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只渣攻的自我修养[快穿]》 第1章 楔子 “嗯嗯嗯,这个不错,很不错,简直是太好了,就他了。”一头长发的妖异男人死死的盯着屏幕,活像是乞丐见了金山,老猫瞅见了肥鱼。 屏幕里,少女跪在地上,半抱着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红色的跑车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车旁的少年眼中泛着极大的恐惧,连瞳孔都有些涣散,似乎真遭受着极其恐怖的事情。 显然,这是一起车祸,而妖异男子死死盯着的却是少女怀中的人,一个死人,纵然他有一张极精致的脸,也只是一个死人。 那么这男子是恋尸癖还是一个见了别人惨事就幸灾乐祸的变态? “风息,你挑好了没有?”屏幕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个有着娃娃脸的女子。 风息甩了甩一头长发,比了个ok的手势∶“d级1073位面的执行业务员。” “1073,祁洛?这个不成,阿祁可是我们言情部的王牌。”女子板着一张娃娃脸。 “呵呵,我这里有一箱*部成员的任务视频。” 女子的眼睛骤然变亮∶“呵呵……不行。” “高清,无码。”风息笑眯眯的加筹码。 “成交”娃娃脸女子死死的盯着风息,一如风息死死的盯着那个死人。 风息阴笑,死汤圆,仗着言情部人多嘲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超级腐女。 “这次真是捡到宝了。”翻着祁洛的任务视频,风息显得极为满意“这家伙就是为我*部而生的啊!这次我的业绩一定比那个死汤圆高” “不对啊,怎么这么多?”风息皱了皱眉,调出了祁洛的资料∶“高工作效率是好事,但上千个任务视频,他到底什么时候就进了管理局?” 位面管理局言情部成员档案∶ 姓名∶祁洛 死亡时间∶22岁 成员编号∶99 绑定系统∶00099 这个成员编号…… “部长,早到个苗子你要不要去看看?”风息正欲翻页,屏幕上却插.进了一个男人的头像,正是风息那为数不多的成员之一。 风息沉吟片刻没有再翻下去,起身离开了管理局,似乎打算去看看那个苗子。 第2章 传说中的耽美部 “成功脱离d级1073位面。” “主线任务‘舒莹的爱情’已完成,获得积分1000点。” “支线任务‘许鸿的愧疚’已完成,获得积分300点。” “额外获得‘许鸿的爱意’,已自动兑换为积分,获得积分100点。” “额外获得声望值,已自动兑换为积分,获得积分1200点。” “共完成主线任务一条,支线任务五条,d级1073位面总计获得积分5700点。” 躺在摇椅上的青年正翻着本书,他的面容精致,嘴角微微翘着。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这人定然是极温柔的。 爬在青年膝上的小奶猫翻了个身:“你明知道许鸿喜欢你,却让他杀了你来获得愧疚,真是渣属性满点。” 闻言青年微微叹息着放下手里的书,把小奶猫举起来对视,他的眼睛是极其纯粹的墨黑色,如同白纸黑字,清明的容不下一丝杂质:“那只是个意外啊!倒是小九你又重了,今天的日常做完了吗?” 混蛋,我是系统怎么可能会重,什么日常,分明是家务啊摔!你再逼我,你再逼我,我就……(┬_┬)洛洛,我错了,求原谅! #我的主人是个腹黑肿么破##论一只猫如何做家务##每天日常都是家务,肿么破##酷爱,谁来救救我# “言情部汤瑶请求视屏通话,是否接受?”小九突然变得公式化的语气令祁洛眯眯了眼,啊,差点忘了,就算表现的再任性化,00099也只是一段数据啊! “3,2,1,默认接受请求,视频通话已连接。” “阿祁,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娃娃脸女子板着一张脸:“近年来,由于腐女这种生物的增加,导致*部工作巨增,*部部长风息向总部请求增加*部成员的人数,总部决定从人数较多的言情部以及玄幻部各抽取一人,*部拥有新人的优先选择权” “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是……风息选中了我?”青年,也就是祁洛歪了歪脑袋,嘴角仍然挂着温柔的笑意。 汤瑶面瘫娃娃脸露出了些许尴尬:“这么简单就看了出来,阿祁果然不愧是我的王牌业务员呢!风息为了把你掉过去自愿放弃了玄幻部的名额,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阿祁你不生气?”汤瑶抿了抿嘴。 “不生气”祁洛笑的温柔而又包容“只是部长你就没有得到什么补偿吗?” “怎么可能给我发补偿,不过我在风息哪里敲诈了一箱高清……阿祁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部长您是个腐女呢!您可是言情部长啊”祁洛敛了敛眉,笑意更深。 阿祁果然是生气了吧,吐艳! ------------------------------------------------------------------------------------------------------我是祁洛到*部报到的分割线----------------------------------------------------------------------------------------------------------- “正在加载任务单……” “任务单导入已完成。分类:*” “是否选择即刻执行任务?a:是b:否” “是” “进入d级7230位面主线。” “进入成功。” “位面主线任务:攻略男主安清许,完成获得积分1000点。失败扣除积分500点。积分低于0将进入惩罚世界,低于-1000执行抹杀。支线任务将随机发放,完成支线任务将获得额外奖励。”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0” 第3章 黑道篇1 人活的太久了,对很多东西就无所谓了,比如祁洛。无论是*还是言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祁洛来说是没有太多差别的。 或许可以称之为敬业,或许可以称之为散漫。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个看起来挺顺眼的男人,安清许有个和他文雅名字一点都不匹配的职业,b市的地下黑道龙头。 安清许最近的心情很不美丽,先是被条子围堵,又是被兄弟出卖,而现在,他已经开庭10分钟了,都没有见到他的律师在哪?他本打算用帮里的律师,慕辞非说什么要请全市最好的。慕辞这人以前看着挺好的,近些日子却越来越不靠谱了。 坐在旁听席上的慕辞比安清许更暴躁,重活一世有很多事情他比安清许还清楚。 慕辞上辈子是个小警察,因为偶然救了黑帮老大安清许一命而被安插.进来当卧底。安清许对他很信任,整日带在身旁,久了,慕辞是佩服敬重安清许的。那料安清许竟对他有了那种心思,还把他给强了。气愤交加的慕辞把安清许的几件案底给了警方。他终归是有些敬佩安清许的,没把几件大案拿出来。他本是想关安清许几年了事的,哪想到,结果还没出来,安清许那货就直接被帮里的另一个卧底给崩了,更悲催的是他身份暴露,被安清许的手下杀了。这就算了,最最悲催的是闭眼那一刻他发现被安清许那货折腾久了,他似乎有点弯了。 再睁眼的时候,就成了他刚刚被上级埋进来当卧底的时候,这个时候,安清许还没对他起那些心思,令一个卧底也还没有埋进来。 他和帮里的令一个卧底交换过情报却没知会过彼此的身份,不,或许那个人是知道他的,毕竟人家是上面派下来的‘实力派’。 慕辞唯一很清楚的是,上辈子安清许就是因为这次庭审败诉,拖沓了半个月,才使对方埋了进来。 “吱呀——” 法庭的开门声在这一刻似乎经过了无限放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扇门,或者说从那扇门里走进来的人。 “我是祁洛,被告的律师。”那男子,长身玉立,眉目精致。 安清许眯了眯眼看着他的律师,长相不错,就是不知能力如何? 似乎是感到他的目光,祁洛转头朝他笑了笑,形状姣好的唇微微动了动。 安清许看见他说,放心。 安清许有片刻的啼笑皆非,这个小律师是在安慰他吗?身为b市黑帮老大,这场官司的胜败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最多不痛不痒的关个十来八天。可他这两日有些浮躁的心情,就真的随着那句‘你放心’而安定了下来。 正在忙官司的祁律师表示这也是职业病的一种。言情任务做多了,留下来的后遗症。 习惯了温柔,习惯了微笑,习惯了安慰人。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10。” 听着系统音祁洛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看来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相差也不是太大,好感度还是很容易刷的。 “祁律师,你好,我是慕辞。”看着眼前追出来的男子,祁洛眨了眨眼。 男子有一副极好的样貌,不同于祁洛精致到近乎妖孽的容颜,他是那种看起来就让人极其舒服的长相,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暖和的令人心生向往,只是此时他不应该跟着他刚下法庭的头儿吗? “开启支线任务,攻略男主慕辞,完成任务奖励积分500点,失败无惩罚。积分可换取道具、血脉、天赋、功法、武器等特殊物品。”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30。” 男主之一?祁洛忍不住把慕辞有打量了一遍。这难道是np? “系统温馨提示,d级7023位面为1v1*世界,无np走向。” 原来这个是受,祁洛森森的觉得他的言情后遗症又犯了。话说,慕辞对原主的好感度很高啊!可是,原主记忆里并没有慕辞这个人的存在。 “是否花费100积分兑换d级7230位面世界剧情?a:是b:否” “祁律师,我对这次的事情向你表示感谢。”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啊!慕先生。倒是我需要为迟到的事向慕先生和安先生道歉呢,因为我的失误让两位担心了吧!说起来,还真是失职!”祁洛露出微微懊恼的神色,细碎的阳光下青年眉目温柔,水光潋滟。 还真是好看。有那么一瞬间慕辞在心里细细呢喃。却在下一秒回神的时候羞红了脸,觉得别人愧疚的模样好看,真是过分啊! “我觉得祁律师是很好的律师。” 看着丢下一句话满面通红落荒而逃的男子,和耳边目标人物好感度加5的机械音,祁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兑换剧情。攻略的世界多到一定程度后,祁洛已经很少兑换世界剧情了。但这一次,作为言情界的大神,*界的菜鸟的祁洛森森的觉得他或许应该好好研究一下攻受脑回路和男女脑回路的差别? 慕辞当然不是脑回路出了问题,他是认识祁洛的。虽然目前为止,还只是单方面认识。上辈子,安清许官司败了以后还是请了祁洛。再后来,祁洛不知怎么被安清许弄进了帮里,慕辞觉得用的八成不是什么正当手段。因为在慕辞记忆里加入帮里的祁洛阴沉,自闭,全身萦绕着一股阴魂路过,请安全绕行的阴郁气场。完全没有这时候的温和俊美。 而慕辞之所以对祁洛有30好感度的原因是因为慕辞清楚的记得他上辈子死的时候,所有人的愤怒和鄙夷里,只有匆忙赶到的祁洛一个人是不可置信且万分悲伤的。同时也来源于这一世初见祁洛时祁洛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气场。慕辞这次官司找祁洛虽说是为了保安清许一命,但未尝没有帮助祁洛的意思。归根结底,重活一世,慕辞也仍然是那个有些正直的小警察。 接受完剧情,又与小九探讨了慕辞想法的祁洛再次森森的觉得人类的脑补能力果然是无比强大的。 现下,既不想引起剧情人物怀疑,又不想改走阴郁自闭路线的祁洛,最要紧的事是回家管好那个春心萌动打算恋爱,马上就会看上安清许的宝贝妹妹祁月。 第4章 黑道篇2 眼前的人有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眼瞳是极其纯粹的墨黑色,如同白纸黑字,清明的容不下一丝杂质。似乎带着亘古不化的清寂与疏冷。视线下移,淡粉色的唇微微弯着,只一眼,便让人忘了适才的清冷,觉得这人定然是极温柔的。 温柔?也许很久以前的那个祁洛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和温柔扯上关系吧! 祁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镜子里那个人,从熟悉到陌生,从陌生再到熟悉,周而复始,兜兜转转,现在的你到底是谁呢! “哥哥,哥哥,接电话,笨蛋哥哥接电话……” 祁洛眯了眯眼,嘛!看来原身对他妹妹真的是很宠呢!怪不得会因为妹妹的死黑化呢! “月月,你来了啊!哥哥这就去接你,不要乱跑哦!”青年温柔悦耳的声音带着几乎可以溢出来的宠溺。 “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去找你。”祁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再说,这次来找哥哥你我是带了朋友的,不会丢的!” “月月的朋友,一定很优秀吧!多大年纪了?性格怎么样?会照顾人……” “哥哥”祁月打断祁洛的话:“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了,而且我的朋友他很好” “是吗?月月已经长大了啊!哥哥很抱歉,哥哥只是有些习惯了……”青年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感伤。祁月已经可以想象青年眼睫低垂,微微苦笑的模样了。 “哥哥”祁月咬了咬唇:“哥哥很好,我挂了。” 祁月看着眼前的好友,扁了扁嘴:“我好像有惹哥哥伤心了,苏曼,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是你自己非要瞒着你哥哥的吗?”女子有一头挑染过的浅棕色卷发,五官明艳,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祁月。 “喂,不是你说要给哥哥惊喜的吗?不过哥哥好像把你当成男人了。” “是是是,所以,祁大小姐,我们这就去把你哥哥的惊吓变成惊喜,嗯?”苏曼弯了弯眼。 祁洛真的不知道祁月带着的朋友是谁吗?当然不可能!看过剧情的祁洛绝对比谁都清楚。更何况仔细算起来,苏曼这个人在原身的黑化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曼,军方大佬苏老爷子的宝贝孙女,祁月的闺中密友,祁洛的大学学妹。当然,她最重要的身份是祁洛的“未婚妻”。 比之苏曼,祁洛的家世也不遑多让,作为世交,祁苏两家的联姻顺理成章,只是苏家最早看好的联姻对象并不是祁洛这个身为嫡系却不入体系跑去当小律师的不肖子,而是未过而立已有少将军衔的祁裕,奈何在大学校园里对祁洛一往情深的苏曼显然不这么想,撒娇耍赖半带威逼的让苏老爷子把联姻对象换成祁洛。因为婚约还未定下,疼爱孙女的苏老爷子无奈之下答应了,站在家族利益和孙女未来角考虑下,苏老爷子提出条件让祁洛放弃他那份没有前途的工作,乖乖去军队混军功。对自己儿子望子成龙的祁父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答应了下来,但是,对苏曼并不上心的祁洛显然并不想为苏曼放弃自己的理想,面对家族的压力,向来温和俊雅脾气好的祁家小公子竟然直接搬出祁家,跑到b市不回来了,惊了一地下巴。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面对如此侮辱,丢尽了颜面的苏曼,并没有去人们所猜测的一般生气,绝口不提退婚的事,反而跟着祁月去b市找祁洛,让一向强势的苏老爷子头疼不已。 . 让人不禁感叹在爱情面前,纵使骄傲如苏家小公主也低下了她那高贵的头颅,选择了妥协。 苏曼到来所带来的改变暂且不提,眼下,看见祁洛的安清许犹豫了片刻还是叫司机停了车。 “祁律师”对面的青年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很显然的是一向存在感爆棚的安清许首次被无视了个彻底。 “唔?安先生,很抱歉,因为最近太忙,一时走了神。” “嗯”安清许皱着的眉松了松,接受了这个解释,晃了半天还没被发现的安清许心情显然不太美妙。安清许并不喜欢被人无视,尤其对方是这个一向温温柔柔的小律师:“注意休息。” 接收到黑帮老大关心的某只小律师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这并不全然是装的,事实上,祁洛也的确有些受宠若惊。 帮安清许打完那场官司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安清许的好感度在法庭上涨了10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反倒是慕辞好感度时升时降的,最后稳定在了38。 根据祁洛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10的好感度只能算是有些好感的陌生人,何况是安清许这个比一般人防心重的多的黑帮老大。祁洛本来打算按照剧情发展借着接祁月的名义去和安清许来个偶遇,顺便破坏一下祁月对安清许一见钟情的美好初见,却未想到安清许竟然刻意停车和他打招呼。 祁洛朝安清许微微颔首:“安先生说得是,这件案子结了以后,正打算休息一阵子。倒是安先生你若是有事要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路旁的黑衣司机。 安清许顺着祁洛看向自己在车旁恭顺站着的黑衣司机,朝司机点了点头,又看向祁洛:“不急,祁律师要是有时间,我们去前面坐坐。” 祁洛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心里开始推测安清许和慕辞的感情到了哪一步,毕竟按照剧情发展,安清许今日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安清许如此有闲情逸致,应该是把那件事交给了慕辞。而根据系统提供的剧情来分析,安清许的防心极重。就目前而言,慕辞所获得的信任度还不足以让安清许把这件事教给他来办。须知,安清许在剧情,也就是慕辞所谓的上辈子里可是在爱上慕辞之后都未完全信任他,最后留了一手,把慕辞也送上了黄泉路。 . 事实上,第一次做*任务的祁洛不清楚*和言情除了性别不同以外,的确是有别的区别的,比如好感度的划分。在言情世界里,男人对男人有10好感度只是略有好感的路人,然而在*世界里面,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直男的安清许表示,对面坐着的小律师真是个有趣的猎物。 前者的确是不起眼的陌生人,而后者人们往往愿意花时间把他变成更重要的存在。 还没有成功从言情转型成*的祁洛,暂时还不可能意识到他的攻略对象也正在刷着他的好感度。 第5章 黑道篇3 安清许有很多小习惯,比如喝咖啡从来不加糖,他总觉得人生应该是苦的。这种说法曾被他的对头嘲讽太过矫情。或许他的不少下属也这么认为。毕竟他这种从普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人生赢家的家伙在这感叹什么人生苦涩的确有些惹人嫌。 . 鉴于安清许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人生赢家,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改掉这惹人嫌的毛病。最初的时候这么说是为了敷衍人,后来说得多了不知怎的就觉得人生还真不太甜。安清许有一副和他名字非常配,一看就是文化人的儒雅容颜,事实上,他并没有念过什么书,打小便是个孤儿,初中毕业之后念不起高中就跟着巷子里小混混混饭吃,因为他下手足够狠,于是从混混成了流氓,从流氓成了黑帮。混出头来以后,他开始努力给自己灌墨水,力求表里如一,六七年过去以后,有了众人眼里相貌好,知识好,身家好的人生赢家。 . 安清许今天是有件重要事情要办的,和欧洲那边一笔生意商谈了许久终于有了结果,那边派了人决定最后见一面把这笔单子签下了。这种关系身家性命的单子安清许自然是不会交给慕辞的,慕辞他是了解的,明明跟他混了黑,骨子里却总是有些所谓正义善良的坚持。这种坚持在安清许看来可笑而又可爱,所以,他不信慕辞也不杀慕辞。他重用慕辞,给慕辞放权,哪怕他知道在慕辞骨子里潜藏着的那些正义感如同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安清许很想看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这谭污水里摸爬滚打着的慕辞能保持多久他那可笑的坚持。当然,还有那位刚刚辞行的俊秀温柔的小律师,如果成为他最重要的人,然后再把那些肮脏摆在他面前,那位温温柔柔的小律师会怎么选呢?还真是有趣呢! “阿纪,去出云广场。”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15。” 祁洛听着耳边的系统音,抬眼看了看安清许飞速消失在街角的车,嘴角带着一贯温柔的微笑:“小九,你的系统应该没有中毒吧!” “当然,我可是局里首批出产的,传说中功能最好资历最高抗毒能力最好的系统,洛洛,你怎么能质疑人家呢~~o(>_<)o~~,人家才没有那么不靠谱呢!那是只有低级系统才会犯的错误,人家……” “知道了,你可是资历最高年龄最大的老牌系统。” 哼,系统什么的才不会老呢!努力用锅铲翻着煎蛋的小奶猫愤愤不平的想。 “哥哥的住址吗?月月你在哪里?哥哥去接你……没有把你当小孩,你没我家里钥匙进不了门的……哪有,我们家月月最棒了,已经学会很多了,都长成大人了……月月什么样子个个都喜欢,出云广场是吗?哥哥这就去接你,还有你那位朋友。” 祁洛转动方向盘,切断了通话。车窗外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祁洛抿了抿唇,出云广场、下雨天、祁月、安清许用玄幻部那群家伙的话应该怎么说来着?命运之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还真是有趣的说法啊! 祁洛到达出云广场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祁月正坐在路旁的奶茶店里冲他招手,十八、九岁的模样,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坐在祁月对面的苏曼二十有余,正朝他微笑,恬静淡雅。 祁洛又回头看了看奶茶店对面的出云酒店,烟雨朦胧里像一只安静的黑色怪物,不出意外的话,安清许此刻就在那里和那位来自欧洲的贵客谈着一笔军火生意。 “哥哥。”祁月开心的拉住他:“看见苏曼惊喜不?我可是特意瞒着你的。” “阿祁”苏曼仍然笑着,却止不住在心里想,什么惊喜,自己的到来给他带来的怕是惊吓吧! 祁洛揉了揉前者的头发,朝后者微微笑了笑坐在了祁月的旁边。 “没想到苏……”祁洛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很难为眼前的女子找一个合适的称呼。 苏曼怔了一下,微微苦笑,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奶茶,早些年她刚刚见到他时,他眉眼含笑唤她苏学妹,后来知晓两家身份,他唤她苏小姐,与祁月成了闺蜜之后,他会眉眼温柔的喊他苏曼。而她,唤了那么多年的祁学长,在求爷爷把婚约定下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唤他阿祁。 她总是以为她只要走一步再走一步,总有一日能走到他身边,她接近他,追求他,把联姻对象换做他,却未曾想到,他会在她离他只有咫尺时转身离开。 她不甘心,她放不下,所以,她不顾爷爷的阻拦,不顾旁人的嘲笑来寻他,她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叫他阿祁。然而,她的粉饰太平就在那一声犹豫里轰然崩塌。 原来,他们之间隔了那么远,原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那么远。 “怎么?看见我来了,觉得心虚,不过我可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是来游玩的,不欢迎?”苏曼抬头,嘴角含笑,一如既往的张扬自信。 她的五官明艳,语气轻快,如同骄傲艳丽的玫瑰,祁洛有一瞬间眼里闪过欣赏,苏曼真的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人。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顺眼的攻略对象,若不是还有安清许和慕辞,他并不介意和苏曼搭伙过一段时间。 “系统温馨提示,d级7230位面为*世界,与女人he会遭到投诉的哦!亲!” “攻略苏曼的任务可是你给我发布的啊。”祁洛面不改色的反驳,朝苏曼浅浅的笑:“怎么会不欢迎呢!苏曼你和月月就先住我那儿吧!房间倒也足够,家里的事,我向苏曼你和苏家道歉,对于事业和家庭我还是希望自己决定。月月也和爸爸说一声我暂时就不回去了。” “那个支线任务不是已经完成很久了吗?再说,攻略一个女人和与一个女人he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身为一个优质的小攻或者小受怎么能没有一两个女人喜欢呢!洛洛,煎蛋做好了呦!”这次回答祁洛的并不是冷冰冰的系统音,而是小九欢脱的声音。 “哥哥你打算一直呆在b市吗?”祁月放下奶茶睁大了眼睛。 “恩,暂时是这样”祁洛垂了垂眸。 “哥哥,那苏曼……” “月月,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苏曼轻声开口打断了祁月的话,她望着窗外脸溺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祁洛也把视线移向了窗外:“小九啊,煎蛋要多做几个,今晚的客人恐怕有点多呢”! 第6章 黑道篇4 在原剧情里,这场雨下得很大,下得很久。出发迟了一点的祁洛被这场雨困在了路上。祁月在这场大雨里看见了安清许,也没有什么浪漫桥段,不过是他撑伞走过来,刚好就迷了她的眼。再以后,入了魔怔的祁月爬上了安清许的床,一夜风流,美能留住安清许的心,却留下了安清许的种。面对父母的怒火,安清许的冷漠,人们的指责,本来就只是孩子心性的祁月选择了死亡,造就了深度妹控祁洛的黑化。 . 而苏曼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很微妙。至始至终,只有苏曼一个人对祁月这场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始终是支持的。在剧情里,苏曼并没有爱上祁洛,选择和祁裕联姻的苏曼对祁月自由的爱情式带着向往的,她给了祁月追求安清许的勇气,也给了她爬上安清许床的勇气。 祁洛一度觉得苏曼是个很重要的人,因为祁洛来这个世界时原身已经到了b市,00099给他发布了两个支线任务,为此竟把他送回了祁洛的大学时光,他在不着痕迹刷满了苏曼的好感度后选择了回归。而现在他见到了另一条当时未曾刷完的支线任务。这条支线任务正站在安清许的身旁。 “阿祁,那是沈学长吗?”苏曼偏了偏头,大雨瓢泼视线里的人影也模模糊糊的。 祁洛应了一声看向祁月,祁月正怔怔的看着窗外,祁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安清许和他的支线任务正站在酒店门口谈笑风生:“月月,有些人呢!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越是文质彬彬,光鲜亮丽,心里就越是扭曲肮脏,你啊,千万别只看外表生得合你心就觉得他是你的良人,要找个心性好疼你的人。” 祁洛说到一半发现苏曼神色有些奇怪,恍然想起他攻略苏曼时或多或少也有自己这张脸的功能,莫不是苏曼以为他在拐着弯说她。 “阿祁,你这是说我?” 沈然和安清许从出云酒店出来的时候,正下着大雨,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连路都看不真切。 “安先生,为何不在同我小坐一会儿,这么大的雨在路上行驶恐怕有危险啊!” “沈先生多虑了,我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还能困在这雨里,再说,沈先生这货还没收到,我断然是不肯死的。” 沈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安清许这个人呐,先是故意迟到给了他个下马威,又在谈完生意之后不肯在他的地界多呆一秒,防备心过重可一点也不招人喜欢啊! 当然,安清许并不需要讨沈然的喜欢。 敏锐的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的安清许略微转头,便看见了对面奶茶店里的人,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五官精致,莫名的让人觉得熟悉。待看到她身边的祁洛时才恍然明白是,那女孩子的五官与祁洛竟有五、六分相似。看到祁洛对面坐着的苏曼时安清许忍不住眯了眯眼,女朋友吗?那一瞬间安清许心里闪过千般念头,最后只留下一个声音:“不如过去看看。” “安先生,借你车里的备用雨伞一用如何?” 安清许蓦然回神,就看见和他谈生意时精明狡猾的像狐狸的沈然,眉眼温柔的看着对面,那表情犹如一只温柔无害的兔子。 “阿纪”安清许没有丝毫犹豫的把雨伞给了沈然,他并不认为祁洛和沈然有什么可比性,一个还没到手的略感兴趣的玩具和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孰轻孰重,何须掂量,何必掂量。 . 安清许隔着车窗看着沈然撑伞走进对面的奶茶店,看着沈然走的祁洛旁边,祁洛和沈然? 安清许忍不住皱了皱眉:“阿纪,让慕辞查一查祁洛,我要看到一份完完整整的资料。” “是”阿纪应了声问:“大哥,我们这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阿纪”安清许的声音很轻,轻的有如幻梦,风一吹就散了,轻的安清许和阿纪都差点以为那只是错觉。 于是,恍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安清许又补了一句:“回公司。” 车在大雨中绝尘而去,如同安清许从来就没说过那句话。 他说,再等等,等沈然出来。 他说这句话时看着对面的奶茶店,眼里闪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晦涩不明的光。 且不说,接到阿纪电话的慕辞又脑补了什么,沈然看见祁洛回头的那一刹那,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几年不见,当初还有些青雉的五官已经彻底长了开来,精致到近乎妖孽的容颜却丝毫不显女气,他的眼瞳是极其纯粹的墨黑色,如同白纸黑字,清明的容不下一丝杂质。衬着窗外的雨恋,眼前人本就令人惊艳的容颜莫名的让沈然想起一句诗‘婉若惊鸿照影来’。 祁洛微微愣了一下,因为他刚刚除了沈然的声音还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目标人物沈然好感度+5” “目标人物沈然好感度:85”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20”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45。” 他记得大三那年沈然出国,他选择回归,当时沈然的好感度是65,分开四年看来涨了不少,85的好感度的话已经是深爱的程度了,看来他当年给沈然留下的印象着实不错,有时候时间总能让人意识到不少东西。 至于安清许,祁洛看了一眼窗外离开的车,回头看向沈然:“沈然,好久不见。我说的不是你,我们家月月又看不上你。” “不是我?那是我身边那位?”沈然朝苏曼笑了笑很自然的坐在了她身边,也就是祁洛的对面:“阿祁是说安清许,安清许你是不用担心的,说起来,四年不见,一见面就聊别人还真是让我伤心啊!苏学妹,你说呢?” 苏曼笑着回:“多年不见,学长如今是事业有成啊!今天这身装束价格不菲啊。” “苏学妹也是越来越美艳动人了。”沈然说这话时嘴角微微翘着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这位是祁月吧!阿祁的宝贝妹妹,常听阿祁说起,如今一见,果然是很漂亮。我叫沈然,阿祁的大学同学,月月你叫我沈大哥就好” “那个,沈大哥,你刚才说不用担心那位安先生是什么意思?”祁月出声,她的声音里带着浅淡的试探,不难听出她对安清许是有好感的。 沈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下去,看了一眼祁洛后回:“那位安先生啊,喜欢男人。” “男人?同性恋吗……”祁月低声呢喃着,她斜眼看了一眼窗外,雨越下越小,似乎快要停了。 第7章 黑道篇5 “阿祁。”沈然看了眼前面相携走远的两个女孩子,一把拽过祁洛来:“月月她……” “你无需担心。”祁洛垂了垂眸:“她就只是一点少女情怀,你说透了,她的心思自然会淡。” 沈然顿了顿神色不明的看着祁洛:“恩,那便好,不过,月月她似乎不怎么喜欢我。”阿祁啊,关心祁月吗?我哪有你以为的那么高尚。 祁洛看了看他有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祁月:“月月还是个孩子,爱耍些小性子,你对她说乐安清许那种事,她心里不舒服,便对你也有些冷淡,过些日子,等她想明白了,你们也再熟悉些,自然就好了。” 沈然还待说些什么,就见祁月和苏曼已经到了祁洛的车旁,祁月脆生生的叫了祁洛一声,深度妹控的祁洛便朝他笑了笑直奔妹妹而去,沈然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沉了沉,又露出那种兔子般无害的笑容跟了上去。 “学长”苏曼拉着车门看向沈然,祁月已然坐了进去,正扭头看着他们:“天也快黑了,学长你没开车吗?” “啊”沈然打断看向苏曼:“没关系,我今晚住……” “住我家。”祁洛打断他的话,挑着眉看向他,暴雨以后的空气很清新,正是黄昏的时候,地面上华灯初上,天空被映出大片大片的红色,祁洛的嘴角微微翘着,有光从他身后蜿蜒而来,眉眼温柔,水光潋滟,不外如是。 . 沈然心跳微微漏了一拍,是梦吧!他有些恍惚的想,如果这是场梦的话,那他大概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好”沈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极轻,轻的就像是拍惊扰了什么 。 到达祁洛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了。 祁洛的房子并不算大,离开祁家来到b市的时候他为了抵抗家里的压力证明自己能够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祁洛一分钱也没带,祁家打在卡里的钱他也没动,这间房子是他用他工作两年的律师费买的。这间房子让沈然觉得并不舒服,倒不是说它太小了,虽然在沈然见过的房子里它确实不算大,最起码和他们刚刚离开奶茶店对面那家他旗下的酒店没法比,但住他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房子太大的空寂感他并不喜欢。真正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时是房间的装潢和布置,它们太过色彩分明,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沈然有些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如祁洛那般温柔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布置。 白色的墙,黑色的家具,连地板和天花板也是沉郁的黑和神经质的白,黑白分明的有如跳跃着的琴键,有如浓墨泼在纸上。然后沈然看见了这间房唯一会移动的色彩——一只以光速扑过来的小奶猫。 “洛洛,洛洛,煎蛋做好了哦。”小九满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阿祁,这是你新养的猫吗?”苏曼把目光从房间移开:“看起来还很小呢。” 沈然这才注意到祁洛抱着的猫的确很小,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看起来还没有足月,这朝祁洛转绵绵的叫着。 “小九已经很老了,不足月的猫连走路都不稳,小九都会跑了。” 其余三人嘴角一抽,均对祁洛无言以对,会跑的足月小猫就是老猫!? 小奶猫又喵喵的叫了几声,抬起小爪子拍了拍祁洛的手。 他们当然不知道祁洛说的是实话,更不会听见小九叫嚷着它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不会老的抗议声。 祁洛安抚性的拍了拍小奶猫,进厨房泡了两杯茶炸了两杯果汁,沈然崩溃的发现连茶杯都是黑白的。 “哥哥,你干么把房子装饰成着养,虽然看着很漂亮,但是实在太冷清了些。” “这样看起来干净整洁,你不觉得吗?”祁洛笑的满脸无辜。 祁月:“……” 的确是看着很干净,干净到她都不好意思下脚怕给这房子沾上别的颜色。祁月转头看向苏曼和沈然,发现他们二人也看着她,三人相顾无言。 “唔,冰箱里还有些菜,我去做饭。”祁洛也不理他们,抱着小九往厨房走。 做饭?祁月瞪了瞪眼,她哥好像不具备这一款功能,最起码半年前离家的时候还没有,难道现在开发了这一款功能?不过这不重要,祁月相信一款只用半年开发出来的功能,必定是不完善的:“哥哥,你要做饭!?” “啊”祁洛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向祁月,一脸理所当然:“不然你们谁来?” 作为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祁月是不会做饭的,同理苏曼自然也是不会的,而沈然,你能指望一个和黑帮老大谈军火生意的人会做饭,于是在祁月看过来的时候沈然颇为无辜的耸了耸肩说:“我们可以叫外卖吃。” “吃外卖对身体不好,放心我会做饭。”祁洛微了笑,温柔明澈。 对陷入爱情里把盲目的觉得祁洛做的的定然都是好的奉为宗旨的沈然和苏曼自然是同意的,秉持着哥哥那么好一定不会害我的祁月也同意了,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史无前例的英明,晚饭极其美味且丰盛,虽然不明白祁洛做饭为什么非要带着一只猫,也不明白为什么叫他们谁也不要去打扰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祁洛的崇拜--半年时间就把饭做这么好,我家阿祁/哥哥果然是天才。 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哭晕在厕所的小九表示:“饭明明是人家做的,全都是人家做的,人家做的……~~o(>_<)o~~” 晚饭过后,两个女孩子自告奋勇的去厨房洗碗,沈然和祁洛在阳台抽烟。 “阿祁,我听说你和苏曼订婚了?”沈然犹豫了一下问了出来,烟头烧的明明暗暗,他的表情也在光影里晦涩不明。 “还没有,为这件事我和家里闹翻了。” “这样啊,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今天晚上看你和她感情挺好的。” 祁洛愣了一下,语气不明的说:“苏曼是个好姑娘。” 光影一明一暗的沈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然就那样盯着祁洛神色晦暗的看了许久,之后幽幽的的回了句:“苏曼的确是个好姑娘。” 同样的语气不明。 第8章 黑道篇6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躺在床上的青年不堪其扰的坐了起来,挂在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的,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散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肌理分明,有如上好的白玉。青年微微偏了偏头,他有一张极其精致的五官,此刻他正盯着那只兀自响着的手机,眸色暗沉,周围充斥着低气压,尽管他的嘴角任然微微翘着,却没人会觉得他心情尚佳。 . 白色的小奶猫微微向后退了两步,缩着脖子妄图远离气压中心,根据小九多年经验,祁洛睡觉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叫的,因为睡不醒的祁洛一般伴有极其严重的起床气。想当年,它年少无知,自以为身为伟大的系统有监督的权力,一爪子拍醒了祁洛,当时同样年少无知的祁洛脾气可不比如今,差点当场化身虐猫狂魔,把它煮成肉羹,可怜的小九在被迫签定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从此踏上了做牛做马得苦逼奴仆之路。 自此以后,祁洛睡觉时它都会把所有东西检验一遍,禁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昨晚……它忘了~~~~(>_<)~~~~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祁洛的心情很不美丽。 祁洛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打电话来的是慕辞。 小九可怜巴巴的看着祁洛,慕辞可是攻略对象啊,哪怕并不是主线,在做完任务之前对攻略对象造成致命性伤害可不是扣积分那么简单,会被直接传送进惩罚世界的。 【洛洛,我伟大的宿主大人你可悠着点】 小九拼命眨着大大的猫眼传递着这个信息。 小九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呜……麻麻我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它看见了什么,它伟大的宿主大人笑得温柔俊秀,它甚至听到了百花齐放的声音,它伟大的宿主大人居然在温声细语的讲电话。它的眼睛一定是坏掉了,一定是坏掉了…… #这么温柔一定不是我主人##论宿主大人的起床气去哪儿了##我家洛洛不可能这么敬业##哪什么东西拯救你,我的主人##我家宿主变脸这么快,一定是攻# 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管它呢!这不重要!小九在心里疯狂刷屏,它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惊悚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祁洛。 “慕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请稍后再谈我还没有上班。”祁洛一边打电话一边拉开卧室的门往外走,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祁律…呃”慕辞微微顿了一下改了称呼:“祁洛先生,您今天不上班吗?”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祁洛,另外我今天不放假,不过现在还没到我的上班时间。”祁洛顺手揭下冰箱上的便利贴。 没到上班时间,慕辞忍不住重新看了看表,11点37分没错啊!他还以为祁洛快下班了,所以才打电话约的人。 没错,除了起床气祁洛先生显然还患有赖床症状。 所幸慕辞并没有不识时务的继续问下去:“也不完全是工作上的事情,方便的话可以请你赏光一起吃午饭吗?” “好”祁洛顺口应到,便条有一条是沈然留下的,表示他要在b市长期居住去找房子了,不在这儿打扰了。还有一条是苏曼留下的,说她带着祁月出去玩,无需挂心,桌上热了牛奶和土司片,让他记得吃。深知他秉性的三人并没有试图叫醒他,祁洛对这点很满意。 挂了电话,祁洛去看了看苏曼留下的早餐,已经冷掉了,看起来他们出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祁洛把冷掉的牛奶和土司倒掉,进卫生间洗漱。 昨晚的收获他并不是很满意。 他接到的关于沈然苏曼的任务和安清许慕辞的是有区别的,并非攻略而是获得他们的爱情,所以好感度无所谓,他要的他们真心的表白,至于说这句表白时信任爱护什么有没有并不重要。苏曼大学时就追求过他,所以‘苏曼的爱情’已经完成了,而沈然祁洛邀请他回家时好感度+3,昨晚的晚饭和后来的谈话+4,前后前后算起来好感度已经高达92了,但沈然一直不曾摊牌,祁洛也就只有一直和他耗着。 这点设定一点都不科学,应该改进,祁洛一边刷牙一边想着这个世界结束以后一定要和科技部建议一下。 “洛洛,我做好了早餐。”小九抱着个比自己还大的勺子显得有些滑稽,至于已经到中午还叫早餐什么的,它会告诉你它是没有胆子挑衅宿主的生活习惯的吗? 祁洛应了一声,抱起小九,安抚性的揉了揉毛。 “洛洛” “恩” 小九试探性的叫了一意思,壮着胆子问:“洛洛,慕辞吵醒你,你不生气?” 祁洛抱着它的手微微一顿:“小九啊!你的日常做完了吗?” “啥?”小九瞪着猫眼:“家里很干净!!!!” 看着瞬间炸毛的小九,祁洛放下手里小九刚刚热好的牛奶摸了摸它的毛:“一遍怎么会干净呢?