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 阅读说明 第一卷写完了,为了为数不多但值得珍惜的读者我想应该说上两句了。 写这本书的初衷很简单,并不是为了成名或赚钱,只是这些年有了一些思索与感悟,想通过小说的形式表达出来,作为自己这一段人生的纪念。 本书的背景选择唐朝是很偶然的事情,其实不必太深究的。毕竟历史只是个背景,唐朝也好宋朝也罢是无所谓的,所以也请不要用研究的姿态来看这本书。更不要拿真实的历史来和它对照,那样的话本书的漏洞就实在太多了,我只能研究几年历史再来写这本书了。 不可否认第一卷是很琐碎的,甚至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以至有些读者不明白我写这些的目的所在,可能是我写作,不过这些都是为了今后的情节发展所做的铺垫,看下去自然就会清楚的,我倒也不太着急。 目前的历史类书籍所描写的内容无外乎争霸天下,本书表面上也无法逃出这个窠臼,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我绝不会写成这一类型。倒不是为了写出自己的特『色』,完全是因为我本身想要表达的东西并不在那里。如果大家有兴趣,不妨将本书和现实情况联系起来看,那么很多问题就会很容易明白了。 第二卷已经开始了,主人公的人生道路将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我也正式进入了状态,对于每天的更新大家是不必担心的,起码在五月以前我可以保证按时更新。虽然读者寥寥,门庭冷落,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继续下去,有始有终应是自然的事情。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我为自己当年的自私而抱歉,可是能说的也只有抱歉而已,虽然这毫无意义。 致读者书 郑重向aoyh以及真心喜欢本书的朋友说声对不起,尽管这已经于事无补。 本来想就这么无声的结束,可是看到aoyh的话我突然觉得应该解释一下。首先澄清一点,我没有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情,对读者也没有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勇气。事实恰恰相反,我很在乎你们的感受,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做出了结束的决定。 绝世大概是我三年前开始写的,没有一点功利的『色』彩在里面,当时想的很简单就是要写一本能够完全表达自己思想的东西出来,让他囊括我对于世事的所有感悟,用以记载我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很单纯,停停写写三年很快过去了。 大家可能不能体会我写作中的感觉,累就不要提了,因为我总是要尽量做到对每一句话甚是每一个字精雕细琢,力求达到表达最好的效果,不让一句废话产生。 我知道累并不能成为让大家失望的理由,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结束的理由。我知道这样的结束会让关注本书的朋友失望,可是我却必须这样做,因为继续下去也许会让你们有更大的失望。 毫不讳言的说写到现在我自己已经变的茫然,当初那种心境已经找不到了,当初想要表达的东西有些已经忘却,有些却在时间的磨砺间产生变迁。我不想单纯的去写完一个故事,因为那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想完整的表达一种思想,就这点而言我失败了。 好了,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就不再说了,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想你们可以给予理解。昨天看张嘉佳的几乎成了英雄时有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就用来做结束语吧。褴褛衣衫,暗自停留,揣度着刹那的芳华。其实骄傲败给时间,知识败给实践,快乐败给想念,决定败给留恋,身体败给失眠,缠绵败给流年。 第一章 谁与争风 上 楔子 田丝丝,人如其名果然甜美。不只是长相,似乎就连她的声音也甜美之极,令人不愿也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一般说来美女总是有些骄傲的,谁让上天给了她们值得骄傲的资本呢?田丝丝也不例外,她不只是骄傲而且是特别的骄傲,以至于无论看到什么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屑。也许值得田大小姐看上的人确实很少吧,谁让人家眼界高呢。就这点来说张生无疑是个幸运的人。 张生又是谁?那是此刻长安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 官宦之家,新科状元,玉树临风,风姿俊朗,堪称完美。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所有女人心中的梦想么?田丝丝也和城里所有的大小姐一样被他『迷』倒,区别只在于最后获胜的人是她。 好象身为美女总是比正常人更容易得到想要的东西,田丝丝也颇为志得意满,只能用得意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尤其是想到那些平日就和自己明争暗斗的小姐妹们那嫉妒又不得不表现出无所谓的尴尬表情,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已经拜过天地被送入了洞房,田大小姐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自此以后张生就是自己的了。 人声渐稀,最紧张的时刻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田大小姐少有的心跳加速。不要以为她是害怕将要来临的洞房花烛,田大小姐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她只不过是因为从此以后自己就将与少女生涯告别心里有些失落罢了。那些总跟在身后的公子哥儿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目标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了。突然之间好想哭,也好象明白了为什么每个女人出嫁时都是要大哭一场。 该来的总是会来,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生这么快就甩掉那些多事的家伙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今天就要真的发生了么,田丝丝现在变的有点紧张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了。 田丝丝低垂着头,想要掀开盖头却有点害羞。身边传来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接着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她。身子仿佛变的僵硬了,田丝丝的心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奇怪,今天张生好象没喝酒啊,那帮人没为难他么?嗯,一定是张生怕误了洞房花烛的美妙时刻,所以拼命拒绝了吧。想到张生对自己这么体贴,硬是从那帮如狼似虎的同窗包围中清醒的冲出来了,田丝丝的心也变的甜丝丝了。 猛地一只手袭上了胸口,田丝丝近乎本能的躲避着,可还是让那只罪恶的咸猪手命中了目标,在这狭小的空间她又能躲到哪里去。仿佛被点中了『穴』道一样,田丝丝刹时就失去了力气,于是那只手更加的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荡』起来。 那手好象带着魔力一样,田丝丝身上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发自心底的火焰开始燃烧。身体里有种空『荡』『荡』的饥饿感,更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于是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呻『吟』从喉咙深处发出,红霞早已飞上了脸,甚至红过了头上的盖头。 双手不自觉的就搂住了他的腰,越来越紧,好象只有如此心里才会塌实一些。身边的他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就轻轻推开她,接着双手去解她的外衣。田丝丝整个人立刻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对面的他好象也有些紧张,呼吸粗重起来,哆嗦着双手又去解她仅余的胸衣。田丝丝稍微有些宽慰,幸好还有盖头否则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正当心里翻江倒海起伏不定时,外面穿来一声尖叫:“有贼呀,快抓贼呀!”田丝丝不禁有些扫兴,她听出这是那两个在洞房侍侯自己的婆子的声音。可接着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耳膜:“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给我追。” 天呢,这才是张生的声音,那身边的这人又是谁?田丝丝慌『乱』的摘掉盖头,就发现一张猥琐的脸正『**』笑着看着自己。又惊又怕,不由惊叫起来,连声音都变了味儿。这时她甚至开始埋怨父母,为什么给了自己如此坚韧的神经,要是现在能晕过去可就太幸福了。 外面远远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兄弟们洞房就闹到这里吧,咱们先撤。”屋里这位失望的嘟囔着真他妈扫兴,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再然后狂笑声渐渐远去,只能听见自己的张生疯了一样冲进屋子,嘴里嚎叫着:“赵云飞,你个狗娘养的,你生儿子没**。”哪里还有一点平日的斯文风度,双目赤红,歇斯底里,简直就是要吃人的野兽。 田丝丝有些惊骇的望着他,从没看到他这样失态,这样不顾斯文的大声骂人。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于是哭声与骂声就成了田丝丝洞房之夜的主旋律,至于那些闹事的人早就毫发无损的跑没影了,可能此刻正在哪个地方得意的笑呢。 第一章 谁与争风 上 唐朝,史上最昌盛的国度、最旖旎的时节。在时间与空间的坐标上,唐朝和长安交汇而成的是一个让美恣意盛开的地方。如日中天的国力、血脉旺盛的生命力、八面来风的宏大气度共同绽放出一朵盛世之花。 然而日中则仄,月满则亏。每个王朝也自然有它的兴衰历程,大唐也无法逃脱这样的规律。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般眨眼就到了到了唐僖宗中和四年。席卷天下的黄巢之『乱』在各种势力的联合镇压下告于失败。 日薄西山的大唐帝国虽然又得以苟延残喘,但笼罩在皇权之上的最后一丝温情面纱也被掀去,野心家们纷纷粉墨登场。藩镇之间互相攻伐,战争不但没有止息,反而愈演愈烈。 『乱』世之中,人的生命朝不保夕更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自然也就没什么希望了。此时穷人还是要为生存拼命,衣食不愁的富人们则大多沉溺酒『色』,追求感官的刺激以至享乐之风盛行。 这正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世界对于没有希望的人而言也不过是沉醉的快乐与自我遗失。 本书的主人公赵云飞也是一样,相比之下他更加的胡作非为,拿人家的新娘取乐对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罢了,管别人是高兴还是难过呢,自己高兴最重要。 即使胡闹也是需要资本的,否则怕是早被打完棍子扔大牢了。偏偏闹事的这几个人就有这样的资本,各个背景不凡身世显赫,说起来长安城里敢为这点事动他们的人还真没有。 没有人天生就是坏孩子,赵云飞也是如此。他自幼就聪慧过人勤于诗书,且能做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样的天资用于读书想不成名都难,可是就当每个人都以为他会继续下去考取功名出将入仕的时候,他却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把所有的书付之一炬,自此流连于赌馆青楼且乐此不疲。其父赵尚虽然严厉却也拿他没法,教训几次之后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即将升起的一代才子,就此堕落红尘,令人扼腕叹息。但赵云飞却我行无素乐在其中,后来又结识几个同道中人,渐渐风流之名遍于长安。 他的第一个朋友柯义衡,其人生的面白如玉,妩媚处有如女子。但却『性』如烈火,言语上稍有不如意就要拳脚相加。曾经一人独斗二十多泼皮无赖,且打的他们鬼哭狼嚎,自此群贼皆破胆。其父身为禁军统领,专门负责保护皇帝,他这也算是家学渊源。 第二个叫杜尚玉,也就是调戏人家新娘子的那位,其貌不扬矮小猥琐,却最为贪花好『色』,是十足的好勇斗狠之徒。其父为京兆尹负责京畿大小事务,是名副其实的县官不如现管,他能如此有恃无恐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一章 谁与争风 下 既然享乐的风气如此浓厚,精明的商家又怎会放过。于是城中最多最热闹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游乐场所。 长安西市的桂安坊是青楼最为密集的地方,这里完全失去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人们不分昼夜的到此寻欢作乐。夜幕降临时分,各种颜『色』的灯笼纷纷亮起来,朦胧的光影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暧昧,撩拨着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深入其间,欢笑声,痛苦又似欢快的呻『吟』声不绝于耳,构成了这夜里奇特的风景。 这些去处里面,最有名的当属“虫二楼”了。楼如其名,果然是風月无边。不说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美丽佳人,就是那富丽豪华的摆设也值得大把的扔银子。有钱有势者当然要住最好的房子,睡最美丽的女人,非是如此怎能让他们感到成就感呢。 这样的地方赵云飞当然也不会放过,事实上他正是这里的长客,其中的兰珠姑娘就是他的专宠。 又是夜幕降临时分,酒食餍足的人们蚁附而来,赵云飞三兄弟也旁若无人的走在人流里。见到他们,大多数人都不自觉的躲远了些,生怕什么地方触怒了这几位小爷。那后果绝对不是闹着玩的,除了杀人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直看到他们走了进去,这些人才算松了口气。可是功夫不大,就看到他们又面『色』阴沉的走出来。有人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就被杜尚玉一顿臭骂。 虽然赵云飞几人家事背景不同一般,但毕竟还不能只手遮天,他们也有不敢招惹的人物。虽然敢把工部尚书元浩的儿子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却绝不敢碰一下宰相的儿子柳宏。 今天碰上的偏是柳宏,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对兰珠上下其手,大肆轻薄揩油。赵云飞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含恨而出。 一直走出桂安坊,杜尚玉不忿的站住说道:“柳宏真是欺人太甚,明知兰珠是谁的人,偏要点她,这不是有意要我们难看么?”柯义衡道:“他就是要告诉大家,他柳宏才算是长安第一公子。” 想了想,杜尚玉又变的气馁起来:“算了,我们确实惹不起,还是回家吧!我家的春红伺候人也是很舒服的。”柯义衡最看不惯他这种『性』格,骂道:“你除了欺软怕硬还能干点什么?想回去快滚,别在这让我看着闹心,真是个脓包。“ 他脸上的不屑,语气里的嘲弄让杜尚玉大为恼火。本就十分嫉妒柯义衡的英俊潇洒,偏他又总是一付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为此两人没少动手,只是每次都是被痛揍一顿,现在是不敢先启战火了。可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讽刺道:“你不还是灰溜溜的出来了,厉害怎么没见你上去教训柳宏。” 更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柯义衡道:“硬碰是你这种蠢猪干的事,我们混这么久靠的可不是这个。”杜尚玉追问道:“那你有什么计策?”见柯义衡也没话了,杜尚玉不由洋洋得意起来,占次上风可不容易。又摆出一付看着就假的笑容对赵云飞道:“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每当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赵云飞的身上,而他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成为这些人中当之无愧的首领了。 看他们吵完想起自己了,赵云飞才淡然道:“古人云:匹夫见辱,挺身而起,拔剑而斗,此不足为勇。我们当然不能和他硬碰。”斟酌了一下问道:“我问你们,柳宏可曾发现咱们进去了?” 呸,杜尚玉淬了一口道:“他正被兰珠挑逗的神魂颠倒,**焚身哪有精力注意咱们。”说到兰珠更是生气,又淬了口唾沫骂道:“兰珠那贱人卖弄风情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恼火,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奇怪了看了他一眼,赵云飞道:“她们就是卖笑的,碰上这么有身份的客人当然要竭尽所能的表现了,这值得你义愤填膺么。”示意他靠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杜尚玉顿时变的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答应:“好,我这就去办,这次要让柳宏大大的丢把脸。” 皎洁的月光洒下一地清辉。赵云飞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脸『色』淡漠的望着天边的明月。突然『吟』道: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户仰头看。”回过头对柯义衡道:“静下心来,才发现月光竟是那么的美,而我已经有多少时候不曾这样赏月了。” 三更时分,虫二楼里又是一阵喧闹,柳宏腆胸叠肚的走了出来,看来在兰珠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宰相之子身份就是不同,就连一向高傲的虫二楼当家人公孙大娘也亲自送了出来。只是脸上不见谄媚,仍旧是淡然自信的微笑。 刚到大街上还没来得及牵马,突然从角落里钻出一群小乞儿,蜂拥而上直接抱住了柳宏,其中一个还张口叫着:“爹我可找到你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起阻拦,等柳宏醒过神来已经被抱个结实,不由气的破口大骂:“哪里钻出来的野种,快滚开。”说着用手用力推搡,至于身体却是寸步难移了。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乞丐道:“我不是什么野种,爹你不记得了么?几年前你在灞桥看上了我娘,不久就有了我。我娘可是因为你是大官的儿子,又说绝对不会骗她,要接她起宰相府里住才从了你的,现在你要不认帐了么?”伶牙俐齿又说的头头是道,不少围观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毕竟如果不是真的,他这么个小孩是很难知道柳宏身份的。不单是旁人,柳宏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这些年自己风流事做了不少,难免会有一些风流帐,这小孩说的是真的也有可能。 那小乞丐颇会察言观『色』,见他迟疑立刻转身对围观的人喊道:“各位叔叔伯伯给我主持公道啊,哪有当爹的享受荣华富贵,却任由儿子做乞丐不理死活的。” 围观众人不住点头,虽然没当面指责,暗地里说三道四的却不少。也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柳宏不敢做的太过分,心里却不住埋怨这小孩儿不懂事,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出丑,要是暗地里和自己说,就是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奇怪了,往常自己手下那批如狼似虎的家丁早过来赶人了,可今天到现在还没影子。向外望去却发现他们被人拉拉扯扯的挡在外面,有的还被故意撞倒了。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是没指望了,心里一急,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在楼里喝酒的也跑出来看热闹。柳宏实在受不了了,横下心来死命向外冲去。体格好果然不是吹的,这一使劲那几个小孩怎么拦得住。 站在外面松了口气儿,柳宏只是觉得腿部凉飕飕的, 别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不由大窘。人是出来了,裤子却被留下了。 这下乐子大了,柳宏脸都青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人怪声怪气的嘲讽着:“好白的大腿呀,快赶上杏红楼的如霜姑娘了。” 羞的蹲在地上,柳宏拼命往下拽衣服,可白花花的大腿还是『露』在外面。这滑稽的样子,更加让众人众人狂笑不已。衣服没了,仿佛连平日里的那付自信也失去了。 远远望着的杜尚玉笑的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我找这几个人不错吧,这下我看柳宏还怎么不可一世。光屁股的宰相之子,这可是大新闻,很快就会成为长安的一大笑谈。”柯义衡也忍俊不禁:“估计柳宏几个月是不敢出门了。”赵云飞微笑道:“现在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你们猜他见到我们会是什么表情呢?『露』脸的时候都喜欢被熟人看见,丢脸的时候可最怕见熟人呀。”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人被人粗鲁的推开自然有些不高兴,可看清来人之后忙闪出路来。还有一段距离,杜尚玉就扯着公鸭嗓喊起来:“什么事这么热闹,我也瞧瞧。” 负手站在圈子里,赵云飞故做大惊:“这不是柳兄么!怎么会如此狼狈。”看到乞儿手里的裤子更是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当众对宰相的公子图谋不轨。小杜你快去把巡城士兵叫来,一定要抓起来好好审审,看是何人主使。” 看到他们,柳宏已经目瞪口呆,再听到要找巡城士兵差点晕过去。自己想压还不压住的事,他们还想闹的更大呀,要是经过衙门可真就全城皆知了。 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得了,柳宏噌的站起来连连摆手叫着不要。赵云飞奇道:“柳兄打算就这样算了?我看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吧。” 柳宏汗如雨下,明知道是想要自己出丑,可是此刻却不敢万万得罪,无限委屈的说:“都是一些小孩儿,不用太计较。赵兄的心意我领了。”说的自己都觉得可怜,差点没哭出来。 觉得差不多了,也不敢把事情搞的太大,赵云飞脸上一片诚恳:“既然柳兄如此宽宏大量,我这局外人更不能说什么了。” 这时阻着柳宏家丁的人也一哄而散,放他们进来。这帮人很清楚让公子受了这么大屈辱回去准没好果子吃,现在只能拼命表现了,打的那帮小乞丐鬼哭狼嚎『乱』做一团,裤子自然也抢回来了。 见缓过神来的公孙大娘走过来了,赵忆丛甩手就是一个嘴巴,阴阴说道:“柳公子在你门前受辱,你却不闻不问。现在又跑来献殷勤,当别人是傻子么?” 公孙大娘年近三十,人长的妖娆妩媚。早年就是名噪一时的美人。虽已人到中年却姿『色』未减,反而添了一股『迷』人的丰韵。为人成熟干练,长安城的达官贵人结识无数,但平时对人若即若离,看得见却吃不着,以赵云飞的个『性』当然要趁着今天的机会一尝夙愿。 一腔邪火正没处发泄的柳宏听了赵云飞的话,立刻也把矛头对准了她。上去又是一个嘴巴:“刚才看热闹,没事了才过来装好人,当老子傻的么?这楼不用开了。”跺着脚一迭声的叫人去通知京兆尹。 接连挨了这两下,公孙大娘娇嫩的脸蛋立刻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看着愈增娇艳。听说要封楼,平日里的稳重也保持不住了。只能不停的说好话,苦苦哀求着,看样子立刻就要哭出来了。 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平时绝对是件利器,可柳宏此刻哪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只剩下杀人放火的心思了。他没有可赵云飞有啊,见时机差不多了,从容进言道:“柳兄既然连元凶都饶过了,我看也不必和一个女人太过较真儿。她也是吓呆了,不是有意看你遭受小人折辱。”接着又放低声音道:“这虫二楼在长安城里影响很大,如被突然被封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传入柳大人耳中似乎不好,柳兄要慎重。” 这正是柳宏最怕出现的情况,刚才是一时怒气,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见他怒气消了不少,赵云飞又说道:“虽然只是无心之失,可也不能算了。我看就由虫二楼出五千两银子替柳公子压惊,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许传出去。” 见有台阶可下,柳宏还有什么说的,心里还挺感激他想的周到。当然他只是以为赵云飞等人是恰巧赶上这事的,要是知道是他一手策划的,估计立刻就得吃人。 见他首肯,公孙大娘急忙命人拿出五万两的银券(貌似就是后世的银票,不过现在只是小范围流通,书友指出,故此杜撰之,算是yy吧,以后不再说明),千恩万谢的递到柳宏手里。他看也不看就揣入怀里,一抱拳对赵云飞道:“今日之事全仗赵兄周旋。多余的话不说了,以后我就当你是兄弟了。” 很感激的拱了拱手,赵云飞一脸的诚恳:“柳兄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要知道你我同为官宦子弟,所谓打一个和尚满寺羞啊,你丢脸我们也没什么光彩。不过你愿交我这个朋友,小弟心里幸何如之!”又说了几句,柳宏急急的走了。 杜尚玉放开他那破锣嗓子一顿臭骂,围观的人群也都散了。公孙大娘重又恢复了她仪态万方的笑容:“今天的事多谢赵公子了。如果没有你,虫二楼这场灾难恐怕过不去,那样我也没脸见东家了。”赵云飞边往里走边道:“虽然破费了一点钱,但我知道这对你们不算什么,用不了多久就赚回来了。” 坐定上茶,赵云飞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开始步入正题:“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该如何谢我?”公孙大娘嫣然一笑,拿出一叠银券放在桌上,说:“这点银两不成敬意,请拿去喝酒。今后虫二楼待各位为上宾,看上哪个姑娘开口就行。” 随意的扫了一眼,赵云飞道:“又是五千两啊,看来你们果然不在乎钱。”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们的钱虽然不多,可也根本不缺。拿来有什么用,带进棺材么?”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粉脸,温柔的说:“疼么?刚才好像出手重了些,你不要记恨才是。” 公孙大娘借摆头的机会自然的让开他的手道:“贱妾不敢,我知道公子也是不得已的,非此怎么消柳公子的气呢?”赵云飞摇头道:“虽是不得已,可我却还是心疼的很。” 似乎有些感触,公孙大娘垂首幽然道:“我们不过是些青楼女子了,又有谁真把我们放在眼里,更别提什么心疼了,公子这样说我真是感激不尽。” 收起笑容,赵云飞平静的说道:“公孙怎么如此妄自菲薄,不说别人,我就对你敬爱有加。常想着若能一亲芳泽,共度良宵就是死也没遗憾了。” 公孙大娘一怔,又恢复正常笑道:“公子真会说笑,我这蒲柳之姿怎能入你的法眼?我知道你喜欢兰珠我这就去叫她。”言罢就要出去。 在一旁早就听的不耐烦,见公孙大娘还一劲的装糊涂柯义衡更是火大:“谁有心情和你说笑,难道你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公孙大娘此刻的真的有些急了,连平时的笑容也凝固了。她毕竟是在这种场合混久了的人,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再看赵云飞正双目灼灼的望着自己,竟有些咄咄『逼』人。只好说道:“既然公子你不嫌贱妾残花败柳之身,那我愿自荐枕席。” 神『色』一松,赵云飞笑道:“公孙果然是个明白人。**一刻值千金,你我不可浪费光阴。” 事情既然无法改变,公孙大娘也毫不矜持做作,宽衣解带,『露』出那令赵云飞垂涎以久的身体。 这一夜百转千回,花开几度。与众不同的别样风情,无法抑制的快感让人觉得为了得到她,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第二章 自由沉沦 上 炎炎夏日,太阳如火高悬于头顶。这样的天气通常只有两种人还会呆在外面。 一种是为了生计奔波,一刻也不能停歇的人。还有一种就是终日无聊,心绪浮躁,一刻也不能安静的人。赵云飞和他的两个朋友就是后者。 一条小河斜绕着长安向远方蜿蜒而去,阳光下的河水亮的耀眼,远远望去,好象一条银『色』的腰带。 赵云手持鱼杆坐在树下已经很久了,杜尚玉蹲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而柯义衡却似不怕阳光,正站在小桥上,望着远处发呆。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知了,也不知它到底知了什么? 看了很久,杜尚玉发现个问题,无聊的伸个懒腰道:“我观察半天了,怎么鱼咬钩的时候你也不拉呀,你这到底是在钓鱼还是喂鱼呀?” “你想吃鱼么?”赵云飞淡然说道。见杜尚玉摇头又道:“那就是了,既然你我都不想吃它,钓出来干什么呢?”杜尚玉撇了撇嘴:“那你可真够无聊的,这么做有意思么?” 不知什么时候柯义衡已经走过来了,听见他们的争论接口道:“你又知道什么?他怎么会无聊呢,每换一次鱼饵他就知道自己曾掌握过一条鱼的命运,他感到欢喜还差不多。” 赵云飞看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无聊么?你认为掌握几条鱼的命运就能让我高兴。” 阳光下柯义衡的脸显加的白了,俊俏的鼻尖上带着几粒汗珠,显得更是妩媚动人。赵云飞不由叹道:“你真是生错了年代,如果是在魏晋决不会让潘岳、何晏专美于前。” 杜尚玉连连点头称是:“你还偏是个男人身,这不是暴殄天物么?”柯义衡玉面一寒就要发怒, 杜尚玉早识趣的远远躲开。过了一会又哀嚎道:“好无聊啊。” “鬼叫什么,把我的鱼都吓跑了。”赵云飞没好气的抱怨。杜尚玉委屈的说道:“我实在是憋闷死了,你不能只顾自己不管兄弟吧?” 看了他一眼,赵云飞收起鱼杆问道:“那你说做点什么好?”又想去虫二楼了?”杜尚玉摇头道:“总去那里没什么意思,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柯义衡附和道:“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能像公孙么?每次都让赵云飞满意而归,这种事羡慕不来的。”杜尚玉道:“每次他都故弄玄虚,到底怎么好谁知道啊?” 看着他们艳羡的脸,赵云飞颇为得意的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除非自己体会,根本说不清楚。以后你就明白了。”想了想说道:“很久没听书了,不如去那里吧。看那老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坐在临窗的桌子上,品着香茗,吃着糕点,享受那清凉的风,几个人都很惬意,听的也是津津有味。红拂女夜奔李靖的故事已经听过多少遍了,却仍觉得很有意思。 书告一段落,楼内响起几声稀落的掌声,原来只有他们几个在鼓掌而已。杜尚玉甩出一锭银子,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回到座位,耳边尽是赞赏之声。每次都是如此,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只是这次仿佛有些不和谐的音符。柯义衡听觉敏锐,仿佛听到一声“哼”,四下观望也没见什么反常,只好回头喝茶。 过了一会,杜尚玉神往的说道:“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就没发生在我的身上。如果有这样一个奇女子喜欢上我,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可惜啊,触目所及,全是庸脂俗粉,让人扫兴。” 柯义衡讽刺道:“以阁下这付尊容想遇上这样的事,依我看很难呢..很难。”杜尚玉抬头想要争辩,看了看他又垂下头去,心灰意冷之极。赵云飞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奇人奇缘,而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垂青呢?说到底我们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福了,终日锦衣玉食,走到哪里都被人当大爷一样尊敬,还奢望什么呢?凡人自有凡人的快乐,真到那个地步的人,未必就比我们快乐,他们活的远比我们沉重。” 沉默了一会儿,杜尚玉道:“那你快乐么?”赵云飞呆了一下,道:“起码比从前快乐。人活着不过就是图个轻松自在。否则当了状元又怎么样,就是到了宰相的高官还不是每天心事重重。而我们呢,当个所谓的纨绔子弟多舒服,钱有人供着,事有人抗着,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么?”两人连连点头,杜尚玉也说道:“是呀,我爹就常叹气说我这当儿子的比他这当老子的幸福多了。” 这时就听见一声沉重的“哼”声,比上次声音大多了。柯义衡噌的站起来,道:“对公子爷不满就站出来,别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整层楼都安静下来,不知谁得罪了这几位大爷。胆子小的已悄悄向楼下溜去,生怕麻烦落在自己头上。 从很远的一张桌子上站起一个人,有恃无恐的说:“是我,你想怎样。”赵云飞不等别人说话,哈哈一笑,道:“兄台可否过来聊聊,我有事请教。” 那人道:“可以,到看你能有什么花招。”昂首走过来,直接坐下,毫无畏惧的望着他们。 赵云飞又一笑道:“兄台何必摆出这付剑拔弩张的样子,难道我们有什么过节么?”那人见他始终保持微笑,礼貌有加,也觉得有点过了。暗笑自己对几个膏粱子弟竟也如临大敌。 见他神『色』放松下来了,赵云飞又道:“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那人道:“萍水相逢,名就不必讲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吧,不要想套我的话,当我什么也不懂么?” 赵云飞心中暗笑,却正『色』道:“我想知道兄台为何三番两次的嘲笑我们,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如此可笑?” 那人道:“大丈夫生立于世上。不能出世为真佛,其次不失为功名之士。若令当世无名,后世无功,养此狗命,于世何益,不如死矣。而你们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仗着祖荫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反而沐猴而冠把自己当个人物样的沾沾自喜,我很看不惯,所以哼了几声,你想怎么样?” 语气尖酸刻薄,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令柯、杜两人怒火中烧,若非赵云飞在底下死死摁住早就发作出来。心里却奇怪他今天的『性』格怎么如此的好,若是平日,早就在旁高声喊打了。 对面那人眼『露』狡黠之『色』,道:“令友好象对我的话很不满意,莫非还想揍我一顿不成?”语气满是挑逗,简直就是希望他们快点动手嘛! 赵云飞神『色』如常,道:“兄台的话确实有些难听,不过却也很有道理。不错,我们就是仗着父亲的地位才活的如此潇洒自在。说我们没有志气,不思进取也没错。可这又怎么样呢?别人想这样还没有机会。别人想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且随他去。我们只要每天有酒喝,有美女陪伴就觉得很满足。我认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又碍别人什么事?你可以说我们活的像猪,但那又如何?你去做你的老虎,我们只想做猪。我们没嘲笑你满山奔走,你为什么嘲笑我们没心没肺,吃饱就睡呢?” 那人听的目瞪口呆,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不但自己承认是猪,还以此为荣,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愧『色』。倒像是自己干涉了人家的自由,气的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骂道:“你的脸皮厚的果然像猪,小心太肥被人杀了吃肉。我真是疯了,竟和你们说话。”转身就逃,简直就是在躲避瘟疫。 他走了,赵云飞终于松了口气,暗叫好险。茶楼众人没见到好戏开场,却听了这一番宏论,有些哭笑不得。赵云飞高声道:“众位认为我话说的如何,是否很有道理?”哪个敢说不对,纷纷竖起大拇指:“公子高论,非同凡响啊。” 拉着两位气『迷』糊的兄弟走出老远,来到一条背街,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停下脚步,靠墙呼呼喘气。杜尚玉气急败坏,不等气喘匀了就问:“那小子是谁呀,敢大放厥词,满嘴喷粪。他老子是谁,倚仗谁的势?柯义衡也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你『性』子那么好,究竟担心什么?” 赵云飞拿出一锭银子道:“你们谁能用手把这个捏下三分之一来。”两人都是一怔,杜尚玉叫道:“你疯了么,用手怎么分?用刀都很费劲。” 赵云飞瞥了他们一眼道:“他仗谁的势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他就这样弄下一块银子来。你们认为他还需要依靠谁的势来收拾咱们么?” 柯义衡惊道:“要真是这样,他一个指头就把咱们都收拾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杜尚玉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么?” 赵云飞点头道:“可怕的是他还是传说中的那种初出茅庐的高手。这样的人做事没轻重,又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兴起把咱们几个打成残废也说不定。” 杜尚玉哀叹道:“我的妈呀,这么说我们不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么?我还想教训他呢。现在看来作猪也比做鬼好啊。”柯义衡道:“现在你还期待什么奇遇么,那样可不是少活十年的问题。” 杜尚玉道:“让奇遇见鬼去吧,现在我只想搂个姑娘,躲在被窝里,这样我才能有点安全感。” 赵云飞走了几步,发现他还站在哪里,奇怪的问,你不是要找姑娘么,怎么还不快走?” 杜尚玉晃了晃腿道:“走啊,妈的,我腿软了,怎么走,谁来扶我一下。” 看了一眼柯义衡知道他是不会扶的,赵云飞只好架着他走,想想觉得可笑,平日里打仗的时候他都是英勇异常,一马当先,没想到今天吓成了一堆烂泥。 第二章 自由沉沦 下 走了半天才走出巷子,三人都吓呆了。 茶楼上见到的那人正微笑看着他们,道:“你好,小猪,等你们很久了。”赵云飞手一松,杜尚玉立刻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柯义衡怒道:“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阴魂不散,缠着我们不放?” 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那人道:“看不出还有些胆量嘛,是头会发怒的猪,比地上那只烂泥猪和那个一脸坏笑的猪强些,你难道还要和我较量不成。”抬脚踢向巷口的一根石柱,也不见如何使劲,就喀的断成了两截。 柯义衡又怒又怕,脸『色』更加的白了。赵云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侠在此等候我等,莫非有事要吩咐么?”那人道:“你们能有什么用,只是我现在很无聊,好不容易遇上几个这么好玩的人怎能轻易放过。” 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赵云飞道:“原来是想找乐子呀,那是我们的强项。我们这就走吧,一定包你玩的痛快。” 那人道:“不急,我先问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初出茅庐的人。”赵云飞轻松的一摊手道:“我认为真正久在江湖行走的人是不屑于找我们这种小人物麻烦的。而大侠你又是显『露』绝技又是勾引我们出手的,这些加在一起还能得出别的结论么?” 点了点头,那人道:“你虽然是猪,不过还算精明。我这几天就想找个人练手,看看自己的武艺到底怎样,可惜逛了三天也没找到什么机会。就你们几个还算有趣儿,可惜武功太差不值得我出手。” “是呀,长安一片祥和哪有什么打斗啊。大侠还是玩点别的吧,这世界上有好多比武功更有意思的事。”赵云飞想了想又道:“可是总是猪啊大侠的互相称呼好象不太好。我叫赵云飞,请问大侠如何称呼?”那人皱眉,想了想道:“叫我苏方好了。” 大家通了姓名,气氛缓和了许多,苏方也不好在恃武凌人。随三人走了一会,问:“虫二楼是什么地方,名字怪怪的,听你们话里的意思,那里简直好的不得了。” 赵云飞道:“那是取风月无边之意。里面美女如云,佳丽成群,真是美不胜收。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喜欢那里的。”苏方道:“原来是青楼,怪不得一提起来你们就双眼放光。我堂堂大侠怎能去那种所在,辱没名声。” “此言差矣。”赵云飞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大侠你这样的人正该快意人生,怎么反而比我们这些读书人还墨守成规在意俗人的看法呢?虫二楼往来的江湖人物甚多,那洒脱豪放的风采实在令我等心折不已。”苏方:“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如此神魂颠倒。” 一进虫二楼,赵大爷,柯大爷的叫声不绝于耳,俨然成了众星捧月的人物。赵云飞道:“这就是青楼的好处之一,受人尊重的优越感就足以让人乐而忘返,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也忘的一干二净了。” 苏方不屑一顾地说道:“又不是发自内心的,不过是看上你们的钱而已。”“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呢?金钱起码还能买来表面的尊重,这就很好了。”赵云飞淡然道。 到了雅间,杜尚玉摆出一付谄媚的表情道:“大侠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子不妨让他们叫来,风『骚』的,还是优雅的?小一点的,还是老一点的。” 还没等到苏方开口门就开了,一溜女子走了进来,顿时香气扑鼻,一个个搔首弄姿。几个相熟的已经坐下替众人倒酒了。赵云飞搂着一个女人,对苏方说:“大侠看上哪个了,叫过来就是,都喜欢也没关系。杜尚玉的手已经伸进怀中女子的衣服里,『摸』个不停,弄的她呻『吟』不止,娇喘连连。 对这种不堪的场面苏方显得很不适应,一个不识相的女人想坐在他腿上,被他一把推到地上,然后起身就往外走。赵云飞忙拉住道:“大侠不喜欢这些女子可以再换,不要这就走啊。” 苏方恼怒的说道:“我不喜欢这么『乱』烘烘的,只想安静一会。”赵云飞忙道:“这好办,让她们出去就是了。”柯义衡见他的眼『色』,拿出一堆银子道:“这些拿去分了,今天不用你们陪。” 屋子安静下来,苏方重又坐下,讽刺道:“你们真是大方的很,几百两银子就这么送出去了。”很不开眼的杜尚玉大咧咧的说道:“这算什么,就是几千两这样送出去也不是没有。” 眼珠一转,苏方道:“你们还真是有钱。那谁能告诉我怎样在短期内能赚到一大笔钱呢?” 杜尚玉忙道:“那还费劲赚什么,大侠需要多少开口就是。”苏方道:“我需要二十万两,你有么?”杜尚玉顿时没词了,『摸』了半天讷讷道:“我们几个加一起也不到一万两。” 白了他一眼,苏方道:“我早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你们要有这能耐就怪了。”这时赵云飞『插』嘴道:“不知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家世居蜀地,最近有机会到外游历。看到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四处战『乱』不熄。今年是大旱之年又遇上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光河南一境就有上百万灾民,人们易子相食惨不忍睹。我想要是有二十万两银子到各地收购粮食的话可能会缓解这种情况。我根本没办法弄到,心里烦恼才去茶楼闲坐,偏又遇上你们几个败家子。”说到这里苏方忿忿的扫了他们一眼才道:“两相对比,你们实在可恨,所以想要教训你们一顿,还被一顿花言巧语给骗了,最后糊里糊涂的到这里来了,想想我还真有点不可理喻。” 杜尚玉好奇的问:“那些官员不管吗,还用你这不相干的人想办法?”见他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柯义衡忍不住道:“你还真是猪啊。那些官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捞钱,谁会往外掏。除了征兵收税的时候,谁的心里还有老百姓?”杜尚玉想想也是,不由叹道:“如此说来,长安简直就是天堂啊,我是再也不想出去了。” 苏方道:“总算说了句人话,你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的人吃饱就觉得很知足,你们一掷千金还多抱怨。”说的柯、杜脸现羞愧,连连点头。见赵云飞一直不语,问:“想什么呢?”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赵云飞专注的看了苏方一眼又道:“虽然与我们无关,但苏兄既有仁爱之心,相识一场不妨想办法成全他的心愿。顺便给自己积点功德,免得下辈子真转世为猪。” 听他说的如此轻松,好象信手拈来的样子苏方蔑视的说道:“就凭你也能弄到二十万。要是真能,我就...我就....。”赵云飞追问道:“你就怎样?” 苏方受激不过道:“我就拜你为大哥,听从你的吩咐。”赵云飞一笑道:“那我们就击掌为誓,决不反悔。说着伸出手与他击掌。 这才惊奇的发现他的手是那么柔软,温热湿润,手指纤细而修长,比自己的手整小了一圈。心中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女子身份。可是看她的面貌,怎么也看不出来,只是有点呆板而已。以前以为是他『性』格如此,现在看来可能是经过易容之类的吧? 苏方却没想这么多,说道:“有什么主意快说吧,要是办不成,你就得拜我为大哥,听我的吩咐。那时我先让你们去做十天苦工,还不让你们吃饱,你就知道什么是苦了!” 赵云飞自信的说道:“那种事是不可能出现的,我何时做过失败的事。”命人去把公孙大娘叫来。 不多时,公孙大娘就走进来,屋子里立刻就充满了香气。星眼流波的看了一眼众人,径自坐在赵云飞身边。赵云飞『摸』着她的手道:“几天不见,公孙更娇艳了,真是风情万众啊。想我没有?”公孙大娘娇笑道:“怎么没想,我还以为你另有新欢,忘记奴家了呢?说着倒在他怀里,暖玉温香怀中抱,让人不由产生冲动。赵云飞笑道:“真是想我了,哪里想啊。”公孙大娘羞道:“当然是心里了。”虽已年近三十,作出这小女人形态却自然之极毫不做作。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女人特有的韵味。看的杜尚玉眼睛发直,羡慕的口水都要淌出来。 苏方实在看不下去了,说:“还是快说正事吧,想打情骂俏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赵云飞道:“看我的公孙如此漂亮,你一定羡慕了吧,哈哈!” 苏方嘴一翘显得很不以为然,不过打量了几下之后却没说什么。 赵云飞心里得意,道:“那就谈正事。公孙你来说说看,在这长安城里,都有谁可以不费力气的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公孙大娘一怔道:“二十万两,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云飞道:“当然是有用才问。”公孙严肃的说道:“二十万两不是小数,能拿出来的也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可不好惹,你还是不要太任『性』才好。” “想不到公孙会关心我的死活。可是你看我什么时候任『性』过,我天真过么?别废话了,让你说就说。”赵云飞不耐烦起来。公孙大娘只好一一列举出来。赵云飞一直摇头,直到说到王彦,心中一动,问:“他是宰相王沛的大公子么?,王沛可不是很贪,他怎么有这么多钱。” 公孙大娘道:“王沛是不贪,可他掌管的盐茶专卖却是最有财源的,半个朝廷都靠这个养活。王彦借助父亲的关系,暗中一直在做私盐生意,每年进项不会少于百万,可能是瞒着王沛也说不定。” 赵云飞道:“公孙果然消息灵通,对任何人的底细都了如指掌,难怪能做的如鱼得水呢!”公孙大娘道:“这些人都是我们的财源呢,只有了解他们的身世背景,各种喜好,才能留住客人。虫二楼鱼龙混杂,消息最多,传的也最快。有些事就是我不想听见都难,王彦的事我是听小月告诉我的。最近他的一个亲信经常找她,为了炫耀,无意中说起此事。” 就是他了。赵云飞一拍手道:“和他一比我简直就是穷光蛋,这次要让他大大的出血才行。” 公孙大娘忧心忡忡的说:“你真要动他?听说他认识很多黑道人物,否则生意也不能做的那么顺当,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这是替天行道,老天一定保佑,还担心什么呢?你出去忙你的吧”公孙只好起身离开,赵云飞啪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又道:“宝贝,今晚洗干净了等我。”公孙勉强笑笑,推门而去。 苏方道:“看不出你这样的人也有人真心关心,她这样的人喜欢你,真是浪费了美貌。” “逢场作戏而已,这种女人大都水『性』扬花,怎能认真。”赵云飞无所谓的说。苏方认真的说:“我看的出她是真心对你有情,不可辜负了她。” 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赵云飞道:“她是否真情根本与我无关,要是每个女人对我有情我都不可辜负,那我不是累死了,还活个什么劲。你说如果你是女人,我又对你一往情深,帮你拿到五十万两,你就会嫁给我么?” 苏方怒道:“算了,懒得管你的闲事,那你就说要怎么弄钱吧?总不能硬抢吧?” 赵云飞抢白道:“硬抢是笨人才想出的办法,我早已有了计划,你们只须依计而行,我保证他会自动把银子送上。” 被他扫了一眼,苏方觉得浑身不自在,很奇怪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威慑力。难道自己不觉中其实有些怕他么? 想想看,自己好象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觉间已经开始信任他,听从他的吩咐了。长此以往,这还了得!! 第三章 洞悉世情 上 蝉儿轻叫,绿柳婆娑。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农田泛着粼粼波光。 赵云飞聚精会神的钓着鱼。仍是老样子,只是浅浅的河水里已经有不少鱼在围着鱼饵打转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鱼儿已经确认吃这个没什么危险。不但不再躲避反而习惯了他的喂食,可是却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习惯。 看了良久,苏方还是问了与杜尚玉相同的问题,只是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答案。 “我这是在替自己积功德呢!”赵云飞神『色』郑重地答道,没有回头又自顾地说了下去:“我想这总比那些把鸟捉起来,把鱼钓出来,然后择一个放生的日子放掉更有功德吧?”不屑的笑了笑道:“想想还真是可笑的逻辑,人们总是习惯了自欺欺人。可是世界就是如此可笑,和悬在我们头上的命运比起来我们也不过就是鱼罢了,苍天就是那个持杆人。” 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苏方默然道:“是呀,在这世上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持杆者,可同时还是钓钩和鱼。” “你懂?”赵云飞猛地回头,很是诧异。苏方平静的点头道:“是的,我懂。” 苦笑着摇了摇头,赵云飞道:“你是真的懂,可是又何必懂呢?你是大侠,我是纨绔子弟可又有什么不同?都无法摆脱身为鱼的命运。” 瞪着那双俊俏的大眼看着他,苏方道:“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你选择了堕落,逃避清醒宁愿沉醉么?” 是的,赵云飞脸『色』淡漠的接着又说:“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选择。”苏方道: “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这个世界少些鱼钩呢?”苏方此刻的神情少了几分讥诮。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赵云飞再次把鱼钩甩进水里淡然道:“而我,只想自己不是那条鱼。” 苏方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杜尚玉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跑到跟前,杜尚玉还没喘匀气就急不可耐的报功:“大功告成,缴获了王彦一万石盐和他的管家。这下可是铁证如山,他想抵赖也不行了。” 赵云飞微微一笑:“把人和货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然后审问那些人,白纸黑字,让他们签字画押。最后替我约见王彦,地点就在虫二楼好了,免得他不敢去。” 事情能办的如此顺利,全在于杜尚玉想办法调动了一批城防军队助阵。王彦的人再凶狠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对抗官兵,这样与造反何异,想来他对此也早有嘱托。 华灯初上,虫二楼热闹一如往昔。二楼最左边的一个房间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整个屋子全是男子,而且脸上带着敌意。 此刻赵云飞的面前坐着一位衣服华贵的青年人,他正不动声『色』的转着手指上的一枚猫眼戒指。身后的几个面貌凶恶的人正怒目而视,手紧按在兵器上,仿佛要随时起暴伤人。 只是王彦这一番心理攻势对赵云飞似乎并没什么用,他仍然微微笑着,手中的茶似乎异常香甜,让人意犹未尽。 终于忍不住了,王彦强压怒气说道:“赵兄风流之名传遍长安,我早就想见上一见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不过你自风流快活,我做我的生意,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为什么用这种方法来约我见面,莫非是我抢过你的相好不成?” 散漫的一笑,赵云飞道:“非也,你并不曾抢过我的女人。就算抢了也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明说吧,见你不为别的,因为我缺钱了。” “原来如此啊。”王彦说着拿出一叠银券道:“这是一万两,兄弟拿去花用吧。何必伤了情面。”赵云飞饶有兴致地在手上把玩了会儿嘲弄的说道:“王兄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 早知不会轻易了结,王彦耐着『性』子问、道:“那赵兄说个数出来吧。” 赵云飞斩钉截铁的说道:“五十万两。” 闻言立刻坐不住了,王彦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一拍桌子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当我王彦是好惹的么?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你想怎么办我陪着,就是到了皇上面前你也未必占到便宜。”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见钱没要到人反而要走了,苏方不由狠狠的瞪了赵云飞一眼,心里埋怨他狮子大张口把人要跑了。赵云飞仍是不慌不忙:“王兄如果走了一定会后悔的,我劝你还是听完的好。”虽然气愤他要价太高,可毕竟自己做了亏心事,王彦也有些忐忑不安,趁机停下来没好气的说道:“有话直说,别故弄玄虚了。” 轻轻喝了一口茶,赵云飞悠然道:“王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又道:“王沛大人身居高位,掌管着天下最有油水的部门,惦记着这个位置的人可是不少。他能一直坐到今天让别人抓不到把柄全在于清廉自守,可是今天这事传出去的话你认为他的位置还会像从前那么安稳么”王彦果然心动,慢慢又踱回桌边,气呼呼的坐下。 “据我所知两位宰相大人一向不合,明争暗斗已久却没见胜负,你要知道今天这件事可是足以让胜负的天平产生倾斜的筹码呀!”见王彦平静下来,开始思索厉害关系,赵云飞微笑着又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只是我会把你的管家和货物全部交到柳宰相那里。你那位管家可不是一个能守口如瓶的人,在威『逼』之下难免不会说出一些中伤王大人的话。那样王大人如果败了,非战之罪,而是败在你这个儿子手里,那样你今后如何面对你的父亲呢?言尽于此,请王兄明查。意气用事,非智者所为?” 一番话之后,王彦成了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坐着,就连身后那几个家人也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事情很简单,不说其他,要是王沛倒台了,他的财源也就没了。这种形式下还有什么选择么?除非是傻子,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讨价还价之后,王彦付出了三十万两。这还是他苦苦哀求,说这生意并非他一个能做的,中间要经过许多关节,每个人都要分钱,最后到自己手里的并非想象的那么多的结果。”其实这些已经大大超出了赵云飞的想象,也不想『逼』狗跳墙。 等到王彦带着他的人灰溜溜的走了。赵云飞平静的看着苏方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快叫大哥吧!” 苏方看着那一箱子的银券也在发怔。他怎么就真的办成了呢!难道真要叫一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大哥?可怎能叫出口呢! 见他不语,赵云飞悠然道:“听说真正的大侠都是一诺千金的人物。汉朝有个游侠季布只要答应了别人,就一定会做到。以至有人说千金不可贵,可贵的是季布一诺。”很是怅然的叹了口气又道:“哎,古人风采实在令人怀念,想不到他死了,连守信的人也没有了。” 苏方气道:“何必激我,输了就输了。当我输不起么?气呼呼的一抱拳:“大哥请了,小弟这厢有礼了。” 赵云飞志得意满的说道:“孺子可教啊。不过不是小弟,而是小妹才对。” 听到这话苏方呆住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看出来我的身份的。我的面具可是百变星君给的,浑身上下都经过特殊的伪装。” “什么面具伪装的我不知道,可是你还真是不了解我呀。我只要『摸』一下女孩子的手,就能知道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做什么的,而你的手我在击掌的时候就『摸』过了。”赵云飞得意的『摸』着自己的手道。 苏方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你看我的眼光总是怪怪的。这本事哪里学来的?”赵云飞傲然道:“你以为我这花丛圣手的名气凭空得来么?这些年我经历的女人数不胜数,『摸』过的手更是不知道多少。有些心得也是理所当然。” 苏方愤然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亏你有脸说?”赵云飞正『色』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我虽不是东西,可你还是要靠我的帮助,可见你更不怎么样。”苏方道:“办成这么点事而已,你也不要太得意。” 小事?赵云飞瞥了她一眼道:“那你怎么被这小事弄的愁眉苦脸。你除了武功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这个世界上惟有智慧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光靠武力,那不过是一勇之夫。古代晏子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你要引以为戒,这是大哥给你的第一个忠告。” 见他好象做了天大的事一样,苏方不服气的说道:“不过是威胁而已,又看出什么智慧了。” 叹口气,赵云飞苦笑道:“你还真是不懂啊,要知道:人情洞明即学问,世事练达即文章。没有对人『性』的深刻了解,没有对各种关系的准确把握,只是一味威胁,他会拿钱出来?我看早死在『乱』刀之下了。举重若轻你都看不出,实在是太浅薄了,真奇怪你的家人怎么敢放你这愣头青出来闯『荡』?不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 苏方闻言又是一震。赵云飞笑道:“又被我猜对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世界这么复杂,根本不适合你。”苏方道:“想害我哪有那么容易?我出来几个月了还不是好好的。” “有时候失败一次就够了。就比如说你被我下**,然后**于我,那你可怎么办呢?一辈子都得后悔吧。”赵云飞面『色』平静的说。 苏方很是不屑:“就凭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庆幸吧,因为我对你一点没有兴趣。我只喜欢美女,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动的。”赵云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哈哈笑着。 苏方冷笑道:“你不用使激将法了,我是不会让你看到我真面目的。”赵云飞道:“为什么?”苏方道:“那样你会茶饭不思,害相思病的。” 赵云飞无聊的说:“不看就不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忙了一天都累了,把钱分了,散了吧!”见他毫不争执,说走就走,苏方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一直紧搂着箱子的杜尚玉见到这么多钱脸『色』都变了,听说要分钱立刻有点舍不得了,紧张的问:“都给她么?” “二十万给他,剩下是咱们的,白忙的事谁做呀!”赵云飞无聊的站起来就向外走。杜尚玉又问:“不是说二十万两就可以么?你怎么开口就要五万?” 赵云飞扔下一句话:“给别人的余地越大,自己的余地就越小。”杜尚玉追上去又道:“那为什么不要一百万两,这样咱们得到的不是更多。” “真是个见钱眼开,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啊。”赵忆丛说着突然用手猛敲他的脑壳:“我打你个一百万两,我看你脑袋像一百万两!” 第三章 洞悉世情 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看着苏方远去的背影兄弟三人都有些怅然。相处这几天,不觉间喜欢上了她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回吧。”赵云飞说着转身向城里走去。杜尚玉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道:“生活才有点新意,想不到这么快又回到从前了。”柯义衡叹道:“原来她叫苏映雪呀,真是好名字。可惜最终也不知道她的样子。”想想又不由笑了:“她倒很自信,敢说自己的名字几年之后就会名满天下。 “只是那时我们的距离会更加遥远。她长成了一只翱翔天际的鹰,而我们仍旧是在树丛穿行的小鸟。”赵云飞神情萧索。杜尚玉也叹气道:“是呀,在她眼里我们就是比较有趣的猪而已。” 千金赌坊,长安名气最响亮的赌场。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富人豪客出没地,输赢数十万两的事屡见不鲜。 从前赵云飞等人也不敢轻屡此地,但现在另当别论了。身上带着十万两,连走路都觉得意气风发。 今日也怪了,已经连开了十三把小,赵云飞也就连输了十三把。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还有另一个人也连输了十三把。 可是他与赵云飞那淡然的风度截然不同。额头出汗,咬牙切齿,嘴里咒骂不止。赢了一两也手舞足蹈像发现了天大的宝藏一样双眼放光。如今连输了十三把,早已是歇斯底里地像个疯子了。可是他好象赌气一样就是不肯换门,虽然已经输了十多万两,可他的钱好象取之不竭一样,只要伸手总有人把钱放在手上。 现在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最后一把。”接着把八万多两银票摔在桌子上,又是押大。见他押大,众人很有默契的押在了小上,估计今天都准备拿这个倒霉鬼当参照物了。 那人看了赵云飞一眼道:“这次你不押了么?”显然也注意到他也在押大。赵云飞笑道:“本不想斗这闲气了,既然是最后一把我也凑个热闹。”疯子喜道:“有『性』格,这朋友我交了,一会陪我喝茶。”听他的口气好象只要他喜欢,别人就应该感到荣幸,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 随着宝官买定离手的喊声,这盅也开了,仍然还是个小。疯子立刻跳起来骂道:“真他妈邪门,这一定有鬼。”抓起『色』子看个不停,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无奈的放下,骂骂咧咧的拉着赵云飞就走。 到了街上,赵云飞才使劲挣开他的手道:“兄台何必生气,既然是赌总是有输有赢,图个乐也就算了,要想发财也不能到这里来。”疯子道:“钱我没放在心上,可连开十四把小实在是气死我了。”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老家人说道:“明天请个术士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邪物。还有以后别叫那个阿采陪我了,一定是她身子不干净,才害我这么倒霉。” 这人还真不可理喻,什么事都能联系起来。赵云飞等人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可那个家人却早已习以为常,平静的答应下来。疯子又拉着赵云飞问:“兄弟,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赵云飞一一介绍他认识。 问到他时怔了一下才说:“我叫王道。”接着就大大冽冽的和众人打招呼,显然对他们的名字一无所知,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长安城的小霸王。 到了茶楼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神经兮兮。大声嚷嚷,随意打断别人的话,显然霸道惯了。不知该夸他天真烂漫不通世务还是直接说他傻。 不过说起女人总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精通此道,说起各种玩法头头是道,很多赵云飞等人听来的都觉得有些荒诞不经,匪夷所思的方法不时从他嘴里冒出来,让人自叹不如。说的兴起,王道又哈哈大笑道:我家女人很多,找个机会我领你们去玩玩如何。” 杜尚玉总觉得此人言过其辞,是在自吹自擂,听到这里冷冷说道:“女人多有什么用,别都是些不堪人目的歪瓜劣枣。她们有虫二楼的姑娘好么?” “虫二楼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女人很美么?”王道不以他的语气为忤,反而而有兴致的问。 这样一个放『荡』子却不知道虫二楼,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名字。偏又是一口地道的本地口音,让人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见他们有点惊讶,王道晃晃脑袋道:“不管了,一会去看就知道了。我这里有几幅春宫,你们先看看,是我让画师照着她们的样子画的。” 这话提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把脑袋凑过去。画的栩栩如生,女人个个面貌秀美,体态撩人。特意摆出的各种姿势更是让人气血翻涌,心跳加速。王道诡笑着收起画道:“现在你们领我去虫二楼看看吧!我也想知道外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杜尚玉早想着去他家里看看画中人了,哪敢拒绝他的提议满口答应:“没问题,现在就去。”带着他兴冲冲的走了。 外面的女人?那哪里才是里面的女人呢?赵云飞心里的疑虑变的更重了。 公孙房内。这是一处看起来极普通的房间,与外部的富丽堂皇美仑美奂有很大差距。只是墙角那幽然绽放的兰花让屋子充满了清新幽雅的气息,使主人的身份有很大不同。 热情过后,往往是出奇的清醒。赵云飞光着上身站在窗前,眺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公孙大娘蜷缩在被子里,只有香肩『露』在外面,但那白皙洁净的皮肤却让人对被里面的风光充满了向往。 仿佛是很不经心的问:“这段时间你好象认识了很多古怪的朋友,你也变了。” “此话怎讲?”赵云飞并不回头。 “先前一个叫苏方的开口就要二十万两,你也不考虑是否是个骗子就不惜得罪王彦的给他弄到了,可他倒好第二天就没了踪影。刚才走的那个王道更是疯疯癫癫的,一次就要三个姑娘,还把她们折磨的浑身是伤,简直就是个变态嘛!说话做事而已毫无章法为所欲为,可你却对他听之任之。”说到这里公孙大娘那双妙目盯着他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人。”赵云飞想了想又道:“并不是我变了,而是你根本就没了解过我。肆意妄为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性』,天气还有阴晴雨雪,人又怎会没有一点变化呢?” 公孙大娘道:“可是你这天空未免让人太看不透了!” “哦,是这样吗?公孙好象对我的关注超出了一般的范畴。” “我不想否认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可是我真的心动了。无可否认你是个值得我动心的男人。”公孙幽幽说道。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赵云飞依旧很平静。 脸上有一抹苦涩闪过,公孙大娘道:“我并没奢望你会给我什么承诺。那份平常人触手可得的幸福对我来说已经很远了。不过最起码在某些夜里你是属于过我的,这就足够了。如果我们可以成为如柯、杜一样的朋友可以喝酒聊天就足够了。” 赵云飞奇怪的说道:“如柯、杜一样的朋友?” “是的,不过应该比他们更好些。”公孙大娘展颜一笑又道:“因为我还可以陪你上床,他们却不能。” 赵云飞终于笑了:“女人究竟是怎样的构造啊,我为什么越来越不了解了呢!”公孙大娘嫣然一笑:“是什么构造,你上来不就知道了么?” 她的身体就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不断上下涌动着。她微闭的眼睛放『射』出钩魂夺魄的玄光,张开的嘴发出低沉的喘息声,呼出的热气不断吹到赵云飞的脸上。这醉人的气息更加刺激的他亢奋勇猛。 正当两人渐入忘我之境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传来柯义衡焦躁的喊声。赵云飞急忙下床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去开门。 柯义衡风一样的闪了进来,扫了一眼羞涩的公孙大娘,把赵云飞拉到窗边低声道:“出事了,我和小杜送走王道回来的路上被人伏击。小杜被打的吐血,我也挨了不少棍棒。要不是官差闻声赶到,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赵云飞忙问:“他的伤怎么样?不至于就这样死掉吧。”柯义衡道:“我看问题不大,他破口大骂还挺有劲的,官兵把他送回家了。” 这时赵云飞才注意到他的样子也很狼狈,衣服破烂,鼻青脸肿,额头还有个大包几个地方还在渗着血丝。忙对公孙大娘道:“别藏着了,快点起来找点『药』给他包扎一下。” 公孙大娘脸羞的成了红布,趁人不注意,飞快的穿上衣服,下床找伤『药』给柯义衡包扎。神态扭捏,真是我见犹怜,柯义衡心情大好,逗她道:“撞破你的好事真是抱歉,我走了你们再继续吧!”公孙更是羞的无地自容,手忙脚『乱』之下柯义衡痛叫不已,好半天才包利索。 一直沉思的赵云飞慢慢说道:“这事应该是冲着咱们三个来的,没想到偏巧我今天没和你们在一起,逃过了一劫。”柯义衡道:“依我看此事一定是王彦干的,那些人功夫不弱,一般人指挥不了他们。再说最近也就和他结了梁子。” “你刚才说那那些人拿的是棍棒,没有刀剑么?”赵云飞突然问道。柯义衡想了想道:“确实是没见刀枪什么的,不是空手就是拿的棒子。这有什么不同么?”赵云飞道:“这其中的差距就大了。拿棍棒而不拿利器显然不想要你们的命,只想教训一下而已,那就不会是王彦了。他或者不动我们,动的话必然是取我们『性』命,以免我们的反扑。” 想想他说的也对,柯义衡又『迷』糊了:“不是他又是谁呢?其中有几个高手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养的起的。” 拍了拍他肩膀,赵云飞道:“你忘记了,我们还曾得罪过一个人,那就是柳宏。当时他虽然谢我们,过了这么久也该想到是我们搞的鬼了。而这场报复也符合他的『性』格,既不想就此算了,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柯义衡骂道:“原来是柳胖子,敢和我玩阴的,这事不算完,哪天我也把他弄黑巷子里狠揍一顿。”赵云飞笑道:“我看此事就这样算了到好,那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宰相的儿子,只是这样报复一下算便宜咱们了。”柯义衡道:“什么便宜咱们了,明明是便宜你了。我们挨揍,你却在快活。现在说这风凉话有点不男人了吧!”赵云飞道:“太讲究还能算男人么?再说你们挨揍也是报应,谁让你们平日里动不动就对别人拳脚相加的,现在报应来了。还真是天理昭彰,循环不爽啊。” 他如此幸灾乐祸,让柯义衡恨的牙根痒痒:“赵云飞我日你先人,哪次打架不是你撺掇的,在旁边一个劲的加油喊打,现在又来装好人。下次再打架我和小杜先撒鸭子,看你这付身板能打过谁?你们继续干好事吧,我回家。”说完气哼哼的摔门而去,楼板踩的喀喀作响,惊醒了不少人的春梦,一时骂声四起。 公孙大娘此时从**抬起头道:“你刚才的话有点言不对心了吧?我知道是因为我在旁边有些话不方便说,对吧!你们还真会演戏。” 赵云飞笑道:“公孙多心了,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我恨他打扰了我们的好事。”说完嘿嘿一笑爬上床去,手开始『乱』『摸』。 公孙大娘道:“你还有兴致再来呀!”赵云飞道:别说这点事,就是火烧房顶也不管了。”爬到她身上动作起来,屋子里顿时娇喘连连,呻『吟』不断。 第四章 秽乱宫闱 上 尽管也在长安,皇城却是第一次进。赵云飞三兄弟的眼睛都被皇城那古朴庄严的风格,以及随处可见的山水楼台,琉璃宫阙所吸引。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从进入皇城的这一天起,自己的人生都将发生改变。命运的车轮无可抗拒的把他们推上了自己的道路,开始了异样的人生。事实上在他们结识了王道又玩在一起,最后知道他是太子李云的时候,改变就已经来临了。 多年以后,回首从前,他们是否会为当初迈出的那一步而后悔?尽管命运是早已注定的离弦之箭。很多人说,从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一生所要走的路就已经注定。只是不到最后,谁也无法说清它到底会怎样。 太子的东宫依山而建,就在皇城的最南角,它有一个独立的角门,不需要跨过皇帝和妃子们居住的宫殿。它的一花一草,一檐一柱都精致典雅,耗费了无数高手匠人的心血。 很难想象这样一处幽雅的所在竟是眼前这位疯疯癫癫人的住处。难道只因为他是太子?可这个理由其实已经足够。 走进皇城的那一刻起,杜尚玉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不但看风景更要看人。往来穿梭的宫装佳丽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直到进入李云的天一阁,已经落座,可他的目光仍然四处逡巡着,无法收回来。李云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答应你们要进来请你们玩玩,不要光看着了。喜欢哪个就要哪个,今日尽情欢乐,不必顾忌。” 他如此的大方让人觉得不可置信,杜尚玉不由又问了一遍:“真的哪个都可以么?”李云道:“在东宫我说了就算,不过到了其他地方你可不要这付嘴脸,出了事我也未必救得了你。” 见不是开玩笑,杜尚玉忙道:“这里我的眼睛就不够用了。我就要她”说着把从进门就盯上的一个鹅蛋脸的宫女搂入怀里,手更是急不可耐的伸进衣服里。那宫女咯咯直乐,道:“你可真是急『色』鬼,容我把衣服解开的呀,这样很不舒服。”没有一点羞涩的样子,简直比虫二楼的女子还要开放。 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李云又一拍手,紧接着一队几乎**的舞姬走了进来。说是几乎**是因为她们身上还有一层轻纱,可和没有差不多,该挡的地方一处也没挡住,反而更有诱『惑』力。舞姿翩翩不时做出各种挑逗『性』的动作,让人看得心痒难搔。 酒酣耳热之际,几人连刚进来时的那种拘束感也没了,这一放松,各种放纵的举动也出来了。杜尚玉左拥右抱,亲亲这个,『摸』『摸』那个,玩的不亦乐乎。柯义衡更绝,让一群女子排成行,脱光所有衣服,由他点评哪个人更丰满,哪个人苗条,哪个女人的哪里部位更漂亮。 可能这种场面让李云更加兴奋了,竟直接脱去衣服,**着身子抓过一个女人粗暴的按倒在地,接着就骑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天一阁混『乱』不堪,荒『**』之极。 赵云飞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指触碰身边这位女子的两粒小珍珠。这是一个发育还不成熟,只有十四五的小姑娘。她似乎对这种温柔的抚『摸』很是享受,微闭着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就靠到他的身上。 过了一会,李云心满意足的从那宫女身上爬下来,抓起酒对着嘴一顿海饮。见赵云飞还安然坐着不由奇怪的问:“对这些女子不能让你满意么,怎么坐的如此安稳。看你那两位朋友玩儿的多开心呢。” 瞥了一眼肆意妄为的杜尚玉和柯义衡,赵云飞笑道:“说实话,在下对这些男女之事确实有些厌倦了,反反复复也不过如此,对可以轻易得到的女子我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有让那些桀骜不逊的女子臣服于我,才能有点感觉。” 怔了一下,李云的目光陡地明亮起来,眼里的浑噩消失不见了,重重的点头道:“你说的对,其实本王也早已厌倦了,只是非此无法排遣光阴。永日无聊,可让我消遣的东西并不多,你明白么?” 微笑着点点头,以示理解,赵云飞道:“『色』是刮骨钢刀要适可而止,过度就要伤身了。太子你是国之储君,关系着国家的未来,更加应该保重身体。” 打量了他良久,李云平静的说:“想不到你会对我说这些,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么?” “大概这是明哲保身之道吧,如果你表现的太过锋芒必『露』不但四方藩镇不会容你,就是当权的宦官也不能容你。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去剥夺他们已经拿到手里的东西。我知道这些年已经换了三位太子,只有他们稍有出『色』的表现,就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最小的齐王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又能威胁什么,可也死了。”赵云飞轻声说着,看了一眼李云又道:“殿下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和地位至今,全在于你表现的贪『色』好酒,痴呆傻笨而已。” “不错,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要地位不保了。这一年来,仇士良不断在父皇面前数落我的不是,建议废掉我。虽然目前还没动静,可父皇本就没什么主见又很信任他,废我是早晚的事。”顿了一下,李云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宫里宫外尽是争名逐利之辈,又有谁能够帮我?这种局面让我一筹莫展,整日困坐愁城。前段日子出去散心就遇见了你们,通过这么多日子的了解,我觉得你们都很仗义,心思机敏,是能干大事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这时对我雪中送炭,施以援手。”异常沉重的接着说道:“我虽不才,可是既然忝为李氏子孙,就不能眼看着大好江山,沦于他手。如能与几位兄弟力挽狂澜,重振大唐雄风岂不快哉。那时众位将是千古名臣,而我愿与众位分享天下,分封你们为王如何?” 外姓封王已是大唐少见之事,何况还有自己的属地。这确实是个极大的诱『惑』,可是既然得到的如此丰厚,那付出的代价也应该是极大吧!世界上从没有太便宜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并没有李云预料中的欣喜若狂,赵云飞仍然很平静,斟酌了一下道:“我们在长安虽然小有名气,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论起实力来比我们强的人有的是。殿下为什么选择我们呢?是否是因为我们的家世背景?”李云笑道:“非也,我虽然想过取得你们父亲的帮助,但这也是不现实的,凭你们恐怕还无法影响他们的举动吧?”停了一会儿又道:“我就是看中你们这几个人了。因为你们年轻有冲劲,也有勇气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就够了,起码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孤身奋斗。”说着神情变的有些忧伤:“我知道这是一条充满艰险的路,有违于你们过去的行为准则,所以我不勉强你们。” 异常的安静,就连杜尚玉、柯义衡也停下来紧张的望着他。良久,赵云飞抬起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平日里那种玩世不恭不见了,目光变的无限遥远,怅然道:“我十年苦读不问世事,一心只想博取功名。可是我越来越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世界,大好江山英雄却无用武之地。心灰意冷之下把书烧掉,过上了现在这种生活。逃避红尘,躲进自己编织的世界。我以为这样我会快乐,可是却发现陷入了更大的悲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我期望中的乐土。今日听了殿下的一番话,我觉得是到了重新面对的时候。大丈夫剩于世上,就应该直道而行,快意恩仇。这样即使短暂也是光辉壮烈,死而无悔了。所以我决定和殿下站在一起去迎接挑战。” 看了看柯、杜两人又说道:“在一起这么久,一向都是我说什么是什么。但今天不同,何去何从要自己决定,你们应该知道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缓缓站起来,潇洒的整了整衣服,柯义衡昂起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苏映雪时她说的话:大丈夫生于世上不能出世为真佛,其次不失为功名之士。若令当世无名,后世无功,养此狗命何益,不如死矣。从那时我就知道是到了改变的时候,难道我们真的要永远做猪么?既然我无法抛弃欲念成为仙佛,那么就真正的做回自己吧!” 杜尚玉静了良久,道:“很多人都说我的『性』格是欺软怕硬,胆小如鼠。我也知道你们心里也一直看不起我,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喜欢和你们在一起。说我贱也好,说我爱慕虚荣也好,因为和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很满足。我们三人在一起真的很久了,我常常祈祷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过去。可看来也就是到今天了。我向来是知难而退,不做过火的事情,因为我确实很胆小怕死。”说到这里,向众人施礼,道:“我这就走了,今天的话不会泄『露』出半句。”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 柯义衡低声骂道:“孬种。”杜尚玉浑身激烈的颤抖着,转身就走。 赵云飞起身追过去,扳住他的肩膀,把手帕递上去道:“擦擦,别像个娘们儿似的。你的选择也没什么不对,更没对不起我们,不必做这付样子。无论怎样我都把你当兄弟,永远都是。” 杜尚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我走了。” 第四章 秽乱宫闱 下 过了半天,杜尚玉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柯义衡恨恨的坐在椅子上道:“和他废话干什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赵云飞平静的说:“他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我们应该尊重他。”转头对李云道:“殿下认为我说的对么?”一直默不做声的李云道:“很对,这毕竟是危险的事,我们不能强迫他。再说就算不能增加一个朋友,也没必要多一个敌人。” 微微一笑,赵云飞道:“现在我们可以具体商量一下如何缓解殿下目前的危机了。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能找个说话好使的人在皇上那边替你美言几句,而不是只能听到仇士良一个人的声音。”李云为难的说道:“这我并非没有想过,可是你也知道,朝廷大臣大多洁身自好,或是惟利是图,哪有人肯趟这混水。” 柯义衡『插』嘴道:“外面不行,那么宫里呢?”李云叹息道:“难啊,宫里能说上话的人大概就是萧妃了,可是她一向对我没什么好感,不说我坏话就很知足了。指望她说好话,简直休想。” “可是一个长年呆在宫里的女人一定比那些老『奸』巨滑的大臣好对付,现在也只能从她身上下手。”赵云飞下了结论,看了李云一眼又道:“人的看法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多讨好她,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云为难的问:“那怎么讨好她呢?”赵云飞道:“讨好女人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投其所好了。不知她平时喜欢什么,或是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 想了一下,李云道:“她似乎对钱财没什么兴趣,唯一喜欢做的就是保养自己的容貌,再有一个就是她的女儿平阳公主了。这也很正常,她不愁吃穿,钱财对她没什么用处,而保养容貌却能让她得到我老爹的欢喜。而公主是她唯一所出,也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了。”赵云飞眼睛一亮,道:“这就好办了,那我们就从这两方面着手。公孙年纪已长却保养的像小姑娘一样,一定有什么秘诀。等我问来殿下可以献给萧妃。至于平阳公主可以对她亲热点,不妨在平时的言语中透『露』出自己成为皇帝会带给她什么好处。这样你当皇帝对萧妃来说就有了好处也就找到了共同利益。两下夹攻,她就是冰山也该融化了,你们又非有什么不可解的矛盾。” 听他这么一说,李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赞道:“果然多智,有你在真是天助我也!”赵云飞苦笑道:“这些都是些小伎俩,只能收一时之效而已。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才行。别忘了,仇士良掌管着神策军,这是整个长安大半的兵力,而且装备精良骁勇善战。他辛苦经营多年,身边的奇人异士一定不会少了。只有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能真正掌握朝局,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为了掩人耳目,赵云飞也仍旧是终日流连于声『色』之所。 夏秋之交,长安终于变的有些不平静了。大街上都在传闻山南西道节度使温瑞谴子来朝拜谒皇帝。这的确是一件大事,自黄巢之『乱』后各路势力各自为政,也就不再有外藩来京。 山南西道节度使温瑞本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武官,能成就今天的地位可以说完全是黄巢的功劳。当年长安被攻陷,皇帝开始西奔逃命,自然没少带金银细软贵重之物。逃到兴元附近追兵已近,为了保命只好放弃这些贵重物品。命人就地埋藏,而接受这个命令的人就是温瑞。 谁也没想到,黄巢的兵马来的快去的也快。温瑞趁机拿出金银大肆招揽四方流民甚至是山贼,组成了军队,以对抗黄巢为名,自领节度使之位发展势力。等到黄巢败亡时他的羽翼已成,皇帝已经奈何他不得,那些金银自然也是要不回来了。 可是他这个职位毕竟得的不够名正言顺,而兴元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引起了不少人的觊觎。以讨伐叛逆之名,屡次开战,尤其是与剑南节度使陈敬宣战争最为激烈。他一直想要打开一条出川的通道,不过这温瑞不光是个会审时度势的野心家也很有些能力,尤其是他的儿子温有光更是一员猛将,多次打败敌军。最后『逼』的陈敬宣不得不和他们达成和解。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位置显得更加的名正言顺,使别人没有借口攻击自己。腾出手的温瑞想到了进京朝拜皇上,其根本用意当然是威『逼』皇上承认他的地位。而这次进京的就是他的儿子温有光,不少人正是听到他的威名所以才出来等候的。 一个多时辰后,山南的部队终于出现了。此次温有光只带了三千士兵,不为作战只为示威。这些人粗看起来并无多大不同,可是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沉稳的可怕,那双眼睛冷的怕人。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就再没有一丝杂音。不知经过多少次战斗,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养成今天的气质。 已经离的很近,李云走出轿子等候。温有光挥手止住部队,于马上施礼道:“太子亲自来迎,末将荣幸之极,只是甲胄在身不便下马还请见谅。”虽说施礼可是神情傲慢,连正眼都不屑看李云。其人身体雄壮高大,大眼虬髯,说话嗓音洪亮与李云那付外强中干的身板,畏畏缩缩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知是心里气愤,还是畏于温有光的威势,李云单薄的身体不住的在风中颤抖,有气无力的说:“将军不必拘礼。”温有光仰天狂笑极是得意,又突然止住对身后的部队喊道:“还不拜见太子殿下。”顿时传来整齐划一的喊声:“太子千岁千千岁”声如暴雷,简直地动山摇,震的墙上的泥土都簌簌的落下来。李云吓的呆若木鸡,面如土『色』,身体就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一棵草,随时要倒下去。 看到这些,柯义衡义气的面红而赤,哪还有看热闹的心思,不耐烦的说:“走吧,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找个女人泻泻火,简直要疯了。”赵云飞收回目光道:“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实力就有道理。”柯义衡边走边气呼呼的说:“我现在后悔答应李云了,看那付脓包样就闹心。” 慢慢的跟着他下楼,赵云飞很平静的反问道:“那你想让他怎样,拔剑杀人么?那样只能自取灭亡。”柯义衡不服气的说:“可他表现的也太差了。”赵云飞淡然道:“难道当时你没有心惊胆战么?”柯义衡立刻不说话了,他也一样。 虫二楼,赵云飞慢慢的喝着茶平复纷『乱』的心境。公孙大娘笑着说:“你去看热闹了么?听说那人非常的傲慢无礼。”赵云飞道:“是的,他雄壮威武把太子比没了,像个男人。” 公孙大娘笑道:“长的威武有什么用,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大半虚有其表,要是和你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赵云飞笑望着她道:“你真抬举我了,刚才见到那付架势,我吓的差点站不起来,和人家一比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纨绔子弟。” 公孙大娘温暖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小时候很怕黑,可后来不怕了。我小时候总『尿』床,大了就不这样了。因为任何事都有个适应过程,见的多了自然就习惯了。那些士兵别看现在这么威风,可能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连兵器都拿不住呢?” 没有一句安慰,可是好象每句都是安慰,赵云飞笑着道:“能有公孙这样的女人真是幸福。”抬头嬉笑着说:“可是我想不到公孙这样的人也会『尿』床。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要看看。”说着就抱起她丰满柔软的身体。 公孙大娘娇笑着推开他,麻利的脱去衣服,然后紧紧抱住他。四片热烈的唇吻在一起,这是一个激烈而甬长的吻。 他轻易的占有了。 第五章 河东河西 上 温有光来到长安带来的变化非常巨大。不但使自己的权利获得了朝廷的认可,更重要的是深刻影响了朝局。 长期以来朝中大臣对于藩镇的态度就分为两派。一派以宰相柳权为首领,主张采取强硬的立场,建议皇上讨伐那些不受约束的『乱』臣贼党,妄想恢复大唐昔日的荣耀。这些人大多是自诩清流的书生,有理想有勇气却不实际,没有真正认识到现实。还有一派以另一位宰相王沛为首,他们大多出身于世家大族,主张息事宁人,不想妄动干戈。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业,另一方面也是实际情况所限。 两派一直就不和,相互瞧不起对方,口诛笔伐,党同伐异之事每天都在发生。在温瑞是否应该受封的问题上,斗争更是达到白热化。金殿之上,互相指责,争论异常激烈,就差动手打在一起而已。只是最终当然是王沛一派占据了上风,原因很简单。皇帝心中对藩镇非常惧怕,而且朝廷的窘况也使他无法做出别的选择。当廷正式下旨彻封温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赐与旌节,可便宜行事。 这还不算,为了讨好温有光,又当场斥责了柳权,认为他是包藏祸心,空谈『乱』国。柳权不胜其忿,在金殿之上头撞御案,当场昏厥过去。皇上不但禁止救治,还以悖逆之罪将他打入死牢。命令禁军抄其家产,遣散家人。柳权年老体衰,又遭受如此打击,当夜即死在狱中。这对清流是沉重的打击,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对抗王沛一党。直到后来另一位宰相武元衡上台,才得以挽回局面,但这都是后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云飞立刻想到的就是报复柳宏的时机到了。他既然已经失去了父亲的保护,还有什么力量和自己对抗。如果不报当日柯义衡被殴之仇,那他们就不是长安霸王了。痛打落水狗一向是他们的风格。 两人当时正在街上闲逛,听到这消息后,立刻就赶到了柳宅。现在那里自然是人去楼空,不过却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现在正落脚在一个老家人的家里。地点就在城北的一个平民区。商量之后,赵云飞觉得还是应该叫上杜尚玉,毕竟当日他受的罪更多。 见到这两个曾经的朋友,杜尚玉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只是见到柯义衡那付冰冷的脸,欣喜的心情立刻就消失殆尽。 无言的走了一会儿,赵云飞说道:“听说你终日不出门,在家修心养『性』,不是习文就是练武,一定很有长进吧?”杜尚玉讷讷道:“初始很不习惯这样,毕竟从前野惯了。时间一长也就没什么了,习文练武真是抬举我了,打发时间而已,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是比不上你们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无复当初的飞扬跳脱,言笑无忌。只是一段时间,竟变的像一个稳重又世俗的老头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曾经坚不可摧的友谊不觉间就已被一道沟壑阻隔?难道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么?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才是永恒,可以经受任何考验?赵云飞莫名的竟有些伤感。 这是一条污水横流,又脏又『乱』的小巷。来往的人大多身穿粗布衣服,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做苦力的人。在赵云飞等人的意识里这完全是被忽略的所在,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种生活打交道。 很难想象住惯高楼广厦,锦衣玉食的柳宏会住在这里,人生还真是难以预料啊!可是出来开门的人确实是柳宏,见到他们,脸“唰”的就白了,惊骇之『色』无法遮掩。可是想躲避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强做笑意,道:“想不到赵兄竟会找到这里,不知....。” 赵云飞止住身边两位想要发作的兄弟,看了看身边那群正奇怪的看着这边的人们,笑着说:“找你自然是有事了,让我们站着说话好象不是待客之道吧!”柳宏磕磕巴巴的说:“那.....。”不等他说完,赵云飞等人已经推开他径直进去了。 狭窄的屋子里,显得非常阴暗『潮』湿。触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发霉的味道,一个几块木头支撑的简易桌子上,放着几个破碗,苍蝇在上面嗡嗡的盘旋着,让人皱眉不已。 再往里看,是一床土炕。有个女人正坐在上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眼睛红肿,可能哭过不只一场。不过人长的细皮嫩肉,容颜秀美,穿戴非常整齐,还保留着少夫人的装扮。 见赵云飞漠然的样子,柳宏更加的恐惧不安,战战兢兢的说:“赵兄弟请坐吧,娘子过来拜见这几位朋友。”话音刚落,就被杜尚玉一个嘴巴打个眼冒金星,接着飞起一脚踹的在地上骨碌出老远。看来这一段的苦练确实有些长进。追上去不管不顾的又是一顿狂踢,嘴里还骂着:“凭你这头猪也敢称兄弟,也配叫朋友,真是不知死活。”一向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柳宏哪是他的对手,就连反抗也是不敢,只是抱头惨叫求饶而已。 本来神情默然,心如死灰的那位少夫人见到这种情形也坐不住了,叫着:“相公你怎么了...不要打我相公!”就要下去阻拦。”一直站在旁边的柯义衡哪能让她下去,死死把她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赵云飞坏笑着掐了一下她的小脸道:“真嫩,都能拧出水来了,嫁给柳宏真是暴殄天物。我看你不如跟着我们去享福吧,这里哪是你该呆的地方呀!”那女子拼命晃着脑袋,想要避开他的手,骂道:“你们趁我们落难就来落井下石,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赵云飞道:“我们本就不想当什么大丈夫。你这时还敢骂人,难道不怕我们兄弟把你好好玩弄,再卖入青楼吗?现在肯为你们得罪人的恐怕没有吧?”说的高兴又去捏她的下巴。 谁知那女子张口一把咬住他的手指,死命咬下去。幸好柯义衡眼疾手快掐住她的下颚,让她无法使劲。饶是如此,赵云飞的手指也多了几个深深的牙印,简直要咬到骨头,痛的抽了一口凉气。柯义衡又气又惊一个巴掌就抡过去。赵云飞却抬手挡住了她,认真的看着这位烈『性』女子。 她也毫无畏惧的望着他,双目喷火,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几个人早成焦炭了。柳宏连爬带滚的过来,磕头如捣蒜,不住口的哀求:“饶了阿影吧,有什么气都发在我身上吧,打死我也不怨你们。” 那个阿影却根本不在乎,反而说道:“相公不必求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们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可怕的,死了就当解脱了。当初我就劝你要努力自强,不要一味依靠父亲。可你就是不听,现在还要求别人么?”柳宏脸现愧『色』,不敢看她,却还是不住口的哀求。 柯义衡听的不耐烦,一脚把他踢出老远,问:“怎么办?”杜尚玉『插』嘴道:“我看把她卖到最差的那种窑子里去,凭她的容貌,一天几十人找她是一定的,看她那时还有力气咬人不?”柯义衡斥道:“没问你,一边呆着去。” 这时阿影又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么坏主意一起使出来吧,怕了我就不是张巡的女儿。”赵云飞问道:“哪个张叙,就是那个死守莒阳,最后战至一兵一卒而死的那个?难怪这么倔,还真是死『性』不改,父女一付臭脾气。”阿影傲然道:“你们这样的人也配提起我爹的名字,真是侮辱了他。你们就连他的一根脚趾都不如。”赵云飞道:“他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早死了,连骨头都烂没了。我这人一向怜香惜玉,只要你肯求饶,我就放过你们,还送你们一笔钱。”阿影想也不想:“呸,想让我向你们这帮狗低头,一辈子也别想。” “放开她吧”赵云飞叹息着说。转身向外走去,在柳宏身前停住说:“你很幸运,有这样的妻子。我们的事就算完了,好自为之吧!”说完飘然而去。 第五章 河东河西 下 东宫的歌舞似乎永不停息,每次去那里都是一片糜烂的场面。这固然是李云的喜好,也是出自赵云飞的主意。毕竟改变的太过突然总是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见到李云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怀中一个女子可能是被灌多了酒,已经是摇摇欲坠,似乎没什么知觉了。赵云飞也不施礼,径自坐下,拿起酒杯就喝个不停。李云反倒不喝了,看来半晌说:“你们好象很不开心,是因为温有光的事吧!我这太子怎么说也是堂堂帝胄,却要向那些粗鲁武夫低头,想想真是悲哀,难道大唐真的已经沦落到这种境地了么?赵云飞放下杯子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成大事者就要能忍他人所不能。现在外面的环境是不好,不过我们还是从眼前做起吧!不知萧妃那边进展如何?” 提起萧妃,李云精神一振,道:“你给的那种东西确实很有效果,萧妃使用之后非常高兴,经常夸我能干呢?见到我也是笑个不停。美中不足的是,她好象也知道我的目的,言语中透『露』出自己不想干涉政事的意思。你是我的智囊,觉得现在应该怎么进行?”赵云飞道:“人无所谓正派那是受到的引诱不够。也无所谓原则,那是我们出的筹码太低。是人就有弱点,我就不相信她会没有。殿下比我们更了解她,你再仔细想想。” 思索了很久,李云恨恨道:“这个**因为家人早就死于战火,没有亲人,所以金钱、权利对她没有意义。她现在又受父皇的宠幸,有什么需要也不必求我们。她对床第之欢颇为沉『迷』,需索无度。我父皇年纪大了,已经无法满足她,听说对此她有些怨言。” 既然有爱好就好办,赵云飞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可是未免对皇上有所不敬。不知该不该说?”也有些猜到他的用意了,李云道:“还有什么该不该的,我都急死了。有什么方法能解决问题的就说吧,在我面前不用在意这么多。”赵云飞道:“太子提到她对床第之欢需索无度,而现在皇上又不能满足她。这不就是一个弱点么?**正是人最大的弱点啊。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能在**彻底征服她,让她欲罢不能的人。这样她还不对那个人言听计从么?” 不但没有任何不快,李云反而喜上眉梢,道:“既然有美人计,那么对男女都是一样的,都会有效,依我看这计策非常可行。”顿了一下又道:“什么叫不敬啊,皇宫之内太多怨女,藏污纳垢之事还会少了,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曾经有一次,我把一个得罪我的壮汉绑了手脚,扔进了外面所说的冷宫。你们知道那个人变成什么样了么?” 柯义衡很感兴趣,忙说道:“一定是和冷宫里面的妃**女『乱』做一团了吧。这是惩罚么?我怎么觉着像是奖励呢?他的艳福不浅呢?”李云邪笑道:“确实是艳福不浅,只是多的让他消受不起。三天之后他已经被那帮疯狂的女人折磨的永远站不起来了。而且一看到女人靠近,立刻就会吓晕过去。现在你还觉得是享福么?喜欢的话我可以把你送进去。”柯义衡闻言大惊道:“太子饶了在下吧,这哪是享受女人啊。这是被女人强『奸』,而且还是惨无人道的**,那样我还不如立刻死了的好。”李云一笑,转头问道:“云飞,你觉得用谁去搞定萧妃比较妥当,这个人不但要很出『色』,最重要的是要绝对信的过,泄『露』出去一点我们也完蛋了。” 眼珠一转,赵云飞道:“此事小柯当仁不让,也只有他满足条件。首先他容貌俊美,很得女人青睐。再有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结实强健。至于怎么在**让女人开心,应该不是问题。这么多年的经历也该有些心得了。” 柯义衡哀叹道:“怎么又是我呢?”赵云飞道:“你心里乐去吧,听说萧妃长的美艳异常,能有这样的女人,你还叹什么气。再说你不是一直羡慕我有个公孙么?她们年貌相当,你正好体验一下我所说的那种消魂滋味。”又笑着对李云道:“殿下,我说的对吧?”李云点头道:“若非如此,她怎能长保宠幸而不衰,要知道宫里有多少女人啊?” 听他们这么一说,柯义衡也动心了,跃跃欲试有些着急的问:“那我怎么接近她呀,总不能直接和她说:听说你很需要男人,让我来满足你吧!”赵云飞道:“此事容易,以后太子去见她,你就不好,那就是对你有意了。熟悉之后你就单独进去办事。一来二去,他还能逃出你的手心?”李云道:“那如果她明确表示这不合宫里规矩,不许我再带人进去怎么办?”赵云飞道:“那就只好另选他人了。不过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小柯这样的男人谁能拒绝?” 今天虫二楼的客人似乎特别多,公孙大娘忙的顾不上赵云飞了。毕竟身为楼主,照顾生意才是她的职责所在。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喝着酒,不知为什么,特别厌烦这往日最喜欢的热闹声。 不远处,一个喝醉的客人狂笑着撕扯女人的衣服。旁边的人都觉得有趣,没人阻止,倒是不少人在叫好鼓劲。那女人脸带勉强的笑容,四下躲闪着却不敢离开桌子,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那醉客在众人的掌声中更是士气大振,一把抓住那女人用力一撕,那白花花的胸脯『露』了出来。尖叫声,狂笑声是那么刺耳。 赵云飞猛的把手中的酒杯甩了过去,不偏不倚正砸在那醉汉额头,登时血流如注。肆意的笑声变成了惊叫声,还没等那帮人说话,赵云飞已经骂道:“都给我老实点,不想呆的都滚。”那些人此时看清他是谁,变的敢怒不敢言。想走又有些不忿,不走又没胆量真和他对着干。 这么一闹惊动了公孙大娘,她急忙过来解围,带着笑容低声下气的安慰着他们。又免除今天的所有花费,并且重上一桌酒席,才让那帮人又坐下喝酒,只是这一回,他们的声音小了许多。 公孙大娘又走过来拉着冷眼相对的赵云飞往楼上走,生怕再生出事端。 喝着她倒的茶,赵云飞没好气的问:“何必对他们那么客气,量他们也没胆量在这里闹事。” 公孙大娘道:“他们不是你赵大公子,哪有那么大胆。可是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而且开青楼本就是让男人找乐子的地方。那客人虽然有些过分,可是再怎么过分也只能好言相劝,断没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既然你是不可能说什么好听的话的,也只能我去安抚他们,让他们不太失了面子。我可是谁都得罪不起。”赵云飞道:“听你的口气对我很不满,影响你做生意了,那我走就是。” 公孙大娘一把按住他,气急道:“你怎么就一点也不体谅我呢?今天忙了一些,冷落了你,就发这么大脾气给我看。好了我就在这里,有什么脾气发吧!”听她这么一说赵云飞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柔声道:“不是因为这些,只是不知怎么看什么都顺眼罢了。”公孙大娘道:“那更不能让你出去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倒霉。”赵云飞苦笑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 “如果不是,那当初怎么那么霸道非要让我陪你不可呢?”公孙大娘脱口而出,见赵云飞脸『色』一沉,忙又说道:“霸道是霸道一点,不过我陪你也是自愿的。否则,大不了不在长安住了,哪那么容易让你得到我。”见他还是不语,面有忧『色』的说道:“不过你最近变了许多。虽然别人看不出,可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好象有很大压力。” 赵云飞道:“没什么事,可能是夏天的关系,人热了总是会烦躁一些。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可以。”公孙大娘眼睛黯淡了不少,道:“你还是不愿意说呀。我不出去了,虫二楼没我也不至于关门。”赵云飞道:“那也得对得起刑部大人给你的每年十万两白银吧!”公孙大娘笑了笑道:“什么都不管了,你最重要。” 闻着那醉人的女人芬芳,感受那柔若无骨的身体,赵云飞也狂跳不已。猛的把她推道在**:“现在想走也晚了!” **之后,赵云飞静立很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公孙,你说一个非常寂寞的女人最想得到的是什么?身体的满足与放纵还是心灵的理解与沟通。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翩翩公子还是温暖的依靠?” 公孙大娘想了良久道:“我想她应该选择后者。” 赵云飞道:“那你的选择呢?” 公孙大娘道:“我选择你。” 赵云飞刮了一下她鼻子道:“这不同的。” 公孙大娘道:“我觉得没有不同,你就是后者。” 赵云飞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第六章 清风明月 上 天刚放亮,赵云飞就已经站在了东宫的草地上。当值的侍卫告诉他,不久前太子带着那位柯公子去萧妃那里了。 晨雾笼罩在山水楼台之间,一切显得飘渺朦胧,仿佛已经不是平日所见的东宫,而是人间仙境。自己有多久不曾这么早起来了,好象自从过上这样的放浪生活,每天都是要日上三竿。 正有些入神,在薄雾中走出一个女孩,容颜俏丽,肌肤胜雪,身着一袭白裙。在雾中走来,仿佛水涌神山上下来的仙女。看年纪不过十一二岁,不会是李云的侍女吧,这也太小了些! 正胡『乱』想着,那小女孩儿已经走到了过来,见到赵云飞似乎是吃了一惊:“噫,这里有个男人!”那夸张的表情倒像是看到了怪物。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真的是男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赵云飞回答过的问题也不计其数,这个问题到是第一次听到。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正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等着自己回答。耐不过那殷切的目光,只好没好气的说:“那还用说么,当然是。” 听到他的回答,小女孩儿喜悦无限,想了想又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一些。赵云飞以为她是有话想说,把头凑了过去。谁知道那女孩在他的下巴飞快的『摸』了一下,又仔细的瞧了瞧,有了巨大发现似的叫道:“真的有胡子呀,难道你真是个男人。” 若是在外边有人对自己有如此不敬的举动,赵云飞早就大打出手了,可是这是在宫里,只好忍了忍,愤然站着不说话。可这小女孩儿并不在意他的感受,又说道:“快脱裤子让我看看你和那些太监有什么不一样。”赵云飞闻言简直都要气炸了,怒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如此不可理喻。” 小女孩一『插』腰道:“你说我是谁家的孩子,我是平阳公主,皇上的孩子。”赵云飞惊的后退几步,仔细打量见她的穿着果然和宫女不同,而能在皇宫出现好象就没有别的解释了,不由讷讷道:“那你怎么.....。”平阳公主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这里是不许别人进来的。”赵云飞忙道:“在下赵云飞是太子叫.....”不等他说完平阳公主已经打断他道:“懒得听你说了,快点脱。” 看来李云最近确实很听自己的话,着实在讨公主的欢心,而且成就显著,否则公主不会找他玩。可是让自己脱裤子给她看,这可实在不甘心。传了出去,自己还有脸在众人面前抬头么?只好不住的躲避着公主的接近,两人就在这里追逐起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两个宫女跑了过来,见到平阳公主喜出望外一把拉住道:“公主让我们找的好苦,快回去吧,娘娘听你一起进膳。”平阳公主却喊道:“你们来的正好,快抓住他,我要看看他和太监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见她竟然敢下这样的命令,赵云飞惊恐的看着她们,生怕她们真会听从公主的命令。那自己可真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景况了。幸好最坏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也不是哪里的宫女都像东宫的那么胡闹。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就说道:“公主别胡闹了,快点回去吧,否则娘娘知道了你就要挨骂了。”也不管公主是否答应,拉起来就走。临走前还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走了老远还能听见她们的笑声,大概正在笑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吧! 这边赵云飞正大抹冷汗,惊呼好险的时候,那边的柯义衡、李云也很不自在。两人见到萧妃后,只看了一眼萧妃就开始训斥李云不懂规矩,越来越胆大胡为,竟敢带闲杂人等进内宫。问李云是不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他最近做了几件好事的份上,定要禀告皇上,处分两人。结果两人挨了一顿臭骂,说了一顿好话,灰头土脸的狼狈而回。 柯义衡更是郁闷不已,枉自打扮的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可萧妃看他的眼神倒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样充满了厌恶。此刻正狠狠的埋怨着赵云飞。李云也有些气馁:“我们挨骂到是小事,重要的是从前建立的好感一定会消失殆尽,咱们又回----了。” 听完两人的抱怨,赵云飞陪着笑脸把所有的不是都揽到自己身上,又答应一定再想办法挽回局面,才总算平服了两人的抱怨。勉强又呆了一会,就兔子似的飞奔出宫。说实话,他对公主是心悸不已,生怕她吃过饭后再回来找自己。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和煦的照在脸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晒了一会太阳却发现不知道干什么,平时此时还应该蒙头大睡呢。想想多出来的时间也没法打发,而又有几天没回家了。突然有点想家,晃悠悠的走了回去。 推开虚掩的大门,悄悄把头伸进去,游目四顾,见只有几个老家人在打扫庭院,没人注意自己。迅速的闪身进去,贴着墙边低头狂奔。 直奔回自己的房间,才抚胸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打量房间,发现自己的侍女小蛮正在收拾房间。柔软的腰枝轻轻摆动,浑圆的屁股扭来扭去,异常的『性』感。不等她转过头来就一把抱住,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小蛮惊呼一声,转过头来,见到是他,忙掩住了嘴。 赵云飞哈哈笑道:“小丫头想我没有啊。”小蛮松开手,轻声道:“公子走路怎么连声音都没有,无声无息的好象是个贼,哪像回自己的家呀!”赵云飞嘻嘻笑道:“还是不要被我爹发现的好,免不了要挨一顿臭骂。”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又说道:“小蛮你越来越勾引人了,前边看门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没『骚』扰你吧,我看你们总是眉来眼去的呢?趁有时间我得去教训他一下。公子我的女人他也想动,真是『色』胆包天。” 小蛮抱住他的腰说道:“别管他了,我不是在这里么,哪次不都是随了你的意,计较那么多干嘛。”赵云飞道:“也对,又有一段没见了。快让我看看你伺候人的本领见长没有。”说着隔着衣服急不可耐的『摸』了起来,手感极好,大呼过瘾。 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声。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是父亲赵尚,急忙松手,回头就看见果然是父亲正满脸怒意的站在门口。只能暗叫倒霉,垂着脑袋等着挨骂。 可能是碍于人前,赵尚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败家子一出去就是多少天不回来,回来还是猴急着干坏事,还有没有点出息了。说吧,是不是又没有钱了。”赵云飞忙道:“不是没钱,是因为多日不回来,有些想家了。父亲你身体还好吧!”赵尚脸『色』缓和下来,道:“还没被人气死呢?你跟我来。”转身走了。赵云飞回头看了小蛮一眼,大大咽了口口水:“等我回来。”之后忙急匆匆的追父亲去了。 今天父亲的脸『色』很奇怪,好象并不是要教训人,倒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赵云飞稍稍松了口气。 静了半晌,赵尚板着脸问:“最近在外面都干什么了,为什么没听见有人向我告状说你做了什么坏事,难道转『性』了不成。”赵云飞怯生生的说:“孩儿学好了父亲不高兴么?”赵尚哼了一声道:“你要是当真学好了当然是好事。我怕的是没动静是要做更大的坏事,反而不如每天有你的动静放心。” 看来父亲还是很关心自己的,赵云飞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已经长大了。知道不该再像从前一样了,决定改过自新,开始过新生活。为了我你头发都白了,我再让你『操』心,还能算人么?都怪我从前太任『性』妄为了。” 静静听完他的话,赵尚眼神变的温暖起来,有些伤感:“你是长大了。听了你的话,不但我高兴,我想你死去的娘也该放心了。有一件事本该办了,可是我一直很犹豫,生怕害了人家。现在应该可以提了。”赵云飞试探着问:“父亲是说我和慧丛的婚事么?”赵尚道:“正是,人家等你这么久也该给一个交代了。我已经老了,也想早日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赵云飞忙道:“我觉得我结婚还是早了点。孩儿一事无成,一切都要仰仗父亲,这让我无颜面对慧丛,她会因此看不起我的。” 赵尚道:“你错了,她不会的,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罢了。感情的事是不能等到一切就绪才开始的,因为也许等你觉得自己有资格的时候,人家的心可能早就冷了。只要你们两个能真心相爱就够了,养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想了想又道:“再说这世道你还想什么事业,难道是入朝为官么?我劝你还是算了。现在朝局不稳,官场倾轧的厉害,我不想你搅进去。就连我也想着要辞官归隐,颐养天年呢。” 见父亲的态度很坚决,赵云飞肚子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喏喏而已。父亲一向是声『色』俱厉的训斥,今天一反常态和颜悦『色』起来到让人有些不习惯。看来他是真的老了,人一老就什么事都看开了,也更加的想要安稳,怀念过去,就连多年没有提起的故乡也提起来了。 回到房中,小蛮早就不见了。被父亲见到还敢在这里等着,那才是怪了。和父亲说了一会话,那份**早就没了,也不叫她。 第六章 清风明月 下 左右无事,想起父亲的话,信步出府去找韦慧丛。韦直向来喜欢清净,就连家也安在远离城市喧闹的郊外。 路两边开满不知名的黄花,晴朗的天空下迎风绽放非常鲜艳。不知疲倦的蜜蜂和蝴蝶成群的在花间盘旋,好一派野外风光啊,不觉间就让人忘记了烦恼。信手摘了一束花,攥在手里轻松自在的向山里走去。 门前纳凉的丫鬟如烟见他走进院子,急忙站起来,回头向屋子里喊道:“夫人赵公子来了。”然后乐颠颠的迎上来,嗔怪的说:“呦,你还知道这里怎么走啊,我以为你忘了呢?”她这样说话,赵云飞并不觉得意外。自己从八岁就住在这里,直到十四岁才搬回家去。不但韦直夫『妇』待自己就像亲儿子,就是这个如烟也是和自己一起玩大的,哪还有什么尊卑之分。 不但不厌烦,反而觉得这里更像是自己的家,就连『性』格也变的开朗了。笑着说道:“再忘也不能把你忘了啊。”如烟一撇嘴道:“骗谁呀,想我家小姐还差不多。”赵云飞一笑也不否认。 这时韦夫人也走出了屋子,见到他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赵云飞也觉得非常温暖,连忙施礼。和韦夫人来到屋中坐下说话,半天没看见韦慧丛的影子,不由有些心神不属,坐立不安。韦夫人慈祥的笑道:“怎么,没见到慧丛就连和我说会话的兴趣都没有了么?”面对这个如同慈祥的母亲一样对待自己的女人,赵云飞只有讪笑而已。可不敢油嘴滑舌的『乱』开玩笑。韦夫人见状,笑骂道:“没良心的家伙,快去后山找她吧,人在这里,心早飞了。”赵云飞闻言如蒙大赦,飞奔而去。 山野的风似乎都带着花的香味,走在这无数次走过的路上,也有些怅然。在这条路上留下多少自己和韦慧丛的欢笑和足迹呀! 山坡上到处是稀稀落落的大树,很快就发现她的身影了。那棵老槐树下是两人经常呆的地方,据说它的年纪已经上百年了。韦慧丛坐在树下双手抱膝望着远处发呆不知她又在想些什么? 从小她就是这个样子,多愁善感的很,即使没有人招惹也会莫名其妙的伤心哭泣。而每当这个时候,赵云飞就会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发呆。直到现在赵云飞还是经常这样发呆,习惯确实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听到脚步声,韦慧从回头望了一眼,见是赵云飞又转回头去,虽然知道他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可还是肯不拿正眼看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舍得过来了么?我还以为你早就乐不思蜀,沉醉在哪个女人怀里呢!”赵云飞道:“怎么也不会忘记你,我未来的娘子。呶,这是我特意采给你的花。”递过去才发现,那些花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就耷拉着脑袋枯萎了。韦慧丛看了一眼道:“本来好好的,你非摘下来干什么?”却还是接过去,放在手里把玩着。 见到她,赵云飞平时那口若悬河、淡然自若的风度也不见了,从小自己似乎就有点怕她,谁让她那么美呢!让人不忍亵渎,不敢违背。 过了一会,韦慧丛仍是很冷淡的说:“长安没什么好玩的么,无聊了?怎么还特意带花来讨好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自己兴冲冲的来到这里,她却始终不冷不热的,赵云飞忍着气道:“难道不该来看你么?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未婚妻。”韦慧丛提高声音道:“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想问问你把我当未婚妻了么?有你这样对待未婚妻的么?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竟要当你的未婚妻。” 赵云飞愤然道:“就算我有些对不起你,你也不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冷言冷语吧!” 韦慧丛不屑的说道:“你还真是凛然不可侵犯呢?做错事还不许别人提,可真是英雄的很,霸道的很呢!” “那你想怎样,说出来吧!”赵云飞心中生气,言语上更是不想让步了。韦慧丛嘲弄的说:“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呢,以你在我父母心中的地位再加上我们两家的关系,我想怎么样都是妄想,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嫁给你的命运。”说到这里又直视着他冷冷说道:“听到这些话,你一定很失望,你早就想着摆脱我,好和那些女人快活呢。” 呆了一下赵云飞才说道:“我没那么想过,她们怎么能和你比。”韦慧丛不忿的说:“那你的意思是鱼与熊掌都要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婪。”赵云飞郁闷之极,站起来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坐下”韦慧丛命令道,平静的语气里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赵云飞只好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说吧,你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韦慧丛道。 赵云飞道:“本来是想和你商量成亲的事,现在看也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你决定就是了。反正我父母对你的话言听计从,我说了也是白说。”韦慧丛道。 赵云飞心灰意冷的问:“你觉得这样说话有意思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看你生气我就开心。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也不懂,这么多年的书读哪里去了。”韦慧丛也会说这么刻薄的话么?赵云飞不由怀疑是否还是从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父亲的话是对的,再等下去,时过境迁恐怕真要有人心凉了。 赵云飞道:“本来我是想向你道歉,保证以后对你好的,现在还是晚了。” 韦慧丛道:“还不算晚,能改总是好事。”晃了晃手中的花说:“这花很漂亮,谢谢你。” 赵云飞注视着她,认真的问道:“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在意我的对么?你这样都是因为生气装出来的?” 歪头想了想,韦慧丛说道:“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不过这样可也不是全装出来的,你要是还是那样对我可就变成真的了。因为虽然我爱你,可并不代表我就可以容忍你所做的一切。任何事都应该有个限度,你也不能太过分,不是么?” 赵云飞道::“你应该知道,不管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我的心始终还是属于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本小姐总不至于连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都不如吧!若不是念在你心里还有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些话了。”韦慧丛脸『色』终于好了不少。 心中很是欣慰,赵云飞慢慢伸手抱住了她,见她并没有反对趁机深深的吻下去。韦慧丛挣开说:“我可不是那些呼之即来的女人,你要注意,别太过分了。”赵云飞不解的说道:“可你是我的老婆呀!”韦慧丛道:“现在还不是,所以我劝你你手脚放老实点。”无奈之下,也只好乖乖的坐着了。和这样的女子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回到家里和韦直夫『妇』谈起婚事他们都很高兴,建议婚期就定在重阳佳节。赵云飞自然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他已经开始幻想韦慧丛那美妙的身体了,以至眼神都有些不对。大腿被拧的发紫,却还是傻兮兮发笑着。拿他没办法,韦慧丛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当夜就宿在韦家。回到当年住过的房间并无任何改变。那幅充满自己年少**的横幅还悬在墙上。“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当时还真是年轻气盛啊,一心只想兼济天下,做流芳千古的人物。年岁渐长,视野宽了,见识多了,当初那份**反而不见了。 翻开桌面上的书,那条红线还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而书也永远停留在那一页。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於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遂西入秦。 赵高案治李斯。李斯拘执束缚,居囹圄中,仰天而叹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三臣者,岂不忠哉,然而不免於死,身死而所忠者非也。今吾智不及三子,而二世之无道过於桀、纣、夫差,吾以忠死,宜矣。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这段文字摘自史记李斯列传,文言文不好的朋友可以去看网上的翻译。作者引用这段文字想说明的问题很快就会显『露』出来。) 红线戛然而止,那份读书仕进求取功名的心也彻底打消。从此开始了无止境的沉沦人生。可是苏映雪、李云一个个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又怎能忘了韦慧丛。本以为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起波澜,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死灰复燃,并且比从前烧的还要猛烈。 哎,这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性』格早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痛苦还是幸福,也许早有定论?只是现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难,自己所要面对的不在是那些市井无赖,官宦子弟,而是那些老谋深算势力强横的人物,想想还真是有点压抑。 推开窗,放进了一轮明月。却更惊奇的发现,韦慧丛就立在月光之下,淋浴着清辉的脸清丽脱俗,仿佛是飘渺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怔之后才笑道:“来了为什么又不进来。” “我进去,某人的腿不是又要遭殃么?想想还是算了” “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不过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即使身体受罪,心里却很甜蜜。” “但愿你这是真心话吧。”韦慧丛竟温柔的对自己笑了,这让赵云飞感觉天旋地转,一瞬间竟不知是梦是真,身在何方了。半晌才说道:“我现在突然感觉后怕。” “怕什么?”韦慧丛奇怪的问。 “怕今天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更怕你已经不想嫁给我。毕竟我从前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真的很可怕,我差点就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赵云飞默然说。 韦慧丛又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仿佛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整个夜空,仿佛都充满了令人陶醉的气息。幽幽说道:“这句话我已经等的太久。我总是怀疑,你的心中是否真的有我。” 晚风吹拂她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却还是一动不动。 赵云飞一把拉住她的手,说:“谢谢。”韦慧丛道:“谢什么?” 赵云飞道:“谢谢你让我的生命里可以有你。” 韦慧丛嗔道:“真是傻瓜,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活该我就要嫁你这惫赖的小子。” 并立在月光下,幸福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赵云飞觉得心里充满了温柔的幸福感。 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命中注定,真的有么?” 第七章 怨妇萧妃 上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百无聊赖想找些事做的时候却不知干什么。而当你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得逍遥时且逍遥时,事情却不请自来。 才回到家里就得到一个扫兴的消息,以至于赵云飞来不及体会一下昨夜那份美妙的心情就匆忙的赶到了东宫。因为家人告诉他,柯义衡已经来找过自己三次了,神情显得很焦急象是有什么急事。 脚迈进了天一阁,扫了一眼里面的人,赵云飞转身就想逃走,因为清楚的看见平阳公主这个小恶魔正在那里大呼小叫。可惜为时已晚,李云跑过来紧紧拉住了他,像拣到了天大的宝贝一样的开心。 这时才发现他和宫女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笨蛋”“我是蠢猪”“我是狐狸精”之类的话。见他进来柯义横衡急忙转过头去,假装没见到。弄的赵云飞满心的好奇,把他转过来就看他额头上也贴着一张纸条,内容颇为与众不同。五个红红的大字:我是死太监。再配上他那付尴尬又气愤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赵忆丛差点没乐的把早上喝的韦慧丛亲手煮的粥吐出来。 摘下那张“我是蠢猪”的纸条,李云尴尬的说:“皇妹本来是找你的,你又不在只好我们陪她玩了。”一晃手里的纸条自嘲道:“结果我们全变成这样了。”哪能不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赵云飞脸『露』为难之『色』:“我在外面有重要的事要办,事关咱们的未来,我看殿下就继续陪她玩吧,我先去办事。”说着转身就想走。 此刻的李云倒是显得聪明异常,怪笑着拽住了他:“陪公主玩可是你出的计策,这也是一件大事呀!”柯义衡这次也站在了他那边:“每次都是你动嘴别人动手,这次情非得以也只能你亲自上场了。”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赵云飞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过去。 几个人在这边拉拉扯扯起来,那边平阳公主却没那么好的耐心,已经嚷了起来:“来了还不过来,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一愣神的功夫,李云在后面使劲推了赵云飞一把,他踉跄着奔了过去。见平阳公主正在自己面前认真的打量着,只好忍气吞声道:“小人参见公主”说着作势欲跪。平阳公主不耐烦的说:“免了,跪来跪去的,没意思。” 就势站直身子,赵云飞明知故问的问:“公主找小人有什么事么?”平阳公主道:“那天吃完饭过来找你怎么就走了,难道怕我....。”“那天小人家里有事所以走的急了些”赵云飞急忙打断她的话,这小孩口无遮拦把事情全说出来自己不是糗死了。 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平阳公主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走。”抬头对李云道:“太子哥哥我要回去了,和你们玩一点也没意思。” 这话正是李云最想听到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急忙说道:“好啊,玩这么久你也该累了,回去休息吧!”平阳公主道:可是我要这个人陪我回去,你不会反对吧?”李云只求解脱现在的困境,忙说:“那就去吧,难得皇妹这么开心。”赵云飞迟疑道:“可是没有皇命,私入内宫,这是犯禁的事,我觉得还是不好。”平阳公主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的事谁敢管”拽着他就走。赵云飞一边勉强向前,一边以求救的眼神望向二人。没想到两个人都把头扭开假装看不见他。『操』了,真不够朋友。赵忆丛真的想骂人了。 太子的东宫与萧妃的玉真宫仅有不到千米的距离,只是两边都有围墙隔成独立的空间而已。在这段距离内首先要穿过一道竹林,之后就是赵云飞所没去过的地方了。这一路上满是奇花异草、假山怪石简直就是黄金铺就,寸土寸金。 平阳公主始终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好象怕他跑掉一样,其实就算有这个心,赵云飞也没有这个胆量。虽然沿途只看到几个修理花草的宫女,可是只要公主大喊几声,这里立刻就会聚集很多禁军。跟在公主身边被发现起码还有个解释,如果单独被抓到,恐怕连审都不审直接当刺客『射』杀了。 毫无阻碍就进了玉真宫。公主的房间锦帐高悬,宝鼎生香,随便一件器物拿出去都能发上一笔财。这还是被屡次掠夺之后,如果平安无事直到今天,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斥退了宫女,公主坐在床边双脚不住的踢踏着,简直连一刻的安静也没有。见赵云飞还木然站着,说道:“坐吧” 顺从的坐下,赵云飞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要干些什么。平阳公主道:“我听人说你那个东西是不能在外面拿出来给人看的,现在就我一个人,总没什么可说的吧!”跳下床就去解他的腰带。赵云飞忙抓住她的手道:“此事万万不可这实在是有伤风化之极,碍乎伦理天常.....。”搜肠刮肚想找出一些大道理说服公主停止着疯狂的想法。 怎奈他滔滔不绝,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公主还是一脸的茫然,道:“你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你下边和宫里的太监有什么不同,哪那么多废话。” 这样难为情的事让她说着这么自然,就像看看谁的衣服一样简单,赵云飞头都大了,心里『乱』骂什么不懂事的狗屁丫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就像公主不会脱裤子给小人我看一样,我也不能给你看。”平阳公主道:“你也没看到过女人么,那我先给你看好了。这样也公平,你总不能赖皮了吧!”说着就掀裙子,要褪去里面的长裤。“赵云飞急忙拽住她的手道:“公主万万不能啊,这样真是害死小人了。”平阳公主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惹恼了我叫人把你杀了喂狗。” 看她的样子好象很认真,自己的『性』命在她的眼中恐怕还不如一件玩物重要吧?遇见她自己算是秀才遇到兵了,满腹道理到她那儿没一个好使的,脑门少有的急出汗来。见他不应,平阳公主张嘴就要大喊。赵云飞一把捂住,无限委屈的说道:“小人答应就是了。”平阳公主推开他的手得意洋洋地说:“那还等什么,快点。你慢一点我就叫。” 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也没少在女人面前脱裤子了,可这么委屈的还是第一次。扭捏着转过身体,已经把裤子褪下。平阳公主双眼放光,蹲下身子,抓在手里,打量半天,失望的说:“原来就是这个样子,难看死了,难怪你不想让我看,怕丢人啊。”说着就用手不住的套弄。被她这一弄,赵云飞再也控制不住了。下边开始不断充血涨大,雄赳赳的简直不可一世。若在平日,自然是顺水推舟玩个畅快了。可是今日面对的是十一岁的小孩,而且是在宫里,他还真没这个胆量,只好不住哀叹:“『奶』『奶』的,怎么这么不争气,今天真是丢人现眼。”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一个宫装美『妇』走了进来,口里还说着:“莹儿,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抬眼见到屋里的情景呆住了,半晌才又惊又怒的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人?”平阳公主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能确实是被宠坏了,站起来奇怪的问:“妈你怎么来了?” 这一个妈字叫出来之后,给赵云飞的感觉就像是被空中的雷电击中一样,整个身体都麻了。看来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这种情况自己要是能活命简直是没天理了。想明白了,心里反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整理好衣服,上前施礼道:“小人见过贵妃娘娘。” 萧妃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公主,沉声道:“你跟我来。”又声『色』俱厉的对公主说:“今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见到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这么严厉,平阳公主无限委屈,眼圈发红,眼泪掉了下来。 第七章 怨妇萧妃 下 此刻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今日之事有死而矣,挣扎也是无用。想到这里也不再想,在后面倒轻松的欣赏起萧妃动人的体态来。细腰丰『臀』,随着脚步的节奏来回扭动,让人不觉间就产生了**,真是天生的尤物,皇上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不觉间就到了寝宫,一回头就看到赵云飞炽热又满是欣赏的眼神,萧妃也有些脸上发烧,却还是冷冷说道:“死到临头还是『色』心不改,你倒也算不一般呢!”赵云飞现在连施礼也自己就给免了,微笑着说道:“正因为死到临头,更不能放过这最后一个欣赏美女的机会。能一睹娘娘『迷』人风姿,吾愿已足!” 他的夸赞似乎并没什么作用,萧妃喝了口水道:“听说东宫最近经常有外人出入,其中就有你吧?”赵云飞笑道:“正是” “那李云最近的变化也是出自你的主意了。”赵云飞还是笑着说道:“正是” “李云身边能有你在,也许是可以做点事的。”说到这里萧妃面『色』一变又道:“可惜你的主意竟打到公主身上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赵云飞微笑道:“娘娘杀我会心中不安么?何必找什么借口呢!我知道今日一定是在劫难逃了。但不是因为打公主的主意,而是因为怕泄『露』宫闱密事。相信娘娘也知道今天的事全是公主的『逼』迫,否则在下虽不才也自负风流,阅尽人间春『色』。见过的女子何止数百,总不至于对公主那种小孩感兴趣吧!”毫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会笑道:“如果换成是娘娘,动动心也还值得。” 他这种丝毫不敬重自己的态度使萧妃粉面生寒,想了想嘲弄道:“这时还要占口角便宜,不知道已经死到眼前么?你应该求饶才对。”赵云飞收起笑容,平静至极:“想我正当青春年少,有大把的光阴可以享受,怎么会不怕死呢?只是无论我求饶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也就不费力气了。” 萧妃恨恨的说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我从不为这种没有希望的事费心。古人有云:富贵不能『**』,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摇尾乞怜岂是大丈夫所为?亦违背了我的本『性』。”赵云飞道。 “你也算大丈夫?真是笑死人了!”萧妃笑的花枝『乱』颤,猛的抬头面带嘲『色』的看着他。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你一介女流,虽然有些姿『色』,终究是见识浅薄的人物。也配评价我是否是大丈夫么?”赵云飞傲然道。 取笑不成,反被人家取笑了一番,萧妃气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他那种轻描淡写、不屑一顾的样子更是让人气的七窍生烟,牙根痒痒。 丝毫不理会她的愤怒,赵云飞又轻蔑的扫了她了一眼道:“看你,和一个将死之人斗气,不是头发长见识短又是什么?”身体站直了些:“算了,懒得和你废话,这么久还没想出怎么杀我么?”瞪了他一眼,萧妃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颗黑糊糊的『药』丸道:“就用这个吧,死的干净不会弄脏我的屋子。”又不甘心的补充道:“只是未免要经过肠穿肚烂之痛,希望你不会叫的太大声。”赵云飞微笑着接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见他仍旧是那么懒散,丝毫也不见悲戚焉或恐慌,萧妃又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说出来,本宫也非全无人情,必会替你传出去的。” 沉默了良久,赵云飞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这一生,苦辣酸甜,悲欢离合,人生百味都已尝遍。不过如此啊,生亦何欢,死有何苦,让他们不必伤心。”仰头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沉脸望着他,萧妃目光似乎有些哀戚。赵云飞静静的站着,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药』物在体内一点点的溶化。带给赵云飞的并不是预料中的巨痛。反而从丹田升起一股暖意,慢慢遍及全身,令人燥热难忍。对面的萧妃仿佛是一丝不挂,正含情脉脉的向自己招手。茫然的向前走了一步,但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想也不想,一口咬在舌头上,顿时满嘴是血。但巨痛之下,神志也清醒起来。 见萧妃还是无声的望着自己。赵云飞犹试探着问道:“这不是毒『药』而是**?”萧妃点点头。 赵云飞疑『惑』道:“为什么?如果是想让我『迷』失本『性』,那做不到。如果是想满足心底的**,和我共赴**,那说一声就行了。”萧妃『露』出『迷』人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动的全是春意,腻声道:“既然知道我想要什么?还傻站着干什么?莫非怕我吃了你?”赵云飞道:“我会怕么?那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一把将她推倒在**,直接骑了上去,粗鲁的撕扯她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看谁吃了谁?” 不几下,眼前展现出一幅美妙的画卷。在赵云飞发红的眼睛里,萧妃的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充满了诱『惑』。这是难得一见的女人呢! 被冷香霓,帐翻红浪,雨散云收之后,赵云飞已是筋疲力尽,连小指头都动不了。这大概就是那『药』的另一种作用吧! 萧妃满足的闭着眼睛,娇喘不止,仿佛正在回味刚才的疾风暴雨所带给她的强烈快乐。好久才意犹未尽的娇笑一声,玉手轻刮赵云飞的胸膛道:“ 你无疑是个少见的人,今日不死也许会成为一个天下闻名的人物。你倒说说本宫该如何对待你才好呢?” 赵云飞无力的歪着头道:“我知道有一种雌『性』蜘蛛,在**的时候最为美丽。但是每次**之后就会把雄蛛吃掉,而你不就是那只蜘蛛么?临死前有这一次,我已经无怨了,不必犹豫,请动手。” 萧妃道:“你难道有什么伤心事,怎么一心求死呢?” 赵云飞道:“世人大多好生恶死,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死的好处。” 萧妃不解,问道:“死会有什么好处?” 赵云飞笑道:“好处很多,但最大的就是没有烦恼?那样你就会得到解脱的快乐,而活着却未必得到,比如说你,你快乐么?” 萧妃明丽的面容,一下就阴暗了。是呀,自己快乐么?新装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秋。行到中庭花无数,蜻蜓飞上玉搔头。最难耐的就是寂寞。终于下定决心,狠狠说道:“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我决定放了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赵云飞平静的问:“那你说吧,我看是否合得来。”萧妃喜道:“当然合的来,毕竟活着还是很有好处的,别忘记还有那么多人等你呢?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不泄『露』今天的事,不再见公主。” 赵云飞瞥了她一眼道:“就这些么?”萧妃羞涩的说道:“你还要经常来陪本宫。” “泄『露』我当然不想,陪你我当然愿意,可不保证到这里赵云飞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公主只要她不来找我,我懒得见她。” 点了点头,萧妃突然想到什么又犹疑不定的问道:“你会不会敷衍我,一出宫就跑的无影无踪呢?”赵云飞想抬手『摸』她的脸,可是一动身子酸麻不已简直像要裂开一样,皱着眉头说道:“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多少男人想有这机会而不可得,我也一样。你就是赶我,我也不想走。” 萧妃又一笑,拿出一小瓶『液』体直接灌到他嘴里,一股清凉甜香的『液』体流进身,立刻四肢百骸轻松无比,非常舒畅。赵云飞一跃下床,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这话,萧妃失望之极。赵云飞见状,柔声安慰道:“未来的日子还长,玉真不要担心,我会时常来找你的。出来这么久很多人都会担心我的,我应该走了。” 已经很久没人叫她的小名了,听到赵云飞这样柔情的话,萧妃的心被甜蜜塞满了。此刻的她完全成了热恋中的小姑娘,脑里已经再也没其它思想的位置。恋恋不舍的说:“那你要说话算术,不要让奴家空等啊。”样子不再是一个贵妃,反而更像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走出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期,赵云飞再一次凭借他过人的胆识与智慧,以及那与生俱来的冷静气质从容风度逃过了这次危机。 第八章 风生水起 上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东宫众人早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毕竟这是皇宫,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 李云派到玉真宫的人带回的消息更是让人心惊胆战:赵云飞被萧妃带走了,现在消息不明。这个消息让李云、柯义衡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柯义衡甚至立刻就想硬闯玉真宫,李云急忙拦了下来。他可不想再搭进去一个。偏在这时赵云飞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两人欣喜若狂。李云高呼上酒,柯义衡拉着他看个不停,直到确信确实无恙才用力的捶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有这样的朋友才会没有任何杂念的关心你,至于李云就有太多顾虑了吧!可是要求他们一样,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呢? 席间,说起事情的经过,赵云飞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是却带给李云一个令他喜出望外足以忘记一切的消息:自此以后萧妃会站在自己这边。 喝了几杯,赵云飞说道:“既然太子之位暂时没有问题,那就要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要想铲除宦官势力,重振朝纲最终还是要归结到实力二字。现在不能有任何松懈,反而应该趁机拉拢人才,积蓄力量先图自保,最终达到消灭仇士良的目的。李云当然赞同,因为自己不便出面就交由他们全权负责。 既然活动就要有钱,二十万两银券交到他手中,李云意味深长的说道:“长久以来,我李云眼见宦官专权,小人当道,心实恨之,怎奈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正束手无策有些心灰意冷之时有幸得到两位相助 ,始得峰回路转又看到一丝曙光。今日以身家『性』命相托付,盼你们在外面尽心做事。我这已经是孤注一掷,成王败寇的道理不用多讲,现在我等都在一条船上,大家就与贼人周旋到底吧。”抓着赵云飞的手摇了又摇,神情激动又紧张。 这种场面自然是应该说点什么,表达以下忠心的,赵云飞很诚恳的说道:“殿下放心,你如此诚心对待我等,不因为我们是无用之人而以大事相托,这份信任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我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与太子共存亡。若违此誓有如此杯。”说完把酒杯摔个粉碎。柯义衡见状也摔杯慨然道:“柯某有生之年不敢负太子大恩,一定为马首是瞻。” 他们这么说,李云当然高兴又道:“既然如此,我们结为金兰如何?从此兄弟之间祸福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就命人去准备香烛,在酒桌前歃血为盟,结为兄弟。李云年长两人,柯义衡次之,赵云飞反而最小。直到夜半,三人尽兴而别。 天空黑黢黢的,无月也无星。街上凉爽的晚风一吹,两人变的神『色』凝重起来。柯义衡忧虑的问:“今天在玉真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不会如你所说那么简单吧?”赵云飞望了一眼天空,叹息道:“几乎就见不到这片天空了,真是九死一生。”粗略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在那种时候你还敢羞辱她,难道你真的确信她会被这样的话打动?”柯义衡深吸了一口凉气。 摇了摇头,赵云飞道:“像她那样的女人,享受惯了别人的尊重,看惯了摇尾乞怜。如果我也这样只会让她更厌恶而不会被饶恕。我虽一样不能确定顶撞她就会得到饶恕,但我知道一定比乞求得到生还的机会大。我这人一向喜欢赌的,只不过这次赌注是我的命。” 柯义衡道:“十赌九输啊,也只有你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镇静,游刃有余的分析问题。从在茶楼遇见苏映雪的那件事我就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怒气冲冲过来寻衅反而被你耍的团团转最后负气而走,这几年能过的如此安稳也都是你的功劳。” “其实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只要你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分析判断,那就会发现其实大多数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我唯一比你们强的地方也只有冷静而已,逞匹夫之勇绝对是愚人干的事。”带着教训的口吻又道:“听说你今天要硬闯玉真宫,这样就能救我么?只会害了自己而已,所以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柯义衡不自觉的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叫道:“我是你二哥呀,你怎么能用教训的口吻和我说话。” “什么二哥呀,我早忘记了。”赵云飞一笑又说道:“不过我知道你是死太监。”说完转身就跑。夜『色』更加的深了。 事非经过不知难,真正开始招揽人才的时候,赵云飞才发现并不是有钱就可以招揽到人才的。已经过了有一段日子了,成绩却是干巴巴的,没一样能拿的出手。 人是来了不少,而且每个都自夸如何了得,简直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可是一经测试就『露』出了本『色』。打听之下,无外乎是市井无赖,地痞流氓。实在没办法,只好留下那些打仗不要命的,粗通拳脚的人充门面,在城里找了个大宅院安顿下来。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着,不时还要找些姑娘安慰,即便如此,还不时有人叫嚷着要另寻名主,弄他头都大了。 最烦恼的还不是这些。因为只要有时间,真正的人才早晚会被挖掘出来的。可是仇士良却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自从发现自己对李云的诋毁并没像往常一样导致皇帝撤换太子后,他又想到了一个方法。 皇上西奔成都时在那里的行宫曾经和一个女子生下一个孩子,后来走的匆忙那个女子和所生的孩子都没带回来。这次仇士良暗自把她们母子接回来。 皇上早就厌倦了宫里这些老面孔,突然见到旧日的女人真是久别胜新婚,整日宿在哪里。那女人早得了仇士良的吩咐,不断撒娇请求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两相夹击,李云的位置变的风声鹤唳摇摇欲坠。 他的压力自然转嫁到赵云飞身上,这种情况下赵云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既然这样就只好听从李云的吩咐,刺杀仇士良。虽然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在赵云飞看来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可能导致对方的强烈反扑。可是李云此时几乎疯狂了一样,根本不想听任何意见。 无奈之下,赵云飞只好努力寻找能够担当刺杀重任的人物,自己的那帮手下去和神策军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一分胜算也没有。虽然自己凭着这帮人对付那些不买自己帐的小混混时是当者披靡,威风八面。平时在他们的簇拥下出门更是前呼后拥,风光无比。 第八章 风生水起 下 在长安三山五岳人物聚集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天桥底下。抱着万一的希望,两人来到这里。无聊的东观西望时发现有个地方聚集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交头结耳还不时有怪叫声和口哨声传出来。好奇心起,走过去才看清楚,里面是一个书摊,地上铺着一块布,布上面摆着几本书。 让人吃惊的是卖书的竟是柳宏夫『妇』,想不到昔日的宰相公子已经沦落到这种田地了。柳宏正满面堆笑的和面前的几个人解释着什么,而那几个人根本不买他的帐,嘴里骂骂咧咧。旁边的柳夫人手拿尚未完成的绣品怒目而视,可能是一边陪夫君卖书一边刺绣换钱吧! 赵云飞走过去道:“原来是柳兄在这里,我当是谁呢?”见到他,柳宏脸吓的煞白,看那架势若非顾念到自己的老婆还在这里早撒鸭子逃命了。战战兢兢的说道:“赵..赵大哥,我只是想卖几本书贴补家用,你...。”赵云飞微笑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说着一指那几个歪带帽子敞怀『露』胸的地痞。 见他好象并无恶意的样子,柳宏放心不少。原来这几个地痞说柳宏占了他们的地方,非要他拿钱出来,就是现在换地方也不答应。这种势力小人见的多了,赵云飞一皱眉,说道:“这人是我的朋友,几位想要多少钱和我说吧!” 那几人早就认出了他,再听到这样的话,吓的差点没『尿』裤子里,磕磕巴巴的说:“不..不要了。”柯义衡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滚。”几人立刻抱头鼠窜。就连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立刻就远远散去。 柳宏忐忑不安的说:“谢谢。若不是....。”赵云飞摆了摆手,蹲下去翻书,叹息道:“这是老大人手书的论语,还有南北朝版本的汉书。都是好东西呀!” “要是喜欢你就拿走吧!” 吃过亏的人总是变的聪明很多,柳宏见他这么说连忙巴结着。可惜他的话音刚落,老婆阿影就不忿的接了过去:“凭什么白送给他呀,那我们吃什么?”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赵云飞道:“嫂嫂还是再生我的气呀,事情过去也就算了。又不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何必耿耿于怀?这些书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吧!” 显然他这样说话有点让人意外,阿影的态度也松动了,但还是气呼呼的说:“五十两,不二价。”那付气鼓鼓的样子非常可爱,虽然已是粗布荆钗,却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柳宏还真有福气呀。转念又想,难道我的慧丛就比她差了,不觉有些走神。 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女人的直觉让阿影认为他又在动坏心眼,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冷冷说道:“你要不要,不要就快走开,免得耽误我们做生意。没看你们把我的顾客全吓跑了么?真是不知自觉,你们有多讨人厌不知道么?” 这番话说的赵云飞非常不舒服,说道:“怎么不要,包起来吧!”阿影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表现的和往日有很大不同,问:“你真的要买书么?谁不知道你当年火烧藏书的事。如果是想可怜我们那就算了,我们还不至于饿死。”赵云飞道:“你说的很对,其实我是不需要书的,该记的东西早就印在脑子里了。买你们的书也是赔罪的意思,当日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也是因为我们争强好胜而起。” 阿影看他真的往外掏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我们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不争气。你也不必太在意,我们这付样子也没能力报复你,不用再补偿什么了。” 赵云飞笑道:“我岂是怕报复的人?柳兄还是宰相之子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戏耍他么?这钱也并非是完全为了赔罪,而是因为我觉得大家同为官宦子弟,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不忍见你们一直就这样过下去。这些钱是为了让柳兄可以安心读书,以备来年大考。他出身书香世家,基础是很好的,只要努力一定会高中,这样柳家就可以东山再起,不是很好么?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又何必为这点钱和我斤斤计较。” 这些话显然打动了她的心,变的犹豫不决起来,目视柳宏想听听他的想法。柳宏却并没像往常表现的那样唯唯诺诺,开口就拒绝了这比钱,怕赵云飞生气又解释道:“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再也不想再为朝廷卖命,当什么官了,我爹的下场难道还不是个教训么?” 提起父亲也变的伤感起来,慢慢说道:“父亲临死前曾经给我讲过论衡中的一段话:『操』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贤不贤,才也 ;遇不遇,时也。才高行洁,不可以保必尊贵,能薄『操』浊,不可保以必卑贱。或高才洁行,不遇,退在下流;薄能『操』浊,遇在众上。世各自有以取也。故遇,或抱污行,尊之桀之朝;不遇,或持洁行,卑于尧之廷。所以遇不遇,非一也:或时贤而辅恶;或以大才从于小才;或俱大才,道有清浊;或无道德而以技合;或无技能而以『色』幸。” 他说自己并非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以来都以天下兴亡为自己的责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做那么多惹皇上讨厌的事无非是为了江山社稷而已。可是他最后认识到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历史的发展不可逆转,任何想要违抗天意的行为都只会撞的头破血流。他说如果当朝廷的官,拿朝廷的俸禄就必须为朝廷做事,这是本分。如果不能做到这些,那些就随便干点什么养家糊口好了。” “老大人真是一代君子呀,没辱没了读书人的名节。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现在真的有点敬佩他了,虽然我依然不赞成他的举动。不知该说他是生错了时代,还是效忠错了对象。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今天的遭遇并非偶然,实在是必然的结局,也许他也早就料到了。”赵云飞也有些唏嘘。看看他,柳宏又道:“最近想了很多,以前没有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突然明白了。所以我对赵兄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你才是真正的智者呀,当初你突然在一片惊讶声中做出烧书废学的举动,原来是因为你早已看透了未来,因为这并不是一个读书仕进的好时代。”说着仿佛回到了从前:“在长安这么多年,大家争风斗气的事很多。可无论比你年长的,比你势大的,只要和你斗没人能占上风,反而都吃了或大或小的亏,使你始终有着超然的地位。这也并非是偶然的,因为你是个绝对的智者,能够轻松的把握各种局面。” 默默的打量了他半晌,赵云飞道:“也许我应该重新换个眼光看你了,看来这一段的遭遇确实让你明白了许多问题。这样也好,我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不过钱你还是要收下,不为别的就为了交你这么朋友,我今天帮助你是因为我希望当我落难的那一天,也有个人可以雪中送炭伸手拉我一把。我一向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算是提前为自己积点功德吧!”说着硬把钱塞在他的手里。 目送着他们夫妻渐渐走远,柯义衡道:“看得出来你的心情自打出宫就很不平静,还在想着刺杀仇士良的事么?” “又怎能不想呢?李云实在是太轻率了,这样的决定不只是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到我们。”顿了一下,赵云飞又道:“我这一生从不愿意做没有准备的事,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以便自己占据主动,可以根据形势随时改变策略,可今天李云却把我『逼』的没有选择了。” 柯义衡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帮他呢?虽然曾经诅咒发誓结拜兄弟,但谁会把他当成真的,起码你就没当真不是么?” 赵云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当真呢?” 柯义衡道:“还在装傻,从结拜那晚出来你就告诉我了?你说:什么二哥,我忘记了。这不是很明显的告诉我一个信息就是那都是儿戏么?” 赵云飞微笑道:“是呀,你认为李云配和我们称兄弟么?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面『色』一变道:“不过他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法分开。就是现在想摆脱干系也已经晚了,只会使我们多个敌人。恐怕他没对付仇士良先会对付我们。再说他失败了最先供出来的就是我们,与其是让他对付仇士良失败受牵连,还不如让我们自己出手,起码还有一点主动。” 时间仍在一点点的过去,刺客仍然没有找到,而赵云飞的婚期却越来越近了。 第九章 爱恨纠缠 上 重阳节已经快到了,这是迎娶韦慧丛的日子。准备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要大事『操』办,这是父亲赵尚的再三叮嘱。总在忙着这些事,未免就有些冷落了萧妃。只不过几天不见,她就急不可耐的派人找上门来。推脱不过,只好去玉真宫见她。 一见到赵云飞,萧妃就上来抱住,哀婉的说:“想死奴家了,你这冤家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赵云飞无奈的说:“我也想你,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萧妃仰着脸,嗲声道:“你看奴家有什么变化么?” 随手『摸』了一把,赵云飞说道:“你的腰好象瘦了,想我想的么?”说着就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开始抚『摸』她的细滑肌肤,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替她宽衣解带,准备开战了。萧妃推开他嗔道:“急『色』鬼,我是说你看我的衣服漂亮么?” 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衣装与往日不同,今日穿的完全是平民服『色』。一袭紧身的长裙衬得身体玲珑剔透,曲线毕『露』,活『色』生香的让人想入非非,简直比全脱了还要诱人。看来是为了讨好自己特意改制过的,笑着说道:“今日玉真的衣服真好看,尤其是穿在你的身上,所有优点都显示出来了,简直能让人发狂。说着掐了一把她的翘『臀』又轻按她的胸脯说道:“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的魅力发挥到极致,我都忍不住了,快点开始吧。”说着就要上前。 并没像往常一样迎上来,萧妃后退了一步不高兴的说道:“你和我好象没什么可说的,每次来这里,除了做这些还做过什么?”赵云飞一怔道:“难道你不喜欢这样?” “喜欢,但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工具的感觉。”萧妃的语气明显的变了。 赵云飞坐回椅子平静的问:“此话怎讲?” “每次来没说几句话就上床,完事之后最多两句话就走,简直就象在执行任务一样。“说到这里萧妃道不忿的看着他又道:“我唯一的价值就是帮李云说好话加上满足你的**,这不是工具又是什么?我连那些青楼女子都不如,起码她们还得到钱了,我又得到了什么?” 悲愤的望着赵云飞顿了一下又道:“我十六岁入宫一呆就是十二年,女儿都十一岁了。这十二年来我唯一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竟是因为随着皇上去成都避难。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连空气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虽然很多人都骂黄巢可是我不骂,因为我从心里感激他。那时我甚至想如果他能够永远呆在长安就好了,我就不用回这个华丽的监狱,即使沦为亡国之妃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事与愿违,我又回到了这里。在我看来这一切是如此的冰冷,我就住在这寒入骨髓的房子里守着日落日出,心里更冷,每个夜里都会瑟瑟发抖。那时我总在想着外面的世界,幻想着成为平民女子,可以自由的在溪边洗衣服,上山采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是醒来时只有冰冷的黑夜。于是我又恨黄巢,既然让我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却又无法让我长久的拥有它。如果没有见过,也许就不会如此的向往,可是为什么偏要让我感受它的美好,然后再残忍的剥夺它。” 越说越伤心,越来越激动,望向赵云飞的目光也似乎有了恨意:“可是就当我已经习惯了孤独与黑暗,以为可以就这样在空虚无聊中死去的时候你出现了,我立刻就被你从容的风度所吸引。”痴痴的望着他,仿佛正神游在从前的日子,梦呓一般道:“你是多么的特别呀,有点玩世不恭,更加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逊。你骂我是无知的女人,可我一点也不生气。在你面前我情愿做无知的女人,因为我以为你就是我的依靠。为你我什么都不管了,规矩廉耻也不顾了。只要你高兴,我就愿意做任何事情,我第一次在皇上面前大谈李云的好,第一次借口身体不适拒绝皇上。虽然皇上会不高兴甚至疏远我可我不在乎,因为我还有你。你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对我也越来越冷淡。我感觉的到,可是我不敢说出来,怕你不高兴,连见你的机会也没有了,可是我发现我就要彻底的失去你了。” 此时,赵云飞『插』口道:“为什么说彻底失去?”萧妃道:“因为我知道你就要成亲了,从此将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这样也不至于彻底失去呀,我还是可以来看你的,虽然可能少点。”赵云飞觉得她反应有点太强烈了。哀怨的摇了摇头,萧妃道:“我知道等你有一天完成了计划,我就没价值了。如果你没成家也许还会怜惜我一点,如果成家了,你的心就全在那个女人身上,又怎会在意我这个就要人老珠黄的女人呢?” 说到这里,萧妃突然展颜一笑道:“你看我和韦慧丛谁更漂亮?” 脸如桃花之艳丽,腿笔直而修长,腰如杨柳轻摆,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确实灿烂如花,没有一点瑕疵。 良久赵云飞道:“和你比起来,慧丛还是单薄了些,所以还是你漂亮。” 萧妃喜道:“那你就不要娶她了,我会经常陪你的。”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赵云飞道:“可是娶妻并非一定要最美丽的。慧丛等了我很多年,现在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了。”萧妃失望的看着他道:“那推后几年行么?让我再多些幸福也好。” 硬起心肠再次摇头:“这更不行,婚期已经定了,这时反悔我该如何向她交代。再说父亲也早着盼望着这一天,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萧妃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成亲而已。”毕竟还是心有不忍,赵云飞又放缓语气道:“你应该理解我,虽然我们可以暗自**,可是永远不能光明正大,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也不可能给我生孩子延续赵家的香火,不是么?” “为什么不能,只要出了这个皇宫,我想怎样就怎样,别说生一个就是十个也不是不可以。”萧妃说着指着一个箱子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道:“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跟你出去。” 原来穿平民衣服的用意在这里呀,赵云飞此刻才彻底明白,只好拒绝道:“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怎么能走呢? 凄苦的后退几步,萧妃道:“好啊,那个没用的皇帝总借口有大事推脱,想不到你也这样。在你们的心里难道我就不如你那些大事重要,那些朋友重要?” 赵云飞站起来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萧妃道:“你要走么?很好,你可不要后悔?” 话里隐含的威胁让赵云飞很不舒服,沉声道:“赵某一生从不受制于人,最多你把我命拿去,想要威胁还是算了。” 早就非常清楚,像萧妃这样的人,内心被空虚寂寞煎熬的已经变的有些扭曲了。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容易走入极端。爱一个人就死心踏地,付出一切再所不惜。恨一个人则必欲治之死地而后快,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 若非情势『逼』迫,赵云飞是绝对不招惹这样的人的,只是当时他有选择么? 第九章 爱恨纠缠 下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是赵云飞生命中最艰难的三天。每天都极度不安,萧妃就像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难道她会让自己这么顺利的成亲么?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能平安度过明天,第一件事就是把韦慧丛先送走。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接着就是柯义衡的声音:“赵云飞你在屋里吧”走进屋子打量了一下道:“坐的这么安稳,就等着当新郎了?” 知道他找自己不是为了说这些,赵云飞直接问道:“什么事?刺客找到了?”柯义衡道:“是找了一个,看起来像个高手。” “像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哪有像的。”赵云飞气的想笑。 柯义衡道:“你先别急,听我说。今天我在酒楼找祝镖头商量去哪里找杀手的时候。隔壁突然有人『插』话说:我就是杀手,你们要杀什么人?”当时我们说话很轻,却不知怎么就被他听去了。” 赵云飞问道:“哪家酒楼?” 柯义衡道:“就是经常去的醉仙楼,你也知道那里的墙......。”赵云飞不等他说完就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进来问你们想杀谁出多少钱?当时我不敢做决定,又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只好先安置好他,过来找你商量。” 仔细想了想,赵云飞还是有点『迷』『惑』,又问道:“听力好并不代表一定是个高手,可能他只有这一个优点呢。你试过他的武功么,比你高多少” “没有。”柯义衡尴尬的摇头。 “为什么?” 静了一下,柯义衡郑重的说道:“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让他拔剑绝对是件可怕的事情。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他只凭气势就足以让我们所有人俯首听命?” 恩,赵云飞点了点头,可还是有点不相信:“真正的高手会随便接生意么?”柯义衡道:“这也不好说,可能是咱们要找杀手的事被他听说了,他们也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过去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走了半晌,发现道路是如此的熟悉,赵云飞有些生气的问:“这不是去虫二楼的路么?你明知我现在不想去哪里,为什么还安排到这里?”柯义衡道:“我也没有办法,那人指明要到这里,总不能在这种事上惹他不快吧!” 再次走进这里,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好象对不起谁似的。快步上了二楼,幸好没遇见公孙大娘。 打开门就觉得这个屋子的气氛有些不对,安静的出奇,几乎是无声无息。触目所见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帽檐放的很低,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桌上除了一个酒杯就没有别的东西,这样的客人虫二楼一向是不欢迎的,她们喜欢的是那些挥金如土的主儿。 只是今天非常例外,在一旁持壶敬酒的竟是楼主公孙大娘,尽管笑容是那么的勉强。能让她在一旁侍立着敬酒的人实在不多,而她对这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人这样做了。但这并非是因为他是赵云飞的客人,而只是因为这个人值得如此! 中年男子一手持杯喝酒,另一只手却始终放在腰间,以便武器随时可以拔出来。这使这安静的屋子里又多了些紧张的气息,尤其是他偶然翻动的眼睛竟是充满了肃杀之气,看不到一丝暖意。 见到他们,这人淡漠的说道:“想不到来的这么快,本来我还想再饮三杯。”听声音里也一无情感,不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还是杀手早已无情? 微笑着坐在他对面,赵云飞道:“劳先生久候了,听说你想接下我们的生意,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平静的说道:“杀手是不该有名字的,我也早已没有名字了,所以我叫无名。你是可以做出决定的人么?我不想浪费时间。” 赵云飞笑道:“无名大侠果然快人快语,不会浪费你的时间了,因为我就是做决定的人。” 无名冷冷道:“我不是大侠,我只是杀手。我每次出手要五万两,如果可以就说出你要杀谁。” 丝毫不被他的冷漠所感染,赵云飞反而笑的更加的灿烂了。仿佛是和煦的春风,吹散了严冬的寒冷,与无名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整个屋子也因为他的到来重新有了暖意。 公孙的身体不自觉的就靠了过来,也许刚才面对这么个人承受了太大压力,现在终于有个依靠了。赵云飞温柔的搂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转头对无名道:“五万两实在太少,我给你十万两,因为要杀的人确实值这个价钱。” 无名的神『色』有些变了,财富永远是大多数人狂热追求的东西,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毕竟他成为一个永远不能行走在阳光下的杀手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可是杀手的直觉告诉他,世界上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得到越多可能付出的也就越多,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如果生命不在了,那么钱还有意义么? 沉默了很久,外面的阳光洒进屋子,似乎有些耀眼,让人觉得有些恍惚。赵云飞轻抚公孙的大娘的柔荑静静的看着他。 “你要杀的是谁。”无名问道。 哎,人为财死,鸟未食亡永远是真理呀。赵云飞一字一顿的说道:“神策军统领仇士良!”听完之后,无名慢慢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虽然我喜欢钱,可是我也不想死的太快。仇士良是天下有数难杀的人,我没那个能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且慢”赵云飞喊道。无名霍的转过头冷冷的说:“怎么,难道你还想留住我的命么?” “先生误会了。”赵云飞微笑着道:“虽说此事泄『露』出去对我却是杀身之祸,但我认为先生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杀手也有杀手的道德。” 无名声音缓和了一些:“如果你想继续劝说我,那还是不要费力气了,因为我做不到,答应你也是骗人的。” 轻松的一笑,赵云飞又道:“仇士良之所以难杀不过是因为他身边高手众多而已,他本人似乎并没什么难对付的,先生你说是么?” 无名道:“这还用说么?没有那帮高手在身边,他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死人。” “先生说的很对,那么我要是可以给你找到一个他身边没什么人的机会,你可否再考虑一下呢?”说完之后赵云飞双眼定定的望着他。 想了很久,无名道:“如果你能找到这样的机会,又何必花重金请我呢?随便谁都能杀了他,这倒像个陷阱。”赵云飞微笑道:“看来你确实是个出『色』的杀手,心思缜密,能在重金面前保持冷静。你说的也不算错,那是因为钱对我毫无意义,我要的是最高的成功率。而且我虽然可以保证在他落单的时候动手,可是我无法保证他是否还留有我们所看不见的后手。所以还是有危险的,关键是你认为这些钱是否值得你去冒这个险?” 无名站在那里长时间不说话,可见内心也很矛盾。巨大金钱的诱『惑』加上刺杀成功后天下闻名的机会,在这些面前那些危险似乎变的微不足道了。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可以接下这单生意,但丑话说在前边,无论结果如何钱都是不退的。” “如果先生失败了,钱当然不用退,因为那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赵云飞叹息着。 无名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按理杀手是不应该去打听雇主秘密的,可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这件事?” 赵云飞微微一笑道:“请问先生为什么要做杀手?” 无名想也不想的答道:“为了钱!” 点点头,赵云飞道:“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也都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得到的远比钱更难,那是一种满足感。” 无名疑『惑』道:“满足感?” “不错,就是满足感。先生这就下去休息吧,时机一到就要出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活着回来,这几天不妨找几个姑娘伺候。”看看了怀里的公孙大娘道:“当然了,她是我的,谁也不能动。” 屋子里已经清净下来,公孙大娘抚胸道:“紧张死我了,那人好可怕。” “这人杀气是重些,不过杀手也是人。他们可以为钱而杀人,但不会随意杀人的,你又怕什么?”说话间赵云飞又搂紧了些。 “话是不错,不过这屋子我可不想呆了。煞气太重,看来要好好刷洗一下才行。”公孙大娘说着推开赵云飞的手向外走去,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付怯弱的样子,让人心疼。赵云飞拽住她道:“公孙,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只是这一拉,公孙大娘就扑回他的怀里,头摩擦着他的胸,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有多久不曾来看我么?”赵云飞道:“傻瓜,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一个月而已吗?”公孙大娘『迷』『惑』的说:“那为什么我感觉比我这一生都要漫长。你现在正忙着成亲对吗?” 赵云飞道:“公孙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一直是很自立的女人。” 公孙大娘道:“是呀,我也以为自己是这样,可以和别的女人不同,不依靠任何人。可是当我面对今天这种状况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真希望有个人能够帮我。而你就来了,我真的很幸福。我以为我可以只做你的红颜知己,不奢求任何的承诺,可是我又错了。想到没有你,我就失去了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我做不到啊,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解脱吧!” 突然觉得好闷,累的喘不过气来,感情还真是累人呢?原来自己并不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原来自己并不能做到真的无情。 “公孙你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和我离开长安去开始新的生活么?”赵云飞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什么,你真的要带我走么?”公孙大娘搂住赵云飞的脖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赵云飞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现在还能收回刚才那句话么?”公孙大娘一呆,又喜悦的说:“当然不能反悔,因为,我愿意..我愿意....” 赵云飞道:“好了,不用说那么多遍。提前准备好,我们随时可能走。” 公孙大娘道:“还有慧丛小姐对吧,不知道她会不会讨厌我。” 赵云飞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充满期盼的女人,算了,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还留一个干什么,说道:“不只慧丛,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公孙大娘疑『惑』的问:“你还有多少女人要带走啊。” 第十章 喜怒不定 上 满怀心事的走在街上,又有些为刚才的决定后悔,一时受不了公孙大娘的哀怨答应了带她走。突然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多情自古空遗恨,缘尽纠缠两相伤。赵云飞摇头叹气,很是气馁。 迎面就看见家人赵多在大街上急匆匆的走着,不时拉住路边的行人问着什么,好象有什么急事。忙把他叫过来,没等他问赵多就带着哭腔道:“少爷不好了,韦小姐被抓走了,这下亲也结不成了。”仿佛三九天掉进冰窖里,赵云飞立刻从头凉到了脚。强自镇定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刚离开家不久,韦直就气喘吁吁的赶到赵府报信。在不久前,突然有一伙人闯进他家里,什么也不说,硬把韦慧丛带走了。他在后面紧追不放,直追到皇宫后面,见那伙人径直进宫了,自己没法进去,只好到赵府来想办法。 “一定是萧妃在搞鬼”听到这里赵云飞心里就很清楚了。自己一直防备着她报复自己,没想到她直接把气撒在了韦慧丛的身上。女人吃起醋来还真是可怕,赵云飞暗自叫苦不迭。 平静了一下心情对赵多道:“你回去告诉家里人不要担心。这件事我知道是谁做的了,现在就去想办法,慧丛她不会有事了。”也不理会赵多说些什么,就向皇城跑去。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萧妃只是想让 自己就范不会为难她的。 东宫的卫兵早已熟悉了赵云飞也不盘问,直接就放了进去。直接穿过东宫向玉真宫跑去。虽然大白天 这样『乱』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哪还顾得了许多呢? 玉真宫从上到下都受过他不少好处,他人又随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所以一向很得那帮宫女的欢迎。听说赵云飞要见萧妃,门口的宫女急忙进去禀告。 站在门外的时间虽然只是几分钟却异常难熬,不断祷告,萧妃可千万别避而不见。也许是他的乞求真的有了效果,最坏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宫女出来笑着请他进去。 整整衣服,赵云飞向里走去。平时总要挑逗她们顺便揩油,今天当然一概免了。这让那几个宫女非常失落,撅着嘴生闷气去了。 这里的路简直太熟悉了,很快就见到了萧妃,她正坐在铜镜前耐心的梳妆。见到赵云飞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真没想到不过这么几天你就不请自来,还是舍不得离开我吧!” 赵云飞头一低道:“我认输了,说出你的条件吧!我都答应你。”萧妃悠然道:“可是现在我不想开什么条件了,看你这付样子,我非常开心。” 女人为什么都这个德行,韦慧丛这样,她也这样。赵云飞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么?你为什么变的如此冷酷无情,还是那个在**和我甜言蜜语的人么?” 这句话立刻惹出萧妃的伤心事,愤怒的说道:“我冷酷,你竟说我冷酷?今天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是谁置我的苦苦哀求而不顾,是谁硬把我留在这冰冷的地方不来看我?我给你时间来找我了,可你来了么? 咱们两人到底是谁冷酷无情?” 赵云飞有些理屈,变的沉默不语。 萧妃冷冷的说:“你平日的那付镇定哪儿去了,你不是一切都无所谓的么,对我的哀求无所谓,对自己的生死无所谓。今天为什么心『乱』了,韦慧丛一被抓你就『乱』了马脚,什么时候你对我这样过。” 垂头良久,听着她劈劈啪啪的一顿发泄,见她终于不说话了,赵云飞抬起头微笑着说道:“你心中还是很爱我的对吧?否则怎会如此生气,我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又何苦非要互相伤害呢?并不是我更爱她,而是你从没面临这样的状况。本来我已经打定主意,此间的事一了就带着你们离开长安。现在看来你是不想走了!” 说了这么久见他始终一付虚心接受的样子,萧妃心里那股怨气早就没剩多少了,虽然仍旧板着脸骂道 :“少和我嬉皮笑脸的”可神『色』却还是缓和不少,听到最后更是没了怒容,反而疑『惑』的问:“你说你想带我走,真的假的呀!” 赵云飞点头道:“绝对是真的,不信你去问虫二楼的公孙大娘,她是亲耳听到的。” 萧妃奇怪的问:“她又是谁,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事儿?” 赵云飞道:“因为到时她也会和我们一起走的。” 萧妃怒道:“又是一个女人,你....”赵云飞一把抱住她道:“想做我的娘子,首先不能吃醋知道么?记得要听相公的话。”一听叫她娘子,萧妃登时没了脾气:“你真的娶我做老婆呀,那你要对我比她们更好。” 赵云飞道:“那要看你是否会讨好相公了。”萧妃喜不自胜,娇羞的行礼说:“奴家给相公请安了。” 抓过来亲了一口,赵云飞道:“很好,现在让我看看慧丛吧!”萧妃一听警觉的抬头道:“你花言巧语的哄我开心,不是想把她骗出去吧?”赵云飞忙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当姐姐的有没有欺负小妹妹罢了。” 纤指点了点他额头,萧妃狡黠的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啊,我还是要防着点。想见她就快点把我们都带出去。现在不让你见,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敢给她亏吃,她一直是住在公主的房间里的。” 女人狡猾起来还真是没法对付,赵云飞只好说道:“也好,那拿个信物出来让我回去也好安她父母的心,我再写信给她。否则以她的『性』子真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了。” 一切都办妥当,赵云飞『**』笑着说道:“既然不让我见她,那就由你来陪我吧,好久没和你你亲热了。”萧妃推开他道:“死鬼,今天不行,身体不舒服,下次记得早点来。” 知道是怎么回事,赵云飞故做失望的耸耸肩,说:“哎,早不来,晚不来,偏是今天。那我先回去送信了,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呢?” 心里安定了不少,但杀仇士良的心却更加的坚定。他是一天也不想让韦慧丛多呆在这个是非之地。 走到紫竹林,就看见李云的大总管躲在假山后面,探头探脑的望着这边。 赵云飞道:“没事了,你出来吧!”那总管带着笑脸说道:“听说公子你过东宫而不入,直接去了那边,殿下很担心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叫我来看看。” “我也正想去见他,你前边带路吧!”赵云飞刻意离他远了一些,这些太监似乎是总不洗澡,还是身体就是这样。总是有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对他们赵云飞实在只想敬而远之! 第十章 喜怒不定 下 自从听说仇士良把齐王从成都的行宫请回来,李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梦见自己被贬谪后的凄惨景象,一夜数遍惊恐。脾气也变的异常暴躁,宫女太监稍有小错,就被痛打。那些陪侍的宫女更是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能站着走出来的也都是遍体鳞伤,有些甚至被折磨而死。现在只要他不宣招,所有人都躲的远远的,看来如果时间拖的久了,就算杀了仇士良,他也早成疯子了。 整个天一阁冷冷清清,昔日的清歌舞影早就没了痕迹。 见到赵云飞,李云扔下酒杯,跑过来质问道:“这些日子哪里去了,我让你办的事到底办了没有。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完蛋你们也别想好。”压力之下,本『性』表『露』无遗,不该说不用说的话就说了出来。 此人生『性』凉薄,整日处于忧虑怀疑之中,心中从不相信任何人,一遇变故把自己的本『性』表『露』的一览无余。皇宫真的那么可怕,不论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变成这样的,那金碧辉煌的荣耀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阴暗,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等他说完,赵云飞平静的说道:“我来就是告诉殿下,你要我办的事已经办好。现在只需把握住仇士良的生活规律和日常路线,然后选择最好的时间地点结束他的『性』命。如果殿下觉得我不可信任,可以把此事转交他人,我也乐观其成。” 听说事情有了眉目,李云心情顿时好转,低声下气的说:“我酒喝多了,话说的不好听,三弟不要和我计较,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呀!” 赵云飞也不想在这无聊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最后问道:“殿下是决意不顾一切也要对付他了是么?就算反扑也不管了?”李云咬牙切齿的说道:“先解决了他再说吧,此人不死,我早晚要死在他手里,只能先下手为强。” 事已至此,赵云飞也不再劝,转身就走。突又回头道:“在下追随殿下这么久,很感激你对我的器重与信任。也是你使我从醉生梦死中解脱出来,平生第一次认真的做事。这件事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办好,争取替殿下完成心愿。不过不管事情成败,以后我都不能留在你身边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在长安呆下去了。那时我可能不告而别,请殿下不要见怪。” 李云一呆道:“如果事情失败了,你要逃命我不拦你。可是成功了我们正可以大展拳脚,实现平生的报复,你为什么还是要走呢?”赵云飞苦笑道:“小弟惹下一些风流债,无法逃避,实在有说不出的苦衷。大哥你多保重,祝你早日登上皇位,实现夙愿重整山河。那时即使不在身边,小弟也会遥敬大哥三杯。” 李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道:“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再留你。不过我劝你回去好好想想,为了几个女人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是否值得?只要你有权利、地位,那些还是问题么?”赵云飞勉强笑了笑道:“我会考虑的,这就告退了。”李云恨恨的挥了挥手,坐回去喝酒,不再看他一眼,显然心里怒极。若不是还要依仗他,恐怕早就发作出来。 天已经暗下来了,远处的景物模糊不清,一天又要过去了!赵云飞长吁了一口气,举步走下台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回头看见柯义衡惆怅的望着自己,隐于阴暗中的脸上显得有些哀伤:“你真的要离开长安了么?”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说下去:“想当初我们三人在一起是多么的逍遥快乐,中途小杜走了。现在你也要走,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虽然表现的那么冷淡,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是无法对杜尚玉提起恨意的,只是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赵云飞道:“虽然匆忙了些,不过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聚聚散散是无法避免的。” 柯义衡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所以我不劝你。”转言问道:“李云还是一意孤行对吧!” 赵云飞点头道:“是呀,所以你也要做好逃命的准备,事情一旦失败,毫不犹豫的逃出城去。抓不到我们,他就没办法对付我们的家人。毕竟他们的身份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动的,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柯义衡道:“知道了,不过那个无名武功高强,又是职业杀手,我们给他找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还能失手么?” 赵云飞道:“那你就错了,单依靠他那是一定会失手的。据我所知,仇士良即使去见皇帝,身边也总带着一个神秘的人。我们能找到最好的机会就是他只带这一个神秘人的机会了。我用无名的目的不在于仇士良,而在于那个神秘人。只要他能拖上一会,我们其他的人就可以趁仇士良遇袭后想跑出去叫人的机会杀了他。在武威殿至紫寰门这段距离他是无保护的状态,所以说得手的机会还是会很大的。” 柯义衡道:“你这是调虎离山之后又来个关门打狗,真是绝了。这也算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现在看来我根本不必担心你到外面会受罪。其实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你的舞台,才能有足够的空间让你施展。如果留下来辅佐李云这个现代阿斗才是埋没了你,好点落个鞠躬尽瘁如诸葛亮一样的下场,差了就和柳权一样啦,李云可不是胸怀宽广的人。”又意犹未尽的说道:“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即使你怎样抗拒、逃避、挣扎,最终还是要回到早已注定的路上。那么我的路又在哪里,我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赵云飞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又岂是归于虚妄的命运就可以解释的,我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偶然汇合而形成的结果。走哪条路都是自己的选择,要记得,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到家里,已是掌灯时分,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还是没有人动。见赵云飞回来了,都围上来问个不停。韦直老泪纵横,双手不住颤抖着抓住他,眼里充满了渴望又有些担心,想知道消息,却又怕听到不想听到的东西。 赵云飞安慰道:“伯父放心吧,慧丛她没什么事,现在很好。是宫里的一位朋友为了不让我成亲,搞出来的恶作剧,过几天就回来了。” “恶作剧?”韦直不可置信的问。赵云飞道:“是的,你放心吧,她现在很好,一点事也没有。怕你们担心我把她的镯子带回来了。”看到确实是女儿的东西,韦直心稍微宽了一些,总算是有了消息。又急忙追问道:“那她几天能回来呀!” “三天。”赵云飞坚定的说。 三天是足够了,成或败,生与死。 第十一章 祸福相依 上 长安,这是一座巨大的城市,经过多年的发展,在颠峰之时人口号称百万.这里分布着形形**的人群和由高到低,由富到穷的各种阶层。也许你从没接触他们,甚至会忽略他们的存在。可不论怎样,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有时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赵云飞为了刺杀仇士良而紧锣密鼓的准备时,另一场来自民间的阴谋或称之为闹剧也在悄悄准备上演。 江湖术士陶甲与宫廷染坊染料的供给者张韶关系密切。有一天陶甲对张韶说:“我替你占了一卦,你将来应该做皇帝与我共食同享荣华富贵。如今皇帝不理政务,不分白天黑夜的打猎、玩球。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宫里,我们可以趁机图谋大事。”张韶也认为理应如此,于是就和陶甲私下纠集联络染坊做工的人以及市井无赖几百人,于九月十二日这一天,把兵器藏在紫『色』草的车里,准备从银台门进入宫里,俟机做『乱』。 哪知道还没进去就被拦住,守门人怀疑他们的车超重,加以盘问。张韶见事情败『露』,心中一急,杀死了守门人然后与那帮手下拿着兵器大呼小叫的杀进宫去。 以前神策军右军中尉粱守谦颇受皇帝宠幸。每次军中比武,他都要为右军助威。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到右军营里避难。可是手下却说:“右军离此较远,贼人不知道有多少,路上遇见恐怕不能应付,陛下还是就近去左军暂避吧!”于是皇帝在侍从的架护下跑去左军。 神策军左军中尉鱼志弘听说皇帝驾临,慌忙迎接,捧着皇上的脚大哭不已。然后又亲自把他背入营里,并派大将康艺全率领士兵入宫讨伐贼人。皇上又担心太后被隔在宫里,于是鱼志弘又派了五百人去迎接太后。至于其他贵妃,那就顾不得了。 这边张韶登上清思殿,坐在御踏上和陶甲一起吃饭,并说:“果然如你说的那样!”陶甲闻言大惊:“难道你所希望的就是吃么?”张韶惊恐而逃,手下那批无赖此刻早已成帮结伙的散在宫里各处。『奸』『**』掳掠之事不知做了多少,到处放火,搞的皇城浓烟滚滚,乌烟瘴气,到处都是哭喊声。 这时康艺全和右军兵马使尚国忠率兵进宫,开始围剿叛党。 就在宫里的叛『乱』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赵云飞也早已按着原先的计划带着杀手无名来到了预定的地点。 武威殿是太宗皇帝时修建,用来练武之所。地势偏僻而且又有皇帝的旨意这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地方。而根据得到的情报,仇士良每天都会去清思殿侍侯皇上进早膳,然后经过武威殿出紫寰门去金吾使衙门处理一天的事务。也只有在这几百米的距离内,仇士良的防卫是最为薄弱的,身边只有一个人,而出了紫寰门就汇合上了等候在那里的大批亲兵。所以赵云飞把无名放在了武威殿这条路的中间部分,而柯义衡则把人手分成两批守在两端的出口不远处。 这实在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果没有意外,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可是偏偏就出现了意外,那就是张韶的出现。这始料未及的事情让赵云飞心凉了半截,出这么大的事,仇士良还能和往常一样么?恐怕今后也会多点些人手预防此类事情的发生吧! 这时李云放在皇帝身边的一个耳目过来告诉他,仇士良在叛『乱』发生前就已经离开皇上往这边来了。知道发生动『乱』也没有转回去,反而加快了脚步,可能是到紫寰门汇合自己的士兵再解决这个问题吧,毕竟自保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赵云飞的心才放下来,身边又有人来报告:“有好几十『乱』党向玉真宫方向去了,沿途经过好几个贵妃的寝宫都没有进去。”赵云飞不由暗骂,这女人还真够招惹人的,这么多人专门去找她。 可是接下的问题就难办了,如果不管,那不用说她是一定躲不过被**的命运了。那帮人大老远的赶去还能有什么好事?可是这么一走,可就把天赐良机给错过了。这时不但是杀仇士良的好机会,同时还可以把所有罪责推到『乱』党身上。正犹豫着,突然心中一动,问道:“谁让你去探听她那边的消息的。” 不知何时柯义衡已经走了过来,接口道:“我让去的,现在宫里这么『乱』,那边出点事儿可是后悔一辈子,别忘了,韦姑娘也在那里呢?” 赵云飞回头一望见他把所有的手下都聚过来,忙问:“你是要去救人?” 柯义衡气急败坏的道:“那还用说么,别磨蹭了,杀仇士良的事就留给无名了,失败就再找机会。韦姑娘出事你可是后悔一辈子。” 赵云飞一想也是,向玉真宫奔去,边喊着:“那还不赶快....” 玉真宫里摆开了战场。两伙无赖展开了一场恶战。大家都是长安城的地痞,有些平时还是相识,争斗中不时传出:“王五,我日你先人,敢砍老子。”“你这傻叉,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整个儿一团糟,殊无一点战术可言,和平时街上的群殴没有区别。不过赵云飞平日吸收的这批人还是更加的凶猛些,打起架来也不要命。加上那帮人毕竟心虚,不久就扔下几具尸体四散而逃。 走进寝宫,所有的宫女都聚集在这里,萧妃搂着平阳公主瑟瑟发抖,见到赵云飞激动的扑了过来,临了才想起这里还有很多人,强自压抑着兴奋的心情道:“你终于来了!”赵云飞随口应付着她,一边四下寻找,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韦慧丛。她正平静的站在那里,既不见惊恐,也没什么兴奋之『色』,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赵云飞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汕汕说道:“你没事吧!” 韦慧丛冷冷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你做的好事?” 知道她是在怨恨自己在外面太过放纵,弄的她被抓这里来,正想着如何解释。柯义衡急匆匆跑进来道:“快走吧,官兵过来了,我们的身份可说不清楚。”拉着赵云飞就往外跑。 这一用上劲,赵云飞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直跑到宫外,柯义衡才气喘吁吁的说:“好险,差点就遇见神策军那帮人了。”赵云飞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也让我把慧丛带出来呀,这时她在宫里很危险。”柯义衡一拍脑袋懊恼的说:“一着急我就把这事忘了,真该死。我这就回去把她带出来。” 赵云飞挡住他道:“什么时候你能真把我的话听进去呀,怎么遇事还是不冷静呢?刚才就已经错了,现在还能一错再错,我真服了你。” 柯义衡道:“那现在怎么办?”赵云飞道:“不怎么办,先回家吧!你父亲虽然最近一直在家修养,但还是消息灵通,想办法让他打听一下宫里的消息。有什么情况你过来告诉我。” 回家之后赵云飞更加的不安,这次行动留下了太多破绽,尤其是玉真宫的那些尸体,一定会引起怀疑,不知道萧妃会怎么应付过去。 ps:张韶之『乱』资治通鉴上早有记载,事情大抵就是这样子,诸位可能觉得有些夸张,一个小人物带几百人就敢作『乱』,可它就发生了,所以我说他荒诞。事实上参与作『乱』的只有几十人,我小小的yy了一下,加到了几百人。 第十一章 祸福相依 下 天『色』将晚的时候,柯义衡急匆匆的找上门来,第一句话就是大事不好了。弄的赵云飞也胆战心惊,以为有韦慧丛的坏消息。再仔细问才知道,李云已经被下了狱。 不知道仇士良使了什么手段,被活捉的张韶一党一口咬定此次叛『乱』的主谋就是他,因为他不想当太子想当皇上了。听完之后,赵云飞垂头叹了口气,心灰意懒的说:“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呀!仇士良真能见缝『插』针,我们是彻底败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柯义衡略显紧张。赵云飞扬头道:“怎么办?当然是逃命了。你认为李云是能保守秘密的人么?我看他连一次刑罚都熬不过去就得全说了。” 失望的低下头,柯义衡道:“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他和你一样认为只要我们两个不被捉,凭他与你父亲在朝廷的威望,仇士良也不敢轻易动他们。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连包袱都带出来了。” 摇摇头,赵云飞道:“这次咱们兄弟不能一起走了,我还要留下办点事。”柯义衡一付很了解的样子坐了下来:“那好吧,我留下陪你,等救出韦姑娘咱们一起走。”听他这么说赵云飞顿时恼了:“你怎么又犯老『毛』病了,没必要卖一个还搭一个,再说你留下也帮不上忙。”柯义衡无所谓的看着他道:“吧,反正我要与你同进退。再说若不是我卤莽行事,现在韦姑娘也不至于陷在宫里。” 两兄弟第一次激烈的争吵起来,无论赵云飞是恳求还是大骂或者讲道理,柯义衡就是不走,他真犯起倔来还真没人能说服他。 正当赵云飞无可奈何之时,从房顶跳下一个人,接着就进了屋。是杀手无名,看到他赵云飞立刻有了主意。还没等他开口,无名已经平静的说道:“我是来取余款的,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尽了力你就应该给我,这是讲好的。” 二话不说赵云飞把剩余的银券全塞给了他,这时才发现他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即使如此还是有血不停的渗出来,不由诧异的问道:“你受伤了?” 无名丝毫不以手伤为碍,反而有些遗憾的说:“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真可惜呀,还是被血影挡住了。不过仇士良被我剑气所伤,恐怕得躺几个月了,血影也中了三剑就算不死功力也会大不如前了,我也不算全无功劳。”赵云飞道:“你的伤不碍吧?”无名自嘲的说道:“无碍么?只是废了一只手而已,再也不能拿剑恐怕要改行了。晃了晃银票又道:“幸好我还有钱。” “我给你的总共二十万两,最后的一个要求不是杀人而是救人。”说着赵云飞一指柯义衡道:“把他带出长安,一年之内不许回来。”无名一笑道:“想不到这样也能赚钱。”伸出左手一点,柯义衡软软栽倒。他轻轻一弯腰抗在肩头,道:“我走了,祝你好运。” 他竟然是在笑,一种轻松自在的笑容,也许他正在为自己终于可以放弃杀! 东方刚要『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赵云飞已经再次站在了玉真宫前。只是这一次他并非是从东宫进来,而是通过一个供应皇宫菜蔬的熟人,赵云飞曾经在户部侍郎公子的手中救出过他的女儿。 宫门还没有开,这是一夜里人睡的最熟的时候。以至赵云飞翻墙而入,又绕过那两个靠在门口熟睡的宫女走进萧妃的寝宫还是没人发觉。 萧妃侧着身子面向里面,一床锦被只盖到腰部,上半身整个『露』在外面,紧身小衣的束缚下显得玲珑有致。刚想拍醒她却发现她已经翻过身来,一双大眼睛里布满血丝,竟是一夜没睡。 看见赵云飞一身老农打扮张嘴想叫,却发现那双眼睛如此熟悉,再仔细看才认出来。 “想不到我会来吧?”赵云飞微笑着坐在床边。萧妃轻轻靠在他身上道:“这时还敢进来,不要命么?今天巡逻很紧的,你怎么躲过去的呢?” “这天下有我不敢做的事么?我对这一带这么熟悉,哪那么容易被捉到。”看了她一眼,赵云飞又道:“你穿成这样,又靠我这么近想勾引我么?”萧妃白了一眼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拉了拉衣服,怎奈盖严了上面,下边就『露』出来。”赵云飞道:“算了,这一小块布能挡住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见过,还害羞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妃披了一件衣服坐起来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么?” “你是说仇士良想要抓我么?”赵云飞随意的往嘴里放了一颗葡萄。萧妃急道:“知道还不快跑,落到他手里可没好果子吃。这个人阴恻恻的,我见了就有些怕。李云被他关了一天就疯疯癫癫的,满嘴说胡话了。” “李云疯了么?这很好啊,疯子的话更是不能相信的。”赵云飞又怜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们都在这里,我自己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听了这些话,萧妃沉默不语,双肩不断**着流下泪来。赵云飞板过她是身体,正视着她的眼睛说:“你哭了,谁给你委屈了么?” 萧妃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胆怯的说道:“慧丛她..她被抓走了。” 一句话就把赵云飞整个人打蔫了,良久才勉强以平静的语气问:“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萧妃道:“别的地方都被洗劫一空,遭受**的贵妃有好几个,只有玉真宫不但没什么事,还死了不少贼人。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怀疑我这里藏有外人,一盘查就把慧丛查出来了。” “那你就这样让他们带走慧丛么?”赵云飞很是不满。 怯怯的看了着他,萧妃不由哭了起来:“我没有,我不让他们带走,可是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听我的话。”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一见她这样,赵云飞心有些软了,叹了口气道:“别哭了,我知道不能怨你,就是皇上他们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只要人还活着,我们就再想办法吧,大不了我去投案,他们留慧丛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用。”听到这话萧妃简直是悲痛欲绝,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慧丛她不堪受辱,已经撞柱而死了。”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彻底击溃了赵云飞最后一丝希望。整个人傻呆呆的做在那里,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噌”的站起来就向外走,萧妃在后面紧紧的抱住,手指快要被折断了,痛的冷汗直流仍是不肯松手。无奈之下,赵云飞道:“你还管我干什么,让我走吧!” 萧妃道:“慧丛临走时让我转达一些话,你也不想听么?” 赵云飞心中更疼,道:“那你说吧。” 萧妃放开了手,慢慢说道:“她说她最看不惯你没有志气。看到困难只知道逃避,而不想去改变。你以为不怕死就是英雄么?其实活着远比死更加的难,只有敢于活下去面对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她说如果她的死可以让你找回人生的目标,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那么她的死就有价值。” 见赵云飞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了,又小心的说道:“你看当我们走在大地上时总是会有山川河流的阻隔,如果我们可以向鹰一样翱翔在空中呢?那时只会有偶尔出现的高耸入云的山峰可以阻挡我们了。可是你可曾想过你飞的再高会如何?那时你会发现完全没有一点阻隔,你获得了完全没有任何阻挡的自由。所以,只有飞的更高,你才能获的最大的自由。她说她知道你是喜欢自由的人,那你就应该努力使自己飞的更高,而非是一只鼠一样四处躲藏,只有在洞里的自由。” 赵云飞静静问道:“这些都是她说的话么?” 萧妃忙说道:“当然是她说的,这些话我可说不来。” 第十二章 似水年华 上 人都走了,还有时间说这么多的话么?只是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它确实打动了赵云飞的心。静了一会,赵云飞道:“我要设法离开这里,你想和我一起走么?” 萧妃道:“我很想和你一起走,可是那样我就成了你的拖累,我不想这样。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能身穿金『色』盔甲,率领万千兵马,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而入。那时我会很高兴成为你的妻子。” 赵云飞道:“你不觉得寂寞,不觉得冷了么?”萧妃道:“不会了,因为我有了等待的理由。空虚时想想你,又怎会寂寞。有你在我心里就是温暖,又怎么会冷。” 天亮了也会再黑,天边的夕阳扯着最后一缕余晖不甘的沉入地平线下,一天就在无声中过去了。 不吃不喝,不言不动就这样坐着,明亮的阳光曾经照过窗纱,可是很快就过去了。赵云飞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否则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呢! 萧妃垂头站在窗边,不施粉黛的脸更加苍白,明如秋水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忧郁与悲伤,看来有种说不出的凄艳之美。就好象是天边的晚霞一样。可是此刻晚霞不在她的眼里,她的眼里只有赵云飞,这个一天时间好象苍老了十年的男人。看着是如此的沉重,沉重的让人心碎,可是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夜已深,赵云飞终于动了动身子道:“外面有什么消息么?”萧妃道:“情况还不太坏,你和柯义衡的父亲只是被免除了官职没有别的处罚。只是四坐城门都挂满了你们的画像,严查出城的人。我看你还是在这里躲几天再出去吧!” 赵云飞道:“不行,我明天清早和菜车出去,约好了的。对了我在这里有几个人知道?” 萧妃道:“除了我就只有两个心腹宫女知道,现在就在外面守着,别人不敢接近这里。” 赵云飞突然道:“给我来点吃的吧,我饿了。” 知道饿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萧妃急忙把早就准备好的点心端过来给他。赵云飞用手抓起就吃,连吃了五、六块又抓起茶壶喝了几大口。用袖子擦了一把嘴道:“吃好了,睡吧!”拽过被子躺了下来。 萧妃收拾了一下屋子关紧了门。立在地中间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去,最后现出了她那完美无暇的身体。举步上床,在后边紧紧的抱住了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对视了半晌热烈的吻在了一起。今夕之后,不知相见是何年,也许就此天涯两隔,人鬼殊途。抛弃了所有的矜持,拼命享受这最后的夜晚。 天再次亮起来的时候,萧妃躺在**,『摸』着那残留着赵云飞体温的一侧空床,喟然长叹:“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走出皇宫,再次回首,这深邃的皇宫仍笼罩在晨雾里没有醒来,然而不觉之间却已经埋葬了自己的青春与爱情。过去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真希望梦醒来的时候一切还是依旧,只是醒来的往往是噩梦。 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布上了仇士良的眼线,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也敢去触碰他的威严,这无疑刺通了他最**的那根神经。如果不能把这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全部拿住,以后人们就会以为他也不过如此,谁都敢去动他一下了。 宦官即使权利再大,表现的如何骄横跋扈,始终还是自大与自卑的混合体。从前卑贱的猪狗不如的生活以及身体上的缺陷塑造了他们畸形的心理。虽然拥有权利,但却始终无法名正言顺,要面临众多非议,使他们整日患得患失处于焦虑不安之中。惟有不停的清除异己,发动白『色』恐怖,才能让他们有些安全感。 破帽遮颜在街上游『荡』了很久,人流熙熙攘攘与往日并没什么明显的不同。这一次转瞬即被扑灭的宫廷政变对人们的生活并没什么改变,最多不过是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真正应该反省的人应该是皇帝,若不是他昏庸无能,不理朝政整天只知道玩乐,又怎会连张韶这种出身染坊供人的无赖和江湖术士陶甲之流都敢大逆不道,企图弑君谋反,过一把皇帝瘾呢? 他是否会反省没人知道,但有识之士却见微知著认识到这衰朽的王朝真的是不可救『药』了。即使有些有志于仕途的人也纷纷改投藩镇。或闭门不出,从此不问世事。这一场闹剧到底改变了多少人的想法,对历史造成多大影响没也人能说的清楚。 街面虽无动静,但城门的盘查却明显严厉起来。而且是一『色』的神策军士兵拿着图象挨个查看。转了四个城门都没有可以钻的漏洞,赵云飞不由有些气馁,看来仇士良是决心不让自己活着出长安了。 走了一上午水米未尽,但却不敢进任何一个茶楼、饭馆。只好找个街角蹲下休息,冥思苦想却还是没有办法。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回头一看,竟是杜尚玉。他仍旧笑的那么猥琐,但眼睛里却充满了真诚。赵云飞一时气结你...你你了半天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杜尚玉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带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外表很普通的民宅。这才开口道:“听说你们出了事,我就大街小巷的找,你怎么还没走,我听人说柯义衡已经走出几百里了。” 赵云飞一笑道:“有些事耽搁了,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 杜尚玉道:“就这点我非常佩服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的出来。你还不知道吧,仇士良已经开始挨家搜查了。而且四处张贴你的图象和告示,悬赏十万两捉你。” 赵云飞微笑道:“想不到我的命比那个写诗骂他的状元公还要值钱。” 杜尚玉道:“还笑?再不出去的话用不了三天你一定被捉住,听说现在有不少人加入到抓你的行列了,这年头能挣十万两可算是笔横财了。” 赵云飞一摊手道:“我也没办法,现在根本出不去,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再不你把我抓去得了,免得这十万两便宜了别人。” “十万两对我实在没什么诱『惑』力,如果是一百万两,没准我会考虑一下。”杜尚玉面容一整道:“别说笑了,我出去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跑了出去。 他还是那付急『性』子,赵云飞不由苦笑,可又觉得温暖,他连自己可能怀疑他都没想过,这就是朋友吧! 收藏真少,希望看到这行字的朋友顺手收藏一个,坚持看下去,我确信它是越来越好的. 第十二章 似水年华 下 不大功夫,外面传来一声清越的马嘶,接着杜尚玉走了进来。看见他还在,放下心来道:“我还担心你走了呢?你也不怕我找人抓你。”赵云飞笑道:“抓我你还用找人么?真动起手来,我哪是你的对手。再说被你抓去总比别人抓去强,起码少受苦头。” 杜尚玉『摸』『摸』脑袋道:“你还是这么相信我,真是的,这样会害死人的。”赵云飞郑重的说道:“我曾说过一日是兄弟,一生是兄弟,现在还是这样,虽然我们的地位变了。”杜尚玉强笑道:“别说了,再说我真要哭了。”一指窗外道:“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赵云飞惊喜道:“烈火,你怎么把它骑出来了。”他知道这是一匹大宛良驹奔跑如风,速度远在一般马匹之上,是杜尚玉老爹的爱宠,平日喂食都要亲自在旁边监督。一次杜尚玉为了炫耀把它骑出来和人赌赛。结果赌赛是赢了,可他的屁股也开了花,为此为众人取笑了好久。 “不带它过来,怎么送你出城?现在只有硬闯城门一条路了。”杜尚玉道得意的笑着道:“烈火跑起来谁能拦住,谁能追的上啊!”赵云飞道:“可是这马很多人都知道,一定会连累你和你的家人的,我看还是算了。”杜尚玉笑指一盆染料道:“把它抹上,谁还认的出来呀,不会连累我家人,放心吧!”赵云飞道:“可是你也很危险!” 少有的不再嬉笑,杜尚玉郑重的说道:“我这个人是胆子小,因此也没参与你们那些事。可现在不同了,我不是在帮助李云,也不是为了权势地位,而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兄弟。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能袖手旁观。”说着开始涂抹染料,不大功夫一匹红马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擦擦手也不顾赵云飞的反对,硬给扶了上去,然后自己也翻身而上,一手握缰,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道:“一会跑起来的时候你抓紧点,别把你掉下去。”说完策马急驰,直奔东门。 距大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勒住缰绳,拍了拍马头道:“宝贝,今天可全看你的了。”扬声高喊:“马惊了,快让开,撞死不管呢!”狠狠一鞭,烈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如一只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路面行人纷纷躲避。守门士兵见状高喊:“快停下,要放箭了。”同时把一米多高的路障推到路中央。杜尚玉根本不管他们的那一套,狠命催马。至路障几米处,一带马缰,烈火如空中游龙一般飞腾而起,在一片惊呼声中跃过了路障,稳稳落地,只是稍做停顿,就立刻飞奔起来。 缓过味来的神策军兵叫骂着纷纷上马追出城来。赵云飞只觉得双耳灌风,两旁的景物不住的倒退,吓的紧紧趴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后面追赶的神策军见对方马快追赶不上,开始张弓搭箭,呼啸声不绝于耳,箭如飞蝗一般掠过身侧。 渐渐的箭已经『射』不身后,最后连呼喊声也听不到了。杜尚玉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打马飞奔,直到马跑的力竭,随时要倒下去了才停下。 赵云飞跳下马说道:“就送到这里吧,已经没人能追上了。”这时才发现杜尚玉脸『色』苍白的可怕,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着,勉强说了声“好吧”咕咚栽下马去。 这才能看到他后背上『插』着两只羽箭,深入肉里,只有两只箭尾在外面不住颤动着,刚才那轮箭雨还是『射』到了他。一向有点小伤就嗷嗷叫的他今天竟然吭也不吭一声。 赵云飞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走:“兄弟,你要挺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很快就能找到的,很快....。”杜尚玉挣扎着说:“快放我下来,没用的。”一使劲痛的大叫不已,却允自强要下来。没有办法只好轻轻把他放下,靠在自己怀里。 杜尚玉费尽力气的抬头看着他,强笑道:“哎,我早说过,对我太好会出人命的,你偏这样。”咳..咳:“早知道送你会搭上我的『性』命,我是一定不送的,真倒霉。” 赵云飞眼中带着泪花,却微笑着说:“你还是改不了从前的脾气,就坏在一张嘴上了。”杜尚玉苦笑道:“确实改不了。我知道自己挺没用的,胆小怕事又喜欢占小便宜。这样你们还把我当兄弟我真的很感激。” 赵云飞道:“我知道这些都是你故意做出来的罢了,你一向不想抢了我们的风头,我知道的。”杜尚玉道:“你也会流泪么!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而且是为我流的我知足了。不过我很不想看见你这样,让你为我难过,我会很不安心。” “我没哭,只是沙子『迷』眼了。你看我不是在笑么?”赵云飞说着灿烂的笑起来,只是有些无法掩饰的凄凉。 杜尚玉道:“这就对了,这样才是真正的你呀,我们兄弟是不可以哭的,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要笑着面对,这才是我们。”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平时我做什么都落在后面,今天我终于可以走在你们前面了。” 紧紧抱住他,温暖他已经冷的发抖的身体,赵云飞安慰道:“不要说丧气话,我们才出来,你怎么能先走呢!你看外面的世界多好啊,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享受过,好多美女没有看见过,你不是一直想要有奇遇,可以遇见那些奇女子么?机会来了,你不可以错过。” “我也不想死啊,只是我知道我是要死了。你要好好活着,而且要找到好多美女陪着你,我在另一个世界看见自己的兄弟有那么多美女,我也一样开心的,就和我自己拥有一样开心。见到小柯替我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能和他道别了。下辈子我要托生一个比他更帅的样子,看他还牛不牛了。”杜尚玉目光逐渐变的散『乱』了,又无限怀念的说:“我真想回到从前,那时我们是多么快乐呀!为可是什么会这样呢?” 此刻赵云飞痛悔交加:“这都是我的错,我自高自大又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这世界上没什么我做不到的。若是当初就听你的话,不对付仇士良,我们还会像从前那样开心,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你们。”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都长大了。要怨只能怨..怨...。”说到这里杜尚玉头一垂再无声息。 天地间一片寂静,山野间的风无穷无尽的吹来,湮没了思绪。阳光何曾顾及人的感受,仍旧温暖的洒向世间。 大地的某一端,人们正在展颜欢笑,迎接新的生命。而此间却有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悄然逝去,仿佛昙花只是一现。而另一个少年的心却如此的冷,冻成了碎片。 第十三章 命运之路 上 天空一片蔚蓝,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九月的天空异常高远,但却仍然酷热难耐。树木葱茏茂密,焕发着勃勃生机,那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冷清仍旧是遥不可及。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仍然要面对这个纷『乱』无情的世界,无论你是愿还是不愿。 过去的一切对赵云飞来说就是一场已经结束的梦。他知道人生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自己总有一天也要面对。而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几十年的光阴也不过就是一瞬。 人本自无中而来,又归于无中去,这是永恒的轮回,自己又何必看不开,非要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也许他本就是个极度无情的人,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他的聪明,他的幸福呢? 漫无目的的走,倏忽间离开长安已经将近一月,过了前面的栎阳就不是朝廷的势力能够到达的地方了,自然仇士良也不能再威胁到自己了。 天空灰蒙蒙的好象就要下雨,心里不由一阵烦躁,脚步更加的快了。雨还是慢慢下了起来,虽然不猛烈,却很绵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转过一片小树林,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茶铺。赵云飞快步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见到有人进来,忙堆起他那满是褶子的老脸笑着说:“这位小哥,快请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不一会老头拿着茶壶替他倒满,又问:“公子是出城玩的吧,这样的天气小心着凉了。”赵云飞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来探亲的,前边就是栎阳了吧?”老者道:“是的,看公子年纪不大,一个人出来家里放心吗?年头不好,『乱』的很。”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经常自己出来,再说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赵云飞随口答道。老头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呀,幸好你是男人,否则还真有些危险。城里已经有好多女子被捉了,听说是为了搜捕一个女子。这样的机会官府怎会放过,一定要趁机为恶,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家要妻离子散了”。赵云飞跟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哪里都是豺狼当道见怪不怪了。 默默望着外面的雨丝,一片茫然。仿佛断了思绪,竟有些痴了。多日的奔波不只是身体劳累,心也仿佛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常有透不上气的感觉。远方的大路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慢慢进入了视线。老者站起身子自言自语道:“这时还有人出城真是够古怪的,莫非有什么急事?”却还是走出去招揽生意。 那两人看了看天『色』,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走进去。其中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年。清瘦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整个人显得秀气单薄,这明明是个女孩,怎么要做男人打扮?赵云飞心思一动,联想到老头方才的话,莫非他就是....。 那人见他盯着自己不放,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怒道:“小子你看什么,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声音清脆悦耳。 她崩着脸想要恐吓人却根本达不到吓人的目的,赵云飞忍住笑转过头去,不想惹事,自己的事实在已经不少了。继续注视着雨气氤氲的天空。 那人见他退让,哼了一声转头对说:“王大叔,我们要向哪里走?”那个王大叔轻声说道:“公子,让你受累了,等我们到镇州就好了。” 茶铺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炉火上沸腾的水在滋滋作响。凄雨冷风中,茶杯的水升腾着白白的蒸汽。远处的雨雾中,又有几骑快马跑了过来。马蹄踩在泥水中,发出啪啪的声响。赵云飞偷眼看去,那个王大叔的脸『色』变得凝重,握着包袱的手关节都显得发白,可见用力之大。 茶铺老头儿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喜悦了。这样的日子,本应没什么生意,今天却比平时还要好。乐呵呵的走了出去,等到那些人近了,也看清楚了,脸『色』却变的不那么好看了。赵云飞暗自觉得好笑,看来官差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人。 这时马已经到了茶铺前,四个官差打扮的人丝毫不在意茶老板的感受,直接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坐下叫道:“快上壶热茶。”茶老板装出笑脸急忙上前招待。倒完之后紧张的看着他们的脸『色』,生怕他们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茶铺都拆了。 幸好官差好象没什么心情找他的麻烦。喝了几口后,一个獐头鼠目的差人说:“这鬼天气还要出来办事,真是倒霉,大牢里那么多女人只好便宜那帮狗日的了。”旁边一个人道:“你别不知足了,听说昨晚在牢里你享尽了艳福,好几个女人被你弄的死去活来,你小子也不悠着点,小心精尽人亡。女人再好,还是小命宝贵些,你看我就从来不扯这些。”他刚说完,另一个人立刻就揭他的老底:“你是不想吗?你是不敢吧,你家那母老虎知道了还能饶了你。女人你是没玩儿,可钱你可没少搜刮吧!”另一个说道:“别说了,那些女人就是有味道,翠红楼的那帮娘们儿和她们是没的比。再说我又想了,那感觉真是舒服。”几个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赵云飞皱了皱眉,这帮人竟然如此名目张胆,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他们话中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些良家女子吧?这时獐头鼠目的差人又说:“要说厉害还是头厉害,到底把张老板的女儿弄到手了,以前亲自去求亲竟然敢不给头儿面子。这回好了,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家来个人财两空。” 那个被称做头儿的汉子面有得『色』看来是极度畅快,笑着说道:“哥几个还是打起精神了,这次事情办成了,大家都能连升三级,那时要钱要女人还不是随你们的意?”其中一个问道:“头儿,这次咱们要抓什么人呢,怎么上边肯下这么大血本?” 头儿道:“这次要抓的可是黄巢的女儿。知道黄巢是谁不,就是那个打下半个大唐,吓得皇上都跑路的家伙。”官差闻言一怔,黄巢那时覆亡不久,在人的心目中仍然留有余威。头儿看了看他们道:“怎么,怕了?” “要是黄巢那家伙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吓破我胆也不敢去找他的麻烦。不过他的女儿嘛,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不知道长的好看不,争取咱也尝尝鲜,这种机会很难得呀。”一个人说。几个人又是一阵暧昧的狂笑。 赵云飞心里却是一阵激动,黄巢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个人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最终却能君临天下,令人闻风丧胆,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然父亲每次说起他都是痛心疾首,他心里却颇不以为然。今天自己竟然见到了她的女儿,不觉再次回头望去。那少年见到他又看过来,有些恼怒的哼了一声。 不远处的官差也听到了哼声,回头看了看,有人道:“大爷正在说话,你哼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不满吗?”头儿也望了过来,看到那少年不由眼睛一亮。要知道连赵云飞都能看出来的简单装扮又如何能瞒过这些终日与各种人打交道的差官们的眼睛。 头儿手握钢刀站起身就向她们的桌子奔去。被称为王大叔的人突然一抖手中的包袱,外面的布掉了下去,紧接着寒光一闪,随即传来两声惨叫,官差中有二人顿时倒了下去,胸口『插』着两只袖箭,当真是出手狠辣,不留活口。接着他飞步上前,挺起手中兵器与头儿战在了一处,口中却叫道:“小姐你先走,我随后就来。”那边头儿也叫道:“张三你没死吧,快点抓住那丫头,不要让她跑了!” 张三答应一声提着刀向她奔去。她却并不害怕,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把尺许长的短剑扎向张三,边说:“王大叔我来帮你。”手中宝剑飞舞,到也使的中规中矩。那王大叔再喊着让她先离开,她却只是不应。虽然她手脚灵活有些武功,但终究身单力薄,手中的武器又不顺手。几个回合之后就已经相形见绌,危机重重。 他们刚打起来,赵云飞就识趣的站远了些。不过却并没有走,反而很有兴趣的看着打斗。一切都看的很清楚,那少年已经不敌只剩下满屋子避让。那少年跑的越来越慢,这小茶铺面积狭小,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从自己面前跑过了。再次跑过去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她望向自己这边的目光,是如此的哀怨,然而却没有屈服。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韦慧丛。她面对仇士良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付表情吧!一时冲动,赵云飞伸出了自己的腿。 那张三来来回回已经追了好几趟,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时暗算自己。一点准备没有,整个人向前摔了出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云飞一个箭步窜到炉火旁,拿起那个水壶劈头盖脸的就扔了过去。这种捡便宜的打法从前没少干,还是很有经验的。张三刚站起来就被热水淋中,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双手紧紧蒙着自己眼睛,一时之间痛的忘记了自己正在与人交手。 见那少年站在那里**,赵云飞骂道:“笨蛋,还不动手。”那少年不由自主的就把手中的武器递了出去,正中张三的后心,他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这边张三的惨叫声立刻传入头儿的耳中,心中慌『乱』向这边瞧去。高手过招哪容的他分神,王大叔的钢锏立刻就敲在了他的头上。头摇晃着栽倒在地上身子动了几下也没气儿了。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突然的变故超出了人们的意料。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茶铺老板突然发足狂奔向城里,那速度就是年轻人也难以比拟。嗓子也因为恐惧而变的嘶哑起来,“杀人了”的喊声没传出多远就消失在雨雾充斥的天空。 王大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小姐你没事吧,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不要在意。”她不服的说:“我才没有紧张呢?只是手还是抖个不停。 这是赵云飞才注意到她的手,润白如玉,几近透明,血管似乎都若隐若现。 随手收藏又何妨? 第十三章 命运之路 下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还让人有些心有余悸。见他们还站在那里,赵云飞慢慢说道:“你们还不走么?用不了多久,官兵就会来了。” “那你呢,打算去哪里?”王大叔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现在你也成了杀官差的叛党了。”仇士良自己都没怕过,区区官差又算什么,赵云飞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我换个方向走就是了,反正我也没有确定的方向。世道这么『乱』,死几个官差也不算什么大事,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 “虽然如此,但这几天行动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官府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顿了一下,王大叔又道:“以防万一,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进山里躲躲吧。” 淡然看了那一边还在发呆的女孩,赵云飞微笑道:“这样可以么?” 那女孩脸一下红了,道:“当然可以,我还没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点点头,赵云飞走进雨幕把官差骑的马顺着大道赶跑又回身叫他们上路。被称做王大叔的中年汉子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完一切,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叫王义,小兄弟你大大名可否见告?” 我叫什么名字?想到这个问题,赵云飞突然有些发呆。也许该换个不为人所知的名字了吧! “赵忆丛”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慧丛,我又怎么能够忘记你呢?就让我用这个名字纪念你吧! 似乎并没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王义满是真诚的说:“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我和我家小姐恐怕都要栽在这里了。我死不足惜,要是小姐有个闪失可是百死难赎?”见他这么郑重其事,赵云飞道:“我虽不才可也是个男人,不能眼见恶人逞凶,不过帮了一点小忙而已,真正动手的还是这位姑娘。哎,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言罢摇了摇头,又想起了长安的事情。 他的心里想些什么王义怎能知道,还以为他是在谦虚,对他更加多了几分欣赏。摆手道:“过谦了,刚才你面对危险时的从容淡定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了想又问:“对了,你年纪轻轻为什么单身独行呢,而且听你话里的意思并没什么固定的方向。” “也许,没有人想和我走一条路,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走了。”赵云飞不由苦笑,有些事当然是不能明说的,虽然心里清楚王义绝对不会和仇士良是一路的人。 王义惊奇的问:“那你想走的是什么路呢?” 赵忆丛道:“是一条我自己选择的路。”王义沉默了一会道:“兄弟确实与众不同。这样的人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了,看来我们是很有缘分的。” 微笑着看了看正皱着眉头小心走路的女孩,赵忆丛点了点头:“是的。” 不久王义带着他们藏身进了树枝掩映下的一个山洞,说:“这是我偶尔发现的,一向很少有人知道,应该是安全的。”点了点头就坐下来呆望着仍旧被雨雾笼罩的群山。 山水『迷』离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飘渺,仿佛是浮在了空中一般。突然就觉得有些哀伤,心里酸酸的。如果慧丛在一定又会莫名的伤感吧,想到这里不由一阵苦笑。人就这么没了,生命实在脆弱的很。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女孩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又哭又笑的,莫非是吓傻了吗?” 回头望去,见她被雨水淋过的头发有几缕粘在额头,不时有水珠滴下来,滑过皎如白玉的脸颊,配上那淡淡的笑显得是那样的娇媚。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衬出娇小单薄的身体,显得凹凸有致,楚楚动人。此刻正瞪着她那漆黑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而已?不过我可没怕,倒是你好象吓的厉害。” 女孩调皮的一笑,阴暗的山洞也似乎明亮了起来:“我才没怕,比这更激烈的场面我也见过,只是没杀过人罢了。”这倒不是吹牛,赵忆丛点点头,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的父亲应该是黄巢吧?” “是的,你是听了那些人的话猜到的吧?”女孩儿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见他仍是那么平静,又骄傲的说道:“我的父亲是大齐金统皇帝,是个大英雄。”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是黄金甲。光凭这股气魄也足以称为英雄了。不过大英雄就有点言过其实了,毕竟他还是失败了。” 赵忆丛淡淡说道。 本来听的有些得意,听到后面的话女孩儿不由有些气愤:“我爹不算,难道你才算是大英雄吗?” “我只是个失败者。”赵忆丛黯然垂下了头。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去,飘洒了一天的雨也停了。只是山间的水雾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重起来。寒意渐浓,赵忆丛缩了缩身子,使自己暖和一些。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将黑的时候王义站起来说道:“我回城里看看,顺便找点吃的回来。麻烦赵公子你照看一下我家小姐,千万不要『乱』走。”不待回答就径自走了,仿佛知道他不会拒绝一样。 夜晚来临了,天空的浓云散去,『露』出清朗的天空。星的光芒下,树叶上的水珠熠熠生辉。赵忆丛站起身来,向山洞深处走去,『摸』索着拣到了一些被风或是被野兽弄进来的枯枝。聚成一堆燃起了火,感觉温暖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慢慢干了。 看了看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嘴唇都有些发紫的女孩儿道:“你为什么不过来烤火?穿着湿衣服再这样吹风你会生病的。”见他和自己说话,女孩反而转过身去道:“在我心里我爹就是大英雄,谁也不可以侮辱他。除非你向我道歉,否则我决不原谅!” “那是你问我,我才说的,其实这不过是我的看法而已。我想你爹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他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赵忆丛看了看她又道:“虽然身为他的女儿,可是你并没真正的了解他。” 女孩更怒,转过的脸一时清丽无俦:“难道你这个外人反而了解他么?”赵忆丛道:“谈不上了解,只是身为男人的一种直觉,你爹是那种但求心之所安,不计世俗评价的人。这样的人是活的非常坦『荡』潇洒,我也很敬重,说那些话并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听他这么说,女孩显得高兴起来,在她看来这就是赵忆丛屈服了,承认自己才是对的。见她这付神『色』,赵忆丛暗笑,还真是个简单的家伙。 等她坐过来,赵忆丛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非常爽快的说道:“我叫黄崖。” 火光明灭,照在她的脸上,竟然是那么的艳丽,特别是有一种其他女子身上难得一见的自然灵秀之气,见惯美女的赵忆丛也不觉有些心动。 黄崖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意思,反而很有兴趣的问:“你今后打算去哪里呢?就这样到处『乱』走吗?”赵忆丛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就这样也挺好的。”黄崖道:“那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等到了我们的地方,会有很多人保护的。”赵忆丛一笑道:“不用了,我这么大的人还用别人保护么?”黄崖看了看他认真的问:“其实你心里还是很想家的对吧!我就很想家。” 提到家,赵忆丛不由沉默了。自从出来就再也不知道长安的消息,父亲安好么?失去掌上明珠的韦直夫『妇』又会怎样?柯义衡又去了哪里?很久才平静下来说道:“总是会有一些人和事让人感到留恋的,毕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 “想家那就回去吧,又何必这么固执非要在外面漂泊,这样你又能得到什么?”黄崖瞪着明亮的眼睛奇怪的望着他。 侧过脸去,赵忆丛道:“我已经回不去了。”沉默了一会又道:“可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黄崖打趣儿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沧桑的象一个老头子呀?” 赵忆丛淡淡的说道:“让人苍老的并不是年龄,而是生活。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也不会懂。经历了这么多,你不觉得你也成熟许多了吗?” 黄崖的脸变的幽怨起来,说道:“是呀,有时候真是觉得自己懂事了很多,以前有父母替自己打理一切,又有那么多的奴仆。现在却只能自己独自面对,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凶险,每一步走来都那么的艰难。” “人生的乐趣就在于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如果真的知道了,可能也就没什么兴趣继续活下去了。因为未知才会有希望,才会去追求。”赵忆丛的眼神似乎更加的是深邃了。 茫然的点了点头,黄崖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是我的明天在哪里,我又该去追求些什么呢?命运让我生为了女人,否则我也许可以想想重新组织父亲的余部去实现他未竟的目标。” 赵忆丛道:“是呀,人生本就是如此的无奈,有的人埋怨自己为什么生在帝王家,有的人恨自己生来贫贱。可是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决定的。最终我们只能做那些我们有可能达到的事情。” 黄崖问:“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赵忆丛想了想,『吟』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戴黄金甲。” “原来和我父亲一样。”黄崖略微显的有些失望,又不甘心的问道:“那样的生活真的是你喜欢的么?权利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每个人都想不惜代价的得到它。” 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或者我是否喜欢那样的生活。但我知道我需要得到它,我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那样我才有安全感。” 第十四章 缘起缘灭 上 (没人给点意见么,怎么全是水贴??) 