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之都市破法者》 第1章 魔法都市 ――“为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甘愿干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工作。” 对于世界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不懂它的语言 他不懂我的沉默 我们交换的 只是一点轻蔑 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对于自己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畏惧黑暗 却用身体挡住了 那唯一的灯 我的影子是我的情人 心是仇敌 我默默吟诵着这首无题诗,在午夜的大街上孤独地走着。路灯拉长了我的影子,照亮了远处同样孤独行走的一个身影。我跟踪他一整天了。无论是人来车往的白天,还是万家灯火的夜晚,我始终尾随着他。 都市的夜,是五彩缤纷的。红、黄、蓝、绿,五光十色。 都市的夜,是喧嚣的。汽车的喇叭声、引擎声,人的笑声、哭声,地铁从地下呼啸而过,夜机掠过被城市灯光照得通明的夜空。 对这些,久居都市的人习以为常。 对这些,我却始终充满新鲜感,即使我从小在这座都市长大。 我是破法者。对我来说,光芒和声音是寻找魔法元素异常波动的线索。 红色、橙色,活力的象征,是火系元素的聚集。 蓝色、青色,沉静的代表,是水系元素的集合。 黄色、白色,奔放而不稳定,是电系元素的结晶。 楼宇中、高架路下传出的微弱的崩裂声,那是不安的地系元素。 高楼间,街道上来往呼啸的风声,是自由不羁的风系元素。 而那些来自人们口中或心中的言语和气息,是心灵魔法的力量源泉。 老实说,虽然这个世界远比众多魔法世界来得繁荣,但论美感,无论是自然景致还是人的心灵,都是不堪入目的。 我有些想念那些在数个位面之外的魔幻时空了。 一辆辆大小各异的汽车从我身边驶过,令我想起各种身形的魔兽。大巴像兽人的猛犸战象,奥拓像精灵的猎犬座骑,而普桑则像骑士团的战马,数量众多,无边无际。 走着走着,四周渐渐暗淡,慢慢安静。暗和静,也是一种力量。那就是暗黑魔法的力量。 人类聚居的地方是不会聚集暗黑魔法元素的。这股力量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有魔鬼。 驱魔是我的工作。现在,请允许我暂停片刻,把手头的活了结掉先。 这是人迹罕至的后街的丁字路口,是魔族偷鸡摸狗的最佳场所。我跟踪了一整天的那个人影就在这里忽然消失了。当然,以我丰富的专业经验,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消失,而是变身显出原形了。 昏暗的路灯下,垃圾堆散发着阵阵异味。一群流浪猫怪叫着四散而逃。接着,黑色的神芒从四处楼宇间的黑暗中交叉射出.,把路口包围在黑暗当中。不用说,一定又是魔族巫师在开启时空门,试图把他们的主力部队投放到这个时空。 这个文明史上称为“伊甸”的时空,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为数不多的自由世界。阻止魔族和亡灵的入侵,维护这个时空的自由,正是我,一名时空巡捕的职责所在。 我挥挥手,划了个圣光符号,一个白色光球便在掌心悬空而起。往上一抛,光球化为万道白光,如同一柄柄利剑,将周围的黑暗斩断殆尽。黑雾散去,一个两层楼高、尚未成形的白骨拱门赫然出现在丁字路口。这种尺寸的大型时空门,即便是一头十多米高的骨龙也能堪堪通过,十分危险。不过,在我的目光的注视下,这座拱门火光四起,崩塌焚毁了。 破坏,我十分擅长。 一个身着重型铠甲、手持法杖的人影从废墟里踱出来。 法杖一人多高,数股白骨绞在一起成为杖身,法杖顶端是一个乌黑发亮的骷髅头骨,其中紫光闪闪,显然有魔法宝石镶嵌其中。握着法杖的是一只白森森的手。不,这不该是手,而是手骨。 稀客,这回来的不是魔鬼,而是亡灵。 森森白骨繁复缠绕,构成了密不透风的复合装甲。护肘、护膝是小型的骷髅头,胯部镶着一个稍大的骷髅头,胸甲正中是一个大型的骷髅头,护肩则是巨型的骷髅头。除了各要害部位覆盖完整的骷髅头,这副铠甲遍布一尺多长的尖锐骨刺。所有装甲连接之处还排列有片片骨叶,环环相叠,真可谓无懈可击。 两个巨型护肩之间,骨刺密布的头盔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骷髅头。它属于铠甲的哪个部分呢?哦,不好意思,这不是铠甲,这是亡灵巫师大人的脸。 从装备上看,这绝对是个正规亡灵军团的战斗巫师,等级至少在十二级以上。十二级是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二级巫师的精神里是一级巫师的两倍,三级巫师呢,就是二级巫师的两倍,也就是一级巫师的四倍,而四级巫师,就是一级巫师的八倍。十二级的巫师,其精神力至少是一级巫师的4096倍!与强大精神力相称,如此高等级的巫师,必然掌握着一些高阶暗黑魔法,来头不小。 而我呢?六级破法者。精神力量还不到他的百分之一。大家觉得这样的对战是不是很凶险呢?其实不然,首先,破法者向来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以我的精神力足以打破他的法术。另外嘛,这是在城市里作战,野外作战的战术是行不通的。可惜,这位巫师大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巫师大人极具气势地抬起法杖往地上一跺,全身便燃起了黑色魔焰。看来巫师大人生气了。的确,按照极其复杂的路线连续穿越数个危险时空,最后成功地降临此地已经十分不易。而营造这样一个大型时空门又得花去不少精神力,被我破坏后,绝无再来一次的可能。眼看大事就要办成,却被我搅了局,实在是件气恼的事。 神谕说,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对亡灵同样适用。他生气了。从他周身魔焰中闪烁的魔法符号和光亮强度来看,他要施放一种名为“吞噬天地”的空间破坏魔法。其中蕴涵的力量,小则摧毁街区,大则毁灭整座城市,宗师级的甚至能让时空扭曲。在我们公司的黑名单上,拥有这类法术的魔头属于绝对的危险人物,不折不扣的核弹头。但是,他牛,我更牛,身为异乡人集团中古大区顶级巡捕,我会怕他? 以弱胜强,是破法者的专长。 在我的注视之下,巫师大人的魔焰燃烧了不到三秒钟就熄灭了。他尴尬地“呃”了一声,然后继续发功,依然不到三秒钟就熄灭。他垂下脑袋呼出一口淡淡的绿气,道:“娘的,遇上个破法者。” 我挺胸抬头傲然道:“我的地盘,我做主。” 巫师大人哈哈大笑,笑得脸上两个眼窝窟窿里白色火焰不断跳动:“区区雕虫小技就敢拿来耍宝!”他举起法杖狠狠往地上一插,试图来个地动山摇。但预想中的地面崩裂并没有出现,而是传来一声刺耳得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巫师大人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低头一看,眼窝里的火焰一阵散乱――法杖尴尬地捅破了铁制的窨井盖,一半没入下水道窨井中。 这种场景我见多了。不知有多少异界牛人遇到过这种尴尬的事了。有遁地钻进排污管的,有施展暴风法术被高楼落下的花盆砸中脑壳的,最惨的是个石像鬼,身具十级战士的实力,却在起飞时撞上了高压电线。情有可原,习惯在广袤的魔法平原上和石头铺成的城堡大道间摆酷的异界军士,怎么会有窨井盖和下水道的概念呢?巷战和野战根本是两码事。 巫师大人很快恢复了镇定。他稍稍用力,十分潇洒地提起法杖。但那个不知死活的窨井盖竟如糖葫芦一般被法杖一并带了起来。**师再次垂下脑袋摇了摇头,呼出一口绿气,抬脚把窨井盖蹬了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平移两步,再次发力一剁,成功地把法杖插进了水泥路面。不过,地面没有崩裂,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放开了法杖,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高举起来朝前一指,身后顿时邪气丛生。顺着长剑前指的方向,数十个骷髅战士从隐藏在黑暗小路和弄堂中的时空门里涌出,向我冲来。只是这些货似乎并不把他们的主人放在眼里,把巫师大人撞得东倒西歪,前蹦后跳,几下之后,他老人家竟掉进了阴沟洞里。 对这滑稽一幕,我无心取笑。作为破法者,我固然不惧魔法大家,但对于武士,我十分感冒。何况,我发现这群骷髅士兵中竟然还掺杂着一个骑着火焰骨马的死灵骑士。骷髅士兵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数量多了之后,就比较难对付。而死灵骑士则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遇上一个就十分难缠。 我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时空巡捕,毫不慌张。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我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断――逃!或许有同学会批评我缺乏拼命精神,没种。废话!我是破法者,又不是武士喽!我拿什么跟一支亡灵小分队拼命? 这就是破法者的悲哀。虽然,区区六级破法者就能破坏顶级巫师施法,但是我们却连四级战士都pk不过。我们的战斗,意义重大,场面却极为平淡,就像刚才扑灭巫师大人身上的邪火那样。有谁会知道我阻止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呢? 现在麻烦大了,丁字路口,我被包围了,想逃都难了。不过总算还不是绝境。我怎么说也是一名时空巡捕,多多少少还学过些飞行法术。 我正在拼命回忆飞行术的魔法阵,天空中突然冒出一群半透明的灰影。那是幽灵,积郁多年不化的怨灵。亡灵巫师狼狈地从阴沟洞里探出脑袋,高举宝剑,下颚骨颤抖不已。我知道,他在笑,笑我插翅难飞的处境。 幽灵们盘旋一周,排成方阵,如同一张大网朝我头上落下。 唉,我已经多次说过,巷战和野战是完全不同的。它们俯冲下落不过数十米,便被一阵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亡灵巫师眼中绿光一闪,惊叹道:“没想到破法者居然能瞬发德鲁依的飓风法术!伊甸果然藏龙卧虎!” 我无语。那不过是高楼间的穿堂风而已,哪有什么飓风魔法? 转瞬之间,亡灵士兵冲到了我的面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朝右边望去。只见一道白光从街道的一头射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战鼓轰鸣。 巫师大人颇为惊慌,一时趴在阴沟里不敢出来,只是喊道:“神圣攻击!注意隐蔽!”说着,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横贯街道的黑色气盾在众骷髅的阵前凝结。邪灵之盾,对化解神圣属性的圣光攻击十分有效。 然而那道白光并没有在气盾面前受阻,而是气贯长虹地穿盾而过,在骷髅群中高速地、带着一定弧度地掠过。这种冲击路线,跟保龄球的弧形球投法的作用是相同的,那就是击倒更多目标。白光闪过之后,至少有两三排二十多个骷髅士兵被撞飞上了天,碎骨哗啦啦落了一地。远去的白光化为两道红光,扬长而去,隐约传来一阵歌声:“nobody,nobody,butyou!”其中夹杂高丽话语若干。 巫师大人眼中绿光如风中残烛,下颚格格打架,惊恐道:“破法者竟然还能召唤天界的神圣攻击!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我再度无语,哪有什么天界攻击,不就是一开着韩国小跑的飚车族嘛!看那歪歪斜斜的行车走线,没准还是酒后驾车呢。 亡灵巫师毕竟是亡灵巫师,是将灵魂献给全能的死神的奴仆,怎会被小小挫折吓倒呢?巫师大人挣扎着从阴沟里爬将出来,高举长剑,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众亡灵武士无不身形一挺,气势逼人。 但几乎是在同时,街口不远处传来一个比巫师大人的尖啸更为刺耳的声音――“救命啊!”不知是哪家夜总会的小姐刚好打这儿经过去上班,看到这些个会走路的骨架,当然是害怕不已。但怎料她的声音居然盖过了亡灵巫师大人的号令,不少骷髅士兵甚至不堪忍受这蛮横霸道的尖锐叫声,纷纷扔下刀剑,抱头捂住他们并不存在的耳朵,纷纷抱怨:“这真是个可怕的世界啊!”。 总算死灵骑士功力深厚,不为所动,催动**骨马,拖着锈迹斑斑的长刀向那位小姐走去。 我正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考虑如何解救那个颇具歌唱天赋的女人,却不想她的演艺天赋同样出色。在骑士的骨马迈出三步之后,她立刻倒地,昏迷不醒。 连连插曲终于告一段落。幽灵开始在空中重新集结成方阵,骷髅士兵们也开始聚拢,向右看齐。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给自己施了个低级加速术,在尚未复位的包围圈中找了个缝隙,夺路而逃。 亡灵巫师大人挤在他召唤传来的骷髅兵士当中,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因为只要有破法者在,咏唱稍慢的巫师连一个小小的火球术都放不出。不把我灭了,他们别想有任何作为。 我先跑完100多米空荡荡的后街,骷髅们在身后紧追不舍。然后我一个急转,钻进了一条老式里弄。领头的死灵骑士及时拉住了骨马,向弄堂里张望。但普通骷髅战士们明显智商低多了,一个个刹不住车,纷纷撞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骨马,摔成了一堆。 死灵骑士岿然不动,无视那些笨蛋同僚的撞击,带着没有摔倒的骷髅小兵们跟着我冲进了弄堂。此时正值午夜,居民们都闭门安寝,没什么人挡道。但是,远道而来的亡灵兵士们显然十分不适应城市作战,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笨拙不堪。他们矮着身子,一边追击,一边躲开楼上伸出的晾衣竿和竿子上万国旗一般的衣裤。即便如此,在密集的万国旗中穿梭,即便是身手敏捷的死灵骑士也常常躲闪不及,很快,亡灵士兵们的脸上、脖子上都挂着各色内衣裤或带着婴儿尿香的床单。 冲出弄堂后,是六车道的主干道。虽然已是午夜时分,但过往车辆依然川流不息。横穿马路,我早已熟门熟路。只是左右一瞥,便精确地估计出两边车辆的速度,然后轻松一一闪过。跟在我后面的亡灵兵士们就有些乱来了。数十个森森白骨构成的异界怪物在午夜的宽阔马路上活蹦乱跳,他们在来来去去的、形形色色的车辆之间心惊胆战,步履艰难。大光灯照得他们慌乱不堪,都以为是神圣审判之光。有的骷髅占了道,尖锐的急刹声之后,便是司机的破口大骂:“不要命啦?半夜里装神弄鬼,神经病啊!”聪明的骷髅反应比较快:对啊,亡灵本来就没有命啊!不要命了,冲!然而,不谙都市巷战的他们又错了。怎么可能每个司机都会停下呢?总有几个冒失的直直地撞了上来。于是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然后落下一阵白森森的骨雨。 穿过主干道之后又是一条弄堂。弄堂的尽头是一道河堤,堤坝的后面便是本城的主要河道――百米宽的姑苏河。我在河堤边站定转身,对着头顶大号bra、朝我张牙舞爪的亡灵巫师大人喊道:“你很像个飞行员嘛!” 这不是活腻了找死。我的精神力恢复完毕。现在,我已经脱险了。 当第一排骷髅战士涌到我面前时,我的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时空门骤然形成,一团黑影从虚空中落下,砰地把水泥路面砸出一个浅坑。伴随着这一记重击,黑影周身闪过一圈红色剑气,瞬间撩倒了一排骷髅战士。死灵骑士实力强,凭着手中一柄长刀,架住了剑气攻击,并催动**的火焰骨马冲刺三步,当头一刀朝我砍来。 这一刀奇快奇准,飘散着黑色雾气的刀刃正对着我头顶而来。对于这种攻击,我懒得躲。因为根本躲不过。但这一刀却被从我身前的地下窜出的两道交叉绿光给架住了。一个周身散发着青光的身影从波纹荡漾的地面中一跃而出。 同时,我身后亮起耀眼的白光,比我先前的白色圣光球要亮得多了。这是光耀之堂,顶级的驱魔法术之一,威力虽不及圣十字审判,杀伤范围却是最大的,并且专门杀伤暗黑系和不死系的生物,却不会误伤其他人。 在强光的照耀下,来势汹汹的亡灵部队立刻遭到重创,骷髅战士的骨骼开始风化,死灵骑士的铠甲开始龟裂,天上的幽灵在神芒的激射下纷纷解体。在亡灵队伍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巫师把剑一收,单手一阵比划,虚空中立刻出现一人多高的黑暗传送门。亡灵部队顿时汇成一道,拼命往门里逃去。而为他们开启撤退之路的巫师大人则被他的骷髅士兵们撞倒、踩踏,好不容易爬将起来,**上却被死灵骑士的大马一踢,以凌空转体翻腾三周半的姿势跌进传送门里,不一会儿,众亡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色神光散去,并没有出现大家期待见到的一席华服、容貌圣洁的牧师美眉,而是一身黑色皮装、戴着墨镜的冷艳女芳芳。 地下钻出来的,是会遁地夜行、手快得跟帕金森患者似的刺客十三。天上砸下来的是左右两手各耍一柄数百公斤巨剑上下翻飞的雷子。这两个家伙跟芳芳一样,一身黑色,戴着墨镜。 也许有些朋友会说,夜里戴墨镜,装逼得有些过了吧?朋友,讲话当心点。这几位,是我的同事,我的狐朋狗友,个个身手不凡。他们戴墨镜,是为了遮掩双目中游离着的荧光,免得被路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我是不需要墨镜的,因为我是破法者,对魔法的掌控力远在他们之上,我……哎呀!谁打我啊?好吧,说实话。我不戴墨镜,是因为我的法力远不及他们,没有掩饰的必要。但这并不妨碍我在这个团队中的领导地位。 好啦,把亡灵巫师赶回了异界,世界清静了。继续说我的事。 前面说到,驱魔是我的工作。现在我要说,驱魔不过是工作而已,学习魔法才是我的爱好。我喜欢我的爱好,但我并不喜欢我的工作。但问题是,我不干这个工作,就不能实现我的爱好。人生总是把美好和遗憾同时丢给人们。怯懦的人把两者都抛弃,勇敢的人将两者都收下。 我是勇敢的人,为了研究魔法,我甘愿干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工作。我甚至从公司的一个普通杂役一步步混到现在这个自由穿梭于各时空之间的巡捕。但是,勇敢的人毕竟也是人。是人就得发牢骚。对我这份工作,我有很多很多牢骚要发! 第2章 杂役 ――“杂役,是没有地位的。” 我的故事得从那一夜说起。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魔法,并亲身体验了魔法的威力。 那是初秋的午夜,暑气正在逐渐散去。我坐在值班室里17寸crt显示器前玩游戏。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油腻腻的鼠标和边上吃了一半的泡面。 人是年轻的――23岁;游戏是老的――英雄无敌,而且还是三代。我这人,念旧。 我姓孔,名方,男的,自己没什么显赫成就,爸妈是普普通通的工薪族,所以,我是天生打工的命。那年,我大学毕业已经一年了,天天守着垃圾场一般脏乱的仓库,拿着每月两千的工资,在游戏和工作中打发着时光,看不清未来。 不过,凡事得往好的方面想。这一年来,虽然我大部分时候都在这个杂乱的值班室兼办公室里过夜,虽然上个厕所得走出二十米远,洗个澡得去两条街外的公共澡堂,吃顿饭得叫外卖,但至少,我有自己的住所,我独立生活了。 十二点刚过,嘟嘟嘟,电话铃声响起,我赶紧提起话筒:“你好,异乡人物流。” “喂,送四箱4号过来。要快!”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谦辞和客套话。粗鲁的态度表示轻蔑,急促的语速表示厌恶。我习惯了。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针对我这个职位。 我所在的物流公司隶属于异乡人集团。说物流,那是写在公司招牌上给工商局看的,其实却连快递公司都不如。我们物流公司是专门给集团内其他业务部门配送物资的,标准的杂役。 杂役是没有地位的。 根据来电的语气恶劣程度不同,我能够区分是哪里来电。这次是九冈分社。据说他们的经理在集团董事会里有后台,连老总都让他三分。既然老总都要让着他,那么我也不用指望他对我有多客气,而且,我必须十分当心,不能把他得罪了。 走出办公室兼值班室的房门,便是仓库。因为办公室就是仓库的一角。这个场景,很像反恐精英的某个地图吧?无聊的时候,我和同事们会在这里意淫一下真人cs。那可真是无聊到家了。 远达仓库,如其名称――远达远达,走远了才能到达。仓库座落在城市西郊工业园区里,面积不到三百平米,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库房,是我毕业后踏上社会、开始工作的地方。 我是物流公司的经理助理,但我觉得自己连送货员都不如。送货员可以整天开车兜风,而我,实际上只是经理的仆人和仓库的看守。 仓库大部分地方空着,堆着的货物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那是些深褐色的金属箱子,从大小形状上看,跟一箱箱矿泉水似的,从材质上看,外壳似乎是铝合金的。掂量一下,有的很沉,比如1号和2号两种,有的却很轻,比如3号和我现在正在搬运的4号。 这些货物是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一概不知。这是上头的规定。物流公司工作人员不得擅自拆箱,否则按公司章程严肃处理。我当然没那么老实。我和我的同事们一直想找机会拆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啥东东。况且,我们谁都没见过公司章程。但是,把玩箱子的机会很多,却没法拆,因为金属箱上找不到一条缝,想不留痕迹地拆封是不可能的。 货物的旁边停着一辆金杯面包车,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忠实勤恳得跟老牛一般。老牛一般都是累死的,这辆金杯也快归位了。排档切不准,离合松得很,最最要命的是,刹车踩不死。 “这车真没法开了,该保养了。”这话我跟老王说了n次了。 老王五十九,男的,是我们公司的经理,一个等退休的经理。每次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下老花镜,慢悠悠地抿上一口茶,然后说:“小孔啊,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吃不起苦。我像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大雪没膝的山路也照走不误……” 我是经理助理,我要履行职责。每当他说到这里,我就立刻打断他:“王老总,这车有故障,再开要出人命的哎!就算不出人命,被查到了,也是要罚款的!” 然后,老头便会口口声声许诺向总公司反应这个问题,让总公司拨一笔经费下来给车做保养。再然后呢,这事就一拖再拖。 我把四箱货搬上车,便开着这辆几近报废的车离开了这座弥散着霉味的仓库。 异乡人集团的主营业务是咨询。咨询什么呢?我不知道。咨询社里的同僚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风风火火,气急败坏。对我这种杂役,他们是懒得理睬的。 东都市是一座人口超过两千万的特大城市,无数利欲熏心的野心家以及更多做着白日梦的打工仔群聚于此,起早贪黑,争名逐利。**越是强烈的地方,越是有利可图。异乡人集团不惜成本地在东都设立了六个分支机构,全部分布在中心城区。为了缩减开支,仓储部门,也就是我们物流公司,便设在郊区。所以每次送货,我都有种进城的感觉。看着都市高楼林立、万家灯火的剪影从道路的尽头缓缓升起,公路两侧的路灯不断向后掠过,我觉得自己正驶向膜拜的神,心中充满神圣感。虽然事实是――我依旧在浑浑噩噩中度日。我甚至连公司的主营业务都不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不知道。 不过,在事业上,我还是有野心的。在我看来,在这样一个特大城市,设六个网点依然是比较稀疏的。怎么才算不稀薄呢?像肯德基麦当劳那样,就不稀薄了。这是我的观点。如果我来当公司老总,我一定要让本公司的旗帜插遍大奖南北。 野心越大,越容易灰心。当我努力撑开不断打架的眼皮,冒着生命危险开着行将报废的破车,把这四个内容不明的金属箱送到九冈分社的时候,我的身心受到了打击。 身受到的打击是后脑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来自九冈分社的业务员侯英俊。心受到的打击是:这孙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但拍我的脑袋跟老爸拍儿子似的。他说:“叫你快点送,还这么磨磨蹭蹭的。耽误了老子的事,当心老子要你脑袋!” 有没有搞错?要我脑袋?他以为他谁啊?我怒,但我不和他争,我问心无愧,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只是个打杂的,而他是公司的精英。 “怎么?不服气?”这孙子居然看出了我忿忿的神情,开始动手推推搡搡。 既然如此,那就来干一架吧。反正我在这家公司待下去也没什么前途。要不是金融危机工作难找,我早走人了。 正当我打算还手之时,有人发话了:“小侯,你跟他过不去干嘛。还有正事要办呐。” 我一看,一旁街边停着一辆黑色敞蓬宝马z4,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的小白脸坐在里头。他微笑着继续说:“快让他把货搬过来。” 这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认得出。他就是九冈分社的经理林嘉义,帅得不一般,更神的是,传说他很有能耐,是精英中的精英,并且,后台很硬。 我赶紧把货从金杯车上搬到宝马的后备箱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生怕弄大了声响。这一小心,动作慢了些,又把侯英俊这小子给得罪了。他朝我**上踹了一脚,骂道:“干完了快滚。” 我趔趄了一下,站稳,拉拉衣领,转身,向他甜甜一笑,纵身扑了过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然而,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侯英俊似乎楞了一楞,但他呆滞的瞳孔中突然蓝光一闪。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肩头重重挨了一击,整个人就起飞了,天旋地转。 当时,我感到自己在空中至少旋转了一周半,然后面朝下扑倒。这是我自出生以来至今唯一一次遭受魔法攻击。并不是说我在这件事之后变得有多无敌。而是因为我这次挨的法术是为数不多的非致命性攻击魔法。其他魔法,挨一下就必死了,我挨不起。如果不巧挨了诅咒系的,还得烂筋断骨慢慢等死。再说,即便当时侯英俊用来攻击我的这个小法术,其来头也是很大的。因为它的高端升级版,就是大名鼎鼎的暴风雪。 我从没想到水泥地居然能硬成这样,拍得我全身骨头都碎了似的,动都不能动。哦,不对,不是水泥地拍我,是我倒栽葱,用自己的脸拍了水泥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到林嘉义的声音:“能秒发奥术飞弹了嘛。今晚好好表现。” “哈哈,看我的!”侯英俊语气轻狂,那种神情已经不能叫兴奋,而称得上是疯狂了。这绝对是一种反常的精神状态。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磕药了。几个月之后,当我身处他们的位置,干着和他们一样的事,便明白磕药是多么的无奈。 “头,去哪儿?” “隆恒大厦!” “哈哈哈,那些家伙出没的地方越来越高档了嘛!” 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我侧过脸,贴着冰凉坚硬的地面,看到在五彩霓虹的照耀之下,一群疯疯癫癫的家伙驾着一辆辆蹭亮的车跟在黑色宝马后面扬长而去,驶入一片灯红酒绿之中。 他们是公司的精英,有地位,有能力,有钱,有名车。这些都是我的梦想,而我一样都没有实现。不仅没有实现,而且连亲眼目睹一回都得当街趴在地上,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瞻仰。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打击我的。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奥术飞弹”?那是什么? 第3章 打工 第3章打工 ――“打工的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清晨,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射进来,落在沙发上。睡沙发很不舒服,全身疼痛。我翻身起床,舒展筋骨,发现越舒展越痛,这才想起昨晚的狼狈遭遇。摸摸脸颊,创可贴还在,有点肿。 看了看电脑,没关。我都记不清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也当然不会记得去关电脑。 屏幕上,地狱英雄泽达正率领两个火精灵迎战人类的十字军、枪兵、弓箭手的混编军队。我施放魔法,轻轻点了两下鼠标,一阵火雨过后,战场上除了火精灵,别的生物都倒了。 带着小小的成就感,我踱出值班室,走到仓库的大铁门边。昨晚仓库大门居然没关。我有些慌。万一昨晚小偷光顾,仓库少了货,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被开除呗。反正我不想混了。 但我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我还不想就这么离开。我也想成为公司的精英,也想拿高薪、开好车,我还想弄明白什么是奥术飞弹。我一毕业就来这里工作,我苦干了一年,我不能白干。 于是我回值班室取出货物流转清单,开始清点库存。好在货物不多,而且都是尺寸整齐划一的箱子,清点起来比较方便。不出半小时,我就点清了,并且确认一件都没少。 这时候,仓库外喇叭声响起。我掏出手机看时间。七点整,是道德来了。 梅道德是我的上线,30多岁,胡子拉碴,永远身披棕色卡其布夹克,军人的打扮,贼的神情。道德猥琐,但不妨碍他的守时,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准时送货到我们这里。此时,他正跳下东风卡车,一脸坏笑地朝我挥手:“孔方兄!昨晚又加班了吧?” “你怎么知道?还有,你快大我一圈了,别叫我兄。” “瞧你脸上那标签,哟,这回伤得不轻啊,好像不是擦伤。” 说着,他伸手来摸,被我不耐烦地推开了。我说:“谢过梅老板,快招呼你的弟兄们搬货吧。” “嘿嘿,好勒!哥几个,搬货搬货。孔老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适,大家帮个手。” “你才不适呢!”我骂他,骂得有些亲热。 车上跳下两个押货的,驾驶员也来帮忙。三个人搬一百来箱,人手够了。 我把道德拉到一边,小声说:“梅老板,问你个事。这箱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这家伙朝我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根据公司规章,配送人员不得开启密封箱。” “你就装吧你。”我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便继续问:“那这货从哪儿来的?这个我总可以知道吧?” “恩,你可以知道。”道德点头,“不过我可以不告诉你。” 我急了,恨不得一把抓住他衣领:“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接下这堆东西,看管这堆东西,送这堆东西,还得受那帮大爷们的窝囊气,我总该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吧!” 道德的脸上褪去戏谑的神情,他真的认真了:“我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货从哪儿来。我只负责把这些物件从工厂运到这里。” 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我们每天忙忙碌碌,竟不知道我们在忙什么? “兄弟哎,别多问。我们都是打工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不需要知道里头是什么。”道德说着,拍了拍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递给我一份报纸,说:“别多想了。闲得发慌就看看报纸”。 这厮怎么总是报纸不离身呢?我不再问他,目送他们上车离开,然后瞥了几眼报纸。有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昨夜今晨,隆恒大厦发生离奇火灾,幸无人员伤亡。火灾原因尚在调查之中。” 隆恒大厦?我知道。市中心区域的顶级写字楼,高档地段的高档办公场所,知名企业云集,多少有志青年神往于此。这个地方发生火灾,影响可不小。但是对我来说,火灾不火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那里上班,我的同学们也没有在那里上班的。 说起我的同学们,我想到了前几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十几个人一起k歌,席间大家互相闲聊。在我看来,这些离开校园没多久的同学怎么一个个都变得如此讨人厌。 “我跟他们讲,这个厂一定要盘下来。男人怎么可以没有魄力?”罗怀仁这个公子哥又在显摆了。不就是仗着他老爸有几个钱吗? “我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穷人都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懒。”梁昆这小子又在夸夸其谈了。他没什么背景,工作起来却很拼命,现在混了个销售经理当当,明显有些自我膨胀了。 人就是这样,有钱有势的卖骚,没钱没势的装逼。俩字,丑恶! 丑恶的人往往不要脸,不要脸的人往往敢于和美女搭讪。罗怀仁和梁昆缠上了若颖。他们对着若颖滔滔不绝,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一看架势就知道这两个人在争宠。 如果若颖理睬他们,那她就不是若颖了。透过公子哥和暴发户四溅如雨的唾沫,我看着若颖沉静的脸,有些沉醉了。 九点,我的早饭还在残留在嘴里,仓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先是老王来上班了。值班室就是办公室。他就坐在我睡过的沙发上,一杯茶一张报纸,开始他新的一天。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看门的肌肉男雷子、猥琐的押运员十三、聪明的会计芳芳和老实巴交的司机国忠。 雷子的爷爷是战斗英雄,高干,所以他继承了战斗英雄的一切优良品质,高尚、坚强、果断、勇敢,当然,也有人认为他骄横、固执、鲁莽、粗暴,并且持这种观点的人是绝大多数,包括我。所以雷子到哪儿都混不好,伤了人,判了刑,放出来,没地儿去了,来这里看门了。 押运员十三,人瘦,精力却异常充沛,十足的话痨,满脑子荤段子。关于这个人,雷子有句评语很中肯。他说:“三儿就是个恶心坯,舌头能勃起。” 芳芳就比较传奇了。她16岁时走出湘西的大山,来到这座城市,现在22岁,拿着大专学历,正在积极准备专升本考试。一个女孩子,细胳膊细腿细腰,看上去柔柔弱弱,扎着根马尾,孤身一人来到这个物欲横流的地方,完全自学成才,完全自力更生,完全不可思议。她来这里工作半年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相比之下,国忠是最没特点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司机,老老实实领工资,老老实实供妹妹上中学。国忠兄妹俩的爸妈不知死哪儿去了,或者说,不知在哪儿死的。反正是抛弃了他们兄妹俩之后死的。 上班了,我按部就班地一一训话:“芳芳,快月底了,抓紧做账。雷公子,没事别吵架,有事先请假,拜托了。三儿,别耍贫嘴了,快上车,给,这是收货单。” 最后,我走到车边:“国忠,青青最近还好吧?” 国忠憨笑,说:“挺好。每天都按时上学,没逃过课。” 看来我向他传授的教育方法已然奏效,我心中颇为得意,说:“今天货多,路上当心,一路顺风。” 金杯面包车发出一声怪叫,拖着丁零当啷的声响走了。 我开始对着仓库里的这些金属箱子发呆。要是能偷偷打开它们就好了。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今天早上送来的货里有个箱子标着罕见的“5”。1到4号的都很常见,唯独这个5号,我干了近一年,还是头一回看到。我数了数,一共六箱。掂一掂分量,比4号金属箱还轻。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玩意儿。 我对着货物发了两小时呆,没想出对策。 芳芳做了两小时账,完成了,已经在那里看她的教科书复习迎考了。 雷子一如既往地莫明失踪,又开小差了。 而老王呢?他刚看完一版报纸,茶倒是喝了无数杯。老头子居然没上一次厕所,腰好,一定是腰好。 再过上一会儿,午饭时间到,送盒饭的该来了。午饭之后是晚饭,晚饭之后是睡觉。一睁眼一闭眼,一天过去了,嚎? 然而,还没等到午饭,却等来了电话。我可爱的诺基亚1110嘀嘀哒哒开始唱歌。一看来电人,十三:“孔方,我们出事了。第六医院,你带点钱快来。” 第4章 箱子 ――“对付无赖,就用无赖的方法。” 我带上芳芳,芳芳带上所有能筹集到的现钞――三千块,我们打了个的,匆匆赶到第六医院。 医生戴着口罩,像个蒙面白衣忍者,向我们竖起两根手指:“病人需要住院动手术,押金两千五。” 他的身后是脸上缠满纱布,跟木乃伊似的的十三。 两千五一个人,两个人就是五千。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这,不好意思,我们只带了三千,您能不能先给他们动手术,我这就回去取钱。” 口罩动了动,说:“三千够了。” 于是我知道,国忠没救了。 人不可以无头,无头的人必然无救。国忠的头在金杯和大卡车追尾的时候被挤爆了。原因很简单,那个杀千刀的刹车,关键时刻失灵了。时速六十码,对着高高翘起的卡车**狠狠一吻,太惨了。 十三脸皮划花了,但他走运,因为他坐没坐相,整个人躺在座椅上,他的头保住了。不过他的脑袋似乎出了问题,一直说有个长尾巴的怪物钻进了车里,并和国忠抢方向盘。我耐心听他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讲完,然后转身问医生:“他的脑子没被撞坏吧?” 医生说:“脑震荡会造成短暂的思维紊乱。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俗话说好人一声平安,我们老实巴交的国忠死无全尸。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算幸运。当他惨死的时候,他的宝贝妹妹青青正趴在学校的课桌上呼呼大睡,并不时梦见前一天夜里跟某些男同学的**。她瞒着他,依然逃学,依然在跟一帮小混混鬼混。如果国忠知道这些,他就算不爆头而死,也会吐血而亡。当然,这些是后话,在此按下不表。 眼下最凄惨的是,国忠死于交通事故,不属于工伤,领不到一分赔偿金。而交通事故,我们全责,对方一分都不用赔。我们公司更绝,一个员工死了,上头竟无人过问。我认为,老王作为公司经理,应该向集团老总反映反映的。 老王心里是有一点点不安的。不是因为我们逼他向集团公司讨说法,也不是因为我曾多次向他反映车况问题,而是因为单位里死了人,晦气。当我试图指责他失职,他吊着嗓子,用太监的语调说:“你不要乱讲哦,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车有问题?如果我知道车有问题,我肯定马上报告领导的。你不要推卸责任哦!” 他耍赖。我没招。因为我没打过书面报告,也没在其他同事面前公开提起过车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很讨厌无赖。 讨厌无赖,就对付无赖。对付无赖,就用无赖的方法。 第二天,我打了份书面报告给老王,向他报告说我们的货物有遗失。一个5号箱子不见了。老王一听,扔下报纸和茶杯,匆匆跑去清点。 老头子不容易,一副老花镜戴上摘下,搞了半个多钟头,最后擦着汗说:“没有少嘛!” 我低头,怯生生地说:“对不起,一定是我数错了。” 照平时,他一定会来上一通“你们年轻人啊”,但这次他没有。他心虚,不敢正眼看我。 第三天,我又打了份书面报告给老王,还是向他报告我们的货物有遗失。老王把报告往抽屉里一扔,说:“你自己先去点点清楚再说。” 我没有去点,因为一箱都没少。但当天晚上,将会真的少一箱,而且是5号的那种。因为当天晚上我值班。既然老王不当回事,那我就随意了。 当天晚上,我抱着这个神秘的箱子离开仓库,走出三百多米,来到一家给人做铝合金窗框的街边铺子。铺子老板我认识,陈大勇,前几个月我们仓库翻新装修,就是请他做的。 我说:“陈老板,帮我个忙,把这个疙瘩给我锯开吧。” 他乐呵呵地说:“举手之劳。以后孔老板要是有生意,可别忘了兄弟我哦。”然后,他戴上面具,开始给切割金属的大齿轮电锯接电源。 我拧开矿泉水瓶子,站在一旁边喝边看,无意中瞥见路边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这两人我认得。我刚来远达仓库上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拾荒了。有时候,我会留心攒一些空瓶空罐给他们。不为别的原因,就是同情。 大热天的,两人穿着污迹斑斑的灰色布衣,弓着背,互相搀扶着。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铁棒,在路边的垃圾筒里剥弄着,不时掏出些瓶子、罐子。老太背着个破破烂烂的箩筐,接过老头递过来的物什,往箩筐里扔。 拾荒的不稀罕,稀罕的是男女搭配的拾荒。这种搭配,我不喜欢,因为看着辛酸。 “给。” 人家不是乞丐。我把矿泉水瓶递给老头,里头还留着没喝完的半瓶水。 “谢谢。”老头接过瓶子,递给老太,老太不肯收,塞还给老头。两人推来挡去,跟打太极似的。最后,老太让步了,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老头。 天哪,这什么世界,两个人为了半瓶喝剩下的水谦让半天。难道我是天皇巨星,连喝过的水都价值连城?真看不下去了。 我说:“老伯,我们仓库里的瓶瓶罐罐又攒了不少了。有空去拉上一车吧?” 两人微笑着点头。 滋拉拉。一阵刺耳的尖啸声打破了沉默,让我浑身一哆嗦。我一看,陈大勇正在用电锯割箱子。火星四溅,响声大作,但我看得很清楚,这箱子依然通体光滑,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我靠!”陈大勇咒骂了一声,掀起面具问,“锯不动。能气割吗?” 气割,就是用烷气高温切割。万一里头是火药,那岂不危险?我说:“算了,我再想办法吧。谢啦!” 我摸了摸箱子,不烫,便捧在怀里打道回府。看到边上老头老太盯着我看,我说:“要不现在就跟我去?我正愁没人帮我收拾呢。” 半小时后,老头老太忙开了。仓库里确实乱,满地纸板箱、易拉罐、啤酒瓶,还有一升装的农夫山泉空桶。这当中的大部分是我干的,小部分是道德干的。所谓大部分,是指瓶瓶罐罐。我每天值班,是这些五花八门的饮料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所谓小部分,是指纸板箱,那是道德每天送货后留下的。没有双休,没有节假,我每天晚上在这个垃圾场一般的地方过夜,而一早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总是道德。 记得一年前的毕业典礼上,老师说:“你们的未来会很精彩,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兢兢业业。”我这一年,踏实了,兢兢业业了,但是很不精彩。 我袖手旁观了一会儿两个老人的劳动,然后加入其中。倒不完全是因为不忍,主要是我感到郁闷,我需要发泄。 我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和老头老太闲聊,知道他们是夫妻,从家乡逃荒来到了这座城市,以拾荒营生。时间过得很快。当我们把这些废物分类码齐的时候,已经快到零点了。 看着这几堆齐腰高的坟堆似的疙瘩,我正愁用什么工具把它们运走。老头说:“我们有推车。明天来车走。” “那谢谢您了。” “是我们该谢谢你。”老头道着谢,牵着老太走了。走到仓库门口一个踉跄,像被什么东西绊了。 我赶上去一看,傻眼了。那个坚挺无比的5号箱子居然跟蛋壳似的裂成了两半,里头白花花的,似乎是泡沫塑料。 “哎哟,对不起,把你的东西踢坏了。”老头连声道歉。 我哪里肯接受他的道歉,我谢他还来不及呢!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年多来,我第一次如此由衷地高兴。 箱子开了!总算有一件让老子顺心的事了!那箱子里头究竟有什么呢? 第5章 异能 ――“把他撵走,然后由我取代他。” 装模作样地把老两口送到仓库外的街边,我迫不及待的跑回来,把那个莫明奇妙裂成两半的箱子连同里头的东西一起搬进值班室。 我要好好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我,是比较愚钝和幼稚的。牙咬不开,手掰不开,电锯锯不开的金属箱子,怎么可能被个拾荒老人绊上一脚就突然开了呢?当然,大家可以将此归功于我的人品。但我的人品差得连我自己都没信心。所以,大家应该明白,这个箱子之所以会打开,是因为那两个老人。他们大有来头,但当时的我,是浑然不知的。 借着灯光,我刨开泡沫塑料,发现里面有五支贴着标签的小试管,色彩各不相同,标签上的字符也不相同。亮红色的写着“draenei”,暗红色的写着“bloodelves”,暗绿色的写着“trolls”,暗橙色的写着“orcs”,蓝色的写着“nightelves”。 看不懂这些。继续看别的。试管的边上有一把手枪。不过没有枪口,只有一根长度不超过半公分的针头。我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凭借自己强大的悟性,猜测这应该可能说不定大概是一柄注射器。(.)注射什么呢?大概说不定可能应该就是那五支试管里的东西。因为这个枪型玩样上有个凹槽,一根试管放上去刚好合适。这个我可以肯定。 把枪放到一边,继续往下看,箱子里除了一本辞海一般大小的书,就别无他物了。 我捧起这本大书,端详皮质封面上的烫金打字:“异乡人集团规章制度及员工行为守则”,括弧,“供中土文明段华语区使用”。 什么叫“中土文明段”?这个真不懂。什么叫“华语区”?这个可以懂。说得就是这本书是中文版呗! 翻开就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翻着翻着,我渐渐明白了。这是一本介绍异乡人公司的书,主要是给新人看的。这正是我想了解的。 当然,为了叙述方便,我不会逐字逐句把书上的话一一念出来。我只简单说一下读懂这本书的过程。 从时间上看,我一宿没睡,足足看了六个小时。从精神上看,我越看越兴奋。因为我终于明白我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公司里打工,我也终于有些明白,我们这个公司在做些什么。(.无弹窗广告)虽然我很难相信。 异乡人集团公司已有两千多年历史,表面上看,是一家跨国咨询公司,分支机构遍布世界各地。咨询的内容,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实际上,异乡人的业务是调查灵异事件,并追捕流窜到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异族生物。这些生物来自各种时空,具有各种神奇法术。没有克制它们的超能力,是很难抓捕到它们的。所以,公司里负责抓捕工作的职员个个身怀异能。 简单的说,一句话,这是一家专门捉鬼的公司,并且公司里有无数多的超人。难怪侯英俊那小子不用动手就能把我整得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看到这儿,我基本可以拍拍**走人了。因为我绝对是个正常人,什么异能都没有。但接下去的职位晋升表却让我明白,公司有一套培训制度。只要晋升到一定的职位,就能学到相应等级的法术。职位越高,法术的等级也越高。 那我这个物流公司经理助理所处的位置在哪里呢?我找了半天,找到了这么一句:“公司雇员可经地方专员同意后,就地雇用雇工,负责后勤保障、生产监督等工作。雇员须履行职责,并负独立责任。” 于是,我明白了。老王,也就是我的老板,不过是公司雇员雇用的雇工,连公司雇员都算不上。 而老王的上级是什么人物呢?是雇员,公司的正式员工,能学到1级技能。什么技能算1级?书上有例子,比如“奥术飞弹”。阿门,原来这就是杀千刀的奥术飞弹。我算尝过这1级技能的滋味了。 雇员的上级是地方专员,管理一个地区的调查行动。根据章程,地方专员能学到2级技能。比如“火箭术”、“冰箭术”。不懂,完全没概念,因为没挨过。当然,我不想挨。 地方专员的上级是总裁,ceo啊,公司上下的事,都是他说了算。总裁能学到3级魔法,比如,“连珠火球”。恩,火球比火箭要大,显然强多吧。不过总裁还是要听命于董事会的。关于董事会成员,书中就只字不提了。 总裁这个宝座,我做梦都不敢想。我只关心如何从一个雇工的雇工,变成公司的正式雇员。然后学个特技,过上精彩的侦探生活。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继续翻看,我惊喜地发现,这本书的最后几十页居然记载着二十多种1-2级技能的修炼方法。我几乎就要动手学了,却发现一行注释:“请学员按照自己的血统选择修练。”血统是什么?又翻了一通书,这才知道普通人是不能学这些法术的,必须注射进化血清,改造自己的身体。这些血清有十种不同的颜色,分别对应十类血统。这十类血统的基因图我是看不懂的,但它们的代号却让我激动得流鼻血。它们分别是:漂泊者、古人类、矮人、侏儒、夜精灵、兽人、巨魔、亡灵、牛头人、血精灵。 听起来都是很有天赋的种族啊!看了看手头已有的五支试管,我心潮澎湃,恨不得当即给自己来一针,然后就变超人。不过我又耐心往下看,知道这些血清的使用,是要在专业人士指导下使用的。不然,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怎么个不堪设想,书上没说。反正我是没胆去试的。 还是老老实实混到公司雇员的职位再说吧。 思考了一番,我觉得自己得先当上雇工,这样才能和公司雇员多接触,然后寻找晋升机会。而老王这个雇工隔在我和公司雇员之间,很碍事,得把他弄走。怎么弄呢?因为老王在处理国忠后事上的缺德表现,我连整死他的心都有了。实际上,我确实已经想了个整他的办法。而现在,这个办法有了新的意义――把他撵走,然后由我取代他。 第6章 野心 ――“我要满载而归地回家见爸妈,我要和若颖成家,我要在异乡人公司混出个人样。” 第二天是周六,历来只有我一个人值班。道德也没有来。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了。我打手机给他:“梅老板,这几天怎么没见你送货过来?” “孔方兄,这几天也没见你送货啊!” “梅老板,你太不关心我们物流公司啦!我们的车毁了,现在停工了。” “孔方兄,那你可太不关心我们运输队喽!这几天可是我们在替你们物流干活呢!” “哎呀,梅老板,惭愧惭愧,多谢多谢。”我的感谢虚情假意,我的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想象着道德对着林嘉义那伙精英点头哈腰,我感到心里平衡。但是当我想象到道德被侯英俊的奥术飞弹击飞,在空中飘上十几米,然后落个狗啃泥,我感到不忍。怎么说道德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给一个嘴上毛都没褪干净的小年轻耍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道德不知道他还要顶替多久,我也不知道上头几时会给我们配新车。我们的对话在互相吹捧和嘲讽中结束。 刚挂断手机,那老两口如约而至,推着辆板车把昨晚整理出来的勒瑟拖走。我让他们把那个打开的箱子也带上。对他们来说,金属材料,能卖个好价钱。对我来说,轻松销毁罪证。然后,我把书和试管,还有那个注射器统统塞进我的背包。 仓库里少了货,我已经向老王报告过。他应该及时向他的上级报告。但是他没有。这是渎职。于是我写了封举报信,署名的那种,点名告老王的状。只是物流公司一直像个无人领养的孤儿,我不知道老王的上级是谁,便把举报信打印七份,分别寄给专员办公室和六个分社。 出去邮局买邮票寄信的时候,我顺便连背包一起寄了出去,收信人是中大物理系在读硕士麦小白,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这是个书呆子,很多同学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时尚,而且迂腐,但我觉得挺好。这样的人,单纯,可靠。 干完这些事,我有些想回家。平时,晚上值班,双休值班,节假日也经常值班,我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越是回家少,越是怕回家。因为一段时间不见爸妈,重又见面,他们的苍老显而易见。站在马路边犹豫了一小会儿,我放弃了回家的念头。不是我不想念爸妈,是因为我没什么可带回去的。没钱,没好消息,也没欢笑。 我回到仓库,回到值班室。这里已经成了我的窝了。 我给小白发了一条短消息:“小白,我孔方。我给你寄了个包裹,大概明后天到。烦劳替我保管下。” 一分钟后,我收到一个“好。” 没有“包裹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寄给我”之类的多余问题,也没有“你最近怎样”、“你最近可好”的寒暄,就一个字:“好”。 好,非常好。很好很强大。 然后轮到我强大。我勇敢地拨通了九冈分社的电话。侯英俊的声调急促得像个消防队员:“喂!异乡人咨询公司九冈分社!” “我是物流公司的孔方。我这儿仓库里的货少了,不知谁拿走的。” “干他娘,你们怎么看管的?!” 怎么看管的?当然是用眼睛看喽。 这话不用我回答。[.超多好看小说]侯英俊骂完,唧唧歪歪地跟边上的人汇报去了。 十秒钟后,他又开始吼:“这事别找我们,你快跟地区专员办公室报告去。” 吼完,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个结果我喜欢。如果他要我向他汇报详细情况,我还担心自己露出破绽。而现在,他要我向地区专员报告,居然没给我联系方式。那我就暂时拖着不报吧。 办完这些事之后,我稍稍心定,去路边馆子好好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早早睡了。睡梦中,我居然梦见了若颖。我大学里最美丽的女同学。当然,这个最美丽是我的个人观点。大部分年轻的男人都会偏爱光鲜靓丽的美女,而不会被这种朴素内向的女孩子吸引。我或许是个另类。因为我坚信,成熟和善良是女人最可贵的品质。可惜越是公认的美女,往往越是虚荣浮躁。再说,若颖并非不靓丽。只是她不怎么打扮而已。 毕业之后,我们的联系颇多,当然主要是通过短消息。好吧,我承认,我们的关系有些暧昧。不过也仅仅是暧昧。我不想这样,但是,我不敢更进一步。不仅因为我穷,更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信心。我会一辈子看守仓库吗?有可能。我可以靠看守仓库养家吗?肯定不能。所以,继续暧昧。 而现在,我有了人生目标,有了动力,我想我多半是有前途了。 男人就是这样,混得凄惨,连色心都没了,但只要有一点起色,就开始幻想女人。而且尤其爱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美丽面容。 第二天,周日。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脱了内裤,大布裹小布,往洗衣机里一扔。惭愧惭愧,昨晚梦太乱,连亲带摸还唱歌:你出现在我湿的每一夜。老子画地图了,并且是俄罗斯地图。强巨!非常之强巨! 这个强巨,并不在于量多,也不在于持久,而在于天大亮之后的意犹未尽。我抄起手机连按数下拨通了若颖的电话。 “若颖吗?你好啊,我孔方。今晚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脑袋里一定注满了白色粘稠液体,毫无理性可言。但是一切出奇地顺利。 若颖只是稍稍犹豫,便答应了。要知道,这是个很传统、很羞涩的女孩,一句话通常分三段讲――“这个,我想,好吧。”而现在她说的是:“那,好吧。”只分成两段哎! 从早上的这个电话,到晚上6点开始的晚饭。期间有8个多小时。这8小时里,我干了不少事。比如洗毯子、洗内裤,比如做俯卧撑,比如躲猫猫――我说的是上网打cs。不过,这些情节,就略过吧。 说重点。在盥洗室里冲了冲头发,洗了把脸,然后拿脏兮兮的香皂洗手。肥皂的脏,并不妨碍气味的香。男人的穷,并不妨碍将来的成功。我就这样出了门,去见我的梦中情人――梦见过,有感情,是个人,如假包换的梦中情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和若颖坐在落地窗边的二人桌边。我们的面前是稀稀拉拉、五颜六色的菜肴。这种餐馆,人均消费近百的。我不敢多点。 好在若颖的胃口并不大,而且,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吃喝上。 “最近好吗?” 在持久的沉默后,我先绷不住了,主动提问。 “还好,呵呵。”她浅浅一笑。 “那,工作还顺利吧?”我继续问。 “还行,呵呵。”她又浅浅一笑。 然后又是沉默。 “在哪儿上班?” “瑞银创投,呵呵,就在瑞银大厦里办公。” 我们在这断断续续的沉默中度过了首次约会。 我想送她回家,她谢绝了。于是我目送她上了公车。然后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她的长发还没有盘起,她还是那么文雅青涩。 五年前,夕阳的余晖下,浅绿的碎花裙在学校草坪边的小树林扑闪,像一只蝴蝶。我远远目睹了这道美丽的景色,直到看清是轻盈地奔跑着的若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学校古老的学生宿舍楼后,从此再没忘怀。 一个小时后,手机消息铃声响起。我一看,是若颖发来的,只有七个字:“我到家了哦,晚安。” 我心中涌起一股醉意。还好只是七个字。如果字再多点,我怕是骨头都要**了。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有事没事,我们都互相问候晚安。于是我确信,这是爱。对男人来说,要把爱留住,只有干好事业多拉米,米多心不慌,攒钱娶老婆。这是被实践一再证明了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要满载而归地回家见爸妈,我要和若颖成家,我要在异乡人公司混出个人样。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杂役,我没什么眼界,也不知道事业心和虚荣心的区别。所以呢,当时,我的野心也只能到这个境界了。 第7章 经理 ――“只要不杀人放火,赚钱的事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周一一早,我看到老王来上班,便向他索取地区专员的联系电话。老王狐疑地看着我问:“你有什么事?” 这个老头,让他申请费用给车做保养,他装傻,让他为国忠争取点抚恤金,他又装傻,现在,我要他上司的电话,他一点都不傻。他知道,凡事必须通过他才能办,这是他手中的权,怎可随便让出来?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什么我当了一年多经理助理,却始终不知道地区专员的电话? 现在既然他问我有什么事,那我就如实告诉他。我这个人,最诚实啦! “我们的货真的少了一箱,我想跟上级反映反映。” 老王的脸**了一下,嘴角严重下垂。 这个哭丧着脸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他卷铺盖走人。前后持续八个小时。 简单说一下这八小时的经过: 九点,我向他索取电话。他没给我,亲自对照进货单清点了一遍,然后他自己给地区专员办公室打了电话。 下午一点半,地区专员办公室派了一个四人调查组来调查箱子失踪事件。领头的是个穿白衬衣、黑西裤,披着一头大波浪长发的性感大姐。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扣,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深邃的沟。她用充满磁性的女中音做自我介绍:“我是地区专员办公室秘书顾芸。这几位是我的同事。” 我们顶着这个性感女人肢体上的强大火力,每个人都像嫌犯受审似的供述了一番。 我一点都不慌。因为这些人没有在接到电话后马上赶来。他们甚至是吃过午饭再过来的。[]可见这件事在上头眼里不是很严重。我回答得很从容:“偶,偶虾米都不知道了啦!” 最慌的人是老王。箱子丢了,他作为物流公司负责人难辞其咎。 调查组质问我为什么不及时向专员报告,我揭发老王知情不报,并且阻止我向专员报告。这是事实。因为他确实一直不肯告诉我专员的联系电话。 老王又耍无赖,说我没有向他报告过。但是,他赖不掉的。我的书面报告在他的抽屉里,他亲手扔进去的。如果他想赖,上头有他的指纹。 老王没有等到调查组去查指纹就崩溃了。 接下来便是处罚。 老王滚蛋了。他早该滚蛋了。国忠是他害死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也承担责任了。因为我本可以向六个分社中的任意一处索取地区专员的电话。关于这件事,他们不能多追究。因为侯英俊接了我的电话,九冈分社都知道箱子丢了。他们却没有向专员报告。他们也有责任。 责任共担,就是没有责任。 一切,尽在掌握。 这一天,我心情颇为舒畅,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夜里,我依然在值班室的沙发上过夜。这沙发竟如此的软,如此的舒服。这杂乱不堪的屋子竟如此的温馨。当天夜里,我再次做梦,梦见我被地区专员任命为公司经理,并且从此仕途顺畅,不断地越级提拔,不断地学新的法术。当我挥着手,召唤陨石雨从天而降,并高呼“末日审判”的时候,天亮了。 我刷牙,洗脸,梳头。对,我极少梳头。但今天,我梳头。[]因为我要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新的岗位上。 仓库外喇叭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七点整。好几天没听到这喇叭声了。我跑到仓库门口一看,果然是道德来了。不过跟他一起来的不是那辆蓝色东风,而是一辆白色依维科。道德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一跃而下。 依维科的后头还跟着辆车――鲜红的现代酷派。这没什么了不起,韩国跑车,低档货。低挡货里钻出来个尤物。我认得,是专员的小秘顾芸。依然白衬衫,依然有两粒扣子没扣,依然是让人气血翻腾的女中音:“这位是梅道德先生,你们物流公司的新任经理。” 道德嘿嘿直笑,我却只能强作欢颜:“啊,欢迎欢迎。” 道德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笑嘻嘻地对顾芸说:“这位孔方兄是我兄弟。请老总放心,我们一定齐心协力,把这里的工作做好。” 顾芸微微一笑,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然后幽幽说:“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里的事就拜托两位喽!” 说完,她转身离去。我盯着她扭动的**,道德盯着我的脸。 美女离开,恶汉发威。道德勾着我脖子的手臂猛一用力,我的脸就几乎贴上他的脸了。 “你把箱子弄哪儿去了?”他问。 “你别靠那么近,我不是同性恋。”我挣扎。但这家伙的臂力不小,我越挣,他勾得越紧。 “那箱子里是什么?红色药剂?蓝色药剂?还是弓弩刀剑和矿石?”他只管问他的问题。 “我真不是同性恋。”我说。 道德终于松了手:“行。我给你点考虑的时间。不过我告诉你,那些东西,你不仅用不上,而且对你没一点好处。对了,这次丢的是几号箱子?”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因为就算我不回答,他也可以从别处轻松问到。 我说:“5号。” 道德两眼一亮,紧张的脸色逐渐变得欣喜,他开始点头:“好,非常好。这里面的东西,你或许用得上。不过,你得在我的指导下用。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鄙夷地瞟他。这个狐狸。就在一周前,我问他箱子里是什么,他可是一口回绝说他啥都不知道的。 “哦,原来你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道德开始挠头,搓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娇滴滴的话:“人家还不都是为你好,讨厌!” 不得不承认,道德装疯卖傻的能力很强。但很快我知道,他装逼的能力更强。 九点一到,雷子他们到齐了,道德一本正经地往仓库当中一站,对我说:“让他们集合,我们开个会!”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虽然现在道德是老板,但雷子他们和我的交情深,当然都听我的。这是我的资本。 半小时的短会之后,我的资本全没了。 道德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告诉大家,我们公司有新车了。就是他开来的那辆依维科。这就是说,我们这个物流公司不会关门歇业了。大家一听,安心了。 第二件事,是给国忠办丧事,给国忠的家属送上一笔抚恤金。如果可能的话,公司收养国忠的妹妹。这件事,征服了我的狐朋狗友们。从他们的脸上可以清楚地读出以下想法:“这个老板有良心。” 第三件事,是给大家加工资。钱从哪里来呢?从新业务里来。因为业务太多,原来六个分社忙不过来,所以,从即日起,本物流公司承接咨询业务。我们这群人,有工作经验的是大老粗,比如雷子;有心眼的没工作经验,比如我;有的人既没工作经验又没心眼,比如十三。有心眼又有经验的,是芳芳,可惜是个女的。道德说,干咨询这行,没日没夜,很苦很苦。总的来说,大家都需要培训。但前提是,大家得有这份心,大家得愿意干这个。我知道“这个”是哪个,捉鬼呗!我第一个举手:“我不怕苦。”于是,我的狐朋狗友们也跟着纷纷举手。这件事,把我征服了。 散会后,道德对我说:“血清和注射器是我们的本钱,要保管好。另外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是不是适合干这行。”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就这么确信是我拿了箱子里的东西?” 道德坏笑:“我有经验。” 其实我早就该信任他。如果他想举报我,早就告诉专员办公室了。显然他是不希望我偷箱子的为其他人所知的。看到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刻意抵赖,转而说别的话题:“他们的底细我清楚。都是穷苦人,有点小缺点,但没什么心机,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实人。只要不杀人放火,赚钱的事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道德欣慰地点头。 我继续说:“箱子里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道德朝我翻白眼。我不理他,憋着不说。对峙了几秒种,他说:“说。” “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第8章 道德 ――“一个人单独吃饭,饭是冷的。(.)几个人一块吃饭,饭是温暖的。” 其实道德并不需要向我解释很多。他三言两语就把关键问题讲明白了。 第一,干这行,经常不能回家。我笑,我这一年,三个长假回过家,其他时间呢?没有更多了。 第二,干这行得冒点风险,可能会受伤。因为公司尽处理些灵异事件,常常会遇到伤人的“脏东西”。这个听起来有点吓人,但其实也没什么。当警察也会遇到危险,刑警尽和亡命之徒打交道,治安警会被人群殴,交警会被车撞,就连坐办公室的,也会莫名被冲进来的刀客捅死。而在这个公司,是能学到魔法的。比当警察要安全多了。 第三,干这行,不能泄密。对亲戚朋友只能说自己在咨询公司工作。这个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点难。谁能保证自己不说漏嘴呢?对普通人来说,做了得意的事不能炫耀,是很憋闷的。道德看出了我的犹豫,便开导我:“放心吧。你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即使你说了也没人信。你多说几次,人家都当你精神病了。” 说完以上这些,道德认为我算是入伙了。关于其他细节,比如怎么修练魔法,执行什么任务,他只字不提,只是说:“跟我去专员办公室多参加几次例会,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无弹窗广告)你现在给我把人都落实了,我们现在缺人手。” 公司还是物流公司,虽然说是承担咨询业务,但原来的送货工作没停下。原先怎么干的,现在还是怎么干。只是国忠不在了,我这个经理助理兼职当起了司机。 道德太缺德!因为我是司机,他就可以遥控我跑东跑西,买这买那。我怒,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您就不能淘宝啊。” 道德振振有辞:“淘宝的货是快递送的,你是快递,又是自己人,当然让你送了。省运费啊!”然后,这货又谄媚地娇声道:“孔方兄。你办事,我放心。” 你放心?你放屁! 我腹诽着,咒骂着,奔走着。整个下半周,我眼睁睁看着伊维柯的里程表净增了五百公里,换来的是摄像头、红外线感应器、新电脑、五金辅料以及伤愈出院的十三。在周五的黄昏,异乡人物资仓库的防盗系统搭建完毕。 道德乐呵呵地在仓库门口蹦来跳去,学女孩子跳橡皮筋。只不过,那里并没有橡皮筋,只有肉眼很难发现的红外线。 大家围观,一个个张大了嘴――这老板不是脑抽了吧? 道德看了我们一眼,连连招手说:“来来来。你们谁穿过这道大门时警报不响的,我赏100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话说的不对。首先,赏得不重,比如一百块,一样会有勇夫,那帮货刚才还张着嘴充二百五,一听有赏钱,马上跃跃欲试;其次,勇夫之外还有勇女,比如芳芳。这娘们心眼多。人家都拗着各种瑜伽造型试图穿过红外线的交织网,唯独她,悄然离去,在库房外绕行半周,晒了会儿太阳,呼吸了新鲜空气,然后从后门走了进来。 “老板,我成功了,给钱吧。” “恩,恩,不错,不错。”道德停止了玩耍,低头嘀咕了一阵,然后从他的卡其布夹克内插袋里掏出钱包,从稀稀拉拉的几张钞票中抽出一张红色的,可怜兮兮地递给芳芳。芳芳人如其名,非常落落大方地笑纳了这笔横财。 “哈哈!”我和雷子、十三在一边幸灾乐祸。 道德突然抬起头盯着我看,那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笑,你笑什么笑?”他说,“这一百块从你下月薪水里扣。” “啊?为什么啊!”我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 “你好好想想为什么。” “这不用想吧?你是老板,你得说话算话。”我理直气壮。 “真不明白?”道德斜眼看我,我不鸟他。他便接着往下说:“这套防盗系统,是我公司斥巨资,引进先进技术,经过大家共同劳动,耗时三天,才建立起来的。现在,这套凝聚着公司全体员工辛勤汗水的系统被这女飞贼轻易攻破。你作为项目承办人,难道不该承担责任吗?” 他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巨资?先进技术?辛勤汗水?似乎有点对,但实在太夸张了。 不等我想出话反驳,芳芳先怒了:“哎,老板,你怎么骂人呐?” 道德疑惑地朝她看,表示不解。 芳芳接着说:“你说谁女飞贼呐!” “哟,对不住,对不住。”道德举手投降,赶紧开溜,一边小跑一边吆喝,“说定了啊,从他下个月薪水里扣,不用再向我汇报了。下班了,该散的散,该加班的加班!” 芳芳是财务,工资都经过她的手。她要扣我工资,太方便了。 我向芳芳投去央求的目光,她却眉毛一挑,得意一笑:“谢谢孔经理喽!下班了,拜拜!”说着,甩着马尾大步走了。 雷子和十三在一边不知好歹地傻笑。我朝他们瞪了一眼,学着道德的腔调说:“你们两个,晚上加班,把后门那里布置一下。另外查查还有哪里有漏洞的,统统补上。” 两个家伙站着不动,亮出一副可怜相给我看。哼哼,刚才不是还笑得挺欢么?老子不吃这一套。 “去!不然扣你们工资!” 两人当即忙开了。 当然,我也不能闲着,得指挥他们。指挥人真的很累,因为你得不停地纠正他们的行为,要纠正,就得不停地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左边些,再左边些,好!”我说得口干舌燥。 不多时,道德回来了,一手提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盒饭,一手提着两瓶啤酒。 “吃饭吃饭,吃完再干。” 空旷的仓库里,码得高高的货箱边,我们搬了箱子当凳子,再把两个箱子叠起来当桌子,然后开吃,喝酒。饭菜是简陋的,滋味却是好的。其中道理,大家应该能体会。一个人单独吃饭,饭是冷的。几个人一块吃饭,饭是温暖的。 同样道理,一个人值班,一个人加班,心是冷的,大家一起来,心就温暖了。这种温暖,应该算是一种幸福吧。而这些,是道德带给我们的。我感到,经过了这三天,他已经真正成了我们的老板。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精神上,都是。 第9章 小白 周五的加班持续到凌晨,我、道德、雷子、十三在值班室里东倒西歪地凑合了一晚上。(.无弹窗广告)第二天,道德对我说:“孔方兄,你该放放假了。这儿我盯着。” 这一年,我几乎年终无休,他也一样。我干得多苦多累,他知道的。 我没有矫情,简单道个谢,马上走人。一方面,我是想念爸妈了。另一方面,我挂念我寄给小白的包。我想,还是交给道德吧。我不知道那些试管的用途,拿了也没用。 中大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我赶到学校时,已近晌午。我在物理系大楼的粒子实验室找到了麦小白。 五年前,我在寝室里第一次见到麦小白。当时,罗怀仁坐在上铺,**着手里的车钥匙,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有车。梁昆在另一边的上铺,手里捧着《拿破仑传》,眼睛却随着罗公子的车钥匙晃动。小白躺在下铺,两手枕着头,呆望着上铺的床板。他的脑袋里,充满数学符号和物理公式。看到我走进寝室,罗公子朝我扬了扬眉毛,梁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了皱眉头,继续看他的书。小白却坐起身,说:“你像是从粒子实验室里出来的。物理系的?” 我看了看自己一身粉尘的衣着,说:“法政系的。刚刚挤了一小时公交车。” “哦。你好。”小白打完招呼,继续发呆。 “哦,你好。”五年后,当我站在小白面前,他依然是这句话。 “好久不见。”我说。 “四百二十八天。” “收到我的包裹了吗?” “收到了。十分钟后我陪你去拿。” “不急。你这是在干嘛?” “在做实验方案。” “这个是什么?” “高能粒子发射器。能级全国首屈一指。很多在其他地方做不了的实验都放在这里做。” 这个呆子,只有在说到他的仪器时,他才会多说几句。 他说十分钟后,那就必然是十分钟后,不会多,也不会少。 十分钟后,小白合上文件夹,关了电脑,说:“走。” “师父,去哪里?”我问。 “不是天竺。” 其实小白还有有点幽默感的。 中午一小时是小白的休闲时间。我很庆幸。因为他工作的时候无视一切闲杂人等。 这一小时里,我和他在学校食堂吃了顿长达半小时的午饭。 前半段时间,我们简单聊了聊近况。小白从我们那所二流大学毕业后,考上了这所顶级的高校,继续做科学研究这项有前途没钱途的工作,并且参与了一个重点科研项目。具体内容我也听不懂,只知道是用粒子发射器喷射微粒,轰出新的粒子,然后会引发空间错位。太复杂,太深奥。我是管理学专业毕业的,半文不理,听不懂。 后半段时间,我们竖起耳朵,听临桌的几个女生讨论学校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大家应该懂的,女生叙事,一般分为两种风格,一种是加上很多语气词,比如“哇”、“啊”、“呀”、“哎”,严重打乱听众思路,还有一种就是省略一些关键字,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让听众摸不着头脑。 但上帝对人是公平的。作为平衡,女生通常会把一个意思反复说上好几遍,这份耐心弥补了表述上的不足。 所以,我就不原文引用那一桌女生的原话了。事情的经过大体是这样的: 昨天的凌晨,几个学生外出泡吧回来,看到学校的老教学楼的门虚掩着,里头漆黑一片,于是便好奇地走进去看个究竟。 不错,这个情节很狗血。许多鬼故事都有这样的描述。总有不知死活的人喜欢找黑漆漆的地方钻,然后被各种鬼怪咬死、吊死、砍死、吓死、踢死或者做俯卧撑撑死。 但是,这个情节还算真实。因为这几个学生喝了一肚子酒精。酒精是个能乱性的东西。能让胆小鬼改变,不是改变成勇敢者,而是变成冒失鬼。 这几个冒失鬼摸进老楼的黑暗中,还不知死活地乱叫:“谁啊?小偷啊?这楼是图书馆啊。里头除了书,还是书,没啥可偷嗒!书的霉味熏死你!书里的书虫咬死你!满楼联欢的老鼠吓死你!” 当然啦,不会有人理他们。因为即便有小偷,也吓得逃走了。 然后,一个冒失鬼摔倒了。另外几个把他拉起来,笑话他:“才喝这点就醉了。你不行哎!” 摔倒的当然不服气:“***,老子是被东西绊倒的。” 其他几个继续嘲笑他:“屁,谁没来过这楼啊?这进门的大厅地面平整得跟飞机场似的,哪来什么绊人的东西。” 摔倒的想想也对,便嘀咕:“真见鬼。” 一提起鬼,这伙人一哆嗦,清醒了点,一溜烟跑了。那个摔倒过了一会儿才跑出来,样子凄惨极了。什么样子呢?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眼泪鼻涕一大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一看到他的同伴,神经稍稍放松,当场昏死过去了。 故事的结局就是:这人到现在都神志不清,而他的同伴们啥都不知道。 我问小白:“你们中大常有这种事吗?” 小白摇头:“我之前没听说过。” 我想想也是,他极少道听途说。 吃完饭,我去他的宿舍取我的包。时值初秋,树叶未黄,路上绿树成荫。经过那幢老教学楼时,我多看了几眼。这是幢红色砖墙建筑,不高,只有三层,但很长,足有百米。楼的四面共有四个出入口。两头各一个,宽面朝南有两个。整幢楼包裹在爬山虎的绿叶中,很有威廉古堡的味道。我几乎都能嗅出里头的霉味。 在小白的宿舍里,我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一一查看。对小白,没什么可避讳的。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事,他也不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但这回,小白有些感兴趣。他说:“这些试剂有放射性。” 我一哆嗦。放射性,我懂。人被照到,轻则生癌,重则褪毛落皮而死。妈妈哎,吓死我了。 不过小白接着说:“不过这点量不足以致病。” “你怎么知道这玩样有放射性?”我质疑他。开什么玩笑。就凭他一双肉眼? 小白确实没有凭肉眼。他抬起手腕,给我看他的表。那根本不是表,是辐射测量仪。实验室里用的。 “那这些试剂为什么颜色不同?” “颜色不同说明波长不同,波长不同就是粒子不同。这些物质是不一样的。” “那依你判断,这些东西能用来干嘛呢?” “我不知道。这点剂量作为能源太少,作为素材又太多。” 小白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不像某些人,明明知道,假装不知道。我指的是道德。 不过,我至少可以确认,这几根试剂绝对不是哪个科研院校的实验材料。至于究竟是什么,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的。因为道德发了消息给我,让我周一一早直接去地区总部开每周例会。 我终于能接触到公司高层了。 公司例会是个了解公司人员关系的不错机会。我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一下道德在公司中的地位。所以我决定不急于向道德交底,暂时把包裹留在了小白的宿舍里。物理系的男生宿舍是十分安全的。首先,它臭,第二,它脏,第三,它容纳着大量准精神病人和偏执狂,其中不少人的症状比小白严重得多。一般来说,装备简陋的贼是不敢进入这样恶劣的生态环境的。 第10章 例会 周一一早,阳光明媚。我换上一身杂牌西装,打上杂牌领带,抹着稍有些长的板寸头出了家门。 五年前,同样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背着大包,挎着小包,出发前往那所二流大学。肩头的包里,装着家人的期盼和我对未来的憧憬。 一年前,也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背着打包,挎着小包,离开了那所二流大学。包里除了始终不变的希冀,还多了很多杂物――装着狐朋狗友们傻样的照片、脏兮兮的足球守门员手套、破旧的《道德情操论》,张惠妹的杂集cd,上面有若颖的指纹。 现在,我再次振奋了。爸妈看到了我的振奋,十分欣喜。他们欣喜,我也欣喜,于是我愈加振奋。 看来一切都在步入良性循环中。 九点,我循着道德提供的地址,准时来到地区专员办公室所在地,南昌路99号。公司里习惯称之为“99号”。 99号是幢两层高的美式独栋小洋房,三角屋顶,红砖青瓦,沿街而建,单门窄门廊对着不超过十平米的袖珍小花园,外围则围着雕花铁栅栏。在八十年前,这里是法租界,美式洋房算差劲的了。但现在不同了。这里是市中心的市中心,寸土寸金。这栋洋房的总价应该在三千万以上。 看来异乡人集团的家底还真是挺厚实的。 道德已在门口等着了。我朝他点点头,便蒙头往门里走,结果被道德一把抓住衣领给揪了回去。 “停下停下,知道这什么地方么?”道德问我。 “地区专员办公楼啊!不是你说的嘛。” “除了办公楼,这还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你又没告诉我。”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倒不是硬要顶撞他,只是讨厌他讲话藏头露尾。 “不知道你还往里闯啊?那万一里头是个鬼窝呢?” 我不答话了。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我斜眼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告诉你,”他提高嗓门,“这里是地区专员办公室,同时也是地区专员王总的府邸。” “哦。原来他老人家住在这里。”我点头,心里在朝他吐口水。人家的豪宅,又不是你的,你牛叉个什么劲? “仪容仪容!”道德竖起食指朝我指指戳戳。 “我还没死,没有遗容。” “您的仪表!孔方兄。”道德抓狂,“瞧瞧你的胡子碴,还有鼻毛,还有眼屎。”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受不了他的语言暴力。的确,他说得没错。我的个人卫生有点问题。幸好我穿了皮鞋,不然让他看到我脚上一双破袜子,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给。”道德变戏法似的从夹克插袋里掏出个自动剃须刀递给我。 “哟,老板,您想得太周到了。有没有擦眼屎的东东?” “滚!剃须刀用完洗三十遍再还我。” “好。谢了。哎,老板,你这刀洗过没有?我怎么闻着有股味?” “去你的!” 把脸上抹干净之后,道德带着我进了门。美式小别墅,进门就是前厅,二十平不到,四四方方。这个前厅已经被改装成休息室的摆设了。深红色地毯上,七个单人沙发围成一圈,当中空空如也。[]这算什么设计? 此时,已经有五张沙发坐上了人,余下两个空着。这次我没有擅自行动,乖乖地跟在道德后面。显然这些座位不是随便坐的。 那些人看上去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穿着挺职业,男的西装领带,女的也是正装笔挺,只是他们的举动令我瞠目结舌。这边两个竖着手指,指尖冒火,在比谁的火苗长。那边两个摊着手掌,手掌上方弥漫着一团雾气,很快就结成冰块。剩下那几个,有的在指尖转铅球,那铅球跟人的脑袋那么大,至少二十公斤,有的在折自己的指关节,手指居然能反向翻转,一直碰到自己的手背,还有一个在折纸飞机。我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纸,是一块白色的洋铁板。 顾芸站在一边,看到我们楞着,便说:“请换鞋。” 我这才发现在踏上地毯之前是要换拖鞋的。 在顾美女的注视之下,我尴尬地脱掉擦得蹭亮的杂牌皮鞋,见到了从袜子尖尖伸出的大脚趾。大脚趾朝我嘿嘿一笑,便被我塞进了棉拖鞋里。***,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老子用脚臭熏死你。哦,不对,似乎大脚趾是发出脚臭的器官的一部分。 丢人,十分之丢人。当时的我羞得脑袋缩进胸腔。但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我可以肯定,顾芸绝不会看我一眼。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道德身上。道德的板刷头,道德虽不壮硕但颇为结实颈部肌肉,道德黝黑的农夫般的大手,道德粗细适中的腰,还有腰下面,下面什么?下面没有了。 这个会议在开场之前就陷入尴尬。 尴尬之一,道德带着我绕场半周,坐在了夹在两张沙发之间的小板凳上,而不是沙发上。这是加座,绝对是加座。不过这也能理解。板凳,十分符合我们的新人地位。 尴尬之二,专员王世贵从后厅缓步踱来,在面朝正南的沙发上坐下,顾芸恭敬地站在他身边。然后一圈人坐着,看着剩下的那个空沙发发呆。 五分钟后,也就是九点零五分,林嘉义一身黑西装,带着个黑衣女子悠然踱了进来。太嚣张了。王专员是他的上司,居然被林公子完全无视。 林嘉义坐下,朝王世贵一笑:“呵呵,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不好意思。” 王世贵报以笑容:“呵呵,大家都知道九冈社任务多,不要紧,不要紧。” 这个迟到五分钟的套路,每周都在上演。往后,便见怪不怪了。 我认为是林嘉义在摆谱,故意跟王世贵过不去。但道德有他的看法。他说林嘉义每次进门,头上的汗珠隐隐可见,说明他确实赶路。究竟怎么回事,一时莫衷一是。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黑衣女身上。黑色的齐肩直发,黑色细长的眼线,黑色的胸衣,黑色的露脐皮夹克,黑色的皮短裙,黑色的高跟皮靴,白色的脸,白色纤细的手,白色的大腿,白色的肌肤,黑白之中混杂着一点娇艳欲滴的红,那是她微微上翘的嘴唇。 **女王。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好,我们开会。”王世贵宣布。 我赶紧掏出笔和纸,准备做笔记,结果被道德一把没收。他压低嗓门说:“多用脑子少用笔。你脑袋不会跟你袜子那样破个洞吧?” 我感到我七个窍都在生烟,几乎要扑上去跟他拼了。但神奇的景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沙发包围的空地上,凌空浮现起一幅半透明的画面,上面罗列着文字和图片,而且还不时翻动一页。 道德继续鄙视我:“脖子别伸那么长,把嘴闭上,没见过幻象魔法,总见过ppt吧?” 我无暇理睬他,只管瞪大眼睛看。这里的一切太新鲜了,太有趣了! 可是,王世贵说的头三句话就很没趣:“首先我通报一下近期集团总部的最新精神和动态。坏消息啊,接董事会消息,有拥有灭世力量的大魔头要降临到我们伊甸了。” 说到这里,议事厅里一阵骚动,林嘉义也神色一变,不过旋即恢复他招牌式的微笑。真是个有涵养的人。但大部分人没有这份涵养。桃浦分社的经理郝大勇炸雷般地嚷开了:“管他是怎样的魔头,难道能强过总裁武田错?” 王世贵耐心地等众人平静些了,继续说:“从董事会提供的讯息看,这个大魔头是魔族的强力法师,能够动用禁忌魔法,并且能飞行。” 听到“禁忌魔法”四个字,会场里一片死寂。对我来说,则根本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义。 王世贵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林嘉义身上。林嘉义眯起眼睛,等到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才开了金口。他说:“毁灭天使回来了。” 第11章 毁灭天使 林嘉义语调平缓,声音并不大,但他的话令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好看的小说) 听得懂的,估计是被吓到了。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几个经理全都闭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嘉义。 听不懂的,比如我,也直勾勾地看着林嘉义,等他给答案――什么是毁灭天使? 对这种为万众所瞩目的景象,林嘉义自我感觉非常之好,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浅浅的得意,然后继续说道:“禁忌魔法需要庞大的魔法阵和超强的精神力。公司里能达到这一境界的大师不过寥寥数人。恐怕对魔族来说也是如此。而对毁灭天使来说,施展禁忌法术并非难事。何况,毁灭天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个时空了吧?各位还记得1937年的毁灭之战吗?” 林嘉义说着,抬手在虚空中划了道弧线。他面前的虚空中立即浮现出一幅一人多高的图像。 王世贵示意顾芸关了原先在一圈沙发正中飘浮着的情况通报,把林嘉义的图像放大,挪到正当中。 这是一段从远处拍摄的黑白视频,视角较低,十分模糊,似乎是三四十年代老式电影摄像机拍摄的。模糊的图像中隐约可以看出风格各异的西洋建筑剪影。这不正是三四十年代东都市的场景么?一个深色皮肤、双目发出耀眼光芒的人形站在尖顶钟楼之上,他的身后竖起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图像下方闪烁着“毁灭天使”四个大字。 突然,黑色翅膀张开一扑,人影腾空而起,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变亮。不多时,浓密的云层中涌现出一颗又一颗火球,如同下雨一般向地上的建筑和生灵坠去。 显然,在场的不少人没有见过这段资料,看得有些惊呆了。 “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完成魔法阵的绘制和魔法咏唱,然后随时随地可以施放。碰上这样的人物,真是防不胜防。”林嘉义总结。 王世贵点点头,接着说:“目前,集团正在组织特遣队布防。当然喽,那些都是大神级的人物,和我们华东区沾不上边。上头的意思是,各区分公司要提高警惕,做好安全保卫工作,防微杜渐。刚才,劳嘉义费心,已经为我们搜集到了宝贵信息。下面,请大家群策群力,为做好本时空的安全保卫工作出出主意。” 魔法阵、毁灭天使……我被这些玄而又玄的用词给搞晕了,本指望听一下各分社经理的意见建议,能对这些事有多一些的了解。结果我听到的尽是些毫无实质内容的丧气话。虽然语气口吻各有不同,但主要内容是一样的:“要加强戒备,并保持与集团总部的联系。便于遇到袭击时尽快得到总部的支援。” 林嘉义依然不动声色,看着他慷慨陈辞的同僚们。 在一轮发言过后,王世贵说:“嘉义,你的意思呢?”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个会场里,林嘉义是王世贵唯一看重的人。别人的意见,他根本没听进去。 林嘉义的脸上又掠过一丝隐隐的笑容,说:“毁灭天使虽然十分危险,但他要降临到本时空,必然要通过大型传送门。搭建大型传送门,至少需要一周时间。而且这一周里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活动。我们不难发现。因此,只要杜绝民间私设的传送门,毁灭天使就无法来到本时空。” 王世贵笑吟吟地颔首,表示赞同。但林嘉义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继续说:“但是我们现在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首先是人手紧缺。九冈分社连我在内一共六人,下辖100多平方公里,实在忙不过来。而且我们连治愈系牧师这样的关键成员都没有,每次上工回来全靠红水蓝水。送水的人又是普通老百姓。人家派个小鬼就能搞死他们。万一哪天这货源一断,我们的活可就干不下去了。” 王世贵依然微笑,显得胸有成竹。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根据公司的安排,送水的人,也就是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干送货的活的同时,可以接下公司的咨询业务了,公司多少总会给我们一些魔法培训吧?不仅可以保证不被小鬼搞死,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客串一把驱魔人。这是道德亲口告诉我们的。 林嘉义再说他的下一个问题:“然后就是缺技术。我们九冈一共六个人,都是公司在编雇员,但掌握2级法术的就我一个。最近接连遇到两个案子,我们的对手都是评级上三颗星的魔鬼,火球都是五颗连发的。我们是靠几十瓶红水蓝水硬顶着冲上去才把他们赶走的。长此以往,我们迟早会有伤亡。” 王世贵撅了撅嘴,没搭话,继续听林嘉义往下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道德突然插话了:“恐怕我们已经有伤亡了。” 一群坐沙发的人看着坐在板凳上的道德,脸上颇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道德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地位。只是伤亡毕竟是个比较骇人听闻的词,尤其是发生在身边的伤亡。 “我们物流公司的运输车前几天遭到袭击,司机死了,押运员受伤。” 我立即明白他是在说车祸事件和国忠的死。但是,那不是一起追尾事故吗?怎么成了袭击呢?我回想起十三在医院里的胡言乱语,说什么有个长尾巴的怪物钻进了车里跟国忠抢方向盘。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会场里一阵骚动。并不是出了人命才引起大家的关注。一个编外人员的命根本无足轻重。大家在意的是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如果运输线无法保证安全,那么红蓝水这些消耗品的供给就无法保证。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隐患。 在这件事上,林嘉义对道德的插话十分满意。他接着说:“那天送货的迟迟不来,情况又十分紧急,我只能带人抢攻,结果六个人伤了三个,其中一个伤得很重,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如果有治愈系的牧师,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掌握进阶技能,根本不会有事。还有,我早就提过,仓库一定要重兵把守,怎么可以随便派几个普通老百姓在那里看管?这次魔族袭击的是运输车,如果下次袭击仓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论是王世贵,还是其他各分社经理,无不把嘴拱成一个“o”型。谁都以为九冈社是精英,是主力,降妖伏魔有如削瓜切菜,谁又知道他们打得如此艰难。 “嘉义,你的意思是?”王世贵依然装糊涂,要林嘉义表态。 连我都听明白林嘉义的意思了――要人要技能。 “我郑重提出申请,请时空总署给我们增加力量,要么配给我们治愈牧师,要么给我们全员培训进阶技能。”林嘉义说得斩钉截铁,而且,这话说得巧妙。他不说“我们九冈社”,而是用“我们”,把各分社的人都包含进去,团结了所有人。 王世贵真是个老江湖,或者说,是个老浆糊,他不慌不忙,打着哈哈说:“嘉义啊,这牧师的事,你已经提了多次,我每次都替你向武总转达。但每次都被否决啊。我也亲自打电话给南极总部询问过,说是最近战时吃紧,前线急需牧师,能调的都调走啦。” “人没的给,那就给技能。”各分社的经理纷纷帮腔。 王世贵看都不看他们,只跟林嘉义说话:“还有这个技能。嘉义啊,异乡人集团的规定你是知道的,技能必须和岗位级别挂钩。级别不到,是不能越级学艺的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就越级学艺了么?”林嘉义毫不妥协。 “嘉义啊,你的事,是武总亲自批准的。为了这事,武总担了多大的责任啊,差点就被免职了。他有恩于你,你应该好好干,报答他,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呢?” 我不知道武总是谁,但看得出来,林嘉义很服这个人。他让步了:“没有牧师,也没有技能,那新招几个人总可以吧?拼命的时候,多一个也是好的。” 一个高傲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几乎是在哀求了。但王世贵岂会被几句软话说动,他一皱眉,摆出一幅无奈的样子说:“这件事,我也很着急啊。我已经跟上头说了多次,希望能给我们扩编。上头也确实给我们扩编了,但说是物资紧缺,就是不给进化血清啊。没有进化血清,就是给一百个编制也没用啊。” 林嘉义彻底闭了嘴,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坐在他身边的黑衣女转头注视着他,满眼关切和柔情。 而我则满腹狐疑。仓库里不是进过血清的货吗?而且足足五箱。就算被我私藏了一箱,那还有四箱呢!这些货难道没有分到在座的经理手中?我有些糊涂了。 第12章 第七分社 连续否定掉林嘉义的提议,王世贵大概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换了话题:“刚才大家对如何加强防范工作提出了不少想法,都很好。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遇到的问题和困难反映给时空总署的。刚才嘉义提出招用新人,充实力量。现在,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们的异乡人华东区分公司第七分社已经组建完成了。” 听到成立新的分社,垂头丧气的经理们又打起了精神,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世贵乐呵呵地扫视了一圈,颇有卖关子的意味,然后说:“第七分社是其他分社的替补,没有固定管辖区域,主要职责是为各分社提供支援。在此,我引荐一下第七分社的经理――梅道德先生。” 看来道德对我们说的没错,异乡人集团允许我们物流公司参与主营业务了。 会场哗然,不知谁说得大声了点:“他不是物流公司的新任经理嘛!” 王世贵笑道:“不错,第七分社不仅是各分社的替补,而且同时承担消耗品物资的配送工作。” 刚刚直起身子没多久的经理们一个个又躺进了沙发里。我知道那种反应的意思:物流公司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武术法术一概不懂,根本不入流。[.超多好看小说] 桃浦分社的经理郝大勇涵养不怎样,扯着大嗓门说:“招一群老百姓来干这个,不是当炮灰嘛!”话虽难听,倒也实在。 王世贵的话很好听,但就不怎么实在了。他对道德说:“梅经理,你放心,我已向上级提交了申请。你的员工很快就会用上进化血清的。” 很快有多快?鬼知道。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但道德却笑得满脸桃花开,连连点头:“多谢王总,多谢多谢!” 不到一个小时,会议结束了,经理们带着未发泄完的郁闷,匆匆散去,没有人向道德打招呼,更不会向我打招呼。我们几乎被无视了。说几乎,是因为林嘉义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他身边的黑衣女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我想,林嘉义应该是在看道德,而黑衣女呢?她的眼里只有林大帅哥。她回头,也许只是为了看到林大帅哥眼中的风景吧。 上了车,道德开车,我便开始发问。我有太多的问题。 魔族是什么?我们要和魔族干架吗?还有,我最想知道的,国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魔族的袭击吗? 道德统统不做回答,只是目视前方的道路,不时转过脸来朝我笑笑。 这什么态度嘛!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于是我谈点别的。我说:“刚才你也听到了。九冈社伤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伤得很重。他们可是精英哎!精英都这么狼狈,那轮到我们上的时候,我们怎么办?那不是送死吗?” 这回道德没有沉默,他问我:“你见过魔族长啥样吗?” 这把我问倒了。我说:“我哪见过什么魔族,汉族的倒是见了不少。” 道德当即对我表示了鄙视:“切,见都没见过,倒先开始怕了。等见到了,那还不得当逃兵啊!想当逃兵的兵,不是好兵!” “首先,我们这是公司,不是军队,我不是兵。第二,逃兵当然不是好兵,但首长瞎指挥,同样不是好首长!” “我怎么瞎指挥啦?”道德问。 “你弄不到物资,你会让我们去送死!” “物资的事我正在想办法,我更没让你们去送死。我还没派你跟魔族去拼命呐!” 我有点相信道德。这几天来,他对仓库里干活的每个人都很友善,除了加了两天班,平时也很少差遣我们干杂事。但是,我必须找出了个证据来证明他瞎指挥。四下一打量,我又抓到一个把柄:“你连开车的方向都会弄错。远达仓库在那头。”我说着,翘起拇指往后指了指。 “谁说我们去仓库了?不用我瞎指挥你就会死。笨死的。” 我问了几遍去哪里,道德故意吊我胃口,就是不肯说。我除了肚子里大骂他猥琐,别无他法。二十分钟后,我们驶入了东区一个住宅小区,里头都是六层楼的老式公房,看来建了不下十五年了。 “这哪儿啊?”我问。 “谢国忠的家。”道德边说边向一个门洞走去。 我吃惊地跟在后面。在远达仓库共事一年多,我一直不知道国忠的家在哪里,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让他给找到了? 其实要找到国忠的家并不难。招工登记的时候,大家都填过通讯地址。我们都不知道国忠住哪里,只能说明我们的漠不关心。实际上,我们之间谁都没有真正关心过谁。我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住址,他们也不知道我的。也许,道德是我们当中唯一会记挂别人的人吧。 道德在门禁电子锁的201按钮上按了一下,久久没有回应。 “没人。他妹妹不在。”我说。至少我还是记得国忠是有个妹妹的。 道德死命地瞟我,说了个“笨”,然后把101到602十二个按钮全部按下。整幢楼顿时铃声大作。 这种老式小区里,除了群租户,基本就是老年人,白天一般家里都有人。听到铃声,总有几个忘了询问就直接开门的。果然,在电子锁的扬声器中传出的交织着的咒骂声和问候声中,铁门开了。 道德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歪了歪脖子,示意我跟上。 在201房间门口,我们再度受阻。 道德敲门,三下一组,一共敲了十二组。门不动,门里毫无反应。 我说:“看吧,真没人。” 道德又死命瞟我,然后对着门里喊:“开门,不然我像对付那帮臭小子那样对付你的门。” 对付那帮臭小子?谁啊?怎么对付的?我的问题来不及提出。因为不出五秒钟,门开了,一张少女的脸从门口伸了出来,怯生生地说:“你打扰我睡觉了。” 道德假笑了一下,说:“对不起。”然后转头朝我说:“笨!” 第13章 国忠的妹妹 走进屋里,我差点没晕过去。[]在上大学以前,我认为世界上最脏的地方是我的卧室。上了大学之后,我认为是大学寝室。毕业之后,我认识到远达仓库的值班室在肮脏的境界上更上一层楼。但这一天,我来到这个女孩子的家,我认为之前我遇到的肮脏都不能与之相比。这里简直是地狱。 十几个泡面空碗扔在角落里,是没吃完的那种哦! 冰箱的门是虚掩的,褐色的粘液从门缝里淌出、凝结。我猜那是芝麻糊,也可能是变了质的豆浆。 地上铺的应该是木地板吧,我是从一小块略微干净的地方看出来的。这个地方可能是屋子里的交通要道,经常在这里走动的话,地板上不容易积攒污垢。而其他地方,全是黑乎乎的地面,几乎像泥地一般。而这块交通要地,联结着卧室和卫生间。 屋子脏倒也算了,这个女孩子的形象更是邋遢。黄色短发蓬乱,鼻孔里淌着清水鼻涕,嘴角边不知沾了几天的酱汁没擦干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皱得跟劣质睡衣一般,上面还沾满各种颜色和各种形状的大小污渍。其中有两点污渍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一看,我不再看了。这孩子,居然没穿内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大姑娘啦,怎么能这样?! 90后,真可怕! 道德一脸严肃地说:“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以后你不住这里了。” 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汪汪地轻轻摇头。 “那你别收拾了,现在就跟我们走。”道德说着,伸手去挽她胳膊。她挣扎着躲到我身后。 他们俩绕着我扑闪了几个回合,有些累了,再次陷入僵持。 “你,抓住她。”道德朝我下命令。 “老板,你这样太凶了。看你把她吓的。你得好好劝她。” “行行行,那就用你的那套。给我快点。”道德叉着腰,喘着气说。 我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摆出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笑脸,转过身去对她说:“小妹妹啊,我跟你说……哎哟!” 说?她根本不给我说的机会,趁我转过身的机会猛地一推。我重心不稳,踉跄一步,把道德给扑倒了。于是,我就这样被一个十五六岁的萝丽推倒了,并且和一个男人抱成一团倒在地上。 道德恼羞成怒,我也恼羞成怒。 他喊:“追,快追!” 我喊:“追你大爷,先让老子起来啊!” 我在道德身上胡乱撑了一通,最后以他的老二为支点完成了转身。他嗷嗷怪叫着在我**上踹了一脚。我像炮弹似的飞了出去,并顺势一路冲出房间,在楼梯口赶上了正在蹦跳着穿鞋的小萝丽。 怒了,真的怒了。我反手将她拦腰抱起,夹在腋下。她用小拳头捶我的**,两条白生生的腿在空中乱踢乱蹬。太嚣张了。我仰了仰身子,她马上头重脚轻,头发几乎触地,两条腿高高翘起。很惊险是吧?还有更惊险的,随着她翘起的两腿在空中一叉,我发现她竟然光着腚。 我真的是个正经人,一个老实人。纵然我在长期的性压抑下产生过许多邪恶的性幻想,但在真实的**面前,我觉得,我依然是清纯、无辜且柔弱的。 无限春光在我眼前一闪,我全身一颤,松了手。“扑通”一声之后,再没动静。 道德捂着裤裆从屋里踱出来,说:“我看她带上这些就行了。”说着,他朝我挥了挥手里的东西。那是手机和银行存折。 “谢黎青同学,我代表你的新任监护人带你离开此地。走吧。”道德对着摔得七昏八素的萝丽女说了一通,便扶着栏杆一瘸一拐往楼梯下走去。 “老板,你的腿怎么了?一瘸一拐的。”我试图表示关爱。 “你干的好事!笨手笨脚的家伙。幸好老子练过,不然还不被你整成残废啊!” 对了,刚才我急着起身,似乎撑在了道德的裤裆里。 “哦,对不起。”我口是心非,赶紧低头干活。 我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谢黎青同学,裙子掀起,半个**还露在外面,赶紧拉了一把遮盖好,然后给她翻了个身,捧起她小心翼翼地下楼。 说实话,这个女孩子虽然脏兮兮的,但抱在手里,很软,很温暖,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我想,也许这就是女人的魅力吧。如果我能这样抱一抱若颖,那该多好。 当天晚上,在道德的主持下,第七分社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道德是分社经理,我是经理助理,芳芳是财务主管,雷子是保卫科长,十三是客户服务代表,而谢黎青成了第七分社的家属。过去的几天里,道德循着员工登记手册上的信息找到了国忠的家,并从小区居委那里知道国忠有个妹妹叫谢黎青,然后,他从ktv包房里把青青从一堆小混混中拖了出来。现在,青青由第七分社收养了。国忠的后事也由第七分社承担。 道德上任之初承诺过三件事,弄到新车,料理国忠的后事,给大家加工资。现在前两件已经兑现了。而加工资的事也已经落实了。道德宣布,从下个月起,我们就可以甩掉编外人员的帽子,拿在编人员的薪水啦!虽然在编人员每月底薪不过4000左右,但因为可以参与咨询工作,意味着我们将有自己的客户,不再仅仅给人跑腿的快递员了。客户有了,票子还会少么? 现在的第七分社,空前团结,大家都对未来充满憧憬。 只是我有个小麻烦。由于青青还未成年,需要有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大家原本都指望芳芳,但芳芳摇头。因为她住在群租房里,有十一个室友,那里再容不下更多的人。而雷子家里有个同居女友,听说脾气很不好,至少雷子没有办法治她。只有十三,十分积极地要求把青青接回家去住。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青妹,跟十三哥一起吧。十三哥虽然粗了点,但有力,很能干,保证让你过得舒服。” 大家擦干冷汗之后当场把他哄了出去。 最后,道德提议让青青自己选择。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转了几圈,便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我。于是,青青在值班室安了家。我们给她买了单人床,而我依然睡我的沙发。 我经常问这群狐朋狗友:“你们觉得我和一个女孩子同居一室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群货的回答众口一声:“能有什么问题?你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每每听到这话,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想捅他们菊花的冲动。 第14章 神秘老人 傍晚,值班室。值班室就是办公室。芳芳正在电脑前做她的财务报表。 我靠在沙发上,头脑中整理着异乡人公司内部的上下级关系。我的上司是道德。道德的上司是王世贵。王世贵的上司呢?不太清楚了。按照异乡人规章制度来说,王世贵应该是归总裁直接管的。但是,世界各地几百个分区、几百个地区专员,总裁管得过来吗?王世贵和总裁之间应该还有一层机构。但是规章制度上为什么没有明确呢?匪夷所思。 脑筋动久了,肚子就饿了。我打电话叫了外卖。 没多久,送外卖的就来了。 芳芳开始发问: “一共多少钱?” “五十三块。” “番茄蛋饭多少钱?” “十六。” “鱼香肉丝饭呢?” “二十三。” “牛腩面?” “二十三。” “怎么多收一块?” “三个塑料袋卖一块。” 送外卖的对答如流。芳芳这才付了钱,让他走了。 我对芳芳说:“他不是卧底,他只是个送外卖的。我们也不是黑社会。” “老板关照我最近要留心来我们这里的外人。” 我糊涂了。道德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和雷子、芳芳围坐在办公桌边吃饭。 我问雷子:“最近老板吩咐你干什么呐?” “老板让我留心来我们这里的外人。” “有外人来过吗?” “不多。也就是这个送外卖的。还有就是前几天来过两个收破烂的。” 我马上想起那对老年夫妇。对了,我的箱子就是经他们一碰才开的。 “收破烂的?他们来过?” “来过。刚好帮我们打扫打扫。咋了?”雷子问。 “没咋。”我应付着,开始大口扒饭。 吃饱之后,我出去散步,顺手带上两罐王老吉。走着走着,就走过了一条街,来到了陈大勇的铺子边。当时让他帮我开箱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经陈大勇一番指点,我在附近一个老式小区里找到了那对拾荒的老夫妻。他们正坐在树荫下乘凉,边上不远处就是一个垃圾站。 我缓步向他们走去,边走边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经过反复回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一晚老头一脚绊上异乡人的5号货箱绝非偶然。(.)为什么我们需要六个人合力才能打开的箱子,老头只是轻轻一绊就搞定了?这对老夫妻必然不简单。 来到他们面前,我把两罐王老吉递给他们,然后说:“我叫孔方。我们前几天见过。” 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老头笑笑说:“记得。” “上次我让您收走的那个箱子,不知还在不在?” 老头呵呵笑道:“很废铜烂铁一起卖了。我们这儿每三天清一次场。” “老伯,这箱子很特别啊。一千多度都烧不化的。和废铁一起卖,岂不是吃亏了?” “呵呵,我还以为只是个铁疙瘩呢。”老头依然笑眯眯的。 老头的普通平凡让我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但是,我很快发现了异状。老头两手的手心里赫然印着六角星形的纹身。 “老人家今年贵庚了?”我努力挤出个自认为十分友善的微笑。 “八十有五喽。”老头笑眯眯地答着我的话。 “哦,高寿高寿。”我恭维着,“您老家在哪里啊?” 老头毫不迟疑地回答,似乎在早就准备好要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喽。” 这样很好。因为我也早就准备好了一串问题:“那1937年那会儿,您也在东都市吗?” “在啊。那年打仗,灾祸啊!” “打仗那会儿,您为什么不离开东都呢?” “国难当头,身为热血青年,怎能贪生怕死!就算不能上战场,也要参加学生支援队,拥军支前啊!”话虽说得热血沸腾,但老头的语气却十分平和。这符合我的猜想。他留在东都,恐怕不是支援前线这么简单吧? 我盯着老头的双眼一字一板地问:“那您有没有看到过天上掉下火球?” 老头居然毫不诧异,依然笑容不减:“陈年往事喽。” 见他不正面回答,我只好摊牌:“世事难料,说不定漫天火球的景象又要重演了呢!” 老头脸上的笑容终于褪去少许,轻声问道:“到了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手背上的黑色六角星,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有能力阻止的话,当然要奋力一拼。就怕身无技艺,只能望洋兴叹啊。” 说着,我十分期待地看着老头沧桑的双眼。 老头呵呵一笑,向我伸出了手。我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和他紧紧相握。 “罗秉承,这位是贱内林秀英。”老头自我介绍道。说完,他微微一笑,手中猛然一紧,大力传来,我觉得自己右手的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了,于是赶紧把左手搭上,不料,那股大力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横生一股灼热之气,竟烙得我的左手也难以自拔。十指连心。烧灼的巨大痛苦令我当场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躺在原地。两个老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罗秉承,林秀英……”我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想起自己双手遭的罪,赶紧伸出手反复看,却找不到任何伤疤。 带着满腹疑惑,我回到了远达仓库。芳芳已经下班了。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这老头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他去往何处了呢?想着想着,我打起了瞌睡。毫无悬念地,我做梦了,而且做了个身临其境的真实的噩梦。 第15章 梦境1937 阴沉沉的乌云下,大浪滔天,大江东去。我站在江堤上,看着不远处江面上漂着的几十艘铁甲军舰。军舰上频频闪动着火光。每闪一次,江岸上就是一串爆炸声。那是侵略军的炮舰在轰击江防守军。 半小时的炮火准备后,登陆舰飞速驶来,很快,第一波进攻部队登陆了。身穿黄色军装的士兵蜂拥而至。守军这边,阵地尽数为炮火所毁,人员伤亡已十分惨重,残存的士兵只能以断壁残垣为掩体进行阻击。虽还未短兵相接,但胜负已分。 我站在江岸上,并不畏惧四周纷飞的枪弹。从我身上一穿而过的子弹轨迹令我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我不过是个幻影。那些枪炮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我畏惧的,是乌云上的隆隆轰鸣。那绝不是雷电。有谁见过没有闪电的雷电呢?那诡异而沉闷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灵。 一个身着护士装的白衣女子沿着江堤飞奔而来。她周身闪着微微的金色光芒,奔跑速度竟是如此高速。不知从哪里获得的知识告诉我,她身上加持了加速度、祝福和精神铠甲等辅助魔法。 突然,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开始对空气说话:“秉承!时空大门损坏了。圣科鲁兹来不了了!” 说完,她静静地等待回音。我和她之间相隔不过五步。就在这五步空间里,空气一阵波动,稍适安静片刻后,那阵波动里传来一个声音:“那,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话音刚落,疾风骤起,波动的空气一阵混浊,银光大盛,刺得我眯起了眼睛,连连后退。当光芒散去,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显现出来。 只稍稍一想,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知识使我认出此人正是拾荒老头罗秉承。当然,此时的罗秉承一席民国时期学生装束,年轻得很。而那个护士小姐,正是与罗秉承如影相随的林秀英。 罗秉承看了我一眼,没有动嘴。但我清楚地听到他说:“年轻人!看好了!” 天上铅一般的乌云开始翻滚,旋转,泛起红光。 地上,银光四射,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近5米的银色光环。光环中布满如花枝藤蔓一般复杂而精致的银色光纹,这些看似繁杂的花纹,主干却是一个十分清晰的六角星。所有花纹都以这六角星为主干,开始变化、流动。 这是一个复杂并蕴涵这极大能量的魔法阵。罗秉承屹立在圆形的魔法阵圆心,周身水纹状的银色波纹曳动,似乎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得粘稠起来。 轰!云层中传来一声巨响,隐约闪过一抹红光。这个声音是如此巨大,居然盖过了地面上的枪炮声。正在登陆冲锋的士兵中,不少人停下脚步,仰头看天。 咻!一声尖啸紧跟着响起,六道银线自罗秉承脚下的魔法阵中喷出,在风中一边摆动一边向云层中钻去。[.超多好看小说] 在银丝扎入云层的一刹那,整个世界突然暗了下来,我的眼前像是安上了红外线热成像仪。迸发着能量的凸现成亮色,没有能量的沉沦为暗色。于是,大江不见了,堤坝不见了,甚至地面也不见了。我向四处张望,看到罗秉承周身发出耀眼的银光,他脚下魔法阵不断变幻,控制着看似绵软的六根银线。林秀英站在魔法阵外,周身被乳白色和金黄色的混合光芒笼罩,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一尺多长的法杖。而远处开枪射击的士兵和更远处炮声隆隆的兵舰,则看不出清晰的轮空,只是一团团大大小小、偶尔闪一下红色光芒的能量团。从光芒的亮度上就可以看出,枪炮所发出的能量远远不能和我身边的这两位相比。 顺着银线往天上看,恐怖的场景便出现了。云层早已消失不见。云层之上,并不是蔚蓝长空,也不是无边黑夜,而是一个横跨天际的时空裂缝。通过裂缝,可以看到那个时空里的冲天烈焰和四溅的熔岩。此时,一个大如太阳的火球正从时空裂缝里挤出。 我的耳中又响起罗秉承的声音:“终极陨石术。” 六根银线在陨石破空而出的瞬间缠了上去,一阵舞动之后,竟把硕大的陨石切为数十块。陨石的碎片散落下来,化为壮观的流星雨。 不等我欣赏完这人间奇景,罗秉承的声音又响起:“毁灭天地。” 这回搞大了。那横跨天际、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时空裂缝中岩浆翻滚,竟然汇集成无数陨石,下饺子般往下地上砸。 六根银线再次舞动,先是轻易抽碎了几个冒头较早的陨石,而后六股合一,化为一道银色利刃,狠狠斩在时空裂缝的边缘上。那个边缘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并开始慢慢扩大。随着缺口的扩大,时空裂缝的截面开始断裂、变小。银刃如法炮制,又在其他几处斩了几下,时空裂缝很快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在银线抽碎最后一颗陨石之后,天空变得纯黑一片,只有一轮红日悬在空中。毕竟,太阳的能量是无与伦比的。 一道红线划破黑色的天空。那是一个高速飞行的身影。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以全能的魔王撒旦之名,扫荡时间尘垢,归化吾神圣火域者,得魔神之眷顾!敢阻挡我者,必得毁灭!卑微的人类啊,看我的……哇――” 红线碰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光点后,唠唠叨叨的声音立止,如断线风筝,在黑暗的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曲线。 我眨了眨眼睛,天空再度亮起。一架螺旋桨战斗机拖着黑烟转着圈,向江面坠去。空中,浓密的云层破了个小口子,一个红光闪闪的人影落下,竟然也是全身冒烟。 那光芒四射的人影在高空翻腾数周,稳住了身形,呼地伸展开身后亮堂堂的血色翅膀,对着坠落的飞机大声怒骂:“没长眼睛啊!” 他的声音如此震撼人心,吓得地面上的数百士兵一哆嗦,放下手里的家伙事抬头看天。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通体包裹在耀眼红光中、扇着翅膀的人形。 那人骂完之后,四下张望,寻找刚才两次阻止他施法的卑微的人类。我转头望去,看到英勇的罗秉承正拉着林秀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着远离堤岸。一溜烟之中,隐约传来两人的对话:“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逃命要紧。” 翅膀男似乎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两眼红光激射。对一个高傲的神使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话不为人理解更为恼怒的呢?他高举双手,以顶礼膜拜之势吼道:“毁灭烈焰!” 声音在天地间回响,但没有更多动静,只有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六道银线在空中飘荡,割断了翅膀男和他上空能量团的联系。而银线在地面上的源头――罗秉承,头也不会地拉着林秀英继续逃跑。 “流行火雨!” 没有反应。 “末日审判!” 还是没有反应。 翅膀男彻底窘了。\ 第16章 终极破法 不过,身为高贵的有翼一族,他的实力自然深不可测。 “碎裂!”翅膀男狞笑着向远方一指。一道金光自指尖射出,直奔罗秉承而去。 这回,罗秉承不跑了,迅即转身站定张开双臂,六股银线在他面前缠绕、旋转,形成一面直径一人多高的圆形魔法盾,盾的表面流动着复杂精致的魔法符号,不时一闪,足见其中憋足了能量。 金光在洞穿了两道砖瓦民房的土墙之后,正中魔法盾圆心。金银两色交相辉映,纠结为一团,却丝毫不让步。一时间,气浪席卷方圆数百米。房屋树木,莫不分崩离析,人畜更是化为乌有,尸骨无存。唯有林秀英,周身白色光芒越发闪亮,屹立与霸道的魔法冲击之中而不倒。 “卑微的人类啊!难道你想和魔神的使者角力吗?放弃吧!吾让你的灵魂得到救赎!”翅膀男真是个话痨。但罗秉承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问道:“恶魔的使者,如何救赎我等灵魂?” 翅膀男全身红光大盛,兴奋地说:“卑微的人类啊,擦亮你的眼珠看清楚吧!我以西拉之名,必可保证你灵魂消散,从此再无轮回之苦,哇哈哈哈哈!” 在我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里,立刻浮现出关于“西拉”的信息。这厮是九个堕天使之一,掌管“绝望”,人称毁灭天使,在所有堕天使中最具攻击力,力量甚至在大恶魔撒旦之上,因而也最具破坏性的。至高神曾专门使唤他惩罚恶人甚至其他天使。传说他曾瞬间造出洪水淹没世上的一切,还曾招来末日审判,杀死人类总数的1/3,是最最危险,最最狂暴,最最疯狂的天使。不过有意思的是,因为他的力量大到让至高神都开始怜悯被害者,结果被贬出天界。 眼下这个翅膀男,果然应验了传说――非常危险,非常狂暴,非常疯狂。不过他的力量似乎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强大。或许,是罗秉承太强了? “哦。”罗秉承面不改色,一边催动面前的魔法盾变幻魔法阵,一边对林秀英说:“这位是西拉。记下来,回去向神谕报告。” 敌人的轻视令西拉怒极,大吼一声“去死吧”,金光陡然加粗一倍,一股大力冲击着罗秉承面前的魔法盾,激起一阵银光。在这一瞬间,我看清了那个魔法盾的原理。极具破坏力的金光在接触到魔法盾表面时,就被拆散,分化,进而在魔法盾的多层魔法阵中化解得精光。 就在此时,看似弱不禁风的林秀英却出手了。她抬起右臂,伸出手掌对着远方空中的西拉,如同高射炮对准了空中的战机,然后在无声之中,她周身的白色光芒顿时化为血红色,无数道红色细线向西拉扑去。 虽然西拉不明白这是什么,但狂傲的毁灭天使一定要将那个胆敢挡在面前的人类小臭虫搞死,根本不屑躲闪,任凭红线缠上他的手臂、翅膀。大意啦!他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这个位面怎么会有血破法者!”西拉只惊呼了一句,一幅巨型翅膀便化为一抹血色尘星,随风而去了。 “我靠!”西拉怪叫着凭空画圈,召出个简陋的时空门,一头钻了进去。而随着他的慌乱举动,那道金光偏了方向,落在了遥远的西边。 不可一世的西拉就这样滚回异域去了。而且,他情急之下开启的时空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通往何处。 西拉逃走了,免去了一场来自空中的浩劫。但地上的浩劫才刚刚开始。登陆的黄衣士兵开始向这座城市的腹地发起进攻,一路烧杀。这些人后来都被载入史册,而天上的那位,则再无人提起。 罗秉承和林秀英互相搀扶着,在难民的人流中艰难前行。他们两手焦黑,显现出魔法阵图案。这一战让他们油尽灯枯。 战争的图像渐渐模糊,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清楚了么?”他问。 我回头一看,竟是罗秉承。当然,是衣衫褴褛、一把年纪的老年罗秉承。 “看清楚了。不过没看懂。” “不要紧。你慢慢会懂的。看看你的手心。” 我抬起手,发现自己两手的手心上竟然出现了两个魔法阵图案,左手血红的正三角,右手亮银的六角星。 “这是什么?”我问。 “这是终极破法者的精华所在。掌握这些魔法阵的全部奥秘,就算是天神的法术,你也能轻松破解。” “破解天神的法术?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罗秉承摇头:“西拉虽然武力甚高,但阶位一般。终极破法者的对手,是全能的至高神。” “那你是终极破法者吗?” 罗老头依然摇头:“我二十五岁成为高阶破法者。原本是很有希望在有生之年达到终极破法者的境界。可惜与西拉那一战,我拼尽全力,精神力全部烧毁了。只有知识留存了下来。” “二十五岁就有那成就。您真是天才。”我恭维道。 罗老头还是摇头:“我也是继承了先人的知识,就像你继承了我的知识一样。” “那我是不是已经具备了你的能力?” 罗老头竟还是摇头:“我只能说,我把自己的记忆传递给了你,就像给了你一本书。但能力的提升,是需要你自己苦学苦练的。尤其是精神力量的提升,更是要日积月累才能有所成就的。” “哦。”我颇为失望地应了一声。日积月累,我最怕的就是日积月累的事。难道是我太浮躁了? 罗老头终于点头了。他说:“不过,你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你的精神力要比普通人强大得多。” “哦?难道我有点天赋?”我心中顿生希望。 “不是。”罗老头摇头道,“你精神力的强大,源自那座仓库的地下。那里正是六十多年前,西拉那一道碎裂之光的落地之处。碎裂是顶级魔法,又以西拉的惊人魔力激发,其中能量之巨大,非我们人类所能想象。你和你的同事们浸淫在这股力量之中,精神力已经大大超过了正常人。” “既然如此,那你赶快教我两招吧?” “不行。”罗老头摇头,“破法并没有什么招式,关键在于看清对方魔法形成的过程,然后破坏其关键环节,就能实现四两拨千斤的巨大功效。你只有多接触魔法,多学习魔法阵,才能发挥破法能力。” “我们那几个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良知、力量、智慧,这些都是必备条件,但关键原因是,你特例独行,凡事不随波逐流。这是破法者必备的气质。” “不是吧?你在东都呆了几十年,就早不选,晚不选,偏偏就挑我?” “没错,我是呆了几十年。这几十年里,有良知,有力量,有智慧的人也见了不少。但是,特例独行的人,你是第一个。” “哦?”我依然将信将疑。 “你想想,这几十年来,这片土地上有过特例独行的人么?” 我简单回忆了一下东都市最近几十年的发展史,再想了想自己爸妈这些年来的生活,略有感悟:“有点道理。有良知的人都是温顺怯懦的,有头脑的人不是争权夺利就是利欲熏心。” 老头大笑:“瞧,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既有些良知,又有些头脑。” “谢谢您了。不过,您老别老是摇头行不行,这样很不友善哎。” 老头瞟了我一眼,傲然道:“勇于否定,是破法者必备的气质之一!” “好吧,受教了。不过,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向我传授你的破法绝技?” “不行。” “为什么不行?教教我吧!比如你刚才用的那个光一样的盾。”我急吼吼地上前抓他的肩膀,却发现他只是一个幻象。 “不行不行。只有你的精神力量达到相应等级,我才能教你相称的法术。别抓我,我只是一个影像,一个回忆,你抓不到我的。哎哎,你插我眼睛干嘛!没用,根本没用,你用嘴吹也没用,吹不散我的。” 我用尽各种暴力手段,都不能在触觉上感受他的存在,最终忿忿地放弃了。 “记住喽!你的精神力等级越高,你知道的就越多!”老头说着,身形渐渐淡去了。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哎!你还没告诉我怎样才能提升精神力呐!” 这个问题,老头没有给我答案。不过梦醒之后,我呆呆地看着自己手心里光芒四射的魔法阵。右手,是银色的六角星,来自罗秉承;左手,是血红的正三角,来自林秀英。两个魔法阵闪耀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才渐渐黯淡下去,没入肌肤之中。\ 第17章 【校园灵异事件】 原本以为,我们只是其他分社的替补,不会有什么事。原本以为,我们每人都会得到一支进化血清,学会一些超能力。 有太多的原本以为,但事实却都是相反的。 王世贵承诺的进化血清还没有来,事倒先来了。 在周一例会三天之后,第七分社接到了第一项任务――协助九冈分社调查中大闹鬼事件。 那天一早接到通知之后,我跟着道德来到九冈分社的会议室。林嘉义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依然是雷打不动的一身黑西装外加油光滑亮的大包头。他的身边坐着两个人。一边是上次陪他一起出席例会的黑衣女,另一边是……我不知道是谁,从头倒脚裹满纱布,木乃伊? 在我眼里,他们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或者说,在那晚与罗秉承梦聊一番之后,我从这个世界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我发现林嘉义的脸上闪着淡淡的白色光芒,黑衣女则是周身散发着浅浅的苍翠的光芒。我稍稍集中精力,四周的一切都暗淡下来,林嘉义等人身上的光芒愈发明显了。亮度代表着精神力的强弱程度。他们的光芒,远远超过平时大街上的路人,当然,也远远超过我们的梅老板。这平添了我对道德的一分蔑视,增加了我对林嘉义等人的一丝景仰。 林嘉义开门见山:“最近中大不太平。先是学校附近有人失踪,上周学校里又开始流传午夜见鬼的传闻。所以我想去调查一下。请你们协助。” 我没听错吧?干了一年多,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同僚对我说“请”,而且还是出自林嘉义这样的平时目中无人的公司精英。 我感到受宠若惊,并且兴奋。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发生了变化。林嘉义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如电,几乎把我刺穿了。我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道德却一如既往地猥琐。他陪着笑脸说:“林经理,承蒙你看得起我们,我们当然是要尽力的。只不过……” 这家伙拖着长音不往下说,眼睛的焦点却在林嘉义脸上飘来飘去。 林嘉义先憋不住了,说:“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第七分社的人都是不懂法术的平民老百姓,人家一个小鬼就能玩死我们,毫无战斗力啊。” 边上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那倒是。”那个木乃伊居然说话了。而且,我认得那个声音。天哪,是侯英俊,那个用奥术飞弹把我弹得满天飞的家伙。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哈,对了,林嘉义说过,九冈分社重伤一人,想必就是他了。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情绪只持续了半秒钟,便陷入恐惧之中。侯英俊被伤成这样,如果换了我,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 林嘉义瞪了他一眼,继续说:“不需要你们作战。只要根据线索把事情查清楚,找出邪魔的藏身地就行了。动手的事交给我们。” “可即便是这样调查也很危险哎。万一遇上妖怪怎么办?”道德不松口。 林嘉义抬了抬眉毛,和身边的黑衣美女对视一看,然后说:“梅经理,我理解你的用心。想弄到进化血清的不仅是你,我也想。但这事由王专员说了算。你得到他那边多想办法。我们都得求他。” 道德一脸失望。只是这失望太过做作,嘴巴撅得都快碰到鼻尖了。太做作的表情,不真实。他根本不失望。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是为了跟林嘉义讨价还价――你林大帅哥不能给我们血清,总不能其他支援也一点都不给吧? 果然,林嘉义继续说:“这样吧。最近手头有几桩大案子,我这边人手实在掰不开。只能借给你们一个人。” “啊,太好了,多谢多谢!”道德满脸堆笑。 “菲儿是我的助理。你们在调查中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和她联系。” “她,不和我们一起行动吗?”道德问。 “对。她有其他任务。不过你们联系她的话,她会尽可能赶过来的。”林嘉义说着,又朝菲儿看了看。两人真的十分默契,一对视即达成共识。 “呵呵,那只能算半个人。不过很不错了。多谢!”道德说着客套话。不过这回他失算了。林大帅哥到底是公司精英,怎么会言而无信。他说:“没错,是半个人。不过还有半个人借给你们。”说着,他朝另一边看了看。木乃伊开始东张西望,躲避他的目光。 “小侯,你配合他们行动。” “呃,好。”木乃伊停止了东张西望。 我肚子里偷笑。显然林嘉义只把他当半个人看。 “这位是侯英俊探员,他会全程参与你们的行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不过他最近在养伤,别让他太累。” 关于人员配备的问题就此解决。接下来就是通报案情。九冈分社作为一家专业咨询公司,和警署有合作协议,因而可以获得案情的基本情况。 事情确实离奇。先是中大附近的居民区里频频贴出寻人告示。半个月里失踪了五个人,职业年龄各不相同,从白领到小姐都有,但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上班或下班的时间在深夜,因此可以判断他们在深夜遭遇了不测。与此同时,中大校园里,一个喝醉酒的医学系大二男生声称在图书馆老大楼里发现了死尸。不过,经过勘查,那里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而且他对当时情况的描述不合逻辑,所以没有被警方采信。 林嘉义判断学校里的异常事件和周边地区的失踪案有关系。 谁做的?怎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嘉义的三个问题还在我的耳边回想,我已经跟着道德来到了中大。我们没有带上木乃伊侯英俊。道德说现在是初步调查,我们独立进行就行。等深入魔**的时候再叫上他也不迟。 他一定是想拿侯英俊当肉盾。真猥琐,不过,我喜欢。 路上我问道德:“老板,你怎么看这些事件?” 他认真地回答:“刚才林嘉义不是说那些人都是深夜失踪嘛,而且是小姐。一定是变态**杀人犯干的。” 我连连点头:“对。他绑了五个小姐回去群p是吧?” “对。” “那他现在大概已经精尽人亡了对吧?” “对。” “那我们还查个屁啊!” “屁也得查个清楚嘛!” 抬杠,是道德唯一的特长。 我们拿着林嘉义转交给我们的警方介绍信,来到中大,几经周转,最后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接待了我们,并带我们去宿舍找那个喝醉酒的男生。 沈慧,医学系的辅导员,和我同年毕业的女生。没有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混过的人总是保有一份清纯。沈慧一席浅绿色连衣裙,头上还夹着一个六角星形的发夹,十分可爱。 她说:“辅导员的工作挺轻松的,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读研究生,就是收入低了点。你们咨询业的薪水应该很高吧?” 我哭笑不得:“也不算高吧,既辛苦,又有些危险。” “危险?” “恩,前几天我一个同事出了车祸。” 道德插话道:“是因公殉职。” “对,因公殉职。”我无奈地附和。 “哦。还是留在学校里好,至少安全。”小沈老师怕怕地说。 看她一脸清纯,想到我这一年的凄风苦雨,我不得不感叹社会令人苍老。早知道留校多好。 那个医学系的男生缩在床上,精神很差,不愿回忆当晚发生的事。 道德说,越是不想回忆的,说明越可怕。现在的大学生多大胆啊。能把他们吓成这样的,一定是十分恐怖的东西。 我说,他怕得要命,你怎么让他开口? 道德回答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让一个人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更恐惧的东西来逼迫他。” 然后他做了件很缺德的事。他凶神恶煞地对那个男生说:“你一定要回想起来,连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漏掉。你不肯想,我们就查不出真相,查不出真相,那些可怕的事就会一遍又一遍的发生。你是不是想被活活吓死啊?” 于是,男生开口了:“那天是上周五晚上,我和同学出去泡吧,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们看到图书馆老大楼底楼的门开了一条缝,就好奇地摸黑进去。我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我喝得有点多,本来就站不大稳。摔倒之后,花了一番功夫才支起身子。这时候,我的同学把原本虚掩的门敞开,外面路灯的光照亮了地面,我才发现绊倒我的是……是……是……” 是了半天,就是是不出来。 道德追问:“是什么?是什么?” “是……是……是……” 还是是不出来。 小沈老师出马了。她俯下身子,柔声对这个小女生似的小男生说:“别怕,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你看到了什么?” “是死人。”说完,小男生哭了,并且尿了裤子――在场的只有我知道,我鼻子灵,闻到尿臊味了。 第18章 道德的假设 “啊!”这下轮到小沈老师害怕了。(.)她惊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然后在我大惊小怪的眼神下不好意思地把手松开,红着脸说声:“对不起。” 道德有些失望,他挠着头说:“我当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死人嘛。然后呢?” “然后我拼命往外逃,还摔了一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恩恩。”道德点着头,起身想走,突然觉得不对,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死人?” 道德说得对。很多人都没见过死人。那种拿手指在鼻子前面一试,然后惊呼“没气了”的场景,都是影视片里瞎拍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如何判断生死。 男生大口喘着气,又说不出话来了。 沈慧也不敢去问。听到死人她已经吓成那样了。要是再听到细节描述,她吓晕过去都有可能。 道德真是个缺德的家伙,不仅缺德,而且性子急。他问:“是不是尸体没脑袋?” “不不不……” “开肠破肚?” “不不不……” “瞪死鱼眼吐舌头?” “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样的?” “是福尔马林液里泡过的。(.好看的小说)我摔倒后和尸体脸贴脸,闻得出那股气味!” 小男生崩溃了,道德却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是福尔马林液?中大有吗?” 二十分钟后,我和沈慧站在医学大楼临床医学实验室边上的男厕门外,聆听里头道德几乎要将苦胆呕出来的声音。 他足足吐了五分钟,然后擦着嘴走出来,说:“今天算开了眼界了。真太恶心了。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 在我看来,泡在防腐液里的尸体算是比较完好的了,神情平静,不破不烂,顶多是皮肤苍白了点。不至于恶心到让一个成年人呕吐的地步吧? “梅先生,你没事吧?”沈慧问。 “没事没事。今天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有什么新情况,您可以和我们孔经理联系。孔经理,给张名片吧?”道德见谁都是这样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除了我。 我哪有什么名片!于是我说:“不好意思,名片忘带了。我抄在纸上吧。” 幸好随身携带便笺。我抄了手机号码。 “戒指真漂亮。”递给沈慧纸条时,我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便恭维一句。(.好看的小说) “呵呵,谢谢。金柏利的对戒。我和老公都挺喜欢的。还没办喜酒就先戴上了。” 几句客套话之后,小沈老师忙她的去了。我问道德:“可以吃午饭了吗?我饿。” 道德摇头:“把事先干完再吃。” “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了,我真饿得不行了。” “真没用。你办事能不能专心点?你看人家,毕业一年就谈婚论嫁,效率多高。你呢?” 关于这个话题,我不跟他争。 要说我效率低,我是不服气的。至少,我每天晚上都惦记着若颖,都会和她互发消息问候晚安。但我总觉得这种交往的方式有点奇怪,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我跟着道德在医学大楼和图书馆老楼之间走了一个来回,期间听他介绍图书馆老大楼的情况,足足花了半小时。 我搭着道德的肩膀说:“老板,你怎么连这幢楼马上就要大修的事都知道?” “笨。”道德说,“林嘉义给我们卷宗里有。你没看过?” “您一直揣在怀里,我没机会看啊。” “那你拿去看。” “别,老板,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道德说:“我怎么就不饿呢?” “废话,您有福,看到让您恶心的东西了,当然没胃口了。” “那你也去看看让你恶心的东西嘛。你觉得什么东西最恶心?” 我不说话,指了指道德的脸。他居然不发飙,只是淡淡地说:“那你就多看几眼吧。” 我不得不饿着肚子,跟着道德走了一刻钟,又从医学大楼走到了图书馆老楼。 “你看这幢楼有没有什么异样?”道德问。 “有。”我回答说,“天花板是黑的,墙壁也是黑的,四周好多星星。” “哦?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因为你不饿。” 这是幢老式砖墙建筑,三层高,但很长,足有百米。楼的四面共有四个出入口。东西两头各一个,宽面朝南有两个。我的位置是左侧朝南大门的门厅,身后,是洞开的红漆木门和门外的灿烂阳光,面前,是一截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我和楼梯之间,横着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不规则分布的房门。走廊里没有灯光,十分昏暗,只有从两头大门透进来的光,照亮了走廊两端的尽头。一阵风从东面的门口吹进来,扫荡了整条百米长廊,然后从西面的门出去。 总的来说,有点阴森。 道德打量了一番,说:“我来给你演示啊!一个死人走了进来,然后摔倒了,把后来进来的学生绊倒。” 我实在受不了道德的异想天开:“死人会走路?赶尸么?” 说着,我自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阴阳法师赶尸的景象:一个道士摇着灵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队脸上贴着符纸的僵尸一蹦一蹦地赶路。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型。 “老板,死人走路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这样假设,一个壮汉,从医学楼里捞出一具解剖用的尸体,然后不辞辛劳,从医学楼一路走来,非常的不容易,感tv,感谢channelv。这样比较合乎常理,像正常人做的事。” 道德的脸阴了下来。他凶巴巴地说:“正常?我们在调查的案子像是正常人做的事吗?你没见过的事多了。死人不仅会走路,我还见过几千个死人排成长队游行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在哪里看到的?哪里来的几千个死人?” 道德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说:“别问这个了。我们吃饭去。” “越是不想回忆的,说明越可怕。”我把道德自己说的话扔还给他,“你有什么可怕回忆?” 道德的脸再次**,他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静,然后朝我假笑了一下,问:“你和若颖怎么样了?除了你之外,她心里还有其他男人吗?” 第19章 万人嫌 我一愣。道德怎么可能知道若颖?而且这个问题问得如此尖锐。没错,我总是觉得我和若颖之间少了什么。被道德这么一说,我有点理出头绪来了――我和若颖有距离感。自从上次一起吃饭,我们虽然每天都通过手机消息联系、问候,但我们再没见过面。而且,除了临睡前,若颖从不主动联系我。也许她很忙吧。忙于工作,或者,忙于挂念其他男人。但是,即便我们如此疏远,道德却依然知道她,甚至知道她的名字。我由此推断,这厮偷看我的手机消息了。 “你偷看我手机!”我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偷看别人手机,是,没道德的。” “对,是梅道德的,是我的。”道德扬长而去。 我的恼怒抚平了他的恼怒。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摊吃了碗羊肉面,然后道德说要去找九冈社的人商量商量。因为这个案件的关键解开失踪事件的迷题,阻止失踪事件继续发生。而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把学校里的怪事和附近的失踪案联系起来。 道德没让我跟着一起去。他说:“快三点了。你回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去趟申德附中,看看你青青妹妹在学校干些什么,顺便把她接回家。” 道德说得有道理。看青青的小辣妹脾气,真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是个什么样呢。等她惹出麻烦再去,可就晚了。 我回到远达仓库,跟在门口站岗的雷子打个招呼,便一头钻进值班室,往沙发上一躺。忙了大半天,够累的。 芳芳正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有点吵。 “芳芳,你在忙什么呐?” “老板让我理一份公司收支清单。” “不是有财务报表了吗?” “报表是用来对付税务局的。老板要详细真实的。尤其要把青青的日常开销写清楚。” “对对对,这丫头给我们公司增加了一笔开销呢。折合到每个月多少钱?” 芳芳上上下下推了几遍鼠标滚轮,嘴里念念有词:“午餐费250,书本费500,交通费300……” 我一边听,一边心算,发现光在学校里,每个月就要花掉一千多。 “外加学费每学期2000,分摊到每个月是330。”芳芳补充了一句。 “学费?他们家不是困难户嘛,学费应该免掉的。” “对,以前是免掉的。但现在公司收养青青,属于企业抚养,所以不享受免费待遇了。” 我无语。人就是这样。看到办企业的,就以为人家有的是钱。看到会特异功能的,就以为人家无所不能。其实,企业也有富有穷,人也有优点缺点。没有谁是万能的。这个道理,怎么很多人就是不懂呢?不说了,因为我自己也经常犯糊涂。看到林嘉义开好车,说拽话,就认为人家是公司精英,日子好过得很。其实呢,他的麻烦似乎不比我们少。他是我奋斗的目标。但是,如果连他这样的精英都过得如此艰辛,那我对未来又能有什么指望呢? 胡思乱想的时候,歌声响起:“我一直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是芳芳的手机闹钟响了。 “下班喽!”芳芳伸了个懒腰,嫩黄的小背心下露出了小蛮腰。她把衣服拉拉整齐,说:“我先走啦!” “恩恩,走好。”我半闭着眼睛对她说。 芳芳走了出去,又马上探头进来:“对了,你是不是该去接青青了?” “恩。你还挺关心她的嘛!” “都是女人,女人当然要关心女人啦。她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好好享受关爱的。” 我从芳芳的话里听出了玄机:“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享受过什么关爱?” 没有回答,只有甩门的声音。“砰!”的一声,包含着愤怒和伤心。 永远是这样,我总能轻易找到别人的敏感点,但是我不懂如何去安抚,只是口无遮拦地揭人家伤疤。学生时代,曾有同学恶毒地给我取了个诨名――万人嫌。还真有些道理。 有时候,我特别恨我这张臭嘴。当然,在不远的将来,我就会知道这种挖苦人的天性是一种多么有用的技能。 我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听到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十三送货回来了。 “今天有什么新闻?”我问。 “七浦分社有人脸上缠绷带,花木分社有人腿上打石膏……”十三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似乎各分社都有伤员。 “就九冈分社神气活现的,一个伤员都没有。到底是精英,就是不一样。”十三啧啧称赞。 “究竟是没有伤员,还是你没看到伤员啊?”我习惯性地质疑,外加吹毛求疵。 “这个,我当然不会看到所有人了。反正我在九冈那边没看到有人缠绷带绑石膏的。” 看来侯英俊要面子,躲起来了。这无关紧要。只是各分社都有人受伤,说明最近形势不太好,工作不好做。 我问十三要了车钥匙,开车去申德附中。 这所中学座落在玉兰广场边上,商业步行街的旁边。地段是一流的,学校却是九流的。校门一开,走出来的都不像学生,倒更像是蛊惑仔。要是我来当校长,干脆把学校转型成蛊惑仔培训学校得了。 学校大门两侧停了不少车,一路排开,分别绵延了一百多米。我发现最靠近校门的地方有一个车位空着,便停了上去,然后坐在车里看一群学生在校门口嚣张地痛扁一个学生。领头的那个自己根本不动手,只是站在一边,两手插在裤袋里安静地看着。 保安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不过,他没有走向那堆闹哄哄的人群,而是走向我。 “这里不许停车。”他说。 “我马上就要走的。”我解释说,并且,我不下车。这是交通规则允许的。 “快点开走。别停这里。”他坚持。 我不理他。只要我人坐在车上,他就没理由赶我走,就算交警来了我也说得清。不过说到交警,我又有点心慌。 我学车是自学成才,没有驾照的。被警察发现无照驾驶,挺麻烦的。 保安没有再跟我争执,而是往我后面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快步走进了门卫室。 我回头一看,一辆黑色凯迪拉克正缓缓靠近。 “嘀嘀”,喇叭响起,示意我让路。我看了看旁边,四车道的马路,三条道空着,为什么要我让? “嘀嘀”,喇叭又响了。我把头探出窗外,向来车敬了个礼,了表歉意,然后继续等我的青青公主放学。 青青依然没有走出校门,我却被人拖出了车门。让我苦闷的是,我只感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居然没看清来人的脸。 车门一开,一只有力的大手就卡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拖了出去。接着,我感到身后一空,整个人便砸在了水泥马路上。我想起身看那人的脸,但是一只大尺码的皮鞋朝我脸上蹬了下来。然后就是腰部,肋部,头部,连续地踢,连续地踩。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意识是模糊的。我隐约看到那群在扁人的学生罢了手,跑到我这边来围观。我还隐约看到有人把我的依维柯开走了。然后,我隐约听到若颖的声音。 她说:“你真没用。” 我没有争辩,因为我被人踩在脚底下。 第20章 青青妹妹 秋夜,是宜人的。凉爽,却不寒冷。 我感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是软软的垫被,身上是软软的毯子,嘴上也是软软的,有些湿润,有些甜滋滋的。这是什么? 一片软软的东西撬开了我的嘴唇,开始舔进我的嘴里。我猛然惊醒,一个仰卧起坐,和青青的额头狠狠一碰,顿时眼冒金星。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捂着额头问。 “接吻啊!有问题吗?”青青也捂着额头,眼里闪着泪花,看来痛得厉害。 这个吻当然有问题。老子的初吻就这样被人夺去了。简直是**。 不过看到她一脸痛苦,我顾不上发泄自己的郁闷,赶紧好言相向:“撞痛啦,没事吧?让我看下。” 