小九你要多清扫几遍。” 看着仍然温柔笑的祁洛,小九垂着脑袋应了声,果然还是生气的吧……吐艳… 不生气吗?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祁洛从来没有说过他真的很讨厌那个黑漆漆的惩罚空间,非常讨厌。 祁洛喝掉了牛奶,却没有动桌上的菜,反正午餐已经来了不是? 至于这具身子的健康问题,那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从来没有打算在这个世界一直呆下去啊! 慕辞所说的事并没有太过让祁洛惊讶。 做安清许的私人律师,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来找他居然是慕辞。 慕辞可是个警察呢!还真是有趣啊! 第9章 黑道篇7 “如果对这个待遇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慕辞有些紧张,却又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他抬头看了看正在翻合同的祁洛,觉得更加紧张了。 他们的位置靠窗,祁洛在椅子上倚着,细碎的阳光洒下来,慕辞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的眼睫微微垂着,看起来非常认真。 很漂亮,慕辞在心底有些恍惚的想,非常漂亮。 “到没有什么不满,你们开出的条件很好,不过,有件事我需要确认一下” 慕辞回神:“你说” “安清许安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似乎不是什么合法买卖啊!” 慕辞没有回答,祁洛的问题他来之前就想过,聪明如祁洛不会对这些毫无察觉。私心里他并不希望祁洛做安清许的私人律师,但他还是来了。 慕辞是阳光正直,心机不深,但他不是傻子,祁洛固然是很好的律师,却不值得安清许如此重视,不但彻查资料,还许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但是安清许喜欢男人,祁洛长的好看,这岂不是很好解释。 安清许看上了祁洛。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上一世纠缠太深,他几乎被安清许扳弯,说他完全不在乎安清许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说他爱上了安清许也是不可能的,安清许或许改变了他的性向,但却绝对不是他的良配,哪怕是重活一世他也没想过和安清许在一起,他只想把安清许完好无损的送进监狱里。 且不说他对安清许有几分在乎几分仇恨,他慕辞首先是个警察,且一直热爱着这份职业。 他自信于对安清许的那些好感并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和判断。 也许那种酸涩难受的感觉是他身为警察的正义感在作怪,把祁洛这个局外人拉下水是一种罪恶。 所以他挣扎,他难受,他不知所措。 祁洛很优秀,他有才能,他长的很好,他家世很好,他性格温柔,可是他越是优秀慕辞就越是恐慌。 那么优秀的人有可能毁在他手里。 祁洛前世给他的印象太深,他若是不来,以安清许的其他手段祁洛也许会变成他记忆里的阴沉样子。可是他来了又能做什么,把祁洛送上安清许的床吗?这和安清许要的有什么不同! 他不可能自欺欺人说祁洛和安清许有一天也许会两情相悦。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经历过,他屈辱过,所以他的良心对他说,慕辞啊,你就是个混蛋,什么正义,都是骗人的。 他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他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重生回来以后第一次他有了这么深刻这么残忍的认识。 “安先生做的当然是合法生意,你怎么会这么想?” 慕辞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阳光活力带着一如既往的说服力,他慕辞是个警察。 “上次帮安先生打的官司是件违法生意,不自觉多想了些。还听过一些消息,本来也不是很确信的,那日见过安先生和慕辞你以后,就觉得有些慌缪。毕竟你们可不怎么像做那些事的,尤其是慕辞你。” “这种谣言自是不可信的,有些商家总喜欢使些手段,胡编乱造一些东西。祁洛你帮我们打赢了官司不就是我们未曾违法的有效证据吗?” 安清许说,让慕辞觉得他们是合法生意人,先别让他看见那些脏水。 祁洛看了眼窗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我不明白,安先生为什么要聘请我不是作为公司律师,而是作为私人律师,一年到头来也不会有什么案子,却许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让我觉得安先生是在给我…给我送钱。” 他可不就是给你送钱吗?慕辞在心里嘀咕着。而且还是不怀好意的送钱。 “安先生自然有安先生的理由,慕辞只是个跑腿的。” 祁洛认认真真的看了慕辞一遍,难道他和安清许真的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否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3”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49” 又涨了?吃这顿饭的时间慕辞的好感度已经涨了好几次,虽说每次都只有2、3点,但积少成多现在好感度自己从38涨到了49。 祁洛知道自己这张脸生的好,但是好感度涨这么多次,慕辞难道是个深度颜控? . 被贴上颜控标签的某人似乎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大妥当,又补了一句:“不论安先生是什么缘由,听说祁律师你正打算休息一段时间,这个职务岂不是正好?莫不是你还不肯相信我们腾云做的是正当生意?而且合同有四年期有两年期,比较合理,祁律师可以慢慢选。” 腾云,正是安清许的公司,也是安清许的帮派。 “我自然是信的,慕辞先生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欺我的,话说到这份上,那份两年期的合同我便签了。” 这么说的话,作为警察的你会感到愧疚吗? 慕辞张了张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用再考虑考虑吗?” “待遇这么好,还考虑什么?而且,我相信慕辞你。”祁洛朝慕辞笑了笑,准备签名。 “慕辞?”祁洛歪了歪头疑惑的看向突然抢去合同的慕辞。 “我……”慕辞目光犹疑的看向窗外,他的手在他脑袋行动之前已经先一步抢下了合同,他的脑子有些懵了,然后他开始翻手里的合同:“我再检查一遍,免得有什么差错。”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25”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74” 祁洛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耳边正好响起这两条提示音,他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他知道慕辞的愧疚会引起好感度的增加,但增长这么多?若说只有愧疚祁洛是不信的,莫非……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需要的只要好感度啊! 安清许应该知道了吧!他可是看见了安清许身边的那个司机啊! 阿纪的确在给安清许打电话:“大哥,祁律师已经把合同签了,慕辞什么也没有做。” “呵,看起来那湖面上高洁的莲花已经快要被拖进淤泥里了,继续盯着慕辞,还有做戏要做全套,以后叫我安总,免得吓跑我的小猎物。” “是,安总,那沈然…” “他不会说的,他是什么心思祁洛不知我还不清楚。” 第10章 黑道篇8 “队长,我们的计划提前吧!” “提前?多久?” “下个月” “下个月?哦,什么?下个月!这么说你已经得到他的信任了吗?证据拿到了吗?太好了,我这就召集人员提前计划,终于要抓住这个家伙了。” “还没有” “什么!还没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队长,我有信心在下个月之前拿到他的证据。” “我开始怀疑了,让你去那边到底对不对,你这孩子太心软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话会决定我们多少同志的生死!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好好想想吧!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联系。” “我们是警察啊!怎么可以……” 我们是警察啊,怎么可以为了计划对肮脏视而不见,怎么可以为了计划把无辜的人拉下泥潭,我们是警察啊! 他记得安清许对他说过,这世上哪有绝对的黑与白。 他记得队长对他说过,慕辞同志,在抓捕罪犯的时候我们偶尔也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他们说,慕辞同志啊,这件事就交你了,我们信任你。 他是个警察,且爱着这份职业。 慕辞需要得到安清许的信任,而他是慕辞。 慕辞把手里的sim卡扳断,抬手扔出了车外。 重新插好卡之后,慕辞拨通了祁洛的电话:“是我慕辞……没什么事,就是明天记得来公司一趟,私人律师也是要见见老板的……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一个警察……” 慕辞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手掌里,祁洛沉默了一会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祁洛说,有选择就有牺牲,那个警察选择要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注定有很多人会为他牺牲,有时候牺牲的是敌人,是素不相识的人,有时候甚至要牺牲自己和朋友。 没有一个人能救所有人,你不能,我不能,那个小警察自然也不能。 真残忍,那么温柔的说着这句话的声音真残忍,残忍的打碎了他的天真和自欺欺人。 他以为他回到过去就可以保安清许不死,他以为他回到过去就能很根据经验很轻易找到安清许的罪证,他以为他回到过去就可以不回死那么多的同事为他打掩护,他以为他回到过去就可以……就可以不再让祁洛趟这趟浑水一如既往的温柔美好下去。 他以为…… 但那就真的只是他以为而已。 纵然是时光回溯,一只在命运长河里苦苦挣扎毫不起眼的小鱼,又能改变什么? “滴水穿石,积少成多,总能改变些什么的,那些有金手指的人尤甚,不是还有种东西叫蝴蝶效应吗?有时候随意改动一个人的命运很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我们位面管理局不就是把那些妄想跳出来的鱼狠狠拍回去吗?”小九歪了歪头,睁着大大的猫眼,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把他们拍回去?小九,你觉得我们是在河和还是在河外?”祁洛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笑的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我们当然是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九像是突然被掐住了嗓子,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它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表情,整张猫脸近乎扭曲,许久它呐呐的开口:“我不知道。” 祁洛认认真真的看着小九的神色变化,喝了口咖啡状似漫不经心的回道:“担心那些做什么,不管在哪里,只要把工作做好,就不会被捏死。” “主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小九的表情很严肃,从一只猫的脸上很难看出什么表情,但祁洛可以很清楚的认知到,它很认真,认真到近乎虔诚。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小九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我不知道”小九茫茫然的看着他。 祁洛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那双清明到极致的眼却微微垂着,眼底一片暗沉。 不对劲,很不对劲,小九跟了他太久,他对小九的反应可谓是了如指掌,小九骗不了他也没必要骗他,位面管理局里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专属引导员也就是系统,换句话说小九是直接服务且听命与他的。 可是小九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祁洛揉了揉小九背上的毛,眯了眯眼。 “异想天开,便是叫你跳出河外又能如何,鱼离开了水焉能成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眼睛,面露讥讽,屏幕里闪动的画面里小九已经不在房间内了,独自喝着咖啡的祁洛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还有可能进化成两栖动物吗?”说话的人有着极其甜美的嗓音,其中还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和软儒。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却如同被人死死的钉在了屏幕前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搭理身后的人,他的背影里还隐隐透着他说话时自傲,然而,如果有人绕到他的身前看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眼睛睁的极大,有汗珠不停的从他脸上滑落,他的手上甚至暴起了青筋,就如同他身后站着的是什么极其可怕的洪水猛兽。 . 那软软的声音也不等他回话仍然自顾自的说着:“编号734号人员滥用职权,随意翻看局内成员非考核评定类非公开任务视屏,恶意侵犯他人*,根据位面管理局法典第五章第325条来看,哦,差点忘了,我并没有向你普及法律的义务,这是刑事部要做的事,那么743号,刑事部你是要自己走着去还是要我请人送你去。” 她每说一个字,男人的面色便苍白一分,直到最后他已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甚至隐隐透出了几分死灰的青白。此刻的他,再无前一刻嘲讽他人时的高高在上,反倒犹如案板上僵死着的鱼,万分狼狈。 屏幕上的祁洛仍然笑得温柔美好,恍惚中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死死盯着屏幕的男人却仿佛已经听到了身后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第11章 黑道篇9 沈然在当天吃过晚饭后就离开了说已经找到了房子,就连苏曼也在第二天搬了出去,祁洛没有丝毫惊讶的接受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留他们多久,且不说苏曼是个女人还是个刚刚被他拒婚的女人,就是沈然也不会让他看见他的那些军火交易。 所以说房子里目前只有祁洛和祁月。自从祁月来了这里以后,倒是热闹了不少,比如把她自己的房间重新装饰成了少女的粉色系,比如拉着祁洛到花卉市场卖了各种花草盆栽,在黑白两色的房子里加进了各种点缀,使本来冷冷清清的房子看起来都有了些人气,就连祁洛的房间也被祁月放置了一盆仙人球。 再比如,现在。 “哥哥,你去了安清许的公司?!”祁洛看着气势汹汹叉着腰摆出泼妇骂街姿态的祁月微微感到头疼,事实证明再怎么单纯可爱、无比优雅的女人都有菜市场大妈灵魂附体的一天。 女人啊,这种神奇的生物。 “是,怎么了?”尽管心里略有无奈,祁洛表面上仍然维持着自己无可挑剔的温柔微笑。 “怎么了,什么叫怎么了,哥哥你到底了不了解,那个安清许是个同性恋,同性恋你知道吗?” “知道啊,安清许是同性恋也不代表不能去他的公司啊!照你这么算那这世上还有多少公司倒闭了。”祁洛模样镇定的翻着书:“还有,月月,这儿是书房,说话声音别这么高。” “哥,私人律师,他让你当他的私人律师,是私人,私人!哥你知道什么是私人吗?!”祁月的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正在被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担心着贞操问题的祁洛感觉颇为微妙。 沉默了三秒钟后,祁洛合上书抬眼看向祁月,黑白分明的眼里清清楚楚的表达了一个意思:‘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祁月感觉很挫败,很无力,她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下来爬在祁洛身上,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连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哥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自己长得这么如花似玉就别老出去招蜂引蝶啊,作为你的妹妹我很不放心的!” 如花似玉?招蜂引蝶! 没有抬头的祁洛的祁月并不知道她哥哥那张永远面带微笑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也算是面瘫的脸上那温柔至极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那哥哥去和他说辞职。”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迁怒。”看着仍然搞不大清情况但依旧无条件由着自己来的哥哥,祁月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我就是见不得安清许是个同性恋,所以不开心,哥哥你好好工作,不过还是要离他远点。” 她已经长大了,打扰哥哥工作什么的才不会做! 倘若她此时就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别说是被说成不懂事,便是拼了命她也是要拦下祁洛的。 “嗯,都听月月的。”祁洛继续在好哥哥模式内,温柔宠溺笑。 “祁律师没有工作也来公司上班真是非常的爱岗敬业,值得夸奖。”男人温和有礼的声音很难令人引起反感,何况这人还是你的顶头上司。但是,如果这个声音是你一上午第七次听到! 一星期内电梯偶遇21次,楼道偶遇17次,每天慰问工作10次,上下班每次都时间恰好碰头,要不是他心里承受能力好早被逼疯了好吗? “安总”祁洛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看向正亲身诉说着《顶头上司爱上我》的安清许。 说起总裁这种生物,祁洛特别想提醒安清许,偶遇次数应该少一点这样才自然,做事应该更体贴才能不招致反感……想当年,还在言情部尚且年少无知的祁洛也是接过一部总裁剧的,他在里面是男主,需要和女主走原剧情走到结局,而这个世界之所以能被祁洛记这么深的原因是男主角的名字叫楚狂魅。顶着这个名字活了三年的祁洛在任务完成了以后立马选择了大出血花5万积分兑换以后每个世界的人物名字和人物相貌与他名字相同,长相相似,哪怕只是个炮灰或者和剧情完全不沾边的路人甲。淡定如祁洛也对这种狂拽炫酷叼炸天的名字承受不来啊! 面对名字正常但技能菜鸟的安清许祁洛表示很苦恼,他苦恼的是面对如此拙劣的的讨好,他怎么才能够不着痕迹不受怀疑的接受啊摔! 事实上,祁洛有些多虑了,从来都是下属直接把人送到床上或者拿钱让人乖乖走到床上,没有丝毫追人经验的安总裁一直以为自己的追人手段那是相当高明,相当不着痕迹。 当然事实如何,从他对祁洛的追求和前世和慕辞弄成生死仇人的经历来看我们就可以窥见一二。 不会追人的安总裁也不喜欢追人,要不是沈然盯着,他一定先把人弄到床上去。 沈然,安清许这么想着眼里闪过一道狠色。要说为了个人得罪沈然肯定是不值的,但是能够让他和沈然同时看上眼,他怎么也得先吃一次尝尝鲜再说其他。 “那家伙的想法真恶心,要不是忌惮沈然他居然想直接找人把你弄上床强上了你。”耳边突然响起小九愤怒的声音:“积分什么的,我们还有好多,才不在乎他会扣的那一点积分,洛洛,他的任务我们不做了。” “小九”祁洛的语气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小九仍然能感觉得到他的不悦。它同样也很清楚祁洛并不是因为它说不用搭理安清许而不悦,在言情部攒下的积分足够他们挥霍任性十几个a级世界了,何况这只是一个d级世界,它的主人从来不会这么敬业,祁洛所介意的是它随意读了安清许的心,读心这个能力是祁洛在一次考核评定里成绩优秀的奖励。说起来这个能力也是个不错的外挂,虽然对于位面管理局的内部成员无效,但在执行任务中的确是很有用的。但是,祁洛很讨厌这个技能,直接花费积分转移到了小九身上。由于祁洛的原因,小九很少使用这个技能,当然它就算使用了也不敢和祁洛报备。 而今天,闲来无事的小九手贱的用了这个技能,同样是第一次过*世界的小九瞬间被安清许那肮脏的想法惊呆了,然后愤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哦,洛洛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用这个能力了。”小九瞬间焉掉乖乖认错然后小声嘀咕道:“真不明白洛洛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技能,人家觉得还挺好的。” 祁洛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和安清许玩他的追人游戏。 人的心呐,是这个世上最脏的地方,看了总会产生些不好的影响,比如现在,看着眼前貌似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安清许,他的心里不可抑制的有阴暗想法在刷屏。 “祁律师,这么说,今晚的私人宴会你会赏光的吧” “自然”祁洛继续好脾气的温柔笑。 安清许温和有礼的面具上几不可查的带上了些许自得的笑意,果然他安清许追人的功夫也是极高明的。 安清许这副模样居然也还……蛮可爱。 祁洛想,他一定是被这个疯狂的*世界影响了。 第12章 黑道篇10 夜风掀起窗帘,借着偷偷溜进来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地板上散乱的衣物和歪斜的柜子。如果不是屋内还残留着的情、欲气息,这副场景极容易被人当成入室抢劫案的现场。 白色的大床上有着两个微微鼓起的包,突然,其中一个包微微抖动了一下,被掀了开来,接着一个男人从里面坐了起来,他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然后是愤怒、惊疑、羞耻……最后定格为无法掩饰的杀机。 男人把视线移到另一处微鼓的包上,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煞气。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以前,安清许的私人宴会上。 “祁洛,你也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了,觉得怎么样?”慕辞晃着一杯红酒向祁洛搭讪,几日不见他的气质看起来沉郁了几分,连祁洛初见他时他那种如午后阳光般令人舒服的笑容也仿佛沾染了一丝阴霾。 “都还好,就是安总……” “安总?安总怎么了?他这几天对你态度如何?” 慕辞并不知道他和祁洛的对话正被当事人他名义的上司和实际上的任务对象偷听着。安清许竖着耳朵略有些期待祁洛的回答,好评,好评,绝对五星好评啊! 只见祁洛微微皱了皱眉,一向温柔的笑意也染上了些许苦恼:“安总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怎么可能?”慕辞和安清许同时怔了怔,这回答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安总可能是有点介意我上次在法庭迟到的事,一星期内找我谈了好多次话,总和我说工作敬业的问题,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到好多次,安总每次都和我提工作敬业,那个慕辞啊,我迟到10分钟是不是非常过分?” 安清许你的情商到底是有多低。慕辞的表情有些古怪,这追人方式还真不是一般的独特。 我明明是在夸你,夸你!你听不懂吗!这是在心里无比愤怒的同时有点挫败的安总裁。 “慕辞”祁洛拿手在走神的慕辞面前挥了挥。 慕辞愣了愣回到:“怎么可能,安总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我也这么觉得,那难道我的性格很招人厌吗?”祁洛垂了垂眸:“总觉得安总对我有些意见。” “不,你的性子是很难招人厌才对。”看着青年微微失落,似乎连嘴角的笑意都溺在阴影里的表情慕辞几乎是脱口而出:“安总他那是……” 他那是看上你了,慕辞突然消音,把剩下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祁洛既然不知道,他有何必多此一举,先不说安清许那家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祁洛这模样也实在不像个喜欢男人的,何况若非任务需求,他实在不想祁洛和安清许扯上关系。皆因是他要取得安清许的信任所以不能妄动,否则他真想劝祁洛辞职了事。 想到这儿他微微对上祁洛疑惑的视线不禁微微有些闪躲:“安总他也许是当真欣赏你,就算不是你也不能辞职吧!任职还不到半个月呢!这件事我会和安总提一下的,不会有事了。”只要安清许不是傻子就不会继续再这么下去了吧! 祁洛的笑意明媚了不少,朝慕辞说了声谢谢。慕辞又忍不住侧着脸躲闪了一下。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5”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79” 祁洛的嘴角又微微向上扬了一些,心知是慕辞的那点愧疚心理在作祟。 而不知其中缘由的安清许很自然的把慕辞的躲闪认作了心虚。至于为什么心虚?安清许冷笑,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勾搭他的人能不心虚吗? 他的人?祁洛!这个下意识的词汇让祁洛有些发怔,祁洛,祁洛,祁洛,这个家伙还真是个香饽饽。只不过既然被划成他安清许的人,就必须在他的领地上,无论是沈然还是慕辞都休想染指。 只是,就凭祁洛对他的示好的那种理解,再这么温情下去还指不定被谁拐了,那就只好…… 安清许眯了眯眼和身边的人攀谈了起来,只有微微勾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绪。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10”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70” 与此同时听着系统音的祁洛心情也不错,70的好感度在安清许心里的分量绝对是低不了的,没错,就是70,在和安清许相处的这几天里,祁洛终于把安清许的好感度通过各种小事和安清许制造的各种偶遇从45刷到了70。 祁洛当然知道安清许在听他们谈话,他就是故意说给安清许听的,原因嘛,他实在不喜欢安清许的温情路线,不仅很烦,慢且不牢靠,至于安清许把他划为所有物,是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祁洛抿了口服务生刚刚递过来的红酒,继续和慕辞谈话。 另一边的安清许笑着舔了舔唇,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往祁洛和慕辞的那边走去。 “慕辞,刚刚的消息,年远那边被提名了,你去看一下。” 提名?慕辞马上明白过来年远是被警察抽查了,安清许这么说是自然是为了瞒着祁洛,看来安清许还当着是上了心,说起来这个时段的警察难到是队长他们,最好别伤了人,慕辞精神一凛:“我这就过去。” 安清许看着慕辞的背影笑而不语。 慕辞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些,走的太急了啊!祁洛垂眸看着手里的红酒又喝了一口,抬头叫了一声安总。 安清许笑眯眯的看向他,祁洛一向白皙的脸上已经爬上了浅浅的红晕。 这种美景就该自己一个人欣赏啊! 安清许摇了摇手里的杯子:“祁律师,我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谈,你跟着我来。” 祁洛的脸有些红,嘴角还习惯性的带着笑意,眼睛却微微有些茫然,闻言呆呆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了安清许的身后。 前面走着的安清许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真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来,把酒杯放下。”安清许拿走祁洛手里的酒杯,顺势拉住了他的手,祁洛呆呆的任由他牵着,也不反抗,安清许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玩温情什么的真是太蠢了,这样多好,感情都是做出来的。 祁洛对他的一触即离似乎有些不满,凑过去吻他的唇,安清许禁不住低低的笑了出来,真是太可爱了啊,完事以后,要怎么留下这小家伙呢! 安清许回神的时候,祁洛正把他压在柜子上吻着,手还不安分的乱摸,安清许伸手抚过他精致的眉眼,扯开他的衬衫,用诱拐小孩的怪蜀黍的语气哄到:“乖,叫清许。” “清许”乖小孩的脸红红的,本就温柔的声线听起来意外的软儒。 “乖,再叫一声。” “清许” 唔,这姿势有些不大对啊,安清许心情愉悦的笑着,想要和祁洛调换一下位置,祁洛却是不肯,反而顺势把腿顶进了他的两腿之间,安清许皱了皱眉想要推开他,却没能推动,反倒是他们推搡之间把柜子弄得咚了一声有些歪斜。 这一声也唤回了安清许的理智,他的神色有些狐疑,祁洛的力气不应该这么大啊,酒里除了带着些许迷幻作用的催情剂他还特意让人放了些让人身体发软的药,这会儿药效也该发作了。 “清许,疼”祁洛软软的有些委屈的声音传过来,安清许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祁洛下身支起来的帐篷,安清许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仅有的理智连同他的疑惑随着这句话都被扔到了九霄云外,这个妖精。 “乖,马上就不疼了。”安清许语气温和的哄着他,祁洛却开始扯他的衣服,安清许低低的笑着,正准备抬手拉祁洛的衣服,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僵硬。他身上怎么会软到没有一丝力气。 祁洛的*手段高明,那简直是放屁,慕辞给他的资料里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家伙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明显是还是个初哥。 操,到底是哪个家伙把药分开下了,还把那份药下到了他的酒里。 安清许被祁洛扯掉最后一件衣服前有两个念头,他一定要把那个下错药的家伙活剐了以及你他妈倒是先到床上啊,混蛋! 第13章 黑道篇11 安清许认认真真的看着祁洛安睡的侧脸,仔细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对方。 祁洛的五官很精致,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唇在月光的照映下近乎惨白,安清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眼前这个人,安静,乖巧,纤细,脆弱。 他把手往下移了移,祁洛的皮肤很白,像是上好的瓷器,找不到一丝瑕疵,脖颈出乎意料的纤细,好像他的手只要稍稍一用力,这个人就从此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安清许的手一点点收紧,消失! 窗帘安静的垂落了下来,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慕辞把事情在无伤亡的情况下安然调停回去以后,安清许的私人宴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安总呢?”慕辞随口向身边的一个服务生问。 “宴会到一半的时候安总就已经和人先走了。” “和人?”慕辞立马抓住了重点:“和谁?” “是安总身边的祁律师。” 祁律师,祁洛,慕辞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后悔到了极致,明明知道安清许没有安什么好心,而他居然为了自己的事情走了,若是,若是…… 慕辞觉得自己的手在抖。 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安清许看不见自己的手,也看不见祁洛的表情。 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呢?痛苦、难受、悔恨还是一如之前的温柔乖顺。 安清许突然很想看看祁洛。 然后,房间里就有了光,光不是安清许打开的,光在地板上。 那是祁洛的手机,没有铃声也没有振动,但屏幕上发出了白炽的光,坐在安清许甚至能凭借良好的视力隐约看见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沈然。 安清许把视线移到了祁洛的脸上,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被手机的白光映的近乎惨白,安清许皱了皱眉,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如同受惊了一般把放在祁洛脖颈处的手迅速移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祁洛白皙的脖颈,眼里闪过惊疑,然后是五味陈杂。 安清许碰了碰祁洛的脸,唔,怎么还不醒呢? 地板上的光暗下去又亮了起来,是慕辞。 难道是药放多了,安清许想,这次下药的家伙简直太不靠谱了。果然应该把那家伙活剐了才对。 祁洛自然是醒着的,否则打扰他睡觉的安清许早就被他扔出去了。 安清许的好感度还是70,倒不是说没有涨,只不过是涨到79以后发现被祁洛压了之后又掉回去了。 这很正常。要不是这次‘意外’是安清许自己临时起意找人设计的,安清许怕是会把所有的人都怀疑一遍,也包括他,好感度怕是还要掉的更狠一些。而其中安清许这一系列情绪的变化祁洛自然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他才没有‘醒’,安清许是个黑帮大哥,那种事上就算他自己也有爽到,被压在下面,也是放不下面子的。安清许想杀他这很正常,但安清许喜欢他自然不是全然作假,所以安清许会一时气愤恨不得弄死他,但冷静下来却不会当真要了他的命,最多想着教训他一下,下次反压回来。 当然,这个前提是在安清许冷静了下来,而这个契机就是沈然的电话。再没有比沈然的电话更能安清许冷静下来的东西了,沈然喜欢祁洛,沈然正在和安清许谈生意,一个比较喜欢又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筹码安清许怎么可能放弃。 一个想清楚事情后温文尔雅的公司总裁和一个正处暴怒中的黑帮老大,祁洛当然喜欢看到前者,安清许当然也喜欢他看到前者。 至于他怎么能算到沈然会来电话? 捏着手机的沈然很暴躁,他本来在这晚约苏曼出来‘交流感情’,至于交流的是什么感情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却没想到苏曼半途接了个电话后祁月就过来了,可没想到的是祁月收了条短信以后就一直气呼呼的,他感情没有交流成,半晚上都安慰人去了。最最最没有想到的是祁月最后说祁洛去参加安清许的私人宴会了。 安清许最近小动作不断他自然清楚,想着等祁洛看穿安清许的狼子野心他再告白,成功率怎么也该高两层。却不想,安清许那家伙居然敢直接伸爪子,也不怕被人剁掉! “喂”沈然接起电话吸了口气,语气听着仍是一贯的平静:“安清许今晚在哪办私人宴会,给我地址……恒源……我要监控录像,别跟我说有麻烦,你只需要告诉我安清许他在哪儿!” “沈然”慕辞刚刚开口,就见沈然一脸你敢拦我老子一巴掌扇死你的表情,在沈然爆发之前,他飞快的说完下半句话:“我跟你一起上去。” 沈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 看见屋内情况的慕辞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极其精彩,安清许坐在沙发上正裹着浴衣抽烟,脖颈和裸露出的胸膛上吻痕若隐若现,再加上屋内还残留着的味道,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正当他倍加懊悔心中愤怒的时候他看到了祁洛,祁洛同样只穿了件浴衣,头发上还滴着水,看起来刚从浴室出来,看见他和沈然时明显愣了愣。 这尼玛是强奸变和奸的节奏吗?慕辞觉得心脏莫名的有几分酸涩,他茫然的看了看祁洛又看了看安清许,最后看向了沈然。 只见刚才还凶狠冷酷一副来杀人模样的沈然此时笑的像只纯良的小白兔,一边走向祁洛一边说着:“月月说你这时间还没回去,我就出来找你了,阿祁你没事吧。” 你他妈骗鬼呢! 慕辞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的变脸,安清许则是抽着烟冷哼了一声。 听见沈然提起祁月,祁洛下意思的就转身去找手机。 “阿祁”沈然拉住他的手腕:“别打电话了,回去吧!月月会担心的。” 沈然的眼神很笃定,就好像他真的是为了祁月考虑,祁洛在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看向安清许,安清许熄了烟头看着他,温文的面孔显得有些冷肃。 “阿祁,回去吧!”沈然抬手抱住祁洛我在他耳边呢喃,沈然的声音很低,其中还夹带着小小的哀求,就好像这是他最后残留着的一丝希望。 本来准备推开他的祁洛微微一僵,转而拍了拍他的背:“沈然你怎么……” 你怎么哭了? “阿祁,回去吧!” 祁洛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好” 本来还因为沈然那怨妇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的安清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祁洛,第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还残留着几分情.欲的喑哑:“你要走?” 祁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然,张了张嘴:“抱歉” 看着这一幕的慕辞心里的感觉也和面上的表情一样极其古怪,酸酸涩涩的极其难受,莫非他当真是爱上了安清许,他下意识的看向独自坐在沙发上满脸寒意的安清许。 “滚”慕辞刚刚关上的祁洛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慕辞有些佩服自己,满脑子混乱的他居然还小小的想了一下刚才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祁洛和里面砸东西的安清许谁上谁下的问题。 安清许全身脱力的躺在沙发上,身后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的酸痛让他有些挫败。他安清许像个女人一样被人上了,像个女人一样希望祁洛能留下来陪他,像个女人一样因为男人跟别人走了而生气嫉妒到发狂。 他果真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第14章 黑道篇12 “阿祁”沈然开口叫住了准备下车的祁洛。 “阿祁,别住那种冷冷清清的房子了,看多了难受。” 祁洛也不回话,就维持着拉车门的姿势看着他。 “阿祁,早上别睡那么久,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阿祁,你啊别在……” “你今天怎么了?”祁洛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然的话。 “阿祁啊!”沈然突然笑了,他的笑容有些奇怪,就像是会哭出来似的:“我难受,好难受。” 祁洛抿了抿唇,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沈然拦下他的手,敛住了嘴角的笑容:“阿祁啊,我爱你。” 他想,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他凝神去看祁洛了表情,祁洛在笑,笑容一如平日里的温柔俊雅,他下了车,他说,沈然,很晚了,我回家去看看月月,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模样就好像,就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沈然爬在方向盘上笑出声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听起来有些凄惶,凄惶到让人听了莫名的想哭,祁洛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留。 “哥哥,他还在楼下,你要下去看看吗?”祁月掀起窗帘,沈然的车还停在那里。 祁洛看了一眼楼下,把祁月手里的窗帘拉了下来:“他在想些事情,想通了自然会走,月月去睡吧!” 祁月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温柔的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哥哥意外的残忍。 “因为任务完成了,所以就不理他了?”小九听下对毛线球的□□看向祁洛。 祁洛垂了垂眸,声线缱绻:“小九你怎么总怎么想,长痛不如短痛,我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他。” 小九把毛线球拨拉了几圈,用头拱了拱,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栽了个跟头,它爬在地上眨巴了眨巴眼睛,把脑袋歪到祁洛的方向:“那安清许呢?” 安清许?祁洛浅浅的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小九低低的嘟囔了一句,爬起来去蹭毛线球,同样没有问下去。 安清许醒来时时候,脑袋还有点迷糊,身上隐隐泛着的酸痛让他极度想打人,他微微闭了闭眼清醒了一下脑袋,习惯性的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唔,果然还睡着。 混蛋,安清许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暗自在心底把肇事者骂了千遍万遍,恨不得拿个小人扎着解气。 在窗台上爬着的小奶猫抬起眼皮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湖蓝色的眼珠里映着他嘴角不自觉弯起的弧度,他起身去拿手机,白色的小猫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四个未接电话,他忍不住看向床上还睡着的人,侧脸很好看,只是在这么下去他非得赔惨,不,是非得破产不可! 他到底为什么要为了迁就别人而关了自己的铃声呢! 他的手在屏幕上游移了一会儿,又看向那张好看的侧脸。 所以他这么忍着是为了这张脸吗?因为这个人有懒床症加起床气? 安清许看了看手机,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手机,看了看那人。 这是什么值得犹豫的问题吗?一个用来利用的人和自己的事业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他低头点开通话记录,窗台趴着的白□□咪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一改之前的懒散恶狠狠地瞪着他。 