浓云遮住了月亮,天地之间再也不见亮『色』,仿佛迈出一步,就会是永恒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光明。 身旁的黄崖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俏俏的小嘴,火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暗不定。经历了这么多打击,她的内心即使再坚强,也会有茫然与无边的苦痛吧! 又向火堆扔了几根枯枝,只是这轻微的响动黄崖就睁开了眼睛,疲惫的扫了一眼四周问:“王大叔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我饿了,你有吃的东西吗?” 听她说起饿了,赵忆丛才发觉自己也一天没吃了,起身想出去找点吃的,走了两步又回身问道:“你自己在这里不会害怕吧?”黄崖苦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了吧,没有人反而会让我有安全感。”顿了一下又扬脸问道:“外面这么黑,不是你害怕了吧?” “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别人,可别人也看不到我。我喜欢这种感觉,它让我更有安全感。”赵忆丛微笑着说了一句走出山洞,留下黄崖在那里小声嘀咕故弄玄虚。 雨后的山中,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突破浓云的星星『露』出脸来,水滴闪动着清亮的光辉。山里蛙鸣一片。凭借多日在野外生活的经验,很轻松的就抓到了不少,在小溪边清洗干净,循路又走了回来。 山洞的火已经快熄灭了,借着幽暗的光线看到黄崖背靠着墙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况,那把匕首又紧紧攥在了手里。赵忆丛忙止住脚步,此刻也看清了是他,黄崖明显的松了口气,重又坐回火堆旁,嗔怪的说:“怎么去了这么久!”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悦,此刻她已经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人了。 微弱的火光下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娇艳不可方物,让人看了心中一『荡』。在危险的处境中人们总是更加的容易相信别人,依赖别人,尤其是在共同经历危险之后。赵忆丛转过头去侍弄着火堆闷声道:“你说不怕一个人呆着,我就在外面多呆会透了口气。看你的样子还是害怕了吧!”这话不免有些调笑的味道了。 虽然是那么回事,但是黄崖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立刻争辩道:“我可没害怕,我是替你担心,怕你这小子被野狼叼走罢了。”赵忆丛颇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问:“是这样么?我到没担心过这些,不过回来看你拿刀的样子却吓了一跳,生怕你没看清扎在我身上。” 黄崖娇笑着骂道:“你可真是没用的家伙,这有什么可怕的?再说这也不是刀,而是短剑,你平时一定没用过吧?”稍微怔了一下,赵忆丛道:“舞文弄墨我就有过,舞刀弄剑还真没有过呢,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东西打交道。” “呦,看不出你还是个未来的状元公嘛!”黄崖怪声怪气的取笑了一下,又很郑重的说道:“不过在这样的『乱』世,有学问还是不如学些武艺保护自己好。我爹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文人除了能空谈误国没什么大用。”看来黄巢对文人还不是一般的反感呢,可他自己其实也算是个文人呢。 “文人虽然确实不能一刀一枪的去打天下,可是如果因此就得出他们一无是处的结论那就太浅薄了。”赵忆丛平静的驳斥黄崖:“事实上他们看问题远比一般人要深远透彻,也因此真正影响大局进展的往往是这些人。如果把武人比做拳头的话,那文人就是大脑。没有拳头固然不行,但没有大脑却注定死路一条。 沉默了一会儿,黄崖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很可惜,我爹没遇见真正有见识的文人。”赵忆丛摇头道:“不是没有遇到,而是你爹的所做所为让这些人望而止步了。没有人想要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黄崖少有的没有争辩什么,秀眉微蹙思索了很久道:“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才认为我爹不是个大英雄吧。其实也有道理,一个英雄应该有容纳百川的胸襟,可是我爹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文人的厌恶与愤恨。对他们曾经助纣为虐,祸害自己的行为总也不能释怀,可能这也是他失败的一个原因吧?” 她竟主动说起父亲的缺点,这让人很惊讶。赵忆丛又仔细的打量起她,好象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黄崖浅笑道:“别看了,你以为我是个刁蛮的丫头什么也不懂么?我只是不想听见父亲的坏话而已。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让他的灵魂安宁一些吧!” 此刻她的神情平静却似乎带着无尽的哀伤。不知为什么就把她和韦慧丛连在一起,再也无法分清楚。黄崖先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他还是呆呆的盯着自己,不由恼怒起来。突然一敲火堆,几个火星就落在了他的手上,烫的叫出声来,急忙转头烤他的蛙腿。 火烤的蛙腿滋滋做响,油滴到火上,溅的火苗不断的疯长。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赵忆丛神『色』淡漠以至有些阴冷。黄崖忍不住解释道:“你这样看人很不礼貌的,我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不会就生气了吧?” 只是此刻赵忆丛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从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前尘往事不断的浮现在脑海,就连从前的那些不快现在都成了甜蜜的回忆。 “啊”黄崖突然尖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蛙腿都烤糊了,你想什么呢,怎么像变了个人,傻傻的笑什么?”“没什么。”赵忆丛抬起头又问“王义还没回来么?” 黄崖有些担心的摇头,说道:“按理他早该回来了,就算发生什么意外,那些衙役也是挡不住他的,又没有我在身边拖累着他。”赵忆丛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明天王义要是还不回来她打算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呢?”黄崖一筹莫展的反问起他来。何时她这么依赖自己了,赵忆丛不由苦笑。才脱离险境就要四处留情么?尽管对于生死可以淡然,可是却不能原谅自己。 事实上对于长安发生的一切他心里总是有着很大的愧疚,因为他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的四处留情,不但杜尚玉不会死,就连韦慧丛也不会死了。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特别灰心,脱口说道:“不管他回不回来,我明天都是要走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黄崖手中的蛙掉到了地上,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苍白哀婉。急忙俯下身子去拾,袖子自然的拂过面颊,也许是在擦泪水吧!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重又有了笑容,只是那么的勉强,看得叫人有些心酸。在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自己却要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难道自己真的能这么心如铁石么? 可惜黄崖没有等到他开口,已经说到:“是呀,我与你非亲非故,承蒙你的援手,使我摆脱了一次危机。这已经已经感激不尽,实在不能再要求你为我做些什么了。” 赵忆丛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最终放弃了,现在任何语言都是苍白虚伪的没有实际意义。 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已经吃过了你的蛙腿,没有事需要你的帮助了。你对我也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不该再处险地,现在就请离开吧!我已不是公主,逃的匆忙身无长物,就是想表示谢意也不能够,只好等待来生了。”说完转过身子不愿多看他一眼,双肩抽搐着,也许正在哭泣,可是终究不曾回头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娇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让人怜惜的想要抱住她好好呵护,给她温暖。可是赵忆丛却悲哀的发现,两人之间已经刚刚建立起来的情谊已经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怔在那里不知道怎样才好。 过了一会,黄崖说:“你还不走么?莫非还要小女子以身相报才能答谢你的恩情?”语气冷的让人战栗,形同陌路。赵忆丛再也没有勇气呆在这里了,说声保重都似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仓皇的逃离了山洞。 寒星满天,眨着冷眼,似乎也在嘲笑自己的懦弱。走了很远,心里慢慢稳定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内心将永远被愧疚煎熬,再也无法释然。想到她单薄的身影独自面对这冷冷的夜,负疚更深了。 慢慢停下了脚步,不断用冰冷的溪水洒在头上、脸上,更加的清醒不少。站起身来,似乎变了个人,整个人不再萎靡不振。当你准备面对的时候,你会发现即使困难,但自己的未来似乎也变的光明了很多,因为你终究已经是在通向未来的路上了。 再次回到洞口,看见黄崖坐在那里呆望着面前的火堆发呆,脸上一片落寞。不知想什么那么入神,人走到身边了仍无所觉。 赵忆丛平静的说:“我又回来了。” 此时才惊觉有人过来,黄崖慌『乱』的站起来,手忙脚『乱』的踢翻了火堆,弄的火星儿飞溅。看到是他,脸现喜『色』,可立刻又沉了下去,仿佛挂上了一层霜,冷冷道:“你回来干什么,是想看我一个人的倒霉相么?那让你失望了,我很好。” 没有说话,赵忆丛低头慢慢的聚拢起火堆,默不做声的坐下。黄崖一直不做声的冷眼旁观,见他坐下怒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走?那好,我走。”直接向洞口奔去。 赵忆丛忙拉住她,硬生生的止住她的脚步。黄崖用力挣却没办法脱开,回头怒目而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走还不行么?”泫然欲泣,脸上哀怨欲绝。 “你不必走,我也不会走。”赵忆丛平静的注视着她,眼神镇定不在躲避。 黄崖尖叫道:“我不要你可怜,给我放手。”接着又踢又打的死命挣扎,只是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留了满脸。赵忆丛猛的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开,任由她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后背,牙齿在手臂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黄崖渐渐的放弃了抵抗,只剩下伤心哭泣,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拥在怀里才知道,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呼吸是那么的清香。而两个人抱在一起,是那么的温暖,足以抵抗世间所有的寒冷。 第十四章 缘起缘灭 下 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火已经灭了,冒着淡淡青烟。外面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打树叶,如泣如诉。黄崖的眼神,如怨如慕。 身体一动,赵忆丛放开了她。黄崖从他的臂弯钻了出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的情景脸上一红娇羞无限,长长的睫『毛』上允自挂着晶莹的泪花。纤手轻拨了一下粘在额头的发丝,说:“你这可恶的小子,竟害我流了这么多眼泪,我可从来没这样哭过呢!”那举动之间流『露』的自然风情,让人看的痴了。 赵忆丛黯然道:“我确实是个很可恶的人,除了让人伤心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可惜黄崖此刻正芳心喜悦,哪会想到他话里的深意,反而叹口气说:“算了,哭了一会儿心里痛快多了。”顿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回来,良心发现了么?”赵忆丛道:“我是个男人,应该有所担当,不可以总是逃避” 黄崖道:“逃避危险么?” “我并不是害怕危险降临在我的身上,而是危险降临在你的身上,我却无力去改变。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觉得生不如死。可是现在我决定和你一起面对,我想逃避并不是办法,因为迟早会无路可逃的,而只有敢于面对这一切才有可能会战胜它。” 静静的听完,黄崖说:“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有很特别的想法。可我也知道你有着痛苦的回忆,为什么不讲给我听呢?” 无法抗拒她渴望的眼神,赵忆丛别过头去:“不用了,痛苦并不因为有人分担而减少,反而图增你的烦恼。”黄崖良久不语,最后说道:“我想你一定是在怀念一个姑娘,你的表情就告诉我了。” 女人对这种事的感觉一向很准,赵忆丛黯然点头:“是呀,她本来就要成为我妻子了,可惜突然间一切都改变了。”突然抬起头问:“你是否觉得我现在这样对你是很花心的人呢?” 当然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黄崖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我们只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罢了,因为你帮了我,所以我把你当朋友,就是这样而已。” “果然是这样,你一定很看不起我这样,尤其是像我这样自以为是的。”赵忆丛很是灰心。 黄崖担忧的看着他,重又握起了他的手说:“我只想找一个我喜欢,而又对我好的人而已,你别多心了,书生也没什么不好。” 赵忆丛道:“那我还是有机会?” 黄崖眼睛一转道:“本来你的机会是很大的,可是你气哭了本姑娘,只能重头来过,看你今后的表现 吧!”赵忆丛笑了,两人此刻才真正放下戒心的交谈起来,直到昏昏睡去。 谁能想象,山中雨夜,简陋的山洞里也曾有过旖旎风光呢? 天亮了,雨时停时下,王义仍旧没有回来。两人心里都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当初的计划去镇州。那里有黄巢的一个秘密据点,几百人中不乏高手,只有到了那里,才算真正的安全。 泥泞的路上相互扶持着前行,开始的时候黄崖还会耍些小姐脾气,不停的抱怨,可是慢慢也变的沉默了。由于总是选择人迹稀少的小路的关系,并没遇见过官府的追兵。事实上在这烽烟『乱』举的时代,除了一些有心人,谁会留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呢! 朝廷的威胁是没有了,可是流民却遇却非止一股。态度好的,只是乞讨食物。态度恶劣的,就有什么是什么和强盗差不了多少了。当两人明白怎么避免的时候却已经没必要了,因为他们就和乞丐一样。衣衫破碎,狼狈不堪。最主要的是食物也成了一个威胁,即使在野外也找不到可吃的东西,就是树皮都被灾民啃光了。 虽然咬着嘴唇不说,可是两天没吃东西就连赵忆丛也浑身发软,黄崖自然更不好过。扫了一眼她疲惫的面容,赵忆丛沙哑的着嗓子说道:“咱们进城去想想办法吧,这样我们可能永远走不到镇州了。”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黄崖张开干裂的嘴唇道:“进去干什么,你身上又没有钱,在外面可能还能找点吃的也说不定。” 路边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无声的栽倒了,赵忆丛苦笑着看着蜂拥而来的流民道:“在外面大概能找的食物就是尸体吧,你还是和我走吧,我自有办法。” 看着那些流民眼里流『露』出的贪婪表情,黄崖莫名的有些恐惧,那是野兽看见食物时才有的眼神,此刻开始相信赵忆丛的话了,食人的事绝对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紧拽着他的衣服就走,走没多远又停了下来,将信将疑的问:“你又没钱能有什么办法,不是去讨饭吧,我就算饿死也绝不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你可真够死心眼的。”赵忆丛没好气的说道:“放心吧,我们还有钱。”见黄崖还不动地方又道:“你不走我可先走了,估计那些人对你的肉更有兴趣,又白又嫩呢。”说着一呲牙,吓的黄崖差点没立刻仰过去,微微一笑拽着她就走,这次黄崖再也不敢出声了。 沿着城里的大街挨家寻找,不久就发现一家当铺,在这个时代当铺生意倒是不错,因为颠沛流离的人实在太多了。 静立了一会儿,赵忆丛把出生时就被戴在胸前的金锁拿了出来,摩挲了半晌道:“这是母亲给我的第二次生命啊。”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当铺掌柜又掂又咬折腾了半天才带着怀疑的眼神道:“确实是金的,真是你的么?”狗眼看人低的事多了,赵忆丛也不生气,平静的注视着他:“你看我这付样子难道就不能有值钱的东西么,家财万贯也有失去的时候,谁能保证一生富贵呢?” 这两个人虽衣衫褴褛,容颜憔悴,神情气质却仍不同于一般人,那天生的自信是很难被抹去的,眼中更没有一丝卑微自惭,显得从容镇定。掌柜的点了点头,还是相信了他的话,只是压价是免不了的了。 站在街头,赵忆丛把当票拿在头顶看了一眼念道:“破长命金锁一条,当二十两白银。银货两诒,三十日内不赎,归本店处理。”哈哈一笑道:“我是没钱赎回来了,留着没有用。”手一松,纸片飞起来落 在不远的地上。 黄崖忙跑过去捡起来,道:“那留给我吧,虽然不是金锁,可是我每当看到它的时候就会想到你对我的好,甚至连母亲的遗物都舍得放弃。” 女人总喜欢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赵忆丛淡然道:“随便你吧。”接着晃了晃手里的银子道:“接下来我们先大吃一顿,然后找个住处梳洗一番再换套衣服,明天继续上路。”满脸灰尘的黄崖脸上也多了一丝亮『色』,笑道:“这样也好,否则这付样子去镇州不是显得你这个护花使者太无能了么。” 一夜之后,再次上路的时候情形与往日浑然不同。衣服光鲜面容整洁,哪里还有昨天那狼狈的样子,看到的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是一对金童玉女,可能是哪个大家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呢。 有钱就是方便,在镇里雇了一辆大车,接下来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镇州。按着记号找到了在这里的据点,再看到出来开门的人,两人都很吃惊。 竟然是王义,他怎么反而比自己提前到了?紧张的对两人的身后看了一眼,王义道:“进去说,这里不方便。” 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见黄崖进来都起身迎候,态度非常恭敬。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已经事败但还是有不少忠心的手下留了下来。微笑着与众人打个招呼,黄崖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重又恢复了她公主的神采。虽然没忘了招呼赵忆丛在她身边就坐,可他却有些迟疑了。王义见状劝道:“如不是小兄弟护送,小姐怎么这么轻松来到这里,此行你居功至伟,上座是理所当然的。“说着不由分说推着他坐了上去。 安静下来了,黄崖开口就问王义为什么去县城后就没回去找她,反而先来了这里。王义忙告罪道:“小姐怒罪,我去县城后发现自己被一些仇家盯上了,甩不掉又打不过,为了不对小姐不利,我就一路『乱』走,把他们引开了。”一付『奸』计得逞的样子诡笑着看了赵忆丛一眼又道:“我早看出赵兄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绝不会让小姐单身上路的,果不其然呢,小姐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言罢很是有些得意,显然为自己的眼光而颇为自豪。 怪怪的打量了赵忆丛一眼,黄崖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些跟踪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阴魂不散的缠着咱们,又不像是官府的人。” 收敛了笑容,王义恨恨道:“还不是那些从前的盟友么,见老爷已经失势就开始觊觎小姐你身上的东西了。”也许有外人在场的关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黄崖已经懂了。想了想又道:“我想就是这里也不安全,还是快点转移到虎狼谷才是正理,那里才算是咱们的势力范围。”看了一眼赵忆丛又补充道:“赵兄弟也可以跟我们过去,你是小姐的恩人,到那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礼遇,胜过在江湖奔波。”黄崖也说道:“是呀,他当然应该去,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因为偶然的帮了一个落难公主,就可以厚着脸皮依附在人家的照顾之下么?也许别人会感谢这天赐良机,可赵忆丛却没觉得理所当然。反而有一丝反感,默然说道:“好意心领了,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既然已经把黄小姐送回来了,当然还要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种决然的态度多少有些令人意外,只有王义除外。他仿佛猜到一定会是这样的回答,不但没继续劝说反而赞叹不已。 黄崖却明显有些不高兴了,脸上一下就没了神采,耐着『性』子说道:“为什么非要自己一个人去闯『荡』呢,外面的世道你也看到了,一个人是很难的,为什么不和大家在一起呢?” “我想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不想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完成它。”赵忆丛平静的注视着她,目光似有不忍,语气却很决然。 黄崖失望的问:“我也算别人么?” 赵忆丛淡然道:“是的,我要用的是自己的力量。”着重说出自己两个字。 看到情形不对,两人似乎僵了起来,王义忙道:“走不走的就让他再想一想吧!反正即使要走也要休息几天才行。” 又是一个夜晚,黄崖如同一个幽灵一样走了进来,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裙的她,飘逸的有如流云。 赵忆丛赞叹道:“这裙子真的很漂亮,和它比起来我买的衣服简直就是村『妇』穿的。”不觉间还是『露』出一死酸意,自己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没回应他的话,黄崖直接问道:“你一定要走么,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点点头,赵忆丛声音很轻但却坚定:“一定要走。” 看来早知道这次得到的答案不会与往次有什么不同,黄崖显得很平静:“你是一只渴望翱翔的鹰,我知道不能自私的羁绊住你。这个东西给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只要拿着它去虎狼谷就可以了。” 接过来发现是一块小小的玉佩,晶莹滑润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赵忆丛珍重的放在怀里道:“知道了,你要保重自己,我会去找你的,无论到什么时候。” 黄崖注视着他平静的说道:“我也会等你的,无论到什么时候。” 赵忆丛苦笑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么?” 黄崖坚定的说道:“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 第十五章 指点江山 上 北方的秋天天高云淡,空气中已有了丝丝凉意,路上的行人中一个满面风尘的少年正是赵忆丛。 从告别黄崖到今天已经两个多月。随着大批的流民漫无目的的走,就到了这个地方。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稠密的人群了,看来张全义的治下确实名不虚传。这一路看见最多的就是衰草颓墙和散落田间的白骨,直到此刻才见到安逸的气氛,有了生活的气息。 在城里随便找了家小店,一头栽到**动也不想动了,上千里路走下来确实把他累的够戗。睡了不知多久才算感觉好些,恍惚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琵琶声。接着有人开始唱歌,声音婉转悠扬,非常动听。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赵忆丛忍不住想出门看个究竟。 门口一个老人正弹奏琵琶,身边一个年岁约十五六的女孩在唱曲: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歌声高时响遏行云,低时凄切清晰。溶入了深刻的感情,令闻者无不为之动容,脆弱的甚至心酸落泪。 一曲唱罢,众人还没从余韵中清醒过来,老人已经开始讨钱了。只是刚才还如醉如痴的听众现在都精明起来,纷纷避让谁也不肯掏钱,以至于轮到赵忆丛这里盘子上也不过几个铜板而已。看老人尴尬却又强作笑容的样子,赵忆丛骨子里的豪气再次发作,把兜里大部分的银子都放进了盘子。 这样大方的客人从没遇见过,老人激动的回头喊道:“小翠,快点过来谢谢这位公子。”那个少女过来深深见礼。赵忆丛摆手道:“不必了,我也不过是略表心意而已。” 转身正要回去,就听身后有人喊自己:“这位兄台请留步。”回头见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在叫我么?我们好象不认识吧?” 那少年朗声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只要意气相投,又何必在意相识的早与迟呢?”此人年纪虽小却很豪爽,样子也显得非常真诚,赵忆丛跟着也笑了:“这位兄台说的很对,我问错了,不知道你叫住我有什么事?” 少年说道:“刚才我一直在观察兄台,觉得你言行举止都不似普通人,更兼有一颗仁爱之心。兄弟我不揣冒昧,想和兄台你交个朋友,不知道能赏脸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能结交你我深感荣幸。”赵忆丛笑着说道。见他首肯,那少年又道:“在下阳城,请问兄长大名?”赵忆丛也毫不隐瞒的如实相告。。 在酒馆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阳城道:“听兄台的口音好象不是本地人,莫非是长安来的?” “正是。”赵忆丛点了点头道:“你的口音和我差不多,莫非也来自长安?”阳城微笑道:“正是这样,不过已经搬来好多了,所以听了你的口音就有几分亲切。” 千里之外能遇到同乡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难怪他会冒失的叫住自己了。这时阳城已经招呼上酒了,两人碰了一杯阳城探询的看着他道:“我见大哥你听歌的时候似乎很有感触,所以银子也多给了不少。”赵忆丛淡然道:“可惜天下的穷苦的人比比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救完的。” “大哥说的很对,就是因为百姓没什么活路,所以他们就要起来反抗,近期的黄巢就是代表了。我听说他的士兵勇猛,将官也很高明。所以从岭南起兵,几年时间竟然很轻松攻下了洛阳、长安等历代名城,皇上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真是让人意外。”说起这些阳城显得很有兴致。 又是黄巢,这人还真是不凡,哪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赵忆丛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他虽然有军事才能但是政治头脑太差。” “哦,大哥是这么觉得么,那你讲讲其中的奥妙,以解我的疑『惑』如何?”阳城道。 这一路遇见的都是流民,见到如阳城这样谈吐不凡的人还是首次,赵忆丛也提起了兴致,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道:“黄巢起兵之后始终流动作战而不建立根据地,我认为这是一大失误。自古成大业者无不深根固本,高祖定关中,光武踞河内所以能成就大业。” 见阳城神『色』凝重,显然很有兴趣,接着说道:“一统天下的战争和平常的战争是不同的,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其间有胜利也会有失败,但只要根本不失,就有了长久的补给而不会一蹶不振。黄巢恰恰犯了这个错误,全凭一股猛劲,没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因此失败之后不但没有了容身之处,就连补给也没了。军心涣散失去了斗志,最后自己也被『乱』军所杀。如果他有一个根据地,有训练有素的兵员补充,就可以长期坚持,那样胜败就不一定了。 其二,自古成大事者武功文治应该相佐,马上可得天下却不能治理天下。黄巢入关之后却限于其狭隘的个人喜好,大批诛杀士人,使天下士人皆侧目视之。任用一些只知道打仗的武人治理百姓,使制度不明政令不清,一切全凭长官的喜乐,只知道以暴力治理而没有任何策略。人民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也就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信心。既然不能给民众明确的希望,那么民众也就不会想帮助他。 其三,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太宗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黄巢初起时以反抗朝廷暴政为口号,得到了大批民众的支持,可是有些成就后其残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没有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反而残民以虐,任手下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十室九空。这样肆意妄为自然使民众离心,把民众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也就成了无源之水。 最后赵忆丛有些不屑的说道:“这样一个既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又没有民众的支持,甚至连一块可以容身的根据地都没有的军队和流匪没有什么分别,这样的部队能是那些久经战阵的残唐猛将的对手吗?所以我觉得失败是必然的结局,差别只是早与晚而已。” 沉思半晌,阳城深吸一口凉气说:“经大哥你这么一分析,我才真正明白了。你见事如此明白清楚,我觉得你比隆中定三分的诸葛亮还要高明。胸中所学更是足以匡复天下,有朝一日定会一鸣惊人。不知道为什么不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呢?” 见他如此夸张,赵忆丛谦逊不已,郑重说道:“现在的大唐就像垂暮的老人一样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我认为与其费尽心思的去延长它的生命,还不如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要知道惟有彻底打破旧的壁垒,才能建立新的秩序。妄想彻底改变现在的大唐并恢复当初那种容光简直像做梦一样。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早就根深蒂固了。恐怕还没改变他们,自己就先被改变了。” 看了看四周,阳城小声道:“兄台的意思是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朝代?”赵忆丛平静的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不管是谁要想改变现在这一切,都要推倒之后重新建立才行。” 又闲聊了一会,阳城更是开心,拉着他手道:“今日与大哥一见如故,不如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我还有好多事想要请教。”赵忆丛迟疑道:“这样去是不是有些冒昧了,还是改日再登门拜访吧。”阳城道:“大哥太见外了,我对你敬佩不已,就像亲兄弟一样,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这就跟我动身吧!”说着拉着他就走。盛情难却,也只好跟着去了。 城外的月光更加的明亮,丝丝晚风吹拂着有些发热的面颊,令人意兴飞扬。出了长安之后第一次喝酒就喝了这么多,感觉足底生风,而身体却在飘『荡』。 凉风习习,加上酒气上涌使他豪兴顿生,高声『吟』道:“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零古岳边。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悲壮苍凉,多日的抑郁一扫而空,他突然喜欢上了喝酒的感觉。 至徐无山中阳城的家已经很晚了,两人抵足而眠,聊至天『色』微明才耐不住困倦休息了一会。 已经日上三竿了,强烈的光线照在赵忆丛脸上,那灼热的感觉使他醒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城已经出去了。屋子空『荡』『荡』的就自己一个人,起身走到门外。 这个小院子一片寂静,有几个家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清扫着落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招手叫过来一个家人问道:“你家阳城公子去哪里了?”家人恭敬的施礼回话:“我家公子去拜见主人了。公子既然已经醒了,不如我领你过去见他们吧。” 点点头跟着他走出院子,沿途遇见的家人见到他都点头致意,站在路边等他们过去才做自己的事。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的良好的教养,这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家,否则很难有这样的家人。 不一会,来到前厅,屋宇光亮,气势恢弘。刚走到门口,阳城就迎了出来,笑着说:“大哥你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呢?”赵忆丛道:“最近确实有点劳累,睡的连你走了也不知道,真是太沉了。”阳城道:“没关系的,大哥就在我家多休息一段时间无妨,让我先替你引见我的父亲。”说着亲热的领着他走了进去。 第十五章 指点江山 下 大厅正中的桌子旁,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正在看书。桌上放着的一个鼎炉放出淡淡的青烟,背后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看着好象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显出此间主人是个淡泊名利,意境高远的人。 见过阳端坐了下来。阳端点头说:“你很不错,年轻人在长辈面前既不显得慌『乱』无礼,又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很久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了,世道一『乱』,人们向学之心也就淡了,礼节也早被放在脑后。”显然对此深恶痛绝,很是痛心。赵忆丛道:“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才能知荣辱。现在大多数人明天是否有命都不知道,哪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的时候还能否像现在这样。” 阳端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也不过是发些感慨而已。” 赵忆丛微笑道:“我明白的。” 放下书本,阳端道:“我听城儿说起了你,他从没这样推崇一个人,简直是五体投地了。”赵忆丛侧身道:“我不过是个读了几本书便胡言『乱』语的人而已。自古以来书生只会空谈误国,又能改变什么呢?” 阳端摇头道:“听你的那些话已经初显峥嵘,早晚会有展『露』头角之时。城儿能遇见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他一生的幸运。”赵忆丛忙道:“伯父这样说让我甚为惶恐,有点无地自容了。” “我虽无乔公识曹『操』于未遇的功夫。但平时阅人也不少了,不会看错,你也不必过谦。”阳端自信的一笑又很你从长安来,家里怎么会放心你独自出来呢?”早已想到会被问起这些,赵忆丛道:“古人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我不想做一个皓首穷经,埋首于青灯古卷中的书虫。一个人只有亲身去经历,才会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复杂与残酷。所以我想不应只读万卷书,还应行万里路才对。” 阳端不住点头道:“想的好,做的也好。只是这个年纪就出来独自面对江湖风险,确实是需要一些勇气呀!”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赵忆丛岔开话题道:“听说伯父一家也是近年才搬来的,不知道以前在京中是做什么官员的呢?” 听他这么一问,阳端显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何以知之我从前是当官的呢?莫非是城儿告诉你的。”赵忆丛道:“那倒不是,只我我见尊府的奴仆显得知书答理,受过特别的训练,不是书香门第是培养不出这种气质的,所以才这样猜想。” 阳端情不自禁的点点头,也有些惊讶于赵忆丛敏锐的观察力。 原来他确实曾在朝中担任谏议大夫之职。只因为人耿介,经常直言进荐,不得皇上欢心又得罪了不少朝中重臣,后面就被罢黜京了。阳端在朝的时候自己还是总角小儿,没听说过他也不奇怪,赵忆丛平静的说道:“现在朝中『奸』臣当道,鹊巢鸠占。贤人受到排挤,只能隐于山野。朝中完全成了那帮跳梁小丑的舞台,可算是群魔『乱』舞。伯父的遭遇还不算最糟糕的,真是受苦的是那些活在黑暗中,却仍旧寄希望于皇上能帮他们摆脱苦难的百姓。” 阳端叹了口气道:“大唐确实如你所说是不可救『药』了,天下正需要一个有识之士取而代之。我认为不管是谁,能让天下太平,人民安乐的就是最好。你们这些少年人要把握这个机会,以天下兴亡为己任。” 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赵忆丛赞赏道:“伯父果然开明,不似有些迂腐的人,不管皇帝如何昏庸无道,仍是一门心思的尽忠。” “自秦统一天下以来,朝代更迭屡见不鲜。试问岂有万古长存之朝代,每个朝代的兴衰就象人一样,年轻时不管多么健康有力,可是仍旧会老、会死。天子之位,惟有德者居之,不是某一家的专利。孔子说:上代之利,三世而竭。如果自身不够资格,终究是无法长久。”虽然这么说,但阳端的神『色』还是有些黯然。虽然理智上是这样,但情感上完全抛弃大唐却无法做到。 只是一会儿,阳端又展开了眉头问道:“你看这里的百姓和外地的有什么不同吗?”赵忆丛不假思索道:“这里人烟稠密,百姓个个脸『色』红润而没有『乱』世常见的菜『色』,显然比别的地方安定富庶了许多。” 阳端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以农为本,历史上凡是杰出的帝王没有不重视农业的。满足了老百姓吃饭穿衣这一需求就有了稳固的统治基础,才能得民心。张全义刚到这里时,白骨遍地,荒草满目,居民剩余不到一百户,四周的田野根本没人耕种。于是他在部下挑选了才能器识可胜任的人,每人只给一面旗帜和一章榜文,去四处招抚流散的百姓,劝勉他们回家种植耕作,不但不收任何租税,还给予帮助。几年之后各地店铺遍布街巷,逐渐恢复了从前的规模。各县的住户大都回来了,桑麻谷物生长茂盛,田野中再也没有空旷的地方了。这时大县人口上万,小县也有几千人。幽州更是达到了几十万以上,甚至超过了盛唐的时候。又开始招募士兵,整饬防务,训练军队,势力更始逐渐强大,人们也就更加安心生活在这里了。张全义这人不好歌舞,不喜争斗,没表现出什么野心,只喜欢佳田良茧。在他治下,没有不忠心拥戴的人,可以说是极为得人心。” 似有深意的直视着赵忆丛又道:“我认为只要学习张全义的民本思想,广收民心以为自己所用,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再具备良好的德行和才能,事情就大有可为,你认为呢?”赵忆丛忙道:“伯父言重了,逢此『乱』世,我只希望能够保全自己,至于其他可不敢想了。天下能人又岂是小子可比的。” “我真是老了,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天下真是你们的了。”阳端哈哈一笑起身走了。 在阳氏父子的一再挽留下,赵忆丛决定住上一段日子。离开长安以后一直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很多事情都没有去想,自己到底要如何开始,要去向哪里? 徐无山的秋日风光竟是如此美好。枫叶红了,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游于其中只觉天高地阔,心境自然就高远起来。与阳城畅游于山水之间,纵论于花丛之下,美酒不知喝了多少。对于往昔渐渐看得淡了,但是渴望外面世界的心却更加的强烈起来。那里才是自己的天地,自己将要去挑战一切的规则,打碎它,重新建立。 转眼就是月余。这一天,阳城随父亲出去办事,觉得无聊就独自到山里闲走。四野遍布熟透的稻谷,到处忙着收割的人们,看见他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山里人本就好客,对于阳家的客人就更是要尊重一些。 在这里阳家是最大户的人家,何况阳端的学识与与修养更是让他们尊敬。越是无知的人对于学识这种他们所不了解的东西越感到敬重。 向他问好的正是前几天认识的一个农人李贵。赵忆丛笑着说:“大叔的收成不错吧,辛劳了一年也该休息了。” 李贵笑着说:“我们哪有那个福气呀,粮食是有了。可是还得去山里打猎换点油盐钱。总得有点积蓄才行,否则赶上不好的年头儿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人什么样的命就得做什么样的事,我们不能和公子你相比,就是忙碌的命。”赵忆丛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其实我还不如你们呢,可算是一文不名,除了这身衣服,连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李贵憨厚的笑道:“我们怎么敢和公子比,阳家的客人怎么会是一般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有学问的人。将来一定能出将入相,封妻荫子。”赵忆丛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就象自己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真正有多么辛苦一样,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其实不管离的有多近,地位上都已经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过有句话很对:什么样的命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自己安闲的日子过的应该够了。 晚间,吃过饭后,赵忆丛提出了要离开的想法。阳城感到非常突然,一下子竟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大哥怎么突然要走呢,莫非是觉得我们照顾的不好,还是有人说什么闲话了?”阳端也说道:“现在外面很『乱』,我也打算让城儿和你多学习一下。我阳家颇有资财,你还怕吃穷了我们么?” 赵忆丛道:“梁园虽好,但也不是长住之所。男儿志在四方,终究不能沉浸在安稳的生活中不能自拔。我想只要我不死,他日定会再和阳城再见的,我也很不想离开这个好朋友。” 阳端无奈的说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能勉强你,出去历练也好,但『乱』闯是不行的,你可有具体的去向吗?”赵忆丛道:“我在路上听说武宁节度使李朔正在大肆招揽人才。他是出名的爱才、惜才,每个人都能尽其所用,我想去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自己到底怎么样,除了空谈之外是否能做些实际的事情。” 静静的听他说完,阳端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也好,他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恰好我和他有些交情,可以帮你修书一封。”赵忆丛连忙道谢,正愁见人家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呢。 回房的路上阳城情绪低落,神情黯然。赵忆丛心中不忍,劝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只要你我珍惜这份情谊,纵使天涯海角也不会淡忘,你又何必如此难过。” 阳城道:“我当然也知道很难有尽如人意的事情。可是尽管如此,你突然要走,我就像失去了一半自己一样,恐怕要很久才能平复过来了。一旦安定下来,你记得要给我捎个信,也好让我安心。” 赵忆丛点头答应,看了看天空的明月说道:“如此美景良辰不能浪费,我们痛饮一场如何?” 二人逸兴飞扬,把酒当歌。觥筹交错,酒醉如狂,喋喋不休起来。慢慢醉入梦乡,依稀间可见阳城眼角的泪花。 (第一卷终,请看下卷黑白世界。我只是想写一部值得看两遍以上的书,如此而已。) 第一章 风雪 上 朔风渐起,大雪下的正紧。踏着积雪顶风前行的赵忆丛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不由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疾步向不远处的村庄行去。 离开徐无山已经一个多月了,走来走去的竟走到了淮西。过了这片土地就是李朔的领地了。虽然是绕了大圈子,可这怪谁呢,只能怨自己的方向感实在不太好。走进村子里才发现这里除了空空的房子矗立在风雪中外,没有一点儿生气,看起来好象是个废弃的村子。 几乎走遍了整个村子,赵忆丛停在一个紧闭院门的小院儿前。虽然这户人家依旧萧索,但是门窗依然完好,应该还有人在吧。想到这里,打起精神上去叫门。半晌无人回应,加大了力量,门被敲的晃动起来。终于有人出来了,一个发颤着声音问:“谁呀?” “过路人,天『色』晚了,外面风雪交加冷的厉害,请老丈行的方便让我借宿一夜。” 赵忆丛连忙回答,生怕他不让自己进去,声音里诚恳了不少。 里面静了一会儿打开了门,一个面目苍老的脑袋伸出来警惕的看着外面,手仍然紧握着门闩,如果情况不对好能快点把门『插』上。见赵忆丛书生打扮,不像凶恶的人,精神明显放松下来,打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四壁萧索什么也没有,一看就是个极为清苦的人家。老人看到他的表情说:“屋子简陋,公子就勉强坚持一晚吧!”就连声音也似乎含着无限的凄凉,就像这凄凉的风雪之夜。 赵忆丛不住道谢:“这些天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能够有个挡风遮雪的地方御寒已经很好了。”说着在炕上坐下。看来山里柴禾到是不缺,炕烧的很热乎,身上顿时温暖了不少。炕里边坐着的十多岁的小男孩急忙翻滚着躲到老头的身后。老人爱怜的『摸』着他的头说:“不要怕,这个大哥哥不是坏人。” 见这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单薄,还有几处已经破烂了。皮肉都『露』出来,很多处已经被冻的青紫甚至溃烂了。赵忆丛不禁同情的问:“他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了,连一件御寒的衣服也没有么?他的父母又去了哪里?这个村子怎么回事,人怎么都不在了呢?。” 老人心痛的看着小孩儿说:“自从吴元济背叛朝廷兴兵作『乱』以来,村子就经常被洗劫。无论官兵还是叛军都是一样的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经过几次抢夺还能有什么东西剩下呀?年轻有力的人早就举家逃奔他乡了,剩下逃的晚了也被抓去当兵服役。我们祖孙二人逃没有力气逃,抓丁的也不要我们这样的人,只能留在这里等死。神情满是痛苦的接着说:“我都到了这个岁数,就算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这辈子该受的苦都受过了。可怜的是这个孩子呀,父母都死在战『乱』中,如今又没人照顾,饥寒交迫之下还能活几天都不知道。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呢,这孩子命不好,偏偏生在这样的时代,还是在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滴答到衣襟上。 赵忆丛沉默了,也只能沉默。『乱』世中这样的家庭何止千万,历来混『乱』的时代,真正受苦的都是这些最底层的人们。当兵打仗的是他们,死在他乡的是他们,家破人亡的也是他们,而挑起争斗的人又在做什么呢? 到底是谁在导演着这一切,这个世界真的有公理吗?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罪过需要承担这样的苦难。 也许他们最大的罪过就是他们的软弱吧?无力的人总是成为受人摆布的工具和各种斗争的牺牲品,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公理。那么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应该是对的吧,只有立于所有规则之上的人才能完全不受摆布,独立的享受自己的生命。 静了一会,小孩儿怯怯的说:“爷爷我饿了。”老人看了一眼赵忆丛弯下腰慢慢的从炕洞里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说道:“这位公子,你也没吃东西吧?就吃点儿这个填肚子吧。” 此时赵忆丛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自从『迷』路走到淮西这片土地上就没看见多少人家,今天就更是一点东西也没吃,当即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大大的咬了一口。这才发现老少二人都盯着自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吃。他咬的这一口红薯好象是咬到了他们身上的肉一样让他们心疼不已。小孩的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红薯,满是贪婪与渴望。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你们怎么不吃呢,不会只有这一块吧?” 老者有些羞赧的说:“山上的东西本就越来越少,大雪这么一下,什么都被遮住了,更是找不到可以填肚子的东西。这是我们祖孙今天唯一挖到的东西,公子你就吃吧,我们饿惯了还挺的住。” 这种情况下赵忆丛如何还能吃的下去呢?又把红薯递给那个小孩儿说:“我不知道是这样,我怎么能把你们最后的食物吃掉呢!”老人还要再说,小孩却早以飞快的接过,一口咬下去,也不怕烫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老人苦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公子别见怪。”赵忆丛『摸』了『摸』小孩的头道:“慢点吃,别烫到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我叫李承义。” 这是多么好的人呢!面对这些肯把自己最后一点食物拿出来给陌生人吃的贫苦人们,赵忆丛感到一切安慰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最需要的是能够解决目前的困难的实实在的东西,而不是比空气还淡的安慰话。伸手从怀里毫不犹豫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人手中说:“我也没什么好帮助你们的,拿着这些钱逃命去吧。我刚从幽州那边过来,见那里老百姓生活的都很不错,你们也去那边碰试一试运气吧。虽然路途很远,但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好些。” 老人刚刚还老泪纵横,满脸茫然的脸立刻变了颜『色』。这锭银子代表着什么?那是两条人命啊,有了它就有食物、衣服、房子很多很多 。强忍着心底的激动推辞道:“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连饭都没能让公子吃上,怎么有脸接受这么重的大礼呢?” 这是大礼么?赵忆丛不由感到悲哀了。离开阳家的时候,几乎毫不为难的就端出十锭这样的银子,自己就是想推辞都推不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拥有的太多,而更多的人却一无所有。 又真诚的推到他怀里道:“我是真心要送给你的,就不要再推辞了。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知道也看到了。和那些见利忘义的人比起来,你们尊贵的简直高不可攀。虽然你们不能给予我什么,可是我却看到了你们的真心。这些银子对我并不算什么,但你们却很需要,不用想太多收下就是。既然见到你们这样的好人受苦,我就不能再装做视而不见。为了让我能安心的住在这里,也为了我心里好过些,你们也一定要接受。” 老人不再推辞,回头对李承义说道:“快点过来给恩公磕头,这是咱们李家的救命恩人呢!你要是能活下来继续香烟,全是这位公子的恩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好好报答知道吗?” 不知道李承义是否真的听懂了,但却听话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也许是看到爷爷在哭,自己也哭了起来。赵忆丛拉起他道:“不必这样了,只是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一个好人知道吗?”李承义认真的点点头,小脸上一片坚毅的神『色』。 在寒风呼啸的夜晚,耐不住困倦的人们终于蜷缩着身子睡去了。这个家徒四壁的人家,不要说棉被就是一件可以盖在身上的东西也是没有的。 第一章 风雪 下 冬日的早晨总是特别的寒冷。一觉醒来,就连脸上的绒『毛』都挂上了清霜。而整个屋子的墙壁上更是布满白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冰凉的身体,冻僵的手指似乎感觉好受了些。抬头看去,李承义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好象寒风中的一片树----闲而自然,那美妙的风度仿佛魏晋才子们手挥五弦,目送归鸿时那种无边的从容。举步前行却仰面栽倒在地上,精神上放松下来,身体就再也不能支撑。 此刻忽然发现天空竟是那么的高,雪不停落在脸上那种凉凉的感觉竟是如此舒服。原来躺在地上可以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只是从前为什么不知道呢? 这上面的天空奇怪而高,生平没见过这样奇怪而高的天空。它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却非常之蓝,闪闪的几十个星星的冷眼。它的嘴角现出微笑,似乎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撒在了雪地上。 赵忆丛发自内心的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只是突然就笑了。风从耳边吹过,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雪仍在飘。不停的旋转升腾着,在空中美丽的舞蹈。 好累呀,眼睛慢慢的合了起来,脸上却仍然挂着孩子般的笑容。 第二章 冷暖 上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之间,从前的一切在眼前不住的显现。睡梦中有泪水放纵的自眼角溢出。 有时仿佛被喂进去很多苦苦的『药』,口舌发涩。有时又如饮琼浆玉『液』,醍醐灌顶般的香甜。身体也似乎被人翻动过很多次,头更是痛的要裂开。 真想就此不再醒来,让那些人和事随风消逝,永远不再想起。只是却事与愿违,感觉有人不住的摇动自己的身体,浑身仿佛要散架了一样酸痛难忍。 呻『吟』着睁开眼睛,眼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流波,眼光中既是怜惜又是羞涩,空气中传来淡淡清香的气息。当前光景宛如梦中,一瞬间竟呆住了。 蓦地发觉自己竟是仰卧在人家的怀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白瓷碗还残留着『药』『液』的痕迹。少女却并没觉得什么,见他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声音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却软的没有丝毫力气,赵忆丛只好有气无力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救了我么?”少女笑道:“不是我们救的还能是谁。看你一付聪明的样子怎么就说糊涂话呀!”手伸到额上『摸』了一下道:“烧已经退了呀,莫非留下了后遗症不成?”手软而滑,『摸』在头上有一丝凉凉的感觉,非常舒服。 见她还是抱着自己,只好提醒道:“你还是把我放下来说话吧,现在这样不太好。”少女此刻才想起自己正抱着他,刚才是为了喂『药』方便,现在突然被他看见,脸立刻红的像发烧,急忙把他放在**。 赵忆丛被摔的咧了咧嘴,埋怨道:“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我快散架了。反正抱也抱过了,现在害羞能有什么用?”少女窘迫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赵忆丛笑了笑道:“还死不了,刚才你说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少女道:“是的,除了我还有我青姐、雨姐和义父,是我们一起把你从山上抬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命看起来还不错,不但狼不吃我,还能遇见夜晚上山的人,而且是那么好心,把我救醒。” 赵忆丛想到这里又说:“我昏『迷』很久了吧,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能帮我把此间的主人请过来么,我想当面谢谢他。” 少女道:“你昏『迷』五天,都是我精心照料的,只是一句谢谢就把我打发走,实在太轻松了吧。”赵忆丛道:“那么请问这位姑娘芳名,大恩不言谢,留待以后让我慢慢报答吧!”少女笑道:“开玩笑呢,我用不着你什么报答,我又不缺什么。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没什么关系,我叫于寒。” 赵忆丛点了点头随口道:“好名字。”于寒却并不领情:“你们读书人就是虚伪,说话没几句是真心的,本来不怎么样的名字却能行若无事的说是好名字真难为你了。” 短暂的接触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赵忆丛也就不那么矜持,笑道:“这不是虚伪的问题,而是礼貌。如果我说这名字太难听了,你恐怕早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讨论虚伪的问题了。世人就是这样忠言逆耳,没谁愿意听真话。”于寒嬉笑着说:“你说的还真是挺对的,算你聪明没说难听”。否则你的骨头就真散架了,那你的大名肯赐教给小女子我吗?” 赵忆丛道:“我叫赵忆丛。” 于寒听过后做出一付认真的样子想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说:“真是好名字。” 赵忆丛正『色』道:“本就是个好名字。” 那付很正经的表情让于寒笑出声来:“是啊,本来就是脸皮厚。”转身向外走去:“不和你胡闹了,我去告诉义父你醒了。”说完一溜烟的走了,只留下一路的欢笑声。 此刻终于有时间观察自己的所在了。桌上放着的宝鼎不知道放的什么香料,若隐若现的清烟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息。两边一对瓶子也显得晶莹剔透,好似是用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栩栩如生,无论笔法还是神韵,一看就是出自名家的手笔。整个屋子雕梁画栋,无一不是精品,处处显示出此间主人的身份与气度与众不同。 躺在锦缎铺就柔软的**不由感叹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莫测。几天前还是饥寒交迫徘徊在死亡边缘,一觉醒来却发现身处富贵乡中。 一会想起荒山上那紧张的时刻,一会又在猜测此间主人的身份。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走进一位仙风道骨,相貌清奇的老者。赵忆丛大感诧异,这个人身上穿着的竟是一件朴素的道服,手上拿着的也是街边道士人手一个的拂尘。 “难道此间的主人竟是一个道士,那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在赵忆丛的理解中,道士向来都是没家的人,也不会如此富贵,但还是坐起身来。那道士快走两步,微笑道:“公子不必拘礼,你还有病在身就躺下说话吧!” 赵忆丛道:“道长莫非就是救我的人吗?”那道士笑道:“正是,同时我也是这里的主人。”又面『露』关怀之『色』,问:“公子感觉可好些了?你劳累过度又感染风寒,身体现在虚弱的很呢!”赵忆丛忙说现在好多了,如果没有道长你相救,恐怕我此刻早已冻死在荒山上了,真是不知道怎样谢你才好。” 那道人见他面带感激,神『色』郑重,只是微微一笑。知他不想再提这事,赵忆丛又问道:“请问道长该如何称呼呢?”道人沉『吟』了一下道:“我俗家名字顾朝宗,你就叫我顾道人吧,此间的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沉默了一会儿,顾道人问:“看公子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在这大雪天气里出现在山上呢?冬天野兽出没危险的很,是有什么急事吗?”赵忆丛也不隐瞒,说道:“我本意是想去卞州,不想『迷』失了道路,不辨方向就闯进了山里,没想到差点葬身狼腹,说起来真是惭愧,太没用了。” “公子过谦了,能杀狼的也未必就有什么用处,那不过是莽夫所为。我可是对公子你面对恶狼时那份沉稳气度,从容不迫的姿态大为折服。如果说公子是无用之人,那全天下就没什么有用的人了!”顾道人神『色』甚为郑重。 听他说起当时的情景,赵忆丛不由怀疑他是否早就在场,想问又觉得有些唐突恩人,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顾道人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毫不掩饰的点头承认。 听他细讲才知道,那天顾道人服食五石散后,与女儿们出去赏雪行散。到了山顶正好看到赵忆丛与狼对峙。这让他们觉得很奇怪,要知道山里的狼到这时候本就是饿的发疯,怎么会这么有耐『性』等待呢? 讲到这里,顾道人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公子你虽然不会武功,但那凌厉的眼神竟连贫道也有些心惊。须知野兽对人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只要你表现出一丝慌『乱』它就会胆气大壮。可是公子你身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镇静有如磐石,丝毫不惧它的眼神与之对视。那时狼就已经感到不安与恐惧了,如果是在平日它不是这么饿,早就舍你而去了。可当你举步上前时,那种义无返顾的勇往直前,令我也为之震撼。狼就更没勇气与你对峙了,逃走其实也不奇怪,这正是野兽的本能反应。” 又有些歉疚的解释道:“公子不要怪我好奇让多受了不少罪,换做是你恐怕也会和我一样的,当时的场景实在太吸引人了。再说只要狼有什么举动,我立刻就可以把它杀了,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虽心里有些不忿,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能活着,还是拜人家的所赐。顾道人又道:“公子后来力尽倒下却是我没有料到的。不过你最后的笑容却更让人心折,我那几位女儿都被『迷』住了,所以于寒才会主动要求来服侍你。要知道,平时她对我也没这么周到。”说着手捋胡须会心的笑起来。 赵忆丛也只能跟着人家讪笑而已。坐的久了些,身子竟坚持不住开始抖动起来。虽然强忍,但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自然,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顾道人发现了他的变化,急忙上前用手搭住脉搏听了一会说道:“公子实在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我让她们给你准备点补品。今天就不打扰了,有话以后再谈吧。” 看着他走出去,赵忆丛一下子瘫倒在**,一动也不想动。 第二章 冷暖 下 阳光明媚,天地间一片洁白。大雪覆盖的远山在蓝天之下静静的矗立着,散发着夺目的光辉,整个世界一片肃穆。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花香,到了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赵忆丛不由陶醉了。 在**躺了半月有余,此刻才有机会走出那扇门。这还是于寒耐不住他的请求,特别是那充满渴望的眼神才带他出来的。尽管如此,衣服就着实穿了好几层。 静静站了一会,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吸引了他,慢慢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转过花丛,一座落满积雪的凉亭旁,是一块平整的空地。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舞剑。“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早年读到此处总觉得大诗人也有言过其实的时候。今日真正看到,赵忆丛才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世界上还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已经自大起来,以为完全了解了这个世界。这剑术绝不像自己所认为的打打杀杀那么简单,而是一门让人目眩神移的艺术。 呆望着场中,连剑中所透出的凌厉的杀机,刺人肌骨的冷也毫无所觉。双眼痴痴望着前方叹息道:“真是太美了。” 于寒道:“我们还是走吧,姐姐这时候可不喜欢有人打扰,你夸她美也没用。” 赵忆丛道:“我说的是剑法太美了。” 于寒拉着他边走边说:“剑美,人更美。” 赵忆丛问:“她是谁呀?”于寒道:“她是我二姐秋筱雨,也是义父他老人家收的女儿。” 虽然被拖着往回走了,赵忆丛还是忍不住回头。虽然没见到她的面容,但只是那种绝世风姿就已经让人神往不已。对于美好的事物,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有发自内心的向往。 这时秋筱雨终于停了下来。当她慢慢转过头来,赵忆丛的心立刻就坠入谷底,一阵难言的烦恶。只见她的脸『色』黝黑,而且遍布疮斑,竟如一个丑陋的农『妇』一般。上天真是不公平,既然已经给了她曼妙的身姿,玲珑的体态为什么不再给予她哪怕是一付普通的面容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暴殄天物。 秋筱雨冷冷的望着他,深潭一般的眼眸中满是无尽的痛苦与寂寞,令人莫名的心酸。她是在怨恨吗?赵忆丛强自保持平静,注视着她说道:“怒我冒昧,打扰姑娘练剑的雅兴了,看到那神妙华丽的剑法,我连步都移动不开了。” 秋筱雨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说下去,看的他头皮发麻,却只能坚持着说下去:“还要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等他说完了,秋筱雨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连话都不屑于与他说。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灿烂的梅花丛中,突然觉得她并不象所见到的那么丑陋。心情落漠之极,仿佛天空也如心头一样,布满了阴霾。再也没心思游玩了,抑郁的向回走去。 于寒跟在旁边说道:“你不用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看着对人有些冷淡,不愿意搭理人,其实心地很善良。”赵忆丛道:“没什么的,我不会介意,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长了这么一副面容,谁也高兴不起来。” 见他这么说,于寒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白了他一眼道:“我以为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原来是这事呀!告诉你吧,那不过是面具而已。其实她长的美如天仙,我们姐妹没人比的上。你想追求她么?”赵忆丛苦笑道:“我哪敢呢,我怕她把我冻僵了。”顿了一下又好奇的问:“她为什么戴这么吓人的面具,女孩子谁不喜欢美呀!”于寒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三年前她就开始戴了,从来也不肯当众摘下来,连义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哈哈,可能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好『色』之徒纠缠吧!” 过了几日,赵忆丛已经完全康复了。本来没什么大病,只是太过劳累加上感染风寒而已。顾道人家事富有,各种补品层出不穷,不但病好了,就连脸『色』也红润起来。 这一日,顾道人又来到了他的房中,说:“看公子你气『色』不错,身体已经痊愈了吧?”赵忆丛道:“还要多亏贵府的精心照料才是,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了。”顾道人笑道:“不过是小事一见,何必挂在心上呢!公子你不是这么容易死掉的人,没我相救也一样会有别人相救。”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即使帝王将相,到了死的时候也不会多留一个时辰。为什么你这么自信的认为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人呢?”赵忆丛对他如此肯定有些不解。 看着他的脸,顾道人认真的问道:“公子你相信命运吗?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包括人的生命。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也就是这个意思。贫道虽然没什么才能,但却颇懂星相之学。在我看来公子虽不算长寿,可也绝对不是夭折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赵忆丛想了想道:“未能把握的生命是没有把握的,现在未能享受的生命是无以享受的,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无人能得知未来。命运之说终究太过玄幻莫测,难以把握。谁有能真的说清楚命运到底是什么呢?把自己的成功失败都归结于命运是不是显得太过勉强了?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努力奋斗,如果安于别人所说的命运,那么可能就会一事无成。如果命运注定我会一事无成,难道我就连试都不试了吗?” 顾道人笑道:“公子误会了,世界是深邃的,远过于白昼所能想象的深沉。所谓朝菌不知晦塑,蝼蛄不知春秋,没有人能够真正穷尽它的真谛。但是也并不是说我们就一点也不能了解它。我认为只要我们认真观察,还是能够有所了解。就像有时一个人的『性』格会决定他的一生一样,很难想象一个混噩无知的人会有所成就。而一个天资不凡的人也很难被埋没掉。所以说这也是一种命运啊!命相之说已经无数次的被验证,它也并非是完全不可信。” 耐心的听他说完,赵忆丛郑重的问:那么你认为我的命运是什么样? 沉默了良久,顾道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相信世界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这片土地的英雄们风云际会,一个新的时代将要来临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赵忆丛并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即使最终我失败了,也没什么遗憾。因为,我来过了,我征服过了。我证明自己存在过,而不是一片虚无。” 当他说这些话时,顾道人的目光中有一丝的敬佩,同时又有些复杂的情感,仿佛是怜惜,又仿佛是狂热。 第三章 迷雾 上 虽然外面仍旧冰天雪地,但是洒进屋子的阳光却仿佛依旧带着从太阳那里带来的温暖。窗外的红梅在风中自在的摇曳,展示着它不同一般的绚烂。 终于,顾道人打破了沉默,试探着问:“公子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赵忆丛沉『吟』了一下道:“要是没有『迷』路的话,我现在应该在李朔的军营里了。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考虑是否还是要去那里。我有能力得到他的赏识么,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么?” 拈髯笑了一下,顾道人道:“如此,我有个提议公子可以考虑一下。我想请公子在这里住下,直到公子你认为有能力保护自己,能够出去闯『荡』的时时候再离去如何?”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赵忆丛道:“这样对道长有什么益处呢?靠人接济的生活即使再安全舒服,我也会寝食难安。无功不受禄,请怒我不能答应。” 顾道人笑道:“公子怎知我没有事求你呢?你绝对不是无功不受禄,我担心的是与我的要求比起来,付出的实在太少了呢?” 哦!赵忆丛眉『毛』一扬:“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 “公子可曾因为我是个道士而感到吃惊,特别是看到我的家世之后。在世人的眼中,道士本该清修云游才是,怎么能做个富家翁呢!其实这些我都是有着难言的苦衷。”顾道人苦涩着又自说了下去。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道教虽然流传很广,但真正发展壮大成一只有组织的力量却是东汉末年的事情。古巨鹿郡有兄弟三人,名曰张角、张梁、张宝。一日,张角进山采『药』,得遇一老人,碧眼童颜,以天书三卷授之,告之曰此书名为《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 张角得此书后日夜攻习,终于大成,组建教派,名曰:“太平道”自号太平道人,从此以拯救万民为己任。可是时间久了他发现,人民痛苦的根源不是疾病,而是政治黑暗。上层不顾人民死活地搜刮,即使医术再高,也只能救得了人的身体疾病,却并不能让他们生活的幸福起来,这样根本达不到普救世人这个目标。 苦思多日,他意识到只有自己取得统治地位,然后由上而下推行自己的理念,才能达到普救世人的宗旨,这样一来太平道就有了政治上的目的。虽然多次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可是他们以天下为己任的理想却从未动摇过,由于总是与那些对百姓不公的人和事较量,自然成了官府的眼中钉。 最近一次太平道又支持黄巢的起义军反抗暴政。开始时很是顺利,一路挺进几乎没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很快就攻陷长安并建国号为大齐,黄巢自称天均平大将军。 只是此人杀戮过重,以致士民离心,更加是违背了太平道当初的宗旨。因此虽然为了支持他已经损失了大批的精锐,可是太平道还是不屑于和他去分享那种果实。与他决裂并撤走了所有教徒和军官,黄巢的实力大减,却仍旧不知抚恤黎民,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败。 可是太平道毕竟曾经帮助过他,也成了各路势力和皇上的敌人。已经实力大损的太平道没办法抵抗,只能开始四处藏躲的生活。隐于市井或山野的都有,不敢和人说起自己的身份。 说到这里,顾道人望着赵忆丛真诚地说道:“本教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没有强力相助,消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而现在我已经把公子看做本教的救星。”见他还是没说什么,也不着急又自顾说下去道:“黄巢的大局观念实在太差,可能也是他身为草莽的局限『性』。而你却不会这样的,也不会重蹈他的复辙,更重要的是你的能力远比黄巢那一介武夫要强。只要你答应,我教就有救了,我也有脸面去见列位掌教。本教虽势力衰败,但是在公子起步的初期阶段还是很有用处的。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教就是公子你的的星星之火。” 听完之后,赵忆丛并没什么表示,反而很是『迷』『惑』:“贵教的心志实在可嘉,我也很佩服你们这种一心为民的高尚情『操』。可是我有什么能力帮助你们呢,你们又想要我做些什么?” 顾道人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有丝毫的迟疑,这种机会是稍纵即逝的,能见到公子你我觉得是天不灭我教。即使是赌博我也应该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沉『吟』了一下又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认为我已经知道很多了,这也不必再去细说。至于我想要你做些什么?很简单,首先要让天下黎民过上安定的生活,我想这一点你会和我们一致的。还有就是要崇道抑佛,不能让佛宗那帮家伙继续欺骗天下百姓,人死之后就与草木同朽,哪有什么来世。佛宗说今世受苦,来生就可享尽富贵,这不是骗人么?给一个虚幻的希望就让人累死累活的为他们奔忙,实在欺人太甚。” 说着脸上满是愤然之『色』,看来与佛宗的积怨很深。“而本教提倡自然,清净无为。对于今后公子你的统治也很有利,到时只要能给我教以国教的身份,以国家的力量给予帮助就可以了。你我两家的合作对双方都很有利,公子你不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说着满怀希望的等着他的回答。 赵忆丛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不经意的问:“秋姑娘的武功好象很厉害,是道长教授的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顾道人不由一怔,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是的,不过都是些小道而已,公子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我看没那必要吧,练武是很苦的事又很费神,公子这样的人没必要学那些。” 赵忆丛摇了摇头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武功是门艺术啊,而且也很有用,学学也不错。这样吧,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但是我要学武,不必麻烦道长你这样的重要人物,就请秋姑娘教我,你觉得如何?” 顾道人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答应。赵忆丛笑道:“那以后就要多烦劳道长你了。”顾道人说道:“这就见外了,以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杯中的茶早已冷了,赵忆丛却仍旧坐在那里,毫不知觉。虽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顾道人的话也显得那么真诚。可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心里没有踏实的感觉呢?这一切来的似乎太过容易了吧! 当晚,顾道人大摆筵席,隆重宣布赵忆丛自此成了家庭中的一员。接着一一介绍了身边的几个人。 于寒、秋筱雨早已认识了,另一个站在顾道人身边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女孩却并没见过。给人的感觉既不冷淡却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自由的接近。看到他的目光,顾道人会意的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女,叫李青,也是那天救你的人。他出去办事昨日才回来的,故此你还没有见过。” 赵忆丛点头致谢。李青微笑着还了一礼又站回顾道人身旁。顾道人又说道:“她是我府中的大管家,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她说就可以了。”赵忆丛笑道:“那以后可要多麻烦李姑娘你了。”李青微笑着点头不语。 又转头去看另外两个身着道服的年轻道人,样子显得精明强干,可能是顾道人的徒弟吧!果然如此,顾道人说:“这是我两个不成材的徒弟。玄青、玄明,你们也认识一下吧。”玄明『性』子随和,首先向前一步拱手道:“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玄青却显得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赵忆丛还礼道:“我们都是同龄人,以后大家多聊聊吧,指教却不敢当。” 顾道人很开心的看着这些人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在座的除了我这个行将入墓的老头子之外,全是年轻人。你们要好好相处,同心协力。” 席间,于寒显得很高兴,不住的口的说个没完。好象赵忆丛能留下来,最高兴的不是顾道人,反而是她才对。 被她感染,玄青、玄明也不似刚见到时那么的拘谨了,众人谈笑甚欢。 李青却依然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众人,没说几句话。感觉她好象始终是一个旁观者,根本不受任何影响。而秋筱雨却似根本没有人在的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在她的眼里只有冷漠,而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偷偷打量着这群人,赵忆丛不由暗暗称奇,怎么好象每个人都满腹心事。场面虽然热烈,但感觉只有于寒与顾道人是真的高兴,而其他人却或是无所谓,或是心存疑问的样子。 就这样,宴席在微笑与客气的祝福声中结束了。 以后更精彩,请保持耐心,高『潮』太早,快感太少啊.收藏...推荐... 第三章 谜雾 下 (明天有事,更新要晚,今天就先这样吧。) 曲终人散,顾道人单独把赵忆丛叫到书房,神情郑重地说道:“看得出来,你对今天这场景不是很开心,因为他们显得不太热情。不过你不必猜疑什么,这都是『性』格使然。” “久居山中,他们已经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样和人打交道了。”说到这里顾道人提高声音道:“但是这些人是最可信赖的人,关键时刻即使付出生命,他们也不会有半刻迟疑。李青她出生于官员世家,善于处理各种关系。尤其有着超出一般人的冷静,具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和应变能力。而玄青、玄明是我亲自传艺多年的得意弟子,江湖之上波诡云谲,凶险丛生。有他们在身边保护你,相信你会安全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绝对地忠诚,这点是最难得到的东西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赵忆丛问:“那秋姑娘又怎么样?”顾道人神『色』复杂地说道:“她天资聪颖,心志坚忍,是我最欣赏的人。可是她却为仇恨所困,郁郁终日,除了报仇心里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事,实在可惜。如果她能够摆脱仇恨的束缚,在武学上的成就将会远超过我。可惜,她就是这样的人:对武直着,对仇恨同样的直着。我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看了看赵忆丛又道:“我看你对她好象很感兴趣。少年人见到漂亮女子喜欢是正常的,可是你选中她好象只会碰一鼻子灰,她根本就没心情谈什么感情。” 怎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她有意呢,难道自己天生长了一付好『色』的面孔,还是不自觉的带出了长安那种纨绔子弟的风范。赵忆丛笑道:“道长误会了,我只是因为见过她练武,感觉确实很厉害,有心学习一下而已,至于其他的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接着又好奇的问道:“以秋姑娘的武功都无法报仇,只能在暗地伤心,那她的仇人应该是一个厉害人物,到底是谁呢?” 顾道人道:“他叫郑注,现在官居凤翔节度使,此人也算是天下知名的人物了。身边防卫森严,而且自身的武功更是可称高绝。但是却没人看过他出手,所以门派也不得而知。大概此事只有李朔心里清楚,就是他把郑注推上了那么高的位置,这样的人连接近都很困难更别提刺杀了。筱雨她连续三次刺杀都已失败告终,不但没伤到郑注,自己还险些被擒,她现在只有靠拼命练武来排解心中的痛苦了。” 于寒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看样子心里有些烦躁。见他回来劈面就问:“你真的打算和秋筱雨学武功吗?”赵忆丛点点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于寒道:“当然不妥了,她是个武疯子,你要是和她学,那你是有罪受了,你这么文弱怎么能受得了哇!我看你还是和青姐学吧,她『性』子温和,你会舒服很多。” “难道她也是会武功的人,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赵忆丛确实很是意外。于寒白了他一眼说:“你当然看不出来了,恐怕你认为为只有满身杀气,身上背着大刀长剑的才会武功吧?那你不如去找那些保镖护院的好了,他们更像高手。真人不『露』相都不懂么,真是够笨。我告诉你,青姐的功夫绝对不会比她低的,而且可能更胜过她,只是不喜欢表『露』罢了!” 想了想,赵忆丛道:“我确实对武功不是很懂,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还是想和秋姑娘学。严师出高徒嘛,要求严点对我也有好处。再说,李姑娘她还要处理很多事,也没那么多时间教导我。”于寒气急败坏的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活该受罪,有你后悔的那一天,到那时可别哭天喊地的来求我。”说完,一甩袖子,气忽忽的走了。 终于恢复了安静,赵忆丛轻松的坐了下来。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有点让他应接不暇,突然要和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人生真是奇妙,谁也无法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即使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是无法预料的,像是一个无法揭开的『迷』,而人就生活在『迷』雾中。 次日,赵忆丛早早来到了梅园。 在清晨的寒气中,梅花的香气似乎更加的浓烈了。秋筱雨正立在一丛梅花前,仿佛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风吹过她的发丝,她的衣裾,一切都在飘『荡』。而站在风中的她显得那么孤独,孤独到高处不胜寒。 在她心底的最深处,藏着怎样深刻的哀愁呢?外面的风虽然很冷,可她的内心似乎也早已横亘了一座万载不化的冰山。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满地的花瓣,应该是昨夜那一场大风的杰作吧!赵忆丛淡淡说道:“草木之生也柔弱,其死也枯槁。在无数的轮回里早已证明,不论人们怎样挽留,也不能阻挡它的衰败。这是永恒的规律,人的生死,花的荣枯,都是自然的规律,也是命运的安排。” 秋筱雨转过头冷冷道:“命运是什么?它凭什么安排人的生死,事的成败,随意剥夺人的快乐。为什么有的人就注定了被欺凌,迫害。有的人就一定要站在众生之上残忍地玩弄着那些可怜的人。如果真有命运的话,那它为什么这么不公,难道说命运也是嫌贫爱富、欺软怕硬的吗?” “那也不是命运的错,因为弱肉强食才是命运的真谛,它只是设定一个规则而已。如果想不被别人欺凌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只有成为强者。弱者得到的只能是同情而不是尊重,靠别人给予和靠自己的力量得到绝对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赵忆丛道说着一晃手里拿着的剑又道:“就像此刻,我的武功不如你,所以我只能得到你的怜悯,你可以轻易的拿走我的生命。因为在这个意义上你是强者,而我是不折不扣的弱者。我不想成为一个弱者,所以我站在这里准备开始学习,让自己强大起来。无论怎样,生命在别人一念间的感觉让我很不痛快。” 秋筱雨突然道:“听说有人劝你和李青学,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赵忆丛微笑道:“可能我还是喜欢严厉一点的老师吧。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吃苦的人,所以要有个人强迫我,这样我才能学到点真东西。”秋筱雨道:“那就开始吧!先从最基础的做起,站马步,打沙包........。” 就这样开始了学武生涯。也许他实在不是学武的材料吧,苦苦追寻却不得其门而入,每天除了疲惫却再也没什么感觉。唯一的好处就是睡觉香多了,躺下立刻就能睡着。再也不会因为有太多的心事而久久无法入睡,承受那翻来覆去的煎熬了。 脱衣服的时候,一件东西掉了下来。这不是李家祖孙赠送给自己的锦帕吗?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也。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天地相合已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至有名,名亦将知止,知止所不殆。譬道之在天,犹川谷之于江海,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为易也。故柔之胜刚,柔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沧海啸,意至则如海浪汹涌,惊涛拍岸,纷至沓来,人莫能御。风云变者,意至则风云变『色』,天地万物皆为我所用,尽为攻击之利器。毁天灭地,其名可知,出此招天地亦无可抵御。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刚则易折,强极则辱,孰为此者?天地也,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天不可逆,当慎之又慎。”其下密密麻麻的练功法门。看了几眼,就觉得头晕脑涨,连一句能看懂的都没有,只好又揣到怀里。 看这东西好象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想不到竟会在如此落魄的祖孙手里。如果没有遇见自己,恐怕这些东西也早已随着祖孙二人埋于地上了。 明珠暗投,真是令人叹息。想来李家的祖先看到此景,在地下也只能苦笑而已!而荒野草泽之中又有多少能人异士,奇珍异宝隐于其间呢?才人不遇,古往今来实在是太多了。 何世无隐者,遗之在草泽。 第四章 风波 上 冬去春来,草木泛出清新的绿『色』,天地间充满着勃勃生机。山野间花儿开的遍地都是,微微的风中似乎夹杂着『迷』人的芬芳。天气暖和了,山上的积雪早已融化了,被风吹去了,了无痕迹。 时间转眼而过,不觉间又到了春天,赵忆丛静静的打量着山上的一切,尽力去搜索昔日的影子,却怎么也无法和当初那寒冷肃杀的冰天雪地联系起来。 时间变了,心情变了,当初的激愤再也找不回来了。而回忆呢,难道也变了吗? 于寒一上山就被这美丽的景致所吸引,像是出笼的小鸟,又笑又跳的跑去摘花了。年龄的增长并没让她成熟起来,依旧是那么地天真烂漫,心无城府,从不知忧愁为何物。 纤指指着山顶,李青微笑道:“当初我们就是从那里把你救回来的,时间过的可真快,不知道那只狼还在不在,现在你应该很轻易的就能把它杀死了。” 闻言不由一怔,想不到她还惦记着那只狼,赵忆丛奇怪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杀它呢,做为人怎么能和一只没思想的野兽生气,何况我根本不恨它。虽然它想吃我,可那就是它的本『性』。狼本来就是吃人的,这是它生存的权利。无论是谁,为了生存而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原谅。李青笑道:“能像你这么想,这么宽容的人可不多呀?” 赵忆丛笑了笑,抬头望去,秋筱雨不知何时又已经沉浸在她的独舞中。 这是她排解感情的唯一方式,痛苦、快乐、压抑、轻松所有的情感袭来将要打破她内心已经形成的痛苦平衡时,她就会借助剑来发泄。 剑是她唯一的朋友,仿佛可以听见她内心倾诉的朋友。而不觉间她就陶醉其中了,那是一个心灵空寂,没有烦恼,没有回忆,没有痛苦的时刻。 在这时,她不再有任何的烦恼与不安,有的只是空白所带来的无限轻松。看着却感觉有点心酸,赵忆丛忍不住缓缓走过去说道:“你不要再逃避了,你以为可以躲在自己舞出来的壳子里永远不用出来吗?痛苦是因为你将自己弄的走投无路。你的心魔告诉你,不要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它们是可怕的,将自己关起来就安全了。可是孤独是件厚外套,而心在里面冻僵。你不要再逃避了,醒过来吧。” 秋筱的身体定住了,恐惧的看着他,眼里却充满了愤怒。仿佛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不经允许的闯进了她从不许人进去的房间,并看到了她所有的秘密。手中的剑不觉间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完全是不自觉的行为,就像一个突然感到危机的人条件反『射』般的举动。 不为所动的看着她,赵忆丛眼里充满了温暖与真诚。秋筱雨慢慢抽回了剑,费尽力气的说道:“不要再说下去了。”竟然是乞求的眼神,这一刻她是如此的软弱,仿佛已经被抽尽了力气。 赵忆丛却仍旧说了下去:“在所有的感情中,孤独是最可怕的。比起**的痛苦,心灵上的痛苦更深切。孤独是一切已经死去的东西,在我们心中活的坟墓。人不能完全孤独的过日子,即使是最自傲的人,也需要有她的一份温爱。” 无声的转过头,缓缓向山下走去,此刻的秋筱雨仿佛衰老了许多,连路也走不稳,脚步踉跄着几次险些跌倒。李青想去扶她却被赵忆丛拉住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安静,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从那自己设下的坟墓里面走出来。” 想想也是,李青点点头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她能想开点,早点解开自己的心结才好。也许我们该早点给她当头棒喝才是,现在她已经陷的太深了。”赵忆丛道:“你们是关心则『乱』,既想让她敞开心扉,又担心她会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李青仰头看着他说道:“难道你就不是关心她吗?我看你比我们还要紧张她呢?” “整天和一块冰在一起,怎么能有陪一个能说会笑的美女在一起好呢?我也是想好过点而已。”赵忆丛笑道。李青笑『吟』『吟』的问:“真是这样吗?”赵忆丛正『色』道:“当然。” 于寒惊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茫然,『迷』『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走了?赵忆丛道:“刚才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可惜你却没看见,现在已经晚了。”说完也向山下走去。 天空出奇的晴朗,心境也随之开阔起来。白云几朵随风自在的变化着形状,却不知道是否有人会去欣赏它美妙的身姿。 次日,清早,赵忆丛还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起来,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急忙起身把门打开。于寒的小脸气的通红又急又怒的嚷道:“你昨天对筱雨说什么了,现在她离家出走了,说是要去解开自己的心结。” 闻听此言,赵忆丛不由苦笑:“秋姑娘这人也真是的,我说让她解开心结也不是让她去刺杀郑注啊,女人有时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这时李青也走了进来,见她一付兴师问罪的架势忙劝说道:“他也是一片好心,你不要错怪了他。筱雨虽然『性』子急没什么心机,但也不是什么笨人。她自然会打探清楚才动手的。即使是刺杀不成,以她的武功全身而退也是没问题的,不要太担心了。” 心中略微安定了些,赵忆丛想了想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难保敌人没什么大变化,新增加了高手也说不定。也难保证她到时不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眼里只有郑注忘记了自己的危险。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半路上截住她,不让她去做这种根本没什么成功希望的事情。我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就由我来把它解决掉吧!我这就去找道长告诉他我要出门。” 李青道:“我才从他那里出来,义父好象很多年没生这么大的气了。他不许我去帮她,说她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是咎由自取,看来是真生气了。” “可是我意已决。”赵忆丛说着立刻转身出去。 走进去的时候顾道人正在喝茶,神情既不像生气,也没有担忧。见到他进来只是微微一笑:“我早料到你一定会来的,请坐吧!”说着一指身边的椅子。赵忆丛虽然心急,却也只能坐下。 小童立刻端上茶来,老远就闻见一阵的清香之气。入口极苦,但是却回味悠长,感觉口齿之间留有余味,觉得香甜起来。顾道人笑道:“茶能清火,现在公子心中火气太大不够冷静,还是多喝几口再说。” 又喝了几口心境果然平复了很多,赵忆丛问道:“听说李青要去找秋姑娘,为什么您不同意呢?” 把玩着茶杯,顾道人悠然说道:“找到又能怎么样,她能说服筱雨并把她带回来么?要知道连我都不能说服筱雨,她去又有什么办法呢?”赵忆丛道:“那道长你打算怎么做呢?总不能坐视她犯险而不管吧!”顾道人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既然是因你而起,当然还是你去解决了。你既然能让她一气之下去杀郑注,自然也有办法劝她回来,你说是吗?” 原来他是在等着自己呢,赵忆丛起身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道长一个交代的。” 两女还在房中等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谈的很顺利。急忙准备出门的东西。直送到了村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第四章 风波 下 出山之后又在荒野里走了一天,总算见到一处市集。此处仍是彰义节度使吴元济管辖范围,不但少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算好不容易赶上人群聚居地,也仍然是冷冷清清。店铺更是稀稀落落,牌匾满是灰尘,多处出现裂纹。可能生意不好,就连更换粉刷的心思也淡了。 在一处还算象样的酒楼前停了下来,店小二急忙出来接过缰绳。这年头,能有马骑的客人可都不是普通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更是擦了又擦,抹了又抹。赵忆丛说:“把你们拿手的菜做几个上来。要快,我还要赶路。”小二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了,估计心里正在琢磨怎么从他身上多掏一点银子。 无聊的看着外面,街道与卢龙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官员的好坏让繁荣与衰败体现的如此明显,李老汉的遭遇在这里应该不是个别现象。 吴元济割据淮西公然叛『乱』已经二十多年,官兵却连蔡州城都没到过,只会在外面扫『荡』些贫苦百姓回去请功。什么时候大唐已经衰落到了这个地步?虽说盛极而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是未免来的也太快了。当初的大唐是多么繁荣强大,所有的势力见到它的强盛无不为之仰慕不已,衷心钦服!难道说:一个势力发展的越强盛,衰落起来就会越快吗? 过了淮西就到郑注的势力范围了。提起这个人,随着对他了解的增多,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据说他本是绛州翼城人。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入仕,为人巧谲轻陷,善于揣摩人的心意,得到朝中王守澄和地方李朔的信任与欢心。先是投靠李朔,然后经他推荐入朝,又得到王守澄的提拔,几年时间竟成了独霸一方的凤翔节度使。 这个位置靠近京畿,是很重要的所在。他能够坐的稳如泰山,势必有一些过人之处。到底他有什么能耐能使他升迁如此迅速呢?光靠揣摩人心恐怕还是不行吧? 而现在秋筱雨却要去刺杀这么可怕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让她如此的不顾一切呢?这时店小二送来酒食,赵忆丛问他是否见过一个体形优美但是面貌丑陋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女人。店小二摇头道:“这几天经过的唯一让人难忘的人就是凤翔节度使郑注。” 这真是个意外的消息,赵忆丛忙问那郑注从这里过去是想做什么。店小二倒是一个多言的人,立刻回道:“听他的手下说是要去镇州,我也是偶尔听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确实是个重要的消息,赵忆丛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他。店小二顿时欢喜起来,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一年也未必遇见这么大方的客人。赵忆丛却没心情注意他的感受,秋筱雨一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看来自己也得向镇州走了。只要跟住郑注的脚步,就一定能找到秋筱雨。 吃过东西以后,让店小二装了一大袋子熟食,决定连夜赶路争取赶在秋筱雨的前边。 本以为可以很快追到,毕竟自己骑马而她却是步行。可是眼看就到镇州了,却依然没看到一点她出现的迹象。不但没她的消息,就连郑注也失去了消息。 来到镇州,只见兵戈排列,防卫森严,守军正在严查过往行人。赵忆丛心里一凉,这是秋筱雨已经采取行动了,否则李罕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搜查行人。 守门的士兵大喊:“来人快快下马,接受检查 。” 赵忆丛牵着马走了过去,笑着说:“各位大哥辛苦了,我这是要去城里探望亲戚,怎么突然之间查的这么紧了,各位大哥通融一下吧。”说着忙掏银子塞给这个小头目。接过钱的人脸『色』立刻变缓和起来,说道:“进去吧,小心不要『乱』走。城里出现刺客了,正在严查过往行人。”赵忆丛嘴里不住道谢,脚下却迅速的走进城里。 特意找了城里最大的客栈住了。根据经验,赵忆丛觉得能把生意做大的人大都有一定的背景。这样官府也不会轻易来『骚』扰,越是紧要关头,这种地方的安全『性』就越好。 店小二来送水的当口,赵忆丛拉住他问:“城里这是怎么了,到处在抓刺客,到底是谁被刺杀了,弄的草木皆兵。”店小二答道:“听说昨日,来此做客的郑注大人被刺了。刺客好象是假扮李府的一个舞姬,幸好郑大人认出那个人就是以前多次刺杀他的人,否则说不定会误会李罕之大人的所为呢!那样可能就要重开战火了,我们可还没安定几天呢!” 赵忆丛不耐烦听他胡扯,打断他的话,问:“那郑注死了还是伤了?”店小二道:“听说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事。”赵忆丛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坏,挥了挥手叫他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问明白李罕之府的位置。溜达着就找到了正门,看起来明显是加强了防卫,士兵非常多。这座府邸占地极广,里面显得深不可测,房屋重重叠叠的不知道有多少间。绕着围墙转到了李府的后面。高墙之内到处是高大的树木,葱茏深远,不知道这个后园到底有多大。这条街上并没什么人家,也没见几个行人,留心了几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之后,满意的回到了客栈。 是夜,星光满天,即使没有月亮却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出很远。仔细收拾了一下就早早的溜到了白天看好的位置,用心的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大约三更时分,渴望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是从体态上就就可以辨认出来了。毕竟两人相处有两年之久了。只见她前后张望了一下,飞身就上了高墙。 眼看就要往里跳的时候,赵忆丛急忙跑到街,张口就喊:“抓贼呀!不要让她跑了!”秋筱雨急忙跳回了大街上。见她还在四处打量忙跑上去,说了句:“是我,快跑。”拉住她的手就跑。 这是墙内灯光四起,亮如白昼一般,整个李府仿佛在一瞬间醒了过来。两人跑出很远,秋筱雨猛的停住脚步,把手抽了回来说:“你来干什么,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还是快走吧,别拖累了我杀人。”赵忆丛没有出声,却仔细的打量起她的新面具来,说道:“这个面具相比那个确实好多了,原来你也知道那个太惊世骇俗,没带出来呀!” 见秋筱雨不理自己,又说:“啊,对了,我是来干什么呢?其实我是来替你收尸的,我想你这样的美女死了,敌人恐怕连尸体也不会放过,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倒胃口啊!”秋筱雨的眼里出现了恼怒之意,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知道她心情此刻已经平复了不少,赵忆丛又说道:“你应该知道经过这么多次刺杀郑注早已经有了准备。这次刺杀一定是不会成功的,为什么还一定要试呢?而且最笨的是,这次已经失败了,不过几天时间,你就又想刺杀。你这是刺杀还是想『自杀』呀?如果真的不想活了,不妨找个地方自己上吊抹脖子算了,何必非要受尽**而死呢?你是傻还是疯了?你告诉我。”说着说着不由焦躁起来。 秋筱雨的声音里满是疯狂与绝望:“我就是不想活了,我实在不愿意受这种折磨了。既然杀不了这个恶人,就死在他手里吧。反正我永远也杀不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你们的怜悯,不要管我,你走吧!” 赵忆丛眼中现出一丝怜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难道你的生命就是为了报仇么?这就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只能说你很可怜。因为郑注不但夺取了你父母的的生命,同时也夺走了你的灵魂。如果他知道这些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更高兴吧!” 有些沉痛的说道:“要知道摧毁一个生命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摧毁一个灵魂就难了。可是他却做到了,而且是你自己帮助他。再说就算真的杀了他,你就能解脱吗?其实杀了郑注又如何,你的父母依旧活不过来。而死亡是多么容易的事,只不过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不再有任何的痛苦,只有活着的人继续伤心而已。” 面『色』逐渐变的深沉起来,声音平静的让人感觉有些可怕:“真正恨一个人不是要取他的生命,而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慢慢失去,自己所珍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自己的面前,偏偏自己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让他充满绝望,让他生不如死却偏偏死不了。只能品尝这些苦涩,终日活在悔恨中,这才是最痛快淋漓的报复。” 显然赵忆丛的这些话打动了她的心,秋筱雨的精神终于恢复了正常。却疑『惑』的问:“他是身拥重兵的一镇诸侯,身边有很多能人异士。如果不是赶上他出行想接近都很困难。想要剥夺他所有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连皇上也做不到。” 知道她已放弃了继续刺杀的念头,赵忆丛放下心来,昂然一笑,道:“皇帝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我需要的是时间。只要你有耐『性』,你将会看到我所描述的事一件件的发生在你的面前。就连顾道长他都相信我,难道你反而不相信我吗?” 第五章 约定 上 长街静寂,石板路上拖着两人长长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赵忆丛静静的看着秋筱雨说道:“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绝不要再做这种傻事。”说着拉起她冰凉的手关怀的说道:“要知道,你的生命是是高贵的,他们连你的一片指甲都比不上,碰一下都算是亵渎了你。” 秋筱雨轻轻的抽回手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赵忆丛道:“那时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死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到时就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知道吗?” 秋筱雨道:“我会报答你的,无论是什么要求。” 赵忆丛道:包括嫁给我? “包括”秋筱雨说着就要离去。赵忆丛忙问:“你要去哪里?”秋筱雨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不用跟着我了。我不会再去杀郑注的,明天自己回去。” 赵忆丛笑着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搭伴而行呢,互相也有个照应。”秋筱雨冷冷的说:“不必,我喜欢一个人,用不着别人的照顾。”赵忆丛却仍然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说:“可是我需要照顾啊,我怕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是你领着我吧!”秋筱雨不再理他,走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 里面满是齐腰深的荒草,几间破败的土屋摇摇欲坠。门窗早没了,房顶也全是窟窿。透过屋顶,甚至有星光照进来,仰起头就看见满天星斗。虽然春天了,可是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在这四处透风的屋子里,一个满心孤苦,只有仇恨的人是怎么样度过的呢? 看着手捧着剑合衣而坐的她,赵忆丛有些难过。透过她坚强的外表,却看到了她痛哭着的软弱灵魂。突然觉得她和黄崖其实很相似:倔强,充满着不屈,却又是那么孤单。需要别人的安慰,却又一再拒绝。宁愿远离别人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心底的脆弱。 也许她们的区别只是在于黄崖还有希望可以安慰自己,而秋筱雨却什么也没有。 点点星光下,清冷的夜里,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和不时传来的鸟儿凄厉的鸣叫。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天空仿佛更黑了,连星星也逐渐隐去。 夜好长,赵忆丛的心莫名的烦躁,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坐起身来轻声问:“你睡了么?”秋筱雨抬头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睡意:“怎么了?”赵忆丛道:“我总感觉不太对劲,按理对方应该大肆搜捕才对,为什么这么静呢?”秋筱雨仔细了听了半晌说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刚才那阵鸟叫声就是被敌人惊醒的鸟发出来的。镇州城西边的城墙有几处破损的厉害,从那里可以出城。” 赵忆丛随手抓起一根木柴用火折子点燃后用力的向门外的荒草中扔了过去。透过火把在空中划过的光线,隐约中看到荒草丛里人影窜动,一些没耐『性』的士兵甚至站起身来。 秋筱雨抽出长剑,飞速的从赵忆丛身边掠过,直接向人群中杀了过去。这时敌人中有人大喊:“贼人要跑,士兵们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动。”说着带着一小队人快速的围上来。赵忆丛见状喊道:“不要恋战,先冲出去再说。”秋筱雨拨挡着不断『射』过来的箭说道:“你先走吧,我挡住他们。”赵忆丛怒道:“别废话,快跟着我走。”说完纵身上房又跃到了后面的街道。 守侯在此的士兵见有人过来,『潮』水般的涌过来。赵忆丛咬牙冲了过去,凭着一股锐气,接连杀伤十余人,才有人挡住自己的剑。只好转头对付他,剑光上下纷飞,到也显得有些功力。只是对方虽然呈现败像却一时打不倒。时光稍纵及逝,只要敌人都围上来,自己就算交代在这里了,赵忆丛开始着急。 正在这时就听见自己身后接二连三的惨叫声。秋筱雨的剑仿佛是一团白『色』的光束一样,不停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当者必死,如被劈开的水面一般闪出了一条路。眨眼之间就到了赵忆从的身边。也不说话,直接一剑向敌将胸口刺去。那人连忙横刀来挡,秋筱雨哼了一声,向上一撩,向他的咽喉而去。那人急忙后仰,秋筱雨迈出一步,剑路再次变回胸口。其间不过是电光火石,直到倒下敌将眼中还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样子。世间还有这么快的剑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程度,可惜了解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剑拔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血,鲜血就一连串的沿着剑尖滴落下来,眨眼间染红了长街的青石。 秋筱雨冷冷的注视着围上来的士兵,此刻她的眼睛仿佛是死神的眼,被看到人无不从心底感到恐惧,冰冷的感觉蔓延了整个身体。一瞬间竟然都呆立不动,不知道是该逃走还是上前阻拦了。 趁这个机会赵忆丛拉着秋筱雨沿着长街飞奔而去。后面依稀听见有人正在大骂那些士兵太没有用。跳过城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里清楚,敌人是再也追不到自己了。 几日之后,已经远离了镇州,也远离了危险。 放松下来的赵忆丛终于有机会问秋筱雨这个长久以来就想要知道的问题:“郑注究竟是因为什么害死你的家人,你不介意告诉我吧?我想要对他多一点了解,也好多一分胜算。”沉默了很久秋筱雨慢慢说道:“那是我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你真的想知道么?如果想,我可以告诉你。”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要重新揭开她的伤疤么?当然不能,赵忆丛摇摇头道:“不用了,只要知道他是你的仇人就够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替你报仇了,那时你告诉我也不迟。” 印象中好象秋筱雨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说话:“我虽然不知道义父为什么相信你,可是我却相信他的眼光,也许你就是那个最有可能帮我打倒郑注的人吧!” 这让赵忆丛有些受宠若惊,半晌才回过味来,无限关怀的看着她说:“我会做到的,因为我想看到你真心的笑容,而不是那颗隐藏在面具后面逐渐冷却的心。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呢,难道说你连心事都不愿意让人发现吗?” 今天秋筱雨似乎话很多,这机会不问还等什么时候。秋筱雨默然道:“那是因为我几次刺杀都失败,自己都感觉无颜面对所有人了。我是一个失败者,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好受些。”赵忆丛黯然道:“折磨自己会让你减轻负疚感吗?痛苦因为一个人承受会更加强烈,真希望可以替你分担一些。今日起,你将不再孤独,因为有我知道了你的痛苦,让我们一起面对它吧!” 摇了摇头,秋筱雨道:“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切,把痛苦分给别人并不会减轻自己的痛苦,我又何必说出来。”赵忆丛道:“我相信你终究会有所改变的,起码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这么多话了。所以尽管你不承认,但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了你可以相信的最亲近的人之一了,不是吗?” 秋筱雨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了身后。 这座冰山正在慢慢融化。只是,一座多年形成的冰山要完全化掉要到什么时候呢?但愿那时,她的心还没被冰彻底的冷却而无法苏醒过来。 第五章 约定 下 几天之后,两人回到了太平庄。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刚好看见于寒坐在床边无聊的摆弄着什么,时而深锁眉头时而又面『露』微笑,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想什么呢,没看见我回来了么?”赵忆丛在门口微笑着说。这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是他,于寒尖叫一声飞奔过去,眼看就要扑进他怀里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不由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害羞的低头摆弄着衣角,讪讪说道:“你回来了啊!” “想我了吧!”赵忆丛笑嘻嘻的拍了她一下。于寒的脸更红了,扭捏着想要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那羞怯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偷偷抬头正好看见他关切的望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去,嘴里却很不服气的强辩道:“我才没想你呢,是青姐让我过来帮你打扫一下,我才过来的。” 赵忆丛不说话,只是微笑的望着她。看得于寒更加的手足无措,慌『乱』地丢下句:“我去告诉义父你回来了。”便仓皇的逃了。追出去喊她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着,她反而跑的更快了。 微笑着回过头打量着屋子,整个房间依旧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已经一个多月没人住了。于寒打扫这间屋子时应该是充满了情意吧!刚才的举动虽然有些小女儿形态,看起来可笑,却更加的感到温暖。 不曾拥有温暖的人,才会清楚它的可贵,因此也会更加的珍惜。想想这两年自己的快乐好象都是她带来的,而人生中又能真正拥有几个这样的的快乐时光呢? 休息了一会儿,换下满是灰土的衣服,来到了顾道人的房中。见到他,顾道人非常的高兴:“这次还算顺利吧?听筱雨说了事情的经过我真是后怕呀!”赵忆丛笑道:“有惊无险而已,道长不必太挂在心上,除非一辈子呆在家里,否则那能没有危险呢,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听到开始二字,顾道人正『色』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出去了?”赵忆丛点头道:“静极思动,在这里呆久了又开始怀念外面的生活。我打算出去见一下我在卢龙的朋友,顺便也看看这几年外面有什么新变化。” 顾道人面『露』难『色』:“玄清和玄明都不在,你单独出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呢?”赵忆丛笑道:“我又没没什么仇人,谁会无聊地想害我。何况我也不是昔日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了,就算打不过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我只是四处游历,真正的高手也不会来与我为难。” “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江湖险恶,难保不会发生一些想象不到的事情,还是多加小心。”顾道人想了想道:我还是传令下去,让本教所有分散在各处的教徒都暗中保护你吧。” 见气氛有些沉闷,顾道人笑道:“我见筱雨这次回来与前几次有很大不同啊。同是没有成功,这次她却没像往常那样闷在屋里一个月不出来,这应该是公子的功劳吧!于寒也总是提起你,快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这小妮子看来是喜欢上你了。”顿了一下,又非常自信地说道:“不是老道我自夸,我的女儿可都是才『色』俱佳的一流人物。如果你对她们谁有意思,不妨告诉我。” 听他这么说,赵忆丛连连摇头道:“我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想法。我自己还要靠道长的帮助才能存在下去呢。娶妻不就是让她们和我一起受苦么?再说我也不想让家事分了我的心,还是以后再说吧!”顾道人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一切都应以大事为重就依你的,以后再说吧,希望到那时你不会拒绝了我姑娘的一翻情意才是。” 赵忆丛哈哈一笑,又说了几句就告辞走了。 想起顾道人的种种奇怪言语和举动,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事到如今赵忆丛仍旧不相信他的要求仅仅是 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太平道重新兴旺起来成为国教。也因为此,他从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世,更没提到和长安 有任何的联系。 想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自己将来会怎么样连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他知道吗?连能否完成他表面的要求都是个疑问,还谈什么背后的阴谋呢?不到最后恐怕自己是无法知道答案了,起码现在顾道人会支持自己的,以后也只能小心应对随即应变了。至于会发生什么,天知道吧! 这次出去,经历过真正的搏斗才发现自己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充其量也就能对付个小兵什么的,可能比普通人强一些吧!勤修了很久的锦帕上的功夫一点也没发挥出来。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自己练的不对呢? 坐在床边,默运玄功,渐渐心中一片清明,进入了忘我之境。意兴飞扬,觉得浑身『毛』管异常的舒泰,不由舌绽春雷,一声长啸,似乎蕴涵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欲脱体而出。突然听见一声惊叫,急忙睁开眼睛。就见李青的贴身侍女文雅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惊恐万状,桌上的花瓶也还在晃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一啸之威,竟至与此,自己也感到很吃惊。下床拉起文雅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事吗?”文雅目光散『乱』,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我家小姐想替你和秋小姐接风,让我过来请你。谁知道你突然大叫,像打雷一样,我的心脏差点没蹦出来。实在太吓人了。”说话时,手抚着胸部显得惊魂未定。 这时外面一阵喧闹,于寒第一个跑了进来。紧接着李青、秋筱雨也鱼贯而入。赵忆丛见众人众人都很紧张忙说没什么事,就是一时兴起吼了一嗓子。于寒松了口气嗔道:“没事你鬼叫什么,吓的我现在还发抖呢?” 李青和秋筱雨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她们很清楚那啸声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也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还是李青先恢复了正常,招呼众人都过去吃饭,只是却颇有意味的看了赵忆丛一眼,仿佛想要看穿他身上隐藏的所有秘密。于寒缠着问这问那的,其实赵忆丛对此也是莫名其妙,根本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却能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很轻盈,又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是一种真切的感觉。 酒席上有些冷清,没几个多话的人又都各怀心事。直到于寒说起侯海涛要来众人才有了精神。赵忆丛奇怪的打听这个侯海涛是谁,自己怎么没听说过。于寒向李青的方向指了指,见她一付羞涩又欣喜的表情,心里好象有点明白了。于寒又接着说道:“侯海涛是青姐从小就指腹为婚的丈夫,现在朝中做翰林学士。饱读诗书,学问大得很。”说到这里对着赵忆丛撇了撇嘴,明显是一付你和他比起来差远了,我连看都不想看你的表情。 赵忆丛佯做不见又问道:“李青不是很小就被收养的吗?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夫呢?” “义父抱走她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们两家的婚约,所以留下了地址。前几年侯海涛去长安赶考的时候特意来看青姐。”于寒似乎很是神往又道:“他相貌俊朗,待人温文有礼学问又那么高,现在又是在朝为官,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丈夫人选了,我真是嫉妒死了!”赵忆丛笑道:“那你就求你青姐出嫁的时候也把你带过去算了,姐俩儿也有个说话的人。” 于寒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嘴撅的仿佛可以挂个葫芦。赵忆丛不理她转头对李青说道:“那我应该恭 喜了,找到这么好的如意郎君。他什么时候来,我很想看看他。” 李青倒是很大方:“别听那丫头胡说,哪有那么好啊,不过就是书呆子而已。他下个月就能来了,到时我给你们介绍,他也很想认识你呢?” “他也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吗?”赵忆丛有些意外。 李青道:“我曾向他提过我们家来了个很不同凡响的人。没想到他记的这么清楚,这次又提出一定要 见你呢?”赵忆丛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你在在自己未来丈夫的面前夸奖一个你身边的男人如何优秀,你说他会如何想呢?” 李青惊疑的说:“他不会这样想太多吧,我写信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想什么就写什么了?” 于寒道:“那就是说你写信时在想忆丛了?” 李青忙解释道:“也没什么,大家总在一起,想起来也很正常的嘛!” 于寒嘿嘿冷笑不再吭声。 看场面有些尴尬,赵忆丛忙道:“可惜了我与这位侯兄的缘分只能留在以后了。这几日我就要走,刚才已经和顾道长说过了。” 顿时不生气了,于寒忙问:“去哪里呀,怎么才回来就要走呢?” 赵忆丛道:“该走的时候到了,总不能就真的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一直到死吧?” 于寒默默无语,泪水流到了脸上,一览无余。 秋筱雨突然问道:“你以后不再回来了吗?” 这是她今晚一次说话,想不到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赵忆丛不由有些得意。见于寒李青也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想了想说道:“我这次出去,有很多事要做。即使我想,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回来了。” 脸『色』彻底变了,于寒强忍着泪水道:“那你以后要多写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的情况如何,否则我会很担心你的。”赵忆丛点头答应,看她们那付样子也有些黯然。于寒趴在李青的怀里不住的抽泣,李青抚着她的头说:“总不成让他天天在家里陪你吧,男人有他们的事要做,我们虽然不能给什么他们帮助,但也不能拉他们的后腿啊。” 没等于寒出声,秋筱雨又说道:“既然你要走,那我也必须跟着,你是答应了帮我报仇的,我要亲眼看着你如何实现它。”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她。 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理解,惟独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于寒也止住了哭声,惊奇的望着她。秋筱雨根本没去看众人的目光,也许是在刻意的闪躲。站起来说了句:“走时通知我。”就扬长而去。 还是李青打破沉默:“带她在身边也好,这样你会更加的安全。这次回来我明显感到她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人有了生机,不再拒绝别人的关心。我想现在的你就是一根把她从无尽的深渊中拉回来的绳索。”顿了一下又道:“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痛,比你所见到的还要多,好好待她吧,她已经不能承受下一个打击了。”神情似乎变的有些黯然,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还是秋筱雨的身世。 今天他说的每句话仿佛都大有深意,她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这里的每个人好象都有一个神秘的过去,也有一个自己所不能真正了解的内心世界。她们到底是什么人,顾道人又是怎么把她们聚在一起的? 天空一弯新月冷冷的注视着世人。 雾,更浓了。 第六章 故人 上 想起阳城不由又拿出书信读了起来。 兄台见字如面!多年不见,不知尚安否?徐无山一别,兄杳如黄鹤,音信全无,弟不胜牵挂,寝食难安。世事茫茫,正不知相见何期,欲发参商永世难见之叹,喜获兄鱼传尺素之书。知兄台并未忘我,犹我之未忘兄也。又知你蔡州逢病,凄凉无比。弟心中亦痛何如哉!恨不在兄之侧,只能登山西望,然山川阻隔,虽欲穷千里之目却不可得。又知你遇人相救,于蔡州避世,身体已经痊愈,心始平,不自扰。对月独酌,孤影飘零。常思兄在之日,醉中犹握手。每思至此,未尝不恍然若有所失。再过你我相饮之地,视之虽近,却渺若山河,不由兴起物是人非之叹。攀枝折柳,泪泫然不可止。故人山海别,几度隔山川。期待与兄早日聚首花前,重谋昔日之醉。家父年事已高每况欲下,近日更是几度晕厥。为儿者自当承欢膝下不敢远离,惟盼兄之佳音早至。 临风怀想,唯多祝福。努力!努力!各自珍重。 三日之后,赵忆丛留下书信,避开所有人独自走上了去徐无山的路。 这一日,天『色』渐晚只好投宿于一个山中野店。刚进店门,店小二就热情的上来招呼落座。人虽长的粗鲁些,做起事来倒是很伶俐乖巧。赵忆丛随手甩出一块碎银叫他随便上点吃的。心中料想这地方也不能有什么可口的菜肴。小二千恩万谢的下去了,不一会端上些粗粮野菜。 随便吃了点就饱了,只见店小二和老板嘀咕了几句后,老板走了过来,深施一礼说道:“公子你一付读书人的打扮,又独自上路,莫非上上京赶考吗?”赵忆丛也懒得解释,给他来了个默认。老板又道:“山中的野菜,我看公子吃的很不习惯,正好我这里有一点野物,还很新鲜。我让小二做了给你下酒如何?”赵忆丛不想扫了他的兴,点头答应下来。 小店开在山中,又是兵荒马『乱』的生意肯定难做,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客人,当然是想尽量多赚一点了。 一会功夫,店小二端着两盘酒肉送了过来说:“山中夜晚寒冷,公子何不喝上几杯暖暖身子,睡起觉来也比较舒服。”说着替他满上了酒。 羁旅天涯,居无定所,加上又是山中,心中也有些忧伤,酒入愁肠,不一会一壶酒就喝尽了。 喊了一声“小二再拿一壶酒来”。就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晕眩,眼前金星『乱』舞。老板和那个店小二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那种得意的笑容看起来令人讨厌的很。暗自叫道:“不好,想来这二人见自己单身一人上路,又显得很有钱起了歹意。”强自压迫沉沉欲睡的冲动,收敛心神,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以为区区的蒙汗『药』就能『迷』倒我吗?” 老板和店小二见他喝了一壶蒙汗『药』酒却仍然屹立不倒,神志清醒,知道是遇见高人了。有些惊恐的望着他,谁也不敢上前,可逃跑又心有不甘。 赵忆丛挺直身体,抽出长剑,握在手中冷冷的对眼前的两人说道:“行此卑鄙之事已是死不足惜,就让我来送你们上路吧!”说着举步欲前。 两人见状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松了一口气,手按桌子勉强站住,眼皮却越来越沉,身体也摇摇欲坠。虽说内力高强者可以驱毒或者抗毒,但是人毕竟是血肉之驱而他又喝的太多了。 此刻赵忆丛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这二人吓的不敢再回来了。可是事与愿违,不大会儿两人又笑嘻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店老板说道:“差点被你骗了,幸好老子胆大心细,是这山里出了名的智多星又回来看看,否则这钱财不是从我身边溜走了吗?”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 赵忆丛只有暗自叫苦,困倦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上下眼皮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拼命想要合在一起,勉强睁着眼睛仿佛要费千斤之力。咬破舌尖,一股痛意让他清醒了一点,打起精神说道:“你们劫我也不过为了钱,我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你们放了我如何?” 店老板小眼眨了眨,『奸』笑道:“别打如意算盘了,等你『药』『性』过去了,我们如何是你的对手。到时你不但会拿回钱,顺便连我们的命都拿去了也说不定。你就认命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是死期,我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找我报仇。” 说话间二人手持武器,慢慢向他『逼』近,赵忆丛绝望的看了他们一眼,身体缓缓从桌边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店小二喜道:“终于倒了,刚才还真是被他吓了一跳。”说着翻动包袱后又到他身上搜『摸』索。在腰间『摸』到几块硬硬的东西,不由欢喜的说:“找到了!” 突然觉得小腹有冰凉的感觉,好象什么东西『插』了进去,立起身子,低头看去,立刻惊骇的大呼:“我怎么中剑了!”接着就是一阵巨痛,仰面栽倒。鲜血顺着剑身汩汩的冒出来。 赵忆丛重又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店小二那付惊骇又有些不相信的神情缓缓说道:“都说人为财死,你也算死的其所。想杀我,总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现在轮到你了,过来吧!”毫无情感的眼睛望着老板。 店老板被眼前小二的死相吓呆了,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浑身不住的颤抖,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声呼叫饶命。嘴里照例诉说着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好象他杀人也是不得已。 赵忆丛冷冷说道:“还不给我滚出去,今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老板如蒙大赦抱头鼠窜。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子咕咚一声接着稀里哗啦杯盘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 回头看了看,脸上又恢复了得意的表情,重新又走了进来。先拔出小二身上的长剑,慢慢靠了上来,口中却说道:“大侠,你怎么了,没事吧?小的来服侍你。” 赵忆丛此刻浑身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软的像是面条,见他重又回来,知道这次是骗不了他了。店老板也是久走江湖的人如何看不出这次自己已经是真的不行了。只好说:“我没事,你还不快走。” 老板站直身子,又变的趾高气扬:“没事好啊,不过你很快就有事了,刀砍在身上你会没事吗?我还真的谢谢你替我杀了店小二,少了一个分钱的。为了谢谢你,就给你一个痛快吧!”说着举刀就砍了下来。 刀在空中划出的美丽的弧线,灯火之下竟然是那么的华丽,那么清晰,飞速的接近自己的身体。突然觉得好累,所有的希望与梦想,快乐与痛苦好象都是那么的虚无飘渺。 一切都是那样的毫无意义,生死之间,所有的荣辱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突然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即使自己拥有了一切,还是要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掠过,一张张脸逐渐远去,模糊起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合起了眼睛,心灵一片虚空,什么都不存在了,甚至忘却了眼前这把刀。只是双手却习惯『性』的向外推出,想要做哪怕片刻的阻拦。无论什么样的人,在他的身体里,都存在着拒绝死亡的因子吧!随着双掌的推出,一股急巨的气流毫无征兆的在双掌间形成,瞬间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击向店老板。 眼前的情景让他自己也惊呆了,这真的是自己造成的结果吗?老板带着凄厉的嚎叫平地飞了起来,穿透墙体,倒着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三颗树后,落在了低矮的灌木丛中。 赵忆丛感觉到体内蕴积的那种长期无法宣泄的力量喷薄而出,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会发生作用。身体里所有的不适感觉都消失了,就向是一场洪水冲过,涤『荡』了长久干枯的河**所有的杂物。异常的舒泰,仿佛在那次莫名的长啸时也有这种感觉吧!再次试着发出力量,却怎么也没能成功,每次都是力量到达手掌就自动的退了回去,完全不象这次可以遥遥击出。 看来还是不行啊,赵忆丛放弃了努力,走到了老板的尸体前。只见他整个身体血肉模糊,骨节碎裂,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不知道是自己的攻击造成的,还是他撞成这样的呢? 噫,这是什么?老板的后背上并排『插』着三颗刚钉。这是秋筱雨长期随身携带的东西呀,难道她一直在跟着自己吗?想甩掉她还真不容易。 清楚的知道她就在附近,赵忆丛大声喊道:“出来吧,还躲什么躲。”话音刚落,秋筱雨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还牵着匹马。见到这些赵忆丛顿时无比郁闷,自己追她的时候骑马也没追到,现在人家反过来追自己不过几天就追上来了。没好气儿的问道:“你怎么还是跟来了,既然来了,见到我受人侮辱,怎么不出来救我?” 语气仍然冰冷,秋筱雨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让我跟着对你来说是多大的损失而已。连这种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还非要独自一人,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赵忆丛道:“可是我没用你相救依然活得很好,看来你救的多余了。” “不错,我没想到你最后还有这么一手,不过据我看来,你这招好象不大灵光吧,你能保证每次需要的时候都好使吗?”秋筱雨语带嘲讽,显然是看到了他刚才的狼狈样了。 赵忆从顿时哑然,半晌才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跟着我走了,那有些事情我可要先跟你说清楚。首先替你报仇是件漫长的事情,不能三天两头的催我。还有以后要做什么,去哪里你都要听我的话。有什么事要先和我商量了以后才决定,绝对不允许自己私自做任何事情。如果能答应,那就一起上路,如果不能,那还是各走各的吧!” 秋筱雨毫不迟疑的说:“我答应。” 赵忆丛道:“你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也不考虑一下?” 秋筱雨道;没什么可考虑的,等我想不按你要求做的时候再走也不晚。现在我是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不代表永远答应。 赵忆丛惊奇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看不出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换个好看点的面具,我身边跟个难看的丫头,脸上也无光采。越漂亮越好,知道吗?”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最好是本来面目。这可是他心里长久以来的一大心愿。 点推比还行,可惜无论收藏还是点击都很少. 第六章 故人 下 卢龙城是越来越繁荣了。不但城内,连城外也满是川流不息的商人。与其他城镇相比,尤其是与淮西比较说这里是天堂也不为过。 也不在城中停留,匆匆而过直奔徐无山而去,到了这里赵忆丛想见阳城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沿途的风景依然是那么熟悉,就好象昨天还曾经在这里走过。毕竟这是逃出长安以后第一个让自己有家庭温暖的地方。山里不但景物依旧,就连人也没有多大变化,不少认出他的村民亲切的过来打招呼,从他们口中知道阳端已经去世了。虽然阳城的信中有所提及,自己也有些预感,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怅然。接着又开始担心阳城会太过伤心,脚步愈发的快了。 阳家门前,一个身穿孝服的老家人正在送客,见到他异常惊喜:“赵公子你来了,我这就去报少爷知道。”说着乐颠颠的跑了进去。 不大会儿阳城就跑出来了,上前握住他的手半晌无语竟有些哽咽了。赵忆丛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你要坚强点,我想你幸福的活着才是他老人家想要看到的。” 定了定神,阳城道:“大哥说的对,其实『乱』世之中生死是很常见的事,相比那些死于沟壑之中的人,我爹算是幸运的了。他年过六旬也算是得享天年了。”话虽如此语气还是有些唏嘘。 这是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无语的秋筱雨:“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没等赵忆丛开口,秋筱雨抢着说道:“我是赵公子的身边侍从。”阳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说话,径自把他们带到灵堂。 拜祭一番之后,众人在偏厅坐下。见连日奔波的秋筱雨显得精力不济很是疲惫,赵忆丛忙让人带她下去休息。出神的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阳城才赞叹的说道:“绝世风姿真是太美了,她真的只是你的侍从么?”顿了一下有些惋惜的又说道:“可惜面容普通了点。” “伯父刚死一个月,你就有心情欣赏女人了么?”赵忆丛有些哭笑不得。 “那又怎样。”阳城傲然道:“礼,岂为我辈设耶!虽不能效阮步兵食豚喝酒,但也不可学那些迂腐之士哭天抢地吧?”赵忆丛点点头:“你还是没有变呢,不过你说的对,只有在生的时候尽孝才真的是孝,而兄弟你的孝心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赵忆丛问起他今后的打算,是想继续呆在山里过自在的日子还是出去看看。没有回答,阳城先反问了一句:“大哥你的打算又是什么,还打算回去过逍遥日子么?” 摇了摇头,赵忆丛神『色』郑重的说道:“那种安逸的生活我是过不惯的,我想自己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安定的人吧。如果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隐居在山里,那是种幸福。如果是一个天生多**,不喜欢平淡的人,那就是一种痛苦了。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不能再呆下去了。” “还记得昔日之言否?今日他依然有效。”阳城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和兄长在一起的生活一定是丰富多采的,这样的人生想起来就让人快慰不已。如果你觉得我还有些用处,那么我愿意追随左右。”赵忆丛笑道:“兄弟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有你帮我以后做事做一定会事半功倍。”阳城很高兴,变的有些跃跃欲试:“那等我守孝期满就出去,外面的世界我是向往不已呀。”虽然少了一个亲人,可也少了一份牵挂,一份束缚。所以说这世上的世界很难完全用好坏来概括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窗外--闲的喝茶聊天,一片安宁祥和。喝了一会茶,感觉身边的秋筱雨有点不对劲,正狠狠盯着另外桌上的几个人。顺着目光望过去,那桌上的一个人也正在望着这边。 人长的眉目如画,肤『色』白皙。虽身着男装,却也掩饰不住那种女『性』所独有的灵秀之气。这个时代,女子出行并不是奇怪的事,这女孩可能是哪个大户小姐呆不住出来玩吧!秋筱雨盯着她干什么呢? 那个女孩恰好也向他望过来,赵忆丛笑了笑转过头去。女孩也就低头和身边的人的人说话了,还不时的笑出声来。声音清脆的好象出谷的黄莺,耳朵着实享受的很。 这时,楼梯口出现了一对父女。赵忆丛的眼睛不由一亮,这不是当年自己刚到卢龙时遇见的那对卖唱父女吗? 照例先由老汉说上几句开场白,之后那个少女开始唱歌。她的声音似乎更为圆润了,高低之间错落有致,好比珠落玉盘,泉水丁冬之声。这绝对是能够直达人心,引起共鸣的声音,唱完之后四周掌声一片。 待老人收赏钱到自己这里,赵忆丛微笑道:“老人家还记得我吗?”老人端详了一会激动的叫道:“公子不就是我父女初到此地时帮助我们的人么?如此恩情怎么能忘。”又叫小翠快过来见礼,小翠过来深深道个万福,眉目间似乎有着无限的风情。 老人确实是高兴了,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的样子,赵忆丛也笑道:“想不到故地重游又遇见你们,当日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你们怎么还念念不忘,对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老人解释道:“我们看此地比较富庶赚钱容易,就长住下来了,准备有一些积蓄再回老家去。” 旁边有人接口道:“这位老汉说的对,我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可算是不少了。生活这么好的却是少见,张公治下真是一片人间乐土啊!”此话一出,立刻有很多人附和起来:“张公真是菩萨一样的人呢,从没见过哪个官儿能像他这样爱护百姓的。依我看家里供奉的神位应该换上张公才是,那些神仙什么时候帮过我们,我们的幸福生活不都是张公给予的么?” 看到这些,赵忆丛更加的佩服张全义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让百姓如此敬仰绝对算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其实赵忆丛从来不相信张全义像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只是守土一方为万民谋福,相反他倒认为越是埋藏的深,此人就越发的可怕。如果有一天他把自己的实力与野心全部展现出来,一定会令天下为之震动。 不觉间心思突然就转到了如果他是自己的的敌人该如何应对的问题上,自己可能连一分胜算都没有吧,想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细微的举动却没瞒过那个少女的眼睛,只见她学男子的样子遥遥拱手道:“兄台你好像对方才赞誉张公的话不太赞同,请问你有什么其他见解么?” 奇怪了,她怎么能知道我的想法呢,赵忆丛很是奇怪,笑道:“我没什么意见呢,不知姑娘何以有此一问?”被揭破女扮男装并没有什么不安,可能本也没想刻意隐瞒,那女孩儿反而随意的卸去了伪装,顿时一张精致的就像画出来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粉雕玉啄一丝瑕疵,楼内顿时一阵惊叹。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皱眉头,好象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女孩儿正『色』问道,至于楼内的惊叹声根本没放在心上,也许对这种情形早就司空见惯了。赵忆丛仍旧淡然的笑着:“就算我皱眉了,姑娘你又如何能一口断定我就是对张公有意见呢?也许只是习惯动作也说不定。” “感觉,纯粹的感觉。”那女孩儿平静地说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兄台就不必隐瞒了。而且张公向来从谏如流,从不忌讳有人谈论自己的过失,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睁着一双妙目看着他又道:“除非兄台只是出于嫉妒,否则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这如乐曲般的声音仿佛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众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 “这样我就胡『乱』说几句吧。”见到这种情况,赵忆丛忍不住道:“在张公的治理下社会安定,饱受战『乱』的地方也变的富庶起来,这确实是很高的成就,但难道这不是身为父母官的本分么?” 见众人变的安静下来,又道:“我觉得做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称职而已,因为其他的地方官不称职所以张公才显得很突出。如今天下动『荡』,朝廷也不安定,不是党争就是宦官为祸。各地有识之士无不侧目,期待有人站出来结束这场浩劫。而张公坐拥二州之地,戴甲之兵数十万却清净无为,置于事外。试问这是一个良臣的应有之举吗?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实力不及他,却敢于在这天下噤若寒蝉之际,挺身而出上表怒斥宦官『乱』国,义正词严,正气凛然。使天下人感到尚有人敢于对抗这黑暗的时代。这就是光明,他给了人们一丝希望。而仇士良等也为之恐惧,气焰收敛。试问:张公此时又在哪里?” 越说越是义正词严,说到最后赵忆丛更是开诚布公:“近者,镇州李罕之贪婪残暴,治下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连隋文帝都说过这样的话:江南江北皆是子民,岂以一衣带水故而不拯之乎?张公却坐视不理,隔岸观火,此举去古人何其远也!更甚者与李罕之兄弟相称,要祸福与共,这恐怕已经不是心胸的问题了吧?”说到这里住口不语,打量着众人。 一些了解时局的人不住点头,觉得他说的全是事实,但又总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女孩儿看着他的眼神变的有些怨艾,更多的却是欣赏。半晌才道:“兄台所言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其实是在强人所难。不知可否告之住处,来日还要登门请教。” 说完这些话赵忆丛已经有些后悔,见她又问起住处,忙推辞着向外走去:“我不过是在此地做客,很快就要离开了,不便相告还请见谅。何况言尽于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姑娘或许不赞同,但这本是一家之言,是非自有公论,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女孩儿紧追几步说道:“相识即是有缘,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赵忆丛回头道:“人生之际遇有如水中浮萍,聚聚散散何必强求。何况如你所言,如果我们真的有缘,那么不问我也会再见面的,你说是么?”看了她一眼,举步下楼。 女孩儿还想再追,秋筱雨横剑立在楼口挡住了她,注视着楼内却不说话。女孩儿的随从站起来就要上前动手。她摆摆手示意不必了,转身坐回去。 秋筱雨也收剑扬长而去。 第七章 浮萍 上 路上,漫无声息的走着。突然叹了口气,赵忆丛道:“今天我好象说错了很多话。那个女孩儿明显对张全义非常维护,很可能关系很近,我却不客气地当众直斥其非,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能有那么多高手陪伴的人当然不会是平凡之辈。”秋筱雨嘲讽的说道:“根本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你太好『色』,喜欢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多么与众不同罢了,其实我看你也平常。”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算你还醒悟的快, 没把阳家说出来,否则很可能连累人家。” 她说的其实是对的,男人确实喜欢在出『色』的女子面前表现自己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英明神武。就和雄『性』动物看到心仪的雌『性』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的强壮一样,这应该是种本能反应吧,英雄难过美人关永远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即使不是英雄也是一样。 “那对卖唱的父女也是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她们卖唱应该只是一种掩饰,不知道她们有什么图谋。”秋筱雨突然打破了宁静。赵忆丛呆了一下道:“这我却没看出来,不过和咱们没关系的事还是少惹的好,反正他们要对付的不会是我。” 忽然很有感触地又说道:“这个世道真复杂,好象每个人都不是表现的那么简单,你说我还该不该相信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了呢?”说着双目灼灼的望着秋筱雨。秋筱雨却沉默了,走了一会说道:“如果连自己所看到,听到的都不相信,也就是不相信自己。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相信呢?” 晚间,阳城来到赵忆丛房中,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皇上已经传旨宣武节度使李朔征讨叛贼吴元济。看来这个本不太平的天下就要发动更大的战争。” 这个消息确实很重要,也让赵忆丛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沉思了一会道:“现在皇上能指挥动的也就是李朔了。他身为皇亲国戚,不到事不可解是不会公然抗命的。而且他的势力庞大深得军心,也惟有他可以稳胜吴元济还能留有余力。”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应该不是皇上,而是仇士良。现在各地节度使声讨宦官的呼声很高,而李朔正是其中的中坚力量。他假借皇命命令讨伐吴元济的目的:一是为了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二还可能达到削弱李朔力量的目的。 “吴元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割据淮西几十年屡次挫败官军的征讨,一定准备的很充分,以逸待劳。即使是李塑亲征,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算胜利了也会元气大伤,很久才能恢复。如果败了,则更简单。首先朝廷会治罪,当然能不能真治得了又是另一回事。不过那样他就成了罪臣还有什么脸面管人家的事呢?无论胜败,真正得利的都是仇士良,这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是条妙计。” “不过李塑有军神之称,不会看不透这些。他现在一定在苦思良策,如何既能减少损失,又能获得最大的回报。既可以取得战争的胜利,又可以保持自己的现有势力。” 听他娓娓道来,阳城脸『色』越来越严肃,眼光也显得崇拜起来:“兄长你真是变的越来越老道了,这么轻易的看穿了事情的玄机。看来你一直都很关注朝廷的动向,对各种势力了如指掌。”赵忆丛道:“了如指掌谈不上,我们这些外人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不身处其间,是不可能知道他们隐藏起来实力是有多惊人的。” 这时家人过来禀报。有一个自称是赵公子朋友的人在门外求见。还说如果还是想不起来,那想想今天的事就知道了。 赵忆丛心中了然,问:“她带多少人来?” 家人回道:“只有两个随从。” 赵忆丛放下心来说:“请她们进来吧,记得要客气些。”接着和阳城说了今天白天遇到的事。 阳城道:“看起来他们并无恶意,只是他们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呢?” 赵忆丛笑道:“在她们眼中,还有不能知道的事吗?”说着走到门口道:“不管怎样,人家也是此地的父母官,我们还是迎接一下吧!” 不一会那少女走了进来,见赵忆丛正在门口迎候,感到很差异,却很快淡然了。笑着说:“白天听了兄台你说的话,心里感触良多,以至想要和你聊聊的心情很迫切,实在等不到明天。所以不揣冒昧,夜里来访,还请不要埋怨小妹才是。” 赵忆丛笑了笑道:“张姑娘何必客气,都已经来了,就算我再不愿意也不能失了礼数吧!再说,这片地方你想去谁的家都是无妨的,谁还敢阻拦你不成。” 少女笑了,声音如银玲一般:“看起来你还是不太欢迎我呀,要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一定会闭门不见了?而且好象我是在仗势欺人的意思。” 赵忆丛笑道:“姑娘果然快人快语,我很喜欢这样的『性』格,就请进来吧。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既忝为读书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又指着阳城道:“这是此间的主人,也是你属下的子民。” 少女笑道:“那是我爹的子民,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身为男儿,也许将来会有我的事。可你也看到了,即使将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阳城笑着说:“不管怎样你是张公的女儿,我们身为小民的也应该尊重才是,还是请进来吧!” 落座之后,阳城问:“小姐芳名可是张蕴?” 少女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呀,谁不知道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阳城道:“我只是不敢确信而已。听说小姐经常代父出征,平定山贼、『乱』党,战无不胜。没想到看起来是这么柔柔弱弱的,而且这么漂亮的美女出去打仗听起来总是有点不敢相信。” 张蕴笑道:“什么战无不胜啊,用在山贼身上有点过了吧?你这不象是在夸我,倒像是变相的说我没什么能耐,只能打打山贼而已。其实不过是打几个山贼,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我就是喜欢凑热闹罢了。” 阳城嘿了一声不在说话。家人送上茶来,喝了一口,张蕴道:“果然是好茶。”眼光飘向赵忆丛却发现他靠在那里一付昏昏欲睡的架势。 提高声音道:“赵公子醒来。”赵忆丛睁开眼睛道:“我没睡,小姐有什么指教。” 张蕴强压怒火道:“那你摇摇晃晃的干什么,也不怕掉下椅子去。” 赵忆丛道:“小姐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只是你管的实在太宽了吧,皱眉你非要让人说出个所以然来,闭着眼睛还不行,那你到底想到怎么样,请吩咐吧!” 张蕴丝毫没觉得他话中的火气,笑着说道:“就算我张全义的女儿这身份不值得你开眼,难道你没发现我实在是个美女?这样轻视美女,我当然生气了。” 暗赞对方果然是个妙人儿,表面却不为所动的说道:“姑娘的确是个美女,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你大老远的过来,不是为了让我们欣赏吧?” 张蕴反而平静下来,说道:“你是怕惹麻烦,想把我气走是吧,我是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好吧,就说正事。今天听了你对我爹的评价,我很是不服气。因为你说的虽然冠冕堂皇的,却没人肯去那么做的,你明明就是勉强我爹。事情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容易,我爹早就去办了。可是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这些节度使还是朝廷那些『奸』贼哪个是好对付的人?如果轻举妄动的话,恐怕没达到目的先就引火烧身,连最后一块乐土也保不住了,现在就有很多人都在觊觎我爹的领地。” 顿了一下续道:“你说的不错,李罕之是与我爹刺字结盟的好兄弟,相处的也很融洽。李罕之非常勇猛,但是却没什么智谋,『性』情又贪婪残忍。自己不耕作却朝我们要,心里又看不起我爹,觉得我爹只是个田舍翁。他每次朝我们要物资我爹都给予满足。可是他却索求无度,怎样都不能满足。他是越来越狂妄,而我爹却好象很怕他的样子,无论要什么都竭力奉上。我担心李罕之总有一天会吞并我们,赵大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事相求就连称呼也变了,成大哥了,赵忆丛暗叫有趣儿。想了一会说道:“那妹子如果你是你爹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阳城在一边笑出声来,:“这是哪跟哪呀,怎么就哥哥妹妹起来了呢?” 张蕴白了他一眼对赵忆丛笑道:“如果我是我爹,当然会拒绝他的要求。就算开战也没什么可怕的,他虽然很勇猛,可是我们也不差呀。再说他不过是一勇之夫而已,没什么惊人之处。”又问:“大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赵忆丛淡然道:“当然是用你爹的方法。” 张蕴奇道:“此话怎讲?” 第七章 浮萍 下 “老子曰: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将欲废之,必先兴之。张公对李罕之的轻视辱骂,置之一笑。对李罕之的贪得无厌,竭力满足。对李罕之的骄奢跋扈,做畏惧状。我看此举是为了让他去掉防备,以便对付起他更加容易。”赵忆丛淡然说道,见张蕴有些『迷』茫又解释道:“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强则示之以弱。张公此举深合兵法精要,比起力战高明多了。需知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爹早就开始准备了,你的担心实在多余。” 一席话说的张蕴豁然开朗,欣喜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两位如此才能却在深山隐居实在暴殄天物,不随我出山如何。”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可保证你们的地位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听到这话话阳城不由心动,可能在这里呆久了也受到此间百姓的影响,对张全义有着很深的好感,但还是等着赵忆丛回来,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好意心领了,但我们已经有了去处,只好拒绝你了。”赵忆丛淡然说道。 张蕴很是奇怪:“普天之下除了我爹还有谁能让你看上眼呢?我倒是真想知道。” 微微一笑,赵忆丛道:“告诉你也不妨事,我听说李朔接受了淮西平叛的任务,所以要去投奔他。因为我身在淮西亲眼见到了淮西人的苦难,有这样的机会,我是一定要出一把力的。” “既然兄台这么说,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张蕴很是无奈:“李塑确实是个能人,在他手下你一样会有所做为的。”说着站起身来:“我也该回去了。” 阳城问:“张公的治所在幽州,小姐怎么会会来到卢龙,莫非有什么事?”张蕴黯然道:“我只是觉得心烦,所以出来走走,现在也该回去了。”言罢深深吸一口气说:“虽然只是初见,但与两位交谈获益良多。大哥你想来也听过倾盖如故吧,今日结识你们,我对这句话才算真的有了体会。有空的时候希望可以去幽州走走,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赵忆丛道:“还是那句话,有缘自会相见,我与妹妹是有缘人,相信一定会再次相见。”没想到他在随从面前也这样叫自己,张蕴白皙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只是点点头在随从的簇拥下走远了。 屋里没人了,阳城才问道:“大哥对未来已有计较么?我看你拒绝张蕴的时候显得胸有成竹。”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赵忆丛道:“我确实是打算投奔李朔,参加这次的淮西之战的。没和兄弟你商量就做出决定,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我当然是以大哥马首是瞻的,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阳城虚心的说道,还是对赵忆丛放弃这个机会有些不了解。 赵忆丛淡然道:“要知道『乱』世之中惟有力量才能让人有安全感,人们也只会依附有力量的人。而战争正是积蓄力量与声望的最佳手段,从张全义的表现来看我们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淮西之战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的自尊不能忍受自己借助某个女子的赏识取得成就,他希望以自己的力量来获得一切。 “十年磨剑,也该是试剑的时候了。”怅望天空,赵忆丛无限寂寥。 想到即将到来的铁马金戈,光荣与梦想,阳城也变的激动起来。 的确,未来的画卷已经摆在了眼前,如何描绘就看今后自己的努力了。谁不曾青春年少,壮志凌云。谁不曾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历史无数次的证明,当初的少年们在生活的困境里大多沦陷了,屈服了。只有极少数能够坚持到底,而正是这些人站在峰顶,啸傲天下。 阳端所要求的守孝三月之期眨眼就要到了,阳城也开始紧张地安排今后的事情。家里又没什么兄弟姐妹,只好把自己走后的事情交给老管家阳平来打理。不过毕竟还是有不少事要先做决定的,正紧张忙碌的当口,外面有人来报说有个叫玄明的要求见赵忆丛。 正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就来了,顾道人倒是很守信用。能找到这里大概是秋筱雨的缘故吧,赵忆丛可不信这么久她会和家里没一点联系。紧走几步来到门外,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握住玄明的手,良久才把他引进前厅。 刚刚落座,玄明就说明了来意。原来确实是受顾道人的指派来协助自己的。讲完来意玄明又很正式的说道:“今后我就是你的手下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咱们的关系不用说这些的,都是兄弟以后自在点吧!”赵忆丛说着问起家中的情况。玄明道:“一切都好,就是所有人都很想念你,特别是于姑娘,她消瘦了很多,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对了,这是她们给你带的东西。”说着递上一个包裹。 看着里面的衣服鞋袜,赵忆丛神情有些凝重:“她们还是一样的惦记着我啊,其实我一样也很想她们。”感慨了一会让人带玄明等人下去休息,一路长途跋涉一定已经很累了。 不一会儿,阳城走了进来,问道:“听说淮西来人了。那位道长真是看重大哥,知道此时需要人手,连自己徒弟都派来给你当跟班了。” 顾道人,这是个很难看透的人啊。总觉得他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偏偏又毫无破绽,一切都那么合情理。沉默了一下,赵忆丛缓缓说道:“天下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呢?他这么帮我也是有所求的,我只希望他的要求不会让我为难,因为我实在不想有负于他们。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我感到很幸福,很真实的幸福。” 见他有些沉重,阳城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啊,以后的事不必多想。再说天下又有什么人和事能够难倒你呢!”赵忆丛苦笑道:“你不但高看了我,也轻视了天下人呢。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在我们这个位置,有很多事是我们看不到的。人生就象是一座山,山底下的人永远也看不到山顶的风景。” 秋筱雨一袭白衣,站在花前。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一刹那间,赵忆丛恍如回到了从前。依然记得初次见她时,心中的震惊。突然想如果她摘去了面具,该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呢? 暮『色』中的身姿绰绰约约,那么近的距离,却又是那么遥远,依然遥不可及。风中传来阵阵的丁香花香,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秋筱雨的眼中有片刻的痛苦和『迷』『乱』。 赵忆丛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身后的夕阳渐渐垂没。暮『色』更浓了,风中仍充满着花的芬芳。赵忆丛转过头慢慢走出去:“玄明他们来了,也许你想见见他们吧!” 远山吹来的风沁人心脾,夕阳扯着它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地平线。天空立刻昏暗下来,赵忆丛自语道:“还是有变化的,好久没有看到她的剑舞了。” 一行人终于起程了,看着身后的人群,赵忆丛颇有感触。从前自己是形单影支毫无目的的奔走,今天却如众星捧月一般。途中对玄明说了去向,又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你看你能不能把名字和装扮改一改,李朔那里是佛宗的天下,而且他本人也是平定黄巢叛『乱』起家的,对太平道可能有偏见。看出你们的身份,可能会对我们有所不利。” “既然出来,一切当然听从你的安排,你只须说一声就是刀山也去了,何况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呢!我们找到市集立刻就换装扮。”玄明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倒让赵忆丛觉得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让一个道人改头换面,像俗人一样生活是件很费唇舌的事情呢。 既然要像俗人一样生活,当然要有俗人的名姓,所以玄明也恢复了俗家姓氏,以后叫做苏玄明。 第八章 诺言 上 渐渐出了张全义的领地,来到了镇州地界。流民渐多,哀声遍野,不少饿不过的饥民跑过来跪在马前不住磕头,乞求给点吃的东西。 见到这种情景阳城颇为感慨:“天下如果都如张全义的领地一样,我们也不必到处奔走了。每日里登山临水,喝酒赏月,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赵忆丛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确实不必到处奔走了。因为就算奔走也没用,衣食充足的人们,谁会无聊到想当兵打仗呢。” 意犹未尽又道:“所以说『乱』世出英雄,不是没有道理。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战国出良将啊,想想从前那些所谓的名将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会是什么样呢?屠猪贩狗也未可知。有时候英雄也是时势造就的,多少能人就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抱憾终生,只能仰首长叹。从这点上说生在『乱』世也未必就是悲哀。” 在马上挺了挺身子,阳城道:“才人不遇,古今皆然。就是现在也有太多的才华之士无人赏识沦落荒野呢!我想以后应该想方设法的招揽这些人才行。”赵忆丛道:“不错,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没有人才相助,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面面俱到。” 越往前走,灾民越多。自己去过镇州,虽然萧条的很,可是好象也没到这种程度,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么?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流民中混杂着不少士兵的身影,虽然有的衣服故意扯破了,或是故意用泥土涂的很脏,但还是能够看出李罕之军队的标志。 苏玄明下马截住一个士兵问:“镇州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畏缩的看着眼前这帮人说道:“镇州被攻占了。” “什么,李罕之被灭了!”赵忆丛跳下马来亲自询问这个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给我讲讲。”那士兵紧张的语无伦次,半晌才说出个大概。 原来成德节度使李罕之出动全部军马攻下了绛州之后更加骄纵,又出动军马攻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见敌方势力太大,便暗中联系张全义来对付他。 张全义表面上说要出兵协助李罕之,暗中却派兵在夜晚乘李罕之防备空虚之际袭击镇州,一夜之间攻破镇州又接连袭取了三座城市。李罕之翻墙逃走,张全义俘虏了他的全家,自己兼任了成德节度使。 又详细询问了一下镇州城里的情况,尤其是是否允许通行。无奈那个士兵跑的太快,根本就不知道城破以后的情况。不过倒是知道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率兵攻破镇州的就是不久前结识的张蕴。 回到马上对众人说道:“想不到张全义赶在这个时候动手了,他老谋深算,李罕之这样的莽夫哪会是他的对手。”阳城点点头说:“想不到这次率兵的是张蕴,看来她不只是一只好看的瓷瓶,以后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 想到张蕴貌似若不经风的样子,赵忆丛笑道:“这次她终于向你证明了她不是只能打打山贼草寇的。”心里却暗想,这个小女子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确是将门虎女,要是没点手段张全义怎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镇州城外,车马喧哗,人声鼎沸,而城门却是紧闭。 下马拉过一个人问:“城门什么时候开呀?”这是一个行商,被拽过来本有点不痛快,但看到这群人的模样和装扮顿时把气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回答:“守城的人说此城新定要先治理好城内,稳定秩序。为了防止有人趁机进城里搞破坏,所以暂时不开城门,具体什么时候开城门要看情况而定。” 赵忆丛奇怪的问:“刚刚发生战事,城里一片混『乱』。别人想躲都躲不开,你们怎么还要进去呢?”商人叹口气说:“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为了生计也没有别的办法。进去我们可能会死,可是如果不进去,我们就是一定会死了。一家人都等着吃饭呢!”面上一片哀戚的神情,生活就是这样的艰辛。 镇州是离卞州最近的路,如果此时绕路恐怕要耽误一多个月的时间,到那时可能什么都晚了,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张蕴了。刚拒绝人家没多久,反过来还要求人家放自己过去去投奔别人,确实是挺为难的事情。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赵忆丛来到城下高呼:“我要求见你家小姐,烦劳传达一声就说是卢龙的故人来了。” 守城的士兵见赵忆丛气质不凡,听语气又与小姐认识,不敢耽搁,急忙去通报。 不大一会儿,城门开放,两队衣甲鲜明的士兵排列而出,中间的人正是张蕴。身穿白银铠甲,头戴镏金盔,上面『插』着几根装饰用的鲜艳羽『毛』。马上悬挂一把刚枪,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离老远张蕴就笑着下马说道:“本已为想见无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兄台你了,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无法捉『摸』。”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众人心放下了许多。看了看他身后的人张蕴问:“这些都是你的人吗?”赵忆从点点头。张蕴手一挥,士兵让开一条路。 众人一轰而入,回头发现刚才那个行商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些人发呆。想要过来,却又不敢。赵忆丛心一软招手让他过来跟着一起进去,那人登时满脸喜『色』,乐颠颠的跟了进去。张蕴注视着这一幕说道:“我发现有你对别人都挺有爱心。小商人、小歌女无不如此,为什么偏偏对我这样呢?” 语气中的怨艾并非听不出来,但赵忆丛只是平静说道:“我只会同情弱者,你是弱者么?要知道强者是不需要别人同情与爱护的。” 第八章 诺言 下 街面上虽然没有行人,可也没什么血迹。城里显得非常安宁,并没有预想中的鸡鸣狗跳的场景,不少人家都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看来占领这个地方并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可能百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默默走了一阵儿,张蕴很有感触的说道:“你当初的话果然很准,简直就像已经见到了一样,现在我真有点害怕你了。”赵忆丛道:“有的人能说却不能做,我就是这样一个坐谈之士。而你却是实干家,任何事都亲历亲为,一个女孩儿亲冒矢石箭雨指挥攻城更加值得佩服。” 似乎很喜欢和他抬杠,张蕴道:“你说的不对,不是一个女孩儿亲冒矢石箭雨指挥攻城,而是一个美女亲冒矢石箭雨指挥攻城。” 赵忆丛奇怪的问:“二者有什么不同吗?我觉得是一个意思。” 张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是对我,它是绝对不一样的。” 隔了一会,张蕴又问:“你真的准备去打吴元济吗?你要知道淮西兵精粮足,这些年官兵讨伐多次却连蔡州城都没到过。即使这次是李朔出兵也未必就能取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是很冒险的吗?” “正因为它难,所以我才这么有热情。”认真的看着她,赵忆丛道:“你知道么,每当做完成一件特别难的事情,我就会很开心。也只有那样的事情,才能证明我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样无所不能。” 还是有些不死心,张蕴又道:“上次我邀请你的时候,可能条件太空泛了你不感兴趣,你能再考虑一下吗?如果现在你答应,我就让爹爹把成德节度使的职位和辖地全部交给你如何。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一定会很高兴地答应的。”说完睁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期盼的望着他。 “我想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可是我却非常感激你的情谊。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另外一个人会为我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了。” 静了片刻,张蕴好似开玩笑的说道:“如果我再加个条件,就是加上我这个人。这样你会考虑么?” 赵忆丛笑了笑道:“那我只接受后一个条件行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张蕴苦笑道:“谢谢你的青眼有加,使我知道自己还不是送不出去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到我们这边来,相信没有人会比我爹更器重你,也不会有比这里更好的条件了。那么你到底追求什么呢?” “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说到这里,赵忆丛平静的看着她问道:“现在你还想留下我在身边吗?现在你是否懂得了我为什么只同情弱者,在强者面前却从不表『露』自己真实想法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张蕴道:“我是懂了。因为那些弱者永远不会对你产生威胁的,反而可能为你所用。而强者之间注定会有争斗,所以你要隐藏自己,不让任何能威胁到你的人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其实我早该想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甘于久居人下呢?在你的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在你之上的存在。如果你知道了神的所在,恐怕你连神都要踢下神坛的,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忆丛只能苦笑而已:“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不过我并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因为我只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却从不问是否适合我,是否是条正确的路。” 张蕴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希望一切可以如你所愿。”顿了一下又说:“只是一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许会成为敌人,我就感到害怕。” “是么?可是我并非是一个冷血的人,在我的心里依然有朋友的位置。”赵忆丛思索片刻道:“为了你这个朋友,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主动与张公为敌。” 张蕴道:“那要是我父亲主动与你为敌呢?”赵忆丛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也会退避三舍,然后再战。” 张蕴侧头看着他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所谓的誓言真的能够拘束你吗?要知道我见过太多食言而肥的人了。在现实的利益面前,所有的道义都会被抛到脑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赢了,能够因为今天说过的话而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就感激不尽了。” 赵忆丛悠然道:“也许我并不是一个能完全信守承诺的人,但是对你我会做到的,在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值得我去珍惜的朋友真的不多了。” 张蕴不信的问道:“你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吗?” 赵忆丛正视着她说道:“当然,在我心里,你起码比十座城还要重要。” 张蕴道:“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为什么会这么对我,我们相识并不久,相交也不是很深呢?” 赵忆丛笑道:“因为你是美女呀,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张蕴的脸唰的红了,“你别取笑我了。” 赵忆丛正『色』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朋友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取决于时间的长短。” 当晚众人就宿于镇州。张蕴特别邀请赵忆丛和阳城共进晚宴。 席间绝口不提日间之事,相谈甚欢。阳城问道:“可曾捉到李罕之?”张蕴道:“被他跑了,再说家父与他有刻字之盟,也不想过于相『逼』。”赵忆丛道:“这样也好,显得张公宽宏大量,只是以后却要防备他的报复。听说此人的武勇非同一般,是个将才。要知道他能够立足『乱』世这么久也并非一无是处。”想了想又道:“而且据我所知,他和郑注过从甚密,很可能逃去那里。李罕之和郑注合在一处,二人文武相济,势力也不可小觑呀!” 张蕴动容道:“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可以算的这么准呢?刚才士兵回报李罕之杀了追兵,逃入了魏博田悦的领地,现在恐怕快到凤翔了。” “其实现在担心是早了点。如今张公威名远震,而且和郑注中间隔着好几块领地。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跨过这么多势力直接跑到这里来与你们交战吧。”赵忆丛见她显得有些紧张,忙安慰道。 第二日,张蕴亲自送赵忆丛出城,样子从容,不见一丝不舍之意。 这是一个果决的女人。 第九章 韬光 上 卞州城墙高耸,士兵戒备森严。街上巡逻不断,让人清楚感觉到了大战前的压抑气息。 问明道路之后,赵忆丛直接来到将军府前,对守卫说道:“山野之人赵忆丛见到招贤榜,很想为国出力,特来投奔李将军。”说着递上了名贴。守门人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 不久出来请他进去。将军府内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山水楼台森然矗立,仿佛其间藏有千军万马,可见主人胸中大有丘壑。 走到议事厅前,门口的人再次进去通报,出来之后查明他身上并没携带兵器才带着走进去。 一入大厅,就看到两队箭筒卫士,手持长矛大戟,队伍远远伸展开去。几丈之外的大堂之上,一个中年将官坐在虎皮椅上,正在低头查看公文。看他白面微须,身上一股书卷气,浑身丝毫不见一个武将长久征战所带给人的那种杀气。只是偶尔闪动着的目光却咄咄『逼』人,顾盼之间,令人不敢『逼』视。 赵忆丛在门口站住,遥遥施礼。李朔放下手中的书卷说道:“你敢揭招贤榜想必是胸有成竹了,不知道何以教我?”赵忆丛道:“我知道将军受命讨伐吴元济,所以迟迟不发者,恐怕是在顾虑伤亡惨重吧?” 李朔猛然抬头,目中精光抖现,浑身自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无形的压力让人出奇的压抑。从没看到过一个人可以不做任何动作就能让人在他的威压之下产生逃跑的念头,这就是所谓的气势吧! 此刻的他才是传说中的军神。一声号令千军万马景丛,每战必胜,从无失败的军神呢。这是一种号令天下的气质,无论什么人都会觉得只能仰视着他。不止是身份,更是那种个人的强大气势。 良久,李朔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能在这种气势下保持镇定的人实在并不多见,尤其是这种年纪的少年。挥手让士兵摆下椅子,请他坐下。 此时的大厅仿佛又有了生机,风似乎也吹了进来。李朔平静的说道:“你所说的并不全对,区区吴元济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我也不会接受这个任务。你应该知道有很多方法可以拒绝,平定淮西我有必胜之信。”话语虽然平淡,但却留『露』出强大的自信心,这是源于上百次的胜利,也是源于对自己这个人的强大自信。但是谁能说他骄傲呢,这也许是最真实的话了。 知道此刻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赵忆丛沉『吟』了一下道:“我知以将军用兵之神妙,部下之精锐,取胜毫无悬念,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朝廷中的仇士良和四处的诸侯们却在虎视耽耽的注视着你呢?要知道一个生病的老虎是打不过一群狼的,何况并不仅仅是狼,而是狮子豹子等不逊于将军的猛兽。那时你纵然打败了吴元济又能如何呢?所以我认为,将军考虑的并不是胜不胜的问题,而是如何胜的问题?惨胜还是完胜其间的差别将军心里一定有数。” 李朔终于笑了,脸上的胡须也无风自动:“人说后生可畏,英雄出自少年,今日见了先生你的神采,听了你高屋建瓴的论述,使我也不觉回忆起少年时光,那时候的我恐怕是赶不上你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就请先生说说你有什么良策可以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我要的就是完胜。” 能被称为先生说明他已经认可了自己,赵忆丛轻松不少,又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吴元济割据淮西二十多年,多次打败了朝廷的军队,心中必定已有骄纵之心,对官兵有轻视之意。我方只需表现出决心不足,军心涣散,使之更加轻视。然后趁其不备,出奇兵可致全胜。” 李朔听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赵忆丛又说道:“但是实现这个计划的前提就是将军绝对不能亲自带队。以将军之威名,即使表现的如何不成样子,对方也会心存戒备。认为这不过是将军的计谋,反而更加加强防备。要知道寒风吹的越猛烈,人们就会把衣服裹的越紧。而只要阳光轻轻一晒,他们就自动把衣服脱掉了。所以为了取得此战的胜利最好是能派一个默默无名之人领兵出征,这样吴元济不论是认为将军轻视于他,还是认为将军是怕毁了自己的不败之名,不敢亲自迎战,都会存了轻视之心,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脸『色』沉静的可怕,静了半晌,李朔道:“计是好计,但是未免过于冒险了,我还要想想才能定夺。”旋又展颜道:“不管怎样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是我最大的喜事,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听你的口音并非本地人为什么老远的离家来投靠我呢?这是不是有点舍近求远了?” 赵忆丛道:“天下有几人能如将军这般俭于奉己,而丰于待士,知贤不疑,见可能断呢。我觉得就算离的再远,只要有生之年能够到达就一定要投奔将军你这样的人物。我认为不是远,而是太近了,也许再远点才能让你看出我的诚意吧!” 李朔笑道:“我只是好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座下五湖四海之士很多,怎么会有这地域之见呢?从此以后你就做我的将军府长史吧,随时在我身边出谋划策,一展所长,这就让人替你在府外安排住处,供你和随从们居住。” 府门前,阳城不由惊叹李朔出手真够大方的。赵忆丛看着这座大宅也不由感叹,李朔此人名曰爱士,果不其然。和张全义相比,一个会收取民心,一个能收取士人,很难说哪个更好。 站在阶前,望着院子里的翠竹,阳城道:“听说这里先前的主人是李朔手下有名的大将李希烈。因为功劳很大,现在已经是独挡一面的一方守将了。安排咱们住在这里可能也是大有深意的吧!你看连青石铺成的路面缝隙里都长出了青草,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咱们一来就把咱们安排进来也是对你的看重吧!” 赵忆丛笑了笑道:“也许是吧”。听阳城的口气有点不对,显得无精打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 “出来一段时间了,发现外面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学的东西根本就没用,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有点惭愧了。”阳城很是灰心。 赵忆丛忍不住笑出声来:“秦朝末年,萧何、曹参是杀沛令,立刘邦为沛公又与之一道起兵反秦的开国元勋。高帝六年,刘邦定元功十八人位次时以萧何居首,而曹参第二。群臣认为曹参攻城掠地,身受七十多处伤,攻下数百座城池,应该以他为首,立为第一功臣。高祖却说:萧何在战争中留守关中,安抚秦民,为前线输送兵马粮草,从物质上保证了战争的胜利,开国后任丞相又制定律令,一切以律令行事,极大的巩固了新生的政权。而像曹参这样的人有成百上千,对汉的作用并不突出。” 说到这里,注视着阳城道:“而你就是我的萧何,兵法计谋非你所长,但你的长处在在于治政,现在没你的事就先休息吧,以后有事了怕你忙都忙不过来呢!”此刻他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一言解了阳城的心病,而在赵忆丛今后的路上阳城也确实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阳城欣喜不已:“大哥你比我自己都了解我呀,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能来,要知道只有拥有自己的属地才能有发挥的空间呢。” 这正是赵忆丛一直思索的问题,也是他每一步都要为之努力的方向,见阳城问起缓缓说道:“也许就要快了,我们的第一步就要迈出去了。你知道,在『乱』世中生存没有实力是不行的,而我们也正是缺少实力。凭我们几个人就算再厉害,又能做成多少事呢?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个人实力不比那些那些军阀差,可是却没人帮我们,而却大批的去投靠他们呢?那是因为我们还是缺少号召力,整个天下又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呢?” 第九章 韬光 下 “所谓号召力就是别人了解你,并且相信你能带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最终成就他们的梦想。淮西之战现在已经是天下瞩目,如果我们能在这场战役中充分发挥作用,让人看到巨大的潜力,那么自然就会被人注意,也就具有了一定的号召力。”说到这里,赵忆丛双目灼灼的看着阳城。 思索了一会儿,阳城道:“可是怎样才会显出我们的作用而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呢?要知道这是李朔的军队,胜利的荣耀自然是属于他的,成果也只能属于他。” “所以成果可以给他,但荣耀一定要归我们。我们决不可以只是暗中出力,一定要让人知道是我们的功劳。”赵忆丛扬脸笑道:“所以我给李朔的提议就是他不能亲征,要派一个默默无名的人领军。既要没名气又要有能力,说的不就是我们自己吗?” “只是他会真的派我们吗?”阳城显得顾虑重重。 赵忆丛沉默了一会儿道:“荣誉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了。重要的是他是否会相信我们的忠诚与能力。他没有立刻作出决定,我想是要再仔细的了解我们。” 阳城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要做,任何表现都可能是画蛇添足,在李朔的面前还是不要有这种表演的好啊!”说到这里,赵忆丛又嘱咐道:“告诉大家不要四处张扬,这几天要门户紧闭,谁也不见。” 几日里,每日里除了去将军府报到之外,就退居府中,阖门自守。李朔也不过是随口说上几句,绝口不提即将到的的战争之事。只是每一次他得到的还是赵忆丛的淡然自若,侃侃而谈。 大军整顿已经完毕,即日就将出征,主将的人选问题却仍然是个谜。赵忆丛的表情却更加的自然了,丝毫看不出心里的焦躁与不安。 天『色』将晚,赵忆丛在园中正在清除杂草。将军府的传令兵走了进来,见赵忆丛还在除草很是诧异,呆了一下才道:“将军请您过去商议军务,请这就跟我来吧!” “稍等片刻。”赵忆丛洗了洗手又有条不紊的擦干,重又抬起头来,才道:“走吧!” 将军府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人显得比平时要多,气氛也略显紧张,应该是有大事要决定吧!见到赵忆丛进来,有几个初次见面的大将脸上显得有点惊疑不定。将军府长使向来都是些老人担任,怎么换了年轻人?看容貌还显得有些稚气呢! 长使虽然没兵权,但却是将军的重要幕僚。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到将军的想法,甚至许多战术布置直接出自他手。经常行军打仗的人都很清楚战术的重要『性』,一个计划的失误可能就导致战斗的失败,关系到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因此对这个位置的人选,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其他几个经常见到的大将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向他点点头以示见过。 李朔给他介绍了一下几个没见过的大将,然后亲切的让他坐在自己下首。这些人都很相信李朔,见他如此重视这个年轻人也去掉了不少疑虑,态度变的友善起来。平和的和众人见过,赵忆丛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一丝失望,因为其中并没有李希烈的身影,实在很想见这个宣武军的传奇人物啊,李朔能每战必胜他的作用很大。 环顾了一下众人,李朔淡然道:“众位都知道我军就要前去平叛了,本来我是想亲自领军的,但是听了长使的分析后我改变了想法,因为吴元济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通过这几天的考察,我认为长使是最好的人选,因此我决定由长使赵忆丛担任主将,我儿李天佑为副,率军五万即日出征。” 这番话说出来不啻于惊天动地,实在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不说赵忆丛年轻识浅,就凭刚刚投靠不到十天这一点就不足让人信任呢!何况大公子还只是担任副手,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潭一般。 惊讶归惊讶,但却没人敢出言反对。李朔说的很清楚是“我决定”,而不是“我认为”。当将军说出我决定的时候就代表他不想再听到不同意见了。但是他们还是听到了,这话是从赵忆丛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将军请怒我不能听从你的命令。” 李朔奇怪的问:“为什么?” 站起身来,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不赞成让大公子为我的副将。既然是主将,我就需要绝对的权威与服从,只有这样我的命令才能得到有效的执行,我才能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顿了一下又道:“对一件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也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当我与大公子的观点发生冲突时,该听谁的呢?虽然我是主将,但是无论威望还是亲近程度都不能和大公子相比,那么下属就会无所是从,使我的命令策略无法实行。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军令不清,主将没有绝对的权威。所以如果大人非要任命大公子,那么就不要任命我为主将。如果任命我,那么我只需要一个可以让我了解本部队情况的人。”说完,静静的望着李朔。 大厅寂静无声。众将都替他『摸』了把汗,虽然心里清楚他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一个初来的人竟要完全无拘束的领军实在是个大胆的要求。 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李朔很平静的解释道:“我的本意是为了让天佑这孩子有机会亲临战场,同时也能向你学习一下。不过既然你有顾虑而且言之有理,我收回成命就是。”想了想指着坐上一人道:“这样吧,让蔡方做你的副将吧!” 知道蔡方平日里是个木讷寡言,老实谨慎的人。又已从军多年,对军队的了解没几个人比的上他。赵忆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将军可以派个监军跟随我的左右,如果发现我有什么不轨之处尽可立刻撤我的职。” 李朔大笑道:“用人不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放心吧,即使是在冒险我也会完全信任你的,你就放!”蓦地面容一整对众将说道:“众将官,你们要全力协助赵大人,不得有任何违令之处,否则军法处置。” 众将施礼后静静的退了出去。李朔笑『吟』『吟』的看着他却不说话。良久,赵忆丛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李朔道:“战场的事既然交给你了我也不再干涉,就看你的表现了。”扬眉问道:“听说你在家里每天拔草修树,自在清闲的很呢?” 赵忆丛道:“府中久无人住,有些荒废了,杂草丛生住起来很不习惯。我还是喜欢过整洁一点的生活,所以闲下来就修理一下,现在已经干净许多了。” 李朔笑道:“看来我应该放心了,我还怕你住不习惯想要离开呢!” 赵忆丛道:“从来只有人习惯环境,没有环境习惯人的。我早就过惯了随欲而安的生活,适应是没问题的。” 李朔沉思着点点头说道:“那里曾经是李希烈的住所,他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希望你也是一样。不过你还很年轻,有一天也许会有超过他的成就。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我有功的人,好好干吧!”想了想又问:“对了,你怎么没出去走走,和众将多些交往,也好有个照应?” 赵忆丛沉静的说道:“我觉得如果你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那么不搞这些,一样会有很多人喜欢。反之,这样做也只会让人厌烦而已。何况朝中党争的教训告诉我,任何串联都是不明智的,我们只须服从大人的命令就够了,难道串联起来还想违抗大人的命令吗?” 李朔淡淡的说:“你想的太多了,其实我并不在意属下多交往,这样在以后的战斗中配合起来也更加的默契。至于会达到对抗我的程度,那是不可能的,一切还是在我的控制之下。” 赵忆丛道:“我知道大人不在意,但是一个行为形成习惯后可能会在多年以后才显现出他的弊端。我想虽然大人你是举世无双的,但是你的后代并不一定都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李朔楞了一下说道:“我却没想那么远,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眼光确实放的很远呢?我要好好想想,你也回去准备吧!我等着给你庆功了。” 赵忆丛施礼退了下去,心里却在懊恼,自己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第十章 临兵 上 秋高气爽,正是行军做战的极好时机。誓师之后,大军浩『荡』的开出城去。 当日大军出城一百里处下寨,赵忆丛召集军中诸将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会议。 坐在中军大帐,居高临下望着肃然挺立的将官们,赵忆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追求权利地位。身份使人尊贵,即使是一个蠢如猪牛的人只要他的地位高高在上,又有谁敢不尊重服从呢?历朝历代,大多都是蠢人统治聪明人的时代,为什么会这样呢? 赵忆丛清清嗓子说道:“根据情报,吴元济听说我军的行动后立刻加强了防备。一个朗山就聚集了五万精兵,已经是我军的总和。如果不能速胜的话,陷入苦战伤亡必重,那么我们根本没法实现攻陷蔡州的计划。”顿了一下提高声音道:“现在我决定张将军率领一万五千人马作为先锋,行至朗山前二十里扎营,记住一定不可主动进攻。蔡将军与我为中军领兵三万,刘将军为后军负责粮草押运。” 下边众将轰然领命,赵忆丛又道:“众位都听清楚了,我的命令绝对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如果出现任何差池,可不要怪我军法从事。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我真不希望看到你们出师未捷身先死。”说完一拂袖子走了。 几日后,大军行至距朗山一百里处。前方探马回报前锋张世泽出军攻击敌人中伏,损兵大半,现退后五十里扎营。赵忆丛一听就怒了,强压住火气问道:“我吩咐过不可主动攻击,为什么他还是要去进攻,莫非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不成?”探子回道:“张将军本来拒不出战的,可是敌人非常嚣张,甚至有人躺在地上叫骂。张将军见敌人军容不整,以为有可乘之机,又受不住敌人的辱骂,所以就出战了。刚一交战敌人就开始溃退,张将军率兵猛追,不想这是个圈套,敌人四面包围后退已经晚了,最后突围出来的不到一半。” 出师不利,赵忆丛很是气恼,面『色』阴沉的看着身边的几位将军问道:“各位,张世泽不听号令,妄自出战,致使我军大败、伤亡惨重,你们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几位将官都是与张世泽共事多年,想要为他求情却又不敢,赵忆丛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呀!可是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副帅蔡方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按军法本该将他正法。可是如此一来,前方士兵就无人统领。再说临阵斩将,可能会挫了我军的士气,是兵家之忌。我以为最好是能让他戴罪立功,继续领兵与敌人交战。就算战死也算是死的其所了,家人也能得到好的照料。” 早就猜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赵忆丛沉默不语,只是眼睛不停的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那种眼神有着超乎寻常的寒意,被他盯住的地方,隔着衣服都感觉起了鸡皮疙瘩。 良久,赵忆丛轻声道:“那就先饶他不死,立刻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安营。”接着叫过传令兵附在他耳朵上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说道:“告诉张世泽,如果这次还完不成任务,直接自己了断了吧。”接着又与身边几人说出心中的计划,嘱咐他们一定要按时到达。 当夜三更,带着副将蔡方连夜赶路,抄小路直奔朗山城西北方向『插』了过去。直到进入一处茂密的树林,才与蔡方商量了一下驻扎下来。 打开地图看了一下,蔡方道:“此处距离张世泽的前军大概只有十多里路。速度快的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达到战场。”赵忆丛沉『吟』道:“不知道张将军能否按计划行事,坚持一个时辰呢?” 说起这些,蔡方显得颇为自信:“这一点大人不必担心,前次失利主要是因为中了敌人的诡计,出乎意料。若论起正面交锋,张世泽是与李大人出生入死的猛将,身经大小数百战,想要击败他,除非杀尽所有的人。”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姑且相信了吧,与我出去巡视一下营地如何?”赵忆丛随意的问了句。蔡方喜道:如此甚好,想不到大人你和李大人一样,也有这种爱好。”心中忽然想到当时这位少年将军的眼神也和李塑大人相同,寒冷的让人仿佛置于无边的旷野之上,无所遁形。 天已经入秋,夜深了,风中传来阵阵凉意。士兵三三两两的坐着谈笑。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生生死死,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显得漠不关心。仿佛明天要经历的不是一场随时可能让他们倒下的战争而是一次旅行。赵忆丛叹息了,不知道明天的大战之后,现在这些人中有多少从此不能回来。 一个年纪约有十五六岁的小兵蜷曲着躺在地上,手里紧握着自己的长矛。凉风吹过,睡梦中的他瑟瑟发抖,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正在梦着什么快乐的事情吧?赵忆丛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他却募地醒了过来,惶恐的望着他们,带着哭腔跪下哀求道:“将军饶命啊,我再也不敢睡觉了。”赵忆丛拉起他说道:“我并没有下令不许休息。你没有什么错,继续睡吧。” 转了一会回到军帐,对着蔡方问道:“李将军平日里治军很严吧?”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蔡方道:“不严厉一点是不行的,没有战斗力死伤就会更多,我们早已习惯了。。” 想了想,赵忆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卞州兵马很紧张吗?为什么招收那么多的小孩儿?” “虽然不多,可是并没有到这个程度。这些少年人都是外地流浪过来的,无以为生。李大人不忍他们冻死街头,就全部招入军中了,这也成了卞州的一种制度。”说到这里,蔡方淡然道:“虽然这也很残忍,可是起码还有生的希望。而且他们中很多人通过磨练成了军官,李希烈李将军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 “什么?他也是从少年起一直走到现在这个地位的吗?”赵忆丛惊讶的问。 见他对李希烈似乎特别关注,蔡方有些奇怪,但还是恭敬的答道:“是的,当年他当兵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而已。比大人你还要小很多。” 说起李希烈,心思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最初的时候就是在我的手下当兵的。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不同。他有着野兽一般的眼神,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怀有仇恨。那时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年纪大的士兵开始的时候会欺负他,他就和人家玩命般的打斗,只要还能站起来就不会结束,最后整个军队再也没人敢惹他了。奇怪的是不怕死的人更不容易死。进行多次战斗之后,我的队伍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新兵取代。而他依然活着,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搏斗。” 停了一下,蔡方又续道:“李将军欣赏他的那股拼劲,开始刻意培养他,很快他就凭着自己的勇敢与智慧成为了著名的大将。在与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一战中,他以一人之力救回了被困的李朔大人,使战局扭转,反败为胜。那一战他一人杀了敌军军官二十多人,可以说是功勋卓著,终于成了名扬天下的大将。从此李大人也取代了田承嗣的地位。” 认真的看了赵忆丛一眼,诚恳的说道:“今年他不过二十岁而已。现在军中又有了你这个人,我想你也一样会成为一代名将的,有你们文武二将,将军的地位绝对没人能过撼动。”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感觉你缺少他那种视死生如无物的豪情,心软了些。其实战场上的生生死死都是很平常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亡。经历多了,你也就看淡了。明天的战斗,大人你就在后面指挥,打斗的事让我们来做吧,作为三军统帅,你如果有一点闪失,我们这仗就不用打了。”说着走了出去,脊背依然挺的笔直,这就是李朔的手下呀! 战争是件残酷的事,可是世上有些事情却必须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完成。也许,生活本身就是残酷的吧! 天刚放亮,赵忆丛就爬了起来。初次上战场,心里的激动与渴望无法言喻。 走出大帐,看见秋筱雨静静的立在门口,望着远处淡淡的云朵。深秋的『露』水打透了她的衣服,衬出单薄却堪称完美的玲珑身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的举动都能触动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走过去,轻声说道:“下次不必你亲自替我守夜了,我会增加卫兵的。你回去休息吧,部队还要等一会儿出发。”秋筱雨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明亮,并没有因为这一夜的不眠不休而显出疲惫。无语的转身,隐没在清晨的薄雾中。 朝阳升起,薄雾散尽。 还没来得及欣赏清晨的景致,蔡方就过来报告说张世泽的部队已经开始和敌人交战。赵忆丛示意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军营的早饭早已经开过很久,等待命令的士兵都变的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不清楚主将为什么让他们原地待命。 探子再次来报,敌方又出动了二万人进入战场围攻张世泽。蔡方再也忍不住了,很着急的说道:“大人快出兵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张将军那不到一万人无论怎样也打不过对方三万人啊。” 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赵忆丛问探子:“你看战场的情况如何,张将军的部队有什么举动。”探子答道:“整个战场全是敌人,已经包围了他的军营。我在山上看见敌人已经攻进了大营,有的地方冒出了火光。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是两军相接的肉搏战了。” 让他继续查探之后,赵忆丛负手力在帐前,姿态甚是悠闲。身旁的蔡方急的冒火,却也无可奈何。出征之时李朔曾一再强调:一定要严格执行赵忆丛的每一道命令,违者军法从事。战场上违背主将的命令那就是死罪呀。 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蔡方带着哭腔哀求道:“张将军跟随李大人多年,今日陷入死战,大人你不看主将也要看在那些士兵的份上出兵救助啊。” “听说你和张世泽是儿女亲家吧,那你应该很了解他,你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赵忆丛并不李他的话,反而好整以暇的问起了家事。 蔡方一呆,忙说道:“我看一个时辰如果还没有救兵,他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赵忆丛点点头又不说话了。蔡方不禁怒火中烧,强自压住道:“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你可没说让他独自对抗朗山所有的兵马。这不就是让他们送死吗?” 似乎并没感到他语气的不敬,赵忆丛淡淡说道:“你曾经说过,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所以只要死的有意义就可以了。你也不必再试图劝我改变主意,我要的是全局的胜利,张世泽犯下的罪过只有立下这个功劳才能够真的功过相抵。” 第十章 临兵 下 日中时分,探马再次来报,久攻不下,敌人恼羞成怒倾巢而出。张将军抵挡不住只能困守中军大营。 “能不能保住他的命就看你的了。”赵忆丛听完之后笑着对蔡方说道。闻听此言蔡方忙飞身上马,带着部队风一般的走了。 千里沃野,血流成河。张世泽只剩最后一小撮人被困在垓心,正奋力冲突,想突破敌人的包围。本来按照昨天的计划,援军应该在二个时辰前就到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呢?每向外望一次心就会沉下去一点。初期还寄希望于援军的到来,最后却只剩下不甘就死的搏斗了。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那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呀!心痛的差点疯掉,正绝望的想自尽而死免受耻辱之时,听见远出喊杀声四起。抬眼望去,阳光之下一队队士兵冲进了战场。 那兵器闪烁的耀眼光芒,几乎让他兴奋的晕眩过去。自己并没有被抛弃,终于有救兵来了,又重新提起劲头喊杀起来。西北方向冲过来的蔡方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冲进了敌阵,奋力向张世泽的方向杀了过去。敌军对这突然到来的敌人有点不知所措,围攻了这么久早就失去了阵形。 这时东北方向又有敌人杀了过来。正是刘永刚,早已经等不及的他得到命令后立刻挥军杀出,与蔡方如两把利剑一样『插』如了敌阵中。战场的形势得到彻底的逆转,淮西军被打的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人,是否还有增援,士气降到了谷底。即使有些将官还想负隅顽抗,可是却已经找不到肯听自己命令的士兵,只好无奈的跟着调头向回跑去。 等到赵忆丛在众人的护卫下来到战场,战事基本已经结束。全凭一股狠劲咬牙作战的张世泽早已浑身脱力站不起来了,见赵忆丛走过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拜见,却连手指都动不了。赵忆丛扫了他一眼说道:“你先好好将养身体,你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蔡方立刻命人把他抬起来随着部队前进。 此刻的蔡方已经心悦诚服,跟在身边说道:“这一仗全亏大人指挥得当,打的实在痛快,只用了二万人手就把他们打的大败,伤亡惨重。”说到这里突然咦道:“不对呀,我记得李进程将军也率一万人出发了,怎么没见到他的人呢?” 赵忆丛淡淡说道:“他有其他的任务。记得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的是整个战局的胜利,可是现在还算不上吧?你不觉得现在还不算圆满吗?” 埋头苦想了半晌,蔡方猛然抬头惊喜道:“难道大人命他攻城去了?敌军倾巢而出,朗山已经没什么防守了。如果这时突然有一只军队出现在城下,恐怕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拿下。战斗持续了这么久,那边恐怕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正是这样,现在你是否还会怨恨我让张世泽在这里苦捱呢?”赵忆丛微笑着注视着欣喜若狂的蔡方。 “是我见识浅薄误会大人了。”蔡方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早知道这样,就是让我来缠住敌军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人用兵之道实在太诡异了,胜利好似信手拈来,丝毫不费力气。” 赵忆丛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与你们的区别。做为大将,你们只须认真执行上面的命令,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这样即使败了你们也没什么责任。可是我就不同,如果我也和你们一样只拘泥于眼前的胜负,那么这场战役还没打就输了一半。做为统帅,必须首先着眼于大局,从全局上掌控战争的进程。我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所以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就像你认为如果张世泽全军覆没了,那我们也就输了。可我不这么看,只要能拿下朗山这个淮西的门户,那么即使我们在这边输了,其实也是赢了。反之则赢了也还是是输。” “我明白了。这就像下棋时常用的舍卒保车一样,为了整个局面有时是不得不有所舍弃。”蔡方此刻算是心悦诚服了。 “战争本就是一场棋局,棋子已经摆好,就看你怎么走了。我只要你们记得一点,我们要做的是平定淮西而非找人较量,只要能把所有的城池拿下来。反之即使我们在外面每战必胜,可是一个城市也没拿下来,我们就是白忙了一场。”赵忆丛颇有耐心的继续灌输自己的思想给他,毕竟自己还是新人,能得到他们的真心服从还是很必要的。 沉思了片刻,蔡方诚恳的说道:“听了大人这些话,我好象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许多以前没想过,或是想不明白的事今天全找到了答案。以后我就是大人你棋盘上的棋子,大人摆在哪里我就去到哪里,绝无二话。” 大军『逼』近朗山城下,那群逃跑的淮西士兵重又陷入了包围。背后是城墙,前边是敌人。吓破了胆的他们根本没什么战意,自动放下武器投降了。 城门开放,李进程迎接出来,笑着说道:“幸不辱命,完成了大人交代的任务。”赵忆丛笑道:“你立下的功劳自会记载下来,回卞州之后我会向李大人为你请赏的,可事情还没做完,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呢。” 在朗山原守将府大会诸将,清点伤亡人数。此战共计伤亡一万五千余人,张世泽的军队两次战斗之后几乎全军抚覆没,其余军队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比之下淮西军就惨多了,不但死伤三万余人,被活捉一了万,郎山城也告陷落。 心情激动的李进程说道:“朗山是蔡州的第一道防线,每次征讨到了这里就止步不前。今日大人一举拿下了朗山,这场战争我们就占据主动了。敌人习惯了在此拒敌,所以有大批的物资供给,以便长久做战。我刚才清点仓库,物资之多,令人咋舌。只可惜还没用就全部落在了我们手里了,他们想在这里和我们打消耗战的想法落空了,损失惨重现在恐怕是欲哭无泪了。” 众人一阵大笑,都觉得非常舒畅。赵忆丛道:“诸位不要高兴的太早,战争只是刚刚开始,苦战还在后面呢?”蔡方道:“大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能和我们说说吗?” “正如李进程将军所说,郎山是蔡州的第一道门户,所以大批的物资都集中到了这里。我想他们的第二防线吴房城一定没多少物资。而且他们也很难料到郎山会这么快陷落,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布置吴房的防守。兵贵神速,趁敌方还没有准备,我们要继续扩大战果。”说到这里赵忆丛面容一整高声道:“李进程将军我命你率本部兵马为先锋,迅速进军吴房,明天清晨就要完成对它的包围。同时刘永刚将军带五千铁骑在吴房与蔡州之间游弋,切断两地的联系,使蔡州无法对它增援。” 看了一眼张世泽,又道:“你不遵军令冒然出战以至损兵折将,按理本当斩首,不过念在你拖住敌军力战有功的份上处罚就免了,不赏不罚,你对这个决定有什么不服没有?” 张世泽垂头道:“末将心服口服,没有任何意见。”赵忆丛道:“既然如此,你的先锋也就不要当了,留下镇守朗山。其余人等回去休息一夜,明日进『逼』吴房。 众人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张世泽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却因为一次不遵将令什么也没得到。这让他们认识到不听这少年统帅的命令是件很麻烦的事,不但最困难的事让你去做,做好了还没有赏赐。心里暗想,以后就算敌人把自己的祖坟掘了,也绝对不能违抗命令。经此一役,赵忆丛彻底在这些人中建立起来了统帅的威信。 次日清晨,大军再次出征与李进程部形成合围,把吴房包的密不透风。敌人几次想要突围都被击退,刘永刚的铁骑兵又击退敌人的援军并烧了运过来的粮草。最后蔡州方面也不再派人出来救援彻底放弃吴房,专心致志的在蔡州城内搞起防御。这个时候吴元济士气衰落,实力大损,也确实不敢主动出来迎敌。 大军围城十三日,吴房守将自缚出城请降。不费一兵一足,赵忆丛部队进驻吴房城。城中居民甚者已经靠吃土来填肚子,身饿死的不在少数。赵忆丛命人散发军粮以救人命,又命从朗山调拨粮食过来救急。 几日之后,城里安定了下来,而大军也就此在此地休整。后方的阳城押运粮草来到了吴房,兄弟相见,都非常高兴。 席间,阳城感叹道:“来的路上不时能看到没埋的尸体,新坟墓更是多的数不清,战争还真是残酷。如果不是大哥你屡出奇招,不知道还要多死多少人?” 赵忆丛道:“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如果不用武力也可以解决问题,那我一定不会用武力。可是你也明白,自古及今,战争就不曾停止过。我们在这里哀叹也是没有用的,前方血流成河,后边却歌舞升平,试问那些殁于荒野的战士有什么要求,而我们又和他们有什么仇而不得不杀掉他们。其实这是因为我们都是工具而已,是那些掌权者的工具,他们『操』纵着我们的行动。我们还是成为掌控棋子的人时再考虑这些问题吧!那时,战与不战,岂不在我。” 闷闷的喝了一口酒,阳城道:“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很矛盾,和平却只能用战争的方法得到。” “可是矛盾的又岂只这些呢,世界上矛盾的事情真是多的数也数不清。”说完之后赵忆丛也沉默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赵忆丛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下边的将官们又呆不住了,纷纷请战,要去进攻蔡州。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召开军事会议。 赵忆丛首先阐明了当前的形式,接着就让众人发表意见,自己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大帐宁静了一会,李进程首先起身道:“我军接连攻破了吴房、朗山,前方就是蔡州。我认为应该在冬季来临之前拿下蔡州捉住吴元济。如果战争一直持续到冬天,我军却没带御寒衣物,在寒冷的天气里作战对我们非常不利。”其他几人纷纷点头,惟独蔡方没什么动静,反而注视着赵忆丛的表情。 看了他一眼,赵忆丛奇怪的问道:“蔡将军有话但说无妨,看我干什么?”蔡方道:“我觉得大人你不出兵一定是有你的用意,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我还是安心听从大人你的吩咐,不去想那些无聊的问题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将官都不出声了,赵忆丛笑道:”人说人老成精果然没错,你是要比其他几位狡猾。不过你说对了,我是有一些顾虑。我军虽连连胜利但敌方主力仍在,而且沿途遍布烽火,并无奇兵可出。两军对垒与敌人硬拼似乎不是我军的主要目的,而且也不见得就能必胜。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这个时候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攻打对我们有利,我们就什么时候进攻。衣服事小,成败事大。难道我们为了这件事就要冒失败的危险吗?我已经命令阳城回卞州赶制越冬衣物,最后这一场仗我们一定要有耐心,『操』必胜之势才可出战。你们也不要再说什么,安心等待吧!” 时间就在等待中慢慢过去,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冬的寒风卷走了树木上最后一片残叶,整个天空也仿佛变的阴郁起来。赵忆丛正在温暖的屋子里看书,亲兵来报:“外面有大人你的家人送棉衣来了。” 忙出去一看,原来是李青领着一个老家人站在门口,把她们让了进来。 李青微笑着说:“听说你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家里人都替你感到高兴。现在天气冷了,我和寒妹妹做好了棉衣给你送来,也算是慰劳你一下吧!” 赵忆丛笑着说道:“谢谢你们这么惦记我,大老远的送过来辛苦你了。对了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李青道:“她知道你这么想见自己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好吧,下次让她过来,我不来了。” “你们我都想见。正想等战争结束,找个机会回去看你们呢!”赵忆丛忙解释道。 李青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其实是因为她得了风寒,外面又不太平所以就没让她出来,她自己是很想来的。” 赵忆丛笑道:“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应该像你一样又变漂亮不少吧!对了,是因为有侯海涛的爱情滋润才让你如此娇艳吧!他去见过你了,可定下了婚期?” 李青点头道:“来过了,住了半月才走的,没见到你他感觉很遗憾。” 赵忆丛道:“没什么,只要你嫁给他,我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李青侧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对我嫁给他这件事好象比我还要关心?是我碍着你什么事了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 “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比较关心你而已。”注视着她,赵忆丛又道:“说实话,我还真不希望你嫁给他,那样我不是又没了一份希望吗?只是侯兄条件不错,我竞争不过只好打消这份念头了。” 李青笑道:“在外边久了,连你也学会油嘴滑舌讨女人欢心这一套。” 赵忆丛道:“我这样说,你不高兴了?”李青道:“没什么,我还没那么小气。再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开个玩笑也很自然。” 沉默了一会,赵忆丛道:“有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笑,可能我心里真的这样想过。其实听到你已经有婚约了,我心里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想了想又很认真的问道:“你真的很喜欢他?” 李青淡然道:“也谈不上喜欢吧?只是他人不错,和我又早有婚约。反正女人早晚都是要出嫁的,只要是个能对我好的人就行了。”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能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起码证明你的心里并不是只有于寒一个人。” 赵忆丛道:“在我心里,你们几个人地位完全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她『性』子活泼显得和我接触比较多而已。” 不想继续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了,李青问道:“怎么仗打到现在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现在天下可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呢!如果你取得胜利,那立刻就会名满天下。” 望着望窗外,朔风渐起,天空已经变的灰蒙蒙。赵忆丛自信的说道:“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回头道:“你去看看筱雨吧,我有事要出去。”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到了军营,蔡方得报迎接出来。赵忆丛劈头就问:“御寒的衣物准备的怎么样,运来了么?”蔡方忙答道:“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运到。” 赵忆丛道:“没有时间了,只能就这样出发。” 蔡方忙问:“什么时候?”赵忆丛坚决的说道:“就在今晚。” 风更大了,天空彤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风雪就要来了。 决战,就在今晚。 第十一章 凤鸣 上 风雪交加,寒意渐浓,等待以久的决战时机终于来临了。 少有的一身戎装站在众人面前,赵忆丛朗声说道:“各位将军,我所等待的机会已经来了。这可能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希望各位全力以赴,成功还是失败明天就回见分晓。” 帐外的寒风夹着细碎的雪花吹了进来,无人躲避,众将站的笔直,面『色』肃然。李进程上前一步道:“大人下命令吧,末将一定完成。” 赵忆丛精神一振,高声道:“很好,那就由你来接第一道命令。我决定你我二人率领三千士兵做为先遣部队在前边开路,蔡方率领三万士兵跟在距先遣部队十里之外。” 军队走了六十里,夜幕降临时分来到了张柴村。赵忆丛命人先悄悄进去把戍守村子的淮西士兵和戍守烽火的人全部杀死,占领了敌军营垒。之后命令将士稍做休息,吃些干粮,整顿马具,绝不允许发出半点声音。然后留下一千人分别去截断各条道路之间的桥梁,以防止敌军的增援部队破城前赶到蔡州支援,其余的继续行军。 此时,雨雪交加,旗帜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几十米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冻死的马匹和战士随处可见。天『色』更加阴暗了,道路坎坷不平,有的战士倒下之后就再也没起来。不过部队仍遵守命令,没有半点声响的前进,无人抗命,无人哀叹。 李朔治军之严厉实在让人佩服,李进程的目光中却有些湿润了。也许这些战士死在战场上他也不会如此难过,对于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情感。 半夜时分,雨没有了,雪却更加的大。这样的天气,人们只想躲在屋子里守在温暖的火炉边,谁会冒着严寒守在外面呢?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天气里竟有敌军偷袭。沿途数十处烽火台都被赵忆丛率兵轻易毁掉,很多守卫着的淮西兵连人还没见到就被抓了。事实上看见也没用,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点燃狼烟,因为风实在太大了。就算偶尔有点燃的还是无用,昏天黑地加风雪交加的天气,根本就没法发觉。 部队又行进了有七十里,终于来到了蔡州郊外。恰好靠近城边不远处有一处养鹅池,赵忆丛命令士兵过去哄打鹅群以掩盖行军的声音。 自从彰义节度使吴元济背叛朝廷独立以后,官兵已经二十年没到过蔡州城下了,此刻敌人仍然毫无知觉,没人能够想到敌人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雪过来,何况还有烽火台的依仗。 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城下,赵忆丛立刻命令李进程率人在城墙上挖出坎坑,然后爬墙而上。敌人仍旧没人发觉,进入城里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向城门移动。 这时敌人才发觉,李进程立刻率兵一拥而上,杀死数量稀少的守军,打开城门,大军冲了进去。黑暗之中,敌人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此刻大多数士兵还躺在被窝里蒙头大睡,他们的主将吴元济也是如此,正搂着小妾睡觉,根本没意识到就要大祸临头,甚至接到报告后仍然不信,以为不过是一些饥民闹事。直到外面喊声四起,杀声一片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穿起衣甲爬上牙城指挥防守。 雄鸡报晓时分,蔡方的大部队也来到了。赵忆丛命令士兵一起高喊:“奉旨讨伐吴元济,协助者与叛贼同罪。”几万人一起高呼起来,声如暴雷,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大军迅速包围了牙城开始进攻。吴元济玩命似的吆喝的士兵抵抗,城下箭落如雨,牙城边上的宣武军倒下一大片,攻城的气势大为受挫。 见不利局势一时难以改变,赵忆丛对持盾立在身边的蔡方说道:“吴元济这么坚决的抵抗可能是希望他的大将董重质来救自己。董重质在距离此地百里的淮曲城防守,手下有一万多精锐部队。如果挖断的桥梁不能阻隔住他的行程的话,我们腹背受敌就危险了。你立刻派人去寻找他的家人,对他们进行安抚。让他们带信给董重质原地待命不许救援,这样就不追究他的罪过。如果不知死活非要与叛贼同流合污,那么对不起了,家人一个也不留。我想董重质会权衡利弊投降我们的,他应该清楚现在大势已去了。” 久经沙场的蔡方当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答应一声亲自下去安排。城头的激战还在进行,虽然只是一个牙城,可是吴元济却把它修的与外城的城墙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的面积比较小而已。 城下的尸体慢慢累积起来,缓过神来的淮西兵开始了猛烈的反击,城墙上不断有石快、木头、弓箭如雨点般的砸了下来。可能吴元济自己也清楚,这样搜刮压榨民众实在不受欢迎,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对自己的栖身之所做了充足的准备。虽然这次他对付的不是『乱』党而是敌对势力的军队,但是所有的准备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又一批攻城的士兵惨叫着掉下来,如此伤亡让赵忆丛眉头紧皱。李进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根本无法接近城门。接近的那些人,对那铁铸的大门也一样毫无办法。” 眼见士兵都杀红了眼,虽然伤亡惨重却毫无惧意,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去,赵忆丛更是不忍,想了想说道:“暂时停止攻城,部队退出敌人的攻击范围外,组织大批弓箭手对准牙城,如果敌人出来也让他们尝尝箭雨的厉害。” 这时蔡方率人走了过来。赵忆丛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蔡方道:“没费什么力气,他的家人就答应了,现在送信的人已经上路。听说董重质这人最重孝道,如今父母都在我们的手里了,量他也不敢妄动。”赵忆丛道:“很好,这样我们就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不必这样耗费人力的强攻。现在去发动城里的百姓过来帮忙,打开武库,把武器分发下去。我们要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攻打他。” 天近晌午,再次开始攻击牙城,这次的攻击队伍中多了很多平民百姓。听说让他们帮助攻打吴元济,这些早就恨不得生食其肉的人们立刻动员了起来,发不到武器的甚至拿着自家的柴刀锄头过来。 平时软弱的他们此刻像疯了一样,把平日里所有的屈辱与仇恨全部发泄出来。事情就是这样,那些看似老实的人发起怒来更加的可怕。 民众—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阶级,构成了金字塔最稳固的基础,他们是那些官吏压榨惯了的人。曾经有人说:平民之怒不过是以头跄地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每次朝代更迁都是这些所谓的软弱百姓起到的重要作用。聪明如唐太宗意识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每天兢兢业业不敢稍微放纵。 众人拾柴火焰高,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破的时候,渐渐的战斗从牙城城头发展到城里,激烈的巷战开始了。这时虽然宣武军伤亡很大,又加上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是想到这是最后的一战,己方又有着老百姓的帮助,士气反而更加旺盛。几个时辰之后,最终全数歼灭了吴元济的亲信部队,他本人也被活捉。看也不想看他,直接命令将他打入囚车,好好看管起来等候发落。 次日清晨时分,董重质与各城镇守军三万余人前来请降,赵忆丛一一好言安慰,嘱咐他们放心,李朔大人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照例大排宴席。席间,有人问道:“大人,最初郎山失利你却并不担忧。攻击吴房取得胜利后又不再继续进攻。选在风雪天进军,孤军深入敌巢,最后竟获全功,我们还不是很理解,大人能讲一下其中的原因吗?” 知道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终究不能让他们彻底服气,赵忆丛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朗山第一战,虽然由于张将军的冒进导致失利,折损不少士兵,看起来很丧士气。但敌人也因此而小看我们,认为和从前的进攻并没区别,少了很多防备。因此在久攻不胜之下才恼羞成怒的倾巢而出,使我们轻易夺取了郎山。可是占领吴房之后敌方的守军就会转而奔回蔡州救援,并力固守蔡州。如果此时前去进攻,将会面临敌人的拼死抵抗,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虽然我军精锐,但是敌人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两军相接,必然是一场恶战,我们也并无胜算。而且还沿途遍布烽火台互相呼应,所以我决定暂时等待。四方士兵齐聚于蔡州供需用度都将非常惊人,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势必不能久驻此处,这样吴元济只好再次分散兵力。而选择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进军完全是为了使敌人难以用烽火相联系。这样敌人就不知道我军的行动情况,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最后赵忆丛哈哈一笑道:“孤军诱敌,如同破釜沉舟,不进则死,退亦死,因此士兵的战斗力会增加。高瞻远瞩的人绝对不会在意眼前的微利,从大处着眼的人也不会详尽的去了解每一件小事。如果为了一点胜利就高兴不已,一点失败就担惊受怕,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从心里扰『乱』了自己还谈什么胜利呢!” 众将听完之后纷纷叹服道:“听完大人你的话,我才知道战争是如此的变化莫测,复杂纷『乱』。” 赵忆丛笑道:“取胜之道非止一条,各位也不必妄自菲薄。这次的战斗如果是由李将军亲自率领仍然会打赢,只是方法会和我有很多不同而已。很难说哪种更好,只能说各自有着各自的特点而已。” 第十一章 凤鸣 下 半个月后,卞州的信使终于到了。看到随同而来的是李天佑,赵忆丛立刻明白了李朔的安排。无论自己怎样表现,最终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呀。 恭敬的请他上座,自己则在下边垂手而立。李天佑忙又下来手揽着他一起坐下,说道:“赵大人此战劳苦功高,怎能让你立于阶前,这样我实在是心中不安呢?还请和我一起上座。” 推辞不坐,赵忆丛岔开话题道:“不知道李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蔡州的事情,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李天佑拿出一纸公文,交到他手中后静静的注视他。赵忆丛看过之后恭敬的把公文递还给他,又亲自把蔡州的印信,自己的兵符全部转交之后,笑道:“这样就算把这边交给李公子了,我这就回去复命。” 似乎心有不安,李天佑道:“回去之后,我爹必然会奖励大人此次的功劳,你我年纪相仿,今后还要多多指教,千万不要因身份的关系而和我见外。”赵忆丛正『色』道:“今后公子有所问,我言无不尽。有所命,我赴汤蹈火。” 此话说的李天佑更加欢喜,忙说道:“赵兄客气了,你我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如何,我最敬重的就是像你这样有才能的人。”说着拉着他的手着实说了不少好话。 直送到门口,李天佑才回去。才能有多高还不知道,但是这份爱士之风却非常有其父的风范。收拾了一下行装,带着阳城、李青、秋筱雨等人离开了蔡州。 刚出城就看到蔡方、李进程等几员大将在路边恭候,连忙下马。经过多日接触,他们的心里已经接纳了这个少年将军,没想过刚刚熟悉却要远离。赵忆丛一一告辞道:“谢谢各位的盛情,也幸亏你们的尽力配合,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回汴州后我一定要与诸位喝上几杯。”客气了半晌,才重新踏上了行程。 直接取道张柴村,翻过自己当年险些丧命的小山,回到了太平庄。顾道人亲自接了出来,大笑道:“听闻你不费吹灰之力三战三捷,攻下了蔡州生擒吴元济,我非常欣慰,现在的你已是名扬天下的人物了。”旁边的于寒倒没怎么在乎他有什么丰功伟绩,怨艾地说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亏我们这么惦记你,你却连信都不舍得带回来一封。” 赵忆丛含笑道:“虽然没带信,可我亲自回来看你,还不满意吗?”接着介绍阳城给众人认识。顾道人握着他的手看了半晌说道:“人说物以类聚果然不假,忆丛的朋友也一样是一表人才呀!有了你的帮助,他做起事来是如虎添翼呀。”阳城只能谦逊而已。 回到庄子里,顾道人设宴为赵忆丛接风洗尘,并庆祝他成功平定淮西,名扬天下。除了秋筱雨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其他人都显得非常开心。特别是于寒,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说个不停,内心的喜悦行之于外,无法遮掩。 将近三更才曲终人散,人们各自回房休息了。于寒仍旧舍不得离开,拉着赵忆丛喃喃呓语。看着她微醉的样子,薰红的容颜,赵忆丛心里很感动。自被救回来那一刻起,始终是她陪伴自己,照顾自己。平日即使再忙也要见上几面,虽然偶尔会发些小脾气,但哪次都会放弃矜持主动和自己道歉,对自己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自己想不到的她也会替自己想到。无论是谁都可看的出她对自己的爱意与依恋,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自己却无法确定是否也一样的爱她。 费了不少话才把她虹回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依然是纤尘不染,一点也没有改变。知道她们经常来收拾,以寄托对自己的思念。 刚刚坐下就听见有人敲门,接着阳城走了进来,几月的奔波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疲惫的痕迹,依然精神抖擞。见赵忆丛正坐在床边发呆,笑道:“睡不着吧,我也一样。” 赵忆丛道:“你为什么睡不着呢?” 阳城沉重的说道:“我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担心。现在你已经锋芒毕『露』了,拉拢我们的、想要治我们于死地的都不会少。尤其是卞州周边的几大势力更加不会任由李朔坐大威胁自己,必然会想法设法压迫他。我怕他顶不住压力,为了保全自己而把我们卖掉。” 赵忆丛一笑道:“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该来的无法逃避,未来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顿了一下又道:“好久没有与你痛饮一番了,今日你我把酒共谋一醉如何?” 阳城喜道:“正有此意,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赵忆丛正『色』道:“非也,而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阳城恍然道:“正该这么说,是兄弟我错了。” 两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不知道喝了多少,终于玉山倾颓,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推醒趴在桌子上沉睡的阳城,梳洗了一下来到前厅和顾道人辞行。却发现往日里早已热闹起来的屋子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奇怪。问门口的丫鬟才知道顾道人把人都叫到他那里去了。 顾道人『性』喜清净,从不让别人在身边服侍,因此他的小院平时没什么人迹。赵忆丛直接走到了门边,刚要敲门,就听见顾道人正在说话:“寒儿,忆丛还没有起床么?”于寒答道:“我去他的屋里见杯盘狼籍,酒气扑鼻,好象喝多了,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醒呢?”顾道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们多睡会吧,小小年纪就要面对那么复杂的环境,他们已经是心力交瘁。回到家里就让他们放松一下,别打扰他们。” 隔了一会儿,李青问道:“父亲,你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吩咐么?” 屋子里静了半晌,才听见顾道人的声音:“他大概就要离开了。这次出去凶险之处大异从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有了名字固然可以带来很多好处,可是也难免会遭人嫉恨。叫你们来是就是想嘱咐你们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的保护他。特别是玄明,你平时做事粗枝大叶一点也不细心,今后一定要注意。” 半晌无声,想来苏玄明正在点头答应。听见顾道人又说:“筱雨你为人孤傲不太合群,以后要多忍让,不要惹出麻烦多树敌人。忆丛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你们要珍惜在他身边的机会。我已经老了,你们的未来其实都已经寄托在他的身上。这孩子不喜欢求人,喜欢独自面对困难,青儿你要主动点不要等到他开口,虽然咱们能力有限,不过目前还能帮的上他。”又叹息了一声,有些悲哀的说道:“能帮多少就算多少吧,尽了咱们的心也就是了,我又求些什么呢。”好似自言自语,但终究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没人接话,沉默了一会,顾道人又道:“我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起来,从一无所有默默无闻到如今天下闻名,心里由衷的高兴,但却并非是因为他离给我的承诺近了一步。要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的感情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而不再是什么交易了。看到他胜利我就特别有成就感,如果他失败了,我也感同身受,非常难过。可惜事到如今,他还是对我有戒心呢。”语气沉重,显得内心极为沉痛。 悄悄的走出院子,赵忆丛心中有些悔恨,到今天再也无法怀疑顾道人的诚意了。自己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在他救回自己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所有,虽然有了一个所谓的交易,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住下而已。 坐在大堂心里仍然难以平静,偷听到的那些话仿佛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打碎了他内心的宁静。又过了一会,顾道人带着众人走了进来。见到赵忆丛有些惊讶:“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听说你们喝醉了。”赵忆丛略带愧疚的说道:“心里有事,实在不能安心。我这就打算和你老人家辞行回卞州了。” 虽然早已料到,顾道人还是有些不舍:“为什么这么急,再多住一天也好啊。”赵忆丛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神,因为心中实在有愧:“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现在已是身不由己了。”想了想又说道:“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有个想法没敢说出来,如道长不弃,我想和她们一样称您为义父。” 顾道人一怔之后脸现狂喜,激动之情难以掩饰:“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如果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无恨。”赵忆丛翻身跪倒忍住心中的激动叫了声义父。顾道人顿时老泪纵横,忙拉起他道:“有你这一声义父,我死而无憾了,此刻你总算真心接纳了我们呢。” 众人见此情景也觉得心中一酸,因为他们以为看到了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流『露』。 第十二章 过客 上 晓行夜宿不多日赶回了卞州,虽然是得胜班师,但想到即将面对的各种困难,众人都无法高兴起来,一各个显得心事重重,面『色』凝重。只有赵忆丛还是显得轻松自在与平时无异。 还有老远才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刘永带着一队人马迎接出来。直接把众人带到了新建的府邸,观其规模只比李朔的略小而已,处处显得雍容华贵,耗费之大令人咋舌。 看着辉煌壮观的府邸,刘永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事实上大多数人为之拼搏奋斗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而已。赵忆丛笑道:“刘将军他日拥有的可能比这个还要大,只要用心替将军办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听到这话,刘永摇了摇头,淡然道:“人各有命,是强求不来的。如果非要得到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离祸患也就不远了。” 庭院深深,走了好久还不到正厅,缓缓的穿行在悠长宽敞的宅院里赵忆丛并没有任何自豪感,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所想追求的东西,在卞州自己注定只是个过客。 来到正堂,有些惊讶,大厅上站着男男女女不下百人。