我凑过去,想挪开她捂着额头的手,却感到**后一阵凉风。妈呀!我竟然光着**! “哎哟,娘啊!这谁干的?”我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人家扶你上了车,一路送你回来,还帮你脱衣服,伺候你上床,还……” “别别别,别说了,我谢谢您了。”我朝这位姑奶奶连连摆手,感觉像**向人民解放军缴械投降。 “你……没事吧?”青青靠过来,轻轻地摸我的脸,摸得我又痛又痒。 我想我一定伤得不轻。但是,面对一个女孩的似水柔情,不装逼是不道德的。我说:“没事。” “那就好。”青青柔声说着,甜甜地笑了。 太清纯,太可人了。我几乎忘了第一次见她时她的那种野蛮了。但是,青青怎么可能清纯,怎么可能可人呢? 她的笑容还没褪去,两条手臂就绕上了我的脖子,热气腾腾的小嘴在我脸颊上凑了过来。 我抓住她两只手,想解开套在脖子上的温柔枷锁,但身体失去了支撑,被她轻松推倒。 第二次了!第二次被这个小女生推倒了! 她压在我身上,软绵绵像条鱼似的,任凭我怎么摒腹肌都起不了身。不是我没力气,是我没肉搏经验。不过,我这个人非常善于创新。我改变了搏斗策略,不再纠结于她的手,而是当胸把她紧紧抱住。 她哈哈笑,声音尖锐,我算见识过什么叫浪笑了。 不过我没有从了她的意思。抱紧之后,我用力一扭腰,就翻过身来,骑在她的身上。 这场肉搏终于以我的胜利而告终。 但这个小淫妇依然在笑,闭着眼笑,似乎就等着享受了。 “起来!”我扭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起来。 青青有点失望,皱眉道:“干嘛啦。玩一次嘛。反正你的伤没什么大碍。” 晕菜!我以为刚才是她对我的关心,闹了半天原来是在动这个脑筋!她这不是关心,是在检修性机器。 “谢黎青同学,你几岁啦!怎么这么不知检点!”我训斥她,虽然觉得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 “我怎么不知检点了!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和你玩。你又不吃亏的。” 我语塞。这人怎么这样啊? 于是我问:“你和喜欢的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对啊!别人都很主动,根本不用我使劲。只有你,居然还不肯玩。真少见。” 天哪,这小女孩简直是个外星人。 我问:“你这样玩,有没有一点羞愧的感觉?” “羞愧?” “就是觉得丢人。” “哦,是有些丢人。因为每次玩,我们都是偷偷摸摸的。” “明知丢人,为什么要做呢?” “我得生存啊。如果活不下去,死抱着面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说到这份上,外星女成了熟女。我几乎确信,这个女孩严重早熟。 看到我有所触动,青青叹了口气,仿佛说出了一句心里话:“我们做女人的,辛辛苦苦,寻寻觅觅,不就是为了找个可以依靠的人嘛。” 在如此沧桑的言语面前,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稚嫩。不能再跟她谈人生了。我谈不过她。我跟她谈现实。 “你不玩这个,就没法生存了?” “恩。在学校里,得找大哥罩着,不然就会被欺负。” “不是吧?现在的中学这么乱?”我不敢相信。 “也不全是。大部分学生回家有爸妈,衣食无忧。只有像我这样的,在家没爸妈,饭都吃不饱,只能靠大哥。” “你这话要是让你哥哥听到,他还不得伤心死。” “我哥哥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只有靠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混社会真的不行。男人就怕入错行。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所以辛辛苦苦打工供我上学。要不是他坚持,我早辍学了。” 我目瞪口呆。这个小女孩的心里,竟如此复杂。 青青捧着我的脸,轻轻说:“你和我哥哥真像。善良,温柔,有点憨,童子鸡。只是你念过书,比我哥哥幸运……”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什么?!童子鸡?!我跟你拼了! 当我和青青就处男是否比非处男更高尚的问题展开激烈辩论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姓名,沈慧。哦,认识,中大医学系的辅导员,白天刚见过。 “喂,孔先生,我是沈慧。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哦?什么情况?” “来学校说吧。我在医学楼九楼,你白天来过的。” 我挂了电话,抬头一看,青青正伸手递来我的裤衩。 “哼。不肯跟我玩,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玩。原来你不是童子鸡。我看错你了。”她气呼呼地抱怨。 我没空跟她罗嗦。穿上裤衩,跳下床,在沙发上一扫,一身衣服就稀里哗啦穿在了身上,然后便是一身酸痛,勾起了我的惨痛记忆。 “对了,今天在校门口招呼我的那些人是谁?” “我们学校恶少头头的老爸。你胆子真大,敢霸着他的车位不走。” “简直是流氓。怎么不报警?” “谁会报警啊。见怪不怪了。” 都见怪不怪了?看来我是招惹了地方一霸了。不管他,日后找机会收拾他。眼下我愁一件事――我的车怎么变成这样了?! “被人家砸烂了。幸好还能动。” 晕!这下糗大了。让道德知道,我的脸还往哪儿搁呀! 第21章 行尸 时钟指针喀察喀察地跳动着,快十二点了。 我和沈慧,还有医学系教研室的三个男老师,呆立在地下冷库的门前。 一具尸体不见了。最后一次出现是上周五。今天傍晚,老师们来冷库取尸体,为明天的实验课做准备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具。 “你们确定没有人来过?”我问。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两遍了。我知道这有点罗嗦,只是我实在不能相信,一具在药水里泡了好几个星期的尸体会自己跑掉。 三个男老师里有一个是教研室主任。他说:“肯定没人来过。这个冰库是专门用来停尸的,钥匙一共只有五把,我们三个人每人一把,门卫和物业各一把。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我们的钥匙没有离过手,门卫和物业也说没有人去借过钥匙。”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尸体自己跑到门边,从里面打开了厚重的密封门,然后走出冰库,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坐电梯或走楼梯离开了地下室。 我问:“这幢楼平时晚上锁不锁门?有没有人值班?” 主任说:“九点就锁门了,之前有保安站岗的。” 我点点头:“不管是尸体是怎么被人弄走的,反正要出这幢楼就必然会被保安看到。另外一种可能是,这具尸体还在这幢楼里。” 说到这里,我自己打了个寒噤,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很难看,纷纷开始抖脚。我知道,这叫两股战战。 “明天吧。向保安了解下情况,再组织点人在大楼里好好搜一搜。最好报警,当成盗窃案件来处理。” 主任连忙摆手:“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报警。学校里出现死人的事已经在学生里传开了。再让他们知道少了尸体,不知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呢。到时候校长非找我算帐不可。” 沈慧也在一边帮腔:“对啊。所以主任让我先联系你们公司。” “行。那就这么办。明天一早我再来。” 走出大楼时,我已经和主任约定了第二天早上碰头的时间,然后大家道别,分头走了。 我又回头看了看这幢楼。十层高,黑漆漆,像个陵墓。然后,我慢慢地踱着步,边走边想。 尸体不会自己走路。有人在说谎。肯定有人弄到了钥匙,然后开了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尸体弄走了。但是他如何避开保安呢?就算他把尸体藏在楼里,有那些地方可以给他放这么大一个物件呢?最最不能让我理解的是,弄一具恶心的尸体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假设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事情的经过竟然变得十分清楚,并且合乎逻辑。夜幕下,尸体自己跑出了大楼,一路前进,一直到图书馆老楼,然后倒在门厅地上,把那个醉醺醺的小男生绊倒。尸体如何从锁掉的大门里出来呢?大楼底楼的窗户是用铝合金栅栏封住的,但是二楼的窗户却敞开着。假如尸体自己会走路,那么从二楼跳下来,也是十分正常的。 我决定到大楼的墙边看一下。 和许多建筑一样,医学大楼四周包围着花圃,种着树木花草。如果一件重物从高处落下,一定会在泥地上留下痕迹。 事情顺利起来,就是这么不可阻挡。我只沿着墙根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异状。泥地上有一个一米多长的浅坑,四周散落着树木的断枝。我拾起一根树枝比划了一下,发现这树枝比我的拇指还粗,凭我的臂力,很可能掰不断。要弄断这样粗的树枝,恐怕只有高空坠物了。 我抬头看了看医学大楼的外立面,几十扇黑洞洞的窗户像几时个藏着妖怪的山洞,仿佛随时会有一个活死人从里头爬出来,从天而降。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我说。 别误会,我是不会被自己的幻想吓到的。吓到我的是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牙齿咯咯咯地罗嗦了一下,然后回头,舒了口气。原来是沈慧。 “孔先生,你这是在干嘛?”她问。 “这件事有点蹊跷,我再想想。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那你当心哦。对了,你脸上怎么有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嘴上说着没事,其实非常有事。那个老流氓下手真重,痛死我了。不过沈慧的这份关心让我感觉好了许多。 沈慧走了,我又孤身一人。冷,非常的冷。这种冷是来自内心的。 当你一个人,夜里,没有睡着,如果没有人关心你,你一定会有这种冷的感觉的。 三年前,我大二,期末考成绩不错,有望拿到一个二等奖学金。一等,永远属于梁昆。再没有人比他更用功,即便是以应试和背功见长的女生也难望其项背,而且,即便是最无赖的作弊者也难以赶上他在作弊方面的敬业――提前一天潜入考场在课桌上涂满条目,手里再藏小抄。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一个学习和作弊都如此勤奋的人,绝对是不可战胜的。而我的二等却最终落在罗怀仁手里。罗公子用实际行动告诉我,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他用一桌饭局搞定了大半同班同学,在互评打分时,他的综合得分一举超过我,向大家证明了他的――优秀。那天,罗公子兴冲冲地约若颖出去,去哪里,我们不得而知。因为若颖哪儿都不去,两人在偏僻的一角吵得几乎动手对打。我横插一脚把若颖拉走了,一转身就看到躲在拐角后**的梁昆。我把若颖送到宿舍门口,想了半天,说:“晚安。” 晚风凉爽,把我从回忆里吹醒。我想起今晚没有向若颖问晚安,于是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写了“晚安”两个字之后,我突然不知该写什么好。似乎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然后我突然萌生一种想法:凭什么总是我主动发消息给她呢?如果她在乎我,为什么不主动联系给我? 越想越委屈。于是我删掉了待发的消息,开始拨电话。不是拨给若颖,是拨给道德。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有时候,靠老板更管用。 我向道德报告情况。 道德一听,嗓门就大得不得了:“什么?你在哪里?站那儿别动,等我过来。不许动啊!” 我和道德对不许动的理解有些不同。 后来他对我说,他说的不许动,是站在原地一步都不准动。 而按我的理解,不许动的意思是别到处晃悠。 我没有到处晃悠,我只是多走了几步。先是绕着医学大楼勘查了一圈,然后沿着白天和道德走过一遍的路线,我从医学大楼一直走到图书馆老楼。 这一路,越走越不对劲。整齐的灌木丛当中出现了一个缺口,积累多年厚厚的落叶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沟,还有花坛边的泥土。这些,在平时看来根本不足为奇。但当我怀着一个假设来看这些蛛丝马迹的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异样都会让我浮想联翩:一具行尸在茫茫夜色中行进,径直挤开灌木丛,在少有人涉足的、铺满落叶的泥地上拖着僵硬的双腿前进。当它穿出花圃地带,脚上的泥土落在了花坛边。 最后,我来到了图书馆老楼门前。太巧了。这里就是那个小男生声称见到死尸的地方。 更让我惊奇的是,门竟然虚掩着,没关紧。 说实话,我这人胆子并不是很大。我连推门都不敢。因为我判断,那具失踪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幢楼里。明知里头有怪物还往里闯,那不是勇敢,那是玩命。我不玩命。我等,等我敬爱的梅道德老板来增援。 然而,我刚静下心来,就听到房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 我傻眼了。一间恐怖的屋子,一个呼救的人,我在救与不救之间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做出了我的选择――不救。 我怎么救?见到死人,我一样两腿发软;见到妖怪,我更是俎上鱼肉。啊,这位姐妹,等我们老板来了,我会让他为你报仇的。阿门。 但是,我又听到第二次呼救。这一回,我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门那边的黑暗中。 因为这次的呼救指名道姓:“孔先生,救救我!” 是沈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新书打榜期间,急需推荐票&收藏。记得支持,谢谢!】\ 第22章 亡灵 别误会。我对小沈老师没什么企图。只是认识的人向自己求助,是不太好意思袖手旁观的。 冲进黑暗的、充满危险的房子里,首先应该干什么呢?盗墓的会在西南墙角点蜡烛,勘探的会叼手电,反恐的会戴上夜视镜。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开灯。 开关就在门厅的墙上,离门不远,我借着路灯的灯光摸到之后一按,走廊亮了。那是长条的日光灯,略有闪烁的白光之下,阴森之气丝毫没有减少。 我想探头朝走廊里张望,但是又有些犹豫。为什么犹豫呢?废话,我怕,怕得要命。从刚刚一路上看到的种种痕迹看,失踪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幢楼里。万一缠上沈慧的是这位大仙,那我是肯定要被吓晕的。再说,即使不被吓晕,我又能怎么样呢?冲上去和僵尸搏斗吗?你当我是生化危机的男主角吗? 我开始用精神力探测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发现我的探测并不能穿透墙壁。不过,至少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精神力光芒存在。 “救命!” 又是一声尖叫。我这人好面子。见死不救的事还真做不出来。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有些打抖的腿,忽地闪入走廊,腿却不听使唤了,跌跌撞撞往边上踉跄几步,还好及时扶了墙。 我抬头一看,哦哟,还好还好,一个衣衫不整、身形并不怎么高大的男人正拉着沈慧的手,试图把她拽进一间房间里。小沈老师重心后移,以拔河的姿势奋力抵抗。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 “喂!干什么呐!”我大喊,然后不知说什么好了。(.无弹窗广告) 干什么,难道干事的人会一边忙他的事,一边向我解释他在干什么吗?当然不会。他根本不理我,只管拉啊拉。 小沈老师就十分凄惨了。**几乎挨着地面了,但无奈脚底摩擦力比较小,竟然一点一点被那人向房间里拖去。 经过精确的计算,我认为这人应该打不过我。因为他对付个弱不禁风的小沈老师都如此费劲。而我,几小时前刚挨了人家一顿揍,现在就已经生龙活虎了。明显我比他强。 “住手!”我正义地呼喊,并奔了过去。 我和他们两个相距不到二十米。当我跑出一半路程的时候,苦苦支撑半天的小沈老师终于精疲力竭,被拖了进去。 房门“砰”地关上,我傻眼了。就差一步啊。早一步,我就能抓住小沈老师,然后,然后似乎很不雅,两个方向一使劲,说不定就把她给撕了。 这样也好,关起门来,那家伙就悟出可逃了。我对自己说。 但其实,我真希望门别打开。 正当我琢磨着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弄开这扇门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异响――“吱呀”。 不等我回头,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就先飘了过来。 虽然难闻,但我并不十分反感,因为我今天上午闻到过这股气味,并且,这种气味曾经让道德把隔夜饭都吐了个精光。 哈哈哈,他活该。 呜呜呜,我惨了。 没错,这股气味就是传说中的福尔马林液。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往回跑。这种不见敌人就逃的做法,是会遭到广大爷们的严重鄙视的。但是,既然我已经识别出了气味,为什么还要去看气味的源头是怎样的尊容呢? 见鬼啦!真见鬼啦!跑啊! 跑了没几步,前方又是几声“吱呀”的声音。那是房门开启时,老旧的铰链发出的摩擦声。然后呢?然后没有飘来福尔马林液的气味,而是飘来一股腐臭。 同志们,腐臭,知道什么味吗?把一块带血的鲜肉放在热乎乎、湿乎乎的地方好几天,然后再拿出来嗅一嗅,如果你没晕过去的话,你就知道是什么味了。 闻到这个气味,我没晕,但是我吐了。因为挨了揍,我没吃晚饭,所以我吐的是胆汁。看到了胆汁,我觉得太恶心了,于是吐得更加厉害。 这是个恶性循环。 等我稍稍缓过气来抬头一看,立刻深深地一低头,又狠狠地吐了几口。然后吓得脚下一软,脸紧贴着墙依然止不住吱溜吱溜往下滑。 我看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刚才开启的三扇房门里走出三个头发蓬乱、眼眶严重凹陷、嘴角溃烂的干瘪男人。他们并列排成一排,把不到两米宽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并向我缓缓走来。其中一个居然还穿西装戴领带。 吸毒的,一定是吸毒的!配合着惨白的日光灯荧光,这些人跟僵尸似的。 这个场景我见过――生化危机。 我不是里昂,不是克里斯,没枪,没弩,连刀都没有。所以我转身就逃。 真是没脑子。刚才不就是闻到了福尔马林液的气味才往这个方向跑的吗?转身之后当然不可避免地撞见了那个把福尔马林液当沐浴露的家伙。 比起刚才那三位的尊容,这位大仙算是绝对的玉树临风了。因为他干净。通体洁白,并且,一丝不挂。 我几乎确定这是个行尸。福尔马林液剧毒。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家伙不可能是活人的。但死人怎么会走路呢?我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个男性。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成年人都明白。 前后夹击,我只能硬冲。加速,冲刺,刚和**大仙擦肩而过,一条白生生的腿就迎面扫来。我躲闪不及,面门结结实实挨了一腿。上半身立刻静止,下半身依然有往前的惯性,当即仰面一跤,后脑着地,摔得我眼冒金星。 这大仙的动作竟如此灵敏,居然会回旋踢! 我躺在冰凉的地上,回想着最近一个多星期来的种种遭遇,先是被侯英俊的法术击飞,当场扑街,然后是被中学生的流氓家长痛扁,再度扑街,并且鼻青脸肿,而现在我被一个身份不明的怪物踢倒在地,后果未卜,被它弄死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大仙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到我旁边。我以为他会像拳王争霸赛里的拳证那样从一数到十,但事实是,他一脚踩在我的胸口。 好重的人啊!我感到自己像个喝空的易拉罐,被人一踩,噗哧,瘪掉。 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入的气,我感到窒息。窒息的时候,人的头脑很乱,很多回忆会突然闪现出来。幼年的贫穷,学生时代的孤独,日渐苍老的父母,还有最近接连被人痛打的经历。 这几十秒概括了我的一生:卑微,渺小,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最后,我想到了若颖。浅绿的碎花裙蝴蝶般在小树林里掠过。在女生宿舍门口,我吞吞吐吐地对她说:“晚安。” 她木然地看着我,说:“你真没用。” 四个字,像柄铁锤砸在我的心头。我感到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如果我有小宇宙,那现在算是发生了宇宙大爆炸了。 我开始挣扎。先是对那只踩在我胸口的苍白的脚猛抓了一通。那肌肤似乎很松弛,竟被我抓破了。然后我一用力,手指抠进了脚踝的皮肉,再使劲一扯,我觉得应该是扯下一块皮肉了。 为什么说我觉得呢?因为人窒息的时候眼前是发黑的。 还有,人窒息的时候,手臂是十分沉重的。我这一抓,使上了吃奶的劲。并且,因为用力过猛,我整个人弓了起来,两腿几乎夹住了**大仙杵在我胸口的小腿。既然如此,我就顺势给他一脚吧! 兔子蹬鹰。一脚蹬出,正中大仙裤裆,恰似千斤顶,把他顶起,然后掀翻。 卸下了胸口的重压,我贪婪地吸入空气。妈呀,憋死我了。 _________ 记得投票收藏哦 第23章 救兵 我一边咳嗽,一边翻身而起,不等重心放稳,便开始跑。当然不能往来时的方向跑,那里有三个人,已经把走廊堵死了。所以我往另一头跑。 **大仙正在撑着身子爬起来。不过看起来有点吃力,他的肢体有些僵硬。至于踩我的那只脚,皮肤早已泡得毫无韧性,被我死命的一抓,皮肉绽开,里头是黄黄的脂肪,白森森的胫骨,就是没有鲜血。 我终于相信,这家伙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跑啊,我努力地跑,把那些鬼一般的家伙甩在身后。但没跑出几步,又是吱呀一声,前面的一扇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波霸女。枯黄的头发,黑色紧身背心,还有黑色超短裙和皮靴。 胸是大的,**是圆的,但是我丝毫提不起性趣。因为气味是腐臭,眼珠是全白的。 啊,美女,对不起了。我借着奔跑的惯性飞起一脚蹬在她的大胸上。 她倒地,我减速。 我继续加速,从她身上一跃而过,但是,当我腾空而起时,我感到脚下一沉,低头一看,脚被那大胸女抓住了。 以脚踝为支点,身体旋转九十度,砸向地面,冲击力很大,扑倒的样子十分狼狈。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已经是一周来的第四次了。 这一摔,摔掉了我所剩无几的体能,以及希望。 扭头一看,后头那四个家伙正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抓着我的腿的大胸女顺着我的腿往我身上爬。看着她鲜红肥厚的嘴唇还有深不见底的乳沟,我马上就联想起了妓女,然后我又想到十几个小时前,林嘉义曾经说过失踪的人里有小姐,也有白领。我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死相,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些人,就是失踪的人。当然,**大仙不算。他应该就是那具失踪的尸体吧? 哈哈,不死族。只出现在科幻片、恐怖片中的角色,居然让我给碰上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当然,这也是拜异乡人公司所赐,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而现在,我即将为这份工作而献身。可笑的是,我将以一个不会任何法术的在编人员的身份死去。做这份工作,我没有赚到大钱,没有学到本事,没有泡到妞,也没脸见爹娘。亏大了。 他姥姥的,我不甘心! 我要用仅存的力量来反抗,来换取生的希望!爆发吧!我的小宇宙! 我感到一股力量从丹田之中膨胀开来,魔法元素在胸中集结,喷薄欲出。 说到这儿,如果我告诉大家我瞬间顿悟了魔法的真谛,放出个亡灵杀手的群体性魔法,那简直是放屁。这种狗血的情节看多了,人是会变笨的。 事实上,我胸中的无限力量只是用一种大家常见的形式表达出来――“救命啊!”我喊得声嘶力竭、感天动地。 走廊昏暗的尽头似乎还传来回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是徒劳的。该来的总会来,不叫自来;不该来的就是不来,怎么叫都不来。 我朝着走廊的一头大呼小叫,走廊的那头刮起一阵劲风。连续噼啪几下,传来几声咕咚。 我回头一看,抱着我大腿的波霸女在抽搐。一柄不知长短多少的刀贯胸而过,把她钉在了地上。 说不知道这柄刀的长短,是因为刀身穿过她的身体,径直**水门汀地面。她的背上只露出一截黑色亚光的刀柄。 我的视线在刀柄上聚焦了一下,再往前看,四具行尸都趴下了。(.无弹窗广告)菲儿挺立在当中,单手提着一柄乌黑的短刀,一席黑衣,英姿飒爽。 我一脚蹬开抽搐的波霸女,连滚带爬退了两步,总算定了定神。 菲儿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四个家伙,一个个死气沉沉,没有动弹。然后走到波霸女边上,嗤地把刀拔了出来。波霸女一蹬腿,不动了。 这下我看清了,这是一把黑色亚光的短刀,和菲儿手上的那柄是一对。 打量了一下菲儿的黑色紧身装束,我脑袋里冒出五个字:双刀流忍者。 “嗨!”我坐在地上,朝菲儿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她冷冷地看着四周,直挺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双唇无不展示着她的专注。她的目光只是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毫不停顿。 这样的场面是比较尴尬的。不过尴尬持续了一瞬,就被打破了。 “孔方兄!”道德一边跑来,一边拖着长音吆喝。他的身后,跟着被绷带缠得跟木乃伊似的侯英俊。 “老板,我为党国尽忠了。”我虔诚地向他敬了个礼,当然,是坐在地上向他敬礼。这种敬礼,是大不敬。 道德不计较这些。他像只老母鸡似的呼啦啦扑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饱含深情地说:“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十分配合地用奄奄一息的音调说:“首长,别管我,快去抓坏人,卡特琳娜是叛徒!”(看不懂此段者请参考《列宁在1917》有关情节)。 “不错啊,居然让你找到这里。功劳大大滴!”道德眯起眼睛,慈祥得像个父亲,然后这个慈父抽出一卷报纸,对着我的额头一阵猛敲:“叫你不听话,叫你乱跑!” 我一边格挡,一边站起来身,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墙上没了退路。 “梅老板,你干什么呐!”我呵斥他。 “你个不知死活的。刚才多危险啊!”道德嗔怪着,突然眼珠一转,“要不是菲儿、英俊英明果敢,技艺高超,你小子早鬲屁了!哪有你现在的神气活现?” 我哪有神气活现!我头晕目眩,四肢酥软,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还有,侯英俊哪里出手了?不是菲儿一个人干的吗? 于是我说:“替我谢谢那个缠线筒。” “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道德赶紧捂住我的嘴,紧张地看着侯英俊。还好。他没听到。他正跟着菲儿四下检查。 侯英俊用脚尖捅了捅波霸女,将她翻了个身。绷带蒙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看了之后是什么表情。他说:“这些家伙不像恶魔。” “他们不是生命体。”菲儿开口了,清脆的娃娃音,和她sm女王式的打扮格格不入。 对,我也知道这些是死人。但是死人怎么会走路?而且还对我拳打脚踢。 我们的视线跟着菲儿的目光一起转动。惨白灯光照耀下的走廊,一片死寂。走廊两侧,几扇房门开着,门里漆黑一片。那几具行尸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其他的门依然紧闭。不知道门背后隐藏着什么。 如果每个门里都走出一具行尸,那场面会十分壮观。走廊里密密麻麻挤满行尸,苍白的灯照着苍白的脸,臭气熏天,能把人恶心死。而我们将被这些肮脏的东西包围。不仅可能被熏死,而且可能被踩死、挤死或者活活吐到死,等等。 世界总是如此奇妙。西方有句谚语:当事情可能变得更遭,那它真的会变得更遭。东方也有句谚语,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些关闭着的门真的开了。并且真有行尸从里头走出来。但和我预想的略有不同,每扇门里不是走出一个,而是两三个。 前后各有近十个行尸。我们被夹在了当中。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侯英俊一边骂,一边高举双臂。他的头顶上立刻出现了一团淡蓝的雾。 这是法师常用的寒冰箭。当然,当时的我是不懂的。 寒冰箭是施法比较迅速的一种魔法。侯英俊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那些行尸的速度超乎想象。 侯英俊刚一抬手,两个行尸就冲刺几步,飞身踹来。侯英俊真是废物,一受惊吓,就乱了阵脚。咏唱了一半的魔法嘎然而止。不过,他并没有被对方的飞腿踹到。因为,菲儿出手了。 其实,我没有看清她的任何动作。我只看到她的黑色身影在行尸当中上下翻飞,动作异常地连贯,砍倒这个,刚好踢飞那个,然后转身又劈倒第三个。 但菲儿的处境看上去依然危险。因为那些行尸根本不吃痛,挨了一刀的照样挥着手臂张牙舞爪,被拧断手臂的把残肢当双截棍耍。吼吼哈嘿!更让发怵的是,一开始就被菲儿放倒的那几个家伙居然又站了起来,一起围攻菲儿。其中就有那位泡得雪白的**大仙。而我和道德这边,则被在地上乱爬的波霸女吓得够呛。 一个有着甜甜嗓音的女孩子拼命,三个男人却在一边看热闹,这让我羞愧。于是,我爆发了。不过我并没有上去拼命,而是对着侯英俊大骂:“缠线筒!别光顾着看,快帮忙啊!”我一边骂,一边指指走廊的另一边。菲儿只能牵制一边,另一边还有一队行尸向我们逼近,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24章 戒指 侯英俊有些不知所措。[.超多好看小说]其实他也是菜鸟,实战经验并不丰富,在九冈社垫底跑龙套的。 经我一骂,他有些清醒了,伸手隔空一挡,无形之力涌出,走在前头的两个行尸就被推倒在地,阻碍了后面的前进。 道德看着在地上翻身爬起的行尸若有所思。他说:“没有生命的东西能带着目的行动,说明有人在操控他们。” 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边上那一扇唯一没有开启的门。我突然想起那个把沈慧拖进去的男人,连忙说:“有个人绑架了一个老师,就躲在这里面!” 话音刚落,黑影一闪,菲儿从行尸丛中冲出,顺势跃起往墙上一踩,一个深蹲,然后一发力,扑向那扇紧闭的门。 只听到蓬的一声响,门板和门框分了家。菲儿已经扑入那间房间。 “快,进去!进去!”道德大喊。 侯英俊两手一张,来个了侧平举。走廊两边的行尸哗啦啦倒了一片。当然,这种法术并不能伤害到他们。他们纷纷爬起来,继续前进。但趁这一会儿,我们撤进了那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不过二十平的小屋子,有桌椅,有书架。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参考阅览室。老式的图书馆,参考阅览室总比公共阅览室要小很多。 菲儿正在和绑匪对峙。 绑匪把沈慧挡在身前,一把匕首顶着她的喉咙。他们身边就是窗户,铝合金栅栏中的几根栏杆已经被撬开了很大间隙,足够一个人钻出去了。看到绑匪想从窗口逃出去。 “放开她!”侯英俊正义地说。 “侯**师,您快堵门去吧。”道德连连哄他。 侯英俊真是个猪脑袋。你让人家放人,人家就放人?这又不是拍电视。好在他堵门很有心得。用他那种隔空推人的魔法频频把试图进门的行尸给推出去。看得出来,这种魔法消耗的能量不多,可以顶上一会儿。 接下来,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绑匪身上。这是个老手。他不仅把身体藏在沈慧的身后,甚至把脸藏在沈慧后面。无懈可击。 菲儿手里的双刀微微转动着方向。我猜她又想表演飞刀了。就等绑匪一露脸,就给他致命一击。 “兄弟啊,有话好说,不用这样嘛。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好看的小说)”道德打着哈哈说。 可是人家理都不理他,反而把手里的匕首往上提了提。沈慧喉咙里咕嘟一声,伸出了一小截舌头,看来被掐得不轻。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割断脖子,也会给憋死。 但是那个绑匪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是个哑巴? 问题引出问题。我这个人,脑子里就是问题多。比如,他的动机是什么?绑架沈慧有什么意义呢?是沈慧自己来到这里,还是绑匪把她绑到这里来的?如果把她绑到这里,那么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沈慧对这个地方又有什么作用呢? 全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假设,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答案还比较模糊,我一时没理清。 没有时间给我想明白了。一切已经发生。 绑匪挪动步伐,靠到窗边。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毫无破绽。然后,他把手中的匕首往上一掷,屋子里八盏日光灯居然同时熄灭。看来,这一刀切断了主干电线。 就在这一瞬间,菲儿出手了。 只见她一扬手,绑匪刚投出匕首的那条手臂便粘在了窗框上。此后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衣物摩擦的声响,还有接连两声闷哼。 “呃。” “啊。” 我看到一个黑影弓着身子从窗口铝合金栅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掌灯!掌灯!”道德喊道。 “掌个屁灯,好撤退啦!”我气急败坏。 “撤个屁,你自己看!”黑暗中,道德踹了我一脚。 我往门口望去,走廊白森森的灯光下,原本拼着命要挤进来的行尸全都倒了,一具叠一具,码成了一堆。 “喂,侯**师,来个能照明的法术吧!”道德说。 看来照明的魔法并不难。侯英俊造出个白色的光球悬在空中。这个亮度实在不够,大约相当于13瓦的节能灯。不过足够让我们看到挺直腰板矗立着的菲儿,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道德跨过一大步蹦到她身边,搓着手道:“呃,这个,是不是追击一下下?” 菲儿高傲的目光越过她笔挺的鼻梁落到道德脸上,然后她一张口,鲜血喷涌,立刻捂着腹部蹲下了。她的背上有一处闪闪发光,那是露出好几公分长的刀尖。 “菲儿!”侯英俊惊呼,赶紧冲过去查看。 “小心点!不能动。腹腔破损,一动就没命啦!”道德挡在侯英俊前面,朝他伸手:“拿来” “什么?”侯英俊不解。 “疗伤的药啊!” “我们随身携带的都是红水蓝水,哪有治疗这种伤的药?” 道德无语,我也无语。看来那些药水和我们想象中的用法并不相同。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林嘉义成天叫嚷着要上头配个牧师。 道德开始研究贯穿菲儿纤腰的那把刀。 从这把刀本身并看不出什么异状,因为它大部分在菲儿的肚子里。露出的刀尖和刀柄告诉我们,这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果刀。稀奇的是一截断臂依然握着这把刀的刀柄。 “真强悍,被人捅了一刀还能砍下人家一截手臂。估计那绑匪也够呛。”道德啧啧赞叹。 我摇头:“不对。不是绑匪够呛。”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仔细看了看那只握着刀把的手。这是只左手,细皮嫩肉,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银色戒指。 白天和沈慧告别的那一幕重现在我脑海中: “戒指真漂亮。”我说。 “呵呵,谢谢。金柏利的对戒。我和老公都挺喜欢的。还没办喜酒就先戴上了。”沈慧笑着回答。 第25章 我要学魔法 “菲儿,听得见我说话吗?”道德凑在菲儿的耳边说。(.) 菲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瞟了道德一眼说:“死不了。” “叫林嘉义派人来接应。继续和她说话,别让她睡着。”道德对侯英俊说。 “你,跟我走。”道德对我说,“笨,真笨。” 我想,这句话,他是在对自己说。 我爬上窗台,看到那个绑匪垂着头,毫无生气,右臂高举着,被菲儿的黑刀钉在了窗框上。嗅着气味,我就知道这也是一具被人操控的死尸。 然后,我跟着道德从窗户栅栏的那道被撬动过的大缝隙里钻出去。老楼的外面是十多米宽的花圃。穿过花圃,我们只看到月光朗照下空荡荡的道路和正从远处赶来的几个保安。 道德迅速掉头回到花圃,从腰间抽出一把手电,对着地面一通照射。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血迹。断了一条手臂,必然一路洒血。我们很快找到了泥地上湿漉漉的痕迹,一路追踪。 这个时候,我把整件事想明白了。 刺伤菲儿的,无疑是沈慧。 而沈慧被菲儿砍伤后,所有行尸都倒地,说明是她操纵着一切。包括她的呼救,和被人绑架,都是假象。制造这种假象的唯一意义,就是把我骗入这幢行将大修、藏满死尸的老大楼。她想干什么呢?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色,不对,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帅的。不过,从那些行尸对我下手的狠劲来看,她并没**我的意思,而是想把我弄死。 弄死,就是灭口。灭口,说明我查到了一些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查出了什么呢?我只是猜测失踪的尸体是自己走到老大楼的。 也许这个发现对她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也许林嘉义他们知道了我的猜测,能很轻易地循着这条线索找上她。这就是她殊死一搏的原因。 但是,她杀了二十多个无辜的人,并把他们藏在图书馆里,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道德一定也想明白了。他抛下重伤的菲儿,如此急切地追踪,正是想抢在第一时间查出校园灵异事件和周边地区人口失踪案的真相。 人心齐,泰山移。想法一样,默契程度就高,办事的效率就会高很多。 我跟着道德循着血迹追出了几十米,出了花圃。血迹消失在一排停在大楼边的自行车中。 “她骑车跑了。”我说。 道德并不说话,只是往四周眺望。学校的路九曲十八弯,看不了多远就是一个拐弯。即便我们看到沈慧,我们的腿也追不上她的轮子。 “走,我们上车继续追。”道德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林经理,我梅道德啊!学校闹鬼的事有眉目了,医学系的一个女辅导员嫌疑很大,我需要她的住宅地址和所有背景资料……哎!妈呀!这,这是我们的车?” 依维科哭丧着破碎的前脸,和我们面面相觑。 道德瞪着眼睛,拧着脖子把头转向我。 “这个,老板,您听我解释……” 清晨,阳光照进值班室。我想在沙发上来个鲤鱼打挺,但是身体却很不争气,浑身使不上劲。 毕竟我不是超人。昨天,我挨了无数拳脚,两次被人踩在脚下。当然,严谨地说,第二次那个不是“人”。除了拳脚,还挨骂,被道德贬得一钱不值。 道德是这样说的:“给你辆车,花着脸回来了;让你办个案子,你差点把命搭里头了。我要你这个助理作甚!” 与其被人这样说,我宁可挨打。挨打伤的是皮肉筋骨,话语伤的却是心。 “醒啦?”一个声音从地上传来。 我扒着沙发的扶手往下看,道德正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哟,老板,您也在这儿过夜啊?我昨晚怎么没发现呢。” “你当然没发现,一上车就睡得跟头猪似的。” “哦。”我回想起来了,昨天实在太累了。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 “老板,让您睡地板,真是过意不去啊。我们换换。”我跟他客气。 道德坐了起来,说:“孔方兄,您好好歇息。昨天太辛苦您了。” 这厮居然会对我如此客气,反常,非常之反常。 “对了,老板,昨天怎么没追查沈慧的事?” 道德扁了扁嘴,说:“不让我们插手了。林嘉义接管了。” 我有些郁闷。说好是让我们查的。况且我们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居然在这个时候把我们一脚蹬开了。**裸的抢功。其实无论到哪里,红人总是占便宜。学生里,乖巧能干的学生总是能把老师当后台,差遣其他同龄人干这干那。企业里,得到头头赏识的人总可以干能出成绩的重要的活,并把杂活扔给其他人。 不过话说回来,菲儿受了伤,生死未卜,对九冈分社的刺激估计不小,也难怪林嘉义要亲自着手调查。 “菲儿怎么了?”我问。 “我哪知道。要不你看看她去?” “我和她非亲非故的,看她干嘛。” “没良心的。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道德朝我鼻尖一指,大摇大摆地走出值班室。 我赶紧起身,忍着一身酸痛跟了出去。 “老板,”我尽可能地摆出真诚的表情对道德说,“我要学魔法。” “哦。”道德说。 “我是真的要学。我不能老被人欺负。我快受不了了。”我说着说着,觉得鼻子发酸。 “哦,知道了。”道德说,“对了,我们的车被人砸坏了,得让他们赔。这活就交给你了。” “行。给我个期限。”我说。 “七天。七天之内,让他们把赔偿金交出来。行吧?” “好。那我也给你个期限。六天。六天之内,让我学会魔法。” 道德嘿嘿一笑,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我问。 “泡妞去!”道德洋洋得意。 “那我也去。” “没你份。你送青青上学。” 第26章 青青的同学们 车被人砸坏了,十三开去修理厂。再说,我也不想把破车开到学校里丢人现眼,便陪青青挤地铁。 这丫头要我抱。我不抱。她就抱我。不像女人抱男人,像熊抱大树。 地铁实在太拥挤了。抱不抱根本无所谓。 她软软的凸起顶着我,我硬硬的凸起顶着她,互不相欠。 青青说,她抱我,是本能。我顶着她,也是本能。本能是不能压抑的。 我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就像高峰时段坐地铁,不挤得前胸贴后背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极少会有异性认为你图谋不轨,虽然事实上,你确实揩了油,有意或无意。 那再往大处说,在一个性开放的环境里,**可能会被人理解,柳下惠式的作怀不乱反倒成了变态。 毕竟只能是人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我们只是凡人,不能抵挡生存环境的力量。 我对青青的生活环境有些担忧。她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没有高尚二字。我并不认为高尚必然能给人带来幸福,但没有高尚,人就不能融入主流社会。边缘人,几乎等同于异类。异类,是要被打压的。人的本性就是多数欺凌少数。 我把青青送到学校门口。两个烫着爆炸头的小太妹从我们身边经过。 “哟,新换的凯子啊!挺高的嘛。” “哈哈,换口味啦?” 一阵唧唧喳喳。(.好看的小说) 青青毫不害羞,挽着我的胳膊向她们摆个小鸟依人的pose。 “进去吧,别玩了。”我赶她进门。她进门,我就能闪人了。我可不想在没学会魔法之前再遇到那个老流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流氓没遇上,遇上了小流氓。 “哟,新凯子啊?”一个沙哑的公鸡嗓响起,明显还在发育期。 我一看,正是昨天下午指挥一票人马群殴落单学生的那个公子哥,老流氓的儿子。一头黄黑相间的刺猬毛,右耳上还戴着个耳环。 这小子也看清了我,脸上马上扬起轻蔑和嘲笑的神情。 “不错,挺帅的,瘦是瘦了点,不过挺扛得住嘛。”他像研究牲口一样对我做了这样的评价。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以招惹别人为乐。对这种人,要么避开,要么给他教训。不过对于后生晚辈,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我沉默。 青青却毫无顾忌:“自己瘦成那样还说人家。谁不知道你阳痿啊。” “你想怎么样?”那小子脸阴了下来。他动怒了。年轻,流氓,加在一起就是暴躁。这个人很暴躁。 “你想怎么样?”青青翘起下巴,毫无惧色。 “都别闹了。上课去。”我说。 “这儿轮不到你说话!”那小子装大佬,挥挥手,他的身边就站了四五个人。 这个排场令他有些不满。他说:“算你走运,今天老头子没送我。不然今天让你竖着来,横着走。” 我又没惹他,他发什么威啊?人不能嚣张到这个地步。 怒气一上头,我的嘴又发作了:“你爸倒真是不走运,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这小子有些迷惑了。他不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但青青懂。她默契地接口道:“对。阳痿的儿子。对了,阳痿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就是断子绝孙的意思。你真是不学好。要乖,知道吗?” “恩,我很乖嗒。哈哈哈。”青青大笑。 小流氓的脸气歪了。不用他开口,边上那几个学生打手便摇头晃脑捋着袖子上来了。 切,怕他们?打定主意要打架,下手一定要坚决。像他们这样慢慢逼上来,纯粹是吓唬人。只要放倒一个,其余的就散了。 二十多岁的打十六七岁的,太不光彩了。但二十多岁的被十六七岁的群殴却不还手,那就更不光彩了。 我正在摩拳擦掌,却听到一声怒吼:“黄家骏!你们找死啊!” 一个光头肌肉男正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原来小流氓叫黄家骏。 他一看,赶紧让他的小兄弟们收了手,对着肌肉男说:“是他们先惹我的。” 肌肉男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用一个字就回答了他:“滚!” 黄家骏觉得有些下不了台,便恶狠狠地指了指青青:“我要你好看。”说完,忿忿地带人走了。 肌肉男走到青青身边,把她拉了过去,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显然,这是青青的护花使者。 “介绍一下吧。”我说。 青青便笑道:“嘻嘻,这位就是我大哥华强。他一直罩我。这位是孔哥哥,我哥的同事。我们现在住一间房嗒!” 我听了差点没蹶倒。这孩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我留意了一下华强表情,他的脸色很难看,不过似乎并不完全是对我的愤怒,而是一种失落和痛苦。因为他轻轻叹了口气。 “别胡说八道,女孩子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我虎着脸教育了青青几句,便和他们告别了。 看得出来,华强很在乎青青。对于青青的放纵,他脸上写满痛苦。触景生情,我想到了自己。好些天了,若颖和我若即若离。我依然不知道她是接受这份感情,还是在委婉地拒绝我。 要爱请深爱,不爱请滚开。这是我信奉的恋爱法则。当我遇上若颖的暧昧,我的法则失效了。作为一个男人,没了原则就像没了脊梁,是十分危险的。但我和大部分初恋的小男生一样,依然心甘情愿地付出,而不管这种付出是否有效。因为社会舆论告诉我们,男人要主动,男人要有担当,男人要宽容,男人要有事业心,男人要大气。 我坚信这些,但是我不懂如何去做,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女人满意,我徒劳地发着消息、打着电话,诉说我的情意,然后听若颖只字片语的敷衍。 “在干什么呐?” “没干什么。” “今天上班很辛苦吧?” “恩。” “我有点想你。” “呵呵。” “睡了哦,晚安。” “恩。安” 这样的对话,已经好几次了。没有冲突,没有争执,但比争吵更糟糕。只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整天思考这个问题,让我头痛欲裂。 我想,如果前一天夜里我被那位**大仙踩死,或许就不会如此烦恼了。 三年前,我去图书馆,经过了草坪边的小树林,恰好遇到了同路的若颖。我说:“我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见到你的。浅绿色的连衣裙很漂亮啊!怎么没见你再穿过?” 若颖呵呵一笑,低头加速走了。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想要了解女人的心,真是太难了,不知需要花多少时间,几年?几十年?但话说回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比什么都好。 然后,我就想到了菲儿。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救了我。道德说得有点道理,我应该去看望一下她。 第27章 菲儿 我打电话给九冈分社。[.超多好看小说] “喂,我七分社孔方。”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像吵架。不猜都知道是侯英俊。他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菲儿怎么样了?我想去探望她。” “她在708医院住院观察!”侯英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可以想象出他对我厌恶的表情。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傻眼,平时,他凶神恶煞。这种人并不少见,没什么前途。 学校门口有人推着自行车卖花。我买了一束白百合,坐车去708医院。 当我一路问询,找到观察室的时候,病房里的谈话声让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听到了林嘉义的声音:“昨晚我连夜查了那个女老师的住所,没有任何发现。警方提供了这个人的档案从履历上看,她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学生时代学习成绩不错,毕业后留校工作,同事对她的评价也不错。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有点不可思议。当时你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菲儿的气息有些急促,但她努力地说话,描述当时的情形:“当时我已经得手了。绑架他的人被我钉在墙上。我担心他会用其他手段伤害人质,想掰开他卡着人质脖子的左手。没想到人质居然会攻击我。我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要做出这些举动,并带伤逃逸,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她经过专门训练。” “好好休息。”林嘉义说着,便向门外走来。我们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林经理。”我朝他点头。 他瞟了我一眼,算是回应,连脸都没转一下。 “拽个屁!”我肚子里偷骂。然后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观察室的正当中安放着一张病床,四周连接着各种仪器。脉搏监视器的屏幕上,绿色光点“嘀嘀”地跳动着。 菲儿孤单地躺在病床上,四周空无一人。不仅没有人,而且连鲜花、果篮也没有。 菲儿紧闭着双眼。我不信她没注意到我走进来。她闭上眼睛,是为了隐藏,隐藏眼中的泪水。眼泪正从她的眼角里渗出来。如果一睁眼,就要汇成泪珠了。 为什么哭呢?因为无人关心?还是因为受了委屈? 我把百合花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轻声问:“菲儿,好些了么?” 她“恩”了一声。 “谢谢。”我说。 她又“恩”了一声。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我问。 菲儿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 “恩。” 连续听了几个“恩”,我心中颇为郁闷。不仅觉得自己被人厌恶,而且这种敷衍的方式让我联想起若颖对我的态度。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菲儿叫住了我:“等等。帮我叫下护士。” 我回头看她,看到她的手边不远处的墙上就有个红色按钮。 于是我走过去,把手放在红色按钮上,问:“按这个对吗?” “恩。” 我按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菲儿。不就是按一下按钮嘛,为什么要我代劳?难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菲儿终于睁开了眼睛,两道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鬓角。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说:“谢谢。我够不到。” 怎么可能够不到?只要稍稍侧身,就可以按到按钮了。不过对菲儿来说,可能真的够不到。因为她腹部受伤,使不上劲。 护士来了。菲儿雪白的脸微微一红,对护士耳语的几句。护士便对我说:“请您回避一下。” 我傻傻地走到门外回避,直到护士提着夜壶离开,我才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原来她是要解手啊!假如刚才我不在,她该怎么办呢?凄凉。 我又走了进去,对她说:“有事招呼我。我陪你一会儿。” “没你事。我不用你陪。”菲儿又闭上了眼睛。 我朝她笑笑,虽然她看不到我的笑。然后我走到窗边,给若颖发了一条消息,然后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 “今天阳光好灿烂。”我在消息里写道。 许久,没有回音。 观察室里没有椅子。因为病人住在观察室的时间不长,很快就会转到普通病房,而且病人也不需要人陪伴,只要按一下按钮,护士就会赶来。只是苦了菲儿这样不能动弹的病人。现在,也苦了我。站了一段时间,我感到腿脚生痛,便坐上了窗台。 这点动静引起了菲儿的注意。她说:“真的不用陪。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回仓库,我也是呆坐着,回家,我依然呆坐着,而且还得蹭家里的饭,找道德?他不知在哪里泡妞。没有任务,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没事可做。”我对菲儿说,“我不是懒人。但是我没事可做。” “怎么会没事可做。你有女朋友吗?”菲儿问。 有吗?没有吗?若颖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追求人家,人家还没有答应你。对吗?” “恩。”这回,轮到我“恩”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菲儿问。 她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开始倾诉,难以自制:“我想,也许是我对她不够好。所以她比较犹豫。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帮她实现她的梦想。” “呵呵。”菲儿居然笑了。她说:“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不会在乎你对她有多好的。她只要确信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这算什么话。难道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吗?菲儿这话我不爱听。 我说:“我只想做到最好。我喜欢她。” “她很可爱?还是对你很好?或是很优秀?” 可爱?对我很好?这些和若颖似乎都沾不上边。说到优秀,若颖可能是优秀的。她做事都是那么刻苦,念书的时候如此,现在工作了依然如此。比如,她绝不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回我的短消息。但要我明确说出喜欢她哪一点,我说不清。因此,我的回答也只能是含糊其词:“她是很不错的。况且她并不拒绝我。” “不拒绝,不承诺,不主动,恩。”菲儿的“恩”里很有深意,让我心头一沉,也让我有了发现。 我心情沉重,因为我意识到我的处境比被若颖直接拒绝更糟,我的发现,是我意识到菲儿似乎有着同样的烦恼。对她不拒绝、不承诺、不主动的人是谁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林嘉义。 回想菲儿和林嘉义并肩而立的每一个瞬间,都是菲儿凝视着林嘉义,而林大帅哥则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很痛苦。比我还痛苦。因为他们朝夕相处,却咫尺天涯。 第28章 血清 “嘟”,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幸好调成静音模式,不然铃声大作,非把菲儿吵醒不可。 “喂,孔方兄!上头拨给我们血清啦!快回来,快回来!”道德哇哇大叫。 我看了看时间,午后一点,又看了看菲儿,正在酣睡,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三天来,我每天都会来陪一会儿菲儿。没错,她很漂亮,但是我还不至于好色到遇到漂亮的就要泡人家。我是同情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没有亲戚朋友照顾。 关于家里的情况,菲儿不愿说,我也不问。而她的同事们居然都不来,她倒替他们开脱:“也许社里任务太多,他们都很忙。” 也许吧,但如果换作我受伤,道德一定会带着雷子那帮货会来看望我的。哦,对了,还有青青,这个小辣妹大概会趁机大献温情吧? 我和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照例提醒她们菲儿起身不方便,要她们经常去观察室看看,然后便赶回远达仓库。 道德和雷子他们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看着一个深褐色的金属箱子。箱子上标着一个“5”。5号箱子,太熟悉了。我偷的那个还藏在小白的宿舍里呢。 看到我回来,雷子和十三兴奋地把我拖了过去,连声说:“老板说这箱子里的东西能让我们变超人哎!” “哦,这么厉害啊!”我假装十分惊喜。 “来来来,一起学习学习。”道德朝我招手。 “学啥?” “学学怎么开这个箱子啊!瞧,说明书在这儿。[]”道德塞给我一张a3大小的纸。 我反复看了两遍,深感过程复杂。 这个箱子有两种开法。 懂魔法的人比较简单。可以感知箱体内部的元素分布,然后找出箱子的缝隙和螺纹,以精神力旋开箱子。我有精神力吗?探测了一遍,十分郁闷地接受了现实――我虽然能看出别人的精神力强弱,却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在哪里,也不知道如果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每每集中精神探测,当四周黯淡,我只能看到自己手背上一银一红两个魔法阵。 不懂魔法的人就复杂了。要同时按住十二个感应点,然后一起用力,才能开启。而每个箱子的感应点位置都是不同的。 现在,说明书上已经注明了这个箱子的感应点位置。问题里,十二个点同时用力,我们哪来那么多手啊? 道德、雷子、十三、芳芳,外加我,一共五个人十只手。雷子手大,一虎口可以按两个,还剩一个怎么办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青青。说曹操,曹操到。青青甩着书包走进仓库,被众人肆无忌惮地一通注目,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们干嘛?”她问。 “你干嘛?在怎么这么早放学?”我觉得意外。 “下午的课没劲,我不想上。”青青边说边往值班室(也就是她的书房兼卧室)里走。 “太不象话了!”我正要上去训斥她,膝弯里却挨了一脚,摔了个大马趴。 “你那么凶干嘛!”道德一边收腿一边说。然后,他嬉皮笑脸,搓着手走到青青跟前说:“青青妹妹,帮大哥哥一个忙好吗?” 这厮,怎么对别人总是点头哈腰,就是对我,总是一副债主相? “左手按这儿,右手按这儿……”道德指挥青青把手放在感应点上。这样一来,六个人十二只手,按十二个感应点,足够了。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嘿!” 箱子没有开。道德瞪着青青,我也瞪着青青,大家都瞪着青青。她居然在最后关头松了手。 “你……”我们都要发飙,但道德抬手阻止,和颜悦色道:“青青,怎么啦?” “这箱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青青滴溜溜地转着眼珠。 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料到,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居然会有这个心眼。 道德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拉青青入伙。我摇头:“还太年轻。” “哦。”道德点点头,然后转向青青,“还是处女吗?” 青青报以嗤笑。 道德又问:“喜欢他吗?”他指着我。 青青眨着眼睛点头。 “喜欢我吗?” 青青摇头。 道德哈哈大笑,说:“不小了。一起来!箱子里的东西算她一份。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摇头。 青青的加入使我们凑齐了十二只手。箱子的每个侧面按上两只手。在道德的吆喝下,大家一起用力,左手向上,右手向下,箱子便旋开了。 没想到这个箱子这么难开。我上次私藏的那个箱子是怎么开的呢?哦,对了,是被那两个老人不小心踢到,然后就自己开了。但看着箱子内部的复杂结构,我想象不出这一脚应该踢在哪里。只有一种可能――在老人踢到箱子的时候,箱子已经开了。是谁干的呢? 我出神的片刻,我的狐朋狗友们土匪似的从箱子掏出一样样东西。这些,我毫不惊奇。这些东西和我上次打开的那个5号箱子是一样的,五支试剂,一支注射器,一本《异乡人集团规章制度及员工行为守则》。区别仅仅在于试剂的颜色。上次是色彩各不相同,红的、橙的、蓝的都有。这次却是清一色的暗黄色。 “来来来,学习学习。”道德把我一把拽了过去,“给大家念念,这都是些什么。” 说着,他把大书递给我。 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一次了,读起来很顺畅。而且,读一遍比看一遍更有利于理解。我们终于明白箱子里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了。 这种试剂可以改变人体的技能,使人获得各种技能和魔法。从书上所写的情况看,这些血清互相排斥。也就是说,每个人注射了一种血清之后,便不能再注射其他类型的血清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每种血清对应的能力并不固定。同样一种血清,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效果会略有不同,甚至会发生异变。不过,总的来说,各种血清的基本特征还是十分显著的,因此可以用一些代号来给它们标注。比如暗橙色的试剂标上了“orcs”,意思就是兽人。这告诉我们,这种血清可以大幅加强体质,使人变成强力战士。而蓝色的写着“nightelves”,意思是注射这种血清的人会变得像夜精灵那样敏捷迅猛。 而现在,我们拿到的五支试剂都是暗黄色,标签是“tauren”。我在明细表上查了一下,这种试剂会使人变得强壮结实,并且充满团队精神,能学到不少战斗技能,比如粉碎攻击、致命攻击等等。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只是没有魔法技能。 雷子先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大喊:“这个好!这个好!”到底是将门之后,骨子里就是好勇斗狠。 道德愁眉苦脸道:“不好哎。我怎么觉得上头诚心要让我们去当肉盾呢?” 我撇撇嘴:“老板,能当肉盾就不错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药剂用到自己身上。你看,书上写了,需由专业人员进行注射操作,严禁擅自使用。” “要不拿你做下试验?” “开什么玩笑!弄不好要出人命的!”我急了。 “来来来,我们单独谈谈。”道德把我往值班室里拉。这厮力气真大,我挣扎了一番,还是被他拖了进去。在道德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回头看了看我那群坐在原地袖手旁观的狐朋狗友,他们满脸期待,似乎一个个都盼望拿我去做试验。 我靠,难道这就是人类本性?! 第29章 计划 “我不试!”我说。 道德松了手,说:“我又没说非试不可。”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货不行。我们不能用。你上次偷的那个箱子里不是这些低档货吧?统统拿来,别吝啬!” “你凭什么说我偷了箱子,凭什么认为我知道里头是什么货?” “还装!信不信我真拿你做试验?说不定你会变成一只猪。哈哈,打回原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认为自己爱损人,但我也一直觉得道德比我更损。 “少来这一套。你什么心思,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谁丢了自己负责看管的财物还会一脸欣喜?除非是他故意把东西弄丢的。还有,刚才大家听到书上那些玄得离谱的话,一个个都大惊小怪,你却毫不惊讶。显然你事先就知道这些。” 我沉默。我还想顽抗。道德抽出插在裤腰里的一卷报纸,在我额头上啪啪地抽:“小样,别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专员的调查组是吃干饭的?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一直护着你!要不是我在专员的小秘那里打通关系,你现在早被集团做了。” 专员的小秘,我记得,顾芸,架着黑框眼镜,一向穿着正式的熟女。被道德这么一说,我马上想到公司例会那天,顾芸看道德时的暧昧眼神。呵呵,我明白了。原来道德和她有一腿啊! “老板,今天这货不是上头拨给我们的,而是你通过私人关系搞来的,对么?” 道德的表情僵住了。我偷笑,看来被我说中了。这私人关系,说不定还是不怎么纯洁的男女关系呢! 我继续说:“如果是上头拨给我们的,一定会告诉我们上哪里找专业人员给我们用药。怎么会如此不负责任,把东西朝我们一扔了事。” “恩。”道德点头,“你明白就好。通过私人关系给我们也好。这样我们想用哪种血清就用哪种血清。所以,我希望你别把货攥在手里。窝在手里不用,是祸害,指不定哪天上头就发现了;用在自己身上,就是福分了,你会学到魔法,不会再被人按在学校门口痛打。” 道德摊牌了。我也摊牌:“我现在就去取。你一起去吗?” “你要我一起去吗?” “鬼才要你一起去。”我朝道德白了一眼,然后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一起走。 我们把箱子里的东西塞进纸箱搬上车,告诉大家我们去公司换高档货,然后开着破破烂烂的依维科出发了。 那些试剂在小白的宿舍里。从远达仓库开到中大,需要半个小时。路上,我和道德聊了很多。 道德问我:“过几天就要二十四岁了吧?混了一年多,有什么感触?” 这个细心的家伙,连我的生日都记住了。 我说:“这世道太冷酷。有些人总是被欺负。有些人总是欺负人。这不公平。” “为什么有些人总能欺负别人呢?”道德问。 “恃强凌弱呗。拳头硬的欺负拳头软的,懂法术的欺负不懂法术的,公司里混得好的欺负打杂的。” “那你想做欺负人的人,还是想做被人欺负的人?” “都不想。我不想欺负人,但我也不想被人欺负。”我觉得我这个说法很完美。但是道德有异议。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他朝我看了看,看出了我的抗议,便解释道:“你不想欺负人,人家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等你具备了欺负人的能力,再决定是不是欺负别人也不迟。” 我依然沉默。虽然我说不过他,但我就是觉得他说得不对。 道德换了话题,不过那个话题更糟。他问:“这几天你和若颖怎么样?” “没怎么样。她总是那么不温不火。” “哦,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对吧?” 道德的话居然跟菲儿如出一辙。 “你说她不会是嫌我穷吧?”我问。 “你觉得你穷吗?” “恩,穷。” “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穷,别人怎么会不嫌你穷呢?” “每月就这么点薪水,板上钉钉。我总不能自己骗自己吧?” “笨!你穷,是因为没钱吗?为什么有的人比你有钱,但还是觉得自己穷?” 我答不上来了。 道德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孔方兄,别老钻在铜钱里。人不能因为时代的艰辛而失去心中的柔情。” 我白了他一眼:“您的境界还真不低。” 道德大笑:“哈哈,那当然,老子是过来人!” “过来人?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我问。 “我?找个主动点的呗!主动的好,不管是委身于你,或是一脚把你蹬开,都干脆的很,爽快!” “那你找到了吗?”我又问。 总的来说,我的嘴真的是很不讨人喜欢的,有些时候是损人,有些时候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被我这么一问,道德神色一黯,没了兴致。 于是,我又把话题转回来:“弄到血清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得找个懂行的人教我们。” “上哪儿去找懂行的人呢?东西是我们偷偷搞来的,肯定不能指望集团里派人教我们。” 道德显得胸有成竹,他说:“你从仓库里偷走一箱货。集团里说要一查到底。可王专员并不是很在意,几乎是睁只眼,闭只眼。我在顾芸哪儿糊弄了一番,这事就过去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王专员不愿意深究。不深究,说明他有顾忌,说明他手脚不干净,一定也从仓库里挖走过私货。知道吗?那一批5号箱子一共有6箱。被你偷走1箱,还剩5箱。我查过运货单,那5箱货并没有送到任何一家异乡人集团下属的分社,而是统统送到了一个陌生地址。” 我听明白了。5号箱子里的物件都是给新人用的。可见上头已经拨了不少物资下来,供本地各分社扩充人手。想不到上头拨下来的物资都让王世贵转手送人了。或者说,是转手卖给别人了。一支血清,可以造就一个具有超能力的人。相信抢购的人一定不会少。那可以卖出多高的价啊! “难怪各分社迟迟没有新人加入。都让王世贵中饱私囊了。”我说。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通过那个收货地址,我们可以找到懂行的人,然后让他们给我们注射血清。” “高,实在是高。那个地址是什么地方?找谁联系呢?” “是家私人诊所。十三去送货的时候,我嘱咐他记下收货人的外貌和称呼。结果他连电话都搞到了。” “老板,您可真是神机妙算。”我恭维他。 “哪里哪里。”道德一脸虚伪的谦卑。 第30章 发现 事隔数日,再次来到中大,我依然有些发怵,道德有些意外:“你小子把东西藏这儿了?” “放心,藏在我同学那儿,离鬼楼远着呢!” 我拨了小白的手机,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于是便径直赶往物理系大楼顶楼的粒子实验室。[.超多好看小说] 能让小白如此投入的,除了科研试验,还能是什么? 粒子实验室的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我和道德边上的办公室等。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在实验室实习的小伙子。 “麦老师他们在里面做实验,再过十分钟就好了。”他说。 道德看了看我,我马上说:“这里都是物理学家,很守时的。” “哦。”道德应了一声,便开始东张西望。他看着办公桌上铺得到处都是的数据表格问:“这是什么试验啊?” 小伙子十分自豪地说:“粒子撞击试验啊!将不同的粒子以不同的能量级发出,轰击原子核,然后记录下这些数据。很多新粒子就是从这些试验中发现的。”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随口道:“发现一个新粒子又怎么样呢?远不如发现一处油田或者发现一处金矿来得激动人心。(.)” 小伙子年轻,经不起我这么贬低他所热爱的物理科学。他争辩说:“这项试验意义很重大的。世界上很多专家都提出了粒子冲撞后果的假设,猜想通过粒子对冲,可以改变物质属性,甚至可以穿越时空。” “改变物质属性?你是说点金术吧?”我继续逗他。但是看到道德严肃的脸,我突然一怔:穿越时空?这在现代是天方夜谭,可是,魔族不正是从其他时空穿越过来的么? 正当小伙子向我们大肆鼓吹物理学的伟大意义时,小白穿着白大褂,和其他几个相同装束的年轻人跟在一个老人后面走进了办公室。 老人边走边布置作业:“今天就到这儿。回去把各自的数据整理出来。特别是小白,得辛苦些,把时空扭曲模型搭建出来。” 年轻人们纷纷点头。 布置完任务,老人脱下下白大褂往椅背上一挂,立刻离开了办公室。 科学家都是这样惜时如金的吗?恐怕是的。 “我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小白说。 “明白明白,我们拿了包就走,误不了你的事。”我边说边拉他上路。 “拉我干嘛?”小白问。(.无弹窗广告) “赶时间啊!” “给!” “什么?” “我宿舍的钥匙。我直接去食堂吃晚饭了。” “切!” 我不跟他多罗嗦,赶紧和道德赶往小白的宿舍,生怕等我们回来,他又钻进实验室,那我们连钥匙都没法还给他了。 一个来回,我和道德跑得气喘吁吁,小白吃得气喘吁吁,面前的餐桌上,除了一碟饭菜,还有一张涂得杂乱无章的纸。小白嘴里嚼着饭菜,眼睛却盯着纸上的图案,还不时改上几笔。但他似乎始终对图案不满意,眉头紧锁。 我对他说:“东西拿到了。谢谢你啦。还你钥匙!”递给他钥匙的时候,我十分背运地碰到了他的汤碗,几滴汤汁立刻溅到了纸上,给原本已经十分混乱的图案又添上了几笔,赫然构成一个六角星形。美观是美观了不少,只不过,这不是美术作品,显然不是小白想要的。 妈呀!我心里叫苦。这下坏了。小白视他的专业如生命。现在我破坏了他的研究成果,不知他会怎么跟我拼命呢! 果然,小白的脸急速变红。他用颤抖的手捏着那张沾上汤汁的纸,看了又看,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里。认识小白四年多,从没见他这样过。 谁来救救我!我心里哇哇大哭! “我日啊!我真想用粒子发射器把你轰成一朵大菊花!”小白骂完,一把抱住了我,连声说:“你是天使!你是来自未来的使者!” 我说:“别给我做行刑前祷告了。拜托你给我留个全尸,别真把我轰成菊花。那太恶心了!” 小白不再理睬我,而是兴冲冲地举着油迹斑斑的纸跑出了食堂,在周围无数诧异的目光中高呼:“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碰洒的这几滴汤汁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什么变化。我只听到边上有学生在叹息:“唉,又疯了一个。” 回想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我有点懵了。不过,这突然之间,又有些许熟悉。那张图纸上的六角星图案不就是罗秉承烙在我手心里的那个图案吗?这个六角星意味着什么呢?对了,刚才物理实验室里那个书呆子怎么说的来着?粒子技术,穿越时空? 我若有所思地捧着背包,和道德返回远达仓库。我说:“老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几时去那家私人诊所?” 道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不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六天之内,我让你学会魔法。七天之内,你得让砸我们车的人把赔偿金交出来。现在我这事算是办了一半了,你呢?” “你得先让我学会魔法,我才好去催债啊!” “为什么要学魔法才能去?” 道德这个问题让我窝火。显然,如果我不会魔法还找上门去,那不是自讨苦吃嘛!但这个理由又有些羞于启齿。 “去吧。跟他们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道德鼓励我。 “老板,你这是坑我。真的,你坑我。”我拿手指朝他指指戳戳,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孔方兄!你听我说。”道德拖着长音意味生长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学会了魔法,肯定可以很体面的把赔偿金要回来。但你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恃强凌弱?学魔法是为了对付懂魔法的坏人,不是用来欺负不懂魔法的人的。无论将来你变得多强,你所面对的始终是与你势均力敌的敌人。” 我无言以对。 道德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去讨赔偿金,是因为他们不对,我们理应得到赔偿。你得靠说理,而不是靠暴力。” “他们根本不是讲理的人。” “那你得动动脑筋了。别老想着用暴力。”道德又罗嗦了一句。以前从没见他这么罗嗦过。人一焦虑就会罗嗦。他在焦虑什么? 第31章 地痞 清晨,我坐在破破烂烂的依维科里,目送青青走进校门。[]车没有熄火。 那个保安又来了。他说:“朋友,你怎么又停这儿了?上次的事你忘啦?” “离这儿远点。”我看都不看他。因为我在反光镜里看到那辆黑色凯迪拉克正在缓缓驶来。 那辆车在马路正中停下,司机下了车。这家伙很高大,估计个头有两米高了。穿着一身黑西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黑社会。 别给我装黑社会。中国没有黑社会。 地痞流氓和黑社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头脑。地痞流氓很笨。 那个大块头走过来猛拉我的车门,手法跟上次一样。不过这一回,我把车门锁了。大块头的一脸横肉凑了过来,敲敲车门玻璃,勾了勾手指。 什么意思?想要我下车吗? 我朝他咧咧嘴,算是笑脸。然后换档踩油门。方向盘早已向左打满,车沿着半个圆弧掉了个头,朝那辆黑色轿车的侧面撞去。 大块头跟在后面跑,边跑边嚷嚷。看到他的狼狈,我忍不住笑了。 我踩了刹车。车头几乎已经碰到了黑色轿车的侧门。那扇车门后很暗,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双眼睛在朝我张望。 大块头跑了过来,抡起拳头猛砸我的车门,还叫嚷着“你给我滚下来”之类的话。只不过隔着车窗,他的声音瓮声瓮气,毫无威慑力。 他再胡来,我就顶上去,给名牌车毁容。我朝前面指了指,大块头立刻停了手。于是我摇下窗玻璃,对他说:“我的车是你们砸坏的对吧?” 大块头瞪大眼睛,撅着嘴说:“咋地?要我再砸一遍?” 他承认就好。我说:“你们赔钱。” “切!”大块头一脸不屑。 “好,那不用赔了。”说着,我切进了起步档。只要我一松离合器,这辆破依维科马上变推土机,管他前面停的什么车,一概推到一边去。比比谁的车硬吧。 关于这种做法的后果,我推测过。如此一来,我要这起事故负全责。弄到最后,就算他们不找我索赔,他们的保险公司也会找上我。但是,他们的车比我的精贵。精贵的车被碰坏了,就算修好了车身,车的主人的心灵却绝对无法恢复原样。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真敢撞它。 黑色轿车的车窗放下,里头的人说话了:“阿杜!怎么回事?”那是个头发梳得油光滑亮、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大块头赶紧过去,低声跟他嘀咕了一番,然后气急败坏地跑过来说:“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是说得挺明白了。赔钱!哦,我明白了。看来对方愿意赔钱,便说:“三千。” 以前国忠开的金杯大修,也就两千出头。花三千修个依维科应该差不多了。 大块头又跑回去复命。看他来来回回传话,我感到快意,又有些感伤。我何尝不跟他一样呢?忙忙碌碌给别人打工,自己却两手空空。 车里的中年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票夹,还嘿嘿笑了两声。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然后大块头又跑回来,说:“跟我去拿钱!” 开什么玩笑。[.超多好看小说]我一下车,哪里还有什么钱拿,恐怕只有拳脚。 “我不去。”我说,“钱都给了,不差走上几步递给我吧?” “别给脸不要脸!” 面对大块头的威胁,我毫不惊慌。因为我真不能下车。 下了车,我就失去了主动权。不下车,大不了对方要脸面胜过要车,跟我硬干。那我就立马顶上去,来个鱼死网破。 大块头是郁闷的。他不得不再次跑回去向他的老板报告。他的老板朝我看了看,然后转过头跟车里头的其他人说了几句。然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车里钻了出来,一头黄黑相间的刺猬毛十分显眼。这个我认识,阳痿的小流氓啊。 他极不情愿地朝我这边走来,还不时回头朝他老爸看上两眼。他老爸的脸上毫无表情。磨蹭一番后,他走到我的车门边,说:“老头子让我给你带个话。我们的钱不是随便拿的。”说完,他把一叠钱扔在我怀里,转身走了。但没走几步,突然又回头,说:“这里是我的地头。看好你的小宝贝。”这句话是他原创的。从他脸上的狰狞笑容就可以看出他想出了多少邪恶的念头。 钱到手了。这些人身边居然带这么多现钞,让我不得不感叹当今的贫富差距。人家根本没把三千块当回事嘛! 说实话,这叠钱是不是三千,我根本没去数。我急着倒车,调转方向,匆匆走了。我是逃走的。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这样的对峙还是第一次。都是让道德给逼的! 以我当时的阅历,自然不明白道德的苦心。现在想想,对于一个不甘平庸的人来说,有什么比勇气更为重要?从我之后的历程看,可以很清楚地明确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总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挡在面前。相当的实力,能使自己获得取胜的机会。而取胜的关键,正是勇气。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和这对不通法术的流氓父子之间的对抗,难度不亚于日后与毁灭天使的激烈战斗。 成功地讨回赔款,我自信大增。我决定找道德算帐去。这笔账怎么算呢?先催他赶快搞定使用血清的事,然后谢谢他。真得谢谢他。要不是他逼我干这讨债的活,我还真不知道之前的我有多窝囊,多软弱。 回到远达仓库,雷子和十三还在研究那本异乡人集团员工手册,身边放着两个造型奇特的空瓶,样子像化学实验室里的烧瓶。 “兽人血清厉害。”雷子说,“你看,力量是常人的50倍至100倍,经过修练的高等兽人更是不可限量,劈山开路都是有可能的。” 十三讪笑道:“恩,是不错,可以用来做春药。” 雷子扁扁嘴,摇了摇头。 十三继续说:“我看好夜精灵。在身体变得轻盈,动作迅捷,黑夜下影遁,酷!” 我上前插嘴:“兽人大力男再不济也是个搬运工好手,夜精灵却有鸡鸣狗盗之嫌。” 十三连连摆手:“不不不,鸡鸣狗盗有什么意思。用这些技能泡美眉却是再好不过。耍酷,跑腿,实在不行,偷看洗澡也成啊。哎,别这么看着我。别装清高啊!” 对于十三,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指了指他们身边放着的两个空瓶,问道:“这里面什么玩样儿?” 雷子像弹簧似的跳起,说:“腿麻了,出去走走。” 十三也要走,被我一把抓住。他嬉皮笑脸,小声说:“我们今天有了新发现。那1号到4号箱子比5号的好开多了。所以呢,我们就都开了一遍,哎哟,里头花样真不少,药水、盔甲、刀枪棍棒,什么都有。诺,这两瓶分别放在1号箱子和2号箱子里的。一红一蓝,补充体力和法力的,我们就喝上几口尝尝鲜。”十三说着说着,脑袋就缩进肩膀里去了,生怕我斥责他似的。其实我根本没骂他的心。反正货是公司的,平时上头管得又松,谁会在乎差这一两瓶药啊!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来了,赶紧从十三手里抢过员工手册翻了几页,最后定格在药剂说明书上。 我拍着十三的肩膀说:“兄弟,这药是外用的,不能口服。灌肠去吧。” 十三吓得屁滚尿流,拖着雷子一路怪叫着跑厕所去了。 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该去送货了。还有,弄到修车的经费了,顺道去修车。” 布置完这些,我回到值班室,往沙发上一躺,疲劳感就涌了上来。 最近确实太累了。莫名其妙干起了调查灵异事件的活。见过了活死人,被活人和死人痛扁,在死亡边缘挣扎过,被人救过,脑袋里塞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实在是种很大的负担。但最让我感到劳累的,是若颖。 她到底想暧昧到什么时候? 第32章 抓捕 最近几天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一直没消停过。(.好看的小说)现在,道德独自办事去了,十三在送货,雷子在研究那本书,芳芳在做账,青青在上课,菲儿转到了一般病房,和其他病人住在一起。 一切都很好,没我什么事了。我又开始纠结于若颖。对我,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事情总是这样。当你稍稍觉得有些空闲的时候,事就来了。 我还没停下多久,手机就响了。 “快点来和平里。叫上所有人。快快快!” 道德叽哩呱啦的声音有一种让人神经莫明紧张的作用。 什么事这么紧张? 我打电话给十三,让他直接过去,然后叫上芳芳和雷子,匆匆打了个的,赶到和平里。 所谓的和平里,是一条座落在市中心的旧式弄堂,有着上百年历史。弄堂两侧一户挨着一户,住得密密麻麻。弄堂狭窄,楼上伸出的铁架晾满衣服,把近百米长的整条弄堂弄得阴暗潮湿。 此时正值下午三四点,西斜的太阳射出橙黄的热光,从一幢幢形态各异的商务高楼之间穿过,烘烤着这座城市。 弄堂口矗立着一个高挑削瘦的身影,一头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尤其显眼。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个未老先衰的痨病鬼。我认得出,那是七浦分社的经理章丙得,三十岁就头发花白的怪人。不过他的手下并不在周围。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停了四五辆警车。警察戴着头盔,纷纷往弄堂里张望。边上还围着一大群人。有些穿着睡衣睡裤,看得出是从弄堂里撤出来的居民。(.好看的小说)另一些则完全是过路的,手里提着包,伸长脖子看热闹。 见我们到了,道德连忙招手叫我们过去。 “集合集合,都到齐了没?”道德吆喝着。 “等等我!”十三拨开人群跑了进来。 一共五个人,站成一排。道德一脸贱相地对章丙得说:“人到齐了。请章经理布置工作。” 有人贱,就有人拽。章丙得说:“一个魔鬼藏在里面。你们,进去挨家挨户地搜查。有异常情况,就招呼我们。” 我们全都站着不动,眼睛一律瞟向道德。他才是我们的老板。章丙得算个屁。 但是我们老板让我们很失望。他一脸汉奸相地朝我们吹胡子瞪眼:“快走啊!”说着,他便走进了那条无人的弄堂。 我的狐朋狗友们又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老板都发话,当然听他的。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其他人便跟在了我身后。 道德边走边说:“大家当心点啊。这里有怪物。” “老板,这怎么回事啊?”我问。 “七浦的人追一个魔鬼,一路追到这里。那小鬼往这些破屋子里一钻,这下可好,没影了。他们的人只够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只要分出一个人来,包围圈就收不拢了。所以让我们来帮忙。” 我听了觉得不对味,边说:“老板,我们今天干的事,在二战那会儿,叫做尖兵。就是一路前进,直到撞上敌人为止。然后记下位置,报给指挥部画战线图用。” 十三接口道:“哟,这战线图大概是红的吧?全都是用血画出来的。” 显然,十三对这份差使也有些不满。 但是雷子却十分兴奋:“我爷爷干革命那会儿,尖刀排个个是英雄啊!哪里怕他枪林弹雨,只管挺着刺刀往前冲。啧啧,英勇!” 十三嘀咕道:“冲第一个是壮士,后面的全是烈士。” “没那么危险。”道德说,“老章说了,不过是个一级魔鬼,身长不到一米,也就是个十二、三岁孩子的体力,连普通人都可以打赢它。只是这家伙十分灵巧,比较难抓。” 走到弄堂当中,队伍分散了,大家各自摸进低矮阴暗的老式民宅,搜索那个穷途末路的魔鬼。道德和雷子很积极,我和十三却兴致不高。芳芳一言不发。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的。 我们一间屋接着一间屋排查,有时互相撞见,便互相嘲弄几句,然后继续搜。搜查持续了半小时。我们把这条小小的弄堂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个所谓的怪物。 雷子扯着大嗓门说:“这地方简直没法住人。跟笼子似的。能把人憋死。” 十三却另有想法:“破是破了点,但这儿可是黄金地段。我看这房,至少得两万五一平。这么一户,至少也有个二三十平吧?那就是六、七十万呐!” 我笑道:“六、七十万算什么。人家雷子住洋房的,六、七百万呢!” 雷子家里多高干,确实住花园洋房。而且是他一个人住。但他住得并不光彩。因为家族的同龄人里,他混得最差。 雷子被点中了痛处,捏响了指关节,要给我一点教训。 我连忙喊:“老板。他打人!” 道德正从一间阁楼上踩着陡峭的木楼梯下来,被我这么一喊,他一脚踩空,一**坐在楼梯上,蹬蹬蹬往下滑。等滑到最下面一级台阶的时候,他的**大概已经碎成八块了。 不等他发作,十三突然大叫:“哎呀!” 我们一惊,连忙扭头朝他看,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十三捂着脸说:“老板,这里蚊子真多!” 道德捂着**站起身,龇牙咧嘴道:“你们把你们老板当什么了?居委会大妈?还是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主席?可怜可怜我吧。我都憔悴成这样了!” 为了表示他的憔悴,他无力地往边上的门板上一靠。这一靠,惊动了门背后的东西。一道黑影嗖地闪出,向屋里逃去。 好啊,原来他一直躲在门背后。真没想到,这么狭小的空间,他也能藏得住。 道德紧追那个黑影。这老式民宅空间本来就小,屋里没什么深度。道德迈上两个大步就走到头了。谁知那黑影跃起往墙上一踩,竟跟皮球式的高高弹起,从道德的头顶一跃而过,往屋外跑来。 “孩儿们!抓住他!”道德下令。 “是,猴哥!”我答应。但一想不对,我又不是猪八戒,干嘛叫他猴哥? 这个毫无意义的思考延缓了我的行动。黑影灵巧地闪过我,跳到了弄堂中。 这下我看清楚了。虽然五官四肢跟人类十分相象,但真的是个怪物。一身红皮肤,头上长着两个犄角,身后竟还有一根细细的尾巴摇来晃去。只是这个怪物个头很小,正如道德所说,体形跟个十多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个怪孩子一脸惊恐,瞪着一双橙黄色的超大猫眼看着我们。 “抓住他!”我一边喊,一边朝他扑去。 只听到嗖的一声,眼看我就要一把够到的怪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迎面扑来的雷子。我们来了个亲密的熊抱,额头顶额头,鼻梁顶鼻梁,胸肌顶胸肌,那啥顶那啥。那一刻,我看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体内的小宇宙瞬间爆发,顿悟啦!顿悟啦!蓬的一声响之后,周围的房子齐刷刷地倒了。 这是什么强力魔法?来自背后的狠狠一击让我明白,这不是魔法。并不是房子倒了,是我倒了。被雷子撞倒的。 我晕乎乎地站起来,看到雷子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脸,看来他撞也不轻。而另一边,十三一手挥着炒菜用的带柄铁锅,一手舞着塑料扫把,正把小魔鬼逼得到处瞎撞。 “哟,双刀流。”我们齐声赞叹。 看到这个小家伙行动如此敏捷,我放弃了视觉追踪,改用高科技――精神力探测。这一测非同小可,当周围的一切黯淡下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的光芒竟然耀眼得让我眯起了眼睛。这光芒的亮度,不仅远远高于我的狐朋狗友――废话,他们身上根本没有光芒,而且超过了林嘉义和菲儿,可见他魔力之强。 小魔鬼慌不择路,接连撞了几次墙,开始晕头转向了,最后一把抱住了芳芳。 “坏了。他有人质了。”我说。 “错了。他有妈妈了。”道德说。 我这才发现,他钻在芳芳的怀里,把脸埋进了芳芳的胸脯里。芳芳也不挣脱,居然和他抱一块了。 第33章 章 丙得 十三猥琐地说:“哎,芳芳,他在吃你豆腐哎!” 芳芳完全无视十三的存在。 道德走上前去说:“走吧。问问七浦的人怎么办。这回我们算是立下一功了吧。” 芳芳点点头,抚摸着这个号称魔鬼的小家伙,搂着他往弄堂外走。 我和其他人一起跟在后面,心里十分感慨:四个爷们忙活了半天都逮不到的家伙,居然向一个在边上看热闹的女人自首了。女人的温柔真是神奇啊! 走到弄堂口,七浦分社的人已经聚集在那里了。 “干得不错。”章丙得说着就伸手去拉小鬼的胳膊,想把他拽过去。 可是小家伙不愿意,死死抱着芳芳的腰。芳芳也侧过身子护着他,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章丙得看了芳芳一眼,又把目光转向道德,示意道德命令芳芳撒手。 道德马上咧开嘴笑了,笑得额头上起抬头纹,眼角起鱼尾纹,脸上布满甲骨文:“您别着急,我来劝她。” 然后,他收起笑脸,干巴巴地对芳芳说:“你,刚才说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芳芳直勾勾地看着章丙得,毫无让步的意思。 “呃,这个,呵呵,对啊,您打算怎么处置他?”道德又把脸转向章丙得,点头哈腰地问。 “你……”章丙得无语了,他削瘦冷酷的脸迅速地收缩下去,让我觉得无比阴森。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警察拉起的隔离带把围观的人挡在外围。没有人能看清弄堂口发生的事。然后,他抬起下巴,把鼻孔对着道德:“梅经理。我们都很忙,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完,他一使眼色,边上两个一脸彪悍的手下就一左一右朝芳芳走去。 搞什么飞机?!我们累死累活忙得一头大汗,我和雷子还多了一头的包,他连谢都不谢一声,就来一句“干得不错”就想把人带走?没门! 我当即上前一步,堵住了其中一个。我现在连两米高的大个都不怕,还怕这个比我还矮半个头的家伙?雷子用他一身肌肉筑起一道肉墙,堵住了另一个,十三则站到芳芳身边,把那个小魔鬼围了个水泄不通。 “梅经理,你们什么意思。”章丙得阴森森地说。 道德依然一脸贱相:“没什么意思,别误会,别误会。”他说着“别误会”,脚底下确是纹丝不动,没有后退半步。然后,他提议:“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把他押送回去。好吧?路上我们一起看管。” “押送回去?”章丙得的眼中一阵迷茫,但很快又闪过一丝嘲笑。他微微闭眼,转过身去。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听到“噗哧”一声,扭头一看,雷子面前的那个男人正在放下散发着寒气的手,小魔鬼的腿上插进了一支冰锥。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魔鬼的血居然是红的,跟人类一样! “啊!”芳芳惊呼一声,紧紧搂住小魔鬼,不让他倒下。小魔鬼颤抖地抬起头用他的橙色猫眼看着芳芳,张大嘴巴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人作声。大家都懵了。 随后“噼啪”一声响,芳芳和怪孩子一起**了一下,倒了下去。十三扶住了芳芳,小魔鬼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生死不明。 我看到我面前这个比我矮半个头的男人正把手插进裤带里,他的手上依然闪烁着电火花。 一个是寒冰魔法师,一个是闪电魔法师,他们信步绕过呆呆的我们,一人提起怪孩子的一条腿,像拖死鱼似的倒拖着,一直拖到一辆别克商务车边。然后用塑料布一裹,抛进车里。 “辛苦你们了。”章丙得朝我们点点头,紧走几步,跳上别克商务车走了。 押送回去?异乡人没有刑讯室,没有监狱。刑讯逼供都是在抓捕过程中完成的,带回去的则绝不会是活物。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些。 目睹七浦那群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才想起用精神力探测他们的实力。这一测又有重大发现。这些人的力量虽然不及林嘉义,但周身光芒却很有特色。寒冰法师周身旋转环绕着晶亮的蓝色冰晶,闪电法师则笼罩在频频闪现的白色电光之中,章丙得最为妖异,他周身居然若有若无地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给人一直十分阴损的感觉。 目睹了整个过程,我们久久没有说话。 警察撤走了,居民返回弄堂里,围观的人群散去大半,剩下一小半开始围观我们五个人。我们也该走了。 我低声说:“老板,我们得赶紧学魔法。不能再拖了。” 道德看看我,什么都没说。 汽车发动,回仓库,回我们的据点,回我们的家。 十三一改话痨的德行,默默地开着车。芳芳红着眼圈看着窗外。我和道德看着雷子抓耳搔腮。 我决定打破这个沉默:“雷子,怎么啦?” “憋闷,老子憋闷!” “哦,我还以为你长虱子了呢。” “老子废了你!” 切,他见谁都想废,他的一身肌肉也确实让他具备废掉别人的能力。但事实是,他没废掉过别人,却把自己给废了,把自己的人生给废了。所以,雷子说他憋闷,我懂,我感同身受。因为我曾和他一样,不甘平庸,却看不到出路。 但现在,我看到了出路。只要学会了魔法,我的人生一定会十分精彩!可是我这个老板怎么就迟迟没搞定注射血清的事呢?急死人了! 我盯着道德,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道德开口了:“芳芳,别难过。” “我们什么时候能注射血清?”芳芳突然问。 道德沉默。 “我们什么时候能注射血清?”雷子问。 道德沉默。 “我们什么时候能注射血清?”十三跟着问。 道德还是沉默。 我不问。我盯着他看。道德果然把目光转向了我。 对视一眼后,他说:“我说过,七天之内。我说到做到。” 逼他做出了承诺,我感到有些心安了。但十三这个二百五,关键时刻坏我事。他说:“老孔,你找那黑社会弄来多少修车钱呐?” “三千。” “刚才我去修车铺了。他们说修好这车得四千。” 道德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您老也太心慈手软了吧?” 我无语。 第34章 【进化】 大河波浪宽,风吹香两岸。锦江,宽度超过一千米的大河,这座城市的母亲河。锦江把这座城市分成了东西两块。 西边是人群熙熙攘攘,开车穿街走巷的老城区,东边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新兴金融贸易区。 这天夜里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雨水冲刷着锦江两岸,令这个城市笼罩在水雾之中。色彩缤纷的霓虹和灯光给水雾染上了各种颜色,煞是好看。 一辆依维科沿着锦江西岸的大街缓缓行使,最后在一幢老式大楼前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身披黑色雨披的人,向大楼的大堂走去。其中一个很猥琐,走在前面,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另一个很帅,甩着手走在后面。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对于披着雨披在黑夜里行走的人,我们是很难看出是否猥琐,或是否帅的。所以以上描述只能出现在一些蹩脚的里。我写的小说会是蹩脚的吗?不会。为什么我知道其中一个很猥琐,另一个很帅呢?因为,猥琐的那个是道德,帅的那个是我。 这是一幢五层高的英式建筑,三米多高的大门边上挂着闪着金光的金属门牌。18号,不错的号码。我是本地人。这幢楼我熟悉,建于1923年,是一栋有着84年历史的市级经典保护建筑,原来英国银行驻中国的总部。现在是什么,我不太清楚。这种高档的地方,怎么会是我这样的一介草民所能出入的。 此楼真是气派。进门就见到四根古希腊式的石柱。我们在保安的示意下脱下雨披,接过保安递过来的塑料袋装好,然后步入大堂,高高的穹顶上悬着两盏三米高的红色玻璃吊灯,全部由空心玻璃管组装而成。大堂一侧是璀璨耀眼的金砖马塞克壁画,闪亮啊,夺人人眼球。 我猜测这地方是宾馆。前台美眉起身主动向我们微笑。道德报以他一贯猥琐的贱笑:“我们找午医生。” “请问有预约吗?” “有的。我姓梅。这是我的管家。”道德指指自己,又指指我。 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管家了? 美眉仔细看了看我。我想她是看出我表情上的异样了。她提起电话,说:“午先生,有位梅先生找您。他带着他的管家。……恩,好。梅先生,午医生请您的管家在大堂咖啡厅喝杯咖啡。您得辛苦一下,他现在就想见您。” 就这样,我被请进了大堂一边的咖啡厅,然后目送道德提着那个环保袋,消失在电梯里。 咖啡厅真不是我这种下里巴人呆的地方。四周那么安静,入座的人都干净整洁,斯斯文文。而我呢?皱巴巴的旧夹克,球鞋外加牛仔裤。胡子三天没刮,头发四周没理。我有些自惭形秽了。 但此时的我无暇反省自己的仪表,我在憧憬。 之前在仓库里吃晚饭的时候,道德突然要我跟他走一趟。接着,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道德说,最近一批从我们仓库发出的5号箱子全都送到了这个地方。他已经和这里的收货人取得了联系,并希望从收货人这里找到懂得如何使用这些血清的人。所以,我们把血清也带来了。道德提着的袋子里装着一支暗黄的血清,也就是他搞来的那一批所谓只能让我们成为肉盾的货。今晚的事如果办得顺利,那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异能人士了。 我天马行空地幻想了一遍自己学会魔法后的情景,感到无比畅快。 我可以很酷地竖起一根手指,然后指尖就燃起了火苗。八神都没我酷。 我可以一张手就拉起一道冰墙,把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砸个稀烂,而他的主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管求我饶命。 我还可以叉开十指,放出各种色彩的闪电弧光,为若颖营造浪漫。 想到若颖,我开始注意那个前台美眉。她和我们年纪相仿。 到底是高档商业区,前台美眉真有气质。不论来者是怎样的面貌,或高雅,或粗鄙,她都一概微笑相待。且不说她内心是怎么想的,单是这份礼仪功夫,就令人侧目。不过,这个美眉似乎不仅仅善于待人,还给人一种极具洞察力的感觉。我只是从咖啡厅里看了她几眼,她马上就向我这边投来锐利的目光。恩,有反狙击的天赋。 于是,我回避了她的目光,改用精神力探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恰好在我探测范围之内。我惊奇地发现她身上缭绕着葱翠的绿色光点,显得生机勃勃。原来她是个异能者! 正当我打算深入探测一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道德说:“带上货来大门口。快点。” 我赶紧把桌上的咖啡喝了个底朝天――难得有机会喝这种高级货,可别浪费了――然后匆匆跑到门外,看到道德正坐在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上朝我招手。看来这厮刚才直接跟人家去了地下车库了。 我跑过去,看了一眼这辆车的商标,居然是雅致,价值上千万的超级豪华车。要知道,80%以上的公司总资产都不到一千万。足可见这辆车的主人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了。而对我来说,这种车只存在于杂志上。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开车的是个光头。我坐在后排,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在路灯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几处皱纹,看来是个中年人。 一路上,车里静悄悄的,三个人都不说话。看来他们两个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来之前道德关照过,一切都听他指挥。他不说话,那我也不说。可是,现在是去哪里呢?我看着窗外的街景,揣测着此行的目的地。 我们先在老城区狭窄的老街之间穿行了一会儿,然后从锦江隧道过了江,进入江东地带,最后开进了环球大厦的地下车库。环球大厦,被我们戏称为永恒之塔。因为它有着超过六百米的恐怖高度,实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以前,我只是在江对岸眺望这幢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以我并不好的目力欣赏楼顶上被白色泛光灯照得通体透亮的巨型白色圆球。而现在,我和道德正跟着这个中年光头男站在急速上升的高速电梯里。电梯按钮清楚地显示着目的地――188。这幢楼的顶层。 电梯门一开,一条二十多米长的走廊直直地铺在面前。我们跟着光头大叔踩着红地毯,径直向走廊尽头的门走去。 光头的个头跟道德差不多,但从举止看,却有天壤之别。道德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脚步杂乱,光头大叔却挺直优雅,加上他的一身棕色复古西装,显得十分绅士。 大叔推开门,一阵凉风吹来,夹带着几线雨丝,沁人心脾。 出了门,我走上了这幢大楼的天台,看到了那个被我从江对岸眺望了无数次的白色圆球。只不过,在这里,我需要仰视。这个圆球的直径至少有三十米,我站在这个球体边上,实在太渺小了。万一这个大球滚动起来,我们非得被它碾成肉泥不可。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这座城市灯火辉煌的夜,红的、绿的、银的、金的,各种光芒交相辉映。我仿佛置身宇宙的中心,周围是银河星汉。 圆球挡住了斜斜飘来的雨点,在它的一侧形成一片干燥的地面。光头大叔带我们走到这片地上,说:“这就是测试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们。” 说着,他抬手往球体上轻轻一按,圆球表面竟然变得如水面一般,荡漾开粼粼波纹。 “就从这里进去。”光头大叔说。 道德想了想,说:“你先进去,出来之后换我。” 我怒视他。因为我感到自己像是去探路踩地雷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道德先进去,万一出什么状况,我怕是应付不了。毕竟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他跟光头大叔商量的,我一无所知。还是我先进去吧。 “有什么提示吗?”我问光头男。 他耸耸肩:“有是有,不过意义不大,说不说都一样。要记住一点,要坚强。不能自己走出来,就不能通过测试。” 于是我做个深呼吸,走进那波纹起伏的墙面里。怕什么呀!老子连两米高的流氓大个子都不怕。 第35章 末日都市 走进那道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所看到的景色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在环球大厦的楼顶,依然下着雨,依然是都市的夜景。 一张纸从天而降,贴在我脸上。我揭下来一看,居然是张百元大钞。 “老板,我财运亨通喽!”我回头向道德报喜。 “别傻站那儿,那儿还有,快去捡起来。”道德一边说,一边追逐起另一张从天上飘落的钞票。 光头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天上开始下钞票雨了。我使出抢篮板球的招数,一张一张地抓在手里。 光头男发话了:“看来测试系统出了点问题。你们不能把钱拿走。这是我们公司的财产。” 我一听,顿时泄了气。闹了半天,白忙。 道德却不服,争辩说:“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会是你们的呢?要不这样,我们按人头分成,我们六,你们四,怎么样?” 光头连忙说:“不行不行。这钱是从我们公司的金库里转移到这里的。这台测试系统操作失误。” 道德对我喊:“管他呢。我们先拿到手里再说。” 虽然我一直觉得道德又贱又猥琐,但那些我都能容忍。只是他这样贪财,我有些不满。我说:“老板,我们七分社不是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嘛。没必要靠这个发财。” 道德一边追钱,一边骂:“你懂个屁!你知道钱来得多不容易吗?” 我正想着怎么说服他罢手,光头男突然喊道:“小心,有怪物!” 我赶紧向四周张望,没有看到什么,却听到了烈烈风声越来越强烈。那是什么声音? 我刚想问光头男这是怎么回事。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告诉了我答案。 呼啦啦一声响,十多个黑影扇着大翅膀,从大楼天台的边缘突然升起。显然,他们是从低空飞行过来,临近大楼再猛地向上爬升。 这些黑影毫不停顿,迅即向我们扑来。在白色泛光灯的照射下,我看清了他们的长相。猫一般的橙色眼睛,翼展至少有五六米的蝙蝠一般的翅膀,头上有犄角,嘴里有獠牙,手上有利爪,全身肌肉发达,一身肤色血红。 光头男喊道:“快跑,进搂里去!” 我和道德跟着他跑进了我们来时的那道门,然后从红地毯上飞奔而过,几乎以扑倒的姿势冲进电梯。光头男猛按关门按钮。我和道德惊恐地看着那些怪物收起翅膀,踩着红地毯朝我们扑来。幸好,在他们追上我们之前,电梯的门关了。 光头男按了底楼。我惴惴不安的抖着脚。只要电梯门一开,我就百米冲刺。这什么鬼地方!太可怕了。 越是焦急,时间就过得越慢。道德用说话来打发时间。他对光头男说:“午医生,今天这测试是做不成了。你是不是该把定金退给我们啊?” 午医生尴尬地“呃”了一声,说:“这纯属意外事件。不是我们造成的啊。” “那你不能不退钱啊。毕竟测试没做成啊!”道德跟他争论。 午医生连连摇头,把道德惹火了。他嚷道:“这钱一定要退!” 午医生挠着光头说:“哎哟,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再说好吗?” 这时,电梯门开了。但看到眼前的场景,我们惊呆了。 整个底楼大堂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尸体。在弥漫着焦臭的空气中,我弯下腰,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这一低头,我看到了遍地倒得横七竖八的人体。有人在呻吟,有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一看就知道死了呢?因为他们在燃烧。 我们战战兢兢地绕过一丛丛火焰,来到户外。满眼都是火。 天空在燃烧,大地在燃烧。锦江的这边在燃烧,江对岸也在燃烧。 一幢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通体火红,烧成了一柄柄巨型火炬。熊熊的火焰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个黑点从大楼里跳出。那是被大火逼得无处容身的人们。他们尖叫着,从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高处跳下。 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倒塌,还有被火舌卷起的车辆和人体。 烈火焚城,这个熟悉的城市变得如此陌生。 远处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午医生说:“去那里。搭乘直升机离开这里。”说着,他朝直升机的方向跑去。道德朝我挥挥手,跟着他走了。 我正要跟上,一只焦黑的手抓住了我的腿。他说:“孔方,末日审判。他们用了禁忌魔法。” 我仔细分辩他血肉模糊的脸,好不容易才认出他――十三!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想把他扶起来,但是我不能。他的身体严重烧伤,稍稍一碰,皮肉就往下掉。 “末日。末日……”十三念叨着,脑袋一歪,挂了。 这个时候,我的吃惊远远大于我的悲伤。 “孔方!孔方!你怎么才来?!” 我听到有人叫我。顺着声音看去,熊熊火焰中冲出一个身披重甲、手持巨剑的大个子武士。 雷子? “雷子!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声问。 “管他怎么回事,都已经这样了,他们占了先机,我们没机会了!” “什么机会?”我一句都听不懂。 “快去救人啊!能救多少救多少。”雷子身后闪出了芳芳。她手里竟握着一枝闪耀着乳白色光芒的法杖,指向不远处一幢摇摇欲坠的大楼。 瑞银大厦!若颖在里面上班! 我顾不上道德和午医生,跟着雷子和芳芳奔向那里。半路突然蹦出十几头身形壮硕的黑毛野兽,像狗,像狼,又像老虎,连头带尾十多米长,浑身冒火却毫发无损。 “地狱猎犬!孔方,快去那边看看。有人带走,没人我们就撤。我在这儿挡一阵。护盾!”雷子大吼一声,提剑扑了上去。芳芳抬起法杖一挥,一道光芒直射到雷子的铠甲上。 猎犬数量多,群起攻击之下,利爪在雷子的铠甲上抓得叮当作响。几下之后,竟把金属装甲抓破! “治愈!”雷子一边吆喝,一边挥动巨剑,把从空中扑来的猎犬一只只击落。 芳芳又一挥手,神光落下,将雷子笼罩其中。 战士加牧师,这个我懂。 于是我绕过战场,继续奔跑前行,很快来到了瑞银大厦下。此时的市政广场,已经面目全非。地上石砖破碎,花草树木烧着的烧着,折倒的折倒。原本车水马龙的大街已经变成了废车场,一辆辆撞得、烧得变了形的大小汽车叠罗汉似的挤成一堆。几十个幸存者呆呆地站在广场上,看着四面火海,不知何去何从。 四周的商务楼里还陆陆续续有人跑出来,但他们都本能的集中到广场上。毕竟,在处处有楼倒塌的情况下,去广场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但很不幸的是,他们的麻烦并不在于大楼在倒塌,而在于制造这场灾难的黑手和满城的怪兽。这边有个提着高跟鞋跑得很难看的女人被地狱猎犬扑倒,只是短促地“啊”了一声就没了声响。那边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被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追赶。那巨汉的前额上长着两个犄角,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说不出的狰狞。他迈开大步,几个起落便赶了上来,抡起手里的长鞭一挥,正中那个男人的脑袋。头颅粉碎,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而瑞银大厦里,十几个幸存者正冲出旋转门,边跑边呼救。他们的身后,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正在空无一人的大堂里不紧不慢地走着。他走过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跳动的火苗。 看着奔跑的人群,他并不追赶。他只是追杀。因为他不需要挥动利爪,也不需要扬起鞭子。他只要抬手轻轻一指,就有人化作一团火球,在地上痛苦地惨叫、打滚。 我看到若颖就在奔逃的人群之中,而她身后不远,就是那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影。 若颖身边的一个女人被点燃了。剧痛让她跌倒,滚下阶梯。然而这些并没有吓倒若颖。她依然努力地奔跑。她总是这样,坚定,不放弃。可是对我,她的态度为什么忽冷忽热,难以捉摸呢? 第36章 恐怖测试 “若颖!这边走!”我喊道。(.) 她飞奔而来,直接扑进我怀里,坚强的表情垮了,柔软的腰肢紧紧贴在我胸口。 我紧紧抱住她,把羞涩和自卑统统抛到一边。我早该拥抱她的。我爱她。 “我们离开这里。”我说。 不远处,一架直升机正在降落。飞机上的士兵朝我们挥手。 我拉着若颖混杂在幸存者中向那里跑去。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或者直接化为一团火焰。我不回头。我只看前方。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冲刺。 至少有十个幸存者赶到了飞机边上。大家争先恐后地往飞机上爬。 这时,机上有人大喊:“不能再上了,满员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竟是道德! 一听到满员,没上飞机的人挤得更凶了。谁被丢下,谁就必死无疑。 我护着若颖在人潮中挣扎,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赶紧伸出手:“老板哎,拉兄弟一把。” 道德就坐在机舱的边缘。只要他拉我一把,我就能上去,然后把若颖拖上来。但这家伙看着我,无动于衷。 飞行员张口说着些什么,我没听清,因为太吵了。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他喊了什么。飞机徐徐上升,要起飞了,不能再等了。 我用尽力气上前半步,一手抠着徐徐升高的机舱地板,一手再次朝道德伸出:“老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道德终于有所行动了。他没有伸手,而是照我面门上给了一脚。我死死扒着机舱的地板不放。他又蹬了我一脚,我还是不放。他想蹬第三脚,却没有得逞。一个光头从他身后冒出来,和他扭打在一起。我认出那是午医生。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午医生说,“我以神之名消灭你!” 说得正义,下手却很迟钝。道德把没能蹬出的第三脚蹬在了午医生的裤裆里。光头大叔痛苦地倒地,缩成一团。不过,他还是做出了贡献,抛给我一把手枪:“年轻人!他是魔鬼!你要用这柄钥匙消灭他,把这个罪恶的灵魂送入地狱!” 枪。只要轻轻一扣扳机,就可以夺走一条生命。当然,如果是神枪手,可以打个串糖葫芦,夺走更多生命。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用枪杀人。即便道德对我如此不义。 但是,我必须登机。即使我不能登机,若颖必须登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计手段。 我把枪口对准道德。他楞住了,然后摇头:“你不会开枪的。我了解你。” “不一定。” 砰地一声响,道德的上半个脑袋化为碎肉。没想到遭枪击的人体竟会如此恶心。遥想当年无间道,梁朝伟脑门上那个洞的直径不过一公分。看来是导演对大牌的形象有所照顾了。 道德倒了。没人愿意把死尸留在飞机上。他被人蹬了下来。我爬了上去。当我把若颖拉上来的一刹那。机舱里红灯闪烁,提示音说得清清楚楚:“超重!” 上来的人,谁肯下去?在下面的,倒乐得再拖一会儿,以便找机会爬上来。 飞机迟迟飞不起来。既因为机舱里超重,也因为下面有十几只手扒在机体上。 我向周围眺望,成千上万的地狱猎犬、巨人,还有各种面目狰狞的怪物正铺天盖地地涌来。 天上飞的,遮蔽了火红的天空;地上跑的,踩踏着大地,大地隆隆作响。黑暗的天顶闪出一道火红的闪电,闪电过后,是一对划过天际的血红翅膀。 我看得清楚,那是一个长着红色翅膀的人影。我认得,那是毁灭天使。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我懂。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对若颖说:“别忘记我。”然后横着身子跳出机舱外,跟沙袋似的把那些扒着飞机试图爬上来的人给砸了下去。 我躺着,身下是绝望的、懒得再动弹的人体,上方是逐渐升高的直升机。若颖伸出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想,要是她能为我哭一下下就好了。可是她没有。她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 目送飞机离开,我彻底迷茫了,除了等死,还能干嘛呢? “孔方,你怎么还没走?”我听到了雷子的声音。转头一看,雷子遍体鳞伤,盔甲千疮百孔,不仅剑没了,而且持剑的手臂也没了。 “芳芳呢?”我想到了能治愈他的人。 但是雷子不作声。他只是说:“快走,快走……”然后他像门板一样倒下,永不起来。 不该死都死了,该走的都走了,就剩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夜空中红光闪过,毁灭天使开始施展禁忌魔法。黑色的夜空卷起层层红云。巨大的陨石从红云中落下。夜空下,幸存的人们依然在徒劳地奔跑,以为能从这场浩劫中逃脱。 我突然看到了青青。她坐在自行车的书包架上,她的护花使者华强拼命蹬着车在烈焰之间穿行。我看到了烧电焊的陈大勇,骑着他的摩托仓惶逃命。我还看到那对罗秉承和林秀英。他们互相搀扶,坐在被烈火包围的广场长凳上,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 我感到无助,只能靠呐喊来发泄。 “不能死!都不能死!” 大喊之后,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边,由轰鸣变为宁静。 所有的火焰全都熄灭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我站在城市的废墟中。一个身披斗篷的老者拄着拐杖向我走来。 “孔方?” “对。” “给。随身携带,按照它的提示做。”老者给了我一张泛黄的纸。 我接过来一看,纸上一共写了五行字: 善良指数:五星 意志指数:三星 道德指数:一星 能力倾向:魔法 建议职业:术士 当我再抬头时,老者已经不见了。一扇孤零零的木门出现在一堆废墟之上。推开门,我看到了道德和光头男。 “这么快?”道德说。 光头大叔笑道:“呵呵,我们觉得很快。对他来说,却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啊!” 我走到道德跟前,不知跟他说什么好。刚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蹬了我,我爆他头。当然,他是不知道的。 “哟,掉过眼泪啦?”道德打量着我的脸。 哦?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湿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哭过。和若颖拥抱的时候?被道德一脚蹬下飞机的时候?击毙道德的时候?看到雷子倒下的时候?还是看到若颖以木然的表情离我而去的时候?都有可能。 “哎,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让我有点心理准备。”道德怂恿我说话。 我想了想,说:“有是有,不过意义不大,说不说都一样。” 第37章 测试结果 道德说:“我今天不做了。反正我们还有三个人也要来。我下次好了。” 光头大叔答道:“好。不过你的定金我们就收下了。” 我真不明白道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不做了呢?我不是好端端地出来了吗?哦,不对,我出来的时候够狼狈的。难道他猜出了点什么,没胆量进去?他在怕什么呢? 对道德,我了解得太少太少。对我来说,他曾经是个送货的,然后成了我的上司,猥琐,并且经常出尔反尔,仅此而已。 我们在光头大叔的带领下原路返回。 在电梯里,道德趁我不备抢过我手里的那张破旧的纸念了起来:“善良指数、意志指数……哎,午医生,这些都是啥意思啊?” 哟,那个光头大大叔真的姓午,跟刚才测试里的一致。看来这个测试系统相当逼真。 午医生解释说:“这些都是系统对测试者的评价。善良指数过低的人不能加入异能者行列。” “那意志指数呢?” “意志指数关系到修练的极限。意志力强的人能修练高级魔法。” “这里还有道德指数。哈,这小子才一星,道德败坏啊!”道德嘿嘿直笑。 午医生也微微笑道:“道德指数越低,说明测试者越传统,越保守。如今,道德指数一星的年轻人可不多啊!” “哦,那这个测试挺准的。我们这位孔方兄二十四岁,依然是处男。”道德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我反唇相讥:“老板,看来您的道德指数要到达超五星了。” “哈哈,超五星好哇!呃……”道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不作声。 哼,他当然不能再往下说了。如果他是个老实人,又怎么能弄到那五支牛头人血清?我始终怀疑他是不是出卖色相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能力倾向,魔法。这个我懂。这小子身子骨弱,当不了战士。下面这个术士是什么意思?” 午医生被问得有些晕了,他揉着太阳**说:“术士是一种职业,可以配制魔法试剂施展法术。关于这份测试结果与血清之间的关系,等你们决定注射血清之后,我会请你们来我的诊所,把各种血清和各种职业详细地讲一遍。” “哎,那就谢谢您了。”道德点头哈腰。 午医生开车把我们带回锦江大街18号。路上,我们依然沉默。 等到和午医生分开,上了我们自己的依维科,我终于忍不住了,向道德倒了一大堆问题:“这人是谁?哪部分的?他们怎么知道怎样使用血清?可靠吗?用血清会有副作用吗?他为什么肯帮我们?” 道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答道:“他肯帮我们,是因为我给了定金了。至于他是谁,三言两语讲不清。但他们是可靠的。这个我有把握。你瞧他们的办公楼,还有他们的车。这些货,就算是租来的,也是天价开销。不至于为我们这点小钱坑我们。” “你给了多少定金?”我问。 道德竖起一根手指。 一万,一百万?不是的。来的时候,他带着一支血清,而现在,血清不见了。我明白了,这就是定金。 “不对。”我说,“就算他们庙大,不把我们的蝇头小利当回事,可他们也没必要为了我们这几个不着边际的穷光蛋费那事啊!又是开车,又是爬搂,还搞那种缺德的测试。” “哦?缺德的测试?你进去之后都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一脸欠扁的样,我就一枪把你给崩了。” “哈哈,痛快!早知如此我也进去玩玩。”道德哈哈大笑。 这个变态,难道我爆他头,他就这么开心? “别岔开话题,”我说,“他们到底想从我们这里要什么?” 道德收起笑容,说:“这个问题,应该让老午来回答。你可以在注射血清之前向他们提出来。” 我急了:“老板,你得问问清楚啊!你是我们的老板哎!” “我当然会问。他们的答案当然也总是千篇一律。但我们得出的结论却可能大不相同。我想听到不同的声音。” “对,你想听到不同的声音,你希望这是一场真正的谈话对吧?你当自己崔永元啊!” 我在东西和南北高架的相交处扔下道德。他说他从那里回家最近。然后,我一路开回远达仓库。当我回到值班室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黑灯瞎火,青青早睡着了。 我觉得累,腿脚重得很,便往沙发上一趴,神志迷糊起来。不一会儿,一双手便在我的脊梁骨上捏了起来。 舒服啊!真舒服! 然后一团暖暖的东西轻轻低压在我的背上。我背过手摸了摸,软软的,滑滑的。哎哟,真太舒服了! 我一扭腰,翻了个身,那团东西就咕噜滑进了我怀里,被我一把紧紧抱住。似乎人有这本能,喜欢抱着东西睡觉。 但我不记得我有抱枕啊? 一阵清香飘进了我的鼻子,让我联想起女孩子们的长发。好闻,真好闻。 我伸手去摸,凉凉的,滑滑的,柔柔的。抚摸啊抚摸,拥抱啊拥抱,哎哟!我的裤带松了。 糟糕!我心里大喊一声,一个鲤鱼打挺,感觉额头撞上了一件硬物,钻心的疼。而被我撞的人,惨叫一声,趴在我身上,把我压倒。 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压在身上的那条软绵绵的**挪开,然后跑去开灯。 果然又是青青,一丝不挂。 “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胡来呢!”我指着她**着的白生生的背大骂。但她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喂!”我凑过去,摇摇她的肩膀。她还是不动。 不会是被撞晕了吧?我把她翻了个身,盖上毯子仰面躺好,琢磨着是不是要掐她人中。 这时,一边办公桌上亮起了绿光。我一看,那张记录着测试结果的纸竟亮了起来。整间屋子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森森的绿色。 我心惊胆战地摸过去,看到纸上呈现出亮晶晶的绿色大字:“想获得血清的药引,取得她的贞操;想成为上位法师和武士,取得她的心脏。” 我突然想起那个老者的话:“随身携带,按照它的提示做。” 第38章 最终结果 我忍不住笑了。蒙别人可以,但蒙不了我。言简意赅,或奸或杀。虽然我渴望法术和力量,但如果必须做这些事,取得那些法术和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对别人更危险而已。 几乎没有犹豫,我把这张邪恶的纸撕成了两半。绿光顿时散去。但是青青依然没有苏醒。 碎纸上又浮现出血红的字:“用你的血,换她的命。” 这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走到青青身边,理了理她的头发。就在这时,她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血红的眼睛把我吓呆了。趁此机会,她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她的牙齿贯穿了我的筋肉血脉。她吸我的血! 我忍着剧痛拼命挣脱。但利齿刺穿骨肉,怎么可能挣脱呢?事关生死,我拼了。 我知道,我是青青的抚养人之一。我也知道,青青是国忠的妹妹。但是,我还不至于为此甘愿送掉性命。 我毫不客气地拱起膝盖对着青青软软的腹部连顶几下。她居然不吃痛,依然紧紧咬住。我有些慌了。一旦被她咬破动脉,我立马鬲屁。人一着急,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我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然后把她狠狠往地上压去。在倒地的一瞬间,我的肘关节顶着她的胸口,肋骨断裂的“喀察”声响得不得了。似乎胸骨和下颚之间有着某种关联。这一重压之下,她松了口。我赶紧抽出手,只见手腕血肉模糊,说不定就残废了。这丫头简直是野兽! 我退到门边,想着怎么给自己止血。青青却丝毫不给我机会。[]她一骨碌站起身,原本裹在她身上的毯子呼啦落地。然后她就光着**朝我扑来。她的脸离我如此之近,我清楚地看到她嘴里的四颗獠牙。太可怕了。 看到可怕的东西该怎么办?踹它呀!她朝我扑过来,我一脚把她蹬回去,她再朝我扑过来,我又一脚把她蹬回去。几个来回之后,我累了,她却越来越起劲。还有完没完了?再一次把她蹬飞之后,我反扑,把她骑在身下。然后伸长胳膊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摸索,希望能找到些又硬又重的家什。 我摸到了一个打孔机,铁的,很沉,平时芳芳用来给厚厚的帐册打孔的。这个不错。我高高举起,正要朝青青的脸上砸,她却突然哭着求起情来了:“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看,她的獠牙消退了,眼睛中的血色也渐渐退去,于是便把打孔器往旁边一扔,把她扶了起来。 “你中什么邪了!瞧你干的好事!”我朝青青亮出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但一想不对,她的肋骨似乎被我压断了,怎么没见她叫疼? 疑惑尚未从我心头散去,五根纤细的手指却刺进了我的肚子。 “你的肠子很滑。”青青说着,狠狠捏了一把,我当即躺倒。妈呀,痛死我了!痛得我都不敢去碰她那只手,生怕她一较劲,把我的肠子捏碎。 躺倒了,便任人摆布。青青拾起那个打孔机,高高举起,咯咯直笑,甜甜地说道:“砸死你。” 我看着眼前的黑色矩形忽小忽大,忽小忽大,然后,我的鼻梁骨就断了,嘴烂了,门牙掉了,额头破了,眼冒金星了,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孔方,一生平平淡淡,没成家,正在立业,却倒在了辉煌前程的起跑线上,载在了一个十六岁女孩的手里。我愧对父母,愧对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 主角已死,本书太监。 这可以吗?这不可以。再苦不能苦读者! 我并没有死。在挨了青青最后重重一击的时候,我一哆嗦,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地上,而是站在环球大厦的天台上。边上的巨型球体依然被白光照得通体明亮。身后,道德和光头大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测试结束。这是你的测试报告。”光头大叔说着,从他手中小小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递给我。 纸上写着: “善良指数:五星 意志指数:四星 道德指数:一星 能力倾向:魔法 建议职业:术士” 和先前拿到的报告相比,我的意志指数增加一星,其余竟是完全相同。 “您能保证我现在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苦笑着对光头大叔说。 他的回答让我崩溃:“人生如梦,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在虚幻中。” “何时梦醒?”我问。 “悟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梦醒。不过,我能保证你现在至少没有处在测试系统制造的幻象之中。” “哦。那就谢天谢地了。” 道德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他问:“这么快?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我想了想,说:“有是有,不过意义不大,说不说都一样。” 道德朝我仔细看了几眼,说:“那我今天不做了。反正我们还有三个人也要来。我下次好了。” 光头大叔答道:“好。不过你的定金我们就收下了。” 我一怔,这些对白,竟然和刚才的幻象完全一样。 我们在光头大叔的带领下原路返回。 在电梯里,道德抢过我手里的测试结果念了起来:“善良指数、意志指数……哎,午医生,这些都是啥意思啊?” 那个光头大大叔真的姓午! 午医生解释说:“这些都是系统对测试者的评价。善良指数过低的人不能加入异能者行列。” “那意志指数呢?” “意志指数关系到修练的极限。意志力强的人能修练高级魔法。” “这里还有道德指数。哈,这小子才一星,道德败坏啊!”道德嘿嘿直笑。 午医生也微微笑道:“道德指数越低,说明测试者越高尚,越保守。如今,道德指数一星的年轻人可不多啊!” “哦,那这个测试挺准的。我们这位孔方兄二十四岁,依然是处男。”道德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我感到背心发凉。这些对白,又是我先前已经经历过的。我不能再回到那个噩梦中去了。我决定改变这里的情节。 我问午医生:“那有没有比一星的道德指数更高尚的?” “有,比一星更高的是无星。不过极少。能达到无星的几乎是圣人。” 我颇为满意。看来我已经十分接近于圣人了。 然而,道德的下一句提问又把情节拉了回去,他说:“能力倾向,魔法。这个我懂。这小子身子骨弱,当不了战士。下面这个术士是什么意思?” 午医生揉着太阳**说:“术士是一种职业,可以配制魔法试剂施展法术。关于这份测试结果与血清之间的关系,等你们决定注射血清之后,我会请你们来我的诊所,把各种血清和各种职业详细地讲一遍。” “哎,那就谢谢您了。”道德点头哈腰。 午医生开车回锦江大街18号。路上,我沉默。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全都知道。太诡异了。我真怕自己还陷在测试系统里没出来。 等到和午医生分开,上了我们自己的依维科,我要确定我是否回到了现实中。我问:“这人是谁?哪部分的?他们怎么知道怎样使用血清?可靠吗?用血清会有副作用吗?他为什么肯帮我们?” 道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答道:“他肯帮我们,是因为我给了定金了。至于他是谁,三言两语讲不清。但他们是可靠的。这个我有把握。你瞧他们的办公楼,还有他们的车。这些货,就算是租来的,也是天价开销。不至于为我们这点小钱坑我们。” 我一哆嗦,一字不差,和先前测试幻象中的话语完全一致。 “你给了多少定金?”我小心翼翼地问。 道德竖起一根手指。 我不再说话。我几乎肯定,我依然处在测试系统中。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39章 回到现实 道德看了看我,说:“那个测试,你进去之后都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一脸欠扁的样,我就一枪把你给崩了。” “哈哈,痛快!早知如此我也进去玩玩。”道德哈哈大笑。 依然是熟悉的对白,道德的台词和先前幻境里的一模一样。我不抱希望,等着新的考验降临。 但道德接下来的话救赎了我。他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测试系统。这个午医生是个精神系巫师。你看到的幻象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我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懂。精神系魔法最低也要三级。在异乡人集团,掌握三阶魔法的巫师,实力相当于异乡人的总裁,等级在林嘉义甚至王专员之上。这样的厉害人物,一定大有来头。” “那你是怎么发现是他在施法呢?”我追问。对我来说,道德说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得确认他说得有理有据。如果道德能识破午医生的法术,那么说明道德绝不是普通人。但是,道德是什么人? 他姓梅,名道德哎。梅道德怎么会乖乖地告诉我答案呢?他说:“这个比较深奥,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切!”我鄙视他,“不打算告诉我,就干脆什么都别说。” “确实太深奥了。你还不能理解。但我得让你明白精法的厉害。因为往后我们要经常和这种人物打交道。没这点见识是很危险的。” 我点点头,表示屈服。 道德又说:“等你学了基础魔法入了门,我们再来探讨如何破解精法。” “行。不过现在我有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不在幻象的梦境里?” 一阵剧痛从我的小臂上传来,我不禁哇哇大叫:“我靠,你掐我干嘛?” 道德抽回那只恶毒的手,点点头说:“应该不在梦境里。” 我再次恼火:“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这么了解?” “我是梅道德啊!你不认得我啦?我是你老板。” “滚!” 我在东西和南北高架的相交处扔下道德。他说他从那里回家最近。然后,我一路开回远达仓库。 走到值班室门口,我停住脚步,看了看手机,十二点整。和青青血腥肉搏的场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最好充分的热身,然后推门而入。 让我惊奇的是,青青居然点着小台灯,在办公桌上做作业。 “这么晚了还不睡?”我问。 “哦,我的作业欠了一周了。[.超多好看小说]今天心情好,拿出来做掉一些。” 切,她的小心思我还不懂?不等到我回来,她怎么会去睡?女孩子天性怕黑,怕一个人睡。 “小样,你就不能天天都心情好?赶紧睡觉去!” “不去。” “快去。”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不去拉倒,我睡了。”说着,我往沙发上一趴。下午看人屠杀了一个怪小孩,晚上又经历了那么多噩梦,这一天确实太累了。 一双软软的手按上了我的背脊。我一惊,赶紧翻身而起:“你干什么!” 青青嘟着嘴说:“那么凶干嘛,人家看你累,帮你按摩一下下嘛。” “别。真想让我省心,乖乖睡觉去!”我往床上一指。 青青悻悻地拖着脚步朝床那边挪了几步。 “把台灯关了。”我继续下命令。 青青又向办公桌那里挪了几步。看着她穿着一身粉色睡衣转来转去,我突然觉得这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女人就是这样,当你觉得她可爱,她马上变恶魔。 青青助跑两步扑上沙发,一把抱住我,说:“亲一下再睡。” 脸对脸,睫毛碰睫毛。我看到青青清澈的眸子,和当时我和道德上门抢她过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孩子,是需要有人关爱的。 我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两个人心中的恐惧和焦躁都散淡了。她需要一个父亲,我也乐意照顾一个女儿。 秋雨萧索,金秋十月将至。 这一天,七分社的全体员工去华龙殡仪馆操办国忠的遗体告别仪式。 这件事之所以拖了一段时间,是因为那场车祸中,国忠的脑袋被挤成了肉泥。无头尸体是万万不能放上告别仪式的。好在殡葬人士十分专业,按照他的照片给他造了个假脑袋,这花了不少时间,也花了我们不少钱。芳芳说钱不够用,道德说这钱必须花。道德是对的。因为我们几乎忘了国忠长啥样了。 哀乐响起,我环顾四周,青青、道德、雷子、十三、芳芳、我,一共六个人,还有谁? 我们开始向国忠告别。 雷子说:“你勤劳,你踏实,你就是一勤勤恳恳的老黄牛。现在你走了,我们觉得,难过!真的,难过!”说着,雷子真的掉下两行眼泪。这恐怕是雷子最后一次公然掉眼泪。因为之后没过几天,他就成了具有兽人血统的铁血战士。 十三说:“国忠,今天哥们跟你说句实话。你真太老实了。上次那小翠非要上你家坐坐,难道你就不明白人家的心意?没错,她是发廊女,不是正经姑娘,但人长得好啊。我花钱她都不肯让我上……” “行了行了!”我们一哄而上,把十三赶了下去。 芳芳说:“大家说你苦命。其实没什么,在这个世上,哪个人的命不苦呢?只要尽力就好。现在,青青有我们照顾,没人敢欺负她。请你放心。” 轮到我了。我说:“你是好人,也该有好报。只是你去得早,没等到好时候。现在哥几个都混得有些起色了,会加倍爱护青青,让她享你修来的福。” 道德说:“我是你这帮弟兄们的老板。他们都说你是好人。我信。而且我也信,他们也都是好人。我保证,我一定尽力让这些好人过上好日子。” 最后是青青,她沉默了半天,说:“我知道,为了我,你一直辛苦工作。但实际上,你不这么辛苦,我也能养活自己。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现在,我希望你到了那边,也能好好的。在这里,孔方哥对我很好,我感到很幸福。” 一席话说完,我越听越不对劲。我怎么对她好了?我怎么让她幸福了?我那帮狐朋狗友们斜眼看着我,仿佛在揣度着什么。只有道德在一旁捧着肚子闷笑。 告别仪式在毫无悲伤的氛围中结束了。老实巴交的国忠化为一盒灰烬,被青青捧回了家。这个世界上,只有六个人还记得他。 第40章 集 体测试 秋夜,一轮圆月高悬空中。(.)这一天是中秋佳节,这一夜是中秋夜。 在六百多米高的环球大厦楼顶,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正在仰天大哭:“爷爷!呜呜呜!” 我说:“看来他出来了。” 道德说:“他出来了吗?” 午医生摸着他的光头说:“已经结束了,不过似乎他还没有解脱出来。这说明他不仅魔法抵抗力为零,而且对精法具有很强的感应能力。” “那他就是个废物喽?”十三一边擦自己的眼泪,一边问。 “也不尽然。”午医生解释说,“敌人的魔法对他影响很大,友军的魔法同样会对他产生很大影响。如果给他施加狂暴、嗜血、攻击加速等魔法,效果可能比用在一般战士身上更显著。” “哦。”众人点头。 “别楞着了,快让他清醒清醒!”道德说着,在我**上踹了一脚。 “凭什么我去呀?我可是你助理啊!”我边骂边往两边看,十三蹲在地上,眼泪还在往外冒,芳芳则跪倒在地,无力地扭了一个美人鱼的姿势,表情茫然。 看来刚才的测试对他们造成的打击可真不小。我能体会。前些日子我参加这个测试的时候,不也濒临崩溃吗? 我上前拍了拍雷子的肩膀:“雷公子,别哭了啊,那些都是假的。(.无弹窗广告)” 雷子突然停止了哭泣,一转头,居然朝我瞪出一双怒目,然后两只铁钳般的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当场眼前一花,觉得两个眼珠几乎要胀爆了。就听雷子喊道:“你这个叛徒!我们全连一百二十八号人,都让你给害死了!” 在他代表正义代表人民枪决我之前,道德和十三把他给拉开了。我赶紧抚摸手里的小包,看看是不是被那个莽夫弄坏。这个小包里装着那五支被我们倾注进无限希望和憧憬的血清。 “好好说,好好说,怎么了这是。”十三一手挽着雷子的胳膊,一手在他背上撸了又撸。 雷子看到十三,破涕为笑:“咦?你没死啊?哈哈哈。”一边笑一边给了十三一个熊抱。 “我呸,我没事干嘛要死啊?” “哎,咳咳,说说,他怎么死的啊?”我边咳边问。 “他看到敌人的坦克上来了。抱着炸药包,钻到了坦克下面。” “不错,英勇。一个人换一辆坦克,够本。”道德点头。 “不对,他钻了下去,炸药哑了火,没炸,他是被坦克给活活碾死的。” “哈哈哈哈!”我和道德忍不住大笑。 十三怒了,问道:“那他们都干了啥呀?” 雷子一听,马上又哭丧起脸来:“我们打了三天三夜,粮食没了,水没了,弹药也不多了。敌人还是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过来。梅老板是机枪手,负了伤依然不下来,身上足足挨了八颗子弹,血流干了还把着机枪蹲在那里啊!呜呜呜!上面还有飞机轰炸。那凝固汽油弹一炸就是一片火海啊。芳芳是医护兵,跟伤员们扎堆在一起。一颗炸弹下来,全都烧着了,几十号人在火海里挣扎哀嚎。我爷爷是连长,看着战士遭这份罪,他受不了啊!就带了人去灭火。说好要这小子投手榴弹掩护。他们一冲出战壕,这小子一颗手榴弹都没投出去,自顾自抱着头缩壕里了。孬啊!真他妈孬!我们和敌人相距不超过五十米。没有烟幕,冲出去的人都成了活靶。交叉火力,把人活活撕碎了啊!” “停停停!”道德和我都在喊停。什么这小子这小子的,我像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吗?而道德喊停是因为他等得心急。 “该我了。”他笑嘻嘻的走上前去。 和每个人一样,当手接触到球体的时候,他停住了。这个时候,他进入了测试系统的幻境。 “一,二,三……”我开始数数。 这个测试,对被测试者来说,时间很漫长,但对系统外的人来说,不过是几秒钟的事。看上去就像稍稍一楞。 据道德说,我用了大约二十秒。刚才,我又替其他人算了算,芳芳用了三十秒,十三用了十秒,雷子最短,五秒都不到。道德会用多久呢?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一分钟刚满,道德就清醒了。他转过身来,轻松地朝午医生笑笑:“结束了?” “结束了。梅先生,您是个强者。”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道德的测试结果,吓了一跳。 “善良指数:无星 意志指数:超五星 道德指数:超五星 能力倾向:战斗、魔法 建议职业:全职业” “哦?哈哈哈!”道德笑得十分嚣张。 确实很强大,简直是个全才。不过,我看到他五颗星的道德指数,便忍不住笑了:“老板,您是天才,不过可不是个德才兼备的天才啊。瞧瞧您的道德指数,超五星,是不是超不高尚啊?哇哈哈!” “哟!”道德小小吃了一惊,连忙跑过来看。这厮实在猥琐,连跑步都是踮着脚跟做贼似的。 “超五星的道德指数,午医生,这个做何解呀?”道德一脸困惑。 “这说明你成不了圣人,但是能成为领袖。因为你敢于突破传统观念的束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哈哈!听到了没?我是领袖。所以我是你们当然的老板。哈哈哈!”道德狂妄地大笑三声,突然收了声,对午医生说:“几时给我们注射血清?” 半小时后,我们开着依维科,跟在午医生的黑色雅致后面来到了滨江18号,并跟着午医生上了楼,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一边放着一张比斯诺克台子还大上一号的办公桌,外行没准会把它当舞台。办公桌边上的整面墙壁是一个大书橱,里面放满书籍。我张望了几眼,发现,那都是些医学书。办公室的另一边是两只长沙发和一个茶几。沙发的上方有两盏闪着微黄灯光的欧式壁灯。灯光照耀在米黄的壁纸上,给这间屋子增添了几许古堡的神秘。 “请坐。”午医生说。 我们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我试图离道德远一些,但不幸被他识破。他一把抓住我的衣角,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 午医生挺着了腰板,向老师上课一般对我们说:“按照我们的约定,在通过测试之后,应该给诸位使用进化血清了。不过在使用这些血清之前,我们必须按流程办事。” 说着,午医生抬手在虚空中一划,一行虚幻的文字便闪着荧光出现了:“天使之城。” 第41章 天使之城 这种伎俩,我已经在公司例会上见识过了,因此毫不吃惊。雷子和十三却开始大呼小叫:“哦哟,这是什么?哎呀,厉害厉害。是不是魔术啊?我来摸摸。” 在十三试图伸手去碰那四个字的时候,我阻止了他:“丢不丢人呐?没见过ppt啊?” 十三悻悻地把收缩了回去。道德却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知道你崇拜我,但别学我说话。” “诸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叫午阳,子午的午,阴阳的阳。是这家诊所的董事长,也是这家诊所的医生。但我现在要告诉大家我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天使之城一级理事。” 一听“天使之城”,我和其他人的反应是一样的。首选觉得这名号很酷,然后就是觉得完全不懂。什么是天使之城? 随后,午阳老先生花了大把唾沫介绍天使之城为何物。在不断的解释和不断的发问之后,我们终于明白这个天使之城是个啥玩样儿了。时间也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在此,我抽取其中的精髓,给大家解释一下。 天使之城是一个由异能者组成的组织。首先,天使之城的成员都是异能者,其次,这些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天生异能,而不是注射了某种血清所致。这一点和异乡人集团是不同的。 天使之城的任务,是保护异能者的权益,约束异能者行为。 天使之城的成员都有自己的职业。他们可能是医生、教师、白领、工人,但他们在从事工作的同时,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密切关注周围的异常情况,及时发现异能者,为他们提供帮助,或者阻止他们作恶。因为绝大多数异能者都有着不怎么愉快的童年。试想,谁愿意跟一个动不动就会喷出火来的小朋友一起玩呢?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而这些异能者长大之后,有些人便开始作恶,寻求报复的快感。他们也有自己的组织,叫“夜行者”,领头的是个能控制水流的家伙,人称“海神波塞冬”,可见其操控水流的力量之大。 天使之城的领袖是一位得道高人,大家都称他为“神谕”。因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午医生说,只有十六级法师才能达到这个境界。而在这个时空里,能达到十六级的法师,仅此一人。就连异乡人集团驻本时空的总管也不过十五级。 听到等级,我们十分兴奋。我们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距离顶级强者有多远。经午阳一介绍,我们才知道,这个距离,很远,很远。怎么个远法?午医生说了两个数字。十六级法师的精神力量,是一级法师的6万多倍。也就是说,同样施放一个奥术飞弹魔法,十六级法师放出的飞弹威力,相当于6万多个一级法师一起施法,威力惊人。 听到这里,我们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距离那么远,我们得赶快练起来啊。那还等什么?快给我们注射血清吧! 面对一个个直着腰板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我们,午医生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说:“要注射血清,你们必须加入天使之城。” “这是为什么呀?”我问。 午医生看了我一眼,却不做答。这让我有些恼火,正想着怎么编个段子损他,一卷报纸就扇上了我的后脑勺:“不得无礼!” 不用说,是道德。这厮对我的态度怎么老这么恶劣呢!而且,为什么他总喜欢用报纸抽人呢? “午先生都说了,天使之城爱人民,怎么能随随便便把超能力给一些善恶不明的人呢?”道德说得义正严辞,并向午医生投去讨好的眼神。 我一想,道德说得也对。如果说付点钱或者给点血清就可以让天使之城给我们注射血清,那这个组织不就成了做买卖的商人了嘛。不过,我们可都是通过了测试的好人啊,怎么会是善恶不明的人呢? 我连忙点头哈腰:“午老,我嘴笨。您别介意啊。不过,我们不是善恶不明的人。我们是良民。” 啪!报纸又扇上我的后脑勺:“还敢贫嘴!善人也会变恶人啊!当然要接受组织的监督!” “哎哟,老板,您说的都对。但是别扇我了。再扇人都让你扇傻了。” “没事儿。物极必反,再扇几下,你就绝顶聪明了。” “哦。啊?”这什么意思嘛!难道我现在已经几乎傻到极点了? 午医生呵呵一笑:“孔先生为人耿直,梅先生就不要责怪他了。我的意思,您已经解释清楚了。不知大家是不是愿意加入天使之城?” “愿意,当然愿意,为什么不愿意!”雷子唧唧歪歪。这个一根筋,有奶便是娘。 “孔方兄,您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加入?”道德突然低眉顺眼地来请示我。 我朝他看了一会儿,他皱眉,抬起眼来,一双晶莹的眼珠满是真诚,不过假得可怕,有点卡通的味道了。 这是件麻烦事。如果加入了天使之城,我们便骑了墙,同时听候异乡人和天使之城两边调遣。就算这两边没什么冲突,都是为了世界和平,工作量却是必然要翻倍的,难免会照应不过来,到时怠慢哪一方都不好。 异乡人那边忙些什么,我是亲身体验过了。只是这天使之城的活动,我还不清楚。不是说他们的成员都有自己的工作嘛?或许可以把天使之城当成一个兼职工作来干? 想到这里,我有法子了。我对午医生说:“我想看一看天使之城的章程再做决定。” “唔!”午医生和道德同时微笑着颔首。 我总算有一句能让他们满意的话了。 第42章 四项法则 我们一个个瞪大眼睛长大嘴巴,看着午医生徒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弧光。滋拉拉一声响,弧光变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圆环。 “朋友们,来吧!”午医生向我们招招手,便走进圆环,消失了。 道德看了看这个奇异的光圈,又看了看我,一挥手中的报纸,说:“你,进去。” “为什么又是我……”抱怨归抱怨,我自觉地第一个走了进去。对他的无理压迫,我几乎有些习惯了。 眼前亮光一闪,又渐渐暗了下来。借着满天星光,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站在一座小岛上。与其说是小岛,不如说是一块比较大的礁石。因为这一方土地不过一个篮球场大小,四周被无边的汪洋包围。 我看着天上闪烁着的繁星,不禁叹道:“太漂亮了!”的确,城市里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呵呵呵。”午医生笑出了声。听得出来,他很得意。 “这是哪儿啊?”雷子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破坏了宁静的氛围。 “这里是东海。我最远只能传送到这里了。”午医生挠了挠他的光头,看上去有点惭愧。 “您这是……”道德问。 “哦,对对,这里是天使之城的圣地,已经有超过一千年的历史了。亚太地区的新人都要在这里举行洗礼仪式。”午医生说着,伸出手指朝黝黑的硬石地面比划了一番,地上立刻显示出十几行金色的文字。繁体,很繁很繁的繁体。我不懂。 “这写的什么呀?”十三俯下身子仔细观看,**撅得老高。 切,不认识的字又不会因为你凑得近就让你认识。这副熊样只会丢你的脸。 我看了看道德的脸色。星光很亮,我清楚地看到他倒竖起的眉毛,于是心领神会,当即对着十三的**猛踹一脚:“别在这儿碍事!听午医生讲解!” 十三捂着**怨念地睨我。我赶紧把脸转向道德,用他满意的微笑来安慰自己。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微笑只是昙花一现,转眼就变了脸,满怀同情地和十三勾肩搭背:“痛不痛啊。孔方这家伙,拽什么拽呀,我们不理他。” “对。不理你!”十三张大鼻孔朝我呼了呼气,跟道德走到一边去了。 我靠!梅道德,你这个骗子! 午医生发话了:“这些是天使之城的约法,是本城城主所书写,都是古文,年代久远了。各位可能各位有心加入天使之城。在此,我郑重向各位说明一下本城规矩。第一,行善济世,不作恶。第二,独善其身,不为官。第三,严守秘密,不背叛。第四,追求卓越,不贪财。各位能做到吗?” “能!”雷子爽快地回答。 我和十三、芳芳则用请示的眼神看着道德。道德一皱眉,摆出一副可怜相,朝我眨巴眼睛。不用说,他又要我先说。 我说:“行善没问题,我们都不是坏人。只是这不作恶是什么意思?哪些事是恶呢?” 午医生笑道:“这很难说清。害人是一种恶,但如果所害之人是个恶人,却又是善。但是,善恶却又在人们的心中。人们可能说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但总能把这两者分清楚。公道自在人心。” “哦。”我似懂非懂,继续问,“那为什么不能做官呢?” “官都是别人封的。当了官,就不能独善其身,就会被别人操纵。一个身怀异能的人被人操控,是十分危险的。” “哦,那严守秘密,指的是什么秘密呢?” “和天使之城所有活动有关的信息都是秘密,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 “自己的亲人也不行?” “不行。” “哦。”我也不过随口问问。这种稀奇事,就算告诉我爸妈,他们也不会信的。 “最后,不贪财我懂,追求卓越是什么意思呢?” “所有异能者都是有潜能的。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可能只有真实力量的千分之一,并且不太稳定。所以,我们要求异能者终其一生致力于开发自己的潜能,并牢牢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异能者是不能贪财的。如果贪财,就有滥用能力的可能。” “好好好!我明白了。”道德大声叫好。 “还有一点,请大家注意。”午医生还有话说,“这四条法则,违反任何一条,都会引来杀生之祸。” “这……”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十三唱戏般地问:“此话怎讲?” 午医生望天,像大侠一般傲然挺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使之城的兄弟姐妹们遍布全球。不管谁犯了戒条,都无处遁形。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极刑。” 我感到心头一寒――怎么这个组织还自相残杀的,真恐怖! 一直沉默的芳芳突然开口了:“如果触犯戒条的人力量强大,天使之城没有人能与之匹敌,由谁来执法呢?” “在这个时空,没有人比神谕更强大。”午医生说着,抬手往天上一指。一道白光从天顶射下,落在我们当中。我们赶紧躲开。 白光散去后,这个小岛上多了一男一女。男的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垂着头,一头长发遮住了脸。女的有一头卷卷的披肩长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身披一席浅绿色的纱衣,在夜的海风中飘曳,婀娜的身体时隐时现。这不是天使吧?至少我是这么猜想的。而当我看了一眼十三,这个没出息的货竟然在流口水。啊!我真是交友不慎! 女人说话了,声线温和,妩媚动人:“午博士,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肖清远干的。我把他带来了,请您发落。” 午医生背对着他们,并不转身,只是问道:“清远,你认罪吗?” “我认罪。”男的依然低着头。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午医生提高了嗓音。 “我杀了十三个年轻人,抽干了他们的血。” 说的人不温不火,我们听的人差点没吓趴下。十三条人命,还抽人血,这简直是魔鬼! “你知道后果吗?” “博士,这几位是新人吧?当时我也是这样加入天使之城的。我知道我的下场。” “好。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有什么要招供的?” “有。”那个叫肖清远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了他挺直的鼻梁,展现了他骨干的肩膀。 他扭过头仰视女人,说道:“月雯,不要忘记我。” 第43章 神谕无所不知 太肉麻了!我清楚地听到十三在我身后“哟”了一声。(.) 旁听的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当事人却毫不动容。女人根本不搭理他,但是见他一直扭着脖子看自己,便俯视一眼,说:“我只会爱成熟的男人。” 肖清远无声地转过脸去,又低下了头。说实话,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同类,我无限同情他。我讨厌绝情的人,不管是绝情的男人还是绝情的女人。 晴朗的夜空开始变得混浊,一团云雾在小岛上空旋转,凝结。很快,电光闪闪。 十三在我身后嘀咕:“打雷了,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啊!” “安静点!”我真有些受不了这话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开玩笑。我看了看站一边的道德,他居然难得如此一本正经。而他的目光,聚集在那个女人脸上。 我顺着道德目光,打量那个女人。乌云遮蔽星光,太暗了,看不太清脸,只能依稀看出骨干的脸庞和紧闭的薄薄的嘴唇。 “安心上路。”午医生刚说完,一道闪电就下来了,劈得我们四周弧光四射。 我赶紧捂上眼睛。 强光闪过,我马上放下手,发现肖清远依然跪在那里,女人却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不过,席席吹过的海风很快便驱散了这令人不快的气味。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这,这咋回事呐? 肖清远先反应过来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叫月雯的女人。 “月雯!月雯!”他依然被反剪着双手,弓着背,跪在地上到处走,仿佛是在用嗅觉寻找他的爱人。只是挪动了几步,他就找到了。地上只有一块闪着银光的挂件。 我眯起眼睛,费了好大工夫才看清,那是个银色骷髅挂件。 肖清远一看挂件,就崩溃了,脑袋顶地,**朝天,开始号啕大哭。 我们纷纷朝午医生看,午医生盯着肖清远看。最后,我们都盯着肖清远高高撅起的**看,而他一个人跪在地上哭。 他越哭越凄惨,哭得撕心裂肺。他的哭声深深打动了我,我也几乎要哭了。虽然我没有失去过自己的爱情,但我只是稍稍想象,假设我处在肖清远的位置,而我身后站的是若颖,一道闪电之后,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挂件,那我会是怎样的反应?我连想都不敢想。 许久,肖清远的哭声总算轻一些了,午医生转过身来,对着他,也对着我们说:“神谕是不会被伪证蒙蔽的。他无所不知。” 他的话令肖清远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自己身后的那个女人,刚刚还毛拽地对他说“我只会爱成熟的男人”,现在却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用说,我都明白了。人是女人杀的,男的替她顶罪,到底天使之城的老大有能耐,明察秋毫,没有让他枉死,也没有让那个女人偷生。 “回去吧。好好反省反省。最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参加我们的行动了。过几天有几个新人要加入,你帮他们一下。”午医生说着,挥了挥手,肖清远便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不过是午医生午大仙搞出来的幻象。 “这件事,发生在两天前。”午医生说,“肖清远是个文史博士,被月雯迷得神魂颠倒。但月雯犯了重罪。杀人,用人血增强自己的力量,还利用了肖清远的知识和痴心。感情,也是异能者的大敌啊!” “那干脆定条规则,规定异能者不许谈感情!”一根筋的雷子又大放厥词。 “呵呵,天使之城不是宗教,怎么能禁止人的感情呢?何况,在感情上,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难免要走些弯路的。即使是神谕也难以免俗啊!” 午医生话音刚落,一团黑云从我们头上掠过。我看清那是一块汽车般大小的石头。它在离小岛百米远处落入海中,激起一波不大不小的浪,制造了一次袖珍海啸。 小岛上平坦无物,我们无处躲藏,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失言失言,请神谕息怒!”午医生连连敬礼,也不知道他在往哪个方向行礼。 大家惊恐不安呆立在原地,足足呆了一分钟,确认没有其他状况了,才开始拍胸抹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能不怕吗?幸好那巨石砸的是海面。如果对着我们的头顶砸呢?一个个都成肉夹膜了。 “哎,午医生,拜托你讲话注意点好不好!你差点害死我们噢!”十三对着午医生指指点点。 老午无暇解释,掏出手绢忙着擦自己光头上的汗,边擦边问:“你们决定加入天使之城了吗?” 十三说:“说错话,天上会掉石头。” 雷子说:“做错事,天上会打闪电。” 芳芳说:“自己人会杀自己人。” 我说:“太吓人了,太可怕了。” 道德说:“简直是恐怖组织。” 最后我们异口同声:“我们愿意加入。几时给我们注射血清?”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们走进时空门,又回到午医生的办公室里。这位老伯做事真是雷厉风行,一语不发,径直走到那面被顶天立地的书架所遮蔽的墙前,连续扳动了几本书。书架嘎嘎嘎向内部翻转。原来这巨幅书架竟是两扇暗藏机关的门。 一条只容两人并肩行走的通道呈现在我们面前。通道的墙面和地上的阶梯都是石砖所砌,每隔十来步,两侧的墙上就各镶有一盏煤油灯。可见这条道有些年头了。 我们在午医生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这条通道向下倾斜45度,我数了一下,我们一共走了五百多级台阶才踏上平地。这个时候,我们一定处在地下了。 阶梯的尽头是一道木门,竟没上锁。午医生一推而入。 门里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大厅长宽各五六十米,当中树着不少立柱,立柱上挂着和通道里一样的煤油灯,闪着微弱的橙黄的光。 “地下停车场?”十三问。 没人回答他。大家跟着午医生走到大厅的正当中。我看到这个地方的地面与周围不同,地面上的石砖呈环形排列,划了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 “这就是注射血清的地方。我们开始吧。”午医生说。 “开始开始!”道德撩起袖子吆喝着,那架势就像饿汉准备开吃。 午医生一脸严肃,说:“在注射之前,我要告诉各位一些注意事项。” 第44章 进化 午医生继续说:“注射进化血清,原理等同于输血。(.好看的小说)不过,人类血液对进化血清的排斥性很强,也就是说,对一个人来说,不是每种血清都能用的。如果排斥性过强,会有生命危险。天使之城使用进化血清的历史也不过几十年,技术手段还不是很成熟。目前我们能做到的,是通过先前的测试,确定被测者的基本体征,决定使用那种大类的血清。但对同一类血清的使用是否安全有效,则无法保证。” “那现在的成功率是多少?”我问。 “98%。” 切,98%的成功率,比生孩子顺产的概率还高,怕个屁啊。 我正想上前一步带头打针,却发现胳膊被人拽住了。我一看,是道德。他问:“如果注射血清没有成功,会有什么后果?” “会持续高烧不退,全身还会有过敏反应。不过,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只要身体足够强壮,坚持到排斥反应消失,那么血清一样可以生效,并且会变异出一些强大的能力。这方面,我们有过先例。” “哦?那人变异出什么能力了?”十三好奇地问。 “那人你们刚才见过。肖清远,他有超越时空的感知能力,能知道附近时空发生的事。前途不可限量。” “看上去挺普通一个人嘛。”十三自言自语。 午医生微笑道:“他三天前就预知你们会来这儿。” 我猛然想起,在那座小岛上,肖清远分明说过这样的话:“这几位是新人吧?当时我也是这样加入天使之城的。我知道我的下场。” 而那不过是午医生展现给我们看的幻象。关于这件事,他没有必要骗我们。因为我们加入天使之城,迟早会结识肖清远的。到时候一问便知。 “恩,你们,谁觉得自己扛得住就第一个来。”道德朝我们吆喝。 雷子兴奋得要命,连声叫:“老子能扛!老子先来!嘿嘿!变身了!超人了!” 他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走进圆圈。 我从小包里掏出注射器递给午医生,问:“用哪支血清?” 午医生看了看他的小本子,说:“orc,暗橙色血清。他不能用别的。” “哦。”我一边掏出红色血清一边说,“那您帮我们把这几支血清分配一下吧。” 分配是绝对有必要的。因为有些人能使用多用血清,有些人只能使用一种,需要统筹安排一下。 午医生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马上给出了答案:“芳芳亮红或亮绿,十三亮蓝或暗蓝,孔先生只能用暗红的,梅先生么,只能用亮绿色。不过你们这里好像没有。” 我看了看手头的五支血清,道德的没有,芳芳有亮红的,十三有亮蓝的,剩下一支暗红的bloodelf像是专门给我备好了似的。 “请到那边等候。”午医生指了指大厅一角。那里用石砖砌了一个碉堡状的房间,只有侧面一个门洞和正面两个黑孔,大概算是观察口。 我们走进房间里,通过两个孔眼看着午医生往注射器里装填血清,并向雷子嘱咐:“即使你的身体和血清吻合度较好,依然会有比较强烈的反应,可能骨头会像火烧一样痛,可能会全身痉挛。只要坚持一下就行了,最长不会超过一小时。” 叮嘱完这些,午医生举起手枪型的注射器顶住雷子的脖子,噗哧扣了下扳机。 十三捂着嘴说:“哇,枪毙哎!” 但雷子毫无感觉:“啥?这就注射好了?接下来咋办呐?” “待在原地别动。等排斥反应结束就好了。记住,坚持一个小时。”午医生关照完,把雷子一个人扔在大厅中心,一路小跑进了我们藏身的房间,跟我们脑袋靠脑袋,一起凑在观察孔前观看。 “我最怕注射兽人血清了。”他自言自语。 “午先生,此话怎讲啊?”我问。 “你自己看吧。很快就要来了。” 雷子孤零零地站在大厅当中,没过一分钟就开始嚷嚷:“闷死啦!三儿,快来陪我说说话!” 十三正要回喊,被午医生制止了。 “喂!你小子躲哪里去啦?”雷子大喊。 “他不是看着我们进来的嘛!怎么这会儿就不记得我们在哪儿了?”十三不解。 午医生看看他,耸了耸肩。 “出来!快出来!陪我解解闷!”雷子继续喊。 还是没人理他。 “哇靠!再不出来我可来找你了啊!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塞你**里?” “晕。这什么话啊?”十三忿忿不平。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因为从雷子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一些异样。 “他不太对劲,怪怪的。”我对道德说。 “笨!那是杀气!” “出来!哇呀呀!闷死我了!”雷子开始烦躁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开始奔跑,从大厅这头跑到大厅那头,然后再折回来,五十米往返跑。 起先,他跑步的姿势还像个人,可是越往后,越像野兽,每一步都能跃出两三米。他的咒骂声也变了调,从洪亮的男高音变成了雄狮的怒吼,吼得小舌头打抖的声音都听得见,周杰伦演唱会现场的巨型音响都达不到这种震撼效果,震得我心惊胆战,两腿竟开始发抖。 这个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雷子了。他两眼赤红,完完全全成了一头野兽,一头犀牛和狮子的混合体,强悍而摄人心魄。 午医生抹了抹脸,靠墙坐下,说:“要折腾好一会儿呢。不过我看他的适应性很好,这款血清非常适合他。” 看到我迷茫地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飞奔的雷子,午医生解释说:“超能力迅速显现,这是最好的结果。比较糟的是一上来就过敏反应,吃够了苦头之后才显示出超能力。” “大叔,给我们说说那些事吧?”十三在午医生身边蹲下,跟他攀谈。这一谈,勾起了午医生的惨痛回忆。 “前几个月,一个新人来这里注射血清。女孩子,身子弱,一针下去就口吐白沫。我们赶紧给她用治愈术,但是没用,她还是那样,人抽得跟触电似的。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看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撑不住了,便打算给她换血。她倒好,针头刚碰到她,她就施展了一招八面惊雷,全身放电。哎哟,我们全给她电飞了。原来她用血清之后生成个电母级别的闪电系法师。结果,她精神焕发了,我们全趴下了。” “哈哈哈!”十三拍着大腿大笑。 “别出声!”午医生警告他,但晚了。雷子突然停止了奔跑,把头转向我们这里。 这种表情,我见过,就像狮子正在晒太阳遛弯,突然看到了猎物。 第45章 兽化 “吼!”雷子大吼着,一个起落就扑出二十多米,肩膀一顶,直接撞上了我们藏身的这间房间的外墙。 我们一伙人原本凑在墙洞边窥视,看到雷子张着大嘴凶神恶煞一般的扑来,吓得连退几步,贴在另一边的墙上,不敢动弹。 这间房间本来就是大厅的一部分,和大厅里仅仅隔着一面石砖墙。真不知道这墙是不是经得起雷子的连续撞击。 一下,两下,三下。 才三下,那面砖墙居然有些松动了,几块砖竟然细细簌簌从墙面上凸了出来。 “救命啊!”十三哭喊起来,并张开双臂向芳芳抱去。芳芳灵巧地侧身闪过。十三只好再往前一步,抱住了我。 “放开!你恶不恶心啊!”我边骂边推开他。 “这有什么,你看他们。” 十三朝边上努努嘴。那边,道德把午医生的光头当成抱枕来抱,还尖着嗓子喊:“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午医生居然毫不在意。他两眼放光,连声说:“哎呀,真是天生的战士,完美的兽人啊!刚注射完血清就能达到三级兽人的水平,这天赋是十年一遇啊!” “三级兽人是什么意思?”道德问。 “不同的人注射血清所获得的能力水平是有高低区别的,有的人超能力的力量很强,有的人却很弱。从弱到强,一共分为九级。一般人注射血清之后,差不多刚好达到一级的水平。有些人的体质和血清种类比较相配,可以从二级水平起步。之后,就要靠不断的修练来提升自己的等级。从二级到三级,一般需要十年以上呢!” 听着午医生喋喋不休,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问道:“午老先生,我们先不管他有多少天赋,您先告诉我们他几时能消停啊?” “这个嘛……”午医生正要回答,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轰隆”一声,石墙塌了,碎砖散落一地。雷子喘着粗气站在我们面前。他的t恤早已破烂不堪,露出虬结的肌肉。隆起的肩头肌肉一起一伏,无穷的力量喷薄欲发。 “啊――”我们一起大叫,退到墙角挤成一团。芳芳把十三挡在前面,十三拉过午医生挡在前面,午医生死拽着道德,硬把道德拖到他前面,道德的手抓住了我的裤带,我提着裤子,被他拖了过去,于是,我站在了最前面,和雷子面对面。 四目相对,我力求以眼神压制住他。但一看到他闪着红光的双眼,我便本能地把头扭到一边。于是,他压制了我。 “呼呀!”雷子高喊一声,抡圆了一记摆拳朝我攻来。这个架势抡出的摆拳,估计能把人打出几十米远。那不该称为打人,而是打高尔夫球。不对,雷子是三级兽人,所以,他把我打上月球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没事去月球干嘛?我要躲闪。但该死的道德压着我的肩膀,我动都动不了。他真想害死我呀!我,我他妈还风华正茂呐!!我不想死! 蓬!雷子的铁拳仿佛陷进了沙里,哑然失声。 一面黑幕在我眼前徐徐降下。那是一个不知从哪里跃出的人影,挡在了我面前。此人极其魁梧,比我高两头有余,估计身高超过两米。(.无弹窗广告)他单手就接住了雷子的拳头,然后一甩,雷子就飞了出去,落在了大厅中央的那个圆圈里。 我正要向这位恩公道谢,他却头也不回,冷冷道:“躲开。”然后一个起落,坠向雷子。 两个大汉在大厅里动起手来,四手空拳,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我们这边,缩在墙角的一伙人赶紧散开。我怒视道德。这家伙拒绝与我眼神交流,转头怒视午医生。午医生心虚,赶紧回头,对十三报以怨念的眼神。十三看了看我们,却不回头,因为芳芳的纤纤玉手正搭在他的双肩。他惬意地笑了笑,继续享受这美好一刻。 不过,我们是不会给他继续享福的机会的。我大声说:“芳芳,没事了。” 芳芳从十三身后探出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后,一把推开十三,问道:“午医生,那个是谁?”她指的是那个和雷子交手的大汉。 “那是我的助手金勇。本城最强的几个战士之一。” “哦,不过他现在好像处于下风哎。” “啊?”午医生一惊,连忙上前几步看个明白。我并没有骗他。那个号称本城最强的战士正被雷子当沙袋打得东摇西摆。 “哎哟哟,金勇是四级战士。你们这位同僚难道已经达到了四级战士的实力?阿丽!快出手!” 午医生话音刚落,一道银色神光洒落在金勇身上。原本萎靡不振的他立刻精神了,又和雷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有声有色,可惜,也不过是平分秋色。其实那道光不过是治愈术。只是当时我们不懂,还以为是什么高级法术。一看战局没什么起色,便有些失望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快点结束?”十三打着哈欠问。 午医生微微点头:“阿德,阿蔡,一起帮忙。” 一道红光笼罩在金勇身上,他的挥拳的时候竟然出现了火花。同时,一团黑雾笼罩了雷子,他的动作马上迟缓下来。当时,我并不知道那红光和黑雾就是火焰附加魔法和诅咒魔法。而不久以后,我将靠这些法术挣钱糊口。 观看了一会儿,我才想起使用精神力探测这些人的实力。雷子和金勇通体火红,势均力敌,而边上三个身影则各不相同,施展治愈术的阿丽周身洋溢着乳白色的神光,放出红光的阿德则双手缠绕着熊熊火光,招来黑雾的阿蔡则通体暗紫,显得十分鬼魅。而意外的是,当我探向午医生,竟发现他跟普通人一样,身上全无光芒。难道他是个不会异能的普通人?这又如何解释测试时的幻象法术呢? 此消彼长之后,雷子立刻处于下风,脸上、肚子上连连遭到重击。我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虽然雷子脾气差,并不十分招人喜欢,但毕竟是我们自己人。 估计十三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他的行动太过夸张了。他掐着午医生的脖子,晃着午医生光光的脑袋喊:“不许耍赖!不许耍赖!” 午医生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掐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 道德支起胳膊肘捅捅我的腰眼,说:“哎哎,让他住手。” 我一股血气上头,正义地回答:“为什么要让他住手?” 话音刚落,腰里被道德重重地捅了一下。 “捅你叉腰肌!”他说。 于是我凑到十三边上,如法炮制,对着十三的腰狠命一插。这家伙太监一般叫了声“哎哟”,捂着腰蹲下了。 “没事吧?午医生。”我虚情假意地安慰老头。 “疯狂,太疯狂了。”午医生气呼呼地说,“如果现在阻止不了你们这位朋友,那我们大家都玩完了!” 我乖乖地点头,不敢应声。 随着金勇金大汉的一记下勾拳直接命中雷子的下巴,雷子终于鼻青脸肿地躺倒了。边上显现出三个披着斗篷戴着连衣帽的纤细人影,看来就是刚才施法的阿丽、阿德、阿蔡了。原来他们一直在这个大厅里,只不过隐身了而已。 午医生满头大汗,边擦边说:“今天能不能到此为止了?我的助手们很疲劳。万一你们下一个还这样……有天赋,我担心我的人控制不了局面。给,这是镇静剂。万一他再发作,就给他来一针。还有,这是肖清远的联系方式。我平时很忙,没空指导你们。如果想了解超能力的问题,可以去找他。”说着,他塞给道德一张卡片,外加一盒针剂。 我心里不太乐意。我想魔法都快想疯了。今天都来到了这里,岂能空手而归?我看了看道德,他似乎在思索,但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说:“那好吧,我们下周再来。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我觉得自己的心一凉,然后深深地沉了下去。 第46章 雷子 “啊!” 一声惊呼打破了夕阳下远达仓库的宁静。十三抓着我的肩膀,哭丧着脸控诉:“孔方,我们可被他整死啦!你得想想办法啊!” “怎么回事?”我边问边朝库房里看。只见雷子盘腿坐在地上,一脸尴尬。芳芳手里捏着支针筒,药水空了。整个库房里一片狼藉,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货箱塌了,散乱地滚落在地上。因为血清附带的狂暴副作用还时有发作,道德不准雷子离开仓库,并让我们日夜看守。 “你让他自己说。”十三气恼道。 我走过去,往雷子身边一蹲:“雷公子,你这是咋啦?” “我觉得吧,今天天气挺好的,就唱了会儿歌……” 没等雷子说完,十三就打断说:“那哪是唱歌,那是狮子吼!” “停停停,瞧你的样子,对自家同志说话怎么可以这样呢?粗暴!” “孔方,你的腔调怎么越来越像梅老板了?” 我一愣,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像。 “雷公子,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吼了几嗓子,周围那些家什就飞起来了。我以为是刮龙卷风了呢!” 真是无语。没想到战士体魄的人,还会有这种群杀的功夫。我摇摇头,说:“现在还想唱歌吗?” 雷子摇摇头:“不想了。” 我看了看芳芳,她转了转手里的针筒。不用说,刚才她又给了雷子一针镇静剂。午医生可真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早早料到了这一刻。 看他神志清醒,我们开始向他打听超能力是怎样一种感觉。可惜,这厮的理解力真是有些问题,总是答非所问。 我问:“你感受到了什么?” 他回答:“我感觉很好。” “我是问,你现在的感受跟注射血清之前有什么不同?” “哦。”雷子闭了闭眼,似乎在集中精力,然后一睁眼,一脸无辜地说:“没感受到。” 如此对话重复了几遍,我几乎崩溃了。 直到最后,我们决定再尝试一次。 “雷子,雷公子,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吗?” “有!” “耶!”我们欢欣鼓舞,“感觉到什么了?” “我饿了。” 确实不早了,天都黑了。这个猪脑袋还是没开窍。我们只好放弃了。 叫了外卖,大家在仓库里吃了顿晚饭,然后散伙。十三和芳芳回去了,雷子依然住在仓库。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之前,他不想回家去。他不想伤到自己的同居女友。(.无弹窗广告)我们也没打算让他回去。因为我们想全程观察注射血清之后的情况。当然,这个观察的光荣任务,就交给我了。谁让我就住在仓库呢? 入夜,我把青青哄去睡觉,然后把镇静剂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但还没等我躺下,雷子居然推门进来了。 “嘘!青青刚睡下!”我踮着脚,把雷子推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招呼雷子到仓库外说话。 深秋的夜,一轮上弦月高挂空中,边上映着点点星光。凉飕飕的晚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什么事?”我问。 “孔方,我,那个,想回趟家。” “哟,想女人啦?” “嘿嘿!”雷子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回不回家随你便。不过我怕你回去惹事。没准明天就被人当怪物抓起来了。” 雷子翻了翻白眼,但无法反驳。虽然他粗心,口拙,但人并不傻。 “对哦。打了血清之后,我总是静不下来,总觉得有力气憋着。” “憋哪儿了?丹田之气?” “憋得全身都是啊!我就觉得全身胀得厉害,好像每根血管里都充满了血,胀得身上的皮肉麻麻的。” “你不会是高血压了吧?” 雷子呆住了,喃喃道:“不会真是高血压吧。我才二十八……” 一句玩笑话,他居然当真了。我赶紧劝慰他:“你现在是兽人体魄,精力旺盛点是正常的。不过今天下午那个狮子吼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感到心里有口气憋得慌,然后嚎了几嗓子,结果就那样了。不过嚎了之后,感觉就好多了。” “那是镇静剂的作用。” “呃……”雷子哑然。 看着雷子茫然的样子,我真有些担心。具备如此恐怖力量的人,怎么能不加以训练和指导呢?我有些怀疑我们擅自使用血清的做法是否合适。不过,我只是稍稍疑惑,便立刻确信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因为不使用血清,我们永远只能处在公司的底层,干着跑龙套的活。擅自也好,违规也罢,无论如何,能增加自身实力的东西,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眼下,只有多想办法,找人传授超能力的技艺。 每次想到自己的野心,我就会立刻联想到未来的快意生活。而我描绘的未来蓝图中,若颖无处不在,一直到老。我想,她是我一切努力的力量源泉。只是,在和她交往这件事上,为什么我这么累呢?为什么连雷子这样的粗人都可以轻易搭上女友,甚至还跟人同居呢? 我问雷子:“和你女人一起过了多久了?” “两年?三年?忘了。” “打算几时结婚?” “结婚?再说吧。没想过那事。” 我无语。没想过结婚,两人居然可以厮混在一起那么久。 “跟你讨教个事。你靠什么把你的女人搞到手的?” “咦?”雷子看了我一眼。好在他心思简单,没有对我刨根问底。要是换成道德,肯定借机狠狠地取笑我一番,然后给我一个胡诌的答案。 雷子的答案是直接而明确的:“靠力气呗。我看她长得漂亮,就把她拉过来一起吃饭。她身边的男人不服,我就打了他一顿。然后她就成了我的女人。”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这么简单。后来有几次,她说不跟我过了。我就抓住她,不让她走。她力气没我大,就被我扣下了。” 听下来,我觉得雷子这方法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要是换了我,跟人打架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用强迫的方法留住女人,我也是不屑于干的。但从雷子的经历看,这两招竟是如此有效。我真是不明白了。就像雷子不能明白什么是谦和、什么是贫穷。 第47章 专员的秘密 一连数日,平淡无奇,转眼又到周一,又是公司例会的日子了。(.无弹窗广告)这次,道德又让我陪他一起去参加会议了。 “我对你好吧?带你出席重要会议。”道德坐在副驾驶座上嬉皮笑脸。 “老板,您不过是需要个司机而已。”我把着方向盘,冷冷地回答。我心里有气。 “哟,还生气呐?都过了快一个礼拜啦。别气啦。”道德拿手掌在我眼前挥来挥去。 “哎,别别,危险!我开车呐!” “嘿嘿,知道危险啦?心里憋着气开车更危险!” “请你不要调戏我好吧?” “调戏?不不不,我这是调解。心里有什么不爽?说出来嘛。”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太嫩,憋不住话。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倾吐欲。被道德这么撩拨几句,我马上说出了真实想法:“为什么不让我注射血清?为了这一刻,我好几天没睡着觉!” “谁不让你用血清了?我是说稍微缓上几天。你瞧瞧雷大少爷,折腾到今天还没个完。午医生给的镇静剂倒快用光了,我得再去要一些。不然这兽人大爷非把远达仓库拆了不可。” 说着,道德拨了电话:“喂喂,三儿啊,去趟临江18号,跟午医生要些镇静剂,顺便问问他有什么办法让雷大仙安静点!” 打完电话,他继续开导我:“你是我的助理哎。如果你连续几天神志不清的,那我们七分社的活就没法干了。” “所以那天你拉住我,没让我第一个注射?”我看了看道德,他报以肯定的点头。 我的气顿时消了大半,但依然忿忿地说:“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跟午医生说好了吗?一周一次。你最多也就等三周而已,快得很。” 我真的很容易被人安抚。道德这么一说,我一点怒气都没有了,还去请教他:“老板,午医生说我只能暗红的。那叫啥?血精灵?好使不好使啊?不会比牛头人的更差吧?” 关于使用血清的事,我得自己拿主意。为此,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仔细研究那本异乡人教科书。然而,道德突然神情严肃地对我说:“这款不错,很适合你。” 他的郑重让我不得不考虑他的建议。 “你脑袋瓜聪明,脾气温和,却又常常能不走寻常路,非常适合后发制人。从那本书上看,血精灵高度抗魔,魔法亲和力强大,这种体质绝对是巫师的克星。[.超多好看小说]给你用不是刚刚好?” 我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道德的眼光竟和罗秉承老头如此一致,难道我真是天生的破法者? “为什么要成为巫师的克星?我倒想成为一个巫师。亮红和亮蓝的血清都是天然的巫师体质。”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成为巫师,施展各种魔法,酷毙了。 但道德明确表示反对。这个家伙虽然猥琐,但直接提出反对却是罕见的。他说:“巫师的那些强力魔法很华丽是么?但可惜,它们都是用来破坏和杀戮的,如果你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功德无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废话,书上都写着的。你回去好好学习学习吧!反正最后决定权在你。” 书?关于血精灵的篇目,我确实没仔细看。那就再研究研究吧。 “你在异乡人集团干了多久了?”道德问。 “一年零一个月。” “觉得这家企业怎么样?用一个字概括。” 我想了想,说:“冷。上头对员工缺乏关怀。各部门之间关系太紧张。感受不到温暖。你觉得呢?” 道德笑道:“你说得没错。这些都是事实。我从另一个角度看,觉得可以用另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乱。这个集团公司的管理很混乱。” 对道德的这个说法,我深有感触,接口道:“就是,在遗失箱子事件之前,专员办公室从来不查仓库货物的进出清单,而且对员工的培训也做得很差。我们现在好歹也算异乡人的正式员工了吧?可是连血清都要不来,更别提学到技能了。” 道德竖起大拇指:“精辟,有前途。不过你的牢骚换不来血清和技能。这事连林嘉义都搞不定。公司管理混乱,对员工当然温暖不起来。不过,在混乱当中,你就没有看出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 “你看,我们这个辖区里,是王专员说了算。一切事情肯定都和他有关,所以,公司乱,是他管得乱。是王专员能力差吗?” 我接口道:“我看不是。他能把上头拨下来的血清扣下,送到午医生的诊所,而不是分发给各分社,说明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我看他是在倒卖血清谋取私利。把仓库的物资情况搞成一笔糊涂帐,这样,他就能浑水摸鱼。哎,对了,最近仓库里的箱子几乎搬空了。那午大伯要那么多血清和装备干什么?” “聪明!”道德又朝我竖起大拇指,“午大伯的底细还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天使之城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什么全都是自然产生的本时空异能者。你看那个地下大厅,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说明这是个颇有渊源的组织。而且,他们注射进化血清的团队十分专业,你也看到了,午大伯的助手都很有实力,说明他们在使用血清方面是老手。他们拿到血清,绝不可能只是做研究的,其目的多半是为了给普通人注射,扩大天使之城的队伍,增强实力。这是个很有野心的组织啊!你再看我们这边,王专员对各分社经理的那副消极态度,显然,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异乡人集团的事上。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地做我们的小动作。仓库在我们手里,货也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可以向王专员学习学习,赚点外块嘛!”道德说着,一脸奸笑。 “老板,原来您也是贪财之辈啊?”我说得不温不火。我想发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鄙视谋取不义之财的财迷。 道德朝我竖了竖中指:“我说的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我正想问他,目的地却到了。南昌路99号的金色门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道德推开门一跃而下:“走,开会去,看看今天会有什么好消息。” 第48章 【保镖】 开例会了。各分社的经理聚集一堂。林嘉义照例迟到五分钟,王专员依然陪着笑脸。一切都如此地程式化,另我几乎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只是,菲儿的缺席,提醒我回到现实。 会议的议程依然如故。总共半小时,前十分钟,讲驱魔形势很严峻,后十分钟,讲大家的担子都很重,当中十分钟则用来扯皮、辩论以及耍无赖。 我们七分社菜鸟云集,嫩得出水,向来是不被其他同僚放在眼里的。反正他们推脱之后,余下一堆没人要干的活,就会扔给我们。回想最近这段日子,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伟大领袖梅道德的带领下,熬夜排摸过臭气熏天的贫民窟,凫水勘察过肮脏的姑苏河床,钻过下水道,爬过电视塔,无一不是苦差事。好在,这些活总要比中大撞见活死人的那一次要好些,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这天情况不同了。上头批下来一个美差――给娱乐新星美兰妮当保镖。 要知道,一年前,美兰妮这小妞刚刚在歌坛崭露头角,唱着口水歌,谁都没有过多在意,然而不过一年光景,她竟成了九天娱乐的当家花旦,风头压倒亚太地区众多资深艺人。小天后的美名已经传出亚洲,传向世界了。[.超多好看小说]只是这位小天后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最近一个月在海外巡演的时候,先后两次遭人暗算,且杀手手段十分离奇,似乎有飞天遁地的能力,简直无孔不入。好在她的经纪人雇了当地的异乡人同僚担当护卫,总算没出什么伤亡事故。当然,有关这些异能护卫的消息,公司对媒体是完全封锁的,只有我们业内的人才会知道。 不管怎么说,能和这样的名人、潮人及美人朝夕相处,那份快意,那份荣耀,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我们期待,其他人当然也期待。六个经理当中有两个当场毛遂自荐,试图说服王老大将这份“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另外两个则两眼放光,就等着这两个冒失鬼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好趁机介入,笑到最后。剩下两个经理就默不作声了。我一看,一个是林嘉义,他若有所思。我想,可能是菲儿受伤的缘故,他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而另一个,则是一脸邪气的章丙得。想到那天在和平里抓捕小鬼的时候,他一脸的凶相,很难把他和谦卑有礼、先人后己的高尚品质联系起来。他为什么对这个美差如此冷淡呢? 无论如何,任凭其他经理争吵闹腾,王老大始终和风拂面,心平气和,翻手作云,覆手作雨,绕得众人毫无脾气。他反复强调一点:“我看,第七分社不错嘛。上次查那个大学案子,七分社表现得相当出色嘛!”最后,在道德的千谢万谢当中,我们七分社顺利接下了这桩大吉大利的买卖。考虑周到的王老大甚至还答应给我们两万元经费,让我们添置一身时髦行头。 “去吧,小伙子!让那些个明星看看我们公司的风采!”王大伯温暖人心的关切之声回响久久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当晚,道德不知所踪,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瓜分了两万元经费,荷包满满地杀向久光百货,试图大肆掠夺一番。为了防止雷子暴走,我狠狠心,一口气给他扎了三针筒镇静剂,搞得他两眼上翻,口吐泡沫,很像大闸蟹是么?确实很像。 跨进百货大楼的大门,我们四人并肩站在“买200送100”的巨幅广告前,互相对视,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分头行动。 半小时后,我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原地。 十三抱怨:“没一件适合我的完美身材。”对此我们并不感到意外。以他那个身材的削瘦程度,恐怕只有定做的衣服才会适合。即便如此,能做出这种高难度衣物的裁缝,世上恐怕也不多见吧? 雷子抱怨:“看得上的买不起。买得起的看不上。”准太子党,品位就是不一般。 芳芳抱怨:“都好贵的,随便买一件就要一千多,舍不得买了。” 我不抱怨,但是我也两手空空。五千大洋足够买套还算过得去的西装了,但是,我在女装的楼层先转了一圈,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绿色碎花裙。买下它,我对自己说。想回到过去,想再次看到五年前在林间飘逸而行的若颖。然而,即便秋装已经落市,即便满200送100,我依然买不起,除非我放弃自己的西装。 瞧,事业和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对立起来。关于这个问题,我心中早已有定论――没有事业,何来爱情? 还是买西装吧!穿得人模狗样地去干我那份非常有前途的打杂工作,然后挣更多的血汗钱,再回过头来买下这心仪的嫩绿。至于到时候这物件会不会涨价,会不会被别人抢先一步买走,我就不作考虑了。愚蠢的我啊!总幻想着发财,总对自己说“等我有了钱,我要怎样怎样”,用将来的薪水,支付现在的价格,可能吗?笑话! 这就是年轻,这就是浮躁,这就是短视,这,就是一切遗憾的源泉。 一个小时之后,赶在雷子镇静剂药效结束之前,我们两手拎满花花绿绿的大包小包,一个个跟胖子似的摇摇摆摆离开了久光百货。虽然对这番前所未有的血拼感到颇为肉痛,但总的来说,心情还是大好。毕竟之前我们从未如此酣畅地花过那么多钱。 十三突然问:“我们四个人把钱分了,没给老板留一份,是不是有点过分?” 雷子得意地提起手中的一个小袋子:“领带一条,就算本大爷孝敬他老人家的了。” 芳芳也抖了抖手里的袋子:“我买了腰带。” 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今天的晚报。” “切!”三人众口一声。 我丝毫不理会他们的鄙视。礼轻情意重,以我对道德的了解,一张报纸的价值绝对比那些个穿戴的玩样儿要高。何况,这份报纸,还是我精心筛选所得,上面对美兰妮的近况有着非常详细的描述。我想,道德对这些应该更感兴趣。 十三有些沮丧:“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记得他。瞧,ck大号三角。” 车厢里气温骤降,众人坐化、石化、沉默化了。 第49章 装备 我揣着报纸回了远达仓库,其他人各自回家了。 仓库亮着灯。我进去一看,道德和青青正蹲在地上研究几把银光闪闪的家什。我凑过去一看,那是四柄大小规格完全一样的银色匕首。 “这都是些什么呀?”我问。 道德抬头看我,眉头紧锁,一副可怜相:“孔方兄,出事了哎。我们库存的货都被提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些了。” 我朝边上看了看,原先几十箱货只剩下了不到十箱,被道德一字排开,显而易见是清一色的一号箱。 “不至于吧?今天中午还有六十多件呢……”没等继续质疑下去,我看到了青青手里的出库流水账单。一个下午,趁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不在,六个分社的人先后上门提货,几乎把仓库里的货一抢而空。这几箱还是青青扯谎说其他分社已下了订单,才得以幸存。不过,显然这些低档货并不是我们那帮同僚的想要的东西。 “他们什么意思啊?”我有些恼火。 道德捡起一柄匕首,站起身来迎着天花板上的大光灯照来照去:“把防具和药剂都取走了。看来最近公司要有大动作哦。” “哦,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些同僚就跟冲到银行挤兑的倒霉鬼一样呢?” 道德耸耸肩:“本来就是。(.好看的小说)我们也是。”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当保镖了,总不能赤手空拳上阵吧?” 道德转了转眼珠,撅嘴道:“先拿这些凑合吧。” 我看了看这四柄小得可怜的匕首,彻底愤懑了:“我怎么看这都是四条死鱼。公司不如给我们一人发个瓶起子算了。” “瞧瞧你,不仅以貌取人,还以貌取物。别小看这几把匕首。看这银光,看剑身上的符文,纯正的神圣属性武器,绝对是不死生物的克星。” “等等,”我打断了道德的辩驳,“您扯得远了吧?什么神圣属性,什么不死生物的克星?您有科学依据吗?” “笨!这书上不都有吗?!”道德拍着胳膊下夹着的异乡人新人教科书,气急败坏。 我突然有些心虚。的确,我不太重视学习,看书一目十行,听人说话缺乏耐心。但在嘴上,我不屈服:“就算我以貌取物,你凭什么说我以貌取人啊?” “你怎么不以貌取人了?” “凭什么啊?” “你怎么不以貌取人了?” “凭什么啊?” 这种低质量的对话,我习以为常。但这次,道德最终给了我一个惊喜。他说:“你看许若颖文静内向,就认为她性格单纯、温和顺从。你凭什么啊?” 说老实话,我这人虽然嘴贱,但一般并不动怒。只是听到了若颖的名字,我本能地气血上攻,头脑发热,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三个八度,几乎以咏叹调的声线吼道:“她怎么不单纯了?她怎么不温顺了?你凭什么啊?” “看看你那倒霉样,地球人都知道!” “你连人都没见过,凭什么瞎说!” “凭我比你多吃十年饭!” 我最讨厌倚老卖老了。虽然,我对倚老卖老的定义并不准确,而且,对于倚老卖老当中的善意和恶意,也区分不清。我只知道,当时道德真的激怒我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用小脑控制着嘴,用最恶毒的话挖苦他,而我的大脑,回到了五年前的校园。 五年前的那个午后,我早早坐在教室里等着下午的第一堂课。若颖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教室,坐在了我的身后。我一直没有发现,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呢喃:“牵手,应该是最神圣的事了吧……”我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当时的我却牢牢记住,这是个纯情的女孩,纯得就跟我一样。因为,对我来说,牵手,同样神圣。 青涩时光就是如此。大家都拘泥于一些细节,却忽视别人的感受。在我发自内心地膜拜并期待着神圣的牵手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在若颖在想什么,我也根本没有想到看一看她的脸。我想,当时她一定噙着泪。原因,很惊人。 要不是及时发现了旁边青青的存在,我和道德之间激烈的、毫无意义的争吵还将继续下去。 “说正经事。”我说,“为了干活,我们想办法得搞装备。” 道德狠命地挠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以为装备是什么?一挂盔甲和一把宝刀?一身魔法增幅挂件和一柄顶级法杖?” 我沉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心里想:“难道不是吗?” “不是!都不是!”道德提高了嗓门道,“真正的装备在你的心里。你的心!心!心!” 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捅我的胸口。我痛得哇哇大叫:“我靠,老板您抽什么风呐?!” “人只要缺心眼,装备再好也是白搭!我叫你凡事多动动脑子!!” 我大惑不解:“我不正在动脑子搞装备么?”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先。你们早点休息。”道德摆了摆手,气呼呼地走了。 “他好凶。”青青说。 “别理他,这人就这样。不早了,睡觉去。”我像老母鸡似的扑扇着翅膀赶青青睡觉,她却不从:“你不睡么?” “你瞧这里乱七八糟的,我得收拾一下再睡。” “那我陪你一起收拾。” “别瞎掺和。睡觉去,乖!”我推推搡搡,她奋力挣扎。 “不嘛,我陪你。” “胡闹!快去睡,听话!” “你不睡,我睡不着!” “扯淡!”我一把抓住青青的胳膊,却被她大力掀开。 “大笨蛋!”大骂一声后,青青揉着眼睛自己跑进值班室兼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我很笨么?我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明白呢?我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无论是亲友的,还是敌人的。道德说的对,我真的缺心眼,就算穿上好装备,也办不成事。当然,这是在我此后经历了一系列苦难之后得出的血泪教训。在当时,我只是反复嘀咕一句话:“疯了,都疯了,大的疯了,小的也疯了。……哎!!你怎么把门锁了?!” 是夜,我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度过了漫漫长夜。如此空旷,如此寂寥,犹如我空荡荡的心。 第50章 接机 三天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美兰妮小姐结束了她的海外演唱会,即将飞临东都,开始准备一周后她在东都的首场个人演唱会。这一个星期,七分社将负责她的安全保卫工作。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道德的带领下按时赶到了国际机场。但那里的场景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出口处人山人海,聚集了近千人,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标语、广告牌汇成汹涌澎湃的海洋,哪里还有我们的落脚之地。 这些都是美兰妮小姐的铁杆粉丝,简称铁丝。 在之前三天里,在道德的组织下,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按照我那份晚报专刊上的线索,对美兰妮同志在海外演出遇袭事件的情况摸了个**不离十。发现事情远比我们预想的要棘手。 第一次是在东瀛横田,演出前最后一次走台,突然水银灯光芒大盛,照得现场亮如白昼,在场的人无比遮挡强光,全然不知一个身影从万丈光芒中闪出,落在舞台正中。总算美兰妮的经纪人罗迪克一直寸步不离,并且反应神速,在神秘杀手靠近之前舍生相救,以折断一根臂骨的代价挡住了来自光芒中的攻击。众保安及时赶到。杀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道虚影,飘散在空气之中。此事一时成了无头之案。 第二次是在高丽傅山。经纪人罗迪克臂伤未愈,便出钱请了职业保镖。考虑到杀手超乎寻常的潜入能力,他还高薪聘请了当地一家神秘的咨询公司的专家担任安全顾问。对于这个专家的来头,报纸上说不清楚,我们却是清楚的。那是异乡人集团高丽区分公司的同僚。然而,即便如此,就在演唱会临近结束的安可之际,一个银色的身影从观众席上掠过,飞行了大半个体育场,直奔舞台上的天后小姐而去。我们的高丽同僚力大无穷,没准跟雷子一样是个兽人,立刻从舞台前的藏身处跃起,迎着飞来之物就是狠狠一拳。银色人影当场飞出体育场,我们这位同僚四根手指骨裂。此事至此消停。只是我记起公司例会上曾有人提起过这位同僚的外号――“碎石手”。能碎石的手都碎了,可见那个物体的坚硬堪比钻石。 面对如此诡异的对手,我心里是有些发怵的。看看我的狐朋狗友,一个刚注射血清还处在副作用反应期的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其他三个都是平头百姓,公司菜鸟。至于道德,我对这个猥琐的老板实在不敢有太多指望。这个无能的家伙,奔走了三天,居然一点装备都没有搞到。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就是人手一柄银刃匕首。虽说号称神圣属性,专克恶魔和亡灵,但我实在看不出那些杀手跟恶魔和亡灵有什么关系。 眼看美差成了苦差,我愁眉不展。道德却依旧乐观:“我们不是有个四级天才兽人嘛!他很强的。” 雷子听了还真当补药享用了,连连憨笑着点头。真是个傻鸟! 进入机场,我们的保镖任务就开始了。我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他理着一个板寸头,双肩高耸,缩头缩脑,目光游离,东张西望。当他和我的眼神相遇,贼眼放光。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步步向他靠近,他竟毫不回避,主动迎了上来。我心中一紧,精神力发动,给他来了个全身扫描,发现这人毫无异状,凡人一个。 很快,我们相距不足一尺。我精神高度紧张,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提起十二分的戒心。竖起的夹克领子,插在裤袋里的双手,锃亮的皮鞋,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个十分善于隐藏实力的对手。 我攥紧了拳头,胸中憋满丹田之气,就等着动手的一刹那,一边招架一边招呼雷子过来帮忙。但他轻声一问让我崩溃:“朋友,有票卖么?” 晕,原来是个黄牛,而且是个笨黄牛。来机场的铁丝,谁愿意把手头的票卖掉? 我斜视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有。” 鄙夷的语气令这厮十分不悦,他眼珠一瞪,两手一摊:“朋友,帮帮忙哦!” 我直接无视这个笨黄牛,跟着大伙挤入人群之中。我们艰难地在人群中探索着前进之路,如同投身高粱地里,找不着北。最后,雷子怒了,以他强悍的体魄强行犁出一条道来。这个战术,在战争年代十分常用――坦克在前,步兵跟进。 不过,考虑到雷子的力量还不太稳定,而前方就是海关划定的国境分界线,步兵及时把坦克抱住,避免了暴力闯关事件的发生。 一个身穿灰色摄影马甲的男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迎了上来,自称胖哥,是九天娱乐东都分公司的场务总监,负责安排演唱会相关的后勤事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们这七天里的起居、行程等等。不过在我看来,此时的他倒更像是个维持秩序的保安,焦头烂额,精疲力竭。 “各位各位,拜托了。”胖哥哭丧着脸向我们拱手致意,“这次美兰妮东都演唱会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啊!要不然,我得卷铺盖走人了。” “后果这么严重?”我将信将疑。 “可不是咩!我那两个东瀛和高丽的同行都被炒了哎!东瀛那个好像还被公司起诉了,渎职罪!哎呀,我可不能被炒啊,我老婆就快生了,我还得挣奶粉钱呢!”胖哥愁眉苦脸。我们一脸茫然。老婆?孩子?我们一群单身男女毫无概念。 道德眉头微微颤动,两眼含情脉脉,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来晚了。”然后神情一凛,摆出一副十分专业的样子,吆喝道:“都别愣着,开工了。眼睛都给我睁大了。一个可疑分子都不许放过!” 站在前排的粉丝听到了道德叫喊,着实慌乱了一番。毕竟,可疑分子和恐怖分子的意思多少还是有点关联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潮,一张张兴奋得有些狂热的脸,觉得兴致索然。为什么总有人把大把精力花在追星上呢?但我很快又把自己考倒――我把精力花在了哪里呢?我甚至连追星的事都不干。我似乎活得太懒散了,从来没有认真做过一件事。 那么,就让我把眼下这件事做好吧。我闭上眼睛,把精神力提高到上限,开始扫描力量所及范围内的人群。 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暗淡的普通人群当中,竟然混杂着三个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人影,一个红色、一个银色、一个绿色。 第51章 天后 我记下三个人的位置,睁开眼睛张望。[]透过攒动的人头,我终于看到了这三个人。他们全都带着宽大的墨镜,只露出冷酷的嘴唇。从嘴唇的线条上看,似乎绿色的那个是个女性。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道德,并指给他看。道德又向雷子转述。雷子一听,兴奋难抑,两眼红光大盛,着实吓坏了边上几个粉丝。人群中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和道德连忙解释:“我们这位朋友得了红眼病,瞧,充血多严重啊!” 然而,当人群平静下来之后,我发现那三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我想,他们一定是感应到了雷子身上的异常波动。 道德挠着头说:“看来这回得玩真的了。你和雷子必须寸步不离保护对象。” 我皱眉:“我们哪次玩过假的呀?上次中大那些死鬼差点要了我孔大爷的小命!这回我可不玩命了。” 道德也皱眉:“我说你做事能不能认真点啊?有点责任心行不行?” 这一点拨,我一下子警醒起来。刚才我还信誓旦旦要把事做好呢,怎么转眼又这么散漫了。难道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为什么要我也寸步不离保护对象呢?我又不是雷子,没什么战斗力的。虽然,我的手心里印着两个高深莫测魔法阵。(.) 不等我深入反省,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超级无敌小天后美兰妮小姐驾到了。 人潮那个汹涌啊,惊得我目瞪口呆。在和平年代,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真是十分难得。在试图由出口处涌进大厅的人潮面前,执勤警察和机场保安组成的单薄防线如同波斯大军面前的斯巴达三百炮灰。 事实上,我也不轻松,因为我面对的,是十三这个色情狂和雷子这个兽人猛男。想要从肢体上拦住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动用了阴损的嘴:“三儿,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性功能亢进?你再不节制点,会断子绝孙的你信不信?”这厮居然不理睬我。 我再对雷子发话:“雷大少爷,您见一跟您根本不着边的娘们就这德性,您对得起您婆娘么?”这厮居然也不理睬我。 我头顶手推,连拉带抱,依然阻止不了这俩货的前进,只能大骂:“娘的,都什么人呐!一个小姑娘就能把你们迷成这样,我真是交友不慎!我……” 我语塞。 在回过头看到美兰妮的一瞬间,我几乎窒息了。这可真是个靠外表就能摄人心魄的尤物。 在很多年以后,当我仰望星空回忆自己的发家史的时候,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个步履轻盈,款款而来的黑衣女子!看到她近乎完美的面容和跳动的栗色卷发,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响。 而此刻,她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优雅地朝粉丝们挥了挥手。那摇曳的手,仿佛是在春风中摇荡的花朵,散发着无穷的芬芳,令人陶醉。 刚才还尖叫呼喊摩肩接踵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贪婪地注视着款款而过的美兰妮一行人,生怕错过这短暂而完美的瞬间。这当中,也包括我。 这种美丽,是超脱了外表的美。在这种美丽的面前,描述她的栗色卷发多么闪亮而充满丝绸光泽、小鼻子有多挺拔俊秀,嘴唇的线条有多优美,眼睛――哦不,我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太妩媚了,描述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这种美丽,让人看到一眼就再难忘怀,让人看到一眼就如同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忘了一切忧愁和烦恼。 美兰妮在四个西洋人大块头保镖的包围下,携着十几号人的团队,浩浩荡荡地穿过疯狂的人群,在记者闪光灯的照耀下,无比灿烂地向机场外走去。她的夺目光彩盖过了四个保镖鼓鼓囊囊的西装侧袋。事后我才知道,那里头,是枪。拥有持枪保镖的娱乐明星,在亚太地区恐怕屈指可数。 道德朝我**上蹬了一脚:“还不快跟上!” 对他的暴力行为,我竟然丝毫不以为意,乖乖地跟在美兰妮那伙人后面走了。**果然是鸦片,麻醉人们敏感的神经。 先前跟我们在出口处接头的胖哥挤到美兰妮的团队当中,对着一个削瘦的秃顶中年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的右手绑着石膏,绕着纱布挂在胸前。一看便知是那个舍身堵抢眼的经纪人罗迪克。这是个长着一双蓝眼睛和一个高耸的鹰钩鼻子的家伙。都说西方人自私功利,看来也不尽然嘛。罗迪克朝我和我的狐朋狗友看了一眼,跟胖哥嘀咕了几句。 很快,胖哥就来传话了:“我们跟车队一起走。目的地是锦江大酒店。” 哈哈,难得,居然可以住进五星级酒店一饱眼福。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都有些兴奋。 机场外停着一支由八辆豪车组成的车队。领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胖哥钻了进去,负责的带路。小天后的坐驾是辆比较低调的黑色萨博93,在一路纵队中排在第二。听胖哥说,美兰妮小姐一直带着这辆车周游各地,似乎很是钟爱。真奇怪,这种运动型的轿车坐得很舒服么?而且,车辆只能走集装箱海运,得提前一周半个月发货。貌似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着呢。明星的思维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 车队出发了,在蜿蜒的高架路引桥上加速前行。 一辆和豪华车队格格不入的依维柯面包车跟在最后面。十三开车,其他人都趴在车窗上,看着灯火辉煌的机场渐渐远去。旁边一道光束急速从后赶上,在窗前一闪而过。那是从机场出发的磁悬浮列车,速度堪比飞机。 十三问美兰妮一行人为什么不坐磁悬浮。 道德嘿嘿一笑,说他们一定是被杀手吓坏了,不愿意找人多的地方扎堆。其实,越是人少的地方,不是越危险吗? 我纠正:“人少的地方比较容易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吧。比方说如果有人跟踪,人少的地方就很容易发现跟踪者。” 对我的质疑,道德并不动气,他半睁着眼瞟了我一眼道:“我们在这条空荡荡的路上被八辆车跟踪了十几分钟了。你不是一样没发现吗。” 我回头望去,惊奇地发现我们的后方几十米开外跟着形形色色好几辆车。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哼,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冤家找上门来了。哥几个,抄家伙伺候着!” 雷子听到要动手,兴奋地来了个全身关节运动,动静很大,搞得依维柯晃动了好几下。 我正要继续发话,一张报纸罩着我的面门扑来,不仅堵住了我的嘴,还堵住了我的鼻孔和眼睛。我扯下报纸,看到前面的座椅上竖着道德的中指。 “那些是记者。”他说。 第52章 金刚 车队从机场出发到锦江大酒店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一个小时,我连打个盹都不敢,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意外。道德却斜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令我十分不满。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老板。他朝你竖中指,你干活,他睡觉,你干活,他数钱的时候,你还是在干活。 东都市的机场在锦江东岸,而锦江大酒店在锦江西岸,所以路上需要过江。今天,车队选择了光兴东路过江隧道。 当车开到锦江隧道前的时候,道德突然睡醒了。他嘿嘿一笑:“早跟你说办事得多动动脑子。杀手如果要行动,这条隧道是绝佳的地点,别无他选。” 我不去跟他辩论。因为狮屎胜于熊便。究竟对不对,一会儿车开进隧道就有分晓。 隧道长度大约一千五百米,全部在江水之下。这样一来,形势或许对我们有利。因为即便杀手力量再高强,也难免投鼠忌器。毕竟打坏了隧道墙壁,江水就会涌进来淹没一切。 没等我盘算清楚,一切就都发生了。 只听到前方轰地一声,车队就停止了前进。而后,一团黑漆漆的巨大物体伴随着凄惨的怪叫声从我们头上飞过,落在我们的后方,又是轰地一声。(.无弹窗广告) 这叫声有点熟悉,谁?对了,是胖哥的声音!他不是在第一辆车上带路吗? 我立刻回头张望,就在我们车后,原本在车队前带路的黑色奥迪四脚朝天落在地上,还缓缓打着转,把我们和身后的记者车队隔开了。驾驶室里丰盈饱满的白色气囊中隐约可见胖哥猪肝色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一时手足无措。道德一个鲤鱼打挺从座椅上蹦起来,慢悠悠地说:“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保证那个小姑娘的安全。你们必须时时刻刻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明白吗?” 十三以超快的反应速度高喊:“当然当然,明白明白!”这厮的眼中充满色情之色。 我们赶紧下了车,不顾身后那辆翻车奥迪,匆匆赶到美兰妮的座驾边上。她的四个保安已经下了车,正和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大汉对峙。他的身后是一辆横在路当中的黑色别克陆尊,厚实的车身把前进的路线堵得严严实实。 秃头罗迪克走到了最前面,大声喊话:“你们想干什么!赶快让路。(.)” 对方毫不理会,大步走来,边走边说:“我们老板想请美兰妮小姐共进晚餐。” “你是什么人?”罗迪克厉声问道。 对方并不搭理他,加快步伐。在他接近美兰妮所坐的黑色萨博时,保镖们动手了。第一个上前伸手阻拦。大汉并不还手,直直地用胸膛撞向挡在他面前的手臂,丝毫没有减速,那个保镖却有些尴尬,虽然长得十分彪悍,身高体壮,却无法阻止大汉前进,即使他用胳膊绕在大汉的脖子上猛掐,依然毫无成效。 又有个两个保镖扑上去帮忙,但依然无法阻挡大汉的步伐。在拥有火车头一般强悍力量的大汉面前,三个保镖脸色非常之难看。 剩下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保镖说话了:“leavehimalone!”说完从西服内侧抽出一支手枪,准星锁定大汉的面门。 那三个处境狼狈的保安立刻闪开了。但来人毫不停顿,步步逼近。砰地一声响,持枪保镖开火了。子弹呼啸着奔向大汉的大腿,在他的运动长裤上钻了个窟窿,而后传来“叮”的一声。 来者不善啊!连我这样的菜鸟都知道这个人非常危险,久经沙场的职业保镖更是不敢怠慢,第二枪直接打向大汉的肩头。 又是“叮”地一声,边上传来一声嚎叫外加一声咒骂:“啊!oh,**!”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大汉肩头浑厚的三角肌闪过一丝金属光泽,毫发无损。子弹反弹折射,打断了边上一个保镖的裤腰带,长裤着地,花色情趣小三角乍现,好不尴尬。 大汉不紧不慢地走到持枪保镖面前,轻轻的从他发抖的手中取下手枪,拧成麻花,再交还给他。随后,他弯下腰,把手到萨博车身下方,轻松一抬,就把一吨多重的车身掀起。看这架势,他是要把车扛在肩上,连车带人一起抢走。 罗迪克第一个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四个保镖惊恐的表情之后,他转头看着道德。道德坏坏地一笑,仿佛一直等着秃顶大叔向我们求助似的,向雷子使了个眼色。 雷子的两眼早已红光四射,原地发力起跳,火箭般地升空,激起一圈气浪,柏油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那边,猛男雷子借空中坠落之势,对着大汉当头一掌劈落。蓬地一声钝响,大汉岿然不动,光光的头顶闪过一丝金属光泽。雷子踉跄几步,闪到一边甩手。肉掌劈铁板,鸡蛋碰石头。雷子的痛苦,我们十分理解,以至于那蓬的一声时,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并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掌。 “抄家伙!”道德的声音响起,人却不知何时躲到了车队的第三辆车之后,只露出个脑袋向我们发号施令。 雷子当即抽出腰里斜插着的银色匕首,倒握着向那大汉挥去。依然是毫无惊喜的一声轻响――“叮”,匕首弯了。然后大汉还手,对着雷子的小腿轻轻一踢。“哎哟!”十三先替雷子哀嚎了。小腿迎面骨上被金属棍子敲一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脚底一股寒气直往上冒。 雷子立刻捧着小腿往后跳开,那动作像极了小时候玩的斗鸡运动。 道德又下令:“搞点重武器!” 痛苦真的使人成长。雷子开窍了,他向后一跃,落在车队的第三辆车旁边,用他的蛮力一把扯下车门。于是,他有了盾牌。再扯下一截保险杠,于是,他有了巨剑。 大汉放下了手边的黑色萨博,迎接兽兵雷子的进攻。 兽人大兵对战神秘金刚男的战斗打响了。 第53章 红沙 奥迪的优质材料和优良工艺使雷子的简易盾牌充满韧性。虽然在金刚男的大力攻击下变成过各种奇怪的形状,但毕竟没有散架,有效保护了雷子的血肉之躯。但保险杠制成的巨剑,或者说是巨棍,就不怎么好使了。砸到金刚男身上立刻变形,像面条似的。 道德为雷子呐喊助威:“抽他!抽他!” 于是,雷子手里的绵软的保险杠便成了鞭子。几番抽打之后,竟缠在了金刚男的手臂上。两个大力猛男一使劲,金属条断为两截。金刚男大概觉得金属条绕在手上碍事,信手一扔,竟然直直地朝我飞来。 旋转的螺旋形金属疙瘩呼呼带风,气势逼人,我不知所措,一时竟呆住了。 “悟空,你真调皮!叫你不要乱扔东西,乱扔东西是不对的。哎呀,我话没说完你怎么把棍子扔掉了?月光宝盒是宝物,乱扔它会污染环境,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四年前,我翘着兰花指学唐僧,可惜,对这烂熟的台词,同学们并不觉得好笑。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为了讨好别人,做着违心的事,说着违心的话。这时,一声轻笑传入我耳中。循声而去,我看到若颖在教室的一角朝我微笑。这微笑,足以融化一切坚冰,抚平一切伤痕。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左臂,张开手掌迎向那段急速飞来的物体。一股灼热感涌上我的掌心,令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的左手已化为一团火焰。 那团物体在接触到掌心的刹那间化为一篷红色晶沙,泼了我一头一脸。那一刻,我的耳朵里仿佛塞进了棉花。我看到十三抓着我的肩膀拼命摇,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远处,金刚男身上的光泽忽明忽暗。他逮着个机会逼退雷子一步,转身跳上挡道的别克陆尊一溜烟跑了。而那辆黑色萨博静静地停在那里,里面的人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周身一颤,耳道终于通畅了。 “刚才那是什么?”道德站在我身后发问。 “什么是什么?” 道德抬起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亮给我看。他的手上,我的衣服上,都是血红的晶沙。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道德不再追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确认我没事,便去照料雷子了。雷大少爷恶斗神秘金刚男,劳苦功高,挨了好几下拳脚,此刻正依靠大骂来发泄肢体上的痛苦。 因为挡道的车开走了,车队得以顺利前进。至于被掀翻的领路奥迪和车里头倒霉的胖哥,则交给交警和救援人员来处置了。(.好看的小说) 坐上依维柯,十三对刚才发生的事意犹未尽,很想问个明白。但善解人意的芳芳制止了他。刚才的打斗,让雷子疲劳不堪。而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发力,却跟刚跑完一个三千米似的,几乎要虚脱了。 “好好歇会儿。”道德说。 这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感人的话了。为了表示我的感激,我当场睡着了。 一阵灼热把我惊醒。我环顾四周,无数陨石正从黑暗云层中落下,爆炸和冲天火焰遍布整个城市。这片废墟空无一人。 “谁说没人的。”罗秉承出现在我身后,“恭喜你,你的精神力量已经得到了突破性的提高,现在,你不仅能够感知魔法波动,而且能够与魔法元素互动了。” 力量越是增长,我知道的越多。看来,我的精神力量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了。不知罗秉承会告诉我些什么。 我等着他发话。他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吭。我这才想起,他不是真的罗秉承,他不过是个记忆体。看来非得我开口问了。 “您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想听什么?” “教我魔法啊!” “不行。就你这么点精神力,连初阶魔法都驾驭不了。” “哦,那,您看我这升级速度是快是慢?” 罗秉承仰起脸,拿鼻孔看了我几眼,慢慢道:“这个,从时间上看嘛,是比较快的。啊,一般来说,入门这个阶段,至少也得一年半载。你呢,借着西拉的能量,突飞猛进了啊!不过呢,从升级的方式上看,你多少有点投机取巧的成分。” “我怎么投机了?” “瞧你现在,体力透支,显然是在短时间内过度提升精神力所致。偶尔为之还行,长此以往,伤身体啊!” “那我应该怎么练呢?” “怎么练?对啊,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能回答你。”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只是个记忆体,没有存入的知识我当然不知道。哎哎,又叉我眼睛。跟你说了,叉我也没用,我真不知道。” 这个罗秉承的幻想渐渐模糊,临消失前,他突然记起了什么,匆匆对我说:“小心使用你的左手,它是……” 它是什么?老头没说完就消失了。 一个刹车把我从睡梦中弄醒。锦江大酒店到了。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下了车。一脸憔悴的秃头罗迪克带着四个一脸憔悴的保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保镖还提着裤子。 “各位,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罗迪克十分恭敬地朝我们微微欠身,露出了白花花的头顶。这个洋人的汉语说得可真不赖。 “哪里哪里!”道德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骚样。 “这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罗迪克支支吾吾,仔细观察着道德的表情。 十三一脸傻笑地凑过去说:“我们有什么可以为美兰妮小姐效劳的,您尽管吩咐。” 道德居然还微笑颔首,补充道:“只要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啊,那太好了。”罗迪克眉头舒展,“是这样的。因为刚才在隧道里遭到袭击,美兰妮小姐受了惊吓。她希望,各位能派人和她住同一个套间。当然,这比较辛苦,只能睡客厅沙发。不知各位……咦?” 不等他把“意下如何”说出来,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已经乱成一团了。十三两眼淫光满溢,兴奋异常,我堵着他的嘴,雷子掐着他的脖子,芳芳在一旁捂着脸。 “这……”道德挠了挠头,道,“这个安排,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您觉得这样做,会不会对美兰妮小姐有什么负面影响?” “不会不会!”罗迪克连连摆手,“如果各位没有意见,那就请跟我们一同上楼吧!” 道德笑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第54章 贴身 十三优雅地抚摸着实木门套道:“这屋子装修得不错,就是小了点。[.超多好看小说]” 满头黑线的我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兄弟,这是电梯。”说完,我看了看道德,他似乎没有听见。还好还好。再看了看四个保镖,一个个架着墨镜,看不出表情如何。其中一个依然提着裤子。真是难为他了。最后,我鼓起勇气看了看美兰妮,顿时全身**。 小天后的一双美目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她纯黑的瞳孔中似乎有粼粼波光在闪动。 在不足半米的距离内和一个绝世美女进行眼神交流,绝对是危险的尝试。我马上东张西望,但是喉咙里却不争气地发出一声“呃”,令我恨不能马上钻洞遁地。 四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提着早饭匆匆冲往教室。早上第一节课是法理学,老师是以严格或刻薄著称的张老夫子。当我冲进教室的一刹那,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老夫子倒竖起的眉毛,而是坐在第一排、嘴唇上沾着面包屑的若颖。当时,我的喉咙里十分争气地发出一声“呃”,然后手里的蛋饼非常戏剧化地落在地上,引起一片哄笑,其中,也包括若颖的笑。为此,我很有成就感。为博佳人一笑,饿一个上午又如何?被老夫子骂一顿又如何?被老夫子抓去谈话又如何?因为谈话不能参加班级活动,后来听说那次踏青活动时,罗怀仁那小子拉了若颖的手。[.超多好看小说]我靠! 后来,我多次向若颖坦白,她嘴角沾着面包屑的样子十分可爱。她回应我的永远是一脸怒气。当我进一步解释,说我最喜欢的瞬间,还是她一席绿裙跑过小树林的那个场景,她便会拂袖而去,好几天都不理睬我。 “扑哧”一声轻笑,令电梯里的众人侧目。当大家看到美兰妮小姐灿烂如花的笑容时,几乎每个人的喉结都抬了一抬,发出一声“咕噜”。当然,芳芳是没有喉结的,我想,她可以选择嫉妒。事实上,她却以无比敬仰的眼神仰视着比她高半个头的大美女。如果一种美貌能够征服同性,那真是美到家了。 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垂着头,低眉顺眼地尾随在若颖和罗迪克等人身后,心中想象着五星级套房的样子。 当我们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美兰妮优雅地一回头,柔声对罗迪克道:“你们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大叔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带着四个保镖离开了。他哪里有空休息。场务胖哥卡在翻倒的车里一时出不来,现在估计送医院了吧。胖哥的缺席,够罗迪克手忙脚乱一宿了。 “你们也是,早点休息去吧。”大小姐用目光扫视了一圈我的狐朋狗友,独独越过了我。 大家伙看来看去,最后都看着道德。这厮直勾勾地盯着美兰妮看了一眼,然后嘿嘿一笑,说:“该走的跟我走,该留下的留下。”说着,拍了拍我西服的下摆。那里遮着我插在腰间的银刃匕首。 目送我的狐朋狗友跟着道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依然对这个安排感到十分不解。环顾四周,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孤零零地留在门前。大美女已经推门进去了。 “能帮我搬进来吗?”美兰妮冲我回眸一笑,秋波直达灵魂,让我全身一震。 三年前,学生会招收新人。我是宣传部的部长,召集新人训话。席间,一个新来的小妹子一直朝我扑闪着无辜且水灵的大眼睛,令我身上一阵阵的燥热。好不容易憋到散会,我开始独自加班制作海报,这小妹子居然主动要求留下帮忙。我没有拒绝。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开始在满地画纸的工作室里忙碌,我像是个在给病人动手术的外科医生,这姑娘就像在一边当助手的护士。护士挺着胸在医生身边转来转去。医生的胳膊上不断被柔软的东西蹭来蹭去,脸色红红白白,几乎要冒冷汗了。医生决定念经诵佛,闪入脑中的第一个名字不是阿弥陀佛,而是若颖。心中默想若颖两字,一抹葱翠在我心头飘过,瞬间降温。我收起画笔,对小姑娘说:“不早了,不画了。”这个大胸大眼睛的女孩从此消失。半年后听她的同学说,这姑娘堕胎,身子虚得厉害,休学了。 “乐意为您效劳。”我非常绅士地朝天后同志微微欠身,然后把两个箱子搬进了房间。那个稍小的箱子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竟然比大箱子还沉。 “谢谢哦。请坐。”美兰妮一边招呼我坐到沙发上,一边去开酒柜。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脱去了黑色长风衣。一身火红的吊带晚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材。 咕嘟,我咽了一口唾沫。 “想喝什么?”美兰妮微笑着问。 喝什么?我傻眼。我哪知道这种高档地方的酒柜里会有什么? “随便。”我说。 美兰妮回头冲我一笑,在屋里暧昧的昏黄光线下,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我脸上一热,立刻东张西望。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啊!确实很宽敞。办公区、休闲区、会谈区、卧室,一应俱全。而此地最大的特点,并不在于面积的大和功能的多,而在于装修的精美和打理的整洁。那些玄关、家具,嗅一下气味便知道是上好的木料。做工也十分精致,大到整体线条,小到把手门锁,无不精益求精,简洁而清爽。墙角里,地毯上,全都一尘不染。这点,似乎比考究的装修更难做到。如今这个社会,人人都在混日子,肯踏踏实实把事做好的人已经不多了。 似乎美兰妮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她足足花了五分钟来调酒,一番叽里咕噜之后,她两手各握一个高脚杯,摇曳多姿地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我的心田。我从背后抽出靠垫,放在腿上。 “呵呵,你也喜欢抱抱枕?” “呃,这个,我,有点冷。”我打着哈哈,一边狠狠按着抱枕往下压了压,给老二以迎头痛击,但这厮似乎前所未有地顽强,大有人在阵地在的味道。可恶,反了是不? 美兰妮一双美目笑吟吟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无风而动,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她。该死,她为什么偏偏挑我留下。如果挑十三不是正合适吗?或者挑雷子也行,他身材好,力气大,而且有经验。再不济,挑道德也行啊!可为什么挑我呢? 我咧开嘴,壮着胆子和她对视,比试谁的笑容更动人。冷不防美兰妮一扭身子,两条长腿交叉换位,显露出浑圆的臀部线条,以及腰部惊心动魄的凹陷。 我赶紧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掩饰了自己的震颤,却被呛个半死。 “这是什么?”我对着眼看着酒杯,舌头有点大,肚子里火烧一般。 “伏特加。”两个美兰妮在我眼前甜甜地回答,声音如同立体声混音,左右飘忽不定。 第55章 夜袭 朦胧之中,我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说吧,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什么哪个部落?”我脑袋发胀,眼皮重得很,而且,舌头很大。 “哎,说嘛,是不是烈焰部落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 “好吧,我们不说部落的事。说说你这只血手的来历吧。” “什么血手?”我依然不明白。 “哎,你真坏。” “我怎么你了?” 没有回答。没有回答也好,我继续睡。但是,我感到一点冰凉落在大腿根部,并开始缓缓蠕动。 这是什么? 一股清风从我脸上掠过,淡淡的香气颇为熟悉。是美兰妮?! 我猛然惊醒,一个仰卧起坐,和小天后的额头狠狠一碰,顿时眼冒金星。 “您在干什么呐!”我捂着额头问。 “呵呵,我们在聊天啊。”美兰妮居然毫不吃痛,还甜甜一笑,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完全被她压在身下。她纤长的食指正在我的腿上划来划去。我心说,你玩我的腿,我没意见,但是,你把老子的裤子放哪儿去了?! “咳。美兰妮小姐!这个,我想我还是走吧。”我正义地撑起身子,试图从她身下爬出来。再不爬出来,我实在镇压不住自家兄弟的起义了。 但是,她细长的手臂往我脖子上一绕,立刻和我抱成一团,滚到地上。她喘着气,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匆匆道:“快告诉我。我快忍不住了。” 我靠。她也忍不住了哎?难道我真的这么有魅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撒手!撒手了不就忍住了!”我奋力去掰她的手,但是居然丝毫不能撼动半分。她的力气,似乎大了点。 “我忍不住了!对不起了!我也不想这样!”美兰妮的声音几乎是在呻吟,令我气血翻腾,几乎要喷出鼻血来了。 我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和这样的绝世美女**一夜,也不枉此生了吧?唉,没想到自命清高的我,也曾有过意志动摇的时候。由此,我们也可以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一夜情。纯粹是下半身欲求使然。 但是,俗话说得好啊!没有免费的午餐,因此更不可能有投怀送抱的美女。美兰妮猛地一抬头,小嘴一张,两颗獠牙咯吱咯吱地往外冒,完全变成了一头野兽。比野兽更可怕的是,我这才发现,她不仅是手指冰凉,而是全身冰凉。这种冰凉,散发着强烈的死亡气息。 我想起自己腰间插着一柄匕首,一摸,没有,肯定是随我的裤子一并去了。我想伸手掐她的脖子,但她抢先一步,把我的手牢牢摁在地上。见鬼,她的力气太大了。(.无弹窗广告)我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幻想在她下口的一瞬间跟她拼一拼谁的牙齿更硬。 不得不说,我这个人,还有颇有些贵人缘的。正当我和天后同志绞作一团,进行着生物解剖学交流的时候,一阵旋风从我们身边刮过。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美兰妮小姐,打扰您用餐了。我们老板想请您共进晚餐。他等得有些着急了。” 美兰妮触电般地松开了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们又来啦!救救我啊!” 开什么玩笑,谁救谁啊?何况,我连来人在哪里都看不见。 那个声音又说:“哼哼,您不必装了。您是什么人,我们大家心知肚明。还是请您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美兰妮依然蹲在原地,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那就得罪了。”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窗帘后闪了出来,**的上身布满发达的肌肉。我一看,认识,这不就是一个多小时前在隧道里袭击过我们的那个金刚男嘛!没想到他的声音竟如此女性化。 金刚男咚咚咚地向美兰妮走去,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他无奈地摸了摸光头,用浑厚的男低音厉声说道:“看什么看!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咦?”我惊奇地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那边,金刚男抓住了美兰妮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小天后一脸痛苦、凄凉、无助外加泪光闪闪,活像被人抢亲的闺女。她甚至还扭动着细细的胳膊,试图挣脱金刚男的大手。这怎么可能呢? 眼看胜局已定,一个身影从单人沙发上闪烁了几下,并最终显现出来。哦,我的老天。这又是一个身材**的女人。与美兰妮的妩媚妖娆相比,她的身体更健壮些,肉鼓鼓的身体把黑色漆皮的紧身衣服撑得十分饱满。甚至连她的嘴唇都饱满得随时可能炸开似的。一个拉丁味十足的性感美女。 拉丁美女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往纤细的腰上一撑,说:“那么,我们走吧!” 沉默。 金刚男居然一脸茫然,站着没动。 美兰妮笑了:“你的这位朋友还不想走呢。”说着,她转动手腕,和金刚男手拉手。 “铁影!你怎么了!?”拉丁美女有些紧张。 金刚男依然不理她。我想起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测,立刻对在场的三个人来了个全身扫描。这个名叫?影的金刚男一身银光,但其中夹杂着灰白的光带。这光带,正是通过美兰妮的手传入他体内的。而美兰妮本身的精神力波动则暗淡得多,仅有头部的正中有一点荧荧绿光。再看那个拉丁美女,她周身笼罩在绿色的烟雾当中,看不清轮廓。 回想起傍晚在机场我曾发现的三个可疑分子,其中两个正是眼前的?影和他的拉丁美女拍档。那么,还有一个去哪里了呢? 不等我细想,拉丁女出手了。她以惊人的速度拖着残影扑向美兰妮,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卡住了喉咙,两脚离地,像条待宰的活鱼似的悬空挣扎。 出于潜意识的判断,我对拉丁美女更有好感。为什么呢?很简单。一个很骚很放荡、并且长有一口獠牙的女人和一个很正经,会紧张,并且身处险境的女人之间,一般人都会相信后者。 ?影的力量,我虽然没有直接感受过,但想到他和雷子打得势均力敌,就实在不敢小觑了。以这种野兽般的力量,捏碎拉丁女的脖子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赶紧上前抓住?影的手腕,连声道:“冷静!冷静!别闹出人命来!别……”还没等我唠叨几句,?影居然大叫着松了手。 我一看,他金刚不坏的手腕红了一大片,像是被锉刀锉去一层皮似的。 “这,这谁干嗒?”我高声问。没有人回答我,但是三个人都盯着我看。 “难道是我?”我抬起手,看到左手掌心的红色三角形正在渐渐隐去光芒,不一会儿,手掌中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晶沙。就在几分钟前,它们还是?影身上坚不可摧的皮肉组织。 第56章 失败 疼痛使?影恢复了神志。(.)他大喊:“小心!她会摄心术!”随后低吼一声,周身皮肤全部变成了银色,看起来活像一尊不锈钢雕塑。 雕塑说:“你的摄心术已经没有用了。” 美兰妮格格奸笑着伸手往雕塑的肩头一搭,一捏,竟捏出五个手指印来。她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利爪。 ?影吃痛,双手探出,被美兰妮抬手架住,两人四手开始角力。一边是金属雕塑的嘎吱嘎吱声,一边是小天后嘴唇中爆出恐怖獠牙的吱嘎吱嘎声。什么叫龇牙咧嘴?这,就叫龇牙咧嘴。 小天后的力量似乎和金刚男势均力敌。两人相持不下。 拉丁女忽然轻声嘀咕:“圣属性的……” 我一看,她手里拿着我寻觅已久的裤子,裤带上挂着银刃匕首。 “快给我!”我朝她喊。 “啊!”她尖叫。 这事怪我。我光着**晃着锤子呢。 “把裤子给我!我谢谢您啦!”我侧身蹲在地上朝她招手。 呼啦一声,裤子飞来。又呼啦一声,拉丁女闪到美兰妮身边,用匕首贴着她脸:“别闹了。跟我们走,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已经,伤害我了,呜呜呜……”美兰妮楚楚可怜地流着泪。她不是装的。她脸颊上的肌肤一碰到银刃,就开始丝丝冒烟,像是碰了烙铁一般。 拉丁女无奈地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着一刀捅在美兰妮修长的大腿上。伤口瞬间焦黑一片。 美兰妮身子一软,被?影扛在了肩头。 我一边穿裤子,一边喊:“等等!等等!” 拉丁女恢复了冷酷的神色:“怎么?你有意见?” 我会忠于职守,誓死保护美兰妮小姐吗?废话,当然不会!她是个怪物,而且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巴不得这两位大侠赶快把她弄走呢! 我连忙陪上笑脸:“哪里哪里,我完全没意见。不过,能不能把我的刀还给我?” 拉丁女看了看趴在?影肩头的小天后,虽然垂着手臂软绵绵的,但手指上的利爪还未退去。她冷冷道:“暂时借我用用。下次还你。”说着,她往门口走去。 “小姐贵姓?” “风影。”话音缭绕,人已出门,真是个性急的人。 “哦。”这个名字让我本能地联想起洗发水。 ?影扛着美兰妮往阳台上走去。 “我来帮你。” “别碰我!”?影如避瘟神一般躲着我的手。 “那个,不好意思啊!呵呵,呵呵。不过,你这是往哪边走啊?门在那边。”我点头哈腰地尾随他走上阳台。 ?影并不回答我,倒是美兰妮咕哝了一句:“看我回来咬死你!”话音刚落,?影扛着她纵身一跃,越过阳台一米多高的黄铜雕花栏杆,跳下楼去。 我目瞪口呆地趴在栏杆上向下张望。这是四十层楼,如此之高,我根本看不清地面上的状况,只见高楼林立,天地间满是璀璨灯火,一望无垠。五彩灯火之间,是匆忙奔流的车水马龙,如同忙碌的人们,蝼蚁般地在这座城市里追逐着所谓的梦想。而我呢,刚刚在我的追梦征程上当了一次逃兵。才当了几个小时的保镖,任务就宣告失败了。而且,我竟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欣喜――总算小命是保住了。 回到屋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茶几上两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沙发上有些凌乱的褶皱,我忽然觉得美兰妮也挺可爱的。如果说刚才她是色诱的话,那我似乎是大大地得了便宜。不知这小可人落地之后会摔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摔死了?我居然有些心疼。不过,理智告诉我,风影他们并不想要她的命。不多想了,都是一群怪物。怪物的行事方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理解呢?哦,不对,我似乎也不算普通人了吧。 我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琢磨怎么给道德一个交待。 场景一: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老子毙了你!” “砰!” “啊!” 场景二: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你干什么吃的!” “不是我无能,是敌人太强大!” “罢罢罢,那就让我们集体以死谢罪吧!” “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场景三: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啊?这,这这这,呜呜呜!出师不利,创业无望啊!呜呜呜!” “老板……老板……” “不要再叫我老板了。我不再是你们的老板了。第七分社,从今天起,解散。” 都是人间惨剧啊。 思来想去,我有些晕了,打起了瞌睡。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那是我的老同学,室友,准情敌,罗怀仁。说他是准情敌,因为这个时候,我和他,当然还包括闷骚的梁昆,都面临着一个共同的敌人――经管系的花花公子欧宝。欧宝有钱,比梁昆更有钱,他又很会念书,考试成绩和梁昆不相上下。在学校里,在很多无知少女心中,考分高几乎等同于优秀。一个既有钱又优秀的男人,是很难让处在青春期末期的少女们拒绝的。欧宝捧着一束粉色百合到女生寝室楼下等候若颖。消息超音速地传播开来,直接扫荡着我们寝室――除了沉浸在天体力学中的麦小白。 “不能让他得逞!这货绝对是个纨绔子弟!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我们的纨绔子弟罗怀仁义愤填膺。 “对,这次豁出去了。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梁昆讲话总是那么滴水不漏――你死,我活。 “孔方,走,我们去阻止他!”两个货拼命拉我一道。我很酷地拒绝:“一切都是许若颖的选择。如果她愿意去,我们又怎么拦得住她?” “没种!”两人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最后的结果不明。根据道听途说的消息,似乎这两个家伙确实坏了欧宝的好事。据说罗怀仁对欧宝十分客气,说:“哟,又换女朋友啦?”梁昆接口:“小优正找你呢,挺急的。”若颖一听,转身就上了楼。 事后,罗怀仁说我消极,梁昆说我悲观。我觉得,虽然我一直看这俩人不顺眼,但这一回,他们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也许,我对失败太过宽容,确实太消极、太悲观了。或者说,我从没认真地追求过什么。 第57章 吸血鬼 从往事回到现实,看着两个空空的高脚酒杯,我有些后悔让风影他们带走美兰妮。凭我诡异的左手,我完全有可能逼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同样也可以逼退力大无穷、满口獠牙的美兰妮。而且,似乎美兰妮对我这个神奇左手还颇有研究,应该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些知识来。我怎么就轻易地把他们放走了呢? 真后悔!后悔啊后悔! 不等我悔恨完,房门咯噔一声打开了。我起身扒着沙发靠背张望,差点没吓晕过去。 是美兰妮!她居然回来了! 道德的声音在门外飘荡:“美兰妮小姐,刚才让您受惊了。我这个助理就是无能。让我来教训他!” “别这么说。他已经尽力了,还打伤了一个绑匪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见到你们就不战而退。” “美兰妮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要不要在您的套房里增派人手?” “不用了。孔先生很称职。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请回去休息吧。” 美兰妮笑吟吟地关上门,外面隐约传来十三的哭喊声:“为什么不让我去!苍天啊!不公平啊!” 小天后呵呵一笑,脸色刷地冷了下来,挺着大胸撅着**,气势汹汹向我走来。 我后退,她逼近。我再退,她再逼近。我一路退到阳台,靠在栏杆上,退无可退。她依然阴着脸款步走来。 我朝她张开手掌:“别过来!”一看是右手,不对,赶紧换左手。我的左手很强。 美兰妮停住了脚步,冷冷道:“别以为有一双血手,我就怕了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废话,我当然信。我赶紧双手举过头顶:“我投降。” 美兰妮上前两步,长腿高高抬起,一脚蹬在我胸口,高跟鞋尖尖的鞋尖顶住了我的喉结。 “说,你是什么人?” “你这样我没法好好说话。” “哼哼。”美兰妮冷笑一声,美腿一挑,我感到自己似乎来了个后空翻,然后天旋地转,失重了。 妈呀!我正从四十楼的高处往下坠落!!灯火辉煌的地面正迎面扑来!!救命啊!! “怎么样?你还有十五秒时间。说不说?”美兰妮踩在我的背上,一手抓着我的衣领。以这个姿势着地,她能把我踩个对穿。 “哇!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让我说什么呀?!”那一刻,我哭了。扑面而来的疾风把我的眼泪水吹得支离破碎,在空中飞散。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着地的。反正,我没死,甚至一点都没受伤。只是我高价买来的西装和衬衫却破了,被美兰妮抓破的。当她在空中提着我的衣领把我甩来甩去的时候,我轻盈得像只跳蚤。 美兰妮坐在一旁的路边长凳上,掀起红色长裙的裙摆,检查自己大腿上的伤口。那个被银刃刺伤的焦黑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没想到你们人类居然进化到这种程度。二十多岁的人就连死都不怕。哼,好深的城府。” 我无语。我哪有什么城府,更谈不上无畏,我是真不知道。 美兰妮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问你个问题。你喝醉酒的时候,和我靠得那么近,为什么一直躲避我呢?” “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吧。”我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措辞,只好含糊其辞。 “我的样子很吓人么?” “哪有,当然不吓人。” “我没有诱惑力?” “怎么可能,你魅力十足。”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这个,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吧。”谈话又回到原点。 美兰妮放下裙摆,站起身勾住我的胳膊,说:“陪我走走。” “去哪儿?” “随便。” 于是,在锦江岸边空荡荡的沿江大街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个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在婆娑的树影中穿行。女的一头长长的栗色卷发,身穿跟初冬的寒冷天气极不协调的红色长裙,走得摇曳多姿,男的呆若木鸡,一身皱巴巴的西服,脸色苍白。 “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美兰妮说。 切。这种口气,一听就知道是男朋友。我本想说:“哦,男朋友是吧?”但想到这个女人力量恐怖,随时可能把我抛进锦江里取,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很傻,比你还傻。” 我哭笑不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你说,男女之间那个事,真的很神圣吗?” “哪个事?” “那个事呀!” “哪个?哇!你干什么!” “帮你把门襟撸撸平,有问题么?” “有,你差点把我废了。拜托下次轻点。” “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不敢。呃,我觉得,是挺神圣的。至少不能乱来。” “嘻嘻。”美兰妮笑得花枝乱颤,“再说一遍。” “是很神圣的。恩。” 美兰妮突然扑到我怀里,抽泣起来。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插嘴,只管抱紧她就是了。那时的我并没那安慰人的经验。我之所以默不作声,是因为我怕得要命。这个恐怖的女人,如果情绪一失控,把我撕了都有可能。 许久,她总算收敛了一点,开始哼哼唧唧:“我是吸血鬼。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虽然我脑袋里一阵轰鸣,但我仍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回答,任凭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哗啦啦地留下,不敢出一口大气。对这个吸血鬼来说,此时的我,恐怕不过是一块新鲜肋排吧? “但是你们人类都仇视我们。”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嘛。” “我们能在一起吗?” 戏演到这份上,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只是个保镖哎!提供色情服务和提供感情服务似乎不是我的工作吧?不等我叫醒她,她又追问:“维良,你快告诉我啊!我们能在一起吗?” 彻底跑题了。维良?哪根葱?据我事后考证,维良,也就是谭维良,异乡人前辈。六十多年前公司里的风云人物,十五级圣骑士,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偏偏和一个亡灵女子搞不清爽,结果要美人不要江山,辞职还乡。但公司监事会不放过他,派出众多高手找他麻烦,结果无不被痛扁。最后,他们瞄上了实力较弱的亡灵女子,绑为人质。此战术很快奏效,谭维良以死明志,换来公司保亡灵女子一命的承诺。此故事古朴典雅,颇有琼瑶之风范,我至今将信将疑。 我奋力推开她,未果。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两手穿过我的腋下往上一勾,死死地把我锁住了。那好吧,我就成全你吧。 “能,一定能。只要常怀信念,就一定能在一起。”说出这话,我满脑子都是若颖的身影。 这一夜实在漫长。初冬的夜把我冻个半死。怀里抱着个冰冷的身体,又把我冻个半死。我看着锦江对岸林立的高楼,其中就有若颖所在的瑞银大厦。想到暧昧至今的若颖,我心头一沉,痛得死去活来。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遵从你的信念,因为除了信念,你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第58章 媒体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 一定是青青,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 瘙痒又转移到我的耳朵。我决定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投去鄙视的目光。但一睁眼,我并没有看到青青坏坏的笑,而是看到美兰妮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面对我的主顾,当然,更是我的天敌,我不敢造次,赶紧从沙发上坐起,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嘿嘿,没事。我今天上午完全自由,不会有人来催我起床的。只是你的朋友们似乎等你很久了哦!” 朋友?啊!不知道德他们在干嘛。我赶紧从茶几上抓起手机,开机之后,四条短消息: 清晨六点,芳芳:“睡醒之后到4026集合。” 七点,雷子:“老板叫你快点。” 八点,十三:“快点,有好东西给你看。” 九点,道德:“你娃出名了。快来!” 我一看当前时间,十点。 顾不上洗漱,我赶紧拨电话给道德,却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他猥琐的手机铃声:“没道德电话!没道德电话!”开门一看,道德带着我的狐朋狗友们站前门口,个个鼻青脸肿,连芳芳都没能幸免。 “同志们呐!你们这都怎么啦?”我打量着他们脸上形状各异的乌青肿块,了表关切之情。 十三满脸幽怨,怨妇似的扯起嗓子怪叫:“昨晚哥几个在外面跟绑匪玩命,拼着老命把美美抢回来。你小子倒好,一夜风流啊!” “什么一夜风流,我睡了一夜沙发!”我最烦别人调戏我的清誉。但是,我看了看雷子,又看了看芳芳,他们似乎都对我颇为不满。这怎么回事啊? 道德哈哈大笑:“捉贼要捉赃,捉奸要在床。来,人赃并获啦!”说着,他拿起手中的报纸呼啦一抖,晨报的头版便映入我的眼帘,上书两排醒目的大字:“天后莅临东都,深夜流连忘返”。 标题下贴巨幅照片一张,背景是东岸的华灯闪烁的电视塔、摩天大厦,波光粼粼的锦江浪涛,一排整齐的路灯,两个互相依偎着并肩而行的人影,等等,一看景色便知是锦江西岸的沿江大道。 在狐朋狗友们仇视的目光下,我连忙解释:“不过就是逛个街嘛。我这是在执行任务!那时候你们都在呼呼大睡,老子在外面喝西北风……呃,这个……” 道德又掏出一张报纸。娱乐快报,没听说过,一定是野鸡报纸。道德抖了抖野鸡报,狞笑道:“这也是在执行任务吗?” 这份小报的头版也是一张照片,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影叠在宽大的沙发上,上面那个穿着红裙子的还很不安分地把手搭在下面那个的大腿上。这缺德的小报居然还把这张照片放大,足足占了半个版面。 我知道,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在众人鄙夷目光的交叉火力下,我低头,闭眼,支支吾吾,骂骂咧咧:“杀千刀的狗仔队!老子跟你们拼了!” 因为前一夜的出色表现,加上美兰妮小天后钦点,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成了她的贴身跟班。 当天下午在锦江大酒店的商务会场召开新闻发布会,为小天后个唱造势。昨晚还喜怒无常的小天后此时静如处子,含羞带笑,眼神无辜,宛如萝莉。罗迪克坐在一旁,手臂上依然缠着石膏绷带,指挥若定。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穿得人模狗样,散布在会场四周。 当场有记者站起提问:“美兰妮小姐,您能向我们描述一下昨晚您到达东都后的感受吗?” 小天后和罗迪克对视一眼,嫣然一笑:“东都是个美丽的城市,我一下飞机就喜欢上了这里。” 记者继续提问:“昨晚在光兴中路隧道发生车祸,不知对您是否有影响?” 罗迪克立刻接口:“我们有一辆车受损,好在没有人受伤。这此事故不会对我们的演出造成任何影响。” 到底是资深经纪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这些娱记,实在游刃有余。 正当我颇为佩服地看着罗迪克大叔忽悠记者的时候,一个胖得跟猪似的记者突然蹦起发问:“美兰妮小姐,有人看到昨晚您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不知您是否能对此事作出解释?”说着,这只猪居然还掏出一张报纸,赫然写着“娱乐快报”四个大字。 我连冲上去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道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连声说:“孔方兄哎,淡定!淡定!” 罗迪克十分淡定:“各位都是知名媒体的资深记者,应该不会被无名小报的报道混淆视听吧?” 胖子记者十分不悦,正要发作,却被美兰妮抛来的一个媚眼击中,砸回到座位上喘息。 胖子刚坐下,瘦子站了起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手持东都晨报,振振有词:“这是东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不知这份报纸的头版新闻,您是否看过?” 罗迪克依然波澜不惊:“哦?没有看过。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 瘦子颇为得意,大声道:“从照片中看,美兰妮小姐似乎和一个男子一同夜游沿江大道,并且举止亲昵。我想,我们问这个问题,都是出于对美兰妮小姐的关心,绝对没有不好的意思。呵呵。”最后那一声奸笑,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虚伪!真虚伪! 罗迪克微微一笑:“看来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喽。我是回答不了了。我来问问美兰妮小姐是不是知道此事。”说着,他朝美兰妮看了看。小天后无辜地看着台下数十张饥渴万分的脸,摇了摇头。 罗迪克哈哈一笑:“这真是个电脑技术发达的时代啊。什么照片都能做出来。像我这样的老头,就快要被淘汰喽!” 好不容易熬到新闻发布会结束,我和我的狐朋狗友跟着小天后回房休息。她回她的总统套房,我们则在最近的4026房间小憩。 雷子精力最充沛。当其他人累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他还有精神打开电脑上网。没过两分钟,一声惊雷响起,屋里旋风大作,一片狼藉。众人纷纷起身四下张望,发现是雷子兴奋过度,一声长啸所致。 “发什么神经呐!”十三颇为不满。 “你们快来看!”雷子朝我们乱挥手,眼睛却盯着屏幕。 我凑上前一看,一头栽倒在地。 新浪娱乐版网友大讨论,今日主题――“美兰妮神秘男友现身彻夜幽会,粉丝呼吁人肉搜索调查其真实身份。” 第59章 舆论 在这个疲惫而慵懒的傍晚,网上关于美兰妮情人的热评让我的狐朋狗友们兴奋不已,连平素向来独处的芳芳都饶有兴致地凑到电脑边看热闹,十三更是扯着他的公鸡嗓哇哇怪叫,翻着帖子一楼一楼逐字逐句地念,乐得众人不时哄笑。 “网友游客评论:看这厮猥琐之极,居然和我家美美勾勾搭搭,真是牛f垫花!” “网友游客跟帖:不能以貌取人。我看这男人不一般。衣着是邋遢了点,不过很有文艺青年的气质。” “网友小甜甜跟帖:伦家就素稀饭漂漂亮亮的大帅古。只有大帅古才配得上偶们家美美!这个男伦好脏好讨厌!送给伦家伦家都不要呢!哼!” “网友占空跟帖:善哉善哉。多说无益,我等不妨搜上一搜,看看这位**人士究竟何许人也。” “网友游客跟帖:我认得他,轻舞飞扬做台的当红鸭子,人称金枪镇九州。苍天啊,难道强巨者果真走遍天下吗?不公平啊!” “网友悠悠跟帖:表乱讲。偶家美美清纯可人,才不会召妓呢!” “网友游客跟帖:想必楼上的一定经常召妓了。” “网友悠悠跟帖:你tm什么素质啊!信不信老子日你mb!……”(此处省略数十字) “网友游客跟帖:……” “网友侠客跟帖:人妖,鄙视。” “网友宝宝跟帖:我认识他。师**政系的,名字记不清了。” 十三不念了,转过头同情地说:“这下搞大了。你被人挖出来了。” 道德躺在床上,非常没人性地叫嚷:“哈哈哈,继续念!” “网友小精灵跟帖:哇,我也是师大的哎。楼上哪一届的?还有,你的头像好漂亮哦……” “网友宝宝跟帖:真的吗?我也觉得哎……” (此处省去数十楼) “网友小精灵跟帖:我们是同一届的哎,我找人去问问。嘻嘻。” “网友法力无边跟帖:不用问了。此人确实是法政系的,叫罗怀仁。妈的,这个花花公子!” 我心头一松,哈哈大笑:“怎么地?哥几个还想看什么?”的确,罗怀仁的身材和我十分相似,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有人把我们的背影搞混。 十三瞪了我一眼,非常不甘心地继续往下翻网页。 “网友小精灵跟帖:是花花公子吗?居然骗取美美的感情哦,真是太可恶了!” “网友法力无边跟帖: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他还骗走了我的女朋友!” “网友宝宝跟帖:啊?不是吧?真的假的。你女朋友能被他盯上,一定很漂亮吧。” “网友法力无边跟贴:唉,她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孩,当时在法政系也是小有名气的。” “网友小精灵跟帖:谁啊?说来听听啊,我们帮你把她追回来!” “网友法力无边跟帖:小郑秀文,你们听说过么?” 我脑袋里哄地一声炸开了。 四年前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我和几个网吧战友早早地来到食堂吃晚饭,准备晚上到学校后门的东方网点大战三百回合。席间,我们目送若颖飘进食堂,然后议论纷纷。在评论了她的长发、大眼、瓜子脸、纤腰甚至平胸之后,我总结道:“郑秀文。”从此,师大郑秀文的名号不胫而走。 看着电脑屏幕,我心存侥幸,心想,小郑秀文毕竟不同于师大郑秀文,说不定是哪个学妹呢。但此后的跟帖彻底让我的心跌入冰谷之中。 “网友小精灵跟帖:知道啊!许若颖。住我们寝室楼上的。追她的人好像挺多的。” 听到“若颖”两个字,道德从床上翻身而起:“别念啦!无聊不无聊啊!” 十三毫不知情,脸上依然挂着幸灾乐祸的笑:“让我看看这个倒霉蛋怎么说……哎呀!” 道德赶在我动手之前把一叠报纸砸在十三头上,然后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拖出了房间。我们走过数十米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的窗边,迎着火红的夕阳和一望无际、栉比鳞次的城市楼宇。 道德猥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感到胸中憋闷,但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德拍了拍我的肩膀:“孔方兄哎!网上的东西,别往心里去。” 我点头,我的心摇头。 道德继续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依然点头,我的心依然摇头。 他又说:“如今世道不同啦。眼见都未必是真实的。” “那怎么办呢?”我问。 “所以你得用心,用你的心去体会,去感受,才能找到答案。” 说实话,当时我根本不能理解道德的意思。那年我二十四岁,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中,我的心全都拴在了学业上,投入在试卷题海中,我的心里,没有别人。 虽然不能理解道德的话,但他关怀的眼神给了我不少安慰。他说:“走,回去看看,鬼知道话题会转到哪里。” 进门一看,我的狐朋狗友们一脸凝重。十三说:“孔方,告诉你一个噩耗,你真被挖出来了。” 我扑上前一看:“网友小精灵跟帖:我问到了。楼上的骗人。据可靠消息,这个男人叫孔方,法政系的,据说是个书呆子。并且,我有目击证人和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他是许若颖一直暗恋的对象!” 陶?说,从天堂掉落到深渊,多无奈。我说,从地狱飞升到天堂,多意外。 那一刻,我喜极而泣,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甚至完全无视了狐朋狗友们惊讶的表情和道德一脸的无奈。是的,少得可怜的一点传闻,竟让我激动地落泪,可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是多么可怜。因为,我确实可怜,卑微得可怜。 【咳咳,那个啥,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票、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60章 夜来香 自从被网上的人肉搜索抓住,我的手机就再没消停过。不断有人打电话来,开场白几乎千篇一律:“孔方啊!嗨!猜猜我是谁?……哎呀,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可一直记得你的哦!怎么样?最近好吗?在哪儿高就呐?有空出来聚聚哦!” 有些脑袋缺根筋的,说完这些开场白之后直接就问:“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大明星的合影啦!你真行!” 当然,在众多电话中,有一个还是颇具份量的。因为,那个电话,是爸妈打给我的。 老爸说话,老妈在一旁指挥。老爸说:“阿方啊,最近单位里忙不忙啊?也不回来汇报汇报。今天的晨报你看了没有?那张照片里的小伙子跟你很像啊!……啊?哦,不是你啊。哦哦,空欢喜一场。你妈妈让我跟你说啊,你长大啦,有合适的姑娘,要好好把握,对人家好点。别老想着自己的事。还有啊,搞娱乐工作的女孩子总归不太合适你。你的脾气我们知道,你适合找个勤俭持家的。时髦姑娘你消受不起……” 老爸在老妈的指示下,唧唧歪歪了一刻钟,最后关照我有空回家吃饭,这才挂了电话。我忽然觉得,爸妈的声音有些陌生。看来真得常回家看看了。 我的反省很快被新的来电打断。又是来叙旧的。我终于受不了了,赶紧关了机。 安静下来之后,我终于从起伏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可以好好想一想工作上的事了。关于昨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影和风影的突然出现,恐怕我真会被美兰妮小姐活活啃死。铁、风二人昨晚大概是吃了亏了,今晚估计不会再来。如果再让我和美兰妮同处一室,怕是悲剧要重演一遍。不行,我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我得想个脱身的办法。 小天后的晚餐安排在锦江大酒店的西餐厅里。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在边上单独坐一桌。一边想象着吸血鬼满口獠牙撕咬**的样子,一边吃着七分熟的牛排,实在大倒胃口。于是,在吃完这顿丰盛但并不可口的西式大餐之后,我对道德说:“老板,我们都出来执行任务,青青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担心哎!要不要我回去陪陪她,明天一早再过来?” 道德斜视着我,嘿嘿一笑:“明天不是刚好周六嘛!我们把青青接过来。” 我傻眼。 道德让十三跑一趟,把青青接来。十三不舍地盯着邻桌大快朵颐的美兰妮看了个够,然后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胖哥神奇地出现了。看来前一天晚上的车祸中,他没有受什么伤。胖哥招呼我们跟他去歌厅休息一会儿。当我试图一起跟去时,被他拦下了。 “美兰妮小姐请您陪在她身边。”他说。 于是,我只好坐在一桌残羹冷炙边,看着美兰妮和罗迪克等幕僚谈话。他们正在安排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没什么兴趣,很快就昏昏欲睡了。直到罗迪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才重新清醒过来。只见罗大伯摇着秃头,一脸伤感,美兰妮倒嘴角带笑,优哉游哉。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想过问。 美兰妮站起身,说:“我想去放松放松。那个歌厅怎么走?” 真有意思。俗话说,干一行,怨一行。厨师回家不肯下厨,戏子回家不肯演戏,歌手,有空的时候当然也巴不得干点别的,怎么还会有兴致唱歌呢? 尾随在美兰妮一行人身后,我逐一打量着众人的背影。小天后一席连衣短裙,走起路来左摇右摆,扭得十分好看。罗迪克则驮着背,垂头丧气,右手的石膏还没拆,用绷带挂在脖子上,活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其他几个男男女女就很没特点了,估计都是罗迪克的助手。 来到娱乐单元,还没等罗迪克的助手询问歌厅的所在,走道深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就为我指明了方向。不用说,一定是雷子。这个一天到晚把冲动的惩罚挂在嘴上的家伙,原本嗓门就大,加上现在的兽人体魄,唱歌居然还用话筒,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谓的歌厅,其实是一个舞池,边上设有一个小舞台,歌手上台演唱,为舞池中的人助兴。当然,此时的舞台已经被这个粗野大汉霸占,强大的音波震得四周茶几上的玻璃杯咯噔咯噔直跳。舞池中早就空无一人了。我们等雷子吼完一曲才步入厅内。我在费了不少功夫之后找到了缩在一角沙发里的道德等人。他们一个个捂着耳朵捧着头,神情痛苦。 “喂!老板!”我伸手捅他,“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啦?庞贝古城的古尸吗?” 道德战战兢兢地松了手:“结束了?” “嗯哪,结束了。” “喂喂,结束了。”道德拍了拍身边的胖哥和芳芳。两人如同从噩梦中醒来,额头细汗涔涔。 雷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往一张单人椅上一坐,压得椅子四条腿咯吱作响。这厮丝毫没有意识到众人眼中的仇恨之火,居然颇为得意地朝我们扬了扬眉毛。 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我想把他做了。”我一看,扬言要把兽人大兵雷子做掉的居然是一贯沉默寡言的芳芳,心中不禁一寒。再没有什么比愤怒的女人更可怕了。 怒火在积聚,民愤在扩大,当在场的人们一腔怒气无处释放之际,悦耳的声音响起:“南风吹,夜莺啼,在这良宵佳夜,我为大家献上一曲夜来香,希望大家喜欢。” 在一片嘈杂的掌声中,靡靡之音渐起,追光灯照上了小舞台,美兰妮双手捧着话筒,轻摇慢舞。方才被雷子的恐怖嗓门扫进角落的高雅人士纷纷回到舞池,沉醉在怀旧的旋律之中。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起床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 我对老歌并没有太多感触,只是觉得美兰妮作为一个歌坛新锐,居然能把老歌唱得如此含情脉脉、婉转动人,实在和她的年龄格格不入。慢着,她不是自称是吸血鬼么?吸血鬼似乎是青春永驻,永世不朽的。 美兰妮啊美兰妮,你二十岁的靓丽外表下,跳动着一颗经历了多少年沧桑的心呢?当你唱着这样的歌,你的心里又在想着谁呢? 第61章 血手 夜深沉,夜无眠。 美兰妮在歌厅里一定玩得很high,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喝了好几杯,立刻醉了,开始唠唠叨叨。 “人活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她瞪着眼睛瞄着空空见底的香槟酒杯。 我不鸟她。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上,生怕万一她酒后乱性,又要变身。 “怎么?没同感?” “没同感。您是大明星,什么都不缺,我只是个小市民,还想赚点钱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呢。” “哈哈哈,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不缺!!”美兰妮仰头大笑,瘫在沙发上,高耸的胸脯却一直往下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揉着眼睛自言自语:“那我是不是该自杀了?” “不错哦。想想张国荣,再想想卢武铉,哦不,您风华绝代,或许可以效仿下梦露。”我尽情挖苦了她一通。不是我活腻了找死,而是我平生最烦富人哭穷哭空虚,虚伪得要命。 天后同志似乎毫无怒意,她努力支起摇摆不定的身子,在沙发上坐直,自言自语:“结婚生子,生子,对哦,有个孩子,就有了未来。”说完,她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我。 我吞了口唾沫,说:“我随口说说的哦。” 她嫣然一笑,探手向我脸上摸来。我知道,坏了。 一分钟后,我眼前发黑,全身发冷,我想,这回她是真的要我的小命了。谁叫我刚才非但不给她安慰,还死命挖苦她呢?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张臭嘴上了。 不过,就在我头晕目眩之际,咽喉一松,气门畅通,我又缓过气来了。 “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哇!”我正揉着疼痛不堪的脖子,却突然看到美兰妮端详着她的双手。那双纤纤玉手竟然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骨架,并且丝毫不沾血肉。 “你这是怎么了?”我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 “看看你干的好事!”美兰妮翻转着一双骨手,活动着手指,看着手腕上的血肉快速生长,渐渐爬满手掌。 “哦,对不起哦。”我看着她的手,感到有些毛乎悚然,有意思的是,这种恐怖竟然是我一手造成的。 美兰妮浅浅一笑:“这样下去不行,你迟早闯祸。想不想练练你的血手?” 血手?虽然我不知道血手是个什么东东。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指导,我是绝不会拒绝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在天后同志手把手的带教下,我用红光闪闪的左手粉碎了五个玻璃酒杯,两个不锈钢调羹,一缸自来水,还有美兰妮手上镶着豆大钻石的铂金戒指。(.好看的小说)当然,最后这件事,纯属意外。 对于戒指的意外,美兰妮不以为然,居然开心地说:“不错,居然连钻石都能粉碎耶!”我却尴尬不已。从小到大,爸妈教育我,做人要厚道,要不亏不欠。眼下毁了人家的首饰,叫我于心何安呐?好在学费虽然昂贵,毕竟是有所收获的。我已经能通过控制手掌的握力来操控红色魔法阵的破坏力了。 美兰妮拉着我来到巨大的落地窗边,对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说:“除了粉碎那些结构简单的物质,还能粉碎更复杂的东西哦!”话音未落,她闪电般地伸出手,往虚空中一抓,“扑”地一声,似乎扣住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来,试试这个!”她一脸坏笑地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隐约看到眼前的景致一阵褶皱,这才发现有个隐形物体一直躲藏在这里。 我正想伸手去摸,却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说着,人影显了形,不是陌生人,正是昨晚造访过的拉丁女风影。昨晚她被自己的拍档掐了脖子,今天她又被自己的猎物掐了脖子,真够倒霉的。 我的手在触到她的耳朵前及时停住了。她的耳朵耳垂较小,耳尖微微上翘 美兰妮皱了皱秀眉,松了手:“显形了,变成普通**了,没意思。” 风影伸手理了理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色恢复了冷峻:“我们刚得到消息。他们就要来了。随时可能找到你。我冒险留在这里,是希望你能改变心意,跟我们走。” 美兰妮翘着修长的食指绕着自己的栗色卷发,似乎毫不在意:“来就来嘛。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如果害怕呢,就赶快离开这里吧。”说着,她转身往沙发走去。 风影以几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堵在她的面前,竖起眉毛一字一顿道:“为了我们的事业,我根本不怕死。我只求死得其所。你自寻死路,我阻止不了你,但你会死得很不值得。”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嘻嘻。”美兰妮依然嬉皮笑脸,轻盈地绕过风影,往沙发上一坐,又问:“想喝点什么?” 风影十分鄙夷地瞟了一眼,说:“你就醉生梦死吧!”话音一落,人已经呼地消失了,只剩下阳台门边的窗帘无风而动。 美兰妮看着飘动的窗帘,若有所思。 我在她边上的沙发坐下,提醒她注意我这个保镖的存在。虽然,事实上,我又一次被她们无视了。 “想什么呢?师父。” 她自言自语:“未来的精灵,她应该不能喝烈酒,难怪这么生气。怪我考虑不周啊。哎?你叫我什么?师父?” “难道不是吗?” “我不爱听。你得叫我妈妈!” 我毫无悬念地喷了:“我不让你叫我哥就算不错了。你凭什么呀!” “或者,你叫我外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年轻貌美,妩媚动人,我这么叫你,于心何忍啊!” “可是我的年纪足够做你外婆的外婆了哎!” “您老贵庚?” “一百有卅。” 我再一次喷了:“一百三十岁。您是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那会儿降生的吧?” “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连续喷,几乎要喷出血来。 就在我被天后同志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袭来的一阵心悸让我几乎窒息,似乎有一阵疾风从我身上穿透而过。顺着这诡异心灵风暴的逝去方向,我看到泛着红光的城市夜空微微闪了闪光。 美兰妮缓缓走向阳台。冰凉的空气中传来她轻轻的叹息:“他们真的来了。” 第62章 阳光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 一定是青青,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 瘙痒又转移到的我的耳朵。我决定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投去鄙视的目光。但一睁眼,我并没有看到青青坏坏的笑,而是看到美兰妮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很熟悉的场景是么?几乎是前一天清晨的翻版。不过今天不同。因为,天空才蒙蒙亮,我依然很困。 “几点?”我问。 “六点。” “那么早?!”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凑合着穿戴一番,一边系口子一边去开门。果然,道德带着我的狐朋狗友又站在了门口,其中还多了个青青。 我回避了道德坏坏的笑,回避了狐朋狗友们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以满怀柔情对青青说:“什么时候来的呀?昨晚睡得好吗?这个宾馆还不错吧?” 这丫头呆了半晌,凑到我耳边问:“你的第一次还在吗?” “关你屁事!” 如果说之前的一天大家伙一直泡在宾馆里,过着度假的日子,那么这一天绝对是行军拉练,南征北战。在匆匆吃完早饭之后,我们跳上依维柯,跟着美兰妮的车队出发了。胖哥给我们看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差点把我们雷趴下。 第一天,上午,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与幼儿园小朋友的联欢活动。[]下午,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养老院公益演出活动。 第二天,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公益拍卖活动。活动时间,全天。 第三天,演唱会现场走台。排练时间,全天。 第四天,正式演出。 我问胖哥美兰妮是不是来竞选总统的。跟我们一样不知内幕的胖哥居然不敢说“不”。 很快,我们来到第一站,春田花花保育园。孩子们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拍着肉嘟嘟的小手,夹道欢迎小天后的到来。不知是掌风还是自然风的作用,小天后的粉色短裙随风荡漾,令十三万分神往,甚至羡慕起小朋友的身高优势来了。 我却提不起丝毫性趣。试想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太婆,居然穿着绒毛夹克和粉色短裙装嫩,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冬日暖阳是温馨的,和小朋友其乐融融也是温馨。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站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的青草地上,看着光彩照人的小天后和一大群小朋友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有幸感受了双重温馨。看到美兰妮满面笑容,我觉得,有个家真是不错,至少有孩子可以宠,自己越来越有限的未来也有了寄托。眼下,这个老吸血鬼可真幸福。 吸血鬼?我心头一颤。异乡人的教科书告诉我,所有的亡灵生物都是惧怕阳光的。可是,我们的天后同志却沐浴在大太阳下,尽情地活蹦乱跳。(.)真是匪夷所思。 无聊之余,我开始用精神力探测四周。罗秉承说得不错,我的精神力明显提升了一级,侦测效果不好说,但侦测范围大大扩展,方圆五十米的地区都能探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穿透门板、窗户之类比较薄的障碍物。 在这样大范围的侦测下,我看到了美兰妮周身旋转飘散的乳白色神光。这光芒,我之前还从未见过。雷子身上没有,林嘉义身上也没有。当时的我很无知,并不知道这种光芒正是纯正的圣属性魔法元素。亡灵的身上怎么可以有圣属性的力量呢?这个美兰妮真的很神秘。 撇开这个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继续探测,猛然发现草坪上不远处有个全身笼罩在绿色光雾之中的身影。那是一个头上扣着草帽,脸上戴着口罩的清洁工。我握了握左手,慢慢踱到她身边,轻声道:“风影小姐,你怎么不隐身了?” 风影抬头看了看我,瞳孔中绿光一闪,继续埋头扫落叶。 我并不知道夜精灵血统只能在夜间隐形,以为她故作傲慢,便继续说:“需要我帮你安排午饭吗?” “不用。谢谢了。” “昨晚你说谁来了?” “专心做好你的工作吧,保镖先生。” 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我总算有所收获。看来风影潜伏在这里并没有抢人的意思。 于是我友善地提醒了一下风影:“你这样会被人识破的。” “恩?”她狐疑地看着我。 “没人会拿扫把扫草坪的。根本扫不干净。” 风影白了我一眼,身形闪了闪,然后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走了。我四下一看,刚才还散落满地的落叶全都不见了踪迹。风影提着簸箕、扭着大**大摇大摆地走远了。这种速度,真是恐怖! 整个早上,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耐心观摩了美兰妮小姐母性大发的动人事迹,在与保育院的小朋友们共进儿童午餐、并被几个调皮的小鬼砸了一脸奶油之后,我们狼狈地跳上依维柯,跟着天后的车队前往下一站――橡树街老年福利院。 车经过玉兰广场地铁站时,道德突然说有事,匆匆下了车。 “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手机保持24小时开机。”对我扔下这句话,他一路小跑,消失在人群中。瞧瞧,这算什么领导?擅离职守啊!可是,哪个领导不是这样的呢?只是一般领导会给自己开小差的行为找个冠冕的借口,而道德连借口都免了。总算没有虚伪。 对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我从来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听他的就是了,谁让他是老板呢?经他提醒,我想起昨天到现在,我的手机一直关着机呢。打开手机,一口唾沫咽入气管,我咳得不行。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数条新短消息。除去来攀关系叙旧的同学、朋友、以及陌生号码,剩下一条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吃个饭吧?”发信人,若颖。发信时间,今天凌晨一点。 和若颖相识五年,交往三月余,从来都是我主动联系她,主动约她见面。像这般由她主动找我,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半夜里发出这样一条消息。她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门夹到头了?想到这里,我猛抽自己嘴巴:孔方啊孔方,你贱不贱呐!人家对你冷淡,你不满,人家主动约你,你却损人家。真是太贱了。 在狐朋狗友们惊诧的目光中,我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开始回消息。 “好!不见不散。你想上哪儿吃?”我原本打算这样答复的。注意,是原本,事实上,我经过了好几分钟的思考,我没有这样答复。 我是这样想的。若颖很反常。为什么呢?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事。这件事,应该和我有关。因为以她倔强的性格,她自己遇到麻烦,是绝对不会找人倾诉的。如果说,昨晚有什么变故和我有关,那真是毫无悬念。我和美兰妮的模糊合影已经通过报纸传遍东都的大街小巷,而且,通过网络,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若颖只要对娱乐新闻稍有关注,不会不知道。而她要从报纸上认出我来,基本没有难度。毕竟相识多年。换做是我,就看一眼背影,也能把她从南京路的人潮中也挑出来。 那么关于她的邀请,我该不该赴约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求票求收藏,over】 第63章 守护 对于若颖的约请,我告假了。我说:“这几天公司里连夜加班,实在走不开。再过三天就好。我请你。”关于这段回复,当时我觉得十分完美,态度谦卑有礼,解释耐心细致,料想知书达理的若颖应该会欣然回个“好啊”,说不定还会附加一个“等着你”。 但是,她回的消息是:“好,随你。” 虽说和我预想的只差几个字,但听起来的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这条消息回得实在慢了点。当我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老年福利院里傻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座养老院装修得不错。原本就是法式别墅,有小楼,有花园,再装修粉饰一般,搞得如同某富豪的豪宅似的。事实上,能住进这个养老院的老头老太们,也都是家底颇丰的主。宽大的室内阳台里,美兰妮和老公公、老婆婆们围坐在窗边的咖啡桌旁,晒着太阳,轻声细语拉家常。我凑过去听了几句,只觉得一股酸腐之气蒸腾而起,让我想起了我已经故去的曾祖父。 某婆婆说:“周旋顶好。” 某公公补充:“玲玉也不错,可惜去得早,可惜可惜。” 美兰妮凑上前去说:“当年可都是红角呢。不过,各位知不知道月夜百合和朱雀百灵?” 一群老头老太一听,立刻两眼放光,连声道:“这两个是唱歌的,人却长得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几个还没老糊涂、头脑比较清醒的问美兰妮:“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这些?哎,我记得月夜百合的样子。你跟她长得还真有点像。” 美兰妮哈哈大笑,说:“既然各位公公婆婆这么抬举小女,那小女就为大家唱上一曲月夜百合的《夜东都》吧?” 阳光穿过窗户,斜斜地照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掌声之中,小天后十分风骚地往阳光中一站,开始嗲声嗲气地唱歌: 夜东都,夜东都 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 车声响 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 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 都为了 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 倦眼惺忪 大家归去 心灵儿随着流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 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 如梦初醒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流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我咀嚼着这些歌词,突然觉得这几十年来,虽然人的生活方式变得翻天覆地,但人的内心却丝毫没有进步。[]人们依然人云亦云,盲目从众,并且挥霍着大把时光来追求世俗功利的目标,还自以为那些正是自己想要的。其实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能识破其中的悖论――试想为了功成名就而冷落了家人朋友,即便成功了,又有谁来分享自己的喜悦呢?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老头老太们乐开了花,连声说:“像!像极了!”好像他们一个个都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忽然有人提出:“妹妹哎,你是不是再跟我们来一段朱雀百灵的歌呀?” “这个,她的歌,我不太熟哎!都没怎么听过呢!”小天后矫情地不得了。 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虚伪。” 我回头一看,冷汗如注:“哎呀妈呀,怎么又是你啊!” 又是风影。不过相隔三、四小时,她居然换了一身护士装,出现在老年福利院里。 风影恼怒地瞟了我一眼:“闭嘴。坏了我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真是个蛮横的婆娘。要不是她多嘴,我这么会注意到她? “你这样打扮还是会被人识破。” 风影一颤,滴溜溜转动明亮乌黑的眼珠,开始寻找自己身上的破绽。这回,她自己发现了。粉色上衣的扣子全都错了位。如果老人院里的领导看到,必然要上前训话,扣之以“工作不认真”、“职业素质有待加强”之类的高帽子,当然,领导看到这张生面孔,一定会采取报警、自己动手抓捕扭送派出所等措施。 “哎,现在的年轻人呐!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我洋洋得意地转身离开,却觉得眼前一花。怎么回事?我回头,看到她依然站在原地,正在重新系她的扣子。我想,也许是自己太累了,看花眼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令我十分陶醉,令十三十分嫉妒。因为,老年院里诸多护理师美眉见了我,无不指指点点,面色绯红。难道我的形象随着精神力量的增强也有了质的飞跃?想到这里,我自信大增,不禁用力挺了挺腰。她们笑得更欢了。傍晚时分,在晚餐的餐桌边,我才发现自己的门襟拉链不知几时被人拉开了。 噢!谢特!我太低估风影的速度了。现在,这婆娘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 当我偷偷摸摸拉拉链的时候,一个高大的服务生托着盘子突然闪现在我身边,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先生,需要帮忙吗?”他问。 我抬头一看,阿门,是服务生打扮的金刚男?影,一时紧张,用力稍大了些,血手启动,门襟拉链化为红色晶沙,我欲哭无泪。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我没把自家兄弟给宫了。餐厅里不远处的角落,一个大胸女正用杂志盖着自己的脸,双肩颤个不停。一看那两根锁骨的形状就知道是风影。她一定笑翻了。 我怒了。掀翻了?影手中的盘子,几个酒杯落地,碎了。我本想大喊:“你们的服务员怎么这样啊?”但心虚得厉害,竟喊不出口。倒是雷子不明就里,扯着狮子吼等级的大嗓门喊:“你怎么回事啊!……咦?”这个猪脑袋,看着?影似曾相识的脸,犹豫了半天,竟没认出来。 餐厅的当班经理不敢怠慢,匆匆赶来:“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小伙子新来的……”之后的话被我无视。 陪着笑脸道了歉,经理拖着?影离开了。我隐约听到他问:“你谁啊?谁招你来的?” 这个经理,真是有水平。当然,和我们的老板梅道德相比还差些。如果换做道德,他会厉声指责?影:“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经验不足不要紧,但做事一定要认真……”真能装啊! 第64章 暗夜 一天劳顿,疲惫不堪,美兰妮竟又点名要我当一宿贴身侍卫。 在青青以及众狐朋狗友鄙视并羡慕的目光下,我如忠犬一般跟着小天后进了她的闺房。 我本想趁机问问她吸血鬼为什么不惧怕日光,她却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开始下令:“一会儿我要见个人。你躲到衣柜里去,好好听着,帮我做个见证。” 听这意思,似乎她难以自保。连她都难以自保,那我岂不更加危险? 我也一本正经:“我们得离开这里。或者我去叫人。” 说完,我觉得自己挺虚伪的。来人那么强大,我叫谁来当援军呢?菜鸟兽人雷子?还没入门的十三或芳芳?还是罗迪克身边那四个没用的保镖?至于离开,那更不可能,显然美兰妮已经决定见人家一面。要走,也只能是我一个人走。我扔下她一个人,就是逃跑。我想逃跑吗?恐怕是的。我怕死。 美兰妮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立即识破了我的心思,说:“没事,死不了。” 我脸上一热,赶紧跳进巨大的衣柜,关上了门。我正想寻找门缝**,却冷不防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嘴,然后一丝冰凉贴在了我的喉结上。我知道那是把刀。 五星级的酒店,五星级的家具,衣柜的门居然连道缝都没有。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我感到身后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几番碰擦,我知道那是个女人。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的,地球人都知道,除非她是泰国人。 很快,我感到全身燥热不已,稍稍往后靠了靠,感受那温暖柔软的存在,但喉咙口的利刃忽然往上一提,立刻让我寒意顿生,全身发冷,无心思淫欲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动静。一阵风声过后,美兰妮娇滴滴地发话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回应的是个音波荡漾的女中音:“既然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就别绕弯了。”女中音顿了顿,缓缓道出了一个名字:“莉莉斯。” 美兰妮娇笑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都快忘了。” “呵呵,说的也是。美兰妮是为异乡人做出杰出贡献的名人。但是,你不该忘了莉莉斯这个名字吧?至少,谭维良心里只有莉莉斯……” “伊塞娅!”小天后的声音突然变得粗豪无比,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沉默了一会儿,美兰妮的声音转为平静:“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说你的事。” “我想我的人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监事会派了三个决裁者来抓捕你。只有我那里才是安全的。跟我走。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我也跟你的人说过了,我不跟你走。” “莉莉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异乡人的老总分不出人手,他保不了你。