼灼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秦佳佳身上,真的没把她从椅子激跳脚,怎么又把我给扯进去了? “秦丫头,你怎么说?” “呃~~~浅浅这话倒是不假,他们家的管家昨天急急来报信,说他父亲突然中风病倒了,现在生死未卜,找我们求救,为这事他们俩没少烦心。”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地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情。” 秦佳佳的印证,倒是缓了二老不少不悦之色,倒是开始担心起来。 “听说是严家内部争斗,他父亲融资遭人算计败下阵来,当场中风昏死过去;听报信的管家说,好像是被他弟弟给软禁起来了。对不起啊慕容清哲,你们家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多嘴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白梨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又倏然瞧上孙女苏浅,这番变故多多少少和她脱不了关系。由爱生恨,大抵就是严清平那孩子的情形,看样子他们这一路还真不是预料中那样平顺;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这严家怎么就乱成这般光景,白梨花着实为孙女的未来暗捏一把汗。 “这事情,我和你爷爷会放在心上的,你们也别太担心;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自己顶着,及时跟爷爷奶奶通气;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尽全力帮护着你们的,知道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可慕容清哲再次望上苏浅时,他知道自己伤了她,不管用多少对不起,也弥补不回她此刻眼中的黯然失落。本该说爱你的时候,我却不能说我爱你。 对不起,请原谅如今这个无能的我。 软 弱 p>一场不期而遇的酩酊大醉,醉了谁人之心?酝酿在各自心中,甘苦自知。[.超多好看小说] 从迷蒙不真的梦中醒来,和那眼前无限延展的黑暗,未退的酒力侵袭上慕容清哲,头痛欲裂。在黑暗中胡乱地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光明的来源,刺眼的白芒如把把利剑射入瞳孔,瞬间有流泪的冲动。 渐渐适应了周遭的环境,慕容清哲又将周遭打量了个遍,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隐忍着太阳穴的胀痛,启动了自己迟钝的思绪,这是哪里?一时间找不到北,慕容清哲绵绵无力地从床头柜上拾起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一瞧,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坐立不安地忐忑催促着慕容清哲,顶着干痒难耐地喉咙,支起如棉花般飘忽忽地身体,朝房门外走去。轻轻推开了房门,绕过一个走廊,借着廊壁上那莹莹闪华的夜灯,他才发现自己站在苏家二层阁楼之上。 他怎么还在苏家?在脑子里找着解开不解的片段记忆,可混乱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连慕容清哲自己都记不起自己是何时醉过去的,只有那胃里翻滚而上的浓浓酒气,在提醒自己真是醉得一塌糊涂。 口渴难耐,慕容清哲对苏家格局颇为陌生,又不敢在苏家里随意走动,怕弄出声响吵醒了已经熟睡的人,只能在卫生间里洗漱台接了一些生水喝,顺道洗了个冷水脸醒醒脑,才算是缓过气来。 揉着依旧胀痛的太阳穴,慕容清哲缓步走出卫生间。(.无弹窗广告)一房子的昏暗伴随着无声,这万籁寂静的夜似乎是为他而特别准备着,心中那些压抑着的愁情万绪,一股脑地跑出来,滋扰着自己的睡意,让自己怎么也提不起睡觉的劲。恍然间瞧见走廊一头的阳台,解不开的千头万绪,让他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的冲动。折转了身子,他轻手轻脚地朝那头缓步走去。 推开那扇玻璃门,一股微凉的夜风就朝着慕容清哲的面门上涌来,穿进他周身有空隙的地方。身子不觉地颤了一栗,手间一松,那扇玻璃门被这迎面扑来地夜风送转回去,发出不大不小地一声“哐当”之声。不想这一声,却惊醒了另一个沉浸在夜风之中的不眠人,随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慕容清哲站在门口。 倏然间,这漆寂地夜把这对满心惊诧的人,同化在这安静之中。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任凭这有点放肆的夜风,在心间一遍一遍地激起颤栗。 把质疑的凝望收回,苏浅把自己蜷缩在自己的怀抱中,不知是这夜凉了心,还是心本已冷,蓦然地垂下自己那满是倦色的双眸,想得太久太多,眼前竟然会出现了幻觉了。手心一遍遍在手臂上摩挲取暖,还是抵挡不住心中那股碜人的怅然。 苏浅的困顿一如既往,慕容清哲一眼便能读懂。瞧着她单薄在微凉的夜风里,他心中不觉地荡漾起不舍的怜惜。顺势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小西服,朝她身边一步步靠近过去,放下身段蹲在她身边,将衣服披在她怀间。(.无弹窗广告)那包围的温暖,让苏浅又抬起眉眼,瞧上眼前不散的他,苏浅凝视了许久,才发现这一切不是幻觉。 “你怎么起来了?” 不急于回答,慕容清哲伸出手将苏浅肩边那未掩好的空隙,又仔细的盖上,整理好一个舒畅的表情,才应答上她。 “酒醒了,就不.....不怎么.....想睡......透透气。” 哽转了几遍喉头,将有些干燥的唇齿润上一遍,关切地问上苏浅。 “你怎么.....也不睡......夜凉,小心感冒。” 对话走到这里,似乎被无声地掐断了一般,想问却无从问起,是什么在烦恼着彼此,不想睡?两人那对上的眼睛,又错开,又期盼的望上,又躲闪,那进退不得的气氛,如将两人隔绝在一壁气墙两边,想触碰却总是隔着。 “对不起。” 那说不出的话,只能被这三个字无声带过,如这不时拂过的夜风一般泛凉。苏浅想了一夜,想着他的犹疑,爱与不爱没有肯定,她很茫然也不自信;看着就在跟前的慕容清哲,她知道犯了矫情,可她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她想肯定一个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而不是如一枚判断是非的硬币,竖起了正反面无从解答。 “阿悟,突然我很怕自己在你心里没有存在感,有一天就像你的沉默一样,没有了答案。” 苏浅的喃喃自语,像是在静湖中投下一颗石子,在慕容清哲心中激荡出一圈圈涟漪,拍打着心扉之门;苏浅也许不知道,她最触动人心的地方,就是她那份从未改变的真,如一块剔透的水晶。放下身子,慕容清哲靠在她的双腿上,像一只跑累了的小猫在休憩,蜷缩在苏浅身边。 “活了三十年,三分之一时间是苦痛,三分之一时间是在放纵,三分之一时间是在抹去回忆,兜兜转转了小半辈子,突然发觉自己就是在黑板上擦粉笔字,写满了天花乱坠的繁琐,承受不了了,就想一笔勾销。可我发现,不管怎么用尽力气,我擦不掉苏浅这个女人的名字,她给了我一个美好未来的许愿,我相信了,也纵容了自私。也许我真该一走了之,就不会有现在的诸多烦愁,你亦是解脱......” 原来,沉默是因为害怕失去,苏浅在慕容清哲一席话中悟出的心得。一路走走停停,我们谁不是清高者,都为这份感情在不断地计较,不断地患得患失着。 “你昨天和清平说了些什么,是因为他吗?” 躺靠在苏浅跟前的慕容清哲心中一凛,那突兀被如用小针挑起的水泡,瞬间鼓胀的心又急速萎蔫下去。苏浅是他的郎中,什么事情由他说出来,一经她把号,都能掐准他心中的隐疾。他真的累了,连一个谎言都编造不出。 “他要我去美国。” 苏浅也是一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他竟然就脱口而答,这就是他和她不前的症结所在?回味了他之前的那番话,苏浅突然感到了什么,又急急地问上他。 “你答应了?你会离开这里去美国吗?” 在她双膝上缓缓转过脸侧来,仰首望上苏浅,认真地品读着她眼睛里的焦急,是如此迫切,强烈,他又何尝能割舍下这个他心心念念之人?曲折千百回,才能将彼此揽在怀里,怎么能忍心说出离别。可诸事都有不敬人意之处,悖逆着本意在生长着。 “我不知道......他要报复我和老爷子,如今老爷子落在他手里,他用老爷子的性命威胁我,让我离开这里;浅浅,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得乱得很,想不出法子解决,他现在每日都在老爷子的药里添加慢性神经毒素,我该怎么办?浅浅,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你.....” 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里无预兆地滑落出来,心中扩散出来的苦痛挣扎,扭曲了他本平静的脸庞,像个无助的孩子在苏浅的怀中抽泣着。将怀中的慕容清哲锁紧了些,不断地用脸蛋蹭着他的眉眼,心中的怅然也随着和盘托出而释然,果敢了苏浅的心。 “会没事的,阿悟,我们会没事的,你父亲也会没事的,你相信我,会没事的。” 隐忍了眼中的眼泪,苏浅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和慕容清哲抱头痛哭的时候,严清平终是不想放手,紧紧地将他们死缠下去,耗下去。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苏浅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将所有事情还原,这是阻止悲剧发生的最后一线希望。 严振海,你把最后的希望赌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能不能力挽狂澜。如果我按下了导启这个暗藏了多年的隐雷,有多少人能幸免?谁能保证完好不伤?!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顾不得众人,只想保护我想要留住的人。 葫芦掩秘 p>把自己当成了酒罐子的人,你想灌醉他,有多少必胜的把握?秦佳佳看着严清平手中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未曾间歇过,她这个自诩女酒仙的人,也是汗颜得一身发触。可这是被苏浅赶鸭子上架子的事情,秦佳佳也只能硬着头皮为姐妹冲了,舍命陪君子!真心搞不懂苏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酒,倒是秦佳佳喝地糊涂了。 苏浅那丫头神秘兮兮地找上自己,只说让自己把严清平邀约出来,拉拉家常聊聊天,然后好生灌他一顿酒,且一定要把他给灌倒!这个要求倒是奇了,严清平对苏浅来说是什么性质的人,秦佳佳再清楚不过了;他不主动来骚扰你,这会儿可好,你主动去招惹他,又是为何?拷问了好几次苏浅,那丫头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时机到了她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原委,只问自己帮不帮?能说不帮吗,秦佳佳也是一肚子委屈,你不好和严清平照面,难道我就和他有彻夜聊不完的志趣? 烫手的山芋一只。 只能投其所好,秦佳佳嘴上那些闲碎三句不离苏浅,把严清平诓讹地一愣一愣的;他也不接话,闷着声响死命地给自己灌酒。秦佳佳的酒杯下了一半,眼角就瞥见他的酒杯已经见底,她就划水般赔笑着放下酒杯继续给他满上,严清平连手都不缩一下就接下了,敢情是和这酒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般。 不到两个小时时间,两瓶半洋酒被他们耗尽,看着已经在酒柜边彻底趴下的严清平,秦佳佳真是头皮都发麻,总算是不辱使命完成了苏浅那丫头的吩咐。(.)瞧着严清平那一脸酡红之潮,秦佳佳胃里也是一阵酒气犯恶心;要不是自己会钻空子,大抵这会儿和这家伙是半斤八两,离趴下不远了。 叫上了酒吧里身强力壮的酒保,把酩酊大醉的严清平扶上了的士,就飞快地朝苏浅事先安排的地点奔去。 来时的路上也是大费周章,严清平在的士上吐了二次,秦佳佳也只能顶着惨白无力的愣笑,硬生生接了严清平这番折腾,对的士司机又是赔不是,又是赔笑,外加赔钱,三重精神折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佳佳终是将死醉的严清平扶拽到苏浅已经订好的酒店房间门口,吃力的拿出手机,朝苏浅那边拨通过去。 “赶快!姐快被他压跨了,到门口了,你速度出来帮忙!” 收到消息的苏浅,立刻奔向房门口,为秦佳佳开了门,扑面而来地就是一大股浓烈的酒味;苏浅立马打把手过去,在侧帮忙扶着不醒人事的严清平,小心翼翼地瞧着满脸酡红的严清平,真怕他会突然醒转过来。 “我办事你放心,这小子已经醉死过去了,就是你拿着刀子捅他,也不会吭上半句。赶紧进去,这小子路上吐了我一身,烦着呢!” 看了一眼佳佳裤子上的秽物,也知道这妮子被他折磨了一番,不多做犹豫,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地扶着严清平进了房间。 把烂醉的严清平往大床一扔,秦佳佳整个人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到旁边地座椅上,一个劲地喘着大气。(.好看的小说) “妈呀,真快把姐的骨头架给拆了,累死我了!你这妮子真会找差事折腾姐姐我。” “姐,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一看见要煽情的苏浅,秦佳佳就受不了,这丫头最擅长地就是软招子,让人找不到话茬子。 “得了,得了,你那些什么感谢给姐好生收着,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这些来着。人我是如你愿给你带过来了,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我得进去把这裤子处理下,这味道熏得我想吐。” 凝着一脸的嫌恶,秦佳佳快速地朝浴室里走去,去处理自己身上严清平留下的烂摊子,把剩下事情交给苏浅收尾。看着床上沉沉睡过去的严清平,苏浅也不敢多做怠慢,速战速决。靠在床边,将严清平扶靠起来,将他的外套一点点吃力的给脱掉后,又转手解上他身上那件衬衫。 “浅浅.....” 解到严清平胸口第二颗扣子时,突然躺在床上的严清平,半睁着眼眶盯上苏浅,半梦半醒地唤上苏浅的名字。苏浅像是被什么给烫了一下般,瞬间就朝床边退后三尺开外,紧张地防备着床上之人的一举一动,一颗心在胸膛急速地起伏着,找不到安定点。他醒了? 他凝重的呼吸,在苏浅戒备的时间里,渐渐安抚了她惴惴不安的心;这一出,不过是一个小意外而已。给自己鼓上劲,时间不多,要好好把握。 一番波折后,苏浅终于将严清平的上衣褪尽,他左手臂上桃花胎记就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苏浅眼前。苏浅迅速从手提袋掏出了那支桃花簪,屏住不断加快的呼吸,朝严清平那粉色的胎记印对过去;微微调整了簪子轮廓的偏斜,他手臂上的那胎记就和簪子上的那朵桃花分毫不差的吻合在一起! 较第一次知晓此事,苏浅的神情明显镇定多了,可依旧是满心的张惶。一支簪子,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苏浅需要地是更确凿的证据。收回了桃花簪,苏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和塑料袋,将严清平头上几根头发剪下,小心翼翼地收好。 一番过程,不过是短短五分钟的事情,苏浅像是经历生死大战般,为严清平盖好被盖后,颓然地坐到了一边座椅上,不明深意地瞧着一脸熟睡的严清平,疲惫不堪。 会是你吗?是你吧?!苏浅心中不断反复地问着自己。 秦佳佳处理好裤子,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瞧见坐在一边看着严清平熟睡的苏浅,一副怅然若失地样子默在那里,着实猜不透苏浅心里在打算些什么。今天之事尤其怪异,看苏浅那样子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暂时搁下,她说了会给自己一个答案的,只是时间迟早问题。 “走吧,姐。” “这就弄好了?” 姐妹俩小声的交接了一句,又不约而同地望上了严清平,各中滋味酝酿在心间别有滋味。秦佳佳的狐疑,不是一星半点的从心里冒出来,今儿个真神了! “真搞不懂你在打算些什么,花了这么大时间、金钱和精力,不过就是把这小子灌醉了,舒舒服服地送到五星级大酒店里睡大觉,奇了!” “别贫嘴了,走吧,他万一醒了就麻烦了。” 秦佳佳无奈地摇摇头,知道现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和苏浅一道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出了酒店,两个女子皆是舒了一口气,尤其是苏浅眉眼间的警觉松懈了许多,自由的空气把苏浅脑子清醒了许多,突然想起什么顶最要的事情,又急急向秦佳佳交代起来。 “姐,要是他回头问起来了,你就说是你把他送到酒店的。”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缺心眼。” “还有,这事情要对阿悟保密,绝对不能泄露今儿个事半个字。” 花眉一挑,让秦佳佳这个直肠子守口如瓶,还真是憋得难受;怎么,这会儿你妮子担心慕容清哲会拈酸吃醋了?不由地嘟囔一句,和淳淳告诫着自己的苏浅呛腔起来。 “本来这事情就奇了,现在你又要我这保密那保密的,敢情你真是和严清平那小子来酒店偷情似的,怕被慕容清哲知道去了;浅浅,我真搞不懂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总之信我就好了。” 秦佳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能问出些什么,她一肚子闷葫芦神秘兮兮的。好奇害死人,不是这丫头神神叨叨的,是她一肚子秘密搞得自己神神经经的。 顾不上秦佳佳的满腹狐疑,苏浅的目光极目而眺,伸向远方的暗黑之夜中,寻求那点点光明。一切,似乎真要在自己手中划上一个休止符了。 重见天日之谜 p>如今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苏浅来说,是一种精神意志的考验,一面安抚着惶惶不安的慕容清哲,一面要滴水不露地将家人瞒住,无疑是在心中安下了一枚定时炸弹;稍一走神,苏浅意识里的骇然之秘可能把这牵涉之人伤得体无完肤。[]每一个须臾之间,都是在惊慌和害怕中煎熬,可时间对苏浅来说,容不下迟疑。 当惴惴不安的苏浅求助上大伯母张晓雯,原以为会经历一番波折,却不想大伯母什么都没有多问,接过苏浅所托之物,告之她稍安勿躁,二个星期之内保证能给她一个结果。 二个星期,苏浅知道这是最快的节奏了,可她那颗起伏不定的心还在饱受煎熬,二个星期会不会有什么惊人的变数呢?苏浅无从知晓,前路充满了太多未知之数,谁也不能预料出其不意地变化。 迎着那轮不太耀眼的明日,苏浅给自己留了点希望:但愿一切来得及。 刚从机场vip通道走出的池上博野,掏出手机按下开机不久,浓黑的眉毛就随着一个个未接来电的提示音不断上挑着,十几通未接来电,尽是李师师的。颇有点汗颜地揉揉眉心,池上博野将手机收回包里,调趣地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李师师是不是瞧上自个了? 一抹讥朝在嘴角边拉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恣意地朝几个与自己擦身而过地空姐一望,瞬间就打破自己这怪异的想法,李师师这种女人,他这辈子都无福消受;够资格陪他玩的女人,还是想法单纯点好。 “一路辛苦了,家主。” 早早在机场等候的手下,一个健步就迎上归来的池上博野,毕恭毕敬地施礼致敬。[]池上博野连个眼色都未曾给予,将手中的包顺手丢给了迎上来的手下,便大步流星地朝机场出口处走去,风姿间颇见潇洒。 “最近有什么动向?” “暂时风平浪静,没什么异常。” 风平浪静,池上博野耳朵一动,把这个说不出好坏的词在心中掂量了一番,看不出问题才是麻烦。 “严振海那老不死的都被严清平弄成那副德行了,严清哲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未免太风平浪静了吧,你觉得我听到这些会安心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你打点么?” “属下失职。” 身侧之人立马严阵以待,低着口吻向池上博野向他娓娓谢罪,知道主人的脾性,言语间更加谨言慎行起来。 “苏浅呢?最近怎么样了,前面我们煞费苦心的闹出严清哲和李师师那一出,也是不了了之了?” “风声放出去了,可事情并没有如预期那般蔓延开,反而水声大浪花小,渐渐石沉大海。应该是有人出面干预了。” 池上博野抿着一嘴的柔笑,不紧不慢地摘下墨镜,那摄人心魄地桃花眼灼灼生辉。苏浅背后的苏家真是不容小觑,竟然能把这闹剧无声无息地给抹去了,怪不得严如林一个劲地想拉拢。 “对了,最近严清平有什么状况吗?” “没什么大的举动,不过倒是有件事情和他有点关联,属下觉得有点奇怪。” “噢?说来听听。” “前几天严清平不知是接了谁的电话,把一干宴请都推了,结果第二天早上的临时新城开发案也没能及时参加。[]” “噢?!这倒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查过是怎么回事没?” “已经查过了,据安插的线人回报,严清平当晚不知和谁喝酒,醉得不醒人事,第二天还是秘书ada跑去酒店给他送换洗的衣物。我立刻查了当晚的checkin记录,竟发现登记地是苏浅的名字。” 苏浅?!这倒是新鲜了,两个反目成仇的一对,怎么会有兴致在一起喝酒,还进了酒店。池上博野第一次直觉就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想想苏浅这女人,绕在严氏兄弟周围,把他们兄弟迷得神魂颠倒的,还真是不简单;如今苏浅的身份今非昔比,她的影响真是不容小觑,很可能应了那句:成也萧何败萧何,苏浅才是个让人不安的导火索。 “多派点人,把苏浅盯好了,一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汇报,这个女人危险着。” “是。” 渐渐收拢嘴角那恣意的笑容,池上博野面色露沉,直直地扫入进进出出的人流,让人捉摸不透。却不知,池上博野心中也在不断揣度着:苏浅,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十二天的静待时间,似乎熬尽所有期盼,终于等来了大伯母的电话,说苏浅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是这两天在省上开会无暇分身,给了一个联系电话,让苏浅自己去取。 苏浅收起电话,知道决定成败的时候终于来了。 坐在诊疗室里,苏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颗惴惴之心,指甲无意识地扣抓着手提包,不住游离的眼神在左右来回闪烁着,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在聆听宣告时那般惶惶无措。期盼与害怕交杂在心间,汇聚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也许是忐忑,也许是张惶,也许是急迫......苏浅只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分寸可言。 “咯嗞”一声,倏然间拉紧了苏浅周身神经,骤然就从座椅直直站起来,回望上已经走进来的人,分辨不清是喜是惧。 “让你久等了,是晓雯的侄女吧。” “阚博士,你好。” 五十岁上下,一身文质彬彬,举止谈吐相当谦和,完全没有一点博士的架子。阚博士轻轻带上门,盈盈之笑不减半分,缓着步子走到桌子的另一头落座下来,和蔼地招呼上苏浅。 “别客气,坐。你伯母是我同学,就随和点叫我阚伯伯吧,这样好说话些。” 僵着有点不自然的笑容,苏浅收定了心神,缓身落座下来。阚博士也没多卖关子,将事先准备好的鉴定书递给对面的苏浅。 “这就是你送来的三个毛发样本鉴定结果,你自己看看吧。” 双手交错收拢,阚博士淡然地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苏浅,虽理不清她和这个三个鉴定之人的关系,但也猜得出一些皮毛来,肯定是她最要的人。瞧着她面上越来越迷茫的神情,阚博士也从专业角度为苏浅解释到鉴定结果。 “虽然听到过不少,但阚伯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你送来的这三人的毛发,经dna染色体对比发现,这个叫慕容清哲的男子和叫严清平的男子,他们的23条母体等位基因完全一致,说明他们两个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也就是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奇怪的是,这个叫严清平的男子和叫秦佳佳的女子,他们的23条父体等位基因也是完全一致,这无疑说明他们是出自同一个父亲的京子,也就是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或是兄妹。” “可信吗?阚伯伯?!” 看着苏浅脸色上那闪烁不定地惊骇,阚博士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处于惶惶不安的女子,在科学面前,只有真假,没有敷衍。 “侄女,要是你送来的毛发样本没错,那就是铁定无疑的事情。科学是不容掺假的,而人心是怎么去看待,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苏浅那按捺不住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有安排,不容谁去更改。 拿着鉴定书,苏浅控制住自己的失态,匆匆向阚博士辞行。苏浅一个人,高高低低地扶着墙面,油走在人流来往穿梭的医院之中,心中的悲伤被着结果豁然间撕开,抽空了身体所有支撑的力气。靠着墙边如软泥般缓缓下坠,眼眶中的眼泪倾巢而出,苏浅那份柔弱更加楚楚可怜。擦不尽脸庞的泪水,面对着一个又一个异样的目光,强忍着那破出喉咙的抽泣,苏浅蹲在那里,左右闪避着来往者的关切,可却总是不变的失控,在不断地左右着自己此刻的情绪。 严清平,就是慕容素兰和阿忘叔的孩子,就是被张叔叔送走的那个孩子。苏浅的眼泪在告诉自己,她一直不敢相信的,如今是这般铁真真的事实。 原来一切颠覆过来,是这般让人绝望与无助。眼泪的控诉,是命运齿轮一轮轮无尽的残忍。 那个不早不晚的时间,那个充满遗忘的角落,那个川流不息来往的人群,把那个蜷缩而泣的苏浅,写满了孤立无援。 对错何断(一) p>变化莫测的生活,每读取未来的一秒,有多少我们不能负荷意外,颠覆我们举步维艰的生活?渐渐地发现,乘着心中那艘坚强铸就的小船,渡过每一个曲折,都是一场选择;也许迎来了另一番天地,也许又转入另一个湍急,或多或少,波折后我们都忘了笑的本意。(.无弹窗广告) 大约尝遍了苦楚,让我们不敢肆无忌惮地挥霍来之不易的幸福。 深邃地双眸间勾勒出一抹薄雾,模糊心中最初美好的本相,我们还有多远才能达到幸福的彼岸,这摇曳不定的小船上还剩下几人与你风雨共度? 也许,这就是最后的考验。 苏浅坐在j&k集团总裁室外的沙发上,蓦地收紧了手中的纸袋。一场毫无把握的仗,苏浅赌上了严清平的良心未泯。此时的状况看来,无疑是悬崖走钢丝般岌岌可危,一旦捅开了纸袋里的秘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苏浅丝毫论断都理不出来。 会议室的门开了,严清平的秘书ada接着电话,小心翼翼地叮嘱着对方些什么,只是一个无意眼神的交替,就惊错地瞧见不远处端坐着的苏浅。心中一凛,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之人,神情之间变化太过急促,未曾将那抹慌张完美地掩饰好。(.好看的小说) “苏.....苏小姐,你怎么在这?” 被冷落多时的苏浅突然被来人问津起来,还沉浸在深思中的迷蒙,抬起恍恍的双眼瞧上向自己询问而来的ada,错愕中更是迷茫。在思绪里转圜了几个轮回,苏浅渐渐把眼前这个人对号入座了,取而代之地是歉意满满的淡笑。 “对不起ada,想事情太入神了。刚才你说什么?” 眼前这个柔柔静静的女子,轻轻致上自己失礼之处的诚挚,那份淡定无澜的从容,让ada这个驰骋商场多年的女精英也感到由衷地佩服。苏浅这个女子,言语谈吐之间那自然之色浑然天成,没有半点虚以委蛇的味道。 “没什么,只是见到苏小姐一人坐在那,过来打个招呼罢了。在等严总吗?” 苏浅点点头,恍然间抬头望见秘书台那边的挂钟,才发现自己想得太投入,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度过近一个小时。 “严总现在有个重要的会在开,苏小姐稍等,我进去支会声。” “不麻烦你了ada,我不急,就在这里等着,别乱了规矩;你的电话响了,你忙你的,别给你添乱了。(.无弹窗广告)” 客套了一番终是回转到原点,ada看了看手中作响的手机,颇有些尴尬。苏浅对严清平意味着什么,ada心知肚明着;她知道只要进去告知严清平一声,这场会议就会立刻收场,不管里面坐了多少股东,多少投资方,他们永远都抵不过一个苏浅的重要性。 “那就请苏小姐再稍等下,对不起,先借一步接下电话。” 工作有时让认真的人忘乎所以,ada的一个电话让她过于投入,足足交代了近20分钟。等她收起电话之时,倏然又瞧见苏浅还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候着,安之若素之色分毫不减。ada也是面色一动,悄悄走到总台边,问上秘书台的小王。 “苏小姐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小王顺着ada的眼色看上苏浅,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点不确信的回答上ada的问话。 “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吧。她没有提前预约过,所以按规矩只能照严总的行程排下去,怕是今天都见不到严总了;她刚来的那会儿,我已经告诉过那位小姐了,可她还是执意等下来,我也没办法啊。有什么问题吗,ada姐。” 有什么问题?ada差点没被眼前的小王给气死,你这个迷糊样子,怕是被扫地出门,都不知道得罪了哪尊菩萨遭了罪,还在犯糊涂。 “我看你是秘书台呆腻了,想上大街溜溜了!你知道那个苏小姐是什么人吗?还在那里犯傻痴。她是严总的女朋友!” ada这么一点,小王整个脸色就成了酱猪肝,脑子像是被铅球给击中了般,懵了。等缓过神来,哭丧着脸拉着ada告饶。 “ada姐,我真不知道那位苏小姐是严总的女朋友,你帮帮我啊,求求你了,ada姐,我不能为了这事情丢了工作,求求你了!” “这下才知道闯了大祸,以前那眼力价跑哪儿去了?权且试试吧,看看你这妮子的造化了。你赶快把苏小姐好生请进严总的办公室,好生招待着,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至于严总那边,我去跟他说,你自求多福。” 小王点头如捣蒜,哪敢再怠慢。立马开着小跑,朝苏浅跟前迎过去,左哈腰,右鞠躬,一脸堆满了好笑将苏浅引进了总裁办公室内,就差没八抬大轿把苏浅给端了。ada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也该遭遭罪,平时稀里糊涂的。 回到会议室中,场上的肃静氛围,又让ada变得谨慎起来,看样子先前决断此刻依旧迟迟地没拿出答复,场上的一干领头都在默声僵持着。ada轻盈的步子,悄无声息地绕到严清平身边,在严清平耳边轻声低语道。 “严总,苏小姐在你的办公室等着。” 严清平眉宇间那怔然一挑,尽数收入ada的眼中。一个转圜,按捺住了心中的欣喜若狂,朝一派缄默的场上放声而去。 “我没时间和大家干耗着,若是在明天上午12点前提不出更好的方案来,那只能说明你们能力有问题;想坐在这里的人大有人在,不是留给碌碌无为之辈的!我不介意下次会议,换些新面孔来给这沉闷的气氛助助兴!没有危机感就没有动力,你们回去自行斟酌!散会!” “嗖”的一声严清平从座椅起身,一眼狠戾地将各部门的大小头目扫了个遍,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只是严清平的身影刚没,会议室里的嘈杂议论就乱成一锅粥,俨然是严清平刚放出的话产生了危机感。 刚出了会议室,严清平的神色就换上了另一副尊容,慌张中带着雀跃,谁能辨出他就是刚刚那个声色厉荏的严清平呢?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现在的样子还好吧,会不会太慌乱了?!” ada没有回答他任何,只是一个笑容全程伴随着他所有不自信。在一个旁人眼中看来,爱情这东西,真的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而ada此刻眼中的严清平,就是这般光景。 