为首一人喊了一句参见主人,领先跪倒,身后立刻跪倒一片,赵忆丛在这大厅上显得更是鹤立鸡群。一问才知道他是李朔派来的管家,而身后那些人不用说就是奴仆婢女了。 这个管家显得精明强干,细问才知道他从前是将军府里专门管理银钱和买卖货物的人。这个职责是很重要的,想来他一定是李朔的重要心腹了。那么把他派来的含义就有点昭然若揭了。赵忆丛可不会相信那是因为李朔非常看重自己,所以把自己的心腹之人送给他。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不相信自己,所以要派人来监视。想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李朔做的也太绝了点吧,这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呀!可是再一转念,好象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的,而事实上自己对李朔确实没那么忠心,想来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吧!即使再会掩饰又怎能瞒过李朔这样的人呢?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毕竟李朔对待自己还算优待。 见李文还在下边侍立,赵忆丛笑道:“让你到我这里来可是有点屈才呀。”李文垂首道:“小人能为大人你做事,实在是三生有幸,没什么可委屈的。我们下人到哪里都是为主人办事,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答的密不透风,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安顿了一下就去将军府,守门的士兵见到他直接就带他进去了。李塑到是安慰有加,嘱他安心做事,明日就任兵马总管。 第二日,早早来到了卞州的军营,一众将官都在大帐等候了。赵忆丛对众人一抱拳道:“蒙李将军器重,任命我为卞州兵马总管,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合作,上保国家,下安黎民。” 众将见他此刻还是如此的谦逊纷纷说道:“末将愿助总管一臂之力。”赵忆丛召过军中主簿,详细的了解军队的配置、分布、物资、装备等各种问题。特别是对军队的人数和训练、装备等问题做了详细了解。之后在众将陪同下走访了几处军营,观看『操』练,直到天黑才回来。唯一的发现就是卞州军马并非是宣武军的精锐部队,真正的精锐都在李西烈手里,这次平定淮西自己所用的不过是二流部队而已。也就是说李朔终究还是留有后手才敢让自己大权独揽。 才走到府门口,李文就迎过来禀告说有个自称是大人故交的人已经在大厅等很久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会是谁人,只好说道:“把那人带到书房吧,顺便帮我请阳城过来。” 不一会,走进一个人来,见到他老远就说:“多年不见,你风采更胜从前了,还记得有我这个故人否?”说着不断的向他使眼『色』。赵忆丛会意笑道:“原来是你,我怎能这么快就忘了,快请坐。”转身吩咐李文,我与朋友在此叙旧,除了阳城谁也不许打扰。 那人看着李文退出去后起身施礼道:“在下杨行密座下参军柳言,受命前来见赵大人。”赵忆丛笑道:“冒充故人原来是为此,现在已经没人了,你尽管直言不妨。” 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见确实无人,柳言一笑道:“大人不要怪我谨慎,现在你的身边满是李朔的耳目,冒充故人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赵忆丛接过仔细的看着。柳言紧张的注视着他的脸『色』,期望可以从中发现什么,可惜他的神『色』始终没什么变化。 把信放下赵忆丛说道:“回去替我谢过杨行密大人的厚爱,只是李将军待我不薄,对我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我实在找不出做无义之徒的理由。”柳言讷讷的说道:“大人还请三思呀,现在看来李朔可不像非常信任大人的样子,而且你要觉得条件不符合心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赵忆丛摆了摆手,起身就走。李文立刻从外面走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柳言见状,无奈的走了。 不一会,阳城走了进来,刚要说话,赵忆丛指着桌上的书信让他看。阳城看过叹道:“好大的手笔呀!黄金万两,委以兵权,还要把自己才十三的女儿也嫁给你。他真是肯下血本。”赵忆丛苦笑道:“这并不奇怪,他和李将军地势相接,李将军势力强大对他有直接的威胁。我想以后还会有不少人来,你替我接见吧,不论什么条件,一概回绝就是。这些人哪里是在招揽咱们呢,这是在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呀!”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仍是去各处军营巡查,细心体会李朔的练兵之道。虽然知道在此地的时间不会长,兵马总管也不过是有名无实。不过却不想放过了解这个被称为不败军神的人物的机会。这也许是自己唯一能够了解他的机会了,尽管他可能在刻意隐藏,但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遇到不懂的地方,赵忆丛就问随行的人,这些下层的知他深受器重,又对他平定淮西的精彩战役非常的佩服,无不有问必答。虽然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但是那些基本的东西已经足够了。要知道这是赵忆丛人生里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些事情,没想到第一个老师就是李朔,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如是者将近一个月,了解的越深,对李朔的敬意也在加深。他行军布阵的独到之处,尤其是那种让士兵誓死效忠的个人魅力让人觉的非常可怕。只要一声令下,即使手无寸铁的人也会追随他上战场为他流尽最后一滴血。在赵忆丛看来这简直就是无敌的,一只不怕死没有恐惧的军队是难以战胜的,除非你有着明显高出很多的实力,但可能么?谁敢说自己的实力比李朔更强。 这一天,阳城特意找到他担心的说:“你听到街面上的流言了么?现在都在传你淮西一战功高震主,回来后又对外四处联络,对内以察访为名收揽人心,和李将军闹的很僵想要谋反呢?更有甚者说李西烈都已经接到命令要回来讨伐你了。” 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连这种理由都想的出来。赵忆丛叹气道:“我才来多久啊,有什么人能和我一道造反。可是瓜田李下难免会有嫌疑,而众口铄金,的确让人有口难辩。”想到自己的劣迹中还有一条收买人心,更是不知所云。 再一细问才知道起因竟是自己曾赏赐过一个管仓库的小官刘晏。此人是前些天自己在军营里闲逛,走到仓库时遇见的。当时见他把造船剩下的木屑都收了起来,又把造箭剩下的竹子都堆积起来,一时好奇就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刘晏回答说是因为冬天下雪后,大堂前的台阶就会很滑,把木屑洒在上面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了。而堆积起来的竹子可以做成钉子,组装战船时可以用到。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分,可我喜欢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见他举止儒雅,气度不同于一般人,而且顾虑深远,面对自己这样的位高权重之人尚能侃侃而谈。怎么看也不像是做管仓库小官的人,就问他原由。这才知道,他曾经中了进士,只是在朝中苦等三年却仍得不到任用,衣食都难以为继。只好回家中和母亲一同生活。最近母亲染上了重病,无奈之下只好向李朔自荐,最后就被派到了这里。 怜惜他的才能,又觉得境遇可叹,赵忆丛就掏出一些银两给他。想不到此事竟能惹来这么大的非议,流言确有三人成虎之效。但是此事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果没人别有用心的传播,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很可能就是最近总来拉拢自己的那些人做的,这也算是离间计吧,偏有让你无法辩驳,越辩越黑。想到这里赵忆丛问最近都有什么人来过。 这些日子可是把阳城忙坏了,听他问起忙说道:“那可不少,有淮南节度使杜琮、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剑南节度使陈敬宣等人的使者。即使严词拒绝了也不死心,摆出一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弄的我们这里整天门庭若市,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他们这是成心要咱们好看。如此一来李朔怎能一无所闻,到今天仍旧忍而不发也算是仁至意尽了。”赵忆丛也只能苦笑而已。阳城又说道:“对了,张全义也派人来卞州祝贺李朔受封凉国公,顺便还给你带来了张蕴给你的一封信。” 看了看,也无非是些好久不见有些想念,恭喜一战成名之类的场面话。张全义更加老辣些,伤人于无形啊。赵忆丛叹道:“也许是咱们主动向人家请辞的时候了,李朔早晚有忍不住的时候,被赶走可就不好看了。” 这几天也不出门了,安心在府里等待,果然很快管家李文就带来了李朔邀请他过府议事的消息。赵忆丛一笑,心想还是忍不住了。回头嘱咐阳城去告诉众人收拾行装,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阳城点点,低声说道“你要小心,李塑很可能会对你下手,我去通知苏玄明他们一声。” 赵忆丛示意不必了,如果真要对付自己,那点人能有什么用呢? 第十二章 过客 下 (作者这么努力更新,过年都不休息,要求大家收藏、推荐下不过分吧!哪管你们过几天下架呢,起码这几天让我高兴一下呀!拜托了,春节快乐,你快乐,我也快乐!) 走进书房的时候,李朔还在紧锁着眉头的地图,好象很是烦恼。见到赵忆丛劈头就问:总管可曾得到消息,杨行密、田承嗣还有杜琮三家各自陈兵边境,包围了我的辖地。赵忆丛不动声『色』地说道:“将军不必担心,三家联军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认为我与李希烈还有将军你,三路出击可保万无一失。” 显然李朔想谈的并不是如何对付这三镇节度使的问题,他对此不置可否,反而问道:“这些日子你门庭若市,拜访你的人可真的不少。”不想隐瞒,也知道隐瞒不住,赵忆丛答道:“是有不少人对我许以高官厚禄,想让我背叛将军你。但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都拒绝了。”顿了一下又道:“将军也应该清楚有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周公尚有恐惧流言之日,王莽也曾被称谦恭,别人的行为我是阻止不了的。” 李朔含笑道:“不必解释了,我相信你。目前这三家的联军确实不足一提,但是他们与吴元济不同,我们出师无名会惹天下不满,何况我们也不能两败俱伤使其他人得利。” 沉默了一会儿,赵忆丛道:“我知道此事实在是因我而起,给将军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也早已寝食难安。来的时候我就想好要向将军辞行,我愿意就此归去,不问世事了。” 李朔动容道:“何必如此灰心,天下岂无容你之处。其实我早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皇上要你去长安受封。只是我深爱你的才能,不想你离开,今日的境地我实在是难以相留了,只好忍痛放行。”见赵忆丛有些失望,又道:“你不要怨我,其实到了朝廷你更加有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到时你我内外结合,共辅大唐社稷岂不甚好。现在朝廷之上『奸』臣当道,宦官把持朝政,你可能觉得有些难。但我想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一定能够成为不让伊尹、管仲的千古名臣,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象被他的话打动了,赵忆丛慨然道:“在下愿意从命,一定与浊流周旋到底。如果不能成功,粉身碎骨亦无所恨。”话虽如此,心里却有些苦恼,长安是早该回去了,也该去看看家里的情况了。可是怎么回去却要好好思量一下,免得变成自投罗网。 李朔大悦,说道:“既然你有如此忠义又有勇气,我再替你修书一封与武元衡宰相也好在朝中有个照顾。”说完伏案疾书之后放在一个信封中交他 。接过之后,见李朔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忆丛说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李朔沉『吟』了一会说道:“此去朝中虽有凶险,但我深信以你的能力定可平安度过。你我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以我多年阅人的经验,发觉你做事不拘一格,有时甚至不讲究手段。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善恶都在一念之间,追求功名没错,但千万不要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境。如果你一心助纣为虐必然是一大患,不是仇士良等人能比的。希望你能秉持自身,为国家安定朝野清平出力。否则我们必将成为敌人,我不惜一切也要取你『性』命。”语气也慢慢变的严厉起来,双目寒光涌动可见内心的坚决。 赵忆丛镇静的说道:“在下不会辜负了将军的知遇之恩,请放心就是。” 李朔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叹气道:“你回去准备吧,走时不必来见我了。” 回到家里时见阳城等人正在厅里等候,神『色』紧张,见到他无恙归来都松了一口气。赵忆丛点了点头:“明天起程去长安。”看着身边站着的这些人有些愧疚,又道:“诸位都有王佐之才,可惜跟随我就身无立椎之地,只能四处奔波在下实在心里有愧....” 不等他说完,苏玄明就打断他道:“且不说我们是受师父指派而来,应该这样。就说在你身旁每天都有新鲜的生活,你的每一次胜利我们都感同身受,别人也因为你而尊重我们,这种感觉是什么也换不来的。我们私下常说能够跟随公子你是我们今生最大的幸运,我们的前途命运都已经寄托在你的身上,无论到哪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不必再说那些话了。” 这时有人来报:门外有个叫刘晏的人求见。 虽心中有些奇怪还是让人把他带进来。不多时刘晏走了进来,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向上施礼。赵忆丛问道:“先生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刘晏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大人莫非要离开此地了么?”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赵忆丛不动声『色』:“不瞒先生,我接到圣旨,明天就要去长安了。令尊的病可有好转,如果需要银两,但说无妨。”提起母亲,刘晏面『色』凄然道:“前蒙大人你不吝赠金使我能够尽些孝道,实在感激不尽。奈何老母早已经是『药』石无灵,三天前就已经故去。”赵忆丛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实在是人生一大恨事。不过死者已矣,你也不必太悲痛了。” “母亲生前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见到我学有所用,出人头地,想不到最终她还是没等到我有所成就的那一天。枉自读书二十年仍然只能是仓库小吏,真是有愧。”刘晏此刻满是痛悔。赵忆丛道:“才人不遇,古今同慨。先生之才竟屈身小吏,这种境地实在是让人不忿。我虽要走了,但是李将军是个识才之人,你只是缺少一个被欣赏的机会罢了,我愿意亲自向他推荐你。” 提起李朔,刘晏显得有些灰心,道:“大人有所不知,派我去做小吏的正是李将军,我知道他是不喜欢我的『性』格,他一向只看中循规蹈矩的人。”赵忆丛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可能自己的『性』格也不太让人喜欢吧! 振奋了一下精神,刘晏提高声音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想只有大人你才是能够理解我的人。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表明心意,请大人收留我在身边。”赵忆丛一怔,道:“虽然先生有此心,可是我真不知道我能给先生你什么?” “是希望,大人你给了我希望。大丈夫抱经世之才,终不愿空老于林泉之下。与其默默无闻终老此地,何如随着大人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呢?”刘晏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这样么?”赵忆丛说道:“虽然先生认为是这样,可是未来有多少困难你是否了解呢?”刘晏道:“我当然知道现在大人你名声大于实力,实在是有怀壁之嫌。挫折必然会有,我愿意与大人一同经历。” 话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何况刘晏此人确实让人欣赏,当即答应下来。待他走后,阳城笑道:“果然如当初所料,名声远播之后立刻就有人主动上门投奔了。” 赵忆丛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刘晏的话。我能给他们什么?是希望,也只有希望而已。只此一点就足以让人为之雀跃了,但愿不要让人家把希望变成失望才好。突然觉得这个屋子少了一个本应该在的人:“秋筱雨去哪里了?”苏玄明答道:“她去见本教在这里据点的王真人了。” 猛地想起这里有太平道一个重要分舵。自己竟然忽略了此事,说道:“我真应该见见他们,以后也少不了他们的帮助。”苏玄明道:“王真人本来也有此意,只是你每天忙的早出晚归,加上你身边李朔的耳目众多,被他发觉可能使本教在这里的心血毁于一旦,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赵忆丛点头道:“顾虑的很有道理,我想以后还有机会的,就不必冒险了。” 众人散去,独自闲走不觉间就到了秋筱雨的住处。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来,或许自己的心里一直有她吧。屋子里一片漆黑,仿佛屋里的人也不过是黑暗笼罩下的虚无存在。呆立了不知多久,初春的寒风刺入肌骨,痛楚的感觉渐渐被麻木所取代。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秋筱雨静寞的立在面前,毫无感情望着他:“什么事”? “只是心里感觉很闷,能陪我走走么?”赵忆丛平静的说。 一前一后,走在清冷的街头。一盏盏灯亮着,又渐渐的灭了,闪烁的寒星似乎也在消沉,远处的一切都在『迷』雾中。 不想去面对她的眼睛,因为每次自己的心都会特别的痛,赵忆丛放缓脚步道:“这一次面对的危险我自己知道,不知道是否可以平安度过了。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忘记仇恨,安静的生活吧!” 过了一会,秋筱雨说道:“既然知道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呢?” 静了一会儿,赵忆丛沉声道:“在人的一生中,有一些事情只能面对,无法逃避。我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我只是放不下你。”秋筱雨淡淡说道:“正如你说的,人的一生中,有些事只能去面对而无法逃避,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生或者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一直相信你会完成你的诺言,所以一直走到今天。如果谁能杀你,一定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那时你也不必担心这世上还有一个孤独的我了。”说完转身而去。 抬头仰望,月圆,雾浓,圆月在浓雾中。 月『色』凄凉朦胧,变的令人心都碎了。 第十三章 险途 上 清晨,踩着微霜出城。 非只一日来到了昭义节度使刘从谏的地界。沿途没遇到任何阻碍,众人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天『色』将晚时分来到了一处小镇,赵忆丛看看天『色』决定就在这里休息。 长途跋涉之后众人都已筋疲力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赵忆丛却难以入眠,长安越来越近了,以前不愿想起的往事不受控制的浮上心头。 窗外冷风呼啸,屋内孤灯一盏,人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情境中。羁旅天涯的游子终于要回家了,可是想起来的却只有苦涩。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阵马嘶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听的特别清楚。 披衣出门正碰见店小二从那边走过来,赵忆丛忙问是怎么回事。店小二答道:“我去看过了,马都好好的,可能刚才被夜鸟惊着了。小店从来没丢过什么东西,客官放心就是。”听他这么说,赵忆丛放下心来,也回去睡了。 次日清晨,天气更加的冷了,迎着凛冽的寒风重新上路。中午时分,走入了一处山谷,山峰高耸入云,两旁怪石嶙峋,中间一条宽约二米的夹道,不知修建多少年月了。 渐渐走入深处,太阳都被两旁的高峰遮住了,阴暗的山谷里风似乎更加的急了。寒冷让人肢体麻木,心情也觉得压抑起来。走在前边的苏玄明正小心的注意着四周,跨下的马突然倒了下去。苏玄明忙跃到路边,气急败坏的骂道:“这畜生真没用,才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那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显然是活不成了。众人都有些诧异,这时后面又是一阵惊呼,后面的马摇摇晃晃的倒下了。这显然不是走累的缘故,赵忆丛突然想起昨日晚间那一阵喧闹,看来那时马就被人做了手脚。忙招呼众人聚在一起,把阳城、刘晏围在中间,自己持剑当先开路。 走不多远,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前边的拐角也转出一队人来。为免腹背受敌,众人都靠着悬崖一侧严阵以待。 面前这群人约有一百,为首一人骑在马上手拿狼牙棒,其余的人大多衣杉不整,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是一群山贼,看来问题不算严重。”苏玄明说着松了口气。 站在人群里打量着冲过来的山贼,刘晏道:“恐怕未必,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呀。暗算马匹在前,使我们行动缓慢,又选在这狭窄的山谷前后夹击,让我们无处可逃。如果不是受人指使怎么会有如此周密的计划。我看他们不是为了劫财,而是专门来取我们『性』命的。” 见他神『色』从容不迫,身处险境不但镇静如常,还能冷静的进行分析。赵忆丛暗自点头,自己算是拣到宝了。抛开此人才具不说,仅凭面对危险时这种沉稳的态度就足以让人信服。 “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架的事就靠你们了。”阳城微笑着说道。他天『性』豁达,又经过战争考验,保持镇定倒也不奇怪。苏玄明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了,怎么你们两个文人反倒一点不急。”刘晏道:“死生有命,我们的『性』命现在不归我们了,全在你们的手里。”见这两位显得毫不在意,众人也放松了不少,反而觉得自己那么紧张实在是太胆小了。 群贼还在慢慢『逼』近,几个想占便宜的已经冲可过来,只可惜便宜没占到,倒送了『性』命,秋筱雨可不是吃素的。见赵忆丛这边不好对付,贼人都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围了上来,显然是要靠人数取胜。 赵忆丛上前几步高声道:“各位费劲心思不过是为了求财,我们愿意就此奉上,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你们用上一段日子了,何必大动干戈多伤人命呢?”马上的大汉眼睛一翻,狂笑道:“钱当然要,不过你们的命也得留下。”说完大手一挥,身后的人呐喊着冲了上来。 这群山贼虽然没什么组织,但是身手敏捷打起仗来悍不畏死。苏玄明等人虽然暂时挡住了,但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坚持不到把这上百人杀尽的那一刻。赵忆丛顺手砍翻一个妄想偷袭的贼人,打量了一下战场形势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我去杀了那个骑马的,筱雨你保护他们几个。”秋筱雨挥手拦住道:“把他交给我,你呆在这里。”说完直奔那个骑马的大汉而去。 她速度惊人,旁边的人还来不及阻拦已经被她杀到了马前,也不说话挺剑就刺。那大汉虽然壮大,反应却不慢,横棒挡住又顺势向秋筱雨头部扫去,棒子呜呜挂风,甚是猛恶。秋筱雨运剑如风,在大汉马前飞来飞去,剑却一直没离开大汉的要害。那大汉马上不够灵便一时被杀的险象丛生,想要下马却没机会,旁边的人见他支持不住,纷纷聚拢过来。 只可惜还是晚了,没等其他人到来,他已经被一剑穿心,顿时死于非命。群龙无首,敌人更加散『乱』。苏玄明等人精神大振,杀的更是酣畅淋漓。山贼眼见不敌,互相呼喊着四散逃开。不一会就走的干干净净,来的快,去的也快。打退了敌人,众人个个兴致高涨,虽然有点小伤却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兴致。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传来令人压抑的气息,压抑的感觉让众人都静了下来。山谷拐弯处慢慢走出一个浑身散发着杀意的人,他走的很慢,但每进一步众人都清楚的感到压力又重了一分。朦胧中看不清楚面容,却看到一双厉若寒星的眼睛,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人们有一种**『裸』无法遁形的感觉。 早已经习惯了秋筱雨的冷,但那只会让人感到她的孤独与寂寞,而眼前这个人却冷的只有死亡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无情的吞噬人的生命。 几个人发疯一样向着来人冲了过去,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死亡的气息。赵忆丛心里一阵叹息,恐惧使他们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刚想喝止就见到寒光一闪,几个前冲的人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制,木然的立在了原地。来人轻轻的从他们中间走过,这几个人仰面摔倒,似乎是受不了路过的风的侵袭。每人的眉心处一点红『色』,正是这一点红『色』,使他们失去了生命,眼睛里没有惊噩,没有恐慌,一片平静。也许他们连恐慌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停了下来,那人指着赵忆丛冷冷说道:“我想杀的人是你,何必让别人无谓的送死呢?”慢慢抬起手中剑遥遥指过去,那剑带着强烈的寒意,仿佛三九天吹来的风,沁人肌骨的冷,身上似乎立刻就起了鸡皮疙瘩。 笑了笑,赵忆丛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从没怕过。不可否认你确实很厉害,可是未必我就是最先倒下的一个,一切要试过才知道。”表情从容,但自有他不容小视的威严。不凌厉却沛然无御,透『露』出无比的自信,让人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杀手眼中流『露』出惊奇与欣赏,缓缓说道:“你的确是个人才,如果没有遇见我,你的人生一定会非常精彩,只可惜我想杀的人从没有活着离开的。不过你也不必难过,世界上太多英年早逝的人了,你绝对不是最倒霉的一个,起码你也曾经辉煌过了。” “这么罗嗦的杀手真是少见,那么就!”赵忆丛大笑着缓步而行。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他是我的。”秋筱雨抽剑坚定的走出来,不容分说走到那人面前:“拔出你的剑吧。” “不自量力”杀手哈哈一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先杀了你吧!”秋筱雨不再说话挺剑直刺,与杀手战在一处。 几招过后,赵忆丛就看出秋筱雨每剑都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术,丝毫无视对方刺向自己的剑,双剑相交发出绵密的金属撞击声。看着看着心更加的沉重了,对方在这种拼命的打法之下仍留有余力,面带冷笑的轻松进击。秋筱雨哼了一声,剑法有变,竟似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忘情的舞起来。 剑光闪动,身上的衣带随之飞舞,整个人就像一团灿烂的朝霞,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慢慢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了哀伤与寂寞,有的只是淡淡的喜悦。渐渐的连人影都分辨不清。 赵忆丛眼前模糊起来,那一年梅花盛开的雪地上,那一年绿草如茵的青天白云下,她也曾经如此忘情舞着。本以为这是她逃避寂寞的一种方式,没想到还有化成对敌的招术的妙用,大概此刻的她又感到了忘记一切所带来的喜悦了吧。 两人的剑光如惊虹掣电,地上的积雪被剑气所催,一片片的飞起来,又瞬间被绞成粉末。从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华丽的剑法,令人目眩神移,突然一阵密集的撞击声,两人的身影蓦的分开。 杀手的剑坠落地上,呆望着秋筱雨,半晌满是悲愤与不甘的长笑道:“想不到某家纵横半生今日竟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转身就走,掉在地上的剑也不去拾,经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血迹,红白相映,触目惊心。 人群一片寂静,黄昏的风吹过山谷发出永恒的呼啸。 第十三章 险途 下 风更加的猛烈了,仿佛是在为刚才的战斗做最后的祭奠。 秋筱雨依旧面向前方垂剑而立,半晌转过头对慢慢走过来的赵忆丛道:“别忘记你给我的承诺。”剑滑落在地上,人缓缓倒下。扶住她的那一刻,赵忆丛心里一片虚空。此时此刻,他唯愿代她而死。命运总是如此的残酷,加在她身上的苦难似乎永远无止境。 苏玄明跑过来看了一眼连忙对还在发呆的赵忆丛道:“师妹暂时还没事呢,公子别发呆了,快给她包扎伤口。”说着掏出一颗丹『药』塞如秋筱雨嘴里。 低头一看秋筱雨确实还有微弱的气息,赵忆丛忙找了个避风的角落慢慢地把她放下。小心翼翼的撕开已经凝固的衣服,眼前顿时一亮。想不到她单薄的衣服之下竟有如此完美的身体,看着实在让人心情摇曳不已。只是此刻这白玉凝脂般的身体上多了两处血红的伤口,实在有够触目惊心。心『潮』澎湃无法自制,多费了好多力气总算勉强包住了伤口,血也流的不那么多了。 寒风吹过,秋筱雨的身子抽搐不已,赵忆丛忙脱下衣服把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心急如焚的走到众人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快点找大夫帮她看看。”苏玄明面上一片愁云:“师妹不只是外伤这么简单,最严重的是被剑气伤及内腹了,我看找到普通的大夫也不济事。” “出了这个山谷就是蓝田县,那里有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听到这里刘晏忙说。阳城也喜道:“对了,听说还是神医孙思邈的后人呢,此人妙手仁心,扶危济困,颇有祖上遗风,我想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赵忆丛心急火燎的抱着秋筱雨跑了起来。三更时分,终于找到了这位孙神医的住处。急促的敲了一阵儿,不大会儿一个老家人把他们接了进去。对待众人态度和蔼,丝毫没因为被大半夜的吵醒而感到不快。众人都放心不少,既然家人都如此通情达理,那么先生自然更不会差了。 把众人引到厅里说道:“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请先生过来。”窗外有人接道:“不用,我已经来了。”门开处,一个身穿青布袍,相貌清奇古朴的老者走了进来。 赵忆丛急忙见礼请他医治,至于如何受伤反而一语带过。这位孙神医见他如此焦急,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公子放心,治病救人正是老朽的本分。”说着走过去替秋筱雨把把脉,半晌回头道:“令妹被利器伤及心肺,幸好及时服用了保持元气的『药』物,既然到了我这里『性』命也是无碍了,公子放心吧!。” 听到这话,赵忆丛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孙神医提起笔来很快写下一道『药』方交给下人,然后笑着对众人道:“留下一人守侯即可,其他人都去休息吧!”说着就命人去安排住处。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孙神医的面容也变的郑重起来:“令妹内腑是被剑气所伤,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这种伤人于无形的功力,公子你刚才的话恐怕有不实之处吧?” 谎话如此轻易就被识破令赵忆丛大为尴尬,沉『吟』了一下只好把事情讲了出来。此人素有济世良医之称,想来告诉他实情也没什么关系。见他听完后沉默不语,赵忆丛忙道:“先生不必担心,明天一早在下就领着他们离开此地,想来不会连累了先生你。” 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孙神医笑道:“赵公子多心了,老夫并非怕事的人。只是你的大名早以灌满了耳朵,今日突然得见一时有些走神儿而已。”仔细打量了一下又赞赏的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呢!” 赵忆丛连连摆手道:“神医不必听信那些传言,在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罢了,倒是神医你一生活人无数,实在是功德无量。”孙神医摇头道:“天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这微末之技又能活得几人,不过尽些医家本分而已。如果能解救万千黎民的疾苦使天下太平人民安乐,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良医。”顿了一下,注视着赵忆丛又道:“公子你英气内敛气度不凡,谈笑间平定淮西。如今又奉旨进京,可否有意为天下苍生做些事呢?” 谈起国事,赵忆丛开始谨慎起来,谁知道这孙神医到底是哪路神仙呢,叹可口气道:“想我一介书生有何德能,虽然想为国家社稷千万黎民做些事情,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进京也不过是徒自奔波而已。”孙神医不为所动,直视着他说道:“我平生阅人多矣,以病人比之,大唐也早已病入膏肓,非是『药』石可救。天子宁有种乎,惟有德者居之,公子可有意么?” 更不知道他这话的用意,赵忆丛忙道:“先生不要吓我了,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公子何必瞒我呢,你的目光早已经出卖你了。”孙神医越发的胸有成竹。赵忆丛不置可否:“先生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慢慢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桌子上,孙神医笑道:“公子可认识这个东西么?”赵忆丛楞住了,这是太平道的灵牌,此人怎么会有呢? “适才替令妹医治时见到此物,所以才会和公子你说这些话。公子是太平道哪位的门下,定是顾朝宗的门下吧,也惟有他能有如此识人之量。”孙神医面带笑容很是慈祥,看着倒不似做伪。 赵忆丛试探着问道:“先生对教里的人物如此了解,莫非有什么渊源不成。” “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呢。”孙神医平静的说道:“论起辈分来,顾朝宗还是我师侄呢,我是本教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之一。只是我不喜争斗,为了远离教内纷争就远远的跑到这里居住了。”言罢叹了口气:“我以前不愿见到杀戮,所以对本教反抗朝廷发起战争的事持反对态度。但眼见天下越来越『乱』,虽我不欲战可是战争却从没停息,我的想法也改变了。世上有一『乱』必有一治,每隔几百年总会有这么一次劫难的。想平息战『乱』就只有消灭战『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想起太平道,赵忆丛沉默良久道:“不瞒长者,我并没有那么高尚的抱负,我只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已。从前我幼稚的以为自己想做的事就会做成,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这世界如此的纷繁复杂,很偶然的事情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走向,其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根本不堪一击。现在我虽然有了一些实力,但随之而来的敌人也变的更加强大了,所以现在的我仍旧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比如这次的事,我甚至连谁想对付自己都不知道就差点死于非命。” 默默的听他说完,孙神医道:“有些事我也无法给你意见,因为对于成败我也很茫然。不过谁刺杀你的我倒有点线索。”说话间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停住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朝里正在为如何处置吴元济而争论不休。李师道与吴元济交好,全力主张赦免他,并且也想趁机显示藩镇的实力。而宰相武元衡却执意要杀一儆百,现在两方势如水火。你到长安一定大长杀吴元济立威这一派的士气和资本,李师道一定不想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也只有他有命令那种高手的能力,所以此事十有**是他干的。” 听他这么一分析赵忆丛不由深吸一口凉气。强如李朔也曾赞叹河东兵天下无双,李师道帐下猛将如云。自己竟惹上了这个李朔都要退避三分的可怕人物,今后的路有苦头吃了! 烛光摇曳,屋里一片沉寂。秋筱雨紧皱着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会有很深的痛楚吧!这宁静的夜里,白日的刀光剑影好象是一个梦,多日的奔波之后,感到特别的疲倦,守着安详沉睡的秋筱雨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见秋筱雨正静静的望着自己。惊喜的说:“你终于醒过来了,感觉好点没有。” 秋筱雨叹息一声,这叹息里似乎有着无限的失落:“有些人即使想死,上天也是不会收留的。”痴痴的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仿佛是在惋惜自己失去了一次死亡的机会。赵忆丛喜悦的眼神变的痛苦,黯然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良久秋筱雨转过头来问:“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迟疑了一下又问是你给我包的伤口么?赵忆丛点点头道:“我们是在蓝田县孙思邈神医这里。你的伤口是我包扎的,当时情况紧急,要是.....。” “不用说了”秋筱雨打断了他的话,似乎觉得过于生硬,又续道:“我知道了”。 赵忆丛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时的情景。那种震撼比任何事都要强烈,即使在绝妙的剑式也不曾让自己的心跳加快,形神俱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那种感觉,**、美妙。想着想着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我们什么时候走”秋筱雨说着转过身子,看到他的神『色』不由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冷哼了一声,眼里尽是嘲弄之『色』。心事被人看穿赵忆丛也不觉得羞愧,微笑着说道:“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赶路,还是等稳固一点再说吧?要是再有个闪失,我可心疼死了。” “我在路上慢慢的养伤就可以了,趁敌人无法组织下一次暗杀,我们应该加快赶路,早日进长安,打『乱』他们的计划。”秋筱雨根本没理会他的玩笑,令赵忆丛老大没趣。 时间越久,危险越大的道理赵忆丛又何尝不知,只是此刻秋筱雨的伤势却让自己有点犹豫不绝。秋筱雨又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你这般瞻前顾后何时才能替我报仇,天亮我们就走。”说完躺下不再理他。 次日清晨,去向孙思邈辞行时,看见他身边立着一个英伟的年轻人,气度不凡,一见就觉得气势恢弘,不由多看了几眼。见到他的神『色』,孙神医笑道:“你就要去长安了,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就把徐之诰送给你如何?” 赵忆丛想了想道: “能得这位徐兄之助实是好事,只是我现在的情况....。”不等他说完徐之诰一抱拳道:“在下只求能够一展所学,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深信你就是值得我效力的人,能够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你身边,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孙思邈也在一旁求情:“之诰他喜欢读书『射』箭,见识不凡,气度不凡,非是池中之物。跟在我身边是委屈他了,现在该是放他出去的时候了。相信他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徐之诰再次施礼道:“在下一定唯公子你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赵忆丛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努力吧。相信有你相助,我们一定会有所作为。” 等他出去收拾东西,孙思邈讲述了徐之诰的身世。 原来这个徐之诰是武宁节度使杨行密的士兵抢来的一个孩子,当时才八岁。杨行密见他讨人喜爱就把他收为义子,但是他的大儿子杨渥憎恨这孩子。恰好当时孙神医在杨府做客,杨行密就对他说“这孩子模样淳朴,天『性』聪慧,很不同于一般人,我揣测杨渥一定容不下他。”所以送给孙思邈收养。大一些之后孙思邈请人教他读书习武,就连杨行密都说他才能出众没几个年轻人比的上他。一呆就是十年,昨日他听说赵忆丛来了,就和孙思邈请求要跟着出去。 看来经过淮西一战,自己的名气果然如日中天了。见孙思邈说起徐之诰时脸上满是慈祥,一片舐犊情深之『色』,道:“我一定如兄弟般对待他,先生尽管放心。” 出来时众人都已经上马等候,秋筱雨也被扶上了大车。徐之诰骑匹白马,挂着长枪大弓,腰间佩剑,手上拿着一个大包袱,坐在马上威风凛凛,一表人才。同是年轻人又兼徐之诰待人谦逊有礼,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看着欢乐的众人心里一阵感动,经过那么多挫折,他们从不怨自己,也不改变当初的选择,只是为了这些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缩不前呢? 第十四章 还乡 上 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一个月后,赵忆丛带着众人来到了长安。街面冷冷清清,人迹稀少。只有青石铺就的宽敞街道与远处夕阳掩映下的巍峨宫殿还在昭示着这个日薄西山的古老帝国往昔的繁荣强盛。 人们沉默了,这个历尽艰险才来到的地方等待自己这些人的到底是怎样的命运呢?自己走的路是多少前人曾经走过的,当年又有多少青年志士从此门昂然而入,他们有的封侯拜相志得意满,有的却受尽白眼失意而回。 看着这熟悉的的街市,赵忆丛更是感慨万千。离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这么快就再次回来。命运又是怎样的轮回来『操』纵着人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安顿好众人,独自在城里闲逛。尽管时间过去这么久仇士良已经不太可能认出自己了,可赵忆丛还是保持着小心翼翼,在家门口逡巡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现在『露』出马脚受到牵连的不只是自己的家人,还有那么多跟着自己的朋友。即使是为了他们,自己也要慎之又慎。 街面没有多少改变,依稀可以找回从前的影子。信步来到天桥,看着那些贩卖些希奇古怪玩意的小商贩,卖艺的,耍猴的,感到一阵熟悉的温暖。不远处传来清越激昂的歌声,人群围的密不透风,赵忆丛好奇心起凑了过去,看到圈子里的人不由楞住了。人生的际遇真是太过奇妙,这不是在卢龙时曾经遇见两回的小翠父女么? 老头见他进来,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小翠正在唱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曲调悲怆苍凉,空气中似乎充满了秋的肃杀之意。而老者的演奏也很不凡,怪异处如同巫峡猿啼,低婉处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令人不觉就为之着『迷』。待小翠唱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时,更是如同长风振林,隐约含着金石之音,令人心旌摇曳,起伏不定。 正听的入神,蓦地那老者目『射』精光,浑身散发出凌厉如刀的气势,哪还是平日里那个卑躬屈膝的佝偻老头。赵忆丛已经不只是觉得奇怪,而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那绝对是对着自己的。而有那么一刻,自己竟在那种威势之下无法动弹。箭已上弦却没发『射』出来,因为小翠突然止住歌声,向众人不住道歉:“太累,实在唱不下去了。” 正听的如痴如醉的人们非常不满,很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场中不由响起一片抱怨之声。老头奇怪的看了小翠一眼,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逐渐消失了,重又变成了那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不住的向观众道歉。 小翠笑着走过来对赵忆丛说道:“能在这里遇见公子真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有缘呢?” 记得这是在卢龙自己和张蕴说的话,想不到她也记得。赵忆丛勉强笑道:“当然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起秋筱雨的话,他们果然都是身怀武功的人。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成为自己的敌人了。“不过总是遇见你们父女我真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了。” 小翠笑容立刻凝固了,问:“此话怎讲?”赵忆丛哈哈一笑道:“幸运的是我又能听到绝妙的歌声了,不幸的是我又要三月不知肉味。”小翠听了面『色』一松,“瞧公子说的,哪有那么好啊,你真是羞煞奴家了。”言罢娇羞无限。见她这付样子,赵忆丛心中一松正『色』道:“这并不是我妄言,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呢?”身后的人连连称是,有人更要请他们去家里演唱。 不待他们说话,赵忆丛提醒道:“长安不比卢龙,三教九流汇集此地,你们要小心些。”小翠看了他一眼道:“谢谢公子的关心,我们身无长物,没人打我们的主意的,倒是公子你木秀于林,该多加小心才是。” “谁说你们身无长物了,你的美貌与歌声就足以让很多人打你的主意了。至于我嘛。”说到这里赵忆丛盯着老头无比自信的说道:“如果我命当死,那么躲避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不该死,那么别人怎样惦记也拿不去,毕竟不是谁都付的起那个代价。” 老人连连点头,那卑微的笑容使皱纹都连到一起。只是赵忆丛却再也难以小看他了,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道:“还能再见也是一种缘分,这些钱拿去回老家买些地安心过活吧!江湖之上多风波,何必让女儿也要过这种漂泊的日子呢?”老者急忙道谢,赵忆丛一笑说声“保重”转身走了。 人已走远,小翠仍痴痴的望着他的消失的方向发呆,老者略显责备又无限爱怜的说道:“傻孩子,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么?再说你喜欢他也没用的,距离也只会越来越远,最终你只能在很远的地方遥望。”小翠幽幽道:“我不会后悔喜欢他,即使承受孤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却要连累爹爹了,我们该怎么和组织解释呢?”老头沉重的叹息一声,默默的收拾东西,不再说话。 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驿站,众人都自动的聚集过来。见众人精神不错,显得对未来有很大期待,赵忆丛忍不住说道:“众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危险也经历了不少,却没得到任何好处。可仍是如此的不离不弃,我能给你们的却只有感激而已。至于那些什么苟富贵毋相忘的承诺我不想说,因为未来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现在我们就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可能决定我们的前途,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静了半天也没人先说话。都知道这是一个重要关口,说错了话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在赵忆丛心中的地位。没办法赵忆丛只好把目光放在阳城身上,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够无所顾忌了。 想是阳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当仁不让的站起来道:“现在朝廷里有三股势力,一是地方藩镇势力以李师道为代表,二是宦官仇士良这一派,三是武元衡、王沛等人。现在看来前两股势力都对咱们怀有敌意。只有武元衡这一派才能帮助咱们,可是他们的势力是最微弱的,而且选择了他们就会把咱们直接摆在了另两派的对立面,处于风口浪尖,成了敌人最先打击的目标。所以我认为应该保持中立低调行事,等见过皇上以后再行定夺。” 赵忆丛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刘晏。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阳城对大局的把握过于求稳了。保持中立,很可能招致三方都不满的局面。现在看来李师道不可能放弃对我们的仇恨,而武元衡过于正统,我们支持他未必会有多大好处。但是我们还可以争取仇士良,要知道他忌讳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曾在李将军手下效力而已,并没什么解不开的过节。我们完全可以找机会向他表明自己的诚意,然后献上珠宝讨好此人。只要有了他的支持,以他对皇上的影响力,让我们身居要职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徐之诰等他说完立刻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依附武元衡。”这句话似乎是憋了很久了。赵忆丛示意他继续说。环顾了一下众人后他说:“刘兄之言固然可以得到一些利益,可是却落人口实,说我们与宦官同流合污。这样一来天下人都会不耻我们的行为,不利于招揽人才又得罪了地方上的各大势力。而支持武元衡却可以博取清名,从长远看更有好处。” 赵忆丛点点头又看其他人。苏玄明笑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我可搞不清楚该怎么办,你们商量吧。”见众人神『色』轻松,并没有因为想法不同而心生不快,自己也很宽慰。想了想说道:“你们说的其实都有道理,可是却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依附仇士良不利未来,依附武元衡我们现在就过不去。看了看阳城,说道:“阳城前边分析对了,朝中是有三股势力。但是他们之间为什么敌对呢?就现在来说,明显体现与对吴元济的态度上。李师道要保,武元衡要杀,那么仇士良的态度呢?我觉得这才是重点,选对了,就是三对一的局面。”目视着他们又说:“现在虽然吴元济还活着,但是皇上能不想杀吗?对叛逆哪个皇帝也不想放过,他只是畏惧地方势力不敢下决断而已。仇士良是皇帝的亲信,最能把握皇上的想法,他就是靠这个走到今天的,又怎会放过这个讨好皇上的机会呢?结论当然是不。事实上我觉得宣我到长安就是仇士良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削弱李朔又增加杀吴元济的力量。表面上看他没有动静,但他心里一定是支持杀吴元济的,之所以犹豫不决只是担心李师道的报复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拉出来,让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纷纷点头同。赵忆丛又嘱咐众人都要小心谨慎,让苏玄明去联系太平道在长安的组织并抽调一些人手过来保护大家,尤其是秋筱雨。 第十四章 还乡 下 沿着熟悉的街道,来到了虫二楼前。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那里人来人往,穿梭不停。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自己的突然消失是否会让她夙夜忧思,夜不能寐呢? 此刻距那里只有几步的距离,可是跨前一步,自己将无法摆脱从前的种种纠缠,势必要重回过去的轨道,这样做自己能带给她什么?而她又能带给自己什么? 在赵忆丛心中不觉间已经形成了一个信念,任何感情都是沉重负担。无法轻装前进又拿什么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种情况正是想要极力避免的呀。可这样是不是有些自私了?心不停的挣扎着,虫二楼就在眼前,感觉上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即使面前是千军万马自己也不会如此的犹豫吧! 喧嚣的虫二楼里走出一群人来,依旧是前呼后拥。看那人神态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却不认识。只不过几年时间,长安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长安,太多自己不认识的人和不知道的事。公孙大娘仍旧面带微笑的说这什么,距离太远有些听不清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依然是那样的艳丽。偶尔转头,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再次转回去的时候,又恢复了她那招牌式的笑容。瞬间觉得心中一疼,不觉间就踏前一步走出了阴影。 公孙大娘好奇的望了过来,赵忆丛又急忙退了回去,想借着黑暗隐藏自己,却已经无法摆脱她那探询的目光。强做镇静的转身向街外走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也许公孙看惯的恰是他的背影吧!反而更加坚定的甩开众人快步追来。说不清为了什么,赵忆丛反而加快了脚步,近乡情更怯也许就是这样吧!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公孙大娘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直到快走出这条街,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声音是如此的委屈凄凉,仿佛是心也碎了:“请等等。”再也无法狠心离开,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公孙大娘脸上一喜,瞬间又变的暗淡了,她看见的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面孔,可从那双熟悉不过的眼睛里看到了关怀与想念,只是却不自觉的躲避着她的眼睛。也许他的心也不停的激『荡』吧! 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公孙大娘简直无法遏止自己的心情,内心的激『荡』表『露』无遗。赵忆丛静静的打量着她,却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对方也会懂。 近了才发现,公孙大娘憔悴了很多,从来不化装的她也化上了淡装,就连皮肤也失去了原先那光滑的颜『色』。情之一物固然会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快乐,可是也会带给人无法忍受的折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对视良久,赵忆丛平静的说道:“前尘往事都是云烟,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从前的一切都已经离我远去,你又何必对从前念念不忘?” 公孙大娘表情立刻黯然,低头道:“可是你曾说过会带我走的,现在...。” “我是答应过,可是我只能失信了。”赵忆丛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我劝你也不要再记着从前的事了,其实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我远非你想象的那么好,相反很自私而且残忍。” 公孙大娘声音很低却很坚定:“不,我做不到。我曾试着忘记,因为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回来。可是却很不成功,越想忘记就越是做不到。我也知道我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你。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也同样不了解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毫无缘由的把心给了你。可是我却不曾后悔,即使时光重新来一次,我知道自己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我这人就是这样固执,只要决定把心给了你,就不会再收回来。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何况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静静注视着她,半晌赵忆丛『露』出了笑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傻,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有些变化才是。”见到他眼中的笑意,公孙大娘终于放下心来,幽幽说道:“你真的希望我变么?变的不再认识你?” 赵忆丛不理她的话,微笑着说道:“看来我是无法失信于你了。”公孙大娘忙道:“当然不能,你是会成为大人物的人,怎么可以对我一个小女子失信呢!” “哎,真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赵忆丛无奈的说道。公孙大娘笑靥如花的向前一步,却突然变的冷若冰霜,声音里似乎有些厌恶的说道:“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来纠缠了,本楼向来是不可赊帐的,想来准备好银子再说。” 这突然的变化让赵忆丛始料不及,可是看到虫二楼里又出来的几个人就什么都明白了。神策军士兵,那装扮简直太熟悉了,在长安城里比从前的自己更加的骄奢跋扈的也只有他们。 那几个神策军士兵已经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打量了他半晌问:“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公孙大娘在旁接过话头道:“他呀,一个没钱的浪『荡』子,竟然想要赊帐去找姑娘,正和我纠缠不清呢,幸好各位军爷就过来了。还是仇大人英明啊,没有你们在,虫二楼哪能这么安宁。” 赵忆丛顿时羞惭的无地自容,头深深的垂下去。那几位士兵显然是受过虫二楼不少好处,听到这话,讥笑的骂道:“没钱就自己找地方凉快去,还想着风流快活。这年头真是变了,读书人风流起来更是不要脸。”见他还呆站着,提高声音骂道:“还不快滚,皮子痒了!”赵忆丛掩面急走,仿佛是已经没脸见人了。 仇士良的耐心还真是无人能及,过了这么久依然是阴魂不散,看来家也是回不去了。心情沉重走回驿站,将要到门口的时候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不去,走近了认出是白天才见过的那个小翠。 “你是在等我么?”赵忆丛问。见她点头,又问:“有什么事?” 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冷淡的语气,小翠低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见到公子以后就心绪不宁,不由自主的就走到这里来了?”突然抬头道:“你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么?” 赵忆丛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知道。” 小翠又垂下头去:“原来公子早就知道了,那你知道我本来是要刺杀你的人么?” 赵忆丛道:“我也正在奇怪当时你为什么会放过我,现在又过来告诉我这些?” 小翠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抬头真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侃侃而谈淡然自若的样子深深吸引了我。我以为我们不过是几面之缘,所以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可是事到临头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来。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可是我想对一个人朝思暮想,不能看到对方受一点的伤害就算是吧!” 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赵忆丛从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没放在心里的人会喜欢自己。 小翠看着看他又道:“你不必担心,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事发生,我们始终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你有着光明的前途,而我只是一个始终生活在黑暗里的杀手罢了。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把它说出来我就解脱了。如果哪天你想起曾经有我这么一个傻丫头喜欢过你,也许你也会有片刻的惆怅吧,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说罢爽朗的一笑又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很自私呢?保重吧,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的消失在夜『色』里。 赵忆丛的心情立刻怅然了,一个少女在月光下娓娓倾诉对自己的倾慕与爱恋,确实有些感动。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麻烦事难道还不够多么? 呆立了一会,跃过驿站低矮的围墙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见几个人向这边飞奔而来,仔细一看为首的是苏玄明,放下心来。 看清楚来人是他,苏玄明一怔,说道:“公子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竟然没有发现,要是敌人来了我们还是这样疏忽不是太没用了么?”赵忆丛道:“不是你们的错,我走的时候你们还没布防呢,否则这么多人布在院子里,就是一只鸟飞进来也逃不出你的眼睛。” 苏玄明神『色』缓和不少,问:“公子你夜晚还是少出去,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办就行了,实在要出去也要多带一些人才行。” 赵忆丛点头答应,实在是不想让他太为难了。 第十五章 针锋 上 清晨,驿站的官员来通报神策军统领仇士良派人求见。 看来人的打扮只是一个小军官,但进来之后左顾右盼样子显得很是高傲,想来是在京城神气惯了的。在这里仇士良比皇上说话更好使,连带着下边的人也变的嚣张起来了。 接过他递上的帖子看了看,赵忆从说道:“承蒙统领大人看的起,请告诉他我一定准时过去。”接着让人送他出去。苏玄明久在江湖行走,深懂交结这些人的窍门,在出去的路上塞给他一包银两,登时那军官的态度就变了。原来的傲慢不见了,代之以平易近人。可见钱这东西到哪里都是最有效的开路武器啊,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嚣张,但真正得到的实惠并不是很多,油水都在上面呢。 送走军官,赵忆丛道:“看来该是我们有所行动的时候了。一会儿徐之诰和我去见武元衡,阳城、刘晏去街上探听一下消息,特别是李师道的动静和朝野的舆论。” 犹豫了一下,徐之诰还是问了出来:“刚接到仇士良的邀请就去拜访武元衡是不是有些不妥呢。他们可是公然对立的两股势力,都在想方设法的搬倒对方呢?” 哈哈一笑,赵忆丛道:“我正是要他们知道这个信息,咱们应该光明正大显得问心无愧。试想李师道看见咱们出入这两处会是什么想法呢?他的注意力如果从咱们身边离开岂不很好,正可以隔岸观火。”想了一下又道:“记住咱们只在如何处治吴元济这个问题上表明立场,其余的事情不用理会。” 武元衡,河南堠氐人。进士及第以后,历仕三朝,柳权之后在众大臣的强烈推荐下终于做到了宰相的位置。他为人正直,持平无私。赵忆丛虽然对他的愚忠不以为然,但却很佩服他的耿介与清贞。 要知道,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黑暗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一种勇气,他没有放弃自己应该做的事。想到就要与这个从小就常被人在耳边提起的人见面,而且还心怀鬼胎,有点揣测不安,可能这就是人格的力量。 门人通报之后,不久就看见一个方面老者迎了出来,身穿普通的粗布衣服,大街上碰到很难知道他就是一国宰相,急忙躬身施礼。武元衡打量了一下他笑道:“英雄出少年啊,和你一比我立刻就有了垂暮之感。”赵忆丛忙道:“大人过奖了。古人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朝中正需要大人你这样的中流砥柱,怎可言老,使别有用心之辈暗自称快呢?”武元衡面容一整,说道:“进去详谈吧!” 分宾主落座之后,武元衡说道:“早就听李朔夸奖过你,最近听说你要来长安,老夫心里更是快慰。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来一扫这沉沉暮气。”赵忆丛忙恭敬的回道:“本想早日拜会大人你,只是身处是非之地,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说着掏出李朔的书信递给他。看完之后,武元衡说道:“还用他李朔嘱咐么,提拔后进正是我的本分。”顿了一下又问路上可还顺利。 赵忆丛也不隐瞒,讲了路上遇见刺客的事。武元衡皱起眉头道:“李师道实在太嚣张了,不但公然在朝中反对处死吴元济,还要暗中刺杀你这个功臣。难道以为真的没人能治他么?我要向皇上参奏。” 赵忆丛忙劝说道:“大人不必为此生气,刺杀我之事终究只是猜测,无凭无据,就算到皇上那里我们也占不到便宜。李师道割据一方,所属将士数十万,硬碰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冷静下来,武元衡也有些丧气:“哎,我确实是太冲动了,真到了皇上那里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顿了一下看着他又问:“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赵忆丛道:“当务之急是要杀掉吴元济以警效尤,顺便打击一下李师道的气焰。” “此事争议很久了,皇上依然是犹豫不决,老夫我也很为难。”说到正题,武元衡显得更是颓丧。赵忆丛斟酌了一下语气道:“这些争议我也听说了。我认为皇上并非不想杀吴元济,只不过害怕藩镇的势力罢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阐明形势,让皇上明白在处置吴元济的事情上绝对不能妥协,李师道也绝不敢武力『逼』宫,他还做不到一呼百应。”武元衡道:“这些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皇上也是听到了这些,所以才迟迟没有决定,否则早赦免吴元济了。” 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赵忆丛站住道:“大人虽然忠心可嘉,但是说话的分量恐怕还是比不上另一个人吧?”“你说的是仇士良吧?”武元衡立刻会意,恨恨道:“这『奸』宦狡诈的很,虽然皇上确实很听他的话,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却一直置身事外,不发一言。” 坐下来,拿起茶杯慢慢『吟』了一口,赵忆丛道:“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觉得做这件事没什么好处。如果让他觉得此事和他的地位休戚相关,他就决难置身事外了。” 武元衡奇道:“此话怎讲?” 赵忆丛趁机说出仇士良邀请过去赴宴的事,并表示尽力游说他。” 看来长安这两派积怨极深,武元衡对仇士良已是深恶痛绝,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联,更不想让赵忆丛涉险。因为他早已认定这是一场鸿门筵,暗藏杀机。但赵忆丛心知这也是改变皇上心意的唯一办法坚持要去,又一再说明仇士良不会傻到用这种人尽皆知的方法来对付自己。无奈之下武元衡也只好答应下来,不过却一再叮嘱一旦有变一定要过来找他。能有这位当朝宰相的允诺,赵忆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即使再不济,宰相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角『色』呀。又闲聊了一会国事,告辞而出。 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忙着为生活而奔波,殊不知一场政治暗流正在涌动。 默默的走在通向家里的路上,不大会就能看见那熟悉的黑漆大门了。那扇门『色』彩班驳有些地方已经脱漆了,看来父亲被罢官之后就变的门庭冷落了。而儿子消失的杳无音信,最喜欢的儿媳『妇』又死在宫里,现在他应该变的心如死灰了,也不会有心情在意这些了。 远远的伫立良久,回头问徐之诰:“今天是四月初几了?” 徐之诰本已有些疑『惑』,见他终于开口忙答道:“四月初七,怎么了?”没有回答他,点点头重又望向那里。 母亲的忌日就要到了,从前不管自己在外面玩的多疯,也会提前三天就开始在家里静坐。如果不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要生下自己,母亲是不会死的那么早的。 春天的风刮过来,似乎很温暖,可是久了就变的冷冰冰。只是此刻赵忆丛的心更冷,风似乎刮进了他的心里。“妈,我回来看你了,家里变成这个样子你一定很不开心吧?我活的很好,你不必担心我。虽然我就是狂风暴雨中的一条小船,被风吹的掌握不了自己的方向,但我从没『迷』失自己。我不知道命运会把我推向何处,可我一直在努力去走自己的路。你会支持我的,我知道你一直很爱我。” 第十五章 针锋 下 晚间,按照帖子里的地点,赵忆丛带着徐之诰来到了仇士良宫外的私宅。 看过帖子,守门的小童把他们领了进去。刚走进去眼前就是一亮,灯火辉煌,华丽异常,只是偌大的屋子只坐着几个人喝酒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这些人身后无一例外的站着两个身着白纱的侍女,一个个皮肤白嫩,骨肉丰腴,重要部位更是若隐若现。看到这些赵忆丛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这和自己所想象的情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仇士良不过是一个太监,他养这么多女人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为了看看么? 见到他们,那些窃窃私语的也静下来上下打量着,显得倒没什么敌意。坐在正中的那个人摆了摆手,小童躬身退了出去,这个人不问可知就是仇士良。虽然在长安呆了多年甚至一度与之为敌,可离近距离观察他却还是第一次。 赵忆丛整理一下衣冠,觉得自己的装扮应该没什么没问题,走上几步躬身施礼道:“拜见统领大人,不才赵忆丛到了。”仇士良摆了摆手,神态倨傲的吩咐看座上酒。 立刻有侍女过来把他带到一张空桌上,前胸紧紧贴着他倒酒,阵阵女人香传入鼻子,即使在花丛里混过,这么**的场面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等他坐定,仇士良道:“总是听到外界传言你如何如何,本以为你是个力拔山兮的汉子,想不到竟是如此文弱。”声音尖细刺人耳膜,听着很不舒服。 向上一拱手,赵忆丛不卑不亢地说道:“战场上关键还是计谋,否则纵有千斤之力又能杀得几人。”仇士良哈哈笑道:“赵公子所言不差,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些蠢牛似的汉子确实没什么用。”话锋一转变得声『色』俱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特地请你过来么?要知道在座的大人无不位高权重,而你充其量不过是李朔从前的一个幕僚而已。” 脸『色』变的真够快的,这就是大人物的嘴脸吧!赵忆丛有些好笑却还是起身回道:“大人对在下如此的看重我想还是因为李将军的缘故吧?”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如此的有恃无恐,莫非真以为仇某不敢动李朔的人么?”仇士良的脸『色』更加阴沉:“说吧,你到底受了什么指示,有什么图谋?” 厅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环顾了一下左右,赵忆丛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此次我是奉旨进京和李将军无关。我并不是谁的私属,从前在他的麾下也不过是为了讨伐吴元济这个逆贼而已。现在我已不归他管辖,即使他有指示我也不必遵从,更何况根本没什么指示。”顿了一下直视着仇士良又道:“至于大人问我所为何来那就更简单了。往大了说是匡扶社稷为国出力,往小了说是为了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神『色』缓和了一些,仇士良又问:“既然你无意与我为敌为何我的人看见你在宰相府出入呢,难道不是为了对付我么?”赵忆丛淡然道:“在下路上我听到不少传闻,朝廷里对杀不杀吴元济的事还有争议。因为此事与在下息息相关故此设法了解一些,与大人并没什么关联。” 此刻仇士良才算放下了架子,哈哈一笑道:“看来这是场误会,不过我早就听说你于万马军中镇静从容指挥若定,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顿了一下又颇为关注的问道:“听说你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受到伏击,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突然听到他提起此事,赵忆丛不由灵机一动,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刺客好象并不是和山贼一伙的,难道说其中之一出自他的谋划。心中暗恨表面却极为平静,从容道:“在下路上确实曾经遇袭,我想这一定是吴元济的死党想替他报仇。”顿了一下,又很恼怒的说道:“如果不能杀了吴元济,我以后一定是永无宁日了。” “想来宰相大人也是此意了。”仇士良饶有兴致的侧头看着他。 句句不离宰相府,看来对武元衡他要比李朔重视的多,想想也不奇怪,李朔再厉害毕竟离的远无法立刻构成威胁,而武元衡对他却有切身之害。赵忆丛岔开话题反问道:“难道统领大人你不觉得他该杀?” 说到自己,仇士良洒然一笑道:“我身为内侍,只负责皇上的安危起居,朝廷的事自有众位大人做主,哪有我『插』话的余地。”顿了一下又道:“再说现在不少人说我把持朝政,我更要注意了。” “大人此言差矣,您忠心护主纵有一些非议又何必放在心上。”赵忆丛定定的望着他道:“最重要的是皇上信任你,只要皇上依然支持你,别人纵有不满又能怎样。” 仇士良好整以暇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也没必要为这件事得罪李师道吧。” “原来统领大人也对藩镇有所畏惧啊!”赵忆丛哈哈大笑又猛地停住道:“如此岂不大涨对手气焰,认为大人你不过是个外强中干之辈么?”声音放缓很诚恳的续道:“大人你久历官场深知圣意,应该清楚对吴元济这种叛党哪个皇帝都是容不得的。可是现在皇上想杀他却受到阻挠,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此刻你却一旁观望不发一言岂不是让皇上很失望么?反之你进言支持皇上则会认为你忠心耿耿值得重用。这种事半功倍的事大人却还在犹豫,何以见事如此不明呢?” 静静的听他说完之后,仇士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么积极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吴元济以绝后患罢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赵忆丛正『色』道:“不错,我是想杀吴元济,而且没有大人你的帮助很难办到。可是大人不应该在意我是怎么想的,而是看做这件事是否有利。” 仇士良不置可否的沉『吟』不语,目光闪烁不定的权衡利弊。良久抬起头,见众人都静悄悄的等他说话,笑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公事,众位大人尽情畅饮吧。”命侍女给众人倒酒。 大厅顿时觥雠交错欢声笑语。赵忆丛也端起酒杯慢慢的喝着,仇士良见状说道:“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在座的众位大人吧!这位是工部侍郎郑权大人。”接着依次是太常博士,散骑常侍,度支员外朗,着重指着一个年轻人说道:“我特别介绍我的义子翰林学士侯海涛给你认识,你们今后要多多交往才是。” 这些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高官,仇士良在朝中的潜在势力确实不小,赵忆丛更加觉得自己当初那么轻率的对付他是多么的异想天开了。突然听见侯海涛这个名字不由眉头一蹙,这不就是李青的未婚夫吗?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他,更想不到会是仇士良的义子。见他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派浊世佳公子的风度。不『露』声『色』的上前与他着实接纳了一翻,心里却想不知道李青知道他是仇士良义子这件事会做何感想? 侯海涛态度从容,温文而雅周旋在这群人中间更是显得鹤立鸡群,风姿秀整。不久赵忆丛提前告辞,仇士良也不强留,只让侯海涛送他出来。 见四处无人,侯海涛低声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赵兄一席话见机深远,处处透出见识不凡,实在令在下佩服不已。”赵忆丛笑道:“侯兄太恭维兄弟我了,你有了仇大人这个靠山,今后定会青云直上,还要多多提携小弟才是。” 侯海涛神『色』不变,淡然道:“我一个文弱书生又没有赵兄你的才干,只好托庇于人以求立些功名,你就不要再羞辱我了。” 看来他还是以身为仇士良的义子为耻的,赵忆丛正『色』道:“英雄莫问出处,世人看重的只是结果,侯兄也不必以此为意。”随口问道:“上次你去见李青的时候,我恰巧有事离开了以至缘吝一面,不知她们是否安好?” 提起李青,侯海涛『露』出微笑:“她们都很好,而且还总是说起你呢?等我有些成就就迎娶她过门,那时咱们的关系就更近一步了。”赵忆丛连忙道喜,心里却有点酸涩的感觉,虽说自己并不是钟情于李青,可是眼看着一个美女就要属于他人心里却还是怅然若失,很不痛快。 回驿馆的路上,见徐之诰神『色』抑郁有些不快,就问他为什么。 一向不太『露』出情感的徐之诰愤慨地说道:“天下大『乱』,人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四处盗贼蜂起,眼看着国将不国,这些高官却依然是奢靡荒『**』,看到这些我有些为那些寄希望于他们的百姓难过。” “为政之道首在爱民,关心百姓的疾苦,这样才能保持社会安定。不论是谁残民以虐都难以长久,百姓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现在那些被称为盗贼的人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的百姓而已。虽然有严刑竣法,可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呢!”叹了口气,赵忆丛接着说道:“我记得太宗皇帝有一次与大臣们讨论盗贼的问题。有人建议使用严刑来治理盗贼的时候,他说:百姓之所以去做盗贼,是由于赋役繁重,官吏贪赃。只要杜绝奢侈,减轻赋役,选用廉吏,使百姓衣食有余,就自然不会有盗贼了。太宗那样说也是那样做的,所以会出现天下太平的景象啊。”微笑着看了一眼又道:“难道你现在还寄希望于现在这群官员身上么?” 摇了摇头,徐之诰道:“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呢?”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处于太宗的位置上一定不会比他差。” “有太多人有能力做那个位置了,可是却只能让那样无能的人坐在上面。”赵忆丛话题一转突然问道:“你认为今天看到的侯海涛是什么样的人?” 徐之诰思索片刻道:“看他的言语和行事觉得这个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有些急功近利,你为什么想起为这个?” 赵忆丛故做高深的一笑,转身就走。 谈话间已经回到了驿站,阳城等人正在谈着什么,兴致很高的样子。 赵忆丛问:“你们谈什么呢,这么高兴,今天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阳城喜道:“我和刘晏去见了几个父亲旧日的同僚,他们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情势和我们所料想的差不多。我们高兴的是你们的名气大的惊人,长安的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谈论你的名字,消息传的如此之广如此之细实在是超乎想象,现在你的风头真是一时无两啊。” 知道他是为自己有这么大的强大影响力而高兴,赵忆丛却很是疑虑。此事实在有些蹊跷,长安与蔡州相距千里除非有人刻意的传播渲染,否则很难达到这种程度。 见刘晏一付沉思的样子就问他有什么看法。刘晏断然道:“我可以确定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咱们,公子你可能想到会是什么人吗?” 说到有人暗中相助,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平道,也只有太平道会帮助自己。再望向苏玄明,就更确定可自己的判断。 第十六章 无常 上 (今天实在太累,早早睡了,更新推迟到明天中午,谢谢各位阅读。 )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赵忆丛已经起身出门了。今天是和武元衡一起进宫面圣的日子,在路上特意向他请教了一些礼仪,以免到时闹出笑话。 心中还是有一丝紧张的,不过并非惧怕现在这位皇帝,事实上在赵忆从并没把这位糊涂皇帝太当回事,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大胆勾引萧妃让皇上当乌龟了,他紧张的是这几天四处奔走游说的效果。如果吴元济能够活命那他第一个不放放过的就是自己,他毕竟也是曾经独霸一方的人物,对付起自己这种小人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啊。 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专门议事的偏殿。武元衡当先走了进去,赵忆丛虽然是站在外面,可里面的争吵声还是清晰可闻。估计穆宗对这两派见面就吵的场面已经习惯了,直到他们的争吵告一段落才宣旨让赵忆丛觐见。 进殿施施跪拜之礼后,穆宗命起身回话。偷眼望去见这位万岁爷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反应。不过毕竟是身为九五之尊,举止之间还是透出特有的威严。那种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任你是谁,有多大的能力与官职都是模仿不来的。看来即使没落了,皇帝的尊严依旧难以侵犯呢。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穆宗赞许的说道:“卿家如此年轻就已经为国出力扬名沙场,不愧是我大唐的少年英杰呀!” “都是托万岁的洪福和将士们用命,微臣只是尽些本分罢了。”赵忆丛再次躬身施礼。穆宗更是赞赏,微笑着点点头又和蔼的问道:“现在各位大臣正为怎么处置吴元济争论不休,朕想听听你的意见。”看了一下其他大臣又补充道:“按理你并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毕竟你是擒获吴元济的人,你的话也能代表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所以朕特许你谈谈自己的想法。” 赵忆丛再次道谢整理了一下思绪,朗声说道:“吴元济占据淮西抗命自立这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于法应该株连九族。虽然微臣托陛下之福取得了平叛的胜利,可毕竟他的造反行为已经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四方的眼光也在注视着陛下如何处置他。我认为如果宽怒了他,其他人就会觉得造反也不过如此,纷纷以他为榜样以至天下大『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古以来造反都是杀头的重罪,对他当然也不能例外。”顿了一下抬起头坚决的说道:“吴元济是非杀不可的,否则陛下的威严何在,国家的法度何在?” 刚说到这里,旁边一高大的官员立刻接口道:“此言差矣,不杀吴元济正可显示万岁皇恩浩『荡』,使大臣们更加忠心。”狠狠瞪了赵忆丛一眼又道:“年轻人不知深浅,陛下不要听他胡说,要知道现在的朝廷经不起折腾了。” 赵忆丛毫无惧『色』,昂首道:“这位可是李师道大人?”见他点头应承又向上施礼高声道:“万岁,如李大人所言只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天下怀有异心的人会更加的嚣张,法之不法,国将不国。” 李师道怒道:“区区小民,竟敢如此顶撞大臣,莫非以为我李师道的剑杀不得你吗?” 赵忆丛毫无示弱的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助皇上『荡』涤宇内四海归一,使包藏祸心者束手听命绝不回头。” 穆宗在上边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吵了,让朕好好考虑一下。” 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武元衡轻声道:“说的好,说的痛快。”赵忆丛的目光却全在站在穆宗身边的仇士良身上。见他仍是不动声『色』,似乎眼前的一切看不到也听不见,不由暗自叫苦,莫非自己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么?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要是李师道早已和他勾结在一起可怎么办?越想越是心惊,后悔自己考虑的不够周详。 幸好最担心的场面没有出现,仇士良恭敬的给穆宗倒茶之后从容说道:“万岁不要生气,听了他们的争论,奴才也有几句话想说。” “仇爱卿快说。”穆宗不由精神一振,看得出对这位心腹确实非常重视。仇士良缓缓说道:“听完各位大人的争论,我突然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么?如果造反都可以饶恕那还有什么罪过可杀的?所谓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如果不杀吴元济陛下你又有什么脸面去管其他人呢。” 听到此处穆宗已是怒不可遏,高声喝道:“立刻传旨下去,明日午时将吴元济一家斩首示众。武爱卿你与仇亲家监斩,朕意已决,李太尉求情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这种情况下李师道也只好放弃,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太原,再争下去就有些不知深浅了。穆宗神『色』缓和下来对武元衡说道:“赵卿家为国立功尚无封赏,宰相认为应该如何安置才能发挥他的才能呢?” 武元衡喜道:“兵部员外郎尚没有人选,以他的才能足以胜任,就请万岁颁旨任命他担任此职吧。”穆宗尚未开口,李师道又出班奏道:“兵部员外郎乃是四品朝官,执掌机要,怎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干呢?何况他又身无功名,如此不是伤了那些候补进士的心?” 武元衡争辩道:“李太尉之言差矣。岂不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试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有功则赏,岂可只因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荒废了一个人才。”李师道强辩说;“真正有功的是李朔,而万岁已经封他为凉国公。赵忆丛不过是假借他人之力,街市传闻大半是浮夸之辞何足为信。万岁若因此封他高官,又置我们这些老臣于何地呢?” 穆宗不耐烦的说道:“两位亲家先不要吵,且听听仇爱卿的看法又是怎样?” 话题又转到仇士良那里了,而且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句话。虽然并不是如何看中朝中的职位,但要说一点不紧张,那也是假的,半晌仇士良才缓缓说道:“我认为李大人说的有道理,街谈巷议确实不足为信,真正有功劳的还是凉国公。执掌机要不比打仗,赵忆丛还是缺少经验,老奴也认为他不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微笑着看了一眼赵忆丛又道:“不过他毕竟有些功劳,而且是个可造之才。我觉得还是先让他在下边管个小地方看看,如果确实功绩卓著,那时再重用也不迟。” 武元衡还待再说。赵忆丛已经跪倒谢恩道:“臣本无意官场,本想讨伐完淮西就退出军中,寄情于山水之间。谁知机缘巧合竟迤俪来到了长安并得以觐见天子,我愿足矣。我深知自己才疏学浅实难当重任,能治理一县已是幸事,请万岁成全。” “既然你也有此意,那你就去栎阳吧!那里的上任县尉徐晦刚刚进京正没人过去。”穆宗思索了一下说道,语气倒是比较和蔼。 众人退出门去,李师道看了一眼赵忆丛冷哼一声扬长而去。见此场景,武元衡很是羞愧:“老夫实在是无能,眼见这帮『乱』党如此猖獗却无力治之。让你这样的人才去做七品小官简直是暴殄天物,太委屈你了。” “朝中混『乱』我也不想搅在里面,在下边能做些实际的事情也不错。”说到这里赵忆丛笑道:“栎阳离这里又不远,如大人不弃我希望能长来请教。” 哎,武元衡叹了口气道:“我越来越觉得心又余而力不足了。年轻时一心想来这里求取功名,没想到一晃就是四十年呢。最近我常梦见我家门前那条小溪,梦见从前那些朋友,看来确实是老了,应该回家等死了。”怅然望了望自言自语道:“可惜从前的快乐时光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拍了拍赵忆丛,径自走了。 看着这垂暮的老人赵忆丛心里也有些感慨,在这四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了维护皇家正统而斗争,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呢?这是他想追求的东西么,他是否也曾经后悔过? 第十六章 无常 下 和众人讲了面圣的经过,最后说到自己只被封了个小县官的时候赵忆丛也有些惭愧了。没想到众人对此倒不甚在意。刘晏道:“不当那官没什么可惜的,长安城里每日的勾心斗角就得费尽心机,哪还有什么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栎阳虽小却是自己的地盘,正好可以从容规划一下。”徐之诰也说道:“在这里就算贵为宰相也毫无实际意义,咱们还是做点实际的事情比较好。” 见众人并没什么失望不满的样子,赵忆丛感动地说道:“你们这些才华之士跟着一个七品县令混日子有点委屈了,不过今后还要多多『操』劳才行,特别是阳城。”众人一阵大笑,意气风发的走向驿站,倒像是中了状元一样。 夜以深,赵忆从却仍然难以入睡,吴元济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自己来长安的目的却还没有达到。想了很久来到了阳城的房中。 一见他的神『色』,阳城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待他问,赵忆丛直接说明了来意,让他暗中把自己的家人接出长安,安置到自己的家里。此时阳城才真正了解他的身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了看他,赵忆丛说道:“其实我本该早些告诉你的,可是我很不愿意想起从前的事,所以就拖到了现在,现在是让你彻底了解我的时候了。 听他讲述完从前的经历,阳城神情凝重的说道:“想不到你有这么多伤心的往事,难为你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头脑。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而已,想不到你竟有更直接的追求。” 赵忆丛黯然道:“即使我再想忘记,可是从前仍然是抛不掉的。有时很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争名逐利的路,那违背我的『性』格。单单是为了找仇士良报仇好象也不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冻怕了的人,现在拼命的收集木柴,避免再次挨冻。毕竟那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受,而我最渴望的自由也只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后盾才能实现。” 阳城默然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安置他们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 随着人流走向虫二楼,将到未到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人扫兴的走出来。其中一人说道:“神策军就是狂啊,随便一个理由就敢抓人,公孙楼主多好的人呢,怎么会和那个什么赵云飞搅在一起呢,一定是有什么事得罪了他们。”另外一个人说道:“你小声点,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你可没公孙大娘的好命有庞锐为你出头,你老子不过是个商人怎么能和人家堂堂长沙节度使的公子比!” “哎,是呀,庞锐那小子就是有福气,长安最美丽的一朵花就让他给摘回长沙了,也不枉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一人艳羡的说。 “带走也是没办法的事,庞锐又不能在长安永远呆下去,等他走了神策军对公孙的报复会更猛烈的。奇怪公孙大娘为什么好象很不愿意的样子呢,如果不是庞锐强行把她带走,恐怕她还会在这里呆着。真不知道长安有什么值得她怀念的,嫁给节度使的公子是多少人想得而没有机会的事呀!” 看着这几个人慢慢走远,赵忆丛木然而立。再去虫二楼已经毫无意义了,好象自己天生就是会带给别人灾祸的,任何女人只要爱上自己,就不会有好结果。公孙能有节度使的公子欣赏也好,起码以后不必过这样的生活了,虽然很难忘记,但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吧!赵忆丛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好象这样想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五月初三,众人早早起身,赵忆丛让刘晏去换取官文准备上路,长安这是非之地一天也不想多呆了。苏玄明清晨过来禀告说昨晚有几个可疑的人物在驿站旁转了很久似乎是有所图谋,后来见防卫森严实在没什么机会才失望的走了。不用说又是李师道再捣鬼,现在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刘晏取回官文的时候告诉众人现在街上已经戒严了,从皇宫到菜市口布满了禁军,吴元济已经被押赴刑场。想了想,赵忆丛道:“那咱们等过了午后再出发吧,听听消息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众人在屋里谈论着,对于即将开始的新生活都有些兴奋。地方虽小,但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拥有真正归自己掌控的势力范围呀。 不久听见三声炮响,大家清楚这是吴元济人头落地了。徐之诰松了一口气道:“来长安的一大心愿算是完成了。”众人纷纷赞同,正七嘴八舌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炸了锅一样到处处是呐喊声。一个随从到外面看了一眼立刻回报:“好象发生了什么大事,四处都是奔逃的人们,士兵正在满街抓人。” 赵忆丛心里一颤,此事终究没有平静的结束,难道李师道劫了法场么?按理他没有那么大胆子呀。众说纷纭之际,苏玄明走了进来。见众人无恙轻松了不少,立即吩咐把他们团团保护起来。 见他如此紧张,众人都问外面到底怎么了。苏玄明面『色』阴沉的说道:“武元衡宰相从法场回家的路上,在靖安坊被人『射』箭刺杀,然后取他的头颅而去。裴度也在通化坊被刺伤头部,坠入阴沟之中,幸好仆人从背后抱住贼人并大声呼救才捡回一命。”顿了一下又说道:“皇上大怒说自古以来,从没有宰相被刺杀在路边的,这是朝廷的奇耻大辱。下令以后凡是宰相外出之时,一律派金吾卫士保护。而且要拉满弓弦并亮出兵器,在宰相经过的坊市呼喝搜索。已经升任裴度为宰相,命人全面搜索贼人的同党并查清幕后的指使。凡是抓到贼人的赏银一万两并赐予五品的官位,胆敢包庇藏匿者诛灭九族。现在城里已经展开大搜索,对家中有夹壁,复屋的公卿一律进行搜查,我怕公子也遇到危险急忙就回来了。” 刘晏奇怪的说道:“玄明兄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如此细的消息,真是手眼通天呢?”苏玄明看了一眼赵忆丛嘿嘿一笑。 阳城不忿:“纲纪废弛,上陵下替才致使『奸』臣如此猖狂,纲纪不立则『奸』雄之心生矣。这大唐真的是完了。”赵忆丛黯然道:“我只替武相难过,昨日他已心生退意,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客死异乡。皇上虽然盛怒之下说要追查,我看最终杀几个无关紧要的手下也就不了了之了。此事不问可知是李师道做的,但皇上拿他能怎么样呢?这种地方我不想呆了,我们立刻出发赶去栎阳。” 于路上得知刺杀武元衡的人已经抓到了,是在王承宗的家里。皇上龙颜大怒当即处斩了他的全家,此事也就算了结了。虽然谁都清楚,王承宗不过是李师道安排在长安的一个棋子,而且抓到的刺客也都是『操』着太原口音的士兵。 整个上午都显得很沉默,最后赵忆丛默然说了一句话:“外藩与朝廷大臣的矛盾由来以久,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李师道的实力使他行事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手一挥就能让宰相横死街头,而朝里纵然骂一片却是杀不死人的。” 刘晏似乎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说道:“『乱』世之中,强权就是公理。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加强自己的实力,像现在这样与敌人周旋简直与玩火无异。有很大的侥幸成分,很容易就引火烧身了。”他好象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何时都这么安宁,从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 第十七章 栎阳 上 栎阳城在今陕西临潼东北。城东原为周朝旧都镐京,西面可沿渭河出函谷关直达广阔的中原,北面可渡过黄河沿至河套的广大地区。司马迁说栎阳的地势是“北却戎狄,东通三晋”。而这座小城最有名的地方却在于他曾经是秦朝的都城,直到秦迁都咸阳以后才作为一个县治存在。 一路绷紧的神经至此才放松下来,看来李师道杀完宰相已经消气了,并没继续找这些人的麻烦。到衙门办了几道交接手续之后正式成为此地的县令。 安置妥当后,赵忆丛立刻召见县里的官员了解情况。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首先出来禀告道:“本县前任徐晦大人治理之下社会很稳定,人民生活也过的去,赶上好的年景还能有些余钱,在周边这些县里算是最好的了。”说着把户籍等文书一并交了上来。 翻看了一下赵忆丛觉得很满意。这个县有五千多户人家,数万人口确实算一个大县了。想了想又随意的问了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情没解决的。一个衙役回道:“听说大人要来的消息我们都很高兴,大人的英名我们早就听说了,能在你手下做事真是我等的荣幸。”眨了眨眼睛又道:“不过最近有一个案子比较麻烦,我等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要请大人示下。” 他口里虽然称颂,但神情间不大了然。显然是见自己如此年轻,心里有了轻视之意。赵忆丛心中暗笑,狗眼看人低这句话还真没错,仇士良、武元衡之流对自己都不曾轻视,今天反要被一个小现役看扁了。沉『吟』了一下平静的说道:“你且说来,叫我参详一下。” 衙役说道:“前几天有个叫刘安住的人前来告状,说在本县居住的刘天祥夫『妇』骗走文书不认亲侄并毒打了他,不过他只有一个人证却又没其他证据,我等现在也不知道听信谁的好了。” 见他身边的几个人也举止轻佻,殊无敬重之意,赵忆丛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就把他们打发掉,让阳城等人接手。想到这里说道:“本官明日升堂审理,你且把文书留下,回去休息吧。” “此处虽不是长安,可也是暗『潮』涌动啊。”他们一走,阳城就笑着问:“你可想到什么办法了?”赵忆丛一笑道:“庞士元非百里之材也,只须轻动所有事情都立刻解决。” 见刘晏频频点头似乎有事情要说,赵忆丛笑道:“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何必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见他问起,刘晏抬头道:“公子离开长安时曾经说我们有很多人暗中帮助,我很想知道具体情况,因为我有个计划需要用到这些人。” 知道他有这个疑问不是一天两天了,苏玄明很快就查探到各种消息的那天就已经有了这个疑问,能忍到现在才问出来还真佩服他的耐『性』。赵忆丛也不隐瞒,向众人说出了顾道人和整个太平教暗中帮助的事。 刘晏沉思半晌道:“如果能得到这股势力自然是好,只是我总觉得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如果其中有诈,我们可能会满盘皆输,因为我们的基础建立在他们的支持上不够稳定。” 看来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呀,可正是为此这件事才显得更可信,否则以顾道人的精明怎么会有这个大的『露』洞呢。赵忆丛笑道:“我也曾经为此百思不得其解,怀疑他们另有目的,但后来的很多事证明我怀疑是没有根据的,何况现在的条件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总不能说顾道人对我太好,所以我要和你翻脸吧。” “也是,现在确实没的选择。以后有选择的时候再尽量改变这种情况吧。”刘晏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设想。听完之后赵忆丛连连点头,称赞道:“你的计划很好,不过需要李青的配合,等我把她招来你们再商议吧。” 次日,赵忆丛升堂,命人把刘安住带上堂来。 刘安住跪倒说道:“大人,小人有冤枉,请您做主。” 赵忆丛道:“起来回话,一定要如实讲来,不得隐瞒。” 原来栎阳城外住着刘家兄弟两人,老大叫刘天祥,老二叫刘天瑞。 时逢大灾之年,官府不开仓放粮,反而让百姓外出逃荒。老二看哥哥刘天祥年纪大了,就让他留下守家,自己带着一家老小外出谋生。 当时两家并没有分家,但老二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大就建议说:“兄弟,咱们再次相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万一我们再也见不到面,孩子们就无法认祖归宗了。趁大家都在,我们立个分家的文书,以后也是个相认的证据。” 老二同意,找来和刘家关系很深的邻居李社长做证人。当下就立好文书,哥俩人手一份,证人存了一份,然后兄弟告别。 十八年后,老二夫『妇』病死,儿子安住做了一家财主的过继儿子。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向财主说明情况后带着父母的骨殖回原籍安葬,并带着父母分家的文书做为证据去见大伯。谁知道伯母起了坏心,假装要看文书,拿到手后就不认人。 刘安柱见状就往回要文书,没想到脑袋反被打的鲜血直流,伯父回家后听信了伯母的言语也以为是骗子而不相认。情急之下安柱想到了当年的证人李社长,就去见他。说明情况后,李社长为了证实真伪让他诉说文书的内容,见所述符合就让他到官府来告状。 赵忆丛听完后就让衙役去传刘天祥夫『妇』。不大功夫,两人被带上堂来。 首先问刘天祥:“刘安住告你夫『妇』骗走文书不认亲侄,反而毒打其身,可有此事?”刘天祥道:“我从来没见过安住,全凭文书为证。如今这孩子硬说是我侄子,咬定我妻子骗走了文书,我妻子又说没有见过,我也没办法定夺。” 赵忆丛又问杨氏。她一口咬定根本就没什么文书。想了想又问她:“刘安住身上的伤可是你打的?” 杨氏道:“此人和我纠缠不清又私自入我家,我一怒之下就打了他,请大人明断。”赵忆丛转头为难的对刘安住道:“你说杨氏夺走文书并无证据,她既然承认打了你,我准你打他们一顿,以出你无辜被打的怨气,此事就此了结你看可好?” 刘安住怆然泪下,道:“大人万万使不得,哪有侄子打伯父伯母的道理?我本是认亲葬父,行孝而来,又非夺什么家产,叫我干这种逆伦之事至死难从。”赵忆丛勃然大怒道:“大胆狂徒,我看你分明是想借认亲之名行夺产之实。”对刘天祥夫『妇』说道:“看来他真的是个骗子,情理难容。你们先回去等着,我来日升堂严刑审讯,今日就此退堂。”说完,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那几个衙役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刚才断案似乎有不妥,既不询问证人也不仔细了解情况就下结论,恐怕会让人耻笑。” 见到他们那付幸灾乐祸的表情,赵忆丛心里也有了怒意,反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一个叫王强的衙役提着嗓子说道:“可以去把刘安住说的那个财主传来了解情况,然后再听取李社长的证言,看他说的是否为实。”赵忆丛问道:“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有人证而无物证,如何能让人心悦诚服?”王强等人顿时哑口无言,无奈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再次升堂,传来李社长和杨氏夫『妇』争辩,暗中却吩咐牢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见堂下仍争执不休,杨氏仍咬定没见过什么文书,赵忆丛高喊传刘安住上堂审问。 下边有牢子回答说刘安住病重将死,动弹不得。不一会有牢子又来报告刘安住已经死了,堂下顿时喧闹。赵忆丛不动声『色』的问:“可查明死因了么?”验尸仵作回答:“看尸体约十八岁,太阳『穴』有被他物所击打的伤痕,也是造成死亡的原因,伤口周围青紫『色』。” 听完之后,赵忆丛再次转头问杨氏:“昨日你承认把人打伤,如何却把人打死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伯母?”杨氏仍然矢口否认。见她仍然不认,赵忆丛沉声道:“大唐律令规定,亲属之间相犯,准五服以治罪。在刑罚上,凡服制越近,以尊犯卑,处罚越轻,以卑犯尊,处罚越重。反之服制越远,以尊犯卑,处罚越重,以卑犯尊处罚越轻。若是亲友,你为尊他为卑,纵然打死打伤,也不过是误伤子女,不至于偿命。若非亲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来人把杨氏给我拿下,押送大牢,移送大理寺审判问斩。” 两边的衙役暴雷般的应了一声,抬过枷具就往杨氏身上套。见来真的了,杨氏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吓的面如土『色』,声嘶力竭的喊道:“他是小『妇』的侄子,不要判我死罪呀。”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了,赵忆丛佯怒道:“莫非是还想蒙骗本官妄图免死,你说他是你的侄子有什么证据?”杨氏忙说:“有文书为证。”说着从内衣里掏出来忙着递上去。 赵忆丛看过之后点点头说道:“既然是你的侄子,我让人抬出尸首,你们好好安葬吧。”话音刚落,一个好端端的刘安住走上堂来。赵忆丛说道:“你的文书已经拿回来了,快去安葬你父母吧!” 刘安住扣头道谢。杨氏却羞愧的不能抬头。赵忆丛训诫一番也就放他们回去了。 围观的群众见自己的父母官如此的聪明机智,喝彩之声不断。 第十七章 栎阳 下 人群已经散去,赵忆丛微笑着问道:“各位觉得这个案子断的如何。” 几个衙役尴尬的互相看着谁也说不出话来。见他们不说话,赵忆丛又道:“种事情你们也处理不好,养你们不是浪费粮食吗?” 王强等人慌忙跪倒求饶:“小的无能,还望大人怒罪。”赵忆丛沉声道:“什么,再说一遍。”几个人畏畏缩缩的看着他低声道:“小人无能。” 啪,赵忆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既然知道自己无能就不要尸位素餐了,以后所有的事都交由阳城处理,你们就给他打个下手,再有轻慢小心你们的狗腿。”说完昂首而去。 阳城忍住笑意看着他们道:“几位快起来吧,以后还要你们多关照才是。”几个人满面羞惭,拱手而已。 屋子里坐了不大会儿,徐之诰等人就找上门来,见面就挑起了大指:“这个案子断的太漂亮了,连消带打不但把案子断了,而且顺便还把那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收拾了。” “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存在着争斗,还真是麻烦呢!”赵忆丛无奈的苦笑着。还是那么冷静,刘晏道:“这些小事毕竟容易解决,可我们毕竟不会在这里长住下去,为了将来打算,我拟订了一个计划。” 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刘晏又道:“我认为作为一个有志于天下的人不能没有一个消息灵通的情报系统,那种敌人杀到眼前却不知是谁的情况不能让它再次出现。建立一个有效的情报系统是目前的当务之急,而恰好我们有太平道的资助,人力财力也已经具备,所以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情报系统。” 众人齐声称是,经过上次的遇伏事件他们也认识到了情报的重要『性』。又商量了一会儿,赵忆丛道:“此事还是需要太平道帮忙,我这就给李青去信邀她过来一次,这种事想来她就可以决定了。” 左右无事,想起很久没有见到秋筱雨了,起身向她那里走去。自从有了那次换『药』的事情,再加上对付郑注的事情到现在也没进展心里,见她总觉得有些惭愧,所以一直没怎么找她。 走进院子,见她正在洗衣服。两手轻轻搓着神情却有些恍惚,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从来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人们仿佛都不觉间忽略了沉默的她。 树上的知了轻声鸣叫着,阳光下她的两只手臂雪白的耀眼。这夏日的午后是如此的寂静,赵忆丛的心也渐渐宁静下来,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秋筱雨不再是往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了,虽然平日里无声无息的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但她是活生生的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怒哀乐。虽然她用一张面具遮住了自己,也挡住了别人的目光。可是她依然注重衣装的整洁,在她内心深处,仍然有一颗少女的心。 秋筱雨偶一抬头,看见他正望着自己,平静的问道:“有事么?” 赵忆丛自遐想中回来,道:“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过来看看,你的伤好了没呢?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别总是一个人闷着。” “没什么,我很好。你们谈论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知道,有事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就行了。”秋筱雨仍旧平静如常。 来时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此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赵忆丛木然的站在那里。见他不再说话,秋筱雨重又低下头去,继续搓洗她的衣服。站了一会儿,觉得无味,赵忆丛道:“一会儿我让人送几块布料来给你挑一下吧,好象你很久没穿新衣服了。” 天近八月,仍然酷热难耐,城外的河堤上却人流涌动。 在阳城的建议下,赵忆丛决定彻底解决栎阳的一大威胁,使之不再一旦河水泛滥庄稼就颗粒无收。 趁着农闲时节,发动群众修筑堤坝数百里,并且绕着田地修建水渠灌溉庄稼。此举深得百姓的欢心,加上全部官府出钱百姓更是人人用命。除了刘晏在城里守侯外,连赵忆丛都穿上粗布衣服负土筑堤,河岸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时县衙中的一个差役来找赵忆丛,告诉他有客人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赵忆丛叫他通知阳城等人,自己先回城去了。 书房里刘晏正陪着两位姑娘说话,正是于寒和李青。见到赵忆丛两人楞了一下,于寒扑哧笑出声音来,而李青也满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见赵忆丛有些莫名其妙,于寒忍住笑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野人闯进来了,你怎么这身打扮又灰头土脸的,哪里还像个县老爷呀!” 一边边拿手巾擦拭,赵忆丛一边笑着说道:“失望了吧,今天才看出我难看吧”。李青道:“能与民同甘共苦的才是好官呢,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百姓的真心拥戴。”于寒道:“看这架势到像真要在这里干下去的样子。” 赵忆丛哈哈一笑道:“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去休息会吧!此地甚为狭小,没什么房子,我让人在筱雨的房间再加两张床,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李青无所谓的说道:“你堂堂的县老爷都下地干活了,我们还有什么委屈的。”一指于寒又道:“何况就算只能睡在地上,她也很愿意来的。”赵忆丛微笑道:“她想我也很正常嘛,从前也总是我陪她胡闹。” 这时阳城等人都回来了,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于寒就拉着秋筱雨的手走了出去。李青也也有些坐不住了,扔下句:“我也先去找她们,正事换个时间谈吧。” 送他们出去后回到屋子里,见众人正在争论,赵忆丛奇怪的有什么事。刘晏道:“正好你来评判一下我们谁说的对。阳城认为秋姑娘最美,我认为是李姑娘,徐之诰认为是于姑娘。” 平日里一板一眼的他们也有这样的一面?赵忆丛不由发笑,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相貌上实在不好说,看个人的眼光吧,我觉得是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一转念又问阳城:“你说秋姑娘最美,难道你见过她的真实面貌?” 其他两人目光立刻转向阳城,看得出来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没见过。”阳城尴尬的摇摇头又道:“不过我却总是有种感觉,如果摘下面具她一定异常的美丽动人,因为现在她那种气质就足以让人倾倒。”想了想又道:“就算她的相貌只是平常,综合起来一样没人比的上。” 众人纷纷称是,看来神秘与未知更能带给人想象力呀!刘晏奇怪的问道:“难道大人你也没见过她的真实相貌吗?’赵忆丛无奈的点点头:“我也和你们一样很想知道,不过我想除非有一天有让她摘下面具的理由,否则我们就只能等到她死的那一天了。” “什么理由?”徐之诰好奇的问。赵忆丛沉重的说道:“打倒郑注。”众人顿时默然,这是一个目前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啊。 经过一日的休息,大家开始商讨刘晏的计划。李青听完后说:“这个计划确实很好,其实我也想过这些,不过这件事实在太庞大复杂了,对我来说实在太难,现在既然有刘兄的帮助我很有信心把它做好。我在路上统计了一下,本教在全国各地大约有店铺上百间,不算家属也有上万人随时可供调遣。可用的资金大约有五十万两白银,启动这个计划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见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接下来就是一些具体的办法,赵忆丛不负责任的把事情全交给了刘晏等人,自己找个借口先溜了。 第十八章 分合 上 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着大地,天边片片绚丽的晚霞。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谁也没说话,不愿打破这难言的寂静。不觉间就到了城外,在一处山坡停下了脚步。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于寒说道:“走了这么久也不曾带信回去,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我们担心你么?还是你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感受,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映出柔和的线条,神情看起来是那么庄重。此刻的她如此的美丽,赵忆丛不由呆住了。 “怎么了,不会这就生气了吧,那我不说了。”于寒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 “没有,只是发现你突然正经起来的时候会这么的美,有点晕了。”赵忆丛道。 “还不是老样子,只是你从前从没在意过我罢了。”于寒作出一付生气的样子,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赵忆丛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们很关心我呢?只是最近根本没有片刻的安宁,很多事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告诉你们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扰『乱』平静的生活。” 气愤的瞪着他,于寒道:“你总是把我们当作外人,什么事都想着自己解决。难道我们真的除了拖你的后腿什么忙也帮不上么?”越说越气愤,眼泪不由夺眶而出,抽噎着又道:“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的心呢?” 劝说之后,她哭的反而更厉害了,美人落泪如花带雨,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要软下来了。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赵忆丛温和地说道:“我没把你们当做外人,而是当做最亲近的人。也因此我才不想你们受一点伤害,希望你们幸福。亲人是用来呵护的而不是用来利用的,难道不是么?你不要再哭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于寒睁大眼睛道:“当真么?” “当真,难道非要我发誓么?”赵忆丛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只是觉得委屈,哭一下就好了,我是不是有点胡搅蛮缠了。”于寒睁着她那仍带着泪花的眼睛问。 长相思,催心肝,日**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岁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做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李太白真达人也,一曲长相思道破古今多少事呀?赵忆丛很有感触的说道。 于寒嗔怪的横了他一眼说:“和他比起来你不过是泥人木偶罢了,又懂得什么相思。”赵忆丛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说筱雨受伤了,你们去长安的路上一定经历不少危险吧?”隔了一会于寒又问。提起当日之事,赵忆丛仍觉心痛,低声道:“是的,当时我简直要疯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异常的心痛,最后甚至感觉不到痛了。” 看着他因为愧疚而显得有点扭曲的脸,于寒疑『惑』的问:“你是和筱雨有什么了吧,她听到你这样说一定很高兴的。” 神『色』落寞,天空最后一抹夕阳也已离开,大地顿时黑暗下来。赵忆丛的心又莫名的痛了一下,轻声道:“不要『乱』猜,你们都是我不想失去的人,换了是你,我也一样的伤心。” 显然还是有点意兴阑珊,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于寒道:“多美丽的晚霞呀,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法长久呢?天黑了,我们也回去吧。”整个路上竟没有再看赵忆丛一眼。 回到城里已经是掌灯时分,刘晏过来商量想亲自出去到几个城市布置一下,顺便检验一下效果如何。赵忆丛想想也好,就答应下来,特意安排苏玄明陪他去,也好有个照顾。 晚间,李青偷偷过来问是不是又和于寒闹别扭了。又让他不用在意,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弄的赵忆丛很是无味,只能说:“可能我哪句话惹到她了吧,你帮我劝解一下吧。”看着李青还是忍不住说道:“在长安的时候遇见侯海涛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听他说安稳一点就要娶你过门了,看来我应该向你道喜了。” 李青面『色』凝重,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说:“听说他不但和仇士良搞在一起,还拜他为义父,这都是真的么,看来前一段他来信说要升任兵部员外朗也是拜仇士良所赐呀。” 赵忆丛随嘴问了句:“他什么时候给你去的信?”李青若有所悟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在你还没面圣以前,听说皇上本来想升你做这个位置的?可是却被他抢走了。” “我想你是误会他了。阻止我升官的是李师道而不是他,既然我当不上了,谁当都是一样的。”赵忆丛平静的说道。 站在窗前,遥望着陷入黑暗中的远方,李青默然道:“我知道你不会以此为忤,我担心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他竟然和仇士良混在一起而且还认贼作父,这让我非常失望。” 明明知道这句话很无聊,可赵忆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仿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仇士良现在深受皇帝宠信,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侯兄得到他的赏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又何必拘泥于善良恶之念呢?” 猛的回过头来,气愤的看了他一眼,李青恨恨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明,身为男子想要建功立业本身无可争议,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已经是步入歧途,尽管如此仍然不失为一代『奸』雄。可是如果不但不择手段,而且急功近利目光短浅那就只能是庸才狗熊了。海涛身为读书人本是科举正途却浅薄如此,实在让人失望。” 看了赵忆丛一眼又道:“纵观历史,几乎每朝都有宦官为祸,但又有哪个能修成正果,大半不得好死,仇士良如何能够例外。因宠而兴,因兴而骄,轻视天下人,这是取祸之道。侯海涛却身为他的义子,处于风口浪尖。仇士良一倒,他就是下一个目标,到那时想重新当个翰林也是不可能了。这道理难道你不知道,竟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对你更加的失望。”一摔手就要走,赵忆丛忙拉住她:“你误会我了,其实我只是觉得他完全可能在仇士良没倒台以前已经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我想侯兄是有这个能力的。” 看他满脸悔意,李青心中一软,站住了脚步。只是却依然很失落:“即使他现在可以谋取节度使这样的高位又能怎么样呢?做诗还行,金戈铁马纵横沙场他根本不懂又失道寡助,无论怎样都是败亡一途。我甚至在想说不上哪天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我也会牺牲掉呢 。” “也许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依我看侯兄对你的感情很深。”赵忆丛急忙安慰道。李青神『色』显得有些悲凉:“我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有一个可以遮风档雨的小屋,房前屋后有些花草。每天可以送他出门迎他回家,过平静而温馨的日子。说到底我不过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已,是很过分的要求么,为什么连这个小愿望都这么难。” 从来也没听她这样倾诉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渴望,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可是仔细想来却又是那么的难,对一个已经父母双亡没有家的人来说,唯一能给他的家的就是他的丈夫了,可是他心目中丈夫的要求很高吧。 一夜辗转难眠,几个女人的影子不停的在脑中闪过,这一天自己见到太多从来没见过的事物了。接下来的几天,刘晏与李青继续讨论完善计划,赵忆丛则陪着于寒或混迹于闹市之中,或流连与山野之间。 于寒似乎没什么不快,果然如李青所说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县里的大小事务在阳城管理下一切显得井井有条,赵忆丛也乐得逍遥。 唯一让赵忆丛感到难堪的就是自从知道了自己给秋筱雨包扎伤口的事,于寒就给他冠上了『色』狼的称号,虽然百般辩解却怎么也摘不掉了。 第十八章 分合 下 这一天,茶楼闲坐,见于寒有些神『色』抑郁愀然不乐,便问起她。于寒发愁的说道:“在这里每天都很开心,可惜事情结束我就要回去了了。”看她如此难过,赵忆丛心中一热道:“你要是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欢快的眼神转瞬即逝,于寒黯然道:“义父年纪老了,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单的,何况我也不想在这里耽误你做事。真羡慕筱雨有一身武功可以在你身边,而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而已。” “玄清不在家吗?义父有他陪着就行了。”赵忆丛想了想说道。于寒倒是没多想,直接说道:“我一年多没见他了,听说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赵忆丛也不再问,只是不停的安慰她,直到她勉强『露』出了笑容。 晚间刘晏报告了计划的情况,说准备即日起程,奔赴各地布置。多日『操』劳刚结束后又要远行,赵忆丛很庆幸可以有如此任劳任怨的手下,当即让苏玄明和他一起去,毕竟有个熟悉的人更容易和太平道沟通,而他的一身武功也很让人放心。 清早,天空阴晦,空气『潮』湿低闷,心里突然有些抑郁。 来到前边的时候众人都已在等待了,见刘晏背着包裹一付将要远行的样子,赵忆丛说道:“今天恐怕是要下雨了,不如等天气好了再走,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刘晏道:“天时无常,晴雨难测,即使晴天出门,也难免遇雨,何况我觉得雨中赶路,更加诗情画意别有一番风味。” 赵忆丛无奈的说道:“那我也不能扰了你的雅兴,否则倒显得我庸俗不风雅了。只是实在辛苦你们了。” 刘晏正『色』道:“每个人都没有闲着我怎么敢说辛苦呢,大人你当日不因为我无能而收留了我,使我得以施展胸中所学。如此知遇之恩时刻不敢忘记,相对于整天无所事事的仓库小吏,现在我即使再辛苦十倍也是一样高兴。” 听他说的真诚,赵忆丛心里感动,拍着他的肩膀说:“我有何幸,竟然能得到你们这帮兄弟,苍天待我真的不薄。” 众人都有所感,他们从赵忆丛的眼里看到一种真诚地的情谊,超越了世俗的名利地位,超越了一切纷繁复杂,只剩下生命中最真诚的东西。 半晌,阳城笑道:“如此豪情,无酒如何消除心中块垒,应痛饮一番以壮行『色』。”众人齐声称是,不想一饮就是日上三杆,天空依旧灰蒙蒙。 送出西门又走了几个时辰。刘晏指着路旁的一个茶铺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就分手吧。即使你不累,也要照顾人家三位姑娘才是。” 想想自己最近好象变的儿女情长了许多,难道是总和于寒在一起的关系么?赵忆丛也笑道:“说的对,大丈夫将要纵横天下,岂能如此的婆婆妈妈。”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见茶老板面上满是沧桑,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依稀记得这里正是当年遇到黄崖的地方,只是此刻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分别在即众人也无心说话只是闷头喝茶。老人默默的站在炉火旁,眼睛却不时的飘向赵忆丛。于寒奇怪地问:“你认识他么?怎么好象有话要说的样子?” “小的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有些走神了,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了。”老人陪着笑脸『色』低下头去给炉中家火。也无心理他,刘晏放下茶碗说:“好了我们就起程了。”说着和苏玄明走了出去,众人起身相送。 赵忆丛叫过茶老扳递给他一锭银子,说:“这是我给你的茶钱,上次走的急,没给钱。”见老头不明白,又说道:“几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只是已经开始下雨了,这里发生了一件事。死了几个官差,这次我连他们的钱也付了。”老头明白了,脸也吓白了。 不再理他,赵忆丛走出门去对刘晏道:“一路小心,早点回来。”刘晏一揖上马,扬长而去。 目送着他们走远,众人心里都有些失落,于寒道:“这山上我还没去过呢,不如去走走吧说!”说完当先走了。 刚走至半山腰的时候大雨就从天而降,赵忆丛打量了一下周围道:“我知道那边有个山洞可以避雨,你们跟我来吧。” 虽然时光流逝,但还是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这是一个留下了美丽回忆的地方。走进洞里思绪就无法控制的回到从前,这里的一切依旧是如此熟悉,仿佛昨天刚刚离开。几度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就在眼前。黄崖那玲珑的身材,娇弱的体态,倔强的表情迅速在脑海中划过。 坐在她坐过的墙边,鼻子似乎闻到了还残留着清幽的香气,耳边也传来她清脆的声音“你为什么会救我”“我饿了,你去找点吃的吧”“我不怕黑,我只怕人”“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不停的晃动甚至忘记了身边的人。 有些怅然的想到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也许自己不会拒绝她的邀请而和她一起走了。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那么痛苦的离开,那么坚忍的追求,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以一个强者的姿态昂首来到她的面前,得到她的赞许吧,此刻懂得了思念的刻骨铭心。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黄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该是如何的痛苦于自己的决然离开呢?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缓缓走到洞口。雨丝缠绵,整个天空笼罩在水雾之中。浓云低垂,在遥远的天际与大地连成一线。山顶的孤垒仓亭显得高耸起来,时有冷风夹着雨水打在脸上,心中一阵难言的苦涩。 旁边递过一块手帕,“瞧你脸上都是水,擦擦吧!”于寒低声道。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赵忆丛愧疚地说道:“想起一些旧事,不觉竟走神了。”说着擦把脸走了回去。阳城、徐之诰似乎在说着什么,没注意他的举动。李青、于寒默默坐在不远处眺望着外面的雨,重又归于寂静,只有雨打在叶子上的沙沙声。 良久,终究是耐不住安静。于寒轻声问:“他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呢?” 李青『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于寒想了想大叫道:“他是在想什么人吧?”发觉自己声音太大惊动了别人,急忙掩住嘴。 不由佩服李青惊人的洞察力,只是通过自己的表现就能猜出是在想些什么。抬头望去,发现她也正望过来,颇有意味的一笑。只好耸耸肩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偶然想起一个故人却还是被你看出,真是聪明。” 李青道:“人生的际遇本来就是这样无法捉『摸』,也许今天还在想念的人,明日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也许你现在相思如狂的人见到了却发现心静如水了无趣味。凡事过于强求往往适得其反,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何况既然这样相思,当初又为何离开呢?人往往是失去了才会去怀念,因为眼睛长在前面所以你要经常四处看看,不要忽略了身边的人。” 知道她是在替于寒打抱不平了,赵忆丛微微一笑。旁边的徐之诰拍掌叫好:“姑娘说的太好了,深得人生的真味。” 李青道:“徐大哥过奖了,小妹胡言『乱』语而已,人生不是我能说清楚的。” 就此之后整个山洞再无声息,也许每个人都在思念属于自己的那个下雨天吧! 回到城里已经是黄昏时分,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山中过去了。 过了几天,李青提出要回去,虽经挽留却还是走了。于寒虽然有些不舍,走时却面带笑容,只是临行前在秋筱雨耳边嘀咕了许久,不知道说些什么。 众人虽然心里想知道的发狂,可是却没人敢去碰这个冰山。衙门里安静了不少,阳城又开始抱怨生活太无聊,做起事来无精打采。 这一日,赵忆丛安排好县里的事务,只带一个秋筱雨离开了栎阳。 第十九章 觞情 上 盛夏时节,午后的太阳悬在空中不觉间就让人汗透衣襟。 十余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虎狼谷附近。看着身后满身灰尘的秋筱雨,赵忆丛也有些歉意。长时间不分昼夜的赶路自己身为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娇弱女子呢。 见路旁有个老头摆个瓜摊,赵忆丛下马走过去问道:“请问老人家去虎狼谷该怎么走?” 似乎迟疑了一下,老汉问道:“公子去那里做什么,莫非是有什么熟人吗?”赵忆丛道:“我本是个喜欢四处游历的人,听说那里风景秀丽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就过来了。” 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半天,见他确实不像是个恶人,老汉不由劝道:“你别听别人胡说,依我看说这里好的是你的仇人,他想让你来送死。虎狼谷风景是不错,可是被一伙非常凶狠的强盗占据着,外人根本进不去。” 赵忆丛吃惊的问:“那些强盗经常出来杀人抢劫么,莫非来人家见到过?” 老汉道:“我到是没看他们出来做这些事,可是他们连官兵都不怕。我看见好几次官兵去讨伐,最后都是遍体鳞伤的跑回来了,你说还不凶么?” “既然不抢老百姓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赵忆丛起身上马道:“既然来了,我总得去看看才能甘心。”随手扔下几个铜钱,直奔虎狼谷而去。 策马跑了一个多时辰,一座山谷展现在眼前。两侧是挺拔的高山,怪石嶙峋非常陡峭。正前方一条小路,宽不过丈直通山谷深处,里面却立起一排树林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看树木的形态好象只是近年的事。不由叹道:“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怪官兵每次都败回去。” 秋筱雨道:“里面有人在监视我们,我去抓他们出来。” “不必了”赵忆丛说着高喊:“里面的朋友,请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等了半晌,还是一片寂静。无奈的只好又说道;“我们没有敌意,是来看望一个朋友的。” 树林里终于有了动静,两个山民打扮手持猎叉的人小心的走了过来。赵忆丛拱手道:“两位不必紧张,我是来看望朋友的,请问谷里是否有一位黄崖姑娘?” 两人听完一付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认识我家谷主?”赵忆丛道:“我们有几年没见了,我有一个信物。”说着把玉佩拿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道:“这个你可认识?” 两人接过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所以然,无奈的说道:“我们不认识认识,需要请我们的长官看一下,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吧?”说着向里面跑去。 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没想到就是大半个时辰,那两个人领着头目出来了。 赵忆丛站起来含笑等待。看完玉佩之后,那人说道:“在下方明,是山里的一个小总管,请公子随我进去休息吧。” 穿过那片树林路立刻变的宽敞起来。方明道:“请公子注意我的脚下,为了防备外敌我们设了不少埋伏,踩错了位置会有『性』命危险。”赵忆丛答应一声注视着他的步伐默默记在心里。 好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那个方明又说道:“我们的埋伏有很多种变化,每天都有不同的,以前不少人觉得自己记住了就无所畏惧的闯进来,反而更容易中伏。公子你以后出来一定要人陪着,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这话中的警告意味赵忆丛当然听的出来,想想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家并不知道自己和黄崖的关系,有所怀疑是人之常情。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乱』走就是。”又走了会,赵忆丛不由叹道:“能布如此精妙的阵法真是高人呢,就是诸葛复生也不过如此。” “是呀!这是方副谷主的功劳,没有他,我们早就被赶出虎狼谷了。”那两个喽罗终于找个说话的机会,忙不迭的说个不停。 又是一个姓方的,心中一动,赵忆丛问道:“不知道方副谷主和方总管是什么关系?”方明道:“正是我家的少主。依我看诸葛亮也不过是个一生为谨慎的人物,除了鞠躬尽瘁也没什么值得称奇之处。到是我家少主能挽狂澜于既倒把虎狼谷治理的固若金汤,令官府退避三舍,将来的成就绝非诸葛亮能比。”赵忆丛深表赞同的不住点头,方明脸现傲意不过神情去却缓和不少。 谈话间,走进一个大村落,从房屋的数量来看这里的人应该不少。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建在高处的大宅,直接走进院里面,方明停下脚步道:“赵公子稍等,我去通报一声。”也不等他回答径自走进楼去。 庭院里满是黄『色』的花朵,黄昏之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院子里静的出奇,整个院落没有人迹。 方明走出来说道:“黄小姐请你进去,她在楼上等你。至于你这位随从我先安排她去休息吧。”秋筱雨冷冷的说道:“我就在这里等待我家主人出来。” 方明有些为难的看着赵忆丛,到了这里,他的态度也变的有些畏缩了,全不见当初的趾高气扬。赵忆丛不想让他为难说道:“筱雨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我只是去见一位故人没什么事的。我们应该客随主便,别让人家为难。”方明忙点头道:“是呀,我们做手下的也不容易,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请跟我来。”说着当先引路,秋筱雨只好不情愿的走了。 赵忆丛无奈的笑了笑,转身上楼。 穿过楼梯,来到楼上,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替他打开门。 迈进屋去,触目所及就是满屋的鲜花,黄崖就站在鲜花中,五彩缤纷的花朵也失去了颜『色』。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色』却是苍白的,一对漆黑的眸子出奇的亮,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这种美已经不是人世间的美,已显得超凡脱俗,显得不可思议,这种美丽已经接近每个男人心中的梦想。赵忆丛此刻恍如梦境,不知身处何方。 一切都变的遥远起来,包括声音,轻柔的像风吹动黄昏时远山上的湖水。她的笑是神秘的,仿佛静夜里远方穿来的笛声,飘渺飘渺,令人永远无法捉『摸』。如奉纶音一样坐到椅子上,好久才缓过神来,说:“好久不见了,看来你生活的很好。” 黄崖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良久说道:“是呀,我现在生活的舒心惬意,仍然像个公主一样。”赵忆丛道:“公主也会羡慕你的,因为她们没有你的美丽。可是你快乐吗?走进这个院子我就感到了与世隔绝的孤独,这样的你会很寂寞吧?”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总会寂寞。可是寂寞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呀,它可以让人心静,体会到许多常人无法体会到的美好。”黄崖缓缓走到窗前淡然道:“黄昏时,我喜欢坐在窗前,轻抚柔软的花瓣,领略『迷』人的花香。夕阳温暖,暮风轻柔,你有没有听到过,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你能不能感受到花蕾在春风中慢慢开放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有远山上传来的木叶清香。只要你用心领略,你会发现寂寞是那么的可爱,每个季节都有那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赏心乐事。” 就像是在倾听一首轻柔美妙的歌声,良久赵忆丛才缓过神来,道:“我一直在想,再遇见你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此刻我才发觉人的想象力是如此苍白,它永远无法穷尽这世界的变化。突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了,因为我发现虽然你就在我面前,可是已经是遥不可及。” “你后悔来看我了么?不管怎么样,你来我还是很开心的,有很久没有见到外面来的人了。”黄崖表情依然淡漠,虽然说是高兴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意思。 一切都是敷衍自己罢了,赵忆丛变的心灰意冷,满腔的热情如同碰到了冰山一般突然冷却了。 第十九章 觞情 下 突然间,门帘一挑走进一个人来,黄崖立刻站起来轻声道:“你来了!”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喜悦,脸上也泛起『迷』人的光芒,那是沐浴在爱情中的人才有的颜『色』。 原来寂寞只为了他,而快乐也是为了他。起身望去,来人面容俊朗,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甚至有让人顶礼膜拜的冲动。与他相比,赵忆丛突然觉得自己很猥琐,完全被他身上的光辉所遮掩。 黄崖正要开口介绍,只见此人摆了摆手,快步走近说道:“这位就是赵公子吧,我对你可以说是仰慕很久了。” 赵忆丛觉得奇怪,问道:“请问你贵姓,你我可曾见过。” 来人一笑,洒脱地说道:“看我光顾高兴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方不凡现在是虎狼谷的副谷主,我与赵兄不曾见过,只是心仪以久而已。” 赵忆丛道:“原来是方副谷主,进谷以后耳边就常听到你的名字。特别是看了你的布置之后更加的觉得你才能深不可测,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方不凡道:“过奖了,不过是借助地利而设的一些小把戏罢了,怎么及的上你运筹帷幄,决胜于两军阵前,战则必胜,攻则必克。” “俗语有云,三人成虎。一句话到了第四个人的嘴里就已经不能听了,外界传闻更是不可信。”赵忆丛连连摆手。 方不凡摇了摇头对黄崖说道:”你来评价一下,赵兄他以少胜众,打败了几十年没人能动的吴元济,平定了淮西,难道还不算厉害么?“ “打仗的事我又不懂,你说厉害就厉害吧!”黄崖说着拉着方不凡低声说着什么,显然根本没把赵忆丛的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旁人就是赢得了天下,也不及心上人一笑吧?不过对于方不凡能这么了解自己的事却有点吃惊。要知道很多事已经不是传言能够听到了,他显然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难道说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虽然身在虎狼谷,可他的眼睛却早已飞到了外面。 自他进来,黄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脸上笑容不断,哪还有刚才那种淡漠的神『色』。什么寂寞如何的好啊!鬼话,不过是等的无聊才有的想法罢了,赵忆丛恨恨的想到。 当晚方不凡大摆宴席,谷里的重要人物都来出席,有几个人给赵忆丛的印象特别深刻。特别是朱温,现在的兵马副总管,身体雄健,目光阴冷,不苟言笑。偶尔笑起来,嘴角竟带着残忍的意味,让人感到这人是个心计深沉的角『色』。明显感到,他和方不凡不太和睦。而与他坐在一边的人有个特点就是全是当年跟黄巢一起战斗过的部下,而与方不凡亲近的大多青年人,这可能是新老势力之间的争斗。不由叹息大到朝廷,小到这个小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仿佛是永恒的定律。虽然是泾渭分明,却看的出朱温等人虽然不服气,态度上却不敢有什么不敬,可见方不凡的威望与心里威慑。 大多数人都在不停止的敬酒,说着在赵忆丛听来满是谄媚的话语,不由暗自皱眉。方不凡道:“有外人在此,你们还这样,让人家以为你们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么?” 这时一个谀词最厉害的人站起来向赵忆丛敬了一杯酒说道:“赵公子的确算的上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可我还是觉得我家的方副谷主更好。赵公子你可能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不过听我讲完你就明白了。”赵忆丛欠身道:“如此甚好,我也很好奇方谷主是如何把此地治理的如此兴旺的,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服。” 这人清清嗓子说道:“公子可知道以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么?遇到官兵来围剿就像丧家犬一样四处躲藏。那时我们根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因为我们随时可能死在围剿之中或者被野兽咬死。在这样朝不保夕生活里,我们迎来了方副谷主。他重新把我们聚起来编制军队设置机关埋伏,带着我们与官兵战斗,打退了敌人。最后迫使李景让和我们达成了彼此和平共处的协议。对内开始开荒阔土,自己耕种,使我们彻底安定,衣食丰足,可以说和我们的救世主一样。可能外界有人比他更有能力,可是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尊重对我们好的人。” 说到这里,盯着着对面的朱温等人狠狠说道:“可恨生活好了,竟有些忘恩负义之徒来争权夺利排挤方副谷主,我真想问问当初和官兵打仗的时候他们都跑哪里去了。纵使方谷主他大仁大义,以大局为重,一忍再忍,可是我们底下这群人眼睛里不『揉』沙子,谁想动方谷主我们就和他们拼命。” 见朱温眯缝着眼睛一边喝酒,一边还点着头,好象和这些话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不由佩服此人的城府,就凭这一点他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看来黄巢当年能取得大半天下并非是运气,而是手下能人众多啊。 见气氛有点紧张,赵忆丛站起来说道:“也难怪这位大哥如此激动,就是我这个外人也很敬重方兄,救民于水火当然应该敬重。就让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一杯,我先干为敬了。” 方不凡在这群粗鲁不文的人中间含笑应酬,毫无厌烦,显得很亲切平易近人,毫不作伪。能得到这些人的衷心拥戴也不奇怪。 半夜时分,酒席散了,方不凡亲自送他回住处。路上有些歉意的说:“让赵兄你周旋在这些人中,实在很抱歉。你可能觉得他们粗鲁又不懂什么道理,可是他们却真的是披肝沥胆的重义之人。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就是赴汤蹈火也不会犹豫。” 赞同的点了点头,赵忆丛道:“俗语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忘情最是读书人。这些人心地善良直爽有如光风霁月一般。虽粗鲁但是真诚,我也喜欢这样的人,方兄你多心了。”话题一转又说道:“不过方兄能如此待人并令他们真心拥护,在下非常的佩服你的胸襟。” 方不凡平静的说道:“在下和虎狼谷本来就有很深的渊源,多尽些力是理所当然的。”眼光转向黄崖又道:“没有兄台你的帮助,就很难有今日的黄崖了,虎狼谷上下都应该感激才是。” 提起黄崖,赵忆丛的心内百感交集失落、酸楚、压抑一起涌上了心头。桃花依旧,人却已非昨日。勉强说道:“当日我也是出于义愤,换了任何人也不会坐视不理,方兄不必总把此事放在心上了。”顿了一下酸涩地说道:“我看方兄与黄姑娘情投意合又是郎才女貌,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到时我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喜酒。”说着望着身边的黄崖,见她神『色』娇羞,深情的望着方不凡,此刻她的眼睛里早已经没有别人了,心更是沉入谷底。 方不凡道:“我早有成婚之意,不过崖儿却要求我替他报了父仇,杀了时博才能成亲。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我不能拒绝她。” 赵忆丛道:“时博现在在李师道的军中很受重用,是统兵的大将,想要动他恐怕很难。” 方不凡道:“正是如此,那厮平日里防卫森严,睡觉身边都站满了人。我看除非打败李师道,否则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是李师道实力强大,我拿什么对付他呢?” 见到他面『露』难『色』,赵忆丛心里感到很快意,随即又骂自己怎么变的这么龌龊,看人家为难不帮忙反而在旁幸灾乐祸。自从见了黄崖自己好象变了一个人,心胸狭窄,多疑善嫉。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黄崖了,还是自己根本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 正胡思『乱』想,耳边响起黄崖娇嗔的声音:“和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赵忆丛抬起头道:“正在想关于李师道的事情,你说什么了?” 黄崖道:“不凡问你是否有什么良策对付李师道。” 赵忆丛苦笑道:“他把我『逼』的几乎丧命,如果有办法,我早就对付他了。要对付他重要的是实力而不是方法,这点方兄比我要强的多。” 方不凡道:“赵兄说的很对,没有实力任何想法都是空想,我早知道是这样了。”说着当先引路。 回头望向黄崖,昏暗的夜『色』里,她面『色』沉静如水,与刚才那付天真烂漫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她也不是全无心事的人呢! 第二十章 命运 上 虎狼谷方圆几百里,风景秀丽的地方非只一处。几天下来心中的酸涩渐渐淡了,只是偶尔想起黄崖总免不了会恍然若失。 这一天,游玩到了飞来峰。虎狼谷方圆百里全是高低不平的山地,突然屹然立着一座高入云端的山峰,到真像是天外飞来一样突兀。 峰顶,四面群山一览无余。远望去,直到虎狼谷外,一切都收入眼底,令人意兴遄飞,心境无限高远。豪情竟然无法抑制,赵忆丛高『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至此境,如何能真正体会诗人的心境呢?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没有道理。”方不凡道:“不错,我虽来过多次但每次来还是会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坐下以后,侍从送上酒来。登绝顶,饮美酒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席间,方不凡道:“听说赵兄手下有人打败了不平楼的苦风,就是秋姑娘吧?” 赵忆丛一怔道:“苦风是谁?”方不凡道:“据我所知,赵兄去长安的路上曾被人伏击,而那个刺客就是苦风。”赵忆丛苦笑道:“方兄消息果然灵通,我自己都不知道刺杀我的人是谁,没想到你会知道。” 方不凡忙道:“赵兄不要误会,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否则一定会提前告诉你。”顿了一下又道:“苦风是不平楼十大刺客中的佼佼者,当今武林少有敌手。想不到竟被废去武功,赵兄身边藏龙卧虎,实在令人羡慕。” 赵忆丛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苦风此人,不过当时却差点丧命。秋姑娘确实废掉了她的武功,可也不能说是打败了苦风。因为秋姑娘的『性』命都差点丢了,说什么打败苦风这就有点不合事实了。” “不管怎样,秋姑娘如此的侠肝义胆舍身救主还是令在下十分佩服的,请允许我敬你一杯。”方不凡说着举起了杯子。 秋筱雨依然垂头坐着,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方不凡面『色』不变,仍微笑着举杯等候。赵忆丛轻声道:“方公子还等着呢?你虽不会喝酒也该喝一点才对。” 秋筱雨听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边方不凡说声多谢也喝了下去,然后神『色』自若的招呼着众人。可是秋筱雨的不敬举动方不凡不在意却激怒了那些把他当神一样恭敬的人,在他们的心目中那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亵渎之举。 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施礼道:“此间饮酒岂可没有助兴的,我愿舞剑以增兴致,不知道可否请这位打败苦风的姑娘和我共舞呢?” 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来了,赵忆丛忙说道:“我看还是不必了,舞刀弄剑乃是煞风景的事。再说外界的传言也不能当真,她那点武艺怎会是壮士你的对手。” 方平听了之后大笑道:“我还真是太相信传言了,想她一个女人在家生孩子做饭还差不多,舞刀弄剑还是我们男人的事,她的剑用来砍瓜切菜还差不多。”赵忆丛的笑容凝固了,这是公然的挑衅。忍了忍强做笑脸正要解释,秋筱雨已经走了出去,对方平说道:“拔剑吧!” 话一出口方平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袭来,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秋筱雨的眼神似乎无处不在,自己的身体好象无所遁形,每个部位都暴『露』在她的剑下。她每一次眼光的移动都让自己身体莫名的收缩,甚至刺痛。突然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更多的是恐惧,男人的尊严让他不敢退缩,鼓起勇气冲了上去,那种强大的压力让他不想再忍受,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秋筱雨嘲弄的看着疯狂嚎叫着冲过来的方平,就像猫看着眼前的老鼠。众人眼前寒光一闪,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方平的生命。秋筱雨仍旧平静的站在那里,好象从来没有动过。方平却呆立在前面,咽喉处一个小红点,外面渗出几个血珠,双眼却永远的定格。 风轻轻的吹过,他倒在了尘埃。山风也在呜咽,年轻的生命永远不会回来。 寂静了良久,一个人喊道:“你竟然杀了他,可恨你竟然杀了他!”回过味的人纷纷『操』起刀剑冲过去把秋筱雨围在当中,却没人敢先动手。秋筱雨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风轻柔的撩起她的发丝,飘逸之极。 方不凡大喊道:“都给我回来,你们还嫌脸丢的不够么?”那些人转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方不凡声音稍缓,道:“方平他不自量力,自己挑战再前又恶语相加在后,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单是对客人不敬这一点就是死罪,把他拉下去埋了吧? 赵忆丛也趁机对秋筱雨喊道:“你怎么能随意出手杀人呢,快回来。”又对方不凡道:“她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实在无颜以对。在下回去以后一定严惩不殆,方兄你有什么不满,我愿意一力承担。” 方不凡平静的说道:“此事不必放在心上,可怜之人必有取死之道。这样的人不死在秋姑娘手里,也会死在其他高手手里。”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那些怏怏而回的手下又道:“此事也给虎狼谷这些井底之蛙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酒还是再喝,可是气氛却显得有些尴尬。赵忆丛怡然自得的喝着酒,悠闲的打量着虎狼谷这些重要人物。这是他的习惯,不论朋友还是敌人都要尽可能多的去了解。 迎着清凉的风,缓缓走到了崖边,下边的一切是那么渺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那迎面而来的清风。 良久站在不远处的方不凡问道:“你在想什么?” 赵忆丛目视远方,道:“我在想为什么我俯视大地、仰望苍穹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像蝼蚁一样的渺小。却依然喜欢这种飘然独立,凌空御风的感觉。” 方不凡也望着远方道:“我站在这里,仿佛一切都踩在脚下。看着芸芸众生我就会想,人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想要什么?现在我们不惜一切去争取的东西真是我们想要的么?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我,而那是我无法抗拒的,这就是命运吗?” 语音轻柔,表情淡漠的有些疲惫,但却有一种惊人的美丽,让人震撼的男人的美丽。也许正是为此,黄崖才喜欢他吧?哪个女人能够抗拒他惊心动魄的美丽。 沉默了一会儿,方不凡问道:“赵兄对此有何看法,是否能解我疑『惑』呢?” 赵忆丛的目光变的更加『迷』离了:“人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他是一个桥梁而非终点。人应该是不断的超越自己最终达到更高层次,我认为惟有如此人的存在才有意义,否则生死的循环又剩下些什么呢?有人说人生如逆旅,光阴如过客。我想是对的,既然人生是一个客栈,那他就应该有家的,而那里就是人最终的归宿,精神的家园。事实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想要的东西,可是却只能抓住眼前的东西。尽管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可是却在向它靠拢。” 说着似乎陷入一种非常自我的情绪中,忽略了身边的人:“我认为命运就是盲人随手『射』出的一只剑,方向需要自己去寻找。而人生也不过是一片森林,没有方向的人就此『迷』失。其实在答案揭晓以前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所以它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万物方生,万物方死,存在是永远转动的轮子。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又何必为此烦恼呢!等待吧,一切都在最后揭晓,只是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 方不凡仰天狂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突然回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就是我吧!” 身后有个人回答道:“说的很对,难道你现在才知道是在自寻烦恼么,永远不要去想那些没人说的清的事情了。” 蓦然回首,黄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背后,轻轻走近方不凡拉起他的手,仰视着他的脸。 四面的风似乎更急了,黄崖一袭白裙,黑发飞扬。这一刻,好象一朵云,落在了人间。 方不凡怜惜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很大,你身体不好,生病了怎么办。”黄崖说:“一个人在房间里太闷了,我真希望自己可以生病,那样你就可陪在我身边了。”无奈的看了赵忆丛一眼,方不凡柔声道:“不要耍小孩儿脾气了,谷里的事情那么多,我不但要想方设法防御外敌,还要想办法擒住时博,否则怎么和你终生厮守呢?” “其实你不用在意那句誓言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我们开心就好了。”黄崖轻声说道。 万壑风声呜咽,仿佛是在替赵忆丛哭泣。风是那么的劲急,吹的人眼睛酸涩,心里像是有颗针在不停的扎,痛是那么真切。缓缓的退后,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可是方不凡却叫住了他:“赵兄,经过这几日的了解,你应该对谷里的安排有所认识了。你认为还有哪里需要完善的,请不吝赐教。” 赵忆丛强打精神说道:“在我看来,此处的防守简直天衣无缝,本来就极难攻打的地方经方兄你的布置,敌人除非有牺牲十万将士的决心才有希望拿下此处。可是放眼天下,没人会单为这一处所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话锋一转又说:“只是自古以来很多坚固的堡垒却很容易被攻下了,方兄可知为何?” 方不凡眼睛一转道:“赵兄的意识是祸起萧墙之内。”赵忆丛颌首道:“万众一心,就是最坚固的堡垒,只有坚固的堡垒却没有坚固的人心也只能成为摆设。我想方兄对此应该早就知道,并且已经是成竹在心了。” 静了一下,,方不凡突然没头没脑的说:“赵兄你可愿意留在虎狼谷?” 赵忆丛闻言不由一怔,这话是从何说起。见他有些『迷』『惑』,方不凡又道:“我知赵兄一向志向远大,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怎能让人满意。何况现在朝廷清浊不分小人当道,你又何必受那份闲气。我虎狼谷可用之兵上万,时机一到赵兄领兵出谷带我们纵横天下,定会无往不利。只要赵兄答应,我愿意做你的助手听你的指挥。”说完期待的看着他,脸上除了真诚还是真诚。 赵忆丛笑了笑,道:“方兄此言莫非是逐客不成,在下此来只为看望故人,如此到像我是别有企图。此事万无可能,请不要再提了。有方兄在此我还不自量力,勉强为之,岂不是贻笑大方么?” 方不凡还要再劝,赵忆丛打断道:“更何况只有方兄你擒住时博能合黄姑娘的心意,我怎么能掠人之美呢!”说的自己心里一阵苦涩,转身向峰下走去。背后听见黄崖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埋怨方不凡如此慷慨的举动吧! 夕阳西下,山上的风似乎无穷无尽,吹凉了人的心。 真是好寂寞呀! (近几天有事,更新不稳定,向大家表示歉意。没事的时候每天一章,请大家多多收藏推荐,谢谢) 第二十章 命运 下 最后一抹残霞带着无限的留恋沉入山峰后面,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似乎只有这时候,才能感到内心的宁静,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自己。 外面突然有人喊道:“赵公子在吗?”心里暗叹,这样的宁静永远不会太久,打开门把来人请了进来。 朱温的到来并没给人带来多少意外,赵忆丛点起灯来微笑的望着他。 朱温干咳了一声说道:“见屋内漆黑,以为公子不出去了,谷里的人实在怠慢了贵客。”赵忆丛微微一笑道:“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不喜欢人来打搅,我喜欢在暗中看着别人,这样能给我一种安全感。”盯着朱温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习惯有些龌龊?” 依然很平静,朱温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淡然道:“公子的爱好,外人怎能随意评价呢!”点了点头,赵忆丛不置可否地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站在身后窥视着别人呢?”朱温道:“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不过像公子这么么光明垒落说出来的就没几个了。” 赵忆丛道:“你应该不是找我闲聊的吧,我不喜欢猜测。” “我看公子你这几日不太开心,我能猜到是为什么?” 赵忆丛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朱温只好接着说道:“公子你是为黄崖小姐而来,可是却发现她已经移情别恋。” 赵忆丛打断他的话说道:“你错了,她并没移情别恋,因为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朱温道:“可是没有方不凡的话,她一定是会选择你。” 赵忆丛道:“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 朱温点头道:“正是,现在有一个机会对付方不凡,到时你依然可以得到黄小姐,而我掌握虎狼谷。”赵忆丛道:“什么机会?” 朱温道:“我计划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缺少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今天看到秋姑娘的武艺,我知道机会来了。只要公子把秋姑娘借给我,方不凡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且一定万无一失让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所有死党一网打尽。” 赵忆丛笑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人?还是觉得黄姑娘值得我付出一切代价。” 朱温道:“公子你不远千里来这虎狼谷已经足以证明你的感情了。何况你漂泊这么久,屡立功劳,却只是个小县尉且朝不保夕。我愿意再奉送黄金万两,这些足以做很多事了。何况这件事黄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天知地知不会入第三人耳。” “我怕的是成为替罪羊。最后你一定是要说我为和方不凡夺黄崖而派人害死他,而你又替他杀我报仇,结果你收买人心,理所当然的主掌虎狼谷。这是一招不错的借刀杀人之计,你确实是个人才。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所以你还是请回吧。”赵忆丛说着离开座位向窗口走去。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秋筱雨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冷冷的看着朱温,看的他脊梁发凉,这是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人,生命在她眼里分文不值,一言不和都有可能杀人,立刻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方不凡身边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真奇怪他竟能活到今天,方不凡为什么对他如此放任呢? 回到座位看了看秋筱雨,赵忆丛说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今天事情的后果,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秋筱雨道:“我不觉得有什么错,那样的人即使再死一次也是罪有应得,让我忍气吞声我我可做不到。真正让你不痛快的不是我杀了人而是我杀人后黄姑娘就没和你说一句话,正眼也没看你,这才是你发怒的原因吧!”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秋筱雨也能这么尖刻的说话,世道真是变了。 “明明心里恨的发狂,偏要装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最后只能找些好欺负的发泄,你这男人当的真是失败。”秋筱雨这种嘲弄的语气让赵忆丛大为光火,猛地站起来说:“你是好欺负的人么,那我就真欺负你下,如何?”一把将秋筱雨抱在怀里滚到**去了。双手在她身上不住的『乱』『摸』,玲珑有致的是身段,挺拔的**,全被洗劫,想要解开她的衣服时,抬头看了一眼,秋筱雨的眼中仍然是嘲弄与不屑,似乎就是想看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报复的想法立刻被冷水兜头浇灭了,此刻自己到成了蛮不讲理的人么?“也许你说的对吧,我确实是个失败的人,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人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想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样的,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月上中天,赵忆丛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体,心『乱』如麻,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到了谷里,就像到了一个『迷』『乱』的地方,每个人都变的不可理喻了。空气中仿佛充满了诡异的气息,云层遮住了月亮,大地黑了下来。不一会月亮重新钻了出来,整个夜晚又显出朦胧的景物。 窗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接近,越来越慢,好象是停在了门口。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窗纸上,体态上看像是秋筱雨。好象是犹豫了很久她轻声问:“你睡了么?”声音轻微的几不可闻,不像召唤倒像试探。赵忆丛没有说话,静静的靠在床边,过了一会,窗前的身影消失了。 她来干什么呢,又去哪里了? 清晨,院中的树上鸟儿欢快的鸣叫,阳光明亮的有些刺眼,半晌赵忆丛的眼睛终于适应过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走到院子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旁边的门里秋筱雨也走了出来。打量了她一眼,赵忆丛问道:“昨天睡的好么,没失眠吧?” 秋筱雨道:“很好,没人『摸』进房间动手动脚。” “是呀,那你没『摸』到别人房间动手动脚么?” 立刻显得有些不自然了,秋筱雨的眼睛不停的躲避着他那探究的目光。可是她说:“我更没那种习惯。” 赵忆丛追问道:“你确信?” 秋筱雨发起怒来:“当然确信,你什么意思?” 赵忆丛不动声『色』的说道:“没什么,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好象听见有人叫我,我以为是你想找我道歉呢?” 秋筱雨神态放松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凭什么让我找你道歉,我虽然骂了你,可是你也占了我的便宜,我们两不相欠。”说完转身回屋。赵忆丛暗自叹息,这是一个单纯的连伪装都不会的女人! 正在考虑如何向黄崖辞行的时候,院子里又来人了。老远粗豪的声音就响起来:“赵忆丛你在屋子么,我是王义啊。”紧接着推门而入。抬头就望见,一张刻满岁月沧桑的脸,此刻正欣喜的望着自己。赵忆丛站起来激动说道:”王大叔,终于见到你了。“在这个地方受了不少冷落,唯一熟人黄崖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不过他不同。 赵忆丛相信他是真心的欢喜,感慨的说:”几年不见,大叔你老了很多,白头发都出来了。“王义笑道:“主公亡故后,困难重重,每天都要耗费心机的与人周旋,老的自然快了。最近我一直呆在外面,听说你来了,我急忙赶回来见你。我老了,见一次少一次,可能这就是咱爷俩最后一面了。”仔细打量着他又说:“你更加的英姿勃发了,外面听说你不少传闻,干的很不错,有出息。” 赵忆丛笑着说:”现在谷里各项事物都景景有条,大叔你现在可以清闲了,多注意保养身体,我还想着有一天你能喝我的喜酒呢?“ 王大叔不以为然地说道:”以你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谷里现在是暗流汹涌,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平和宁静。方不凡确实有能力,他到这里以后拒外敌修内务,使虎狼谷形势为之一变,难得的在『乱』世里安定下来了。不光小姐对他雪中送炭之举心存感激,就是整个谷里大多数人也为之倾心。可是每个地方都有矛盾,这里也不例外。他的出现使朱温等主公原先的大将地位下降,这些人桀骜不逊惯了,哪会甘心服从一个年轻人,何况还是一个外人呢,私下的争斗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就是不愿意看到自家人内斗,所以找些借口在外面躲清净。” 赵忆丛趁机问道:“凭方不凡的才能又取得了黄姑娘和大多数人的支持,朱温根本不是对手,何以至尽仍让他兴风作浪呢?” 王义摇头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在政治上方不凡确实是占尽了优势,可是朱温这些人是带兵的人,手里有很多忠心服从他们的军队。而方不凡根基尚浅,灭掉朱温个人容易,可是要面对他手下人的反扑就不那么容易了。何况这都是虎狼谷的中坚力量,把他们灭了方不凡还要虎狼谷干什么呀?” 赵忆丛追问道:“那大叔你内心希望谁取胜呢?” 王义很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希望保持现状,这种微妙的处境里小姐的地位才得到保证,否则不论哪一方获胜,虎狼谷都不姓黄了。” 赵忆丛试探着问道:“看小姐的态度,要是姓方也是无所谓吧?” 王义哈哈大笑着又看了他一眼,道:“小姐已经长大了,心思也很难捉『摸』,其实方不凡如果诚心待人也是不错的,可是这都是很难说的事。何况我们也不能被表面假象所『迷』『惑』,也许一定都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要知道无论有多少表象,可是真相却只有一个。” 赵忆丛被看的有点不自然,只好顺势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么?” 王义道:“我能发现的东西也是方不凡能够发现的东西,如果小姐是在隐瞒什么,那也是不会让我们发现的,我凭的只是直觉。我总觉得小姐的个『性』不会那样的依恋一个人,言听计从到完全没有主见,这并不是她的『性』格。再说我也不相信现在的她有了方不凡就忘了从前的情谊,对你不理不睬的了。” 赵忆丛呵呵笑道:“王叔你这是为我打抱不平才有的想法,不用替我找这么多借口安慰我了。是我的,别人拿不走。就是拿走了,也得给我送回来。不是我的拿来了也留不住,早晚还是要失去。” 王义道:“这样想也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插』不上手了,想想都头疼。” 送走他后,赵忆丛直接去见黄崖辞行。方不凡坐在椅子上而黄崖站在他的对面,不知说什么了,逗的她笑靥如花,前仰后合。赵忆丛看的心酸,对着自己时,她何曾这样开心的笑过。强做笑容的说道:“恰巧方兄也在,正好可以一并辞行。一时心血来『潮』就冒然的来访,给两位带来了很多不便。只是既然来了,或者你们很高兴,或者怨我不知深浅来的唐突,都请多担待吧 !” 静静的听他说完,黄崖淡然道:“你多心了,怎么会唐突呢?我不是那么容易忘记过去的人,你帮了我那么多,多热情都是应该的,当年你替我烤的....烤的山**,真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 赵忆丛听的差点没哭出来,田鸡是多么好的回忆啊,现在变成山鸡了么?万念俱灰了,喃喃的附和着:“是的,很好吃。” 方不凡也说道:“患难见真情,能共过患难的友谊是值得珍惜的,我也很想交赵兄这个朋友,如果不嫌弃就请把这个收下。”说着接过手下人端来的盘子,上面整齐的放着二十个金元宝,递到了赵忆丛的眼前。 虎狼谷出手真是大方,看来当初黄巢搜刮的实在不少。赵忆丛推辞道:“这我一定不会收的,我赵某人虽不称为富贵,但钱却是不缺的,你我的友谊沾上铜臭就不好了。” 坚持不受,黄崖也不勉强。送行到是很远,一直到谷口才分别而回。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是风华绝代的美女,两人的身影在一起显得是那么般配。 虎狼谷里何曾有人记得赵忆丛,只是却很多人记得那场比武,可是投入湖中的比武又能泛起多少波澜呢? 第二十一章 力士 上 洛阳,自古繁华,是富贵人喜欢之所在。洛阳牡丹更是名噪一时,多个朝代都把他作为都城。虽然经过多次的战火洗礼,但其作为中原中心的优越地理位置却总能使它迅速恢复过来。 正是赤日当空,太阳炽烤着大地,仿佛要烧焦了才能甘心。城里却依然随处可见挥汗如雨的人们,辛勤的为生计奔波不得休息。 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可以安心的在家纳凉外还有就是无所事事的乞丐了。似乎是觉得这时不是讨饭的良机,或者是早已经吃饱了饭,一个衣杉褴褛已经难以蔽体的乞丐正懒洋洋的躺在一处阴凉下无聊的打量着过往的路人。 街面上人流涌动,车马喧嚣,一个装满砍好的木头的车慢慢走了过来。装的实在太多了,车被压的咯吱做响,拉车的牛也是举步为艰,有些人甚至在骂车主实在是太狠心了。 各个街口都有专门用来倒污水排雨水的沟,这条街也是一样,不过它覆盖在上面的石板却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损坏了。牛车到这里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横梁喀嚓就断了,整个车趴在了路中间,几乎挡住了整条路。后面的车立刻就无法通行,一会功夫就排出很长的队伍。车主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勉强赶牛想硬把车拖到路边,却是纹丝不动,牛嘴里累的直吐白沫。整条街吵闹之声四起,催促的,帮着出主意的很多,可是动手帮忙的却没有。 一直呆看着的乞丐不耐烦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车前面。看似随意的拉住车辕向前走去,整个车立刻被拖离了水沟,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被扔在了路边。车主不住的道谢,感激之余拿出一沓面饼给了乞丐。他也不道谢,拿着饼重新回到了树下,无精打采的吃着。 街道又恢复了正常,这一幕却一点不落的都被赵忆丛看在眼里。叫过小二问拉车的人是谁,怎么这个大劲儿。小二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但是还是答道:“他呀,就是一个要饭花子,白吃白喝的,在我们这条街上好几年了,客官问他做什么。”说起乞丐神『色』鄙夷。 赵忆丛道:“麻烦你帮我把他叫过来,我家正缺有力气的仆人呢,问他干不干。”小二道:“那客官还是别费那心了,不少人看中他的力气想雇他,可是当惯乞丐懒得很,没几天就被人家赶出来了。”赵忆丛道:“你尽管帮我叫来就行了,别的我自有道理。”小二只好不情愿的走出去喊道:“李白吃,进来一下,有人叫你。” 乞丐答应一声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小二一指赵忆丛的桌子,他走过来却显得有些畏缩起来,可能赵忆丛两人的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关系。见到桌上的酒肉两眼放光,不住的搓手。 赵忆丛笑道:“请坐,随便吃。”李白吃难以置信的说:“我真的能吃吗?” 赵忆丛点点头,他立刻坐下飞速的拎起一只鸡腿,狼吞虎咽,连骨头都来不及吐,见他嘴里吃着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酒,把酒壶也推了过去。李白吃一手持壶狂饮,一手拿着肉不住的往嘴里塞。等他告一段落了,赵忆丛道:你叫李白痴?乞丐点点头又急忙解释道:“是白吃白喝的白吃,可不是傻瓜一样的那个白痴。” 赵忆丛笑道:那么李白吃我问你,你随便吃人家的东西也不问问我想要你干什么么?李白吃无所谓的说道:“我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想让我干活我可是很懒。反正我吃进去就吐不出来了,你看着办。” “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白吃呀,原来是早有打算呢!”赵忆丛微笑着问道:“要是天天有鸡吃有酒喝,你愿意帮我做事么?” 疑『惑』的看着他的脸,感觉不像是在逗自己,李白吃奇怪地问道:“不会吧,帮你干活就天天有这些,那不是太便宜我了?” 赵忆丛道:“我说的帮我做事不是干活那么简单,而是当兵打仗。干的好了何止是有酒有肉啊,金钱、权利、美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危险还是存在的,可能会连命都丢了,所以你要想好了是过这种朝不保夕,没人看的起的乞讨生活,还是趁着年轻赌上一把。” 李白吃的眼睛不住的『乱』转,看的出内心也在不住的权衡利弊,半晌脸憋的通红,握紧拳头说:“妈的,老子干了,除了命我也没啥可输的了,当兵就当兵。”说完抓起酒壶狂灌了几口,突然想起还不知赵忆丛是谁,小心翼翼的问:“你在哪里当官我总的知道吧?” 赵忆丛笑着告诉了他又问:“你总得有个其他的名字吧,总不能总叫白吃吧,你已经不是白吃了。” “我还有个名字叫李承义,不过很久没人叫了。”李白吃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听到这个名字赵忆丛心中一震,再联想到他的淮西口音脱口就问:“你爷爷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李承义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忆丛又问:“你从前住在张柴村吧,几年前才跟着爷爷出来逃难。”李承义直勾勾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官老爷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知道自己猜对了,又掏出那块锦帕问:“你还认识这个东西么?”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给我们钱的哥哥,我爷爷死的时候还念叨着要我报答你呢!”李承义激动的说着抱着他的大腿痛哭起来,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想起这古道热肠的祖孙赵忆丛也有些恻然,拉起他说道:“好兄弟不要哭了,既然被我遇上以后你就不用受苦了。” 李承义呜咽半晌才止住哭声讲述了自己怎么沦为乞丐的经过。 自从当初分别以后,祖孙二人遵从赵忆丛的话,向张全义的领地走。到了洛阳以后,爷孙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停了下来。没想到这一休息老人反而病倒了,李承义想买『药』可是老人不同意,说钱要留着吃饭,自己挺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几天之后却越来越严重了,店主怕死人惹上麻烦,又嫌晦气就把祖孙二人赶了出来。 风一吹到晚上李老汉就昏『迷』不醒了。李承义急忙哭着跑起找医生,可是身穿的破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漏了,又着急去找人以至钱掉了也不知道。苦苦哀求之下,终于有个医生可怜他们,可是看完之后只留了一句话,回天乏术,准备后事吧,『药』都没开就走了。 李承义抱着李老汉哭了很久,李老汉回光返照醒了过来,『摸』着李承义的头说:“男子汉不能随便流泪,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早就应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是赚到了。不要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就感到绝望,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你也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可以做违背良心的事,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赵恩公。” 默默听完之后既悲叹老人的命运悲惨,却更敬重老人那颗宽厚的仁者之心。可叹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却命运多舛只能客死异乡。又问李承义后来怎么过的,怎么就成了乞丐。 李承义道:“爷爷死了以后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害怕又难过只知道趴在他身上哭。这时遇见了一群和我一样不幸的小乞丐,他们帮我埋了爷爷又带着我乞讨,就这样活下来了。”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道:“对了大哥我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他们非常的照顾我,能不能把他们也带走,不是有一句话叫贫贱之妻不可忘,糟糠什么什么的吗?”赵忆丛笑道:“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既然你这么有心就把他们带来吧。” 不一会儿李承义就带着三个人回来了,可能都是活动在附近几条街的。店小二一见进来这么多叫花子,大声喊叫着不让他们进来,这几个人怯生生的立刻就不敢动了。秋筱雨随手拿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小二顿时安静的走开了。 和这些小乞儿聊了几句发现他们并不象自己所认为的那么愚昧无知,麻木不仁。一个个聪明伶俐,虽然表现的非常拘谨,但却有着看透世情的成熟。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们早已经经历了太多,脸上的笑容都无法掩饰心底深藏的悲哀。很庆幸他们还不大,没有被冷漠的世界麻木了心灵,依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心地依旧很单纯。 突然发现藏在三个男孩身后的还有个女孩正敬畏的望着眼前衣杉华丽光鲜的自己两个人。见赵忆丛发现了她,李承义急忙说道:“她是个孤儿,被人卖进了富人家当丫鬟,可是实在受不了虐待跑出来了。她懂得家务经常给我们补衣服,虽然不能打仗可是能端茶送水。如果我们走了她没人照顾很难活下去的,大哥也带他走吧,要不她一定活不长了。” 没等赵忆丛答应,秋筱雨已经开口说话了:“当然得带走,我答应了。”赵忆丛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也不敢有反对的理由。 突然心里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如果当初没遇见阳城也没遇见顾道人,是不是也很有可能和他们一样要沦落到街边乞讨过活呢?毕竟社会现实的甚至残酷,没有饭吃谁也受不了,到这个地步毫不奇怪,对顾道人的感激顿时加深了不少。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眼前这些人培养成材。如果一群乞丐最后都成了高官、将军,那也算是对命运开了个玩笑吧! 到底是人改变了命运,还是命运造就了人,这是一个值得探询的问题。 第二十一章 力士 下 栎阳城下,人流排成了一个长队缓慢的向前推进,守卫认真的检查着来往行人,周围的士兵也明显增加了,正紧握武器机警的打量着周围,整个一付山雨欲来的架势。 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么?不过走了这么一段日子而已啊。赵忆丛脸沉了下来,走到一个士兵面前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那士兵先自兴奋的大喊起来:“大人回来了,快去通知城里的几位老爷。” 再问才知道事情并不严重,不过是在自己走后,城外的山上来了一群流民,时常劫掠过往路人又到城里闹事,搞的人心惶惶。徐之诰亲自出手捉了几个小头目后他们已有所收敛,不过又屡次袭击牢房想把人救走所以只好加强戒备。 一股流民掀不起什么风浪,赵忆丛心里安定不少。安抚了一下士兵回到衙门,阳城等人已经接到了报告迎接出来。 喝了口茶,语气平静的问起这股流民的事。徐之诰显然早已是成竹在胸,娓娓道来。 这些人为首的叫钟传,原是吴元济手下的一个不得意的军官。此人颇有才能,把如散沙一样的人组织的的有模有样,行动起来颇有章法。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们每次抢劫之后都留下一些钱财,而且也不轻易伤人。顿了一下,注视着赵忆丛道:“看的出来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并不算什么坏人。”见他明显是有话没说出来,哈哈一笑,赵忆丛道:“看来你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把他们收为己用吧。” 会心一笑,徐之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其实消灭他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消灭他们对我们自身并无什么益处,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也无非是为了生活,本质上并不是什么恶人,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同时也能够增强自己的实力。想想吧,现在全国大小盗贼数千股合在一起将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一个组织能否发展不只取决于人有多大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团结,劲往一处使。而自己手下这些人不但每个都有不俗的能力,而且不论刘晏还是眼前的徐之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增强实力,某种意义上他们甚至比自己还要热心。那还等什么呢,赵忆丛道:“把抓住的人带一个聪明伶俐过来。” 不一会,一个步伐稳健红光满面的人被带进来。看来不但没有用过刑,反而被招待的不错。徐之诰轻轻在耳边告诉他,此人叫颜真,可算是那伙人的一个智囊。点点头开始发问,颜真倒是痛快的很,有问必答。最后说道:“我被捉来以后,大人们不但没把我当囚徒看待,反而招待的像个贵宾。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也不是天生的贱命非要当贼人。我早就想好了,只要大人同意我追随你,我是绝无二心。” 温和的笑了笑,示意给他个椅子,赵忆丛微微前倾,道:“那如果让你回到山上去招降同伙你有几分把握。”思忖半晌,颜真小心翼翼地说道:“钟传此人很讲义气且勇武异常,但很骄傲轻易不服人,因此当兵的时候虽然立下不少功劳却始终得不到重用。想让他死心塌地的追随别人除非能让他服气,光靠游说我觉得很难。” 只是很难而已,那就是还是有可能了。赵忆丛微笑道:“现在就把你放回去带话给他钟传,你就说本官明日亲自去登门拜访,望他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才好。”能被放走,颜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欢天喜地的走了。 处理完公事才想起从洛阳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还在外面,命人把他们带进来,一一介绍给阳城等人认识。思索片刻,赵忆丛又说道:“诸位皆非百里之才,这小县城也没多少事做,阳城还总嚷嚷无聊,特地给你们找了点事。这几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才,现在就交给你们这些明师来指导,一定要尽心尽力培养,也许以后他们就是很好的帮手。”顿了一下又不怀好意的说道:“各位可要好好教育呀,以后不妨比比看到底是谁的弟子更有能耐。” 次日,只带着徐之诰和几个随从出城直奔钟传的营寨。 徐之诰对路径非常的熟悉,七拐八绕的山里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一见之下不由哑然失笑,半山腰处破败的山神庙就是唯一的建筑,边上依次建了几个勉强遮风避雨的帐篷。在这四周木头做成的栅栏就算是防御工事,看起来实在清苦的很。守在门口的喽罗更是衣不蔽体脸有菜『色』,看起来还不如洛阳遇到的乞丐,山贼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失败之极了。 远远的看见有人上山先就惊了,更可笑的是手上拿着的不过是根削尖了头的木棍,哆哆嗦嗦的听完来意急忙跑进去报告。不大功夫颜真就跑了出来,路上不断的冲他们使眼『色』示意不要进去,可能钟传已经下了什么狠话。 只是装做没看见赵忆丛悠闲的负手而入。不大的山神庙里面聚集了不下二十人,各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呲牙咧嘴的看着众人。屋子中间的空地上一口豁口多的数不清的破锅,水正烧得哗哗做响。看到这里赵忆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甚是不屑。 一直端做在勉强能坐的椅子上的大汉愤怒的说道:“来人何故发笑。莫非欺我等没有杀你的胆量不成?”此人身躯魁梧高大,一脸的落腮胡子,浑身上下肌肉纵横交错,气势不凡果然是条好汉,虽然此情此景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点可笑。 见他怒了,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我听说钟传为人极为侠义故此亲自来见,谁之今日一见与所闻大不一样,枉我空欢喜一场。你看你召集众人又置了这么一口破锅,莫非怕了我们,所以搞这些东西壮胆么?” 说到破锅,就连那些持刃相向山贼也有些尴尬,此情此景确实不见肃杀,倒有点滑稽。钟传阴沉着脸道:“你也不必激我,既然是来游说于我,那就说吧。说的我顺心也就罢了,否则就全是锅里的肉。” 神『色』一正,赵忆丛沉声道:“我来此不过是想为你指明路罢了。我也知道现在朝政混『乱』赃官当道,尽是些敲骨吸髓之辈,因此众位被『逼』落草也情有可原。但是天下也不都是残民以虐的官员,本官虽不敢自称清廉却不曾妄取百姓一文。是终生背负贼名还是改弦更张重新选择道路,跟着本官做事,如何选择全在你们一念之间,成败厉钝请早做决断。” 扫视了一下屋子又说道:“你们做盗贼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可是还是做的如此辛苦,又时刻有被官兵围剿的危险。而跟随本官不但吃饱穿暖更不会辱没了家门,落下个强盗的名声,他日前途当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考虑良久,再看看那些有些茫然或是期待的目光,钟传缓缓说道:“我们当然不想一辈子当贼,事实上谁都想奔个正途。可是你说的虽然好听,却只是个小县令而已,又怎么让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知道他其实已经动心了,赵忆丛更加从容,自信满满的一笑,道:“世上每个选择其实都是赌博,就看是否值得下注。”目『射』精光直直盯着钟传又续道:“能识英雄于未名之时才算有眼光。难道说县令就不能做些惊天动地的事么?汉高祖的出身不过是个亭长,三国刘备更不过是个卖草鞋的,我赵忆丛就如何不能以县令起家,成就一番事业呢?” 听到这个名字,钟传怔住了,仔细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赵忆丛,就是那个打败淮西军活捉吴元济的人?”赵忆丛傲然的点了点头, 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呆立了半晌钟传才说道:“带兵打仗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还是不服气,只要你手下有人能打败我,我才真的知道你不是浪得虚名 。赢了我,二话不说就跟你走,否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赵忆丛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想来你是不能服气了,这样吧你划出道来吧!” 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秋筱雨、徐之诰等人,钟传诡异的一笑。走出门去站在一块大石头前,一顿运气,浑身骨头咔咔直响,肌肉暴长了一公分,衣服都快撑破了,然后双手抓住石头,大喝一声把石头举到了空中,向前走了三步之后放回地上。脸憋的通红,喘了半天气说道:“就比这个,你们谁来?” 赵忆丛暗自称奇,这块石头最少要有五百斤而且光滑没有抓手,他能举起来确实是神力惊人,难怪看了半天秋筱雨和徐之诰之后选择这个。秋筱雨是女人很难有这力气,徐之诰武功高强可也不代表力气上占优。回头看他们果然面带难『色』,比力气确实是难倒了他们。 半晌徐之诰站了起来,虽然没有把握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笑着叫住他:“这种事何劳你亲自出马,由你徒弟来就行了,承义你去试试吧!” 李承义答应一声走上前也不运气,事实上他也不会运气,只是嘿了一声石头就被举过头顶,面向钟传说道:“就是这样么,容易的很呢!”慢慢的走到山神庙前边说道:“反正你也不住了,我帮你砸了吧。”呼的一声石头就飞上了房顶,接着掉在房盖上然后砸碎房顶掉了下去,一阵泥土灰尘掉落,然后对着钟传一呲牙走了回去。钟传此刻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自己引以为傲的力气被人家比下去了,而且明显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回头看了看双目无神,嘴里不知道叨咕着什么的钟传,赵忆丛提高声音道:“怎么样,还要不要比点别的。”无奈的摇了摇头,钟传深施一礼:“我愿意追随大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山上一片欢呼声,见了李承义的神力,他们是真怕闹翻了动手。再说当官兵吃皇粮和当盗贼朝不保夕是天地的区别,实在没什么可选择的,欢笑着拆毁栅栏,列队下山。 路上赵忆丛的神『色』又变的和蔼起来,和钟传推心置腹的谈了很久。事实上威『逼』利诱正是自己在长安时长做的事,脸『色』的变化更是说来就来。 第二十二章 政变 上 时光飞逝,眨眼已经是冬天。凛冽的风没日没夜的呼啸,天地之间一片苍凉肃杀之意。 窗外天『色』阴沉,心情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还是无法克制的想起虎狼谷之行,一切变的不是自己所能想象了,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事物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了。曾经说过的话可以轻易的放在脑后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事实,就像曾经在某年某月某日相识这样的事实 ,也仅此而已。 栎阳城在众人的治理下倒是充满生机,今年又是大丰收,赵忆丛也难得的有了休息的闲暇。可是一直关注的中原大地仿佛也随着这渐渐寒冷的天气进入了冬眠。 哎,为什么不能来场大风暴呢,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有点郁闷。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紧接着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不由心中一动,真的有大事发生了么? 围坐在炉火旁,半晌,刘晏低声道:“刚才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我们想找你商量一下,看怎样才能在这件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见赵忆丛正在仔细倾听,又续道:“据可靠消息凤翔郑注、魏博田悦、河东李师道勾结朝中宰相裴度、兵部尚书李训等人要趁皇帝出宫祭祖之时,发动政变废除当今皇帝,另立新人。他们准备假借护卫葬礼的机会派兵进入长安,然后由裴度、李训等人从内协助。” “皇上同意他们派兵进入长安了么?”见刘晏点头,赵忆丛又谨慎的问道:“你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否能保证绝对准确?”思忖片刻,刘晏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散布在这几处的密探传来的消息大同小异,而且有的已经随队起程去长安了,我认为这个消息准确的。” 用力的一拍手,赵忆丛奋然起身:“我们的机会来了!”接着传令阳城立刻收拾行装。犹豫了一下,徐之诰还是问了出来:“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个消息呢,要把消息透『露』给皇上吗?”摇了摇头,赵忆丛冷笑道:“经过上次的事我看明白一个道理,向皇上卖好不如去结交仇士良啊。废立之事对皇上固然有影响,对仇士良的影响却更大。要知道皇帝被废还有可能有条活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仇士良却一定是要凌迟处死了,甚至有点牵连的人都无法活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然道:“是该我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静了半晌,徐之诰默然道:“如果有选择,我是不希望帮助那个『奸』宦的。”看了一眼众人又说道:“这几年来张全义吞并河阳,势力已经达到黄河。李朔也占据了淮西大地,两人实力是越来越强。维持多年的势力格局就要被打破,控制朝廷也许只是其他势力反击的第一步,紧接着的就该是如火如荼的大战。如果我们此刻不能做些什么,那最后可能连口汤都没有了。空有美名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能兼得,那就要选择最有利的,那就是实力。” 是呀,实力。惟有它才能去帮助人们实现心中的梦想。四人都沉默了,此刻他们心中也有着一丝矛盾的挣扎,只是世上的事从来没有两全齐美过。 雪花如碎玉一般飘飘洒洒,落地的瞬间又被风卷入空中绞成粉末。永不停息的风,掠过一望无际的平原,呼啸而去,带着无尽的悲鸣。彤云密布的天空,如同一面大山压向了大地,真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未来怎样没人会知道,可是此刻所有人都显得很轻松。人最怕的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当有了明确的计划,反而放下了那块石头。当那个在细雨中逃出长安的满怀愤恨的少年,再次回到那里时,是一如昨日的平静,还是惊起漫天风雨,泛起血雨腥风呢? 入夜时分,人们都已经躲在自己温暖的小屋或是围坐炉边享受天伦之乐,或是依红偎翠沉浸在温柔乡里。此时却有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仿佛无家可归的游子或是重利轻离别的的商人。 再怎么漫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一处黑漆大门前,赵忆丛停住了脚步,门上的两盏灯笼寒风中发出苍白的光。“是这里么?”低声问身边的苏玄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示意他去叫门。 不大功夫,一个瑟瑟发抖的人打开门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声音也是充满了厌烦:“你们干什么的,找谁?”可以理解,任谁在这寒冷的夜里遇见这样的不速之客恐怕都是相同的表情。苏玄明递上一封信说道:“请把这个交给统领大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那人有些差异的看着他们,似是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仇士良在这里,要知道他在城里的私宅有十多处。面『露』难『色』地说:“大人正在会客,此时打搅怕不大好吧!” 这仿佛是天下间所有门人的通例,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很厌烦却不得不去顺应,不得不说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得到银子的门人高兴的去了,态度转变之快令人惊讶。 不多时赵忆丛就被请了进去。事实上他知道这是必然的,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的大事漠不关心,尤其是和有着紧密的厉害关系。脸『色』阴沉沉看不到一丝表情,手中的信已经被翻了无数遍,似乎想找出什么漏洞来。最后仇士良打破了沉默:“赵县令为何对仇某人如此的关爱有加,能说给我听听吗?” 这些问话都是废话,可是好象不管是谁都要问这么一句,赵忆丛无奈的一笑道:“为什么首先告诉大人你,我想答案是很简单的,那就是我想巴结大人。我喜欢权利、金钱、美女,不想默默无闻想要有一番作为。而所有的一切我知道只有仇大人才能够给我。”顿了一下又道:“至于信的真假我想大人不会认为我会傻到去说一个几天就会被揭穿的谎言吧!” 把信慢慢放回桌子,挥手请他坐下,仇士良的脸『色』变的轻松起来:“我听说那帮家伙暗中派兵进京就有所怀疑,想不到他们还真是想要图谋不轨呀!”茶水送上来了,仇士良亲自推过去平静的问到:“既然你能来这里,想来一定是已经有方法不让他们得逞了?不妨就说出来吧。” 也不隐瞒把早已经拟订好的计策说了出来,最后赵忆丛关心的说道:“为了让统领的安危能做到万无一失,我还想派几个机灵的手下协助保护。只要你的安危能够保证万无一失,其他的都好办,毕竟他们带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图的也是出其不意。既然我们事先已经知道了,让是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的” 想想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啊,自己曾经想要刺杀的人今天却要细心保护,很多事情又岂是命运弄人就可以说的清楚呢?徐之诰和钟传已经扮成神策军士兵,放在了仇士良底身边。而其他安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初六晨时,穆宗皇帝首先御临紫寰殿,听取百官议事。兵部尚书李训没按照惯例报告平安而是奏报说在左金吾衙门后院的树上昨夜有甘『露』降临,说完就向皇上祝贺。宰相裴度也带领百官像皇上祝贺说:“先皇登基之日,曾有甘『露』降临,如此祥瑞可见我主政通人和,祖宗显灵,苍天眷顾,这百年难遇之事现于我朝,臣等以为不可错过,肯请陛下亲自去观看,以接受上天的恩赐。” 穆宗听了大喜当即答应下来。走到含元殿时,有大臣奏称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免得皇上空跑一趟还请仇统领过去看看,我等陪万岁在此等候。穆宗觉得有理就命仇士良前去查看,如果消息确实就在那里准备接驾。 不知对方搞的什么鬼,不过心知他们发动攻击的地方应该是在先皇陵墓之内,因此仇士良有恃无恐的带着宦官和几个神策军士兵向左金吾后院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刚走,裴度立刻召来奉旨进京的凤翔官员郭行余、王燔。两人上殿后拜倒接圣旨,而带来的几百人都手持兵器站在丹凤门外等待。名义上等着护卫凤翔的官员一会去参拜皇陵,而河北李师道的军队此刻仍然没有出现。 话说仇士良等人来到后院察看甘『露』,刚进院子就发现跟随而来的兵部尚书李训汗流满面,显得有些紧张。此刻仇士良仍然好整以暇:”李大人怎么这个样子?莫非是夜里太过『操』劳以致走路都很劳累么!”李训更加的紧张,笑起来都尴尬异常。偏在此时一阵风吹起了帐幕,徐之诰发现贴墙站着很多士兵,又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明白情况有变,很可能敌人下手的地点并非是在皇陵而改在宫里,唰的抽出剑来回身叫道:“仇大人快走,这里有埋伏。”说完拉着仇士良就向回奔。 守门的士卒想关上大门,却被钟传一刀砍死。众人簇拥着仇士良直奔含元殿,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仇士良扑倒在皇上脚下大哭着说发生了叛『乱』。裴度见状急忙奔到殿外叫道:“快上殿保护皇上,每人赏银一百两。”逃过一劫的仇士良缓过神来,忙对穆宗禀道:“万岁,这里很不安全,请陛下立刻回宫。”也不等答应,找几个小太监抬来软轿冲毁殿后的网绳向北急奔。 见他们要跑,裴度上前一把抓住轿子喊道:“我事情还没有奏报完毕,陛下此刻不能回宫。”此时各路人马四处杀来,已经登上了含元殿。外面阻拦的宦官立刻死于非命。徐之诰等人仗着武艺不凡勉力在墙角苦撑。含元殿上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杀声震天,血流满地。渐渐只剩下徐之诰、钟传等人的角落还在喊杀,其余的神策军死伤殆尽。 狭小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只能硬碰,不久仅余的两名仇士良重金聘请的高手趁着敌人没有完全合围当先逃了,气的仇士良破口大骂。 这样一来徐、钟两人的压力变的更大了。小兵倒还好说,凤翔军中有几个高手着实难以对付。他们轮番上来缠斗而其余的人里外三层把整个含元殿包了起来,想要突围简直比登天还难。此刻仇士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傻怔怔的目视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眼见敌人的高手杀之不绝,反而越来越强,徐之诰面『色』越来越沉,剑光如雪,不但没有怯意,反而更加的狠辣,一名急着立功的凤翔军官冒进了一步,瞬间死于剑下。钟传面『色』铁青,嘴里叫骂不停,仗着力量十足把大铁枪舞的风雨不透,使对方攻击不到后面的仇士良和穆宗皇帝。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却感到比一年还要漫长,面前堆积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清理多少次,更不知道已经杀死了多少人,只是敌人却毫无退意,显然也是得到了死命令,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徐之诰着急的对钟传说道:“这里有我保护,你快冲出去通知公子情况有变速来救援。否累累也累死我们了。” 哪能不知他是想两个中起码也得活一个的意思。自己冲出去不是难事,可是只剩一个徐之诰恐怕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钟传叫道:“我力气大比你坚持的久,要走也是你走。”心里却很感激此时此刻徐之诰能说出这样的话。 劝之不动,见敌人又加大了防守,徐之诰叹道:“那好我们今日就为信义而战,坚持多久是多久吧!”钟传大笑道:“正是,你们这帮狗日的东西尽管来吧。”精神振奋,立刻打倒数人。”两人却从没想过他们其实可以抛弃仇士良和穆宗一起走的,只是因为答应了赵忆丛一定会完成任务。 又是漫长的拼杀,整个含元殿里除了兵器的碰撞已经没有其他声音了,两方都蹬着眼睛死命坚持着。这时徐之诰听见敌人的外围一阵『骚』『乱』,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强烈更加的接近。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师傅你死了没呢,徒弟我来救你了,坚持住。”说话间只见李承义手握大锤旋风般的冲了过来,锤风呼啸猛烈异常,仿佛能把人刮个跟头,挨上就是骨断筋折。如同虎入狼群一般,在这满是敌人的空间轮起来简直连躲都没处躲。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两人面前,看了看浑身浴血的徐之诰嘿嘿一笑:“呦呵,还活着呢,够厉害的呀。本来我估计着这次是要给你披麻戴孝扛棺材了。”看他嘴里叨叨的说个不停徐之诰气的鼻子一歪,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有这么个活宝当徒弟。 原来按照当时的计划,敌人发动攻势的地点应该是在皇陵,谁也没想到他们胆子更大,直接就在皇宫摆下了战场,根本就没把神策军和禁军放在眼里。 等了几个时辰,不见敌人出现,赵忆丛心理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怕破坏了原来的计划又不敢轻举妄动。正焦虑的时候,刘晏过来说不久前有不少兵马被招入了宫里。此刻才能确定事情有变,当机立断撤掉所有埋伏,立刻往城里赶。 第二十二章 政变 下 几千人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市,闹的是鸡飞狗叫一片大『乱』。 急匆匆的赶到皇城发现宫门紧闭,无论谁去叫都没人搭理,赵忆丛不由心急如焚。再耽搁下去恐怕自己只能给钟徐两人收尸了。 刘晏也少有的焦躁起来一个劲儿的问现在怎么办。咬了咬牙,赵忆丛狠狠说道:“还能怎么办?立刻收集木柴把城门烧毁,不进此城我是誓不罢休。” 因他这一句话附近的民宅商铺全部遭殃,能烧火的物件全被拆了下来。不一会儿整条街就只有无门无窗的房子了,简直如蝗虫过境一般。 烈火熊熊,宫门被烧的劈啪做响,赵忆丛笑着对刘晏道:“如果救不出仇士良,我看要想活命就只能学钟传去占山为王了。”刘晏哈哈笑道:“当山大王也不错,起码无拘无束的不用受这帮家伙的鸟气。” 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见城门烧的太慢赵忆丛又让李承义率人砸门,一顿刀砍斧劈厚重的宫门终于被砸开。手一挥,众人喊着勤王救架的口号蜂拥而入。守门的禁军见这群人如此强悍,立刻大喊一声做鸟兽散了。 一边冲杀一边捉人询问,很快就杀上了含元殿。此消彼长,命鱼志弘包围整个大殿之后就是弓箭齐发。敌人一层层的倒下,躲过『乱』箭的也被这群人风卷残云般的扫『荡』没了。 含元殿上血气蒸腾令人闻之欲呕,死尸都快被鲜血飘起来了。面向瘫倒在地被吓三魂出窍的穆宗皇上,赵忆丛跪地请罪:“罪人计算失误,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怒罪。” 穆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哆嗦成一团,仇士良还好些,强自镇静的扶起他说道:“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处理吧,给我狠杀,一个都不放过,我先送万岁回宫。”说着带一队人走了。 这时裴度被拖了过来,见到赵忆丛呸了一口,道:“苍天无眼,让你这小子坏了大事,你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助纣为虐的狗,真是可悲,枉费了当年武元衡对你的器重。”赵忆丛冷冷一笑,道:“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评价别人,而你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不管我是人是狗是生是死,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而你现在就要死了。” 这会儿有人来报说李训知道行动失败后换上普通衣服逃出宫去了,赵忆丛一面命人追俘,一面名人在宫内四处搜索逃开的『乱』党。 此刻宫里已经大『乱』。中书省、门下省的官吏、士卒一千多人争先恐后的向宫外跑。大门被封锁,没能出去的六百多人全部被当做『乱』党杀死,接着在皇城的各司官吏和士兵也纷纷被杀,尸体横陈,一地狼籍。 裴度的死党舒元舆换了衣服,只身一人才逃出安化门就被逮住。另一位已经七十多岁的宰相王沛徒步走到永昌里的茶馆也被捉到。被抓的人耐不住拷打,大都顺着赵忆丛的意思招认自己是裴度的同党,阴谋杀掉现在的皇帝然后拥立郑注为王。 这时的株连开始扩大,整个长安都陷入了血腥清洗之中,官兵开始趁机抢劫财物。 前岭南节度使胡正家巨富,士兵借口搜拿『乱』党进入他家抢掠。城里的恶少也趁机报私仇,抢劫财物,弄的长安尘埃弥漫,乌烟瘴气。赵忆丛命神策军分别驻扎在主要街道的路口,击鼓加以警告,同时斩首上百人街市才安定下来。 不出三天,所有被抓官员全部被游街示众,然后腰斩东市,首级悬挂于兴安门上。围观的人怨恨王沛主持茶叶和盐专卖断了众人的财路,有的大声辱骂,有的向他投掷石子。 只是这一切已经与赵忆丛无关,外面的喧嚣混『乱』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室内的气氛。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赵忆丛面『色』凝重的听着外面的报告。 阳城叹息道:“现在保守估计死的人也上万了吧。”赵忆丛沉『吟』半晌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没想到仇士良如此毒辣,株连如此之广。”顿了一下又道:“只要有争斗就会有伤亡的,我很庆幸这次徐之诰和钟传没事,现在我要与你们做个约定:你们绝对不可以先我死去,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把生命放在首位。只要你们活着,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再拿回来。而失去了你们,我还拥有什么?即使拥有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快乐,因为没有人与我一起分享。不要让我感到寂寞,不要让我独行。知道么,世界已经太孤单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人。” 突然感觉他是那么的寂寞,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众人心里酸酸的。秋筱雨悄悄的转过头去,似乎是怕人看到她冰冷的面具下也有缕缕温情。 静了一会儿,阳城道:“朝里政局巨变,仇士良一定会安排自己的心腹控制要害部门。讨伐田悦和郑注也是势在必行,毕竟他们才是主谋。”说到这里看了看赵忆丛道:“除了你,他还有可以选择的领兵大将么?” 仇府门前车水马龙,不时有官员进进出出,热闹的好象集市。只是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喜气洋洋。甘『露』之变后朝中职位出现了大量空缺,喜欢钻营的人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大战的硝烟尚未消散,街头还长见血迹,可是事不关己又有谁会在意,另一出跑官大戏已经开始上演。 刚下马,鱼志弘就接了出来,笑着和他寒暄起来。毕竟也算经过患难,而此刻赵忆丛绝对是仇士良的红人。路过的官员见平时目空一切的鱼志弘对待一个年轻人如此热情,不由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而有些认识他的却带着恐惧的目光远远绕开,仿佛遇见了魔鬼一样。赵忆丛也只能苦笑,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杀人狂的名声是背定了,虽然很多事根本和自己无关。 大厅之上,灯火辉煌,客人却没有几个,侯海涛赫然正在其中含笑向他致意。这些人应该是仇士良的亲信吧!见到他进来仇士良非常高兴,亲自离席迎接,以至有些人的眼睛里满是敌意或是嫉妒。 酒筵开场,歌女、舞姬不停的出现,那撩人的姿态令钟传这个大老粗口舌发干,这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失败山贼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看不惯他这付丑态,徐之诰暗暗使劲掐了他一把。仇士良一笑道:“大家随意点,不用拘束。钟壮士你要是喜欢上哪位美人开口就是,徐壮士也不妨选上一个,你们此次居功至伟呀!” 酒席上尽是些歌功颂德之声,仇士良似乎也有些飘飘然,忘记了这到底是谁的功劳。赵忆丛不动声『色』的品着手中的美酒享受着美女的挑逗。过了一会儿,仇士良似乎醉了,倒在一个美女的怀中动也不动。众人见状纷纷告辞而去,惟有赵忆丛仍品着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够。 良久,仇士良直起身子叫无关人等全部退下。大厅顿时清净下来,满目欣赏的说道:“赵公子的智慧与勇敢我是早已了解了,但我最佩服的却是你这种永远从容不迫的气度。身处灯红酒绿之中,却依然清醒如独处荒原,不为外物所动,所谓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说的不就是你么?” 见赵忆丛面『色』肃然谦逊不已。仇士良又道:“不必过谦,此役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你呀!”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相信你也看的出来,我手上这帮人都是些舞文弄墨阿谀奉承之辈。遇到困难只会『乱』做一团,退缩在后。争名夺利倒是奋勇当先,不肯后人。” 欠了欠身,赵忆丛道:“用人只有两种,一是听话的人,二是真正帮的上忙的人,二者缺一不可。大人手下听话的人已经足够了,就让我当个能出力的人吧。”仇士良点头道:“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推荐你为兵部侍郎。徐之诰、钟传为四品龙骑都尉,在你身边听用。” 这样的待遇并不意外,赵忆丛淡然谢过,又问:“朝廷已经由大人你掌控,那么对郑注、田悦这两个始作俑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只要大人下令,我愿意带兵把这二人擒于你的面前。” “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否则天下人都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了。”仇士良神『色』愤然,话锋一转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此事也有难处,京中神策军不过三四万人就算加上禁军不过五万多,而且很多根本就是纨绔子弟上不了战场。加上还还要守卫京畿以防不测,能动用的不过二万。田悦、郑注兵马训练有素人数也是我们的数倍,如果战场失利,反而给了他们攻击长安的口实,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才行。” 这是实话,赵忆丛也不能再说别的,点头道:“大人顾虑的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顿了一下,放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全要神策军出动,我听说朔方节度使马遂和统领大人关系密切,何不请他相助。再有此次李师道本是他们的同谋却临阵退缩,对这次的失败有很大责任,田郑两人必然心中生恨。李师道也一定会担心受到报复,如果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两人,他必定会出兵痛打落水狗的。” 仇士良眼睛一亮,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大有可为了,那我立刻写信向马遂求助,再发布皇命宣布田悦为叛党。郑注此人甚难对付又与李朔关系不同一般,我看就先放放再说吧。昨天他的人已经到长安向我请罪,说是下边人胡搞非是他的本意,又奉送万两黄金赔罪,这次就便宜他吧。” 回到府里说明经过,众人都兴奋不已,惟独赵忆丛闷闷不乐。徐之诰道:“回来的路上见你就不高兴,莫非此事有什么不妥,还是对官职有什么不满意。” 赵忆丛摇头道:“我本意是想对付郑注,开始破坏的他的计划,后来又『逼』王沛承认想拥立郑注为皇帝使他背上反名。可惜却被他轻易化解,我的心血又白费了。”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来我还是打错了算盘,指望仇士良这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人来帮助咱们对付郑注意是根本行不通的。” 人已散尽,独坐屋中更是烦躁。每当看到秋筱雨的眼神,每当想起山顶剑舞之后她那无助的样子,每当想到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她都随着自己四处奔波,每当想到初赴长安时那舍生忘死的拼杀,凡此种种历历在心。她付出这么多对自己仅有的要求就是对付郑注,可到今天仍没有一点进展。不知道她还有多少耐心可以等待,更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去面对那冰冷幽怨的目光。 房间一如往昔的黑暗,似乎她的房间从来就没有灯火,她就是喜欢黑暗中生活的人。轻轻点起灯,就看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从没开口问过什么,她做的只是被动的等待。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一切语言都太苍白无力。 默默对视,烛光摇曳投『射』在墙上狭长的影子。 秋筱雨的目光冰冷中慢慢变的『迷』茫温柔,竟似有了一丝暖意:“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只要我知道你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就够了。实际上我现在很少会想这些,每天四处奔走不停的投入到不同的事情中去,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完全投入进去之后会忘记很多事,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你不必为我做过什么而感激我,也不必因为我为你做过什么而感到愧疚。” 她轻声细语,仿佛夏日晚风中『迷』醉。此时窗外的雪正无声的下着,覆盖了大地。明天的阳光下,世界该是一片银装素裹、玉洁冰清,所有的肮脏与丑陋都被隐藏。 第二十三章魏博 上 窗外积雪消融,空气中满是春天的气息,冬天终于过去了。 草长莺飞,屋子里闷了一冬的人们纷纷走出城去,垂髫的童子望着天上的风筝欢快的奔跑。 阳城闭着眼睛受用之极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幸福了,闷在衙门一个冬天,终于发慈悲让我们出来走走了。”徐之诰也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是呀,当官原来这么累呀,真是想不到。”刘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听说过这句话吧: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用手一指赵忆丛道:“真正当官的可是连衙门都没去几次呀,只是咱们这群下人才是劳碌的命。”赵忆丛道:“其实我也忙的很呢!很快就要攻打田悦的魏州城了,我需要好好谋划一番,这一站是输不得的。”众人哈哈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快过年的时候,于寒给大家送来了新棉衣,李青却没来,据说是身体不适。但赵忆丛知道她其实是心里不适,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侯海涛。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爱一个人可能莫名其妙的发狂,不爱一个人也可以毫无原由,可能不爱就是理由吧。倒是顾道人的信让他感动了许久,仿佛慈父一般的话语,平淡却蕴藏着深厚的情感,每一句都那么的贴心。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样的春日郊游又能有几次呢?马遂的兵马来了,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此次马遂亲自率领五万精兵,仇士良也拨出两万精锐神策军交给赵忆丛。马遂当仁不让成为主将,赵忆丛为副专统神策军。马遂虽年过半百但身体还算硬朗,听其言观其行都是个比较平庸的人,搅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和仇士良这么亲近。 半月之后,军队在漳水边屯驻,河对面就是田悦的势力范围。而李师道答应出兵的时候很痛快,可行动的时候却拖延不前还要几天才能到达。 帐内灯火通明,马遂站在沙堆布成的地图前紧锁眉头,见赵忆丛进来也不客套直接讲明了情况。知道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也不推辞,赵忆丛指着沙堆道:“田悦派王光进沿河筑成半月形的城墙,目的是守住长桥阻止我军前进。显然他们是想凭借险要的地势据守,以收以逸待劳之效。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我军攻势受挫,持观望态度的李师道一定会印军而回,那样我们就非常能够被动了。”一指地图,提高声音道:“强攻界桥损失太大非智者所为。据探子回报,沿河上游五里左右的漳河水很浅可以塞流而渡。我建议大人你引军佯攻界桥,我神策军悄悄渡河袭击敌人的后方,将军你见敌营火起则与我前后夹击,这样一来我们胜算颇大。” 马遂点头同意,突然抬头道:“赵大人对这些情况早已了然于心,看来没少下功夫研究。赵忆丛笑道:“战场是死生之地,稍有不周就可能全军覆没,自然应该慎之又慎。” 当夜命人用铁索将数百辆车连结在一起,装入盛满土的沙袋,堵塞了整个漳水。春寒料峭,吹过的风仍有寒意,星光黯淡正适合潜行。当马遂开始金鼓齐鸣佯攻界桥之时,赵忆丛的军队已经越过漳水,飞快的向王光进的大营『逼』近。 有人注意到他们时,徐之诰、李承义等人已带着人马明目张胆的开始攻击了。冲进去之后首先就是放火扰『乱』军心,同时给马遂发出了两面夹击的信号。 不一会就见火光四起,叫骂声、哭喊声响彻夜空。神策军中最为显眼的武将当数李承义。这半年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又是天赋神力,在战场中来会冲突真是当者披靡,威风凛凛。本该最关注战场局势的赵忆丛心却早已经飞离了战场。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思绪突然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呆坐门前时那个野术士的话。 “你是一个奇材,但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总有一个高峰无法到达。即使拥有整个天下的力量,在命运面前仍旧不堪一击,所以有些时候要学会顺其自然,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争霸天下也许拥有智慧就够了,但对抗命运却没有任何一条路是对的。冥冥之中,有人注视着你,所有的一切抗争都是可笑的。” “屈服在所谓的命运之下,即使活着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即使对抗命运带给我的只有毁灭,我也想要试试。”年少的赵忆丛如是说,那么现在呢? 夜风中传来淡淡的血腥气息,战斗进入尾声。当李承义杀死最后一个顽抗的敌人来到身边的时候,赵忆丛回过神来,淡淡的问:“结束了。”神情无限寥廓,心中恍然若失。 胜利似乎来的毫无悬念,轻易突破漳水后马遂军重新汇合,连夜行军天明时分已经到达庆阳城下。 真正的攻坚战开始了,两军相持之际无论己方如何挑战,田悦就是闭门不出。赵忆丛再次献策:“我军粮食短少又深入敌境,应该速战。而庆阳、魏州、淄青三镇兵马相连不肯出战,目的就是挫伤我军元气使我军疲惫不堪。所谓善攻者,攻敌之所必救。我想今夜搭建浮桥,趁夜发军沿着衡水直奔奔魏州。那是田悦的老巢,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能在这一战打败田悦,余下的城池就不在话下了。”马遂当然是没二话的同意按计行事。 当夜赵忆丛只留一百骑兵在营中击鼓吹号,并且抱来柴草带上火把。命他们等到部队出发以后就停止击鼓,躲藏一旁等到田悦军过去以后,就把浮桥烧掉。 官兵行进十里后就被田悦发觉。果不其然立刻率领庆阳守军四万人越过桥,尾随掩袭并且趁风放火,擂鼓呐喊的追了上来。 先是按兵不动,接着命令士兵铲除军队百步之内的杂草开辟出战场,结成阵列等待敌人的到来,并招集神策军中英勇善战的五千人作为前锋。田悦军赶到时火已经熄灭了,士气为之衰竭。神策军中的弓箭手『射』住阵脚,然后挥军进击。 李承义又当先策马冲出,旋风般的杀入敌阵,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落马。其声势之壮,仿佛当年赵子龙长坂坡上的七进七出,令人赞叹不已。 神策军气势正盛,跟在后面全力冲杀。田悦军阵脚未稳就被杀的连连倒退,后面的军人『乱』成一团,败势止也止不住。徐之诰率兵一直追到衡水边时浮桥早已烧断,田悦军无桥可渡,被赶到河里淹死的不计其数。此役斩首一万,俘虏八千,尸体横躺竖卧连绵十余里。 收军后赵忆丛得到通报,马遂趁田悦出兵之际与李师道并力攻下了庆阳,现在正等着自己过去议事。不及休息,又带着一批侍卫赶到了城里。 大厅上,马遂与李师道正相对而坐,谈笑甚欢。见他进来,马遂起身相迎道:“此战能够取胜,赵大人居功至伟,应该记首功。”赵忆丛淡然道:“为国出力,何必分什么你我。”略带轻视的扫了李师道一眼,又说道:“李太尉掌握时机之巧妙实在令在下佩服。”李师道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大人莫非是埋怨本官来的太迟么?” 脸带不屑,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赵忆丛道:“岂敢,只见到大人如此举重若轻,得来全不费功夫,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事要向你学习呀。”说到这里语气一变,高声道:“现在田悦的力量只剩下魏州与淄青两处,而我军占领庆阳后,切断了他们互相援助的路线。这两人每城只有二万孤军,对于李大人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的。而我神策军连战之后损伤惨重神困力乏,接下来的事就付与二位大人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久闻河东兵精锐无双,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吧?我神策军就在庆阳敬侯佳音了。”说完双手抱拳,头也不回的走了。耳边传来李师道怒骂:“狂妄小儿,竟敢如此轻视我等,就让你看看我河东军的厉害。” 路上见赵忆丛脸带得意的笑容,徐之诰忍不住奇怪的问道:“现在田悦主力已被消灭,士气低『迷』正是乘胜进兵,多得功劳的时候,为何却把这唾手可得的好事让给别人。再说公然和李师道翻脸,似乎并不是你的『性』格。” 赵忆丛回头看了一眼大帐,脸带笑容道:“神策军现在已经损失了五千多人,如果再损折下去就算消灭了田悦,仇士良那里也是有过无功了,这可是他的老本钱。何况剩下的事并不好解决,敌人已是孤军,困兽犹斗伤亡未必会小。我故意和李师道闹翻是想让他觉得我年少沉不住气,这样他觉得我不难对付就会放下戒心,别看他表面很生气,其实心里可能正暗自高兴呢。” 几天之后,马遂、李师道分别出兵去攻魏州和淄青,赵忆丛亲自送出去很远,祝愿他们能够马到成功。移兵城里之后下令一定要严明军纪不许扰民,对这帮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士兵还是不能放心,又命令钟传带上一个小队四处巡查,着实杀了几个才安定下来。 房中枯坐几日感到很无聊就带着几个人到街上闲逛。贩夫走卒已经再次开始为生计而奔波,脸上丝毫不见战后城池易主的悲哀。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换谁统治都是一样的当兵交税。穷人依然要为肚子而终日劳作,富人也依然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城外的坟场又凭空增加了很多新坟,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死了很多人。 此情此景让人深深叹息,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快乐是那么容易得到。而自己苦苦追求是否真的就有意义呢?做一个清醒但痛苦的人还是糊涂而快乐的人?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只是午夜梦回时,经常在梦里出现的那双哀怨的眼神,却早已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也无法摆脱。慧丛你在的话,是否会支持我的决定呢?我想你一定能理解那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悲哀吧,我很怕有一天我会再次面临那样的处境。战争总是会发生的,区别只是在于为我而死,还是为他人而死。既然总是要死人的,为谁也就无所谓了吧? (实在不擅长战斗场面描写,所以也就藏拙了。幸好本书的目标也非战场纵横,用编辑的话说这是一种智慧型yy。情节不明快反而有点沉郁,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受欢迎却无法改变。这是本人的第一本书,所以想写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虽然还是无法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会努力下去。可能是写的确实不让人满意吧,推荐很少,希望各位在觉得过的去的时候可以多给我几票。另外对几位始终追看的老读者表示谢意,我保证本书会坚持到底。) 第二十三章魏博 下 (票票很少,大家给点票吧,难道我写的真的有这么差劲么?) 眼前又是一个身着粗布袈裟的僧人走过,这已经是这条街上遇见的第十个僧人了,很少看到和尚成群结队出来活动的,这有点让人奇怪。 一阵敲击木鱼的清脆声音伴随着听不清含义的『吟』唱传了过来。举目望去,在街角转出一队护送棺木的人,两排和尚神态庄严的诵读着经文。曾听人说过佛教有一项仪式叫做超度,能使死者的灵魂不坠地狱而去往西天极乐世界,大概今日所见就是吧。 待他们过去以后,徐之诰叫住一个人问道:“刚才的棺材是谁家的,请这么多和尚做法事一定花费不少吧!”那人打量了一下他们说道:“那是胡家在为夭折的公子做法事呢,听说胡家答应出钱建造一座寺庙。也不知道这帮和尚有什么手段,能让平时一『毛』不拔的胡大财主这么做,真搞不懂那帮和尚,既然说自己四大皆空还要钱干什么!”说着不住的摇头。 路上看见不少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正在向路人传播教义,劝人皈依。赵忆丛拦住一个问道:“小师傅,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你说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么?” 小和尚双手和十道:“人死之后当然有灵魂,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地狱和天堂之说呢?这就是灵魂的最终去所,清者上而浊者下。” 又是这种论调,赵忆丛不以为然的说道:“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有谁亲自见到了,我看那不过是无能之辈随意编造出来自我安慰的话吧!” “佛度有缘人,只要有缘自然会让他见到的,只是一定要虔诚。”小和尚并不急躁仍旧很耐心的解释着。还真是固执的小家伙呀,赵忆丛又笑道:“虔诚与否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个。我再问你,刚才听你在劝人不要杀生。所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是吧?” 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小和尚已经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难缠了,仔细想过之后道:“正是,因为在佛的眼中众生平等,生命没有贵贱之分。” 赵忆丛追问道:“如你所说,蚊子吸你的血也不杀了?” 小和尚正『色』道:“正是。” 点了点头,赵忆丛又问道:“那要是有人杀你,可是你逃不了,只能杀他或被他所杀的时候你怎么办?”实在没办法回答了,怎么答好象都与自己刚才的话有点矛盾。小和尚的秃头上汗都出来了,面『露』难『色』,道:“世事都有因果,我出家人四大皆空与他人没有冲突,除了一付臭皮囊之外身无长物,谁又会杀我。” 摇了摇头,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并没有道理可讲的,你虽不想杀人,但未必没人想杀你。你看这世上每天死的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有原因的么。何况听说你们这些僧人入寺就开始习武,既然与世无争何必如此,应该钻研佛法才是。”小和尚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众人的头上响起:“阿弥陀佛,慧可你读佛不熟,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罚你回山面壁三年重学佛理。” 向外望去,紧密的人群,自动闪出一条路来,像是有什么力量自动推开他们一样。一个中年僧人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赵忆丛的面前,正要举步挡在前边的秋筱雨不知为何却倒退了几步。 老和尚面『色』郑重朗声说道:“小徒无知贻笑大方,就由我来替他回答吧。佛家戒杀生却非绝对不杀,否则佛祖又怎么惩罚地狱的恶鬼呢。之所以不杀蚊子是因为那是天『性』使然,天造万物就要允许它活下去,蚊子吸血乃是为了活命如果反而因之而死,岂不是违背了上天造物的本意么?佛祖对此也不能强求,反而以大慈悲心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而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当一个人被自私贪婪占据心灵进而伤害他人时,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因为他的行为已经损害到了上天的意志,所以要让他下地狱使之为祸人间。如果人人秉持天意而行,世界自然朗朗清清。那时我们自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这也是我佛对我们这些教徒的教诲。”最后淡然说道:“凡人眼中,非不见佛,而是他不想见到。” 一番话说的如行云流水,余音不绝于耳,更见义正词严。赵忆丛笑道:“看来是我妄解佛法了,大师所言甚是,不知法号如何称呼,在哪里修行?” 和尚合十阿弥陀佛道:“贫僧法号广觉出自嵩山少林寺。”深有忧『色』的望着他,犹豫半晌道:“公子气宇不凡迟早会成为掌握天下人命运的人物,但老衲见你眉宇之间杀气纵横,胸中尽是不平之气,长此以往必为戾气所伤而步入歧途,可有意皈依我佛化解心中怨气。” 见他无比真诚不似说笑,赵忆丛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想我正当年少,本应以澄清天下为己任,岂能长伴于青灯古佛之间,大师真是说笑了。” 广觉面『露』慈悲之『色』:“佛家一切都讲缘法,公子命中注定要有劫数,但愿你今后能以苍生为念少造杀戮。须知善恶本在一念之间,不畏今日之因,始畏他日之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你的聪明才智如能悟透尘俗,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 赵忆丛的笑容逐渐凝固,道:“既然大师也说是劫数难逃,我又怎能违抗天命。大师劝我不要直着,要放下屠刀。我却劝大师不要直着于尘凡之事,安心理佛为上。如果人死而有知,今生得尝所愿,何惧永远的地狱轮回。”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我相遇也是有缘,就请大师于我死之日超度我的亡魂吧,让它不要永沉苦海。” 广觉脸『色』庄严,合十道:“佛爱世人,但愿如你所愿。”赵忆丛双手捧上一锭银两道:“这是我提前付出的香油钱。”说完分开人群,径自去了。 路上,见他脸『色』阴沉心中不快,徐之诰劝解道:“出家人总是拿玄幻之说欺蒙他人,你不必放在心上。”赵忆丛沉默不语,反复回想广觉的话。 “不畏今日之因,始畏他日之果。也许吧,只是既然现在不怕,我又怎么能知道将来我会怕什么呢?只是如果有地狱的话,我大概去不了西天极乐世界了。”虽然想开了,毕竟还是心情怅然,愀然不乐。 几日后,徐之诰来报,李师道攻下了淄青,而魏州那边的马遂却是屡攻不下伤亡惨重,李师道已经过去帮忙了,马遂同时传书咱们过去一起攻城。 这并不出人意料,魏州是田悦的老巢自然防守稳固,加上这是破釜沉舟之战的最后决战,如没有遇到强烈的抵抗反而不对劲了。 次日,留下鱼志弘守城,赵忆丛亲率一万五千人赶奔魏州。马三人聚在一处,开始商讨如何攻城。赵忆丛当即提出为了避免严重伤亡,应该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城中虽然粮草充足,但在外无救兵的情况下会慢慢感到绝望,强大的精神压力就足以让他们弃城而走。田悦非爱民之人,没有百姓的真心拥护,时间一长民变就会出现。 总之不到势不可解他是绝对不主张强攻的,那种用不成比例的伤亡换来的胜利不是他想要的。李师道立刻就表示反对:“这样做旷日持久难免有变,现在我们三家的军队加起来是敌人的数倍,强攻之下一天就能破城,我看还是强攻。” 不管自己说什么,他要是赞成那都怪了。赵忆丛也根本不理他那套,举首望天,道:“谁主张强攻谁去,反正我是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李师道满面怒『色』,却终究没再说什么。马遂尝过攻城的苦头,听说能不攻城立刻满口答应。 如此相持月余,春天出征现在已经到了夏天,树木重新变的翠绿繁密。昆虫在夜晚也活跃起来,整夜不停的鸣叫,天『色』却显得有些阴沉。 当初围城的时候就只围三面了,留下一个活口免得激起他们必死之心。见到这样的天『色』赵忆丛对徐之诰道:“这几天田悦已经忍耐不住了,多次出战都被击退兵力折损严重,连守城都变的很困难。月黑风高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我料定他必然是在南门走,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立刻与李承义带两千人埋伏到那边,如果看到他务必生擒活捉。” 望着夜幕下黑黢黢的魏州城,叹息不已。如此好城谁会成为他的下一任主人呢?会是自己么,虽然很想得到可是更清楚的知道仇士良绝不会这么信任自己,更不会如此轻松的使自己摆脱控制。一个以计谋著称的人是很难得到别人信任的,尤其是同样狡猾且心里本来就不自信的仇士良。 长安,幽深的宅院古木参天。一个略显佝偻的老人负手立在阶前,台阶下一人垂首站立。良久老人沙哑着嗓子道:“前方可有消息么?”下面的人恭敬的回答:“是的,田悦已经被赵忆丛抓了,现在正压赴回城,魏博全境也已经肃清。” “这一点也不意外,田悦这小子不过仗着祖荫,真对上赵忆丛再加两个他也不是对手。谁说虎父无犬子,想当年田承嗣如何的风光,如何的不可一世呀,一点也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现在如何了。”老人声如怪枭狂笑起来。 下边的人静静等他笑完问道:“下一步怎么办,按道理来说应该给赵忆丛点甜头了,否则他恐怕要不为我们所用,现在他最想要的应该就是魏博节度使这个位置。” “给了这个位置他就能为我们所用么,恐怕立刻就和我们划清界限吧。这样的人是鹰,饿着他就会在你身边,饱了立刻就飞。”老人讥笑道。 静了一会儿,阶下的人又说道:“可是如果一点不给他好处,他也是会跑的。这个人太复杂了,真是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人沉『吟』了半晌说道:“何止是你,就是我也看不清楚他。这样的人注定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想了想又道:“我看就让他去南疆和那帮蛮夷打交道吧,那帮蛮子对汉人恨之入骨又生『性』野蛮好斗很难本征服。这样他虽有一个虚名却什么也干不成,最后还得依靠我们。” 阶下的人说道:“那里的官府根本就是摆设,早就被地方上几个大家族控制了,他在那里不但要斗南边的野蛮人还要和当地的势力斗,确实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了。”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可是魏博节度使的位置给谁呢?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吧!” 老人沙哑着嗓子道:“我看侯海涛不错,野心不算太大还能为我所用又是你的义子就让他先去干吧,过一段我还有其他安排,再把他调回来帮你不迟。”阶下人道:“那好,没事我就出去了。” 老人道:“我也累了,你走吧。”说着走进了屋子里,没有灯,一片黑暗。 阶下人等他进去以后才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出门外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上轿走了。此时才看清他竟是仇士良,可是除了皇帝还有谁能让他低头呢? 魏州城破已经是第十七天了,田悦已经被押送入京。等待多日的圣旨终于到了,随同而来的还有侯海涛。听完圣旨之后除了失望还很镇惊,失望的是节度使果然不是自己,震惊的是张全义与李朔两大好强要联姻了。最强的两大势力竟以这种方式达成了一致,现在还有什么势力能抗衡他们?四方的节度使应该感到危机了吧。 这时候让自己代表朝廷到张全义那里贺喜,仇士良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现在魏博成为横亘在两大势力间的唯一阻碍,地位立刻重要起来。侯海涛哪一点能让仇士良相信他可以完成此任,还是自己一直小看了他? 抬头看见侯海涛已经完成了交接手续,正在静静的等他转交神策军的指挥权。赵忆丛笑着说道:“侯兄稍等片刻,印信已经派人去取了。”侯海涛也淡然笑道:“不急,赵兄是在考虑去幽州的事吧,两家联姻确实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颇为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赵忆丛说道:“如果真让他们成了亲家却是大事,只怕最后是雷声大雨点小啊。既然决定联姻为什么还拖拖拉拉的只定婚约没有婚期呢?张全义故意把此事弄的天下皆知,恐怕也是有什么企图。” 毫不掩饰脸上的赞许,侯海涛道:“赵兄所说极是,看来仇大人派你前往是对的,也许只有你能从中看到一些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赵忆丛淡然道:“侯兄过谦了,在下的一些家兵也在军中,和我一起离开没问题吧!” “何必如此客气,你我关系非同一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还可以多派些人马沿途护送。” 赵忆丛呵呵一笑,推辞不受。 第二十四章 张蕴 上 阳光明媚,四野一片绿『色』。路边的野花开的灿烂异常,轻柔的风里送来阵阵清香。路上不时有样子轻松闲适的行人谈笑着经过,好一派美丽的田园风光。这样宁静的气息里呆久了甚至让人产生了就此归去的心思。远离杀伐,远离名利的争斗。 一行人正走在这美丽的乡间小路上,但心情却与环境格格不入,阳光再怎么明媚也扫不除心里的阴霾。这样的环境不是属于我的,赵忆丛心里默默想着。前面的李承义又跑到慧的身边嘀咕着什么,不时逗的人家发出清脆的笑声,一付无忧无虑的样子。 跟在他身边却一言不发的徐之诰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如果这样美好的地方是属于我们的该多好,在这里我甚至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有一天我闲下来了,就找个这样的地方永远的住下去,不再理会一切争斗了。”赵忆丛点头道:“我也经常这样想。” 惊奇的看着他半晌,徐之诰才说道:“你也会这么想?” “即使是恶鬼,他的心中也未必不曾羡慕天堂,难道我就不可以想想么?”面上满是自嘲之『色』,赵忆丛顿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有点灰心了,这些年来我们四处征讨却仍然身无立锥之地,只是为他们做嫁衣裳,说实话我也有点灰心了。” 徐之诰勉强争辩道:“我没有灰心,因为我对你有信心。既然你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我想你就有解决的办法或者本来就有你的目的。” 见他还是这么相信自己,赵忆丛不由苦笑:“不要盲目相信别人的力量,特别是我。其实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始终是别人掌控下的一颗棋子,虽然挣扎了却挣扎不出去。”徐之诰思索良久道:“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就是对你有信心。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这么盲目。后来我想可能是我是个懦弱的人,害怕面对困难。