难道你指望躲在衣柜里的小后生能给你惊喜?” 后生便后生了,还加个“小”,我颇为胸闷。[]不过更胸闷的还在后头。 伊塞娅继续说:“想想异乡人最近几次给你派的保镖,一个比一个差劲,这次连丝毫不懂魔法和斗气的老百姓都来了。他们放弃你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在公司例会上,林嘉义和章丙得对这项看似美差的任务丝毫不感兴趣。夹在公司老总和监事会之间,处在公司权力斗争的漩涡正中,救下美兰妮(基本不可能),得罪了监事会,保不住美兰妮,任务失败丢面子不说,还得罪老总。真是风箱老鼠,两头受气。 美兰妮淡然道:“我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至少我还记挂着你吧?” “呵呵,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实现你统治这个世界的野心而已。” “你误解我,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得明白,我仇视黑暗与邪恶,我为人类的堕落而痛心。” “哈哈,”美兰妮笑道,“一个暗夜精灵的首领,居然仇视黑暗。” 伊塞娅报以同样爽朗的笑声:“呵呵,你不是也一样?一个吸血鬼,居然向往光明。我只是奇怪,谭维良究竟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能令见血封喉杀人无数的夜月百合弃暗投明。” 啊哈,夜月百合、美兰妮、莉莉斯,原来都是她。 两人假笑了一会儿,开始叹息。 美兰妮说:“让你的人出来吧,衣柜里挺闷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上就挨了一脚,连滚带爬摸到沙发边。美兰妮的对面,坐着一个身材纤细,凤眼长鼻的女人。她一身翠绿的纱裙无风而动,散发着青草的芳香,全身皮肤晶莹剔透,竟微微泛着紫色的光芒。 “来,坐。”美兰妮朝边上挪了挪,给我腾出一个空位。那语气,仿佛我是她儿子似的。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不敢直视伊塞娅,却看到风影气呼呼地走到伊塞娅的身后站定。哦,原来刚才躲在衣柜里的人是她。 伊塞娅叹道:“他们向往正义和光明,我们又何尝不是?但他们始终容不下我们。” 美兰妮看着窗外的夜空:“只怕他们追求的不是正义和光明吧?” “也许吧。想想他们处罚维良的手段……”伊塞娅意识到了美兰妮的情绪波动,缄口不语了。 沉默许久,伊塞娅起身告辞。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她说。 美兰妮笑道:“呵呵,不送。朱雀百灵。” 晕,原来伊塞娅就是朱雀百灵。从月夜百合莉莉斯,到朱雀百灵伊塞娅,从光破法者罗秉承,到血破法者林秀英,外加一个传说中的谭维良,没想到六十多年的东都云集了那么多牛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伊塞娅苦笑着摇了摇头,纵身从阳台上跃下。这算什么?神仙?妖怪?谢谢。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冲天而起,驮着她向高空飞去。关于那个黑影,我直到后来走访暗夜精灵部落的营地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角鹰兽。 风影目送她的老板离开之后,对美兰妮说:“如果改变主意,请随时呼叫。不过如果决裁者发现了你的行踪,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说完,她隐去了身形,推门而出。 美兰妮拉着我耳语几句,我赶紧推门跟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 我压着嗓子喊:“风影!” 不远处房门砰地打开,我的狐朋狗友们跑了出来。 “什么事了?”十三问。 “借洗发水?”芳芳问。 这些货居然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我无暇对他们的敬业精神表达我由衷的钦佩,只顾低着头敷衍:“呃,那个,没事没事。” “切!”众人鄙视了我一通,回房了。 几扇房门全都关上之后,我面前微风荡漾,风影凭空显露出一个脑袋,问:“怎么?她现在就跟我走?” “不是。美兰妮说你每天在走道里过夜,挺辛苦。所以让我来请你进屋休息。” “进屋?我睡哪儿?” “沙发。” “你谁哪儿?” “沙……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这疲劳的一天以一记响声清脆的耳光结束。 第65章 心愿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 一定是美兰妮,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但猛然清醒过来,赶紧爬将起来。妈呀,说错话了。 美兰妮一如既往地卖弄着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这种场景,我已熟悉。“几点?”我问。 “六点半。” “这么晚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凑合着穿戴一番,一边系口子一边去开门。我的狐朋狗友居然没有准时出现在门口。 对着4026的房门一通敲打之后,里头隐约传来十三含糊不清的应答和雷子如雷的鼾声。隔壁4025的房门倒开了。芳芳伸出脑袋,睡眼惺忪:“什么事啊?” “起床起床!要开工了!” 道德不在,没人叫早,我的狐朋狗友居然睡起懒觉来了。我忽然觉得,老板还真不好当。 匆匆吃完早饭,我带着我的狐朋狗友们跳上车,意外地瞥见酒店门口有个大块头在发广告单。唉,可怜的?影。 这一天,小天后同志举办公益拍卖活动。我们全程陪同。 我从没想过,一件看似路边摊上买来的吊带衫竟能卖出一万五的高价,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小天后出道前一直使用的舞台装束。当然,这是小天后声称的,究竟是不是,没人知道。 “这个哈罗凯蒂发夹,是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自己买给自己的。回想那个时候,我好希望好希望能有人关心我,有人照顾我哦。”美兰妮话音一落,台下当场唏嘘一片。 我心想,您老十六岁那会儿,哈罗凯蒂的祖宗们正穷凶极恶地壮大军力,准备一统亚太搞共荣呢。 这个淘宝上十块钱就能拿下的发夹,最终以五万元成交。 疯了,都疯了。 一整天下来,小天后除了底裤之外,什么都拿来卖了一轮,毛利少说有个百十来万。等傍晚收工的时候,财会人员一核,不得了,税后净利一百八十万。这笔钱当场捐给了希望工程。距离东都两千多公里外的滇西地区,一座以美兰妮的名字命名的小学将在一个月内奠基开工。 这是忙碌的一天。小天后忙着哭诉自己的奋斗史,当然,是她自己瞎编的。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在胖哥的安排下,忙着在会场四周蹲点。一旁的会计忙着计算收入。幸好不是点现钞,不然真的会数钱数到手抽筋。而一贯忙碌的?影和风影却清闲了。他们坐在观众席中,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也正常。[.超多好看小说]这几天,他们确实够累的。 唯一反常的是秃头大叔罗迪克。无论走到哪里,他始终愁眉不展,丝毫没有那天新闻发布会上舌战群记的风采。他这是怎么了?我想到了前天晚餐时他和美兰妮之间的谈话。美兰妮对他说了什么呢? 我正想着那事,罗迪克居然亲自跑来找我了。他说:“美兰妮小姐请你在拍卖会结束后陪她出去一趟。” 于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我钻进了美兰妮的黑色萨博93――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的狐朋狗友们羡慕而嫉妒的目光中――这种目光,我已十分熟悉。 美兰妮的驾驶技术似乎很好,在人口稠密、车辆拥堵的中心城区穿行自如。 “美兰妮大人……” “叫我莉莉斯。” “莉莉斯,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哪儿都不去,我们兜兜风。”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换做我,我的心情肯定也不错。连发夹都能卖到5万,那还不乐翻天了。何况,这笔钱还用来盖了校舍,做了件大大的善事。 我们从拍卖中心出发,一拐弯驶上内环高架。看到锦江在火红晚霞的照映下泛着红光,莉莉斯开了车窗,探出头去,将方向盘扔在一边。 “哎!您老悠着点嗨!”我手忙脚乱地去扳方向盘,发现它竟纹丝不动。我心里咒骂:“见鬼,算你力气大,开的车都这么费力!” 莉莉斯将窗外的风景看了个够,然后缩回脑袋,端坐在驾驶座上,说:“别忙了,让他自己开吧。走,一直往西开。” 真是妖人坐妖车。那方向盘竟神奇地转动几下回了正,沿着延安高架向着一轮血红的落日驶去。我胆战心惊地紧了紧保险带。 莉莉斯望着落日,缓缓说道:“我真的是吸血鬼。” 我看看她,不知说什么好。废话,如果她不是吸血鬼,那么她就是个变态了。 “你是不是想问,吸血鬼为什么不怕阳光?” 我点头。 “我的前半生和大多数吸血鬼一样,一直在黑夜里出没,杀人,吸血,生活毫无期盼。人们总是赞美我的美貌,但是,我的容貌、身体甚至气味,都是天生用来吸引猎物的诱饵。有谁愿意结识一个嗜血如命的怪物呢?这一切,在我遇到一个人之后发生了改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吗?” 我继续点头,心说:我当然记得,我还在您老人家哭的花枝乱颤的时候客串过他呢。 “认识他之后,我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活动,并且再没吸过人血,我甚至对未来有了一些期待。我想有自己的孩子,把他们抚养长大。可是,吸血鬼怎么会有孩子呢?所以,我总想有一天,能收养一大群孩子。他们会围着我,叫我妈妈。而我呢,帮他们织毛衣,洗衣服,做饭,陪他们讲故事。” 我默默地听着,不敢插话。因为,她的梦想似乎并没有实现。 “还有,我是女人。女人总想被人照顾、被人宠爱。可是哪个傻瓜会宠爱一个吸血鬼呢?” 我听得颇为不适。似乎我陪她半夜里逛大街,就着实当了一回傻瓜。 莉莉斯轻易地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好吧,你是小傻瓜。我那个朋友是个大傻瓜。” 我尴尬地笑笑,心里呸了无数次。 “这几天,我遇到了你这个傻瓜,和孩子们玩了一整天,我过得很快乐。” “恩,对,**十岁的孩子……”我劣性难改,嘀咕着指出她的疏漏。老人院里的老头老太,那能算孩子么? 莉莉斯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不做解释。我一想,明白了。她老人家一百多岁,在她眼里,保育院里的那些孩子是孩子,老人院里的那些,也是孩子,长大了的孩子。当然,我也是,虽然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什么牵挂了。”莉莉斯幽幽叹道,这语气非常像临终遗言。 第66章 迷茫 “你,没事吧?”我问。(.无弹窗广告) “哦,没事。说点别的。”莉莉斯的语调又轻松起来,“说,小罗是你什么人?” “谁是小罗?” “罗秉承。” “咦?”我呆住了。 “这个时空,血手历来是一对一单传。你一定见过小英。小英又事事都听小罗的。你敢说你没见过他们?” “这这这,见是见过,不过他们什么都没跟我说,就突然失踪了啊!” 我耐心细致地把那天我和罗秉承在小区垃圾站边上的谈话讲述了一遍,连他在我手上印下魔法阵以及向我演示大战西拉的事也和盘托出。 莉莉斯说:“他们不是失踪,而是永远离开了。” “永远离开?”我不解。 这个圈子里,有太多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当然,那是当时。现在,我明白了一切。考虑到莉莉斯女士说话总是神神叨叨,故弄玄虚,为了叙述方便,也为了尽量不吊大家的胃口,在此,请允许我插几句,说说罗秉承的情况。其实,那天和我握手并在我手上刻下魔法阵的罗秉承,早已老迈不堪,仅靠残存的精神力维系着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存在。(.好看的小说)林秀英同样如此。把光破法和血破法的力量植入我体内后,他们已经无力维持自己的实体了。简单地说,就是灵魂和身体一起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 “就是消失得彻彻底底。”莉莉斯说。 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我感到,罗秉承在我身上寄予的期望,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先靠你的血手过活吧。我对小罗的光破法魔法阵一窍不通,你得自己摸索。血破法者专门粉碎人体,光破法者专门破除魔法,不过,基本精神是相通的,无论是血破法者,还是光破法者,关键都在于对目标的理解和把握。”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对目标的理解和把握?在此,我就先不详述这个理论问题了。因为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有的是实例来解释其中含义。 莉莉斯突然笑道:“说起来,你现在同时掌握血破法者和光破法者的本事,就连魔武双修的大师都奈何不了你,假以时日,你说不定会成为本时空的第一强者哦!” 我报以谦逊的一笑,心里乐开了花。第一强者啊!第一!多少人一辈子累死累活,就是为了这两个字。现在,我居然也有望问鼎了,能不激动? “但是呢,你也有克星。遇到心灵破法者的时候,你只能逃跑。” “什么是心灵破法者?” “我就是啊!呵呵。”莉莉斯一脸媚笑。 我狐疑地看着她,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我的怀疑勾起了她的好胜心,于是她开始展示一个心灵破法者的阴损实力。 她柔声问:“你有女朋友吗?” 我想起自己推掉了若颖的约会,心头一紧。 莉莉斯嘻嘻一笑,继续问:“似乎她对你并不是很专心哦。” 我又是一阵心慌意乱。一直以来,若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说她不专心,真是一点不为过。 “看你这么纯情,妈妈我给你传授一下经验哦。其实呢,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如果遇上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不管她们再怎么含蓄,也绝不会轻易摆架子、玩失踪的。所以呢……” “别说了!”我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接下来的事让我瞠目结舌。萨博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打开,保险带自己解开,而后座椅一掀,竟像倒垃圾似的把我从车里倒了出去。 我摔在硬邦邦的高架水泥路面上,勉强打了个滚,对着莉莉斯大叫:“你又搞什么鬼啊!” 莉莉斯抚摸着方向盘,嘴里念念有词:“别生气哦。千万别生气哦。都是我不好。” 反复念叨几次之后,侧掀的座椅自动放平了。在莉莉斯的招呼下,我战战兢兢地爬回到副驾驶座上,手足无措。 “这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生气,别生气,他就这脾气,不肯吃亏。”莉莉斯陪着笑脸。哼!当我三岁小孩呢!一定是她搞的鬼。 车继续开。莉莉斯笑吟吟地抓着我的手连连抚摸:“瞧你,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还不是真的心灵破法者呢。” 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我只关心她说了什么。我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吗?” 莉莉斯收起了笑容,缓缓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想成为强者,首先要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力量只是其次。” 内心是什么?我不懂。难道执着地全心全意爱一个人,还不算内心强大吗? 我说:“这么学究气,不像是你说的话嘛。” “对,有人这样对我说。我再转述给你。不中听么?” “哪里哪里,多谢指教。”我打着哈哈,心里一片迷茫。 代沟了不是?冷场了不是?我们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一时无语。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情复杂。想到自己手上集合着两种诡异的能力,我一阵兴奋,仿佛自己马上就能大干一场,声名大噪。但想到罗秉承和林秀英在难民的人流中步履蹒跚,在拾荒中度过了残生,又觉得一切似乎并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顺心如意。好吧,那我不求打遍天下无敌手。像莉莉斯这样发挥自己的特长,挣上一大笔钱,似乎也不错。只是,莉莉斯就坐在我的身边,她似乎并不快乐。 我迷茫了。 事实上,在生活的幸福指数上,我身边确实没有好的榜样。我自己就不用说了,事业、感情,没一件事让我满意的。我的狐朋狗友们呢?跟我混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呢?雷子一直被他婆娘看不起,十三是最色情、最饥渴的童子鸡,芳芳的沉默足以让卓别林、金凯瑞这些喜剧大腕羞愧至死,而青青呢,小小年纪就不再相信真情。慢着,或许我身边有一个榜样,这个家伙一直很快乐,成天乐呵呵的,而且总是能办成事儿。那就是道德。有意思的是,他一没权,二没钱,三没俊脸,四没能力――超能力。这样一个土到掉渣的人,居然是最快乐的,真的很有意思。 说起道德,这家伙神秘兮兮地离开我们,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第67章 监事会 天色暗了下来。火红的云朵渐渐变成了暗暗的青色。也许是我眼花,我又看到了前一天晚上出现在空中的闪光。似乎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正在迸发着耀眼的光芒。我问:“伊塞娅说他们要来了。他们是谁?” 莉莉斯看着我,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很弱智地摇头。我知道什么呀?我只知道,公司犒劳我们七分社,给了我们这份当明星保镖的美差。但事实却是,这个明星比我们七分社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而一直袭击她的人,居然声称要带她去避难。 莉莉斯叹道:“难道你们老板离开之前什么都没跟你交待吗?” 我继续很弱智地摇头。 “他们是你们异乡人公司监事会的人,实力惊人,和魔族、亡灵势不两立。他们是来带我走的。” “带你去哪里?” “魔族和亡灵的乐园。不过,在公司看管之下的乐园。那跟集中营有什么分别呢?” “这个,可不可以,不跟他们走呢?”我故作轻松,心里却下了一个大大的决心――莉莉斯这人,哦不,这鬼,其实挺不错的。不仅有爱心,而且漂亮。监事会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那我就得罪一下监事会的同僚吧。反正听伊塞娅说,莉莉斯还有公司总裁撑腰呢。 看着信誓旦旦的我,莉莉斯居然一脸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 啊!傻,孩子。在我的内心里,我吐得昏天黑地。 然而,如果我能对当时的我说一句话,我想,我说的绝不会是“傻孩子”这三个字,而是更为简洁的两个字――“傻逼”。 都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但像我这样不知深浅的,或许不会太多吧。在精神力修炼上刚刚入门,丝毫不懂魔法和斗气,居然放出话来敢跟监事会的决裁者叫板!这不是一般的以卵击石,是以鸽子蛋砸金刚钻。 考虑到大战在即,我在此先透露一下监事会决裁者的实力。如同一般的公司一样,异乡人公司里,大事董事会说了算,大事之外的事,总裁说了算。但是,不管大事小事,监事会都有权过问,在异乡人集团,总裁的权很大,处处压过董事会一头,但董事会的软弱造成了监事会的强势。只要监事会有意见,董事会往往会倒向他们,跟总裁作对。事很可能就办不成了。 以上这些,是监事会的权力实力。下面再简单说说监事会决裁者的打架实力。决裁者,其实就是监事会里负责调查具体案件的干事。干事,顾名思义,就是做事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不会只耍耍嘴皮子。监事会的决裁者,是清一色的圣骑士,等级都在十级以上。我们早先已经说过各级之间精神力的差距。十级圣骑士劈出一道神圣剑气,相当于一千个一级圣剑士同时出手,那可是一个团的火力啊!而我呢?以我当时那点能耐,就算有一千个我,也不是一个一级圣剑士的对手。说白了,我在监事会决裁者面前,连挡道的资格都没有。灰尘,只是灰尘。 天终于全黑了。莉莉斯在百乐门下了车,要我陪她走走。 这回我学乖了。我说,只怕狗仔队已经在周围布满长焦镜头了。莉莉斯笑道:“你会怕他们?” 我说我当然怕,怕我的女朋友看到照片吃醋。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我居然两耳滚烫。 莉莉斯说:“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她只向前走出两步,我就跟在了她身后。“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我说。这是废话。真的出什么事,她保我还差不多。只是看到她孤单的身影,我不忍。 陪人逛街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累,而且浪费时间。但是,那天晚上,我有一种感觉,莉莉斯游走在百乐门附近的街道小巷之间,绝不是闲逛那么简单。她在故地重游,饥渴地寻找着被时间冲淡的记忆,贪婪地重温着过去的那些刻骨回忆。 我们一前一后,走过百乐门灯火辉煌的大门口,绕过座落在一旁的清宁寺,再一路向北,一直走到姑苏河畔,历时四个小时,走得我腿骨都快断了。 在姑苏河边,莉莉斯摸着斑驳的水泥河堤,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而她忠诚的、时刻保持警惕的保镖,我不得不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群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人影。 在这几天里,我见识过从机场一路跟踪上路的狗仔队,也见识过偷拍艳照的狗仔队,但还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气焰嚣张的狗仔队。我对自己说,淡定,先礼后兵,一定要跟他们谈谈。我走到他们面前轻声说:“各位,大家出来混口饭吃,知足常乐。今天美兰妮小姐想散散心,你们就高抬贵手,让她清静会儿吧!” 我对自己的这套说辞十分满意。客气,并且直接。但是,没有人理我。 我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人数大约三十多,有男有女,身材普遍瘦弱,似乎还有些怕冷,一个个都戴着墨镜、帽子,竖着领子,站在当中为首的那个还穿着十分拉风的长风衣,并且把连衣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脸,嘴巴以上的部分全都没入阴影之中。他要是这样走路,非摔死不可。 “请回吧?!”我对着风衣男说。 他依然不理我。 莉莉斯悄无声息地从我身后冒出来,柔声道:“伯格,你们这是做什么?” 风衣男掀去了连衣帽,一张布满皱纹、苍白得可怕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来了。来抓你。” 莉莉斯淡然“恩”了一声。 风衣男伯格继续说:“这些年,你为异乡人做了那么多事,是我们亡灵的骄傲。如果连你都不能得到赦免,那无论在哪个位面,都再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所以,我们决定,拼死也要和他们斗一斗。” 说着,伯格身后的几十号人纷纷脱去帽子、墨镜、口罩之类的遮掩之物,露出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其中有个穿着破烂的家伙很不协调,居然是一具毫无血肉的骷髅。骷髅头不住地点着头。 莉莉斯依然说的轻描淡写:“不要紧的。我已经做了安排。我们的事业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停顿。” “可我们不能让你白白牺牲!”伯格激动了,两颗獠牙从嘴里爆出。原来他也是个吸血鬼。可他为什么这么臭呢? 莉莉斯的神情罕见地严肃起来:“失去了维良,我早就不愿苟活下去了。但是,为了让至高神的信徒们接纳我们,为实现维良的愿望,这些年来,我忍受孤独,忍受屈辱,我受够了!” 众人沉默。莉莉斯扫视了几眼,叹道:“你们放心吧,他们不会张狂多久了。我已经找到了可靠的人来继续我的工作。他会用我们约定的方式联系你们的。请相信,总有一天,世人会相信,世上也有爱好和平的亡灵。你们必须活着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伯格瞪着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莉莉斯,半晌才叹出一口淡淡的绿气,然后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头领闪人,剩下的也都四散而去,只有那具骷髅没有其他同僚那么敏捷的行动力,以十分不协调的姿势哼哧哼哧奔跑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茫然地目送这群稀奇古怪的家伙离去,心中顿生不祥预感。先是风影来报信,伊塞娅来规劝,现在又是一大群活死人扬言要为莉莉斯拼命,看来这次莉莉斯的麻烦真是不小。 我本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但看到莉莉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只好知趣地跟在后面,不敢做声。 返程了。那辆奇怪的萨博依然无人驾驶。莉莉斯则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午夜时分,萨博缓缓经过闻名遐迩、有华东第一弯之称的复兴路下匝道。称之为华东第一弯,是因为从这个匝道上可以将锦江两岸最最繁华的区域尽收眼底,这边是东都市的老城区,有着万国建筑博览之称的东滩,对岸是东都的新兴金融贸易区,高楼林立,电视塔耸立其中。当然,现在这个弯已经拆除了。原因很简单,上了这段匝道的车辆都放慢车速看景,哪管堵了身后的路。对这座城市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效率更重要的了。效率就是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大爷。**他大爷。效率压倒一切,也压倒了这个弯道。如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只能凭空回想那天晚上跟着莉莉斯兜风的情景。因为,弯道不见了,景色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第68章 前夕 插播:为尽快展开情节进入主题,今日两更,中午已更67章,勿漏。[.超多好看小说] acition~ ****** 讲到这里,大家一定很奇怪。莉莉斯开车兜风是为了故地重游,怀念一下过去。她认识我还不到三天,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瞎逛呢?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她是为了培养一下我和那辆黑色萨博的感情。至于人和车能有什么感情,在此就不多讨论了。我们很快就会再此提到这辆古怪的车。 兜风完毕,回到宾馆,美兰妮独自回房了,并没有叫我进去。雷子和十三、芳芳和青青各占一间标房。于是,只有道德的房间有个空床。我便在这个房间过夜。很奇怪,房间里的床铺整整齐齐。不知是五星级的酒店服务到位,还是道德昨晚没有回来。考虑到美兰妮的处境不妙,我想,该向我的道德汇报一下情况了。电话那头,道德气喘如牛,气急败坏:“好好,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敷衍我。 “老板,你怎么啦?没事吧你?” “妈的,老子拉稀,别来烦我!”说完,正在拉稀的道德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挂了电话。 配合着这一声轰鸣,我看到一席白光掠过被城市灯光映红的云层。我有些糊涂,分不清那声轰鸣究竟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呢,还是从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传来的。或许,两者都是? 眼睛一闭一开,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如预先的所安排的,这一整天都用来彩排、走台。地点,正是第二天演唱会的所场地――兰花体育中心。这座可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里竖起了五个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巨型屏幕,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将布满各种灯光影像设备。在这些高科技器械所营造出的奇幻氛围中,莉莉斯,哦不,在公众场合我们姑且还是用她的艺名美兰妮来称呼她吧。美兰妮变脸似的换而来一套又一套戏服,在这奇幻的氛围中扭动花枝,拗出各种风骚无比的姿势,并用娇滴滴的声音一口气唱了十几首恶俗无比的歌曲。至于歌名,我就不点破了,免得遭到粉丝们的唾骂。 除了天后同志忙碌不堪之外,她的团队也一刻都不得闲。乐队演奏得十分卖力,搞得现场跟正式演出似的。场务人员则在胖哥的统一指挥下,上窜下跳,一群勤劳的蚂蚁。蚂蚁们搬运着各种设备,恩,很专业的设备,专业得我几乎看不懂那些是什么。他们把那些形状各异的机械安装在舞台的四周、底下,甚至穹顶上。 我找了个机会问胖哥:“那些黑漆漆的机器是什么?看上去不像照明灯啊。” 胖哥耸耸肩,摇头说他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是照罗迪克的吩咐做。我在空荡荡的内场观众席中循着秃头的反光找到了罗迪克。罗大叔呆坐着,望着舞台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美兰妮和她的团队来说。这是相当忙碌的一天,对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来说,却是轻松愉快的一天。因为袭击者已经多日没有出现了,大家都以为他们遭受了重创,这几天该消停了。而我知道得更多。因为身为袭击者之一的?影换上工作服,干起了现场勤杂工。而另一名袭击者风影呢,隐了形,一直坐在我身后。 我避开我的狐朋狗友,对着我身后的空气问:“要不要来瓶水?”于是,我手里的矿泉水哧溜一下脱手而出,化为几声咕嘟。 看到一番好意被风影笑纳,我趁机打听些别的事。我问:“美兰妮在东瀛和高丽演出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下手抢人啊?” 身后一片寂静。我回过头再问:“为什么啊?” 风影怒道:“抢不过,行了吧?” 我“哦”了一声。这个带着升调的“哦”包含了多种意思,嘲笑、蔑视、挖苦,等等。 被嘲笑、蔑视、挖苦的朋友嗤笑一声道:“异乡人在东瀛和高丽部署的人确实有点能耐,不过在东都,你和你的同事似乎有点形同虚设。” 我胸口一闷,赶紧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报以嗤笑:“嘿嘿,既然形同虚设,你们可以试试看运气。” 我料定风影对我的血手还是颇为顾忌的。没想到她说:“追求公平是我们的至高精神,我们不贪小便宜。所以,在你的裤子拉链没有修好之前,我是不会向你动手的。” 靠!她还好意思说那事!那天晚上在餐厅里,我不慎把自己的裤子拉链粉碎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换新的,只能时刻留心把外套的衣摆狠命地往下拉,苦不堪言! 我尴尬转回身子,用力往下拉了拉衣摆,不再搭理这个婆娘。 轻松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很快,这一天就过去了。在这愉快的一天里,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有幸参与娱乐界一线红星的演唱会彩排,不仅费用全免,而且一个个列席上座。要知道,到了第二天正式演出的时候,这些视角极佳的内场座位都是vip级的,少说也得卖个两、三千。 结束了一天的排演,精力充沛的美兰妮大步流星,和罗迪克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无声响。 我独自在客房里躺了一会儿,用精神力把四周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竖起耳朵听了听,相隔几堵墙外的美兰妮和罗迪克悄无声息。于是我开始用自己的血手粉碎卫生纸、牙刷、便笺。然后,我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红色方形小纸盒,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的说明,不禁一阵慌乱,血手稍稍失控,把那个纸盒和里头的东西粉碎了大半,只剩下小半张碎纸片,上书“存精”、“交”、“安全”等字样。 我本能地远离这些物事,来到落地窗边。锦江两岸的风光一览无遗。辉煌的灯火,五彩的霓虹,千姿百态的建筑,穿梭不息的车流,看上去是如此雍容、华贵、充满活力。可是,构成这道辉煌景象的个体,那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或贫穷、无助、怨声载道,或操劳、麻木、百无聊赖。有时间的没钱,有钱的没时间。能像我这样站在数千元一夜的地方安安心心地俯瞰夜景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听胖哥说,锦江大酒店的标房,贵宾价是一千八一晚,对外价格达到四千。还真是物有所值。在整个东都,还有哪里能提供这样的视角来欣赏这个都市的夜色呢?除非有人会飞。想到这个问题,我真的看到有人朝这边飞来。不是眼花,是真的。那是伊塞娅。她正从角鹰兽的背上一跃而下,落进了美兰妮套房的阳台。她又来了。看来这一夜,很多人都睡不着觉啊!美兰妮和罗迪克如此,伊塞娅如此,她的手下风影和?影估计也是如此。 紧张的气氛正在弥漫,我嗅到即将到来的恶战的气息。作为一个管理学专业的毕业生,我清楚地知道,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向自己的上级反映。我再次拨起道德的电话。我得告诉他,事关重大,务必指示! 第69章 例外 道德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我想,我作为他的助理,应该负起临时指挥的责任。权衡了一下当前各方的实力对比之后,我想好了自己的策略,然后召集我的狐朋狗友们到我的房间开会。 我说:“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明天,袭击者很可能有较大行动。我们的保镖任务会很危险。事关重大,联系不上梅老板,我就替他拿个主意,说给大家听听。” 雷子、十三和芳芳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并没有出现我想像中的起哄场面。或许我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吧。 “弟兄们,哦,还有姐妹们,我们出来混,不过是讨口饭吃。犯不着为了一口饭拼命。保住了性命,干不了这个,我们还能干别的。所以,我提议,大家明天多加小心。万一出了事,谁都别拼命,保命要紧。” 十三和芳芳自然没有意见。他们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羸弱得不能再羸弱。雷子却颇不甘心,压着指关节说:“连我也要逃吗?” 我心想你这点能耐算个屁。关于整件事当中的力量等级高低,我是这样判断的:金刚男?影比雷子强一些,美兰妮比?影要强一些。美兰妮称伊塞娅是暗夜精灵的首领,两人似乎是老相识,平起平坐,实力应当差不多。然而,即使是美兰妮加上伊塞娅,外加风影?影两个跟班,见了监事会的决裁者居然只想着怎么逃命。可见决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哪里是我们这些菜鸟所能想象的。 我说:“不想死就听我的。我们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小命。” 这话似乎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 十三大叫:“啊!为了我的美神,我愿意牺牲我的生命。……啊,老孔!我随口说说的。你犯得着捏碎杯子么?” 雷子一脸愤懑:“这有悖我们保镖的职业道德!” 我拍拍手,红色晶沙在空中飞舞。我说:“我们的职业不是保镖,是咨询。送死不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芳芳皱眉:“对一个已经和你同居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薄情?” 我抓狂了。我怎么跟她说呢?告诉她美兰妮是个吸血鬼?还是告诉她美兰妮有一百三十岁?都别说了,没用,她不会相信的。 我不解释,我说:“我起誓,如果我对不起我的爱人,我站避雷针下照样遭雷劈!” 毒!真太毒了。芳芳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出声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吧。” 轰走了我的狐朋狗友,我倒在床上,疲劳感一涌而上。(.好看的小说)每当我感到疲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若颖。想到她,我全身就充满了力量,我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一切委屈就都值得。 有爱人真好。 享受着爱人给我的强大动力,我立刻呼呼大睡,而不是给人家打电话或发消息,问问此时此刻,人家和谁在一起,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就是二十四岁的我。烂人一个。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情也无雨。 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歌声飘渺,我想我是在做梦。 梦里,美兰妮披着白色纱衣,栗色长发迎风飘动,正在一步一步离我远去。 “你去哪儿?” “我要走了。我要去见维良了。” 我使劲地跑,试图赶上去拉住她。但她虽然缓缓而行,却把我越甩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我终于醒了,看到窗外朝阳似火。一缕晨光落在我身上,幻化成一抹淡淡的白雾。怎么会这样?!再看自己胸前,不知几时挂上了一个光泽暗淡、似乎是铅制的十字挂件。我反复端详了一遍,这个指甲大小的挂件做工简洁,没有任何花纹雕饰。 床头,一张信纸静静地躺着,上面是美兰妮龙飞凤舞的字,兼有中文草书和如同她的长相一般,也是个中西混血儿。看来,昨晚她真的来过。 便条十分简短,内容如下: “这个世界有很多法则,也有很多例外。驱逐邪恶、维护圣洁是决裁者的法则。夺取生命是亡灵的法则。我们这些追求和平的亡灵是例外。你相信法则,还是相信例外?ps:送你十字项链,了表谢意。请务必随身携带。” 话不多,却费了我不少脑筋。亡灵实在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想老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在中大图书馆里被那些大仙饱以老拳。当然,比起身受重伤的菲儿,我还算是走运的。但想到美兰妮,我实在没看出她有什么危害性。难道我真的以貌取人?还是被她一个小小的十字挂件给收买了?算了,既然我潜意识里就对她有好感,那就不用矫情了。在决裁者和美兰妮之间,我一定会相信美兰妮,相信她是善良无辜的。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当时的我不仅以貌取人,而且常常善恶不分,但我的直觉却一直是比较准确的。如果现在再让我做出这个选择,只要想一想美兰妮和老人、孩子在一起时甜蜜的笑容,就该毫不犹豫地相信她。有些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一下决心,那张便条立刻化作一道幽幽绿光,在空气中飘散殆尽。一点颤动在我心中荡漾开来。我清楚地感应到一个微弱的精神波动从远处传来,只是稍稍探测,就接收到了强烈的回应,如同回声一般,一阵阵冲击着我的头脑。我意识到,那是一个我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的存在。这种精神力的强大,远远超过雷子,同样远远超过林嘉义。我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把它强制牵引过来,然而,我很快感受到另一个精神羁绊把它绑定在了原地。相持一下之后,我放弃了尝试。来日方长,不急于和那个达人见面。 我不再想这张纸条的事,匆匆穿戴洗漱一番,就出门寻找美兰妮去了。 我并不知道,那张纸条是一份灵魂契约。因为我对美兰妮的信任,她把自己的召唤兽_交给了我。关于那个召唤兽,实在是,怎么说呢?太雷人了。让我先卖个关子吧。当它出场的时候,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当然,我想,我也不会失望的。因为,你们当中的不少人一定会呛着。 第70章 个唱 今天继续二更,别漏过中午上的第69章。另外,如果有余票的话,就往这儿扔一点吧。谢谢了。 *********** 通常夜里偷偷摸摸出现、并留下字条的人,第二天就会失踪。美兰妮毫无悬念地失踪了。我召集我的狐朋狗友,气势汹汹地去找胖哥质问美兰妮的下落,最后却垂头丧气地在大街上瞎逛。 胖哥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保镖,怎么来问我?” 罗迪克也失踪了,手机关了机。胖哥和其他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美兰妮的去向。打电话给道德,手机依然不在服务区。我彻底没了方向。 最后,胖哥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他说:“昨晚罗迪克先生特地关照我,务必按照他的要求把舞台布置好。看来,演唱会还是照常进行的。” 我让雷子留在酒店,让芳芳去兰花体育中心蹲点,如果看到美兰妮入场,他们可以及时通知我。随后,我带上十三,开着依维柯满世界找人去。上哪儿找呢?首选百乐门。前天晚上美兰妮在哪里晃悠了那么久,极可能再去。但是,古人告诉我们,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办事效率极高的美兰妮怎么可能两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我和十三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在疲劳不堪的时候,支撑着我的,是责任,支撑着十三的,是老二。看来,**的力量丝毫不比责任差。 这是个拥挤的城市,到处都是人,屋里屋外,楼上楼下,车里坐着化妆的,路边叉腰站着对着手机大骂的,花丛里拉屎撒尿的,混迹在人流中发着广告单的,形形色色,花花绿绿。在这样的环境中找人,不啻一种刑罚。当然,那是对我。十三的心态比我好得多。看到前凸后翘的,他说他赚了,看到暴露的,他说他发财了。不知是好运还是背运,我们十分幸运或背运地在高雅的兰心剧院门口看到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辣妹当街脱得一丝不挂,而后夸张地扭成一个人肉s。十三看得出神,忘了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没一头撞进一边的时装店里。我以为他会吐,但我从他嘴里只看到口水。彻头彻尾一个饥不择食的色情狂。 当天色全黑的时候,我和十三依然在争论那个光猪悍妇到底是不是芙蓉姐姐。这时,芳芳打来电话,说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一边指挥十三一路狂飙,一边让芳芳通知雷子赶到演唱会现场。万一有什么变故,菜鸟兽人的蛮力或许能帮上忙。 当我和十三赶到兰花体育中心正门时,大部分观众早已进场了,稀稀拉拉的行人中,有一个身着诡异黑色长风衣的人影在入口处的正中站立不动,双手紧紧插在裤袋里,头发梳得油光滑亮,一尘不染。腔调!很有腔调!我意识到自己来晚了。显然,神秘的决裁者先到一步,正在门口候着我呢! 我对十三说:“你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十三带着一连串“为什么”,将信将疑地开车走了。 然后我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放轻松,轻松,轻松……我没法轻松!因为那个人影径直朝我走来。我慌得连精神力探测都忘了。的确,探测了又怎样?还不如直接用血手抓他一把来得实在。 我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手中暗暗运力。当他一记下勾拳突然击出的时候,我以超高的速度伸手一抓。或许是我太过紧张,这一抓并没有落在来人的拳头上,而是一把握住了他手中攒着的一叠卡片纸。血手,无坚不摧,金石可镂,何况这一叠纸?红色晶沙随风散去,来人的手依然僵在空中。他哆嗦着问:“朋友,票子要么?” 我靠!原来是个黄牛!假如我记忆力好一些,我应该认得出这个人。早在数天前美兰妮飞抵东都时,我在候机大厅里就见过这位仁兄了。 跟上次一样,我鄙视地瞟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俩字:“不要。”说完就往里走。 不料,这一回,黄牛发飙了:“不要票你撕我的票干嘛?我跟你拼了!!” 在接下来的三十秒里,我登上五十多级阶梯,跑出两百多米,高喊着“我是剧组工作人员”,冲入场内。而倒霉的黄牛则被保安和民警组成的混合守卫堵在了外面。 我和胖哥通了电话之后,保安很快放我进了内场。 啊!演唱会,太美了。四周的空中,五彩的繁星跳动着,闪烁着,那是看台上六万观众用荧光棒勾绘出的星空。我的身边,是汹涌澎湃的五彩海洋。这是内场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和横幅标语汇成的波涛。繁星和海浪包围着舞台上的一汪幽蓝。在蓝色舞台灯光的投射下,美兰妮身着一席水蓝长裙,亭亭玉立,羞花闭月。她长臂舒展,高举过顶,全场立刻寂静无声。 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续了几秒钟后,乐队敲出了第一个音符。先是贝斯手轮指一扫,低沉强悍的音波如同一道无形的弧光刮过人海,震天的欢呼瞬间爆发。吉他手顺势跟上,拨动高亢嘶哑的上弦,激动人心的音符如潮涌出,洒向沸腾的人群。在人们充分陷入狂热之后,鼓手重击三声,在键盘手和dj的配合之下,轰出最重一击。人们跟着节拍,奋力挥动手中的物件,与前奏融为一体。 两个小节的前奏一过,美兰妮在高高的电容话筒前缓缓摇摆,天籁之音响起。没有劲歌热舞,没有华丽灯火,她深情款款,缓缓歌唱,歌声轻柔,水波荡漾一般轻抚着所有人,并渐渐上扬,在夜空中飘荡悠扬,回响不息。即便已熟悉她的声音,此刻,我仍对她的动人声线惊异不已。我想,也许海妖塞壬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到过演唱会现场,更没有进入过演唱会内场,在步入那个美妙场景之中的时候,我陶醉了。在拥挤不堪的内场,在顶礼膜拜的狂热观众中,我仰视着台上的美兰妮,将一切琐事抛诸脑后,包括滴滴作响的手机铃声。那是被保安拦在场外的雷子打来的。据雷子事后控诉,那晚他打了我n个电话全无应答,一气之下便跟保安动起手来。结果闻讯赶来的警察用枪指着他,把他送进了局子。不过,让雷子颇感平衡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没能看到美兰妮的演唱会。那个人就是被我轰走的十三。他也拨了我n个电话却全无应答,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大半夜。我想,我真是亏待他们了。 第71章 安可 在如梦如幻的光影声效中,三个小时很快过去,美兰妮站在原地,几乎一步都没有挪动。(.无弹窗广告)这跟她以往载歌载舞的台风大相径庭。这一场演唱会,异乎寻常。 美兰妮要谢幕,粉丝不允。粉丝团的头目们开始带头呐喊:“安可!安可!” 安可,于是便安可。实践告诉我们,但凡演唱会,安可阶段的表演,往往是精华所在。歌声响起,舞台上竟升腾起蓝色薄雾。雾气中,白色光点如萤火虫一般漫天飞舞,美轮美奂,宛若梦境。全场掌声雷动,人们无不被这绝美的一刻所打动。这些伎俩瞒不过我。通过精神力探测,我知道,这个舞台加持了多重属性的混合魔法,所以才营造出这等胜景。至于其中的魔法阵如何布置,那只有罗迪克罗大叔才知道喽!看来,罗迪克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啊! 场景美,声音更美。美兰妮用来安可的两首歌,实在令我难以忘怀。那悠扬的旋律、那刻骨铭心的歌词、那坚强的眼神,还有那晚空气的清冷,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楚地记得。 恕我不能用文字的形式表现那旋律的动人,我能做的,只是摘抄一些歌词。这些歌词,即便是念出来,也能触动人们的心弦。 《执着》 词美兰妮曲暮色沉沉 让我陪着你。 明明互相伤害,仍苦苦追求。 你不明白我的心,始终无法对自己坦诚。 其实我们只想拥有唯一的爱。 相信着邂逅的奇迹,即便失去一切,也要坚持到底。 相信你自己。 在跌倒的时候,要拭去泪水继续前行。 打开你的心扉,回忆的前方一定有着名为“明天”的希望。 无论何时,请不要忘记那天的梦。 即便分别,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 星光灿烂,照亮彷徨的心。 悲欢离合,寻找永不分开的羁绊。 世上所有的悲伤,我愿为你承担。 即便被全世界遗弃,我依然相信着你。 《永远在一起》 词美兰妮曲暮色沉沉 我非常高兴,当你对我笑时,那笑容能融化一切。 虽然距离春天还很远,种子还在冰冷的土地里,等待着发芽的那一瞬间。 即使今天过得并不开心,即使还残留着昨天的伤痕,我还是相信,你会敞开心扉。 虽然无法重新来过,但是我可以改变。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只为我微笑,用指尖触碰我,用你无尽的愿望。 想过得优雅一些,这样我们就不再后悔,让我们跨越叹息的海洋。 即使今天充满痛苦,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温馨的回忆。只要我们的心被感动。 我明白生存的意义,也了解诞生于世的快乐。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完美的歌词,完美的旋律。可有谁知道美兰妮写下这些炽热、勇敢的话语时,心中充满着怎样的悲伤和孤独呢?至于旋律,必须承认,暮色沉沉的确是个把握人类感性的大师,居然能为这个世界创造出如此旷世奇作。我想,做人做到像暮色沉沉这样,绝对是功德圆满了。 我反复咀嚼着这些语句,觉得热血沸腾,充满勇气,我想,是时候向若颖求爱了。请接受我的爱吧!我是真的爱你!我在世界边缘呼唤你! 人生是个玩笑。当你满怀柔情、无比下贱地要靠近别人,那柔软的心往往会结结实实地挨上无情的一击。站在世界边缘呼唤若颖的我很快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大声呼唤。因为当时若颖和我的距离不到十米。人声嘈杂,她并没有发现我。而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正挽着边上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肥头大耳,正是我的同窗、我的室友罗怀仁罗大公子! 我生气了。在我的想象中,我已经拨开了隔在我们之间的闲杂人等,朝罗怀仁那小子脸上一拳轰去。小三!挖墙角!夺人所爱!**女性!反人类!去死吧! 但现实是,我并没有出手。并不是我特别能忍耐。作为一个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没等我充分释放恼羞,一种透彻至心底的冰凉袭来,令我心生寒意,恐惧不已。这种感觉,我在前几天的晚上已经感受过。如同一阵阴风,在我身体里搜肠刮肚。阴风中夹杂着阴森森的耳语:“那里有魔力波动…波动……波动…,过去看看……看看……看看……” 我一看自己的左手,红光若隐若现,知道自己险些情绪失控,赶紧松弛下来,让红光退去。杀千刀的罗怀仁,算你走运!不然挨上我的血手,看你的猪头能炸成什么酱! 阴风依然在我耳边呼啸,声音依然绵绵不绝:“找不到了……到了……到了……不管它……它……它……,动手吧……动手吧……动手吧……” 动手?糟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提防监事会的决裁者啊!决裁者来了!! 我屏气凝神,四周立刻暗了下来,看台后方两根数十米高的柱子顶端,各站着一个白蒙蒙的人影,正在我的精神力探测下凸显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爬上这高耸的柱子,又是如何在柱子的顶端站得如此之稳。我扭头仰望,却被探照灯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那两根柱子的顶上高悬着耀眼的探照灯。他们可真会选埋伏的地方啊。以强光为背景发起攻击,极具突然性。 我不假思索地决定干预这件事。 “危险!”我徒劳地大喊,奋力拨开拥挤在内场前沿的歌迷,试图上台。但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惊得人们抱头乱跑,乱成一团。我被杂乱无序的人群裹挟着,随着人潮的乱流漂动。 不可否认,此刻,我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碍事的动物。他们挡你的道,挤你,推你,丝毫不考虑你的感受,最可气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场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根本不知道。有人尖叫,所以他们跟着尖叫。有人奔跑,所以他们跟着奔跑。 当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用血手碎掉几个碍事的人体的时候,两团白色的光团轻盈地从高耸的灯柱上飘下,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横穿整个体育中心上空之后,落在了舞台上。 白色光芒退去,两个身着银白全身甲的人站在了美兰妮的两边。量身定制的铠甲勾勒出两人身体的轮廓,也轻易暴露了两人的性别――一个伟岸高大的金发壮男和一个身形矫健的金发女人。覆盖双眼的面具遮住了两人的眼神,但没有遮住两人俊俏的鼻梁和嘴唇。 决裁者,果然气度不凡。 第72章 公审 今天依然两更,别漏过中午上的72章。记得投票支持。觉得看不懂的同学请注意,就要熬到头了。再有五章男主就可以告别猥琐年华了。阿门 ********** 男人上前一步,扳过电容话筒,朗声道:“神的子民们!不要惊慌!我们是神的使者!前来捉拿邪恶的妖魔!” 满场哄然,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当场蹶倒,更多的人哈哈大笑。这是什么?演出安排的插曲么?但我毫不怀疑这两人的实力。从几十米高处滑翔过来,周身笼罩在神秘莫测的精神力中,这绝不是事先安排的小插曲。 金发女人冷笑一声,上前补充道:“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她的真面目!”说着,她掏出一支试管向空中一抛。试管在美兰妮的头顶上方爆开,一团淡淡的血色迷雾缓缓洒落。即便身处几十米开外,我依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对吸血鬼来说,血的芳香恰如美酒之于酒鬼,足以让任何吸血鬼显出原形。 然而,令金发男女尴尬的是,美兰妮自始至终古井不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将两人无视了。 内场前排的粉丝开始捏着鼻子奶声奶气地咒骂:“有毛病啊?难闻死了!” 金发女丢了面子,气得全身微颤,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抹亮白,直接刺进了美兰妮纤细的腰里。 只要不被刺破心脏或斩去头颅,吸血鬼是不会死的。圈内人士都知道。但是现场的数万歌迷不知道。几万人同时惊呼,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这起凶杀案的目击者之多,足以载入史册。而高贵的决裁者恐怕再也不能穿着这身拉风的银铠在这个时空现身了。名声搞臭喽! 美兰妮十分风骚地软倒在地,颇有虞姬之风范,引得台下无数粉丝在惊呼之后开始痛哭流涕。一个肥婆长着血盆大口在我身边哭,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嘴里流。实在看不下了。持续恶心的结果,必然是热泪盈眶。我想,那一刻,我一定也哭了。 看着偌大的体育场内拥挤着数万卑微的人类,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昏倒,有的拉尿,更多的是愤怒地咆哮。台上呢?罪犯美兰妮成了受害者,正义的审判者变成了刽子手,公审大会变成了被公审大会。两位决裁者大人懵了。 金发男先反应过来:“不对!这是个幻象傀儡!” 金发女一怔,朝倒在地上的美兰妮一脚踏下,却踏了个空,这才发现上当了。 三个多小时的演唱会,居然一直是一个幻象在歌唱!这一切,都拜罗迪克事先布置的那些古怪设备所赐。 “卑鄙!我早说过,这是个垃圾时空。这里的人全都卑鄙无耻,肮脏下贱!”金发女破口大骂,金发男却在一边抹冷汗。 当金发女发现自己嘴边半米以内就是电容话筒的时候,她的咒骂声已经被几十个超大功放放大无数倍音量,在体育场上空回旋缭绕了。 场下的观众虽然不明白时空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卑鄙无耻、肮脏下贱,大家都是懂的,于是愈发愤怒了。群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八成以上的荧光棒脱手飞出,如离弦之箭。看台上飞出的棒子把内场的人砸个半死。内场的人拾起地上的棒子,加上自己手里的,一并扔向呆呆地杵在台上的两位决裁者大人。 金发男女似乎对防御箭雨颇为在行,抄着手里的家伙拨挡了一番。金发女用长剑,金发男比较夸张,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柄大锤,愣头愣脑的方形锤头比他的脑袋大好几圈。 金发男一边抵挡荧光棒攻击,一边对金发女喊话:“这是个傀儡阵。顺着精神标记可以找到幻象的源头!” 金发女颇为默契地扬手扔出一枚金光。那金光化为一只小鸟倏忽消失在一方夜空之中。金发女朝小鸟逝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挥剑一斩,凭空划开一道时空裂缝,纵身扑了进去。金发男紧随其后,一跃而入。 舞台上顿时空无一人。数万歌迷沉寂下来,面面相觑。 至此,演唱会应该算是结束了。我的保镖任务也该结束了吧?总算有惊无险,我可以回去向老板交差了。老板在哪?鬼知道。我怎么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呢?还是鬼知道。我一不小心又看到身边那个一脸眼泪鼻涕的肥婆,泛了一阵恶心,心里直骂自己眼睛贱,满心祈祷有哪位天使能快快带我离开这恐怖的地狱。结果天使马上就降临了。一个阴影从我头上呼啦啦掠过,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临空提起,而后一头撞进那道即将消失的时空裂缝中。 *** 眼前一暗,耳边一静。我从灌木丛里爬了起来,看到身边一脸严肃的罗迪克和前方不远处正走向一幢大楼的两位决裁者大人。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惊讶地看着我们――两个穿着一身发亮盔甲的酷男女,一个手臂骨折打石膏的秃头,还有一个在绿化带里连滚带爬的猥琐男。 不用说,又穿越时空门了。这个我在午医生那儿已经见识过了,不稀奇。让我惊奇的是,我一早感受到的精神波动此刻出奇地强烈,无可置疑将我的视线引到了大楼边。那里的车位空荡荡的,只有一辆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正是美兰妮的黑色萨博!它散发出的精神力仿佛脉搏一般敲打着我的精神、我的头脑。我想,车里一定躲着个高手,不知是敌是友,但想到我是因为看了美兰妮留给我的字条才感应到了这个存在,想必车中之人至少不会是敌人。 顾不上研究这辆古怪的车,我得先对付眼前的危险。天总是不怎么随人愿。越想置身事外,越是陷得深。我不仅和两个来势汹汹的决裁者相隔咫尺,而且我还被他们发现了。好在他们并不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撇下我们继续前行,径直往大楼里走去。 这栋楼很眼熟,正是中大的物理楼。难道我命犯书簿,绕来绕去,总会绕到学校里? 我压着喉咙朝罗迪克抱怨:“您不是要我帮着您跟他们拼命吧?” 罗迪克拍了拍自己的秃头,发出让我崩溃的一声“恩”。 我跳到罗老爹的面前张牙舞爪:“不是吧!他们是决裁者!您看那铠甲,看那锤子看那剑,他们还会飞!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拼命?” 非常酷地一甩并不存在的头发,胸有成竹地说:“他们那是漂浮术,不是飞。而且,今天他们不在状态,连傀儡阵都没能及时识破。和他们交手,我们有机会。走!” “我不去。”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帮。” “我们和你们公司有合同。” “合同到演唱会结束时为止。” “你和莉莉斯有交情。” “这……”我说不出“不”,只好十分机械地跟着罗迪克走进大楼。 中大物理楼,上次找小白的时候我来过,对大楼里的布局并不陌生。步入底楼大厅,我们目送电梯一层一层往上,最后停在六楼。 “他们上六楼干嘛?”我问。 “莉莉斯在那里。”罗迪克不紧不慢地回答。 “哦……啊?!”我一惊,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狐疑地看着罗大伯,不知他想干什么。 “不急,不急。恩。”罗迪克摆弄了一下上着石膏的右臂,开始闭目养神。大楼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在楼上的楼道里响起,通过各个通道传到底楼,在大厅中回响。 我紧张地看着电梯下降到底楼,电梯门往两边打开,一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靠墙壁坐着,死气沉沉。它的手里握着一柄亮锃锃的菜刀。看到那干枯的毛发和干瘪的皮肤,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一具僵尸。 啊,僵尸,依然是在中大,我们又见面了! 第73章 斡旋 我跟着罗迪克坐电梯到了六楼,着实被楼道里的景象吓了一跳。(.无弹窗广告)绿莹莹的、昏暗的紧急通道灯照耀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好在没有什么鲜血,可见这些肢体都属于僵尸。 我们连跨带跳,通过一地狼籍的昏暗走道,来到粒子实验室。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美兰妮文雅地穿着一席水蓝色长裙,十分不雅地坐在办公桌上,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绕着长长的栗色卷发,长裙两侧高高的开叉中,两条长腿悠闲地晃着,若隐若现。 她的对面,是两位一本正经、武装到牙齿的决裁者大人,她的旁边,是七八个摇摇欲坠的僵尸。这群怪物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沈老师,好久不见!不过,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金发男嗓音洪亮:“莉莉斯,不要顽抗了。你以为凭几个僵尸就能阻止监事会决裁者执法吗?” 金发女补充:“或者是凭那个老头和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着,她朝身后翘了翘大拇指,尖尖的指甲刚好对准我,指得我心头冒火。 美兰妮格格笑了起来:“呵呵,不敢不敢。我不是有意躲着两位,我只是怕在舞台上被两位当众公审。我这人好面子,丢不起那个人的。嘻嘻!” 一个“嘻嘻”,包含了嘲笑、讽刺、挖苦、鄙视等等等等多种含义,直接点爆了金发女的怒点。 “少得意!”金发女挥剑临空一劈,乳白色的剑气从美兰妮身侧掠过,将那七八个僵尸斩得七零八落,只剩沈惠一个孤家寡人矗立在僵尸碎块当众发呆。我深切地理解她的心情――你抓人反被人戏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拿我的人撒什么气啊?! 沈惠终于吭声了:“哼!我和你没完!”也不知她要跟金发女没完,还是要跟美兰妮没完。说完,她一个后仰,竟翻窗而出。 金发女眼明手快,连续削出数道剑气。沈惠如风中残叶一般在空中扭动一番,似乎一道剑气都没有躲过,爆出一团血雾之后,直直地坠落下去。 听到楼下“蓬”的一声之后再无动静,金发女收了手,继续和美兰妮对峙:“你的人都完蛋了。束手就擒吧!” “我的人?不不,他们可不是我的人。他们在这里偷偷摸摸布置时空门,想引魔族入侵伊甸。我势单力薄,阻止不了他们。幸好两位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我代表伊甸的人民感谢两位哦!” 美兰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开了困扰我多日的疑惑。当初我在中大图书馆里被丧尸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要聚集在一起呢?他们想干什么呢?现在明白了,他们想开启时空门召唤**oss。联想到第一次参加公司例会时,林嘉义曾说起毁灭天使试图降临本时空,我心头一颤。沈惠开启时空门和毁灭天使降临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呢?还有,他们为什么总是挑中大呢? 我的思索被金发女的尖嗓门打断:“花言巧语!亡灵就是亡灵,没一个好东西!还有,把这个时空称为伊甸,这是学术会那帮老学究发明的名号吧?这个世界的人个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是位面的败类!哪里和伊甸园沾得上边!” 说到这里,请容我插上一句,解释一下“伊甸”这个名称的由来。异乡人集团学术会专家云集。众老夫子经研究考证,比较各位面已知时空的状况之后,一致将最纯洁和最具可塑性奖颁给本时空。本时空因此得名“伊甸”,实在是个大大的美名。 对于本时空获得这个美名,金发女显然十分不满,她这一骂,把全世界人民都得罪了。当然,在场的人当中,只有我和罗迪克有幸背上“败类”的美名。我义愤填膺地看了罗迪克一眼,老头子却居然毫无怒意,朝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难道他不是人类? 美兰妮收起笑容,颇为愠怒:“后生,请自重。虽然这里有很多丑恶,但你不能抹杀这里的美好!在你们眼中,难道世界永远非黑即白?我和我的族人脱离死亡世界,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你们为什么一再相逼,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金发男咽了口唾沫,舌头有些打结:“呃,这个,监事会并没有处决你们的意思,只是要把你们转移到乌云城集中起来,方便管理……” “去了那里,我们还有自由吗?还有活路吗?” 金发男语塞,金发女却长剑一指:“少罗嗦!有话去对会长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 美兰妮脸上褪去了怒色,挂上了笑容,但这笑阴冷得很。她眯起眼睛,柔声道:“那你们来抓我呀!” 金发女不上前,却看了看金发男。金发男干咳一声,道:“我们知道你有神器,还有高手相助。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稳操胜券。请不要白费功夫了。” “高手?”美兰妮似乎颇感意外,滴溜溜转着眼珠。 金发女激动了:“又装算!你派人暗算我们,害我们师父身负重伤。有胆做,没胆承认?你们这些亡灵,统统都是劣等生物!” 美兰妮如梦初醒一般连连点头:“哦,对对对。哎,是我那个朋友不对。让他点到为止,没想到他还是不小心伤了人。对不住两位啊!” 以我对美兰妮的浅薄了解,看得出她是在说气话。但金发男女却信以为真。听到美兰妮承认此事,金发男犹豫不定的神情立刻消散。他咬牙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空间魔法大师。但你的人伤了我师父,我绝不会放过你!” 美兰妮从桌子上轻轻跳下,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叹道:“这么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好吧。” 说着,她向后一跃,穿窗而出。金发女快步上前,连续斩出十几道剑气。美兰妮却在空中轻盈地飘荡,以诡异的身形躲过了所有攻击。 “来吧!让我看看监事会有什么新花招!哈哈哈哈!” 拖着尖锐刺耳的笑声,美兰妮飘然落在一片大草坪上。夜空如水,繁星点点,无月,是决斗的好日子。 第74章 魂斗 黑漆漆的夜,黑漆漆的大学校园,路灯下的道路上,一道蓝光落下,两道白光落下,一道黑影落下,一坨土黄色的影子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旁边黑乎乎的草丛里。蓝光是一席蓝裙的美兰妮,白光是两位周身缭绕着白色魔法符号和光芒的决裁者大人,黑影是跟着前面几位从六楼窗口一跃而出的老人家罗迪克,那坨土黄色便是被罗大伯提着飞出窗户、并在距地面三四米的高处抛下的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穿着一件土黄色的美特斯邦威夹克,一坨超大的人形狗屎。 这一夜,人形狗屎注定要一鸣惊人。 当然,一鸣惊人是结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这一坨从天而降的东西。 金发男女的巨锤和长剑燃起熊熊圣焰。美兰妮厉声道:“在这里使用剑气,你们不怕伤及无辜吗?!” 金发男缩了缩头,看了金发女一眼。金发女冷冷道:“这个时空里只有垃圾,没有无辜。”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在中大树影斑驳的道路上,四个人全神贯注,捉对pk。 金发男对上了罗迪克,金发女对上了美兰妮,男对男,女对女,很整齐,很公平。 看的出来,金发男对他的师父敬重万分,对重伤他师父的人绝无姑息。他率先出手了。愣头方形大锤抡出,当着罗迪克的秃头砸下。罗大伯苦着脸,身影闪动,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却被大锤砸在地上激起的冲击波掀上了半空。他轻飘飘地在空中转身,摘去套在脖子上吊着右臂的绷带,而后双臂猛地一张,右臂上的石膏崩裂四溅,露出白骨构成的手臂。原来他也不是常人!难怪能够在舞台上布下幻象魔法阵。 金发男冷哼一声:“僵尸战士。藏得够深。”当即奋力一提锤头,向罗迪克敲去。方才还轻盈地在空中翻腾的罗大伯突然下坠,单凭一只骨手竟将锤头摁下,狠狠砸入水泥路面。 “战士长,小看你了。”金发男说着再度抡锤而上。两人力气相当,一时难解难分。 另一边,美兰妮和金发女也交上了手。场面煞是好看。第一个照面,美兰妮轻松躲过一记直刺,在金发女未被铠甲覆盖的上臂划下四道爪印,转身第二个回合,又踩着对方的剑尖一个空翻,顺手抓向金发女的面门。金发女赶紧一矮身,躲过了直奔面门而来的攻击,头盔却被美兰妮一把抓走了。美兰妮格格尖笑着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花纹精美,银光闪闪,还附带遮盖上半张脸的面具,很炫很酷,虽然,这和她的一身长裙很不相称。 我一身尘土地站在树丛里,却无暇欣赏美兰妮的酷。我的目光被金发女所吸引。金发碧眼,鼻梁挺直,皮肤白皙,光彩照人,在全身白色光晕的笼罩下显得高贵而圣洁。 “杜克!”金发女招呼金发男一声,两人撤出战斗,背靠背站定。不要误会,他们不是kappa男或kappa女,这是一种双人合击的战法。 美兰妮扔了头盔,和罗迪克汇合一处,严阵以待。新的一轮打斗开始了,金发男女两人四手向美、罗二人攻来,大锤长剑相互掩映,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显然,这两位专门练过。美兰妮这边的配合生疏得多,被迫连连后退,顿时处于下风。 或许有同学会说,孔方,你上啊!你不是有一只血手吗!碎他丫的。我必须沉痛地告诉大家,我不能。刚才已经说过,多人打斗的配合,只有一起练过才会默契。配合不好,掺和进去反而添乱。再说,血手有什么用?!还没贴上去就被人削了!所以,我只能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尾随,见机行事……好吧,我承认,我只是观望。 美、罗二人连退十几大步后,战场已经转移到中大的中央喷泉边上。金发男女下手越发狠重,每一锤都恨不能把人砸个稀烂,每一剑都恨不能将人刺个对穿。四周的树木、校舍、车辆,被两人激射而出的剑气割得千疮百孔。远处有人尖叫着到处奔走,天晓得有没有人被击中。 金发女在使出一套连斩之后,剑刃都几乎碰到美兰妮粉嫩的脖子了。然而,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到此嘎然而止。美兰妮和罗迪克一个伸爪。一个出拳,开始猛烈反扑。 不知什么时候,金发男女周身的白色光晕中掺入了黑色光团,一时粘稠不堪,大大减缓了两人的动作。金发男喊道:“菲奥娜!是减速。快驱散!” 至此,两人的姓名都曝光了。金发男杜克,金发女菲奥娜。如果到公司人事部的水晶球里去查,可以看到两人的身份――监事会元老塞拉姆斯的助理,十级光明骑士,刚刚步入圣骑士行列。塞拉姆斯是何许人也呢?是监事会里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德高望重,嫉恶如仇,最见不得亡灵和邪魔。对于公司雇用亡灵和魔族的事,他是抵触情绪最激烈的人之一。有多激烈呢?看看他这两个徒弟的样子就知道个大概了。不过,这位老先生实在背运,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遭到重创。真不知袭击他们那个空间法师是何方神圣。 金发女菲奥娜听到杜克的招呼声,却不做反应。不是她不想驱散,实在是没有咏唱魔法的时间。勉强用手中的武器抵挡了两下攻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高举兵器,一道金光自两人头顶浇下,将两人包裹在金色的圆球之中。 圣骑士的无赖招数――无敌。无敌期间,物理攻击无效,魔法攻击无效,负面魔法自动消除。好在这种技能的持续时间并不太长,至多不过个把分钟。但这个把分钟,对美兰妮来说却艰苦万分。两个圣骑士的火力全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不过几个来回,美兰妮就被菲奥娜一剑划破脸面,过了几个回合又结结实实当胸挨了菲奥娜一脚,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这时,或许又有同学会说,人家都无敌了,你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那赶快跑啊!我必须再次沉痛地向大家解释,我以之后亲身经历的无数次打斗经历担保,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是万万不能转身的。因为在乱军丛中,或许有同伴分散火力,而这是单打独斗,你一转身,就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儿。除非你有加速度或者干脆瞬移。 美兰妮一倒,杜克的大锤立刻跟上,呼呼带风地砸下。罗迪克闪身上前,伸出骨手强行撑住落下的锤头,喀嚓声连续响起,不知他老人家的臂骨断成了几截。菲奥娜一脚将罗迪克踢飞至几十米外,反手倒提长剑,奋力往地上一插。剑刃贯穿了美兰妮的腹部,将她钉在了地上。剧痛让美兰妮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肮脏的东西,去死吧!”菲奥娜的掌心聚起一颗闪亮的光球,照亮了她艳丽却狰狞的面容。 第75章 审判 【通知】本书大修中,今起恢复每日一更。大修涉及前50章,基本不影响以后各章情节。 ************** 杜克及时按灭了菲奥娜手中的光球:“我们带她回去复命。” 菲奥娜倔强地僵立在那里不肯离去:“你忘了他们对师父做了什么吗?”从她的眼里,我丝毫没有看出杜克那种对师父的敬重,我只看到狡诈,那种利用别人的弱点操控他人的权术。提到师父,就能激起杜克的仇恨吗?不一定。杜克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把她活着带到乌云城。” 菲奥娜阴森森地说:“只要活着带去就行,那么……哼哼!”说着,她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美兰妮,狞笑着俯下身去。 “嘿,美女,离她远点!”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伴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飞速接近。刺耳的急刹之后,黑色萨博以一个非常拉风的甩尾闪到杜克和菲奥娜面前,大光灯一开,照得两人直眯眼。 “谁在里面?出来!”杜克提着大锤,大步迎了上去,金属战靴铿锵地踩在水泥路面上,气势逼人。 对!谁在里面?我也想知道。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这个强大的精神力信号就一直在我头脑中嗡嗡作响。他究竟是谁? 接下来的一幕,让杜克吃惊至痴呆。只见黑色萨博四门齐开,前后折叠,旋转往复,齐齐卡卡,叽叽咕咕,一阵金属零件的摩擦碰撞之后,居然变成一个四、五米高的钢铁巨人。 杜克失声道:“这就是你的神器吗?” 他说对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神器。但是他又错了,这,其实是美兰妮的召唤兽! “擎天柱?威震天?”我心里琢磨着这个变形金刚的身份,那头却立刻反馈灵力波动:“都不是,我是萨博博博博博博博博……”精神冲击之强烈,犹如帕瓦罗蒂在我耳边飚高音c,震得我几乎流鼻血。 见到这个怪东西,杜克不敢托大,双手一紧,握牢手中的巨锤,再次启动无敌状态。 圣骑士大人,非常对不起,这回,您栽了。面对近在咫尺的杜克,萨博毫不含糊,抡圆了就是一脚。钢铁大脚碰上了银色铠甲,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我仰头、转头并回头,目送无敌的杜克化为天边一颗金灿灿的星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大脚将球开出五十公里开外。 长辈们都说,蛮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萨博用实际行动证明,蛮力大到一定程度,不仅能解决问题,而且连无懈可击的问题都能解决。圣骑士的无敌很牛么?先把他人找来再说。 十分潇洒地将杜克一脚踢飞之后,萨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身形远比杜克娇小的菲奥娜。他大摇大摆地逼进,钢铁脚板踩在水泥路面上叮当作响。 菲奥娜双手合什,往两边一拉,一颗圣光球在掌心之间生成,倏地砸将出去。萨博不避不让,昂首挺胸,毫不减速。圣光球砸在他身上,如以卵击石,无声地粉碎、消散了。菲奥娜毫不惊慌,这不过是试探性攻击。她立刻判断出萨博的来头:“呵呵,我当这妖孽有什么神器,原来不过是个钢铁傀儡。” 萨博以沉闷的声音回击:“美女!我可不是一般的钢铁傀儡!你想不想尝尝我的厉害?” 菲奥娜哼哼一笑:“的确不一般,有的灵魂和思想的钢铁傀儡。” “算你识货!”萨博说着,已经走到菲奥娜面前,硕大的铁拳呼啸着轰出,带起的劲风将路边梧桐的秋叶刮落一大片。 菲奥娜轻巧地闪过,旋即转身从美兰妮腹中抽出长剑,带起几缕血丝架住背后飞身扑来的罗迪克的白骨利爪,紧接着挥剑划了个半圆将罗迪克和萨博逼退,随后毫不停顿地反手提剑往地上一插。白色的光芒自她脚下向四周迅速蔓延,包裹了倒在地上的美兰妮,并很快扩展到罗迪克和萨博脚下。四个人都如触电般颤抖不已。 罗迪克抖得老脸扭曲,惊呼道:“你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菲奥娜满头冷汗,咬牙道:“对,也燃烧你们的。钢铁傀儡虽然对魔法免疫,但傀儡上附着的灵魂恐怕无法对圣十字审判免疫吧?” 关于这件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萨博都羞于谈起。原本,他一直以自己身为有灵魂的钢铁傀儡而自傲,但菲奥娜自杀式的圣十字审判证明,他的灵魂受不了这类魔法的攻击。从抗魔的角度来说,他连普通的小傀儡都不如。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他只吹嘘自己的变形功能。 菲奥娜强悍的精神力使十字审判的范围迅速扩大,很快遍布了喷泉周边的整个广场。罗迪克喘着粗气喊道:“快住手。你会杀光整个学校的人!” 菲奥娜毫不理会,只是握紧剑柄,咬牙坚持。 罗迪克看了我一眼。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老人家千辛万苦把我从演唱会现场带到这里,然后又拖着我上楼下楼,绝不是吃饱了撑了拿我当沙袋,而是早料到有我的用武之地。于是,我意识到,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我摸了摸胸口。那是美兰妮送给我的十字挂件。祝我好运吧! 当我一脚踏入被白色光芒覆盖的地面,前几天感应过的那种心悸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只是这一次远比先前的要强烈。一股阴冷的力量从脚底升起,仿佛要把我全身的热量带走。我终于明白,那一夜,当美兰妮站在阳台上叹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恰是菲奥娜等人降临东都之时。决裁者的力量真是强大地恐怖! 但有一点我很不明白。这种冰凉的感觉虽然让我恐惧,但绝对在可以忍受的限度内,不至于像他们几个这样欲仙欲死吧? 在菲奥娜惊奇的注视之中,我赶到美兰妮身边俯身察看。惨!菲奥娜在她肚子上捅了一个大窟窿,这还没完,在拔剑的时候又激起剑气,炸得美兰妮腹腔洞开,让人不忍多看。 我问:“怎么对付她?” 美兰妮喘着粗气,回答十分简练:“打她。” “好!打到死为止。”说着,我起身向菲奥娜跑去。 看到我在审判之光中轻松游走,菲奥娜的面容由惊讶变为狰狞。她眼中杀机一闪,一团白光亮起,朝我面门砸来。“小杂碎,受死吧!”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脸上火辣辣地痛,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似的,痛得我几乎掉下眼泪。但菲奥娜一定更想哭。她在精疲力竭之际使出吃奶力气放出的圣光弹,砸在我身上的威力居然只相当于一个巴掌,叫她怎不伤心欲绝? 在破法者的魔防面前,攻击魔法的效果从来都是低至一折。而罗秉承那样的高阶破法者,则对绝大多数攻击魔法免疫,强得跟龙似的。 我捂着脸快步冲到她面前,却迟疑了。打她,没问题,可是怎么打呢?瞧她银光闪闪的全身甲,拳头击打绝对是没有用的。对了,她的头盔丢了。可以打她脸。但男打女,还打脸,是不是有失风度呢?微微的迟疑,引起了萨博的不满。这个块头超大的铁疙瘩闷声道:“还等什么呐!动手啊!哎呀妈呀,烧死我了!” 我最终没有动菲奥娜的脸,而是握住她的手,想把她的剑夺过来。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和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我的血手启动了。纵然她的银色护臂结构复杂,并加持了防御强化的魔法,依然被我印上了一个焦黑的手印。我感应着这奇异金属的内在纹理,知道只要再使一把劲,不仅能完全粉碎这件高级防具,而且必然会将这位美少女的手臂化为一团晶沙。我手软了,停了手对她说:“停下吧,你输了。” 我手软,菲奥娜却不手软。她果断中止了十字审判,拔剑就刺。 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腹中一凉,然后身体的温度便急速降低,冷得我瑟瑟发抖。然而,不等我抖上三下,肚子里又一烫,一团火热的液体从我嘴里喷出。 红的,全是红的,那都是血。我低头,看到菲奥娜的长剑不仅洞穿了我的腹部,还迸发剑气炸破了肚皮、炸飞了五脏六腑。 老子怜你的香、惜你的玉,你居然对老子下这毒手?!老子跟你拼了! 一团能量从我血红的左手激射而出,我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第26章 接机 三天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美兰妮小姐结束了她的海外演唱会,即将飞临东都,开始准备一周后她在东都的首场个人演唱会。(.无弹窗广告)这一个星期,七分社将负责她的安全保卫工作。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道德的带领下按时赶到了国际机场。但那里的场景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出口处人山人海,聚集了近千人,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标语、广告牌汇成汹涌澎湃的海洋,哪里还有我们的落脚之地。 这些都是美兰妮小姐的铁杆粉丝,简称铁丝。 在之前三天里,在道德的组织下,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按照我那份晚报专刊上的线索,对美兰妮同志在海外演出遇袭事件的情况摸了个**不离十。发现事情远比我们预想的要棘手。 第一次是在东瀛横田,演出前最后一次走台,突然水银灯光芒大盛,照得现场亮如白昼,在场的人无比遮挡强光,全然不知一个身影从万丈光芒中闪出,落在舞台正中。总算美兰妮的经纪人罗迪克一直寸步不离,并且反应神速,在神秘杀手靠近之前舍生相救,以折断一根臂骨的代价挡住了来自光芒中的攻击。众保安及时赶到。杀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道虚影,飘散在空气之中。[]此事一时成了无头之案。 第二次是在高丽傅山。经纪人罗迪克臂伤未愈,便出钱请了职业保镖。考虑到杀手超乎寻常的潜入能力,他还高薪聘请了当地一家神秘的咨询公司的专家担任安全顾问。对于这个专家的来头,报纸上说不清楚,我们却是清楚的。那是异乡人集团高丽区分公司的同僚。然而,即便如此,就在演唱会临近结束的安可之际,一个银色的身影从观众席上掠过,飞行了大半个体育场,直奔舞台上的天后小姐而去。我们的高丽同僚力大无穷,没准跟雷子一样是个兽人,立刻从舞台前的藏身处跃起,迎着飞来之物就是狠狠一拳。银色人影当场飞出体育场,我们这位同僚四根手指骨裂。此事至此消停。只是我记起公司例会上曾有人提起过这位同僚的外号――“碎石手”。能碎石的手都碎了,可见那个物体的坚硬堪比钻石。 面对如此诡异的对手,我心里是有些发怵的。看看我的狐朋狗友,一个刚注射血清还处在副作用反应期的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其他三个都是平头百姓,公司菜鸟。至于道德,我对这个猥琐的老板实在不敢有太多指望。这个无能的家伙,奔走了三天,居然一点装备都没有搞到。(.)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就是人手一柄银刃匕首。虽说号称神圣属性,专克恶魔和亡灵,但我实在看不出那些杀手跟恶魔和亡灵有什么关系。 眼看美差成了苦差,我愁眉不展。道德却依旧乐观:“我们不是有个兽人勇士嘛!他很强的。” 雷子听了还真当补药享用了,连连憨笑着点头。真是个傻鸟!他现在出门,如果不戴墨镜口罩,其变态长相必要吸引路人眼球。如果戴了墨镜口罩,其傻逼装扮同样吸引路人眼球。这样一个站着都会引来麻烦的人,怎么能当好保镖呢? 进入机场,我们的保镖任务就开始了。我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他理着一个板寸头,双肩高耸,缩头缩脑,目光游离,东张西望。当他和我的眼神相遇,贼眼放光。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步步向他靠近,他竟毫不回避,主动迎了上来。我心中一紧,精神力发动,给他来了个全身扫描,发现这人毫无异状,凡人一个。 很快,我们相距不足一尺。我精神高度紧张,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提起十二分的戒心。竖起的夹克领子,插在裤袋里的双手,锃亮的皮鞋,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个十分善于隐藏实力的对手。 我攥紧了拳头,胸中憋满丹田之气,就等着动手的一刹那,一边招架一边招呼雷子过来帮忙。但他轻声一问让我崩溃:“朋友,有票卖么?” 晕,原来是个黄牛,而且是个笨黄牛。来机场的铁丝,谁愿意把手头的票卖掉? 我斜视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有。” 鄙夷的语气令这厮十分不悦,他眼珠一瞪,两手一摊:“朋友,帮帮忙哦!” 我直接无视这个笨黄牛,跟着大伙挤入人群之中。我们艰难地在人群中探索着前进之路,如同投身高粱地里,找不着北。最后,雷子怒了,以他强悍的体魄强行犁出一条道来。这个战术,在战争年代十分常用――坦克在前,步兵跟进。 不过,考虑到雷子的力量还不太稳定,而前方就是海关划定的国境分界线,步兵及时把坦克抱住,避免了暴力闯关事件的发生。 一个身穿灰色摄影马甲的男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迎了上来,自称胖哥,是九天娱乐东都分公司的场务总监,负责安排演唱会相关的后勤事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们这七天里的起居、行程等等。不过在我看来,此时的他倒更像是个维持秩序的保安,焦头烂额,精疲力竭。 “各位各位,拜托了。”胖哥哭丧着脸向我们拱手致意,“这次美兰妮东都演唱会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啊!要不然,我得卷铺盖走人了。” “后果这么严重?”我将信将疑。 “可不是咩!我那两个东瀛和高丽的同行都被炒了哎!东瀛那个好像还被公司起诉了,渎职罪!哎呀,我可不能被炒啊,我老婆就快生了,我还得挣奶粉钱呢!”胖哥愁眉苦脸。我们一脸茫然。老婆?孩子?我们一群单身男女毫无概念。 道德眉头微微颤动,两眼含情脉脉,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来晚了。”然后神情一凛,摆出一副十分专业的样子,吆喝道:“都别愣着,开工了。眼睛都给我睁大了。一个可疑分子都不许放过!” 站在前排的粉丝听到了道德叫喊,着实慌乱了一番。毕竟,可疑分子和恐怖分子的意思多少还是有点关联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潮,一张张兴奋得有些狂热的脸,觉得兴致索然。为什么总有人把大把精力花在追星上呢?但我很快又把自己考倒――我把精力花在了哪里呢?我甚至连追星的事都不干。我似乎活得太懒散了,从来没有认真做过一件事。 那么,就让我把眼下这件事做好吧。我闭上眼睛,开始用精神力扫描力量所及范围内的人群。 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暗淡的普通人群当中,竟然混杂着两个闪烁着各色光芒的人影,一个银色、一个绿色。 第27章 天后 我记下两人的位置,睁开眼睛张望。透过攒动的人头,我看到他们全都带着宽大的墨镜,只露出冷酷的嘴唇。从嘴唇的线条上看,似乎绿色的那个是个女性。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道德,并指给他看。道德又向雷子转述。雷子一听,兴奋难抑,两眼红光大盛,着实吓坏了边上几个粉丝。人群中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和道德连忙解释:“我们这位朋友得了红眼病,瞧,充血多严重啊!” 然而,当人群平静下来之后,我发现那三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我想,他们一定是感应到了雷子身上的异常波动。 道德挠着头说:“看来这回得玩真的了。你和雷子必须寸步不离保护对象。” 我皱眉:“我们哪次玩过假的呀?上次中大那些死鬼差点要了我孔大爷的小命!这回我可不玩命了。” 道德也皱眉:“我说你做事能不能认真点啊?有点责任心行不行?” 这一点拨,我一下子警醒起来。刚才我还信誓旦旦要把事做好呢,怎么转眼又这么散漫了。难道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为什么要我也寸步不离保护对象呢?我又不是雷子,没什么战斗力的。虽然,我的手心里印着两个高深莫测魔法阵,其中一个似乎还重创过行尸一名。 不等我深入反省,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超级无敌小天后美兰妮小姐驾到了。 人潮那个汹涌啊,惊得我目瞪口呆。在和平年代,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真是十分难得。在试图由出口处涌进大厅的人潮面前,执勤警察和机场保安组成的单薄防线如同波斯大军面前的斯巴达三百炮灰。 事实上,我也不轻松,因为我面对的,是十三这个色情狂和雷子这个兽人猛男。想要从肢体上拦住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动用了阴损的嘴:“三儿,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性功能亢进?你再不节制点,会断子绝孙的你信不信?”这厮居然不理睬我。 我再对雷子发话:“雷大少爷,您见一跟您根本不着边的娘们就这德性,您对得起您婆娘么?”这厮居然也不理睬我。 我头顶手推,连拉带抱,依然阻止不了这俩货的前进,只能大骂:“娘的,都什么人呐!一个小姑娘就能把你们迷成这样,我真是交友不慎!我……” 我语塞。 在回过头看到美兰妮的一瞬间,我几乎窒息了。这可真是个靠外表就能摄人心魄的尤物。 在很多年以后,当我仰望星空回忆自己的发家史的时候,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个步履轻盈,款款而来的黑衣女子!看到她近乎完美的面容和跳动的栗色卷发,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响。[.超多好看小说] 而此刻,她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优雅地朝粉丝们挥了挥手。那摇曳的手,仿佛是在春风中摇荡的花朵,散发着无穷的芬芳,令人陶醉。 人群顿时平静下来。刚才还尖叫呼喊摩肩接踵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贪婪地注视着款款而过的美兰妮一行人,生怕错过这短暂而完美的瞬间。这当中,也包括我。 这种美丽,是超脱了外表的美。在这种美丽的面前,描述她的栗色卷发多么闪亮而充满丝绸光泽、小鼻子有多挺拔俊秀,嘴唇的线条有多优美,眼睛――哦不,我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太妩媚了,描述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这种美丽,让人看到一眼就再难忘怀,让人看到一眼就如同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忘了一切忧愁和烦恼。 美兰妮在四个西洋人大块头保镖的包围下,携着十几号人的团队,浩浩荡荡地穿过疯狂的人群,在记者闪光灯的照耀下,无比灿烂地向机场外走去。她的夺目光彩盖过了四个保镖鼓鼓囊囊的西装侧袋。事后我才知道,那里头,是枪。拥有持枪保镖的娱乐明星,在亚太地区恐怕屈指可数。 道德朝我**上蹬了一脚:“还不快跟上!” 对他的暴力行为,我竟然丝毫不以为意,乖乖地跟在美兰妮那伙人后面走了。 先前跟我们在出口处接头的胖哥挤到美兰妮的团队当中,对着一个削瘦的秃顶中年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的右手绑着石膏,绕着纱布挂在胸前。一看便知是那个舍身堵抢眼的经纪人罗迪克。这是个长着一双蓝眼睛和一个高耸的鹰钩鼻子的家伙。都说西方人自私功利,看来也不尽然嘛。罗迪克朝我和我的狐朋狗友看了一眼,跟胖哥嘀咕了几句。 很快,胖哥就来传话了:“我们跟车队一起走。目的地是锦江大酒店。” 哈哈,难得,居然可以住进五星级酒店一饱眼福。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都有些兴奋。 机场外停着一支由八辆豪车组成的车队。领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胖哥钻了进去,负责的带路。小天后的坐驾是辆比较低调的黑色萨博93,在一路纵队中排在第二。听胖哥说,美兰妮小姐一直带着这辆车周游各地,似乎很是钟爱。真奇怪,这种运动型的轿车坐得很舒服么?而且,车辆只能走集装箱海运,得提前一周半个月发货。貌似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着呢。明星的思维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 车队出发了,在蜿蜒的高架路引桥上加速前行。 一辆和豪华车队格格不入的依维柯面包车跟在最后面。十三开车,其他人都趴在车窗上,看着灯火辉煌的机场渐渐远去。旁边一道光速急速从后赶上,在窗前一闪而过。那是从机场出发的磁悬浮列车,速度堪比飞机。 十三问美兰妮一行人为什么不坐磁悬浮。 道德嘿嘿一笑,说他们一定是被杀手吓坏了,不愿意找人多的地方扎堆。其实,越是人少的地方,不是越危险吗? 我纠正:“人少的地方比较容易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吧。比方说如果有人跟踪,人少的地方就很容易发现跟踪者。” 对我的质疑,道德并不动气,他半睁着眼瞟了我一眼道:“我们在这条空荡荡的路上被八辆车跟踪了十几分钟了。你不是一样没发现吗。” 我回头望去,惊奇地发现我们的后方几十米开外跟着形形色色好几辆车。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哼,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冤家找上门来了。哥几个,抄家伙伺候着!” 雷子听到要动手,兴奋地来了个全身关节运动,动静很大,搞得依维柯晃动了好几下。 我正要继续发话,一张报纸罩着我的面门扑来,不仅堵住了我的嘴,还堵住了我的鼻血和眼睛。我扯下报纸,看到前面的座椅上竖着道德的中指。 “那些是记者。”他说。 第28章 金刚 车队从机场出发到锦江大酒店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一个小时,我连打个盹都不敢,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意外。道德却斜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令我十分不满。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老板。他朝你竖中指,你干活;他睡觉,你干活;他数钱的时候,你还是在干活。 东都市的机场在锦江东岸,而锦江大酒店在锦江西岸,所以路上需要过江。今天,车队选择了光兴东路过江隧道。 当车开到隧道前的时候,道德突然睡醒了。他嘿嘿一笑:“早跟你说办事得多动动脑子。杀手如果要行动,这条隧道是绝佳的地点,别无他选。” 我不去跟他辩论。因为狮屎胜于熊便。究竟对不对,一会儿车开进隧道就有分晓。 隧道长度大约一千五百米,全部在江水之下。这样一来,形势或许对我们有利。因为即便杀手力量再高强,也难免投鼠忌器。毕竟打坏了隧道墙壁,江水就会涌进来淹没一切。 没等我盘算清楚,一切就都发生了。 只听到前方轰地一声,车队就停止了前进。而后,一团黑漆漆的巨大物体伴随着凄惨的怪叫声从我们头上飞过,落在我们的后方,又是轰地一声。 这叫声有点熟悉,谁?对了,是胖哥的声音!他不是在第一辆车上带路吗? 我立刻回头张望,就在我们车后,原本在车队前带路的黑色奥迪四脚朝天落在地上,还缓缓打着转,把我们和身后的记者车队隔开了。驾驶室里丰盈饱满的白色气囊中隐约可见胖哥猪肝色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一时手足无措。道德一个鲤鱼打挺从座椅上蹦起来,慢悠悠地说:“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保证那个小姑娘的安全。(.好看的小说)你们必须时时刻刻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明白吗?” 十三以超快的反应速度高喊:“当然当然,明白明白!”这厮的眼中充满色情之色。 我们赶紧下了车,不顾身后那辆翻车奥迪,匆匆赶到美兰妮的座驾边上。她的四个保安已经下了车,正和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大汉对峙。他的身后是一辆横在路当中的黑色别克陆尊,厚实的车身把前进的路线堵得严严实实。 秃头罗迪克走到了最前面,大声喊话:“你们想干什么!赶快让路。” 对方毫不理会,大步走来,边走边说:“我们老板想请美兰妮小姐共进晚餐。” “你是什么人?”罗迪克厉声问道。 对方并不搭理他,加快步伐。在他接近美兰妮所坐的黑色萨博时,保镖们动手了。第一个上前伸手阻拦。大汉并不还手,直直地用胸膛撞向挡在他面前的手臂,丝毫没有减速,那个保镖却有些尴尬,虽然长得十分彪悍,身高体壮,却无法阻止大汉前进,即使他用胳膊绕在大汉的脖子上猛掐,依然毫无成效。 又有个两个保镖扑上去帮忙,但依然无法阻挡大汉的步伐。在拥有火车头一般强悍力量的大汉面前,三个保镖脸色非常之难看。 剩下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保镖说话了:“leavehimalone!”说完从西服内侧抽出一支手枪,准星锁定大汉的面门。 那三个处境狼狈的保安立刻闪开了。但来人毫不停顿,步步逼近。砰地一声响,持枪保镖开火了。子弹呼啸着奔向大汉的大腿,在他的运动长裤上钻了个窟窿,而后传来“叮”的一声。(.好看的小说) 来者不善啊!连我这样的菜鸟都知道这个人非常危险,久经沙场的职业保镖更是不敢怠慢,第二枪直接打向大汉的肩头。 又是“叮”地一声,边上传来一声嚎叫外加一声咒骂:“啊!oh,**!”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大汉肩头浑厚的三角肌闪过一丝金属光泽,毫发无损。子弹反弹折射,打断了边上一个保镖的裤腰带,长裤着地,花色情趣小三角乍现,好不尴尬。 大汉不紧不慢地走到持枪保镖面前,轻轻的从他发抖的手中取下手枪,拧成麻花,再交还给他。随后,他弯下腰,把手到萨博车身下方,轻松一抬,就把一吨多重的车身掀起。看这架势,他是要把车扛在肩上,连车带人一起抢走。 罗迪克第一个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四个保镖惊恐的表情之后,他转头看着道德。道德坏坏地一笑,仿佛一直等着秃顶大叔向我们求助似的,向雷子使了个眼色。 雷子的两眼早已红光四射,当即扯去口罩,扔了墨镜,原地发力起跳,火箭般地升空,激起一圈气浪,柏油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那边,猛男雷子借空中坠落之势,对着大汉当头一掌劈落。蓬地一声钝响,大汉岿然不动,光光的头顶闪过一丝金属光泽。雷子踉跄几步,闪到一边甩手。肉掌劈铁板,鸡蛋碰石头。雷子的痛苦,我们十分理解,以至于那蓬的一声时,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并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掌。 “抄家伙!”道德的声音响起,人却不知何时躲到了车队的第三辆车之后,只露出个脑袋向我们发号施令。 雷子当即抽出腰里斜插着的银色匕首,倒握着向那大汉挥去。依然是毫无惊喜的一声轻响――“叮”,匕首弯了。然后大汉还手,对着雷子的小腿轻轻一踢。“哎哟!”十三先替雷子哀嚎了。小腿迎面骨上被金属棍子敲一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脚底一股寒气直往上冒。 雷子立刻捧着小腿往后跳开,那动作像极了小时候玩的斗鸡运动。 道德又下令:“搞点重武器!” 痛苦真的使人成长。雷子开窍了,他向后一跃,落在车队的第三辆车旁边,用他的蛮力一把扯下车门。于是,他有了盾牌。再扯下一截保险杠,于是,他有了巨剑。 大汉放下了手边的黑色萨博,迎接兽兵雷子的进攻。 兽人大兵对战神秘金刚男的战斗打响了。 奥迪的优质材料和优良工艺使雷子的简易盾牌充满韧性。虽然在金刚男的大力攻击下变成过各种奇怪的形状,但毕竟没有散架,有效保护了雷子的血肉之躯。但保险杠制成的巨剑,或者说是巨棍,就不怎么好使了。砸到金刚男身上立刻变形,像面条似的。 道德为雷子呐喊助威:“抽他!抽他!” 于是,雷子手里的绵软的保险杠便成了鞭子。几番抽打之后,竟缠在了金刚男的手臂上。两个大力猛男一使劲,金属条断为两截。金刚男大概觉得金属条绕在手上碍事,信手一扔,竟然直直地朝我飞来。 旋转的螺旋形金属疙瘩呼呼带风,气势逼人,我不知所措,一时竟呆住了。 悟空,你真调皮!叫你不要乱扔东西,乱扔东西是不对的。哎呀,我话没说完你怎么把棍子扔掉了?月光宝盒是宝物,乱扔它会污染环境,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嘛!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左臂,张开手掌迎向那段急速飞来的物体。一股灼热感涌上我的掌心,令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的左手已化为一团火焰。 那团物体在接触到掌心的刹那间化为一篷红色晶沙,泼了我一头一脸。那一刻,我的耳朵里仿佛塞进了棉花。我看到十三抓着我的肩膀拼命摇,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远处,金刚男身上的光泽忽明忽暗。他逮着个机会逼退雷子一步,转身跳上挡道的别克陆尊一溜烟跑了。而那辆黑色萨博静静地停在那里,里面的人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周身一颤,耳道终于通畅了。 “刚才那是什么?”道德站在我身后发问。 “什么是什么?” 道德抬起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亮给我看。他的手上,我的衣服上,都是血红的晶沙。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道德不再追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确认我没事,便去照料雷子了。雷大少爷恶斗神秘金刚男,劳苦功高,挨了好几下拳脚,此刻正依靠大骂来发泄肢体上的痛苦。 因为挡道的车开走了,车队得以顺利前进。至于被掀翻的领路奥迪和车里头倒霉的胖哥,则交给交警和救援人员来处置而来。 坐上依维柯,十三对刚才发生的事意犹未尽,很想问个明白。但善解人意的芳芳制止了他。刚才的打斗,让雷子疲劳不堪。而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发力,却跟刚跑完一个三千米似的,几乎要虚脱了。 “好好歇会儿。”道德说。 这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感人的话了。为了表示我的感激,我当场睡着了。 第29章 贴身 一个刹车把我从睡梦中弄醒。锦江大酒店到了。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下了车。一脸憔悴的秃头罗迪克带着四个一脸憔悴的保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保镖还提着裤子。 “各位,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罗迪克十分恭敬地朝我们微微欠身,露出了白花花的头顶。这个洋人的汉语说得可真不赖。 “哪里哪里!”道德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骚样。 “这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罗迪克支支吾吾,仔细观察着道德的表情。 十三一脸傻笑地凑过去说:“我们有什么可以为美兰妮小姐效劳的,您尽管吩咐。” 道德居然还微笑颔首,补充道:“只要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啊,那太好了。”罗迪克眉头舒展,“是这样的。因为刚才在隧道里遭到袭击,美兰妮小姐受了惊吓。她希望,各位能派人和她住同一个套间。当然,这比较辛苦,只能睡客厅沙发。不知各位……咦?” 不等他把“意下如何”说出来,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已经乱成一团了。十三两眼淫光满溢,兴奋异常,我堵着他的嘴,雷子掐着他的脖子,芳芳在一旁捂着脸。 “这……”道德挠了挠头,道,“这个安排,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您觉得这样做,会不会对美兰妮小姐有什么负面影响?” “不会不会!”罗迪克连连摆手,“如果各位没有意见,那就请跟美兰妮小姐一同上楼吧!” 道德笑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 十分钟后,宾馆柔和的灯光下,十三优雅地抚摸着实木门套道:“这屋子装修得不错,就是小了点。” 满头黑线的我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兄弟,这是电梯。”说完,我看了看道德,他似乎没有听见。还好还好。再看了看四个保镖,一个个架着墨镜,看不出表情如何。其中一个依然提着裤子。真是难为他了。最后,我鼓起勇气看了看美兰妮,顿时全身**。 小天后的一双美目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她纯黑的瞳孔中似乎有粼粼波光在闪动。 在不足半米的距离内和一个绝世美女进行眼神交流,绝对是危险的尝试。我马上东张西望,但是喉咙里却不争气地发出一声“呃”,令我恨不能马上钻洞遁地。 四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提着早饭匆匆冲往教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老夫子倒竖起的眉毛,而是坐在第一排、嘴唇上沾着面包屑的若颖。当时,我的喉咙里十分争气地发出一声“呃”,然后手里的蛋饼非常戏剧化地落在地上,引起一片哄笑,其中,也包括若颖的笑。为此,我很有成就感。为博佳人一笑,饿一个上午又如何?被老夫子骂一顿又如何?被老夫子抓去谈话又如何?因为谈话不能参加班级活动,后来听说那次踏青活动时,罗怀仁那小子拉了若颖的手。我靠! “扑哧”一声轻笑,令电梯里的众人侧目。当大家看到美兰妮小姐灿烂如花的笑容时,几乎每个人的喉结都抬了一抬,发出一声“咕噜”。当然,芳芳是没有喉结的,我想,她可以选择嫉妒。事实上,她却以无比敬仰的眼神仰视着比她高半个头的大美女。如果一种美貌能够征服同性,那真是美到家了。 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垂着头,低眉顺眼地尾随在若颖和罗迪克等人身后,心中想象着五星级套房的样子。 当我们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美兰妮优雅地一回头,柔声对罗迪克道:“你们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大叔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带着四个保镖离开了。他哪里有空休息。场务胖哥卡在翻倒的车里一时出不来,现在估计送医院了吧。胖哥缺席,罗迪克作为经纪人得亲自动手忙上一宿了。 “你们也是,早点休息去吧。”大小姐用目光扫视了一圈我的狐朋狗友,独独越过了我。 大家伙看来看去,最后都看着道德。这厮直勾勾地盯着美兰妮看了一眼,然后嘿嘿一笑,说:“该走的跟我走,该留下的留下。”说着,拍了拍我西服的下摆。那里遮着我插在腰间的银刃匕首。 目送我的狐朋狗友跟着道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依然对这个安排感到十分不解。环顾四周,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孤零零地留在门前。大美女已经推门进去了。 “能帮我搬进来吗?”美兰妮冲我回眸一笑,秋波直达灵魂,让我全身一震。 “乐意为您效劳。”我非常绅士地朝天后同志微微欠身,然后把两个箱子搬进了房间。那个稍小的箱子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竟然比大箱子还沉。我不得不两只手使劲,吃力地挪进屋里。谁知,美兰妮轻松接过,随手往边上一放。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警觉不已。 “谢谢哦。请坐。”美兰妮一边招呼我坐到沙发上,一边去开酒柜。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脱去了黑色长风衣。一身火红的吊带晚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材。 咕嘟,我咽了一口唾沫。 “想喝什么?”美兰妮微笑着问。 喝什么?我傻眼。我哪知道这种高档地方的酒柜里会有什么? “随便。”我说。 美兰妮回头冲我一笑,在屋里暧昧的昏黄光线下,显得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我脸上一热,立刻东张西望。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啊!确实很宽敞。办公区、休闲区、会谈区、卧室,一应俱全。而此地最大的特点,并不在于面积的大和功能的多,而在于装修的精美和打理的整洁。那些玄关、家具,嗅一下气味便知道是上好的木料。做工也十分精致,大到整体线条,小到把手门锁,无不精益求精,简洁而清爽。墙角里,地毯上,全都一尘不染。这点,似乎比考究的装修更难做到。如今这个社会,人人都在混日子,肯踏踏实实把事做好的人已经不多了。 似乎美兰妮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她足足花了五分钟来调酒,一番叽里咕噜之后,她两手各握一个高脚杯,摇曳多姿地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我的心田。我从背后抽出靠垫,放在腿上。 “呵呵,你也喜欢抱抱枕?” “呃,这个,我,有点冷。”我打着哈哈,一边狠狠按着抱枕往下压了压,给老二以迎头痛击,但这厮似乎前所未有地顽强,大有人在阵地在的味道。可恶,反了是不? 美兰妮一双美目笑吟吟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无风而动,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她。该死,她为什么偏偏挑我留下。如果挑十三不是正合适吗?或者挑雷子也行,他身材好,力气大,而且有经验。再不济,挑道德也行啊!可为什么挑我呢? 我咧开嘴,壮着胆子和她对视,比试谁的笑容更动人。冷不防美兰妮一扭身子,两条长腿交叉换位,显露出浑圆的臀部线条,以及腰部惊心动魄的凹陷。 我赶紧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掩饰了自己的震颤,却被呛个半死。 “这是什么?”我对着眼看着酒杯,舌头有点大,肚子里火烧一般。 “伏特加。”两个美兰妮在我眼前甜甜地回答,声音如同立体声混音,左右飘忽不定。 第30章 夜袭 朦胧之中,我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说吧,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什么哪个部落?”我脑袋发胀,眼皮重得很,而且,舌头很大。 “哎,说嘛,是不是烈焰部落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 “好吧,我们不说部落的事。说说你这只血手的来历吧。” “什么血手?”我依然不明白。 “哎,你真坏。” “我怎么你了?” 没有回答。没有回答也好,我继续睡。但是,我感到一点冰凉落在大腿根部,并开始缓缓蠕动。 这是什么? 一股清风从我脸上掠过,淡淡的香气颇为熟悉。是美兰妮?! 我猛然惊醒,一个仰卧起坐,和小天后的额头狠狠一碰,顿时眼冒金星。 “您在干什么呐!”我捂着额头问。 “呵呵,我们在聊天啊。”美兰妮居然毫不吃痛,还甜甜一笑,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完全被她压在身下。她纤长的食指正在我的腿上划来划去。我心说,你玩我的腿,我没意见,但是,你把老子的裤子放哪儿去了?! “咳。美兰妮小姐!这个,我想我还是走吧。”我正义地撑起身子,试图从她身下爬出来。再不爬出来,我实在镇压不住自家兄弟的起义了。 但是,她细长的手臂往我脖子上一绕,立刻和我抱成一团,滚到地上。她喘着气,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匆匆道:“快告诉我。我快忍不住了。” 我靠。她也忍不住了哎?难道我真的这么有魅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撒手!撒手了不就忍住了!”我奋力去掰她的手,但是居然丝毫不能撼动半分。她的力气,似乎大了点。 “我忍不住了!对不起了!我也不想这样!你实在太诱人了!”美兰妮的声音几乎是在呻吟,令我气血翻腾,几乎要喷出鼻血来了。 我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和这样的绝世美女**一夜,也不枉此生了吧?唉,没想到自命清高的我,也曾有过意志动摇的时候。由此,我们也可以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一夜情。纯粹是下半身欲求使然。 但是,俗话说得好啊!没有免费的午餐,因此更不可能有投怀送抱的美女。美兰妮猛地一抬头,小嘴一张,两颗獠牙咯吱咯吱地往外冒,完全变成了一头野兽。比野兽更可怕的是,我这才发现,她不仅是手指冰凉,而是全身冰凉。这种冰凉,散发着强烈的死亡气息。对她来说,我的诱人并不在于外表或气质,而是一身血的气息。而这气息,正是由我掌心的神秘魔法阵散发出来。当然,在当时,我一无所知。 当时,我立刻想到反抗。我想起自己腰间插着一柄匕首,一摸,没有,肯定是随我的裤子一并去了。我想伸手掐她的脖子,但她抢先一步,把我的手牢牢摁在地上。见鬼,她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幻想在她下口的一瞬间跟她拼一拼谁的牙齿更硬。 不得不说,我这个人,还有颇有些贵人缘的。正当我和天后同志绞作一团,进行着生物解剖学交流的时候,一阵旋风从我们身边刮过。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美兰妮小姐,打扰您用餐了。我们老板想请您共进晚餐。他等得有些着急了。” 美兰妮触电般地松开了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们又来啦!救救我啊!” 开什么玩笑,谁救谁啊?何况,我连来人在哪里都看不见。 那个声音又说:“哼哼,您不必装了。您是什么人,我们大家心知肚明。还是请您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美兰妮依然蹲在原地,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那就得罪了。”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窗帘后闪了出来,**的上身布满发达的肌肉。我一看,认识,这不就是一个多小时前在隧道里袭击过我们的那个金刚男嘛!没想到他的声音竟如此女性化。 金刚男咚咚咚地向美兰妮走去,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他无奈地摸了摸光头,用浑厚的男低音厉声说道:“看什么看!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咦?”我惊奇地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那边,金刚男抓住了美兰妮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小天后一脸痛苦、凄凉、无助外加泪光闪闪,活像被人抢亲的闺女。她甚至还扭动着细细的胳膊,试图挣脱金刚男的大手。这怎么可能呢? 眼看胜局已定,一个身影从单人沙发上闪烁了几下,并最终显现出来。哦,我的老天。这又是一个身材**的女人。与美兰妮的妩媚妖娆相比,她的身体更健壮些,肉鼓鼓的身体把黑色漆皮的紧身衣服撑得十分饱满。甚至连她的嘴唇都饱满得随时可能炸开似的。一个拉丁味十足的性感美女。 拉丁美女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往纤细的腰上一撑,说:“那么,我们走吧!” 沉默。 金刚男居然一脸茫然,站着没动。 美兰妮笑了:“你的这位朋友还不想走呢。”说着,她转动手腕,和金刚男手拉手。 “铁影!你怎么了!?”拉丁美女有些紧张。 金刚男依然不理她。我想起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测,立刻对在场的三个人来了个全身扫描。这个名叫?影的金刚男一身银光,但其中夹杂着灰白的光带。这光带,正是通过美兰妮的手传入他体内的。而美兰妮本身的精神力波动则暗淡得多,仅有头部的正中有一点荧荧绿光。再看那个拉丁美女,她周身笼罩在绿色的烟雾当中,看不清轮廓。 回想起傍晚在机场我曾发现的三个可疑分子,其中两个正是眼前的?影和他的拉丁美女拍档。那么,还有一个去哪里了呢? 不等我细想,拉丁女出手了。她以惊人的速度拖着残影扑向美兰妮,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卡住了喉咙,两脚离地,像条待宰的活鱼似的悬空挣扎。 出于潜意识的判断,我对拉丁美女更有好感。为什么呢?很简单。一个很骚很放荡、并且长有一口獠牙的女人和一个很正经并且显得有些紧张的女人之间,一般人都会相信后者。 ?影的力量,我虽然没有直接感受过,但想到他和雷子打得势均力敌,就实在不敢小觑了。以这种野兽般的力量,捏碎拉丁女的脖子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赶紧上前抓住?影的手腕,连声道:“冷静!冷静!别闹出人命来!别……”还没等我唠叨几句,?影居然大叫着松了手。 我一看,他金刚不坏的手腕红了一大片,像是被锉刀锉去一层皮似的。 “这,这谁干嗒?”我高声问。没有人回答我,但是三个人都盯着我看。 “难道是我?”我抬起手,看到左手掌心的红色三角形正在渐渐隐去光芒,不一会儿,手掌中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晶沙。就在几分钟前,它们还是?影身上坚不可摧的皮肉组织。 第31章 失败 疼痛使?影恢复了神志。他大喊:“小心!她会摄心术!”随后低吼一声,周身皮肤全部变成了银色,看起来活像一尊不锈钢雕塑。 雕塑说:“你的摄心术已经没有用了。” 美兰妮格格奸笑着伸手往雕塑的肩头一搭,一捏,竟捏出五个手指印来。她的指尖不是什么时候长出了利爪。 ?影吃痛,双手探出,被美兰妮抬手架住,两人四手开始角力。一边是金属雕塑的嘎吱嘎吱声,一边是小天后嘴唇中爆出恐怖獠牙的吱嘎吱嘎声。什么叫龇牙咧嘴?这,就叫龇牙咧嘴。 小天后的力量似乎和金刚男势均力敌。两人相持不下。 拉丁女轻声嘀咕:“圣属性的……” 我一看,她手里拿着我寻觅已久的裤子,裤带上挂着银刃匕首。 “快给我!”我朝她喊。 “啊!”她尖叫。 这事怪我。我光着**晃着锤子呢。 “把裤子给我!我谢谢您啦!”我侧身蹲在地上朝她招手。 呼啦一声,裤子飞来。又呼啦一声,拉丁女闪到美兰妮身边,用匕首贴着她脸:“别闹了。跟我们走,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已经,伤害我了,呜呜呜……”美兰妮楚楚可怜地流着泪。她不是装的。她脸颊上的肌肤一碰到银刃,就开始丝丝冒烟,像是碰了烙铁一般。 拉丁女无奈地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着一刀捅在美兰妮修长的大腿上。伤口瞬间焦黑一片。 美兰妮身子一软,被?影扛在了肩头。 我一边穿裤子,一边喊:“等等!等等!” 拉丁女恢复了冷酷的神色:“怎么?你有意见?” 我会忠于职守,誓死保护美兰妮小姐吗?废话,当然不会!她是个怪物,而且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巴不得这两位大侠赶快把她弄走呢! 我连忙陪上笑脸:“哪里哪里,我完全没意见。不过,能不能把我的刀还给我?” 拉丁女看了看趴在?影肩头的小天后,虽然垂着手臂软绵绵的,但手指上的利爪还未退去。她冷冷道:“暂时借我用用。下次还你。”说着,她往门口走去。 “小姐贵姓?” “风影。”话音缭绕,人已出门,真是个性急的人。 “哦。”这个名字让我本能地联想起洗发水。 ?影扛着美兰妮往阳台上走去。 “我来帮你。” “别碰我!”?影如避瘟神一般躲着我的手。 “那个,不好意思啊!呵呵,呵呵。不过,你这是往哪边走啊?门在那边。”我点头哈腰地尾随他走上阳台。 ?影并不回答我,倒是美兰妮咕哝了一句:“看我回来咬死你!”话音刚落,?影扛着她纵身一跃,越过阳台一米多高的黄铜雕花栏杆,跳下楼去。 我目瞪口呆地趴在栏杆上向下张望。这是四十层楼,如此之高,我根本看不清地面上的状况,只见高楼林立,天地间满是璀璨灯火,一望无垠。五彩灯火之间,是匆忙奔流的车水马龙,如同忙碌的人们,蝼蚁般地在这座城市里追逐着所谓的梦想。而我呢,刚刚在我的追梦征程上当了一次逃兵。才当了几个小时的保镖,任务就宣告失败了。不过,对这个结果,我认为可以接受,因为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回到屋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茶几上两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沙发上有些饿凌乱的褶皱,我忽然觉得美兰妮也挺可爱的。如果说刚才她是色诱的话,那我似乎是大大地得了便宜。不知这小可人落地之后会摔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摔死了?我居然有些心疼。不过,理智告诉我,风影他们并不想要她的命。不多想了,都是一群怪物。怪物的行事方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就这么能理解呢?哦,不对,我似乎也不算普通人了吧。 我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琢磨怎么给道德一个交待。 场景一: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老子毙了你!” “砰!” “啊!” 场景二: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你干什么吃的!” “不是我无能,是敌人太强大!” “罢罢罢,那就让我们集体以死谢罪吧!” “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场景三: “老板,她,她被人抢走了!” “啊?这,这这这,呜呜呜!出师不利,创业无望啊!呜呜呜!” “老板……老板……” “不要再叫我老板了。我不再是你们的老板了。第七分社,从今天起,解散。” 都是人间惨剧啊。 第32章 吸血鬼 呆呆对着两个空空的高脚酒杯看了一会儿,我越来越后悔让风影他们带走美兰妮。[]凭我诡异的左手,我完全有可能逼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同样也可以逼退力大无穷、满口獠牙的美兰妮。而且,似乎美兰妮对我这个神奇左手还颇有研究,应该可以从她嘴里套出些知识来。我怎么就轻易把他们放走了呢? 真后悔!后悔啊后悔! 不等我悔恨完,房门咯噔一声打开了。我起身扒着沙发靠背张望,差点没吓晕过去。 是美兰妮!她居然回来了! 道德的声音在门外飘荡:“美兰妮小姐,刚才让您受惊了。我这个助理就是无能。让我来教训他!” “别这么说。他已经尽力了,还打伤了一个绑匪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见到你们就不战而退。” “美兰妮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要不要在您的套房里增派人手?” “不用了。孔先生很称职。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请回去休息吧。” 美兰妮笑吟吟地关上门,外面隐约传来十三的哭喊声:“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苍天啊!不公平啊!” 小天后呵呵一笑,脸色刷地冷了下来,挺着大胸撅着**,气势汹汹向我走来。 我后退,她逼近。我再退,她再逼近。我一路退到阳台,靠在栏杆上,退无可退。她依然阴着脸款步走来。 我朝她张开手掌:“别过来!”一看是右手,不对,赶紧换左手。我的左手很强。 美兰妮停住了脚步,冷冷道:“别以为有一双血手,我就怕了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废话,我当然信。我赶紧双手举过头顶:“我投降。” 美兰妮上前两步,长腿高高抬起,一脚蹬在我胸口,高跟鞋尖尖的鞋尖顶住了我的喉结。 “说,你是什么人?” “你这样我没法好好说话。” “哼哼。”美兰妮冷笑一声,美腿一挑,我感到自己似乎来了个后空翻,然后天旋地转,失重了。 妈呀!我正从四十楼的高处往下坠落!!灯火辉煌的地面正迎面扑来!!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救命啊!! “怎么样?你还有十五秒时间。说不说?”美兰妮踩在我的背上,一手抓着我的衣领。以这个姿势着地,她能把我踩个对穿。 “哇!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让我说什么呀?!”那一刻,我哭了。扑面而来的疾风把我的眼泪水吹得支离破碎,在空中飞散。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着地的。反正,我没死,甚至一点都没受伤。只是我高价买来的西装和衬衫却破了,被美兰妮抓破的。(.无弹窗广告)当她在空中提着我的衣领把我甩来甩去的时候,我轻盈得像只跳蚤。 美兰妮坐在一旁的路边长凳上,掀起红色长裙的裙摆,检查自己大腿上的伤口。那个被银刃刺伤的焦黑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没想到你们人类居然进化到这种程度。二十多岁的人就连死都不怕。哼,好深的城府。” 我无语。我哪有什么城府,更谈不上无畏,我是真不知道。 美兰妮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问你个问题。你喝醉酒的时候,和我靠得那么近,为什么一直躲避我呢?” “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吧。”我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措辞,只好含糊其辞。 “我的样子很吓人么?” “哪有,当然不吓人。” “我没有诱惑力?” “怎么可能,你魅力十足。”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这个,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吧。”谈话又回到原点。 美兰妮放下裙摆,站起身勾住我的胳膊,说:“陪我走走。” “去哪儿?” “随便。” 于是,在锦江岸边空荡荡的沿江大街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个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在婆娑的树影中穿行。女的一头长长的栗色卷发,身穿跟初冬的寒冷天气极不协调的红色长裙,走得摇曳多姿,男的呆若木鸡,一身皱巴巴的西服,脸色苍白。 “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美兰妮说。 切。这种口气,一听就知道是男朋友。我本想说:“哦,男朋友是吧?”但想到这个女人力量恐怖,随时可能把我抛进锦江里去,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很傻,比你还傻。” 我哭笑不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美兰妮突然扑到我怀里,抽泣起来。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不过,在男人眼里,哪个女人不奇怪呢?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插嘴,只管抱紧她就是了。那时的我并没那安慰人的经验。我之所以默不作声,是因为我怕得要命。这个恐怖的女人,如果情绪一失控,把我撕了都有可能。 许久,她总算收敛了一点,开始哼哼唧唧:“我是吸血鬼。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虽然我脑袋里一阵轰鸣,但我仍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回答,任凭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哗啦啦地留下,不敢出一口大气。对这个吸血鬼来说,此时的我,恐怕不过是一块新鲜肋排吧? “但是你们人类都仇视我们。”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嘛。” “我们能在一起吗?” 戏演到这份上,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只是个保镖哎!提供色情服务和提供感情服务似乎不是我的工作吧?不等我叫醒她,她又追问:“维良,你快告诉我啊!我们能在一起吗?” 彻底跑题了。维良?哪根葱?据我事后考证,维良,也就是谭维良,异乡人前辈。六十多年前公司里的风云人物,十五级圣骑士,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偏偏和一个亡灵女子搞不清爽,结果要美人不要江山,辞职还乡。但公司监事会不放过他,派出众多高手找他麻烦,结果无不被痛扁。最后,他们瞄上了实力较弱的亡灵女子,绑为人质。此战术很快奏效,谭维良以死明志,换来公司保亡灵女子一命的承诺。此故事古朴典雅,颇有琼瑶之风范,我至今将信将疑。 我奋力推开她,未果。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两手穿过我的腋下往上一勾,死死地把我锁住了。那好吧,我就成全你吧。 “能,一定能。只要常怀信念,就一定能在一起。”说出这话,我满脑子都是若颖的身影。 这一夜实在漫长。初冬的夜把我冻个半死。怀里抱着个冰冷的身体,又把我冻个半死。我看着锦江对岸林立的高楼,其中就有若颖所在的瑞银大厦。想到暧昧至今的若颖,我心头一沉,痛得死去活来。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遵从你的信念,因为除了信念,你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第33章 媒体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 一定是青青,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 瘙痒又转移到的我的耳朵。我决定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投去鄙视的目光。但一睁眼,我并没有看到青青坏坏的笑,而是看到美兰妮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面对我的主顾,当然,更是我的天敌,我不敢造次,赶紧从沙发上坐起,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嘿嘿,没事。我今天上午完全自由,不会有人来催我起床的。只是你的朋友们似乎等你很久了哦!” 朋友?啊!不知道德他们在干嘛。我赶紧从茶几上抓起手机,开机之后,四条短消息: 清晨六点,芳芳:“睡醒之后到4026集合。” 七点,雷子:“老板叫你快点。” 八点,十三:“快点,有好东西给你看。” 九点,道德:“你娃出名了。快来!” 我一看当前时间,十点。 顾不上洗漱,我赶紧拨电话给道德,却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他猥琐的手机铃声:“没道德电话!没道德电话!”开门一看,道德带着我的狐朋狗友们站前门口,个个鼻青脸肿,连芳芳都没能幸免。 “同志们呐!你们这都怎么啦?”我打量着他们脸上形状各异的乌青肿块,了表关切之情。 十三满脸幽怨,怨妇似的扯起嗓子怪叫:“昨晚哥几个在外面跟绑匪玩命,你小子倒好,一夜风流啊!” “什么一夜风流,我睡了一夜沙发!”我最烦别人调戏我的清誉。但是,我看了看雷子,又看了看芳芳,他们似乎都对我颇为不满。这怎么回事啊? 道德哈哈大笑:“捉贼要捉赃,捉奸要在床。来,人赃并获啦!”说着,他拿起手中的报纸呼啦一抖,晨报的头版便映入我的眼帘,上书两排醒目的大字:“天后莅临东都,深夜流连忘返”。 标题下贴巨幅照片一张,背景是东岸的华灯闪烁的电视塔、摩天大厦,波光粼粼的锦江浪涛,一排整齐的路灯,两个互相依偎着并肩而行的人影,等等,一看景色便知是锦江西岸的沿江大道。 在狐朋狗友们仇视的目光下,我连忙解释:“不过就是逛个街嘛。我这是在执行任务!那时候你们都在呼呼大睡,老子在外面喝西北风……呃,这个……” 道德又掏出一张报纸。娱乐快报,没听说过,一定是野鸡报纸。道德抖了抖野鸡报,狞笑道:“这也是在执行任务吗?” 这份小报的头版也是一张照片,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影叠在宽大的沙发上,上面那个穿着红裙子的还很不安分地把手搭在下面那个的大腿上。这缺德的小报居然还把这张照片放大,足足占了半个版面。 我知道,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在众人鄙夷目光的交叉火力下,我低头,闭眼,支支吾吾,骂骂咧咧:“杀千刀的狗仔队!老子跟你们拼了!” 因为前一夜的出色表现,加上美兰妮小天后钦点,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成了她的贴身跟班。 当天下午在锦江大酒店的商务会场召开新闻发布会,为小天后个唱造势。昨晚还喜怒无常的小天后此时静如处子,含羞带笑,眼神无辜,宛如萝莉。罗迪克坐在一旁,手臂上依然缠着石膏绷带,指挥若定。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穿得人模狗样,散布在会场四周。 当场有记者站起提问:“美兰妮小姐,您能向我们描述一下昨晚您到达东都后的感受吗?” 小天后和罗迪克对视一眼,嫣然一笑:“东都是个美丽的城市,我一下飞机就喜欢上了这里。” 记者继续提问:“昨晚在光兴中路隧道发生车祸,不知对您是否有影响?” 罗迪克立刻接口:“我们有一辆车受损,好在没有人受伤。这此事故不会对我们的演出造成任何影响。” 到底是资深经纪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这些娱记,实在游刃有余。 正当我颇为佩服地看着罗迪克大叔忽悠记者的时候,一个胖得跟猪似的记者突然蹦起发问:“美兰妮小姐,有人看到昨晚您和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不知您是否能对此事作出解释?”说着,这只猪居然还掏出一张报纸,赫然写着“娱乐快报”四个大字。 我连冲上去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道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连声说:“孔方兄哎,淡定!淡定!” 罗迪克十分淡定:“各位都是知名媒体的资深记者,应该不会被无名小报的报道混淆视听吧?” 胖子记者十分不悦,正要发作,却被美兰妮抛来的一个媚眼击中,砸回到座位上喘息。 胖子刚坐下,瘦子站了起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手持东都晨报,振振有词:“这是东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不知这份报纸的头版新闻,您是否看过?” 罗迪克依然波澜不惊:“哦?没有看过。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 瘦子颇为得意,大声道:“从照片中看,美兰妮小姐似乎和一个男子一同夜游沿江大道,并且举止亲昵。我想,我们问这个问题,都是出于对美兰妮小姐的关心,绝对没有不好的意思。呵呵。”最后那一声奸笑,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虚伪!真虚伪! 罗迪克微微一笑:“看来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喽。我是回答不了了。我来问问美兰妮小姐是不是知道此事。”说着,他朝美兰妮看了看。小天后无辜地看着台下数十张饥渴万分的脸,摇了摇头。 罗迪克哈哈一笑:“这真是个电脑技术发达的时代啊。什么照片都能做出来。像我这样的老头,就快要被淘汰喽!” 好不容易熬到新闻发布会结束,我和我的狐朋狗友跟着小天后回房休息。她回她的总统套房,我们则在最近的4026房间小憩。 雷子精力最充沛。当其他人累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他还有精神打开电脑上网。没过两分钟,一声惊雷响起,屋里旋风大作,一片狼藉。众人纷纷起身四下张望,发现是雷子兴奋过度,一声长啸所致。 “发什么神经呐!”十三颇为不满。 “你们快来看!”雷子朝我们乱挥手,眼睛却盯着屏幕。 我凑上前一看,一头栽倒在地。 新浪娱乐版网友大讨论,今日主题――“美兰妮神秘男友现身彻夜幽会,粉丝呼吁人肉搜索调查其真实身份。” 第34章 夜来香 自从被网上的人肉搜索抓住,我的手机就再没消停过。不断有人打电话来,开场白几乎千篇一律:“孔方啊!嗨!猜猜我是谁?……哎呀,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可一直记得你的哦!怎么样?最近好吗?在哪儿高就呐?有空出来聚聚哦!” 有些脑袋缺根筋的,说完这些开场白之后直接就问:“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大明星的合影啦!你真行!” 当然,在众多电话中,有一个还是颇具份量的。因为,那个电话,是爸妈打给我的。 老爸说话,老妈在一旁指挥。老爸说:“阿方啊,最近单位里忙不忙啊?也不回来汇报汇报。今天的晨报你看了没有?那张照片里的小伙子跟你很像啊!……啊?哦,不是你啊。哦哦,空欢喜一场。你妈妈让我跟你说啊,你长大啦,有合适的姑娘,要好好把握,对人家好点。别老想着自己的事。还有啊,搞娱乐工作的女孩子总归不太合适你。你的脾气我们知道,你适合找个勤俭持家的。时髦姑娘你消受不起……” 老爸在老妈的指示下,唧唧歪歪了一刻钟,最后关照我有空回家吃饭,这才挂了电话。我忽然觉得,爸妈的声音有些陌生。看来真得常回家看看了。 我的反省很快被新的来电打断。又是来叙旧的。我终于受不了了,赶紧关了机。 安静下来之后,我终于从起伏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可以好好想一想工作上的事了。关于昨晚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影和风影的突然出现,恐怕我真会被美兰妮小姐活活啃死。铁、风二人昨晚大概是吃了亏了,今晚估计不会再来。如果再让我和美兰妮同处一室,怕是悲剧要重演一遍。不行,我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我得想个脱身的办法。 小天后的晚餐安排在锦江大酒店的西餐厅里。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在边上单独坐一桌。一边想象着吸血鬼满口獠牙撕咬**的样子,一边吃着七分熟的牛排,实在大倒胃口。于是,在吃完这顿丰盛但并不可口的高级大餐之后,我对道德说:“老板,我们都出来执行任务,青青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担心哎!要不要我回去陪陪她,明天一早再过来?” 道德斜视着我,若有所思。半晌,他嘿嘿一笑:“明天不是刚好周六嘛!我们把青青接过来。” 我傻眼。 道德让十三跑一趟,把青青接来。十三不舍地盯着邻桌大快朵颐的美兰妮看了个够,然后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胖哥神奇地出现了。看来前一天晚上的车祸中,他没有受什么伤。胖哥招呼我们跟他去歌厅休息一会儿。当我试图一起跟去时,被他拦下了。 “美兰妮小姐请您陪在她身边。”他说。 于是,我只好坐在一桌残羹冷炙边,看着美兰妮和罗迪克等幕僚谈话。他们正在安排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没什么兴趣,很快就昏昏欲睡了。直到罗迪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才重新清醒过来。只见罗大伯摇着秃头,一脸伤感,美兰妮倒嘴角带笑,优哉游哉。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想过问。 美兰妮站起身,说:“我想去放松放松。那个歌厅怎么走?” 真有意思。俗话说,干一行,怨一行。厨师回家不肯下厨,戏子回家不肯演戏,歌手,有空的时候当然也巴不得干点别的,怎么还会有兴致唱歌呢? 尾随在美兰妮一行人身后,我逐一打量着众人的背影。小天后一席连衣短裙,走起路来左摇右摆,扭得十分好看。罗迪克则驮着背,垂头丧气,右手的石膏还没拆,用绷带挂在脖子上,活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其他几个男男女女就很没特点了,估计都是罗迪克的助手。 来到娱乐单元,还没等罗迪克的助手询问歌厅的所在,走道深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就为我指明了方向。不用说,一定是雷子。这个一天到晚把冲动的惩罚挂在嘴上的家伙,原本嗓门就大,加上现在的兽人体魄,唱歌居然还用话筒,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谓的歌厅,其实是一个舞池,边上设有一个小舞台,歌手上台演唱,为舞池中的人助兴。当然,此时的舞台已经被这个青面獠牙的粗野大汉霸占,狰狞的面容把宾客吓得远远躲开,强大的音波震得四周茶几上的玻璃杯咯噔咯噔直跳。舞池中早就空无一人了。我们等雷子吼完一曲才步入厅内。我在费了不少功夫之后找到了缩在一角沙发里的道德等人。他们一个个捂着耳朵捧着头,神情痛苦。 “喂!老板!”我伸手捅他,“你们这一个个都怎么啦?庞贝古城的古尸吗?” 道德战战兢兢地松了手:“结束了?” “嗯哪,结束了。” “喂喂,结束了。”道德拍了拍身边的胖哥和芳芳。两人如同从噩梦中醒来,额头细汗涔涔。 雷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往一张单人椅上一坐,压得椅子四条腿咯吱作响。这厮丝毫没有意识到众人眼中的仇恨之火,居然颇为得意地朝我们扬了扬眉毛。 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我想把他做了。”我一看,扬言要把兽人大兵雷子做掉的居然是一贯沉默寡言的芳芳,心中不禁一寒。再没有什么比愤怒的女人更可怕了。 怒火在积聚,民愤在扩大,当在场的人们一腔怒气无处释放之际,悦耳的声音响起:“南风吹,夜莺啼,在这良宵佳夜,我为大家献上一曲夜来香,希望大家喜欢。” 在一片嘈杂的掌声中,靡靡之音渐起,追光灯照上了小舞台,美兰妮双手捧着话筒,轻摇慢舞。方才被雷子的恐怖嗓门扫进角落的高雅人士纷纷回到舞池,沉醉在怀旧的旋律之中。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起床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我对老歌并没有太多感触,只是觉得美兰妮作为一个歌坛新锐,居然能把老歌唱得如此含情脉脉、婉转动人,实在和她的年龄格格不入。慢着,她不是自称是吸血鬼么?吸血鬼似乎是青春永驻,永世不朽的。 美兰妮啊美兰妮,你二十岁的靓丽外表下,跳动着一颗经历了多少年沧桑的心呢?当你唱着这样的歌,你的心里又在想着谁呢? 第35章 血手 夜深沉,夜无眠。(.无弹窗广告) 美兰妮在歌厅里一定玩得很high,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喝了好几杯,立刻醉了,开始唠唠叨叨。 “人活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她瞪着眼睛瞄着空空见底的香槟酒杯。 我不鸟她。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上,生怕万一她酒后乱性,又要变身。 “怎么?没同感?” “没同感。您是大明星,什么都不缺,我只是个小市民,还想赚点钱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呢。” “哈哈哈,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不缺!!”美兰妮仰头大笑,瘫在沙发上,高耸的胸脯却一直往下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揉着眼睛问:“那我是不是该自杀了?” “不错哦。想想张国荣,再想想卢武铉,哦不,您风华绝代,或许可以效仿下梦露。”我尽情挖苦了她一通。不是我活腻了找死,而是我平生最烦富人哭穷哭空虚,虚伪得要命。 天后同志似乎毫无怒意,她努力支起摇摆不定的身子,在沙发上坐直,自言自语:“结婚生子,生子,对哦,有个孩子,就有了未来。”说完,她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我。 我吞了口唾沫,说:“我随口说说的哦。” 她嫣然一笑,探手向我脸上摸来。我知道,坏了。 一分钟后,我眼前发黑,全身发冷,我想,这回她是真的要我的小命了。谁叫我刚才非但不给她安慰,还死命挖苦她呢?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张臭嘴上了。 不过,就在我头晕目眩之际,咽喉一松,气门畅通,我又缓过气来了。 “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哇!”我正揉着疼痛不堪的脖子,却突然看到美兰妮端详着她的双手。那双纤纤玉手竟然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骨架,并且丝毫不沾血肉。 “你这是怎么了?”我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 “看看你干的好事!”美兰妮翻转着一双骨手,活动着手指,看着手腕上的血肉快速生长,渐渐爬满手掌。 “哦,对不起哦。”我看着她的手,感到有些毛乎悚然,有意思的是,这种恐怖竟然是我一手造成的。 美兰妮浅浅一笑:“这样下去不行,你迟早闯祸。想不想练练你的血手?” 血手?虽然我不知道血手是个什么东东。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指导,我是绝不会拒绝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在天后同志手把手的带教下,我用红光闪闪的左手粉碎了五个玻璃酒杯,两个不锈钢调羹,一缸自来水,还有美兰妮手上镶着豆大钻石的铂金戒指。当然,最后这件事,纯属意外。 对于戒指的意外,美兰妮不以为然,居然开心地说:“不错,居然连钻石都能粉碎耶!”我却尴尬不已。从小到大,爸妈教育我,做人要厚道,要不亏不欠。眼下毁了人家的首饰,叫我于心何安呐?好在学费虽然昂贵,毕竟是有所收获的。我已经能通过控制手掌的握力来操控红色魔法阵的破坏力了。 美兰妮拉着我来到巨大的落地窗边,对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说:“除了粉碎那些结构简单的物质,还能粉碎更复杂的东西哦!”话音未落,她闪电般地伸出手,往虚空中一抓,“扑”地一声,似乎扣住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来,试试这个!”她一脸坏笑地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隐约看到眼前的景致一阵褶皱,这才发现有个隐形物体一直躲藏在这里。 