啧,这只死猫,从来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如果不是因为它家主子,他早就把它活剥了。 小奶猫的身子也弓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地下的一人一猫瞬间屏住了呼吸,见人没有醒,才松了口气,安清许冷冷的看了那猫一眼出了房间,小猫也瞪了他一眼又懒散的趴在了窗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半年时间,还没有用祁洛去威胁沈然就已经习惯了去迁就祁洛,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他安清许也是会迁就人的。 或许他应该加快脚步了,等这笔生意谈完,沈然回了欧洲以后,他就应该和没什么大用的祁洛分开了,起了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的多,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怕。 说起来他和祁洛是怎么在一起来着?是祁洛跟着沈然离开却在半夜回来那天早上他提出来的。如果祁洛那天没有回来,他还会提出在一起这样的要求吗?他会去找祁洛吗?如果不去他能放下那快到手的利益吗?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说那句话时有几分利用几分私心。 他只知道,祁洛之于他,太过危险。 “阿纪,出什么事了?”安清许离里卧室远了一些,才用正常的音量说话,电话那头阿纪不知道回了些什么,他的眉死死的皱着,继而又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了,把该处理的处理了,我这就过去。”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七点了,阿纪打了三个电话,剩下的一个是慕辞打的。 慕辞,想到刚才阿纪说的事安清许的眉微微挑了挑,慕辞啊,已经被彻底的拉到臭水沟里出不来了呢!那么祁洛呢?安清许不可抑制的开始想,温和正义维护着法律的律师先生,会正义感极强的亲手把他送上法庭还是会事不关己的抽身离开,抑或者留下来陪着他一起变黑腐烂。 安清许推开门看向还在睡觉的祁洛,他趴在窗台上的猫抱出了房间,白色的小奶猫浑身僵直却一声也没有叫,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安清许刚关上房门,本来还算得上温顺的小猫便一爪子挠向了他,安清许也不在维持房间内还算温柔的抱法一把拽起了小猫的脑袋:“告诉阿祁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你别把他吵醒。” 你才会把洛洛吵醒呢! 小猫颇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的手就要咬下去,安清许的手动了一下改为拽着他的尾巴,小猫被吊在空中,扑腾着四只小爪子,喵喵的低叫了几声,听起来有种刻意压抑的尖利。 混蛋人类,居然敢这么欺负它,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只是个d级位面把它的攻击技能都禁了,它一定整死这个人类。 安清许丝毫不觉得和一只猫计较有什么不对,把小九扔在地上,威胁性的看了它一眼,披上外套出去了。 不但算计它家洛洛,还敢欺负它。若它真的只是一只比较聪明的猫,这口气还就只能这么沿了,可他小九可是伟大的系统君,安清许敢欺负它,它就敢……告状,哼! 安清许到七里巷查看了现场处理干净之后便驱车网前往龙腾,阿纪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安清许窝在靠椅里给祁洛发短信,死了一个警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慕辞在后座低着头,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眨也不眨,车里的气氛沉默到有些诡秘。 安清许推开车门的时候有瞬间的怔愣,祁洛正靠在钢化玻璃上按着手机,明显是在给他回短信,那么来公司在这里是在等他,祁洛似乎是看见了他,收起手机,抬头朝他弯了弯嘴角。安清许觉得他那素来冷硬的心脏蓦然就软了下来,下意识回了个微笑。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祁洛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的后方,他看见祁洛的瞳孔似乎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像一幅凝固了的上好油画,优美而死板。安清许回头看向身后,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涩缩。 慕辞才刚刚从车里走出来,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如同那里有什么绝世奇珍,他不敢眨眼,更不敢闭眼,只要一合上眼帘,他就可以看见眼前大片大片的鲜血,殷红,刺目,那是田轶的血,铺天盖地的漫着,快要把他淹没了。 祁洛朝那边走过去,他的笑容很淡,淡到几乎看不见,安清许没由来的有些紧张,祁洛最后慕辞面前站定,他把一条蓝色的手帕放在慕辞手里。慕辞茫然的看着他。 “擦擦吧。”祁洛的声音很淡,但声线里还带着他惯有的温柔:“你的手。” 慕辞低头,他的手里是整片的暗红色血迹,把蓝色的帕子染的斑驳不堪。 祁洛没有等他回话,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以后回头看向还在原地站着的安清许:“走吧!” 他没有问慕辞的手为什么会沾满鲜血,他没有问他们去了哪儿,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他说,走吧。安清许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极其奇怪的情绪,酸涩而又充实,让他想哭又想笑,但最终他只是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安清许有些不明白,慕辞的脸是洗过的,衣服是换过的,手上怎么会留有鲜血,难道他洗漱之后又去碰了那具已经埋掉的尸体? 安清许的眼神有些晦暗,一个已经玩坏了的不听话的玩具还要留着么?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祁洛想,还要留多久呢那个不听话的坏玩具?在什么时候扔掉呢? 第15章 黑道篇13 慕辞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做一场噩梦。 田轶在朝他笑,那个微笑似乎是温暖而包容的,又似乎是嘲讽而惊讶的。 田轶在流血,那些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把蔚蓝色的警服染的狼狈不堪。 田轶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是他的。 他拿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那些血像是喷涌而出的河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把一切都淹没了。 他又梦见了前世的场景。 那是个夜晚,月亮偷偷的躲在云后面,一丝风也没有,沉寂的可怕。突然,有枪声传来,这一声枪响就像是一个信号,惊醒了在黑暗中蛰伏沉寂着的猛兽。接着惊叫声,脚步声,叫骂声,以及不断响起的枪声,它们在夜空里此起彼伏。 吵杂声越来越大,突然涌进来的警察,安清许的死讯,帮里有叛徒,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不断传递着,一同传递的还有愈演愈烈的焦躁和不安。 可是这些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最后残留在他耳膜的是一声枪响和周围隐隐有人叫嚷着叛徒,他已经听不大清了,那颗子弹射进了他的心脏,开枪了人是阿纪。 然后,他看见了祁洛。精致的眉眼里溢满了悲伤、不可置信,茫然失措的像个孩子。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祁洛他没事,可是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只能扯了扯了嘴角。 他以为梦就要结束了,这个梦总是在这个时候结束的。 可是他等了好久还是没有醒,梦还在继续。 他发现自己的手里抓着一片蔚蓝色的布料,上面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液,是田轶的警服还是他的警服,他抬了抬手,却嗅到一阵清香,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那是一条手帕。 “擦擦吧!”带着些许暖意:“你的手。” 是祁洛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那是一条白色的长廊,祁洛从长廊的那头逆光而来,容颜如画,像是从天堂中一步一步走来的天使。 那天使朝他伸出了手:“因为你的选择有人牺牲了吗?你要知道没有人能救所有人,你要做的就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连同死去的人那份也一起做好。” 他的大脑混乱不堪,如同陷入什么漩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大脑里冲出来。 祁洛又笑了,优雅好看,语气温柔的朝他说话,这次他笑得向个专门诱人堕落的恶魔。 他觉得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什么极其隐秘的东西破土而出,发芽成长充满了四肢百骸。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15”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94” 看来只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从高处看,夜晚的b市很美,灯火阑珊,繁华似锦,似乎白日里浮躁冷漠的人们也变得静谧柔情起来。 慕辞的好感度自从他和安清许在一起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直到今天涨了15,而安清许的好感度在涨到89以后同样没有再动过,好感度到后期会比较难刷,因人而异,甚至于会遇到瓶颈,而安清许和他之间横着什么,他很清楚,安清许也很清楚。 这层膜他暂时还不能打破,而安清许不想打破。 其实这样也无所谓,不出两年,他一定能攻略安清许只是……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是沈然,不是慕辞,是一个在祁洛记忆里存在感极其薄弱的人,秦醉。 “恩,是我”他身后的夜景看起来宏大而美丽,像一场辉煌到极致的幻梦。 只是夜景再美,他也只是个过客。 “怎么不开灯?你在和谁讲电话?”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安清许看见祁洛挂电话的动作眉微微皱了皱,神色有些不愉。 沈然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蛋,都说过阿祁和他在一起了,还一直缠着阿祁。 “是一个大学同学的家属打来的,通知我去参加他的葬礼。”祁洛的睫毛微微垂着,看起来有些伤感。 “你和他很熟吗?”安清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学同学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祁洛伤感。 祁洛有些无奈的朝他笑了笑:“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啊!” 以为祁洛想到慕辞那件事的安清许一时无言,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是早就设计好的事,他却迟迟不肯,不,是不敢把那些脏污放在祁洛面前,就像他不明白就像他和沈然的生意就要结束了,他却始终不肯急用祁洛去做什么事情。 “放心”安清许伸手抱住祁洛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嗯”祁洛轻笑着应了一声,那么你可能注定会食言了。 “葬礼沈然去不去?”突然抓住重点的安清许问。 “说起来,沈然和秦醉比起我来私交要好的多,他自然是会去的。” “那我陪你去吧!”安清许立马回到:“我那天没有工作。” 祁洛:…… 我还没有告诉你是哪天吧! . “请问,你是祁洛先生吗?”来人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子,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衣,面色苍白:“我是秦醉的姐姐” “我是,有什么可以帮到秦小姐的吗?” 女子抿了抿嘴看了看安清许又看向祁洛:“麻烦你和我过来一下。” 她说的是你,不是你们,安清许却很自觉的跟了上去。 女子带着他们来到灵堂,拿起椅子上的一本画册递给了祁洛。 “阿祁”沈然看起来刚刚上过香,正站在灵堂里与一位妇人说着话。安清许看见画册时便有些不愉的眼神在看见沈然时直接变成了厌恶,沈然也很显然对安清许并不欢迎,颇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祁洛朝他点了点头,看向秦醉的姐姐:“这画册是?” “是阿醉画的,是我在整理他遗物时发现的。”女子说到这里眼里不自觉有了些泪光:“我觉得阿醉这本画册送给你要比放在家里合适。也拜托你收下吧!” 祁洛点了点头,随意翻了几页又快速合上了。 沈然瞟了那画册几眼,没有说什么,安清许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对面那个黑色素衣的女人同样没有说什么。 祁洛看向灵堂中央摆着的黑白照,青年长的很漂亮,就连黑白色的遗照都让他带出几分艳丽来,那美到具有攻击性的五官让他无端想起了留着一头长发的*部长风息。 感觉真是熟悉啊! 慕辞在呆在酒吧,他在不停的翻一份资料,他有些茫然,接着他又开始回想那个梦,他不止一次的觉得他定然是忘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帅哥,要来一杯吗?”走过来的女人衣着暴露,五官姣好。 但是窝在酒吧角落极度烦躁的慕辞显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知情趣,头也没有抬的看着手里的资料,自那天晚上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了,他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梦的结尾,却又总感觉那个结尾对他极其重要。 “祁洛?帅哥,这是份私人资料啊。”女人不满的撅了撅嘴,却也没有直接走掉,反而探身去看他手上的纸张:“帅哥,你这是求职失败了?” 慕辞皱了皱眉躲开女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不是,我不是祁洛。” “这样啊,我刚从a市过来,祁家小公子也叫祁洛呢!”女人娇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这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不过慕辞也终于把目光从资料上移开,给了女子一个正眼:“祁家小公子?” “是啊!”女子如同受到了鼓励,滔滔不绝的开始说:“听说祁家的小公子啊,这两天在闹离家出走,好像是因为不想和苏家的女儿订婚,说起来,那苏家的女儿不但是个美人还很痴情人,祁洛离家以后还和祁家的女儿去找了呢,后来不知怎么又回去了,祁家的女儿还发了顿脾气呢,这些大家族的事一般人可不知道呢,多亏我表哥和……” “那祁家的女儿是叫祁月?”慕辞打断她的话,握着纸的手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你怎么知道,你也听过祁洛,那你知道”女人说到这里把声音往低压了:“我听说祁洛拒婚是因为个男人,他是同性恋吗?” 慕辞对她的话有些反感,心底莫名的烦躁不已,把资料翻了一页,指着背景上面的那行‘父母亡故’说道:“祁家小公子我不认识,他是不是同性恋我也不知道,但我是个同性恋!” 女人被他的态度弄的一愣,又见他起身出了酒吧,不禁跺了跺脚:“你是个同性恋朝我吼什么吼。” “老娘还就不信这年头男人都去搞基了。”女子呼了口气,对着下一个目标走了过去。 慕辞一路飙车到了祁洛家楼下,却坐在车里犹豫了。 他动用安清许的力量查到的资料居然有改动,他交给安清许的自然也是份假资料,否则安清许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祁家里人伸手啊。 那么是谁改了祁洛的资料? 他又想起他前世死时祁洛的表情,茫然无措,像极了杀了田轶的他。 他的手不可抑制的开始抖,他给队长拨了个电话却在刚刚接通的时候又按了。他犹豫了很久,给祁洛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了?”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了祁洛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真的是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 “嗯”祁洛的声音仍然很温柔,就像是极平常的聊天:“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好的把命保住就好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和安清许在一起呢,为什么……他有那么多为什么,最后却只是木然的开口:“那你呢?” 对方给了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谁知道呢!” 慕辞抬头看向楼上,祁洛正站在窗前,他在笑,那笑容极淡极柔,就像是要融进他身后的那片光影里,慕辞觉得那一瞬间他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目标人物慕辞好感度满值。” “支线任务‘攻略男主慕辞’已完成,获得积分500点。” 第16章 黑道篇完 这是一座民国风格的大宅。 慕辞倚着走廊上的雕花栏杆,手在屏幕上无意义的乱点着,手机散发出的幽光映照到旁边的漆柱上,像是一团枯涸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在百年前那般乱世里,这红柱是真的是用鲜血刷成喜庆也未可知呢!慕辞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一旁的圆拱石门,阿纪在那后面,这一点他很确认。 他踏进这座宅子的大门那一刻,阿纪就已经开始跟着他了,若不是他前世在这座宅子里呆了两年熟悉至极,他压根发现不了阿纪。安清许不信任他,或者说安清许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就连前世与其说是喜欢他不如说是找到个好玩的玩具。 所以说他就应该听祁洛的话乖乖保好自己的命,到点跟着队长上门抓人就好了,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这里呢?为了保安清许的命还是因为祁洛呢?祁洛,想到那天晚上祁洛的笑容他就不自觉的觉得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辞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还有10分钟,这夜还真是沉闷啊! 安清许在呆在他的书房也就是他的办公室里,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基地。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带祁洛来过这里。阿纪以为他是戒心太重,还委婉的和他提过几次,说看他是当真上了心,这些东西总不能瞒一辈子,他总是以沈然为借口挡着,却其实沈然是来过这儿的。沈然要查他的老巢算不上多难他自然也没必要瞒着,反正真正重要的东西也不在这儿,再者他安清许固然是b市的地头蛇,但是和沈然在欧洲参加的那个错综复杂的庞大组织相比,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想坑的向来都只是沈然而非那个组织。 说到底,他不带祁洛来,是因为他怕,自从认识了祁洛以后,安清许就开始怕这怕那,他怕一直这样下去祁洛会改变他,也怕祁洛知道一切会厌恶他。 “老大,我是阿纪,慕辞刚刚打了个电话。” “他是条子的人?”安清许缓缓敲着桌子,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加强防备,把慕辞处理掉,干净点,别让阿祁发现。” “他给沈然打的电话。” “沈然,沈然……”安清许挂掉电话,心里有些烦躁,沈然那边牵扯太过复杂,b市的这些条子暂时不会动沈然,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他。 那么,是谁给条子的信心能把他弄进牢里,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栽过,但条子每次都只能把他放了,在证据方面他上来处理的很好,久了,警察也就不会再和他硬碰硬死磕了,而这一次他从来没有让任何可疑的人碰过真正的机密,是谁?是谁? 突然响起的电话让安清许把心里的暴躁压了下去,他呼了口气拿起听筒。 “安先生,噢,是安总,我是和安总哪个招呼,安总追加的那批货恐怕来不了啦。”带着些许笑意和显而易见的轻慢,是沈然。 “我这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撇清关系了,msd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被区区一个b市给吓住了。”安清许的声音不见一丝慌乱甚至带着轻微的嘲讽。 “撇关系到谈不上,我就是太高兴了,觉得安总恐怕是等不到那批货了,我呢,做回好事帮安总省些钱,全当是份心意。” 听见他这么说安清许也不恼:“难得沈先生近来心情好,我和我家阿祁心情也不错。” 我家二字说得尤其清楚。 “我本来是不怎么高兴的,不过安总的手下,就是那个叫慕辞的小警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些事情,我估摸着安总的心情怕是要不好了,我就开心了,啊…有件事安总还不知道吧!阿祁他是祁家的人!” 慕辞听到身后的响声时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在了红漆柱后面,下一瞬那颗子弹就擦着红漆柱射进了墙里,阿纪的手枪装了消音器,这个认知让慕辞皱了皱眉,安清许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下一秒他就没有心情再思考下去了,红漆柱并不足以挡下他整个人,阿纪的手枪正对着他的头,避无可避。他在心里微微苦笑原来重来一世,他还是这种结果吗?但愿队长他们和祁洛可以一切顺利吧! “嘣”的一声近乎尖利的枪响在顷刻间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慕辞愕然的看着阿纪倒下的身影,阿纪的眼睛同样满是愕然,不知是惊愕杀他那人的出现还是惊愕于那人会对他开枪。 回头的那一瞬间慕辞就明白了这个答案,来人是祁洛。 祁洛从长廊的那头走过来。一如他的梦境,只是这条长廊隐在黑暗之中。 “你还是来了。”祁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丝毫听不出来他刚刚才开枪杀了一个人。 慕辞一时间怔在了原地,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祁洛脸上的笑意太过温柔,还是因为意识到祁洛也会杀人。 “来了也好。”祁洛歪头眨了眨眼,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滑落,竟有些许天真的意味:“你帮我个忙吧!” “好”慕辞呆呆地应了一声,他觉得他的脸定然是红了的。 祁洛似乎是被他的反应愉悦到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在月光的映衬下分外好看:“和我来吧。” “别让任何人进来哦。”祁洛朝他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看:“今天的月亮真漂亮。” 慕辞这才发现今晚是有月亮的,而且分外漂亮。 他盯着那间明着灯的房间,安清许在里面,祁洛…也在里面。 安清许正在摔东西,他素来冷静,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了。 他明白他现在应该在警察进来之前去把宅子里的东西安置好,可他竟然在这儿摔东西,而且完全提不起去做事的兴趣。 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确认一下。 仅凭沈然的几句话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巧合呢! 安清许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号。 门吱呀一声开了,安清许头也没有抬:“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你这儿真乱。”听到这个声音,安清许怔了一下把电话放下了,他的手死扣着桌子,指节有些发白。 是祁洛,安清许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他居然该死的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你怎么进来的?”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看见了祁洛手里的枪:“你杀了他们?你没……”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安清许把那句就要脱口而出的‘你没事吧?’咽回了肚子里,却又忍不住把祁洛打量了一遍,真是没出息啊,安清许,太没出息了,他在心里自嘲。 祁洛走到他的书桌前,听见他的问话嗯了一声。 安清许闭了闭眼,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睁眼问:“你动了我带回家电脑里的资料?你给了警察?” 祁洛歪头看了他一眼很干脆的承认了,说实话,安清许把他住的地方称之为家让他微微有些惊讶,安清许的好感度一点没掉也让他有些惊讶。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安清许会和他翻脸的准备,反正他也没打算今天就把任务做完,他是计划欲扬先抑来着,毕竟死人总是完美的,回忆杀是刷好感度的最大利器。现在看来成功率很高啊,那他就可以放心去做了。 “你是祁家的人?接近我是为了抓我?” “嗯”祁洛很老实的答着,左右他就是来摊牌的:“爸爸答应我,协助b市警方完成这件任务,就不再干预我的人生。” 安清许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其实他在沈然说出祁洛的身份时就明白了这一切,但是人啊,在看见最终结果之前永远都不肯死心,总是死抓着那最后一丝希望固执的自欺欺人。 安清许觉得有那一瞬间他就像一条埋头在沙子里的鱼固执的以为自己还遨游在海里,却在阳光照下来的那一刻,遍体鳞伤,锥心刺骨的疼。 真丢人啊! 他看见他那残破不堪的壳子连同他的自尊一同被暴晒在阳光下,任人围观。 真疼啊! 嘛!他早就应该明白自己会栽进去的,从他在雨里不经意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应该明白自己迟早会在栽进去的,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就算知道那个人在利用他,还是恨不起来呢,该死的,恨不起来啊! 祁洛很不是滋味的看着拿枪指着他笑得一脸灿烂的安清许,再次坚定了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世界人类的脑回路。你说安清许干嘛指着他的脑袋问他‘你爱不爱我’这种怨妇问题啊!搞得他跟负心汉一样,从一开始就打的利用旗号的人不正是他安清许吗?而且那突然暴涨的好感度是肿么回事,这样下去,真的还需要回忆杀吗? 不过看在他还没有扬就已经蹦到96只差临门一脚的好感度的面子上他还是勉为其难捡起了他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愧疚心。 祁洛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安清许的眼:“我……” 祁洛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书房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沈然看见屋内的那一幕登时就火了,老子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人你居然敢拿枪指着。沈然对安清许可没有安清许对祁洛那么温柔,会一副殉情模样温声细语的问原因,他按下扳机时没有丝毫犹豫。 站在他身旁的队长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一个黑道头子杀了另一个黑道头子,而且行凶现场还在自己面前,对一个警察来说这结果简直不能更好了。 下一刻,队长镇定自若的表情就变了,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似乎很是生气却不得不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导致那个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扭曲:“祁洛同志,你这是要放弃任务吗?” 祁洛也笑了,安清许正被他拉在身后,沈然那一枪打在了书架上:“我接到的任务是把安清许绳之以法,不是把他尸体带回监狱。” 队长笑了一声,面色有些尴尬:“左右不过是个死刑。” 祁洛下意识的拍了拍安清许被他揪着的手,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王队长还没来得及看那份东西吧,依我看安清许是算不上死刑的,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的好,冤枉了人总是不好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精彩,安清许这人的罪行就是判十遍死刑也是有余的,他说这话,便摆明是要护着安清许,而且那份所谓的证据他应该进行了删减。 沈然看着他,唇死死抿着,神色有些晦暗,握着枪的手紧了紧。 祁洛感觉安清许的手臂僵了僵,有些无奈的的看向跟在王队和沈然身后眼神关切的慕辞,孩子你敢不敢靠谱点啊!先不说现在说这话和安清许在他死后查出来效果的区别,这局面他要怎么死啊,他不趁这机会死在这里,他的好感度和回忆杀怎么办? 他的回忆杀……好像用不上了。祁洛在听到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的同时,感觉到胸口血液正止不住往体外涌。看到对面红着眼满脸绝望的沈然,难得有了吐槽系统的心,干嘛要安排擦枪走火这么恶俗的死法,沈然多无辜啊! 所以说渣的真的不是他啊! “目标人物安清许好感度满值。” “主线任务‘攻略男主安清许’已完成。” “d级7230位面任务已全部完成,宿主已设置完成世界默认脱离,正在脱离d级7230位面……” “正在处理宿体……” “宿体已死亡,处理成功。” “成功脱离d级7230位面。” 第17章 安清许番外 安清许篇 “出去以后要好好生活啊!”在门口巡逻的警察看见从门里走出来的男人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男人有一副清俊温和的面容,他朝警员微微颔首,抬脚走向了一旁靠着墙的男人:“真没想到来接我的人是你。” “我也是在你手下呆过两年的。”他咳了两声又问:“你打算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怎么因为正义的警察先生我这样活该千刀万剐的只判了四年心生不满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安清许看着眼前的人,慕辞的眉眼本来是让人看着极舒服的,此刻眉宇间却有了淡淡的阴郁和病气。 “我已经辞职四年了,现在开着个小花店过的很安稳。”慕辞并没有介意安清许的答非所问,顿了顿他又说:“在我心里警察是个神圣的职业。” “怎么?觉得自己不配还是…”安清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慕辞却看见了他眼里在一瞬间聚起的风暴:“还是你觉得他不配?” 他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他很好。”慕辞抿着唇,有种执呦的意味:“非常好。” 安清许突然笑了,他看起来笑的很是开心,眉眼里透着及明显的嘲意,不知是在嘲笑慕辞还是他自己,抑或着是那个他。 慕辞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似乎是忘了安清许还没有告诉他目的地。 “停吧!”安清许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让慕辞载着他从正午绕到夜晚绕了这个城市三圈到底还是停在了这儿,他抬头看向楼上,灯没有开,灯当然没有开,毕竟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难为慕辞跟他折腾了一下午也没有说过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灯火璀璨、繁花似锦的夜景,蓦然想起,那人曾说过b市的夜景是极美的,就像是一场辉煌到极致的幻梦。 他站在这灯火璀璨、繁花似锦的夜景里,突然就觉得心痛难过到不能自己无法呼吸,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他在监狱里麻木混沌的过了四年,连那人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四年来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那人的任何消息,他再也没有想到过那些满目疮痍的记忆,他再也不曾梦到过那人,他曾一度以为他已经忘了,他曾一度以为他足够坚强,他曾一度以为他不在乎……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改掉自欺欺人这个毛病。 只是一眼,只是一间乌漆麻黑的房子,就把他那披了许久的壳子击了个粉碎,那些他一度以为被遗忘了的过去突然变得如此鲜活。 那记忆太深,犹如刻入骨血再不能忘。 他记得那人的眉,那人的眼,他记得他第一次见那人时,那人眉眼温柔的朝他笑让他放心,他也记得最后一次见那人时那人把他拉到身后偷偷拍了拍他的手。 . 慕辞看着安清许走远,看着那间房子又亮起了灯。 有人路过,看到他的车明显很是熟络,敲了敲车窗对他说:“小伙子你又来了,我刚才看见那间房子的灯亮了,可是你等的那人回来了?你怎么不上去看看。” 慕辞怔了怔,摇头道:“是他的男朋友回来了,我等的那人啊,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在来了。” 大妈似乎有些尴尬:“他们要结婚了吗?小伙子啊,你还年轻,可以再找个姑娘。” 慕辞也没有再解释,掉头走了。 他记起那个梦的结尾了,那人笑的像个恶魔问他是不是爱上他了,他说是。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一切和他从来没有什么干系,他没有资格怀念,他没有资格伤感,比起去参加葬礼被祁月拿包轰出来的沈然和被列进祁家黑名单的安清许,他甚至没有资格被责怪。 他和那人唯一的关系大概就是那人让他守着门,他却出于看见那人和安清许独处时的微妙把人放了进去,害死了那人。可纵使是这样,纵使是他把这些说出来,队长夸他有责任心,祁家觉得他是出于职责。 没有人觉得他有私心,他为什么要有私心?他凭什么要有私心! 他和那人又没有什么瓜葛! . 安清许打开灯的时候,映入眼帘是所有久不住人的房子所特有的灰尘,房间的布置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会站在窗口看夜景的人不在了,那只他很讨厌的总是在地上玩毛线球的小奶猫也不在了,房间透着一股空荡腐朽的味道。 他行至窗口,从这儿看夜景的确很美,难怪那人总喜欢在这儿站着。 他打扫了房间,新找了工作,他要在这儿生活很久,用那人期盼的方式,用那人的命换来的人生的第二次开始。 彭小青家隔壁那间闲置了四年的房子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她妈妈听那个总在楼下看那间房子的帅哥说,这个新搬来的男人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男友,就要结婚了。 她家是三年前才搬来的,她没有见过那房子的主人,不过她想那房子的主人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才得以使两个优质男人痴情如斯。 可是,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事情并不像她老妈讲的那样,那个新搬来的男人已经住了两个月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传闻里风华绝代的女主人,她猜,这男人可能不是回来结婚的,有可能也是那女人踹了。 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毕竟这年头长得好还痴情的好男人已经很少见了。 彭小青给自己打了打气,堵住了那个男人:“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彭小青暗暗比了yes,继续问:“只有你一个住吗?” 安清许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怎么说呢?性子很像祁洛的妹妹祁月,祁洛应该会很喜欢的吧,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是” 眼前的女孩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所以你也没有女朋友?” 安清许愣了愣,他不知道祁洛算不算他女朋友,但他还是说:“我有爱人。” “什么?那我为什么一次也没有见过她?”彭小青有些傻眼,但她很快就释然了:“她一定也很爱你吧,你说到她的时候看起来很深情。” “他死了。”安清许听见自己有些茫然的声音,又听到了彭小青不断道歉的声音。 那人爱不爱他呢?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若是沈然他们没有冲进来,那人会回答什么呢? 可是没有如果,他不知道。 但是那人那样护着他,定然也是爱他的吧,一定是爱他的吧! 于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的说:“他爱我,他一定是爱我的。” 他听到彭小青的安慰,他听到彭小青说你别哭啊! 原来他脸上的凉意是因为他哭了吗?原来他竟是哭了吗?原来安清许竟是会哭的! 他怎么哭了? 安清许怎么哭了? 是因为那人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是因为祁洛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18章 沈然番外 沈然篇 已记不清多少次,重做这样的梦。 一次次的乞望,一次次的绝望。 子弹穿过身体疼不疼?有多疼? 他拿枪对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一枪,发现真疼呢,非常疼,想着那个人也曾这么疼过,想着那个人也曾这么疼过,就觉得伤口好像又撕裂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沈陌骂他疯了,他的确是疯了,那人死的时候他就疯了,他怎么能杀了那人呢?他怎么可能杀了那人呢? 他总是一次次的做这个梦,就像是一次次提醒着他曾做过什么,永远也挣脱不能。喷涌而出的鲜血,安清许脸上的惊慌,警察队长脸上的惊恐和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惊喜,慕辞从他身后蹿出去的身影,而他只是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各式各样的人从身旁经过,直到,直到,那个叫祁月的女孩子发了疯似的拿椅子砸的他头破血流。 真疼,他想,真疼,疼到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疼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沈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落地窗前爬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猫,把小脑袋钻过窗帘探头探脑的看着窗外。 沈然俯身抱起小猫,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雪花正纷纷扬扬的洒着。 沈然暂居在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这个城市的雪总是那么多。 他记得祁洛是很喜欢雪的,祁洛说,雪可以掩盖这世间一切的肮脏,最后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就像小九的那身皮。 祁洛是真的非常喜爱小九,虽然总是变着法子损那只调皮还没有骨气的猫,但提起它时眉眼里总是带着宠溺和纵容。 “起来了,怎么不下去吃早餐?”推门进来的男人和沈然有五六分的相像,他说话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不吃饭,也得喂阿念啊!” 来人是沈陌,阿念是沈然抱着的那只猫。 阿念和小九很相像,区别在于它的耳朵是向前屈折的,毛比小九要长,尾巴也比小九短一些。 “猫可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沈陌说着把阿念从沈然的怀里抱了过去:“也就是阿念性子好,不闹腾。” 比起小九的“贱养”,三个月前才被沈陌抱回来的阿念可谓是娇生惯养,比起小九的闹腾阿念要安静的多,苏格兰折耳猫是一种骨子里就极温柔的动物。 “你怎么这么闲?天天呆在家里的?担心我会自杀?”沈然定定的看着他,沈陌在msc的地位不是他可以比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轻轻松松就把他从那件事里摘出来,只是被祁月打了一顿。 祁月,他想起祁洛葬礼那天一直往他身上砸东西,最后不小心把遗照也扔出去,抱住满是裂纹的照片崩溃大哭的女孩,就像一个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却无能为力的孩子。她的确只是个孩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孩子。这个孩子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曾经的天真任性一点点坍塌。 成长的方式有很多,这个曾经被祁洛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最终以最残忍的方式长大了。 “说的什么话!”沈陌摸着阿念的手顿住,抬头看向沈然,沈然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过出现过表情了,沈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那个叫苏曼的学妹来爱丁堡了。” 沈然蓦的僵住,看向窗外的茫茫大雪。 . 沈然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天已经暗了下来,咖啡厅里在放一首曲调舒缓的歌,女人在唱: 他被一个月光幽灵给掳走了 我看到了你的幻影浮现 被一个月光幽灵给掳走了 一个银色的夜晚星星也受感动熠熠生辉 去了遥远的对岸 今晚你会前来对我倾诉吗? …… 咖啡厅的门又开了,女人穿深紫色的风衣,有着一头挑染过的浅棕色卷发,五官明艳,眉目恬淡,带着东方女子特有的温婉。 苏曼。 沈然记得大二那年,比他们小一届的苏曼也是这样推开了社团的门,如同骄傲艳丽的玫瑰,一群男生唯恐天下不乱的吹着口哨,祁洛敲了敲桌子笑着说,稍安勿躁,学妹会有的,美女也会有的。 眉目温柔,面容清俊,入了苏曼的心,乱了他的眼。 苏曼坐在他了他对面,雪花融化成小水珠从她的发梢滴下来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我以为你不会来。”沈然搅着手里的咖啡,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苏曼笑了:“我也以为我不会来,不过我很庆幸我来了,看见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开心了。” ?曾经的苏曼笑容温婉,从不会说这样的话,沈然张了张嘴问:“月月还好吗?” “她读了警校,今年夏天已经毕业了,说要当国际刑警,端了你们msc。” “那她可得好好努力了。” 沈然问了很多东西,苏曼都一一答了他,大抵不过是一些故人的境况。 苏曼提着包,站了起来,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杀死了她爱的人,逼死了她爱情的人。这是一个很狼狈的男人,尽管他衣冠楚楚,面容清俊,但他由里及外开始腐烂风化,终将不复存在。 她说:“我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考虑该以什么方式把这杯咖啡泼到你的脸上,我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不过最后我放弃了,当然不是因为我原谅你了,而是因为……沈然,你真可怜!” 她拎起包,出了咖啡厅,走进了茫茫夜色里。 一声尖锐的枪响盖过了咖啡厅里的音乐,人群开始惊慌失措的逃蹿。 沈然眨着模糊的双眼看向窗外,雪在灯光的照耀下尤其的漂亮。 苏格兰又下了雪。 祁洛说,雪可以掩盖这世间一切的肮脏。 那么雪是不是可以连他一起掩埋掉呢? 他第一次见祁洛时,不是在社团活动里,也不是在新生晚会里,而是在秦醉的画里,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浅笑着坐在皮椅上,五官精致,眉眼温柔,他当时觉得这人真是好看到了极致,若能见一面就好了。 若能见一面就好了。 若能见一面就好了,阿祁。 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靠窗那一排的椅子上,他下垂的手还握着一把枪,胸口的血迹已经干涸,他已经死了,他的目光投落在窗外的天空,他的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在临死之前看见了什么世上绝美的风景。 他看见了什么,还能是什么? 咖啡厅里,歌还在唱着,女人用凄清荒凉的语调唱道: 我留在原地 我祈求 期望能在遥远的天堂再次见到你 我站着不动 我祈求 期望有一天能在天堂再次见到你 第19章 古代篇1 “正在进入c级1009位面……” “进入成功。” “位面主线任务:辅助明屹辰达成成就‘千古一帝’,完成获得积分3000点,失败扣除积分1500点。支线任务将随机发放,完成支线任务将获得额外奖励。” “非攻略任务,默认关闭好感度系统。” “自动加载位面剧情……” …… 初春的细雨,总带着一份朦胧的妖娆,似翩跹的舞者携来如丝的缠绵,凸起的屋檐,垂下的瓦当,让雨滴汇成一股清流从面前飘落。粉衣的少女撑一把红纸伞走在青石板上,“吱呀”一声扣开了小院的门扉。 院子里的梨花开得极好,一蔟簇的绽满枝头,玲珑,纤丽,如云似雪,趁着迷蒙的雨色如同细笔描摹的水墨,少女行至屋檐下收了伞:“院落沉沉晓,花开白雪香,三哥这儿风景甚好。” “这天下着雨,你怎么不留在院子里陪周姨娘反倒来了我这儿?”清隽俊秀的少年正站在窗前作画,他的眸是极其纯粹的墨黑色,如同他笔下白色的宣纸,泼墨的山水,眉眼含笑的看过来时祁昕玉蓦的就想起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二哥回来时捡了个人,听说是个江湖人,还是个男人,心里好奇的紧,只是我和则玉都是女儿家,不好冒然前往,便你只好来央三哥你了。” 祁洛摇头笑了笑,不再言语,抬手描完了那幅山水画的最后一笔。 祁昕玉瞅了瞅案几上的画赞道:“好一副江南烟雨图,三哥才情昕玉望尘莫及。” “别在这卖乖讨巧了,走吧。”祁洛撑了一把油纸伞走进窗外的蒙蒙烟雨里,青色的衣衫显得有几分朦胧的恍惚,便如,便如一幅上好的江南烟雨图。 祁昕玉愣了一瞬,抬脚跟了上去:“三哥等等,我去把则玉叫上。” . “二姐这是在二哥门口干什么呢?”祁昕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又下意识地看了祁洛一眼接着说:“你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祖母亲自定下来的很二嫂子。” “二嫂?我哥哥怎么可能会娶她!再说我也没有对她做什么!”祁昭玉略带嫌弃的看了苏淡如一眼,比之祁昕玉,祁则玉的清秀,她的五官要明艳好看的多,即使做着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可爱的紧,而苏淡如和她相比,就像是一只丑小鸭,还是一直淋着雨满身泥泞的丑小鸭。 “娶不娶她那是二哥的事,你现在这种行为叫做目无尊卑,不敬兄嫂。”祁则玉有一张和祁昕玉一模一样的脸,却很难让人把他们认错,祁昕玉像个孩子,祁则玉却稳重的可怕。 祁昭玉的表情一滞,柔柔的笑了开来:“三妹你还真是古板,一点都没有四妹妹活泼。" “谁是你四妹妹。”祁昕玉低声都落了一句,她们三个虽然都是庶女,但祁昭玉和她二哥祁傧母亲是西院的柳如湘,而她和她的孪生姐姐祁则玉的娘则是东院的周慧所出,祁家的正室死的早,死的时候留下一女二子,嫡长子祁洵跟着护国将军祁家老爷祁峥出征,结果大军失利,父子俩双双战死在了沙场,大面积的失地甚至迫使大庆迁都,皇帝一怒之下把祁老太爷叫道御前训斥了一顿,赶回了故土湘城,老太爷是个文臣,自觉晚节不保,回乡三月便郁郁而终。家里便只剩下了老夫人和两个妾领着一群孩子,嫡女祁婉玉长她们六岁,早些年便嫁给了户部侍郎,这两年也是多亏她和姑姑祁柠萱的照拂,祁家才不至于被人欺了去。二哥祁傧长她四岁,曾和丞相嫡次女有门亲事,可惜随着祁峥祁洵父子的死这门亲事自然也黄了,祁傧眼看便是弱冠之龄,去年年关,祁老夫人在湘城给他挑了个姑娘,正是苏淡如。凭心而论,苏淡如并不丑,当然也不美,一如她的名字平淡如水,但她和素有才女之称又品貌俱佳的丞相千金自然是没法比的,两相对比之下,祁傧和祁昭玉对苏淡如不满意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在不满归不满,祁昭玉今日的作为着实是过分了些,当着下人的面,欺负自己未过门的嫂子,传出去她祁家成什么人了。 . “好了,下着雨一群人在门口站在像什么样子,凭白让人看了笑话”祁洛把伞给了苏淡如,自己抬脚进了屋:“二哥呢?” 祁昭玉愤愤的瞪了苏淡如一眼,却也没有再去夺了她的伞,祁洛是这府里唯一的嫡子,老太太当块宝捧着,她惹不起:“哥哥去向祖母问安了。” . 祁洛微微颔首,想来祁傧刚刚回府没有先去看柳姨娘,反而是先去了老太太那儿问安,若说单单只是孝顺没有几分其他心思祁洛是不信的,毕竟祁家如今当家的还是老太太,而且柳姨娘向来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不过老太爷不在的时候也是初春,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老太太今天恐怕没有什么享受天伦之乐的兴致,这样的日子就连他这个祁家最受宠的嫡子都是能躲则躲的,祁傧定然是在那儿呆不了太久的。 . 苏淡如站在雨里犹豫了一下撑着伞离开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祁家再落魄也不是湘城的家族比得起的,当初媒人和她说祁家老夫人看中了她,要她嫁到祁家当少夫人时,她也不是没有偷偷欢喜过的,苏家的确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这湘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又有祁老夫人照顾着,祁昭玉再怎么也不会如此欺她,偏偏今年开春她娘病逝,他爹立马就娶了继室,也不知和祁家老夫人说了些什么,不出半月就把她送了过来,当初是为什么满心欢喜的想要嫁过来的,似乎是那少年白衣泛舟,玉笛飞声,眉眼含笑,曲声缱绻,后来呢?苏淡如捏了捏伞柄,竹节做成的伞柄透着凉意,呵,一个没有母族没有名分无才无貌的嫂子啊! “二哥把那江湖人安置在哪儿了?”祁昕玉眨巴了眨巴眼问﹕“映儿,你知不知道?” 映儿是祁傧的贴身丫鬟,说白了也就是柳如湘给祁傧物色的通房丫头,等祁傧娶了妻就会把映儿升了妾,此刻,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暂且在里头的厢房里躺着,少爷说要和老夫人说一声,再行安排。” “是你们救了温某?”男人,不,这还只是个少年,他的衣衫有些褴褛,不知是被刀还是被剑划开的口子,下摆上的暗红色血迹,以及还在滴着水的衣袖和下袍,头发服服帖帖的垂着还带着潮气,冷淡至极的脸苍白的过分,看起来当真是一副刚刚才从雨里捡回来的模样。 “救你的是我二哥,他现在去找我祖母了,不在这儿。”祁昭玉回答,他对这人的兴趣明显很高。 “你真的是江湖人?你能飞檐走壁吗?”祁昕玉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那少年还是木着一张脸,听见她们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映儿,二哥的闲置衣物先取一件给这位……温少侠换洗。”祁洛朝那人笑了笑﹕“我等寡闻,让少侠见笑了。” 映儿应了一声下去了,那姓温的少年瘫着一张脸朝环视了一边,最后是定格在祁洛身上,眼里闪过一道浅浅的惊艳:“谢谢。” 祁昭玉见了心底有些愤恨,她一定是被那群人给忽悠了,当时那个穿白衣的女人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穿越后会给她美丽的外表和尊贵的身份,美丽的外表是有,只是嫡长女祁婉玉长的美就算了,祁洛一个男人比他长得还要好看是闹哪样,谁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怎么了!尊贵的身份也有,祁家的庶女都比别家的嫡女娇贵,只是小说里正妻不都是被小妾压一头的吗?柳姨娘怎么就永远都斗不过祁夫人,好不容易熬死了嫡母,一直压她一头的祁婉玉也嫁了,想着美好的明天就要到了,结果她还没有享了几天福,她爹就带着她大哥急吼吼的上了战场,还输的一塌糊涂死在了沙场上,到现在大庆的那一半国土还被北漠占着呢!连带她祖父也跟着倒了霉,死了儿子和孙子还被撸了官职活生生把自己气死了。还有她二哥,媳妇飞了,前程也飞了,她也到要嫁的年纪,老太太极有可能给她找个湘城的夫家,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旺她这么多年一直乖巧恭顺,讨好孝敬,那个老太婆也还是捧着那个嫡子,生怕受了委屈。 . 不过,眼前这个温少侠的出现可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说不定代表着江湖副本的开启,毕竟她可是被人求着带着金手指穿来的啊!怎么可能就这样籍籍无名,说不定以前所有的不顺都是女主配置呢! 这么想着,祁昭玉觉得整个世界都明媚了不少,连带看祁洛和祁则玉姐妹都无比顺眼。 温少侠已经换好了衣服,倒也是一表人才,面冠如玉,祁昭玉抿唇笑了笑,这就对了,冰山正道侠客,接下来一定还会遇见妙手仁心的神医,邪魅霸气的魔教教主,风流多金的浪子。她有忍不住看了看祁洛,祁洛有一副极好的样貌,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不定……,她的眼睛亮了亮,朝祁洛温柔婉约的笑了一下。 以前倒是她愚昧了,以祁洛的相貌,以祁洛的才情,以祁洛的性子,怎么可能只是个宅斗里的炮灰,至于姐弟什么的,说不定不是亲的呢,有的作者就是好这口呢! 第20章 古代篇2 “阿郁啊!”雨刚停,便有人急吼吼的跑了进来,那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袭锦衣,端的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半响没有人答话,那公子哥模样的少年摸了摸脑袋,看着院子里唯一的一个活物――一颗有上百年的梨树问到:“梨树啊梨树,你知不知道阿郁去哪儿了?” 梨树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刚刚淋过雨的枝叶被风吹的摇晃了一下,水珠落了那公子哥满头满脸。公子哥苦笑着摸了一把脸,把手里的水珠甩掉,蹲在梨树底下不动了。 半容:“严公子果然又来了。” 慕玉:“他每天都会来。” 半容:“他又去找大梨树问话了。” 慕玉:“明明我们两个都在。”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他真蠢。” 慕玉:“要不要告诉他主子和四小姐出去了。” 半容:“他一个男人又不能去四小姐房里。” 慕玉:“那就不告诉他了。” 半容:“可是主子好像是去了二少爷那里。” 慕玉﹕“那我们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半容:“好麻烦。” 慕玉的眼睛亮了亮:“我们去玩棋吧。” 半容:“对,不想了。” 两个小姑娘眨了眨眼一起开口:“我们好聪明。” 院子里的公子哥对着梨树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刚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祁傧同样摸着鼻子叹了口气。 柳如湘年轻的时候长得好,一个小门小户的商人女儿能嫁到当时的祁家做妾可谓是莫大的荣光,比起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后来赐给祁峥当妾的周慧,相貌姣好的柳如湘可谓是荣宠一时。直到第二年,得胜而归的少年将军祁峥使的皇上龙心大悦,把丹阳郡主指给了他。 当年的大庆四美可谓是名满天下,这世间女子妖媚不过尚瑾,娇美不过董以儿,温婉不过安菱玉,冷艳不过明晏君。 冷艳不过明晏君。 如果说柳如湘比之周慧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么比之丹阳郡主明晏君她便是泥土里的尘埃。 祁峥对明晏君一见钟情,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花前月下,英雄美人,就此成就了一段佳话。 柳如湘不甘心,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叫柳如湘如何甘心? 祁傧儿时的记忆里,柳如湘提起明晏君时眼里总是带着刻骨的恨意,祁洵长他三岁,聪慧好武,柳如湘总是利用他去争宠,可他怎么也比不过祁洵,就像是柳如湘比不上明晏君。幼年的祁洵就像是他面前的一座大山,而他站在山下的那片阴影里,总也看不见太阳。妹妹要比他小上三岁,妹妹出生的那几年是他童年记忆里最为清晰的两年,夏末,祁昭玉出生,初冬,祁洛出生,第二年年初,祁则玉祁昕玉这对双胞胎出生,最重要的是在第二年岁末的时候那个一直压着他娘亲的女人死了。 那一天的祁家格外的寂静,连鸟雀的声音都听不见,直到祁傧和祁婉玉的哭声响起。。凭心而论,他并不讨厌明晏君,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美到可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总是冷冷清清的板着一张脸,却会在祁洵跑过去的时候泛起柔和的弧度。她比柳如湘更像是一个母亲,所以他越发的不喜欢祁洵,直到祁洵在灵堂里嚎啕大哭,直到那座一直挡在它面前的大山轰然倒塌。 “少爷,你回来了?”看见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微笑的映儿时,祁傧才意识到他竟走了许久的神。 映儿见祁傧盯着她看微微羞红了脸:“三少爷和三位小姐都过来了,您救回来的那个温少侠也醒了。” 祁傧抬眼便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祁昕玉正在和祁则玉说着什么,祁则玉时不时的点点头,祁洛和温少侠看起来相谈甚欢,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像极了他儿时记忆里明晏君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如果说祁洵长得像祁峥,祁婉玉和明晏君有五分相像的话,祁洛和明晏君便足足有九分相似,却从不会被错认成女子,明明还是个十六岁的雌雄莫辩的少年人。 “哥”祁昭玉看见他笑了笑,她看起来很是开心,眼角的余光微微瞥着祁洛和温少侠的方向,祁傧恍然想起祁昭玉也已然十六,到了该嫁的年纪。 “怎么一群人都过来了?我这儿今儿个倒是热闹的紧。”祁傧微微含笑,坐在了主位上。 那温少侠见了祁傧站了起来抱拳道:“温宇骁谢过祁二公子大恩。” 祁傧笑了笑:“无需道谢,我也没有做什么。” “哥哥,你不是去见祖母了吗?祖母怎么说?”祁昭玉的双眸微微发亮,显然对温宇骁的住处抱有很大的兴趣。 祁傧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暗叹女大不中留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他能说他是被老太太赶出来的吗? 祁洛显然看出了他的囧境,放下手里的茶盏,温言到:“奶奶若是没有说什么,想来便是要二哥自己做主了。” 祁傧立马点了点头:“阿郁说的在理,对了,阿郁今日出门怎么不见小九?” 祁傧说着对祁洛投去感激的一瞥,老太太是出了名的严苛,若是没有祁洛这句话他还真不敢擅自做主,但祁洛一开口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多加责怪,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的祁洛终归是比他们要亲厚的多,老太太祁洛总是宝贝到不行的,比如他们称呼老太太为祖母,祁洛却叫奶奶,再比如这声阿郁,这屋里三个姑娘名字都带个玉字,但这一声叫的却是祁洛。 纷郁郁其远承兮。郁字,意为文采美盛,是老太太给祁洛起的小字,也就是乳名。 祁洛闻言浅浅的笑了笑:“那只馋猫跟着子颐去了严府,估摸着严府的厨房是要遭灾了。” 严子颐是祁家败落后,祁洛在湘城认识的朋友,相交甚笃。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的小猫便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祁洛愣了一下,起身拱了拱手:“看来是子颐过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又含笑朝温宇骁点了点头,俯身抱着猫走了出去。 “洛洛,洛洛,人家查到了哦,严府果然有问题,那严子颐……”小九很是兴奋,浑身散发着一股【你快夸我你快夸我】的意味。 “我知道了。”祁洛揉了揉小奶猫的耳朵。 (⊙_⊙)?咦?我还没有说完呢!小奶猫抖了抖耳朵,有些懵。 . 祁洛走后不久,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辞行。 “温少侠就先暂住这儿吧!”祁傧正站在院子东边的厢房门口。 他对面木着脸的温宇骁闻言抱拳行了一礼:“麻烦祁二公子了,温某养好伤就走,祁二公子以后要有用的着温某的地方,温某必歇尽所能。” “温少侠不必如此。”看着眼前的冷漠少侠,祁傧想起自家妹子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当初那群孩子也长大了啊! 他记得曾几何时,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昭玉总是和昕玉对一件事莫名争执,则玉还没有如今稳重,总会哭着跑去找爹爹告状,大概只有祁洛从来只是远远地看着,安安静静的笑。他小时候身体很差,简直就是个药罐子,老太太从来不让他出来太久,他们玩累了跑到老太太院子附近看,总能见到祁洛或在画画或在练字。如果说祁傧对祁洵是羡慕中夹着厌恶,那么对祁洛他则说同情中夹着怜惜,祁洛出生不到一年便已丧母,自有便养在老太太身边,柳如湘一度嫉恨这件事。可是他一点也不羡慕祁洛,一个孩子养在老人身边未免太过沉闷了些,何况这个老人还是出了名的严苛。 乖巧懂事还长得好看的孩子总是格外招人疼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捧着药碗软软儒儒的叫他二哥,祁傧觉得心都软成了一团。柳如湘再怎么厌恶谩骂祁洛,他仍然很喜欢那个孩子,从不与人争吵,也不和同龄的孩子玩闹,文静秀气的像个女孩子。在他心里对祁洛的印象曾一度是那个安安静静,笑起来温柔好看的孩子,直到祁峥和祁洵战死,祁家遭难,面对京中各世家的刁难和漠视那个孩子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直到殿阁大学士付聂峰忍不住赞道‘君子如玉,举世无双’,直到他面前的高山倒塌,他仍然没有看到阳光,他才讶然发现来时一片坦途的路上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座高山,高到足矣挡住所有的阳光。 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那个印象里粉雕玉琢软软儒儒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才华出众,温柔俊秀的少年。 自那以后,他就很少和这个弟弟亲近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怨愤,也没有嫉妒,他只是想离那孩子远一点,这样就可以看见阳光了吧! . “阿郁!”公子哥一见到从门口进来的祁洛便立马跑了过来。 祁洛含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子颐你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哦”严子颐捂着额头应了一声,不同于祁洛的精致好看,他的五官很是英气,此刻皱成一团,非但无损他的俊朗,反倒显得很是可爱。 “怎么不让半容和慕玉来寻我,反倒自个儿蹲梨树下了?”祁洛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 严子颐的声音有些委屈:“我以为那两个小丫头不在,她们也不曾出声,总是欺负我。” “我们才没有欺负严公子,是严公子自己笨。”西边的厢房里探出个小脑袋来,那女孩子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用红绸挽了一个双丫髻,看起来很是讨喜。 “半容,子颐是客人。”祁洛看着小姑娘有些头疼,这两个小丫头的娘亲是和明晏君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老太太对明晏君观感好,连带着对两个小丫头也比较纵容,平日里倒也算乖巧,但是严子颐脾气好,被作弄了也从不与她们计较,久了就养出了这种天真肆意的性子,对着严子颐尤甚:“以后不要随意作弄人。” “不妨事,她们还小。”严子颐出声:“阿郁,我要参加今年的武举,过两天就打算启程,你要不要一起?” 半容朝严子颐吐了吐舌:“我家主子为何要与你一起?” 祁洛看了半容一眼,小丫头眨巴眨巴了眼,连忙用手捂住嘴。 “自然是要一起的,我也打算参加今年的科考。”祁洛对着严子颐笑了笑。 “主子绝对是状元!”西边厢房又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她的头发用绿绸带挽着。 爬在祁洛怀里的小九,看了看一脸憨厚的严子颐又看了看温柔微笑的祁洛,默默用爪子捂住眼睛,它家主子好生淡定,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演技帝,真是太坏了,它一定……一定要为它家主子点32个赞! 小九捂着眼在心里略带羞涩的想,它果然是最优秀的系统,连选的的主人都这么优秀! 第21章 古代篇3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坐在上首的祁老太太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阿郁,你当真要去?” “是”祁洛微微低着头,老太太的担忧他知道,但是明屹辰在那儿,他的任务在那儿,不进京赶考,不权倾朝野,他要如何完成任务,毕竟那可是千古一帝啊! “祁家势大时在朝中得罪的死对头不少,如今我祁家落到如此境地,他们免不了要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何况……”老太太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干涩:“何况皇上厌弃了祁家,那芸京里全是才狼虎豹啊!” 芸京,便是如今大庆的都城。 祁洛还是那么站着,也不说话,却透着一股坚决。 许久,老太太睁开了眼,她的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疲惫:“你自幼身体不好,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你母亲和皇后相识多年,感情甚笃,多少会照看你一些,还有和你父亲引为知己的胡将军,殿阁大学士付聂峰的公子付成柯,他和你哥哥打小相识,你要多多走访,还有你大姐和你姑姑多多少少总是能帮你一些的,万事小心。” 这便是同意了。 僵持了整整三天,面对最疼爱的孙子,自个儿亲手养大的孩子,一向强势惯了的老太太终究还是妥协了。 祁洛看着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不少的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又在下一秒寂静无波,他恭顺的垂首:“孙儿知晓。” . “你要走。”少年木着脸站在祁洛身后。 祁洛转身颔首,比起救了他命的祁傧温宇骁反而和祁洛更亲近了一些:“你也要走了?” “是”少年点了点头。 “也好,谢谢这些天对子颐的指导了,你是来辞行的吗?”严子颐要考武举,温宇骁是江湖上少有的少年高手,被祁洛请来当了几日教习师傅。 温宇骁摇了摇头开口:“他会考上武状元的。” “嗯?”祁洛的眉微微挑了挑,继而微笑:“这话一定要告诉子颐,让他高兴高兴。” “他的武功非常高,你要小心。”温宇骁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比我高。” “这样啊!”祁洛眨了眨眼。 似乎是对他的态度有所不满,少年一向冷着的脸上眉微微拧了拧:“他瞒着你。” 也瞒着所有人,如斯遮掩,必有所图。 祁洛微微垂了垂眸,他的表情是异样的平静,甚至是极其安宁的,他语气温柔:“子颐是我朋友。” 少年的眉拧的更紧了,把一个武功高强包藏祸心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是,这是极度危险且极不理智的,更何况自身还是一个不精武艺身体孱弱的文人。 祁洛伸手点了点他微皱的眉头:“别皱了,都不好看了。” 温宇骁呆呆的看着他,祁洛的手指偏凉,落在眉心有些冰,温宇骁任然木着一张脸,耳朵却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一如之前,平板而冷淡:“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和些许无奈的纵容,这是极其明显的敷衍,就像是在哄孩子。 温宇骁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许久,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 祁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院里的梨树下,见他抬头,笑问:“宇骁觉得这梨花开的如何?” 很多年后,温宇骁仍然记得那一日的梨花开的极好,如云似雪,少年站在树下,温言浅笑,眉目如画。 他记得他答,很美。 也不知夸得是花还是人。 小九正趴在树上看着墙外的严子颐,严子颐正站在院门附近看着树下的祁洛。 小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是一个c级位面,作为一只解锁了技能会武功的猫,它可以清楚的看见严子颐脸上复杂对表情。 . 祁洛和严子颐结伴离开两天后,温宇骁也离开了湘城,祁傧再三挽留未果。 老太太整日整日的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见到来请安的苏淡如,老太太便拉着周围的人开始拿着黄历挑祁傧和苏淡如成婚的吉日。 “小姐,祁老夫人已经挑好了日子,是四月十六。”以兰微微咬了咬唇。 苏淡如正在刺绣,闻言手微微顿了一下,她把手中的刺绣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刺得是双面绣,一面已然绣好,蓝衣的少女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眉目宛然,正是苏淡如自己。而她正在绣的这一面也已快要完成,湛蓝的湖面上有孤舟飘过,她正在绣那个泛舟的人,她伸手点了点那块绣了一半的位置,眉眼专注:“知道了。” “小姐。”以兰抬头看她,目光似有不满:“可是三少爷已经走了,那个祁昭玉欺负我们就没人拦的住了,还有二少爷他从来不管我们,小姐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他对小姐……” “以兰。”苏淡如把目光从刺绣移到她的脸上:“嫁进祁家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二少爷再不喜欢我,我也会是他的妻,而祁昭玉她总是要嫁人的。” 以兰便不再说话,待到窗外暮色四合,苏淡如刺下了最后一针,那泛舟的人有白色的衣,墨色的发,逆着光看不清脸。 以兰看见她家小姐看着那幅刺绣,眼神温柔缱绻。 以兰看见那幅刺绣上绣着一句诗: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以兰又看了看那刺绣上的人,她知道这句诗,她还知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苏淡如起身把那幅刺绣放进了红木箱的最下面。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不能嫁给你,接近你,因为我自觉不配你,但我可以选择近一点看着你。 . “我去演武场看了看,武举第一不是严子颐,他排第二,绝对是假装输掉的,洛洛你怎么看?”小九正爬在椅子上的软垫里打滚。 祁洛正站在窗前作画,他画的仍是一幅江南烟雨图,屋外的庭院有枯叶悠悠落下,已然是暮秋之景。 小九还未听见祁洛的回答,院外便走进一人来,正是钦天监监正楚尧,当大庆的都城还在夏阳,祁家还是风光无两的世家时,祁洛便是与他相识的。倒不是什么相谈甚欢,因为知己,只不过是祁洛向来体弱,而楚尧医术一绝罢了。 “你倒是清闲。”楚尧穿一袭白衣,已是到了深秋任然摇着一把折扇,委实像极了那群进京赶考强装风流的书生,只不过那把折扇扇面画的不是风景美人,提的也不是千古佳句,而是满天星辰。朝中人皆知楚尧的星辰扇向来是不离身的,据说其内容玄奥无比。楚尧在朝中的地位极其特殊,钦天监监正本只是个五品的官职,但是楚尧两年前夜观星象,言此战大凶,在朝中极力阻止祁峥北上,但当时的他地位与祁峥无法相提并论,未果,后祁峥果然大败。之后,他又以占卜奇术预测了几件大事,皇帝明烨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楚大人过奖。”祁洛也未曾行礼,仍在细细描摹那幅画。 “呵,须知今日武举已然结束,后日就是殿试了,这芸京里祁公子这清闲只怕是独一份。”楚尧含笑站在祁洛身后,祁洛正在画的是一幅大庆都城的暮秋烟雨图,只是这京都却不是芸京而是夏阳。 祁洛搁笔,转身回望楚尧的眼,同样的眉眼含笑:“楚大人前来陋舍所为何事?” 楚尧仔仔细细的把他打量了一遍,正了脸色,再没了丝毫笑意:“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只有三位皇子,我曾为三位皇子卜过一卦,其中只有中宫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身有龙气,只是二皇子的命格……” 楚尧的话停了停,他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祁洛表情的每一个变化,但祁洛还是那样笑着,笑的温润如玉,笑的无懈可击,楚尧有些挫败,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复又开口,却是略过了刚才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前几日我又卜了一卦,却发现二皇子的命格有了些许变化,祁公子觉得这是为何?” “祁洛一介草民,不敢妄议皇家之事。”祁洛垂眸微笑,眉眼恭顺,似乎当真是因为有所畏惧,看不出一丝作假。 楚尧貌似是被气到了,留下一句‘这可是因为祁公子你呢!’就摔门而去了。 楚尧当正是被气到了吗? 出了庭院,本来还是一副气呼呼模样的楚尧犹如变脸一样瞬间换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目光沉沉的看向正北方,那是皇宫的所在地,这皇宫当然不是大庆两年间建起来的,每一个大庆子民都从未放弃过重回夏阳,这是前朝的皇宫,后来被高祖改成了行宫,如今倒是又做回了皇宫。 能使二皇子成为千古一帝,盛世明君的人啊! 这怎么可能是些许改变。 他一点都不觉得挫败,他甚至生出了不可抑止的兴奋,连隐在袖袍里的手都激动的有些颤抖,那是能带领大庆走向繁荣的人啊!那是能带领他们的大庆走向历史定点的人啊! 如果三日后那人真如卦象所显的那样一举高中,他就该去皇宫走上一趟了,只要可以收复失地,扩大版图,祁峥的儿子算什么,祁峥落败失了一半国土又算什么! 祁洛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秋风吹过夹带着些微的雨丝,不一会儿雨就繁密了起来,和着旋转落地的枯叶,凄清如丝。 二皇子的龙气,呵,二皇子是什么命格他当然清楚,一个亡国之君,一个承欢于北漠如今的王子,未来的王上呼延桉身下的亡国之君。 明屹辰,母亲安菱玉为大庆四美之一,貌似其母,长相柔美,好音律,生性荏弱,非经国之才。 九岁被立太子,十二岁宣统帝明烨驾崩,明屹辰登基,不问朝堂政事,一年后,在宫中撞见于自己妃子偷情密谋的呼延桉,对其一见钟情。 遂,以大将军之位十万军权换取呼延桉苟合。 在北漠兵临城下时,明屹辰打开城门,把大庆江山拱手相让,成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 就是这么个东西。 对,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要把这么一个东西培养成千古一帝。 祁洛嘴角仍有弧度,直直的看向大庆皇宫,他有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没了往日里蕴含着的笑意,似乎带着亘古不化的清寂与疏冷。 小九微微往椅子里缩了缩,怎么说呢?那双眼睛很漂亮,非常漂亮,简直是巧夺天工,但是只一眼,你就可以断定这双眼的主人是极其冷心冷清的,但偏偏那双眼的主人嘴角的笑容温暖如春。 “阿郁,阿郁,我拿了……”透过烟雨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人撑着伞进了庭院,那人走得急匆匆的,声音透着一股憨气。 第22章 古代篇4 祁老太太正坐在餐桌的正东,她的脊背挺直,紧抿的唇透着一股无言的愤怒。 祁则玉祁昕玉眼观鼻,鼻观心扒拉着自己的饭碗一言不发,苏淡如的头发已经盘做了妇人髻,低着头眉眼恭顺,祁傧同样低着头,偷偷的用手指捅了捅祁昭玉,祁昭玉昂着头,她直直地和老太太对视,声音坚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参加明年开春的选秀,你阻止不了我!” 她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笃定,似乎她一定会马到成功。 那种极度的自信,使她的脸看起来越发的明艳动人。 祁老太太很愤怒,这愤怒中还夹杂着一股难言的失望,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会成功呢?论容貌有中宫皇后安菱玉,论心计这六宫有谁能胜过苏晴见苏贵妃,论才情你又如何比得过容妃沈如眉。从小娇养长大任性妄为的你凭什么会从三千佳丽里脱颖而出,这样的你怎么赢,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赢!你为什么就非要攀龙附凤,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你为什么要急着赶着把自己的大好年华葬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祁昭玉为什么要进宫? 她不甘心,祁昭玉怎能甘心!现在已是冬至,过了年关她就十七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大姑娘了,祁老太太已经在到处给她访人家了。她本以为温宇骁是江湖副本,可是温宇骁就那么走了,连祁洛也走了,她祁昭玉如何甘心嫁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湘城里。她可是祁昭玉啊,她可是被人求着哄着穿越过来的啊! 她会成功的,她自信她总会成功一样的,否则她的穿越还有什么意思呢,那个人明明说会她的穿越是拥有重大意义的!当她知道当朝皇帝只有三十有余,很是年轻时,她就有了自信,这种自信在她半月前听到从芸京来的报喜人说祁洛高中状元时化为了彻底的笃定,祁洛会帮她的。聪慧如祁洛一定能够帮她赢的,她怎么可能赢不了呢!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站起身来,旁边的丫鬟立马扶住了她,老太太深深的看了祁昭玉一眼,那眼神看得祁昭玉极不舒服。 祁老太太在质疑她,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那目光里有轻蔑,有嘲讽,有失望,还有差点让祁昭玉吼出声来的东西,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你凭什么怜悯我!我才不会输! 祁老太太转身出了屋,祁傧看着她叹了口气,那目光里的怜惜一下子就让祁昭玉炸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我一定会成为大庆最尊贵的女人!你们等着瞧吧!” “二姐,二皇子前些日子刚刚被封为太子殿下,这太子的生母凤仪宫的安皇后可还活着呢!”祁昕玉抬头朝祁昭玉笑了笑,带着嘲讽。 祁昭玉反倒没有再吼,她冷笑了一声,眉目张扬:“你们且看着,我祁昭玉成不成的了!” “二姐啊…这大庭广众的,你不要脑袋,则玉还要这条命呢!”祁则玉放下手里的筷子,起了身:“则玉就和妹妹先走了,二姐你继续!” . 祁老太太穿过长廊往另一边的厢房走,走到一半,老太太忽的停了下来,她看着扶她的丫鬟问:“阿郁呢?” “老夫人忘了?三少爷在芸京。” “哦,那阿郁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少爷中了状元,得了皇上赏识,暂时不会回来的。” 暂时不会回来的,老太太看着丫鬟欣喜自豪的脸色,突地打了一个冷颤。 丫鬟转头看了看,院里的风雪果然又大了些,于是她低头柔声问:“老夫人可要再加一件衣服?” 老太太紧了紧大氅,没有说话。 她记得两年前她也是这么问婉玉的。 婉玉回答,爹爹和大哥去打仗了,暂时不会回来的。 然后呢?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再也没能回来。 . 芸京也在下雪。 湘城的雪是温柔的,星星点点的飘下来,而芸京的雪来的极为猛烈,铺天盖地,远远地看去像极了春日里小院盛开的那一树梨花。 祁洛和楚尧正跟在皇帝身后,明烨的语气带着几分怀念:“你和宴君表姐还真是相像啊!皇后见了你定然也是欣喜的。祁老夫人可还好?” “谢皇上关心,奶奶身体尚且康健。” “朕听说建武将军严子颐和你是同乡,朕一直没有封你官位,你可有怨朕?” 建武将军是正五品的官职,明烨前些日子一并封赏了这一届的文试武试中的杰出学子,单单落下了祁洛,朝中多有传言,这是皇上厌弃了祁家,对祁峥祁洵之事仍有芥蒂,对祁洛同情者有之,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臣不敢。”祁洛低头。 明烨摇头笑了笑,指着前方道:“凤仪宫这就到了。” 站在皇帝左侧的楚尧回头对他笑了笑,带着些许安抚,更多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了然。 祁洛回了一笑,温润如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 明烨轻笑了两声,信步走到凤仪宫门口,门口的护卫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就要高呼出声,明烨把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对安菱玉向来是宠爱至深的。 楚尧忍不住颦了颦眉,面色有些古怪,祁洛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两个护卫,与其说是见到皇帝的惊讶倒更像是惊恐,况且这大白天的凤仪宫竟然宫门紧闭,看来这凤仪宫中有大秘密啊! 楚尧抬头正要说什么,却见明烨已然推门进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连看祁洛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歉意,显然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菱玉啊!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见见丹阳郡主的孩子吗?看朕今儿个带谁来了?”皇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楚尧又叹了口气:“也就是皇上……” 他到底是没有说完这句话,凤仪宫宫门紧闭,宫里更是安静的反常,一路走来除了门口那两个侍卫,连宫女太监都没见到,也就只有对皇后信任至极的皇上才不甚在意。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站在皇后寝室门口的宫女面色苍白,声音尖利。 明烨的眉皱了皱,有些不悦:“怎么?朕的皇后,朕还不能来看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朕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朕不能来的?这宫……” 明烨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瞬间消失,面色涨的紫红,连带着宫女失声吼出来的那一句皇上,在风雪里诡异到近乎可怖。 . 雪被风刮着灌进屋子里,风又把屋子里的气息带了出来,女人的呻.吟声,男人的喘息声,还有情.欲之后特有的气味。 透过锦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床上赤.裸交缠的两道人影,金雕的精致暖炉里火焰燃得明明暗暗,明烨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曲心,怎么了,门怎么开了?”帘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婉转有如黄莺,带着情.欲之后特有的慵懒,正是这凤仪宫的主人皇后安菱玉。 曲心是皇后的心腹,也就是那个看守房门的宫女,她正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闻言一下子哭了出来:“娘娘,娘娘啊……” “你哭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本宫给你做主!”