而相信你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我就感到很轻松了。” 赵忆丛哈哈笑道:“你这是找避风港呢,小心到最后避风港也不避风了。” 古老的幽州城巍然矗立,厚重质朴的青石城墙历经无数次的战火洗礼却依然无恙,只能从饱经沧桑的城墙的疤痕上依稀可以想见当初的战争是如何的惨烈。自从有的幽州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一座军事重镇。穿过幽州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沙漠。在那里世代居住着许多游牧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以畜牧为业。他们民风淳朴,却又强壮好战历来是中原的大患。而幽州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经历数百年的风霜却依然傲然挺立,屏障着中原大地免受铁蹄践踏。也因此,每一位镇守此地的人无不是骁勇善战之辈,无一例外。 直张全义来到这里,他完全是一派儒生形象,不尚武而好农桑使这做古老的城市少了硝烟战火,而多了一份安逸宁静。 天空一对燕子掠地飞起,慢慢上升,掠过了高耸的城墙,逐渐消失不见,北方的天空似乎也显得那么高远。城门口一队盛装华服的人正在顺着大路眺望,等待赵忆丛的到来。 时间过去很久了,终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父亲我们这样恭敬的等他,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了。一个二品侍郎能有多高地位,就算有圣旨也不至于让父亲来接呀!等到通报再在衙门里接见他就算给足面子了。”旁边的官员纷纷附和,已经多年没见张全义这么客气的迎接某个人了,似乎只有李朔来求亲的时候有那么一次。 “你们又知道什么,他又岂是一般的钦差。这样做自有我的深意,对于这样的人能够结交最好。如果不能,也不要轻易得罪他。这样的人得罪了他,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付的起但也不值得。无论对谁而言有这个敌人都是可怕的事情。”想了想,张全义语气更重的说道:“他在幽州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一定要加倍的客气,绝对不能有任何轻慢之处,否则严惩不怠。即使张嘉你也不能例外,知道了么?” 这时有眼尖的人说道:“来了大人。”由模糊不清到逐渐清晰,赵忆丛这群人终于出现在古老的幽州城下。眼前的情景让赵忆丛也觉得很诧异,这看起来像接自己的,值得如此重视么?眼前的张全义面『色』白皙,一缕短髯面『色』平静。如果不是身着官服,更像一个教书先生,而非一个威震一方的节度使。 距离尚有几十米赵忆丛就跳下马来径直走到张全义面前微笑着说:“张大人出城相迎实在让在下心里不安,此举足见大人心中对皇上的尊重与忠诚啊。” 哈哈大笑,张全义道:“赵大人一路辛苦了,不过我亲自迎接并非因为你是钦差,而就是因为你是赵忆丛,这个理由实在足够了。”赵忆丛忙深施一礼道:“如此就真的让我感到惶恐了,承蒙大人你另眼相看,实在感激不尽。” 和蔼的双手拍了一下他,微笑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又何必非要说些客套话呢,就请随我入城休息吧,小女也在府中等候见你这位老朋友呢!”说着亲热的牵手与之并肩而入。 到了张全义府上,赵忆丛首先宣读了圣旨,又把皇帝赐下的交接完毕了,与张全义聊了一会就告辞而出。来到早已安排好的豪华驿馆,嘱咐随从们出去游玩可以但千万别在这里惹事。 众人一听非常高兴,走了这么久的路,见到幽州的繁华正觉得心痒呢!互相招呼着都出去了。品着极品香茗却无法不想张全义这个『迷』一样的人物,如果不是知道张全义的事迹,特别是对付李罕之的方式,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温文而雅让人如沐春风的人竟是那样的处心积虑,行事狠辣。每当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脸就觉得有点心寒。 傍晚时分,张府的管家过来请赵忆丛赴宴。听说几乎所有贺喜的的人都会出席,感觉很是厌烦,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掉了。从很久以前开始,赵忆丛就痛恨那口是心非又不得不八面玲珑周旋于人群的场合,区别只在于现在的他有拒绝的资格。管家也不相强,问候几句就出去了,好象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第二十四章 张蕴 下 月上中天,银『色』的光辉洒在地上。站在窗前享受着拂面而来微凉的风,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头上被帽子深深盖住,身披一件大氅的的人。 “钦差大人,我能进去坐坐么?”来人柔声说。 “请坐。”赵忆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道:“你好象已经养成了夜晚登门的特别习惯呢。”那人笑着摘去帽子随意的甩了一下头发,瀑布般的长发就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好象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为什么你会猜到了我会来?” 微微一笑,赵忆丛道:“你多心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猜到这些,事实上我以为你有心上人之后早就忘记我这个故人了呢?” 张蕴秀丽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笑容也凝固了,『吟』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难道只有古人才能明白我的心情么?无论怎么变,我还是我。” 注视着她神情的转变,赵忆丛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老样子,想来对这桩婚事很不满吧,虽然无论相貌还是家世李天佑看起来都和你很般配,可毕竟有些交易的味道。” “是的,也许他确实很出『色』,可是却无法改变我被当做物品一样交换的事实,所以无论他是好是坏我都不想嫁他。”顿了一下,张蕴忧伤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种命运呢?难道生为女人就注定要成为权利与地位的牺牲品么。有时真羡慕那些生在平民家的女孩,起码她比我自由,可以自由的选择未来。” 赵忆丛淡然道:“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事实上有更多的人羡慕你生在公候之间可以享受他们得不到的富贵。在这个世界上你拥有的越多被占有的也就越多,从来没有两全其美。” 无奈的低下头,张蕴幽幽说道:“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我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还要牺牲女儿的幸福。”遥远着一望无际的夜空,赵忆丛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静了半晌才说道:“**是无止境的,每个人都想站在最高峰体会那种千里江山尽归我有,一声令下天下服从的满足感。对有些人来说他们追求的并不是财富或者权势,而是一种成就感,那种『操』纵别人命运的成就感。每个人都不想成为别人支配的棋子,可是大多数人毕竟是棋子,棋子是悲哀的,可是『操』纵者并不想去体会。” 出神的看着他,半晌张蕴略显哀怨的说道:“那我就只能成为棋子无法逃避么?”看见她那付哀怨又有些绝望的表情,赵忆丛的心蓦的痛了一下:“命运降临到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不是绝对的,我认为它可以选择,只是这种选择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而已。因为命运的力量就是巨大的,抗拒它当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张蕴的目光逐渐变的坚决起来:“为了不成为棋子,拥有自己的人生,就算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么?我知道你一向很有办法。” 竟然要自己帮忙想办法,赵忆丛苦笑不已:“你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么?我是贺喜的使者,现在却暗地里破坏你们的婚事,一下就得罪了李朔和你爹,你说我得罪的起他们么?” 张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无限深情的说:“为了我也不值得么?” 心砰砰直跳,赵忆丛强自镇静:“你是在引诱我,我可不会上当。”张蕴笑嘻嘻的哀求道:“你就告诉我吧,我爹他们根本不会知道是你出的主意,而且我看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和你翻脸,毕竟你也不是好惹的人。” “你太高看我了,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罢了,想我身份不足恃,力量又微不足道,有什么值得人家在乎的。”赵忆丛不住的摇头。 张蕴脸『色』变的阴沉起来:“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到底帮不帮我给句痛快话。”赵忆丛无奈地说道:“怎么好像是我欠你的呀,真拿你没办法。”张蕴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欠我。” 看来自己的确是英雄啊,要不怎么过不了美人关呢?赵忆丛彻底放弃了抵抗:“其实说出来很简单,既然不想做棋子就别在棋盘上呆着好了。只要『操』纵的手够不到你你不就自由了么,虽然这种自由很有限,可是起码可以躲多现在这一关。”张蕴一付了解的样子道:“那无外乎就是死或者逃命了,这我早就想到了,我选择逃命。” 赵忆丛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然早就想到了,还来磨我干什么呢?” 嘻嘻一笑,张蕴顽皮的说道:“逃是可以的,可是逃到哪里就是个问题了。天下虽大,能让我躲避的地方并不多啊。各地节度使和我父亲交好的会把我送回去,和我父亲有仇的会害我。而且没人保护我的话,我根本就躲不过父亲手下那些人。所以说我要找的人得是既不怕我父亲又不会害我,还有能力保证我不会被抓回去的人。这样的人就比较难找了,你说是不是?” 此刻张蕴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起来,好象成功偷到了糖果的孩子:“是你出主意叫我逃的,那你就得收留我才行。” 突然觉得郁闷之极,怎么就被这小丫头骗了呢,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人家设下的圈套,还傻忽忽的给人家出主意呢,这不是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吗?赵忆丛呆了半晌才无奈的说道:“身边有你这样的大美女陪着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离正式成亲还有一段时间,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没准事情还会出现其他变化,实在不行再跑也不迟。” 一付深恶痛绝的神『色』,张蕴恨恨道:“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男人就没一个信的过。”死死盯着赵忆丛:“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恨不得立刻就躲的远远的?”心虚的躲开她的眼神,赵忆丛道:“你错怪我了,再不咱们今夜就私奔吧,月黑风高,正适合。” 又逗了几句,张蕴看了看天『色』道:“不和你闹了,再不回去家里要闹翻天了,记住你要帮我。”说着戴上帽子就要走。”打量了一下窗外,赵忆丛惊讶的问:“不会是你一个人来的吧,现在想打你主意的估计不少。” “是呀,看来不只是我不想成亲。”张蕴道:“前几天还有人想杀我呢,可惜太差了劲,还没出手就被捉了。现在城里大搜捕,应该没事了。”赵忆丛忙站起来说道:“还是小心一点好,我派人去送你吧!”说着叫人找来了秋筱雨。刚说出自己的意思,秋筱雨就冷冷的来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奴才,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转身而去。 “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呀。”赵忆丛暗自嘀咕今天怎么都和我作对,好象事情只要沾到女人自己立刻就变的束手束脚,只好自己亲自相送。 静谧的长街上,只有两人长长的身影和张蕴一路清脆的笑声。回去的路上悠闲的走了不远,就看见秋筱雨。奇怪的问:“你不是不高兴么,怎么还是出来了。” 秋筱雨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既然你出来了我只好跟着,免得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没保护到美女自己就被人杀了。”赵忆丛笑道:“你看没你这不是也没什么事么,整条路一个人都没有。”秋筱雨道:“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傻,想现身的人都被我处理掉了,当然就没人了。”赵忆丛愕然,只好不做声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秋筱雨突然问:“是不是男人都像你,只要见到美女就喜欢,你想过于寒的感受没有。” 她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虽然是为别人问也是一大进步啊。赵忆丛提起劲头道:“男人没有不喜欢美女的,那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我想这点男女都是一样。不过喜欢不代表就要得到,就会被『迷』『惑』的忘记自己是谁,想要干什么。”顿了一下,调笑道:“你最近的变化实在让我惊讶,不但心情可以不高兴,还知道思考男人的问题了。如果再对我温柔点,我一定第一个喜欢你。” 可惜秋筱雨一句话就打掉了他的快乐心情。语气生硬的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是呀,凭什么只要你喜欢的就一定喜欢你呢,改变了却不是为你,也不属于你。不知道惊动了谁家守夜的狗,发出悠长的嚎叫声,响彻了这凄凉的夜空。 第二十五章 刺客 上 推荐:银河问天录,书号12401,科幻题材,非常精彩 推荐:谁动了你的密码,书号11955,盗号者的人生。 这些日子幽州城里人流陡增,固然有很多贺喜或看热闹的,但要混水『摸』鱼捞上一票的想亦有之。虽然现在城里异常的安静,秩序甚至好于平日,可每次暴风雨来临前不都是这样的宁静吗? 七月初三,柔和的阳光和煦的照着大地,白云几朵飘在天空,衬出背后那一望无际的蔚蓝,仿佛这天空也随之高远起来。 庭前花间的晨『露』尚未干涸,赵忆丛已随着贺喜的人流来到张府。一身盛装的张全义亲自离开座位接了出来,这样的高姿态使在场众人看人赵忆丛的眼神都有了不同,奇怪者有之艳羡者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欣赏。紧走几步深施一礼,赵忆丛口中连连道喜。 虽然多数节度使只是派人出席,可是能代表一方势力来到这里的显然都非等闲之辈,赵忆丛的眼睛却只停在一个人的身上。深潭般的眼眸没有一丝涟漪如此冰冷,这个人即使坐在人群中也显得如此孤单,仿佛任何人和他都有着几万光年的距离。 李希烈,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这个名字,除了他还能有谁能让人有这么深感触,那犀利而冷漠的眼神无喜亦无悲。此刻他的眼神也落在赵忆丛身上,仿佛一道寒流。 半晌赵忆丛暗自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在张全义的陪同下逐一认识在场众人。 刚刚落座,郑天澜已隔着几个桌子微笑举杯:“听说钦差大人平定魏州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真是够勤快的,不知仇士良那个死太监能给你什么好处啊?”言罢满是不屑的一笑。如果说除了李希烈还有一个人能引起赵忆丛的兴趣,那就是郑天澜了。因为他的来临,自己甚至把秋筱雨关在了房里不许出来。毕竟仇人相见,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面对着这个注定会成为敌人的家伙,赵忆丛笑的越发灿烂:“为国家办事如何称的上辛劳,只能鞠躬尽瘁而已。”道:“听说田悦被押解长安了。说起来人生的起落真是难测,几个月前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是春风得意,眨眼间却成了阶下囚。”赵忆丛淡然道:“焉有一成不变的人生呢?就是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这人生才显得如此美丽呀!” “田悦继任以后排除异己,大肆杀戮功臣猛将以至人心离散,多年聚积的人才纷纷背离。空有十万精兵却不能用,妄图困守一隅使主动权落入你的手里,以至坐以待毙,还真是既可怜又可笑。”郑天澜满不在乎的说道。 轻轻喝了一口酒,赵忆丛放下杯子,注视着他一笑道:“田悦是个志大才疏,『色』厉胆薄的人。可惜却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插』手朝廷上的事,这就是自取灭亡。”显然也不想听见他们争论不休,张全义咳了一声道:“今日是小女定亲之日,各位不远千里过来捧场我在此深感盛情,客气的话不说了,就请满饮此杯,略表谢意。” 众人陪着喝完之后,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之子刘素说道:“伯父何必这么客气,早就听说令嫒有沉鱼落雁之容,避月羞花之貌,不知道我等是否有幸能够一见。”立刻很多人都附和起来。看的出张蕴的美名在各地流传甚广。张全义道:“那是当然的,于情于礼她都应该出来敬各位一杯。”说着就命身边的人去请。 不多时,张蕴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莲步轻移,袅袅婷婷。一袭拖地纱衣,恰到好处的遮住胸部,『露』出秀美的脖颈。长发披肩,头束金『色』飘带,阳光之下灿灿生辉。冰饥如雪,绝丽容颜让人不敢『逼』视。 众人只觉得耀眼生花心中大震,整个大厅一时都陷入了沉寂。赵忆丛听见旁边的刘素心跳的砰砰做响,去看他的『摸』样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他双目呆滞的随着张蕴的身影移动,大嘴张开,口水就快流下来了。杯中酒流到身上仍浑然不觉,只是傻呆呆的『摸』着胸口。再看旁人虽不象他那么不堪,但神魂颠倒却是一定的了。只有李西烈,仍然是浑然不觉,眼中根本就没有一丝波动。赵忆丛不由摇了摇头,自从知道了这个人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今日一见,心中却有些酸痛了。 再看张蕴今日的神态万方,不由赞叹这小丫头换上女装竟会如此的漂亮,真不知如果当初她就以这付形态出现的话自己能不能抵住诱『惑』拒绝她。如果她穿上这身打扮去战场岂不是更有杀伤力!甚至可能达到不战而降的效果吧!不得不承认有时美丽是肿比刀剑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张蕴对众人的表情显然心里早有准备不以为然的淡淡笑着,只是目光掠过赵忆丛时却狠狠的白了一眼,对他左顾右盼的表现很不满意。 张全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说各位............。”话还未完就听见房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出现一个大洞,而洞口瞬间又被一个黑物遮住,一个人电光火石般的站在了厅上。灰尘尚未散去,已经飞身跃起直向张蕴扑了过去。 手中剑泛起夺目的光芒在空中划过匹练一样的弧线,带着一种一击必杀的气势。张蕴似乎是呆住了,连躲避的动作都来不及作出。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张蕴一般木然不动,此刻张全义身边似乎是升起了一团紫雾,接着一个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球状物体飞向刺客。疾如流星,刺客只好回剑一挡避开了这个暗器。只是这一下刺客的先机已经失去,再也无法刺杀张蕴,发出暗器的人紧跟着飞身上前缠住了他,。 两人交手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众人只能听见密如雨点的金铁交鸣声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人的身影化成一条黑雾不住的晃动,不久场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交织在一起的人影倏的分开。其中一个趔趄着后退几步转身跳出场中,头也不回的跃出门去,后面的人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此时大厅的人们才缓过神来,刚才的变化太快以至于人们到现在还有点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开始人们正惊诧于张蕴的美丽,接着惊骇于刺客那一剑,再下来就是打斗,再后来听见一声痛楚的叫声,之后两人都从大厅消失了。 可惜这只是一个开始,众人的心还没落回肚子耳间又传来鸣镝之声。那是一只箭,鸣镝的箭,裂空而来『射』向张全义。也许这才是刺客真正的目的,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吸引人视线而已。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张全义死了即使成功联姻又能怎样?要知道真正的威胁根本就不是张蕴。 箭刮过的风似乎都带着死亡的气息,每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从身边掠过,但却无法用眼睛捕捉到它。仿佛是虚空中从天而降的闪电,没有来处不知去处。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绝望,仿佛遇见了不可抗拒的命运。这呼啸而来的箭注定会带走生命,无可抵御无处躲避。然而它却戛然而止,紧接着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翻了几下彻底不动。 落地的清脆声音如此响亮,当人们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惊醒的时候,却发现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张全义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张蕴的叫声也不过是因为恐惧。 箭的前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山岳,仿佛亘古以来就没有离开过,经历了千年的风雨。而那个手持弓箭的人面『色』发青整个人都傻了,无形的压力充满的整个大厅。 第二十五章 刺客 下 良久,如山的人向前跨出一步,对面的人拉弓的手不可遏止的抖动起来。 “你最好不要放出那只箭,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会先于你的箭倒下。”声音中那种从容淡定此刻给人的不是放松而是无比沉重的压力,甚至比鸣镝的箭更加震撼。 弓已经被拉开了,可以看见握着他的人汗水不住的滴在地上。手也不停的抖动着,不只是长时间拉弓需要极大的力量,更是因为刚才那一剑摧毁了他的信心。从没想到有人能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击落自己『射』出的箭,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他一向认为只要自己的箭『射』了出去,即使别人发觉也一样无法躲避,也因此他的箭上有着普通弓箭所没有的鸣镝。作为一个从不失手的刺客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的杰作提出任何的质疑。 又是一步,眼前的人如山岳般慢慢接近却绝不停止,目中的光芒灼热了他的心口。张弓者有一种仿佛本能的感觉,如果发出这一箭那么自己的胸口一定会先多出一个洞。仿佛是在凛冽寒风中**的人,他感到彻骨的冷。 曾几何时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都是自己所给予别人的,可是今天轮到了自己,这让他的自尊难以承受。屈辱啊,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冒险,缓缓的收回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屋宇之间。 大厅里的压力消失了,好多人都在大口的喘气。徐之诰轻轻走回自己站立的地方,拱手道:“为了避免他狗急跳墙伤了各位大人,所以我不能抓到他。” 轻松的一笑,张全义摆摆,还要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否则今天的喜宴就变成我的丧宴了。”此刻的他依然悠闲自得,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功夫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对于刚才徐之诰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赵忆丛也为之震惊,原来自己手下竟然有着如此出『色』的人物,可笑自己还以为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那么还有多少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在座的人却并不能知道他现在想些什么,可是所有人对他的看法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能拥有这样人为之效力,那这个人还有着多深的潜力是没被大家所注意到的呢?是否应该想法和他合作一下呢,其中有些人不由想到。 静了一会儿,郑天澜沉思着说道:“鸣镝箭这个名气极大的杀手几年前就没了消息,甚至有些人断言他可能已经死了,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想不到是潜伏在这里来等待机会,有人如此的处心积虑的对付伯父,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等了几年也不过找到这么一个机会,那张全义平时的防卫措施该是如何的严密呢?一些有心人不由暗自嘀咕。微微皱眉,张全义道:“想我一介儒生借天恩得以身居此位向来与人为善,没想到还是挡了别人的路以至要置我于死地。多谢贤侄提醒,我自有办法。” 看了看众人又说道:“看来今天是没有兴致继续饮酒了,容后再补吧!我也要去处理一下事情。”此刻谁还有喝酒的心情啊,早就如坐针毡了,见张全义发话都如蒙大赦一样立刻散去了。 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酒,赵忆丛也施施然的站起来。张全义面『色』凝重但非常真诚的拉住他说道:“今日之事我还要多谢。” 哎,救命之恩不过是多谢而已,就不能来点实在的么?真是老『奸』巨滑的家伙。暗自咒骂着,赵忆丛笑道:“既然见到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看了看张蕴又说道:“那样张小姐也饶不了我。” 张全义抚摩着张蕴的头发说:“这孩子『性』子太傲本没什么朋友,能结识赵大人这样的人物说起来她还真是幸运。”此刻他的目光才柔和下来,看的出来对这个女儿确实是非常喜爱。张蕴撒娇的看着父亲道:“那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呀!”张全义道:“只要爹爹有的什么都能给你。”脸『色』一变又接着道:“除了那一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张蕴脸『色』顿时黯淡了,挣开他的手在椅子上一坐气呼呼的不说话了。张全义又叹了口气:“女儿一大就不听话了,贤侄不要见笑。”赵忆丛还能说些什么,难道还要替张蕴说上几句好话么,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一笑道:“张小姐她秀外慧中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伯父应该高兴才是。” 爱怜的打量着闷闷不乐的张蕴,张全义微笑道:“可惜我就一个女儿,否则一定要和你结亲。”见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猜不出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赵忆丛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答着。 两人又各怀心事的聊了一会,张全义最终也没说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说:“赵大人此次回京必然会有迁升日后前途无量,以后两家还要精诚合作,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赵忆丛喏喏答应而已。 路上,徐之诰看他有些闷闷不乐,不由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因为他今日情急之下出手救了张全义打『乱』了计划。“你多心了,现在张全义死了才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天下失去了平衡,谁还能对抗李朔呢?”赵忆丛微笑着说。其实他是一直再想张全义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要说什么,看那样子好象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清晨时分,朝阳沿着自己千载不变的轨迹再次升起。早早就收拾好行装准备回长安的赵忆丛等人吃完在幽州的最后一顿早饭,在张嘉的笑脸相送下走出了城门。 绿树成行排列在宽阔的大路两旁,不觉间已走出了好几里路,幽州城已被远远的甩在身后。路边的小树林里走出一个单薄的人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很开心的喊着:“是赵大人么,我等你很久了。”打量了她一下,明显是女扮男装,可能只是为了方便也没怎么仔细装扮。 赵忆丛奇怪的问:“你是什么人,特意等我有什么事?”可能看出来她并没什么武功,徐之诰勒马又退了回去。那人忙急喳喳的说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她让我来问你那天晚上她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同意不同意。”语气急促,显得有些紧张,可能并没见过什么生人。不过还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张蕴逃走的事,看来昨天的试探再次失败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见这小女子有些害羞,想要仔细看自己却又有点不敢直视的娇怯样子,心情大好,又拿出了长安的无赖样,语带调戏的说道:“你家小姐是谁呀,有你漂亮么?我认识的小姐太多,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那女子脸顿时沉了下去,看来虽然是个丫鬟也很受宠,平时没人敢这样说话,但还是勉强说道:“我家小姐就是张蕴。她让我告诉你她可能很快就要逃走,让你有个准备。”说完心里还一个劲的埋怨小姐怎么认识这么个好『色』的人,那笑眯眯的样子真可恶,像个无赖一样。见她这样赵忆丛更乐了,说:“那你家小姐出门会带着你吗?告诉她一定要带你一起来。”这下那女子彻底无语了,二话不说的转头就走。 见他今天心情不错,李承义拍马跑到身边,低声说道:“大哥你可真逗,比我师傅强多了。他整个一个泥菩萨,整天就一个模样。”徐之诰冲他一瞪眼,急忙缩了回去。 有些人就是喜欢在路上的感觉,离开了----却还没到终点,未来充满了未知数。少了许多身临其境的烦恼,因为在路上的人起码暂时脱离了本身的环境,少了不少压力。 看着蔚蓝的天空下那苍翠的树,五颜六『色』的花,赵忆丛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我们没什么要紧事不必急着赶路,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吧,这样轻松的时候可是不多。”众人轰然答应,如此行路,确实是件快意的事情。 第一天,走了不到百里就休息了。 第二十六章 会聚 上 推荐:银河问天录,书号12401,科幻题材,非常精彩 夜『色』渐『迷』离,白日的嘈杂也已消散,惟有初夏的宁静的风吹拂着庭院的折柳。 负手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一点点升起的明月,心境又变的虚无起来。徐之诰慢慢走近,也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半晌觉得无味对赵忆丛道:“你倒是挺惬意的,我最近几天连都觉都睡不好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赵忆丛没有说话,等着他说下去。“那天出手救张蕴的人叫叶惊天。他是断玉门的大弟子,武功已经直『逼』门长,我估计在他面前我连二十回合都坚持不住。” “你说的那个断玉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们有多强大的势力?”赵忆丛直接打断他。徐之诰神情忧虑的说道:“断玉门是武林属一属二的大门派,手下掌握着大量的人力财力。客栈、镖行、商铺不计其数。他们可以做到很多张全义做不到或不能出面做的事情。” 看来也和太平道的『性』质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一个有明确的宗教信仰而另一个没有。小势力依附大势力更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在这样一个『乱』世,每个组织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去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或者是为了将来自己的发展做出预先的投资。赵忆丛笑了笑又问:“你睡不着觉就是因为这个么,虽然断玉门这样的武林大派依附了张全义,可好象目前对咱们并没什么关系,毕竟这种武林大家不可能依靠咱们这样没实力的小人物。” 赞同的点点头,徐之诰说道:“确实如此,断玉门依附张全义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咱们羡慕也没用。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顿了一下又关注的看着他说道:“张全义被刺也给我提了一个醒,你也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了。要知道此刻你已经是名声在外,而且得罪了不少的人。可你的防备和张全义比起来简直比没有强不了多少,如果我和秋姑娘在还能好点,可是一天中大半时间你都是独自一人。我们一天天辛苦的算计着未来,如果哪天你被害了,这一切努力不全白费了吗?每想到这些我害怕的冷汗直冒,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继续下去了。” 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还真是这样,赵忆丛点头道:“确实也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不只是我的安全,还有阳城、刘晏等人都需要保护起来了。”见他同意自己的看法,徐之诰说道:“现在咱们的人手还算充裕,我打算建立一只亲卫队,负责你的安全。”犹豫了一下,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要说咱们这些人中,素质比较出众的就是太平道的人,可是刘晏专门找到我说最好你的亲兵里面不要有太平道的人手。” 怔了一下,赵忆丛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徐之诰想了很久道:“刘晏是个谨慎的人,既然他这样说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觉得应该按他说的办,毕竟稳重一点是没坏处的。” 内部的怀疑与猜测永远是一个组织的最大的敌人,可是刘晏对太平道动机的怀疑目前却是难以改变的,何况不只是他,有些时候就连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 又是二十余日,彻底步入了夏天。一路之上是树木翠绿,花草繁盛。走到一处大山前,只有一条羊肠小路绕山而过。钟传赶上来告诉赵忆丛,他的一个远房兄弟钟奇就在这里占山为王,手下有千人之众。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自从我去淮西当兵就再也没见过到过,我想趁着这机会去见见他,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来为大人效力。 见他这么小心谨慎的和自己说话,赵忆丛不由笑了:“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们今日就在这里驻扎,你去见见他吧。”钟传点头答应,叫了几个太平道的高手一起走了。赵忆丛也不多说什么,他此举显然是为了避免怀疑。自从在栎阳被折服,他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再也不那么骄横目中无人了。 命令传达下去,立刻有人搭起帐篷请他们进去休息。不一会热水、点心就送了上来,山贼当惯了确实对野外生活很有心得。 夏天的日照时间虽然很长,但也渐渐的昏暗了下来,只剩下婆娑的树影闪动着夕阳的余晖。 静静享受着山谷吹来的风,遥望远山,雄壮巍峨。突然发现只要是山,就有着山的气魄,不管是高还是矮。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站在山顶俯瞰众生,回首前尘。 夜深沉,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一望无际的星河目力无法穷尽,宇宙的深邃人们无法衡量,而人如同一粒尘埃般微不足道。 突然想到也许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在这宇宙苍穹之下可能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就像朝菌不知晦宿,蝼蛄不知春秋,人永远有太多无法明了的东西。 一直陪在身侧的徐之诰警醒的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树林说:“有人过来了,可能是钟传他们。”听了听又说:“应该是多了两个人。” 回头望去,钟传一群人之外果然多了两个人,向他一竖大指迎了过去。离老远就看见钟传满脸兴奋,似乎都快发光了,一看就知道事情办的很顺利。身后跟着一个面『色』阴沉的大汉,形态上与钟传差不多。 走过来后,钟传忙不迭的介绍钟奇给众人认识。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和僵尸差不多的钟奇,赵忆丛怎么也看不出他哪里高兴了。问钟传是不是强迫他来的,看起来他并不情愿呢。 钟传会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笑道:“大人不必介意,他的脸哭笑都是一个样,小时候看到这张脸就没人敢欺负他。”钟奇向前施礼道:“大人我是自愿过来投奔。”赵忆丛点点头,笑着让他坐下又详细的询问了山寨的情况。 相比他的兄长,钟奇的山寨确实算是有些规模。尤其是他说话简洁明了,非常严谨。这点让赵忆丛非常欣赏,静静听他说完后,道:“这些人确实对我很有用处,可是现在带你们一起去长安的话太扎眼,我看只挑选一百名身手敏捷强壮的人就可以了。其余的也要改掉山贼的习气,努力训练成一只有纪律的部队,这就是钟奇你的责任了。” 钟奇一一答应下来。赵忆丛又道:“那我们不如去山寨里休息,这里的晚上山风很凉。”钟奇的眼中有了感动,因为这是信任。 山中与钟奇接触多了,更能感受到他的严谨。不说山上的布局与安排,就连前面走过的一眼可知的几个人,也要数过才告诉你。这种作风简直就是自己贴身护卫最好的人选了,有这么严谨的人保护自己,就算武功弱些也令人放心。 站在山颠,俯瞰苍茫的大地,人们总是会心『潮』澎湃的。如果有一天站在高处你会发现,无论哪个方向,风都会迎面吹来。强者的命运从来没有坦途,他需要永远的战斗下去。 第二十六章 会聚 下 推荐:银河问天录,书号12401,科幻题材,非常精彩. 在一个盛夏的黄昏,一行人回到了长安。再次回到这里后惊奇的发现有了一丝亲切感,看来即使你再讨厌的事物,久了也会习惯。而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再次把这里当成家了。 一进长安,李承义就飞奔回府报信,其他人缓缓而行跟在身后。徐之诰感慨地说道:“不知道阳城、刘晏他们过的怎么样,这么久没见还真有点想这两个家伙。”赵忆丛看着路边忙碌的行人道:“只恨『乱』世的烽火扰『乱』了人的生活,否则在一起比邻而居观花品酒也是一大乐事。”静了一下似有所思的又说道:“不过人是很难捉『摸』的,到那时可能又抱怨生活太平淡,想要一种刺激的生活了,其实人们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闲谈间已经到了门口,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不禁有点惊讶,李青、于寒怎么也在。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忧。于寒看到他的表情,袖子一甩“哼”了一声就往回走。李青急忙拉住她,于寒挣了几下,愤怒的说:“没看见人家不欢迎咱们么?还赖着不走,等着赶呢?” 虽然有些头痛,赵忆丛还是满脸堆笑的急忙迎上去:“我可冤枉死了,我是太高兴了,还不许我表示一下激动的心情了。”于寒情绪立刻好转又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不讲道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于她,自己不但骂不得就连说话都小心的很。见场面有些尴尬,李青拉着于寒的手说道:“也不能怪她这样,这些天见不到你她很想你,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又冷冰冰的,换谁都会不舒服。”赵忆丛笑道:“那你怎么就没那样呢?”李青白了一他眼,道:“我和她能一样吗?” 赵忆丛收敛笑容道:“确实不一样,你有侯海涛。”提到这个名字,李青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他又把你的功劳抢走了,我都替他感到羞愧。”没想到他想到那里去了,赵忆丛一笑道:“谈不到抢这么严重,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怎么到家了,还不放我进去。”对阳城、刘晏笑道:“二位一向可好啊,这么深沉呢?”阳城摆出一付无奈的样子:“不是不想说,也得有机会才行。” 走了大厅才有时间详细了解自己离开这段日子的情况。没什么大事,不外乎仇士良又陷害了几个人,控制了几个职位而已。听完赵忆丛的经历,特别是听到钟奇加入,众人才开心起来,阳城更是有些奇怪他脸上的肌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见刘晏始终无语,赵忆丛笑着问:“关于不平楼的事调查的不顺利是吗?”刘晏尴尬的说:“简直是毫无进展,除了知道这是一个刺客组织,聚集了大批以暗杀为职业的高手,就没有任何收获了。” 那么强大的刺客组织一定是非常严密的,没有结果也很正常,嘱咐他不用心急又问起最近朝中可有关于自己这些人的传闻。提到这些,刘晏来了精神:“有很多,自你平定田悦之后朝野上下就开始讨论该怎么封赏。那么大的功劳赏是一定的,可赏什么就是难题了。一品职位寥寥无几,都是仇士良新安置上的心腹,不可能换你上去。外封吧,本来魏博节度使这个职位应该给你的,可是仇士良显然是不相信咱们。听说现在那些朝中大臣甚至宰相都人人自危怕你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每天都跑去仇府游说把你外放到别的地方去。” “哦,那可曾听说会是哪里”?赵忆丛关切的问。刘晏有气无力的说道:“经治州节度使。”见他不太明白,又解释道:“节度使就是名义上好听,其实连个中原的县令都比不上。那里城市残破狭小,民生凋敝,死气沉沉,本身就是个发配犯人的地方。他们这是明升暗降,用的着的时候再把你提出来,用不着的时候就把你放在那里。那就是个没人管的大监狱,地方上官府有名无识,控制权掌握在地方豪强手里。加上大半个经治州都是对汉人怀有很深敌意的南疆各族,不论你想干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很难成功。” 原来是为这些犯愁啊,赵忆丛傲然道:“如果我需要别人给我创造出条件才能得到发展,那不是太无能了么?要知道我一向喜欢自己去开路走的,我要的只是一个名分,一个可以拥有军队任命所属官吏的名分而已。”顿了一下,又道:“当年黄巢不也是从岭南起兵,最后席卷整个中原攻陷长安的吗?难道我们连那种草莽之人都不如?”一翻话又提起了众人的斗志,对于可能的南荒之行充满了信心。事实上在座的所有人不都是靠着这种信心走到现在的么,除了信心,他们又拥有什么呢? 和李青闲谈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顾道人出去巡游,可能要几年才能来。两人在家觉得无聊,商量了一下就来找自己了。赵忆丛连连点头道:“你们两个独自在家里确实不安全,这时能想到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太高兴了。”说的两个女人心花怒放。 长安城北,『乱』葬岗上。清晨的薄雾冉冉升起,瞬间又被永不停息的风带走了。稀稀落落的矮树林里不时传来乌鸦的呱呱声,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全是坟墓,大半都是灭门的囚徒或客死异乡的倒霉鬼。 穿行在晨雾中的林间不时避开『裸』『露』在地表的死人头骨或已经被腐蚀成碎沫的骨片。终于,在一处坟墓面前停了下来,轻轻抚去墓碑上沾满『露』水的青苔。赫然写着韦直两字。哎,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过几年时间刚过中年的他就去世了。 就这样立在墓前,薄雾已经被初起的太阳驱散了,心中没有了往昔的不忿,出奇的平静。光阴,它悄悄的磨去人心中的痛苦却了无痕迹。人的趋利避害『性』决定了对于伤痛的角落,总是不自觉的躲避着不去触碰,以至有时甚至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直到再次被提起。 可是光阴究竟在我们的生命里带走了什么? 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赵忆丛已经站在了文和殿上,在一众官员各式眼光里奏报着自己此行的所有经过。略显疲惫的穆宗听完之后,抚须道:“这一次辛苦爱卿了,为国立下这么多功劳我该怎么赏赐你呢?”赵忆丛屈身道:“为皇上分忧乃是做为人臣的本分,岂敢以此邀功。” 穆宗大笑道:“话虽如此,但有功不赏不是让其他人寒心吗?”转身问侍立在皇座旁的仇士良道:“爱卿觉得如何封赏才好呢?” 仇士良沉『吟』了一下道:“赵大人年纪尚轻就已经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久后必为国之栋梁。老奴以为可以升任为经治州节度使,赐给节钺,有生杀予夺之权。那里的蛮夷不服教化多次抗拒天威,起兵闹事。即使经治州内也时常发生驱逐官吏的事,长此以往我大唐国威何在?赵大人年轻有为,到那里自然力挽狂澜恢复我大唐当年的荣耀,使万岁不必以南方为忧了。” 似乎有些为难,穆宗和蔼的问:“如此有些委屈了爱卿,,你可愿意去那里整饬一翻为朕分忧。”早已经决定的事了,还整这么多花样,难道我能说不去么?赵忆丛恨恨的想到,却还是面带恭敬的说道:“请万岁放心,臣此去必要四夷宾服,使天威远播华夏大地。” 穆宗很高兴,立刻颁下了圣旨,但细心人会发现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退朝以后,刚出大殿不少人呼吁上来道贺,只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看来这次他们是最开心的了。 宫门口,一个神策军士兵过来请赵忆丛到仇府一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这次出去仇士良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的,毕竟无论表面还是实际上赵忆丛对他的贡献都不是一点半点。 一天两更了,小心翼翼的向各位要点票票,会给我么? 第二十七章 孽海 上 书房之内,仇士良正在读书,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散发着阵阵香气,头脑似乎也为之清醒。静静立在门口没有出声,说起来仇士良确实是个怪胎,历代宦官中很少有像他这么喜欢读书的,所以他也显得比历代的人更有手段,更有相对『性』。 半晌,仇士良仿佛才发现他一样,放下书笑道:“来了就进来吧,不必那么拘礼。”赵忆丛躬身施礼,然后笑道:“看大人正在读书思考,不敢打搅。”随意扫了一眼手中的书卷,仇士良笑道:“不过认识几个字,闲着解闷罢了。我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有很多爱好。再说还是在个太监就连女人的乐趣也没有了。”想想确实还真是如此,一个太监还真是不可能有太多乐趣可言了。 见他面『色』平静却不说话,仇士良道:“让你去那种地方,我也有些不安,只是你要知道我的苦心,年轻人还是要多多历练才是,这样你身居高位也不会有其他人说三道四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朝中只要有立功的机会,我立刻把你调回来。” 这不明摆着没事的时候先把老子扔一边,有解决不了的事再调回来好好利用么?可惜你是错打了算盘,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么?心里早已打定主意,面上却很感激的说道:“大人你多心了,到那里我都是你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就这么看着我受苦。” 也不知道仇士良在想些什么,只见他点点头向门外喊道:“怎么还不给赵大人上茶,人都干什么去了。”外面有人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一个素装女子托着盘子走了进来。 待开清楚她的面容,赵忆丛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就像被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木然而立直勾勾的盯着来人。尽管仅余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很不妥却还是无法保持冷静,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此刻一切恍如梦中,只是因为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遇见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人。韦慧丛,是的,一定是她,几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她早以深深印在赵忆丛心头的容颜。 这个彻底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开始另外一种生活,去努力的掌握自己的命运,追求无限自由想着有一天立于一切规则之上的人死而复生了,现在就立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如何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呢? 仇士良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冷漠的问:“为什么这付样子,难道你认识这个女人?”不待回答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真希望你不认识,这是一个和我有极大冤仇的女人,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此刻赵忆丛心中起伏不定,却慢慢冷静下来。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恐怕和自己今天早晨去祭拜有关,想不到已经这么久了,他还是如附骨之蛆一般不肯放过那件事。 看着韦慧丛的目光,有热烈的盼望,有相遇的喜悦,她现在一定很想自己带她离开这样噩梦般的地方吧?可是仇士良也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定是那个人吧!否则为什么还在试探自己呢?承认么,所有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两个人一起死去。不认她,又怎样面对她热切的目光,自己将永远沉浸在负疚的灵魂中,不得救赎,永难自拔。 仇士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怎么不说话呢,莫非你们真的有什么联系不成?” “不,我不认识她。”赵忆丛冷冷说道。可是此刻他的心是如此的痛,自己放弃了她不肯同死是不是一种背叛,是不是一种懦弱,是不是一种自我欺骗。 韦慧丛的眼里光芒暗淡了,瘦弱的身影如同独立寒秋最后的一朵白花。瑟瑟发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委身于泥土。越来越空洞了,目光里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影子。近在咫尺,可是赵忆丛清楚,她的眼中不再有我。 仇士良似无所觉:“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么,我对那个人恨之入骨,从来没有一个得罪我的人可以安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幸好那个人不是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你了。”又静了半晌,仇士良道:“赵大人可有兴趣看一出好戏么?”赵忆丛回身道:“什么样的好戏?”仇士良恨恨道:“一个美丽的女人离开世界前的痛苦模样。” 痛苦总是结伴而来,一件接着一件。赵忆丛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可他直视着仇士良的眼睛:“既然大人有此雅兴,在下自然奉陪。” 韦慧丛的眼神如此的冷漠,那是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没了任何情感的波动,愤怒或者痛苦都无法找到。赵忆丛有种感觉,若是她开口说话,哪怕是揭穿自己的谎言或是愤怒的叫骂都可以给自己拒绝的勇气,然而自己把反抗的力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不是太过可笑呢。 眼前仍是一片虚无的平静,仿佛是一潭久不扬波的死水。也许,在赵忆丛第一次否认的时候,韦慧丛的灵魂就飞离了这浊恶的大地,仍然挺立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生机的躯壳。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 一个神策军士兵慢慢抽出了剑。“等等,美人应该有高贵的死法。即使死也不应该在她美丽的身体上留下伤疤。”仇士良说着一抖手,袖子中的白绫就甩在了桌子上:“用这个吧!” 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赵忆丛心底感到了绝望的软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无数次的想要逃离,却感到了身后那阴冷的目光。 这一刻,好想就此长眠,永不醒来。我爱,你知否我无言的忧衷,怀想着往日轻盈之梦。梦中我低低唤着你小名,醒来只是深夜长空有孤雁哀鸣! 命运的魔鬼有意捉弄我弱小的灵魂,罚我在冰雪寒天中,寻觅那雕零了的碎梦。 接近了,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仇士良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死的太快,每次看到美丽的女人在空中舞蹈,我都出奇的兴奋,那真是令人消魂的滋味呀,哈....哈哈.. 外面晴空万里,骄阳似火,可是赵忆丛却感到出奇的冷。 洁白无暇的玉颈上出现了一只罪恶的手。但是没有退避,没有挣扎,没有痛苦。手渐渐的紧了,韦慧丛的口微微张开却无力吸进最后一口气。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却没有仇士良期望中的舞蹈。 失神的双眼望着窗外的天空,世间早已生无可恋。多年前的天空下,那个小男孩牵着她的手跑到郊外,指着天上的白云说有一天会用最美丽的云朵为自己做一件灿若云霞的嫁衣。 在头部进入白绫的那一刻,赵忆丛的脖颈似乎也被套上了枷锁,无法呼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梦呓般在心地狂吼着对不起。 似乎心中感应到了他的痛,飘忽的目光重新回来了赵忆丛的脸上。虽只一瞬,可晶莹如玉的脸上有一滴泪在滑落。无语问苍天,我该恨谁?无情的风刮过,秋天里最后一朵花凋零了。心下着瓢泼大雨,永远无法再有晴天。 此刻他眼看着别人扼杀了自己心底的爱情。 仇士良一脸失望失『色』,完全失去了往昔的从容,低声咒骂着,似乎是在抱怨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一幕。赵忆丛仓皇的逃离了这里,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孽海 下 推荐:银河问天录,书号12401,科幻题材,非常精彩。 (晚上开始第三卷的更新,在这里先通知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收藏推荐支持我,好看的故事终于快来临了。) 炎热的天气里,却感到了彻骨的冰冷,裹紧衣服却无法止住身体的战栗。牙齿格格做响,发紫的嘴唇咬出血来,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心口骤然疼痛起来有如刀绞,更似有人在不住的拉扯。渐渐麻木,也许这就是心碎吧。手指发白不停的抽搐着,仿佛是自己亲自扼杀了她,可是这一切又有多少区别? 那空洞的眼神那么的让人恐惧,那其中的幽深已经淹没了自己的灵魂,再也无法逃离,永远无法躲避。因为心里的雨也疯狂的下着,仿佛已经充满了整个身体。五脏不停的翻涌,扶住墙壁剧烈的呕吐起来,好想把心也吐出去,从此成为行尸走肉。却只能麻木的走着,呆视着街上的人群不知道躲避。 有人突然把他拉到了路边,一对马车急驰而过。回头看看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谁。 仔细看了良久,才认出是徐之诰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强打精神说道:“你一直在跟着我么,我想事情竟然入神了。”徐之诰看了看他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么,也许我能替你分担一点。” 赵忆丛惨然摇头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径自向路边的一个小酒馆走去。是的一切都过去了,有些事情一经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而自己已经永远不会再拥有问心无愧的笑容。 酒好似水,为什么没有味道。本想麻醉自己,却发现无论喝多少,痛都是那么的真切。喝着,喝着,时而发呆,时而流泪,疯了一般的傻笑。 人早已走光了,灯光如豆,掌柜的打着哈欠望着他们,却没有催促。 外面一个尖锐的嗓音传了进来“公主,夜已经深了,再不回去娘娘会发现的” “你个死太监,我不是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么?” “是小姐,可是我们该回去了,要不娘娘发现了可饶不了我。” “我还没我玩够呢,咦,这里有个酒馆我们吃完了就回去,我妈心好的很,我求情她是不会罚你的,别做那付可怜象了。” 声音极轻,却如何能瞒过这两个人的耳朵。太监和公主正是赵忆丛最为憎恨的两种人呢?如果没有平阳公主,自己怎么会认识萧妃又怎么会害的韦慧丛被抓进宫里最后使自己承受这样的折磨呢?灯光下的脸竟显得有些诡异,此时的他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推测,事实上他的内心早已疯狂了。 门帘被掀开,一个年约十四五,衣服华贵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个年老的家人。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赵忆丛说了一句走吧,直接出门来到街上。清凉的风一吹,脚步虚浮的差点没摔倒,勉强稳住身子,冷冷说道:“等那个公主出来把她捉来见我。”说完向一个个漆黑的巷子里走去。 也许是小店的东西实在适应不了高贵的口味,没一会儿那两个人就出来了。很快徐之诰就提着软绵绵的公主来到了赵忆丛的面前,那个老太监却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了。 赵忆丛轻轻道:“你出去守着吧,我要好好和公主谈点事情,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搅我。”徐之诰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默默的走了。 月光之下,平阳公主正愤怒的望着他,却没有一丝惧意。赵忆丛邪恶的笑了,不愧是贵为公主,胆量也不同一般,此时此刻还能这么镇定。轻轻抚摩着她光滑的小脸,额头,眼睛,鼻子,小嘴,脖子,然后是胸口,双手抓住衣领用力一扯,外衣就被撕成了两半,一个绣着金凤的肚兜展『露』出来。狂笑道:“不错嘛,只是不知道身为公主的你是否真的会有神灵庇佑。”平阳公主此时眼里才『露』出了恐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嘿嘿笑着脱掉了她所有的衣服,**的身体在月光下闪动着妖艳的光辉。两只椒『乳』只是略微成型,赵忆丛轻轻抚摩着她说道:“你很不幸遇到了,看来是老天体谅到我的痛苦所以用你来补偿了。无论强者还是弱者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手掌,而你也注定了无法逃脱就认命吧。” 不再看她哀求的目光,用力一挺进入了她的身体,平阳公主的身体一震剧烈的抽搐,额头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痛苦的神情令赵忆丛更加的快慰,用力的向前延伸着,湿润温热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更加剧烈的动起来。 此时的平阳公主如同是暴风雨时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根本无力抗拒,只能在波浪中不停的颠簸。泪水早已流的一塌糊涂,洁白的脸蛋上满是一条条的泪痕。赵忆丛下身动着,口中荷荷的叫着不住的撕咬她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暴风雨终于过去了。 看着她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赵忆丛歇斯底里的狂笑着,渐渐的笑声变成了悲鸣,最后泪如雨下痛哭失声。平阳公主双眼失神的望着她,目光中却没有恐惧,反而仿佛是在怜悯。 巷口,徐之诰负手望着天空,见他出来默默的跟在身后。“我是不是做的很过分。”赵忆丛蓦的回头问道。 良久,徐之诰道:“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能找回你自己,就算再有十个她们也是值得的。”突然停下脚步说:“我想还是去杀了她,否则也有可能留着后患。” 赵忆丛摇了摇头:“一为之甚,岂可再乎?” 一夜之间数遍惊恐,那双空洞的眼睛就悬在空中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着他。 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无情的讥笑着世人。你放弃了这么多只为证明一件事情是否值得,当你有一天站在理想的尽头,四顾无人一片茫然,永远沉沦在在负罪的苦海里时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不,虽然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可是我依然无悔今天的选择,我的生命里可以没有爱情。我只是想站在最高峰,体会自由的风无尽的吹来,让我无限接近命运的奥秘吧! 天空一片晴朗,看起来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早已得到消息的人们此刻正憧憬的望着赵忆丛。在他们的眼前,似乎已经展开了一幅无限风光的画面。 脸是苍白的,但赵忆丛笑着说:“你们准备好了么,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偏远狭小的地方,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注定了会有很多困难,希望你们能拿出强者的勇气去战胜一切征服一切,做一个傲然屹立的强人而非一个屈从于命运的懦夫。” 下边的人眼睛里闪动着的全是狂热的光芒内心似乎在不停呐喊着我们是强者,我们要征服。世界就是这样,崇拜总是令人盲目的,而且至死不悔。 第一章 征途 上 沿着大道奔向南方。天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就连空气都带着令人陶醉的自由气息。 一行人迤俪走到了长江边上的时候钟奇赶了上来。看到他的队伍比以前扩大了不少,中间还有不少『妇』女和小孩,不由有些奇怪。没等他问,钟奇已经解释道:“他们想追随大人,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他说话到是简洁明了,可听着就有些费劲,赵忆丛一指站在钟奇身边的老头儿道:“你来说吧!”那老者上前一揖道:“我们本是做镖局生意的,世道太『乱』了让人难以招架,听说钟奇要追随大人去南方我就动了心思,率我们整个家族来为大人效力。” 听完之后赵忆丛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他。老者初始还算镇定,时间久了开始心里发『毛』,极力想做出笑脸又很生硬,样子难看之极。赵忆丛抬头向天漠然道:“你没说实话吧,做镖局生意的哪有嫌世道『乱』的,越『乱』你们的生意越好。要是天下太平没有盗贼你们还吃什么?你们整个家族出奔却没带多少东西还有不少人穿着孝服,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是。” 言伯龄见他看出了隐情不由很是尴尬,只好讲出了实话。赵忆丛所料不差,他们举家出奔确实是另有隐情。原来是得罪了有郑注暗中支持的乾坤门,为了活命不得不走。 默默的听他讲完事情的经过,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既然事情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说谎话骗我,是觉得我可欺还是说谎已经成了你的习惯。”说到这里面『色』一寒又道:“虽然我很需要人才可并不需要骗子,所以你还是另寻高明吧!”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说完此话就拂袖而去。 刚才还和颜悦『色』突然间情势就急转直下,言伯龄整个人不由怔住了,半晌才求助似的望向钟奇。可是钟奇却像没看到一样耷拉着眼皮,僵尸脸在明灭的火光中青的渗人。 呆了良久,言伯龄回头望了望身后低声抽噎的家眷,一狠心走到赵忆丛身边扑通跪倒:“大人,我知道错了,请念在我们千里来投一家老小无依无靠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们永远感激大人的恩德,我这就自刎谢罪。”说完抽出短刀向心口用力扎去。 及时的拉住了他,赵忆丛沉重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既然不能真心待我,又如何让我真心待你?”看着他身后双眼失神的男女老幼,又叹口气道:“看在你一门老小的份上,这一次就不计较了,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危机已经解除,言伯龄无限感激:“如果小人敢有下次,就让我死于刀剑之下且不能归入门派的坟墓。” 不再理他,赵忆丛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我希望这件事也能给你们一个教训。我的宽容并不代表容忍欺骗,不忠也要有个限度。”接着又对言伯龄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散漫惯了的,也许个体的战斗力很好但是作为一只军队却绝对不是战无不胜的,所以为了成为一只有战斗力的军队必需要改变从前的习惯。这你们可能不适应,所以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择:接受或离开。记住,留下就代表着绝对服从,我不想看到以后有人因违反命令而被杀。你们想清楚吧,明天起程时跟着我走的就代表接受。”说着招手叫阳城等人进帐。 大帐之内寂静的让人有些压抑。见众人的神『色』都有点紧张,赵忆丛笑道:“怎么都这么不自在,快坐下吧。”见他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平和的样子,阳城伸了伸舌头道:“没想到你发怒的时候这么可怕。” 静了一会儿,赵忆丛道:“做一个领袖并不容易。天空不只是有阳光普照,它也有雷霆万钧。太近则不驯,太远又心生怨尤,一定要恩威并施才行。我们已经不再是从前几个人的时候,应该树立主帅的权威了。所以以后要公私分明。”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了,我们私下里依然是兄弟,大家不必拘谨。”又问钟奇这些人训练的怎么样了。钟奇简明扼要的说道:“基本成型。” 他既然说成型,那一定是已经比较好了。赵忆丛也不继续问下去,直接说道:“明天上路以后把言家的人能作战的全部**你的队伍里,这样带到经治州也能有个样子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又问是否有人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去过那里。赵忆丛心中更凉,看来那里不只是穷山恶水,而且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那么那里的生产状态又会如何,可能还处于刀耕火种吧?心里一震说道:“看来经治州的生产力应该是极为落后的,那咱们需要的兵器恐怕也打造不了。刘晏你一直在招揽人才,我们现在就需要大量的手艺匠人。”刘晏想了想说道:“各种技能的人都算上大概能有个三十多人吧,我现在就通知他们赶过来。”赵忆丛又让苏玄明和教里的人联系,多弄一些工匠特别是铁匠。 这时钟奇拱手道:“言家以以保镖为业去过的地方应该不少,可能了解哪里的情况。”这话也提醒了赵忆丛,立刻派人把他叫来。不过一会儿功夫,言伯龄仿佛苍老了很多。已近垂暮之年却被迫流落他乡,卑躬屈膝的求人收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进来就佝偻着身子施礼:“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赵忆丛笑着让人看座:“我就是找你随便聊聊,不用那么拘束。” 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言伯龄才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赵忆丛轻声道:“你先把你与乾坤门的恩怨说来给我听听吧,你们是因何结怨的?” 听到乾坤这三个字言伯龄双眼喷火,恨然道:“乾坤门是凤翔境内最大的门派,在整个中原也是数一数二,似乎只有清风谷、断玉门能与之相提并论。而我们言家不过是个是个小门派和他们并没什么瓜葛,可是最近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心血来『潮』,四处吞并小门派。我们言家虽小却也是多少代人呕心沥血创下的,怎么能就这样葬送在我的手里呢,所以我没有答应。谁知当晚他们就派了三个人到我家里挑战,其中的一个人出手连杀我门七位高手。我见实在不敌只好拖延说要想好好商量一下才能决定,他们扬言三日之内或者归顺或滚出中原,否则就是灭门。”抬头看了一眼赵忆丛又道:“我行走各地经常听到大人的英名,听说钟奇要来投奔大人也就跟了过来。” 听完之后心中就已了然,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此事根本就是郑注的指使,只有乾坤门强大到足以对抗李朔的佛兵和张全义的断玉门,他才能在各条战线上都能与他们抗衡。张李联姻让很多人都感到危机了。郑注此计狠是狠了点却也不是不可行,每个门派既然能够存在,他就总得有一些出『色』的人物。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为他所用,的确能达到与张李对抗的目的。” 赵忆丛那侃侃而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气度使言伯龄的心安定了不少。诚然如果一个领袖不能给自己的手下以信心,那么无论怎样他都已经失败。 “以后我们的命运也就连在一起了,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失去的迟早会拿回来的。”安慰了他一下,赵忆丛又很随意的问道:“你可曾去过经治州,也就是咱们将要去的地方?”言伯龄忙道:“小人多年前曾经去过一次。” 这话让众人精神一振,身子都直起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去那里有两条路。一条是水路,从江陵经鄱阳湖然去到那里。这条路较为好走只是转折较多耗费时日。另一条路是从大山里穿过,会有很多悬崖峭壁,车马无法通行,普通人走路都很困难,不过路程却近了很多。”言伯龄字斟句酌,短短的几句话说的小心翼翼。 想也不想,赵忆丛直接说道:“那我们就走现在这条路。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称的上是身手敏捷,到时再帮一下那些『妇』孺应该没什么大碍。” 言伯龄又道:“经治州整个城市大概能有四五万人,三面环山,南方是一条大河。城里大部分都是汉族人,可是城防还是三国时期修的,现在已经破败不堪。虽然有官府却是个摆设,实际上是由四个大家族控制着那里的一切。这四家掌握着经治州七成土地和城里的一半店铺,可以说经治州大部分人都是他们的长工。经治州盛产铁矿,只是如此好的东西却几乎没人开采。山里信息闭塞道路不通,都是些得过且过懒散而不思进取的人。经治州的南面是蛮夷之地,大一点的就是白族和苗族。他们与汉人互相仇视,基本没什么往来。”最后小心翼翼的说:“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而且还是十多年前的印象,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 想不到那里的情况如此恶劣,看来自己此去是任重道远呢?为了不打消众人的积极『性』,赵忆丛面带固有的微笑道:“如你所言那里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人们惰『性』大变革的就慢,十年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的。”顿了一下又提高声音道:“死气沉沉我们把它搅活就是了,我们的到来本身就是一场变革。” 第一章 征途 下 队伍向大山深处走去,沿途果如言伯龄说的艰险难行,最后只有隐约的一条羊肠小道,两千人的队伍被拉出十多里长。 山势渐渐陡峭,路已经是时隐时现,装着粮食和杂物的车辆根本没法通过。赵忆丛当机立断,每个人只携带约十天粮食,其余的都扔在山里成了鸟食。 到了马也上不去的地方,赵忆丛可有点舍不得了。对钟传、李诚意一阵冷笑:“就有劳二位大力士了,无论你们是抬还是抗都必须把这百匹马给我带过去。”初时还很两人轻松,渐渐就吃不消了,整天的叫苦。前边修路的人不时砍断挡路的树木,再爬上高处放下绳子拖拉下边的人。 也不知道最终翻越了多少山岭,八天之后终于出现在经治州的土地上。在山里走了这么久终于看见平坦的土地,众人都觉精神振奋,一些比较乐观的士兵甚至张牙舞爪的大喊大叫起来。 见大部分士兵都衣杉破烂东倒西歪,徐之诰喝令着整顿军队,不一会就排列整齐。各个仰首挺胸,但袒胸『露』肉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是只有滑稽不见威风。见此状徐之诰也是无可奈何和赵忆丛商量是不是先休息一夜整顿行装,明天再精神饱满的进城,现在的这付样子进城恐怕会影响军威带来笑柄。诡异的一笑,赵忆丛摇头道:“这正是我想要的。而且我还要你们更加放松,越不成体统越好。” 后面的士兵听到命令立刻把山贼的本『色』又拿了出来。一个个歪带着帽子,『裸』着上身,拖拉着兵器,忽忽拉拉的往城里走去,弄的整个大道尘土飞扬。 跟在后面的于寒等人笑的喘不上气来,脸憋的通红。眼前这付军容简直就是平生仅见世上无双的极品呢。即使山贼,流寇也要比他们象样一些吧。赵忆丛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自己治军也不算短了,想不到有一天竟要作出这种姿态,城里的人看见他们大概也会和于寒一样笑的合不拢嘴吧! 经治州,我就这样来了。奋斗了这么久终于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了,而且也是别人抢不走的地方,这种地形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发挥不出作用。不过估计也只有自己把这里当成个宝,又有谁会想着来抢夺这里呢? 在无数百姓的围观讥笑声中,这群痞子兵昂首进城。过了很多年人们还在回忆着那一幕,因为那几乎是上百年来经治州最为轰动的一天了。 府衙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残破的景象还是超出想象。威严气派那是一点不沾边了,几间低矮的破烂土屋,门窗不知道被谁拿去当柴烧了,院子里是杂草丛生。 驻守此地的官员闻讯赶来,听赵忆丛宣读完圣旨后激动的热泪盈眶,仰天高呼:“天呢,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重新回中原。皇上万岁万万岁.....。”如果远在长安的穆宗能看到他的样子,听见他的呼喊,一定会觉得封他多大的官都不为过,因为那可能是他一生听到的唯一一次真心呼喊了。 这人拿着圣旨疯子一般的跑了,众人半晌才明白过来/不禁苦笑不已,别人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却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换来的。 在一个闻讯赶来的小吏引领下来到了府衙后院,院子的青石路面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其他地方则是半人高的野草,一见就知道是多少年没人清理过。屋子里四出透亮,已经朽烂的桌椅上尽是蛛网尘丝,阴暗的墙角到处是老鼠打出来的洞。 逛了一圈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赵忆丛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怎么破败到这个程度,你们的大人从不过来么?”小吏倒是见怪不怪了,慢条斯理的说道:“孙大人见到这里的情况,每天就是长嘘短叹借酒交愁从来就不曾升堂理事。再说也实在没什么事情让他处理,有事大家都习惯找朱员外去。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管谁,我也在城里摆个小摊混口饭吃。”赵忆丛不仅又问:“难道这里的官府连你们的俸禄也发不了吗?” 听到俸禄,小吏脸带嘲弄,道:“我们这里朝廷不理会,敢去山里收税的都被打个半死,以后也没人去了。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官府拿什么养我们呢。”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徐之诰组织人手来清理院子,小吏收回目光问:“大人你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呢,怎么还有老人孩子。莫非是以为大人当官跟着享福来了?” 看来自己带来的这些确实不像士兵啊,赵忆丛哈哈大笑道:“这些都是我的亲兵。对了,这里的军营可能住人么?”小吏吃惊的看着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们和士兵联系在一起,但还是说:“军营的情况和这里差不多,也荒废很久了,可收拾一下勉强也能将就。” 随便又问了点本地的情况,小吏都一一回答,突然很郑重的问:“大人不去拜访一下朱大家吗?”赵忆丛假做不知的样子,茫然道:”他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拜见他呢?”小吏郑重的说道:“自从官府废弃以后,城中人就推举朱家为地方的主事者。他是本地最大的财主,家产多的数不清,土地也占了本州的四成,光家丁就五千多人。历来赴任的官员不去拜访他是很难呆下去的,所以大人你还是放下架子去拜见一下吧,谁让人家比官府还强上百倍千倍呢!” 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赵忆丛连连点头说一有闲暇立刻就去拜访。不久小吏也告辞去经营他的小摊子去了。 院子里的杂草很快被铲除了,可是屋子依然难以住人。最后阳城无奈建立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等彻底把屋子收拾好了再搬回来。于寒正对着屋子撅嘴犯愁,听到这样的话立刻拉着李青、秋筱雨就走。 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客栈。店主慌忙接了出来,口称大人就要往里拉,于寒皱眉道:“这家客栈也太小了,我们找间大的吧!”店主的脸立刻变了模样,看来不是因为大人才尊重你而是因为是客人,可能给他带来财源。 于寒刚要迈步出去,店主叉手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就是本地最大的客栈,你要是能找到比我这间大的,我王字倒着写。”于寒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就不信还能有比你还小的,那得是什么样了。再说了,王字倒着写也还是王,当我不识字呢?” 更加得意了,店主笑道:“不但没有比我大的,就是比我小的也没有,因为整个城里客栈仅此一家,你们看着办,爱住不住我还不强求呢!” 几天之后,衙门修葺一新,众人也都安置下来。初时还有好奇的人过来看个热闹,渐渐的也就见怪不怪失去了兴趣。 在军营里整顿的徐之诰突然面带愁容的走进来。赵忆丛问:“是那些人不适应,闹事了么?” 摇了摇头,徐之诰道:“那倒还没有,可过几天就不好说了。咱们来的时候把粮食全扔了,这几天我把市面上所有的粮店都买空了,最多也就是坚持十天。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闹事那是一定的了。” 一顿不吃就心发慌,这几千人的肚子问题还真是大事。想了半晌,赵忆丛自嘲道:“升官之后终于变成强盗了,也不错。” 徐之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的意思就是抢。不只是抢粮,还要抢回此地的控制权。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躲避什么,是想干点事情。现在走到街上谁把咱们看在眼里,谁又把官府当回事儿了。”猛的起身,赵忆丛道:“把钟家兄弟和刘晏叫来,我们研究一下。” 在城里探访好几天的刘晏也大致『摸』清楚了城里的情况。确实如言伯龄所说城外的土地完全被几大家子控制,城里的店铺也有一半以上是他们的,经治州几乎成了这四家的私产。四家共有家丁一万多人,朱家就有五千。据说这四家的存粮数百万担,足够二万大军吃上十年。”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个信息我想也很重要。此地有一个叫尤许的酒店老板。古道热肠,饥年赈粥,丰年收谷,徇老矜幼。为人又学富五车,开办义学,教授贫苦人家的子弟读书,是个深得民心的人物,甚至比四大家更受尊重。” 赵忆丛『插』话道:“那这四家的关系如何,就真的是铁板一块吗?”刘晏道:“表面看起来是关系密切,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一定的平衡。但我想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一定是有利益之争,只是谁也无力打破这种平衡才相安无事罢了。” “那我们的到来是不是算打破了这个平衡呢?”赵忆丛道:“可惜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分化他们了,我决定对最有势力的朱家开刀。以这两千人对抗朱家实在难『操』胜卷,所以我们只能出其不意的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目注众人道:“现在开始秘密监视朱家的行动,时机一到立刻动手。还可以偷偷派人出城破坏朱家的产业,分散他们的兵力和注意力。” 接下来就是商议如何动手的问题,这时有亲兵来报:“尤许求见。” 第二章 云起 上 经治州不过三日,就深刻感受到了艰难的处境。本地势力还没出手,自保就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除目前的粮食危机,如果直接去找四大家族借粮,他们也未必就会拒绝。可是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却不是赵忆丛想要的,他想的是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早日取回此地的控制权,于是如何对付四大家族这个问题就摆到了面前。 而就在此时,此地最有声望的一个人就来了。尤许大约四十岁上下,文人打扮显得清新隽爽,气质不凡,尤其是他那一双眸子清亮透彻,越发显得此人不同凡俗。进来后不卑不亢的含笑而立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忆丛。 “大街小巷遍传尤夫子之名,早想前去拜会,想不到先生已经来了。”赵忆丛微笑着让人看座。打量了一下房间尤许不置可否的说道:“这里修葺一新之后倒也有些官府的形状,看来大人确实想在这里长住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赵忆丛此刻微微一笑道:“不瞒先生,在下来此地本就不想默默无闻,终老与此。”尤许神『色』平静的说道:“那大人打算从何处着手呢?” “目前首要的就是恢复官府的权威夺回控制权,我们方才正在研究如何对付朱家,可惜却无必胜之势,正烦恼时先生就来了,尚请不吝赐教。”赵忆丛从容的把刚才所讨论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对此早有预感,可是听他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尤许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好些试探的话全被堵在了肚子里。见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赵忆丛笑道:“先生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直接吧?那是因为我知道先生此来就是为了帮我的,既然是朋友又何必隐瞒呢,何况此事早晚要为人所知。”见他这么肯定,神情显得自信无比,尤许也不仅有些狐疑,问道:“此话从何说起,大人怎么确定我一定是朋友呢?” “几日来对先生多少有些了解了。既然你通经史当知以何为正,现在刁民猖狂而纲纪废弛,先生定然不会喜欢。再者先生广收民心毫不避忌,难道就不是想要有所作为么?”赵忆丛成竹在胸的从容说道。 尤许点头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确实如此,我自从知道大人要来这里就很振奋,我觉得以大人你的行事风格来到此必然有一翻大动作。”压低声音又说道:“我来此的本意就是游说大人开始行动,先对付朱家确立官府的权威。”言罢叹息道:“我本是长安人士,十二岁时全家被贬谪此地,空有满腔抱负却不得施展。此地的人也大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我早有心改变只恨力有未逮。” 众人听到这些不仅有些欣喜,事情好象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了,可赵忆丛依然很平静:“先生可有具体计划?” 尤许道:“大人初到此地,人地两疏,一定要取得本地某些人的支持才好行动。不瞒大人,我是以钱家代表的身份来见你的。钱缪评价大人你和前任有三点不同。其一,你是升任而来的,不像那些贬谪此地的人一样暮气沉沉。其二,大人你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人,不像一些书生之辈只会坐而论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人你是带着兵马过来的而且其中高手很多,这更显示了大人你的目标远大,而实力也非那些只带一些家人的官员可比。以大人的『性』格是断然不会久居人下的,所以对付几个大家族是势在必行,我们先来正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站在大人你这一边。” 见他侃侃而谈一气呵成,显然是早已商量过了,赵忆丛点点头说道:“先生既然已经开诚布公,那么我也就直说了。我向来不会亏待朋友也不放过敌人,既然钱缪如此知机,那么就替我转告他,请他扮成贼寇去袭击朱家城外的产业,引诱朱家派城里的士兵出去增援,咱们来一招声东击西之计,城里一空虚我立刻发起行动。”尤许赞赏道:“大人果然是个果断之人,那我立刻去办,大人先等消息吧!”说完,昂首而去。 又与众人商议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现在只等钱缪那边的消息。屋里安静下来,独处时赵忆丛眼中闪出狂热的光芒,一场大杀戮将要开始。事实上这是很冒险的一种方式,可是那股愤懑不停的冲击着自己的大脑,此刻他只想杀光所有与自己为敌的人。 日子无声无息的过去,渐渐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一群人的存在。而他们的平淡甚至让人忽略了本应该是他掌管着此地的一切。 一直密切注意朱家动向的刘晏带来消息。城外三百里处朱家的一处庄园被人围困,今天清晨朱家已经派了两千人过去救援。 那边已经动手了,应该是我们有所表现的时候了。赵忆丛轻声说道:“来了这么久,是该去拜会朱家了。”随即吩咐徐之诰带上一批人分散向朱府聚集,听见暗号后就一鼓作气冲进去。 只带着几个人正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走着,尤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他身边说:“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大人你了。”自信的一笑,赵忆丛道:“我们正好去解决这最后一个问题,你不妨过去看看吧!” 门前一对硕大的石狮子,铁制的大门敞开着,旁边立着一列守卫。抬头看了一下匾上的漆金大字,赵忆丛不可名状的笑了,很快朱府这两个字就要换了吧! 才要往台阶上走,一个守卫就伸手拦住姿态极其傲慢的吼道:“干什么的,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乱』闯。”赵忆丛歪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新来的节度使,我想见见你的主人。”那人轻蔑了看了一眼道:“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说一声。”赵忆丛道:“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守卫转过身子刚想说话,就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碎了。 打倒他以后,李承义窜上台阶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轮起他的大锤全部送去见了阎王。早就领人埋伏到这边的徐之诰听见响动立刻率人冲了进去。在大营里已经憋了一阵儿的士兵此刻如下山猛虎一般嚎叫着冲进去,见人就杀不论老幼。 赵忆丛负手站在门前,悠闲的与尤许聊天,对里面不断传来的喊杀声、惨叫声、哭嚎声似无所闻。倒是尤许担心的总往里看,几次都想进去看看却被拦住了。直到所有的声响都渐渐平息下来了,赵忆丛才笑着说道:“应该是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吧!” 花丛间,小路上到处是横躺竖卧的尸体,但几乎没有一个是官兵。直到快到大厅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的伤亡,可能是在这里遇见了比较顽强的抵抗。轻盈的迈过尸体,躲避着血迹来到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胖子。此刻他脸『色』发紫,一身的肥肉都在哆嗦。若不是徐之诰提着,恐怕早瘫成一堆泥了。屋子的另一侧站着一大堆被卸了兵刃的朱府家丁,此刻面带惊恐的望着刚刚走进大厅的这几个人。 示意正挥舞着兵器威吓他们的士兵都停手,提高声音道:“现在你们还有一个机会选择。是为本官效力还是和朱家一起完蛋。”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大部分人都跪倒求饶。剩下几个死忠的一声令下,全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大局以定又命人封锁整个朱府,仔细搜查那些漏网之鱼。下了严令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处死一个不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朱家这种大家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忆丛可不想留下任何后患。 还没彻底搜索完府里是否还有朱家余党的时候,阳城等人就已经进驻府里开始清理财务封存帐簿了。因为他们觉得赵忆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朱家的一切都变成官府财产了,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小心爱护,要是被人破坏了或是偷了烧了,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城里的事情刚刚处理停当,徐之诰已经率领大队人马封锁城门,占领各个防守高地,应付可能的朱家余党反扑了。而城里也没闲着,赵忆丛亲自写了一张榜文,盖上了还没用过的节度使大印。上面写的倒是很简单明了:朱家抗拒官府图谋造反,依据法令全家处死所有财产充公。其余有关人员,限期到官府投案自首待遇从前,若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朱世贵,也就是那个大胖子被吊在城市中心的一块空地上,而他的脚下是从朱府抬出来的上千具尸体。这些尸体层层叠叠的占据了整个广场。然后被泼上菜油一把火点着了。据说那场大火烧了一天还没熄灭而整个城里都是黑烟笼罩,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三日不绝。多年以后还有好事者说夜里经常听见哭喊声,一定是朱家的亡魂在喊冤做怪。 一向死气沉沉的经治州彻底变了模样,大街上再也没有懒洋洋的人在悠闲的走动。即使有事必须出门也都顺着墙角溜的像耗子一样快。曾经煊赫一时的朱家说灭就被灭了,这给他们带来的震动是空前的。而看到那些死尸在熊熊燃烧的时候就不只是震惊,而且还是极大的震慑。那个带着一群花子兵的年轻人彻底颠覆了他们对生活的认之。既然强大如朱家都说没就没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这也带给他们一些新的思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驻扎在外的朱家家丁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急匆匆赶路的他们又被钱缪伏兵偷袭,最后只有一千多人活着回到了城下被兵不血刃的收服。此刻节度使衙门已经搬到了朱府,自然那个牌匾也换掉了,经治州第一把火最终以赵忆丛的残酷杀戮而结束。 第二章 云起 下 在还带着血腥气息的大堂里,赵忆丛召开了来到经治州的第一次会议。首先对钱缪的投诚大肆褒奖了一翻。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很不一般,紫『色』的皮肤健壮的身材,顾盼之间有着说不出的威武。 很快就转到了正题,赵忆丛平静的对钱缪说道:“这次能够如此顺利你功不可没,也很欢迎你能到我帐下效力。”话锋一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又说道:“既然身为本官的手下,那就要守本官的规矩。在我手下从来没有一个官员可以拥有私人军队,因为那样会威胁到首领的权威也使整个经治州存在着不确定的因素。”说完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见有任何不满,钱缪躬身施礼道:“属下立刻将军队的指挥权转交大人,我不留一兵一卒。”顿了一下又道:“投靠大人是因为我深知大人能带给我一直想要的东西,今后属下一定全力效忠,若有违背愿死无葬身之地。” 看他神『色』激动,赵忆丛摆了摆手,道:“言重了,我相信你的诚意。”面向众人道:“现在我来明确一下各位的职责,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此地不大但也要有个样子。我决定由徐之诰负责军务,钱缪为付手。阳城负责政务,尤许为付手。刘晏负责情报工作,言伯龄为付手。”分派一定又说道:“这是一种权利但更是责任。我希望各位尽快做出一个计划,结束经治州这种混『乱』的局面。” 独自在园子里闲逛,看见于寒和李青站在亭子里聊天就走了过去,问道:“两位兴致不错呀,是在欣赏咱们的新家么?”勉强笑了笑,于寒道:“不是的,只是想到这里以前住着的人都变成死尸被烧掉了就有些不舒服。”顿了一下又道:“里面还有好多是女人和小孩子呢!” 她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使赵忆丛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坏了,剑眉一挑冷然道:“是呀,我杀人如麻连小孩都不放过,而且还丧尽天良的占了他们的家业确实是十恶不赦。” 见他面『色』不善,李青忙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闻到血腥味有点不习惯。”偷偷拽了于寒一下又道:“天要黑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没理她的话茬,赵忆丛落寞的说道:“在你们看来朱家并没有与我作对,我根本没理由灭他满门的是吧!可是你们是否知道这个地方只要有他一天,我就始终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呢?”李青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确是不愿意看到杀戮,可是我知道这是很天真的想法。这世界上大多数事情最终都要依靠武力来解决,区别只是在于谁杀谁而已,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你也很无奈。” 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缓缓抬头,目光穿过高墙望向如血的天空,连残阳也带上了血『色』。淡漠的脸上竟也有了一层血红的颜『色』。李青的目光似乎也有些茫然了,轻声说道:“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觉的你在变,到了今天我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你了?直接的杀戮确实是最快的方法,可是你从前并不会这么做的,你甚至能够理解一只想要吃你的狼。”静静的打量着他的脸:“你确实变了,不再是我了解的那个人了。” 回头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赵忆丛道:“人是不断改变的,生活不允许我永远的保持从前的样子,时至今日,我也只能按照应该的方式做事。”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可是你真的了解过我么?” 三天以后,钱缪带着另外两大家族的主人过来拜见。赵忆丛面无表情地说道:“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决定,今天就直接了当的说出你们是否同意吧!”那两人讨好的笑着说:“把私兵交给大人我们毫无异议,相信大人自会保证我们的安全。”赵忆丛点头道:“这不用担心,我会保护我领地上的所有人。” 两大家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又说道:“献上每年收入的一半是不是有点多了,能不能....能不能...。”不待他们说完,赵忆丛就打断了他们的话,冷冰冰的道:“你们认为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么?你们要清楚本官现在是在命令你们而不是商量。”眼睛突然变的凌厉无比,杀意毕『露』:“你们可以按你们的想法生活,可是要做好和朱家同样下场的准备。”顿了一下耐人玩味的又道:“我倒真希望你们可以试试,那样我就不必为只能拿你们一半收入而懊恼了。” 平日里趾高气扬养尊处优惯了他们如何还能保持冷静,听说要和朱家一样吓的腿一软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我们都答应都答应,大人息怒啊。”赵忆丛神『色』缓和下来道:“算了,本官懒得和你们计较,快去办吧!” 两人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出门以后双腿仍抖个不停,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心里却仍在懊悔自己差点中了圈套落个和朱家一样的下场。那残忍的家伙可能正希望自己不答应趁机把自己灭门呢!可笑自己竟然还要讲条件,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院子,赵忆丛一笑回头和钱缪闲聊了几句,对他的印象更加的好了。出语不俗是个胸藏锦绣之人,态度恭谨但是不卑不亢,显得很稳重有大家风度,那两个家主实在不能和他同日而语。 几日之后,阳城等人好似有默契一样一起过来禀告,说已经对如何发展有了一个完整的规划。 随便拿去一份报告,不看内容只看那刚劲的笔体就知道是出自徐之诰之手。 接受四家私兵以后兵力已达八千。由于是自带军械,现在的粮草兵器倒还充足。只是此地从没有过这么多军队,所以营房和训练场地吃紧,他建议修建营房和训练场以满足现在和将来的需要。而更让人叫绝的是他拟订的训练计划以及士兵分等方式。除了正常的阵型和体能训练以外徐之诰建议把士兵分为三等,每等的待遇除了军饷之外还有不同。一等兵服役五年以上可以分得一块土地作为养家之用,二等兵需要七年,三等兵九年。而且军队下层将领的提拔也要从一等兵中选出。这样一来不管士兵是为了养家糊口还是想要建功立业都只能努力提高自身的素质。至于兵制的划分就比较简单了,完全以比武决定,每半年就组织一次。 这份计划看的赵忆丛连连点头,不断叫好最后只补充了一点:单纯以比武决定等级还不够,因为这样一来身体不好但是极具领导才能的人就没法展『露』头角了。毕竟成为大将不是孔武有力就可以的,所以要增加其他方面的评定方式,不漏掉一个人才。 见他已经说完了,阳城起身道:“经过几日的调查核对共有三百万两的银子可以使用,足以让我们大干一场,而且把各地的粮草收上来之后足以支撑一只五万人的军队三年开销。所以我们目前不存在任何危机,要考虑的是长远的发展。” 看来这四大家族多年积蓄确实不少,竟然可以解决这么多士兵的开支问题,赵忆丛宽慰不少。 阳城清了清嗓子,说到了重点:“首先我要把收为官产的土地税赋从五成下降到二成,收取民心以图长远。再有现在的城池残旧不堪,防御太差又很狭小,我准备扩大城里的面积重新修建高大坚固的城墙,使之成为一座攻不破的坚城。最后就是鼓励百姓开垦新田,城外有地势低矮的荒地,只要肯开发不难形成万亩的良田,这样我们今后的收入也有了保证。”看了一眼徐之诰道:“还有我要把触角伸展到偏远地区,使整个地区都能被我们完全的支配,这需要徐兄军队的协助。” 听完之后,赵忆丛只有一个想法,阳城绝对是个政务好手。从近到远全部掌握,挑都挑不出『毛』病来。见他满脸赞赏,阳城得意洋洋的看了身旁两人一眼,端起茶来美滋滋的喝着。 没等他得意完了,刘晏起身说道:“我也有几个问题要说:一是桂州庞勋领导的戍兵因朝廷总是拖欠军饷发动了叛『乱』。现在占据了整个桂州已经与经治州的南边接壤。不过因为那边是凯里的苗族实际占据,和我们关系不大。第二件事和它也有联系,那就是为了平『乱』,朝廷下令由张全义和李朔出兵。” 看来自己还真是和战争有缘呢,走到哪里战争就烧到哪里。见众人都在仔细倾听,刘晏又道:“据说这次领兵的是李天佑和张蕴,两家联军六万很快就会出发。其三是我挑选的三十个人匠人不出半月就会到达,需要阳城安置并量才使用。最后我觉得为了能和北方抗衡,我们需要多招纳人手,北方战『乱』增加正是机会。我情报部门会派人去宣传来这里的好处,但是来了之后他们的居住和生活问题就要由阳城负责了。” 全部听取完毕,赵忆丛大为宽慰。众人的积极『性』都很高,而且所出策略也全部切中要害,自己要做的只是协调而已。而其中的中心点就是阳城,首先组织人手修建兵营供徐之诰使用。而在扩建城市的同时还要在城东的空地上建设房屋供刘晏招募的人才使用,至于怎么安置流民也少不了阳城的参与。 最后一件事就是任命自己的亲卫兵统领,钟奇早就被看好,此刻当然是当仁不让。在军队里挑选了五百身手相对较好的人驻扎在府里,以后还要随时增加直到五千人为止。 这些人要忠诚与功夫兼备,宁缺毋滥自然是不用嘱咐了。钟氏兄弟欢喜不已,因为能得到这个职位代表了最大的信任。 第三章 初兴 上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城里每天都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街上的人流增加了很多却并不盲目,都在井井有条的干着分配到自己头上的工作。能把偌大的工程处理的如此顺当不得不说与阳城的指挥出『色』有很大关系。他天生就是个处理政务的人,无论多繁杂的事情到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街面上是人声鼎沸,节度使府却成了最安静的地方。占地数公里的院落曾经住过三千人,现在算上所有的亲卫兵也不过五百多人,更何况每日此时钟奇早已经把他们拉出去训练了。偌大的院落根本没有任何声响,近乎坟墓般的安静,而事实上这里曾经就是一座坟墓。 自那日对于寒冷语相加后就没见过她,连几次特意邀请都被拒绝了,看来心里还是有个疙瘩。静下来就想到她从前的好处,过惯富贵生活的她们跟着自己来到这蛮荒之地,受了很多苦却从无毫无怨言。从小失去父母如今又远离家乡的她们本就非常脆弱,本应给她们依靠的自己却无端的发了一通脾气,此刻她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李青说的不错,自己确实变的越来越冷酷嗜血。仿佛看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那一刻,心里会感到特别快慰,而人命在自己的心中是越来越卑贱了。 来到后院,推开门就看见李青手托香腮正在发呆。于寒本是侧身躺在**望着窗外,看见他立刻翻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暗自挠头,今天看来要多说些好话了。见两人都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赵忆丛尴尬的说:“最近冷落了二位实在抱歉,你们还好吧!” 静了一会儿,还是李青首先打破了沉默:“没什么,知道你很忙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你。”永远是那么从容不迫,滴水不『露』。她倒还好说话,瞧了一眼于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没话找话的问大白天的怎么还躺在**,是不是生病了。 可惜自己的关心人家根本不领情,于寒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如坐针毡一样静了半晌,赵忆丛狠了狠心,强做笑脸道:“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一次吧。”于肖寒仍旧没有转身,冷冷道:“得罪你的后果我们都看到了,我可是怕的很,怎么敢生大人你的气。” 若是换了旁人,赵忆丛也许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对她们也只能委屈求全而已,总不成真的就不管不顾了。不说她们对自己的好处就是顾道人自己也没法面对呀!半晌才伤心的说道:“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这么对待你的,也许我对旁人会很冷酷,但你们不同。看到你们受委屈我都会心痛,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呢?”这番话出口,于寒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带着哭腔说:“那你还这样对我,欺负我是没人管的孩子么?”发作出来就好,看来满天的云彩都要散了。连哄带骗的趁热打铁,终于看她『露』出了笑模样。 暗暗抹了一把汗,对付她比应付一场战争还累人呢?赵忆丛又讨好的说道:“这么久没出去你们一定闷坏了吧,外面现在热闹的很,我带你们出去散心如何?”想来在这坟墓一样的地方呆着确实是件难熬的事情,两人闻言喜笑颜开,彻底的放弃了矜持,心中的芥蒂自然也消失在九天云外。 大街上人流涌动,到处是运送木材、石头的车辆和手持工具的行人。远处不时传来的整齐的号子声,城市上空布满灰尘,可见工程如何的浩大。 城门处,正在亲自指挥士兵拆墙的阳城见到他们怪笑不已。看好好的城墙被拆除了大半,于寒不由嘟囔了一句:“连城墙都拆了,日子不过了么。”得意的看了看正在卖力工作的人们,阳城笑道:“日子当然要过,而且要过的更好。所以我们要建新城墙,这个也算是废物利用吧,也能节省不少原料呢?”顿了一下又好奇的问:“你们这是要去出城么?”赵忆丛笑道:“总不能让咱们的美女闷坏了吧,我们去江边走走。”可能是工作进行的顺利心情极佳的关系,阳城怪声怪笑的开起了玩笑:“大人的任务实在太辛苦了,不如由我来效劳吧!”哪能让他如愿呢,赵忆丛笑道:“这么累的事怎么好麻烦兄弟你呢?” 恰在此时,一队扛着木头的民夫走了过来。赵忆丛立刻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工作进度太慢了,阳城到时交不了工小心本官治你的罪。”那些人听出了这个人是谁不由替阳城担起心来,这位大人杀起人来可是干净利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外人面前,阳城也不能开玩笑了,只好郁闷的拱手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加快进度。”回头对那帮傻站着看他的人没好气的喝道:“听到没有,都手脚麻利点,耽误工期我首先治了你们的罪。”那帮人一路小跑的没了影子,可不想当这出气筒。 矮屋低头真局促,且从峰顶一高『吟』。城外的绿树青山显得比城里的鬼屋强多了,心情也似乎轻松了起来。众人心情都不错,李青的话也多了起来,貌似询问的问道:“虽然修筑了新的城墙,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拆旧的呢,好好整修一下作为内城城墙不好么?”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节度使都有一个内城作为最后的屏障,李青这么问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赵忆丛一笑道:“我的状况是孤兵无援,如果被人攻破外城就已经失败了,难道还要靠内城苟延残喘么?那时要做的就是撒丫子逃命了。”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别人守内城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坚持到援兵到达,而你目前并没这个条件。”李青看了他一眼又道:“可是还有一个原因你没有说,那就是你的目标根本不在此地,这里只会能为你的大后方,最终你还是要打回北方去的。”点点头,赵忆丛道:“确实如此,一定意义上说这里就是一个内城。”心中一动又道:“我突然觉得你的才华不做些事实在是浪费了,我决定给你找点事做。” 还没等到李青的回答,于寒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知道阳城要怎么对付那群倒霉蛋呢,他们一定成了出气筒了。”古怪的看了一眼赵忆丛又说道:“没想到还有人敢和你开玩笑,我还以为谁都把你当成杀人狂了呢!”原来刚才和李青的对话一句都没听进去,竟琢磨这事了,此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不过想起和阳城初识时痛饮美酒阔畅谈天下大事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温暖脸上不由『露』笑容,赞同的点头道:“确实如此,阳城大概是少数几个敢和我开玩笑的人了。” 见他笑的古怪 ,于寒没好气儿的问:“想什么呢,看你那故弄玄虚的样子又想某个女人吧,想男人可没有你那样的。”赵忆丛一笑不置可否,和女人争论这种问题是很愚蠢的事。 走走聊聊的不觉间来到了河边。河水看起来并不太深还有不少的礁石『露』出水面。但是由于落差的关系水流湍急,撞在石头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河面大概有四十多米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有人在走动。于寒好奇的问:“那边都是什么人呢,真想过去看看。”李青却有些紧张:“还是不要想了,那边的人对汉人有很强的敌意,过去是很危险的事。”“大家离的这么近和平相处不好么,打打杀杀的的何时是个头啊?”于寒的善良又开始作怪了。 望着那边广阔的土地,赵忆丛也陷入了沉思。一代的仇怨可能几代人都无法化解,更何况是几百年积累下来的怨气呢?可能从小孩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灌输了仇恨。对于他们来说汉人就是残暴不仁的侵略者,是恶人的代名词。跨越眼前这条河也许容易,跨越多年来形成的心灵鸿沟就难了。可是因为难就可以不去做么?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没有一个广阔的发展空间还奢谈什么发展?想到这里坚定的说道:“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看来我要仔细计划一下才行了。” 一直关注的看着他脸『色』的于寒奇怪的问道:“你觉得能行吗?那可是几百年积累下的仇恨呢。” 那又怎样,赵忆丛自信的说道:“相比听到的,人们更加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毕竟战争和杀戮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自从大唐衰落后对那边的管辖就只剩下名义了。两方隔河而望却不往来,相安无事已经很久了。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可见的好处,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动心。”抬头望着河对岸来回走动的人群又道:“没有永远不变的敌人,只有永远不变的利益。据我所知那边的情况更差,落后程度甚至超过经治州,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呀!我不信他们会死抱着旧恨而放弃触手可得的利益。” “那你去那边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呀!”于寒期待的说。赵忆丛哈哈笑道:“好啊,如果我们谈不拢他们要杀我,我就把你送给他们。”简直是说变就变,于寒脸又沉了下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你身边和当人质也没什么差别。” 我对你还不算好呢?那要怎样才算好呢,赵忆丛不由头都大了。 远山渐渐朦胧起来,夕阳西下了。奔流的河水,撞击着礁石发出仿佛呜咽一样的声响。由水面吹来的风渐渐带来了一丝凉意。 第三章 初兴 下 华灯初上时分回到了府里,刘晏已经在等着了。 三天以前,张李两家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六万军队中一半是骑兵,交战地点应该是在桂州与凯里族交界的那一带。听到这里,赵忆丛道:“那不是与我们离的很近么?这些领兵的你确定是李天佑和张蕴?”刘晏肯定的点点头。 想了想,赵忆丛突然问:“你觉得这一战他们能打败庞勋么?”刘晏为难的说道:“战场上的事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李朔、张全义如果不是有把握是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派出来的。何况两人带的兵都是精锐部队,人数上也有优势,因此我想还是胜利的可能大一些。”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徐之诰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失败的可能更大。 自己确实没看错人,徐之诰确实很有战略眼光。为将者一定要有这种综观全局的能力,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因为有时一个不起眼的因素就可能改变整个战争的发展。赵忆丛点点头:“我和他的看法是一样,我认为他们此战必败。” 见他如此肯定,刘晏也提起了兴趣问:“为什么这么肯定。”赵忆丛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胜负各半,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从他们这次兵种的配置来看,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了解南疆,更加的不了解庞勋。南方地势复杂,处处穷山恶水、瘴气沼泽。本就不适合骑兵作战,在这里他们不但发挥不出速度快机动『性』强的特点反而成了累赘。可是庞勋却在这里活动多年,熟悉地理环境,一定会充分发挥这种优势打击敌人。在大山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李天佑很快就会急着找到他们的主力决战,这样正落入他的圈套。”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也不能说张、李无能,世代居住中原的他们哪里会了解这里的情况呢?若我不到这里,也是无法想象出来这里环境的复杂程度的。” “如果是大人你领兵,会怎么打这场仗呢?”刘晏饶有兴趣的问。赵忆丛不假思索的说道:“若是我只带一万步兵,因为带多了会增加他们的戒心。至于骑兵一个也不带。进入桂州之后步步为营向前推进不与敌军主力交手,只在外围打击敌人。”见他还是有些不解,又道:“庞勋这股叛军只是因为戍边太久,朝廷不肯更换又不给军饷才群情激愤起来造反的,不过凭的一时之气。他们远离故土没有任何依靠本就士气低『迷』,用不了多久就会后悔。官兵过来征讨,几次小的失利就可以打消他们的斗志。这时再对他们抚恤一番立刻就能冰消瓦解,何需这么兴师动众的劳师远征。” 此刻刘晏也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点点头又问:“那我们该干点什么呢?”赵忆丛一笑道:“把军政事务都纳入正轨,然后静等官兵失败的消息传来。”哈哈一笑又道:“这些戍兵毕竟是有些经验的老兵,到时我挥兵南下平定庞勋立下一功,再把他们收为己用岂不甚好。你要做的就是时刻关注战事的动态,把自己的情报网络建立起来。只有更多的了解我们的敌人,胜算才能增加。” 已经说完了所有的事情,刘晏起身就要离开。刚走出去几步,赵忆丛突然叫住他:“我听说你不许我的亲卫队里有苏玄明的人。你知道这样没道理的怀疑会让别人很寒心么?你是否对他有什么不满?”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停下脚步,静静的听他说完,刘晏并不紧张:“我并不是对苏玄明有什么意见,就他个人来说也很欣赏他的人品。但是我觉得既然是亲卫队,那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忠心,而且是对你个人的忠心。可苏玄明既是大人你的手下,又是太平道的教徒。有着双重身份受着双重领导,谁知道当他们的信仰与对你的忠诚产生矛盾的时候会做怎样的选择呢?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哪怕是有着片刻的犹豫都不足以承担大人你的保卫责任。”顿了一下,平静的望着赵忆丛又道:“我知道大人你与他们的渊源很深,太平道对你的帮助很大。可是凡是都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即使亲如父子兄弟也可能反目成仇,又何况是他们呢?所以这种不安定因素应该从开始就杜绝。” 说的句句在理,而且的确是在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赵忆丛点点头。见他神『色』平静下来,刘晏又道:“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异状,一切表现都是那么正常,可是我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只要一想到你身边有不可确定的因素就会心中不安。” 静默的看着他良久,赵忆丛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使我们的内部分裂。既然你不相信太平道,那么你就再建立一套独立系统吧,两相对照也不是坏事。” 看着他飘然离去,赵忆丛感到一阵疲惫。手下人的互相猜疑是一种很大的内耗,稍有不慎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可是自己又该如何做呢?如果不相信太平道,是不是说就连于寒、李青、秋筱雨也是不可信任呢? 南方的天气,即使已经夜深依然那么『潮』湿闷热,而赵忆丛的内心也更加的烦躁了。 逝者如斯,光阴如箭,几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城里的工程都已经结束,城墙的建设也看到了完工的希望。城里新建的房屋一排排整齐的矗立,不断阔宽延长的街道两侧每天都有店铺开业。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经治州的春天是不是就要来到了呢。 陪着他走了一会儿,阳城道:“现在正在制定更长远的计划,我的目标是把这这里建设的不比幽州逊『色』。无论军事还是经济都要一流,城东的土地我准备卖给外地来的富商们盖房居住或开店铺。城南我要建设一个大市集,向南疆的百万人口开放,吸引他们来此经商买卖。这样可以增加赋税也加强了两地的交流,有助于打破隔阂,使咱们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顿了一下又道:“至于以后源源不断来到的流民就发到外面去开垦荒地,由官府资助一年的粮食保证他们的生活。” 真是不小的志愿呢?幽州的人口已达五十万人是全国有数的几个大城市,而现在的经治州算上士兵都达不到十万人。 见他对有些不信,阳城道:“人口一定能多起来的,刘晏不断散布消息说大战即将到来,北方大地将成为战场变成废墟。只有到南方才能躲过这次浩劫过安定的生活。又把咱们的新政宣传出去,现在已经有了效果,举家前来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很多是富人和官宦人家。通往此地的路上每天人流络绎不绝,徐之诰已经派李人沿路保护迎接了。”言罢自信的看着他道:“所以发展起来一定是不成问题的。” 走走谈谈,最后停在了一条浓烟滚滚的街上。整条街有了几十家铁铺,正叮叮当当的打着各式物件。苏玄明指着里面道:“自从你下了命令我就开始四处联系总算是不辱使命。这些人知道你是顾道人义子一句废话没有收拾一下就过来了。”这种闭塞的地方如果不是看在顾道人的份上即使给再多的钱,恐怕也不能这么顺当,赵忆丛心中感叹顾道人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没有这些铁匠,经治州连个象样的农具都造不了,更不要说武器了,那样还奢谈什么发展呢! 连连称赞苏玄明此事办的好,又要亲自和这些铁匠谈谈。见他如此重视,苏玄明觉得自己没有白忙,急忙过去招呼。不一会,哩哩啦啦的出来好几十人,各个面『色』黝黑,胳膊粗大,一看就是打了多少年铁的老手。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赵忆丛亲切的说道:“各位不远千里来到里帮助我,心中实在感激,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必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人群里走出一个年约六十,但身材健壮精神矍铄的老者,一拱手道:“大人言重了,莫说只是到这里,就是刀山火海说一声也是要去的,教主的义子有要求,我们哪能推三阻四的。” 提起顾道长这些人的眼中带着无限的崇敬,可见顾道人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可是赵忆丛看在眼里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普通教徒已经如此,那身为大弟子的苏玄明应该更加的崇敬吧!那么刘晏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自己与顾道人情若父子,可是谁又能说的清楚以后究竟会是怎样呢?见这老者还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又说道:“虽说如此,但我还是心存感激。北方战『乱』频繁,为免你们骨肉分离,整天担心家里,我决定派人把把他们接来让你们团聚,众位觉得如何?” 听说要接家里人,这些人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虽然欣然受命来到这里,可是要说不担心家人也是假的。老者高兴的拱手道:“如此就麻烦大人了。这样我们就更能安心的在这里干下去了。”指着一个年轻人又说道:“锁子才结婚三天就来了,大人要接家眷属他最应该道谢。” 那小伙害羞的上前身施礼,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但是有点魂不守舍,估计心思早飞到媳『妇』身上去了。 突然觉得有个老婆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快乐有时就是那么容易。 天将傍晚,刘晏报告说征讨庞勋的军队已经到达江陵,看情形准备沿雪峰山一线经梅城、邵阳直抵桂州与叛军主力交战。果然和自己所料的一样,赵忆丛又问:“那按照现在的速度还要多久才到达桂州。” “按照现在的路程看来大概一个月就能到达,不过驻守永州、新宁、乐安三地的叛军应该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过去的。”刘晏道。 看来这一段时间刘晏已经对南方的地理环境主要州府了解了一个通透,顺便谈起经治州南面各族的情况才知道那边大体上可以分为三大势力。一个是凯里州的苗人部落,二是靠近南诏的新义州白人部落,还有就是一个生活在两强夹缝中的中小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刘晏特别提醒,这个部落联盟在两强的不断打压下逐步退让,现在已经离经治州不远,过河不到一日路程就是他们的聚居地。 从在汴州认识他的那一天,他就是那种未雨筹缪,把一切可能会用的事物都掌握在手里的『性』格。赵忆丛非常庆幸自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而现在他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回报。 写书这么久了,真的很少拉票,只是那惨淡的点推比真的很让人灰心,如果大家觉得此书尚可一读的话请给几张票意思一下,哪管坚持几天也好啊,明天票数过200立刻更新一章出来。 第四章 光州 上 天时已经入秋,北方大概已是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时候,人们在瑟瑟秋风中披上了厚外套。然而经治州似乎并没多少变化,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闷热『潮』湿,草木依然是那么的茂盛葱茏。 今天城里与平常有很大的不同,异常的喧嚣。来往的人们脸上都带着欣喜的表情。青年男女们都身着盛装向城门走去,甚至有些已经走不动的老人趴在子女背上也要去看,因为他们不想错过见证经治州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时刻。 今天也注定成为经治州有史以来最为光辉的一页。厚实而高耸的城墙巍峨雄壮,昭示着一个重要的信息,经治州不再是遥远偏僻的小城。生在此地的人每个都与有荣焉,因为他们也不再是小国寡民。 站在高大的城墙上,赵忆丛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这座费时良久用人数十万计的城市竟真的建起来了,而且是属于自己的。 前边的路似乎光明了起来,甚至连曾经走过的黑暗路途也变的明亮起来了,所有的努力与付出都得到了回报,这样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一阵绞痛。 用爱人的生命换来这个城市是否值得,如果现在站在身边的人有她该多好。可是同样深深的知道,有些人永远回不来了,而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永难回头。韦慧丛那因为窒息而变的苍白的脸,漠然而空洞眼神不停的晃动在眼前。 再一次难以呼吸了,好象正陷在深不可测的水里不断的下沉没有终点。水漫过身体,让人产生无法自拔的绝望。那根救命的竹竿越来越远,渐渐不见。想要呼喊却已经无声,只是空张着嘴。他这种呼吸急促脸『色』发青的样子,吓坏了旁边的李青,急忙拉住他,生怕他一个跟头栽城下去。 回过神来,看着下边无数双仰望的眼睛,赵忆丛道:“众位,今天是个值得我们永远铭记的日子。从此它将与落后、贫困、无能这些词告别,我相信今天必将能为我们每个人人生的一个----。无论是世代居住在这里还是刚刚迁入这里的人,甚至那些正在路上的人,这里都将成为一个承载希望的地方,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 渐渐的自己也仿佛激动起来,很多话倒像是为自己说的:“它是可以给大家带来自由、财富、名誉、地位、爱情、幸福、安宁所有你想得到的东西的地方。它给那些仍旧在黑暗中『摸』索并且感到了绝望的人们带来了光明。是的,就是光明,它将如同引路的明灯照亮你我和所有『迷』茫的人未来的方向。” 怅望天空,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正式宣布,从此这座城叫做光州。每个人都将生活在它的光芒之下,帮你们驱散所有的阴霾。它是一个充满梦想与光明的地方,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地方,但愿你们每个人通过努力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番话讲的下边的人心旌摇曳齐声高呼万岁,此刻在他们心中赵忆丛就是天就是皇帝,就是能帮助他们的神。在他们的位置向上仰望,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不觉间,泪水布满了眼眶。慧丛,我将用生命去守卫这座城市,但愿你生活的地方充满了阳光而再也不会有阴霾,没有阴谋与欺诈。 深呼吸了一口气,赵忆丛双手下摁,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现在我要去军营观看士兵们的表演,所有人都可以去看,让我们看看将要保护这座城市的士兵们有没有丢父老的脸吧。”下边的人齐声叫好,流水一般的向军营涌去,此时城中爆竹声声,热闹的好象过年一样。 到军营时士兵已经列阵以待。赵忆丛独自登上了点将台,徐之诰带着钟传、钱缪上前施礼道:“光州兵马已经列队完毕,参加演练人数一万人请大人检阅。”赵忆丛双手一挥,于是演习开始。 徐之诰转身令旗一摆,士兵的阵型演练立刻开始了,如流水一般迅速的变化着位置步伐轻盈快捷,虽然是在不断的运动中,却始终整齐划一丝毫不『乱』,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丝杂音,看的出来训练有素。 能把这群山贼家兵训练的如此精干,徐之诰确实是个奇才,赵忆丛看的不住点头。随着锋矢变鹤翼又变雁形,围观的人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阵型演练结束时不少人喊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 旗又一摆,又开始了战斗训练。士兵立刻分散站立,枪刀并举。徐之诰再喊:“起手第一式。”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刺挑砍一气呵成,整齐的动作伴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有如雷鸣一般响遏行云,地动山摇。观众看的目眩神移,阵型训练看着还是觉得好看,但这时却绝对是对心灵的震撼,那种雄壮的气势印在心头,挥之不去。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整个军营变的鸦雀无声,良久才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赵忆丛看着也觉得欣喜,徐之诰带给自己的简直就是惊喜,但却只是淡淡的夸奖了几句,嘱咐要继续加强训练,好与坏要到战场上才能检验。 接着就是等级评比,见徐之诰看台上比武的时候还没有看钟奇的时候多,不由奇怪的问:“你总看他干什么,他脸上长花了么?”徐之诰说道:“我是在他的眼睛,只要他的眼睛出现了欣赏的神『色』,那这个兵就成他的手下了。到现在他已经从我这里挑走了三百多一等兵,要知道整只部队的一等兵还不到一千人呢,可是他是在给大人挑亲卫军我又没办法拒绝,痛苦啊。”钟奇道:“放心,我的部队也已经成型,现在缺的是高手,以后除非有绝对的高手,否则我不会加人了。” 正说着,下边一阵『骚』动,徐之诰点手叫来一个小兵问是怎么回事。士兵说:“这些人看过演练以后都激动的想要当兵,问怎么样才能加入军队呢?”听说有人主动要求当兵,徐之诰欣喜若狂道:“我在街上招了一个多月才来了二千多人,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我就天天拉着军队上街了。” 第四章 光州 下 当街上的人们还沉浸在旧貌换新颜的喜悦里,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赵忆丛已经在府中面『色』凝重听刘晏的报告了。 李天佑、张蕴果然被庞勋打的大败。结果是李天佑带着仅余的几千人逃回中原去了,而张蕴则与众人失散现在存亡未卜。详细询问才知道,原来刚开始的时候李天佑行军还比较谨慎,步步为营,可能是认识到了这里的环境,也可能是出征前得到了李朔的指点。 自从永州、新宁等地被攻陷,为了避免敌人分散逃窜,他们就开始急进,想要尽快找找叛军主力。沿途路过的城池叛军都只是稍微抵抗一下就弃城逃窜,因此李天佑军队推进的非常迅速。可是这些弃城逃走的叛军并没回桂州而是躲在附近的山里。官兵过去之后,他们又聚集起来在后面烧粮草断粮道,本就不足的粮草更是捉襟见肘,至此李天佑想不速战速绝都不行了。 正在官军急着找寻叛军主力的时候,叛军副将王建很顺应他们意思的率大军来迎战。李天佑非常高兴帅兵迎击,打的王建一退再退,最后终于退进了猫儿山。可是他却不知道那里有死亡谷之称,猫有九条命都不能活着出来。 深处全是沼泽毒气,人根本就难以存活。而王建早有准备,在那里能坚持很长时间。张、李二人进去不久就发现有人昏『迷』死亡,意识到中了圈套后急忙退兵又被王建追杀,而叛军主将庞勋早已经尽起伏兵围住了谷口。一战之下,官军几乎全军覆灭,李天佑只带着几百人逃回中原,而张蕴就此没了消息。估计也在高手的护卫下逃进了山里。 讲到这里,刘晏抬头道:“听说庞勋获胜后信心大增,嚷着要进军中原推翻昏君呢!”赵忆丛笑道:“他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也好,这样我们收拾他就更容易了。” 这时亲卫兵来报:各位大人正在议事厅等候。 光州的建设基本成型,一切也已经步入了正轨。虽然上次已经给众人做了分工但并不细致,随着形式的发展现在有的事没人管有的事又不知该由谁管。所以赵忆丛此次召集众人就是为了进一步明确个人的职责。 第一步他设立了政务司,首领由阳城担任,副手仍旧为尤许。政务司按照六部体制下设六部,负责人由政务司提出人选。今后城市的治安工作将由政务司负责,由苏玄明专门负责这件事。 第二是设立军务司,负责军队的训练和作战以及防御工作,首领当仁不让由由徐之诰担任,副官为钟传、钱缪。军中其他职位由徐之诰提名。另外规定军务司自身的调动兵力的权利只限三千人之内。 第三,设立监察司,长官为刘晏。监察司职能为监督万民、监督官员、查访民情,刺探情报。 最后设立总务司,由赵忆丛自己负责,所有的大事都要通过总务司批准或者事后要报知。政务司目前只有两个办事人员李青、于寒。 一脸惊讶的李青此刻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她们过来参加这个会议了。于寒嚷嚷着:“帮你可以,但我们也得拿俸禄,白干我可不同意。”对付她还不容易,赵忆丛道:“当然没问题了,既然你非要算的那么清楚,那咱们就算清楚点。你的吃穿用要在里面扣除,前几天你买的那件衣服也应该算在里面。”于寒立刻没了动静,要是按这样算下去可能她们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把自己酝酿以久的机构设置讲完,赵忆丛又道:“现在各位的职责已经很清晰,回去以后要抓紧时间把自己应该做的事都抓起来。只要你们一切按照职责办事,就算我不在,你们也可以安然运转。” 回去的路上,李青问:“听你的口气最近要出去么?”想了想,赵忆丛道:“还只是考虑,没决定下来呢?”怅望远处那莽莽丛林,张蕴我是否应该去寻找你呢?还是就这样任你消失在群山之中。 自演武场练兵之后征兵的工作就变的特别顺利,不过几天时间就有上万人入伍。去掉分给各司的还有将近三万人。若不是赵忆丛立刻叫停,恐怕徐之诰还要继续下去。他倒是得意了,可是主管钱粮的阳城却叫苦不迭:“今年搞这么多建设已经花费巨大,而光州本身并没有任何积蓄完全是从四家强夺过来的,现在已经所余不多。城里的店铺刚刚开张,城外的土地也要明年才能见到收成,光州自己的财源要明年才能见到效益。” 否决了徐之诰继续增兵的计划,赵忆丛也有些犯愁:“就算明年能见到收益恐怕也微薄的很,养活现有的士兵都成问题,看来还得多找些财源才成。”于是他的目光放到了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南岸各族。如果能把他们吸引过来经商应该会增加一些收入,而且可以通过不断的融合最终实在自己控制整个南荒的计划,这才是杀回中原的基础啊。 ps:今天更新的少了点,请大家不要见怪.遇见个很好的读者朋友,多聊了一会,明天争取多发一点作为补偿吧!喜欢本书的朋友或是对本书有什么感想的朋友请加到我的群里聊聊,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请大家能够多多投票支持我。 第五章 落云 上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书名:《噬天仙兽》,书号14616,大家过去支持一下新书。 远古的苗族、白族生活在黄河流域,其先祖蚩尤曾与炎黄部落作战,失败后苗裔退居江汉、洞庭湖一带,建立三苗国。商周时,三苗被破,苗祖迁徙到湘西“五溪”一带,即今湘西、黔东等地。 此刻赵忆丛正走在去往部落联盟的路上,据刘晏得到的消息,部落联盟主要由苗、白等族的小部落会聚而成,尚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女『性』的地位很高。因此赵忆丛特意带上了于寒、李青、秋筱雨。有她们在也许更容易成事,而且也会使之少了很多受威胁的感觉。至于为什么选择部落联盟作为切入点,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现在受到其他两大族的威胁,更加需要外力的支持。而且离的比较近,光州的变化应该全看在眼里,也可以对她们产生一些吸引力。 不过一百多里路,几人骑着快马在黄昏时分来到了部落联盟的驻地。远远望去,迤俪数十里都是零零散散的竹木材料制做的的房屋,随处可见身着与汉族迥异的民族服饰的乡民。 第一眼就被那些说不出感觉的女子所吸引。可能经常需要深入丛林的关系,她们衣服都很贴身,不似汉人女人穿的那么松散。衣服里面包裹的柔软腰枝,不出的韵味,皮肤也有着炯异于中原人的白皙。如果中原人是刚劲的白,那她们就是柔嫩如水的白,感觉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拧出水来,而『裸』在外面的半截酥胸更是在中原难得一见,不由『露』出欣赏的神『色』赞叹不已。那些少女见有人这样盯着自己也不害羞,毫不做作很自然的笑了。看到赵忆丛这付模样,于寒生气的咳嗽了一声。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这群陌生人,不过还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人过来阻拦,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怒目圆睁,刀兵相向。在寨子不远处下马,赵忆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面前问路。 这个少女自己已经盯很久了,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却数她最漂亮了,刚才还对自己笑了。可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总之赵忆丛还是假公济私的选择了她。只是很可惜这个少女并没告诉她族长在哪里,反而笑嘻嘻摇头。 看来美女也不能解决问题呀,赵忆丛失望的嘀咕了一句。那少女还在笑嘻嘻的摇头。赵忆丛突然明白过来,她可能是不懂汉人的语言呢!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懊恼的直搓手,如果语言不通就算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吐沫星子飞满天也没用。求助的望着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身背柴禾的汉子走上来生硬的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见我们族长。”见他能说汉话,语气冷淡也不计较了,赵忆丛急忙说:“我是光州的官员,来见族长是想商量一下两边修好通商的事。”见那汉子不为所动又说:“你只要把我带去族长那里就可以了,我自然会和他说。” 那汉子摇头道:“你们汉人很狡猾,谁知道又藏着什么坏心眼。我可不能带你们去见族长。” 哎,真不知该生气还是好笑,赵忆丛无奈的一摊手道:“这就是你们南疆人的胆量与气魄么?连我们这么几个人也害怕,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们了。”那汉子恼怒异常,把柴禾摔在地上,柴刀高高举起。赵忆丛根本不去理他,笑呵呵的看着那个已经变的惊愕的小姑娘。那汉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气的浑身发抖,举刀就要砍下去。 偏偏就是这么巧,刀刚要砍下去就这时听见一个女人喊道:“毕古你还不住手。”也不知道是早就看着这一幕,还是闻讯过来的。见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而身上的衣装与他人明显不同,尤其是头上的珠冠更是华丽异常,可能正是自己想见的族长。 这女子走近用汉语说道:“族人太小气还请大人不要见笑。”抬头静静的看着他又道:“您就是光州节度使赵忆丛吧!” 看来自己所想的不错,他们也在关注着光州的情况,赵忆丛恢复平和,拱手道:“在下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这位大哥,他发火也是很正常的,不知道您是.....。”这丽服女子道:“我就是大人想见的人,本族的族长落云,也是部落联盟的主事人。” 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容颜秀丽有着一种成熟的风韵,让人想起了长安的萧妃,但却又少了一份做作,多了一份自然。从她走路的步伐看根本没有一丝武功,完全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由感叹美丽是种莫大的力量,如果她不是这么的美丽,是否还会成为十多个部落的主事人呢? 这个想法好象有点龌龊了,连忙打住这个念头。落云的服饰看起来要庄重的多,身体除了手便看不到一丝肌肤让人好生失望,可是她明显高于其他人的身材却非常的匀称。古人云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实在是恰倒好处。窈窕且玲珑的身段展示着『逼』人的魅力,令人有一种想要抱在怀里感受一下的强烈冲动。却强忍这种魅『惑』,老实的跟在她的身后,可是那不断摆动的腰『臀』让他身体的某一部位又不安分起来。 直接上了族长的竹楼,落云请他坐下,微笑道:“听说自大人来了之后光州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城池雄壮美丽,城里也非常的繁荣,有时还真想过去看看呢?”见她笑的这么自然,心里的杂念也慢慢消失了,笑道:“如果落云肯赏脸前往,在下一定要隆重欢迎。”落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人来这里应该是有事要说,不会是专程来请我的吧?” 哎,这个女人倒是干净利落,直奔主题看来汉人确实不那么受人欢迎,人家是一分钟都不想和自己废话。稍微沉『吟』了一下,赵忆丛道:“也可以说是来请族长你的吧,不过不单单是你,所有的人去我都欢迎。”摆出一付诚恳的面孔又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去看看,感觉好的话可以定居城中,也可以买卖货物,两家各取所需岂不是很好么?” 听清楚了他的意思,落云轻声道:“大人的用意很好,只是...。”不等她说完,赵忆丛就打断道:“不可否认,曾经有一些汉人中的败类伤害了你们,我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羞愧。可是族长这样明理的人应该知道,这世上的汉人并不全是坏人,就像苗人、白人不全是好人一样。你们不会因为某些蘑菇有毒就不吃蘑菇,那么我认为你们也不应该因为有些汉人很坏就把所有的汉人全部拒之门外。自我来到光州那一刻起,我就认为这种隔河相望却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不应该继续下去。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化解仇恨,而非让仇恨世代延续。”想了想又道:“我认为两地的交往对双方都有很多好处,你们可以通过买卖得到自己所需要的农具和生活用品。” 落云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你说到这个程度我确实很感动,可是此事关系到全族的命运,我要和联盟的长老们商议之后才能给大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来她还是有着很多顾虑,赵忆丛拿出了最后的手段:“我对贵部多少有些了解,听说你们是被凯里和新义的人『逼』迫迁移到此的。而我想只要族长能够相信我尝试着交往,那么在你们的身后就多了一个有利的朋友。”聪明如落云当然听的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同意交往,那么你就会腹背受敌。 美女就是美女,连叹气都是那么的『迷』人,此刻她似乎变的忧郁起来:“看来我是要好好考虑大人的提议了,但愿大人说的是真话才好。”见到她那付模样,赵忆丛的心肠似乎一下就软了,可是他说:“利益,一切都是利益。我想族长不会因那些过往之见而做出错误的选择,而我的诚意会在今后的交往中得到展现。” 这时楼梯口一个小姑娘走了上来。一眼就认出是刚才问路的那个小姑娘。见到赵忆丛她鬼鬼祟祟的就要下楼。早就发现她的落云叫道:“哈娜别走,过来见一下客人。”她这才不甘心的挪了过来,冲赵忆丛一挤眼睛,在落云的耳边嘀咕起来。 一句没听懂她的话,只见落云面『色』严厉说着什么,好象是在训斥。似乎是无意的,落云回头解释道:“她说大人你刚才笑嘻嘻、贼忒忒的样子和部落里的那些『色』狼没什么区别。实在是太调皮了,我已经教训了她。”也许从别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会毫无所谓,可是落云这样端庄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却让赵忆丛脸上却发烧,好象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她不是已经看出自己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吧! 第五章 落云 下 当夜,就宿在了这个山寨。苗人向来没有汉人那么重的礼教观念,也可能是把这三个女人都当做了他的夫人,所以只安排了一个房间。 带着她们上楼后气氛立刻变的尴尬起来,床倒是不小,可是还真的要左拥右抱么,秋筱雨不得打死自己呀!傻呆呆的站了片刻,赵忆丛走了出去。 一幢幢竹楼隐于黑暗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夜『色』里充满了安宁静谧的气息。 夜空繁星无数,数也数不清。这天空到底有多大呢?望了许久,心境似乎也开阔了起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的踱了出来,笑嘻嘻的走近:“怎么还没睡觉?”又叹了口气举头望天,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问:“你懂汉语,今天为什么骗我说不知道?” 像个小狐狸一样的笑了:“我可没么骗你,我没说不会汉语只是摇过头而已。摇头既可以理解为我不懂你的话,还可以理解我不知道在哪里,还可以理解为我知道但是不想告诉你。你看有这么多可能怎么一定是我骗你呢,大官都像你这么不讲理么?” 哑口无言,绝对的哑口无言。谁说苗人单纯,眼前这小丫头就古灵精怪的可怕,到现在为止自己是处处受制。白天的事更是不敢提了,谁让自己当时真笑了,而且心思好象也不那么纯净呢。只好没话找话的说道:“怎么没看到你父亲,他不在这里么?”笑容消失了,哈娜道:“他去很远的地方见女神再也不回来了。” 原来是死了,那岂不是说落云现在是个自由的人么?哈娜小脸上显出一丝忧伤:“我相信他的灵魂没死,一直在注视着我保护着我,有时我感觉他就在我的身边。” 一阵风吹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赵忆丛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四下张望。哈娜故做深沉的说道:“别找了,除了我谁也看不到的。”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银铃般的嗓音在夜空久久回『荡』。 被她捉弄,赵忆丛都有些习惯了:“你爹真的死了么?怎么死的?”哈娜默然了,半晌幽幽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我问妈妈她总是不说,再问她就伤心的哭,后来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我现在知道他是为了反抗压迫,被凯里的萨天都杀害了。” 看了他一眼又低声道:“有一次族里开会,有个长老对妈妈说:落云你不要难过了,迟早我们会杀了萨天都这混蛋为你丈夫报仇的,迟早我们会重新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说到这里时妈妈和很多长老都哭了。我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了,因为我终于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了。”顿了一下又道:“恰巧沙丽姐姐看到了我,她就问小哈娜你为什么哭啊,谁抢了你的糖果么?我说不是的,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她还笑我小孩子有什么心情啊,可是她不知道我是真的心情不好了,而且我已经早就不吃糖果了。” 轻抚着她的头,赵忆丛道:“想不到你小小的人也有这么多心事。那你平日的欢乐样子都是假装的么?”叹了口气,静静的望着天空。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哈娜奇怪的问:“大哥哥你怎么总是叹气,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么?”指着天空又说:“那是什么星,好亮啊 。”赵忆丛无限寂寥的说:“每个人都有烦恼,无论多强大的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那颗星叫做紫薇,据说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而它是代表皇帝的星,你看他那么亮,旁边的星和他一比都黯淡无光了,我是在找我对应的那颗个星星呢?” 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哈娜有些为难的说:“听说大地上有很多的皇帝,南诏有皇帝,中国还有皇帝,这星星却只有一颗,它到底代表谁呢?” 是呀,到底它是代表谁的呢?人终究只是一瞬,哪能像星星般永恒,其实这都是人自我安慰罢了。静了一会儿,哈娜恨恨的说道:“我只有替爸爸报仇的心愿,再也不想看到妈妈哭泣了。哥哥你能教我武功么?”说着渴望的看着他。 摇了摇头,赵忆丛和蔼的说道:“这个世界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凯里是个大族,会有很多人保护你的仇人,即使会武也很难成功的。何况如果没彻底打败他们,凯里人就会疯狂的报复,那样你的族人就会死很多,你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么?” 听他这么说哈娜失望失望之极:“我的族人要是能打过他们也不用躲这么远了,难道我就没机会报仇了么?”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等着吧,没有人能躲过最终的审判。每个人迟早都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受应有的代价。”赵忆丛黯然道:“在我们人生的路上,有时种下花朵,有时扔出石头,而人生就是无尽的循环,我们会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时我们可能看见鲜花满路,也可能被空中的石头砸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落云径直走过来对哈娜道:“这么晚找不到你,原来你到这里了,别打扰大人的休息了,跟我回去。” 如水的夜『色』里,无尽的星空之下,一个孤单的女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那顶标志着身份的珠冠已经摘去还原了本来的面目。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不但担负着整个部落的希望,同时还背负着如此多的仇恨与委屈。她的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痛苦着的坚强,是否也曾有过犹豫与彷徨。 不知为何,有些话脱口而出:“只是一个女人,本该依偎在心上人温暖的怀抱,但是命运却要你独自面对夜的冷清。这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而你却那么从容的面对着,我想我只能说我尊敬你。命运总是那么的不公特别是对善良的人,既然上天不管你们的事,就由我来吧。” 对面的女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激动,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赵大人,命运是不会对你不公的,因为你是强者。你说的很对,没有人能逃过最后的审判,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与忍耐。我相信有一天我会看到希望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命运无法控制的东西,正是有了它生命才显得多姿多彩,而人生才有了希望,你觉得是这样么? “是的,我始终确信这一点,听天由命不是人生,因为那只有结果而没有过程。可是我可否叫你落云,而你叫我忆丛呢?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这样叫你的,落云!”这一刻赵忆丛心中有股火焰在升腾。落云的目中似乎光明起来,一团灼热的火在燃烧但道:“完牵着哈娜消失在黑暗中,这一次她终究没叫赵大人。 清晨的阳光穿过竹楼暖暖的照在脸上,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着,大地上一片安宁祥和。赵忆丛和衣躺在床边,微闭着双眼非常享受这一刻,不想打破这美妙的氛围。 出门的时候,已经到处是忙碌的身影,男人们正成群结队的向山里走去。这是个辛劳的民族啊,正感叹时哈娜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叫他去落云那里。 走到屋子里,不由愕然。整个屋子里坐满了人。似乎已经淡忘了昨夜的一切,落云淡然说道:“这些都是族中的长老,他们特意过来见见赵大人。”细心的端详了一下她,赵忆丛才道:“各位起的好早,贵族人这么勤劳,美好的生活一定不会远了。” 长老们听完有的面带喜悦,有的仍然不动声『色』。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说道:“辛勤是我族的一大优点,如果不比常人更努力的工作,我们怎么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生存下去呢?只是勤劳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富足的生活,到今天我们仍旧生活的朝不保夕。不但面临着饥饿的威胁,四方还有人对我们虎视耽耽,我们一不小心就可能有灭族之灾。所以尽管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也显得很有诚意,可是我们却不得慎至又慎。看了赵忆丛一眼又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瞒大人,在我们的心里汉人和凯里的恶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的可怕。” 本以为会有好结果,却还是得到这样的评价,赵忆丛脸『色』沉静之极:“如此说来长老们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了,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站起来就要出去。那长老紧接着又说道:“大人不要心急听我说完,虽然不相信你可是我们相信落云族长,她从来没有看错过人。现在她说大人你和别的汉人不同,是可以带给我们幸福的人,那我们也只好相信你了。” 看了一眼落云,赵忆丛又缓缓坐下:“我会向你们证明她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我想我们会成为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其中一个面『色』苍白,带着一缕长胡须的老者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合作的具体事宜呢?”赵忆丛笑道:“当然应该,我让总务司来负责这件事,你们可以和她们沟通一下。” 不一会于寒、李青走了进来,整个屋子为之一亮。长老们都有些发呆,世道什么时候变了,汉人也有女子当家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回头再看落云,两相比较之下也毫无逊『色』之处,春花秋月各有不同。 看他们谈的如此痛快,混不似和自己说话时的别别扭扭,赵忆丛不由感叹刘晏说的真对呀,女人就是比男人更有优势,尤其是美女,办起事来绝对是事半功倍。 第六章 问心 上 南荒各族自始祖开始就是喜欢自由的民族,他们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终其一生都在为了生存而与艰苦的环境做着殊死较量。这也促成了他们坚忍好战的『性』格,可是由于孱弱的生产力偏又无法与外族抗衡,因此骨子里既有着自由民族的骄傲又有着经常被征服的自卑。 从一开始赵忆丛就对部落联盟和凯里、新义做了区别对待。与部落联盟不同,作为统治这片土地已久的大族,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独立地位臣服他人的,因此只靠利益并不能使他们屈服。为了彻底控制光州并把他们绑上自己北向的战车,武力是必然的选择。 用部落联盟来说明臣服的益处,用对凯里、新义的屠戮来表明自己对不从者的态度,这正体现了赵忆丛一向主张的天空虽有阳光普照,但也会有雷霆万钧。虽然与凯里、新义还没有任何联系,但从某中程度上说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回到光州,立刻召见了阳城。让他开始准备与部落联盟的贸易事宜并特别吩咐凡是有歧视或是欺诈行为的,不论是谁一律严惩,暂时税赋方面也要从优,关键是笼络住人心。阳城也很清楚这不单是单纯的经济活动,背后更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如果部落联盟能够通过与光州的交往得到好处,那么其他人也自然看的到,这会使今后统一南荒的战争减少很大阻力。 静静的坐在书房里,不由自主的心思就飘到了落云身上。如果说那些人是骄傲又自卑的矛盾产物,那这些人中一定不包括落云母女。她们是如此的高贵,有着如水的平静,如山的坚忍。 星光之下,落云带给自己一种异样的震撼。她身上仿佛有一种让自己深深『迷』恋的东西,说起来落云并不比自己所见过的女人更美,起码她不如黄崖。可为什么自己蛰伏以久的心会再次迸发出火一样的热情呢?而这一切并非单纯出于对美丽事物的天然亲切感,也不是因为男人的本『性』作祟而对美女多了一些特别的关爱。 遥远而神秘的蚩尤子孙啊,既然命运让我来到这里,那么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你们最终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为我铺就一条通往梦想之巅的光辉大道。 若干年后,烽烟遍地战马厮鸣的中原大地,这群命运的弃儿将为了自己所谓的自由与尊严进行一场最惨烈的搏杀。他们的热血将洒遍北方大地,只是因为一个他们本应仇视的人的指引。而在这过程中,我们美丽的落云又将何去何从呢? 几天之后,部落联盟终于来到了光州,这也是近百年来首次有这么多的外族来这里。早就得到严令的各家商铺代表都在城门处列队迎接,也许心中有不满但却绝对没人敢抗命,这也算是那场大屠杀带来的好处吧。事实就是这样,当我不能让你们心悦诚服听从命令的时候,那么就让你们因为恐惧而不得不听从我的命令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忆丛亲自把这队人带进城来。这也是一个无声的暗示,难道连本大人尊重的人你们还敢得罪么?见他看过商队之后好象有些遗憾,带队的长老解释道:“因为是第一次过来,主要就是了解情况,所以并没带多少货物。” 哎,难道说本官还能骗你们这点货物么?赵忆丛不由觉得好笑。可是由此也能看出两族之间的隔阂有多深,看来也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得到他们的信任呢?不过这点他并不担心,事实上他遗憾的只是落云并没有过来而已。 阳城亲自带着他们在城里游逛,告诉他们城里的布局以及商铺的位置。可能因为非常缺少铁器,走到那条铁铺街的时候,一直比较矜持的几位长老也忍不住两眼放光:“此刻才了解光州的变化有多大呀,我记得从前只有一家只能打造些简单器具的铁铺,现在真是应有尽有啊。”而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跑进去定制自己急需的工具了。 张蕴行踪已经是第十三天了,这些日子了一直让刘晏倾尽全力的寻找却依然没有结果。一杯茶尚未喝尽,刘晏又例行公事的过来报告调查的进展情况。 今天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曾有人在大山里看见十多个汉人,中间的女子很可能就是张蕴。看他们的去向最有可能是绕过猫儿山奔向柳江了。说到这里,刘晏有些奇怪的又说道:“叛军几乎封锁了所有回中原的路,这很让人不解,为什么时过境迁他们反而更加的想抓到张姑娘了呢?” 拿过地图,仔细的思索了半晌,赵忆丛道:“她们应该也是意识到路被封锁,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奔向柳江。这样对方可能预料不到,看似危险的地方可能更加安全。至于庞勋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想抓她,我怀疑有人暗中作怪。”抬头看着刘晏道:“据你所说,庞勋封锁道路严密搜查是战后第五天开始的,也就是说一开始他并不想这么做。”指着地图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张蕴没能像李天佑一样顺利返回中原么?那是因为她想折到光州而没有沿着原来的路回去,也因此耽误了时间落入敌人的包围。” 认真的比划了半天,刘晏点点头:“确实如此,正常来说她根本走不到这条路来。”也许自张蕴出征那天就已经做好了投奔自己的准备吧,以她的『性』格那是一定说做就做的,可是现在她却很可能因此丧命在到处是密林沼泽的南荒大山里,自己是否应该做点什么呢?毕竟她是张全义的女儿,救了她应该会有不少好处吧!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想救就去救呗,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拼命的说服自己呢?自己的内心终究不愿意承认是有些喜欢上她了吧!自韦慧丛死后,对于感情就是拒绝的态度,因为他觉得那样很对不起她。 静静的看着沉思中的赵忆丛,刘晏终于开口道:“桂州一境并非我们的势力范围,身入其中会有很大的危险。不管大人怎么想,我都不赞成你身处危险之地。”顿了一下又道:“光州的一切才有了点样子,大人不能让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不愧是搞情报出身呢,这么轻易的就猜出了自己想要干什么,赵忆苦笑着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事了,我再考虑一下。你继续寻找就行了。” 第六章 问心 下 阳光灼热,赵忆丛站在院子里闭目而里,一股股热浪袭面而来,感觉好象舒服了很多。徐之诰走进院子见他这付神情,怔了一下才说道:“光州与江陵的交界处的几伙山贼山经常下山侵扰百姓,劫掠行人,最近活动更加猖獗,竟然明目张胆的到城里搜掠。闹的人心惶惶,谈贼『色』变。阳城已经多次要求我出兵剿灭他们。”顿了一下又道:“我也想通过这次行动检验一下最近训练的成果,锻炼一下士兵的的心志和应变能力。 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到的是民心,而最容易失去的也是民心。如果不能剿除匪患,恐怕百姓很快就会心生怨尤对自己失去信心的。赵忆丛缓缓睁开眼睛道:“这件事你全权负责吧,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只要保持耐心与冷静是会很好的完成任务的。”想了想又道:“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对南疆用兵了,这也是个很好的检验。”听到这个徐之诰为之眼睛一亮,立刻就来了劲,看来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呢! 亲卫来报外面有一个自称----长的沉寂,赵忆丛转头直视两人:“我此行并不为张蕴,只为了我的心。” 清晰的感受到赵忆丛的沉痛,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的内心受着这样的煎熬,始终无法开心起来呢?两人都很好奇,可是终究没有问什么。 突然就笑了,刘晏轻松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无法回来,我们就去和叛军决战。如果侥幸活着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悠闲的度过余生。”将要走出门去的时候阳城回头道:“无论多困难你都一定要回来,我们的人生早已栓在一起了,没了你即使有再大的成就也没意思了。” 正是夜半时分,赵忆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发现哈娜站在那里,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哈娜不客气的翻了他一眼道:“是你请我来的,这么快就忘了么。”说着推开他走进屋子,嘴里嘟囔着:“走的好累,我要再睡一会儿。”径直躺到他的**,拉过被子缩了进去。 这一连串的语言和动作把人搞『迷』糊了,见派出去的那个亲卫兵还在门外,赵忆丛压低声音很生气的问:“我要你去请向导,怎么把她给领来了。”亲卫兵一付委屈的模样:“我都是按照大人的话做的,落云族长看完了信就让我带她过来,小的我也没办法。” 疯了,大人小孩真都是疯了!奇怪落云怎么这时就不精明了呢?大步回屋拉开被子问:“你真的熟悉这里的地形吗?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哈娜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当然,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样。” 见她这么肯定,赵忆丛不再怀疑,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又不甘心的打击道:“这次我会遇到很多危险,沿途会有很多人想杀我们的。”根本没把这些话当回事饵,哈娜不耐烦了:“只要进了山别人想抓到我可不容易甚至见到我都难。再说抓到能怎么样,庞勋和我们关系不错也知道我是族长的女儿不会为难我的,他们还指望我们继续卖粮给自己呢?快走开,我要睡觉。”说着抢过被子盖在身上。 见她振振有辞只好灰溜溜的走出门去,落云这么精明的人不会连这些问题都考虑不到吧,而且哈娜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确实不能把她怎样。哎,这小丫头太可恶了,一来就霸占我的床,这么晚让我到哪里睡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从前的叶惊天回来了。身体笔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钟奇也早已带着精心挑选的五十名亲卫兵已列队院中。命所有人都做猎人的打扮,这一路能不与敌人接触当然最好,否则也最好能蒙骗过去。 第七章 向导 上 古木参天的树林里,踏着沙沙的落----闲也不出去打渔,发大财了么?” 这么一问,米林开心不起来了,苦笑道:“发什么财呀,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若不是庞勋的军队封锁江面不许任何人下水,我们早忙开了,这正是鱼儿最肥的季节呀!” 哈娜接着又问:“他们没事发什么疯,不让人活了吗?”此刻赵忆丛真想把她抱起来亲上一口,自己想问的事她都问出来了。看来还真不能因为年龄小就小看人呢。 老米林小心的向外看了一眼才低声说道:“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是为了捉拿一个跑进十万大山里的人,怕有船过去接应,所以就不许江面上出现任何船只了。”夸张的表示了一下惊讶,哈娜又好奇的问:“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抓什么人呢?” “我哪知道抓的是谁,不管是谁我都希望快点完事儿,我们好去打鱼。”老米林没好气儿的说。 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哈娜又说:“米林你越老越自私了,为了打鱼连别人的死活都不管了么?心这么坏,小心大神会惩罚你的。”米林无所谓的笑着,用盘根错节的大手『摸』了『摸』哈娜的小脸蛋:“你还是那么可爱,一点都没变。”顿了一下又和蔼的问:“家里人都还好么?”哈娜点点头:“家里很好,你不用惦记。对了,我们想要过江去,你帮帮我?”老米林吃惊的跳起来叫道:“你不要命了么,那边有很多的士兵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可不能让你去送死。” 一直默不做声的赵忆丛站起来以不可抗拒的口吻说道:“你把你的船借给我们就行了,我会给你足够的钱去别的地方养老。江我是要过的,船也借定了,现在你说了不算。”老米林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知道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这个人进屋以后虽然没说话,但身上那威严的气势却自然的流『露』出来。毕竟活了这大眼睛也不是白长的。 哈娜抓住他的手温柔的说:“伯伯你离开部落那么多年也该回去了,难道你想死在外面么,家里的生活现在也好过多了。” “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和他一起回去吧。”赵忆丛生硬的打断了她。哈娜闻言气的小脸通红,差点跳起来:“你就是这样为人的么?把我带出来就应该负责把我送回去,米林这么老能保护我么,要是我出了事怎么办?”样子急噪,恨意难平。 暗自挠头,自己的威严在她面前是一点也没有了。可是又无法和她来硬的,赵忆丛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现在叛军一定已经围困了十万大山。我们只有硬闯才能进去,混『乱』之中刀枪无眼,怎么保证你的安全呢!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才好,我们又不是去玩儿。”听完之后,哈娜不闹了,可是却嘿嘿冷笑不已,弄的众人都有些担心,这孩子不是气出什么病来了吧! 笑够了,哈娜脸带嘲弄:“你是猪吗,长脑子干什么用的,也不想想十万大山绵延数百里要完全围起来需要多少兵马。庞勋能守住一些路口就不错了,我找些密道把你们带进去他都不会知道。”用手指着他们几个又说:“再说了,你们几个进去就算闯进去了又怎样?知道哪里可能藏身,张蕴最可能在哪里躲避么?依我看你们不但找不到人,最后自己都出不来了。别不知天高地厚的像个傻瓜好不好?” 一顿连珠炮说的赵忆从只能举手投降。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果没有熟悉地理环境的人,自己在大山里没头苍蝇似的瞎碰机会确实很渺茫。 第七章 向导 下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光明也在等待中慢慢逝去。起风了,树叶的哗哗声与水流声混在一起如同万马奔腾呼啸而来。头顶朦胧的月亮被风一吹仿佛也笼起了一层白纱。 望着幽深的江面,赵忆丛强自定了定神,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于水就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有时也很奇怪,算命先生并没提过自己需要忌水呀!看了看最多只能载十个恩的船对叶惊天道:“叶兄就由你先带些人过去探探虚实吧,别人我不放心。如果一切正常你再让船回来接我们。”叶惊天答应一声当先走入船里。心中有些不忍,赵忆丛又嘱咐了一句:“一切小心。”叶惊天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第一批人慢慢消失在『迷』蒙的江中。 深夜的江风带着出奇的寒意,身边的哈娜冷的打了一个机灵。赵忆丛顺手拉住她,带着笑容问:“你是冷还是觉得害怕了。”仰头想了想,哈娜说:“都有吧,不过我觉得只是紧张而已。” 看着她俏丽的小脸,突然就在想如果知道此行有这么大的风险,落云还会让她来么?攥着她柔滑的小手道:“你看那明月在天,清风拂面。如此惬意的风景下与敌人斗志斗勇不是别有一番风味么?人的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经历呢?可惜我不是诗人,否则此刻一定诗兴大发留下一首千古传诵的佳作。” 看似平静的江面却是暗『潮』汹涌,船在剧烈的晃动中缓缓行进着,江面上看起来那高悬的月亮似乎离人更加的近了,而朦胧中的江水却越发幽深起来。自上船那一刻,哈娜就自动的抓住了赵忆丛的手,看样子死也不会松开。嘴里不断的念颂着什么,看来正在祈求某位神灵的保佑。偶然转头,惊奇的发现秋筱雨一手摁住船舷,一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好象要晕过去了,而眼中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混不似平日里那付波澜不惊的冷漠。 看来坚强如她也会有恐惧这种感觉呀!赵忆丛把手伸了过去。这回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牢牢抓住,以至差点让赵忆丛的手骨立刻碎裂,痛的直洌嘴。注意到他的表情,秋筱雨羞愧的放松了些,只是终究没有放手。如此凄『迷』的夜『色』里,赵忆丛心中竟然有些得意,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时间过的似乎特别快,还意犹未尽就已经到了对岸,脚踏到了土地,秋筱雨才快速的松手,大步向前走去。赵忆丛紧追两步,贴着她的耳边说:“握着你的手实在太舒服了,真希望以后天天做船呢。” 望着远方黑黝黝的大山,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哈娜身上。哎,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林子还是林子,这广阔的南疆大地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了。此刻除了哈娜还有谁能够告诉自己应该向哪个地方走呢? 轻蔑的看了赵忆丛一眼,哈娜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众人谁敢问什么呢,都灰溜溜的跟在后面。说起来哈娜确实没有半点吹嘘的成分,找到了很多很难发觉的进山小路。可是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了,因为每条路上都有敌人驻扎。各个大营之间还有不可胜数的队伍来回巡逻。这座山真可以说是围的水泄不通。 越接近路口,巡逻的队伍就越密集。有一次甚至距离众人的躲藏处只有几米之遥,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些士兵的打扮。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后,哈娜也有些丧气了,不停的哀叹:“怎么可能,连这么秘密的地点他们也知道了。” 现在还可以借着夜『色』的掩护躲避敌人,白天可就困难了。细心的赵忆丛发现,敌人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是对着山里面的,外围倒不那么严密。如果能够出其不意,在敌人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段强突进去并非没有机会。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张蕴一定就在这座山里了,而且每时每刻都存在极大的被抓可能。回头和叶惊天一说,他当即同意。事实上他早就有点跃跃欲试了,若是自己一个人恐怕早就要硬闯了。 在一个叛军比较稀少的路口停了下来,刚刚潜行至营门五十米处就被发觉,不由暗暗叫苦。只好横下心来硬闯了。一时间营帐的士兵都涌了出来,喊杀声此起彼伏,通明的火把把夜空照的有如白昼。虽然人数是己方的几倍还多,可是论起战力就不可以道里计了。叶惊天为首,秋筱雨断后,钟奇护卫着赵忆丛和哈娜走在中间。众人急速向山里挺进,这时也着实见识到了叶惊天的真实本领。如果鬼魅一般在叛军丛中自由来去,身边三尺之内没人能够接近,惨叫声此起彼伏。幸运的就是敌人的防御重点是面向山里,并没考虑到后面回有敌人,所有弓弩等远距离杀伤武器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众人冲开一道口子。 可能也意识到这些人实力不凡,叛军并没有太过追赶。 彻底甩掉敌人后天也已经亮了。树林里雾气氤氲,阳光之下散发出瑰丽的『色』彩。哈娜小脸吓的雪白双眼却散发出兴奋的光芒。清点了一下还是有七个人不见了,钟奇立刻跪倒请罪:“这种小场面还折损人手是末将无能,请大人处罚。”自己已经对下属要求很严了,没想到钟奇要求更严,赵忆丛拉起他说道:“这并非是你的过失,你接手时日尚短怎么能让他们有本质的改变呢!” “失败是没有理由的,敌人不会因为这些理由而手下留情。既然我负责大人的安危,那就不能为失败找任何的借口。”钟奇面『色』凝重的垂手侍立。见气氛有些沉闷,哈娜忙道:“我一时没跟住秋姐姐,那些人是为了救我才被围住的,要不也不会有事。” 进了山,叶惊天似乎也轻松了一些,欣赏的看着钟奇道:“赵大人手下果然人才济济,依我看这位钟壮士才干也不在徐、阳之下。难怪张大人如此看重你呀!大人你本已是惊才绝艳,又有这么多人才为辅,这种蛮荒之地是一定不会呆上太久的。” 微笑着摇了摇头,赵忆丛道:“叶兄过誉了。他们最多算是良驹可以车载斗量,而你却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呀。张大人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真心辅佐,实在让人嫉妒的很。”不等他说话又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我可以确定庞勋一定是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帮助。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张蕴,否则张大人恐怕就要很被动了。” 一说起张蕴,叶惊天立刻就变了神情,他当然也意识到如果张蕴落入其他势力之手将是多大的灾难。可能比她死了更加的严重。可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群山和莽莽的森林又不犯愁:“这么大的山里找一个有意躲藏的人,难度不亚于在河里寻找一条特定的鱼。”赵忆丛看着哈娜:“现在终于钻进笼子了,以后该怎么办就全看你了。” 此后这群人就在崇山竣岭间不停的寻找,细心的搜寻了每个山洞、丛林甚至悬崖底下的缝隙也不放过。只可惜张蕴仍是没有踪迹,倒有好几次被敌人发现。虽然在哈娜的引领下有惊无险的甩掉了敌人,可是还是搭上了二十多名亲卫。 上山下岭,不眠不休的寻找。如是者又是十天,除了叶惊天仍然显得很从容外,其他人都已是强弩之末。身后的亲卫队依然默默无声可坚毅的脸上也布满疲惫,有的已经遥遥欲坠,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们吹翻在地。毕竟这些人里就是他们最累了,不但要阻止敌军还要照顾赵忆丛等人的生活。放哨站岗,探寻山洞。 现在他们还有力气与敌人交战吗?如果再次遇见敌人,全军覆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了。望了望面前的一坐高峰,赵忆丛道:“俗话说的好,站的高,望的远。我们爬到山上边看看,顺便休息一下。” 山势逐渐陡峭,虽然只到了半山腰却已经超越了群山的高度,方圆十里的景物尽收眼底。曾经感到广阔无边的树林变的豆腐块大小,几条溪流如闪亮的带子纵横交错着在日光下闪动着耀眼的白光。 面带愧疚的看着身后的人,叶惊天说道:“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视野开阔,有敌人也会提前发觉的。” 每过一天他脸上失望的神『色』就会增加一分,现在变的更加的沉默了。再看自己的亲卫虽然没得到命令不敢坐下,可是眼里的企求却掩饰不住了。吩咐钟奇:“就地休息,派几个人随时查看周围的情况。” 第八章 重逢 上 风自山间吹来,四顾是莽莽群山与一望无际的森林。惬意的躺在山坡,如果没有凡事缠绕,那此刻的心情该是如何的快意啊。 只是此刻再美丽的风景也一样没人欣赏。时间过的好快,眨眼间离开光州一个多月了,不知道现在是否一切如常。虽说相信阳城等人的能力,可要让赵忆丛一点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远远的听见负责警戒的亲卫兵大喊:“那是什么?”众人几乎同时站起来向下望去,山脚下两条黑线同时迅速的向一个方向移动,不问可知这伙人一定是庞勋叛军。 遇见叛军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他们的行动与前几次迥然不同。显得很有目的『性』而非铺开了大肆搜索。略一思索,赵忆丛叫道:“他们一定发现了张姑娘,我们快点赶过去。” 亲卫兵立刻精神振奋的集合在钟奇身边。毕竟多日的辛苦总算有了结果,在山里游『荡』的日子也快结束了。走了几步,赵忆丛回头对哈娜道:“你先在这里藏着,我们一会儿过来找你。”经过几次厮杀的哈娜也明白那不是闹着玩儿的,乖乖坐了回去。 很快就发现这些叛军在小山上形成了合围,一个小队正在进攻山洞,呼喝打斗声不绝于耳。“那是我师弟古岳。”叶惊天回头叫道,接着高喊:”“师弟莫慌,我来救你。”如流星一般扑上山去。 这声吼叫在山峦间不断回响,声闻几里之外,围攻山洞的士兵也发现了后面有人。待看清这批人不多之后并不慌『乱』,很快组织了一个小队围上来,其余的继续进攻山洞。钟奇高举钢刀喝道:“兄弟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给我冲。”此刻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完全没有退路可讲。 秋筱雨当先杀入敌阵,围上来的人立刻倒下一圈,接着披荆斩棘般从敌人中间通过,所到之处立刻如波浪一般散开,身后东倒西歪的一地尸体。似乎叶惊天的表现也刺激了她,一身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瞬间她也冲上了山顶。 有此两人在上面,赵忆丛安心不少。在钟奇的护卫下缓缓的向山上推进,一路之上几乎是如巨石碾过,每前进一步都要留下几具叛军尸体。只是亲卫也在不断伤亡,最后只能勉强围住赵忆丛而已。 数十叛军围着这一小撮人狂砍,凶狠异常。虽然这些亲卫兵远非普通士兵可比,但是好虎难挡群狼,对方是自己的好几倍,死一个立刻就会有更多的人补充上来。两方相持的这一刻钟几乎就拼尽了全部的精力。赵忆丛眼见那些叛军冲着自己龇牙咧嘴也是无法可想。 没人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机械的挥舞着兵器,两方好在进行一场耐力比赛,就看谁先倒下去。 战斗的转机出现在山上,洞口的叶惊天、秋筱雨已经彻底击溃了对方,只有十几个人闷声不响的向山下逃窜。恐惧如同瘟疫一般感染了围攻赵忆丛的人,一个事实就是这只不过几十人的部队已经杀死了自己一方三百多人,特别是山上那两个人就杀了一百人,现在自己仅余的百人还能打败他们吗?就算是最后赢得了这场战斗,又有几个人能活着,自己是最后站着的人吗? 等秋、叶两人冲过来的时候,混『乱』中不知是谁先扔下武器逃命的,可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大部分都掉头跑了。一直在后面指挥的将官大声叫骂也不管用,气的大骂不止。一怒之下自己亲自带着剩下的十来个人上前进攻,只是最后这几个人来挡赵忆丛几乎与送死无异,不过一瞬间就被风卷残云一般杀个干净,只剩下这员大将还在高喝着打斗。虽然功夫也并不高明,但却算是个热血男儿。 秋筱雨清理完小兵之后飞身来到大汉近前,一剑刺向他的咽喉,就像一道闪电那汉子连抵挡的**都没有了。既然死已成定局就死在这最灿烂的一剑之下吧!手中的刀当啷掉在了地上,但是等了半晌除了丝丝寒气不断的刺激着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外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秋筱雨回身看着赵忆丛,似是对这汉子也有些赞赏。赵忆丛道:“先擒下来,一会我还有事问他。”说着向山上走去。 张蕴面容平静的站在洞口,并没有大喜若狂。一身戎装虽有几处破损却并不显得狼狈,与身边倚剑而立的古岳形成鲜明对比。古岳不仅衣衫破烂不堪,而且满身血污几处伤口还在滴血。 直到走到面前,张蕴的表情终于起了波澜:“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我知道你会救我的,只是没想到你亲自来。” “为什么没想到?” “因为我认为像你这种有远大抱负的人,会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轻易涉险。” 赵忆丛道:“可是我来了。” “是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我的安危。” 赵忆丛道:“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一个很重要的人。” 张蕴摇头道:“这足以让你为我涉险吗?” 摇了摇头,赵忆丛淡然道:“当然不能,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让我放弃自己的追求了,你也不能。”抬眼看着道又道:“再说应该为你涉险的也不该是我而是李天佑。”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好么。”张蕴皱眉道:“虽然这是你的真心话,可是我还是希望你骗我,起码这样听起来感觉会好些。” 赵忆丛道:“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但却绝不是一个虚伪的人。说谎也并不是我的习惯,最重要的是我毕竟救了你。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都应该感激我。” 张蕴轻松的一笑道:“那你想让我如何谢你,是以身相许还是成为你的属下呀!” 叶惊天惊讶的望着她。不,应该是震惊。在自己的印象里小姐是个庄重的近乎冷漠的人,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而赵忆丛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吃惊:“一个败军之将我是不会用来为我效力的,不过凭你的姿『色』嫁给我还是可以的,抢了李天佑那小子的老婆会让我很有成就感。” 又是一惊,这话可是很不敬。叶惊天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了问题,如果不是,那这世界还是自己认识的世界么?张蕴不以为忤,淡淡然一笑:“你说话直白的令人受不了,不过你是抢不了李天佑老婆的,因为他现在没老婆了。” 第八章 重逢 下 这时如果提出退婚李朔确实没法拒绝,毕竟李天佑临阵抛妻这事并不光彩。赵忆丛暗自想着。恰在此时,几个亲卫推搡着那个被捉的将官走过来了。 张蕴看了一眼恨恨说道:“李天佑就是中了这家伙的诡计导致全军覆没的,也是这家伙阴魂不散的紧紧咬住了我,几次差点落到他手里。” 那人傲然不惧轻蔑的看了张蕴一眼,举头望天一付有刀砍来何妨的样子。赵忆丛哈哈一笑又问张蕴:“那你觉得此人如何?”白了他一眼,张蕴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好气儿的说道:“人虽很讨厌,马马虎虎也算个人才了。”不愧是张全义的女儿,此时此刻还能放弃偏见,客观的评价一个人。又笑着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翻了翻眼睛:“我乃王建是也,今日既然被捉,要杀要剐悉听尊变。”随即摆出一付视死如归的架势。赵忆丛笑道:“即使你不这样说我也不否认你是条汉子,就不用杀呀死呀的说个没完了。难道你的命那么不值钱,被捉就一定要死么?” 王建昂然道:“我为忠义而死可比泰山,何以不值?”笑了笑,赵忆丛认真的看着他:“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要比生命更重要,人生就此结束你不觉得可惜么。何况你的死下不能为家人增光添彩,上不为国家天下,最多也不过是朋友之义。那么你只忠于朋友,你是否忠于过自己的梦想,你的死对朋友又有什么帮助。你要知道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它不是我们拿来意气用事的东西。” 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不见了,低头考虑良久,王建道:“自古以来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庞勋并非一般的『乱』党,有很大的力量在支持他。” “你说的是南诏吧?”看王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赵忆丛又接着说道:“你们突然反常的加强搜索我就怀疑有人暗中『操』纵,而在山下围着的士兵也远远超出你们的兵力。又早就听说这几年南诏吞并周边几个小国后实力大增,得陇而望蜀,觊觎我中原大好河山。而附近也只有南诏能给予你们这么大的支援。诸多条件一结合,事情不是不言自明了么?” 放缓语气又说道:“你愿意为外族效力么?你认为南诏会相信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背叛的人么?最重要的是中原自古就是各族觊觎的花花世界,可是又有谁打进来了。我们现在的国力似乎很弱,但主要体现在朝廷上,下边那些节度使哪个实力弱了。南诏这种偏鄙小国竟然妄想夺我中华大国,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见王建低头不语又道:“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很欣赏你,希望你能认清形式为我效力。你应该知道此刻还有选择的机会已经是你极大的幸福了。” 贪生怕死是人的天『性』,除了那些不人不佛的老和尚又有几人能够舍的放弃这付臭皮囊。王建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又有点犹豫:“我最近和张小姐结怨很深,与其投降后受辱还不如就此死了。”赵忆丛哈哈笑道:“你是向我投降不是投降她,我的手下谁敢折辱。” 王建奇怪的问:“难道你不是张全义的手下,那你是谁?”一直站在旁边的张蕴『插』话道:“亏你还身为大将,连身边有这么危险的敌人都不知道,他不就是你们的邻居光州节度使赵忆丛么。” 什么,你就是赵忆丛?王建挣扎着就往前奔。钟奇一把摁出了他,王建才想起自己的俘虏身份,忙站住脚道:“大人我本来就是想投奔你的,只是『迷』路才被庞勋捉住沦为叛党。” 这下众人都提起了兴趣,就连赵忆丛也觉得出乎意料。命人松绑,再详细询问才知道王建本是一名神策军的小将领,参加过平定田悦的战役。只是身为一个下层将领,根本就很难有机会认识赵忆丛罢了。不过王建很有眼光,看出赵忆丛前途不可限量,而在神策军里自己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因此就做了逃兵。直到听说赵忆丛来了南方才跟过来,只是他在山里『迷』了路,撞到了庞勋的军队。两人本就认识,王建一时拉不下脸来就呆在他那里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我的老部下了。赵忆丛听完之后很高兴又详细询问庞勋在山下的布防情况。听完之后心凉半截,自从自己带人突破封锁之后,南诏又在柳江增加了上万人加强巡逻,彻底封锁了北向的道路,想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边说边走着回到原来的半山腰,看到哈娜时她正躲在石头后面大哭。见到赵忆丛回来,一下就扑上去:“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我一个呆着很害怕。”毕竟还是小孩呀,赵忆丛拍拍她说:“我是不会把你扔下了,看你哭的跟小花猫似的快擦擦吧。” 身旁的张蕴上下打量了半天忍不住问:“这个小姑娘是谁呀,长的真漂亮,不会是你的.....。” “不会吧,你认为我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么?要是孩子她妈还行。”赵忆丛打断她:“现在她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没她估计你是见不到我们了。”接着粗略讲了一下来到这里的经过,张蕴听完之后郑重的向哈娜道谢。 人是救回来了,可如何回去还是个问题?又认真了思索半晌叛军的布防还是没有任何漏洞。不禁有些好奇,又问王建这样有层次感,思虑周密的布防出自谁的手笔。正呆坐着不知该干什么的王建见他问起,忙又站起来禀告:“这是出自南诏人的谋划。”见他还是这么拘束,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详细说说。 事情还要从他们打败两路讨伐大军以后说起。本来也没想捉张蕴,只是凯旋回到桂州的时候,南诏的使臣也到了。对他们许以重利,并详细阐述了利害关系。指出他们虽然打退了官兵,但是没有各种物资的支援失败是迟早的事,而且以他们的兵力借助地形才有可能取胜,出去攻打城池一分机会都没有。 庞勋等人本就无意叛变,只是因为朝廷把他们派来以后多年不曾轮换,最近几年连粮草也不供给,一时激于义愤起兵造反了。正感到害怕不知未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南诏人了来了,出手就是上千车的粮草,并许以事成之后裂土封王。庞勋一听立刻就答应了,不说长远,单单那些粮食就足以让他动心了。 听完之后,赵忆丛思索片刻问道:“那么捉拿张小姐也是南诏的要求了?”此刻王建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的看了一眼张蕴才说:“是的,因为张小姐的父亲在中原势力强大,捉住张小姐能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与南诏为敌。以后甚至可能答应南诏准许他自己裂土封王只是名义上归属南诏的要求。”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张蕴哼了一声道:“他们倒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敢正面与我爹爹为敌。” 见她说完了,王建又说道:“这个南诏使臣对中原各大势力非常了解。曾和我们提起中原只有张全义、李朔和郑注可以构成南诏的威胁。所以准备和他们三家达成平分华夏的协议,南诏只需要保持一个名义上的统治地位。当然了,她这是为了说明对庞勋的重视。因为庞勋是第四个享有这条件的人。”突然想----事又说道:“对了她还特意提到大人你,认为如果再给大人你几年时间,可能你也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这个南诏使者也了解自己么?还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赵忆丛又多了一层戒备:“你见过南诏使者么?他是什么样的人?”王建道:“她是南诏公主,在这边是很知名的人物。听说她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平定了周边大小十余个国家。”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走神,呆呆的想了半晌才又说:“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只我们就是南诏也很少有人见过她的本来面目。不过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能让人感觉她就是一座高山,而我们只不过是高山上的微尘,在她面前所有人只有匍匐在地的份。特别是她的眼睛好象能够洞穿人的心灵,让人觉得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遮挡。其实就算没有什么好条件,我们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面对她简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可怕。”说到这里,王建的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惧意。 又是一个女人,而且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到这里不由向秋筱雨望去,不会是她姐妹吧!想到这里自己也不信了。一个优秀的统帅能够让人听命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给他们强大的信心,另一种是让人对子怀有深深的恐惧而不敢不听命于己。看来这个南诏公主极能治军,这点可就和秋筱雨不一样了。 这时听见旁边清脆的笑声,张蕴和哈娜不知道聊什么聊的非常开心。“你们倒很轻松,咱们都成了瓮中之鳖了,快想想办法吧!”赵忆丛喊道。 瞥了他一眼,张蕴道:“有你在我还费那心干什么?你看着办,反正跑不了我也有你们做伴了。” 你倒是会享福,赵忆丛嘀咕着又叫哈娜过来。喊了几遍,哈娜才不情愿的扭搭了过来没好气的问:“什么事?”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比对我还亲,赵忆丛小声发了句牢『骚』问:“你好象说过翻过这座大山再往西就是南诏了,对吧?”哈娜点点头。 “那我们就去南诏吧。”赵忆丛轻松说道。见众人面带疑虑又道:“当然不能这样过去,我还需要叶兄办一件事。”叶惊天走过来一拱手道:“大人请讲。”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要麻烦你留下来不时的显『露』形迹,吸引敌人的注意,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这里。”见他没什么反应,赵忆丛又道:“这招金蝉脱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成功,否则我们终究是出不去的。”没等叶惊天说话,张蕴已经一口回绝:“这样做与送死无异,我不能同意。他是我爹倚重的人怎能白白送了『性』命。” 侧头怔怔的看着张蕴,见她显得很不自在却还是毫不相让。赵忆丛慢慢转过头,有些感伤的说:“你以为我是故意让他送死,折损你爹的力量吗?我本以为在这个时候你应该相信我的。”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硬闯吧,生死由命谁命大谁活着。”张蕴张嘴想解释什么却终究还是无言。 叶惊天急忙伸手拦住他:“大人你误会我家小姐了,她是关心则『乱』罢了。我知道大人这么做完全没有私心,这里只有我最合适。在敌人的眼皮下能自由来去的在只有我和秋姑娘,可是秋姑娘毕竟是女流,怎能让她去涉险,所以一定是我去。”回头对张蕴道:“小姐不必担心,我独自在这山里官兵想抓到我比登天还难,我有信心安然返回幽州。”对赵忆丛一拱到地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大人你了。” 起身向山下走去,一无反顾没有丝毫的迟疑。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赵忆丛甚至也喜欢上了他,虽然知道他已不可能归属自己,但那种英雄豪情就让人心折不已。也许有人比他的武功强,但是他那种光风霁月的坦『荡』胸襟却很难有的,这是一个让人安定又有人坚定信仰的人。 “咱们也该动身了,哈娜你带路吧。”赵忆丛起身就走,却没再看张蕴一眼。 第九章 桃花 上 森林似乎没有尽头,在无路的地方寻找路。横渡大河,强上高山,最后把群山都甩在了脑后。 这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阵风来就变的大雨倾盆,众人排成一溜站在悬崖下。见哈娜受不了这冷风侵袭,双手紧抱着瑟瑟发抖。赵忆丛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温和的说道:“靠我近一点,这样会暖和些。”哈娜靠在他身上怔怔的望着烟雨笼罩的群山出神,赵忆丛道:“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想家了吧。” 听见家这个字,哈娜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我想妈妈了,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我。十三年来我都没有离开她这么长时间。”想了想又道:“这时族里应该开始过祭谷节了,可惜今年看不到了,要是能等我回去再过就好了。”赵忆丛拍拍她的头道:“小家伙这么贪婪,时间还能为你而停止不成。” 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哈娜没好气儿的说:“不许打我的脑袋,也不许和我这样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呀!”赵忆丛呵呵一笑没理她,怅然道:“每当这样的雨天,我的心情就会很差,因为我总是会想起一些人。”哈娜看了他一眼:“是你的老情人吧?先不要想她了,还是怜惜一下张姐姐吧。她一个人坐着好孤单呢!” 见张蕴离群独坐手托香腮好象若有所思,不时有雨水被风卷进来打在身上却恍若不觉。拍拍哈娜的头道:“那我过去了。”哈娜愤怒的喊:“别碰我的头,没听见吗?” 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下,见她没反应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快紧挨上了才停住。张蕴看了他一眼,向外挪了挪。雨丝绵密编制成一道雨幕,洗刷着这个世界。水珠儿沿着崖边不住的低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张蕴开口道:“山中的雨好美呀,远离喧嚣,一片宁静。难怪李义山怀念的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种风景不是谁都能体会的,要有一颗淡泊的心才行。”赵忆丛道:“总有一天繁华落尽,生活如同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被风卷走,带走我们最后一丝眷恋,那时我们就能体会它了。” 张蕴侧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他半晌道:“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么?我是在想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看着远山渐渐消逝在白『色』的雨雾中,赵忆丛苦笑道:“我也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如果你知道了请告诉我。” 回过头去,张蕴有些伤感:“我也不知道,你就像眼前这雨雾笼罩的山峰,没有人能看的真切,你的一言一行都隐于雨雾中,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含义。秋姑娘只不过是脸上带了面具,而你却在心上戴了面具。你不但能欺骗别人还能欺骗你自己,就像你以为你是个无情的人,可是你却无法做出无情的事一样。虽然你总在强迫自己变的冷酷,可是一个人的『性』格早已经注定了,谁也无法抹去它留下的痕迹。” 赵忆丛道:“你是因为我救你,所以才认为我并不是个无情的人吧,你要知道既然我连心都能伪装还有什么不能伪装呢?也许我只是为了结交你父亲而已。”张蕴道:“就像你劝王建时说的,将来怎样要以你现在活着为前提。如果你死了,就算我父亲再感激你有什么用。” 赵忆丛道:“你证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我是为你而来喜欢你又怎么样,难道你肯嫁给我吗?”张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一个女人总是要嫁人的,而你各方面条件都是不错的,起码比李天佑强很多。” 赵忆丛笑道:“这么说不觉间我都成为官小姐理想中的对象了,不知道还有多少鲜花想**这堆狗屎呢?”张蕴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粗鲁。” 不过一句话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简直比骂她还难受呢,这就是女人呢?赵忆丛无奈地说道:“我行伍出身又不会作诗考状元,你让我和他们一样不是难为我吗?”张蕴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我才想到确实是这样,这我还真的考虑一下了。不过人无完人,我不计较那么多,先住在光州再说,就这么决定了。” 赵忆丛紧张的问:“你是要嫁给我吗?”张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嫁人需要计较很多,不过住在那里就不用计较这么多了。”赵忆丛道:“李天佑那么讨厌吗?让你连家都不敢回,其实现在你爹也未必强迫你嫁他了。” 看着赵忆丛神『色』间的变化,张蕴把头转了过去,不耐烦的说:“我曾经说过者这与李天佑的好坏无关,就算爹爹把这门婚事退了,郑注的儿子还等着呢。我只是不想成为一个棋子任人摆布,我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女人怎么了,为什么就得听从丈夫的话,到最后还要听儿子的话,真是岂有此理。”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了,你答应过如果我选择这条路会帮我的。现在你要是怕得罪人后悔了,那我就自己找地方好了。我就不信我自己就活不下去。”说到这里又变的自信满满。 “你别那么激动好不,以你现在的阅历还真活不下去。”赵忆丛毫不客气的打击她:“你打算靠什么谋生,除了这张脸蛋你还会什么,会织布还是能耕田?我看你要养活自己只能卖笑去了。”张蕴顿时哑然,虽然话很尖刻可是她不得承认,离开别人的照顾自己确实生活不下去。 “何况你的这付容貌也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的,想安安静静生活都难。”赵忆丛哈哈笑道:“好好想想吧,我的大小姐你要知道感激才行。” 张蕴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收不收留我呀,要不我可真要卖唱去了。”赵忆丛笑道:“当然收了,美女我向来是来者不拒。你要卖唱就卖给我好了,别便宜了别人。” 张蕴的心情好了很多,娇笑道:“本小姐很贵的,就怕你买不起。”赵忆丛笑笑道:“我一向是用强的,花钱可不是我的风格。”说起用强忽然想起平阳公主,接着就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战,自己在无意之间已经伤害了一个不该伤害的人。” 张蕴问道:“你怎么了?”赵忆丛忙道:“我有点冷。”张蕴道:“既然怜香惜玉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别人,那受罪也是应该的,不可能让你既得美女心又什么都不费。”赵忆丛笑笑没回答,向她靠了靠,感觉温暖了很多,一股少女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张蕴没有躲避,过了一会说:“那天你说的样子很吓人,就算是我说错了话,你也不应该那样对我。” 静了一活,赵忆丛平静的问:“只是说错话了而已吗,难道当时你就没有一丝怀疑?”张蕴道:“当时我是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也是一闪而过而已。我不该怀疑一个不惜犯险救我的人,有那丝念头让我想起来就很羞愧,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还不行吗?”语气竟是异常的温柔。” 还能怎样,难道真能不理她么?赵忆丛笑了笑道:“如果是别人怀疑我,我是不会生气的,因为那样想很正常。可是聪明如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真的让我很失望,你应该清楚就算我想削弱你爹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方法。” 一番话说的张蕴也不好意思起来:“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哭了,到时你还得哄我。” 雨停了,看了看逐渐昏安的天『色』,赵忆丛道:“今天就在这里休息,钟奇你去找些吃的来。”张蕴道:“古岳你也去吧,咱们不能总是白吃白喝。”古岳笑了笑跟着钟奇走了。 赵忆丛叹道:“古岳、叶惊天无论才能还是人格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你爹能有这样的人物效力,真让人羡慕啊,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张蕴道:“你与我爹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也休想套我的话。” 赵忆丛呻『吟』道:“你又多心了,我就是好奇而已。你口说道歉却转眼就抛到脑后了,实在让我伤心。” 张蕴.......。 不久两人拎着不少野物回来了,在这大山里,只要有本事一辈子也不会饿死,因为可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烧烤着食物。 无论是秋筱雨还是钟传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整个火堆旁只剩下哈娜在唧唧喳喳,赵忆丛只有在旁边附和的份儿。可是当问她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走出去时,哈娜瞠目结舌没词了。半天结巴着说道:“我也就走到过这边,再往前我也不知道。”赵忆丛苦笑不已,难道今后要在这大山里『乱』闯么,自己早就分不清方向了,这么大的地方几年走不出去都有可能。哈娜见他神『色』不对,忙接着说:“虽然没走过,不过听别人说过再翻一座山就可以到南诏,应该不会走错的。” 吃过东西,疲惫的人们都早早睡了。赵忆丛却毫无困意,坐在火旁随手添着柴禾。火苗长了不少,光明似乎扩大了些,可是却更衬托出周遭更广阔的黑暗。 天上的阴云并没有因雨停而消除,它遮住了一切可以发光的东西,笼罩世界的只有无边的黑暗。这就像自己现在的处境,微弱的光并没有照出多远,而无法穷尽的黑暗中又有多少未知的东西等待着自己。 山中的夜晚并不寂静,特别是在雨后。风吹过树林的哗哗声,蛙鸣声,鸟叫声,昆虫声,水滴声,汇聚成一只复杂的音乐,但是却更趁托出山林的清幽。 也许寂静不在于无声,而在于你的心是否在意去倾听吧! 第九章 桃花 下 (这可能是大家在首页看到本书的最后机会了,该收藏的收藏,该投票的投票吧!) 又见清晨,四处传来悦耳的鸟鸣。阳光驱散了所有阴霾,重新无私的普照万物,温暖人心。然而并没有多少人去感谢它的恩赐,因为人一向只有在黑暗里才会感到光的可贵,可是人是种善忘的动物。 天近晌午终于成功翻越了最后一道山峰,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不是村镇而是一望无际的桃花。 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桃花开的灿烂满目,粉红『色』的花朵经过雨水的滋润更加娇艳欲滴。桃林上空飘『荡』着淡淡的白雾,整个桃林仿佛是座人间仙境,以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这独处深山的桃林也许经过了悠悠的千年岁月,然而却只能孤芳自赏,任由花开花落随了流水,没入泥土。如果桃花生而有知,是否会抱怨自己只能生于幽谷而无人欣赏这绝代风华。又或者它只愿意独自开放,不想沾染半点俗世的尘埃呢? 呆立片刻,女人们发出由衷的赞叹,好象见到了苦等多年的情人一般飞奔而去。对于美丽的事物女人总是更加的**,这时如果谁打扰了她们的雅兴可就有罪受了。笑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呢,赵忆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了。 对了是静,死一般的寂静,一路伴随的鸟鸣此刻突然消失了。再看桃林附近的的几十米之内寸草不生『露』出光秃秃的红土。赵忆丛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座桃林暗藏着极大的危险,急忙大声喊着快回来。 众人愕然的望着他不知因为什么。而哈娜也许是跑的太快或者太专注于眼前的美丽,并没把赵忆丛的话当回事儿,直接冲了进去。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才冲进去不过五六步哈娜就摇摇晃晃的摔倒了。见她倒下就没了动静赵忆丛暗叫不好,屏住呼吸箭一般冲了过去。 甫一接近就感到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冲脑门,大脑轰的一声仿佛天地开始旋转,晕眩的站立不稳。而桃林里的一切都变的恍惚起来,眼前似乎全是五颜六『色』的光芒。强忍住心头的烦恶,按照平时练功时的意念收摄心神,快步的抱起哈娜就跑。 渐渐适应了些才发觉里面到处是是白花花的兽骨和尚未腐烂的尸体。接着眼前就是黑压压的蜜蜂不知从何处飞过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吓的忙往回跑,直到越过那片光土,蜜蜂才恋恋不舍的盘旋几圈飞了回去。 众人急忙围了上来,再看怀中的哈娜双目紧闭,两腮出现了艳丽的嫣红好似眼前的桃花。整个人软绵绵的毫无知觉,若非还有呼吸几乎和死人无异了,秋筱雨毫不迟疑的替她运功驱毒。时间一点过去,哈娜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倒是秋筱雨累的呼吸急促摇摇欲坠。再坚持下去也是无益,反而使她受了内伤,赵忆丛叹息一声拉起了她。别看平日里对哈娜的幼稚言语不理不睬非常冷漠,可到了此时才看出她并非不关心她。也许她只是不会或是不喜表达,但谁能否认在她冷漠的背后一样有一团熊熊的的火焰呢! 这一幕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每个人都变的束手无策。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如此偶然的一件事就可能带走它,并且无法做出片刻的挽留。就算自己拥有千军万马,高居庙堂之上又能怎样呢?在强大的命运面前依然不堪一击。此刻赵忆丛又有些茫然了,到底在这个世界上人应该追求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一阵风过,身上的衣服寸寸碎裂,风一吹变成了碎末,『露』出大块的肌肤。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产生如此霸道的毒气。阳光下的桃林越发灿烂了,只是此刻每个人都对它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它美丽的外表之下竟是如此的险恶,好象世界上的某一些人面如桃李却心如蛇蝎。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永久的保持住这种美丽吧! 再看怀里的哈娜,呼吸也变的更加缓慢了。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个如花朵般美丽的小姑娘死去么?赵忆丛摇摇头站起身来:“我们快走吧,争取找到人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这种毒是否有法可解。”不管怎样,既然事情没有结束,自己就不能放弃。落云呢,如果我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你是否会谅解我。 看山跑死马,这山里的路总是看着很近走起来却远,而越是心急路也似乎更加漫长。直到夕阳西下众人才饶过这座桃林,见到了山下的点点灯火。而身后的桃林也逐渐没入深沉的暮蔼中,依稀不见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村子走去。哈娜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这让赵忆丛的心安定了不少。 这是一座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房屋低矮陈旧昭示着它的偏僻与破败。天刚擦黑就没人在街上行走了,见一家院门开着,钟奇举步上前就喊人出来。赵忆丛忙止住他示意张蕴过去说话,以钟奇那付面容,人家不以为见到鬼把他的本家钟馗请出来就不错了,想进去怕是门也没有。 门前停了这么多人,里面怎能看不见,一个壮年男子仗着胆子走出来。张蕴连说带比画的解释了半天,他才弄清楚这些人的来意,把他们带了进去。 这家人应该是正在吃饭,一张桌子围坐着男女老少六个人。那壮汉叽里呱啦的和一个老者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明白但也知道是在说自己这些人。那老者听完之后笑着让人把哈娜放在**,结巴着还能说几句汉语。赵忆丛深深施礼道:“打扰老丈了,我这位朋友误入山那边的桃花林中了毒,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不知道这村子里有医生么,麻烦帮我请来看看。”老者听完大惊失『色』,又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忙叫壮汉去请医生。 “你们怎么会走到那里去,桃花瘴巨毒无比,无论人畜接触到立刻就倒。这小姑娘可能有些抗『性』,又救的及时才能活到现在。”老者神『色』古怪的看着赵忆丛一眼又道:“我活了五十年就没看到有人能活着从桃花瘴里出来的。打小老人就告诉我们对那里要敬而远之。” 见赵忆丛脸『色』更加的阴沉了,老人又安慰道:“我们这里的医生是从太和城来的,医术很高明。很远的地方都有人专门来找他看病,也许他会有办法,你先不要担心。”说着就让家里的女眷去准备饭食。 赵忆丛心急如焚强打精神与老人交谈,这才清楚此刻自己已经到了南诏。此处向北经石林、宣威等几个城池就能进入大唐境内的新义州了。又从言语说得知南诏正在对外用兵,所以在那边并没有什么防御力量,只有几个哨卡做样子。想来也是知道大唐在忙于内战,对自己没什么威胁。 这时壮汉领着一个医生急匆匆的赶来。进屋以后直奔**的哈娜而去,细心的观察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说:“没错,确实是桃花瘴的毒。这个小女孩竟然真的能活着从桃花瘴里走出来,而且到现在都没死。奇迹呀。”张蕴『插』话道:“不是她自己出来的,其实她进去就倒了,是有人进去把她抱出来。” 那医生神情更是振奋:“竟有此事,不知道是谁救的,他还活着吗?” “好象还活着吧,看起来除了衣服就没什么事了。”张蕴似乎有些看不惯这医生的夸张表情,小小的逗他一句。 不由分说,那医生一把拉住赵忆丛的胳膊。认真的把了半天脉,更加的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样的事,从桃花瘴救出人来自己却丝毫无损,如果不是亲自所所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他信不信,如何想的,哪是赵忆丛关心的问题,抽回手道:“先生还是想法医治病人吧,她至今未醒可有法医治。” 提到治病,医生面『色』凝重下来:“我只能试试看了。我也没遇见过过这种情况,只能先从她的表面症状入手。现在看她身体发热,面『色』『潮』红,血流缓慢,这都是血凝的症状。且先用些小剂量的清热毒的『药』物试试,起码保证不会继续发烧,至于能否痊愈我可不敢保证。” 只要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过,赵忆丛忙道:“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先生请大胆用『药』。”那医生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低头在纸上写下了几味『药』,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又摇摇头,增加删除的踌躇许久才拿出一味『药』方,刚要交给赵忆丛,想了想又收了回去:“你们还是去我那里吧,拿『药』煎『药』的方面些。” 赵忆丛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即抱着哈娜跟他走了。 路上才知道此人名叫苗显,确实和那老者说的一样是太和城过来的。 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草『药』味道。桌子上,角落里到处是『药』材,好象除了这些屋子也没别的了。苗显立即忙活开来,手脚麻利的找出需要的『药』材煎好给哈娜服下。看来他确实医术不凡,服『药』之后哈娜面上的赤红『色』逐渐退去体温也降下来了。可张蕴高兴的叫了半天,哈娜依然没有醒过来。苗显又仔细的把了半天脉说道:“外表的症状已经没了,但是她体内还有毒素存在。这我实在没办法了。”虽然能治到这个程度很不一般了,可这对于嗜医成『迷』的苗显还是有所打击,样子很是有些愧疚。 “先生能治到这个程度,使她暂时没有生命之忧足见高明,在下感激不尽。”说着赵忆丛就想掏钱。一『摸』才知道自己兜里一文没有,再问旁人也都一样。想想也是,这段日子整天翻山越岭的就是有钱也早不知道丢哪里了。张蕴一咬牙摘下了脖子上戴着的玉佩递给他,赵忆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递给苗显:“出门太急忘带钱了,先生先收下这个。”又看了张蕴一眼才回头道:“请千万不要卖了,不久我会拿千金来赎回。” 看看他那犹豫的样子,又看看张蕴心疼的表情,苗显微微一笑推了回去:“没治愈这个小姑娘我心有愧,再说钱对我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我不能收。”不谈和医学有关的事情,他也变的正常起来。 也不相强,赵忆丛把玉佩放在自己怀里说道:“先生既然不以俗物为念,我也不客气了。以后必有以报之。”苗显点点头,静了一下探询着问:“不知公子的真实身份能否告之在下。” 看了他一眼,赵忆丛平静的说道:“不瞒先生,在下是大唐光州节度使赵忆丛。”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想不到竟是节度使大人。苗显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不知能否收留小人在你属下效力。” 见他说这话时神情恳切不似做伪,赵忆丛奇怪的问:“我见先生好医能痴,不像是争名夺利之人,不知道跟随我想到得到什么呢?”苗显脸『色』一暗道:“我虽对那些事情不敢兴趣,但我也并非没有**。现在我得罪了南诏高官,只能隐藏在这闭塞的小村,梦想怕是一辈子难以实现了。既然上天让大人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要把握这个机会。”郑重的看着赵忆丛又道:“现在只有大人你有能力帮我实现梦想,请相信我的诚意。” “我知道苗先生还是有些话没说出来,我也不想追问,等你觉得时机成熟再说无妨。”赵忆丛又淡然道:“希望我们都可以从彼此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吧!”苗显喜道:“大人是答应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还不急,我还有事问你。”赵忆丛轻声道:“我想知道传你医术的人是谁,毕竟我们还有个病人需要医治,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苗显面『露』难『色』:“我师傅在南诏贵为国师地位很高,不过他对我一向有很多偏见,很难答应我的请求。” 难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有机会,赵忆丛又恳切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和我去试一次呢,要是还不行我也甘心。”沉默了良久,苗显咬牙道:“既然大人这么说我也豁出了,就厚着脸皮再去求他一次。” 得到明天上路的消息后,苗显就开始忙碌着收拾自己心爱的『药』材又四处张罗着雇车。从仍旧酣睡的哈娜身边缓缓站起来,张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倒不放过任何机会什么人都是来者不拒,走到哪里就收到哪里,真不知道他们跟着你图的什么?” “这些人在你眼里可能并没有多少出奇之处,可是对我来说却很有用。”赵忆丛少有的认真起来:“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才华与名气兼备的如叶惊天之流。另一种是有才能但因为没有名气被弃之荒野无人问津的人。而前者早被如你爹这样的大势力收为己用,后者却只能苦苦等待有人赏识自己以便实现梦想。两相比较,我更喜欢后者。因为他们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更迫切,也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们才是真正敢于反抗命运不公的人,而前者却是既得利益的拥有者和那些根深蒂固的势力站在一条船上。” “你看清了他们的追求,那么你的追求又是什么呢?”张蕴也认真起来。 赵忆丛一笑道:“我追求天下因我而太平。” 明显有点对这个回答失望了,张蕴很觉无味:“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确实挺令人向往的,只是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我总是你觉得你追求的不只是这些。” “想知道就嫁给我吧!”赵忆丛拿着那枚玉佩在手里把玩着:“这个很漂亮,你既然随身携带应该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吧,怎么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了。”张蕴道:“再珍贵也只是个物件而已,永远比不上人珍贵。苗显救了哈娜半条命把这个给他也是应该的,虽然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你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么?唯一留给你的东西怎么也不珍惜,由你保管说不上哪天又大咧咧的拿出去了,还是我保管吧。”赵忆丛不由分说,又揣在自己怀里。张蕴急道:“我才不用你管呢,快拿出来。” 赵忆丛得意的双手抱胸:“想要就自己来掏吧。”张蕴跃跃欲试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样上一个青年男子胸口去掏东西,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最后一跺脚:“那就放在你那里吧,如果丢了看我怎么对付你。”赵忆丛更是得意:“想要这个就让你未来的丈夫来找我吧,不过看起来有点困难,我是不会见他的。”张蕴默然无语。 天明时分再次上路,走到曲靖城,赵忆丛停下来对众人说道:“这么多人去太和城目标太大了,而且也毫无益处。再者离开光州这么久也应该回去报个信了。”顿了一下又道:“我与苗显带着哈娜去太和城就行了,你们在这里继续北上经新义州回去。” 张蕴有些担忧:“不知太和城里是什么情况如何,你们三个人去一时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赵忆丛笑道:“如果真遇到危险,多带你们几个人就能对抗整个南诏了么?多你们几个只会让我多份担心而已,而没有实际益处。”虽然张蕴担心苗显不可靠,可是她也知道这是赵忆丛没有选择的路。而赵忆丛的话也有道理,多几个人只能添『乱』而已。此刻她也只能祈祷一切平安了。 路越来越宽敞平坦,行人车马也多了起来。路上不断的和苗显打听南诏的风土人情,逐渐也有了很多了解。即将到达的太和城虽然不如长安那样名声在外可也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作为南方的一个经济中心每天来往的人很多,特别是在北方动『乱』后有大批的富人迁居此地,使之更加的繁荣。 渐渐话题就转到了那个神秘的南诏公主身上。赵忆丛很有兴致的问:“听说南诏这些年不断对外用兵,已经平定了周边大多数国家,你对那个公主了解多少。” 沉『吟』半晌,苗显缓缓说道:“太和公主以前一直默默无闻,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直到三年前她突然横空出世,皇上钦点她为元帅率军出征,历经大小百于战没战必胜。兵锋直指南海,若不是有大海阻挡恐怕到现在还不会停止用兵呢?现在国内已经把她当作了神一样的人物,认为她是上天赐给南诏的宝物。有了她南诏将会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取代大唐的地位。国内鼓吹进攻大唐的呼声甚嚣尘上,我看也是早晚的事。”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她依然保持着神秘,据说除了很少的几个人外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也只见过她在民众中出现一次,不过她那种气质是没法模仿的,有着一种让众生倾倒的力量。” 赵忆丛点点头:“你对她也很神往吧,如果有选择你是否更愿意为她效力?”小心的看着他一眼,见面『色』如常,苗显放下心来道:“不是的,公主虽然也很有才华,可是她带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寒冷异常,人想仰望她却不敢接近她。而大人你很安宁,在你身边我感到安全感,好象没什么事是你应付不了的。如果公主是寒冷的冰,那你就是和煦的春风。一个肃杀一个柔和,相较而言还是大人吸引我。” “如你所说,再寒冷的冰块也会被春风融化掉的,难道我能打败太和公主不成?”赵忆丛笑道。不过是随便的一句话,却让苗显思索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想大人的能力可能不弱于她,可她有整个南诏的支持,实力相差太大,大人显现想打败她很难。” 第十章 相识 上 太和城,几乎就是长安的小型翻版,格式布局无不相似。有那么一瞬间赵忆丛甚至觉得时光倒流,自己正走在盛唐的长安街头。可时光流转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早已是渐渐落下的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辉供人想念。这里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活力,街上到处可见汉人、苗人、吐蕃人甚至是天竺大食人悠闲走动或是『操』着各式腔调大声交谈。 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苗显并没太关注这些小声说:“哈娜这几日的情况更差了,我们还是快去找我师傅吧。”听到这个,赵忆丛也没心情去看下去了。 街上人烟稠密,马车行走的异常缓慢,整整两个时辰才抵达南诏国师石义的府邸。相对而言这里比较冷清,大部分高宅大院都深锁着黑漆漆的大门。可能是属于官员比较集中的地区,而对于官员们不管在哪里老百姓都是敬而远之的。 打量了一下大门,苗显略带紧张的上前叫门,可能和守卫还算熟悉并没什么留难就去帮他通告了。恰在此时从门里又走出几个人了,见到苗显很是惊讶,围这他亲热的问这问那,倒把赵忆丛冷落到了一边。直到把他们应付走,苗显解释说这些都是拜月教的教徒,还以为自己是教主的得意弟子,所以才这么亲热。这也是人之常情,赵忆丛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还是想想见到你师傅怎么办吧。” 苗显立刻变的忧心忡忡,见他这样赵忆丛的心也开始忐忑不安了。不大会儿,有人出来带两人进去。总算放下一点心,起码可以见到人了。 国师府占地极广屋宇连片,快转『迷』糊的时候才停在一个幽闭的小院。整个院子大半全被水池占据,一道回廊像浮桥一样从门口到池心折个弯连接到了另一头的屋子前。 屋子里一片寂静,一个清癯的老者手上端着本书凭几而坐,后边是小山一样的书架。再看整个书房素朴异常,除了一排翠竹再无其它装饰。倒是他身边的那个花衣少女引起了赵忆丛的兴趣,胖乎乎的脸蛋,略显臃肿的身材,再配上那件花格衣服简直俗不可耐,可她偏偏有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一望之下心仿佛也变的清凉了。 炎炎夏日,水面的风通过敞开的窗吹了进来,刹那间就消除了自外面带来的热气。离老远,苗显就恭敬的跪了下来:“师傅你老人家还好么,徒儿回来了。”石义枯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跪了半天仍旧没有动静,苗显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又硬着头皮往前挪了几步:“我一个朋友的亲人误入了桃花瘴,我想只有师傅才能救她。” “我早就不记得还有你这个徒弟了。”石义终于有了反应:“你认为自己还有求我帮忙的资格吗?即使你死在我的面前我都不管,更何况是你的朋友。”说到这里时轻蔑的看了赵忆丛一眼,又道:“让你进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以后滚的远远的,别来找我。” 无论苗显怎么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石义依然冷若冰霜不为所动。“生命是高贵的,靠乞求和怜悯得来也也不值得值得珍惜。”赵忆丛拉起苗显道:“够了,我们走吧。”接着对石义说声打扰步履之后坚定的向外走去。 “等一下。”身后一个如黄莺出谷般美丽的声音响起。接着一直默不做声的花衣少女轻声对石义道:“老师,不管苗显有什么错,那个小姑娘是无辜的,你救救她吧!”听到她说话,石义脸『色』登时缓和下来,竟似有了笑意:“既然无颜求情,我就看看。”说着示意把病人带过去。 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石义就立刻改变了态度,这让赵忆丛有些不敢置信,一刹那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花衣少女眉头一蹙:“你不愿意?”这才相信是真的,急忙把哈娜抱过去。 “她治的太晚毒气已入肺腑恐非『药』石可救了。”石义看了花衣少女,见她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好摇了摇头:“那我就用金针拔毒之法吧,时间拖的久些却能永除后患。”接着就把众人打发到外面。 凭栏望去,池里的荷花盛开,风中传来阵阵幽香,这盛夏的午后总是让人泛起如烟如雾的愁绪。呆站了一会儿,苗显道:“公子在这里等吧,我出去开间客栈。”言罢走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再呆在这里简直是种折磨。 整个院子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两个天地,没有人迹,没有喧嚣,有的只是亘古长存的寂静。花衣少女立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观赏着水面蝴蝶的蹁钎,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你是否应该说点什么,汉人应该很有礼貌才对。”过了会儿,花无颜轻声说道。 这才觉悟过来确实应该向她道谢,奇怪一向不犯低级错误的自己今天为什么总走神呢?难道太担心哈娜了。赵忆丛很正式的一揖到底:“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没什么。”花衣少女神『色』淡然,静了一会又道:“你会武功,而且是个高手。”语气里透着无比的自信。赵忆丛无所谓的答道:“我是会些武功,不过不不知道是否算高手。” 哦,少女又转回头去。火热的日光下荷花更加艳丽了。 一脸愧疚的把赵忆丛领进客栈,苗显惭愧的低头不敢看他。赵忆丛微笑道:“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没什么好惭愧的,再说你还是有功劳的,没你我连院子都进不去。”这么一说苗显更惭愧了,赧颜道:“幸好花师妹替咱们说话,师傅一向很少拒绝她的要求。” 南诏王也姓花吧!赵忆丛心中一动。知道赵忆丛是联想到了公主身上,苗显道:“花是南诏的大姓,只在太和城里就得有几万人姓花,这并没什么可奇怪的。”想了想又道:“花无颜和公主差太远了,单只身材就绝无可能。” 无颜么,不由想起那个有着脸蛋旁呼呼的女子,特别是想到那身花衣服,不由微笑道:“还真是无颜呢!”可是当你听到她天籁般的声音,看到她清澈的大眼睛往往会忽略很多东西,包括她的容貌。上天待她并不算薄了。 ps:虽说是架空题材,但对历史研究不深,难免有错误,请大家多指正,在下一定闻过则改。 第十章 相识 下 第二次抱着哈娜来到石府并没遇到留难,直接就把他带到了那个院落。 长廊尽头处花无颜轻轻走来,见到他微微一笑。仍是一袭花衣,普通的脸,灵动的眼睛。知道里面石义正在忙着,就势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寂,慢慢从映日荷花里转回头来,花无颜问:“你带来的小姑娘是你的什么人?”赵忆丛目视着她道:“她并不算我的什么人,不过既然完好的跟我出来了,我就有责任完好的带回去,你认为不该这样么?” 淡然一笑,花无颜道:“真的没什么吗?”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说谎还没成为我的习惯。” “哦,我只是觉得汉人和苗人在一起那么亲近有点奇怪而已”。花无颜很无所谓的解释着。 “我觉得民族之间并没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只要双方真诚就可以了。” “是的,种族并不是最重要的。”花无颜认真的看着他:“可是我认为你并不真诚。” “为什么?”赵忆丛面『色』如常的问,难道她发现什么了么? 并没有看着他,花无颜目注前方漫声道:“因为我知道苗师兄心高气傲,不会那样恭敬的对待一个普通人。而你的言谈举止又哪里像个落魄之人,中原诸侯怎会放过你这样的才华之士而不用?” “如果有才华就能被人欣赏又怎么会有屈贾谊于长沙,蹿梁弘于海曲。又怎么会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又怎么会有世胄摄高位,英俊浮下僚。”赵忆丛神『色』黯然:“古人的声声叹息,难道还没让我们领悟一些东西么?” 神『色』不变的听他说完,花无颜若有所思的问:“你好象对此很有不平之意。”赵忆丛道:“我不过是替古人伤心罢了,至于我宁愿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也不想与世同浮沉。毕竟我们个人实在是改变不了什么。”说着有些意兴阑珊,此时夕阳西下长廊变的越发幽暗,两人的身影渐渐没于黑暗之中。 第三日,赵忆丛站在廊下静静的等待。沉思中听见花无颜在池子的另一边叫自己。慢慢的走过去问:“你每天都要来看石先生吗?”花无颜怔了一下:“是的,我已经习惯了。” “这几天耽误你和师父见面了吧。”赵忆丛问。“我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和师父说会话,收拾一下屋子而已。”花无颜摇了摇头,又道:“我总是练不好武功也就不怎么练了。你是中原什么门派的,不算秘密吧?” 赵忆丛道:“说来惭愧,我不过是偶然从一块锦帕上看到一些方法。闲着没事也就照练不误,至于什么门派上面没写,我也不知道。”认真的看了看,好象不是假话,花无颜点点头道:“那你能练到现在这样不容易,你不知道你的功力已经很高了吗?你还真够糊涂的对这事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武功对我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并不觉得有多重要。”赵忆丛淡然道。花无颜有些不信:“难道你不想拥有高人一等的力量么,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尊重强者。” “ 我不认为只有武术高手才算强者,在这个世界上高高在上的大多不是武林高手,可是他们却可以令高手臣服并『操』纵大多数人的命运,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赵忆丛平静的又说:“因此智慧才是掌控一切的力量,只有它才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根本。人到今天并不是因为体力增加了才可以斗过野兽,而是因为人的智慧不断增加,而野兽却依然靠靠牙尖嘴厉混饭吃。” “你的看法听起来也很有道理,”花无颜点点头又道:“不过有一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以此来看智慧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有时力量决定一切。”哈哈一笑,赵忆丛道:“要是那样,我这样的聪明人当然只有逃了。” 花无颜随之笑了:“从没和人这样无所顾忌的聊天,我今天很高兴。”赵忆丛奇怪的问:“你的朋友很少么,为什么没人陪你。”花无颜黯然的低下头,又突然抬起来:“是很少,可能因为我长的实在不好看吧。” 静了一会,赵忆丛缓缓说道:“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是你自己在不停的抗拒别人,所以别人才不敢接近你,有时就是这样对陌生人能敞开心扉,对身边的人却很多顾虑。” “是呀,我们的眼睛总是向前忘记在身边看一下了。”花无颜惆怅的说,忽然指着水名忍不住的笑出来声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水面上立刻出现一个头发蓬松,衣衫不整,面目憔悴的影子,赵忆丛跟着也笑出声来。 花无颜道:“你好丑啊。”赵忆丛想了想严肃的说:“你说的还真对。”到了这里两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这一刻都忘记了红尘中的一切。明亮的大眼睛有那么一刹那的『迷』茫,心中的阴郁减轻了不少,花无颜低声道:“今天很开心,可我得回去了。”赵忆丛道:“那再会吧!” 接下来几天,花无颜都没有出现。初时还有些奇怪,后来也就淡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专程过来陪自己聊天呢。 这一天,正安静的等待治疗结束。花无颜从远出走了过来,仍旧是一袭花衣不过颜『色』淡了许多。很自然的停在他身边:“现在整条街的人都在议论,说有一个奇怪的人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抱着一个姑娘从这里走过去,风雨不误,见你出来就知道是什么时间了。”赵忆丛道:“路程很近用车太麻烦,再说我也不想她太颠簸。” 花无颜惆怅的说道:“能被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天天抱着也是一种幸福,她虽然受了点罪但也应该满足了。”赵忆丛摇头道:“我想她更想醒过来自己走,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毫无知觉的忘却一切烦恼,摆脱世间的一切纷争,不为世俗所累不也很好么。”花无颜面向长空,倒象是在自言自语。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赵忆丛平静的说:“与其那样活着何如清醒着痛苦,纵使世间的纷扰让人劳心费神,但逃避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人应该学会面对自己的环境才行,纵使困难可以夺取人的生命但无法夺去生命的尊严。” 仍旧没有回头,花无颜淡漠的说:“你像一个勇士一样准备面对任何困难,但难道就没有让你想要逃避的事吗?” 沉默了很久,赵忆丛叹息道:“我从来也不曾逃避,但是我却总是选错了面对的方式。明知道人生的尽头便是死的故乡,我将来也是一座孤冢,独立于衰草斜阳之下。可是我却依然期待死而有知,我愿意承受无尽的痛苦。” 天空,云聚云散,孤独的变幻着模样。难言的沉寂过后,花无颜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几天没来。”赵忆丛道:“那你又为什么不说。”花无颜也无言了。 捱过了难言的沉默。花无颜抬头道:“时间快到了,你去接她吧!” 斜斜的夕阳下,背后拖着长长的影子,步伐是那么沉重,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于是显得如此苍老,饱经沧桑。花无颜淡漠的表情变的温柔起来,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赵忆丛回过了头,本来疲惫无神的双眼又变的明亮起来。 第二十天,一成不变的治病,一成不变的回廊。 花无颜手提一个罐子步履轻盈的走过来,笑着说:“看你这些日子累的像老头,正巧我家做了些补品,就带点给你。”说着倒出一碗来,顿时空气中就有了浓郁的香味。迟疑了一下,赵忆丛道:“石先生每天耗费精力为哈娜治病,不如给他补补吧!” “他自然有人照顾,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花无颜道持碗的手一伸,不耐烦的说:“快点我都举累了。”赵忆丛只好接过去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异常的香甜比闻着还要香,一发不可收的喝了起来,直到第四碗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说:“从没喝过这么好的东西,现在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温柔的看着他急速的有点粗鲁的吃像,花无颜脸上充满了幸福。倒让赵忆丛想起了经常见到的场面,一个农『妇』对着自己的辛勤工作的丈夫就是这付表情。 “没人和你抢,喝那么快干什么,怎么像小孩一样。”花无颜嗔怪的递给他一块手帕。赵忆丛接过来刚想擦,踌躇了一下又放下来:“这么干净擦一次就弄脏了。”说着提起袖子擦了两下,把手帕又递了回去。花无颜皱着眉头道:“手帕而已,本来就是擦东西的,否则要它有什么用不如扔了算了。”说着一挥手就向池塘扔去。 赵忆丛眼明手快的接住说:“你不要就给我吧,这么好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看他无比珍重的放进怀了,花无颜道:“你知道我们这里接住女人扔出去的手帕意味着什么么,那意味着要娶这个女人,现在你还想要吗?” 还有这种说法么?赵忆丛怔住了,刚伸进怀里的手拿出来也不对,不拿更不对。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花无颜笑了,说道:“你不但长的很丑就连脑筋也不灵光,哪有这么轻率的男女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又被看在眼里,花无颜不高兴的说道:“不用变的这么快吧,就算是开玩笑看在汤的份上你也得表现的自然点呀!难道我让人讨厌的连伪装都不想做?” 暗叫糟糕,赵忆丛忙解释:“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太突然了,我没觉得你讨厌更没觉得你丑,反而很善良很可爱很.....。”说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什么了。 花无颜道:“算了,你这个嘴巴抹了乌鸡人参汤的家伙说的话我一点也不信,以后你是再也吃不到了。”拎起罐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十一章 相知 上 热闹喧哗的街头突然陷入沉寂,接着又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公主来了!”无数的人都在这样的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喜悦,自动站在两边让出中间的路来。有些人已经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叫着公主千岁,仿佛这是一道能够增加力量的咒语。 可是很快再次陷入沉寂,从长街的另一头传来的压力不停的『逼』近。在盔甲鲜明的卫队护卫下。一匹漆黑如墨的马缓缓行来,其上是一位身材修长一身白衣的女子。她乌黑的秀发不加束缚的随风飘动着,而脸上则是一个奇怪的面具,两端伸出如火炬般的枝杈,透出一种威严的气势,所过之处人们都齐刷刷的跪下不敢仰视,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天空太阳火热,可整条街上弥漫着的是彻骨的寒意,随之而来的就是心底生起的恐惧。哭闹的孩子突然也停住哭声惊悚的望着马上的人。赵忆丛抱着哈娜紧走几步,站在了阴影里。 一直不曾旁顾的公主突然不经意的对着这边扫了一眼,两道目光交汇只是一瞬,马队浩浩『荡』『荡』的过去了。公主依然举首向天似乎从没变过,但那道眼神却如一道闪电刺入人的心中,璨若星辰,如无限的星空般沉寂幽远。那里面广博的仿佛是整个星空,让人不觉间『迷』失其中。 队伍已经到了长街尽头,压力忽然消失了,沉寂的人们更加疯狂的叫喊起来,杂『乱』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整齐的呐喊:公主无敌,南诏无敌......。蜂拥着向马队消失的方向追去,一个个亢奋到了极点。 慢慢向石府走去,心头从没如此的沉重。无敌的公主,狂热的国民,盲目的崇拜,这是一个已经疯狂的国度,有这样一个邻居,日渐垂没的大唐还能保持安稳么? 站在回廊里良久依然无法平静,那眼睛所给自己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无忧,无怖,无爱,无恨,那根本是无任何情感。这个一向被忽视的南方小国,绝对不会满足国民的野心更满足不了上层的野心,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吗?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想什么呢,身后有人都不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赵忆丛并不回头:“我在想你今天是否会来,昨天你好象很生气的样子。”花无颜歪头问道:“我没说过不来只是说你吃不到汤而已,而且你一定吃不到了。”顿了一下又道:“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不要说是在想我,我可不信。”赵忆丛道:“我来的路上看到公主殿下出巡了,正在想刚才的场面。” “哦,公主可是我们南诏人的希望,简直像神一样。”花无颜道。 赵忆丛道:“就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被当做神。”花无颜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她会不愿意吗?”赵忆丛道:“一个人站的太高了,身边只有时间为伴,幸福无人分享快乐无人分担,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希望什么事都要独自面对,即使真的是神又能怎样呢?” “一个人想成功总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不是太大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花无颜淡然道:“不过我想平凡的生活一样不能使她开心的。”赵忆丛点头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是那不是她能够付的起的代价,她是多么寂寞而脆弱呀。” “寂寞我可以理解,脆弱从何说起呢?”花无颜很感兴趣的问:“公主可一向是坚强和胜利的象征啊。”摇了摇头,赵忆丛平静的说:“一个人不但把自己遮挡在面具背后,还要用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抗拒别人的接近,那是因为她怕别人看到她的软弱,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像别人所想象的那么坚强。” 花无颜不服气的反驳道:“也许那样只是为了给国民以信心,你看人们对她是多么的信任。”赵忆丛笑道:“给人信心不应靠装神弄鬼的手段,我觉得这样做完全是自欺欺人,人们对未知的东西可能产生恐惧,但绝对不会信服。” 显然还是不服气,可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他,花无颜气呼呼的说道:“你把公主说的一无是处,难道你认为你比她强吗?”赵忆丛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她即使有再大成就也是个可怜的人而已,她的能力我倒不否认。” “那你想不想帮她呢?”见他奇怪的望着自己,花无颜又补充道:“既然你把她说的那么可怜。”你太高看我了,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连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帮别人?看了一眼她又道:“我现在只想快点治好哈娜的病,然后回到朋友中去过一种恬静自然的生活。” “那也只是个想法而已。”花无颜『色』轻声道:“命运的车轮不停的转动,没有人能抗拒它的力量最终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的,而你也注定与平静的生活无缘。”赵忆丛道:“命运是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不应该把所有无能为力的事都解释为是命运的安排,那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可是我相信冥冥中是有一种力量在『操』控着我们,想要对抗它将会遇到无法预料的艰辛与困难。”花无颜双目炯炯的望着他。赵忆丛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觉得束缚而已,只要不是我想要的我就要去打破它,至于成功与否只要尽力就足够了,人的一生不过如此。” “你仿佛变了个人。”花无颜望着他说:“现在你身上有一种难言的东西,脸上也充满光彩。”赵忆丛笑道:“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乌鸡人参汤起作用了吧,实在太香了。”见他一付垂涎欲滴的表情,花无颜噗嗤笑出声来,调皮的说:“汤你是别想了,得罪了本姑娘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一向睚眦必报。” 赵忆丛道:“你这么小心眼,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花无颜脸『色』立刻变了:“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转身就走,变化快的让人不可思议。