我正想伸手去摸,却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说着,人影显了形,不是陌生人,正是昨晚造访过的拉丁女风影。昨晚她被自己的拍档掐了脖子,今天她又被自己的猎物掐了脖子,真够倒霉的。 我的手在触到她的耳朵前及时停住了。她的耳朵耳垂较小,耳尖微微上翘 美兰妮皱了皱秀眉,松了手:“显形了,变成普通**了,没意思。” 风影伸手理了理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色恢复了冷峻:“我们刚得到消息。他们就要来了。随时可能找到你。我冒险留在这里,是希望你能改变心意,跟我们走。” 美兰妮翘着修长的食指绕着自己的栗色卷发,似乎毫不在意:“来就来嘛。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如果害怕呢,就赶快离开这里吧。”说着,她转身往沙发走去。 风影以几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堵在她的面前,竖起眉毛一字一顿道:“为了我们的事业,我根本不怕死。我只求死得其所。你自寻死路,我阻止不了你,但你会死得很不值得。”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嘻嘻。”美兰妮依然嬉皮笑脸,轻盈地绕过风影,往沙发上一坐,又问:“想喝点什么?” 风影十分鄙夷地瞟了一眼,说:“你就醉生梦死吧!”话音一落,人已经呼地消失了,只剩下阳台门边的窗帘无风而动。 美兰妮看着飘动的窗帘,若有所思。 我在她边上的沙发坐下,提醒她注意我这个保镖的存在。虽然,事实上,我又一次被她们无视了。 “想什么呢?师父。” 她自言自语:“未来的精灵,她应该不能喝烈酒,难怪这么生气。怪我考虑不周啊。哎?你叫我什么?师父?” “难道不是吗?” “我不爱听。你得叫我妈妈!” 我毫无悬念地喷了:“我不让你叫我哥就算不错了。你凭什么呀!” “或者,你叫我外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年轻貌美,妩媚动人,我这么叫你,于心何忍啊!” “可是我的年纪足够做你外婆的外婆了哎!” “您老贵庚?” “一百有卅。” 我再一次喷了:“一百三十岁。您是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那会儿降生的吧?” “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连续喷,几乎要喷出血来。 就在我被天后同志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袭来的一阵心悸让我几乎窒息,似乎有一阵疾风从我身上穿透而过。顺着这诡异心灵风暴的逝去方向,我看到泛着红光的城市夜空微微闪了闪光。 美兰妮缓缓走向阳台。冰凉的空气中传来她轻轻的叹息:“他们真的来了。” 第36章 阳光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无弹窗广告) 一定是青青,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 瘙痒又转移到的我的耳朵。我决定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投去鄙视的目光。但一睁眼,我并没有看到青青坏坏的笑,而是看到美兰妮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很熟悉的场景是么?几乎是前一天清晨的翻版。不过今天不同。因为,天空才蒙蒙亮,我依然很困。 “几点?”我问。 “六点。” “那么早?!”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凑合着穿戴一番,一边系口子一边去开门。果然,道德带着我的狐朋狗友又站在了门口,其中还多了个青青。 我回避了道德坏坏的笑,回避了狐朋狗友们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以满怀柔情对青青说:“什么时候来的呀?昨晚睡得好吗?这个宾馆还不错吧?” 这丫头呆了半晌,凑到我耳边问:“你的第一次还在吗?” “关你屁事!” 如果说之前的一天大家伙一直泡在宾馆里,过着度假的日子,那么这一天绝对是行军拉练,南征北战。在匆匆吃完早饭之后,我们跳上依维柯,跟着美兰妮的车队出发了。胖哥给我们看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差点把我们雷趴下。 第一天,上午,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与幼儿园小朋友的联欢活动。下午,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养老院公益演出活动。 第二天,全程陪同美兰妮小姐参加公益拍卖活动。活动时间,全天。 第三天,演唱会现场走台。排练时间,全天。 第四天,正式演出。 我问胖哥美兰妮是不是来竞选总统的。跟我们一样不知内幕的胖哥居然不敢说“不”。 很快,我们来到第一站,春田花花保育园。孩子们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拍着肉嘟嘟的小手,夹道欢迎小天后的到来。不知是掌风还是自然风的作用,小天后的粉色短裙随风荡漾,令十三万分神往,甚至羡慕起小朋友的身高优势来了。 我却提不起丝毫性趣。试想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太婆,居然穿着绒毛夹克和粉色短裙装嫩,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冬日暖阳是温馨的,和小朋友其乐融融也是温馨。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站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的青草地上,看着光彩照人的小天后和一大群小朋友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有幸感受了双重温馨。看到美兰妮满面笑容,我觉得,有个家真是不错,至少有孩子可以宠,自己越来越有限的未来也有了寄托。眼下,这个老吸血鬼可真幸福。 吸血鬼?我心头一颤。异乡人的教科书告诉我,所有的亡灵生物都是惧怕阳光的。可是,我们的天后同志却沐浴在大太阳下,尽情地活蹦乱跳。真是匪夷所思。 无聊之余,我开始用精神力探测四周。罗秉承说得不错,我的精神力明显提升了一级,侦测效果不好说,但侦测范围大大扩展,方圆五十米的地区都能探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穿透门板、窗户之类比较薄的障碍物。 在这样大范围的侦测下,我看到了美兰妮周身旋转飘散的乳白色神光。这光芒,我之前还从未见过。雷子身上没有,林嘉义身上也没有。当时的我很无知,并不知道这种光芒正是纯正的圣属性魔法元素。亡灵的身上怎么可以有圣属性的力量呢?这个美兰妮真的很神秘。 撇开这个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继续探测,猛然发现草坪上不远处有个全身笼罩在绿色光雾之中的身影。那是一个头上扣着草帽,脸上戴着口罩的清洁工。我握了握左手,慢慢踱到她身边,轻声道:“风影小姐,你怎么不隐身了?” 风影抬头看了看我,瞳孔中绿光一闪,继续埋头扫落叶。 我并不知道夜精灵血统只能在夜间隐形,以为她故作傲慢,便继续说:“需要我帮你安排午饭吗?” “不用。谢谢了。” “昨晚你说谁来了?” “专心做好你的工作吧,保镖先生。” 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我总算有所收获。看来风影潜伏在这里并没有抢人的意思。 于是我友善地提醒了一下风影:“你这样会被人识破的。” “恩?”她狐疑地看着我。 “没人会拿扫把扫草坪的。根本扫不干净。” 风影白了我一眼,身形闪了闪,然后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走了。我四下一看,刚才还散落满地的落叶全都不见了踪迹。风影提着簸箕、扭着大**大摇大摆地走远了。这种速度,真是恐怖! 整个早上,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耐心观摩了美兰妮小姐母性大发的动人事迹,在与保育院的小朋友们共进儿童午餐、并被几个调皮的小鬼砸了一脸奶油之后,我们狼狈地跳上依维柯,跟着天后的车队前往下一站――橡树街老年福利院。 车经过玉兰广场地铁站时,道德突然说有事,匆匆下了车。 “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他说。 我敷衍着哼哼哈哈,肩膀上却重重挨了他一巴掌,抬头看去,道德一脸凝重。 “交给你了。”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跳下车,一路小跑,消失在人群中。 我认识道德以来,见过他装算装正经,但没见过装得这么像的。难道这次,他真的很正经?他究竟要去办什么事呢?对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我从来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听他的就是了,谁让他是老板呢? 第37章 护卫 昨天到现在,为了躲避接连不断的骚扰电话,我的手机一直关着机。[.超多好看小说]目送道德远去,我赶紧开机,以防有事可以及时联系道德。可笑,我居然对他有那么一些依赖。 一开机,新短消息泛滥。我看了看发信人,一口唾沫咽入气管,咳得不行。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数条新短消息。除去来攀关系叙旧的同学、朋友、以及陌生号码,剩下一条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吃个饭吧?”发信人,若颖。发信时间,今天凌晨一点。 对于若颖的约请,我告假了。我说:“这几天公司里连夜加班,实在走不开。再过三天就好。我请你。”关于这段回复,当时我觉得十分完美,态度谦卑有礼,解释耐心细致,料想知书达理的若颖应该会欣然回个“好啊”,说不定还会附加一个“等着你”。 但是,她回的消息是:“好,随你。” 虽说和我预想的只差几个字,但听起来的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这条消息回得实在慢了点。当我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老年福利院里傻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座养老院装修得不错。原本就是法式别墅,有小楼,有花园,再装修粉饰一般,搞得如同某富豪的豪宅似的。事实上,能住进这个养老院的老头老太们,也都是家底颇丰的主。宽大的室内阳台里,美兰妮和老公公、老婆婆们围坐在窗边的咖啡桌旁,晒着太阳,轻声细语拉家常。我凑过去听了几句,只觉得一股酸腐之气蒸腾而起,让我想起了我已经故去的曾祖父。 某婆婆说:“周旋顶好。” 某公公补充:“玲玉也不错,可惜去得早,可惜可惜。” 美兰妮凑上前去说:“当年可都是红角呢。不过,各位知不知道月夜百合和朱雀百灵?” 一群老头老太一听,立刻两眼放光,连声道:“这两个是唱歌的,人却长得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几个还没老糊涂、头脑比较清醒的问美兰妮:“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这些?哎,我记得月夜百合的样子。你跟她长得还真有点像。” 美兰妮哈哈大笑,说:“既然各位公公婆婆这么抬举小女,那小女就为大家唱上一曲月夜百合的《夜东都》吧?” 阳光穿过窗户,斜斜地照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掌声之中,小天后十分风骚地往阳光中一站,开始嗲声嗲气地唱歌: 夜东都,夜东都 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 车声响 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 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 都为了 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 倦眼惺忪 大家归去 心灵儿随着流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 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 如梦初醒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流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我咀嚼着这些歌词,突然觉得这几十年来,虽然人的生活方式变得翻天覆地,但人的内心却丝毫没有进步。[]人们依然人云亦云,盲目从众,并且挥霍着大把时光来追求世俗功利的目标,还自以为那些正是自己想要的。其实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能识破其中的悖论――试想为了功成名就而冷落了家人朋友,即便成功了,又有谁来分享自己的喜悦呢?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老头老太们乐开了花,连声说:“像!像极了!”好像他们一个个都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忽然有人提出:“妹妹哎,你是不是再跟我们来一段朱雀百灵的歌呀?” “这个,她的歌,我不太熟哎!都没怎么听过呢!”小天后矫情地不得了。 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虚伪。” 我回头一看,冷汗如注:“哎呀妈呀,怎么又是你啊!” 又是风影。不过相隔三、四小时,她居然换了一身护士装,出现在老年福利院里。 风影恼怒地瞟了我一眼:“闭嘴。坏了我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真是个蛮横的婆娘。要不是她多嘴,我这么会注意到她? “你这样打扮还是会被人识破。” 风影一颤,滴溜溜转动明亮乌黑的眼珠,开始寻找自己身上的破绽。这回,她自己发现了。粉色上衣的扣子全都错了位。如果老人院里的领导看到,必然要上前训话,扣之以“工作不认真”、“职业素质有待加强”之类的高帽子,当然,领导看到这张生面孔,一定会采取报警、自己动手抓捕扭送派出所等措施。 “哎,现在的年轻人呐!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我洋洋得意地转身离开,却觉得眼前一花。怎么回事?我回头,看到她依然站在原地,正在重新系她的扣子。我想,也许是自己太累了,看花眼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令我十分陶醉,令十三十分嫉妒。因为,老年院里诸多护理师美眉见了我,无不指指点点,面色绯红。难道我的形象随着精神力量的增强也有了质的飞跃?想到这里,我自信大增,不禁用力挺了挺腰。她们笑得更欢了。傍晚时分,在晚餐的餐桌边,我才发现自己的门襟拉链不知几时被人拉开了。 噢!谢特!我太低估风影的速度了。现在,这婆娘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 当我偷偷摸摸拉拉链的时候,一个高大的服务生托着盘子突然闪现在我身边,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先生,需要帮忙吗?”他问。 我抬头一看,阿门,是服务生打扮的金刚男?影,一时紧张,用力稍大了些,血手启动,门襟拉链化为红色晶沙,我欲哭无泪。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我没把自家兄弟给宫了。餐厅里不远处的角落,一个大胸女正用杂志盖着自己的脸,双肩颤个不停。一看那两根锁骨的形状就知道是风影。她一定笑翻了。 我怒了。掀翻了?影手中的盘子,几个酒杯落地,碎了。我本想大喊:“你们的服务员怎么这样啊?”但心虚得厉害,竟喊不出口。倒是雷子不明就里,扯着狮子吼等级的大嗓门喊:“你怎么回事啊!……咦?”这个猪脑袋,看着?影似曾相识的脸,犹豫了半天,竟没认出来。 餐厅的当班经理不敢怠慢,匆匆赶来:“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这小伙子新来的……”之后的话被我无视。 陪着笑脸道了歉,经理拖着?影离开了。我隐约听到他问:“你谁啊?谁招你来的?” 这个经理,真是有水平。当然,和我们的老板梅道德相比还差些。如果换做道德,他会厉声指责?影:“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经验不足不要紧,但做事一定要认真……”真能装啊! 第38章 暗夜 一天劳顿,疲惫不堪,美兰妮竟又点名要我当一宿贴身侍卫。 在青青以及众狐朋狗友鄙视并羡慕的目光下,我如忠犬一般跟着小天后进了她的闺房。 我本想趁机问问她吸血鬼为什么不惧怕日光,她却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开始下令:“一会儿我要见个人。你躲到衣柜里去,好好听着,帮我做个见证。” 听这意思,似乎她难以自保。连她都难以自保,那我岂不更加危险? 我也一本正经:“我们得离开这里。或者我去叫人。” 说完,我觉得自己挺虚伪的。来人那么强大,我叫谁来当援军呢?菜鸟兽人雷子?还没入门的十三或芳芳?还是罗迪克身边那四个没用的保镖?至于离开,那更不可能,显然美兰妮已经决定见人家一面。要走,也只能是我一个人走。我扔下她一个人,就是逃跑。我想逃跑吗?恐怕是的。我怕死。 美兰妮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立即识破了我的心思,说:“没事,死不了。” 我脸上一热,赶紧跳进巨大的衣柜,关上了门。我正想寻找门缝**,却冷不防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了嘴,然后一丝冰凉贴在了我的喉结上。我知道那是把刀。 五星级的酒店,五星级的家具,衣柜的门居然连道缝都没有。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我感到身后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几番碰擦,我知道那是个女人。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的,地球人都知道,除非她是泰国人。 很快,我感到全身燥热不已,稍稍往后靠了靠,感受那温暖柔软的存在,但喉咙口的利刃忽然往上一提,立刻让我寒意顿生,全身发冷,无心思淫欲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动静。一阵风声过后,美兰妮娇滴滴地发话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回应的是个音波荡漾的女中音:“既然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就别绕弯了。”女中音顿了顿,缓缓道出了一个名字:“莉莉斯。” 美兰妮娇笑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都快忘了。” “呵呵,说的也是。美兰妮是为异乡人做出杰出贡献的名人。但是,你不该忘了莉莉斯这个名字吧?至少,谭维良心里只有莉莉斯……” “伊塞娅!”小天后的声音突然变得粗豪无比,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沉默了一会儿,美兰妮的声音转为平静:“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说你的事。” “我想我的人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监事会派了三个决裁者来抓捕你。只有我那里才是安全的。跟我走。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我也跟你的人说过了,我不跟你走。” “莉莉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异乡人的老总分不出人手,他保不了你。难道你指望躲在衣柜里的小后生能给你惊喜?” 后生便后生了,还加个“小”,我颇为胸闷。不过更胸闷的还在后头。 伊塞娅继续说:“想想异乡人最近几次给你派的保镖,一个比一个差劲,这次连丝毫不懂魔法和斗气的老百姓都来了。他们放弃你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在公司例会上,林嘉义和章丙得对这项看似美差的任务丝毫不感兴趣。夹在公司老总和监事会之间,处在公司权力斗争的漩涡正中,救下美兰妮(基本不可能),得罪了监事会,保不住美兰妮,任务失败丢面子不说,还得罪老总。真是风箱老鼠,两头受气。 美兰妮淡然道:“我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至少我还记挂着你吧?” “呵呵,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实现你统治这个世界的野心而已。” “你误解我,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得明白,我仇视黑暗与邪恶,我为人类的堕落而痛心。” “哈哈,”美兰妮笑道,“一个暗夜精灵的首领,居然仇视黑暗。” 伊塞娅报以同样爽朗的笑声:“呵呵,你不是也一样?一个吸血鬼,居然向往光明。我只是奇怪,谭维良究竟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能令见血封喉杀人无数的夜月百合弃暗投明。” 啊哈,夜月百合、美兰妮、莉莉斯,原来都是她。 两人假笑了一会儿,开始叹息。 美兰妮说:“让你的人出来吧,衣柜里挺闷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上就挨了一脚,连滚带爬摸到沙发边。美兰妮的对面,坐着一个身材纤细,凤眼长鼻的女人。她一身翠绿的纱裙无风而动,散发着青草的芳香,全身皮肤晶莹剔透,竟微微泛着紫色的光芒。 “来,坐。”美兰妮朝边上挪了挪,给我腾出一个空位。那语气,仿佛我是她儿子似的。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不敢直视伊塞娅,却看到风影气呼呼地走到伊塞娅的身后站定。哦,原来刚才躲在衣柜里的人是她。 伊塞娅叹道:“他们向往正义和光明,我们又何尝不是?但他们始终容不下我们。” 美兰妮看着窗外的夜空:“只怕他们追求的不是正义和光明吧?” “也许吧。想想他们处罚维良的手段……”伊塞娅意识到了美兰妮的情绪波动,缄口不语了。 沉默许久,伊塞娅起身告辞。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她说。 美兰妮笑道:“呵呵,不送。朱雀百灵。” 晕,原来伊塞娅就是朱雀百灵。从月夜百合莉莉斯,到朱雀百灵伊塞娅,从光破法者罗秉承,到血破法者林秀英,外加一个传说中的谭维良,没想到六十多年的东都云集了那么多牛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伊塞娅苦笑着摇了摇头,纵身从阳台上跃下。这算什么?神仙?妖怪?谢谢。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冲天而起,驮着她向高空飞去。关于那个黑影,我直到后来走访暗夜精灵部落的营地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角鹰兽。 风影目送她的老板离开之后,对美兰妮说:“如果改变主意,请随时呼叫。不过如果决裁者发现了你的行踪,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说完,她隐去了身形,推门而出。 美兰妮拉着我耳语几句,我赶紧推门跟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 我压着嗓子喊:“风影!” 不远处房门砰地打开,我的狐朋狗友们跑了出来。 “什么事了?”十三问。 “借洗发水?”芳芳问。 这些货居然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我无暇对他们的敬业精神表达我由衷的钦佩,只顾低着头敷衍:“呃,那个,没事没事。” “切!”众人鄙视了我一通,回房了。 几扇房门全都关上之后,我面前微风荡漾,风影凭空显露出一个脑袋,问:“怎么?她现在就跟我走?” “不是。美兰妮说你每天在走道里过夜,挺辛苦。所以让我来请你进屋休息。” “进屋?我睡哪儿?” “沙发。” “你谁哪儿?” “沙……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这疲劳的一天以一记响声清脆的耳光结束。 第39章 心愿 脸颊上的一阵瘙痒驱散了我的睡意。 一定是美兰妮,我想。 “别闹,让你哥睡会儿。”我挥了挥手,懒得睁眼。但猛然清醒过来,赶紧爬将起来。妈呀,说错话了。 美兰妮一如既往地卖弄着调皮的眼神。她披着白色睡衣,撅着的小嘴,十分认真地用自己柔软的卷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这种场景,我已熟悉。“几点?”我问。 “六点半。” “这么晚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凑合着穿戴一番,一边系口子一边去开门。我的狐朋狗友居然没有准时出现在门口。 对着4026的房门一通敲打之后,里头隐约传来十三含糊不清的应答和雷子如雷的鼾声。隔壁4025的房门倒开了。芳芳伸出脑袋,睡眼惺忪:“什么事啊?” “起床起床!要开工了!” 道德不在,没人叫早,我的狐朋狗友居然睡起懒觉来了。我忽然觉得,老板还真不好当。 匆匆吃完早饭,我带着我的狐朋狗友们跳上车,意外地瞥见酒店门口有个大块头在发广告单。唉,可怜的?影。 这一天,小天后同志举办公益拍卖活动。我们全程陪同。 我从没想过,一件看似路边摊上买来的吊带衫竟能卖出一万五的高价,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小天后出道前一直使用的舞台装束。(.)当然,这是小天后声称的,究竟是不是,没人知道。 “这个哈罗凯蒂发夹,是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自己买给自己的。回想那个时候,我好希望好希望能有人关心我,有人照顾我哦。”美兰妮话音一落,台下当场唏嘘声四起。 我心想,您老十六岁那会儿,发明哈罗凯蒂的正穷凶极恶地壮大军力,准备一统亚太呢。 这个淘宝上十块钱就能拿下的发夹,最终以五万元成交。 疯了,都疯了。 一整天下来,小天后除了底裤之外,什么都拿来卖了一轮,毛利少说有个百十来万。等傍晚收工的时候,财会人员一核,不得了,税后净利一百八十万。这笔钱当场捐给了希望工程。距离东都两千多公里外的滇西地区,一座以美兰妮的名字命名的小学将在一个月内奠基开工。 这是忙碌的一天。小天后忙着哭诉自己的奋斗史,当然,是她自己瞎编的。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在胖哥的安排下,忙着在会场四周蹲点。一旁的会计忙着计算收入。幸好不是点现钞,不然真的会数钱数到手抽筋。而一贯忙碌的?影和风影却清闲了。他们坐在观众席中,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也正常。这几天,他们确实够累的。 唯一反常的是秃头大叔罗迪克。无论走到哪里,他始终愁眉不展,丝毫没有那天新闻发布会上舌战群记的风采。他这是怎么了?我想到了前天晚餐时他和美兰妮之间的谈话。美兰妮对他说了什么呢? 我正想着那事,罗迪克居然亲自跑来找我了。他说:“美兰妮小姐请你在拍卖会结束后陪她出去一趟。” 于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我钻进了美兰妮的黑色萨博93――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的狐朋狗友们羡慕而嫉妒的目光中――这种目光,我已十分熟悉。 美兰妮的驾驶技术似乎很好,在人口稠密、车辆拥堵的中心城区穿行自如。 “美兰妮大人……” “叫我莉莉斯。” “莉莉斯,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哪儿都不去,我们兜兜风。”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换做我,我的心情肯定也不错。连发夹都能卖到5万,那还不乐翻天了。何况,这笔钱还用来盖了校舍,做了件大大善事。 我们从拍卖中心出发,一拐弯驶上内环高架。看到锦江在火红晚霞的照映下泛着红光,莉莉斯开了车窗,探出头去,将方向盘扔在一边。 “哎!您老悠着点嗨!”我手忙脚乱地去扳方向盘,发现它竟纹丝不动。我心里咒骂:“见鬼,算你力气大,开的车都这么费力!” 莉莉斯将窗外的风景看了个够,然后缩回脑袋,端坐在驾驶座上,说:“别忙了,让他自己开吧。走,一直往西开。” 真是妖人坐妖车。那方向盘竟神奇地转动几下回了正,沿着延安高架向着一轮血红的落日驶去。我胆战心惊地紧了紧保险带。 莉莉斯望着落日,缓缓说道:“我真的是吸血鬼。” 我看看她,不知说什么好。废话,如果她不是吸血鬼,那么她就是个变态了。 “你是不是想问,吸血鬼为什么不怕阳光?” 我点头。 “我的前半生和大多数吸血鬼一样,一直在黑夜里出没,杀人,吸血,生活毫无期盼。人们总是赞美我的美貌,但是,我的容貌、身体甚至气味,都是天生用来吸引猎物的诱饵。有谁愿意结识一个嗜血如命的怪物呢?这一切,在我遇到一个人之后发生了改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吗?” 我继续点头,心说:我当然记得,我还在您老人家哭的花枝乱颤的时候客串过他呢。 “认识他之后,我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活动,并且再没吸过人血,我甚至对未来有了一些期待。我想有自己的孩子,把他们抚养长大。可是,吸血鬼怎么会有孩子呢?所以,我总想有一天,能收养一大群孩子。他们会围着我,叫我妈妈。而我呢,帮他们织毛衣,洗衣服,做饭,陪他们讲故事。” 我默默地听着,不敢插话。因为,她的梦想似乎并没有实现。 “还有,我是女人。女人总想被人照顾、被人宠爱。可是哪个傻瓜会宠爱一个吸血鬼呢?” 我听得颇为不适。似乎我陪她半夜里逛大街,就着实当了一回傻瓜。 莉莉斯轻易地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好吧,你是小傻瓜。我那个朋友是个大傻瓜。” 我尴尬地笑笑,心里呸了无数次。 “这几天,我遇到了你这个傻瓜,和孩子们玩了一整天,我过得很快乐。” “恩,对,**十岁的孩子……”我劣性难改,嘀咕着指出她的疏漏。老人院里的老头老太,那能算孩子么? 莉莉斯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不做解释。我一想,明白了。她老人家一百多岁,在她眼里,保育院里的那些孩子是孩子,老人院里的那些,也是孩子,长大了的孩子。当然,我也是,虽然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什么牵挂了。”莉莉斯幽幽叹道,这语气非常像临终遗言。 第40章 迷茫 “你,没事吧?”我问。 “哦,没事。说点别的。”莉莉斯的语调又轻松起来,“说说你这只血手的来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做的一通乱梦和手上两个莫名的图案交待了一遍。美兰妮拉着我的双手看了又看,最后说:“右手上是破法者专用的魔法阵嘛!对这个,我一窍不通。你自己慢慢摸索吧。而你这个血手,啧啧,虽然强大,但这是魔族的能力。异乡人集团的高层可能会来找你麻烦。” 看到我听得云里雾里。莉莉斯笑道:“说起来,你现在同时掌握魔族血手和破法者魔法阵,假以时日,连魔武双修的大师都奈何不了你。说不定你会成为本时空的第一强者哦!” 我报以谦逊的一笑,心里乐开了花。第一强者啊!第一!多少人一辈子累死累活,就是为了这两个字。现在,我居然也有望问鼎了,能不激动? “但是呢,你也有克星。遇到心灵捕手的时候,你只能逃跑。” “什么是心灵捕手?” “我就是啊!呵呵。”莉莉斯一脸媚笑。 我狐疑地看着她,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我的怀疑勾起了她的好胜心,于是她开始展示一个心灵捕手的阴损实力。 她柔声问:“你有女朋友吗?” 我想起自己推掉了若颖的约会,心头一紧。 莉莉斯嘻嘻一笑,继续问:“似乎她对你并不是很专心哦。” 我又是一阵心慌意乱。一直以来,若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说她不专心,真是一点不为过。 “看你这么纯情,妈妈我给你传授一下经验哦。其实呢,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如果遇上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不管她们再怎么含蓄,也绝不会轻易摆架子、玩失踪的。所以呢……” “别说了!”我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了车门上。[.超多好看小说] 接下来的事让我瞠目结舌。萨博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门自动打开,保险带自己解开,而后座椅一掀,竟像倒垃圾似的把我从车里倒了出去。 我摔在硬邦邦的高架水泥路面上,勉强打了个滚,对着莉莉斯大叫:“你又搞什么鬼啊!” 莉莉斯抚摸着方向盘,嘴里念念有词:“别生气哦。千万别生气哦。都是我不好。” 反复念叨几次之后,侧掀的座椅自动放平了。在莉莉斯的招呼下,我战战兢兢地爬回到副驾驶座上,手足无措。 “这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生气,别生气,他就这脾气,不肯吃亏。”莉莉斯陪着笑脸。哼!当我三岁小孩呢!关车什么事?一定是她搞的鬼。 车继续开。莉莉斯笑吟吟地抓着我的手连连抚摸:“瞧你,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还不是真的心灵捕手呢。” 我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我只关心她说了什么。我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吗?” 莉莉斯收起了笑容,缓缓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想成为强者,首先要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力量只是其次。” 内心是什么?我不懂。难道执着地全心全意爱一个人,还不算内心强大吗? 我说:“这么学究气,不像是你说的话嘛。” “对,有人这样对我说。我再转述给你。不中听么?” “哪里哪里,多谢指教。”我打着哈哈,心里一片迷茫。 代沟了不是?冷场了不是?我们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一时无语。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情复杂。想到自己手上集合着两种诡异的能力,我一阵兴奋,仿佛自己马上就能大干一场,声名大噪。但看到前辈莉莉斯就坐在我的身边,她似乎并不快乐。 我迷茫了。 事实上,在生活的幸福指数上,我身边确实没有好的榜样。我自己就不用说了,事业、感情,没一件事让我满意的。我的狐朋狗友们呢?跟我混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呢?雷子一直被他婆娘看不起,十三是最色情、最饥渴的童子鸡,芳芳的沉默足以让卓别林、金凯瑞这些喜剧大腕羞愧至死,而青青呢,小小年纪就不再相信真情。慢着,或许我身边有一个榜样,这个家伙一直很快乐,成天乐呵呵的,而且总是能办成事儿。那就是道德。有意思的是,他一没权,二没钱,三没俊脸,四没能力――超能力。这样一个土到掉渣的人,居然是最快乐的,真的很有意思。 说起道德,这家伙神秘兮兮地离开我们,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第41章 监事会 天色暗了下来。火红的云朵渐渐变成了暗暗的青色。也许是我眼花,我又看到了前一天晚上出现在空中的闪光。似乎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正在迸发着耀眼的光芒。我问:“伊塞娅说他们要来了。他们是谁?” 莉莉斯看着我,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很弱智地摇头。我知道什么呀?我只知道,公司犒劳我们七分社,给了我们这份当明星保镖的美差。但事实却是,这个明星比我们七分社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而一直袭击她的人,居然声称要带她去避难。 莉莉斯叹道:“难道你们老板离开之前什么都没跟你交待吗?” 我继续很弱智地摇头。 “他们是你们异乡人公司监事会的人,实力惊人,和魔族、亡灵势不两立。他们是来带我走的。” “带你去哪里?” “魔族和亡灵的乐园。不过,在公司看管之下的乐园。那跟集中营有什么分别呢?” “这个,可不可以,不跟他们走呢?”我故作轻松,心里却下了一个大大的决心――莉莉斯这人,哦不,这鬼,其实挺不错的。不仅有爱心,而且漂亮。监事会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那我就得罪一下监事会的同僚吧。反正听伊塞娅说,莉莉斯还有公司总裁撑腰呢。 看着信誓旦旦的我,莉莉斯居然一脸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 啊!傻,孩子。在我的内心里,我吐得昏天黑地。 然而,如果我能对当时的我说一句话,我想,我说的绝不会是“傻孩子”这三个字,而是更为简洁的两个字――“傻逼”。 都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但像我这样不知深浅的,或许不会太多吧。在精神力修炼上刚刚入门,丝毫不懂魔法和斗气,居然放出话来敢跟监事会的决裁者叫板!这不是一般的以卵击石,是以鸽子蛋砸金刚钻。 考虑到大战在即,我在此先透露一下监事会决裁者的实力。如同一般的公司一样,异乡人公司里,大事董事会说了算,大事之外的事,总裁说了算。但是,不管大事小事,监事会都有权过问,在异乡人集团,总裁的权很大,处处压过董事会一头,但董事会的软弱造成了监事会的强势。只要监事会有意见,董事会往往会倒向他们,跟总裁作对。事很可能就办不成了。 以上这些,是监事会的权力实力。下面再简单说说监事会决裁者的打架实力。决裁者,其实就是监事会里负责调查具体案件的干事。干事,顾名思义,就是做事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不会只耍耍嘴皮子。监事会的决裁者,是清一色的圣骑士,等级都在十级以上。我们早先已经说过各级之间精神力的差距。十级圣骑士劈出一道神圣剑气,相当于一千个一级圣剑士同时出手,那可是一个团的火力啊!而我呢?以我当时那点能耐,就算有一千个我,也不是一个一级圣剑士的对手。说白了,我在监事会决裁者面前,连挡道的资格都没有。灰尘,只是灰尘。 天终于全黑了。莉莉斯在百乐门下了车,要我陪她走走。 这回我学乖了。我说,只怕狗仔队已经在周围布满长焦镜头了。莉莉斯笑道:“你会怕他们?” 我说我当然怕,怕我的女朋友看到照片吃醋。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我居然两耳滚烫。 莉莉斯说:“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她只向前走出两步,我就跟在了她身后。“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我说。这是废话。真的出什么事,她保我还差不多。只是看到她孤单的身影,我不忍。 陪人逛街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累,而且浪费时间。但是,那天晚上,我有一种感觉,莉莉斯游走在百乐门附近的街道小巷之间,绝不是闲逛那么简单。她在故地重游,饥渴地寻找着被时间冲淡的记忆,贪婪地重温着过去的那些刻骨回忆。 我们一前一后,走过百乐门灯火辉煌的大门口,绕过座落在一旁的清宁寺,再一路向北,一直走到姑苏河畔,历时四个小时,走得我腿骨都快断了。 在姑苏河边,莉莉斯摸着斑驳的水泥河堤,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而她忠诚的、时刻保持警惕的保镖,我不得不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群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人影。 在这几天里,我见识过从机场一路跟踪上路的狗仔队,也见识过偷拍艳照的狗仔队,但还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气焰嚣张的狗仔队。我对自己说,淡定,先礼后兵,一定要跟他们谈谈。我走到他们面前轻声说:“各位,大家出来混口饭吃,知足常乐。今天美兰妮小姐想散散心,你们就高抬贵手,让她清静会儿吧!” 我对自己的这套说辞十分满意。客气,并且直接。但是,没有人理我。 我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人数大约三十多,有男有女,身材普遍瘦弱,似乎还有些怕冷,一个个都戴着墨镜、帽子,竖着领子,站在当中为首的那个还穿着十分拉风的长风衣,并且把连衣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脸,嘴巴以上的部分全都没入阴影之中。他要是这样走路,非摔死不可。 “请回吧?!”我对着风衣男说。 他依然不理我。 莉莉斯悄无声息地从我身后冒出来,柔声道:“伯格,你们这是做什么?” 风衣男掀去了连衣帽,一张布满皱纹、苍白得可怕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来了。来抓你。” 莉莉斯淡然“恩”了一声。 风衣男伯格继续说:“这些年,你为异乡人做了那么多事,是我们亡灵的骄傲。如果连你都不能得到赦免,那无论在哪个位面,都再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所以,我们决定,拼死也要和他们斗一斗。” 说着,伯格身后的几十号人纷纷脱去帽子、墨镜、口罩之类的遮掩之物,露出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其中有个穿着破烂的家伙很不协调,居然是一具毫无血肉的骷髅。骷髅头不住地点着头。 莉莉斯依然说的轻描淡写:“不要紧的。我已经做了安排。我们的事业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停顿。” “可我们不能让你白白牺牲!”伯格激动了,两颗獠牙从嘴里爆出。原来他也是个吸血鬼。可他为什么这么臭呢? 莉莉斯的神情罕见地严肃起来:“失去了维良,我早就不愿苟活下去了。但是,为了让至高神的信徒们接纳我们,为实现维良的愿望,这些年来,我忍受孤独,忍受屈辱,我受够了!” 众人沉默。莉莉斯扫视了几眼,叹道:“你们放心吧,他们不会张狂多久了。我已经找到了可靠的人来继续我的工作。他会用我们约定的方式联系你们的。请相信,总有一天,世人会相信,世上也有爱好和平的亡灵。你们必须活着迎接那一刻的到来。” 伯格瞪着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莉莉斯,半晌才叹出一口淡淡的绿气,然后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头领闪人,剩下的也都四散而去,只有那具骷髅没有其他同僚那么敏捷的行动力,以十分不协调的姿势哼哧哼哧奔跑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茫然地目送这群稀奇古怪的家伙离去,心中顿生不祥预感。先是风影来报信,伊塞娅来规劝,现在又是一大群活死人扬言要为莉莉斯拼命,看来这次莉莉斯的麻烦真是不小。 我本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但看到莉莉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只好知趣地跟在后面,不敢做声。 返程了。那辆奇怪的萨博依然无人驾驶。莉莉斯则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午夜时分,萨博缓缓经过闻名遐迩、有华东第一弯之称的复兴路下匝道。称之为华东第一弯,是因为从这个匝道上可以将锦江两岸最最繁华的区域尽收眼底,这边是东都市的老城区,有着万国建筑博览之称的东滩,对岸是东都的新兴金融贸易区,高楼林立,电视塔耸立其中。当然,现在这个弯已经拆除了。原因很简单,上了这段匝道的车辆都放慢车速看景,哪管堵了身后的路。对这座城市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效率更重要的了。效率就是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大爷。**他大爷。效率压倒一切,也压倒了这个弯道。如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只能凭空回想那天晚上跟着莉莉斯兜风的情景。因为,弯道不见了,景色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第42章 前夕 讲到这里,大家一定很奇怪。莉莉斯开车兜风是为了故地重游,怀念一下过去。她认识我还不到三天,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瞎逛呢?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她是为了培养一下我和那辆黑色萨博的感情。至于人和车能有什么感情,在此就不多讨论了。我们很快就会再此提到这辆古怪的车。 兜风完毕,回到宾馆,美兰妮独自回房了,并没有叫我进去。雷子和十三、芳芳和青青各占一间标房。于是,只有道德的房间有个空床。我便在这个房间过夜。很奇怪,房间里的床铺整整齐齐。不知是五星级的酒店服务到位,还是道德昨晚没有回来。考虑到美兰妮的处境不妙,我想,该向我的道德汇报一下情况了。电话那头,道德气喘如牛,气急败坏:“好好,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敷衍我。 “老板,你怎么啦?没事吧你?” “妈的,老子拉稀,别来烦我!”说完,正在拉稀的道德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挂了电话。 配合着这一声轰鸣,我看到一席白光掠过被城市灯光映红的云层。我有些糊涂,分不清那声轰鸣究竟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呢,还是从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传来的。或许,两者都是? 眼睛一闭一开,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如预先的所安排的,这一整天都用来彩排、走台。(.无弹窗广告)地点,正是第二天演唱会的所场地――兰花体育中心。届时,这座可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里竖起五个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巨型屏幕,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将布满各种灯光影像设备。在这些高科技器械所营造出的奇幻氛围中,莉莉斯,哦不,在公众场合我们姑且还是用她的艺名美兰妮来称呼她吧。美兰妮变脸似的换而来一套又一套戏服,在这奇幻的氛围中扭动花枝,拗出各种风骚无比的姿势,并用娇滴滴的声音一口气唱了十几首恶俗无比的歌曲。至于歌名,我就不点破了,免得遭到粉丝们的唾骂。 除了天后同志忙碌不堪之外,她的团队也一刻都不得闲。乐队演奏得十分卖力,搞得现场跟正式演出似的。场务人员则在胖哥的统一指挥下,上窜下跳,一群勤劳的蚂蚁。蚂蚁们搬运着各种设备,恩,很专业的设备,专业得我几乎看不懂那些是什么。他们把那些形状各异的机械安装在舞台的四周、底下,甚至穹顶上。 我找了个机会问胖哥:“那些黑漆漆的机器是什么?看上去不像照明灯啊。” 胖哥耸耸肩,摇头说他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是照罗迪克的吩咐做。我在空荡荡的内场观众席中循着秃头的反光找到了罗迪克。罗大叔呆坐着,望着舞台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美兰妮和她的团队来说。这是相当忙碌的一天,对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来说,却是轻松愉快的一天。因为袭击者已经多日没有出现了,大家都以为他们遭受了重创,这几天该消停了。而我知道得更多。因为身为袭击者之一的?影换上工作服,干起了现场勤杂工。而另一名袭击者风影呢,隐了形,一直坐在我身后。 我避开我的狐朋狗友,对着我身后的空气问:“要不要来瓶水?”于是,我手里的矿泉水哧溜一下脱手而出,化为几声咕嘟。 看到一番好意被风影笑纳,我趁机打听些别的事。我问:“美兰妮在东瀛和高丽演出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下手抢人啊?” 身后一片寂静。我回过头再问:“为什么啊?” 风影怒道:“抢不过,行了吧?” 我“哦”了一声。这个带着升调的“哦”包含了多种意思,嘲笑、蔑视、挖苦,等等。 被嘲笑、蔑视、挖苦的朋友嗤笑一声道:“异乡人在东瀛和高丽部署的人确实有点能耐,不过在东都,你和你的同事似乎有点形同虚设。” 我胸口一闷,赶紧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报以嗤笑:“嘿嘿,既然形同虚设,你们可以试试看运气。” 我料定风影对我的血手还是颇为顾忌的。没想到她说:“追求公平是我们的至高精神,我们不贪小便宜。所以,在你的裤子拉链没有修好之前,我是不会向你动手的。” 靠!她还好意思说那事!那天晚上在餐厅里,我不慎把自己的裤子拉链粉碎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换新的,只能时刻留心把外套的衣摆狠命地往下拉,苦不堪言! 我尴尬转回身子,用力往下拉了拉衣摆,不再搭理这个婆娘。 轻松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很快,这一天就过去了。在这愉快的一天里,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有幸参与娱乐界一线红星的演唱会彩排,不仅费用全免,而且一个个列席上座。要知道,到了第二天正式演出的时候,这些视角极佳的内场座位都是vip级的,少说也得卖个两、三千。 结束了一天的排演,精力充沛的美兰妮大步流星,和罗迪克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无声响。 我独自在客房里躺了一会儿,用精神力把四周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竖起耳朵听了听,相隔几堵墙外的美兰妮和罗迪克悄无声息。于是我开始用自己的血手粉碎卫生纸、牙刷、便笺。然后,我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红色方形小纸盒,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的说明,不禁一阵慌乱,血手稍稍失控,把那个纸盒和里头的东西粉碎了大半,只剩下小半张碎纸片,上书“存精”、“交”、“安全”等字样。 我本能地远离这些物事,来到落地窗边。锦江两岸的风光一览无遗。辉煌的灯火,五彩的霓虹,千姿百态的建筑,穿梭不息的车流,看上去是如此雍容、华贵、充满活力。可是,构成这道辉煌景象的个体,那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或贫穷、无助、怨声载道,或操劳、麻木、百无聊赖。有时间的没钱,有钱的没时间。能像我这样站在数千元一夜的地方安安心心地俯瞰夜景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听胖哥说,锦江大酒店的标房,贵宾价是一千八一晚,对外价格达到四千。还真是物有所值。在整个东都,还有哪里能提供这样的视角来欣赏这个都市的夜色呢?除非有人会飞。想到这个问题,我真的看到有人朝这边飞来。不是眼花,是真的。那是伊塞娅。她正从角鹰兽的背上一跃而下,落进了美兰妮套房的阳台。她又来了。看来这一夜,很多人都睡不着觉啊!美兰妮和罗迪克如此,伊塞娅如此,她的手下风影和?影估计也是如此。 紧张的气氛正在弥漫,我嗅到即将到来的恶战的气息。作为一个管理学专业的毕业生,我清楚地知道,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向自己的上级反映。我再次拨起道德的电话。我得告诉他,事关重大,务必指示! 第43章 例外 道德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我认真回想了一遍他临走时的情形――那种决绝的眼神,那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那拍在我肩头的重重一击,我有种预感,道德可能一去不回了。 我想,我作为他的助理,应该负起临时指挥的责任。权衡了一下当前各方的实力对比之后,我想好了自己的策略,然后召集我的狐朋狗友们到我的房间开会。 我说:“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明天,袭击者很可能有较大行动。我们的保镖任务会很危险。事关重大,联系不上梅老板,我就替他拿个主意,说给大家听听。” 雷子、十三和芳芳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并没有出现我想像中的起哄场面。或许我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吧。 “弟兄们,哦,还有姐妹们,我们出来混,不过是讨口饭吃。犯不着为了一口饭拼命。保住了性命,干不了这个,我们还能干别的。所以,我提议,大家明天多加小心。万一出了事,谁都别拼命,保命要紧。” 十三和芳芳自然没有意见。他们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羸弱得不能再羸弱。雷子却颇不甘心,压着指关节说:“连我也要逃吗?” 我心想你这点能耐算个屁。关于整件事当中的力量等级高低,我是这样判断的:金刚男?影比雷子强一些,美兰妮比?影要强一些。(.)美兰妮称伊塞娅是暗夜精灵的首领,两人似乎是老相识,平起平坐,实力应当差不多。然而,即使是美兰妮加上伊塞娅,外加风影?影两个跟班,见了监事会的决裁者居然只想着怎么逃命。可见决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哪里是我们这些菜鸟所能想象的。 我说:“不想死就听我的。我们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小命。” 这话似乎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 十三大叫:“啊!为了我的美神,我愿意牺牲我的生命。……啊,老孔!我随口说说的。你犯得着捏碎杯子么?” 雷子一脸愤懑:“这有悖我们保镖的职业道德!” 我拍拍手,红色晶沙在空中飞舞。我说:“我们的职业不是保镖,是咨询。送死不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芳芳皱眉:“对一个已经和你同居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薄情?” 我抓狂了。我怎么跟她说呢?告诉她美兰妮是个吸血鬼?还是告诉她美兰妮有一百三十岁?都别说了,没用,她不会相信的。 我不解释,我说:“我起誓,如果我对不起我的爱人,我站避雷针下照样遭雷劈!” 毒!真太毒了。芳芳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出声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吧。” 轰走了我的狐朋狗友,我倒在床上,疲劳感一涌而上。每当我感到疲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若颖。想到她,我全身就充满了力量,我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一切委屈就都值得。 有爱人真好。 享受着爱人给我的强大动力,我立刻呼呼大睡,而不是给人家打电话或发消息,问问此时此刻,人家和谁在一起,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就是二十四岁的我。烂人一个。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情也无雨。 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歌声飘渺,我想我是在做梦。 梦里,美兰妮披着白色纱衣,栗色长发迎风飘动,正在一步一步离我远去。 “你去哪儿?” “我要走了。我要去见维良了。” 我使劲地跑,试图赶上去拉住她。但她虽然缓缓而行,却把我越甩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我终于醒了,看到窗外朝阳似火。一缕晨光落在我身上,幻化成一抹淡淡的白雾。怎么会这样?!再看自己胸前,不知几时挂上了一个光泽暗淡、似乎是铅制的十字挂件。我反复端详了一遍,这个指甲大小的挂件做工简洁,没有任何花纹雕饰。 床头,一张信纸静静地躺着,上面是美兰妮龙飞凤舞的字,兼有中文草书和如同她的长相一般,也是个中西混血儿。看来,昨晚她真的来过。 便条十分简短,内容如下: “这个世界有很多法则,也有很多例外。驱逐邪恶、维护圣洁是决裁者的法则。夺取生命是亡灵的法则。我们这些追求和平的亡灵是例外。你相信法则,还是相信例外?ps:送你十字项链,了表谢意。请务必随身携带。” 话不多,却费了我不少脑筋。亡灵实在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想老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在中大图书馆里被那些大仙饱以老拳。当然,比起身受重伤的菲儿,我还算是走运的。但想到美兰妮,我实在没看出她有什么危害性。难道我真的以貌取人?还是被她一个小小的十字挂件给收买了?算了,既然我潜意识里就对她有好感,那就不用矫情了。在决裁者和美兰妮之间,我一定会相信美兰妮,相信她是善良无辜的。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当时的我不仅以貌取人,而且常常善恶不分,但我的直觉却一直是比较准确的。如果现在再让我做出这个选择,只要想一想美兰妮和老人、孩子在一起时甜蜜的笑容,就该毫不犹豫地相信她。有些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一下决心,那张便条立刻化作一道幽幽绿光,在空气中飘散殆尽。一点颤动在我心中荡漾开来。我清楚地感应到一个微弱的精神波动从远处传来,只是稍稍探测,就接收到了强烈的回应,如同回声一般,一阵阵冲击着我的头脑。我意识到,那是一个我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的存在。这种精神力的强大,远远超过雷子,同样远远超过林嘉义。我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把它强制牵引过来,然而,我很快感受到另一个精神羁绊把它绑定在了原地。相持一下之后,我放弃了尝试。来日方长,不急于和那个达人见面。 我不再想这张纸条的事,匆匆穿戴洗漱一番,就出门寻找美兰妮去了。 我并不知道,那张纸条是一份灵魂契约。因为我对美兰妮的信任,她把自己的召唤兽_交给了我。关于那个召唤兽,实在是,怎么说呢?太雷人了。让我先卖个关子吧。当它出场的时候,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当然,我想,我也不会失望的。因为,你们当中的不少人一定会呛着。 第44章 个唱 通常夜里偷偷摸摸出现、并留下字条的人,第二天就会失踪。[.超多好看小说]美兰妮毫无悬念地失踪了。我召集我的狐朋狗友,气势汹汹地去找胖哥质问美兰妮的下落,最后却垂头丧气地在大街上瞎逛。 胖哥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保镖,怎么来问我?” 罗迪克也失踪了,手机关了机。胖哥和其他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美兰妮的去向。打电话给道德,手机依然不在服务区。我彻底没了方向。 最后,胖哥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他说:“昨晚罗迪克先生特地关照我,务必按照他的要求把舞台布置好。看来,演唱会还是照常进行的。” 我让雷子留在酒店,让芳芳去兰花体育中心蹲点,如果看到美兰妮入场,他们可以及时通知我。随后,我带上十三,开着依维柯满世界找人去。上哪儿找呢?首选百乐门。前天晚上美兰妮在哪里晃悠了那么久,极可能再去。但是,古人告诉我们,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办事效率极高的美兰妮怎么可能两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我和十三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在疲劳不堪的时候,支撑着我的,是责任,支撑着十三的,是老二。看来,**的力量丝毫不比责任差。 这是个拥挤的城市,到处都是人,屋里屋外,楼上楼下,车里坐着化妆的,路边叉腰站着对着手机大骂的,花丛里拉屎撒尿的,混迹在人流中发着广告单的,形形色色,花花绿绿。在这样的环境中找人,不啻一种刑罚。当然,那是对我。十三的心态比我好得多。看到前凸后翘的,他说他赚了,看到暴露的,他说他发财了。不知是好运还是背运,我们十分幸运或背运地在高雅的兰心剧院门口看到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辣妹当街脱得一丝不挂,而后夸张地扭成一个人肉s。十三看得出神,忘了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没一头撞进一边的时装店里。我以为他会吐,但我从他嘴里只看到口水。彻头彻尾一个饥不择食的色情狂。 当天色全黑的时候,我和十三依然在争论那个光猪悍妇到底是不是芙蓉姐姐。这时,芳芳打来电话,说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一边指挥十三一路狂飙,一边让芳芳通知雷子赶到演唱会现场。万一有什么变故,菜鸟兽人的蛮力或许能帮上忙。 当我和十三赶到兰花体育中心正门时,大部分观众早已进场了,稀稀拉拉的行人中,有一个身着诡异黑色长风衣的人影在入口处的正中站立不动,双手紧紧插在裤袋里,头发梳得油光滑亮,一尘不染。腔调!很有腔调!我意识到自己来晚了。显然,神秘的决裁者先到一步,正在门口候着我呢! 我对十三说:“你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十三带着一连串“为什么”,将信将疑地开车走了。 然后我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放轻松,轻松,轻松……我没法轻松!因为那个人影径直朝我走来。我慌得连精神力探测都忘了。的确,探测了又怎样?还不如直接用血手抓他一把来得实在。 我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手中暗暗运力。当他一记下勾拳突然击出的时候,我以超高的速度伸手一抓。或许是我太过紧张,这一抓并没有落在来人的拳头上,而是一把握住了他手中攒着的一叠卡片纸。血手,无坚不摧,金石可镂,何况这一叠纸?红色晶沙随风散去,来人的手依然僵在空中。他哆嗦着问:“朋友,票子要么?” 我靠!原来是个黄牛!假如我记忆力好一些,我应该认得出这个人。早在数天前美兰妮飞抵东都时,我在候机大厅里就见过这位仁兄了。 跟上次一样,我鄙视地瞟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俩字:“不要。”说完就往里走。 不料,这一回,黄牛发飙了:“不要票你撕我的票干嘛?我跟你拼了!!” 在接下来的三十秒里,我登上五十多级阶梯,跑出两百多米,高喊着“我是剧组工作人员”,冲入场内。而倒霉的黄牛则被保安和民警组成的混合守卫堵在了外面。 我和胖哥通了电话之后,保安很快放我进了内场。 啊!演唱会,太美了。四周的空中,五彩的繁星跳动着,闪烁着,那是看台上六万观众用荧光棒勾绘出的星空。我的身边,是汹涌澎湃的五彩海洋。这是内场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和横幅标语汇成的波涛。繁星和海浪包围着舞台上的一汪幽蓝。在蓝色舞台灯光的投射下,美兰妮身着一席水蓝长裙,亭亭玉立,羞花闭月。她长臂舒展,高举过顶,全场立刻寂静无声。 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续了几秒钟后,乐队敲出了第一个音符。先是贝斯手轮指一扫,低沉强悍的音波如同一道无形的弧光刮过人海,震天的欢呼瞬间爆发。吉他手顺势跟上,拨动高亢嘶哑的上弦,激动人心的音符如潮涌出,洒向沸腾的人群。在人们充分陷入狂热之后,鼓手重击三声,在键盘手和dj的配合之下,轰出最重一击。人们跟着节拍,奋力挥动手中的物件,与前奏融为一体。 两个小节的前奏一过,美兰妮在高高的电容话筒前缓缓摇摆,天籁之音响起。没有劲歌热舞,没有华丽灯火,她深情款款,缓缓歌唱,歌声轻柔,水波荡漾一般轻抚着所有人,并渐渐上扬,在夜空中飘荡悠扬,回响不息。即便已熟悉她的声音,此刻,我仍对她的动人声线惊异不已。我想,也许海妖塞壬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到过演唱会现场,更没有进入过演唱会内场,在步入那个美妙场景之中的时候,我陶醉了。在拥挤不堪的内场,在顶礼膜拜的狂热观众中,我仰视着台上的美兰妮,将一切琐事抛诸脑后,包括滴滴作响的手机铃声。那是被保安拦在场外的雷子打来的。据雷子事后控诉,那晚他打了我n个电话全无应答,一气之下便跟保安动起手来。结果闻讯赶来的警察用枪指着他,把他送进了局子。不过,让雷子颇感平衡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没能看到美兰妮的演唱会。那个人就是被我轰走的十三。他也拨了我n个电话却全无应答,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大半夜。我想,我真是亏待他们了。 第45章 安可 在如梦如幻的光影声效中,三个小时很快过去,美兰妮站在原地,几乎一步都没有挪动。(.无弹窗广告)这跟她以往载歌载舞的台风大相径庭。这一场演唱会,异乎寻常。 美兰妮要谢幕,粉丝不允。粉丝团的头目们开始带头呐喊:“安可!安可!” 安可,于是便安可。实践告诉我们,但凡演唱会,安可阶段的表演,往往是精华所在。歌声响起,舞台上竟升腾起蓝色薄雾。雾气中,白色光点如萤火虫一般漫天飞舞,美轮美奂,宛若梦境。全场掌声雷动,人们无不被这绝美的一刻所打动。这些伎俩瞒不过我。通过精神力探测,我知道,这个舞台加持了多重属性的混合魔法,所以才营造出这等胜景。至于其中的魔法阵如何布置,那只有罗迪克罗大叔才知道喽!看来,罗迪克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啊! 场景美,声音更美。美兰妮用来安可的两首歌,实在令我难以忘怀。那悠扬的旋律、那刻骨铭心的歌词、那坚强的眼神,还有那晚空气的清冷,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楚地记得。 恕我不能用文字的形式表现那旋律的动人,我能做的,只是摘抄一些歌词。这些歌词,即便是念出来,也能触动人们的心弦。 《执着》 词美兰妮曲暮色沉沉 让我陪着你。 明明互相伤害,仍苦苦追求。 你不明白我的心,始终无法对自己坦诚。 其实我们只想拥有唯一的爱。 相信着邂逅的奇迹,即便失去一切,也要坚持到底。 相信你自己。 在跌倒的时候,要拭去泪水继续前行。 打开你的心扉,回忆的前方一定有着名为“明天”的希望。 无论何时,请不要忘记那天的梦。 即便分别,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 星光灿烂,照亮彷徨的心。 悲欢离合,寻找永不分开的羁绊。 世上所有的悲伤,我愿为你承担。 即便被全世界遗弃,我依然相信着你。 《永远在一起》 词美兰妮曲暮色沉沉 我非常高兴,当你对我笑时,那笑容能融化一切。 虽然距离春天还很远,种子还在冰冷的土地里,等待着发芽的那一瞬间。 即使今天过得并不开心,即使还残留着昨天的伤痕,我还是相信,你会敞开心扉。 虽然无法重新来过,但是我可以改变。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只为我微笑,用指尖触碰我,用你无尽的愿望。 想过得优雅一些,这样我们就不再后悔,让我们跨越叹息的海洋。 即使今天充满痛苦,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温馨的回忆。只要我们的心被感动。 我明白生存的意义,也了解诞生于世的快乐。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完美的歌词,完美的旋律。可有谁知道美兰妮写下这些炽热、勇敢的话语时,心中充满着怎样的悲伤和孤独呢?至于旋律,必须承认,暮色沉沉的确是个把握人类感性的大师,居然能为这个世界创造出如此旷世奇作。我想,做人做到像暮色沉沉这样,绝对是功德圆满了。 我反复咀嚼着这些语句,觉得热血沸腾,充满勇气,我想,是时候向若颖求爱了。请接受我的爱吧!我是真的爱你!我在世界边缘呼唤你! 人生是个玩笑。当你满怀柔情、无比下贱地要靠近别人,那柔软的心往往会结结实实地挨上无情的一击。站在世界边缘呼唤若颖的我很快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大声呼唤。因为当时若颖和我的距离不到十米。人声嘈杂,她并没有发现我。而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正挽着边上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肥头大耳,正是我的同窗、我的室友罗怀仁罗大公子! 我生气了。在我的想象中,我已经拨开了隔在我们之间的闲杂人等,朝罗怀仁那小子脸上一拳轰去。小三!挖墙角!夺人所爱!**女性!反人类!去死吧! 但现实是,我并没有出手。并不是我特别能忍耐。作为一个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没等我充分释放恼羞,一种透彻至心底的冰凉袭来,令我心生寒意,恐惧不已。这种感觉,我在前几天的晚上已经感受过。如同一阵阴风,在我身体里搜肠刮肚。阴风中夹杂着阴森森的耳语:“那里有魔力波动…波动……波动…,过去看看……看看……看看……” 我一看自己的左手,红光若隐若现,知道自己险些情绪失控,赶紧松弛下来,让红光退去。杀千刀的罗怀仁,算你走运!不然挨上我的血手,看你的猪头能炸成什么酱! 阴风依然在我耳边呼啸,声音依然绵绵不绝:“找不到了……到了……到了……不管它……它……它……,动手吧……动手吧……动手吧……” 动手?糟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提防监事会的决裁者啊!决裁者来了!! 我屏气凝神,四周立刻暗了下来,看台后方两根数十米高的柱子顶端,各站着一个白蒙蒙的人影,正在我的精神力探测下凸显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爬上这高耸的柱子,又是如何在柱子的顶端站得如此之稳。我扭头仰望,却被探照灯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那两根柱子的顶上高悬着耀眼的探照灯。他们可真会选埋伏的地方啊。以强光为背景发起攻击,极具突然性。 我不假思索地决定干预这件事。 “危险!”我徒劳地大喊,奋力拨开拥挤在内场前沿的歌迷,试图上台。但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霹雳,惊得人们抱头乱跑,乱成一团。我被杂乱无序的人群裹挟着,随着人潮的乱流漂动。 不可否认,此刻,我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碍事的动物。他们挡你的道,挤你,推你,丝毫不考虑你的感受,最可气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场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根本不知道。有人尖叫,所以他们跟着尖叫。有人奔跑,所以他们跟着奔跑。 当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用血手碎掉几个碍事的人体的时候,两团白色的光团轻盈地从高耸的灯柱上飘下,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横穿整个体育中心上空之后,落在了舞台上。 白色光芒退去,两个身着银白全身甲、披着浅蓝长披风的人站在了美兰妮的两边。量身定制的铠甲勾勒出两人身体的轮廓,也轻易暴露了两人的性别――一个伟岸高大的金发壮男和一个身形矫健的金发女人。覆盖双眼的面具遮住了两人的眼神,但没有遮住两人俊俏的鼻梁和嘴唇。 决裁者,果然气度不凡。 第46章 公审 男人将披风往身后呼啦一甩,上前一步,扳过电容话筒,威武地扫视全场,朗声道:“神的子民们!不要惊慌!我们是神的使者!前来捉拿邪恶的妖魔!” 满场哄然,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当场蹶倒,更多的人哈哈大笑。这是什么?演出安排的插曲么?但我毫不怀疑这两人的实力。从几十米高处滑翔过来,周身笼罩在神秘莫测的精神力中,这绝不是事先安排的小插曲。 金发女人冷笑一声,上前补充道:“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她的真面目!”说着,她掏出一支试管向空中一抛。试管在美兰妮的头顶上方爆开,一团淡淡的血色迷雾缓缓洒落。即便身处几十米开外,我依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对吸血鬼来说,血的芳香恰如美酒之于酒鬼,足以让任何吸血鬼显出原形。 然而,令金发男女尴尬的是,美兰妮自始至终古井不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将两人无视了。 内场前排的粉丝开始捏着鼻子奶声奶气地咒骂:“有毛病啊?难闻死了!” 金发女丢了面子,气得全身微颤,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抹亮白,直接刺进了美兰妮纤细的腰里。 只要不被刺破心脏或斩去头颅,吸血鬼是不会死的。圈内人士都知道。但是现场的数万歌迷不知道。几万人同时惊呼,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这起凶杀案的目击者之多,足以载入史册。而高贵的决裁者恐怕再也不能穿着这身拉风的银铠在这个时空现身了。[.超多好看小说]名声搞臭喽! 美兰妮十分风骚地软倒在地,颇有虞姬之风范,引得台下无数粉丝在惊呼之后开始痛哭流涕。一个肥婆长着血盆大口在我身边哭,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嘴里流。实在看不下了。持续恶心的结果,必然是热泪盈眶。我想,那一刻,我一定也哭了。 看着偌大的体育场内拥挤着数万卑微的人类,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昏倒,有的拉尿,更多的是愤怒地咆哮。台上呢?罪犯美兰妮成了受害者,正义的审判者变成了刽子手,公审大会变成了被公审大会。两位决裁者大人懵了。 金发男先反应过来:“不对!这是个幻象傀儡!” 金发女一怔,朝倒在地上的美兰妮一脚踏下,却踏了个空,这才发现上当了。 三个多小时的演唱会,居然一直是一个幻象在歌唱!这一切,都拜罗迪克事先布置的那些古怪设备所赐。 “卑鄙!我早说过,这是个垃圾时空。这里的人全都卑鄙无耻,肮脏下贱!”金发女破口大骂,金发男却在一边抹冷汗。 当金发女发现自己嘴边半米以内就是电容话筒的时候,她的咒骂声已经被几十个超大功放放大无数倍音量,在体育场上空回旋缭绕了。 场下的观众虽然不明白时空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卑鄙无耻、肮脏下贱,大家都是懂的,于是愈发愤怒了。群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八成以上的荧光棒脱手飞出,如离弦之箭。看台上飞出的棒子把内场的人砸个半死。内场的人拾起地上的棒子,加上自己手里的,一并扔向呆呆地杵在台上的两位决裁者大人。 金发男女似乎对防御箭雨颇为在行,抄着手里的家伙拨挡了一番。金发女用长剑,金发男比较夸张,居然从身后抽出一柄大锤,愣头愣脑的方形锤头比他的脑袋大好几圈。 金发男一边抵挡荧光棒攻击,一边对金发女喊话:“这是个傀儡阵。顺着精神标记可以找到幻象的源头!” 金发女颇为默契地扬手扔出一枚金光。那金光化为一只小鸟倏忽消失在一方夜空之中。金发女朝小鸟逝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挥剑一斩,凭空划开一道时空裂缝,纵身扑了进去。金发男紧随其后,一跃而入。 舞台上顿时空无一人。数万歌迷沉寂下来,面面相觑。 至此,演唱会应该算是结束了。我的保镖任务也该结束了吧?总算有惊无险,我可以回去向老板交差了。老板在哪?鬼知道。我怎么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呢?还是鬼知道。我一不小心又看到身边那个一脸眼泪鼻涕的肥婆,泛了一阵恶心,心里直骂自己眼睛贱,满心祈祷有哪位天使能快快带我离开这恐怖的地狱。结果天使马上就降临了。一个阴影从我头上呼啦啦掠过,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临空提起,而后一头撞进那道即将消失的时空裂缝中。 *** 眼前一暗,耳边一静。我从灌木丛里爬了起来,看到身边一脸严肃的罗迪克和前方不远处正走向一幢大楼的两位决裁者大人。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惊讶地看着我们――两个穿着一身发亮盔甲的酷男女,一个手臂骨折打石膏的秃头,还有一个在绿化带里连滚带爬的猥琐男。 不用说,又穿越时空门了。这个我在午医生那儿已经见识过了,不稀奇。让我惊奇的是,我一早感受到的精神波动此刻出奇地强烈,无可置疑将我的视线引到了大楼边。那里的车位空荡荡的,只有一辆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正是美兰妮的黑色萨博!它散发出的精神力仿佛脉搏一般敲打着我的精神、我的头脑。我想,车里一定躲着个高手,不知是敌是友,但想到我是因为看了美兰妮留给我的字条才感应到了这个存在,想必车中之人至少不会是敌人。 顾不上研究这辆古怪的车,我得先对付眼前的危险。天总是不怎么随人愿。越想置身事外,越是陷得深。我不仅和两个来势汹汹的决裁者相隔咫尺,而且我还被他们发现了。好在他们并不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撇下我们继续前行,径直往大楼里走去。 这栋楼很眼熟,正是中大的物理楼。难道我命犯书簿,绕来绕去,总会绕到学校里? 我压着喉咙朝罗迪克抱怨:“您不是要我帮着您跟他们拼命吧?” 罗迪克拍了拍自己的秃头,发出让我崩溃的一声“恩”。 我跳到罗老爹的面前张牙舞爪:“不是吧!他们是决裁者!您看那铠甲,看那锤子看那剑,他们还会飞!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拼命?” 非常酷地一甩并不存在的头发,胸有成竹地说:“他们那是漂浮术,不是飞。而且,今天他们不在状态,连傀儡阵都没能及时识破。和他们交手,我们有机会。走!” “我不去。”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帮。” “我们和你们公司有合同。” “合同到演唱会结束时为止。” “你和莉莉斯有交情。” “这……”我说不出“不”,只好十分机械地跟着罗迪克走进大楼。 中大物理楼,上次找小白的时候我来过,对大楼里的布局并不陌生。步入底楼大厅,我们目送电梯一层一层往上,最后停在六楼。 “他们上六楼干嘛?”我问。 “莉莉斯在那里。”罗迪克不紧不慢地回答。 “哦……啊?!”我一惊,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狐疑地看着罗大伯,不知他想干什么。 “不急,不急。恩。”罗迪克摆弄了一下上着石膏的右臂,开始闭目养神。大楼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在楼上的楼道里响起,通过各个通道传到底楼,在大厅中回响。 我紧张地看着电梯下降到底楼,电梯门往两边打开,一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靠墙壁坐着,死气沉沉。它的手里握着一柄亮锃锃的菜刀。看到那干枯的毛发和干瘪的皮肤,我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一具僵尸。 啊,僵尸,依然是在中大,我们又见面了! 第47章 斡旋 我跟着罗迪克坐电梯到了六楼,着实被楼道里的景象吓了一跳。绿莹莹的、昏暗的紧急通道灯照耀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好在没有什么鲜血,可见这些肢体都属于僵尸。 我们连跨带跳,通过一地狼籍的昏暗走道,来到粒子实验室。实验室里灯火通明。美兰妮文雅地穿着一席水蓝色长裙,十分不雅地坐在办公桌上,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绕着长长的栗色卷发,长裙两侧高高的开叉中,两条长腿悠闲地晃着,若隐若现。 她的对面,是两位一本正经、武装到牙齿的决裁者大人,她的旁边,是七八个摇摇欲坠的僵尸。这群怪物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沈老师,好久不见!不过,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金发男嗓音洪亮:“莉莉斯,不要顽抗了。你以为凭几个僵尸就能阻止监事会决裁者执法吗?” 金发女补充:“或者是凭那个老头和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着,她朝身后翘了翘大拇指,尖尖的指甲刚好对准我,指得我心头冒火。 美兰妮格格笑了起来:“呵呵,不敢不敢。我不是有意躲着两位,我只是怕在舞台上被两位当众公审。我这人好面子,丢不起那个人的。(.好看的小说)嘻嘻!” 一个“嘻嘻”,包含了嘲笑、讽刺、挖苦、鄙视等等等等多种含义,直接点爆了金发女的怒点。 “少得意!”金发女挥剑临空一劈,乳白色的剑气从美兰妮身侧掠过,将那七八个僵尸斩得七零八落,只剩沈惠一个孤家寡人矗立在僵尸碎块当众发呆。我深切地理解她的心情――你抓人反被人戏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拿我的人撒什么气啊! 沈惠终于吭声了:“哼!我和你没完!”也不知她要跟金发女没完呢,还是要跟美兰妮没完。说完,她一个后仰,竟翻窗而出。 金发女眼明手快,连续削出数道剑气。沈惠如风中残叶一般在空中扭动一番,似乎一道剑气都没有躲过,爆出一团血雾之后,直直地坠落下去。 听到楼下“蓬”的一声之后再无动静,金发女收了手,继续和美兰妮对峙:“你的人都完蛋了。束手就擒吧!” “我的人?不不,他们可不是我的人。他们在这里偷偷摸摸布置时空门,想引魔族入侵伊甸。我势单力薄,阻止不了他们。幸好两位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我代表伊甸的人民感谢两位哦!” 美兰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解开了困扰我多日的疑惑。当初我在中大图书馆里被丧尸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要聚集在一起呢?他们想干什么呢?现在明白了,他们想开启时空门召唤**oss。联想到第一次参加公司例会时,林嘉义曾说起毁灭天使试图降临本时空,我心头一颤。沈惠开启时空门和毁灭天使降临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呢?还有,他们为什么总是挑中大呢? 我的思索被金发女的尖嗓门打断:“花言巧语!亡灵就是亡灵,没一个好东西!还有,把这个时空称为伊甸,这是学术会那帮老学究发明的名号吧?这个世界的人个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是位面的败类!哪里和伊甸园沾得上边!” 说到这里,请容我插上一句,解释一下“伊甸”这个名称的由来。异乡人集团学术会专家云集。众老夫子经研究考证,比较各位面已知时空的状况之后,一致将最纯洁和最具可塑性奖颁给本时空。本时空因此得名“伊甸”,实在是个大大的美名。 对于本时空获得这个美名,金发女显然十分不满,她这一骂,把全世界人民都得罪了。当然,在场的人当中,只有我和罗迪克有幸背上“败类”的美名。我义愤填膺地看了罗迪克一眼,老头子却居然毫无怒意,朝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难道他不是人类? 美兰妮收起笑容,颇为愠怒:“后生,请自重。虽然这里有很多丑恶,但你不能抹杀这里的美好!在你们眼中,难道世界永远非黑即白?我和我的族人脱离死亡世界,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你们为什么一再相逼,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金发男咽了口唾沫,舌头有些打结:“呃,这个,监事会并没有处决你们的意思,只是要把你们转移到乌云城集中起来,方便管理……” “去了那里,我们还有自由吗?还有活路吗?” 金发男语塞,金发女却长剑一指:“少罗嗦!有话去对会长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 美兰妮脸上褪去了怒色,挂上了笑容,但这笑阴冷得很。她眯起眼睛,柔声道:“那你们来抓我呀!” 金发女不上前,却看了看金发男。金发男干咳一声,道:“我们知道你有神器,还有高手相助。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稳操胜券。请不要白费功夫了。” “高手?”美兰妮似乎颇感意外,滴溜溜转着眼珠。 金发女激动了:“又装算!你派人暗算我们,害我们师父身负重伤。有胆做,没胆承认?你们这些亡灵,统统都是劣等生物!” 美兰妮如梦初醒一般连连点头:“哦,对对对。哎,是我那个朋友不对。让他点到为止,没想到他还是不小心伤了人。对不住两位啊!” 以我对美兰妮的浅薄了解,看得出她是在说气话。但金发男女却信以为真。听到美兰妮承认此事,金发男犹豫不定的神情立刻消散。他咬牙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空间魔法大师。但你的人伤了我师父,我绝不会放过你!” 美兰妮从桌子上轻轻跳下,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叹道:“这么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好吧。” 说着,她向后一跃,穿窗而出。金发女快步上前,连续斩出十几道剑气。美兰妮却在空中轻盈地飘荡,以诡异的身形躲过了所有攻击。 “来吧!让我看看监事会有什么新花招!哈哈哈哈!” 拖着尖锐刺耳的笑声,美兰妮飘然落在一片大草坪上。夜空如水,繁星点点,无月,是决斗的好日子。 第48章 魂斗 黑漆漆的夜,黑漆漆的大学校园,路灯下的道路上,一道蓝光落下,两道白光落下,一道黑影落下,一坨土黄色的影子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旁边黑乎乎的草丛里。蓝光是一席蓝裙的美兰妮,白光是两位周身缭绕着白色魔法符号和光芒的决裁者大人,黑影是跟着前面几位从六楼窗口一跃而出的老人家罗迪克,那坨土黄色便是被罗大伯提着飞出窗户、并在距地面三四米的高处抛下的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穿着一件土黄色的美特斯邦威夹克,一坨超大的人形狗屎。 这一夜,人形狗屎注定要一鸣惊人。 当然,一鸣惊人是结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这一坨从天而降的东西。 金发男女的巨锤和长剑燃起熊熊圣焰。美兰妮厉声道:“在这里使用剑气,你们不怕伤及无辜吗?!” 金发男缩了缩头,看了金发女一眼。金发女冷冷道:“这个时空里只有垃圾,没有无辜。”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在中大树影斑驳的道路上,四个人全神贯注,捉对pk。 金发男对上了罗迪克,金发女对上了美兰妮,男对男,女对女,很整齐,很公平。 看的出来,金发男对他的师父敬重万分,对重伤他师父的人绝无姑息。他率先出手了。愣头方形大锤抡出,当着罗迪克的秃头砸下。[.超多好看小说]罗大伯苦着脸,身影闪动,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却被大锤砸在地上激起的冲击波掀上了半空。他轻飘飘地在空中转身,摘去套在脖子上吊着右臂的绷带,而后双臂猛地一张,右臂上的石膏崩裂四溅,露出白骨构成的手臂。原来他也不是常人!难怪能够在舞台上布下幻象魔法阵。 金发男冷哼一声:“僵尸战士。藏得够深。”当即奋力一提锤头,向罗迪克敲去。方才还轻盈地在空中翻腾的罗大伯突然下坠,单凭一只骨手竟将锤头摁下,狠狠砸入水泥路面。 “战士长,小看你了。”金发男说着再度抡锤而上。两人力气相当,一时难解难分。 另一边,美兰妮和金发女也交上了手。场面煞是好看。第一个照面,美兰妮轻松躲过一记直刺,在金发女未被铠甲覆盖的上臂划下四道爪印,转身第二个回合,又踩着对方的剑尖一个空翻,顺手抓向金发女的面门。金发女赶紧一矮身,躲过了直奔面门而来的攻击,头盔却被美兰妮一把抓走了。美兰妮格格尖笑着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花纹精美,银光闪闪,还附带遮盖上半张脸的面具,很炫很酷,虽然,这和她的一身长裙很不相称。 我一身尘土地站在树丛里,却无暇欣赏美兰妮的酷。我的目光被金发女所吸引。金发碧眼,鼻梁挺直,皮肤白皙,光彩照人,在全身白色光晕的笼罩下显得高贵而圣洁。 “杜克!”金发女招呼金发男一声,两人撤出战斗,背靠背站定。不要误会,他们不是kappa男或kappa女,这是一种双人合击的战法。 美兰妮扔了头盔,和罗迪克汇合一处,严阵以待。新的一轮打斗开始了,金发男女两人四手向美、罗二人攻来,大锤长剑相互掩映,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显然,这两位专门练过。美兰妮这边的配合生疏得多,被迫连连后退,顿时处于下风。 或许有同学会说,孔方,你上啊!你不是有一只血手吗!碎他丫的。我必须沉痛地告诉大家,我不能。刚才已经说过,多人打斗的配合,只有一起练过才会默契。配合不好,掺和进去反而添乱。再说,血手有什么用?!还没贴上去就被人削了!所以,我只能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尾随,见机行事……好吧,我承认,我只是观望。 美、罗二人连退十几大步后,战场已经转移到中大的中央喷泉边上。金发男女下手越发狠重,每一锤都恨不能把人砸个稀烂,每一剑都恨不能将人刺个对穿。四周的树木、校舍、车辆,被两人激射而出的剑气割得千疮百孔。远处有人尖叫着到处奔走,天晓得有没有人被击中。 金发女在使出一套连斩之后,剑刃都几乎碰到美兰妮粉嫩的脖子了。然而,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到此嘎然而止。美兰妮和罗迪克一个伸爪。一个出拳,开始猛烈反扑。 不知什么时候,金发男女周身的白色光晕中掺入了黑色光团,一时粘稠不堪,大大减缓了两人的动作。金发男喊道:“菲奥娜!是减速。快驱散!” 至此,两人的姓名都曝光了。金发男杜克,金发女菲奥娜。如果到公司人事部的水晶球里去查,可以看到两人的身份――监事会元老塞拉姆斯的助理,十级光明骑士,刚刚步入圣骑士行列。塞拉姆斯是何许人也呢?是监事会里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德高望重,嫉恶如仇,最见不得亡灵和邪魔。对于公司雇用亡灵和魔族的事,他是抵触情绪最激烈的人之一。有多激烈呢?看看他这两个徒弟的样子就知道个大概了。不过,这位老先生实在背运,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遭到重创。真不知袭击他们那个空间法师是何方神圣。 金发女菲奥娜听到杜克的招呼声,却不做反应。不是她不想驱散,实在是没有咏唱魔法的时间。勉强用手中的武器抵挡了两下攻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高举兵器,一道金光自两人头顶浇下,将两人包裹在金色的圆球之中。 圣骑士的无赖招数――无敌。无敌期间,物理攻击无效,魔法攻击无效,负面魔法自动消除。好在这种技能的持续时间并不太长,至多不过个把分钟。但这个把分钟,对美兰妮来说却艰苦万分。两个圣骑士的火力全部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不过几个来回,美兰妮就被菲奥娜一剑划破脸面,过了几个回合又结结实实当胸挨了菲奥娜一脚,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这时,或许又有同学会说,人家都无敌了,你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那赶快跑啊!我必须再次沉痛地向大家解释,我以之后亲身经历的无数次打斗经历担保,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是万万不能转身的。因为在乱军丛中,或许有同伴分散火力,而这是单打独斗,你一转身,就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儿。除非你有加速度或者干脆瞬移。 美兰妮一倒,杜克的大锤立刻跟上,呼呼带风地砸下。罗迪克闪身上前,伸出骨手强行撑住落下的锤头,喀嚓声连续响起,不知他老人家的臂骨断成了几截。菲奥娜一脚将罗迪克踢飞至几十米外,反手倒提长剑,奋力往地上一插。剑刃贯穿了美兰妮的腹部,将她钉在了地上。剧痛让美兰妮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肮脏的东西,去死吧!”菲奥娜的掌心聚起一颗闪亮的光球,照亮了她艳丽却狰狞的面容。 第49章 审判 杜克及时按灭了菲奥娜手中的光球:“我们带她回去复命。[]” 菲奥娜倔强地僵立在那里不肯离去:“你忘了他们对师父做了什么吗?”从她的眼里,我丝毫没有看出杜克那种对师父的敬重,我只看到狡诈,那种利用别人的弱点操控他人的权术。提到师父,就能激起杜克的仇恨吗?不一定。杜克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把她活着带到乌云城。” 菲奥娜阴森森地说:“只要活着带去就行,那么……哼哼!”说着,她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美兰妮,狞笑着俯下身去。 “嘿,美女,离她远点!”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伴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飞速接近。刺耳的急刹之后,黑色萨博以一个非常拉风的甩尾闪到杜克和菲奥娜面前,大光灯一开,照得两人直眯眼。 “谁在里面?出来!”杜克提着大锤,大步迎了上去,金属战靴铿锵地踩在水泥路面上,气势逼人。 对!谁在里面?我也想知道。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这个强大的精神力信号就一直在我头脑中嗡嗡作响。他究竟是谁? 接下来的一幕,让杜克吃惊至痴呆。只见黑色萨博四门齐开,前后折叠,旋转往复,齐齐卡卡,叽叽咕咕,一阵金属零件的摩擦碰撞之后,居然变成一个四、五米高的钢铁巨人。 杜克失声道:“这就是你的神器吗?” 他说对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神器。但是他又错了,这,其实是美兰妮的召唤兽! “擎天柱?威震天?”我心里琢磨着这个变形金刚的身份,那头却立刻反馈灵力波动:“都不是,我是萨博博博博博博博博……”精神冲击之强烈,犹如帕瓦罗蒂在我耳边飚高音c,震得我几乎流鼻血。 见到这个怪东西,杜克不敢托大,双手一紧,握牢手中的巨锤,再次启动无敌状态。 圣骑士大人,非常对不起,这回,您栽了。面对近在咫尺的杜克,萨博毫不含糊,抡圆了就是一脚。钢铁大脚碰上了银色铠甲,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我仰头、转头并回头,目送无敌的杜克化为天边一颗金灿灿的星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大脚将球开出五十公里开外。 长辈们都说,蛮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萨博用实际行动证明,蛮力大到一定程度,不仅能解决问题,而且连无懈可击的问题都能解决。圣骑士的无敌很牛么?先把他人找来再说。 十分潇洒地将杜克一脚踢飞之后,萨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身形远比杜克娇小的菲奥娜。他大摇大摆地逼进,钢铁脚板踩在水泥路面上叮当作响。 菲奥娜双手合什,往两边一拉,一颗圣光球在掌心之间生成,倏地砸将出去。萨博不避不让,昂首挺胸,毫不减速。圣光球砸在他身上,如以卵击石,无声地粉碎、消散了。菲奥娜毫不惊慌,这不过是试探性攻击。她立刻判断出萨博的来头:“呵呵,我当这妖孽有什么神器,原来不过是个钢铁傀儡。” 萨博以沉闷的声音回击:“美女!我可不是一般的钢铁傀儡!你想不想尝尝我的厉害?” 菲奥娜哼哼一笑:“的确不一般,有的灵魂和思想的钢铁傀儡。(.无弹窗广告)” “算你识货!”萨博说着,已经走到菲奥娜面前,硕大的铁拳呼啸着轰出,带起的劲风将路边梧桐的秋叶刮落一大片。 菲奥娜轻巧地闪过,旋即转身从美兰妮腹中抽出长剑,带起几缕血丝架住背后飞身扑来的罗迪克的白骨利爪,紧接着挥剑划了个半圆将罗迪克和萨博逼退,随后毫不停顿地反手提剑往地上一插。白色的光芒自她脚下向四周迅速蔓延,包裹了倒在地上的美兰妮,并很快扩展到罗迪克和萨博脚下。四个人都如触电般颤抖不已。 罗迪克抖得老脸扭曲,惊呼道:“你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菲奥娜满头冷汗,咬牙道:“对,也燃烧你们的。钢铁傀儡虽然对魔法免疫,但傀儡上附着的灵魂恐怕无法对圣十字审判免疫吧?” 关于这件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萨博都羞于谈起。原本,他一直以自己身为有灵魂的钢铁傀儡而自傲,但菲奥娜自杀式的圣十字审判证明,他的灵魂受不了这类魔法的攻击。从抗魔的角度来说,他连普通的小傀儡都不如。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他只吹嘘自己的变形功能。 菲奥娜强悍的精神力使十字审判的范围迅速扩大,很快遍布了喷泉周边的整个广场。罗迪克喘着粗气喊道:“快住手。你会杀光整个学校的人!” 菲奥娜毫不理会,只是握紧剑柄,咬牙坚持。 罗迪克看了我一眼。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老人家千辛万苦把我从演唱会现场带到这里,然后又拖着我上楼下楼,绝不是吃饱了撑了拿我当沙袋,而是早料到有我的用武之地。于是,我意识到,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我摸了摸胸口。那是美兰妮送给我的十字挂件。祝我好运吧! 当我一脚踏入被白色光芒覆盖的地面,前几天感应过的那种心悸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只是这一次远比先前的要强烈。一股阴冷的力量从脚底升起,仿佛要把我全身的热量带走。我终于明白,那一夜,当美兰妮站在阳台上叹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恰是菲奥娜等人降临东都之时。决裁者的力量真是强大地恐怖! 但有一点我很不明白。这种冰凉的感觉虽然让我恐惧,但绝对在可以忍受的限度内,不至于像他们几个这样欲仙欲死吧? 在菲奥娜惊奇的注视之中,我赶到美兰妮身边俯身察看。惨!菲奥娜在她肚子上捅了一个大窟窿,这还没完,在拔剑的时候又激起剑气,炸得美兰妮腹腔洞开,让人不忍多看。 我问:“怎么对付她?” 美兰妮喘着粗气,回答十分简练:“打她。” “好!打到死为止。”说着,我起身向菲奥娜跑去。 看到我在审判之光中轻松游走,菲奥娜的面容由惊讶变为狰狞。她眼中杀机一闪,一团白光亮起,朝我面门砸来。“小杂碎,受死吧!”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脸上火辣辣地痛,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似的,痛得我几乎掉下眼泪。但菲奥娜一定更想哭。她在精疲力竭之际使出吃奶力气放出的圣光弹,砸在我身上的威力居然只相当于一个巴掌,叫她怎不伤心欲绝? 在破法者的魔防面前,攻击魔法的效果从来都是低至一折。而罗秉承那样的高阶破法者,则对绝大多数攻击魔法免疫,强得跟龙似的。 我捂着脸快步冲到她面前,却迟疑了。打她,没问题,可是怎么打呢?瞧她银光闪闪的全身甲,拳头击打绝对是没有用的。对了,她的头盔丢了。可以打她脸。但男打女,还打脸,是不是有失风度呢?微微的迟疑,引起了萨博的不满。这个块头超大的铁疙瘩闷声道:“还等什么呐!动手啊!哎呀妈呀,烧死我了!” 我最终没有动菲奥娜的脸,而是握住她的手,想把她的剑夺过来。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和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我的血手启动了。纵然她的银色护臂结构复杂,并加持了防御强化的魔法,依然被我印上了一个焦黑的手印。我感应着这奇异金属的内在纹理,知道只要再使一把劲,不仅能完全粉碎这件高级防具,而且必然会将这位美少女的手臂化为一团晶沙。我手软了,停了手对她说:“停下吧,你输了。” 我手软,菲奥娜却不手软。她果断中止了十字审判,拔剑就刺。 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腹中一凉,然后身体的温度便急速降低,冷得我瑟瑟发抖。然而,不等我抖上三下,肚子里又一烫,一团火热的液体从我嘴里喷出。 红的,全是红的,那都是血。我低头,看到菲奥娜的长剑不仅洞穿了我的腹部,还迸发剑气炸破了肚皮、炸飞了五脏六腑。 老子怜你的香、惜你的玉,你居然对老子下这毒手?!老子跟你拼了! 一团能量从我血红的左手激射而出,我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第50章 重生 我没能看到自己爆发的景象。因为那一瞬间,我就死了。尸体被菲奥娜的神圣剑气拦腰炸成两截。事后,萨博作为目击证人,向我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他说我的尸体的恶心指数足以登上年度榜第二的位置。那么第一是谁呢?便是和我相距咫尺的圣骑士、决裁者兼美少女菲奥娜同志。我临死时爆发的血之光把她大卸八块,四肢散落到草丛,脑袋飞进果皮箱,碎肉布满方圆几十米,远看那是一地玫瑰花瓣。 我的死,是一件功德无量、意义重大的事。首先,满地的鲜血让美兰妮舔了个够。这个变态,一沾血就精神焕发,伤口愈合快两倍。其次,菲奥娜身上颇为稀有的圣骑士铠甲也被我炸了个粉碎,让萨博收获颇丰。这个有灵魂的钢铁傀儡不食人间烟火,专门炼化金属,收为己用。一套神圣铠甲被他吸了个一干二净,大大提高了他对圣属性攻击的抗性。第三,我死了,灵魂出壳,却不高飞,而是飞速往一个方向飘去。临死前的怨念,必得满足。我的心里,还纠结于演唱会现场若颖和罗怀仁的肢体接触。当我的鬼魂以超音速飞到罗怀仁装修一新的三居室里,我不再纠结了。因为我看到两个缠绵不休的人体 我不想看那对男女的激战。我捂住眼睛,但我的双手是透明的。我闭上眼睛,我的眼皮是透明的。我流泪,我的眼泪是透明的。我被迫继续看下去。 一番**之后,两人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罗怀仁轻抚着若颖瘦骨嶙峋的曲线,轻声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好。” 若颖伏在罗怀仁的肥肉中,柔声答道:“我等他太久了,实在等不下去了。我不能让你像我一样,一直等下去。” 罗怀仁仰起头,笑了笑,说:“我已经等了五年,不在乎再等上几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们之间,一直没有……我的意思是,一直如此纯洁。” 面对如此露骨的问题,若颖居然没生气。她轻声道:“没有牵手,没有吻,真的很纯洁。也许,他对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吧!”说着,她转过头,一脸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放光。 看完这一幕,听完这段话,我不仅人死了,心也死了,这回,我死了个彻彻底底。 我哭,不,我不哭,我从来不哭。我只是后悔。后悔大好时光蹉跎,大把青春耗费在空想和物欲上。赚钱,买豪宅,开好车,娶美女,怀上一段真挚的恋情,没错,这些很诱人。但是,如果这些太高太远,那整天想着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钱要一点一点挣,感情要一点一点积累。活着,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将来!可惜现在,我活不下去了。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就是死也要活下去! 我想,或许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爸妈。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该享我的福了,我却挂了。或许,我也挺对不起道德的。如果说他每骂我一次“笨”就算做投入一点期望的话,那他对我的期望还真不少。现在我死了,他的期望落空了。 美兰妮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如果你就这样完了,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强大的牵引力将我的灵魂猛地拉回到中大。晚风在耳边呼啸,目标在飞速接近。我的终点,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巨大十字架。我倏地融入其中,全身开始瘙痒,那是骨骼和肌肤在急速生长。白光迷了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见。茫茫白色,正如我空空如也的心。 当白光最终退去,我发现自己躺在中大的水泥路面上,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散去。美兰妮、罗迪克和小山一般的萨博跪在我身边,看小动物似的看着我。(.好看的小说) 难道他们也死了?这下好了,白忙一场。我懊恼地撑起身子,狠狠揉了揉眼睛,想看看他们头上有没有光环。 很遗憾,没有,我猜错了。很庆幸,没有,我还活着。很尴尬,我光着**。 我感到冷,顺手拾起破烂不堪并且血迹斑斑的土黄色夹克往身上一裹,感觉好多了。活着,真好。我觉得自己应该狂喜,但想到若颖,我实在欣喜不起来。我居然笑了。我说:“这样都死不了。我的小宇宙是不是太强大了。” “强个屁!”萨博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颤,“还不是莉莉斯小姐高瞻远瞩,事先给你挂了个再生十字!” “哦?”我看了看胸前,十字挂件不知所踪,“好吧,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别轻易用‘屁’这个词好吧?喷我一脸机油。” 萨博恼怒,俯身将大头凑了上来,用两个橙黄的巨瞳瞪我。罗迪克却说:“别闹了。” “听到没?别闹了!”我坐在地上得意洋洋。 “你也是,快起来!”罗迪克说着话,脸却朝着另一边。那个方向的夜空中,一颗金色的星辰时隐时现,很快就来到我们面前。那是被萨博一脚踢飞、又不是经过多少个起落、越过多少个街区,又重新回到赛场的超大金色足球――圣骑士杜克。只是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全身的白色光芒黯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缭绕蒸腾的绿色烟雾。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内脏,他无暇跟我们动手,开始四下寻找起什么来。 我很想问美兰妮:“他找什么?”但是我没有问。死过一次,我突然对身边的一切都缺乏兴趣了。活着,比什么都好。 美兰妮两手交叉在胸前,优哉游哉地看着杜克原地打圈。五分钟过去了,杜克找到了两条手臂和两条大腿,但他依然十分焦虑。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用求助的眼神瞟向我们,但是,我们一概无视。他只好继续闷头寻找。 美兰妮凑到我耳边说:“你有再生十字,那个小姑娘没有。你希望她复活吗?” 我笑笑说:“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哦。如果她死了,你就少了一个危险的对手。如果她复活,你将时刻身处险境之中。” “我怎么够格当她的对手?她的目标是您吧?” “你就是将来的我。” “我又不是亡灵。慢着!你不会想把我……” 美兰妮无奈地摇头,说:“让她复活,还是不让?” “随你便。”我两手往裤袋里插,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裤子。 美兰妮微微一笑,从大胸的沟里夹出一支装着蓝色药剂的试管丢向杜克:“接着!” 杜克如饿汉见了面包,赶紧拔掉塞子用鼻子猛吸一口。这个有着牛一般身躯的壮男也有着牛一般的鼻息,一口便把蓝色药剂吸了个干净。但是,他依然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我们。 美兰妮朝几十米外一个隐藏在梧桐树阴影中的果皮箱一指,说:“在那里。” 杜克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谢谢”,飞身一跃落在果皮箱边,一把掀去铁皮外壳,从一地乐瑟中拣出一个足球。哦不,那是菲奥娜的头颅。 吸蓝水补充了足够的精神力,又找到了菲奥娜的脑袋和足够的身体组织,杜克大锤一举,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追光灯一般照在那堆血肉上,骨骼成形,肌肤生长。金光散尽之后,菲奥娜翻身而起,傲然挺立,英姿勃发,一丝不挂。 杜克冒着一头冷汗,扯下自己的披风给菲奥娜裹上,低声说:“我们走。” 菲奥娜挣脱:“我们合力杀了这些杂碎再走。” “这……”杜克朝我们看一眼,继续劝说:“今天到此为止吧。还不知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小女子依然倔强地挺立着,宁愿在初冬的寒风中倾泻着无限春光,也不愿离去。 五分钟后,杜克十分尴尬地对她说:“我快撑不住了。” 大家别误会,杜克不是十三,他不会因为女性的**而把持不住。他撑不住,是因为背上深深没入皮肉的一支短小匕首和匕首上散发出来的剧毒绿气。 菲奥娜颇为吃惊:“你怎么了?” 杜克皱着眉头道:“刚才忙着赶路,被暗算了。守望者的毒镖……” 菲奥娜怨念地盯着我们四个。我们四个看着遍体鳞伤的他们。 “哼!暗夜精灵居然会站在你们这边。堕落!” 抛下这句话,菲奥娜妥协了。我们胜利了。 目送杜克和菲奥娜互相搀扶着没入时空门,我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没事了,我回去了。”罗迪克拉挺自己破了无数小口子的西装,把白骨森森的右臂伸进怀里,沿着一地残枝落叶的道路向远处走去。 美兰妮冲他喊了句“谢谢哦”,他挥挥手回一句“经纪人的份内事”,始终没有回头。 刚才还乒乒乓乓打得不可开交的中心广场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和美兰妮、萨博站在一片破败之中。 寒风从我**的双腿间穿过,冻得我一哆嗦。美兰妮坏笑一声,说:“走,跟我去个地方。” 萨博一阵叽叽咕咕,又变回了汽车形态。我在关上车门的一刹那想起件事:“糟糕!沈惠!” 那个挨了十七八道剑气、又从六楼跌落的独臂女,怎么没看到她? 美兰妮扁扁嘴:“六级亡灵巫师,哪那么容易死啊。早跑啦!”说着,把我一把拉进车里。 萨博的方向盘转动着,连打几个弯,绕过了迎面驶来的警车,悄然驶离了中大校园。 第27章 飘散在阳光中 深夜,东都东郊,大海之滨。我和美兰妮一人裹着一条毯子,坐在一块大礁石上,看着海浪温柔的呼吸。 “还冷吗?”她问。我摇头。 “你变了。”她说。我点头。 “那么你该懂了。” “对,我懂了。”我看着夜幕下的海浪,往事连连浮现,从第一次见到若颖时的那一抹翠绿,到几小时前她的**,从那一夜我挨了侯英俊那一记奥术飞弹,到几小时前我亲手杀了一个圣骑士,从小时候牙牙学语的片段记忆到几小时前被菲奥娜一剑捅死。我突然明白了,心里变得一片通明。 我站起来,迎着海风大吼:“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的东西,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美丽的婊子!一个被迫出卖自己的婊子!我爱她,我很恨她。她长得漂亮,她能给人欢乐。可她下贱,她只把自己的美,自己的欢乐奉献给那些有钱的人,有权有势的人,会投机钻营、卖乖卖巧的人。对于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认真的人,她什么也不会给你!你什么也得不到!” 一气喊完这些,我心中一阵畅快。 美兰妮也站了起来。她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苦笑。即便我认同了这个世界的无奈,即便我在高傲和偏执中虚度了大把青春,即便我辜负了一个女孩对我的期望,但我依然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正直本身是没有错的,如果我为了正直而处处碰壁,那只能说,我对正直的理解有偏差,正如我曾长期把自己的占有欲当成爱一样。而如果失去了正直的心,那我就不再是我了。钱和权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说:“我面对现实,我也忠于理想。” 美兰妮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我,满意地笑了:“不错,是个明白人。” 我大叹一口气,再次苦笑。从小到大,有人说我爱钻牛角尖,有人说我满脑子奇思怪想,还有人说根本搞不懂我在想什么,但就是没人说我是个明白人。 美兰妮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似的,缓缓说道:“你之前不明白,并不是因为你糊涂,而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少。(.)现在,你有了实力,有了经验,该有信心了。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的真相,你可以大有所为。” 黑暗的海面成了银幕。我一边听着美兰妮的叙述,一边在银幕上想象着、勾画着。过去几个月来杂乱无章的生活被一根根线索串联起来,我很快明白了一切。 美兰妮究竟是谁?她是莉莉斯,一百三十岁的吸血鬼。她的祖先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无法考证。在异乡人史上名人谭维良的提携下,她加入异乡人集团,利用自己的美貌和不死之身为集团筹措了大笔资金,包括最近以来的巡回演唱会,收入都记在异乡人集团的账上,贡献不可谓不大,在亡灵一族中颇具声望。 为什么监事会如此仇视美兰妮?因为异乡人集团的前身是光明学会,以弘扬光明正义为宗旨,极度排斥黑暗与邪恶。集团成立后,虽然吸收了精灵、兽人等不少异族血统的成员,但学会仍在集团高层有着强大的势力。监事会则是学会极端分子的云集之地。既然是极端分子,自然不会因为你为大家挣了多少银子就放过你。亡灵就是亡灵,没一个好东西。正如学校教导主任眼中,差生就是差生,一辈子翻不了身。 美兰妮为什么能够活到今天呢?因为集团总裁笃信知人善用,须不拘一格。如果亡灵能够和大家共事,为什么要为难他们呢?所以总裁一再力保美兰妮。只要美兰妮不倒,集团里就始终有亡灵一族的立足之地。 听到这里,我笑。杜克和菲奥娜实在和我想象中的决裁者相去甚远。一上来就被美兰妮在数万人面前耍弄,而后又被美兰妮引到中大借刀杀人,坏了沈惠的阴谋,最后又被我们打得狼狈不堪。决裁者?圣骑士?徒有虚名了吧? 美兰妮摇头。这,绝不是他们的真正实力。根据伊塞娅的情报,这一次,监事会元老塞拉姆斯看准了集团忙于对付异界战事无暇他顾的时机,亲自带人降临东都抓捕美兰妮。一个圣域武士带着两个圣骑士,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一连三天都不动手,而且最后出现的只是杜克和菲奥娜两个跟班,塞拉姆斯本人不知所踪。而且,杜克和菲奥娜俩人疲惫不堪,力量消耗殆尽。什么人能在人口稠密的都市中悄无声息地重创圣域武士和他的两个手下?美兰妮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就算杜克和菲奥娜仅存一点力量,我们依然经历了一番苦斗。如果不是罗迪克出手相助,如果不是萨博突然杀出,如果不是伊塞娅在暗中给杜克下了一枚守望者毒镖,还有,如果不是我的出手,杜克和菲奥娜仍将得手。 决裁者,真是恐怖的存在啊! 最后,美兰妮说:“今天你公然和监事会为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过你在集团里的名气一定会大增,对你的升迁倒十分有利。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往后你要多加小心,要为我们异族说话。” “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没听明白,就被她一把勾住脑袋拉了过去。额头碰额头,寒流奔腾而入,遍布我的全身,冻得我直打抖。数以千计的精神力波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和我的精神力相联到一起。我知道,每一个波动,都是一个灵魂。他们是什么人呢? 片刻,两个冰冷的额头分开。一团绿色的光芒在美兰妮眉心渐渐隐去。她说:“从现在起,我的族人听从你的调遣,萨博成为你的召唤兽。” 听到这里,我总结出两条好消息和一条坏消息。 好消息一,我痛打了明星部门的同僚,打出了名气; 好消息二:我有了一群吸血鬼跟班和一头会变形的召唤兽。 坏消息是,我得罪了监事会。看他们那小心眼的样子,恐怕是难以和解了。 虽然好消息的数量多于坏消息,但两者一比,我还是略亏,因为,一群吸血鬼加上萨博是肯定打不过牛人云集的监事会的。看来,我得赶紧找个靠山。 美兰妮说:“总裁和监事会不合。你最好求得他的庇护。” “总裁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怕一时找不到他。” “我猜,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吧?”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要走啦!”美兰妮轻松地笑着。 “走?去哪里?” “去找我那个朋友。” “他在哪里?” “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呆得够久了。”美兰妮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本破旧的相册。 一团幽幽绿光在她手中升起,浮在半空成了一盏灯。借着绿光,我看着美兰妮一页一页地翻过,嘴里念念有词:“1937年建安大屠杀、1939年波兰奥斯维辛、1941年缅甸大空山、1944年诺曼底、1951年高丽、1967年维南、1971年伊朗沙漠、1981年马岛、1991年海湾、1993年索马里、2000年科索沃……” 照片上,美兰妮始终一身洁白的护士装,在成群结队的伤患中忙碌。 翻过最后一页,美兰妮合上相册,递给了我:“就这一本相册,没别的留给你了。” 我无奈道:“我倒宁可你把自己这个人留下。” 美兰妮笑道:“我只属于过去,这本相册里有我的理想,是未来。” 我接过相册,直视她的双眼,问:“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拉进这是非当中。为什么?为什么不找我的同事或者其他人?” 美兰妮自言自语道:“在我选择你之前,你已经被叛逆天使选中了。” “叛逆天使?”我心中涌起一连串问好。这是个什么人物? 美兰妮似乎觉得自己失言,朝我神秘一笑,不再言语。 她看透了我的命运,我却没能看透她的去意。当年谭维良耗尽生命为她注入神圣之力,让她成为史上罕见的能在阳光下生活的吸血鬼。但纵然老谭功力深厚,那点精神力也仅够美兰妮支持六十余年。这一天,她的大限到了。 在这孤独的半个多世纪中,相册陪伴着她,扉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们浪费掉了太多的青春,那是一段如此自以为是、又如此狼狈不堪的青春岁月,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朝气,也有颓废;有甜蜜,也有荒唐;有自信,也有迷茫。我们敏感,我们偏执, 我们顽固到底地故作坚强;我们轻易的伤害别人,也轻易的被别人所伤,我们追逐于颓废的快乐,陶醉于寂寞的美丽;我们坚信自己与众不同,坚信世界会因我而改变;我们觉醒其实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我们前途或许也不再是无限的,其实它又何曾是无限的?曾经在某一瞬间,我们都以为自己长大了。但是有一天,我们终于发现,长大的含义除了**,还有勇气、责任、坚强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在生活面前我们还都是孩子,其实我们从未长大,还不懂爱和被爱。 今天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在我们生命的每个角落,都会有一个被加工好了的故事。不管结局是福是祸,也不管它是美丽还是悲伤,岁月的洗礼总能给我们留下淡淡的回忆。或许,这就是生命值得延续的魅力。” ****** 天色渐亮,东方泛起了鱼白肚。 “快看!日出!”美兰妮兴奋地指着海面的尽头。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一道金光破空而出,火红的朝阳隆隆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有些人来说,活着未必是最幸福的事。对有些吸血鬼来说,生活在阳光中的权利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对有些人来说,能和自己的爱人一样离世,期待来生,是值得以生命去换取的幸福。在一片绯红里,美兰妮带着幸福的微笑,渐渐化为一缕青烟,飘散在阳光中。 对有些小人物来说,只要命够硬,总能熬到出头的那一天。现在,我的对手不再是仓库里一叠叠箱子或是来路不明的夜精灵散兵游勇,而是势力庞大的异乡人监事会。而我的身边站着九级魔物钢铁傀儡萨博,周围是隐没在东都大街小巷中的吸血鬼一族,身后,还必将有公司总裁的支持。 面对东方,我沐浴着朝阳的鲜红,掌心的魔法阵不安地涌动,红白光芒交汇,血液在慢慢沸腾,心已俯瞰大地。 我对自己说:蠢货!虽然你蠢,但你还年轻,你无牵无挂,既然有那么多人陪你玩,那就玩个够吧!! 第1章 杂役 我的故事得从那一夜说起。那是我第一次亲身体验了魔法的威力,正所谓以身试法,至贱无敌。不喜欢血泪史的朋友,就请略过以下章节,直接去第二篇看我的发家史吧。但是,我想说,老看发家史,没收获。古今中外,伟人枭雄,但凡发家,无不早早磨砺了坚韧的毅力、总结了大把的经验以及积攒了大量的人品。所以,看一看血泪史,有收获,有好处。 那是初秋的午夜,暑气正在逐渐散去。我坐在值班室里17寸crt显示器前玩游戏。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油腻腻的鼠标和边上吃了一半的泡面。 人是年轻的――23岁;游戏是老的――英雄无敌,而且还是三代。我这人,念旧。 我姓孔,名方,男的,自己没什么显赫成就,爸妈是普普通通的工薪族,所以,我是天生打工的命。那年,我大学毕业已经一年了,天天守着垃圾场一般脏乱的仓库,拿着每月两千的工资,在游戏和工作中打发着时光,看不清未来。 不过,凡事得往好的方面想。这一年来,虽然我大部分时候都在这个杂乱的值班室兼办公室里过夜,虽然上个厕所得走出二十米远,洗个澡得去两条街外的公共澡堂,吃顿饭得叫外卖,但至少,我有自己的住所,我独立生活了。 十二点刚过,嘟嘟嘟,电话铃声响起,我赶紧提起话筒:“你好,异乡人物流。” “喂,送四箱4号过来。要快!”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谦辞和客套话。粗鲁的态度表示轻蔑,急促的语速表示厌恶。我习惯了。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针对我这个职位。 我所在的物流公司隶属于异乡人集团。说物流,那是写在公司招牌上给工商局看的,其实却连快递公司都不如。我们物流公司是专门给集团内其他业务部门配送物资的,标准的杂役。 杂役是没有地位的。 根据来电的语气恶劣程度不同,我能够区分是哪里来电。[.超多好看小说]这次是九冈分社。据说他们的经理在集团董事会里有后台,连老总都让他三分。既然老总都要让着他,那么我也不用指望他对我有多客气,而且,我必须十分当心,不能把他得罪了。 走出办公室兼值班室的房门,便是仓库。因为办公室就是仓库的一角。这个场景,很像反恐精英的某个地图吧?无聊的时候,我和同事们会在这里意淫一下真人cs。那可真是无聊到家了。 远达仓库,如其名称――远达远达,走远了才能到达。仓库座落在城市西郊工业园区里,面积不到三百平米,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库房,是我毕业后踏上社会、开始工作的地方。 我是物流公司的经理助理,但我觉得自己连送货员都不如。送货员可以整天开车兜风,而我,实际上只是经理的仆人和仓库的看守。 仓库大部分地方空着,堆着的货物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那是些深褐色的金属箱子,从大小形状上看,跟一箱箱矿泉水似的,从材质上看,外壳似乎是铝合金的。掂量一下,有的很沉,比如1号和2号两种,有的却很轻,比如3号和我现在正在搬运的4号。 这些货物是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一概不知。这是上头的规定。物流公司工作人员不得擅自拆箱,否则按公司章程严肃处理。我当然没那么老实。我和我的同事们一直想找机会拆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啥东东。况且,我们谁都没见过公司章程。但是,把玩箱子的机会很多,却没法拆,因为金属箱上找不到一条缝,想不留痕迹地拆封是不可能的。 货物的旁边停着一辆金杯面包车,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忠实勤恳得跟老牛一般。老牛一般都是累死的,这辆金杯也快归位了。[]排档切不准,离合松得很,最最要命的是,刹车踩不死。 “这车真没法开了,该保养了。”这话我跟老王说了n次了。 老王五十九,男的,是我们公司的经理,一个等退休的经理。每次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下老花镜,慢悠悠地抿上一口茶,然后说:“小孔啊,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吃不起苦。我像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大雪没膝的山路也照走不误……” 我是经理助理,我要履行职责。每当他说到这里,我就立刻打断他:“王老总,这车有故障,再开要出人命的哎!就算不出人命,被查到了,也是要罚款的!” 然后,老头便会口口声声许诺向总公司反应这个问题,让总公司拨一笔经费下来给车做保养。再然后呢,这事就一拖再拖。 我把四箱货搬上车,便开着这辆几近报废的车离开了这座弥散着霉味的仓库。 东都市是一座人口超过两千万的特大城市,无数利欲熏心的野心家以及更多做着白日梦的打工仔群聚于此,起早贪黑,争名逐利。**越是强烈的地方,越是有利可图。异乡人集团不惜成本地在东都设立了六个分支机构,全部分布在中心城区。为了缩减开支,仓储部门,也就是我们物流公司,便设在郊区。所以每次送货,我都有种进城的感觉。看着都市高楼林立、万家灯火的剪影从道路的尽头缓缓升起,公路两侧的路灯不断向后掠过,我觉得自己正驶向膜拜的神,心中充满神圣感。虽然事实是――我依旧在浑浑噩噩中度日。 不过,在事业上,我还是有野心的。在我看来,在这样一个特大城市,设六个网点依然是比较稀疏的。怎么才算不稀薄呢?像肯德基麦当劳那样,就不稀薄了。这是我的观点。如果我来当公司老总,我一定要让本公司的旗帜插遍大奖南北。 野心越大,越容易灰心。当我努力撑开不断打架的眼皮,冒着生命危险开着行将报废的破车,把这四个内容不明的金属箱送到九冈分社的时候,我的身心受到了打击。 身受到的打击是后脑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来自九冈分社的业务员侯英俊。心受到的打击是:这孙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但拍我的脑袋跟老爸拍儿子似的。他说:“叫你快点送,还这么磨磨蹭蹭的。耽误了老子的事,当心老子要你脑袋!” 有没有搞错?要我脑袋?他以为他谁啊?我怒,但我不和他争,我问心无愧,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只是个打杂的,而他是公司的精英。 “怎么?不服气?”这孙子居然看出了我忿忿的神情,开始动手推推搡搡。 既然如此,那就来干一架吧。反正我在这家公司待下去也没什么前途。要不是金融危机工作难找,我早走人了。 正当我打算还手之时,有人发话了:“小侯,你跟他过不去干嘛。还有正事要办呐。” 我一看,一旁街边停着一辆黑色敞蓬宝马z4,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的小白脸坐在里头。他微笑着继续说:“快让他把货搬过来。” 这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认得出。他就是九冈分社的经理林嘉义,帅得不一般,更神的是,传说他很有能耐,是精英中的精英,并且,后台很硬。 我赶紧把货从金杯车上搬到宝马的后备箱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生怕弄大了声响。这一小心,动作慢了些,又把侯英俊这小子给得罪了。他朝我**上踹了一脚,骂道:“干完了快滚。” 我趔趄了一下,站稳,拉拉衣领,转身,向他甜甜一笑,纵身扑了过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然而,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侯英俊似乎楞了一楞,但他呆滞的瞳孔中突然蓝光一闪。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肩头重重挨了一击,整个人就起飞了,天旋地转。 当时,我感到自己在空中至少旋转了一周半,然后面朝下扑倒。这是我自出生以来至今唯一一次遭受魔法攻击。并不是说我在这件事之后变得有多无敌。而是因为我这次挨的法术是为数不多的非致命性攻击魔法。其他魔法,挨一下就必死了,我挨不起。如果不巧挨了诅咒系的,还得烂筋断骨慢慢等死。再说,即便当时侯英俊用来攻击我的这个小法术,其来头也是很大的。因为它的高端升级版,就是大名鼎鼎的暴风雪。 我从没想到水泥地居然能硬成这样,拍得我全身骨头都碎了似的,动都不能动。哦,不对,不是水泥地拍我,是我倒栽葱,用自己的脸拍了水泥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到林嘉义的声音:“能秒发奥术飞弹了嘛。今晚好好表现。” “哈哈,看我的!”侯英俊语气轻狂,那种神情已经不能叫兴奋,而称得上是疯狂了。这绝对是一种反常的精神状态。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磕药了。几个月之后,当我身处他们的位置,干着和他们一样的事,便明白磕药是多么的无奈。 “头,去哪儿?” “隆恒大厦!” “哈哈哈,那些家伙出没的地方越来越高档了嘛!” 汽车引擎的发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我侧过脸,贴着冰凉坚硬的地面,看到在五彩霓虹的照耀之下,一群疯疯癫癫的家伙驾着一辆辆蹭亮的车跟在黑色宝马后面扬长而去,驶入一片灯红酒绿之中。远处,高耸入云的隆恒广场通体洁白,璀璨夺目。 他们是公司的精英,有地位,有能力,有钱,有名车。这些都是我的梦想,而我一样都没有实现。不仅没有实现,而且连亲眼目睹一回都得当街趴在地上,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瞻仰。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打击我的。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的同僚能学到“奥术飞弹”,我却没有那个机会。这不公平!! 第2章 公司 清晨,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射进来,落在沙发上。睡沙发很不舒服,全身疼痛。我翻身起床,舒展筋骨,发现越舒展越痛,这才想起昨晚的狼狈遭遇。摸摸脸颊,创可贴还在,有点肿。 看了看电脑,没关。我都记不清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也当然不会记得去关电脑。 屏幕上,地狱英雄泽达正率领两个火精灵迎战人类的十字军、枪兵、弓箭手的混编军队。我施放魔法,轻轻点了两下鼠标,一阵火雨过后,战场上除了火精灵,别的生物都倒了。 带着小小的成就感,我踱出值班室,走到仓库的大铁门边。昨晚仓库大门居然没关。我有些慌。万一昨晚小偷光顾,仓库少了货,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被开除呗。反正我不想混了。 但我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我还不想就这么离开。我也想成为公司的精英,也想拿高薪、开好车,我还想弄明白什么是奥术飞弹。我一毕业就来这里工作,我苦干了一年,我不能白干。 于是我回值班室取出货物流转清单,开始清点库存。 这些箱子里,装载着神奇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里面的东西能让普通人变得不普通。 这得从我们公司的情况说起。咳,请允许我拿出私藏的《异乡人集团规章制度及员工行为守则》……好吧,我承认,是我从经理老王那里偷的。按规定,这书由领导保管,杂役禁阅。 这本比辞海还要厚上那么一点的书,不仅十分风骚地在封面烙上这一长串烫金大字,还十分风雅地以小小括弧括起一行小字“供中土文明段华语区使用”。 什么叫“中土文明段”?这个真不懂。什么叫“华语区”?这个可以懂。中文版呗!为什么版本搞这么复杂呢?不要着急,容我慢慢说来: 异乡人集团是一家跨国咨询公司,分支机构遍布世界各地。咨询的内容,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实际上,异乡人的业务是调查灵异事件,并追捕流窜到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异族生物。这些生物来自各种时空,具有各种神奇法术。没有克制它们的超能力,是很难抓捕到它们的。所以,公司里负责抓捕工作的职员个个身怀异能。 简单的说,一句话,这是一家专门捉鬼的公司,并且公司里有无数多的超人。所以,侯英俊那小子不用动手就能把我整得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儿,我基本可以拍拍**走人了。因为我绝对是个正常人,什么异能都没有。[]但公司的职位晋升制度让我留了下来,甚至让我忍辱负重一年多。根据公司规定,只要晋升到一定的职位,就能学到相应等级的法术。职位越高,法术的等级也越高。只要我熬出头,混个一官半职,哼哼,我定要呼风唤雨,有所作为! 好,让我们从远大目标开始,顺着公司晋升表的升级树往下看。我,现任物流公司经理助理,处在哪个位置呢?往下,再往下,再再往下,下面是什么?下面没有了。在公司最底层的“雇员”下面,可以找到这么一句:“公司雇员可经地方专员同意后,就地雇用雇工,负责后勤保障、生产监督等工作。雇员须履行职责,并负独立责任。” 明白了吧?我的老板,不过是公司雇员雇用的雇工,连公司雇员都算不上。 而我的老板的上级是什么人物呢?是雇员,公司的正式员工,能学到1级技能。什么技能算1级?比如侯英俊对我使出的杀千刀的奥术飞弹。 雇员的上级是地区专员,管理一个地区的调查行动,能学到2级技能。比如“火箭术”、“冰箭术”。 地方专员的上级是总监,公司上下的事,都是他说了算。总裁能学到3级魔法,比如,“连珠火球”。恩,火球比火箭要大,显然强多吧。不过总裁还是要听命于董事会的。关于董事会成员,公司同僚讳莫如深,因而神秘莫测。 总监这个宝座,我做梦都不敢想。我只关心如何从一个雇工的雇工,变成公司的正式雇员。然后学个特技,过上精彩的侦探生活。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看到这里,性子急的朋友一定会大喊:既然你丫偷到这本超级攻略大合集,那你快看看书上有没有教你学魔法的啊! 这位朋友,别激动,请坐。你很聪明!这本书的最后几十页记载着二十多种1-2级技能的修炼方法。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就要动手学了,但是很不幸,我发现了一行注释:“请学员按照自己的血统选择修练。” 血统是什么?血统是各种不同的体质。普通人是不能学法术的,必须注射进化血清,改造自己的身体。这些血清有十种不同的颜色,分别对应十类血统。这十类血统的基因图我是看不懂的,但每每看到它们的代号,我就激动得流鼻血。它们分别是:漂泊者、古人类、矮人、侏儒、夜精灵、兽人、巨魔、亡灵、牛头人、血精灵。 按照我原先的设想,老老实实混到公司雇员的职位,先当魔法学徒,再朝**师努力,循序渐进,由低到高。我挺能忍的。男人嘛,不仅要打得,还要熬得。只要腰好,一切都好。 但自从挨了侯英俊的飞弹,纵然我脸皮堪比芙蓉姐姐,也有些受不了了。我是男人!受不了那种窝囊气。男人,死,也要金枪指天! 于是,在清新的晨风中,我飞速转动自己的头脑,灵光一闪,注意力就集中到了仓库里这些编着号码的箱子上。 异乡人集团在整个东都就我们一个仓库。所有物资都从我们这里发货。试想,如果发展一个新人,需要注射血清,应该从哪里提货呢?――举手说淘宝的去死!――必然是从我们远达仓库发货。所以,我可以肯定、确定并且咬定,这堆积如山的箱子里,一定有进化血清。 **在爆发。我捧起一个箱子,用手抓,用牙咬,往地上猛摔,用脚踢,哎哟!我抱着脚,眼泪止不住往外流,不知是因为痛,还是被这个冥顽不化的箱子给气的。 这绝不是我第一次试图打开箱子,却是我干得最露骨,最歇斯底里的一次。当我飙着眼泪狂喊:“老子受够了!老子真他老木的受够了!”有人在一旁目睹了一切。这个人就是道德。 第3章 道德 正当我眼泪汪汪地跟箱子搏斗时,仓库外喇叭声响起。我掏出手机看时间。七点整,是道德来了。 梅道德是运输公司的头目,我们仓库的上线,30多岁,胡子拉碴,永远身披棕色卡其布夹克,军人的打扮,贼的神情。道德猥琐,但不妨碍他的守时,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准时送货到我们这里。此时,他正跳下东风卡车,一脸坏笑地朝我挥手:“孔方兄!昨晚又加班了吧?” 从他的表情上,我意识到自己的丑态全都被他看到了,没好气地答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你快大我一圈了,别叫我兄。” “眼睛肿了,还创可贴,哟,这回伤得不轻啊,好像不是擦伤。” 说着,他伸手来摸,被我不耐烦地推开了。我说:“谢过梅老板,快招呼你的弟兄们搬货吧。” “嘿嘿,好勒!哥几个,搬货搬货。孔老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适,大家帮个手。” “你才不适呢!”我骂他,骂得有些亲热。 车上跳下两个押货的,驾驶员也来帮忙。三个人搬一百来箱,人手够了。 我把道德拉到一边,小声说:“梅老板,问你个事。这箱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这家伙朝我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根据公司规章,配送人员不得开启密封箱。” “你就装吧你。”我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便继续问:“那这货从哪儿来的?这个我总可以知道吧?” “恩,你可以知道。(.好看的小说)”道德点头,“不过我可以不告诉你。” 我急了,恨不得一把抓住他衣领:“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接下这堆东西,看管这堆东西,送这堆东西,还得受那帮大爷们的窝囊气,我总该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吧!” 道德的脸上褪去戏谑的神情,他真的认真了:“我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货从哪儿来。我只负责把这些物件从工厂运到这里。” 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我们每天忙忙碌碌,竟不知道我们在忙什么? “兄弟哎,别多问。我们都是打工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不需要知道里头是什么。”道德说着,拍了拍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递给我一份报纸,说:“别多想了。闲得发慌就看看报纸”。 这厮怎么总是报纸不离身呢?我不再问他,目送他们上车离开,然后瞥了几眼报纸。有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昨夜今晨,隆恒大厦发生离奇火灾,幸无人员伤亡。火灾原因尚在调查之中。” 隆恒大厦?我知道。市中心区域的顶级写字楼,高档地段的高档办公场所,知名企业云集,多少有志青年神往于此。这个地方发生火灾,影响可不小。但是对我来说,火灾不火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那里上班,我的同学们也没有在那里上班的。 说起我的同学们,我想到了前几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十几个人一起k歌,席间大家互相闲聊。在我看来,这些离开校园没多久的同学怎么一个个都变得如此讨人厌。 “我跟他们讲,这个厂一定要盘下来。男人怎么可以没有魄力?”罗怀仁这个公子哥又在显摆了。不就是仗着他老爸有几个钱吗? “我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穷人都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懒。”梁昆这小子又在夸夸其谈了。他没什么背景,工作起来却很拼命,现在混了个销售经理当当,明显有些自我膨胀了。 人就是这样,有钱有势的卖骚,没钱没势的装逼。俩字,丑恶! 丑恶的人往往不要脸,不要脸的人往往敢于和美女搭讪。罗怀仁和梁昆缠上了若颖。他们对着若颖滔滔不绝,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一看架势就知道这两个人在争宠。 如果若颖理睬他们,那她就不是若颖了。透过公子哥和暴发户四溅如雨的唾沫,我看着若颖沉静的脸,有些沉醉了。 九点,我的早饭还在残留在嘴里,仓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先是老王来上班了。值班室就是办公室。他就坐在我睡过的沙发上,一杯茶一张报纸,开始他新的一天。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人:看门的肌肉男雷子、猥琐的押运员十三、聪明的会计芳芳和老实巴交的司机国忠。 雷子的爷爷是战斗英雄,高干,所以他继承了战斗英雄的一切优良品质,高尚、坚强、果断、勇敢,当然,也有人认为他骄横、固执、鲁莽、粗暴,并且持这种观点的人是绝大多数,包括我。所以雷子到哪儿都混不好,伤了人,判了刑,放出来,没地儿去了,来这里看门了。 押运员十三,人瘦,精力却异常充沛,十足的话痨,满脑子荤段子。关于这个人,雷子有句评语很中肯。他说:“三儿就是个恶心坯,舌头能勃起。” 芳芳就比较传奇了。她16岁时走出湘西的大山,来到这座城市,现在22岁,拿着大专学历,正在积极准备专升本考试。一个女孩子,细胳膊细腿细腰,看上去柔柔弱弱,扎着根马尾,孤身一人来到这个物欲横流的地方,完全自学成才,完全自力更生,完全不可思议。她来这里工作半年了,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相比之下,国忠是最没特点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司机,老老实实领工资,老老实实供妹妹上中学。国忠兄妹俩的爸妈不知死哪儿去了,或者说,不知在哪儿死的。反正是抛弃了他们兄妹俩之后死的。 上班了,我按部就班地一一训话:“芳芳,快月底了,抓紧做账。雷公子,没事别吵架,有事先请假,拜托了。三儿,别耍贫嘴了,快上车,给,这是收货单。” 最后,我走到车边:“国忠,青青最近还好吧?” 国忠憨笑,说:“挺好。每天都按时上学,没逃过课。” 看来我向他传授的教育方法已然奏效,我心中颇为得意,说:“今天货多,路上当心,一路顺风。” 金杯面包车发出一声怪叫,拖着丁零当啷的声响走了。 我开始对着仓库里的这些金属箱子发呆。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今天早上送来的货里有个箱子标着罕见的“5”。1到4号的都很常见,唯独这个5号,我干了近一年,还是头一回看到。我数了数,一共六箱。掂一掂分量,比4号金属箱还轻。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玩意儿。 我徒劳地对着这些方方正正的玩样发了两小时呆,除了抓落几根头发,没有更多收获。 芳芳做了两小时账,完成了,已经在那里看她的教科书复习迎考了。 雷子一如既往地莫明失踪,又开小差了。 而老王呢?他刚看完一版报纸,茶倒是喝了无数杯。老头子居然没上一次厕所,腰好,一定是腰好。 再过上一会儿,午饭时间到,送盒饭的该来了。午饭之后是晚饭,晚饭之后是睡觉。一睁眼一闭眼,一天过去了,嚎? 然而,还没等到午饭,却等来了电话。我可爱的诺基亚1110嘀嘀哒哒开始唱歌。一看来电人,十三:“孔方,我们出事了。第六医院,你带点钱快来。” 第4章 野心 我带上芳芳,芳芳带上所有能筹集到的现钞――三千块,我们打了个的,匆匆赶到第六医院。 医生戴着口罩,像个蒙面白衣忍者,向我们竖起两根手指:“病人需要住院动手术,押金两千五。” 他的身后是脸上缠满纱布,跟木乃伊似的的十三。 两千五一个人,两个人就是五千。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这,不好意思,我们只带了三千,您能不能先给他们动手术,我这就回去取钱。” 口罩动了动,说:“三千够了。” 于是我知道,国忠没救了。 人不可以无头,无头的人必然无救。国忠的头在金杯和大卡车追尾的时候被挤爆了。原因很简单,那个杀千刀的刹车,关键时刻失灵了。时速六十码,对着高高翘起的卡车**狠狠一吻,太惨了。 十三脸皮划花了,但他走运,因为他坐没坐相,整个人躺在座椅上,他的头保住了。不过他的脑袋似乎出了问题,一直说有个长尾巴的怪物钻进了车里,并和国忠抢方向盘。我耐心听他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讲完,然后转身问医生:“他的脑子没被撞坏吧?” 医生说:“脑震荡会造成短暂的思维紊乱。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俗话说好人一声平安,我们老实巴交的国忠死无全尸。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算幸运。当他惨死的时候,他的宝贝妹妹青青正趴在学校的课桌上呼呼大睡,并不时梦见前一天夜里跟某些男同学的**。她瞒着他,依然逃学,依然在跟一帮小混混鬼混。如果国忠知道这些,他就算不爆头而死,也会吐血而亡。当然,这些是后话,在此按下不表。 眼下最凄惨的是,国忠死于交通事故,不属于工伤,领不到一分赔偿金。而交通事故,我们全责,对方一分都不用赔。我们公司更绝,一个员工死了,上头竟无人过问。我认为,老王作为公司经理,应该向集团老总反映反映的。 老王心里是有一点点不安的。不是因为我们逼他向集团公司讨说法,也不是因为我曾多次向他反映车况问题,而是因为单位里死了人,晦气。当我试图指责他失职,他吊着嗓子,用太监的语调说:“你不要乱讲哦,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车有问题?如果我知道车有问题,我肯定马上报告领导的。你不要推卸责任哦!” 他耍赖。我没招。因为我没打过书面报告,也没在其他同事面前公开提起过车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很讨厌无赖。 讨厌无赖,就对付无赖。对付无赖,就用无赖的方法。 第二天,我打了份书面报告给老王,向他报告说我们的货物有遗失。一个5号箱子不见了。老王一听,扔下报纸和茶杯,匆匆跑去清点。 老头子不容易,一副老花镜戴上摘下,搞了半个多钟头,最后擦着汗说:“没有少嘛!” 我低头,怯生生地说:“对不起,一定是我数错了。” 照平时,他一定会来上一通“你们年轻人啊”,但这次他没有。他心虚,不敢正眼看我。 第三天,我又打了份书面报告给老王,还是向他报告我们的货物有遗失。老王把报告往抽屉里一扔,说:“你自己先去点点清楚再说。” 我没有去点,因为一箱都没少。但当天晚上,将会真的少一箱,而且是5号的那种。因为当天晚上我值班。既然老王不当回事,那我就随意了。当天晚上,我在仓库后院掀起一个窨井盖,把一个5号箱放了进去。箱子不大不小,刚好卡在两个出水口之间。盖上盖子,我回到值班室,美美地睡了。 第四天是周六,历来只有我一个人值班。道德也没有来。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了。我打手机给他:“梅老板,这几天怎么没见你送货过来?” “孔方兄,这几天也没见你送货啊!” “梅老板,你太不关心我们物流公司啦!我们的车毁了,现在停工了。” “孔方兄,那你可太不关心我们运输队喽!这几天可是我们在替你们物流干活呢!” “哎呀,梅老板,惭愧惭愧,多谢多谢。”我的感谢虚情假意,我的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想象着道德对着林嘉义那伙精英点头哈腰,我感到心里平衡。但是当我想象到道德被侯英俊的奥术飞弹击飞,在空中飘上十几米,然后落个狗啃泥,我感到不忍。怎么说道德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给一个嘴上毛都没褪干净的小年轻耍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道德不知道他还要顶替多久,我也不知道上头几时会给我们配新车。我们的对话在互相吹捧和嘲讽中结束。 接下来,我开始干正事――写举报信,署名的那种,点名告老王的状,告他渎职。仓库里少了货,我已经向老王报告过。他应该及时向他的上级报告。但是他没有。这不是渎职是什么呢? 只是物流公司一直像个无人领养的孤儿,我不知道老王的上级是谁,便把举报信打印六份,分别寄给六个分社。干完这些事,我有些想回家。平时,晚上值班,双休值班,节假日也经常值班,我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越是回家少,越是怕回家。因为一段时间不见爸妈,重又见面,他们的苍老显而易见。站在马路边犹豫了一小会儿,我放弃了回家的念头。不是我不想念爸妈,是因为我没什么可带回去的。没钱,没好消息,也没欢笑。 于是,我回到仓库,回到值班室。这里已经成了我的窝了。 在我的主场,我勇敢地拨通了九冈分社的电话。侯英俊的声调急促得像个消防队员:“喂!异乡人咨询公司九冈分社!” “我是物流公司的孔方。我这儿仓库里的货少了,不知谁拿走的。” “干他娘,你们怎么看管的?!” 怎么看管的?当然是用眼睛看喽。 这话不用我回答。侯英俊骂完,唧唧歪歪地跟边上的人汇报去了。 十秒钟后,他又开始吼:“这事别找我们,你快跟地区专员办公室报告去。” 吼完,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个结果我喜欢。如果他要我向他汇报详细情况,我还担心自己露出破绽。而现在,他要我向地区专员报告,居然没给我联系方式。那我就暂时拖着不报吧。 办完这些事之后,我稍稍心定,去路边馆子好好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早早睡了。睡梦中,我居然梦见了若颖。我大学里最美丽的女同学。当然,这个最美丽是我的个人观点。大部分年轻的男人都会偏爱光鲜靓丽的美女,而不会被这种朴素内向的女孩子吸引。我或许是个另类。因为我坚信,成熟和善良是女人最可贵的品质。可惜越是公认的美女,往往越是虚荣浮躁。何况,若颖并非不靓丽。只是她不怎么打扮而已。 毕业之后,我们的联系颇多,当然主要是通过短消息。好吧,我承认,我们的关系有些暧昧。不过也仅仅是暧昧。