锦帐被掀开,露出一截女子的小臂,肤如凝脂,那帐里的男人似乎还搂着她的腰,她回头安抚性的吻了吻那个男人,把目光移到了门口,在瞥到门边的明黄色衣衫时那半截手臂如同受了惊吓一般缩了回去:“皇上!” “是朕。”明烨的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安菱玉却觉得这声音像极了窗外的风雪,冷的刺骨。 “穿好衣服,和那个……狗东西一起给朕滚出来!”皇帝的话音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一起消失,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 雪下得更大了,明烨背对着门,身体僵直,他直直地看着祁洛。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闪过太多东西,愤恨,羞耻,无奈,伤痛,隐忍以及一闪而逝的杀意。 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自己老婆给自己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也没有男人能够在这一幕刚好被自己下属见到而不难堪不愤怒,更何况这个男人是皇帝。 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的臣子见证了他的耻辱,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杀了这个臣子,但也因为他是皇帝,他不能不顾国家,所以他不能杀祁洛。 不过片刻,明烨便已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温和,笑容和蔼,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辈正满意的看着自己出色的后辈:“朕观祁卿年少有为,进退有度,可谓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祁卿可愿做太子太师?” 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并称“东宫三师”,虽虚衔无实职,但位列从一品官,是辅导皇太子的官员,一般以位高望重的大臣兼任,祁洛不过一新科状元,这已然不是恩宠,而是胡来了。 明烨在赌,他赌祁洛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祁洛略微弯了弯腰:“臣资历尚浅,恐不能胜任,有负皇上厚望。” 明烨笑的更加慈和了:“爱卿言之有理,是朕考虑欠佳了,朕听闻爱卿见识广博,不但文章盛美,且精通音律棋艺,爱卿可对太子多加指点,太子见祁卿不如便执师礼如何?” “皇上圣明。”说这话的是楚尧,天飘着雪,他仍然拿着那把折扇,他几不可查的瞥了祁洛一眼,目光中似有殷切之意。 明烨此举,是拉拢是威胁,也是试探。 祁洛谢了恩,见屋内已有动静开口道:“皇上,臣身体略有不适,请皇上恩准臣先行告退。” “准了。”明烨对他的知情识趣显然很是受用,见他走远,对楚尧说道:“朕记得前些日子刑部的彭大人身体抱恙,想要辞官归乡?楚卿帮朕安排一下吧!” “臣领旨,先替祁大人谢过皇上!”楚尧马上闻弦歌而知雅意,刑部尚书彭书威已然六旬有余,左侍郎之位尚且空缺,右侍郎也已年逾五十,刑部的确是该换换血了。 . 皇宫里有一片梅林,相传是前朝皇帝为讨宠妃欢心移进来的。 祁洛从凤仪宫出来刚好途径那片梅林,那是一片红梅,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燃烧着得火焰,又像晕开的鲜血,艳丽至极。 “此间事了,我们在这儿种一片红梅可好?”是谁曾和他怎么说过呢?祁洛略微有些茫然,他活的太久了,他经历过太多世界了,他不记得了。 不过哪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浅浅一笑,准备离开。 “你喜欢那些花吗?”孩童清脆的音色如同玉石相击,他只有八﹑九岁的模样,长相秀丽,雌雄莫辩。 祁洛抬头看向树梢的红梅:“很美。” “你帮我摘下一枝来好不好?”孩童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花只有开在枝头才是最美的。”祁洛垂眸看向那个孩子,孩童呆呆的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正要开口,祁洛却伸手折下一枝梅花来:“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枝红梅的命运太子殿下自然是有权利决定的。” 他说罢便转身往宫外走去,孩童捧着那只红梅看着他的背影,远处有丫鬟匆匆忙忙的追了过来,孩童扭头问到:“我手里的花和枝头上的哪个更美?” 第23章 古代篇5 启宁是宣统帝明烨登基时定下的年号。 启宁二十三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便已悄然溜走。 但对于后世,对于史书而言,这一年极为厚重。 这一年,未来的元嘉帝明屹辰受封太子。 这一年,令后世争论不休的“屠黎将军”甄韬夺武举魁首,受封振威将军。 这一年,令天下震惊的“延阑之变”的主导人严子颐以武举第二,受封建武将军。 这一年,令无数人赞为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的祁洛,高中状元,成为刑部左侍郎。 这一年冬天,皇后安菱玉突然恶疾,久治不愈,皇帝震怒,平日里负责给皇后把脉的孙太医首当其冲的倒了霉,丢了脑袋不说,还被抄了家,然而,太医院上下忙了一个冬天,终归是回天乏术,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引众多风流才子扼腕叹息,时光流转,美人不在。当年名动天下的大庆四美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魔教左护法尚瑾成了教主夫人,一代名妓董以儿嫁到了燕回山庄做妾,皇后安菱玉也已香消玉殒,丹阳郡主明晏君更是红颜薄命,二十出头便已病逝。 驰骋沙场的少年英雄,艳冠天下的倾国美人,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抔。 . 启宁二十四年开春,是大庆三年一度的选秀。 “为什么不弄死她呢?”小九歪着脑袋爬在祁洛怀里:“一个时空偷渡者值2000积分呢!” “她还有些用,后宫里放个人总是比较好的。”祁洛摸了摸小九的脑袋,今天是各地秀女进京的日子,百姓们都聚到街边看热闹,祁洛和小九也在此列。 “她不是看你不顺眼吗?怎么可能为你所用?哟,过来了。”小九伸着爪子指向其中一辆马车。 祁昭玉正面带笑意掀着车帘看窗外的人群,看见站在人海里的祁洛时她有些怔了,祁洛正看着她,目带惊愕,祁昭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心中有股说不出了滋味。 小九看见祁昭玉朝他们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满怀愧疚,一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天下人的眼神让小九的表情裂了,它快速抬头看向祁洛,只见它家主子正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柔。 小九看着远去的马车,无力的伸了伸爪子。 姑娘,酷爱告诉我你脑补了什么! 脑补是种病,何弃疗啊喂! . “阿郁。”祁洛抬眼便看见对面酒楼上朝他招手的严子颐,见他看了过去,严子颐笑的更灿烂了,露着一口白牙。 “笑的真傻。”小九抬头看了一眼,有吧脑袋窝进了祁洛的怀里。 “嗯。”小九正惊异于它家主子居然赞同了它的意见,就听见祁洛又补了一句:“和小九一样可爱。” yoyoyoyoyo~洛洛夸它了,小九感觉自己周遭都冒起了粉红泡泡,咦,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口胡!我才没有他笑的那么蠢!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九义正言辞的反驳:“我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祁洛从善如流:“是,小九和他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小九满意了,连耳朵都弯了弯,可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想不起来,咦?还是想不起来,算了╮(╯_╰)╭,反正也不是很重要,洛洛今天这么听话,好开心,怎么破?\\\\(≧▽≦)/ . “皇上不是让你护送秀女吗?怎么她们都从下面过去了,你还在这儿?”祁洛坐在严子颐对面,略带疑惑的问。 闻言,严子颐摇头笑道:“我那是协助甄将军,可有可无,从城门口到皇宫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左右有甄将军在,我也乐的清闲。” 想起那位模样俊美的青年将军,祁洛含笑点了点头:“甄将军是位人杰。” 只可惜,这位人杰在上一世空有一身才华,还未能一展抱负,便被视其为大敌的呼延桉进言明屹辰除去,白白冤死。 “的确,我输给他也不冤。”严子颐说这话时紧紧地盯着祁洛的脸,拿着茶杯的手扣得死紧。 “你绝壁是故意输的!”小九翻了个白眼。 小九这话严子颐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只听见祁洛说:“甄将军已是立冠之龄,子颐你不过十七,总能赢回来的。” 严子颐愣了一下,面有感动,他低头看着茶杯,目光几度变化,又重新变得波澜不惊,他抬头,满脸都是笑意:“正是,就冲阿郁这句话我也定能赢回来。阿郁今日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我来凑什么热闹,是二姐她……”祁洛摇头叹了口气,目光有些伤感。 严子颐正要开口,却在瞥了一眼楼下之后站了起来:“手下有人来寻,我这便先告辞了。” 严子颐下了楼,不过几步,背影已被人海淹没,祁洛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茶杯问:“你觉得严子颐是什么身份?” 剧情开始是在明屹辰登基第二年,而今年距离明屹辰登基还有两年。 所以有很多东西剧情里是没有的,比如甄韬高中武举头名,比如安皇后偷情,又比如严子颐这个名字。 小九用小爪子托着小脑袋答:“间谍?奸细?路人甲?小龙套?小炮灰?应该是和剧情无关或者死的太早。” “不,他在剧情里出现了。”祁洛低头抿了口茶。 “虾米!(⊙_⊙?)”小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 “公子你对那个人……”说话的人脸上有些犹豫还带着些许质疑。 “他只是个刑部左侍郎而已。”严子颐打断身后那人的话:“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可是公子,他才十七!以后必然会是我们的阻碍,而且刑部尚书之位尚且空缺,他又算半个太子师,极有可能是皇帝在给太子培养势力。” “一片胡言,明烨才三十有余,正值壮年,太子也才十岁,培养什么势力!”严子颐听起来有些生气,走在他后面的那人并没有看见他说这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和深思,顿了顿,他有缓和了语气:“就算真如你所说,我和他交好岂不正有好处!” 真的只是交好而已吗?那人神色几番变化,最后开口道:“公子英明!” 走在他前面的严子颐同样面色几变,最后张了张嘴无声的念了一句,阿郁。 祁洛呷着茶又问了小九一个问题。 这一次小九回答的很快,而且成竹在胸:“明屹辰一定不知道安皇后死亡的真想,否则他就在懦弱也不可能看上呼延桉,毕竟当时呼延桉正在和他的妃子偷情。” “唔,那就让他知道好了。”祁洛整了整衣袖,准备离开酒楼。 千古一帝是后人赞誉而来,很难有一个确切的标准,但一个甘愿委身帝国王子身下的人定然是成不了的千古一帝的。 “以你如今的身份,并不方便出入后宫,何况安菱玉那事之后明烨一定草木皆兵了。你要怎么……等等”小九一拍爪子,感觉自己的脑袋上一定冒出了个小灯泡:“祁昭玉!” 祁洛勾了勾嘴角,不可置否。 . 祁洛被明屹辰堵在下朝路上时,并不意外。 十岁的孩子还学不会如何遮掩自己的情绪,他红着眼看着祁洛,话说得很大声,似乎这样就可以掩饰心底的胆怯:“他们说你是本宫的师父!” 话里带着质问的意味,令周围的朝臣纷纷侧目。 太子对面的少年面容俊秀,身形单薄,他非但不恼反而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温柔亲切:“臣不敢以殿下之师自居。” 他一边说着还微微弯了弯腰,以示尊敬。 年幼的太子有些无措,他素来心善,不喜与人争斗,实在是事关母后他才跑了过来,若是面前的人朝他吼叫倒罢了,可那人偏生漂亮好看还温和有礼,生性软和的太子殿下登时就没了火气,可若是没有了气势,这人会不会不告诉他关于母后的事,于是他用更大的声音说:“父皇说你是本宫的师父你就是本宫的师父。” “是”对面的人从善如流。 明屹辰又问道:“你既然是本宫的师父,为何要向本宫行礼?” 祁洛又笑了,他答:“天地君亲师,君居三,师排末,我首先是殿下的臣子,然后才是殿下的师父。” 刚从大殿出来的楚尧暗自点了点头,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正要走过去,却已有人抢先一步。 “臣严子颐参见太子殿下。”严子颐施了一礼,便满脸不赞同的看向祁洛:“阿郁,这几日风大,你再在这儿站下去,怕是又会生病了。” “我还没那么娇贵。”祁洛接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明屹辰。今日的天气的确不大好,这个候太阳还没有出来,许是要下雨了。 “本宫要和你一起出宫。”明屹辰直直的看着祁洛,他性子软弱却不傻,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既然殿下想要出宫,祁大人便带殿下一程吧!太子喜好音律,祁大人正好指点一二。”说话的是楚尧,满朝文武皆知他算是皇上的代言人,他这样说这件事便是定了。 . “祁昭玉是你姐姐?”明屹辰一见严子颐去了后院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是” “宫里的宫女说母后是……”明屹辰的眼里有了泪意,接着是些许愤恨:“她们说母后和那个给母后治病的孙太医……,本宫听见祁昭玉也这么说了!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本宫记得母后被诊断出生病那天你去了凤仪宫,你不要否认,本宫记得你,你还和本宫说过话。” “无论如何皇后娘娘都是殿下的母亲。”听见祁洛这么说,明屹辰的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祁洛却没有安慰他,甚至连帕子也没有递:“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是太子便更不能哭了。” 明屹辰闻言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止住了抽泣,祁洛方才继续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太子殿下身为人子有权利也有责任维护皇后娘娘的声誉。” “可是,她们好多人都这么说,我管……” “殿下!”祁洛打断他的话:“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您的手里。” 明屹辰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没有言语,似乎是反应不过来。 严子颐已经从后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朝明屹辰问了礼以后,抖开披风朝祁洛走了过去。 “这都回屋了,还穿什么披风!”祁洛虽怎么说着,却也没有推搡,任由严子颐把披风给他披上。 严子颐头也不抬的回到:“半容和慕玉不在,你又不怎么照顾自己的,我总是要看着些的。”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眼里流光莫名。 明屹辰看了他们许久,低下头来,眼里缓缓浮现一片坚定之色。 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既然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本宫手里,那本宫就有权利决定他们该如何活着! 第24章 古代篇6 太子生平第一次出宫,回宫当晚,杖毙了三个宫女。 满朝皆惊。 有宫女顶撞太子被杀,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历朝历代举不胜数,但太子今年只有十岁,更重要的是皇上子嗣单薄,仅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为贵妃苏晴见所出,体弱多病,一直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一条命,二皇子也就是太子,性子软弱纯善,连虫子窝都要绕开走,三皇子刚刚三岁,还是牙牙学语之龄。 一旦皇上百年殡天之后,北漠若是进攻大庆该如何自处?这话当然不能摆在台面上说,但不少朝臣在私底下都曾有过担忧,更有甚者每天烧香拜佛祈祷皇帝多活两年。此般境况也就造就这般诡异的境况,同样比起以往各代臣子上书太子太过残暴之类,满朝文武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 “他知道了?”明烨一边翻着奏章一边问。 楚尧躬着身子站在一旁:“是祁昭玉秀女与伺候的宫女说话时太子无意中听到的。” 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宫里上到苏晴见沈如眉,下到端茶倒水的宫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对宫里明烨未尝没有杀鸡儆猴警示他人的意思并没有太过刻意的隐瞒。但后宫里都是人精,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把这件事端到太子面前,也就只有新入宫的这批秀女才这般不知事了。 “祁昭玉?是祁洛的姐姐?”批奏章的手略微停了停。 “是祁家的二女。” “这样的话,封祁昭玉秀女为婕妤,赐字谨。” “是锦绣的锦还是……” “是谨慎的谨。”明烨合上案几上的最后一本奏章。 “这…”一直躬着身的楚尧抬头看向明烨。 明烨微微苦笑,他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朕的身子你也知道,撑不了两年了,祁洛之能无需你与朕多说,这次太子之事我朕已可窥见一二。朕怕太子,不,太子是一定压不住他的,祁昭玉则要好拿捏的多,朕相信祁洛多少是在乎些情分的。” 如此窘境,祁昭玉着实是最好的把柄和筹码。 . 启宁二十五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及至夏日,已是到了弥留之际。 “你可算出来了?”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宣统帝死死地抓着楚尧的手,房间除了楚尧之外便只有站在床前红着眼的明屹辰。 楚尧看着眼前的宣统帝叹了口气,眼睛同样有些湿润:“臣刚刚已卜出了结果,乃春日牡丹终结之数,六亲缘薄,命途早殇。” 春日牡丹,才艺多能,智谋奇略,忍柔当事,鸣奏大功。 终结之数,万事终局万事空,病弱短命多暗淡。 “那便好,那便好,六亲缘薄已经中了,那后半句也定会应验的,那便好……”皇帝喃喃着仿佛整颗心都放下了,然后他转头看向明屹辰:“辰儿,这大庆就交给你了。”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明屹辰努力的绷着一张小脸答道,他并不清楚父皇和楚尧说的是谁,他甚至不明白一向身体硬朗的父皇为什么突然就卧病在床,但他记得他那尚且年少的师父曾同他说过,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后来他还对他说过,他有权利决定他们该如何活着,也有责任让他们活的更好。父皇把大庆交给他,他就要把大庆变得更好,这是他的责任。 “很好”明烨闻言嘴角微微弯了弯:“打开房门,扶朕起来,朕有事要说。” “诸卿”皇帝靠坐在床上,面色如纸,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大庆和太子朕就交给你们了。” 屋内的十几位皆是三品以上的朝臣,闻言皆是躬身应是。 明烨面上有了些许欣慰,却久久不言,直到人群中已有了悲泣之声,他的双眼却突然亮起了精光,他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命楚尧、贾徵、王余沥、肖晖、苏良任辅政大臣,待太子即位后协理朝政。” 他缓了口气,旋即用更大的声音说:“爱卿祁洛有夺锦扫眉之才,自为官以来,成就斐然,政绩极佳,兼为太子师,自太子即位至十六成丁之前,由祁卿辅政监国。” 他说这话时面色坚定,甚至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人群寂静了一瞬,然后便是嗡嗡的讨论声,且不说祁洛也才十九,单是明屹辰今年只有十二一条便是大大的不妥,虽说是代为监国,但谁知道四年后这江山是姓明还是姓祁? 肖晖,苏良两位武将低着头不置一词,王余沥抬头看了楚尧一眼,只见他老神在在,并不惊讶,心下明白皇上这看似荒唐的举动八成是楚尧又占卜了什么促成的,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唯有贾徵左思右想最后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皇上三思啊!” 许久未有人答话,众人抬眼看向龙塌,却见皇帝头垂向一边,已然是薨了。 “皇上!”先是一声惊呼,丧钟敲响,接着便是哭嚎声响起,妃子皇子的,满朝文武的,宫女太监的,哀切瞬间笼罩了整个皇宫。 明屹辰红着眼圈,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哭出来,刚刚继任的年轻的摄政王叹了口气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殿下,今日是可以哭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本宫是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十二岁孩童雌雄莫辩的脸上带着固执的坚持:“本宫会管理好大庆的,本宫会成为大庆最圣明的君主。” 他的话让屋内的哭声微微一滞,太子生性荏弱,哪怕这两年来有所改善,不做亡国之君是有可能的,但要说最圣明的君主却是没人信的,他说这话心底不屑的大有人在,但嘴上自然没人敢说什么,毕竟,年少轻狂嘛的时候谁没有个雄心壮志呢!更何况这位还是即将要即位的新帝。说这话的若那位刚刚上任的摄政王,倒还有几分可信度,这么想着大半的人看向了太子身前的摄政王。 摄政王矮身扶住太子的肩膀,温声说到:“殿下会成功的。” 他眉眼柔和,似有欣慰,一字一顿,笃定至极。 . 启宁二十五年夏,宣统帝明烨驾崩,新帝即位,改年号为景元。 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尊先皇后安菱玉为仁宪皇太后,尊贵妃苏晴见为亦熙皇太后,尊容妃沈如眉为容昕皇太妃,尊谨妃祁昭玉为谨宜皇太妃。 新皇即位初,以太尉贾徵为首的一干大臣曾多次上书要求削减摄政王权利,未果,直到楚尧去了太尉府一趟,此事方才不了了之。 及至秋日,祁府众人方才抵京,这到不是祁洛的意思,而是楚尧从太尉府回来不久后颁发了一道先皇遗诏。 与祁昭玉之举相同,这分明是先皇的后手,祁洛的确是摄政,但这京中的兵权还在肖晖、苏良手里,他若真有二心,祁府便成了最大的弱点。 “主子。”马车上跳下个姑娘来十四五岁的模样,头发用红绸绑着,眉眼清秀,亭亭玉立。 “眨眼连半容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陪祁洛一起来的还有严子颐和楚尧,说这话的是严子颐。 祁洛闻言笑了笑:“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半容吐了吐舌头,回身和慕玉一起把祁老太太扶了下来,祁老太太看起来老了不少,她是不愿意来京城的,三年来,明烨早就有意无意的提起过让祁家迁到京城,只是老太太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湘城,明烨也就没有再提。 “怎么瘦了怎么多?”祁老太太见了祁洛忍不住皱了皱眉。 祁洛连忙扶住她:“哪里瘦了?每次分开几日奶奶你总要怎么说。” “分明就是瘦了,眉眼也张开了,个子也长高了,明年就要行及冠礼了。”祁老太太看着他,祁洛的确是变了不少,五官虽然仍旧精致,却已脱去了少年时期的雌雄莫辩。祁老太太握住他的手又皱了眉问:“手怎么这般凉,你刚刚入秋就穿的比我这个老太太还要严实,可是又病了?” “没病,奶奶你放心,这衣服是刚刚出门时子颐给我披的,说是秋日里风大,要多穿几件。” “这样啊,还是子颐想的周到,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这些年受了子颐的照顾,老太婆我也是该好好谢谢子颐。”祁老太太说着看向严子颐。 严子颐立马摆了摆手:“应该的,我和阿郁也认识真么久了。” 祁老太太叹了口:“留在湘城多好,那地方养人,你非要进什么京,这里有什么好的?” “老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芸京繁华似锦,哪里不好啦,祁大人若是不进京,又哪来今日的风光。”站在一旁的楚尧拱了拱手。 “风光?”祁老太太登时就变了脸色,哂笑了一声甩开袖子走了。 “祖母近日火大打了些,还请这位大人多多包涵。”苏淡如福了福身子,她的手里还拉着个孩子。 楚尧笑了笑,算是应了。 “这就是二哥和二嫂的孩子?”祁洛俯身揉了揉那孩子的头问到。 苏淡如听见他的称呼时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似乎是惊讶的,却又带着意料之中,她似乎是有些悲伤,却又面无波澜,她极温婉的笑了笑:“是,两岁了,是个女孩子,大名叫荟如,小字还未取。” “哥哥,好看。”小女孩眨着大眼看着祁洛,她还年幼,说话尚不流畅。 “要叫叔叔。”祁傧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只有几个月,这是他和映儿生的一个男孩,可惜映儿是难产,没能活下来。祁则玉和祁昕玉也嫁了,祁家所谓的全府也只有一个老人,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 苏淡如点了点小女孩的额头:“这么喜欢你叔叔的话,就让他给你起个小字吧!” 她说完抬头看向祁洛,祁傧眉眼含笑,并未反对,看得出来他们夫妻感情还算和睦。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便叫若华吧!” “走吧,有话回去再说。”前面走着的老太太念了一句,众人连忙跟上。 . 待到楚尧和严子颐接连告辞,屋里只剩下祁洛和祁老太太时,祁老太太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阿郁,你觉得你这算是风光吗?” 祁洛垂眸,并未答话,祁老太太也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到:“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还是你当真要如那些人猜测的那样做?” “孙儿并无此意,大庆如今……” “好了!”祁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不用和我谈这些,老婆子我不懂这些家国大义,你爹和你大哥就是和我念着这些东西,结果……阿郁,你告诉我,你也要怎么做吗?” “公子。”严子颐一出祁府的门,便有人跟了上来:“公子这两月怎么不与我等联系,现在的形势正是对我门大好啊!” 严子颐温声到:“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这几个月比较忙一些。” “这样啊,公子果然英明,与祁洛交好。”那人眼里带着狂热,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严子颐听到他怎么说的时候眸光微沉:“现在我们就不必花费功夫去接近他了,大庆如今这般模样,我们只要杀了他,大庆便犹如探囊取物啊!” 那人见严子颐许久没有答话,唤了一声公子,严子颐转头看着他,面带微笑,满眼杀意,语气是那人从没听过的温柔:“你怎么就敢打他的主意呢?” 我那么细心呵护的人,你怎么就敢打他的主意呢! 第25章 古代篇7 “阿郁”少年的声音还有些许清稚,直到站在窗前的人转过身来,他才眉眼弯弯的笑开,说完了那剩下的两个字:“师父。” 那人对于他这不伦不类的称呼显然早已习惯,温声问到:“今日的奏折皇上可是已看完了?” “的确是看完了,眼下无事,师父可愿陪……” 他的话还未曾说完,门口便已有人开口问安,少年回眸一看,来的真是严子颐,他的五官英俊好看,如今已是朝中正三品的将军。 少年刚刚有了些许欢喜的脸色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迅速的冷淡了下来:“严卿前来,所为何事?” 严子颐偷偷的抬头瞄了祁洛一眼,对方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他躬身回到:“祁老夫人遣我来找阿郁,找来找去最后来了皇上这儿。” 明屹辰闻言回到:“既然是老夫人找师父,朕总不好扣着人,朕这便与师父一同去祁府看看老夫人。” “皇上,这恐怕不妥啊!贾大人和苏大人被拦在门外许久,刚刚见了臣还托臣问一问皇上何时见他们?”严子颐继续躬着身。 贾大人,自然是贾徵贾太尉。 苏大人,则是如今太后的父亲,老将军苏良。 少年帝王的脸色更冷了:“朕什么时候想见了自然会见,他们若是等不了大可以滚回去。” 他的话已说完,却又如同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祁洛:“他们这几日一直向朕反复提一件事,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朕被他们缠的烦了,这才命人拦住他们。” “贾大人和苏大人皆是我朝重臣,是先皇亲自为圣上挑选的辅政大臣,苏大人更是皇上名义上的外公,无论如何皇上都不该将两位大人拒之门外。”他的面色温柔,还带着浅淡的笑容,语气轻缓却不容质疑。 明屹辰看着他,面色有一瞬间的委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马上就把话咽了回去,屋内还有一个严子颐,他冷淡而矜贵的对门口的太监点了点头:“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把他这一系列反应收入眼底的严子颐无声的笑了笑。 今年已是景元三年,大庆的少年天子也已十四了,贾徵和苏良要说的也正是历朝历代的大臣都操过心的事――纳妃选秀。 十四算不得小却也不能说大,纳妃一事同样不算早也算不得迟,按理说皇上若是不愿意也是可以拖上两年的,但大庆如今又是另一种光景,要知道皇上这两年虽日渐坚毅有了主见,但这国家实际上的最高掌权人并不是他,纵是贾徵对祁洛颇有微词,也不得不承认祁洛其人的确是惊才绝艳。 重视商业,兴修水利,创建太学,减轻田租,减轻刑罚,不问出身,任用贤良,在工部组建研究室,发明改进了许多军用民用设施,短短两年时间,大庆的国力已近翻了几番。 但他的能力并不能证明他的忠心,反而正是因为他才华出众他在朝中与民间的声望极高。皇上一日无子,他们这些老臣就一日不能安心。大庆总要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绝了某些人不该有的心思,最起码在明面上,在道义上没人能做什么文章。 明屹辰死死的皱着眉,去年贾徵就曾提过这件事,当时祁洛以他尚且年幼之名压下了,为此还招来了许多老臣的不满,但今年他已被这干大臣缠了三天,祁洛却对此不置一词佯装不知,这算是默认了? 明屹辰的目光绕过面前的苏良贾徵看向一旁的祁洛,祁洛被他盯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府里老太太怕是找臣有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明屹辰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愣愣的看着祁洛和严子颐出了门,才回了神。 “皇上,臣有事启奏。”苏良躬着身子,他是武将,虽然老了但是任然魁梧。 “嗯”明屹辰这才看向苏贾二人,他顿了顿说到:“你们也下去吧!” 苏良有些愣了,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贾徵的身子拜的更低了:“皇上,纳妃一事……” “你们吩咐礼部去办吧!”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您不可……”贾徵的声音说到一般戛然而止,他似乎才意识到皇帝刚刚说了什么。 这是答应了?这就答应了?皇上您没说错话吧? 贾徵与苏良皆有些不可置信受宠若惊之感,许久才反应过来跪安告辞。 明屹辰正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祁洛和严子颐正相携从莲池边经过,他们看起来相谈甚欢,严子颐甚至抬手帮祁洛拢了拢衣袖。他二人皆过了立冠之龄,却皆未娶妻,且相交甚密,对于此事坊间多有传言,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说他二人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你说这世间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成了天子之后尤甚,那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做那少数人呢?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呆在我的手里呢? “师父,如果我很喜欢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却不是我的该怎么办呢?”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帝王用手指轻触着眼前的桌面,模样温柔,像是抚摸着什么心爱之物,他喃喃到:“那就抢过来好了。” . 被明屹辰认为相谈甚欢的严子颐和祁洛出了皇宫便分了开来。 “他去找那些人了。”见祁洛看着严子颐的背影,小九笑嘻嘻的开口。 祁洛眯了眯眼,应了一声。 “终于打算卸磨杀驴了?”小九的声音带着兴奋。 “小九怎么能怎么说话呢!子颐如何能算作驴呢?”祁洛转身迈步,语气温柔:“先动手的人不会是我。” “他对你没有杀心。” “他的确不会杀我,只不过他不仅仅是他,就算他身份特殊,那边的压力他也顶不住了。” 小九声音里的笑意少了些:“他把剧情整整拖了一年已经很不容易了,也算是功臣,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他还是严子颐。”祁洛只说了这句便不再开口,小九也没有问,显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 正如祁洛和小九的预料,严子颐并未回府,反而七拐八拐的去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 “公子,才传来的消息,大王很生气不能再等了。”这次和他说话的并不是两年前的那个人,那人已近死了,眼前的是个美貌的女子。 严子颐对她的话并不意外,他的确是为一己之私等了太久了,就像是在做一场美梦,明明早就该醒过来,他却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床上,不断的说着时机未到。 “知道了,安排宝和趁这这次选秀进宫。”严子颐敛了敛眉:“让她好好去做,如果能生下孩子就更好了,事成之后,我和父亲都不会亏待她的。” “是”那女子福了福身子,复又抬头问:“可是如今大庆的军权明屹辰怕是做不了主。” “明屹辰足以左右那帮老臣,至于阿……”他顿了一下改了称呼:“祁洛那儿我来负责。” “公子,祁洛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女子看着他:“大王,已对此事下了命令,公子莫要……” 闻言,严子颐的脸色冷了些,打断她的话:“此事我自会处理,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属下自然相信公子。”女子直起身来,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到:“大王让属下转告公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谁给你………” 那女子不理他,径自说完了剩下的话:“也莫要忘了公子在王后面前立下的誓。” 严子颐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答话,他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正是七月的天,阳光刺眼的可怕,像是会把人蒸发。 北漠的王后死在和大庆的交战的战场上。 当时只有十四岁的他对这王后的尸身立誓,大庆一日不亡,呼延桉一日不回北漠。 他怎么能忘,他怎么敢忘! 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做了一场美梦,那场梦里他叫做严子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为了做这场梦花费了太多时间,久到大庆已今非昔比,久到他耽搁了自己的誓言,久到那场梦已快要成为噩梦。 无论美梦还是噩梦,梦总是要醒的,当梦结束的时候,梦里的那些人和事就该一起结束了。 那个梦和那些故事早就该结束了。 第26章 古代篇8 “皇上,柔妃娘娘托人来问今晚您还去不去永宁宫?”小太监躬着身子,他是明屹辰的贴身太监,打小就在明屹辰身边伺候了,明屹辰当了皇帝以后,他便升成了总管。柔妃是夏末里才选的秀女,是大将军苏良的孙女,太后娘娘苏晴见的侄女,仗着家里家世这才半年便升了妃位。 少年皇帝看着窗外,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这雪下的真大。” 小贵子弯着腰回话:“这雪是今儿个黄昏下起来的,来得急下的也急,这回儿已积的有些厚了。” “嗯。”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窗外许久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深思,小贵子兀自弓着腰也不敢打扰,这几年皇帝变得越来越大,尤其是今年的选秀之后就越发的深不可测,除了那位亲手把皇帝教成这样的摄政王,哪怕是和他打小一起长大的小贵子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眼前这个心思莫测的帝王和当年那个连养的兔子受了伤都要哭上许久的二皇子简直就是两个人嘛!小贵子在心里腹诽,当然这话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小贵子,朕记得去锦绣宫是要路过凤仪宫外面的那片梅林的吧!”皇帝突然扭过头来。 小贵子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哆嗦连忙应是。 明屹辰垂眸,雌雄莫辩的脸在灯火的照耀下带着恍惚的美感,他挑眉笑了笑,那笑容艳丽好看,让小贵子看的有些呆。他低声道:“那就去锦绣宫吧!” “是,奴才这就准备。”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改了行程,小贵子还是很快的回了话,又试探的问到:“奴才这就通知柔妃娘娘不用等了?” 嗯。”明屹辰应了一声不在说话,小贵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锦绣宫里住着的是婉嫔,这宫里唯一一个可以和柔妃苏宁争宠甚至是让苏宁示弱的女人――婉嫔。 与柔妃的显赫家世不同婉嫔殷玉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如果说柔妃是光彩夺目的明珠,那么婉嫔就只是一颗五颜六色的石子。纵然新奇,却根本无法与前者相提并论,柔妃生的美,一如当今太后,眉目绝艳,与之相对的是婉嫔,她既不倾城也不绝色,在百花争艳的后宫里她甚至算不得美,唯一出彩的不过是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从眉目里溢出来的温柔。当今圣上喜音律尤擅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若说婉嫔是胜在这方面却也不然,宫里琴弹得最好的当数婉嫔的亲姐姐那位美如牡丹的珍婕妤殷宝和,柔妃苏宁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殷玉容只不过吹得一手好笛。 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居然是这个平凡到及至的殷玉容,这本是不该的,这怎么可能呢?但偏偏皇帝喜欢,喜欢她眉眼里的温柔,喜欢她吹出的笛声。 . 锦绣宫,正如它的名字,荣华锦绣,华美精致。 此刻,锦绣宫里灯火通明,窗户上映着两道长长的影子。 女子的手指莹白如玉,修长好看,那只漂亮的手正绕着一只白玉杯打转,突地,手指停了下来,手指的主人是一个美如牡丹的女子,她有着精致的妆容,轻启朱唇问:“你可想好了?” 她对面的女人有一张模样清秀甚至称得上平凡的脸,眉目里带着浅淡的温柔,正是这锦绣宫的主子婉嫔。婉嫔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沉郁,她的视线从白玉杯杯移到对面那貌美女子的脸上微微叹了口气:“皇上并不曾对我做过什么。” “我知道。”女子直直的看着婉嫔,她的眼眸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很是好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以为皇上对你做过什么。” 事实上,皇帝对这后宫里的女人大概都没有做过什么,那些所谓受宠的妃子大概都是精通音律的,皇帝去各宫从来只是听曲睡觉,而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他没碰过殷玉容,想来柔妃比她还不如,最开始皇帝甚至是不来后宫的,直到朝臣三番五次的上书,他才去柔妃那儿小坐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遇到祁洛,又被祁洛请回了永宁宫。那之后,皇帝去永宁宫的次数多了,对柔妃却越发冷淡了,这事宫里可谓人尽皆知,都说皇帝对柔妃已心生厌恶,只等后年亲政便…… 婉嫔咬了咬唇,把手伸向了白玉杯。 “委屈你了,玉容。”女子美丽的脸上有了些许变化,带着些许愧疚还有些许自惭:“计划本不是这样的,是我没把任务完成好,这才……玉容,我以为……” “那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见她这样婉嫔反而笑了,眉眼里溢出浅淡的温柔,似乎能包容这世间所有的过错,她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有了坚决之色,之前的沉郁一扫而空:“姐姐已经护了我许多年了,这本便是我们姐妹俩的任务,玉容是该担着的,姐姐不必如此。” . “前面就是梅林了吧!” “是,过了梅林便是锦绣宫了。” 明屹辰不再说话,队伍又开始沉默的前行,烛火映衬在白茫茫的雪上,显得格外明亮,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盛开的红梅,衬着飘舞的雪花分外好看,明屹辰盯着红梅看了许久突然开口说到:“小贵子,去给朕折一枝梅过来。” 辇轿停了下来,不多时小贵子便折了一枝梅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明屹辰看着他手里的红梅有些出神,直到小贵子以为招了他的不满,冷汗都下来的时候,他才伸手接了过来。 . “不用担心,公子已近安排好了,我也会在外面的。”婉嫔的姐姐,也就是珍婕妤殷宝和握住婉嫔的手。 婉嫔牵强的笑了笑,她的脸色煞白,看起来很是紧张还夹杂着害怕,但她的话里却又带着固执的坚决:“姐姐放心。” 殷宝和看着她,欲言又止,许久叹了口气:“别怕,都会好的,我和公子都在。” 婉嫔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装出不甚紧张的模样,关注了寝室的门。 “她还只是个孩子。”