想不到她对这句话这么**,她真的在担心这个问题吗? 回去的路上觉得今天的哈娜特别沉重,难道这些日子自己的身体真的不行了。低下头去,哈娜如同熟睡的婴儿紧闭着眼睛,樱桃小嘴微微张开,脸『色』似乎较往日润泽了许多,隐约中似乎挂着一丝笑意,仿佛在梦中遇见了欢喜的事情。心中一阵温暖抱的更紧了,娇小的身体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向客栈走去。一进屋赵忆丛就对哈娜笑道:“快睁眼吧,我知道你醒了,否则把你扔地上了。”话音刚落哈娜就睁开眼睛,嘻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没意思。” “什么时候醒的,没『乱』说什么吧!”赵忆丛忙问。哈娜道:“那老头往我身上扎针的时候就醒了,我不知道是在哪里不敢『乱』动,只好继续装死。那些针扎在身上又痒又痛,我差点没叫出声来。”看了看外面问:“这是什么地方,别人呢?”赵忆丛粗略了讲了下经过,一再嘱咐她不要『乱』说话。 说的哈娜不耐烦起来:“怎么比我妈还罗嗦,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赵忆丛道:“你不是三岁的孩子可你是十三岁的孩子,都差不多。”哈娜道:“那可差多了,我妈十五就结婚了,再过两年我就算大人了,五岁小孩能算大人么?” 突然哎呀一声叫着这下可惨了,说话间更是一脸的悔恨交加。赵忆丛问:“你又要捣什么鬼?”哈娜道:“你天天抱着我,身上都被你『摸』到了,以后怎么嫁人呢。”赵忆丛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呀,再说你们苗人也没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呀。” 哈娜一瞪眼:“没有这说法就可以『乱』『摸』吗?”赵忆丛不屑的说:“我可没『乱』『摸』,你身上也没值得我『摸』的地方,还没发育呢!”哈娜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我妈妈呢?” 怎么感觉没听清呢,赵忆丛诧异的问:“你说什么?”“如果是我妈你会动心吧!”见赵忆丛那付呆样,哈娜又道:“早就看出你有这想法了,一脸『色』『迷』『迷』的家伙。”见她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赵忆丛试探着问:“那你妈也一定看出来了吧,她怎么说?”哈娜摇头道:“我妈妈从不说这些的,也不许我谈起你。” 此刻的哈娜少有的庄重起来,脸『色』沧桑的不像一个孩子:“我想她一定很寂寞,好多次看见她偷偷躲起来哭。我想也许她身边有个男人会好些,可是能配上她的人实在太少了。虽然你也不合适但起码比其他人强些,而且我看我妈好象对你也有些好感。” “是么,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此刻的心少有的激动起来,赵忆丛又接着问:“你看我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得到她的心?”“当然是满足她最大的心愿了。”哈娜似乎嫌他太笨,又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杀掉萨天刺为我父亲报仇,还有就是族人能够幸福生活。” 回廊,今日的心情好了很多,平日的焦躁随着哈娜的醒来烟消云散,难得有心情欣赏这映日荷花,果然它显的更加的艳丽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在身后站了片刻见赵忆丛不为所动,只好走到拦边与他并肩而立。赵忆丛斜眼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前边。花无颜没好气的说:“没看见我来了么,应该表示一下起码的欢迎吧,怎么说我对你也算不错。”赵忆丛生硬的说了句:“欢迎。”又转过头去。 没趣的站了一会儿,花无颜忍不住问:“谁惹你生气了?”赵忆丛道:“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免得不小心又吐出一堆狗牙来。” “原来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呀,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小心眼吧!”花无颜很不在乎的说。赵忆丛道:“你喜怒不定让人难以捉『摸』,我还是少惹为妙没必要当你的撒气桶。” 花无颜敛衽一礼,温柔说道:“小女子昨天多有得罪,还请英雄多多包含才是。”赵忆丛笑道:“还算孺子可教,既然知错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花无颜正『色』道:“那就多谢英雄了。”英雄这称呼听起来就是不一般呢?赵忆丛突然道:“自古美女爱英雄,我这英雄怎么就没人爱呢?”花无颜道:“看我也没用,我又不是美女。” 赵忆丛慢慢转回头去:“看也看不了几天了,哈娜已经醒了。”花无颜神『色』低落难掩失望之『色』,强做笑脸道:“那我应该恭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故做不见,赵忆丛轻声道:“就在这两天吧。”花无颜低头道:“也许我该谢谢你,因为从没这么自在过。可是我刚习惯你却要走了,从这点上我又该恨你。” 虽然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可赵忆丛还是感到了她内心的失落,转回头静静的看着她:“我觉得你有很多烦恼,**是烦恼的根源,如果觉得太累就放弃一些东西吧,一个真正的智者不在于他得到多少,而在于他懂得放弃,摆脱了**的束缚而不受它支配。” 声音里似乎带着沉重的疲惫,花无颜道:“有的时候只是为了做好一件事却要做无数件不想做的事。这就像黑夜和白天无法分割一样,既然想要追求白昼的灿烂,那就不得不忍受黑夜的寂寞。我想这就是人生的悲哀吧,从来没有完美可以让人拥有。”眼里自然流『露』出的那种深邃,让赵忆丛觉得两个人就像站在无垠的夜空两端一样的遥远。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可只是转瞬间花无颜的眼中又只剩下如水的平静。 一只蜻蜓在水面一『荡』而过,于是夕阳下的池水『荡』漾着一圈一圈金『色』的涟漪。黄昏到了,残阳如血。 第十一章 相知 下 回去的路上不再清净,活泼的哈娜舒服的躺在赵忆丛怀里如同多嘴的小鸡一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以至于赵忆丛有些怀念她昏『迷』的那段日子,起码没人唠叨个不停,更不会有人『逼』迫自己去逛最热闹的大街。 狼狈的从人群里钻出来,赵忆丛不禁有点佩服自己。脸皮竟是如此的厚,在人们的注视中走过竟也只是微红,何况哈娜还搂着自己的脖子故作亲昵。 本来不到一个时辰的路,走了三个时辰却仍找不到方向,赵忆丛不由哀叹『迷』路了,自己到太和城以后只是一成不变的两点一线,哪里认识路。而哈娜就更不知道了,刚醒不久的她连城门冲哪开都搞不清。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哈娜不耐烦的说:“还是把她叫出来吧,我可不想再陪你『乱』走了。”也不等赵忆丛同意已经大嚷起来:“秋姐姐快来帮帮我们吧,这个笨蛋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远处的黑暗中,秋筱雨走了出来死死盯着哈娜的手说:“我还以为你们雅兴大发,不想回去了。”赵忆丛立刻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还是来这里了。” 根本不理那一套,秋筱雨不客气的说:“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凭什么命令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如果嫌我碍事我可以继续装做视而不见,我不是多嘴的人。”早就知道她不会把自己这话当回事儿,赵忆丛怪声怪气儿的说道:“好,我喜欢,你是越来越像女人了。你知道么,每当这时候就是你想勾引我的时候了。如果今夜你勾引我,我不介意向你证明我是个男人,上次的机会错过以后我现在还懊悔不已。” 秋筱雨道:“你越来越无赖了。想得到我不是不可以,打倒郑注或是打倒我。”示威似的看着他问:“你选择哪种。”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哈娜也不困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她眼睛亮的像星星,挥手叫着:“打倒她,快打倒她。” 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安静点,赵忆丛很无聊的说:“没劲,明知道我打不过你。”想了想又很不服气的说:“不过说不定哪天我也试试会后者的。”秋筱雨仰首向天无限萧索的说:“这样美丽的夜晚,我总是忍不住想杀人,所以你最好今晚来。” 哈娜打了个哈欠说:”这样美好的夜晚我只想睡觉,你们有完没完了,不动手就快走。”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很早赵忆丛就开始收拾行装。还真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离开光州转眼就是几个月,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离开自己刚刚建立的领地如此之久,无论如何在旁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尽管不怀疑兄弟的忠诚,可是多年的了解告诉他,这些人早就习惯了由他领导一切的日子,而且他们没一个可以统领全局,这么久可能不但百姓的心散了就连他们也『乱』了。 吃过早点,正琢磨是告辞而去,还是溜之大吉,店小二敲门说下边有人找。想了半天在太和城唯一认识的也只有花无颜而已,想不到她还是找来了。 懒散的走下楼,果然是花无颜在等自己。“来南诏一趟总应该四处走走才对,否则下次来『迷』路了怎么办。”花无颜笑着说道。见赵忆丛有些迟疑的望着楼上,又道:“我会让人帮你送哈娜过去的,不会耽误你什么事。”见她这么说也只有答应了。 花无颜今天好象显得特别的开心,兴致盎然的介绍着每个店铺的特『色』。见到特『色』糕点要吃,特『色』的糖果要尝,特『色』的茶楼要去,特『色』的歌舞要看。穿大街,走小巷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中午时分,在一处叫万国楼的饭庄吃饭。也许是累了,话少了很多。突然指着外面的牌匾道:“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万国楼吗?那是因为无论是哪里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无论汉人、吐蕃人还是波斯人、天竺人,在这里都能平等相处,幸福的生活。在这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友谊和交流,人们不管你是哪里人,只要你是有能力的人就会得到尊重。”赵忆丛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如花无颜所说的,这里的人从不排外。 沉默了一会,花无颜举杯道:“城里差不多了,下午出城去好么?”赵忆丛道:“今天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花无颜勉强笑道:“我们南诏女子都善饮,你陪我多喝几杯如何?”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不一会花无颜似乎有些醉了,莫名其妙的呵呵笑着,却又带着说不出的伤感更像是在哭泣。赵忆丛止住她:“还是不要喝了,我们出城去吧。”花无颜答应一声站了起来,身子晃动。赵忆丛忙托住她的腰,她猛的推开说:“我没事。”片刻之后,『迷』茫的双眼又变的清亮起来。 到了街上,情绪好转,笑着和赵忆丛说些有趣的事,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出城之后走了很远,人也不似城里那么稠密了。除了两侧农田有人荷锄而立,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这并不是官道而是条上山的路,花无颜解释这山上有一座女娲娘娘庙,那是她们最信仰的神明。 路两旁稀稀散散的树木,并不足以遮住午后炽热的太阳。不久赵忆丛就汗流浃背几次去路边的水田冲洗。奇怪的是,一直说说笑笑的花无颜似乎并不热,胖乎乎的脸上没有一点汗水,而且刻意的碰了她几下发现她的身体似乎透着丝丝凉意。这让赵忆丛有些惊讶,难道她天生就比别人要冷上几分么? 山顶巍峨的神庙,青天之下显得异常高大,上方几朵白云正在飘过。大理石做成的石阶显得厚重而光滑,进出的人们脸『色』肃穆庄严。穿过大门前方百米就是大殿,扶阶而上一尊白玉雕塑就立在眼前。不知道出自哪位巧匠之手,非常传神,玉质纯净透明表面透出朦胧的光晕,只是神像却并不是显得庄严肃穆,而是怜悯的望着世人以至有些疲惫。高高挽起的臂膀托着一块泥土,人首蛇身。 这就是她们的神吗?疲惫的想要睡去的怪物。正在仔细打量,花无颜已经一脸虔诚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低声诉说着什么,像是祈求却微不可闻。 良久,她站起来,看着默默站在后面的赵忆丛问:“你不想拜拜吗?”赵忆丛道:“我只信仰自己,从不信仰任何神明,而且你看神也已经累了,我们不要总是麻烦她。” 花无颜道:“你有时活的太认真了,甚至连欺骗一下自己都不愿意。”赵忆丛道:“非是我不想欺骗自己,而是我怕会成为习惯。” 第十二章 别离 上 悬崖上风停了又吹,看着树叶在半空被卷碎,,花无颜平伸着双手仿佛要去触『摸』风的温柔,良久回头道:“如果我可以给予你比回去更多的好处,你会考虑留下为南诏效力么?” 终于还是要摊牌了么,无论怎样还是无法避免对现实利益的衡量啊。这岂不正像现实社会中的某些女人么?既然事已至此,再隐藏下去也是无益,赵忆丛平静的问道:“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呢,公主殿下。” 沉默了半晌,花无颜坚定的说:“尽管开出你的条件来,我会好好考虑的。”赵忆丛昂声道:“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花无颜道:“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那天起,你就在为权利而奔走,那么你还能想要什么呢?还是开出你的条件吧,赵大人!” 心中苦涩,赵忆丛却大笑道:“我要你,你会答应吗?”花无颜声音中毫无情感,但却很清楚的听到她说:“可以考虑。”赵忆丛笑的更疯狂了,直直的盯着她说道:“你起码要让我知道你真实的样子吧,我要看看你配不配成为我的人。‘ 花无颜道:“现在的你很没君子风度,实在让人失望。”赵忆丛道:“既然是交易,就要有交易的样子,我们又何必伪善的欺骗自己呢?” 强自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花无颜缓缓说道:“你答应了立刻就会看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赵忆丛不屑的说道:“每个女人自己都觉得是最美丽的,却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可能一文不值。所以我从不相信别人的承诺,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怒气好象突然消失了,花无颜奇怪的看着他:“你根本就没打算答应我,为什么呢?你说过民族不重要的。” 这并不是重点,赵忆丛转身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是我的梦想从不交易。” 已是图穷匕现,花无颜道黑发无风自动,身周十米之内空气似乎被压缩成实质『性』的物体,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周围有一股很强大的能量在流动,此刻她哪里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呢,突然间灿若星河的眼眸发出一丝异彩,接着一扬手几十米外的一块巨石离地而起,碎裂如雨。石后的秋筱雨只能狼狈的走了出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并不想杀你,你还是走吧!”花无颜平静的说。沉默的看了她半晌又看了一眼赵忆丛,秋筱雨转身向山下走去。这样的举动甚至让赵忆丛觉得诧异,她又何曾害怕过什么人,可是不管怎样自己可以安心了。 你破坏了完我的计划接着又跑到太和城来求医,真当这里是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么?花无颜脸上并没有震退强敌的欣喜,只是平静的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希望你不要让我做出不想做的事情。” 一击之危,以至于斯。赵忆丛的心里也有些震撼,这无疑是自己所见过最强大的高手,想着想着不由笑了,面带嘲弄:“这就是你所谓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谢谢你用行动诠释了自己的话。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多野蛮的兵吧!”不屑的转过身去。山巅的罡风如此劲急,赵忆丛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头。等了片刻没动静,又回头道:“你怎么还不动手,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直怔怔的盯着他,半晌花无颜才有些犹疑的问:“你好象确信我不会杀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要知道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对抗现实的利益,而你无疑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面对着逐渐模糊的苍茫大地,赵忆丛有些伤感:“你看那风停了又吹天亮了又黑,世界不断进行着痛苦的轮回,而孤单的人也需要另一个同类。”暮『色』苍茫,连最后的一抹夕阳也看不见了,天地都被黑暗所笼罩。 瞬间一切的压抑感都消失了,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花无颜轻松的说道:“早就知道是这样,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试试。”即使在她最生气的那一刻,赵忆丛也不曾有危险的感觉,这并不市因为对她的了解,而是完全出自一种本能,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回头笑盈盈的说道:“你想留下我是因为舍不得我这个人呢,还是害怕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敌人?” 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花无颜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我不过觉得你还算个人物,能为我南诏做些贡献罢了。” 不是吧,赵忆丛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只是能做一点贡献,堂堂的公主殿下就可以考虑下嫁么?这也太荒谬了!”花无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你,看那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静了半晌,赵忆丛平静的说:“难道我们真的要开战么,大唐和南诏一向没什么冲突,你为什么要打破这多年的和平,使两地百姓都不得安宁呢?” “我记得你曾说过生命是高贵的,不能靠乞求与怜悯得来。我认为土地也是一样不能靠乞求与怜悯得来的。”说到这里,花无颜看着他问:“凭什么我南诏只能偏安一隅而大唐就占有大片肥沃的土地,这次我们就要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东西。” “是呀,这看起来并不公平。”赵忆丛笑着又道:“可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公理。如果你成为胜利者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那么当然是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的。”玩味着看了看她又说:“可是你确定自己会成为胜利者么?” 花无颜神情静漠:“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呢?”赵忆丛想了想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你失败了,那就要为我效力。”花无颜很感兴趣的问:“那你输了又当如何?”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随你的便吧!”赵忆丛毫不在意的说。 花无颜道:“那我就要你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赵忆丛含笑摇头,突然问:“你确定你会打败我么,我从没真正的失败过。”“不可否认你有很多过人之处,可是终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花无颜看着他自信的又说:“而你所拥有的实力和我相比简直太小了。” “你说的并不完全对,因为实力并不单纯指拥有多少兵马。”赵忆丛笑着驳斥道:“人的一生中兵力只能在某些战场起到作用。而更多没有硝烟的战场却更加凶险复杂,兵力的作用完全可以忽略,看看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将死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就知道了。”顿了一下又道:“所以想要打败我就要记得处处都是战场,比如男人与女人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场战争,也存在着征服与被征服。” 确实是这样,死在战场之外的名将简直不了胜数,花无颜不由自主点点头,又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知道告诫你未来敌人是很不明智的么。” “我只是不希望在我没打败你之前你就已经失败罢了。”赵忆丛笑着又说:“而且即使你知道了这些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我仿佛已经看见你失败时高兴的样子了,因为那时你就可以没有负担的为我效力了。”花无颜对此嗤之以鼻,甚是不屑。 第十二章 别离 下 坏坏的一笑,赵忆丛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一场战争吧。”指着身旁的空地让她坐下来,花无颜不解的望着他,不知要干什么。赵忆丛一笑道:“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让你尝尝拥抱的滋味。”花无颜明白过来,白了一眼道:“你这不是花言巧语的占我便宜吗?” “明日一别不知何时重见,而且就算再见也是在战场上了。”赵忆丛有些落寞:“为什么不能给彼此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难道不论何时你都不能放弃你高贵的矜持宁愿留下永远的遗憾吗?”脸『色』凝重,好象下了很大决心,花无颜终于坐了下来。 轻轻的搂住花无颜,她并没有拒绝只是身体却变的僵硬,两手紧紧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乌黑的头发覆盖了整个脸庞,『露』出雪白的脖颈。又温柔的搂紧了些,花无颜的身体似乎受到寒风的侵袭,激烈的抖动着半晌才恢复平静,却直直的望着地面不敢正眼看他。 赵忆丛悠然道:“此时才知道抱着喜欢的人就这样坐着也是一大乐事。何况还有明月在天,清风徐来,难道这就是幸福吗?”花无颜终于感觉适应了些,抬起头问:“在你的心里可曾有感情的位置,如果让你选择,最先放弃的一定是它吧!” 赵忆丛道:“那你呢?”花无颜道:“我从来没有面临这样的选择。” 赵忆丛道:“我却面临过这样的选择,我亲手扼杀了我的感情。”眼前不断浮现韦慧丛那深潭般的眼神,仿佛再次陷入了那无边的寒冷之中,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 “你很冷么,抖的这么厉害?”花无颜回头看见他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禁闭着嘴牙齿却仍旧格格做响。脸上是难言的恐惧,眼睛也失去了光芒变的『迷』离起来。抱自己更紧了,仿佛这样自己才会温暖一点,才有依靠。被抱的喘不上气来却勉强忍耐,双手轻轻抚摩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个外表平静如水的男人内心深处到底藏着怎么的悲哀呢。 良久,赵忆丛缓过神来,本以为早以时过境迁,可为什么那痛苦仍然是那么真切。只要想起就如决口的洪水,一瞬间淹没自己的思绪。到底还是无法逃避呀,轻轻松开呼吸急促的花无颜站了起来。 一轮明月不带半点尘埃,清冷的月光洒想人间。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清香气息与体温,深吸一口气对满脸关切仰望着自己的花无颜说:”我失态了,刚才突然有些冷。“花无颜关切的问:“你是想到从前的事吧!” 点点头,赵忆丛道:“谢谢你刚才给予我的温暖,我会永远记得。”花无颜羞涩的说:“你刚才抱的人家好紧,骨头都要断了。” 她这付小女人的神态让人很难和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公主联想到一起,赵忆丛道:“那你一定不会走路了吧,你不是一向很羡慕哈娜么,这次我抱你回去。”说着也不等她答应抱起来就走。花无颜头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见,虽然此时的山里早已经没人了,可能就连那些蛙叫虫鸣也以为是在取笑自己吧! 沿路而下,见她那付样子,赵忆丛不禁逗她:“别人看见咱们两个丑八怪也学人家的浪漫,肯定笑死了。”花无颜只是嗯唔的答应着却不说话,突然大叫:“你手往哪儿『摸』呢,你个坏蛋快放我下来。”挣扎到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恨恨的盯着他。赵忆丛一脸无辜的说:“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这么胖的,想『摸』『摸』看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没有。我看到的那个公主可没这样啊!”花无颜没好气的说:“那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始终都是这样。”赵忆丛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走了一会,花无颜道:“我不知道苗显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过他是一个可能给你带来灾难的人。不要理他,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作为对手我不想你以那种方式失败。”赵忆丛随口答应着,心里却更加好奇苗显到底做过什么。 太和城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温暖的时光总是很容易过去,当明天的太阳升起,两个人又将走上自己的路,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等待两人的命运会是什么,两个人并非不能想但是却不愿意去想。 石义府,每天一次的路是那么熟悉。遥遥望着书房里的灯光心里有些意外,为什么他一定要让自己亲自来接哈娜呢,他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正在喝茶的石义好象才结束了治疗,汗水还没完全消失,原本晶莹光泽的脸也暗淡了许多。赵忆丛感激的施礼道:“先生付出这么多的心血,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石义平静的说:“我想要你答应的事看来已经失败了,也就不多费口舌。现在我只希望你与我们为敌的时候要时常想到今日,不要荼毒我的人民。”既然花无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仔细,那石义不知道就怪了。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让人奇怪,赵忆丛也就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 灯光摇曳,石义的脸『色』也忽明忽暗,仿佛在思索什么难言的事情,良久叹了一口气:“做为师傅,看到一向冷若冰寒的徒弟『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很感激你。可是做为国师我却不得不为国家考虑,无颜太单纯,她以为自己所看到的所想的都是对的,实在太小看了中原英雄。”赵忆丛不动声『色』的望着他,明显他还有下文,而那才是重点。 “不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是个不小的遗憾,不过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石义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们也不想多出一个不可估量的敌人,因为任何一点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我们全局的失败。”说到这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桌上又道:“这颗『药』丸的毒『性』已经被压制了,但需要每年服一次解『药』,连服三年毒『性』才能完全消失。”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自己在三年内无法与南诏作对,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看看**的哈娜,再想想自己的所处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赵忆丛慢慢拿起那颗『药』放在眼前,看也不看放进嘴里咕咚咽了下去。看他已经吞下了毒『药』,而且没有作伪,石义轻松起来。 仔细感受了一下,并没什么不适之感,赵忆丛也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立刻发作,就可以再想办法。想了一下问:“国师的意思是三年内让我无法与你们为敌,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三年,你们认为三年以后你们就能取得胜利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石义道:“事实上无论多少年我们都没有完全的胜算,只是机会千载难逢不想错过罢了。至于为什么是三年?很简单,我们的国力并不足以与中原打一场持久战争,如果三年还没建树,那么再坚持下去就毫无意义。毕竟无论人力还是财力我们都无法与中原相比,那时我们考虑的可能就是如何应付现在这些臣服于我们的小国的反叛了。” 似乎今天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也不管赵忆丛是否愿意听,又说道:“南诏地势险恶,环境所限前年都没有多大发展。没有人愿意永远弱小下去受人欺凌,而现在是改变形式的最好时机,南诏为几百年来国力强盛的颠峰,而北方却陷入内『乱』,民无共主。最重要的是我们出现了太和公主这样的奇才,得到所有人的拥护,这难道不是上天想要帮助我们么?所以这个机会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一次的。” 听他好象梦呓一般的说个没完,倒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一样,赵忆丛抱起昏睡着的哈娜说:“国师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回过神来,石义不自然的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想当然了吧,难怪赵大人不喜欢听,希望赵大人以后常来,我们一定待以贵宾之礼。” 外面的凉风一吹,哈娜很快就醒了,估计是被石义用了什么镇静安眠的『药』物。只是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估计这是两个多月没下床走动的结果,却也不能也落在石义的头上。 这次南诏之行最终无法全身而退实在令人懊恼,想起石义所说的要以贵宾之礼相待不由暗骂,还想让我来,不知道下次给我这贵宾准备的会什么毒『药』? 第十三章 归来 上 地名飞鸟关,似关而非关。说它是关,因为它地势险要,扼着南诏通向新义州等南荒民族的咽喉,说它非关,因为直到如今也没人修筑过任何工事,更别提派兵驻守了。 走到这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即使此刻南诏翻悔想要对付自己也已经是鞭长莫及了。看着这个天然的险要关口赵忆丛心中一动,只要略加修筑这里就可以成为自己阻挡南诏的理想地点。若想攻破它恐怕要付出百倍的代价才行。当然了,这些事只有当自己征服凯里和新义两地,彻底统治南荒之后才能实行。 回头想想这段时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毕竟救了张蕴又完好无损的把哈娜带了回来,这次行动算是很成功的,可是那一颗毒『药』却如骨鲠在喉让人痛快不得,尤其是了解到它的可怕之处以后。 悄无声息的穿过新义州,首先来到了部落联盟。哈娜归来的消息立刻惊动了整个部落,要知道自这个精灵宝贝离开,族里就少了笑声,很多人都在盼着她呢。这些人中无疑以落云为最,把哈娜搂在怀里上下打量个不停,虽然在外人面前刻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脸上那份笑容却是没法遏制了。她们母女这真情流『露』的样子让赵忆丛觉得这次冒险是值得的,否则自己将怎样面对落云呢? 见哈娜仍旧是活蹦『乱』跳的,落云放下心来,这才有时间问候赵忆丛:“哈娜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吧,听说为了她大人你不顾危险的去南诏求医。”语气虽然仍旧淡淡的并没一个谢字,可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把谢字放在口中呢,赵忆丛感觉到了她那一眼里所包含的复杂感情。那绝不止是谢意,也许哈娜说的没错,她确实对我有些不同的感情吧! “她是为了帮我才中毒的,救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倒是另外一件事也许落云族长你该谢谢我才行。”赵忆丛微笑着说:“下一步我将开始对付萨天刺,他的好日子也该结束了。”见落云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心理不由有些失望。幸好落云下边的一句话让他又有了期待:“如果大人能杀了萨天刺,血了我族的耻辱,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最好的感谢当然是成为我的老婆,赵忆丛暗想可表面却平静如常:“没想好没关系,等以后真的抓到萨天刺再告诉我也不迟。” 一直默不做声陪在落云身边的几位长老此刻高兴起来,暗里嘀咕几句之后负责战争事务的格力长老站起来说道:“族长,既然赵大人有这对付凯里的意思,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指着另外几位长老说:“我们都觉得咱们应该出兵相助,这样胜算更大。” 扫了格力一眼,落云道:“赵大人既然敢发动战争就说明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还用你担心吗?”她声音里的斥责格力如何听不出来,还是第一次受到训斥不由老脸一红,有些坐立不安了。赵忆丛颇有意味的看了看落云道:“正是这样,一旦你们出兵就和凯里没了回旋余地,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何况贵族男丁稀少,如果伤亡过大对于以后的发展也是很不利的。所以我认为落云族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格力嗫嘘着道:“可凯里能战斗的人加起来得有十多万,而且新义州到时也会出兵相助。光靠光州恐怕难有胜算。”赵忆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军训练有素精锐骁勇,本官坐下能人众多,经历过不少大战。反观凯里,虽然兵数众多可多数都是临时拼凑的平民,根本没经过什么训练如同一盘散沙,萨天刺不过倚仗人数众多,本身又有何德何能?两相对比,我可以自信的说即使有新义州相助,他们也不是本官对手。” 因为格力的卤莽使自己的心事被看穿,落云多少有些尴尬,思索了一会儿道:“虽然大人已有胜算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可毕竟战争的胜负和我们有切身的利害关系,如果大人失败,即使我们没出兵,凯里也要先灭了我们才能找大人报仇,因此我们终究不能置身事外,虽然我们不能战斗但做些策应补给之类的事还是可以的,请大人不要推辞。” 事实上夹在凯里和光州的缝隙中生存的部落联盟确实很不容易,尽管有很多顾虑落云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说明还是认可了自己呀!落云你心中这么担心族人的安危,那这就是你的弱点。有一天为了族人你也必须嫁给我,可即使这样也难改变他们早已注定的命运。赵忆丛有些恶毒的想着,一个更好的计划在心里形成了,笑的更加灿烂:“这样也好,不过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完全无损的回来的。” 远远的一群人马奔驰而来,后面扬起漫天的灰土。站在窗口看了看,赵忆丛笑道:“他们来的可够快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和阳城等人并马而驰,心中很是快意,直到有这些人在身边,自己才算是真的如鱼得水了。越是接近光州眉头皱的就越紧,到了城门附近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好好的大道挖了那么多沟,还不远就有士兵设卡,更可气的把那点家底儿全搬到城上去日晒雨淋,难道有人要攻打咱们么?” 他还没骂完所有人立刻指向了阳城,一付除了他还能有谁的架势。阳城根本不在乎,反而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有备无患嘛,免得真有人进攻的时候措手不及。”差点没气乐了,赵忆丛怒道:“笨蛋,你看哪个地方这么御敌了。敌人还没到首领就已经疑神疑鬼了,你叫百姓怎么想,这不是自『乱』阵脚么?”见阳城一付唯唯喏喏的样子气消了些,放缓语气道:“我命令你立刻把大坑填平,城上那些东西搬回去。” 既然回来了,当然按你说的办,阳城答应一声就去传令,走了几步又不甘心的回头说:“扰『乱』民心那也不是我一个,徐之诰一下子增兵几万人,兵器不够,有不少还拿菜刀、木棍呢!”赵忆丛听的脑袋直晕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自己一走这帮人就成了没脑袋的苍蝇,只知道拼命武装自己寻找安全感。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也去传令把那帮人解散了吧,开山种地随你的便。” 进城不久就有人认出了他。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大街小巷的人都争着跑到道边迎候,一片欢欣鼓舞。我在民众中已经有这么大威望了吗?赵忆丛有些奇怪,阳城低声道:“你别得意,他们也是有『奶』就是娘了,自从知道你走了,他们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安全感全无也没了追求,每天喝酒打架的事多的数不清。估计是觉得生活没什么希望,开始自暴自弃了。” 无奈之下,赵忆丛只好绕城几圈安抚鼓励民众之后才回府。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由感叹希望真是个好东西,有时它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府门前,一大群人正翘首以待。见到他的笑容,于寒、张蕴、李青虽带着笑意相迎,眼中却有了泪花。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心的为你哭,为你笑的人又有多少?有的人一生也不曾拥有,而我是不是已经拥有太多?亲切的和众人打着招呼,于寒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里,倍感轻松。落座之后身边只剩下几个最信任的人了,赵忆丛毫无隐瞒的讲了在太和城的经历,说到自己服下了食脑蛊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那岂不是说今后他的『性』命已经在别人的一念之间了吗?如果人家不给解『药』,他不就只有一年的寿命了么。 自己还没怎样,他们倒一个个面如死灰,赵忆丛笑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别如丧考妣一样。我活一天你们就别想闲着,三天之后发兵凯里我希望看到的是准备就绪的军队。” 一彻底放松多日的疲惫就都来了,聊不一会儿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看他累成那样众人也就纷纷告辞而去。见张蕴磨蹭着故意落在后面,赵忆丛笑道:“你有什么事要说吗,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很好,两位姐姐待我像亲姐妹一样,比在家里还自在呢。”说到这里张蕴探询着问:“那毒『药』真的无法可解么,到时他们失信怎么办?”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打转,不知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赵忆丛轻轻拉着她的手道:“你不必因此而内疚的,这和救你并没什么关系。”张蕴委屈的说:“可是....。” 知道她要说什么,赵忆丛打断了她:“一个人总是要死的,想想我这些年来,我做的坏事远比好事要多,我常想自己死的时候如果有人肯为我真心哭泣就没什么遗憾了。而你一定会为我哭泣的,对吗?”疲惫的眼神望着她满是哀伤的脸。张蕴仰着脸颊任泪水如同珠串一样滑落,从脸上滚到雪白的脖颈,洇湿了衣衫。 第十三章 归来 下 身体沾在**立刻就睡过去了,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再睁开眼已是夜『色』深沉,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赵忆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发出痛快的呻『吟』。 刚刚发出声音,一个侍女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可能是一直守在门外吧,透过她手中灯笼的朦胧光线发现她脸『色』庄重而平和并没有侍女们常见的卑微笑容。放下灯后,端壶,倒水,托着送到赵忆丛面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优雅,简直是一种舞蹈而非工作。 这是一种长期浸染才能有的高贵气质,绝对不是可以模仿得来。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婢女,赵忆丛喝了一口茶问对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两个月前进来的,她们都叫我阿舒。以后就由我来侍侯主人你的起居和一切生活事宜。阿舒从容答到,见赵忆丛并没再问什么又道:“阳大人他们已经在前厅很久了,主人要不要过去见他们。” “知道了,去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赵忆丛平静的说。答应一声阿舒走了出去,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和抬脚的高度好象用尺子量过一样有着动人的韵律。 幽深的眼光直到她消失在门外才渐渐收回了,赵忆丛疑『惑』的摇了摇头跟着出去。走到前厅门口,就听见阳城的声音:“阿舒,大人见到你说什么了,夸你漂亮了没有。”接着听见阿舒平静的回答:“阳大人别取笑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大人看在眼里,他只是问我叫什么而已,别的什么也没说。” “那家伙一向古怪的很,眼睛长在头顶上,该看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么多美女跟在他身边真是可惜了。”阳城说道。阿舒道:“你背后说主人的坏话,我一定会如实禀告。”阳城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他又不会给你什么好处。” 阿舒没有回答退了出来,转身就看见忆丛正站在背后。稍微惊了一下,一个万福退到一边。赵忆丛道:“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侍侯了。”说完走进屋中。 阳城正在喝茶,见他突然进来茶差点没喷出来,徐之诰和刘晏立刻站去身来。示意众人都坐下,负手在阳城面前走来走去却不开口。苗显、王建紧张的看着他屏住了呼吸。偷眼去看起别人,却惊奇的发现徐之诰脸带笑容好象有点幸灾乐祸,而刘晏闭着眼睛对一切根本视而不见。 终于忍不住了,阳城心虚的说:“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你可不能处罚我。”赵忆丛这才坐下道:“你小子事儿做的不怎么样什么时候学会欣赏美女了。我是不会欣赏再不你教教我吧。”阳城口说不敢,但表情明显是我说的可没错。 也不和他计较这些,赵忆丛面『色』一整问:“把光州的发展情况给我说说,一团糟我可收拾你。” 说到这些,阳城的立刻自信起来:“光州城内人口已经发展到二十万达到极限,我在四周建立了大小几十个城镇,这样光州的人口已达百万,是从前的三倍还多。”见赵忆丛很认真的听着又道:“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铁器生产速度太慢无法满足军队的要求,而且民间对铁器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我正在大量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今年光州的赋税大概能有百万银两足以满足现在的开支。”停了一下最后说道:“总体说来情况很好,特别是和过去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要是横向比较的话,我们和北方的差距也一样是天壤之别。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里本来和人家的差距有百年的差距。” 还不错,赵忆丛微笑着点点头。这样不咸不淡的赞扬阳城明显不满足:“何止不错呀,把这种落后的地方治理到现在的程度,我简直就是天才。”洋洋得意的看着是徐之诰、刘晏。却见他们把脸转到别的地方愣是装做没看见。而王建、苗显到是看见了,只是拘谨的望着自己根本不敢『乱』说话。见此景阳城懊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见他没词了,徐之诰清了清嗓子道:“你走后,我依然按计划去剿除山贼。每战皆胜,杀敌四千捕获七千,缴获的粮草辎重非常多。我把这七千俘虏都收编到军队里,为了实现攻击凯里的计划又从流民和佃农中征收了三万士兵,现在一等兵有五千人,二等兵一万人,其余全是三等兵。”顿了一下又道:“这些人中只有少数经过战斗的检验,虽说训练不错,可上了战场不知能否经住考验,特别是形式不利的时候。所以攻打凯里的时候我准备以一等兵为前军二等兵为中军,三等兵就放在最后,免得他们拖了后腿。” “不,把他们放在最前边,身后再放一只督导队,不听号令的就地斩首。”赵忆丛打断了他接着又道:“这样三等兵伤亡虽然会增多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局,而我宁愿要一万经的住考验的精兵也不要三万自『乱』阵脚的懦夫。只有体会到战场的残酷,他们今后的训练才会更下苦功。这次对付凯里的杂牌军可能是最轻松的一仗了,不能错过这个练兵机会。”想了想又问现在是谁指挥三等兵。 徐之诰忙道:“是钱缪。”这样不好,赵忆丛面『色』凝重的说道:“他在战场上的作用并不明显,但在政治上却很重要。不能让他涉险,这次就由李承义带队,王建为副。他是个老兵能随时提点李承义。” 等他告一段落,刘晏开始说话了:“这半年来中原战事不断,张全义进攻营州,郑注进攻兴元,李朔进攻扬州。都是一边倒的局面,胜利是迟早的事。新任的魏博节度使侯海涛也不甘寂寞的和李师道打了起来。”赵忆丛疑『惑』的问:“难道是他亲自领兵么?” “不是,是一个叫方不凡的人。听说此人出身虎狼谷。”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了赵忆丛一眼,可能想起当初他去虎狼谷的事了。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此人确实有些不凡之处,若非限于士兵的差距早就赢了,如今侯海涛得他之助,也许是个劲敌。” 虎狼谷一直是赵忆丛的一块心病可是却并不想提,因为那不免要想到黄崖,微微皱眉道:“你所说的,所见到的是别人也能听到看到的,我是想听到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东西。”刘晏平静的说道道:“大人的意思我清楚的很,这在你给我监察司拨一千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现在正在秘密部署,相信很快就会如你所愿。” 好象刚才的语气是有些严厉了,赵忆丛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心中却奇怪自己为什么提起黄崖就烦躁起来了,难道至尽还是无法释怀?有些时候不只是别人,就连赵忆丛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半晌才恢复过来,提到声音道:“你们没有荒废工作,这点我是满意的。可是让我不满意的是有些人表现的不够稳定,没有表现出独当一面的气质,这使我很失望。以你们的能力并不需要事事依赖我,我现在郑重提醒你们,你们是帮手而不是工具,要有自己的想法并表现出相应的应变能力。你们以后只需就结果对我负责,至于过程我不会过问。” 听完这些话,有的茫然,有的沉思,但更多的是震撼,是激动。没有人想自己是个附属品,是一个只能听命于人的工具。但大多数的领导者却希望下属是这样,在他们看来下属有了独立意识就有了脱离自己甚至反对自己的倾向,是危险的征兆,所以是不可能给下属这么大自由的。这不仅需要绝对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有强大的信心,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心。只有在这样的领袖之下,才会聚集起优秀的人才,因为没人可以超过他,他也不必忌讳任何人。 第十四章 迷惑 上 在人的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事情,可是最终大部分都会被遗忘。然而那些给你带来最深震撼的,那些铭刻在心的却永远存在。比如那座绚烂的桃林,比如那个如寒星般闪烁的太和公主。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会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不论你如何的抗拒。 重新和自己信任的朋友们在一起赵忆丛觉得非常轻松,特别是睡醒以后。刚才还满座的屋子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一个苗显了。当他决定跟随自己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带着极大的秘密,花无颜也特别提醒过自己,今天也许是揭开一切真相的时候了。 静了很久,一直低头注视着自己脚尖的苗显艰难的说:“我知道有些事是早晚要说的,也许今天是时候了。虽然大人可以会因此而反感我,像石义一样把我赶走。”慢慢抬起头矛盾的看着赵忆丛:“我之所以如丧家犬一样躲着是因为我做了一件违反天理人伦的事。”心虚的等了半天,见他并没什么反应才缓缓诉说起来。 “我自小多病体质很弱,不但无法习武就连普通人的力量都达不到,为此没少受欺负,就连我最喜欢的女人也因此而看不起我。当初拜在石义门下,我就为了学医有成可以改变自己的体质,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些嘲笑我的人倒在我的脚下。在一本古籍中我了解到这并非不可能,的确有一种『药』物可以改变人的体质。在尝试的初期石义并不干涉我,虽然他认为这是异想天开。可是研究深入之后我终于证实这是可行的,我也就继续坚持下去,通过在动物身上上千次的实验终于让我研制成了这种『药』物,绝对可以迅速改变人的体质,矮小的可以变高大,瘦弱的可以变强壮,身体的各种机能都大为增加。” “虽然我知道这是一种提前透支生命的做法,可郁郁一生怎如辉煌一瞬呢?这个配方很难把握,些许的差错就能导致血管迸裂而死。我虽然很心急可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当时我已是鬼『迷』心窍一样无法自拔。于是我决定用活人来做实验,离太和城很远的一个偏僻村落成了我的目标。假装过路的我晚上偷偷把『药』物放在他们用食物里,终于使我证实了一点,那就是这种『药』物对人一样有效。人在三天之内增高一头,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行动敏捷,负重几百斤仍然能行走如飞。只是同样的还证明了我另一个担心,那就是『药』物的配置方法还有待继续钻研,因为他们这些人最长的也不过活了十三天。” “这么大的怪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虽然多数人都以为是中邪,可毕竟瞒不过石义。他把我捉回太和城关进了大牢,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说用人做实验违背天理就是害死那么多人也是国法不容。可是很奇怪,我被关了半年被放出来了,石义也只是把我赶出师门就算了。开始我还以为是他顾念师徒情分,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借了他们内部矛盾的光罢了。” “南诏也和所有国家一样,内部存在着不同的派别,革新与守旧争论激烈。对于我一派认为应保并支持我继续研究,最终改变南诏人瘦弱的体质。而另一派则认为这是违背天理伦常的行为,不但拿人实验是违反伦理的,就是靠外力改变大自然和父母赐的身体也不应该。两派争论日久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皇上决定把我释放,两边都不支持。” 讲到这里,苗显恨恨的说道:“人老了就变的只想守住自己现有的东西,空有野心却没有魄力。”满怀希望的望着赵忆丛又道:“可是我觉得大人不同,您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力量的重要『性』,有一只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的超人部队任何梦想都将不再遥远,花无颜算什么,南诏又算什么?甚至整个世界都将无法和你抗衡,大人的功业将千古第一。”此刻的苗显仿佛变了个人,眼睛里充满了狂热,仿佛他描绘的这一切都已经实现。 “你不必用美好的前景来打动我,为什么不说说事情泄『露』会是什么景况呢?”赵忆丛不为他的热情所动,冷冷说着。苗显立刻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缓缓走到窗前,赵忆丛深深吸了口气:“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曾说过会帮助每个跟随我的人实现梦想你也不例外。”突然而来的幸福让苗显差点晕过去,直到看到赵忆丛的笑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见他恢复了正常,突然赵忆丛平静的问:“你听说过食脑蛊吗?”苗显急忙点点头,生怕错过了表现的机会。“那吃过会怎样?”赵忆丛接着又问。 沉『吟』了一下,苗显道:“有解『药』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小心翼翼的又问:“大人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苦笑了一下,赵忆丛道:“恰好我中了这种毒。” 面『色』立刻变的铁青,苗显苦恼的摇头道:“如果是毒就没事了,我自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都能应付,可食脑蛊严格说来不是毒而是一种活物。”见赵忆丛不解,又道:“它是处于休眠状态的虫子,一旦苏醒就会向人脑活动,最后吞食脑体导致人的死亡。这毒虫培养的时候在各种毒『药』中浸泡过,必须对症下『药』才能解除,胡『乱』用『药』则会激活蛊虫,使它提前开始活动。” 果然狠辣,难怪这么轻易的让自己离开,原来是拿准了自己绝对构不成威胁呀。赵忆丛苦笑的摇头道:“不用说了,我会尽快在城外建一座山庄供你实验之用,你可以把我的意思转告阳城,他会让你满意的。”说着走了出去,此刻心里真是失落之极。 屋子里雾气氤氲,阿舒小心的把手伸进桶里试着水温,衣袖高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见到赵忆丛见礼道:“水温正好,让奴婢侍侯主人更衣沐浴吧!”赵忆丛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可以出去了。”说着脱去外衣扔在**。回头见她仍在,语气阴沉的问:“还有事吗?” 似乎无惧于赵忆丛的冷漠,阿舒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主人您不必把我当做女人,我只是一个奴婢和会说话的工具没有分别。而在我的眼里主人就是主人没有男女之分,服侍主人沐浴是奴婢的本分。”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赵忆丛自顾脱光衣服跳进去,倚在桶边闭上了眼睛。水中不知放了什么香草,淡淡的香气飘来浑身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 不知是因为面临死亡还是因为这香气作祟,不自觉的就想起很多事。 方不凡最终还是成功的让虎狼谷的人走上他引领的路,而和侯海涛连在一起到底是巧合还是预谋?离开虎狼谷的那个晚上,秋筱雨出去做了什么? 此刻黄崖看到方不凡卖力进攻李师道一定很开心吧?留在记忆里的那长裙匝地皓齿明眸的她,正立在黄昏的楼头倾听晚风,而一切的变化都是自己无法预料的,可笑的是自己竟以为真的可以掌握一切。 时间发展到今天自己的势力也不断的增强,可不能理解的东西却越来越多。曾经以为跨出这扇门,眼前就会出现新的天地,可谁知却步入更大的『迷』雾中。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偏离了方向,现在所做的事又和当初的理想有多少联系,也许自从韦慧丛被杀的那刻起,自己就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旋涡。好象永远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自己慢慢走向绝路。 回头太难,赵忆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主人,我帮你擦擦背吧,阿舒第二次喊着,目光却依然平静丝毫没有一丝焦躁,就像可以永远的叫下去。赵忆丛缓过神来点了点头,眼睛却从未睁开,完全无视与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存在。 阿舒挽起双臂走到桶边温柔的擦起来,雪白的手巾在多日不洗澡的身上摩擦不久就成了黑布。阿舒换了一块,如水上行云般的自在来去,手拿脏兮兮的手巾并无厌恶之『色』,这样的女子岂不是最洗洁净的么。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你从前是哪里人呢,为什么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我是江陵人士,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也还宽裕。只是父亲突然得罪了官府被害死,家产被没收,母亲受了不了打击也死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看到一群人来光州就跟过来了。我身上那点首饰换的钱到这里不久就没了,饥寒交迫之下就去应征丫鬟,于姑娘见我可怜就收下了。虽然早已生无可恋,可我还是不想死,从前我由别人伺候,现在该是我还债的时候了,这大概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哦,赵忆丛不再说话。这样的事已经听的太多早麻木了,只是她说话时是那么的平静,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没有悲哀,没有愤恨,反而提起命运使然,难道她真的悟透人生远离爱恨了吗?她苦苦坚持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什么,难道只是普通的好生恶死么?平静的外表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心事。 ps:今天单位组织栽树木,我是负责挖坑地,可是小说的坑挖的好象不太好,否则为啥票票这么少捏,各位给上几票如何?虽然小说不怎样,可是更新可是很及时的呀! 第十四章 迷惑 下 清晨,万物重新在阳光的沐浴下焕发了勃勃生机。晨『露』熠熠生辉,虽然很快就会消失在空气中,然而却只能使它更加的美丽。世界上美丽的事物大抵如此,朝生暮死的蝴蝶,一闪而过的流星,也许正因为短暂所以才会美丽。 站在阶前,静静的注视着那棵有几人环抱粗的大树。它并不美丽却阅尽了世间沧桑,看过了人生成败,屋子的主人早已换了,可它却仍在并且可能永久存在下去。 阿舒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站着,似乎怕打扰了他的沉思。赵忆丛叹道:“这颗树不知道活多少年了,却依然如此繁茂。”阿舒道:“是呀,可惜草木无情,否则它也许早就感到厌倦了!” “你知道为什么世道变迁,无数的人和物消失了,只有貌不惊人的它依然存在吗?赵忆丛指着那棵树身臃肿,小枝卷曲,周身没一处可用的树又接着说:“有时候没有用处就是一种福气呀!” 阿舒道:“主人的意思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吗?”赵忆丛点头道:“正是,所以当一个人无力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否则拥有就是一种罪过。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大至家国天下,小至珍宝家庭莫不如此。”转头看着她道:“你听说过朱家的事吗?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依然平静淡然,阿舒道:“听说过,他们想和主人作对真是自不量力。”慢慢转过头去,赵忆丛低声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大厅,刘晏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有多久了。赵忆丛笑着问:“你又在计划什么?” 刚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刘晏只好坐着说道:“最近光州又来了很多人。这些人的背景更加复杂,我不得不多加注意。以前总是把重点放在外边,现在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赵忆丛道:“外面你是怎么布置的呢?”刘晏道:“想要看到外人看不到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入敌人内部,我接手以后也一直致力于此。现在我特意选出的能力出众者很多已经成功,虽然还只是在中层但足以了解许多事情了。而且我们现在采用了山鹰传信息的方式,大大缩短了情报的传递时间,安全『性』也增加很多。” 山鹰传信还是第一次听说,赵忆丛听起了兴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刘晏道:“这是和凯里人学的,他们有养鹰捕猎的习惯。我发现山鹰有种很特别的能力,只要雄『性』山鹰仍在,它们就会飞回来。而且不论多远都能找到回来的路。所以我就派人从小训练,然后把雄『性』的关在笼子里,雌『性』的带出去用来传递消息,现在看来很有效果。”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赵忆丛也不得不服:“你真是个天才,连忠诚都成了可以利用的弱点。”刘晏道:“每个人都有弱点的,只要能发现它并且抓住,就可以使『操』纵他们。”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忆丛道:“可难道这些不是大人教我们的么,其实你比我更加的高明,你抓住了**这个根本弱点,权利、金钱、爱情、名声、以至于天下太平这些都是**啊,哪个人不包括在内呢。” 哈哈一笑,赵忆丛道:“每个人都是有弱点不假,可并不是每个人的弱点都能被抓住。毕竟相比山鹰的单纯人实在太复杂了。”刘晏赞同道:“确实是这样,其实发现弱点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因为抓住的必须是让对方不得不就范无法放弃的弱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时刻困扰我的就是,我始终发觉不了大人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就是全身都是弱点。就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反而不能引起你的注意。赵忆丛微笑道:“想想吧,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很有弱点的,就说近来冒险去救张蕴又自服毒『药』难道不是弱点?” 刘晏摇头道:“看起来像是的,可我觉得这不是可以拿来威胁你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你是因为有把握才这么做的,事实上你可以它们即使控制了你的生命,仍然无法控制你这个人,只有对于那些为了活着什么多做的人,这才算是弱点。” 无奈的摇了摇头,赵忆丛道:“那你就自己去想吧。”刘晏道:“想到了我不是就可以控制大人你了吗?”赵忆丛笑道:“如果你是雌山鹰,我也无所谓。”刘晏也笑了:“那就只好等下辈子了,现在大人还是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吧!”赵忆丛道:“又扯远了,说点正事儿,你回去给我准备个战场督导队,我要赶鸭子上架用。”刘晏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忆丛『露』出微笑,刚要起身出去,近卫兵来报钱缪求见。 看他一脸愤『色』,赵忆丛奇怪的问:“你这是怎么了?”钱缪忿忿不平:“大人为什么把我从前边换到中间来。我自从跟随大人就想着冲锋陷阵建立功业,这次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却只能在后面看着。”抬头又道:“大人你认为我不能完成任务吗?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挫了军威就『自杀』谢罪。”说着更是激动,胸口起伏不定。 平静的等他说完,赵忆丛微笑着说:“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只有冲锋陷阵才是建立功业的方法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分什么元帅将军的,一股脑全拿着刀上战场像士兵一样和敌人对砍算了?可这样行么?”钱缪气平了些可还是有些不服气。赵忆丛又道:“我并不是轻视你才这样,恰恰相反,我是很重视你的,我军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太少,为了今后考虑我必须这样做。你应该知道自古以前都是创业容易守业难呢,现在我军中能冲锋陷阵的人很多,可是能治理地方的就少的可怜,我看也只有你能够胜任,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凯里给我治理好,知道吗?” 激愤是没有了,可是钱缪又有点狐疑:“这担子实在太重了,末将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呢,再说虽然我真心投靠可是还没什么贡献,大人的旧部恐怕会有意见。” 微笑着看着他,赵忆丛说道:“虽然你没治理过地方,可是你管理过家业,只要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治理就行了,至于别人是否反对,你认为那是你考虑的问题么?你的真心我看到了,可是我的真心你看到了吗?”钱缪感激的无以复加,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抱着赵忆丛的大腿痛哭一场。又安慰了几句,他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想了一会,把钟奇叫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然后拍着肩膀说到:“这就去吧,记住不要强求。”钟奇回身施了一礼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舒了口气,命人备马去军务司衙门。大战在即,军务司到处是人。徐之诰正组织所有将官开会讨论进攻凯里的计划。 见过众人,赵忆丛问:“讨论这么久应该有计划了吧?说给我听听。”徐之诰道:“我们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完全之策,此次与凯里交战的主战场地势开阔,没什么山林险阻,取胜之道只有两军阵前对垒一条路,本来适合骑兵作战,可是我们却只有三千骑兵。面对敌方的十万兵马,我们并不能保证全胜而且损失必会很大。根据以往的了解,凯里、新义两地向来互相帮忙,所以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家而已。我的计划是发动速攻,夜晚行军突袭凯里城,以军中的高手为先导想法打开城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军迅速占领凯里,这样即使新义军来援我们也可以倚城而战使其知难而退。单止他们一家不是我们的对手,很快我们就可以再次进攻新义州,不出意外的话可以统一光州全境。” 钟传、王建等人纷纷点头认为这是比较稳妥的办法,认为以光州军高手之多,只要趁敌不备,打开城门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的后续就是顺里成章了。独李承义说道:“既然凯里、新义我们都是要打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新义军缩在城里死守不好打。”徐之诰很高兴的说:“你能看出这些进步不小啊,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五万对人家几十万有几成胜算?”李承义不做声了。 赵忆丛微笑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正是想让新义军出来,现在写一份战书给凯里送去,也好让他们早点与新义人通气。”狡黠的看着众人一笑道::“不过最终新义帮谁可就不一定了。” 书记官问:“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写呢?”赵忆丛思索一下说道:“本官受命节制光州,自古凯里即为属地,今日萨天刺逆天行事不受节制公然对抗朝廷。若任尔等猖狂无忌,岂谓我大唐无斩汝之刀乎?公文送到之日,若萨天刺自缚并解散军队,大开城门俯首听命,则饶汝狗命,否则刀兵相见,生灵涂炭,自身化为齑粉,悔之晚矣!另附:活捉萨天刺者赏银千两,附从做恶者与之同罪,各自好自为之。” 书记官写完,赵忆丛签名盖印,徐之诰派人送走后笑着说:“估计萨天刺看完一定火冒三丈,这哪是招降,这是**『裸』的威胁呀。”赵忆丛一笑,看着他道:“恐怕你也不希望他投降吧,这样你如何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呢?对了记得把我们的出兵时间通知部落联盟。”说着扬长而去。 政务司衙门又是一番新的景象,没有人走动都埋首于案牍之中,看了半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时周均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他急忙施礼,此时那些人才知道这个人竟是光州的主人,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登时跪倒了一大片。 “不用见礼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继续做事吧!”赵忆丛转头问阳城去哪里了,周均忙答道:“我老师今天陪苗显出城选址去了,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来做。” 微笑的打量着他,赵忆丛暗自点头,两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了,谁能想象这个清秀儒雅办事干练的青年曾经是个衣衫褴褛满面悲戚的小乞丐呢?摆手道:“没什么事,才回来到处看看,你小子学的不错能独当一面了,好好干吧!" 第十五章 噩耗 上 无论人们怎样抗拒,生活的大部分时间还是会有无所事事的空虚感。正像这个夏日的午后,空『荡』『荡』的后花园里如盖的树下坐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的正在闲聊,有的正背靠着树昏昏欲睡。 得知李青要设宴为自己接风已经是正午时分,急匆匆的赶到这里就看见这样的情景。心里有那么一刻的不安,这些美丽的女子都在等着自己呀,而那如花的青春就在等待中慢慢逝去了。才呆了一下,机敏的李青就发现了他的到来,微笑相迎。 找了一个石凳坐下,赵忆丛没话找话的问:“你刚才和张蕴聊什么呢,那么认真。”李青道:“她想和你一起出征,正缠着我为她求情呢。”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赵忆丛问:“安稳日子这么快就过够了,打仗有什么可看的?”张蕴扭捏的说:“我想知道你怎么用兵的,为什么每次都赢的那么漂亮。”渴望的望着他:“你就带着我吧!”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即使铁石心肠也要被软化了,这女子能柔能刚赵忆丛早已见识过了,哪能受骗断然道:“不行,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一旦形势不利,我哪有精力照顾你,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张蕴忙道:“我能照顾自己,我又不是没上过战场。” 无论她怎么恳求,赵忆丛就是摇头不语。这下张蕴真的急出眼泪了,眼巴巴的看着李青。李青只好试探着说道:“你就带她去吧,否则她急出病来怎么办。虽然战场形式复杂,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已有胜算,否则也不会主动出兵。” 见张蕴也在一旁小鸡啄米的点头,不由感到好笑,这帮女人这么天真呢?把血流成河伤亡无数的战场当成游乐的地方。是她们不了解战场的险恶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呢?微笑着对泫然欲泣的张蕴说:“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也许某天我们就会成为敌人的,我又怎么会让敌人了解我的战术呢,除非你能证明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张蕴感到一线机会,忙问要怎么证明。 “很简单,当我老婆就行了。”赵忆丛怪笑着又说:“只有你成了赵家的人我才相信你和我一条心。”明显放松了不少,张蕴嗔怪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我可是有婆家的人了。” “现在也不晚呢,我最喜欢有婆家的人了。”赵忆丛顺口说道。张蕴道:“那青姐也有婆家,你怎么不找她。”本来笑『吟』『吟』看着他们的李青脸顿时红了:“好好的把我扯上干什么,看以后我还帮你不。”见赵忆丛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脸不由更加红了。 她这么大反应让赵忆丛也有些疑『惑』了,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吧,倒真没怎么注意她的感受。没等他开口已经有人看不过去了,于寒没好气儿的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次回来怎么『性』情大变呢。” “是啊,这次回来我确实变了,我该珍惜生命的每一天,皆大欢喜不好么,又何必整天凄风苦雨。” 见到的赵忆丛总是从容淡然反而让她们忽略了一个事实。这是一个有可能只有一年生命的人了,那么他现在所有的举动还有什么不可以理解呢?看来这顿饭是没法吃了,赵忆丛无奈的笑着向外走去。于寒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却不知该说什么,只任泪水肆无忌惮在脸上流淌,像极了颤动在风雨中苍白凋零的梨花。 最终赵忆丛还是没法继续呆下去,因为阳城急匆匆的过来找他。 路上,阳城谨慎的看着他说:“家里来人了。”今天他的举动还真是奇怪呀,家里来人用的着这么小心翼翼的说么,赵忆丛不由觉得好笑,刚想嘲讽几句,突然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是我爹...。” 沉重的点点头,阳城关心的望着他。最近打击一个接着一个,生怕他会支持不住。木然的立了许多,赵忆丛惨然一笑:“生老病死,六道轮回,无可避免。”慢慢抬起头,苦涩的说:“这种苦是每个人都要受的。” 午后的时光异常的安静,整个院落没有人迹。前厅,阳雷不安的走来走去,阿舒站在门边冷冷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似乎在埋怨他的唐突。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却敢在主人房子到处『乱』走,不过终究没有出声,因为是阳城大人带来的。在她的注视下,阳雷越发不安了,见到赵忆丛想要说话却被止住了:“你一路辛苦,喝口水再说也不迟。”示意阿舒上茶。 阳雷确实渴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再抬头却发现赵忆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只好又耐下心来等着。良久,赵忆丛道:“说吧,是不是忘我父亲故去了?” “是的,老爷子去了。”阳雷小声说道,见赵忆丛并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又小心翼翼的续道:“老爷子对公子你的情况一向很关心,只是慢慢的就不再过问了。临终前让我告诉你,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先想想自己以后是否会后悔,这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又见夜『色』深沉,坐着一动不动。是的,我很想不做后悔的事情,可人生总是有那么的无奈,不停的让你去做痛苦的选择。在命运面前人只有选择的权利,但却不能拒绝选择。可是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很难逃避心灵的拷问。命运是立于人之上的残忍存在,它借助选择与放弃来摆布着人生的喜怒哀愁。那么我会后悔吗?痛苦却依然无悔吗?自己早已经无法回头,这些对自己还有意义吗?无论怎样,该来的都一定会来。 夜『色』渐浓,月亮升了起来,清冷的光辉洒进了黑暗的屋子。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树木剧烈的摇曳着。最后的一丝牵连没了,从此自己将孤零零的立于世上。无尽空虚,一声长叹。环顾屋内,月光正洒在阿舒的脸上,美丽到了极致,近乎妖艳。那本该灿烂的花为什么失去了生机,只有令人畏惧的平静。 注视着这张闪着淡淡光辉的脸,赵忆丛漠然道:“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那你呢,是否会后悔?”阿舒平静的眼神波澜不惊,说:“我不后悔,主人。” “既然我们都不后悔,那就继续走下去吧。”走了几步,赵忆丛回头道:“可是我会痛苦。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清晨的阳光已经照在**,赵忆丛背靠着墙好似不知道时间流逝。阿舒推门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她手上托着的孝衣,赵忆丛问:“这是干什么?”阿舒道:“我想你会需要,所以连夜赶出来了。” 如果真想念一个人应该在心里,又何必做这些表面文章呢?赵忆丛苦涩的说:“明天就要出征,我穿这个对士气会是种伤害。”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那你就坐过来,陪我一会吧。”阿舒顺从的坐到了床边。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阿舒有些不安:“我去把张姑娘她们叫来陪你吧!” “我不想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赵忆丛又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水浸碧天风袅袅,雨晴香草冰清。绿荫叠嶂影还行。当时梧----扬,人的思绪也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忘记了尘世的哀愁,完全是一种空灵的境界,让人不觉间就陶醉起中。歌唱完了,却那么的让人觉得意犹未尽,满腹怅然,心头似乎也有些淡淡的哀愁,变的多愁善感起来。只是歌者却不改她往昔的面容,平静的问:“主人,我唱的不好吗?” “很好,我从没听过这么空灵的歌声。”赵忆丛由衷说道。 “主人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唱给你听。” 摇了摇头,赵忆丛淡然道:“不必再唱了,一次就已足够,我不想身陷其中无法自拔。”阿舒奇怪的说:“我会随时给你唱的,你着『迷』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对任何人和事产生依赖。”赵忆丛起身下床:“你昨夜没睡,现在去休息吧。” 第十五章 噩耗 下 街头四顾竟有些茫然,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呢?人们都自顾的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彷徨于街头的人是谁。 大街上酒家商铺鳞次栉比,新漆的金『色』招牌在阳光下亮的耀眼。人的脸上早已不复当年那种混吃等死的浑噩,每个人都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一年之后的光州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城市,昔日的荒凉、没落早已经成了记忆。可是他们不知道改变这一切,带给他们希望的人此刻却正在为今后的路而茫然。 一座新建的高楼吸引了赵忆丛的目光,人流川流不息,脸上带着与常人炯异的笑容。走进了些看清了招牌“望月楼”三个字的金光似乎刺伤了眼睛,门里传来的浪笑声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青楼。 安逸的生活才开始没多久,人们却已经变的耽于逸乐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果不其然。脸上才擦去了贫苦的灰尘,就滋生蔓延开了享乐之风。 有人说青楼是最古老的职业,自打有了人,有了你我之分就存在这个行业。它的存在印证了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自我的『迷』失与沉沦。在这点上,统治者与平民没有区别,大概这就是没有一个朝代能够永远存在的原因吧! 一个浑身脂粉气的女人过来拉住他:“这位公子看你愁容不展的,进来坐吧,里面有美女、美食、美酒。这些会让你忘记烦恼高兴起来。”刺鼻的香味不断传来,厌恶的摔开她的手,拔步想走。 楼里突然一阵欢呼,接着琴声划破了天籁,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琴声丁冬如高山流水,散发着清新自然的气息。没有一丝红尘中的烟火之气,是那么的纯净天然,心灵有半点污垢的人也不可能谈出如此干净的声音。 楼里楼外的人都如痴如醉,美好的东西不论是谁都能够感受的到。赵忆丛也停住脚步。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回头就看见了刘晏。 “公子好有雅兴啊,为什么不进去坐坐。”赵忆丛一笑道:“囊中羞涩,这不是我能来的地方。”奇怪的问他怎么也来了。刘晏诡异的一笑:“公子可知道里面谈琴的是谁吗?” “听琴声可知应该是个雅人,可惜沦落到这种地方了。”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接口道:“这位兄弟说的不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夭,这才显得更加难得。以出身论人实在让人不太佩服。” 哪有心情和他争辩,赵忆丛道:“这位兄台见教的是,我知错了。你还是进去吧,别耽误了后面的节目。”那人笑道:“正要进去。” 走出人群,赵忆丛问:“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刘晏道:“当然了,这里其实是杜琮探听消息的地方。”赵忆丛道:“扬州本就盛产烟花女子,青楼里的人又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打听消息确实方便。”想了一下又问:“既然连他的手都伸过来了,那其他人想来也不会没有动作吧。” 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的大概有个二十多处。有些人很有大家风度,提前和咱们打了招呼。张全义还特地让张蕴过来和我详细解释说绝对没有恶意。说到这里刘晏很好笑的又说:“最恶劣的就是江州节度使了,弄一帮乞丐在城里招摇过市被阳城一怒之下『乱』棒打出去了,没想到不久又弄了一帮杂耍的过来。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和这些人干上了。” “可能江州穷,这能代表他们的特『色』吧。”赵忆丛又道:“这种事管也管不住,自己加强一下内部的保密工作就行了。”点头答应,刘晏又说道:“刚才说话的那文人也不简单,他是剑南节度使陈敬宣的三公子,为人放『荡』不羁,喜欢四处游历。自从淮河边上见过齐妙就害了相思病,人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每天必定去捧场。这人有耐心对女人也很有风度家世更是不凡,可是齐妙偏偏对他就是没兴趣,从不假以辞『色』。” 赵忆丛问:“齐妙是谁?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看她吧。”刘晏道:“我来这里确实是想见她,因为三天前扬州被攻破,杜琮已经成为历史了。” “那你来的目的是为了收编现在已经无主的望月楼?” 刘晏道:“正是,望月楼盘根错节遍布天下,虽然名称有所不同作用却是一样的。如果能够顺利接收,就能把光州的谍报网完全系统化了。” “那就去做呀,有什么不顺利么?” 无奈的点点头,刘晏道:“确实不顺利,现在有不少势力都在找她,还没轮到接见咱们呢?” 知道他一定早有谋划赵忆丛也不深追,又问跟在陈良宇身边那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人是谁。刘晏道:“他是苏家派来保护陈良的,苏家是川中武林世家,与陈家的关系密切。” 看来现在光州到真是藏龙卧虎啊。赵忆丛赞叹不已。刘晏道:“正是,不只是武林中人,商人也来了不少,毕竟现在的中原实在太『乱』了。” “中原太『乱』么?真正的大战一来,光州就成了狂风里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这世上哪有一片可以平静的乐土呢?” “你指的是南诏?”刘晏机警的说。 “我想当北方的春天到来,就是他们出兵的时候了。”赵忆丛肯定的说。 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刘晏道“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解毒,我已经派人去请孙神医了。只要你没事,那么咱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想做的事。” ps:祝大家节日快乐,我也要休息一下,出去散心,最近几天的更新可能会不规律,请多谅解。 第十六章 初战 上 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刀枪在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白光,一队队士兵整齐有序的开赴战场。 前军在李承义、王建的率领下已经行进十多里,中军也在徐之诰的指挥下跨过长桥。 四周围满了前来送别的人群,不舍的和当兵的丈夫或是儿子告别,期盼着他们能够平安的回来。本地的头面人物自发的聚集在一起说些马到成功之类的话。渐渐的送完士兵的家属也聚拢过来,殷切的注视着这个决定自己亲人能否安全回来的统帅。 平和但不失亲近的和众人侃侃而谈,赵忆显得宁静自然,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一出轻松自在的游戏。这种安详的姿态感染了所有人,初始的紧张于担心慢慢消失了,对眼前这个无比自信的年轻人自然就多了一份信任,一份期待。 张蕴一身戎装站在他的身边,观望了一下小声催他快点出发,虽然终于得到允许可以跟着出发,可只要没走就还是有些担心。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过桥的后军,赵忆丛抱拳道:”父老乡亲们,我光州的儿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做失败的脓包,准备好美酒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吧,我们将带给你们胜利的荣耀。”说着热情的拥抱前来送行的李青、于寒。 群情更加的激昂不断的高呼着光州必胜,不少孩子跑过河去在军队的身旁高呼,小拳头举的老高,人们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哭出声来。 走出很远,跟随的孩子们才不舍的回去,呼喊声也逐渐消失了。张蕴笑着说:“你可真会鼓动人心,不过寥寥数语就让那些人如此激动。我看就是要求他们也拿起兵器上战场,这些人也不会含糊的。人有时还真容易冲动,他们甚至忘记了,就算胜利也是一定会有死伤的。”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这是一座压抑的城市,也是需要胜利和光荣的城市。被人忽略、轻视的人更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而证明自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战场上的胜利,已经太久没有可以让他们血『液』沸腾的事情了。”顿了一下又道:“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死伤,可同样的他们也有着侥幸心理,认为未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能达到知道必死却仍然无惧,我想只有李朔能做到吧!单从治军来说他是无敌的。” “我怎么没看出他有什么厉害之处。”张蕴不赞同的又说道:“有那样一个只知道逃命的脓包儿子,他能厉害到哪儿。”赵忆丛笑道:“你爹不也有你这么个草包女儿吗?太宗不是也有个草包儿子么?由此可见两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虎父无犬子也是骗人的。” “你反正找到机会就要嘲笑我一通。”张蕴有些气恼:“这次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赵忆丛道:“战场上杀机四伏,你可千万别『乱』跑,否则你别想有下次了。” “别骗我了,要是有危险你还能连秋筱雨都不带,而且钟奇这个一向形影不离的人也没了踪迹?” 观察力很敏锐嘛,赵忆丛笑着赞了一句又道:“我现在知道张大人为什么不强求你回去了,一定是嫌你太闹不听话。估计他现在正偷着乐呢,这下让赵忆丛那小子受罪去吧!” 张蕴气的捶了他一下:你胡说,我爹才不会那么想呢,他可喜欢我了。”又认真的问:“那李朔到底哪里厉害了,怎么每个人说起他都赞叹不已。” “那是你未来的公公,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吗?”刚想嘲笑几句却看见张蕴的粉拳又举了起来,忙改容正『色』道:“你听说过他被别人打败么?他能有今天的地位身经数百战从无失败,这不会只是运气好吧!”看着她又慢慢说道:“你忘了他的称号是什么吗?” 张蕴默然:“这么一说我才觉出他的可怕,难怪他会被称为不败军神的称呼,他从没打过什么精彩的战役,我竟几乎忽略了这些事实。” “这种平淡就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因为他从没什么破绽。”赵忆丛神『色』凝重:“我虽然也赢过几次,但那并非基于对战术的深刻理解,更多的是对人『性』的领悟。而人是复杂的,我不能看透所有人,所以我每战都有很大赌博的成分,而只要是赌博就总有输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所以说想打败李朔就绝不能拘泥于战场上。” “你一直在强调战场两字,看来在其它方面你还是有信心的了?” 赵忆丛傲然一笑:“没有人能在所有的领域都无敌,他也一样是人。” “这样说来你也很可怕,听你说话的意思好象已经很了解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赵忆丛道:“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当你太了解一个人时,你注意不到他有多可怕。你爹和李朔就是这两面。所以你都看不透,可是了解并不代表就能战胜。” “我想你们之间的战争一定会很精彩。”张蕴黯然道“可我又很矛盾,不希望它发生。”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是如此让人难以抉择的吧!又怎会不知她的心事,赵忆丛平静的问:“如果我和你爹真的开战了,你希望谁会赢。” 蹙着眉头想了会,张蕴轻声道:“我还是希望我爹会赢。”见他平静如常并没什么不快,低下头去又说道:“因为我爹赢了,我一定会让他饶了你。可我不知道你赢了是否会饶了他。” “如果你爹不饶我呢?”张蕴不假思索的说:“那他就失去我这个女儿了。” 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如果赢了也会放过你父亲的,只是因为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赵忆丛心中也有一丝难言的激动,叹息一声又道:“又何必想那么远呢?为什么人总要为将来的事而烦恼,以至丧失了今天的快乐。而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一件很偶然的事就可能改变人的命运。说不定没等到和你爹对决,我就已经心灰意冷归隐田园了。到那时要是身边再有美女陪伴多么快乐逍遥啊。”看着张蕴又道:“可惜那时你一定已经嫁给你的英雄夫君李天佑了。” 哼了一声,张蕴道:“你就那么希望我嫁给他,没事就提醒我一下。”是呀,自己真的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么,还是自己一直在回避着什么? 大军继续前进,不久格力长老带着五千部落联盟的士兵也跟了上来。 写的少了点,大家多担待吧,六号回家恢复正常更新. 第十六章 初战 下 一路无话,行军至距凯里城只有五十里的地方扎营休整。 原地休整的命令一下达,光州的军官们就有条不紊的指挥搭士兵搭建帐篷,然后沿着驻地的四周布置陷阱、战壕,砍树归来的士兵立起栅栏,不接着又在四周设立几座了望台,观察动静,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驻地的防御就全部完成,敌人想要偷袭已经不可能。 士兵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素质应该是徐之诰努力训练的结果,不愧是熟读兵书战策的人,这些基本的东西做的井井有条,即使赵忆丛也有所不及。再看格力的部队可就差远了,听到命令后立刻松懈下来,横躺竖卧。有的甚至顺手从腰上解下酒囊就地有滋有味的开喝了,还真是轻松自在的很。 两相对比,格力脸上挂不住了,跑过去连踢带骂的呵斥着,半晌才有一些懒洋洋的爬起来去布置,但还是有些漫不经心,认为有些多此一举了,打就打哪有这么多说法呀,有的是小人嘟囔着,在他们的观念里,战争比的就是勇猛,其他的纯属多余。格力长老也无可奈何,千百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 生火造饭又是一顿忙碌,吃完饭的光州兵都很自觉的钻进帐篷里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大战。部落联盟却兴致不减的燃起了篝火,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有几个士兵过来拉张蕴去跳舞,弄的她哭笑不得。格力长老把他们撵回去,面带羞惭:“这帮人懒散惯了,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我却非常欣赏你们的这个特点。”赵忆丛面带笑容道:“高兴了就唱,伤心了就哭。爱就爱,恨就恨。不伪装,不掩饰。至情至『性』,心纯净的像一块白布。只有没有任何拘束的生活才是真正幸福的,而相对来说汉人心计太多,总是不停的计算着得失。虚伪,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样的生活距离幸福实在太遥远了。” 虽然对赵忆丛这个人感觉不错,可其实南荒各族对汉人的评价大多是狡诈虚伪。现在听到他毫不掩饰的说出这些话,格力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大人是这么看的,我实在太高兴了,难怪落云族长这么信任大人。今天起我们就是最真诚的朋友,明天的战斗请让我们当先锋,让大人看看族人的勇敢。” “我曾经答应过落云族长,绝不能让你们冒险,怎么可以失信呢。”赵忆丛摆了摆手又很有深意的看着他:“何况我想出发前落云族长也嘱咐过你,如果你不能把族人完好的带回去恐怕会受惩罚吧!”族人那点鬼心思被看穿,格力老脸一红再听到落云二字,那股冲动的小火苗被水一浇扑哧灭了。 天刚放亮大军再次起程,三军有意识的逐渐拉开了距离,迤俪有十里之遥。李承义、王建率领的前军已经接触到了闻风而至的敌人。 凯里的军队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冲过来,数量足有**万,几乎是倾巢而出,伴随着叫喊声气势煞是惊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前军果然出现了波动,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开始向后退,阵型立刻散『乱』。 后面的督导队手持弓箭立刻对准了他们,下边的小军官也不停的喊叫着,毕竟还算训练有素,刚才那也是没经过战斗的本能反应,李承义趁机高喊:“快列阵,敌人虽多没什么好怕的,我们的大部队就在后边。”声音在风中激『荡』远远的送了出去,情况开始好转,士兵又安心的站回自己的位置。 局势一稳,王建立刻指挥布成锋矢之阵,如箭一样直直的向敌阵『插』了进去,拖住了敌军前进的步伐。凯里的军队又仗着人数的优势对他们形成包围。王建再次变阵。部队以主将为轴,圈圈扩展开去,最后形成一个大圆环敌人虽然多,但是能到面前的也不过是和圆环外围人数相当而已。 这种阵势展开之后,凯里空有人数的优势却无法施展,单兵对垒上光州军的素质明显比他们要高,外围的人倒下里面的人立刻补充上去,始终保持稳定。阵型稳如磐石,冲之不动。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十多万人的大战,事实只有不到一万的中间区域在战斗。战斗进入了相持阶段,光州兵也渐渐适应了战斗,情绪稳定下来后,训练有素的优势也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海中的一块礁石,任狂风浪卷却岿然不动。 李承义杀出阵外,侧马在敌军中冲突,专门找敌人的军官下手,不多时就有十几个倒霉鬼丧命在他的枪下,纵马回阵高举长枪喝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一声不坑的吗?平时怎么做的忘了吗?”一声,二声,三声,愤怒的吼叫声汇成巨雷,三万人有节奏的喊着口号向敌人奋力的砍去。 久攻不下,对方越战越勇,凯里士兵开始有点慌『乱』,士兵互相拥挤着不肯上前。光州军的阵型扩大不少,『逼』的他们不断的退却,对面的小山上,敌军主将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不久之后,另外一队人马过来替换下了士气低落的围攻部队。这只部队的战斗力明显强于前者,应该是凯里的精锐。战局又退回当初的态势,但是光州兵的阵型却被敌人压缩了三分之一。 几个时辰过去,苦战的士兵们力困神乏,攻击渐渐的弱了。虽然依旧死撑不『乱』,心中却开始感到绝望。站在后方远远观察着的赵忆丛对身边的钟传和言伯龄道:“你们分两路从敌人阵中斜『插』过去,争取在对面的小山会合,那里应该是敌军主将的所在。”二人答应一声率领后军发起冲锋。身后顿时鼓声大作,强劲的鼓点儿刺激的士兵们血『液』沸腾。 凯里士兵经过几个小时的消耗,也丧失了当初的那股锐气。随着战斗的进行,原本就没有的组织『性』更差了,将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将,根本就无法根据现实的状况组织相应的力量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松散的士兵被追赶的四处『乱』窜,少数上前迎战的也立刻死于光州军之手,而后军毫不迟疑的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去继续进击。 战场的变化引起了凯里人的注意,在将官的不断喝骂指挥之下,围攻前军的部队开始向两侧调动,以阻止他们他们向主将的接近。中间的战场顿时显得空了起来,只剩一只部队在攻击,前军压力大大减轻,阵型像弹簧一般又开始向外展开。 两翼的士兵前进的步伐最终还是被止住了,中间的前军想要突围也需要时间,战斗第二次进入了相持阶段。赵忆丛又下令中军推进到敌阵边缘,保持对凯里人的心理压力。徐之诰闻令带领中军推进到战场边缘停下,开始奋力击鼓,正在进行战斗的士兵听到这声音反应迥异。光州军见自己的强援已经到了士气为之大振,部队又不断的向前推进。 最先进入战场的前军已经突破了包围向山上冲去。反之敌军士气却更加降低,山上的麾盖开始动摇。见到这种情况,赵忆丛命令中军立刻发动进攻,徐之诰得令之后直突中部,刚被前军冲散的凯里兵根本无法抵抗这只最为精锐的部队。 几乎是毫无阻碍的中军就追上了前军的尾巴。张蕴在后面早就呆不住了,如今见最后的兵力也已用上,也想跟上去,赵忆丛拉住她,笑着说道:“还没到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呢。”前军已经和敌军最后的守护力量交战,中军追上后分开向山上『逼』近,想要形成合围之势。敌方最后的守护力量崩溃了,麾盖扔在了地上,萨天刺见局势以无法逆转当先逃了。 凯里的士兵此刻根本毫无战心,只是想着快点离开,此刻见主将逃走,哪还有刚来时的那种意气风发也是呼天喊地的掉头就跑。此刻就看出训练有素和散兵游勇之间的差别了。赵忆丛对张蕴道:“现在是你出去的时候了,这两千骑兵追杀起来应该是很快的。”张蕴轻笑一声,率人冲了下去,赵忆丛忙喊道:“追到凯里城下不要攻城,缓缓退后三里扎营。”又对看的目瞪口呆的格力长老说:“长老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然后我还有个秘密任务要交给你。” 格力忙答应一声带着士兵走了,对他而言刚才看到的一切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从前自己所经历的千八百人的战争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甚至听到那震天的喊叫声,自己都有些恐惧。 空旷的山谷中重重叠叠躺着上万具尸体,流出的血早已经凝固。晚风吹拂下,晃动的蒿草上也沾满了飞溅的血。黄昏的乌鸦在战场上不断的盘旋,仿佛在庆贺自己有了丰盛的晚餐。 云朵似乎被血浸透,就连太阳也是血红『色』的,渐渐沉没下去。 ps:回来了,恢复正常更新,最近票票增加了,我很欣慰,多谢各位捧场。 第十七章 破敌 上 凯里城一片黑暗,刚刚入夜就已经全无灯火,与之相距不远的光州军营却亮的如同白昼,这也正是此刻两地人心情的对比。 中军大帐,众人情绪高昂,虽然早知道一定是胜利,却没想到胜利果实如此的巨大。此战杀敌五万,活擒将近一万,可以说毕其功于一役,凯里再无正面抗衡的能力。 最后一个数据也统计出来了,光州军伤亡不足万人。张蕴压抑不住自己的疑『惑』,首先问出了众将都在思索的问题:“今天一战唯一的异样就是逐步投入兵力,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奥妙之处。” “你了解下棋吧,为什么同样数量的棋子最后却有了输赢?”不待众人回答赵忆丛又自顾说了下去:“那是因为经过的人的运用,战争也是一样。”一番话把众人的思路吸引过来:“战场如棋,取胜之道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士气、纪律、素质。从今天来说我军人数虽少于敌人,但纪律和战术素养都高于对方。敌人大举而来士气正旺,我却只用前军迎战,久久不能取胜他们的锐气就被消磨掉了。进入相持阶段敌人没有纪律的弱点也就显现出来,开始各自为战。这时我又找准机会派兵攻打他的薄弱环节,自然很有效果。得到增援后我军士气大涨,敌人在战场两面奔忙士气更加低落。等到中军投入战场,萨天刺已经心慌意『乱』毫无战意了,自然就剩下逃跑的份。不出意外的话我军军伤亡应在第一战场,而敌军的大部分伤亡应该是在追杀之际。” 亲临其境的格力答道:“大人说的不错,我军伤亡主要就是在前军拖住敌人的肉搏阶段,而从战场到凯里城下这一路上敌人的尸体连绵不绝不下三万具。” “有勇敢的人民,未必有勇敢的军队。懦弱的人组在一起也未必就是懦弱的军队,因为士气也和恐惧一样是会传染的,好象瘟疫一样。这其间的微妙之处就在于主将的把握了。”赵忆丛淡然说道。 众人都在默默体会他的话,是呀,为什么相同的棋子有的人是高手有的却只庸才。过了会儿,张蕴又道:“现在敌人已经毫无斗志,我们应该趁机攻城才是,他们士气低落想来不会有什么坚决的抵抗。” 没回答这个问题,赵忆丛一笑道:“这一战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一只可以经受考验的军队,至于打败凯里并没什么值得高兴的。”顿了一下狡黠的一笑道:“如果我想攻城现在我们已经在城里过夜了,本大人自有妙计。”说着叫过格力面受机宜。声音故意放的很小,急的张蕴直跺脚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最后只见格力严肃的听完急忙起身而去,不久就连他带来的兵也跟着没影了。 接下来当然就是安抚士兵,赵忆丛下令对战死的士兵家属发放抚恤银,父母终生免除赋税和劳役。活着的加一个月的军饷,表现优异的士兵可以依次上升一级。当然了,这些承诺只有回到光州立刻兑现。至于如何放哨巡逻,加强戒备,小心敌人偷袭,自然有人去办,根本不用他嘱咐了。 不知是设帐的人疏忽还是故意为之,把张蕴的床铺也安在了主帅大帐。众人一走,两人坐在各自的**尴尬对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等了会儿,张蕴说了句我先睡了合衣钻进毯子里盖住全身,只留脑袋在外面。又过了一会,还是不见赵忆丛有什么动静,翻了个身奇怪的问:“你不睡么,在想明天该怎么办么?” “没有,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又坐起来,张蕴诧异的问:“什么事情比现在的战争更重要呢?”赵忆丛道:“并不是不重要,而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现在事情也在按着我的计划发展。”说到这里脸带暧昧的说:“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两张床合在一起罢了。”哼了一声,张蕴没好气的说:“原来是在动坏心思。”不过傻子都看的出来她并没生气,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无法控制的,比如感情。它会偷偷的萌芽生长割不断理还『乱』,赵忆丛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心里筑起的那道防护墙正在逐渐消失。可情之为物本是入口甘甜回味苦涩,有了它到底是错还是对? 翌日,徐之诰进帐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赵忆丛不经意的说:“不妨在城下列阵叫战。不过估计他们是不敢出来的,那就接着劝降吧。找人在纸条上写上活捉萨天刺或提头来见者赏银千两,协助者与之同罪。都给我『射』进城里去,进一步瓦解他们的斗志。” 帐外的队伍正在集合,兵士脸上轻松自在又显得有些兴奋。昨天的命令都听说了,得到的待遇士兵都很满意。要知道一户普通人家辛苦一年也未必有这么多银子可赚,何况还有劳役赋税的免除,这些好处足以让他们舍生忘死的战斗了。在这个时代,人命的确是最贱的东西。 得知今天不用打仗只需想方设法的羞辱敌人,兵士更加的意气风发。在凯里城下,几百个大嗓门的士兵站在最前面开始高喊:“萨天刺狗贼快出来受死,别做缩头乌龟之类的话。”城上毫无动静,不但没人接茬,反而都畏惧的向后推了几步,更别说发冷箭『射』杀这些人了。 昨日一战,已经彻底的击溃了他们的意志,再也没胆量去面对光州军。不久喊话的内容又变了:“凯里的士兵们,你们还要为萨天刺卖命么,昨天是谁抛弃为他战斗的士兵首先逃命的,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他们抛弃生命么?那些死去的战士给你们的教训还不深刻吗?” 一句一句的传上城头,一些经历过昨天战斗的士兵心头不由升起了疑云,想想昨天的情景好象正是这样。另外一些则茫然的望着他们的军官,却发现他们也铁青着脸,『露』出痛苦的表情。有人问:“他们说的是真的么,族长真的抛弃我们独自逃命了?”年轻的将官说:“别听他们的,我们是在为族人战斗。”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敌人却产生无力的感觉,自己的反抗还有意义么? 光州军开始向城上『射』箭,凯里士兵吓的急忙缩回城墙后面。掉在地上的箭并没有头儿,反而包裹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急忙送到军官的手里。看了之后更加的绝望。这种威『逼』利诱之下,有多少人能毫不动摇。恐怕还没等到光州军进攻,凯里内部就已经散了。 喊的累了,箭也『射』光了,徐之诰命令士兵就地展开队型。于是整齐的呐喊声,金铁交鸣声,不断的传进城里。自古以来,在敌人的眼皮下耀武扬威的训练也只有光州军了吧!情绪高昂处,喊声地动山摇,凯里城都似乎在战抖,上面的士兵早已目瞪口呆。 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相同的节目,内容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光州军越来越士气高涨,而凯里人内部却蔓延着恐慌的情绪。 围城第十日,探马来报新义州的援军已经接近凯里,人数约五万。赵忆丛命令士兵让开道路,军队后退五里在凯里城侧方驻扎,修建防御工事。 新义军来势凶猛,不入城直接过来与光州军交战。徐之诰亲自率领三万士兵出营,其余留守。两军相遇即是一场肉搏,惨叫声此起彼伏。如此近的距离内拼的就是个人的战斗力,白刃相交刹那间就是血肉横飞,迎战的是光州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胜利绝对没有任何的悬念。 形式也正如赵忆丛的预料,很快光州军就确立了优势,打的新义人节节倒退。照这个形式发展,新义军溃败将是不可避免。站在高台上观战的张蕴觉得无聊,这种毫无悬念的战斗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只是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异动引起了赵忆丛的注意。新义军开始有意识的向两边散开,中间让出一快空地来等着光州军冲过去。而从他们的身后涌出一只不过几百人装扮奇异的小部队。这些人浑身上下被一一层油光发亮的物体包裹着,手上拿的也不是武器,而是长长的竹筒。 说时迟那时快,光州兵已经冲到了那个空地的中央,那群竹筒兵在相距几十米外停了下来,不知怎么『操』作的,突然就看见他们手中的竹筒开始喷『射』近乎气体却缓缓飘落的物质。虽然不知道到底这是什么东西,但赵忆丛心生不妙的感觉,急忙传令鸣金收兵。 战场上的徐之诰也发现了怪异之处,听到收兵的锣声忙传下令去。只是似乎还是有些晚,竹筒中喷出的物质在风中迅速升腾扩散,最终在天空布成一个巨大的黑幕。太阳完全被遮挡,那片空地上顿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而这黑幕正缓慢但无法遏止的下降着,刹那间原本喧嚣的战场变成死一般的寂静,那逐渐降落的黑幕带着巨大的压力使人难以呼吸,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带着诡异的气息。 这份寂静很快就被一声声凄厉的嚎叫打破,稍微落后一点的士兵没有躲多那片黑雾。甫一接触到这些物质就痛的满地打滚,而有些甚至立刻就晕了过去。清楚的看见『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迅速腐蚀着,直到看见白花花的骨头,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焦臭的气味。 战场上死伤是常见的事情,可死的如此惨烈,甚至不成人型的情况并不多见,这一刻的战场仿佛成了地狱中才有的修罗场。营门大开,败下来的士兵蜂拥而入。此刻大多数士兵都在望着战场的尸体发呆,恐惧开始在人心飞速的萌芽生长,不少人不敢再看,掩面哭泣,身体仍战栗不已,那一幕惨烈的景象牢牢直根于他们的心里。 黑雾逐渐消失,阳光重新发出万丈光芒,刚才还绿草如茵的土地现在已是光秃秃一片,恐怕多少年也不会有任何植物能够生长了。只是那几千具皑皑白骨在无声的告诉人们,刚才那一片毒雾到底吞噬了多少生命。 难道我们已经失败了么?望着这群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醒来的士兵赵忆丛高声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已,敌人不过是出其不意而已。”见士兵们茫然的望着自己又道:“本官已经有了破解之道,大家不必惊慌,最后的胜利仍然属于我们。”还是军官们首先清醒过来,开始呼喝着士兵四处布防,小心敌人的袭击。虽然士兵们都在按着命令做事,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常年训练养成的一种本能,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土『色』,哪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端坐帐中,赵忆丛半晌无语。作为主帅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一点慌『乱』,否则士气将不可挽回的低落下去,只能灰溜溜的撤退。可是这只是表面上的,内心里他也在不停的后怕。假如自己发现的晚一点或是军队撤退时太过混『乱』,那现在面临的可能就是全部精锐尽没,而不是只损失几千人了。 到底还是行走江湖的人见多识广,一向很少主动说话的言伯龄今天首先打破了沉默:“这是白苗族的看家本事,如果无法破解那股毒气我们就没有胜算。”王建眼珠一转冷然道:“那也未必,我见放毒的人行动缓慢并且施放毒气也需要时间,如果我们豁出几千人的『性』命,到时不退反进,趁毒气没落下的时间斩杀了他们也不是没机会。”连连摇头,钟传道:“这样做很伤士兵的心,于大人的爱兵之名不利。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的好。” 进帐以后一直默默不语的徐之诰缓缓说道:“据我观察,毒气需要距离在几十米内才能释放,而且他们自己人也很怕毒气。我们就像今天这样用弓箭对付他们就足以使他们不敢靠近,并威胁我们的军营。而且竹筒每次只能喷『射』一次,『药』物想来也很贵重,没有把握他们绝对不会轻易使用。所以我们目前还能和敌人对峙,有时间去考虑怎样破解这种毒。”顿了一下又道:“我认为最主要的是消除士兵的恐惧,稳定军心,等找到破解之法,新义军实不足惧。” 这也正是赵忆丛考虑的问题,说到用毒解毒不由灵机一动。自己不是有苗显么,他久处南疆对这种毒应该并不陌生,当即命人把中毒的尸体运回光州供苗显研究。又让众人下去安抚军心,避免更大的恐慌。 第十七章 破敌 下 世界因为未知所以美丽,这是赵忆丛的看法,今天神秘而古老的南疆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有时战争可以这样打的,一个人永远也无法认识世界的全部。 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一直默不做声不敢打扰他思索的张蕴很是惊讶:“你疯了么,这个时候还笑。”抓住她『摸』向自己额头的手,赵忆丛说:“别『摸』了,我没事。我很高兴在这种档次的战斗里出现这些奇妙的东西,老天总是会给我一些惊喜呀!在我手上它一定会发挥重大的作用。” “这种东西突然使出来确实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敌人有了防备就很难造成什么伤害了。最重要的是使用起来受的限制太多,很难大面积应用。北方骑兵作战的时候速度很快,这种东西很难使用的。”张蕴不以为然的分析着,不但没被那种场面吓到,反而能明确的指出它的弱点,这个女人的神经还真是坚韧。 趁着她没注意赵忆丛抓住她的小手仔细把玩着:“女人还真贪婪呢,有时候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已足够。”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心寒,张蕴默然想着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 形势果然如众人的预料,新义的秘密武器只有在比较近的距离内才有效果。几次想要偷袭反被『射』杀多人,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手段进攻,两方进入相持阶段。徐之诰多次率兵『骚』扰,只是不给他们使秘密武器的机会。如是者多次以后,军心逐渐稳定也不再那么害怕对方。只是长时间受人压制,士气始终无法恢复。 事情的转机来自半个月后苗显的到来,重要的是他还带来几车特殊的护具。使用毒物作战在南疆千百年来的战争里屡见不鲜,唯一的差别只是在毒『性』的不同而已。此次新义州所使用的算的上是霸道的毒『药』,但并非不可破解,在苗显这种高手面前立刻现出了原形。 正在忙于西山庄园的建设,而且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所以苗显只是简要说了一下对方的『药』『性』和护具的使用方法后就随队回去了。心里清楚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的研究上,赵忆丛也没留他只是又给了他一个新任务,那就是把南疆各族千百年来使用过的特殊战争方法都总结出来。 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晒的双方的士兵都懒洋洋的。赵忆丛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的军营,自己第一次失败竟然是折在自己从没放在眼里的对手手里。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不知何时他变的有些自大了,而人是需要不断挫折才能进步的。 打开营门后,徐之诰率领一队人马再次过去挑战。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新义军也早习惯了这种试探『性』的攻击。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们只会稍做试探就会返回,所以也并不紧张。 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可喜的现象,今天光州兵并没退避而是直接冲了进来。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立刻高兴起来。大概认为光州兵以失去了耐『性』,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吧。 本来新义州的普通士兵已经占了极大的人数优势,足以把徐之诰这只小队伍围而歼之。可是好象大多人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投机取巧。既然可以用秘密武器又何必耗费人力呢?新义州的军队立刻开始散开,接着又把手持竹筒的秘密部队投上战场。 正常情况下,等不到喷『射』光州兵早已跑出老远了,新义州的士兵都躲的远远的看热闹。可今天本就不那么正常,光州兵不退反进,而且很快带上了面罩。毒雾喷向天空的时候,他们也已冲到了秘密部队的面前。并没出现意料中的大批伤亡或是惨叫连天,这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这只秘密部队除了竹筒并没其他武器,事实上战斗也不是他们的强项。 让敌人冲到自己身边这是从没遇到的事情,这些手持竹筒的家伙也吓呆了。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场大屠杀开始了。光州兵砍瓜切菜一样的肆意的攫取着这些人的生命。而周围的新义军却只能看着而不敢过来,因为毒雾仍旧没有彻底落下。 巨大的阴影下,地狱的气息在升腾。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残酷的杀戮场面却震撼了他们的心灵。最引以为傲的部队被敌人风卷残云般的杀尽了,心里只是想着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还可以依靠什么。绝望的感觉浮上了他们的心头,当你过分依赖一件东西的时候,这件东西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黑雾终于散尽,战场再现。早已准备好的光州兵倾巢而出冲向木然而立的新义军。被压抑的屈辱感化为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只是稍微的抵抗,新义军就溃退下去了。他们只想回家,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一丝的感觉感。那血淋淋的屠杀如果画面定格在他们的脑海。可是他们发现回家的路已经被隔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队敌人的军队,而且正向他们喊叫着杀了过来。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掉头想凯里州跑去,自己的盟友此时应该帮助的吧!是等待他们的却只有紧闭的城门。他们不知道,见到这付景象盟友比他们还要恐惧。进退无路,只能漫无目的的绕着城奔跑。不断的有同伴被追兵杀死在地上,肝胆俱裂的新义兵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期望不会有刀落在自己的头上。杀红眼的光州军似乎有些失控,跪倒的人仍然有不少死在了刀下。直到有人出来呵斥收拢降兵情况才有所好转。于是那些不投降的士兵能了目标。甚至有的光州兵把砍下来的头颅向城上示威般的晃动。 就在眼皮底下,前来救援的军队被屠杀殆尽,这座城还有希望吗?有一些年轻的凯里士兵恐惧的哭起来。趁光州军收拢军队、处理俘虏的时候,凯里开了个门缝把自己的盟友接了进去,虽然只剩几千人了。此一战杀敌二万俘获二万多,只有少数人逃进城里。而损失却少的可以不计算,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光州军重新包围了凯里,只是这一次更近,站在城墙上甚至能看到军营里面的人来回走动。整个城里陷入一片死寂,夜晚不时传来哭泣声。这一次他们彻底的孤立无援了,城破之时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持续的政治攻势和心理攻势也开始发挥作用,不断有人反抗萨天刺,甚至有一次有人打开了城门,准备接应光州军入城,当然最终还是没成功,毕竟城里还有将近四万士兵。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萨天刺、蓝天野的心头也笼上了愁云惨雾。 奇怪的是光州军依旧没有攻城,谁也想不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直到蓝天野收到了一封秘信,送信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并很快送回到了赵忆丛的手中,那就是新义军愿意投降并打开城门做内应。 虽然中间有些波折,可最终一切还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赵忆丛微笑着对回来不久的钟奇道:“这一战你立大功了。” 原来,身负秘密任务的钟奇早在大军出征前就率两千亲卫军乔装打扮分批进入新义州,等到战争打响凯里大败,新义的首领蓝天野动用大部分兵力前去增援。城里的防御就降低了很多,显得人手不足。而此时一队打着光州军旗号的人马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下且逡巡不去,好象在寻找攻城的机会。城中顿时紧张起来,蓝天野府中的士兵也大批的被派上城去参与防守。 本是五千人的族长府只剩下一千人了,钟奇趁机攻入了族长府,守军突然遭到大规模的袭击本就慌『乱』,敌人不但人数比他们多战斗力更加的恐怖,很快就被钟奇控制了整个局势。族长府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绑了扔在大厅里,等到府外的援兵过来,钟奇二话不说把蓝田野的父亲带到门口,剑往脖子上一放。蓝父立刻就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求饶不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在钟奇的威胁下守军打开了城门,格力的部队得以进城,而城内的所有士兵则放下武器退出城外集结,格力的部队迅速控制了新义州的大小要道和城门。钟奇又命令将新义城里的男女老幼全部集合起来,一旦发生暴『乱』立刻杀死他们城里的亲人,在这种情势下就算有人想反抗也不得不考虑城里亲人的安危。 城里安排妥当后,按照原先的计划钟奇把新义州的防务交给格力长老,自己则押解着蓝家的老小一百余口来到凯里。而赵忆丛派去送信的人正是蓝田野的父亲,自己老父说的话蓝天野哪有不信的道理,何况在这种情形下,即使没有受到胁迫,服从赵忆丛似乎也是个更好的选择。 至此,万事齐备,凯里州也指日可下。这种方法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凯里和新义而不必有大的伤亡。光州全境就要被征服,再也没有反抗自己的力量存在。 命人把新义州降兵的代表带过来。这些人进帐之后见到这么多人感觉形势不对,吓得扑通跪倒哀求饶命。赵忆丛此刻显得如此和蔼可亲,微笑着说:“放心吧,既然当时接受你们的投降我就不会出尔反尔。把你们叫来是要通告一声新义州也被我占领,原来守兵全被赶到了城外。现在我就把你们全部释放回去和他们会合,至于以后怎么做,你们就自己想吧!” 那人有些将信将疑:“我们曾经与大人为敌,就这样放我们回去?”赵忆丛道:“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要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不希望你们是我的敌人,我想经过这件事你们会重新考虑该怎么对待我的。”几个人不住的磕头道谢,指天发誓再也不敢与大人作对了。 送走他们,钟传道:“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估计就算被人强迫与我们作对,也会不战而降。起不到人数增加的效果,反而给自己的军中加了不安定因素。”恭敬的看着赵忆丛说:“这次战斗我学到了二点。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赵忆丛登时眼睛一亮,仿佛不认识一样上下打量个不停。看的钟传不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混身不自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我欺也。看来这次战争我又有了一个意外收获,甚至比夺下这两处地方更让我高兴。”赵忆丛感叹着又说:“我一直在为我军人才太少而发愁,现在有人成长起来着实解除不少烦恼啊。”面向众人,郑重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个人每次出战都能有所得,逐渐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那时就是我军北进中原之日。” 钟奇夺了新义州也不过得到一个不咸不淡的好字,而钟奇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得到这样的褒奖。这也使众人意识到赵忆丛对人才的重视与渴望程度甚至超过了某一场战争的胜利,军中自此有了文武并进的风气,不少人也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将。 一个赵忆丛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身边所有的人,以至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些人开创了一个让人惊叹的时代。而这种影响也许正是作为一个领导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吧?一个主帅的胸襟和气度,决定了他最终能拥有什么样的属下,就象一个心胸狭窄疾贤妒能的人是很难放心自己的手下会有人比自己强。 第十八章 势定 上 夜,四野无人,出奇的寂静,远方吹来的风都带着肃杀之意。浩瀚无垠的天际下繁星点点,今夜的军营较往日暗淡了许多,黑暗中庞大的军营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巍然矗立在凯里城下。 紧握刀枪的士兵脸『露』亢奋之『色』。今夜将是一场大决战,胜利之后就可以回家了,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自己胜利归来的消息。连番的大战让他们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浮躁。经过胜利与失败洗礼的士兵们已经不再有恐慌,反而多了一些期待。当你的敌人战栗着跪下来低下他们曾经高傲的头时,那种挥之不去的成就感想起来就让人兴奋不已。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暗中站着的士兵并不觉得烦躁,反而很享受这种略微兴奋的期待感觉。他们相信他们的大人不会下任何一个毫无意义的命令。只要相信他执行他的命令就意味着胜利,对于这一点他们已经深信不疑。 时间太久了,一个士兵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却发现凯里城的上空出现了火焰与浓烟。渐渐喊杀声传了过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响,整个城市都处于火海,每个人都在喊叫。命令终于下达了,队伍如一条长龙向凯里西门蜿蜒而去,前方的士兵已经进入城里,后面的队伍还没有出军营。 进入城里的部队有条不紊的向各个方向行进展开,迅速的控制每个交通要道,镇压反抗和各处逃窜的平民。另外一队登上城墙与凯里的守兵交战,开始了控制整个城市的战争。抵抗并不是很坚决,大多数士兵只是稍做抵抗就弃械投降了。有些士兵甚至痛哭流涕的诉说自己有多么激动,终于可以不再面临那种巨大的压力了。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已经控制了局面,最后的战斗集中在了萨天刺的府邸。虽然大事已经无法挽回,可他们却知道不抵抗也只有死路一条,从恶者死的命令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一道梦魇。忘记了恐惧,发狂一样的与光州兵打斗。对着这群已经被『逼』的近乎疯狂的人,除了斩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狭小的府门成了两方死拼的地方。无数的尸体倒下被拖走然后继续争夺,在这里人数的优势并不能体现出来。 钟奇的亲卫队开始接替普通士兵进攻萨府。在这种几乎没什么组织的近身搏斗中,他们的个人战斗力体现出了优势。终于控制了府门并开始艰难的向里面推进,处于前沿的两方人马几乎快被挤到一起了,就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很多时候扎入敌人身体的刀还没抽出来就眼看着对方的刀也扎入了自己的身体。这里成了一个小型的绞肉机,短短几十米距离内倒下的尸体就有几百具,重重叠煞是触目惊心。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最为明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成了每个人心中最后的信念。 控制住城里的局势后,光州部队越聚越多。见府门太过狭窄不适合大军进攻,王建指挥众人冒着对方的箭雨破坏高墙。虽然并无攻城器械,可是只凭手里的武器最终把厚厚的大墙开出了一个缺口,大量人马立刻涌了进去,随着缺口的扩大,进去的士兵越来越多,最终把战场开辟到了萨府的每个角落。此消彼长之下,对方人数迅速减少,最后的抵抗也以全军覆没告终。 一群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的士兵率先冲进大厅,正在哭泣的女人们戛然而止。 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胖子脸『色』煞白,勉强说道:“我就是萨天刺,带我去见你们的大人吧!”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些女人,李承义问:“这些都是你的老婆么,可真是乖乖的不得了,上至八十下至十八你还真是老少通吃。”猛的发现这里就萨天刺一个男人,怒喝道:“你的儿子都去哪里了?”心中一急,像拎小鸡一样把萨天刺提到面前。提到儿子,萨天刺胖脸一阵抽搐:“被蓝天野这个禽兽杀了,可怜我的儿呀!”拖着他就走:“你还是先可怜自己吧!” 众星捧月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赵忆丛洁白的衣服纤尘不染,颇有浊世佳公子的风度,在大厅中央很随便的站住,洒然一笑:“我是光州节度使,我来了。” 萨天刺此刻已经万念俱灰,也不抬头只是喃喃念叨着我与光州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不肯放过我呢。 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啊,赵忆丛淡然道:“我所想要的又岂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呢,我的地域里是根本就不允许有井水存在的,我并非没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 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能饶了我。萨天刺满面痛悔的哀求着:“能活着哪怕当个平民也好啊。” “晚了,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和我讲条件的资格。” 这时蓝天野也走进来了,看到他,萨天刺的额头青筋毕现,咬牙切齿的样子好象要吃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蓝天野早被那眼中的火焰烧的尸骨无存了。 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蓝天野向前施礼道:“参见大人。” 赵忆丛似乎并没听见,嘴角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拜见大人。”蓝天野又说了一遍见他却还是没有反应,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冷哼了一声,徐之诰道:“你的架子还很大嘛,竟然站着和我家大人说话,你以为这里是你的新义州吗?” 猛然醒悟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败军之将,和萨天刺并没太大区别。甚至自己的家人的姓名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腿一软跪了下去:“小人无礼,冒犯了大人,请不要和我计较。” 此时赵忆丛才有了反应,命人把他扶起来:“不必客气,今天你出力不少我是知道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蓝田野的心放下了不少,低声下气的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的家人...。” “他们现在已经被送往光州安置了,只要你能认真做事很快就可以与他们见面。”蓝田野暗自叹气,心沉到了谷底。赵忆丛并没理会他的感受又道:“是你把萨天刺的儿女都杀了吧?为什么” 是我杀的,蓝田野毫不犹豫的承认:“大人的军队进城后,我说为了保住萨家的血脉我打算杀出重围把他的儿女带回新义去,他果然相信了,还对我很感激。”顿了一下又说道:“带出府外,我一刀一个把他的孩子全送西天去了。” “你还放火烧掉了城里将近一半的房子,这又是为什么,你很恨萨天刺么?” 我恨不得把他烧来吃了。蓝田野脸『色』铁青的又说:“我新义人是为了援助他们才到这里来的,可是我军失败被到处追杀的时候,他们不但不出城解救反而紧闭城门,眼看着我军被屠杀。任由我的族人们哀号、痛哭。那时我就已经恨上了这个混蛋,若不是大人围城,我早就翻脸了。”说到这里愤怒的看着萨天刺质问道:“你凯里的是人,难道我新义州的就不是人吗?” “可是杀你们的是我们呢,怎么恨的却是他们?”李承义奇怪的问。 虽然确实是光州兵杀的我们,可那是战场上技不如人,任人宰割没什么可说的。蓝田野低着头又道:“我们更不能容忍的是朋友对我们的背叛,他侮辱了我们的感情和尊严。我族向来尊重强者,痛恨卑鄙小人,对光州军我们心服口服,对凯里人我们恨之入骨。” 李承义又问萨天刺:“那时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救援呢,眼看着援兵被杀好象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当时太害怕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是这样。我想那时我要是派人出去,他们就算杀了我也不会答应的。”说到这里萨天刺兀自浑身抖动,那一日的屠杀给他的心理震撼太大了。 赵忆丛笑了,回头对蓝田野道:“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一想,你也应该理解。此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两地还是要友好相处。”蓝天野讷讷答应。 外面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赵忆丛也忙的告一段落,猛的想到有一阵儿没看见张蕴了,忙问有没有人看见她。众将都在摇头,刚才都在忙着打仗接着又处理善后,哪有心思注意这些事情。 这兵荒马『乱』的她要出点事怎么办,赵忆丛忙喊人去找。 ps:唉,最近心情不太爽,难道是旅游后遗症,自己看着不甚满意,过度章节大家随便看下吧,后面我尽力写好。最近票票明显多了,我很欣慰。 第十八章 势定 下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呢?”说话间张蕴笑着走了进来。自己白担心了半天,赵忆丛假装生气的训斥道:“你不老实在我身边呆着『乱』跑什么,有个三长俩短怎么办。” 白了他一眼,张蕴道:“还说我呢,过这么久才想起我来,要是真有事我都够死好几回的了。其实刚才我就在门外看着了,就是想知道能不能想起我来。”言罢叹了口气:“结果可真够让人失望的,没事了才想起我。” 别撒娇了,让我看看那里碰到了没有。赵忆丛说着把她拉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个不停。张蕴红着脸挣开手:“别闹了, 好多人在呢。”指着屋里的女人问:“这都是什么人呢?” 得知全是萨天刺的老婆,张蕴一伸舌头:“真够多的,有二十多个吧,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这些人一听都直起了耳朵,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来到了。无论生命带给人的是好还是坏,临死的一刻还是会有留恋。“以萨天刺的身份,死时怎么能没人陪葬呢。”说着赵忆丛命人把她们和萨天刺一起送到落云那里等候处理。 看身边没人了,张蕴道:“你这样做太残忍了吧,这些女人对你根本没威胁,为什么不放过他们,非要当萨天刺的陪葬品呢。”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赵忆丛微笑道:“其实我已经放过她们了,落云不是嗜杀的人而且对是非分的很清楚,绝对不会迁怒这些人的。”顿了一下又道:“她向来在各族中有很高的威望,即使是在凯里、新义,尊敬她的也大有人在,这正是我让她展示仁慈与胸怀的机会。” 天明时分,一切都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到处是断壁残垣,被烧倒的房屋有些还冒着浓烟。城里到处是无家可归的人,『妇』女们抱着孩子低声抽泣,男人们眼神空洞望着前方,却不知道是否真的看见什么了。半生的努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到底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惩罚。看到重兵护卫下的赵忆丛,眼里只有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却无力去恨。 默默无语的回到了萨天刺的府上,当然从此以后这里已经没有萨天刺这个人的存在了。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打开仓库赈济灾民。然后释放所有被捕的士兵,在光州兵的监督下去帮助百姓重建房屋。第二道命令是召集凯里的长老们过来商讨凯里今后的方向。 坐在虎皮椅上,微闭双眼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不多时,八位长老被退搡着走了进来,看见赵忆丛都互相推挤着谁也不肯往前站。 不过是扫了他们一眼,这些长老们刻匍匐在地不住的扣头,口中不停说着:“大人我们真的没帮萨天刺,您可要明察呀。”看着这群哆哆嗦嗦的长老,赵忆丛不仅怀疑他们是怎么当上长老的,连一个有骨气都没有。不过再一转念萨天刺选出来的货,想有好饼也难呢。 叫你们来不是治你们罪的,赵忆丛示意他们站起来又道:“主要是和你们商量一下凯里今后的事,打完仗并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这些长老此刻哪敢有什么意见,头低的都快碰脚面了,纷纷说着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赵忆丛笑道:“不必那么紧张,这次出兵只为萨天刺而不是为了其他人。在我眼里你们与光州一样都是我的子民,没理由不得到同样的待遇。”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凯里城一片狼籍,本就贫困的人们更是雪上加霜,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今后的打算。” 起身走到窗边,静了一会回头道:“首先我要改变人们的生产方式,狩猎为生改为耕作农物。其次发展商业加强流通,增进各地的联系。耕作而衣食无忧,流通则有余钱,那么你们还想要些什么?”说到这里赵忆丛自信的看着他们又道:“联盟的变化想来你们也能知道,很快你们就和他们一样会适应新的生活,并开始一个光明的未来。” 长老们纷纷点头称是:“其实对汉人的这些方面我们也羡慕不已,只是苦于没机会学习加上族人也不认可,所以一直没机会改变。现在有了大人的支持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凯里人一样是勤劳的,不会比别人差。” 这是我说的第一个问题,赵忆丛平静的又说道:“你们应该清楚,我不会只是为了带给你们幸福而耗费人力进攻凯里的。你们从此也要和光州一样交纳赋税、服各种劳役兵役。”条件竟然如此便宜,长老们刚才还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些都是应该的,光州人能作的我们也没问题。” “这位就是今后的凯里最高负责人了,你们今后要全力协助他。” 赵忆丛指着钱缪说。 想不到他真要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自己,而不只是说说而已。钱缪冷不丁的听到这些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内心也矛盾的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毕竟机会难得,接受吧,可一时做不好又怎么办。拒绝吧,还真有点不甘心。 微笑着看着表情复杂的他,赵忆丛笑道:“什么都不必说放心去做吧!”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要记得政务和阳城商量,军务和徐之诰商量,不要单独行动。”为了避免重蹈唐朝的覆辙,赵忆丛一开始就在考虑如何设置下属州县的权利,如何能够保证他们必须受中央权利的有效。因此此时钱缪的权利相较以前的州府已经小了很多,要受中央政务司和军务司的直接辖制。集权于中央,这只是一个开始。长老们却没意识到这些,反正以后是他直接管理凯里,上前与钱缪恭敬的接纳起来。 又问钟传清点府库的结果如何? “金银珠宝加在一起能有一百万,粮食布帛就很少了。”得到这个答案,赵忆丛不禁皱眉:“一个掌管数百万人口的官府就这么点东西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当年的朱家也要比他们富有很多。” 长老们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虽然名义上我们人口很多,可只有城里和附近的一些地方才能收到税,远的根本不交,其实他们也确实没钱。”赵忆丛失望的说:“这些钱一半留下给钱缪搞建设,其余的运回去。”又问新义州的情况怎么样?蓝天野道:“具体多少不清楚,不过只能比他们少,我们更穷。” 至于新义州的新首领自然落到了钟传头上。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上层将领就那么几个人。李承义太年轻,王建还是新人,徐之诰要统领全军,钟奇是贴身的护卫。 安排完了,见众人还注视着自己,又道:“现在我们虽然控制了光州全境,但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能走多远就看各位的表现了,我希望你们不要有丝毫的自满和懈怠。要想取的最终的胜利,靠的是实力,你们时刻都要记得自己担负着光州的未来。” 众人皆默然肃立,齐声道:“大人放心,即使是死我们也不辜负你的期望。” 做事不能全凭一股血气,更应该讲究策略方法。赵忆丛轻声道:“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死字,要记得你们才是我最大的财富,在我军不断胜利天下景仰的时候,我希望身边有你们。”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此刻他的身体显得那么单薄,可是却担负着那么大的压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持着他呢? ps:过渡章节,虽然平淡却不可或缺,再有两章相信会有点好东西带给大家的,请朋友们保持关注吧!唉,没人关注的时候想怎样就怎样,有人关注了反而变的患得患失起来。最近的ps有点多,看来我也变罗嗦了,晕,难道老了? 第十九章 闲适 上 用时三十日的讨伐战争以光州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归来之日城里已是万人空巷,人们自发聚集起来迎接这批创造了空前战果的子弟兵。平复了多年以来一直独立的两大势力,杀敌近十万自己却损失不足万人。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战果,可是他却发生了,而且是眼前这些第一次征战沙场的士兵创造的。 部队慢慢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初看起来和出征并无不同,一样的整齐有序。可是却又很清晰的感到一种浓郁的杀气。看到他们的面容终于知道区别在哪里了,出发时固然也是整齐的,可脸上却飞扬跳脱很不稳重。如今归来了,见到的是沉稳坚毅,无声的威严以及顾盼之间飞扬凌厉的眼神。虽然依旧年轻,可是经过战场上胜利与失败的他们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 被那种奇怪的感觉压抑着不敢出声的人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激动地拥了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被认出来,哭声笑声汇聚成一股真情的旋律。而那些迟迟找不到自己亲人的开始着急的大声喊着,有些从熟人口中得知亲人阵亡的已蹲在路边痛哭失声。 战争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让人离快乐或痛苦都是那么接近。命运不经意的一个转弯,有的人上了天堂,有的人堕入地狱。 进城之后,徐之诰下令所有士兵赏银一两放假三天。阵亡的则由家人到军营核实,领取抚恤金。 接下来自然是大摆庆功宴,凡是有职位的人全部参加。场面很是热烈,人人笑逐言开。 只是赵忆丛喝着喝着突然放下杯子,脸上带着一丝难言的忧愁。他这样,下边的人自然也不敢大声喧闹了。一各个拘谨的看着他,不明白如此喜庆的时刻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有什么不对么,大人为何闷闷不乐了?”阳城奇怪的问道。 “我是在想现在这样是否有些太奢华了,活着的我们如此的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如何对得起那些捐躯沙场的将士。我想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光州的旗帜『插』遍中原大地,否则死的就没价值了。”赵忆丛哀意毕『露』的又说:“为了对得起死去的人并达成他们的心愿,我宣布从今日起一切都要从简。作为首领我更要以身作则从今日起用度都要减半。” 古人云: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大家都应谨记。阳城很激动的又说:“大人已经给我们作出了榜样,我们以后更要勤俭,给下边的人做出样子。” 下边的人纷纷赞赏,心里对这位年轻统帅更增敬意。特别是那些军人更加激动,大人对死去的将士仍然念念不忘,那么对活着的人还能差么?为这样的大人效力即使是死也是值得的。 酒席散去人们纷纷告退,大厅只剩下阳城等人。 微笑着伸出大指,阳城道:“我正在为奢靡之风渐长而发愁,想不到你通过一场酒就全部解决了,重要的是他们不但不会有抵触情绪,反而更增对你的敬意。” 哎,我也是很无奈呀,这种风气断不可长而且今后用钱之处实在太多。赵忆丛苦笑着又说:“下一步要修建与南诏交界处的飞鸟关,同时还要为部落联盟建起一座城市,为了应付将来的危机还还需增兵十万,这都需要很多钱呢?”期待的望着阳城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么?” 听他一项一项的列举,阳城脸『色』难看之极:“要同时实现这些计划,我们资金的岔口可能要达到几百万两之大,就是把我拆掉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呢?” 本以为这次征讨应该能得到大批钱粮,谁知南疆的贫苦还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这些事哪件都是拖不得的,尤其是飞鸟关的建设。赵忆丛沉思良久突然眼睛一亮,刘晏不是曾说这里迁来很多中原的官僚富商么,这个时候也只有敲诈他们一把了。刘晏当即应承,邀请他们来府里叙话算什么大事,此时的赵忆丛岂是他们敢拒绝的。 回到府里已经入夜,疲惫的只想躺在**,也不惊动旁人悄然回到自己的卧房。离的尚远就看见自己的卧室灯火闪亮,并不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这时还有谁在,心里想着就去推门,门却自动开了。阿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推空了的手几乎已经按到她挺拔的的胸口。 一愣神的功夫,阿舒已经优雅的后退一步,口中轻柔道:“恭迎主人回府。”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 赵忆丛随口问道。阿舒从容道:“我的责任就是侍奉大人的起居,在主人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的时候怎么能离开呢?我放好了热水请主人沐浴之后再睡吧!” 这个女子虽然外表恭顺,其实很有主见又倔强的很,赵忆丛也不再说什么,径自脱衣入桶。 等他进去后,阿舒步履轻盈的走过来帮他擦洗。拥有一个美女无微不至的侍侯,那种成就感是很难想象的,对一般人来说权利真的可以让人无所不能,所以有那么多人舍生忘死,甚至不顾礼义廉耻也要得到它也就不奇怪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天刚蒙蒙亮赵忆丛就从**爬起来。虽然手下不缺能人,可还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 书房里积攒下来的文书有一尺多厚,纷纷『乱』『乱』得没有头绪,看着实在心烦。枯坐着又想起自己出征时刘晏和齐妙的联系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而最让自己难以安心的自然那个强大的邻居南诏了。所见所闻无不预示着他们将要侵入中原,可偏偏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于无声处听惊雷呀,正是这种沉寂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量才更加的可怕。 虽然从战略上来看,首先进攻蜀地夺取成都然后攻占长安更加有利,可谁有敢肯定花无颜偏偏出人意料的通过光州进攻长沙,然后过江直接面对李朔等强大人物呢? 而此时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修筑飞鸟关,事实上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如果让自己在他们准备好之前建成飞鸟关,那起码在战争的初期光州是绝对安全的。毕竟没有一个将领会以数十倍的代价去夺取一块并无多大战略价值的地方。 花无颜呢,你真的能成功么,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对抗命运的不公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么?想到的首先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然后是那个身着花格衣服的平庸女孩。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又想成为哪个自己呢?越想越『乱』,推案而起走出门去。 第十九章 闲适 下 园内仍然静悄悄,随意走了一会才发现这里是如此的大,很多地方自己都没去过。 看来此间原来的主人倒是颇为风雅。庭院布局有着江南园林的雅致风韵,小桥流水,紫木雕龙。 现在是谁住在这里呢,想着不由自主的就跨进院子,走了几步又觉得这么早吵醒别人不太好,可是又有些好奇,正犹豫时房间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于寒是你么,怎么这么早?” 原来是李青的院子,赵忆丛忙提高声音道:“是我,我要进来了。”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响起穿衣服的声音,看来她也没起床呢。半晌李青刻意压低嗓门招呼他进去,可能是怕有其他人听见生出误会。 虽然同处一府,可李青的闺房还是第一次来,一股触鼻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含笑说道:“没打扰你吧,我看这院子漂亮就进来看看。”“ 反正已经进来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李青神『色』淡然,但明显感觉有那么一丝不高兴。这种打扰人家休息,趁人家没起床来访的恶客受欢迎倒怪了。 见她没有让自己坐下的意思,赵忆丛老实不客气地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虽然被子已经叠起来了,可**还很温暖似乎残留着她的体温。很享受的把手放在**,赵忆丛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大大咧咧的让她也坐下。 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李青非常不满,强自压制着不快冰冷着脸靠窗坐下。 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赵忆丛随口道:“最近可有侯兄的消息么,他就任魏博节度使有一段时间了,没提什么时候完婚么?”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妙,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还真是个不开眼的家伙。 果然李青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要是觉得我住在这里麻烦就直说,我走就是了,何必冷嘲热讽的没有君子风度。”赵忆丛忙解释道:“这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我怎么可能嫌你麻烦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家,听起来对多温暖呢!活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竟然连个真正属于我的家都没有,即使活的再好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李青说着变的神情黯然,看着令人心碎。 赵忆丛也有些抑郁:“是呀,我们都是世间飘『荡』的一粒尘埃,真正属于我们的家不过是一付棺木而已,我也不知道哪里才算我的家。”李青不屑道:“算了吧,你称霸一方手下听命者众多,光州还不算你的家么?安慰我也不必说这些假话吧!” “我并非妄自菲薄,在我面前有几座大山是我必须面对的,如果光州不发展甚至发展慢了都会落入别人手中。”赵忆丛凝重的又说道:“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取得胜利确实风光无限,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本质上的孱弱并没有改变。别人可以为眼前的胜利而高兴,而我却不能。如何能让脆弱的光州在『乱』世里屹立不倒,甚至更大的发展始终是我的责任。” 这么七拐八绕很快就让李青忽略了刚才的事儿,反而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替他担起心来:“可惜我身为女流,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赵忆丛忙问:“你是真心想帮我么,我倒真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 “处理阳城那边发过来的公文。”赵忆丛脱口而出,终于可以从那些繁杂的公文堆里抽出身了。 “这已经是光州的机密事务了。”李青惊异的说:“作为外人,我不该知道的。” “什么外人?你看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当然是自己人了,其他的才是外人呢!” 这话说的李青听的开心极了,根本不在乎他的暧昧语气,惊疑的问:“自己人么?那我就帮你处理看看,出了事可别怨我。” 听她答应下来,赵忆丛轻松不少,嘱咐道:“阳城做事严谨不逾矩,你只需要批准就可以了。其实我很相信他们,设定这么一道程序主要就是表现出我有最终的决定权。这些想法都是有感于唐朝权利分散在下边,最后导致尾大不掉而做的一种尝试。”叹了口气又道:“权利的分配是个复杂的事情,如何能在中央和地方之间找到平衡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你顺便通知张蕴接手从徐之诰那边来的公文,总务司就交给于寒好了。” 李青觉得有点不对味了,怀疑的问:“你并不像是偶尔溜达到这里的,倒像是早有预谋。” 赵忆丛哈哈一笑不答她的话。其实这些不过是突发灵感,什么都有预谋自己不是早就累死了。 坐了一会,李青道:“你还不走么,我要梳洗了!” 把手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赵忆丛得意的说:“你为什么总看我的手呢,虽然没洗也很干净的。你的床真舒服我都不想走了!”他这么一说,李青更是愤恨不已。 耐不住她的目光,赵忆丛只要慢腾腾不情愿的走到门口,又飞快的转过头道:“你把我当做于寒时说话的语气真有女人味呀,听的我半边身子麻酥酥的。” 强自压制的怒气的李青彻底崩溃了,一只珍贵的花瓶嗖的飞了出去,然后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等赶出门的时候却发现他飕飕的已经窜出好远了。 呆立了一会儿,又有些好笑,回到屋子里突然大笑,再也忍不住了。 第二十章 敲诈 午间的天气正是闷热,太阳高悬在头顶,晃的人发晕。 本应躺在阴凉处午睡的人们却面带愁容站在院子当中不情愿的做着日光浴。即使偶尔有风吹来,也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气,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衣衫,有几个胖子更像刚洗完澡一样,浑身**的。 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这些人虽然心里早已上溯到赵忆丛的祖宗十八代,面上却带着尴尬的笑容。能被这炙手可热的人亲自召见是件荣幸的事,就算有怨气也只能忍着了。再说那站成一排的大刀兵更是一种无言的暗示,这个面带和蔼笑容的家伙手段之狠就算没有见过可是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时间过的似乎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面前的这位大人依然不言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有些人不由在想是不是送给大人贺礼的不合心意呢?否则为什么只是笑了一下就让人拿走了。笑的也是那么勉强,接着就没了下文。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精神和**的双重折磨,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大人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赵忆丛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一下这些人又叹息了一声,面『露』难『色』:“把各位找来本是有事相求,可是又怕各位感到为难,故此踌躇不已呀!”说着又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这些人哪个不是久经风雨狡猾异常的人物,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院里这些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钱而已,钱财那可是命一样的东西。这些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接茬了。 真是舍命不舍财的家伙,赵忆丛看着满脸是汗但却坚毅异常的这群人感到好笑。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和你们玩到底,轻声对身边的阿舒说道:“太热了,给我撑伞打扇。”立刻有人过来替她挡住阳光。阿舒先拨了一个水果给他,又轻轻摇动扇子。赵忆丛惬意的看着下边这群人,口中嚼得吱吱有声。 府门大开,不时有人经过发现节度使府内奇特景象后都驻足观望。慢慢人群越聚越多,在底下窃窃私语,有些胆大的甚至跨上台阶对里面指指点点,拉住守卫问这问那,也不知守卫是如何回答的,惹得一阵大笑。渐渐下面的人也知道了,笑声更加大了。 院中站着的人更加不自在,抬头看看赵忆丛桌上的水果和茶壶不自觉的添了添嘴唇。而这位大人正和身边的美女小声说什么,不时还回头看他们一眼,转过头时就见笑声,三个女孩也如风吹春水般的笑了。可惜底下这些人却没心情欣赏美女了,即使这样仍是面『露』坚毅,虽然出现在狼狈不堪的脸上甚是可笑。 看来这些人还是有些韧劲的,不拿出点姿态来他们是不会自动献上银子了。赵忆丛命人把刘晏叫过来大声问道:“我曾有令各家不许拥有私兵,不知是否有人违反?”刘晏答道:“总体还好,但也有几家公然违反。” 赵忆丛顿时勃然大怒:“什么人如此大胆公然违背我的命令,快去把他们抓住全部依法治罪。”为难的看着院子里这些惊慌的人,刘晏垂头道:“那些人就站在大人你的院里,是你的客人呢!”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赵忆丛目『露』寒光的盯着下面惊慌失措的人:“我本以为你们都是些守法良民,故此另眼相看亲自接见你们,谁知你们竟包藏祸心企图不利于本官。说吧,你们有什么企图?到底是受谁指使的?”语气冷的叫人心寒,刚才还觉的酷热难耐的富人们此刻就象站在寒风刺骨的北方慌原,战栗的不能自己,有些人甚至瘫倒在地,从前朱家所遭遇的事不停的在眼前闪现。更有一些是从长安过来的人更知道他残酷的手段。暗自埋怨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难道真的不知道失去生命那些东西也一样会不属于自己。 节度使府的大门关闭了,也似乎关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直到有兵丁过来他们才缓过神来,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头破血流仍毫无知觉,那些瘫倒的索『性』趴着以头触地,求饶声响一片。此刻他们是真的怕了,赵忆丛的恶名恐怕比他自己所认为的还要更大。 命让士暂缓把这些人拖走,脸『色』不善的又问:“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本官不该治你们的罪?”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胖子匍匐爬了两步道:“大人,我们确实不知有这条法令,我的家丁也是从北方带回来的,那边盗贼横行需要他们防贼。光州治安很好我们立刻回去解散,保证永不再犯。我们来到此处只是躲避『乱』世并没有一点恶意。”下边的人立刻附和起来。 按理不知者不为罪,本不该处罚你们。可是如果放过你们,今后每个人都以不知道来搪塞我怎么办?赵忆丛很是为难的又说:“你们到是说说本官该如何处置你们呢?”这些人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用意,纷纷说道:“小人愿向官府捐献银两来赎罪。” 赵忆丛很有兴致的问:“你们准备捐多少?” 那人说:“我愿捐五万两。”见赵忆丛的脸『色』立刻寒的象一块冰立刻就要发作,急忙改口道:“十万。”赵忆丛依旧脸『色』不善,紧张观察着他脸『色』变化,一路把钱加到了三十万两。其间赵忆丛的脸『色』变化可称经典,从冷若寒冰到漏出笑意的每次改变都让这些人哀叹不已,古人说千金买一笑可是自己的付出何止千金? 虽然想起钱财少了一大截就心痛不已,可命毕竟是保住了。此刻赵忆丛志得意满的说道:“既然你们为光州做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也相信你们只是无心只过就不追究了。”吩咐阿舒去命人备酒招待这些人。 终于从太阳下转到了屋中,这些从生死之间走了一趟的富人们心终于放回了肚子。坐下以后有人忍不住对赵忆丛恳求道:“大人能不能赏碗水喝,小人渴的嗓子冒烟。” 钱已到手,赵忆丛也变的好说话了,立刻吩咐上茶。这些人也顾不得仪表了,抓起茶壶直接就喝,有的被呛的咳嗽不止,有的胖腮上沾满了茶叶,随着肥肉不住颤动。 旁边的阿舒见到这种情景忍不住笑了,整个屋子似乎都为之一亮。此时的她就是一朵淀放的百合,给屋子带来了清新恬淡的气息。久历花丛的富人们也看直了眼,赵忆丛微笑道:“这位姑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想不到第一次笑就被你们看到了,要知道千金都难买美人一笑呢。” 这帮人赞叹不已,其中一人试探着问:“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大人的什么人?”阿舒道:“我是大人的奴婢。”那人听完谗着脸又对赵忆丛说道:“大人我愿意再献上一百万两银子,只要大人能把这位姑娘赏给小人。” 厅上的人无不大惊,倒不是因为他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是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出一百万两银子。要知道这个时代,即使是漂亮的美女也不过几千两而已,一百万两足以买上千个美女了。 眼睛齐刷刷的望向赵忆丛,都想知道这位缺钱的节度使大人是否会答应这个交易。在他们的心中,官场上的人看重的是权势地位,美女尚在其次,何况还是个丫鬟,而一百万两白银却代表着可以招收上万的兵马,两相比较就很难说了,虽然这个姑娘很美。 ,平时的从容不见了,阿舒脸『色』苍白显得异常紧张。赵忆丛回头道:“这位郑先生曾经是朝中的尚书大人,资产千万,更是出名的爱护女人欣赏女人懂得女人,你去了一定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远胜于在我身边当个丫鬟。” 阿舒双唇紧闭,脸上一片哀戚,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奴-婢-听-从-大-人-的-吩-咐,但-我-更-想--服-侍-大-人。” 我明白了,赵忆丛回头对郑权说道:“看来郑大人要失望了,她不愿意本官不能勉强,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郑权掩饰不住失望之『色』,还想再说什么。赵忆丛笑着打断了他:“虽然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还是活着的好。郑尚书你也不是年轻人了,应该保养身子了。” 美女再好也不如老命重要,这大人话中的警告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郑权鼻子上汗又流出来:“是,我一定注意。”再看阿朱看着赵忆丛的神态,不由暗骂自己真是见到美女就糊涂,这两人朝昔相处还能没关系,自己真是想做鬼了,竟敢打这恶魔的女人的主意。以他的想法,这样美女放身边两人没一腿那简直是天方夜潭了。 这时酒菜送上来了,只是四样清淡的小菜,不但没有一块肉就连油也少的可怜。赵忆丛看了一眼惊异的他们说:“非是本官小气,光州积弱已久刚刚有些起『色』,更应该倡导勤俭之风。此事自当由我开始,所以我立下这个规矩。如此吃喝我做为节度使已经很不安了,这在百姓家里是就可以换一个月的粮食。” 众人纷纷点头赞许:“难怪光州变化如此之大,赵大人时刻不忘百姓疾苦,我们把未来放在这里也是增加了不少信心。”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立于『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实力,使别人不敢心生觊觎。我想各位对这个看法应该也是很赞同的吧?” 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突然就由声『色』俱厉变成了如沐春风,众人反而有些揣测不安了。要说只是因为自己贡献了银子这连自己都不相信,难道他还有其他企图? 赵忆丛又接着说道:“各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曾经或者现在仍是某一领域的强者,积聚如此财富的想来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你们一定是在想我为什么突然对各位的态度转变如此大吧!” 一个表现的最稳重的中年道:“大人是否对我们还有什么要求呢?但有所命我绝对不推辞。我家世代以贩马为业,愿意竭尽所能成就大人的好事。我走过的地方也不能算少,大人这么年少有为的官吏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明言。赵忆丛放下茶杯郑重说道:“一个地方想要发展首先要有好的官吏,只有这样才能发展生产,富民强兵。反之官吏想方设法的搜刮,就会使百姓不堪重负流离失所。现在光州的官吏勤政爱民可以说天下也不多见。其次是要提倡节俭,上多欲,而民恒穷。为上位者如果奢侈享乐,建宫殿,收美女,整日沉浸于酒『色』之中不思进取,下边就会纷纷仿效最终使经济停滞不前,而百姓自然也变的疲于奔命。所以说只有不扰民劳民,经济才会发展,而我现在也正在提倡此事。” 顿了一下看着这群正认真听着的人又道:“可有了以上二点只能说是具备了一个外部条件,如果想要彻底改变南疆的积弱局面这些还是不够的。这里的人民并非不勤劳,官吏并非不爱民,可是几千年来为什么始终没有发展起来呢?我认为最根本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生产方式比北方落后,因为他们长久以前几乎处于与外界隔离的状态,与人少交流没法吸收先进的东西。现在要改变这一切靠什么?我认为是人才,有了人才就可以把先进的技术带进来,甚至可以作出更好的改进。有了这些我们没理由比北方更差,何况我们还有着北方所没有的安定。” “历史每一次的进步背后都有着人才的作用,石器到青铜器再到铁器,这其间不可能少了人的参与。所以我认为目前光州发展缺少的正是人才,目前光州以南的地区还是刀耕火种,生产及其落后,而制造业更是几乎没有。虽然我到此后已经有些改变,但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有更多的人帮我改变这种状况,因为尽管他们落后但我却很需要这股力量,因为它将是我最稳定的后方。” 喝了口水,又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冶铁世家,有畜牧大王,有世代种粮的大地主。既然风云际会之下你们来到了这里,那我们就不得不绑在一起。光州以南民族区域有大片土地没有开垦,光州军队的武器铠甲供应不足且不够坚固耐用。光州人耕作用的牛马奇缺,战马无人供应和训练。这些都是摆在你们面前的机遇呀。而且随着我势力的扩大需求更多,你们也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我想你们吃到了没有官府支持的苦头。有人还是因为被官府『逼』迫巧取豪夺不得以来此的,既然各有苦衷想来也不会就此甘心吧?” 语气越来越轻,可是越来夜深情:“你们不想重新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恢复从前的风光吗?那里还埋着我们祖先的墓碑,而我们也不能就此埋骨他乡应该叶落归根。我们有相同的渴望,我们的目标有同一之处,所以你们更应该知道支持我的重要『性』。有了这些机会,难道你们付出的那点钱还算问题吗?” 这些人有的被说到伤心事痛哭起来,更多的却为赵忆丛所描绘的前景而心『潮』澎湃,以商人的眼光看来这其中的利益实在太大了,甚至成为各行业的领头羊也非难事。几乎纷纷点头应承下来。 人生就是这样,身处『迷』途中的人早在彷徨中失去了判断力,此时突然有人站出来答应领他们走出去,哪会有什么疑问,前方是美景还是陷阱都顾不得了。 黄昏的光线泄下来正照在他的脸上,眼睛里浓烈的酒意突然消失不见了,看起来清醒的像诸葛亮。 看了看逐渐落下的夕阳叹道“:一天又要过去了。”语气里竟有了无限的惆怅与淡漠,细细算来自己还能见到多少次夕阳呢? 阿舒平静的望着被晚霞映衬的无比绚烂的云朵,感慨的说:“我从没想到云竟然这样的美丽,我几乎就要错过它了。” “为什么差点错过,每天的夕阳都是一样的美丽。” 浑身浴夕阳残照的光辉的阿舒深情的望着天边:“如果你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么我也就死了,当然再也看到明天的夕阳了。”此刻的她仿佛出离了尘世的悲哀,脸上充满了不可轻乎的神圣气息。 ps:以前总是分两次上传以至字数很少,各位看起来一定没什么味道。虽然点击会多一点,但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按自己的想法写完此书,对数据不再看重了。以后全章上传,每章最少5000字,但时间要延长,两天一更。喜欢本书的陪我走下去吧,直到结束。 第二十一章 齐妙 喧嚣的街头已经沉寂,这黑暗的街头只有几个提着灯笼的小孩嬉戏,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光州的治安确实很好。此刻赵忆丛正走在去望月楼的路上,刘晏在身边细致的讲述着这些日子和齐妙接触的情况。 时间已经过去多日,他招纳齐妙的事仍然毫无进展。无论财富还是权势一切能够吸引人的方法都试过了,可惜齐妙仍是淡然处之。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别的势力也没有找到好的方式,都是无功而回 “难道真的就没什么可以打动她么,也许只是我们没有拿出她想要的东西而已,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不能收买的。”赵忆丛淡然问道:“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如空谷幽兰般清新淡雅,身上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之气。”刘晏皱眉又补充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事实上我并没有几次见她的机会,仅有的三次也是寥寥数语。” 不带人间烟火,这本该用来形容那些超凡出尘的女子的,用在一个身处青楼的人身上总是让人觉得有点不伦不类,可刘晏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作出这样的评价,赵忆丛心中一动,突然觉得想到了些什么。 望月楼,灯火之下的三个大字显得光彩夺目,而进出的人流也胜过白日,正是寻欢作乐的高峰时间。莺声燕语间男人们刻意的表现着自己豪爽的一面。笑声放肆而洪亮,似乎非此不足以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趁女人倒酒的机会顺势抱进怀里,酒气醺天的嘴巴在脸上『乱』啃。女人似乎更加兴奋了,笑得花枝『乱』颤,不住躲避着扎人的胡须。 天下间所有的『妓』院大概都是这付样子吧,初进这里倒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这不是自己从前经常出入的场所么,可是如今已有多久没来过了。看了几眼径直上了二楼,这里安静了不少,人虽然不少但大多轻声说话,起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比较自重。衣着气质上看也和那些下层人物有很大不同,应该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了。 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陈良宇坐在一个角落里正若有所思的发呆,可能正在想着怎样才能打动齐妙的芳心。桌子另一侧的苏剑表情木然眼帘低垂,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视若不见,只有偶然眼中却发出凌厉的光芒打量着上楼的人。 这个苏剑应该是苏家的绝顶人物吧,听说苏家在蜀地的影响力甚至要比作为节度使的陈家还大。势力也渗透到各个阶层,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家族。很多地方陈家都要依靠着他们,失去他们的支持对陈家的打击将是巨大的。建好光州后,赵忆丛就把目光放在了蜀地,是以对他们一直非常关注。 刘晏叫过一个侍女低声说了几句。那侍女神『色』一变,节度使亲自来这里让她很吃惊,急匆匆的去送信给齐妙。 苏剑一直在注意观察这边的情况,赵忆丛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苏剑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陈良宇立刻伸过头去仔细询问起来。 不多时那个侍女回来请赵忆丛跟他走,态度又恭敬了很多。“那你在这里等我吧!”随便交代了刘晏一句,赵忆丛安然的跟着侍女向楼后走去。 目注着他由远及近,陈良宇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羡慕,看来即使想见齐妙一面也不是容易的事。经过他们的桌子,赵忆丛笑了一下:“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应该回去看看了,家里要出事了。” “什么”?陈良宇惊诧的问。赵忆丛却微笑着径自走了。 两侧的卧房内不时传出剧烈的响动,喘息声中夹杂着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在进行什么活动,还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呢,赵忆丛不由笑了。 穿过楼道在另一个方向下楼。推开后门,一个不大的院落展现在面前。 不深入其中是无法想象这楼后还别有洞天的,还有这么幽静的去处。好象突然就从闹市走进了幽谷,刹那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这里完全成了独立的世界,那么对齐妙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评价也不是没有道理吧! 小小的院子完全是青绿平整的草坪,除了位于中央的一座小木屋再无突兀空中的物体。也因此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并不觉得拥挤,反而有一种很宽阔的感觉。 月光下,小木屋沐浴着银『色』的光辉,静谧而神秘。 踏着柔软的青草向小屋慢慢走去,赵忆丛莫名的感到一丝紧张。小木屋安静矗立可总让人觉得其中充满了神秘的未知。 铮,一声凄厉的琴声滑破了夜的寂静。 铮铮,琴声又再响起,心仿佛也跟着跳动了二次。 铮铮铮,琴声开始有节奏的响起。这声音里似乎暗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使心跳开始和着琴声的节奏跳动起来。 琴声逐渐急促,心跳也随之加快。 砰砰的心跳声是那么清晰,随着心跳的不断加快,身体完全被那节奏束缚而失去了控制。心脏仿佛要从胸口飞出来剧烈的跳动着,刹时间血『液』直冲大脑另人极度晕眩,一切显得不真实起来。 整个空间不断的旋转翻动,小木屋在升起而自己却在无尽下沉。陷入一种奇怪的幻觉里,强烈的憋闷,以至于无法自由呼吸,想要高呼却只能徒劳的张嘴。 正要赵忆丛开始崩溃就要倒下的时候,琴声也适时的急转直下舒缓起来。 旋转的一切变的静止。在时而欢快时而舒缓的琴声中,眼前出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 阳春三月,绿草如茵的山谷里到处是鸟语花香。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琴声越来越慢心跳也越来越慢,眼皮重若千斤,又有了一种强烈的困意。 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只要一阵风就会使自己飘浮到空中远离地面。长久以来形成的『性』格使他还保留着仅存的一丝意识死死坚持着不想倒下。 琴声似乎有灵『性』一样,自己想要抵抗的时候总会不期而至的出现并扰『乱』真气的走向,使之在体内『乱』窜。赵忆丛从来没有这样绝望,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的抵抗是如此的无力,甚至连逃离都做不到。那琴声仿佛是直指灵魂的,此刻他的灵魂立于一望无际的旷野无处躲藏无法抗拒,只能在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中痛苦的挣扎。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的渴望力量,纯粹的力量。 琴声再变,晴空万里突然间阴云密布,紧接着就被大雨覆盖。从头到凉脚,心仿佛被万载寒冰触碰彻骨的冷。偏偏感觉变的特别灵敏,于是痛也就更加的真切了。 恰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一切幻觉都消失了。仍是这青草遍地的空旷庭院,脚下仍然是柔软的草。月亮似乎爬高了,也更加的亮了。空气中传来淡淡清新,只是自己却已经汗透重衣。 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自己的生命就像纤细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呆了半晌,坚定的举步穿过草坪,在门上轻敲两下走了进去。 窗外的月光斜照在地板上,不时有微凉的风从房中穿过。屋子朦胧而安宁,没有一丝肃杀之气。白『色』的薄纱轻轻摆动,透过去依稀可见一个清丽的身影坐在窗前,双手仍放在琴上似乎随时可以奏出那追魂夺魄的琴声。 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一把椅子再无杂物,于是就连这间小屋也变的空旷起来。此间的主人果然心胸开阔么,为什么一切都要尽可能的简洁,容不下一点杂『乱』拥堵。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升上中天。齐妙飘渺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赵大人既然来了为何却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上只有未知的事物才会让人恐惧,既然已经开口那么就代表并非不可接近了。赵忆丛定了定神淡然道:“我来这里的意思你明白,又何必再说。” 双手离开琴弦,齐妙不置可否的说:“今日听说了一件事,我百般思索却不得其解。有人以百万白银交换大人身边的婢女却被你拒绝了,是这样吗?” “不错,是有此事。” “为什么?” 这个问题非常好笑,几句话之后就看出此间主人的城府并不深。对赵忆丛最后的一点威慑也消失了:“很简单,我并不是一个靠出卖身边人来换取所需的人。” “大人你的事迹我曾听过一些。你为了争权夺势不惜依附仇士良这样的败类。为了权势你不惜血洗了长安,一夜之间屠杀了半数的官吏,还是为了权势你初到光州就屠杀了朱家并夺其家产以建立自己的威信。”说到这里,齐妙冷漠带着质问道:“通过这些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生命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首先我不认为我是个喜欢杀戮的人,我尊重一切生命。可是所有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不会危害到我自己的生命,我不否认我自私,因为我从不认为别人的生命比我自己更重要。我同样不否认我会为了一些目的而依附别人,而且有时确实不择手段,可请注意一点我只出卖过自己并从没出卖他人。”静了一下赵忆丛又道:“人们在意的是能否给他们带来幸福与安定的生活,而不会管你是以什么方法得到的。满口仁义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太宗杀兄『逼』父算是不择,可是他却带来了太平盛世。” 沉默了半晌,齐妙道:“好,你说的很好。” 只是说的好么,看来齐妙并不赞同自己的行事方式,可是她的赞赏重要么?赵忆丛淡然一笑:“其实我本来没必要和你说这些的,因为我不是在求你。” “大人似乎很有信心说服我,你能给我什么呢?要知道李朔曾答应给我百万白银加一县的赋税,我却依然拒绝了他。” “我从不相信金钱买来的忠诚,因为今日如果你因为钱而依附我,某天你也会因为更高的条件而背叛我。”赵忆丛平静的望着她又道:“钱我是不会给的,可是杜琮败亡后望月楼失去了依靠,今后何去何从却是你必须考虑的问题。” “确如大人所说,我必须为望月楼选择一个靠山,可我为什么选择你呢,我还有很多的选择。”齐妙语带嘲弄的又说:“所以还是你在求我。” 回头望了一眼悠然矗立的望月楼,赵忆丛笑道:“我也有一事不明,想听听姑娘的高见。我一路走来见望月楼的姑娘们有的陪客人喝酒打闹,有些则与之春风暗度几番**,显得都很快乐。我就在想她们真的高兴么,又为什么高兴呢?这并不是一个让人看的起的职业,明明屈辱痛苦,被人放肆的玩弄**却还要强言欢笑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是为了讨客人欢心,以求得生存。”齐妙声音冷漠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你想她们就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等到青春不在年华老去时受尽冷眼的流落街头么?”赵忆丛的声音更冷:“是你在决定着她们今后的命运,你想怎么走今后的路?”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了齐妙的内心,浑身剧镇勉强问:那大人你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呢?” 知道自己又赢了,这座灯火辉煌的望月楼就是她的弱点呢,确切的说是望月楼里的那些女子。赵忆丛微笑道:“如果你们归附我,我可以保证一年之后还大多数人的自由,而且不但不要你们一分钱还要给每人足够的安家费。 想在光州居住的,给予娶他们为妻的男人免除劳役的好处,最终使她们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齐妙犹疑不定的问:“只是一年!难道大人费这么多力气只是为了让我们为你服务一年吗?大多数人退下来望月楼不也就倒了吗?” “只要天下始终动『荡』不安,卖女儿的人就不会少,望月楼也就始终不会倒。只要保留几个骨干就足以始终让它存在下去了。”赵忆丛自信的又说:“不客气的说除了我还有谁会去注意这些人的死活,没有用处统统都会被抛弃。”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了,你是一个例外,因为你永远都是有用的,现在你认为我是在求你吗?你还用再考虑一下吗?” “不必了,我答应你。”齐妙果断的说。 “你只为她们考虑,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会得到什么呢? “只要这些姐妹都能过上幸福生活,而不是永远在黑暗中痛苦的挣扎我就心满意足了。”此刻齐妙的脸上满是圣洁,突然赵忆丛就想起了南诏那个疲惫的想要睡去,却无法抛弃子民的人首蛇身的神。 “为了她们你什么都愿意做吗?你应该想到这会是一个沉重的承诺!”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齐妙坚定的说。 “任何人见到你,都会因为自己有着卑微的灵魂而羞愧。”说到这里赵忆丛不觉叹了口气,他知道又一个人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并没想那么多,更没在意他的赞美,齐妙冷然道:“大人应该知道欺骗我是很危险的事。” 还真是单纯呢,只是此刻赵忆丛已是有恃无恐:“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选择别人,既然选择我就必须相信我。我知道齐大小姐你武功高强可也不用这么**的威胁吧,你可真够威风的。” “大人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属下无礼大人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可能有些心虚,齐妙说着转过身来。此刻齐妙双眼流波带着无限风情,既不是大家闺秀的稳重也非青楼女的风流。清纯中带着几分娇媚,娇柔中却不见造作。 “我本不想原谅,可是我怎么恨不起来呢?拜托你转过头去吧,我受不了你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说着赵忆丛低下头去嘴里念叨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南无阿弥陀佛。世上一切皆虚幻,转瞬即成昨日黄花。美女也不过是冢中枯骨,过眼云烟。” 见他这付样子,齐妙最后的戒心也不见了,笑的花枝『乱』颤:“大人说话真风趣,怎么像个小孩子,佛道一起拜算怎么回事。” “都拜着吧,谁知道哪尊才是真神呢?”赵忆丛无所谓的解释道,在他心中又何尝有过什么神。美妙如乐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这样大人为什么不抬头看我呢?我还要和你谈正事呢?”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齐妙故带挑逗的说。 “这些事我并不急于了解,我只是想知道姑娘你为什么会帮助杜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不带偏见的看待青楼的,这于你的名声很不利。”月光此时照在赵忆丛的脸上,竟似换了一付面容。眼里只有清醒再也没有了刚才那慌『乱』。 似乎有些诧异旋又嫣然一笑,齐妙道:“大人的手下等不及找来了,我们换个日子再说吧!” 向外望去,钟奇、秋筱雨在刘晏的带领下正向这边走来。赵忆丛无奈的冲齐奇妙笑了笑:“搞的这么紧张让你见笑了,那就不打搅姑娘休息了。”说着走了出去。。 已是深夜,月光下的石板街路显得有些发白,清脆的脚步声在午夜的街头回『荡』。 赵忆丛问一直沉默的秋筱雨:“苦练了这么久有进步吗?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很难吧?”秋筱雨哼了一声没有回话。赵忆丛又劝道:“世上像花无颜那样的高手不会太多,你也不必有那么大的挫折感,更没必要废寝忘食的折磨自己。”怜惜的看着她又说:“看你这段时间瘦成什么样了,回头让厨房做点补品,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秋筱雨不耐烦的说:“你一个大男人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可不是齐妙愿意听你唠叨个没完。”赵忆丛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含混不清的嘟囔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秋筱雨气冲冲的说:“你说什么,大声点儿。”赵忆丛忙道:“没什么,我说今晚天上的星星好美呀!”说着还指了指干净的好象一块白布的夜空。 抬头看了一眼,秋筱雨更怒:“今天是十五,月亮这么亮哪来的什么星星,小心我让你眼冒金星。” 这个女人果然变了,会生气发怒。而她生气的时候更有女人味儿,总是这样可能会让她早点摘下面具吧,见到的美女越多就越想知道离自己最近的她是什么样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好奇的心,总是想揭开『迷』雾去看清事物的真相,却不知道有时候可能是自己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好象飞蛾不断的投入火中。 刘晏、钟传不声不响的走在身后。眼前的情景见怪不怪,敢于这样对赵忆丛说话的也只有她了。有时刘晏还真担心她发起火来真把他打的眼冒金星。这个女人生死都不曾放在心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长安路上那一往无前轻死生的形象,那光辉一剑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是不可磨灭的印迹。 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秋筱雨又冷冷说道:“到了今天你仍然这样无知,难道不知道你的生命就在人家一念之间吗?你虽然能用花言巧语骗花无颜、齐妙,可总有不受你骗的人,这种把生命当赌注的游戏很有趣吗?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智慧,你能比别人聪明多少?有时纯粹的力量更重要,它不需要借助任何人也不背叛你。” 虽然语气冰冷,但这种劝慰已是仅见,赵忆丛也不再玩笑:“知道了师父。”想了想又笑道:“我好象回到了你教我武功的时候,那时你也是这么训我的。”秋筱雨楞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苦练武功是因为担心石义失信,所以准备去硬夺解『药』。其实你本不必担心的,我已经请孙神医过来医治,他应该会有办法的。” 秋筱雨道:“你不必自做多情了,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现在死了,我从前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而已。” “我建成飞鸟关郑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赵忆丛仰望幽深的夜空淡然说道,眼前似乎出现了无尽的征伐与血雨腥风,花无颜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二十二章庄园 人生的道路就象一条大河,由于急流本身的冲击力,在从前没有水流经过的地方冲刷出崭新的意料不到的流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以至于做着很多并不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生命可能突然止于某一时刻,生活却不会因此而有所停留。尽管背负着很多的精神压力,赵忆丛仍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只要自己还没倒下,那么生活中所有的困难就仍然需要面对。 战争的余波早已止息,光州却并没有因此而变的安静。为了早日建成飞鸟关和落云城,阳城可算是费尽心力。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以至于光州城里人流稀疏,城外的田野里、小路上却满是扛石伐木的人流。 离城十多里远有一座不算高大但却绵延数百里的山,不知何时起在那孤零零的山包上出现了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墙头高耸,完全由石头铸就。整个庄园与外界隔绝,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此刻一直紧闭的黑漆大门敞开了,苗显喜悦的站在门前迎接着带给他这一切的人。“这个庄园你可满意?”赵忆丛边往里走边问。苗显忙不迭的点头,言语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极度满足的心情。 屋子里满是一排排的架子,上满摆满各式各样的『药』材。数量可能有上千种之多,散发着浓重的『药』味。打量了半晌并没发现和普通的『药』房有什么本质区别,赵忆丛目视苗显。 “大人请跟我来。”苗显说着走到墙边对着一块石头摁去。地板上裂开一个宽约三尺的入口,不知有多少级台阶,直通地下望不见边际。看来地底才是庄园的主要部分,上面不过是装样子的仓库而已。 拾阶而下渐渐进入地底,并没有预想中的憋闷『潮』湿,可能因为是在山巅建造又特别改进了通风设施。通道两侧尽是用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小房间,石门禁闭只保留了很小的通风口且加了护栏。 “这些房间用来做什么的?” “大部分都是关押人的,还有一些放置实验用品。”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苗显推开了最后一道门。这个屋子明显比其它的宽敞,中央的长桌上放着不少瓶子,瓶里的『液』体五颜六『色』散发着令人做呕的味道,整个房间被这种味道充满。苗显一付习以为常的样子,看着那些『液』体的眼光满是珍爱与喜悦,看来这就是他一直研究的那种『药』物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赵忆丛道:“这里虽然已经很隐秘了,但我还是不放心。以后监察司会派专人来负责这里的保密工作。不但不许不相干的人随意出入,就是你也不要轻易出门。”见苗显毫不为难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道:“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虽然我答应支持你进行这项工作但也只是暗中支持,一旦泄『露』,我必然会杀你灭口与你划清界限。” “即使大人不说,我也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苗显神『色』低沉着又说道:“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梦想,如果不能实现,我生而无趣。”这是一个固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种勇气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赵忆丛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会很快给你送来实验品。” 并不显得如何激动,从建造庄园的那一刻起,苗显就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支持。地下虽然通风良好与外界并无多大不同,可还是发自本能的觉得压抑,赵忆丛很快就走了出去。 并没跟进来的阳城正悠闲的观察着各种草『药』,不时还用鼻子闻上一下。见他们出来笑道:“老苗啊,想不到你有这么多珍贵的『药』材。这何首乌有些年头了吧,还有这仙人草,都是那里弄来的呢?”苗显忙道:“阳大人如果喜欢这何首乌就拿去吧,补气养血很有功效。”他心里清楚,自己以后借助阳城的地方很多,总不能事事都要劳动赵忆丛吧。 摆了摆手,阳城怪声怪气的说道:“一看你就不诚心,送礼哪有当着上司面的。我心里再想要也不敢收啊,下次你偷着送我府里去吧。”说着不住的挤弄眼睛。 苗显尴尬的站在那里不住的搓手,心里不住埋怨自己不通人情世故,做的确实唐突。赵忆丛哈哈笑道:“既然阳大人说了,哪天你就偷着给他送点,反正买『药』的钱也是他出。你还需要买什么都跟他说。”一听这话,苗显来了精神忙说道:“『药』确实还缺好几味,比如......。”阳城郁闷的摆手道:“别说了,这么多我哪记得住,你拉个单子送到我那里去吧!真是的,我又把自己脚砸了。” “别诉苦了,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收上一批税吗?”赵忆丛说着向山下走去。“那点钱够干什么的,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没看见有哪个节度使像你这么穷。”阳城嘟囔着跟了上去。 静静走了一会儿,赵忆丛道:“你从囚犯里面挑二百个体格健壮的给苗显送去,我要让他从事一些秘密的实验。”“那好办,最近人多了,囚犯也多。”阳城点头答应,又探询的问:“这些人还能回来吗?” “回不来了,你想法把这事做到天衣无缝,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赵忆丛冷冷说道。 “没问题,交给我吧!”虽然关系非常亲密,但赵忆丛既然没说干什么,阳城也很有默契的没问。 这样做是否真的值得呢?在人们的心目中即使再好杀最多也就是残暴而已,只要不是『乱』杀他们依旧能够理解接受。可是拿活人做实验却不同了,这并不是杀人的问题,而是违背了人『性』与伦理道德。远远超出了人们的理解范围,更超出了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不要说是活人,就是尸体被像动物一样解剖也绝对是被视为禽兽的行为。如果此举泄『露』,不但光州恐怕整个天下都要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追杀自己吧!为什么我现在成了这么狂热的赌徒,连最后的路都不给自己留。 将要分手的时候,阳城说:“落云城已经快建成了,你是否要亲自过去看看”沉思片刻,赵忆丛点头答应。当然是要去的,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何况能去看看落云也不错,这次她应该不那么冷漠了吧。 阿舒站在书房门口,刘晏坐在桌旁悠闲的喝茶。窗外的阳光悄然洒进屋子,安静而祥和。 “正有事要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赵忆丛很随意的坐在门边:“苗显在西山建庄园的事你应该听说了,他要做的事需要极度保密。你选一个最牢靠谨慎的人去负责此事,对那里的保护要比保护我还要严密。” 那就让王宇负责此事吧。刘晏不假思索的说,见赵忆丛有些疑『惑』又道:“他心志坚忍,办起事来冷静周密又绝对信得过,我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眨眼他们也都跟着自己好几年了,也该让他们历练一下。最主要的相信刘晏的眼光,赵忆丛答应下来,又特别嘱咐除了有自己的手谕,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违令者立刻捉拿,如果反抗就地格杀。这件事安排妥当,赵忆丛又问刘晏的来意,知道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每一次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信息。 第一件事是完成了对齐妙手上所有资源的接收和控制。说到这里,一样冷静的刘晏也有了一丝兴奋:“现在我手上掌握了三套系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彼此独立,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样即使某一套被破坏,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两套的运转。他们的探察对象既有交叉又有各自的重点,总部只要把三方的情报汇总起来分析,既能判断真伪又能从总体上全面的把握发展动态。我的系统可以说已经覆盖所有的领域。除了几个『迷』团之外,你就是想知道某人的马桶颜『色』,我都能想法得到。” 也难怪他会如此兴奋,从在栎阳时他就一直在为此努力,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了。要是阳城还不知怎么炫耀呢,而他也不过是稍有得『色』而已。 很快刘晏就恢复了自然,至于赵忆丛并没给予什么赞赏他倒见怪不怪了:“第二件事是长安事变。神策军分为两派,仇士良与鱼志弘彻底决裂激战正酣时,候海涛从魏州带兵回援,全歼鱼志弘以及支持他的官员。现在皇上称病不朝,萧妃和公主被幽禁。仇士良以侯海涛为宰相独揽朝中大权。” “这和公主萧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幽禁她们。”赵忆丛皱眉问。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关心,反而去关心无足轻重的萧妃母女,刘晏并不奇怪反而更加佩服赵忆丛,认为他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关键:“其实这次的事件和公主有很大的关系。她暗中联系鱼志弘许以取代仇士良的好处。鱼志弘本来是神策军的正统领,却被仇士良后来居上取而代之本就有些不愤。只因他有皇帝的支持,又把持了大部分的军权只好暗自忍耐。因为仇士良的神策军被留在魏州协助侯海涛,所以在长安的控制力有所下降。这个时候公主找到鱼志弘,答应只忠于皇家的禁军会帮助他。实力一增加他就更不甘于久居人下了。偏在这时仇士良醉后又训斥了他,这更让他下定决心。” “当晚他就发动兵变攻击仇士良,虽然实力消弱了不少,但仇士良毕竟经营多年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两边激战一夜也没分出胜负,战斗逐渐扩展到整个长安。双方占据长安东西两城不时展开攻击。这时朝廷官员和各有司衙门也被卷入了战争,带着自己的家丁奴仆各自加入了不同的阵营。支持仇士良的主要是六部等实权部门的官员。而支持鱼志弘的主要是那些清水衙门里郁郁不得志的人和比较忠心皇室的人。” 说到这里,刘晏更加佩服的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几年前大人就留下的伏笔吧,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故意留下很多心中不服的人而不杀,原来是给仇士良留下一个掣肘啊。两边相持不久,侯海涛突然率两万神策军回来了。二话没说杀入西城,一夜之间几乎屠尽了西城所有的人。很多天以后还能在偏僻的角落看到没人收的尸体。之后侯海涛又挥兵进攻皇宫,消灭所有的禁军取得了皇宫的控制权。随即把萧妃、公主关进了冷宫,皇帝也称病不上朝了。” 赵忆丛高深莫测的一笑,刘晏又怎能知道自己和这两个女人的关系呢?那个狂『乱』的夜晚,那个倔强的眼神,都重新被翻了出来。很多事本以为忘记了,其实不过是在刻意躲避而已,有些事注定是躲不过去的。想了想问道:“神策军里你应该也安排了人手吧?” 刘晏道:“是的,神策军毕竟是大人带过的队伍,虽然你离开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想要为你效力,所以我并没费什么力气就在里面布置了很多人手。” 有付出总会有所回报,看来自己也并非一直在替别人做嫁衣呀,很多事情要过很多年后才显出成果的。想到嫁衣很自然的想到侯海涛,他被调回去长安那现在的魏博节度使是谁,难道是方不凡?一问之下果然如此,方不凡接受任命后首先与李师道停战,然后着手于处理内政稳定民心。见赵忆丛神情似乎有些异常,刘晏问道:“大人好象对他很有兴趣。”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赵忆丛收回思绪又接着听他说话。 “至于马遂为什么帮助仇士良就很简单了,因为他们是姑表兄弟。马遂能有今天完全是仇士良提拔的结果。仇世良八岁入宫,父母早死又没什么兄弟姐妹,也就这么一个亲戚,互相帮助也是很正常的。”刘晏想了想又道:“仇士良出身很苦,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是费尽心血。只是出身卑贱给他带来的自卑感使他的自尊极为脆弱,容不得一点轻视。得势之后对官宦世家和朝廷重臣大开杀戒,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心理吧!”说到这里刘晏又道:“可惜他只**谋诡计和阿谀奉承。真正的能耐太差,否则今天的大唐恐怕早就落入他的手里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嫉妒心理,只是有些人比较理智罢了。”赵忆丛抬头看着刘晏道:“你能说你就没有对那些出身高贵,不费力气就享受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人没有嫉妒吗?” 刘晏一怔,想了想道:“我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我更想通过努力超越他们,证明我比他们更强大,而不是空发牢『骚』。”赵忆丛笑着又问其他势力有什么动静。基本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该赢的都赢了,中原暂时安静下来,应该是在消化胜利果实谁也没再发动战事。只是李师道和刘从谏、郑注等人结盟稍微让他有些惊奇,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只有结盟才能有力量应付张全义和李朔了。以后的战争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见没别的事情,刘晏起身告辞。赵忆丛点点头,又想起一句话:“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也经常笑笑吧。”刘晏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眼里却有了感激的神『色』。 第二十三章 三地 南诏皇宫。 南诏王手扶案机,语重心长的说:“无颜,你认为这样做真的行吗?唐国幅员辽阔,强者如云,不是其他国家可比的。这么多年来外族最多在边境『骚』扰一下,从未能深入到内部。好象现在是衰弱了,可被激怒的狮子仍然是可怕的。你真的不怕一旦失败会把我国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花无颜站在阶下平静的说:“父皇久在宫中可能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吧?现在群情激昂战意无限,太和城已经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因势利导把他们的斗志引向中国的话,我怕情绪达到顶点的人们会做出我们所不想见到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气可鼓,不可泄。此时是进攻中原最好的时机,我南诏国力强盛为历朝之最,而中原正陷于内战实力分散。如果我们成功了,整个历史将发生改变。我南诏成为历史的主导,开创一个辉煌的时代,而父皇你也会成为直追秦皇汉武的千古帝王。” “千古帝王,宏图大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南诏王自言自语着:“北方苦寒根本不适合我们,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去夺取并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只是为了实现所谓的光荣,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静静的听他说完,花无颜仍旧很平静的解释着:“没有人生来就习惯一切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伤亡是一定会有的,不过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关键看是否值得。如果成功了,千秋百代仍然会有人记得他们,若死者地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若死者无知那么也不会感到痛苦。” “可是我们有什么权利让他们付出生命呢,为了所谓的后世就不要今生了吗?”南诏王沉重的说。 “这是一个人主宰人的世界,他们是弱者所以被注定了被我们所主宰,难道他们真的可以为自己的生命做主吗?”花无颜面向天空淡淡的说:“同样也有更高的人主宰着我们,所以我们夺回属于自己的自由、尊严以及命运。” 南诏王道:“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呢?” 花无颜自信的说道:“即使失败了也并非无法收拾,中原诸侯现在是各自为政又很自私,只会为自己考虑。我们失败了他们也很难聚集起来报复,反而会互相争斗夺取胜利果实。”看了一眼石义又道:“何况我会留下十万精兵保卫本国,应该可以万无一失了。” “在中原这么多年你就得出这个结论吗?”南诏王忿然道:“那你可曾想过,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从来没被人能征服他们,反而是他们征服其他民族呢?” 花无颜道:“那是因为地理的关系,他们一开始就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而我国空有勤劳的人民却限于环境,每天都要和饥饿、死亡打交道无从发展。既然上天如此不公,我们只有自己去改变它了。” 南诏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么民族。他们作为个体确实是自私自利如一团『乱』麻,可不代表合起来以后仍然如此。中国向来是一个精英统治的国家,只要站出一个让他们信服的人来,就会使本来没方向的人找到方向,这是他们爆发出来的勇气是非常可怕的。”说到这里南诏王叹息一声道:“中原从来不缺精英,据我所知离我们最近的赵忆丛就不是等闲之辈,十万人恐怕连他都挡不住。” 一直默不做声的石义听到这里上前拱手道:“这点大王不必担心,虽然他确实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我有把握使他不主动与我们为敌。而且通过他修建飞鸟关的举动也可看出他只想自保无意与我们为敌的态度。” “竟有此事!”南诏王明显有些不信。“是的。”顿了一下石义又肯定的说道:“因为如果与我们为敌,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那样依然无法与我们为敌。” 听到这句话花无颜『色』似乎有些震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石义才转头说道:“我会传书那烂陀寺的师傅,请他派人来维护皇宫的安全。“ “既然已经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明日我就会下旨任你为兵马大元帅,全权处理一切军务。”南诏王站起来疲惫的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满意的退下了。” 北方的天空众星闪耀,其中一颗在慢慢变亮并向南倾斜,最后它的光辉照在太和殿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流星闪动,消失在北方大地,南方变的黑暗。南诏往缓缓合上窗,自语道:“这一战到底成全了谁?这是劫数啊!” 长安,古宅。 仰首良久,枯瘦老者惆怅的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上真正能够尽如人意的事有几件呢?”下边一个人含着敬意问:“师父看出有什么不对么?难道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老者从天空收回目光转而注视面前的黑夜,那犀利的目光似乎穿透整个黑暗,看清了一切隐藏于黑暗中的秘密,良久缓缓说道:“你去通知仇士良,计划有变,让他早做准备。” 这一夜似乎注定是个不安定的夜晚,长安城里心细的人也许会发现今天有了一些不同之处,即使是夜里仍然有大批的士兵向城外赶去,而万里之外的太和城此刻也有人难以宁静。 默默走到了门外,石义站住了脚步平静的说:“你应该有事想要问我吧!” “现在已经不必了。”花无颜淡淡的又说:“你要记得不论情况怎样都要把解『药』给他。”石义不甘心的劝说道:“你真的有把握对付他吗,千万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还是要以大事为重啊。” “我没有把握,可是世上这样的对手太难找了,如果他必须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神情落寞的说到这里,花无颜把放在石狮上的手拿下来径直的走了。 石狮上似乎凝成了一层冰,一只小虫轻轻的落在上面,然后无声的跌落在地上,它已经冻僵了。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石义眼里出现一丝怜惜缓缓把手放在上边,刹那间冰凝成水雾消散在空气中。转身慢慢向黑暗中走去,身后传来碎裂的声音。 光州,节度使府。 赵忆丛正运气向一个沙包击去,每次都在距离沙包寸许的地方停下,而沙包纹丝不动。整个上午就在这样的重复中过去了,赵忆丛恨恨的说道:“他妈的,我这气都练哪里去了。”说着焦躁的一拳把沙包打出门去。心里郁闷之极,不但失去了平日的从容简直就和狂躁症差不多。 几次被『逼』到生死边缘,他终于意识到武功的重要『性』。为了不再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他开始重新拾起多日未练的武功。可是真正想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却发现有了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 阿舒奇怪的注视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主人也有不冷静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主人你是在为练武的事而烦恼吗?昨天我看见钟奇教人练劈空掌,那帮属下都能轻易的把石头打碎而不必接触石头。主人你是不是应该去问问他是怎么练的呢!” 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身上的功力怎么也应该在那些没练多久的人之上了,为什么效果却不如他们呢,这应该是运用的问题。是不是自己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了呢,自己恰恰缺少的就是这最基础的东西,全靠自悟走进了误区吧!想到这里激动的不能自已,上前狠狠的抱住阿舒在空中轮了几圈才放下来,看着简直被惊呆住的阿舒道:“你真是聪明。”捧起她的脸就是一阵亲吻。 阿舒被弄的面红而赤,狼狈不堪,想要推开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放下她,双手扶肩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兴冲冲的向外走去。 一只脚刚迈出门还没落地迎面看见有人也正在进来。收步已经来不及,结实的撞在了一起,赵忆丛只觉得自己撞在了大山上,一股雄浑的力量涌来,身体嗖的就飞了起来,接着就听见清脆的啪嗒声,自己和地面做了最热烈的接触。全身酸麻,气血翻涌。 来人见状迅速的跑过来歉疚的说着对不起,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紧接着后面鱼贯而入一大群人也愕然的望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他。 挣扎着去抓来人的衣角,想要站起来,来人却慌忙的后退一步。缓过神来的阿舒急忙过来扶起他。赵忆丛皱眉道:“齐妙你也太不象话了,又不是敌人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齐妙道:“大人你误会了这完全是自然的反应,并没经过大脑身体已经发力了。 这样也对,否则不知道多少男人想占你便宜呢?赵忆丛又仔细打量着她说:“刚才真是你撞的我吗,你的身体应该感觉很柔软才对,我怎么觉得撞石头上了。” 齐妙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请大人自重。”旁边的徐之诰解释道:“刚才你撞到的是齐小姐的护体真气并不是身体,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原来连身体都没碰到,那我不是吃亏大了。赵忆丛更是有些不忿。齐妙气的面目绯红,转身就往外走。急忙追上去想拉住她,突然想起她的护体真气,赵忆丛被开水烫到一样急忙把手缩了回去,口中嚷道:“你也太小气了吧,被撞的这么狼狈大人我都没生气,开个玩笑你倒先受不了了。” “我并不喜欢大人你的玩笑,因为它不但一点也不好笑,反而让人厌恶的很。”齐妙毫不留情的挖苦道。 赵忆丛平静如常:“不说这些了,你们一起来做什么,是约好的吗?”阳城惊讶的望着他:“你是摔糊涂了吗?是你让我们过来的,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么?” 赵忆丛恍然记起确实是自己叫他们来的,点头道:“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要出去巡视一下飞鸟关和落云城,城里的事你们要多费点心。”又看了一眼徐之诰道:“你的计划我看了,看的出来你是对上次战斗中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有了认识。新义之战,军队在急停急攻急退中出现了慌『乱』和指挥不到位的事,你也意识到了。因此把军队分为团队伍,每团五千人,每队一千人,每伍一百人的配置不错,这些军官的任命就按你提供的名单确定吧。” 静了一下又道:“胜不骄,败不馁。如果每次战斗你都能发现自己的不足并改正它,那你迟早会成为一代名将的,你能独挡一面我也就不必每次都亲自出征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要给徐之诰自己带兵的机会,这让他面『露』喜『色』。为将者,没有不想独当一面,完全独立的指挥去争取胜利的。 “你的计划虽然从指挥上做到了如臂使手运转自如,但还是要让士兵适应才行,趁现在无事把光州军分成三部分,由李承义、王建和你分别率领以光州为中心向凯里、新义和飞鸟关分别进军,来回移动。在路途中穿『插』停跑战等训练,同时又给可能的敌人一种压力。” 至于你的扩军方案么,说到这里赵忆丛看了一眼有些期待的徐之诰道:“军队的数量一定要与财政相适应,过多就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战争不会几天就结束而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胜利不仅取决于优秀的统帅精良的军队,更加的取决于经济的发展水平。某种意义上说后者更为重要,初期体现不出来,战争一进入相持阶段就会体现出差距。目前我们的目标是发展内政,加强防守,等待时机。在此时不能过于扰民,要休养生息。我看光州十二个团,六万人马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这还是因为初期抄灭朱家又多次向富商要钱的结果,光州维持这些已经有了很大压力。” 见徐之诰点头应允,表示明白了,又说道:“数量虽然不能增长,但是战斗力、装备却要增长。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如果我军都能以一当十,扫平天下又有何难。” 就所有问题都侃侃而谈一一剖析,那份镇定从容举重若轻,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风度使每个人都很入神。齐妙也有点发呆,虽然不是很懂说了什么,但是那种神情却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面前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等他告一段落,徐之诰又请示飞鸟关应该由谁镇守。毕竟那里地位重要是光州南方的门户,一旦被敌人攻陷就是一马平川,即使最终消灭敌人,也会给光州造成很大的破坏,甚至可能让这一年来建设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每当赵忆丛的目光掠过他们时都有一点紧张。他们清楚能够担当此任的人不但说明了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同时也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阳光照在每一张渴望的脸上,良久赵忆丛收回目光道:“就让苏玄明去吧!”见其他人沮丧不已,赵忆丛又道:“我并非因为你们没能力或是对你们不够信任,而是因为此次去飞鸟关需要的不是勇猛而是稳重。在这点上,只有徐之诰和苏玄明能够做到。”轻轻一笑又道:“会有你们发挥的时候的不必沮丧。”又嘱咐苏玄明一定要小心谨慎,无论敌人表现的如何嚣张或是不堪一击都不要出战,只要记住这一点南诏就难以攻破这座雄关。 目前光州下辖的州府不断增多,于是赵忆丛问阳城有什么好办法来保证命令得到有效的执行,同时还不会太僵化而是能够因地制宜。一直老实听着的阳城见他问起,厚着脸皮说道:“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并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你既然问起想来是已有主意,还是你直接说算了。” “你这家伙总是偷懒耍滑的,难道不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想的周全没有一点漏洞么?我让你说就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是否有漏洞,也能多个思路。”虽然口中骂他,赵忆丛却一直面带笑容,阳城的『性』格他了解,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大事却从来不含糊。 见他这么说,阳城也不再推辞:“我准备在各地设立观察使负责监督命令在地方的执行,同时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提出对命令的修正意见。”面『露』难『色』的又说:“让我为难的是如何分配权利,既发挥观察使的作用,又不能使地方官员被架空成了摆设,毕竟我的权利不能所有方面都管到,还需要你下令才行。” “不错,和我想的差不多。”赵忆丛点点头又说道:“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说白了也就是对地方政务、军务和人事的控制,因此我决定在各地设立观察使、巡查使、监察使。他们的职责限于对地方执行中央法令情况的汇报,以及及时传达上面的命令和倾听下边的意见反馈回中央。他们由中央三司派遣,同时也只对三司负责而不受地方制约。观察使由政务司派遣,主要监督政务司法令的执行情况,即是否执行了,执行的效果如何。监察使由监察司派遣负责纠弹百官,监督官员的职务行为是否有贪赃枉法或是图谋不轨。如犯者为中下级官吏,监察司可以直接处理,只需报总务司备案待查。如果是上层官吏则直接上报总务司由我亲自处理。巡查使由军务司派遣,负责监督军队的数量、装备、训练、调动等事项。但我强调一点,三使都只有检查通报的权利,而无权做出任何实体的处罚,他们不可以干涉地方的任何事情。三使管不到地方,地方也管不了三使,真正行使管理权的是中央三司。如果发现他们通报不实干涉地方政务的要严肃处理。地方对中央三司的处罚决定不服的可报总务司由我亲自裁决。三使每地驻守不得超过一年,要实行轮换。” 说到这里,赵忆丛面『色』更严肃了:“最后我请各位回去考虑一下内部的机构设置。要本着精简效能、优胜劣汰的原则仿照军中三等兵的方式,对官员也分为层级进行管理,每级别的职责和待遇要有所差别。这样可以让下级官员有个奋斗的方向。也可以借此衡量他们的能力与贡献,不能让有才华、勤恳的人被湮没,今后凡是升迁只考虑这二点。在宣布升迁决定的时候要把他们的功劳贡献同时宣布,让别人心服口服知道是为什么,有个奋斗方向。同时要报总务司备案如有人反映其中有不实之之处,总务司会派人核实情况。” 静了一会儿,阳城试探着问:“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要先回去了,每次你都搞突然袭击,这么重要的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时间久了我怕有遗漏。真是的,你怎么总能漫不经心的就说出这么有创见的注意呢?”赵忆丛笑骂道:“你以为我一天闲着没事么,这些都是经过很长时间思考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累知道不?快滚蛋吧,真忘记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第二十四章 图穷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赵忆丛的脸也沉了下去。 一直平静入水的齐妙脸上反而有了一丝笑意,轻松自在,眉目如花的望着他。 半晌,赵忆丛问道:“知道为什么要让你留下来吗?” “知道,大人是因为我刚才的言语冒犯了你。” “看你好象并不害怕我,你认为你武功高强,我就没什么办法对付你了吗?” “我不怕是因为大人你是有度量的人,不会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的,何况你刚才的笑话真的是不好笑嘛!”齐妙笑靥如花吐气如兰,语气柔软的好象江南发粘的风,就算真是一块冰也被她融化掉了。 可惜,赵忆丛对她的妩媚视而不见,淡漠地说道:“你倒善变的很,在人前一付玉洁冰清不可亵渎的表情,现在又娇滴滴的用笑脸来打动人,美貌这种武器你算运用的炉火纯青了。”齐妙道:“大人你也很善变呢,刚才还平易近人,现在就冷若冰霜了。我善变因为女人的矜持,大人你善变又是因为什么呢?” “善变吗?你根本没看到我真正的善变呢。”赵忆丛淡然道:“牙尖嘴厉又能察言观『色』用美丽来保护自己,不愧是青楼出身的人呢?”齐妙脸『色』不变,淡然道:“说起来我本就是个烟花女子而已。” 忿忿的哼了一声,赵忆丛道:“如果真是就好了,那样只要我肯出钱就可以轻易拥有你。” 齐妙笑的有点勉强:“大人说笑了。你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看上我。” “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金钱美女向来都是越多越好,我当然也不例外。”见他说话的神情不像玩笑,齐妙犹疑的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理她的话头,赵忆丛自顾说道:“有一个人说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女人,只要我想。”齐妙轻蔑的说道:大人倒是很自信。” “你看我长相尚可也算年轻有为,那么你还想要些什么呢。”赵忆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些理由好象还不够吧!”齐妙的脸又渐渐沉了下去,明显变的有些不耐烦。若非终究还是有些顾忌,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那你觉得我还缺什么呢?” “缺少感情,难道你不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吗?” 还真是天真呢,竟还有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赵忆丛苦笑了一下:“感情那东西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太奢侈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拥有它。” 齐妙道:“大人的话越来越难懂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好吧,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武功要好,还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原来是这样,那很简单呢。既然我答应为你效力,自然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齐妙松了一口气。 “不,你恐怕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赵忆丛摇头道:“我要的是连睡觉都在我身边的那种保护。”齐妙的神情立刻变了,冷冷的说道:“赵大人你好象看错了我,对于你的提议我根本就没兴趣。” 早知她会是这种反应,赵忆丛也不着急,仍旧淡淡笑着:“你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吗?我认为你听了之后会好好考虑的。” 齐妙道:“我对你的条件不感兴趣,无外乎金银珠宝、名利权势,我连听都不想听。”说完拂袖就要离去。 “我的条件是你五百零三个姐妹的幸福与生命,难道这个你也不感兴趣吗?”赵忆丛阴笑着。样子要多『奸』诈有多『奸』诈,让人看着就想往他脸上揍几拳。 齐妙猛地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止住笑容,赵忆丛面『色』平静:“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用你自己来换取你姐妹们的幸福生活。你当初说过为了姐妹们的幸福可以做任何事的,其中当然也包括这些。”像对一个小孩子一样又道:“你知道的,她们的生死已经在我的掌握中,而且是你交给我的,如果你不守承诺,那么我也很难保证我会遵守承诺。现在你还觉得我的建议不值得考虑吗?” 简直是**『裸』的威胁,没有一点风度,可齐妙偏偏无法拒绝,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心像被巨锤击中了一样,麻木的失去了知觉。魂不守舍的踉跄了一下,脸上一片凄凉,显得那么软弱,无助的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这还是那个在七弦琴下苦苦挣扎的男人吗?还是那个谈起姐妹们的痛苦,脸上闪动着无限的怜悯与悲哀,誓言把那些姐妹从火坑中救出来的男人吗?自从毅然挑起姐妹们的未来,命运的枷锁就捆住了自己,而现在打开枷锁的钥匙就在眼前这个笑起来令人生厌的男人手里。 他是骗了我么?可是我却真的说过那句话,难道一开始他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想到这里齐妙不由有些恐惧,这是个多么深沉又邪恶的男人呢!此刻自己已经被彻底束缚了手脚,纵使武功再高又能怎样,自己根本就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 良久,齐妙缓缓说道:“现在我才了解大人你的善变,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我可以离开了吗?”说完向门外走去,赵忆丛注视着她脚步虚浮的消失在视线之内,忽然莫名的感到悲哀,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成这样,连崇高的爱心都要利用一下。那未来呢,自己该是一个地狱都不收的人了吧! 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阿舒:“我是不是太恶毒了,在你眼里我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了吧?”摇了摇头,阿舒道:“真正的恶人从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而且做了坏事不但没有内疚反而会非常的开心,可是我却从大人身上看到了痛苦歉疚。”想了想又道:“再说我认为主人的要求也不过分,能得到你的青睐她应该开心才是。” “也许只有你才会这么说吧!”赵忆丛自嘲的笑着。 阿舒道:“在我眼里主人就是主人,没有好坏之分。即使你十恶不赦,我依然是你的奴婢,这是不可改变的现实。”赵忆丛点点头,突然问道:“阿舒你曾爱过什么人吗?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脸少有的阴郁起来,半晌阿舒才说:“从前我是个无忧无滤的女孩,渴望爱情却从未拥有过,现在我已经没心情去想了。爱情是什么感觉,我也想知道。” 北方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初春,而光州却已经开始变的炎热了。 终年长绿的山林中间是一条宽阔的路。不到两年的时间,各地的主要通道都已经重新修筑了一遍。路两侧终年长绿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只有一些班驳的日影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到人的脸上。 在两千亲卫队的前后护卫下,赵忆丛率领着光州官员们不急不徐的走在通向落云城的路上。 人数虽众,可除了马蹄声外并没有一丝杂『乱』的声响。整齐的服饰,矫健的身躯,尤其是那凌厉的眼神无不透漏出这只部队强悍的战斗力。一手控马,一手则始终放在武器上,虽然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偶尔有受到惊吓的野物跑到路上,立刻有一排弓箭对准了它但却引而不发,没有丝毫的慌『乱』。 眼前的这一切让赵忆丛觉得很满意。即使是一个绝顶高手,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自己应该也是没可能的吧!对默不做声跟在队伍里的齐妙道:“昨天没睡好吧,考虑了一夜是不是后悔当初答应与我合作了。” 齐妙脸『色』苍白,双眼『露』出血丝,大大的眼睛中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然经历了一夜思想的挣扎。疲倦的说:“我并没有后悔,虽然情况不像我想的那么的好,可是仍然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是我却后悔当初不该逞强好胜冒犯了你。如果没有那些事,你也许不会这样对我,是我把事情搞砸了,犯了你的忌讳。” 赵忆丛呵呵笑道:“你好象看低了我,难道我是心胸狭窄的人吗?” 忍了再忍,齐妙还是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对待别人,但是对我就是这样,别不承认了。”张蕴在旁边奇怪的问:“你们到底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赵忆丛道:“根本也没想让你明白,女人的好奇心都像你这么重吗?” 落云城已经在望,昔日一眼望见的街市如今全部被城墙阻隔。城是比照凯里、新义建的,虽不如光州城的雄伟壮观,但也有些森严气象。 这是部落联盟梦想中的城市,顾名思义这座城是以落云的名字命名的。想到她那种天然风韵,心里不由有些盼望早点见到她。只是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惆怅,她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了。 城市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见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士兵,再近一点甚至连青石城墙的缝隙也看的很清楚。落云城里鱼贯而出一大群人,其中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格力长老离很远就张开双臂喊着欢迎赵大人亲自来落云城参观。 众人一起下马。赵忆丛上前抓住格力的手道:“凯里一别又是半年,长老的风采更胜从前了。” 可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格力就像年轻了二十年一样,变的更加多话了。笑着应付着他,赵忆丛的目光在人群里不停的搜寻着。终于找到了她的身影,时光似乎不但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更显得年轻了许多。随意的一个举动,仿佛都透『露』出一种说出的风韵。丝毫没有矫柔造作,一切是那么自然,可是却把人深深吸引。 缓缓走到她面前说道:“族长一向可好,依然是如此的风采照人呢。”落云轻声道:“托大人的福,我最近很好,所有的心愿都实现了。”赵忆丛道:“虽然生活安定了,可是离真正的幸福还很远,恐怕还不能说所有心愿都实现了吧。” 淡淡一笑,似乎有些莫明的意味,落云道:“还是请大人先进城吧,很多族人都等着感谢你呢。” 第二十五章 匕现 刚进城就看到了欢迎的人群。他们载歌载舞把这个民族的天赋发挥到了极限,身着只有在最大节日才会穿出来的盛装绚丽斑斓,赤橙黄绿青蓝紫随着人群的涌动,汇成一条『色』彩的河流。处处是歌声,处处是舞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一些年老的人喜极而泣哭出声来,身边的几位长老也和众人一样悲喜都写在脸上。如果说杀萨天刺是个人的胜利的话,那这座城就是整个民族的胜利。它意味着很多,从此族人再也不必颠沛流离,四处流浪。从此更不会有野兽半夜闯入城中,闹的鸡犬不宁。更不会每次敌人来袭都要慌『乱』的把老人孩子带走,任由敌人把村子搜罗一空,烧为白地。最重要的是,有了这座城自己的民族就一样可以骄傲的面对其他人,而不必感觉低人一头。环境好了,人口就会增加,几十年后也许就成了强大的民族不必再受人欺凌。 无数百姓跪在马前,此刻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这个人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吧,不然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眼前的这一切直到此刻仍然好象是梦一样。人群阻隔了道路,百般劝说仍然不愿意离去,他们只是想看心中的神一眼。 直到进入房中,外面的人才渐渐散去。赵忆丛扫了一眼房间问:“哈娜怎么不在,又出去玩了吗?”落云无可奈何的说道:“她无拘无束惯了,一刻也闲不住。”说起女儿,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变的真实了许多。 “有了城墙的包裹,再也不能一眼就望到很远的地方,可能他有些拘束吧。”赵忆丛笑着又问:“听说萨天刺家的其他人都被放回去了。”落云道:“是的,可恨的是萨天刺而已,没必要株连他的家人。”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大人把她们都送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吧?” 还真是聪明,轻易就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赵忆丛点头赞许道:”不错,我就是想通过你的手,把她们放回去。毕竟我说过附逆者这样的话,我不能自己违背了它。这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不这么说没法震慑想要帮助萨天刺的人,说了又总是会有无辜的人受到连累。” 格力长老忍不住『插』话道:“我能明白赵大人的话,战场上不能有一点的迟疑,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都必须执行,只有这样才能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力,否则就会如一盘散沙一样。”看的出来参加过那场战争后他明白了不少东西,并且深以为荣。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长老也。”赵忆丛赞赏的点点头又道:“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一言一行可能影响全局,无时无刻不在处理各种矛盾,平衡各种利益,稍微出现偏差都可能出现重大的后果,不得不慎之又慎。” 在座的长老不住点头,深以为然,为上位者都明白其间的难处。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这些事情,落云道:“我有一件事想和大人说。据我所知,凯里、新义的税赋、劳役都是和光洲一样。我们族人蒙受了大人这么多恩惠,不但没有任何的报答,还要享受比别人低一半税赋的待遇实在让人惭愧。所以我想请大人取消这种优惠,让我们和其他地方一样。”赵忆丛想了想点头答应:如果你觉得条件允许这样做的话我答应你。 的确,一个人如果想要自尊的立于人前,就不能处处享受照顾,无形中比别人矮了半头。再说落云城的人不但不比别人差,而且各方面都已经走到了其他两州的前边。赵忆丛也就顺势答应下来,此刻他可没有摆阔的资本。 见他同意了,落云又说道:“另外我想请大人派人来主持落云城的的政务。”赵忆丛很吃惊的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落云城由你来领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见其他长老也有些差异,知道这并不是他们商量的结果。 “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落云扫了一眼众人又道:“能适应时代发展的人才能生存下去。要想彻底改变我们落后的生产方式,只有把中原的先进技术和经验传进来。而我有很大局限『性』,从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我根本不能了解发展的状况。” 这让赵忆丛有点措手不及,不甘心的劝道:“你还年轻可以学呀,任何人也不是天生什么都懂的,我还可以先派人协助你。”落云摇了摇头,很坚决的说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尸位素餐,我不能像摆设一样的浪费这个位置,还是让有才能的人来吧。”顿了一下又道:“我也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了。这样的日子已经太久了,我很累。” 看着面面相觑的长老们, 赵忆丛无奈的说:“你们看这事怎么办,落云族长不愿意干,你们再推一个人出来吧。”田长老一向老成持重,见众人眼光都瞧向自己,想了想说:“我看不必了,落云族长都认为自己不能胜任,那也没什么其他的人了,大人尽管派人来就是了,我们一定好好协助他。” 憋了半天的格力长老刚才不敢『插』言,现在得到机会忙说道:“我早就觉得该这么办了,凯里、新义作为大人曾经的敌人现在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而我们可是大人最早的朋友,没理由落后于他们。赵大人虽然年轻,可是才能简直没的说。和他比起来我们的年纪都是白活了,反正我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长老别这么夸我,我都飘飘然了。” 赵忆丛说着转过头问阳城派谁过来合适。这个人要明于治政,善于处理各种矛盾。毕竟落云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对凯里和新义的那套办法不能照搬过来。 想也不想的阳城断然道:“当然是派周均过来了。”顿了一下又说:“刘晏、徐之诰的弟子都已经独当一面,我的弟子没理由输给他们。周均在我身边多年,对我的理念最为清楚,而且很多想法都有他的思路在里面。为人又谦虚稳重,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自己说起的弟子脸上神采飞扬,显得非常自信。赵忆丛笑着说:“打赌的事还记得那么清楚呢?”阳城道:“当然了,我可不想输给那两个家伙,一个整天装正经,一个显得高深莫测。” 越说越下道了,赵忆丛忙打断他:“既然这样,就派他来吧,军事上的事就交给格力长老来处理。其他几位长老也不能闲着,更不能在旁边看热闹,要多在旁边指点他。”特别叮嘱格力道:“现在是多事之秋,虽然我们想安定,但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考虑到落云城的情况发展生产还是第一位的,所以士兵不能太多,只保留五千就行了。” 格力为难的说:“让我练兵可以,可是我们习惯了『乱』打一气,根本就不懂什么阵形之类的东西,要像光州军那样我可做不到。”也确实是这样,中原的兵法他哪里懂的,赵忆丛想了想说道:“那我再想办法派人过来帮你训练部队,你只负责统领就行了。” 和几位长老又谈起各种改革措施,不觉间已经夜幕低垂。众人心理很清楚,赵忆丛亲自来这里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这些事,一定是有别的事要和落云商量,因此都心照不宣的慢慢散去。 城市已经建成,但里面的格局并没发生什么变化,落云依旧住在从前的竹楼里。这已经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了,站在窗边就可以俯瞰城市的全貌。 欢喜的人们并没因夜晚而放弃狂欢,街巷里的火把汇成长龙,随着地势的高低蜿蜒而下。看了会,赵忆丛轻声道:“也许应该为你建造一座象样的府邸,这个竹楼谁都能够接近不太安全。” “不必了,我喜欢现在这样。把自己圈起来好象是安全了,可是也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落云的话语里似乎含着一丝惆怅,并不开心。是传统与改变的冲突,还是突然丧失了目标的百无聊赖?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赵忆丛道:“是呀,落云城建好了,你离我的距离也远了。” 落云诧异的回头道:“大人想多了,对你所做的一切我是很感激的,你看我们的族人都开心呢,很久没有这样了。” “在你心中我也只是大人而已吗?”赵忆丛有些灰心。 落云道:“大人还是我和族人的朋友,也是恩人。”赵忆丛幽怨的说道:“可是我想要的却是更多,你真的不知道吗?”落云道:“那我倒没想过。” 沉默了一会。 赵忆丛问:“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提议呢。生活刚有了希望,难道你不想带着你的族人奔想幸福的道路吗?” “我无力带领他们走正确的路,那是大人你的路而不是我想走的。”落云少有的轻松笑道:“既然我没法去改变你的想法,那只要随它去了,过一天安宁生活算一天吧!” 赵忆丛道:“安宁的生活确实有点理想化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一把。”落云道:“大人也有做不成的事吗?你做不成的我也一定不行的。” “这事情只有你才能办到。”赵忆丛郑重的说道:“你也知道南疆各族是个推崇自由的民族,独立意识很强,即使只是一个百人的小部落也能保持自己的传统几百年之久。他们很难真心接受被别人,尤其是被汉人统治了这个事实。所以在他们没有真的认同我的统治并找到归属感之前,我始终都是外人。我不否认可以用武力征服他们,可我那么做仇恨会越积越深,我更想让他们从心里认同我,同时又尽量减少他们被统治的感觉。”定神看着她又道:“所以我想设立元老院作为领导各族的机关,由各族的长老按比例组成。这样起码在名义上他们仍然是独立的,但是元老院毕竟只是我控制各族的一个手段,我不能让它也脱离我的控制。所以我想请你做为元老院的首席长老,领导整个元老院。” “不可否认,大人的这种手段确实很高明,可是我不明白你想出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落云费解的看着他又道:“现在你已经实际控制了这些地区,只要让他们的生活变的越来越好,他们就是再喜欢自由讨厌汉人也会逐渐改变的,有些时候信仰来的远不如金银实在。他们不可能因为喜欢自由就抛弃所有的实际利益,人都一样,各族真实的状态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所以我认为大人是多此一举了,只要继续现在的状态,你的统治就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眼光不停的游离在落云平静的脸,就连这样的娓娓诉说,脸上也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上,美丽绝对不能包含其中所有的含义。 她话说完半天,赵忆丛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道:“幸福从来不是自动降临的,它需要去争取。而想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也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只是为了带给人们幸福而来,我也有我的**需要满足。凯里、新义都将成为我车上的一个轮子,承载我去接近梦想,如果有必要,落云城也不会例外。没有人愿意成为工具的,更何况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我需要有人去安抚他们,而你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落云道:“你能这么诚恳的说出来,我很感谢,可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要知道这就是把人们推上一条不归路。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们要与山外那些凶狠狡诈的人作对,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这?让我的同胞全部成为你通向梦想中的光辉之路的奠基石,我做不到。” “不要着急拒绝”赵忆丛平静的说道:“你知道我的提议是无法拒绝的,因为每当我伸出要求的手,别人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何况我觉得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你们也并非一无所得。自由与安宁同样要用鲜血来换取,他们的死可以换来后世万载的幸福。即使没有我,仍然会有其他人这样做,你不觉得选择我是最好吗?” 打开窗子,落云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眼的脸上立刻洒满清冷的光辉,仿佛是一个天使。她真的快到三十岁了吗?即使再过二十年,她也会依然如同今日这样令人心旌摇曳吧! 没有回头,落云平静的问:“如果我拒绝呢?”赵忆丛淡然道:“我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那样立刻就会有更恶的人进来攻击杀戮,最后我再出来收拾残局,以复仇的名义依然可以让他们欢欣鼓舞的听从我的安排。虽然『操』作起来会复杂点,但也不是无法办到。”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真的不想这样,发展到今天我也费了很多心血,不愿意化为乌有甚至出现更差的局面。” 似乎有些镇惊了,半晌落云毫无感情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恶魔。” 赵忆丛淡漠的说道:“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曾经是个天使,到底是什么让我变成恶魔的呢?真想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死去。如果知道生命是这么痛苦的历程,我真的但愿自己没有来过。可是我却还是来了,这也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就有不同结果,有的人成了恶魔,有的人成了天使。变成恶魔完全是你自己的决定,何必怨天尤人呢!”落云不忿的又道:“你不但把自己变成了恶魔,也要把我变成恶魔。我真搞不懂你这样的人也会做出舍命救人的事,你可曾想过如果没有解『药』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么?” 赵忆丛平静的说:“想不到你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你知道么?每个恶魔的另一面都是天使。