我不想这样,但是,我不敢更进一步。不仅因为我穷,更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信心。我会一辈子看守仓库吗?有可能。我可以靠看守仓库养家吗?肯定不能。所以,继续暧昧。 而现在,我有了人生目标,有了动力,我想我多半是有前途了。 男人就是这样,混得凄惨,连色心都没了,但只要有一点起色,就开始幻想女人。而且尤其爱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美丽面容。 第二天,周日。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脱了内裤,大布裹小布,往洗衣机里一扔。惭愧惭愧,昨晚梦太乱,连亲带摸还唱歌:你出现在我湿的每一夜。老子画地图了,并且是俄罗斯地图。强巨!非常之强巨! 这个强巨,并不在于量多,也不在于持久,而在于天大亮之后的意犹未尽。我抄起手机连按数下拨通了若颖的电话。 “若颖吗?你好啊,我孔方。今晚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脑袋里一定注满了白色粘稠液体,毫无理性可言。但是一切出奇地顺利。 若颖只是稍稍犹豫,便答应了。要知道,这是个很传统、很羞涩的女孩,一句话通常分三段讲――“这个,我想,好吧。”而现在她说的是:“那,好吧。”只分成两段哎! 从早上的这个电话,到晚上6点开始的晚饭。期间有8个多小时。这8小时里,我干了不少事。比如洗毯子、洗内裤,比如做俯卧撑,比如躲猫猫――我说的是上网打cs。不过,这些情节,就略过吧。 说重点。在盥洗室里冲了冲头发,洗了把脸,然后拿脏兮兮的香皂洗手。肥皂的脏,并不妨碍气味的香。男人的穷,并不妨碍将来的成功。我就这样出了门,去见我的梦中情人――梦见过,有感情,是个人,如假包换的梦中情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和若颖坐在落地窗边的二人桌边。我们的面前是稀稀拉拉、五颜六色的菜肴。这种餐馆,人均消费近百的。我不敢多点。 好在若颖的胃口并不大,而且,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吃喝上。 “最近好吗?” 在持久的沉默后,我先绷不住了,主动提问。 “还好,呵呵。”她浅浅一笑。 “那,工作还顺利吧?”我继续问。 “还行,呵呵。”她又浅浅一笑。 然后又是沉默。 “在哪儿上班?” “瑞银创投,呵呵,就在瑞银大厦里办公。” 我们在这断断续续的沉默中度过了首次约会。 我想送她回家,她谢绝了。于是我目送她上了公车。然后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她的长发还没有盘起,她还是那么文雅青涩。 五年前,夕阳的余晖下,浅绿的碎花裙在学校草坪边的小树林扑闪,像一只蝴蝶。我远远目睹了这道美丽的景色,直到看清是轻盈地奔跑着的若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学校古老的学生宿舍楼后,从此再没忘怀。 一个小时后,手机消息铃声响起。我一看,是若颖发来的,只有七个字:“我到家了哦,晚安。” 我心中涌起一股醉意。还好只是七个字。如果字再多点,我怕是骨头都要**了。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有事没事,我们都互相问候晚安。于是我确信,这是爱。对男人来说,要把爱留住,只有干好事业多拉米,米多心不慌,攒钱娶老婆。这是被实践一再证明了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故事讲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我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在大多数时候也很能忍耐,但我绝对不是一个本分的人。只要有出头的机会,我总是想奋力一搏的。因为,我有我的野心。我要满载而归地回家见爸妈,我要和若颖成家,我要在异乡人公司混出个人样。 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杂役,我没什么眼界,不知道事业心和虚荣心的区别,更不知道占有欲和爱情的区别。所以呢,那时的我,无论是野心还是爱心,就只有点觉悟,当时的我居然还颇引以为傲。 每当我回首这段时光,我总是忍不住感叹: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做一个傻逼,而是做一个傻逼却不自知。 第5章 经理 周一一早,我看到老王来上班,便向他索取地区专员的联系电话。(.无弹窗广告)老王狐疑地看着我问:“你有什么事?” 这个老头,让他申请费用给车做保养,他装傻,让他为国忠争取点抚恤金,他又装傻,现在,我要他上司的电话,他一点都不傻。他知道,凡事必须通过他才能办,这是他手中的权,怎可随便让出来?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什么我当了一年多经理助理,却始终不知道地区专员的电话? 现在既然他问我有什么事,那我就如实告诉他。我这个人,最诚实啦! “我们的货真的少了一箱,我想跟上级反映反映。” 老王的脸**了一下,嘴角严重下垂。 这个哭丧着脸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他卷铺盖走人。前后持续八个小时。 简单说一下这八小时的经过: 九点,我向他索取电话。他没给我,亲自对照进货单清点了一遍,然后他自己给地区专员办公室打了电话。 下午一点半,地区专员办公室派了一个四人调查组来调查箱子失踪事件。领头的是个穿白衬衣、黑中,披着一头大波浪长发的性感大姐。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扣,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深邃的沟。她用充满磁性的女中音做自我介绍:“我是地区专员办公室秘书顾芸。这几位是我的同事。” 我们顶着这个性感女人肢体上的强大火力,每个人都像嫌犯受审似的供述了一番。 我一点都不慌。因为这些人没有在接到电话后马上赶来。他们甚至是吃过午饭再过来的。可见这件事在上头眼里不是很严重。我回答得很从容:“偶,偶虾米都不知道了啦!” 最慌的人是老王。箱子丢了,他作为物流公司负责人难辞其咎。 调查组质问我为什么不及时向专员报告,我揭发老王知情不报,并且阻止我向专员报告。这是事实。因为他确实一直不肯告诉我专员的联系电话。 老王又耍无赖,说我没有向他报告过。但是,他赖不掉的。我的书面报告在他的抽屉里,他亲手扔进去的。如果他想赖,上头有他的指纹。 老王没有等到调查组去查指纹就崩溃了。 接下来便是处罚。 老王滚蛋了。他早该滚蛋了。国忠是他害死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也承担责任了。因为我本可以向7个分社中的任意一处索取地区专员的电话。关于这件事,他们不能多追究。因为侯英俊接了我的电话,九冈分社都知道箱子丢了。他们却没有向专员报告。他们也有责任。 责任共担,就是没有责任。 一切,尽在掌握。 这一天,我心情颇为舒畅,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夜里,我依然在值班室的沙发上过夜。这沙发竟如此的软,如此的舒服。这杂乱不堪的屋子竟如此的温馨。当天夜里,我再次做梦,梦见我被地区专员任命为公司经理,并且从此仕途顺畅,不断地越级提拔,不断地学新的法术。当我挥着手,召唤陨石雨从天而降,并高呼“末日审判”的时候,天亮了。 我刷牙,洗脸,梳头。对,我极少梳头。但今天,我梳头。因为我要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新的岗位上。 仓库外喇叭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七点整。好几天没听到这喇叭声了。我跑到仓库门口一看,果然是道德来了。不过跟他一起来的不是那辆蓝色东风,而是一辆白色依维科。道德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一跃而下。 依维科的后头还跟着辆车――鲜红的现代酷派。这没什么了不起,韩国跑车,低档货。低挡货里钻出来个尤物。我认得,是专员的小秘顾芸。依然白衬衫,依然有两粒扣子没扣,依然是让人气血翻腾的女中音:“这位是梅道德先生,你们物流公司的新任经理。” 道德嘿嘿直笑,我却只能强作欢颜:“啊,欢迎欢迎。” 道德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笑嘻嘻地对顾芸说:“这位孔方兄是我兄弟。请老总放心,我们一定齐心协力,把这里的工作做好。” 顾芸微微一笑,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然后幽幽说:“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里的事就拜托两位喽!” 说完,她转身离去。我盯着她扭动的**,道德盯着我的脸。 美女离开,恶汉发威。道德勾着我脖子的手臂猛一用力,我的脸就几乎贴上他的脸了。 “你把箱子弄哪儿去了?”他问。 “你别靠那么近,我不是同性恋。”我挣扎。但这家伙的臂力不小,我越挣,他勾得越紧。 “那箱子里是什么?红色药剂?蓝色药剂?还是弓弩刀剑和矿石?”他只管问他的问题。 “我真不是同性恋。”我说。 道德终于松了手:“行。我给你点考虑的时间。不过我告诉你,那些东西,你不仅用不上,而且对你没一点好处。对了,这次丢的是几号箱子?”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因为就算我不回答,他也可以从别处轻松问到。 我说:“5号。” 道德两眼一亮,紧张的脸色逐渐变得欣喜,他开始点头:“好,非常好。这里面的东西,你或许用得上。不过,你得在我的指导下用。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鄙夷地瞟他。这个狐狸。就在一周前,我问他箱子里是什么,他可是一口回绝说他啥都不知道的。 “哦,原来你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道德开始挠头,搓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娇滴滴的话:“人家还不都是为你好,讨厌!” 不得不承认,道德装疯卖傻的能力很强。但很快我知道,他装逼的能力更强。 九点一到,雷子他们到齐了,道德一本正经地往仓库当中一站,对我说:“让他们集合,我们开个会!”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虽然现在道德是老板,但雷子他们和我的交情深,当然都听我的。这是我的资本。 半小时的短会之后,我的资本全没了。 道德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告诉大家,我们公司有新车了。就是他开来的那辆依维科。这就是说,我们这个物流公司不会关门歇业了。大家一听,安心了。 第二件事,是给国忠办丧事,给国忠的家属送上一笔抚恤金。如果可能的话,公司收养国忠的妹妹。这件事,征服了我的狐朋狗友们。从他们的脸上可以清楚地读出以下想法:“这个老板有良心。” 第三件事,是给大家加工资。钱从哪里来呢?从新业务里来。因为业务太多,原来六个分社忙不过来,所以,从即日起,本物流公司承接咨询业务。我们这群人,有工作经验的是大老粗,比如雷子;有心眼的没工作经验,比如我;有的人既没工作经验又没心眼,比如十三。有心眼又有经验的,是芳芳,可惜是个女的。道德说,干咨询这行,没日没夜,很苦很苦。总的来说,大家都需要培训。但前提是,大家得有这份心,大家得愿意干这个。我知道“这个”是哪个,捉鬼呗!我第一个举手:“我不怕苦。”于是,我的狐朋狗友们也跟着纷纷举手。这件事,把我征服了。 散会后,道德对我说:“早点把箱子放回原处。还有,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是不是适合干这行。”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就这么确信是我拿了箱子?” 道德坏笑:“我有经验。” 其实我早就该信任他。如果他想举报我,早就告诉专员办公室了。显然他是不希望我偷箱子的为其他人所知的。看到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刻意抵赖,转而说别的话题:“他们的底细我清楚。都是穷苦人,有点小缺点,但没什么心机,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实人。只要不杀人放火,赚钱的事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道德欣慰地点头。 我继续说:“要我交出箱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道德朝我翻白眼。我不理他,憋着不说。对峙了几秒种,他说:“说。” “你得帮我们搞到进化血清,还有,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道德三言两语就把关键问题讲明白了。 第一,干这行,经常不能回家。我笑,我这一年,三个长假回过家,其他时间呢?没有更多了。 第二,干这行得冒点风险,可能会受伤。因为公司尽处理些灵异事件,常常会遇到伤人的“脏东西”。这个听起来有点吓人,但其实也没什么。当警察也会遇到危险,刑警尽和亡命之徒打交道,治安警会被人群殴,交警会被车撞,就连坐办公室的,也会莫名被冲进来的刀客捅死。而在这个公司,是能学到魔法的。比当警察要安全多了。 第三,干这行,不能泄密。对亲戚朋友只能说自己在咨询公司工作。这个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点难。谁能保证自己不说漏嘴呢?对普通人来说,做了得意的事不能炫耀,是很憋闷的。道德看出了我的犹豫,便开导我:“放心吧。你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即使你说了也没人信。你多说几次,人家都当你精神病了。” 交待完以上这些,道德认为我算是入伙了。关于其他细节,比如怎么修练魔法,执行什么任务,他只字不提,只是说:“跟我去专员办公室多参加几次例会,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你们几个注射血清的事,我来搞定。你现在给我把人都落实了,我们现在缺人手。” 公司还是物流公司,虽然说是承担咨询业务,但原来的送货工作没停下。原先怎么干的,现在还是怎么干。只是国忠不在了,我这个经理助理兼职当起了司机。 道德太缺德!因为我是司机,他就可以遥控我跑东跑西,买这买那。我怒,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您就不能淘宝啊。” 道德振振有辞:“淘宝的货是快递送的,你是快递,又是自己人,当然让你送了。省运费啊!”然后,这货又谄媚地娇声道:“孔方兄。你办事,我放心。” 你放心?你放屁! 我腹诽着,咒骂着,奔走着。整个下半周,我眼睁睁看着伊维柯的里程表净增了五百公里,换来的是摄像头、红外线感应器、新电脑、五金辅料以及伤愈出院的十三。 在一个周五的黄昏,异乡人物资仓库的防盗系统搭建完毕,我也偷偷把窨井里的箱子放回了原位。 道德站在一堆箱子上,振臂高呼:“现在,我宣布,异乡人集团华东分公司第七分社,正式成立了!” 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奋力鼓掌!在我们心里,花花绿绿的大钞似乎就要从天而降了。 第6章 例会 周一一早,阳光明媚。道德通知我直接前往异乡人华东分公司专员办公室参加例会。我换上一身杂牌西装,打上杂牌领带,抹着稍有些长的板寸头出家门,。 五年前,同样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背着大包,挎着小包,出发前往那所二流大学。肩头的包里,装着家人的期盼和我对未来的憧憬。 一年前,也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背着打包,挎着小包,离开了那所二流大学。包里除了始终不变的希冀,还多了很多杂物――装着狐朋狗友们傻样的照片、脏兮兮的足球守门员手套、破旧的《道德情操论》,张惠妹的杂集cd,上面有若颖的指纹。 现在,我再次振奋了。爸妈看到了我的振奋,十分欣喜。他们欣喜,我也欣喜,于是我愈加振奋。 看来一切都在步入良性循环中。 九点,我循着道德提供的地址,准时来到地区专员办公室所在地,南昌路99号。公司里习惯称之为“99号”。 99号是幢两层高的美式独栋小洋房,三角屋顶,红砖青瓦,沿街而建,单门窄门廊对着不超过十平米的袖珍小花园,外围则围着雕花铁栅栏。在八十年前,这里是法租界,美式洋房算差劲的了。但现在不同了。这里是市中心的市中心,寸土寸金。这栋洋房的总价应该在三千万以上。 异乡人集团的家底真是厚实。 道德已在门口等着了。我朝他点点头,便闷头往门里走,结果被道德一把抓住衣领给揪了回去。 “停下停下,知道这什么地方么?”道德问我。 “地区专员办公楼啊!不是你说的嘛。” “除了办公楼,这还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你又没告诉我。”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倒不是硬要顶撞他,只是讨厌他讲话藏头露尾。 “不知道你还往里闯啊?那万一里头是个鬼窝呢?” 我不答话了。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我斜眼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告诉你,”他提高嗓门,“这里是地区专员办公室,同时也是地区专员王总的府邸。” “哦。原来他老人家住在这里。”我点头,心里在朝他吐口水。人家的豪宅,又不是你的,你牛叉个什么劲? “仪容仪容!”道德竖起食指朝我指指戳戳。 “我还没死,没有遗容。” “您的仪表!孔方兄。”道德抓狂,“瞧瞧你的胡子碴,还有鼻毛,还有眼屎。”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受不了他的语言暴力。的确,他说得没错。我的个人卫生有点问题。幸好我穿了皮鞋,不然让他看到我脚上一双破袜子,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给。”道德变戏法似的从夹克插袋里掏出个自动剃须刀递给我。 “哟,老板,您想得太周到了。有没有擦眼屎的东东?” “滚!剃须刀用完洗三十遍再还我。” “好。谢了。哎,老板,你这刀洗过没有?我怎么闻着有股味?” “去你的!” 把脸上抹干净之后,道德带着我进了门。美式小别墅,进门就是前厅,二十平不到,四四方方。这个前厅已经被改装成休息室的摆设了。[]深红色地毯上,七个单人沙发围成一圈,当中空空如也。这算什么设计? 此时,已经有五张沙发坐上了人,余下两个空着。这次我没有擅自行动,乖乖地跟在道德后面。显然这些座位不是随便坐的。 那些人看上去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穿着挺职业,男的西装领带,女的也是正装笔挺,只是他们的举动令我瞠目结舌。这边两个竖着手指,指尖冒火,在比谁的火苗长。那边两个摊着手掌,手掌上方弥漫着一团雾气,很快就结成冰块。剩下那几个,有的在指尖转铅球,那铅球跟人的脑袋那么大,至少二十公斤,有的在折自己的指关节,手指居然能反向翻转,一直碰到自己的手背,还有一个在折纸飞机。我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纸,是一块白色的洋铁板。 顾芸站在一边,看到我们楞着,便说:“请换鞋。” 我这才发现在踏上地毯之前是要换拖鞋的。 在顾美女的注视之下,我尴尬地脱掉擦得蹭亮的杂牌皮鞋,见到了从袜子尖尖伸出的大脚趾。大脚趾朝我嘿嘿一笑,便被我塞进了棉拖鞋里。***,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老子用脚臭熏死你。哦,不对,似乎大脚趾是发出脚臭的器官的一部分。 丢人,十分之丢人。当时的我羞得脑袋缩进胸腔。但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我可以肯定,顾芸绝不会看我一眼。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道德身上。道德的板刷头,道德虽不壮硕但颇为结实颈部肌肉,道德黝黑的农夫般的大手,道德粗细适中的腰,还有腰下面,下面什么?下面没有了。 这个会议在开场之前就陷入尴尬。 尴尬之一,道德带着我绕场半周,坐在了夹在两张沙发之间的小板凳上,而不是沙发上。这是加座,绝对是加座。不过这也能理解。板凳,十分符合我们的新人地位。 尴尬之二,专员王世贵从后厅缓步踱来,在面朝正南的沙发上坐下,顾芸恭敬地站在他身边。然后一圈人坐着,看着剩下的那个空沙发发呆。 五分钟后,也就是九点零五分,林嘉义一身黑西装,带着个黑衣女子悠然踱了进来。太嚣张了。王专员是他的上司,居然被林公子完全无视。 林嘉义坐下,朝王世贵一笑:“呵呵,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不好意思。” 王世贵报以笑容:“呵呵,大家都知道九冈社任务多,不要紧,不要紧。” 这个迟到五分钟的套路,每周都在上演。往后,便见怪不怪了。 我认为是林嘉义在摆谱,故意跟王世贵过不去。但道德有他的看法。他说林嘉义每次进门,头上的汗珠隐隐可见,说明他确实赶路。究竟怎么回事,一时莫衷一是。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黑衣女身上。黑色的齐肩直发,黑色细长的眼线,黑色的胸衣,黑色的露脐皮夹克,黑色的皮短裙,黑色的高跟皮靴,白色的脸,白色纤细的手,白色的大腿,白色的肌肤,黑白之中混杂着一点娇艳欲滴的红,那是她微微上翘的嘴唇。 **女王。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好,我们开会。”王世贵宣布。 我赶紧掏出笔和纸,准备做笔记,结果被道德一把没收。他压低嗓门说:“多用脑子少用笔。你脑袋不会跟你袜子那样破个洞吧?” 我感到我七个窍都在生烟,几乎要扑上去跟他拼了。但神奇的景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沙发包围的空地上,凌空浮现起一幅半透明的画面,上面罗列着文字和图片,而且还不时翻动一页。 道德继续鄙视我:“脖子别伸那么长,把嘴闭上,没见过幻象魔法,总见过ppt吧?” 我无暇理睬他,只管瞪大眼睛看。这里的一切太新鲜了,太有趣了! 可是,王世贵说的头三句话就很没趣:“首先我通报一下近期集团总部的最新精神和动态。坏消息啊,接董事会消息,有拥有灭世力量的大魔头要降临到我们伊甸了。” 说到这里,议事厅里一阵骚动,林嘉义也神色一变,不过旋即恢复他招牌式的微笑。真是个有涵养的人。但大部分人没有这份涵养。桃浦分社的经理郝大勇炸雷般地嚷开了:“管他是怎样的魔头,难道能强过总裁武田错?” 王世贵耐心地等众人平静些了,继续说:“从董事会提供的讯息看,这个大魔头是魔族的强力法师,能够动用禁忌魔法,并且能飞行。” 听到“禁忌魔法”四个字,会场里一片死寂。对我来说,则根本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义。 王世贵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林嘉义身上。林嘉义眯起眼睛,等到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才开了金口。他说:“毁灭天使回来了。” 第7章 毁灭天使 林嘉义语调平缓,声音并不大,但他的话令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听得懂的,估计是被吓到了。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几个经理全都闭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嘉义。 听不懂的,比如我,也直勾勾地看着林嘉义,等他给答案――什么是毁灭天使? 林嘉义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景象感觉良好,他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浅浅的得意,然后继续说道:“禁忌魔法需要庞大的魔法阵和超强的精神力。公司里能达到这一境界的大师不过寥寥数人。恐怕对魔族来说也是如此。而对毁灭天使来说,施展禁忌法术并非难事。何况,毁灭天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个时空了吧?各位还记得1937年的毁灭之战吗?” 林嘉义说着,抬手在虚空中划了道弧线。他面前的虚空中立即浮现出一幅一人多高的图像。 王世贵示意顾芸关了原先在一圈沙发正中飘浮着的情况通报,把林嘉义的图像放大,并挪到沙发圈的当中。 这是一段从远处拍摄的黑白视频,视角较低,十分模糊,显然是三四十年代老式电影摄像机拍摄的。模糊的图像中隐约可以看出风格各异的西洋建筑剪影。这不正是三四十年代东都市的场景么?一个红色皮肤、双目发出黄色光芒的人形站在尖顶钟楼之上,他的身后竖起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图像下方闪烁着“毁灭天使”四个大字。 突然,黑色翅膀张开一扑,红色人影腾空而起,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变得一片火红。不多时,浓密的红云中涌现出一颗又一颗火球,如同下雨一般向地上的建筑和生灵坠去。 显然,在场的不少人没有见过这段资料,看得有些惊呆了。 “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完成魔法阵的绘制和魔法咏唱,然后随时随地可以施放。碰上这样的人物,真是防不胜防。”林嘉义总结。 王世贵点点头,接着说:“目前,集团正在组织特遣队布防。当然喽,那些都是大神级的人物,和我们华东区沾不上边。上头的意思是,各区分公司要提高警惕,做好安全保卫工作,防微杜渐。刚才,劳嘉义费心,已经为我们搜集到了宝贵信息。下面,请大家群策群力,为做好本时空的安全保卫工作出出主意。” 魔法阵、毁灭天使……我被这些玄而又玄的用词给搞晕了,本指望听一下各分社经理的意见建议,能对这些事有多一些的了解。结果我听到的尽是些毫无实质内容的丧气话。虽然语气口吻各有不同,但主要内容是一样的:“要加强戒备,并保持与集团总部的联系。便于遇到袭击时尽快得到总部的支援。” 林嘉义依然不动声色,看着他慷慨陈辞的同僚们。 在一轮发言过后,王世贵说:“嘉义,你的意思呢?”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个会场里,林嘉义是王世贵唯一看重的人。别人的意见,他根本没听进去。 林嘉义的脸上又掠过一丝隐隐的笑容,说:“毁灭天使虽然十分危险,但他要降临到本时空,必然要通过大型传送门。搭建大型传送门,至少需要一周时间。而且这一周里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活动。我们不难发现。因此,只要杜绝民间私设的传送门,毁灭天使就无法来到本时空。” 王世贵笑吟吟地颔首,表示赞同。但林嘉义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继续说:“但是我们现在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首先是人手紧缺。九冈分社连我在内一共六人,下辖100多平方公里,实在忙不过来。而且我们连治愈系牧师这样的关键成员都没有,每次上工回来全靠红水蓝水。送水的人又是普通老百姓。人家派个小鬼就能搞死他们。万一哪天这货源一断,我们的活可就干不下去了。” 王世贵依然微笑,显得胸有成竹。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送水的人,也就是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干送货的活的同时,可以接下公司的咨询业务了,,公司多少总会给我们一些魔法培训吧?不仅可以保证不被小鬼搞死,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客串一把驱魔人。这是道德亲口告诉我们的。 林嘉义再说他的下一个问题:“然后就是缺技术。我们九冈一共六个人,都是公司在编雇员,但掌握2级法术的就我一个。最近接连遇到两个案子,我们的对手都是评级上三颗星的魔鬼,火球都是五颗连发的。我们是靠几十瓶红水蓝水硬顶着冲上去才把他们赶走的。长此以往,我们迟早会有伤亡。” 王世贵撅了撅嘴,没搭话,继续听林嘉义往下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道德突然插话了:“恐怕我们已经有伤亡了。” 一群坐沙发的人看着坐在板凳上的道德,脸上颇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道德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地位。只是伤亡毕竟是个比较骇人听闻的词,尤其是发生在身边的伤亡。 “我们物流公司的运输车前几天遭到袭击,司机死了,押运员受伤。” 我立即明白他是在说车祸事件和国忠的死。但是,那不是一起追尾事故吗?怎么成了袭击呢?我回想起十三在医院里的胡言乱语,说什么有个长尾巴的怪物钻进了车里跟国忠抢方向盘。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会场里一阵骚动。并不是出了人命才引起大家的关注。一个编外人员的命根本无足轻重。大家在意的是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如果运输线无法保证安全,那么红蓝水这些消耗品的供给就无法保证。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隐患。 在这件事上,林嘉义对道德的插话十分满意。他接着说:“那天送货的迟迟不来,情况又十分紧急,我只能带人抢攻,结果六个人伤了三个,其中一个伤得很重,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如果有治愈系的牧师,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掌握进阶技能,根本不会有事。还有,我早就提过,仓库一定要重兵把守,怎么可以随便派几个普通老百姓在那里看管?这次魔族袭击的是运输车,如果下次袭击仓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论是王世贵,还是其他各分社经理,无不把嘴拱成一个“o”型。谁都以为九冈社是精英,是主力,降妖伏魔有如削瓜切菜,谁又知道他们打得如此艰难。 “嘉义,你的意思是?”王世贵依然装糊涂,要林嘉义表态。 连我都听明白林嘉义的意思了――要人要技能。 “我郑重提出申请,请时空总署给我们增加力量,要么配给我们治愈牧师,要么给我们全员培训进阶技能。”林嘉义说得斩钉截铁,而且,这话说得巧妙。他不说“我们九冈社”,而是用“我们”,把各分社的人都包含进去,团结了所有人。 王世贵真是个老江湖,或者说,是个老浆糊,他不慌不忙,打着哈哈说:“嘉义啊,这牧师的事,你已经提了多次,我每次都替你向武总转达。但每次都被否决啊。我也亲自打电话给南极总部询问过,说是最近战时吃紧,前线急需牧师,能调的都调走啦。” “人没的给,那就给技能。”各分社的经理纷纷帮腔。 王世贵看都不看他们,只跟林嘉义说话:“还有这个技能。嘉义啊,异乡人集团的规定你是知道的,技能必须和岗位级别挂钩。级别不到,是不能越级学艺的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就越级学艺了么?”林嘉义毫不妥协。 “嘉义啊,你的事,是武总亲自批准的。为了这事,武总担了多大的责任啊,差点就被免职了。他有恩于你,你应该好好干,报答他,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呢?” 我不知道武总是谁,但看得出来,林嘉义很服这个人。他让步了:“没有牧师,也没有技能,那新招几个人总可以吧?拼命的时候,多一个也是好的。” 一个高傲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几乎是在哀求了。但王世贵岂会被几句软话说动,他一皱眉,摆出一幅无奈的样子说:“这件事,我也很着急啊。我已经跟上头说了多次,希望能给我们扩编。上头也确实给我们扩编了,但说是物资紧缺,就是不给进化血清啊。没有进化血清,就是给一百个编制也没用啊。” 林嘉义彻底闭了嘴,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坐在他身边的黑衣女转头注视着他,满眼关切和柔情。 而我则满腹狐疑。仓库里不是进过血清的货吗?而且足足五箱。就算被我私藏了一箱,那还有四箱呢!这些货难道没有分到在座的经理手中?我有些糊涂了。 第8章 第七分社 连续否定掉林嘉义的提议,王世贵大概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换了话题:“刚才大家对如何加强防范工作提出了不少想法,都很好。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遇到的问题和困难反映给时空总署的。刚才嘉义提出招用新人,充实力量。现在,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们的异乡人华东区分公司第七分社已经组建完成了。” 听到成立新的分社,垂头丧气的经理们又打起了精神,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世贵乐呵呵地扫视了一圈,颇有卖关子的意味,然后说:“第七分社是其他分社的替补,没有固定管辖区域,主要职责是为各分社提供支援。在此,我引荐一下第七分社的经理――梅道德先生。” 看来道德对我们说的没错,异乡人集团允许我们物流公司参与主营业务了。 会场哗然,不知谁说得大声了点:“他不是物流公司的新任经理嘛!” 王世贵笑道:“不错,第七分社不仅是各分社的替补,而且同时承担消耗品物资的配送工作。” 刚刚直起身子没多久的经理们一个个又躺进了沙发里。我知道那种反应的意思:物流公司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武术法术一概不懂,根本不入流。 桃浦分社的经理郝大勇涵养不怎样,扯着大嗓门说:“招一群老百姓来干这个,不是当炮灰嘛!”话虽难听,倒也实在。 王世贵的话很好听,但就不怎么实在了。他对道德说:“梅经理,你放心,我已向上级提交了申请。你的员工很快就会用上进化血清的。” 很快有多快?鬼知道。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但道德却笑得满脸桃花开,连连点头:“多谢王总,多谢多谢!” 不到一个小时,会议结束了,经理们带着未发泄完的郁闷,匆匆散去,没有人向道德打招呼,更不会向我打招呼。[.超多好看小说]我们几乎被无视了。说几乎,是因为林嘉义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他身边的黑衣女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我想,林嘉义应该是在看道德,而黑衣女呢?她的眼里只有林大帅哥。她回头,也许只是为了看到林大帅哥眼中的风景吧。 上了车,道德开车,我便开始发问。我有太多的问题。 魔族是什么?我们要和魔族干架吗?还有,我最想知道的,国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魔族的袭击吗? 道德统统不做回答,只是目视前方的道路,不时转过脸来朝我笑笑。 这什么态度嘛!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于是我谈点别的。我说:“刚才你也听到了。九冈社伤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伤得很重。他们可是精英哎!精英都这么狼狈,那轮到我们上的时候,我们怎么办?那不是送死吗?” 这回道德没有沉默,他问我:“你见过魔族长啥样吗?” 这把我问倒了。我说:“我哪见过什么魔族,汉族的倒是见了不少。” 道德当即对我表示了鄙视:“切,见都没见过,倒先开始怕了。等见到了,那还不得当逃兵啊!想当逃兵的兵,不是好兵!” “首先,我们这是公司,不是军队,我不是兵。第二,逃兵当然不是好兵,但首长瞎指挥,同样不是好首长!” “我怎么瞎指挥啦?”道德问。 “你弄不到物资,你会让我们去送死!” “物资的事我正在想办法,我更没让你们去送死。我还没派你跟魔族去拼命呐!” 我有点相信道德。这几天来,他对仓库里干活的每个人都很友善,除了加了两天班,平时也很少差遣我们干杂事。但是,我必须找出了个证据来证明他瞎指挥。四下一打量,我又抓到一个把柄:“你连开车的方向都会弄错。(.)远达仓库在那头。”我说着,翘起拇指往后指了指。 “谁说我们去仓库了?不用我瞎指挥你就会死。笨死的。” 我问了几遍去哪里,道德故意吊我胃口,就是不肯说。我除了肚子里大骂他猥琐,别无他法。 二十分钟后,我们驶入东区一个住宅小区,里头都是六层楼的老式公房,房龄至少在十五年以上。 “这哪儿啊?”我问。 “谢国忠的家。”道德边说边向一个门洞走去。 我吃惊地跟在后面。在远达仓库共事一年多,我一直不知道国忠的家在哪里,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让他给找到了? 其实要找到国忠的家并不难。招工登记的时候,大家都填过通讯地址。我们都不知道国忠住哪里,只能说明我们的漠不关心。实际上,我们之间谁都没有真正关心过谁。我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住址,他们也不知道我的。也许,道德是我们当中唯一会记挂别人的人吧。 道德在门禁电子锁的201按钮上按了一下,久久没有回应。 “没人。他妹妹不在。”我说。至少我还是记得国忠是有个妹妹的。 道德死命地瞟我,说了个“笨”,然后把101到602十二个按钮全部按下。整幢楼顿时铃声大作。这种老式小区里,除了群租户,基本就是老年人,白天一般家里都有人。听到铃声,总有几个忘了询问就直接开门的。果然,在电子锁的扬声器中传出的交织着的咒骂声和问候声中,铁门开了。 道德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歪了歪脖子,示意我跟上。 在201房间门口,我们再度受阻。道德敲门,三下一组,一共敲了十二组。门不动,门里毫无反应。 我说:“看吧,真没人。” 道德又死命瞟我,然后对着门里喊:“开门,不然我像对付那帮臭小子那样对付你的门。” 对付那帮臭小子?谁啊?怎么对付的?我的问题来不及提出。因为不出五秒钟,门开了,一张少女的脸从门口伸了出来,怯生生地说:“你打扰我睡觉了。” 道德假笑了一下,说:“对不起。”然后转头朝我说:“笨!” 进门之后,我站在脏乱不堪的屋子里,鼓起极大的勇气观察了一下这个邋遢的女孩子。黄色短发蓬乱,鼻孔里淌着清水鼻涕,嘴角边不知沾了几天的酱汁没擦干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皱得跟劣质睡衣一般,上面还沾满各种颜色和各种形状的大小污渍。其中有两点污渍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一看,我不再看了。这孩子,居然没穿内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大姑娘啦,怎么能这样?! 90后,真可怕! “老板,怎么办?” 道德一挥手:“带走,开路!” 当天晚上,在道德的主持下,第七分社在东都著名连锁餐馆美林阁旁边一条无名弄堂里的一家无名火锅店里,围着一锅热气腾腾浑汤水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很简单,经费不足。芳芳翻账本给道德看,账上余额二百五元一毛三分,二百五加十三点。 会议宣布,道德是分社经理,我是经理助理,芳芳是财务主管,雷子是保卫科长,十三是客户服务代表,而谢黎青同学成了第七分社的家属。过去的几天里,道德循着员工登记手册上的信息找到了国忠的家,并从小区居委那里知道国忠有个妹妹叫谢黎青,然后,他从ktv包房里把青青从一堆小混混中拖了出来。现在,青青由第七分社收养了。国忠的后事也由第七分社承担。 道德上任之初承诺过三件事,弄到新车,料理国忠的后事,给大家加工资。现在前两件已经兑现了。而加工资的事也即将落实。道德宣布,从下个月起,我们就可以甩掉编外人员的帽子,拿在编人员的薪水啦!虽然在编人员每月底薪不过4000左右,但因为可以参与咨询工作,意味着我们将有自己的客户,不再仅仅给人跑腿的快递员了。客户有了,票子还会少么? 我用胳膊肘顶了顶道德:“血清,还有血清!” 道德含糊道:“鸭血是吧?倒进去!统统倒进去!”我的狐朋狗友们把桌面上的红绿菜色一股脑倒进了锅里。 现在的第七分社,像这一锅酱汤一样,空前团结,热情高涨,大家都对未来充满憧憬。 只是我惹上了一个小麻烦――照顾青青的日常起居。 由于青青还未成年,需要有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大家原本都指望芳芳,但芳芳摇头。因为她住在群租房里,有十一个室友,那里再容不下更多的人。而雷子家里有个同居女友,听说脾气很不好,至少雷子没有办法治她。只有十三,十分积极地要求把青青接回家去住。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青妹,跟十三哥一起吧。十三哥虽然粗了点,但有力,很能干,保证让你过得舒服。” 大家擦干冷汗之后当场把他哄了出去。 最后,道德提议让青青自己选择。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转了几圈,便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我。于是,青青在值班室安了家。我们给她买了单人床,而我依然睡我的沙发。 我经常问这群狐朋狗友:“你们觉得我和一个女孩子同居一室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群货的回答众口一声:“能有什么问题?你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每每听到这话,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想捅他们菊花的冲动。 是夜,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一醉方休。我提着啤酒瓶,拍着桌子大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知谁跟了一句“有屁同放”,雷倒一大片。 第9章 梦境 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喝多了。在失去意识前,我最后听到的是四个字:“大醉而归”。我想,这话很不严谨。全都醉了,怎么归呢? 昏昏沉沉之中,我梦见自己混杂在潮水般的千军万马之中,向巍峨耸立的高山城堡冲去。 铅云密布,雷声隆隆,飞箭如雨,从头洒下。我身边的铁甲士兵整齐划一,齐刷刷地举盾,滴水不漏。这时,天色泛红,云中突降陨石,狠狠砸落到铁甲方阵当中。火海一片,肉香四溢,惨叫不止,场面惨烈。我一眼看到城头哨台站着一个蓝袍法师正挥舞着法杖大肆作法,当即招呼身边士兵掩护。在铁盾和**的掩护下,我一路冲到距城墙百米处。 法师高高在上,俯视着强弩之末的我们。他自信满满地舞动法杖,一枚火球在他面前形成,旋即砸落下来。一个银色的六角星在我身前隐隐闪烁起来。面对陨石,我不避不让,挺胸迎上,一个胸部停球,然后凌空抽射。火球轰塌了一垛城墙。那法师临阵不乱,双手凭空拂动,一枚寒冰箭朝我袭来,在距离我鼻梁不到两寸处化为乌有。呵!居然还是个双修法师! “扔我上去!”我一招呼,身边的大兵立刻抓起我的衣领往上一抛。我靠!力气真大!我飞在空中,看清一直伴我左右的士兵居然是清一色的绿皮兽人。难道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飞上城墙,我和法师一对一单挑。近战格斗,法师不急于咏唱魔法,而是召唤水元素。然而,透明的人形刚刚成形,就被我一个净化给结果了。六角星形的魔法阵在我掌心闪闪发光。 招数用尽,法师挥舞法杖和我肉搏。我抽出腰间的双刃剑,轻松挑飞法杖,然后一剑刺中法师的肩膀。鲜血喷出,精神力也自伤口溢出。再多刺几剑,不仅血要流干,精神力也将耗尽。 法师吃不住痛,一声尖叫,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剑。空手握白刃,鲜血汩汩。法师缓缓掀去斗篷的连衣帽,露出憔悴消瘦的面容。我一阵惊慌,那居然是若颖! 我大喊:“快放手!” 她不放,依然握着剑刃。我不敢用力拔剑,又不敢放手上前掰她的手指,一时手足无措。 突然,她手中红光大盛,我的双刃剑蓬地化为红色晶沙,洒了一地。若颖张开手掌,血红的掌心转动着一个诡异的正三角形魔法阵。红色细线从她的掌心散射而出,朱红噬血,锋利至极,所到之处,无不碎裂。我连连闪身,红线不断从我身边掠过,割断千钧巨石。当我躲过最后一道红线,若颖细长的五指印上了我的胸口。我看着她的手没入我的胸腔,抓出我的心脏,然后轻轻一捏。跳动的心脏化为一团红粉,被风吹散。 惊吓使梦境跳跃式发展。情景一转,道德的笑容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向我伸出手:“孔方兄,恭喜你!你表现出色,公司决定,提升你为第七分社经理!明天,你就去参加岗前培训,注射进化血清,学习初阶魔法!” 我乐不可支地伸出手去,和老板的手紧紧相握。道德微微一笑,手中却猛然一紧,大力传来,我觉得自己右手的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了,于是赶紧把左手搭上,不料,那股大力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横生一股灼热之气,竟烙得我的左手也难以自拔。十指连心,巨大的烧灼感将我活活烫醒。 凌晨时分,远达仓库的值班室中,青青在床上酣睡,我在沙发上失眠,一边努力回忆是谁把我送回来的,一边呆呆地看着自己两手的手心里光芒四射的魔法阵。右手,是银色的六角星;左手,是血红的正三角。两个魔法阵闪耀了好一阵子,直到天亮时分才渐渐黯淡下去,没入肌肤之中。 这是谁干的?! 第二天一早,我问青青是谁把我送回来的。青青说,是道德。 第10章 【校园灵异事件】 原本以为,我们只是其他分社的替补,不会有什么事。原本以为,我们每人都会得到一支进化血清,并参加上岗培训学一些超能力。 有太多的原本以为,但事实却都是相反的。 王世贵承诺的进化血清还没有来,事倒先来了。 在周一例会三天之后,第七分社接到了第一项任务――协助九冈分社调查中大闹鬼事件。 那天一早接到通知之后,我跟着道德来到九冈分社的会议室。林嘉义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依然是雷打不动的一身黑西装外加油光滑亮的大包头。他的身边坐着两个人。一边是上次陪他一起出席例会的黑衣女,另一边是……我不知道是谁,从头倒脚裹满纱布,木乃伊? 在我眼里,他们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或者说,经过昨晚的一番乱梦之后,我从这个世界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我发现林嘉义的脸上闪着淡淡的白色光芒,黑衣女则是周身散发着浅浅的苍翠的光芒。我稍稍集中精力,四周的一切都暗淡下来,林嘉义等人身上的光芒愈发明显了。亮度代表着精神力的强弱程度。他们的光芒,远远超过平时大街上的路人,当然,也远远超过我们的梅老板。这平添了我对道德的一分蔑视,增加了我对林嘉义等人的一丝景仰。 林嘉义开门见山:“最近中大不太平。先是学校附近有人失踪,上周学校里又开始流传午夜见鬼的传闻。所以我想去调查一下。请你们协助。” 我没听错吧?干了一年多,还是头一回听到有同僚对我说“请”,而且还是出自林嘉义这样的平时目中无人的公司精英。 我感到受宠若惊,并且兴奋。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发生了变化。林嘉义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如电,几乎把我刺穿了。[]我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道德却一如既往地猥琐。他陪着笑脸说:“林经理,承蒙你看得起我们,我们当然是要尽力的。只不过……” 这家伙拖着长音不往下说,眼睛的焦点却在林嘉义脸上飘来飘去。 林嘉义先憋不住了,说:“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第七分社的人都是不懂法术的平民老百姓,人家一个小鬼就能玩死我们,毫无战斗力啊。” 边上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那倒是。”那个木乃伊居然说话了。而且,我认得那个声音。天哪,是侯英俊,那个用奥术飞弹把我弹得满天飞的家伙。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哈,对了,林嘉义说过,九冈分社重伤一人,想必就是他了。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情绪只持续了半秒钟,便陷入恐惧之中。侯英俊被伤成这样,如果换了我,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 林嘉义瞪了他一眼,继续说:“不需要你们作战。只要根据线索把事情查清楚,找出邪魔的藏身地就行了。动手的事交给我们。” “可即便是这样调查也很危险哎。万一遇上妖怪怎么办?”道德不松口。 林嘉义抬了抬眉毛,和身边的黑衣美女对视一看,然后说:“梅经理,我理解你的用心。想弄到进化血清的不仅是你,我也想。但这事由王专员说了算。你得到他那边多想办法。我们都得求他。” 道德一脸失望。只是这失望太过做作,嘴巴撅得都快碰到鼻尖了。太做作的表情,不真实。他根本不失望。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是为了跟林嘉义讨价还价――你林大帅哥不能给我们血清,总不能其他支援也一点都不给吧? 果然,林嘉义继续说:“这样吧。最近手头有几桩大案子,我这边人手实在掰不开。只能借给你们一个人。” “啊,太好了,多谢多谢!”道德满脸堆笑。 “菲儿是我的助理。你们在调查中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和她联系。” “她,不和我们一起行动吗?”道德问。 “对。她有其他任务。不过你们联系她的话,她会尽可能赶过来的。”林嘉义说着,又朝菲儿看了看。两人真的十分默契,一对视即达成共识。 “呵呵,那只能算半个人。不过很不错了。多谢!”道德说着客套话。不过这回他失算了。林大帅哥到底是公司精英,怎么会言而无信。他说:“没错,是半个人。不过还有半个人借给你们。”说着,他朝另一边看了看。木乃伊开始东张西望,躲避他的目光。 “小侯,你配合他们行动。” “呃,好。”木乃伊停止了东张西望。 我肚子里偷笑。显然林嘉义只把他当半个人看。 “这位是侯英俊探员,他会全程参与你们的行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不过他最近在养伤,别让他太累。” 关于人员配备的问题就此解决。接下来就是通报案情。九冈分社作为一家专业咨询公司,和警署有合作协议,因而可以获得案情的基本情况。 事情确实离奇。先是中大附近的居民区里频频贴出寻人告示。半个月里失踪了五个人,职业年龄各不相同,从白领到小姐都有,但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上班或下班的时间在深夜,因此可以判断他们在深夜遭遇了不测。与此同时,中大校园里,一个喝醉酒的医学系大二男生声称在图书馆老大楼里发现了死尸。不过,经过勘查,那里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而且他对当时情况的描述不合逻辑,所以没有被警方采信。 林嘉义判断学校里的异常事件和周边地区的失踪案有关系。 谁做的?怎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嘉义的三个问题还在我的耳边回想,我已经跟着道德来到了中大。我们没有带上木乃伊侯英俊。道德说现在是初步调查,我们独立进行就行。等深入魔**的时候再叫上他也不迟。 他一定是想拿侯英俊当肉盾。真猥琐,不过,我喜欢。 路上我问道德:“老板,你怎么看这些事件?” 他认真地回答:“刚才林嘉义不是说那些人都是深夜失踪嘛,而且是小姐。一定是变态**杀人犯干的。” 我连连点头:“对。他绑了五个小姐回去群p是吧?” “对。” “那他现在大概已经精尽人亡了对吧?” “对。” “那我们还查个屁啊!” “屁也得查个清楚嘛!” 抬杠,是道德唯一的特长。 我们拿着林嘉义转交给我们的警方介绍信,来到中大,几经周转,最后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接待了我们,并带我们去宿舍找那个喝醉酒的男生。 沈慧,医学系的辅导员,和我同年毕业的女生。没有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混过的人总是保有一份清纯。沈慧一席浅绿色连衣裙,头上还夹着一个六角星形的发夹,十分可爱。 她说:“辅导员的工作挺轻松的,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读研究生,就是收入低了点。你们咨询业的薪水应该很高吧?” 我哭笑不得:“也不算高吧,既辛苦,又有些危险。” “危险?” “恩,前几天我一个同事出了车祸。” 道德插话道:“是因公殉职。” “对,因公殉职。”我无奈地附和。 “哦。还是留在学校里好,至少安全。”小沈老师怕怕地说。 看她一脸清纯,想到我这一年的凄风苦雨,我不得不感叹社会令人苍老。早知道留校多好。 那个医学系的男生缩在床上,精神很差,不愿回忆当晚发生的事。 道德说,越是不想回忆的,说明越可怕。现在的大学生多大胆啊。能把他们吓成这样的,一定是十分恐怖的东西。 我说,他怕得要命,你怎么让他开口? 道德回答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让一个人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更恐惧的东西来逼迫他。” 然后他做了件很缺德的事。他凶神恶煞地对那个男生说:“你一定要回想起来,连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漏掉。你不肯想,我们就查不出真相,查不出真相,那些可怕的事就会一遍又一遍的发生。你是不是想被活活吓死啊?” 于是,男生开口了:“那天是上周五晚上,我和同学出去泡吧,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们看到图书馆老大楼底楼的门开了一条缝,就好奇地摸黑进去。我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我喝得有点多,本来就站不大稳。摔倒之后,花了一番功夫才支起身子。这时候,我的同学把原本虚掩的门敞开,外面路灯的光照亮了地面,我才发现绊倒我的是……是……是……” 是了半天,就是是不出来。 道德追问:“是什么?是什么?” “是……是……是……” 还是是不出来。 小沈老师出马了。她俯下身子,柔声对这个小女生似的小男生说:“别怕,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你看到了什么?” “是死人。”说完,小男生哭了,并且尿了裤子――在场的只有我知道,我鼻子灵,闻到尿臊味了。 第11章 假设 “啊!”这下轮到小沈老师害怕了。她惊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然后在我大惊小怪的眼神下不好意思地把手松开,红着脸说声:“对不起。” 道德有些失望,他挠着头说:“我当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死人嘛。然后呢?” “然后我拼命往外逃,还摔了一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恩恩。”道德点着头,起身想走,突然觉得不对,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死人?” 道德说得对。很多人都没见过死人。那种拿手指在鼻子前面一试,然后惊呼“没气了”的场景,都是影视片里瞎拍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如何判断生死。 男生大口喘着气,又说不出话来了。 沈慧也不敢去问。听到死人她已经吓成那样了。要是再听到细节描述,她吓晕过去都有可能。 道德真是个缺德的家伙,不仅缺德,而且性子急。他问:“是不是尸体没脑袋?” “不不不……” “开肠破肚?” “不不不……” “瞪死鱼眼吐舌头?” “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样的?” “是福尔马林液里泡过的。我摔倒后和尸体脸贴脸,闻得出那股气味!” 小男生崩溃了,道德却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是福尔马林液?中大有吗?” 二十分钟后,我和沈慧站在医学大楼临床医学实验室边上的男厕门外,聆听里头道德几乎要将苦胆呕出来的声音。 他足足吐了五分钟,然后擦着嘴走出来,说:“今天算开了眼界了。真太恶心了。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 在我看来,泡在防腐液里的尸体算是比较完好的了,神情平静,不破不烂,顶多是皮肤苍白了点。不至于恶心到让一个成年人呕吐的地步吧? “梅先生,你没事吧?”沈慧问。 “没事没事。今天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有什么新情况,您可以和我们孔经理联系。孔经理,给张名片吧?”道德见谁都是这样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除了我。 我哪有什么名片!于是我说:“不好意思,名片忘带了。我抄在纸上吧。” 幸好随身携带便笺。我抄了手机号码。 “戒指真漂亮。”递给沈慧纸条时,我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便恭维一句。 “呵呵,谢谢。金柏利的对戒。我和老公都挺喜欢的。还没办喜酒就先戴上了。” 几句客套话之后,小沈老师忙她的去了。我问道德:“可以吃午饭了吗?我饿。” 道德摇头:“把事先干完再吃。” “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了,我真饿得不行了。” “真没用。你办事能不能专心点?你看人家,毕业一年就谈婚论嫁,效率多高。你呢?” 关于这个话题,我不跟他争。 要说我效率低,我是不服气的。至少,我每天晚上都惦记着若颖,都会和她互发消息问候晚安。但我总觉得这种交往的方式有点奇怪,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好看的小说) 我跟着道德在医学大楼和图书馆老楼之间走了一个来回,期间听他介绍图书馆老大楼的情况,足足花了半小时。 我搭着道德的肩膀说:“老板,你怎么连这幢楼马上就要大修的事都知道?” “笨。”道德说,“林嘉义给我们卷宗里有。你没看过?” “您一直揣在怀里,我没机会看啊。” “那你拿去看。” “别,老板,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道德说:“我怎么就不饿呢?” “废话,您有福,看到让您恶心的东西了,当然没胃口了。” “那你也去看看让你恶心的东西嘛。你觉得什么东西最恶心?” 我不说话,指了指道德的脸。他居然不发飙,只是淡淡地说:“那你就多看几眼吧。” 我不得不饿着肚子,跟着道德走了一刻钟,又从医学大楼走到了图书馆老楼。 “你看这幢楼有没有什么异样?”道德问。 “有。”我回答说,“天花板是黑的,墙壁也是黑的,四周好多星星。” “哦?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因为你不饿。” 这是幢老式砖墙建筑,三层高,但很长,足有百米。楼的四面共有四个出入口。东西两头各一个,宽面朝南有两个。我的位置是左侧朝南大门的门厅,身后,是洞开的红漆木门和门外的灿烂阳光,面前,是一截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我和楼梯之间,横着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不规则分布的房门。走廊里没有灯光,十分昏暗,只有从两头大门透进来的光,照亮了走廊两端的尽头。一阵风从东面的门口吹进来,扫荡了整条百米长廊,然后从西面的门出去。 总的来说,有点阴森。 道德打量了一番,说:“我来给你演示啊!一个死人走了进来,然后摔倒了,把后来进来的学生绊倒。” 我实在受不了道德的异想天开:“死人会走路?赶尸么?” 说着,我自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阴阳法师赶尸的景象:一个道士摇着灵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队脸上贴着符纸的僵尸一蹦一蹦地赶路。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型。 “老板,死人走路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这样假设,一个壮汉,从医学楼里捞出一具解剖用的尸体,然后不辞辛劳,从医学楼一路走来,非常的不容易,感tv,感谢channelv。这样比较合乎常理,像正常人做的事。” 道德的脸阴了下来。他凶巴巴地说:“正常?我们在调查的案子像是正常人做的事吗?你没见过的事多了。死人不仅会走路,我还见过几千个死人排成长队游行呢!” 我心里认同道德的观点,但嘴上继续挑战他的权威:“你在哪里看到的?哪里来的几千个死人?” 道德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说:“别问这个了。我们吃饭去。” “越是不想回忆的,说明越可怕。”我把道德自己说的话扔还给他,“你有什么可怕回忆?” 道德的脸再次**,他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静,然后朝我假笑了一下,问:“你和若颖怎么样了?除了你之外,她心里还有其他男人吗?” 我一愣。道德怎么可能知道若颖?而且这个问题问得如此尖锐。没错,我总是觉得我和若颖之间少了什么。被道德这么一说,我有点理出头绪来了――我和若颖有距离感。自从上次一起吃饭,我们虽然每天都通过手机消息联系、问候,但我们再没见过面。而且,除了临睡前,若颖从不主动联系我。也许她很忙吧。忙于工作,或者,忙于挂念其他男人。但是,即便我们如此疏远,道德却依然知道她,甚至知道她的名字。我由此推断,这厮偷看我的手机消息了。 “你偷看我手机!”我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偷看别人手机,是,没道德的。” “对,是梅道德的,是我的。”道德扬长而去。 我的恼怒抚平了他的恼怒。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摊吃了碗羊肉面,然后道德说要去找九冈社的人商量商量。因为这个案件的关键在于揭开失踪事件的真相,防止失踪事件继续发生。而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把学校里的怪事和附近的失踪案联系起来。 道德没让我跟着一起去。他说:“快三点了。你回去休息会儿。晚些时候去趟申德附中,看看你青青妹妹在学校干些什么,顺便把她接回家。” 第12章 青青 秋夜,是宜人的。凉爽,却不寒冷。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充斥着昨晚的怪梦和白天调查到的案情,身下是软软的垫被,身上是软软的毯子,嘴上也是软软的,有些湿润,有些甜滋滋的。这是什么? 一片软软的东西撬开了我的嘴唇,开始舔进我的嘴里。我猛然惊醒,一个仰卧起坐,和青青的额头狠狠一碰,顿时眼冒金星。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捂着额头问。 “接吻啊!有问题吗?”青青也捂着额头,眼里闪着泪花,看来痛得厉害。 这个吻当然有问题。老子的初吻就这样被人夺去了。简直是**。 不过看到她一脸痛苦,我顾不上发泄自己的郁闷,赶紧好言相向:“撞痛啦,没事吧?让我看下。” 我凑过去,想挪开她捂着额头的手,却感到**后一阵凉风。妈呀!我竟然光着**! “哎哟,娘啊!这谁干的?”我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人家看你工作那么辛苦,还来学校接我,回来倒头就睡,人家好心疼你,就帮你脱衣服,伺候你上床,还……” “别别别,别说了,我谢谢您了。”我朝这位姑奶奶连连摆手,感觉像**向人民解放军缴械投降。 “你……没事吧?”青青靠过来,轻轻地摸我的脸,摸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是真累得要命。但是,面对一个女孩的似水柔情,不装逼是不道德的。我说:“没事。” “那就好。”青青柔声说着,甜甜地笑了。 太清纯,太可人了。我几乎忘了第一次见她时她的那种野蛮了。但是,青青怎么可能清纯,怎么可能可人呢? 她的笑容还没褪去,两条手臂就绕上了我的脖子,热气腾腾的小嘴在我脸颊上凑了过来。 我抓住她两只手,想解开套在脖子上的温柔枷锁,但身体失去了支撑,被她轻松推倒。 我居然被一个小女生推倒了! 她压在我身上,软绵绵像条鱼似的,任凭我怎么摒腹肌都起不了身。不是我没力气,是我没肉搏经验。不过,我这个人非常善于创新。我改变了搏斗策略,不再纠结于她的手,而是当胸把她紧紧抱住。 她哈哈笑,声音尖锐,我算见识过什么叫浪笑了。 不过我没有从了她的意思。(.好看的小说)抱紧之后,我用力一扭腰,就翻过身来,骑在她的身上。 这场肉搏终于以我的胜利而告终。 但这个小淫妇依然在笑,闭着眼笑,似乎就等着享受了。 “起来!”我扭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起来。 青青有点失望,皱眉道:“干嘛啦。玩一次嘛。反正你不累。” 晕菜!我以为刚才是她对我的关心,闹了半天原来是在动这个脑筋!她这不是关心,是在检修性机器。 “谢黎青同学,你几岁啦!怎么这么不知检点!”我训斥她,虽然觉得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 “我怎么不知检点了!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和你玩。你又不吃亏的。” 我语塞。这人怎么这样啊? 于是我问:“你和喜欢的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对啊!别人都很主动,根本不用我使劲。只有你,居然还不肯玩。真少见。” 天哪,这小女孩简直是个外星人。 我问:“你这样玩,有没有一点羞愧的感觉?” “羞愧?” “就是觉得丢人。” “哦,是有些丢人。因为每次玩,我们都是偷偷摸摸的。” “明知丢人,为什么要做呢?” “我得生存啊。如果活不下去,死抱着面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说到这份上,外星女成了熟女。我几乎确信,这个女孩严重早熟。 看到我有所触动,青青叹了口气,仿佛说出了一句心里话:“我们做女人的,辛辛苦苦,寻寻觅觅,不就是为了找个可以依靠的人嘛。” 在如此沧桑的言语面前,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稚嫩。不能再跟她谈人生了。我谈不过她。我跟她谈现实。 “你不玩这个,就没法生存了?” “恩。在学校里,得找大哥罩着,不然就会被欺负。” “不是吧?现在的中学这么乱?”我不敢相信。 “也不全是。大部分学生回家有爸妈,衣食无忧。只有像我这样的,在家没爸妈,饭都吃不饱,只能靠大哥。” “你这话要是让你哥哥听到,他还不得伤心死。” “我哥哥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只有靠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混社会真的不行。男人就怕入错行。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所以辛辛苦苦打工供我上学。要不是他坚持,我早辍学了。” 我目瞪口呆。这个小女孩的心里,竟如此复杂。 青青捧着我的脸,轻轻说:“你和我哥哥真像。善良,温柔,有点憨,童子鸡。只是你念过书,比我哥哥幸运……”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什么?!童子鸡?!我跟你拼了! 当我和青青就处男是否比非处男更高尚的问题展开激烈辩论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姓名,沈慧。哦,认识,中大医学系的辅导员,白天刚见过。 “喂,孔经理,我是沈慧。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哦?什么情况?” “来学校说吧。我在医学楼九楼,你白天来过的。” 我挂了电话,抬头一看,青青正伸手递来我的裤衩。 “哼。不肯跟我玩,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玩。原来你不是童子鸡。我看错你了。”她气呼呼地抱怨。 我没空跟她罗嗦。穿上裤衩,跳下床,在沙发上一扫,一身衣服就稀里哗啦穿在了身上,然后忍着一身酸痛出发前往中大。 第13章 行尸 时钟指针喀察喀察地跳动着,快十二点了。[] 我和沈慧,还有医学系教研室的三个男老师,呆立在地下冷库的门前。 一具尸体不见了。最后一次出现是上周五。今天傍晚,老师们来冷库取尸体,为明天的实验课做准备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具。 “你们确定没有人来过?”我问。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两遍了。我知道这有点罗嗦,只是我实在不能相信,一具在药水里泡了好几个星期的尸体会自己跑掉。 三个男老师里有一个是教研室主任。他说:“肯定没人来过。这个冰库是专门用来停尸的,钥匙一共只有五把,我们三个人每人一把,门卫和物业各一把。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我们的钥匙没有离过手,门卫和物业也说没有人去借过钥匙。”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尸体自己跑到门边,从里面打开了厚重的密封门,然后走出冰库,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坐电梯或走楼梯离开了地下室。 我问:“这幢楼平时晚上锁不锁门?有没有人值班?” 主任说:“九点就锁门了,之前有保安站岗的。” 我点点头:“不管是尸体是怎么被人弄走的,反正要出这幢楼就必然会被保安看到。另外一种可能是,这具尸体还在这幢楼里。” 说到这里,我自己打了个寒噤,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很难看,纷纷开始抖脚。我知道,这叫两股战战。 “明天吧。向保安了解下情况,再组织点人在大楼里好好搜一搜。最好报警,当成盗窃案件来处理。” 主任连忙摆手:“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报警。学校里出现死人的事已经在学生里传开了。再让他们知道少了尸体,不知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呢。到时候校长非找我算帐不可。” 沈慧也在一边帮腔:“对啊。所以主任让我先联系你们公司。” “行。那就这么办。明天一早我再来。” 走出大楼时,我已经和主任约定了第二天早上碰头的时间,然后大家道别,分头走了。 我又回头看了看这幢楼。十层高,黑漆漆,像个陵墓。然后,我慢慢地踱着步,边走边想。 尸体不会自己走路。有人在说谎。肯定有人弄到了钥匙,然后开了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尸体弄走了。但是他如何避开保安呢?就算他把尸体藏在楼里,有那些地方可以给他放这么大一个物件呢?最最不能让我理解的是,弄一具恶心的尸体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假设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事情的经过竟然变得十分清楚,并且合乎逻辑。夜幕下,尸体自己跑出了大楼,一路前进,一直到图书馆老楼,然后倒在门厅地上,把那个醉醺醺的小男生绊倒。尸体如何从锁掉的大门里出来呢?大楼底楼的窗户是用铝合金栅栏封住的,但是二楼的窗户却敞开着。[]假如尸体自己会走路,那么从二楼跳下来,也是十分正常的。 我决定到大楼的墙边看一下。 和许多建筑一样,医学大楼四周包围着花圃,种着树木花草。如果一件重物从高处落下,一定会在泥地上留下痕迹。 事情顺利起来,就是这么不可阻挡。我只沿着墙根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异状。泥地上有一个一米多长的浅坑,四周散落着树木的断枝。我拾起一根树枝比划了一下,发现这树枝比我的拇指还粗,凭我的臂力,很可能掰不断。要弄断这样粗的树枝,恐怕只有高空坠物了。 我抬头看了看医学大楼的外立面,几十扇黑洞洞的窗户像几时个藏着妖怪的山洞,仿佛随时会有一个活死人从里头爬出来,从天而降。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我说。 别误会,我是不会被自己的幻想吓到的。吓到我的是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牙齿咯咯咯地罗嗦了一下,然后回头,舒了口气。原来是沈慧。 “孔先生,你这是在干嘛?”她问。 “这件事有点蹊跷,我再想想。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那你当心哦。对了,你脸上怎么有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嘴上说着没事,其实非常有事。那个老流氓下手真重,痛死我了。不过沈慧的这份关心让我感觉好了许多。 沈慧走了,我又孤身一人。冷,非常的冷。这种冷是来自内心的。 当你一个人,夜里,没有睡着,如果没有人关心你,你一定会有这种冷的感觉的。 我想起今晚没有向若颖问晚安,于是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写了“晚安”两个字之后,我突然不知该写什么好。似乎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然后我突然萌生一种想法:凭什么总是我主动发消息给她呢?如果她在乎我,为什么不主动联系给我? 越想越委屈。于是我删掉了待发的消息,开始拨电话。不是拨给若颖,是拨给道德。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有时候,靠老板更管用。 我向道德报告情况。 道德一听,嗓门就大得不得了:“什么?你在哪里?站那儿别动,等我过来。不许动啊!” 我和道德对不许动的理解有些不同。 后来他对我说,他说的不许动,是站在原地一步都不准动。 而按我的理解,不许动的意思是别到处晃悠。 我没有到处晃悠,我只是多走了几步。先是绕着医学大楼勘查了一圈,然后沿着白天和道德走过一遍的路线,我从医学大楼一直走到图书馆老楼。 这一路,越走越不对劲。整齐的灌木丛当中出现了一个缺口,积累多年厚厚的落叶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沟,还有花坛边的泥土。这些,在平时看来根本不足为奇。但当我怀着一个假设来看这些蛛丝马迹的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异样都会让我浮想联翩:一具行尸在茫茫夜色中行进,径直挤开灌木丛,在少有人涉足的、铺满落叶的泥地上拖着僵硬的双腿前进。当它穿出花圃地带,脚上的泥土落在了花坛边。 最后,我来到了图书馆老楼门前。太巧了。这里就是那个小男生声称见到死尸的地方。 更让我惊奇的是,门竟然虚掩着,没关紧。 说实话,我这人胆子并不是很大。我连推门都不敢。因为我判断,那具失踪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幢楼里。明知里头有怪物还往里闯,那不是勇敢,那是玩命。我不玩命。我等,等我敬爱的梅道德老板来增援。 然而,我刚静下心来,就听到房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 我傻眼了。一间恐怖的屋子,一个呼救的人,我在救与不救之间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做出了我的选择――不救。 我怎么救?见到死人,我一样两腿发软;见到妖怪,我更是俎上鱼肉。啊,这位姐妹,等我们老板来了,我会让他为你报仇的。阿门。 但是,我又听到第二次呼救。这一回,我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门那边的黑暗中。 因为这次的呼救指名道姓:“孔先生,救救我!” 是沈慧! 第14章 亡灵 别误会。我对小沈老师没什么企图。只是认识的人向自己求助,是不太好意思袖手旁观的。 冲进黑暗的、充满危险的房子里,首先应该干什么呢?盗墓的会在西南墙角点蜡烛,勘探的会叼手电,反恐的会戴上夜视镜。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开灯。 开关就在门厅的墙上,离门不远,我借着路灯的灯光摸到之后一按,走廊亮了。那是长条的日光灯,略有闪烁的白光之下,阴森之气丝毫没有减少。 我想探头朝走廊里张望,但是又有些犹豫。为什么犹豫呢?废话,我怕,怕得要命。从刚刚一路上看到的种种痕迹看,失踪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幢楼里。万一缠上沈慧的是这位大仙,那我是肯定要被吓晕的。再说,即使不被吓晕,我又能怎么样呢?冲上去和僵尸搏斗吗?你当我是生化危机的男主角吗? 我开始用精神力探测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发现我的探测并不能穿透墙壁。不过,至少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精神力光芒存在。 “救命!” 又是一声尖叫。我这人好面子。见死不救的事还真做不出来。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有些打抖的腿,忽地闪入走廊,腿却不听使唤了,跌跌撞撞往边上踉跄几步,还好及时扶了墙。 我抬头一看,哦哟,还好还好,一个衣衫不整、身形并不怎么高大的男人正拉着沈慧的手,试图把她拽进一间房间里。小沈老师重心后移,以拔河的姿势奋力抵抗。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 “喂!干什么呐!”我大喊,然后不知说什么好了。 干什么,难道干事的人会一边忙他的事,一边向我解释他在干什么吗?当然不会。他根本不理我,只管拉。 小沈老师就十分凄惨了。**几乎挨着地面了,但无奈脚底摩擦力比较小,竟然一点一点被那人向房间里拖去。 经过精确的计算,我认为这人应该打不过我。因为他对付个弱不禁风的小沈老师都如此费劲。 “住手!”我正义地呼喊,并奔了过去。 我和他们两个相距不到二十米。当我跑出一半路程的时候,苦苦支撑半天的小沈老师终于精疲力竭,被拖了进去。 房门“砰”地关上,我傻眼了。就差一步啊。早一步,我就能抓住小沈老师,然后,然后似乎很不雅,两个方向一使劲,说不定就把她给撕了。 这样也好,关起门来,那家伙就无处可逃了。我对自己说。 正当我琢磨着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弄开这扇门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异响――“吱呀”。 不等我回头,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就先飘了过来。 虽然难闻,但我并不十分反感,因为我今天上午闻到过这股气味,并且,这种气味曾经让道德把隔夜饭都吐了个精光。 哈哈哈,他活该。 呜呜呜,我惨了。 没错,这股气味就是传说中的福尔马林液。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往回跑。这种不见敌人就逃的做法,是会遭到广大爷们的严重鄙视的。但是,既然我已经识别出了气味,为什么还要去看气味的源头是怎样的尊容呢? 见鬼啦!真见鬼啦!跑啊! 跑了没几步,前方又是几声“吱呀”的声音。那是房门开启时,老旧的铰链发出的摩擦声。然后呢?然后没有飘来福尔马林液的气味,而是飘来一股腐臭。 同志们,腐臭,知道什么味吗?把一块带血的鲜肉放在热乎乎、湿乎乎的地方好几天,然后再拿出来嗅一嗅,如果你没晕过去的话,你就知道是什么味了。 闻到这个气味,我没晕,但是我吐了。因为挨了揍,我没吃晚饭,所以我吐的是胆汁。看到了胆汁,我觉得太恶心了,于是吐得更加厉害。 这是个恶性循环。 等我稍稍缓过气来抬头一看,立刻深深地一低头,又狠狠地吐了几口。然后吓得脚下一软,脸紧贴着墙依然止不住吱溜吱溜往下滑。 我看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刚才开启的三扇房门里走出三个头发蓬乱、眼眶严重凹陷、嘴角溃烂的干瘪男人。他们并列排成一排,把不到两米宽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并向我缓缓走来。其中一个居然还穿西装戴领带。 吸毒的,一定是吸毒的!配合着惨白的日光灯荧光,这些人跟僵尸似的。 这个场景我见过――生化危机。 我不是里昂,不是克里斯,没枪,没弩,连刀都没有。所以我转身就逃。 真是没脑子。刚才不就是闻到了福尔马林液的气味才往这个方向跑的吗?转身之后当然不可避免地撞见了那个把福尔马林液当沐浴露的家伙。 比起刚才那三位的尊容,这位大仙算是绝对的玉树临风了。因为他干净。通体洁白,并且,一丝不挂。 我几乎确定这是个行尸。福尔马林液剧毒。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家伙不可能是活人的。但死人怎么会走路呢?我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个男性。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成年人都明白。 前后夹击,我只能硬冲。加速,冲刺,刚和**大仙擦肩而过,一条白生生的腿就迎面扫来。我躲闪不及,面门结结实实挨了一腿。上半身立刻静止,下半身依然有往前的惯性,当即仰面一跤,后脑着地,摔得我眼冒金星。 这大仙的动作竟如此灵敏,居然会回旋踢! 我躺在冰凉的地上,回想一个多星期前被侯英俊的法术击飞,当场扑街,现在又被一个身份不明的怪物踢倒在地,后果未卜。人生,真的很无奈。 **大仙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到我旁边。我以为他会像拳王争霸赛里的拳证那样从一数到十,但事实是,他一脚踩在我的胸口。 好重的人啊!我感到自己像个喝空的易拉罐,被人一踩,噗哧,瘪掉。 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入的气,我感到窒息。窒息的时候,人的头脑很乱,很多回忆会突然闪现出来。幼年的贫穷,学生时代的孤独,日渐苍老的父母,还有最近接连被人痛打的经历。 这几十秒概括了我的一生:卑微,渺小,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最后,我想到了若颖。浅绿的碎花裙蝴蝶般在小树林里掠过。在女生宿舍门口,我吞吞吐吐地对她说:“晚安。” 她木然地看着我,说:“你真没用。” 四个字,像柄铁锤砸在我的心头。我感到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如果我有小宇宙,那现在算是发生了宇宙大爆炸了。 我开始挣扎。先是对那只踩在我胸口的苍白的脚猛抓了一通。那肌肤似乎很松弛,竟被我抓破了。然后我一用力,手指抠进了脚踝的皮肉,再使劲一扯,我觉得应该是扯下一块皮肉了。 为什么说我觉得呢?因为人窒息的时候眼前是发黑的。 还有,人窒息的时候,手臂是十分沉重的。我这一抓,使上了吃奶的劲。并且,因为用力过猛,我整个人弓了起来,两腿几乎夹住了**大仙杵在我胸口的小腿。既然如此,我就顺势给他一脚吧! 兔子蹬鹰。一脚蹬出,正中大仙裤裆,恰似千斤顶,把他顶起,然后掀翻。 卸下了胸口的重压,我贪婪地吸入空气。妈呀,憋死我了。 第15章 救兵 我一边咳嗽,一边翻身而起,不等重心放稳,便开始跑。当然不能往来时的方向跑,那里有三个人,已经把走廊堵死了。所以我往另一头跑。 **大仙正在撑着身子爬起来。不过看起来有点吃力,他的肢体有些僵硬。至于踩我的那只脚,在我死命一抓之下,已经完全消失了。伤口皮肉绽开,里头是黄黄的脂肪,白森森的胫骨,红艳艳的粉末,就是没有鲜血。 我不知道那只脚是如何消失的,也不知道那些红色粉末从何而来。因为那时,我眼前一片漆黑。不过,看着**大仙断腿的横截面,我终于相信,这家伙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我很想再抓上一把试试自己的身手,但看到对方人头攒动,浩浩荡荡,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猛虎尚且难敌群狼,何况我这个三脚猫? 跑啊,我努力地跑,把那些鬼一般的家伙甩在身后。但没跑出几步,又是吱呀一声,前面的一扇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波霸女。枯黄的头发,黑色紧身背心,还有黑色超短裙和皮靴。 胸是大的,**是圆的,但是我丝毫提不起性趣。因为气味是腐臭,眼珠是全白的。 啊,美女,对不起了。我借着奔跑的惯性飞起一脚蹬在她的大胸上。 她倒地,我减速。 我继续加速,从她身上一跃而过,但是,当我腾空而起时,我感到脚下一沉,低头一看,脚被那大胸女抓住了。 以脚踝为支点,身体旋转九十度,砸向地面,冲击力很大,扑倒的样子十分狼狈。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已经是我一天中第二次扑倒了。 这一摔,摔掉了我所剩无几的体能,以及希望。 扭头一看,后头那四个家伙正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抓着我的腿的大胸女顺着我的腿往我身上爬。看着她鲜红肥厚的嘴唇还有深不见底的乳沟,我马上就联想起了妓女,然后我又想到十几个小时前,林嘉义曾经说过失踪的人里有小姐,也有白领。我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死相,穿西装打领带的家伙,突然有些明白了。 这些人,就是失踪的人。当然,**大仙不算。他应该就是那具失踪的尸体吧? 哈哈,不死族。只出现在科幻片、恐怖片中的角色,居然让我给碰上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当然,这也是拜异乡人公司所赐,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而现在,我即将为这份工作而献身。可笑的是,我将以一个不会任何法术的在编人员的身份死去。做这份工作,我没有赚到大钱,没有学到本事,没有泡到妞,也没脸见爹娘。亏大了。 他姥姥的,我不甘心! 我要用仅存的力量来反抗,来换取生的希望!爆发吧!我的小宇宙! 我感到一股力量从丹田之中膨胀开来,魔法元素在胸中集结,喷薄欲出。 说到这儿,如果我告诉大家我瞬间顿悟了魔法的真谛,放出个亡灵杀手的群体性魔法,那简直是放屁。这种狗血的情节看多了,人是会变笨的。 事实上,我胸中的无限力量只是用一种大家常见的形式表达出来――“救命啊!”我喊得声嘶力竭、感天动地。 走廊昏暗的尽头似乎还传来回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是徒劳的。该来的总会来,不叫自来;不该来的就是不来,怎么叫都不来。 我朝着走廊的这头大呼小叫,走廊的那头刮起一阵劲风。连续噼啪几下,传来几声咕咚。 我回头一看,抱着我大腿的波霸女在抽搐。一柄不知长短多少的刀贯胸而过,把她钉在了地上。 说不知道这柄刀的长短,是因为刀身穿过她的身体,径直**水门汀地面。她的背上只露出一截黑色亚光的刀柄。 我的视线在刀柄上聚焦了一下,再往前看,四具行尸都趴下了。菲儿挺立在当中,单手提着一柄乌黑的短刀,一席黑衣,英姿飒爽。 我一脚蹬开抽搐的波霸女,连滚带爬退了两步,总算定了定神。 菲儿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四个家伙,一个个死气沉沉,没有动弹。然后走到波霸女边上,嗤地把刀拔了出来。波霸女一蹬腿,不动了。 这下我看清了,这是一把黑色亚光的短刀,和菲儿手上的那柄是一对。 打量了一下菲儿的黑色紧身装束,我脑袋里冒出五个字:双刀流忍者。 “嗨!”我坐在地上,朝菲儿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她冷冷地看着四周,直挺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双唇无不展示着她的专注。她的目光只是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毫不停顿。 这样的场面是比较尴尬的。不过尴尬持续了一瞬,就被打破了。 “孔方兄!”道德一边跑来,一边拖着长音吆喝。他的身后,跟着被绷带缠得跟木乃伊似的侯英俊。 “老板,我为党国尽忠了。”我虔诚地向他敬了个礼,当然,是坐在地上向他敬礼。这种敬礼,是大不敬。 道德不计较这些。他像只老母鸡似的呼啦啦扑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饱含深情地说:“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报以同样脉脉的眼神:“快去救列宁,布哈林是叛徒。”(看不懂此段者请参考《列宁在1917》有关情节)。 “不错啊,居然让你找到这里。功劳大大滴!”道德眯起眼睛,慈祥得像个父亲,然后这个慈父抽出一卷报纸,对着我的额头一阵猛敲:“叫你不听话,叫你乱跑!” 我一边格挡,一边站起来身,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墙上没了退路。 “梅老板,你干什么呐!”我呵斥他。 “不知死活的东西。刚才多危险啊!”道德嗔怪着,突然眼珠一转,“要不是菲儿、英俊英明果敢,技艺高超,你小子早鬲屁了!哪有你现在的神气活现?” 我哪有神气活现!我头晕目眩,四肢酥软,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还有,侯英俊哪里出手了?不是菲儿一个人干的吗? 于是我说:“替我谢谢那个缠线筒。” “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道德赶紧捂住我的嘴,紧张地看着侯英俊。还好。他没听到。他正跟着菲儿四下检查。 侯英俊用脚尖捅了捅波霸女,将她翻了个身。绷带蒙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看了之后是什么表情。他说:“这些家伙不像恶魔。” “他们不是生命体。”菲儿开口了,清脆的娃娃音,和她sm女王式的打扮格格不入。 对,我也知道这些是死人。但是死人怎么会走路?而且还对我拳打脚踢。 我们的视线跟着菲儿的目光一起转动。惨白灯光照耀下的走廊,一片死寂。走廊两侧,几扇房门开着,门里漆黑一片。那几具行尸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其他的门依然紧闭。不知道门背后隐藏着什么。 如果每个门里都走出一具行尸,那场面会十分壮观。走廊里密密麻麻挤满行尸,苍白的灯照着苍白的脸,臭气熏天,能把人恶心死。而我们将被这些肮脏的东西包围。不仅可能被熏死,而且可能被踩死、挤死或者活活吐到死,等等。 世界总是如此奇妙。西方有句谚语:当事情可能变得更遭,那它真的会变得更遭。东方也有句谚语,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些关闭着的门真的开了。并且真有行尸从里头走出来。但和我预想的略有不同,每扇门里不是走出一个,而是两三个。 前后各有近十个行尸。我们被夹在了当中。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侯英俊一边骂,一边高举双臂。他的头顶上立刻出现了一团淡蓝的雾。 这是法师常用的寒冰箭。当然,当时的我是不懂的。 寒冰箭是施法比较迅速的一种魔法。侯英俊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那些行尸的速度超乎想象。 侯英俊刚一抬手,两个行尸就冲刺几步,飞身踹来。侯英俊真是废物,一受惊吓,就乱了阵脚。咏唱了一半的魔法嘎然而止。不过,他并没有被对方的飞腿踹到。因为,菲儿出手了。 其实,我没有看清她的任何动作。我只看到她的黑色身影在行尸当中上下翻飞,动作异常地连贯,砍倒这个,刚好踢飞那个,然后转身又劈倒第三个。 但菲儿的处境看上去依然危险。因为那些行尸根本不吃痛,挨了一刀的照样挥着手臂张牙舞爪,被拧断手臂的把残肢当双截棍耍。吼吼哈嘿!更让发怵的是,一开始就被菲儿放倒的那几个家伙居然又站了起来,一起围攻菲儿。其中就有那位泡得雪白的**大仙。而我和道德这边,则被在地上乱爬的波霸女吓得够呛。 一个有着甜甜嗓音的女孩子拼命,三个男人却在一边看热闹,这让我羞愧。于是,我爆发了。不过我并没有上去拼命,而是对着侯英俊大骂:“缠线筒!别光顾着看,快帮忙啊!”我一边骂,一边指指走廊的另一边。菲儿只能牵制一边,另一边还有一队行尸向我们逼近,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16章 戒指 侯英俊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也是菜鸟,实战经验并不丰富,在九冈社垫底跑龙套的。 经我一骂,他有些清醒了,伸手隔空一挡,无形之力涌出,走在前头的两个行尸就被推倒在地,阻碍了后面的前进。 道德看着在地上翻身爬起的行尸若有所思。他说:“没有生命的东西能带着目的行动,说明有人在操控他们。” 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边上那一扇唯一没有开启的门。我突然想起那个把沈慧拖进去的男人,连忙说:“有人绑架了一个老师,就躲在这里面!” 话音刚落,黑影一闪,菲儿从行尸丛中冲出,顺势跃起往墙上一踩,一个深蹲,然后一发力,扑向那扇紧闭的门。 只听到蓬的一声响,门板和门框分了家。菲儿已经扑入那间房间。 “快,进去!进去!”道德大喊。 侯英俊两手一张,来个了侧平举。走廊两边的行尸哗啦啦倒了一片。当然,这种法术并不能伤害到他们。他们纷纷爬起来,继续前进。但趁这一会儿,我们撤进了那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不过二十平的小屋子,有桌椅,有书架。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参考阅览室。老式的图书馆,参考阅览室总比公共阅览室要小很多。 菲儿正在和绑匪对峙。 绑匪把沈慧挡在身前,一把匕首顶着她的喉咙。他们身边就是窗户,铝合金栅栏中的几根栏杆已经被撬开了很大间隙,足够一个人钻出去了。看到绑匪想从窗口逃出去。 “放开她!”侯英俊正义地说。 “侯**师,您快堵门去吧。”道德连连哄他。 侯英俊真是个猪脑袋。你让人家放人,人家就放人?这又不是拍电视。好在他堵门很有心得。用他那种隔空推人的魔法频频把试图进门的行尸给推出去。看得出来,这种魔法消耗的能量不多,可以顶上一会儿。 接下来,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绑匪身上。这是个老手。他不仅把身体藏在沈慧的身后,甚至把脸藏在沈慧后面。无懈可击。 菲儿手里的双刀微微转动着方向。我猜她又想表演飞刀了。就等绑匪一露脸,就给他致命一击。 “兄弟啊,有话好说,不用这样嘛。我们不是来打架的。”道德打着哈哈说。 可是人家理都不理他,反而把手里的匕首往上提了提。沈慧喉咙里咕嘟一声,伸出了一小截舌头,看来被掐得不轻。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割断脖子,也会给憋死。 但是那个绑匪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是个哑巴? 问题引出问题。我这个人,脑子里就是问题多。比如,他的动机是什么?绑架沈慧有什么意义呢?是沈慧自己来到这里,还是绑匪把她绑到这里来的?如果把她绑到这里,那么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沈慧对这个地方又有什么作用呢? 全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假设,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答案还比较模糊,我一时没理清。 没有时间给我想明白了。一切已经发生。 绑匪挪动步伐,靠到窗边。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毫无破绽。然后,他把手中的匕首往上一掷,屋子里八盏日光灯居然同时熄灭。看来,这一刀切断了主干电线。 就在这一瞬间,菲儿出手了。 只见她一扬手,绑匪刚投出匕首的那条手臂便粘在了窗框上。此后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衣物摩擦的声响,还有接连两声闷哼。 “呃。” “啊。” 我看到一个黑影弓着身子从窗口铝合金栅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掌灯!掌灯!”道德喊道。 “掌个屁灯,好撤退啦!”我气急败坏。 “撤个屁,你自己看!”黑暗中,道德踹了我一脚。 我往门口望去,走廊白森森的灯光下,原本拼着命要挤进来的行尸全都倒了,一具叠一具,码成了一堆。 “喂,侯**师,来个能照明的法术吧!”道德说。 看来照明的魔法并不难。侯英俊造出个白色的光球悬在空中。这个亮度实在不够,大约相当于13瓦的节能灯。不过足够让我们看到挺直腰板矗立着的菲儿,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道德跨过一大步蹦到她身边,搓着手道:“呃,这个,是不是追击一下下?” 菲儿高傲的目光越过她笔挺的鼻梁落到道德脸上,然后她一张口,鲜血喷涌,立刻捂着腹部蹲下了。她的背上有一处闪闪发光,那是露出好几公分长的刀尖。 “菲儿!”侯英俊惊呼,赶紧冲过去查看。 “小心点!不能动。腹腔破损,一动就没命啦!”道德挡在侯英俊前面,朝他伸手:“拿来” “什么?”侯英俊不解。 “疗伤的药啊!” “我们随身携带的都是红水蓝水,哪有治疗这种伤的药?” 道德无语,我也无语。看来那些药水和我们想象中的用法并不相同。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林嘉义成天叫嚷着要上头配个牧师。 道德开始研究贯穿菲儿纤腰的那把刀。 从这把刀本身并看不出什么异状,因为它大部分在菲儿的肚子里。露出的刀尖和刀柄告诉我们,这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果刀。稀奇的是一截断臂依然握着这把刀的刀柄。 “真强悍,被人捅了一刀还能砍下人家一截手臂。估计那绑匪也够呛。”道德啧啧赞叹。 我摇头:“不对。不是绑匪够呛。”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仔细看了看那只握着刀把的手。这是只左手,细皮嫩肉,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银色戒指。 白天和沈慧告别的那一幕重现在我脑海中: “戒指真漂亮。”我说。 “呵呵,谢谢。金柏利的对戒。我和老公都挺喜欢的。还没办喜酒就先戴上了。”沈慧笑着回答。 第17章 无功 “菲儿,听得见我说话吗?”道德凑在菲儿的耳边说。 菲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瞟了道德一眼说:“死不了。” “叫林嘉义派人来接应。继续和她说话,别让她睡着。”道德对侯英俊说。 “你,跟我走。”道德对我说,“笨,真笨。” 我想,这句话,他是在对自己说。 我爬上窗台,看到那个绑匪垂着头,毫无生气,右臂高举着,被菲儿的黑刀钉在了窗框上。嗅着气味,我就知道这也是一具被人操控的死尸。 然后,我跟着道德从窗户栅栏的那道被撬动过的大缝隙里钻出去。老楼的外面是十多米宽的花圃。穿过花圃,我们只看到月光朗照下空荡荡的道路和正从远处赶来的几个保安。 道德迅速掉头回到花圃,从腰间抽出一把手电,对着地面一通照射。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血迹。断了一条手臂,必然一路洒血。我们很快找到了泥地上湿漉漉的痕迹,一路追踪。 这个时候,我把整件事想明白了。 刺伤菲儿的,无疑是沈慧。 而沈慧被菲儿砍伤后,所有行尸都倒地,说明是她操纵着一切。(.无弹窗广告)包括她的呼救,和被人绑架,都是假象。制造这种假象的唯一意义,就是把我骗入这幢行将大修、藏满死尸的老大楼。她想干什么呢?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色,不对,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帅的。不过,从那些行尸对我下手的狠劲来看,她并没**我的意思,而是想把我弄死。 弄死,就是灭口。灭口,说明我查到了一些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查出了什么呢?我只是猜测失踪的尸体是自己走到老大楼的。 也许这个发现对她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也许林嘉义他们知道了我的猜测,能很轻易地循着这条线索找上她。所以她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殊死一搏。 但是,她杀了二十多个无辜的人,并把他们藏在图书馆里,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道德一定也想明白了。他抛下重伤的菲儿,如此急切地追踪,正是想抢在第一时间查出校园灵异事件和周边地区人口失踪案的真相。 人心齐,泰山移。[.超多好看小说]想法一样,默契程度就高,办事的效率就会高很多。 我跟着道德循着血迹追出了几十米,出了花圃。血迹消失在一排停在大楼边的自行车中。 “她骑车跑了。”我说。 道德并不说话,只是往四周眺望。学校的路九曲十八弯,看不了多远就是一个拐弯。即便我们看到沈慧,我们的腿也追不上她的轮子。 “走,我们上车继续追。”道德边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林经理,我梅道德啊!学校闹鬼的事有眉目了,医学系的一个女辅导员嫌疑很大,我需要她的住宅地址和所有背景资料……” 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他是林嘉义的上级似的。或许跟着他混,真的能飞黄腾达? 我十分亢奋地跳上驾驶座,左手往方向盘上一?,扑哧一声,红色粉末弥漫,方向盘的圆环上被我捏了个缺口。 我尴尬地看了看道德,他居然毫不惊奇。对着电话里恩恩啊啊一番之后,道德挂上电话,是呵呵一笑,说:“走,今晚到此为止,先回去吧。” ****** 清晨,阳光照进值班室。我想在沙发上来个鲤鱼打挺,但是身体却很不争气,浑身使不上劲。 毕竟我不是超人。昨天,我挨了无数拳脚,两次被人踩在脚下。当然,严谨地说,第二次那个不是“人”。 “醒啦?”一个声音从地上传来。 我扒着沙发的扶手往下看,道德正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哟,老板,您也在这儿过夜啊?我昨晚怎么没发现呢。” “你当然没发现,一进门就睡得跟头猪似的。” “哦。”我回想起来了,昨天实在太累了。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 “老板,让您睡地板,真是过意不去啊。我们换换。”我跟他客气。 道德坐了起来,说:“孔方兄,您好好歇息。昨天太辛苦您了。” 这厮居然会对我如此客气,反常,非常之反常。 “对了,老板,今天继续追查沈慧的事吗?” 道德扁了扁嘴,说:“不让我们插手了。林嘉义接管了。”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我郁闷了。说好是让我们查的。况且我们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居然在这个时候把我们一脚蹬开了。**裸的抢功。 其实无论到哪里,红人总是占便宜。学生里,乖巧能干的学生总是能把老师当后台,差遣其他同龄人干这干那。企业里,得到头头赏识的人总可以干能出成绩的重要的活,并把杂活扔给其他人。 不过话说回来,菲儿受了伤,生死未卜,对九冈分社的刺激估计不小,也难怪林嘉义要亲自着手调查。 “菲儿怎么了?”我问。 “我哪知道。要不你看看她去?” “我和她非亲非故的,看她干嘛。” “没良心的。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道德朝我鼻尖一指,大摇大摆地走出值班室。 我赶紧起身,忍着一身酸痛跟了出去。 “老板,”我尽可能地摆出真诚的表情对道德说,“我要学魔法。” “哦。”道德说。 “我是真的要学。我不能老被人欺负。我快受不了了。”我说着说着,觉得鼻子发酸。 “哦,知道了。”道德说着,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我问。 “泡妞去!” “那我也去。” “没你份。你送青青上学。” 第18章 菲儿 方向盘畸形的依维柯被十三开出去送货了,我拜了拜苍天,祝他好运,然后陪青青挤地铁上学。[.超多好看小说] 这丫头要我抱。我不抱。她就抱我。不像女人抱男人,像熊抱大树。 地铁实在太拥挤了。抱不抱根本无所谓。 她软软的凸起顶着我,我硬硬的凸起顶着她,互不相欠。 青青说,她抱我,是本能。我顶着她,也是本能。本能是不能压抑的。 我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就像高峰时段坐地铁,不挤得前胸贴后背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极少会有异性认为你图谋不轨,虽然事实上,你确实揩了油,有意或无意。那再往大处说,在一个性开放的环境里,**可能会被人理解,柳下惠式的作怀不乱反倒成了变态。毕竟只能是人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我们只是凡人,不能抵挡生存环境的力量。 把青青送进学校,我有些无所事事。既然有空,那就慰问一下同僚吧。 我打电话给九冈分社:“喂,我七分社孔方。”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像吵架。不猜都知道是侯英俊。他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菲儿怎么样了?我想去探望她。” “她刚脱离危险,在708医院住院观察!”侯英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可以想象出他对我厌恶的表情。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傻眼,平时,他凶神恶煞。这种人并不少见,没什么前途。 我坐公车去708医院,在医院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白百合。 当我一路问询,找到观察室的时候,病房里的谈话声让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听到了林嘉义的声音:“昨晚我连夜查了那个女老师的住所,没有任何发现。警方提供了这个人的档案从履历上看,她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学生时代学习成绩不错,毕业后留校工作,同事对她的评价也不错。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有点不可思议。当时你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菲儿的气息有些急促,但她努力地说话,描述当时的情形:“当时我已经得手了。绑架他的人被我钉在墙上。我担心他会用其他手段伤害人质,想掰开他卡着人质脖子的左手。没想到人质居然会攻击我。我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要做出这些举动,并带伤逃逸,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她经过专门训练。” “好好休息。”林嘉义说着,便向门外走来。我们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林经理。”我朝他点头。 他瞟了我一眼,算是回应,连脸都没转一下。 “拽个屁!”我肚子里偷骂。然后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观察室的正当中安放着一张病床,四周连接着各种仪器。脉搏监视器的屏幕上,绿色光点“嘀嘀”地跳动着。 菲儿孤单地躺在病床上,四周空无一人。不仅没有人,而且连鲜花、果篮也没有。 我把百合花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轻声问:“好些了么?” 她“恩”了一声。 “谢谢。”我说。 她又“恩”了一声。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我问。 菲儿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 “恩。” 连续听了几个“恩”,我心中颇为郁闷。不仅觉得自己被人厌恶,而且这种敷衍的方式让我联想起若颖对我的态度。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菲儿叫住了我:“等等。帮我叫下护士。” 我回头看她,看到她的手边不远处的墙上就有个红色按钮。 于是我走过去,把手放在红色按钮上,问:“按这个对吗?” “恩。” 我按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菲儿。不就是按一下按钮嘛,为什么要我代劳?难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菲儿终于睁开了眼睛,说:“谢谢。我够不到。” 怎么可能够不到?只要稍稍侧身,就可以按到按钮了。不过对菲儿来说,可能真的够不到。因为她腹部受伤,使不上劲。 护士来了。菲儿雪白的脸微微一红,对护士耳语的几句。护士便对我说:“请您回避一下。” 我傻傻地走到门外回避,直到护士提着夜壶离开,我才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原来她是要解手啊!假如刚才我不在,她该怎么办呢?凄凉。 我又走了进去,对她说:“有事招呼我。我陪你一会儿。” “不用。你回去吧。”菲儿又闭上了眼睛。 回去?回哪儿去?回仓库,我也是呆坐着,回家,我依然呆坐着,而且还得蹭家里的饭,找道德?他不知在哪里泡妞。没有任务,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没事可做。”我对菲儿说,“我不是懒人。但是我没事可做。” “怎么会没事可做。你有女朋友吗?”菲儿问。 有吗?没有吗?若颖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追求人家,人家还没有答应你。对吗?” “恩。”这回,轮到我“恩”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菲儿问。 她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开始倾诉,难以自制:“我想,也许是我对她不够好。所以她比较犹豫。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帮她实现她的梦想。” “呵呵。”菲儿苦笑,“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不会在乎你对她有多好的。她只要确信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这算什么话。难道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吗?菲儿这话我不爱听。 我说:“我只想做到最好。我喜欢她。” “她很可爱?还是对你很好?或是很优秀?” “这……她是很不错的。况且她并不拒绝我。” “不拒绝,不承诺,不主动,恩。”菲儿的“恩”里很有深意,让我心头一沉,也让我有了发现。 我心情沉重,因为我意识到我的处境比被若颖直接拒绝更糟,我的发现,是我意识到菲儿似乎有着同样的烦恼。对她不拒绝、不承诺、不主动的人是谁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林嘉义。 回想菲儿和林嘉义并肩而立的每一个瞬间,都是菲儿凝视着林嘉义,而林大帅哥则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很痛苦。比我还痛苦。因为他们朝夕相处,却咫尺天涯。 “嘟”,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幸好调成静音模式,不然铃声大作,非把菲儿吵醒不可。 “喂,孔方兄!上头拨给我们血清啦!快回来,快回来!”道德哇哇大叫。 我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这厮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又看了看菲儿,她正在酣睡,于是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路过接待处,我和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提醒她们菲儿起身不方便,要她们经常去观察室看看,然后便赶回远达仓库。 第19章 血清 远达仓库里出奇的宁静。道德和雷子他们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看着一个深褐色的金属箱子。箱子上标着一个“5”。5号箱子,太熟悉了。 看到我回来,雷子和十三兴奋地把我拖了过去,连声说:“老板说这箱子里的东西能让我们变超人哎!” “哦,这么厉害啊!”我假装十分惊喜。 “来来来,一起学习学习。”道德朝我招手。 “学啥?” “学学怎么开这个箱子啊!瞧,说明书在这儿。不仅有开箱方法,还有各种血清的功能简介。”道德边说边塞给我一张a3大小的纸。 我反复看了两遍,深感过程复杂。 这个箱子有两种开法。 懂魔法的人比较简单。可以感知箱体内部的元素分布,然后找出箱子的缝隙和螺纹,以精神力旋开箱子。我有精神力吗?探测了一遍,十分郁闷地接受了现实――我虽然能看出别人的精神力强弱,却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在哪里,也不知道如果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每每集中精神探测,当四周黯淡,我只能看到自己手背上一银一红两个魔法阵。 不懂魔法的人就复杂了。要同时按住十二个感应点,然后一起用力,才能开启。而每个箱子的感应点位置都是不同的。 现在,说明书上已经注明了这个箱子的感应点位置。问题里,十二个点同时用力,我们哪来那么多手啊? 道德、雷子、十三、芳芳,外加我,一共五个人十只手。雷子手大,一虎口可以按两个,还剩一个怎么办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青青。说曹操,曹操到。青青甩着书包走进仓库,被众人肆无忌惮地一通注目,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们干嘛?”她问。 “你干嘛?在怎么这么早放学?”我觉得意外。[] “下午的课没劲,我不想上。”青青边说边往值班室(也就是她的书房兼卧室)里走。 “太不象话了!”我正要上去训斥她,膝弯里却挨了一脚,摔了个大马趴。 “你那么凶干嘛!”道德一边收腿一边说。然后,他嬉皮笑脸,搓着手走到青青跟前说:“青青妹妹,帮大哥哥一个忙好吗?” 这厮,怎么对别人总是点头哈腰,就是对我,总是一副债主相? “左手按这儿,右手按这儿……”道德指挥青青把手放在感应点上。这样一来,六个人十二只手,按十二个感应点,足够了。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嘿!” 箱子没有开。道德瞪着青青,我也瞪着青青,大家都瞪着青青。她居然在最后关头松了手。 “你……”我们都要发飙,但道德抬手阻止,和颜悦色道:“青青,怎么啦?” “这箱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青青滴溜溜地转着眼珠。 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料到,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居然会有这个心眼。 道德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拉青青入伙。我摇头:“还太年轻。” “哦。”道德点点头,然后转向青青,“还是处女吗?” 青青报以嗤笑。 道德又问:“喜欢他吗?”他指着我。 青青眨着眼睛点头。 “喜欢我吗?” 青青摇头。 道德哈哈大笑,说:“不小了。一起来!箱子里的东西算她一份。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摇头。 青青的加入使我们凑齐了十二只手。箱子的每个侧面按上两只手。在道德的吆喝下,大家一起用力,左手向上,右手向下,箱子便旋开了。 我的狐朋狗友们土匪似的扑上去,从箱子里扒出泡沫塑料,开始掏出一样样东西:五支试剂,一支注射器,一本《异乡人集团规章制度及员工行为守则》。试剂的颜色五彩缤纷:红的、橙的、蓝的都有。 “来来来,学习学习。”道德把我一把拽了过去,“给大家念念,这都是些什么。” 说着,他把大书递给我。 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一次了,读起来很顺畅。而且,读一遍比看一遍更有利于理解。我们终于明白箱子里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了。 这种试剂可以改变人体的技能,使人获得各种技能和魔法。从书上所写的情况看,这些血清互相排斥。也就是说,每个人注射了一种血清之后,便不能再注射其他类型的血清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每种血清对应的能力并不固定。同样一种血清,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效果会略有不同,甚至会发生异变。 不过,总的来说,各种血清的基本特征还是十分显著的,因此可以用一些代号来给它们标注。比如暗橙色的试剂标上了“orcs”,意思就是兽人。这告诉我们,这种血清可以大幅加强体质,使人变成强力战士。而蓝色的写着“nightelves”,意思是注射这种血清的人会变得像夜精灵那样敏捷迅猛。 雷子先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大喊:“好好好!来一针嘛!”到底是将门之后,凡事争先。 我撇撇嘴:“老板,这些药剂怎么用啊?你看,守则上说,这个要由专业人员进行注射操作,严禁擅自使用的。” “要不拿你做下试验?” “开什么玩笑!弄不好要出人命的!”我急了。 “来来来,我们单独谈谈。”道德把我往值班室里拉。这厮力气真大,我挣扎了一番,还是被他拖了进去。在道德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回头看了看我那群坐在原地袖手旁观的狐朋狗友,他们满脸期待,似乎一个个都盼望拿我去做试验。 我靠,难道这就是人类本性?! ****** 值班室里,道德关上门,以真诚的、水灵灵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不试!”我说。 道德耸耸肩,说:“我又没说非试不可。” “那你打算怎么办?” 道德突然问了我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过几天就要二十四岁了吧?混了一年多,有什么感触?” 这个细心的家伙,连我的生日都记住了。 我说:“这世道太冷酷。有些人总是被欺负。有些人总是欺负人。这不公平。” “为什么有些人总能欺负别人呢?”道德问。 “恃强凌弱呗。拳头硬的欺负拳头软的,混得好的欺负打杂的。” “那你想做欺负人的人,还是想做被人欺负的人?” “都不想。我不想欺负人,但我也不想被人欺负。”我觉得我这个说法很完美。但是道德有异议。他说:“这是不可能的。” 他朝我看了看,看出了我的抗议,便解释道:“你不想欺负人,人家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等你具备了欺负人的能力,再决定是不是欺负别人也不迟。” 我沉默。这厮说得似乎有点道理哦! 道德朝我胸口捶了一拳道:“别那么窝囊。大气点!” 莫名的个别谈话结束,我跟着道德回到库房,看到雷子和十三还在研究那张说明书,身边放着两个造型奇特的空瓶,样子像化学实验室里的烧瓶。 “兽人血清厉害。”雷子说,“你看,力量是常人的50倍至100倍,经过修练的高等兽人更是不可限量,劈山开路都是有可能的。” 十三讪笑道:“恩,是不错,可以用来做春药。” 雷子扁扁嘴,摇了摇头。 十三继续说:“我看好夜精灵。在身体变得轻盈,动作迅捷,黑夜下影遁,酷!” 我上前插嘴:“兽人大力男再不济也是个搬运工好手,夜精灵却有鸡鸣狗盗之嫌。” 十三连连摆手:“不不不,鸡鸣狗盗有什么意思。用这些技能泡美眉却是再好不过。耍酷,跑腿,实在不行,偷看洗澡也成啊。哎,别这么看着我。别装清高啊!” 对于十三,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指了指他们身边放着的两个空瓶,问道:“这里面什么玩样儿?” 雷子像弹簧似的跳起,说:“腿麻了,出去走走。” 十三也要走,被我一把抓住。他嬉皮笑脸,小声说:“刚才我们仔细看了说明书,有了新发现。那1号到4号箱子比5号的好开多了。所以呢,我们就都开了一遍,哎哟,里头花样真不少,药水、盔甲、刀枪棍棒,什么都有。诺,这两瓶分别放在1号箱子和2号箱子里的。一红一蓝,补充体力和法力的,我们就喝上几口尝尝鲜。”十三说着说着,脑袋就缩进肩膀里去了,生怕我斥责他似的。其实我根本没骂他的心。反正货是公司的,平时上头管得又松,谁会在乎差这一两瓶药啊!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来了,赶紧从十三手里抢过说明书上下查找,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药剂说明书上。 我拍着十三的肩膀说:“兄弟,这药是外用的,不能口服。灌肠去吧。” 十三吓得屁滚尿流,拖着雷子一路怪叫着跑厕所去了。 看他们走远了,我问道德:“老板,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注射血清?”\ 第20章 进化 道德摸着下巴望天,半晌,说:“可以试试。” 十分钟后,远达仓库大门紧闭。黑漆漆的库房里,亮起一盏昏暗的40w白炽灯。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在这颇具神秘感的氛围中围坐成一圈,像幼儿园小朋友等着发苹果似的仰视着道德。 昏暗的灯光下,道德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他的身后,是用三个箱子垒起的简陋祭坛。他俯视我们,深吸一口气,肃穆地说:“作为一个医生,我,压力很大。” “切!”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众口一声。 道德依然绷着脸,缓缓转过身,往前方祭坛上的五支血清一指:“选择你们的命运吧!” 我跟着我的狐朋狗友们一哄而上,却被道德拽住了胳膊。他小声说:“你最后一个来。” “为什么?!”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好吧。”我只好站在一边,看着我的狐朋狗友们把玩着一支支试管。过了几分钟,芳芳率先觉悟了:“老板,这几支血清怎么分?” 道德哈哈大笑:“我都替你们分好啦!”这个狡猾的家伙,噱头做足,还说什么选择命运,最后还不是全都听他的。 “你们谁第一个来?”道德吆喝。 雷子兴奋得要命,连声叫:“老子先来!嘿嘿!变身了!超人了!”说着,他伸手去拿暗红色的血清,被道德严词拒绝:“不行。你不能用这种。” “为什么?”雷子挠头。 “你的体质不适合这种血清。”道德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那我挑这个。” “这个也不行。” “那个。” “那个也不行。” 雷子咧着嘴说:“那您说哪支就哪支吧。” 道德一脸正义地缓缓说道:“orc,暗橙色血清。你,准备好了吗?” “快点快点!……呃?这就注射好了?接下来咋办呐?” “这个,咳,”道德结结巴巴地说,“你,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没?” “没。”雷子瞪着一双牛眼,左看看,右看看。 十三雀跃道:“该我们了!该我们了!” 道德却摆手示意他安静:“再等等。” 雷子看看自己的双手,在看看自己的双脚,没长爪子,也没生骨刺,一切正常。他嘀咕道:“这血清不会假冒的吧?” 他看道德,道德看我,我说:“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肯定是假的!!”雷子勃然大怒,大吼大叫。 我还试图跟他理论,却被道德一把拉走,跟着他一路跑到仓库外。十三和芳芳也逃了出来,把仓库大门重新关上。道德还十分缺德地上了把锁。 “怎么回事?”我问。 道德扒着门缝,边看边说:“血清起效了,正发作呢!” 我和芳芳、十三一顺溜伏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窥视。只见雷子烦躁地在仓库里走来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开始奔跑,从大厅这头跑到大厅那头,然后再折回来,五十米往返跑。起先,他跑步的姿势还像个人,可是越往后,越像野兽,每一步都能跃出两三米。他的咒骂声也变了调,从洪亮的男高音变成了雄狮的怒吼,吼得小舌头打抖的声音都听得见,震得我心惊胆战,两腿竟开始发抖。 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雷子了。他两眼赤红,完完全全成了一头野兽,一头犀牛和狮子的混合体,强悍而摄人心魄。在怪叫和运动中,他的外表也急剧变化,肌肉大幅膨胀,体形明显增大,我几乎能听到骨骼生长的咔嚓声。 雷子在宽敞的库房里大闹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找不到我们,便大喊:“孔方!三儿!你们人呐?”浑厚的声音震得我头晕目眩。 想到方才他展示出的野兽般的体魄,我们没有人敢答应他,只是聚在户外,看着库房大门。这道锁给了我们些许安全感。但这仅有的安全感被雷子的蛮力轻松粉碎。他稍一用力,就把两道三米高的铁皮大门推开,门栓扭曲断裂,咣当落地。 雷子踩着沉重的步伐从昏暗的库房中走出来,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獠牙突出,双目赤红,最最要命的是,他的皮肤变成了草绿色。他以后可怎么见人呐! 不过雷子还没有考虑到以后的事,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我们面前,只说了一个字:“饿。” 当天夜里,我们用大衣、围巾、墨镜和帽子把雷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下馆子吃饭。我问道德去哪儿吃,道德哈哈笑道:“当然是吃自助餐啦!” 于是我把我的狐朋狗友们带到了金钱豹,我所知道的最昂贵的自助餐馆之一。 当天夜里,金钱豹隆恒店的全体员工亲眼目睹了一个穿着臃肿的墨镜男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扫光了餐厅里的所有食物,然后在几个酒友的拉扯下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了。 走在灯火辉煌的南京西路上,雷子打了个饱嗝,说:“海鲜根本吃不饱。” 道德笑嘻嘻地拍了拍着他的肩膀,问我们:“你们谁想下一个注射血清?” 十三和芳芳仰视雷子嘴唇见爆出的两颗獠牙,然后低头,不语。他们犹豫,我不犹豫,我举手,还没把“我想”说出口,就被道德重重击了一肘。 他附耳道:“没看到反应多强烈么?指不定还有什么副作用呢!看看再说。” 我不知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 自从雷子打了一针兽人血清之后,远达仓库再无宁日。这厮因为长相变化过大,不敢回家见他的同居女友,于是在仓库住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我既要照顾青青,又要看着这个兽人大兵,心力交瘁,未老先衰。 青青指责雷子偷吃冰箱里的点心。雷子指责青青拿铁锤打人。青青说“反正敲不死你”,雷子一怒之下,情绪失控,陷入狂暴状态。一连串巨响之后,仓库里一片狼藉。我一个人唉声叹气收拾屋子,雷子霸占了我的沙发,睡得鼾声如雷。青青端着热茶送到我手边,说:“孔哥,你辛苦了。喝口水吧。”那一瞬间,我感动得险些落下泪来。但青青随后拉着我的手说:“他睡着了。我们玩一下下嘛!”我正义地抽回手,不再理她。 如此这般熬了一个星期,又到周一,又是公司例会的日子了。道德让我陪他一起去参加会议。 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跟道德商量注射血清的事。我说:“我看雷子状况挺好。不如挑个良辰吉日,大家同饮琼浆玉液,把血清打了得了。” 道德挠着他的鸡窝头,拖着长音道:“哎呀――再缓缓吧。你瞧瞧雷大少,隔三差五就狂暴。就他一个还好,如果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我们七分社只好关门打烊了。” “所以那天你拉住我,没让我第一个上?”我看了看道德,他报以肯定的点头。 “那我谢谢您的特别关照了。对了,老板,您准备分给我哪支啊?”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仔细研究那本异乡人教科书,对各种血清的药效了然于胸。 道德认真地对我说:“血精灵,毫无疑问。” 我回想着书上对血精灵的描述:高于常人的魔法抗性,强大的魔法亲和力,十分强悍的魔法操控者。我说:“为什么要成为巫师的克星?我倒想当个呼风唤雨的巫师。”成为巫师,施展各种魔法,酷毙了。 道德大摇其头:“巫师的那些强力魔法很华丽是么?可惜,它们都是用来破坏和杀戮的,如果你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功德无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书上都写着的。回去好好学习学习吧!” 交谈间,目的地却到了。南昌路99号的金色门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道德推开门一跃而下:“走,开会去,看看今天会有什么好消息。” 第51章 约见 早晨九点,冬日暖阳抚慰着从寒夜中苏醒的城市。 通往中心城区的高架路一如既往地拥堵。车流中惊现一辆银色保时捷卡雷拉。在东都,这种车并不常见。卡雷拉的后面,紧紧跟着一辆黑色萨博93。 我坐在萨博的驾驶座上,听着电台广播:“昨午夜时分,中大遭遇奇异风暴袭击,校园设施及多栋建筑损毁严重。风暴成因尚不清楚。目前尚无人员伤亡的报告。……当红歌星美兰妮传昨夜力气失踪……” 我调了调频率,听到“沪深股市后市看涨”,腹中一阵恶心,再换频率,听到女主播骚唧唧的浪笑,忍不住干咳几声,关了收音机。 我敲敲方向盘说:“你跟着人家好几公里啦。可以罢手了吗?” 六声道音箱拉起了风箱:“呼哧呼哧,这妞真**了,不行不行,再让我看会儿。” “萨博,问你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男是女?” “废话,你看她的小屁屁,多翘多饱满!还有……” “好吧,你继续忙你的。只许看不许摸啊!”我无奈地摇头,任凭方向盘自行旋转,然后低头,徒劳地拨打道德的手机――依然不在服务区。至此,他已经持续七十二小时杳无音讯。 久经考验的猥琐战士、异乡人集团华东分公司第七分社经理兼远达仓库老板、我的顶头上司梅道德同志,彻底失踪了。[.超多好看小说] 放弃了用手机寻找道德的尝试,我又开始对着手机里数十个未接来电和近十条短消息发呆。那是我的狐朋狗友们的来电。从来电时间上看,他们昨晚一宿没睡。 “孔方,我们在远达仓库等你。你擦干净菊花等得挨操吧!”来信人十三。 不是我不想跟他们会合,只是这萨博很不听话,尽顾着尾随美女――在我眼里不过是辆豪车而已。考虑到我第一天当他的主人,还是尽量迁就一下吧……呵呵,好吧,其实我心里并不想那么快就见我的狐朋狗友。昨夜今晨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滴滴滴,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接通一听,熟悉的女中音:“孔先生,我是专员秘书顾芸。请尽快到专员办公室来一趟,有急事商议。”顾芸,我当然记得,专员王世贵的女秘书,架着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职场熟女。 挂断电话,我闭目养神,揣测起专员的意思。领导召见我。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立刻赶过去。但现在,我得考虑一下这个召见是不是鸿门宴。毕竟昨晚我得罪了监事会的大人物。王专员这个老狐狸很可能来个明哲保身,把我绑了送给人家。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不去,不是连自家领导都得罪了吗? 我想,还是去看看吧,有萨博在,我的那帮同僚不能把我怎么样。 “帅哥,去南昌路99号。”我对萨博说。 “让我再看会儿。” 我忍无可忍:“你已经快看了一个小时,还没看够啊!” 萨博也火了,用六声道音箱轰我的耳膜:“我就是想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好好好,我这就走。你你你……把你的左手挪开。” 我紧紧捏着方向盘,掌心红光闪闪:“你不上路,我不挪开。” “ok,ok!”萨博嘀咕着开始颠簸。 “喂!你不会想在这里变形吧?” “堵得这么厉害,不变形怎么走啊?” 于是,远处某个角落里的新闻记者记下了如下一段话:“今晨延安路高架惊现黑金刚。一辆黑色萨博变身钢铁巨人,从高架路上跃下,直奔后街。因速度极快,目击者均无法描述该巨人的体貌特征。” 与城市光鲜亮丽的主干道相对应,有些街道永远处在高楼大厦背面的阴影中,终日罕见阳光,垃圾成堆,流浪者成群。 奔跑一段闪入阴暗的后街,萨博变回汽车形态开始疾驰。 “这就是你说的捷径?”我问。 “没错。我可是用真视魔法计算出的路线,比那些牛逼哄哄的gps强多了。” “恩,佩服。不过以后在公众场合要尽量低调。就算你没上牌,时间久了人家一样认得出你。招来交警就麻烦了。” “呵呵,那是那是。”萨博连声附和。这家伙,真好哄。 “帅哥,我能不能提个问题?为什么前面没有路了呢?” “呃……” 萨博语塞。一堵三米多高、横贯大街的半透明高墙十分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从墙的两头看,不知道它属于哪栋建筑,也不知道这种设计的意义何在。 “不该有墙啊……”萨博嘀咕,“撞它丫的。” “低调……”我话没说完,萨博就一头撞破了墙壁。只听到乒地一声,高墙崩塌,化为无数冰块。原来这是一堵一米多厚的冰墙。 墙的那头是空荡荡的长街。街道正中,林嘉义身披浅灰风衣,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跟我去个地方。”这是他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刚才公司来过电话,让我去专员办公室。”我回答。 林嘉义盯着我,我盯着他,相持不下。片刻后,他说:“不想送死就别去。” 我相信了他。 因为有外人坐在车上,萨博开始装死。我只好亲自开车。在林嘉义的指引下,历时半个小时,我们来到城郊一个马场。足球场大小的草地上,几匹略显肥胖的马在悠闲地散步。其中一匹小马溜达到水槽边喝水,却被水槽中激起的一瓢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吓得逃到一边去了。 伴随着小马的嘶叫声,一个透明的人形从水槽里站立起来,翻过栅栏挡在我和林嘉义面前。 “闪开。”林嘉义说。那个人形不动。 于是他提高了嗓门:“我叫你闪开。”那个人形依然不动。 林嘉义回头,对我苦笑道:“我是请您闪开。” 我满腹狐疑地退出十几步外,看着林嘉义挥手画圈,嘴里念念有词。水槽里水花翻腾,又一个透明人形站立起来,朝先前那个人形扑去。只是这个人形的个头明显偏小,在对掐中连连吃亏,几个回合一过,就被大个透明人一拳打散,哗啦啦洒了一地。 林嘉义又挥了挥手,头顶蓝雾涌起,十几支冰箭倾泻到大个透明人身上,将他打成筛子。 道路畅通了,我跟着他走进了马场边的木屋里。旧式的木质写字台前,一个头发花白但一丝不乱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觉察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说:“嘉义,你的水元素好像没什么长进啊!” 林嘉义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站着回话:“武总,我把人带来了。” 中年人“恩”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孔方?” 我说是。 于是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说:“我是武田错,幸会。” 第52章 密约 武田错,我在公司例会上早有耳闻,异乡人集团总监,传说中林嘉义的后台。这个五十来岁微微发福的大伯,外表如此平常,竟是异乡人公司的高管,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林嘉义一脸恭敬,让我不得不信。下等兵见了五星上将,三级女星见了大导演,我不敢怠慢,上前握手。武田错握手力度适中,既让人感到真诚,又没有侵略性。 我们在一旁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武田错在茶几上排了三个马克杯,说道:“嘉义,上茶。” 林嘉义神色一凛,目光如电,精神波动如此强烈,我甚至不用刻意探测,就能感受到他竭尽全力的爆发。不过,这种程度的力量,和我昨晚见过的那种强悍实力相比,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旁的热水瓶塞子被瓶里的水顶起。我看着瓶里的开水溢出,在空中汇集成三个网球大小的水球,朝我们这边一点一点挪来。 水球挪出一米远就散了,开水洒了一地。林嘉义脸色微微泛红,低声道:“集团再不批培训名额给我们,我这辈子怕是就停留在这个水平了。” 武田错摆摆手:“此事不要再提,还是另想办法吧。”说着热水瓶盖再起顶起,三条水线瞬间注满三个杯子。 在武田错的示意下,林嘉义向我透露了一些情况。我听得一身冷汗。 昨晚一战,杜克和菲奥娜狼狈不堪地返回监事会会邸,引起了轩然大波。决裁者执法遭到暴力抗法,这还了得?监事会的会长安切洛蒂老先生星夜致电董事会,要求严办凶手。老大出面,不同凡响。董事会非常重视,立刻通知总裁传唤凶犯,限时要人。太可怕了。昨晚见识了监事会决裁者的死心眼,我宁可投井也绝不投诚。 关于这件事,有些细节我没有听明白,便向林嘉义询问:“为什么说是凶犯?我杀人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那两位决裁者回去时怎么汇报的。不过对你肯定很不利。” “好吧。那武总可不可以替我说情呢?” “那你得先把真相告诉我们。” 我知道,坐在我身边的这两位是我唯一可能争取到的靠山,除了信任他们,我别无选择。于是,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担任保镖一周的所见所闻有选择地讲了一遍,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喝光了一杯水还伸手要。武田错始终盯着我的眼睛。给我续上一杯水后,他轻叹一口气,问:“这就是全部经过?” “对!”我信誓旦旦。 “莉莉斯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么?” “除了称赞我正直之外,没有其他的嘱咐。”我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我不能透露太多。关于为亡灵一族谋利益,关于萨博,我守口如瓶。 武田错点点头,说:“你确实很正直,对莉莉斯很忠诚。那就请你看好你的人,别让他们惹事。”他话中有话,我听得冷汗直流。但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心中一寒:“我没法替你说情。我只是伊甸时空的总监而已。能和监事会对话的,只有集团总裁萨菲罗斯先生。” 我迷茫了。异乡人集团机构的复杂大大超乎我的想象。我说:“那,我上哪里可以找到他?我要告诉他真相。” 武田错和林嘉义相视苦笑。一番解释之后,我才明白,异乡人集团的总部在数个位面之外的异度时空。没有那头的精神标记,就是开启了时空门,也到不了那头。 看到我沉默不语,武田错缓缓道:“我刚刚得到新消息。这次监事会大动干戈,主要原因不是两个年轻人吃了亏,而是塞拉姆斯大师的失踪。踏入圣域的高手啊,居然被人悄无声息地绑走了,而且还是在两个圣骑士的眼皮子底下。那个神秘人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阵营又不明,对各个时空来说都是重大的潜在威胁。现在,整个集团上下如此忙乱,表面上说是要捉拿莉莉斯为首的凶犯,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出那个神秘人。” 我颇感委屈:“那个神秘人是谁,为什么要袭击监事会的人,我也不知道,莉莉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认为跟我们有瓜葛呢?” 武田错苦笑。林嘉义在一旁解释道:“能查出瓜葛来最好,查不出,也可以用作替罪羊!” 替,罪,羊。我背心一凉。 武田错继续说:“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让你免于这趟劫难。就看你是否信得过我?” 我无奈一笑:“除了信您,我还能信谁呢?”话虽好听,但并不准确。如果道德在的话,我想,我会更相信道德。可惜,这厮不知死哪儿去了。 林嘉义在武田错的示意下耐心地说明了武田错的方案:“监事会并不知道莉莉斯已死,必然会分出不少精力寻找她。目前你的麻烦还不会很大。最多就是来几个低阶巫师找你谈话……你别太轻视。被监事会的人叫去谈话的,多半以残废收场……你别激动,坐下!坐下!!等他们找上一段时间依然没有收获的时候,就会蜂拥过来找你,从你的嘴里套取莉莉斯的下落。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你能获得一官半职,他们就会有所忌惮。职位越高,替你说话的人就越多,你也就越安全。凭武总的职权,最高可以给你一个地区专员的职位。” 听到“地区专员”四个字,我心头一动,那可是王世贵王专员的位子!比林嘉义的分社经理要高上整整一级。我打量了一番林嘉义,他似乎根本没把地区专员放在眼里。 “但是,”林嘉义说,“你自己得努力。” 呵呵,开拓进取,男儿本色,我求之不得!我感到胸中热血沸腾,回答得毫不含糊:“武总尽管吩咐。” 武田错盯着我的眼睛,确定我的决心之后,悠然道:“我建议你完成两个任务:一,找到塞拉姆斯的下落,表明你的清白;二,剿灭亡灵巫师沈惠,攒些战功。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回答,“但是您这么做可是公然对抗监事会。我值得您冒这险吗?” 武田错微微一笑:“总有人要打破旧秩序,你是个不错的人选。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何况……” 武田错顿了顿,突然眉毛一扬,说:“我可没有给你什么承诺。我甚至不认识你。”说罢,端茶送客。 哇靠!这变脸也变得忒快了吧?不过,他肯在这风头甚紧的时候召见我,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了。怀着那么一丁点儿感激,怀着满肚子怀疑,我慢慢踱着步子离开。走到门口,他突然叫住我:“对了,如果有你们梅经理的下落,请及时通知我,这上面有我的电话。” 我折回去接过他的名片。他说:“找到梅先生,这算是第三项任务。拜托了。” 第53章 匆匆 离开武田错的小木屋时,林嘉义找我互留了手机号码,然后放我一个人走了。他似乎还要跟武田错谈一会儿。 想到我的危险处境,王专员那儿多半是个鸿门宴。我不敢去。于是我花了一个小时赶回我的大本营――远达仓库,我的狐朋狗友们已经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美兰妮的演唱会?!”十三愤懑不已。 “这辆车哪儿来的?”芳芳抚摸着萨博。庞大的车身一阵颤抖。 我尴尬地笑着,打着哈哈问:“雷子呢?” “昨晚他硬闯会场,进局子了。诺,这是警署地址。” 这人,麻烦事真多! 我和十三、芳芳带着钱赶到警署。适逢民警同志纷纷从办公楼里撤出来。 我拉住一个年轻警官问:“怎么回事?” 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朝警署小楼里指。 “呼呀――!”一声大吼,地动山摇。雷子的狮子吼又犯了。 大声喧哗够不上判刑。但警察同志被惹毛了,任我们用金钱和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狂轰滥炸,宁可站在办公楼外喝西北风,也不肯放人。 一筹莫展之际,刚好林嘉义来电:“赶快到我社里来一趟。有要事。” 对他的神速,我惊诧万分。当我离开马场时,他还在跟武田错喝茶聊天,似乎还有不少事要谈。而在我马不停蹄地赶回远达仓库再来到这家警署,他居然已经到九冈分社办公楼了。难道他的宝马z4能快过萨博? 看到林大帅哥主动来电召我,我赶紧向他求助:“林经理。我们社里一兄弟昨晚执勤时被警察扣下了,现在我们正在警署,他们不肯放人呐!” 林嘉义问了是哪个警署,然后让我原地等消息。十分钟后,厚重的铁门拉开,雷子大摇大摆地里走了出来。我不禁感叹,人脉才是王道啊!九冈分社平素接的案子多,不仅经常跟警方打交道,而且每每都是警方有求于他们,难怪警察会买他们面子。 雷子一见到我就大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轻点声……” “他们把我跟暴力犯关在一起!” “轻点啊……” 十三和芳芳安抚着雷子。我正和警署所长说着客套话,却见一个小警察匆匆跑过来大叫:“有十二个犯人受伤,两个人昏迷不醒……” 所长翻了翻白眼,瞟了一眼雷子,然后朝小警察挥挥手。小警察缩了缩头,掉头回去了。 我对所长说:“我们老板跟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三天了。可以报失踪了吧?”然后,我把道德的姓名、性别、工作单位、身高、体形甚至发型都告诉了他。然而,他只花了五分钟就查遍了市民身份信息库,名叫梅道德的不超过十个人,不是七老八十,就是未成年。我感叹着叫这个缺德名字的人还真不少,一时无所适从。 所长说这也正常,说不定道德不是本地人。我想,好吧,反正我还可以向华东分公司索取道德的家庭住址,便谢过告辞了。 去九冈分社的路上,萨博自动驾驶,依然改不了东张西望的毛病,见了靓车忍不住打打口哨,引得旁边的司机都朝我们这儿看――这车的喇叭声怎么这么尖?跟催尿似的。 雷子和十三拼命打听萨博的来历,在遭到我沉默的回应之后,他们对我展开了疯狂的人身攻击:“装深沉,卖酷,装逼,春哥……”他们还一致认为,因为昨晚我恶意拒接电话,导致他们没能看成小天后美兰妮的演唱会。我付之一笑。 我无暇理会身边的嘈杂,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监事会为难我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会不会放过我的狐朋狗友们呢?我回忆着杜克和菲奥娜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逻辑,沉痛地感到,我的狐朋狗友们是难以幸免了。 看来得向他们摊牌,大家要抱团。只是,看他们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是不是能理解当前的处境呢? 正当我在犹豫之际,芳芳问:“我们去哪里?” 瞧,这不还有一个明白人吗? 我说:“去趟九冈分社取些东西,然后我们回远达仓库注射血清。” 听到“血清”,唧唧歪歪许久的十三噤声了,跟芳芳一起十分期待地看着我。没有人搭话,雷子抠起了大獠牙。 “弟兄们,哦,还有姐妹们,我们有麻烦而来。情况,是这样的。”我开始了耐心的讲解。 此处略去一千字。而后,我的狐朋狗友们发问,此处略去五百字。再然后,我进行了耐心的解释,此处略去五千字。最后,我和我的狐朋狗友达成了以下共识: 1、道德失踪了,现在我是老大。 2、袭击小天后的是监事会的人,我们得罪了监事会。 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打血清,势在必行,不可再拖。 4、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要非常非常非常的小心。 5、萨博是有灵活有思想的钢铁傀儡,是魔兽。 同时,由于我的表达能力太差,或者是我的狐朋狗友们理解能力太差,我们形成了以下误解: 1、道德辞职不干了。 2、金刚男?影和隐形女风影是监事会的人。 3、血清一定要打,打了之后,我们可以狠狠教训监事会那些家伙。 4、接下来这段日子,要非常小心――非常小心非常仔细地侦察,一定要找到那些监事会的家伙,狠狠揍他们一顿。 5、萨博是如同魔兽一般的智能型轿车。 直到萨博开到九冈分社的办公楼,我依然没有跟我的狐朋狗友解释清楚。我擦着冷汗说:“好吧,总之,先打完血清再说。我现在上楼办点事,你们在这里等我。” 站在九冈分社办公楼的门前,多日前的往事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侯英俊那一记奥术飞弹,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还有道德带我来这里跟林嘉义商量中大校园事件的情景。我忽然觉得,这些,似乎离我并不是那么遥远了。但是,我似乎不像当时那么在乎这些了。 走进办公楼,一股寒意袭来,渗入肌肤。我打了个寒噤,发现这栋独立的小洋房竟如同一个冰库一般,木质的护墙板上覆盖着白花花的冰霜,阴暗的走道里隐隐约约飘着雪花。搞什么飞机?九冈分社改行卖冻肉了吗? 我哆嗦着掏出手机:“林林林,林经理,我我我,我到了。” 按照林嘉义的指示,我勾头弓背打着抖摸上了二楼。四扇木门只有一扇开着。我探头张望,林嘉义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他的身边站着三个男人。这三人个头相仿,中等身材,发型相仿,长发及肩,衣着相仿,全是黑色皮衣,敞着肌肉不怎么发达的胸,精神力也相仿,周身蓝光隐隐闪耀。 看到我露头,林嘉义招招手:“请进。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第七分社的经理助理孔方。这三位是我的同事……” 由于这三个人实在太过相仿,而且后来交情也不深,所以,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姑且就称他们为“九冈寒冰三人组”吧! 介绍完毕,林嘉义使个眼色,三人便告退了。这一走,室内温度迅速回升,我感觉好多了。 我挤出个笑脸,说:“刚才谢谢您跟警署打招呼。” 林嘉义摆摆手,然后递给我一卷旧得泛黄的羊皮纸,说:“这个公告板给你。每个分社都该有一张的。武总估计你们梅经理没跟你交待过这事,让我给你弄了一张。” 我打开一看,黑色墨迹在羊皮纸脏兮兮的表面游动,不断拆散、组合,形成一行行文字,滚动显示一条条消息:“东都西南城乡结合部发生人畜伤亡事件;东都城区发现神秘生物;东都南部发生高层建筑倒塌事故;东都中大校园发生异常灾害……” 我用食指对着中大那条消息轻轻一点,墨迹一散一合,页面转换,显示详情:“昨11点至今凌晨1点,中大校园遭受飓风袭击。据现场勘验,疑似风刃破坏,能量等级,高。潜在危险,高。辖区,华东九冈。” 林嘉义解释说:“这上面的消息,是华东分公司道具部的同僚每天根据新闻线索和各分社排摸的情况及时汇总更新的,对你寻找塞拉姆斯会有所帮助。” 这可真是个宝贝啊!道德居然从来没向我提起过。我心中咒骂了他几句,便道个谢,打算离开了。 林嘉义忽然问:“去哪里?要搭便车吗?” 我想了想,说:“不了,我的弟兄们还在楼下等着呢!” “好,我有点急事要先走。帮我把门带上,谢谢!”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凭空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发呆。 这,就是法师的传送之阵。 第4章 血精灵 从九冈小楼回远达仓库的路上,我对着我的狐朋狗友们展开了新一轮的说教,并且拉上萨博做帮手。两张嘴对四张嘴,总算把事情说了个**不离十。当然,我当上吸血鬼老大的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他们的。一来我都没正式上任,还没见过那群帮众;来人多口杂,万一在公司里传开,我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监事会的强大实力,我的狐朋狗友们慌了,十三哭着喊着要打针,雷子绿着脸要培训――他的脸好像本来就是绿的哦?芳芳扑扇着长长的睫毛,期待我拿个主意。 “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想要继续混,只有靠自己!”我挥着拳头,右手那个,毫无魔法涌动的迹象。真不知这个右手几时能觉醒啊! 回到仓库,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恶狗似的扑向值班室。十三掏值班室的钥匙,雷子一脚把门板蹬倒,省事了。我们挤到保险柜前,十三又掏钥匙,我伸手一按,红色晶沙洒落一地,八公分厚的保险柜柜门上赫然出现一个手印,门锁粉碎,门敞开了。 我们满心期待,上贡品似的一支一支将血清从保险柜里捧出,一、二、三、恩?怎么少了一支?再数一遍,一、二、三,确实少了一支。 当时开箱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多不少,一共五支,雷子用掉一支,应该还剩四支才对啊! 顾不上思考那支血清的去向,我开始给我的狐朋狗友做分配:“十三用蓝的,芳芳亮红的,我暗红的。” 