对错何断(二) p>步履间那匆忙,随着苏浅缓缓直起的身子戛然而止,严清平寸步不离的目光所折射出的温柔,可以融化一切。而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和日思夜想的记忆在比对着,是苏浅没错,是苏浅,她就这般鲜活地站在自己跟前。 而他们之间,无声横着阻隔,严清平忘了该怎样去打破它,他在等,一直在等,等着苏浅能给他一个回心转意,一个奇迹,迈开脚下那踟蹰的脚步。 “对不起,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那淡然无波的话,觉察不出丝毫温情,苏浅一句里的神情,滴水不漏地收入严清平的眼中,他反复回味着,却找不到他想要的宽容。 “浅浅......” 这一声,似乞求,似讨饶,似失落,似期望,严清平仅能对上的话语。在苏浅面前,他能把自己放在一个极卑微的位置,哪怕一丁点能占住苏浅的心,都是极好的。感情里,最怕的是在意的人把自己,如陌生人般过滤掉。 “严总裁,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阿悟他们父子。” 苏浅的话,像寒冬腊月里凛冽的寒风,瞬间冻僵了严清平所有感知。他,他,他,字字句句都是严清哲,不给喘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决绝无情,不留半点慈悲,位置拿捏精准的将利刃一寸寸地插进自己的心房软处。 “他有什么好,好到让你不顾一切地以身犯险。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他哪里都不如你。” 一声清丽之声轧断了不甘,不坠从容。 “你说谎!就是他现在一无所有,如一条丧家之犬被我踩着,你还是义无反顾守在他身边!为什么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我却要机关算尽,才能艰难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永远在你心里就是个值得可怜的老好人,而我却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大恶人!苏浅,你告诉我,为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样衡量我和他的,我父亲,还有你!”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就请你罢手吧,别到了追悔莫及的地步。” 追悔莫及?!严清平的不甘之愤,化作了汹涌的指责,直直逼上苏浅;审度着躁动不安的他,苏浅没有一丝动容,连一丝惊慌都未曾在她静然的脸上浮现。无所谓的比较,局限在个人得失多少上斤斤计较,那感情这东西不要也罢。 “你做错了很多事情,你察觉到了吗?你静下心来看看个个息息相关之人,哪个不是遍体鳞伤。你的不甘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却不敢承认,总是觉得那是对的。人有衡量是非对错的能力,我只知道,黑白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讲,成王败寇就是生存法则!若是严清哲换成了今天的我,你还会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他吗?你不会!你会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一切!我狠毒,我不择手段,我卑鄙无耻,都是他们给的!我不过是拿回本属于我的一切!我错了吗?你告诉我,我错了吗?!” 数步之遥外的严清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怨恨和不甘,一点点从他身体中逸散出来,在这个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荡漾着,让人生生发栗。 “没人夺走你的一切,因为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你。[.超多好看小说]” 理智,对于苏浅眼前的严清平而言,已经彻底从心里排挤干净了。望着张狂的他,苏浅感到莫名的悲哀,一切缘由到头来,他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浮华背后,尽掩悲伤。 “严清平,你根本不是严家的血脉。” 一句淡若的话,直直渗入严清平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怔然止住了他那狂傲不羁的放笑之声。异样的神色一点点汇聚在他深褐色的瞳孔中,急急朝苏浅身上凝聚而来,她在说些什么?!我不是严家的血脉?!心头一股滑天下之大稽的感觉油然而生,苏浅你是救人心切,口不择言了?可苏浅那始终未曾起波澜的面色,如一把匕首一寸寸抵入严清平胸膛,加快了惶惶不安的心跳。 “我没这么多滑稽的笑话同你嬉闹。严清平,你根本不是严家的血脉,而是外面抱养的孩子。你的生母,不是严如玉,而是你大哥的母亲,慕容素兰!而你的生父,是你生母的义兄,秦牧,也就是我结义姐姐秦佳佳的父亲!” “你胡说八道!” 严清平倏然间暴跳如雷,如一只愤怒的狮子,直直朝苏浅奔过来,只差没伸手掐断苏浅的脖子,却在一尺开外的地方停下来,涨红了羞愤的脸咄咄而视着苏浅。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取了你、佳佳、阿悟的头发,做了dna亲子鉴定,鉴定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和阿悟,依旧是兄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你和佳佳,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你若觉得我在骗你,这就是证据!” 苏浅毫无畏惧之色,将亲子鉴定书塞在严清平怀里,严清平慌乱地将鉴定书翻看了一片,脸上的肌肉和着颤抖的手一起不自觉的抽搐起来,眼中流露出的恐慌益发明显。 “二十多年前,你现在的父亲严振海为了严家的势力,抛弃了你的生母慕容素兰,和你现在的母亲严如玉成婚。你生母慕容素兰走投无路,投靠了他的义兄秦牧,且料他们兄妹余情未了,珠胎暗结;你生母慕容素兰独自生下你,为了逃避世俗道德谴责,无奈之下将你抱养给别人,竟未料到兜兜转转,你竟然成了严家小姐严如玉的孩子,才会铸就今天如此之多隐祸!” “你在骗我!苏浅,现在你连说谎都这般自然,为什么要诋毁我!!我知道了,你终是为了他,竟然说出了这么滑稽的笑话,可我不信.....我不信!” “严清平,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苏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严清平的西装外套一脱,抓着他的衬衣使尽全力的一扯,那颗颗纽扣就如雨点般掉落在地上;苏浅将衬衣领朝左一翻,严清平那左肩的桃花胎记就全然展现在两人眼前。 “你知道你左臂上的这个胎记是怎么来的吗?什么胎记,什么桃源人都是哄人的桥段!是烙印,是这支桃花簪的烙下的!” 如变魔术般,苏浅手中倏然多出了一支簪子,将簪头朝他手臂上的桃花烙印一对,两者就完美无缝的吻合在一起,连严清平也惊骇地怔在原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这桃花簪是你生父秦牧送给你生母慕容素兰的定情信物!你母亲慕容素兰将簪头这朵桃花烙在你左臂上,就是为了日后母子相认之时的证据!” “我不信!!你们个个都容不得我好!!” 严清平失去方寸间,将眼前一切胡乱地拂开自己的视线,紧紧地闭上双眼不敢正视这唐突的一切。苏浅手臂被严清平大力一推,手中的桃花簪就失去了控制,飞出老远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叮”之声,那悠悠扬扬地声音像是戳破了严清平的恐惧,失声哀嚎起来。 “啊~” 凄厉的声音,如要撕裂严清平的心肺一般疼痛,让人毛骨悚然。面对着苦痛不堪的严清平,苏浅那眼眶之间泛起了盈盈之色,她不想用过往的痛苦去折磨任何一个人,何况严清平,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清平,趁着一切还未铸成大错之前,收手吧。你不是问为什么你大哥和父亲要逼你,他们也是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使尽力气的恨严家,报复严家。而你本无辜,和这纠葛无关.....”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走啊!” 不断溢出的泪水从严清平紧闭的双眼中渗出来,他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切,不敢再听眼前的一切,苏浅口中的字字句句,如锋利的匕首在他心头剜肉,痛得窒息。我本无辜,这一句深深地刺伤了严清平,到头来,这荒诞可笑的笑话,还是把他的一生戏谑地体无完肤。 原来严清平的一生,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拾起那支桃花簪紧拽在手心,看着因真相摊开而痛苦不堪的严清平,苏浅流泪了,一曲恩怨情仇唱尽,谁人不殇? 一念不平,万恶丛生,我们有谁能置身事外?纷纷扰扰是红尘..... 正逢契机 p>软软的按摩床,任那按摩师灵巧十指在光洁的肩膀之间油走拿捏着,和着音响里清唱着的《蜿蜒的河流》,像极了一曲优雅的华尔兹。(.)池上博野慵懒地躺在床上,微微地侧头迎向那从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颠倒众生地双眸之间虚虚一颤,半瞌着双眼尽显迷离之色,魅态万千。 人生有时想来,不过是放过自己后的一场恣意。 “家主,出大事了!” 耳边倏然插入一句极不和谐的声调,打破这房间的柔静。池上博野一丝不悦不期而至,缓缓侧过脸瞧上这个坏了自己兴致的唐突之人,和慌张报告的下人相较,池上博野平静地就像无风的静湖,一丝波澜都未曾荡漾。 “难道外面天塌下来了不成?” 柔如丝线的眼角,微微上扬了些角度,如此刻池上博野的不悦在挑高。来人神色间亦是更加慌乱,可知道主人的脾性,一时间也是举棋不定地愣在原地。 池上博野已洞悉来人的内心之虑,右手一举,朝还在专注着按摩的按摩师一挥,按摩师便懂得了他的意思,停了手中的力道,一个深深地鞠躬便退出了房间。 “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慌张。” “家主,你看看这个!” 来人迅速取过披肩,小心翼翼地搭在池上博野肩上,毕恭毕敬地将手上之物呈递给他。池上博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物件,略略地翻看了一遍,突然被其间地内容给怔住了,先前地一脸恣意顿时无影无踪,转而代之的是一脸肃静。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禀告家主,前阵子您嘱咐小的把苏浅盯紧,果然有收获。昨天下午我跟随着苏浅,一路到了市立医院,她不挂号也不问诊,直接就去了主任室,行迹怪异;我就一直候在门外等着,看看苏浅到底想做些什么。不消多时,我就见她面色沉沉地从主任室走出来,手间就多了一份报告,然后她一人走到一角径直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于是我疏通了下医院的人员,弄到了她当时手上拿着的那份报告,一看内容也是被吓到了......” 听完手下的一番原委,池上博野也是一派缄默地站在那里,仔细地翻看这手中的这份鉴定书。严清平和严清哲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和秦佳佳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这曲曲绕绕地关系,在池上博野心中也是理了半响才有了个分晓,这么说来严清平和严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一出峰回路转,真真超出了池上博野的预料,那诧异万分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着。 “你确信你现在给我的东西,是真的无疑?” 池上博野知道,此刻手中的东西,能颠覆眼前的一切平衡,重新洗牌。 “我听收买的那个研究生说,这份dna亲子鉴定书是根据苏浅送来的毛发样本做的,只要毛发样本没差错,这里面的内容就假不了。” 听完这一席话,池上博野信步走到窗边,直直凝视着手边的鉴定书,不出片刻他肃然的脸上如窗外阳光一般露出了一丝灿烂,似得意,似赞许。 “看样子手上的这份鉴定书应该假不了。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我终于明白苏浅之前为什么要开个酒店房间,而什么事情都不做,原来就是为了严清平的毛发样本;苏浅这个女人,真是七巧玲珑心,送了我一个这么大的礼,不简单。” 来人一经池上博野点拨,也是恍然大悟苏浅先前的怪异行径,原来竟是为此。 “严清平那边什么动静?” “回家主,据下面的人回报,苏浅昨天下午找过严清平;而且今天早上的例行朝会,严清平也缺席了,秘书室的电话都打爆了,都联系不上他。想必这鉴定书里的内容,严清平已经得知了。” “有趣,着实有趣着。” 池上博野嘴角益发上扬的得意,洗尽了先前一干震惊,眉眼之间流露着一丝丝窥探不明的喜悦。 “家主,现在你怎么看待这事情。” 柔俊的脸仰在阳光之中,随着那灿烂之光傲然盛放开来,那股绵绵不断地笑意在昭示着池上博野的胜券在握,来人读不懂这是为何。 “你知道吗?因为这东西,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份亲子鉴定书说不定是我们操控j&k集团的王牌。” 操控j&k集团?!来人一脸惊错,仿佛池上博野这话太过天方夜谭了。揉不减半分的笑意,池上博野习惯性的把玩上无名指间的九纹菊墨玉扳指,这是彰显他身份的标志,那笑容也有不屑的嘲笑:我和你的差别,是你还不能看到我这样高度的视野,那是什么样宏图壮景在等待着自己。 “我想,是时候把矛头指向严如林那老家伙了。纵观如今的局势,他才是我前进道路里最大的障碍。” “严老爷?家主,我们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博得他的信任,在中国市场占得一席地位?可如今你却说他是最大的障碍,这是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你问得太多了。你只需要明白,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就行了。” 池上博野手中的鉴定书稍稍收紧了,就像生怕机会在他手里稍纵即逝,他能坐上池上家族家主之位,岂会不知每一个契机对于成功意味着什么吗?抓住一个绝好的契机,它会让你的人生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池上博野傲然地拉开了恣意的笑容,如一朵徐徐绽放的青莲,柔中带魅。谁是这场争夺中的胜者,还是未知之数,我池上博野可不是什么为你严家马首是瞻的车夫,这杯羹分定了。 心魔难平 p>本不太平的时光,深陷其中之人怀揣着草木皆兵之感,皆是戒备满满;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挑断脑子那根紧绷的弦。时局晦涩不明,形势扑所迷离,让他们不得不防,不得不怕。 而就在这个敏感时期,谣言四起,晃动不安的人心。 严如林在纽约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如瘟疫般在j&k集团内蔓延开来。对于小职员而言,这个消息意味着他们头顶的天要变了,渺渺前途甚是让人堪忧;而对于j&k集团高层而言,严如林病危的消息无疑是一次时局阵营转换的契机,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忐忑不安,却都知晓一个道理:选好自己的立场,一旦站错了位置,那都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不论严如林病危的消息真假与否,对j&k集团都是一次巨大的暗涌来袭,人人自危着,也成了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话题。 “假不了!那天ada接的电话,我就在旁边,明明白白听见电话里说严老董事长昏倒在纽约别墅里,听说是直肠癌晚期了!” “直肠癌晚期?!前一阵子还见过严老董事长,精神挺矍铄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你还不明白么,老不及少,病来如山倒!都那岁数了,谁说得准!我听说j&k集团的法定律师jason都赶去纽约了,八成是为了一干身后事,要立遗嘱了!” “啧啧~看样子严总不久后就能稳坐董事长之位了。” “这就难说了,严氏集团又不是一个继承人,你忘了还有严大公子么。我听人事部的老人讲,严老董事长十几年前就立好遗嘱了,可这会了却让律师进进出出的,又是为了什么?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了。” “你的意思是严总他可能坐不上......” “小声点。” 秘书台的两个小妹叽叽喳喳在议论着这些天公司里的大事件,其中一个小妹地瞧上不知何时出现在柜台前的池上博野,脸色一变,立马使了一剂眼色,打住了另一个还沉浸在一惊一乍状态的同事,笑靥如花的招呼上池上博野。 “池上先生你好。” 那些话像是耳旁风般,池上博野一副置若罔闻的清闲样,抿着一弧好看的浅笑,问上柜台招呼上自己的小妹。 “美女,你们严总在吗?” “严总出席一个开幕剪彩仪式去了,按时间应该快回来了。池上先生,您要不到里面等着严总?” “也好。” 池上博野柔柔的一笑,爽快地接受了秘书台那小妹的建议,那小妹也似乎吃了定心丸一般,见言语间池上博野没什么异样,安下心来,便毕恭毕敬地领着池上博野和他的秘书进了总裁室。 等引路的小妹退出了总裁室,坐在沙发上的池上博野,悠闲地执起刚刚冲好的雨前龙井,恣意散漫地朝口中偎上一小口,那茶水间的甘冽似乎传染开来,将他那柔魅的笑容勾勒得更加清澈。 “看样子,严如林病危的消息,在j&k集团内部掀起不小的骚动。” 立在池上博野身旁的秘书,不苟言笑地聆听着他的话语,恭敬地应答上他。 “是家主这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用的巧妙,我想多多少少都会传到严总耳朵里,心里不是个滋味。” 瓷白的手指夹住那青瓷茶杯,池上博野凝着把玩的目光端上着手上之物,徐徐不急地回答道自己的秘书。 “中国有句古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蜚语之妙,就在于它能蛊惑住那些心中有鬼之人。现下局势是人人自危,自顾不暇,只要稍稍一搅,总会有人忍不住要冒出头来瞧个究竟,浑水摸鱼正是时候。” “那家主此行的目的是?” 池上博野柔煦万千地翘起嘴角,笑意如皎洁的月光般铺陈开,成竹在胸。 “吹吹耳旁风,等大鱼上钩。” 这话半隐半现,明晦不清,一旁的秘书也是微皱起眉头,细细地体会着主人话里的玄机。而池上博野那春风过境的笑容之下,掩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一刻钟的时间不算漫长,悠然自得的池上博野等来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瞧着严清平神色间的疲惫和僵直的面孔,他的春风得意似乎更加显而易见了;乱则不明,看样子严清平身上的包袱不小。(.) “你怎么有闲心到我这里来,你不是回日本处理事务去了?” 一句可有可无的寒暄,打破了沉静了多时的办公室。严清平的恣意,与池上博野相较而言,毋庸置疑是在强颜欢笑,做做样子罢了。倒也不急于拆穿他,好戏是要做足准备的。 “当然是来关心关心你了,严总。” “关心?” 满是幌子和虚伪的字眼,让严清平不觉间将声调拉得抑扬顿挫,虽说是携手伙伴,可池上博野这人的野心从来不敢让人松懈下来,指不定这只黄鼠狼,什么时候就咬上你的脖子。 “怎么,觉得我只是来和你做做样子的?” “如果不是,那你就太有心了。” 淡然的回敬了池上博野一句,严清平缓缓走到办公桌前落座下来,镇定自若地翻看起先前未审阅完的文件;你有什么目的,听听便见分晓,用不着横着恶气撕破脸。 “老爷子这次好像病得不轻,听说查出来是cancer?” 严清平那目光瞬间就停滞在文件上的某个字上,池上博野这话,太有味道;你的关心,似乎过界了。不减冷静地抬起目光,直直逼上一旁神情悠然的池上博野。 “他老人家好得很,只怕有些心怀鬼胎之人别有用心,借机造谣生事想浑水摸鱼。” 两人之间的对话只如一纸之隔,稍稍一过就会捅破。池上博野是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严清平话里的指桑骂槐,也不急着动怒,依旧眉开眼笑地对望着神色凝重的严清平,似乎心中更有把握。 “你有这份坚定的心态固然是好事,不过‘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正如你说的,别让别有用心之人钻空子了。我只是好意地提醒你一句,你的敌人可没闲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中字字有玄机,严清平不傻,自然听得明白。照你这番说话的意思,不是你想借机在我背后捅刀,还另有其人?池上博野笑意不减,朝身边的秘书使上一剂眼色,秘书便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的鉴定书递给了严清平。 “我想你对这里面的内容不会感到陌生。” 犹疑地接过秘书手中递给的鉴定书,定心一看,便知道了这是什么,苏浅此前给过自己的dna亲子鉴定书!严清平那幽深的黑瞳中,顿时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还真看不出你的神通广大,居然能把这东西弄到手!我看心怀鬼胎的人是你吧,池上博野!想拿这子虚乌有的东西来威胁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严清平了!” 怒不可遏地朝池上博野发难,可他的脸上却未见丝毫波澜,因为池上博野知道,越是心虚之人,越是会逞强;他如今的状况,不过是强弩之末。 “严清平,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然这份鉴定书早就飞到纽约老爷子手中了;相反,我现在才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并肩人。” 收起了傲然的恣意,池上博野一脸认真的对上怒火中烧的严清平。 “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看得出jason这段时间频繁出入纽约是为了什么。我手上这东西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你要明白这一点,威胁在于老爷子动摇的意志,一旦稍有差池,你将会是一无所有,万劫不复。苏浅手上有这份鉴定书,你先前一再的打压她和你大哥,难道他们会任由你继续宰割下去?眼前大好的翻身机会,他们会白白放弃?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我想老爷子在遗嘱上犹豫不决,多半和你手中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一语点醒梦中人,严清平那心中连日的不安,突然得到了答案。他是对jason出入纽约修改遗嘱有所怀疑,可他一直不相信外公会如此决绝,27年的祖孙情分,就因为一份亲子鉴定书而决裂开来?亲情这东西,真的脆弱地像易碎的玻璃,经不起考验?而经池上博野一番推敲,严清平显然陷入了茫然之境,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仿佛一只困兽,前路布满了看不清的陷阱,每一个都能置他于死地。 我该相信谁?! “别等着别人来安排你未来的命运,要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心的。” 池上博野的话,让严清平周身都在颤抖,如今真真是被他们逼到悬崖边上,该如何自救?自己的命运,怎么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严清平悟不透,也参不明。 “那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 池上博野悠然一抹舒心之笑浮上唇间,他终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了;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魔鬼,潜藏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当人发现自己处在岌岌可危之中,它就会悄然醒来,占据人心。而眼前心智不定的严清平,俨然心魔已成。 “当别人手中的威胁不成威胁时,那你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先下手为强,不变的真理,等木已成舟,全局尽入你手掌控,你的敌人还能怎样?” 严清平如摇曳的烛火,满眼震惊地看着池上博野,他还未曾察觉到,他已经一点点被心中的恶魔拉进地狱之中。 “趁老爷子现在还在犹豫不决,就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修改不了遗嘱。” “住口!” 破喉而出的咆哮,直直冲向字字见血的池上博野,严清平抖如糠筛地站在他面前,内心却充满了无比的矛盾。 “无毒不丈夫,你对别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严清平,你要想清楚,成败就在你一念之间,你的敌人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时时刻刻都想着置你于死地,你大哥是,苏浅是,严振海是,大大小小的股东也是!” 一道道催命符从池上博野口中述出,紧紧掐住严清平的喉咙,不能呼吸。 “滚!都给我滚!” 完全乱了心智的严清平,狂乱地将办公桌上的一干物件拂个彻底,扔的扔,砸的砸,甩的甩,却怎么也消减不了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像是有无数双手伸出来,死命地掐住他,不死不休。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如果你还不有所行动,那你等着被扫地出门吧,你这个和严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弃子。” 对严清平的肆虐视而不见,池上博野冷冷地丢下一句,翩然离去。沉浸在无尽恐惧中的严清平已察觉不到池上博野嘴角那诡异的笑意,他现下已经被一个个绝望给死死困住,无助地坐在地板上黯然神伤。 池上博野说得对,若不想这样死去,那只有一条不归路在等着自己。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 陨落的巨人 p>命运的齿轮,从来不会因为客观原因,而停止了转动。 罗纳德?里根医学中心,在重症监护室外徘徊近十个小时,jason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严清平;面对这样肃然的气氛,jason也是难以挤出一丝笑容,盛情凿凿地迎接他的到来,目光来回闪动着沉沉之色。严清平的面色倏然一凝,更添憔悴。 “外公,他.....” “在重症室里,主治医生说这两天老爷子特别危险......” “怎么会这样?!外公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望着六神无主的严清平,jason缄默了,人终是操控不了生死,这是老天给人的局限;不论你曾经是多么风光无限、高高在上之人,还是多么落魄潦倒、碌碌无为之人,都会殊途同归,走向人生的终结之处。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等着奇迹出现?你也犯糊涂了不成?!这么多好医生去哪儿了,jason!天天杂志上吹嘘的天花乱坠,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癌症都应付不了!给外公转院,美国多得是好医院!” “清平,你冷静点!晚了!老爷子到今时今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大限已到。” “我不信!连你也骗我!!” 那双清明的双眼瞬间就弥上雾色,严清平一个人在那喃喃自语着,油尽灯枯?不过是庸人们逃避的借口,他全然不信。 “此时此刻,我没必要在隐瞒你什么。其实在大半年前,老爷子就已经查出了直肠癌晚期,只是当时你刚接任j&k集团不久,老爷子怕一旦露出风声,你一个人压制不住公司局面,所以一直隐瞒着病情;为得就是等你扎稳根基,落稳脚跟。谁能知道老爷子的病情恶化的如此迅速?!如今已经晚了,癌细胞已经转移,在大动脉壁上又长出了一个恶性肿瘤,医生们也是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如宣告死刑般,严清平周身仅剩的力气被抽空,软在地上,眼眶中紧扣地眼泪随着自己的沉默无声地掉落下来。 “清平,你要坚强点。” jason轻轻拍怕他的肩头,他知道微末的安慰,在这悲伤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瞧着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无声流泪,还是动容了。 “他老现在怎么样了......” “这两天高烧不退,医生说这时期特别危险,必须格外注意;如果老爷子能挺过这个坎,应该还有小半年光景。” 小半年光景,面对老天给予的仁慈,严清平不知是喜是悲。 “别垂头丧气的,老爷子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进去瞧瞧他吧,虽然烧着,可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老这个时候也应该盼着你来,毕竟你是他身边仅有的亲人了。” jason将地上软坐着的严清平扶起来,语重心长地劝解到;老爷子时日不多,不如放下满心忐忑,好好享受最后宝贵的时光。 推开重症监察室的病房门,借着病床边那微微的荧光,严清平看见了此刻在氧气罩下苟延残喘的外公,一容病色尽显老态,他的眼睛不由地湿润了。恍如一梦不真,他未料到,为他支起一片天地顶天巨人,竟倒在病魔的折磨之下。 那心率器上缓缓起伏的弧线,没有半点活力,像是渐渐枯萎的树叶萧瑟在秋日里,正引领着床上的严如林一步步走向衰败。严清平默声在严如林病床边落座下来,将他颈边的被盖稍稍拉严实了些,转而瞧见他那满布皱纹,干瘪的手背上插满大大小小输液管,小心翼翼地抚上严如林的手心,却是那样的凉,严清平的眼泪再一次掉落下来。 “外公......孙儿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颤微微地唤了一声病床上之人,可这清冷的病房留给严清平的只是更加沉寂的回答。没有人回应他的无助,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划开了他中一再压制的害怕,严清平的抽泣声越加澎湃汹涌。 寂寞,总是能涌动心中的不安。 “外公.....我.....我真的.....真的害怕......现在连你....连你也不要我了......” 一阵抽泣哽咽之后,如拉动严清平心中更加深的伤口,让他痛苦不堪。 “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原来.....原来......我根本不是严家的孩子。曾经我是那么恨自己是严振海的儿子,恨他辜负母亲,恨他偏心大哥.......可能是老天真的听到我的心声,才会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突然告诉我,我现在的父母根本不是我的生生父母,一下子把我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的恨,我的怨,该找谁去诉说.....” 说着说着,严清平突然心痛难掩地哭泣起来,一个大男人在病床边,紧咬着牙关却还是阻挡不了那破喉而出的悲伤,像是一罐中药打翻在严清平心底,除了苦,依旧是苦。 “现在连外公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活了整整27年,到头来连我是谁都未曾清楚明了。” 眼泪纵横交错的脸上,尽是难掩于怀的痛楚,严清平厌恶这种漂浮无定的不安感,他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阿猫阿狗,或是一件被厌弃的玩具,他也有心! 