哈娜的生命对我不重要,但是对你很重要,而你对我很重要。我曾经想过在你身上就此结束我一生的梦想,和你过一种安静的生活也是很好的,我努力过却还是做不到。只能看着我爱的人渐行渐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还有别的命令吗?没有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要休息。” 赵忆丛忧伤的看了她半晌,黯然下楼。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 ps:匆匆写就有不如人意之处还请见谅,明天有时间再修改一下。票票最近少了很多,请大家再加把劲。 第二十六章 大道 月白风清,竹楼百米之内一片寂静。 望着熄灭了灯火陷入黑暗中的竹楼,赵忆丛叹了口气。此刻落云在想些什么?是否觉得自己的未来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穿行再也看不到光明呢。 前方一个曼妙的身影转了出来。 齐妙站在黑暗的边缘,任风放肆的吹起自己的发丝,仿佛敦煌古画中飞天的飘逸。 踏过草坪停在她身前,赵忆丛疲惫的望着她,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疲惫。似乎有些意外,静了一下齐妙才说道:“我想通了,我答应你的要求了。” 那本是个无法拒绝的要求,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赵忆丛平静的说道:“那以后就搬到我府里来住吧,我会让人安排一个离我最近的屋子。” “我就这样成为你的附属品了么,真是好象一场梦。”齐妙似乎有些『迷』惘。 “是梦就总有醒的时候,但是这是不会醒来的,二者还是有区别。”赵忆丛望着她又问道:“你是否曾把爱情想的太美丽,幻想着有一天以最美的样子嫁给一个同样爱你的人?” 样子好象有些痴『迷』,似乎沉浸到另外一种情景中,齐妙茫然道:“这不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吗?有一个人给我穿上云朵般美丽的嫁衣,在全世界羡慕的目光中许下永生不变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直到死去。” “我也一样有过这样的想法。”怔了一会,赵忆丛自嘲的又说道:“可是你看每个人都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即使是神,也有无能无力时的悲哀。” “甚至如果是你贪图美『色』,我都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只是为了并不十分需要的防卫而强迫我在你身边,这让我不但不理解而且还觉得自己只是个一点不重要的物件。” “你错了。”赵忆丛严肃的望着她:“生命是珍贵的,也是脆弱的。它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无法再找回来,对它的保护无论怎么严密都不过分。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珍惜,那么还有谁会去珍惜呢?尽管生命好象一门不太兴隆的生意,总是凄风苦雨相伴,但却并不妨碍它的美丽,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迷』茫的点了点头,齐妙道:“有时我很难理解为什么生命中有那么多的痛苦,人们依然留恋它。难道死亡真的那么可怕么,死亡又是什么呢?” 也许这是一种本能吧,赵忆丛随口应了句又道:“未知生,焉知死。你还是先把活着时候的事弄明白吧!死亡早晚会来,等你长眠在自己的地下房间时,有无尽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楼门前。赵忆丛微笑着说道:“和我进去吧。”齐妙紧张的问:“你这么快就要,就要....。” “既然该发生的就会发生,那么早晚还有什么关系吗?”赵忆丛说着去拉她的手。齐妙脸『色』苍白的躲闪着哀求道:“我还没有心里准备,先不要这样好吗,求你了?”样子楚楚可怜,眼泪随时要掉下来。 赵忆丛却依旧不为所动的说下去:“我认为你答应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的,可你现在的样子不但有失高手的风范,也完全不是一个在青楼呆过多年的人应该有的表现,真是让人很失望。” 齐妙猛地抬起头来,身子一挺愤怒的望着他,双手紧握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疯长,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而开始扭曲,地上的草被风卷过一般齐刷刷的像利剑一样对准了他的身体。 美女又要发飚了么?赵忆丛勉强的挺直身子却神情轻松,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嘲弄。良久,齐妙低下了头,双手自然送开,压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请大人不要侮辱我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刻薄呢,我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就像和傻瓜一样容易相信别人,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在落云那里求爱不成,就拿我来出气吗?”越想越是屈辱、伤心,眼泪流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落云这两个字,赵忆丛脸『色』变了,挖苦道:“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只能陪我睡觉,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个高手,偷听的本领很高明嘛!”甚为不屑的看着她又道:“武功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任由我摆布,就不知道你**的功夫是否也这么高明。”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齐妙脸气的煞白几乎晕倒,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真是个无耻的男人,我想不明白怎么就相信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解气的又说:“你和那些嫖客没什么区别,偏要装出一付清高的样子,我真快疯了,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根本不为所动,赵忆丛道:“那咱们真的很般配,你也是个无耻的女人,现在明白这一切晚了点吧,既然你已无力反抗什么,那还是顺从了吧。”说着拽着她就向楼上走去。 小手柔软滑腻,让人心中一『荡』。齐妙抽回去道:“这样有意思吗,就算得到我的人,你和永远得不到我的心。”赵忆丛道:“只要你的人就够了,至于你的心愿意给谁就给谁吧。” 楼上灯光明亮。**铺好了崭新的被褥,桌上放着新沏的茶水,处处显出对客人的精心照料,与第一次来时许多人挤在一起所受到的冷遇有天壤之别。原来不管是怎样淳朴的的人,都一样会如此的现实。 示意齐妙坐在床边,自己则好整以暇的喝起茶来。灯光下的齐妙显得更加娇艳,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个动人的美女。此刻低着头的她双手紧张的放在紧并的腿上,身子缩在一起象一只等待宰割的羔羊。 情绪平和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有些心灰意冷了。静了会,齐妙脸上一片毅然的神『色』,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语气说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见她这付神情,赵忆丛不由笑出声来,直直的盯着她看个不停。齐妙的脸腾就红了,眼睛躲避着他扭捏的问:“怎么了,我这样说不对吗?”赵忆丛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小脸道:“我突然发现你竟然如此的可爱呀!”说着轻松一笑又道:“别紧张了,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坏。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的才行,否则也没什么意思。” 有种大刑释放后的轻松,齐妙想了想又不忿的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话,逗我玩很有意思吗?就算我笨你也不能总是拿我取乐吧!” 伸出俩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赵忆丛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本可以做些什么却没做,你说我是多么的仁慈呀。所以千万不要『逼』我做出不想做的事,你知道么,那是你承受不了的结果。” “知道了。”齐妙没好气的答应了一句,看的出来是彻底放心了,想了想又问:“我是不是真的很笨”赵忆丛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哪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学了很多年武功,直到最近才接?” 虽然没立即点头,但那付惊异的神情早已出卖了她,齐妙好奇的问:“你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结论呢?”赵忆丛道:“这很简单,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你看你的武功很高,可是却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处事智慧,显得涉世未深,表现也很单纯,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挫折。” “是的,我跟师傅在雪峰山上呆了十年,直到前年才下山回到扬州。”齐妙恍然若失的答道,可能正在怀念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 “杜琮很欣赏我的武功,所以请我为他做事。当我知道是让我管理收集情报并增加收入的青楼时,我犹豫了。可想要离开的时候又无法面对那些已经把我当作救星,期望我能带她们脱离苦海的眼神。最终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眼看着她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而我独自过光明的生活,于是我留了下来。”说到这里齐妙很是灰心,又道:“对我来说这个责任太重了,根本无法带领她们摆脱这种生活,我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职权让她们少受一点苦而已。” “武功有什么用呢,它能带我那些姐妹安定的生活,宽敞的房子和幸福的生活吗?正当我为此烦恼的时候。杜琮败了,很多人对我许以重利,让我继续利用青楼为他们效力。可是我怎么能拿姐妹的幸福换取利益呢?再说那些东西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看着赵忆丛恨恨说道:“这时侯你找到了我,你是唯一关注她们悲惨命运的人,你了解我的想法并且答应去改变它。我就象沙漠中将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了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它,怎么可能拒绝呢?于是我就成了看见诱饵就急忙去咬钩的鱼,而你就是那个渔人。现在你正把鱼钓到空中随心所欲的摆弄,而我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轻轻一笑,赵忆丛道:“我想当初杜琮邀请你的时候一定说了很多国家天下人民幸福之类的话吧,而你一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答应了。” 齐妙不好意思的说:“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我被他一说还真以为可以解救天下苍生呢,谁知道我连几个人都救不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以后要吸取教训了,不要轻信别人的话更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赵忆丛温言道:“最重要的是再也不要『乱』用你那过剩的同情心了。现在你应该知道同情人也需要有足够的力量了吧。” “一个人的才能是在不断的经历中造就的,你并不是笨而是太天真了。张蕴等人所处的环境决定了她们能够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耳濡目染之下想不明白都难。实际上青楼楚馆也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偏偏你出淤泥而不染,始终单纯的白纸一张。”说到这里,赵忆丛哈哈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在我身边最安全了,不但没人能够骗你而且我还很怜香惜玉。” 齐妙不愤的说:“如你所说我好象是个笨的无可救『药』,离开了你就活不下去,你收留我在你身边是怜悯我似的。难道是我非要留在你身边的吗?我就不信离了你我就总被人骗。” 坐到她身边,赵忆丛道:“我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能保护你并使你的心灵不受伤害是件不错的事情。”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色』,欢喜的人们也逐渐散去,赵忆丛淡然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武功只能毁灭而无法创建,所以你空有武功却只能看着她们受苦而图呼奈何。综观整个历史你会发现并不是武功最好的人掌握着天下的命运,天下事纷繁复杂,武功不过是小道而已,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门技术,武功好的人和那些歌唱画画好的一样。” 深深吸了一口来自远山幽凉的空气,赵忆丛缓缓说道:“只有智慧才是立于一切之上的掌控力量,这是大道。当你们在小道上沾沾自喜,自以为天下舍我其谁的时候,我已经在大道上越走越远了。其实作为一个生活在中国的女人,拥有智慧是件痛苦的事情。因为这里是男人统治一切的地方,拥有了智慧也就拥有了独立意识,想要去反抗社会的不公。一个个体去对抗根深蒂固的传统,是件可悲的事情,所以在这一点上你远比张蕴要幸福。古人曾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把这里的才比做智慧,那么什么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ps:今日更新送上,时间稍晚还请见谅,俗务缠身,蝇营狗苟,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正式的承认:不专业就是不专业呀! 第二十七章 前奏 夜,转瞬即逝,对于那些想要休息的人来说总是过于吝啬。未来,总是充满了未知,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而生活却像不听话的小孩,总是做出让让意外的事情。 每一天都有新的挑战,每一天都有许多事需要解决。可是明天又是一个让人向往的日子,因为有太多的理想等待实现。只有那些懦弱的人才想活在黑暗里,祈祷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可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太阳都准时出现在地平线上,日升日落也从不会因为人的想法而改变。该面对的无法逃避,该失去的也无法挽留,而人生就在这日升日落中逐渐老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竹楼。赵忆丛已经站在清晨的薄雾中许久,人在雾中一切都显的有些模糊。 阳光会驱散身外的雾,那心灵上的『迷』雾要靠什么来驱赶呢? 亲卫兵传来急报:“飞鸟关前一百里处发现了南诏军队,人数约十万众看方向正是向飞鸟关挺进。因为飞鸟关现在驻扎的人不足三千,所以新义州的钟传来不及请命已经先去增援了。” 十万人挺进飞鸟关到底想干什么呢,赵忆从想了会挥手见他先退下去。不多时得到消息的阳城等人赶了过来。张蕴显得尤其焦急:“你还磨蹭什么,快下令增援吧!虽然飞鸟关易守难攻,但天下哪有攻不下来的难关呢?敌军一次就出十万显然是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 摆手制止了她,赵忆丛问负责守卫飞鸟关的苏玄明现在走到哪里了?张蕴忙道:“他奉命去两州调兵守关,集结交接又费了一些时日,还要几天才能到呢!但愿那时关还在我们手里吧。” “看你急的好象比我还要在意,真的把光州当成家了?”赵忆丛仍旧好整以暇。 “废话,光州丢了我上哪去呀,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幽州以后还怎么抬的起头来呀。”张蕴没好气的说,对他一点不急的姿态很是有些不满。格力长老忍不住说道:“我们费劲心思才取得的成果不能这样就送给敌人。飞鸟关被破敌人将**,那样不但新义州就是凯里和落云城也是守不住的。大人请让我带上族里的士兵去增援吧,我们习惯山路,也许二天就能到。” “不必多此一举,立刻命钟传回新义州去处理州务。飞鸟关大门开放,如果敌人想来就放他们进来。苏玄明按正常速度过去交接即可。徐之诰、李承义拉练的光州军团迅速与城外五十里驻扎,随时待命做好应急准备。” 命令立刻被人传送出去。在场的人都有点傻眼。张蕴气的大声喊道:“你疯了吗,这样放弃也太便宜了他们了,就算守不住也可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消耗,给各地的防务增加准备时间呢!何况他们也未必牺牲的起知难而退也有可能,为什么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了。” 赵忆丛正『色』道:“谁说我放弃了,守关士兵仍在,飞鸟关也仍然在我的控制之中嘛。”张蕴不服气的说:“又没什么防守,他们进来关不就变成他们的了?” “你听谁说的他们会进来的,他们只是向这边移动而已。有很多种可能,或者只是练兵,也许只是为了防备我们,甚至有可能是来投降我们的呢,这么多可能,你怎么认定他们一定是想进攻我们呢?”说到这里就连自己也有些不信了。 格力长老小心翼翼的说:“可是他们进攻的可能『性』更大,我看还是防备一点比较好。”赵忆丛换了一付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真要是进攻,我们是守不住飞鸟关的,伤亡惨重就会把气撒在你们身上。三地城池薄弱士兵又少而不精,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只能是生灵涂炭,我不能这样把你们卷入战火。” 看了看一直默不做声的落云又说道:“我还没给你们什么好处,却要让你们为我抛头颅撒热血,怎能不感到羞愧呢?敌军如果真的进来的话各位能两不相助最好,如果实在受『逼』迫不过帮助他们,我也不会怪你们,所有的困难就由我光州军独自承担吧,我一定会重新把他们赶出去还你们一个太平的。” 落云城和受召唤过来的其他两城长老们听了这番豪气干云的话无不受到感染,纷纷表态:“请大人放心,我们绝不投靠敌人定要周旋到底,我们只听从大人的命令,让那帮南诏的狗贼滚出去。” 赵忆丛双手下压,全场登时鸦雀无声:“众位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了解了。我永远是你们肝胆相照的朋友,但是我要说我不能做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既然是朋友,事情就要商量着办,就要互相帮助。本来把各位召集到这里来,我就有一件事要宣布,虽然情况有变但是我不吐不快,我来这里一是为了祝贺落云城的建立,二是为了组建一个元老会的机构。以后所有对你们的重大命令都要经过你们讨论后确定。只要元老会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反对,那么命令就立刻作废不许施行。” 长老们欣喜若狂,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说族人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感觉自己身上的胆子一下重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赵忆丛道:“如果各位没有疑义那么我就再说几点。我觉得落云族长适合担任元老会大长老职位,由她负责招集长老会的会议并主持争议问题的表决各位有什么问题么。其他长老的建议也可以通过她传达给我。至于长老会的人数就由你们自己确定,但要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平等。” 长老们虽然谁都不服谁,但是对落云的才能与品德却是信的过的,既然自己当不上就让自己信的过的人当吧,抱着这个想法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赵忆丛暗自高兴,同时很庆幸南诏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落云面『色』丝毫不受昨日的影响,含笑答应下来,这个女人倒是看的很开,既然无法抗拒就没必要表现的太耿耿于怀。 急驰了一会脱离了众人关注的视线,速度也缓下来。听见身后唧唧喳喳的争论个不休,赵忆丛回头问道:“你们吵什么呢,一刻安静的时候都没有。” 于寒道:“我们是在谈论你呢?齐妙认为你是不愿意牵连他们。我认为你是脑袋发晕,张蕴认为你是别有用心。” “ 哦,那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呢?”赵忆从饶有兴致的望着张蕴。 张蕴不可置疑的说道:“这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我却不相信你有如此的好心。” “难道说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么,我就没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了。”赵忆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 天真的于寒有些不忍心了,又问道:“仅此而已么?”赵忆丛道:“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难道你们还不相信。” 几个女人一口同声的说:“不信。”难得此刻的看法竟是如此的一致。 张蕴低着头嘴里自言自语道:“不对呀,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飞鸟关这个精心构筑的心血结晶的,你为什么这么做呢?除非......除非你知道南诏不会进攻又或者消息本来就是假的,是你在故弄玄虚。”声音高的身边人都听得见了,也不理会众人,着急的问:“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眼光确实不错。我确实是认为南诏不会进攻我们但消息可是真的,十万人的行动显眼的很,在这种事情上搞欺骗是很愚蠢的。” 张蕴偏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十万人总不能白出来一趟吧?” 赵忆丛道:“修建飞鸟关已经有半年之久,南诏会不知道么?真有意攻打何必等到现在,如果我提前增强防守,他们岂不是空自耗损实力?再说了,经飞鸟关进军最多也不过占领光州等偏僻的地方,不但没什么大用,反而使其他中原势力加强了戒备。要知道南诏志在中原,如果李朔等人有了警觉,南诏可能连长江都渡不过去。最重要的南诏靠近巴蜀,那里自古就有天府之国之称,沃野千里,物阜民丰,占据此地,进可以攻击关中直捣长安,掌握天下命脉。退可以守,背后有南诏随时的支持。那边还没什么强者,遇到的阻挡要小的多。一个是事倍功半,一个是事半功倍,换做是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花无颜是真正的聪明人啊,她是不会做傻事的,那十万人不过是预先留下防备我们的罢了,我想很快战事就要开始了。” 张蕴等人恍然大悟。望向赵忆丛的目光却透着古怪。终于于寒忍不住说道:“你明知道不会有事发生,却象那么回事似的慷慨激昂,让长老们感激涕泠,这也他阴险了吧。不用费自己一点力气,就兵不血刃的收服了人心。哎,确实很阴险呢,阴险。” 赵忆丛道:“这不叫做阴险,而是智慧。能把没什么关系的事都借用过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是天大的智慧。不是你们这些女人所能理解的,按你们的观点难道非得我派兵杀人、威『逼』,最后达到今天的局面才不算阴险吗?” 众女听了无不气的鼓嘴。张蕴一听更是不乐意了:“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 ps:对不起大家,最近更新很不规律,建议你们攒多点一起看,票票不给也没关系,实在不能要求大家什么了。 第二十八章 两事 日落西山时分回到了光州。 离府门还有一段路,赵忆丛就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前。 人影渐渐清楚了,觉得有点眼熟,正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于寒一声惊呼,声音中透『露』出无限的惊喜,李青也满脸喜悦的向来人跑去。 于寒娇呼一声扑如那人的怀里喜极而泣,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那轻抚她的后背不住的的劝慰,慈爱之情见于辞『色』。 原来是他,顾道人!带着充满温情的笑容,脸『色』红润,二目如电。一缕灰白的胡须随风飘洒显得道骨仙风,一派仙人风度。缓缓走过去,赵忆丛含笑望着他们。 片刻之后顾道人抬起头来笑道:“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也不怕别人笑话。”于寒道:“人家是真的想你了嘛!”赵忆丛道:“义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外。你没说和我的关系吗?”顾道人道:“也不是很久,听说你们都出去了就没进去。真是不错呀,不过这么短时间光州整个变了样子,依我看中原也没几个地方能比的上这里的繁荣。” 颇有感触的又说道:“北方近来战『乱』频发,民生凋敝,是越来越冷清了。所经之处满目荒凉人烟稀少,到了这里才感觉到勃勃生机,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才有今日的成果吧。”赵忆丛道:“偏安一隅没什么事做,这些也都是手下的功劳。”顾道人道:“你不居功自傲,始终保持着谦逊态度和清醒的头脑,这是我最欣赏的地方。你成了一方诸侯却还是没变,这就更加难得了。” 亲自搀着他往府里走去,赵忆丛道:“义父这是爱屋及乌了,就连缺点在你眼中都成了好处。想想在外漂泊了这么久却没回去看您,实在有愧于你对我的恩情。幸好你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今后就长住此地让我承欢膝下朝夕侍奉,以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吧。”词意恳切,句句发自肺腑。 顾道人叹道:“岁月催人老啊,见到你们,才知道自己确实是老了。这些年你成熟了很多,更加的沉稳老练,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了一方霸主的超人气度。看看你们我也就满足了,人老了就更不能改变自己一生的习惯,否则只有死的更快。我是习惯江湖行走的人,一旦停下来也就是要死的时候了。” 说话间来到了厅上,赵忆丛替他介绍了身边这群人。顾道人不住点头,眼里掩饰不住的欣赏:“不错,女的娇艳如花,男子英姿飒爽。你身边能有这么多优秀的人才足以证明你的能力非同一般,若非还有心愿未了,就算死了也没遗憾了。” 见他显得欲言又止,赵忆丛说道:“义父有什么事不妨直言,我一定尽力办到。”可能是顾忌在场的人太多,顾道人只是哈哈一笑把话题岔了开去。 于寒、李青忙上忙下的又是捶背又是倒茶尽显殷勤,和顾道人的感情果然很好。秋筱雨虽不多言,却也安静的站在身边。只是冷漠惯了的她一向很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倒没显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女儿,顾道人道:“她们在你身边没少给你添麻烦吧,特别是于寒,从小被我惯坏了。” 连连摇头,赵忆丛道:“义父过虑了,她们不但不会给我添麻烦,反而能帮上不少的忙呢。”顾道人更是开心,笑着说道:“看来她们确实是长大了,这样嫁出去也不会被人家退回来了。” 赵忆丛笑道:“她们如此的天资国『色』,哪个男人娶了他们都应该感到幸运,怎么舍得退回来呢。”爱怜的看着她们,顾道人颇为骄傲的说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和我想的一样,我平生引以为傲的就是我这三个女儿,不论如何的财雄势大的人都得羡慕我。”双手轻拈须髯,样子快慰之极。 于寒趁机附和道:“义父说的对极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只有那些没长眼睛的男人才会视而不见,都不知道他们长眼睛是干什么用的。”说话间挑衅似的望着赵忆丛。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和她争辩这些事,赵忆丛在一旁赔着笑脸有些尴尬。一直默不做声的张蕴这时『插』嘴道:“姐姐说的太对了,有些男人还真是这样,不知道长眼睛干什么用的。”完全不顾他求救的眼神,恨的赵忆丛牙根痒痒,头上冒汗。 阳城看着不忍,干咳一声道:“饭好了吧,咱们都就座吧。”赵忆丛如释重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关键时刻还是兄弟呀! 初见的喜悦逐渐散去,喧嚣过后往往是出奇的清醒。酒宴之后,赵忆丛独自与顾道人在书房交谈。 相对而坐变的非常平静。良久,赵忆丛放下茶杯问道:“义父此来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做吧!”顾道人道:“我在这世界上只有两个心愿。一是能看到我的孩子们能有个好的归宿。二是能看到太平道在我手中发扬光大,使我死时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 哦,就是这些么?那您打算叫我怎么呢?”赵忆丛平静的问。静了一会儿,顾道人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想把这三个女儿托付给你,只有这样我才放心。她们父母双亡,是我一手带大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他们的依靠,可是我死了该怎么办呢?受到委屈谁会帮助她们,有了心事又能向谁倾诉。”说着说着语气更加的悲凉:“我早已风烛残年,又有多久好活,小寒天真烂漫没什么心机,小雨『性』子冷漠无法与人沟通,满腹仇恨却心地单纯。李青算是成熟可又太心软,显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这些孩子怎么能独自面对人心狡诈,唯利是图的世界呢?” 看的出他动了真情,她们毕竟是顾道人一手带大的。赵忆丛安慰道:“这点义父不用担心,只要我活着她们就不会受委屈的,我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摇了摇头,顾道人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用意吗?这是我第二次腆着老脸求亲了,你能答应么?” 并非不明白他的心思,可是赵忆丛内心总觉得对自己不配拥有这份情感,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有种不好的感觉,只好无奈的推脱道:“她们会同意么,太委屈她们了吧?”顾道人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在你的地位上如果只有一个女人反倒奇怪了。”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她们若是不喜欢你,会不远千里的跟到这里来么?” 这次再也无法推辞了,赵忆丛命阿舒把于寒等人叫来,又回头笑着对顾道人道:“这件事还是应该听听她们的意见,毕竟是关系到终生幸福的大事。” 喝了一口茶,赵忆丛缓缓说道:“义父你就说说下一个心愿吧,打算让我为太平道做些什么?” 提起太平道顾道人明显不那么轻松了,神情凄然道:“想当年太平道是多么风光,作为武林第一的大门派提起来谁不敬畏三分。可是自从支持黄巢起义,无数精英都死在了战斗中。”牙关紧咬恨恨道:“黄巢我是真的看错了他,本以为是个能救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谁知道不过是以暴易暴,手段更加残酷。可惜认清他的真面目时已经太晚了,大错早以铸成不但损失了大量精英被佛宗超越。最可怕的是那些受害者和江湖门派都把我们当作助纣为虐的帮凶,找不到黄巢报仇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我教身上。” 顿了一下又道:“现在本教不但不是一流,恐怕二流也要没我的份了。如果情况继续发展,灭亡是迟早的事。眼看历代祖先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我却无力回天,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说着说着眼泪爬上了满是皱纹的脸,头上的灰白头发似乎都在诉说自己的无限艰辛,此刻他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时间竟是如此无情,不经意间就抽走了人的生命,无论从前他是如何的与众不同,现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了,赵忆丛心中感叹安慰道:“义父不必难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没有人才咱们可以吸收培养,不出十年又会重震声威。在我的领地上你尽管放手去做,我看哪个人敢过来捣『乱』,那些对付过我们的人和门派一个都不放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看到最后还有谁站着笑吧,我们互相协助,你们支持我扩展地盘,我支持你们传教。只要我能一统中原,那太平道也就遍布整个中原了,我也算是实现了当初的承诺。” 听到这话,顾道人心情大好,抚掌道:“那太好了,既然佛宗能因李朔的支持下成为第一大教。那我们有你的支持也不会弱于他。”看着赵忆丛道:“我对你很有信心。” 起身走到窗边,赵忆丛怅然道:“信仰是个好东西呀,尤其是对于身在『乱』世颠沛流离的人们来说。朝不保夕,没有希望使他们的内心处于一种不安定的状态,恐惧多疑有很强的不安全感。心灵失去寄托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好当然是天下太平,没有战争纷扰可以安居乐业。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轻易实现。何况即使是太平世道也会有需要安慰的人们。所以最现实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个信仰,让他们相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摆脱苦难,在面对强大的困难感到伤心无助的时候不会绝望,而是认为会有神来救自己,只要自己的信仰足够的虔诚。世界上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用信仰都可以给出很合理的答案。” 说到这里猛的转身,定定的看着顾道人道:“但是信仰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让社会安定为我所用,用的不好使之太过狂热就会失去控制灼伤自己。历代每当一个教派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统治者就会感到不安,因为有足够的力量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统治。不远的南朝拆除寺庙『逼』迫和尚还俗甚至大批屠杀僧侣,这也是血淋淋的教训呢!” 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顾道人严肃的说道:“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却没必要。我能看到太平道强大就满足了。我死之后教主就是你,从而集宗教和世俗的权利于一身,成为真正政教合一的国家。至于那时你怎么控制就不是我担心的问题了,反正我已经交给你了,我又能活多久呢?”言罢得意的一笑,表情像是成功骗倒大人的小孩,更象一只老狐狸,赵忆丛顿时哑然。 这时门开了,于寒等人走了进来,笑着问:“什么事这么让赵大人都为难呢,你看他都呆住了。”顾道人道:“这的确是个重担呢!突然多了三个老婆他怕晚上忙不过来。” 一下解决了两个烦恼,顾道人兴奋的说话都为老不尊起来。于寒更是不懂,奇怪的问:“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一旁的李青却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眼睛瞄向赵忆丛又触电了一样急忙缩了回去。 调整一下情绪,顾道人欣慰说道:“我替你们向忆丛求亲了,他没什么意见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为父又能照顾你们多久呢,有生之年看到你们找到好的归宿才能没有遗憾。你们也不妨说说,不要不好意思。” 于寒害羞的看了赵忆丛一眼,急忙把头缩进顾道人的怀里,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全听义父安排。”顾道人又问李青的想法。 李青表现的很自然,平静的说:“我本来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无论人品还是才能他都是女人心中最好的选择而且对我们也很好。只是我有婚约在身,就这样另嫁他人道理上说不过去吧。” 哼了一声,顾道人道:“婚约的事我会亲自去和姓侯的小子谈,那小子助纣为虐不思悔哪有资格娶我的女儿。”李青点点头道:“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秋筱雨看了一眼众人道:“我不答应。” 顾道人收回笑容问道:“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不想出嫁。” “为什么不想。” “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这不是理由,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什么事都有个过程,『性』格更是如此。” “我一个人很好,不想改变了。”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实在出乎顾道人的预料,加重语气道:“你必须改变,这是我这个养你这么多年的义父对你唯一的要求。何况能够为你报仇的人也只有他而已,就算是为了谢她,你也应该以身相许。” 这话越来越没道理,连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赵忆丛有些听不下去『插』话道:“她不愿意就算了,义父不要勉强他,报仇的事我早就答应了,怎么能拿这事威胁她呢。” 没理他的话,顾道人仍旧生气的对秋筱雨道:“我养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连这点事儿也不答应我。让我九泉之下不能闭眼,才算是对我的报答么?” 估计秋筱雨也有些耐不过他,想了半晌才说道:“除非他替我报了仇,否则我绝不答应。” 顾道人松了口气说:“那也就是说只要他替你报了仇你就答应了?”秋筱雨点头。 转头面向赵忆丛,顾道人问道:”你能办到吗?“ 只能点头,可赵忆丛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在顾道人的一再强迫下秋筱雨才做出这样的让步,倒好象自己非要娶她一样。何曾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冷落,即使如花无颜的惊才绝艳,一见之下也大为折服,偏是秋筱雨对自己一向冷淡,有时觉得看自己的眼光就和看苍蝇一样,满是厌恶与不屑今日又一再拒绝,难道自己真的就如此不堪么。 即使是再理智的男人,也会因某些女人的漠视而倍受打击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心无挂碍。顾道人却没顾忌这些事情,见两人都点了头,高兴的说:“那这事就算定了,灭掉郑注以后择日完婚,也不用搞那么多繁文缛节的,只把亲近的朋友找来当众宣布一下就好了。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再也不会有谁说闲话了。”想了想又道:“于寒你也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以后要好好服侍忆丛,不要总耍孩子脾气。他每天要应付那么多烦心事已经很累了,不能回家也不让他安稳。李青我就不叮嘱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很放心。” 又对秋筱雨道:“你现在可能会怨恨我强迫你,但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并感激我今天的安排,这些人里你的武功最高,可是我最担心的也是你。离开了别人的照顾,你根本没法生存。”秋筱雨抬头望了一眼顾道人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每个人都没有思想准备。一切仿佛是做梦一样,经历已经不少的赵忆丛也有些难以置信,只能木然的听着顾道人絮絮叨叨的安排着。 赵忆丛可以拒绝任何人,却惟独不能拒绝他。对于这个救自己、收留自己、帮助自己的人怎么拒绝他这并不过分的要求呢?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他给自己的支持几乎是决定『性』的,不但给人给钱,还大力宣传让自己声名雀起。 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感激就越来越多。如果没有他的收留,自己可能还在某处流浪,就像当初的李承义。如果没有他最初的支持也许自己根本没象样的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要知道这世上多少才华横溢之士无法被发现,没于荒野而抱憾终生。 即使再难的要求自己也没法拒绝,可是这无论如何算不上坏事吧?做为一个男人,娶几个美女难道很为难吗?在自己的领地上发展太平道更是对自己有利,与其他节度使所支持的门派相比它和自己的关系更亲密,以后帮助自己的时候甚至可能不计代价。自己是教主的义子又是未来的教主,说是在请求自己,可自己什么也不必付出,好处反而很明显。 那自己受那么点委屈又算什么呢?顾道人对自己一片赤心,作为男人难道连这点气也受不了?想到这里也就释然,笑着和顾道人说话,不时逗于寒、李青几句,弄的她们娇羞不已,室内春意一片。 ps:此处佛宗单就宗教而言,不涉及具体门派。至于为什么嘛,因为我也不了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大家也别太较真了,就让我用架空这个理由忽悠过去吧! 第二十九章 为难 大厅,说了定亲的事,众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事实上众人的心里早已默认了这个事实,成亲只是迟早的事。唯一有些惊异的大概也就是李青这个已有婚约的人也被赵忆丛收入怀中,不过想想也就释然,李青与他的关系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说笑了几句,赵忆丛神『色』一肃,问起出去这几天光州有什么变化。谈起正事,众人神情都变的严肃起来,刘晏面向赵忆丛道:“光州表面并无异常,只是有两件事似乎值得注意。一是陈良宇突然离开此地,他连与齐姑娘告辞的时间都没有,应是成都有大事发生。二就是在光州与江陵的交界处突然出现一批江湖人物,人数将近三千不知有何目的。” 北方正是积雪消融春暖花开之时正好用兵,而且南诏已经做好了防御,自然是要起兵进攻成都,进而占领蜀地威胁关中。这并没什么让人惊讶的,赵忆丛道:“突然出现这么多江湖人物让人有些不了解,我想不出究竟是何方势力,意欲何为?”刘晏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我认为此事应与顾朝宗道长有关,据我方哨卡报告两者几乎是同时出现的,只是顾道长来了光州而那批人驻扎在外而已。” 知道他为人沉稳思虑缜密,每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看来两者之间应该确实有些关联。赵忆丛点头道:“从表现来看这些人对光州并无恶意,等我问过义父之后自然清楚。”见众人思维转到顾道人身上,趁势说出了自己打算支持太平道在光州发展,两方互相协助的想法。 众人听完之后少有的表示强烈反对,态度强硬不留余地。遇到反对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态度如此坚决却让赵忆丛有些意外。从投奔李朔开始直到现在开辟出光州,自己的意见从没遭过反对,更不要说是如此激烈的反对了。 压抑着怒气冷冷的看着他们,半晌才耐下『性』子问他们为什么如此反对。见他问起原因,阳城看了一眼刘晏挺身而出。见首先出来的是他,赵忆丛不由暗自叹气。 来到光州以后自己威风日盛,虽然待众人一如从前,但心里知道他们对自己是有些畏惧的。可是阳城不同,他与自己关系最近,清楚即使自己说错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当此时也惟有他挺身站在前面,后面的人才有说话的余地。 仰起脸故意不去看他,感觉已经有了足够的压力,赵忆丛才淡淡说道:“那就你先说吧?”语气让阳城心底一寒。他很了解赵忆丛,越是表现的淡然越是心里怒极。虽然此时不能退缩,语气却放低不少:“我反对的理由完全是从光州政务上考虑,丝毫没有个人偏见。我认为为政之道无论宽严,重要的是一体对待。如你刚才所说加入太平道就可以享受那么多特权,这绝对会让不是教徒的人感到不公平,从而违抗法令,最后导致两方对立。要知道内部失去以往的万众一心是严重的损耗,严重了甚至可能分崩离析。孟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历来分配不公都是矛盾的原由。我不想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凝聚感与归属感就这么轻易被毁去,所以我主张不论是谁都只能以其对光州的贡献来享受优待,也惟有如此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这些话说完,赵忆丛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刘晏趁机进言道:“我赞同阳大人的话。我认为与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支持他们,还不如自己建立一个教派,起码可以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之所以这么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我从前所说的,在光州境内不应出现接受双重领导的力量。我感觉支持他们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是饮鸩止渴之举,对我们弊大于利。”话锋一转又道:“再说虽然顾道人保证你会是下一代的教主,可那毕竟是未来的事。而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是我们无法保证的,要知道即使顾道人不会失信,可是如何保证他下面的也会同意,而如果顾道长那时已经无法掌控这些人时又将如何?那时我们就是养虎为患了,作为一个专司情报的人,我的职责不止是及时反映情况,更应该发现事物的苗头并把一切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所以我坚决反对支持太平道这种玩火的危险举动。”越说越是激动,一改往日内敛的风格。 当他说完,赵忆丛就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之诰的身上。可是看到他有些内疚的眼神就知道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果然徐之诰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大人,我也反对支持太平道。其实以大人平日的『性』格,是不会做出这种养虎为患的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太平道还与一般的武林人士不同。他们至多只是以武犯禁,这还好办起码不会干扰大局。可太平道不同,他们是有着政治上的追求的,在这上面没有永恒的朋友。一旦双方翻脸,他们从我们内部为祸,那将是一场灾难,我们多年的努力甚至可能毁于一旦,所以我也不主张去冒这个险。” 一方是多年跟随自己的兄弟与得力助手,一方是有救命之恩更待己如子的顾道人。两者的极端对立让赵忆丛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良久,艰难的说道:“各位的良苦用心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我的心情你们是否了解。当初我内心『迷』茫,四处『乱』走,『迷』失在风雪的山中,不但抱病而且又遇到野兽,如果不是顾道人救我,我又怎会有今天。当初我就答应一定帮他振兴太平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食言而肥。更不要说我能走到今天太平道在人财物上不计代价的支持了。长安路上遇苦风,如果不是筱雨舍命相救我又怎会有今天。我承认人是应该有理智,可是不应该忘记还有感情。我只想问问你们,是否可以因为一些仅仅是可能的事情就成为忘恩负义的借口?换个角度,如果你们处在我这种地位,你们又该怎样选择?” 这次没有人开口,屋中静的似乎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不可否认,虽然他们仍觉得此事存在极大的隐患,可是赵忆丛的一翻肺腑之言却也难以让人反对。最后还是阳城勉强说道:“既然你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们再反对显得不尽人情。那么大家各退一步,我同意让他们在此地立足,并且可以从官府里拨出银子帮助他们。可是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而且他们不能享受特权,如果不遵守本地的法令,仍然要依律治罪。” 见刘晏等人并没有表示反对,赵忆丛松了口气。虽然不能完全如愿,毕竟能立足此地已经是极大的成就了。提高声音道:“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去通知义父。”见他们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一笑道:“也不必这么丧气,想当年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又何曾惧怕过什么,反而是现在变的患得患失起来。我要你们记得一句话,如果你的目标是在山顶,那么就不要在乎半山的一些碎石。”阳城精神一振,目送着他走了出去。刘晏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担心,有那么一天,你要面对更艰难的选择。”只是这句话,赵忆丛却已经听不到了。 已是夕阳西下,红霞布满天边,黄昏中的风景变的有些模糊。顾道人负手站在亭里,悠然的望着园中的花草,整个人似乎与黄昏融为一体。他知道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赵忆丛慢慢的走过来,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顾朝宗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些人是我带来的,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我答应给你的,虽然晚了点不过对你依然会有用。”赵忆丛道:“原来义父当初就已经想要支持我,所以让玄清师兄训练这批人。” 不理他的话,顾道人目送着夕阳沉下了地平线,园中变的一片朦胧,无限寂寥怅然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此刻的他确实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双手放在赵忆丛肩头真挚的说道:“你就放手干吧,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威震天下,只是不知道我是否能等到那一天。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幸好我已经无憾了。” 赵忆丛一呆,问道:“义父这就要走?”顾道人放声长笑一挥手,昂身就走:“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一瞬间,赵忆丛怔在了那里。 犹在睡梦中,被人用力的摇醒,睁眼就看到于寒焦急的脸。不满的看了一眼不安的站在她身后的阿舒,坐起来问有什么事?于寒焦虑的把一张纸递给了他。 原来秋筱雨突然留书出走。赵忆丛把纸条扔在桌上,一言不发的穿好衣服。见她还站在那里问道:“还有事么,没事我要出去了。”见他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于寒怒道:“你还没说怎么办?”赵忆丛没好气儿的说道:“我能怎么办,她又不是我的奴仆,想到哪里去是她的自由。我只是希望等她回来的时候不要见到的只是我的尸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人渐渐冷静了些,挥手叫人去把刘晏找来。 阿舒正布置早点的时候刘晏赶了过来。赵忆丛道:“坐下一起吃吧。”刘晏看了阿舒一眼,坐下就吃。阿舒慢慢的退了出去,赵忆丛说道:“秋筱雨走了,我要知道她去了哪里?”刘晏吃下最后一块糕点道:“我知道怎么办了。”起身离开了房间。 ps:最近工作比较忙,心思很『乱』,加上不想随便写点什么糊弄大家,更的很慢,请多理解吧,毕竟写书不是生活的全部,而生存才是. 第三十章 征服 窗外阳光普照,又是一个晴天。 天空碧蓝的没有一丝杂质。酷热,骄阳似火如刀,晒在黄尘滚滚的大路上,似乎连土都要烧起来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顶着烈日疾驰而来,马蹄渐起一路尘烟。 宽敞的车厢内只坐了一个人,显得有点空『荡』『荡』。虽然有车棚挡住了阳光,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浪。落云白皙的额头布满了细碎的汗珠,衣服因为汗水的关系紧贴在身体上,愈发衬托出她身体的婀娜。 才不过四月,天怎么就这么热了?落云愈发的烦躁,其实她知道真正让自己烦躁的不是天气,而是即将见到的人。又想起了他第一次去见自己时的那个晚上,他忧伤的样子就像一个天使。他落寞的仰望星辰,自己已如死灰的心竟会莫名的悸动。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他再次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淡然的说着那些话,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仿佛别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受他摆布,为他牺牲。此刻的他是那么可怕,像是一个魔鬼,披着人皮的魔鬼,只是为什么自己见到他邪恶的笑容,依然无法阻止心跳的加速呢?那绝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真是可恶的魔鬼呀,落云烦躁的闭上了眼睛。不过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自己此去就是为了对付他,绝对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光州城巍然矗立在青天白云下,雄伟壮观。城门处站着一群大小官员,显示出对落云此来的重视。不过落云却并没有感到欣喜,因为本该出现的赵忆丛踪影皆无。这让她显得有些失落,也许在他的心中自己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重要吧!很可能从始至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表象,想骗他很不容易,他并不是那种会被女『色』『迷』『惑』的人呢。 不失从容的走出马车,与众人点头示意,接着在阳城的引领下径直向节度使的官邸走去。 早早的就来到了门前,赵忆丛此刻心情并不轻松。对付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会有些不舒服,毕竟能得她的青睐将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可是自己却注定要做一个恶人了。直到看见落云一行人的身影才慢慢恢复平静,上前几步亲切又不失尊敬的和她寒暄,然后亲自带路进到房中。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落云貌似平静的俏脸,心中赞叹不已。她不只是美到了极点,就连那份涵养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微笑着对她说道:“记得第一次见你,我就邀请你到光州来,被你婉言拒绝了,使我心情失落了好久。没想到世事无常,一年之后我终于实现了心愿。” 落云道:“当初拒绝大人自然是有着拒绝的道理,而今天来此当然也是有着不能不来的理由。我想这些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说开呢?这翻话说的赵忆丛不住点头,软中带硬,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看她微蹙的眉头,心中一软轻声道:“我知道你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我能理解,只是因为我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今日我才知道,古人说这话时有着多深的无奈。落云一扬脸,想要说话,见到他的脸『色』又突然放弃了。 厅里安静异常,落云偷眼向赵忆丛瞧去,不由又羞又怒。只见他好整以暇的面对着自己,眼里满是赞叹,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有些坐卧不宁,有种一丝不挂的感觉,偏又无法发作。旁边虽有几人在座,可都是目不斜视,根本不看两人。终于耐不住问道:“大人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缘何还不问呢,莫非是觉得此事无关紧要?若是如此,我看就算了,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忆丛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双手一摊道:“我本想立刻问起此事,只是见你远道而来尚未休息,显得不尽人情。既然你提起来了,那就说说吧!” 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这场耐『性』的角逐中失去了先机,落云不由懊悔不已,无奈之下只好把精心设计好的元老会人员名单交给他。心里紧张却又要故做无事,生怕被他看出这份名单的奥妙,拿起茶杯慢慢放在口边,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良久,赵忆丛放下了名单,很仔细的看了她一眼道:“能想的这么周到让你费心了,让你当族长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三族共出九位长老,而其中恰巧有一些人顽固不化,讨厌战争或对汉人仇视,这些人占的比例正好可以使我的决议无法实行,为了这一点,你甚至连威望很高的格力长老都抛在一边。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个名单上的人有一些出了一点问题。”说完示意钟奇说话。 钟奇面无表情的盯着落云道:“这几个长老很不幸的有几个突然暴毙家中,据说连医生也查不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两个在山上发现了尸体,身体已经被野兽啃光了,只靠衣服才能认出来。”目视落云冷冷说道:“幸运的是落云城的人目前还没什么意外,至于以后就不好说了。”那张僵尸一样的脸本就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此刻再加上冰冷的语气,落云不由的一阵惊慌。她对这个男人的畏惧程度远在赵忆丛之上,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从计划开始一直到现在自己从没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他是否会对付自己呢? 让钟奇退下,赵忆丛缓缓走到落云面前,爱怜的看着她,柔声道:“不要再闹了,此事到此为止吧?你知道如果真的让这件事变成现实,会给我造成多大困难么?难道你非要我采取非常手段,光州一境血流成河才满意么?” 接着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放在她的面前道:“我看你就不必再费心了,一切人员就按这个名单确定。”落云抬眼望去,格力的名字赫然列在首位,可此刻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赵忆丛接着说道:“为了显示对三部的公平,我决定把元老会总部设在光州,不过只有你这个首席长老需要长驻此地,其他长老只等有事才来。阳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住处,一会直接带你过去就可以了。” 落云有种被玩弄的感觉,尤其是他以那种对小孩子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简直让人发疯。无力的说道:“哈娜还不知道我来这里了,我要回去接她。”赵忆丛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格力长老已经开始为你搬家,很快就会把她带过来的。”落云不甘心的又道:“可是哈娜自在惯了,到这里会觉得拘束的,还是不要在这里住了。”赵忆丛道:“我会让她每天都很开心的,一定不会拘束。” 有种被『逼』入死胡同的绝望,想到自己从此就要变成别人控制的傀儡,落云控制不住了,双眼愤怒的望着赵忆丛,简直要喷出火来。只是见他毫不在意,悠闲自得的样子不由又有点泄气。 阳城等人知趣的退了出去,赵忆丛笑如春风般的说道:“如果想发泄怒火就开始吧,我还真想知道我们美丽庄重的落云族长发怒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更美丽吧!”说完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落云更加的泄气,她知道无论自己说出多恶毒的言语,对眼前这个人不会有任何作用,因为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愤愤的说了句:“你是个魔鬼。”再无声息。 等了半晌,赵忆丛奇怪的问道:“这就完了么?”落云郁闷的说道:“你还想听什么?”赵忆丛悠然道:“不管我是魔鬼还是天使,从今以后你都要听我的吩咐。我们的府邸紧挨着,你猜会不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想应该让你知道,哈娜一直希望我可以娶你的,因为她认为只有我才配拥有你,也只有我才能为你带来幸福。” 听到这里,落云反而不在意他前面的话了,感到不可置信的问:“不是你骗我吧,哈娜会说这些?”赵忆丛真诚的说道:“这都是真的,不过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你着想。因为她才真正了解你是多么的寂寞,人生最美丽的十年光阴你已经让它溜走了。难道余下的时光也要在孤独中度过么?漫漫的长夜里,你独守空房,任泪水浸透枕巾。当你睡不着的时候只有冷月寒星为伴,无人倾诉。当你面临解决不了的难题时无人与你分担,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难道你就没有梦想?” 听完这些话,落云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反驳,反而问道:“那你又能给我什么呢?说到底你只是想利用我而已,可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和我说这些假话,你有三位娇妻还不够么?”想了想又恨恨说到:“我现在已经众叛亲离,不但族里的长老心向你,就连唯一的女儿竟也出卖了我。现在我根本毫无用处,你就不要再戏耍我了。” “你错了,我并不是为了利用你才说这些。”赵忆丛耐心的说道:“只有我才能给你温暖,给你安慰,给你理解。除了这些。一个女人还想得到什么呢?哈娜并不是背叛你,她这样做只是因为我是能带给你幸福的人。这就是她唯一的标准,相比之下你就想的太多了。直到现在我又何尝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呢?我知道你并非不喜欢我,那么为什么不能心无旁骛的仅以自己的心来做出决定.我想你是猜到了格力长老泄『露』了你的名单,可是那并非背叛你,也无碍于他对你的忠诚,这样做只是因为他赞同我的理念。” 深深吸了口气又道:“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安于现状的,当命运注定你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就必须去做。这么多年的忍耐除了屈辱你又得到了什么?要想得到幸福惟有血与火才能争取,战争决不只是意味着无情的杀戮与死亡,他更意味着光荣与梦想,意味着新生。世界上的事不破不立,惟有打破旧秩序才能创建新秩序,而在新的世界里,你族将会成为主人?你也许会觉得我是把你族人当做工具使用,可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工具,包括我在内。我不知道如果是你丈夫带领族人做现在的事你会怎么想,可是在我心中从来就没有种族之分,为什么你始终把我当做外人呢?我听说当年你们反抗凯里的时候,十几岁的孩子都被迫走上了战场,那时你还觉得战争是不该有的事情么?” 落云此时『插』话道:“那是为了自由与幸福,怎么可以和你想做的事情一样。”赵忆丛一笑道:“我现在做的一样可以带给你们这些,而且是更大的更久远的自由与幸福,而非眼前这种靠别人怜悯才得到的随时会失去的幸福。如果你站的高一点看的远一点,你会发现这些是多么的真实,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我之所以设立元老会不过是为了安抚那些无法看到远处的人,他们实在太需要有人带领着去走一条正确的道路了。可是你的不理解甚至是对抗真的很让我痛心。 落云道:“我的理解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赵忆丛道:“人的感受往往是在刹那间产生的,而自我第一次去见你,在那个布满寒星的天空下,我看到了一个仿佛神仙的你,那一刻你的样子已经在我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我再也不能忘记。” 落云注视着他,半晌默然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我比你大了好多!”赵忆丛慢慢走近,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口道:“就算再过几十年,你在我心中的样子依然不会改变,因为那已经刻在了我的生命里。”落云任他拥着自己,轻声问:“真的?” 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端起她的脸,向着那湿润的朱唇吻了下去。落云只一接触便放弃了抵抗,两舌纠缠,如痴如醉。此刻这屋子仿佛成了独立的世界,而这世界只有两人。一切无情的杀伐,阴谋诡计都被抛在九天云外。落云陶醉的闭着眼睛,柔软的身体紧紧靠在赵忆丛身上,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了依靠,突然觉得异常的轻松。 此时无声却胜过了千言万语,让人不想从这春风纯梦中醒来。只是好梦从来容易醒,门突然开了,哈娜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见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呆立在门口不动了。半晌才诡异的一笑道:“你还真有一套,这么快就得到了我妈的芳心,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赵忆丛又能说什么,只能讪讪的跟着傻笑,此地的风俗果然与中原不同,少了太多的繁文缛节,此刻突然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 ps:虽然慢点,总算在还继续,各位多担待了. 第三十一章 战火 文宗十二年春,南诏起兵进犯大唐,合聚南方数十小国兵力,号称百万。这也是中原政权立国以来第一次遭受南方民族的侵犯,由此亦可知晚唐的衰弱已经无以复加了. 而南诏之所以敢于进犯也在于出了一个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战场奇才花无颜,谁又能说,英雄人物不能创造历史呢? 南诏主帅花无颜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当先进攻川中。蜀地向来艰险难行,重山峻岭连绵不绝。诗仙李白亦曾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也正因为外围的地势险恶,道路阻绝,才使内部的千里沃野远离战火。 由成都至南诏的路更是只有一条,九曲十八弯般的在莽莽群山中仿佛一条细线。在每个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的地方,剑南节度使陈敬宣都早已筑起关隘派兵防守。要想通过这些关口到达成都除了不计死伤的强攻外似乎并无它路可寻。而强攻势必是一个耗时持久的战争,因此虽然早就得到了南诏犯境的消息,陈敬蕃并不惊慌,只是加强了一下防守兵力而已。他认为即使敌人能通过这五关来到成都,也早已是伤亡惨重成了强弩之末,自己驻守成都的十万兵马将如狂风扫落----然的品着落云城新采的茶。落云坐在他的对面,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柔声道:“徐大人已经出兵一个月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难道就不怕他吃败仗么?”赵忆丛道:“现在我只能信任他,而且庞庸人如其名,实在是个庸才。不但没有野心,就连防备之心都没有,偌大的江陵也不过十万兵力,而且还分守各处。徐之诰除了过于谨慎是个不错的将才,此次又带领光州最精锐的六万兵马,如果还是不能取胜,那么只能说天要亡我了。”落云闻言一蹙眉,轻声道:“什么死呀,亡呀的,多不吉利。我对战争不感兴趣,不用长篇大论了。”赵忆丛失笑道:“可是这是你问了,我才说的呀!”落云道:“我只不过是找个话头和你说话罢了,来了这么久一言不发,人家感觉闷嘛!” 那种毫不做作的小女儿形态,让人心为之一软。落云就像一个纯洁的精灵,无论时光流转,心始终纤尘不染。赵忆丛轻轻拥着她道:“你是不是有点想家了,这里是够闷的。虽然一切都依你家的样子建,可是毕竟少了那种自由自在的感受。”落云道:“现在你烦我了么,是想赶我走吧,我才不走呢?”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道:“南诏人会不会守信用啊,如果真的失信,我们可怎么办呢?”赵忆丛呆了一下,事实上,他最近总是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突然听到反而有点不适应,旋又展颜对面带忧虑的落云道:“这谁也不知道,所以你现在要好好陪我呀。”不由想起昨夜落云星眼流波,双颊赤红艳如桃花的样子。整个人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怕这刚到手的幸福会突然消失。一个压抑了多年**的女人,完全释放开了,竟然有着惊人的美丽。”落云见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面上一红,神情不自然起来,可能是想起自己昨夜有些疯狂的样子吧! 钟奇自竹林尽头现身,遥遥施礼道:“前方有战报,请大人回府。”赵忆丛一笑对落云道:“看吧,你这一说就有战报来了。” ps:工作太忙,更新缓慢请大家谅解,毕竟吃饭才是第一位的,靠这个还不能吃饱肚子。 第三十二章 挑唆 议事厅门处,李承义焦躁的走来走去。见到赵忆丛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败了,接着详细讲述了整个经过。赵忆丛听的也有些惊疑不定。徐之诰不但败了,而且败的很惨,至今已损失上万人马,而对方不过是三万人,以少胜多,连胜三阵,打的徐之诰后退上百里扎营。问的更具体了,心里暗抽一口凉气,并非是徐之诰予敌以破绽,事实上他的行军布阵向来稳重,此次亲自领兵更是慎重。可是对方竟然可以从没有破绽中制造出破绽,用兵诡异狠辣,大有让光州兵全军覆灭的意思。 自己一开始就低估了敌人,从而埋下了败因。江陵有如此人才,自己竟一无所知,刘晏到底在干些什么?想到这里立刻命人传刘晏。裴海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精明如刘晏竟然也一无所知呢? 不一会,刘晏急匆匆的赶来,可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面带愧『色』的请罪。赵忆丛也不深说,只问他是否了解有裴海这个人。刘晏忙回道:“我是知道这个人的,说起来此人与大人还有些源源,当初裴度发动甘『露』事变,被大人平定后,悄悄放走了他的家人。而裴海正是裴度的儿子。他们在江陵居住很久了,可裴海此人并没表现出什么出奇之处又非江陵的官员,所以我也就没提起他。没想到他竟然是深藏不『露』,此刻才站出来与大人作对,毕竟裴度之死大人是难辞其咎。 李承义已经下去休息了,赵忆丛静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初一念之仁,没有斩草除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知道这样的话,刘晏是从不会『插』口的,又说道:“我左思右想,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徐之诰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我还是要亲自出马才行。”刘晏忙道:“此事万万不可,大人这时只能安心留在光州等解『药』送过来,或是另寻他途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看与裴海的这场杖不是短期就能结束的,耽误了大人的病情绝对不行。而且徐之诰之所以输了是因为不了解敌人的情况,现在有了教训,我想他会更稳妥,能够反败为胜也说不定。如果因为失败一次就被替换下来,会使他很受挫折,以后甚至可能没有信心领兵了。” 赵忆丛自然也知道他说的在理,想了想道:“城里还要两万人马,我觉得派去增援,即使取胜不易,坚持不败应该没问题吧!”刘晏道:“派谁领兵呢?城里唯有钟奇可用,但是他这一走,你的身边就没人了?”赵忆丛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只是颇为为难,想想还是没说出口。刘晏却发现了他神『色』的变化,试探着问道:“大人可是想到了张蕴姑娘,论起带兵来,她确实比钟奇还要合适。”赵忆丛道:“话虽如此,可是她毕竟只是我的客人,。再说此去凶险大于平常,裴海用兵变幻莫测,如她有闪失我又于心何安?”刘晏想了想起身道:“大人不必烦恼,我相信天不绝我。”心事重重的走了。 独步园中,心里异常烦躁。红日渐渐西垂,忽然心有所感,想起了顾道人为之惆怅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由苦笑,谁说天不绝我,花无颜的一颗『药』丸就让自己处处受制。想到花无颜更是苦涩,一月相知,倾心拥抱都不能阻止她强迫自己服『药』的决心。虽然是石义做的,可是他只是工具而已。花无颜此刻又在做些什么呢?一定在布置战斗,自己的生死早在她关注之外了吧! 成都郊外三十里,南诏大军已驻扎三日,黑压压的军营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黑夜就要来临了,花无眼颜静静的望着山下的营盘,思绪就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光州。他还好么,为什么上天安排两人相见,偏又要这两个人有着宿命一样的决战呢?她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可是此刻却只希望他可以活下来,即使宿命无法避免,那么死而已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山风呜咽而来,吹起了花无颜乌黑的发,此刻她是没有面具的,可是却无人能够看见她绝世的容颜。 与安心等待的南诏军不同,成都城里恐慌的情绪在蔓延,越是猜不到敌人想做什么,那种莫名的恐惧就越无法抗拒。从白天到黑夜到处都可以听到啼哭声,但是街上却早已没有人迹了。慢慢的走下城墙,陈敬宣面『露』无力之『色』,茫然呓语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苏强小心的让旁人离远些,生怕别人看到他这颓败的样子,口上却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担心,成都城防守坚固,又有可战之兵十万,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占的,何况我们四方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的向这边赶来,到时倾尽全力一战,未必就会输。” 旁边的陈良宇沉思道:“我看他们不像是在等待援兵,因为现在的兵力他们就占了绝对的优势。他们不但不主动进攻我们,而且我们主动出战,他们也只是加强防守,不与我们接战,儿心中总是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又想不出是什么?”一直默不做声的崔安潜道:“公子所言不差,他们确实是另有所图,如果末将所料不差,他们图的正是我们急速赶来的援兵。他们是想把我剑南兵聚而歼之?” 苏强不可置信的说道:“那她胆子也太大了吧,那时我方兵力已经不弱于她,他们凭什么敢保证取胜呢?”崔安潜道:“就凭我们的兵马是不顾『性』命的赶来,他们就已有很多胜算了。门主虽然功力卓绝,可是对战场上的事确是不了解的,有时兵多了反而会坏事呀!”苏强缓缓点头道:“是呀,我对战场确实不如将军理解的深。依将军看,现在我们要如何办?”崔安潜道:“命令所有援兵向南诏开进,重夺五关,遏住他们的归路。这样他们就会军心散『乱』,我们发动全城军民死守成都。久攻不下,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还没等别人开口,陈敬宣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那样可能我们还没夺回关口,成都就被攻克了,我们就成了阶下之囚。我一定要让援军快点过来,那样成都才能安全点。” 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崔安潜不再争辩,转头问苏强:“她还没回来么?如果她在,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苏强默然道:“是呀,可是我也不知道。” 黑夜终于来了,仿佛就连人的心也被阴影所笼罩。 不知何时,齐妙悄悄走到了赵忆丛的身边,注视着他淡漠的脸道:“又在想什么,离你这么近竟然都没发现。”赵忆丛怅然道:“此刻才觉得生命是这么美好,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珍惜呢,一直以来我以为生命只是一种负担。”齐妙道:“可惜这件事我无法帮助你,但我觉得你不会是短命的人,每当我想起你可能会死这件事都觉得可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赵忆丛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有些舍不得我死么?”齐妙道:“别臭美了,我不过是觉得祸害遗千年,坏人总是比较长命的而已。不过另一件事我倒可以帮你一下。”赵忆丛道:“第二件事是什么呢?”齐妙道:“我可以帮你刺杀裴海了却你心头大患,虽然他防备一定很严但我自信可以成功。”赵忆丛奇道:“怎么我的每一件事你都知道呢,难道你一直在偷听,打探我的情况么?” 齐妙道:“说的可真难听,是你让我在这里住的,有些事我想不知道都难。”赵忆丛道:“那我和落云的事也一定瞒不过你了?”齐妙脸一红:“你们那么大声,想听不见都难。” 赵忆丛眼珠一转,突然说道:“你来这么久我都没去看过你,不如今晚就去你那里好不好?”齐妙疑『惑』的问为什么,赵忆丛一笑:“我又想做那件事了。”说着拥了上去。吓的齐妙嗖的窜出老远,速度让人赞叹,隔着很远才站下说道:“我和你谈正事,不要瞎闹。” 无味的挥了挥手,赵忆丛道:“刺杀裴海的事就不要提了。一是我不想你去冒险,二我也不想就让裴海这么死了。”说话间走近她刚想再说几句挑逗的话,就见张蕴双眼红肿的走了过来,显然是刚刚大哭一场。心中不由一阵怜惜,勃然怒道:“是哪个混蛋欺负了你,快告诉我。”张蕴不说话,却死死盯着他,眼里已经是怒火熊熊了。赵忆丛被看的发慌,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齐妙轻松的站在一旁,好象很希望看到他出丑的样子。 狠狠剜了他一眼,张蕴紧咬牙关恨恨说道:“就是你这个混蛋得罪了我,你到说说看怎么替我出气。”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完,赵忆丛反而冷静下来,微笑道:“那我到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你了,起码要让我明白怎么回事才行。” “你说我什么也不懂,除了脸蛋一无是处。说我平时虽然喜欢打扮成将军模样,其实是个草包,你还说我.....。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你知道你说过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张蕴立刻就是一顿连珠炮,唬的赵忆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发蒙。 见他这样,张蕴更是认为自己听到的果然没错,怒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赵忆丛摇头道:“我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我根本就没说过这些话。” 见他不承认,早已先入为主的张蕴更是生气:“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你这样更让人瞧不起。这是刘晏亲口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赵忆丛问道:“这是他主动告诉你的么?”张蕴道:“人家刘晏是谦谦君子,怎会搬弄是非,是我见他总是欲言又止强『逼』着他,最后他没办法才说出来的。” “那你是只相信他,不相信我了。”赵忆丛平静的问,接着立刻命人去传刘晏,心中暗骂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用激将法了,搞的自己鸡犬不宁。虽然也是为自己着想,还是得儿想个办法教训他一下。 不一会,派去传信的家丁跑回来说刘晏因为突然肚子疼过来不了。说话的时候眼珠转个不停,额头沁出汗水很是紧张,显然心中有鬼。赵忆丛哼了一声:“他倒病的及时,没事你就下去吧!” 那家丁磕巴着说道:“刘大人还有一句话要说。”赵忆丛没好气的说:“那还不快说,吞吞吐吐的是何道理。”家丁为难的看了张蕴一眼道:“可是刘大人嘱咐我千万不要让张小姐听见,免得大人为难。” 张蕴闻言,杏眼圆睁立刻抓住那家丁的衣服『逼』他快说。那家丁还在犹豫,赵忆丛怒道:“快说吧,你家大人我现在已经为难的很,不在乎再多一点。”那亲兵立刻竹桶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刘大人说张小姐绝对不是草包,让她对付裴海准没错,你不要小看了人。”说完这句话,再一看张蕴气的小脸煞白急忙溜了,生怕自己先成了出气桶。 张蕴冷冷的说道:“现在你没法否认了吧?告诉我那裴海是什么人,我非要去对付他,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如我胜了你就要承认自己才是草包。” 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呢,赵忆丛头都大了,只好千叮万嘱让她率两万人去支援徐之诰。为了以防万一又命玄清率他的三千精锐左右扶持,保证她的安全。 得到许可,张蕴气立刻消了大半,带上李承义兴冲冲的立刻起程。 第三十三章 失利 外面的战事如火如荼,可这并没影响光州人的心情,依然非常忙碌。城东节度使府却又是一番清净的景象了。赵忆丛躺在葡萄架下的软**,两旁坐着李青、于寒两位美人,惬意非常。嘴里嚼着李青剥好的荔枝,旁边阿舒拿着扇子轻轻挥舞,简直逍遥的像神仙。 南方的夏虽刚刚来临,却已经热的惊人。赵忆丛光着双脚,袒着胸口仍觉的闷热难耐。 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周围的热空气仿佛被吹散了,随之而来的是微凉的风。睁开双眼就看到秋筱雨站在自己面前,一袭白衣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颜『色』,满是灰尘。就连眼神也因为昼夜不停的赶路而失去了往日那份清冷锐利。 “很好,从魏州回到这里竟然只用了十四天,正好一个月,果然是个信人。”赵忆丛扫了一眼淡然道。自己的行踪被掌握,秋筱雨并没有惊异,事实上她也没刻意隐藏,静了很久,秋筱雨问:“难道你不想问我去干什么了么?”赵忆丛摇头道:“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说。人并非要每件事都要弄清楚,因为真相往往不是那么令人开心。”秋筱雨点点头,转身就走。赵忆丛坐起身子喊道:“你不必在意那份婚约,它没有任何拘束力,随时可以解除。”秋筱雨定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寒道:“原来你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放弃她了呢。”赵忆丛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对于你们,我又怎么能真生气?” 前方终于传来捷报,得到张蕴的支援后,徐之诰实力大增,军心稳定下来后行军更是小心谨慎,终于通过湖泊纵横的响水河流域来到了潭州城下。此城建造时选在了地势险要的地点,只可惜久无战事,年久失修。无法固守,裴海想趁光州军长途劳顿又立足未稳时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法固然没错,只可惜江陵士兵实在不争气。开始时本就没什么斗志,裴海赢了几仗建立的信心又因敌人兵临城下而消失殆尽。两军甫一接战,光州兵就显示出了高超的战斗素养,经过多日的隐忍终于得到一个正面与敌人交锋的机会,杀的江陵士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纵有天大的能耐此刻裴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士兵不争气他也无可奈何,勉强收拢军队退入城里。 光州兵则驻扎下来,准备攻城器械,商讨攻城方略。谁知第二日,开始攻城时才发现裴海连夜就已撤兵,城里所有能带的东西都被带走,留给徐之诰一座空城。 虽然裴海见机及时使之全师而退,没受更大的损害,可是能够占领..城,也是个不错的战绩,毕竟终于打开了通向江陵的路。赵忆丛又问徐之诰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传令兵又接着说出下一步的计划。徐之诰虽然取得了一次胜利,反而更加知道此战的不利之处。那就是战区道路难行,粮草辎重很难运输。因此他要等到补给线建立起来再深入敌境。赵忆丛又问起张蕴的情况。传令兵道:“张小姐身先士卒,在响水河挫败了裴海的偷袭虏获大批船舶,迫使裴海退兵,现在军中深受敬重。” 赵忆丛满意的点点头道:“她可有什么话带回来么?”传令兵道:“我回来的时候,张小姐已经带兵追击裴海去了,后来的情况我不知道。” “什么,徐之诰竟然同意她这么做了?”赵忆丛惊问。传令兵忙道:“不是的,徐大人一再说裴海诡计多端不要轻敌,劝她要谨慎行事,可她执意出兵,徐大人也管不了她。” 得胜的那点欣喜此刻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赵忆丛无奈的说道:“终究还是不能得闲呢,你回去告诉徐之诰小心守城,注意裴海的动向,我很快就到。” 那兵士欣喜若狂,连声答应,乐颠颠的走了。刘晏叹气道:“大人一定要走这一趟了?”赵忆丛无奈的点头。刘晏又道:“大人亲自出马,得胜是一定的了,从士兵的表情就能看出对大人的信任达到什么程度。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要耽误治病了,即使大人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只一两个月就拿下江陵吧!” “他们对我的信任是很盲目的,我自己深知在相同条件下我也未必能赢裴海。虽然我光州兵强马壮占了优势,可是取胜仍然不易,更何况很快拿下江陵呢?”赵忆丛苦笑了一下,又道:“我这次去最主要的目的是能让我军全身而退少受损失,如我所料不差,现在张蕴已经遭到了伏击,徐之诰恐怕也已经被围了。”接着叫人传信格力、钱缪星夜赶来。 夜凉如水,辗转难眠,突然有点灰心。为什么通向北方的路是如此难行?只是一个孱弱的江陵就已经举步为艰,危机四伏。难道光州真的衰弱至此么,再往北还有李希烈、李朔、郑注、方不凡、张全义,自己又能过几关? 面前的花丛里人影一闪,刚要开口询问,齐妙已经走了出来。俏生生的立在不远处,却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赵忆丛没好气的说道:“离那么远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齐妙一笑道:“还是站的远点好,离你太近了我总是很害怕中了圈套。”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难道喜欢上我了?”赵忆丛故意逗他。齐妙嗔道:“明明是你强要我住在这里的,只要你说还我自由,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当我稀罕在这么?” “从我身边离开的女人都至少要留下一样东西,感情或是身体,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只有留下身体了。今晚陪我共度**,明天我立刻放你走。”赵忆丛开始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齐妙变的不自然起来,在他的眼神下仿佛自己成了没穿衣服的人,腿不自觉的并紧,扭捏的说道:“有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么,还是不要打我的主意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想和你们一起走。我师傅就在雪峰山上住,我想去看她。” 怔了一下,赵忆丛笑道:“在外面受了委屈,是想找师父帮你撑腰吧?”齐妙哼了一声道:“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欺负她宝贝儿徒弟,你可就惨了。”赵忆丛哈哈大笑道:“千万不要让我感到恐惧,因为在这世界上,只要有让我感到恐惧的人,我就不会让他继续存在。”夜已深,天又要亮了。 再会钱缪很是开心。第一次见他,赵忆丛就发现自己对他异常欣赏,那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决不只是因为在自己弱小的时候他投靠自己这么简单。 凯里一别就是半年。钱缪肤『色』黝黑,出身富贵之家的那种气息消失了,代之以浓重的威严,散发着强烈的杀伐气息,想来也是意识到将要出征的关系。既要同凯里顽固份子周旋,又要竭力改变落后的面貌,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他不但挺过来了,而且威名日胜。再看此次带来的五千士兵,排列整齐,没有一丝喧哗,可见训练有素。 赞赏的点点头,赵忆丛道:“你干的确实不错,我没看错人。”钱缪施礼道:“末将受命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总在想着如何能把凯里治理的更好,以不负大人之托。” 当夜三更十分,路途远些的格力长老也率五千精兵赶到。两军回合,赵忆丛连夜起兵。 落邑山。 名虽曰山,不过是个方圆不足十里的高岗而已。平日里人迹罕至,今天却聚集了数不清的人马。山下火把连成的长龙,密密麻麻一圈接着一圈,所谓水泄不通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转过头去,张蕴就看到了一张张茫然又有些恐慌的脸。其中一个从出发一直跟在身边的下级将官忧心的说道:“将军,我们已经被困了两日,随身的食物和水早已没了。再坚持下去,肯定不战而溃,我们是否要趁现在还有体力突围而出呢?”张蕴淡淡说道:“对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钻。突围一定立刻就全军覆没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我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们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千万不要自『乱』阵脚给敌人可乘之机。” 那将官答应一声,下去安抚士兵。玄清见张蕴愁眉不展,低声道:“姑娘不必担心,事不可为时我也有信心保证你安然无恙的回到光州。”知道他以为自己害怕了,张蕴也不解释,淡然道:“多谢玄清师兄了,不过我决定与我的部下共存亡。”此刻才知她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手下的士兵,玄清不由暗自赞赏,更加下定决心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不只是因为这是赵忆丛的吩咐,也是因为张蕴这个人。 痴望着光州的方向,张蕴沉默了,浑不知夜已深沉。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怎会陷身在与己无关的战事里呢?他现在做些什么呢?一定是搂着落云亲热吧。不由低声恨恨的骂道:“坏东西,不要脸。”玄清听觉灵敏,一呆问怎么了?张蕴好象被发现了心事,顿时面目绯红,忙说没什么。玄清哪知道她现在在想这些事情,只疑可能是有些受惊了。 面向天边,山风徐来,又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么?哎,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冒着毒发的危险来救自己么?那么自己那么自信的对旁人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援自己难道是在欺骗别人么,还是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呢?张蕴不是傻子,此刻早知道徐之诰那里一定出了意外,否则也不会仍无动静。 此刻的徐之诰早失去了平日的稳重,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下边的将官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本以为占领潭州城是个胜利,可现在看来反而是中了敌人请君入瓮的『奸』计。不知什么时候,裴海已经调动了江陵的大半兵力。张蕴出城不久,敌军就四面八方的包围了潭州城人数在六万以上,粮道被切断不说,连消息也传不出去。 虽然明知张蕴情况一定很糟,却不敢突围过去救援,因为如此一来,即使解决了她的问题,.城一定陷落,那样整个光州军就真的成了敌人的瓮中之鳖。如果就此向光州方向突围倒是很有胜算,可是如此一来,张蕴的部队失去了诱饵的价值,一定会被敌人消灭,那样还有什么脸去见赵忆丛,更何况张蕴是为支援自己而来,临阵抛弃朋友也是大违原则。徐之诰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更加的烦躁。 李承义道:“现在军中粮食支持不到十天了,张小姐更是没带什么粮食,我看不如让我带一队人马突围去救她,师父你守城如何?”徐之诰道:“这些我都想过,可是你带兵少了不足为用,带多了..城一定守不住,那样我们就连这只部队也保不住了。”李承义耷拉着脑袋闷声道:“那现在怎么办呢?哎,要是赵大人在就好了。”旁人听了也是眼睛一亮,只是想到他远在光州,又丧气的低下头去。 见到众人的神情,知道他们的心事,徐之诰不由叹了口气。李承义反应过来,忙道:“师父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小看你的意思。”其他几个将官也有些诚惶诚恐,毕竟这样想不但是对徐之诰能力的怀疑,简直和说他不行无异。徐之诰郑重道:“你们想的很对,事实上我也在这样想。从前跟着大人出征,总觉得取胜很容易,觉得换成自己也一样会取胜,今日才知道是自己太自大了。大人作战看似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其实那是举重若轻,每一战都大有玄机。而战场上的事失之毫厘,缪以千里。我是只学其形而未得其神呢?如在以前你们这么想我可能不高兴,但今日不会了。不说其他,大人给你们的那份信心我就给不了,而给予属下信心正是主帅应具备的素质。” 第三十四章 退兵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有兵士面带喜『色』的跑进来禀报,赵忆丛亲自率兵突破敌人的封锁已经来到..城下。众人闻言大喜,徐之诰刚想让他们开城请进来,想了想又急忙跑到城上亲自观察。透过火光,见到了那张熟悉之极的脸,急忙下令开城迎接。 落座之后,赵忆丛微笑道:“听说你们遇到点小麻烦,我又一时闲不住就过来看看。此次各位功劳不小,回去后会论功行赏。见他轻描淡写的把此战的过失一笔带过,众将都觉羞惭不已,低下头去。徐之诰更是羞愧难当,说道:“仗打到这个份上,属下实在没脸见人,大人不责备已是开恩,怎么还敢大言不惭的得到赏赐。” “非也,当初我之所以命令你去攻打江陵,完全是建立在认为庞庸乃无能之辈无人能是你对手这个基础上的。”顿了一下赵忆丛又正『色』道:“事实上江陵水路纵横湖泊交错,习惯山野做战的我军到这里本就难以发挥,要是敌人中有一明智之士,兵力相若也是难以取胜的,更何况裴海此人惊才绝艳,换我在这种情形下也难以取胜。但你却步步推进,成功迫使他放弃了江陵的门户,最后虽应变迅速,化被动为主动,但是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无法发挥地形的优势,不得不与我军硬撼,胜利天平已经向我方倾斜。初期的败仗完全是刘晏的失察之过,我已责罚了他。” 徐之诰着实轻松了不少,还真怕让他对自己失望以后没有独自带兵的机会,只是想到张蕴不由面『露』难『色』。知道他想些什么,赵忆丛微笑道:“张姑娘贸然出战导致被困,使你进退维谷,实在是太任『性』了。这更和你没关系,我也一样管不了她。现在她形势虽险但一时无碍,只要军心不『乱』裴海绝不会主动进攻。”说到这里不由面『露』微笑道:“笼络人心可是她们张家的强项啊。” 得知赵忆丛亲临,士气正有些消沉的光州兵都为之一振,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裴海得到消息立即后退五十里扎营,但却仍然牢牢扼住咽喉要道。使张蕴与.城难以连接,这样不管多少人来,最后都是送羊入虎口,裴海甚至希望光州军来的再多些,这样粮草消耗更大。 大军休整一日,赵忆丛亲率钱谬和格力出战,仍然只带随行的一万人马。只是却走的异常缓慢,直走到日中十分,才看见裴海的军队。而裴海早已得到通报,只留一万士兵守营,其余五万人全部出战。他很明白,在单兵做战能力不及人家的情况下,数量就是他唯一的优势。 遥遥望着对面黑压压的江陵兵马,赵忆丛淡然一笑,道:“依计行事吧!”令旗一挥,鼓声震天,光州兵嗷嗷嚎叫着冲了过去。裴海命士兵正面迎击,同时利用优势兵力分为两翼慢慢合围,力图围而歼之。见此状,光州兵显得很慌『乱』,开始退缩,裴海趁机加强了压迫的力度,很快光州军人心散『乱』,不久崩溃一样开始往回跑。果然是兵败如山倒,此刻任凭大将高声叫骂也是无用了。 看着光州军如蚂蚁一样『乱』做一团,裴海不由冷笑,光州军也不过如此。 这时对面军中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战场的噪杂竟然也压不住。“赵忆丛在此,光州军不要慌『乱』,听从指挥。”这个声音如青天霹雳一样,裴海脸部肌肉都显得有些扭曲,手一挥,身后的士兵汹涌而上,本有些稳定下来的光州军瞬间就被冲垮了。 眼见大势已去,光州军主将似乎也放弃了努力,随着『乱』军拼命向..城逃去。裴海铁青着脸,带兵紧追不放。可是光州军逃跑的速度飞快,不过五里就已经甩开了他们,眼看是追不上了。 见此情景,裴海气的差点乐出来,这帮蛮子打仗不行,跑路倒是快的很。冷静下来之后想到潭州城还有大量光州兵马便不再追,命令军队缓缓掉头收兵回营。 只是军队转身不过行进了盏茶时间,后面鼓声大作,摆脱追杀的光州兵衔尾追来,可能是想趁着混『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裴海早已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立刻整兵迎战。这次光州军勇猛了不少,只是相持久了见不能取胜,刚被激发出来的热情又消失了,于是新一轮逃跑与追逐再度上演。 来回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裴海也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发现表面上自己好像胜了,可是敌人几乎没什么伤亡,而自己更是一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这时身边的一个侍卫趔趄着瘫倒在地,勉强在几个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尴尬的说道:“这帮蛮子可真够能跑的,我脚都软了,他们还还没事人似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裴海刹那间完全明白过来。回头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瘫倒在路边,勉强跟着的也是东倒西歪,不说打仗就是一阵风也能吹倒。不少躺着的人累的简直就要死了,只剩下呼呼喘气。 心中暗叫不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自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没看穿赵忆丛的阴谋。光州兵只有苗人和白人出战就是因为这些士兵常年在山里行走,脚力不凡,耐力悠长。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用这种方法消耗自己军队的战斗力。而现在自己的军队也明显成了强弩之末,恐怕反击就要来了,忙大喊退兵。 他意识到该退兵的时候已经晚了,光州军又杀到了。旗帜招展,盔甲鲜明,杀气冲天,哪还有半点儿败兵的影子。再一看这些竟是一直驻扎在城里的军队,他们休息这么久当然是体力充沛,如下山猛虎一般直『插』裴海的部队。 此刻光州兵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风卷残云一般就使裴海的军队崩溃了,紧余的力气都用来四散奔逃了。得到赵忆丛的命令,只要偏离大道的敌人都不去理会,只沿大路驱赶敌兵。裴海留守的士兵根本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自己人冲散了,于是也加入逃跑的行列。 追杀似乎永无止境,只要稍做停留,身后就会传来光州兵的喊杀声。似乎只有躲进树林里才不会有人追杀,发现这一点的败兵纷纷向密林深处逃去。 一直追到落邑山,裴海的军队大半被冲散,只有一万多人跟在身边。兵败如山倒,裴海知道再围困张蕴的话自己怕是先要全军覆没了,当即命令拔营退避。 此刻山上的张蕴也发现了援军已到,立刻命令部队下山冲击敌人,可惜她这群面黄肌瘦的兵士跑到山下的时候,江陵的部队早跑的无影无踪。 看见赵忆丛立在营门笑呵呵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关怀,是那么的温暖:“他果然来救自己了。”想到这里眼睛一酸,强忍住泪水。还没等她开口,赵忆丛已经说道:“什么也不必说,立刻分发食物给士兵,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 直到大军已经向回开出老远,张蕴才有机会问为什么这么急。赵忆丛脸上丝毫不见胜利的喜悦,反道有些忧心忡忡:“江陵兵虽然败了,可是由于我军志在救人,伤亡并不是很大。而裴海此人已得军心,应变有方,失散的士兵很快又会聚起来。如果我们撤退晚了,潭州城落入他的手里。那么我们将无路可退,只要他能坚守十日,我军必不战而溃。” 见她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故意叹气道:“怎么每次救你都是在钻别人的笼子呢,难道你这个诱饵真的那么香甜,值得我像猴子一样火中取栗。”张蕴闻言轻笑道:“那也是你自己愿意钻进来的,出不去可不许怨我。”神态竟然妩媚之极,赵忆丛呆了一下才道:“怨你是不会的,可是罚你就免不了了。”张蕴侧过脸问怎么罚,赵忆丛哈哈一笑,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是这次她并没像从前一样大声呵斥锤打自己,反而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可以答应你。” 见赵忆丛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说道:“不管怎样,如果一个男人可以舍命救自己两次,那么他的任何要求都不会算是过分。”赵忆丛静了会,轻轻拍了她一下,催马赶向前边:“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想,所以等我想清楚再和你说吧!” 回到..城不过三个时辰,江陵军队蚁聚城下,重有扼住了通向江陵城的要道,深沟高垒一付死守的架势,可是对光州军粮道的『骚』扰却更加的猖獗。 本来一个好好的计划,怎么就会失败呢?裴海坐在军帐苦思。昨日一战,败的近乎儿戏,想不到只是赵忆丛用一帮蛮子带着自己来回跑就拖散了自己的几万人马。越想越觉得赵忆丛的可怕,他的奇兵制胜已经用到了化境,每次用兵都仿佛是信手拈来,初时让人根本无迹可寻,甚至败了都觉得糊涂。 良久,裴海起身走出去,仰望天空的浓云,对身边人道:“这时我才觉得赵忆丛真的是个劲敌,此战不只是你们所说的使了些诡计,更让我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为什么他的士兵可以做到如手使指呢,按理来说就算事先是计,可是往复这么多次,部队也早已『乱』了方向,又怎能有效的传达命令,我们的部队即使体力不弱于人,可是只此一点已是败了,因为早已成了散兵游勇一样,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 身边的将官见他愁容不展的夸奖敌人,不由更是担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裴海一笑道:“任他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只要咱们死守住这条路他就无法前进一步,而粮草不济很快就会让他进退维谷。” 第二日,天刚放亮,裴海得报潭州城空空『荡』『荡』,光州军不知何时已经撤退。据最新的消息,他们此刻已经快到光州地界了。大帐内顿时欢声雷动,为胜利而激动。裴海如释重负跌坐在椅子上:“就这样胜利了么?怎么感觉都不象是真的。赵忆丛此人坚毅果敢,头脑清醒的可怕。不但不为刚才的胜利冲昏头脑而且说放就放,毫不犹豫,这样的人有什么弱点可以战胜他呢?”想到这里更觉得恍然若失。 回到光州境,令钱缪、格力率部各归各所。刘晏接出来低声告诉他成都陷落,陈敬宣被俘,长安陷落,皇上在仇士良的挟持下逃往魏州的消息。 一直等到各路援兵齐聚成都花无颜才发兵进击。果然不出所料,蜀兵长途跋涉之后士气低落身体疲惫,首战失利后更是没有战心。南诏兵却是养精蓄锐很久了,没开战之前胜负已定。 花无颜兵分几路追击逃奔各处的蜀军,沿途城池全部陷落,自己则亲率大军包围成都。亲临城下劝降被拒之后,拿出苏家被俘的的五人相挟,『逼』迫苏家按中原江湖的规矩,比武决胜。败了就要归顺南诏或是离开南诏所属领地。苏家派出五位高手,可是竟没人能在花无颜面前坚持五十回合。既然败了只能遵守诺言撤出蜀地,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根本不可能归降花无颜。 苏家一走,成都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又摄于花无颜的绝世武功,很快就全城投降。花无颜马不停蹄立刻率二十万人马进『逼』长安,甚至连探马都来不及传达消息。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等到长安听闻成都陷落的第一道消息,大军就已经『逼』近长安,可谓把兵贵神速这句话发挥到了及至。 当时长安尚有守军十万多人,凭借坚固城墙的防守未必就守不住。可是仇士良担心自己的神策军伤亡惨重耗损自己的力量,再加上被花无颜的威名吓住,立即就挟持着皇上和文武百官逃往魏州方不凡的地界。 南诏兵不血刃夺取了长安,隐然有君临天下之势,随时可以出兵进攻中原各处。现在人心惶恐不安,长安一夜之间就空了一半。 ps:慢啊,真是抱歉,本来想过上架,现在看来还是以后再说吧,大家看免费章节对我的要求应该低一点吧!再次保证全本,决不太监,也不会虎头蛇尾,希望大家耐心的和我走到最后,顺便祝节日快乐,今天你吃鸡蛋了么? 第三十五章 生死 黄昏来临,太阳带着它最后的使命沉入地平线,天地之间朦胧的透『露』着一丝神秘哀婉的气息,而一天又要过去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却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房中,只在园里徜徉,一切都是那么美丽让人不想失去。 不知何时,府里又有新变化,一座凉亭赫然立在园子中央。亭外是郁郁杨柳,淡淡花香。隐约可见一个身影立在亭中,面向另一侧的池塘。一席匝地长群,在习习晚风中拂动,整个人看起来飘渺若仙。 “黄崖。”赵忆丛差点叫出声来,随即自嘲的摇头,难道自己真的是要死了么?竟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此刻的她应该正依偎在方不凡身边,与他共赏黄昏吧! 走进亭子叫了一声齐妙,就看见了一张满是忧戚的脸。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失去了那份淡定从容,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那么不快乐呢? 池塘中,波光粼粼,不时有金鱼跃出水面。齐妙痴痴的望着它们,似是羡慕的说道:“它们真自由。”赵忆丛道:“把你这自由的鸟关在这里是太为难你了,也许我应该放你走才对?” 齐妙没好气的说:“算了吧,你会有那么好心!”赵忆丛不置可否的一笑:“也许你也等不了几天了。”见齐妙神『色』一呆又强笑道:“见到你师父了,她怎么说?”齐妙淡然道:“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而已,其他什么也没说。 漠然的看着前方,夜已深了。赵忆丛道:“很久没听见你的琴声了,为什么?”齐妙道:“没有心情。”赵忆丛道:“我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不快乐,我知道我就是根源。如果我死了,所有的人都可以得到解脱。你一定也在盼望着那一天吧!” 齐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错了,我没那么想过。你对我绝对不能算好,可是客观的说也不算坏,你从没勉强我做过任何不愿意的事。如果你能嘴下留德,那么你死了我也许会想念你的。”赵忆丛哈哈笑道:“和陈良宇比起来,我确实不够痴情。对了,成都沦陷的消息你听说了吧,他们都成了阶下之囚,你知道么?” 齐妙茫然道:“成都破了?”突然惊道:“成都破了么,什么时候的事?”见到她焦急的样子,突然有点酸酸的感觉,赵忆丛涩声道:“看不出你还真挺关心他。”齐妙不屑的说道:“谁关心陈良宇那没用的家伙,我是担心苏家。更确切的说是在担心苏映雪,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急切的拉住赵忆丛的手摇着问:“你一定有他们一家的消息吧,快告诉我。”赵忆丛趁机握住她的手,抚『摸』起来。可以占到她便宜的机会可是不多,此刻不大肆揩油可真对不起自己了。 半晌,齐妙不忿的轻骂道:“便宜也该够了,还不说。”用力把手抽了出去。赵忆丛嘿嘿一笑,道:“你不用那么担心,苏家只是被『逼』离开了成都,去向哪里还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应该也可以探听得到。”齐妙见他神『色』不似做伪,放心不少,道:“他们究竟去哪里呢,出了自己的地盘,仇人可是不少。你消息灵通,帮我打听一下。”自言自语着,他们要是能来光州就好了。赵忆丛顿时眼睛一亮,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么?痛快了答应下来。 见此情景,齐妙不禁犹豫起来,怀疑的问道:“你不是又再打什么坏主意吧,你每次答应别人什么,都是要有代价的,这次到底想得到什么?”赵忆丛道:“不错,我确实是有些打算。苏家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期许的好东西,他们值得我这么做。” 齐妙道:“你想要苏家替你效忠?”赵忆丛道:“我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环境,而他们助我成就大事。我们各取所需,这交易公平的很。”齐妙偏不服气的说道:“天下这么大,比你势力大的大有人在,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呢?”赵忆丛自信的摇头道:“你说的不对,天下虽然很大,可是他们能选择并不多,要想保持从前的影响力,甚至扩充自己的势力,在中原已经不可能。断玉门,乾坤门,佛宗已经得到了各大势力的支持,他们要想有所作为必然和他们产生冲突。以现在的根基,他们是争不过人家的,搞不好就是灭门之祸。他们现在是举家出走,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苏家老小的安全。中原四战之地,哪有光州安全,苏家并没有拒绝我的资本。” 看到他对苏家志在必得的样子,齐妙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为苏家担心。不知从何时起,她也染上了所有光州人的通病,那就是认为赵忆丛想做的事从来不会失败。叹息道:“我真替映雪担心,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苏映雪嘛,想到她初出茅庐,『乱』闯『乱』撞的卤莽样子,赵忆丛面带微笑:“命运早就注定了她会成为我的人,现在想想还真是有意思。生活并不总是那么沉闷,它偶尔也会给人一些惊喜。” 见他笑的古怪,齐妙就知道他没想好事,忙说道:“我可提醒你,映雪可不像我们这么温顺,她是那种宁为玉碎的『性』格,只要不满意就会反抗到底。” 对这句话赵忆丛嗤之以鼻:“你也算温顺么,除了没在弹琴折磨我,什么时候给我好脸『色』了。”齐妙哀叹道:“又是那该死的琴,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你现在还在为那件事报复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赵忆丛道:“心甘情愿嫁给我的时候,而且是和苏映雪。” 齐妙道:“如果你可以不用阴谋诡计得到她的芳心,那我输了也服气。可那是不可能的,你这样的人最喜欢用权谋投机取巧了,这样你虽然会得到很多女人的芳心,甚至她们也是真的爱你,可是想到曾经受到『逼』迫总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你从不曾光明正大的追求过什么,还是你只想着拥有,心里从没爱上过谁呢?” 沉默了一会,赵忆丛轻声问:“你就是因为这些,所有对我若即若离么?”齐妙道:“是的,因为我始终觉得你离我很远,体会不到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时的心有灵犀。也许是我太笨了,可是我知道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她们不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也难以确定你是否真的喜欢自己。”认真的看着他又说道:“我就是不想重蹈覆辙,像他们一样因为爱你而感到痛苦,所以我始终拒绝自己往这方面想。虽然你神秘的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可是我会尽力抗拒。”赵忆丛想了很久,道:“那祝你成功。”转身没入浓浓的黑暗。 冷月孤星,独立窗前,翻起了从前的思绪。现在自己是不开心,可长安街头那个浪『荡』少年笑的那么灿烂,他是真的开心么?想起苏映雪就不得不想到从前,不得不去想自己的兄弟。杜尚玉已经成了白骨,可是他似乎仍在眼前,笑容仍然是那么猥琐却有那么亲切。韦慧丛也死了,本以为自己所有的爱也已经随她一起埋葬,永远不会再爱。可是现在呢,自己是否依然确定?而唯一活着的柯义衡又在哪里? 突然希望南诏的解『药』不要送来。就此结束也好,想到活着所需要走的路,需要面对的感情,需要面对的无法抹去的伤痕真的有些绝望。这是一条越来越黑暗的路,连星光都失去,何处是尽头,是否只在自己人生的终点。 事与愿违,南诏的解『药』还是提前送来了。望着使者放在桌上的珍珠般大小的丹『药』,赵忆丛突然觉得可笑,就是这个东西决定了自己的生死,牵动着众人的心情,生命有时真是脆弱。 使者看了半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施礼道:“国师让我问你,现在是否可以重提当初和你说过的话。我南诏兵锋指处皆土崩瓦解,实力强如你的陈敬宣、李师道一死一降,郑注被围凤翔也是指日可下。如果大人再不考虑时势,以后恐怕没机会了。”赵忆丛微笑道:“回去替我谢你家国师美意,告诉他我不可能投降。而且战争不过刚开始,如果以为中原会很容易取得,那么早轮不到他来拿了。劝他不要对胜利抱有太大希望,以免将来加倍失望。” 使者道:“国师料定你会这么说,也不过是略尽人事而已。他主要是想问你为何在飞鸟关驻扎大批军队。”赵忆丛道:“你南诏在飞鸟关外驻扎十万大军又是何用意,我想我们的用意是一样吧!”使者道:“国师又说了,如果你不在短时间内撤除这些兵力,他不保证你明年此是还有解『药』。”赵忆丛道:“赵某一生,不想受制于人,他若以为只是这样就可以『逼』我,那是打错了算盘。回去告诉你家国师要小心了,说不上哪天我会忍不住想出关与他会猎太和城,莫谓言之不予。”接着不容分说,把使者哄了出去。 见他心情不快,李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可于寒却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不答应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做的那么决,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呢?”赵忆丛轻声道:“如果我真的接下来的两年里什么也不做,那么也就什么都失去了,我挣扎着活着又为了什么?”于寒低声嘟囔着,什么都没有,有命就行了。 婆娑的树影,透出班驳的阳光,林间不传来清脆的鸟鸣,真是一个宁静的午后啊。 从早上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以为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现在看来倒是一件好事呀。揣着解『药』的于寒不时『摸』一下生怕它会不翼而飞。此刻于寒的心中充满了幸福,终于能为他做一点事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只有自己不能为他分担什么,只能看着他日渐憔悴。 最近幸福一件接着一件,对自己一直若即若离的他自从定下婚约也变的关怀倍至,南诏又及时的送来了解『药』,消除了最后一块心病。虽然只有一年的快乐时光,可一年也好啊,起码也算拥有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又何必发愁呢? 在自己强烈的要求下终于得到了这个任务。拿着解『药』去西山庄园找苗显研究,看是否能从中发现破解之法,也可以顺便观察真伪。这颗『药』丸代表着他的生命,怎么能相信放在别人手里呢,暗暗决心即使是死,自己也绝不松手。 脑海中不由出现一幅幸福的画面,那是多年以后的一个傍晚,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幸福的看着一群孩子在如茵的草地上嬉戏。对了,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以后应该问问他。虽然并没人知道,可这天真的姑娘自己却脸上一热,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偷偷撩开一条缝,外面的人当然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谨慎的走着。车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转过前方那棵大树就可以看见庄园的门了。说起来那棵树可够霸道的,独自占据了数丈的土地,其他树木只能在他的阴影下生活,一个个又细又弯,无论阳光还是养分都被它占据了。 记得赵忆丛说过这就代表了胜者通吃这个不变的真理。哎自己真是疯了,怎么时刻都在想他呢?钟奇突然大喝一声抢过一只长矛向树上掷去,训练有素的亲卫兵也在迅速的向自己的马车围拢。 正望着的大树上突然一个黑衣人大鸟一样飞掠过来,然后眼看着他双手推出,自己就随着车厢飞了起来,不知道在里面翻了多少个跟头,突然一声巨响,车厢碎了,自己也直直的撞在那块大石头上。 有那么一丝痛,于寒想要站起来,却觉得有些软,斜斜的靠在那块大石头上。这不是每次上山他都会坐一下的地方么?双眼朦胧起来,双手艰难的从怀里抽了出来,用力的感受了一下,『药』还在,她决定死也不松开自己的手。 见跌出来的是个女人,黑衣人明显呆了一下,钟奇保护的怎么会是个女人?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疯了一般冲了过来。钟奇持剑就刺,其他士兵也自觉的围了起来。黑衣人形如鬼魅进退如风,普通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他移动的速度。片刻之间钟奇已连中数剑,浑身浴血,只能勉强守住自己的要害。至于其他人则连身体都看不清,几次勉强出手险险伤了自己人,照此情形此人将很快突围而去。 面『色』僵硬的钟奇改变了方法,没剑都用出全力向对方砍去,而自己的身体则完全交给几个助手保护。此刻众人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这个人留住,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大人。 不想再与他们缠斗,黑衣人长笑声中幻化出无数道影子,这次他的目标是下边那些普通士兵。 长笑声尚未落下,包围自己的圈子就变的零零落落。突然一切幻影全部消失,黑衣人顿住身子,带起一股急速的激流飞身跃起,在空中盘旋不止,姿势曼妙,更是长笑不已,眼见众人是奈何不了自己,表现的极为得意。 就在他远远落在圈外之后想回头讥诮几句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冷哼。蓦地回头,身后竟有上百衣服和自己相仿的人,仿佛是从空气中出现的一样,无声无息手持弓箭对准了他。 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卖弄,飞身向附近的树林就跑,想要借着茂密的树枝躲避箭矢,只是此刻他才发现又有无数黑衣人从四周冒出来,再次把自己困住。再也不敢施展轻功了,那岂不是成了人家的靶子么? 彷徨无计之时,见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微笑着向自己招手,暗喜机会来了,可以借机会走过去,这样弓箭的长距离攻击优势就『荡』然无存,自己可以轻松突破。只是就在这稍微放松的一刻,那人突然无声的挥手,接着就是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向自己『射』来。黑衣人鼻子都气歪了,此人竟比自己阴险,手忙脚『乱』的阻挡不久,大腿中箭跌倒在地。 除非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否则这久经训练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的天网觉得是克星。任你身法再好能够躲过一支两支,可是却有三支四支更多的箭在你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这箭雨就是一只巨大的网,当初刘晏曾自信的说过,没有人能从这网里逃出来。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所以命名为天网。今天终于见识了它的真正威力,刚才还依靠身法轻松戏耍众人的黑衣人没坚持过一轮就中箭倒地。虽然只是『射』中腿部,可是经过『药』物处理的箭已经让他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了。 见到赵忆丛的那一刻,于寒失神的眼睛又有了光彩,本来苍白的脸激动的出现一层红晕:“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赵忆丛说着把她搂入怀中,苗显羞愧的站远了些。心更加的痛了,眼看着美丽如花的她即将凋谢,自己却无法做片刻的挽留。“幸好『药』还在。”察觉到他内心深深的悲凉,于寒强笑着松开了手。 那颗象征着一条生命的『药』丸无声碎裂。一只米粒大小,浑身发光的金『色』虫体显『露』出来,在风中不断伸展,一会儿功夫体积增大了五倍,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缓缓伸出来,在掌心扑腾了几下盘旋飞起。自从它破茧而出,空气就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在这香气的吸引下,林间、草上,花丛里的蝴蝶四面八方飞来。最终在这只金虫的背后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尾巴。小小的身躯,金虫却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梵音,而翩翩飞舞的蝴蝶震翅嗡名声就像不断响起的经文,一瞬间仿佛置身于莲花世界,耳边是三千梵音。 当香气逐渐消散之后,失去召唤的蝴蝶重又散开,那只金虫叫声更加尖锐,越飞越高,在目力难以企及之处砰然碎裂,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仿佛是最后的祭奠,当这一切都过去的时候,于寒的眼睛终于沉重的闭上再也不能睁开,只是双手紧紧抓住赵忆丛至死也没分开。 ps,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好么? 第三十六章 抉择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造物主存在,那么也决不是为了庇佑什么,万物生灵只是他的玩偶,存在的唯一的意义就是为了打发寂寞。 作为生灵之一的人类当然也无法例外,因为他有着较高的智慧反而有了更多的烦恼。一件本很简单的事也会变的非常复杂,使人在爱与恨,生与死之间做艰难的抉择。而当你终于经过所有的考验以为到达了梦想的彼岸时,会更沮丧的发现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一场更大的虚幻。只是此时回头已经太难,于是人们再次『迷』惘于到底该追求什么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造物得意的笑了。 即使是头脑再简单的人也看的出这个刺客和赵忆丛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否则他此刻不应出现在书房里而应早该去阎罗殿报道了。要知道赵忆丛从对敌人来说从不是个宽容的人,何况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他最亲近的人呢。 面面相觑却悄然无声,此刻两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朋友相见本应是喜悦的,可偏偏是在发生那件事后。都说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可事实上谁又能对刚刚的事轻易释怀。 于寒的无辜受难已是难以让人承受,而这致命的巧合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小柯呢?对他自己又怎能如同敌人一样挥刀就砍,为什么非要让我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赵忆丛不禁恶毒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强『奸』了命运的老婆了。 也许有着同样的想法,柯义衡沙哑着嗓子喃喃道:“为什么赵忆丛会是赵云飞呢,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呀!”说着双手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只有狠狠的折磨自己才能感到好受些。 深吸了一口气,赵忆丛止住了他,缓缓说道:“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意外,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柯义衡更加的痛苦,羞愧的不敢抬头面对他,呜咽着说道:“我曾设想过无数种兄弟相见的场面,惟独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经验告诉我为无法挽回的事而沉浸在自责中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赵忆丛说着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又道:“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走这条路呢,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么?” “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也失去了父母的依靠,我发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了。”柯义衡压抑一下激动的心情又低沉的说道:“离开长安不久我就变的穷困潦倒了,身份突然变化我体会了很多从前不可能体会的感受。世界是如此现实,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冻饿交加的我坐在冰冷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着有些人宁可把多余的食物倒掉也不肯送给需要的人,那时我从心里感到了冷,这本就是个无情的世界呀!” 静了一会儿,柯义衡接着说道:“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没有明天的职业,可是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呢。虽然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很可能只是源于动物的一种本能。不管怎样一切自尊信念在生存面前都是一文不值。为了它人们可以变的不择手段,因为无名的关系更因为我对这世界的憎恨,我走上了杀手之路,在无情的杀戮中去体会剥夺他人生命的快感。” 看了有一眼赵忆丛又道:“今天以前我从没后悔过,别人的生命只不过是我工作的对象罢了,他们的生死或是家人的悲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当我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时候又有谁给过我哪怕一丝的温暖。” 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最终都是世界改变人。从他那冰冷的目光中,赵忆丛能够感觉到一种很深的冷漠,也许他真的已经恨透了这个世界吧。从长安贵公子到流落街头这种身份地位的改变所带给人的心里落差是很大的,他变成今天这样也是被『逼』无奈吧! 见他无言了,柯义衡又漠然道:“可是今天我终于吃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再也无法面对我唯一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感到温暖的事物也失去了。” “既然生无可恋,那么死也安然。”说到这里,柯义衡粲然一笑,俊美的脸上洒满了阳光,是那么的轻松洒脱。一刹那间,赵忆丛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的他不管多热都喜欢站在阳光下,这是不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始终是如此的冰冷,从来也不曾真的温暖过呢。 可能他从没快乐过,就像自己和小杜一样。所做的一切看似快乐,其实不过是在麻醉自己与自我欺骗。身处混『乱』的时代,有着『迷』惘的心灵,大家都在逃避心底的绝望。也因为那份绝望所以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才会如此洒脱,能抛弃生命这沉重的负累算是不错的解脱吧。 当柯义衡义无返顾的向最近的一根柱子撞去时,早有准备的赵忆丛拉住了他。虽然他『自杀』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可是自己又怎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柯义衡回头道:“你这又何必呢,难道非要我带着痛苦苟活于世上而不能解脱么?” 怔征的看着他半晌,赵忆丛疲惫的说:“小杜已经先我们而去了,难道你也要因我而离开么?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如此,在我心中兄弟永远比女人重要。”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柯义衡冷静的问道。”望了一眼窗外,赵忆丛道:“虽然我能决定不杀你,可是却很难把你留下来了。所以你还是走吧,去走你想走的路。” 沉默了一会儿,柯义衡问道:“今后我们还算朋友么?”不,看着惊愕的柯义衡又道:“我们是兄弟,而兄弟是一生一世的,不会因距离而改变。” 柯义衡眼中有一刹那的『迷』茫,很快又变的清明而温暖。这一刻,赵忆丛似乎又有了从前那种熟悉的感觉。时间虽然会改变很多事情,但终究有些事还是无法改变的,比如那份千金不换的友情。 “你能告诉我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么?”赵忆丛轻声问道,不想给他威『逼』的感觉。看了一眼窗外,柯义衡沾水在桌子上写出一个人的名字。 竟然是他?这是绝对没怀疑过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赵忆丛变的杀气凛凛,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出奇寒意,杀戮无数的柯义衡不由打了个冷战,他从没见过赵忆丛如此的恨一个人。 半晌赵忆丛平静了许多,缓缓擦去桌上的水渍说道:“又是李师道么,看来我们真是天生的敌人呢?”柯义衡惊讶的看着他,半晌才仿佛明白了似的低下头去,可他知道有一个人真的要倒霉了,那眼中的恨浓的化不开,除了死亡是如何也化解不了的。 推门把钟奇叫了进来,命他把柯义衡安全的送出光州。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钟奇当先走了出去。见柯义衡走了几步再次回头,赵忆丛笑道:“好好活着,保重吧!”心中很是苦涩,他可以活着,可是自己呢? 院子里少有的站满了人,能叫出名字的和不能叫出名字的都直挺挺的站着,充满敌意的望着柯义衡,谁也不肯让路。钟奇说了几句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无奈的望着赵忆丛。他的想法和众人一样,希望他能够收回成命。 天真开朗的于寒确实很得人心呢,就连一向懦弱的厨子阿三也杀气腾腾的拎着菜刀。越发的悲痛了,赵忆丛低声喝令众人让开,只是却没人让路。见此情景心情更加的烦躁:“听见没,都给我让开。”人群一阵『骚』动,犹豫不定的望向最前边的李青等人。 见还是没人让路,赵忆丛大怒道:“当我是死人么,现在说话就不好使了?”冲下台阶粗暴的推搡着众人。张蕴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痛的叫出声来。委屈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 看也不看她一眼,赵忆丛继续向前推开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暴躁,阳城等人也有些恐惧,纷纷让路。柯义衡一路都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面对众人,也许有些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惭愧。 到了大门外,再次叮嘱钟奇一定要把人安然无恙的送到光州境外。之后独自站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出入,直到感觉他们已经走远了才转身回府。 不出所料,等待自己的果然是众人的怨怒。不约而同的跟进了屋齐唰唰的站成一排,显然是同一战线,都在等待赵忆丛的解释。 李青语气少有的严峻:“你凭什么放走杀人凶手?”带着质问,很是不善。赵忆丛涩然道:“是否我杀了他,于寒就能活转过来?”不等李青开口,张蕴就接了过去,不忿的说道:“不能活转过来就可以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么?任何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是不是因为是你的朋友就可以不负责任,还是在你心里女人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你做些什么?” 这话代表了众人的心声,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静了一会儿,赵忆丛默然道:“你说的很对,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不过应该付出代价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因为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成为杀手也就更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至于说什么女人在我心中微不足道就更不对了,事实上今天受到伤害的不只是你们,还有我。”心中酸痛:“幸好寒儿不会寂寞太久,很快我就去陪他了。” 直到此刻,那么悲痛于于寒之死的人才意识到一个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事实。解『药』也被毁了,赵忆丛的生命已经在旦夕之间。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心痛,那现在就开始绝望了,整个大厅死一般的沉寂。没人再去追究放走凶手的事,既然赵忆丛连自己的生机被断绝都可以原谅,那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 阳城道:“我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南诏,也许还来得及。”摆手示意不必白费力气了,赵忆丛苦笑道:“石义早就有心除掉我这个威胁,这次的机会怎肯放过,即使去找也是见不到人的。” 此刻早已无心忧伤于寒的死,李青也焦急的说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应该去做,不过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处,我去想办法联系义父,也许他有办法。” 见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赵忆丛道:“我现在开始相信有些事是早已注定的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生命本就不是可以永恒存在的,失去了也不必大惊小怪。” “可对你来说这也太早了吧!”觉察到他有些灰心,丧失了生气,张蕴柔声劝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因为你想做的事情还没成功,重要的是还有很多人需要你。” “每个人都走在路上,可不代表每个人都能走到终点。当年曾有相者说我寿命很短,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赵忆丛苦笑道。看着张蕴关怀的样子,心里总有种荒谬的感觉。如果知道想杀自己的是她的父亲,她会怎么想呢? 此刻才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什么叫心机深沉?如果不是柯义衡,可能即使自己死了也不会知道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吧!可是自己好象和张全义并没什么矛盾呀,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不顺眼,当年第一次被刺是不是也是出自他的阴谋? 一时间赵忆丛变的更加『迷』『惑』了,众人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 第三十七章 忧思 在人的眼中帝王将相与布衣百姓或许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在天地的眼中都仅仅是一种生灵而已,并无本质上的差别,同样会有生老病死,同样要经历苦海轮回。 既然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而时间也不会为谁而停留,那么生活就仍然要继续下去。尽管心中都在担忧着赵忆丛的『性』命,但每个人依然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起码光州表面上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恐慌。 此时此刻实在不是恐慌的时候,北方大地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厮杀,战争的胜负也许会主导今后历史的走向。在成都、长安相继陷落之后,中原诸雄终于认识到这场战争不是某个人的事情,而是事关所有人的未来命运。长久以来形成的势力格局很快就要被打破,如果再不团结起来,所有人都可能被外来的强大势力如秋风扫落----然的离开了。从少年时代起,钓鱼就是赵忆丛最喜欢的事之一,当然并非因为可以决定几条鱼的命运,而是那份专注可以使人放下很多烦恼,起码在那一刻心里是异常清净的。只是这几天,赵忆丛的心情却无法宁静,既然自己几乎可以肯定的说是难逃一死了,那么总是要好好安排一下今后的事。 南方的天气好象多情的少女一样善变,刚才还是风和日丽,突然间就布满浓云,变的电闪雷鸣,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了。赵忆丛收起鱼具向城里走去,进城不远雨下起来了,钻进一间阴暗的小酒馆避雨。 雨看来一时半会是无法停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赵忆丛随意点了几个菜,准备在这里解决一下自己的肚子问题。浅斟慢饮悠然的望着窗外,脑子却是空白的。 “小二,没酒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稀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是有一个人在的,赵忆丛好奇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边的女子也正好抬起头来,看见他竟呆住了。 盈盈醉眼横秋水,淡淡娥眉抹远山。妩媚中透出一股英气,因为喝了不少酒,两腮嫣红,浅醉佳人真是最『迷』人呢? “我们认识?”见她还在盯着自己看,赵忆丛试探着问,脑袋搜索几遍却还是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按理这样出众的女子如果见过的话自己是绝不会忘记的。 那女子轻声道:“赵云飞?”嗓音有了一些变化,赵忆丛似乎在哪里听过,再一转念立刻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谁?站起来笑呵呵的走过去径自坐下,笑道:“原来是你,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上。” 遇见他,苏映雪忧郁的心情似乎好转不少,笑道:“我以为你早被人宰杀吃肉了呢,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顿了一下又正『色』道:“长安陷落,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也变的如丧家犬了,看你这打扮好象混的不怎么样啊。” 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标准渔夫打扮,赵忆丛也笑了,不客气的回击道:“成都也陷落了,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无家可归,我们就不用互相嘲笑了吧!”顿了一下又道:“你还欠我几十万两银子没还呢,现在还我救救急吧。” 出奇的并没有争辩,这多少有些让人意外,看来家遭巨变使她成熟了不少,不再那么争强好胜不服人了。沉默了一会儿,苏映雪说道:“是呀,我比你强不了多少。”想了想又问:“你的那几个朋友都来了么,他们好么?有时想想那时的事,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这么一问,赵忆丛也变的沉默了,良久才道:“这些年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也早就失散了。”苏映雪很理解的点点头又问道:“你来这里很久了么,你觉得节度使赵忆丛这人如何?”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赵忆丛为难的望着她又问:“你指哪方面,要知道人无完人,不可能处处都好的。”苏映雪道:“我主要是指这个人才华如何,有没有能力自保。还有就是他是否有容人之量,能够接纳我们这样的外人。” “哦,你指的是这个呀?”赵忆丛诡异的一笑道:“他能白手起家把光州发展到这种程度,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了。至于能否接纳你们嘛,当然要看你们是否能给他带来帮助了,要知道没有人会养废物的。” 苏映雪剑眉倒竖立刻就要发怒,想想又松弛下来道:“你还是当年那付样子,说话尖酸刻薄,其实你这人还算不错的。” 洒然一笑,赵忆丛道:“『性』格是很难改变的不说也罢。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想投靠赵忆丛么?” “是呀,主要是我父亲的意思。毕竟我们家是个大家族,老幼『妇』孺很多,这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才行。目前看来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实在不多,外面的仇家实在太多了。”苏映雪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沮丧,不由端起酒杯又喝了进去。 跟着也喝了一杯,赵忆丛正容道:“节度使赵忆丛志向远大,英明神武。向来是求才若渴的,我想你们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超乎想象的东西。”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你们首先要表现出让人相信的诚意与能力才行。” “英明神武!我就没见过真正英明神武的人。你也太夸张了吧!”苏映雪没好气儿的说。赵忆丛哈哈一笑道:“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呀,你又见过什么象样的人物。”眼珠一转又道:“不过你们想投靠他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点忙,我们还是比较熟的,我说的话几乎就等同于他的话了。” 赵忆丛此人说话固然刻薄,可并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这点苏映雪很了解,当下正『色』道:“有些事我还要和我爹商量一下才能决定,不过要是有你这个中间人,我们倒是省了不少事。” 当下留下联系方式,苏映雪急匆匆的去了。在这种时候,她也实在没心情和赵忆丛叙旧了。 乐呵呵的扛着鱼杆回到府里,众人都大为惊诧。这几天虽然没表现的忧心重重死气沉沉,可这么开心倒是第一次看见。 众星捧月一般把他围在中间,纷纷问什么事让人这么开心。当然很清楚她们只是想暂时忘记不开心的事情,剩余的时间里可以快乐。某种意义上说她们甚至比自己更在意自己的生死。当把遇见苏映雪的事说出来以后,众人齐唰唰的做出鄙视的表情,这家伙真是『色』到骨子里去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美女。这种鄙视赵忆丛真是司空见惯了,低声嘱咐齐妙去见苏映雪该说些什么。 书房,刘晏很冷静的汇报着最近的情况:“在长沙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们已经成功挑动了很多的下层军官去鼓动士兵和百姓。我想这种情形很快就会被庞庸知悉,他一定会以为是裴海暗中支配这些事情的,我想很快裴海就有祸事了。”顿了一下又道:“这倒让我想起了大人你平定淮西之后在卞州的遭遇。历来威信太高有凌驾于主公之上的趋势都是取祸之道,强如李朔都无法忍受这些,何况庸碌无为的庞庸呢?这样的人很难有容人之量的,太优秀了就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三人能虎啊,有时谣言甚至比真刀真枪更伤人。”赵忆丛颇有感触的又说:“这是可以伤人于无形的力量啊。”刘晏冷然道:“就算裴海在战场上有鬼神难测之能,也躲不过这一劫了,怪也只能怪他所托非人,我看他很可能死在狱卒之手。” 赵忆丛负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猛的站住问道:“抛开敌对的立场,你认为裴海此人如何?”刘晏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客观的说此人确实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如果能为光州效力,可以很大程度上分担你的压力。”话锋一转又道:“可是这些好象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与大人你有杀父之仇,怎会甘心效力,即使他投降我们也不敢真的相信呢。” “他恨的不过是我罢了,如果我死了呢?”赵忆丛默然道。不等刘晏开口又接着说道:“如果庞庸对他采取措施,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到光州。”注视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怅然道:“也许,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刘晏神情木然,呆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并非不会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更知道这些话对赵忆丛毫无意义,如果不能救活他,那么就让他没有遗憾吧! 荆南,一向冷清的乐游原布满军帐,下边的灯火与天际的繁星交相辉映。 位于中央的一座大帐内坐了不少人。如果是了解情况的人,难免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里坐的人几乎包括了整个中原所有的实权人物。李朔、张全义、郑注、刘从谏等等等等,无一不是手握重兵权倾一方。如果此刻有人能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整个天下都会大『乱』的,可惜这些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敢于出席这种场合,哪个节度使不是带着自己最精锐的部下,即使说是以一当百,也不会有太多水分。 大帐西北角,一个灯光暗淡的地方,徐之诰安然而坐,对于他们之间的讨论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事实上这里也没有他『插』话的地方,不说他只是个代表,即使是赵忆丛亲临,一个偏远而落后的光州节度使的话又有多大分量呢?对于赵忆丛没有亲临,没人表现的太多在意,因为他根本不能应左右什么大局,倒是郑注显得有些失望。 虽然对于南诏的威胁大家都已经取得了共识,但是迫切的心情上却有着很大不同。一方的郑注、刘从谏正在苦打苦捱,随时可能全军覆没。而另一方却远在战场之外,并没有切身之痛,因此两方对于如何出兵的问题还是有些争议。 李朔、张全义等人作为援助的一方当然希望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在出兵的数量,军队的补给,战后利益的分配等问题上与郑注等人争论不休。 武宁节度使杨行秘提出可以出兵支援郑注,但军队所有花费都要他承担且打完仗后要给予出兵费用几百万两白银。气的郑注抓狂,一个劲的要放弃抵抗,退到中原腹地,任由南诏兵进入中原。其他节度使见不是事儿,如果真放弃抵抗,那就祸水东引,自己的领地可能遭殃,于是做出让步。接着又争论如何出兵的问题,这个出的少了,那个出的多了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一时半会儿难有结论,徐之诰心情烦躁,起身走出帐篷。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是回到光州,和众人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坐在这里看勾心斗角听那些没用的废话。如果赵忆丛不在了,那这些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每当想起赵忆丛可能真的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心中就会万念俱灰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绝不是因为失去了赵忆丛让自己前路茫然,而是因为没有了他,再继续下去已经失去了乐趣。事实上徐之诰并不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深深让他着『迷』的是与朋友一起做事时那种水**融异常和谐的感觉。他更知道,是因为有赵忆丛所以才有了这种和谐。因为他有种神奇的魅力,可以让大家抛弃个人投入到大家共同的事业中去,为一个目标而奋斗。失去了他,凝结众人的东西就不复存在了。 政务司,秉烛处理公文的阳城听完汇报愤怒的把茶杯摔个粉碎。果然如赵忆从所说,派去南诏的使者根本就没见到石义,而且好象石义真的不在太和城。 星空之下,阳城有一种完全无能为力的绝望,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么?不觉间泪流满面,无声的呜咽起来。父亲死时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悲伤,那不是因为父亲算是寿终正寝而是因为自己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赵忆丛这个兄弟可以寄托,自己并不是完全无助的。可是现在呢,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你怎么哭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蓦地转身,『迷』茫中似乎看见了一双美丽的眼睛,那中间充满了温暖与关怀。此刻的阳城如孩子般无助,他只想找一个依靠,找一份安慰。在这如水的平静面前,心中的软弱表『露』无遗。鬼使神差般就把阿舒抱在了怀里喃喃说道:“阿舒,我好害怕。怎么才能让他活下去。” 虽然没推开他,可是阿舒声音中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也不知怎么才能让他活下去,可是我想只是倒在女人怀里痛哭对他是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美丽的幻觉消失了,理想中的安慰并不存在,阳城缓缓松开手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也没想到我是如此软弱的人。”顿了一下又问:“你来找我么?”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但并不代表每个软弱的人都会屈服。”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重了,阿舒的语气好了很多。顿了一下又道:“主人叫你过去,他有话要和你说。” ps:谢谢各位的支持,最近事多,更新的确实很慢,不过我绝对保证完本,请关心本书的朋友们放心观看。 第三十八章 托付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或聚首、或离散、或消亡、或休息,那里有一定的规则?千变万化,没有终结。人在天地之间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生灵罢了。 当阳城走进来的时候,赵忆从还在仰望着无垠的夜空感叹生命的渺小与脆弱。听见脚步声回头就望见眼圈发红的阳城。“你这是怎么搞的,哭了?”赵忆丛疑『惑』的看着他,见阳城羞愧的低着头又道:“你这付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呢,生生死死是很常见的事情,又何必太过悲伤。每个人都会死的,我也只不过是早走几年而已,而在这无尽的时间长河里,几年不过是一瞬而已。” “我也知道不该这样。”阳城有些担忧的又说道:“只是一时听到去太和城的人真的没找到石义,有些绝望一时没忍住。”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么,赵忆丛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听到了心里还是有一丝苦涩,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么? 半晌,恢复过来,笑着招呼阳城坐下道:“很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夜不错你我共谋一醉如何?”颇有感触的点头答应,阳城有些惆怅的说:“是呀,真是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还真是怀念当初的日子呀!每个人都在忙着,以为将来会有无数的欢乐时光等待我们,谁知道事情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脸上带着一种悔不当初的惆怅。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赵忆丛也有些感触,突然缓过神来,笑骂道:“你就不能暂时让我忘了那些事么,非要我整天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才开心呢?”见他这付样子,阳城不由再次苦笑道:“你这付样子让我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看你笑的那么自在倒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定定的看着赵忆丛问道:“你的心底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生死么,为什么从没看你担心害怕,这些是不是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赵忆丛收起了笑容,坦诚的看着他又道:“不过我并不难受也是真的,我真的很害怕走未来的路,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还要眼看着多少人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还要面临多少艰难的抉择。” 负手走到窗前怅然说道:“我觉得很累,想到会解脱甚至有种轻松感。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宁愿承受永恒的痛苦也不肯走向死亡,就像从前的我。”猛的转过身道:“可是所谓的梦想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得到了又将如何?我们是否真的就会快乐,觉得没有遗憾?” 还是第一次听到赵忆丛说出内心的感受,阳城无言了,可他知道赵忆丛说的是对的,他的一生里痛苦磨难远远多于快乐。赵忆丛感叹的说道:“生有何欢,死又何苦呢。” 相对无语只是喝酒,不觉间早已是月上中天。赵忆丛停下酒杯道:“其实我还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我是没希望了,可是光州的事业还是要继续下去,绝对不能让它『乱』了。所以下任节度使就是必须提前安排好的问题了。”阳城酒入愁肠,似乎有些多了,睁着醉眼茫然的望着他。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节度使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赵忆丛接着说道。这句话一出口,阳城的酒意立刻消失了,差点没蹦起来连连摆,这哪是我能干的事呀!” 他这么大的举动倒吓了赵忆丛一跳,奇怪的望着他。阳城不好意思的坐下又道:“我知道咱们的关系亲厚,有好事你首先总是想到我。可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好事,首先我的能力根本就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只是政务司那点事还经常忙的焦头烂额,要是掌管全局恐怕很快就『乱』套了。再说我也没心思担任这个职位,我对名利看的很淡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肯定还呆在徐无山里逍遥快活呢!你还是把这事托付给别人吧,徐之诰、刘晏都可以呀,只要不是我。” 灰心的摇了摇头,赵忆丛道:“果然是我想的这样,你这小子就是不愿意担责任呢?”阳城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了解我的,我根本就不是做节度使的料,而且一定不会快乐,就不要为难我了。” “我并非没考虑到这些,可是我很难做出更好的选择。”赵忆丛有些失望的又说道:“如果光州只是我未竟的心愿,那我决不强求你做任何事情,可你知道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光州承载着太多的希望了,很多人都把梦想寄托在这上边,我不想让他们的梦想破碎。” 顿了一下又道:“我并非没考虑过别人,可是够资格能够服众的除了你也就是徐之诰、刘晏而已。徐之诰能力不弱,可是做为领导者却显得太过正统,不会求变。要知道做为一个统治者尤其是开国之主为了达到目的必须有不择手段的勇气,而且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要会伪装自己。这些都不是徐之诰能做到的,因为他也许是个优秀的大将但绝不是一个优秀的君王。”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刘晏能力足够了,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可他失之于心胸不够开阔,容人之量不足,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这种『性』格也是不能吸引人才并留下人才的。” 阳城赞同的点点头道:“正是这样,可是我也不具有那种素质啊,所以选我也是不合适的。”赵忆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确实如此,可是你心胸开阔而且愿意听取别人意见,是我现在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人了,至于阴谋诡计到时会有别人来帮你的。” 又劝说半晌,阳城还是不点头,赵忆丛无奈只好说道:“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把它交给命运的安排吧,到时如果还是轮到你头上,你可不能拒绝。等我死了你就随心所欲了。” 第三十九章 迷茫 千里之外,凤翔郑注领地,南诏大军在距凤翔城七百里外的无名小镇驻扎。自从进入郑注的领地,南诏军就像走进了沼泽地一样行动极为缓慢,但这并非花无颜有意为之,而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天下都已经开始严密防范南诏的进犯,想要和对付成都一样容易简直是不可能的,这一路上遭遇的大小袭击不下几百次。而最让人厌烦的就是都是一些小股力量,行动起来灵活而迅速。虽然不能对南诏造成致命伤害,可是蚁多咬死象啊,逐渐的伤亡也变的多了起来。最后更是闹的军心不稳,时时都要防备偷袭,士兵的精神绷的紧紧的,显得很疲惫。 一道走来就显得忧心忡忡的参军段中原此刻又在花无颜耳边絮叨起来:“元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恐怕还没接触到敌军的主力,我军自己就先崩溃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此刻花无颜也有些烦恼,本以为郑注一定会集中力量和自己对抗,以便御敌于国门之外使自己的领地少受损失。没想到他却龟缩不出,使自己轻松夺得不少城池,这并非一个实力强大的节度使应有的表现。可是他偏偏不顾损失的这么做了,而且使出了自己最担心的招数,这种草木皆兵拖延时日的战法对自己是相当不利,不说对军心有多大影响,就是这粮草转运一项多耽搁一天耗费就是天文数字。 南诏这些年的国力是相当强盛了,可是这种耗费也有点承担不起,最重要的是拖的时间久了,国内那些反对战争的人又有了借口,甚至可能在各方面掣肘。甚至就是现在,军中也有一些让自己心烦,偏又不能拿他怎样的人,比如这个段中原,明明没什么能力,可是却硬是被自己的大王兄安排在了身边。名义上出谋划策,可真正的作用怕是监视自己吧。 此刻段中原又开始了陈词滥调,在自己的耳边聒噪。花无颜耐着『性』子说道:“我们是在敌人的领地上,面对的都是敌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郑注作为实力强大的节度使之一本就以诡计多端著称,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是他这种方法虽然可以暂时拖延我们,可却无法改变整个战局,我有信心在凤翔城下找到他的主力并击溃他,这样我们就基本实现了计划了。” 段中原眼珠一转又道:“据探子报告,中原几大势力的头脑都离开了自己的领地聚于子午原,不用说也是在商议对付我们的办法。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而且我觉得也是一个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元帅认为如何?”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花无颜道:“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虽然听起来确实不错,可是这是根本不能实现的,既然他们敢离开自己的领地,所带的一定是以一当百的精锐。我们要敢起邪念不但不能成功,自己可能身受其害。” 被她瞪了一眼,段中原心中有些害怕,可还是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计划对付咱们么,就算我军强大,可面对这些人的合力恐怕也没有胜算吧!” 空气似乎变的很冷,花无颜的身体里散发出无尽的寒意。段中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虽然知道她绝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可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就连身体似乎也矮了下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也不要以为你的主子真的可以保住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希望你可以安分点别给我捣『乱』,否则那结果绝不是你能承受的。”花无颜冷冷说道,见他那付猥琐的神『色』,更是生气又道:“现在你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直到段中原跌跌撞撞的出去半晌,另一参谋薛长岭才仗着胆子说道:“虽然段中原居心不良,可是有些话也不无道理,如果我们任由中原诸强集合起来,那绝对是很难对付的,元帅可是早有打算?” 哼了一声,花无颜道:“此事早在预料之中,这些人又不是蠢猪怎会等着被我们各个击破,我早已有了应对之法,你们不必担心。”说到这里又道:“倒是李师道、龙飞天的进度怎么如此缓慢,现在还在刘从谏的外围打转。难道李师道的军力加上我军堪称精锐的部队都无法取胜么,刘从谏何时有这么强大?” 见她神『色』不善,知道已经对龙飞天产生了不满,薛长岭忙道:“这倒不是他们二人不肯用力,是他们面对的敌人太难对付了。” 唔,花无颜很是疑『惑』。薛长岭又道:“因为不只是刘从谏还有一个方不凡。”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刘从谏虽然实力不弱,可面对我军的优势兵力并不难对付,主要还是那个方不凡实在诡计多端,处处设计,令我军寸步难行,几次冒进还吃了不小的亏。” “这个方不凡又是什么来历,怎么我在中原从没听说过?”花无颜蹙起了眉头。薛长岭道:“此人是最近两年才声名雀起的,只知道他出现在魏搏以后很快就接替了当时的节度使侯海涛,并击退李师道,断了周边势力的心思,只两年功夫把属地建设的有模有样,重又恢复了当年天下重镇的风采。是近两年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认为他是继赵忆丛之后的又一奇才。” 哼,花无颜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屑:“想当年赵忆丛定淮西、平田悦皆是以弱胜强,战例可为一时之经典,之后又以百人之力统治光州,最后发展到这种程度,怎么是方不凡可以比的,他的----就比赵忆丛高多了。” 见她表现的这么反感,薛长龄也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其实他是想说赵忆丛虽然是白手起家,可是身处光州没有强手。而方不凡虽说直接接手了魏州,可当时四周强邻觊觎,能稳守并得到发展,其难度决不下于赵忆丛的。 中原的人才怎么会如此之多呢?叹了口气,陷入沉默。事实上花无颜并非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可能有些片面了,只是心里却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世上还有一个赵忆丛这样的人物。这世上有一个赵忆丛就够了,真的够了。 长空寂寥,月冷星寒。这北方的初春之夜还有着很浓的寒意,可花无颜却并不改她长久以来的装扮,仍是一袭白『色』长裙。如果有人可以『摸』到她的手会发现她的手是冰的,甚至比冬天里的冰雪更冷。 如果他处于现在的状况会怎么应对呢?花无颜暗自想到。每当想到赵忆丛,自己的心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有甘甜,有苦涩,有思念,有愤恨。这是怎样一个人呢,为什么只在千里之外就可以完全破坏自己的心境。也许这就是我的劫数吧,这个人是我命里的克星不打败他,自己永远恢复不了从前那种冷静了。 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他,花无颜不由自主的攥起了拳头,可很快又无力的松开了。打败了之后自己又当如何呢?突然有点灰心起来,难道无论怎样自己都无法逃脱这个梦魇么? 很快就是他毒发之日了,虽然石义路过自己这里的时候曾亲口说『药』已经送去了,可为什么自己却有些心神不宁呢?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是不是石义骗了自己,还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这些,花无颜的心更『乱』了,最后还是决定派人过去看看。 当然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样做是源于关心的。这样做只是为了确保他可以活到自己亲自打败他的那一刻,并且让自己可以放心的应付眼前强大的敌人罢了。花无颜如是安慰自己。 第四十章 会盟 垂暮中的大唐帝国再次遭受致命打击。垂涎中原肥沃土地已久的南诏过悍然犯境。经过初期的战争之后,中原诸侯终于认识到单靠自己的实力是很难和积蓄百年的南诏相抗衡的,为着共同的利益,本来怀有戒心的大人物们终于走到一起商讨对策了。 荆南子午原,在激烈的争论三天之后,众人终于达成了大家都能接受的协议。此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无疑是如何组织联军的问题,争论的结果就是联军不设盟主,李朔从淮西派兵支援郑注。张全义自河阳派兵支持方不凡、刘从谏两人对付李师道与龙飞天,争取早日收回长安,然后众人合力对付南诏主力花无颜最终收复成都,并攻陷太和城,对他们还以颜『色』。这次研究算是比较细致的,即使远在桂州并无动静的庞勋也被计划在内,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到了赵忆丛的手里,在这一点上众人的观点倒是出奇的一致。 当看到众人那付轻松的神情时,徐之诰也颇有些骄傲,不论敌人还是朋友,赵忆丛在他们的心中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起码在能力上没人对他产生怀疑。 本来这个会议的成果还算很丰富的,只可惜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打『乱』了众人的部署,以至于连继续谈下去的心情都没有,就匆匆返回领地。 远在辽东的渤海国一向与张全义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突然不宣而战,几十万大军眨眼间就杀进了幽州。而李朔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全没考虑过的高丽国也趁这个机会开始发难,数千大船跨海而来。明眼人早已看出来了,这些都是早已计划好的。南诏早已和这两个国家取得了联系,时机一到一起发难,有点要瓜分中原的意思。 逢此强敌,众人哪还有心救助别人,只是草草的说了句各自应付自己的敌人,在此期间众人一致对外变草草散场,一场呼声强烈的会议就像一场闹剧一样收场了。 天下如煮沸的水一片哗然,人心涣散,一天之内数次惊恐,生怕不知何时敌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更可怕的是明知有险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偌大个中原竟然没有安全的所在了。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包含光州在内,市集依然熙熙攘攘,人流虽多并不显得混『乱』,多数人的心境仍然平和如常,事实上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最近来这里的外人似乎变的更多了。这也许是大山环抱的闭塞所在的一大优点吧 今天的赵忆丛打扮正式,穿起了多日不穿的官服,身后侍从成群,正站在府门外准备迎接一个贵客。这是见到苏映雪的第三天,齐妙带来了意料之中的消息,苏强已经决定要和他面谈了。 这也是苏家自到光州以后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大街上人数最多的一次。事实上苏家进光州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刘晏知道了,其后虽然没有阻拦或是『骚』扰他们,但暗中的监视却一直进行着。精明的苏家自然也知道有人监视着,可是既然是在别人的地盘,有这些是无法避免的,毕竟人家不知是敌是友,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 自从在齐妙的嘴里知道了赵忆丛的身份,苏映雪就表现的很热烈。以至于齐妙替他担心起来,不是像自己一样被他那付伪善的嘴脸所蒙骗吧!那样真可能让人家得手哎,可是又不好明白的说出来。 与苏映雪的积极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强的犹豫不定。虽然听从苏剑的建议来到这个避风港,可是苏强始终对依附赵忆丛这个选择有点怀疑。 首先就是对赵忆丛的狠辣手段有点忌惮,这些年来有关他的传闻不时传到自己的耳朵里,苏强很清楚的知道赵忆丛绝不是个善良之辈,说他双手沾满血腥也不为过。伴着这样的人,自己的家人始终处于危险状态,可能他一个不满意自己就落得个灭族的下场。毕竟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呼风唤雨的成都了,而赵忆丛也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尊敬有加的陈敬宣。 其次,他也对赵忆丛是否值得依附存在疑问。自己已经因为选错了一个陈敬宣而吃尽了苦头,落得个举家流利失所的下场。如果外界传闻失实,赵忆丛其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性』格偏又喜怒不定,那自己的苦头可就更大了,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苏映雪不耐烦的问道:“爹爹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么。我可不想就此过隐居的生活,不能报被赶出老家的仇,怎么也不能安心。” “你又懂的什么,怎么知道我的难处。”苏强斥责了一句眼光又询问似的转向苏剑,当初就是在他的力劝之下来这里的,而且苏剑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有更深入的了解。 见老爹看着自己,苏剑不由又在心里左右思量起来,过了半晌决然道:“爹爹我认为妹妹说的是对的,赵忆丛是个可以依附的人,而且也只有他可能实现我们重回家园的梦想,洗雪从前的耻辱。” 自己儿子的眼光还是信的过的,苏强的心放下大半又问道:“那此人的人品如何,是否能够善待我们一家呢,要知道我们一家老小可都在这里了。” 苏剑目视齐妙道:“这点我想还是齐妙小姐更有发言权,不如让她说说吧!”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想自己,就连苏映雪也变的安静下来,齐妙俏脸一红道:“虽然我住在节度使府,可不敢说很了解他。在我看来他绝对不是一个善良之辈,对待与自己作对的人非常无情,所以才有当初的朱家灭门惨案。而且做起事来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狠辣甚至让人想逃避都不可以。” 说到这里抬头望了一眼,见苏映雪的小脸煞白,苏强的脸『色』也变的阴晴不定,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赵忆丛那忧郁的面容,心蓦的变软了,他真的有那么坏么? “齐小姐请继续说下去。”见她似乎有点走神,突然停下来了,苏剑平静的提醒道。哦,齐妙慌『乱』的答应一声重又整理起思绪道:“这些都是他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于朋友他非常的真诚,这么久我从没见他伤害过哪怕一个朋友,甚至有一个朋友误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放过了他。所以只要拿出诚意来一定会得到他最诚恳的对待的,这一点伯父请放心。” 这样苏强才松了口气,叹气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赵大人对敌人狠辣,对友人宽容正是那种成大事的人,现在我算是放心了。”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道赵大人对我们的看法如何,是否有意接纳我们呢?” 没等齐妙开口,苏映雪不忿的说道:“只有我们挑他的份,何时轮到他挑三拣四了,爹爹放心吧,他一定不敢对咱们有一点不敬的。”苏强叹气道:“你哪知道人心不古的道理呀,虽然你们算是认识可又没很深的交情,他怎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见苏映雪虽然不敢顶撞自己,但嘴撅的老高,明显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又道:“如果他真的把你当做好朋友又怎会到现在也不来见你呢?要知道我们到这里也有好几天了,而且外面还隐藏着不少探子防备我们。” 事情确实如父亲所说,苏映雪也没词了。她虽然有些直率但并非傻子,也隐约觉得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自己对当年那段时光念念不忘,但是别人是否也会记得呢,就算记得是否就真的在意和自己的友情呢?想着想着不由变的患得患失起来。 此刻齐妙才知道原来苏映雪和赵忆丛是认识的,看起来天真的苏映雪原来也有事瞒着自己呀!如此看来赵忆丛以前说过的话就不是无地放矢了。那他岂不是真的很有可能成功么?自己难道真要按照当初的赌气话顺从他。 不理齐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已经商议好了,苏强带着家中几个主事的人来见赵忆丛。虽然齐妙一再表示赵忆丛会很欢迎他们的到来,可见到他之前,苏强的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此一时彼一时,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第四十一章 来投 远远看见节度使府门前的阵势,苏强先自吃了一惊,这是为自己而准备的还是另有贵客来访呢?只见节度使府前排出一溜长长的仪仗队伍,台阶之下立着不少官员,看装扮就知道地位非同小可。苏家即使全盛时期也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尤其是现在一路流亡,昔日的朋友都变了脸『色』。 事实上对于是否要这么大场面的迎接苏家,光州内部也有不少议论。毕竟从赵忆丛入主光州以来还没以这种姿态迎接什么人呢?尤其是对于现在已经落魄了的苏家即使稍微表示欢迎也足以让他们满足了。可是赵忆丛对他们的非议只是微笑不语,既不解释,也不驳斥,弄的一个个长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刘晏忍不住站出来解释。说起来赵忆丛这是在效仿燕昭王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以表示自己求才若渴的心态。燕昭王善待郭隗而得到了乐毅,赵忆丛善待苏家也正是为了得到更有才华与实力的人来投奔呢。一个苏家也许并不重要,可重要的是他毕竟是有着很大影响力的家族,可以说整个天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他们的遭遇呢。 直到被接进大厅,苏强忐忑不安的心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自己所得到的待遇绝对是超乎想象的,益发坚定了他在光州安家的想法。 落座之后,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我代表光州父老欢迎苏家的到来,希望这里能让你们满意并继续生活下去。”说到正事,苏强恢复了冷静,沉『吟』道:“能得到大人的欢迎,苏家荣幸之至。可是大人如此对待却让我颇为惶恐,生怕大人对我们的期望太大使我们难以承受。” “苏老先生怕是担心我会对你们诸多要求吧?”赵忆丛见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爽朗的问了出来。苏强的心事被揭破有些尴尬,竟与人勾心斗角了,这样直接了当的谈话方式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见他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苏映雪憋不住了。自打在光州见面,赵忆丛给她的感觉就是忽冷忽热,让人很不舒服,若不是有老爹在坐,早就质问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他就是节度使了。这时说道:“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世上没有绝对的便宜事。明说了吧,我们现在虽然有打算在光州安家,可是也得考虑大人的要求是不是过分。” 哦,赵忆丛微笑着望着她,直到看的她说不下去才把视线转向苏强。 见苏映雪说的这么不客气,苏强不由皱眉,暗自埋怨她不懂事。生怕赵忆丛生气了,破坏了现在和谐的场面,见他望向自己忙道:“小女不懂事,说话没分寸大人不要见怪。” 赵忆丛微微一笑道:“我与苏姑娘认识多年,很了解她的脾气秉『性』,怎会见怪。倒是苏先生说话总是欲言又止让人有些不舒服啊。” 得,苏强暗叫倒霉,看来自己拿对付那些老家伙的方法应付他是不行了。一咬牙道:“是我的不对,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们苏家可以为大人效力,但有几个要求。” 见赵忆丛脸『色』平静,没什么表现又道:“第一,除了正常的赋税外不能向苏家提出额外的要求,因为我们背井离乡家人众多,需要生存下去。” 看来自己要钱的名声传的很远呢,连苏家都知道了。其实也不奇怪,当时苏剑正在光州,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有耳朵的人都能知道。可是听到他说出的原因时赵忆丛差点笑出声来,自己名声有这么差么,连人家养家糊口的钱都不放过。不过一转念就更肯定了苏家现在的状况,看来离开成都的时候带出来的家当可是不多。想到这里笑道:“苏先生放心,我光州虽然不富裕,可也不在乎那么一点。若是先生手头不宽裕我反而会拨付一些安家费给你们。” 苏强老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底细又被看穿了,可是又不得不提,否则他真要是哪天提出来要苏家贡献几十万两自己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啊。面对这个年轻人总有一种别手别脚的感觉,苏强不由又加了几分小心,斟酌良久才提出第二个条件。“我们在成都之战和逃亡的路上损失惨重,家中成年男子已经不多,为了能够让苏家将来可以恢复过来,所以虽然我们苏家是支持大人的,可是出现在战场上和危险场合的人数最多只有五人,如果这五个人死了,那么我们将不再提供其他人手。” 苏家在这次战争中真的有这么大损失么,根据刘晏提供的线索苏家只是在守五关和成都决战的时候小有伤亡啊,就算逃亡的路上有仇家追杀也决不至于只能拿出五个人来。赵忆丛略一思索已认识到苏强并不想把宝全压在自己身上,他只是想解除目前的危机罢了。 沉『吟』了一会,对正有些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苏强一笑道:“在答应你这个条件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苏家有这样的遭遇,根本原因是什么?” 我们所以弄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究其根本还是陈敬宣太过昏庸无能,事前无备,事到临头又手足无措。苏强思索了一会儿认真答道。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赵忆丛问他这句话的目的,忙又道:“正因为他的无能才导致我们损失惨重无法全力为大人效力。” 微笑着摇了摇头,赵忆丛道:“你说的并不是心里话,其实你是担心我又是一个如陈敬宣这样的庸才,无法保护你们苏家的利益罢了。” 见他再次揭破了自己那点心理,苏强有些不知所措了,讷讷道:“那么大人你....”却说不下去了。苏映雪见自己的老爹受窘,赵忆丛笑的那么可恶,气道:“就是这样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已经选择了一个笨蛋,可不想再选择一个笨蛋。想让我们相信你能带给我们好处,首先自己要让别人相信才行。” “那么,如果我能让你们相信我有那个能力,你们又当如何?”赵忆丛好整以暇的问。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的齐妙一见他那付神『色』就知道他又在打坏主意,忙偷偷拉了一把苏映雪,可惜苏映雪全不领情,一甩袖子道:“如果你能做到让我们相信,那么我苏家全力替你效力。” 啪,赵忆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高声道:“我想要的就是这句话,只是你能代表苏家么?”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苏强还是被赵忆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办法说别的了,只好表示这句话可以代表苏家的意志。 赵忆丛负手在苏映雪面前转了两圈道:“那么你觉得我如果能重新夺回成都,使你们重归家园算不算是一种很好的证明呢。”苏映雪被他这付态度撩拨的火气不小又发作不出来,只好气鼓鼓的说:“如果你真能做到,那当然算是好的证明。” 慢慢的举起手来,赵忆丛道:“那我们就击掌为誓,重夺成都之日就是你们苏家彻底效忠之时。”啪的对了一下掌,赵忆丛吩咐摆宴招待客人。 那一声击掌却苏映雪一下子想起了从前,刚才以为他已经变了,可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一直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也许他的态度只是因为再见到自己并不像自己见到他那么在意吧,可能自己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心中突然有点苦涩,直到齐妙过来拉她,两个人才窃窃私语着向门外走去。 凌晨三点起来码字,实在太辛苦了。新的一周又来了,大家多投几票吧! 第四十二章 钟情 长沙,夏代属古三苗之地。到商、周之时,虽然三苗国消失了,但三苗的后裔仍然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秦朝起这里被纳入了中国统一的政治版图,是三十六郡之一。 在三国时期隶属荆州,历来驻扎重兵以控制洞庭湖以南的局势。时至唐末北方一片大『乱』,而南方却相对安定并无重大战事出现。虽然在现任节度使庞庸的治理下长沙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但其战略价值并没减少,这也是赵忆丛图谋长沙的一大主因。 第一次进攻长沙由于没有预料到裴海的出现,以及时间紧迫的原因光州军无功而返,但不代表光州众人就此放弃了此地。事实上虽然自此以后没在军事上采取什么行动,但背地里的活动却一直没有停止。 在赵忆丛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毫无弱点的人,裴海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所托非人,庞庸并非有胸襟的名主。因此针对他们的反间之计早已展开了。 击退光州军之后,裴海自然声明雀起,取得下层士兵的拥戴不是问题,而且可能很多不满庞庸不思进取作风的世家也会有所心动。功高震主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即使强如李朔也不能从容面对。赵忆丛对此是深有体会,虽然裴海的功绩不如自己,可是庞庸却更不能和李朔相比。 面对自己手下所受到的赞誉,庞庸难道真的能忍住嫉妒与猜忌之心么?答案当然是不能,与裴海产生隔膜是不可避免的事,赵忆丛所要做的就是再替他们加上一点火而已。 得到指示的刘晏很早就开始了不『露』痕迹的挑拨。首先在军营和街市上大肆渲染裴海的功绩,使他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众人话题的中心,反而忽略了实质上的节度使庞庸。这些话传来传去自然就变了味道,而到了有心人的耳里意义可就不大一样了。 其次是不惜代价的收买小军官四处拉拢人支持裴海掌握军权,以至于军营里每日里也是议论纷纷,人心如草。如果说一些上面的渲染还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那成帮结派谋夺大权可就是实质上的行动了,即使庞庸还想忍也是忍不了的。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还是没有结束,最后刘晏又收买了几家在长沙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世家去庞庸的耳边吹风。无外乎裴海有居功自傲之心,可能图谋不轨请他早做防范之类的话。 虽然不够直接,却已足够把庞庸那本就不多的理智彻底吹散了。于是正当大街小巷盛传裴海大名的时候,毫无防备的他已经被扔进了大牢,至于其家人则在某一世家的要求下被庞庸赐给他当家奴了。 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远超过赵忆丛的预料,本以为起码要两个月才见成效,没想到才将近一个月裴海就被下了大狱。很少见他如此喜形于『色』,刘晏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连连搓手很是不解。 半晌才平静下来,微笑着对刘晏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吧。”不待他回答又接着说道:“还记得曹『操』倒履迎许攸的典故么?裴海对我的价值要比许攸更大。” “虽然裴海很有才华,但并不在大人之上,而且由于他认为大人是其杀父凶手,其实是很难真心归降的。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对这样一个对我们并无实际意义的人如此爱护,不但不许趁其下狱的时机暗中杀害反而要买通人员给予保护并把他的家人接到光州呢?”刘晏皱着眉头问道,显然心里很费思量。 “恩,确实很难归附。”赵忆丛凝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他又能恨谁呢?”叹了口气又道:“如果我还在,那么他确实不能对我们有根本的影响,可是我不在了,他就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要知道此人军事上的才华绝不在我之下呀!”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见到赵忆丛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总是突然会忘记他快要死了这件事,可能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这个人其实是无所不能的,没什么困难是他解决不了的关系吧。听到他再次说起死字,刘晏心中莫名的一酸,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不会就这么死了的,我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难道是孙神医有下落了?”赵忆丛心中一动。刘晏黯然摇了摇头。“哦,算了。天要灭我,强求无益,你也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抬起头,有些激动的望着他,刘晏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觉得你是在自欺欺人,事实上并不是天要灭你,而是你自己放弃了希望,你根本没做过任何努力。”说到这里就再也停不下去了,刘晏低沉着语气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伤心事,想要借死亡来解脱自己,可是这样做是不是一种极大的自私呢?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别人希望然后再狠狠的毁灭它。虽然你好象在尽力的安排后事,又是招纳苏家又是收服裴海的,可你应该知道这些人根本无法替代你的作用,失去了你,所有人的梦想注定会毁灭,你真的忍心么?” 见赵忆丛似乎被他这么激烈的惊呆了又放缓语气忧伤的说道:“这个世界上伤心的人绝对不只你一个,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我懂,我也曾感到绝望,认为这个世界将不再有属于我的快乐,可是我们都错了,事实上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很大的惊喜等着我们,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还有你放不下的东西,所以请不要放弃自己,好么?” 这些话不是在最关心自己的阳城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在最为自己担忧的女人们嘴里的,反而是在看着最冷漠无情的刘晏嘴里说出来的,这带给赵忆丛的震撼是空前的,他没想到沉郁如刘晏心里竟蕴藏着这么多的心酸与苦楚。 良久,赵忆丛苦笑了一下:“何时你能不这么冷静呢,我好象没有任何心事能够瞒过你吧,你有着天生灵敏的嗅觉啊。” 丝毫不以他打趣的语气为忤,刘晏反而放下心来,既然他这么说那么也许就是想开了吧。深深吸了一口气,赵忆丛惆怅的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生命中并非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可能确实是我太懦弱了吧,我答应你绝对不自我放弃好了吧。” “真的。”刘晏激动的抬起头。哎,赵忆丛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努力不代表就能成功的,这点我们都要有心理准备。生固可喜,但无亦佳呀!” 刚刚升起来的喜悦又消失了,刘晏哭丧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赵忆丛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了,别想这些没用的,该办正事了,立刻通知徐之诰在回来的路上把事顺便办了,我要看着裴海和他一起回来。” 谁说世界上没有自己留恋的东西,这不就是么?阳光下两张美丽的脸笑的正是灿烂。闲极无聊街上闲逛正好遇见了苏映雪和齐妙。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此的开心,笑得如此放肆,如此旁若无人,大概只有苏映雪这样心如天空般纯净的人才会这样笑吧,而自己早不知道自己哪个笑是真的哪个笑又是假的了。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过来。”苏映雪离的尚远就发现了他。讪讪的走过去,原来她们两个正在逗一只红『毛』鹦鹉说话。 “坏蛋,坏蛋。”刚一接近,那鹦鹉就蹦蹦跳跳的叫起来。『摸』了『摸』鼻子,赵忆丛窘道:“是在说我么?”苏映雪瞥了他一眼道:“难道说的不对么?”把手伸进笼子里爱抚的『摸』了两下。 那鹦鹉似乎很是受用,不但不闪避反而贴了上去嚷着:“美女,美女。”见苏映雪一付爱不释手的样子,旁边的齐妙也『露』出微笑,赵忆丛问道:“想要么?” 齐妙似乎呆了一下,异样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旁边的苏映雪则早已不耐烦的招呼店老板了。其实自她们停在自己门前,店老板的眼睛就有些发直了,这样的美女见到的机会可是不多,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齐妙是节度使府里的人。府里住着这么多美女,赵忆丛又没有刻意掩饰,早就被外面的人了解了,以至有人说节度使大人年少风流,府里娇妻美妾如云。 这些话赵忆丛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反而很有些自得。自己虽身在南荒,可是身边的美女却不比任何人少,身为男人还是很有一点成就感的。 见老板慢慢踱了过来,赵忆丛道:“有客人过来怎么不出来招呼,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哪知道他一皱眉不要紧,那老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的不知大人驾到,怠慢了大人还请怒罪。”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这是节度使大人便装出巡呢,顿时大街上跪倒一大片。赵忆丛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好言叫众人起来,说了半天才把人都打发走。 苏映雪见他一个眼神就把店老板吓的哆嗦成一团,哼了一声道:“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表情明显很是不屑。知道跟她争辩是自寻苦恼,赵忆丛低喝道:“还不起来,这个鸟开个价,我要了。” 店老板哪还敢开价呀,一个劲的摆手:“大人喜欢拿去就是,小人孝敬也是应该的。”还没等赵忆丛回答,苏映雪已不耐烦的拿起鸟笼子道:“给一千两银子,快拿钱。” 直勾勾的盯着赵忆丛,就像他不掏钱立刻就不客气的意思。赵忆丛很不甘心,喏喏道:“这东西连一百两也不值,怎能....。”见苏映雪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心中咯噔一声再也不敢往下说了,不过还是磨蹭着不肯交钱,其实他身上哪有一千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版也没有。 一直微笑着看他在身上『摸』来『摸』去的齐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怀里掏出钱来递给老板笑道:“别难为他了,你见过哪个大人身上揣这么多钱的,我担保他连一百两都拿不出。” 促狭的一笑,苏映雪道:“你当我不知道么,我就是要让他难堪,看他还那么对待我父亲不了。现在该知道被人咄咄相『逼』并不好受了吧。” 不想在人前让赵忆丛受窘,齐妙拉着苏映雪走了。赵忆丛微笑着对还傻站着的老板道:“还苦着脸干什么,赚了钱应该高兴才是,交税的时候记得痛快点。”说完施施然的也跟着走了。店老板这才反映过来,帮把银票揣进怀里,心里暗自嘀咕,这年轻大人变起脸来还真够快的。 径直走到城外,随便找个所在坐下,苏映雪允自津津有味的逗着鸟说话。齐妙伸手要了过来,啪的打开了笼子,还没等苏映雪反映过来鹦鹉已经飞走了。 “你放走它干什么,我还没玩够呢。”苏映雪很是不满的责备着。齐妙平静的说道:“万物生灵皆有灵『性』,我们为了自己高兴而把它关在笼子里是很残忍的。” 见苏映雪嘟个嘴不说话,齐妙淡漠的一笑:“你还小,不懂自由的可贵。”这个如风般飘逸的女子内心里始终对自己强人所难的行为不能释然吧,她是不是从没真心的笑过呢?赵忆丛的心里突然有一点自责。 “说你是不是欺负齐姐姐了,她怎么一点也不开心?”苏映雪恨恨的说道。见赵忆丛有些内疚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欺负我爹我都能原谅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姐姐,你死定了。” 赵忆丛那愧疚的表情一点不拉的被看在眼里,齐妙的心蓦的一疼,连忙道:“和他没关系的,他对我很好,你不要胡闹了。” 苏映雪哪里肯信,更加的不依不饶非要赵忆丛说个明白。怎么劝也不听,齐妙气的起身就向山上走去,谁也不理。赵忆丛猛的站起来追了上去,拉住了她。 转过头来的齐妙已是泪流满面,伤心欲决。赵忆丛道:“你这是怎么了,如果在我这里真的不开心,你可以走的,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傻瓜,你要死了你不知道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齐妙用力的锤打着赵忆丛的胸膛:“你不知道这样更让人难过么,为什么你就要死了呢。” 茫然的任她锤打着,赵忆丛的心突然一疼。山上的风好凉啊,为什么自己的眼睛突然不听使唤了呢。良久,抓住了她越来越无力的手,赵忆丛开始微笑:“你失败了,因为你爱上了我,你曾说过会努力抗拒这种念头的。” 齐妙也怔住了:“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轻轻搂住了她,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想我是不能让你们失望的,我还没有放弃的权利。”山在旋转,天地也在旋转,齐妙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好象有什么力量正在和她抢夺一样。 “无聊,这都哪跟哪啊,他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苏映雪很没意思的咕哝了一句转身走了。这时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在,齐妙触电一样挣脱,跑开了。 直到她们走出老远,赵忆丛才回过味来,苦恼的摇了摇头:“女人呢,记忆真的好差,而且总是同情心泛滥。”不过想起刚才齐妙连脖子都羞红的样子,尤其是那欲拒还迎的眼神还真是很有诱『惑』力呀。 好象生命中偶尔还是会有让人回味的东西的,这么说来上天其实待我不薄啊。 ps:最近事情很多,即使有点时间也心情烦『乱』,忙碌中些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满意,因此进度缓慢,请大家谅解,忙完这段我将尽量保证每天更新。本书最让人感到郁闷的时候你们都跟我一路走过来了,今后的情节将趋向于顺利,大家就更没有放弃的道理了吧! 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四十三章 劫持 牢狱,历来是让人生厌的字眼,这两个字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暗无天日永无休止的折磨,之后就是那些贪婪而面目可憎的狱卒。无论从前你的身份如何高贵,到了这里依然要低下不可一世的头。否则这些狱卒有上百种方法让你无声无息的死去却不受追究。 当然了,并非没有方法可以在这里依然活的逍遥快活,只要你肯出钱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里体现的尤其明显。连鬼神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又岂是这些血肉之躯的狱卒能够抵抗的。汉周勃曾感慨的说:“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 从被抓进大牢,裴海就已有了死的觉悟。此刻他再不明白为什么就真是傻子了。也因此他更加清楚自己绝对是有来无回了,既然庞庸已经撕破脸皮,那么即使知道了是错的,也会因为担心自己怀恨在心而置于死地,消除后患的。 可是进来之后的一系列经历又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住在通风良好的房间,一日三餐有专人供应,甚至比自己在家里吃的还要好,对待一个要死的人需要这么精心照料么? 连续几天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裴海叫住了刚收拾完碗筷想要出去的狱卒:“这位大哥,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庞大人吩咐的么?” 狱卒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能想象啊,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再出去,用的着这么麻烦么?”这么一说,裴海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脸上一红又问:“那这么好的待遇是为了什么呢?是我家人的嘱托么?” “你想的美了,你还有什么家人呢?早被充做家奴了。”狱卒冷冷哼了一声,见裴海面如死灰,一付痛不欲生的样子担心他会寻了短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绝望,很快就会有转机了,家人团聚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完也不等裴海问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在长沙自己根本就没什么亲旧,谁会帮自己说话呢?可是看听狱卒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说谎,难道真的有人救自己么?那么会是谁呢?想着想着裴海更加的茫然了。 一晃进来已经将近半月,记得好象又是十五了。每当月圆之夜,母亲总会因为思念父亲而显得特别悲伤,所以自己和妹妹总是会陪着她,现在她怎么样了,能经受住这种巨大的打击么?堂堂的宰相之子,身陷囹圄,母亲妹子沦为奴仆,越想越恨,义愤填膺,裴海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苦闷欲狂。 可是该恨谁呢?恨赵忆丛么,不是他父亲就不会失败被杀,一家老小也不会沦落到这种田地。更恨庞庸如此的昏庸无能,轻信别人的挑拨。可是最恨的却是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无能,既不能帮助父亲更不能替他复仇,反而把好好一个家也搞散了。举头撞墙蓬蓬做响,额头血流如注却没有痛楚。枉自己心比天高,在赵忆丛面前却束手束脚连正面较量的机会都没有。 正自怨自艾之时,牢门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一行人停在了牢门前。是庞庸的一个重要幕僚丁牧,此人是个还有些正直感的文人,也许会帮自己说些好话吧,想到这里绝望的心泛起一丝希望。 见到这种场景似乎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到裴海期待的目光更觉得有点羞愧,丁牧躲开他的目光忙叫人帮他止血包扎。“裴将军受委屈了。”丁牧声音又低了不少:“只是人言可畏呀,庞大人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听到前半句,裴海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看来还是有人知道自己的冤屈啊。可是下一句话却把他刚兴起的那点生机重回了谷底。闷了半晌裴海道:“也就是说庞庸知道这事其实是别人挑拨的了。” “是地,庞大人也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了。”丁牧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是毕竟还不能确定,大人也怕你真的要造反,那样还真没人能治住你。”停了一下又道:“再说你现在声名在外已经超过了大人,这....。”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理屈,再也说不下去了。 “知道了。”裴海恨恨的接了下去:“也就是说因为我声名在外,大人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我了,所以趁机把我这个威胁除去。就是没有这些流言,他也会容不下我的,只是时间的早与迟罢了,对吧?”说罢嘲讽的看着丁牧,心里实在气极。 “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吧。”丁牧尴尬的又说:“这也是匹夫无罪而怀壁其罪吧,错就错在裴将军你表现的太出『色』了。” 不,裴海打断了他:“不是错在我表现的出『色』,而是所投非人呢,今日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我自己有眼无珠啊。”顿了一下问道:“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丁先生到这里来应该是有事要办,总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丁牧犹豫了半天,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说道:“这是大人替你写的认罪书,你在上面签字画押吧。”想了想又解释道:“其实你是否签字根本不会影响结局,反而会多受皮肉之苦。大人也不过是为了安抚那些敬佩大人的草民罢了。” 随便扫了一眼状子,也不过就是自己想图谋造反之类的字句而已,裴海嘲讽道:“这是标准的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啊。也罢,我就满足了你们吧。”咬破手指在上面狠狠摁了下去。 递还给他忍不住说道:“我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你们如此自毁根基迟早要受到惩罚,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丁牧也不争辩,低头走了,听见他在小生嘱咐狱卒好生对待。 突然就想起了屈原,此刻裴海彻底明白了他沉江自尽时那种绝望,古往今来混淆黑白,含冤莫辩的人还少么?自己自诩博学却没有识人之明真是瞎了眼呢?一时间自责与愤懑充斥心田,裴海如发了失心疯一样狂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很快就被几声更尖锐的惨叫打断了。发生了什么事?裴海不由止住笑声向外望去。顺着狭窄的通道,一行四五个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经常照看自己的狱卒。他身后一个人手上的刀还在滴血,不问可知刚才那几声惨叫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狱卒所说的会来救自己的就是这几个人么?怎么连一个也不认识。看这几个人神『色』从容淡定,显得胸有成竹,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渊停岳峙,随便一站就有一种大将气度的人身上,无疑他就是首领。 不等他说话,那人微笑着先说道:“想不到不久前还威风八面的裴将军突然之间就沦为阶下之囚了,人生的际遇还真是难预料啊,还记得我这个故人么?”他的神情非常平静,并没一丝嘲讽之意,反而明显的有些惋惜。 听他说到故人,再联系他前面的话,裴海蓦的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似乎已经猜到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眼睛一亮,点头道:“在下徐之诰,想来裴兄已经猜到了吧。” 见自己猜的没错,裴海精神一紧,充满戒备的望着他,旋又放松下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配做人家的敌人了。静了会儿,裴海平静地问道:“裴某见识短浅以致有今日之辱,徐将军费劲心思来到这里应该不是特意看我的笑话来的吧。” “在下岂是落井下石之人呢。”徐之诰摇了摇头道:“你我虽然曾经对立但那也时是各为其主,事实上裴兄身负绝世之才,我是非常敬佩的,不仅是我,就是我家大人对你也是赞不绝口。此次前来正是我家大人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你离开此地的。”听到赵忆丛这三个字,裴海不由怒火中烧,高声道:“休想,即使我粉身碎骨也不受他的恩惠。” 等他告一段落了,徐之诰轻笑道:“裴兄即使喊破喉咙也是没人听见的,就不必白费力气了。至于你不想走,那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想裴海那付身板如何是这些武人的对手,被人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嘴上也被塞的严严实实。走不多远,就见到地上横躺竖卧的三具尸体,正是丁牧等人。见他目中似有不忍,徐之诰冷笑道:“为虎做伥,黑白不分,哪有半点文人该有的节气,这种人死不足惜。” 再往前走,牢门口数十狱卒或酒气醺天的倒在地行或被人捆的如粽子一样随便仍在墙边,整个大牢的人竟。到了院子里,正在四处逡巡的黑影见到他们出来迅速聚拢过来,人数竟有几十之众。 堂堂牢狱重地守卫竟如此松懈被人轻松劫走重囚,裴海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毕竟自己也曾是长沙的一员呢?突然间又想到赵忆丛如此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带到光州去,究竟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欣赏自己么? 再次见到久违的天空,裴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无论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能够再次呼吸一次着自由地空气也足够了。等到上了马车见到最担心的老母亲和妹妹的时候,裴海激动地彻底无言了。 无论怎么说赵忆丛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有生之年能看到亲人全都安然无恙那就是最大的幸福,相对于已经失去的,现在拥有的永远最珍贵。 拔掉他口里塞着的布团,徐之诰微笑道:“这么久不见,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说,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并无恶意了吧。” 马车缓缓向前开动,原本跟在身边的随从迅速散开,隐没于黑暗。裴海单腿跪在车厢的地板上,头深深埋在裴夫人的腿上哽咽着说道:“都是孩儿不孝,连累了母亲受苦。”那种发自内疚的愧疚是无法掩饰的。 “这并不是孩儿你的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命里活该有此一劫呀。”裴夫人说话间把他拉了起来又道:“何况江家待我们有如上宾,并没有一点慢待之处,倒是孩子你这段瘦了不少。”说罢不胜唏嘘。 一直服侍在母亲身边的裴伊道:“当日我就劝大哥不要为庞庸效力,此人见小利而忘义,见大义而惜身。寡而无断,软弱多疑,绝非成大事者,可你就是不听。” 看了一眼徐之诰,裴海苦笑道:“妹妹的见识我一向是佩服的,我自己又何尝不知庞庸无能呢,可是报仇心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没想到今日反而落入仇人手里。” 哦,裴伊转头定定的望向一直默不做声的徐之诰,眼光不曾稍瞬,没有一般女子常见的羞怯之意,尤其是那双仿佛能够洞穿人心的眼睛竟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骇意。 直到看得徐之诰不自然的转过头去,裴伊才淡然问道:“这位将军可知赵大人为什么要费尽心力的救我们么?难道他就这么想让一个仇人为他效力,这么做他就不担心么?” “这个嘛,我想我家大人自有他的用意。”徐之诰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裴将军人才难得,我家大人也很欣赏,至于是不是担心他曾是仇人,我想大人自有自己的道理。” 不再看他,裴伊转过头去,撩开帘子看车夫和守卫城门的士兵说着什么,没多费什么言语就被放行了。若有所思的放下帘子道:“我看事情未必如此简单,上次兄长回来和我说起战斗的情况我已有所怀疑。” 难道你也懂的兵法,徐之诰不由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姑娘倒是说说,哪里值得你怀疑呢?”见他有些轻视自己,裴伊也不生气,平静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赵大人退的太过奇怪了,他想占领长沙自然是看到长沙的地理优势,我想赵大人一定不甘心永远呆在光州,时刻都想打回北方,那么长沙就是必须要夺取的地方。他准备良久才发动的攻势难道会因我兄长的出现就放弃了么?何况他的到来已经完全扭转了战局,完全没必要放弃,而我确信兄长也是挡不住他的。”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道:“而且你们早就在长沙埋下了伏兵,无论是家大势大的江家还是守门士兵甚至狱卒都有收买,到时里应外合不是很容易成功么?” 不自觉的点点头,徐之诰现在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郑重说道:“姑娘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呢?”裴伊不以为然的说道:“出现这种情况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光州有事,二是赵大人本身就事,现在看来应该是赵大人有事,否则他会亲自出兵,而且参加这次会议也轮不到你。” 现在的徐之诰已经不只是佩服了,而是极大的震惊。赵忆丛的问题不说外人就是光州本地了解情况的也是少之又少,想不到裴伊远只是通过这一系列的问题就已经看出了这么多,看来这世界还真是没有秘密呀! 静了很久,徐之诰叹了口气,道:“姑娘果然目光如炬,也不瞒你我家大人确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因此裴将军对我们的意义非常大。至于什么问题我想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夜已深,一轮月亮挂在树梢,仿佛触手可及。就这么站着已经不知多久了,赵忆丛却仍没有回去睡的意思,每一天对他都是如此珍贵,剩下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自己已经见不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了,确切的说应该还有三天。 只是三天,自己已经站在了生于死的悬崖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三天会有很多个,可是对自己来说这是仅有的,而没做完的事却还是那么多,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 徐之诰应该快回来了吧,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永夜无眠。 ps:汗一个,看见aoyh的抱怨,感觉很过意不去。我说过忙完这段时间会保证按时更新,但不是现在啊。好吧,告诉大家一个基本准确的时间,八月一日开始。 第四十四章 归附 风和日丽,杨柳依依,窗外几只喜鹊不停的叫着,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赵忆丛眯起眼竟望了望天空才飞过的喜鹊道:“看来今天会有一些喜事发生?”正随口说着,刘晏已经兴冲冲的走进院子报信了。得知事情办的如此顺利,赵忆丛也很高兴,这其中刘晏虽然没有亲自出去,但他的作用其实是最大的,没有他的长期经营长沙哪有这么庞大的内应群体呢。正常来说即使再多给徐之诰一千人,他也很难达到现在的效果。 早早的就来到城外等着,齐妙很自然的跟在身边,自从那天『露』出情感之后,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于赵忆丛偶尔的调戏以及揩油之举也不那么抗拒了,反正他又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此刻她彻底看出赵忆丛是个『色』厉内荏的角『色』了。 有齐妙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苏映雪,也不知是两人的关系确实好到片刻也不想分开了,还是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总之整天都腻在一起。至于其他人,最近好像都变的很神秘,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随意地找快阴凉地方坐下,赵忆丛陷入沉思。最近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本以为诸侯会盟之后自然会达成共同对付花无颜的战略,那样花无颜将会遭受极大的压力,自己趁她首尾难顾之时出兵飞鸟关攻打太和城。可是没想到南诏竟然联合了大唐周边两个国家来应付这种压力,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就在昨天,得到更惊人的消息,凤翔陷落,郑注退守兴元,南诏军渐渐深入中原腹地了。想到这里不由暗骂郑注真是老狐狸,宁可老窝让给人家,也不肯放手一搏。听说早在南诏兵开始向凤翔进军的时候,他就开始了战略转移。南诏拿的不过是座空城罢了,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只给城里的百姓留下了十天的粮食,明摆着让南诏看着办。 是硬着头皮拿出粮食来收买人心,还是等到这帮人饿的发起暴动。无论怎么选择得利的都是他,只是苦了百姓了。可不要说是战时,就是平日里这些百姓的死活谁又放在心上呢。 见齐妙、苏映雪照例是在一起嘀咕着不搭理自己,赵忆丛再次陷入沉思。摆在自己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劝降裴海,至于以后的事和自己还有关系么?能做到这些也算是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吧。口口声声的叫自己不要放弃,可是这是自己不放弃就可以挽回的么?人总有无奈的时候,无论你拥有多高的权利还是智谋。 大道上几辆马车急速赶来,后面是一路尘烟,徐之诰终于回来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赵忆丛大步来到了马车前,惊的赶车人张口就要大骂,幸好又多看了一眼急忙把话憋了回去。撩开车帘望了一眼,徐之诰噌的的一声就跃下马车,哪里还有半点稳重的样子,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双手搭在赵忆丛肩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一晃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在外面的日子里自己的心何曾有片刻的安宁,可以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赵忆丛的生命,现在还能看见他安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依然是那付让人温暖的微笑,心里那份激动是无法形容的,眼睛发酸心里却是火辣辣的。 从他那真挚的目光中,赵忆丛看见了最真切的感情,心中感动笑道:“古有唐雎不辱使命,你此行的功绩绝不比他少了。能够再见真是幸事,应该谢谢老天才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徐之诰怅然望天:“我不知道该谢他还是该恨他,你还是没有变,但愿永远不会变吧。” 两人这么说话倒让车里的几个人吃了一惊,从徐之诰的话里已经听出了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就是赵忆丛,可正是因此才更让人吃惊。首先他这付面容就很难和纵横捭阖决战沙场的统帅联系在一起,更无法想象那些传闻中的血腥事件就出自他的命令。再有光州虽然荒僻,毕竟也是一镇诸侯,怎么无论是下属对待他还是他对待下属都毫无高高在上的感觉呢。看两人那亲切的样子明明就是兄弟相见才有的表情嘛。 不理他们怎么想,赵忆丛只是撩开帘子向车里望了一眼,然后对着裴海点了点头,便让到路边命车夫在前边赶路,而自己和徐之诰坠在后面谈笑风声的说起话来。 回到府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把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交换的差不多了。大概都和自己想到的差不多,只是听到郑注在离开的时候曾特意找到徐之诰让他带话给过来,想找个时间见上一面,赵忆丛略微有些惊异,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帮手大概也只有自己的光州人马了吧! 大厅里的气氛有点诡异,一边是裴海一家三口,一边是阳城、刘晏等节度使府里的常客。赵忆丛看重的人自然是没人敢怠慢的,俨然已经是女主人的李青早已命人把最好的香茶奉上了。本来还想搭讪几句,只是裴家三人一个个面沉似水,明显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些人中只有张蕴问话的时候,裴海有点反应,显然对这个给自己制造不少麻烦的丫头还是有几分看中的。虽然裴家对人爱搭不惜理的,可并不代表这些人就对他失去了兴趣,事实上就连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落云也过来了,对于能让赵忆丛无功而返差点吃败仗的人,显然都有几分好奇心。 别看裴海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节度使府里不见森严景象,上下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就是一个丫鬟也显得机灵大胆,有时还偷偷伸进头来打量自己呢。至于其他人就更显得言笑无忌,尤其是那阳城说起话来不时逗的几个美女抿嘴偷笑。难道这就是那个侩子手的家么? 更严峻的问题还摆在眼前,赵忆丛把自己弄到光州来到底为了什么,一路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徐之诰说的是真的,他应该是确实想招降自己,否则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可是那是自己的杀人仇人呢,自己怎么可能为他效力,简直太可笑了。 可是看到身边的老母亲和妹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自己如果不投降,那他恼羞成怒之后会做些什么显而易见了,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加上亲情这沉甸甸的筹码,裴海也茫然了,总不能让老母亲和青春年少的妹妹因自己的缘故死在这里吧! 正自胡思『乱』想,赵忆丛偕着徐之诰轻松的走了进来。就听见嗷的一声,屋里就炸开锅来,众人纷纷起身迎了过去,最前边的阳城叫声更是响亮:“老徐,你可死回来了,我真担心你死外面。”对着他的胸狠狠锤了好几下,疼的徐之诰直皱眉头。后边的人也纷纷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倒把裴海放在一边了。 半晌才醒悟过来这并非是迎接赵忆丛而是迎接徐之诰的。这份温暖的感觉使裴海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再看赵忆丛被挤到旁边去了丝毫没有受冷落的表情,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若是庞庸有他一半的气度自己又何至沦落于此? 等了半晌见众人还在没完没了,赵忆丛轻轻咳嗽了一声,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阳城的大嗓门也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溜回自己的座位。 此刻裴海又见识到了光州的另一面,什么叫如沐春风,什么叫不怒自威这一瞬间全领教了。微笑着走到裴老夫人面前,赵忆丛深施一礼道:“不才赵忆丛见过老夫人?” 这个举动很是不说让裴家几个人感到诧异,就是光州众人也有些惊讶。出了长安,还有谁曾让赵忆丛低头?裴夫人见到赵忆丛本也有些恨意,可见他这样,那种出自世家大族的礼就显示出来了,忙起身道:“赵大人折煞老身了,我不过是一阶下之囚,哪敢当此大礼呢?” 把她重又扶回座位,赵忆丛道:“我这样做并非虚情假意,而是内心实在有愧。”面『色』沉静的看了看众人又道:“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但我始终觉得每人都有取死之道,是以从无后悔。可是裴大人不同,想当初我初次接触武相,他就言之确确的要介绍裴大人给我认识,因为他深知裴大人和他一样忠心于国家,最爱提携晚辈。其实最后裴大人冒万世之骂名发动政变也不过是为了匡服社稷罢了,中间又有什么私心呢,他们这样的人却前后死于非命,我心中的痛苦不是别人能了解的。” 说着似乎眼睛发红了,静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我与裴大人并无私仇,甚至说是惺惺相惜,可是最终却不得不面临你死我活的抉择,这并不是想看到的,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别的选择,换个角度我想你们也该明白。可是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并无私仇,不该有这不可化解的怨恨。” 话说的非常恳切,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时的情况下赵忆丛不杀死裴度,裴度就会杀死赵忆丛。难道说只有裴度杀死人家才算是正确的么,这好象也不公平。可是就这么过去了显然裴家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苦涩了笑了笑,赵忆丛又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弃那些怨恨的,可是和一个没几天生命的人你们又何必计较太多呢?” 这句话简直就像青天霹雳一样砸在了裴家几个人心上,给他们的震撼是空前的,裴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讷讷道:“伊妹猜的是真的,果然是你身上有事?” “是的。”赵忆丛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我最多不过还有三天寿命而已,裴兄应该感到满意了吧。”这话问的裴海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非常尴尬。无论如何,可是听说人家要死就喜形于『色』也不是君子之所为呀! 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赵忆丛又道:“不是赵某居功,毕竟我救过你们两次,我想六条命总抵的过一条命了,而且我这个碍眼的人也不会继续存在了。我认为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居住在这里了。” 是呀,人家已救过自己家人两次了,再继续纠缠杀夫之仇似乎有些过了。裴夫人的心活动了不少,目光却为难的转向自己的女儿。 路上已听徐之诰说起这个裴伊,再看到此刻裴夫人目光转向她,赵忆丛更加确信此女非比寻常。裴伊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如水双瞳对上了他的眼神。 良久,见赵忆丛仍旧从容的望着自己,清澈的眼睛不曾有半点含混或是躲避,裴伊不由皱眉,只有心中无愧的人才有这种勇气和自己对视,清了清嗓子道:“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今上虽庸,并无两人之恶,而吾父无伊、霍之大才却强主废立之事?有此遭遇天命使之然也!” 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裴伊又道:“今日赵大人情真意切足见痛悔之心,又曾救我们两次,确实可以抵偿父亲之死了。前尘往事一概揭过。哥哥素有大志却无名主赏识,我认为赵大人就是那个名主,虽然赵大人说自己只有三日之命,可我相信天不绝你,必会峰回路转的。” 赵忆丛大喜道:“今日方知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姑娘之才艳羡天下,尤其是这种一笑泯恩仇的气度实在令人汗颜。”看也不看裴海一眼,立刻下令道:“我任命裴海为徐之诰副手,即日上任。阳城立刻整饬出一处府邸给裴家居住,不得有误。” 见赵忆丛说完就往外走,裴海很是恼怒,心里想好的话一点也没给自己机会说。绝对是轻视,绝对无法容忍呢,郁积于心的所有怨恨全部发作出来:“等等,赵大人你好像并没问我的意见,我也没答应要为你效力呢!” 似乎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赵忆丛又转回身来在他面前转了几圈猛地站住道:“我说过要问你的意见么,我需要问你的意见么?” 这种姿态简直与刚才叛若两人,裴海才减轻的恨意开始蒸腾怒道:“不错,我是你的囚犯,可是你可以杀我可以关我,却不能强迫我为你效力,那个职位我是不会去的,你看着办吧。” 微笑着看了有些错愕的裴家母女,赵忆丛喝道:“徐之诰听令,明天你亲自去接光州兵马副元帅裴海上任。”尤其加重了光州两个字,又『摸』了一下鼻尖笑道:“如果他不去,就找几个人把他抬去好了,每天都要如此,一直到他自愿去的时候为止。” 事情简直越来越荒唐了,裴海气的双眼喷火,平日里那种冷静早跑到爪洼国去了也大喊道:“好,既然你敢任用我做这个职位,我早晚要拉队伍造反,把你变成我的阶下囚。” 这话一出口,裴家母女赫然变『色』,虽然不知道赵忆丛为什么要有此举动,但也知道并没什么恶意,可是裴海却突然说出如此**的叛逆宣言,这不是明摆着想一家子死在这里么?慌『乱』的望向众人却发现不但没人发怒,反而以一种很可笑的样子看着裴海,明显是表示对他的恐吓之词不屑一顾,再把目光转向赵忆丛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好微笑着望向自己。 好笑的挠了挠头,赵忆丛道:“裴将军有如此远大的报复实在令人钦佩,如果你真有能力把我变成阶下之囚,我不但不恨你反而会很佩服你。你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证明你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儿,败在这样的人手里我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裴海不可质信的问道:“难道身边放一个包藏祸心的人你真的能够安心么,你真的就这么不在乎我,认为我连给你捣『乱』的能力都没有么?” “非也。”赵忆丛正『色』道:“我对裴兄的能力一向是很钦佩的,否则也不会把你救到光州,完全可以把你救出长沙就算了的。”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既然有打败我的能力为什么我还是要把你放在身边呢,有两点原因。一我深爱裴兄之才,期望有朝一日能为我所用,成为我众多兄弟中的一个。二,你不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会使我更加的时刻保持警醒么,不但不会懈怠反而会不断的完善自己,以免为你所乘。有了这两个原因,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不让我把你放在身边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裴海突然放声大笑,猛地顿住道:“好个赵忆丛,时至今日,你才算真的让我服气了。我也郑重的告诉你,我会安心呆在这里并最终超越你的成就的。”此刻他只说了超越再也不提反叛了。 静了一下,裴海的目光扫过了大厅每个人的面庞,接着低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没想到世上还有对我有这么大诱『惑』的地方,充满生机的人们,温暖的友情,才华横溢的官员,说实话我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突然加重了语气道:“接着赵大人带给我更大的震撼,我从没想过一方诸侯可以和下边处的如此融洽,尤其是你那种广博的心胸令我着『迷』,大丈夫生于世上,就当恩怨分明,既然我母亲妹妹都能原谅你,那么我没理由不如她们。” “无论怎样,我只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的进行同一项事业,就让那些恩怨随风去吧,人生匆匆而过需要我们做的事太多了,该放弃的就放弃。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失去了永远难在追回。”赵忆丛平静的看着他蓦地一笑道:“好好做吧,这里绝对不会出现庞庸的过失。” 突然望见裴伊望向徐之诰的样子好象终于松了一口气。赵忆丛的眼睛亮了。 ps:慢吧,确实!只能抱歉,抱歉,再抱歉,结果却仍旧难以改变,累呀! 第四十五章 末日 万物方来,万物方去,永远的转动着存在的轮子。黑夜白昼,日升日落,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当晨曦再次照上窗棂,赵忆丛缓缓的起身靠在床头。一夜无眠,仿佛想了很多又像什么也没想,想要抓住什么,可剩下的只是虚无。在你生命的最后一日会想些什么?对于无数的人来说就有无数的答案。 门突然被撞开了,确实是撞开而非推开。阿舒少有的慌『乱』着跑进来,急的有些语无伦次:“打起来了,主人不好了。秋小姐和苏姑娘打起来了。”再细问才知道秋、苏两人不知说什么突然说翻了动起手来。 一个烈如火,一个冷如冰,都是不肯让人的『性』格,这俩人动起手来还有好么?鞋也来不及穿,赵忆丛兔子一样向后面窜去。真是到死也不让自己消停一天呢,这两个人谁受伤自己都不会好过,可是好象更担心秋筱雨一点吧! “主人,你的鞋。”阿舒举着鞋一路小跑的跟在后边。 剑风呼啸甚是猛烈,方圆一丈内的树叶都被卷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秋筱雨势若猛虎疯狂进击,而对面的苏映雪手持一只玉萧把她的攻势全部化解,偶尔抓到漏洞出手却快如闪电,使秋筱雨不得不放弃进攻。虽处于守势但显得从容不迫,好象还留有余力只是引而不发。 看来苏映雪还是技高一筹啊,难怪一旁观战的齐妙面『色』平静,而李青却有些紧张。重重咳了一声,赵忆丛走过去不悦道:“为什么不阻止她们,看热闹很有意思么?”突然脚下一痛哎呀一声叫出声来,本来光滑如镜的地面被两人的激斗弄出不少小石块儿,其实一快正好被赵忆丛踩到了。 见他坐在地上捂脚叫痛,再看见他光着脚板,衣服都穿反了的样子,齐妙不由莞尔,蹲下身子看了看,见石头还沾在他脚上忙替他擦掉,又温柔的『揉』了『揉』,抬脸说道:“阿舒真是大惊小怪,有我们在她们会出什么事,看把你急的。”那娇嗔的样子倒像是可爱的妻子在埋怨丈夫。这时李青接过阿舒手上的鞋替他穿上道:“她们心情不好,不过借着比试发泄一下罢了,难道还能真拼命不成。”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赵忆丛扶着两人的肩膀站了起来。可能正在激斗的两人见这边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赵忆丛的身上感觉有些无趣儿,不约而同的收手后退。秋筱雨扔下句:“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扬长而去。 看苏映雪很是有些得意,赵忆丛不由打击道:“你胜了,不过是因为你不是敌人而已。”苏映雪皱眉道:“难道她还有更厉害的招数没使出来么?” “是的。”赵忆丛点了点头,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忘情剑舞时的英姿。有的人就是这样,也许她不是无敌的,但在某些特定时刻她就是无敌。 “也许吧!”苏映雪淡然道:“可是你又怎么确定我出了全力呢?”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最后一个早晨就这样荒废过去了。 光州,节度使府,议事大厅。早已就座的阳城等人安心的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在外驻守的钱缪、钟传也已知道了此次被招回的原因,初时那种聚会的兴奋感消失殆尽,也变的忐忑不安了。 最重要的人物当然要姗姗来迟,又过了半天赵忆丛才背着双手走了进来,见众人都已聚齐,满意的点点头,径自坐下笑道:“可以摆谱的机会不多了,这最后一次就请各位多担待吧!”看来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大厅里没一个人有笑意,反而哭丧着脸。“好了,别一个个如丧考妣似的,我找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的。” 一听有事相商,众人的身子顿时挺了起来。看来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赵忆丛满意的点点头道:“想来大家都知道我的事了,最后一天我总得有所交代才是。我赵忆丛虽然是个短命鬼,可我不希望我开创的事业也短命,我不希望光州跟着我一起短命,今后的事就烦劳各位了。” 一片沉默,没有人接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无论安慰还是鼓励似乎都空洞地毫无意义。静了半晌,赵忆丛道:“现在也许是安排身后事的时候了。那就是我死之后谁为光州之主的问题。”见众人还是低着头,没人关注叹息道:“当此时刻竟做如此儿女形态,你们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无论大人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服从。”钱缪坚定的抬起了头。“很好。”赵忆丛说道:“为此事我已思索良久,也找某些人谈过这个问题,只是结果很不让我满意。”狠狠瞪了阳城一眼拿出三个纸团儿道:“其实复杂的事情往往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比较好,你你你过来一人拿一个,上面有字的就是下任节度使。”说着一指阳城、徐之诰、刘晏。 “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戏了。”阳城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其他几个人急忙点头附和。 把纸团儿放在桌子上胡『乱』拨『乱』了半天,赵忆丛才没好气儿的说道:“老子就剩一天活头了,哪耐烦为这点破事烦心,谁也别废话,上来拿。” 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同,阳城无奈的闭起眼睛拿起一个就走。其他两人也随手拿了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三个人的身上,因为下一个节度使即将诞生了。 颤抖着打开纸团,阳城偷眼描了一眼登时欣喜若狂,而那边的徐之诰也长长的出了口气。刘晏却把纸团攥在手里,见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显然都在等待揭晓答案。赵忆丛也目视着他道:“为什么你还不打开,大家都在等着答案。” “我想还没到需要揭晓答案的时候。”刘晏上前一步道:“大人你并非百死无生,起码还有个可能活命的机会。”大厅沸腾了,几乎不约而同的奔向刘晏,整个把他包里起来,好象这个信息会突然飞了似的。 “自『药』被毁之后,我就再考虑其他方法。我们这些人中最了解这个『药』的非苗显莫属,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大胆之极的主意。”众人不自觉的又走进了一步,刘晏苦笑道:“这也是个疯狂的想法,他说虽然无法把那个该死的『药』丸解除掉,可是把他拿出来依然对大人没有害处了。” “怎么拿?”不知谁心急问了句。刘晏沉声道:“找出那『药』丸的位置,然后剖开腹部把他拿出来。”大厅再次沉寂,这和毒发身亡有什么不同呢,剖开肚子哪还能活,简直是死的更惨。 良久,角落里的裴海道:“真是个疯狂的想法啊,不过能想出来的也算是个天才。”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又解释道:“这确实是有机会成功的,战场上经常看见有的士兵肠子都流出来了,可最后竟然没死,这次的区别只是主动和被动而已。” 刘晏看了他一眼道:“裴将军说的不错,而且苗显已经早有准备,做了很多次的实验,也有存活的例子。所以我认为值得一试,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赵忆丛道:“你为什么不看完纸团儿再告诉我这些呢?”刘晏平静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怕受不了这个诱『惑』,跟随大人就是为了能够功成名就,而现在这机会却触手可得,我承认自己也有些动心的。” “那为什么还是说出来了?”静寂的大厅中只有赵忆丛的声音再回『荡』。刘晏看着手里的纸团儿苦笑道:“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就算现在拥有了也迟早会失去,而且我会看不起自己以至再也没有快乐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刚走进来的苗显立刻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其实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成功率成有多大。 “好了。”赵忆丛替他解了围:“你们还是让他自己说吧,这么『乱』成什么样子。” 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苗显斟酌了半天才说道:“其实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虽然可以保证能取出蛊虫可是却无法保证伤口不会感染,或是当时就流血过多。总体看来其实这也是百死一生的办法,所以也不能对我抱太大的信心。”声音是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刚才的欢欣鼓舞消失殆尽,人们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那就是说还有希望了。”赵忆丛微笑着接过话头道:“百死一生也是希望啊,总比坐以待毙强。说说需要我们做哪方面的准备吧,我同意这么做了,如果失败了,就当是你的一个实验品好了。” “关于『药』品这一块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苗显略一停顿又道:“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不好情况还需要几个内功内厚的高手,随时准备输送内力并护住你的心脉。” “嗯,还有么?”赵忆丛轻松的问道。思索了一会儿,苗显摇了摇头:“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了。”赵忆丛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准备吧,我们立刻动手。”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赵忆丛道:“我一直深信,没有一种东西是永远属于我们的,包括生命。”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也许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会拥有很多东西,但是终究不能带走它,那么我们苦苦的追求又有什么意义呢?所谓的成功是那么虚幻,而我却为此付出了太多,甚至包括最心***的生命。无数次午夜徘徊,我想为自己找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我找不到,那样即使我活着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存在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良久,赵忆丛抬头道:“可是在我真正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留恋这个世界,我想那不是因为好生恶死的本能,而是因为牵挂。我无法抛弃朋友的友情,无法割舍爱我的女人,同样的无法放弃自己曾经的承诺,还有深深的仇恨。所以我无法拒绝生的希望,我会尽力活下去。”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人的主观愿望来决定的,即使我想活下去也未必能够。如果我尽了努力却仍然无法摆脱死的结局,我希望你们不要为为难过,好好生活下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只狐狸,看见葡萄园的葡萄颗粒饱满非常诱人,很想大吃一顿,可是栅栏实在太窄了它钻不进去。于是它在外面饿了七天,变瘦了以后钻进去大吃一顿。当它想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由于吃的太多,它的体形变胖又钻不出来了。没办法,它只好又饿了七天恢复原来的体形钻了出来。 从前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嘲笑这个狐狸太傻,饿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一场空。可是现在我不嘲笑狐狸了,因为人生也是如此,无中来无中去,最后一无所得。可是它真的一无所得么?我认为不是的,它品尝了美味,成了它生命中一段区别于其他狐狸的经历,只此一点就值得自豪了。 而我也是一样,也许我会死,可是我短暂的人生里已经品尝了太多美味的葡萄,相比于大多数人,即使他们活到八十岁也只能羡慕我。那么我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喝下苗显配置的麻『药』,赵忆丛感觉身体渐渐麻木,变的没有知觉,可是头脑似乎还很清楚。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衣服被褪掉,一把刀切入身体,凉飕飕的却没有痛感,然后好象是一声惊呼,再然后陷入黑暗,失去了感觉。 ps:第三卷结束,第四卷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写出来了。受单位指派我去进修新颁布的物权法,最少20天内写作,不过我会在这段时间继续酝酿下边的情节,争取回来之后努力更新,请大家多谅解吧! 第一章 均势 中原大地战事发展的如火如荼,少有的呈现出多点开花的局面。东北、西北、东方几处打击,几方敌人来势汹汹,对于觊觎以久的大唐沃土伸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渤海国是靺鞨族建立的国家,民风淳朴彪悍。盛时方圆五千里,有海东盛国之称。高丽自然环境极度恶劣,其国民『性』是自卑与自大杂糅交织的产物。对强者尊崇备至,对弱者则恃强而暴。以上两国虽有所不同,但都很羡慕中原的繁华富庶。是以南诏只是稍『露』联合之意,他们就同意下来并立刻发动举国之兵加入了瓜分中土的行列。 尽管张全义和李朔并非易与之辈,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备中原其他势力和南诏的攻击上,因为与以上两国并没有任何纠葛,所以并没多少防备。兼且内心极为轻视这些蛮夷小国,总以为自己没去侵略他们就不错了,他们哪敢来触碰自己的虎须。事到如今真打起来了,反而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两人的领地倒也被弄的鸡飞狗跳丢了不少城池,渤海国甚至打到了幽州城外。若非张全义为人谨慎,手下又颇有能人,还真可能连家都丢了。李朔相对好点,高丽军战斗力极弱,只是靠突袭得了扬州,其他城池有准备后他们损兵折将却再无寸尽,恼羞成怒之下在各地烧杀抢略做下恶事无数。 虽然同是受到攻击,但各自的处境却有很大不同。相比于郑注的朝不保夕与张全义、李朔的留有余地,昭义节度使刘从谏的表现比较诡异。 长安告破之后,李师道顶不住压力臣服于南诏并协同进攻洛阳这个中原重镇。从来没什么来往的魏博节度使方不凡得到消息后主动率兵增援,并建议分兵据守几处险要,倚仗地形的优势牢牢卡住了敌军。 算起来时间已经有三个月了,见敌人士气逐渐衰竭,不复当初那种破成都占长安的锐气,刘从谏的心思活络起来,有点不甘心采取守势了,于是再次找方不凡商量出兵事宜。 耐心的听完他的意见,方不凡微笑着替他斟上一杯茶,平静的说道:“大人的心思我理解,其实我也不想看到那些跳梁小丑如此猖狂,可现在还不是反攻的最好时机。” 如果是以前,刘从谏根本不会在意方不凡的话。可现在却不同了,这段时间的合作中方不凡的才华展『露』无遗,让人不得不佩服。见他间接否定了自己的话,刘从谏也不着恼,抿了一口茶问道:“初始敌人士气旺盛,正面交锋损失太大,所以我们采取守势避其锋芒,时至今日,敌人屡攻不下之后已经士气低落,断然不是你我两军的对手,方大人还在顾虑什么呢?” “诚如大人所说,此刻敌军已成强孥之末。平原之上南诏士兵断不是刘大人三万重骑的对手,可以说是有着必胜之势。”说到这里方不凡语气一转又道:“可是大人想过没有,我们胜利之后将会是什么局面?”见刘从谏陷入沉思也不打扰,仍旧好整以暇的坐着等待。 过了一会儿,刘从谏猛的抬头道:“你是指花无颜?” “不错。”方不凡点头道:“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南诏主力,即使胜了也不能扭转整个局面,反而可能使敌人警醒,放弃攻势转而固守成都长安,到那时再想收复失地就困难了。” 刘从谏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两处均是易守难攻的所在,加上南诏放弃攻势可能导致各处势力私心又起,恐怕谁也不肯首先发难,反而要互相观望了。” 方不凡点头道:“大人所料不差,在下也是有此一想。要是出现那样的情况对你我的处境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我们要继续维持现状,直到出现变化。” “方大人指的变化花无颜那面么?”刘从谏想了想道:“她已经攻克凤翔与郑注决战兴元是迟早的事,只是我对郑注战胜花无颜并不抱太大希望。” “郑注确实能给花无颜造成一定威胁,可毕竟实力有限,单独一人是难以对抗人家倾国之兵的。