我正要伸手去拿那支暗红的,十三突然一把按住,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分?” “当初梅老板定下的,不是都说好了么?” “有吗?” “没有吗?” “没有吧?” 十三难得的好记性让我十分恼火。道德确实没分配好,他只是私下提醒,要我选暗红色的血精灵。现在有人挑战我的权威,怎么办呢?好办! 我肃然道:“一切服从安排。现在,我们要团结!” 十三还想争辩,但看到我夸张地拍着手,掸落手心的红色晶体粉末,他缩了回去。 手枪形的注射器很好使。我们回忆着上回道德给雷子注射的情形,依葫芦画瓢,不到五分钟就完了事。然后,在兽人雷子的护法下,一干人等或呆坐在沙发上,或靠在窗台边,等着药效发作。 最先起反应的是芳芳,她不怎么白皙的皮肤突然泛起一层雾蒙蒙的白光。然后,她站在原地睡着了。那个汗呐!我看了看血清说明书,德莱尼漂泊者,天生的魔法强者,怎么到了芳芳身上,就成了站着都能睡觉的瞌睡大神?不要鄙视我的无知。那时,我连魔法都不懂,怎么知道那是冥想呢? 没过一会儿,十三也发作了。他的手抖得厉害。我几乎怀疑他是帕金森症发作。然后他两眼紧闭,开始摒肌肉。我看着他瘦弱不堪的身体剧烈痉挛,一小朵一小朵肌肉攒起,坚硬似铁,红得发紫,当他消停的时候,他原本还算白净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像刚给人掐过脖子似的。有意思的是,他的耳朵居然往上长出个半寸长的尖尖。对照说明书,他这长相完全符合夜精灵的体貌特征。当他两眼一睁,我使劲抹了抹额头:“兄弟,搞副墨镜去吧。”他的瞳孔青光四射,夜里出去非把人吓死。 这会儿功夫,芳芳睡醒了。她周身蓝色光晕环绕,煞是美观,只是眼睛却跟十三一样的毛病,太亮,白光闪闪。我说:“三儿,搞墨镜的时候,也给芳芳捎一副啊!” 十三指指我的脸,说:“我捎两幅吧。你也要。” 办公室里没镜子。我借十三的手机**了一张照片,拿起来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老子的样子也变了!耳朵尖尖,两眼橙光大盛,绝对是精灵扮相嘛!只是,我怎么没像十三那样憋出一身肌肉来呢? 正琢磨着,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雷子忽然耸耸鼻子:“什么味?” 我们也纷纷抽着鼻子到处嗅,然后齐声大呼:“着火了!” 从沙发上蹦起,我尴尬地发现,我**下的沙发烧了个大窟窿,正冒着袅袅烟雾。 在我的狐朋狗友们的注视下,我骂道:“靠,居然进化出个可以当熨斗的**来了!” 他们惊讶地长大嘴巴,整齐划一地摇头,然后整齐划一地指指我的身后。我一转身,看到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火球悬浮在空中。火焰黄绿光芒交织,邪门得很。 我向后退一步,它朝我靠近一步。我退两步,它靠近两步。我一路跑出值班室,来到库房。它跟着我飞了出来,开始绕着我凌空打圈。 我的狐朋狗友们一起跟了出来。芳芳问:“怎么办?这个样子都没法见人了。” 我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正要点头,手机却响了。拎起电话,那头传来青青哭哭啼啼的声音:“孔哥,我被人欺负了……” 不等她说完,一个老阿姨的声音炸雷般响起:“谢黎青的家长是吧?谢黎青受伤了。你快来广禅医院!” 怎么受伤了呢?青青干了什么事了?咳,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想当初我们开启箱子取血清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居然还会跟我们谈条件。当时道德的话在我的耳边回响:“不小了。一起来!箱子里的东西算她一份。大家有意见吗?” 啊!!难怪血清会少掉一支,我明白了。我敢肯定,确定并且咬定,必定是青青干的! 我顿时一阵头晕,感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非得出趟门了。 我关照我的狐朋狗友们坚壁清野,不要出门,然后自己坐进萨博出了门。我的头上,扣着前任经理老王忘记拿走的鸭舌帽,遮住了我的尖耳朵,我的鼻梁上,架着从雷子那儿借来的墨镜,挡住了我的橙色瞳孔,我的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虽然没点燃,但照样烟雾腾腾,因为我的嘴里含着那个诡异的火球。 这是一团魔法火焰。我十分庆幸自己不会受到它的伤害。当时,我并不知道,在注射血清之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对魔法免疫了。这与血清本身无关,只是血清激发的强大精神力催动了我右手的银色魔法阵。此刻,它的光芒已遍布我的全身。 第5章 巨魔 萨博真的很管用,不仅人车合一,在拥堵的城市道路上疾驰如飞,而且会使用真视魔法鸟瞰路况。从远达仓库到广禅医院,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只是,平均一百四十码以上的时速,不知该吃多少超速罚单。看来,往后得给他灌输一下电子警察的概念。 循着老阿姨在电话里的指示,我一口气跑上五楼,在外科手术室见到了浑身是血的青青。她的身边,除了忙着给她包扎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个手持手机的中年妇女。想必就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我赶紧上前:“我是谢黎青的家长。她不要紧吧?” 两手都是血的医生充满杀气地看了我一眼,护士们前呼后拥把我轰出了手术室。那个中年妇女跟了出来,自称是青青的老师。 “我姓许。” “哦,许老师,谢谢您送青青来医院。她没生命危险吧?” “生命危险倒没有,只是,那些都是锐器伤,吓死我了。” 然后许阿姨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放学时,有恶少在学校门口拗分。这种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今天青青哪根筋搭错,居然上去打抱不平,还先动了手,结果打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 “喏,那几个恶少刚包扎好。警察一会儿就要带他们回警局。” 在许阿姨的示意下,我看到手术室外走廊里靠墙坐着一溜八个嘻哈打扮的混混,一个个头绑绷带手上石膏,垂头丧气并唉声叹气。搞得医院里跟伤兵营地似的。 想到青青被他们整成这样,不知会留下多少个疤痕,我既心疼又恼火。要不是警察在附近看着他们,我说不定会跟他们一个个单挑过来。 我咬着嘴里的烟,龇牙咧嘴地对着一个黄毛混混道:“你爸妈养你出来,就是要你干这事啊?对一个女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还没等我继续往下骂,黄毛混混抬起头,居然一脸的眼泪鼻涕:“大哥,我们只想赚点外快,可从来没想过要动手啊!我们看到她那样子,我们怕啊!” 边上几个立刻跟着哭喊:“就是啊!我们实在害怕,才还手的啊!” 叫喊声引来了警察。我们的痛骂与哭诉被迫中止。这时,刚才还焦虑得杀气四溢的医生一脸茫然地走出来。他说:“都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把医疗费付了,随时都可以走。”说完,他梦游般地飘走了。 ****** 办完手续离开医院,我把许阿姨送回了家,车上只剩下我和满身绷带的青青。可恶的恶少!虽然被警察带走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青青落下什么后遗症,我一个个找他们算账。不过,眼下,我得先跟青青算算账。[.超多好看小说] “老实交待吧!怎么回事?”我说。 “什么怎么回事?我困了,要睡觉。”青青东张西望,回避我的目光。 “说吧,什么时候偷的血清?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 “哎,你没事戴什么墨镜啊?你几时开始抽烟了?你的耳朵怎么了?……” “少装蒜。” 几番较量,青青绷不住了,大叫:“哎呀,昨天晚上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就拿一支血清打着玩嘛。” “你这是偷窃!” “当时说好有我一份的!这是我应得的。” 我猛捶自己的胸口――这些货,怎么一涉及自己的利益,记性都变得这么好了? “那说说今天下午怎么回事?” “他们抢钱。我生气啊!就上去制止。他们不听,我就对着领头的那个给了一拳。” “那你怎么又被人捅了呢?” “我把那个领头的举起来的时候,他们扑上来使乱棒。欺负人哦!” “举起来……好吧。谢黎青同志,你是好样的,人民感谢你!”我摸了摸青青的小脑袋。她呵呵笑了。 关于她的伤,我一点都不担心。她用的是巨魔血清,关于巨魔体质,员工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拥有狂暴的体魄和超强的恢复力,几个小混混的攻击又能把她怎么样呢?想必这会儿,她层层纱布下的肌肤早已复原了吧。 萨博驶过一条又一条长街,各色车灯在前后左右闪烁。他突然说:“后面那个女人盯上我们了。”我从后视镜里望去,看到一辆三菱日蚀跟在我们后面,车里黑咕隆咚,只能感受到颇具实力的精神力,却看不清何许人也。萨博所说的女人,指的是这辆日蚀而已。 “能甩掉她吗?”我以询问的语气问。让一个色鬼放弃一个女人的追逐,难度不可谓不大。没想到萨博居然决绝道:“没问题!最烦东洋女了!”说罢扭了两个s,闪进小路当中。那辆日蚀反应奇快,急速专向,甩尾加速继续紧跟。 被人盯梢的感觉很糟糕,有种未知的恐惧感。看来武田错给我的三个任务实在拖不得。早点完成,早点论功行赏,好壮大自己的势力自保啊! 甩开跟踪者的任务交给萨博。青青听到萨博说话,只当我是在用免提手机打电话,大声问我在跟谁说话。但她的声音和引擎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我无暇搭理,飞快地思考三个任务的优先级。 寻找塞拉姆斯的任务,难点不在线索,而在结果未知。找他又怎样?面对传说中极度固执的圣域强者,我根本奈何不了他。而剿灭沈惠的任务完全不是我一个人或我和我的狐朋狗友所能完成的,肯定要服从分公司的统一指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先找道德。但是,线索在哪里呢? 有!他是分社经理。分公司一定有他的联系方式。虽然我不敢去王专员的办公室,但拨个电话打听下还是可以的。 “喂?顾小姐吗?你好,我七分社孔方。……哎呀,不好意思,上午到现在一直有事走不开啊。我争取明天回来。……我想问一下我们梅经理家里的电话和住址啊!……啊?” 顾芸的回答让我浑身一寒。她用充满磁性和雌性的女中音缓缓道:“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亲自来取。半小时后见。地址是……” 如果她说南昌路88号,我立刻挂电话!虎**啊,怎么能去?但她说的地址,却是离专员办公室十万八千里的天国宾馆。 我捏了捏左手,看着一闪而过的红光,对萨博说:“甩掉尾巴之后,立刻去天国宾馆。” 摒除了色心的萨博办事效率很高。在横穿主干道时,面对川流不息的车流,他奋力一跃,从头而过,扔下被车流挡住的三菱日蚀,一溜烟地跑了。 在初降夜幕的掩护下,他的惊人一跃甚至没有被多少人觉察到。关于这漂亮的脱逃,我的评语是:“总体来说,不错。不过下次调校一下缓冲弹簧好吧?不然车里的人受不了。” 第6章 交换 我准时来到天国宾馆大堂,手机屏幕还未暗掉,显示着顾芸刚发来的短消息:“1805。(.无弹窗广告)”我回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青青正坐在萨博里假模假样地停车。通过精神力,我让萨博把门锁好,千万别放这小祖宗下来。然后乘电梯前往18楼。1805室,那里会有什么等着我呢?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再一次用力握了握双拳。左手,强大的破坏之力爆发四溅,右手,隐隐白光笼罩了我全身。 走出电梯,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走了一段,1805室到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敲了敲门。 门背后,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个熟女摇曳多姿的步态。房门喀嚓一声微微打开,露出顾芸冰冷的面容。 “你来了?请进。” 我把手插进裤袋,踱了进去,在她的示意下坐到茶几边的椅子上。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如我所料,她没把我的行踪透露给公司。我一阵轻松,但是随后又一紧,因为她关了门,还上了锁。 没事锁什么门呐?我略略揣度了一下顾芸的用意,脸一红,又看了看她整齐的职业装打扮和严肃的神情,心里暗暗痛骂自己的下流,然后正色问道:“能告诉我梅经理的联系方式吗?” 顾芸走到茶几的另一边坐下,低头**着自己淡粉红的指甲,说:“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我看着她颇为含羞的样子,心中蹊跷,等着她往下说。 见我没反应,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成交么?” “那得看是什么事。如果我做得到,当然没有问题。”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拔去了脑后发髻上的发簪,一头乌黑浓密的卷曲长发立刻披散下来。而后,她又摘去了黑框眼镜,原本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立刻迷离起来。捋了捋头发,她歪着头,看着我,挑了挑眉毛。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挺了挺腰板,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我做不到,我也会尽力一试。” 顾芸的眼神一阵散乱,似乎被我雷到了。她用手指卷着发梢,轻声道:“孔先生还没女朋友吧?” 女朋友?我立刻想到了若颖,心绪有些乱,来不及细想,只是摇头。 顾芸微微一笑,那神情仿佛说:“难怪。” 她站起身,俯视我,目光越过**:“放心,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那么我们就算成交了?” 我抬头,然后点头,她的脸在一对**后时隐时现。 “那请躺到床上吧。” 我心头一热,赶紧低头,以免露出自己吃惊的神情。几乎没有思考,我就脱去了鞋子,往床上一躺。 她想干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但是我不问。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我的处境依然安全。她能把我怎么样呢?不是我说大话,对于女色,我的抵抗力一向很强,强得变态。除非我愿意,不然就算是武藤兰来勾引我,我也不为所动。我想,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变态的自尊和高傲所致,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是极度自卑和懦弱,反正效果是一样的。 顾芸抬起丰腴白嫩的腿,往床上一蹬,蜕下一条丝袜,而后换腿,蜕下另一条丝袜。接下来的情节,一点都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跟逃学威龙3里的周海媚一样,她用丝袜把我的双手绑在了镂空的床头架上,搞得我跟受难耶稣似的。区别是,电影里那个受难耶稣是个富翁,而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异乡人员工。 虽然动弹不得,但我并不慌张。手腕部分在血手的攻击范围内,我随时可以挣脱。继续扮羊,静观其变。 顾芸扭动着圆滚滚的**,脱下了黑色中裙,露出白色蕾丝底裤。她看了我一眼,问我要不要关灯。我说不碍事,开着吧。但我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她利索地脱去外衣和衬衫,展示着尺寸骇人的绣花胸衣,扭动着丰腴的身体爬上床。我脸上烧得发烫,几乎喷出两道鼻血来。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惨状,我闭上眼睛不看。不过半分钟,我腹部一紧,她已经骑了上来。 这一刻,我陷入了沉思――我特别帅?特别有魅力?还是特别富有?似乎都不是。那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她俯下身子,嘴几乎贴上了我的耳朵。我想,要不是那对大胸夹在我和她之间限制了距离,她一定打算咬掉我的耳朵。 我转动眼珠瞟了瞟紧紧压在我胸口的那对惊世之物,说:“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她在我耳边轻轻说:“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纵然她吹气如兰,香芬氤氲,可是听到事关性命,我顿时警醒,察看她的举动。可是这个姿势,虽然非常之不雅,却绝对谈不上致命。她想干什么? 顾芸说完,伸手捧起我的脸,两片红唇张开,口中绿光闪闪,强烈的精神力波动传来,我意识到,这是一种魔法。 绿光照着我的脸上扑来,试图撬开我的嘴。我咬紧牙关,就是不从。魔法攻击不行,她来物理攻击。两片红唇轰了上来,然后一条柔软却有力的物件伸进我的嘴里,试图扳开我的下颚,却被我口中的魔法火焰击退。 “呵呵,原来是血精灵。居然把护身火焰含在嘴里。真有你的。”说完,她继续对着我啃。 我苦笑,老子的初吻被青青夺走了,次初吻又被她莫名夺走,真不知是该庆祝自己桃花运高照,还是自认倒霉总是被人嫖。 随着嘴唇的接触,那股精神力再度袭来,涌入口腔直奔咽喉,却被另一股微弱却诡异的力量拆解得一干二净。此时,我的右手早已火热滚烫。我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了魔力遍布周身。所到之处,任何魔力的入侵都化为乌有。 一番口舌搏斗,搞得香液四溢,却毫无异状,顾芸缩回嘴唇,惊诧道:“魔法免疫?你到底是谁?” 不能再让她胡闹下去了。我叉开左手五指,红色魔法阵在掌心旋转、爆发,立刻粉碎了纤薄的丝袜。 一个翻身之后,顾芸被我压到了身下。我卡住她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 【醒目】今日已更,晚上不更了哦~ 第7章 沉默 血手的红光笼罩着顾芸的脸庞,充满碎裂力量的魔法波动令她一贯沉着的脸上闪过惊恐之色。 我同样感到惊奇。因为我突然发现,她的身体毫无温度。这与恐惧无关。即使恐惧,颈部也不该如此冰凉。 对此这般对峙了一会儿,顾芸先冷静下来,说:“你想杀人吗?” 我毫不松手:“我不杀人。就是不知你是不是人。” “没有我,你怎么找梅道德?” “办法有很多,知道他住址的,未必只有你一个。” “但是,现在你敢回公司吗?监事会的人正在那里等着你呢!” “既然你不打算出卖我,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为生存。” “说明白点。” “我们就这样开始谈话吗?” 我一看,自己正骑在仅仅遮盖着三点的身体上,一手卡着她的喉咙,一手按着她的手腕,很黄很暴力,于是便松了手,抓起一边的衣物递给顾芸,让她穿上。顺便说一句,那件修身蕾丝衬衣胸围大得惊人,看着心颤,拿着手抖。 顾芸穿戴一番,把卷曲的长发甩到一侧,说:“别把我当怪物。我也是人,只是用了亡灵血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其他人身上汲取一些生命力维持自己的生命。” “被汲取的人会怎么样?” “那得看我怎么吸法。[.超多好看小说]节制一些,被吸的人只是疲劳,休息片刻就好。如果不加以节制,吸死也是完全可能的。” “那你干嘛拿我开刀?”我颇为恼火。毕竟这是件伤身体的事,我和她无冤无仇,凭什么遭这个罪啊! 顾芸沉默片刻,说道:“我不能强迫别人交出生命力。而你有求于我,你是自愿交换的。” 对这套说辞,我心里颇为怀疑,冷笑道:“谁会愿意损失自己的生命力?” 顾芸还我一个冷笑:“哼,为了得到女人的身体,有些人是甘愿放弃生命力的。男人的本性如此。” 我靠!照她这么说,我倒缺了男人本性了?我揶揄道:“明白了。你卖身换生命对吧?费那事干嘛?直接上去吸就是了嘛。” 顾芸的大胸猛然胀起,一对**将衬衫撑得饱胀欲裂,显然怒气十足。但她克制住了,低声道:“我注射血清时起过誓,除非别人自愿,否则我绝不吸食人气。” 这话说得颇为高尚,我听得将信将疑。 在我斜睨的目光下,她撇撇嘴:“好吧。不管怎样,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强制吸取别人的体力。” 恩,这个说法比较符合事实。管她呢!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关心一件事――道德的住址。 顾芸的态度十分强硬,她说:“替我找一个自愿付出生命力的人,不然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这是让人折寿的事,伤天害理了吧?” “不会折寿。大部分人睡一觉就复原了。巨魔体质的人连睡都不用睡,恢复速度比我吸得还快。” 听到巨魔,我想到了正关在萨博里的青青。不过,我可不会傻到听信顾芸一面之词,就拿青青给她当菜吃。所以又进而想到了十三。这是个不错的人选。看这厮平时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如果把顾芸发给他,他肯定连命都不要了。但是,我不能让他这样放纵。因为现在,他的命不仅是自己的,也是七分社的。 盘算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拿谁来给这位亡灵大姐献祭,我想还是自己来吧,就当付情报费了。反正我掌控着局面,万一发觉不对劲,可以及时停止。 我说:“不用找别人了。就我吧。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在道德的住处交货。第二,别来肢体接触好吧?” 顾芸呵呵笑:“第一,梅道德的住处人来人往,不方便使用魔法。第二,我根本不能吸取你的生命力。你不知道自己对魔法免疫吗?”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魔法免疫”这个词。 “魔法免疫不是血精灵的体质。你究竟是什么人?”顾芸目光如电,仿佛直接照到了我心里。 我心里大叫苦也。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难得宿醉一回,做了个怪梦,睡醒之后手上就多了两个魔法阵,一个无坚不摧,一个无懈可击,而我居然不知道是谁赏赐给我的。难道是天降大任于我? 我说:“我哪知道。一个多月前,我是还好端端的一个正常人呢。” “一个多月……”顾芸念叨了几句,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说;“走吧,我带你去梅道德的住处。” ****** 我再一次见识了女人的善变。顾芸前一刻还跟我讨价还价,非要吸上几口人气才肯说出情报,现在,她已经坐在我边上的副驾驶座上,给我指路了。 车里十分安静。因为来了外人,萨博又开始装死。我只能老老实实自己掰起了方向盘。青青因为我把她锁在车里而愤懑不已,很想发飙。但看到顾芸钻进车里,她反复打量了好几遍,看了看人家,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揉了揉小胸脯,便叹气不语了。 顾芸问:“为什么选择血精灵体质?” 我说:“我们老板推荐的,怎么了?” 她的眼里满是同情:“这个血统确实很有潜力,但是并不正统,在异乡人集团,你会受到打压的。就像我一样。” 顾芸的同情心引出了她的往事。 五年前,当时的她和现在的我一样,满怀希冀地投身异乡人集团的驱魔大业。出于对力量和能力的追求,她没怎么多想,毅然选择了当时公认最强大的血清――亡灵,并成为亡灵职业中最具实力的暗黑游侠。 但是,能力的增强并没有为她带来荣耀和成功。 首先,崇尚光明的监事会历来排斥非正统的血统。亡灵血统与正统背离最甚,因此遭到的排挤也最严重。虽然公司的高手中,亡灵血统占据了大把席位,但公司高管中却是人类、精灵等清一色的正统。 另外,她身为暗黑游侠,各项异能均为公司正统所仇视。汲取他人生命就不提了,那是绝对禁止的。另外三项也是触目惊心。第一项是沉默术,可以瞬间让法师噤声。第二项是骷髅转换,可以将自己杀死的敌人转化成骷髅,十分阴毒。最后一项最为公司忌惮,那就是蛊惑。传说高阶暗黑游侠可以控制人的心智。这一项项异能,无不是克制法师的杀手锏。偏偏公司高层绝大部分是法师。这叫他们如何心安呢? 于是,顾芸看着自己的同袍节节高升,自己却始终被弃置在华东分公司,当专员的秘书兼保镖。 最后,顾芸说:“血精灵也不受欢迎。” 第8章 真相 在顾芸的指点下,我穿过了大半个城区,最后在绿地公园门口停下。(.好看的小说)因为免费,这座公园的围栏并不严密,很多地方都是以灌木绿化充作栅栏。顾芸熟门熟路地带着我和青青――好吧,这丫头死拉硬拽,我实在甩不开她。 我们从一处缺口进入,七绕八弯,惊起无数对男女,其中居然有个青青的同学。寒暄几句,青青十分体贴地对那个提着裤子的同学说:“别冻着,你们继续。” 最后,我们走进一条林荫小道,在长凳边停下。 “就是这儿了。”顾芸说。 我看着这张被萧索的寒风吹拂着的破旧长凳,心情非常之复杂。 和正常人的思维一样,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顾芸耍了。公园里的一张板凳,怎么可能住人呢? 一阵风吹过,几张废报纸翻着筋斗,贴着地面掠过。我惊奇地发现,这些报纸上散射着强烈的精神力量,其光亮堪比杜克和菲奥娜那两个圣骑士的护身光环! 顾芸也注意到了这些报纸,提醒我说:“这个地方有难以觉察的魔法波动。你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 难以觉察?开什么玩笑!在我眼里,这里的精神力量强大得不可忽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精神力的敏感不仅远远超过常人,而且超过了绝大多数同僚。对魔法敏锐的觉察力,是一名破法者天生必须具备的素质。 我不动声色,“恩”了一声,把报纸拾起来叠在一起,便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在我的记忆中,道德这个家伙总是报纸不离手的。直觉告诉我,道德确实在这里呆过。 顾芸在我身边坐下,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吹着瑟瑟冷风,我听着顾芸的描述,想象着道德曾经在这里做出的一举一动。 两年前,当顾芸趁着夜幕,在绿地公园用色相勾引猎物的时候,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那个人就是道德。他说:“你把我包了吧。”此后,顾芸就再没汲取过其他人的生命力。但她慢慢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把道德包了,而是道德把自己给收买了。 道德的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但付出却有些吝啬。每当顾芸想吸上一口的时候,道德就会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先是要在华东分公司里谋个打杂的职务,后来又频频要求换岗。顾芸作为专员的秘书,可以任意变更编外人员的安排,无需经过专员同意,办这些小事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在之后的一年中,道德先后当过线人、盯梢桩头、搬运工,甚至各分社的清洁工。直到一年前当上了运输队的头目,才安了心。 之后的经历很有意思。(.好看的小说)在他当上运输队头目不久,我就大学毕业,来到远达仓库工作。之后的这一年,道德倒是勤勤恳恳,在运输队里自得其乐。直到一个多月前,他向顾芸提出要当远达仓库的经理。那会儿,刚好是我向王老头栽赃的时候。对顾芸来说,既然王老头肯定要卷铺盖走人,安排道德顶替这个编外的岗位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但是,当顾芸提出要彻查失踪物资去向的时候,道德阻止了她,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失踪物资将在一周内失而复得。我还真是不争气,偏偏就在一周之内老老实实把箱子放回了原处。这厮,招招算计,居然不曾落空。 当上远达仓库的经理之后,道德办事就不那么顺利了。他要求把远达仓库的员工组建成第七分社。这事顾芸定不了,只好做了一个方案交给王世贵。王专员大笔一挥,写下十个大字:“编外培养,福利参照编内”。言下之意,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只是临时工,虽然拿的工钱可以参照正式工,但公司的培养计划和我们是沾不上边的。拿我和林嘉义来说,如果他是交通警察,那么我只是个交通协管员,如果他是嫡系部队,那么我只是炮灰。炮灰需要指导和培训吗?显然不需要。最终,第七分社成立,道德的目的却没有达到。 于是,道德又开始要物资,尤其是要血清。顾芸又决定不了,只好又做了个方案交给王世贵批阅。王大伯大笔一挥,又是十个字:“钱可以拨,物资必须从紧。”顾芸拿着这个批条,拨给道德五支血清。毕竟是“从紧”,而不是禁止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王世贵的意思是不给。好在,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过问此事。不知年末清算固定资产时,是不是能混得过去。 如果说在搞血清这件事上,道德取得了小小的胜利,那么在接下替美兰妮当保镖的任务后,道德是颗粒无收。他以分社经理的身份找王世贵要装备,但是擅长打太极的王大伯就是不给。这一回,道德没辙了。 听顾芸讲完这些幕后的故事,我这才感到,道德为七分社操了多少心,做了多少事。而他居然一直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这不是公而忘私,这是变态。 我抚摸着油漆都快磨得精光的长凳,想象着道德在这里呼呼大睡的样子,突然觉得莫名愧疚。也许,我真的缺心眼,居然连自己老板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问顾芸:“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她的答案跟我的猜想一样。既然他在七分社投下了如此多的精力,他的行动一定与七分社有关。 时间不早,我四下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更多线索之后,便打道回府。刚接近萨博,便发现一辆颇为脸熟的三菱日蚀停在一边。 我让顾芸看好青青,独自走进日蚀的视野。车里的人反应很快,顿时四门大开,下来四个打扮古怪的男人。 领头的是个莫西干头,他一点头,铿锵地说道:“孔桑,公司正在找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切!一看腔调就知道是东洋人。来得还真快。走狗一般都这样。只是,在华东分公司的地头上,轮得到他们管吗? 我也狠狠点了个头,说:“呀咩爹,我们分公司召我,我得先回去一趟。” 四个家伙一点耐心都没有,掌心火焰燃起,马上朝我扑来。的确,他们四打一,又附加火焰攻击,占尽优势,怎么会有耐心呢? 但是,他们不该小看我,更不该小看在远处观望的暗黑游侠顾芸。 四个家伙扑到我面前时,脸色就变了。他们张着嘴,却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这,就是被暗黑游侠的沉默术所算计到的法师。念咒不能,脑袋却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似乎有些对不起他们的这份诚意。 抬起血手,噼噼啪啪,四个耳光,四张脸上各印上一个通红的手印。法师的身体素质真是差劲,似乎还不及正常人。四人当即倒地,痛得不省人事。脸上蹭掉一层皮,确实很疼啊! 看着这四个在地上摆“大”字的人,我突然灵光一闪,小声问顾芸:“你吃不吃东洋菜?” 第9章 报纸 这一夜,是顾芸吸得最为酣畅的一次。无所顾忌地吸走四个人的生命力,她容光焕发,脸上甚至有了些许红晕。那四个家伙则脸色苍白地露天大睡,也不知要睡多久才能复原。对我来说,越久越好。 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顾芸下车,然后往远达仓库赶。不知道我的狐朋狗友们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我越想越不放心,开始拨他们的手机,但是没一个接通的,只听到嘟嘟的铃声。 我急了。 青青嘟着嘴,坐在一旁玩着手指,突然说:“你这么快就有第二个女人了?” 我擦汗,不屑跟她解释。 她又说:“这个没有上次那个漂亮,但是很熟很丰满呐!” 我胃痉挛,依然不理她。 “你究竟喜欢哪一型呢?其实我也不错。” 我绷不住,故作威严道:“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青青努力地挺胸,“我早就做女人了!” “拜托你正常一点好不好?”我觉得我几乎要哭了。 青青委屈地低下头,对了半天手指,低声说:“我知道,你老是一本正经的,肯定喜欢处女!” “饶了我吧,求你了……”我趴在方向盘上不想抬头。 “可我现在已经是了啊!用了那个血清之后,我复原啦!你要是跟我玩,每一次都是初夜哦……” 这回,不仅我岔了气,萨博也失了准头,开始晕头转向。方向盘左左右右胡乱转了几圈之后,他一头撞断了路边的消防栓。 白花花的水柱冲天而起,喷到了两层楼那么高。青青抠着下巴仰视,自言自语道:“射得好高……” *** 回到远达仓库,迎接我们的是一地狼籍。我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怎么又鼻青脸肿了? 十三捂着下巴,支支吾吾道:“孔方哎,刚才有人来砸场子哎!” “人呐?” “飞出去了,没有再回来。” “飞?” 芳芳捂着嘴角补充说:“被雷子踢飞到围墙外。我们没敢出去追。” “恩恩。”我点点头,问雷子:“踢他哪儿了?” “裤裆。” 一个都没来得及自报家门的低阶法师,在放出几个能量球后就被兽人雷子踢中命根,直接飞出场外。如同一枚运载火箭,直刺苍穹,尖声呼啸,由近及远,又如一抹淡淡的浮云,挥一挥手,悄然逝去,正如他悄悄的来。 拜兽人大兵雷子的开山大脚所赐,第七分社当夜就此无事。 考虑到大家的外表都发生了变化,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决定当晚在远达仓库里将就着过一夜。等想好如何跟家人交待之后再回家。 夜里,青青和我们互相嘲讽。她嘲笑我们古怪的新形象,我们嘲笑她一身绷带,并对她的巨魔体质颇为羡慕。正因为巨魔血清的回复作用,她的外表没有任何改变。当然,据那个被她痛扁的小混混说,她陷入狂暴的时候面目十分狰狞。我们没见过,也不想见。 青青毕竟年轻,在我们此起彼伏的“木乃伊”的嘲弄下,她拍床而起,把早已成为多余的绷带扯了个精光,然后叉腰高呼:“我用不着绷带!我能自我修复!我连……”我一个侧扑将她放倒,没让她再闹下去。 *** 这天夜里,我严重失眠。因为我突然意识到道德的高深莫测。我想,找他恐怕比找塞拉姆斯还难。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做事的。我翻身滚下沙发,夹着从公园里带回来的报纸来到库房,把报纸一张张摊在地上。 一共八张,排成一行。我清楚地看到报纸上闪着耀眼光芒的魔法阵。对于这些几何图案和无数古怪的象形符号,我一窍不通,但是我发现,这些报纸如同巨大拼图的一部分,上面闪烁着的魔法阵之间是有关联的。 循着魔法阵的流动方向,我改变报纸的位置,找出两张看似相邻的报纸。纸边接触,两张报纸上的魔法阵如同活水一般跨越纸和纸的边界,流动起来。 我伸手一摸,手竟陷入纸张之中。原来这是个时空门! 两张报纸的面积,足够一人钻进去。我俯下身子,把头了伸进去。白光一闪之后,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穹顶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圆形大厅里。大厅四周是林立的巨大石柱,石柱之外是繁星点点的宇宙。我两手一撑,从平铺在地板上的时空门里爬了出来,开始仔细研究这个神秘的空间。 圆形大厅的直径约百米,白色的地面光滑如镜。高高的穹顶也是一片洁白,没有天顶壁画之类的装饰。我走到大厅的边缘,逐个研究每一根石柱。这些石柱需两人才能合抱,间距二十来步,总共有二十四根,一同支撑着穹顶。每根石柱上都刻有不同的浮雕,有张开羽翼的天使,有蝙蝠般的恶魔,有一尊与众不同。他额头长着独角,双目微张,两手摊开,左手上方浮着一柄匕首,右手提着圆盾。最古怪的是,他的左翼是蝙蝠翅膀,右翼却是天使羽翼,看起来像极了天使与恶魔的杂交产品。 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逛了一圈,参观了二十四尊浮雕,我依然不知道这个空旷的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说是神殿,这里并没有神像,如果说是密室,这里并没有财宝。 思来想去,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功用,那就是让道德过夜睡觉。试想,每天夜里,这个家伙只要掏出这两张报纸一拼,然后通过时空门来到这里,就不愁风雨了。那,姑且就称此地为“道园”吧! 我通过两张报纸构成的时空门钻回到远达仓库,小心翼翼地将这两张报纸分开,收好。 看来这报纸里大有文章。但余下六张互相之间都不匹配,看来有一部分遗失了。一筹莫展之余,我开始从别处寻找线索,仔细回想最后一次见到道德时的情景。他突然说要下车,然后嘱咐了我几句,还重重地在我肩头拍了一巴掌。那天有什么异常?有的。按照美兰妮告诉我的情况,那天正是塞拉姆斯带着两个弟子降临东都的日子。之后三天,塞拉姆斯一直没有来找美兰妮的麻烦,为什么呢?一定是他遇到了麻烦。 回想那段时间的种种异状,伊塞娅的警告,城市上空强大的精神力波动,远处隐隐传来的轰鸣,还有道德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大叫拉稀。我感到,道德的行踪与塞拉姆斯的失踪大有关系。 我赶紧取出白天林嘉义给我的那张羊皮纸公告板,逐条翻阅近期的异常事件。圣域大师带着两个圣骑士来到这个时空,一定会有一番动静的。反复查看了两三遍,我最终把视线锁定在一条大楼倒塌的消息上: 东都南部发生高层建筑倒塌事故。 这个事件,时间上与道德失踪的日子吻合,动静也很大,很有必要深挖一下。 ****** 目前仍在追书的同志们,本人对各位的支持感激不尽,只是,大家看推荐票吖――4天30推……哎,有余票别浪费,记得扔这里哈~ 第10章 怪鸟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了那幢倒塌的大楼所在地。 这是一个正在建造中的住宅小区,地处中环附近,算是不错的地段,结构封顶有一段时日了,乘着火爆楼市,卖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业主就要入住了。但几天前突然倒了一幢楼,引起轩然大波。先是业主纷纷吵上门,要求退房,后来又追究了不少人的施工责任,开发商入不敷出寻求大公司接盘,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但在大部分时间,喧嚣总是集中在老总们和媒体们那里。因为那里嘴多,吵得响。而在施工工地,在底层,即便前几天刚倒了一幢二十多层的高楼,巨响过后,依然恢复到默默无闻的状态。干活的闭嘴,讲话的叉腰,有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管工地的民工不让我进去。这好办。我笑吟吟地递上一支双喜,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有朋友会问,你孔方什么时候抽起烟来了?哎,别忘了我嘴里的那团火。时时刻刻在冒烟呢!嘴上不叼支烟掩饰下怎么行? 下面继续说这栋倒掉的楼。有人说这楼豆腐渣,有人不认同。我也不认同。因为,我绕着这幢楼走了一圈,发现大楼像门板似地倒下,居然一点都没有断裂,甚至连大部分窗户玻璃都没有碎。这样的结构强度,说明地面以上的施工是过硬的。 再看倒塌原因,由于大楼底部掀起,完全露在地面上,原因一目了然:大楼的十几根钢筋混泥土桩头几乎全断了。桩断了,大楼没了根基,当然一吹就倒。 看着大楼破败不堪的底部,我不禁咧嘴笑了。 好吧,我承认,作为无房一族,我有些幸灾乐祸。俗话说,买房一万一平米,没房没车谁要你。单身男孩的痛苦和压力,很大程度上来自这万恶的房价。 不过,我忍不住笑,主要是因为我在桩头断裂处看到了强烈的魔法波动。这就好比是被高温烧灼过的岩石,即便过上一段时间,依然通红。虽然事发多日,魔法元素已散去大半,但在我敏感的感应力探测之下,这些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了。 我甚至一眼就看到杂乱不堪的地基里有个深不见底的小窟窿,窟窿里冒出更为耀眼的魔法元素。四下无人,我蹑手蹑脚地踩着一地狼籍来到这个拳头大的小窟窿边,用手指轻轻一抠,窟窿大了些许,再用血手一抹,窟窿就大得足以钻个人进去了。 借着初升的阳光,我发现洞下其实是尚未完工的地下车库,并非万丈深渊,便纵身跃下。 地下车库原本很大,但因为大楼倒塌损坏了地基,坍塌下来的建筑垃圾把宽敞的车库分割成一块块狭小的空间。我所在的这个空间却不狭小。因为我的面前,是一个深达十多米的巨坑。 这个坑显然不是建筑的一部分,而是前不久的巨大爆炸引起的。坑内弥漫着浓郁的魔法元素,在我的眼里,那是一片闪闪白光。这种白光,我在杜克和菲奥娜身上已经见过。 我顺着陡峭的坑壁爬了下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超多好看小说]哈哈,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坑的底端静静地躺着两张报纸。我并不想追究这两张报纸是如何在魔法爆炸中保持完好的。因为它们早已不是普通的报纸。而将空间魔法阵印刻在它们之上的人,必是超出我理解范围的神人。 我将两张报纸一拼,空间门形成。一头钻进去,我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床铺。床上,一张蓬头垢面的脸贴在枕头上,横在我面前。我把头扭过九十度,和他对望一眼,然后两人同时大叫:“啊――!!” 用大叫宣泄完惊吓,我从时空门里一跃而出,发现这是个集体宿舍,上铺下铺、左左右右,一共睡了近十个人。而我钻出来的地方,是两张铺在公用长桌上、沾满油渍汗渍口水渍的报纸。我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将两张肮脏不堪的报纸卷起,夹在腋下夺路而逃。 显然,这两张报纸也是一道时空门。一定是建筑工人在工地上捡到,因简就陋拿来当了桌布。 跑到户外,我发现这里是建筑工地的宿舍区。有些工人已经起床了,正在洗漱,听到那声和声大叫,纷纷凑过来看个究竟。 我想跑,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跑?我又不是贼。于是,我扶了扶墨镜,压低帽子,假装呼出一口烟,悠然离开了宿舍区。 工人宿舍离那幢倒塌的大楼相距不过百余米。我大步赶去,想把地下车库大坑里的两张报纸也收为己有。但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只白色的怪鸟从我挖开的那个窟窿里扑腾着跳了出来,嘴里竟叼着那两张报纸! 这一个瞬间,是十分持久的。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被她的眼睛吸引了。天哪!见鬼!谁见过睫毛长得这么长、这么卷的鸟?还有,哪只鸟会叼两张报纸回去筑巢啊?!妖怪啊!! 怪鸟振翅一跃,飞上了天。我也振翅,但我不是鸟人,我没有翅膀,只有跟着在地上跑的份。 “还给我!!”我大叫。 那只鸟居然一边飞,一边扭头朝我看。妖怪!一定是妖怪! 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如果我再敢叫她怪鸟或者妖怪,且不说劈头盖脸袭来的飓风魔法或紫气环绕的精灵之火,就是数以万计的德鲁伊单身青年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淹死。阿门!小兰,饶恕我当时的无知吧!从那时起,我就是爱你的呀!我爱你漂亮的睫毛,还有……好吧,先不提这些。说正事。 话说我从工地一路追赶,一直跑到小区外的绿化带,地上跑的终究不如天上飞的。我十分不甘心地目送她消失在朝阳的光芒之中。然后我捶胸顿足,因为我光顾着看她的眼睛和眼睫毛,居然忘了记下她身上的花纹。没记下体貌特征,往后找都没法找。 不过,对着天空呆望几眼之后,我忽然觉得那两张报纸倒是可有可无。因为我已经知道它们通向何处。而它们的出口,正捏在我的手中。我稍稍思考,将诸多细节一串,数天前发生的一幕便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天,圣域**师塞拉姆斯带着高徒杜克和菲奥娜风风扑扑、穿越数个时空,降临到东都,地点正是这个工地。但这时,一个阴损的家伙在他们预设的降临之地放上了两张报纸――正是我手中的这两张。于是,塞拉姆斯三人一落地,便踩在了时空门上,转移到了别处。这个别处是哪里呢?正是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那个阴损的家伙埋伏在地下车库,等三人一到,立刻发动攻击。地下大战要比街头斗殴的动静小得多,不用担心伤及无辜,也不用担心招来警察。一架打完,杜克和菲奥娜侥幸脱身,塞拉姆斯则不知所踪。 这个阴损的家伙是谁呢?我仰望苍天,长叹一口气――极有可能是道德。因为这件事做得太猥琐了!不仅令塞拉姆斯抓捕美兰妮的行动破产,而且使七分社免于背上失职的黑锅。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如果是道德干的,那么他的失踪就可以理解了。他不能露脸啊!一露脸,肯定会被杜克和菲奥娜认出来,那还得了?不仅他倒霉,第七分社、甚至整个华东分公司都会被他连累。这会儿,这厮多半躲在哪个旮旯里避风头呢。去找他反倒把他的行踪给暴露了。那我还是先设法找到塞拉姆斯吧。只是,这位老先生到底会去哪里呢?或者说,他被人弄到哪里去了呢? 正当我站在街边望天长叹、绞尽脑汁之际,边上两个一边打拳一边依依呀呀怪叫的家伙引起了我的注意。见过打拳的,也见过练嗓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猥琐的。 第11章 通缉 话说朝阳之下,雨露之间,两个青年扎着马步,双手前指,口中连连大喝:“哼!哼!哈!嘿!” 这是在干什么?又练武功又亮嗓的,新的京戏练功法? 再看两人长相,一个面容颇为俊秀,长发飘飘,颇有圣斗士紫龙的风采,另一个则十分狰狞,秃顶白面黑环眼,鹰钩鼻子蛤蟆嘴,最最要命的,是身后衣服高高隆起,是个罗锅! 我一看就看明白了――俊男是小生,丑男是丑角嘛!居然画着脸谱带妆练功,真是敬业啊! 看到我注意到了他们,两人收起架势站直,齐声喝道:“我们是异乡人台南分社探员!你被捕了!” 我:“……” 清晨的大街,一个以鸭舌帽和墨镜包裹着脸面的男人和两个扮相十分戏剧化的男人呆呆地对望了一秒钟。[.超多好看小说]一辆摩托从三人身边飞驰而过,带起一阵旋风。 旋风让我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两位,是在说我?” “没错!抓的就是你!以下犯上、袭击监事会前辈的狂妄小人――孔方!”俊男说话一气呵成。他一定练过。 接下来又尴尬了。我是该逃跑,还是还手?无论是逃跑还是还手,都没理由啊,他们并没有对我动手。 我扶了扶墨镜,诚恳地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又扎下马步,抬起手臂,对着我哼哈数声。 丑男歪了歪脖子,轻声道:“怎么还是没反应?” 俊男也歪歪脖子,说:“再试试。[.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又哼哈了几声,这回有了反应。俊男掌心闪出一道霹雳,我的身后响起一串惨叫。 这下我懂了。原来刚才两人不是在练京戏,而是在对我施法呐!幸亏老子魔免,不然就被他们暗算了。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两人一个施展闪电魔法,一个施展催眠魔法。这两个法术与菲奥娜赏给我的那枚圣光弹不同,都必须在目标对象身上找到感应力后才能激发。所以,菲奥娜的圣光弹能打疼我的脸,而这两个法术却根本释放不出来。但现在怎么又放出来了呢?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倒霉蛋被他们感应到,并被霹雳击中。 我回头一看,四个身上冒着袅袅青烟的人正捂着脸满地打滚。稍稍辨认,我认出他们正是昨晚开着三菱日蚀跟踪我的那四个东洋人。没想到他们恢复得如此之快,居然一大清早又找上门来了。只是,刚才我怎么没发现他们? 俊男挥去指尖噼啪作响的电火花,得意地说:“别以为让你的同伙隐身,我们就发现不了!知道什么叫真视术么?” 萨博的精神波动突然传来:“不就是真视嘛,谁不会啊?要我来教训教训他们吗?” 我回复:“低调。” 丑男咧着大嘴大声道:“就剩你一个了!投降吧!” 不等我解释,地上那四个人一个个鲤鱼打挺,顽强站起,手中火光闪闪,似乎要还手――东洋人好面子。 俊男竖起一根手指,阴笑道:“还想再尝尝我的连锁闪电吗?” 丑男大叫:“让我来!”一张手,指尖的利爪绿光闪闪,四个东洋人应声栽倒,鼾声如雷。 我正义地朝两人一指:“你们攻击公司同僚!该当何罪?” 两人故作镇定:“你是通缉犯。” “他们不是。他们,是来抓我地。” 看到两人将信将疑,我对着那个剃着莫西干头的东洋人狠狠踢了一脚,不料却惊醒了他。这事怪我。我不知道丑男那招是催眠术。 莫西干头猛地坐起,被雷得黑乎乎的脸一阵扭曲,怪叫着朝我扑来。他双手燃起魔法火焰,力气虽然不大,但杀伤力可观。可惜他遇到的是对魔法完全免疫的我。 这里得提一句。不仅我的身体对魔法免疫,而且我体表附近的空间也属于魔法免疫范围。这就是说,他的魔法火焰同样不能伤及我的衣物。万幸万幸,不然被他烧成全裸就尴尬了。 魔法攻击无效,莫西干头只能像卖菜老太对付城管大队那样扯我的衣领,吐我口水。 我一边和他拉拉扯扯,一边辩解:“不是我干的。是他们!” 莫西干头朝俊丑两男看了一眼,继续扯我的衣领:“我不管!我跟你们拼了!……哎呀!” 我拧弯了他的手腕,然后对着他**上狠狠踹了一脚。他跌跌撞撞,晕头转向,最后被一道细细的闪电击中,昏倒在俊男面前。 俊男搓着电光闪闪的手,一脸尴尬地嘀咕:“好像是樱花社的,希望他们没看清我们的脸……” 丑男猛抽凉气:“怎么办?” 两人对望一眼,慌张的神情恢复镇定,一同握拳望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撤!” 哼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我笑着问:“两位是台南分社的?” 两人一颤,惊恐地看着我。 “一会儿这几位东洋同僚醒了,我是不是该报一下两位的名号,为两位邀功?” 俊男干咳一声,挺了挺胸:“你想怎样?” “共进早餐如何?我有许多问题要向两位请教呢!” *** 有人看到东都的繁华和时髦,就说东都是国际性大都市。我不完全认同。这个城市对异乡来客并不包容。比如,我想请两位台南同僚共进早餐,却找不到一家提供堂吃早餐的餐馆。别跟我说肯德基的早餐套装,六个翅膀的鸡你敢吃吗?所以,我承诺的共进早餐,不过是在路边摊买几个灌汤包和三杯豆浆,然后坐在萨博里和他们分着吃。 不得不说,台南和大陆终究是一家,习俗相同,一起吃个饭,不管吃什么怎么吃,感情马上就熟络起来,互相也有了一些了解。 两人隶属异乡人集团台海分公司台南分社。俊男姓柳叶单名一个飞,人族闪电系法师,海湾原住民;丑男希尼海伦,亡灵恐惧魔王,中波混血儿,近年来打亡灵血清打成恐惧魔王的第一人,真不知是好运还是霉运。 别看这两位同僚不怎么起眼,当日后我和他们重逢之时,这点交情将对我的事业产生关键性的作用。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话说昨日台海分公司得到消息,说是监事会急令东瀛分公司派员缉拿华东七分社孔方。台海老总颇为心动,觉得是个向监事会示好的机会,便挑唆手下青年才俊志愿赴大陆抢夺功劳。 有点能耐的人,总爱表现。别看柳叶飞和希尼海伦两人有些呆头呆脑,论实力,他们在台海的青年同僚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两人当即自告奋勇,传送到东都,梦想赶在东洋人之前抓到人,长一长台海分公司的威风。至于如何掌握我的行踪,柳叶飞大肆吹嘘了一番真视魔法的神奇功用。他们只要躲在东都的角落里,用真视魔法监视我的落脚点――远达仓库,不愁见不到我人。 听到他们开口闭口要抓人,我有些恼火,抚摸着萨博的方向盘问道:“那,你们现在还抓不抓了?” 只要他们敢点头,我立即让萨博变了形招呼他们。 俊男柳叶飞连连摇头:“现在抓不得啊!东瀛有监事会撑腰,对时空老总武田错的命令都可以置若罔闻,牛得很。此番我们误伤了他们的人,躲都来不及呢。” 我心里偷笑。原来公司根本没有通缉我。不过是监事会越过总裁,直接指使东瀛分公司来找我麻烦。早知如此,昨晚我下手可以再狠一些。 “两位打算去哪?” “我们有回城卷轴,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 于是,我把两人送到一个公厕边――东都的人口密度实在太高,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偏僻之地。 两人犹豫着不肯下车。我乐呵呵地等他们开口。果然,柳叶飞红着脸道:“孔先生,如果东瀛的人要问我们的罪,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说话啊!” “那当然,我们是同胞嘛!”我想,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定笑得跟朵花似的。 第12章 练练 前一章说到,我送走了柳叶飞和希尼海伦,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那是发生在早上九点的事。当太阳转过九十度,也就是到了午后时分,我不仅笑不出来,而且右眼眼角麻麻的,重得不得了,扳过后视镜一看,一个浑圆的青皮。 在过去的四小时里,我一直不敢返回远达仓库,因为我先后遭遇了两拨袭击者。他们的台词我都快听腻了。 “孔桑。我等系异乡人东瀛分公司福田分社的点点叉叉,奉命前来带你返回公司。” “孔桑。我等系异乡人东瀛分公司板垣分社的点点叉叉,奉命前来带你返回公司。” 然后免不了一番拳脚。战斗索然无味,简单说说吧。通常是法师手舞足蹈一番,然后十分戏剧化地惊呼:“纳尼?”随后,武士就抄起家伙扑了上来。一阵刀光剑影之后,他们抹着满脸红色晶沙,看着残破不全的武器大呼:“道西带?八嘎呀路!” 唯一的一点亮色,是一记侧踢击中了我的眼角。当时我有些手软,不忍把那个家伙的脚给碎掉。但这厮得寸进尺,还想上来占便宜,结果被义愤填膺的萨博撞飞二十米开外。 我小心翼翼地摸着眼角的疙瘩,一边诅咒东瀛分公司年内破产、拖欠全体员工工资,一边琢磨对策。这样被动挨打可不行啊。现在,我是仗着自己对魔法免疫,频频给袭击者惊喜。如果他们了解了我的特点,专派武士上场,那我只有逃命的份。[.超多好看小说]毕竟我不懂武术。 看来,提高自身能力,刻不容缓! *** “提高我们自身的素质和综合能力,刻不容缓!”远达仓库里,我站在凳子上,向我的狐朋狗友们慷慨陈词。 “可是,怎么提高啊?”兽人雷子抠着大牙,一脸二百五。我真怀疑兽人血清会降低人的智商。 “这个嘛,我已经跟九冈分社的林经理联系过了。今晚!就是今晚!我们去九冈分社,向前辈们取经学艺!” *** 午夜零点。千家万户熄灯入眠之时,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带着青青在九冈分社的那幢小白楼里站成一排。我们的对面,是林嘉义林大帅哥、大伤初愈的侯英俊、寒气逼人的寒冰三人组以及大伤未愈的菲儿。 我们一边在冻气中瑟瑟发抖,一边听林嘉义训话。 “诸位。林某不才,并非教授技艺的行家。但眼下同僚有难,我和我的同事一定尽力相助。” 我心里大大嘲笑了一番他的虚伪。当初我给他们九冈分社送货,他们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现在把话说这么漂亮,无非是要利用我对付监事会而已。 我正要道谢,却被林嘉义伸手阻止。他厉声说:“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精神力、魔法元素、斗气,这些你们不懂。我理解。但是,三天之后,你们必须懂。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和我的同事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只怕,你们会忍受不了啊!” 我看了看我的狐朋狗友,一个个慷慨赴死的样子,便大声回答:“我们不怕吃苦,就怕学不会本事!”那些货在一旁不停地点头附和。 林嘉义微微一笑,领我们来到宽敞的地下室,说:“那,我们练练吧?” 这一练,就是三天。 三天里,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懂了很多。 首先,我们明白了血清是怎么回事。 在魔法时空,由于魔法发达,那里的人们多多少少天生都会些法术,无需任何血清。我们使用的这些血清,是异乡人集团抽取魔法时空人们的血液,提炼而成的,专门给科技时空的员工使用。这就是为什么十大类血清里,会有名为“人类”的血清。这里的人类,指的是魔法时空的人类,而非我们这个时空的人。 由于魔法时空是各位面的主流,异乡人集团的发起人、创建人,都是魔法时空的人类财团,因此,在异乡人集团,拥有人类血清的体质,被视为正统。如果是夜精灵、侏儒、矮人、德莱尼之类,地位则略低一些。而兽人、巨魔、亡灵、牛头人或血精灵,则一直被视为异类而受到排挤。因此,九冈分社的血统显得十分高贵,六个人清一色人类血统。而我们七分社,则有些不像话,我、雷子,还有自说自话给自己打针的青青都属异类。 除了血清之外,我们还明白了不少基本的魔法常识。 比如,精神力,就是功力,是一切法术和武术的基础。提升精神力,除了依靠增幅装备外,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只有一种方法――冥想。不过,因为天资和悟性的不同,同样是冥想,提升精神力的效率却大有不同。芳芳的天资令林嘉义侧目。据侯英俊滔滔不绝地介绍,像芳芳这样的天资,在魔法世界,绝对属于天才类的法师苗子。出生在这个世界,实在可惜了。 然后,我们又明白了魔法元素是怎么回事。魔法元素是散布在整个时空中具有魔力的微粒或波动。我们在冥想的时候吸纳它们,在施放魔法或斗气的时候释放它们。 而魔法阵,则是施展法术的关键环节之一。任何一种法术,都是魔法元素按照一定规律运转的结果。这个运转规则,就是魔法阵。 林嘉义说:“从理论上说,在魔法阵过程中以少量魔力干扰或破坏之,就可以实现转换魔法效果或中止魔法吟唱的效果。但是,谁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敏感地感应魔法阵的运转,并找到其中的破绽呢?除非……” “除非”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在我的狐朋狗友们一门心思努力学习的时候,我作为他们的头目,得考虑更多的事。 我问:“听说监事会的人一直守在公司。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在你们这儿补课,他们不会打上门来吧?” 林嘉义冷哼道:“放心。监事会的人不轻易路面。来公司的是东瀛分公司的人,一群走狗而已,不足为惧。” 我又问:“林经理生财有道,是不是也教教我们发财的门道?” 林嘉义依然一脸冰冷:“做什么事都得靠实力。等你们有了实力,自然有客户会来找你们做大买卖。” 在我看来,有实力,就是能打。能打,就必须学到比敌人更高级的本事。眼下在异乡人集团,想学高级法术,绕不过职位晋升这道坎。就冲现在监事会对我的敌视,想晋升几乎是白日做梦。看来,找到塞拉姆斯,不仅是我洗刷自己清白的唯一办法,也是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升官发财的必由之路。 于是我问林嘉义:“塞拉姆斯长什么样?我怎么验证他的身份?” 一贯神情冷酷的林大帅哥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武总也不知道。如果我们知道,早就发动各地分公司去搜查了。” 我目瞪口呆。要我找人,居然连那人的体貌特征都不给我。让我怎么找? 林嘉义多半是看到了我鄙夷的表情,肃然道:“听着!监事会的人极少来我们时空。在公司上层眼里,我们这个时空只是个荒蛮之地。如果你不想让人看不起,最好出息一点,别遇到点小事就摆出这张脸!” 我看了看他,算给他个面子,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知不知道塞拉姆斯的模样并不是很重要。反正只要顺着线索找,总能找到他的。 ****** 如有余票,请撒于此,多谢。 第13章 倩影 在九冈分社集训三天,我和我的狐朋狗友――现在应该包括巨魔青青同学了,如脱胎换骨,每晚必要冥想些许时间,并为精神力的增长雀跃不已。 有同学问:魔法师冥想倒情有可原,兽人那种武士冥个屁想啊?我来解释一下哈:你懂个屁啊!武士不要放斗气的啊?不冥想,怎么攒那口气啊?你当刷斗气是吐口水啊? 失态失态,淡定,淡定。 这三天里,东洋同僚十分太平,没有来找我们麻烦。而我的狐朋狗友们充分利用这段宝贵的安宁时光,充分利用宽敞的库房,抓紧磨练身手。而我呢,有个更好的秘密场所。那就是通过两张报纸拼接成的时空门就可以进入的神秘殿堂――“道园”。 在第三天的夜里,当我在道园里第二十次将护身火球投出的时候,我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呼呼大睡。这一夜,乱梦不断。我梦见了初次见到道德的情形,想起他挂在脸上的一脸傻笑,还有时常从我身后袭来的飞腿。这个阴险猥琐、不知疲倦的人,从来没有提起过家人,从来没有提起过朋友,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来自何方。 下半夜,寒风突起。经过了入门训练,我知道,道园里不会有风,这是精神力的波动。一个陌生的存在正在向我逼近。 我假寐,一眼微睁,看到身边不远处的报纸绿光闪闪。那两张报纸,正是我从建筑工地民工宿舍中夺来的。如果大家记忆力足够好,应该记得,这道时空门的另一端,也是两张报纸,而那两张报纸,被一只古怪的大鸟叼走了。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报纸绿光闪闪,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从怪鸟那里得到了报纸,并正从那一端穿过来。 我双手蓄力,在我头顶旋转的火球也隐入身下,随时待发。 平铺在地上的时空门,如神秘小潭,光影波动,流光溢彩。一种全新的、素未谋面的清新气息溢出,缓缓弥漫在空气中。 时空门的那头,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我们来飞苍蝇,即将登场的是谁呢? a监事会及其走狗b魔兽c同事d道德 这几个选项在我心里一一闪过,却无一选中。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抢走报纸的是一只鸟。这只鸟不追赶我,不攻击我,也不跟我打招呼,更没有踹我**,所以,她不可能是abcd四个选项中的任何一个。 谜底很快揭晓。 两肢翠色缭绕的细长手臂从一潭清水般的时空门中伸出,然后是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和窄窄的被长发覆盖大部的背脊和圆润的一抹香肩,再往下,就是一惊一乍的纤腰和翘翘的那啥以及笔直修长的腿和一双显得略大的脚。至于她身上披挂着的无袖衣裳和似裙似裤的服装,在荧荧光芒中无风而动,赏心悦目。 我眯着眼,十分快意地目睹了这个曼妙**从地下浮出的全过程,只是看到那双线条有致、尺寸却显大的玉足,不禁轻叹一声:“可惜!” 小小的叹息却惊动了来人。她猛然回头,露出绝美的面容和翠绿的双眸。好漂亮,好犀利。 美貌是浮云,威胁是现实。我一惊,压在身下的火球腾空而起,围着我飞速旋转起来。 来人迅速做出反应,抽出一支墨绿手杖,顺势一挥,就将自己笼罩在一层翠绿的光晕中。手杖做兵器,显然是魔法系的人物。但在当时,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有的朋友或许要骂:“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你算什么玩样?” 我必须十分负责地说,常识固然重要,但在有些时候,常识会害死人。如果我把眼前这个使用魔法武器的人当成魔法师对待而贸然上去肉搏,那绝对会死得十分难看。所以,开骂的人可以去死了。 那一刻,我的注意力集中到对方的武器上。这是一支一人多高的法杖,似乎是由粗壮藤蔓绞合而成,苍翠古朴。法杖的顶端,一颗紫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大放神芒。 鉴于我对魔法世界的无知以及对武器装备的低俗品味,我认定这是一柄能用来打板子的刑具,因而完完全全把那人当成一个武士来对待。跟武士的物理攻击面前,我的魔法免疫毫无意义,面对武士的搏斗技艺,碎裂之手也未必有效。所以,我直接用护身火球砸她。 凭良心说,在过去的三天里,林嘉义那伙人只是传授了精神力的修炼和一些魔法常识,根本没教会我任何魔法。没办法,大家血统不同,没法教。好在血精灵的体质真是不错,天生就有个围着自己滴溜溜转的火球。所以,我除了用功冥想,就是苦练扔火球的本事。然而,这一投,让我心头一凉――火球还没碰到她人就撞上了她周身环绕的无形障壁。 绿光一闪,火球弹开。我傻了,人家怒了,法杖一挥,一只绿色的小鸟从法杖顶端飞出,正中我胸口,撞得我仰面一跤。 那人飞身高高跃起,轻盈地飘到我面前,法杖如战枪一般,直挺挺地抵住我的咽喉,紫红色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塞拉姆斯在哪里?” 嘿嘿,很有意思,不问我的身份,直接问她的问题,似乎她根本不在乎我是什么人。 在法杖的压迫下,我用公鸭嗓回答:“咳咳,我也在找他啊!” “那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话音一落,我身下的地面一阵涌动,竟然冒出一堆花草,把我包裹起来。只是,这种包裹并不彻底。因为花草一贴到我身上就化为乌有。这些,不过是一种法术而已。 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魔法免疫?呵呵,你很了不起。” 说的话是恭维的,动作却是粗暴的。我被那人抓了衣领,跟水牛似的被她牵着走。 我们沿着道园圆形大厅的圆周走了大半圈,看了不下十六座立柱上的浮雕。 我想过反抗,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第一,尽管她拽着我的领子,拖着我到处走,很不雅观,但这还够不上挟持,第二,我看清了她的容貌,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当然,我十分警觉地仔细观察了她的眼神。因为,世界上还有美兰妮那种一百三十岁的青春美少女的存在,我可不想被对方的容貌欺骗。但观察了一会儿,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好奇和率真,并没有美兰妮那种狡猾和深邃。 “光天使威娜、座天使安吉拉、堕天使撒旦、毁灭天使西拉……”她边看边报着名字,然后在那尊半边天使半边恶魔的雕像前停下。“这个是……叛逆天使芬尼?” 叛逆天使,我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号。当然,并不是说,先前的光天使、堕天使撒旦之类的我我就听说了。事实上,除了在公司例会上听到过毁灭天使西拉,其他的名号我一概不知。只是,叛逆天使的名号,给我一种复杂、纠结的感觉。光天使是正义的,堕天使的邪恶的,这些都没问题,那么叛逆天使是正义还是邪恶的呢? 没等我想明白,这姑娘问话:“请问您怎么称呼?” “姓孔,单名一个方。孔方。”我回答地十分爽快,爽快地连我自己都暗暗吃惊。想我有生以来,二十四年,似乎还从没在哪个异性面前如此热忱过。就是在妩媚动人的美兰妮面前,我也没有如此强烈地渴望让对方了解自己。 对我的人生来说,这个女孩,绝不会只是一个过客。当时,我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至今,我依然深信不疑。不过,这种感觉与爱慕无关,至少在当时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这样的。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仅此而已。 “孔方?”她转动着水灵灵的眼眸,绿光隐隐波动,“呵呵,你的样子有些变了。” 我糊涂了。我和她见过吗?没有吧? “我是暴风之兰,异乡人董事会秘书处的。叫我兰吧。”梨涡浅笑,秋波荡漾。 董事会?记得美兰妮提起过,在监事会和总裁的斗争中,董事会一向作壁上观,甚至时常倒向监事会一边。 任她貌美气质佳,我却顿生警觉,板着脸答道:“哦,幸会。” ****** 投票勿忘我。虽然不指望推荐榜,但场面上不至于太难看,恩。orz 第14章 死城 兰松开了我的衣领。我这才发现她的中指上带着一枚荆棘密布的指环。以刚才的距离,我只要稍稍有点动作,她的指环就能轻易刺破我的喉咙。 美丽的事物,往往不好惹,即便她看上去还涉世未深。 她抚摸着叛逆天使雕像,思索片刻后问道:“那天夜里,你对菲奥娜做了什么?” 我语塞。我不想透lou自己的血手,毕竟这是一种邪门的法术,至少在公司同僚中,我还没有见过如此狠毒的招数。 看到我沉默,兰微笑道:“菲奥娜到处告美兰妮的状。她把你当成美兰妮的头号帮凶,并且说你拥有恶魔的力量。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可以帮你。” 对她的话,我将信将疑。 见我依然沉默,兰耸了耸看似无骨的香肩,笑吟吟地说:“圣骑士的铠甲是玄铁所铸,还加持了神圣光环的魔法。美兰妮和罗迪克都没有破坏铠甲的力量。而现在铁证如山,菲奥娜的铠甲不仅碎裂,而且大部分碎片都不知所踪。在凶犯不明的情况下,你的嫌疑最大。” 同样是套取情报,有的人喜欢刑讯逼供,有的人喜欢坑蒙拐骗,兰却是循循善诱,替我权衡处境形势。被这份真诚打动,我决定说上几句实话:“盔甲是我毁掉的,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当时我被逼急了。” 我一边说,一边想着如何应答兰的进一步盘问。毕竟是萨博把那些铠甲碎片炼化掉的。我可不想把他的存在抖出来。 不料,兰并没有追问。她的目光聚焦到叛逆天使雕像手中的匕首上,恍然大悟道:“如果确实是你摧毁了圣骑士铠甲,那就能解释发生的一切了。” 不等我提问,她朝我甜甜一笑:“能陪我去找塞拉姆斯吗?” 佳人无邪的一笑,让人无法拒绝,更何况我本来就想找到塞拉姆斯还自己个清白。 于是我也微笑,说:“求之……” 我还没说出“不得”,就被她一把拉住,一头冲进道园之外的黑暗宇宙中。 如果不是兰的冰雪聪颖,任凭我在道园呆上三年,也绝想不到那些立柱之间居然是一道道通往各时空的时空门。而道园,则是通往二十四个时空的枢纽。 急速下坠的失重状态持续了数秒,我以平沙落雁式屁股着地,然后坐在地上仰视昂首挺胸站在一边向远方眺望的兰。此刻,她周身的绿色光芒已完全退去,看上去只是个穿着白色荷叶衬衫和七分迷彩中裤的寻常女孩。 我心想,这样也不错,感觉邻家,没有距离感。 兰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真的没有距离感。她杵着手杖死命戳我:“快把你的火球收起来!快点!” 我一边招架格挡,一边大叫:“怎么收啊?我不会!” 兰一愣,然后反应奇快地拉开我的毛衣领子:“快,塞进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催动火球从衣领里钻了进去,然后跟着兰闪到一边。 刚才尽顾着看美女,都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只当是落在尚未完工的烂尾楼里。现在,我跟着兰躲在一面断墙之后,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极度阴森的世界。 我们藏身的楼层一片破败,数百平米的矩形大厅满地狼藉,残破不堪的办公桌,落满灰尘的显示器,锈迹斑斑的电脑椅,还有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骷髅。一切迹象都表明,这里曾经是白领云集的写字楼。但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碎了玻璃幕墙,毁灭了室内的一切。 浓重的死亡气息令我感到窒息。虽然没有出现亡灵怪物,但是,这里遍布尸骨。他们曾经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为着自己小小的梦想过着卑微的生活。但死亡在一瞬间就降临了,他们甚至来不及从这个忙碌的办公楼里离开。人,真的很渺小。 我看着那些姿势迥异的骷髅,有些出神,身子一斜,一侧肩膀lou出在断墙之外。兰十分紧张,一把将我拉进她怀里,咬牙轻声道:“当心点啊!我们现在很危险。” “恩恩。”我紧紧kao着她,贪婪地呼吸她的清香,用脖子感受她调皮的刘海。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阵阴风刮过,给这幢只剩骨架的大楼来了个彻底的扫荡。随风飘扬的尘埃中,几具骷髅翻倒在地。其中几具的手指上闪闪点点亮光。钻戒,恒久远,永流传,可惜物是人非。 风刮过许久,兰才松了手。她一脸严肃地训诫道:“这里十分危险,千万要注意隐蔽。光亮,声响,魔法,都会引来魔兽。” “这是什么地方?” “和伊甸平行的空间。极度相似的文明,可惜已经被魔族摧毁了。” 我看看那些破败的办公用具,既心寒,又庆幸――还好只是发生在相似的时空。我问:“刚才是怎么回事?那股风有股腥味。” “刚才有一条骨龙从这里经过。……骨龙啊!就是巨龙死亡后变异而成的亡灵生物。” “好吧。”我背心发凉,努力保持镇定,“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在你睡觉的那个神秘时空里找到了线索。塞拉姆斯一定来过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呢?我好像是个累赘。” 兰眯起美目,仿佛在揣度我这句话的真假,凝视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笑容:“谁让你是被叛逆天使选中的人呢?如果你身处险境,他一定会现身的。” 我看着兰温情脉脉的眼睛,心里却大骂她阴险。原来她还想拿我当诱饵引出大人物啊!!说起这个大人物叛逆天使,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第14章死城--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15章 废都 没有活物的城市,一片死寂,没有阳光的城市,阴霾昏暗,没有生机的城市,彻骨冰凉。 因为冰凉,这座死城始终笼罩在浓雾之中。 我和兰在浓雾中无声地寻路,在废墟中疾步穿行。 一辆大巴装弯了电线杆。透过车窗玻璃,隐约可以看到座椅上东倒西歪的骨架。 十字路口,红绿灯早已熄灭,人行道上铺满尸骨。其中居然还有一具枯骨身穿粉色吊带衫。看来这性感道具的材质不咋地,一定是千年不腐的化纤。再看腿骨,当中一截居然是金属的。想必此女生前为了增高整容没少花银子。 高架路下匝道,大小汽车扎成一堆,烧得焦黑。想到车里的人临死时的惨状,我头皮发麻,正想绕开。兰却说:“我们从上面走。”说着,她轻盈地几个起落,跃过这堆近两层楼高的钢铁破烂。而我,不得不手脚并用,跟焦黑的尘埃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蹭了一身烟灰,才翻过这座钢铁垃圾堆。 当时,我并不理解兰选择走高架道路的原因。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以骷髅和僵尸这些低级亡灵生物的智慧,爬上高架道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当我跟着兰在高架路上大步前行时,地面上的无数亡灵生物只能嗅嗅我们的生命气息,却奈何不了我们。 这一路,我们走得十分顺畅。 浓密的阴云之下,分不清早晨和傍晚。当天空终于变得一片黑暗,我们意识到,夜晚到了。 没有灯火的夜是缺乏安全感的。我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还要走多久?” “我们正沿着塞拉姆斯的足迹追踪。可是他走得很快,我们赶不上。” 我环顾四周,没有动静,没有生机,甚至没有精神力量的波动。黑暗吞噬了一切。哪来什么足迹? 兰仿佛听到了我心中的疑问,微笑道:“相信我。塞拉姆斯就在前面。”她的笑容总是让人难以拒绝。这与妩媚无关,完全是一种平和与坦然,让人不得不信任她。 在她手杖紫色光芒的照耀下,我们在高架路上的汽车废墟之间继续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景致就变了。水泥路面出现了凹陷,尸骨的数量开始增加,甚至出现了僵尸的遗骸。魔法元素也越来越浓密,遍布各处。不用说,这是战斗的痕迹。 必须承认,兰是个好姑娘,至少,她是个诚实的人。她确实走对了路。至于她如何追踪到塞拉姆斯的足迹,我是在事后才略微知晓了一些。之所以说是略微,是因为我至今没有弄明白她那套追踪术的原理,我只是在不久之后得知,她是一个德鲁伊,全身充满自然之力。 ****** 我们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谨慎。当一阵窸窣声从高架桥下传来,我们停下了脚步。 我问:“什么情况?” 兰答:“有情况。” 晕,废话! 窸窣声不断上升,很快在空中响成一片,仿佛有无数麻雀在空中盘旋。 兰高举手杖奋力往地上一cha。地面碎裂,一柱苍翠矗立正中,顶端大放紫色光芒,照亮了方圆数十米。 借着夺目的光芒,我大致看清了空中的情况。那是一大群巨型蝙蝠,数量多得一时无法数清。更要命的是,这些蝙蝠的双足还提着张牙舞爪的骷髅和僵尸。 兰叫了一声“地上的交给你了”,便腾空一跃,随后瞬间在我面前化为一只白色的怪鸟。我一阵晕眩。原来是你!是你叼走了那两张报纸!你这个……鸟人!我有说错吗?好像一点都没说错。 她夺走了那两张报纸,然后通过那两张报纸穿梭到我身边,十分合乎逻辑。 没空追问更多,我得应付眼前的危机。她说地上的交给我。可是地上方圆几十米什么怪物都没有啊?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立刻骂自己嘴贱。不到一秒钟,那些巨型蝙蝠纷纷撒开爪子,把骷髅和僵尸空投下来。转瞬间,我就被数十个亡灵怪物包围了。 中大图书馆里的那一幕仿佛又重现了。可是,我以今非昔比。连不可一世的圣骑士我都敢上前肉搏,难道还会怕这些杂碎吗? 不好意思,我依然是怕的。因为圣骑士只有一个,杂碎却有一伙。我略一忖度,就发现了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对我来说,还是一对一单挑比较合适,群杀并非我的强项。在面对一群敌人的时候,我的每一次出手,都必须精确计算,确保自己不被包夹合围。 于是,一场十分辛苦的战斗开始了。我一边挥着血手,粉碎骷髅和僵尸的头颅,一边观察敌人的走位和布局,争取每一次出手都能击杀对自己最具威胁的敌人。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运筹方面的天赋,只觉得我在乱军丛中,始终能保持与一个敌人单挑的状态,越杀越顺手。当然,这主要得益于骷髅和僵尸的动作并不迅捷,我有充分的时间思考和反应。 其实,在这次不值一提的战斗中,我所尝试的战法,正是破法者的战术套路——蛇打七寸,直击关键。只要击中要害部分,就能瓦解强大的全部。对付小队亡灵部队是如此,破解庞大的魔法阵也是如此。 当我在丧失丛中挥洒自如之时,兰化身为白色怪鸟——好吧,既然我对她有如此强烈的好感,那就不能再这么叫她了。其实那是一种猛禽,叫做游隼。白色游隼在大群蝙蝠中上下翻飞,如同白色闪电,将那漫天黑幕撕得支离破碎。 天上地下,形势一片大好。 但实践经验一再告诉我们,没人会做冒出头来被人痛打的事,即便亡灵也是如此。既然人家有胆伏击,必然有取胜的把握。当喽啰们缠住了目标,幕后的黑手就可以现身了。 我站在地上,一边碎掉一个骷髅头,一边目送一道寒气逼人的蓝光划破漆黑的夜空,砰地一声正中白色闪电。 白鸟应声从空中坠下,落在不远处的水泥路面上。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方折损了一半的战斗力。好吧,或许还不止一半。 我当即从怀里放出护身火球,奋力一掷,炸翻挡道的几个骷髅,飞奔过去,看到的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兰——人形的。 蓝光再次亮起,依然射向兰。我跨上一步,赶在光芒到达之前挡在了兰的身前,并看清了这道光芒的实体——一颗寒气四射的结晶体,闪耀着蓝色水晶般的光泽。如果被这颗冰冷的弹头击中,被活活冻死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它击中的是我,一个完全魔免的人。蓝水晶砸在我肩头,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蓝光的源头,一个凌空漂浮的黑影缓缓从黑暗中飘了出来,阴森森地说:“你是什么人?” 【……第15章废都--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16章 无援 黑影十分神奇地漂浮在半空中,裙摆飘飘,蓝光闪闪。 虽然他的骷髅面孔非常狰狞,虽然他的一双骨手蕴含着强烈的杀气,但我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是他的下半身――他没有脚哎!或许,他连腿都没有。 “你是什么人?”他用带着强烈震颤的声音问。 我仔细观察着他,余光却不停地往兰身上瞄。她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在法杖紫色光芒的照耀下,她的色调冷得像具尸体。 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我毫不犹豫地抄起火球砸向黑影,臂力加上精神力,合力驱动之下,火球的出膛速度有点快。 黑影微微侧身躲过,冷笑道:“火球而已。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哇!”话没说完,黑影就拖着青烟在空中盘旋数圈。他的裙摆着火了。 对于这个后果,我也没有料到。每次投出火焰,不管是否击中目标,火球都会自动聚集,然后返回到我身边。但这一回,它没有立即回来,而是在地上形成一片不大不小的火海,这个圆形地带的直径超过三米。假如投在密集的敌人当中,杀伤力那将是相当的大。 其实,火属性的攻击对不死生物的伤害历来是有加成的。也难怪黑影见了火,会慌了手脚。 趁他满天乱飞给自己灭火的时候,我如法炮制,朝着四周步步紧逼的丧尸骷髅们投弹三次,烧得他们人仰马翻,屁滚尿流。 然而,好景不长,地面上的杂碎被肃清殆尽之际,我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拖力状态。倒不是手臂酸痛,而是体内的精神力仿佛被掏空了似的,无力发起新的攻击。 想想也是,连续投出火焰杀阵怎么可能不耗费精神力呢? 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天赋异禀,自学成才,急中生智,使出了火焰杀阵,我甚至不知道这就是在施放魔法,而自己的精神力已消耗殆尽。 黑影拖着残破的长袍从空中降落,他的身后是在兰的手下幸存下来的十几头巨型蝙蝠。这时我才发现,这些一人高的怪物原比蝙蝠诡异得多。它们纷纷展翅直立,化为一尊尊石像。 看到这里,有朋友一定会高呼:“扯什么,那不就是石像鬼吗?” 好!答对了!你就是三楼楼长! 黑影怒道:“原来是血精灵。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联盟倍受排挤,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联盟是什么,我不懂。但血精灵被排挤,我知道。顾芸告诉我的。 我说:“我不为谁卖命。是你先动手的。而且,你还伤了我的朋友。” 关于“朋友”这个提法,我心里有过一番斟酌。兰算不算朋友?想了想,应该算。至少她没见了我就拉我回公司。不过,她寻找塞拉姆斯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目的十分重要,必须搞清楚。不然,我始终不能相信她。 黑影听了我的话,愈加愤怒了:“你傻呀!她是德鲁伊,你是血精灵。我们才是你的朋友!” 我听得晕晕乎乎,便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回去,她留下。” “不好意思,我在找人,她在带路。” “那就放弃吧。” “不行。” 一阵寒风从我们之间吹过,白雾由淡变浓。当雾气渐渐散开时,我快步冲上前去,通红的左手早已蓄满仅存能量。 不巧的是,黑影跟我打着一样的算盘,他竟然也冲了上来。 当我们拨开浓雾相见之时,两人都刹不住车了,当即撞了个满怀。 黑影的骨爪抠进了我的肩头,我的血手抠进了他的肩头。 咔嚓一声,我的右臂失去了知觉,蓬地一声,他的右臂齐肩断裂。 我捧着右臂,看着肩上五个乌黑冒烟的窟窿发呆。充满诅咒的邪恶手指啊!毒得要命。 黑影更凄惨一些,他拾起右臂――当然,那只是几根骨头而已。 “魔鬼!简直是魔鬼!!杀了这个魔鬼!”他大叫。身后的石像纷纷松动,又变身为飞天大蝙蝠,俯冲着向我扑来。 我暗暗叫苦。此时,我的肩上麻痹、酸痛、瘙痒以及彻骨的寒冷,让我简直无法击中精力。 当石像鬼的利爪划出的第一道冲击波抵达我面前时,有人把我拉开了。那个人是刚才还死趴在地上的兰。 她挥动手杖连续敲落两只石像鬼,轻声嗔怪:“都这时候了还不现身,真绝情!” 我不知道她在怪谁,我只知道她刚才装死,呸,真猥琐。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为我的疲软表现,兰独自一人大战亡灵巫妖的战况便无人向大家播报了。大家一定感到很失望。请大家体谅我的痛苦吧。被亡灵的爪子抓一下真的不好受。不信?不信你拿跟鸡骨头捅自己一下,要用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那种哦! ***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兰的手正从我肩头挪开。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完全复原了。我本以为自己不死也会落个残废的。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我说出了平生难得的几句发自内心的好话:“你是天使吗?” 兰却收起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肃然道:“我是德鲁伊,和圣光教会没有任何关系。”她的表情使我相信,她真的和教会没有关系,那就是说,她和监事会的圣骑士们也没什么交情。 这个判断既让我安心,也让我不安。安心的是,她和监事会不是一路人,不安的是,她跟塞拉姆斯也不是一路人。我要把塞拉姆斯好端端地送回监事会手里,而她的目的,我依然不知道。 我问:“你找塞拉姆斯有什么事吗?” 她的脸上又洋溢起灿烂的微笑:“公司上下都在找他。我也该尽一份力。” 这个女人,世故,虚伪,狡猾!我什么答案都没得到。于是,我再问:“你刚才说谁不现身?” 兰笑得更灿烂了,温和地说:“赐予你碎裂和抗魔力量的神啊!看到你陷入险境却不现身,似乎不太心疼你哦!” 我糊涂了,但很快清醒,因为我记起美兰妮的话。我是被叛逆天使选中的人。难道这是真的? 我也笑:“连我都不知道是谁给了我这些力量,你怎么会知道的?” “从你做的事就可以看出你的使命。你注定要用这些力量维护世间的平衡。叛逆天使的使者,行走于光明和黑暗之间,两边都不讨好,真是苦差,呵呵。” 兰笑得轻松,我听着却心头沉重。回顾最近这段日子,我先是找亡灵巫师沈惠的麻烦,然后在监事会抓捕美兰妮的关键时刻站在了吸血鬼这边,而得罪了监事会,果然是东摇西摆、两不讨好,骑墙骑得厉害了。 兰纤手一挥:“走吧,我们得赶紧了。” 我赶紧起身,发现四周一片安静,便问:“刚才那些不死怪物呢?” “化成灰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三分钟吧。” 三分钟,兰把一支亡灵小分队屠了个一干二净。神人也!我呆望神人的背影,却只见纤腰丰臀,摇曳多姿,哪里看得出什么杀气…… 【……第16章无援--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17章 骨龙 夜幕下,我和兰在寂静的死城中步行了好几个小时。这几小时里,我们走过白渡桥,看到干涸的河床里满是白骨,活像个万人坑;我们路过高耸入云、曾经极度奢华的顶级酒店,看到满地碎骨,想象着这些人从几十层楼的高处自由落体的惨状;我们还看到一辆锈迹斑斑的兰博基尼,车门xian起,司机的尸骨横倒伏地。 死亡面前,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人平等。 兰看到我东张西望,笑着问:“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死亡世界吧?好像并不恐惧。” 我呵呵笑笑,不答话。我当然不恐惧,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对我来说,世上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当然,这是我当时的感触。事实上,当时我确实已经颇为洒拖,但我并不知道,其实,世界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每当我遇到那种事,我宁可独自挑战一头骨龙。 有朋友可能会腹诽:“骨龙算什么。人家英雄一个人都可以杀一大群的。” 我呸!你杀个骨龙给我看看?告诉你,跟骨龙搏斗的最大问题不在力量的压制,而在于――它本来就是死的,你怎么杀它? 也许又有朋友举手发言:“骷髅不也是死的吗?不是一样可以消灭吗?” 错!绝大多数骷髅,还有绝大多数僵尸,都是灵魂少得可怜的傀儡。(.好看的小说)一旦肢体被毁,就无法恢复。而骨龙生前是强大的龙族,即便进入死亡世界,依然有着强大的灵魂力量。其智慧堪比吸血鬼。而其体魄,则要超出吸血鬼无数倍。至少它们不畏惧阳光,并且,它们没有心脏。 下面,最后一位朋友发言:“你丫唠唠叨叨跟我们说骨龙做什么?” 好吧,我想说的是,在我和兰走了不下十公里之后,不巧被一头骨龙发现了。 当时,我正和兰横穿一条车辆成堆的公路。她轻盈地在一辆辆破车之间穿行、翻越,而我却显得笨拙得多,不时碰出点声响来。 我问她为什么不变成鸟直接飞过去。她说一定要带上我。因为带上我,就能得到叛逆天使的庇护。我听得直翻白眼。刚才我差点被那个亡灵巫妖弄死,也没见什么天使降临嘛。 当我爬上一辆破败不堪的城市越野车时,脚下一滑,重重摔趴在引擎盖上。蓬的一声巨响引来了不远处一声震撼心灵的龙吟。 很快,两个红色光点浮现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努力瞪大眼睛,想看个究竟,却被兰拉着手在汽车的废墟中连滚带爬,一路狂奔。(.无弹窗广告) 说来奇怪,一般来说,人应该是越跑越热,我却越跑越冷。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被寒冷的冻气包围。而那两个红点――不用说,一定是骨龙的眼睛――已经从我们的后面挪到了我们的头顶。黑暗的空中,仿佛有把大蒲扇在呼哧呼哧往地面扇着阵阵寒风。空中呜的一声长啸在夜空中回荡不止。 兰突然急停,躲到了我身后。 虽然我被两个软软的凸起顶得鼻血横溢,但依然正义地问道:“你干什么呐?……哇!” 一团密集的霜冻扑面而来,浇得我一身冰凉,腥味冲得我差点呕吐。那感觉,就像在十二月天被人当头浇了一头冰凉的、泡过香港脚的洗脚水。 我怒道:“为什么把我挡在前面?!” 兰弱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因为你魔免。” kao!我也知道我魔免,但是我很冷啊。我说:“但是我会感冒。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兰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刚一转身,又是一道寒冰气息落下,将我们包围在一片寒冰晶体的尘埃之中。我这才发现,兰对魔法的提抗力并不差。难怪她能在巫妖的霜冻攻击下丝毫不伤元气。 我跟着兰冒着骨龙的冰冻吐息跑了一段,觉得这样逃跑实在有些盲目。她似乎对骨龙有着本能的恐惧。 于是,我拉住她的手说:“跟我来。” 兰的力气肯定要比我大一些,但此时,她十分顺从地跟着我奔向一栋几十层高的大楼。看来她真的没了主意。 为了不贬损我们当家美女主角的智商,请容许我稍作解释。我们并不能因为兰对骨龙的盲目恐惧而看轻了她。事实上,她在面对半神级的大魔头时,也是毫无惧色的。她惧怕骨龙,只是因为她的德鲁伊身份。龙,在德鲁伊的文化中,绝对是一种压倒一切的强大存在,其地位堪比至高神的神使。因此,对兰来说,无论哪一种龙,即便是骨龙,也是令她敬畏的。 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对我来说,正在攻击我们的骨龙,无非是只比较凶残的鸟类而已――没错,鸟类。撇开其惊人的力量,它的地位甚至还不及那些频频找我麻烦的东瀛同僚。因为对同僚动手,我多少还有些顾忌,对骨龙这样的不死生物,我绝对可以不择手段。 我真的不择手段了。 我们躲进高楼的底层。骨龙的吐息喷不到我们,便降落到地上,把汽车般大的脑袋探进楼里东张西望,四足发力死命往楼里钻。整个楼层弥漫着刺骨的霜冻之气。 我把兰拖进角落,对她说:“我有个办法,可以搞掉那个大家伙。你只需如此如此,然后我如此如此,你再如此如此……” 说了半天,她没一点反应,骨龙的拆屋工作却进展顺利,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楼弄塌了。 我借着那柄藤蔓法杖上微弱的紫色光芒,发现兰双目无神,表情痴呆,看来是吓坏了,再一摸她的脸颊,冰凉,爽滑。惭愧,我的手开小差了。 我抓着她的肩膀一通猛摇,摇得地动山摇,碎石砖块纷纷落下。不是我,是骨龙干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活埋的份。 摇不醒她,我就拍她的脸,越拍越重,眼看就要演变成抽大耳帖子了。下不去手啦! 我猛掐她细细的腰,好有弹性,但是她没反应;我轻抚她的长腿,我袭胸,这个……都太下流了,我不干。抓耳搔腮一番后,我给了她一个热情似火的法式舌吻。 说实话,我并没有任何不良的念头――好吧,或许有,但绝对不是有意为之。我只是急于将兰从惊恐中唤醒。而吻,应该有让人兴奋的作用。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第17章骨龙--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18章 魔宠 这一吻,是我有生以来最为美妙的瞬间,之一。[]冰凉、柔软、香甜,芳草气息,丝般感受。因为这个完美瞬间,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兰在一瞬间惊醒了。她一声惊呼,一把推开我,不等我摔倒,巴掌已至,抽得我凌空翻转一百八十度,半边牙齿隐隐松动。 幸好是巴掌,如果是拳头,我非得掉几颗牙不可。 不等我解释,她猛地站起身,开始对我拳打脚踢。心绪已乱,杂乱无章的拳脚全无前一巴掌的威力。 挨了几下之后,我的愧疚之意消散殆尽,开始恼火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发小姐脾气? 我握住兰的拳头,红光笼罩了她整条手臂。 “我没空占你便宜。不想死,就合作!” 兰怒气未消,带着哭腔答道:“你起誓,绝不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我一肚子委屈。这事很光彩吗?有什么可宣扬的?当即立了个毒誓: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我孔方绝不向任何人透lou。有违此誓,就让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孤老残死! 这是个很容易信守的誓言,因为我们双方都不想声张。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种特殊情况――如果,将来,我想娶她,或者她想嫁我呢? 看到我信誓旦旦发了誓,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我后来才知道,对崇尚自然的德鲁伊来说,吻就是贞操的全部。在德鲁伊的道德中,野合或许能被原谅,但妄吻绝对是失节。现在,大家知道我刚才所作所为的严重性了吧? 我对兰说:“你,快点变鸟让我骑。” 一分钟后,在死亡之城的无名高楼边,一只白色游隼在空中盘旋,双爪抓着一个哇哇怪叫的人。咳,那个人就是我。 请注意,是用爪子抓着,而不是背上驮着。区别显而易见――她可以随时把我扔下去。 骨龙听到了空中的动静,四爪刨地从大楼里退了出来。当看到居然有只飞禽在它头顶挑衅,它拔地而起,呼啸而来。 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好斗。人家没招他,没惹他,他非要赶尽杀绝。对这种人,绝不能客气。哦,对了,眼下,我说的不是什么人,而是那头骨龙。 观察着骨龙爬升的轨迹,我判断着它的运动方向,并对兰大声吆喝:“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啊――!” 没有更多调整,她把我投了下去。对她来说,我实在是太重了。 我在骨龙的正上方二十米处跌下,正对着骨龙的大头坠去。那一刻,我哭喊得撕心裂肺,骨龙两个眼窝里的红色光芒也如风中残烛一阵飘摇。 疯了,都疯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和这个大家伙一个交错,伸出血手在它的脊梁上抠出一道深深的凹槽,然后双腿用力一夹,整个人就附在它的脊梁骨上了。 蛇有七寸,龙有逆鳞。关于骨龙的死穴,兰不知道,但她知道龙的逆鳞在哪儿。我想,如果对着逆鳞不断撩拨,不管什么龙都会high得欲仙欲死吧? 浪叫吧,骨龙! 我凭借血手的强大破坏力,在龙骨上抠出一个个坑当抓手,然后攀着骨龙的脊梁内侧来到它的咽喉处。只是对着这截骨头轻轻一捏,它就全身痉挛,抓狂到不行。我再一捏,骨龙开始对着地面俯冲。 想摔死我?没门。我对着那截敏感的脊柱狠狠抓了一把,它骨翼一颤,立刻拖力,开始自由落体。 “想毁灭,还是想生存?”我大声喊话。 骨龙不愧是高等亡灵生物,会说人话:“别要挟我。毁灭我,你自己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哈哈大笑:“我有她。” 骨龙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滑翔的白色游隼,正要喷霜冻之气灭口,却被我在喉头一挠,顿时岔了气。 他――既然骨龙能说人话,就不用“它”而改用“他”吧――终于止住跌势,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翻身骑上骨龙的背脊,两腿紧紧夹住龙骨,指着前方道:“跟着她往前飞。” 有了交通工具,我们的追踪效率高了很多。虽然这一路上骨龙并不老实,总是把两个大鼻孔对准在前面引路的兰,但是,我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要害。甚至有那么一次空气乱流,骨龙一阵颠簸,没能把我甩下去,那段命根子一般的脊椎反倒被我刨去两层,他终于没了脾气。 在平稳的飞行之中,我们迎来了黎明。所谓黎明,不过是从伸手不见五指变为阴云密布。但这点亮光,却让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这座城市的建筑纷纷倒向一边,似乎被核弹的冲击波犁过一遍似的。想到那些楼宇之中大街之上的尸骨,似乎都是在一瞬间死亡,我越发怀疑这里受到过核弹攻击。核弹!那岂不是有放射性?娘啊,我没穿防化服啊! 我抑制住心中的波动,肃然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理我。于是,骨龙的脊柱又被刨去一层。他嗷嗷大叫:“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这是西拉的末日审判!” 西拉,我记得,毁灭天使。林嘉义甚至预判,魔族要把毁灭天使投放到我们的时空。太可怕了,不能让魔族得逞! 我们的终点是一座体育场。当然,已经破败不堪了。 场内球场的正中有一点闪光,kao近一看,这时一道一人多高的时空门。 兰变回了人形,伸手在时空门波光粼粼的表面触摸了一番,说:“大法师的传送之阵,塞拉姆斯刚进去不久。门很快就会消失。我们得赶紧进去。” 这是从我发下毒誓之后,兰第一次对我说话。 我拍了拍骨龙伤痕累累的脊椎骨,问道:“他进得去吗?” 不等兰回答,骨龙喷着寒气大骂:“蠢货!我是高贵的龙族,怎么可能钻狗洞!呃……”话没说完,骨龙不得不心疼地看着一蓬红色晶沙落在地上。他的逆鳞脊椎又薄了些许。 我继续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听命于我们?” 兰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惊诧道:“你想收服龙族?”她的语气就像小学生奶声奶气地惊叹:“你居然敢骂老师?” 看到我肯定、坚定以及笃定的眼神之后,她说:“收服魔兽的办法都一样,就是用灵魂契约……” “什么?!”骨龙又是一声咆哮,然后继续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红色晶沙越积越多。 接下来的事方便了很多。兰挥动法杖凭空勾勒出一个魔法阵。我以精神力和这个魔法阵联通,然后就等骨龙自愿将灵魂连上这个契约魔法了。 骨龙当然不从,高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及“你可以战胜我但不能使我屈服”等等悲壮口号。我知道如何对付他。要降伏他,就得打压他。但这个打压的尺度大有讲究。如果打击不够,他自以为自己依然是个人物,自然不会屈服,如果削得过头,让他元气大伤,他又可能就此绝望,宁死不从。 我十分耐心地用血手一点一点刨掉他粗大的脊椎。不一会儿,他就屈服了。一道微弱的灵魂之力跟我的精神力联通,无论我到哪里,都能循着这道联系召唤到他。 订立了灵魂契约,我死他必死,我动个让他毁灭的念头,他一样必死。除非有人能控制我的意识,否则谁都别想把这头骨龙从我手里夺走。更重要的是,我能随时随地把他从死亡世界召唤到身边。这可比只能在地上跑而且有些好色的萨博要管用多了。 时空门开始闪烁。兰朝我招招手,便闪了进去。和一条龙近距离接触那么久,已经够为难她了。 我在踏入时空门之前回头看了骨龙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这个问题,骨龙十分乐意回答:“阿泰斯特格拉。”似乎大有来头似的。 “哦,那就叫你阿泰吧。” 阿泰:“咳咳……” “阿泰,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 “达斯科多。” “达斯科多……”我念叨着这个名称走进了时空门,心说:“我不会让达斯科多的悲剧在东都重演的。” ****** 今日已更,晚上不更了哦~ 【……第18章魔宠--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19章 焚城 原本以为达斯科多这样的死城是世上最凄惨的地方。(.)然而,当我跟着兰穿过时空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座正被大火吞噬的城市和尖叫着到处奔跑的人们。 什么是人间地狱?这,就是人间地狱。 看着眼前大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的高楼和小火炬一般边烧边跑的人们,我拉住了兰:“我们只是公司的员工,不是警察军人,更不属于这个时空,没必要继续冒险了吧?” 我自认为自己十分冷静,但兰回过头,向我展示了她更为冷静的脸。 她说:“只有调查清楚,才能阻止他们。” 闪闪红光照耀着她的脸,眼神犀利,全无惧色。 一颗颗陨石从天而降,在城市里四处炸开。我跟着她,沿着大街飞奔。火焰在我们身边起舞,楼房在我们周围倒塌,人体在气浪的裹挟下飞起、摔落。 跑到半途的时候,空气已经烫得难以忍受,我有些后悔跟着兰闯进这人间地狱。我是谁?一个多月前,我不过是个送货的杂役。我不过想过过小富即安的生活。眼下这般出生入死,有必要吗? 但事实上,我却自愿冒着被烤焦的危险进入到危险境地,这很说明问题。说明我的内心有一些平时不为我所知的东西。 如果你非要问那是什么,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你――我向往不凡。我希望能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因为,我讨厌束缚,我向往自由。对,向往自由!这就是我的本性。 我讨厌怀才不遇,我讨厌被人欺压,我讨厌干涉和管教。只要有赢得自由的机会,我一定会牢牢把握。 总监武田错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找到塞拉姆斯,我就能得到晋升。得到晋升,就能得到力量和人们的尊敬。而眼下,兰成为我走向自由的引路人。 她的德鲁伊体质强悍地让我乍舌。当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接连起泡的时候,她长发飘飘,跑得轻快得像头小鹿。 一阵热浪袭来,我眼一花,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个大跟头。兰回头看了我一眼,骂声“笨”,然后朝我挥了挥手。顿时,我体表温度骤降,仿佛进入了清凉世界。 初级御火术,难怪她不惧火焰。 我爬起来继续跟着跑,小声偷骂:“不早给我用。” 她头也不回,又骂了个“笨”。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好吧,那就看她的屁股吧。 深入火场四五个街区,兰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住了脚步。路中央,一个白发老头背对我们,正杵着法杖抬头仰视摇摇欲坠的大楼。 我毫不停顿,超过兰直接跑上前去,大声问:“是塞拉姆斯先生吗?” 大家一定很奇怪。我凭什么猜他就是塞拉姆斯呢?因为我仔细观察了他的打扮――红色的长袍、红光闪闪的法杖、一头白发、茕茕孑立,十分符合我心中老法师的形象。再加上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精神力量,不是塞拉姆斯还能是谁? 老头转过身,lou出一张威严的脸,白眉一耸,沉声道:“你们是谁?” 我正要自报家门,心里却转了好几个弯:论职务,兰是董秘办公室成员,我只是个底层职员,应该由兰来应答。但如果她和塞拉姆斯说上话,找到塞拉姆斯的功劳就归董事会了,我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如此一想,我赶紧答道:“本人华东分公司七分社孔方,奉命前来接应您。” “你们两个?”老头瞪着一双牛眼,看了我一眼,又缓缓转向我身后,一团绿光倒映在他眼中,并且急速放大。不用说,那是兰正在以超快的速度扑上前来。 这一刻,我瞬间提高了警觉,发现老头的拇指和中指紧扣。危险! 嗒地一声,老头打了个响指,脚下立刻喷出一人多高的火焰,向四周撒开。火之猎杀,焚烧八方。 不用说,我的魔法免疫体质又给我的对手带来了惊喜。趁老头放火的瞬间,我伸出血手握住了他的法杖,一使劲,居然发现这柄长杖不知用何种金属制成,结构繁复无比,我一时竟然难以解开其中的勾连。 在法杖上留下浅浅的掌印后,我被老头一脚踹飞,直到撞上了身后数十米开外的楼房外墙才停下。我挣扎着站起来,发觉刚才挡在身前的右臂剧痛难忍,已经抬不起来了。 好在老头一时顾不上我,正挥着法杖和兰比试棍术。这是我头一回目睹公司同僚的武术(这句话有问题,我怎么能肯定那个老头就是塞拉姆斯呢?)。说是武术,其实招式十分简单,但无论劈、斩、扫、点,每一下都卯足全力。加上双方在武器上附加了精神力,激起的光波如锋利的刀刃,把四周的断壁残垣割得伤痕累累。甚至有一道光波直接斩向我,被我以血手化解。我意识到,剑气之类,并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实体攻击,我的魔免身体扛不住的。 两人打铁一般互相砸了一通,老头凭着力量上的优势,渐渐占了上风。兰招架了几招之后,退开几步,信手凭空一撩,手中竟多了一枝蔷薇。随后,她将蔷薇往头顶一抛,一枝花变成了锦簇花团,藤蔓丛生,围着兰凌空悬浮。藤蔓上的尖刺清晰可见。接近她的人必然会被尖刺所伤。 老头见状,并不上前,而是挥动手中的火红法杖,熊熊火焰燃起,将他团团围住。kao近他的人必将被火焰灼伤。 两人完成自身防护后,开始互相施法攻击。兰先高举法杖,紫光一闪,老头脚下立刻出现几枝粗壮的粗藤,顺着老头的两腿往上攀爬。藤上的尖刺纷纷嵌入老头的身体,痛得他龇牙咧嘴。于是,他立刻还击,红杖一扫,却是放出一道绿光,正中兰的前胸。这诡异的一招看似并无威力,但我清楚地看到,兰身上的绿光瞬间黯淡了不少,精神力被大大削弱。 双方都带了一点伤,但仍酣战不止。老头频频投出火球,兰则不断放出飞鸟状的绿色光波,撞向老头。几经消耗,双方火力渐渐有所减弱。我找了个机会加入战局,闪到兰的身边问:“他是谁?” 兰咳出一口血,低声道:“他是高阶魔族。” 【……第19章焚城--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0章 困境 当老头又一个火球飞来的时候,我伸手把它粉碎了,并问兰:“怎么对付他?” 兰答道:“他的献祭火焰对你无效。” 我当即顶着老头的火球冲了上去。当我和他相距数步、即将展开肉搏时,兰又在我四周布下层层荆棘藤蔓,将我围了起来。老头举起法杖,却终于没敢砸下来。 我伸出左手,红光大盛,直接抓入老头的护身火焰之中。老头连忙后退,只有躲避的份。 我连抓两下,都落了空,想来第三下的时候,左肩似乎被根棍子击中,一阵酸麻,顿时不举。(不举?我呸!) 向边上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几时冒了出来。这绝不是人类的身影。两米多高,肌肉发达,一身红色皮肤,头上双角高耸,双目橙光闪闪,手里正忙着收回刚刚甩出的皮鞭。 原来刚刚打中我的是鞭子。哎,我真是全无格斗经验。如果被硬邦邦的棍子打中,我的胳膊很可能直接断落在地了。 当鞭子再次袭来,我有了准备,抬起几乎瘫痪的左手一迎,红光闪过,长鞭碎为两截。可惜,我没料到那截断掉的鞭子居然力度不减,结结实实地砸在我的肩头,顿时将我砸趴在地。 红脸怪人一边收起鞭子,一边迈开大步向我逼近。[]我连滚带爬往后退,直到撞上跪倒在地的兰。她的体力早已透支了。 我说:“二对二了。” 她摇头。于是,我发现四周有不下十个红脸怪人从各个方向向我们逼近。我们被包围了。 我说:“我还不想死呢。” 兰说:“你不是还有条龙吗?” 对啊!我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催动起心中那微弱的灵魂之力:“阿泰,快来!” 那头传来一串念叨:“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少废话,快来!” 空中压顶的红云被撕开一条裂缝。骨龙阿泰斯特格拉威风凛凛地呼啸而出,盘旋一周后,凌空一定,威严地瞪起红眼睛俯视地上众生。 那一刻,阿泰宛如神灵,而我身为他的主人,却卑微如草民,只能仰他鼻息。 阿泰摆好pose,开始扫视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魔族兵众。突然,这厮像触电似的缩成一团,哧溜钻回空间裂缝里,再不出来。 “我kao,你搞什么鬼啊!?快回来!”我频频放出精神波动,问候龙族世家十八代。(.无弹窗广告)但他就是不肯回来。我真不明白。如果我被眼前这帮魔族怪人虐死,他骨龙也会跟着毁灭。为什么宁可逃回去,也不肯定帮我一把呢?除非,不,是肯定,肯定他认为自己面对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不可战胜。 我看来看去,那十来个怪人似乎并不能威胁到空中,莫非那个跟我们打得势均力敌的老头是个高手高高手? 目送小丑阿泰来了又去了,怪人们继续前进,把我和兰围在他们的阴影当中。其中一个从腰间抽出一柄厚刃砍刀,却被老头叫住:“等等!”说着,他十分惊艳地从腰间掏出一部手机,咔哒推开滑盖,开始汇报工作:“发现两个教会的人……” 兰突然叹了口气:“你知道落到他们手里,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趴在地上,努力仰起头,看到她一脸忧郁,决定安慰她几句。我说:“别担心。我们连骨龙都能战胜。” “可是骨龙见了他们就逃跑了。” “呃,好吧。其实,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大不了就是死。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心愿没实现呢。” “呃,好吧。我也有好多心愿没实现。你看,我的事业才稍稍有点起色,就……” “那我的事业还没起色呢!” “呃,好吧。我还有爸妈要照顾呢。我很舍不得他们啊!”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哇!这个……那我还有更惨的事呢。我暗恋一个女孩好多年,但最后发现我根本不爱她,却耽误了人家大好青春。” 兰终于哭了:“我有喜欢的人啊!他已经开始约我了!我对未来充满期待呢!呜呜呜……” 我发现自己在安慰人方面真的没什么天分。不过,我也意外地发现,世上还有比我过得更郁闷的人。 我只好苦笑:“算啦。生死一眨眼的事。都是梦。” 兰眼泪汪汪地斜视我一眼,阴森森地说:“你当然无所谓。因为你横竖都是一死。知道吗?刚才一路上,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杀你。” “你就这么恨我?我做了什么了?” “你……”兰语塞,似乎羞于启齿。 我明白了。我说:“先前发生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你放心吧!” “可是我忘不了!我的第一次!第一次!”兰挥拳朝我猛捶。我两条手臂都废了,没法招架,一时间脸上、胸口挨了十七八拳,差点没吐出血来。 什么第一次,不就是一个人工呼吸嘛。至于吗? 我说:“那你说,我怎么赔偿你?” “按照我们的族规,我必须和你厮守一生,除非你死。”兰一脸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我正要大骂这个杀千刀的族规,那老头大声说了个“明白”,打完了电话。 我没好气地对兰说:“你看着吧。他们肯定先杀我。你满意了?” 兰狐疑地眨着眼睛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撇撇嘴,解释说:“我是男的没用。你是美女,他们抢着要。啊――” 兰当头给了我一棒,把我砸得半晕。晕眩中,我听到老头大声说:“男的留下,女的随你们处置,完事之后别留活口。”真是个意外的决定,让我一阵菊紧。 红脸大汉们拉着兰的胳膊想把她拖走。我死命拉着她的手不放。好吧,我两臂半残,当然没什么力气,手没拉住,顺着腰又拉住了她的藤蔓腰带。大汉们一用力,把人拖走,我只扯到一根腰带,并且吃力不讨好,被兰大骂下流。 我数了数红脸大汉的人数,一共十三人。十三个精壮的男人和一个水灵的女人!悲剧啊! 【……第20章困境--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1章 圣骑 我一边和兰上演着骨肉分离的悲剧,一边觉得阵阵恶心。想当年,琼瑶阿姨的戏我看了不少。别误会,不是因为觉得好看,而是锻炼自己的抗性。可惜,没练出来,白白把自己的肠胃给搞垮了。现在,我居然亲身参与到了这种万分鸡婆的演出中,我幼小的心灵实在难以接受。 但就算难以接受,还是得接受啊。生活已经一再地向我们雄辩地证明,弱小的人,权利仅限于鸡婆和眼泪。此时的我,在肉体上,不得不向强大的生活屈服。 啊!狗血啊!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话说苍天有眼,我心中的呐喊果真引来一瓢狗血,淋得我一头一脸,腥味通过鼻孔直冲脑门。我一阵干呕,什么都没呕出来――我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我朝脸上连抹了几把,看清那十三个精壮的男人已经倒下了四个。其余九个当中,两个没了脑袋,站在原地表演鲜血喷泉,另外七个抽出砍刀,将一个金发大叔围在当中。 我这人写书,很少给角色开相的。角色嘛,无非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工具。但对于特别帅和特别靓的角色,我依然要好好地描写一番。不写,对不起他们的帅和她们的美啊! 下面我就来详细描述一下这位金发大叔以一挑七的英姿。大家务必看好。因为三秒之后,他就扔下七具尸体,收招走人了。 先说他的相貌,北欧人,金发碧眼,双目深邃,须髯遒劲,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浑身上下充满力量之美。(.无弹窗广告) 再说他的装备,一身银光四射的全身甲,护肩高高耸起,护住了颈部,胸甲正中绘制着金色的十字,似有流光隐隐波动,一看便知有魔法阵运转其中。护肘、护膝,无不厚重实沉,一双雕刻着金色条纹的钢铁战靴更是神奇,神秘的金光在他脚下隐隐闪烁。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圣光环。 最后,当然要说说他的武器――一柄一人高的双手巨剑,银色的剑刃施放出柔和的白光,剑身四周有无数魔法符号飘荡环绕。好猛好强巨!这还没完。虽然无论从体积还是剑柄的长度上看,这柄剑都应该是双手剑。金发大叔却单手持剑,轻松挥动。他的左手在干什么呢?不是在学武林高手指指点点,而是提着一面一人高、一人宽的塔盾(我kao,他手里的家伙怎么都是一人高的)。盾的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出有魔法加持的痕迹,但我以敏锐的精神力感应一下,立刻感受到盾牌上附着的强大力量,其强度,简直可以辐射整个街区。 下面,大叔开始动手了。虽然只有三秒钟,我却可以津津乐道地说上三分钟。实在太精彩了。 首先,我们来给七个红脸大汉标号,分别为1号、2号,直至7号。[] 下面,大叔可以动手了。先是提起剑头,动作过快,白光一闪,一个不小心,划破了1号的喉咙。此时2号同时从另一侧持刀全速扑了上去,不巧的是,他的面前突然闪出一面镜子,居然可以清晰地照出自己的样子。2号撞上镜子,弹回倒地,手中的砍刀旋转着直飞上天。这时3号和4号一前一后包夹而上,已经贴身了,砍刀的刀刃几乎割上了大叔的胸甲。不料,大叔原地一个转身,带起巨剑和巨盾一扫,3号被拦腰斩断,4号被巨盾拍扁了脑袋,沿长街飞向远方。5号、6号、7号急了,一哄而上。大叔单腿站立,巨剑一指,刺穿5号的肚皮,巨盾一扬,砸碎6号的下巴,送他垂直上天,最后抬起一脚,蹬在7号的脸上。那只战靴的根部,有一根刺。7号挂了。 全灭了?没有。2号捂着脸,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他自己的砍刀直上直下,洞穿了他的腹部,把他钉在地上。但作为一个魔族,他有着强悍的生命力。他彪悍地拔出肚子上的刀,高高举起,正要站起身,方才飞上天的6号落了下来,将他压倒在地。 金发大叔收招,拖着巨剑挡在我和兰身前。 他是谁? 对面的老头在第一时间喊出了他的名字:“塞拉姆斯老友,难道你想cha手吗?” 原来这位大叔就是我一路寻找的监事会元老塞拉姆斯!只是,他怎么会一身骑士打扮,没有半点法师的样子呢?这一路上的种种痕迹,还有那个由死亡世界通往这个时空的传送门,都应该是魔法的杰作啊! 塞拉姆斯威然道:“埃里克老友,这不是cha手。我一路跟随你的军队来到这里,恨不能早些阻止你。这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事。” “老友,你我信仰不同,还是各行其道吧!” “信仰?两座城市毁灭,数千万生命消失,我很想知道你的信仰是什么。”塞拉姆斯说着,缓缓提起手中的巨剑。 “老友!”埃里克老头提高了声调:“优胜劣汰,物竞天择,弱小的终究要毁灭,强大的才有权利生存,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啊!” 塞拉姆斯全身光芒大盛,冷冷道:“如果神认同你的法则,那么过去这十年间,我已经杀了你七次了。” 埃里克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友,论修为,你步入圣域,是最接近神的人。但你每每刀下留人,又怎么知道你究竟杀不杀得了我!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狂笑之间,老头的红色法袍在风中解体,浓重的黑雾从他的口鼻喷薄而出,随着他眼中金光一闪,老头的躯体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身高超过两层楼的黑影,周身包裹着紫色电弧,散发着惊人的能量。 看着埃里克的变身,不仅我和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塞拉姆斯也不知道。这个和他交手多次的老熟人,几时学了这种变身的招数? 然而,当黑影身后张开一双巨型的黑色恶魔翅膀,我们都觉得不对劲了。 这绝不是等闲之物。 塞拉姆斯高举巨剑,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分别落在兰和我的身上。神佑之光,强悍的治愈系魔法,强得几乎能让人原地满状态复活。可惜,兰恢复了,我却还是残着双臂一副死相。苍天啊!为什么我的身体对友军的魔法也免疫啊?! 塞拉姆斯看着我微微一愣,然后对兰说:“你带上他,去找传送点,他们正在准备进攻下一个时空。” 兰问:“那你呢?” 塞大叔背过身去,说:“我来缠住他。” 说到这里,我心中的疑惑已经达到一个饱和的状态。首先,塞拉姆斯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们?其次,他如此强大,为什么要说“缠住他”,而不是“灭了他”? 稍稍一想,答案显而易见――他一直潜伏在附近,听到了我的自我介绍,由此知道我们的身份,而他面对的这个长翅膀的对手比他更强。比圣域中人更强的,恐怕,只有,神! *** 咳,接到公司老大通知,本人本周末外出公干,具体天数不详,不过。。。至少五天的说-___-bb停更五天,不知会是怎样滴结果奈~ 【……第21章圣骑--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2章 神使 黑影扇动着恶魔之翼缓缓上升到半空,四周刮起阵阵劲风。我抬头一看,发现头顶的浓云正在飞速旋转,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血红漩涡。那个造型,让我不能不联想起那两个神圣的字――菊花。 好吧,岔话题了,言规正传。能量强大到改变气候,这绝不是人类可能拥有的力量。 “快去,到下一个时空,通知那里的人摧毁时空门。”塞拉姆斯催促道。 兰有些犹豫。我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抛弃同僚,不太高尚。但眼下,我们重任在肩。 我伸手拉她:“我们快走……” 话没说完,黑影动手了。只是轻轻张开手掌,一枚接着一枚黄绿色的巨大能量球便拖着尾烟向我们袭来。 一气连发20余颗,炮弹的威力,机枪的速度。绝大多数冲塞拉姆斯而去,其中一颗却朝我飞来。 这波攻击的能量实在太过强大,以至我的脑海中被深深烙下了这种魔法阵的构造。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理清了这枚充满混沌力量的能量球的构成,当即伸手,发力。红光一闪,凶猛一击顿时分崩离析,化为红雾。 同志们,这个时刻,载入史册。因为,这个时刻,打破了多项记录。 首先,这是我,年仅二十四岁的孔方首次破除魔法成功。 其次,这一刻,是数百年来,人类第一次与魔神使者直接交手。有的朋友或许会问,这个带翅儿的黑鬼究竟是谁啊?别急,马上就说他的身份。事后据塞拉姆斯说,我们面对的这个魔鬼就是毁灭天使西拉的真身。他通过埃里克的身体降临到这个时空中。当然,人类这边的主力是圣域骑士塞拉姆斯。[.超多好看小说]但我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公司雇员居然在一旁有幸分到一招,可见在毁灭天使的眼中,我并非可有可无。 最后,最重要的,这是我首次赢得女性朋友的仰慕。当我颇为随意地瓦解掉西拉的随意一击,手臂的伤痛发作,痛得我蹲在地上。兰跪倒在我身边,几乎扑在我身上,帮我挽起衣袖。她一边从外衣的口袋中掏出一瓶红色药水往我的伤口上浇。一边连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红色药水跌打损伤十分有用,几乎是立刻见效。我无暇回答她的问题,连忙站起来接连碎掉几个袭来的混沌之球。 毁灭天使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几乎没有停顿。 我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破发能力得意,就被塞拉姆斯的强悍所折服。面对数十朵黄绿色的魔焰,他岿然不动,只凭一面塔盾往身前一挡,顶着西拉的火力冲上前去。 他前进的,是一小步,对人来来说,却是一大步。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人类可以向神的使者挑战。人,生而自由,无须向任何神灵臣服! 以上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塞拉姆斯的话让我的想法破产。他高声道:“光明福佑众生,神与我同在!” 原来他敢于上前拼命,是因为有后台老板撑腰啊?! 西拉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惜你的神不在这里啊!”说着,他双手合十,身前聚起红色的球形闪电。这闪电中蕴含着的破坏力量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当闪电轰然激发时,我顿时惊醒――那力量和我的血手不是同属一脉吗?! 西拉的这招碎裂,的确和我的血手大同小异。但经他施展,威力要大得多。只见红色闪电轰向塞拉姆斯的巨盾,蓬地一声响,整面盾牌就化为齑粉。西拉的碎裂术,远程攻击,威力巨大,堪比重炮。和他相比,我的血手只能算是一柄不能拖手的小刀。而且,这柄刀并不怎么锋利,还有不少物体无法碎裂。比如埃里克的法杖。 失去了盾牌,塞拉姆斯加快脚步继续前冲,周身金色光芒大盛,将他笼罩在金色的结界中。不用说,他开启了圣骑士的无敌状态。 然而,这个被世人公认为无懈可击的结界,在西拉面前却脆弱得如蛋壳一半,一击就碎。失去了防御,塞拉姆斯出手抢攻,一剑劈出,白光四射的十字剑气斩向西拉,却中途化为一团红雾。 “还不快走?!”他大喊。 我一怔,正要转身,屁股上却挨了一脚,并隐约听到背后有人骂了声“笨”。 这一脚,这个声音,都有些似曾相识。是谁呢?我没来得及想,就飞身朝西拉扑去。因为此时,他身前又形成了一个红色球形闪电,而近在咫尺的塞拉姆斯已经没有任何防御力量了。 大家或许会骂:人家神使和圣域对战,你一个三脚--吾网--上去顶屁用?呵呵,你们骂吧。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因为一件事做起来方便就手痒,也不会因为一件事棘手而退缩,我只关心,这件事该不该做。如果该做,我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眼下,我必须协助塞拉姆斯击败西拉,并且,我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我对西拉的破坏之力已经有了不少了解。 再进一步说,此时我冲向西拉,和早些时候冲向侯英俊、冲向菲奥娜以及扑向骨龙阿泰斯特格拉的情形并没什么两样。他们都很强,拥有远远超过我的力量,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了。对每个人来说,总有些事必须勇敢地去做,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会懂。 西拉的红色闪电球瞬间蓄满了能量,却在发射前一刻炸裂开来。黑漆漆的恶魔身躯上顿时多了好几道红色的裂纹。炸药包没甩出去就爆炸,真糗。而引爆这个红色闪电球的,是从我左手指尖放出的一道小小电火花。 下面,勇敢、伟大的破法者孔方接受大家提问: 我是如何学会远程使用血手的?刚刚看着西拉的动作学的。 我是如何破坏他的魔法的?因为我熟悉碎裂术的原理,知道破坏这个法术内在平衡的脉门。 我是如何以自己弱小的精神力改变了强大的西拉的法术?这个更简单。引爆一车炸药,只需要一根火柴而已。 我将如何应对恼羞成怒的西拉的报复?这个,大家,可不可以来救救我?我也不知道啊!!! 西拉毁容了,他怒吼一声,凭空一抓,手中立刻出现一柄红色光波组成的三叉戟。几乎毫不停顿,三叉戟拖手而出,朝我飞来。 这是一种全新属性的攻击,既不同于先前的混沌力量,也不同于狠毒的碎裂力量,而是一种撕裂空间能量。我完全无法感知这种能量的构成,因为它似乎根本不存在。但它又有着如此惊人的威力,在空中飞行,吞噬着空气,吞噬着一切。 那一瞬间,塞拉姆斯横出一手,丢出巨剑,却丝毫没有减缓三叉戟的速度,巨剑却被切成两段。我想躲闪,却发现三个尖刃的威胁范围如此之大,完全将我笼罩在射界内。 看来,我只能用自己对魔法免疫的身体来赌一把了。 赌赢的概率是多少?几乎为零。先前埃里克老头已经知道我对魔法免疫,西拉作为他的主子如何会不知道?他怎么会用魔法来攻击我呢? 当然,我是不会因此丧命的。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向大家有滋有味地讲我的往事。当时,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 当三叉戟飞到我面前,眼看要贯胸而过的时候,我身前居然光芒一闪,把那柄长戟给吞了。 这还没完。几乎在同时,西拉身后也亮起了光芒,一柄闪着红色光芒的三叉戟居然从光芒中穿出,直刺西拉后背。亏得他反应神速,转身一抓,撕出一道空间裂缝。那柄长戟钻入裂缝中,就此消失。 西拉的这一招,又被我看了个真切。原来血手的碎裂力量,还有撕破空间的用途!当然,看明白和学到手是两码事。就像学会擒拿散打的动作并不难,但真的跟人动手,没有足够的力量是不行的。我的精神力,是远远不能跟毁灭天使相提并论的。 西拉开始沉吟,他橙色的双目不再看我,也不再看塞拉姆斯,而是直接望向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普通的人形站在那里,跟西拉一样,全身黑暗,看不清面貌,只有一双眼睛闪着蓝光。 他摊开双手,空中立刻漂浮起无数白光闪闪的矩形魔法阵,那大小尺寸像极了报纸。 报纸!又见报纸! 道德!一定是道德! 我心潮澎湃:“小样!别以为我认不出你!” 【……第22章神使--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3章 追踪 西拉接连投出几个魔法球,全都被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魔法阵吸入,并从他四周的其他魔法阵中飞出,目标直指他自己。这架没法打了,自己的攻击全都穿越时空转而对准自己啊! 西拉收了手,用闷雷般的低沉声音道:“芬尼,天界从来没把你当自己人,你何必再与魔界为敌。” 芬尼?很耳熟。对了,在道园里,兰曾经报出过这个名字――叛逆天使芬尼。那个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怪物。 难道,我认定是道德的这个黑影,就是传说中的叛逆天使? 芬尼平静地答道:“为自由。”说罢,空中无数魔法阵飞速旋转,大战即将开打。 我很想大喊一声“道德”确定一下我的判断,但是看到全神贯注看着战况的塞拉姆斯和兰,我忍住了。我不想透lou自己的底细。 当我思考着如何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干预这场战斗之时,塞拉姆斯飞身而起,一手抓住我的衣领,一手夹住兰的细腰,飞离了战场。 神使和神使的战斗,人类就不要参与其中了吧! *** 飞在空中,我俯视这座大火中的城市,看的心惊胆战。无数狰狞的邪魔在街上追杀幸存的人类。他们的长相和装备虽然各有不同,看起来分属不同的族群,但都有着同样的橙色眼睛和红色皮肤,有着同样的嗜杀本性。说到杀戮的手段,真是无所不有,中规中矩的用刀开肠破肚,性子急的抓起一个就往边上燃着熊熊大火的楼宇里扔,性子慢的呢?把人当靶子,先去其臂,再去其首,砍完了还不忘跟身边的同僚报个数:“99,还差一个我就赢了哦!” 看着地面上的地狱景象,兰说道:“前辈,他们在屠城……” 塞拉姆斯“恩”了一声,答道:“我们阻止不了他们。只有赶紧找到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提前做好迎战准备。” 听到塞拉姆斯这么一说,我发现地面上的魔族正汇成一路纵队疾速奔跑前进。我们正跟着这路纵队飞行。看来魔族正在赶往集结地,准备下一轮进攻。 我想了想,问道:“前辈,我们怎样才能知道他们下一站前往何处?” 塞拉姆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超多好看小说]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不知道? 我朝他眨眨眼,努力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眼神――这个,我真不知道。 看来这个问题很低级,兰替老前辈回答了:“魔族在进攻目标时空前,会通过小型时空门投放小股部队,然后由小股部队布置魔法阵,开启大型时空门,引主力部队进入目的地。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这些小型时空门,就能知道他们的目标。” “哦,多谢。”我客气地答谢,兰却很不客气地把脸扭向一边。估计她又想起了我和她之间那件不可告人的事。 塞拉姆斯呵呵一笑,说:“小姑娘知道得不少,不知在何处供职?” 兰的脸上立刻洋起灿烂的笑容:“董事会秘书处见习生暴风之兰,奉董事会的指示前来寻找前辈的下落。刚才情况紧急,忘记报告自己的身份,请前辈恕罪。” 呸,真虚伪,真肉麻。我不禁撇撇嘴。这点细节没有逃过兰的眼睛。她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 塞拉姆斯笑道:“一点小事,没想到居然惊动了董事会。呵呵,辛苦你了。等查明魔族的行军目的地,我们就返程。免得大家担心。” 兰保持笑容,说道:“您在集团德高望重,董事长大人十分担心您呢。可是,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心想,这不是要塞拉姆斯汇报情况吗?人家是监事会的高管,哪会搭理你这样的小卒。不料,塞大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微微一笑,缓缓道:“我去伊甸办点事,半路却遇上了一个诡异的对手。就是刚才突然现身的那个芬尼。他勾连时空的能力,你刚才已经看到了,和他对决,几乎无从下手。后来,我踩中一个时空门,离开了伊甸,穿越到了一片死亡之地,并在那里发现了魔族军团的踪迹,一路追踪到这里。” 说到这里,塞拉姆斯停顿了一下,突然望着我问道:“后生,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我?那我照实回答:“我是华东分公司的孔方。按照时空总监武田错的指示,寻找您的下落。正巧遇到知识渊博、武艺高强的兰小姐,在她的带领下,穿过死亡之地来到这里。” 真是没法对话。我报出华东分公司的番号,塞拉姆斯估计得反应半天。在他的记忆里,异乡人集团的部门辖区都是以时空为单位的,至于一个时空里的不同分公司,他哪记得清?偏偏我又报不出自己所在时空的名称。 塞大叔沉吟片刻,又问:“你们华东分公司最近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居然知道华东分公司?!我稍稍一想,心中便起了怀疑:他是高管,视野遍布各时空,怎么会记得我们小小的华东分公司?那只能说明,他听说过我们的名号。 猜测这个过程并不难。大家不要忘记。塞拉姆斯带着杜克和菲奥娜降临东都,是为了抓捕美兰妮。他们只要对美兰妮的状况稍加调查,就能知道是谁在当美兰妮的保镖,甚至能查到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的大名。眼下,他问我最近在执行什么任务,显然是在打听美兰妮以及他那两个跟班的情况。 我回答:“最近东都不太平,有个亡灵巫师在兴风作浪,一直没能抓到她。”说完,我觉得隐瞒美兰妮的事似乎不妥。因为我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果塞拉姆斯事先调查过华东分公司为美兰妮派出的保镖名单,一定会记得孔方这个名字。所以,我又补充说:“还有就是给一个歌星当保镖。” 塞拉姆斯面不改色,继续发问:“这些任务,进行得都还顺利吧?” “不太好办啊!亡灵巫师一直在制造僵尸,犯了不少命案。现在依然在逃。”我一边回答一边不时地观察他的脸色。只要他不发问,我就尽量避免谈及美兰妮。要知道,谈到美兰妮,就必然会说起杜克和菲奥娜。由此又会引出萨博,引出深藏不lou的罗迪克,最要命的是,还会引出我和菲奥娜的血战。眼下,我被塞拉姆斯提在空中。如果让他得知我把他的手下大卸八块,不把我扔下去才怪呢。 在我刻意的回避下,塞拉姆斯不再发问。兰也默不作声。哼哼,她有把柄在我手里,当然不敢多嘴。 加速飞行一阵,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小超过四个足球场的大广场上空。 魔族的队伍正在广场上集结。一群带翅膀的家伙发现了我们,立即扑扇着蝙蝠般的大翅膀升空,前来拦截我们。 塞拉姆斯转向,绕场一周。趁这段时间,我数清了跟在我们身后的那群鸟人的数量,一共有三十六个,全是背上生翼、口中大暴獠牙的红脸大块头。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大家他们的大名――恶魔守卫。 兰发现了广场一角的地洞入口。 塞拉姆斯无视身后的追兵,加速俯冲,扑入地洞。 地下坑道两侧的火把照亮了黑暗的甬道。塞大叔像到自己家里似的,轻车熟路,左右穿行,把追兵远远甩在了后头,很快来到地洞的尽头――一个五十米见方的大厅。 看来,他对魔族的设施了如指掌。 大厅中白光闪闪,亮着一道一人高的时空门。时空门的周围站立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面容苍老、毫无生气、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黑手色法袍的老头。余下的是几个衣着紧身的妖媚女子,身段前凸后翘,小麦色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但橙色的眼睛却暴lou了她们的身份――魔族。 老头看到我们,全身黑气四射,幽幽绿光向我们袭来。边上的女子也纷纷从丰腴的臀后抽出短剑,向我们刺来。 此时,塞拉姆斯已经失了巨剑和盾牌,只能徒手应战。但圣域武者,怎会依仗兵器?他抛开我和兰,身子一沉,周身圣光大盛,再一扬手,白光四射,顿时将绿色的邪恶气息驱散殆尽。那老头竟然在白光中焚烧起来,化为灰烬。 兰低声道:“魔族的军团里怎么会出现亡灵?”没人回答她。 那几个妖艳女子在白色圣光的照耀下痛苦不堪,纷纷跪倒在地。 圣光之下,塞拉姆斯的男中音显得庄重浑厚:“这道时空门何时开启?进去了多少人?” 众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闭目不语。圣光陡然增强,愈发耀眼,众女纷纷倒地,哼哼唧唧,但依然无人应答。 眼看她们再难承受,塞拉姆斯收敛了神圣光芒,说道:“我们现在就进去,带上她们。” 我数了数,七个,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带?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因为,趁圣光的压迫减弱,七个魔女有六个用短剑剖腹自尽。幸存的那个也动了手,但被我及时粉碎了手中的兵器,才自杀未遂。 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一地的血,塞拉姆斯有些变了脸色,低声道:“魔族尚武,宁可力拼至死也不愿自杀。这些人有些古怪。我们得赶紧了,带上她一起走。” 我上前去拉魔女的胳膊,她却拼命挣扎,大喊大叫:“你们这些魔鬼!屠夫!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我糊涂了。怎么我们成了魔鬼了? 魔女的力气不小,好吧,或许是我的力气不大,一时居然制服不了她。兰实在看不下去,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对准魔女脑后猛敲一杖。啊,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挨了这一击,那性感尤物的身体像被抽去骨头似的软倒在地。 塞拉姆斯长舒一口气,仿佛为自己不用出手而庆幸,然后昂首阔步走进时空门里。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跟着走了进去。我意识到,自己接下了一个苦差――背俘虏。 眼前一灭一明,我扛着昏迷不醒的魔女穿过了时空门,却发现四周的场景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样昏暗的地下,一样满地尸体和鲜血,只是照明工具上有着很大区别。刚才那个地洞是用火把照亮的,这里,却是一盏40瓦的白炽灯。 这里一定就是魔族下一个目标。可是,这是哪儿? 兰仿佛看穿了我心里的疑问,肃然道:“伊甸。孔方,你回家了。” 呵呵,回家了,太好了! 不对!!不好。这意味着,魔族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我的家园了! 【……第23章追踪--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4章 ***成 塞拉姆斯伸手在时空门表面抚摸了一下,空间门立刻淡去,消失了。如此一来,魔族的追兵一时追不到我们了。他又摊开手掌,一颗闪亮的光球浮起,照亮了这个昏暗的地方。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五具尸体。我和兰跟在塞拉姆斯身后一一查看。 第一、第二个,男性,面部糜烂,不可辨认。第三、第四个,女性,面部糜烂,不可辨认。第五个,男性,断左臂,胸部一个血窟窿,看来是被人抄大家伙给捅了。好在,他没有被毁容。我一看脸,不禁惊呼:“郝大勇!” 看过第一、第二篇的朋友,不知还是否记得这个名字。郝大勇,华东分公司桃浦分社的经理。那个口口声声把我和我的狐朋狗友称为炮灰,还抢着要当美兰妮保镖的大块头。没想到竟是如此结局。 我把郝大勇的职务简单向塞拉姆斯介绍了一下。他眉头紧锁,说道:“这些伤痕都是死亡魔法造成的。魔族怎么会跟死灵法师勾结在一起,这件事要彻查。” “我们是不是先跟华东分公司取得联系?”我问。 “恩。不过你的同事们已经到了。”塞拉姆斯话音刚落,一边的墙壁就哗啦啦碎裂成一地冰块。原来那是一道卷帘门。而我们所站的地方是个马路边常见的修车铺。 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正是午间时分。林嘉义站在正当中,身后跟着侯英俊还有那个寒冰三人组。他们的目光先集中到地上的死尸,再集中到我。可以理解,他们不认识塞拉姆斯和兰。再说,谁让我身上扛着个屁股丰满的女体呢? 侯英俊指着我大骂:“你小子在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集团领导在场,我怎敢随口接话?我看了看塞拉姆斯,他缓缓道:“烦劳孔经理介绍一下这几位青年才俊。” 我赶紧卸下魔女,上前一步说:“这位是华东分公司九冈分社的林嘉义林经理。这几位都是九冈分社的同僚。”然后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大声道:“这位小姐是董事会秘书处的同僚。而这位前辈,就是塞拉姆斯先生。” 侯英俊还没来得及问“塞拉姆斯”是谁,就被林嘉义一把抹到身后去了。到底是公司精英,林嘉义处事比我老道得多,他立刻微微一笑,说道:“久闻前辈大名。今天有机会见到前辈,在下深感荣幸。我们武总监可都没见过您啊!”脸上带笑,手上却寒气缭绕。我清楚地感受到林嘉义周身散发出的精神力正处于一触即发的饱和状态。 的确,看到一地尸体,边上站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不认识,换谁谁都不敢轻信对方。 塞拉姆斯看得真切,当然明白林嘉义这番话的用意,当即答道:“监事会不怎么抛头lou面,少有机会与诸多同僚会面呐。这次我带两位助手前来伊甸,本来倒有机会见见武总监。可惜中途出了变故,几经周折才回到这里。真是好事多磨啊!” 听到这番解释,林嘉义微微欠身:“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然后神情一凛,说道:“我们接到兄弟部门的求援信号,赶来增援。不知前辈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塞拉姆斯轻叹一声,示意林嘉义等人上前查看。 之后,武田错亲自赶来接驾,把塞拉姆斯和那个魔女俘虏接走,撇下我一个,让我自己去向华东分公司汇报,根本没有提及他对我的升职承诺。兰呢?消失了。鬼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个,鸟人。 *** 当我再次见到塞拉姆斯,已经是一周后在东都近郊公墓举行的追悼会上了。这天,华东分公司全体员工聚集在墓前,悼念为伟大的驱魔事业而献身的同僚。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揣着为数不多的悲伤,站在悼念队伍的最后。这是老实话,我们跟郝大勇以及他的桃浦分社没什么交情。事实上,我们跟谁都没交情。这些同僚,有几个是正眼看我们的?对我来说,武田错算一个,因为我有利用价值。菲儿也算一个,因为我们同样寂寞。还有谁呢?有,那就是道德。我几乎可以确认,那个被西拉唤作芬尼的叛逆天使就是道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的上司是个天使?那个藏头lou尾的猥琐家伙是个天使?我又有些怀疑了。 追悼会的过程十分乏味。顾芸换了一身肃穆的黑色套装,站在墓前主持追悼会。先是林嘉义代表华东分公司全体员工致辞,然后是塞拉姆斯、武田错和王世贵分别代表集团总部、伊甸时空总署和华东分公司致辞(我kao,机构庞杂啊)。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些英灵永存于我们心中之类的话。而我,则被站在塞拉姆斯身边的菲奥娜盯得战战兢兢。最后,一个女孩走上前去,代表逝者家属致辞。 十三凑到我耳边说:“哟,短发大眼翘鼻子。是我喜欢的类型。” 搞什么飞机。这个女孩才十二、三岁,还没发育呢。禽兽! 女孩是郝大勇的女儿。她说:“谢谢各位叔叔、阿姨。我爸爸是好人。他对我很好。而且,即使和我妈妈分开了,他也一直很关心我妈妈。虽然我至今不知道爸爸做的是什么工作,为什么总是这么忙,但我相信,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他现在一定在天堂忙碌。” 听了这些,我心里颇不是滋味。郝大勇离婚了。女儿要跟他。但女儿却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死的。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过寂寥?难道我也会步他的后尘?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扑街了,爸妈是不是也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嗝屁的? 啊,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你我莫不如此。 追悼会结束,大家并没有解散,而是继续开工作总结大会和动员大会。 对我们七分社来说,有两件事是振奋人心的。 首先,有人扑街,就有空位腾出来。由于桃浦分社团扑,我们将顶替他们的位置,接下他们所有的业务和客户。原先管理仓库的工作,则由顾芸安排另行雇人。这就是说,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不再是在仓库里忙得灰头土脸的杂役,而是正儿八经的异乡人探员了。前途暂且不说,至少钱途是一片光明的。而我,孔方,则由代理经理扶正为正式经理。无论武田错是否暗中使劲,关于这个任命,没人提出异议。毕竟,塞拉姆斯是在我的陪同下回到了公司,避免了与监事会的冲突。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孔方,在异度时空敢于向毁灭天使动手,引起塞拉姆斯的侧目。据顾芸说,他在不少场合跟不少人提起我是可造之材。让我的知名度急速上升。谁都知道第七分社有个叫孔方的年轻人,名不见经传,却得到监事会元老、圣域强者塞拉姆斯的垂青。据说塞拉姆斯曾有意要招我前往监事会任职,不过武田错跟他耳语几句之后,他脸色大变,从此不再提调任之事。武田错需要我,我理解。但我很想知道他对塞拉姆斯说了什么。这句话,我很快就猜出来了。因为后来我和塞拉姆斯告别时,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后生,不管你将来有多大作为,千万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联想到当初武田错给我布置任务时,就曾警告过我“看好你的人,别让他们闹事”。我明白了。武田错一定是向塞拉姆斯透lou了我跟吸血鬼一族的关系。咳,阴损! *** 外出公干的时间确定喽,后天早上出发,预计十天后回来。十天后,也就是九月九日。阿门,黄花菜都凉了的说~~不过,外出采风对故事的发展也有好处,对吧?哈哈。。哈。。。呃,我闪~~~ 【……第24章***成--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5章 使命 对我的任命只是总结大会的一个小节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批评和自我批评。一个分社团扑了,总结下经验教训,分析下形势是必须的。 关于这起重大伤亡事件,经调查,经过大致是这样的:那天郝大勇带人在辖区内巡视,十分幸运地(实际上是十分不幸地)发现一家破败的汽修铺有异常情况。时空门开在里头,当然会散射出一些能量。这点蛛丝马迹被郝大勇捕捉到而来。于是,他当机立断,大力xian起卷帘门,率众闯入室内。不料那时空门中冲出的魔族实力惊人,且人数众多。郝大勇等人不敌,仅来得及发出求援信号,就全部殉职。 但我对这个说法颇为怀疑。xian起卷帘门的那一刻,郝大勇就该对敌我双方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打不过,难道不会逃吗?为什么会全死趴在里头,而卷帘门重新紧闭?顾芸私下里透lou给我的消息,印证了我的怀疑。据说塞拉姆斯把那个魔女俘虏带到总署之后,就交给了菲奥娜那个泼妇。两个女人同处一室,不出半天,魔女就供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难道真的是女人之间好说话?还是菲奥娜用刑很有一套?不讨论这个,先说魔女交代的情况。据说,穿过时空门来到伊甸的魔族斥候一共有十八人,全都是恶魔剑士,并没有魔法师。也就是说,仅kao这些人,是无法启动大型时空门的。那么这十八人来到这里,又藏匿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呢?魔女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桃浦分社那几个同僚烂得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这绝不是恶魔剑士做能做到的。杀死他们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因为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这个案件列入集团的x档案。这类档案专门记录异乡人历史上的诸多无头案,统统移送监事会。据说,异乡人的员工离奇死亡的案件多了去了。今年华东分公司不巧中彩。 散会后,同僚们在墓地里散伙。 我正被狐朋狗友们欢天喜地地簇拥着,却被顾芸叫到一边。她说:“专员找你。” 于是,我跑了五十米去见王世贵。他说:“总监找你。” 于是,我又跑了五十米去见武田错。他面无表情,毫无赞赏之色,只是说:“塞拉姆斯先生找你。” 于是,我转向,又跑了五十米,在墓地深处见到了塞拉姆斯。 在异乡人集团想越级见领导,就是这么麻烦。 身着便装的菲奥娜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幸好杜克kao前站了半步,将她拦在身后。塞拉姆斯一席黑色礼服,神色肃穆。 他让两个助手原地待命,带着我在墓地里闲逛。汗,没错,在墓地里散步。 他先问了问在异乡人集团下属公司的工作情况。(.无弹窗广告)不就是打杂嘛。我全都照实说了。然后,他问:“你想不想升职?”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往上爬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塞拉姆斯点头说道:“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听说你和莉莉斯交情不错,为此还跟菲奥娜起了冲突。” 我背心冒汗,连忙解释:“前辈,怪我没眼色,不知道菲奥娜小姐是监事会同事。我还以为她是刺客呢!” 塞拉姆斯呵呵一笑:“无妨。菲奥娜素来高傲,挫一挫她的锐气,对她也是好事。” 我看了看塞大叔,觉得他说得颇为真诚,心中这才稍稍平静。 他又说:“你还跟那个神使有莫大的关系。呵呵,不用慌张,这件事我不会声张。只是你的能力迟早会暴lou你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碎裂之手,魔法免疫,我至今没见过有哪个同僚拥有这些异能的。往后我只要一出手,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塞拉姆斯道:“你获得了别人所没有的力量。我身为公司的老人,希望你能快些成长,成为公司的骨干。如果你信任我,就告诉我真相。谁给了你这些力量?” 我胸闷了:“我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我就变成这样了。” 塞大叔叹道:“不愿说也罢。看你心地善良,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对了,既然你和莉莉斯有交情,我有必要告诉你我的来意。” 来意?我心想,不就是来抓美兰妮吗?但听完他的的话,我颇为吃惊。原来,异度时空的亡灵聚居地发生了暴乱。亡灵暴民随时可能组成叛军攻城略地,就像魔族不断侵袭各时空一样。异乡人集团以维护时空和平为己任,岂能坐视不理?只是在如何应对这场危机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以监事会为主的传统派主张武力镇压,以集团总裁萨菲罗斯为首的少壮派则主张和解。塞拉姆斯有自己的想法,希望派遣一名首领管理亡灵聚居地,结束那里无序的状态。莉莉斯是最佳人选。可自己身为监事会的元老,怎么能违背组织的决定呢?于是,他打着抓捕莉莉斯的旗号来到伊甸,希望说服莉莉斯前往死亡之地。却不料最后的结果竟会是现在这样。 “我这趟来,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却发现了魔族对伊甸的企图,还发现了你。一切都在某些人的计算中啊!”塞拉姆斯意味深长地叹道。 我心想,某些人?谁啊? 塞大叔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语重心长道:“我自从步入圣域后,就一直对神的旨意心存怀疑。为什么人类要听命与神灵呢?只是,我的力量本源是神赐予的,我的信仰也因为神的存在而存在的。我不能把这个问题看破。