殷宝和看着闭上的房门轻声说到。 “她会是北漠的功臣。”严子颐,不,应该是呼延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他五官英武,脸上没有平日里人前的宽和,更没有在祁洛面前时的憨厚,是如这风雪般的冷肃。 他说完便要推门,殷宝和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她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哀求的神色:“不要,玉容她会做好的……” 呼延桉回头看她,盯了她许久,放下了已经放在房门上的手。 . “皇上,锦绣宫这便到了”小贵子躬着身子,辇轿上的皇帝正专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红梅,闻言抬头看向宫门。 “洛洛,这么晚了,还下着雪,进宫做什么?”小九把脑袋放在两只垫在一起的小爪子上,努力做出少女怀春状。 祁洛把它抱在怀里,微笑道:“去看戏。” “看戏?”小九仰头看他。 祁洛垂眸摸了摸小九的脑袋:“养了六年,也该看看成效了。” 也许是下了雪的缘故,这一晚的锦绣宫虽然灯火通明,院子里却空空如也,明屹辰记得六年前的凤仪宫也总有几日是这样的,这么想着,他的眼中不自觉的泛起了些许冷光。 锦绣宫的院子里停着一辆辇轿,从上面的积雪来看,停在这儿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时辰。 小贵子偷偷瞄了瞄皇帝,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平静,看不出什么,他又瞅了瞅那轿子,低声说到:“婉嫔娘娘素来和谨宜皇太妃关系颇好,许是太妃过来的,坐的久了些。” 小贵子刚说完,就看见皇帝的脸色起了些许变化是,似乎是带了些杀意,他连忙寒蝉若噤的低下头。 谨宜皇太妃祁昭玉,摄政王祁洛的二姐,明屹辰清楚的记得这个女人曾在自己面前诋毁自己的母亲。他讨厌这个女人,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可是他登基的时候,那些为了攀附或者威胁祁洛的大臣集体上书建议封这个没有为先皇生过一儿半女的女人为皇太妃,连楚尧都为此找过他,说这是先皇的意思。更可笑的是他也不想让祁洛对他有成见,一点都不想,拼了命的不想。 婉嫔的寝室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她并不是小贵子以为的谨宜皇太妃,而是婉嫔的姐姐珍婕妤。 看见年少的皇帝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然后便是温婉明媚的笑容:“妾身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身姐妹,婉嫔和珍婕妤的长相却相差甚远,婉嫔如路边平凡无奇的野草,珍婕妤却成了一株美艳至极的牡丹,她带着如牡丹般的雍容高贵,笑起来时又有着说不尽的温婉明媚,言行举止无不彰显出他的善解人意。这是一个很难让男人讨厌的女人,这是一个会让人推心置腹,引为知己的女人。 她委实是不该不受宠的。 但当那个人是明屹辰时,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殷宝和再美,也比不过先皇后,而明屹辰貌似先皇后,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后宫的女人还没有那个长得比皇帝好看呢! 所以明屹辰若是语气冷淡的问珍婕妤为何不进屋,小贵子不会有丝毫奇怪。但明屹辰没有,他的语气是罕见的温柔,他举起手里的红梅问:“朕手里的花和枝头上的哪个更美?” . “皇上是去了锦绣宫?”祁洛正站在明屹辰的寝宫里,他穿着平日里的便服,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奶猫,委实不像进宫面圣,反而如同在自家花园般的惬意。 “是的,奴婢这就去锦绣宫禀告皇上。”宫女福了福身子就打算出门,皇帝曾吩咐过他们只要是祁大人来了,不管他在做什么,都要马上告诉他。 “不必了。”祁洛出生阻止了她,朝她浅浅的笑了笑:“还是我去找皇上吧!” 去哪儿找?自然是锦绣宫,朝臣本是不能轻易踏足后宫的,但小宫女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就如同习以为常一般,红着脸应了一声是,就站在墙角不动了。 “枝头花更美,景中词更鲜,枝头的花自然是美的,但皇上的那枝梅却是枝头里最美的一枝。”殷宝和回答的很从容,但手心里却沁出了汗,死死的站在门口没有挪动半步。 “哦?那是朕手里这枝更美了。”明屹辰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花:“师父曾给朕折过一枝红梅,朕觉得那枝红梅很漂亮,是整个枝头里最美的一枝。从琴是当时朕身边的大宫女,她也是这么回话的。” “可是没有多久,那枝红梅便枯死了,从琴也死了。”明屹辰霍然抬头:“父皇说从琴帮母后做了不该做了事,瞒了不该瞒的东西,所以她该死。” 殷宝和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发白,却仍面带勉强的笑着,他知道了?不可能!公子的安排很周全,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瞬间镇定了下来:“皇上不必伤心,花都是会枯的。” “不,不是这样,师父说,花总是会再开的。”他的声音很轻,殷宝和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明屹辰模样专注,眼神是她未曾见过的温柔缱绻,似乎是在诉说这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第27章 古代篇9 从皇帝寝宫到锦绣宫的距离并不算远,步行也只需要七八分钟。七八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处理一些事情已经足够。 祁洛到达锦绣宫的时候,宫里似乎一切如常,安稳的很。 当然,似乎也只是似乎而已。 剧情,是一个世界已经规划好的走向,就算前置已面目全非,重要的剧情仍旧拥有一种强大而奇异的惯性。而眼下这场戏是剧情的重中之重――明屹辰和呼延桉的初遇,以后一切的开端。所以,就算推迟了一年,就算这场戏的女主角由美如牡丹的珍妃殷宝和变成平淡无奇的婉嫔殷玉容,就算明屹辰从本来的在门外偷看变成光明正大的来找自己的女人,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大庆的少年皇帝到底还是从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的门中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婉嫔白皙的肌肤,昏黄的烛火,以及那个男人的脸。 明屹辰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枝梅花。 殷宝和和殷玉容正低着头跪在地上,而那个男人在明屹辰推门之前便已经离开了,若不是婉嫔尚有些凌乱的衣衫和他看见的那一幕,就真的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落针可闻。 “抬起头来。”也不只是过了多久,明屹辰抬眼看向婉嫔,婉嫔略有些颤抖的仰起了头,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不时还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你病了。”明屹辰看着她,听见他这么说,婉嫔偷偷的舒了一口气,她身边的殷宝和却更紧张了,须知明屹辰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果然不等婉嫔答话,明屹辰就自顾自的开口:“既然是病了,你就呆在锦绣宫好好养病,不要出去了。” . 祁洛到达婉嫔寝室门口时外面站了一群人,大部分都是明屹辰带过来的,小贵子看见他连忙跑了过来行了一礼:“大人,皇上与婉嫔娘娘和珍婕妤在里头呢!奴才帮您通报一声?” “嗯。”祁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房间里有笛声传出,吹的是一曲《幽兰调》,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曲子,如今被吹的有些浮躁,听的出来吹笛者的内心很不安稳。 “这是婉嫔娘娘在吹笛。”小贵子连忙解释。 若从表面上看来这端的是琴瑟和鸣,只是还没听说哪朝皇帝听妃子吹个笛还要把宫女太监都留在门外的。 “呼延桉还在屋里。”小九拿爪子拍了拍祁洛。 小贵子只觉得周身一冷,这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他抬头懦懦的看了祁洛一眼微微舒了口气,这不还带着笑呢嘛!许是雪下更大了吧,小贵子心底暗道,连忙信步到了门口:“皇上,祁大人来了。” . 婉嫔愣愣的看着明屹辰,这是将她禁足了。 明屹辰看着他语气带着罕见的温柔:“去拿笛子,给朕吹上一曲。” 婉嫔惨白着脸拿了笛子,至于吹什么曲子,这根本无需她犹豫,她会很多曲子,但皇帝从来只听《幽兰调》,她奏着这曲子时,明屹辰的眼里总会有恍惚的温柔。 幽兰调,顾名思义,犹如空谷幽兰,高洁淡雅,清幽静谧,但婉嫔今日吹的明显很不在状态,本应静谧的曲子里有了难以掩去的浮躁。明屹辰皱了皱眉,婉嫔心下一慌笛音更加尖利了。 状似恭顺的站在一旁的殷宝和眼里几度闪烁,明屹辰应该是知道了,绝对是知道了,如果他要动玉容,那…… 屋里的气氛越发的怪异,明屹辰的脸上已渐渐有了不耐。 “皇上,祁大人来了。”门外传来小贵子的声音,屋里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阿郁师父。”明屹辰看见祁洛时,眼里有惊喜闪过,祁洛站在屋外的风雪里,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衬得他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明屹辰皱了皱眉,立马站起身来:“外面天这么冷,你怎么进宫来了?” . 祁洛进屋第一眼看的是明屹辰好他手里的梅,第二眼看的是惨白着脸吹笛的殷玉容和低着头的殷宝和,第三眼看的是桌上一个孤零零的白玉杯。 “那是北漠皇家的一种秘药,在行房事之前使用,可以让女人怀孕,一击必中。不过这药其实不怎么样,作为伟大的位面管理局,我门伟大的位面商店里有比这个好百倍的生子药。百发百中,老少皆宜,男女皆可,半价促销,假一赔十,那居家旅游、完成任务必备之良品。要不要来一瓶呢,亲?”小九从祁洛怀里钻出来,眨着星星眼。 祁洛摸了摸它的头,语气带了笑意:“小九是想要生崽子了,待会儿我遣人去给你找只公猫来。” 小九:“……” 人家还是一只萌萌哒的小猫咪,怎么可能会生崽子!不对,伟大的系统才不会生猴子呢!也不对,是生孩子! 祁洛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滑过婉嫔的腹部,最后定格在了明屹辰的脸上:“臣无甚要事,不过,这天下着雪,皇上怎么把宫人留到屋外了,连个伺候的都不留?” “婉嫔今天身子不大舒服,人多了喘不过气儿来,朕就把人都留在院里了。” 骗鬼呢,你要是真心疼她,她身子不好你还让她吹笛子听!小九在心底默默吐槽。 “皇上这儿…没出什么事吗?”祁洛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房梁。 “朕这儿能有什么事,倒是师父你是不是出了事,可是有哪里不舒……”明屹辰是有些着急的却在祁洛的注视下渐渐消了音,祁洛仍旧是笑着的,温柔美好,明屹辰却觉得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最后结成了冰。就像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时隔多年,已通晓了人情世故的他第一次有了那么直观的感受,祁洛是不喜欢他的,甚至是有些厌恶他的。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慌乱,一如多年前那个孩童,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脸,最后他只是呐呐的开口:“师父。” . 呼延桉是个祸患,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只等待剧情开始就会酿成不可预料的灾难。一直留着他,任他的官位越来越高,祁洛有自己的考量,大庆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呼延桉可以拖着北漠等下去,当然祁洛能够容的下他最重要是那时呼延桉还是严子颐。一个千古一帝,他可以好大喜功,也可以冷酷无情,甚至可以暴虐残忍,但他不能没有子嗣,更加不能让敌国占着自己一半的领土。 前者,明屹辰已经见过呼延桉,看起来并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当然也不排除,明屹辰只有看见呼延桉的赤身*才会触发喜欢这个状态,但祁洛认为更大的可能是明屹辰从小丧父丧母缺乏安全感,而呼延桉模样英武,身材高大,能够让他安心。所以,祁洛六年来很尽心的扮演了一个温柔的好师父,开始参与明屹辰的性格塑造,也的确是有了成效。今日,眼下这场戏,祁洛本是来验收这六年的果实的,毕竟就算呼延桉对明屹辰没了影响,他也还是北漠的王子,行军打仗的天才。当他不在是严子颐的时候他就该死了,而偷情无疑是个好罪名,这样一来,全了后者指日可待。 但是,但是,明屹辰他忍了下来,他掩了下来。 莫不是那个坑爹的赤身*的效果,祁洛只觉得自己培养了六年已有了帝王模样的小徒弟瞬间成了剧情里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没有主见的懦弱男皇后。 祁洛的心情很不好,十分不好。 小九在他怀里缩了缩脑袋,颇为同情的看了明屹辰一眼,虽然它呢是知道一丢丢真相的,但是如果让洛洛知道它偷偷用了读心这个技能qaq……它才不要,死道友不死贫道。~\(≧▽≦)/~ 门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的吵吵嚷嚷的,接着是一个匆匆忙忙不顾礼数跑进来的士兵:“皇上,皇上…北漠,北漠对我国宣战了,北漠的军队已经打到春门城了。” 燕归,春门,水云,延阑是大庆与北漠边界主城黎城周围的四座小城,打到春门便意味着燕归已经破了,已经划进了北漠的版图。 萧肃的寒风把门外的风雪刮了进来,婉嫔的笛声仍然极其尖锐的断断续续的响着,忍不住让人心生浮躁。 第28章 古代篇10 如果说明屹辰瞒下婉嫔之事让祁洛对他有些失望的话,眼下的境况则足以让祁洛生出一种直接掐死明屹辰的冲动,就算是祁洛用上千个世界才总结出来的良好修养织出来的那层温柔面具都没能抑制这种冲动。 祁洛摇晃着杯子里刚刚被小九从酒换成果汁的液体,想着小九溜走前在他耳边无数次念叨的关于伤害重要剧情任务的惩罚,以及惩罚空间的恐怖。 这是一场宴会,发生在知道北漠进攻的第三天,是将士出征前祭祀礼之后的宴会,而严子颐是出征队伍的一员,且身兼要职。 景元三年冬,北漠南犯,边疆告急,元嘉帝封老将军苏良为安北元帅,封甄韬、严子颐为副元帅。 对,就是严子颐,就是副元帅,虽然不像剧情里成了二十万大军的元帅,但他手里仍然有着五万大军的军权。 这当然不是祁洛脑抽做出来的决定,他还没有闲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明屹辰的意思,从去年开始祁洛就开始陆续给明屹辰放权,当然,这并不足以让他无视掉祁洛的意见。事情会闹到这一地步的原因主要有三点。 一,大臣们认为这是皇帝勇于发声,表达意愿的开始,毕竟这是这些年来他唯一一次和祁洛意见相左,此行为值得鼓励。 二,明烨留下的那批老臣子们认为他坚决不让严子颐上战场是怕严子颐丢了性命,阻碍他结党营私。 三,这一竿子人是平日里对祁洛极为敬佩的年轻官员,他们同样觉得他不让严子颐出征是怕严子颐出事,当然他们并不怀疑祁洛结党营私,他们认为祁洛和严子颐极有可能如坊间传言般有龙阳之好。祁洛和严子颐都是大庆的肱骨之臣,他们应该分开这二人,引领他们二人走向正确的道路。 综上所述,这三年来第一次出现了整个朝堂一起针对他一人的情况,据言,太尉贾徵当日回家很是开心,痛饮了一壶美酒。而楚尧,在这关乎大庆存亡的整件事里很神奇的保持了沉默。 . 整个宴会,上至皇帝,下至大臣宫人每隔几分钟都要偷偷的看那位年轻的摄政王一眼。他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脸上一贯的微笑都有些淡薄,些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他几乎整个人都窝在披着的大氅里,只露着一张苍白精致的脸,看起来今日朝中所传他身体不好的言论并未作假。他的手里还端着一杯酒,听说这位是从来不喝酒的,看来今儿个这心情果然是不怎么开怀啊! 这是丢了权柄心里不高兴吧!老臣们如此想着。 大人和严将军果然是感情甚笃啊!年轻的大臣们如此的想着。 皇帝看着祁洛的表情担忧,欲言又止,对面的严子颐已经看着他发了好一会儿呆,就连楚尧也不知盯着他在盘算着什么。 “好了,这天寒地冻的,今天的宴会就到这儿吧!”上首的皇帝突然站了起来,话音未落就已不见了人影,他走的飞快,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大臣们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不禁又看向了祁洛,只见那位身体不好平日里宴会总是早早离开的主仍不自觉的摇晃着酒杯,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贾徵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大臣们寂静了一会儿,终是三三两两议论着这场突然停止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的宴会走了个干净。 严子颐环顾了一眼周围已然空了的桌椅,又看向对面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桌子上的人叹了口气,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帮祁洛紧了紧披着的大氅又小心翼翼的把祁洛手里还握着的酒杯拿了出来。他盯着祁洛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摸了摸祁洛的脸,声音低哑的念到:“阿郁,阿郁,阿郁啊……” 他就这样又念了许久,然后俯身在祁洛的唇上亲了一下。 . 明屹辰知道他这种突然说宴会结束的行为很任性,与祁洛曾与他说过的为君之道不符。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祁洛的身子看起来很不好,喝了酒脸上都没染了一丁点儿红,他几度想开口让祁洛先回去,但是不知怎么他只要一想到他让严子颐出征时祁洛眼里的失望和冰冷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想,他大概是嫉妒的,嫉妒祁洛为了严子颐做到此种地步。 他飞快的离了席,又飞快的折了回去,总是要看着祁洛离开他才能安心的,但他没想到他会看到那样一幕。 他折回来的时候宴会里的大臣已走了大半,他闪到一旁的树丛等着。大臣们经过时谈论着他和祁洛今日的反常,大抵不过是他和祁洛因为严子颐而闹翻之类。 盏茶时间,大臣们已几乎走了个精光。为什么是几乎呢?因为严子颐还吃吃未曾离开,而祁洛似乎是喝醉了,伏在桌上不在动弹。 然后,他便看见严子颐走到了祁洛身旁,念了许久祁洛的名,似乎是确定了祁洛不会醒,俯身在祁洛的唇上偷亲了一下。 明屹辰在那一刻很生气,这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嫉妒,他的心脏酸酸涩涩的难受的紧,他的脚已经迈了出去,严子颐却抽身走了。 严子颐不知在祁洛耳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然后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他的背影里带着几分坚决的意味,似乎每走一步都在下着极大的决心。他走的越来越快,始终都没有回头,不一会儿就不见的身影。 风打着旋儿从面前刮过,然后什么也没留下。 . 明屹辰看着严子颐的背影发了半响的呆,然后回身准备学着严子颐的样子轻手轻脚的走到祁洛身边。 下一秒,他却僵直在了原地,再没有了迈步的勇气。 祁洛醒着。 祁洛已经坐直了身子,他正看着严子颐离开的方向,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唇,那是严子颐刚刚吻过的地方。 祁洛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温热的肌肤上似乎还带着丝丝凉意。 就在刚才,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上面,是严子颐的眼泪,他在他的耳边说,阿郁啊,我舍不得你。那声音轻如梦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所以,严子颐,不,呼延桉原来是喜欢他的吗? 喜欢是什么,祁洛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他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态,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却已经记不大清了。 小九说那大概是高兴又难过着的吧!然后又兴致勃勃的补了一句,值一百积分呢! 不过这些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他要做的是灭了北漠,颁正明屹辰的三观,尽快完成任务。 . 宴会过后的第二天是大军出征的日子,送行的人里除了皇帝和大臣,还有大庆的太后苏晴见,这次的主帅是她的父亲苏良。 苏晴见并不显老,事实上她本来也只有三十出头,且保养得当,从外表上看,她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姿态,模样娇俏,与苏良隔着辇轿低声说话。 明屹辰例行公事的说着每次出征的官方用语。大意是希望各位将军保家卫国凯旋而归。朝廷对他们拥有厚望。 祁洛和楚尧正站在他后面的队列里轻声交谈。 “祁大人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楚尧眯着眼,那模样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祁洛回视他,笑了笑:“我这身体不好,还的劳烦楚大人你多加照应呢!” “唔”楚尧应了一声:“自打祁老夫人过世以后,你的身体就愈发的差了,药再好不喝也没什么用。” 祁老夫人是在去年夏天过世的,到死还念叨着死在战场上的祁峥和祁洵。祁老太太并不喜欢他在朝堂做事,生前一直想着等他辞了官就回湘城。 祁洛摇头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这次出征你可是已算过了,吉凶如何?” “未曾。”楚尧笑眯眯的开口:“卜算这种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次征战来的突兀,强行要算是极其麻烦的,不小心还会折寿。”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自己怕死的!祁洛扭头盯着他看。 楚尧被他盯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这世人谁不怕死?楚某自然也不例外。再者……”他看着祁洛,眼神真诚:“我信任你。” 祁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做决定的不是我。” 楚尧怔了一下正欲开口,就见严子颐走了过来,此时大军已经准备离开,明屹辰也已坐在辇轿上准备回宫,突然走过来的严子颐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他用力的抱了一下祁洛,低声说:“如果这次我回来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祁洛很少许人承诺,但严子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芸京的。那要不要答应下来呢? 祁洛笑了,那笑容温暖而又包容,很是温柔。 他说,好。 景元三年年关,安北大军抵达延阑,此时水云也已沦陷。年关刚过,太医诊出婉嫔怀有身孕。 第29章 古代篇11 景元三年年关,安北大军抵达延阑。 这是在百姓口中口口相传最广为人知的版本,祁洛收到的消息大体也是这样,但是要更为详尽一点。 景元三年年关,安北大军副帅之一的严子颐已率六万大军作为押送粮草的先行部队抵达延阑,安北元帅苏良及其令一副帅甄韬也已行至琅城,不日便可抵达黎城。 延阑要破了。 在其他人雀跃着延阑之围将解时,祁洛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取得苏良的信任,只能说呼延桉不愧是呼延桉。延阑城里原有五万守军,再加上呼延桉带去的六万将士,这整整十一万人都将羊入虎口,白白葬送,或许还的算上,延阑城里的百姓和苏良甄韬的后续部队。 祁洛接过慕玉沏的茶抿了一口,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分外好看。 年关已过,如今景元已是四年,三日前,宫里传来消息婉嫔已被确诊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离收到那份军队传来的线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祁洛相信呼延桉已经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不出几日,这消息也该传来芸京了。这半月来,祁洛深居简出,丝毫没有去阻拦救场的意思,北漠进攻,强敌在外,这满朝文武却在针对他一人,当然,祁洛并不是因为记仇报复所以才选择袖手旁观,他还没有幼稚愚蠢到那般地步。他真正在意的是明屹辰,身为大庆的皇帝在国家生计面前他却选择了一己私情。祁洛要的是一个千古一帝,不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何况,他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浪费时间,身为帝王,有很多东西是需要明屹辰自己意识并改正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一个心性纯善的人来说,人命无疑是最能打动人心也最能磨练人心的东西,尤其是这些人是因他而死。 你说那十一万人的死活,那些与他有什么干系! . 明屹辰也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年关刚过,皇宫里还残留着些许喜气,又加上婉嫔刚刚被确诊怀孕,作为“他的第一个孩子”,朝堂上下乃至大庆百姓都很是开怀。正因如此,这个在他眼里一直冷冰冰的皇宫竟然罕见的有了些人气。 说起孩子,他又想起那天那个男人的脸,他让严子颐去前线当然不是脑袋秀逗了,想把江山拱手让给北漠,他那天看到的男人不是严子颐,是朝中的一个武将,叫冯敏达,走的和严子颐比较近。他让严子颐出去的原因不乏这一点,他想杀了冯敏达,当然他更希望严子颐就此死在战场上,再也不要回来了,那个总是呆在祁洛身边以保护者和知己自居的男人实在是太碍眼了,尤其是祁洛是在乎那个男人的。严子颐离朝后不久,他曾派人前往黎城去详细走访严子颐的身世背景,今日刚刚回了信。自从严子颐出征以后,他就总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一查,还真查出些东西来,严家并不是黎城本地的人家,而是在九年前迁来的,比祁家回黎城只早了几个月,而且严府只有严子颐一个独子。这似乎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基本无可厚非,可是明屹辰就是很介意,他总觉得他让严子颐出征似乎会酿成什么大祸,这种感觉在半月前收到苏良传回的消息时变得尤为强烈。 “皇上,这是肖大人呈上来的密函。”小贵子偷偷的瞄了他一眼,站到了他身后。 明屹辰应了一声,接过了那份密函,密函里是明屹辰让人查的关于冯敏达的罪证,里面列出的罪名让明屹辰挑了挑眉,通敌叛国。冯敏达是必须死的,所谓查证也只是走个程序罢了,可是刑部竟然在这样两国交战的敏感期给了这么一个罪名,而这罪证似乎太过确切了些,几乎不像伪造。 “皇上,要不要去锦绣宫看看婉嫔娘娘和小皇子。”小贵子看见他皱眉,自认为很机灵的岔开了话题。 “嗯。”明屹辰看了他一眼,烧了手里的密函。 婉嫔肚子里怀着孩子,虽然那个孩子并不姓明,而是姓冯,但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他需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将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女人,也不想碰 那些女人。事实上,祁洛没有揭发这件事,也和他抱有大同小异的心事,明屹辰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是不是他生的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史书上是怎么写的。 . 殷宝和呆在锦绣宫里,婉嫔怀孕以后,她基本每天都呆在这儿。 “你们退下。”明屹辰遣散了房里的宫人,他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坐在一起的殷宝和姐妹,殷宝和看起来要大些,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的很是好看,婉嫔只有十四五岁,怯生生的窝在殷宝和怀里,自打两个月前那个夜晚以后,她看见明屹辰就一直是这种模样。 直到殷宝和都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时,明屹辰终于开了口:“冯敏达是谁?” “自然是皇上您的臣子。”比起抖了一下的殷玉容,殷宝和显得很是镇定。 “婉嫔以为呢?”明屹辰没有等婉嫔的答案又说到:“还是你肚子孩子的父亲吗?” “不,不是,不是……”婉嫔几乎是反射性的开口叫道。 “看来爱妃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呢,朕查到冯敏达通敌叛国,爱妃要不要提供些证据呢?”明屹辰把婉嫔从殷宝和身边拉了开来。 “没有,他没有,他没有。”离开殷宝和的殷玉容精神看起来明显有些问题是,神色慌忙。 明屹辰伸手摸了摸婉嫔的脸:“说起来爱妃的脸更像北漠人多一些呢!”他说这话时,眼里几度闪烁,大庆和北漠人除了装扮,长得几乎一样,哪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皇上。”殷宝和连忙去扶婉嫔:“婉嫔她还怀着孩子呢!” “不是,我是大庆人,我是大庆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婉嫔惊叫出声,她的声音尖利而又惊慌。 明屹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在多问,转身出了房间。 . “皇上,皇上……”小贵子叫了几声,皇帝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不曾回应。 “小贵子。”突然回过头的皇帝让小贵子一惊,然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现在,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告诉苏良,收回严子颐的兵权。” 皇帝的眼神很认真,还带着些许急迫,小贵子险些哭出声来:“皇上,刚刚传来消息,延阑已经破了。” “破了?怎么破的?”皇帝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空茫。 . “你是说严子颐是北漠的王子呼延桉,延阑的十一万守军没了,苏将军和甄将军没有粮草被困在黎城,请求支援?”祁洛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明屹辰抬头偷偷看他,祁洛的五官很精致,皮肤仍然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明屹辰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没了往日里蕴含着的笑意以后威严的紧,似乎带着亘古不化的清寂与疏冷。他似乎是生气的又好像是不在意的,但明屹辰觉得大概是前者,他应该是很生气又很难过的吧,毕竟他与严子颐,不,是呼延桉是多年的好友,毕竟他很是在乎呼延桉,而且呼延桉是喜欢他的,那他呢?的确是该伤心的,在被在意的人背叛以后。 “是”下面的臣子偷偷的抹了抹汗。 “那你们以为该当如何呢?”他的视线还是平平淡淡的,那双眼却显得尤为冰冷。 “从芸京到黎城再快也需四十天的行程,苏将军他们粮草不足,黎城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的何止黎城?且不说苏将军与甄将军皆是我朝主要战力,延阑已死了我大庆十一万将士,黎城可是有足足二十五万军队和三十万百姓啊!” “黎城是我大庆北部的防守要地,黎城一破,整个大庆北部都将暴露在北漠的铁蹄之下。我大庆危矣!” “好了,再吵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不如让祁大人和肖将军赶往前线支援如何?”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楚尧终于开了口。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有人回了话:“臣以为此举不妥,祁大人和那呼延桉私交甚密,恐怕……” “好了,你给朕住口!”明屹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话虽未说完,在场之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祁洛半代嘲讽的翘了翘嘴角,眼皮也没抬。 “祁大人不能去,你与我去?”说话的是肖晖,他三十有余,眉目俊朗,是与苏良齐名的名将。那人呐呐的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冯敏达?冯敏达啊。”祁洛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他看起来没有丝毫不愉,甚至浅浅的笑了起来,眉眼里带着浅淡的温柔:“不是他,是你啊!” 众人显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冯敏达却流了一头的汗。祁洛也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他抬眼看向众人:“传令苏良甄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黎城一月。我和肖将军不日将往。” 直到人都散尽,明屹辰忙急匆匆的跟了出去:“师父,你要和肖晖去黎城,那里很危险,你……” 祁洛转过身来看着他,明屹辰不自觉的消了音,那句你不要去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定了定目光,笑了笑:“你要小心,阿郁。” 剩下的那半句师父,他一直没有叫出口,不过点头离开的祁洛并为在意。 第30章 古代篇12 苏良很焦躁,他怎么能不焦躁。 他们已经被围困黎城大半个月了,两日前,他终于接到了芸京方面的回信,芸京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守一月。 他怎么再守一个月,粮草本来是呼延桉押送的,如今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年关刚过,这还未到开春,黎城百姓本便没有多少余粮,不过几日便已消耗殆尽,如今他们安北军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就连他两天来也只吃了一个馒头。他上哪儿弄粮食去?要知道这等着吃饭的不是路边一只两只的阿猫阿狗,而是二十五万将士和黎城三十万百姓,这是整整五十五万人啊! 不止苏良在焦躁,士兵们也在焦躁,平日里繁花似锦的街巷透着苍凉灰败,看得出来百姓也在焦躁着。整个黎城都在焦躁着,连空气中都涌动着不安,就像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 “李哥,都这么久了朝廷还没人来会不会放弃我们了?”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还带着些稚气,此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害怕。 “闭嘴。”走在他前面的男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再乱说话当心元帅和甄将军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砍了你,我们安北军又不是等人救援的残兵败将,我们可是二十五万虎狼之师。”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李哥的瞪视下,少年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小声嘀咕道:“虎狼之师也得吃饭啊。” “老李,阿田,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大伙儿都去领粥了!” “领粥?王麻子你说领粥?”李哥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 王麻子咧嘴一笑:“可不是领粥嘛!甄将军刚刚挂了布告,听说这次还是肉粥。” 肉粥?李哥微微有些懵,行军打仗这么多人他们又被围了这么多天有饭吃就不错了,甄将军哪来的肉? “李哥我们快走吧,去晚了说不准就没了!”叫阿田的少年扯了扯李哥的衣袖,李哥笑了笑跟了上去,他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心里有股莫名的违和感让他有些慎得慌,管他呢!反正有饭吃就行了,大概是朝廷的人来了吧!他下意识的没有再想下去,或者说,他下意识的不敢再想下去。 . 苏良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纸,这是北漠前几日就递过来的议和书,北漠打着什么主意他很清楚,那些人绝不是要给大庆时间和生路,否则也不会只停战一年,他们打得是以战养战的主意啊!这种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条约他要如何签下去,可是若是不接受的话,这五十五万的人该如何是好,他们是战士,理当战死沙场,而不是饿死在这黎城之内啊! “吃饭去了,吃饭去了……”外面纷纷扰扰的声音让苏良站了起来,吃饭?他们哪里有粮!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门口的卫兵。 “苏将军”卫兵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来了一人,他穿着铠甲,高达俊美,正是苏良的副帅甄韬。苏良看向他:“这是……” “我与将军进去再细说。”甄韬打断他的话,苏良点了点头,跟了进屋。 “我们这是哪来的粮?”苏良心电急转,这人莫不是也和北漠…… 甄韬看着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漠:“昨晚,我让卫兵抓了全城的女人和小孩。” “你,你,你……”苏良满目惊骇的站了起来:“你马上把人放了,那是我大庆的百姓啊!” “门外的也是我大庆的士兵。”他顶着苏良如看恶鬼的眼神,表情冷漠到近乎残忍。 苏良倒吸了一口气:“是祁洛让你这般做的,你是他那一系我倒是忘了,我就知道他那人看着面上和善,其实心里……” “苏将军多虑了,这是末将自己的意思,祁大人并不知晓。”甄韬出声打断他的话:“苏将军在大人和肖将军来之前就呆在这房里吧!这场战役就交由末将负责。” 看着转身就要离去的甄韬,苏良怒声道:“你如此做法,安北军就算是赢了,也将失尽民心,难逃死罪!” 走着的背影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冷的像是一块寒冰:“这罪名我甄韬一人来担,这千古骂名我甄韬一人来扛。” 昨夜,他的贴身卫兵也曾问他将军这值吗?他想只要大庆还在,只要黎城还在就是值的。 苏良颓丧的坐在椅子上,他如同一瞬间老了十岁,低声喃道:“你们这群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 祁洛和肖晖领着援军粮草到达黎城的时候,正是二月仲春之际,黎城的杏花已经开了,远远近近的一大片,为这座萧瑟的城池添了几分暖意。 “怎么都没见苏将军?”肖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 甄韬垂了垂眸,语气冷漠:“苏将军在屋里。” 肖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路走来,他着实觉得诡异到了极致,城中的士兵看起啦井然有序,实在是不像饿了许久的人,见了他们也没有太大热情。但要说他们精神饱满,却也不是,这里的士兵一如这座城池,带着一股*的气息,当然这并不是指外表,而是他们的精神,这是一种由内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祁洛,希望得到解答。 祁洛缓缓的走着,天气已经转暖,他却仍然披着大氅,面色苍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太好,可是说很是不好。他踏进这城池或者说他知道黎城未破反而还与北漠大军几次交手时,他就知道这座城里发生了什么,他当时是有些惊讶的,甄韬其人在剧情里死得太早,他并未料到这人竟有如此魄力和狠绝。他在屠城,他在用这座城的女人和孩子来供养军队,屠城,这个词太过残暴,但是古往今来商业不是没有发生过,甄韬的狠戾和罪过在于他屠的不是敌国的城而是大庆的城。 “可曾发生过暴.乱?”他的声音仍然清清浅浅的,甚至带着惯有的温柔,城里的士兵不是傻子,一两日有肉还好说,但是一月以来顿顿是肉他们对所发生之事多少都会猜到几分,这也就是为何肖晖会觉得这里的士兵精神*,他们想活下去,他们想要守住这座城,但是他们在这种压力下是麻木的。 “半月前,有过小股的暴动,已经镇压了。”祁洛对甄韬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苏良和甄韬带来的那十八万人还好,黎城原本的七万守军里,有将近二万人来自黎城本土。他又问:“黎城如今还有多少人?” 肖晖对他这个问题有些惊讶,黎城五十五万军民,这基数太大,一月下来理应也下不了五十万,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意义。然而甄韬的回答直接让他懵了,甄韬说,还有二十一万人,十六万军队,五万百姓。他茫然的看向祁洛,然而祁洛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数字并不惊讶,他看着甄韬,颤声问:“黎城可是发生了什么?” 黎城发生了什么,黎城能发生什么,黎城的女子孩童有将近二十万人,而剩下的那十万人里老人又占了一大半,青壮年早在战乱来时便被充了军,眼下剩下的的五万人大概是吃剩下的粮食,而军队,战争死亡本便正常,何况在知道他们所谓的粮食是什么以后,有一部分人会觉得生不如死,在战场上带着这样寻求解脱的心理的人不在少数,一月死了九万人倒也算合理。 肖晖并没有等到答案,也没能见到苏良,有个士兵跑了过来:“将军,北漠进攻了。” 他的语气没有害怕,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期待,他们太需要释放压力了,北漠的军队是最好的选择。 “领兵的可是呼延桉那个卑鄙小人?”肖晖问着,又忍不住看了眼祁洛。 “是萨纳尔。”萨纳尔也是北漠一位大将,曾经大败祁洛的父兄祁峥祁傧那次战争他就是其中主将之一。那场战争后,祁家败落,连昭阳郡主明晏君的封地昭阳城都没能保住。 . 祁洛正站在城墙上,甄韬领着士兵在下面冲杀,大庆的士兵看起来一个个悍不畏死,拼了命的往上冲,天已经黑了下来,肖晖按捺不住去找了苏良回来之后就红着眼领着援军冲上了战场,偶尔看向甄韬时带着复杂的感情以及掩不住的厌恶。 