就在严清平悲痛交错之时,病床上一直沉沉昏睡的严如林,倏然间睁开了双眼,朝严清平急急望来,那插满了输液管的手骤然抬到了半空中,想抓住什么却是那样无力;微张着干裂的双唇,大口大口的急喘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急促地呼吸声在寂静地重症室里错落有致,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外公!外公!......你怎么了?” “......永......永.....远.....” 惊慌失措的严清平,凑近了耳朵在严如林嘴边,只能依稀辨明这“永远”二字,像是一道疾奔而来的闪电击中了严清平,顿时将他给震住了;永远,和严如林眼中的那不甘一般决绝。 永远......外公,你是想说什么?! 思绪瞬间被那潜藏着的意识给占据住了,池上博野的忠告莫名在自己脑海里回响起来。和严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自己,不过是严家权势较量的工具,失去了利用价值后,弃之如敝! 望着奄奄一息地严如林,严清平倏然启动了自我防备,不敢在将严如林口中任何一字收入脑海。 永远,满是决绝的意味! 严清平惊骇地退后一步,警觉地注视着病床上倏然躁动起来的严如林。氧气罩上那白愠越发明显,在彰示着严如林急速加快的呼吸;额头那白发苍苍的刘海之下,早已是虚汗淋淋;那直直注视着严清平的双眼,渐渐在泛白;那使尽了周身力气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而那心率器显示屏上,心率线形态在杂乱的起伏着,墙上的紧急灯突然闪亮起来。 而严清平,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忘了应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放任这一切继续着。 那迟疑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严如林的呼吸渐渐拉不出来先前的急促,如熄灭中的火焰渐渐式微,那先前还直直盯着严清平的双眼,逐渐成线地瞌合在一起,满布皱纹的眼角一行浊泪,伴着那倏然垂下的手,掉落下来。 心电仪中一声警鸣绵绵不绝,如吹起了哀歌般肃然了寂静;心电显示器上一行直线,如陨落流星在天际划过后的尾线,再也见不到起伏。 严清平愣住了,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他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抉择;而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以严如林的猝死为代价。 终于,即将攀上顶峰的严清平,只剩下孤零零地自己。 纽约时间下午16点13分,一张白裹单缓缓将严如林那永远沉睡过去的脸覆上,退出了重症室,医方正式宣布严如林因突发心力衰竭,抢救无效死亡,享年76岁。 --divss="centermgt12"> 苦 果 p>严如林的丧讯,如城市自来水管里的水,四通八达地蔓延开,乍然人心。(.)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池上博野略有浑然不真的感觉,一改平日那恣意散漫的姿态,凝神而思刚刚听到的这重磅消息;片刻转圜之后,他那柔薄的双唇间,莫名地挑起一丝傲然的笑容。 不过半个月,事态竟然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池上博野全然未料到的是,严清平会下手如此之迅猛。严如林这老家伙是号人物,如今就这样悄然无声地退出了这场争斗,不止是他,就是他昔日的对手们,都会感到深深惋惜;一个巨人的陨落,无疑对他们这些争强好胜之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遗憾。 压在他头顶的大山瞬间倾倒,自己前进的道路又少了一个劲敌,此时他是该得意的笑了。只是池上博野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将警觉提高了三分;今时今日的严清平已今非昔比,他能踏出自己给他预设的这一步,足见他骨子里的狠毒有多骇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和自己一道并驾齐驱的严清平相较之,他比自己更能铁下心。 严清平这匹脱缰的野马,池上博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驾驭住。 “我知道他在里面!池上博野,你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让开!” 一声刺耳的骂骂咧咧打断了池上博野的思索之绪,这声音已经耳熟能详到将门外叫嚷不息之人的怒样栩栩如生地描摹在眼前,还会有谁此时有闲情逸致与自己纠缠?思前想后,只有李师师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避而不见也不是完全之法,索性一次说个明白,大家也不必拖泥带水地耗着;朝跟前的手下使了个眼神,示意将门外吵得不可开交的李师师领进来。 刚一踏进门,李师师的叫嚣就如她那脚底踩着的九厘米高跟鞋子,气焰老高。 “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终于肯露面了,池上博野?!你和严清平那践人还想敷衍我到什么时候!!” 话语里的谩骂如在心间柔进了一根小刺,顶着连呼吸都不自在,池上博野真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予眼前这个嚣张正盛的女子;女人这号真是有着高低之分,对上李师师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只能说厌恶。[] “李小姐,请你言语放尊重点。” “尊重?你还有脸和我谈尊重!!这会儿觉得我李师师好欺负了,吃干抹净了想甩手走人了,门都没有!你和严清平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你们,才有成就了今天的你们。你不仁我不义,要是你今天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就别怪本小姐把你和严清平做的好事一一抖出来,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一剂斜上的不屑刮上气焰嚣张的李师师,一抹冷笑不由地浮在了唇边,无声讥讽着这个无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不称称现在自己多少斤两,敢在自己的地方放肆。李师师这小姐脾气,如今用错了地方,池上博野可不吃这一套,他如今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李师师,你知道为什么你用尽千方百计,可严清哲死活都不想搭理你吗?女人,要么一傻到底,要么装傻到底;而你不是傻,是没脑!” “你!!” “我劝你把脑子带上,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乱树敌,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想去爆料是吧,悉随尊便,不就是陪你李师师上上八卦周刊的封面,无所谓。我倒是要看看谁丢得起这个脸,你李家那老头已经是吊着半口气了,正愁着没人顶,你不妨一试!” “烂人!” 李师师盛怒一起,就着手中的小皮包朝池上博野砸去,一档子就被池上博野跟前的手下给挡住了;噙着讥嘲地笑意,冷眼观望着勃然大怒的李师师,在他手下胳膊肘里挣扎,一个须臾的动容都未曾浮现。一个人人喊打喊骂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好计较的。 “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悲哀。李师师,我今天就不妨把话挑明了,免得你还心存什么念想。我们就是利用了你,那又怎么样?烂泥扶不上墙,还真难为了严清哲,幸好他人哑眼不瞎,就是挑没了也不会选你这样骄横无脑的女人。你和苏浅还真是没法比,同为棋子,可她是众人想保护的棋子,而你却是怎么都想抛弃的弃子。李师师,我劝你有力气在我这撒泼,不如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好生反省下自己别出来丢人现眼,免得日后又被人骗得晕头转向!” 一番直言不讳的挑白,让李师师羞愧难当,泪满盈诓,只能如困兽般屈就在那里,奈何不了眼前半分。今日今日的李师师,声名狼藉,被李家赶出家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可这一切到头来又能怨怪谁?自己的路,终究是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半分。 “你和严清平都不得好死!” “今天不想和你计较什么,扫兴添堵!你如今除了这张恶毒的嘴,几乎一无所有,别和自己过不去,非要朝死胡同里钻!把她赶出去。” “你们都不得好死!!” 满是羞愤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从李师师眼中掉落下来,被如逮小猫般揪出了池上博野的住所。她心中的怨恨,如今只能如这狠毒的咒诅中发泄,一点点消散在这渐渐恢复平静的房间里。 李师师自己酿就的苦果,到头来终是自己吞下。 暗 流 p>“爸妈,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晓雯一路火急火燎地冲进家门,拉开了嗓门就在玄关叫嚷起来了。 “怎么了,晓雯?!” 闻见儿媳急切声音的白梨花,从二楼下缓步走下来,疑惑不解地瞧上疾步而来的张晓雯。 “出大事了!我刚接到美国一个同学的电话,说j&k集团的严老董事长,昨天在纽约病逝了!” “你说什么来着?!严家老爷子去了?!” 张晓雯一脸惊慌地朝婆婆点点头,白梨花顿时脸色轮换了一遍阴晴,一眼惊骇不定地盯上张晓雯,儿媳神色间不变的急切,在肯定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确切无疑。瞬间凉白之色染上了白梨花的脸侧,好端端的严如林,怎么说走就走了?太突然了。 “怎么了,老婆子?” 缓着端直的步子,苏振国也闻声从书房里走出来,不解地瞧上在楼下客厅怔然着的婆媳俩。 “老苏,严如林去了!!” 巍如泰山的苏振国,在听见白梨花口中的这番事实,也是面色错愕一凝,半响说不出一个一二三四来。严如林,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去了?!脑海里还深刻的留着相见宴时的记忆,怎么想也觉不出这般唐突是为何。 “晓雯,知道严老董事长是怎么去的吗?” “不清楚,事情太紧急,电话里我美国那同学也是随口一提。但这消息的确千真万确,我托人打听了下,严老董事长的遗体已经运回来了,已经在城西的殡仪馆举行追悼会了。” 白梨花沉默了片刻,也是没什么主意,便放眼望上二楼上的苏振国。 “老苏,你说我们该不该去瞧瞧?!” “能看个什么?你这老婆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犯糊涂了,如今他们严家和我们苏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我们要以什么身份去吊丧?若这一去,且不是闹个天大的笑话,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流言蜚语,不是又挑起话柄。” 苏振国的分析句句在理,身份现在尴尬不已,这个时候出面无疑是自寻麻烦。只是,苏振国面色一凝,缓缓托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浅浅他们两个。严如林这撒手一走,怕是j&k集团内部要有大动静了!” 苏振国这一句如指透窗棂,点破了其中的隐患所在。这慕容清哲不管怎么说,也是j&k集团的长孙;如今严如林这掌家的一撒手,必定牵涉到权力利益之争,就算他再怎么清心寡欲,他慕容清哲恐怕也难以孑然一身。这趟浑水慕容清哲他是在劫难逃,想必孙女苏浅也不会袖手旁观着。 “老婆子,看样子我们苏家这趟浑水也是免不了了。” 一语正中要害,白梨花面色沉沉地琢磨着苏振国的一番话语,如今他们二老不可能是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苏浅那傻丫头处在风口浪尖上顶着。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局势未明,我们也是无从插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和浅浅他们俩通通气,多少心里有点准备。晓雯,严家那边的动向,你多加留个心注意着,以不变应万变。” 白梨花斟酌了一番,细细地叮嘱了儿媳一遍,心头那块压着的大石头却怎么也卸不下来。 城西,殡仪馆。 严如林那张庄严肃穆的黑白遗像四周,簇拥着万千白菊,那圣洁的白把这灵堂渲染格外低沉;纷至沓来的悼丧宾客,井然有序地轮走在严如林的灵堂前,致上最后的敬意,为这个风雨一生的老人送上最后一程。严清平一身素色丧服,一双深邃的黑瞳似乎染不上任何色彩,不厌其烦地朝着前来悼丧的宾客鞠躬还礼。 踏入这方灵堂时,一身黑色西服的慕容清哲就在不断警醒自己,不该多在意周遭之人的目光。可大大小小异样的眼睛无形把自己推上焦点,他的那颗不曾平抚的心又起波澜,平添不安之色。苏浅能察觉周遭气氛的变化,他们是一种赏乐的心态在默观着,等待着看笑话,看这个严家大公子如何从主人家沦为宾客。正其心,做其本分之事,才是正道,我们无从改变别人的看法,苏浅将慕容清哲的手圈紧了些,默默陪着他一同通向那灵堂正中央。 “宾客到,鞠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家属答谢。” 严清平未见神色,朝着慕容清哲和苏浅两人认真的一回礼,两人也是虔诚地向严清平致上深深哀悼。 “节哀顺变。” 慕容清哲严谨顺畅的递上一句安慰,可严清平那消瘦的身形之间,未见半点变化,如亘古不化地寒冰一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清平,节哀顺变。” 苏浅轻轻地致上一句安慰,如那幽静地山谷里回响起一声清脆的银铃声,波动了严清平那颗陷入死寂的心。那先前定格的黑眸,在苏浅一声后似乎沾染上了活气,略见灵动地凝视上苏浅许久,终是启动缄默了一上午的唇齿。 “谢谢你能来。” 严清平那嘶哑的声音,像是沙漠里吹起了一阵干燥的风,黯哑生痛。他那熬红的眼眶,满是倦色,却有丝丝波光粼粼之光在泛动着,流转着淡淡地哀伤。原本竭尽心力该怨恨着的人,如一个被丢弃的孩子站在苏浅跟前,让人心生悲悯;苏浅恍然间觉察到自己的心,恨一个人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疲惫,谁人之心不是伤痕累累。 忘记了心中的执着,恨才能灰飞烟灭。 没有场上期待的意外之举,严清平依旧站在那里,而他们已经转身选择离开。望着慕容清哲身边苏浅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严清平眼中的湿润之感没有消减半。命运不停转,终是将她推向了慕容清哲身边,而严清平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时成双成对的背影。得失之间的落差,又一次突兀地林立在心中,让自己失去了平衡。 我得到了什么?瞌上张望地发疼的双眼,不敢在遥望,严清平感觉着自己一直在失去什么,像手中握不住的流水。 “他们得意不到什么时候了,你又何必黯然神伤。” 瞧出了端倪的池上博野,缓着步子靠近了严清平,他依旧神采不减,还能恣意地笑傲着,傲视着他们的纠葛不息,将怅然若失的严清平从那浓浓地悲伤中拉回来;悲与喜的交映,让严清平感到莫名的冷凄。都走了,只剩下孤零零地他一人,环绕着自己的只是些等着分食自己的饿狼。 “董事会那边已经有动静,如果没有差池的话,下周一就能召开董事改选大会。” 这股喜悦似乎感染不了严清平,削尖脑袋想得到的位置,如今指日可待,却不见心头泛起半点欣喜,仿佛那把交椅上仅剩下的是,一席地冰冷和孤寂。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用绕弯子了,直说吧。” 一抹傲然之笑,在严清平的催化下,益渐盛放,池上博野终是等来了他翘首以盼的话语。 “j&k集团10%的核心股权。” 严清平眼皮一跳,没想到,池上博野会如此直白,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心中所要。 “你胃口还真是不小,凭什么觉得我会白白把10%的股权给你?” “因为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过是给自己要个保障罢了,这盘对弈,我可不想成为被人随意丢弃的棋子。你赢了,亦是我下对注了。” 傲然之笑依旧俊秀,丝毫未见隐晦之畏。 “我竟忘了那条温顺的小狗,竟然是个虎崽。若真的如你所愿,我是不是该提防着你这只老虎,会随时咬上自己的脖子?” 和精明的人谈事情,连骂人都不带个脏字;何须介怀这些小细节呢,他清楚了得现下的局势,严清平如今也是别无选择。 “若这只老虎有肉吃,他何须要去咬自己的主人呢?若你没有过河拆桥的异心,那这只老虎永远只是一只向着你咬上敌人的得力助手;这场争夺,我关心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把所有赌注倾注在你身上,就是期望着你能给我意想之中的回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笨到自掘坟墓的,你说呢?” 池上博野的笃定,让严清平感到钦佩,天生的赌者所拥有的姿态,都在池上博野身上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到最后,我还是得和你赌一把,看你是不是那个咬住我脖子之人。” “但愿不是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我这人一向没有安全感,怕被人抛弃。” 一笑一谨,却不约而同地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协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无论输赢,都擦亮了眼睛,拭目以待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董事会。 夜难安,心难平 p>董事会前夕,在这个充满欲望的城市下,掩藏了多少躁动不安的心? 生活不会因为出现了紊乱,而失去了准头。(.)这几天佳衣坊有几个单子要赶,一干人都留在了铺子里加班;苏浅几人忙得焦头烂额,似乎快忘了先前的林林总总。修改了一天设计图苏浅,从画台上抬起头,看了看手边搁置了一天的手机,竟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扭过发酸的脖子,看着依旧忙进忙出的佳佳一等人,苏浅长叹一声,默默地抄起手提袋朝店子门口走去,准备给他们买些吃的回来。 约摸半个小时的光景,苏浅提着大包小包的热食踏进店子里,忙昏了头的秦佳佳一不留神注意上正走入店子里的苏浅,满眼都是错愕。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竟没注意到!神了!” “大家都废寝忘食的忙着,怎么会注意到我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晓晓,先别忙了,过来吃点东西,再赶也要先填饱肚子。” 苏浅这么一点,秦佳佳和罗晓晓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如饿神附体般朝苏浅围了过来,顾不上什么仪态优雅,直接手抓起方便盒里的热煎饺,左一个右一个朝嘴里塞。苏浅的目光绕过她们俩,单单未见慕容清哲的身影,略带犹疑地起了身,朝着小仓库里面走去,却寻不见慕容清哲的半点踪影,不免犯起了大大的狐疑:这个时间他跑哪儿去了?转而问上一旁忙活着填肚子的秦佳佳等人。 “你们有看见阿悟吗?” “没注意。没在库房里?” 秦佳佳满心思都流连在那卤鸡爪上,随意地敷衍了苏浅一声,又埋头嗨吃起来。(.无弹窗广告)里里外外都瞧了遍,都不见慕容清哲的人影,到底去哪儿了?苏浅颇有点担心,随即掏出电话,朝他的号码拨去,可竟不想他手机也落在了店子里。 “怎么,连手机都没带就失踪了?这人老毛病又犯了。” 暂时填住了饿感的秦佳佳,闲暇时间也不忘调侃调侃气氛,娱乐下大家,随口胡诌起来。一旁还忙着筷子的罗晓晓,大饺子包满口,回转了吃的沉迷,嗲声嗲气地应了一句。 “苏姐,刚我小解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他在店子旁边的小胡同口立着,你不妨去瞧瞧,没准还在那儿。” 小胡同口?苏浅放下手中的电话,慌张的神色若有所定,在哪儿做什么?一时也解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急急出了门转去胡同口寻他去了。 “这两口子真是一刻都离不得,你说是吧。” “喏~恩爱嘛,秦姐。” 出了店门,略显匆忙地步子刚踏入隔壁的小胡同口,苏浅一眼就瞧见靠在墙边,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的慕容清哲。他似乎还没注意上一步步靠近的苏浅,只是拧着眉头一个劲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烟气洋洋洒洒地从他的鼻息和口中缓缓吐出,像是把心中的压力实质化了一般,抛洒出身体。陡然注意上地上那随意丢弃着的烟头,足有四、五个之多,苏浅不免有些生气的簇起眉头来,抡起小拳头朝他脑袋瓜上一敲。 “你老毛病又犯了,怎么抽这么多烟?” 脑袋瓜上飞来的一剂敲打,直直把陷入沉思的慕容清哲给吓懵住了;手一抖,修长手指间那小半截未燃尽的烟就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火星。看着神情惴惴不安的慕容清哲,苏浅的猜想突然触到了什么禁忌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不会又犯瘾了?!” “没!没!不是的,我只是有点心烦意乱,你别瞎想!那东西我早就戒了。” 怕眼前的苏浅曲解自己,慕容清哲也是慌了神,翻出口袋里那大半包香烟,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在地上。仔细地瞧转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不像在说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定下来。 “以后不准再抽烟,百害无一利的东西,花钱又伤身。” “好。” 像个被训斥过后的小学生,慕容清哲唯唯诺诺地应声保证到,不安地揉搓着手心,一切小动作都未能逃过苏浅细致入微地观察。一时之间忍俊不住地露出了笑意,他有时候慌神的着急样子,还真讨喜。 “有什么烦心事?是为了明天的董事会在烦恼么?” 抬起头看上苏浅转怒为安的模样,瞬间心头舒畅了一口气,似乎自己没什么秘密能逃过她的眼睛。的确他在这里正为这事烦着,烦到了脑袋发木,所以才会想要抽抽烟,开动开动自己那锈蚀的脑袋。 慕容清哲那一个点头,笃定了苏浅之前的猜想,他的犯愁此时看起来的确情有可原,故才躲在这里抽闷烟。认真地收起了脸庞的笑容,丝毫不敢在心中有半点怠慢;明天,有个激烈的战斗在等待他出战,胜负难料,心中忐忑不安是在所难免的。 “无需犹豫,不论成败如何,只要心自在就好。” 如果有些东西,我们无意去争,那就爽快的放下。虽然心头多多少少有眷恋,但苏浅知道,即使没有那些东西,他们一样能活得潇洒自在。与其贪恋不忘,不如早早放手,人生不该只是束缚在名利之间的追逐,放下了,我们还有更多的快乐可以找寻。 “浅浅。” “嗯?” 一声轻声呼喊,拉住苏浅的注意力,而慕容清哲的神色不似先前难解,清华明亮的眼睛中隐隐闪耀着某种笃定。 “我想过了,不想再和严清平争些什么了,明天的董事会上,我决定放弃。他喜欢那个位置,那就让他拿去吧;他说得很对,j&k集团本来就是他们严家的家业,他接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想用手上的股权,和他换取老爷子的平安,然后我们平平淡淡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说好吗?” j&k集团15%的股权,对任何人来说,无疑是一块极具you惑的肥肉,而慕容清哲东山再起的筹码,竟选择用来换取身边人的平安。或许在别人眼中,他的决定是如此愚不可及,可苏浅知道用一纸权利换取家人的平安,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他们真的累了,渴望平淡。 一世为安,和睦到老,不好吗? “你决定了就好,只要是你认为对的,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好了,别愁着脸了,赶紧回店子里吃东西吧。出来寻你,肚子老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一个轻盈,苏浅将胳膊一挽在怀,侧依在他身边,盈笑又一次满上了她脸侧的酒窝,满满都是快乐幸福的味道。慕容清哲莞尔一笑,将脸上的一干烦愁驱散殆尽,并着脚步,有说有笑地朝店里折回。 未来无从预料,而快乐是选择。 别墅区,严清平住处。 踩着碎成一地的月光,孤单拖长了严清平那疲倦的身影,望着黑寂的别墅,还会有谁在等待着自己归来,还有谁能陪伴着自己度过这漫长难熬的夜晚?耳边的寂静似妖魔,搅动着心底的不安,在耳际边泛起窃窃私语。 这别墅不会有人等着自己归来,只有这漫漫无尽的黑夜,和浇不尽愁苦的烈酒默默陪伴着自己。 别墅里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可怎么也照不亮蜷缩在心中阴影中的严清平。一口口急急而下的烈酒,抚慰不了心中的恐慌,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警惕着周遭的一切,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周遭觊觎之鬼给吞噬掉。只求着这烈酒中的酒精,能快点将自己麻痹,好让自己能度过着漫长的孤夜。 抱着一瓶洋酒,严清平倒栽葱地倒在沙发上,一转过脸来就对上旋梯上他和严如林的大幅合照。照片中严如林那和蔼的笑容,被定格在时光之中,永远不会消失;他想念那样的笑容,可此时看来,照片中严如林那笑容是如此冰凉,没有丝丝温暖之感。不觉间,他内心的害怕挑动了自己的情绪,眼泪莫名的盈满了他满是孤寂的双眼。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外公。外公,我好害怕,一个人,好害怕。” 唇边喃喃自语地严清平,在自己的苦海中沉沦着,不得救赎。一声声害怕的求救,没有回应,只有让人更加绝望寂静将自己捆得更紧,紧捏着他那颗战战兢兢地心。眼前的水膜,一点点将周遭一干事物模糊去了,酒力不早不晚地侵袭上严清平,将他渐渐拉入梦中的深渊。 在瞌上眼睑的一刻,那带着悔恨万千的泪水,如一道急急坠落的流星,划过眼角。 往昔不可追悔,痛苦是自己孕育的苦果。 得失从缘,心无增减 p>一夜的时间,其实就是那么短暂一瞬,可有人闭上眼后再次睁开是光明,而有人闭上眼后再次睁开依旧是黑夜。 在这个城市还未开眠之际,严清平已经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边,等待着天边那片昏暗,被光明刺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看过多少个日出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变成了他生活中一个洗礼,也许只有亲眼见过了日破天际的那一刻后,他才有勇气相信自己的黑夜已经过去。 从天边泛出了鱼白之色,到一轮冉冉旭日点点从地平线上升起,直至完全将严清平笼罩在一席金黄之中,他一个不知道在窗边静立了多久。这轮日出,严清平以为又是自己独自看过,不想在一个清寰的转身后,背对着一地金黄,他倏然看见慕容清哲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未曾想到,会有个让自己咬牙切齿恨着的人,会陪着自己看过一个孤单的日出。 “董事会还有一段时间,你就这般急不可耐?” 见到慕容清哲,严清平不由地把自己的愤恨调整到最高状态,不留颜面的给他一剂讽刺。 “是jason让我来的,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正好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所以就先到了一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没有意想中的争锋相对,慕容清哲的言语平静地像一座沉稳而立的大山,不见丝毫畏惧之色。谈事,严清平不觉得把心中的轻蔑加重了些,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谈的,若真有什么话,劝你省点力气在董事会上再讲,也不至于太难堪。” 那金黄的阳光,渐渐把慕容清哲照耀地清晰,没有意料之中的尴尬之色,却如晨间迎着朝阳开放的花朵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不想和再争什么了,董事会改选,我决定放弃。(.)另外,老爷子留给我j&k集团15%的股权,我会尽快委托律师事务所转入你名下,你不是说我抢走了的东西,我如数归还给你。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请你把爸爸还给我,纵然我们过去有诸般对不起你的地方,他终归是我们的父亲。” 如凭空放出一颗卫星,顿时怔住了严清平所有理智,他在说些什么?! “你疯了?” 看着严清平不可置信的样子,慕容清哲没有一点沾沾自喜的得意之色,反而有种莫名的悲哀。他们归根结底是兄弟,自己无视过他,他也打压过自己,一切不过是心中不能放心的恨欲,把我们推进兵戎相见的境地。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好轻松,原来当自己真真放下一切时,是这样的感觉。 “或许现在你看来,我是疯了,只有傻子才会做出的蠢事。可我真的不想再斗了,再也不想争什么了,因为我们不甘之心而受到伤害的人还少吗?我没资格劝导你什么,可我可以劝自己先行放手。我是真的累了,只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生活。我已经白白浪费了三十年的光阴,就为了一段虚无缥缈的报复,而我也得到应该得到的惩罚,是时候清醒了。” 突然严清平觉得一切变得如此可笑,你日日夜夜想扳倒的人,自己举出白旗,说着不想再斗了,也不想争什么的混话,你是什么感觉?!啼笑皆非,荒诞至极! “你听清楚,不管你是变成了严清哲还是慕容清哲,这场游戏你还是得一如既往的玩下去,你没有喊停的资格!” 心若执着,万念成魔。 “也许我没遇上苏浅之前,若是遇到今天这样的状况,我定是和你拼得至死方休。老天或许可怜我们这样执着之人,让我遇上了苏浅,在她身上让我学会了什么是放下,什么是释然,什么是面对。我们都对不起苏浅,不是吗?可她选择了放下,选择了不恨,选择了包容。她让我转告你一句,她不恨你,就如过眼云烟,把一切恨怨释然吧,放过我们,也是放过你自己。” 爬满怨恨的心,因为慕容清哲的这一句,把所有狠毒的伪装击个粉碎,把脆弱暴露地一览无遗。今时今日的自己,我该如何放过自己?一番推心置腹,严清平一眼热泪的怔在原地,想不通,悟不透,却被这句代述的话刺得撕心裂肺。 “清平,别让仇恨在延伸下去了,你好好考虑我的话,打扰了。” 慕容清哲悄然的退出了严清平的办公室,独自留下严清平一人在那金黄里。那初生的太阳,像是照拂进了困缩在心底的他,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伤了别人,又何尝不是在伤自己。苏浅,严清哲因为你有了觉悟的机会,而我呢,总是没有那般幸运,我一个人想不通,猜不透。 缓缓地靠在落地窗边,严清平一点点软坐在地板上,背对这个偌大城市,如巨大的悲伤将他从后背紧紧环抱,他如何才能逃生。 只有那一行行无助的眼泪,在述说着他的绝望。 严清平办公室一派肃然,他们兄弟俩都怀揣着不同沉默,等待着眼前人开口述说。 “此次召集你们兄弟俩到此,是为了宣布严如林老先生身前所立遗嘱。严振海先生因病不能参加,届时宣布遗嘱后,由我方律师事务所代为转达。两位可有异议?” 两兄弟皆是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jason的目光挨个将他们打量过,读懂了他们的默许,便从助手处取出了遗嘱。 “这是1998年严如林老先生签署生效的遗嘱。按照严如林老先生身前所立遗嘱,其中牵涉到严老先生名下14亿3仟6佰42万美金,j&k集团23%股权,以及包括纽约在内的24处不动产分配。根据遗嘱所立,严老先生名下14亿3仟6佰42万美金现金,在严老先生身后由外孙严清平先生接管,建立严如玉女士慈善基金,用于公益救助事业;而j&k集团23%股权,以及包括纽约在内的24处不动产,直接捐赠给非洲饥饿儿童救助组织。