我指的变化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本来不该被忽略的人。” 先是一面茫然,想了一下刘从谏猛的站了起来道:“光州赵忆丛?你说的一定是他!” 方不凡郑重的点头:“正是赵忆丛,虽然至尽他仍无任何动静,但我相信这只是一种假象。以他平日之所为,不动则已,一动则是雷霆万钧。” “而且光州地近南诏,若他打败了石义,南诏后方空虚必然难以抗拒,如此一来花无颜这边必然不战而退,我们顺势掩杀定获全功。”说到这里刘从谏也激动起来:“方大人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南诏的致命弱点。花无颜百密一疏,竟然敢在身边放这么大一个心腹之患,这是取败之道啊。” 方不凡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花无颜,她首先攻占成都乃是必然的选择,而飞鸟关外放十万大军已经非常重视了。毕竟光州积弱已久,若非赵忆丛在,可能她连一万人都舍不得放呢。” “正是这个道理,可惜她面对的是赵忆丛,那是个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可以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的人。”刘从谏兴致极高,在地上走来走去。 “刘大人好象非常推崇赵忆丛,难道你很了解他么?”方不凡见他这付模样不由感到好笑。 刘从谏重新坐回去笑道:“其实我对他也不甚了解,只是不觉间就相信他一定能够胜利,可能是他从前的表现太出『色』了吧!”似也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尤其是在另一个同样出『色』的年轻人面前,不由又补了一句:“其实你也不错,年轻才俊,若是由你来做这些事情可能也是做的到的。”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现在彻底放心了,我回去耐心等消息。” 看着他急匆匆的走远,方不凡不由苦笑:“可能做的到终究只是种可能,赵忆丛啊我终究是比不了你。”呆坐了一会儿,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大步走出营帐:“不到最后怎知谁来是胜利者,如你所说我们都在渴望一个结局,虽然那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的。” 最近郑注的心情遭透了,与其他人相比,自己的处境是最恶劣的,独自抵抗南诏精锐部队的攻击压力可想而知,为了保存实力,自己是一退再退,甚至连老家都让了出来,可花无颜的步伐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看来进攻兴元是迟早的事了,那时自己可以说是退无可退,只能拼老本了。 原先设定的的众人合力抗敌的局面最终还是没能出现,其他人也受到了攻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分兵救援自己的。冥思苦想之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光州身上。只是派出使者多日,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让人焦躁不已。若此刻知道方不凡与刘从谏为了谋取更大的胜利而故意拖延时间,估计更是要气的吐血三升了。 占领凤翔第三天,花无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石义果然不辱使命成功说服了渤海和高丽两个国家参战。如此一来南诏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而不用顾虑中原诸雄的联合。至于共同瓜分中原会使南诏获利减少,花无颜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张全义和李朔岂是这么容易战胜的,高丽渤海最终还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占领中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虽然不能打败张全义和李朔,但是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损失并牢牢拖住他们却是一定的。这样的情况也正是自己想看到的,他们拼的两败俱伤就是南诏平定中原之日,甚至可能顺便把渤海高丽也一并纳入版图。 收回心思,花无颜又不由皱起了眉头,郑注这个敌人实在太狡猾了,至今仍是躲躲藏藏,就是不肯光明正大的与自己一战。南诏空有大军却无着力处,虽说占领了不少城池,可是只要敌人主力仍在,那战争就不会结束啊。 这还不算最让自己难受的,因为早晚他会退无可退不得不与自己决战。最让人头疼的是他每让出一个城镇都会把粮食搜罗一空,只给居民三天口粮。闹的自己每占一地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一帮饥肠辘辘的贫民。想要不管不顾却又不行,毕竟要想长久的占据中原收取民心就是必须的,否则激起民变那可真就寸步难行了。 虽然不能不管,可是全管也是不可能的。跨国远征,粮草补给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生命线,不能因敌而食已经是巨大损失,再养活几十倍于士兵人数的平民简直不可想象。经过多日谋划,花无颜终于狠下心来下了死命令,每人发放三天口粮后赶出城去自谋生路,终于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虽说仍是不妥,可总比直接杀光要温和多了。 第二章 归来 我想起了浮泛在生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遗忘,我便感到离开尘世的自由了。 窗外的阳光亮的刺眼,醒来的一刹那赵忆丛有些恍惚。一切依旧,这还是从前的世界。钟奇微闭双眼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似睡非睡。李青趴在自己的脚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看的出来自己昏睡的这段日子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身体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李青就被惊醒了。看见赵忆丛那双清澈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而脸上依然是那样熟悉的笑容时,猛地站了起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见她沉默不语,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怎么,不认识了?” 啊,李青缓过神来,惊喜无限的跳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庄重的样子。这叫声也惊醒了门边的钟奇,看见赵忆丛醒来,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过来问候,而是出门去叫苗显。 “我昏『迷』多久了?”赵忆丛想伸手去拉李青,却牵动了伤口,痛的直呲牙。李青忙道:“你伤还没好,别『乱』动。”说着坐在床边,任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敢有大一点的动作。 “你一直都在么?”赵忆丛轻声问道。 “不是的。”李青摇头道:“我和其他人分别过来照料你,只有钟奇遵照你的吩咐每天都在。” 哦,赵忆丛点点头:“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光州一切还好么?” “才醒过来就关心这些呀!”李青显得有点不高兴了,不过还是答道:“一切都很正常,大家都很尽忠职守,甚至比从前还要尽责呢。” 两人聊天的功夫,苗显得到消息赶过来,替赵忆丛把脉之后喜道:“脉象渐趋平稳,看来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只需安心修养就是。” 不大工夫,得到消息的阳城等人也从各处赶了过来,见到赵忆丛无事,自是皆大欢喜。虽然感觉很是疲惫,可赵忆丛还是询问最近的局势如何,这才是最关心的问题。 众人叙话暂且不表,且说光州驿馆里正有人在焦虑的走来走去。此人就是郑注派出的使者,肩负着说服光州出兵相助的重大使命。可是来到光州之后,除了第一日主管政务的阳城接见了一次之后就再无消息。几次忍不住想主动去节度使府查探一番,可是想到第一次进去时遇见的那个脸上毫无表情,眼睛里充满杀机的女人就有些泄气。那根本是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才有的恨意,使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的最了她。 这天正在屋子里哀声叹气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召见的传唤,使者整理一下衣衫急忙根着传令兵走了。 节度使府,赵忆丛平躺在**听李青读完郑注的书信,沉『吟』了一下对使者说道:“国难当头,本应共抗外侮,可是我光州羸弱已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请回去替我向郑大人致歉,此事实在是爱莫能助。”连续说了这么多话,赵忆丛脸『色』更加难看,声音也变的有气无力时断时续。 见他根本不听自己得条件就直接了当的出言拒绝,使者大急,上前一步道:“若是从前的光州,自然如大人所说的羸弱无力,我们也不会寄予厚望,可是自从光州被大人统治之后,就变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且大人本身的事迹都在外面摆着呢,就算我们对光州没有信心,因为大人的关系也变的充满信心。因为大人本身就是个创造奇迹,变不可能为可能的人。所以请大人还是再考虑一下。” 赵忆丛虚弱的摆摆手道:“承蒙郑大人如此看重,实在愧不敢当,如果他只是让你带来这些话,我想你可以回去了,对他的处境我表示关切,可确实是爱莫能助。” 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的机会,使者如何肯就这样算了,何况看赵忆丛的身体情况很差,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啊,恳切的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家大人当然知道光凭这些话是不能打动赵大人的,他还托我带来一些不便于写在纸上的话。” 顿了一下见赵忆丛没什么表示,只好自顾说了下去:“如果得大人之助成功击败南诏收复失地,我家大人愿助赵大人你平定整个江南,到那时大人你将一跃而成为足以匹敌中原诸侯的强者,而且为了表明我方的诚意,郑大人愿把自己的长女郑子夜小姐许配给大人,两家结成秦晋之好。” 使者说出要郑注要联姻这句话的时候,赵忆丛明显感到李青的手紧了起来,而秋筱雨的目光也在此刻『射』了过来,显然都很关注他的回答。 “长江以南本就没有可以对抗光州的势力存在,而经过南诏和渤海等国的进攻,中原各大势力必然受损,短时间内根本没有精力顾及这边,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征服,又何必借助郑大人的帮助呢?”赵忆丛好笑的看着使者又道:“所以你现在提出的条件还是不能打动我。” 确实如此,不说得到赵忆丛帮助之后能否战胜南诏,就算战胜了也是惨胜,那郑注还有什么力量帮助人家征服江南,而且确实如赵忆丛所说,这里本就没有对抗他的力量,既然自己就可以征服又何必冒损兵折将的风险呢。 多疑的使者甚至想到了另一层,为什么南诏放弃紧靠自己的光州不攻反而直接去进攻中原呢,是不是两者之间本就达成了什么协议。想着想着汗可就下来了,强子镇定着说道:“相信大人也懂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如果南诏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么对大人也是毫无益处的,大人你选择置身事外好像也不明智吧!” 话一出口就感觉屋子的气氛有些变化,好像气温突然下降了几度,偷眼观瞧发现几道眼光都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看的出来都有了怒意,只要赵忆丛有所表示,恐怕立刻就要刀斧加身了。虽然也有些后悔自己『性』急之下说出的话有些不敬,可事已至此,使者也横下心来,梗着脖子硬挺着说道:“可能我的话有些不敬,可大人应该知道这是有道理的,既然大人你对我家大人提出的条件不感兴趣,那么大人你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家大人是很有诚意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赵忆丛微微一笑道:“不可否认你说的话有一点道理,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可以出兵相助,但我的要求是大战之后你家大人支持我就任剑那南节度使,统治巴蜀之地。” “这个我做不了主。”使者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可以把你的要求转达给我家大人,请容我几天时间。” 赵忆丛摆摆手,使者退了出去才发现自己后背竟被汗水浸透,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人可以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尤其是在他始终和温和的笑着的情况下。 不理使者怎么想的且说这边的赵忆丛虚脱了一样躺在**,正任由李青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那边还得听着张蕴的抱怨:“才醒过来就急着处理这些,难道所谓的功业比你的生命更重要么?” 耐不住她的抱怨,赵忆丛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其实你比功业还重要呢,再不我立刻向张大人求婚,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如何?”被他这么一说,张蕴也不好意思再抱怨了,甚至连把手甩开都不敢,怕牵动他的伤口。正小心帮他擦拭后背的李青好似无意的问道:“如果郑注答应你的条件,难道你真的要娶他的女儿么?” 当然知道她其实是怕自己无法实现对秋筱雨的承诺,这句话也是帮她问的。赵忆丛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望向秋筱雨,果然她也正望向自己,眼里显出很少见到的关切。 轻轻叹了一口气,赵忆丛道:“我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放弃任何爱我的人,是谁在我要死的时候仍旧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是那些虚幻的东西么?不是的,只有你们,所以你们才是值得我永远守护的。我希望你们记得,永远不要怀疑我做出的决定,无论怎样我都会忠于自己的承诺。” 抬头静静的看着秋筱雨,柔声道:“我曾说过,对仇人最大的报复是让他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失去,却无力抗拒,那么报复就从现在开始吧!” ps:忍不住还是ps一下,各位亲爱得读者朋友们,我活着回来了。前段时间没有更新实在抱歉,再讲任何理由都毫无意义,现在开始恢复更新。不过大半月没写东西手有点生疏,为了保证质量就不定目标了,尽量向一天一更努力吧!票票好少就不抱怨了,之前都是我的错。 第三章 出行 你微微的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黄昏时分,当夕阳柔和地洒进屋子的时候,赵忆丛再次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齐妙正充满柔情的望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怜惜。见他醒来并没有说话,反而沉重的叹息一声转过头去。 赵忆丛有些莫名其妙,咳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叹气,难道我醒过来你不开心么?” “你知道么?只有你睡觉的时候才会给人宁静平和的感觉,而在你醒来的时候就好像平静的湖水泛起波澜,让人难以捉『摸』了。”斜阳透过窗纱照在屋子里,齐妙娴静如水的坐在床边,仿佛呓语一般轻柔的说着,显得有些茫然。 “人可以糊涂的活着,也许这样可以得到幸福,人也可以清醒的活着,那意味着更多的痛苦,可是对我来说,活着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了幸福,所以有些事必须去想,必须去做,你能明白么?” 齐妙忧郁的一笑:“也许那就是男人的世界吧,我心里清楚自己永远也走不到你心里的最深处,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仍然去想你,后来我想明白了,又何必非要理解这些呢,只要可以永远在你身边,而你的心里也会有我的位置,这就足够了。” “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给你的承诺。”赵忆丛艰难的伸出手臂把她的手攥紧。齐妙蓦地一笑:“ 想不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那么你能告诉我,我是第几个听见这句话的人么?” “从前我总以为有些事是需要去做的而不是用嘴去说,而且我以为即使不说你们也会懂,可是我错了,有些话即使你们懂得,也一样希望听见的,不是么?”赵忆丛怜惜的望着她又道:“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使我更加懂得珍惜已有的时光,我不希望留下任何遗憾,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你们都是一样,而你很幸运,是第一个听见我说这句话的女人。” 良久赵忆丛又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听说我好几次差点死了,是你不惜耗尽内力的救助我。” “不必说了,这本是我自愿做的,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死,知道么?”齐妙注视着他:“因为我还不曾真的拥有你哪怕一天。” 相对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窗外传来刘晏的声音:“大人醒了么,我有事禀报。” 他仍旧是一付平静的样子,见到赵忆丛并没表现出特别的喜悦,淡然讲述了一下近期的动态。 渤海国的攻势基本被张全义遏制,两方在幽州城下大战几场都以渤海国的失败而告终,看情形很快张全义就会展开反攻。而李朔更早已是连战连捷,由于高丽人曾经大造杀戮,李朔一怒之下坑杀了上千俘虏,李希烈自扬州出发在海上又击溃了高丽援兵,现在深入境内的高丽人已经孤立无援,被肃清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都早在赵忆丛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没『插』言。刘晏停了一下又道:“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刘从谏和方不凡的动向,现在南诏的攻势已经有气无力,锐气消磨殆尽,不知道他们为何不趁此良机展开反攻,反而一味的加强防守。难道看不出这是转守为攻的时机么?” “他们当然看的出这是一个机会。”赵忆丛微微一笑,缓缓吸了口气又道:“他们是在等,等一个彻底击溃敌人的时机。要知道现在南诏的主要目标是郑注,如果他们那边有什么异动,也许花无颜就会**的改变方略,回军固守成都长安,这样一样威胁始终不会离去了。” 刘晏点头道:“还是大人看的清楚,我大局观上确实有些不足。”摆摆手,赵忆丛道:“还是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对与郑注结盟有什么看法?” 沉『吟』了一下,刘晏斟酌着说道:“我看不出与之结盟的益处所在,据我所知此刻郑注已经朝不保夕,迟早要与南诏正面碰撞,而十有**他将会失败,大人又何必在他身上花费力气呢?” 赵忆丛平静的说道:“一个郑注看起来并不重要,可是从全局上看他将是一个重要的棋子。正是因为有他牵制着南诏军主力,我的计划才能逐步实施下去。你看现在成都长安洛阳三线表面上处于一种均势,可是如果郑注失败了,那这种均势也就被打破了。到那是花无颜进可攻,退可守,我们想要取得利益就难了,如何想在这局面里取得利益就必须始终保持这种均势,使花无颜无法从容布局才行。” “看来这些人早已成为大人手里的一颗棋子了,那么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呢?”刘晏尽管显得很平静,但赵忆丛还是感到了他声音里的情感波动,举头望着他。 刘晏道:“我是有些高兴,因为我投靠了一个可以把天下诸侯当作棋子的主公,身为下属谁不为拥有这样的上司而高兴呢,这意味着离成功更近了。” “呵呵,你是在庆幸我醒来之后没有变得糊涂吧!”赵忆丛笑望着他,知道他是在为自己醒来而高兴,只不过习惯隐藏罢了。 静了一下赵忆丛说道:“现在你的主攻方向放在成都一线,从现在开始就把你的人慢慢渗透进去,为将来攻取成都做准备。” 刘晏立刻精神一振,大声答应,做情报出身的他敏锐的察觉到赵忆丛的目标是成都,看来脱离这闭塞积弱之地的日子不远了。 接下来几天,赵忆丛首先接见了苏强,请他他派出人手配合刘晏进入成都的行动。苏家毕竟在成都经营多年,要说只是因为一战就被连根拔起谁也不信,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据苏强透『露』,现在苏家隐藏在成都城里城外的势力联合起来仍有几千人之多,调动起来足以实施赵忆丛的渗透联合计划了。 接着赵忆丛又接见由外地返回的徐之诰,兄弟相见自然又是一阵唏嘘。赵忆丛首先向他讲明了自己的真正意图,然后命令他现在开始不停的调拨部队,在几个城市之间不停的进出,给人一种即将有大动作的表象,却又让人猜不出真正的重点是在哪里。花无颜虽然在飞鸟关放置了十万大军作为防范,可是赵忆丛可不信她会没有探子在这边活动。 就在光州众人重又精神饱满的投入工作重的时候,郑注的使者再次求见,他带来了的最新消息。原则上郑注可以支持赵忆丛成为剑南节度使,但有个前提就是成都那时已经落入光州军手中。而且郑注特别提出,为了表明这次结盟的诚意同时具体商谈如何合作等等问题,需要与赵忆丛见面详谈,地点就在靠近金沙江的某地。 当然知道这些理由固然是郑注的想法,但可能听到使者说到赵忆丛受伤之后,他更想确定的是这伤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如果赵忆丛成为废人一个,根本无法自由行动,那么这联盟也就失去大半意义了。郑注真正看中的并不是那几万兵马,而是这个能改变大局,常常出其不意却能一击致胜的赵忆丛。 尽管光州诸人全部反对,可是这也无法阻挡赵忆丛去见郑注的决心,他要给郑注一种强烈的信心,以便他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如果感觉到对抗无望如同李师道一样投靠南诏,那赵忆丛可就真的要为大唐的命运担心了。 大唐穆宗八年,光州节度使赵忆丛再次出城,坐船溯流而上与郑注会盟与江边,也正式揭开了反击南诏的篇章。 ps:我在努力,继续努力。票票嘛,随意吧! 第四章 郑注 尽管心中一直把郑注当作主要的敌人,可见到他本人却还是第一次。只见他五短身材,身体显得很瘦,容貌也比较猥琐倒和江湖卖艺中常见的人物差不多,实在和一方诸侯联系不到一块。 “郑大人见谅,在下身体不适无法起身相映。”赵忆丛笑着说道,接着命座。郑注细小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缝,在赵忆丛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赵大人不必客气,你能在这种时候来见我已经表明自己的诚意了。”郑注坐下又打量了一下赵忆丛道:“不知道赵大人的伤势可否容我一观,在下对于一些伤病的治疗还是颇有心得的,当年李朔将军也是因此而赏识并提拔在下。”说着走了过去。 钟奇等人本要阻拦,赵忆丛摆手示意不必。等郑注解开包扎在伤口上的白布不由面『色』凝重。“赵大人此伤不像被人刺伤,反到有些像刻意为之?” “不错,此伤确实是出于自己人之手,在下误食毒物如不即时治疗将有『性』命之忧,只要冒险一搏。” 郑注叹息道:“这简直是九死一生的行为啊,想出这种办法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也亏得赵大人吉人天相才能转危为安。” 苗显么?既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吧,总之不是个正常人。赵忆丛微微一笑:“在下的命确实不错,否则也就不会有和郑大人相见的机会了。” “确实如此。”郑注点点头低声对跟随自己的护卫吩咐了几句就见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赵大人身体不适本不应多打扰,但非常时期不得不如此了。”郑注平静的望着赵忆丛道:“现在我们就来谈一谈共同出兵的问题吧!” 赵忆丛轻轻点头,示意他不必客气继续说下去。 “使者郝天明传回来的消息说,赵大人你同意出兵的条件是要求我帮助你取得成都,是这样么?”郑注很正经的问到道。 “不错,这就是我的要求,唯有这个条件才能让我动心。” 点点头,郑注又道:“那么不知道赵大人打算如何帮助我军呢,又有多少胜算可以驱除南诏军队,回复从前的局面。” “那么郑大人又想我怎么做呢?”赵忆丛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好整以暇的反问道。 郑注并没不满的表示,斟酌了一下道:“我与花无颜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只是我军士气低『迷』并且兵力也处于下风,面对南诏的精锐之师再有花无颜这个名将实在没有胜算,因此希望赵大人能尽起光州兵马直接加入我军,有你的兵马再加上你这个战场奇才我们才有胜利的希望。” 船舱里陷入短暂的沉寂,不久赵忆丛摇头道:“我是不可能出兵直接与花无颜对抗的,郑大人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 “哦,这却又是为何?赵大人既然肯抱病前来自然是有合作诚意的,为何却又不肯相助呢?”郑注显得非常稳重,不急不徐的问。 “我当然是想与郑大人合作,否则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赵忆丛说道:“可是如果按照郑大人提出的合作方式,虽然可以解除你的危机却对我取得成都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平添许多难处。”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赵忆丛呼吸显得有些难以为继,喘息半晌才又道:“虽然你我联军确实有很大的机会击败花无颜,可是却未必能够全歼,也很难留的住花无颜,那样一来她很有可能改变战略,由攻击转为防守,如果她全线撤兵固守成都和长安,那么我再想取得成都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此两地皆是易守难攻天险重重,莫说是我,即使举中原之兵前来也要伤亡惨重。” 郑注沉思半晌道:“那么赵大人打算怎么与我合作呢?”恰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动,郑注立刻站起来道:“这是我让人去替大人取来我亲自配制的伤『药』。” 赵忆丛示意钟奇去接进来,不大工夫,外面走进三个人来,当前的一个年轻女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用红布包裹着,只看一眼赵忆丛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使者提到的那个郑子夜了,因为她穿着华贵,明显不是侍女丫鬟,看年纪不过二八,还是个处子。 郑注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笑道:“待我来给赵大人介绍一下,这就是小女郑子夜,不知大人对她可满意否?” 此女明眸皓齿,体态婀娜显得端庄秀丽,身上没有一点乃父的影子。赵忆丛微微点头道:“郑小姐姿态优雅,面貌秀丽,足称天姿国『色』,郑大人有福了。” “虽然本官其貌不扬,不过这个女儿确实当的起天姿国『色』四字了。”郑注抚须笑道:“还不快给赵大人见礼。”又接过『药』来放在手心慢慢打开『露』出一副膏『药』状物体道:“这是在下配制的『药』物,别看它的样子不起眼,就如本官一样,可是他对于各种伤口有神奇的功效,很有助于伤口的愈合,自从知道赵大人身上有伤之后在下就急忙配制出这『药』剂,希望赵大人笑纳。” 一直随船照料的苗显当先接了过去,放在嘴边『舔』舐了一下又仔细了闻了闻点头道:“原来其中放置了朱颜草和冰山雪莲,确实是好『药』。”说话间把『药』递给李青,自然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赵忆丛示意现在就给自己换上这种『药』物又耽搁了一会功夫,不过郑注倒是显得很满意,这不但说明了赵忆丛接受自己的好意并相信自己,同时也是对自己医术的一种承认。 “确实不错,在下的伤口没有那种火热刺痛的感觉了,反而有些凉爽,如此多谢郑大人了。”赵忆丛躺在**拱手道。 “这样就好,一会我让人把此『药』都给赵大人送来。”郑注话锋一转又道:“不知赵大人对小女可还看的上眼,小女可是老早就倾慕大人了。” 赵忆丛道:“郑大人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已有妻子,怎能委屈了郑小姐。” “无妨的,虽然我如今贵为一方节度使,可是却依然以江湖人自居,相信赵大人也不是世俗中人,正妻还是侧妻不过是名声而已,只要能带给小女幸福就好了。” “这个先不要谈了,还是先说一下合作的事吧!”赵忆丛不置可否的说道。 郑注正『色』道:“难道赵大人把我当作卖女求荣之辈么?在我看来这两件事是分开的,不管合作的事谈的如何,这个亲还是要结的。” “这又是为何?”赵忆丛问道。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无论赵大人相助与否,我与花无颜一战都是势在必行。若与赵大人结亲,相信你可以在我失势后照料我的家人。男子无妨,为国为家而战都是他们的宿命,但女儿无辜,我不愿她们沦为俘虏受人**。”郑注说话间有些容颜惨淡,可见对战胜花无颜并没多少信心。毕竟南诏正盛,且兵力也是他的俩倍有余,主将更是少见的帅才。 “郑大人多虑了,我认为事情远远没到那个地步。”赵忆丛微笑着说道:“须知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柳暗花明疑无路,山重水复又一村呢?” “哦”郑注眼睛一亮:“还请赵大人赐教。” 赵忆丛刚想说话却躺在**剧烈的咳嗽起来,小腹的伤势牵动立刻渗红了包扎伤处的白布。郑子夜见状快步走过去在他后背轻捶起来,样子显得从容镇定,仿佛这样的举动理所当然一样。 深深看了她一眼,赵忆丛才道:“我认为大人远没达到落败的地步,虽然张李暂时抽不出手,可别忘记还有刘从谏方不凡,我与大人合作的内容就是郑大人继续稳守兴元,而我则出兵飞鸟关直捣南诏腹地,同时方不凡刘从谏主动出兵击败另一路大军直取长安,这样一来花无颜失去侧翼的支持压力陡增,而固守之下她也很难攻下兴元,为了避免撤军的路被封锁,她必然会撤军,这样大人你就可以乘势追击,收复失地了。” 郑注眨眨眼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有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愿与之决战,稳守拖延时间应无问题,而且我对赵大人你能出兵南诏也没有疑问,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确定刘从谏和方不凡会按照你的想法开始反攻,并且能够成功击败对方呢?” “呵呵,这个不需大人担心,你要做的只是固守兴元,同时你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我说的进行下去。我确定方不凡必会出兵,而且必定能胜,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他也正在注视着我的举动呢。”赵忆丛高深莫测的笑了。 “那好,如果事情真如赵大人所说,我愿担负起拖住花无颜的重任,只是赵大人当初说的要我帮你取得成都又是怎么回事呢?”郑注再次问道。 “我的意思只是请郑大人你答应不和我抢罢了,同时在战事结束以后保荐我为剑南节度使,事实上不需要你费一兵一卒,你只需要给我一个保证,同时在需要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就可以了。”赵忆丛沉『吟』了一下又道:“若我取得成都,郑大人想占据长安当先迎接天子的话我会大力支持你。” 赵忆丛话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要成都,你要长安,我们各有所取,现在先说明一下罢了。郑注叹息道:“我能保住自己的领地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有实力去取长安。” 赵忆丛一笑:“取与不取就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我还想说的就是你这个女儿,我要了。” “哦。”郑注眼睛一亮:“如此我可以无后顾之忧矣!”回头对侍立一边的郑子夜道:“从此以后你就是赵大人的人了,不比在家里有父母疼爱,一切要自己斟酌。大战将起,胜负难料,你也不必随我返回兴元,直接随赵大人去吧!” “什么?”郑子夜身后的另一个女孩惊的喊了起来:“爹爹怎可将姐姐嫁给这么一个痨病鬼呢,你看他面『色』枯黄说话都费劲,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这女孩在郑子夜进来的时候就跟进来了,由于郑注没有刻意介绍,所以众人也没在意,如今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赵忆丛身边的人脸『色』立刻变了,对赵忆丛他们是又敬又爱,如何能受得了别人说他是个痨病鬼,一直默不做声的苏映雪当时就怒了,嗖的飞身上前一掌就打了过去:“侮辱赵大人者死。” 本来苏映雪就是仅次于秋筱雨痛恨郑注的人,苏家和郑家那是十几年的仇敌,这次从成都逃亡路上没少遭遇来自郑注手下的追杀,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眼看苏映雪的手掌就要打到说话者的脸上,电光火石之间郑注把那女子往身后一带,同时迎着苏映雪的来掌推出,双掌相交无声无息,只是苏映雪却蹬蹬的倒退几步,显然是功力不如人家。 这个变故一出,赵忆丛身边的钟奇等人纷纷抽出兵器,而郑注那边的人手也立刻聚集在他的身边,机警的注意着对面的动向。 郑注低声喝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顺手推开身边的人,照着身后的女子就是一个嘴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快给我滚出去。”然后转身对赵忆丛一抱拳:“小女无知让大人见笑了,言语冒犯之处不要在意,我回去好好教训。” 赵忆丛也叫回众人一笑道:“无妨,倒是手下人太粗鲁让郑大人见笑了。”脸『色』一肃又道:“不过令千金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生命尚处于朝不保夕之中,却妄想得到郑打小姐的垂青,实在是有些过份了。我看此事不如容后再议吧!” 郑注尚未开口,一直默不做声的郑子夜缓缓走上几步道:“小妹不懂事才会说这样的话,她还小又怎知赵大人的绝世无双,很久以前我知道了有这个人,我就想着如果能常伴于这样的男人身边即使短短数年也不枉此生了。只是女子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也早已把这个想法当作心中最大的秘密,可是今日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我决定为自己努力一次。无论赵大人现在如何,将来又会如何,请不要拒绝我。” 不等赵忆丛回答,又回身对郑注道:“我亦知父亲的目的是为了两家和睦,但世事难料,将来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我想请父亲明白,自今日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郑家的人了,若两家真的交恶,请怒女儿爱莫能助。”说罢盈盈拜倒,之后很自然的走回赵忆丛身边,姿态甚是平静,倒像刚才那决绝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样。 此刻不但赵忆丛愕然,即使郑注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诧,静了半晌才道:“出嫁从夫,孩儿你能有此觉悟甚好。”默默的看了郑子夜半晌点点头道:“如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郑家与你不再有半点牵连。” 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对赵忆丛一抱拳:“如此我就告辞了,盼赵大人早日发动攻势,解除我的困境。”言罢向外走去,背影无限萧索。 ps:又是五千字,最近手涩的很,经常枯坐很久却没有打出一个字,即使勉强写出来自己也非常不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状态啊,我想我一定比读者更烦躁。 第五章 秘密 军营,方不凡营帐。 看着手里刚翻开的书信,方不凡『露』出会心的微笑,旁边站着的中年文士显得有些惊讶,印象中方不凡很少有这样的笑容,以至对这封信的内容更加好奇了。 没有让他多等,方不凡很快就把信递给了他。 “南方有我。”文士见偌大的纸上只有区区四个字且没有日期没有署名不由奇怪的念出声来。 见他不解的望着自己,方不凡笑道:“不用猜了,这是赵忆丛派人送来的。”文士略一思索,扬眉道:“看来咱们的举动赵忆丛早已掌握,甚至连咱们的用意他也已经猜出来了。” “这并不是很难看出来的事情,赵忆丛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方不凡微微一笑又道:“何况我也从没打算要瞒过他。” “既然他打算开始行动,那么咱们的反攻也要展开了吧!”文士抬头望向方不凡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自己的话,反而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信,仿佛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样,不由奇怪的问道:“难道这封信有什么不对么?” 哦,方不凡随口应了一句,半晌才把信收到怀里说道:“境由心生,一个人的字往往代表着他的『性』格甚至能表现出当时的心情,我想这也是一个了解赵忆丛的机会。”顿了一下颇为遗憾的又说道:“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只能通过他从前的行为来判断是怎样一个人,而这样的判断准确『性』又能有多少呢,他的行为一向很具有『迷』『惑』『性』。” “那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呢?” “是看出不少东西啊。”方不凡缓缓说道:“赵忆丛的字体非常阴柔,很少有飞扬肆恣的时候,这说明此人偏向于智谋而非纵横捭阖的人物,而且他字里行间总有一股不尽之意,仿佛在刻意压抑着自己,这说明他很可能有顾忌而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 “如此看来倒和我们平日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他确实非常喜欢用自己的谋略战胜对手,有时甚至已经达到有些偏执的程度了。” “据我看来赵忆丛与大多数人不同,他无论追求任何事物都只是为了证明什么,而非所追求的事物本身,这也正是我看重他的地方。”方不凡静了半晌脸带忧『色』的又说道:“不过他这四个字越往后越飘逸洒脱,与之前的字大不相同,可见他正在发生改变,好像做出了某种决断或是摆脱了某种困『惑』,以后的动向可能更无法把握了。” “公子高论,不过我认为这并不需要担心,不管他的行事如何难以预料,总体上他仍会按照早已设计好的路线进行,是无法摆脱我们的掌控的。” “但愿如此吧!”方不凡举步向外走去,心中却总有些不安,脑海中浮现出赵忆丛略显苍白的脸,还有飞来峰上那一番对话。“我认为命运就是盲人随手『射』出的一只剑,方向需要自己去寻找。而人生也不过是一片森林,没有方向的人就此『迷』失。其实在答案揭晓以前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所以它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万物方生,万物方死,存在是永远转动的轮子。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又何必为此烦恼呢!等待吧,一切都在最后揭晓,只是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 只要有黄崖的地方就会有满院的鲜花,盛夏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幽香,军营的喧嚣仿佛被隔绝于外。仍旧是俏立于楼上,黄崖单薄的身体软弱的让人怜惜,方不凡心蓦地一软,静立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自他走进院子的那一刻,黄崖就注意到他的到来但是却没有一点动作,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而方不凡好像是不存在一样。 “想什么呢?”走到楼上仍旧没有得到哪怕一个转身,方不凡的声音很轻,很怕打破这难言的宁静。 “天又要黑了,一天又过去了。”黄崖的声音有些倦怠:“我在想什么时候这场战争才能结束,在这场战争中又会有多少人失去家园乃至生命。” “快了,决战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们很快就会主动发动攻势了。”方不凡顿了一下又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的生活就是就是日升日落,知道这些有必要么?” “这次不同,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因为这次是他。”方不凡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嘲弄,只是不知道是在嘲弄那个他焉或自己。终于转过头来,黄崖平静的注视着方不凡却不开口询问,既然来了该说的总是会说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就说过你会感兴趣的,不是么?”方不凡脸上带着笑容却显得有些阴暗:“这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问过你的情况,哪怕一字一句。” 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信,黄崖久久不语,好似手里的信不是四个字而是千言万语。“南方有你么?”终于黄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昏暗的屋子似乎一时间亮了。 “这只是他约我出兵的信,恐怕不是你想象中的甜言蜜语啊!”见到她的笑容,方不凡心中酸了一下,不由出言打击。 “给谁的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我都从中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这就够了。”黄崖毫不在意他的嘲讽,随手把信还了回去。 “看来你还是无法忘记他呀!”方不凡不甘的再次打击道:“听说他和郑注联姻了,算起来他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不少啊,你在这里想他念他,可知道他心里是否还有你么?” “他是不好,很不好。”黄崖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意:“可是难道你就好了?” “你这么苦苦坚持又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他甚至比我还要嗜杀,如果是想用这个秘密助他成事只会造成更大的杀戮,这不是违背了你的本『性』么?这个秘密值得你为此禁锢一生么?” “这你却想错了,我从没想过要助他成事,在这点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倒不必妄自菲薄了。”黄崖转头望着窗外又道:“事实上我并没你想的那么高尚,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不喜欢被『逼』迫的感觉罢了。” “你和他一样的偏执,你们不是在与别人作对而是在和自己抗争,其实退一步有什么不好呢?”方不凡放缓语气又道:“难道你不想离他近点么?只要你说出秘密立刻就可以获得自由了,你可以离开小楼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不要试图劝说我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什么都没用。”黄崖摆摆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千里之外的光州此刻正热闹非凡,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个城市的粮草在阳城的调配下向新义州聚集而士兵们的『操』练也紧张起来,每天都有大队的人马进城出城,即使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这是要打仗了。 也许是沉寂太久的缘故,听说要开战人们首先表现出来的并非担忧或是惊恐,情绪反而变得有些亢奋,至于对谁开战又是为了什么开战,战争可以使很多人失去生命,而战败了可能连家园都保不住也没人放在心上,看来生活实在平淡太久了,人们需要更大的刺激来激活自己的血『性』。 忙的人忙死,闲的人也闲死。光州上下大小机构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忙碌的时候,事件的中心人物却对所有的事都不闻不问,终日沉浸在温柔乡中,日子过的**而旖旎。可能难得赵忆丛有这样闲暇的关系,府中众多女子每天梳洗之后都会自动聚集到赵忆丛的房间或玩或闹,闲聊的有之,谈心的有之。 接连多日赵忆丛对外事不闻不问,张蕴先忍不住了:“你怎么好像对外面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呢,你打算怎么打败花无颜解除郑注的威胁呀!依我看从飞鸟关出兵可不是一个好主意,那里有十万大军等着呢,就算打败了石义恐怕也是惨胜,哪还有力气袭击其他地方,更别提收复成都了。” “奇怪了,你怎么好像比我还关心那些事呢!”脑袋在落云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赵忆丛毫无不在意的又道:“郑注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挡不住花无颜的话就去死好了。我又为什么急着替他解围呢。” “可是你已经答应娶郑子夜为妻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岳父去死。”张蕴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问道。 看来对郑子夜的情况有疑问的不只张蕴一个,李青也趁机问道:“郑小姐来了已经有一阵子了,你怎么不闻不问好像忘了一样,到底怎么安排也应该给人家个说法了吧!” “就是没想好该怎么做所以才晾在一边的,看你好像有些同情她了,难道你忘了她是郑注的女儿?”赵忆丛望着她又道:“再不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 “她是郑注的女儿这不假,可是只是因为这个就要由她来承担父亲的罪孽这不公平。”李青有些不忍的又说道:“我听阿舒说她进府之后终日不言不语,屋子都没出过,有几次服侍她的丫鬟出来说她白天表现的很平静可是到了晚上经常会蒙着头偷偷的哭,好几次被子都哭湿了。” “为什么女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泛滥,齐妙如此,你也是如此?难道不知道有时候同情心是种很大的负累么?” “为什么又说我?”齐妙不高兴的回击:“同情心泛滥也比心如铁石要强吧,劝你还是做点好事吧,小心下辈子做不成人。” “如果真有来世下,我宁愿不要做人。对我来说这实在太累,一辈子已经够了。”赵忆丛默然沉默了一会又道:“有些事你是不懂的,不要多话。” “也许我真的不懂吧!”齐妙叹了口气:“我不懂为什么明知道很累却依然要去争取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我不懂为什么明明感到厌烦却依然要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难道对男人来说权利带来的荣耀真的那么重要,值得牺牲所有的快乐去换取。我从没看见你真正快乐过哪怕一天,而你想过没有为了这些你已经失去了多少值得珍惜的东西。” 静默良久,赵忆丛黯然道:“很多事情我都无法选择,所以我从不去想值不值得,最重要的是如果不经历我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后悔过,我也『迷』茫过,可是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 “也许那这就是命吧!冥冥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操』纵着我们,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会走向哪里,就好像水中的浮萍一样。”苏映雪很有感触的说道。 “是的,我们就是浮萍,水的方向就是我们的方向。”赵忆丛下了最后的结论。 ps:更新于凌晨四点五十八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理解万岁吧! 第六章 扰敌 盛夏之始,集结于新义州的光州军团终于开赴飞鸟关,粮草辎重在早前就已经到位。此次光州军几乎倾巢而出,士兵总数达到十万,与飞鸟关外的南诏军持平。此战以徐之诰为帅,裴海为军师,钱缪、钟传尽皆出征。 一定意义上说正是光州军的行动拉开了反攻的序幕,很快各个势力也动作起来。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以五万重甲骑兵为先导,在魏博方不凡军的策应下开出防守已久的坚城对南诏军展开了猛攻,而几乎同一时间整修已毕的花无颜军团也进军兴元,开始了剿灭郑注的最后战役。 赵忆丛的生活也回到了从前的轨迹,开始谋划这决定光州未来的重要战役。此战以徐之诰为统帅而非亲征是有着全盘的考虑,事实上赵忆丛的着眼点并非飞鸟关而是成都,同时早已归附南诏却一直蛰伏不动的庞勋叛军也值得留意。显然作为最后的决策者,留守光州居中调度比自己亲自去飞鸟关前与石义纠缠更有意义。 光州大军出现在飞鸟关外之后,石义首先做的并不是迎战,反而是把营帐退后十里,深沟高垒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毕竟石义清楚自己的责任就是防住光州军的路线,保护整个大后方,越谨慎越好。光州军也并没有主动寻战,不过却在徐之诰的指挥下把营帐向前挪了十里,持续给对方施加压力。双方面前的距离几乎就是战场的长度,空间压缩的非常厉害,看来除了硬碰之外根本就没有取巧的可能。 僵持一天之后,石义仍旧不肯迎战,反而派遣信使来责问赵忆丛为什么要背信弃义,撕毁当初的承诺主动过来寻衅。徐之诰当然不会承认双方之间存在什么协议,事实上那些话不过是碍于形势的敷衍,石义也不会傻到认为那些话会有什么作用,此计不受立刻又开始利诱,阐述了很多利害关系并允诺只要赵忆丛站在南诏这边可以支持他自立为王,双方永世保持友好关系。为了表明诚意甚至拿出了南诏王的圣旨。可惜这些仍旧没有效果,徐之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并向石义发出挑战,要求双方择日选定战场一决胜负。 交涉无功之后,石义也不再聒噪,耐心的在自己一侧构筑工事,准备迎接光州军的进攻,至于主动迎敌根本连想都不必。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这些兵虽然在数字上不处于劣势,可也只是数字而已。而事实上这些兵不但全是临时招募的,而且还是被主力部队挑完之后的残次品。可以说是要经验没经验,要素质没素质,这样的士兵能拖住对手就不错了,想要主动出击战而胜之那是想也不要想。 石义其实在赌,赌赵忆丛也怕两败俱伤,不会不计代价的强攻。这些兵弱是弱了点儿,可也不是泥塑的纸糊的,真要拼起命来光州军的伤亡也不会小。而据石义的分析,赵忆丛的目标还是在中原,他是不可能舍得在这里损耗太多兵力的。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很快石义的美梦就在面前呼喝声如同山崩海裂,黑压压扑面而来的光州军面前破碎了。这要是保存实力的态度那就怪了,醒过神来立刻大喊:“关营门,吹号角,放箭....” 战事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光州军久攻不下缓缓退兵。石义终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强自镇定的命人打扫战场整理陷阱准备迎接敌人的下次进攻。 虽然贵为国师,本身武力更是不同凡响,可石义对于军事并不擅长,更是首次指挥这种大规模的作战。可以说即使单独面对十人甚至百人,他也不会有任何恐惧,即使不敌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是面对那汹涌而来的人海他却不由泛起一丝渺小之感,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又能如何,面对这样的战场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无力感。 “敌袭.....,大家不要慌,快点迎战。”第二天傍晚,正在庆幸今天没有战事的石义才巡查完大营准备睡觉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呜呜的牛角声。走出大帐就看见面前『乱』作一团,士兵们衣冠不整的跑出来,不少人兵器不见了,大声喊着谁看见没有。 营门处战斗尤为激烈,火把明亮处,光州军统帅徐之诰大声激励着将士,见石义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墙上,用马鞭一指大笑道:“石义果如无胆鼠辈,兵临城下却怯而不出,既无战意不如早降。” 石义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可是形势不由人还真不敢出去,气的大喊:“放箭,『射』死敌方主将重重有赏。”不用他说已经有不少箭向那边『射』去,战场最明亮的地方谁都瞧的见。可是徐之诰站的敌方恰是弓箭不及之处,即使有的『射』到身边也是强弩之末,被身边的人随手打掉了。这更引的徐之诰放声大笑,猖狂之极。 攻击良久,退兵的号令响起,光州军得意洋洋如『潮』水一般退去。石义想追却要怕中了敌人的伏兵之计,只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连续多日都是如此,光州军的攻击从不间断却又没有规律可循。有时早上,有时中午,晚上也出现多次,好像有兴致了就来『骚』扰一番。为了不让士兵终日沉浸在紧张气氛里无法休息,石义又命令各营轮番休息。 通过观察这些日子的进攻,石义也发现了,光州军每次都不是全盘出动而是分批分次的来,而且每次进攻都是『骚』扰的意思多而真正的攻击少,显然是让自己的士兵无法休息,想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毕其功于一役。最可恨的是如果发现防守松懈了『骚』扰又会变成真的袭击,使自己始终都得小心应付。 虽然这么频繁的『骚』扰实在让人有点焦头烂额,不过石义还是发现了可喜的变化,那就是自己的士兵不再向初期那样每次遇见袭击都面如土『色』惊慌失措了,现在即使遇袭也能做到有条不紊沉着应对。心里不由小小得意了一把,赵忆丛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想要扰敌却不知道无形中起到了帮我练兵的作用。若是当初你倾全力攻击我还真未必守的住,现在新兵变成了老兵,即使主动出战胜负也是未知之数了。 很多时候人们对同一件事情的理解会产生巨大的差异,原因就在于立场不同导致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世界上很多事情的表象和本质往往是两码事,不只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即使亲眼所见也未必就和自己所认为的一样,相信不久之后石义对此会深有体会。 就在他沾沾自喜以为得计并谋划着等士兵再成熟一些就出营挑战的时候,光州军营却有了一些外表无法发现的变化。十万人的营盘每天都有人在悄悄撤出,现在的大营里只剩下一半兵力了。而由于光州军对前方封锁的非常紧又不停的进行『骚』扰战,石义根本无法发现其中的变化。 这还要从出发前的会议说起,众人一致认为要想彻底扰『乱』花无颜的部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断其粮草,而曲靖正是粮草的集结地,南诏各地的粮草全部运送至此,然后再从此处分发前线各军团。 随着战事的逐渐深入,花无颜出征时随军携带的粮草应该已经告罄,若在此时失去后方的粮食供给军心立刻就会不稳,退兵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那时无论方不凡还是郑注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乘胜追击之下,花无颜很难全身而退,那时南诏自保都成了问题,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中原的威胁了。 进攻曲靖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一就是打退面前的石义部队,大军推进到曲靖攻而占之,还有一条路就是赵忆丛第一次去南诏时在十万大山中找到的那条路。这条路进入南诏后距曲靖不过百里,若是由此路进军发动突然袭击,对手根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可以起到奇兵的效果。作为一个经历过很多次战斗的人,赵忆丛当然知道它的军事价值,很早就开始暗中整修,在艰险地段架起浮桥或绳索。 虽然即便如此仍旧难以行走,可要分对谁而言。光州军中的苗人常年在山中行走,非常擅长攀爬,不说行走大山如履平地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石义固然打起了拖住光州军的心思,却不知道光州军也是要拖住自己。而私下里光州军早已分批逐次的退回飞鸟关,然后绕密道向十万大山挺进了。 时至今日,集结在桃花瘴附近的光州军已达三万人之众,虽然在这个方向上南诏也有防范,可是却因为这里不适合大军团行军的缘故,只驻扎了千人小队用来防备小股敌人偷偷过来『骚』扰。毕竟南诏兵力有限,选择上也有侧重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在所有可能的地点都布下重兵。 钱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多年对于大山非常熟悉,加上本人也极力请战,立功之心非常迫切,赵忆丛也就顺顺势把这路军队交给他统领。不过由于此战意义重大,很大意义上甚至能决定整个战局,稳重起见又把裴海派去做为参谋,务求一击必中,万无一失。 北方,花无颜终于遇见了出征以来最难缠的对手。退无可退的郑注终于放弃了回避的念头在兴元城摆出了决战的姿态。 来到兴元城下,花无颜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为了守住最后的据点郑注可真是下足了本钱,本来就已经达到五丈的城墙再次被加高加厚,而且新构筑的外层城墙上密布全是倒刺的铁荆棘,根本无法攀爬。各处城门也完全用土石堵死,把自己和士兵的退路全部断绝,明显是要破釜沉舟血拼到底了。 前方的参军薛长岭正在言词恳切的劝郑注归附,并陈说各种利害关系许以各种赏赐。后面的花无颜却莫名的有些焦躁不安,赵忆丛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虽然国师的战报显得很有信心而且也确实如此,双方已经大战多场仍旧是不分胜败的纠缠着,可是赵忆丛真的技止于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么?终究还是无法心安,看来解决郑注之后要放缓进攻的脚步而挥军消除赵忆丛这最大的心病了。 我与你这一战看来是早已注定了,那就让这一天早点来吧!见说的口干舌燥的薛长岭最终还是失望而回,花无颜玉!”似乎是在说这场战事,又好像在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旁边早已等不及的将官们哪想知道她的心事,立刻回到军中开始指挥部署攻城。 投石车首先开始了表演,一时间无数的石块呼啸着飞向兴元城,压的郑注军抬不起头来。紧接着攻城槌在数十士兵的推动下吱呀吱呀的开向城墙下方,以图上下配合迅速打开城墙的缺口,使战斗从攻坚战变成争夺战。 这些都是常见的攻城手段,有着数千年战斗经验的中原大地自然不缺乏应对之策。郑注对此也是早有准备,趁着投石机装石头的空当,『露』出头来开始还击。巨弩,脚弓等大型杀伤武器纷纷上场,由于占据着高空优势,制造又非常精良也给南诏军带来不小的伤亡。待到攻城槌来到城下的时候更是万箭纷飞『射』向推动的士兵,同时无数被菜油浸过的草帘厚被从城上仍了下去,不但阻住了攻城车继续前进,同时还有攻城车直接就被盖住了,紧接着用火箭点燃,城下顿时火光熊熊。 第一轮攻城战花无颜无功而返,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紧接着在投石机与弓箭手的掩护下无数士兵抗着云梯和绳索冲向兴元城,这是最直接的方法,同时也是伤亡最大的方法,可是花无颜没有更好的选择,对她来说强攻之外的任何方式都需要时间,而此刻自己最需要的恰恰也是时间。 向上攀爬的士兵不时被上面的滚油或沸水泼中惨叫着掉下去,就算没摔死也会死在自己人的脚下。这还不算完,郑注又适时的向城下抛洒平时用来延缓敌人行动的铁钉,这些铁钉各个尖利异常还用毒『药』浸泡过,踩到者不死也立刻丧失了战斗力,若在平时自然可以小心看路,避开这些钉子,可是在这种人头攒动的攻城战中,人们却没有机会去小心看路了。 即使这样也还是有大批的人手爬上城来,于是激烈的肉搏战开始了。战斗最终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士兵也逐渐疯狂起来,心底的兽『性』或血『性』被完全激发,忘记死亡,忘记伤痛,心里剩下最单纯的念头就是让对方倒在自己的脚下。 大战的序幕徐徐拉开,军中的战鼓响彻天宇。战争从来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分别,每战必然有着自己的理由。强者的字典里从来只有征服与不断的征服,唯有血与火洗礼后的王冠才能见证胜利者的荣耀。 ps: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明天还有工作,不得不休息了。字数少了点,大家可以攒几天再看,如果明天能看见票票有个巨大的增幅,也许会刺激我小小爆发一下吧!唉,又不用花钱,大家不用那么吝啬吧!我需要你们的鼓励。 第七章 谋攻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出生,同时也有无数的人死去。轮回无可逆转,并且会永远的进行下去。花无颜在兴元城与郑注展开殊死较量的时候,其他战场也一样是硝烟弥漫。 静寂无声的桃花瘴迎来了也许是存在以来最多的客人。钱谬率领的三万各族士兵就驻扎在对面的林子里。桃花瘴的凶险早以为人所知,所以这里一向人迹罕至。而且桃花林终日都有淡淡的烟雾在飘『荡』,这又很好的掩饰了军中生火做饭升起的炊烟。这个绝佳的藏兵所在恰恰成全了光州军。 入夜时分,桃林暮霭深沉。在灯火通明的大帐里钱谬召开了起拔前的最后一次会议。虽然是第一次独立领军,不过钱谬并没有一丝慌『乱』,仍旧是一如既往弄鬼的冷静沉着。“众位将军,相信众位都听过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这句话,虽然对于进攻曲靖的方法大家早已商议多次,可是由于此战非常关键,是节度使大人所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所以我还是想请大家再想想我们的计划有什么漏洞没有。” 此战的关键『性』在营中的将士们都能领会一二,因此也并不觉得钱谬的谨小慎微有什么不妥,纷纷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见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结果,钱谬离开座位缓步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海面前:“军师自从到营中就显得若有所思心事重重,从来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若是不嫌在下驽钝,无法领会你的深意,还请不吝赐教。” 即使钱谬不提,众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每次商讨的时候都是众人说的热闹而裴海在旁边沉默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本来最该出谋划策的军师一职倒成了摆设一样。若不是此人深为赵忆丛所重,对他有些忌惮,恐怕早有人当面发泄不满了。听完钱谬的话,裴海愣了一下才笑道:“此战我军占尽优势,钱将军何许多虑,一路急攻就是,拿下曲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见裴海还是兴致不高,有些敷衍了事,钱谬面『色』更诚,躬身一礼道:“裴军师乃是节度使大人都赞不绝口的人,才学深为我辈敬重。钱谬初次领军就向大人求肯,终于得到与你共事的机会,常常为此自喜,以为终于等到了提高自己的机会。可是军师却始终难开金口,是在下有施礼之处还是愚钝之极不配聆听你的教诲呢?” 这番话一出口,不但裴海为之动容,大帐内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钱谬竟对裴海推崇至此,根本不是主帅与军师的关系,完全是师傅向徒弟请教了。 事实上裴海不说话却和钱谬没什么关系,其实他只是一时还融入不了这种气氛罢了。毕竟几个月前自己还费尽心机的想要打败赵忆丛,现在却成了他的属下,这个弯一时还真有些转不过来。没想到钱谬竟对自己如此看重,当着众人说出这样的话,裴海也有些沉不住了,站起身来还礼道:“钱将军言重了,在下实不敢当。不过既然你执意让我说点什么,那我就说说吧!” 在大帐中走了几步,停下身说道:“刚才我并无虚言,此战确实是必胜之局。节度使大人心思缜密,智谋深远,首先以徐之诰元帅牵制住石义大军,同时连续不停的实施『骚』扰战,使之认为我方是在用疲兵战法,疏忽了其他方面。然后用重兵偷袭曲靖这座毫无防备的城市,做到了以有心算无意。有此两点即使想输也是难事啊!”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钱谬一眼又道“可以说此战即使胜利也是节度使大人布局巧妙的缘故,而将军你最多有点苦劳罢了,完全算不上功劳。” “不错,军师所言非虚。”钱谬平静的望着裴海道:“钱某追随大人日久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忐忑之极以至夜不能寐,既然军师特意指出这些,想来是有以教我,能让我立下些许功劳了?” “确实算是微功啊!”裴海一笑道:“既然夺得曲靖算不得功劳,那协助徐将军夹击石义应该算吧!夺取入成都的关口,扼住南诏军的退路也应该算吧!大概也只有这些了,节度使大人每战都已安排妥当,留给别人发挥的余地实在不多。” “节度使大人心思如天马行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只有军师能窥测一二了。”钱谬顿了一下转身回到帅位高声道:“诸将听令,立刻发兵曲靖,一路急行军,沿途不得停留。” 已入夏季,南方的气候越发闷热『潮』湿,即使夜间也无多少好转。今天光州军异常安静,已是子时仍旧没有发动例行公事般的袭击。这反倒让石义有些不安,烦躁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敌人又来袭击了?石义腾的从**跳下来跑出门去。 “大事不好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兵士见到石义立刻扑到在他脚下:“国师,大事不好了。光州军突袭曲靖,眼看就要失守了。” “什么?”石义的脑袋轰了一下差点没栽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把提起了兵士咬牙切齿的问道:“快说,敌人有多少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向和蔼的国师大人变的面目狰狞,兵士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道:“光州军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看起来最少也有好几万,他们是卯时出现在城下的,那是守兵都睡了,根本没有防备。” 哼,石义恼怒的扔下传令兵焦躁的来回转圈。怎么办,救还是不救?不救则粮仓重地必然失守,前线大军就会土崩瓦解。可是去救的话,徐之诰能放过追杀的机会么?再说这样一来入蜀通道也会落入敌手,那时就算曲靖守住了,可是大军回家的路却被人家断了。 还真是两难呢!可是时间紧急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做出一个决定前方数十万大军命运的决定。想到这里石义脑门的汗不由渗出来了。眼睛盯着身边的人,却自言自语着:“他们从哪里过去的呢,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只部队来。” 谁也不敢轻易搭茬,生怕说错一句话成了出气筒。最后一个被盯的实在受不了的幕僚战战兢兢的回道:“大人,我想他们从哪里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应该是我们没注意的某条小路。关键是光州的兵力分布都在我们掌握之众,除了面前这支军队根本没有其他部队能在短时间内到达那里。” “不错,应该就是这样。”石义眼睛一亮接了下去:“看来我们是被『迷』『惑』了,只注意到最初的情形,却不知道后来他们的兵力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的看法被认可,幕僚的思维顿时活跃起来又献计道:“如此一来,徐之诰留在大营里的军队应该不会很多,我们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人救援曲靖,同时又可以不用放弃这里的防守。” “不错,正该如此,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石义一拍脑门又道:“我军经过多日的锻炼早已有了一战之力,为了避免对方趁『乱』袭击,我认为应该主动袭击徐之诰才行。”扫视了一下身边众将果断的命令道:“我命令,韩先楚率三万大军主动进攻徐之诰大营,刘光远率两万大军死守营盘,其余人等立刻随我去解曲靖之围。” 对面大营的人喊马嘶自然不会逃过光州军的耳目,徐之诰环顾众人微笑道:“大人之计成矣,大破石义军就在今晚。李承义你以五千骑兵当先冲击敌营,其余众将随我一起在后接应。” 艰难经营之下,光州的骑兵部队终于达到五千之数,这也是赵忆丛最为看重的一个兵种,在北方的平原上,只有步兵而无骑兵的部队很难有所作为。作为赵忆丛和徐之诰都十分信任并看重的人,李承义当仁不让的成为骑兵部队的最高统领。 李承义的骑兵部队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主动过来挑战的韩先楚大军。李承义更是兴奋:“兄弟们,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光州儿郎的真正实力,不要给后面的部队任何立功的机会,冲啊!”随着他的喊声,后面的士兵『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伴随着杀杀杀的喊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声势动人心魄。骑兵的冲击力根本不是步兵能够抵挡的,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面对这种场面也会慌『乱』,何况是根本没有真正厮杀过的新手呢? 没有经历过战场上生与死考验的士兵无论怎样磨练都无法成熟,石义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而有时候一步错就会不不错,这一夜注定会成为一个单方面屠杀的夜晚,而光州兵的刀刃将饮满鲜血。 ps:写的很累,不知道大家看了之后是什么感觉,希望能多多发言指出不足之处。战争我不喜欢写,也不擅长写,可是不写的话情节又无法发展下去,没办法了,尽量努力吧! 第八章 开始 清晨的薄雾飘『荡』在山野之间,昨夜还壁垒重重的石义大营此刻早已被夷为平地,而曾经在里面欢笑的人们则大半长眠于这片他们坚守的大地,这也算是另一种死得其所吧! 骑兵对步兵,强兵对弱兵,一方准备良久战意昂然,另一方仓促应战士气低『迷』,可以说战争的胜负在没开战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石义大败毫无悬念,不但没有成功夺回曲靖,反而被钱谬与徐之诰前后夹击,伤亡惨重之下一路逃回太和城。 为了立下拿的出手的功劳,在赵忆丛帐前得到更好的位置,以实现自己建立功业的心思,钱谬采纳了裴海的意见,于夺下曲靖之后并没有全军夹击石义而是分出一支部队连夜向入蜀第一关天堑关进发,务求在徐之诰出兵前拿下次关。 天堑关守将冯宝本是剑南节度使陈敬宣属将,为人特别贪财好『色』,却因为在军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派来守卫天堑关这种环境恶劣又没有油水的地方。花无颜投其所好许以大量金银财宝,果然一举奏效成功策反了他。 只可惜投降之后冯宝也一样没得到想象中的荣华富贵,甚至连驻地都没调动一下,以至于坐守着一堆金银却没地方去花。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哪敢表现出一点不满。 此地远离战场没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每月初一十五有运粮部队从此通过。冯宝心灰意冷之余哪还有心情过问这些事情,终日里都是借酒浇愁大睡不起。 虽然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应该是运粮车通过的日子,可是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哪有一定之规。再加下边的部队从军装到长相甚至声调都没什么疑点,冯宝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就开关放行了。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还不如回去喝上几杯呢。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一时的不耐烦竟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不但酒没的喝了,甚至那些还没来得及花的金银也成了人家的战利品。不用说这路军队正是钱谬派来夺关的部队,夺下曲靖之后粮草辎重乃至衣服那是应有尽有,装扮成南诏军实在太容易了,而这些士兵本就和南诏人相近甚至连语调都不用改了。 成功诈开天堑关,光州大军一哄而入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守军,轻松占领此地。之后钱谬充分发扬兵贵神速的风格,把花无颜占领五关的方法又重来了一遍,另四处关口在几日之间全都有惊无险的落入光州军手里。至此花无颜的补给路线完全断绝,回家的路线也被掐断,可以说是为山九仞而功亏一篑,之前的所有胜利除了使她个人的神话达到一定高度之外竟全无意义。 捷报一道道传回光州,关注这场战争的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心目中的那个神依然战无不胜,岁月更迭并没有磨去他的锋芒,沉寂之后发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赵忆丛却仍旧是一付淡然的神情,即使听到五关尽复,可以随时攻击成都的消息也没有惊异的表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钱谬的擅自行动也早就意识到了,私下里赵忆丛曾经对阳城说过,钱谬此人才堪大用,功名之心尤烈,若能持心正道把握自身,则前途不可限量。 女人们对于战争的关注大概也只限于胜负本身,比如落云,比如齐妙,虽然每天也会来探听一下进展情况,但只要知道胜了就够了,至于怎么胜的则根本不在她们的兴趣范围之内,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事关赵忆丛的关系,即使胜负也懒得关注了。 不过这些女人中显然不包括张蕴,她在某些时候甚至比赵忆丛表现的更关心这场战争,每次都人回报都事无巨细问的详细之极。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我也一样办的到。”分析完赵忆丛的战术之后张蕴不以为然的说道:“还以为你会想出什么鬼神难测的战术呢!你用的这些在兵法里早有记载,可以说全无一点新意啊,真是让那些关注你的人失望。” “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赵忆丛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说道:“其一是先知先觉者,对他们来说事情没发生之前就已经预测到所有的可能以及结果,而事情发生的时候是重现而已,这样的人是最好的布局者,比如说我。还有一种人则是后知后觉者,事情发生之前全无知觉,发生时只能被动应付,直到事情过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可是此刻明白有什么意义,早已于事无补了。”最后无奈的叹息道:“其实真相早已摆在人们面前,可是大多数人却对此视而不见,这大概就是蠢人的世界吧!” 张蕴不想承认,可是旁边的李青却笑着帮她承认了:“蕴妹妹还真是你说的那样,在此之前她一直你在使用疲兵战法,我可从没听她说过你会这么做。” “哼,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属于急智,当时反应就足够了,只有笨蛋才需要提前想好呢。”张蕴羞恼的顶了一句。众人大笑,张蕴恼怒的不再说话,可是不久又忍不住说道:“看来花无颜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想当初她在成都诱敌然后聚而歼之,接着又闪电般攻陷长安成为天下的焦点。还真是无限风光啊,没想道说败就败了,还真是让人遗憾。”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花无颜败的其实不冤,你知道她是在同时和多少人作战么?”赵忆丛神『色』郑重的说道:“她其实是在同时和郑注,方不凡,刘从谏以及我们光州作战,以一敌四能维持这么久而不败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成就了。” 齐妙如释重负的叹息道:“好了,不管怎么说战争总算快要结束了,终于又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众女一起望向了赵忆丛,眼里有些期待,看得出来即使是张蕴也对战争有些厌倦,都在期待恬静平淡的生活。 可惜她们注定要失望了,赵忆丛缓缓站起来向外走去,声音有些寂寥:“怎么可能结束,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九章 恶讯 大战的余音伴随着黄昏的夕阳渐渐远去。 兴元城下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接连两天的战斗使两万多人埋骨与此。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无论何时通向胜利的道路都是由这些底层士兵的尸体铺就,但历史却只记得胜利者一人的名字,其余多少人的牺牲都不过是苍白的符号而已。 昼夜不停的攻城使士兵的身体达到了疲劳的顶点,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平添伤亡却于事无补。无奈之下花无颜也只能暂时退兵休整。幸好郑注堵死了出城的道路,在防备敌人攻进去的同时也限制了自己的行动,无法及时的出兵追杀。 静谧的月光洒在军营里,四野静寂无声。将近十万人的大营里没有一点噪杂的声音,只有不知疲倦的马儿偶尔发出令人难解的嘶鸣。 双手托腮定定的望着面前的黑暗,花无颜内心的不安却变的更加强烈了,尽管自己骄傲的内心不想承认对赵忆丛的忌惮,可听到他出兵的消息后就还是无法控制的变得不安起来,总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赵忆丛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他会打没把握的仗么?而且为什么他刚出兵飞鸟关,刘从谏军团就放弃防御主动攻击龙飞天与李师道,郑注也不再躲避,不留一点退路的死守兴元,这不可能都是巧合吧! 缓缓走出营门,夜『色』下的兴元城巍然耸立,显得越发雄壮了。城头上火把林立不时有人在来回走动,看来郑注并没因为敌人暂时的退兵而有所松懈。 微凉的风轻轻吹过,裙裾飞扬的花无颜显得异常柔弱,而正是这样一个女子担负着整个南诏国民的希望,面对无数强大的敌人,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到底如何,会否感到艰难而变的畏缩呢?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尽管知道失去联系的石义很可能已经失败,尽管知道无论是郑注的坚守兴元,还是刘从谏主动攻击龙飞天都是在为了尽可能的把南诏大军拖住,从而给赵忆丛创造足够的时间断绝自己的后方支援,切断自己回家的路,最终把所有进入中原的南诏人全部埋葬在这里。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花无颜感到恐惧:赵忆丛,我绝不会就这么屈服,我不允许多年的努力变成徒劳,更不允许用自己的失败来成就你的荣耀,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我之间的战斗就不会结束。 有黑夜就有白天,休息一夜的将军们神『色』凝重的走入花无颜大帐,准备领命继续攻城。尽管昨日伤亡惨重,而且继续攻城的话依然会不断增加,可是身为军人他们明白自己的使命,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对于军人来说马革裹尸也许将是最好的归所。 静静看着下边的将官们,尽管有些沉重却依然坚毅如常,花无颜终于有了一丝安慰,无论怎样,这些跟随自己多年征战的大将们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只要有他们的信任与支持,自己将一如从前的战无不胜,只不过要转个战场而已。 “很好,昨天的失利并没有让你们失去继续面对的勇气,我知道你们依然是值得信赖的军人,依然有信心为自己的国家和亲人们创造光明的未来。”花无颜的声音依然冷清,可她的赞许还是让这些一直追随的将士们出现激动的神情,胸中好似燃起了腾腾火焰:“公主下令吧,即使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在今日拿下兴元。” “不,今日我们继续休整。”下边的热情并没影响到花无颜的声音,甚至一丝感情波动也没有:“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卑鄙的敌人正在进攻我们的后方,而且很可能已经成功的占领了曲靖甚至艰险难守的五道关口也已经失陷。也就是说我们将得不到来自后方的任何援助,我们回家的路已经掌握在敌人手中。”不理众将惊诧的表情,花无颜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敌人是想通过这些让我们就此屈服,可是我们能让士兵的血白流么!能让多年的梦想毁于一旦么!能让多日的努力化为乌有么?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案,能还是不能?”说道后来花无颜的声音异常尖锐,桌上的杯子嗡嗡『乱』颤,帐篷被震的仿佛要破空而去。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无论年老的年少的,级别高的还是低的都振臂高呼:“绝对不能,我们要杀回家去,把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撕个粉碎............。” “很好。”花无颜声音又缓和下来:“现在你们就去准备,要安抚士兵但不要透『露』太多的东西。” 作为一名合格的主帅,能够调动下属的情绪提高他们的士气是很重要的一个能力,在这一点上花无颜显然做的非常出『色』。直到这些仍旧陷入亢奋状态的将士们走远,花无颜才轻轻的坐在帅位上,思索片刻对表现很平静的薛长岭道:“军心可用已经是我们唯一可以依仗的地方了。长岭,你认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这场关系到二十万大军生死存亡的危机呢?” 薛长岭跟随花无颜最久,知道她有做出决定前先询问别人的习惯,这其实是一个归纳总结的过程,事实上她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想通过别人的意见查看是否还有漏洞罢了。 “我想就算赵忆丛已经打败了国师并且攻陷了通向成都的五道关卡,可是成都我们有两万军队驻防,而且城池本身更是险要异常,即使赵忆丛出动全部兵力恐怕也很难攻陷,所以我认为情况还没恶化到最坏的程度。”薛长岭悄悄看了花无颜一眼又道:“现在继续攻击郑注显然是不现实了,我觉得应该立刻挥兵打通后方的通道并保护好成都和长安这两个重要所在,如此一来我们随时都能卷土重来。” 不愧是最看重的谋臣,所思与自己几乎相同,若非统兵能力较弱,早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了。花无颜赞许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正该如此。立刻传令给龙飞天,命他立刻收兵固守长安,自行征集粮草手段不限。” 计划固然完美,可惜世界上的事情却大多不遂人愿,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花无颜的信使还没出去多一会儿。龙飞天的信使就到了,带来的更是一个无法再坏的消息。 在龙飞天与刘从谏缠斗不休,胜负未分的时候,早前的降将李师道突然从战场上叛逃。失去他的骑兵支持精于平地作战的南诏军立刻难以支撑,再加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后军心涣散无法再战。龙飞天只好向长安撤退,可没想到方不凡的部队竟早已在退路上等着伏击了,两下夹攻之下,龙飞天兵力几乎折损一半,勉强突出重围在附近的小城丽阳驻扎,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朝不保夕。 花无颜强自镇定着询问相信情况的时候,久违了的后方使者也到了。带来的消息就更坏了,曲靖失守,五关失守,赵忆丛集结大军向太和城进军,沿途城市或降或破无一幸免。此刻花无颜再也无法镇定如常了,一掌拍碎了前面的桌子腾的站了起来。赵忆丛你也太贪婪了,不夺成都反而先打起了太和城的主意。 闻讯赶来的将官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了慌『乱』,自己的家人全在太和城里,这要是被攻破了兵荒马『乱』的还能有好么? 纷纷主张立刻全军撤退去解太和城之围,大帐里『乱』成一锅粥。“镇定,不要自『乱』阵脚中了敌人的『奸』计。”花无颜压着愤怒喝道:“太和城内有大兵驻扎又是城高墙厚,怎会一时半会就被攻克,眼前的兴元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见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花无颜又道:“传令全军准备五日干粮,今夜孙翼将军与薛长岭率五万军队赶回成都等待,其余士兵随我去救龙飞天之围。” 第十章 颓势 南诏大军被困的小城丽阳位于洛阳西北百里,平时宁静的城里现在是人声鼎沸,而城外也是战马嘶鸣不得消停,里外人数加起来恐怕将近二十万人,小城存在以来从来没聚集过这么多的人。 距城不足五里的土山上,刘从谏与方不凡正在把酒言欢。长期被压制的怨愤一扫而空,刘从谏显得意气风发,仿佛找回了当年金戈铁马的感觉,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此战龙飞天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反扑,这次也尝到被人围困的滋味了。哼哼,龙飞天,这次看你还怎么飞,恐怕是『插』翅难逃了吧!” “龙飞天的确是个人才,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存一半实力。”方不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越发显得整个人风姿卓越,静了一下又道:“属下已有如此能为,想来那花无颜更是不同凡响,我倒真是有心会她一会呢。” 说起战事,刘从谏也平静下来:“这个龙飞天确实不一般,那股壮士断碗的狠劲值得佩服,换成我就未必能舍得拿出五万人来送死。”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这场仗虽然刘某出力较多,但起到最大作用的却是方大人你呀!若非你使出包夹之计又成功策反李师道,恐怕这仗还是要打下去。” “刘大人过誉了,想那李师道不过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见利忘义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当年甘『露』之变裴度的失败就和他临阵反悔有很大关系,投降南诏也不过是形势所限又有利可图罢了。如今南诏式微,他怎会继续为之卖命?我不过是借着消息灵通的便利让他提前知道自己的处境罢了。”方不凡静了一下又道:“虽然赵忆丛那边进展的很顺利,看起来花无颜只有立即撤兵一条路了,可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出现预料不到的情况,我觉得还是要尽早解决龙飞天这个麻烦,收复长安为上。” 刘从谏深以为然:“方大人言之有理,花无颜确实是个不世将才,行事出人意表不可不防,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如何解决龙飞天的问题。” 两人正在仔细研究从何处进攻由谁主攻的问题时,山下响起一阵喧哗声,接着老远就看见一匹马飞奔而来,方不凡额头一蹙,奇怪的说道:“怎么是个女子!”刘从谏手搭凉棚望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她。” 坐回去笑道:“方大人不必惊异,来人是我的女儿刘郁。”若有所思的看了方不凡一眼又道:“说起来我这对儿女有些奇怪,做哥哥的一心只想着玩乐从不理会政务,做妹妹的反而喜欢舞刀弄枪排兵列阵,想要做个女元帅。”说话间刘郁已经纵马上山来到了两人面前,下马给父亲施礼后笑道:“爹爹,听说你打了胜仗,我特地过来恭喜你,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对这个女儿显然是非常喜欢,刘从谏拉着她的手走过来给方不凡介绍,又颇为自豪的说道:“我女儿自幼拜华山神女为师习武十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可以说是个文武全才。” “爹爹,你这样自卖自夸会让人取笑的。”刘郁偷偷拽了一下父亲的衣袖,大方的看着方不凡道:“不用说这位一定是我爹爹常提起的魏博节度使方大人了,对你我倒真是久仰了。” 尽管长相说不上天资国『色』,不过刘郁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身上的那种扭捏做态,尤其难得的是身上带着一种女子身上难得一见的英姿勃发之气,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方不凡从容一笑,注视着她说道:“刘小姐在下也是久仰了,常听到刘小姐三千兵马大破叛将章皋解救父亲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气『逼』人,可见传闻不虚。”刘郁脸往旁边偏了一点,显得有些羞涩:“想不到方大人竟真的听说过我,我可没外面传说的那么好呢,只是救父心切才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女儿『露』出这种小女儿形态还真是少见,刘从谏望望方不凡又望望刘郁,心里逐渐升起一个念头,眼睛一转笑道:“刚才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歼灭龙飞天的事情,本来骑兵不适合攻城只能烦劳方大人出马了,恰好郁儿你来了,那你就率你的重甲兵助方大人一臂之力吧!”不等方不凡说话又道:“郁儿经验不足,战场之上还请方大人多多照顾了。” 刘从谏话已出口了,方不凡当然不能再让他收回去,何况他也未必想让他收呢!当即点头应允:“请刘大人放心,在下保证刘小姐毫无无损的回来。”又转头对刘郁道:“如此就请刘小姐随我下山准备吧!” 看着两人说着话向山下走去,刘郁牵着马不断的点头的样子,刘从谏手捋长髯『露』出会意的笑容。 光州,节度使府。苏强面前的一壶碧螺春已经见底,赵忆丛仍然沉默不语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显得有些玩味。在自己所在过的官位显赫的人中,赵忆丛无疑是给人压力最大的一个,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却有着洞彻人心的能力,让你无所遁形。 “苏家在蜀地年代久远,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虽然此次被花无颜逐出来了,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丧失根基的吧!”赵忆丛声音平静,像是询问却又根本没给对方否定的余地。 难道是家族和那边联系的事情被发现了?苏强心念急转之下还是觉得承认直接承认比较好,毕竟自己并没有不利光州的举动。“赵大人所言甚是,我苏家在蜀地经营上百年,知交故友数不胜数,被花无颜驱逐出来的不过是苏家的直系,下边的根基并没有动摇。”望了一眼赵忆丛又道:“不知赵大人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力所能及之处苏家绝不推辞。” “那要是力有不及可能伤亡惨重呢?”赵忆丛的声音越发冰冷了。 压力接踵而来,苏强额头见汗了:“这个....这个不知赵大人有何用意?” “我的用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赵忆丛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此刻的形势,可以说没有比现在夺取成都更好的机会了。只是成都防卫森严,我军兵力不足以强攻,这就需要有人能够配合我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当然明白,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这个重任显然落在了苏家的头上。城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有重兵驻扎,要想完成任务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即使成功也绝对是伤亡惨重,若是失败,苏家在蜀地的势力恐怕也就要被人全根拔起了。苏强有些犹豫了,这确实是苏家重回蜀地的最好时机,可是确实也是最冒险的方式。 “很难决定吧!”赵忆丛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可是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在这件事上你对我没有任何帮助,那么苏家以后将不会再有恢复从前荣光的机会。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扶持一个不能与我共患难的家族,毕竟这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而蜀地就是你苏家的根,你苏家只有在那里才能如鱼得水,有多重要你应该心里有数。” 沉默良久,苏强抬起头来:“我想知道大人对于我们的行动有什么支持,毕竟光靠苏家是很难完成任务的,我们不怕伤亡惨重,可是却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光靠苏家当然是不够的。”赵忆丛点点头:“可是再加上一个崔安潜呢,他在成都军中有很高的威信,回去以后应该可以收拢不少并未投降的军队吧!” 听到崔安潜的名字,苏强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这可是府里最深的秘密,即使苏映雪也不知道这个曾经举足轻重的人物藏在自己家里。 “很惊讶是吧!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赵忆丛微微一笑,站起来道:“你们两人合力应该有不弱的力量了,趁敌人注意力放在我光州军身上的时候,迅速的从里面打开城门并非不可完成的任务。” 第十一章 强兵 西山月圆,防卫森严的庄园里静寂无声。 庄园的大院里黑压压的站着上百连头部都被严密包裹起来的人,这些人身高普遍都在一丈以上,加上身上披挂的黑黝黝的铁甲壮硕的好像移动的堡垒一样。 “大人,这就是试验成功的第一批战士,现在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了。”尽管脸『色』平静,可苗显声音里还是透『露』出说不出来的激动。 这些被『药』物刺激的身高力大的人穿上百斤的盔甲后简直就是无坚不摧的怪物,如果这样的战士能够达到一万,扫平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尽管心里也很兴奋,赵忆丛还是冷静的说道:“看起来确实不错,就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你来说说他们有什么优点和缺点吧!” 苗显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批战士最大的优点就是力大无穷,依我看来即使赶不上李承义将军的天生神力,也绝不会逊『色』于钟传将军的力气,他们穿上百斤重甲对行动毫无影响,可以说正常对敌的时候根本无人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且给他们配备的武器是北方契丹经常使用的狼牙棒,以他们的力气使出来简直是横扫千军一般,再有就是他们纪律『性』非常好,能够完全执行主将的命令。” “嗯,不错。”赵忆丛点点头:“这样的战士在战场上足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那么他们的缺点是什么呢?”苗显道:“他们的缺点首先就是行动迟缓,还有就是智力不高,没有思考的能力,无法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有这些缺点也不足为奇。这些移动的堡垒放在战场上绝对是扭转胜负的重大筹码,如果可以和其他兵种搭配使用好了将是一件利器。 “很好,你干的不错。”赵忆丛微笑着说道:“也不枉我冒身败名裂的危险支持你了。”苗显道:“不知大人打算把这些人放在哪个战场使用,我想随军观察一下有哪些不足,以便下批做出改进。” “这样的强兵怎能固定在一个战场上,既然他们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当然要多加利用。”赵忆丛想也不想的说道:“先把他们放在王建军中用来攻打成都之用,其他的我以后再安排吧!你想去战场观察我不反对,自己多加小心。” 招手把王宇叫了过来:“招揽这些人的时候可曾有人怀疑么?” “大人放心,绝对没人怀疑他们的去向。”王宇面无表情的说道:“每次招人的时候我们都公开宣称是为了执行特殊任务,在整个战争结束之前不许再和家人接触。而且我们还公开表示这些任务都是极度危险的,生还希望渺茫。这样一来即使将来有人问起,我们也可以推说在战场上牺牲了。” “唔,这样说还有人来么?”赵忆丛疑『惑』的问。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何况我们给出的银两是正常士兵二十年也赚不来的,有很多生活困苦的人还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招兵之时我们全部招收家中有两子以上且没有成亲的,我想后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做的不错。”赵忆丛赞许的点头忽然问道:“你是否觉得这样做过于残忍了。” “当然不会。”王宇冷冷道:“既然他们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说道这里抬起头注视着赵忆丛的眼睛平静的说道:“何况我等受大人活命之恩,当以死报之,赴汤蹈火也是万死不辞,身败名裂又有何惧。” 看着王宇平静的表情,赵忆丛笑了:“老天待我何其幸也,偶然的好心就得此良才。” 北方战场,丽阳城外人头攒动杀声震天。 伤亡惨重又被重重包围并没让南诏士兵不战而溃,反而因五万袍泽的牺牲而鼓起了斗志,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破釜沉舟与方不凡大军展开了殊死较量。 对于丽阳这座小城来说,五万士兵实在太多了。四面城墙布满了手持藤盾的南诏军,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唐军进攻的异常艰难,双方伤亡每时每刻都在增加,胜负却还是难见分晓。 方不凡负手而立姿态悠闲,眼前的激战似乎并没影响到他的心情。不时用手指向南诏军防守薄弱的地方,手下部队立刻闻风而动向那里展开进攻,往往迫的南诏『乱』作一团。旁边的刘郁则有些不同,城头激战根本就在在她的心里,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方不凡所吸引。不得不说方不凡确实对女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面容俊美气质超凡,面对任何情况都显得从容不迫。 “刘小姐,请把你的部队放在西门。”方不凡轻声对刘郁说道,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微微皱眉提高了声音:“刘小姐,我估计他们要从那边突围,请把你的部队调往西门。” “啊,知道了。”刘郁这才回过神来带着自己的人马向西门赶去,『摸』『摸』发烫的脸低声嘀咕道:“连不耐烦都那么好看,真是帅死了。” 战斗依然在继续,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可期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出现了。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铁骑的轰鸣声,一只人马急速向丽阳冲过来,看穿着竟是南诏军。 “这是怎么回事?”方不凡怒问身边的一名将军:“你的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命令在周边五十里内搜索么?怎么到眼前了都没人回来报告。” 一向平和的方不凡如此呵斥,这军官尴尬的解释道:“我是按照大人的命令派出斥候了,可是却没有人回来报告,而且眼前攻城激烈,我也一时忘记向大人禀报了。” “是回来报告说没发现这对人马还是根本没人回来报告?”方不凡拧着眉头问道。 “没人回来报告。”这位将军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别扭的说道,不敢去看方不凡的眼睛。 “糊涂。”方不凡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刻转身命令后面的部队过去挡住敌人,眼见敌人人数不足两千,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南诏军不待唐军围过来已经冲到了西门,而丽阳城里的龙飞天也敏锐的发现了救兵到来,立刻打开城门大军汹涌而出。两相夹攻之下,西门唐军立刻大『乱』,趁这间隙龙飞天部冲出了包围分出一小队与援兵会和,而其余人马玩命向竹林山谷逃窜。 方不凡见状忙下令还在几门驻扎的兵马快速向西门集合,自己亲率一军迎向不但没有随着大队逃走,反而列阵以待的两千骑兵。 刘从谏的骑兵虽然无法攻城,可一直也在不远处列队压阵,见到这边大『乱』也向这边聚集,同时还分出一支部队去追击逃跑的南诏军,到嘴里的鸭子可不想让他们就这么飞了。见有人追击逃敌了,方不凡的部队也不急着进攻,反而不慌不忙的绕开中间的南诏军反向包夹。眼见南诏军就要被包围了,却并没见到慌『乱』的迹象。 直到完全包围,方不凡和刘从谏等人会和一处来到阵前。只见两千五百骑兵排列成锋矢之势,一员女将独列阵前,浑身上下不着一丝甲胄,只是头上带着一个黑铁面具。与百万军中显得异常单薄,然而却气势『逼』人,视面前的大军如无物一般。 方不凡几人同时起了一个念头:花无颜。除她之外南诏又有何人敢横刀立马。 “前方可是花无颜将军?”方不凡策马来到前方扬声问道。 “不错,你就是方不凡?”花无颜声音异常的平静,只是厉若寒星的眼眸却突然亮了起来。 “在下正是方不凡,久仰元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方不凡顿了一下扬声道:“然有识者贵在知势,南诏军此刻已经陷入进退无路的绝境,为数十万将士念,元帅可愿就此放下刀枪,退出占领的城池。” “你这是在劝降么?”花无颜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你可问过我身后的将士们可曾同意,你又有何把握留得住我。”话音刚落,南诏军整齐的喊道:“誓死追随公主,血战到底。”两千人的喊声竟然压过了数万兵马。 花无颜一挥手,后面的喊声戛然而止:“只要我在,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你距离胜利还很远。”刘从谏有些气不过了,勒马来到阵前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妖女,偏鄙小国竟敢进攻我洋洋大国,几千人马就敢面对我洋洋之师,劝你早点投降,否则我铁骑一出你必化为齑粉。” “要战就战,何必多言。”花无颜银枪一举,两千铁骑洪流一般杀向几倍于几的敌人。激烈碰撞的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这股军马所到之处如破开水面一样,唐军如稻草一般纷纷跌倒,根本无力阻止分毫,跟随花无颜的脚步在十多万人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方不凡和刘从谏把最精锐的部队投入战场才有所阻止,然而花无颜却不再纠缠,调转马头向外杀去,一路披荆斩棘杀出重围。 此刻方不凡才见识到花无颜的厉害之处,只是数万大军却不能就此退却,只好追击敌人,想来己方兵力占据了绝对优势,累也累死这些人了。谁知道花无颜突围而去并未远遁,整理好队形之后重新杀了回来,追击的脚步不得不停止。如是几次之后,花无颜一声长笑:“不过如此。” 眼见此景方不凡叹息不已,刘从谏则是怒气勃发,连声催促大军追杀,一定不能让她们就这么撤了。只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唐军士气却下降的厉害,花无颜视数十万大军于无物,杀进杀出的风采让人折服。 路上,刘从谏又遇见了去追击龙飞天的部队,一见他们那副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知道此行无果。原来花无颜不但清除了所有唐军的斥候,同时在路上还布下无数绊马索和陷阱机关,骑兵部队损失不大却不得不小心行军以致速度跟不上,最后眼见着龙飞天军逃入竹林谷,只好无功而返。 戎马一生何曾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刘从谏愈加愤怒。大声呵斥部将追击敌人,不生擒花无颜绝不撤兵。眼见花无颜的骑兵也在竹林谷隐没,方不凡劝说道:“刘大人,我们还是就此止步回去从长计议吧!兵法有云逢林莫入,此处地势凶险,两边的山峰利于伏击,不要中了敌人的圈套。” 刘从谏哼了一声道:“方大人,谨慎固然是好事,但是过于谨慎就要贻误战机了。竹林谷的凶险我自然知悉,可是两边山峰不利攀爬如要设伏颇为耗费时日,可是花无颜退路已绝急于脱身,又要救援龙飞天,哪有时间布置。她几番冲杀又故意从这里撤走就是为了让我们害怕中伏停止进军,以利于她从容逃脱。可是生擒花无颜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我们不能抓住,以她的能力再要对付可就难了。” 方不凡见他执意如此,而且也言之有理,这确实是抓住花无颜的绝佳时机。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建议先派小股部队进去,如果有埋伏也能减轻损失,大人先与我在此等待可好。” “为将者当披坚执锐奋勇当先,否则怎么服众,我刘从谏久经沙场难道反而不如一女子奋不惜身?”说道这里刘从谏一摆手:“不必多言,你且与小女刘郁在外等候。”言罢催马向前。身后众将见主将如此也是意气勃发大声呼喝着冲了进去。 可是你不只是将啊!方不凡苦笑了一下想要再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迟疑了一下,这当口刘从谏大军以汹涌而入了。 轰,刘从谏大军还没进完,谷口突然被降下的大石封住,烟尘滚滚中是轰隆隆的巨响以及绝望的惨叫声。外面是刘郁无可遏止的哭泣声还有方不凡气急败坏的喝骂开路声,然而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将军难免阵前亡的结局。 ps:冒着朋友们的熊熊怒火我又『露』头了,骂吧,拍吧,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罪无可怒了。 第十二章 幸运 南诏大地,徐之诰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势如破竹。击溃石义部队之后前方已是一马平川,南诏竟然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攻势来阻挡前进的脚步。 石义失败之后率残兵逃亡南诏,一路经过的城市精兵全部被带走,准备集合起来依靠太和城的坚固防御与徐之诰周旋。而另一方面,南诏王得到石义败落的消息之后立刻下旨命花无颜撤兵回来对付光州军。 精锐部队本就被带到了中原,剩下的守城部队又被石义带到了太和城,仅靠一些民兵猎户如何抵抗徐之诰的得胜之师,沿途城池纷纷陷落,徐之诰大军毫无阻碍的就来到了太和城下,至于其他偏远小城根本不予理会。 前战失利之后石义也意识到自己才能不足以统领大军正面迎敌,而且太和城实在太过重要不容有失,所以从根本上就放弃了靠自己打退光州军的想法,不停的加强太和城的防御力量,力争拖到光州军后劲不足自己撤退或是花无颜大军回来迎敌。 事实上这也早在赵忆丛意料之中,徐之诰等人也是早有准备。把太和城包围之后也没忙着进攻,反而命令士兵远处取土在离城不足五百米处筑起土坝。数万大军多日努力之下这条堤坝宽度达到三十丈,高度也达到了三丈,远远望去根本就是太和城的一个外城了。 等石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晚了,攻守已经易势,再想与光州兵作战与攻城无异。强攻之下毫无进展反而又折损数千兵力。此刻太和城众人完全体会到困坐愁城的感觉了,明知道敌人是要取白河水灌入太和城却毫无应对之策,那条大坝成了压在他们心上的一座大山。 而徐之诰这边依然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分派兵力。首先由李承义统帅本部骑兵昼夜不停的『骚』扰各处城镇,使各处应接不暇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兵力来解除太和城的危机。同时钟传率人堵塞白河下游使水流顺着挖掘的沟渠进入太和城。至此,整个南诏的有效力量完全被徐之诰这只部队牵制,再也没有反击之力,只能静静等待噩梦的来临。 光州城再次开始了紧张的兵力调动,新招募的三万士兵训练两个月后源源不断的向成都开拔。这路军队主帅为王建,熟悉当地环境的苏家次子苏剑为其助手,至于赵忆丛仍旧稳坐光州丝毫没有亲自『操』劳的觉悟。 “现在的形势已经逐渐明朗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待南诏呢?难道要把那里据为己有么?”虽然没有出征,可是想闲着也是不可能的,张蕴几乎是每天都有问题提出来等待解答,像个孜孜不倦的学生。 “有什么不可以么?”赵忆丛微笑着说道:“光州有个富庶的后方不好么?我们的目光为什么就不可以放远些呢?”张蕴想了想点头道:“倒是我的思维受到局限了,其实只要有实力哪里是不能占领的呢?为什么一定要把目光局限在中原一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实力即为王。”赵忆丛的目光变的深远起来:“当今天下谁才是最有实力的人呢?”张蕴没接他的话茬,静了一会问:“为什么你直到现在还没有亲自出兵的打算,这好像并非你的风格呀!” “我不出征只是因为没有值得我亲自动手的敌人。”赵忆丛笑了笑又道:“何况当年我每战都要亲自出征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时我也没有可用的人,而现在已经有一批人成长起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付花无颜。”与齐妙在一边聊天的苏映雪突然回头突兀的问,可能是她从不关心这些事情,今天有此一问赵忆丛倒觉得有些诧异,见他不语苏映雪又道:“花无颜曾经击败我苏家众多高手,迫的我们不得不远走他乡,此仇不能不报,你要对付她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快了,我想花无颜眼见成都失落,长安又被方不凡和刘从谏攻破,粮道断绝失去补给,太和城被围内部混『乱』,即使再不甘心也只有撤军一途了。”赵忆丛微笑着说道:“你们倒猜猜看她能从哪里撤军?” 苏映雪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想也不想的说道:“历来成都通往南诏的道路就只有一条,可是现在那条路的五道关卡全被你占了,难道说她想回去必须要强攻五关么?”赵忆丛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可是五关地处险要,她要强行通过会损失多少兵力呢?她能带回南诏的可战之兵又有多少?到那时我亲自率大军于五关之外迎头痛击之,南诏可一战而定也!” 说话间刘晏脸『色』凝重的来了,一封最新的战报放在了赵忆丛面前。 看过之后,赵忆丛沉默良久叹息道:“花无颜不愧为百年难见的帅才,不但成功解救龙飞天还能重创敌军使刘从谏身死竹林谷,解围激敌诱敌一气呵成,战术之妙就在于让人欲罢而不能啊。” 张蕴拿过战报看了一下惊讶的喊了起来:“方不凡接任昭义节度使!”抬头看着刘晏问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阴谋吧?其他人怎么可能同意?”刘晏道:“我详细看过送回来的战报并没有阴谋的可能,因为刘从谏被救出来的时候思维还很清晰,他让方不凡迎娶刘郁就是为了避免手下大将的反对,而且还严令其子不许在军中任职,看来倒是真心实意让位给方不凡的。” “那他手下那些老将会同意么?”张蕴再次疑『惑』的问。 “死人是不会发表意见的,竹林谷一战刘从谏军死伤惨重,那些元老宿将剩余寥寥根本掀不起风浪,何况方不凡刘从谏的遗命又迎娶刘郁可谓名正言顺。” 张蕴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方不凡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想当年你家大人用尽心思灭了田悦,眨眼他就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现在更是这样,你家大人费劲心思的谋划尚没取得半点好处,而他又轻松接任了昭义节度使,实力已经是节度使中数一数二的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谁又规定付出必然会有回报,谁又规定不许某些人轻易成功呢?”见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忿忿不平,赵忆丛笑道:“命运总是会特殊关照某些人的,而方不凡无疑就是命运的宠儿,我赵忆丛则无疑是命运的弃子,我只是想知道命运最后的选择罢了。” 第十三章 西门 成都历史悠久,其位于四川中部的平原腹地,东接龙泉山脉,南临云贵高原,西靠邛崃山,北依秦岭。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蜀中重要的政治军事要地。自古以来无数豪强以此为中心进而控制全川雄视西南,甚至最终问鼎中原。 相比与其它重地,成都无疑属于战火较少的城市,只是这一次战火却从此而起。五关陷落的消息传到成都,南诏守将韩勃心中顿时一紧,立刻关闭城门不需随便出去,并且重兵驻扎城头,时刻小心防备。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预想中的攻城战并没有发生,派出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是光州军夺取五关后没有出关一步,反而不停的修筑防御工事,倒像在防备成都方面的进攻一样。 韩勃低头略一思索,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五关可以说是南诏军的命脉所在,光州军掌握了五关就等于抓住了南诏的命门,聪明如赵忆丛者不可能放弃这么大的优势不用,反而不惜损兵折将的强攻。要知道被断了归路又没有粮草补给,用不了多久南诏军队就会变的士气低落,战斗力急剧下降,那时再发动攻势岂不是胜算更大,而损失则与强攻有天壤之别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料不错,韩勃的心反而静了下来。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小心只是加固成都的防守,五关陷落与否反而并不关注。毕竟自己的责任就是守住成都,五关并不是自己负责的范围,此刻能够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将来怎么办自有花无颜『操』心,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两军虽然各自打算不同,可是表现却出奇的一致。光州军把自己的行动范围严格控制在距离成都五十里以外,而韩勃的部队也很有默契的只在成都周边行动。双方都在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不肯首先发动攻势。 时间一天天过去,本来终日紧闭的城门也碍于生计开始有规律的开放。五日一开变三日一开,最后又变成每日一开,只是比平时晚开两个时辰,早关两个时辰罢了。当然严查过往行人是不可缺少的环节,只是这样一来某些人的机会也就来了。 七月初三,早上开始天空就变的乌云密布,午后雨就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虽不暴烈,但是却显得更加绵长而看不出止息的痕迹。人类的本『性』再作祟,这么多天都没有事情发生,巡城士兵的情绪也变的松懈了。虽然身着蓑衣可是那种阴寒『潮』湿的感觉毕竟还是不舒服,是以今天的巡逻明显散漫许多,收队时间也要早了很多。 夜晚来临了,宵禁后的大街没有一点人迹。淅淅沥沥的雨雾中,苏强一行的身影浮现在了紫陌巷。早在十多日前他就已经潜进了成都,这些日子联络到的亲朋故旧不下百人,再算上这些人的家将奴仆足有千人配合这次的行动。 成都不愧是苏家的根系所在,即使已经被『逼』离开,可是此地的影响力依然很大。短短十日能聚气上千人手让苏强小小的欣慰了一把,可是想到这千人要完成的使命需要面对数十倍与己方的敌人时,心中又变的有些起伏不定。 这已经是最后的本钱,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那苏家将再无翻身之日。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么?苏强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与自己平日的个『性』严重不符啊。于是更加觉得赵忆丛是个可怕的人了,他总是很容易抓到人心中最想要的东西,让你失去拒绝的能力,他是那种时刻掌握主动的人,仿佛自己到了他那里就变的有些束手束脚了。 与这样厉害的人物合作到底是好还是坏呢?苏强思索良久叹了口气。不管是好是坏,此时此刻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这千人队伍被分成了十多队,各自选择不同的偏僻路径行进,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都西门。 跟随在苏强身后的百人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他们肩负着打开城门的重要任务,而其余人等主要是牵制敌人为他们创造时间。这百人是从苏强的徒子徒孙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尽皆是武艺高强心志坚定之辈。 西门渐进,负责另一路人手的崔安潜悄悄潜了过来。苏强眉头一动:“有什么意外么?”崔安潜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次我们碰见好对手了,今日防守西门的是韩勃的亲信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很强。” 本就有些忐忑的苏强面『色』更苦,沉『吟』良久道:“外面的光州军已经就位了,无论对手是谁,沃恩的行动都要开始。”转过身对自己一向看重的弟子左光道:“此行的成败全在你们身上了,待会儿我们缠住敌人,你们不要管其他事情,直接去打开城门。”说道这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记住无论伤亡多大都要完成任务,否则今夜我们将全部葬身于此了。” “师傅放心,弟子舍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完成你老的嘱托。”左光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弟子的家人以后要请师傅多照顾了。”看着这个面容冷峻的弟子,苏强有那么一刹那的不忍。最终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加小心,活着回来。” 深深一礼,左光站起身来:“师傅保重,我走了。”百人的队伍义无反顾的向西门大营冲去,像极了飞蛾扑火,虽然那是极壮烈的篇章。同一时间,通向西门的几条巷子更多的人涌出来,方向仍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南诏军西门大营。 战斗在下一时刻打响,短暂的慌『乱』之后,南诏兵稳定下来,在将领的组织下开始组成各种阵型阻击苏强一行人。虽然敌军人数众多,可苏强心中却有些庆幸不已,若是还没冲进大营就被发现的话,那自己这些人可能连近身肉搏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双方人员已经是犬牙交错,短兵相接之下血肉飞溅。苏家这些人的配合虽然不如那些久经训练的士兵熟练,可好在个人能力要比普通士兵高上很多,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一时间却也杀的难解难分,场面上倒似还占着一些优势,虽然这种情况并不会很久。 此刻左光率领的百人敢死队趁着南诏兵混『乱』的间隙杀进去很远了,西门也不过是百米之遥。 城内战斗打响不久,早已埋伏到成都附近的光州军也登场亮相了。此次成都方面的军队完全由王建掌握,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重要的任务会落在自己身上。正因为想不到,所以接到任命后的狂喜更为炙烈。这无疑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王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这次里应外合的攻城行动早已策划良久,追求的就是一击成功不给敌人拖延时日的机会,因此王建也是毫不保留的倾巢而出。来到成都城下之后就是不计后果的攻城,一时间城墙上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的人不停的向城头爬去。 雨仍在下,夜的静谧却早已被舍生忘死的喊杀声打破,注定这是个无眠的夜晚。战斗打响不久,韩勃就火急火燎的出现在西门,黑夜中只听见整个兵营到处都是喊杀声,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韩勃嘴里发苦,怎么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多敌军却没发现呢,这无疑是巨大的失职。 很快就发现有一小队人马亡命一般的冲向西门,身手尤其不凡,人数众多的南诏兵都拦不住。而且城门处比较狭窄,空有数万大军却用不上。韩勃心中不由大急,如果城门被打开让光州军进来,那可真是大势已去了。连声催促身边的人过去增援,连城头的战斗都顾不得了。 四处都在战斗,但所有的战斗加在一起也不如城门通道激烈。左光等人距成都西门剩下不过几十步距离,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想要前进一步有如登天一般的难。 南诏士兵已经布满了前方的通道,而后面还有无数的敌人蜂拥而至,即使此刻想要后退也已经不可能了。空间被压缩到了极点,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武功的优势也无从发挥,剩下的只是以命换命,每前进一步都要踩着敌人的尸体。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双方的大脑都变的空白一片,甚至连恐惧疼痛的念头也消失了,唯一动作就是杀戮,打倒面前的敌人。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左光视而不见,手中的刀已经卷刃仍旧是不管不顾的向对方挥去,浑身浴血不知有多少伤口,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不断前行。 终于,当手中的刀机械的向前挥去却再无敌人时,一扇冰冷的铁门无声矗立在左光面前。身后无数人涌来,似乎在喊着什么,左光得意的笑了,手中大刀挥起,锁头砰然落地,整个战场刹那间陷入沉寂。本来喊叫着的南诏兵立刻没了声息,仿佛在那一瞬间生命都被抽去了。 城门开的那一刻,左光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最后一眼望见的是泛着寒光的甲胄,以及那威猛绝伦的狼牙棒。 ps:劳大家久等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再看,潜水的能『露』个头么? 第十四章 槌胸 城门被打开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战斗从攻城战变成了巷战,南诏人数的优势无从发挥,而光州的五百重甲兵却显得无可阻挡,本来就已经丧失士气苟延残喘的南诏兵面对这些刀剑不伤的重甲兵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很快就变成了大溃败。 清晨时分,成都城内的南诏力量基本全被肃清,几万大军非死即降,守将韩勃也被生擒。短短数月时间,剑南节度使府又换了新的主人。志得意满的王建翻阅着刚送来的文书账簿,简短干脆的下达着各种命令,内心的愉悦无法形容。终于完成了任务,而且极为干净利落,这下自己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又有提升了吧! 不久之后,苏强和崔安潜从外面联袂而入,神情显得轻松自得。不管昨夜苏家伤亡多大,毕竟完成了任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可以这么快再次回到这里,想起那些漂泊在外的惨痛经历,颇有再世为人之感。 王建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书大步迎上去,整理一下衣襟郑重施礼:“昨夜一战多亏两位策应即时,可以说我军能在伤亡很小的情况下取得如此战果两位居功至伟,我替那些因两位的义举保全『性』命的士兵们谢过了。” 苏强与崔安潜想不到他首先来了这么一出,小小吃了一惊忙还礼道:“将军太客气了,清除蛮夷夺回成都也是我等的心愿,出人出力自然是想当然的事情。”顿了一下又道:“不知将军叫我等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你我份数同僚,岂敢用吩咐二字。”见他们有些错愕不解,王建神『色』一肃登上台阶再次转身道:“节度使赵大人有令:苏氏一门于夺回成都出力甚多且民望素著,现任命其家主苏强为宣抚使,负责民政事务。崔安潜于军中威望卓著,任为兵马招讨使,着其立刻于成都本地征召兵源,负责防御。” 宣布完命令,王建神『色』缓和下来,注视着两人说道:“我军夺取成都时日太短民心未附,而且我光州军因为四处作战的关系兵力分散,成都兵力不强。然而花无颜大军却随时可能反攻成都,此时此刻,希望两位能与我戮力同心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苏家在成都素有威望,因此还要宣抚使大人出面安抚各大世家个民众,保持城内稳定。而原来被迫投降南诏的成都士兵现在还被关押在营中,情绪很不稳定,这就需要崔大人出面去安抚并劝降他们,使之成为我光州军的一部分,为接下来的成都防御战做好准备。” “请问王将军,打算把这些降兵安置在哪个部队管辖,还有我这兵马使的职责和权利是什么?”崔安潜思索片刻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兵马使的职责就是防卫成都,保证其安定有序消灭一切可能的叛『乱』,而那些降兵自然归崔大人统领,否则又怎能完成任务呢?”王建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是将军想过没有,苏家主民而我主兵,我们合在一起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光州军,值此民心不稳之际将军就不怕成都落入我们的掌握么?”崔安潜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深深看了他一眼,王建微微一笑:“崔大人说笑了,我家大人是非常信任两位的。”声音微微一沉又道:“况且我并不认为你们合在一处后实力就在我光州军之上,相反我认为仍然是我军独大。”缓缓坐下继续说道:“成都被南诏占领数月,那些桀骜不驯的大家族已经被消灭殆尽,剩余的都是些温顺之家,根本没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量发动叛『乱』。而那些降兵的人数虽在我军之上,可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被关押数月他们早已没有战意。这样一股萎靡不振之兵加上一些懦弱无力的家族如何是我战无不胜士气正盛的光州军对手?” 崔安潜并没有反感的意思,反而点点头道:“王大人确实心思缜密,判断准确。”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你还漏掉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家眷仍旧在赵大人的掌握之中。” 王建再笑:“我家大人心中何曾有过畏惧之人,花无颜如何,现在不一样是一败再败。难道你们比花无颜更为厉害么?”停了一下缓缓说道:“绝对的力量足以取胜,胁人子女之事我光州军不屑为之!” 看着王建的神态。再联想到光州军中,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初次上阵的新兵,仿佛都是一样的气度蓬勃。看来光州军从上到下,那种自信已经深深刻入血『液』里了。崔安潜突然觉得这就是光州军与成都军的区别,原来根子就在于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将军,有什么样的将军自然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见崔安潜低头不语,王建起身道:“如果两位没有其他事情,那就快点行事吧,花无颜大军已经不远,我们必须守住成都,使她在得不到任何补给与修整的情况下强攻五关。”说罢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强:“崔大人已经没有疑『惑』,苏大人可有什么话说?” 苏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件事本来我并不想说,毕竟那是兵荒马『乱』中常见之事,可是既然由我负责民心,那么我还是想说出来请大人决断。” “你我份数同僚,自当言无不尽,想我王建虽无大才,但自信胸襟还是有的,看苏大人的神『色』莫非我军有扰民之处,请但言无妨。” “既然如此我就说了。来这里的路上我听说成都大族楚家被军人『骚』扰劫掠,而且还有『奸』**女之事发生,这已经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人们变得非常惊恐,生怕这样的事情罗在自己头上。”说到这里苏强望着王建的眼睛又道:“而且据我所知这些事乃是大人亲兵所为,如果不即使处理的话下边的人难免也会仿效,这样成都就真的『乱』了。” 王建低头半晌蓦地抬头一笑:“就这事儿?我知道了。”说罢叫过贴身亲兵低声询问几句,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那个亲兵点点头急匆匆的出去了。回头见两人还站在那里,王建忙笑道:“两位请坐等片刻,我立刻就来处理此事。” 等两人心事重重的坐下,王建又道:“听说他们虽然掠夺财物『奸』**女却并没有伤人,可是如此?” 苏强点点头道:“却是如此,可是虽然没伤人毕竟..........。” “那苏大人认为该怎么处置呢?”王建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个...”苏强见他突然客气起来请自己坐下又刻意提到没有伤人的事,显然是不想严厉处罚自己的亲信,可是又怕事情传到赵忆丛耳朵里,所以把球踢给了自己。苏强犹豫片刻斟酌着说道:“此事不可不罚,但是念在他们并没伤人的份上免除死罪应该是可以的吧!” “那苏大人认为棒刑可好?”王建笑眯眯的说道,眼睛不为人知的发出一丝精光。 棒刑是什么,苏强还没想明白军中有没有这样的刑法,刚出去的那个亲兵统领已经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了。王建不动声『色』的问道:“进入楚家劫掠的可是你们几个?” 这几个亲兵显然也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见王建发问,其中一人忙回道:“大人,此事是我们不对,只是兄弟几个自从出兵就没碰女人,憋的狠了忍不住。” “这就是说你们承认此事了?”王建沉着脸又问。 “其实这也怪不得兄弟几个,我们巡逻到楚家那条街的时候好巧不巧的他们的女眷正在门外,那个姑娘又长的实在水灵,兄弟几个有些忍不住了,就.....。”可能是跟随王建很久的关系,并不十分惧怕,另外一个笑嘻嘻的『插』话道:“不过我们牢记大人吩咐没有伤人,请饶兄弟几个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很好,不愧是我王建的兄弟,都是敢作敢当的汉子。”王建说话间走过去拍拍他们肩膀又道:“兄弟几个跟我很久了,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却没得到过什么好处,这点我王建心里有愧呀!” 王建这么一说几个亲兵也有些不是滋味了,其中一个说道:“千万不要这么说,知道大人对我等一直很关心如兄弟一般。此事错处在于我等,有什么惩罚兄弟几个都接着绝对不让大人为难。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人尽管惩处我等绝无怨言。” “此事毕竟影响很大,只好辛苦兄弟几个了。放心吧,很快就会结束了。”说完一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把他们五花大绑带了出去。 跟着王建也站起来道:“如此就请两位随我前去观刑吧!”苏强本不想去可又怕王建不满,只好垂着头跟了出来。到了外面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围观,而且还不断的有人闻讯赶来,显然是王建是有意安排。 苏强不由有些狐疑,犯下杀头之罪只是挨一顿棍棒这样的事情应该遮掩才是,还故意让人观看岂不是更加惹人不满么?似乎看出他的疑虑,王建只是微微一笑:“苏大人接着看就是了,一会就见分晓。” 人越来越多,节度使门前的大街已经站满的时候,众人身后走来一队身高过丈从头到脚都被盔甲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兵士,脚步整齐而沉重,肩上扛着的狼牙棒更是重的叫人眼晕。呼吸悠长却显得有些沉重,总让人想到那些凶残的野兽。 昨夜的战斗中出现这样一只部队的消息早已被一些人得知,外面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夸张,可是今日亲眼所见却再也没有怀疑了。 “这就是昨夜传说中的无敌军团么?” “真高啊,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有力气呢!”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不过随只队伍越来越近,争论的声音也变的低了,那远比常人高大的身躯离的越近给人的压力也就越大,最后人们了争论,只是充满畏惧的望着这些钢铁堡垒。 还有一段距离,王建就迎了过去。对领队而来的王宇他可不敢有半点轻视之意,不只是他掌管着这个正面交战近乎无敌的军团,更因为他的师傅是刘晏,即使没什么亏心事,也对那些无孔不入的密探有种天然的恐惧。 与王宇交接完毕之后,王建立于阶前高声道:“本官受光州节度使赵忆丛大人派遣,驱除夷狄复我大唐河山,入城之始就曾颁布严令,不许扰民,不许劫掠,不许『奸』『**』。然而依然有人敢抗命行事,幸得安抚使苏强苏大人揪出『奸』徒,今日在各位面前惩治『奸』人以正军纪还百姓以公道。”退后几步,转过身去高声道:“行刑!” 只见这些四并从肩头拿卸下令人觉得恐怖的狼牙棒纷纷向前边被捆绑的罪兵走去。接着大棒就横着打在了胸口。在粗大的狼牙棒面前,人的躯体像纸糊的一样飞出十几丈远。在空中血花飞溅,等人啪嗒落在地上的时候早已死绝。众人何曾见过这么残忍暴烈的杀人方法顿时一阵惊呼,胆小的更是吓的惊呼昏厥。行刑却并未停止,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听见血肉喷洒以及骨骼碎裂的声响。 短短的行刑给众人的震撼却巨大到难以磨灭,再看王建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至于那些连头都被包裹的钢铁堡垒则是看都不敢看了。 这一举动也给苏强已超强的震撼,从刚才的言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建会如此残暴。对跟随自己日久的人竟无丝毫怜悯之心,难道赵忆丛就是如此狠毒的行事么,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属下? ps:我自知水平有限无法写出尽善尽美的文章,同时人也疏懒更新总是时断时续,可是大家对我却一直非常宽容,虽然偶尔也有催稿却从没恶声恶语。想想还真是心中有愧,这次就给自己点压力定下一个目标,本周争取更新两万字以上,大家尽管监督,如果我再次失信就骂我吧!周一了,大家有票票的投一下吧! 第十五章 子夜 晚霞满天,节度使府后园赵忆丛孑然而立,夕阳的余辉把池塘染成了金黄『色』。 一个女子躲在墙角默默凝望,眼里有黯然,脸上有不甘。郑子夜清楚的记得这是住进光州节度使府的第六十八天,终于等到了他的出现。也许这并不是相见的最好时候,可是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也许是自己摆脱从前那种灰暗生活的唯一机会。错过了,未来的日子将永远是暗无天日。 撩起裙裾,踏着天边的彩霞,郑子夜的脸上现出决然之『色』。被动的等待已经太久,今天要亲手抓住自己的幸福。步履缓慢却不再停止,仿佛跨越了千里的距离终于来到了赵忆丛的身边。 悄然的施了一礼,郑子夜并没开口说话,只是顺着赵忆丛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在那里夕阳正不急不缓的沉向地平线,而整个天地再次被朦胧的夜『色』所笼罩。 周遭一片静谧,当月亮也按步就班的爬上来的时候,赵忆丛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夕阳很美,你觉得呢?”本以为站在他的身边自己会紧张的停止呼吸,可是郑子夜突然发现,有时候勇敢的跨出一步未必就是自己预料的场景。 “是的,很美。因为我知道就算太阳明天依然还会升起,可却与今日有很大不同。”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赵忆丛轻声『吟』道,沉默了一会望向她:“你找我一定是有话想说吧!” 我有太多的话想说,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郑子夜在心中疯狂的问着对面的他。 “其实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又觉得不合时宜,也许身处我的位置应该学会忍耐,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曾想过见到你的时候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可是我同样知道无论怎样做你都有自己的理由。”郑子夜声音轻柔如婉婉流淌的小溪,最后苦笑了一下,仿佛要哭出来了:“所以,让我说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也许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这样就好。” 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一个温良淑慧的女子在面前娓娓倾诉内心的矛盾委屈,赵忆丛的情绪也有些起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应该知道你来到这里其实就是一场交易,我们不过见了一面更加谈不上两情相悦,现在战争已快结束,我与你父亲的约定也告完成,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去。” “我还能回去么?”郑子夜脸上在笑却让人觉得心酸:“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中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筹码,而我自身却对你毫无意义。”仰起脸定定的望着他:“难道我真的那么差么?是我太过愚钝还是容颜丑陋,为什么你对我不屑一顾?” “你多心了,无论从哪方面说你都称得上出『色』了。”赵忆丛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仍然不是理由,我身边出『色』的女人难道还少么?” “那如果我不奢望你的关怀,只要你给我一个可以凝望的角落也不行么?”见赵忆丛仍然还是摇头,郑子夜心灰意冷之极:“作为女人难道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么?”赵忆丛终于不再摇头,只是淡然说道:“作为女人来说你并非一点吸引力也没有的,可是那毕竟只是任人发泄的奴仆罢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心存幻想了,过一段我就送你回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郑子夜竟然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奴仆就奴仆吧,起码说明我的存在对你还有一丝意义。” “美丽的幻想不过是五彩斑斓的气泡,轻轻触碰就会破碎,劝你还是不要心存幻想。”没想到这样的条件她也会应允,赵忆丛只是感觉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 “不要再劝我了,这也许是我自己唯一能决定的事情了。”郑子夜飘然远去:“今夜我去你房中。” 北方的战局再次发生变化,渤海国大军在幽州城下折戟沉沙。狂攻多日不但一无所获反而伤亡惨重。无奈之下只好退兵。没想到张全义趁机聚拢兵马在后面追杀,渤海军多日攻城早已筋疲力竭,再加上无功而返正是士气衰落之时,尽管撤退时留有断后人马却还是没挡住幽州军的锐利攻势,两军初一接触就开始溃败。 本以为张全义大胜之后就会收兵,没想到他却不依不饶的一路追击,一直杀到渤海城下。渤海国被『逼』无奈倾全国之兵与之大战却再次失败。形式突然倒转,现在变成了渤海城被张全义围困。无奈之下渤海国主卸位于三子阿里不哥,自缚出城赎罪。张全义这才大肆搜掠一番后得胜班师。 而李朔方面也一样进展迅猛,首先由李希烈于海上伏击高丽援兵。火烧战船二百余条,高丽五万援兵全部葬身海底。之后李希烈率军于宁川登陆,由南到北横扫高丽半岛。沿途过处不留活口,无论军民全部屠戮一空。最总攻破其国都金刚城,自此高丽李氏王朝灭亡。国主李载熙遁入山林不知所踪。而侵入中原的五万高丽军更是很快被反应过来的李朔大军斩尽诛绝。 两人清除外患之后目光再次转向中原,下一步的目标是被仍旧被南诏占据的长安和曾经投降南诏的太原李师道。显然此刻的战争的动机已经从御外侮变成了扩展自己的势力。 听刘晏汇报完之后,赵忆丛沉默了一会才道:“绝对不能让张李两人的势力再次扩大,否则今后我们将再也无法制约他们的行动了。” “可是现在我光州兵马全部分散于南诏和成都,再也没有力量和他们争夺了,再说长安与太原离我们太远,就算有兵也有点鞭长莫及吧!”刘晏疑『惑』的问。 “我军现在确实没有力量与他们争夺,不过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平衡,只要不让张李两人继续扩大就好了。”赵忆丛微微一笑又道:“难道削弱敌人的方式只有亲自出手么?” 刘晏顿时醒悟:“大人的意思是我方支持其他人首先夺取这两处所在,通过他们的壮大来制约张全义和李朔,继续维持相对的平衡局面,为光州的发展争取时间?” “不错,现在的形式下一家两家独大对我们是最没利的,只有平衡才能给我们发展的时间,也使他们互相之间掣肘而无法向江南发展。”赵忆丛笑了一下又道:“现在花无颜应该开始返程了吧!立刻传信给王建让他固守成都任花无颜攻击五关,同时命钱缪在这五道关口尽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守不住没关系但一定争取把他们拖的筋疲力尽。”想了想又道:“现在立刻传信给郑注与方不凡,告之我方支持其占领长安和太原的意思。如果需要的话,我方还可以尽起成都之兵给予增援。” 刘晏一一应允之后又轻松的问:“接下来大人是不是要准备与花无颜的决战了。我军士气正盛又是以逸待劳对上她们的疲惫之师,胜负应该是毫无悬念吧!” 赵忆丛微微一笑:“布置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了这一战罢了,南诏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花无颜最后的棋子庞勋,她大概就是想等到我亲自出马之后让庞勋来袭击光州吧!不过我现在就要断绝她最后的希望。” 说到这里,心中蓦地起了一个念头,自己苦心布局想方设法的借助别人的兵力来削弱花无颜却至今不肯与她正面交战,难道这些只是为了更好的取胜么,或者是说其实自己心中也对与花无颜光明正大的交锋心存畏惧呢? ps:本周第二章......,不知哪位朋友给了我一章vip推荐票,多谢了,终于告别0了,弱弱的问一句:还有么? 第十六章 相思 皎洁的月『色』洒进没灯光的房间,似乎此刻没有灯火反而使屋内更加清晰。 卧房中央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木桶,不时飘散的雾气使月光越发的朦胧了。赵忆丛惬意的躺在桶中任由阿舒在后面轻轻擦拭,四周一片静寂。 眼睛闭起来了思维却没有停止,反而变的越发活跃,从北方的局势再到南方的太和城,自己布下的大网正在收紧,任花无颜惊才绝艳也已经无法扭转局面了。 身后的阿舒今天似乎有些心事,按摩的手法与平常有异,显得很不连贯。赵忆丛的思绪渐渐从远方转了回来。再一次被尖利的指甲刮痛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赵忆丛猛地在桶中站起来:“好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顺势转过头看见后面的人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阿舒干什么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房中的女人早已换成了郑子夜,一向乖巧的阿舒则不知不觉出去了。 “我说过今晚会来的,而你也没有拒绝。”郑子夜声音轻柔并没有出去的意思,一边认真的擦拭着赵忆丛湿漉漉的身子一边说道:“我来的时候你正在思考问题,所以就没打扰你。” “难道钟奇没有阻止你么?他怎么能让人无声无息的就进来了。”赵忆丛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差,看来自己的防卫并不是想像中那么严密,若是郑子夜心怀不轨,恐怕自己就这么毫无知觉的死掉了。要是自己成了第一个死在浴桶中的节度使,那还真是有够窝囊。 似乎是体会到他的心情,郑子夜平静的解释道:“其实你不该责怪钟奇的,毕竟在外人的眼里我早已不折不扣的成了你的女人,就算他再负责也不可能阻止我来见自己的男人吧!”顿了一下又道:“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仔细检查了我带来的东西,确认没有任何危险才放我进来。” 这么一说,赵忆丛的感觉确实好受很多,郑子夜倒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替赵忆丛披上衣服后,郑子夜又开始一丝不苟的整理床铺,如同所有迎接男人归来的女人一样。 静静的望着她,赵忆丛并没有出言阻止,此刻倒真的有些好奇她接下来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直到此刻赵忆丛还是不相信她会放弃女人的矜持主动取悦自己。需知天底下所有的出『色』女子不管表现的有多平和,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份骄傲存在,出身不凡又生的国『色』天香的郑子夜难道真的会放弃心底那份自尊么?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出乎意料,整理完床铺郑子夜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径自坐在**旁若无人的开始宽衣解带,丝毫没有一点慌『乱』,甚至脱下外衣之后还记得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才穿着贴身小衣钻进被子里。 看起来她倒是决心已定,赵忆丛反而有些狐疑起来,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固然是好事,可是对方的用意却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琢磨,郑子夜如此做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在玩火,知道么?”赵忆丛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似乎想看穿她内心的真正想法:“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又想得到什么?” 郑子夜媚眼如丝毫不畏惧的望着他:“如果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得你的欢心,你信么?”说到这里展颜一笑吐气如兰:“好了,我的赵大人,你到底担心些什么?难道怕我这区区小女子会威胁到你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忆丛还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倒真像自己怕了她一样。轻轻掀起她的胸衣眼前不由一亮。一双**在朦胧的月『色』下粉莹莹颤巍巍,白的耀眼。 新剥鸡头肉,初绽鲜笋尖,似乎受到了空气刺激一般,淡红的『乳』晕中央已经凸起了两粒鲜美可口的樱桃。手指在她光洁润泽的皮肤上轻轻滑动最后停留在那粉嫩的樱桃上,面带笑容的拨弄起来。郑子夜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白皙的面容变的『潮』红一片,明亮的眼眸虽已变的恍惚却还是不肯闭上。事后问起,郑子夜曾说,她只是想亲眼看着自己选中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着傲人的资本,你已经打动我了。”赵忆丛的笑容似乎变得『**』邪起来,缓缓俯下身体吻了过去。吸吮着她的小嘴赵忆丛不由愣了一下,那股奇异的香味似乎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才发觉这竟是一种**,对刺激女子的**有出奇的效果。略一思索不由笑了,看来这个郑子夜倒真是决心已定,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近,担心自己会临场退缩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断绝后路。 “既然这样,就让我来成全你吧!”赵忆丛喃喃念着扑了上去。 此时此夜的洛阳城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各方瞩目的魏博节度使方不凡与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之女刘郁的婚礼也已进行到了尾声。 亲人刚亡故就举行喜事似乎并非恰当的举动,更不符合某些儒家的礼仪,这一点无疑引起许多大儒的唇枪舌剑。但无论何时所谓的礼终究是为政治服务的,为了迅速结束洛阳群龙无首的局面,使那些蠢蠢欲动想趁『乱』取利的人早早死心,这场婚礼必须举行。 身处事件中心的刘郁此刻却是悲辛交加,敬爱的父亲突然故去让她觉得天都塌了半边。而也是此时终于可以和爱慕已久的男人成亲让她觉得又找到了自己的天。这种急剧的变化使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痴呆,整个婚礼若非有专人在旁低声指点,恐怕根本进行不下去了。 红烛摇曳,当月亮升上中天的时候,披红挂彩的新郎方不凡疲惫的走进新房。这个外人看来风光无限,让人嫉妒到无以复加的男人最近没有一天清闲。虽然有刘从谏的遗命作为尚方宝剑,可是一个死去的人对活着的人还有多大的影响力这值得怀疑。因此在接过这个摊子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借着举行婚礼各方齐聚的机会,方不凡每天都在拜访原刘从谏帐下有影响力的大小官员,不停的向每个人做出承诺,保证他们的权利,保证他们的地位,保证他们的利益不会减少。幸好这些事当年在虎狼谷就做过,现在已经驾轻就熟了,倒也做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揭开刘郁的盖头,两人对视良久,方不凡才柔声道:“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过悲痛了,我想岳父大人在天有知也是不想看到你终日凄苦的。” 刘郁的眼泪再次滑落,却显得冷静不少:“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父亲平时就常常说他宁愿死于两军阵前,也绝不老死于床榻之间,现在他的心愿达成了。虽然有些早,可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把头埋在方不凡胸口失声痛哭。 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方不凡软语安慰就和天下间所有尽职的男人一样。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还是此刻,洛阳城外冷月孤星之下,一袭白衣的黄崖悄然凝立,目视天南。 现在你在做些什么,是否知道有个女人仍旧守着旧日的的誓言,从来不曾动摇过。我从不曾怀疑自己的坚持,更不屑方不凡的条件。只是你知道么?并非那些秘密珍贵到值得我禁锢一生,我只是希望有一天由你来解开这些束缚我的绳索。 今夜,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ps:确实很累,果然!!! 第十七章 旧恨 战事仍在继续,只是一切还在掌握之中。昨日光州城内再次有军队大幅度调动,目标直指柳州庞勋。这只部队的组成人员为刚从成都赶回来的王宇所部五百铁军和玄清手下的江湖人士五百人,最后是赵忆丛的亲卫军三千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却是光州所有军队中最为强大的,即使正面对上庞勋的两万大军,也并非没有胜算。 庞勋归附南诏尚在花无颜进军中原之前,可是战事已经进行大半年了,南诏的攻势由盛而衰甚至『露』出了败相,这只部队却仍旧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只是就算整个世界都遗忘了这只部队,赵忆丛也绝对不会忽视卧榻旁边的猛虎,不动不叫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心里非常清楚花无颜如此安排的用意,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牢牢的牵制自己,不让光州军有什么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光州军加入这场战争,最好的打击敌人方式就是直接攻击南诏本土,断绝其与远征中原的大军联系。考虑到这些,为了稳重起见,花无颜在兵力并不充裕的情况下还是给石义足足留下十万大军。正常说来这已经足以保证自己后方的安定了,可即使这样花无颜仍旧不放心,又让庞勋在另一个方向虎视眈眈的牵制着光州。 只是计划再完美,也要有人完成才行。花无颜料不到石义会败的如此干脆,更料不到赵忆丛根本没有亲征。既然光州的主心骨仍然坐镇光州,那么让庞勋袭击光州的计划也无法实行了。不过花无颜还是不想动用这股力量,一方面觉得即使动用了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另一方面,有时候不动反而更有威胁。她想到的赵忆丛当然也想到了,因此消除这最后的威胁就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被偷袭后方的事发生在花无颜身上已经够了,要是被人家同样来上这么一次,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别人能做的事情我绝绝对不自己动手去做,因为我相信,只有别人做不了的事情才值得我亲手去做。在这样的原则下,这次剿灭庞勋的战斗赵忆丛仍旧不打算亲自出征。在张蕴的强烈要求下,主帅的位置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次行动非常隐秘,主要是为了起到奇兵的效果,而且有行事稳重的玄青在一旁辅佐,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赵忆丛也乐得送个人情,让张蕴一血当年被到处追杀的大仇。 叮嘱一番后,张蕴的部队趁着夜『色』出发了。回到房中的时候刘晏早已在此等候。知道他有一个明显的习惯,事情不急迫的时候一般都是在白天出现,只有十分紧急的时候才会晚上拜访。 “是关于花无颜的消息?”赵忆丛关注的问。现在自己最关心的就是花无颜方面的事情,这事容不得有半点变化。见刘晏摇头顿时放心不少:“那是关于张全义或是李朔的消息?” “这次大人恐怕猜不到了,这次是关于咱们那个皇上的消息。” 陡然听到是皇帝的消息,赵忆丛不由楞了一下。尽管名义上还是大唐的臣子,但是皇帝反而早被放在了最不重要的地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那就说说吧,咱们这位天子有什么消息值得我们的刘大人夜间来访。” 说起来此事倒真不小,大唐天子换人总不能算是一件小事。长安陷落之后,穆宗皇帝被仇士良胁持着逃到了魏州,托庇于方不凡的保护之下。在长安的时候权利就已经被剥离的七七八八,到了这里更是一丝不剩,完全成了应声虫。可即使这样仇士良还是不满意,最后还是悄悄把他鸩杀,换上年紧五岁的小太子就任皇位。 大权独揽,毫无顾忌之后,仇士良睚眦必报的个『性』再次发作。把目光又转向了当年曾挑拨神策军副使鱼志弘对付自己的平阳公主与萧妃,只是毕竟不能明目张胆的赐死两人,于是就想暗中加害。只是没想到的是执行的时候却出了意外,被刘晏收买的神策军高官所知,不但没有谋害两人反而带着她们逃出来了。 讲到这里,刘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才解释道:“我见大人好像对她们母女特别关注,因此给内应派发任务的时候特别提到此事,没想到他们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行动。不过我想了一下,这样的事对咱们并没什么坏处反而可以多了一些威胁仇士良的借口,因此知道后也没有阻止,已经派人在路上应,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来到这里。”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很久的老人,猜出一些什么也不足为奇。赵忆丛并没说什么,反而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如何认识的萧妃,如何认识的平阳公主,如何事败,如何掏出来的慢慢在心头浮现。不管怎么说这对母女的出现都改变了很多事情,曾经被伤害过,曾经伤害过,过去的一切突然变的云谈风情。 只是就算可以原谅天下所有的人,也绝不包括仇士良这个名字。想想还真是可笑,说起来自己的人生倒像是一直被这个阉人所影响,若非一时年轻气盛答应帮助李云对付他,自己又怎会走上现在这条路。若非他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自己的生活又怎会失去欢笑,成了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 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与这个阉人的宿命纠缠也到了解决的时候,这件事再也不想等待。多少手握重兵的节度使谈起改朝换代尚且战战兢兢,而仇士良手头不过在掌握几万神策军的同时有一群停话的朝官就敢如此狂妄,看来真是取死有道了。 ps:看见别人书评区里大段大段的书评本作者觉得很失落,莫非我辛苦弄出来的东西连点讨论的价值都没有么?还是本人的书友都太高级,所以异常矜持? 既然这样,我就提个问题吧,各位认为猪脚今后的路应该如何发展?这个命题是不是有点大了,汗一个!!! 第十八章 死战 昨日的繁华之都今日已成汪洋。太和城积水三尺,无数房屋倒塌,水面漂浮着无数人和动物的尸体发出惊天恶臭。除了皇宫等少有的几处高地外,已无旱地可以立身。 曾经狂热无比的国民在缺乏食物又居无定所的情况下变得茫然无措,心中那股灭亡大唐实现强国梦想的火焰更是早已熄灭,此刻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依然会是从前那种安逸的生活,只可惜即使是梦这也是场无法醒来的梦。 更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不但食物紧缺的情况出现,长期水浸之后瘟疫开始在人群中流行,每天都有大量的居民死去。最可怕的是大多数人仍旧只能挤在城内仅有的几处高地上,病者与健康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隔离,互相之间的传染使这场瘟疫无法遏制的扩大起来。 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相信不用外面的光州军进攻,太和城自己就会成变成一座死城,城内的所有人都无法逃过这场浩劫。于是怀疑与不安的情绪在加剧,人们之间的目光变得不信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瘟疫的传染者,是可能带自己去地狱的恶魔。纠纷与争斗开始出现并且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必须军队『插』手的地步,然而恐惧也是会传染的,居民的恐慌与歇斯底里又传染给了士兵,情况根本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士兵与居民之间的冲突也越发多了起来。 围城如果再有一个月,相信就算瘟疫不会要了所有人的命,这种直指人心的压力也足以让人发疯了。若不是还有花无颜这个曾带给南诏人无限信心的神话存在,恐怕所有的臣民都一致请求开门投降了。只是消息已经发出月余,这个救星却始终没有如人所愿的出现,那么她在做什么? 鹰愁岭,成都至南诏的第一道关口。两侧全是悬崖峭壁艰险自不待言,关键在于通向此处的道路只有一条,狭窄处只容三人通过,四人都觉得拥挤。这样的条件下人多根本不能称为优势,反而要时时防备两侧山上有伏兵偷袭。 面对此景南诏将帅不由深吸一口凉气。当初从此地经过的时候可没觉得有这么难呢。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王建任由自己从成都城外通过却不闻不问了。 只是再难也是必须要过去的,这是无法逃避的事情。在这种条件下一个出『色』的主帅应该保持冷静,不但不能『露』出一丝怯意反而要想法设法鼓舞士兵的斗志。花无颜无疑很符合这样的条件,对几个面有难『色』的大将冷哼一声道:“怎么,还没打就怕了么?鹰愁岭我们不是没走过,关内最多不过驻扎千人,难道只是这些人就能阻住我十万大军的去路?” 几员大将有些羞惭,薛长岭忙缓和气氛:“我想元帅误会几位将军的意思了,他们不是担心不能攻破此关,只是不知该如何减少伤亡,毕竟攻破这座关口之后前边还有四座等着,而且回到南诏还有强敌,不能在这里损耗太大。”有人解围,这几人连连点头称是:“我们正是这个意思啊,元帅。绝不能在这里就把兵力损失殆尽,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花无颜声音平和下来,点头道:“此事自不用说,我早有准备。”眼睛从面前几人脸上扫过:“敌人占据地利使我军人数上的优势无从发挥,因此只能采取精兵战术,我决定亲自率领辉煌军团攻城,你等在此驻扎防备成都方面的王建军前来堵截。” 辉煌军团,听到这个名字帐内众将精神不由一振。这只军团是花无颜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各个身手不凡且纪律严明。东征西讨多年却从无败绩,平时很少动用,只会出现在决定『性』的战役中。这次既然由他们出手,那攻下此关绝对不在话下。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南诏军顿时信心爆棚,士气陡然上升,好像此刻已经打了胜仗一样。只是还是有人觉出了不对的味道。难道南诏军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么,需要动用最后的筹码么,如果他们也失败了,那今后还有什么可以依仗? 别人能想到的事情花无颜又怎会想不到,若非形势所迫她是绝对不想动用这只队伍的。这只队伍已经不只是一只比较精锐的队伍那么简单,它已经犹如定海神针一般成了军中的信心源泉,只要他们仍在,部队即使士气如何低落也绝不会军心涣散。反之若他们失败则代表着这只部队已经再无一战之力,彻底成为败兵。 只是现在不管有诸多顾忌,这只部队却必须出手。如果任由普通部队进攻,那伤亡将会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数字,带着一群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部队就算回到南诏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是让光州军在功劳簿上再添一笔罢了。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由这是战斗力超凡的军团出马,有伤亡也已顾不得了。 鹰愁关城头,钱缪望着面前这条羊肠对与自己并肩而立的裴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以我手头的兵力加上这么险要的位置完全可以让花无颜全军覆没,为何赵大人给我的命令却特意提到守不住没关系,只要削弱对方的力量即可呢。难道说他认为这样这样的条件下我还守不住这里么?” “看来奇袭曲靖又巧取五关的成功让钱将军信心满满呢!”裴海微笑望着他,这让钱缪有些尴尬却还是请教道:“难道裴先生也认为我守不住么,请一定教我?” 裴海转头望着莽莽群山淡然道:“其实守住还是守不住都不重要的,关键在于即使你能守住,赵大人也会命你放他们过去。”静了一会指着远方问道:“你说,花无颜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实在有点让人捉『摸』不透,钱缪反而不敢轻易回答了,试探着问:“她不是南诏军的元帅么?”想了想又道:“对了,她还是南诏的公主。” “只是这些么?”裴海好整以暇的问道。过了一会见钱缪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由提醒道:“你觉得彻底毁灭一个人的希望所能采取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这次钱缪终于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赵大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打败花无颜,从而摧毁南诏人的信心。因为花无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南诏的胜利象征,如果连她都失败了,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了。”抬头望了裴海一眼又道:“先生的意思是赵大人不仅要打败南诏同时还要使南诏臣服于我们么?” “为什么不可以呢?”裴海笑道:“如果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那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千万不要被已有的观念束缚自己,形势在发展,观念也要跟着发展才行。” 钱缪叹服:“赵大人思路有如青天白云毫无痕迹可循,而我等却如坐井观天之辈,其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恐怕终我一生也无法赶上赵大人之万一了。” “其实没有那么眼中,这不过是因为所处的地位不同,导致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尽相同罢了。”裴海微笑着安慰钱缪:“将军这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已,不必妄自菲薄。”怅然叹了口气又道:“有的时候看似相距千里,其实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可惜大多数人最终没有迈出那几步罢了。”一指前方急速冲过来的南诏军笑道:“他们已经来了,现在你还认为一定守的住么?” 关前,身着玄衣的辉煌军团奔涌而来,三千人的队伍于急速奔跑中阵型丝毫不『乱』,甚至脚步落地的声音都是一样的整齐划一。钱缪面『色』一变,命令部队于城头戒备,战斗在下一刻打响。 ps:对于票票越长越慢这个问题大家有什么看法,下周开会研究一下可好? 第十九章 鹰愁 话说花无颜夺取大唐江山的计划被光州军突然出兵南诏打『乱』之后,只好不情愿的撤兵。然而进军时并没费力就夺取的五道险关回去时却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可以说是一夫当道而万夫莫开。为了减少普通士兵的伤亡,以便回到南诏时对赵忆丛还有一战之力,花无颜终于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攻击鹰愁关的任务交到了辉煌军团身上。 鹰愁关城头的钱缪见敌军接近,立刻命令全军准备,守关必备的火油巨石擂木统统摆上城头,只等敌人爬城时当头倾泻而下。钱缪一面命全军戒备准备迎敌一面观察敌军,却惊奇的发现面前这只部队根本没携带攻城器械,什么都没有靠什么攻城,难道他们打算飞上来么? 正自疑『惑』的时候,辉煌军团已经在距鹰愁关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紧接着从后面走出一排士兵对着前方开弓齐『射』。只是这些箭竟没有一支城下『射』到城头,更别说给光州军造成什么伤害了。手持盾牌本来准备避让的光州士兵见此不由大声嘲笑下边的辉煌军团:“嗨,没吃饱饭么,加把劲呀,大爷们受得起。” 下边的弓箭手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是一轮齐『射』,方向仍然不是城头守军。这时钱缪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敌人这几轮『射』击的目的根本不是守军而是城墙。低头望去,这些不知用什么材料造的箭支竟然『射』进了青石搭建的城墙。 这些箭支自上而下整齐排列,彼此距离相当,可以让人攀援而上。钱缪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带攻城器械就敢来攻城,忙命军兵想方设法去毁掉这些箭支,不让敌人有借力之处。只是此时发现却有些晚了,南诏弓箭手的目标已经对准了城头,一轮轮箭雨扑面而来,猛烈异常。 知道这是敌人要开始强行登城的信号,钱缪冒着箭雨起身大声呼喝士兵向下放箭,不让敌军接近城墙。而辉煌军团一侧此刻已经冲出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他们手持盾牌遮挡着『射』过来的箭雨分散开来向城墙『逼』近。 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城下,接着毫不停留的跃上早已钉在城墙上的箭支,左右跳跃着冉冉上升,让人惊惧的是在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显得轻松如意,可以轻松的避开『射』过来的箭支。 这些人怎么厉害到如此地步,看来即使自己想守也未必守得住啊。钱缪倒吸一口凉气连声催促军兵把手中的石头木头滚油一切可以用来阻止敌人登上城头的东西扔下去。 不用他吩咐,这些光州士兵早忍不住了,闻命顿时疯狂的向下抛掷手里的石头等物。辉煌军团再精锐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面对上百斤的大石以及被烧的滚烫的热油,终于出现了伤亡,不时有人躲闪不及被击落下去。 此刻辉煌军团后军也开始行动,花无颜令旗一摆身后的战鼓响起,伴随着激越的鼓点,更多的人向城头舍生忘死的冲去。而此刻辉煌军团第一批攻城人员在暴雨般打击中幸存下来的几十人已经登上城头与光州守城部队缠斗在一起,十倍于他们的光州军竟然杀之不退。 直到在旁边的裴海指挥下开始撤退,钱缪仍没从心底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自己所依仗的地势之力竟如此轻易的被人突破。而且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对方的伤亡也不过百人,己方占据地利的情况下损失却比对方要多出不少,这样的仗还有个打么?钱缪确信若是在公平对决的情况下,自己即使有上千人马也绝不是面前这区区百人的对手。 越想越觉得无可奈何,钱缪猛地抓住裴海的手激动地说道:“先生,赵大人让我尽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可是我却败的如此干脆,敌人如此凶猛这可如何是好啊!”裴海笑道:“钱将军过虑了,我倒认为咱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钱缪忙请他详细解释。 “我军占据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却失败了,钱将军认为是什么原因?”裴海平静的问道。 见裴海有开导自己的意思,钱缪认真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表面看来好像是因为我军没有想到敌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攻城,一时不慎致让敌人攻上城头,失去了地利。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关键在于敌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我军虽然也是久经训练的精锐,可和他们比起来却还有着非常大的差距。” “不错,正是如此。”裴海点头道:“花无颜顾忌普通士兵伤亡太大,所以才用这样的精兵攻城。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士兵哪个不是千锤百炼精挑细选出来的,南诏加起来能有多少这样的士兵?” 钱缪顿时想通其中的关节,喜道:“先生的意思是南诏已经把最后的力量拿出来了,若我们能把这支部队消灭,胜过消灭普通士兵数万?”有了思路不由豁然开朗:“据我观察具有飞跃到关头能力的也不过是那一百多人,其余的都是靠手向上攀爬速度要慢上许多,而且这支军队总数也不过三千多人,我们还是有希望通过后面四道关口的布置把他们消灭干净的。” “不错,正是如此。”裴海微笑道:“今天看起来好像是我们伤亡较重,但我想花无颜却要比我们更心疼。她的精兵死一个就少一个,而我们的士兵稍加训练就可以补充上来。”钱缪心中安定下来,再次请教道:“虽说如此,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得手,不知先生可有妙计让他们大大的损失一把,在余下四座关口里把他们拖的精疲力竭无力再战?” 裴海笑道:“我料定花无颜必然怕我们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因此会一路急行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不过这样一来难免会疏于防范,我建议在路两侧的山上布下少量伏兵,不间断的用滚木巨石从山上袭击,再有就是不能让他们像这次一样轻易的攻上城头,我已有了应对之法,回去之后稍加准备即可。” “既然如此,就依先生之计。”钱缪回头望望已经陷落的鹰愁关,大步向前行去。 ps:周末要陪女朋友,不过还是坚持更新,写到两千多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无法再坚持了,明天继续吧! 第二十章 天神 柳州城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州郡,但地处偏远论起规模最多与中原的县制相仿佛。城墙虽然经过庞勋的修复,可看起来并不坚固。 此刻各地已经是大战频发可柳州却还是老样子,根本没有一丝紧张气息。张蕴发现这种情况后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庞勋仍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面临覆灭的危险。这正是光州军所希望的,惟其如此才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而这也是早已制定出来的策略。若非如此,即使光州军是绝对的精锐,面对已有准备的庞勋大军数万人也没多少胜算。 派出的斥候很快探明庞勋军团的布防情况。由于柳州规模较小,大军驻扎多有不便,所以庞勋把自己的部队分成了两部分。比较精锐的一小部分自然由庞勋亲自率领驻扎城内,而剩余的大部分由其亲信大将邵十三率领在城外不远处驻扎。 这样的情况就给了张蕴可趁之机。与玄青商量之后迅速订立了引蛇出洞的策略,首先由玄青率手下的江湖人物以及两千亲卫兵去偷袭邵十三的大营,使其在混『乱』中无法判断袭营的敌军有多少。这样一来他自然会向城中的庞勋求救,等到庞勋忍不住出城救援的时候,埋伏在城外的张蕴部队则趁机占领柳州城。 计划如此施行自然是因为对于横行军团的威力,众人都心知肚明。赵忆丛曾言有此一军足以横行天下,既然都能天下强兵抗衡了,那自然就不是庞勋能够阻挡的了。 承平日久,这些原本就不算精锐的士兵早已丧失了警惕『性』。一直到玄青率人冲进大营四处放火的时候才不断有人衣衫不整的出来迎战。黑暗中到处是火光,到处是人影,根本无法辨别是哪里来的敌人更别说判断敌人到底有多少了。总之一瞬间整个大营就杀声震天,似乎没有一处安静的所在了。 外面大营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很快为庞勋所知,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那些思乡的士兵炸营了,直到邵十三的人过来才知道是有人偷袭。这还了得,那些士兵虽然不是心腹却也是重要的力量啊,庞勋几乎没有多想立刻带兵冲出城去。 几乎是城门打开的一瞬间,早已埋藏在城门不远处的光州军就杀了出来。而稍远一点的地方张蕴亲自率领的大部队也如风般赶了过来。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多少悬念,只是一个横行军团就已杀的庞勋军血流成河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了。整个战斗很快结束,柳州落入光州军之手。 成都方向,花无颜的辉煌军团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缓慢的行进着,而身后的大军更是分散成数十只小队伍,彼此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这样行军对速度影响很大,可是花无颜却不得不如此做,惟其如此才能在光州军无处不在的袭击下把伤亡减少到最小程度。 天堑关已经在望,花无颜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尽管采取了各种应对之策,可这三百里山路走下来还是有两千军兵被山上滚下来的巨石砸死。伤亡无法避免,能做的只是尽快通过这艰险之地。 花无颜也料到光州军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的就让辉煌军团在城下上布箭了,因此刚一达到弓弩的『射』程数百支利箭狼牙就已经鸣镝呼啸着『射』了出去,目标正是城头守军,目的显然是压制住守军的行动,为己方攻城部队赢得时间。 钱缪大喝:“弓弩还击,尽量杀伤,各守其位,不要慌『乱』。”说罢提刀在手通过城垛凝神观察。 军伍作战一向是弓弩为先,弓箭的『射』速较快但不能及远,而弩箭以机括发『射』『射』程较远,只是装填困难发『射』速度较慢不利于野战,不过用于守城就方便多了。这次经过精心准备,天堑关弓弩之间的配备达到了五五的比例。 此时弩箭齐发两石的弓两百步内就能贯甲入体,劲弩『射』程更远,只听见弓弦急响无数支三棱开锋的箭呼啸着向城下的部队倾泻。数百支利箭破空而至如骤雨初降,瞬间已经落入辉煌军团中间。 躲在城墙垛口紧张观察的钱缪发现,看似凶猛的还击给敌人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辉煌军团的士兵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特制的铁盾牌把弓箭挡落下去,只有少数躲闪不及的被弩箭击中死于非命。而就在还『射』的当口,己方『露』出头的弓弩手就被辉煌军团的弓箭杀伤不少。看来两方士兵的素质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眼见对方又开始故计重施,一面压制城头守军一方向城墙上『射』入攻城箭,钱缪再次命令床弩准备。 床弩是一种安装在木架上的大型弩,五百米内可以直接洞穿人体,堪称远程武器的霸主。它发『射』的箭以木为杆,箭尖用淬炼过的精铁打造,实际上就是带翎的短矛。以之守城攻城方的攻城车,云梯,木幔,巨盾遇之莫不破烂。这种利器制作不易一般只有在大型攻城战中才会使用,但今天钱缪也顾不得许多了。 床弩这一发『射』果然不同反响,辉煌军团上方顿时风声呼啸猛烈异常。手中的盾牌触之则碎,而人的血肉之躯顿时就被毫不停留的穿过,每只弩箭最终穿过三个人的身体才被阻住。这一轮发『射』,三架床弩足足带走了**人的『性』命。 花无颜眼见此状不由心痛欲绝,陪自己转战南北至今,辉煌军团的死伤也没有超过十位数的时候,这次却一下子就死了这么多,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命令全军暂时退后,而自己却亲自率领百名军团中的强者一马当先向城墙冲来。 见城墙上再次已经布满了状如云梯的箭支,钱缪不由冷笑:“一为之甚,岂可在乎!本官这次岂能让你等得手。来呀,把木石捆在一起用长绳吊起来向那些弓箭抛掷,一定要统统砸断。弓弩手准备发『射』不要让他们接近城头,床努继续向敌方阵中发『射』,死伤不论。” 这种方式果然起到奇效,等花无颜率人赶到城下时,城墙上的大部分箭支都已经被砸断。少量剩余的也分布的稀稀落落无法让人径直攀爬而上。 而就在辉煌军团犹豫着该退还是进的当口,头顶的天空猛的暗了下来,无数巨石圆木密密麻麻的当头罩下。尽管这百十来人各个身手不凡,可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巨石相抗,若非为了躲避城头的箭矢互相之间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一轮攻击就足以让他们全军覆灭。 花无颜仿佛头顶长着眼睛一般根本没有抬头,随手拨开『射』过来的利箭,环顾四周不由气血上涌,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百余勇士又少了一半,即使再如何压制也忍不住了,陡然发出一声长啸接着飞身而起,足部在城墙上一点再一闪身已经出现在城头,竟似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上千守军。 不用钱缪吩咐大批士兵已经涌了上去却无一人敢当先出手,花无颜身周弥漫着彻骨的寒意,玉手轻挥间竟带着蒙蒙雾气。毫不停留的杀入士兵中间,举手抬足间就带走一条条生命,整个人的作用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优美却无人能阻挡片刻。 若非光州军也算经过严格的训练,经过多次战斗的考验,单凭这无敌的气势就足以让人俯首称臣。眼见着花无颜如天神一般的出现在城头,钱缪刹那间竟有些恍惚,这样的人是凡人可以轻侮的么,自己有可能战胜天神般的存在么? 这种想法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钱缪怒了,真的怒了。对于立志要让天下瞩目的他来说面对敌人时产生这样的想法是终身无法抹去的耻辱。抽刀在手钱缪吼叫着冲了上去,不论敌人如何强大,自己都不能失去面对的勇气,一定要亲手毁去这个让人恐惧的心魔。 接近了,然后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留在钱缪最后记忆里的是花无颜神威凛凛的身影,还有她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 ps:哎,总算没有失信,连续七天更新,本周达到目标更新绝对在两万以上。顺便通知一声可能在月初上架,那时的目标每周三万字以上。最后,谢谢各位支持! 第二十一章 哀兵 ps:上架了,多余的话不说了,大家多多支持吧! 眼看自己最精锐的前锋营损失殆尽,花无颜怒气勃发独『自杀』上城头。面对其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强大气势,光州军第一次在战场上举步不前。主帅钱缪深觉耻辱遂抽到亲自迎战,谁知刚刚出手就被花无颜的掌风重创,光州军群龙无首顿时陷入混『乱』。城下的辉煌军团趁机攻城,天堑关告于陷落。 花无颜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战局的举动着实振奋人心,在将士们眼中那个战无不胜的公主又回来了。参军薛长岭异常兴奋的展望道:“殿下今日之举大大提升我军将士的斗志,反观敌军不但天堑关失守而且主将也是生死未卜,士气必然由盛转衰,接下来只要我军乘胜追击,夺取余下三关回到南诏应该没有困难了。” 不但没有一丝兴奋,花无颜反而显得顾虑重重:“你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如果光州军这么容易被打败那也就不配作为我的对手了。”扫了一眼兴奋中的薛长岭又道:“你难道忘记是谁把我军『逼』到如此境地的么,这样的人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手下?” 这才知道花无颜的平静并非是自己以为的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而是确实有所顾虑。薛长岭兴奋的心情一下减低不少,疑『惑』的问道:“殿下认为我军接下来的战斗会变的更不顺利么?” “永远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这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应该具备的素质,看来你仍然不够条件。”花无颜平静的注视着有些尴尬的薛长岭缓缓说道:“你一定没仔细观察钱缪重伤后光州士兵的变化吧!本来退缩的士兵突然间就变的英勇无比,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冲上来与我军死战,这难道是一只士气衰落的军队应有的表现么?” 她这么一提醒,薛长岭清醒不少,回想起当时的一些情况不由连连点头。当时的光州军『乱』则『乱』矣却并没因此丧失勇气,反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给辉煌军团带来不小的伤亡。有一幕印象令他异常深刻,为了毁坏来不及带走的床弩,多名光州军放弃逃走的希望,抱着床弩从十多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人与物尽皆粉身碎骨。 看来光州军确实不是没有战斗力的队伍,可是为什么前两关从来没有表现出今日的勇气呢?难道非要受到刺激他们才会勇敢作战么?想到这里不由提出了疑问。 花无颜轻声斥道:“糊涂,前两关他们不奋勇作战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根本不想与我军死战,他们的目的只是在这里尽量削弱我军而非彻底消灭,有所保留自然是应有之意。” 这么一解释薛长岭反而更糊涂了:“殿下的意思是说光州军是有意把我们放回南诏么,可是有这么好的地理优势不用却要放我们回去正面交锋,赵忆丛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花无颜不为人知的苦笑了一下:“赵忆丛自然不会做没意义的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在世人面前打破我军不败的神话,断绝南诏军民最后的希望。使之彻底丧失斗志,成为他属下的顺民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静了半晌才涩涩说道:“赵忆丛岂知是想打败我军那么简单,他是想我南诏灭国呀!” “赵忆丛野心如此之大,难道欺我南诏无人么!”薛长岭觉得异常愤怒,想想又觉得无可奈何,只好希冀的望着花无颜:“殿下既然看穿他的图谋一定有对策了吧!” “世上哪有不败的将军,这一次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花无颜缓缓说道:“我军转战南北始终不得休息早已疲劳不堪,等到跨过五关回到南诏的时候早已成了强弩之末,那是对上以逸待劳的光州军能有几分胜算?” “难道说我南诏这次真的要灭亡了么?”薛长岭不甘的望着花无颜,希望从她嘴里说出否定的回答。薛长岭这样的年轻人正生活在一个强盛的时代,在此期间南诏与其他国家发生了无数次战争却从没失败过,这使他们内心充满了骄傲,可是突然间就风云突变,原本强大的国家竟变的不堪一击,面临着灭亡的危险,这对于他们骄傲的内心不啻巨大的伤害。 苦笑了一下,花无颜说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现在我们最该做的应该是不惜代价攻下成都,养精蓄锐之后再与光州军决战。可是最大的讽刺却是我们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赵忆丛水淹太和城却围而不攻给我们留下一个飘渺的希望,让我们为了避免国家灭亡的命运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回去。尽管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却只能往里边跳。所料不差的话,我军回到南诏之日就是太和城被破之时。” 静了一会,花无颜苦笑着说道:“挽救我南诏的唯一机会就是以这支疲惫之师击败赵忆丛的光州军,尽管很渺茫但却是唯一的希望。”觉得自己最近苦笑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还要多,愣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一直认为南诏的敌人应该是中原诸强中如李朔之流,没想到最危险的敌人却一直就在身边。” 长久郁积在心里的话得到宣泄,花无颜的心情好了很多,看着面若死灰的薛长岭不由温和的笑了:“夜了,回去休息吧。所有的事自然由我来承担,你不必如此了。” 长夜无眠,花无颜静静望着令人沉醉的星空,前尘往事纷纷浮现。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还会那么轻易的放他离开么?思索良久无奈的笑了,即便如此自己仍然没有答案。你总以为一切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有人都是你面前棋盘上的棋子,按照你的想法落子,可是你真的确信所有的棋子都无法逃脱你的手掌么? 天明时分,花无颜大军再次启程向三百里外的天幕关进发。这次上路感觉迥然不同,遭遇袭击的次数简直比从前所有的袭击加在一起还要多。为了避免目标过大,南诏军队本来已经足够分散的部队再次分散成更小的部分。可是却仍然无法躲过无处不在的伏击,稍有不慎就有南诏军兵死于弓箭或巨石之下。以致于后来的士兵见到风吹草动都以为是敌人发动袭击,这段路走下来不但时间漫长,伤亡更是急剧增加到五千人。 天幕关并不比从前两座更加高大,城头守军也并不比之前两关更多,可是给人的感觉却炯异从前。面对这支曾给自己带来无限耻辱的敌人,光州士兵不复从前的谈笑风生,各个表情肃穆无声无息。但这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愤怒,主将重伤的耻辱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无论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无边的杀气在蔓延,怒火在辉煌军团开始进攻的那一刻开始喷发。辉煌军团仍然是那么勇猛,可是光州军却不再退缩。铺天盖地的石头加上密集的箭雨带着他们的愤怒倾泻而下,敌人的哀嚎惨叫声就是他们耳中最动听的旋律。 前锋营尽殁,辉煌军团的进攻首次被击退。接着由花无颜毫不停息的亲自上阵,率领破虏营发动更凶猛的进攻,在付出几百条『性』命的代价下终于攻上了城头。然而往日只要敌人攻上城头就撤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光州军只是抽出自己的武器与敌人短兵相接肉搏在一起。 短短几十米的城墙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累积起来的尸体层层叠叠,残肢碎肉到处都是,尚未凝固的鲜血早已浮过脚面。光州士兵的勇猛超乎想像,如野兽一般与敌人撕咬或是抱着敌人同归于尽的情形时刻都在出现。直到此刻辉煌军团的士兵们才认识到面前这支军队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软弱,而是比从前我所见过的任何军队都要可怕。 也许是相惜,也许是震撼,当光州军撤退的号角响起时,辉煌军团竟然没有追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此一战光州军伤亡上千,而辉煌军团付出的代价是最精锐的前锋营全灭,破虏营伤亡八百。虽然作为攻城方来说这个数字并不难看,可事实却并不像数字显示的那么简单,光州军算起来不过是损失了上千士兵,可是辉煌军团却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若接下来的每场战役都像今天这样,那么辉煌军团将不会在南诏大地上出现。这绝对是花无颜无法承受的损失,最终的决定就是接下来的战斗将由普通士兵和辉煌军团混在在一起进行。 第二十二章 攻心 绿草如茵山花烂漫,正是出游的好时节。碧波湖边翠树如盖遮住了炎炎夏日,阴凉处坐着几个或雍容,或恬静,或活泼的女子。姿『色』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而身上那种卓尔不凡的气质更是让人心仪。 这样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世人眼中的焦点,那么她们的焦点又在哪里呢?顺着目光望去,一个身着布衣头顶草帽的青年男子正在怡然垂钓,不言可知这个人正是光州节度使赵忆丛,而他身后的几个女子则死是长居府内的李青,齐妙等人。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种平静的生活对赵忆丛来说早已成为一种奢侈,繁杂倥偬的事情每天都是多的做不完,谁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抛下手上的事务出来散心。众女皆是冰雪聪明心智灵慧,隐隐感到可能赵忆丛要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了。 一个人的『性』格是最难改变的,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苏映雪还是如从前那么活泼好动藏不住心事蹑手蹑脚的走到赵忆丛身边:“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的你的时候你就在喜欢钓鱼,现在还是这样。我却始终想不通既然你认为苍天如钩而人只是水里的鱼,那你苦心图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是在玩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么?” “有道理却不尽然。”赵忆丛平静的说道:“很多时候我只是觉得既然活着就应该做些事情罢了。何况即使是鱼也是有区别的,不是么?”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看你做的所有事情无外呼争名夺利罢了,无数人因为你要做的事情而妻离子散殁于荒野,这就是活着该做的事情么?”齐妙总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表达自己对战争的厌恶,期望赵忆丛能早日回头。 鱼上钩了,赵忆丛扔进鱼篓后才瞥了她一眼道:“我并不喜欢战争,事实上我很讨厌它。可是你无法否认的是战争大多数时候都是实现目标最直接最快的手段,既然如此我也没理由抗拒。何况这场战争不是由我而起的,我只是在恰大的时间出现并加以利用罢了。” 齐妙忿忿的说道:“这些都不过是你实现私欲的借口罢了,战争虽然不是因你而起,可是难道你不能让它因你而结束么?你明确的告诉我们,这场仗你想打到什么时候。” “**嘛,每个人都会有的,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赵忆丛淡然扭过头去:“战争总是在它应该开始的时候开始,战争也总是在它应该结束的时候结束,这个谁也左右不了。” “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强者统治一切的规则是天经地义的,其他人都只能如棋子一般任你驱使,按照你规定的路线行进,可是你为那些棋子考虑过么,你能体会到他们的悲哀么?”这是落云的抱怨。 看来话题一时难以结束了,赵忆丛收起鱼竿笑着走过去在落云的胸部抓了一把道:“你悲哀么?我觉得你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啊!”落云气哼哼的拍开他的手道:“虽然我可以忘记一些烦心的事情,可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如此,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想的开的吧!” 轻轻把落云拥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并不需要去体会别人的悲哀,就像不需要有人介意我的悲哀一样!世事总是难以尽如人意,有时候为了避免失去,我只能尽力去得到。虽然得到的同时仍然还会失去,可我想这是我所能选择的最好结果。” 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注意到赵忆丛眼里刹那间流『露』出的痛苦,落云知趣的不再说话,只是把自己温热的身体靠的紧了一些。短暂的沉寂之后,李青问道:“你是要离开光州了吧!” 赵忆丛内疚的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永远不再回来。”李青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却只是淡淡说道:“我知道的,总有些事情是男人必须做的,我只是希望不会等待太久,你要知道我的快乐只有你才能给予。” 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拥过来狠狠抱了一下,赵忆丛微笑着说道:“这些我自然记得的,相信我吧,很快我们就会团聚的。”眼前的气氛让赵忆丛觉得非常温馨,拍拍手站起来道:“看在你们都很乖的份上,今天让你们品尝一下我烤鱼的手艺吧!” 认真看着赵忆丛燃气篝火之后熟练用柳枝把鱼穿起来从容的在火上翻动着,众女才相信他确实是懂得烧烤的,苏映雪不由奇怪的问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野外生活的经验呢?你每天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么?” “这有什么稀奇,当年我曾孤身在外面流浪了一年多,风餐『露』宿是经常的事情。”赵忆丛随口答道,却发现原来那段生活已经深深刻入自己的生命里,甚至当年养成的许多习惯都没有变化。 时光如水,不知不觉间那么多年就过去了,当年那倔强的小女孩应该变成大姑娘了,现在还会那么刁钻么?身为公主她应该体会到更多的悲哀了吧!想起当年的错事还真想不出该如何面对她,幸运的是即使她来到光州也无法立刻见到自己了。 夏末秋初,赵忆丛把光州事务托付给阳城管理自己则带着苏映雪、齐妙、秋筱雨诸人赶奔曲靖,属于他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此刻张蕴早已把柳州的善后事务交付玄青,自己率归属自己统领的横行军团以及两千亲卫兵在曲靖等候了。得到赵忆丛亲征消息的徐之诰也率领三万精兵从太和城那边赶来。此时的太和城早已没有一战之力,钟传率领剩余人马就足以完成任务了。 自徐之诰出征,两人已经大半年没见了。接到他来带城外的消息,赵忆丛亲自接了出去,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不过人显得更有精神了,样子也像个元帅了。”两人并肩走向城中,徐之诰简要的介绍了一下目前南诏的情况。 除了太和城以及一些极为偏远的城镇,南诏大部分城池都已经被李承义收服,初期还有一些反抗力量出现,为了防止他们联合在一起,徐之诰设计派一个南诏降将伪装成不服光州统治的义军,到处联络其他义军。由于有徐之诰的暗中支持,这支义军实力明显高出其他散兵游勇,而且在光州军的配合下又连续夺得几处城池并击退李承义前来讨伐的军队,在南诏一时间声名鹊起。 不少义军被这个假象所『迷』『惑』,纷纷前来投奔联合,最终大部分的起义军聚集在一起想要去解除太和城现在的危机。于是这支浩浩『荡』『荡』的义军很自然的就被掌握领导权的南诏降将带入了光州军的包围圈,很快就土崩瓦解了。自此一战刚刚兴起的起义星火迅速被扑灭,而且带来的深远影响就是即使还有零星起义的也不再信任其他人,而无法联合起来的义军根本就不堪一击,无法对光州军构成威胁,被李承义的骑兵部队各个击破了。 现在局势已经渐渐平定,可以说此刻的南诏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光州军已在这片土地上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徐之诰表情依然平静看不出一丝骄傲的神『色』,不过言语中那种自信却是无法遮掩了。赵忆丛暗暗点头,偌大的南诏有义军出现是想当然的事情,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命令他们分兵剿灭,不让义军形成气候,并没奢望能立刻取得战果。没想到徐之诰却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尤为难得的是此计完全由徐之诰等人自己谋划并施行,看来自己允许他们自行制定战略是对的,当初不放手又怎会有现在的回报。 赞许几句,赵忆丛又问:“对那些已经投降的城池你是如何安排的,听说你属下的部队并没有减少,也就是是说并没分兵驻守,那么你是如何保证对那些地方实现有效的统治并保证不会出现反复呢?” “南诏虽然疆域不大,可是大小也有数十城,如果每座城都要派兵驻扎的话我光州军就会被摊薄兵力,到那时不但无法保持对他们的强大威慑力,反而可能被各个击破,因此我觉得在没有完全使他们臣服的时候冒然采取分兵驻守的方式可能会产生不利的连锁反应。” 说到此处,徐之诰偷偷的看了赵忆丛一眼,见他很认真的在听不由心中一定,更加自信了:“我注意到除了正统的南诏人其他各族对我军并没有有太大的敌意,对他们来说能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可以了。而且南诏的城池里大多是各族混杂居住,汉人的比例相当大具有很强的实力。因此我每占领一个城市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当地比较有威望又对我军没有敌意的人中间选出一个城守,我军只给予一些粮草军械的支持,其余全由他们自己负责。” 停顿片刻,徐之诰最后说道:“先利用我军强大的力量对敢于反叛的人施以雷霆一击,保持长久的威慑力,然后再把所有城守的家眷都安置到曲靖统一看管,有此两点足以使他们不能反也不敢反了。” “很好,确实很好。”赵忆丛连连赞许,如果单从对付义军的计谋上看,徐之诰虽然手段多变善用奇谋而已但终究还是局限在战场上。而从对被占领城池的处置以及城守的任命上才能看出徐之诰目光已经不局限在某个战场上了。此刻他的思维终于从战场中间解放出来,学会用全局的眼光看问题。这才是赵忆丛最看重的事情,此刻的徐之诰已经足为一方之主,看来成都统帅的人选可以确定了。 徐之诰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内定为成都的统帅,静了片刻又道:“我军在外已久,虽然士气仍然不错,不过士兵们都很想念家乡,期望早日结束战争可以回去呢?花无颜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回到南诏面对我军的命运,是不思可以早点把太和城拿下来了?” “这点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此刻的太和城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不过我是不会自己去占领它的,我要的是他们自己出城请降。”微笑着注视着徐之诰又道:“攻占太和城和太和城上下主动出城请降虽然表面上看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带来的效果却绝对不同,这中间的道理你明白么?” 徐之诰思索片刻不由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如果由我军主动进攻拿下太和城,那只代表他们力有不如而已,并不代表内心已经臣服,反之如果由他们自己出来投降,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了反念内力已经认命了。”拍了一下脑袋懊恼的说道:“这与正面战胜花无颜打击南诏人信心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军相争攻心为上,打败一个人容易,打掉一个人的信心和勇气就比较难了。不过既然我们不是打完就走而是要在这里落脚,那就不能放弃任何可以打击他们的机会。” 静了片刻,徐之诰悠然说道:“太和城投降再加上花无颜的失败,足以让所有南诏人死心了吧!带给他们信心的人都被我们击败了,他们还有什么依仗可以和我军抗争。” ps:今天两章7000字的更新,大家可还满意。希望方便的朋友都可以订阅支持一下,毕竟这是对我最好的承认! 第二十三章 民乱 夕阳已远,火红的晚霞笼罩着奇崖关。 负手立于城头,前方是广袤的南诏大地,身后则是如同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一样的士兵。奇崖关正是当初进入大唐的第一站,当初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谁也没想到出发时足有二十万的士兵,回来时已经不足八万。 满身伤痕的士兵眼中看着家乡的眼神充满了喜悦,疲惫不堪的将官也心中一松,不管回来的路有多难走,最终还是成功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可以埋身于故乡的土地。 “士兵们,我很高兴你们面对那些难以逾越的关卡时没有放弃希望,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也没有丧失勇气。最终敌人的图谋没有实现,我们成功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乡。现在我们可以自豪的对任何人说: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回家的脚步,因为我们是最勇敢的南诏士兵。” 花无颜低沉的嗓音在众人耳中震『荡』,士兵们的黯淡的眼睛再次充满了光彩。话锋一转,花无颜的声音更加激昂:“可是战斗远远没有结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来自光州的敌人已经占据了我们美丽的家园,还有无数沦为奴隶的亲人等着我们去解救。国难当头,保家卫国正在此刻,到了我们展示自己绝不屈服的勇气的时候了。” 直到现在南诏士兵才得知南诏大部分城池已经被占领的消息,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又被花无颜的话语鼓舞起了残存的斗志,几万人振臂高呼:“保家卫国,绝不退缩!” 渐渐无限眷恋的沉入天边的地平线,一瞬间晚霞似火。 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花无颜军再次提起勇气向前挺进,那么危在旦夕等待救援的太和城现在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水仍未退去,已经绝望的人们枯坐在地上静静等待死神的来临,甚至连抗争的力气都已失去,曾经喧闹一时的太和城死一般寂静。这段时间内城里并非没有主动出战寻找突围的机会,只是每次得到的只有更的失落感。面对城外波涛『荡』漾的水泊还有那被堆积的有如小山一样高的敌方堡垒,他们甚至连攻上山头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能放弃这徒劳的努力。 皇宫也许是唯一还存在生气的地方,此刻群臣分为两派正进行激烈的辩论。开始不曾宣褚于口的投降二字早被拿到明面上了,并且还从少数人应和发展到占据上风,现在更是占据了绝对优势。若非南诏王始终没有松口,而他又掌握着目前唯一有战斗能力的的禁军,恐怕早有大臣主动开城请降了。 可是这样的辩论却不曾停止,今天南诏王再次召集众臣进宫议事,话题没开始多久就转到降与不降的问题上了。南诏户部、兵部、工部、吏部的重臣构成了主降派,此刻户部尚书尹善正在慷慨陈辞:“万岁深思啊,太和城的人口已经少了一半,而且现在每天还有上千人死去,再等下去人都要死光了。赵忆丛的部队已经控制了除太和城以外的所有地方,我们再也等不到任何救援了,坚持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请为百姓们的生命考虑,不要再做无谓的坚持了。” 他的话音刚落,主张坚持下去的石义立即开口怒斥:“尹善你找这么多借口根本就是为自身荣华富贵考虑,这样轻易的臣服于赵忆丛的『**』威之下,你对得起万岁这么多年的信任么,对得起远方舍生忘死作战的战士们么?我南诏可以承受失败,但不能就此失去勇气。与其蝇营狗苟的活着把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何如轰轰烈烈的大战一场死也无恨。”顿了一下又道:“何况我们并非没有希望,我们在外的将士们一定会在公主殿下的带领下赶回来救我们的。” “国师此言差矣!”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他的观点:“百姓何辜,你竟然想让他们为了维持你的忠义之名而跟着陪葬。国师你这样的决定才是真正的自私之举,难道你不知道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死么?” 尹善见有人帮腔立刻赞许道:“何大人所言甚是,单只我一人的话一死又有何妨,可是关系到这么多人『性』命的事情就不能意气用事了,一定要为大局着想才行。” “国师认为公主殿下会回来解救太和城的观点我不能苟同,要知道现在公主殿下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而且就算回来了也是一群残兵败将,指望他们能打败强大的光州军么,我看不过是再添一重败绩罢了。最重要的是就算她能回来而且可以战胜光州军,我们也根本等不到那一天了,用不了多久太和城就是死城一座了。”吏部尚书韩智广『插』言道。 他这么一说,在心中已经把花无颜当作神的禁军统领夏云不干了:“韩大人此言谬矣,你这完全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公主殿下乃是武神转世,身经百战从无一败怎么可能斗不过光州军!” “如果真是身经百战从无一败的话那现在又算什么?”韩智广立刻反唇相讥道:“公主殿下劳动大军进犯大唐最后却没有任何战果,反而致使太和城被围南诏各地沦陷,难道不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么?”不等夏云开口反驳又哼了一声道:“要说身经百战从无一败的人倒真有一个,不过不是公主殿下而是光州的赵忆丛。在这场与公主的斗智斗勇的较量中人家仍然是胜利者,依我看即使公平对决公主殿下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的形势。” 两边各说各的道理争的面红耳赤,平日里商议国家大事的上清殿现在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南诏王心中烦闷,皱起眉头喝道:“不要吵了,容本王考虑一下,你们先退下吧。”毕竟是积威已久,即使现在还是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大臣们停止争吵,瞪了对方一样悻悻退下。 恰在此时,候在外面的小太监一路风的跑进来:“万岁,外面出大事了,快躲躲吧。”众臣闻听此言急忙停下脚步又转了回来。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难道敌人打进来了?”南诏王口中怒斥,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蹦出一个想法,要是他们自己打进来倒好了,也不用这么绞尽脑汁的做决定了。小太监急忙跪下怯怯的说道:“倒不是敌人打进来了,是外面的百姓造反了,要冲进皇宫呢。” 轰,大殿再次『乱』套,有『性』急的大臣急忙跑过去表忠心:“陛下,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吧,免得一时不慎被伤了龙体。” “放屁!”南诏王终于忍不住开始爆粗口了:“朕乃一国之主此刻焉有退避之理,统统退到一旁。”转头又问瑟缩着的小太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怎么造起反了。” 小太监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众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由于城中断炊的缘故,南诏王前几日发善心命人在宫门口支起大锅按时给百姓发粥应急。最近人是越聚越多,今天终于不够用了,没得到粥的人开始只是胡『乱』抱怨,最终话题却转到如何解决现在的危机上了,于是有人就发牢『骚』说之所以现在还不投降是因为大臣们只想保全自己的名节根本不管百姓的生死,这引起不少人的共鸣,于是人们鼓噪起来要亲自面见皇上诉说艰难。 本就六神无主的百姓有人鼓动就有人响应,呼啦啦就集到宫门外争先恐后的说要面见皇帝,守卫宫门的禁军一见这么多疯狂的百姓冲过来哪有不紧张的道理,何况皇帝哪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立即拒绝并命令众人立刻离开宫门不得喧哗。 这当口百姓早已红眼了,根本不听劝告反而想要强闯进来,于是两方的冲突就开始扩大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进来,虽然没有什么兵器可禁军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冲啊,眼看形势不妙,小太监急忙回来禀报。 众臣听完之后也慌『乱』了,再次劝说南诏王:“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不要和这些百姓一般见识。现在的人都疯了,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望着这些惊慌失措的大臣,南诏王暗自叹了口气:“花无颜呢,若是看到他们此刻的嘴脸你还会坚持自己的主张么?为什么你只是觉得大唐到处都是弱点,却没想到南诏自身也并非想像的那么铁板一块呢。” 整理一下衣冠,毫不掩饰心里的厌恶扫了众臣一眼:“无论何时这些百姓都是朕的子民,不但他们想见朕,朕也想亲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了,都跟我来吧。”说罢看也不看大臣们尴尬的表情,径自走出去。石义狠狠瞪了几位尚书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群情汹涌,不一会的功夫宫门口已经聚满了人,没有干燥的地方可以站没关系,有些直接就站在末膝的水里了,不过还是没忘了高声呼喊口号:“我们要见皇上,放我们进去。” 石义侧身站在南诏王前方运足力气高声喝道:“陛下出来了,还不跪下参拜,你们要造反么?”上万百姓的呼喊被石义这一声高呼给压了下去,对皇权根深蒂固的畏惧还是让这些激动的百姓冷静不少,不管心里是否情,不过还是稀稀落落跪了一地。 南诏王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朕知道你们有很多不满想要倾诉,现在朕就在你们面前,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尽管每个人都有话想说,可是面对立于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南诏王却没几个敢开口了,无人说话南诏王只好自己点了,指着跪在最前边的一个老者:“那就由你先说吧,告诉朕你们的真实想法,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静了一会,老人终于畏缩着抬起头,鼓起了勇气:“万岁,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得饿死病死,请给大家一条活路吧!” “哦,那你想我怎么做呢?”南诏王和蔼的问道:“是想让我投降还是想让我打败外面的敌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老人也豁出去了:“万岁,我们打不过对方的。还是投降吧,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命。”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南诏王用手点指着最前面的几个人:“你,你,你起来回话,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几个被点到的百姓如芒在背哪敢起身,纷纷摇头:“皇上恕罪,小民不敢说。” “此刻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南诏灭亡可能只在旦夕之间,你们还怕我这个没用的皇帝么?大胆的说出来,无论说什么朕都赦你们无罪。” 一个满脸菜『色』,衣衫褴褛的女子看看身边奄奄一息的孩子终于有了说话的勇气:“皇上,我们可以死可孩子是无辜的呀!为了你的子民有条活路,还是快点开城投降吧!” 见开始说的人没事儿,后面的人胆子也大起来:“皇上求你快点投降吧,我们真的坚持不住了。”最后投降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惊天动地般响亮,可笑的是当年他们也曾用这么整齐的语调喊过南诏无敌,扫平大唐这样的话。 最终竟是我挡住了所有人的活路啊,南诏王心灰意冷之极。无颜,原来你和我都错了。百姓并不是真的想要更好的生存空间,他们只不过想活下去罢。民心已失,再坚持真的没有意义了,原谅父亲无法再等你回来了。缓缓睁开眼睛,直到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南诏王才艰难万分的说道:“好吧,朕知道了。朕答应你们,立刻开城投降。” 哗,下边如煮沸了水一样沸腾起来:“万岁,万岁,万万岁!”兴奋之情见于言表,不少人已经开始手舞足蹈,好像从前南诏取得胜利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激动的,南诏王不由苦笑着回头望向自己的臣子,他们有的灰心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伤心欲绝面如死灰,有的故作镇静却难掩惊喜之『色』,有的却根本不加掩饰跃跃欲试了。 很快旨意下达,国师石义和户部尚书尹善领命出城去去和光州军接洽,商谈受降事宜。 ps:唉,知道订阅会很惨淡,没想到会这么惨淡! 第二十四章 宿命 唐文宗大和元年,风云一时的南诏国正式向光州军请降并传檄四方。而几乎就在此时,南诏公主花无颜正率领大军日夜不停的赶奔曲靖,意图与赵忆丛在那里展开决战。 尽管此刻太和城已经投降,但花无颜却无从得知这个消息。仍然按照既定的计划准备进攻曲靖直接与光州军主力进行决战。尽管现在进行决战的胜算不大,可是考虑到疲惫不堪的远征军已经无法承受一场漫长的战争,花无颜迫不得已也只能做出速战速决的决定。 对于眼前的战事赵忆丛没做任何计谋方面的考虑,只是出兵与对方进行正面较量,这在以往的战斗中是很少见的。不过这并不是赵忆丛得意忘形,而是因为只有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才能最大程度打击敌人的斗志,而事实上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再考虑设计对方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曲靖城外的平原上两军摆开了战场,大战一触即发。对于花无颜与赵忆丛来说这本就是一场期待已久的战争,只是两人谁也没料到会来的如此迅速罢了。 无论身材还是气质,此刻的花无颜与石义府中那个身材肥胖面目平凡的女子都已经截然不同了。可是赵忆丛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她。因为只有她才会有如此深邃的眼眸,只有她的眼睛才会如星空一般浩瀚无垠。没有约定两人却几乎同时催马向前,这是一种莫逆于心的感觉,无论眼前是对手还是朋友,总有一种相知多年的默契。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很久。”赵忆丛带着自然的微笑,仿佛迎接多年未见的友人。这种笑容让花无颜觉得温暖,同时又有一丝忿恨,仰起脸来望着他:“怎么?你已经等不及要打败我了么?”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呢?”赵忆丛无奈的说道:“总这么紧张是很容易未老先衰的,所以聪明的女人总是会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见花无颜只是恨恨的盯着自己却不接话,只好摇摇头接着说道:“当然了,我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对我来说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了。” “说的如此轻松,你凭什么确信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你呢?”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是要和自己决战,姿态轻松的好像逛市场一样,花无颜心里的郁闷再次上升。 听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像个吃醋的小媳『妇』一样,难道她和赵大人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关系......。想到这里阳城也不再坚持,幸好现在府中主事的李青是很好说话的人,想来送过去也没什么吧! 于是一行人在周围百姓诧异的目光中浩浩『荡』『荡』的向节度使府行去。 抬头扫了一眼花无颜身后如标枪般笔直站立的军队,赵忆丛笑道:“你还是让他们休息一下吧,我怕一会开战他们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站的再直也改变不了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本质。”花无颜骄傲的望着他摇头道:“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南诏人就绝对不会屈服的,南诏人的骄傲就是宁可死也不苟且偷生,你是不会懂的。” “你错了,这个世界上也许会有绝不屈服的个人,但绝不会有绝不屈服的民族。”赵忆丛笑着续道:“事实上你把人『性』想的太高尚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尊严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只是活着。我会让他们在生或死之间做出选择的,我确信结果会让人满意。” 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那种自信的姿态让花无颜心中非常不忿:“我以为你会劝降我的,没想到你只是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废话。” “我是不会劝降你的,因为那是对你的侮辱。”赵忆丛收敛笑容:“无论我对于人做出怎样的评价都是不包括你的,因为你并不是大多数人。”静了一下又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会尊重你,给你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 前边的话有那么一丝感动,听到后来花无颜的怒气又上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么?看来你果然不是大多数人,就连公平的定义都和别人不同呢。” “公平总是相对而言的,就眼前的场面来说确实算不上公平,可是纵观战争全局的话并没有不公平的地方,要知道我们的战争从你进攻中原就已经开始了,到现在不过是结束而已。就好像相同的棋子下到后来总是有多有少一样。”静了一下赵忆丛又悠然说道:“交战在即你却如此心浮气躁,难道内心已经放弃了么?” 很奇怪面对赵忆丛的时候,内心总是变得很浮躁易怒,难道是因为面对他的时候有着强大的压力,而自己也确实如他所说对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信心么?想到这些花无颜慌忙驱逐出这些古怪的念头,强自镇定的问道:“太和城的情况如何,你会怎么对待南诏皇室和大臣?” “这个问题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了,现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到这里赵忆丛故意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道:“因为现在告诉你的话绝对会影响你的心情,那样我实在胜之不武。” 忍了又忍,花无颜低声骂道:“混蛋,你已经影响我的心情了,难道你不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激怒我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么?”挑衅似的望着他又道:“你说我现在把你生擒活捉或是斩于马下会不会迎来一场胜利呢?” “我保证这样做的话你不但得不到胜利,反而会迎来一幕绝对不想看见的血腥场面。”赵忆丛毫不在意的望着她又道:“你的确有那个能力让我死于非命,可是同样的我也有足够的资本让南诏变成坟墓,太和城鸡犬不留。我很确定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真有这样的坚忍,那你完全不必像现在这样不惜代价的赶回来迎接失败。”静了半晌又道:“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么,无敌的将军也并非真的无敌,人生的战斗也不仅仅局限于沙场上。作为统兵大将你很出『色』,可是作为一个成大事者你还差了很多。” “也许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吧!”花无颜赞同的点点头又道:“话已至此,接下来的事就用战斗来决定吧!记住,战场上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你也不会。” 赵忆丛摆手道:“你错了,对我而言这只不过是场战争而已,并非什么生死较量,所以我是一定要对你手下留情的,因为只有活着的你才能兑现当初的赌注。”不理花无颜的错愕,拍马向回走去:“记住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败了你就要听命于我。” 战斗吧,为了光州的荣耀! 战斗吧,为了家乡的父老,为了南诏的自由! 双方士兵在震天的鼓声中冲入战场,如海边巨浪一般碰撞到一起,刚接触就达到白热化的程度。第一批倒下了,第二批、第三批就踏着他们的尸体毫不迟疑的冲上去,为了生存唯有前进,唯有打倒一切阻在前方的敌人。 **************** 战争和光州城关系密切,却又好像遥不可及。虽然远方的光州子弟正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拼杀,光州城本身受到的影响却微乎其微,大多数人仍然自得其乐的悠哉游哉。街头行人如织,小商贩们不停的叫卖着手中的物品。 此情此景对于久处其中的人来说自然是早已见惯,可对外人尤其是从战火纷纷的中原来到的人则是别有一番感受了。见惯了兵荒马『乱』,见惯了流离失所,如今见到这样一付生机勃勃的景象反倒觉得惊奇。 平阳公主李釉与其母萧妃此刻正散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悠闲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倒是沿途护送他们的神策军军官显得有些紧张,跟在李釉后面不停的劝说着:“殿下,我们还是回城门那里等着吧!刘大人一会接不到人会责怪小人的。” 李釉毫不在乎的说道:“不用那么紧张,他要是责怪的话就推到我身上好了。快别烦我了,这一路总是坐车把人都闷死了。”军官只好苦着脸无奈的跟在后边,心说暗骂:还把自己当公主呢,若不是刘大人有严令让我们好好对待,我才懒得理你。 走到街的尽头,这个神策军官一眼就看见刘晏冷着脸站在前方,身边一个满脸笑容的青年不时和他说着什么。一路小跑着过去径自拜倒:“小人胡江拜见大人。” “嗯,起来吧!”刘晏面无表情的答应着见到他身后站着的人不由又皱起眉头:“怎么让公主殿下步行,难道你就是这么好好对待的么?” 胡江脸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他可清楚这位大人的厉害之处,那可是要人命不眨眼的主。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晏旁边那个和蔼的年轻人看不过去了:“老刘,我说你就别责备他了。公主殿下想干什么哪是他能管得了的。” 终于碰见好人了,胡江感激的望着那个青年一眼,就听刘晏喝道:“还不快拜见阳城阳大人。”阳城摆摆手径自上千几步躬身施礼:“臣阳城参见萧妃娘娘,公主殿下....。”刘晏却只是拱了拱手,明显没有阳城那么庄重:“娘娘,公主请了,一路辛苦且随我先到驿馆安歇吧!” 阳城虽然庄重但也不是跪拜大礼,至于刘晏那根本就是敷衍了。不过萧妃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能有人收留就不错了,当下还礼道:“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平阳公主李釉倒是没想那么多,大声问道:“赵忆丛呢?他怎么不出来接我们?”不待两人回话又大咧咧的说道:“算了,别费心找借口了,赵忆丛当年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就更不会在乎了。” “公主此言差矣,赵大人一向担忧国事对国家忠心耿耿,此次听说圣上遇害的消息简直是痛不欲生,连连吩咐我等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两位安全接过来呢。”阳城神『色』郑重之极:“赵大人没有亲自出来迎接两位并非故意轻视,而是根本没在光州,此刻他正率领将士们在远方为国拼杀,教训那些侵犯我大唐天威的敌人。” “好啊,躲得倒很及时。”李釉哼了一声道:“你和赵忆丛明显是一路货『色』,表面上道貌岸然说的郑重其事,心里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一丘之貉。” 心里纳闷李釉到底怎么回事,对即使施出援手的赵忆丛不但不感激反而如此恶言相加,若说是以公主的身份为依仗又不像,因为听她话里的意思自己也知道现在没人把公主的身份当回事了。等等,她还说赵大人躲得及时,难道说赵大人很怕见到她们么? 疑『惑』在心底一闪而过,阳城表面上却仍旧笑容满面没有一丝不满的神『色』:“看来公主对我家大人误会很深呢!等赵大人回来再亲自向你解释吧,长途劳顿,现在该去好好安歇了。” 李釉不理他的手势哼了一声道:“算了,懒得和你们计较,不过驿站我是不去住的,听说节度使府的环境不错,我要住在那里。偌大的府邸总不至于连我母女二人都安置不下吧!”顿了一下又道:“我还听说府里佳丽如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作威作福的。” 说话的语气怎么向吃味的小媳『妇』一样,难道她和赵大人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想到这里阳城也不再坚持,反正节度使府里主事的李青是好说话的人,应该不会反对她们入住的。于是一行人在周围百姓诧异的目光里浩浩『荡』『荡』的向节度使府行去。 第二十五章 决战 (订阅不足十位数,说不灰心是假的,不过还是继续努力,今天更新五千字看看。虽然我是越挫越勇,可大家也不能总让我挫折下去吧!)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屋外强烈的阳光,房间里阴森而冷清。书桌后的南诏王身影异常孤单,自递上降书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从这个房间离开过。尽管没人命令他必须呆在这里,甚至没人限制他的自由,可是作为一个失败者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南诏王不想因为自己轻率的行动而得到更大的屈辱。 负责防卫的禁军早已被卸下武器集中关押起来了,此刻光州军已经入驻整个皇宫。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期待中与赵忆丛这个胜利者的会面仍旧没有到来。对这个击败花无颜又轻松灭亡南诏的传奇人物,南诏王有那么一丝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至于见面之后自己可能得到下场南诏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无论罢黜皇位或是赐死都没什么不同,对一个久居上位的人来说,失去赖以生存的权利,早已经是生不如死。倒是对自己的王子公主们的下场,南诏王还是有些牵挂。三天前听说他们也被集中关押在宫里了,之后就再无一点消息,这让南诏王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不会发生自己最不想看见的结果吧! 思绪如海在大脑中翻涌,南诏王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好像回到了青年时代,活跃的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阳光随之而入,久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觉得很不适应了。不过听觉并没消退,吵闹声中南诏王听见有人在喊父皇,有人在喊皇上,接着自己的怀中也扑进一个娇小的身体,这应该是最宠爱的小公主杏林吧! 茫然的望着面前的几位皇子和最喜爱的几位妃子,南诏王有些惊讶:“光州军怎么会同意让你们过来见我,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么?”皇室血脉全在这里,甚至曾经有过子嗣的妃子也没有放过一个,难道光州军是要斩尽杀绝了么? 小公主杏林自扑到他怀里就哭个不停,听他问起抬起头道:“我们天天请求见父皇一面那些坏人都不理会,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却直接把我们带来了,也许是良心发现了吧!” 小姑娘不通世事才会把问题想的这么简单,南诏王又望向曾经的太子花荣。现在看来也只有他还能保持一点冷静,其余几个无不是脸『色』苍白紧张异常。“来的路上我曾问过那些士兵,可他们毫不理睬,只说是听命行事。”花荣望着屋子里的人神『色』黯淡的接着说道:“把我南诏王室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处,儿臣觉得也许是他们要斩草除根了,所以才大发慈悲让我们见最后一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哭泣的妃子们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几个王子身体无法抑制的瑟瑟发抖,望着南诏王的眼光充满了希冀,多想听到安慰的话呀,只是沉默良久南诏王才缓缓说道:“偌大的国家转眼间灰飞烟灭,整个王室沦为俘虏,这都是父皇我无能啊。我会恳求赵忆丛把你们贬为贱民并移到光州或成都居住,远离南诏你们也就对他构不成威胁,也许他会因此而放我南诏王室一条生路吧!”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古往今来亡国的皇族哪有什么好下场,与其仰人鼻息的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了。”花荣叹了口气:“这并非父皇的过错,也不必低声下气的求人怜悯了,这样反而更惹人耻笑。” 也许是身处绝境有些歇斯底里的缘故,二王子花耀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骂道:“我南诏本来和大唐秋毫无犯,都怪桃花公主说什么现在大唐内部混『乱』不堪是入主中原千古难逢的良机,非要发兵进攻大唐。结果怎样,大唐还好好的南诏反而亡国了,沦入敌手的我们眼看就要死了,她倒跑的无影无踪。” “给我住口!”南诏王勃然大怒:“败了就是败了怎可怨天尤人,无颜她为国奋战承受了多少委屈,是你可以抱怨的么?若非你们几个不争气,无颜又何必以女儿之身纵马沙场。若非你们不争气,无颜又怎会在进攻中原的大好局面下被『逼』撤军,要怪只能怪天不佑我南诏,只有无颜一个这样的人才。” 虎虽老去,雄风犹在。本来心存怨恨想要加上几句的另外几个王子也灰溜溜的闭嘴了。南诏王叹了口气坐回去又道:“如果无颜自行逃走,我倒觉得很欣慰了。只有这样我南诏王室血脉才会存留,才有复兴的希望,只是无颜太死心眼了,我想她绝不会放任我们死去而置之不理的,反而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与赵忆丛死战,这正是对方想看见的事情啊!” 屋子里人们各自想着临死前心事的时候,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明显不少。这脚步声就仿佛死神的到来,屋子里有人开始绝望的哭号,有的则面如死灰委顿在地上,保持镇静的也不过南诏王与花荣两人而已。 门开了,当先而入的是两队士兵,他们迅速的分两边站好之后,一个体形魁梧满面虬髯的大汉昂然而入:“各位聊了这么久也该上路了,这就起身吧!”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南诏王整整王冠郑重的向钟传深施一礼:“钟将军,我这几个儿子都是资质驽钝没有野心的人,只要让他们离开南诏就不会对赵大人有任何威胁了,请饶他们一命。”顿了一下又道:“我保证他们以后会安心做一个普通人,绝不心生反意。” “你等的生死只有我家赵大人才能决定,我没有权利决定放还是不放。”耐心的听他说完,钟传高声说道。南诏王神『色』一变忙问道:“那不知赵大人现在何处,可否容我当面向他求肯?”为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南诏王最后一点骄傲也失去了。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这就走吧!”钟传放声大笑。曾经高高在上的王者现在只能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说话,这实在让他觉得畅快之极。 **************** 经过连续不停的战斗,花无颜带回南诏的士兵只剩下不足两万,而且尽皆疲惫不堪,唯一还有战力的也只有辉煌军团了,可惜此刻的辉煌军团剩余人数也不过千人而已。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巡营了,花无颜特别的细致,每处营地都要走到,每个将官都要会见。士兵们心里也清楚的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明白将会是最后的战役,而失败的命运更是早已注定。如果说没交战之前还对胜利心存幻想的话,那此刻就应该是感到绝望了。即使是全盛时期,光州军也足以作为最强大的对手,何况是体力与精力到了崩溃边缘的时候呢。 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全靠一股不屈的信念支撑,用信念与敌人作战了。可是当拿起刀枪的手都会颤抖的时候,光剩下信念又有什么意义,毕竟信念是杀不死敌人的。今夜无人入睡,营门无人守卫,火光通明的大营里,士兵『摸』『摸』擦拭着跟随自己多年的盔甲,眼睛却望向遥远的天边,那里有他们的亲人,可是到死也难以再见。 默默的巡视完大营,花无颜心中沉重之极,早在第一战被击退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战胜赵忆丛了。接下来几天赵忆丛那种适可而止的攻击更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气愤又难以抗拒。此刻的她甚至不敢不敢正视士兵们的眼神,这支军队远征安南面对敌人的象兵他们没有倒下,远征大唐面对敌人的铁骑他们没有倒下,过五关面对高耸的城墙他们没有倒下,可是明天自己却要带领他们进行一场毫无胜利希望的战争,然后倒在为之守护的南诏大地上了,这样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么? 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有所怀疑,让这么多人在战场上抛洒热血只为证明自己的不屈斗志,自己真的有权利这么做么?当初一心想为南诏的子民打开一片广阔的空间,付出多少代价也不后悔,这样做真的有意义么?或者他们真的需要这么做么?真的需要这样的战争么? 这一夜花无颜想了很多,只是她知道此刻的选择权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而在不远处那座城市中那个从来都在微笑的男人手中。谈笑间运筹千里之外,敌人尽入棋中,挥手间强敌灰飞烟灭,天下几无抗手,这样把天下『操』控于鼓掌之间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梦想的么? 天亮了,吃过最后的早餐,不用将军们组织,所有士兵自发的鱼贯而出,面对前方摆开阵势,仿佛有默契一般对面的光州部队也缓缓开出来。 “无颜,今天的战斗还有进行的必要么?”赵忆丛望着对面挺立如山的花无颜平静的说道:“让我赞赏的军队有很多,可从来没有哪个军队像眼前的你们一样让我佩服。这些士兵们都是真正的战士,应该有无限荣耀的未来,而不是死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里,你不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么?” “你会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么?”花无颜默然良久平静的说道:“你会让这样一只存在着不屈斗志的部队活下去给他们威胁你的机会么?” “我会让他们活下去的,不过不会给他们威胁我的机会。”赵忆丛开诚布公的说道:“所以这就看你的选择,因为我知道这些人与其说忠于南诏,莫不如说是忠于你。只要你开口他们归附,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那么你能给予他们什么,我又如何相信你?” “你能给予他们的我都能给予,你不能给予的我依然能给予。” “比如呢?” “我依然会给予这支军队独立的建置,给他们不弱于光州军最强军团的待遇。最重要的是我会让他们在曾经失败过的地方重新取回自己的尊严,我会让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展示自己最光辉的一刻,而那一刻他们代表着南诏人。” 再次陷入沉默,半晌花无颜突然抬头问道:“现在南诏已经属于你了吧?”赵忆丛点头道:“不错,所以我说你们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反而会摧毁南诏最后的精华。” “你会怎么管理南诏呢?” “只要是我属下的子民都会得到一体的对待,所以他们不会比光州更差。”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至于能有多好则完全取决于南诏能对我做出多大的贡献,而有这支军队的存在的话,我想他们会得到更多。” 听到两人对话的南诏士兵们出现了『骚』动,而几个将军更是提马来到花无颜身边:“殿下,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我们早已决为殿下的荣光而战,决不投降了。”士兵也激动的高呼:“誓死追随殿下,绝不投降。” 花无颜挥手压制了后面的『骚』动,再次面对赵忆丛:“你说的很对,我不该因为我的固执而阻挡了他们生的希望,大势已经无法挽回,这确实是场没有意义的战事了。”静了一下又道:“可是你虽然在这次战斗里战胜了我,我却还是不服气。我们不妨再打一次赌,双方各出一千人最后做一次决战,若你胜利了我军投降。你败了则放这些士兵卸甲归田,不再干涉他们的生活。” 赵忆丛淡然一笑:“很久就听说你的辉煌军团乃是南诏军的中流砥柱,算起来大概也只有千人了,看来你是想用他们来做最后一搏吧!” “不错,辉煌军团乃是我军的军魂所在,只有打败他们的人才配拥有我这支部队的忠诚。”花无颜注视着赵忆丛的眼睛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摧毁我南诏人的信心么?只要打倒这支军队,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可是你敢么?” “看来你对自己的士兵很有信心,你是想用他们的战斗来激励所有的南诏人吧!”赵忆丛平静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士兵再次转身提高声音道:“可是我对光州的士兵更有信心,所以我答应你了。”顿了一下又道:“这就算是为你我当年打赌的事做最后的诠释吧!只是我要再加一条,若我输了绝对不干涉他们的去留,若你输了则不但军队要加入光州,而且你花无颜也要愿赌服输从此归附于我。” “我同意。”花无颜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这个条件,对于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辉煌军团她有着无比的信心,若是有人能在人数相等的条件下击败他们,那么自己再进行抗争的确没有任何意义了。随着花无颜的命令,其余的南诏士兵面带敬重的闪出一条路来,身着黑『色』玄甲的辉煌军团列阵而出。 他们的表情异常宁静,面前的生死较量丝毫无法扰『乱』波澜不惊的内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宁静的军队绝对是最可怕的。赵忆丛暗自点头命令钟奇带队出列。 来到曲靖后始终没有参加战斗的横行军团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而出,而在他们身手是五百名身背长弓,手持长刀的光州亲卫军。让人诧异的是这些人的后方还并排立着三位与战场很不协调的白衣飘飘的女子,她们的存在仿佛给这铁血的战场带来了一阵怡人的清风。 看到这支军队的出场,花无颜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她能感觉到前方那五百全付盔甲的士兵沉重的身体中所蕴藏的强大力量,而后面那五百轻盔轻甲的士兵与他们搭配在一起的阵型显然也是演练过无数次了,完全可以弥补这些人行动缓慢的不足,最大程度的发挥他们无坚不摧的身体优势。 再看到最后方那三名女子,花无颜不由笑了。一股无形的气机已经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赵忆丛还真是稳重啊,知道这里面只有自己能对他的部队造成巨大伤害,所以先预备好三名高手来对付自己。看她们的气势即使自己仍然不惧,可是想要迅速打败她们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辉煌军团只能以血肉之躯与这些全副盔甲的怪物对抗了。 手缓缓举起,然后坚决的落下,密集的鼓点响起,冲起来的辉煌军团爆发出猛烈的气势,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无论什么样的对手也无法让他们有丝毫的退缩。迎接他们的首先是暴烈的箭雨,接着伴着粗重的呼吸,狼牙棒从天而降,战斗自此开始。 第二十六章 桃花 (本章比较难写,三遍以后才确定最终版本,看了几遍自己还觉得满意。倾注了很多心血在里面,也不知道写出来没有,有什么一件可以留言给我。) 秋筱雨等三女的出现大大激发了光州军的士气,战斗尚没开始喝彩声就已经此起彼伏了。 事实上赵忆丛并没想让她们加入到这场战争,离开光州的时候也没叫她们随行。但是因为花无颜的存在,她们还是不请自来了。苏映雪与花无颜可谓有家族受辱之仇,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齐妙虽然与花无颜没有什么过节,可是高手总是难免会见猎心喜,加上与苏映雪又情同姐妹不肯让她独自冒险,所以也不请自来。秋筱雨就更不用说了,就赵忆丛的了解虽然她不喜欢口舌之争,可绝对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对于当日被花无颜惊退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苦练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天呢! 琴音悠扬有秋之肃杀,齐妙再次发出她那能够杀人于无形的魔音。萧声清越带着无穷战意,苏映雪一只玉箫使的如同狂风骤雨。剑光如水绵延不绝,秋筱雨的剑光如蛛丝密布风雨不透。三女联袂出手气势惊人,然而花无颜面对这这三个非同寻常的对手仍显得从容不迫。衣袂飘飘白衣胜雪,一双晶莹如玉的手掌变的近乎透明一般,举手间的寒意驱走了炎炎烈日下的滚滚热浪。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几女激斗的速度快如鬼魅,偏又姿态优美异常动人,让人看的心旷神怡,甚至忽略了旁边上千人的对抗。 横行军团的士兵经过改造之后力大无穷能身穿几寸厚的钢甲,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辉煌军团的士兵虽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却还是奋勇的冲上来与之厮杀。只是人力终究无法与这些改造后的怪物相抗衡,他们手中的兵器根本无法击破重甲的防御,反而被对方趁着他们停顿的机会大肆砍杀。狼牙棒下尽皆死无全尸,惨烈无比。 意识到这点想要寻找防御上的漏洞时更是觉得悲哀,这些人全身上下被铠甲照顾的严严实实根本没哟一点漏洞,说是刀枪不入也不过份,就算被掀翻在地也是转眼又站起来了。有他们在前边冲杀,另外五百亲卫兵根本不需要与辉煌军团做正面的较量,往往躲在他们身后找到机会就给辉煌军团致命一击。 若非横行军团的人移动不快,辉煌军团还有躲避的余地恐怕这一会功夫就被斩尽杀绝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逼』的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了。辉煌军团的士兵就算再厉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面对这些非人的怪物根本没有一点办法,胜利的天平无法遏制的向光州军倾斜过去。 倒是花无颜这边越战越勇,面对三个高手还似乎逐渐占据上风。苏映雪的玉箫一个不注意被花无颜的手掌击中,顿时蒙上一层白霜接着裂成碎片。苏映雪无法抵抗只好退后,而花无颜毫不停留的一声长啸,劲风铺面向齐妙袭去,顿时琴弦根根崩断,人的脸『色』变的煞白,血气翻涌。眼见两个强敌被击退,花无颜盘旋而起,自空中如泰山压顶一般双掌并拢向秋筱雨的剑网击去。金属碰撞之声响个不停,接着秋筱雨也跌了出去。 眨眼间三女的攻击就被击退,花无颜得礼不让人清脆的笑声响起:“你们的攻击我接下来了,现在接我的玄冰斩吧!”双手交叉缓缓向前推出,掌未到寒风以铺面而来。空气中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周遭隐隐竟有雪花飘落。三女不敢硬接,急忙跃起避开,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十字型的沟壑,上面的青草全部变成冰末,显得触目惊心。 这威势绝伦的一击让观战的人惊为天人,偌大个战场变的静寂无声,震撼的表情无法掩饰。半晌之后,赵忆丛缓缓鼓掌:“公主殿下果然天下无双,观此一击说是天下无敌也不为过。可惜呀!”不等花无颜接话又自顾说道:“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失败的命运还是无法改变,现在请你回头看看!” 闻言急忙回头,花无颜击败强敌的欣喜瞬间被惊惧取代。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战无不胜的辉煌军团不过坚持了半个时辰竟就被敌人击败,已经被敌人团团围困起来。站在横行军团身后的光州亲卫军各个张弓搭箭对着他们,虽然是因而不发还在等待命令,但花无颜毫不怀疑只要赵忆丛一声令下,被困在中间无处躲闪的辉煌军团士兵就会变成浑身是箭的刺猬。 虽然辉煌军团的士兵们仍然是面无惧『色』的直视对方冰冷的武器和闪着寒光的箭支,可是脸上的失落却无法掩饰。败了就是败了,而且没有一点悬念,没有一丝机会。 “当年我曾对你说过武功只是小道,即使天下无敌也无法改变全军的命运,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赵忆丛脸上没有一点得意的神『色』,反而有些惆怅:“这是最后的战斗,虽然你取得了个人的胜利,但是得到的仍然是全局的失败。何去何从该是做抉择的时候了,那些人是生是死由你一言而决。” 失败了,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吧!花无颜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彻肺腑。辉煌军团士兵看着最尊敬的公主殿下无助的立在战场中央,为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而矛盾不已。几乎同时高呼:“失败是我等的耻辱,让公主殿下为难更是死不足惜。我等即刻以死谢罪,请殿下保重。”说毕不舍的望了花无颜一眼猛然向面前的武器撞去,顿时死了一片,后来的人也大喊着公主保重的口号前仆后继的向光州军的武器冲去。 不停的有人生生撞死在狼牙棒下,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心智较低从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横行军团士兵也本能的向后退去。“我命令你们全部停下!”花无颜猛的清醒过来高声喝道,声音里带着的威压使那些一心求死的士兵停下来,满脸郑重的听着尊崇的公主殿下做最后的训示。 “你们想继续增加我的负疚,使我即使死了也不能面对你们么?”花无颜激越的声音在战场回『荡』:“我知道你们都是最勇敢的战士,从辉煌军团成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静了半晌,花无颜的声音缓和下来:“可是也是从那天开始你们失去了自我,生命中只剩下了战斗。现在我们努力过了,该做的事都已经试过了。我命令你们从今天开始为自己而活,去创造只属于自己的荣耀。” 士兵们不解的望着她,一时不能理解她话中的含义。花无颜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南诏臣民需要我们去开创美好的未来。然而我错了,事实上我们谁也代表不了,所以我决定做回自己。希望你们也是如此,现在我命令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向面前的光州军投降。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不要再毫无意义的死去。” 短暂的沉寂之后南诏军哗然,所有人都在不可置信的望着花无颜。此时远处缓缓行来一只车队,金黄『色』的旗帜迎风招展,那是南诏王才配使用的颜『色』。发现这一幕的士兵再次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此刻皇帝陛下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战场边缘南诏王自车上站起来,无数士兵自发跪倒高呼万岁。南诏王不由自主的偷眼望向不远处的钟传,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放心的挺直身体高声道:“士兵们,现在我郑重向你们宣布,从前的南诏已经不存在了,自此已有南诏的主人将会是光州节度使赵忆丛大人。我希望你们听从桃花公主的命令放下武器,听从光州军的号令。” 话至此处躲闪的眼神找到了花无颜,她那无助的样子让人心中酸痛,南诏王沉痛的说道:“父亲没有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刻,对此我很抱歉。可是既然失败了就要勇敢的承认,这场战争已经牺牲了太多人的生命,我不能在任由生灵涂炭下去。