祁洛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风带着些许凉意,刮到他身上时成了钻心蚀骨的冷。 呼延桉掀开帐篷走了出来,萨纳尔遣来的人说肖晖已经来了,那他也该来了吧! 他抬头看向黎城的城墙,隐约有人裹着白色的大氅静默站立,他理当是看不见那人模样的,但他却好似在那一瞬间看见了那人的容颜,苍白而精致,透着浅淡的温柔,如同一道美丽而隽永的风景。 祁洛似有所感的抬头,远处有人一身便服眸光炙热的看着他。 第31章 古代篇13 明屹辰要去杀一个人。 一个很久以前他就想要杀掉的人──祁昭玉。 先皇后安菱玉去世那年,他方才九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时还小有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总有些那么些人,那么些事,如同融入骨血般,遗忘不能,而祁昭玉就是其中之一。 明屹辰还记得那个时候祁昭玉眼神轻蔑,她说,什么大庆四美,还贵为国母,不就是个下贱的婊·子嘛! 在尚且年幼单纯的像只小兔子的二皇子的认知里,这是他听过的最恶毒、最肮脏的话语,而被辱骂对象是他儿时记忆里最是温柔善良的母后。 就算很多年后成长为一代帝王的明屹辰早已明白安菱玉并不是什么温柔圣洁的女人,祁昭玉的话也绝谈不上恶毒之最,但人心都是偏的,他自私且偏执的认为祁昭玉是有罪的,是该死的。他还以为他不会杀祁昭玉,这辈子都不会,他只会把她恭恭敬敬的供养着,因为她是父皇的妃子,是祁洛的姐姐。 可是,当楚尧告诉他,祁昭玉已经失去意义,死掉不会有任何后果时,他可耻的心动了,哪怕明白楚尧此举也许另有目的,哪怕明白祁洛不可能当真对此事毫不在意,他仍然不可抑止的心动了。 . “特殊任务消灭‘时空偷渡者’已完成,获得积分2000点。” 祁洛听见久违的系统音时,北漠军队刚刚发起自祁洛来到战场的第三次进攻。 五日前,也就是祁洛和肖晖抵达黎城的那天,北漠在当天由萨纳尔领兵进行了第一次进攻,双方大战至深夜北漠收兵,紧接着,北漠像是生怕给了黎城喘息时间似的在第二天午后休整完毕马上就进行了第二次进攻,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加之援兵的到来小胜了一场,北漠无功而返。直到今日北漠的又一次进攻,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时此次领兵的主帅并不是在底下叫嚷着的萨纳尔,而是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呼延桉。 呼延桉有一副很好的皮囊,一身银色铠甲使他显得越发的英气逼人,眉目俊朗。 “呼延桉这个卑鄙小人!”肖晖说这话时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站在一边的苏良闻言抬了抬眼,他的双眼通红满是血丝,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事实上苏良也的确过的很不好,几天前祁洛和肖晖初见他时,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涕泪横流的请着罪。然而,祁洛并没有治他的罪,当然也没有治甄韬的罪,他以还在打仗不能自乱阵脚为由压下了这件事,私心里他还是很欣赏甄韬的,以甄韬之魄力必将成为未来大庆最勇猛的武将,当然前提是此战过后他能从大庆朝堂上那群豺狼虎豹里脱身。 只是,与之相对的是苏良。先是信任的下属原来是敌国王子,一时的决策葬送了十几万的性命,接着是被另一个下属私自关押,逼着吃人肉,这般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最重要的是苏良老了,他已经失去年轻时的勇猛和狠戾,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揣摩明悟这次打击了,经此一役,苏良,这位大庆的国丈,位高权重的辅政大臣,曾名动一时的大将怕是废了。 不过这些都与呼延桉无关,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一道身影,那个漆黑夜里看的不甚清晰的人终于清清楚楚的映在了他的眼眸里。明明已经是仲春了,那人却好似还留在冬季,裹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却仍然面色苍白,是了,那人是极不会照顾自己的,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那人的身子该是又差了,这么想着,呼延桉皱了皱眉,城墙上的风委实是大了些。 “萨纳尔。”听见呼延桉声音回头的萨纳尔在看见他眼里的不满时马上就停止了没有意义的叫骂,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开始攻城。大王信里还说王子可能对大庆的一个大臣有意思,从王子现在的举动来看,大王怕是多虑了,他们北漠的王子岂是为了一个男人罔顾国事的人。 “祁大人,甄将军合该到了。”肖晖见北漠进攻,转头看向祁洛。 祁洛微微颔首:“那就有劳肖将军了。” “大人,这城楼上不甚安全,大人还是……”一旁站着的人开口,他本是黎城原来的副将,主将在去年开战时便去了燕回支援,主将一去不复返,他方领了黎城的守军。 祁洛敛了敛眸没有说话,肖晖已经领兵出了城,双眼所及之处,喊杀声一片。 “将军,您的弓箭。”萨纳尔伸手从卫兵手里接过那把弓,此弓名为惊鸿,重达一百一十九斤,是萨纳尔的祖上请一位有名的铸造大师用寒铁打造。祁洛的父亲祁峥就是死在此弓之下,现在萨纳尔又一次拉开了这把弓。 “萨纳尔!”呼延桉死死的盯着他,目疵欲裂,此刻,箭已脱弦。 · 在几十万人混战的战争里,祁昭玉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涟漪。 “这次的实验品已确认死亡。”白衣女人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来,她的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眉间带着一股书卷清气,此刻微微颦起,分外惹人怜惜。 屋内的人闻言抬起了头,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眉目艳丽的男人,那美到具有攻击性的五官像是会无端灼伤人的眼,他的手里还执着笔,他正在细细的描摹一幅画,画里的人有精致的眉,清冷的眼,浅笑的唇。 “死便死了,投放下一个实验品,这次记得多许些好处。”他又把目光移到了画上,眼神缱绻。 “是。”白衣女子应了一身,顿了一顿又开了口:“前些日子,监测仪捕捉到了一丝叶从雪的气息。” “叶从雪?监测仪能检测道叶从雪?”对面的人蓦然抬头。 女子垂首回道:“是组织专门针对叶从雪最新研究出来的监测仪374号。” 男人的眉皱了起来:“叶从雪来过1009位面,她来这儿做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不早说?” 女子的头垂得更低了:“监测仪只是闪了一下就暗了下去,属下不敢确定。” “下个实验品投放延迟些时段,你也去找个合理身份,下去吧。”男人复又垂了首盯着桌上的画。 “是”女子应了一声往门外走。 “还有,不用守着374号了,它已经废了。” 怎么可能?刚刚出了房间的白衣女子悚然回头,男子仍在作画并未抬头,她怔愣了许久,最终低低的念了三个字,叶从雪。 她曾问过组织里的一位前辈,为什么他们都对叶从雪讳莫若深,那位前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因为那是叶从雪啊! 仅仅只是因为那是叶从雪啊! . “大人,小心!”副将惊呼出声,那只箭的目标是祁洛 几十万人的战场上似乎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声息,落针可闻,似乎是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呼延桉的脑海里掠过了千般想法,却又空空的什么也没剩下。 他死死的盯着那只箭,他似乎是不知道结果的,但那结果却好似一直都盘恒的意识里,呼之欲出。 惊鸿弓,铸成三百多年来,射石饮羽,箭无虚发。 呼延桉愣愣的看着那只箭,满眼的不可置信。周围的士兵的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一片混乱中他听见萨纳尔高声叫嚷了句什么。 多年以后,无数史书诚恳的记载了这一幕。 史书《庆国》中有载,景元中,吾国与北漠战,黎城、其左右之小城有数事,为后世史家传。其一,乃延阑之变,其二,是甄韬屠黎也,其三,所最奇者,真伪已不可考。时值,北漠王与其将攻黎城,大将萨纳尔之祖传一张弓,弓名为惊鸿,有百步穿杨,射石饮羽之威能,云此弓成三百年来直中。萨纳尔弯弓欲射祁洛,矢已脱弦,吾国之守将皆惊。忽然,空中见一只白□□,其用口衔住威无穷之矢,危顿解,凡人皆呼此猫神也,惊鸿弓为一猫解,萨纳尔怒,气之大叫。猫以口之弓弃,喵喵三呼,有云此猫乃祁洛所养,十余年来,直是小乳猫者不长。人皆以其为神明之辅大庆之猫儿,居贤者家。又云祁洛为天上之仙,下辅大人心都是偏的,他自私且偏执的认为祁昭玉是有罪的,是该死的。庆天下,成之则为仙归。 史书《祁洛列传》中有载,民间有传祁洛为下渡劫之仙,下时带之侧之猫,交战之际,猫为守主,以口衔敌矢。 第32章 古代篇14 无论后世史书如何书写,眼下,祁洛只是伸手把那只大叫着的猫抱了起来。 小九:“你们看我帅不?我可是传说中会武功的猫!哇咔咔咔咔……” 众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刚刚大显神威的猫喵喵的叫唤。 这是怎么了? 副将瞪了眼周围看着神猫的士兵:“看什么看!这还打仗呢!这猫应该是刚才叼了箭弄疼了嘴!” 众人恍然大悟,副将默默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祁洛怀里的猫叫的更凶了。 看来伤的不轻啊!众人满怀担忧的想。 小九表示,它要咬死那个毁它英明的副将。 不管小九再怎么愤怒,在这种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是没有人去花费太多精力去揣摩一只猫的情绪的,哪怕这只猫非同一般,刚刚才救了他们大人。 呼延桉在小九叼住箭时有些怔愣,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结果,开始自暴自弃的想,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算太差,起码在无需和他为敌。在那只猫接住箭时,不可否认的他心里升起了莫大的欢喜,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擦的失落。 他居然在欢喜? 他居然在失落! 他觉得自己着实是卑劣极了,作为北漠已定的王位继承人,他居然为敌人的逃脱而感到欢喜?而站在另一立场他竟然为自己爱的人死里逃生而感到失落!无论是怎么来算,他都着实是失败至极。 “萨纳尔无能,请王子责罚!”五大三粗的将军涨红着一张脸呐呐的开口。 “无碍。”你若是当真射中了阿郁,我才饶不得你!当然,这话呼延桉是不会说出来的,他颇为温和的笑了笑,旋即扫了一眼战场:“今日怎么不见甄韬?” “大人,甄将军怎么还未到?”副将不禁有些急了,黎城本来还剩下十六万守军,祁洛和甄韬来时又带了十五万军士,这仗本应打得是游刃有余的,只是三日前也就是北漠第二次进攻之后,祁洛下令让甄韬带着十四万士兵绕过连阳山去攻打水云。如今,大庆十七万人咬着北漠二十多万的军队,,在这样高强度密集的战事下着实是有些勉强了。他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来了。”祁洛摸了摸小九的脑袋,抬眼看向远方,北漠的大营后扬起的尘土隐约可见,喊杀声由远及近。 . 烛火隐隐绰绰的打在四周的石壁上,就牢房而言这里的环境远算不得差,没有难闻的异味,更没有满地乱窜的老鼠和蟑螂,甚至担得起干净整洁四个字。呼延桉苦笑一声坐到了石牢里的唯一一个凸起物??一张矮小狭窄的木板床。 看见甄韬带着军队后面围来时,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安插在大庆朝中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祁洛和肖晖只领了芸京的六万守备军,他以为就算稍有差池他们得到的消息也不该差太多,毕竟冯敏达和殷宝和、殷玉容的身份摆在那儿,甚至此前他让萨纳尔发起的两次进攻也是为了确认消息,没想到还是栽了。在大庆呆了那么多年,管至正三品的将军,大庆军队的大概分布他还是清楚的,应该是事先从东南那边调了兵然后在半路回合的。在抵达黎城之后,祁洛更是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掩下了近十万人,不惜用惨胜来误导他们,最后再让甄韬带人绕过连阳山到达延阑后面的水云,在攻下水云的同时围剿他们。应该说不愧是阿郁吗? 呼延桉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是,东方的启明星已经升了起来,夜色开始散去,天灰蒙蒙的一片。 “萨纳尔将军已经先行一步去了,还请北漠王子自行决断。”士兵的脸上满是冷漠,语气亦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起伏,活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 酒壶是鎏金雕花的,还镶着各式各样的玉石,分外好看。 这般精致,莫不是阿郁亲手备下的?呼延桉伸出手细细地摩挲着酒壶。 有阴影投在他的身上遮挡了光线,那个士兵还未走?是了,在确认他的死亡之前自然是不会走的。 “这酒可是……阿郁…” 祁洛着一身火红色的狐裘,乌黑的发在耳边散着,些许是那颜色太过明媚,他一向苍白的面容也染上了几丝红晕。 “阿郁穿红色,很好看。”呼延桉怔怔的看着他,旋即抿着嘴角笑了起来,祁洛的衣服向来皆是素色的要多些,极少穿这样明艳的色彩。 烛火明明暗暗照在祁洛的脸上,他的脸上还带着惯有的笑意,温柔如水,眉目如画,一如他们那年在湘城初见,一如他们还是众所周知的好友。 橘色的烛光洋溢着几分暖意,摇曳不定,似乎连语气口吻都带了缱绻的味道。他说,我来同你告别。 呼延桉又有些愣了,然后他又笑了。 “都开春了,还穿这么厚,可是又病了?” “你素来体凉,出门记得带几个手炉。” “楚尧的医术还是很好的,他开的药要记得吃。” “还有要小心楚尧,他太过执着于大庆了,很危险。” “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着,还有…” “阿郁啊,阿郁…还有…我爱你。” . “你们都站在外面作甚?”甄韬是极少有表情的,但眼下他的眉正颦着。 “大人让我等等在外面。” 甄韬的眉皱的更厉害了,他绕过这些士兵径自走了进去,呼延桉武功甚好,而祁洛的身子委实不是一般的差,若是呼延桉起了什么歹心,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苏良曾以为他屠城是受了祁洛的指示,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众所周知,甄韬甄将军是祁洛的忠实拥护粉,一直身体力行的贯彻着祁洛说的都是对的,对的就应该被执行这一信条。但是对于和祁洛交往甚密的严子颐他却一直不怎么喜欢,这当然不是甄韬未卜先知知道严子颐是呼延桉,他完全是因为严子颐这人让他感觉实在是虚伪,对,就是虚伪,当时还是公认的老实人的严子颐第一次和甄韬见面时就被打了这么个标签。他也是习武之人,他看不透严子颐,可是严子颐却偏偏或者说故意输给了他。事后还到祁洛那儿博同情心,他对此深感不屑。 同样众所周知,还有一件事,甄韬对于坊间对祁洛和严子颐暧昧的传闻极其不以为然和反感,如果不是他早娶了一位端庄的妻子,还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小妾,众人都要怀疑他暗恋祁洛了。甄韬一直觉得祁洛对严子颐并没有什么情谊,人们总会被祁洛嘴角的笑容蒙蔽,但是甄韬忘不了的是祁洛的那双眼,冷冷淡淡的那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拥有这样一双眼的人怎么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不过,对于这个想法,甄将军现在有些不确定了,祁洛披着火红色的狐裘,眉眼在烛光下显得艳丽无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俯下身子拥着一个人。这不会是别人了,这石牢里只可能有一个人,曾经大庆的严将军,如今北漠的呼延王子。呼延桉的头枕在祁洛的肩上,眉眼含笑,神色安详,甄韬无法从祁洛的脸上揣度他的心情,他那样拥着呼延桉,那姿势似乎是悲伤,似乎是怜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来了。”祁洛放下呼延桉,看向甄韬,他的神色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甄韬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呼延桉,准确的说是呼延桉的尸体:“您杀了他?” 甄韬当然不是同情呼延桉,实在是呼延桉是北漠的王位继承人,如此重要的一位俘虏,在两国交战的敏感时期没有知会朝里就自己处置了,哪怕是权倾朝野的祁洛怕是也无法全身而退,何况这两年来祁洛有心放权,早就放松了对朝堂的控制,若是回朝怕是…… “走吧!他们这一败拿回燕回、春归简直如探囊取物,尽快把合成攻下来,然后…”他微微顿了顿,语气平淡:“把他葬在合城吧!” 合城是曾经大庆的领土,在祁峥父子兵败后被北漠占领。 面对祁洛的答非所谓甄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大人其实是想把呼延桉葬在北漠吧!哪怕只是曾经的北漠。 甄韬不禁又看了地上那具尸体一眼,莫不是他一直以来想错了,大人真的对这个家伙有意思? 甄韬的思维并没有发散多久,他很快就被祁洛的咳嗽声惊的回神了,素来面瘫的甄将军又颦起了他的眉:“大人,这里寒凉,您不如先回房,北漠王子的尸…身体就交给末将处理吧!” 他说话时神色颇为小心,但是祁洛只是点了点头,一眼也未再看呼延桉转身离开了。 甄韬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颇为微妙,若是对呼延桉有意思,大人这意思也未免太浅了些。 第33章 古代篇完 景元四年春,安北军大败北漠军队,生擒北漠王子呼延桉、将领萨纳尔,至此,黎城之围方解。 此后,安北军有如神助,直入北漠腹地。 景元四年秋,大庆收复昔年失土,将北漠逼至北原一偶。 景元四年冬,大庆与北漠议和,战争结束。 “肖晖又来了,天下着这么大的雪,他倒是不嫌冷。”小九从窗台跳下来,语气颇有不满。 祁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他没有像往年一样站在窗前看雪,也没有在案几旁作画,屋里的暖炉烧的极旺,他倚在贵妃榻上,穿着淡紫色的貂裘,怀里还放着个汤婆子。就算是这样,他仍然觉得身上一片刺骨的寒凉。 “大人,肖将军求见。”不一会儿,门外的侍卫果然出了声。 肖晖进门时,屋外的风雪也跟着卷了进来,屋内的温度有瞬间的下降,肖晖注意到贵妃榻上的祁洛紧了紧衣服,他微微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改如何开口。 榻上那人领着他们打完了这场战争,每日坚持前去议事厅,甚至不眠不休坚持和北漠议了和。这人面上永远是一派的风光霁月,但是上到他和甄韬下到李哥阿田这种小兵都知道这个人病了,病的很严重。短短一年时间,这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身形单薄到好似一阵风就能刮倒,皮肤永远带着病态的苍白,纵然是在炎炎夏日也没能染上一丝暖意。 “和约已经签了,此事已成定局,你还来做甚?”半晌,祁洛方才抬眼看向肖晖,语气极轻极缓。 “末将不是为与北漠议和一事来的。”小九之所以说肖晖又来了,便是因为此前肖晖已经为了与北漠议和一事几次三登门拜访。比起甄韬的沉默纵容肖晖对这件事是极不赞同的,且不说北漠战败已成定局,灭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单说是议和这种大事祁洛没有通知朝中私自做主签了和约便极有问题。 祁洛也不在意,垂眸不再出声。 “末将以为祁大人近日以来身体疲乏,不宜舟车劳顿,回朝一事不若暂缓。”肖晖的话音刚落,屋外便是一阵骚动,肖晖也不理自顾自讲着:“望大人三思!” 门被推了开来,侍卫看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大人,甄将军求见,属下见肖将军还在,便让甄将军先在外厅候着,甄将军不应,属下拦他不住,大人,您看这……” 祁洛撩了撩眼皮:“让他进来吧!” “大人。”甄韬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末将找肖将军有急事商议,大人见谅。” “既是急事甄将军便当着祁大人的面一并说了吧!”肖晖扭头看向甄韬。 甄韬斜了他一眼:“此乃私事,在此说来怕是多有不便。” 祁洛许久未曾出声,他像是有着极深的倦怠,半瞌着眼,直到下首静了下来方才抬了抬眼:“那便都出去吧!” “大人,回朝一事……”肖晖话未说完便被甄韬拽着出了门。他愤愤的整了整衣袖,语气不甚良好:“有什么私事?现在可以说了!” 甄韬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肖晖嗤笑一声,抬步跟了上去:“怎么?甄将军莫不是以为肖某是怕为议和一事担罪责才有意延缓回京。” 甄韬头也未回:“那事肖将军极力反对未曾参与,一切罪责皆与肖将军无关。” 肖晖见他默认,语气也颇为不善,相处一年,他对甄韬颇有改观,但也仅仅是不讨厌罢了,这人委实是个不讨喜的:“祁大人离朝已有一年,朝里诸事皆尽假于他人之手,皇上眼看就到了成丁之龄,你觉得此次回京将会如何?” 甄韬蓦然停住扭头看他,肖晖哂笑了一声,扬声继续说道“比起加官晋爵,甄将军还是担心一下自个儿会不会刚入了芸京城便下了大牢吧!” 肖晖甩了甩袖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风雪里,许久甄韬抬头看向飘雪的天空微微眯了眯眼。 . 万里之遥的芸京也在下雪,御书房里的温度不管是何时总是冷热适宜的,此刻小贵子正眼巴巴的站在门口望朝里面张望,皇上和一干子大臣已在里面呆了近两个时辰了。 御书房的气氛着实算不得好,贾徵跪伏于地,声泪俱下:“皇上,议和这种大事,祁洛却不知会朝廷,不知会皇上,此乃欺君罔上意图不轨啊!” “好了,此事事发突然,缘由尚待考证,待安北军回朝再议。”明屹辰啪的一声合上茶盏,眉宇之间多有不耐。 “皇上眼看便可亲政,祁洛在此时擅自议和回京,怕是意图窃国啊!”贾徵叩首,语气哽咽:“事关大庆江山社稷,皇上切不可感情用事啊!” 明屹辰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握着茶盏的受几度收紧,语气有了明显的不耐:“够了!孰是孰非朕自有定论,贾太尉莫要再提了!” 站在贾徵旁边的王余沥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皇帝的态度,皇帝只说了容后再议,却未对贾徵对祁洛的指责进行否认,显然对祁洛这次的擅做主张心有不满。他真正在意的是楚尧,楚尧的反应太过淡漠了,相识多年,王余沥自认对楚尧是有几分了解的。楚尧对大庆太过在意了,为了大庆,他在朝堂上反驳先皇和祁峥,为了大庆,他向先皇力举祁洛,为了大庆,他在一年前压下了朝里要罚甄韬的声音。甚至是先皇去世,祁洛掌权一事,要说和楚尧无关王余沥是断然不信的。在进御书房之前,他是存了和贾徵一样的想法的,但是在看到楚尧时却安了心,也许祁洛所为怕是另有缘由了。但是此时,楚尧置身事外未帮祁洛说哪怕一句话。 楚尧的确是有些明白祁洛的行为的,若是明烨还在,祁洛顺势而未灭了北漠未尝不可,可是眼下,幼主尚未掌权,祁洛却根基颇稳,这个功劳太大了,大到会比如今的局势更加的令人忧心。其实这些事贾徵这个老狐狸未尝不明白,但是他不想明白,而楚尧亦然。所以虽不至落井下石,但要楚尧为祁洛说好话却是不可能的。就算祁洛现下这么打算,但是他有一天不这么想了这么办?祁洛太过有才华,祁洛的势力有些大了,祁洛活着实在是太麻烦了! 贾徵微微一顿,终究是见好就收的转了话题:“臣认为甄韬囚禁长官,屠城一事………” . 祁洛等人班师回朝的时候,已经是次年的春夏交替之际,芸京的牡丹开了大半条街。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口刚刚掌权的小皇帝领着一大群臣子等着。 贾徵眯着眼盯着军队里的唯一一顶软轿,在骑马而来的安北军里这实在是太过打眼了。前面骑着马最先过来的是甄韬和肖晖,待明屹辰大致说了几句场面话提到祁洛时,贾徵果然听到那顶轿子里的人是祁洛,他连忙插了句话:“可是马车坏了,这才换了软轿?” “马车太颠了,人抬着要好一些。”甄韬面无表情的回话,他早已料到会首先发难的必然是这位对皇权极度拥护的太尉大人。 马车都嫌颠簸,这得娇贵成什么样!贾徵正欲嘲讽几句,却见明屹辰已然朝着那顶软轿走了过去,哪有臣子不下车见礼,还得皇帝去跟前找的,贾徵微微一哂,也跟着众臣走了过去。 “师父。”明屹辰站在轿子前,他的声音听来是极其恭谨疏远的,但是他的手却小幅度的颤抖着,他很激动,他已经一年没有和对方见过面了。他也丝毫不觉得对方失礼,他家师父,他的阿郁本来便该是这样的。 许久,轿里仍然没有回应,明屹辰又试探的唤了几声,不少大臣都开始窃窃私语,这事做的有些过火了。肖晖的眉也皱了起来,他有些担心了,正待开口,却见甄韬已经直接走了过去掀起了轿帘。大臣们感觉有些茫然,甄韬不一直是祁洛那一系的吗?这样掀上司的帘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这是要分分钟钟叛变的节奏啊! 轿子里入目可见尽是一片雪白,他们的思维都有了片刻的凝滞,在这样的穿着单衣都嫌热的天气里还有人穿狐裘的吗?答案是有的,轿子里就有这么一位。 “大人。”甄韬的声音放的很轻缓:“我们到芸京了。” 半晌,轿子里的人似乎觉得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伸手挡了一下。大臣们这才看清他一直隐没在阴影里的脸,这一眼让贾徵已到嘴边的责问生生咽了下去。 大臣们惊奇的发现一向视祁洛为死敌的太尉贾徵居然到轿旁扶了祁洛一把,连一直沉着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贾徵在触到祁洛肌肤的时候终于安了心,冷的像块冰一样,他又侧头看了看祁洛那比身上的狐狸毛还要白上三分的脸色,祁洛活不久了,之前所有的防备忌惮都变的无谓,他终于可以放心了,终于。 明屹辰回宫的路上显得有些沉默,天知道他在看见祁洛的那一刻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当众失仪。他终于成了这大庆的掌权者,成为他所希望的英明君主,呼延桉那个他一直视为敌人的人终于死了。你看,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我已有了站在你身边拥有你照顾你的资格,可是,我还在去往你身边的路上你却已经疲惫不堪,不再等候。 “转眼皇上也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了。”在众臣就要辞别之际,祁洛终于提到了这个敏感话题,众人的目光立马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极其温柔的笑了笑:“可曾有了立后的人选?” 明屹辰的脸色微微一僵,继而变得很是温和:“此事还是等瑜儿年岁大了些再定吧!”明顾瑜,是殷玉容去年生下的孩子,那不是他的孩子,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未打算要孩子。 继承人有了,一统天下的功绩他也给明屹辰留着了,改革变制的方法他也教过明屹辰,唔,还缺什么呢? 对了,每一位英明的帝王都会遇到挫折然后打败,其中权臣屡见不衰。祁洛的笑意越加温暖了些,苍白至极的脸上都有了些许明媚。 当晚,祁洛与楚尧私谈一夜。 景元五年夏初,安北军回京。及至夏末,祁洛身体每况愈下,告病辞官。其后有传言祁洛居于皇宫休养,已然病逝,更有人言,祁洛权利过大,为皇帝所诛。其后五六年,又有传言曾在民间遇见祁洛,曰其辞官后云游四海。 景元七年,皇帝北上亲政,灭北漠。 景元七年末,楚尧自囚府中,终生未出半步。 第34章 呼延桉番外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呼延桉这一生做过太多的谋划,然而,再周密的计划都难免会有意外,比如北漠王后的死,比如殷家姐妹,比如甄韬,又比如遇见祁洛。它们出现在他生命里或急或缓,或大或小,他或严阵以待或措不及防,或游刃有余或进退维谷。 大庆一日不亡,呼延桉一日不回北漠。彼时年少,意气风发,北漠王妃死了,于是他许下了这一生最大的宏愿,定下了最为详密的计划,欲灭了害死自己的母后的罪魁祸首。 遇见祁洛是个意外,当然是个意外,彼年,他从未想过要利用祁家—一个已经破败的世家去做些什么,他是早祁府一步在湘城安了家的,因为这座城总是模样温柔。湘城的景色是温柔的,吹来的风是温柔的,就连人也是温柔的,比如那位总是喜欢站在青湖堤柳下的姑娘。那是个极为素净的姑娘,穿素净的衣,描素净的妆,有着一张素净的脸,她自然是不美的。可是她娴雅淡然,呼延桉在北漠王都见过太多漂亮的女子却从没从她们身上见过这般气质,哪怕是他母后那个倾城的少女。呼延桉来到湘城时还是初秋,他喜欢每日去看看温柔的青湖,再看看那位温柔的姑娘。冬日里,他见到第二位让他觉得特殊的姑娘,衣着华丽,面容娇美,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总是语出惊人,他离开的时候听见人们议论那是刚从京城回来的祁家二小姐。 那之后,堤柳姑娘仍然站在堤柳下,仍然模样素净,却不再如往日般淡然,她的目光总是朝着一个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他开始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他也暗暗地陪着堤柳姑娘一起等,但是整个冬季他和堤柳姑娘都没等到那个人。 第二年的元宵灯会上,他见到了与平素截然不同的堤柳姑娘,面上有着极为明显的欢喜激动,一点也不娴静,一点也不淡然。顺着她的目光,呼延桉看见了那个让他等了一个冬天的人。那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着一袭雪白的狐裘站在桥上,带着精巧的银白色面具,望着河里飘着的飘着的万千花灯。他忍不住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站在了那人身后。他这才发现这人的面具并不全是白色的,凤鸟的眼是红色的,凤鸟的翎是蓝色的。 他犹豫着是借故与那人搭话还是就此离开,这么想着他又有些愣了,他看了堤柳姑娘半年之久却也从未兴起过结交的年头,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太久,桥下有两个□□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莲花灯。 “主子,主子,我们去放灯吧!”两个小丫头举着花灯异口同声的说,然后又一起用右手指向湖边:“主子你看,三小姐和四小姐朝我们招手呢!我们就去那儿放灯吧!” 果然,湖边的粉衣少女正兴冲冲的挥着手,还拉着旁边少女的手一起摇着。 “好。”那少年转过身来,伸出手来在两个小丫头的额头上弹了弹:“你们两个休要在乱跑了,当心被人拐了去。” 两个小丫头又说了句什么,呼延桉并没有注意,他首次看见少年的正脸,露出来的下巴和唇就像他的面具一样精致好看。 初春的时候,祁府死了人,他和从北漠带来的名义上的爹娘参加了葬礼,天下着蒙蒙的小雨,他入门时堤柳姑娘正巧出门,堤柳姑娘叫苏淡如,是苏家的小姐。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少年,他穿着白色的孝服,弯着腰正在上香。 “严老爷。”祁老太太满脸肃容,眼框仍然红肿着,精神也不大好。 “老夫人节哀,要好好保重,注意身体才是。” 祁老夫人应了一声,又回头唤了一声:“阿郁,过来见见严老爷。” 呼延桉的见过最美的女子是他母后养大的殷宝和,他一直以为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在阿郁回头的那一瞬他觉得殷宝和是不如这人的,不论是容颜还是气质,男人是不该用来与女人相较的,但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这么做了。 “这是犬子……” “严子颐。”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的抢了他所谓父亲的话。 阿郁朝他点了点头:“祁洛。” 夏至的时候,他和祁洛的关系已经很好了,称呼也早从祁三少爷变作了阿郁。祁洛擅笛,青湖上泛舟时站在船头含笑吹着,微风轻抚,笛声飞扬,再不能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湖边的堤柳下他又看到了苏淡如,苏淡如正看着祁洛,眼神喜悦而羞涩,在那一刻,看着这位他曾感觉很温柔的女子他几乎抑制不住心头的反感,然后他恍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堤柳姑娘了。他更喜欢和祁洛呆在一起,哪怕祁洛偶尔会敲他的额头说他憨厚,哪怕祁洛从来只会唤他子颐而不是他的名字。 之后他和祁洛外出时也遇见过几次苏淡如,对于这个女子他越来越反感乃至讨厌,年关的时候,听说祁老夫人要给祁府找少夫人,他在祁洛面前旁敲侧击的好一会才安了心。祁洛说祁老夫很喜欢苏家的小姐时,他在一瞬间就有了主意。他给媒婆塞了足够的钱,让媒婆在苏家说亲时不要提嫁的是祁府的哪位少爷,这样的好事,媒婆自然是应的,苏淡如自然也是应的。 苏淡如他所料进了祁府,你看,这人整日那般看着祁洛,果然是觊觎他家阿郁的。 从那时起到死在黎城呼延桉一直觉得那段时光是他这一生最为愉快的时候,如果没有遇见那该死的江湖人就更好了,虽然他察觉到自己对于阿郁的感情也是因为这个江湖人。 他到阿郁的梨花小院时,那个江湖人正在,这人委实是有些讨厌,整日缠着阿郁不说,还在说他的坏话。 “他的武功非常高,你要小心……比我高。”那个江湖人这么说着,那一刻他简直紧张的要死,他怎么能不紧张,一年时间他自然知道祁洛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死在北漠手里的,若是阿郁怀疑他可如何是好。 “这样啊。”祁洛回话的语气近乎敷衍,显然阿郁对他是极信任的。他欣喜急了,却又有些愧疚,然后他又听见了那个江湖人的声音:“他瞒着你。” 他恨不得杀了这个挑拨离间的江湖人,然而祁洛的下一句话就平息了他的怒火:“子颐是我朋友。” 他很高兴,可是又有些不满足,怎么会只是朋友呢?可是不只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他要的不只是朋友啊!那他要的又是什么呢? 那个江湖人又说了许多,但是阿郁都不曾理他,反而转移了话题,只是这转移的方式他很不喜欢,阿郁点了那人的额头,他嫉妒的要死。 阿郁问,梨花开的好不好?梨花自然是好的,但是梨花哪及你好看。 他和祁洛一起去了芸京,祁洛很优秀,优秀到成了大庆的掌控者,他高兴却又担忧着,他一个不长眼的手下想要杀他的阿郁,他杀了那个东西,他也开始意识到他的计划似乎和祁洛是冲突的。 于是他总是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吉雅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拖得太久了,久到忘了初衷,久到乱了计划,久到他快要忘了他是北漠的继承人。 他做了一场梦,而梦总是要醒的,当梦结束的时候,梦里的那些人和事就该一起结束了。 严子颐该死了,而他也该断了他不该有的念想。 他把殷宝和,北漠最美的女子他人默认的他未来的王妃送进了宫里,可是明屹辰看上了作为陪同的殷玉容。殷玉容,笑容温柔,擅笛,他知道明屹辰对祁洛感情不单纯,却没想的已经疯魔到选妃都按着祁洛的模样来。 他想,他也疯魔了,明知道明屹辰不喜欢殷玉容,怀孕并没有什么用,但却仍然怀着对明屹辰的恶意把冯敏达塞到了殷玉容的床上。 他和祁洛最终还是走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他是失败的那个。 他呼延桉不是什么好人,无故牵连过许多人的命,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也许会死的很惨。死在祁洛的手里他是庆幸的,庆幸他败了,庆幸他不用亲手杀了祁洛,他的阿郁啊! 如果没有遇见阿郁,也许他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更好的人生,对于这件事他欣喜过,怨恨过,却从来不曾后悔过。 阿郁啊,我从不期望你爱上我,只要你能知道呼延桉爱着你,至死不曾悔,就够了。 第35章 明屹辰番外 明屹辰第一次见到祁洛那年只有九岁。 安菱玉是世人皆知的美人,不施粉黛亦是倾国倾城,但是每月月初这位大庆的皇后都会在凤仪宫里对着铜镜精心妆扮,每每这时明屹辰总会被从琴带出去玩,启宁二十三年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 对于这件事明屹辰疑惑过却不曾反感,他很喜欢凤仪宫外的那一片梅林,尤其是冬日梅花开的如火如荼,极美。从琴告诉他,那是前朝皇帝为讨宠妃欢心移进来的,他想那位妃子一定是极美的,那个皇帝定然也是很爱那个妃子。 远远的他便看见梅林里站着一个人,并不是他父亲的妃子,那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是少年,一个很好看的少年郎。少年看着枝头的梅浅浅的笑了一下,眉眼温柔,明屹辰呆了呆,他只觉得他看见这世间最美好的人,那人定然是梅林里出来的神仙。 “你喜欢那些花吗?”明屹辰有些忐忑的靠近了这位看起来很是温柔的神仙。 神仙抬头看向树梢的红梅,他说很美。 “你帮我摘下一枝来好不好?”明屹辰想神仙定然是喜欢这些梅花,于是鼓起勇气问。 “花只有开在枝头才是最美的。”神仙垂眸看着他,他有些手足无措,神仙却伸手折下一枝梅花来说道:“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枝红梅的命运太子殿下自然是有权利决定的。” 神仙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明屹辰捧着那枝红梅看着他的背影,无措的张了张嘴。 可是,我只是以为你喜欢梅花。 可是,我只是想把这花送给你啊! 那时候,明屹辰并不懂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只是偷偷抑郁难过了许久。 “皇上,皇上,太子求见,您看……”小贵子小心翼翼的移了过来。 明屹辰拨弄花瓶里红梅的手顿了一下问:“凤仪宫外的那片梅林是为谁栽的?” 小贵子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提到旧都芸京的凤仪宫,三年前这位年轻的帝王亲征灭了北漠后大庆的都城已搬回了夏阳,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位年少有为的帝王总是心思莫测的,就如他执意要在寝宫里栽一片红梅却不许他人折下一枝来,小贵子恭敬的回道:“是前朝的晴贵妃。” 明屹辰沉默了下去,他记得卷宗里写,大夏清乐十九年晴贵妃叶萧氏被囚寝宫,不日,*。 少年时,他总以为那位宠妃会一生荣华,就像他总以为他会打败严子颐站在他师父的身边,可是现实,正如那位点火*的晴贵妃,正如那枝永远没能送出去的红梅。 “哎…太子殿下您怎么自个儿进来了?”小贵子惊叫出声,明屹辰抬头便看见了裹的像个圆球的小孩。 小孩红着眼,扁着嘴奶声奶气的叫着:“父皇,父皇…楚尧师父生病了。” 哦,楚尧生病了,那敢情好啊! “楚尧师父他不肯治病…呜呜…”皇太子说着抽噎了起来。 嗯,看来还是看得清局势的,他就是想治朕也不会给他治的。明屹辰揉了揉太子的头想到。 半晌见自家父皇没有开口的意思,小太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父皇劝劝楚尧师父好不好?”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小贵子偷偷的咧了咧嘴,皇上不待见楚尧是宫里都知道的事啊!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他知道要更多一点,五年前安北军回朝的第二天皇帝就把宫人撵到屋外叫来了楚尧,小贵子还记得楚尧出来的时候身上犹映着皇帝的脚印。 小贵子偷偷的给太子使了半天的眼色,可惜五岁的小太子全然没有注意自顾自的说着:“楚尧师父人很好的,他知道好多好多东西,父皇去见见他好不好?” 小贵子正等着皇帝发火却见皇帝垂眸应了声好,这是转性了,直到到了楚尧府里小贵子都没平下内心的震惊。 “你们在外面候着,朕进去看看楚大人。”皇帝的脚步顿住,面色无悲无喜,小贵子偷偷瞄了他一眼,赶忙应了。 楚尧正躺在榻上,枯瘦如柴,见了明屹辰连忙起了身:“臣楚尧参见皇上。” 明屹辰盯了他许久:“你什么时候死?” 楚尧对于他的问题并不意外:“快了,就是这几日了,皇上子嗣不丰还要多多临幸后宫才是。” 明屹辰冷笑了一声:“你不是素来能掐会算吗?想必朕的子嗣问题你也算过了吧!” 楚尧垂着头苦笑了一声:“算过…皇上命中无子,臣怕是老了算不准了。” 明屹辰有片刻的恍惚,他第一次听到楚尧的卦象是在他父皇弥留之际,他现在还记得楚尧的话,六亲缘薄,命途早殇。 他恨楚尧,或者说他恨楚尧的卦象,恨那卦象为何那么准!当时他并不知道楚尧说的人是谁,之后隐约有些明白,他却是不信。直到五年前他看到打仗回来的祁洛才慌了神,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害怕,他怎能不害怕? 他想过无数种未来,却从未想过也许根本就没有未来。 明屹辰从屋里出来时面色仍然如同进去般不显波澜:“回宫!” 小太子犹豫了片刻跑进了屋子里,明屹辰视如无睹的离开了。 三年前,北漠灭国时那位很有气节的珍婕妤殷宝和便拉上太子的母亲殷玉容一起殉了国,皇帝对太子则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导致这位小太子几乎是被楚尧养大的,感情自然是深厚些的。 “师父,父皇与你说什么了?”小太子仰着头问。 楚尧咳嗽了两声,摸了摸太子的头:“问了臣的病情。” “师父是答应治病了吗?”太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楚尧愣了愣苦笑道:“殿下不必为臣忙碌了,臣的病治不好了。” “怎么会?”太子的眼圈又红了。 “这是臣的报应!” “报应?”太子呆呆的抬着头。 楚尧摸着他的头柔声道:“我这一辈子啊,算计过很多人。其中有一个人他很优秀,我很欣赏他,私心里也是很喜欢他的,毕竟他很是优秀。我算过他的命,后来他果然死了,我很欣慰却有些惋惜难过。” “那他的死并不关师父的事啊!”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不放心啊,所以我在他的药里多加了一味。” “师父……”太子惊愕的张大了嘴。 “后来啊,他知道了,他和我说他可以死,可是我也不能呆在朝里。”楚尧垂眸看向小太子:“他是你父皇的师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父皇。你父皇很尊敬他也很喜欢他。” 楚尧死了,没有掀起一丝波浪的死了。 太子有些疑惑,楚尧说,他的父皇很尊敬也很喜欢那个人,可是他从未听父皇提起过那个人,直到他六岁那年夏天。 他一向冷静至极的一个人父皇站在寝宫里栽的梅树下,对着光秃秃的梅树说了许久的话。 他说,师父,我从九岁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他说,师父,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却至死也不知道呢。 他说,师父,你看,我长成了你希望的模样。 他说,阿郁师父,我很喜欢你吹的笛声。 他说,阿郁师父,我不止一次的嫉妒呼延桉,我想杀了他。 他说,阿郁师父,明明是我在芸京的梅树下,亲手葬了你。 他说,阿郁,他们说你回来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太子悄悄的走开了,并没有打扰他的父皇。 后来,父皇身边的贵公公说漏了嘴,那天,从民间送进来一幅画,画上的那个人像极了他父皇的那位阿郁师父。 第36章 末世篇1 林云曦是直接从床上蹦下来的,她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寝室里唯一一面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二十左右,留着长长的卷发,五官精致俏丽,林云曦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林云曦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她想要对镜子里的人笑一笑,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最终镜子里的人只是面瘫着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表情。