也就是说,场上除了严清平先生可以接管名下14亿3仟6佰42万美金现金建立严如玉女士慈善基金以外,严老先生余下的股权和不动产都尽数捐赠给慈善机构,没人能享有继承权。” 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将场上的两兄弟给击懵了,严如林的遗嘱,怎么回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尽数捐赠给慈善机构?!一个籽儿都不留给严家上下?!这遗嘱,太超出人之意料。 “不可能,这遗嘱是假的!外公不会这样做的!不会!” 得失之间一番轮回,俨然慕容清哲要释怀地多,毕竟严如林的东西,自己没有半分贪念;只是作为严如林亲外孙的严清平,慕容清哲着实想不出严如林这番举动是为何。这遗嘱,无疑是将严清平打回原形,无立足之地。 “清平,你稍安勿躁,且先等我把事情交代完后,再做争辩也不迟。” 无关自己,不如平静心态,权且听听缘由。只是相较之慕容清哲的淡然,严清平如慌了神的小鹿,忐忑不安地按捺着自己的恐惧。 “只是这份遗嘱,在今年5月份时,已经被严如林老先生废止了,也就是严如林老先生过世前1个月。现在我手上的这份遗嘱,才是真正具有法律的文书,上面有严老先生的落笔。严老先生名下14亿3仟6佰42万美金,j&k集团23%股权,以及包括纽约在内的24处不动产已经做了重新分配。其中严老先生名下14亿3仟6佰42万美金现金,在严老先生身后由外孙严清平先生接管,建立严如玉女士慈善基金,用于公益救助事业不变;而严老先生拥有的j&k集团23%股权,分配如下:其外孙严清平先生将获得18%股权的继承权,另外5%股权由严清哲先生,也就是现在的慕容清哲先生继承;此外严老先生身前所拥有的包括纽约在内的24处不动产,分配如下:纽约华尔街3间金融事务所、郊区5栋别墅,以及本市6栋商务金融大厦和南郊3处别墅由外孙严清平先生继承,其余4处写字楼和东区3套别墅,由慕容清哲先生和严振海先生共同继承。以上为严如林老先生的遗嘱内容,若有疑问,可致函于本律师事务所申请复检。” 前后两份遗嘱,有着天差地别之分,严清平倏然愣在沙发上,浑然不知外公这一遭究竟是为何?严清平千方百计地想阻止外公修改遗嘱,可谁能料到最初的遗嘱会是那样的结果?!可他老到头来还是把一切留给了自己,这又是为何?难道..... “怎么会有两份遗嘱,不会的......jason,你在骗我是不是?”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严清平不住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全然不信!严清平真的后怕了,他怕知道了严如林的本意,而自己却是将外公推向死亡的凶手,他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宁愿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个谎言。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刚听到的一切,字字都受法律保护。严老先生终是放不下你这个可怜的孩子,这里有份东西,是严老先生托我他死后才能转交给你,看完里面的东西,你应该能理解你外公为什么会这么做了。有些事情,怕你年纪太轻承受不了,所以才想到在他过身之后再告诉你一切。” 止不住的眼泪,严清平抖如糠筛地接过jason手中的物件,如有千金重。 毫无预兆地被推进了一场滂沱大雨之中,严清平呐喊着心中的悲伤,却得不到任何一声回应。 那雨,是血一般的鲜红。 浮生已尽,恩仇皆泯 p>阿平,想必你看到这封信之时,我们祖孙俩已经天人永隔。不要哭,生老病死这是人生必经之路,外公的时间到了,不管多么眷恋不舍,终是要直面这人生的终点。只是,我还是放不下你,放不下你这个陪伴我27个春秋岁月的可怜孩子。 我还能给你留下些什么,外公也茫然了。 相信你已经从jason那得知了两份遗嘱的事情了吧,对不起,我本意打算让这一切随着我一起长埋黄土之下,可经过一番仔细的权衡之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切的原委。我大约不想让你带着疑虑缅怀着我,怨怪着我,活了一辈子,终是觉得这最后的时光活得最清醒。 你很信守誓言,当初我逼你在如玉坟前发誓,一定要将严振海父子扳倒为你母亲报仇雪恨,你真的做到了。在洛杉矶疗养院见到严振海,看着半身不遂,说话含糊不清的他,我突然没用那种的畅块感;早早酝酿在心中的那番羞辱,想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可自见到他的那一刻,瞧着如霜染双鬓的严振海,痴痴呆呆坐在轮椅上不能自理,我整颗心都被抽空了。不觉一丝仇愤之情,仿佛一切恩仇都如过眼云烟般消弭于无形。和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和痴痴如木的严振海,都是吊着半口气苟延残喘之人,我不断在问着自己:今时今日,此番田地,还有什么好争的? 回首忆尽前尘,我恍然顿悟了:斗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伤了一辈子,够了。[] 我和严振海都是愚不可及之人,蹉跎了一辈子的时间,不过是为了将对方击倒压服,到头来却是这番心境,怅然之悔惆怅满怀。他严振海被扳倒了又如何?你母亲亦不能活转过来,过往蹉跎的时光亦不能扭转。 对对错错,身在其间不觉悔悟,可到了恩怨幡然之时,谁又能孑然一身?我一辈子活得太自大,自大到可以藐视人心之善。一个巴掌拍不响,真真回想了你母亲不幸的一生,是我人生中的一个业障难以自清,让仇恨蒙蔽双眼;而我却忽略了,其实这一切不过我的自私酿就的苦果。 阿平,其实回想一切,我真真觉得对不起的人是你。我一直无法对你言实,其实你并不是如玉的亲生骨肉,只是她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孩子;对你而言是个天崩地裂的噩耗,对我而言也是个多年难解的心结,请谅解我的自私。关于你的身世,外公是无意间得知到的,对一个迟暮之人那时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无弹窗广告)当得知如玉在洛杉矶做过死婴人流手术,而当时只有十一岁大你,却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着,这偷天换日的伎俩,让我着实平静不下来,也愤懑到极端,为何如玉将这件事情整整隐瞒了我十一年之久,为何我严如林会沦落到绝子绝孙的地步?仇恨是毒药,让人迷失心智,于是我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严振海父子,只有将他们千刀万剐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恨。这也是促就我自你十一岁之后,不曾对你施以关怀,我的第一份遗嘱的由来,也是源于于此;我想报复所有对不起我的人,伤害了阿玉的人。 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外公想了很多,也悔了很多。我把你母亲的死归结在严振海头上这么多年,恍然回想起过去的林林总总,我才发现自己才是促成阿玉悲情一生的始作俑者。悔不该当初插手严振海和慕容素兰的婚姻,逼他娶了阿玉,是我自己把罪孽播种下去,才会延伸出日后诸般痛楚。我害了阿玉,害了严振海,害了慕容素兰,害了清哲那孩子,也害了你。 因为一时的贪欲,我促成了林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因为一时的自私,我毁去了慕容素兰的清白,使她走投无路,选择投江自尽;因为一时的动容,我造就了阿玉不幸的一生,郁郁而终;因为一时的不甘,我离间你们父子和兄弟产生嫌隙,铸成了今天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我满手的罪孽,已经如手心上遍布的掌纹,刻进我不能逆转的一生中;我该恨谁,到头来当一个个我所谓的敌人接连倒下后,我才恍然发现,其实这一辈子我都在和自己斗,和心中的不甘在战斗。 你是个本性纯良的孩子,而我却利用了你的善良,成为了报复的工具。恍然间想起,你十二岁生日时,你拉着我的衣角不住地哭泣着,说:外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理我,我好害怕。而我却介怀着你的身世,将你的无助拒之门外,冷心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小小的你在那里独自哭泣。我丢弃的那个孩子,一直在我遗忘的记忆里哭泣着,而我忘了给他一丝一点的抚慰;外公错了,错得很离谱,我把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取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你和清哲都是可怜的孩子,我造下的孽,终是要自己去偿还。如今的我,除了这些身外之物,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能减少一分罪孽,就是一分罪孽吧。错位的人生,用金钱物质去弥补,我不知道能填平多少伤口;也许曾经认为它们是那般的万能,可如今只剩它们陪伴我孤老一生时,我才发现它们竟一无是处。 唯一能感到安慰的是,在我临死之前,能认识到自己丢失了什么。阿平,不管我们祖孙身体里流淌着怎样不同的血液,你都是我严如林的孙子,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牵挂。我怀念你牙牙学语的样子,怀念你第一声叫我外公的亲切,怀念你稚嫩的小手陪着我散步,怀念你给我过生那一个个真挚的亲吻祝福......有你存在的记忆,我的人生才不至于那么凄凉,那般悔恨。 阿平,找一个爱你的人,忘了苏浅,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吧。你的人生路还那么长,不要像外公一样被这仇恨蒙蔽了双眼,白白错过了大好时光。严振海的药,我已经让人停下来了,虽说他不是你亲生父亲,可对你毕竟有养育之恩,把他送还到你大哥身边吧。这段爱恨情仇,本与你们无关,就让这不了之孽在我们这一代终结,不再贻害到下一辈,甚至到更远。 仇恨是可以划下休止的,我们都需要澄净自己被污浊的心。 园林里的那十几棵大樱桃又红了,我忽然想起多年前你和你母亲在这里一同摘樱桃的样子,那欢声笑语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我们一家子笑得多开心,多甜,像一曲哄人入睡的甜歌,绵绵不绝...... 永远,永远,我们都是一家人。 归原之择 p>会议室内,大大小小的股东围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即将开场的董事会。慕容清哲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事先预定的时间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严清平的踪影。稍安勿躁是处事不变的真理,可这里的董事长位置悬空着,似乎没人能压制住这里跃跃欲试的气氛。几个手握重股的大股东,倒是这个时候掀起浪花来。 “严清平那小子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露面,敢情觉得今天这董事长的位置非他莫属了不成?!” “卢老,谨言慎行点,现在公司什么局势难道你还不清楚?口上留神,不然怎么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就是他严如林今天还坐在这里,我也敢说这话!一个愣头青,不过就是沾了点祖辈们光,就可以这般耀武扬威了!这位置,他严清平不一定坐得稳!” 卢老一个不屑的眼光扫过呛腔之人,进而直接瞧上了慕容清哲,其意不言而喻中。倒是一旁把玩着九纹菊扳指的池上博野,耐不住清闲,插进话来。 “那依卢老之见,谁人能坐稳这个位置,他?他?还是你?!” 池上博野悠闲地目光在几个股东身上瞄过,最后又直直逼上对面坐着的卢老,一抹轻蔑的笑容含冷带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算老几。 “你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别老眼昏花到看不清形势,无的放矢。劝你老恪守本分才是明智之举,别以为这位置现在空着,就没人能压得住局面了,那地方可不是阿猫阿狗能随便上去的。(.)” 池上博野一席话倒是说得不留颜面,他们几个老不死的家伙打什么如意算盘,早就了如指掌,想翻天你们还不成气候。反正他们几个向来是墙头草,风朝哪边吹,人就朝哪边倒的,无所谓得不得罪。 “你!” 池上博野只是一个凌冽的眼色对上勃然而起的卢老,强横之色如静待捕猎的老虎倏然挥舞了利爪,卢老顿时就萎蔫在那里,不吭一声。讥讽地揉上一抹冷淡,不咸不淡地从卢老身上收回傲然的目光,给脸不要脸,非要撕破脸。卢老闷着一肚子火,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他现在是严清平身边的大红人,现在的局势完全是倾向他们一边,的确得罪不起;只能吃了哑巴亏,悻悻地坐回原位。 场上的风向人心,慕容清哲早就看在眼里,却是置若罔闻地沉默着。这里的是是非非都与自己无关,大局已定,他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而已,何须挂怀?如今的他一门心思的是,如何从这纷纷扰扰里抽身。 会议室的大门此时再次敞开,在座之人翘首以盼多时的严清平,略低着身子面色沉沉地走进来,神情不沾分毫注视之光,直直地朝正中央走去。慕容清哲此时也留心打量了下姗姗来迟的严清平,肃然神色之间多了许多憔悴;也不知先前在他办公室jason给了严清平什么物件,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了;怎么说呢,总觉得少了点先前的凛冽。[.超多好看小说] 池上博野一眼柔如春水,寸寸不离地相迎着严清平这一路,尽是得意之色浮于唇间。今天过后,他会自己一同登上这j&k集团的顶端,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怎能让人不为之振奋呢? 只是严清平并未如预期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董事会的开始,而是一反常态径直走上主持台上。扫视了一干大大小小的股东,场上座无虚席,严清平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过于肃然的表情,拿起了无线话筒,率先开口发话起来。 “对不起,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借这个时间,有个消息要宣布,我严清平决定从即日起退出j&k集团董事会,辞去行政总裁一职。” 严清平一言,如在大大小小股东之间投下了重磅炸弹,瞬间把场上的气氛炸开锅了!个个股东不明所以的张望着周遭,又满是不解地盯上严清平;严清平竟会在这个时候宣布退出董事会,是何用意?众人一时间皆是摸不清场上的局势,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池上博野顿时脸色怔然一凝,从座椅上直直地弹起来,怒目相向地盯着严清平,他是不是疯了!!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望了一眼场下沸开的股东们,严清平只是微微地一眨眼,便将目光投向目瞪口呆地慕容清哲。 “还有,我名下31%j&k集团股权,将尽数转入慕容清哲,也就是我大哥的名下;这样慕容清哲先生将拥有j&k集团51%的股权。按照董事会选举规定,任何股东持有股权超过50%,可不经过董事会推举,直接委任董事长一职。我已经委托我的律师在着手办理股权转交手续,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耽搁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严清平放下话筒,闪着盈盈之光注视着慕容清哲,唇间荡漾起一丝苦涩的淡笑,然后镇定了自己那微微发抖的身子,朝会议室的一干股东致上深深地一鞠躬,便走下主持台,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场上的局势俨然已经乱套,这出人意料的结果,让人为之瞠目结舌。谁会想到慕容清哲这大冷门,会扭转乾坤,成为场上的大赢家呢?!董事会选举已经失去了意义,而结果却是那般铁铮铮!慕容清哲也是一脸惨白的坐在那里许久,原本自己的决意,却从严清平口中说出来,作何感想?!他实在是参不透其中的变故,可谓是始料未及。 走出那会议室门口,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终于将严清平隐忍许久的眼泪给逼出来,顺着眼角无声的淌下来。周身有种坦荡荡的轻松感,让此刻泪流满面的严清平如释重负,原来放下执意,是如此简单,如此轻松的一件事情。浮华一世,过如云烟,望着不减灿烂的阳光,透过照亮的心,严清平才感知到自己这具躯壳已经是千疮百孔。 千金散尽还复来,严清平坦然地流着眼泪,又淡然地笑了。 尾随而至的,是不甘落败的执意人,机关算计终成空,池上博野那柔俊的脸庞已经描摹不出往昔的恣意之色,满是不甘与愤怒模糊了他柔俊的脸庞。 “严清平,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一切拱手相送!!” 缀着止不住的泪水,严清平恍恍地望着池上博野,瞧着他内心那因执着扭曲的心,严清平淡然释笑。妄念若苦,执迷不悔;苦海沉沦,未有尽时。 恍然明白了那句佛家警世之箴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人心的执意,太难扭转,只怪贪念已深。 “说话啊,严清平!!我们苦心布局,步步为营才等到今天这一刻,就因为你一句犯浑的胡话,断送了马上要到手的成功!!你为什么要白白便宜了你的敌人,你的狠毒呢,你的恨呢!!” 直面着池上博野的暴虐,严清平丝毫不带畏惧之色;那唇间盛放的笑意,如一朵幽然存思的佛莲,让眼前人悟不透他的心思。 “执为念,苦为心,池上博野,输输赢赢如今已经对我没有意义了。” 他和池上博野话尽于此,两不相欠。虚晃着身体,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挣脱了池上博野手间的束缚,闭上双眼不想再记住所有愁苦的模样,却不想眼中的眼泪泛滥地更加汹涌。把所有不甘都埋葬在沉默里,等待烟消云散地一刻;蹒跚不稳地回转了自己的方向,朝自己本应该朝向的地方,一步步举步维艰地走去。 窗外的阳光好温暖,提醒着自己的心是如此寒冷不堪;严清平睁着满眼的迷离,寻找着自己迷失的地方。 我还能回得去吗?我把自己走失在哪里...... 谁人言不殇 p>命运本难琢磨,我们总是措手不及地慌然着。 本欲卸下的担子,又一次压回了自己的肩头,比以前更加沉重。慕容清哲还无从消化白日里的惊变,为什么严清平要这样做?只有这疑问在脑海里反复盘旋着,找不到释然的逃生门。不觉之间,他坐在沙发上已经二个多小时了,依旧一筹莫展地簇紧了眉头。 严清平的退出,恍然一场始料未及的地震,让人感到错愕不已。苏浅从慕容清哲那听说了白日里发生的林林总总,也是一阵骇然凸显,全然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沉浸在这个事情始末之中,苏浅锁定了慕容清哲所说的两份遗嘱,还有那封不知内容的信件,蹊跷的紧。凭着自己所掌握的线索,苏浅细致地推敲了一番事情的原委,悟出了一点要领:也许严如林早就知道了严清平的身世之谜。只是,又是什么让严清平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呢?不解的谜仍迷雾重重,苏浅猜不透这犹如一层层面纱的谜,究竟还掩藏着什么。 细细地酝酿在心间,越发不安,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不敢在深入地推敲下去,苏浅打住了自己的思绪,看着困顿不已的慕容清哲参不透这眼前的一切,苏浅觉得是时候把她知道事情告知他们了,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佳佳,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正陪着儿子写字的秦佳佳,悠然地听见苏浅唤来的一句,转首而望便瞧见苏浅立在门口,有点怔然的唐突。安顿好儿子,秦佳佳轻着脚步出了卧房,跟着苏浅绕进了客厅,却见慕容清哲也怅然万千地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又回望上苏浅,不知她这番是意欲何为。 “坐吧,和你们俩都有关的事情,你们先等下。” 苏浅招呼了一声秦佳佳先坐着,便起身折回房间去了,不知道搞什么鬼,气氛有点神秘兮兮的。客厅里突然剩下了秦佳佳和慕容清哲两人,显然彼此都不自在起来,总得找点什么话题打破这僵局。 “听说你要接掌j&k集团了,恭喜你。” 秦佳佳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顿时有些错然地从困顿的思绪里醒转过来,把这话掂在心间,觉察不出秦佳佳的话里是是褒是贬。[.超多好看小说]秦佳佳一眼便瞧出了他眼色中的异样,知道他起疑了。 “我没别的意思,严清平也算是罪有应得;势必归正,经历了这么风风雨雨,你终是苦尽甘来。” 明白了秦佳佳的话,慕容清哲没有意想中的释然,反而变得更加惆怅。 “佳佳,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本欲放下一切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人笨,也理解不了你们在愁些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再多烦愁也解决不了你眼前的麻烦,我只知道每件事都是有它的因果所在,该来终归要的,你想怎么逃避也没用。再说j&k集团回到你手里,未必是件坏事。” 未必是件坏事,慕容清哲说不出心中的五味陈杂,那里不是想象的简单。他害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严清平,或是严振海。 从房里返回的苏浅,顺手拉过墙边的一根软凳子,便严谨地落座在他们两人面前。这阵势,倒是有点像秦佳佳和慕容清哲是一国的感觉,怪异的紧。没有了平日里叙话的嬉皮笑脸,正坐在他们俩跟前苏浅,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我刚说,有件事情和你们两个有关,只是之前没得到证实,所以一直没讲。就着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和谈谈我知道的,多少对你们解除疑惑有帮助。” “你就别卖关子了,浅浅,你姐都被你勾得心痒痒了。” 俏皮的一句话,苏浅却是笑不出来,反而心更加往底沉下去;秦佳佳的急性子一点都没变,只是当你听下面的话,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挺住。 “你们还记得慕容素兰手札里,提到的那个抱养出去的孩子吗?也就是你们素未谋面,下落不明的弟弟。你们想知道他现在是何许人也,姓谁名他吗?” 苏浅的这句话,无疑在秦佳佳和慕容清哲之间引爆了炸弹,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一脸惊愕。苏浅也是压制着情绪,一点点将心中的忐忑向他们俩娓娓道来,完全笃定不了现在他们俩的承受极限在哪儿。 “你们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苏浅缓缓将手中那本dna亲子鉴定书递给慕容清哲,写满张惶的眼睛把苏浅打量了一遍,她面色上的肃然没有一点波澜。压抑着心中那股肆虐的惶恐,慕容清哲翻开了那本dna亲子鉴定书,目光瞬间就定格在那鉴定评语上。 严清平、慕容清哲系同母异父的兄弟,秦佳佳、严清平系同父异母的姐弟或兄妹。 慕容清哲的脸色瞬间如霜打了的茄子,在慌乱不定中闪烁着青白之色;瞧见了慕容清哲表情的异状,秦佳佳也是慌忙将鉴定书从慕容清哲手中抽过,不过几个须臾之间,如出一辙的惶恐从秦佳佳的脸上浮现出来,惊魂未定地问上苏浅。 “这.....这是.....这是什么,嗯?浅浅.....” 该来的终是要来,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不管事实有多么的残忍。 “我也不想去相信这荒唐,可现实是不容我们说不的。这支桃花簪,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陌生,而严清平的左臂上有个一模一样的烙疤,那个所谓的桃花胎记。佳佳,还记得我先前为什么要你把严清平灌醉吗?” 惊然的望上点上自己的苏浅,秦佳佳先前那些狐疑,如暖日照雪般开始一点点消融。 “那是我为了印证他手臂上的烙疤而故意设下的局。那日,阿悟和严清平在酒楼外发生争执,无意间扯破了严清平的左衣袖,我无意间注意到他手臂上的桃花胎记;只是恍然一瞥,一时间也没能和这纷繁错综的隐秘联系在一起。直到前些日子,老许跑到店子里来找阿悟求救,在闲谈之际,我才知道严清平手臂的那桃花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有人用烧过的器物故意烙上的!还记得老许说严如玉在临近生产之时,去过你们的老家a市吗?我想严如玉就是为了去抱养刚出生的严清平,你们的弟弟。” 他们面色上的疑惑与恐慌在相互交替着,谁也不想去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可事实终究是事实,毋庸置疑,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这份dna亲子鉴定书,是我偷偷取了你们三人头发做的,结果上面已经写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命运使然,造化弄人,这个流落出去27年之久的孩子,竟还是成了阿悟的弟弟。阿悟,你不是说白日里律师jason交给严清平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可能是造成他退出j&k集团董事会的原因所在?那我现在可以为你解答。如果我没猜错,那封信里面的内容应该和严清平的身世有关。严如林应该早就知道清平不是他的亲外孙,所以才会有二份遗嘱更改的变故,你说呢?” 苏浅的论述与推断,像一根引线般把慕容清哲之前所有疑惑串联在一起,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内幕,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慕容清哲俨然是再一次陷入措手不及之中,如一个巨大的浪头,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打来。清平是母亲的孩子,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变了个父亲,却同了个母亲,错然之感急急把自己的理智瞬间吞没干净。 让自己怎么去承受这个事实?一眶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涌出来,汇入口中苦涩难当。 慕容清哲幽然地想起了母亲手札里的话:那个弟弟,好好照顾他。此时回味在心里,原来竟是这番滋味!妈,我该怎么办,清平害了我,我也害了清平,我们兄弟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境地?那喷涌而出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其实,严清平早在你们之前,就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有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长长地纾解了一口,那闷依旧拉不出来胸口,暂时瞌上双眸,苏浅知道这故事自己还没道尽,说明。将两人再次认真纳入眼中,秦佳佳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用手拂着眼中掉下来的眼泪;她太了解她这个姐姐了,越是沉静的时候,她心中越是惶惶不安,眼下她心中的方寸大约就如她那抹不干的眼泪一般,已是崩溃。而阿悟,一双清澈的眼眸之中也染上了浓浓地郁色,任凭眼泪肆意在清俊的脸上,或许更多的是自责,辜负了她母亲的一片嘱托。 可,他终究是做错了许多事情;要知道错在哪里,才能帮助他一同补救。想到这里,苏浅也矛盾了,那活生生的人命呢?我们拿什么来补救?! “我想严清平有这番决定,大抵和严老太爷的死有关。” 两人皆是从一派悲伤中提起精神,神情惶惶地望上苏浅。 “此前为了保全阿悟父亲的安危,我拿着严清平的身世和他摊牌,希望他能就此罢手;一切原委在清平面前摊开后,没一个人能掌控局面,只能闹得凄凄收场。我原以为他多少会领悟到自己的过错,局势会稍稍缓和下来;可没过多久,就传出了严老太爷病逝的消息。太过突然了,事情并没有在意想中平静下来,反而以愈演愈烈之势在飞速发展着,我也无计可施,未曾明了其中的一切究竟为何;直到今天阿悟和我谈起遗嘱的事情,我才有所察觉。也许严清平担心我会用他的身世威胁他,在严如林面前捅破一切,所以他进而想到先下手为强,让这个秘密永远都不能构成威胁。可机关算尽,到头来谁知道他一心想维持的权力,误导了他的判断,铸成了严如林死亡的大错,其实严老太爷本来就打算把一切留给他了。阿悟,佳佳,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为什么严清平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吧。” “别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什么严清平,什么桃花簪,什么对对错错,我都不想知道!” 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泪如雨洒的秦佳佳把双耳遮住,从沙发上倏然地站起来,飞快拉开大门,冲出了公寓。 “姐!” 苏浅唤不住心神失控的秦佳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闪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的黑暗之中。谁都有承受不了的重量,严清平如今的身份对秦佳佳而言,是亲情与背叛的选择。她否定不了他们是姐弟的事实,可她也逾越不了她父亲和慕容素兰兄妹之间的道德约束。 回头望上依旧在沙发上懵坐着的慕容清哲,他也有解不开的愁。严清平的仇恨,来自他从小到大不平待遇,他是个可怜人,无辜的成为了复仇的工具,谁人能在这场纠葛中撇清自己,没有一点错误呢?很多错误,不是单方面能造就的。 放眼望去,风浪已经恢复平静,可我们怎么去平抚一颗颗千疮百孔的心呢。 辜负的人,被辜负的人 p>天空上那一汪碧蓝之色如此清透,无波无澜,似已凝固,就如人心之中那包裹着的那化不开的悲伤一般浓郁。 如今轮椅上半瘫的严振海所能做的,除了在醒睡之间沉沦之外,就是看着窗外那天气的阴晴变换,日升月落而发呆。多了时间,少了争斗,松懈下来的身体突然不能负荷这释空之感,而现下形同废人的严振海,因为这突来的瘫痪,连一个怅然的表情都表达不出来,只能斜着头,用着一双颓败的眼睛凝视着窗外的大千世界,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被这个时代把自己给埋葬,淘汰。 睁开眼,满是沧桑;闭上眼,满是怅然。一生争强好胜的自己,分秒必争,可如今只能等待着这握不住的时间蚕食自己。失意的双眼逃避地瞌上许久,等再次睁开之时,眼前已经多出一个人,蹲依在他的轮椅边。此时多了一份平静,没有像先前几次见到严清平那般激动,咿咿呀呀含混不清地痛斥着他。在他这个小儿子面前,严振海已是一败涂地,他不想去争辩些什么,此时如同废人般的自己,不想连最后的自尊都输给了他们。 一个痛快,是严振海那决绝眼神中的坚毅,他不想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让人笑话,生不如死。 人心的了控是严清平往昔累积的阅历,严振海现下目光中的诉求他岂能看不明?清瘦了一大圈的严清平,默默地将他身上搭着的毯子向上收拢些,转而绕到了他背后推动了轮椅,轻声地在严振海耳边说上了一句。 “外面天气正好,你在房间里也一定闷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封制住的喉咙说不出一星半点,严振海被封印在这具僵化的身体之中,全然由不得自己意志半分;看不见严清平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那一句如初春时节拂过的微风,稍稍地透着一点冬天的寒冷,分不清他那颗心此刻是寒是暖。 在秋高气爽地日子里,明媚的阳光不似夏日间那般毒辣,给人沁人心脾的温暖。