我的助手们也无法从中觉悟。现在,有人把解放人类的大任交付给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我一阵晕眩,只得照实说:“前辈,恕晚辈愚钝。实在,听不明白啊!” 塞拉姆斯哈哈一笑,说:“也对,你对异乡人集团知之甚少,怪不得你。不过,我想你们武总监一定会为你争取集团精英培训名额的。等你参加了培训,你就会明白你的使命了。” 精英培训。精英!这两个让我心潮澎湃。 走着走着,我们回到了原处。菲奥娜正不耐烦地踩着脚下的枯草。 塞拉姆斯伸手临空一划,天上想起一声惊雷,一道金光自天顶落下。这就是可以用来作超远程传输的大型时空门。 有朋友一定会问,塞拉姆斯不是圣骑士嘛,怎么同时掌握圣骑士和大法师的能力啊?这里有个小故事。话说塞拉姆斯学艺时,他的师父没睡醒,忘了师门戒律,一不留神把圣骑士和大法师的技能倾囊相授,也才成就了塞拉姆斯不世奇才的名号。什么?他那个脑抽师父是谁?是暮色沉沉啊! 临走前,塞拉姆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肃然道:“后生,不管你将来有多大作为,千万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是在警告我跟吸血鬼一族保持距离么? 【……第25章使命--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6章 回家 塞拉姆斯离开后,一切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搬家了。从东都西郊的远达仓库搬到了北城区城乡结合部的桃浦分社办事处所在地――七星大厦十八层。 七星大厦位于东都北部工业区核心地带,总共有三十层。在这个高楼并不多的地区,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高楼。即便站在我们办公室,从十八层的高度可以一眼望出老远,甚至可以看到十几公里外锦江对岸的环球大厦。 整个楼面共有八个房间,都是我们的。刚刚搬来,杂物足足堆满两间房间。按照我们的规划,每人一间办公室,剩下三间,一间作储藏室,一间作值班室,剩下那间则成了青青的闺房。 换了办公地点,我心里直呼万岁。因为芳芳决定搬进自己的办公室,免得跟十几号人挤在群租房里。如此一来,照顾青青起居的事,就归她管了。 忙活了一个下午。我们分完了两堆杂物,开始分头收拾自己的房间。 芳芳跑了趟印字社,把名片分发到我们手中。 我照着名片上的字念道:“异乡人集团第七分社经理,孔方。呵呵,我也有名片了。” 我们没有继承桃浦分社的名号。一方面是因为叫惯了七分社,改不了口。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前任绝了户,继承他们的番号太晦气了。 搬家整整花了三天。当第三天的黄昏降临,我们安顿好了各自的房间。我召集我的狐朋狗友开会,布置三件事: 第一,办公地点换了,原先桃浦分社的客户归我们了,但第七分社的招牌没变,相应的,薪水也没变。(.无弹窗广告)说到这里,透lou一下月薪也无妨。第七分社员工底薪八千,经理一万。这还是当初道德争取来的。在这个每平米房价普遍超两万的城市,我们这点工钱也只够吃喝外加偶尔玩乐的。买房就别想了,向林嘉义他们那样开名车,更是做梦。所以,我对狐朋狗友们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见了客户,都给我把笑脸拿出来。 第二件事,大家注射血清好几天了,样子变了不少,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编好故事,回家见见亲朋好友,早点把这桩心事了结掉。 第三件事,增强实力是硬道理,冥想修炼要继续,懒散不得。 从脏兮兮的仓库搬进了不算太低档的写字楼,我的狐朋狗友们士气很高,满口答应,遵照执行去了。 看着雷子和十三挥手回家,芳芳和青青钻进各自的小天地,寂寞感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该去哪儿呢? 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边,我看着夜幕下的东都,到处闪烁着红红绿绿的灯火。我曾经如此向往奢华时髦的生活,但此刻,那些对我已毫无意义。一个游历过多个时空,见识过魔神世界的人,怎么再会对这些庸俗的物质世界感兴趣呢?哦,对了,或许,我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的,即便我对人性的脆弱和势利感到无奈,但毕竟我有雄性生物繁衍后代的本能。(.)我是不是该去夜店放纵一下? 说来可笑,想到夜店,我居然想起了兰。兰真的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没有化妆品的气味,只有自然的清新,跟夜店当然扯不上关系。不过有意思的是,即便我和她共处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但她却是我生平第一个主动亲吻的人。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我内心的欲望使然? 这一刻,我仰望夜空,想象这不知身在何处的兰,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景致。 *** 第二天清晨,在冬日暖阳中,我从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呀,我怎么把自己爹妈给忘了!” 逆子啊!掰掰手指,我已经三个多月没回家看爸妈了。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三个多月不见!无良啊! 我赶紧起身,一边披上衣服一边往外跑,经过青青的房间时,我喊一声“起床上学”,算是尽到叫早的义务,然后便叫上萨博往爸妈家赶。 别看我粗心大意,但我还不至于粗心到空手回家。我特意让萨博绕了个大弯,去农副产品市场买了五斤山核桃。呵呵,爸妈爱吃这个。 带着山核桃上路不久,我掂量着手里的银行卡,又觉得不妥,赶紧让萨博掉头,去大卖场买液晶电视。 为什么要去大卖场而不是电子商城?因为我要提现货。爸妈平时不太喜欢外出走动,看电视是仅有的消遣了。只是那台年龄几乎跟青青一样大的电视机实在不像话,色彩昏黄,新片放出来都跟老片似的。早就想换了它了。 卡里有我两个月的工钱,第一个月8千,第二个月1万,买个50寸液晶,还余下两千多零头,我又去了趟鄂尔多斯专柜,刚好够买两件打折羊绒衫。 萨博驮着我和一堆货,风驰电掣赶到我爸妈家,进气栅开始发出拉风箱的声音。 “干什么呐?”我踢了他一脚。 “喘啊。有你这么使唤的么。当我牲口啊?”萨博抱怨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妥,难道他堂堂钢铁傀儡,体力还不及牲口?当即自行闭嘴,不再言语。 自从注射了血精灵血清之后,我的体力似乎增强了一些。一台电视和几个袋子难不倒我。我一手提着核桃和新衣服,一手拖着外包装盒有床垫那么大的电视机,吭哧吭哧爬上了六楼。按下门铃,门开了。老妈盯着我看了五秒钟,问:“你找谁?” 我摘下遮阳帽和墨镜,嘿嘿直笑。 “哎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正要开口解释,一团火球从嘴里冒了头。哎,看来老含在嘴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 我十分郁闷地跟爸妈一起吃午饭。菜是剩菜,汤是剩汤,没办法,爸妈年纪大了,懒得动了,食欲不佳,需要人照顾了。 我买的山核桃成了鸡肋。爸妈不仅咬不动,而且用夹子夹核桃都使不上劲。想起小时候吃核桃,砸壳都是他们代劳,而现在,我却不能帮他们代劳。我忙啊! 我买的电视也成了鸡肋。家里地方小,这么大的电视机没处放。看来得换个大些的房才行。呵呵,均价两万一平米,我不知还要奋斗多少年呢。眼下,我只能万分郁闷地把电视机拖回车上带回七分社。就当我给狐朋狗友们捐赠公共娱乐设施吧。 总算那两件羊绒衫被笑纳了。但是爸妈坚持塞给我一个红包。老爸说:“大小伙子了,身边留些钱,好办事。” 我怎么可以收下呢?但我最后还是收下了。爸妈老了,我的很多事,他们都帮不上忙了。如果连这点心意都不收下,让他们怎么心安呢? 顺着他们的心意,尽量多陪陪他们吧。 但就连这顿不怎么开心的午饭,我都没能吃完。顾芸来电,说王世贵召见我,并补充了一句:是好事,赶紧来。 爸妈坚持送我到楼下。我在后视镜里看她们的身影渐渐变小。 萨博的六声道音箱开始西里呼噜:“呜呜呜,我要找我爸妈去。” “钢铁傀儡也有爸妈?” “我的灵魂原本不是在这个傀儡上的啊!我当然有爸妈。但是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呜呜呜……” “那有机会就找找呗。你哭什么啊!真娘!” “kao,只需你哭,不许我哭啊!” “我?”我一抹,脸上居然一把鼻涕眼泪。 【……第26章回家--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7章 选择 公干回来了。满身疲惫哦。看到收藏掉了不少。唉,人走茶凉。不过也好,浪淘沙,留下的都是真朋友。 这次出行挺有感触的,先转一段韩寒的段子,能比较准确地表达我的感受: “前几天从天朝飞往岛国澳大利亚,指导世界拉力锦标赛是最高级别的拉力赛事,但是这两年,中国拉力锦标赛已经飞速发展,有了赶超之势。到了参赛地黄金海岸后,发现当地的经济非常落后,一套带游泳池的大别墅的价格只相当于上海一套一百平方米的公寓的价格。当地人的生活非常艰苦,从机场到酒店,没有看见一台奔驰宝马或者奥迪,当地政府甚至穷的修建不起任何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 转帖到这里,全文大家baidu吧。看了无语。下面写正文: 十天不见,大家大概快把故事情节忘得差不多了吧。简单回顾下: 孔方原本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青年,在仓库里打杂。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自己所在公司的秘密,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注射进化血清变身为魔兽超人。于是,孔方在上司梅道德的带领下,招呼着狐朋狗友雷子、十三、芳芳干起了都市驱魔的行当,并且一路跟千奇百怪的牛人打打闹闹,最终进入公司高层的视野。上次说到,孔方在时空总监武田错的授意下,独立行动,涉足监事会大员塞拉姆斯的搜寻营救工作,并且圆满完成了任务。现在,该是老总兑现诺言,给孔方加官进爵的时候了。一个电话把孔方从爸妈家召到了华东分公司的专员办公室,接下来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 当我来到南昌路88号的时候,王世贵身边茶几上的茶已经没了热气。显然他已经等候多时了。顾芸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王专员,您找我?” 看到我进来,王大叔笑道:“坐。” 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颇有些激动。想当初,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不仅自己只有站后排的份,而且我的老板道德也只能搬个板凳坐加座。现在,我俨然已经跟其他分社经理平起平坐了。但想到这个座位是因为有人扑街才空出来的,心头立刻蒙上阴影。 王大叔笑得十分客气:“孔方,二十四岁成为分社经理,你已经平了华东分公司的记录了。呃,另一个嘛,就是九冈分社的林经理。真是人才辈出、后生可畏啊!” 我报以憨笑,连声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等着他往下讲。 王大叔果然立刻给我出题目了:“眼下有两个培训,一个是魔法培训,一个是基层员工培训,你都可以去参加,不过时间上有冲突,只能二选其一。” 魔法?基层员工?显然魔法更具吸引力。但是我决定问问清楚:“不知这两项培训有何区别?” 王大叔耐心地解释道:“顾名思义,魔法培训就是学习魔法,基层员工培训就是普及公司知识。” “呃……”我拖着长音,心里有无数声音高喊:“学魔法!学魔法!”不错,还记得当初的野心和梦想吗?学会魔法,纵横驰骋。但直觉告诉我,不能轻易决定。原因很简单。为什么要让我选择呢?两个培训都参加不是更好吗?这说明,至少其中有一项培训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机会参加。如果说是魔法培训,那是说不通的。难道我错过了魔法培训,就不能再学魔法了么?不,武田错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实在不行,他亲自教我,或者让林嘉义指点我,都是可以的。倒是那个普及公司知识的基层员工培训,听起来乏味得很,但仔细一想,却有我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信息。我对这个公司了解的实在太少了。作为一个打工者,不了解管理层,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瞟了一眼站在王世贵身后的顾芸,豪乳高耸,似乎憋着一口气。 于是,我慢悠悠地说:“这个,魔法培训……”说到这里,顾芸的胸胀得更大了,杏眼怒睁。我微微一笑,继续说:“我想还是缓缓吧。我先参加员工培训。”说完,顾芸的胸缩了下去,王世贵笑眯眯的眼睛却寒光一闪:“错过这次培训,下次就不知几时才有喽!你真的决定先参加员工培训?” 我坚定地点点头。王世贵呵呵一笑,说:“那好,我就照你的要求上报。最后的结果,还要看上头的安排。” *** 公司的办事效率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当初申请个进化血清,十天半个月批不下来,这次报名培训,我午后见过王世贵,傍晚时分,当我在崭新的办公室里看落日的时候,接到了顾芸的电话:“明早十点,西郊马场,会期三至十天。” 当天夜里,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先是告诉爸妈我要出个短差,然后逐个通知我的狐朋狗友。雷子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一边传来他婆娘的咒骂声:“说,你在外面那么些天都干什么了?这得的哪门子性病?”我赶紧挂了电话,拨通了十三的电话。这厮也支支吾吾,一旁是老妈子的唠叨:“三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事啊!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我不会因为我不知道就不问你,也不会因为你知道我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一哆嗦,赶紧挂了电话,再打给了芳芳。一边传来青青的阴笑:“男朋友的电话吧?” “接到公司通知,明天起我要外出参加培训,大约三到十天。社里有什么事,你先应付着吧。” 芳芳只回答了两个词:“好的,放心。” 先前她的台词很少,出镜率也不高,对吧?对。低调的人往往是强大的人。虽然芳芳的话不多,力量没有雷子大,速度没有十三快,但她的头脑却远远胜过那两个呆子。 *** 第二天清晨,萨博载我去西郊马场。我对他叮嘱了一番:不许随便吸金属,不许尾随别人的车,不许在公共场所变形,不许随地吐痰、乱扔纸屑等等,直到他打开车门把我抛了出去,我发现西郊马场到了,正是当时武田错秘密约见我的地方。 武田错和林嘉义站在小木屋门口,不知已经等了多久。武田错微笑道:“恭喜你。” 我陪着笑脸连声说是,心里却十分奇怪:不就是个新人培训嘛,有什么可恭喜的。 我看了看林嘉义,他一连鄙夷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不识货的家伙。” 我正想问问这个参加这个培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屋里头突然闪出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扮相酷似圣斗士紫龙的长发帅哥飞身朝我扑来,紧紧跟我拥抱在一起。他哽咽着说道:“孔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柳叶飞啊!”他一边说这,一边哭得梨花带雨,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哦!台南分社的同僚嘛!记得记得!”我笑呵呵地虚抱了他一下,放下了顶得几乎嵌入他腹部的膝盖。这一下子拱得不轻。 不用说,另一个身影就是那个罗锅丑男悉尼海伦。不过,这时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罗锅,而是背上生着一对恶魔翅膀。上回两人在人烟稠密之地出没,所以他把翅膀罩在了衣服里。 悉尼海伦被柳叶飞热情而真挚的眼泪感动了,万分激动地说“今年的培训,我们伊甸时空只有三个名额。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啊,是啊是啊!”我连声附和,然后附在柳叶飞耳边小声问:“这个培训有什么稀奇的?这么抢手?” 柳叶飞吃惊地看着我,压低嗓门说:“你不知道?参加基干班培训的,只要结业,至少是分社经理,绝大部分学员在两年内都会升为地区专员的!” 地区专员?那我对王世贵的威胁不是很大么?真奇怪他怎么肯放我参加这个培训。良心发现?这个老狐狸,打死我也不信他有良心。 林嘉义打断了我们的窃窃私语:“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出发了。”说着,他跟着武田错朝屋里走去。我们跟着他们走进屋里。一道火光四射的时空门静静地悬浮在厅堂中。门边竟然还有一个熟人――顾芸! “顾秘书?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顾芸转过脸来,朝我苦笑。武田错发话了:“顾芸也要出发了。她作为志愿者支援圣都保卫战前线。” “什么?”我迷茫。圣都?保卫战?这都是什么东西? 武田错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你不明白,很正常,等你参加完培训,你就会明白了。希望你好好珍稀这次机会。为了让你参加培训,顾芸的牺牲很大。” 我不解地看着顾芸。当然,好人好事由当事人自己来说总是不合适的。林嘉义代为解释了一番。让我参加这次基层骨干培训是武田错的意思。但按照公司规定,我必须通过所在分公司层层上报申请。王世贵当然知道我参加培训的后果――我很可能在两年内取代他的专员位置。所以,他试图误导我,让我自己选择放弃参加本次培训。虽然当时我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和决定,但事后,他要顾芸冒充我的名义写一份参加魔法培训的申请,并申明放弃参加基干班培训。结果却是,顾芸冒他的名替我上报了参加基干培训的申请。等王世贵得知此事,申请已送达时空总署,武田错已经签发了参加培训人员名单。显然,顾芸的忠诚度出了问题,王世贵容不下她。于是,王老头连夜起草志愿者申请,推荐顾芸支援圣都保卫战前线。最后,顾芸便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圣都保卫战如何惨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为了让我成行,顾芸确实牺牲很大。 “为什么?”我问。 “因为旧秩序需要改变。”她回答。 “那你……” “总有人要做出牺牲。” 没有更多的对话。我和顾芸握了手,走进了时空门里。我的肩头,突然变得沉重。我隐隐感到,我的肩头承载了一些重大的东西。其中,有顾芸的付出,更有武田错的期待。想到柳叶飞和悉尼海伦,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武田错的有意安排。试想,我们这个时空,公司分社遍布全球,麾下员工多了去了,为什么刚好是这两个和我有一面之缘,而且生性善良的人与我同行?对,这一切,是安排好了的。我终于明白,我已经身涉一个庞大的计划之中,我肩负着神秘而重要的使命。 【……第27章选择--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8章 他乡 从我穿过时空门来到神川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转变。[]那就是:我的生活突破了固有的时空,我将看到、听到各种神奇的超乎想象的事物,我将经历各种我那个时空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事。简单的说,我大开眼界了。 与此同时,对于世界,我的出现如同大海中的一点小小涟漪,xian起了微不足道却值得一提的波澜。 以我当时卑微的身份,当然不会引起各派统治者们的注意。 据统治光明世界的圣光教会史官记载,圣历2899年,教会下属神圣军团游侠营举行一年一度的基层骨干培训。两万余名学员参加了这次为期一周的培训。我就是那两万余名学员中默默无闻的一位。 而据统治烈焰世界的魔神教会祭祀记载,神历2899年,伪圣光教会的反动军队进行了一年一度的爪牙训练。有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一名被蛊惑的无辜青年被强行征召到伪军当中。我正是那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一名被蛊惑的无辜青年中的一个。很有意思,我们的敌人反而对我们的人数掌握得更准确。不过,确实如此。因为我们的指挥官不需要知道确切人数。反正很快就有人会死去,会逃亡,会失踪,然后很快又会有新的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补充进来。而我们的敌人,却是要跟我们真刀真枪对着干的,当然要把数据精确到个位。 关于我来到神川参加培训的事迹,只能从野史中求证。一位不愿透lou的姓名的神川居民声称,圣历2899年,一个来自荒蛮时空伊甸的年轻人第一次来到了光明世界的圣地――神川,接受圣教的指点。毫无疑问,他之后的所有成就都应该归功于圣教的启蒙与诸位导师的指导。该居民说:“当年孔大人莅临我处,神光万丈,气吞山河,到达神川后的第一天就引起了教官们的高度重视,并得到了培训主管、游侠营副官伦巴第的亲自接见。可谓英雄不问出处,纵然是来自荒蛮之地,只要有机会,就会大放光芒,” 日后,每当听到下属们用这段野史来恭维我,我都会淡然一笑:“哪里哪里,承蒙诸位前辈错爱,那都是我家恩师教导有方呐。”说的时候还不忘拱手望天。但我心里始终只有两个字:“放屁!” 放屁!报到的第一天,根本没有领导重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的。 那天,当我和柳叶、海伦二人走出时空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身穿粉色长裙的漂亮美眉以及她身后高耸入云的城堡。 看到我们三个呆在时空门前东张西望,美眉们如花的笑容顿时收敛。领头的头顶紫色蝴蝶结,她厉声朝我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鸟语。说得我们云里雾里。我们照着她的手势在她面前的水晶球上按了手印,边上的一只鹦鹉开始说话了:“你们三个别挡道,去指定地点集合。” “她们把我们当农民工呢!”我嘀咕。 “她们把我们当大陆客呢!”柳叶嘀咕。然后我当头给了他一记开山掌,吓得紫色蝴蝶结大叫:“卫兵!卫兵!” 身着银色全身甲的一队卫兵瞬间闪出,咋咋呼呼地架起我们三个就往边上拖。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来培训的!”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大声叫唤。 那个领头的美眉哇哇尖叫。我们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她身边的鹦鹉会说我们的语言:“蛮族!这里是文明的国度,不许你们斗殴撒野!” “卧槽!凭什么说我们是蛮族!我们哪有斗殴!”我大骂。 “无聊!我们打着玩的啦!”柳叶跟着叫。但随即小声说:“你劈得我很痛哎!” 我说:“男人需要忍耐。”心里直叫冤。我不就随便劈了人家一掌嘛,至于这样劳师动众吗?但话说回来,如果警察看到农民工兄弟当街劈人一掌,会不会袖手旁观呢?联想到那群接待美眉对我们的态度,我觉得自己的这次培训注定是个郁闷之旅。因为这里的人有严重的地域歧视。 我们在卫兵们的推推搡搡下,在起伏颠簸之中,走向那座高耸的城堡。城堡的四周是栉比鳞次、最高不超过三层的低矮楼房。这是这个城镇的住宅区。住宅区围着城堡向四周蔓延,形成了一个半径超过三百米的圆。在这个圆形地带里,除了楼房、街道,就是人。那个人山人海啊。的确,一片面积不过相当于小村落的地方,突然涌出两万多人,一个个都在街上无头苍蝇似的找自己的宿舍,实在有些拥挤了。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卫兵架着走,那感觉跟游街没什么两样。起先,我们都能忍耐。反正边上那些衣着千奇百怪的人跟我们不熟,我们也不觉得丢人。但是,看到有人朝我们嗤笑,有人朝我们吐口水,我有些怒了。相信柳叶和海伦也有同感,他们尽情朝道路两侧展示自己完美而巨硕的中指。 经过一个街口时,一辆马车吸引了我的注意。藤萝遍布车身,骏马毛皮雪白,散发着浓郁清新的自然气息。相比之下,周围嘈杂的市井气简直让人作呕。 马车的车窗里lou出一张秀丽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那一刻,我热血沸腾了。反手扣住左侧卫兵的手腕,用力一捏,他的金属护腕立刻化为沙土。不等右侧卫兵反应过来,我抽出左手,往他的护腕上一捏,又是一片沙土在空中弥漫。剩下四个卫兵抛开柳叶和海伦朝我扑来。我正想拿他们练练地狱天使的那招隔空粉碎的招数,我的两位台南同僚动手了。 金属盔甲?这不是找雷劈么?柳叶一道掌心雷下去,倒了三个。剩下一个全身冒着绿光软倒在地,当场鼾声如雷。这是催眠术,拜海伦所赐。 年轻真的是件好事,爱面子,有冲劲,不计后果。如果换了现在,我绝不会贸然得罪地头蛇。怎么也得先调查一下这些卫兵的老板是谁,有没有欠我钱,或者我有没有欠他们钱,还有,他们老板的七大姑八大姨是不是我的亲戚或我的老板的亲戚或我的老板的老板的……抱歉,罗嗦了。 话说当时,倒了四个卫兵,剩下两个看了看赤裸的手腕,一溜烟钻进人潮之中,跑得没影了。我们三个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立十字路口,周围的同僚们却向我们投来或惊恐或仇视的目光。不知谁喊了一句:“他们会魔法!”街上顿时乱作一团。有的人拼命往前挤,要看魔法师究竟长啥样,有的人却死命往外挤,彷佛对魔法有无限恐惧似的。 柳叶对着手指低头道:“我觉得嚎,我们大概闯祸了。” “是男人就不该怕事。”海伦正义凛然,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辆马车。可惜,窗帘已经拉上,车窗里的美丽面容不知所踪。 “咳,”柳叶干咳一声道,“我们得赶紧找到集合地点,是不是该找人问个路?”不等我回答,他一甩披肩长发,径直向那辆精致的马车走去。色鬼,一定是想找那个美女问路。 他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刚好车门打开,那个美女身着一席浅绿色纱裙飘然下车,秀发无风而动。她盈盈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柳叶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愣在当场。美女笑盈盈地迈开长腿,向他接近,接近,再接近,然后错身而过,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打了个哈哈,连忙笑道:“啊!兰小姐,果真是你!几天不见,你越发美丽动人了。” 【……第28章他乡--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29章 歧视 兰笑容不减,甜甜地说:“几天不见,你那法术的威力越发强大了。”嗓音甜得发腻,傻瓜才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哪里哪里……”我哈哈大笑,虽然是假笑,但谁又能否认其中掺杂着大量的得意呢?被美女夸奖,始终是件让人兴奋的事。 “不过呢……”兰秀眉微蹙,低声道:“你的魔族血统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要小心哦。” “呃,哦。多谢提醒。您来这里做什么呀?” “跟你一样。这里的人,都是来参加公司培训的。哦,对了,在这里不能叫公司,要叫营部――神圣军团游侠营的营部。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这是我在神川培训村的住址。我朋友是本期培训班的教官,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说着,她递给我一张散发着青草气息的浅绿色便签纸,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某区某舍某某室。 “啊,那就太谢谢了。” “当然,前提是你别惹他生气。当然,他是那么豁达,一定不会跟你这样的人斤斤计较的。所以呢,你只要别惹我生气就行了。” 听完这段,我有些晕了。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好在,我的智商还不算太低,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好看的小说)她那个朋友一定是她心仪的男朋友,而要我别惹她生气,一定是要我保守她初吻的秘密。这点小事,她不提我都……都……都……好吧,我没忘。那一刻真是甜mi瞬间呢。癞蛤蟆会忘记自己与天鹅的吻吗?我呸,我不是癞蛤蟆,我一定能成为天鹅,不过那需要时间。至少眼下,我卑微得就跟一只蛤蟆没什么区别。 我原本就不是多事的人,喜欢成人之美。但对于兰,我突然萌发了一个念想――我要不要跟她那个当教官的优秀男友竞争一下?当然,我是不会承认我喜欢她的。当时,我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老子最讨厌被人威胁了。你威胁老子,老子就要坏你的好事!哎,可叹轻狂岁月。真爱来临,认命就是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呢?我喜欢这个女孩。把她拱手让给别人,我不甘心。 “哈哈,”我努力地爽朗一笑,说,“我哪敢惹兰小姐您生气啊!”说着,我撅了撅嘴,朝她淫笑数声。 兰拉长了脸,气呼呼地转身走了。柳叶不幸挡了她的道,被她撞翻在地。 目送马车消失在人海中,柳叶一骨碌爬起来,正义地审视了我一番,道:“说!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两手一摊,作无辜状,心里却实在没有无辜的感觉。 没等柳叶和海伦继续审问,围观人群一阵骚动,轰然散开,隆隆蹄声中,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将我们三人包围在路中央。带头的骑兵长官一身银白色的重甲,左右两个护肩上各画着一个鲜红的十字,在其他纯色骑兵当中显得十分出挑。 他抬起战枪从我们面前一一扫过,寒光逼人,一股杀气隐隐逼来。我立刻意识到,这个人完全不同于刚才那几个鱼腩卫兵。这柄战枪附着着强大的精神力,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只要他一挥手,强大的剑气就会激射出来。而无论这柄枪,还是他的这身铠甲,都是用极其复杂的金属打造而成。我无法感应这种物质在结构上的破绽,无法将它们碎裂。 他问:“就是这三个人?” 一个骑手战战兢兢地从他身后冒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躲了回去,连声说:“就是他们!” 我一看那人残破的护腕,就知道是刚才逃走两个卫兵之一。 海伦低声道:“这么快就叫来救兵了。” 柳叶应道:“恩,看来他们对逃跑和搬救兵一定很有心得,经常练的吧?” 那长官暴雷似的喝道:“当众显摆三脚猫功夫。你们这种痞子我见多了!” 我朝自己的同伴们耸耸肩:“它们果然经常遇到这事。” 每年的基干班培训总要闹出点学员斗殴的事情。起因种类繁多,有泡妞争风吃醋的,有比武论英雄的,有欠债不还的,还有思考人生意见不合的。但斗殴双方的身份却几乎完全一样,那就是――神圣血统和魔族血统。所谓神圣血统,指的是人类、精灵、矮人、侏儒等血统,而魔族血统,则是血精灵、兽人、牛头人、亡灵、巨魔这些族类。其实这种区分并没有太多现实意义。因为大家都生活在一起,为同一个阵营服务。在魔族统治区,也有很多神圣血统的人为魔族效力。可偏偏一些人就是爱用血统上的区别挑起事端。 眼下,不等我向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长官解释,边上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起哄:“魔族的滚出去!给魔族的混蛋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那架势,我就知道他们说的魔族是指我,当然,还有海伦。偏偏海伦从来没有血统的概念,还扑扇着大翅膀发呆:“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酷毙的长官一挥手:“把他们三个都带走。再去几个人,看看那几个弟兄的情况。” 几个骑兵当即下马,分成两队。一队把我们三个围了起来,另一队去弄醒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那四个卫兵。 *** 当天夜里,初来乍到的同学们在城堡里华丽的巨型宴会厅共进晚宴,我和柳叶、海伦三人却只能坐在禁闭室里看天上的两个红月亮。 “他们凭什么抓我们?!”柳叶攀着窗口的铁栅栏愤愤然。 我坐在墙角闭目养神,听他这么说,决定开导开导他:“哎呀,你那道闪电劈得人家肉香四溢,不抓你抓谁啊!” “不,这根本不是原因。这个地方的人对我们有偏见。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发现了。我们很老土吗?” 我想了想,如果不是顾芸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血统会受歧视。看来柳叶是真不知道。我决定多费点口水,向他解释一下神圣血统和魔族血统的区别。 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种族歧视么?” 【……第29章歧视--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0章 副总 为了让柳叶和海伦明白恶魔血统在这个时空会遇到什么麻烦,我举了一个又一个例子:黑人在美国,华人在英法租界,塞族在科索沃,天朝族在新疆,等等。当我把口水费尽的时候,两人终于明白了――我们在这里是弱势群体啊!柳叶十分郁闷,因为他是如假包换的人类血统,怎么也被逮进来了呢?他得出一个结论――被我和海伦牵连的。在我们两个恶毒的目光下,他终于没敢发牢骚。毕竟在没有旁人的禁闭室里,一打二是绝无胜算的。 柳叶开始打岔:“哎,别瞪着我。问你个事,今天下午那个美女是谁啊?说说嘛!说一下下嘛!” 我不理他。他骚兮兮地凑过来拿胳膊肘捅我。于是我没好气地说:“你是见了她才出手的吧?” 柳叶嘿嘿直笑:“你不也是嘛!海伦也是。大家都是男人嘛,明白!” 被他这么一说,我长叹一口气。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少年情怀易激荡啊!回头想想,今天惹出这攻击卫兵这样严重的事,起因居然只是为了在美女面前争个面子,真是很愚昧啊! 柳叶还想问,但是看到我徒手在花岗岩墙壁上刻了个“静”字,他关掉了。 关禁闭不是泡茶馆,没人给你端茶送水。为了节省精力,我们不再瞎聊,不约而同地看着窗外想心事。 透过禁闭室狭小的窗户,目光穿过粗壮的铁栅栏,我好奇地打量这夜幕下的这个村落。除了天上有两个月亮,神川跟我印象中的中世纪西方国家差不多,城堡,骑士,刀剑和盔甲。当然,我看到的只是表面,事实上,神川的文明程度远远超过东都。此处按下不表。 当第二个月亮悬到中天时,城堡大门轰然打开,人潮汹涌而出,像一大群麻雀叽叽喳喳飞过,闹哄哄,臭烘烘。人群散去,整个城堡安静下来。 柳叶说:“看来我们要在禁闭室里过夜了。” 海伦怒道:“太欺负人了!” 我不吭声,心说:“不把我们遣送回家就不错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三个跟犯错误的小学生似的站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檀木的香气,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小学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一个架着金丝边眼镜的白脸大叔隔着办公桌坐在我们面前。他就是本次培训组委会的负责人,异乡人集团副总、游侠营副官伦巴第。 他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你们不仅严重违反培训班规定,更触犯了神川的治安法和雪莱村的治安条例。按照雪莱培训村治安条例第三条第一款规定和营部培训章程第二条第一款规定,明天一早营部就送你们回去。” 海伦这个呆子,还傻乎乎地问:“回哪儿去?” 伦巴第低头,视线跃过玻璃镜片看着海伦,一字一顿地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听得心直往下沉,娘啊,就这样回去,怎么跟武田错交代啊!更要命的,我的仕途,我的前程立刻黯淡了啊! 柳叶的脸色同样难看,两人看来看去,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伦巴第又说:“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你们有权请求他人为你们担保。有吗?” 柳叶连忙问:“我们武总可不可以?” 伦巴第摇头:“不行。必须是现居神川的人。有吗?” 有吗?没有吗? “有。”我十分肯定地说。 “谁?”三个声音同时发问。 我十分鄙视地瞪了柳叶和海伦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兰交给我的那张纸条,递给了伦巴第。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着营部去找我的担保人来面谈了。 趁这会儿功夫,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伦巴第其人。 伦巴第是集团副总之一,虽说是高管,但并不是什么稀罕职位,因为总裁之下,有四个副总。然而,这位眼镜大叔的地位却十分特别。其他三个副总在对待集团员工种族问题上有严重分歧。田中、霍金这两位副总是坚决的血统论者,对魔族血统无限仇视,简直到了纳粹的地步。而另一个副总卡斯特罗却坚持消除种族差别待遇,主张集团员工人人平等。这与老总萨菲罗斯的想法是一致的。于是,每次表决的时候,总裁和卡斯特罗两票对田中和霍金的两票,打成平手。这时候,就得看伦巴第的脸色了。 如果他支持卡斯特罗,那么总裁就可以十分体面而轻松地居中,看着二对二争论,最后投下自己庄严而神圣,当然,最重要的是具有决定性的一票。但如果伦巴第支持另外两位副总,总裁就比较辛苦了。虽然总裁有**的权力,可以不理睬副总的意见坚持自己的决定,但毕竟这样不符合民主精神,一次两次还好,每次都这样的话,副总们一定会向董事会要求弹劾老总大人的。所以说,伦巴第的态度对集团决策有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如果他老人家干脆选定一边,那局面倒明朗了。偏偏他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凡事都要讲规定。规定怎么写,他就怎么做。人情世故,他完全不考虑。田中曾经私下给他送过一队精灵美女,结果被他交公,还引来了监事会调查田中的生活作风问题。吓得田中副总病了好几天。卡斯特罗曾经塞给他一本内参,里头有对外保密的学术札记,论证了种族平等的必要性和必然性。结果他又交了公,举报卡斯特罗泄密,外加传播违禁书籍。气得卡斯特罗三高发作,住院一周。 在我看来,他老人家做出种种乖张的事都不稀奇。谁叫他四十八岁还未婚呢? 无论如何,我应该庆幸自己落在了伦巴第手里。基干班组委会的负责人历来由各副总轮流担任。今年刚好轮到只认规定不认人的伦巴第。假如今年轮到的是田中或者霍金这两位纳粹分子,那我们的结局很可能比遣返更为凄惨。有朋友会说,如果遇到卡斯特罗不是更好吗?不!请注意,卡斯特罗主张的是种族的平等,而不是魔族血统的特权。凡讲平等,必要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不偏不倚,赏罚如一。如果落在他手里,不被他当成反面典型批斗至死才怪呢。 当然喽,这些都是我日后才知道的。在当时,我只想着怎么过伦巴第这关。 兰啊!你一定要来保我出去啊!我很看好我的前途啊!不能栽在上! 【……第30章副总--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1章 担保 不得不承认,伦巴第做事确实公道。(.无弹窗广告)规定上写了取保程序,他就照规定执行,不嫌麻烦。一个小时后,禁闭室的门打开了。警卫朝我们挥手:“滚吧。” 我们没有一个生气,反而一个个兴高采烈。因为,我又可以见到兰了。而柳叶和海伦不笨,他们目睹了兰交给我纸条的全过程,当然知道我说的担保人就是她。想到马上能见到美女,能不高兴吗? 我们欢天喜地地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大堂,却没有看到兰,只是看到门卫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背影以及背影肩上的鹦鹉,再无他人。 海伦大叫:“大鲨鱼奥尼尔!” “恩?”背影回头,亮出一脸鬃毛和脑袋两侧水牛般的犄角,吓得我们直吸凉气。卧槽!跟他相比,奥尼尔简直是超级美男。 门卫瞥了我们一眼,朝我们说了一通鸟语。门边铁架上的鹦鹉翻译道:“伦巴第长官要我带话给你们。神川是个讲法治的地方,检点些,别犯事。如果再犯,直接遣返。明白了吗?” “……” 明白?没有明白。沉默,充满火药味的沉默。 一个看门的,算个球啊。居然来教训我们。 沉默三秒,门卫两眼一瞪:“怎么?对伦巴第大人的命令有意见?” 不等我们开骂,那一脸鬃毛的家伙吼道:“起开!给捞仔桑路!”(滚开!给老子让路!)狮子吼啊!余音袅袅,连绵不绝。 门卫的脸刷地白了,飘飘然闪到一边,看着我们跟着大块头大摇大摆地走出城堡,然后远远地尖声叫骂:“魔族的蛮子,不得好死。” 鬃毛脸的一对牛耳朵一转,听得清清楚楚,回头比划着中指大骂。全拜他肩上那只鹦鹉的肺活量足够大,一气翻译而成:“日你个乌龟王八羔子圈圈叉叉蛋,看门的狗仔敢跟老子墨迹,吠天了!老子日你全家圈圈叉叉光光点点点……” 哇,大开眼界,我从没听过如此酣畅淋漓,一气呵成的粗话脏话,以至当中很多词语至今回想不起来应该是怎样的次序,所以只好用圈圈叉叉来替代了。 虽然相距几十米,但话一出口,威力依然惊人,我们清楚地看到门卫如同被乱枪扫射,痉挛着倒地。当然,我们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也被深深地震撼了,这个段子,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个大脚开出五十公里开外,粗口版的韩大嘴评球啊! 鬃毛脸一口气骂完几百字,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又朝我们说了一通。他肩膀上的鹦鹉忙不迭地翻译:“走!别理他。最烦这些自以为是的神圣血统。哎,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嘴还张这么大,下巴拖臼了?啊!那帮混蛋,一定是虐待你们。改天找他们算账!” 我连忙摆手:“别……算账的事先搁着吧。可以告诉我们您的高姓大名吗?恩公。” “咦?你们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嘛!奥尼尔。当然,我的外号是米诺陶,不是什么大鲨鱼。” 我们:“……” “那,多谢英雄了。改日哥几个定当登门道谢。” “哇哈哈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我问。 “啊,当然当然。请便!” 我心里偷笑,非亲非故保我们出来居然不求回报,天下还有这种好事。(.)不过,他跟兰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给伦巴第的明明是兰的住址啊?莫非……兰坏坏的笑容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令我心惊肉跳。 我偷偷朝奥尼尔瞟了一眼,他转动着小眼睛,同样在瞟我,只不过,他俯视着我,我仰视着他。他的胳膊比我的腰还粗。 我抱拳:“咳,那就后会有期了!” “慢走不送。” “留步留步。” “走好走好。” “别过别过。” “慢!”奥尼尔终于挂不住了,问道,“请问哪位是孔方?” 我们三个:“他。” 我无辜而清纯地指着身边的柳叶。而柳叶和海伦以更无辜、更清纯的神情指着我。二对一,我输了。 奥尼尔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那就烦劳你跟我走一趟了。” “不要啊!” 雪莱村无人的大街上留下了一声不为世人所知的惨叫。 野史记载。异乡人集团伊甸地区高管孔方,早年在神川雪莱村培训时,曾失踪一夜。关于我的去向,连跟我过从甚密的柳叶飞和悉尼海伦都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借口是:当时奥尼尔肩上的鹦鹉因为说得太多,一口气接不上,已经昏过去了。他们不通牛头人语言,所以不知道奥尼尔要对我做什么。 而在同期生牛头人奥尼尔同学的回忆录手稿中,热心的读者们发现了以下被圈出删除的一段文字:“为了宣泄失恋的痛苦,我对那个来自异乡的情敌用尽各种独门绝技,掏心龙爪手,撩阴腿,暴菊指,弹机神通,高唱你把我的女人带走,你也不会快乐很久。”这段文字上溅着斑斑血迹。当奥尼尔的回忆录正式出版时,这段话变成了“我终于没有留住她。因为她找到了更优秀的另一半。那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时空中最最优秀的男人。我敬重他。”签售会上,书迷们惊奇地发现奥尼尔引以为傲的两个牛角不见了。有记者试图以关心的语气询问此事,被奥尼尔扔出三条马路开外。由于此时奥尼尔已担任地区军团长一职,位高权重,故此次伤害记者事件不了了之。 野史永远是不可全信的,但当中也有百分之五十的真实――似乎比正史更有价值哦?很多正史通篇都是捏造的。下面我来解释一下真实的情况。 那天夜里,我像女人一样被奥尼尔扛回宿舍。在那幢联体别墅里,等待我的是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排的牛头人分队。他们来自战火纷飞的索沃时空,彪悍英勇,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头脑简单不要命。 奥尼尔跳上一张方桌,对着四下攒动着的几十个长着牛角的脑袋慷慨陈词:“诸位勇士,诸位来自索沃的袍泽弟兄!我问你们,史上三大抗击魔族的圣战,是谁,无一缺席?” 台下的牛头们高呼:“泰伦!” “我再问你们,战争胜利,是谁,不求富贵,甘愿隐退乡野,与世无争?” 台下再次高呼:“泰伦!” “现在,魔族又蠢蠢欲动,狼烟四起,是谁,走在了战火纷飞的第一线,xian起抗击魔族的壮阔波澜?” “泰伦!”我抢先一步,振臂高呼。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奥尼尔肩上叽叽呱呱翻译个不停的鹦鹉也噤声了,因为伊甸中文里没有泰伦这个词。 奥尼尔张开两个大鼻孔呼一口粗气,大吼:“把那个人给我带上来!” “那桌子太小了,站不下两个人的……啊!” 牛头人办事真是粗糙。他们直接我把扔到空中。奥尼尔一把扯住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我们泰伦族是如此正直勇敢,又如此热爱和平,多么优秀,多么杰出,为什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姑娘被别人夺走?” 台下的牛头摇成一片。 “因为有人从中使坏!” “哦?”台下嗡嗡作响。 “就是他!是他,残忍而无情地摧毁了我的爱情信物!” 我急了:“谁摧毁你的信物了?一小时前我还根本不认识你。” “啊!多么虚伪啊!我问你,这个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奥尼尔说着,掏出了那张兰塞给我的浅绿色小纸条。 “一张纸条而已,我朋友给我的。” “剩下的部分呢?” “什么剩下的部分?哇!” 这个情绪失控的家伙把我扔到台下的人堆之中,害得我被一簇牛角捅得浑身酸痛。 奥尼尔跪倒在桌子上,仰天痛哭:“哞――”好有意境的牛吖,犀牛望月。不过看到他的牛眼和牛鼻子里喷出一大把眼泪鼻涕,我吐了。 “啊!我从帖木儿雪山上采下圣桐的第一季嫩叶,在瓦伦河边用最纯净的河泥写下最真挚的热情。没想到被你这歹人给毁了。丧尽天良啊!你毁掉的不是树叶,不是情书,是一个正直的泰伦族青年的青春的心啊!哞哞哞!” 听完这一段,众牛头纷纷唏嘘,我却再一次吐了。 【……第31章担保--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2章 决斗 为了不至于吐光苦胆而死,我挣扎着站起身,朝牛头喷泉一般的奥尼尔喊道:“英雄!你暗恋风暴之兰是吧?我跟她熟得很,帮你一把就是了。求你别卖骚了,我受不了。” 奥尼尔愤然跃下桌子,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巍然一立,晃着牛头道:“你撕毁了我的情书,还厚颜无耻地让我来保释你。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边上的牛头纷纷附和:“恩恩,没见过,这个真没见过……” 奥尼尔把我从禁闭室里保出来,我对他是心存感激的,但是闹到这份儿上,居然一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怒了。原来把我保出来就是为了拿我泄私愤呐?不好意思,你找错对象了。 我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跟你决斗!”奥尼尔跺着牛蹄,把地板踩得蓬蓬作响。 “好吧,我接受你的决斗。不过,可不可以给我们一间房间单独解决这件事?我怕后果太难看。” *** 十分钟后,屋里只剩下我和奥尼尔,其他牛头都跑到了屋外,以隔岸观火或坐山观虎斗的心态踮着蹄子看热闹。 奥尼尔拗了个健美造型:“来吧!让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 “慢!先说清楚,砸坏的家具谁来赔?” “谁打输了谁赔!来吧!” “慢!你不觉得你在欺负人吗?我的体重还不到你的三分之一。” “是你欺负人在先!你仗着脸白皮嫩,骗去了小兰的心!” “哦?”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没有奥尼尔那样粗糙,但青春痘还是有几个的,而且我从来对自己的小麦肤色很满意,跟他说的小白脸造型根本扯不上边啊。 “哎,你们干脆点,要打就打,别费口舌了行不行。” “啊?”我和奥尼尔都愣住了,一齐望向鹦鹉翻译。它一脸怒气:“我很累哎!” 奥尼尔“哦”了一声,转过头对我叫阵:“你们这些文明人!打仗缩在后面,享乐手段多多,腐朽啊!今天,老子就要讨一个公道!哇呀呀!” 奥尼尔怪叫着朝我扑来,在距离我还有一步的时候停下了:“你怎么不动手?” “我力气又没你大,怎么动手?” “可是你不动手,我没法下手。” 各位,千万别笑话奥尼尔。说出这种话的人,未必就是纸老虎。如果我真的如他所愿朝他挥拳,我会死得很难看。因为他是个上过战场的战士,一旦进如战斗的状态,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致命的。 “那好吧。我动一下。”说着,我摸了摸椅子。可怜的桃木椅子,做工不错,就这样化为一团红色的晶沙了。 奥尼尔惊得瞪大了牛眼,连退几步,指着我结结巴巴道:“累累累,累词莫菲斯塞?”(你你你,你是魔法师?) “算是吧!” “啊!”这个刚才还人五人六的彪形大牛连滚带爬缩到墙角,一副恨不得钻进墙缝里的样子。 我好奇地问:“魔法师有这么吓人么?” “别过来!不许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喊人了!” 什么话嘛。给屋外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要爆他菊呢。 我脚下不停,追得他在屋子里团团转,终于,他崩溃了,大声哭喊:“救命啊!” 门被十几只牛蹄同时踹开,伸进来十几个牛头:“队长,出什么事了?” “他,他是魔法师!” “哞”地一阵怪叫,十几个脑袋全都消失不见了。 奥尼尔的眼中充满着绝望,他一跃而起,高叫一声:“我跟你拼了!”就跌跌撞撞拿牛角朝我顶来。我随手摸了一下桌子,蓬地一声,桌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团红色烟雾。奥尼尔反应极快地倒地,一动不动。 闹剧,真是闹剧。可笑的是我居然陪他闹。早知如此,当时我在街上就该lou一手吓退他。不过既然闹到这份上,我来了兴致,很想搞清楚一些事。 我对门外喊道:“来人!你们队长晕倒了!” *** 这天夜里,奥尼尔打发走了他麾下的四十一名弟兄,然后一脸倒霉相地就错怪异乡兄弟孔方一事做了真诚的道歉和深刻的检讨:“我错了。我不该将失恋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无辜的朋友身上……” 我打断:“停!是失恋吗?” 奥尼尔纠正:“我不该将追求女人失败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无辜的朋友身上……” 再打断:“停!难道小兰已经不是女孩了?” 再纠正:“我不该将追求清纯可爱、聪明睿智、冰雪聪慧、冰清玉洁的小兰失败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无辜的朋友身上……” 一篇五百字的道歉书念完,奥尼尔嗓音嘶哑,耷拉着牛头直犯晕。不枉他一番辛苦,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奥尼尔以前在战场上跟兰打过几次交道,自认为感情日渐深厚,所以最近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向兰示爱。送花――索沃草原上的野花;送贵重的礼物――索沃特产的草泥马奶;发展到后来,就是写诗写情书――每封必写“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可惜,兰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我明白,以兰的涵养,不冷不热已经是很不客气的态度了。可惜,豪爽单纯的牛头人小伙子感情太大条,秉信“不拒绝就是同意了”,于是愈加热情似火。现在可好,被兰利用了对付我。当营部的人通知奥尼尔是否愿意为我提供担保的时候,他还一头雾水。但他看到那张写着自己宿舍地址的纸条,他震怒了――自己的情书居然被撕成了小纸条?!而且还是来自一个男人之手?这个男人跟小兰有什么关系?我杀了他! 以上就是整件事的全过程。听罢,我苦笑。原来在兰的眼里,我跟这牛头哥们一样讨厌呐! 奥尼尔郁闷的根源,并不是我拿了这张纸条,而是刚才发生在培训班开班晚宴上的事。当时,色迷迷的同僚们私底下进行了选美活动。通过窃窃私语、互相敬酒、打手势、传纸条等多种形式,分别形成了两份名单。一份是培训班十大帅哥名单,代表了五千多名女同僚的意见。当然,牛头人的长相决定了奥尼尔是不可能入选其中的。为此,玉树临风、堪称泰伦部落近百年来最帅的小伙子奥尼尔十分之郁闷。更让他郁闷的是,另一份名单是培训班十大美女名单,兰因为作为学员代表上台发过言,知名度大增,因而排名榜首,俨然成了大众情人、众矢之的。这让与兰青梅竹马的奥尼尔心如刀割。 “你和小兰青梅竹马?”我问。 奥尼尔悲愤地点点牛头:“那年,我十六岁,还是预备役士兵。魔族的别动队偷袭我们的哨所,弟兄们伤亡惨重啊!在这关键时刻,兰兰踩着一路鲜花降临战场,施展了绝世法术。在大地的祝福下,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了魔族的精锐高手,我们才反败为胜。” 我纠正他:“呃,这个,兄弟啊,这不叫青梅竹马,这叫救命之恩,你们那感情,也不叫爱情,叫战友之情。” “呃,哞哞哞……”又是一通痛哭。 “简直是对牛弹琴。” “什么?” “没什么。兄弟啊,小兰排名榜首,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伤什么心呐?” “小兰出名,好比宝玉外现啊!十大帅哥当场表态,要向小兰展开感情攻势。十大帅哥啊!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本事也大。其中排名第三的沃伦是个精灵,我以前见过他训练,每秒可以劈出八刀啊!太恐怖了!” “哦,确实厉害。”我附和着,心里回想并计算着十三的手速,每秒有八刀吗?不止吧?十三十三,怎么也得十三刀。我这么说,并不是信口雌黄。虽然我的动作没有十三那么快,但破法者的天赋使我的反应力大大超过常人。连瞬发的魔法阵都能看清,何况十三的花拳绣腿呢?所以我可以肯定,十三,这个刚入门的不入流的暗夜精灵,手速已经超过了每秒八下。除非那个沃伦拿的刀特别重,否则绝对是个鱼腩。 我宽慰奥尼尔:“不过,兄弟啊,就算他们再厉害,也影响不了你和小兰的关系嘛!谈恋爱又不是比武。” “可是……可是……”奥尼尔哽咽地说,“当场就有人自称是小兰闺密,说小兰早就心有所属了。她的相好不仅年轻有为,而且地位很高,是圣都卫戍营的常务副官,这次还来担任培训班的教官呢!” “那就是说,她已经有男友了?” “是啊!哞哞哞!” 奥尼尔又开始飙泪了。我沉默了。 【……第32章决斗--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3章 战争 那天夜里,我和奥尼尔彻夜长谈。他向我倾诉自己对兰的爱慕之情和无数感情付之东流的悲戚,而我一边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一边虚情假意地安慰他,事实上,我对索沃时空的战况更感兴趣。 奥尼尔所在的索沃时空,是时空链上的一条要道,处在光明与暗黑两大时空接壤之处。圣光教会和烈焰教会的势力如果想要互相渗透,从索沃时空中转是最便捷的通道之一。关于空间穿越的路线图问题,我稍后详述。先说这战略要地啊,就是多战事,两派势力反复争夺索沃时空的控制权,大战小战不断。强壮耐劳的泰伦族牛头人是当地的原住民。圣光教会主张和平正义的教义得到了他们的认同。于是,大批泰伦族人拿起武器,加入圣光教会的军队,抗魔援圣,保家卫国。奥尼尔十六岁从军,经历战斗无数,如今二十一岁已经升任小队长,手下管着五十号人。我换算了一下,估摸着在伊甸,他应该相当于少尉排长,是一线指挥官中的骨干,直接面对着战争的残酷。 牛头人战士们强壮而勇敢,与嗜杀成性的魔族士兵作战不落下风。但是魔族军队中的魔法师却让牛头人战士们胆寒。 奥尼尔曾经参加过一场高地争夺战。魔族守军的阵型已经被前赴后继的牛头人勇士们冲散,数个尖刀小队穿cha到魔族方阵当中,将敌军分割包围。当时形势一片大好。但就在此时,时空门闪烁,魔族的巫师团赶到了。天上当即落下一排火球,将牛头人的先锋与后续部队隔开。然后又是一片火球落下,牛头人部队的锋线部队全部陷入火海之中。血肉之躯怎能抵抗烈焰的烧灼。前有敌人的刀剑,两边和身后是跟自己一样惨叫着的同僚,无处可逃,唯有等死。 cha入魔族方阵中的小队寡不敌众,一个接着一个被魔族的刀枪洪流淹没,刚才还鲜活的生命顿时灰飞烟灭,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远方的亲人们却将从此生活在悲痛之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养育多年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有人说意义重大,重于泰山。但更多人并没看出其中的意义。大家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不好吗?这就是战争,有着诸多崇高的理由,却又如此荒诞。 奥尼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魔法师太可怕了。我的队长在那场战斗中被火球砸中,活活烧死了。我接替他才当上了队长。” “哦?难道当时你已经是队副了?” “不是。(.)我只是个列兵。但是其他人都死了,整个小队只有我一个活下来。”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你不是尖刀排的吗?怎么逃出来的?” “尖刀排?” “呃,就是尖刀小队。你深入敌阵,如何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逃出来?” “这个……”奥尼尔东张西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用炸雷般的牛鸣说:“帕蒂玛希罗奈!” “卧槽!小点声行不行?”我挖着耳朵骂道。 “我已经很小声了。” “好吧。那离我远点小声说。” “帕蒂玛希罗奈!是他救了我。” “那个路什么的是什么意思?鹦鹉,快翻译!” 鹦鹉:“……” 奥尼尔掏出纸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母:“padmasura” 我看了看,这不是梵文的读音嘛!当年上经管课的时候学过。我照着翻译:“红莲……修罗……”虽然不知道这个词在牛头人的语言中是什么意思,但从此之后,我就以红莲称呼这个救人的英雄。 奥尼尔神经兮兮地凑上来:“嘘!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 “怎么?这个名字有什么忌讳的么?” “很忌讳啊!尤其是在神川。三年前,修罗王帕蒂玛就是在这里参加基干班培训。有几个多事的家伙拿他的魔族血统说事,结果全部被他秒杀。背上了命案,帕蒂玛得了个修罗王的大名,也因此跟游侠营反目,连续挑落十几个高手,闹得总裁亲自驾临雪莱村。结果他居然全身而退,真是惊为天人啊!” “哦?明知魔族有巫师还敢跟他们动手?这位修罗王一定带了不少人。他是哪一级军官,带多少兵?” “就他一个人。”奥尼尔无限仰慕地回味着当时的情景,“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恩,我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 红莲英雄驱虎豹,舍生忘死保和平。 只见他,一道电光裂长空。 地陷进去独身挡,天塌下来只手擎。 两脚熊熊趟烈火,浑身闪闪披彩虹。 一声长啸鼓声隆,倒海翻江天地崩。 翻手做云覆手雨,怒目喷火热血涌。 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 “我们的修罗王,是天神降临世间的罗刹,是顶天立地的怨灵,是能把人制成特殊材料的人。他的无敌气概从哪里来?因为他对自由无限的爱,对侵略者切齿的恨。在索沃的高山大川之间,有千千万万个红莲,这就是我们泰伦族的骄傲和光荣!巴扎嘿!” “好吧。”我使劲揉着太阳穴,“前面那段我懂了,这人是个煞星。但后面那段怎么回事?怎么有些不搭调啊?” “呃,不好意思。我顺口把战前动员的话给背了一遍,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修罗王红莲,一个曾经的游侠营同僚,一个曾经的异乡人集团员工,一个背叛了光明世界的人,一个与暗黑世界作对的人,一个嗜杀的人。奥尼尔只知道这些。至于此人的来历、背叛光明世界的真实原因,都是讳莫如深的话题,没有人去追问。 在我看来,红莲并没有奥尼尔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毕竟他是人,不是神,他也曾经和我们一样,在集团里打工,参加培训。何况,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个孤独的人,孤立无援。因此,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学长,我仅仅是聊表敬意,却绝无崇敬之心。孤独?我这人最怕孤独了。给我神仙的力量我也不想过孤独的日子。 【……第33章战争--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4章 培训 说点题外话。听说司马挂了,尿毒症。这个病,如果不是遗传,那一定是积劳成疾累死的。看看司马写过的近十本书,能猜到他日日夜夜挑灯夜战码字的样子。 对司马的死,有人致哀,有人却依然对他做过的一些事耿耿于怀,说死亡不能免除罪过。听到这些话,作为司马的同行,我挺心寒的。因为说错一些话,做错一些事,就是罪,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用火烤。而他之前的种种付出就一笔勾销了。 忘了别人的好,一棍子把人打死(真是死了,不是被棍子打死的),我个人觉得,是无良。看他的书,骂他的娘,这就是那些人干的事。我就说这些。下面继续正题: *** 第二天一早,我和奥尼尔揉着眼睛走出小楼,正要前往附近的餐厅,却在门廊边发现了两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我心想,想不到神川这样的圣地也会有叫花子,正打算掏两个rmb硬币打发他们,再仔细一看,我傻眼了。 “柳叶!你们怎么睡在这里?” 柳叶飞和悉尼海伦瞪着两双熊猫眼语无伦次:“看克岁汉风火性(脾气躁),要把恁偃倒(推倒)的样子,我们放心不开,就等这里了咔。” 这哪里的方言呐?奥尼尔肩上的鹦鹉当场一翻白眼,落地昏厥。我和奥尼尔聊了一宿,它一只鸟说两个人的话,确实太累了。至于柳叶和海伦说了什么,内容并不重要,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窝在这里过了一夜。 “躲门外顶屁用,也不知道进来救我。”我一边抱怨,一边颇为心疼地拉他们起来。 柳叶耷拉着脑袋咕哝:“万一你被克岁汉干死了,我们可以替你收尸告诉你阿爹啊。啊――!” 我踹倒柳叶,跟奥尼尔比划着手势一路寻找咨询处询问我们去哪个礼堂听课,柳叶在海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我们在咨询处领取了翻译鹦鹉,然后在巨大的指示牌前研究了一番,大致了解了这次培训的安排。 整个雪莱村就是一个学院,划分为阳炎、灿坤和天外三个学区,在指示图上用红、黄、蓝三色以示区分。 来自各战区一线部队的学员集中在红区接受培训。由于他们对魔族以及战争知识已经十分了解,所以他们的培训内容主要是通报当前对战局势和光明世界统治层的重要精神。这种培训,我不用去听就猜得出来――“同志们。你们的战斗意义重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总的意思就是,你们没白忙,你们的血没白流,你们的命没白送。很多“白”是吧?因为这些可敬而英勇的战士都是小白。他们不知道为谁在战斗。 预备役学员则集中在黄区培训。这些人绝大多数来自光明世界腹地,远离战火,对战斗知之甚少,但是对时空方面的理论知识却比较掌握得比较全面。对他们的培训,主要集中在实战技巧的训练。大量参谋将从这部分人当中产生。说老实话,我对这群人没什么好印象。一帮空口说白话的狗头军师,意见一大堆,却拿不定主意,最要命的是还不承担责任,废柴。我之后的种种经历也证明了我当时的判断。遇上紧急事件,我直接和基层长官商量。参谋?专门用来忽悠另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比如监事会的监视员。 剩下的蓝区则云集了化外学员。所谓化外,就是光明世界归化之外的时空。化外学员,就是来自那些时空的人。伊甸就是一片光明和暗黑势力尚未涉足的处女地,属于典型的化外空间。我、柳叶、海伦就是典型的化外学员,对时空、魔法、剑术一窍不通,对光明和黑暗的教义也一窍不通。对我们的培训,则完全得从启蒙开始。什么是时空,时空之间是如何连接的?如何在各时空之间穿梭?暗黑时空是怎么回事?和光明时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有的时空是战略要地? 一切都得从头教起,完全从零开始。 关于讲座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描述了。事实上,当时的场面混乱得让我至今不堪回首。一千多号来自不同时空的菜鸟群居在回声荡漾的宏伟礼堂之中,人人肩上驮着一只鹦鹉。老师每说一句,一千多只鹦鹉就叽叽喳喳翻译一句。那个声浪汹涌的吖,简直跟打会战似的。 老师:“紧况是啧莫痒子滴……”(情况是这样的) 我肩上的鹦鹉就会忠实地翻译:“情况是这样的。” 我边上同僚的鹦鹉却翻译:“默罕默德德莫德,德尔德德德……”它的主人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同僚,隔着面纱不住地问:“啊?莫?虾米?”周围声音太嘈杂了,她听不清。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整个礼堂里喧哗成一片:“阿尼啊撒哟……拱米那撒伊……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斯密达……洞幺洞幺,我是洞两,我是洞两……听到请回话……呼叫炮火支援,呼叫炮火支援……给我顶住――!” 一千多个人加上一千多只鸟,叽叽喳喳,嗡嗡嗡嗡,这就叫――鸟人战队。 这样的培训,成效是显著的。从这走出去的学员,即便是在乱军之中,也能准确地听清命令。无他,唯熟尔(没什么特别的,习惯了而已)。 当然,集团是不会坐视这种混乱的情况而不管的。在课程设置上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的第一堂课是语言课,一个一脸花白胡子的老法师站在讲坛上,用吟唱魔法的颤抖语调教我们神圣同盟的通用语言――修门语。 “大嘎跟吾一道踱(大家跟我一起念):涅好,涅森体啊好(你好,你最近好吗)……”都是些寒暄的问候语。不过,一堂三小时的课结束,我们并没有记住多少。语言这东西,不能kao死记硬背,得经常练。课后,我们到处找那些会修门语的同僚,想跟他们聊聊,学学讲话,也可以增进友谊。可惜,凡是以修门语为母语的同僚,都是高傲的神圣血统,而且都集中在黄区――预备役学员区。那个区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魔族与狗不得入内。”所以,经过我们课后的感悟和自学,最先掌握的修门语是三个词:“侬嚎”(你好)、“在喂”(再见)和“册那”(日)。前两个用来互相打招呼,最后那个用来对着神圣子弟云集的黄区呐喊叫骂。 【……第34章培训--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5章 时空 两天集中的语言培训之后,我们开始接受基础知识培训。上课多枯燥啊!我可不想考验大家的耐心,挑重点简单说一下吧。 首先,我开始有了时空的观念,知道世上存在着无数平行存在的时空。根据已探明的情况,超过10万个时空存在着生命,其中365个时空存在着发展程度各不相同的文明。随着冒险家们不断开拓和探索新的时空,这些数字还将不断变大。 随后,我有了种族观念。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同的时空有着不同的种族和文明。文明的发展程度较高的时空渐渐变成了贸易中心,而落后的那些,则变成了附庸或穷乡僻壤。目前的主要几个种族,是人类、精灵、矮人、侏儒、兽人、巨魔、牛头人。此外,亡灵一族人口众多,分布很广,也不容小觑。他们是感染了瘟疫污染变异而成的活死人。关于这种污染的来源,目前尚不清楚,只知道来自遥远的死灵时空。对那个地方,从政界到学界,都知之甚少,军界曾多次探索过那些空间,但从来没有公布任何发现。除了以上这些常见种族外,还有一些比较少见的种族。一种是漂泊者,来自德莱尼时空。这个时空一百年前刚被发现。因此,对于来自德莱尼的漂泊者,人们知之甚少。还有一种就是血精灵。外表跟普通精灵颇为相似,但来历不明。人们只知道,百年前大战正酣之际,这个种群突然出现在魔族的军队中,一时间火光四射,如从地狱来的使者一般。要搞明白血精灵的来头,恐怕只有进入黑暗势力控制的时空一探究竟了。 还有比漂泊者和血精灵更罕见但名气却大得多的种族――恶魔和天使。恶魔血统者,身背蝙蝠状的巨型骨膜翅膀,青面獠牙,尖齿利爪,人口虽不多,战斗力却很强,是天生的战斗型巫师。介绍恶魔血统的时候,海伦被围观了。不错,他就是罕见的恶魔血统。更难得的是,他是注射血清变形而成的人造恶魔。关于血清的问题,我们放在后面讲。天使血统者身负白色羽翼,瞳孔白光四射,人口虽不多,战斗力却很强,是天生的高阶圣骑士。虽说教科书上描述的天使和恶魔区别很大,但在我看来,他们除了长相不同,似乎没有更多区别――都是天生很能打的货。 之后,我又有了时空之间的距离和交通的概念。一个个时空好比一个个城市,互相之间由千丝万缕的交通线联接而成。各时空的职能也不同。神川社会发达,物产丰富,是毫无疑问的中心时空,做买卖的,念书学习的,找工作的,全都来这里。还有一个摩加迪时空,是光明教会的发源地,朝圣者心中的圣地,圣都沙加之所在,因而具有重大的宗教意义,当然,政治意义同样非同小可。除了神川和摩加迪,还有三十六个枢纽时空,因为处在时空间穿梭路线的交叉点上,成了交通中心,战略意义重大。(.) 何谓交通中心呢?是这样的:在同一时空内用传送门瞬移,一般的高阶法师都能做到。比如武田错、林嘉义等等。但跨时空的传送,则只有步入圣域的强力法师才能做到,比如塞拉姆斯。而且,一次跨越时空的距离也受到法力强弱的限制。有些比较遥远的时空,得一站一站传过去。无论如何,开启一扇跨越时空的传送门,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对圣域法师来说,开一道门并不难,难的是长时间维持这道门的开启状态。如果要跨时空传送一支大军,那么对法师的耐力和精神力储备都是极大的挑战。这是法师最脆弱的时候。敌人的一个小卒就能干扰他施法,导致时空门崩溃。到时候,军队传送了一半,后援被切断,前军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因此,两界争夺时空,必然要选最近的路,穿过最少的时空,消耗最少的法力。上面说到的三十六个枢纽时空,就是各时空之间路线交汇之地,谁掌握了这些地带,谁就能更加便捷地向对方势力的腹地挺进。因此这些地区常年战火不断。奥尼尔所在的索沃就是这三十六个枢纽时空之一。 最后,我搞明白了我的家乡在光明世界的眼里是怎样的地方。以下是地理老师的原话:“大约两千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先人在时空的海洋中游弋时,发现了一些荒蛮部落聚居的地方。那些时空里,炼金术十分发达,魔法却从未得到发展。那里的人们制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几十丈高的楼房,只能沿着铁棍移动的车,最近一百多年来,还发明了闪闪发光会显示声音和图像的东西,叫什么‘电脑’。数以亿万计的电脑用金属线连接在一起,叫做网络。制造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一个水晶球加持真视术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嘛。何况,这根本不能体现世人对神的信仰嘛!所以说,伊甸的人都很无聊的。对了,在座的同学有没有来自伊甸的?” 我和柳叶、海伦硬着头皮举手起立:“我们是从伊甸来的。” “哦!”老教授拖着长音,“你们别生气啊,我不是说你们。” “呵呵,哪里哪里。”我们点头哈腰地坐下,心里颇为郁闷。怎么不是说我们?分明就是说我们嘛。我们无聊吗?好像确实有些无聊。造高楼,搞科技革命,真的给我们带来幸福了吗?有人说那是废话,当然带来幸福了,没看见生活方便多了?周边转转可以坐车,出远门有飞机,异地联系有网络,嘿咻有套子,不行就人流,最最重要的是,最最关键的是,有毛片可以看。 好吧,或许这样说没错。但是,我觉得,生活的便利跟幸福并不是一回事。不是么?你读书的时候想,等自己赚了钱,就会过得风光。等你赚了钱,却依然风光不起来。于是你发现,问题并不在于你赚了多少,而在于你比别人多赚多少。于是你不断地跟别人攀比,不甘人后,一辈子辛苦,一辈子痛苦。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出发点是不是有问题呢?为什么要追求那种风光的日子呢?平平淡淡生活,认认真真做事不好吗? 呃,我仿佛听到了无声怒吼的声音和竖起的中指,一个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高叫着:“你傻逼啊!有出息没有?”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无奈和悲哀。大家都活得很累,却依然互相挤兑。人言可畏,谁都怕被别人说,所以谁都不得轻松。人生,真是悲哀啊! 好吧,不管怎么说,至少大战的战火没有烧到伊甸。这总算是件幸事。但地理老师的一句话让我菊紧:“由于三十六个枢纽时空的对峙已日趋胶着,伊甸很可能成为第三十七个枢纽。现在敌我双方都分不出力量前去占据。我们仅有的力量,只是一些kao血清进化成战士的当地人。该地前途未卜啊……” 之后他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满脑子都是沈惠,僵尸,毁灭天使,死城达斯科多的焦土,成百上千的魔族士兵,离奇死去的桃浦分社同僚,潜入东都的魔族斥候。种种迹象都表明,魔族的军队已经打通了前往伊甸的道路,距离伊甸仅一步之遥,就等着屯兵突袭了。 伊甸岌岌可危,东都岌岌可危,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岌岌可危…… 【……第35章时空--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6章 夜游 得知了伊甸的危急形势,我有些着急,想赶紧通知武田错。(.好看的小说)讲座一结束,我发挥了自己上学时的优良传统,直奔讲台拦截老师,想询问详情。但那老夫子人影一闪,就消失了。原来给我们上课的不过是个远程传输到礼堂的直播幻像。 不管怎样,先联系上武田错再说吧。可是神川没有越洋长途电话,也没有网络。如果等培训结束回到伊甸再报告,距离培训结束还有三、四天,我等不及。我得找人帮我。 单位有事找老板,学校有事找班主任。偏偏这个培训,既是工作单位,也是学校,所以,它既不是工作单位,也不是学校,该找谁呢?我们三人轮番到城堡门口试关,想到城堡里找游侠营的长官。可是死板的门卫对我们不理不睬。 于是我决定,先找一起培训的同僚打听一下。如果明天天亮时依然没搞定,我就碎了城堡大门,直奔伦巴第办公室。 找同僚打听也很难。蓝区是个组织松散的学区。人数是三个学区中最少的,才一千多人,而且来自各化外时空,不怎么团结,又都是跟我一样的菜鸟,指望这些邻居们是不可能了。结束了一天的讲座,我和柳叶、海伦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酒吧里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打听到联系伊甸的方法。 说来真是有意思,酒这个东西真是神奇,不管在哪里,只要有智慧生物,就必然有酒。当然,这不是偶然的。大家知道酒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么?那是古时候,人们处理多余口粮时的意外发现。 原始人甲:“哦,粮食放久了会飘出奇怪的气味哦。尝尝,哟,晕了,爽!” 原始人乙:“好东西。我们就就叫它酒吧?我们来酿酒。我们有的是余粮。让隔壁部落的人看看我们多富有!” 原始人丙:“好喝,好喝……”打嗝并斗鸡眼中。 原始人丁放下了大棒:“有了这个,追女人何必再用棒子?灌醉之后搞一搞,那个搞一搞……” 时光流逝,这些原始人有了后代,虽然衣冠楚楚,但本质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甲的后代是农民,依然在辛勤地种地,乙的后代是商人,终日为财奔波,把金钱当成精神支柱。丙的后代是混混,好吃懒做,醉生梦死,丁的后代有的成了高官,有的成了政客。 扯远了。说这些,就是阐述一下为什么神川也会盛行酒文化。 在我们居住的蓝区,有几个开在公共餐厅里的酒馆。但天一黑就都打烊了。的确,一群来自各地的异乡客,晚上能有什么消遣呢?要么招小姐。可惜这是游侠营辖区要地,整个雪莱村就是个军事训练营,哪里来的小姐呢?于是,天黑之后,蓝区一片寂静,街上都看不到有什么人走动。没有生意,酒馆的当然免开夜市了。 逛遍蓝区,一无所获,柳叶建议去红区看看。那里聚集着从战线上来的学员,应该知道如何跨时空联络。何况,我们还有奥尼尔这个熟人。而海伦则认为黄区的学员在异乡人集团中所处地位较低,而且文化程度不高,从他们那里获悉风土人情还行,要问有技术含量的问题,还是应该去黄区求那些傲慢的神圣血统学员。 看着他们侃侃而谈,我突然发现,虽然柳叶行事有些矫情,海伦有些自闭,但我的这两位同伴其实颇为精明能干。真的遇上事了,他们提出的建议都很有价值。三人商量了一番,由我去红区找奥尼尔,柳叶和海伦去黄区寻找酒吧之类的社交场所,打听联系伊甸的方法。 ***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和我的同僚们只是看上去精明。因为我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安排。黄区是什么地方?是魔族与狗不得入内的地方。(.)我们居然让恶魔造型的海伦背着大号恶魔翅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反倒是去红区联系奥尼尔没什么难度,并不一定要我去。这一安排,果然出了事。 先说我跟奥尼尔的会面。 当我赶到奥尼尔的住处时,小楼空无一人。不仅他的宿舍没人,他周围的屋子也黑灯瞎火。四十几号牛头小伙不知去哪里了。我一家一户摸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有人的屋子,一打听,才知道奥尼尔带着他的弟兄们泡吧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家酒吧。我再问如何跟其他时空取得联系,对方一头雾水:“没事联系其他时空干嘛?不知道。” 于是,我只能在阳炎学区到处转悠,寻找传说中牛头人云集的酒吧。这次培训,一线部队来了近万名学员,集中居住在阳炎学区。这个学区,一共只有不到十个酒吧,几乎个个爆满。挨个排摸下来,估计我要精尽人亡了。还好,我运气不错,在两家酒吧充分享用了兽人和巨魔的“体香”之后,终于在第三家酒吧找到了奥尼尔。他很显眼,因为,当时他正在跟一个兽人大汉打架。 论长相,那兽人实在属于歪瓜裂枣,脸上斜斜的一道长长的刀疤,牙齿层次不齐,还缺了几颗,跟远在东都正被马子虐的雷子相比差远了。但论体魄和气质,这个猛男绝对是个人才,沧桑的面容,强健的体魄,敏捷的动作,惊人的爆发力,还有冰冷的眼神。他一定上过战场。 如此的猛男,却不过跟奥尼尔打了个旗鼓相当。此时的奥尼尔一改当日多情郎的窝囊相,两眼红光四射,抡着砂锅般大的拳头,呼呼带风。在力量上,奥尼尔比兽人大汉更胜一筹,但灵巧方面却输了一截,以致挨了不少拳脚。 奥尼尔的部下居然不上前帮忙,而是在一旁吆喝加油。兽人大汉那一边也是一样,只鼓噪,不cha手。 看这两人体能充沛的样子,不知几时才能结束啊!我吃力地拨开牛头人和兽人们庞大的身躯,走到前列,正义地喊道:“别打了,有话好说!” 围观的人们一愣,齐刷刷地向我投来愤怒的目光,下一秒,我被雨点般的陶土酒杯和酒坛子撵得到处找地方隐蔽。牛头人居然也拿各种勒瑟扔我,让我非常胸闷:“卧槽!你们干什么!” 牛头人和兽人齐声大骂:“要你多管闲事!” 眼看强大的火力把我这个多事的家伙给压制到了土墙之后,他们又开始边吹口哨边吆喝:“继续打!继续打!把他干趴下!” 这都什么人呐。我想了想,谨慎地从土墙后伸出半个脑袋,大声喊道:“想追风暴之兰的到我这儿来!” 一听到兰的名字,奥尼尔无心恋战,连退三步喊:“不打了不打了,老子有事要办。” “懦夫!胆小鬼!”兽人们频频比划着中指。 “逃兵!怕死鬼!”牛头人们也比划着中指。 奥尼尔牛眼一转,伸手往边上一指:“奥兰多,你接着上,别给我们泰伦族丢脸了!” 那个名叫奥兰多的小伙挠着牛头道:“这个,队长,我,也对小兰心仪已久,是否可以同去,我……啊――”随着奥尼尔对着地面猛跺一脚,奥兰多晕倒在地。 兽人们大喊:“耍赖啦,用法术啦!黑木刚,我们也用法术!” 黑木刚,那个跟奥尼尔pk的兽人大汉,顿时化身为三个人影,带头朝牛头人这边扑过来。 “他们居然用法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牛头人们也不甘示弱,呼啦啦冲上去。两拨人马开始混战。 奥尼尔趁乱悄悄溜到我身边,像我一样在土墙后蹲下,小声问:“什么事?有小兰的消息?” “呃……这个,对。好消息啊!我打听到小兰喜欢一种神兽。要是弄一头送给她,定能打动她的芳心。” “哦?什么神兽?是不是你一个人抓不到?放心!俺们泰伦族的小伙个个是天生的猎手!”奥尼尔兴奋得直搓手。 “抓这种神兽当然是难不倒我的啦。不过呢,神川是没有这种神兽的。只有我的家乡伊甸才出产那种神兽。现在我们在培训,我当然抽不出时间回去啦。所以想跟我的家乡取得联系,让那儿的朋友给我送过来。你想啊,如果送晚了,培训结束,就不知几时才能见到小兰了,所以……” 奥尼尔霍然站起,朗声道:“我这就召集弟兄们抓那神兽去!” “咳,这个,我那边的朋友有现货,不用抓,只要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送来就行了。” “哦,对哦。那快通知他们啊!”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那边啊!这不正向你求教嘛!” “呃……”奥尼尔挠了挠牛头,“写信?” “上哪儿寄信?” “不知道。要不派使者去?” “时空门在哪儿?再说,大家都要培训,天天打考勤,哪走得开啊!有没有其他联系方法?比如,电话?” “电话是啥?” “呃,一种动物,很烦人。得了,看来你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到时空之外。我再找别人打听打听吧。” “我帮你一起打听!这神兽我要定了!”奥尼尔把胸脯拍得蓬蓬作响,然后把牛头凑过来问:“那神兽叫什么?” 想到在这个傻蛋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口水,我早已满肚子火了,当即望天,淡淡地说:“草泥马。” 夜空中繁星点点,我仿佛在当时就已经看到了大半年后发生在东都街头的情景:一个体型酷似大鲨鱼奥尼尔的巨人在东都闹市霞飞路上转悠,逢人便问:“哪里有草泥马?跪求草泥马!” 【……第36章夜游--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7章 冲突 从奥尼尔那里空手而回,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心里怨念丛生。这个鬼地方,还是光明世界的中心呢,通讯手段这么落后。真不知道蜗居在神川的光明世界首脑是如何指挥其他时空的。 回想着死城达斯科多和那个初次遇见塞拉姆斯的烈焰火城,我越来越焦虑。如果这些灾难发生在东都,那我将何去何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那些关系不怎么融洽但是却相处多年的同学,还有那些从不正眼看我的公司同僚,无论亲疏,无论善恶,他们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当中少了任何一个,我的生活就毫无例外地缺失一块。如果东都完了,我的寄托全都完了,我的生活也完了。 不行!说什么也得把这些情况告诉武田错。 野史记载,圣历2899年初冬的一个夜晚,雪莱村的大街上,一个长着一对尖耳朵的异乡男子当街抓耳搔腮,上搓搓,下摸摸,左搓搓,右揉揉。当时同期参加培训的学员无不嗤之以鼻:闹虱子了吧?切!荒蛮时空来的人,个人卫生习惯很成问题啊! 当我烦恼不已,窘迫得不顾形象之际,远处传来强烈的精神力波动让我心中一紧。雪莱村聚集了不少研习魔法和斗气的同僚,精神力的波动无处不在。但这个波动的强度远远超过了平时的水平,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出什么事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向那波动传来的方向赶去,不知不觉走出了阳炎学区,进入了神圣子弟云集的灿坤学区,也就是魔族与狗不得入内的黄区。 不得不承认,神圣同盟子弟的生活方式确实要比其他族类高雅文明一些。比如,牛头人、兽人居多的阳炎学区,那些过惯戎马生活的勇士们习惯风餐lou宿,没事就点篝火,而且还不洗澡,更没有公厕的概念,随地拉撒,搞得学区里终日臭气熏天,肮脏不堪。而在灿坤学区,大街上看不到一张纸屑,两边的屋子外墙清爽,窗明几净,来来往往的人们衣着整洁考究,香气扑鼻,说起话来细声细气,呃,好吧,我的意思是,温文尔雅。 强烈的魔法波动吸引了不少人前往一看究竟。我循着人流,很快来到了事发地――霓虹闪烁的酒吧门口。酒吧,又是酒吧。酒吧是交际场所,酒吧是多事之地。这里是月之祭坛酒吧,夜精灵开的店,完全按照暗夜精灵的建筑和装修风格建造而成,精灵名伎在此驻唱,是雪莱村有名的高档酒吧。如此风雅之地,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激烈的力量呢? 无数人挡在我前面,有人类,有精灵,无不衣着华丽,穿戴得山青水绿。我看了看自己皱巴巴脏兮兮的帆布夹克,嗅了嗅身上从兽人、牛头人身上蹭来的说不出的臭味,着实有些羞愧了。(.好看的小说)异味和邋遢给我带来的好处是,挡在我前面的人一闻到气味就回头看,看了之后就捂着鼻子往两边闪。我十分轻松、十分无奈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内圈。心想,灿坤学区号称魔族与狗不得入内,今天老子这个魔族不仅入内,还来到雪莱村著名的娱乐场所看热闹,回去可以好好在柳叶和海伦面前吹嘘一番了。 我可以这么说:“今天老子去过灿坤学区啦,确实不一样。人的穿着有品位,房子装修也有品位,神圣子弟傲慢是傲慢了点,但是人家生活考究啊!我和他们谈笑风生……” 滋啦啦一声响,爆发的电火花打断了我的意淫。我定睛一看,发现被几百人围观的,是两个男人和一群男人。这群男人至少有二十个人,当中还夹杂着一个腰肢纤细的精灵族女人。两个对一群,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气势上却占了上风。两个当中的一个打了个响指,电火花就是从他的指尖冒出来的。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说:“小姐,能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与您邂逅真是件美好的事。不过,你这几位朋友可不怎么友善呐!” 咦?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卧槽!是柳叶飞!没错,正是他,边上那个翅膀男不正是海伦吗?他们在干什么呐? 柳叶说的是国语,声音温和,表达含蓄,但经过他肩上的鹦鹉翻译,并从鸟嘴里叽叽喳喳地说出,就不怎么动听了。 对面那群男人当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小白脸离那个女精灵最近,貌似是那一方的主角。请注意,是主角,而不一定是头目。说明事情很可能因他而起,但他未必就是那群人的首领。他怒道:“流氓!简直无耻!” 柳叶悠然道:“哦,对对对,这你刚才就说过。你刚才还说什么来着?要跟我决斗?” 那人无语,缩了缩脖子,看来他对柳叶颇为忌惮。这时,他身边有人对他说:“迭戈,连锁闪电会大量耗费精神力。他未必能再施展一次。”我仔细看了看那个说话的人,中等个子,体格健壮,穿着红色军服,不过漂亮的制服有些破烂,到处是窟窿和黑炭色,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再看他身边的那群人,身上的衣裤多多少少都有几处烧焦的痕迹。不用说,刚才那剧烈的精神力波动一定是柳叶放了个大闪电。 我看到柳叶脚下微微往后收了半步,立刻明白他真的没有余力放第二道闪电了。海伦只会让人睡觉,不会攻击法术,万一动起手来,就算我及时加入,三个人也很难打赢二十多人的围攻。想到我们在雪莱村已经有一次不良记录了,我可不想惹出什么事端。 也许有朋友会说,你不是正愁联系不上武田错嘛。跟他们打一架,然后让副总伦巴第遣送你回伊甸不就行了?卧槽,你当公司是你开的啊?想遣返就遣返,想关禁闭就关禁闭?看眼前这二十多人气势汹汹,其中不少人还带着佩剑,动起手来万一有个伤亡,就不是遣返不遣返的问题了,那是要上法庭接受审判的。在这个严重歧视异族血统的地方,上法庭不啻找死。 所以,为了避免冲突,我赶紧上前大声道:“这位朋友,有话好说。” 小白脸一边听着我的鹦鹉翻译,一边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乡巴佬”、“蛮子”、“下里巴人”等充满鄙视含义的字眼。他问:“你是什么人?” 我不跟他计较礼貌问题,劝架要紧啊!我说:“我是来这里参加培训的。你可以叫我孔方。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不知他们和各位发生了什么误会?” “他调戏我的朋友,还用魔法攻击我的同事。”小白脸说着,拉起身边精灵女孩的手,以示他们的情侣关系。 “霍霍霍,瞧您说的。”柳叶阴阳怪气地说,“难道向美女友善地微笑也是一种罪吗?再说,是你们先动的手啊!” 两边各执一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37章冲突--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8章 柳叶 关于这场冲突的起因及来龙去脉,如果我干巴巴地叙述一段,大家一定会觉得索然无味。考虑到柳叶飞和我的亲密关系以及在本书中的重要地位,我们不妨本着拿来主义的精神,从事后柳叶递交给伦巴第的检讨书里摘抄一小段,用实际事例说一说柳叶飞其人。我认为,他在检讨书中所说的,是真实并且全面的: 那天傍晚,柳叶和海伦进入灿坤学区。作为生人以及化外的菜鸟,他们当然不好当街逮到人就问如何跟别的时空联系。那样会被人当人诈骗犯、抢劫犯或强jian犯未遂——在高贵的神圣子弟眼里,魔族血统的那些家伙干这些事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们直奔交流讯息的最佳场所——酒吧。至于到这样档次的酒吧要开销多少银子,柳叶是不作考虑的。 在这里得提一下,其实柳叶一直是个十分风雅的人。在台南分社,他在文学和艺术上的才气,不仅得到全体同仁的认可,而且在台海周边地区也小有名气,被称为帅哥作家、帅哥小提琴家、偶像派歌手等等,还跟主演过电影,叫海角几号来着。因此,他在台南的生活过得十分滋润,频频出入风月场所。咳,是风月场所,不是色情场所哦! 当柳叶来到灿坤学区,目光独到的他立刻相中了绿叶掩映中郁郁葱葱的月之祭坛酒吧,高雅、华贵,能显示自己的身份,到这里来的人,层次较高,讲礼仪,不会把傲气挂在脸上,而且好为人师。还有就是这家店相对比较安静,不妨碍交谈。 一进酒吧,柳叶如鱼得水,语言已经不再是障碍——喝酒何需说话?只要微笑、搔首即可,如果有本事,还可以唱上一曲。他长发一甩,迷人一笑,立刻吸引了四下美眉们的目光。要不是忌讳他身边长相颇为狰狞的海伦,不少女人几乎都要纷纷离座kao将上来了。 虽然女人们坐着不动,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柳叶身上瞟,于是,坐在她们对面的男人们不悦了。要知道,为了好好看看自己面前的女人,更为了让她们能看自己一眼,这些人可都是揣这真金白银来买单的。凭什么自己买单,自己的甜心却一直在看那个异乡人?不行,一定要把那家伙给打压下去。 当然,这里都是斯文人,就算有一身打斗的本事,也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谓打压,就是要挫挫人家的威风。 小白脸最气不过,打了头阵。他从培训伊始就开始追求面前这个精灵美眉,大把的糖衣炮弹轰炸之后,就等着在这浪漫的精灵酒吧中表白了,谁知精灵美眉却一直盯着柳叶飞,让他胸闷不已。 小白脸上前对柳叶说:“朋友从哪儿来?” “伊甸。”柳叶回答得很爽快,他还以为遇到个热心人呢。[] “哦,久闻伊甸的盛名,历史悠久,文化璀璨。” “哪里哪里。请问您是?” “在下迭戈.古斯塔,神川预备役士官。其实呢,我更想做一个社会学家。人类正在走向堕落,这让我寝食难安。从人口论的角度讲,结合黑格尔对德意志精神的分析,加之……(此处略去两千字)” 出于礼貌,柳叶十分耐心地听迭戈滔滔不绝地阐述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并注意到迭戈的眼神不时地瞟向不远处的精灵美眉,他明白了——你丫是在我面前显摆给别人看呐! 如果仅仅是显摆,那倒也无妨,但小白脸一再地强调人的堕落,最后扯到了人种优越论和地域优越论,说“优良的种族繁衍更加优良的后代,先进的文明消灭落后的文明”,柳叶有些动气了。 当迭戈问道:“伊甸的人们面对智慧和金钱,会选取哪一个呢?”柳叶没好气地回答:“金钱。” 迭戈得意地笑了:“哦。选择金钱倒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倒是会选择智慧。” 柳叶也笑了,朗声道:“缺什么就选什么,这叫各取所需。”他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回响。 迭戈:“……” 精灵美眉:“扑哧……” 酒吧里的美眉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男人们则被激起了公愤。哪来的野鸭?灭了他! 当场就有人开始鼓噪:“迭戈,他在羞辱你!……跟他决斗!我们支持你!” 边上有托,小白脸下不了台了。 柳叶得意地朝那精灵美眉挤了挤眼睛,被小白脸看到了。他立刻正义地指着柳叶喝道:“流氓!无耻!我要跟你决斗。” “你有毛病啊?”风流倜傥的柳叶觉得这小白脸简直不可理喻。 之后是一连串的扯皮,从是否决斗,到决斗的场地,以及决斗后果的责任分担,等等,大家都费了不少口水。柳叶和迭戈两人在周围不断的鼓噪下热血沸腾,都来了火气,在酒店门口摆开了架势,海伦劝都劝不住。 人性真是奇妙。美貌的女人可以把温文尔雅的绅士变成好斗的骑士,聒噪的托儿可以把人逼上绝路。在美女和好事之徒汇集的地方,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居然引发了一场决斗。荒诞么?呵呵,人生就是这么荒诞。君不见富二代闲来无事,醉酒驾车撞死人?君不见芙蓉花开,赘肉四溢,引无数英雄头撞墙?比这更荒唐的事多了去了。 不过,最终激化冲突的,是围观者当中的一群身穿红色军装的人。当柳叶和迭戈对峙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人喊:“看呐!他背上有翅膀!他们是魔族!”说着,一只鞋从人群中飞出,砸向海伦。 “什么?魔族的人居然敢来我们这里?滚出去!魔族的蛮子滚出去!”群情激奋,鞋子靴子满天飞,纵然海伦练过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也躲不过这齐发的万箭,顿时被砸得抱头鼠窜。 人就是这样。自己受点委屈可能不算什么,但是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委屈,就忍不住要替朋友出头。所以,柳叶出手了,而且下手还特别狠,使了群杀一片的连锁闪电。那群红衣男被闪电劈中,痛得嗷嗷大叫。惨叫使围观者纷纷后退。 “魔法!他会魔法!”人们惊恐万分。于是,冲突双方又陷入了僵持,直到我出现。哎,退一步海阔天空。做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但柳叶还嫌自己不够清白,他在检讨书中就迭戈对他勾引女生、生活作风腐化的指控做出了如下辩护:“他失恋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勾引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离开他是因为她看上了我的朋友孔方。当然,也不能说她水性杨花。因为当时在场的女生都对我的朋友表现出强烈的好感。所以呢,她也没有错。当然,我的朋友就更没有错了。长得帅不是他的错,虽然他没有我帅……” 卧槽,真是个啰嗦的家伙! 【……第38章柳叶--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39章 缠斗(一) 听着柳叶和迭戈两人辩论了几句,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花样美男男遇上了小心眼的小白。屁大的点事都能打起来,这小白脸迭戈的心智可不怎么成熟啊。我又想到先前在臭气熏天的阳炎学区发生的牛头人和兽人的斗殴,觉得我的这些同僚们实在很无趣,别关什么血统,没事就爱打架,有这些精力不会去干点正经事吗? 哦,对了,这是个准军事化的机构,似乎他们的正经事就是打架。 我看了看一身焦黑一脸怒气的迭戈,又看了看摇头晃脑悠哉游哉但狠狠地咬着牙狞笑的柳叶,然后望了望天。夜空如水,皓月当空,一红一白两个月亮交相辉映,看得我心情大好。 我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柳叶毛拽地回答,还不忘朝迭戈投出挑衅的目光。海伦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这边没吃亏嘛。于是我对迭戈说:“我们外地来的,不知道你们这儿的规矩。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包涵。” 听到一番客套话,刚才还激动得跟公鸡似的迭戈不知如何应答,微微一愣。他楞,我就当他多多包涵了,赶紧拍拍柳叶的肩膀:“走了走了。”话音刚落,柳叶和海伦就以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走在了我的前面,脚底一定了抹了油。 如果能这样离开,那对面那群人就是窝囊废中的窝囊废了。他们不是窝囊废,他们是比窝囊废跟讨人厌的一种人――无赖。 当事人迭戈不知所措,那群穿红色制服的家伙可比他难缠多了。领头的那个正义地高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心说:“难不成是公共厕所?”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不会说出来。事实上,我根本没理他,脚下一点都不停顿。 二十多个红衣人立刻追了上来,把我们三个的去路堵住。红衣头目阴着脸说道:“怎么?这么匆忙,连应上一句都不敢吗?” 我说:“这是我朋友和那位先生之间的事,和您没什么关系吧?” 他冷笑,冷笑,冷笑了好几秒钟。切,他散乱的眼神和放大的瞳孔怎么逃得过我这个破法者的眼睛。明显是思维停滞了。对啊,关他什么事呢? 不过,头目倒底是头目,反应颇快,他说:“你这位朋友用魔法攻击我们,这笔帐怎么算?” 不等我回答,柳叶尖声道:“你们用鞋子和勒瑟扔我们,这笔帐怎么算?” 我偷笑,扔鞋子和魔法攻击,这能相提并论么。但确实是他们先动手。于是,我十分正义地挥手阻止了柳叶的辩论,说:“大家都有些过激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是同僚,不要因为误会伤了和气。”说罢,我看了看海伦。毕竟他是被鞋子攻击的对象,不替他出头有些委屈他了。但我们身背副总伦巴第的警告,再闹一次就不知会受到什么处罚了,轻则卷铺盖滚蛋,重则打入公司员工黑名单,永世不得提拔。(.无弹窗广告)逞一时之快,得不偿失啊。 “不行。”红衣头目说,“你们在我们灿坤学区撒野却没个说法,你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穿着制服的家伙,两眼神采奕奕,体格精干,应该是个明白人啊,没理由跟我胡搅蛮缠。除非,他有所企图。 我笑道:“您不是在说笑吧。灿坤学区只是几条街外加几间宿舍,不是您的专属地,也不是我的,别拿学区给人分三六九等行么?” “哦?哼哼,规矩大家都懂,你何必跟我胡扯。你看看周围,有魔族的人吗?为什么只有你们冒天下之大不为出现在这里?” “呵呵,既然我们的出现坏了规矩,还给您平添困扰,那我们马上就走。” 红衣头目:“现在想走,晚了!弟兄们,看紧了!一个都不许放走!” 一群红衣人立刻将我们三个人团团围住,我数了数,算上红衣头目,足足二十四个。 还真没完没了了。我怒道:“你想怎样?”边说边捏拳头。来这个鬼地方不过三四天,血手倒没闲着,几乎隔天就要用一次。 红衣头目一叉腰,大声喊话:“我是艾西利亚自治州守备团宪兵上尉德萨。现在,我命令你们停止抵抗,束手就擒!” 关于艾西利亚,我直到日后见到了东都的吸血鬼长老伯格之后,才略知一二。这个名为艾西利亚的时空距离神川十分遥远,处在光明世界的边缘。圣光教会的极端派在那里建立了恶魔和亡灵的聚居地,并提出法案,要把光明世界辖区内所有亡灵和恶魔血统的人转移到那里居住,理由是“便于集中管理”。这就是美兰妮曾经向我提起的所谓“亡灵乐园”。其实根本就是个集中营。而在我面前牛气冲天的德萨一干人等就是来自艾西利亚的守备部队。在那个形同监狱的时空,没有人知道他们对亡灵和恶魔血统的人们做了什么。但是,从他对我讲话的语气就可以看出,异族血统在他眼里显然低人一等,完全没有权利可言。 当时,我和柳叶、海伦面面相觑:“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然后,我们伸手试图推开这些毛拽的家伙。 “抓住他们!”德萨一声令下,二十多人分为三路,一起扑了上来。这群人做事,真的很干脆。不过我们更干脆。海伦一抬手,绿光闪过,冲在第一个的家伙就一头栽倒在地,绊倒了身后好几个,这一路进攻就此化解。没想到催眠术还有这等妙用。另外一边,几个红衣男扑向柳叶,却在三尺开外急急停住脚步。柳叶面前的空中悬着一团炫丽的火花。火花散尽之后,一头胖乎乎、长着一身红毛的狼兀自出现,懒洋洋地仰天打了个哈欠,獠牙寒光四射。没想到柳叶除了放电,还有召唤野兽这一手 “啊!召唤兽!”围观的人群闹哄哄地向四周退开,让出一大片空地。 “在公众场合召唤野兽,危害公共安全!弟兄们,给我上!”德萨唾沫横飞。 于是,那几个红衣男抽出腰间细长的佩剑,英勇无畏地冲上前去。然后呢?然后胖乎乎的大红狼不经意地一挥爪,冲在第一个的哥们就飞上天了,宛如那本垒打的棒球。 惊人的力量震慑了红衣帮众。在艾西利亚,他们如同监狱的狱卒,从来只有他们蹂躏别人,几时挨过这样的打呢?剩下几个战栗了,退缩了。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什么叫致命攻击,以及致命攻击15的触发率,可能还不至于如此恐惧。 连续两次受挫,红衣男们盯上了我。我没有狼可以召唤――要召唤的话,恐怕只有叫来阿泰那个大家伙。神川出现骨龙,那还了得?我不叫他。我也没有海伦那种瞬间让人倒头就睡的本事,立马把人粉碎成沙子倒是可以的,不过闹出命案的话,我的麻烦就大了。唉,我实在太强大了。太过强大,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惊天动地,也让我十分烦恼啊! 面对凶神恶煞朝我扑来的制服男,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拿口水吐他们吧?所以,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他们:“我呸――!”吐出来的不是口水,而是那团一直藏在咽喉中的血精灵护身魔法火焰。 ****** 这一章要分个三四段上了。因为,第三篇就要结束了,故事要全面展开,有几个重要人物需要在这里铺垫一下,这一架会打得比较久 【……第39章缠斗(一)--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0章 缠斗(二) 红衣男们没去过四川,没见过嘴里喷火的神技,冲在第一个的哥们用脸迎上了火球(老是冲在第一个的最先倒霉,所以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抢先,追美眉除外),扑哧一声,焦了。看到他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我心中颇为不忍。滚烫的火啊,直接烙在脸上,要多痛又多痛,没准眼睛还瞎了呢。 我正想提议给他找个牧师紧急治疗一下,德萨却振臂高呼:“魔族对我们下毒手!不要对他们客气!” 我这才发现,围观的人们无不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试想,一个异乡人,在你的家乡当众用火烤你的同胞,你一定会义愤填膺的吧? 不知谁喊了一声:“他是血精灵!魔族的人都是垃圾,魔族都该死!”于是群情更加激愤。那情形,仿佛我是恐怖大魔王,而德萨那些家伙倒成了正义之师。 那一刻,我烦躁了。几百张嘴在咒骂我,骂得我根本无从解释。无法解释,就不用解释,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所以,那一刻,我热血了。 我怒斥德萨一句“你们欺人太甚”,然后大步前进。 “他们想逃跑!不能让他们逃拖法律的制裁!”德萨大呼小叫,挥手示意他的弟兄们上来阻拦我。 “哈哈哈,”我大笑,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哥想走,谁都拦不住,哥就是传说!” 有个倒霉蛋不信哥,上来跟我较劲。[.超多好看小说]我和他亲切握手,一使劲,他的衣裤蓬地化为红色晶沙,全身赤裸。 “鸡鸡太小啦!”我将他一脚踹开。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挥着西洋剑冲上来。“老二太细啦!”我伸出手掌迎上剑刃。剑身瞬间变成沙子。 五六个人一起挥剑扑上来,从不同角度向我刺来。哈哈哈,哥没学过武,但哥是破法者,对空间几何图形是再敏感不过了,而且这些日子哥从来没放松过对精神力的锻炼,夜夜冥想。这几路攻击虽然看似避无可避,但他们并不是剑术高手,出手的准度和速度都一般,只要正确判断每个人出剑的先后和速度,就能找到其中的空挡,轻松闪过。实在闪不过的,血手一捏,轻松搞定。 这几个家伙刷刷刷一连刺出三剑,我连闪带躲加转身,毫发无损,还废了其中三柄剑。其余的人想一哄而上玩人海战术,但柳叶和海伦一扬手,胖狼扑倒了左边一排人,一群腐臭蜂群盖过了右边一排人。用柳叶在检讨书中的话来说,“这些穿着红色制服的家伙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一败涂地、风声鹤唳……” 看到手下根本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德萨动手了。这厮十分下流地从背后偷袭我们,以至于我们没看清他的招式。只是白光一闪,柳叶就踉踉跄跄原地打转了:“哎哟,头好晕内!”胖狼一看,喵呜一叫,破空抓出一道时空门,竟然溜了。 唉,难道召唤兽都是这德性?我念头一闪,遥远的死亡时空里阿泰一声大叫:冤枉!上次你招惹的那个可是天界神使啊!能拿来跟这些小卒比吗? 来不及跟阿泰神聊,我身边红光一闪,那是身穿红色制服的德萨飞身扑向海伦。他的手里不知几时操起了一柄短柄铁锤。当初降临东都的圣骑士杜克也使锤子,不过那是长柄的巨型大锤。 面对呼呼带风砸向自己的铁锤,海伦十分勉强地躲闪了几下,一不小心背上挨了一锤,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人丛中去了。为什么不催眠德萨呢?因为他连续施法,精神力耗尽了。 看到海伦吃了亏,柳叶大着舌头骂道:“乃暗算淫。乃下作!” 德萨转身一甩手,又是一道白光。这回我看清了。他的手里分明飞出一柄亮堂堂的魔法战锤,旋转着砸向柳叶面门。砰地一声,柳叶踉跄地更厉害了。我赶紧搀了他一把:“醉拳打得不错,不过最好还是去边上歇会儿。” 柳叶转动着对焦不准的眼睛――其实就是不停地翻白眼:“甘霖老木赶羚羊……” “都什么时候了,还吟诗呢,坐这儿……” “干你老母干你娘!”席地而坐的柳叶心有不甘地对着德萨大喊,虽然在他眼里,德萨大概只是个模糊的身影,很可能还有多重叠影。 安顿好柳叶不过走几步的功夫,回头一看,那帮红衣男正七手八脚把海伦从人群中拉出来。 绑架!赤裸裸的绑架! 我向海伦跑去,被德萨半路截住。他冷哼道:“不堪一击的杂碎,还敢拒捕。” 我心想,几十号人围攻三个,居然还好意思装逼。脸皮真是厚得不一般。想到奥尼尔跟兽人大汉武斗,一个对一个,空手对空手,没有一句废话,光明正大。哪像眼前这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蛮子”、“魔族”、“伤人犯”一个个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这里,请允许我cha播一下,简要说一说德萨其人,免得大家觉得我在跟一个有斗殴癖好、没事找事的神经病打架。以下消息是我日后步入公司高层后得知的,现在提前到这里讲: 德萨是艾西利亚的宪兵。这支部队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是集团副总霍金。前面已经说过,此人是个种族极端分子,历来主张把亡灵和恶魔种族的人赶往艾西利亚集中看管,为此还跟另一个副总田中共同拟定了一个《霍金-田中法案》,提交到董事会讨论。后来因为公司老总萨菲罗斯和副总卡斯特罗的极力反对,没能通过。但在霍金和田中所管辖的时空,这部法令摇身一变,成了地方性章程,居然开始实施了。因此,在这些辖区,看到恶魔和亡灵种族的人就抓捕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每抓到一人,就会作为工作业绩或军功,计入官兵们功勋录。尤其是恶魔,因为人口稀少,天赋较高,被捕手们视为珍品。呃,真不知道海伦如果知道这些会怎么想。简直没把他当人嘛!如此一说,大家能够理解德萨这些人的心态了吧?只管抓人好升官,哪管别人生或死。他们从一开始就盯上海伦了。 好吧,你冤枉我,而且你别有用心,那么你就是恶意的。你恶意,所以我随意。 德萨大吼:“风暴之锤!”又一柄魔法战锤出现在他手中。魔法阵高速旋转着,大地、空气的精神力量汇聚着,凝结着。这个过程不过一瞬,但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个魔法阵并不复杂,四个同心圆或正向或逆向地旋转,能快速集聚能量,实现瞬间爆发。攻击,过程越简单、威力越大,效果就越好。 不过,简单的东西总是比较容易被破解。我只是对着德萨闪闪发光的手心一指,微弱的红线投向飞速运转的魔法阵中,如同鱼线缠进了飞速旋转的自行车轮子。刚成形的魔法战锤顿时啵地一声化为乌有。 我要开动了。 【……第40章缠斗(二)--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1章 缠斗(三) “你……”德萨语塞。 我说过,我热血了,我狂暴了,我波色克了。波色克的男人,不得了,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恩?你?你什么你?恩?放个魔法还叫唤,恩?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会魔法?恩?老子跟你无冤无仇,恩?你却拿那些狗屁罪名往老子头上扣,恩?你安的什么心!恩?……” 每一个“恩”就是一拳或一脚,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数数德萨挨了多少拳脚。痛扁别人的最大作用只是出一口心头的恶气,挨打的人未必就很痛苦。比如德萨,他虽然挨了我不少拳脚,但我没练过,绵软无力啊。他很快就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开始招架。他的手下留了两个人看住海伦,其余的都朝我扑来。 “哈哈哈!”我情不自禁地大笑三声,抬起左手凭空一握,耀眼的红色闪电向四面激射,把这群人全部笼罩在其中。当红光退去,红雾散开,这二十多个精壮的男人光着屁股蹲在地上,站都不敢站起来。 “你袭击宪兵!暴力抗法!”德萨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朝我指指点点。 “去你的宪兵!去你的法!”我上前一脚把他蹬翻在地。那种居高临下的支配的感觉,味道好极了。 人真的不能嚣张。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乎所以。[]我这一嚣张,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了,人们纷纷念叨:“哎呀,又是一个帕蒂玛希罗奈!”“是啊是啊,据说当年帕蒂玛就是在这里挑落各地精英啊!”“啊!魔族真是可怕啊!” 帕蒂玛希罗奈?不就是修罗王红莲吗?难道他也会我这一招,这一招……倒没给这剥人衣服的损招取过名,就叫乾坤大挪衣吧!这可是我亲眼目睹地狱天使和圣域武士塞拉姆斯大叔互殴,并亲身参与其中,才摸索出的群杀碎裂技。他怎么可能会呢? 来不及想那么多,先把海伦抢回来再说。看到我气势汹汹地逼近,左手还闪着耀眼的红光,两个看押海伦的红衣男立刻撒手,夺路而逃。 依然处于晕眩状态中的海伦摇摇欲坠,我上前扶住,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海伦眨着恶魔特有的橙色眼睛说:“有点晕。” 画面定格两秒,我们触电似的分开,掐着喉咙干呕。断臂山吗?太恶心了。 “走了。”我趾高气昂地从蹲在地上的光猪们之间穿行而过。 有人叫住了我:“且慢。” 一个身材颀长、风度翩翩的精灵男子出现在我面前。他从腰间拔出做工精巧、花纹精美的短剑,刷地朝我一指:“您这是公然与各位同僚为敌呢!即便旁观者如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这位仁兄,虽然说话文绉绉,有点娘,但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气吞山河,气血方刚,总之气很盛。但是,眼神揭lou心术。别看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目光却不断投向我身后。 我转头一看,视线穿过人群,发现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车身被藤蔓树叶包裹,充满森林气息。这车,有点面熟? 一道惊雷在我心中闪过——这不是兰的座驾吗?她怎么来了?我那个心潮澎湃啊! 学院发给我们教科书中有一本《蛊惑术原理》,详细阐述了男人和女人的心理特点。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处于青壮年期的男人,通常会因为以下三个原因情绪失控:第一,性的诱惑,第二,蒙受冤屈,第三,面临挑战。 当时的我,三者兼备。美女面前,焉能示弱?亢奋之下,我反手一抓,手指拉出五条红线。那精灵男的短剑顿时断为六截。这厮当即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的剑,我的剑啊……”看来这柄剑对他十分重要,没准是他的祖传宝贝。纯属意外啊!谁叫他趁我回头的时候偷袭我的。 人群中有人惊叹:“他居然比绿野之子的风剑还要快,啧啧……”还有人惊叹:“是啊是啊,那可是每秒出刀5次的急速攻击啊……” 恩?每秒5次有什么稀奇的。我一样看得一清二楚。虽然肢体动作可能比不上他,但碎裂之力纯属意念激发,绝不比他慢。不过,说到这每秒5次,怎么有些耳熟?我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奥尼尔提起过的本届学员十大帅哥之一吗?仔细打量一下,霍霍,确实是挺英俊的一个精灵小伙子嘛!可惜这张俊脸已愁苦得变成一个大大的囧字,让人提不起兴趣。 毁了他的兵器,毁了他的精神,大获全胜。我得意地朝远处那辆马车看了一眼,恨不能振臂挥手:“某人!你看到了没有?寡人丰伟否?!孤王彪悍否?朕强巨否?” 可惜,马车静悄悄,窗帘一动不动。倒是我的头顶上动静颇大,一块冰晶落下,在我面前的石板路面上叮地一声砸得粉碎。 “下冰雹了?”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冰锥从天而降,罩着我脑门砸下。噗嗤一声,一直停在我肩上的鹦鹉不幸被冰锥击中,哇地惨叫一声翻落在地。 卧槽,鸟被玩死了,那还玩个鸟啊?!没有了翻译,周围传来的人声再无实质性内容,一片嘈杂。我看到有个人挥舞着法杖从人群中走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法杖顶端放出闪闪蓝光。 这位仁兄,也是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气吞山河,气血方刚,总之,气也很盛。而且,他也偷偷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正气地竖起食指和中指,朝我狠狠一点:“侬则否斯,吾乃弄组特!” 凭我对修门语的浅显了解,我听懂了一部分。“组特”,就是“做掉”。“做掉”,就是“干掉”。 叫阵完毕,他一挥法杖,又是一通冰霜劈头盖脸朝我砸下。 “啊,呃,哎哟,哎呀……”我哼哼着蹲在地上。 看到攻击得手,法师兴奋得两眼放光,法杖挥得更起劲了。只是三波冰霜攻击之后,我依然不倒,令他心生疑惑。当他发现我在系鞋带的时候,似乎有些崩溃了。 “册那!绑到巨了!” “巨”,就是“鬼”。绑到巨,就是活见鬼。他没有见到鬼,只是遇到了一个抗魔的人。这些魔法制造的冰锥,一挨上我就化为虚无了。 “您老放够了没?”我走上前去,伸出红光四射的手作亲切握手状,迎接我的却是一道轻烟以及一个在人群中失魂落魄奋力逃离现场的背影。 ******** 今晚应酬,到家可能要凌晨了,so提前到中午更新。喝花酒去喽~~ 【……第41章缠斗(三)--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2章 缠斗(四) 这边唱罢那边登场,刚目送那个冰系法师连滚带爬地逃走,两支枯枝就从身后搭上我的肩头,把我脖子紧紧缠住。这叫――掐死你的温柔。我抓住枯枝使劲扯了几下,发现这家伙力气奇大,更诡异的是,这不是人的肢体,根本就是一根树枝。管它是什么,碎了它再说,不然要被它活活掐死了。 枯枝蓬地炸碎。我回头一看,原来这是一棵人形桃树,不过手臂已经炸没了,挣扎一番之后,倒地,就此不起。 我不禁惊叹:“鬼啊!” 又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位仁兄,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此处描写参见前面两位。这些家伙,看上去都英俊异常,而且出手不凡,多少都会些法术,只是所作所为实在很丢份,都是先偷袭我,然后装模作样地叫阵。不是吗?这位又在唧唧歪歪了,语调颤抖,抑扬顿挫,听起来带有念咒般的浓重的法师口音。 我十分耐心地听他把长长的说辞说完,因为频繁地动用碎裂之力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我得抓紧时间回复。在说完了一长串我听不懂的话,并得到了围观同僚、尤其是部分女同僚的喝彩之后,这位仁兄喝道:“吾乃弄组特!” 又闻“组特”,又要动手。 但是他没动,两边的行道树先动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树自己拔地而出,用树根当腿,树枝当手,张牙舞爪地朝我走来。不过,树木终究是树木,最简单的木结构物体,碳水化合物的集合体。我吧嗒打个响指,它们就灰飞烟灭。 这位跑得比刚才那位下冰雨的更快。眼看周围无树可用,他把边上一位同僚的原木手杖变成了袖珍树人,然后在这个小树人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手杖的主人捧着手舞足蹈的小树人欲哭无泪,我十分同情,很想安慰他几句,但是,下一个挑战者又出现了……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晚上我跟多少同僚过了招,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对他们的容貌和姓名,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他们都牛哄哄地出列,大耍魔法,然后惊恐万分地仓惶退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我的抗魔体质,只当我皮糙肉厚扛得住打。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虽然我打了也不相识,但是我对神圣子弟却多了几分了解。这些人,长年生活在和平安逸的环境中,有强烈的种族优越感,很能吹嘘大道理,但是意志却很薄弱,学艺偏科严重,迷信魔法,身体普遍不怎么强壮,当魔法无效,他们就陷入惶恐,最可鄙的是,他们都毫无骨气地逃走,看不到一点执着和坚强。呸,一群懦夫! 于是,我越发鄙夷这些人,自信大涨,击退一个,乐呵呵地等着下一个。让对手出丑,就是长自己威风。来得越多,我越威风。只是,那一角的马车始终如此宁静,让我心生疑惑。里头不会没人吧?那我岂不是白白得罪那么多人?不行,我得去看看。 成功扰乱一个施展了一半的冰箭术之后,我大摇大摆地从那个施法者身边走过。这厮正被自己放出的冰锥敲得抱头鼠窜。 人群刷得让开一条道。没有人敢阻挡我。我走向马车,心里盘算着如何跟兰打招呼:“你好啊!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天气不错哦?”“那边是怎么回事?哈哈,没事没事,跟几个朋友玩玩。什么?你都看见了?哎,其实我这个人很低调的……” 想着想着,我发现自己在傻笑,赶紧把脸拉拉长。严肃点,正显摆呢! 走到半路,我忽然觉得面前寒气逼人。记忆飞速流动脑际,我想起曾经见过这种情形。这是隐形。那个多次行刺美兰妮的拉丁女风影、东都夜精灵首领伊赛亚的手下风影就有隐形的能力。不过,眼前这位的隐形本领在风影之上。他不仅隐去了形迹,而且隐去了外散的精神力。 在这人头攒动的雪莱村街头,挤满了几百上千会法术的人。空气中弥漫着花花绿绿的精神力波动。这个全无精神力波动的身形在五光十色的空气中被凸显出来,哦!哦!!哦!!!好热辣的身材哦!! 我确定你就是那我心中如花的羔羊,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梦想…… 抱歉,被热血冲昏头脑,开始说胡话了。当然,冲昏头脑的也可能是某种乳白色液体。 “嘎吱吱”一声响,把我从意淫中拖回现实。我意识到面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正在努力掰开一些东西。这声音,像拗弯竹篾,更像拉开弹弓,不过,最像的应该是――开弓! 以我现在的能力,低级的魔法师奈何不了我,低级的战士也奈何不了我,独独弓箭手却俨然成了我的克星――远程攻击,并且我的精神力干扰魔法还行,却不足以远距离损毁弓箭。这这这,这让我如何是好?惊悚之下,我停下脚步,僵在原地。 对峙,无声的对峙。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惶惶不安地看着我,我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好几个世纪,微风拂面,我闻到了一阵清新的芳草气息。沁入心脾,竟是如此熟悉,让我陶醉。 “兰?”我对眼前的空气说。 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空气中显现出来,由透明变成半透明,直至变为实体。真的是兰! 她穿着一身粉色长袍,头上居然还cha着一朵小小浅绿色的花朵。是玫瑰吗?不知道。我没见过那种花。 如此休闲打扮的她,此时却做着十分不和谐的动作――拉了个满弓,箭头直指我的眉心。只要她一松手,我就得吞箭了。 卧槽!她就这么想杀我?我心想。 卧槽!她当然想杀我。我的存在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可以宣布她的初吻归我所有,我可以以此要求娶她为妻。当然,我还不至于看到人家漂亮就要抢回家变成老婆。但以上这些举动足以对她现在的恋情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她一定在为找不到借口灭口而苦恼吧?现在她得到机会了。我,一个来自荒蛮时空的卑微的异乡人,闯入神圣子弟聚集的宝地,伤人无数,她,神圣子弟中的杰出代表,代表先进的攻击力、代表先进文明的发展方向、代表广大神圣子弟最根本的利益,代表月亮消灭我。此乃,替天行道。 想到这一层,我全身发冷,背心冒汗。 “求求你啊,女侠,饶命啊!”我求情,当然是在肚子里。我这人,就爱面子。 又一阵风吹过,我冻得一哆嗦,忽然觉得蹊跷,怎么不动手呢?要么放箭,要么让路啊!她在犹豫什么?难道说…… 我狐疑地看而来她一眼。这个窥探的神情刺激了她。一道光在我面前闪过,闪得我眼前白花花一片。直到白光散去,耳边才听到弓弦弹射“蓬”的一声,可见这枝箭的速度有多快。绝对超音速。 更诡异的是,这枝箭在我鼻子前悬在了空中,寒光闪闪的锋利箭头离我的鼻尖不过两三公分。 一道金色的透明屏障将我和箭隔开了。 感应到身后强大的精神力波动,我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队人马。其中一个我见过,就是报到那天把我和柳叶、海伦逮去禁闭室的那个队长。不过,在现在这队人马中,他只能kao边,把首领的位置让给一个一身白袍的青年。这个年轻人的形象如此让人难以忘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一头及肩的白色长发,俊朗苍白的面容,还有忧郁的褐色双眸。而且,他的形象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远在伊甸的同僚――林嘉义。他们似乎有某种相似之处。但那时,我却说不出究竟相似在哪里。 白发青年骑在马上俯视我,微微一笑,金光立刻散去。那支箭立刻落在了地上。 他翻身下马,笑吟吟地说:“我这位朋友失手了,险些伤到了你。实在抱歉。” “啊,这个,哈哈,哪里哪里。没事没事。”我打着哈哈,不停地打量此人和兰的表情。 白发青年往我面前一站,兰立刻跟小猫似的溜到他身边。 “本人弗雷尔,灿坤学区的教官。这位是我的朋友,兰小姐。” “哦,幸会幸会。”我笑嘻嘻伸出手去,看到兰一脸紧张。切,当我是白痴吗?难道我会说“我跟这位兰小姐早就认识”?万一这弗雷尔是她男朋友,而且恰好是个醋罐子,那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弗雷尔和我握手,手上虚弱无力。握手无力,城府很深哦! 我说:“多谢弗雷尔先生相救。” 弗雷尔微笑道:“不必客气。你今天犯下的事,罪不至死。不过,你和你的朋友方便现在就跟我们走一趟吗?孔方?” “这个……”我瞟了一眼他身后彪悍的骑兵,还有被捆得跟粽子似的柳叶和海伦,立刻笑逐颜开:“啊!当然方便!我是求之不得啊!走走走,请请请!哎!你们不要扎这么紧嘛,手脚会酥麻的!哎呀,丫咩代!伊代!” 【……第42章缠斗(四)--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3章 弗雷尔 我们又被关禁闭了,老地方。当头脑清醒下来,我们都觉得这次惹了不小的麻烦,借着月光互相看来看去,相对无言。 不知道明天会身在何处,这个夜晚何其沉闷。那,不如八卦一下那个颇有来头的白发帅哥弗雷尔吧。 弗雷尔,游侠营准将,圣光军团最年轻的将官,神罚组的副官,功绩赫赫的青年精英。 我来解释一下这些官衔和名号的含义。 首先说说什么是圣光军团。 光明世界是几十个时空的同盟,拥有数以十亿计的部队和天文数字的子民。将这些不同时空团结到一起的,就是圣光教会的教义——信至高神,得光明。当然喽,不管当政的怎么鼓吹和粉饰,所谓同盟,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经济利益的同盟。而要维护大家的利益,必然要组成一支跨时空作战的军队。须知光明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势力同样庞大的暗黑世界。那个世界的魔君“正对着富饶、安详、美满的光明世界虎视眈眈”。之所以这句话打引号,是以为此话摘自圣光教会编撰的教科书。为此,除了各时空的守备部队之外,圣光教会拿出从广大善男信女那里募集而来的血汗钱,集中各时空精华,投资成立了一支千万人规模的部队——圣光军团。 下面说说什么是游侠营。 圣光军团虽然有千万人之众,但扣去非战斗人员,再分摊到每个时空,不过十几、二十万人。这样规模的军队是无法与暗黑世界魔军的前锋抗衡的。因此,圣光军团将近一千万的人部队划为三个主力部队,一个机动部队,分别驻守教会圣地摩加迪、政治中心神川、第一交通要道索沃,机动部队则驻扎在索沃,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随时驰援其他时空。如此一来,侦查和情报就十分重要了。 为此,圣光军团参谋部设立直属部队游侠营,专门负责各时空的情报工作。游侠营的在各时空均布有眼线。战略要地人手多一些,一般上千,其余时空少一些,约五百人左右,而对于我们伊甸这种处在光明世界和暗黑世界辖区之外的地方,则不到一百人。伊甸这么大,五大洲四大洋,一百人怎么看管得过来呢?考虑到伊甸这种人手紧缺的情况在其他二线时空也十分普遍,游侠营下令游侠们可以召集当地人协同工作。不过不许透lou与圣光军团关系,以免惊扰暗黑世界。结果就是,二线时空的游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的办科技协会,充分发挥科学家在探险和勘探上的作用; 有的搞集团公司,比如在伊甸,又是招聘又是面试,大家只当自己是进了一家咨询公司工作,并且一直把游侠营称为异乡人集团公司; 本事更大些的,在自己的时空里混入政坛,动用政府力量组建时空守备军,并称之为“星球大战计划”; 还有一个最牛,人格魅力如此牛叉,竟开创教会,一统时空思想,该教的教义有个响亮的口号:“信春哥,得永生,原地满状态复活”。(.好看的小说) 呵呵,游侠营,真是人才辈出啊! 扯远了,回到弗雷尔的话题上。他在圣光军团中的军衔是准将。这时怎样的一个位置呢?在军团首长是元帅。三大主力军的首长是上将,机动游击军和各时空守备军的首长是中将,其余部队则是少将级单位。游侠营比较特别。按理说,一个“营”一般不超过五千人,首长一般是少将,但游侠营直属军团参谋部,在决策中的地位堪比各军首长,而且游侠营所涉时空广泛,麾下兵员数万,几乎赶上了一些二线时空的守备军规模,因此,游侠营的首长是中将——中将萨菲罗斯,以此类推,游侠营的四个副官便是少将。弗雷尔是准将,在游侠营中,他是四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在公司味颇为浓重的游侠营中,大家一直称萨菲罗斯为老总,其他几位副官便是副总,论级别,弗雷尔应该是副副总。但游侠营上下给他的却是副总的礼遇,因为他是神罚组的副官。圣光教会的教义一再强调,信至高神,得光明。那么不信至高神呢?那神就要惩罚你。不过,神是如此的慈悲,如何下得了手呢?这就需要有忠诚的仆人来替伟大的至高神执行惩罚。这支行刑队,就是神罚组。 在圣光军团中,上至军团长,下到各营校官,手下都有一支神罚队伍,比宪兵还宪兵,比盖世太保还盖世太保。他们不仅忠于教会,而且身怀异术。被他们盯上,打不过,又逃不了,实在很绝望。因为有这样的镇军队伍存在,部队上下极少哗变。有朋友或许会问,为什么弗雷尔只是神罚组的副官啊?那组长是谁?废话!当然是老总萨菲罗斯啦!你想想,老总整天忙得昏天黑地,总有个把小事要交给下人去做。偏偏弗雷尔就是管那些个杀自己人的事。权大得很呐! 在我的想象中,萨菲罗斯会说:“小弗啊,听说有个新来的鸟在雪莱闹事,影响不好啊。摆平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然会,弗雷尔恭敬地一哈腰:“报告首长。我已率队将此人擒获,现在请关在禁闭室,听候首长发落。” 萨菲罗斯头都不抬,咕哝道:“这些小事,不用请示了,按规矩办就是了。” 天哪,如果是这样,我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弗雷尔手里了。 唧唧歪歪了这么多,大家一定会问:“你怎么对弗雷尔的背景如此了解?” 情况是这样的。 那天我和柳叶、海伦在灿坤学区大闹一场,惊动了卫队。然后呢,我们三个被捆成大闸蟹,挂在马背上,以非常淫荡的姿势在午夜的大街上招摇而过,身后尾随数百好气的群众。大量男人对柳叶俊秀的脸庞和非常s和m的造型馋涎欲滴,让柳叶郁闷的几乎咬舌自尽。大量女人则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名字,齐声高呼:“孔方孔方吾埃利!” “这啥意思啊?”我大声问。 “不知道,不过你看她们的表情,跟那帮男人看我的表情是一样的。”柳叶没好气地说。 我迷茫了。有女人为我疯狂?我变帅了?还是我暴富了?当时,我并不十分了解女人,也不理解她们对力量的崇拜。 相比之下,海伦就低调多了,没有人关注他。不过事后证明,没人叫他的名字,不等于没人注意他。人群中,有个mm正深情地望着他。这场游街,海伦才是赢家。 在被扔进禁闭室的那一刻,我看到卫兵向弗雷尔敬礼:“弗雷尔准将,……”后面的话我听不懂了。于是,我知道了弗雷尔的军衔。而对于游侠营的内部等级,教科书上写得很清楚,我早已了然于胸。将所有已知信息一匹配,我意识到了弗雷尔在游侠营极高的地位。 好吧,我啰嗦了,为什么我对弗雷尔的背景如此了解?简单的说,我听到有人叫他准将,我看过书,所以,我悟出了以上诸多结论。 由已知得出未知,是破法者应具备的基本素质。 【……第43章弗雷尔--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4章 月灵 由已知推出未知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病。[]我从卫兵的一声“准将”推断出弗雷尔的显赫身份,进而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到桀骜的兰站到他身边时匆忙的步伐,仿佛稍慢一些就会让他溜掉,我还想到他专注的眼神,只是盯着我,完全无视兰的存在。 这一幕有些熟悉。看到弗雷尔,我想到了林嘉义,看到他身边的兰,我想到了菲儿。想到了菲儿受伤后躺在病床上孤独的身影,我严重鄙视了一遍林嘉义。当我想到兰也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开始问候弗雷尔的母亲。 啊,对了,你们可以说我是个敏感多疑的人。我承认。但是事实是,我的敏感和多疑极少犯错。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一夜禁闭,一夜孤独,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当我背kao石墙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一直到禁闭室门外停住。一阵翻动钥匙的窸窣声后,门开了。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站在门口,宽大的连衣帽下,薄薄的面纱蒙住了她的半张脸,只lou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镶着蓝色花纹的白色连衣长裙遮蔽了她的身形,但紧束的腰带显lou出纤细的腰肢。 这是什么人?阿拉伯人吗? 纤纤玉手抬起,卫兵立刻一低头,退了下去。看到我发愣,她柔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我看了看她空空的双手,再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曲线——别想歪了,我是怕她带武器。确认此人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且声音甜美之后,我朝自己身边的空位一伸手:“请。” 让陌生异性和自己并排坐在床边,这个举动很不客气。哼,我真心烦呢,管不了那么多。 然而,当这个女人缓步走到我面前,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俯视我,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看着她在我的座位上坐下。 这就是高贵到一定程度所产生的力量,让你难以自制地自惭形秽。 不过,眼下这个高贵的人在优雅地入座之后,却局促起来。她轻声道:“听说你从伊甸来。” 哦!是中文哎!而且发音标准。虽然我心中暗暗惊奇,但我不吭声,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此时,她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面,只顾自己说话:“我还听说,你会一些邪术。” 我依然不吭声。直到她抬起头问:“是真的吗?” 被她的目光注视,我一阵心慌,强作镇定道:“我怎么称呼您?” “哦,呵呵,我忘了自我介绍了。真是失礼了。我是游侠营的参谋月灵。对了,伊甸把游侠营叫做公司的。那我就是公司的董事会秘书。”说着,她轻轻揭下面纱,lou出一张美得如梦如幻的年轻的脸。这种美,是长相、神态的综合。在完美无暇的脸上,甚至泛着朦胧的白色神光。显然,这是一个全身充满神圣力量的人。这种美女,让人赞叹,却也让人难以接近。说白了,也就是看看,在这种迫人的力量和惊人的美貌面前,一般人都不敢有亲近她的念想。 我字字斟酌:“你好。我是从伊甸来的。至于邪术的说法,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昨晚在场的人都说你能轻易地碎裂各种物体……” 我点头。 “你真的可以吗?” 我还是点头。 “还有人说你是又一个帕蒂玛……” 我依然点头。 “是真的?” “什么真的?”我问,心里堵得厉害,心想,姐姐你讲话能不能痛快点,怎么吞吞吐吐的。 “你,你认识帕蒂玛吗?” “帕蒂玛……”我沉吟着,不时看看月灵的表情。她一脸期待,几乎要站起来的样子。帕蒂玛,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红莲嘛!那天晚上听奥尼尔念叨了大半夜,昨天夜里又听围观群众议论了一阵。 “那个三年前大闹雪莱村的前辈?”我自言自语道。 月灵呼地站起来,激动不已:“对!你认识他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现在好吗?”一连提了三个问题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住口了,继续期待地望着我,两腮绯红。 我十分沉痛地一一回答:“我不认识他,我也知道他在哪里。” 看到她用狐疑的眼神,我解释道:“我有个朋友曾经见过他。我也是听我朋友说起。” “你的朋友?难道他去伊甸了?”月灵神情呆滞,脸上满是失望。 我又解释道:“我的朋友从索沃前线来。他是在战场上看到红莲的。” 这下,月灵的脸上不仅仅是失望,而是绝望了。她全身拖力似的重重坐下,破旧的木床咯吱吱响了一通,几乎散架。 看到美女如此失望,我也颇为不忍,便安慰她:“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可以托我的朋友打听打听。” “哦,那太感谢了。唉,那个地方,每天要死几万人,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月灵开始念叨起来,让我感慨:脆弱和唠叨,终究是女人的通病,连美女也不能免俗啊! 念叨了一阵子,月灵渐渐平静下来,说:“让我看看你的手,可以吗?” “呃,这个,啊——!”我正想把我的左手藏在身后,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牵了过去。左手一碰上月灵纤细白皙的手,立刻红光大盛。我心里大骂:“卧槽,这血手怎么跟老二一个德性!” 月灵的脸上阴晴不定,让我有些慌张。这个人,是公司董秘,营部参谋,离高层头头们近,说得上话。如果她发现我的异状,向头头们一吹风,我马上就变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最终,月灵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你不是恶魔,怎么会有恶魔的力量?” “呃……”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跟她说我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就变成这样了。告诉谁谁都不信呐! “你不想说就算了。按理说,私自学习恶魔之力不仅违法,而且更是违背了教会的旨意,弄不好要上火刑柱的。” 一听火刑柱,我不禁一哆嗦。月灵全都看在眼里,她继续说:“不过,我有个建议。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帕蒂玛,并设法让他来见我,我就保守你这个秘密。” 我一听,连连点头:“没问题。我有线索。不过,我怎么联系你呢?” “那,我们就算成交了?” 我鸡啄米似的点头。 月灵似乎对我的软弱十分鄙夷。她不再看我,只是将面纱握在手中,一时间,耀眼的白光亮起,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当光芒散去,面纱不见了,月灵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枚网球大小的水晶球。天哪!这时物质转换的能力!神圣属性的精神力应该不能做到这些的吧?她究竟是什么人?修的哪门子武功? “就用这个联系吧。用你的精神力激活这个水晶球,就能联系到我。” “这个,能跨时空联系吗?” “当然可以。同一个时空,还要水晶球干嘛?”月灵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我是个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的大菜鸟,于是耐心地补充几句:“同一个时空,大家都是用传送之阵联系的。只有跨越时空才需要水晶球。” “哦,这个水晶球一定很贵重吧?”我问。 “不贵重。每个宿舍里不是都有吗?难道你们宿舍里没有?” 我无语。卧槽!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摆设而已。没想到竟然是我急需的越洋长途电话!而我花了大半个晚上,跟人街头斗殴,被人绑着一路游街关进禁闭室,居然只是为了向别人打听哪里可以打越洋长途电话! 我怨念了。我怨自己不识货,我怨奥尼尔和他的弟兄们跟我一样不识货,我还怨雪莱村的管理人员服务不到位,不教我们怎么使用水晶球。 不过,我又羞愧了。人家一定觉得使用水晶球是常识,不需要教都该会吧?如同把小便池当成洗脸盆的乡巴佬,我恨不能立刻把禁闭室的墙碎个大窟窿钻进去咬手指。 【……第44章月灵--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45章 咫尺 我收下水晶球,放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脏兮兮的外套散发出一股与其外观非常匹配的异味,汗臭?尘土的气息?或是两者的混合。 月灵微微蹙眉,然后便笑了,一脸甜mi。鬼知道这气味勾起了她什么回忆。反正我自己闻着都受不了。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自从到了神川,我就没洗过澡……那个谁!笑什么笑!其实呢,人受环境的影响挺大的。因为我周围的同僚都不洗,所以我也懒得洗……好吧,我承认,不是我邋遢,真实的原因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宿舍卫生间里的那个魔法莲蓬。好笑吗?笑吧!可我不觉得好笑。我们不会使用这些东西。因为我们是初来魔法世界的菜鸟。但是,没人教我们啊!学区被无形的障壁分割成红、黄、蓝三个区域。黄色笼罩下的神圣子弟讥笑着异乡同僚的野蛮和邋遢,却从没想过这些野蛮的同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连吃喝拉撒都十分不便。 这座矗立在村庄正中的城堡,高耸,巍峨,坚固,就像神圣子弟们高傲的心,目中无人,狭隘得要命。面对他们,我只能耸耸肩:“你们毛拽什么?来我们的地盘试试?在东都,你要是穿身全身铠上街,当场就会被无数视线构成的交叉火力扫射,人人都把你当脑残。第二天,你的光辉形象就会上土豆、上天涯,甚至漂洋过海上youtube,整个伊甸时空的人都会对铠甲门事件津津乐道。第三天,你被记者包围,夜不能寐,第四天,你不堪压力投江自尽,浮尸漂在水面上依然被人乱拍一气,贴上各种非主流网站首页。” 当我为自己的不修边幅深深自责的时候,月灵飘然离去。 这个人是个谜。她可以独自进入禁闭室,卫兵队她恭恭敬敬。可见,她绝不是个小人物。她还有改变物质形态的超自然力量,可见她的实力深不可测(卧槽,中了神机的毒了,我也开始“深不可测”了)。还有,她和红莲之间一定有故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不过,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呢?偷偷地探视我,偷偷地打听红莲的下落,偷偷地给我这个水晶球……那只有一种可能:光明世界的高层对红莲不利,她想得到红莲的消息,但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而我,来自中立时空,对红莲没有成见,并且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岂不是上佳的人选? 呵呵,这个姐姐,很有地位,很可爱,可以好好利用。 目送她离开,我为自己的老谋深算得意了一番,然后突然惊醒:“糊涂啊!” 糊涂什么?大家想,月灵是什么职务?参谋,董秘。兰呢?董事会秘书处的人。那这位月灵姐岂不是兰的上司?!哎呀,这个人,应该好好地巴结一番呐! 为此,我懊恼了好一会儿,并决心尽快找到红莲,不辱使命,赢得月灵的支持。不是说兰的梦中情人是个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吗?哼哼,自古大款不敌公款,金钱难敌强权。如果我有了公司董秘的支持,就算是金刚钻王老五,也得kao边站。 到时候,兰应该对我刮目相看吧? 日头刚过晌午,我饿的饥肠辘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中大喜,看也不看就说:“恩人呐!我爱死你了。”肉麻么?无所谓,反正他们听不懂。 脚步声嘎然而止,没有了动静。我睁眼一看,一个鲤鱼打挺。送饭的不是卫兵,是兰。 兰端着饭菜,有些发愣,脸色正急速泛红。 我呢?我不知所措,全身发冷。这让我想起一个黄段子――看见美女,脸色发白。很隐晦。 我肚子很不知趣地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兰在床头柜上放下盘子,小声嘀咕:“我不是你的恩人。” 我只顾傻笑。 两人你瞧我,我瞧你,又楞了一会儿,她说:“你吃呀!” “哦。”我开始蒙头啃那种类似于面包的食物。至于什么滋味,我说不上来。因为我根本没心思吃饭。 兰局促不安地东张西望,两手不知放哪里似的。我一边吃,一边打量她。当我把盘子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时,她依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找我有事?”我问。 “呃,也没什么大事。”兰低头,脸藏进了长发的阴影里,两只手塞进大腿底下,开始晃荡她悬空的脚。 “哦。昨晚没干掉我,今天继续来杀人灭口?” “瞎说什么呀!”兰抬起头,“问你件事。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人来这里找过你?” “哦?找我的人很多哦。你说哪个?”我两眼望着天花板,脑袋却满负荷运转,开始思考她的来意。哼,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是诚心来探望我的。我一心要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要不是她拉着弓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犹豫,当然,更重要的是,要不是我对她一见钟情,我现在就把她碎成渣,干净利索,永绝后患。 兰一楞,显然,她得到的情报里,并没有很多人来找过我。看她如此迷茫,我肯定,她来这里向我打听这事,一定是受人指使。 兰呆呆地看了一眼窗外,散乱的眼神重新凝聚:“一个女的。我也是听说。她找你有什么事?跟你说了什么?” “哦,对对对。有一个女的来找我。说的不多,但确实有事拜托我。” “啊?真的啊?她是谁啊?拜托你做什么事?”兰两眼放光。 我认真地回答:“她特地来这里,是向我打听先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她还给我送饭呢!” 我的调戏惹恼了兰。她一脸怒气地抓住我的衣领威胁道:“别胡扯!快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随时可以杀你。”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她香喷喷的手,然后伸手往上一搭,牢牢握住。她想挣拖,但是只要一用力,我手上红光就亮起。不能挣扎啊,一挣扎,这只手就没了。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没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的。” 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依然保持镇定:“你不是那种人。” “笑话。你要我的性命,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有什么姑息吗?” 她更惊慌了,想推开我,但在血手光芒的笼罩下,她不敢使劲。 一个用邪术要挟对方,另一个武功虽高,但受制于人,还特要面子,不肯喊救命。两人拉拉扯扯了一番。我发现她的体力要比我好很多,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耐力耗尽了,当即果断伸手往她腰间一揽,紧紧抱住。 那一瞬间,兰倔强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热血冲昏头脑,我趁势吻了她的脖子,顺着光滑的肌肤,我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 看到了吧?这才是爱。别没事就亲嘴,那是洋人的陋习。我们是高贵风雅的天朝子弟。我们只亲额头…… 我闭嘴了。因为兰十分庸俗地把严重充血的嘴唇迎了上来。我惊呆了。 这是个完美瞬间。芬芳的气息,甘甜的滋味,爽滑的触感,丝般的青丝,饱满的那啥…… 好在我突然清醒,及时撒手。这时禁闭室哎,卫兵就在几十步外,咱就点到为止吧。 我扶着兰的双肩,轻声道:“昨天你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皱眉:“你昨晚的样子就像个暴发户。讨厌死了!”她一句“讨厌死了”,让我兴奋死了。弟兄们,这说明她在乎我啊! “恩,昨晚我有些冲动了。看到你的马车了,猜想你大概在附近,所以想好好表现一下。” “男人还是表现成熟的一面比较好。” 我呵呵笑道:“那我们像刚才那样再成熟一次吧?” 兰红着脸捶了我一拳,捶得我全身酥麻。我说:“你拿弓箭指着我,你朝我放箭,我都不在乎。但我不希望你利用我对你的好感。谁让你来找我的?” 兰低头不语。 我又问:“昨晚你穿得那么漂亮,是跟人约会吧?是不是约你的那个人让你来找我的?” 兰还是不做声。 我继续说:“让我想想,你昨晚一定没有准时赴约。约你的人一定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你把情况告诉了他。对了,他可能是个高官呢。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有人来找过我?他究竟是谁?” 兰连退几步,说:“我该走了。” 我拉住她:“你为什么不忠于你的内心?他抱过你吗?他吻过你吗?我不认为他会喜欢你。因为你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喜欢他。你被他的才干蒙蔽了吧?感情和才干,那是两码事啊!” 我的推断无懈可击,但我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兰的眼眶开始发红。 “我走了。”她说。 “等我从这里出去,我就来找你。” “不用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兰颓然离开了,她的背影竟如此萧瑟。 切!女人真是软弱的动物!哪有那么多不可能!我心里一百个不服气。 【……第45章咫尺--吾网--网文字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