上天赋予我统治万民的权利是为了造福于民,而不是带着他们走向死亡的深渊。”沉默了半晌又接着说道:“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是我对自己的女儿感到内疚,因为你为此牺牲的太多了。如你所说,以后做个快乐的自己吧!” 随着南诏王的话语,越来愈多的人木然放下武器,接受失败的命运。既然最高的统治者和最敬爱的公主都已经承认失败,那自己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哭声响彻大地,其中的委屈与不甘让人听之心碎。光州军却管不了那么多,立刻有人过去收管他们的武器,然后命令他们团团围坐在地上看管起来。 花无颜静静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逐渐眼中闪出明悟的光芒,自己的努力原来他早就了解了。相视一笑转头望向赵忆丛:“你赢了,你彻底击败了我。”赵忆丛轻松的笑了:“既然如此你该兑现自己的赌注了吧!我想万人敬仰的公主殿下不会言而无信吧!” “曾经的南诏公主,军中的不败神话当然应该是个守信的人。”花无颜说到此处突然笑了:“可是现在的我既不是南诏公主,也不是那个不败的人了,所以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兑现赌注。”说罢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竟摘下了从来不肯在外人面前摘下的面具,轻松的扔给赵忆丛:“嗯,你要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面对那张足以一张颠倒众生,妩媚中带着万种风情的脸,赵忆丛呆住了。手忙脚『乱』的接过面具诺诺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竟然耍赖!” 得意的望着赵忆丛,花无颜笑道:“今日知我,已非昨日。这张代表从前之我的面具已经给你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此刻她脸上满是那种那种卸去一切疲惫发自内心的轻松,是一种明了一切的彻悟。 赵忆丛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你怎么可以耍赖!” “耍赖又怎么了,不行么?”花无颜微笑着说道:“对我来说从前的花无颜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首先要做的就是卸去那些不必要的负累。”促狭的望着赵忆丛又是一笑:“还有最想做的就是让算无遗策的赵大人你失误一次,看你受屈的样子还真是痛快呀!” 结果无法预料,但无疑是好的结果。也许一个快乐的花无颜对自己更加重要吧!赵忆丛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花无颜最后望了一眼南诏王翻身上马悠闲的向战场外面走去,突然回头轻轻一笑有若百花盛开:“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么?” “啊,当然要送,等等我啊!”赵忆丛只是看了一旁的徐之诰一眼就拍马赶了上去。气的苏映雪低声暗骂真是没用的男人,看见美女就神魂颠倒的什么都忘记了,竟然干出两军阵前抛下军队去追赶美女的事情。 策马走了一阵,战场已经看不见了。赵忆丛偷眼望着花无颜问道:“你......。”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花无颜目光直视前方:“安静,什么都不要说。” 心里思绪万千也无心观察两边的道路,走了很久花无颜才在一处山谷前下马。 桃花正在迎风怒放,沁人心脾的香气随风而来。 “这里你还记得么?”花无颜深吸一口气道:“我很早就想了。” “这好像是桃花瘴啊!”赵忆丛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想我陪你看桃花么?” “不可以么?”花无颜瞥了他一眼又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出生又改变了我生命的地方罢了。” “嘿嘿,陪这么漂亮的小姐看风景我求之不得。”赵忆丛说话间手向她的肩头攀去,见她躲闪忙又收回来规矩的坐好:“说起来你和这桃花瘴倒有些相似之处,外表明艳却暗藏杀机。” “如果我真暗藏杀机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太和城,也就不会被你坏了好事了。”花无颜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早有注定,我这一生注定要与桃花有缘,生于桃花,死于桃花,成于桃花也败于桃花。”赵忆丛觉出她话中有异,恳求道:“无颜,不要离开我好么?我可以让你继续管理南诏,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为自己的臣民造福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利用我么?”花无颜平静的说道:“现在的南诏已经没人能打败你了,除了你自己。只要你不横征暴敛的让人失去活的希望,那它就永远属于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会好好统治自己的子民的。”赵忆丛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不要说这些了。”花无颜叉开话题道:“你的横行军团是苗师兄的杰作吧!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太过取巧,这是一把双刃剑,固然可以杀敌,可是也同样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赵忆丛苦笑道:“我知道的,可是我一向不喜欢等待,而且许多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 静了一会儿,花无颜站起来说道:“好了,你回去吧!我不想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你不问我打算怎么处置你的亲人么?”赵忆丛问道:“要知道你父亲的威望仍在,而你兄长的存在也使花氏复辟成为可能,我很可能会斩草除根消除后患的。” “为了我,你不会的。”花无颜耐心的替赵忆丛整理了一下衣衫:“我的父亲不会贪恋王位,我的兄弟都是胆小怕事的人,你可以放心。” 默默相对了一会,赵忆丛猛地抱住花无颜,感受着她身体里温热的气息,梦呓般的说道:“无颜,我舍不得你,有一天我会放下一切去找你的,等着我。” 良久,花无颜轻轻推开他:“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赵忆丛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拐弯处。 花无颜泪水滚滚而下:“你不知道么,从此以后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等待了。” 桃林深处,桃花如海。 第二十七章 北向 (与花无颜的战争结束了,今后的中原路线将一改往日的压抑,面对仇士良的时候,赵忆丛将展现自己狂野的一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恳请大家继续关注。最后呼唤朋友们踊跃订阅,而且最近的鲜花下降太多了,即使不订阅也请回来投票支持一下,谢谢。) 太和城的积水几天时间全部退去,街面淤泥很快被清理一空,平静下来的百姓们昼夜不停的建设着自己的家园。为了迎接新主人的到来,在官员们的组织下沿街的房屋全被粉刷一新,家家户户挂起了迎宾的灯笼,彩旗从皇宫一直挂到了城门口。 南诏历八月初四,赵忆丛率领自己的光州大军终于来到了南诏城。清晨时分,先入城的部队就已经封闭了道路。两队装备精良,威风凛凛的亲卫军从城门口一直排到了皇宫,把迎接的百姓阻隔开来。一个时辰后,南诏王的车架为先导,赵忆丛在万众瞩目之下昂然进入太和城。 策马于太和城正阳街头,所过之处百姓尽皆拜伏于地。这幕景象赵忆丛并不陌生,当年花无颜出行的时候也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原来众生如蝼蚁,对于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强者总会地下自己卑微的头颅。 进入太和城不过是摆个姿态证明自己才是南诏的主宰者罢了,赵忆丛自然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在路上已经完成了对剩余南诏军的收编工作。除了辉煌军团的几百人划到钟奇的亲卫军中,剩余的万余降兵全部纳入徐之诰的军队序列。有了花无颜的命令,加上南诏王的旨意,这些南诏兵尽管显得死气沉沉毫无斗志,但对于命令的执行倒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对于这些士兵的战斗力赵忆丛还是特别看重的,能在如此艰苦的战斗中保全『性』命的无疑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这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辉煌军团无疑死精锐中的精锐,对以一心增强亲卫军战斗力的钟奇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不过毕竟是赵忆丛的亲卫军,在对他们无法完全相信之前一些必要的手段还是要采取的,首先就是不给他们贴身保护赵忆丛的机会,其次就是把这些人的家眷全部接到光州居住,这样即使他们想要反叛也会心存顾忌。这点倒不是单对辉煌军团而言,事实上所有亲卫兵的家眷都是这样处理的。 大队人马缓缓行进,最终在宫门处停下脚步。早已等候在此的南诏大臣们纷纷拜倒,他们知道这是自己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最后的机会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将会决定他们今后的命运。 “平身吧!”赵忆丛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毫不停留的进入了皇宫。在那里自己对南诏的一系列决定将会很快宣布。 金銮宝殿,赵忆丛并没坐在龙椅上,而是站着接受众人的再次叩拜。 距离的差距让人觉得此刻的赵忆丛有股俯视众生的气势,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人不敢抬头仰望。“自今日起,南诏将在我的控制之下。”赵忆丛的声音带着无限寒意:“我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顺我者昌而逆我者亡。”没有一点掩饰直接就是**『裸』的威胁:“你们曾经是南诏重臣,如果愿意的话以后仍然如此,我需要你们继续为我管理这个国家。我不会管你们是否真的忠诚于我,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好。但是必须忠诚于自己的职务,交待的事情必须办好。” 作为一个统治者不要求属下的忠诚只要求忠于自己的职务,这样的话让一时让下边的人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话。幸好赵忆丛根本没等他们回话又接着说下去了:“我现在最后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想为我效命的人现在可以立刻离开,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追究。”见没人离开,赵忆丛的声调陡然高亢起来:“既然没人离开,那么也就是说都愿意为我效力了。这样我希望你们记得我刚才的话,忠于自己的职责,完成我交待的使命,否则将会面临最严厉的惩罚。” 事实上去迎接的人本来就抱着继续为官的想法,如石义等不想替赵忆丛效力的人早就离开太和城了。只沉寂了一刹那,原户部上尚书尹善就上千跪倒:“微臣尹善愿意效力,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原本还有些犹豫或是拉不下脸的大臣见有人领头,也急忙涌上来跪倒口中高呼万岁。 “各位大人请注意你们称呼。”赵忆丛面带微笑的连连摆手:“我赵忆丛只是大唐的臣子,哪当得起万岁之称,你们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么?”尹善此人最擅察言观『色』,见赵忆丛虽然驳斥了他们的话却没有一点不悦之『色』,大着胆子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今后也要听从大唐天子的命令么?” 赵忆丛再次摇头道:“这样说也不对,在我看来南诏就是南诏,大唐还是大唐,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作为南诏的大臣为什么要听从大唐天子的命令。” 只是稍一思索,这帮善于揣摩人心的人就明白了赵忆丛的用意:“大人的意思是南诏虽然被大人征服了,但并不归属大唐管辖,仍然是独立存在的,今后我们只需听从大人你一个人的命令。” “不错,正是如此。”赵忆丛微微点头:“所以你们仍然需要听从南诏王的命令,而我只会通过他来传达我的命令,今后你们直接负责的对象仍然是南诏王而不是我。” 毕竟是常年在官场打转的人,众人如何不明白他这是要通过树立傀儡的方法来暗中掌控南诏。可是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这个傀儡将是能赵忆丛单独联系的唯一人选,目光不由转向那边面沉如水的南诏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自己这些人投靠赵忆丛的行为对南诏王来说无疑是背叛之举,以后若由他管事的难免不会找些小鞋给这些人穿。最可怕的却是他利用自己单独和赵忆丛沟通的机会说自己这些人的坏话,那样的话可能很容易自己这些人连辩驳的机会都稀里糊涂的被处理了。 几乎同时的向前一步:“那么不知道大人打算由谁来接任南诏王的位置,属下等以为这个人最好是由大人从光州的亲信中任命,唯有如此才能最好的传达大人的旨意。”所有人的眼神都紧张的盯着赵忆丛却故意不去看此时南诏王的表情。 他们打的什么鬼心思赵忆丛当然清楚,不过他也根本没想过由南诏王来继续担任这个位置,毕竟他统治南诏已久,在百姓心里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给他机会的话没准就会颠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赵忆丛的眼睛在大殿上所有人的身上缓缓滑过,最终落在了年方十二的杏林公主身上,用手一指很随意的说道:“就是你吧!今天开始你就是南诏王了。” 本来还幻想着自己能被选上的大臣们惊的合不上嘴巴,就连一直显得异常平静的南诏王也觉得不可思议,脸『色』唰的变了。大殿最没感觉的就是杏林公主本人,她这个年龄还无法体会什么亡国之痛,刚才也只是靠着父亲奇怪的看着大殿里这些人的表演。 此刻见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望过来,而且热切的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由吓的往父亲怀里缩了缩。赵忆丛微笑着过去把她拉出来对众臣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们想抗拒我的命令么?还不快点过来拜见女王陛下。” 当此时南诏男尊女卑的思想并没什么深刻的影响,事实上很多大部落反而正是女人当家。众人所以有那种表情不过是因为杏林公主实在年幼而且终究还是南诏王室里的成员,再有就是一点小小的失落,为什么这个位置不是自己的呢。见赵忆丛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很不满意众人的迟疑,尹善等人急忙跪拜于地,口中高呼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这口号倒是熟练的很,毕竟是从前喊习惯了的。 赵忆丛脸『色』好了一些又道:“鉴于陛下年幼尚需有人辅佐,我决定任命钱缪将军和裴海大人为南诏辅政王,各位大人要好好配合他们共同辅助女王陛下。”这才是主菜啊,众官员一副明了的神情连说遵命,有些机灵的已经主动跑到钱缪面前拉关系了。杏林公主眼睛转了半天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缩回父亲怀里连声哀求着:“我不想当什么女王,父亲你快说话呀!” “赵大人的命令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还不快谢过大人的提拔之恩。”南诏王威严的说道。杏林公主还是第一次感到父亲如此严厉的目光,吓的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小肩膀忽闪着抽泣起来。虽然年级幼小,但隐约间已有了花无颜的模样,赵忆丛忽觉不忍,走过去『摸』着她的头低声道:“你先别哭,我问你想见自己的桃花姐姐么?” 杏林公主年级虽小,可是也还能感觉出姐姐好像和眼前这个人之间存在什么关系,睁着带有泪花的大眼睛连连点头:“我当然想了,你真的能让姐姐回来陪我玩么?”赵忆丛笑着点头:“当然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当女王,这样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了,而且到时就可以接替你的位置,你也就可以自由的玩了。” 姐姐回来和自己当女王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杏林公主有些想不出来,不过还是觉得面前的大哥哥是不会骗自己的,最后还是很坚决的点点头在赵忆丛的引领下登上了宝座。大殿顿时安静下来,钱缪和裴海在率领大小官员再次正式的拜见女皇陛下。接下来就是任命大小官员,不过基本上都是接任原来的职位,以后了解他们的能力之后再调换也不迟。 钱缪的伤势在曲靖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已经痊愈了,来到太和城本来并没多大想法,在他想来比他更有资格接受这个位置的人实在太多了。刚听见赵忆丛任命他为南诏辅政的时候直接呆住了,若非裴海暗中推了他一下,恐怕当场就得失态。此刻的钱缪病后疲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直到此刻钱缪才感觉到自己振兴家室的理想不再是梦,现在已经成为偌大的南诏实际上的统治者,那么今后的路岂不是更加辉煌么? 赵忆丛虽然人在南诏,光州官员的大调动却早已经开始了。领土的急剧扩张首先带来的问题就是人手的严重不足,近两年来培养出来的那点官员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大批任用南诏和成都本地官员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能做到的也只能是派遣信得过的官员来坐镇监督。 南诏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斗志,有钱缪和裴海坐镇谅那些鼠首两端的大臣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值得担心的反而是成都的局势。这次攻下成都苏家出力不少,在接下来的权利划分中必然要让他们占据一定的比例。可是苏家在城门激战中所体现出来的实力又让赵忆丛不得不心存警惕,如果这样一只力量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话将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是现在的形势偏偏只能重用他们,即使是为了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也只能如此。 拿下南诏之后,赵忆丛就命阳城带一批得力的官员移向成都,把整个成都的民政事务全部掌握字自己手里,而王建在此战中的表现也使赵忆丛相信他可以配合阳城完成这个任务。虽然苏家在成都的影响力仍然是个不可轻视的隐患,不过赵忆丛相信只有自己存在一天,他们就不敢主动挑战阳城和王建的威信,而没有意外的话在自己死去之前是有足够的时间来消除这个威胁了。 南诏局势已定,赵忆丛的大军再次出发,这次的目标直指中原,直指不共戴天的敌人仇士良。 第二十八章 真幻 北方,虽然失陷的城市已经重新被大唐的大小势力掌握,但战争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到处可见创痕累累的城墙以及沟壑纵横的道路,山野里游玩的孩子不时可以看见殁于荒野的尸骨,运气好的偶尔还能在尸体里发现一些值钱的东西,不少人家因此发了一笔小财。 在各势力忙着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仇士良悄无声息的带着年幼的皇帝李昂踏上了回长安的路。对于仇士良这种自小进宫的太监来说,如果还有个地方可以叫做家的话,那也只能是生活已久的长安城了。回家的心情无疑应该是愉快的,但仇士良却充满了苦涩,颇有大哭一场的**。原因无他,这次忙着回去完全是『逼』不得已的结果。 南诏发动的战争刚刚平息,远在成都的光州节度使赵忆丛就发布檄文于天下,声称仇士良谋害了穆宗皇帝又阴谋加害平阳公主与萧妃,其罪已是十恶不赦。作为大唐臣子绝不能置之不理,发出号召邀请整个天下共同讨伐之。并且发布檄文之后根本没等待其他势力的回复直接就从成都发兵了,听到这个消息,仇士良立刻决定回长安托庇于方不凡,只有大军驻扎的长安城才能给他一点面对赵忆丛的信心了。 一路上急急惶惶,心中的烦闷难以言喻。最近发生的每件事都让仇士良觉得特不顺心,本以为让老皇帝消失立一个小的自己就能够大权独揽风光无限了,谁知道实现计划之后却发现结果根本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样,费劲心思得到的结果不但毫无意义,反而让人有了对付自己的借口。最可气的是派去暗杀萧妃与平阳公主的两个心腹竟然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不但不执行命令反而带着暗杀对象逃跑,成了敌人对付自己的有利证据。愤怒中又有深深的不安,本来当作最后依靠的神策军也并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牢不可破,真正需要的时候会不会再在背后捅上自己一刀呢? 再想到回到长安之后要看方不凡的脸『色』行事就更加苦恼了,想当年自己也算是长安说一不二的人物,现在可倒好,回去之后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那种从高处落下带来的落差还真是难以消化呀! 好像不顺心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不满意,平时觉得不错的神策军现在看来也散漫的可以,虽然装备足够精良,可是单凭这些就能挡住从无败绩的赵忆丛么? 若是其他节度使发出这样的讨伐檄文,仇士良也许还幻想着用高官厚禄来安抚对方,反正官儿也不是自己家的。若是还不行的话也可以使着用自己多年搜刮所得收买,来个破财免灾。可是对于赵忆丛他压根就不敢作此一想。因为他清楚赵忆丛对付自己的真正原因并非檄文所述,而是因为自己当面杀害了他的爱侣,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抹去的耻辱。虽然仇士良算不上男人,可是那种心情他还是明白的。 想到赵忆丛的可怕之处,再想起听说的那些血腥手段,仇士良就恨呢,恨自己为什么受人蛊『惑』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赵忆丛,恨自己明知道这样会与赵忆丛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却不能当场治赵忆丛于死地以绝后患。恨南诏太过软弱,这么容易的就被赵忆丛降伏,更恨赵忆丛本人,为什么在那种荒蛮之地还能建立如此强大的力量。恨萧妃也恨平阳公主,恨背叛自己的人也恨自己要去依附的方不凡......。放眼天下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作对,几无不可恨之人!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成都通向长安的大路上,光州军大模大样的扎下营寨。赵忆丛坐在篝火旁默然不语,表情冷漠阴森。好像自离开成都那天起,他的脸上就失去了惯常的笑容。徐之诰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当赵忆丛的笑容完全消失的时候,紧跟着无边的杀戮就会到来。那偶尔『露』出的残忍意味让徐之诰也不得不为仇士良将要面临的噩梦抱以同情了。 “大人,依你看来我们这五千骑兵能完成任务么,据说仇士良的神策军装备精良且人数也达到两万之众。”赵忆丛长久的沉默让徐之诰觉得压抑,想了很久终于找了一个话题。眼光转向他的时候,赵忆丛的目光变的柔和了一些,脸也松弛下来:“这并不是个值得担心的问题,难道你觉得我们会败在神策军手下么?” 知道赵忆丛已经看穿了自己没话找话的想法,徐之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提起精神说道:“胜利我认为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我们和神策军打过交道,他们只擅长于打那些落井下石的顺风仗,若是说道打硬仗狠仗就差得多了。我觉得以我军的战力只要坚持半个时辰不败就足以让他们崩溃了。” “你说的不错,神策军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事,在生死搏斗中很容易就会失去信心子『乱』阵脚的,再说他们人数虽有两万,但真正能拿刀上战场的有一万就不错了。”说到这里,赵忆丛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问:“既然你也知道胜利可期,那你刚才为何还有此一问呢?” 我其实就是不想看你那么压抑,想找点话说。心里这么想但毕竟不能这么说,徐之诰灵机一动道:“其实我是担心长安的方不凡会『插』手这件事,毕竟他与仇士良的关系非同一般,出兵阻挠我们也并非没有可能。” “既然说到方不凡了,那么你应该也听说张全义邀请他参与讨伐李师道的行动并许诺平分河东疆土的事了,你认为方不凡为什么没有同意,反而在占据长安后变的默无声息了。”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我觉得他不出兵并非是因为兵力的问题,而是兵力太多了。”徐之诰整理一下思路分析道:“方不凡合并原昭义节度使刘从谏的势力后兵力大长,可是成分却变的复杂了。如何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真心归附并听从命令是他当前最主要的问题,若是冒然用兵反而可能给那些想趁『乱』取利的人以机会,因此这个时候方不凡需要休养生息慢慢清楚内部的隐患。”说到这里徐之诰也明白赵忆丛为何有此一问了:“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方不凡此刻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内部,连李师道那样的落水狗他都不敢打,自然就更不敢惹恼我气势正盛的光州军了。” 说到这里徐之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摇头道:“还是有一点不对,我们这样考虑完全是建立在方不凡与仇士良并不存在从属关系的前提下,若是他们之间本就是从属关系,而方不凡正是仇士良控制的一个棋子,那么我们先前得出的结论岂不是就不成立了么?” “你考虑的很全面,可是还不深刻,无论是与不是他都不会在意仇士良了。”赵忆丛先肯定的他的思路周全又接着道:“事实上如果方不凡是仇士良控制的棋子,那么当初仇士良根本不会仓惶逃出经营已久的长安,而是依仗城高墙厚的优势拖延时间等到方不凡的救援了。而仇士良能控制方不凡的唯一手段也就是来自朝廷的权利,现在方不凡本身就可以掌握这种权利,而他手下的士兵也是以虎狼谷为班底,加上现在刘从谏的军队。这两支部队无论哪个都不会听仇士良的命令。也就是说仇士良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控制方不凡的手段了。唤换成你处于现在的地位,还会继续为仇士良出力么?” 徐之诰想了一会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所谓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现在仇士良已经毫无价值,即使以前有关系也逃不掉被方不凡抛弃的命运。” 其实赵忆丛有句话没说出来,仇士良与方不凡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外人不了解的关系,但不是刚才所说的从属关系,方不凡,仇士良再加上自己,这其中一定有条线在牵扯着,赵忆丛觉得自己快要找到源头了。 谈兴上来了,赵忆丛又抛出一个问题:“刚才我们曾说到张全义邀请方不凡共同去对付李师道,你认为这其中是否存在玄机,难道张全义的实力不够打败李师道么?他为什么要给方不凡这么大的好处?”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徐之诰陷入长久的思索。良久,抬起头恳切的说道:“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张全义此举可能和李朔有关,具体是怎么个关系就说不清楚了,还请大人明示。” “你能从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上想到李朔身上,进步已经非常大了。”赵忆丛轻轻叹了口气:“张全义资助郑注粮草又让利于方不凡,这是要撕毁与李朔的联盟,转手联合方不凡和郑注对付李朔了。若我估计不差的话,中原很快会有更大的战争发生,安静的日子没几天了。” 徐之诰讶然:“很明显他的意思是先灭掉最强大的李朔,然后再回头对付方不凡和郑注这两个相对弱小的对手,最后统一中原。只是失去李朔的制衡后将是张全义一家独大,这种危险郑注和方不凡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这并非什么阴谋而是阳谋,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赵忆丛嘲弄的笑了一下又道:“可是张全义固然有自己的阳谋,但是郑注和方不凡未必就没有其他的图谋,这很可能演变成异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呢,灭掉李朔未必就是张全义得利。关键就看谁隐藏的更深,谁最后的招术更有效果罢了。”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做那支最后的黄雀?” “不,没有最后的黄雀,在这场博弈中每个人都是蝉也是螳螂,同时还是黄雀,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罢了,动的早了就成了别人嘴里的蝉,动的晚了就成了饿死的黄雀。”赵忆丛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那支恰到好处才出现的黄雀。” 赵忆丛『露』出了笑容,徐之诰也结束了这次的谈话。一个阴森的赵忆丛固然可怕,但却不是无法战胜的,而只有一个微笑着的赵忆丛才是那个战无不胜,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赵忆丛。 长安某地,方不凡正面『色』凝重的与对面的老人交谈:“赵忆丛已在来长安的路上,没意外的话三天之后就会拦下仇士良,我们要采取什么样的立场还请教主明示。” 被称为教主的老者摩挲着椅子光滑的扶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平静的反问了一句:“你认为该采取什么立场,是任由他帮我们把仇士良这个已经没用的人除掉,还是借机除掉赵忆丛这个可能阻碍我们实现计划的人?” 方不凡:“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去管仇士良的死活,即使死了对我们也没有一点坏处。不过我也不想现在就杀掉赵忆丛,这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和张全义联盟的计划,何况不管怎样赵忆丛都是我最尊敬的对手,若我可以决定的话我会给他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 “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人能打败你了,可是骄傲会让你自己打败自己的。所以尽管你有资格骄傲,但是却永远不能骄傲。””老者声音有些严厉,目光却异常柔和,望向方不凡的眼神说不上来的满意,就像看着一件满意的作品,而方不凡也确实是他多年以来最满意的作品。 “我明白了”方不凡垂下头去:“请教主放心,我立刻去安排决不让赵忆丛活着回到光州。” “不,你又错了。”老者摆摆手对有些错愕的方不凡说道:“我只是让你放弃骄傲并不是让你对付赵忆丛,这并不是他消失的最好时机,因为我需要他做的事还没有完成。”顿了一下微笑着又道:“你还要记住一点,如果一个人对你有用的话,那就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世事如棋,亦真亦幻,『操』纵着与**纵着往往只是一线之隔。 第二十九章 心机 ps:最近有点烦,就这样!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世事本是亦真亦幻,身处局中人总是难以自知,结果只会在最后时刻揭晓。 三秦县距长安只有百里的路程,直到此刻仇士良的心情才有所放松。又见总是昼夜不停的赶路士兵们已经有了怨言,为了保持良好的军容回长安去震慑自己的敌人,仇士良决定全军入城驻扎,而他自己也三秦县令的殷切陪伴下吃了一顿安稳饭。 刚过午后,派去长安送信给方不凡的军士就带回了好消息。方不凡不但给他整理出一处豪华的住所,并且还答应随后就亲自过来迎接。如此厚待让仇士良受宠若惊之余反而产生了一丝疑『惑』,就自己的了解而言,方不凡可不是什么喜欢折节下交的人,尤其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当初逃到魏州的时候他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如今自己变得穷途末路了,他怎么反而这么看重了? 事有反常必有古怪,仇士良本就是多疑的『性』格,最近又刚刚被亲信背叛更是不肯轻易信人。因此他并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立刻起程奔赴长安,反而命令大军驻扎下来又派出斥候四处查探赵忆丛和方不凡难得动向。很快派出的斥候就带回消息,赵忆丛的骑兵自南而来距离三秦县已经不远,而方不凡也已经率领大军从长安向这里赶来。既然来了躲避也是无用,得到确切消息后仇士良反而不如当初恐慌。只是命令立刻关闭城门,神策军士兵全部上城头戒备。 他是不紧张,可一直在旁边陪坐的三秦县令却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本来只想好好招待着最后平安无事的把仇士良这尊瘟神送走。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三秦县眨眼间要变成战场了。想想两边都不是自己一个小县令能得罪的,既然管不了还是先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躲起来再说吧!于是借口去安抚百姓告辞走了。 仇士良正在思索整件事的玄机哪有心情管他,摆摆手放行了。方不凡真的带兵来三秦了,难道他是知道赵忆丛想在这里拦截自己,所以带兵过来救援么?只是自己真的有那么大面子,值得方不凡不惜与赵忆丛交恶也要援救么?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相对于如日中天的赵忆丛来说自己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可是方不凡还是来了,而且带着那么多兵马,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脑中灵光一闪,仇士良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由打了个冷战。也许方不凡来此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想要杀了自己。要知道不只赵忆丛有理由杀自己,方不凡同样有理由这样做。自己不但和赵忆丛有不共戴天之仇,同时还掌握不少方不凡的秘密,而这些秘密都是和赵忆丛有关的,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活着落入赵忆丛的手里呢? 仔细在心中盘恒良久,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从哪方面说,杀自己都比救自己的理由更加充分。相对于得罪赵忆丛来救援自己,无疑不如杀了自己交好赵忆丛更加有利,几乎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弊,方不凡没理由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仇士良猛的站起来喊道:““来人,立刻命刘汉带周方远过来见我!”刘汉是仇士良的贴身侍卫统领,这谁都知道可是周方远又是谁呢?传令兵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由迟疑了一下,不过问是不敢问的,急忙跑出去找人了。 **************** 五千轻骑奔腾起来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声势惊人,整条路上此刻人影皆无。虽然这里属于人烟稠密的地区,不过经历过多次战争的百姓对这些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几乎就在赵忆丛来到三秦县的同时,西边方向的方不凡也率军赶到了。两军在将官的组织下于相隔不到百米的距离停下来对峙着哪边也不肯『露』出怯意。对于方不凡的到来赵忆丛倒不觉得意外,无论方不凡最终会采取什么态度,他都是必须来的。毕竟这里属于他的势力范围,有怎么可能坐视自己这么一支精兵进来而不闻不问。 命部队原地待命,赵忆丛催马而出扬声道:“方大人可在军中,赵某此行只为仇士良而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谅解一二。”对面的方不凡一提马缰跃马而出一拱手道:“赵兄言重了。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方某此来只想会故人,顺便相助你剿灭这个逆贼,除此之外别无它意。”顿了一下望着赵忆丛后面杀气腾腾的军队苦笑道:“何况赵兄你兵锋所向,历来无可阻挡,整个天下都只能任你来去,又岂是我能阻挡得了的。” 赵忆丛拱手还礼,故意略过后面的话扬脸问道:“方兄刚才说想要助我一臂之力,此言可真?” “不错,事实上我与赵兄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这个弑君的败类而来,说相助倒是有些过了。”话至此处方不凡展颜一笑又道:“数年不见,赵兄风采不减当年,尤其平定南诏扬威域外的功绩更加可喜可贺。”他既然叉开话题,赵忆丛也不着急,微笑道:“平定南诏乃是众人之力,赵某岂敢独享。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倒是要恭喜方兄你喜得佳偶又添新兵才是。”见方不凡面『色』微变又笑道:“只是如此却辜负了黄崖小姐的一番心意,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见两人在城下你来我往,轻松自在的交谈起来,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得到消息赶到城头的仇士良忍不住了,嘶哑着嗓子颤巍巍的喊道:“城下可是赵忆丛和方不凡两位大人么?不知某家何处得罪了;两位大人,值得你们大军围城对付于我。” 兴致正高的方不凡被他打断谈话很不满意,向城上瞥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你的罪恶本就罄竹难书,对付你还用得罪我们么?识相的就快点开城请罪,这样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否则攻破城池你可就要尸骨无存了。” 他果然是来对付自己的,仇士良顿似乎变的脸如死灰,抖了半天不甘心的说道:“仇某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两位的地方,反而是两位欠我良多。若说是为了那个死皇帝,他又给过你们什么好处,仇某不信你们会为他这么做。”说到这里拿出了最后的手段:“两位劳苦功高却没得到相应的封赏,若是今日放过某家,我愿意向皇上保荐两位为王,自此以后裂土开国,永远不受朝廷管辖。” 听他在城上不甘心的许下各种条件,赵忆丛的眉头越皱越紧,再次打量了一下仇士良寒声道:“劝你还是省省吧!赵某爬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要带你的人头回去。自己犯下的罪孽你应该很清楚,在我面前任何求生的念头都是妄想,有时间还是安排一下自己的后事吧!” 费尽心机还是难逃一死,仇士良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赵大人,若是仇某的存在挡了你的路,我愿意自此归隐。若你答应饶我一命我愿意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的,就是...啊!”赵忆丛竖起耳朵刚想听他说什么就被一声惨叫打断,仇士良的咽喉被冷箭穿过,任凭他咿咿呀呀不甘心的张牙舞爪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倒下的时候眼中那浓浓的恨意让人震动,而那眼神是望向方不凡的。 “废话说的再多仍然还是废话,懒得听他啰嗦,赵兄我们这就开始攻城吧!”方不凡平静的望着赵忆丛又道:“赵兄不会怪我杀了仇士良吧!放心,我会把他的尸体完好的留给你的。” 赵忆丛微微一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仇士良疯狂之下『露』出破绽,自然要趁机致他于死地,我怎能要求方兄为了留下活口而伤亡大增呢!”望了一眼城头的『乱』象又道:“现在敌人群龙无首已经陷入混『乱』,可是我军骑兵不擅长攻城,一事不烦二主,接下来的事也烦劳方兄了。” “既然如此,方某僭越了。”方不凡不再客气挥手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身后的士兵立刻『潮』水般向城上涌去,一瞬间渺小的三秦县就淹没在士兵的海洋里。事前没有准备,守城的时候又没了主将,要组织没组织,要士气没士气的神策军根本就没一丝战意,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战事就告结束,一队队的降兵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出来。又过了一会仇士良的尸体和才被立为皇帝的李昂也被带到两人面前,方不凡的一个部将指着仇士良的尸体说道:“禀告大人,城内的敌人全被肃清,战斗已经全部结束。遵照大人的吩咐我把仇士良的尸体带来了,倒没受到什么损害应该还认得出来。”用说一指身后畏畏缩缩的三秦县令又道:“这人是此地的县令,当时曾迎仇士良入城并在县衙居住,我想大人可能有话要问,所以派人从地窖里把他抓过来了。” 仔细端详了一会冷冰冰的尸体,赵忆丛点点头:“确实是仇士良,错不了。”望着转向方不凡道:“此人如此不堪一击,这么轻松就完蛋了,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甘,枉你我两人不辞辛劳的赶过来了。” 见他确认了尸体,方不凡的姿态越加从容:“仇士良本就是个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的宦官,赵兄要是把他当作对手实在是高看他了。” 赵忆丛微微一笑转向三秦县令:“就是你接待的仇士良么?” 战事一起就躲进地窖的三秦县令此刻早吓的体如筛糠,听见问话吓的慌忙跪倒:“大人饶命啊,我和仇士良没有一点关系,只是不想让他们『骚』扰沿途百姓才把他们放进城里的,他与两位大人的仇怨我也不知道,现在他的东西都在县衙后院放着,两位大人要用的话我立刻派人送来。” “看来你倒是个好官呢?”赵忆丛声音缓和许多:“回去吧!记得把东西全部押送到方大人军中,这是方大人应得的战利品。”等他走远了,又对方不凡说道:“按理说仇士良死了我军就该离开方兄的辖地,只是这么多天日夜不停的赶路我军已经是人困马乏了,因此我想请方兄通融一下允许我军就近在这三秦县修整几日,不知方大人能容许否?” “故所愿,不敢请尔!”方不凡笑了一下又道:“我也早有请赵兄在此盘恒几日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赵兄先提出来了。依我看赵兄不如直接随我去长安的好,那样我们就可以把酒论英雄,共同讨论天下大事了,如此岂不快哉!” 赵忆丛拒绝道:“方兄心意在下心领了,然而两军毕竟各位其主,若是聚在一起也许会产生争斗,这样反而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信任之情。“顿了一下又道:“不如这样吧!若是方兄不弃,我安顿好士兵之后就去长安亲自拜访,说起来我倒也想见见你那英武不凡的夫人呢,到时候你可不要藏私才好。” 见赵忆丛说出这样的理由,方不凡也不好勉强,错开这个话题道:“拙荆对赵兄敬仰已久,就算我想拦着不让见恐怕都拦不住啊!”想了想又道:“其实黄崖对你更加想念,也许你该去安慰一下她了。” “世事难料啊!想不到方兄与黄崖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她现在比较需要安慰,是应该见见了。”赵忆丛惆怅的说道。方不凡默然,过了一会抬头:“这样我就在长安恭候了,还望赵兄早日到来。”说罢率军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赵忆丛脸『色』的微笑也被冰冷取代。 徐之诰望着仇士良的尸体若有所思:“这是仇士良没错,只是事情解决的这么容易,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忆丛冷笑:“你确定死的那个是仇士良么?” 徐之诰道:“我曾经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面容上看确实是仇士良,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赵忆丛道:“不管他有多像仇士良我都知道他不是,你知道为什么么?”抬头望着徐之诰又道:“因为真正的仇士良知道我对付他的原因,根本不会说今天那些话。还有,真正的仇士良身边总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护卫,且为人谨慎从不轻易涉险,又怎么会被冷箭『射』杀呢。” 经他提点,徐之诰也想了一些不同之处:“其实这个仇士良的声音也和真正的仇士良有所不同,当时我还认为是因为惊慌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竟提前逃走了只留下这么一个替身,那他向哪里逃了呢?” “这就是狡兔三窟吧,仇士良这种恶事做尽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赵忆丛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确认他逃走的方向并不难,一会你去盘问一下那个县令,问问我军到来之前有没有可疑人物出城,方向又是哪里,我想仇士良应该逃的不远,问明白了立刻通知我。” 徐之诰点头答应又问道:“我觉得今天方不凡的举动也值得怀疑,为什么仇士良才说到这个秘密与大人有关他就急着动手了。是因为刚好找到时机还是根本就是想杀人灭口,依我看对他也不得不防,大人还是不要轻易去长安的好。” “无论哪种可能,至少目前他是不会对我们有所不利的,若他真想对付我们,根本就不会怕仇士良泄『露』所谓的秘密,因为凭他的兵力完全有机会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赵忆丛默然说道:“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我只想把仇士良抓在手里,看看他死前的丑态。” 很快徐之诰就带来了询问的结果,在赵忆丛的军队到来之前确实有五百多名神策军护着一个打扮神秘的人从北门出去了。得到消息后,赵忆丛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率领两千轻骑踏上了追杀的路,他与仇士良的战争,不死不休。 第三十章 哥舒 黑暗向光明旅行,但是盲者却向死亡旅行。沉寂在『迷』雾中的人们今夜将吹响尘封的号角,觉醒的利剑穿透夜的心脏,有人将开始在**辗转反侧,于可怕的梦魇中发出恐惧的呻『吟』。 星垂平野阔,夜『色』下的赵忆丛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进发。仇士良的替身长相确实与他一般无二,若非话说的太多几乎就骗过了所有人,他多疑的『性』格终于救了自己一次,然而也只是一次而已。很快派出的光州斥候就查到了仇士良的踪迹。看起来他是想绕过长安通过草原去去投奔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表兄朔方节度使马遂。 自秦始皇不惜民力修建长城以来,长城一直就是阻碍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一大屏障。然而时代发展到大唐建国,长城却再也没有修缮过。唐太宗李世民曾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有唐以来一直对边疆少数民族采取全其部落,顺其土俗的开明政策,并不阻碍两者的融合。这一方面和李家本身就有胡人血统,不似前朝统治者一样对北方民子采取蔑视态度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强盛的大唐本身具有的强大自信心。 亡命奔逃的仇士良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本能,把自己的狡诈发挥到了极点。从不在城镇歇脚,几乎是一直不停的催马狂奔。抛弃神策军大部分人马固然使他失去了靠兵力对抗赵忆丛的资本,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赵忆丛所不具备的灵活『性』。几次被追近的时候都是通过挑选那些不利大队人马通行的小路躲过一劫。 穿越破败的长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与行走于穷山恶水的光州大山里不同,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让人有一种强烈的自由感,有一种纵马狂歌的**。不只是士兵们精神振奋,就连他们跨下的马儿也精神倍增,不用人催就放开四蹄欢快的奔腾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几百里路程似乎不过用了刹那时光,进入草原后的行军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仇士良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很快就被追近。不过就在两军快要接触的时候,赵忆丛却不得不停止追击的脚步,因为仇士良逃入了突骑施哥舒部落的营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当年哥舒翰横行青海大破吐蕃收复九曲设置了洮阳、浇河二郡并成立了宛秀、神策二军。神策军后来在唐代宗逃难时护驾有功,入京成为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禁军。德宗、宪宗时常以此军讨伐藩镇,长安西面和北面防御吐蕃的部分任务也由神策军来承担,神策军充当了宿卫与征战顶梁柱的作用。 可以说神策军完全是哥舒翰一手缔造出来的,后来哥舒翰守潼关不利向安禄山投降不能死节,死后大唐依然追赠他为太尉,这其中固然有大唐开放博大的原因,但主要还是为了安抚神策军中那些哥舒翰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官。 作为神策军统领,仇士良与哥舒部落关系很好,这也是他敢于抛弃大队从草原逃命的一大原因。虽然此刻的哥舒部落影响力大不如前,但是北方民族尚武又彪悍善战的优点却没有抛弃,上马就能战斗的人仍有数千之众。 以一千兵力对抗能战者数千的大部落,这让徐之诰觉得有些为难,勒紧马缰对赵忆丛说道:“再不我们先和哥舒部落谈判一下,给他们一些好处也许能自动送出仇士良,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庇护仇士良这种失势之人而得罪如我们这样强大的敌人。” 赵忆丛缓缓摇头:“草原民族粗狂豪放从不出卖朋友,而且自大唐衰落后就自成一体连中原诸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我们光州。再者以我们这区区一千人马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威慑力,恐怕你先礼后兵的想法行不通啊。” 徐之诰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他?追了这么久再放弃的话实在让人不甘心。” “无论面前的敌人是谁,我就不会放弃!”赵忆丛冷笑着说道:“草原上的人向来尊重强者,所以就要把他们杀服杀怕,让其他的部落知道庇护仇士良需要付出的代价。”点指叫过一个能说善道的亲卫:“你去向哥舒部落的首领传话,就说我们尊重此地的主人无意与之为敌,仇士良在哥舒部落期间我们绝不进行『骚』扰,这就退出他们的势力范围。” “大人的意思是说仇士良不能在哥舒部落的庇护下过一辈子,只要他离开我们就动手么?”徐之诰点点头又道:“这样也好,恐怕哥舒部落也不想与我们交手,毕竟要是他们伤亡惨重的话就无法应对其余部落的『骚』扰了。” 嘿嘿,赵忆丛冷笑道:“我可没耐心等下去,而且就算仇士良现在不敢出去,难道他不能派人向马遂报信么?到时我们还能对抗数万大军不成?”顿了一下又道:“兵不厌诈,我军先向他们示弱,等他们的警惕『性』下降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发起进攻,对于敢收留仇士良和我作对的部落一定要斩尽杀绝,这就算我们初临草原的第一份见面礼吧!” 另一方面,哥舒腾听完光州来使的话后得意的笑了:“替我传话给赵忆丛,不管他有多大势力,曾有过多光荣的战绩,我们哥舒部都没有抛弃朋友的习惯。想要对仇统领不利的话先要面对我部五千儿郎的怒火。”外面本来已经准备战斗的战士们听完族长的话纷纷仰天长啸应和,姿态甚是嚣张。 光州军使者经历过的大小战斗无数,哪会被这种程度的虚张声势吓住,微微一笑道:“贵族人确实勇猛,不过我们光州军却从没怕过任何人,族长的话我会带回去,也请族长考虑清楚是不是值得为仇士良得罪我光州数十万大军。” “不必多说,看在你胆『色』不错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哥舒腾声音一寒又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速速退出我哥舒部的范围,否则我族就要和他刀兵相见了。” 光州使者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轻蔑的看了一眼对自己怒目相向的哥舒部族人上马而去。他一出去哥舒腾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仇大人,你还是快点通知马遂来接你吧!恐怕我哥舒部保护不了你多久了。”仇士良终于吓退强敌本来有些得意,突然间听哥舒腾这么说不由惊慌起来:“族长大人难道怕了他们不成,光州军区区一千人马如何会是贵部勇士们的对手。” “我何尝不想把他们全部消灭,你以为我喜欢强敌在侧的感觉么?”哥舒腾叹了口气又道:“虽然我哥舒部儿郎都很英勇,可外面的敌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即使我军胜利也会损失惨重。我部占据的水草丰美,牛羊茁壮,铁勒部早已觊觎已久,若是趁机攻击我部恐怕就抵挡不住了。”顿了一下又道:“再者,赵忆丛的兵马现在虽然之后一千,可是据你所说三秦还有四千骑兵,等到他的大军聚齐,恐怕我想保也保不住你了。” 仇士良神情惨然:“我知道了,那这几天你们就多费心了。” 光州军果然很守信用的退出百里之外,在那里扎营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入哥舒部的领地,显得非常安分。得到确切消息后,哥舒腾更坚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后续部队到达之前光州军不会发动战争。牧民的生活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整天守在部落的营地里无所事事,毕竟那么多牛羊每天都需要大量的草料。于是被圈起的牛羊再次被赶出去放牧,除了少数战士仍然担任警戒,其余族人都恢复了正常活动。 虽然仇士良无数次的劝哥舒腾一定要小心中了赵忆丛的诡计,不要轻易把族人分开,可是哥舒腾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任由牛羊饿死吧,那可是全族赖以生存的根本呢。何况他对自己的勇士很有信心,就算只有几千族人在营地里也足以打退赵忆丛的进攻了。 今夜的草原星光黯淡,月亮刚刚『露』出半个脸就被浓云厚厚的遮起来了。光州军的营地里火把通明,人声噪杂,歌声与吵闹声不时传出来,看来又和往常一样全军痛饮了。负责监视他们行动的哥舒部战士不屑的撇撇嘴,那个老太监竟然把这样散漫的军队称为精锐,看来中原果然没有能人了。 阵阵酒香传来,肚子里的酒虫开始作祟,看来光州军今天不会有什么行动了,几个原本分散的哥舒部战士聚在一起就着随身携带的马『奶』酒啃起烤羊腿,互相聊着感兴趣的话题,不是拿对方取笑一番。可惜他们都没注意到两边的长草里有几个黑影在悄悄『逼』近,一次的大意让他们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隐忍几日之后,哥舒部的警惕『性』松懈许多,周围暗藏的几个监视者位置也全被光州军『摸』清。看今晚的天『色』有利于偷袭,赵忆丛决定开始行动。事实上他从没想过要等到后面的部队过来支援,如果这支千人的部队连那些没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的牧民都无法战胜,那还称什么精兵。 拔掉埋藏在营地周围的几个哥舒部暗桩,光州军人衔枚马摘辔奔涌而出直指哥舒部。百里的距离在战马狂奔下不过是两个时辰,距离目标不足十里的时候,赵忆丛把骑兵分成四支,分散开来从四个方向冲了进去。 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就是逐水草而居根本没有固定营地,更谈不上有什么城墙之类的防御。不足一人高的栅栏根本起不到阻挡作用,战马能够一跃而入。冲进营地后光州军点起手中的火把向牧民居住的帐篷投掷,『毛』毡本就是遇火即燃的东西,不过一会功夫,整个哥舒部营地就熊熊燃烧起来,映红了头顶的天空。 光州军纵马在营地里来回驰骋,遇到从火中钻出来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是一枪搠倒,更多的人却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烧死在帐篷里。此刻就看出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和只是个人战斗力强横的散兵之间的区别,面对突然而来的打击,哥舒部首先表现出的是惊慌失措,有的人忙着救助自己的亲人,有的忙着寻找自己的战马,有的则提着武器就与光州兵厮杀,没有一点组织,人数的优势完全无从发挥,被光州军各个击破。族长哥舒腾的身边最后也不过聚集了几十个人,只发起一轮冲锋就被两队光州军包围起来歼灭。 接下来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得到赵忆丛严令的光州军只要看见活着的哥舒族人就是迎头杀死,无论是手无寸铁的老人,还是年仅七八岁的孩子。长久的战斗早已让他们心如铁石,怜悯这种东西对于敌人是毫无意义的,既然决定成为光州军的敌人,那同时就要做好迎接光州军怒火的准备。如赵忆丛所说,这是他给草原最好的献礼。 强者为尊的草原上你的怜悯只会被当作懦弱,历来失败者都会被灭族或成为奴隶。现在哥舒部几乎灭族,躲过光州军杀戮的人也免不了被其他部落捉去为奴的命运,那么仇士良又在哪里,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三十一章 了断 寥廓天空下驰骋于一望无际的草原是让人惬意的事情,但逃亡中的仇士良却没心情去体会这份美好。相反此刻这种一目千里无处藏身的景象只会让他苦恼,而这条漫长到好似没有尽头的路更让他的心情压抑之极。 自从踏上逃亡之旅,仇士良就没有一次可以安然入睡,赵忆丛这个名字如同梦魇一般时刻压在他的心头。即使此刻躺在哥舒部落的营帐里,周边有无数彪悍的战士守护,他仍旧无法忽视在百里之处虎视眈眈的光州军,总有种对方随时可能打来的感觉。 正在**辗转反侧的时候,仇士良看见外面火光四起,哥舒部落里到处都是来回驰骋的光州骑兵,多希望自己可以估计错误一次,可惜担心的事还是变成了现实,光州兵的袭击开始了。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仇士良立刻聚齐附近几个帐篷中的亲信,绕开光州兵的路线向马遂的朔州逃去。至于帮助哥舒海抗敌的想法连出现都没出现过,在他看来有这种想法是可笑的事情,与赵忆丛对抗的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尽管攻进哥舒部落营地后光州军就开始大肆杀戮,但最终的目的并没有忘记,很快就发现仇士良已经逃走,于是追击开始了。从黑夜追击到白天,不惜一切拼命催马的仇士良速度变的越来越慢,不时有落后的亲兵被呼啸而过的光州军『射』杀,照此下去恐怕没到朔州就全被『射』杀一空了。 “大人,马已经跑不动了,在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谁也逃不掉,还是掉头和对方决一死战吧,这样你也许还能趁『乱』逃走。”仇士良身边的一个亲兵焦急的说道。看看跨下摇摇欲坠的战马,仇士良不由苦笑,即使自己不想停下来恐怕也跑步了多远了。再有一天,只要一天马遂的大军就会来救援了,可是这短短的一天就要了自己的命。抽打的鞭子刚停下,气喘吁吁的马儿没用呼喝就自动站住了。 见仇士良停下,光州骑兵也放缓速度呈扇形包夹过去。仍旧跟在仇士良身边的亲兵见状不用吩咐,发一声喊几十骑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想拖住对手替自己的主人创造逃跑的时间。只可惜现实总是如此残酷,这些人甚至连冲到光州军面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射』成了刺猬,而光州军的包夹也在此刻完成。 多年培养的亲信不过一会功夫就没了一半,甚至没没对方造成一点伤害,仇士良的脸不由自己的颤了一下,躲在几个亲兵后面颤声喊道:“赵大人,仇某此刻已经是丧家之犬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你又何必紧追不舍。”知道光说这些是不行的,紧接着抛出了最后的筹码:“我愿意用一个关系到光州生死存亡的秘密来换自己的命,只要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可以清除光州最后的隐患,到那时整个天下再也没人是你的对手,你就能够扫平天下建立替代大唐的不世基业。想想吧,与夺取天下比起来,你我的仇怨又算得了什么。” “不错,成为天下第一人确实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事儿。”说到此处赵忆丛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可是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存在,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如果你说出来,我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否则我会让你尝遍诸般酷刑,后悔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那目光有如实质,被他的眼光扫过,仇士良觉得浑身刺痛却还是不肯放弃的说道:“如果不管怎样都难逃一死的话,仇某也不在乎多受些苦楚。何况我相信赵大人会很快下来陪我的,因为这个秘密最终会要了你的命。到那时你将会失去自己为之奋斗的基业,失去更多心爱的女人,失去情同手足的兄弟,死者不能复生,还请赵大人多为生者考虑。”一番话像是威胁,却说的唯唯诺诺有气无力。 赵忆丛笑了:“直到此刻你还心存幻想么?也许你确实知道一些秘密,可是这个天下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么?”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倒要多谢你的提醒,起码我现在知道身边存在着可以威胁到光州存亡的隐患了。”说到这里声音变的冰冷:“为了答谢你今日的提醒,我决定赐你凌迟之刑。” 对于死亡仇士良并不陌生,死于自己手中的人好像都已经数不清了。本以为早已看惯了生死,可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活着是那么美好,尽管自己的生命早已经残缺不全,可依然那么值得留恋。恐惧与绝望在心头泛起,这一刻仇士良觉得窒息。正在犹豫是否自尽免受折磨的时候,耳边传来人喊马嘶声,回头望去大批的人马浮现在眼里,看方向应该是自朔州而来。是马遂来救自己了,仇士良突然有种大哭的**,绝处逢生的感觉真好。 越来越近了,甚至能看见顶盔贯甲的马遂正策马在前方奔驰,而赵忆丛已经开始收拢部队。看来他并没有孤注一掷趁现在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仇士良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悄然回马迎着马遂奔去,嘴里不住兴奋的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马遂就能救得了你么,我看未必。”赵忆丛静静的注视着仇士良的身影消失在对面的人堆里:“也许让你一直以来最大的希望变成失望会更加有意思吧!”见前方的马遂已经停下,催马前行几步道:“马大人此来可是要与我为敌么?” 马遂止住亲兵独自上前,拱手道:“赵大人误会了,马某实在无意与你为敌。只是仇士良与我份属表亲,马某能有今日得他之助良多,今日此来是想求赵大人赏个薄面饶他一命,我愿奉上白银十万两并让他跪拜赔罪。” “马大人挟雷霆之势而来,实力远在我军之上却依然如此谦恭,照理我应该知难而退。”说到这里赵忆丛话锋一转强硬起来:“然而赵某与仇士良有不共戴天之仇,登山跨水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取他『性』命,事已至此断没有退缩之礼,马大人你一意要救的话也只有刀兵相见了。” 强弱如此分明的情况下赵忆丛竟然还不肯退让,这让马遂深感意外。就他的本意来说是绝对不想与赵忆丛为敌的,这次特意带绝对强势的兵力而来就是为了让赵忆丛认识到事已难为,然后自己再表现的委曲求全一些不使赵忆丛觉得难堪。毕竟赵忆丛背后的光州军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而且攻占成都以后已经与自己的势力接壤不再向从前那样鞭长莫及。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忆丛不肯就着自己给的台阶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马遂开始下令:“前军封锁光州军的进兵方向不许主动发起攻击,中军后军立刻护送仇士良回转朔州。”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冲突的可能降到最低,赵忆丛若是还要发起攻击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马大人是要一意与我为敌乎?”赵忆丛脸『色』一变,单臂举起:“全军听令立刻追杀仇士良,敢于阻挡者杀无赦,不死不休!”竟然是玉石俱焚的架势,马遂慌了:“赵大人请慎重从事,贵军虽然英勇但人数不过千人,绝对不会是我两万大军的对手。” “谁说光州军不过千人,那再算上我呢?”赵忆丛还没开口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为首者竟然是方不凡。话音刚落,方不凡已经冲到了两军阵前,长笑一声对马遂说道:“方才我听见马大人你要以多为胜,方某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开战的话还要算我方不凡一个。”此刻远方铁蹄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看来方不凡带来的人马数量绝对不少。 马遂嘴里发苦,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仇士良一眼,心说你得罪谁不好,怎么偏偏得罪这两个难对付的家伙。此刻方不凡的大军已经出现在视力范围内,密密麻麻清一『色』的骑兵,这种空旷的战场,只要几个冲锋自己的混合部队就得被冲垮,绝对不是对手,马遂不由心生退意。 留在三秦驻扎的四千骑兵和先前的千人会和后显得气势更盛,赵忆丛笑道:“马大人,我知道你为人稳重并无争霸天下之心,轻易不与人结怨,此次也是迫不得已而来。然而此刻的情况下你放弃仇士良并非不义而是事不可为,请听我一言交出仇士良,我保证只要我光州存在一天就保你朔州地位不变如何。 风水轮流转,不过一会功夫主客之位已经颠倒,换成赵忆丛给他台阶下了。虽然与仇士良关系匪浅,可还没到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尤其赵忆丛提到保证朔州地位的承诺更是让人动心,可以说这乃是结盟之意,有了光州这个靠山,以后别人想对付自己确实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想了一会,马遂点点头道:“仇士良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护住的了,就依赵大人所说我把他交出来,希望你记得刚才说过的话,朔州今后要依仗你了。”也不想再拖延下去,立刻吩咐士兵把仇士良捆绑起来带到了两军阵前。最后看了一眼仇士良,长叹一声拍马而去,不大会功夫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 方不凡笑道:“恭喜赵兄得尝所愿,这就处置了他和我回城吧!”说罢避嫌般的退回自己的队伍,眼睛却始终注视着赵忆丛的动向。 自被马遂捆绑着交出来,仇士良就彻底放弃了挣扎,天下虽大已经没有能救自己的人了。逃亡这么久第一此敢正面与赵忆丛对视,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了,自己还怕些什么。侧头看了一眼目光不是飘过来的方不凡突然说道:“我现在自愿把秘密告诉你,只要让我死的安稳点就行了。”再次看了一眼搅『乱』自己好事的方不凡道:“这个秘密就是.....。” 不等他说出来赵忆丛的手突然掐住他的咽喉,使他剩下的话全别回肚子里。强烈的窒息感让仇士良不由自主的拼命挣扎,然而赵忆丛的手却如铁钳一般越掐越紧,仇士良眼睛开始凸出,舌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来,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半晌赵忆丛厌恶的把他甩到地上,擦擦手随口吩咐道:“随便挖个坑埋了吧!”方不凡见这边事了走过来打量了一下仇士良的死相对赵忆丛说道:“这种人渣真不值得赵兄你亲自出手,现在事情了了随我回长安吧!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详谈。” 结束了么,慧丛?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是否还有其他人呢?这些人中是否也包括我。闭目长叹一声,时间真的太久了,我竟然已经想不起你的模样。 良久微笑着对方不凡说道:“困扰我多年的一大心病终于没了,我竟不知道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去长安也好啊,当年我就是从那里离开的,也该见见黄崖了。”认真的注视着方不凡又道:“如果我想把她带走,你会同意么?” “当然,我想我已经没有理由留住她了。”方不凡怅然道:“我也不配留住她,从始至终她都是属于你的。” 第三十二章 秘闻 白日未尽,饱经战『乱』的长安市集已散。也许战争并没造成太多平民的死亡,但却造成了平民的大量流失,此刻的长安人口已经不足战前的一半,风景日渐萧疏。 赵忆丛很清楚的记得这是出走之后第三次回到这来,不但每次回来时的身份大不相同,而且总会得到或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此刻整个天下能够对自己造成影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是却还是有些忐忑,这次回来又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听说赵兄本是长安人士,现在回来也算衣锦还乡吧!”并马而行的方不凡打破了长久的沉闷。赵忆丛扬头看看街道两侧的店铺,不由苦笑:“现在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回家的感觉了,这里已经完全抹去了我曾经存在的痕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地方还能算家么?” “确实如此!”方不凡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当年赵兄被迫离开长安应该和仇士良有关吧!我想这也是赵兄你执意对付仇士良的原因。”赵忆丛点点头:“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此事说来话长,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当年的仇士良又怎么会有今日闻名天下的赵忆丛呢?祸福相依,世界上很多事是无法用好坏来形容的。”方不凡感叹了一句好奇的问道:“我好像几次听仇士良说起他掌握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赵兄你不想办法让他说出来呢,是你已经知道了还是根本不在意。” 赵忆丛微微一笑:“对于我身上发生的每件事和我身边的每个人,我都有自己的判断,我不想听一个不可相信的人说出所谓的秘密来扰『乱』自己的思路。我行事一向如此,如果这个人不可相信,那么最好连他的话都不要听了,否则反而是自取烦恼。” “赵兄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换成我的话是一定要听一听的,虽然确实很可能反而让自己变的无所适从。”方不凡感慨的说了一句也沉默下去。 曾经的宰相府邸今日成了方不凡的住宅,离的很远就看见一个素装女子立在门口翘首以望,应该就是方不凡的新婚妻子刘郁了。自她的父亲去世后,一颗心就完全转到了方不凡身上。每次方不凡出门她的心都会悬起来,总是担心人事无常世事多变,方不凡会遇见什么危害。 对于这个倍受打击的女子,方不凡也完全显『露』了他好丈夫的一面,始终是关怀备至和蔼有加,无论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起码表面上做到了一个好男人应该做到的所有事情。“你不是一直很崇拜赵大人么,现在我把他给你带来了。”还有一段距离,方不凡就下马走过去挽着她的手介绍道。 每个女人的心目中都有自己崇拜的对象,刘郁也不例外,从开始关注朝局开始,赵忆丛这个名字就经常听父亲提起,他做过的事情更是一点不错过的全记在心里。可以说在见到方不凡之前,赵忆丛一直是刘郁心中想的最多的男人。有了方不凡这个体贴的夫君之后其他想法自然是没有了,不过那种对偶像的好奇心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出身将军世家的她并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轻施一礼后很大方的抬起头,似乎想看看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所代表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反响之处。第一眼觉得此人温文有礼,除了显得很稳重之外并没有想像中那种凛然杀气或是彪悍如野兽的气息。等到注意到他的眼神时感觉却有些不同了,那毫不凌厉甚至可以说平和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人的内心,眼神里好像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强大自信,而在这眼神的注视下竟让人有些慌『乱』起来。 对视不过一刹那,刘郁就低下头去:“赵大人远途劳顿,还是快请进府叙话吧!”刘郁心中一时间有那么多想法赵忆丛却是不知道的,事实上他不过是因为这是方不凡妻子的缘故稍加注意罢了。见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去也只是以为寻常女子的羞涩,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众人落座,随便寒暄几句,赵忆丛转入正题:“不知道黄崖姑娘现在何处,可否请来一见?”方不凡笑道:“黄姑娘还不知道你来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请,相信她听到消息会很快赶过来的,赵兄稍等片刻。”顿了一下又道:“与赵兄见一次不容易,我也正有几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在下是个『性』急的人,倒让方兄见笑了。”赵忆丛似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迫了,相信就算自己不说出来,方不凡也自会把黄崖请来:“方兄有事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就是。”方不凡道:“相信赵兄应该知道张全义邀请我共同对付李朔的事情了,不知道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毫不隐讳的直接说了出来,至于赵忆丛的自谦之词完全无视了。 赵忆丛面『露』难『色』:“这件事我隐约听说了一些,只是这些乃是方兄的大事,我这个外人似乎不宜发表意见吧!”方不凡微笑着望着赵忆丛,道:“赵兄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你我虽各属一方,但此事并不直接涉及自身,赵兄又何必吝于指点一二。” 『露』出沉思之『色』,赵忆丛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去沉『吟』了一下道:“目前外敌已去,中原大势渐趋明朗,若有天下之志则张全义与李朔的战事无可避免,对于方兄的实力我是知道的,相信此战之后即使单独面对张全义也不会处于下风,此刻战与不战并不是重要的事情。”说到此处,眼睛灼灼的望向方不凡:“只是你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么,或者说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我的情况想来赵兄也是明了的,接手洛阳兵力之后外表看来好像势力大增但一时半会却难以理顺,因此开战是存在不少风险的。”方不凡直言不讳的又说道:“只是若不参战,则张李之间的均势很难被打破,长此下去对我这种夹在两者之间的人来说似乎更加不利,与其现在面对两个敌人不如将来单独面对一个,起码可以减少腹背受敌的困恼。” “既然方兄已经决定了,那又何必再问我的看法呢?”赵忆丛悠然道:“或许方兄想和我说的不只这些吧,还有什么直说就是了。”方不凡赧颜一笑:“此事说来对赵兄有些苛刻了,我是想让你答应在我与张全义、李朔没分出胜负之前不『插』手中原事务,否则有赵兄这样的对手在侧我是绝对不敢轻易行动的。” “不『插』手中原的事情我做不到,最多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插』手你与张全义和李朔之间的事情。”赵忆丛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因为我很快就会对我最后一个敌人郑注出手了,这正是清算旧账最好的时机。”方不凡本来有些错愕于他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自己,听到后来放心不少:“你的意思是说只对付郑注而已,其他的事情不会参与么?现在是郑注最衰弱的时候,赵兄倒深谙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呀!” “不错,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绝对没有现在放手的道理。”赵忆丛又道:“方兄若信的过我的承诺,想做的事尽管去做,我保证你的后方绝对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方不凡与赵忆丛击掌三下道:“我相信赵兄的承诺,在我与张全义、李朔之间的事没有一个了断的时候,咱们依然是友军关系。” 见两人这么轻松就决定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一直沉默不语的刘郁不由皱眉,在他想来即使是联姻关系的同盟也是说撕毁就撕毁了,这样随便几句话就订立的约定又能有什么约束力,偏偏两人都显得很郑重其事,这样虚伪的做法又有什么意义。 “我是个高傲的人,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不过我从不在意。”赵忆丛平静的望着方不凡又道:“可是人若是连一个对手都没有了,那活着也没意思了。我一直认为方兄是唯一可以作为对手的人,所以我会留到最后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来决一胜负。” 方不凡微微一笑:“我也正有此意,只有击败赵兄这样的对手,胜利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今生能与赵兄为友,幸甚!今生能有赵兄这样的对手,幸甚!所以你的承诺我绝对信得过。” 看着两个男人那种莫逆于心的笑容,刘郁突然间仿佛懂了。也许那是一种自己到不了的境界,他们在意的只是胜负本身,而非胜负之后所带来的东西。 赵忆丛的笑容并没持续多久,眼睛转向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黄崖已经站在那里了,又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你好么,我来了。”赵忆丛慢慢走过去。 “很好,你终于来了。”黄崖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波澜:“还好你没让我等到那个永远,否则最后我会恨你。” “我会一直等你的,永远!”当年那个明丽的小姑娘送别时说过的话回『荡』在赵忆丛耳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送别时她脸上带着的那种坚决之『色』,原来最初的诺言从没被忘却,那么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呢? 看出他的疑『惑』,方不凡沉静了一下说道:“不错,事实上赵兄当年在虎狼谷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当时的我控制着黄姑娘的行动,想来你也猜到了,我是为了图谋虎狼谷的势力并且还想得到只有黄姑娘才掌握的黄巢搜刮的宝藏。” 表情依然平静如常,方不凡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并没有一丝卑鄙行为揭穿后的羞愧。刘郁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尽管他的语气平淡,可是怎能掩饰当年虎狼里阴谋下的刀光剑影,这真的是我的丈夫么?刘郁甚至觉得此刻的方不凡一定是被妖物附体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目光不由紧张的向赵忆丛望去,也许接下来就是盟约撕毁,图穷匕现了吧! 只可惜赵忆丛脸上没有哪怕一丁点诧异之『色』,反而平和的笑了:“直到此刻我更加确信方兄是个合格的对手,若你此刻还想隐瞒什么反倒显得没气度了。” 方不紧绷的脸一松:“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很卑鄙么?” “卑鄙么,也许!”赵忆丛自嘲的笑了一下又道:“如此说来我也是个卑鄙的人呢,这些年来卑鄙的事情好像我做的也不少。对我来说做一件事情只会考虑是否会达到目的,至于卑鄙与否是不在考虑之内的。” “说的好,做事但求无愧己心,卑鄙与否确实是不必考虑的。”方不凡微微一笑:“不怕赵兄笑话,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的事情我恐怕还是要做的。” 赵忆丛也笑了:“我倒是有一点疑『惑』,现在方兄就不想要这个宝藏了么?或是方兄不怕黄崖把这个宝藏送给我么?” “当年这些金银珠宝对我很重要,直接影响到我是否能建立自己的势力去实现目标,可是现在不重要了?”方不凡道:“珠宝虽多却买不来战无不胜的军队,金银虽广却买不来一场胜利,环境地位都变了,这个宝藏对我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相信对赵兄也是一样,当年你会很需要它,可是现在你有了南诏五百年国库蓄积,多上这些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了。” “你说的很对,过了这些年之后我们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所要追求的东西已经不是金银珠宝可以买来的了。”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所以即使我带黄崖离开,这个宝藏我也不会去挖掘,就让它留给未来某个可能需要的人吧!我们用我们的方式来战斗就好。” 第三十三章 愿望 ps:虽然几乎没什么订阅,不过坚持完成目标还是不会改变,这是人品问题。本月还差四万字的更新,希望大家发扬一下风格,能让我感受到哪怕一点点坚持写下去的意义。 月光如水的庭院中,赵忆丛与黄崖相对而坐。 没有特殊的安排自然而然的赵忆丛直接跟着黄崖回到了她居住的小小院落。幽凉的晚风吹过院子里的蔷薇花,淡雅的香气与黄崖融为一体。院落之外到处是参天大树,看起来已经生长了很多年,不知道是这座府邸的第几位主人栽下。木犹如此,斯人早已不在。 “仿佛你在的地方总是会如此安静,坐在这里久了我似乎也少了一分烟火之气。”赵忆丛若有所思的望着黄崖:“看来这些年方不凡对你还算不错。” 见到赵忆丛,黄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依然是平淡中带着一丝冷清,声音轻柔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情:“方不凡不是个君子,否则不会做这种胁迫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小人,否则我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虽然我不会谅解他的所为,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上看,能做到这些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能简单的用对或错来衡量,对方不凡来说这样做也许是最正确的决定吧!赵忆丛静了一会道:“不用再想那么多了,起码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自由了,没有人会继续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认真的看着黄崖的脸笑着问道:“怎么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你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么?” 黄崖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觉得开心,你又不是专门为我来的。其实在你心里我并不是多么重要的存在,最少要比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要低上很多,有太多事情比我重要了,难道不是这样么?”不给赵忆丛解释的机会又接着说道:“也许你会说即使晚几天我依然会等着你,而其他事情错过了却可能再也做不了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那么难熬,早一天和晚一天是绝对不同的。” 看来没有辩解的必要了,因为自己确实是那么想的。赵忆丛苦笑了一下:“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没有为你考虑太多,世事总是难以两全其美,我只能做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诚恳的望着黄崖苍白的脸又道:“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让你等待了。” “我有的选择么?”黄崖情绪有了一些变化:“恐怕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吧,无论对你还是对方不凡来说,我都没有自主的权利,只能任由你们『操』纵着,难道不是么?”忿忿的看了赵忆丛一眼又道:“我想你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说过吧,男人有时候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认为女人等待似乎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怎么听出一丝嫉妒的味道呢!”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无论我身边有多少个女人,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见黄崖嘴角一动想要开口,赵忆丛笑道:“当然了,这句话也不是对你一个人说起过,因为我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遇见这么惫懒的对手黄崖反而无话可说,和他生气也只是自己找不痛快还是算了:“让我和你走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给我找一处独立的处所,我可不想和你那些女人住在一起。还有不许干涉我的自由,我想做什么都不许反对。”想了想又道:“还有要保证我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你,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你可以呼来唤去的女人,不要奢望我会帮你做什么。还有.....” “好了,哪有那么多还有。”赵忆丛不由分说把她搂进怀里:“是否答应你的要求要看我的心情,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今后的生活,享受做我赵忆丛的女人应有的幸福。”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霸道的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不同意,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我这里这个问题同样不需要选择。” 黄崖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嫣红,尽管在心里早已认定了赵忆丛这个人,可如此亲密的接触却还是第一次,事实上这也是她二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与男人离的这么近。此刻的她完全从高不可攀的天上降下了凡间,只是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人。 “此刻的你才算真的女人吧!”赵忆丛注视着她说道:“平时的你就好像只能让人仰望的仙女,所有的男人在你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不敢亲近,可能只有我才会这样对你,因为只有我知道你同样是个会哭会笑的女人,甚至有时候比平常女子更加脆弱。” “世界如此之大,我怎能期待所有人都欣赏我呢!有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懂得欣赏我珍惜我的人呢就够了。”黄崖的声音变的低不可闻:“那个人也许就是你吧,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是认定了就不会后悔。” 晚风吹拂,佳人在怀,鼻尖仿佛有清香环绕,这一刻赵忆丛的心远离了战火硝烟,远离了波诡云谲。 好梦从来容易醒,轻松的日子终究短暂,在长安呆了三天赵忆丛就踏上了返程的路。这次千里奔袭仇士良可以说完全是意气之举并非深思熟虑的结果,身为主帅却在战争刚刚结束有一堆事务需要处理的时候离开,这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若是还对安逸的生活恋战不去,就算阳城等几个最亲近的人可以理解,恐怕也会有更多的人感觉寒心吧! 归途路漫漫,赵忆丛开始思索最近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仇士良说出有秘密的时候赵忆丛就已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也和自己长久以来的感觉相吻合,一直以来内心深处就总有不安的感觉,即使征服了南诏这种不安也没有消失。而不让仇士良说出来则是因为突然有了另外一种危险的感觉,方不凡是绝对不让了解秘密的自己活着离开的,与眼前的危机比较起来那个秘密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一个月后,赵忆丛一行人来到了成都。阳城、苏强等人率领一班官员亲自出迎,又是一番寒暄自然不在话下。直到进入剑南节度使府才算安静下来,等苏强等人又对成都内政做了一番禀报之后,赵忆丛赞赏有加,再次重申了自己对苏家的倚重之意并直接提升几个苏家年轻人到成都军队的高层,显示自己并非虚言。 苏强对这次会面显得非常满意,赵忆丛的狠辣毕竟只是听闻与自己并没有直接关系,反而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更加确信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要知道即使当初苏强最为强盛的时候,原来的剑南节度使陈敬宣也没让苏家的人直接掌握军队。感激之下又说了不少忠心效力的话,才知趣的告辞而出,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阳城。 此刻的阳城显得比光州时消瘦不少,看来治理刚刚占领的南诏和成都确实劳心费力。赵忆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把阳城所有的抱怨全部堵回了肚子里,经过这么多年他固然成熟了不少,可对赵忆丛的亲近感却从没变过,时至今日敢于当面抱怨开玩笑的也只剩他了:“我何止是辛苦,我还非常嫉妒呢。你放着一大堆事情不管却跑到长安与美女风花雪月,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赵忆丛苦笑了一下:“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栎阳的时候么?那是我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就是去看她了。”静了一下怅然说道:“你知道我隐忍这么多年不惜采用各种手段来壮大自己的力量是为了什么吗?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的目的非常简单,一是杀了仇士良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二是把黄崖带到身边,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三是彻底击败郑注为秋筱雨报仇。” 说了这么多却唯独没有建功立业或是争霸天下的梦想,不过阳城却能理解,事实上无论赵忆丛还是他自己都不是那种醉心于霸业的人。人生有时就是那么简单,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决定一生的路。阳城憋了半晌才吭吭哧哧的小声嘀咕道:“怎么都是女人的事,一直没觉得原来你是那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男人呢。” 没理他的玩笑,赵忆丛继续说道:“可惜的是世事总是难以预料,这么多年我不过实现一个目标却又添了新仇。”定定的望着阳城苦笑着说道:“知道于寒因何而死么?我不说的话你绝对想不到是张全义动的手,现在需要实现的目标又要加上他了。” “什么,怎么可能?”阳城诧异之极:“这简直太难以让人理解了,我们和张全义并没有任何冲突,他怎么会想到要对付咱们?” “没什么不可理解的,因为咱们挡了人家的路了。”赵忆丛平静的说道:“其实整件事情联系起来看并不难理解,张全义早已有争夺天下的志向却一直没等到好机会,这次南诏大军压境扰『乱』中原正是大好良机。要知道张全义的势力在最北方,受南诏的影响最小,若是花无颜没有被我们击溃的话那无论是方不凡还是李朔都会受到直接攻击,不管最后谁胜了都将是势力大损,那时就是张全义大兵横扫中原的时候了。” 阳城沉默半晌叹息道:“好深的心机,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挡了他的路了。话说回来若没有我光州的存在,事情还真很有可能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估计现在他一定恨咱们入骨了。”想了想又问:“张蕴一定不清楚这件事吧!” 赵忆丛摇头:“此事和她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她和郑子夜一样都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最近我觉得很累,我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这样的念头,为什么我要做这些并不喜欢的事情,有时甚至想要放弃,因为我越来越没有方向了。”阳城平静的望着赵忆丛又道:“不过现在我又找到目标了,张全义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不给予最激烈的报复你我都枉为世人。” “于寒是个好姑娘,我至今忘不了她临死前留恋的眼神,对她我负疚良多。”赵忆丛脸现痛苦之『色』。 阳城也有些黯然神伤:“说吧,你打算怎么做,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赵忆丛的这些女人中他最欣赏的就是整天无忧无虑的于寒,与她的关系也最为密切。 “张全义很快就会发动对李朔的战争,我们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等到他最衰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现在我们首先要对付的是郑注这只没剩几颗牙的病虎,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阳城赞成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他最衰弱的时候,我想光州军一出他必败无疑。”顿了一下现出一丝笑容:“说起来我还真想看看秋姑娘摘下面具后的样子呢,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愿望吧!” 很多话赵忆丛没说出来,对于阳城来说他只要知道需要知道的事情就行了,想的太多反而会使他更加困扰,现在赵忆丛只是期待刘晏快点来到成都,有些阴暗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给予自己意见,而最重要的是此刻该是他的密探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秘密,这个世界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么?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茫茫中赵忆丛却感觉到了一些什么,现在只是需要刘晏再给自己一个线索来确认一下罢了。难道说最终我们还是要刀兵相向么?你可知道这是我最不想看见的结果,因为与我为敌的人最终都是死路一条,如果真的是你也不会例外。 第三十四章 变数 ps:废话不多说了,推荐一本女作者的新书。字数虽少更新却比我这蜗牛速度快上许多,而且这本书四万字就得到签约说明质量也有保证,有时间的朋友去支持一下吧,若能留言支持更是不胜感谢。(..|bsp;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光州官员的大迁徙随着刘晏的到来而告一段落。 统治中心从光州移到成都是赵忆丛与属下高级官员商讨之后的一致看法,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并非没有原因。光州过于闭塞已经没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最重要的是当未来的策略从守转攻的时候,原来的一些优点也就成了缺点。 穷山恶水到处是森林沼泽的环境固然能够保证敌人无法派出大规模的军队来攻击光州,同样的光州大军也无法自如的杀出去攻击对方。相对来说蜀地固然也很难艰险,但毕竟经过历朝大规模开发后已有不少道路通向中原,这些道路就算再难走比起光州无路通行的情况还是要好上很多。 随着统治中心的转移,官员的大规模调动也开始了。阳城、刘晏等高官全部迁入成都后光州只剩下大将钟传一人坐镇。钱缪和裴海仍旧驻扎于太和城统领南诏大小官员,而徐之诰此刻也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补充兵源训练军队。随着领地急剧增长了五倍以上,光州原有的十万兵力显然不够用了。 节度使府,赵忆丛正在接见刚刚来到的玄青、玄明。 “两位师兄,这次把你们请来主要是有些要事需要商量。”互致问候后,赵忆丛直接进入了主题:“现在的形势相信你们也了解,我军在南方的发展空间已经到了极限,若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则只能把目光放到中原,郑注也就成了我军出川的第一个目标。”停下来给他们一个思索的时间后又接着说道:“只是你们也知道随着我们地盘的急剧扩大后原来的那点兵马已经不足调用,而且无论南诏还是成都都是刚刚归附,需要大军驻扎以压制那些人的反意,最重要的是连续不停的四处征战后我军也需要有个修整的时间,如果不恤军力的强行调动也会使他们心有怨言。” 说道这里赵忆丛又停了一会才望着两人的眼睛道:“既然进攻郑注的良机不能错过,而我军现有的兵力又不能调动,要想完成目标就只剩下征兵一条路了,而这也正是我邀请两位到此的目的所在。”玄青玄明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挺身而起:“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无妨,我们来光州效力的时候师尊就曾吩咐过一切以大人的命令为准,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忆丛笑道:“两位言重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配和徐之诰在太平道的教徒中挑选符合条件的士兵而已。”见两人都是疑『惑』的样子,又解释道:“光州一地按律应服兵役的人基本都在军中了,若我再强行征兵,难免会让人觉得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就算我能这么做,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士兵在战场上也没多大用处,有还不如没有。”平静的看着玄青又道:“恰好我听说玄青师兄在光州的时候经常组织那些教徒在一起训练,可以说这些人只要稍加组织与配合上的训练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因此在这急需用人的时候我首先想到了这些人。” “这个.....”玄青脸『色』微变忙解释道:“这是太平道为了让教徒身体强健一直遵循的传统,希望大人不要有所误会。” “我没有误会,倒是玄青师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赵忆丛微笑着摆摆手又道:“若是我心存顾忌也不会等到今天和你提起,事实上我对你们这个举动倒是很欢迎的,别忘了我们真实的关系,相信义父也和你提起过建立政教合一国家的梦想,也应该知道我就是那个不但统治国家同时兼任教主的人,可以说教徒就是我的私兵一般,他们越强大对我当然越有利。” 玄青脸『色』好了很多,点头同意道:“确实如此,师傅不只一次和我提到这些,只是我还是有些不解少主你为何现在就要动用这些力量,若是引起其它势力的注意岂不是反而不妙么?” 话一说开玄青的称呼都变了,赵忆丛不由微微一笑:“你认为其它势力现在还有对付我们的精力么?他们此刻已经自顾不暇了。”见玄青仍是一副『迷』茫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也罢,那我就好好和你说说吧!你应该知道历来太平道就有这个传统,教徒们个人的战力甚至强过一般士兵,可是这样一股力量却始终没有成就大事,你认为死什么原因?” 深思半晌,玄青终于有了一丝明悟:“少主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最然个人战斗力很强却始终没有组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合力,到了战场上显得散漫没有组织,互相之间的配合非常差劲,所以要通过这种方式把他们锻炼成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而非从前那种只知道凭一股血气厮杀的一勇之夫?” “不错,可是不只如此。”赵忆丛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考虑问题还只停留在浅薄的战斗层面,可你要知道政教合一的国家并非只要我支持就能完成的,当太平道的教众们侧身朝堂之上的时候,要靠什么取得别人的尊敬与叹服,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你们未来的教主么?” 一直沉默没有『插』言的玄明也忍不住了,毕竟跟在赵忆丛身边的时间他要比玄青长上许多,也更能理解他的想法:“少主的意思是荣耀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想让别人敬服也需要拿出足够的资本,太平道若能在这场霸业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那么接下来无论是教徒担任高官还是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别人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不会有所不满。” “很好,看来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赵忆丛感叹的说道:“若是太平道如你这样的人再多些,何仇天下不能早日平定!”玄青阴鹭的目光一闪即逝:“大人说的果然很有道理,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徐大人,为我太平道早日一统天下而尽心尽力。” 赵忆丛微笑着说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就快去办吧!”玄青玄明告辞而出的时候赵忆丛又叫住了他们:“对了,别忘记通知义父他老人家,虽然他说过全由我负责处理,可是也要听听他的意见!”摆摆手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吧!” 屋子里陷入沉寂,赵忆丛疲惫的闭上眼睛,午后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脸『色』越发显得苍白了。不知何时刘晏悄悄从后面的密室里走了出来,在赵忆丛面前立了片刻道:“大人,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若你不想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的话就要狠下心来才行。” “我又何时心软过。”赵忆丛苦笑着睁开眼睛:“按计划行事吧,开始启动你的第三套谍报系统,首先要探出他们的总部所在并掌握所有主要人物的行踪,随时等候我的命令。”叹了口气声音转为冷漠:“既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让他们看看我赵忆丛的狠毒之处吧!”刘晏的眼睛霎时间明亮起来,他能感到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赵忆丛又回来了。看来自己再也不必因为赵忆丛的日渐消沉而暗自担心了。 我可以对任何人心狠手辣也包括你,因为任何一个想要利用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只是我该如何对待她们呢?她们只是你的棋子还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赵忆丛沉重的闭上眼睛,原来只要生命仍然存在,让人痛苦的抉择就不会停止出现。 盛夏逐渐过去,萧瑟的秋天来到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中原又发生了几件今后看来影响深远的事情。李师道的抵抗终于以失败告终,虽然困兽犹斗之下曾经多次打退张全义的进攻,但是让他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手下最有实力的大将李克在前方战事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叛变。更不能接受的是手下大将不知不觉间竟早已归附于他,叛『乱』发起之后仍旧跟随着自己的人屈指可数。 经常背叛别人的李师道终于尝到了被别人叛变的滋味,而只是这一次叛变就要了他的命。李克用义子李存孝于万马军中大发神威,劈开层层保护摘下了他的脑袋。接着李克以承认被占领的土地为幽州领土为条件与张全义停战。 接下来张全义撕毁了与李朔的盟约,并与方不凡正式达成共同对抗李朔的协议,只是另外一个加入进来的人不再是郑注而是太原的李克用,三家纷纷征征兵备战,新一轮的战争即将开始。 几大势力摩擦加剧随时可能开战的时候,赵忆丛这边动作的幅度却不大。徐之诰的征兵有条不紊的展开,最终取得了一只人数足有五万的军队,这支军队几乎涵盖了太平道中所有能战斗的教徒。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对于太平道教徒免除劳役于赋税的新政也在所有的占领区开始推行,当然了事实上南诏和成都并没有多少太平道的教徒。 玄青最终还是把征兵的事情通知了顾道人,在得到顾道人首肯的同时也带回了新的要求,即是要求赵忆丛同意太平道的活动范围由光州一地扩大到南诏和成都两地。对于这点赵忆丛没有任何推诿痛快的答应下来并立刻颁发了上述教徒一家免除赋税与劳役的新政来支持他们。 按理说有了这些优惠政策之后教徒的数量应该急速增加才是,只是事情却并不想玄青等人想像的那么简单。南诏历来是崇尚佛教的国家,平民对于佛祖的虔诚超乎想像,起码目前还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些利益而放弃自己的信仰成为太平道的教徒。 南诏教徒发展缓慢倒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信仰这种东西改变起来需要时间,只是成都这面也是如此甚至出现声讨太平道教徒的现象就让玄青等人有些坐不住了。太平道刚刚在成都正式『露』面就出现好几起教徒利用太平道的名义诈取信徒钱财,甚至导致对方家破人亡的事情。而借着考验是否虔诚的名义欺骗女信徒,『奸』『**』之后贩卖到青楼谋利的事情也发生好几起。 尽管赵忆丛严密封锁消息并立刻处置了这些教徒,但毕竟只是亡羊补牢,事情早已开始传扬最后导致成都民众弹起太平道无不忿恨不已,更不要说加入太平道了。 这天又发生一起教徒殴死平民的事件,专门负责管理教徒的玄青只好又急匆匆的赶到节度使府解释,生怕赵忆丛一怒之下从此与太平道决裂。对于这些大人物的心态,玄青自问还是了解一些的,若是你有用则什么都好商量,若是成了阻碍,那就算再有交情恐怕也改变不了被扫除的命运。 刚进书房就看见赵忆丛铁青着脸显得愤怒不已,刘晏则尴尬的站在前边不知在解释什么。玄青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光州的大小官员里他最惧怕的除了赵忆丛之外就是这个无孔不入的刘晏。既然负责情报的他来了,那刚刚发生的事赵忆丛自然是知道了,恐怕现在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吧! “大人,刚刚发生的事实在是个意外。”玄青偷眼看了一眼愤怒的赵忆丛大着胆子解释道:“那个被打死的醉汉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太平道,对教主他老人家和创教祖师大似污蔑,偏偏王大虎平日里就是个暴躁的人,一时忍不住出手没想到竟把人打死了。” 赵忆丛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想为他求情么?就算那个醉汉该死也不应该像你们那样当众打死吧!那些百姓怎么会听你说什么,他们只知道教徒当街打死人这件事。”静了片刻忍不住又说道:“教徒良莠不齐难免有些败类这我知道,可是你不但不严加管束反而如此放纵,现在太平道和百姓的关系越来越恶化还怎么发展教徒?此事我会直接单独禀告义父他老人家,你的过错我也没法开脱了。” 玄青的冷汗嗖就出来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可清楚顾道人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慈祥,对待触犯教规的教徒手段残酷,这次办砸了这样的大事对自己的处罚恐怕会严厉之极。三刀六洞?这还是轻的,就怕到时入万蛇潭去生不如死呀! “少主,你一定要救救我呀!”玄青冷漠的脸上显出一丝惧意,扑通跪倒哀求道:“念在我们相处一场的份上你一定不要把此事告诉教主,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刘晏的眼睛发出一丝精光,向赵忆丛施礼道:“大人,我也觉得此事还要慎重才是,玄青固然有错但我觉得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身上,很可能他也是个受害者。”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晏这样的人能替自己求情,玄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跟着说道:“是呀,少主。我也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只是最近才突然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刘晏顺势接了下去:“玄青说的不错,虽然目前还没发现证据,但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多事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打击太平道的声誉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哼,赵忆丛恨恨说道:“难道我看不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么?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生气,越是想办成大事就越要小心谨慎。”走到玄青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玄青我问你,那些犯事的教徒是不是你招揽的,还有办成几件事后你是不是变的得意忘形不知道收敛了?” 这也正是玄青懊恼的地方,这些教徒平日里都是规规矩矩办事稳妥,更经过自己暗中的多次考验,就是因为这些自己才敢让他们来出面办事,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全变了模样,甚至让自己都不认识了。听赵忆丛的语气虽然严厉却有了缓和之意忙点头认错:“少主教训的是,我确实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以后一定小心办事绝不给你惹麻烦。” “好了,你起来吧!”赵忆丛沉重的说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也知道此事若是让义父知道的话一定会严厉的处罚于你,只是就算这次我替你遮掩了,你敢保证今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么?你还能分辨出谁是可信的谁又是『奸』细么?” 尽管很想说能保证,可玄青却知道这话说出来不但赵忆丛不信就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么多教徒里找出『奸』细来何其困难,自己哪有那个能耐。眼睛恰好扫到了一旁站着的刘晏,立刻有了主意:“少主若是你肯让刘晏大人帮助我的话,我想找出『奸』细来一定不成问题,他对这类事情很有经验。”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只是这样一来他难免会接触到一些教中机密,这被义父知道了似乎非常不妥呀!”赵忆丛连连摇头:“这样的话义父也许会怀疑我想现在就图谋教主之位,实在不妥呀,不妥。”玄青好不容易抓到这棵救命稻草哪肯轻易放过,忙保证道:“此事我会做的很机密绝对不会让教主知道的,他现在远在魏州不会过来这里的。” 赵忆丛望向刘晏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可惜玄青却看不到这些。 “既然如此,我就让刘晏去帮你一阵子,此事尽量不要让义父他老人家知道,免得产生误会让让他分神。”赵忆丛最总勉强答应下来,玄青才敢起告辞欢天喜地的出去。 直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赵忆丛与刘晏才发出畅快的笑声。计划进行的超乎想象的顺利,被卸去坚强外壳的玄青显得如此不堪一击,靠这些人成事还差的远呢!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妙计一出他果然上钩了。”刘晏佩服的说道:“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在暗中捣鬼,原本无法了解的太平道现在有人自动领我们进去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竟然还得到了顾道人在魏州的消息,这又是个意外之喜呀!” 赵忆丛冷笑道:“组织太严密有时也并非全是好处,玄青恐怕想不到我根本不知道顾道人的所在更无法绕开他单独告密吧!”顿了一下赞赏的望着刘晏道:“说起来此事你功不可没,若非你早在就安排人手加入太平道取得玄青的信任,今天的计划还真没办法很好的实行,看来又要给你记上一功了。” “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功劳。”刘晏谦虚的说道:“大人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齐妙姑娘才是,若没有她的青楼加入,恐怕还真不好找那些肯抛头『露』面的女人呢。”赵忆丛微微一笑:“对她当然也是要赏的,不过赏的方式就不好说了,起码和你绝对不同。” “那是。”刘晏做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又道:“目前大人府中我还没安『插』人手,现在看来是不是需要安『插』几个侍女进来才行。”知道他是指李青和秋筱雨的问题,赵忆丛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些事让我自己来解决,你只要处理好眼前的事就好了,千万不要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我要知道太平道的一切事情,而且时间上越快越好,这你要多分点心思过去。” “大人放心,我会榨干玄青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的。”对于派人进府的事情他也不再强求,又商量了一会也告辞而出。 第三十五章 随风 ps:月底了,有能力订阅的朋友不要再等待了。不足20的订阅量实在让人郁闷致死,远远低于正常水平的比例是不是说明此书根本没有存在下去的价值呢! 剑南节度使府的前身曾是蜀国王宫,占地极广且构筑精美,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光州的府邸与这里比起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最近的节度使陈敬宣本就是个喜欢奢华的人,很多本以破败的精致也已整修一新。 直到黄昏来临,那些纷杂的事务才算告一段落。赵忆丛悠闲的向后园走去,此刻只有坐在齐妙与黄崖身边的时候心灵才能获得暂时的宁静,值得庆幸的是李青与张蕴还在通往成都的路上,不需要立刻去面对她们。 刚进后园就看见黄崖与齐妙相对而坐,轻声交谈着什么。两女俱是一袭白衣,『性』格也显得非常宁静婉约,一见之下顿生清新之感。尽管当初有些抱怨,但来到成都以后黄崖却很快和齐妙成了整天呆在一起的闺中密友,也许是源于气质相似产生的惺惺相惜之感吧,女人的心思往往难以琢磨。 “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么?”赵忆丛说话间却已经坐了下去:“看起来你们聊的很投机,能让我听听说的什么吗?”黄崖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你不去处理你的军国大事,跑来挺我们说话算怎么回事,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耽于逸乐,荒废国政么?” “那些事情自然有人处理,难道让我堂堂节度使大人事必躬亲么?”赵忆丛无所谓的说道:“我可不想学那诸葛亮鞠躬尽瘁活活累死,真正有智慧的人应该懂得劳逸结合才行,这样才是王道。”说到这里笑着问齐妙:“听说这几天你帮了刘晏不少忙,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些奖励才对呀!” 对赵忆丛表明了心迹后齐妙的心结也随之解开了,重又恢复了她温柔的本『性』,听他说起奖励不由微笑着问道:“给我奖励当然好啊,可是你要奖励我什么呢?金银珠宝我可不要!”赵忆丛诡异的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现在不告诉你是什么奖励,想知道的话晚上到我房间来吧!”说话间抓起了她温热的玉手轻轻抚『摸』起来。 “哼,一想就没什么好事。”齐妙啪的拍掉他的手认真的问道:“好像你最近所做的事都和太平道有关,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起正事赵忆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女人远离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才会变的更漂亮。” “我才懒得知道这些事呢。”齐妙不高兴的甩甩手道:“只是我知道李青和箫雨都算是太平道的人,不想最后闹出什么不愉快来。”静了一下又道:“我不会管你对别人做些什么,可你要是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赵忆丛苦笑着摇摇头:“难道我在你心中是这么无情的人么,这么多年来我何曾做过一件伤害你们的事儿了。温柔乡就是英雄冢,我恐怕是迈不过美人关了。” 黄崖好似也听出了什么,平淡的说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如果非要绝情弃爱才能成功的话,那么就算你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我觉得做人到那个地步是可悲的事情,而那些称孤道寡的人则是非常可悲的人。”赵忆丛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会觉得我是个失败者么?” “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不会真的一无所有,就算失去了权利失去了财富,起码你还有我们。”黄崖淡然说道:“在我看来那些东西都是累赘,如果你真的失去了我反而会感到开心,因为那时我们就是你唯一拥有的了。” 站起来轻轻拉起两人的手,赵忆丛温柔的注视良久才轻声说道:“小傻瓜,你们本来就是我最想拥有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浮云而已。”静了一会又沉重的说道:“正是因为怕失去你们所以我才不停的做这些事情,因为我不再不想遇见有人想把你们夺走的时候自己却无力挽留的事了。” 赵忆丛目光中深藏的哀愁无法逃过两女的眼睛,互相望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半晌黄崖才轻声问道:“可是难道你就这样不停的战斗下去么,这样的事何日才是个尽头。” “当这个天下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的仇敌时,就是我卸甲归田的日子。”赵忆丛默然说道:“现在我正在消除那些威胁,相信可以全心全意陪伴你们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了。” 眨眼间已是三个月后,中原局势再次发生变化。张全义与方不凡的军队悍然发动了对李朔的攻击,双方于济宁展开激烈交战。在他们的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一时难分胜负的时候,赵忆丛新组成的太平军终于训练已毕,在徐之诰的率领下开赴兴元,发起了对郑注的攻击。 从兵力配比上来说赵忆丛的军队并没有占据上风,反而稍稍处于劣势,除了新训练出来的五万太平军以外,只从南诏和成都抽调了三万人马,而郑注在兴元一地的驻兵就已达到六万,形势紧急其他城池的兵力还可以源源不断的进行支援。 然而这一切根本无法熄灭赵忆丛除掉郑注的决心,甚至就连风格上也一改往日的阴柔变的异常强硬,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都是不惜军力拼命攻打,双方几次交手之后均是伤亡惨重,郑注长子郑天澜一时无法适应赵忆丛如此铁血的风格连连退避,最后更是被迫固守兴元,希望通过坚固的城墙与敌人周旋,同时要求驻扎凤翔的郑注出兵救援的书信更是一封接着一封。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郑注根本不敢妄动,方不凡尽管参与了张全义与李朔的战争却也没有放弃吞并凤翔的决心,赵忆丛发动战争之后,方不凡驻扎长安的大军就开赴到边境地带对凤翔虎视眈眈,显然是打算趁郑注去解救兴元的时候趁虚而入,这种时候郑注如何敢轻易出兵,否则就算成功解救了兴元的危机却失去了凤翔这个老巢,那多年的心血也算毁于一旦了。 兴元城,不过一年时间就经受了两次大规模攻城的考验,很多南诏军攻城时毁坏的城墙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修缮,几天的战斗下来已经显得破败不堪。立于城头指挥的郑天澜此刻的心情郁闷之极,多少年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敌人,就算当初南诏攻城时好像也没达到如此惨烈的程度,眼前的敌人明显没有多少攻城经验,可是念起那些不知名的咒语发起冲锋的时候却显得悍不畏死,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尤其是见血之后战斗力更是急剧飙升,甚至显得比平时更加可怕。 赵忆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只部队了,他的风格什么时候又变的如此强硬,怎么用起这些士兵来好像不是自己家的一样,看样子简直就是不惜攻城部队全军覆灭也要拿下兴元,难道他的士兵都是土里蹦出来的么,一点也不珍惜。 战斗仍在继续,战报不停的传送到千里之外的成都。太平军攻城三日伤亡数字已经达到两万,再算上野战中伤亡的八千人加起来已经损失一半了。赵忆丛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对刘晏说道:“想不到这些士兵如此出『色』,伤亡这么多后不但没有士气衰落反而变的更加善战。徐之诰的信中可是对他们称赞有加,说他们是不可多得的铁血战士呢。” 刘晏冷哼一声道:“越是精锐善战,对我们的威胁也就越大,因此就更加不能给他们机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我觉得伤亡还是不够,应该让徐之诰加强力度了。”赵忆丛也摇头叹息道:“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不过『操』纵他们去替我们卖命的感觉还真是好啊,相信郑注现在一定非常挠头吧,无论谁碰上这群不要命的家伙都够挠头的。” 刘晏也有些得意:“让敌人为我们卖命的感觉确实不错,我相信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幕后的主使者恐怕会气的吐血吧!”说到这里又展开一份密信道:“对了,关于太平道的组织结构以及主要领导者的活动也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在协助玄青的时候还查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最近太平道会在虎狼谷召开一次大会,基本上有点地位的人都会参加。” 哦,赵忆丛提起了精神,接过来仔细看了会不由笑了:“很好,这个信息到的非常及时。你立刻派出人手向虎狼谷附近集结,等到探听到开会具体时间的时候再通知我,这可是个把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的好机会呀!”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自光州而来的李青和平阳公主等人已经进城。赵忆丛刚刚提起了兴致又沉了回去,无论是李青还是平阳公主母女都是很难面对的人,这下可好一下子全来了。刘晏心思玲珑自然体会到他的心情:“大人若是不想见的的话大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我想用不了多久也就摊派了,到那时再根据情况决定何去何从也好。” 赵忆丛摇摇头:“逃避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若是现在我太过反常的话会引起某些人的警觉,这样反而不美,现在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不一会的功夫,三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车上的莺莺燕燕们鱼贯而下,经过长途劳顿终于来到目的地的她们都显得有些欣喜。这一次不但李青和平阳公主母女来了,就连光州节度使府里那些丫鬟婆子也带来了不少,起码赵忆丛看见阿舒赫然正在其中。 急行几步来到李青面前,赵忆丛微笑着说道:“你总算来了,这一路够辛苦的吧!”李青被他这么亲近的样子弄的有些羞涩,低头道:“也谈不上辛苦,闷的久了看看沿途的风光也不错。”静了一会鼓起勇气把头抬了起来,低声道:“疲惫的时候只要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你,就觉得不那么累了。” 李青这毫无作伪的样子使赵忆丛心中一痛,不可遏制的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难道这样的感情会是假的么?就算真有与顾道人决裂的那一天,自己又怎么忍心对这个无辜的女孩挥起手中的屠刀。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柔声道:“路上也累了,先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吧!” 嗯,李青顺从的点点头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不少人,忙指着平阳公主母女道:“这两位是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你不在光州的时候一直在府里居住,这次迁移我觉得应该把她们也带过来才是。” “赵忆丛,你还记得我么?”平阳公主向前几步忿忿说道。赵忆丛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缓缓走到萧妃面前:“参见贵妃娘娘。”萧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平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贵妃娘娘了,有的只是两个无依无靠的母女,还望赵大人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 “玉真说的很对,倒是我说错话了。”赵忆丛微微一愣笑道:“说起来本府确实没有贵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不过一定有你的地方就是了。”说罢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径自拉起她的手:“让我亲自带你进去吧,我可以保证这里绝对不再是一个牢笼,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短暂的惊诧之后,李青等人也跟着走进去。在场的都是七窍玲珑的人,当然已经看出赵忆丛和萧妃之间存在着不可言说的暧昧关系。只是也仅仅是诧异而已,倒也不觉得如何惊世骇俗,所谓的皇帝恐怕已经没人会当回事了。 自然有人去安顿这些人的住处,赵忆丛也不掺合直接把萧妃带进了自己的书房。也许当初只是感其痴情并没有怎么动心,反而是多年之后的再见让人觉得异常亲切,仿佛有很多话想说了。 “你憔悴了很多,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赵忆丛注视良久内疚的说道。 “我不是憔悴而是老了,一转眼八年就过去了。”萧妃怅然道:“这些年来的生活又怎能用委屈来形容,不但要忍受心中的孤寂与痛苦,还要忍受仇士良这种小人的欺凌与侮辱,有时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没有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也许我也坚持不下来了。” “忘记过去所受的委屈吧,来到了这里你也应该涅磐重生了。”赵忆丛缓缓说道:“能够告别旧日的生活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从此之后好好享受自由的生活吧!”萧妃没有任何表示,静了半晌说道:“也许现在的我已经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待平阳,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该是享受快乐的时候了。” “虽然她比较刁蛮任『性』,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和她计较的。”赵忆丛敷衍着说道,内心却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但愿萧妃不知道自己曾做过的事情吧,否则如何处理这个复杂的关系倒真是问题。 可惜接下来萧妃的话就打碎了他的幻想:“我知道你对平阳做过什么,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就算赵忆丛平日里再沉稳,现在也有些尴尬了:“这个.....这个当时发生了一些让我疯狂的事情,我当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不用再说这些了,也许这是我们母女欠你的吧!”萧妃声音颤抖着说道:“幸好对于李家皇朝来说这并不算太过稀奇的事,否则恐怕我们母女都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 赵忆丛不由苦笑,想想还真是这样。李家的家风确实不怎么样,不但姐妹共侍一夫,母女共侍一夫这样的事常见,就连老爹抢了儿子老婆的事也不是没有。这样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倒也不是太过天怒人怨了。萧妃接着说道:“请你忘记我们从前的事吧,以后我只是一个好母亲,也只是一个好母亲的。” 此时此刻又能说些什么,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吧,有时人糊涂一些会过的更加轻松。送走萧妃之后赵忆丛怅然一笑,有的是确实到了该忘记的时候,无论萧妃还是慧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于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随风而逝,又为什么始终放不下偏要自寻烦恼呢! 第三十六章 灭绝 ps:嗯,说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纯属习惯而已。 兴元城经过多日厮杀后终于换了主人,郑天澜在救兵无望的情况下选择了突围而去。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攻城的太平军损失要比自己这边惨重的多,可是看到他们那种悍不畏死的作风,守城的信心却降到了最低点。最重要的是产生畏惧情绪的不只是他,下边的将官和士兵甚至比他还要恐惧,最近几天这些士兵甚至不敢单独面对攻上城头的太平军士兵,往往经过多次催促才依仗人多的优势把对方赶下城去。 眼看着军队的士气一天不如一天,连正常水平都发挥不出来了。郑天澜最终明智的选择放弃兴元,突围到凤翔与父亲合兵一处。突围的命令下达后士兵的斗志不降反升,颇有一点死里逃生的意思。面对阻挡住逃跑路线的太平军士兵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最终依仗人数的优势突破了防线远遁而去。 成都城,赵忆丛的书房之内,刘晏正在汇报刚刚得到的最新情报。这些情报不单单是徐之诰所部的进展情况,还有方不凡和张全义两人与李朔战斗的最新动态。听到他说起泗州和蔡州被攻陷的消息,赵忆丛颇为惊讶。尽管张全义和方不凡联手从两个方向展开攻势,可是李朔的力量似乎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呀!自己本来预计这场战争会进行很久才能分出胜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刚过去一个月,李朔的领地就急速缩小了一半。 开始还怀疑这是李朔有意保存实力战略『性』的后退,想把兵力集中起来形成合力再与敌人对抗,可是详细询问战场情况之后又推翻了自己的设想。这两处都有李朔的大兵防守,战斗过程非常激烈,守军都坚持到了城破那一刻,几乎伤亡殆尽根本没有多少剩余力量逃生。既然这样的话刻意保存实力的猜测也就不存在了,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以赵忆丛对李朔军队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的。 再次事无巨细的向刘晏询问了所有的环节,赵忆丛隐约中有了一丝明悟。怎么负责守城的将领都是不入流的人物,就自己的了解,李朔手下起码有十员以上的将领各方面都在这些人之上,那么为什么对这些人弃之不用,难道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恶劣么? 静了良久,赵忆丛自沉思中抬头问道:“李朔手下第一大将李希烈现在的行止如何,还在扬州驻扎么?”这些情况刘晏都是非常的了解,立刻回道:“已经不在扬州了,听说他平定高丽后就被召回了卞州,然后直到现在没有任何动作。”顿了一下又道:“街面上传言说是因为自衿功高有了不臣之心,且扬州兵马不听从他本人之外任何人的命令,即使李朔的命令也需要通过他的嘴传下去才能得到执行。” 又是功高震主了么?赵忆丛想了良久还是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李希烈乃是李朔一手从小兵中提拔起来的,既然敢让他独占一方自然就应该有把握控制他。”顿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只要李朔存在一天,李希烈就无法摆脱这种制约,除非.....除非李朔不在了。”思路一打开再联系最近各方势力的变化更加觉得很有可能:“为什么张全义敢于在这个时候撕毁盟约主动发起战争,方不凡又为何在明知自己内部没有理顺的情况下也要参与进来,这些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犯愚蠢的错误,一定是有非常大的把握才对。” 想到这里抬头望向刘晏:“你的情报中可有显示李朔本人的传闻?”这才注意到一直静静倾听的刘晏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仿佛有些惊讶又有些喜悦,同时还毫不掩饰的带着敬服之意。赵忆丛立刻确定自己猜对了方向,不由站了起来:“快把你知道的情况一点不差的告诉我。” “刘晏我自认心思缜善于推理,几乎以为在这方面没人能在我之上了,今日才知道即使在我最擅长的领域,与大人的差距依然是天壤之别呀!”刘晏很郑重的躬身施礼:“大人高明,一猜便准,属下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怎么你也变的婆婆妈妈起来,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忆丛对他的赞美之词很是觉得不适应。刘晏微微一笑,挺起身子:“大人猜测的与事实几乎全部相符,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因为李朔出现了问题,据说此刻的他宿疾复发,与高丽的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卧床不起,现在更是病入膏肓看起来没几天活头了。” 赵忆丛接了下去:“那么现在卞州真正的主事者应该是李朔的大公子李天佑了吧!这样的话宣武军的异状就可以理解了。李朔正当盛年突然倒下,想来很多事情根本没来得及安排,更加不可能为李天佑的继任铺平道路。以李天佑的威信恐怕还不足以震慑那些军中宿将尤其是像李希烈这种深得军心的人物。相对于张全义和方不凡的进攻来说他可能更担心内部的叛『乱』吧!” 刘晏道:“正如大人分析的那样,现在他面临着两难抉择,派出得力的将领去迎击敌人又怕将来不受自己的控制,不派的话光靠那些普通将官又没法应付张全义和方不凡的攻势,这种境地可真够那个二世祖挠头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我知道大人曾答应方不凡不加入他们的战争,可是现在形势有变明显有便宜可占,是不是我们也想办法去分一杯羹呢?”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会继续下去么,便宜真的那么好占?”赵忆丛微笑着说道:“恐怕未必,泗州和蔡州并非李朔的根本所在,因此李天佑才敢像现在这样做。可是当战事进行到最后他无路可退的时候,他还会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么?尽管任用那些名将可能给未来带来危机,可是不任用的话眼前的危机就已经过不去了。到那是他自然会选择面对未来的危机而想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李朔辛苦经营几十年,忠心耿耿的将官恐怕也不在少数,等到他们拿出真正力量的时候,这场战争才算真的开始呀!”赵忆丛想了想又道:“再者现在的情况并不明朗,即使有些心怀不轨的将领,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起叛『乱』,毕竟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准备的过程,李朔的病来的如此突然,那些将领直接就被召到了卞州,哪有时间勾连什么。” 刘晏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想像的过于简单了。对于强大了这么多年的宣武军来说,就算创立者李朔的意外病倒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只要主力仍在离土崩瓦解就还差的远呢。对出兵的事也就不再多言又提起另一件事:“徐之诰来书说起玄明已经多次向他表达了不满,认为这种不恤兵力的攻城给太平军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因此他问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以免引起太平道那边的怀疑。” 赵忆丛冷笑着一指桌上躺着的信道:“何止向徐之诰抱怨那么简单,玄明的密信都已经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信中认为徐之诰对太平道心存不满才故意采取这种打法,达到使太平军伤亡惨重的目的。”刘晏心思敏捷,立刻说道:“既然玄明能给大人你发来密信,那么同样也能向隐藏在幕后的顾道人告密,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也许就不好实行下去了。” “据你所说顾道人现在虎狼谷,两者相距数千里之遥,就算他们同样有快捷的传信方式恐怕也没快到飞鹰传信吧!”顿了一下赵忆丛平静的说道:“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断没有中途停止的道理。只要能把这股力量消磨掉,就算顾道人知道又能如何?你协助玄青查找内『奸』这么久应该也已经掌握了太平道在光州的分布情况了,最坏的情况下我们都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刘晏点头称是:“确实如此,起码他们已经不可能给我们造成威胁了,谋夺我光州基业的野心更是无法得逞,可以说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赵忆丛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斩草不出根,必有后患。我要的不只是立于不败之地,而是要彻底消除隐患。”盯着刘晏又道:“你要尽早查出他们虎狼谷聚会的日期,我要让那里能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宽宽的屋檐遮住了正午的阳光,书房静寂而幽深。 枯坐了两个时辰,赵忆丛离开了房间。从幽暗的环境中突然走出来,眼睛一时无法习惯只有白茫茫一片。闭眼良久重新睁开的时候才发现郑子夜正顶着炙热的太阳站在不远处,看起来来了已经有些时候,整个人显得有些昏昏沉沉。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忆丛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走过去把她带回书房。清凉的风一吹,郑子夜感觉精神了一些,低声道:“你正在与凤翔那边开战么,我今天才知道的。” “嗯,是这样。”赵忆丛直来直去的说道:“是你父亲派人告诉你的吧,如果你想劝我撤兵的话就不要提了。我与郑注的战争必然会持续到一方完全失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停止的可能。”郑子夜的头埋的更低了:“我知道作为侍女是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请求的,我也不会奢望你会为我做出撤兵的决定。我只有一个无关大局的请求,希望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答应我。” 赵忆丛平静的望着她,良久缓缓说道:“只要不是过份的请求,我会考虑是否答应你的。”静了片刻,郑子夜垂头说道:“我希望若你胜利了,可以放我的亲人一条生路,他们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威胁你的资本了。” “郑注必死无疑,郑天澜如果能活着从战场离开的话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至于你的妹妹如果我军得到的话,我会派人带来给你。”赵忆丛淡然说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应该知道若非有你的存在,这场战争之后郑家将不会有一个人仍旧存在与世上了。” 郑子夜双肩瑟瑟发抖,过了会才平静下来:“你能做到这些确实算是对我仁至义尽了,作为失败者就要有觉悟承受任人宰割的命运,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的,放眼天下哪个胜利者会放弃斩草除根的机会呢?”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我总是会尽量满足女人的请求,你应该为之庆幸,因为你成了我的女人。” 皎洁的月光洒满山野,蔡州城外连绵起伏的军营也铺上了一层清辉。突然远方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黑影,好像他也没想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很快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来人止步,否则立刻弓箭伺候。” 那个黑影遇见士兵不但不紧张反而兴奋的喊道:“别误会,我是方大人派到凤翔打探消息的亲兵,昼夜不停的赶到这里是有要事禀告。” 巡逻的小队长听他这么一说放松下来,不过还是先派人过去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有无携带兵器和传送消息的烟花等物。这个送信的人非常配合的把随身携带的兵器递到他们手里,轻松的说道:“不必紧张,我确实没有说谎。对了,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的士兵,办事如此认真我一定会当着方大人的面替你们请赏的。” “请赏就不必了,若是能让我们到城里驻扎几天就心满意足了。”巡逻小队长不满的哼了一声暗自恼火。老子们辛苦打下来的地方自己却要在外面风餐『露』宿,反而是那帮没出力的进城去花天酒地。不过这些话当然不敢当面说出来,只是随口说道:“这里是朱温将军的营地,你先随我进去吧,明日开城再带你去见方大人。” 来人一听是朱温的营地,顿时没了声音,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太晚了不能进城,不如我就在外面等到天亮吧,这么晚进去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巡逻小队长一愣才反应过来:“怎么着,你也看不起我家将军么?听到朱将军的名讳竟然连进去都不想进去了。” “我没这个意思,兄弟们误会了。”来人讪讪的解释着却不肯挪步。巡逻小队长不由生疑,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不是『奸』细吧,我好像并没在方大人的亲兵里看见过你。”说到此处对身边的人一使眼『色』:“来人呢,先把这个『奸』细捆起来,等天亮送给方大人确认一下。” 巡逻兵士轰然答应,立刻七手八脚的上前把这个人捆了起来。其实这些人倒不是觉得他是个『奸』细,不过是对方不凡那些亲兵的猖狂早有怨气,借着这个机会让他遭一夜罪罢了。谁知事情就是这么巧,刚把他抬到营中的时候正赶上朱温夜不能寐出来散心,见到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的。听来人说自己是从凤翔那边过来的不过心中一动,命人把他松绑带入自己的大帐。 朱温此人是个有野心的人,早点在虎狼谷就与方不凡很不对付,想要暗中整倒对方。没想到时间过的越久方不凡的势力就越是强大,现在自己不但要乖乖听命夹起尾巴做人,还要不时被找些小鞋穿。冲锋陷阵的时候一定是自己打头阵,论功行赏的时候往往被排在最后。心中的怨气早已累积不只一日,却苦于没有任何脱离方不凡的机会。 听到这个人说起他从凤翔那边过来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动,赵忆丛不是正与郑注在那边交战么,眼前这人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想到这里沉着脸问道:“你说你是方大人亲兵可有什么信物,空口无凭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奸』细呢?” 朱温的面容本就带着一丝阴森的煞气,一沉下来就更让人觉得恐惧,来人勉强陪着笑脸道:“我一直被方大人派到外地打探消息,所以将军才没见过我,卧底的时候自然也是不能带信物的,不过只要见到方大人自然就能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了。” “你既然被派出去打探消息,那么这次探听到什么消息了。”朱温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你又是在谁的手下卧底,郑注还是赵忆丛?”来人怯怯的望了朱温一眼忙低下头去:“这个消息只能让方大人知道,将军还是不要难为小人了。” 冷冷的注视着他良久,朱温叫过巡逻小队长低声问了几句知道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人的事不由阴狠的笑了:“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认为你根本就是个『奸』细了。对『奸』细还客气什么,来人呢!给我严加拷问,打到他说为止。” 一声令下来人顿时被踢到在地,接着军棍皮鞭就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了。朱温冷哼一声走了出去,临了留下一句话:“尽管使用任何手段,让他说出秘密每人赏银二十两,放假三天。” 几个巡逻士兵一听有银子而且还放假三天当时眼睛就亮了,仿佛那些白白嫩嫩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向自己招手了。**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人为了早点去睡白嫩嫩的花姑娘充分发扬了心狠脑子活的风格,各种稀奇古怪的刑法不断的向来人招呼下去。 这个密探虽然是条汉子,不过最终坚持了半夜后还是把所有的秘密都交待出来了。朱温接过密封的蜡丸看了一眼手足不全浑身冒血的密探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悄悄的把他埋了,今天的事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方大人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性』命。” “将军放心,我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那个巡逻小队长施礼退了出去。对于属下这些人朱温倒非常放心,不说他们都是跟随自己很久的老人,就是总受方不凡那边的气这一条已经足以让他们和自己战在一条船上了。 敲碎蜡丸展开纸条就着灯光仔细看起来,寥寥数十字让朱温深吸一口凉气。此刻他才知道方不凡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幸至,他的背后静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实力。缓缓把纸条放在火上点燃,眼看着变成了灰烬。朱温不由暗自苦笑,不知道自己该庆幸没有轻易对付方不凡,还是哀叹对手已经强大到自己无法对抗的程度。但是却可以确定一点,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选择,一个一步登天或步入地狱的选择。 凤翔城下,苦战多日的赵忆丛大军迎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他们心目中的不败神话赵大人率领从各处抽调出来的三万大军来支援了。无论是太平军中的教徒还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尽管因为信仰的差别而显得格格不入却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赵忆丛这个人的信心,仿佛他就是胜利的象征,他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胜利的来临与战争的终结。 今天城外出奇的安静,每天必须的攻城没有来临,已经战斗到麻木的凤翔守军反而有些茫然不知所错。这样反常的事情也惊动了郑注,他亲自登上城头以便随时应付未知的变化。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光州军的大营才出现了变化,而这变化一出就让人心中颤抖。光州军营突然出现整齐划一的喊声,离的老远就能感觉到他们心中的振奋,他们沸腾的热血。紧接着营门开放,首先出现的并不是见惯了的太平军而是一列手持大旗的队伍,尽管每面旗帜的颜『色』都不相同,但不变的是每面上面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那个字是如此耀眼,以致郑注恍惚中差点跌下城去。 第三十七章 擎天 ps:拼了,再来七千字,距离十万的目标不远了。 此时此刻,天下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张全义、方不凡与李朔的战争,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卞州却表现的异常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总会有一段宁静的时光。 空寂的房间里李天佑木然而坐。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面对如此艰难的境遇,一向在父亲庇护下成长的他从前根本不需要独自面对什么,一切困难自有李朔去解决。可是突然之间心目中最大的依靠倒下了,所有的压力都转到了他的身上,一时之间怎能适应。说起来李天佑也许是最不希望李朔倒下的人,原因却不只是父子情深那么简单。 “报...张全义大军自泗州发兵攻陷临邑,其属下大将叶惊天亲手斩杀守将郭艾。报....方不凡帐下猛将朱温突袭富阳,富阳守将郭大春抵抗两天后开城投降。报....李希烈属将韩明俊囚禁新任的扬州郡守周天恩,此刻正整兵备战扬言要杀到卞州解救李希烈。报.....。” 还真是内忧外患呢,刚刚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李天佑的心还有些震动,听到后来几乎麻木的没有感觉了。父亲打下的铁桶般的基业难道如此轻易的就要从自己手中失去么?我李天佑竟无能到这个地步,愤懑,强烈的不甘使李天佑睚眦欲裂,终于听不下去了:“来人,速传冯豫来见我。” 冯豫,李朔帐下第一谋臣,以诡谲善断见长,很早就开始跟着李朔闯『荡』天下,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只是近些年身体出现问题才渐渐远离庙堂,不再出现在公众眼前。这个时候能想起他是因为李天佑突然想起了父亲故去前嘱咐自己的话:“若有大事不绝可问冯豫,勿以其年老体衰存有轻视之意。” 不多会,冯豫颤巍巍的出现在李天佑的书房里,看起来好像随时可能倒地不起的架势。李天佑见状心中发凉,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真的能给自己帮助么,不过看到他的眼神感觉安定了一些,冯豫尽管身体很差,眼神却仍然清澈如水,明显不是昏聩糊涂的样子。 “冯世伯快快请坐。”李天佑想通此节亲自过去搀扶着他坐下又道:“世伯身体不佳本不该再行打扰,只是外间形势持续恶化,眼看着父辈打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侄儿只好再请你老出山为我谋划一二了。” 冯豫斜斜的歪倒在椅子上,说起话来甚是艰难:“外间的形势我也了解一些,张全义此人心机深沉想要谋夺卞州已非一日,只是你父亲在日他没有一丝机会才想到了联姻之策,现在知道卞州的情况来个落井下石并不意外。”喘息半晌直到李天佑神『色』中有些不耐烦了才缓过气来又道:“不过我宣武军乃是天下精锐,即使面对两大势力的进攻也不应该败落到被敌人打到家门口的地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当断不断反受起『乱』,现在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李天佑见他说的很有条理,心下信服不少又问道:“冯伯父所言甚是,想我宣武军巍然耸立数十年而不倒,岂是这么容易击败的,我也知道现在应该变化一下对敌策略了。可是当此形势纷『乱』之际卞州必须由我亲自坐镇,而能担任统兵迎敌的大将我却不知道该相信哪个。不瞒伯父,此刻我颇有些风声鹤唳之感,看哪个大将都像心怀不轨的样子。” “李大人死的太早了啊,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安排,也来不及让你逐渐接管军队。”冯豫叹了口气道:“现在让你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对手确实有些难为你了,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猛将轻易服从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人也许会对你父亲忠心耿耿,可是换成你来统治的时候却难免产生二心,如果你能想明白这些的话就要懂得取舍,在最坏的情况下追求最好的结果。” 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威望有限难以服众呗,李天佑心中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与父亲相差甚远,起码最近几日卞州城里的大将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就与对父亲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咳嗽了一声强忍着忿恨问道:“那依伯父之见又该怎样取舍呢,怎么才能在当前的情况下得到最好的结果。” 冯豫似乎没看见他的不快,眼睛斜视着窗外说道:“很简单,你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充分放权,任用李希烈为元帅,由他的扬州军负责抵挡张全义的进攻。任用与僧兵关系密切的金化麟为副帅,由他来抵抗方不凡由西边而来的进攻。只要他们拿出全力,最差我们也能保住卞州不失。” 李天佑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老家伙是真糊涂了还是根本就是站在别人一边的,怎么偏偏点这两个最不服自己的大将领兵。自己难道不知道这两人手下兵强马壮是最善战的部队么,可是就算他们胜了又怎么样,难道还会听自己的吩咐么? 唉,冯豫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到一起了:“贤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担心如此一来会放虎归山,从此以后再也没法控制他们的办法了。”深吸了一口气又一鼓作气的说了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难道不放手就能控制他们么?我听说李朔的扬州已经有将领作『乱』,而金化麟更是对公子你的命令视而不见,甚至主上病故都不肯进城一见。既然无论怎样都无法控制他们,还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主动承认他们的独立地位。” 听他这么一解释,李天佑的情绪好了一些,但还是不甘心的说道:“父亲刚刚故去,这些宵小之辈就趁机作『乱』,如果让他们如意的话不但我难以甘心,恐怕父亲九泉之下也会怨恨我把他辛苦打下的基业弄的分崩离析吧!” “公子此言差矣!”冯豫精神一振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壮士断腕不但是种勇气,而且是真正的智慧,与其勉强去承受最坏的结果还不如暂时示弱保存实力。你父亲早年曾七次败于田承嗣,手下将领直接反叛者达到十二人之多,可是最终结果却是你父亲励精图治一战治田承嗣于死地。说的简单些这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真有那份心,以后就把这些地方再打回来,把背叛的将领全部斩尽杀绝就是。” 提起父亲当年的丰功伟绩,李天佑的精神不由一振,虽然他不知道冯豫话里的失败和背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给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示弱借口,高兴了一会又觉得有些为难:“如果我们任用他们,可是他们却顾惜自己的士兵不肯迎敌又该怎么办?” “这点不需要担心,我确信只要公子明文昭告只要他们击败对方收复失地就承认他们的独立地位,他们是会答应的。”冯豫说起这些仿佛又恢复了当年运筹帷幄的丰采,精神好了很多:“名声这种东西他们虽然不会非常重视,但也不会全然不在乎。让他们在承受反叛的恶名和得到正当的名份之间选择,他们会选择后者。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外敌当前,如果谁都藏着掖着不肯尽力的话,最终的结果就是谁都吃不着,只能被对手各个击破。” 李天佑终于不再犹豫,立刻向李希烈和金化麟发布诏书并全城张贴使所有人都知晓,而两员居心叵测的猛将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正式表示一定会倾尽全力反击侵犯己方的敌人,同时对李天佑表示承认自己独立地位的命令却并没有正面回应,虽然心意已决但面子上的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不管怎么说,宣武军最终拉开了反击的序幕,张全义与方不凡进攻的脚步被迟滞下来。 另一方面的凤翔城,赵忆丛与郑注的战斗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对于赵忆丛的威名郑注是如雷贯耳了,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却真的不易承受。本来处于攻守处于僵持阶段的战事不过两天就产生了变化,形势无法逆止的倒向了光州军一侧。 第一日,光州军就曾多次攻上城头并且造成城墙的大面积崩塌。第二日,士气更旺的光州军甚至杀入了城中,城门附近的街道都变成了战场。虽然最终郑注还是消灭了这股敌人并连夜修理城墙,但人心却无法挽回了。 第三日,光州军再次发动了猛攻,这次首先出战的并不是前一段日子始终冲杀在前的太平军,而是身着重甲势若奔雷的横行军团。这只部队一出场守城方就变的鸦雀无声,郑注紧咬的嘴唇甚至浸出了血珠,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凤翔再也熬不过今天了,自己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势力。 多日的攻防战后,守城方的重型防御武器基本已经告罄,虽然还有一些弓箭手不甘心的向下『射』箭,可是那些箭矢却根本无法『射』穿横行军团的盔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挥舞着上百斤的巨型狼牙棒不断的轰击城门。 再坚固的城门也抗不住这么永无休止的打击,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一尺多厚的城门就被凿穿,接着窟窿越来越大,等到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的时候横行军团立刻穿门而入自里面打开了城门。郑注的军队并非没有抵抗,可是面对这些刀枪不入的怪物时却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横行军团只用一百人就牢牢挡住了敌人,狼牙棒每次挥舞都会带起一片血雨。 等到后面的光州军源源不断的踏过早被填平的护城河冲进来的时候,战斗事实上就已经结束了。虽然城中还有数万守军却再也掀不起一丝风浪,反抗的斗志随着城门被打破的那一刻就已经离他们而去了,剩下的只有束手待毙或是跪地请降。 赵忆丛跨马入城显得意兴飞扬,眼见当年的目标一个个倒在自己脚下,这种感觉岂是快乐那么简单。“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侧头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秋筱雨说话,可是等转过头去却傻眼了,不知什么时候秋筱雨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谁知道秋姑娘的去向?”赵忆丛急忙向身后紧随的亲卫兵询问。钟奇听到问话勒马从队伍最强方转了回来:“秋姑娘单人独剑向西门冲过去了,好像是在追杀郑注。” 多年的仇人就在眼前,秋筱雨要是能老实呆在自己身边倒是怪事。想起传说中郑注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赵忆丛不由有些担心:“你们就让她自己去追击敌人了,也不说派点人过去帮忙?”钟奇僵尸般的脸根本没有一点反应,闷声道:“请大人恕罪,我们的责任就是在你身边保护,这种时候怎么能够离开。” 这种死脑筋的人有时还真是让人烦恼,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赵忆丛瞪了他一眼猛地拍马向西门冲去。钟奇对这种程度的责怪根本是完全免疫,立刻带着所有的亲卫追了上去。 街面上尚未完全安宁,到处是『乱』窜的凤翔逃兵和随后追杀的光州军,赵忆丛根本管不了许多一意纵马狂奔,几个跑的慢点的逃兵无处躲闪被飞奔的马撞倒,等到这批人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堆烂泥了。倒是钟奇还是一样的冷静,此时还知道让光州军去通知徐之诰派兵接应,一路上不停的打听秋筱雨的动向。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打听,因为光州军追击的方向已经很明显的告诉众人郑注往哪里逃了。 出西门追出十余里,凤翔的逃兵越来越多,郑注的踪迹却仍然看不见。赵忆丛跨下坐骑乃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名驹,似乎感觉到主人的焦急,四蹄如飞速度越来越快,逐渐与身后的钟奇拉开了不少的距离,尽管钟奇玩命的打马最后却连赵忆丛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尽管已经知悉顾道人的阴谋,尽管知道太平庄出来的几个女人已经不能信任,可赵忆丛就是无法压制自己的担心。理由无法说清,也许是源于秋筱雨舍生忘死救自己时那光辉的一剑,也许是源于雪后山中她那忘情的剑舞,更也许是源于她心底深埋的哀愁。赵忆丛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唯一的心情就是希望秋筱雨能够安然无恙。让她独自面对急于逃命的郑注,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道路由宽变窄,最后只剩下一条绵延上山的小路。看见路边躺着的几具尸体上都带着郑注军中的标志,赵忆丛知道找对了方向。毫不犹豫的下马向山上跑去,什么逢林莫如的鬼话根本没有想过。这里的打斗痕迹已经非常明显了,赵忆丛甚至看出死者身上的伤口确实是被秋筱雨刺出来的。 顺着这些血迹再往前两三里,终于找到了秋筱雨的踪迹,她追杀的郑注自然也在这里。此时的郑注身上血迹点点显得狼狈不堪,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他身后还站着神情紧张的郑天澜和满脸恐惧的郑子寒。而侍卫却几乎看不见了,看来沿途阻挡秋筱雨的时候都被杀了或是做了鸟兽散。 赵忆丛只是看了一眼就从林子里钻出来站到秋筱雨低声责备道:“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如果出事怎么般?”秋筱雨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郑注,生怕说话的功夫他会跑了:“我要亲手杀了他,你不要『插』手。”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和我还分什么彼此。”赵忆丛温柔的责备了一句向前一步:“郑大人怎么也不和我告别一下就走了,害得我还要追出这么远过来相送。” 话里的嘲弄意味表『露』无疑,年轻气盛的郑天澜忍不住就要出言相讥,郑注忙把他瞪回去向赵忆丛拱手道:“郑某已经承认失败今后只想做个普通百姓了,赵大人又何必不顾情面的苦苦相『逼』非要致我于死地。说起来你我并我私家仇怨,做人又为何不留上三分余地。”不待赵忆丛说话又是一拱手:“郑某所有的东西你都已经拿去了,今后绝对没有翻身给你造成威胁的可能,上天有好生之德放我一条生路又能如何?” “郑大人果然是口才出众,不但当年能说动李朔就连在下都几乎有些东西了。”赵忆丛微笑着说道:“只是你说错了一点,你我之间虽然没有私人仇怨,可是我的女人却和你有深仇大恨,为了她能开心一点我也只好牺牲你了。”说罢向秋筱雨献媚似的嘿嘿一笑:“我说的还可以吧!” 秋筱雨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看来算是默认了。郑注却被这番话说话的『摸』不着头脑,认真打量秋筱雨半晌道:“这位小姐确实刺杀过我好几次,只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值得恨郑某到如此地步。”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是赵忆丛非常想知道的,他虽然费劲心思的对付郑注却也不知道两者到底有什么样的因果。秋筱雨冷冷的看着郑注:“秋远山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么,我是她的女儿。”郑注闻言一惊:“你是秋画师的女儿,难道你叫秋筱雨?”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向前一步微笑着说道:“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远山贤弟与我情同手足,当年我在京师的时候还抱过你呢。” 郑注脸带微笑又向前一步,赵忆丛立觉不好,大叫一声小心,拉着秋筱雨向后退去。果然就在两人后退的功夫郑注的掌风也落了下来,地面顿时被击出一个大坑。秋筱雨刚才被郑注的表情『迷』『惑』差点中了暗算,心中恨意更增,尖啸一声纵剑扑了上去。 面对她不要命般的进攻,郑注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刚才那委屈求全的神『色』却全然不见:“秋远山黄泉寂寞,我做个好事送你去陪他吧!”一掌把秋筱雨的剑拍开向赵忆丛冷笑道:“本来我只想过平稳日子不想再惹麻烦,没想到你们却找上门来,这就怪不得我下杀手了。” 口中说话手上却根本不停,看他出招的速度并不快却罩住了秋筱雨身前身后所有的躲避路线,而且手掌间逐渐散发出闻之欲呕的恶臭,虽然出招缓慢每一下却都带着千钧之力,看的出来他不但掌上带有巨毒而且力量也大的出奇。 秋筱雨尽管已经很拼命了,可两人的差距却显然不小,不但没给郑注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被他掌中散发出的毒气影响,出招速度明显缓慢不少,几次被郑注拍中剑面身体都是巨震,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如是者过了几个回合,败像更是显『露』无疑,泣血忿恨的仇家就在眼前却奈何不得,这有心无力的感觉使她愈加愤懑,眼看再坚持下去只能败的更快,终于拿出了最后的手段,回头望了赵忆丛一眼合身向郑注扑了过去,显然是有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那眼中的凄苦与绝望让赵忆丛的心痛的几乎撕裂,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个从来都是默默不语的女子在自己心中是多么重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就这样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狂叫一声向郑注冲去,同时双手极力的伸出妄图推开郑注。 奇迹发生了,就在赵忆丛双手推出的时候,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流自体内喷薄而出,有如惊涛拍案又如泰山压顶,郑注的嘲弄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惊骇之意,留在时间的最后一句话是:“擎天三式,怎么可能?”(赵忆丛说:nnd,这回终于nb一回,今后还有谁敢说我不会武功。) 沧海啸,意至则如海浪汹涌,惊涛拍岸,纷至沓来,人莫能御。在这一刻赵忆丛终于回想起了当年看到这本书时对此招的评价,不由感叹偶尔的机缘终于救了心爱的人一次。再看被击飞出去的郑注,整个人被打烂了一般血肉模糊,简直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边的郑子寒见到父亲的惨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倒是郑天澜还算清醒急忙扶住了她,只是看向两人的目光却充满恐惧,死神正在『逼』近,几乎连逃走的想法都失去了。 可是秋筱雨看了他们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虽然郑注死有余辜我也不会对付他的亲人,你们走把,想报仇的话罢不再理会他们,扶起赵忆丛向山下走去。 静静走了一会,赵忆丛轻声问道:“报仇的感觉好么?” “我以为会很好,可是现在却只是觉得空虚。”秋筱雨望了他一眼又道:“也许是没有亲自!”赵忆丛微笑道:“你不是怪罪我出,那你可真该被打屁股了。” 出奇的并没有反驳,秋筱雨平静的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郑注么?” “我想这个应该和你父亲有关吧!”赵忆丛猜测道:“刚才听郑注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和你一家很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有了今天的仇怨?” “我父亲秋远山是名画师,以替人作画为生。郑注是个街边摆摊的算命先生,两人经常见面慢慢就熟悉了。郑注这人非常善于伪装,我父亲为人不通世故把他当成了要好的朋友,看他在外面漂泊无靠就经常邀他到家中喝酒。这样一来自然也就认识了我母亲,自那时起他就开始觊觎我母亲的美貌。不过当时他无权无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走动的勤快一些而已。坏就坏在后来他通过算命认识了当时的刑部侍郎叶亭山,自此以后开始结交权贵飞黄腾达。有了实力他从前的坏心思又起来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父亲打入大牢,没几天又买通的狱卒把他害死在里面。接着又去『骚』扰我母亲最后强行侮辱了她,我母亲当晚就悬梁自尽了,我也就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在街上哭泣的时候我被四处云游的义父收留并传授武艺,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就是不停的练武不停的报仇,直到遇见了你。” 秋筱雨的声音非常低沉,事情过了这么久仍然带着无法抹去的沉痛。赵忆丛心有所感,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道:“现在郑注已经死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久不要再想了。虽然两位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可是你现在有我,我一定会让你今后的生活充满光明的。” 第三十八章 投效 过去的事情云淡风清,此刻的秋筱雨已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她来说压在心中二十年的那座大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轻松以及放下一切的自由。说起过去种种始终是一付淡然的神『色』,仿佛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赵忆丛静静的听完她的故事只是叹了口气,这种不幸的事情可能每天都在发生着,不是亲身经历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心酸与痛苦的。“现在仇人已经死了,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你应该为自己而活,认真的享受接下来的生命吧!” “为自己而活么?”秋筱雨低声重复了一遍漠然说道:“一直支撑着我的动力突然消失了,我突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也不知道继续活下去应该追求什么了。” 又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啊,赵忆丛沉默良久才说道:“每个人活下去的动力都不相同,有的是因为仇恨,有的是为了功名利禄,对我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让身边的人不再受到伤害。其实活着可以恨简单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想的那么复杂。”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真的想不到活着的目标的话我给你指一个方向,那就是为了我好好活着,你应该记得当初的承诺,既然你答应过报仇之后成为我的女人,就该认真的完成自己的承诺。我所希望的女人并不是一个行尸走肉,而是一个鲜活的有喜有乐的生命。” “你真的那么在意多我一个么?”秋筱雨的眼睛有过一刹那的光彩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我并不会比你现在身边的女人出『色』,论气质我比不上黄崖,论温柔我不如齐妙,论武功我也比不上花无颜,我不知道我到底能帮上你什么,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我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是女人就会比较的吧,即使孤傲如秋筱雨也不例外。赵忆丛真的没想到她也会暗中思考这些东西,也会暗中和别人较劲,不过说起来这真是一件好事啊,怨恨并没完全泯灭她身为女人该有的『性』情。“我从没拿身边的女人互相比较过,我只知道你们每个都很不同。”赵忆丛认真的注视着秋筱雨缓缓说道:“而你秋筱雨却绝对是在我心中占据最大比例的一个。认识黄崖源于偶然的机缘,虽然有爱慕的情绪在里面却并没有深厚的基础,认识齐妙的起因不过是为了掌握她手中的势力,直到后来才喜欢上这个人,至于与花无颜的关系那更多的只是一种欣赏,唯有对你才是真正的爱恋,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知道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才会特别的安心,即使什么也不说,我依然留恋那种相处的感觉。” “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不过我也懒得知道了。”秋筱雨躲避着他的眼睛道:“不管怎样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再说我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改干些什么。” “我记得当初你的承诺可不仅仅是这些吧!”赵忆丛笑道:“你是不是应该摘下这该死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样子了,要知道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呢,这貌似有些不合情理吧!”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几天,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些不习惯。”秋筱雨用手一指远处赶来的钟奇道:“他们来接你了,还是块回去吧!”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赶上这个时候,赵忆丛真有一种骂人的冲动,不过看看钟奇等人汗流浃背惨兮兮的样子还是算了。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秋筱雨此刻想些什么赵忆丛不知道,赵忆丛只是想着刚才的话,她真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么,这种事情无法衡量也就没有准确的答案,只是也许她很需要这样的肯定吧,这就够了。 饱经战『乱』的凤翔城很快就安定下来,刚刚换了主人的百姓们见光州军并没有大肆掳掠财,反而很有纪律的整顿治安帮助他们修筑破损的街道,提起的心也很快放了回去,对他们来说城池易主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郑注统治的时候也没有比现在更好,只好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就满足了。 郑注逃走时只来得及带走自己的儿女,夫人姬妾全部留在了府中,光州军进城接受府邸的时候自然全盘接收。不过光州军的纪律一向出『色』,并没有人敢趁火打劫进去占什么便宜。赵忆丛回城之后也不想见这些人,直接一纸敕令发到了成都,既然秋筱雨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为难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局势刚刚安定赵忆丛就亲自去太平军的营地安抚,连番大战之后太平军五万士兵急剧缩水到一万五千人,损失不可谓不大,过去鼓励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这次讨伐郑注的战斗中,你们证明了自己是勇敢的战士,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你们将是太平道未来最值得信任的精英。”赵忆丛的开场白直接点燃了这些教徒的狂热火焰,本来有些颓丧的人立刻振作起来,简直比念那些符咒还要好使。 赵忆丛微笑着又道:“我知道这次的伤亡十分巨大,你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般的战友,我也知道你们心中一定对我有所怨恨,因为所有的战斗都是你们冲锋在前。”显然说中这些人的心事,就连跟在他身边的玄明也提起精神等待他的下文。 “本来我是可以让你们等在后面只做些收尾工作的,那样也的确可以保全太平军的大多数人。”说到这里赵忆丛刻意停下扫视着在场众人声音陡然提高:“可是那样又怎么显示我太平道教徒的无所畏惧,又怎么显示我太平道教徒的英勇善战,又怎么建立我太平道教徒的赫赫威名。”一连串的质问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开始顺着这个思路考虑。 成功的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这个上面之后,赵忆丛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要知道唯有战斗,也只有不断在战斗中取得胜利才能铸就我太平道的辉煌前程,畏缩不前的胆小鬼即使侥幸得到胜利也无法得到世人的崇敬。战争确实会使无数人死去,可是战争也能培养出强者去赢得世人的敬重。” 看了玄明一眼又面向下边的教众:“也许你们中有人会觉得本就不多的教徒经不起这样的死伤,我却不能同意这样的看法。我们的眼光应该放的更远,只要在场众人创造出令世人瞩目的成就,那么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到那个时候我太平道才会真的生生不息的发展下去。可以说今天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白白牺牲,他们就如种子一般很快就会在整个中原大地散播开来,我太平道也随之不断扩大,最终必将无敌于天下。” 狂人的教徒胸中热血开始燃烧,有的人甚至恨自己没有在战斗中死去,没有给太平道的开枝散叶做出贡献。就连玄明的脸上也有了羞愧之意,赵忆丛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自己确实有过于家子气,有点鼠目寸光了。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仅就真正狂热痴『迷』的教徒而言,那些比较理智或本就图便宜加入太平道的人只会哀叹苍天不公,自己竟成立吸引后来者的牺牲品,看来炮灰的命运恐怕无法挽回了。 只是无论他们有哪种想法,对赵忆丛来说都不重要了。狂热的教徒不会埋怨,不狂人的也只会把怨恨的情绪转移到太平道的出事方式上,无论哪种结果都对自己有利。 这边的事情已了,赵忆丛的却没有班师回朝的迹象。中原腹地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他怎会放过近距离观摩的机会,虽然答应过方不凡不会『插』手,可是真有极大利益的时候这些诺言还能有效么? 可惜的是李天佑改变策略任用李希烈和金化麟为将后,战事就进入拉锯阶段,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自然也没机会占什么便宜了。正当赵忆丛觉得无趣寻思着是不是先回成都的时候,先后两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突然传了过来。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两个消息来自同一阵营内容却迥然不同,其中一个消息给了赵忆丛加入这场战争的机会,而另一个消息却再次印证了心中埋藏已久的谜团。 首先接到的消息是来自方不凡的,他在遇到金化麟的顽强阻击后出乎意料的要求赵忆丛出兵相助,并许诺事成的话让蔡州以西的土地作为酬谢。如果拥有了蔡州以西的土地就可以和凤翔连成一片,赵忆丛的势力在中原就有了足够的纵深发展空间,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只是赵忆丛却没答应立刻出兵,借口自己的军队刚刚经历过连番苦战,需要修整一段时日搪塞过去,既不拒绝这个可以『插』手进去的机会,也不立刻急躁的发兵。 而就在接到方不凡的邀请之后不过三天,成都的刘晏亲自带着一个陌生人赶到凤翔面见赵忆丛。能让他有这么大反应的消息自然非同小可,赵忆丛立刻在临时布置的书房里接见他们两人。 刘晏的第一句介绍就让人觉得非常意外,跟他来这里的人竟然是朱温的信使。赵忆丛可是对朱温这个人印象深刻,此人阴险诡谲竟然想到利用自己来对付方不凡,虽然看穿他的阴谋直接拒绝了他,可是自那以后对朱温就有了很深的印象。 “听说你家朱将军在方大人手下独当一面,春风得意的很,不知道突然找我是为什么?”赵忆丛心念电转,嘴上随口问道。这个叫朱成的密使可能是平时说惯了,一咧嘴就开骂了:“春风得意个屁,方不凡那够娘养的。”这时才发觉形式不对,自己面前的可不是平日子那些打闹惯了的兄弟。忙低头认错:“小人这张臭嘴真改打,赵大人千万不要和我这种山野村夫计较。” “无妨,只要是真『性』情就好,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赵忆丛微笑着让他坐下才随意的问道:“看你的意思好像对方大人有很多不满,难道他平日里对各位非常苛刻么?” “何止是苛刻,简直就没把我们当人,方不凡这够娘养的东西....”朱成看来气愤不止一日,说起方不凡就刹不住车了,什么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了,什么整日里被当炮灰了,什么军饷物资总是拖欠了,唠叨了半天,总之就是一句话,方不凡把朱温的直属部队当后娘养的,经常给小鞋穿。 等他的唠叨告一段落,赵忆丛才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些我知道了,现在你应该告诉我朱温让你来找我干什么吧!”朱成『摸』『摸』自己的脑袋,奇怪的问:“我刚才没说么,我家朱将军是让我来向大人告密并请求大人能接纳我军投诚的。” “你是说你家大人想背叛方大人投到我的手下?”尽管听朱成啰嗦那么半天已经有所预料,赵忆丛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大吃一惊,这绝对是个变数,从来没想到的变数。一时间思如泉涌想到了很多东西,也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绝好消息吧! 第三十九章 选择 ps:终于完成九万字的更新,月底完成目标毫无问题。想达到50订阅当个250的计划基本失败,不过还是要谢谢订阅过本书的朋友,虽然人数不多,但我非常感动。 尽管朱成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往往辞不达意多费唇舌,不过最终赵忆丛还是弄明白了他来此的目的。说起来恨简单,因为方不凡对朱温的属下的军队非常苛刻,经常命令他们执行损失巨大的任务却又不肯给予相应的回报,所以朱温心生反意想要另投明主,希望可以保全自己的势力并达到升官进爵的目的。 虽然这种想法存在非止一日,但在此之前朱温却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的对象。因为他很难确定谁会为了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势力去得罪如日中天的方不凡。再者,如何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是真心投效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否则就算换了主公,自己的现状也不会得到改变。 就在为此烦恼的时候,一个偶然得到的消息让他坚定了自己投靠赵忆丛的决心。从那个密探的身上得知赵忆丛手下颇受重用的苏玄明暗中和方不凡勾结,甚至可能始终是按照方不凡的授意行事。若是以这个秘密作为投效赵忆丛的筹码,绝对可以让他相信自己的诚意并真心接纳自己。 当今天下,能让朱温觉得可以实现自己报复的人并不多了。事实上就算不知道这个秘密之前他也认为赵忆丛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虽然他的实力并不高过张全义等人,但是却只有他可以给予自己想要的机会。张全义手下将官无数,就算朱温投诚过去也只会被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反而是赵忆丛作为一个新兴势力用人的地方很多,绝对能给自己足够的发展空间。 还有一点让朱温觉得很重要,那就是他和赵忆丛过短暂的接触,深知他绝对是当今天下最可能成就大业的人之一,投效他起码不会很快就面临失败的命运。有了以上几个原因,朱温在得到晋身之本后,很短时间内就做出投向赵忆丛的决定,于是派出自己的心腹朱成找上了成都并最终联系到了刘晏。而刘晏得知他的意思后也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朱成赶到了凤翔,也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朱将军的诚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此事需要我与手下官员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所以你还需要在此安心等候几天才等候我们最后的决定。”赵忆丛又详细向朱成询问了几个细节后命人把他带出去休息,并严令他不许随意走动以免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过不多久,得到召唤的徐之诰也从军中赶过来,此刻光州的四大首脑除了阳城外都已聚齐。刘晏又把刚从朱成口中得到的消息向徐之诰讲了一遍,才说道:“虽然在此之前我们已经知道内部出现了敌人,并且也曾怀疑到方不凡身上,但是却始终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定这一点。现在有了朱温传过来的消息印证,我认为现在已经可以明确太平道和方不凡之间的关联了。以我光州的现状来说外人已经很难打败我们,对付我们的最好方式就是内部出现祸患。我认为既然提前知悉对方的阴谋,就该是我们拿出雷霆手段的时候了。” “苏玄明竟如此居心叵测,骗取我们的信任埋藏这么多年,此人实在该千刀万剐。”徐之诰听完之后愤恨不已:“大人请下令吧,我保证不过三个时辰就让玄明和太平军灰飞烟灭永远消失。” 赵忆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向玄明很有好感,所以听到他背叛的消息才会如此愤恨。不过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应该慎重行事。消灭太平军不难,难的是我们应该如何利用这样的机会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顿了一下冷笑道:“有人想利用我们这并不值得奇怪,人家当初既然下了那么大本钱投资,自然是想要有所回报,只是胃口大了点罢了。” 被说中心事,徐之诰脸『色』微红。即使在知道太平道的阴谋之后他也曾经向赵忆丛求情,认为苏玄明是个可以拉拢的人物,翻脸的时候未必就会站在对方一面。可是今天的消息却是当头一棒,若他真的心向光州的话怎会发出那样的消息。旁边的刘晏恰在此时开口,免除了他的尴尬:“大人所言甚是,当初我们就曾对太平道不惜血本的支持我们发展有所猜疑,现在总算可以看穿他们的目的了。他们就是把我们当作工具使用,打算等我们开创出大片基业的时候再占为已有。” “不错,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被人利用,甚至当初被发到光州恐怕也是有意为之。”赵忆丛狠声道:“想把我们当作棋子使用的人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操』纵自己的行动。” 徐之诰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现在看来我们和太平道那班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么朱温的投诚就是对付方不凡的好时机,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只是我们首先要确定他是否值得我们相信才行。” “嗯,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赵忆丛平静的说道:“据我观察朱成这个人的鲁莽并非假冒出来的,而是本身就是这样一个鲁莽的人。朱温为什么偏偏派这样一个人过来联络,而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呢?就算他帐下再没有什么人才,也不至于倒连一个像样的人都条不出来的地步吧!派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人过来本身就是一种手段,朱温是在向我们表明他没有任何怕我们知道的事情,让我们完全相信他是真心投诚。” “不错,大人的看法我也赞同。”刘晏接过话头道:“来的路上我也曾多次试探朱成这个人,他确实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内心想法的人,朱温敢派这样一个直率的人过来确实是想表明自己的诚意。再者方不凡对朱温异常苛刻的事一直就有,并非最近才这样的,这也能间接证明朱温确实是受辱不过才想到投诚我们的。” “朱温和方不凡的矛盾我很早就知道,当年在虎狼谷的时候两人就互相为敌,现在出现这种状况完全不让人意外。”赵忆丛下了最后的结论:“因此他背叛方不凡的心思应该可以相信,不用再怀疑了。”刘晏道:“既然如此,方不凡邀请我们参加讨伐李天佑的战争和朱温要暗中向我们投诚这两件事是否可以联系起来利用一下呢?” 提到军事上的事情,徐之诰精神一振:“这两件事确实可以联系起来考虑,依我看来不如同意方不凡的要求派兵前去支援,这样一来就有了和朱温接头的机会。到时我军在方不凡与金化麟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突然联合朱温反戈一击,只这一下就足以让方不凡大败损失惨重了,这样也算对他暗中算计我们之仇的一点报复吧!” 刘晏眼睛一亮想的更深一层:“而且我们之后还可以联合金化麟的军队反攻方不凡,让他在中原再无立锥之地彻底变成丧家犬。”又想了一下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我差点忽略了一点,金化麟一直是佛宗支持的势力,而佛宗一直以来都想消灭太平道这个敌人。既然我们都能知道方不凡和太平道的关系,那金化麟没理由不知道,要知道历来最了解敌人的往往是他的对手啊。” “绝对不会让方不凡好过这是一定的,可是你们好像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方不凡有可能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对象,只有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才是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赵忆丛沉下心来想了想又道:“所以在消除幕后黑手之前我们还不能和方不凡直接决裂,以免打草惊蛇让他遁走,要知道明面上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躲藏于暗处的敌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对付自己,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那么该怎样对付那只幕后黑手呢?”徐之诰陷入了思索。比他知道多一些的刘晏想了想道:“顾道人此人一向行踪诡异很难『摸』清他的踪迹,而且太平道内的高层也分散到全国各地,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就只有现在一个,也就是趁他们在虎狼谷聚会的机会出手。”望着赵忆丛又道:“只是如何才能调集大军包围虎狼谷却是一个让人为难的事情,因为到时候方不凡一定会派兵过去保护,加上他们各自带领的教徒恐怕也不会太少。我们派的人多了根本无法接近,派的人少了却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赵忆丛想了一会不由笑了:“有的时候杀人并不需要当面战斗的,不是么?这次我们不需要派出大队人马,只要能给我接近虎狼谷的机会,有一百人就足够了。”站起身来走了一圈开始下达命令:“刘晏立刻传信给苗显,命他大量配置当初新义州军队曾经使用过的那种喷洒到身体上立刻毙命的毒雾,还有立刻调遣身手出众的高手埋伏到虎狼谷四周,随时听候命令。” 刘晏对新义州使用毒雾作战的事只是听说并没有亲临其境,因此还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徐之诰可就不同了,他可是亲眼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毒雾当头罩下时造成的惨烈后果,若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遇到这样避无可避的情况,任你武功天下第一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不由喜道:“大人用这个方法对付他们实在太妙了,虎狼谷既然称为谷必然是四面环山,只要我们找准他们聚会的地点登高喷洒一番,太平道绝对逃不掉灭亡的命运,然他们承受剧烈的痛苦然后变的尸骨无存,这虽然过于狠毒,不过实在是太解气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晏对这种方式的信心又增加几分,立刻说道:“当初大人曾游览过虎狼谷,对谷里的地形应该比较了解,请回想一下哪里比较容易埋伏,哪里又最可能是他们聚会的地点,然后画出图纸给手下携带,这样此行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聚会的最佳地点莫过于虎狼谷的飞来峰了,想要隐蔽又没人打扰的商讨问题,也只有那里值得选择。遥想当年的一幕,赵忆丛不由暗自冷笑,能够葬身于飞来峰上对这些人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既然他们心比天高想要利用自己,那么就让他们死在离天最接近的地方吧!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徐之诰和刘晏各自匆匆出门去联络手下。而赵忆丛则首先接见了方不凡的使者,明确同意了出兵共同对付金化麟的请求,并表态很快就会去战场上和方不凡会和。等到这个使者心满意足的走了又立即召见朱成,让他立刻回去向朱温转达自己接纳他归附的消息并随时听候下一步的命令,在此之前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要轻举妄动。 处理完这些麻烦的事情,赵忆丛虽然可以松口气了,可是内心隐隐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更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烦闷了一会终于走出房间,向秋筱雨的住处走去,有些问题也许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完成心愿的秋筱雨最近显得特别安静,几乎很少看见她出门走动。虽然进门的时候看见她依然和往常一样坐在树下发呆,但是赵忆丛还是发现了区别,因为她那把形影不离的宝剑并没有放在身边。 看见赵忆丛进来,秋筱雨整理一下衣服站起来:“你有什么事么?”虽然很想说没事就不可以找你么,可是赵忆丛却只能苦笑:“算是有事吧,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就有个问题想问你了。” “你要问的是我承诺给你的那件事么?”秋筱雨眨眨眼睛奇怪的问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如果你想很快成亲的话随时都可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她认真的样子非常动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赵忆丛突然有些犹豫是不是要那么残忍的面临选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楞楞的望着她。 被看的有些慌『乱』了,秋筱雨躲闪着她的眼神又问:“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筱雨,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已经六年了。”秋筱雨毫不迟疑的补充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六年零八个月加十三天。” “时间过的真快呀,一转眼竟然这么久了,让你等这么久才完成帮你报仇的事情我很抱歉。”赵忆丛不理她奇怪的目光自顾说着,眼里现出惆怅之『色』。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完成当初的诺言了。”秋筱雨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又疑『惑』的问:“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么?” “早一点帮你报仇的话也许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赵忆丛矛盾的望着她又道:“我确实和顾道人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许你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对那些事一无所知,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我只是想知道若有一天你不得不在我与顾道人中间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秋筱雨骇然问道。 看来她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啊,赵忆丛的心好受了很多,声音也平和了不少:“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我还是他。” “不能不选么,为什么非要选一个?”秋筱雨为难的看着赵忆丛:“你们一个是抚养我长大的人,一个是替我完成最大心愿的人。”赵忆丛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我与顾道人之间已经没有调和的可能,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野心,我也不会把多年的心血拱手相让。” 秋筱雨如遭雷击一样呆住了,赵忆丛这些话里透出的含义让她意识到了什么。茫然的望着前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默默回头:“我拒绝选择,我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离开你,我也不会忘记曾经的养育之恩帮你对付义父。你走吧,我会当今天的话从来没有听到过。” 没有承诺也许就是最大的承诺,起码她并没有选择顾道人而放弃自己,不是么?赵忆丛在院里静静的站了良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转身离开,也许今天的对话并不是徒劳的,自己多年的付出还是有所回报,顾道人也并没有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 光州军攻占凤翔城第十二日,再次集结起来开赴新的战场。这一次,赵忆丛的兵力暴涨到八万之数,最重要的是李承义的一万骑兵也加入进来,算上钟奇统帅的近卫军以及横行军团,光州军的精锐几乎全部到来。 第 四十章 野心 十余天后,赵忆丛亲率大军赶到前线与方不凡会和,两家正式合兵一处对抗暗中得到佛宗支持的金化麟。据说金化麟的亲信部队全部由在佛门习武五年以上又经过军队严酷训练的士兵组成,这些人既有普通士兵不具备的超凡武功又有经过军队严酷训练的纪律『性』。虽然人数不过五千,但是配合在一起爆发出来的威力却足以让几万普通士兵失『色』。有了这支精锐作为主力再加上其余部队的配合,金化麟面对方不凡的军队毫不退缩,把衡水城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前线军情紧急,方不凡也没有和赵忆丛寒暄的时间,直接拿出地图让赵忆丛自己选一处一处进攻的方向。毕竟两家只是同盟关系,他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随意指挥光州军。赵忆丛在地图上扫视了一遍后一指乌衣岭:“就是这里吧!” 乌衣岭地形险要又有金化麟手下第一战将百里鸿重兵驻守,是一处相当难以攻陷的所在,在此之前方不凡曾发动过几次攻势,但每次进攻都是伤亡惨重铩羽而归。可是又不能放弃,因为通过乌伊岭就可以绕到衡水城的后方对金化麟形成合围。赵忆丛选择攻打这里简直是方不凡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还是提醒赵忆丛:“赵兄真的想好了么,攻打乌衣岭付出的代价可要比攻击其他地方大多了!” “这个地方有天险当道难以攻打我当然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我才选择进攻这里。”赵忆丛微微一笑道:“方兄能把那么多的好处让出来,如果我不尽一份心力的话会寝食难安的,我赵忆丛不想占别人的便宜,更不会做不劳而获的事情。” 方不凡果然有些感动,连连夸赞赵忆丛是光明磊落的奇男子。赵忆丛微笑着谦逊不已,若自己也算光明磊落的话那这世上还有阴险狡诈的人么?选择这里的真实原因不过是因为朱温正负责攻打那里罢了,至于伤亡惨重更不是让人担心的问题,还有将近两万太平军的炮灰没有用完呢。 只在方不凡的营地驻扎一夜光州军就浩浩『荡』『荡』的开奔乌衣岭,方不凡送出老远才满意的回去,有赵忆丛这么多兵马相助,攻陷乌衣岭他是不担心的,他只是有点好奇这次赵忆丛又会拿出什么让人惊讶的手段罢了。 得到赵忆丛大军前来相助的消息,朱温出营十余里相迎。在外人看来他这么恭敬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赵忆丛的到来可以减轻他的损失,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桀骜不驯的朱温在讨好自己的新主子呢。 军帐内,朱温清退了闲杂人等再次起身,郑重的向赵忆丛行一大礼:“多谢大人不计前嫌接受我的归附,朱温今后必全心全意的为主效力,若违此誓死于『乱』刃之下。”赵忆丛起身相扶微笑道:“朱将军言重了,能得到朱将军这样的人才相助乃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又道:“今后赵某若有令将军为难之处也请你直言不讳,千万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才好。” 这话中好似暗指自己既然能背叛方不凡以后也可能背叛他,朱温忙解释道:“朱某并非两面三刀之人,若非方不凡太小肚鸡肠对以前的事念念不忘,总是想方设法的置我于死地,决了我的生路,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无奈之举。赵大人你胸怀坦『荡』知人善任与方不凡完全不同,相信为你效力之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提点完了自然也该给点安慰,赵忆丛又道:“君若一心待我,我自然也以国士待之。赵某用人从不问出身如何,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又能真心为我效力自然就可以得到重用。朱将军的才干我是知晓的,我想只要你能全心全意的效力,将来在我军的地位必不会在钱谬之下。” 光州钱谬,若是早几个月说起这个名字恐怕没几个人会知道,可是南诏一战后钱谬的名字却变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能够独当一面,把整个南诏掌握在手中的人物想不出名也难。赵忆丛能把朱温的名字与钱谬并列,其中的赞赏之意已经十分明了。朱温虽口中谦虚不已,但心中却着实有些兴奋了,也许这次自己终于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毕竟是老谋深算的人物,朱温心中的兴奋很快就压制下去:“大人既已知道方不凡暗中的小动作却依然派兵过来,应该不是贪图他许下的利益那么简单而是有了什么对付他的妙计吧,若有需要属下配合的地方请尽管指派就是,末将必将拼死完成任务。” “朱将军眼光深远且坚毅果断实乃上将之才,方不凡却不能用之实在是他的最大损失呀!朱将军说的不错我来参展确实是另有所图。”赵忆丛感叹了一句向他解释道:“即使没有朱将军的提醒,光州军内部出现『奸』细的事情也已为我所知,因此才有了组建太平军且以之为前锋猛攻郑注的事情,只是朱将军虽然发现了方不凡与我军将领有勾结的事情,却并不知道事实上他也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听赵忆丛说起组建太平军并用他们当作攻城先驱的事情,朱温不由苦笑。这种手段倒和方不凡对付自己的方式没有区别,即使心里想要拒绝却有无力抗拒。等到听说方不凡也不是幕后黑手的时候不由惊道:“难道这并不是零散的太平道余孽在作怪,而是有真正的太平道高层参与其中了?” 本来赵忆丛还想卖个关子再说出来以表示自己拿他当自己人的意思,没想到他竟一语道破,这下反而轮到赵忆丛惊讶了:“难道朱将军对太平道知之甚详,为何能够一语道其中的玄机?”朱温向上一拱手:“相信大人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当年黄巢大王横扫中原夺取长安时我一直跟在身边,因此对他的事情了解很多。大人应该也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令天下群雄束手无策望风而顿的势力会那么快就变的土崩瓦解了吧!” 他这么一提醒,赵忆丛也突然想起当年顾道人给自己讲述太平道历史时曾说到的事情了。当时他也曾明言承认太平道曾参与黄巢之『乱』并在其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只是后来因为看不惯黄巢大肆劫掠杀戮又退出了黄巢的起义军。现在看来很可能并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另有原因。抬头望向朱温道:“本官虽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所知有限一直难以参透,倒要请朱将军详细说说其中的缘由了。” “我们的失败固然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太平道突然在内部发动叛『乱』想要夺权。”即使事过多年,朱温仍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恨意:“我军打过长江之后名闻天下,所到之处大小官员不是望风而逃就是开城投降,势力发展的非常迅速。太平道看出便宜就以资助军饷粮草为条件要求加入。当时黄巢大王也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而且当时太平道的要求又不过分,只是想事成之后分得一块土地建立教派。因此也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说到这里朱温的神『色』更加深沉:“刚加入我军的时候太平道的人恭顺异常而且才能也颇为不俗,这样的表现自然会得到黄巢大王的信任,逐渐让他们占据了不少军中重要的位置。可惜他们并不满足于这些,等到我军夺取大半江山建立大齐的时候,他们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出来,竟然想通过刺杀黄巢的方式来夺取政权,刺杀失败之后又悍然发动叛『乱』。以致于我军损失惨重,虽然最后消灭了这股叛党却再也没有力气才应付残唐的反扑了。” 黄巢军中这些秘闻让帐中几个人听的目眩神移,遥想当年那些人心鬼域,那些浴血厮杀颇有些精神振奋之感。太平道建立政权的梦想始终没有变过,只是图谋的对象从当年的黄巢变成了今日的赵忆丛。轰轰烈烈的大齐政权一夕倒塌,不可一世的黄巢随了尘土,那么今日风光无限的赵忆丛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静了良久,徐之诰首先说道:“太平道这种以阴谋为能事的组织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再没有漏网之鱼。”刘晏淡淡说道:“阴谋只有在暗中不为人所知的情况才能发挥作用,而太平道的阴谋已经被我们提前察觉,他们已经再没有对付我们的资本了。不但说谋取我军基业不可能,就是给我们造成损失也不可能了。” 朱温讲完之后喘气良久才开始冷静:“刘大人所言甚是,黄巢大王起身草莽没有赵大人这样难以匹敌的洞察力才会失败,我相信他的遭遇也绝不会发生在赵大人身上。”本来觉得现在仍然称呼黄巢为大王对赵忆丛有些不敬,可是朱温偷眼观瞧他倒也没有不快之『色』。这才想起黄崖正是赵忆丛心爱的女人,称呼她的父亲为大王赵忆丛只会觉得自己这是不忘故主,绝对不会和其它人一样有不舒服的感觉。 “看来太平道有这样的狼子野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了,对付这种惯于藏在暗中算计别人的对手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他们再次对付我们的机会。”赵忆丛笑道:“幸好这次我们有了朱将军的配合,此行胜算增加不少。” “大人已经有了对付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方法么?”朱温惊喜道:“末将对太平道同样痛恨不已,若有这样的机会请一定不要让我置身事外啊。”赵忆丛笑道:“此事你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没有你的配合我们怎么能轻易绕过虎狼谷那些机关进入谷里呢,若不能进入谷里又怎么有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朱温开始有些诧异,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人是说太平道那帮逆贼藏身在虎狼谷中。”拍了一下脑袋又道:“难怪最近几次派回去的人都说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在谷里出没,而且方不凡还划定了一些不许旁人接近的区域,看来就是大人所说的那些人了。” 有他的消息佐证,赵忆丛更加确信刘晏的消息准确无误,当即对朱温说道:“你的任务就是让我派出去的人轻松的混进谷里,再给他们指出谷里各处机关的设置情况,只要能你能做到这些我就有足够的把握让这些人永远消失。” 朱温不由面『露』难『色』:“据说谷里那些人足有千人之众且身手颇为不俗,若想全部消灭恐怕需要大军调动才行,这样无论如何也瞒不过方不凡的眼睛,成功的希望实在太渺茫了。”赵忆丛道:“我并不需要调动大军,你只要能保证护送一二百人进去就行了。” “在数万大军中调动几百人倒是很容易瞒过方不凡的眼睛,而且就算他发现也会认为我和往常一样是回去招收兵马,倒是不会起什么疑心,只是这点人手根本无法对他们形成包围,怎么可能一网打尽呢?” “这个本官自有妙计,你只需要护送我们过去就是。”赵忆丛自信的说道。 朱温本想再劝说一下,可是发现无论徐之诰还是刘晏都是一付自信满满的样子,显然也对一网打尽太平道很有信心。心中一动,本来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早就听说赵忆丛诡计多端,若是有什么自己想不到的办法倒也很有可能。 “既然大人坚持,末将也就不说什么了。”朱温又道:“只是要想回虎狼谷也是通过乌衣岭之后的事了,虽然得到大人你让我保存实力的命令后,我并没有全力进攻。可是就算真打起来的话恐怕也不容易,伤亡惨重倒是小事,怕的是伤亡惨重也攻打不下,耽误大人对付太平道的大事。” “小小一座乌衣岭又有什么为难之处!”赵忆丛轻松一笑开始下达命令:“传我命令,苏玄明率太平军为前锋直指百里鸿驻地,徐之诰率横行军团随后进攻,其余众将后边接应,务必要在一天之内突破乌衣岭,形成对衡水城的围困之势。” 朱温听后蓦地一喜,这次终于不必再当炮灰了。 第四十一章 解脱 ps:坚持了一个月总算不辱使命完成了目标,订阅的事情就不说了。本书已经进入收官阶段,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事物往往都是转瞬即逝。就好像朝生暮死的蝴蝶,又好像乌衣岭上阳光照耀下『色』彩缤纷却很快散去的薄雾。 踏着沾满『露』珠的青草,迎着东方刚刚升起的朝阳,苏玄明满腹心事的带着自己的太平军再次出征。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尽管赵忆丛给出了解释,可是苏玄明还是觉得赵忆丛的用兵方式存在极大的问题,从前光州军为主的战斗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动辄上万的伤亡。难道这就是太平道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必须付出的代价么?苏玄明想不清楚,他只知道一点,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即使赵忆丛最终统一了天下,太平道也没多少人能活着分享这份荣耀了。 自从做出联系方不凡的举动后,每次见到赵忆丛总是有种心虚的感觉。苏玄明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这些年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赵忆丛的关怀与信任,面对自己时那懒散的笑容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疲惫目光。想起这些苏玄明就会有种背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矛盾而又痛苦。本来只是执行使命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是自己对赵忆丛有负疚之情,还是早已把光州当作家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苏玄明确定自己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任务,哪怕抚育自己多年的顾道人会因此而生气。他宁愿在战场上与赵忆丛光明正大的交手杀掉对方或被对方杀死,也绝不情愿做这种让自己心中有愧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界是从来没有后悔『药』卖的,苏玄明也清楚自己不会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尽管这会让他非常痛苦,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已经不能回头,顾道人的交代的事情必须进行下去。来到方不凡的营地后,一直想找到单独交流一下最近发生的种种异状,可是却没有机会。白天的时候赵忆丛一直和方不凡交流天下大势无法接近,晚上方不凡身边终于没人的时候,徐之诰却跑到自己的帐中硬要拉着自己喝酒。 苏玄明记得那夜徐之诰特别健谈,一直和自己说个不停。清晨醒来已经不记得说的到底是什么了,只是依稀记得徐之诰说起很多从前发生的事情。从相识的那一刻说到并肩作战,从微不足道的栎阳城说到光州。那还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啊,当时徐之诰的眼里好像有泪花吧,苏玄明呆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喝的太多吧,好像自己当时也哭了。 有心事的时候路程会变的很短,苏玄明还在想着为什么酒喝多了酒会想哭的时候,尖厉的惨叫声传了过来。前方出现敌袭,原来已经进入了金化麟的攻击范围了。 “改变队型加快行军速度,都把盾牌举起来防备敌人冷箭偷袭.....”苏玄明立刻清醒过来开始指挥士兵应变。队伍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对两边埋伏的袭击者毫不理会,直接向乌衣岭深处冲去。身后已经传来横行军团独有的脚步声,苏玄明心中一暖,虽然太平军是先锋部队,不过有横行军团随行的话打败百里鸿应该不会有太多困难吧! 前军已经出发两个时辰,赵忆丛的队伍才缓缓出营向乌衣岭进发。朱温看见赵忆丛的脸『色』不由一愣,昨天还面带微笑的他怎么突然间变的满脸阴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本来还想和赵忆丛攀谈几句的想法顿时咽回肚子里,安静的跟在后面。 “刘晏,事情安排的妥当么,那个人能完成任务么?”赵忆丛满脸阴霾的问道。刘晏低沉着声音道:“万俟羽休的能力在我看来绝对不在秋姑娘之下,徐之诰甚至认为若是公平交手的话万俟羽休可以和他持平,若是不限手段的话自己就会死在万俟羽休的手里。所以大人绝对不用怀疑,我想很快就会听到成功的消息了。” “嗯,这我就不担心了。”赵忆丛不为人知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年来你倒是着实网罗了不少高手,难怪可以打探到这么多隐秘的情报。”这话听的朱温哆嗦了一下,好像赵忆丛话里有指责刘晏私自扩充实力的意思呀,招惹主公忌讳可是取死之道啊! 让朱温感到奇怪的是本该对这些事情非常**的刘晏好像并没听出赵忆丛的指责,反而继续夸赞自己的功绩:“确实如此,我网罗这些江湖高手可是耗费了不少金钱,不过这些人也实在值得拉拢,比如这个万俟羽休不但武功不凡更加了得是善于暗杀,在被我收服之前他出手从来没有失败过。还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叫墨飘香,此人武功不弱于万俟羽休,尤其擅长机关埋伏之术,到虎狼谷大人就可以见到他了。” 尽管和刘晏没什么关系甚至有些忌惮这个人,可是他这样不知死活的炫耀还是让朱温有点替他担心,暗中拿定主意以后还是和这个人拉开距离为好,免得哪天赵忆丛拿他开刀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赵忆丛本来阴森森的脸突然变了模样,笑容又回来了:“你劝人的方式倒有些别开生面,只是你就不能有点创意么。”刘晏仍旧很平静:“我并非劝解大人,因为今天的事情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我只是想让大人知道,没了一个苏玄明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会发现更多值得提拔的人站出来。” “该怎么做我自然知道。”赵忆丛一摆手道:“我只是一时有些多愁善感罢了,因为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手中的屠刀会向自己的兄弟挥起。” “既然能让大人对他挥起屠刀,那么就证明这个人是敌人而非兄弟。”刘晏冷冷说道。光州诸人里他一向是最冷静的一个,也是对太平道戒备最深的一个。赵忆丛沉默了很久感叹了一句:“也许吧,只是有时候就算亲如兄弟也会因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变成敌人。” 太阳在乌衣寨后方升起,抬头望去整个山寨似乎被都光芒笼罩,亮的有些刺眼。苏玄明的太平军刚刚出现在山寨下方,就看见寨子的墙头上出现一排排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弩箭,接着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迎面飞来。 战斗开始了,苏玄明大呼一声举起盾牌当先冲了出去。既然自己无法抗拒赵忆丛命太平军来攻打这里的命令,那就尽量让伤亡小一点吧!扭转战局的妙计自己想不出来,能做的也就是冲锋在前多杀死几个敌人罢了。 主帅的一马当先也鼓舞了士兵的斗志,纷纷举起盾牌护住身体的主要部分呐喊着向城楼冲去。只是盾牌的作用不是万能的,冲出不远就有不少士兵的盾牌被强劲的弓弩『射』穿『射』碎,暴『露』出来的血肉之躯瞬间就城了刺猬。只是这时候却没了后退的余地,几次攻城战让这些士兵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种时候后退的话只会死的更快,反而是冲过这段距离才能有一线生机。虽然依然是渺茫的,但谁都没有选择。 虽然没有回头,但身后的惨叫声却不间断的传来。苏玄明知道已经不多的太平军又开始大面积减员了,他突然有种痛陈心扉的恨意,恨这些杀戮自己部下的敌人,更恨赵忆丛那毫不留情的命令。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你死我活的厮杀,为什么我无法决定这些人的命运,到底是为了什么?苏玄明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飞身而起向城楼飞去。 几乎就在他脱离保护飞身而起的瞬间,侧面百米开外的大树上一支疾如闪电的箭『射』了出去。苏玄明听到耳边传来呼啸声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回头就被『射』传身体,强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继续飞行十多米才坠落下来。 仰面落下的时候,他看见空中四『射』的血光。那是我的血么?原来可以这么美。身体怎么变的轻飘飘的?这样也好,终于可以卸去那些沉重的负担了。落到地下的那一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地面的震颤,这种感觉很熟悉啊,横行军团终于来了。似乎听见徐之诰在大声怒吼:“太平军的儿郎们,让敌人当面杀死主将是对你们最大的羞辱,血债只有血来偿。现在听我的命令,立刻全军出击消灭所有的敌人。” 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我死了呢?可是这好像与我无关了吧,苏玄明终于闭上了眼睛,脸上永远残留诡异的笑容。 主将突然身亡让太平军的士兵全部呆滞,不少人竟在战场中央站下接着被箭矢毫不留情的『射』穿。正当他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了徐之诰震『荡』整个战场的喊声。是啊,主将被杀是太平军无法抹去的耻辱,血债只有血来还。士兵们的怒火立刻被点燃,大声嘶吼着继续对乌衣寨发起猛烈的冲锋。 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兵,一对不惧刀枪的铁人,在这两支军队的轮番冲击下乌衣寨终告陷落,百里鸿率少数残兵逃回衡水城,其余留在战场上的守军全部被愤怒的太平军杀死撕碎。等到赵忆丛的大军来到乌衣寨的时候,偌大的寨子里竟然鸦雀无声。横行军团的士兵本来就从不开口,太平军还存活的几千人却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主将死于非命,两万士兵剩余不到五千,此情此景让这些教徒如何不伤心欲绝。 苏玄明的尸体很快被抬到了赵忆丛面前,脸上笑容依旧栩栩如生。静静的注视良久,赵忆丛默然道:“他死的时候为什么会笑呢,有什么可笑的事情么?”徐之诰淡然道:“我想他是因为终于可以告别那些沉重的负担而高兴吧!”顿了一下又道:“这样糊涂的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我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苦,可是他却无力抗拒自己**纵的命运,或者他也从没想过去抗拒这样的命运。” “既然身为棋子是件悲哀的事情,而你又没有抗拒这种命运的觉悟,那么赐你一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如此你将更接近永生。”赵忆丛平静的望着苏玄明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轻轻说道:“因为这样你留在我心中的会是最美好的那段记忆。” 光州大军一日攻克乌衣岭的消息让方不凡惊喜不已,立刻派人过来请赵忆丛加快行军对衡水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只要能突破这座坚城,通向汴州的路将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险阻可守了。对于这个要求赵忆丛当然不会拒绝,绕到衡水城后方也是他需要做的事情。这样就可以避开方不凡的视线,进行突击虎狼谷的大计了。 大军在乌衣岭停留半日就继续开拔,连夜赶到了衡水城的后方扎起营寨。尽管光州大军仍在,赵忆丛的大旗也相当显眼的矗立在营中,可是此刻他本人却早已在百里之外了。 刚刚安营扎寨,赵忆丛就把光州军托付于朱温管辖,自己则带着徐之诰等人趁着夜『色』杀奔虎狼谷。把这么多军马交给一个刚刚归附的人统率听起来好像有点匪夷所思,不过无论赵忆丛还是朱温都很清楚,这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情而已,想要命令这支部队朱温还远远没有那个资格。 这支几十人的小队一路上刻意避开人烟稠密的城镇,专门挑选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认为这是一帮急着赶路的江湖豪客,『乱』世之中携带武器成帮结队行动几乎成了惯例,毕竟人多些,对抗危险的能力也就强些。 由于出行前朱温特别指派了几明熟悉道路的士兵随行,总是选择那些离虎狼谷最近的路径行走,倒也没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目的地。这是虎狼谷外十余里的一处荒山,不但山里沟壑纵横丛林密布可以最好的掩饰行踪,而且这里一向人迹罕至也不用担心有人经过,所以这里想当然的成为提前来到虎狼谷的光州密探的临时驻地。 得到刘晏提前通知的墨飘香单独一个人出来迎候,并没有为了显示隆重而多带一些手下,看来刘晏这一系统的人都很懂得低调做人的道理,若是太过张扬被人看出行迹反而不美。 背靠身上的一处小树林里,孤单单的立着几个帐篷。帐篷上边用绿『色』的树枝和青草有意遮掩起来,除非走到近处,否则是很难发现其中的玄机的,只会把它当作几个土堆。走进树林的时候,几个隐藏起来的人现出身形向赵忆丛等人施礼接着又消失不见,看来这个小树林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若有外人走过来很早就能发现。 看见帐篷里钻出的几个人,赵忆丛不由楞了一下:“她们怎么来了?”齐妙和苏映雪的出现让人着实吃了一惊。刘晏忙解释道:“这是我的主意,大人请见谅。我觉得这次行动虽然主要是以苗显的毒雾来克敌,可是却还是很难保证没有漏网之鱼,而且这些人既然能躲过毒雾的危害实力必然不俗,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所以为了保证行动的万无一失我还是偷偷通知了这两位小姐,有了她们相助我想胜算会大上许多。” 赵忆丛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抱怨什么,毕竟刘晏这么做也完全是为光州考虑,沉着脸走到齐妙两女面前道:“此行非常危险,你们千万不要离我太远,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知道这是担心自己出事,齐妙乖巧的嗯了一声站在赵忆丛身边不敢反对。苏映雪却觉得赵忆丛有些大题小做了:“有这么多高手还怕他们什么,我看就是不使什么诡计也能把那些人消灭干净。”顿了一下有些得『色』的一指自己身后的几个老者:“他们几位是苏家的长老级人物,平日都是修身养『性』很少出手,为了帮你办好这件事我求爹爹同意把他们也请出来了。” 这几个人一出现赵忆丛就注意到了,能感觉到他们身上蕴含着极大的力量,绝不会比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逊『色』,看来此刻苏家是真的打算和自己站在一起了,难得一见的底牌也舍得拿出来了,有他们相助这次的行动又保险了几分。 第四十二章 灭杀 (唉,出差一个月再提起笔真的有些生涩了,而且写到结局的时候感觉更难。请大家谅解一二,不管怎么说总算要走到终点了,大家等待的日子终于要解脱了。多日不来17又改版了,看着还真有点陌生感。) 飞来峰上黑雾缭绕,正午的阳光完全被阻隔于外。身处浓雾中的人们凄厉的惨叫着拼命抓挠自己的身体,每一把都带下大片的血肉,甚至『露』出雪白的骨头也毫无知觉,情景有如人间地狱一般。 在朱温的配合下,赵忆丛很轻易的就带着手下进入虎狼谷布置了这次行动。当年在凯里城下,新义军第一次使出这种手段给光州军造成的惨状历历在目,这一次的效果却更胜从前。飞来峰顶地势狭小便于笼罩且没有可以躲避的地点,顾道人没想到自己为了不被别人发觉选择的这个地方却成了一片死地。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这种被赵忆丛命名为垂天之幕的毒雾是经过苗显精心改良的,不但继承了当年杀伤力强的特点,而且还聚而不散,在空中维持的时间远较从前更长,这也带来了更大的杀伤力。 苗显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尽管他发明的每种战斗方式都有些惨绝人寰。赵忆丛很庆幸当初接纳了他,而他也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战场上横行自如的横行军团以及眼前这垂天之幕,带来的好处绝不只是多杀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更大的作用却是对敌人士气的沉重打击,甚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垂天之幕才渐渐散去,而此时飞来峰上的惨叫声早已消失。稳重起见,尽管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活下来了,赵忆丛还是带着身边的高手要上飞来峰去一探究竟。毕竟顾道人带来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不能亲眼看着他死去实在有些不放心。而赵忆丛心中更有一种残忍的想法,希望顾道人仍然还有一口气在,那时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呢,悔恨交加的样子一定非常精彩吧!既然想算计别人,那么就要有承受反击的觉悟。 白云依旧,飞来峰依然巍峨,只是却多了一份让人心悸的死寂。自在飞翔于天空的苍鹰似乎感受到这里的危险,尽管有无数尸体的诱『惑』却只是在四周盘旋不去而没有落下来啄食。方圆百米的空间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处处血淋淋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除了刘晏带来的人仍然表情宁静外,其它人都面『露』不忍之『色』,齐妙甚至忍不住跑到一边呕吐起来。刘晏沉着的扫了一眼道:“立刻散开寻找顾朝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出身监察司的人戴上特制的手套立刻展开行动,开始翻检那些尸体。 “且慢!”一直在后面注视手下搜查尸体的墨飘香突然叫停。正准备把一堆聚在一起的尸体分开监察司官员急忙喝令众人停下,等待墨飘香的进一步吩咐。 这边的情况也引起了赵忆丛的注意,缓步走过去微笑着望向墨飘香,等待他的解释。一向冷傲的墨飘香面对这种笑容蓦地有种发冷的感觉。这笑容既不是胜利之后的狂喜,又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轻松,仿佛春风拂面而来。 春风般的笑容并不稀奇,可怕的是在这种修罗场般的人间地狱他仍然可以如此从容的微笑,这然人呕吐的场景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一般。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心境,这时间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皱眉,墨飘香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才涩声说道:“禀告大人,我觉得这堆尸体有些古怪所以叫停。”扫了一眼四处又道:“其它的尸体都是四处翻滚散落,唯有这里却是聚在一起,我怀疑这些人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很可能他们要保护的人就是我们想找的目标。” “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们身下藏着的就是顾道人了?”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这倒是一个活命的好办法,想不到真有这么多人肯为他卖命啊。”说罢示意众人戒备,然后命两个人去搬开尸体。话音刚落,还没等光州军人上前,那堆尸体就自己动了起来。覆盖在上边的尸体被推开,接着一个人缓缓坐起来,微笑着望向赵忆丛。 “保护大人!”墨飘香侧身上前一步挡在赵忆丛前方冷静的指挥手下围了上去,万俟羽休抽剑在手自侧方『逼』近。齐妙等人也自动聚集到赵忆丛身边,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道人脸颊仍在滴血,有五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应该是耐不住那种痒痛的感觉忍不住抓挠得来,显得非常狰狞,声音却一如往昔的平静,听不出一丝愤怒的情绪:“想不到你的反击来的如此迅疾,经此一役太平道精英尽殁再无翻身之日,我几十年的心血被你一次摧毁。” “当你想要图谋我光州基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受到最强烈的反击,对于欺骗我想要利用我的人,我从来不会有一丝的心慈手软。”赵忆丛推开身前的人,缓缓走上两步。 “胜者王候败者贼,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这么说了。”顾道人叹息一声又道:“自打仇士良被杀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有所发觉,这次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商讨如何应对今后的局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抬头望着赵忆丛又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教聚会的时间地点的么,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赵忆丛平静的说道:“为什么你非要图谋我的光州而非与我合作,难道你认为我当初给你的承诺是假的么,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顾道人嘲弄的看了他一眼:“我确实从没相信过你,那是因为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虽然我相信你会遵守承诺把太平道扶上国教的位置,可是我同样确信你一定会牢牢把它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能按照教义行事的太平道还算是太平道么?说到底你只是在利用太平道罢了。” “既然你这样理解,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赵忆丛顿了一下又道:“之所以我能这么了解你的动向,那是因为有玄青暗中透『露』消息。你想不到吧,和我关系最好的玄明没有背叛你,反而是你委以重任的玄青没有顶住压力。” 顾道人静了片刻,仰头道:“看来你已经决定要取我的『性』命了,否则怎会这么痛快的告诉我这些。可是你真的确信这些人能留住我么?”说罢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明显发生了改变,刚才那种软弱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见了,整个身体仿佛重新充满了力量,离很远都能感觉到一种暴烈的气息。 几乎就在同时,赵忆丛身边的高手也全部动了起来,墨飘香一马当先迅若奔雷冲了上去,苏映雪和齐妙则分成两个方向围了过去,一直潜伏不动的万俟羽休也挺身而起发出致命一击。 面对这四大高手的倾力一击,顾道人不闪不避高喝一声:“来的好,看我五岳朝宗。”身体急剧旋转起来,一股无形的气浪向四面冲撞出去。一时间飞来峰上风起云涌,瞬间昏暗下去。紧接着就是震人耳膜的巨响,墨飘香等人的气劲与他碰撞在一起。 几个人的速度都快到了极点,还没等其它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分开。区别只是在于墨飘香是倒飞出去,口喷鲜血,而齐妙等人却是得手之后的避让罢了。光州众人不好过,那边的顾道人就更惨了,虽然他的功力绝非场中任何人可比,可是以一当四却也没多少胜算,加上刚才为了抵挡垂天之幕的剧毒耗费了大量功力,只是击飞首当其冲的墨飘香就已经后力不继,其它三人的攻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几乎立即就被打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崖下落去。 良久,齐妙缓过劲来叹道:“如果是他全盛时期,恐怕我们四人也不是对手,刚才他最多只有三成功力吧!”勉强不再吐血的墨飘香苦笑道:“姑娘所料不错,那股力量刚刚接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力气,简直就向一座山峰压过来一样,正当我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了,显然有些后力不继,否则我一定是死路一条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刘晏说完就要命人下崖查探,定要见了尸体才能安心。只可惜却没有这个机会了,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引起了谷里的注意,一大队人向飞来峰涌了过来。 “算了。”赵忆丛制止了刘晏这个举动:“刚才不但齐妙和苏映雪的掌力印在他的要害,万俟羽休的剑更是『插』入他的心脏,再加上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要是还能活着的话就是神仙了。” 刘晏见他这么说也只好放弃,示意朱温的人去和过来的人解释,至于怎么说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了。 回军中的路上,赵忆丛命刘晏立刻赶回成都主持第二步行动。如果说这次把太平道的上层一网打尽算是让他们群龙无首的话,那下一步就是要让太平道的教徒彻底变成历史的尘埃,无论如何赵忆丛也不能允许这股随时可能反噬的力量在自己身边继续存在下去了。 刘晏静静的听完赵忆丛的命令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那大人打算怎么处理李青姑娘和秋筱雨呢?以她们和顾道人的关系若是知道今天的事很可能会对大人有所不利吧!” 这倒真是一个让人烦恼的问题呀,当初顾道人一意要促成她们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一定是想在自己身边埋下危险的种子 ,这点赵忆丛深信不疑,可是身为棋子的她们是否知道这些呢。又或者说她们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此时此刻让她们在自己与顾道人之间进行选择的话又会选谁?对于这个赵忆丛却没有半分的自信。想了良久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狠下心来,只好说道:“你回去之后立刻封锁整个节度使府,不许她们随意出入,一切等我回去再处理吧!” 刘晏有些为难:“这恐怕不行吧,若是她们不听我的话强要出入该怎么办,再说她们都是武功在身的人物,普通士兵恐怕也阻止不了她们离开,还请大人进一步示下。” “如果她们真要离开的话就放她们去吧!”赵忆丛沉『吟』片刻道:“只是记得告诉她们,如果此刻离开就是和我永诀,大家讲再无相见之日。”也许这痒的结果是最好的选择吧,我是真的不想你们成为我的敌人,赵忆丛不由叹息了。 第四十三章 归隐(全书完) (结局有些仓促,实在抱歉。在此谢谢大家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我知道这本绿『色』∷小说络小说该有的yy都没有,没有让大家爽到。而书中的情节又显得比较沉闷,让大家看着比较郁闷。还有很重要的就是更新时常中断,让大家刚提起的兴趣再次消失,以上种种不一而足,总之是我对不起大家。下本书一定会吸取教训,写一本无论作品本身还是更新速度都让人满意的书出来。谢谢大家!!) 世事总是在不停的变化,最近天下惹人注意的事情就是太平道对方不凡的战争。消息不知从何地传出来,却越传越烈,人们最终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方不凡巧施妙计把太平道高层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至于其它则不再关注之列了。 对于这个举动,世人褒贬不一,有的说太平道蛊『惑』人心已久,方不凡对付他们是替天行道,有的则认为方不凡此举太过卑劣,太平道并没有十恶不赦的过错。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太平道教徒的心中则把方不凡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即使他想要辩解也无解於事。毕竟太平道被歼于虎狼谷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而虎狼谷则是方不凡起家的地方,再愚蠢的人也可以很轻易的得出两者存在因果的结论。 如果只是惹怒太平道教徒倒还罢了,更让人烦心的是自此事被确定为方不凡所为之后,针对他的行动就不曾停止,无数狂热的教徒涌入其领地之内,通过各种手段接近他的身边,妄图刺杀于他,这些手段不奏效之后又有一些头领自发的站出来组织教徒大军进攻方不凡的领地,而这支大军的统帅就是教徒熟知的教主弟子玄青。 公正的说起来这支大军人数确实极多,足有十多万人,但是水准却是良莠不齐有老有幼。既有能征善战的沙场宿将也有初出茅庐的少年。按理说这样一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而且武器装备严重不足的散兵游勇是不可能给方不凡造成什么威胁的,可事实偏偏相反,这支军队进入方不凡的领地之后变的勇不可挡,连下数城直抵长安城下。 面对他们满怀愤怒的进攻,方不凡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这一定是赵忆丛在背后推波助澜,也同样清楚这是要让他和太平道自相残杀,最后借助他自己的手把太平道消灭,可是偏偏却辩无可辩,对于他这个一直被顾朝宗隐藏起来的暗棋来说,那些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教徒显然更相信在教中担任重职的玄青。 于是,在长安城下方不凡终于挥起了手中的屠刀,开始对太平道教徒进行血腥的屠杀。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手段残暴一些,这些教徒就会被吓的退去。可事实恰恰相反,太平道教徒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更加凶猛的战斗。而且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他们英勇作战的行为又感动了中原各处散居的教徒。一时间天下教徒纷纷向长安聚集,定要与方不凡分个生死。 成都,听完刘晏的汇报后,赵忆丛得意的笑了。这种让敌人自相残杀的事情说起来还真是让人痛快,这样的报复才算是酣畅淋漓吧! “大人,我们让方不凡与太平道自相残杀的计划已经完成。不过我看方不凡已经开始动真格的了,太平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们是不是该展开第二步行动了呢?”刘晏等赵忆丛平静下来问道。 “嗯,光靠太平道确实难以给方不凡造成严重的损害,是该动用第二颗棋子的时候了。”赵忆丛沉『吟』了一下命令道:“传信给朱温,让他现在公开宣布与方不凡决裂并和太平道大军一起进攻长安。这样方不凡的压力会增加很多吧,那样洛阳刘从谏的旧部是不是也会趁机脱离他的统治呢!” “我想事情十有**会按照大人的预想发展。”刘晏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就算方不凡能顶住这次行动,恐怕多年积聚起来的力量也会挥霍一空,以后再无能力和我们对抗了。”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也容易轻易失去。方不凡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魏州又得到洛阳和长安,现在他会发现失去的时候也是如此容易。”赵忆丛平静的说道:“很多时候,上天还是公平的,一个人付出多少,他就会得到多少。” 时间再次向后推演两个月,北方再次发生了更让人震惊的事情。承继李师道大部分势力的李克用休整之后起兵向张全义发起了进攻。而结果竟然是张全义连连惨败,李克用连连进『逼』,直至幽州城下。 直到此刻人们才发现,一向不为人知的李克用原来竟是个胸有大志用兵如神的人物,而其义子李存孝更是霸气十足,勇猛无敌。在攻击幽州的时候不但身先士卒首先攻上城头,而且还张弓『射』死了想要逃走的张全义,以致幽州军全面溃败,很快就被李克用全面掌控。 平定幽州之后,李克用不做任何休整,携胜利之余威挥兵长安,意图趁方不凡虚弱之时继续扩大战果。得到这个消息的朱温立刻坐不住了,他早已把长安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哪肯在这种时候让别人来分一杯羹,立刻对长安展开了更猛烈的进攻。 此刻朱温已经完成了对太平道的整顿,军队士兵骤然上升至十万,而且经过这么多次战斗之后,剩下的都是去芜存菁的老兵,战斗力也炯非从前,在他的强烈进攻下,方不凡再也无心苦守,在李克用大军到来的前夜突围而去,避免了被包围的厄运。 只是他虽然避过此劫,却还有很多没法避免的事情。首先是洛阳兵变,刘从谏部将蓝梦羽联合其余力量起兵清楚了方不凡在这里的势力,接着又发动了对魏州的进攻,当方不凡想回到魏州的时候才知道魏州已经失守,昔日得到的领地竟然全部失去,只能再次回到虎狼谷去安身立命了。 再说朱温拿下长安不到一日,李克用的大军就已经到来。商谈无果之后立刻开始进攻长安,双方厮杀多日,伤亡惨重。但这次胜利女神站在了朱温一侧,凭借地理优势李克用完全拿他没办法,反而在一次亲临城下指挥的时候被冷箭『射』中,伤势很严重再加上眼看攻城无果士卒疲敝,只好含恨撤退。只是两家的仇恨却自此刻就结下了,甚至延续到今后的数十间和双方后辈的战斗中。 北方混战,南方的赵忆丛也没闲着,趁机命徐之诰平定了整个江南。接下来几年各方都是修养生息,赵忆丛治下尤其安宁,完全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此刻的赵忆丛不再如往常那般励精图治,反而把所有的事情都抛给手下,自己整日里依红偎翠沉浸在温柔乡中。早年那股锐意进取的精神仿佛随着仇敌的消亡也消失了。 忽然一日,赵忆丛发布命令由王建任成都节度使,钟传任江西节度使,钱谬为光州节度使。其余大小官员均得到任命并取得了极大的权利,唯独忽略了最初就跟着他的阳城、徐之诰和刘晏。 正当众人认为这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前兆时更让人惊讶乃至恐慌的事情发生了。不但节度使府里原来的莺莺燕燕突然不见了,竟然连阳城等三家府邸也不见了人影。此刻人们才发现一直是他们主心骨的光州几大支柱全部挂冠而去,踪影皆无。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极为苦恼乃至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他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么?非常人果然是非常人,竟然连放弃半生的心血都做的如此干脆。 ***************** 青山绿水,湖岸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悠然垂钓,他的身后是几个正在玩泥巴的垂髫小儿,气氛显得平和宁静。此刻河对岸一个挽着裤腿赶着耕牛的男子喊道:“听说了么,朱温灭掉大唐自己建国了,还真是了不得呀,我们都没做的事情他做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英雄,一代英雄的落幕必然有更多的人兴起。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还是安心的耕你的田吧!”赵忆丛微笑起身拉起几个孩子向回走去:“晚上叫上老刘来我家吃饭,今天是无颜的生日,热闹些才好。”背影慢慢远去,调皮的孩子蹦来蹦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