轮椅缓缓在前行在林园小路上,两边挺拔高耸地银杏,已是挂满了和阳光一色的金黄,细细洒洒地迎接着他们这对秋日漫步中的父子。一周的暖色调,把一颗颗紧绷的心慢慢地舒缓下来,融入这秋的丰硕之中。 试着辛苦的去了解,却是遗憾不得如愿,沉默是他们最好的相处。 在人工湖前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他们父子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这里的安详,久久提不起去意。徐徐而过的微风,在静谧地湖面上泛起了波澜,在一湖阳光中闪耀出点点银鳞之色,似乎也吹开他们心中那纷繁复杂,不在缄默。 “我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平静过,是吧,爸爸。” 一点浓墨,在严清平心中荡漾开,如他在日头下那拉得素雅的笑容。他自顾的说着,不想停,因为心中的惶恐让他感到不安,除了严振海,严清平找不到一个可以任由他倾述之人。 “我们之间总是少了一点父子的亲密,不管我们曾经如何试图的靠近,终是不能缩短那距离。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离你这么近,也感觉好安心,终于可以说说我们父子之间的悄悄话了。爸爸,最近我总是想起小时候,想起你将大哥抱在膝上手把手教他写小楷,想起你扶着后座教大哥骑单车,想起你凝视着熟睡中的大哥时那份慈爱......我以为这份父爱中,会有我的一份,所以渐渐学会的等待,等待着父亲能给我一个嘘寒问暖,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多年。” 淡淡无澜的话语满是寒凉,萧瑟地严清平像是一朵渐渐枯萎的花朵,颤缩在这和煦的秋风之中,等待着他的宿命和尽头。 “渐渐地,寂寞变成了我生命中如影随形的朋友,陪着我对话谈心。羡慕,等待,疑惑,再到愤恨,回头望过我这二十七年走过的一路,竟是这些情绪在左右着自己。你成为不了我生命里可依靠的擎苍巨人,终是不能像大哥那样事事偎依在你的庇护之下,我渐渐地放弃了,选择了拿起心中的恨,把你这个巨人击倒;为的是,我心中的巨人能在倒下的那一刻,看见这个曾经视为渺小的我。” 不知是风柔了这个男子的心,还是悲伤将他锁地太过深沉,一句句恬淡地话语,像是婀娜的手指拂过曼陀罗琴,悠悠地荡起了淡淡的哀伤。 “每个人都认为现在的我太过狠毒,太过心机;是的,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没法再回头了。可就在我执意不回头的时候,我还是躲不开老天给我的再一次玩笑,它告诉我这一生都是一个笑话。我想成为执棋之人,可千算万算,却还是躲不了老天爷的那定下的命轮,我终究是这场对弈中的棋子。” 在严振海看不到的背后,一行清泪汩汩而落,谁能拭去他眼中的悲伤? “我不是严家的孩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外公的亲外孙,这是老天跟我开的玩笑。” 如当头棒喝,轮椅上的严振海有了动静,艰难地半张着口,慌张地神色晃动在他左右来回的双眼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老天给予他们的,一个是不能言说,一个是言不恕己,一个只能永远望着他的后背,一个却只能写满张惶地不能回头。 “我茫然了,到头来我连自己是谁都糊涂了。苏浅告诉我,我母亲是慕容素兰,我父亲是他的义兄秦牧,我和大哥依旧是亲兄弟。荒唐的宿命,不得不让我屈服在命运之下;我终于明白了我这人生,原来从打出生开始,我就是一个受着道德谴责的孩子,我本多余的。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严振海看不见严清平的万念俱灰,正如严清平不敢正视这严振海一般;一声声咿咿呀呀地破音,在严振海嘴边吐露出来,他是在无声的斥责吧,你是想骂自己还有什么脸出现在你面前吧,严清平对你而言,终是成为了一个耻辱。你可以选择恨,可我呢?我该恨谁,该怨怪谁造就了自己这荒唐的一生。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不得把我这个孽种给掐死。不要把恨放在心里了,苦了你们一辈子,而这场闹剧也毁了我们的一生。我会接受惩罚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我这一生了。为了这仇,为了这恨,我失去了养育我的母亲,把自己的生母当做了自己的仇敌,亲手毁了大哥的前程;为了自己不甘落败的贪欲,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外公,我这样的畜生已经没有容身之所了,一切是我罪有应得。” 一行行浊泪,在眼角边缓缓坠落下来。当恨释然于怀,留下地竟是无尽的悔,悔不当初;严振海的人生,如此刻瘫痪的自己,早就身不由己。想说些什么,已经太晚了。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严家的一切还给大哥,或许能减少我一些罪孽吧。我已经和安安表姐联系上了,她会来接你,将你送回大哥身边。” 那紧扣在轮椅把上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终是到了放手的时候,却已泪流满面。严清平不想让严振海看见自己这副懦弱样子,眼泪只属于弱者的,不值得同情,就像小时候他那冷冷地告诫一般,在脑海里盘桓不散。严清平还是戒不了这想哭的冲动,哪怕一次也好,放下所有的束缚,为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爸爸,今后好好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泪流成海的严清平缓缓地放下膝盖,跪在严振海身后,为他致上三个满满歉意和祝福的叩首。不论曾经他是多么的恨着眼前之人,可这一刻严清平清楚的知道,在他记事以来,他脑海里父亲的位置一直都是严振海稳稳占据着的,他素未谋面的生父对他而言,不过是曲折的说法罢了。 严振海还是巍然不动靠在轮椅上,只是眼中的眼泪早已泛滥成灾。背后的小儿子,当读懂了他那满心的怅然悲伤后,严振海已失去了安慰他的能力。 惩罚是相对的,在追悔莫及之时,只能任由眼泪肆虐着支离破碎的心。 辜负了的人,被辜负的人,岂能一言带过...... 陨落之征 p>机场出口,是一颗颗焦急期盼的心,在惴惴不安地等候着自己等待的人归来。48天的离别,把一颗心煎熬成了易碎的气泡,仿佛一碰即碎。 涌动的人群,在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后,急急而散。林安安缓缓地推着严振海,从出口处走出来,一眼便看见在左侧焦急守候的慕容清哲和苏浅,一时眼圈一红,热了眼眶。 “姐姐!” 慕容清哲一把林安安搂在怀里,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珍惜着。那份久违的温情,触动了林安安的心,盈不住的眼泪从眼角坠落下来。听着弟弟流利的呼唤着自己,林安安那摇曳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安定下来,仿佛卸下了一身的沉重。 “阿哲,你好了。” 慕容清哲紧锁着怀里的林安安,猛烈地点点头,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仿佛自己世界里的残垣断壁,在一点点地修复着,苏浅在身边了,姐姐也回来了,还有眼前轮椅上的老爷子,也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边了。 “小苏。” “安姐,欢迎回来。” 暂时撇下忘情的慕容清哲,林安安泪眼汪汪地看上一旁静默着苏浅,满是欣慰的激动。 “谢谢你,谢谢你,你救了阿哲。” “别哭了,安姐,一切都过去了,都好起来了。” 一句宽慰,平抚了林安安那涌动的心潮,转而破涕为笑的林安安,又绕到了严振海轮椅背后,将他推入众人眼前。 “阿哲,小伯父也平安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林安安的一点,把场上的目光都转下了轮椅上严振海。看着已是半身不遂的严振海,慕容清哲眼圈也油然一红,默默地蹲在了严振海跟前。 “对不起,爸爸,阿悟错了。” 言语中,不再是老爷子,而是爸爸,场上的两个女子皆是面色一怔,然后转而眼眶又是红上一周。这根刺,似乎在他们心中扎得太久,让旁人都看着心酸。突然间,轮椅上严振海又一次神色不安起来,嘴上咿咿呀呀地哼唧个不停,让人好生琢磨不透。看到这番光景,又想到瘫痪的小伯父,林安安别过脸,将眼角的眼泪暂时地抹去,缓缓地向两人解释到。 “也不知道小伯父这是怎么了,一路上这样已经好几次,可能是太高兴了。” 慕容清哲抬起头,看着父亲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了眼泪。 “都是我不争气,害你受苦了,爸爸。” 一番安慰心扉的暖话,似乎没能让严振海这咿咿呀呀之势等下来。苏浅在一旁耐着性子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严振海这番举动不似他们想象的简单,有瞧见他眼色间焦急的望上自己,苏浅也是疑惑了。(.) “伯父,你别着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苏浅的询问刚毕,严振海的眼睛顿时一闭,无声地给予了苏浅心中猜测的肯定。慕容清哲和林安安也是面色一挑,又再一次认真地看上轮椅严振海,到底他想说些什么呢?没人能明白他言语间表达的意思,只是一头雾水弥散心间。 正无计可施之时,苏浅灵机一动,掏出了手机,按出了短信拼音键盘,凑到了严振海跟前。 “伯父,你别着急。这样好不好,你想说的话,我念字母你来拼,若是对的字母,你就跟我眨一下眼睛,可好?” 瞬时,严振海的眼睛朝苏浅一眨,三人顿时明白了,严振海是同意了苏浅的想法。 苏浅缓声从a到z将26个字母,慢慢向严振海念道来,认真地注意着严振海眼睛的睁闭,每一个闭眼,苏浅就小心的将他所示意的字母记录在短信中。 不消一会儿,十几个字母就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苏浅手机里。 “q...i....n.....g.....p....i.....n.....g......y.....a.....o......x.....u.....n.....s.....i......j.....i.....u......t......a......” 苏浅疑惑地将这一串字母看了个遍,也是满脸不解地再次问上轮椅上严振海。 “完了吗?伯父你想说的?!” 严振海又是一个眨眼,可神色间的慌张不减丝毫,苏浅得到了严振海的提示,又一次看上短信上记录的字母,轻声在口中试着念起来。 “清.....平......要.....寻......死......救.....他......,清平要寻死,救他?!” 倏然地将短信上那一串字母连起来,读出了这么一句来,苏浅脸色瞬间一白,惊愕地看上轮椅上严振海,那眼睛反反复复地睁闭着,一行眼泪却无力地从他满布皱纹的眼角流下。 慕容清哲和林安安听清楚了这话里的意思,也是脸色骇变,一时间方寸大乱。严清平要寻短见,如在耳中引爆了炸药一般,直直地传来一阵让头脑发粟的空白。 “别愣了!救人要紧,赶紧联系他,先把他稳住再说!” 从惊惶中醒转过来的林安安,蓦地点醒了场上的苏浅和慕容清哲,不管有什么恩怨,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事情!小伯父既然会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所在;回想了下严清平前几日联系自己时的怪异,林安安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可能会随时发生。 “可是爸爸他......” “有我在,小伯父没事的,你和小苏赶紧去救人!晚了就不堪设想了!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他毕竟是你的弟弟,林安安的一句倏然打破了慕容清哲连日来的踟蹰。不管清平过去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自己的弟弟,是母亲托付给自己照看的弟弟!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和苏浅,不约而同地拿起电话,朝严清平呼过去,两人匆忙地身影渐渐地淹没在人来人往地机场大厅里。 那些难以预料的措手不及,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切还来得及吗?害怕就像夜晚的黑吞噬自己的意志,怕到头来皆是徒劳。心中有个无底洞,在吞食着自己的坚强,忐忑就如电话里那杳无音讯的嘟鸣之声,遥遥无期。 ********************************************************************************************** 今晚将陆续送出大结局,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们曾经邂逅在爱情》的亲们,谢谢你们一路支持着小月我走到这里。 (大结局前篇 )泡沫 p>一生,回首之时突然觉得很短,自己就像锁在泡沫里,随着起泡的人生,带着七彩的颜色不断上升着。我迷惑了,被那绚丽的颜色着迷不已,以为看见了彩虹;直到载着我的泡沫到了一个不能承受的高度,它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才恍然察觉到自己一直都在做着愚不可及的梦,把自己关在自己编织的幸福中,可醒悟之时我已经追悔莫及,从那高高的空中直直坠落,坠落,朝着那无底的深渊..... 消逝的泡沫,就如我的贪图,一个个在幻灭着。 严清平,突然如消失的水汽般,蒸发地无影无踪。 慕容清哲、苏浅、秦佳佳三人把几乎快要把市区的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严清平的丝毫消息,恍如这个城市突然憋住了呼吸,把严清平的一切气息都掩藏起来了。朝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每一个可能知道的人寻找而去,换来地不过是一次比一次的失望。与他们的疲惫比起来,他们各自按捺着的不安在无声膨胀着,压迫着各自绷紧的神经。他们现下最害怕的是,自己终是会晚上一步。 一脚油门在脚底踩得吃紧,他们一步都不敢怠慢着,朝着苏浅口中述说的最后一个可能,市区外60公里之遥的听溪别墅急急奔去。 西沉的斜阳,就要把这个世界最后的光芒收入山背后,任由黑暗再次主宰这片大地。橘黄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细碎地平铺在地板上,将盘腿而坐的严清平那寂寥的背影托得老长。以严清平盘坐的地方为中心,一张张照片依次成圆摆放,朝着严清平四面八方延伸开;第306张照片,是严清平手中放下的最后一张照片,那相簿空了,没有任何记忆了,严清平也沉默了。从这个包围着自己的圆中站起来,轻挪着脚步把它们在一次俯视了个遍,一张张照片在夕阳余晖中闪耀着细碎的光芒,是记录着自己27年人生的记忆。 这是他人生里美好的记忆,收集而成的306个片段,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共同:他们都是那么幸福的笑着。严如玉,严振海,严如林,自己,都是那般真挚地笑着收藏记忆里的快乐时光,此刻齐齐朝自己微笑而来,严清平眼眶中只有止不住的悔恨,随着缓缓而落的泪水,将心中的忏悔一点点渗漏出来。 是他辜负了这一个个笑容,严清平不曾想到,自己这灰暗地一生,还有306个光明存在。 抬起满是迷蒙泪水的眼睛,严清平倏然就看见房间另一头那副80英寸大小的挂照,严清平恍然间失了神,一步步朝那副巨照缓缓走去。照片中之人,是苏浅半年前在泰国普吉岛拍摄下的;当时一身月白色碎花裙的她,手执一朵洁白的佛桑花,轻嗅着它的芬芳,笑靥比花娇,婀娜的倩影清丽地勾勒在碧蓝色浅海边。这张照片将苏浅的妍笑抓拿地正好,严清平当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张照片,特别请了广告公司将这张照片做成了壁墙,挂置于别墅自己的卧房内。 原来,他人生中还有这第307个记忆,苏浅。就像这壁墙上苏浅那妍媸的笑容,让严清平难以从记忆中将她轻轻拂去,只能任由奔腾而出的疼痛侵袭着已支离破碎的自己。坠着不断的泪水,严清平轻轻地抚上壁墙中苏浅满是甜笑的脸庞,没有期盼中的温暖,只有那壁墙传来的冰凉生硬感。 泪水婆娑了眼中的视线,荒凉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压抑不住的疼痛从心口弥散出来,在严清平口中化作悲痛地抽泣声。我和记忆中的美好,走失在那个岔路口,想转身再次走回去,已发现身后尽是黑暗将后路吞没。 一大颗眼泪澎湃在眼中,严清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他像个在游乐园被丢弃的孩子,满是欢声笑语在耳边浮响着,衬托着他的伤悲而他把自己的快乐给走失了。 拧开了那两瓶高纯度伏特加,严清平递到唇边轻轻尝上一口,原本辛辣烫喉的烈酒,在他颓败的神情间激荡不出任何波澜,心比酒苦,而不觉苦为苦。眼前尽是过往的一幕幕,如黑白无声电影般在眼前浮现着,他被记忆里的世界排挤在外门,静然地看着一切在眼前悄然流过,手臂颓然一松,那两瓶伏特加就从酒瓶中涌流而出,随着他的脚步,伴着他眼角不曾停歇的眼泪,一路挥洒,淋在了地板上那密密麻麻铺陈着的照片之上。 那两只空了的酒瓶,在严清平手中一滑,便“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板上,打破了这房间里沉寂已久的沉默。酒瓶空了,心也空了,严清平颓废地坐靠在床边,迷茫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夕阳已经完全收进了山后,留给一屋子的昏暗。严清平倦怠地瞌合上双眼,默读着最后的自己,已经迷失在黑暗中的自己,就让自己在黑暗之中沉睡过去吧。 泛白的手指,从裤兜里翻出了一枚打火机,“叮”的一声擦过打火石,燃起了一抹黄灿灿的火苗,微微地火光之下,静默了许久的严清平,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米淡淡地笑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和勇气,将那静静燃着的打火机抛向了洒满了烈酒的照片,顿时间这房间里的昏暗,被窜起的火苗给驱散了,以势不可挡之速朝房间四周蔓延开来。 通红的火光映亮了严清平,那淡淡地浅笑在嘴角之间延展开来,欣然地闭上双眼。 睡吧,睡吧,一觉醒来我便可以回到你们身边,再不用痛苦......老天,我严清平自愿接受惩罚,愿一切恩怨在这火中灰飞烟灭。 ...... 当慕容清哲三人赶到清溪别墅所在,小半别墅已经处于火海之中,惊骇地望着眼前一片火红之色,把一干人那忐忑之心都逼到了喉咙处。三人如着了疯魔般跑下车,插入到已经人满为患的围观者之中。 他会在里面吗?!慕容清哲脑海里第一个闪入的念头,就只有它了。那越烧越旺的火,不断地在秦佳佳惊恐万千的眼中跳耀着,像一个个疯狂扭舞着的妖魔,屈服在它们的肆虐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同样惊慌的苏浅,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急声地朝围观之人求问上。 “里面还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一干围观之人都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怯怯地女子,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给她一个答案。三人站在涌动的人群中,一潮又一潮地无助将他们推向绝望。 “我们家小主人还困在里面!” 一个急切地声音,刺破了这颇为冷漠的沉寂,三人皆是面上一愣,急急回头望上淹没在人群背后之声。那人也急急地穿过人群,寻上询问之人,待看清了慕容清哲的面容,来人的声音也是转陡之下,一声凄厉。 “大少爷!大少爷......怎么办,二少爷还在别墅里面!怎么办?!” 终于有人解开他们心中的不安,可瞬间而至地是更大的惊骇。慕容清哲也无暇去分辨眼前之人是谁谁,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袖,惊慌不定地问上他。 “清平还在里面?!他在哪儿!!” 来人是这清溪别墅的看管,负责日常照料打理这间别墅。[]今天早晨,严清平突然来到这别墅,说想在这里静一静,让他暂时回家等待通知。因为别墅很久没人住了,没准备什么现成的吃的,这看管才会中途折回来给严清平送吃的,却不想来到这里才发现别墅已经起火了。 “应该还在二楼主卧里,二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怎么办才好?!大少爷!” 看管的话说到这里,三人的心已经负荷到极限了,严清平此时还在起火的别墅里!!火警还没有赶到现场,可现下火势益发变大,每迟疑一秒,严清平的生命就多一秒危险,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不决的慕容清哲,倏然瞧见人群中有几个围观的劳工,应该是该下班路过这里看热闹的。猛然间就注意到他们手间还握着的铁锹,如离弦之箭冲到几个在闲谈的劳工旁,一个不留神就把其中一个的铁锹夺过来,便朝不远处的别墅冲去。场上一众人,都是被慕容清哲这行为给惊住了;苏浅和秦佳佳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惊骇轮番在面上交替着;等想阻止慕容清哲这贸贸然的行径之时,已经太晚了。 “阿悟,不要!” 在人浪之端的苏浅一声惊呼,本欲冲上前阻止的她,一把被身边的秦佳佳给遏制住了。这是拿命做赌注的事情,谁敢再放任更多的人以身犯险?至少秦佳佳没这个胆量,如今她只能拉住一个算一个,可怎么也拉不住破膛而出的惊恐,交杂在已被火海映红的娇容上。 “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这个时候不是逞意气的时候!” 秦佳佳爆怒地呵斥了苏浅一句,将她死死拽在跟前。苏浅的眼泪已经压抑不住的掉下来,两个和她有着密切牵连的男人,都身处火海,叫她怎么不意气用事?她已经不能理智对待了。 慕容清哲拽着铁锹,如一只疾奔的豹子冲向别墅,路过喷水池时倏然停下来,迅猛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股脑地浸在水里,又飞快地披在头顶,朝前方火势渐大的别墅急奔去。找准了一个暂未被火海吞噬的落地窗,慕容清哲脸上凛起一股狠劲,抡起铁锹就朝玻璃砸去,这密闭的空间豁然被他砸出了一个缺口,一股浓烟直直从别墅里窜出来,熏得他连连呛咳了几声。没有多余的时间畏惧这浓烟,慕容清哲将披在头顶浸湿的外套朝口鼻一掩,便缩身转进了别墅。 一进入到别墅里,虽然一楼此时还未被火势吞没,可到处都弥漫着刺鼻刺眼的浓烟,将别墅内的能见度降得很低。用浸湿的外套擦拭了几遍被刺得生疼的眼睛,慕容清哲尽量埋低自己的身量,然后仔细的打量周遭有些生疏的环境。别墅二楼已经被映得通红,暗自在心中盘算了下,严清平应该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只是这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刺鼻,应该是墙材一类的经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不能久留。慕容清哲又快速的抡起铁锹,将身后的落地窗打烂更多,好让空气能更好的流通。 打碎了十多扇落地窗,慕容清哲拿着铁锹,猫躬着身板,一步一小心地朝二楼火光盛处走去。 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一条条火蛇盘踞在房顶,门栏之上,滚滚地浓烟如海浪一般扭动着波纹油走在头顶上。左右都有4到5个房间,那主卧会在哪边呢?一个个的找下去,危险就多增加一分。慕容清哲探查了下周遭的火势,火源应该是从严清平主卧蔓延出来的,那里的火势应该不小,慕容清哲倏然一眼便瞧上了左侧那熊熊之火。稍稍调试了下自己的呼吸,慕容清哲决定赌赌运气,朝着火势大的左侧缓缓走去。 忍耐着周身的炙热之感,小心地规避着头顶不时掉下来的火屑沫,慕容清哲感觉自己此刻被塞进了熔炉一般。曲曲绕绕一番,慕容清哲终是走到左侧尽头;这里已经烧的面目全非,身侧不远地烧得裸露的电线,正兹兹作响地泛冒着电火花,而眼前对着自己的卧房门,半壁门面已经烧成了焦炭,闪着猩红的红亮之色,如自己正处在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前,让人心惊胆寒望而却步。 直觉告诉慕容清哲,严清平就在里面!将那快要烤干的外套再次掩好自己,慕容清哲抡起铁锹就朝那闪耀着猩红火光的卧室门用力砸去,火星四溅,门如松土般顿时间分崩离析,露出了门后的世界。 一股烫人的热浪蜂拥而出,让慕容清哲紧眯着双眼不敢直视,一脚补在残碎的卧室门上,整个门剩下的残骸就倏然倾倒在地上,溅起滚烫的屑沫,烫在慕容清哲手臂上,吃痛地一缩,铁锹就掉在地上。慕容清哲也顾不上这么多,提起一口气就冲进了卧室里。 置身在火海之中,慕容清哲定睛一扫,便看见伏倒在床边的严清平;慕容清哲也顾不上安危,直直朝他冲过去。卧房里的天花板已经烧出了一个老大的火窟窿,不断地朝地面上掉着着火的残屑断木,慕容清哲慌神地将严清平他身上的火屑一股脑的拂开,将他搂在自己的怀中。只见严清平一脸血污凝固在他惨白的脸上,右侧颚骨之下的颈间,正缓缓地溢渗着鲜血,想必是颈部被头顶掉落的断木给砸伤了。 “清平,清平!” 严清平像个布偶伏在慕容清哲怀里,不见声响,慕容清哲慌神地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尚有游丝之气在浮动。 离开这火海刻不容缓,慕容清哲慌张地四下瞧了瞧眼下的状况,倏然瞧见床上烧得半焦的棉被,便飞快地脱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将棉被上正燃着的火苗给扑灭;然后一把扯过来,覆在严清平身上,让他不再受头顶掉落的火星沫炙烫。不知道哪里涌来的蛮劲,慕容清哲一把将严清平背在背上,夺命地冲出了一片火海的主卧室。 在别墅外焦急等待的苏浅,眼看着别墅一点点沦入火海之中,苏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恐,眼泪横飞地在秦佳佳身边挣扎着。 “放开我!佳佳!放开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阿悟还在里面!!我要进去!!” 秦佳佳的手死命拽着苏浅,不曾敢放松一点,可她眼中的眼泪已经如注而下。不能再放任他们任何一个人去犯险了,这是原则,也是责任,没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地的生命消失在吞噬一切的火海中。顶着迷蒙地泪眼,秦佳佳不听不闻地死拽着苏浅,看着那被火光映红的夜空,老天,你看看你眼皮下的可怜人,都被你折磨得体无完肤,难道真要人亡命绝,你才肯收手?!够了,真的够了..... “出来了!出来了!” 突然沸腾的人群,传来一声声欢悦之声,苏浅和秦佳佳都蓦地怔住了,朝那片火海遥望去。只见慕容清哲背着一个人,从那片熊熊火海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可没走多远,他就如软泥般,和背间之人齐齐软倒在别墅前的草坪之中。 没有什么,能阻挡着死而复生的心,苏浅像一只急燕,挣脱了秦佳佳地手间束缚,朝着草坪方向狂跑过去。在见到慕容清哲平安脱险那一刻,秦佳佳也是力气全失,忘了该怎么去遏制苏浅。 “阿悟!!” 泪涌如泉的苏浅,一把搂住生还归来的慕容清哲,情切凿凿地唤上精疲力尽的慕容清哲。喘着粗气伏在苏浅肩头,刚刚地那一幕幕惊险还印刻在脑海里,一时不能转圜。只是看见本在围观之人慢慢将自己周遭空隙填满之时,慕容清哲才惊厥地想起他跟前的严清平。 “救护车呢?” 一声不真的问上周遭之人,个个都是顶着惊奇的眼光看着这个才从生死边缘逃回来的幸运儿。没人回答他一句,那潮起的惊恐瞬间又填满了慕容清哲的眼睛,一把挣脱了苏浅的怀抱,将严清平扶住,手死命地按住他那还在渗血的脖子。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你们这些畜生!他是我弟弟!!叫救护车!” 一声畜生,把场上一干气氛降到了冰点,人群中有些围观者恢复了理智,不在置身事外地看着,满是体谅的回答道慕容清哲的责难。 “救护车快到了,小伙子你冷静点。” 冷静,看着怀里命悬一线的严清平,慕容清哲没能力在冷静下来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谁允许你这样做的,我是你哥,我不允许!你个懦夫,起来!起来报复我,报复我啊!!清平!” “阿悟,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谁允许你这样轻贱自己的!我是你大哥,一辈子都是!” 慕容清哲一声声凄凄地责难,把场上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情至真,则动心,慕容清哲的动情,触动了每一个人的恻隐之心。秦佳佳一身抽空,软在严清平跟前,看着慕容清哲手指间缓缓渗出的鲜血,颤微微地握上严清平那冰凉地左手,一行行清泪不见休止。不管我多么想要否定你的存在,可慕容清哲说的对,你是我弟弟,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一辈子都是。 爸,要是在天有灵,帮帮你这个可怜的儿子吧,我们的一生都被糟蹋地够狠了。 苏浅掩住自己快要哼出口的哭声,一点点将慕容清哲脸上的绝望从眼角抹去,又注视上他怀抱中的严清平,默声地祈祷着:清平,你一定要挺住,不要留下这样悲伤的结局。 ...... 当急诊手术室的灯熄灭之时,那二个多小时的不安因为医生那脸上的微笑而平息了。慕容清哲、苏浅、秦佳佳三人在一声声感谢远送着离去的医生,他们眼中莫名地噙上了泪水。 这悲伤似乎已经画上了休止符,凝固了一切恩怨情仇,就如严清平从右颈子蔓延到下颚边上的一大块烧伤疮疤,永远是一个赫赫警示。 三个月多月后,在那个大雪纷飞地清晨,一个清癯地身影渐渐隐没在白雪皑皑之中,病房窗棂上那悬挂的风铃,被窗外地寒风拂响清吟,默默地远送着这个悄然离开之人。朝着心中圣洁,遵从地低下自己满是罪孽的头颅,虔诚地一叩首;洗净心尘,静静地聆听那悠悠之佛劝。 莫结交爱人,莫结不爱人;不见爱人苦,见憎人亦苦。是故莫爱着,爱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舍弃于忿怒,除灭于我慢,解脱一切缚,不执着名色,彼无一物者,苦不能相随。以不忿胜忿,以善胜不善,以施胜悭吝,以实胜虚妄..... 世间留下的严清平最后一言,赠给他曾爱过,恨过,牵绊过之人。 不执生死,恩仇尽泯; 前缘尽消,往事不忆。 常伴佛前,跪赎前孽; 今生安好,不挂不念。 (大结局中篇 )假如爱有天意 p>一轮暖日拨开了云层撒下抚慰人心的温暖,拂去了缠绵近四个月的寒冷,焕发出春的生机。(.无弹窗广告) 屏着鼻息里的呼吸,庄严万分地瞩目着手中的首饰盒,修长的手指覆在盒顶缓缓地将它打开,一对闪耀着宝石光泽的婚戒,华丽完美地呈现在慕容清哲眼前。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的女戒,调整了一个视角,慕容清哲就清晰地看见戒指内环里一句铭刻之言。 lovedestiny.(爱是天意) 谨慎地将女戒放回首饰盒中,慕容清哲又从中取出了男戒,戒环内依旧铭刻着一句。 foreverlove.(爱是永恒) 凝视了许久,慕容清哲清俊地容颜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地浅笑,小心万分地将戒指收入怀中,嘴角之浅笑如莲花展瓣般灿烂的盛放开来。 爱是一场天意,经受住了途中的重重考验,我和苏浅终是等到了爱的永恒。终于可以坦然的说,我爱你,一直陪你到老。望着窗外那轮正盛的春日,裹缩在严冬里的大地,终是迎来了等待已久的春天。 一须臾之间,苏浅抬起了眼皮,便瞧见正对坐在自己跟前的李若若,优雅大方地执起水晶茶壶,朝桌上两个此时落空的杯子斟上香飘四溢地玫瑰花茶。和李若若地从容相较,苏浅心中那一丝丝抹不去的局促,让她在人前显得不似平日里那般淡若。 虽没多看此时局促的苏浅,可李若若能察觉到这桌上的尴尬;不想刻板了气氛,如窗外久违的好天气,拢起一抹柔丽的笑容。 “好久没遇见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了,不是吗?” 听见李若若开口,苏浅也是一脸怔然,许久才明白过来不过是一段开场的闲话,满是难言的尴尬。 “嗯。” 斟满了香茶的杯子,李若若礼让地先递给苏浅,又径直给自己面前斟上一杯,未减半分从容。李若若其实明白的很,天气好坏不过是一个幌子,她和苏浅之间,除了一个慕容清哲,似乎没有别的多余话题;李若若不想唐突对坐之人,只能牵强地拉出一个打破僵局的话题来。 隐忍了许久尴尬的苏浅,终是耐不住了心中的忐忑,开口支上话来。 “李小姐,今天你约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唐突的直白,让李若若那柔笑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可依旧不紧不慢地执起茶杯,轻轻地偎上一口暖暖的香茶,安抚心中被苏浅激起的倏然。半响之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李若若柔煦地对上苏浅的问话。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在走之前,见见你。茶刚好,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走?!李若若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在苏浅心中却是激起千层浪花,倏然惊愕地望上品茶的李若若,瞧不出半点端倪。 “李小姐,你要走?是什么意思?!” 终还是落了一境尴尬,李若若来之前,就想过这个事情要不要对苏浅讲,原本觉着让苏浅放心,她不再是她和慕容清哲之间的障碍了。可这会儿真的说出口了,才知道苏浅也是个把别人心情抗在肩上的笨女人,有时我们真该自私一点,比如感情,就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没什么,我准备再过两天就启程去英国,攻读剑桥经济学的博士学位。” “是不是因为.....” 还没等到苏浅把下文交代完,李若若已经接下了苏浅的话,她还没苏浅想象中那般落魄不堪。 “你别想太多,我自己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更改不了的。你是不是想说是因为你和清哲的原因?我也不瞒你,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因素;可请你放心,我如今是真的把这事情看开了,放下了,不属于我的,强求不来。” 李若若的退出,她表现地越是大肚,越是让苏浅无地自容;她和阿悟能走到今天,若没有李若若的提醒,怕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没有多做掩饰,苏浅真真愧疚无言地坐在李若若跟前,不知如何开口。 “苏浅,不要觉得你自己有愧于我,我今天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道个别,不管往日我们之间有多少不解的疙瘩,我想都应该放下了,让大家都舒心。感情这东西,丝毫强求不得,我深有体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和清哲之间只能说有缘无分,只怪自己执念太深;幸好能及时回头,未铸成大错。你和他前缘已定,莫要在浪费这弥足珍贵的缘分在别人无谓的眼光中,是你的命中那个人,就要好好把握。” 眼前淡定从容的李若若,在苏浅眼里是那般的美丽动人;有些人的魅力不在于容颜,是有着一颗让人为之震撼的心灵,李若若就是这样的人,敢爱敢恨,直率坦诚,有着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李若若是一颗闪亮的明珠,被淹没在平凡的世俗之中,没人能欣赏罢了。苏浅恍然间想到了慕容清哲;阿悟,你其实错过了这样爱你的女子,连这个在你身边的自己都感到动容。 “为什么不和阿悟告个别呢?” 那动容,让苏浅莫名地说出了一句满是尴尬的话,不知作何滋味。轮换到李若若脸上的惊错,半响也觉不出一个反应,不知苏浅这话是作何深意。 “你和阿悟之间,他不是还欠你一句抱歉吗?只是那时他说不出口。” 抱歉,揉进李若若心中,满是拉扯的晦涩。也许苏浅说的对,可如今整理好自己的李若若,还没有确信的把握去面对慕容清哲,他对自己永远是个变数,而李若若也不想在为自己这错乱的人生平添烦恼。抱歉,还是装在心中,不言为好;自私的为自己留下一点余地,保存那心中仅有的一点美好。 “没有那个必要了,就像你和严清平之间,能用一句抱歉轻易带过过往吗?错的人,我们就不要执意纠缠不清了,不如留给时间去抚平心中那一点点遗憾。我想,这也是严清平不辞而别的原因所在吧,当抱歉不具有任何力量之时,放手的一边总是选择先行离开,至少不会让自己感觉到太不堪,成全也是一种安慰。对了,有严清平的消息了吗?” 话题之间,蓦地转向了严清平,苏浅想起了这个藏在自己心中引以愧疚之人,李若若这番话就不难理解了。这场纠葛之中,不论谁对多错多,终归是难辞其咎。 “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放心吧,他会平安无事的,毕竟是经历过生死之难的人,不会再执意在生死之上。” 曼丽地朝苏浅露出一簇柔笑,将苏浅心上那些残疤轻轻拂过,往事不必再提,回首时谁人不殇?懂得痛的人,才会不执意在恨中。 “噢,忘了一件事情。” 趁着苏浅陷入思绪之际,李若若倏然想起了来时预备的一件事情,侧过身子将一卷画从身旁执起,盛意拳拳地递给了苏浅。 “我想以后我们很难有见面的机会了,这幅画就当是提前给你和清哲送上的贺礼,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接过李若若手中递过来的画,苏浅也不好推诿什么,毕竟是一番好意的祝福。(.)也算是一种安慰,她们俩说得上是情敌,一路风雨走来,谁会料到竟有这样的一天,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叙话。 “谢谢你,李小姐。” “叫我若若吧,我想我们应该有做朋友的缘分,即使有清哲在其间之时,我也没对你产生多大的厌恨情愫,反而挺佩服你的生活态度。” 一场情恨怨嗔释然后,换来的是彼此那舒心一笑。 “你也叫我浅浅吧,大家都年纪相仿,我想若是没有阿悟插足,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闺蜜知交。” “是啊,想来这男人对女人,也是一种祸水的存在。” 因为李若若一句意外的调侃,她们之间那真诚相待的笑容更胜先前了。女人,有愚笨的潜质,特别是感情上。 “可以看看这画吗?” 抿着嘴角不散的笑意,李若若轻轻地一颔首,示意上苏浅,又优雅地执起香茶品在唇边。 得到了对方的许可,苏浅慢慢地解开了画卷上缠绑的黄丝带,缓缓地将画卷拉展开来。显露出本样的画卷上,苏浅的表情也是一派怔然,画卷上描摹地是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葵花之中,一名古色古香的青衫男子,玳瑁高束成髻,毓秀青丝微散风中,闲逸地瞌闭着狭长地眉目,单手托腮靠在一棵梨花树下小憩着;四周几朵过于俏皮的葵花,探过头来偎依在青衫男子身边,犹如在这仙逸男子耳边倾诉着爱慕之情一般,甘愿沦为陪衬。而画上男子那描摹地清寰之色,拿捏地恰到好处,俊有三分,雅有三分,静有三分,还有一分是傲然于万物之上的恣意,细致淋漓地融合在男子身上,仙人之姿不露自显。 而画上仙俊男子的面孔苏浅一点都不会感到陌生,除了如今朝夕相对的慕容清哲,还会有谁?!惊错万千地望上淡然的李若若,不明这画卷之上是所谓何意。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清哲时候,他的模样;当时他在我们学校演出的舞台剧《西厢记》里中扮演张生,着了这一身青衫缎袍。就是十一年前葵花园那偶然一瞥,我记住了这个男子,不能忘怀。这幅《画中仙》,凭着自己的记忆,花了四年的时间才完成,一直珍藏到现在;现在赠送给你,我把记忆中那个美好的他一起送给你,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祝福。好好的待他,好好待你们难能可贵的幸福。” 李若若地一番细说原委,苏浅倏然懂得这幅对李若若的意义。这画中的仙,就是李若若梦中人,四年的光阴,足见眼前这个女子对阿悟用情至深。李若若,一点都不比自己爱得少,要收放自己心中的感情,是何其容易之事?那说出放弃的勇气,让苏浅为之撼动,不是不爱了,是用爱去成全他们,用包容去升华她铭刻在骨子里的爱。 李若若,你把萦绕在你心中之人托付给自己,有多少心酸不能言说呢? 一个小时的交心之谈,终是到了说再见了时候。手握着那副《画中仙》,苏浅目送着缓步走进咖啡厅旁露天停车场的李若若,她那曼丽地身影不再坚强,在这阵阵拂起的凉风中顿显单薄萧瑟。苏浅眼中泛起了泪光,挪开了步子朝李若若方向跑去,清亮地唤住了李若若。 总要在这最后,说点什么,那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得以平静。 “若若!” 身后浮响起苏浅一声呼唤,李若若倏然地定住脚步,回头望上来时之路,却见苏浅急急地朝自己跑过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忘了么?” 稍稍平抚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苏浅目光灼灼地望上李若若,不觉地握上她略显微凉的柔夷,颤声而道。 “若若.....谢谢你,一定要幸福,比我们幸福。” 回望着苏浅那满眼的真挚和泛光之波,李若若能真心感知到苏浅的祝福,将苏浅握在自己手心的素手回握紧了一些,柔丽地淡然一笑。 “会的,我一定会的,你们也要好好的。” 还来不及等李若若将坦然尽释于笑,她的眼角已经瞥见一辆红色奔驰,伴着急速轰鸣地油门声,从苏浅背后不远处急速冲过来,速度之快之迅猛。李若若那半放的笑意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僵住,那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不过几个须臾之间,李若若注视上还懵然不知的苏浅,鼓足了周身的力气,使劲将苏浅朝身旁一推。 苏浅,你要好好的,你才是他另一半人生。 李若若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被眼前下一秒随之而来的永夜所代替...... 被李若若用力推到在一边的苏浅,还来不及反应什么,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剧烈碰撞之声,如一个闷雷打在了自己头上。顾不上周身的吃痛,惊恐地回头一看,李若若整个人已经如布偶般被撞飞起来,落在几米开外的水泥地上,身下瞬间荡漾开了鲜红之色,悄然无息地躺在那里。 一声急刹,刺透了苏浅的惊恐,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倒在血泊中的李若若。 “若若!若若!!救命啊!若若!!” 苏浅张惶地朝四周张望着,撕心裂肺地拉开喉咙呼救起来,惶惶无助的眼中尽是泪水,倏然定格在停在几米开外的红色奔驰上,透过车窗玻璃,满是触目惊心的苏浅一眼就看见同样惊魂未定的李师师。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抱着檀口中鲜血汩汩而出李若若,再看上车中惶惶不安的李师师,苏浅顿时明白了,李师师要的不过是自己的性命!而李若若,把这一切代为受之。 闻声而至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脸惊骇的李师师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脑子里也是乱成了浆糊,只剩下本能的自保,拉起倒档就退动了车身,一个急转就调过车身,踩足了油门就朝停车场门口冲去。而苏浅已经无心阻拦逃逸的李师师,抱着口中不断冒着血沫子的李若若,一声声呼唤着失去意识的李若若。 宛如一刀措手不及的刀锋,将苏浅的心瞬间割开。 当慕容清哲十万火急地冲进医院,立在满身是血的苏浅跟前,他也是倏然一脸懵懵惶然,仿佛在生死之间油走了一遭。还来不及将心中的情急之绪发泄出来,俨然哭成泪人的苏浅已经慌张地呼唤上了慕容清哲。 “阿悟!快!若若快不行了,她在等你!你救救她!!” 苏浅一句急促的呼唤,拉着满脑子空白的慕容清哲,刻不容缓地站在李若若的病床跟前。 “若若!阿悟来了!你睁开眼看看他,求你了!求求你了!!阿悟,你和她说说话啊,说说话啊!!” 浑身是血的李若若,气如游丝地躺在病床上,任周遭之人怎么唤喊,都没有半点反应。轮换不息的医护人员,在他们两人眼前焦急地进行着抢救,那一次次心脏起搏将李若若如了无生机的布偶般拉起,又落下,不厌其烦地做着心肺复舒,可李若若那满是血渍的脸孔,却不见点点回转。好好的一个人,眨眼之间怎么就药石无医地躺在这冰冷的急救病床上?慕容清哲也是被眼前的一切恫吓住了。 “她怎么......怎么会成这样......” 顾不上自己是如何地狼狈,苏浅素手一拂,将脸上交错蔓延的眼泪抹去,急急地答上慕容清哲的问话。 “她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若若还爱着你的......阿悟,你和她说说话.......说说话......她会听你的......躺在这里的不该是她,而是我......” 理智崩溃的苏浅,倏然气力全无地软在地上,声声凄楚地哭起来。经苏浅这么一说,慕容清哲明白了些什么,慌忙地将苏浅抱扶起来,搁置在一边病床上靠着,然后又再一次靠上抢救中的李若若,颤微微地拉起李若若那只颓然无力的素手,紧握在双手之间,忍不住地眼泪就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淌在李若若手背之上。 “若若,我是清哲,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若若,你起来骂骂我,好吗?不要再这样躺着......” “若若......” “若若......” ....... 软靠在另一边病床上苏浅,也是被这一声声软声呼唤给触痛了,眼泪像是决堤之水般不断自己的眼眶之中涌出来,无休无止。若若,你知道吗,我和阿悟的幸福,若要用你的生命为代价换取,那这份幸福太沉重了。 你若走了,我们该如何面对自己?苏浅找不到答案,就如那止不住的泪水一般无助。 慕容清哲不是神,他没有起死回生之能,面对病床上已经失去气息的李若若,慕容清哲和苏浅都哭得苍凉,这是老天给他们的答案。 幸福是成全,也是承受...... 一个多月后,本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李师师做出了宣判,作为现场目击证人的苏浅,全程见证了这场审判。 “被告人李师师因感情纠纷,于2011年3月5日下午15:14,潜伏在本市百花街松林停车场内,蓄意谋害证人苏浅。由于被告人之亲姐李若若阻止,原本蓄意谋害行为虽未能得逞,但同样导致其姐姐李若若死亡,构成故意杀人罪,应依法惩处。鉴于李师师杀人系因感情纠纷引起,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且其亲属请求量刑。经本院审定,被告人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四十八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一条之规定,一审裁定如下:被告人李师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李师师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本裁定送达后即发生法律效力。退庭。” 那法官的木槌落下重重地结案之响,场上参审之人皆是陷入沉默之中。只有被告席的李师师,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回转头来朝着陪审席上的苏浅放声而笑,再无丝毫顾忌地大放厥词。 “苏浅你这下可真是的幸福了,李若若死了,严清平失踪了,挡在你前路的所有顾忌都消失了,是该得意了........哈哈哈哈.......别得意忘形了,苏浅!我会睁着眼睛看着你和他怎么个幸福法,就是死,我也会到梦里找你的!!” 李师师毒怨的诅咒,在场上一起了一阵唏嘘。李师师毒笑不减地回看着苏浅,在看守人员的带引,带着重重的铁镣铐,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归宿。苏浅颓然地软在慕容清哲身侧,他张开双手拼命地护住苏浅,蒙上她的双眼,不听不闻;可李师师临去时那番咒怨之声,如一颗毒种子在苏浅心中埋下,扎了根。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我们终不能幸免。假如爱有天意,是天意也是命运,谁也逃不开这预伏下的安排;因为命运早就在我们手心上,写下迂回千百转的曲线。 (大结局末篇 )画中仙 p>疲惫的我,努力地睁着眼眸,如被困在海中央一般,一浪一浪的倦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催促着我沉睡过去,可是我还是坚持着,不能睡,不能睡.......心底最深的欲望在和这浓浓的倦意对抗着,哪怕视野里只剩下一抹白蒙。 突然一只等候已久的手,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圈在我那发凉的手心之上,传递给我一股等待已久的温暖,等待的痛苦瞬间分崩离析,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在自己不断抽搐的嘴角边,荡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终于,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我如愿的感受到那温暖,李若若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呢?如此刻嘴角盛放的笑容般,我安然地接受了命运给予我的安排,不尽是残忍,至少有这短暂的一刻是暖心的。 我等待的人,从那默藏了十一年的画卷中走出来,牵着我的手,毫无畏惧之感的面对生命的凋零......画中的人,梦中的仙。 穿梭时光,心行逆旅,记忆里的那个盛夏,依旧闪耀着璀璨的星光,那年的李若若,依旧萌动在花样的十六岁,不管岁月在今后如何变幻,她知道那个自己永永远远的记住了一个人,成为自己心中不朽的隽永。 轻轻的拂开额头间的刘海,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双眼隔着厚重的镜片,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周遭的世界,空荡荡的图书馆只留下李若若一个人寥落的身影徘徊在图书馆的座椅之上,安静的环境让她暂时的放下心间的防备,将垂下的刘海过到耳际边,露出自己那冷艳的面容。 第一次恣意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舒展了个懒腰,让久久僵持的细胞再次活动起来,李若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接近晚上9点了,似乎与自己预计的时间有些过了,慵懒的放松了自己一会儿,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准备朝宿舍折返回去。 走出静悄悄的图书馆,沉溺的安静突然被远处的一阵欢腾声打破了,蓦地抽紧了李若若的心,恍然想起了今天是学校的“七夕祭”,声音应该是从礼堂那边涌过来的。七夕节,李若若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朝头顶的那片天空望了望,一条如泛着波光粼粼的河流般倒挂在天边,遥遥相隔着所谓的牛郎织女星,一个充满浓情蜜意的夜晚,怎么能让这群聒噪的人安分呢?他们的喧闹,似乎与李若若无关,就像是她嘴边的那抹镇定般轻描淡写。 踏着细碎洒落的星光,李若若想着自己的事情,一如既往的走向那条通往宿舍的林荫大道。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呼吸着期盼已久的自由,每每想到这里,李若若都心潮澎湃不止,这里的人事都牵不住她想飞的思绪,只能让她感到莫名的压抑。 在这个交集着权贵与利益的地方,处处充次着攀比,有意思吗?学校也变成了有钱人玩乐的场所,让本来充满青春洋溢的美好时光弥散出糜腐之味。李氏建筑的大小姐,想到这里,李若若感到的不过是心底一阵痴嘲,大人们的一套门面功夫,似乎已经耳浴目染给这一辈的年轻人,吃穿用度哪样不是费劲心思在比攀的,青春就挥霍在这些虚华之中,奢侈不堪。逆反的自己,已经和家里的母亲妹妹不能融在一起,她们母女俩之间那气氛,正是自己所排斥的气息,窒息的氛围。 一阵葵花的香味,幽幽地在李若若的鼻息间蔓延开,如一个陌生的拦路人挡住了自己向前的路。这股香味很是让李若若心动,暂时忘却了自己回去的路,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迂回些许幽径,一大片金灿灿的葵花在自己的眼前延展开,像是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秘密花园般,如一位位恬静的少女般,静静的盛开在这星光细碎的夜晚。 面对这浩瀚的美景,李若若那冰霜不减的脸上,难得的展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这开得正好的葵花般,生机盎然。李若若收起有些碍眼的眼镜,想把这一簇簇金黄瞧个仔细,吹起的清风像一个多情郎般撩开了李若若过于遮掩的刘海,就如同卸下了枷锁了般,整个妍丽之姿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中完美呈现出来,或许李若若的美只有这盛开的葵花有资格欣赏,人比花娇,以此为喻不为过也。 李若若眼睛比任何人都要清明,而眼镜的作用不一定是辅助人看得这个世界更清楚,而是躲避这个世界过多的纷纷扰扰,刻意地模糊自己的存在。 清风阵阵,花香徐徐,妙人沉醉在花丛之间,静静宣泄着自己掩藏已久的美,似乎老天太过惋惜这方美过于冷清,生生的穿插进一个意外。 心动,总是在意外的邂逅中萌发。 “快点,就这里,像个娘们似的扭捏什么?” 一个男声如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这片葵花园的宁静,顿时惊悟了沉醉美景的李若若,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和夜色中突然窜出的三个男生迎面撞上。 “妈的,搞什么飞机,这里怎么会有人?” 其中一个男生大咧咧的谩骂了一声,使了一个眼色给身边正解开半边拉链想小解的男生,李若若从那个男生的反应动作中,自然明了了他们来此做什么,顿时一股嫌恶的心情涌上眉间,折煞了这片美景。略略收住了自己的惊慌,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想从这里抽身离开。 “瞧,这妞长的真漂亮,感觉以前怎么没见过?” 在李若若收神之际,三个男生已经将眼前这个女子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美貌的女子历来是吸引男人兴趣所在,他们三个似乎都忘记了先前的尴尬,眼光肆无忌惮的朝李若若这边扫过来。一遍遍在她身上寻香讨魅,不时在李若若听不真的地方嘀咕着什么,嘴上荡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本想镇定离去的李若若,一时间也是脚跟发软,背上倏然不寒而栗,但还是卯足了劲朝来时路折回去。 “嗳,美女。” 这三个男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胆的多,一个闪身如拦路虎般挡住了李若若的退路,一张张献媚的笑脸就凑了上来,一个劲的套近乎献殷勤。毕竟是十六岁少女心性的李若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慌了神色,踉跄地朝葵花丛边靠了几步,一双原本冰雪无痕的双眸,因为心中的恐惧,被染得晶莹剔透,警觉地防御着三个男生围拢。 “走开!” 提起威慑恫吓周遭三个男生,希望他们能顾忌颜面,知难而退;可三个男生瞧着李若若的俏样子,跟腥鱼儿在逗猫儿一般,一脸轻浮的笑意更加猖狂,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李若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唬不住人的。(.无弹窗广告) “别怕,美女,只是想和你认识认识,你那个哪个年级的,哪个班的?大家相处相处,好做个朋友。” “不必了,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们,让开!” 不知道是这群男生的恬不知耻,还是自己过于害怕,李若若一个脸憋得通红,却声色不改的威吓着眼前的三个男生。这副死鸭子还嘴硬的样子,倒是让这群男生更加恣意妄为,放浪的笑意张扬着他们的得意,一个男生努着嘴“咄咄”几声,将脸子凑了过。 “哟哟,冰山美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瞧瞧你这小脸,都羞红了。” 言语未尽,这个男生的咸猪手就一并伸向李若若的脸庞,想蹭个滑腻卡个便宜;李若若顿时被他的动作给吓住了,自我防备的扬起手掌,朝那个探过头来的男生脸瓜子上顺上一个响亮的耳瓜子。李若若却不知道,这一剂耳光煽得倒是干脆利落,却是捅了马蜂窝。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 顿时眼前的这个男生就扑上来,一把撂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若若,整个人就被他紧紧勒在怀里。心中的恐惧顿时如被针尖刺破的气球,溃散开来了,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不停地在呼喊着求救;另外两个男生也是帮忙着控制着挣扎中的李若若,三个青春少年,李若若一个女子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脸一把被勒住的那个男生反转过来,四目相向。 “老子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纯!” 那恶心的嘴唇,伴着他满脸的荡笑,朝着被他拿捏住的脸庞凑过,李若若自然知道自己将遭遇到什么事情,绝望如石沉大海,眼眶里的眼泪更加汹涌,嘴里依然还是无助地呼救着。 “叫啊,越叫老子越开心,刚才不是那么清高吗?臭婊子,真是犯贱!” 可正要得逞的嘴,在李若若的嘴唇之间,生生的多出了一把折扇,不知是何时横进来的。那个想强行一亲芳泽的男生,从忘情的投入中反应过来,就看见怪异打扮陌生男子。青衫徐徐而动,正高出他一个头的俯视着自己,目光里寒光湛湛;还没等他弄清楚眼前是怎么一回事,陌生插入的男子手上的折扇已经代替一个耳光,重重地撇在那个禁锢着李若若的男生脸庞。生生的吃痛一剂,那个男生顿时松开了拿捏着李若若的咸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另外两个男生也是没反应过来,何时这里多出了这样一个人,趁他们分神之际,李若若如脱笼之鸟,惊魂未定的躲到了这个青衫男子身后,瑟瑟发抖在他身后,乞求保全。 “他妈的!哪儿钻出来的小杂种,叫你逞英雄!” 被陌生男子羞辱的男生,愤懑难平,瞬间变成一只发狂的疯狗,朝这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扑打过来;李若若虽然害怕,但脑子里还是清醒无比的,背着自己的这个男子怎么如此沉着?连一个闪避的意图都没有,势单力薄的他临危不惧地面对三个男生,无疑是寡不敌众。她看不见这个陌生男子面上的胸有成竹,就有一颗随着形势越加凶险的心在起伏。似乎那个榔头般的拳头要贴上青衫男子的脸庞之时,李若若惧怕地闭上自己的眼眸,不敢看这惨烈的一幕。 一声尖锐的嘶叫在李若若耳际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沉重的跌倒声浮于这静谧的环境之中,是那个青衫的男子吗?李若若倏然从自己的惊惧中醒过来,却惊奇的发现跟前的青衫男子依旧稳稳站在自己面前,而那个如饿虎扑食的男生却捂着吃痛的脸颊,躺在不远的花丛中依依呀呀的呻吟着。急转直下的情况,太过的反转结局,让李若若清醒的头脑顿时一懵,朝周遭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一番,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个青衫男子身边多出了三个人来。 李若若清晰地听见青衫男子口中的轻蔑,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隐匿在他的口吻之中,光线不太明,李若若只能模糊的分辨出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稍稍露出的侧颜,如浓墨勾勒过的轮廓,刚毅非凡。 “大少爷,没事吧。” “平时倒不觉得你们几个有什么用,今儿个倒是出现的及时。你们几个,谁还要上前试试我这几个不成器保镖的拳头?他们平时倒是没什么机会练练手。” 言语间的蔑视,青衫男子的话清冷如冷风过境,让那三个缩靠在一起的男生灰头土脸的偎依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张望着眼前的人,不敢轻举妄动。那个吃痛的男生,缓过疼痛后,低声在嘀咕着什么,似乎是不服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这一切似乎没能逃过青衫男子的法眼,缓着悠闲的步子,低下自己手中的折扇,直直戳上那个低声骂骂咧咧地男生的额头。 “怎么,嘴上似乎还有劲?” 或许是人争一口气,青衫男子的恣意挑衅,刺伤了这个男生的自尊,倒是豁出去的样子,回敬了这个男子一句。 “孬种一个,不就是仗着家里的狗,耀武扬威!草!” 还没等那个男生的话落毕,青衫男子的折扇顺着他的嘴巴子,又是一个响亮的裹掌,顿时在那男生的唇齿不远处的脸庞上划下一道血痕,字字铿锵地回应着那个男生的叫嚣。 “我劝你管好你这张张狂的嘴,趁我心情还好的时候,夹着你的狗尾巴滚远点,不然定叫有一个一生难忘的夜晚。你只有10秒的时间考虑,你可想清楚了,错过了机会,到时候跪地求饶都来不及了。” 另外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了几秒,似乎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由分说的搀起那个男生,一边叽叽咕咕的劝说着,慌张地从小道后快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惶恐慢慢如潮汐般渐渐从李若若眼中退去,望着眼前青衫男子的背影,理智一点点恢复平静,似乎自己该对眼前这个着装怪异的男子说声谢谢,可不等自己酝酿好情绪,那男子淡若清风般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朝不远的葵花丛中走去。 “你也可以离开了。” 短短几个字,如珠玉落盘般清脆有力,灌进耳朵没有半点炫耀的味道,在这初夏夜里荡漾起一股清冷的冰凉,要不是他对自己有解围之恩,李若若肯定对这个傲气的男子报以不屑一顾的讽刺;天生的孤傲,这感觉让人着实不舒服。 被对方生生晾了一席尴尬,李若若心中并不是滋味,在原地呆立了好久,总觉察着心里欠着他一个谢谢,难以安心;你有你的清高,我有我的自尊,一句谢谢而已,之后我们两清。顺着刚才那男子走去的方向,李若若一步步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寻上去。 拨开几簇挡在视线前的葵花,眼前的一片黑暗射入一道白亮的光芒,慢慢调试好自己的眼睛,从相互遮映的葵花空隙中,一副如梦幻般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彷如踏入了仙境一般不真:一盏闪着星辰般光芒的汽油灯挂在枝头,那青衫男子瞌闭着双眼带着耳机,背靠在身后的梨花树下,安静地融入夜的安详;墨色的眉像一道笔直的“一”字刚健有力,挺拔的鼻梁如起伏的山峦饱满挺秀,光芒的映衬下,他削尖的轮毂似镀上了一层银边,勾勒地遒劲刚毅,樱色的薄唇不时抿动着,微微拉深地嘴角犹如灌入了蜜糖般,像是暗念着什么充满奇妙魔力的咒语,诱人心魄;四周几朵过于俏皮的葵花,探过头来偎依在青衫男子身边,如一位位含羞的少女在他耳边倾诉着仰慕之情,而他面上的清寰不曾动摇半分,与生俱来的气质,骨子里透出的仙逸之气,生生折服了四周的一干景物,甘愿为这个静默养神的男子陪衬着。 每每回想起那个画面,李若若都恍如迷梦,遇上的那个青衫男子会不会是隐匿在葵花园中的仙人?一场拂动悸动的邂逅,让十六岁的李若若,如一阵春风沐过,难以自持。 心若动,亦相随。 李若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晚会站在礼堂最后面,痴痴地看着十几米外的台上,醉心于那一出《西厢记》舞台剧;她的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台上那男子的一颦一笑,仿佛是一个旋转的漩涡将李若若的心牢牢吸住。 李若若那璀璨生辉的双眸,尽烁着说不清道不明地艳羡之色,仿佛时空对调,此时变作了台上与青衫男子眉眼相交的崔莺莺,娇羞地聆听着这个青衫男子扮作的张生那一句句海誓山盟。 西厢记.幺篇: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柳遮花映,雾障云屏,夜阑人静,海誓山盟,风流嘉庆,锦片前程,美满恩情,画堂春自生。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好句有情怜夜月,落花无语怨东风。 西厢记.挂金索:裙染榴花,睡损胭脂皱;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 愿普天下有情的成眷属。 ....... 李若若也不知道自己是入了什么魔,着了什么道,唯一能够记住的一件事情,就是曲终人散后,那个痴傻不已的自己,耳朵里被摄入了一句咒语:演张生的那个严清哲,真是帅的没话说!久久的回味这句话后,李若若才恍然悟到,葵园惊鸿一瞥的青衫男子原来叫严清哲。 噢,严清哲。 一个流光四溢的名字装进心底,足以让这个女子铭记一生。 大结局 我走以后(万更) p>我会用笑容,抹去我们记忆里的悲伤,一点点将过往的快乐收集起来,贴上禁忌的封条,然后埋入深深心海之底;它有个忧伤的名字,叫做忘记。 悲伤,不该只是用眼泪沉默着,要学着笑着面对未来;快乐,不该只是用过往缅怀着,要试着痛着挑战不堪。年轮中存在365个时格,不可能时时都是铺天阴霾,滂沱大雨或是风雪满天;勇敢地走进寒风里、大雨里、风雪里,怀揣着春暖花开、雨后霓虹、冰消雪融的等待,为自己寻找一个艳阳天。 我们都需要勇敢,去面对脆弱无能的自我。 圈上阿悟的手心,我说想去海边走走。阿悟顺着我圈上的手,暖暖地大手如暖宝宝般紧紧地占据了我整个手心,侧颜间如雨后天晴般露出一弯七彩的霓虹,弧出淡淡的浅笑,迁顺地点点头。这笑容如初生的旭日,撒下暖暖的阳光,把我沐浴在一境温暖之中,不觉地伸手捂上他清俊的脸畔,试图将这灿烂定格住。我知道只能凭借着记忆将它复刻在心中,却无法阻挡它转瞬即逝;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弥足珍贵,我们妄想着它能永恒,是不是太过痴傻? 当美好的东西凝结成了永恒,那就不再珍贵了。他的浅笑很短,可有种炫目的感觉,我们多久没能为彼此舒心而笑了?一字谓难,才知辛酸。我恍恍惚惚地仰望着他,手指顺着他面上的轮廓,轻抚上他嘴角延展开的笑容;我怕我们都会忘了笑的能力,真怕…… 没有束缚之笑,在我不安情绪中一点点模糊,一点点失去。 乘着风穿梭在连绵不断的高速路上,导航上清脆的播报着,那海岸线距离我们有400多公里之远,可我心底却滑稽的泛起一丝抵触:400多公里,太短了。坐在副驾上的我,倏然间变成了一个聒噪的孩子,一只困太久的小鸟,一朵久违阳光的花儿......凭着心底那一浪浪不断涌出的欣喜,拿着单反相机不断地记录着沿途的风景,白云,河流,山川,麦田,高架桥,城镇……我在阿悟的耳边一惊一乍地雀跃着,这样的我和平日里那个安安静静的苏浅,有着天渊之别;那个沉睡的苏浅醒了,言语变得特别多,像是想一口气把一辈子要讲得话倾诉完。阿悟起初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我,猜疑的目光不时在打量着我,试图窥探着我内心的想法;而我却义无反顾的欢笑着,聒噪着,释放着,车里的气氛忽高忽低,只要是我认为值得纪念的,我都用尽笑容去表达心中的愉悦;直到他嘴角被我的笑声给勾起,油然的成就感在心间溢出来:瞧,这个男人为我笑了。 面对镜头,阿悟似换了一个人般,变得异常羞赧,他开着车不敢太过一心二用,只能迁就着我的镜头不断地将他的一眼一眸收入相机中。说实在的,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天生是镜头上的宠儿;翻阅着我这样摄影技术菜鸟的一张张杰作,影像中的他一笑一颦都堪称艺术,影像中的他总有股沁人心脾的温暖,敲击着我一颗心澎湃万千。我也第一次豪不吝啬地捏上他这张可谓神之杰作的俊脸,有点小调戏味道的嗔怪着他:你怎么长得这般俊俏?感觉得到车身微微失控了,我才感觉自己有点闹过了,不该让他在开车时太分心。只是看过他烧红耳根子的模样,一时间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我不觉有些自豪:这个男人,变得越来越暖心。 将近5个小时的车程,竟然在这样的调侃中无声流过,好似一个眨眼的间隔。再次回首上他的侧脸,我倏然从他有些疲惫的脸上感觉到时间的痕迹,原来是我太过投入了。突然间,我被莫名的安静给镇住了,静静地坐在副驾上等着驶向目的地;突如其来的安静,似乎是被他察觉到了,他透过后视镜不住的打量着沉静不语的我,慢慢地减缓了车速,空出一只手拢上我的手心,反倒是宽慰起我来:浅浅,累了吧,快到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涌来的柔情,心中这空荡来的匆忙,我无法表明此时心情的此起彼伏。 碧蓝的海岸线在我沉溺在失落的时间里,蓦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拂亮了我那一时黯然的双眸。身体突然像是被灌入了什么力量般,一股惊叹的表情在眉眼间荡漾开来。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临近海,那感觉何止能用波澜壮阔囊括!阿悟好像感觉到我的兴奋,轻轻地按下了我身边的车窗,一股带着咸湿的海风从窗口鱼贯而入,有点肆虐地撩拨着我的发线,在眼前胡乱地纷飞着。深吸一口气,这沁入心脾的舒畅真真是海的味道!我在一波波惊叹之中失了神,忘记了怎么按下我手中的相机快门,或许了解连相机也不能包罗大海的壮阔吧。 沿着海岸线的公路曲绕几个迂回,我们的车停靠在一间就海边最近的五星酒店前。阿悟倒是镇定的下车,留我一人在车上发愣,把车钥匙交给了迎上来的酒店泊车员,便绕到我车门跟前将懵然的自己牵下车,轻声对还迷糊着的我点上一句:到了。我恍恍然地站在原地,任海风翻撩着我的裙子,玩拨着我鬓间的耳发;透蓝如青玉的无垠天直连着碧蓝的海混为一色,金灿灿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伸向不远处那晒得发亮的沙滩,我真被眼前着一览无垠的美景给震撼住了。 我那没见识的模样,给了阿悟一个有机可趁,只觉眼前一暗,自己的双唇已经被他给嘬上,然后眼前又如云破日出般恢复了光明之色。他揉着我的双颊,嗔嗔地嘟囔道:你不说我长得惹眼吗?怎么这会儿把我给晾一边了。痴痴傻傻地望着他还在嘴角回荡着笑容,甜如枫糖,我刚是怎么了?!一时间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等自己反应过来被他无意轻薄了,阿悟已经拉着我朝酒店大厅走去。 大概是不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戏弄了,他本来要订两间房,我一时间不知是脑子短路还是气冲了头,张口就跟前台小姐说我们只要一间房。阿悟倒是被我这出其不意给震住了,看着他的样子,真有点乐癫癫的得意,怎么刚才那么鬼的亲我都不嫌臊,这回子住一间房你倒是怕了?! 他脸上阴晴转换了一轮,我还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阿悟就已经顺着我的意思,只订下了一间客房。他接过酒店小姐手中的房卡,在我面前摇了摇,不明深意地笑了笑,我却渐渐不能淡定了。在电梯里静默的时光,他的那抹笑意丝毫没有减退半分,我的淡然当场就破功,开始有点小慌张了,我是把自个儿给塞进了贼窝了?!越想越不对劲,我怎么会做出这样愚不可及的事情!可是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扫验过了房卡,我们进了订的房间,阿悟抿着笑去搁置行李去了,我一个人小鹿乱撞的把房里的布置扫了一遍,那张相当惹眼的双人床刺伤了我的眼睛。苏浅啊苏浅,你怎么笨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板?!我又随即的观察了房里的布局,地板挺宽敞的,要不晚上自己将就下?!只是自己脑子里还在搅那些有的没的,“哗”的一声,阿悟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来拉开了窗帘,顿时眼前就亮起来。落地窗外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全然呈现在我眼中,定格住我心中的慌张;眼前的美景让我莫名入了神,不由自主地痴叹道:太美了。(.好看的小说) 恍神之际,他从我后背将我圈在怀抱了,略削尖的下巴就磕在我的左肩上,将脸颊并在我脸庞轻轻地厮磨起来,淡如清风般在我耳边轻述着:浅浅,有你在真好。软语柔话是那么的体贴,可就是这样的温柔,倏然地触动了我的心地,突然有种淡淡的哀伤从心中的那个深锁已久的魔盒中逸散出来,在一览无云的心间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雾。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李师师那句话,可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苏浅你这下可真是的幸福了,李若若死了,严清平失踪了,挡在你前路的所有顾忌都消失了,是该得意了........哈哈哈哈.......别得意忘形了,苏浅!我会睁着眼睛看着你和他怎么个幸福法,就是死,我也会到梦里找你的!! 这话像是一个梦魇整日整夜缠着我,怎么也不能心安,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不该大煞风景;可这句话似乎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不得不在乎,在阿悟的怀抱里,我怯怯不安,我像是偷走了所有人的幸福般,被暗自责问着。我微微侧过脸,对上阿悟的眼眸,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将无奈化作我们先前约定好的笑容,投递给他。 “阿悟,肚子呱呱直叫了。” 叨念了一句自己饿了,阿悟没有松开怀抱的意思,牛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颇有撒娇的意味,环抱着我转过身来,像两只相互背负着的螃蟹一摇一摆地朝房门口挪去,而颈子间肌肤老是被他颊边冒渣的胡子来回摩挲着,如一只小猫在心间挠着痒,然他一字一句珠圆在耳边清晰的回荡着。 “我得把你养成小肥猪,怎么也跑不动,天天被我圈着。” 戏弄味道十足的话理应嗔怒回敬他一番,不知是怎么了,心中因为这句话沉沉浮浮着,有点飘忽不定的感觉。阿悟忘情地沉浸在我和他的时光中,忽略了我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晴,而他注意上我的眉眼之时,此时我已经是换上盈盈暖色应对上他,反过一只手在他右脸上似打非打的轻拍了几下,便捏上了他的脸。 “厚脸皮,天天在一起你不会腻吗?” “腻味了也要黏在一起,我这辈子栓在你手里了,你要全权负责。” 我嘴角的笑变得有点酸和苍凉,别过眼睛不敢望着他,怕他看出此时我杂乱的心境。一辈子的承诺,没有春暖花开的舒坦,却是一种不堪负荷的沉重在心间。 心中的一垛垛暗礁,被他推来的潮涌侵袭着,我不知道我的决定会不会变卦,会溃塌;要知道,人心是个肉做的软东西。 我们的早中饭在附近的一家海鲜大排档落脚解决,阿悟一通气点了好多菜,看样子是因为这趟旅行乐了兴致;我有点寡言地看着满桌子塞满边角的各类海鲜,就不知他这样的高兴致能不能如他的胃口一般,把这太过浪费的一桌菜给消灭了。吃的兴致不如他高,只是我很沉迷他在我面前张罗着吃的样子,大热天的围在一个烤架旁边,不觉大汗淋漓地往烤架上翻弄着海鲜。他认真做起一件事的样子,我一直都觉得是他最帅,也是最醉人的模样。 我也不知自己沉浸在这样的陶醉之中多久,突然他唤住我的名字,我恍然收回心神来,却见满满的烤架上,一排排扇贝因为炭火的热力,如一个个咧开大笑的嘴,齐齐地朝着我的方向慢慢张开,配合着他的说词生动活现。 “smile!” 阿悟将拳头紧握着,放在腮帮两侧,和这张开的扇贝一起,把嘴角拉成了一弯上弦月的蜜笑;扇子般睫毛在深黑色瞳色之上来回地煽动着,别提那样子有多萌了。我一时间真没忍住,被他那副孩子气状的卖萌给逗乐了,一扫沉沉抑郁的心情,开怀的捂着嘴呵呵哈哈的畅笑起来。他也不觉尬尴,大约是觉得我被他逗乐了,那孩子般的稚气笑容在我的回应中变成熟。他活跃气氛之间,不忘取一只烤的八九分熟的扇贝,蘸上一点虾蟹酱递到我跟前。 “赶紧尝尝,这个熟度的扇贝正鲜。” 一遍遍在嘴边吹凉着烤熟的扇贝,怕我不小心烫了嘴唇,等待他认为合适的温度;将不再烫口的扇贝递给我,他目光之间灼灼之色分毫不减,一边看着我吃上着香甜的扇贝,一边自顾的说着。 “刚老板说这个时候的扇贝正是产珠的时候,好多来这家吃海鲜的客人都吃到过有珠的,吃到了代表有福?有没?!要是吃到了,回头我一定把这珍珠做成戒指给你戴着。” 我腆点笑容一点点将扇贝里的肉吸进嘴里,如他所愿般细细咀嚼着,可除了绵鲜扇贝肉在唇齿间,一点别的异样都没有。阿悟一副认真的样子,直至我咽下最后一口扇贝肉之时,都不曾放松过。我抿着嘴角,摇摇头,他莫名地脸上一阵失望之色闪过,仿佛是我们错过了什么顶重要的事情一般。 “哪有那么巧,第一个就吃出个珠子来;算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消化这多菜才是实际。” 阿悟那股孩子气真一点都没变,嘴上没说什么,可行动上却是暗自跟这些无辜的扇贝较上劲了。一顿饭下来,我略略地看了看桌上那堆扇贝壳,估摸着怎么也有二十来个,自始至终都没看见所谓的“珍珠”。看他那嫌恶的眼光盯着那堆扇贝壳,我倒是忍住不住在一旁偷嘴笑:怕是这辈子扇贝都给这人留下阴影了。 结账的时候,阿悟恶狠狠地瞪了柜台老板一眼,没好气的酸了他一句:瞎掰!哪里来的珍珠!坑人。老板盯着阿悟也是一时词穷,一哼一笑地陪着脸子尬尴。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桌客人,突然雀跃起来,说出一个不应景的词来:珍珠!老板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比蛋白还白;而阿悟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比锅黑还黑! 别提那气氛多掐人了,我琢磨透这事情缘由后,莫由头地想笑,阿悟和老板那一对黑白脸,在那场合下真是针尖对麦芒,太有搞笑的默契了。一时没忍俊住,我当场就笑开了去,只知道我的肚子笑得好疼。 拉着闷闷不乐地阿悟出了大排档,他倒是沉着一脸没给我好脸色。我克制了好几次自己,想忍住不笑,但眼前这个憋闷的他就是个活宝,太惹我笑了,我也想求眼前这个男人别在折磨我的肚子了,笑得发疼。 直直地吞了口气,压制住想笑的欲望,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使闷气吧,咳了几声转而宽慰着他。 “你老大一个人了,还跟个扇贝较什么劲,说不定那些人是老板找得托,故意气你......” 说到这里,我终是压制不住想发笑的心情,挽着他胳膊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的,苏浅你是在宽慰人么,这是在讲笑话!我的天,真笑死我了。 失了准头的我,这个时候真真一点分寸都没有,只顾着自己笑他。只感觉在他手臂上搭着的手心,突然被放空了,我还以为他生气了;不过是一个思绪的时间,他已经将我的手心握在手里,脸上那些闷色转眼间一扫而尽,露出了无尽的柔煦,这番转换倒是给这个笑得得意忘形的我一剂镇定剂,笑声一点点在他身边小了起来。 “下次我也得这样好好笑上你一番。” 不想,阿悟已经抬起手指,在我鼻梁上一刮,力道不重,可却红了我一脸颊子。 “咔嚓”一声,正当我脸红之际,他已经拿起相机快速的记录下我此刻的模样,然后调皮地朝我吐吐舌头,然后用我之前教他的手语给我比划了一番。 你顽皮的代价,猴屁股。 敢嘲笑我是猴屁股!我一时也学着佳佳那蛮横状,直直追上去想抢他的相机,可他像是吃定了我的行动般,一个回转身就迈着步子跑到前头去了,还在不停的拿着相机朝我拍着,嘴里居然唱起儿歌激我。 “小苏浅,顽皮儿,嘟着小嘴撒气儿......” 阿悟唱着儿歌,背对在身后天空那轮骄阳,落身在一片金黄之中,勾着手一步步和我对向而行;他一眉一眼间,如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黄,和着他唇边自然扬起的笑意,那天真恣意的表情,神采飞扬在前面引着我。看着,看着,我渐渐忘记了追逐他,放缓了脚步认真地端详着这样神态的他,我心中有个相机,在不断了为他拍照,想牢牢地记住各样神态的他。 阿悟知道吗,你和这耀眼的阳光一样,炫丽夺目,过目难忘。 我们的快乐似乎还意犹未尽。我们一起牵手跑过潮起潮涌的沙滩,看着身后那并立而对的脚印,在潮水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又不甘心它们就这样不见了,总想在这里留下些什么,来回往复在光洁如镜面的沙滩上傻傻地踩着脚印;我们一起追赶着退去的海潮,又欢声不断地被涌上岸的海浪赶回来,只因为我们都有着一颗童心未泯的心,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变得很孩子,明明知道海水是咸的,我还是要亲自尝尝它的苦涩;我们一起踩在着被推上岸边沙滩上的海草,被其间爬出的不知名小虫吓得大呼小叫着,然后我们互相嘲笑的笑声在这片海滩上绵绵荡漾着,回荡着我们之间那有着默契的快乐..... 他的,我的,我和他的,我们都不断拿起相机记录着我们的,他们说的对,快乐是需要保存的,我们都想留住它。 站在落地窗前,一轮缺月高高的挂在天边,在平静的海面上洒下一片银白色的粼光。我轻轻地推开一边窗,略显张狂的海风趁着这个空隙鱼贯而入,没有章法地吹乱了我耳边的发线。拂开稍稍挡住我视线的发丝,从头顺到尾,我才蓦然发现这头青丝已经长到肩边,又是一年的时间悄然无息流逝,而这一年里的事情足以写成一本书了。时间存在过,在我们心中写成了书,调铸成了刻骨铭心,而我却不想去翻开他们,大约是现在太快乐了,不愿尝试苦的东西。 阿悟在浴室里洗澡,原本晚上他想带我一起去浅海游玩,只是今晚海上风浪大,不宜出船。他说那里有条银河,活的银河,说我一定会喜欢的;然后明早我们得起个大早,一起去看海上的日出,他说你看见太阳从海平线上缓缓升起来,挣脱黑夜的束缚,一定会被那一幕给震撼住。一抹坦然在嘴角油然而生,现在的我对你话,一点都不会怀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全然不会感到寂寞。 听着那隐隐约约的海浪声,潮涌在我心间,阿悟,你本来就是我生命里最震撼的风景。 (慕容清哲插叙)拭着我耳廓里的水,顶着一头还未来得及擦干的湿发,我走出了浴室。一个热水澡后,我才发现今天我和苏浅真的玩得有点疯,身体有点想立刻贴上床。一出浴室门,我才发现室内的光线变暗了许多,浅浅定是累了先睡了;我倏然放轻了脚步,本想将头发吹干,突然怕吵到她,也只能返回浴室,对着镜子拿着那张润湿的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间反复擦拭着。 擦拭着头发,我脑子里在细想着此刻的问题:白天那个小玩笑,这会儿俨然变成了迫在眉睫的尬尴;一张床,两个人,如何安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的经验我不缺乏,可自打和苏浅旧情重拾后,我们很少有这样尬尴的时候,我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而此时却满怀着青涩少年的心境,进退两难着。大约对方是苏浅,我不愿意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现在该如何是好,我无奈的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茫然。 正值感怀之时,身后突然一个怀抱将自己圈住,骤然震动了周身的神经,我倏然地睁开眼睛,透过跟前的镜子将此时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穿着浴袍的苏浅正在我身后抱住我,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蹭着我的后背,顿时间这股巨大的震撼驱散了我白日里一干疲倦。我顺着她圈在我腰间的双手,按住她的手背我在我的手中,缓缓地转过身来,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她;她不似我记忆那个生怯的苏浅,一双柔水的双眸正目不斜视地望着我,如一汪清澈的湖水般清澈见底,我能确定她此刻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此番举动,可心中还是有一条界线在约束着自己,不能轻易逾越。 面对着苏浅突来的柔情,我变得很被动,还是警醒地提醒了她一句。 “若是你不愿意,别......” 我还未能将自己的提醒表达清楚,苏浅已经挣脱我的双手,踮起脚尖抚上我的肩头,用唇封住了我的嘴,我如脑冲血般定在她跟前,瞪着一双圆鼓鼓地眼睛,看着苏浅将这个吻清雅地完成,有种惊艳的完美。我心中的紧张在紧拽的双手间形成了一层汗,大概是看惯了轻轻淡淡的苏浅,突然由她来操控我们之间的主动权,显得十分手足无措。我像个木头般杵在洗漱台前,半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光线还是错觉,苏浅的脸上也是染上了一层桃红的绯色,她缓缓地放低了自己的头,双手收回到自己浴袍间那个束结,那微微在颤抖的手拉着结的一角在延展着,她腰间的蝴蝶结倏然松散开来,她有点慌乱朝四周转移尴尬,双肩稍稍一收,那件宽大的浴袍如褪去的蛇皮般落在地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脑子像火药库爆炸开了。 一个女人,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将自己的衣衫褪去,那是为爱放弃的自尊。 这一刻的她比我要镇定的多,沉淀好了自己,苏浅缓缓抬起自己先前低下的头,再次看上我,那染上桃红的双颊间抹上了清丽的笑容,腮畔荡漾开的梨涡酝酿着如糖似蜜的甜,我迷醉了,再也没有什么约束能压制此刻的冲动,我低下头就吻上她樱色正艳的唇,将苏浅紧紧揉我怀里,如获珍宝...... 今夜的我,因为别样的苏浅,我不能自已...... 这样的夜,注定了苏浅的不眠;离别的倒数,在我脑子里倒计时着。 我轻轻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往床下缩紧了一些,好让床头那盏小灯能清楚地映澈出他的样子。身边带着微笑沉沉睡过去的阿悟,我目不转睛地记录在脑海里;手从被单里缓缓地抽出来,在他一尺开外的地方拢上他的面容,我不敢触碰他,怕此刻忘情的我会弄醒他。在昏黄灯光的投影下,我的手影拂在他脸上,一点点划过他的眉,划过他的鼻梁,划过他的脸廓,划过他的唇,突然他眼皮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我如个惊慌的小偷赶紧收回了手,紧闭上眼睛装睡过去。 过了好几分钟,耳边都是一片安静,我才虚虚地睁开眼睑再次望上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美梦中,我才安下心来继续大胆地看他。只是越这样望着他,我心中的酸楚就益发明显,直至我眼角那行悄然无声的眼泪滑落至枕边,清楚地听见它尘埃落定的声音,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是时候离开了。 再留恋,我终是留不住的。 屏着生息,我蹑着手脚取了衣物,躲进浴室里穿戴好。然后光着脚板绕到他那边的床头,取了他定上闹钟的手机,现在是凌晨3点半,他定好了5点起床和我一起看今天的日出。我的眼泪不觉地滑出眼眶,将他手机里的时间调成早上9点,拂去那不止下坠的眼泪;那泪水包含着我的愧疚,对不起,阿悟,我不能陪你看日出了。 苏浅不是个好女人,总是逃在前面。第一次逃跑,是迫不得已,那这次,是无能为力吧。 取了相机,我独自一个人躲进浴室里,按开了相机里的记忆卡。这里面记录着我们昨天的点点滴滴,有时这样的快乐反而是种毒,我一张张的看着照片的你我,一张张的按下相机上的删除键,我在删除我们曾经快乐过的证据,让他无从回忆,无从想念。我们都得忘了,忘记我们是怎样爱着......可是眼角的眼泪没有一刻停止过,每一个消除都是在心上用利刃划痕,痛楚难当。 当最后一张照片消失在记忆卡里,相机上显示记忆卡已空,坐在马桶盖上的我,将满是泪水的脸埋进双膝之间,清空的不是这些照片,而是心。我现在真的无依无靠了,只能相信时间,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从头再来。 阿悟,我走以后,要我把彻底扫出你的世界,好好的生活。 拖着灌铅的双脚,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酒店,一个人孤寥寥地立身在旋转门门口,心中的疼痛隐忍了许久,溢满泪水的双眼被迎面拂来的海风吹散,四溢在我苍白的脸上;若不是身旁立着一根柱头,我怕是软在了酒店门口。扶着跟前的柱头,我看见柱头光亮的表面映射着此刻的我狼狈至极,抖着手我左一下右一下的替自己拭着泪水,可是眼里像是有口活泉眼,不断地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将我的手心捂湿了一大片。我一遍遍地警醒着自己,千万别回头,别回头,我真怕自己会失悔。 恰巧一辆当地的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我像个疯子逃难般闪上后座,艰难的跟师傅说了两个字:车站,就任由她将我带向一个未知的地方,随波逐流。上了车,我将脸别过在暗处静静流泪,司机是个女师傅,似乎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也没多嘴问我是怎么了;任谁看见现在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半夜一个哭泣着的女子独身赶往车站,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 车上没有对话,只有广播里的凌晨电台,在悠悠扬扬地放着一首歌,似乎是为了我这个伤心人准备了别离礼物,恰如其分的反衬着我心中所想,静静地为我歌唱着,我圈在手指咬在唇齿间,豆大眼泪跟着歌词里的倾诉不断在坠,落进这暗调的悲伤之中: 喧闹的人群中 陌生的面孔匆匆略过 感觉每张脸都是你的轮廓 黎明破晓后 多想再一次亲吻你刘海遮住的额头 安慰我 我走以后 你现在的生活 会不会也偶尔想起我 那所谓的 以后还是朋友如何去做 你曾经说我走以后 希望还有联络 能够聆听彼此的苦乐 说实在的 我已不能理智对待了 慢慢学会了沉默 想把你影子摆脱 或许就不难过 夜晚没了你在我身边拥抱着 习惯了 ............ 记不得昨夜的梦里有些什么,我感觉应该都是美好的,因为我身边有苏浅在,那一切都是好的;随着手机里的闹铃声,迷迷蒙蒙地我迅速按住了聒噪的手机,调试了十几秒,脑子也开始随着我的思想在运转了;在半梦半醒中慵懒地展了展嘴角的笑容,我意想着此刻在我身边睡着的苏浅,想想都觉得心醉,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瞧瞧她那甜美的睡容是怎样的。 可睁开了双眼,我却恍然觉得我还没有醒,我身边已经是空空无人;拂了拂睡意未散的双眸再次认真地端望,我身旁依旧是空了人影。突然我整个人想是被针扎了一下,反射性的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不定地把四下张望了一个遍,除了安静的清冷,我感觉不出还有人存在的气息。 我还是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浅浅?!空荡的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任何声响回应我的询问,心中莫名地浮出一丝不安,赤着身体我倏然离开了熟睡了一夜的大床,手心紧拽着手机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我想要看见之人的身影,一声浅浅,两声浅浅,三声浅浅.....从平缓的节奏,渐渐这样亲昵的呼唤变得急促了,再后来变成了恐慌,我慌神之际不经意溜过手机屏幕,才发现现在已经9点过了,我是不是还在发梦?!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疾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哗”的一下大片耀眼的阳光透进房间里,穿透了沉淀了一夜的黑暗,我呆若木鸡地站在窗边懵了半响,那阳光传来的热度在我赤着的肌肤上生出灼热感,我才知道这一切并非梦,是铁真真的现实。 我敢指天发誓保证,昨晚我的手机定时是早上5点,可为何手机到了早上9点才响起;心中扩大的不安如电流般流过我周身,倏然间我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我快速了翻出了苏浅的手机号,按下了通话键。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拿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灌满惊恐的双眼已经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再次扫视上一遍,她来时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手一下失去了力气,握在手心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毯,突然一股热流诡异地在眼眶里打转,我失去判断地在那里呆立着,嘴里叨叨絮絮地:浅浅,浅浅,浅浅......一声声深切的呼唤变成了竭斯底里的呐喊,回荡在只有我独自一人的房间里。 浅浅,别留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我没了理智,在柜台前和客服人员大吼大叫,让他们把我的浅浅还给我,从怒吼,到哀求,再到怒骂,我像是一个没有穿救生衣就丢进大海的遇难者,被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浪反复倾覆着;这里太陌生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一星半点关于她的去向,我渐渐失去了周身的力气,和眼睛里坠下的眼泪一般,软在前台边,不断地讨求着,谁能帮帮我,帮帮我找找我的浅浅。 蜷着身体,我闷闷哼哼地失声抽泣起来,我失去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能救救我;周遭站了一干人在围观着发了疯的我,却不见一个人能给我一点援手,我只能揪着撕裂的心口在那里嚎哭着,无助着...... 我记不得人群中是谁发出了一个声响,那个声音告诉我,这里是个海边旅游集散地,要离开只能坐大巴到邻近的城市去改换交通;若你的爱人没有交通工具,这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叫我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来得及。顿时这个混沌的我,如在黑暗中关闭了太久,突然得到了救赎,根本来不及跟这个好心人道谢,我就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着了疯魔般朝酒店外跑去...... 我还来得及吗?我只知道我顾不上这些了.....老天要是垂怜我们,就给我一个奇迹,好不好?! 一路上,我只知道我的心跟我脚底踩着的油门一样紧,没有丝毫被放松过,我记不得我闯了几次红灯,我只知道我能安然地站在集散客运站门口,已经是很大命了;至少我还是活着的,如果没有了她,这一辈子我怕是不知道怎么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生不如死。 我像个傻瓜一般,在候车室内一遍遍地寻找我期待着的人出现,我没那个运气,这里里里外外根本没有她半点影子。检票员告诉我,早上8点时候,已经向三个方向发过一班车。我一遍遍地向他描述着苏浅的样子,若是正常人都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记得一个过往匆匆旅客的模样,也许我口中描述的苏浅,他们一天不知要遇上多少相似的,这样的询问无疑是天方夜谭,大海捞针。 我一点都不想放弃,或许我说不清苏浅的样子,我有照片啊!!我想起了昨天和她拍了好多,看见了照片,或许他们会记起些什么来。我疯跑会停车场取相机,这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保佑我一定要找到她! 打开了相机的记忆储存,骤然间我傻了眼,满眼的泪水渐渐朦胧了我的视线。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随着她的消失而被一笔勾销掉了,空空无物的储存卡里,仿佛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曾存在过,恍如南柯一梦。 我不相信!!我的愤怒只能转移到手中这些死物,转眼间手中的单反相机被我砸了个稀巴烂,我可笑地认为连这些死物都在说谎,说我和苏浅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我做了一场无望的美梦。 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你给抛下了,苏浅,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一个敷衍的理由也好,我也要听你亲口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的..... 就那么一个人,瘫靠在车门边,一时颠颠发笑,一时怯怯而泣,悲喜不明地蜷缩在那里给自己的心上锁;我只晓得从头到尾,不管笑着还是疯着或是怒着,我眼睛里的眼泪没有停过一刻,犹如那念念难舍的思念绵绵不断。苏浅,你快回来,好不好?!想你得快发疯了...... 缓缓从兜里摸出手机,那里面有好多我偷拍苏浅平时的模样,我太想她了,有点饮鸩止渴地滑稽。可就是这么一点解药,我都不能留着寥以自尉,连手机里的照片,她都删除的一干二净。我流着泪哼哼唧唧地大笑起来,这样就能隔断一切过去了么,那我脑海的你,你来给我delete。 正当我惶然无措之时,我发现手机里的回收站里有一条记录,是一通视频,删除时间显示的是今天早晨3点半!我倏然领悟到什么,立即点击了文件还原,我庆幸我在设置手机的时候保留大文件预留删除的功能,不然到死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一段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光线不是很清晰,画面开头镜头不断在闪动着,大概是为了调整拍摄位置,大约过了十几秒位置确定好了,苏浅正坐到镜头前,先是别过脸拭了拭眼角的泪痕,然后调整好表情,朝着镜头微微一笑,双手开始在镜头前比划起来。 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手语,我和苏浅一起学过的。看画面里的环境,应该是我们下榻酒店客房里的卫生间内,我顿时明白画面里她为什么不吭声,作手语,原来是怕吵醒我被发现。 那比划的手语,如潮汐涨退般牵引着我眼眶里未干的湿润,苏浅在画面里始终努力地维持微笑,却怎么也维持不住那晶莹的泪珠掉落,泪成千行诀别诗。 阿悟,我们对不起李若若,也害了清平。李师师说得很对,没有我的出现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即使多么想陪在你身边,可我是一个小偷,觊觎了别人幸福,毁了所有人本该的圆满。我走以后,忘了一切然后..... 画面里的苏浅似乎是将心中的话比划不下去了,屏幕突然黑成一团,我清楚的听见视频最后5秒钟那唯一的话语: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想解释什么......然后就跟着1、2秒轻声抽噎的哭泣声,视频就断了。 跟那拽握着手机的臂膀一样,心无力的颓败下来,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心中的酸楚难当,如王水一般侵蚀着我的伤口边缘,一点点将这空洞拉大。横七竖八的泪痕在我脸庞张牙舞爪地蔓延,手指不断地抓扣的脖子上,一道道泛着朱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地显现出来,我想活,我想活!你走了,知道吗,将我生生推进了一个永远爬不到顶的悬崖......张着嘴拼命在外界夺取着赖以生存的空气,可总感觉身体越来越闷,益发窒息,我如一个哮喘发作的病人瘫坐在地上,沉闷的喘气声一波赛一波的汹涌...... 我们之间一场因赌注而纠缠,因爱而邂逅的感情,开始的仓促,结束的荒凉,原以为我们终究是幸运的,幸运地携手白头到老,相望到老,可到头来我们终不能幸免。 有些人,死在现实,活在心里,而有些人活在现实,死在心里。 我的感情只能付出一次,也只能活一次,一期一会,一生一人,爱情是种坚定的信仰;给了你,我无怨无悔。 成全你活在无拘无束的世界,让我静静地在这里闭上眼睛,关上自己。 你走以后,我和我的爱情,殁了。依然感谢着,曾经我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邂逅,为那片灰暗的过去抹上了绚丽的色彩,证明我可以活得那般鲜活。 苏浅,我们曾经邂逅在爱情,却只能匆匆而过。 如果还有可能,我们约好下个永恒里再碰头...... 番外 第三十一个邂逅 p>爱情该用多少个字来形容,细细想来,常常有始无终。(.好看的小说) 薇茜失神地看着桌上那支开得正艳的玫瑰,精致地妆容上抹不出一点哀乐,像橱窗里的芭比娃娃,等待着命运来安排她的去向。 薇茜,25岁,自2年前被迫和自己相恋了4年之久的男友分手,家里就一直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上了这相亲台之上,标价出售。薇茜想到这里,失神的目光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荒凉;她反抗不了这家族的枷锁,亦是悖逆不了心之所向,那只能如死水般静待自己万念成灰。 2年时光,薇茜前前后后经历了三十个相亲,心早就冷漠了。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呢?薇茜知道自己那早已死寂的心,不会再泛起一星半点涟漪了。 在赴会之前,父亲就千叮咛万嘱咐薇茜,这一次要分外的上心,她此次的相亲对象来头不小,听说是j&k集团的董事长,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了这线;若能攀上这高枝,必能一跃龙门。又是一次充满铜臭味的相亲,这样的路还要走到什么时候?薇茜无心在追问了,她已经厌倦了父母口中的措辞,给不了自己半点抚慰,只会让自己更加揪心。 听母亲讲,男方现下不过三十出头,不仅事业有成,人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口吻间吹得天上有地上无般天花乱坠;薇茜已经提不起丝毫心思去窥探对方的林林总总,冷若冰霜的笑惨白无力,还算他们有点良心,没让自己和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凑对。很想讥讽一番自己势利的父母,与其这般费劲地把自己推出去,不如当初生一堆钱,来得比较实际。 薇茜觉得自己就是件货品,等待交易。(.好看的小说) 沉浸在自己的怅然之中,薇茜并未注意到周遭的气氛已经微微起来变化,一身宝蓝西装,身材高峻的男子已经落身进咖啡厅,略带着急的张望着周围。那男子像是磁石般,骤然间吸引了一干人的眼球,投射来的目光皆是惊艳之色。等薇茜抬起眉眼望上不远处的男子,亦是怔然一惊,似乎同时间那男子也注意到张望上他的薇茜,微带犹疑地朝她缓步而来。薇茜的心突然起了悸动,低下眉眼略略地思索了片刻,又抬起眉眼瞧上渐行渐近的男子。是他吗?薇茜此刻脑子里只有这个疑问在悬浮着。 “薇茜小姐?” 果然,这男子走到自己桌前,清寰绝伦地淡问上自己。当这清俊的男子落身在自己跟前,心中那一席冷漠倏然冰释,转而怀揣上不小的忐忑,薇茜隐隐感觉到这男子如耀阳,一点点在融化自己心中的尖锐,仅仅是一面之缘。 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连薇茜也未曾琢磨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早就麻木,习以为常的事情,却在这里泛起了波纹。 “是薇茜小姐吗?” 薇茜不由自主的立身起来,朝来人羞怯地点点头,连自己也很奇怪自己这怪异的行为。他的出现,如一颗小行星撞入了薇茜的轨道。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男子眉宇间的焦急微微得以舒展,一个闪身便在薇茜对面落座下来。而这男子并没有尴尬于两个人的初次陌生,还未将场上诡异的气氛调转过来,便率先开口。 “你好,我是慕容清哲。听安姐说,你认识浅浅?” 浅浅?刚落定身子的薇茜,脑子又起了一层突兀。[]这个自称慕容清哲的男子,不住地在心中挑起怪异,虽然不明白他现在说些什么,但薇茜还是感知的出,他口中的“浅浅”,必定是个女子。可他为什么会问上自己这个和他相亲之人? 慕容清哲收定了自己的慌张之色,大约是觉得唐突了对方,立马应声解释起来。 “对不起,薇茜小姐,是我太着急了。我是林安安的表弟,你和我姐姐应该见过面的;听她说,你们在闲暇之时聊起过一个叫苏浅的女子,你说认识她,不久前才见过。可否冒昧地问薇茜小姐一句,你口中的苏浅,现在在哪里?” 在慕容清哲一番叙说中,薇茜摸到了一丝缘由,也隐约感到这里面定有点误会。薇茜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叫苏浅的女子,为何他会问上她这般奇怪的问题?这其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细想了一番,至少薇茜了解到一件事情,眼前这个清俊的男子到此根本不是为了相亲,而是为了从自己口中询问这个叫苏浅的女子的下落。 薇茜第三十一次相亲,骤然间变妙趣横生,她的好奇心瞬间占据了先前的怅落。那个叫苏浅的女子,究竟对眼前这个俊朗清逸的男子意味着什么,她很是好奇,从他口中会说出一番怎样的故事呢?她变得莫名期待。 “你为什么想要寻她?” 口中莫名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薇茜也是惊讶于自己这番大胆。 “抱歉,这是在下的私密,我不便多提;若是薇茜小姐知晓些什么,还望告之在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慕容清哲的保留,让薇茜恍然明白到自己现在触碰到别人的隐秘,就像他口中那两字“特别”一般,似轻却重。收起自己的顽劣之心,薇茜不知怎么开口,要不要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场荒唐的闹剧,一场破意外的相亲。只是在她拿捏不定之时,这个自称慕容清哲的男子倏然间再次开口了。 “薇茜小姐是在顾忌着什么吧,定是她告诉了你些什么,所以才不肯向在下透露她的行踪。2年了,她......还是那样的执拗。” 对坐之人,在顷刻间,那狭长的眼眶染上了一丝荒凉,把这个风姿卓卓的男子默落在对面。那荒凉薇茜再熟悉不过了,无数次在镜子面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就是那样绝望的神色吗?放不下过去,忘记那些美好,到头来受伤的终是自己;为情而伤的人,又有谁人能抚慰?渐渐地习惯了这样荒凉中的孤独,我们收起了真心,谁都不想给予。 “你很爱她吧。” 由心而发地问上对面默坐之人,他身上亦是有自己的影子,那么的相似。 慕容清哲那黑如墨的眼珠微微地颤晃了些许,时光无痕,不知不觉间这番沉重如瘀伤凝结在心中已有2年之久,当一个无意提起,它还是那般痛彻心扉;仿佛那一幕幕离别,尽在昨日。 “她要我忘了,可她不曾告诉我忘记的方法,忘记怎么不爱。” 忘记怎么不爱,也在点醒着薇茜,把过往深锁在心底的心酸细细地翻读上一遍。恍然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麻木的相亲中走过三十个来回,却丝毫为自己飘如浮萍的心找到一丝安定,薇茜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的走下去到多久,或许她没有遇上这看似荒诞的第三十一次相亲,薇茜依旧会浑浑噩噩地走下去。或许是老天在可怜这些用情太深的世人,给予他们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提醒自己曾经丢失了什么,在这个叫做慕容清哲伤情的男子身上,薇茜看见了往昔丢失的自己,那颗在爱里丢失的心。 年华匆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恣意挥霍?为自己心上锁的,终究还是自己。同为迷失在爱途之人,薇茜突然想跟眼前之人说说什么,也是给自己一番提点。 “她就在你心中,一刻都未曾离去,不是吗?” 薇茜不再默然地容颜上,展上一片生机的鼓舞。也许漫长的等待让我们备受煎熬,可爱情必须经历一番花开花落,经历一番风雨考验,才能有瓜熟蒂落的一天。而为了这一天,漫长的等待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同病相怜之人,薇茜无心捉弄。 “抱歉,慕容先生,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你的爱人,更加不知道她现在人身在何方。其实,我们聚在这里,不过是顺从了别人一手策划的相亲会;虽然我们彼此心思都未曾在这上面,可我还是很高兴遇上了心有灵犀的人。若是两心同,你们终会有团聚的一天,你不是也坚持着这信仰吗?” 和盘托出的因由,惊愕之色在慕容清哲面上一闪而过,无声的激起又回到平静,融入心间却不似来时的怅然。这场闹剧,慕容清哲不是没有收获的,眼前的薇茜告诉他,爱是种执着的笃定。 相视的目光,把一场相亲闹剧释然在坦然之中,慕容清哲奉上清俊之笑,而薇茜回敬上妍媸之羞。陌生人,不尽是陌生的,他们都感染着相同的气息,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彼此互为勉励。若忘不了,那就铭刻在心中。 心不管相隔多远,都能传递着心讯,只要是惺惺相惜之人。苏浅一直都在,呵护着自己住在心中,不是吗?你若在,她便在。 我曾许诺,我们在下个永恒里再邂逅,不论春秋冬夏如何变幻,我都会在爱的起头等着你。 番外 千寻情书 p>爱有一段起头,暮然回首,方觉美丽。 浮现的过往,如潮退显露出的礁石,一点点显现出被掩藏的秘密,笼上淡淡的遗憾,在轻声告诉着我们曾经错过了什么。 谨遵照严如林身前所立遗嘱,严清平在离去之前,为养母建立了严如玉慈善基金,用于公益救助事业。只是严清平这一走,所遗留下来的后续之事,都无形转移到慕容清哲肩上;或许是对这个弟弟亏欠太多,两年时间里,慕容清哲责无旁贷,持之以恒地推进着。 前些日子,慕容清哲启用了严如玉慈善基金一笔500万元资金,并以个人名义另行捐赠500万元,在他和清平的母校建立“严清平爱心助学基金”,用于资助母校内家庭贫困的优秀学生和整修扩建母校图书馆,同时以j&k集团名义捐赠了母校图书馆30万册图书。校方为感谢慕容清哲这番善举,在图书馆整修完成后,举行了盛大的剪彩仪式。特别邀请了慕容清哲出席参加剪彩,并诚邀慕容清哲在剪彩仪式结束后,为全校师生做一场交流演讲会。 的确,现任j&k集团董事长慕容清哲,作为商界成功人士的标榜,无疑是公众视野中的关注焦点,很多人都对这个年仅三十二岁的j&k集团董事长满怀憧憬。生活是碗白粥,需要五味调剂,自然是少不了名流之类的花边为枯燥的生活抹上一丝亮色;只是慕容清哲自接任j&k集团董事长一职后的2年里,极少在公众视野中露脸,对媒体的一干采访、专访,他也是一概拒之门外,越是回避,公众越是对这个行事低调的慕容清哲充满了好奇。 其实,慕容清哲不过是厌倦了暴露在公众之中的生活,二十四小时都有无数眼睛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毫无个人隐私无言;而就他个人更深一层的意味,他只是不想让下落成谜的苏浅对自己的生活了如指掌。如一场捉迷藏,她永远能掌握你的动向,而你只能失去方向的瞎摸索;若觉自己安好,苏浅就会一直隐藏下去。慕容清哲一直坚持的认为着,她终于一天会按捺不住,现身在自己跟前,问自己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而他亦是想亲口告诉她,这2年时间里,自己独自走来的喜怒哀乐是个什么滋味。 母校方面已经三次盛情恳请自己开讲,并保证不涉及任何媒体及报道,纯粹的心得交流。盛意之下不违自己的原则,慕容清哲本欲拒绝之心,终是抵不过他们接二连三的邀请,于是便承应下来了。 原本以为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慕容清哲却不想滋生出一个颇为意外之事。 700多人的礼堂,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站在这讲台之前,慕容清哲就反复思索过该为他们讲些什么,一群正处花季青春的学生,若太掉以轻心,很容易让他们误入歧途;可细细想来,慕容清哲真不觉自己有什么好讲的,他三十二年的人生时光,大多可以用年少轻狂来带过,何以为别人树立一个标榜呢?他没有旁人眼中那般神秘,也是爱与痛中慢慢摸爬过来的。 一时间骑虎难下,慕容清哲只能就着自己日常管理公司的心得,生硬地讲述了一些自己为人处世和人事管理方面的经验;一席老生常谈的话下来,他竟发现时间不过才过了40分钟,自己却已无言。和校方先前约定好的一个半小时的讲演,尚有一半距离,慕容清哲也是到了词穷之境;自行掂量了一番,和场上一干十七八岁的学生谈人生,似乎自己的感悟还没有那般透彻。 一场不成功的讲演,是慕容清哲对自己的深刻评价;不想草草收场落人笑话,慕容清哲思量一番,打算换个交流方式,采取学生现场提问作答的形式,以增加现场的互动性。既然不善言说,那就答吧,至少不像先前般抓不住缰。 在他落下可以举手随意提问的话语时,礼堂内的学生顿时陷入了一片大大的冷寂,场下的学生出奇一致的保持缄默,慕容清哲也是一番怔然在心。在对峙等待的2分钟里,慕容清哲按捺着忐忑在礼堂四下里观察着,越来越浓厚的沉寂,实在让他无法融入其中;学生们越安静,就越发证明自己的失败之处。慕容清哲那清俊之颜无奈地拢上一抹尴尬万千的淡笑,低下满布慌张的眸子,细细地开始收整自己讲台上的演讲资料,做好退场前的准备。[.超多好看小说] 片刻过后,收整好物件的慕容清哲,也收整好自己那失落尴尬之心;不如早些离去,免得贻笑大方。去意已生,慕容清哲再次抬起从容神色的眼眸,准备向一干师生致歉辞行,惊觉地发现那黑压压的坐席之间,一只手如破土而出的苗芽,不早不晚地收入他的视野之中。本以为冷场,却在决心离去时起了变化,慕容清哲惊转的淡笑之间多了一份镇定,将手边已拿起的资料又轻轻放回讲台之上,诚挚地点上那个举手提问的学生。 从人群中起身的学生,慕容清哲仔细着眉眼的注意,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个样子清秀的女学生,满脸红霞染的站在席位上,腼腆羞赧。 “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么?” 一句怯怯之声不大,却把场上肃然地异常,慕容清哲听得字字确凿。慕容清哲也是一脸犯疑,这个羞涩的女生口中的什么,界限到底有多广泛?他也是笃定不了。只是作为他的第一个提问者,慕容清哲还是给予了她一点特权。 “当然。” 见慕容清哲口吻中回答的干脆,女生神情间虽然腼腆,但也不再故作扭捏,直言向慕容清哲问去。 “师兄,你和那个暗恋你的女生后来在一起了么?” 席间那女生一句语出惊人,将场上气氛带出了一片哗然。站在讲台上的慕容清哲也是倏然一怔,什么是暗恋你的女生?!显然一时间这唐突没在脑子里对上号,可礼堂上700多双眼睛此时齐齐朝他聚集过来,和着他掩不住的尴尬,慕容清哲也是无所遁形地傻站那。 “对不起,我有点搞不懂你的问题?能讲清楚一些吗?” 那女生被慕容清哲回问得一脸羞红,不知是这问题牵涉到个人隐私太过敏感,还是这情感问题和礼堂上的学术气氛格格不入,那女学生也是没勇气再说些什么,一脸娇羞地左顾右盼着。只是未料到一个横生的枝节,意外地带动了场上一干学生的情绪;半窘迫半疑惑的慕容清哲,还没能从这意外中反应过来,场上的举手提问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慕容清哲又是被骇然一惊,面对此时礼堂学生高涨的情绪,他已是避无可避;见之前那女生迟迟不作声,他只能从人群中又点起了一名学生。 似乎这次的学生,没有了先前那女学生的娇羞腼腆,单刀直入的问上他来。 “师兄你好,刚才那位女同学的提问,就由我代为延伸一下。可能师兄不知道,在你毕业这十多年间,一直是我们学校炙手可热的传奇。无论你是青年时代银幕上的大众情人,还是而立之年驰骋商界的新秀,都一直深深触动着我们这些后辈,被敬仰成了一个不朽的神话。可能你还不知道,私下里许多像我这样崇拜你的后辈,一直尊称你为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情人’,并一级级流传到现在。以前大家私下里都在妄猜着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都不能确信着神奇;今天能一睹师兄的真容,你的气质,你的举止,你的谈吐,你的样貌,真真没让我们这些后辈失望!” “图书馆情人?” 那女生口中华丽辞藻的堆砌,无疑是把场上的慕容清哲推上了膜拜的顶端。图书馆情人,被莫名冠上的名号有点些戏谑之味,让慕容清哲此时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了一级级后辈们心中的大众情人了?荒诞的言辞,慕容清哲颇感突兀。 “师兄真不知道吗?以前老图书馆有位管理员的师姐,可能比师兄矮上两个年级,一直暗恋着师兄你。只要是你借阅过的书,或是应情之书,那师姐都会在书中留下一句对你的倾慕之言。对我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而言,这样的纯纯之恋比什么都动心,那位师姐将自己对你的千个爱慕尽言书中,让我们这些后辈都看着都艳羡。” 千个爱慕?慕容清哲面上的错愕更加明显了。在记忆里翻寻着,可找不到丝毫关于这位暗恋者的蛛丝马迹,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多了这般神秘的一个人?! “师妹,很抱歉,我印象中的确找不出符合你叙述中的人。” “师兄,我插上一句。” 还未等慕容清哲点起,左侧一名女学生径直站起来,看样子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蠢蠢欲动,想向慕容清哲透露些什么。 “师兄你好,请恕我冒昧插上一句。我自进校以来,一直很倾心于你和那位师姐之间的故事,为此还在校园论坛上建立了一个关于‘千寻情书’的帖子,其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师兄你们那段纯纯之恋的过往。这个帖子延续至今,通过学校里各方同学的努力,已经记录了那位师姐关于你的将近千条爱慕心情,还有许多等待我们去发掘。请不要笑话我们的无知,怀揣着一种爱情的美好去增长阅读见识,何乐不为呢?我们丰富了阅读涵养的同时,也是在感知一段真挚无暇的感情。” 没想到,这场演讲会的现场交流,会变成了自己过往感情的探讨。抹去了先前的尴尬,慕容清哲笑得很纯净,过去的一段无心之举,不想成为了这些后辈心中的神话,激励着他们在成长之路上奋进。慕容清哲突然也很想知道,这个神秘的暗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没有笑话的意思,若是要论笑话之人,莫过于此刻的我吧?场上大家尽知之事,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还在犯迷糊。可以问下,有人知道这位神秘师姐的名字吗?” 慕容清哲一发话,场上就七嘴八舌的闹开锅了,沸腾不已。场上一片众说纷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你一言我一语慕容清哲也是听不真;只能再次一个个点着七嘴八舌的场下学生来询问个究竟,寻找这意外的线索。 “师兄毕业那一年,老图书馆有6个学生图书管理员,都是98级的。” “师兄!我们收集的那师姐心情中,那师姐说会去找你,你好好回忆下,有没有遇见这样的人?!” “那师姐是98级的,师兄!先前有个98级的师姐在帖子上留言,说那位爱慕你的师姐应该是她的同班,说她好像是姓李,具体叫什么忘了;留言的师姐本想翻翻以前的毕业照,却不想在搬家中遗失了。” “师兄!你们是在葵花园第一次相遇的!你还救过她一次。” “师兄!她的英文名字我在帖子的情报上查到了,叫roa。” 葵花园,roa!慕容清哲的心倏然被这一声回答狠揪了一下,那个淹没在记忆的名字,被拂去了时间的灰尘,闪烁出灿烂的光芒。roa,李若若。 场上的众学生都在等待慕容清哲为他们揭开找寻已久的谜底,那眼神之间闪耀着翘首以盼的华光,是那般迫切和执着。直到今天慕容清哲回到母校,被后辈们追问起后才恍然大悟到,那幅留在书房的《画中仙》原来是这般因由。十三年前的七夕,他在葵花园中救下的女子竟然是李若若。他自懂得感情这事以来,尤其是经历和苏浅的一段刻骨铭心,慕容清哲深知感情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总会有个起头;原以为他和李若若之间的起头,不过是因为两个家族的利益交集。可如今恍然明白,他和李若若一干缘分早在十三年前已种下,只是自己忘记了,而李若若铭记着。 苏浅的离去,慕容清哲现在想来,大约懂得了那份进退两难。他终是辜负了李若若,而苏浅的离去为之付出了代价。你爱的人,爱你的人,竟是这般缘由地辜负在过往时光里,她们都在为自己在妥协,成全自己不再两难。略略润湿的眼眸,把礼堂里里外外的期盼扫过,李若若和自己的过往俨然变成了一种美好,他怎么忍心说出现实的残忍?他们要的谜底,慕容清哲已经有了答案,可他无法坦言。 若若,你的爱情依旧那般鲜活,被这一级级后辈们铭记于心,可我却受之有愧。慕容清哲此时最大的感悟,就是爱情是有生命的,它可以活在人的心中,拨动心跳。若若,面对这些后辈,你的爱情太美了,不忍心去打破;就让你的爱继续被缅怀着,被延续着,就像她们的执着一样,不要让悲伤再染指上结局,就让这故事停留在这无限遐想中。 若有轮回,下一辈子你一定要遇上值得你执着去爱的人,那个也同时爱着你的人。 暂时逃脱了一天的繁忙,慕容清哲一个人默默坐在书房里,点开母校论坛网站上关于《千寻情书》的帖子。慕容清哲和李若若的那些过往年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被数十万人品读在心间;而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间里,慕容清哲才敢独自打开这段过往,去补补他错过的感情。 千寻情书中记录了至今母校后辈们发现的李若若一干心情,有写在借书卡上,有写在封页目录的,有写在书中扉页之中的;李若若每一句心情,那些和自己有关的心情,后辈们都注明了出自哪本编号的名,留言心情在第几页,以及心情所述内容。976条,慕容清哲不禁在这深夜中深吸一口气,那图书馆里有将近60万册图书,后辈们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茫茫书海里找寻他错过的爱情?是什么力量支撑后辈们在为这个陨逝的女子重现她的爱情?帖子上记录下的李若若过往之心情,慕容清哲一条条的在心间品读着,找寻它动情之处,去唤醒自己曾与什么样的美好失之交臂。 《傲慢与偏见》之心情:严清哲是个傲慢的男子,正如伊丽莎白对达西的漠视一般,让人心生退怯。我要怎么让他注意到自己呢?对于他这样傲慢的人,我总是有些束手无策。可他的傲慢让我一点都不觉讨厌,骨子里的傲然不带半点做作,喜为喜,恶为恶,无一星半点矫揉造作。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只会看见他的优点。 《理智与情感》之心情:把心情写在这里,是种自我的反思,如书中的玛丽安娜、爱德华、威洛比、露西一般,在理智与情感间权衡着自我。而我也在权衡着自己的心,试图找寻着自我之理智。可感情这东西,怎么会有理智可言?我能明白的,爱情若是能理智对待,那就不能为之爱情;就像和他一次次擦肩而过,他总是能给一种怦然心动。我在他心中会是什么的感觉呢?他还会不会记得在葵花园中的我呢?一场美丽的邂逅,会不会无疾而终...... 《边城》之心情: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这是《边城》里最触我心的一句。翠翠等着她的傩送回来娶她,而我何尝不是等着那个魂牵梦绕之人归来?听说他毕业后去了法国巴黎,那个浪漫之都。都说法国男人是世界最绅士,最浪漫的男人,而他在那里会不会感染他们的气息呢?真想看看他温柔如水的样子,只是这等待好长,我却太想他。翠翠和我,都盼着心底一个耗尽相思的人归来。 《当你老了》之心情: whenyouareold whenyouareoldandgreynoddingthefire,takedownthisdslowlyread,anddreamthesoftlook youreyeshadonce,andtheirshadowmanylovedyourmomentslovedyourbeautywithlovonemanlovedthepilgrilovedthesorrowsyourchangingface; andbendingdownbesidetheglowingbars, murmur,alittlesadly,howlovefled andpaceduponthemountainsoverhead andhidhisface (译文): 君老时 待君老衰睡意沉, 炉旁打盹取书吟。 一汪秋水重入梦, 柔和宁静倒影深。 众生癫狂你靓影, 爱美之心假或真。 一人长悦沧桑脸, 独爱圣洁心求仁。 佝偻炽红壁炉边, 轻叹挚爱逸浮云。 缓穿慢越群山巅, 相望星空脸渐隐。 叶芝的诗集让我陶醉了。在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祈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牵挂你,是我每天的必修课。此时我听着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情》,有着憧憬着未来的悸动;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你身边,能否给我留下一个天长地久的位置呢? 《挪威的森林》之心情:这是你唯一没得及读完的一本书,而我已经帮你读上第四遍了。在前三遍中,我一直在猜测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读这本书,你会是像直子一样执着的人吗?我不敢妄然给你下结论,也许它不过是你闲暇之余一本打发时间的书籍而已。在这第四遍品读中,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也如愿的相爱了,我会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结局的。直子是爱渡边的,只是木月的前车之鉴太过深刻,她害怕再次迷失在爱情,所以怎么都走不出心中的那片挪威森林。读着这本书结尾,我满是忐忑不安,在我们错过的这段时间里,你也会像直子一般迷失在自己心中的那片挪威森林里,找不到出口吗?我最害怕的是,天不随人愿那般美好。 《追忆似水年华》之心情:当抬起头之时,不想已经在想你的时光中度过了2个春秋冬夏的轮回,而我也要从这里毕业了,即将启程去纽约。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图书馆当值,看着那一排排一层层的书架,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其间留下了多少关于你的心情,模糊之感如这浩瀚的书海;只是有一点我很明白,你没有在这离开的时间在我心里淡去。那靠近花园的窗台边,依旧留着你一人静读的身影;那最靠边的座椅上,依旧留着你一人详睡的身形;那书架之间的某些书,依旧留着你的一人品味的勾勒之痕。这里的一切都是有关于你的,也有我的心,我已经割舍不下这里了。年华似水,过往匆匆,回首而感,终觉不悔。我会沉静下来蜕变自己,直到有足够自信的那一天,如破茧之蝶站在你跟前,为我们再次相遇上演一场华丽的邂逅。 ....... 不觉间,眼中的清泪已经潸然而下,这份姗姗来迟的爱情,在顿悟之时,只能如那不停歇的眼泪,追悔莫及。李若若太爱他了,爱到只能用生命来成全自己,那生死之际她选择了苏浅,而不是自己,是因为爱;她把自己爱之人留给了他,代替她去爱。爱与被爱都是那么动容,当一切了解原委之后,慕容清哲只能在一个人的夜里流泪缅怀着。 李若若,你已经住进了我心里,当一切时过境迁之后。 时隔几日后,《千寻情书》帖子上更新了一则消息:自去年8月在张小娴的《我终究是爱你的》书中新发现了那神秘暗恋者的心情,这本书是出版发行是在2013年年初,显然这位身份神秘的师姐近期曾出现在校内图书馆,并留下话语。事情出现关键性的转折,众多关心者都是欢声雀跃的等待着,似乎这位神秘师姐的身份即将揭晓;可就在前几日,几个借书的学生竟发现,这本张小娴的《我终究是爱你的》竟不翼而飞,几经询问才知道是被人买走了!!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猜测是神秘人买走了,有人猜测是j&k集团董事长慕容清哲买走了,有人猜测是别有用心之人占为己有,趁机炒作点击。 故事在这里被截断了,有人灰心,有人坚持,有人静待.......看过那本张小娴《我终究是爱你的》扉页中留下的心语之人,凭着记忆将那最后的心情记录在《千寻情书》之中,等待着缅怀之人的评判结局。 《我终究是爱你的》之心情:正如这书名描述一般,此刻我的心依旧坚如磬石,我想我终究是爱你的;十年一日只待君,心终不觉苦为何。而我能给你的,除了不悔当初的爱着你,就是成全。 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张小娴这本《我终究是爱你的》的封页,那句字迹娟秀的话语如起伏连绵的山脊在目光中跳跃着,那般的生动,那般的鲜活;满是心酸与不悔的话语,字字触动心扉,显现着情之真理:情到深处无怨尤。 对着扉页中那短短几行字迹,来人沉默了良久,肃然了心中的笃定,便执起书桌旁的钢笔,在这句话之后落笔写到: 感谢,也铭记着生命里有你一路相伴,李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