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她起身的动作有些大惊醒了临床的室友,室友揉了揉眼问:“大清早的,怎么了?” 林云曦还记得这个女孩,她大学两年的室友,在末日爆发以后并没有觉醒异能,不久就变成了丧尸大军的一员,她记得更清楚的是这个女孩的弟弟连安然和那个被一起拖来看女孩的连安然的同学。林云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吊坠,她看着女孩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她太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久到她几乎忘了要怎么发声。 女孩见她的反应有些不对,连忙从起身跑到了她的面前:“云曦你怎么了?别吓我,你知道我这人很胆小的!” “…我…我…没……事。”废了好大的劲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破碎字眼。 “真没事啊?”女孩有些怀疑的看了她半天,最后吐了口气,有些无所谓的说:“好吧!我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他明天要来看我,我要出去置办些东西,今晚就不回来了,你自己注意点吧!” 林云曦低低的应了一声,女孩并没有注意到林云曦在听到她说到弟弟时眼里出现的恨意和怨毒,林云曦没有阻止女孩也没打算提醒她,虽然两年时间她和女孩算不上闺蜜却也是熟识,但眼下她还没有大度到救助仇人的姐姐。她还记得前世就是在连安然来的当天早上末日爆发的,日全食持续了整整一天,而她昏迷到第二天的早上才醒来,时间太紧了,她也需要好好准备准备,免的像上辈子一样自己送到连安然的手里,这一世她绝对要让连安然活得比她上一世艰难凄惨百倍。 祁洛正坐在火车上,小九被他塞到了包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面容清秀,肤色白皙,见他看过来就歪着头朝他笑。这个少年叫连安然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他这次的任务对象。 “妈妈,妈妈,你看,天黑了!天黑了!”前座的小女孩拉着妇人的衣袖,爬在玻璃上,声音里带着兴奋。 “没见新闻说今天有日食啊!”妇人抱起小女孩一起张望,嘴里还抱怨着:“咱们国家这些个气象局成年也没几次准的!” 车里的乘客也大多是兴奋的指指点点,这其中林安然的反应尤为显眼,他面色苍白,脸上还有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声音里带着惊慌:“怎么会这样?马上就要到m市了,为什么不能再等十分钟?这里可是火车啊…我要怎么办…天啊……” 祁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奇的问:“没发烧啊,一次日全食而已,安然你怎么慌成这样?”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日全食!这是…这是…对了!我有准备东西的…”连安然连忙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又短又钝的水果刀来,接着又一把拉住了祁洛的手:“祁洛待会儿你不要乱跑,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祁洛:“……” 林云曦有意识的瞬间就意识到房间里有人也许是有东西,她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戒备,右手紧绷着,随时准备战斗,要为了防止有丧尸在她昏迷的时候进来,她还特意反锁了门窗,还把柜子堵在了门口,居然还是出了纰漏。下一秒,林云曦小小的松了口气,窗前站着的是个人,不对,这里不是她的寝室! 站在窗前的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朝她笑了笑:“你醒了。” 五官精致,笑容柔软,这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惜在末世这种人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林云曦在片刻之间就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祁洛,很温柔也很优秀的人,就是死的早。眼前的人并没有危险,但是看见祁洛就意味着连安然也在,她记得这个时期的连安然是很喜欢祁洛的。她又一次从走了上一世的老路,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上辈子她是在寝室醒来后这两人才进去,也许祁洛手里抱着的那只她上辈子并没有见到的猫。 “咦?你醒来了?”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模样清秀,很自来熟的朝她笑了笑:“我叫连安然,他是祁洛,我们本来是去找我姐姐的,结果看见了昏迷的你,那儿又有许多丧尸,太过危险,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 连安然,连安然,林云曦死死的握着手,垂下头不去看他:“宁芸芸。” 对于她的冷淡,连安然略微有些委屈,要知道自从他穿越以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吃他卖乖讨巧的这一套的,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芸芸姐,你听说过林云曦这个人吗?就是你们学校的,长卷发,很漂亮的。” 林云曦暗自冷笑了一声,自家姐姐尚且生死不明却在这儿着急的打听另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这就是狄慕云口中温柔善良的天使啊! “对了,她还带着一条项链,链子是复古花纹的,镶着蓝色的宝石。”似乎是生怕她想不起连安然连忙补充到。 果然找的是她啊!她为了防着这种情况还去特意拉直了头发,而项链也早被她认了主,就是前世连安然也没能从她手里骗走项链。而眼下看来这位号称希望者的连安然看来能力也不是像前世吹嘘的那么神!怎么就没能算到她的变化!林云曦抬头看了连安然一眼回答:“听过,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 连安然还欲再问,祁洛却出声阻止了他:“你要找的那人我们既然在学校里没遇见,便应该是逃出了,我们随后再找,先不急。这位宁姐姐才刚醒,我们还是先和她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这句话似乎再次触动了连安然的兴奋点,他拉着林云曦开始讲他们觉醒异能后从到处是丧尸的火车来到他姐姐大学的英勇之旅,末了又问了一句:“芸芸姐你觉醒了异能没啊?” 林云曦表面内向实际面瘫的点了点头:“是冰系。” “嗯,我是水系呢!祁洛是风系。”连安然继续歪头笑着卖萌。 水系?她记得连安然可是拥有水系、治愈、预言三大异能的末日希望啊!连安然虽然装的一手纯洁善良但是以连安然表现出来的智商不像会藏拙的人啊! 连安然也在思考,他穿越已经三个月了,自从摸清自己穿的是本书以后而且这具身体的姐姐和女主是一个学校以后就领着后来会成为女主护花使者的祁洛一起来了这儿,没有想到还是晚了步,女主极有可能去找她的青梅竹马狄慕云了,女主是在半个月后才误打误撞让项链认了主的,他一定要赶在这之前见到女主才是。连安然想了想很诚恳的建议:“我们去a市吧!” 祁洛默默含笑看着一心想报仇但是手段尚且稚嫩的重生原女主和自以为十分英勇智商很高的穿书现男主的友【明】好【争】相【暗】处【斗】。听到这句话时很自觉的为女主解了围:“不先去找安然你的姐姐吗?” 女主大人抬起尊贵的头给了祁洛一个赞赏的眼神。 为什么要帮女主?当然是因为见了狄慕云女主身份暴露,再以剧情里连安然的伟大的光环来看就狄慕云和林云曦就没得玩了,他刚才接到的支线任务君表示女主也是他的任务的对象!要求是撮合林云曦和狄慕云。 连安然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到:“我们还是先去a市吧。我姐姐非常厉害的,她一定可以自己找到我们!” 祁洛:呵呵哒! 林云曦:∑(っ°Д°;)っ真是温柔善良啊! 连安然:╮(╯▽╰)╭主要是我不认识我姐啊! 第37章 末世篇2 他们现在坐在车里,不过目的地并不是a市,因为女主表示要先去酒店里找她来m市游玩的好姐妹。对于此事男主表示他真是太善良了,居然会容忍宁芸芸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 出了这种事谁知道宁芸芸的小姐妹有没有变成丧尸?就算她还活着,谁知道她是不是还待在酒店里? 连安然这么想着,脸上也露出了相应的神色,从上车以来就低着头的林云曦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她现下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无比激动又无比紧张,甚至还带着些许惶恐,如同她刚刚重生时怕这会是一场触之即碎的梦般的惶恐。无它,只是她即将要见到的人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在她家族败落,父母去世,幼弟反目,未婚夫鬼迷心窍的日子里,只有一个人是始终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一个人是始终愿意相信她的,虽然那个人最后也放弃了她。 “哎,芸芸姐,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啊?住的这酒店真偏僻,不过也多亏她住的偏僻,不然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只丧尸,你说是吧?”说后半句的时候他对着祁洛的方向。 祁洛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答,他们这一路行来畅通无阻,就连街道两旁的商店里都只是偶尔会看见几只,马路上更是一只没有,要说是末日刚刚爆发丧尸基数尚小,他们这一路确是同样没有看见出来收集物资的人,就连街道也干净的诡异,也就只有连安然会觉得这只是因为地处偏僻。 听见连安然的话方才抬头看向车窗外的林云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她记得前世好友提及这里时曾言她们一行人是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的。那是……林云曦目光一凝,忍不住在指间凝起了冰锥。 “芸芸姐,你怎么用起异能来了,是刚觉醒还控制不好吗?”连安然有些愕然的盯着林云曦的手。 “外面…”林云曦下意识开口,却在下一秒把话咽了下去:“没事,我看错了。” 连安然也往外面瞅了瞅,然后松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嘛!芸芸姐你一定是被这末世给吓的……” 连安然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林云曦心不在焉的胡乱应了一声,目光仍然死死的盯着窗外。她刚才分明看见外面有…有什么来着,她竟是记不清了,林安然一时愣了。 “小九,向局里查询b级849位面是否存在其他任务执行者…重要的是有无位面异常。”祁洛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虽没有像林云曦一般盯着窗外,但是就在刚才系统却是检测到了非本位面的气息。除了系统失误导致任务超出执行者能力局里求援和高级位面变异,局里从来不会在一个位面投放两个人来浪费资源,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啊! 小九愣了愣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正在发送请求……” “请求已发送…终端系统正在审核权限…” “审核通过,开放质料,开始查询……” “言情部无成员位于b级849位面。” “*部成员00099位于b级849位面执行任务。” “女尊部无成员位于b级849位面。” …… “科研部无成员外出。” “b级849位面检测中……检测完毕,无异常。” 白色小奶猫的眼睛渐渐灵动了起来,抬起爪子拍了拍祁洛:“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局里接到了我们的报告,会重点注意的,洛洛你放心吧!o(n_n)o” 祁洛摸了摸小九的头,应了一声。 他们刚刚经过的街道旁竟是凭空现出一个人来,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人看来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面容精致好看,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她的眼睛,那双眼里仿佛盛着世间最清澈的湖水,盛着夜空最动人的星光,盛着人间最纯粹的情感,仿如这世上最迷人的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珍藏、呵护。 红衣小女孩低头看向手里的一面小铜镜,歪着脑袋笑的天真无邪:“啊……那只小老鼠跑的太快了啊!”她说着苦恼的话语,眉眼里却是慢慢的幸灾乐祸:“也不知道哪个小家伙要倒霉了呢!” “咦?很有趣的小东西,那个家伙搞出来的吗?”小女孩从墙角捡起一块镜面裂的不成样子的小铜镜。 “唔……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跟着你了呢!”小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那双漂亮的眼眸看着的正是祁洛离开的方向。 “到了。”连安然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林云曦。 “啊!”林云曦募然回神,连安然有些不满的回到:“我们已经到啦!我都叫了你好几次了,你一直发什么呆啊!” 林云曦几乎是下意识的求证一般的看向祁洛,祁洛朝她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林云曦这才扭头,果然是云岚大酒店。 “再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酒店五层的一间房里,男子皱着眉说道。 “阮书和向云岗还没有回来?”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出声,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短裤,二十多岁,这次是来d市出差的。 “没有。”刚才出声的男子答道,他的身上穿着这座酒店的保安服。 “妈妈,小书姐姐一直不回来的话,我们怎么办?”中年女子怀里的小男孩低声嘟囔道。 “涵涵。”满脸憔悴的中年女子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她们母子只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阮书异能强大又心肠好,他们早就让人丢出去喂丧尸了。 一个染着黄头发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闻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他就是最反对带着这两个家伙的人。 “放心吧,涵涵,你小书姐姐会回来的,如果阮书都回不来的话,那我们……”穿着西装面色温和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房间里的空气顿时一滞,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面容精致,看起来还是在校的大学生,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芊芊姐姐。”小男孩叫道,蓝裙女子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然后肃容看向众人:“有人来了,宋大哥让我出来看看。” “这里…怎么会…”连安然刚刚推开酒店的门就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了?”祁洛走到他身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林云曦也跟了上来见状愣了愣,又联想到路上的诡异开口提醒到:“小心一点,这里太过诡异了。” 连安然闻言朝林云曦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找芸芸姐你的好朋友呢!” 林云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弧度,如果连安然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状似不经意的往后移了一步,故意把她凸显在前面,说不定她是会信的。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看向祁洛,祁洛正颦着眉目光专注的扫视着酒店过于干净的大厅,似乎对连安然的小动作毫无所觉,就算这次是没有察觉,那么上次呢,在连安然说不需要去找他姐姐的时候,祁洛就没有感觉连安然这人的品格过于低劣了吗?她又想起前世连安然似乎也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连安然无比的善良呢,就连她自己在被连安然陷害以前也一心以为连安然都是为了她好,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成了连安然的后宫之一。难道…林云曦的眼眸瞬间变亮,或许她应该趁着连安然不在的时候找祁洛谈谈。 祁洛现在同样有些烦恼,当然他并不是像连安然一样害怕那个造成这条街诡异的始作俑者,也不是像林云曦一样为了抓仇人小辫子,而是因为这里的情况像极了局里见过的一个技能,消除。消除敌人的一切攻击,防御,乃至于尸体,消除和小九拥有的读心一样都是局里的考核评定成绩优秀的随机奖励,他抽取技能时曾经查看过,可惜最后他抽到的却是他极其讨厌的读心技能。 “小九,在局里查询一下拥有消除技能的成员。”祁洛死死的皱着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哪怕知道终端系统的强大和准确,祁洛也无法消除对有成员在这个位面的怀疑。 “洛洛,你放心吧,这么多年终端系统还从来没有出过错误呢!而且就算终端系统无法解决也会自动提交科技部和刑事部的,科技部的那群人又多么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九安慰一般的蹭了蹭祁洛的手。 位面管理局。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偷偷的瞄着不远处的一道门,嘴里还嘀咕着﹕“这科技部的地方真古怪,明明是高科技的实验室却安着一道太极模样的门。” “过来,躺进去。”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语气冷淡的指着男子说道。 “哦,那个…小姐,我问一下啊,你们这里的那道门是……”男子应了一声,又朝门的方向瞄了瞄。 “再看挖了你的眼。”女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怪不得刚才那个接待部的家伙跑的那么快,这科技部都是些什么人啊!” 太极模样的门里,一个完全由数据组成的光球漂浮在中央,机械的声音在门内回旋。 “消除技能成员拥有者,刑事部五名,女尊部一名,升级(zm)部二名…触发高级机密,无查询权限…科技部二名,共十名。” “00099号子系统上报b级849位面异常。” “系统检测无异常……转接科技部、刑事部。” “与最高命令相悖…文件驳回。” “根据最高命令,向00099号子系统下达命令…” 第38章 末世篇3 “请自行摸索……呵呵…”祁洛看着刚发下来的最高指令,有一瞬间的嘴角抽搐:“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终端系统这么不靠谱……” “那我们再反映一次?”小九悄悄的瞅了瞅祁洛,弱弱的问。 祁洛揉了揉小九的正要回答,却见迎面飞来一团火球。 “小心!”连安然和林云曦同时叫道,林云曦更是直接甩过去一个冰锥。 通向二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染着黄头发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他的手里有微弱的火苗不断跳跃着,很显然那团火球的主人就是他,看见林云曦的冰锥,他明显愣了一瞬间,失声道:“怎么可能?你们居然……” 祁洛避过那个火球,同样随意扔了一道风刃过去。 “你们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吧!”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男人一把拽起青年躲过了祁洛和林云曦的攻击,他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子刚刚从楼上下来,此时正皱着眉打量着祁洛三人。 “你们看见了没有,他们居然……”黄毛青年朝女子和男人叫嚷着,女子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这位姐姐,是他们先偷袭我们的,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没有恶意。”连安然连忙出声,他就算再蠢也看的出来那个黄头发的青年分明是想要他们的命。那青年连话都不曾说就出手偷袭他们,如果他们是普通人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女子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辨别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我们和我们的同伴是这里仅剩的幸存者了,你们可以和我们上去。” “林莎你……”黄毛青年立马叫了出声。 林莎皱了皱眉,看向青年:“蠢货!” 男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摸样耸了耸肩,对祁洛他们说到:“我叫关鸣,速度异能,这是林莎,木系异能,陆辛,火系异能。至于陆辛是否袭击了你们,如果是真的,会有人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那就麻烦关先生了。”祁洛微笑着回到,他的笑容温柔真诚,似乎全然相信着关鸣和林莎,对于方才陆辛的袭击一点都不介意。 林莎面不改色的拉着陆辛上了楼,关鸣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这么含糊不清的话语,祁洛竟然轻信了,说实话,这种人在世道安稳定然是比较受人欢迎的,但是在末世来临之后无疑是最容易死的不明不白的那一类,绝境总是能催发人类的丑恶,虽然末日才来临不久,但是那个人已经让他们明白了新规则的残酷。 连安然和林云曦都没有出声,只是前者在心底感叹着祁洛果然如同书里写的那样太过温柔美好了,这样的性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才是,而林云曦则是回忆着前世,前世她和祁洛、连安然也是同行过的,祁洛的确是个温柔的人,比末世里大多数人都活的有原则,但是同样这个人也是有着自己底线的。前世的这个时候,祁洛和连安然之间虽然没有挑明,但已经算的上是两情相悦了,如果不是后来连安然当着祁洛的面去勾搭狄慕云,两人是有机会修成正果的。那次同样是被人偷袭,因为连安然被置于险境的关系,祁洛可是毫无犹豫的杀光了所有人,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一世祁洛和连安然之间似乎只是连安然一厢情愿,但是她并不认为这件事全然没有踩到祁洛的底线。想到这里林云曦不禁瞥了连安然一眼。难道又是这个人的诡异,那么上面是又有什么大人物吗?仔细想想,前世几乎每个连安然抱以善意最后都成了有权有势的一方人物,而与之作对的大多下场惨淡。 众人各怀心事的往楼上走,直到四楼关鸣才停下来,这座酒店的规模不算大,只有七层,连电梯都没有,又开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不得不说老板足够任性。林莎和陆辛正站在410房间的门口,也没有敲门,似乎是在等他们。关鸣朝他们扬头示意,率先走了过去。他们三个对视了一下,跟了上去,连安然的表情显得有些忐忑,这种不在剧情内的发展让他很是不安。 祁洛微微落后了一步,拉住连安然的手,扭头朝他笑了笑,无声的开口:“别担心,没事。”祁洛转头要继续走的时候,林云曦正看着他们,见他扭头嘴角扯出一条僵硬的线条。 “跟上!”林莎皱着眉立在门口,关鸣已经站在了她身边。陆辛正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似要开口说什么,410的房门却抢先一步开了。 推开门的是一个穿蓝色长裙的女孩,脸上带着微笑,一边点头,一边朝众人解释:“涵涵说外面有人,我就出来看看,你们……云……” 女孩转头看向祁洛三人时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林云曦则快步迎了上去打断了女孩的话:“芊芊姐,是我,芸芸!”被唤作芊芊的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给了林云曦一个拥抱,模样的变得自然起来:芸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进来吧!”她的眼睛透过林云曦的肩看着祁洛和连安然,虽然在笑,却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你的意思是陆辛偷袭了你们。”芊芊看着连安然,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但细看时却会觉得有种微妙的怪异。 连安然显然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自认为是了解宁芊芊的,在小说里宁芊芊是女主的好友,和其它小说的里的女主闺蜜必成恶毒女配不同。宁芊芊的温柔善良并没有经过任何的虚假掺杂也没有什么后期变质,这是一个从此自终都上善若水的女子。她也没有像其它小说里一样爱上喜欢着女主的男主或者男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很有个性的看上了残暴血腥的反派,不过反派对她并没有什么意思。宁芊芊内心挣扎了许久,在一次策划了许久的围杀反派的计划中,她站在在反派门口迟疑了一会,毅然帮助女主坑死了反派。 “对,那个…关大哥说上楼以后你们会帮我们做主的,芊芊姐你可以问芸芸姐。”对于贴上了温柔善良标签的宁芊芊连安然表现出了明显的信任。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拉宁芊芊手的的林云曦在宁芊芊看过来时适时的点了点头。另一边的陆辛的脸色有些难看,宁芊芊,宁芸芸这两个名字让他不多想都难。如果知道宁芸芸这个名字的话,他绝对不会去伤害祁洛他们,虽然他不想让其他人见到那个人,但是在那个人面前他和宁芊芊的地位可谓天壤之别。他丝毫不怀疑那个人会因为这件事杀了他。 “芊芊,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可谓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性子急,刚才也是想要保护大家的安全啊!他们都是些生面孔,你也知道阮书和向云岗现在都该没回来,我也是情急之下……” “哼”立在门口的林莎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她似乎对陆辛极为不喜。 陆辛面色一僵,宁芊芊却好似浑然未觉这其中的暗潮涌动,含笑听完陆辛的话,语气柔和地回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芊芊姐姐…”宁芊芊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涵涵觉得,涵涵觉得陆…” “涵涵”男孩的母亲,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女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拉开了男孩:“芊芊、小陆,你们继续,涵涵还小,他不懂事,你们不用理他” 小男孩儿扁了扁嘴显得有些委屈,却也乖乖的任由他的母亲把他拉走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宁芊芊左右看了看说:“这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主,还是等宋大哥定夺吧!” 陆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看像宁芊芊的目光也从些微讨好变成了憎恨。 连安然眼看事情就此结束,正欲开口再说,祁洛却拉了拉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且不提这条街和这个酒店的异常,单单是这里的人就处处透露着诡异,陆辛、林莎几人的异能远非末日初期该有的水平,从楼下陆辛和林莎简短的几次交流可以看出陆辛对他们的敌视乃至于灭口,似乎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而林莎几次三番骂陆辛蠢货,显然和陆辛有着不同意见。还有这群人对于那个始终未露面的宋大哥的敬畏。 “唐康!”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具有磁性,这座酒店的隔音设备并不差,而说话男人显然并不在他们中间,声音平和似乎只是随意叫了一声,但站在外间的他们却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唐康这个名字的主人,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他的面色变了惨白。但是站在一旁的陆辛看向他的目光里却带了羡慕,连安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很大。林云曦低了低头,眼里有一丝了然,随后涌出了憎恨和坚定。祁洛眯了眯眼看紧闭的房门,显然这个男人就是这群人反常的来源。 第39章 末世篇4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阮书和向云岗还是没有回来,唐康同样也没有从那间房里出来。 电视机已经打不开了,林莎的手却一直未曾离开遥控器,关鸣站在窗户前,哪怕以他的目力早已看不清外面的景色,陆辛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云曦和宁芊芊紧挨着小声的说着话,连安然的手不断的缴着衬衫角,不时的看向祁洛。 “妈妈,妈妈”涵涵突然出声打破了一室压抑的气氛,中年女子先是紧张的环视了周围一圈,见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情,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怎么了?涵涵。” “涵涵,涵涵,饿了。”男孩摸着自己嗯肚子小声呢喃,中年女子愣了一下,本就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悲哀而又疲惫的神色,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无声的抱了抱男孩。 白田田,也就是涵涵的母亲,她是个温顺到有些懦弱的女人,甚至连丈夫的出轨都选择了莫不吭声、委屈求全。她这样忍让带来的是丈夫的变本加历,这次儿子放假,她像一个逃兵一样带着儿子跑了出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而她并没有觉醒异能,如果当时他们遇见的不是阮书,她们母子的下场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明白。她小心谨慎,她处处忍让,她可以死,但是涵涵她的宝贝得活下去。 宁芊芊扭头温声道:“涵涵,你和姐姐去厨房吧,姐姐给你做好吃的。这是…” “猫猫。”涵涵摸了摸脚边的小奶猫,奶猫的嘴里叼着牛奶和饼干,它歪了歪小脑出来袋放在地上,往涵涵的手里拱了拱。 “这是给涵涵的?”男孩惊讶的看着小猫,小猫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跑开了,涵涵露出大大的微笑:“谢谢猫猫。” 小九熟练的跳到祁洛的怀抱里,蹭了蹭祁洛的手温顺的爬了下来,嘴里还嘟囔着:“那个小孩真是蠢死了,伟大的系统怎么可能是猫那种低级的动物。” 祁洛摸了摸小九的头,白田田看向祁洛说到:“谢谢。” “你这只猫真是聪明。”林莎看着小九语气不明的说道。 宁芊芊垂下眼帘,手指貌似不经意的动了动。林云曦见状拉起她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他,好人。 宁芊芊有些无奈的看向林云曦,然后伸手在女主的头上揉了揉,小声问:“你饿不饿?” 林云曦摇了摇头,宁芊芊却没等她的答案直接温声道:“我去做饭。” “我和你一起。”林云曦不假思索的回道。 “洛洛,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这次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了。”小九拨拉着爪子盯着深情对视的女主和女配。 #突然发现女配似乎喜欢女主# #那男主和女主怎么办# #我到底该不该阻止她们# #要不要偷偷用读心术呢# #这本书的设定明明是人人都爱我主人# #女配喜欢的居然不是我家洛洛# “只是一个支线任务而已,不做也没有什么。”祁洛摸了摸小九的脑袋,然后斜眼看了看连安然:“相比起来还是主线任务更有趣一点啊!” “洛洛你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不过让别人备受折磨的活下去这种任务人家也是真是前所未有的喜欢呢!”小猫萌萌哒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怪异微笑:“话说回来,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感到痛苦却不得不活下去呢?” 祁洛垂眸浅笑,未语。 对于一个精神异能者来说,夜晚里每一个细微的响动都如在耳边般清晰可闻。 门外传来走路声,每一次迈步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意味,一步,两步,三步…… “咚咚咚…咚咚咚……”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而林云曦站在祁洛的门外。 门很快就开了,林云曦有些抱歉扯了扯嘴角,然后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个我…我…找你有些事。” “嗯。”祁洛温柔的笑了笑,对于林云曦的深夜来访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哦。”林云曦应了一声,不顾祁洛错愕的表情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祁洛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同样转身走了进去。 “为什么不关门?”林云曦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眼里却充满了疑惑。 祁洛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林云曦却明白了他的尴尬。 末世几年之后,丧尸横行,大半夜衣不蔽体奔逃也是常有的事,男女性别之分开始变得淡薄,对于每天面临着生存危机的人们来说更多时候异能等级的强弱才是划分人群的标准。混乱是罪恶的温床,在无人管治的末世里,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出卖身体换取食物,□□比自己弱小的人,目之所及皆是罪恶。 林云曦曾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连安然陷害驱逐以后,她在这样肮脏、罪恶的环境里生活了两年,就算是回到过去,已经习惯了那样生活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此时的因为有任何不妥。直到此时,对上祁洛的眼,她才恍然大悟,在末世伊始,人们对政府,对结束末世,还抱着可笑可怜的幻想,还用往日的准则维护着自己的衣冠楚楚。在这样的境况下,一个女人在深夜敲开了一个男人的门,这委实太过容易让人误会。哪怕她和祁洛如今的年纪称为男孩女孩更为合适。 林云曦一边关门一边干咳了一声:“我找你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嗯。”祁洛应了一声,递了一杯水给她。 林云曦看着手里水杯有些愣神,在过些日子,这样一杯水也将成为奢侈品,她盯着水杯里自己有些扭曲的面容开了口:“我知道你其实是精神系和风系的双系异能者,我还知道你父亲早逝,你母亲跑了,你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放心,我没有调查过关于你的任何资料,事实上,在你们在我的学校里找到我之前,我们并不认识。”她突然抬起头来盯着祁洛的双眼,她的眼睛亮的惊人,一字一顿的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想让你相信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夜晚总是格外的寂静,每一丝时光的流逝都可以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林云曦第三次看向祁洛,祁洛的眉眼很是精致,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青涩,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温柔的微笑显得有些严肃,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甚至带了凌厉的光芒。他的唇微微动了动,连语气也比往日冰凉几分:“宁小姐还是请回吧!正如你说的灾难已经来临,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像今晚一样睡安稳觉了。” 林云曦的手已经落在了门把手上,但是她顿了顿又停了下来:“我以为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你相信我了。” 祁洛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语气也变的温和:“我和安然毕竟已经相识多年,你所说的感觉异能又太过于虚无缥缈,容我再想想吧!” 门狭开一条缝,灯光透了出来,走廊上的黑影快速消失不见。 祁洛微微眯了眯眼,林云曦离开的脚步依然跟轻,轻的像是怕惊扰谁的美梦。祁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温和的微笑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感觉异能,预知异能,这算是换汤不换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门已然快要关上,斜对面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敞开了,暖黄色的灯光跟着肆无忌惮的洒了出来。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五官深刻,模样俊美,皮肤透着异样的苍白,男人朝祁洛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弧度怪异而扭曲,在灯光下显的恐怖异常。 第40章 末世篇5 “芸芸,你先出去吧!我这已经是最后一道了。”宁芊芊熟练的拨弄油锅里的菜肴:“白姐今天早上一直没有过来,你去看看她和涵涵怎么了。” “好。”林云曦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她们现在是在昨天白天那间套房的厨房里,虽然据宁芸芸所说这个房间的主人——那个神秘的宋大哥从来没有出客厅吃过饭。 “云曦。”宁芊芊突然开口,走到一半的林云曦被吓了一跳,见周遭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她皱着眉说:“芊芊,你……” “云曦,你很不对劲。”宁芊芊打断她的话:“这次相遇以来,你一直很不对劲,有些事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会一直问你,但是…云曦,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直都在。” 林云曦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如同逃兵一样快步走出了厨房。 芊芊啊,林云曦抿了抿唇,或许,或许,在过段日子有些事情她就可以告诉宁芊芊了。房间里倒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云曦诧然抬头,瞳孔猛的一缩。 餐桌旁正立着一个五官俊美的男人,正往杯子里盛牛奶,同样的杯子桌子上已然摆放有五六个盛满牛奶的,显然他来到这儿的时间并不短。他是谁?他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对话?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男人的目光下,林云曦不可抑制的感觉到了愤怒,已经在末世里生存挣扎多年的她本不该如此,但此时她确实感觉到了心里莫名升腾的怒火。 林云曦感觉她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汹涌怒火给淹没了,似乎下一秒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这个男人撕打起来。就在此时,她听见了祁洛略带疑惑的声音:“宋凉?芸芸?” 男人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刚才那似笑非笑的嘲讽只是她的错觉,神奇的是她心里几乎要喷发而出的怒火也同样平静了下来。 林云曦忍不住又一次仔细看了男人的脸,她感觉到她的手在抖,她的牙齿在抖,她的全身上下都在抖,她在害怕。她曾想到以连安然的诡异酒店里可能有什么重要人物,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居然是他。 宋凉,这个男人是宋凉,这个男人居然是宋凉。 “芸芸,你怎么了?”祁洛放下手里刚刚端起的牛奶,碰了碰她的手。 林云曦摇了摇头,正待说些什么,却看见宋凉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她悚然一惊飞快的把自己的手从祁洛的手中抽离,又避嫌般的后退了一步。 祁洛疑惑的看着她,又欲伸手去拉她,林云曦却飞一般了跑了出去,连语气都打着颤:“我去看看白姐和涵涵。” “她怎么了?”祁洛有些疑惑的看向宋凉。 宋凉把牛奶放在他的手里,语气分外的柔和:“兴许是着急的很,阿祁,你的牛奶,再不喝要凉了。” 林云曦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恨宋凉,但她更怕宋凉,怕到她已顾不得自己是否会暴露,怕到她甚至不敢升起恨的情绪。连安然把她赶出了基地,但是又因为宋凉的建议时隔两年把她抓了回去,他们居然打算在她的身上研究拯救末世的方法,因为她从项链里得到了空间和灵泉。她第一次见到宋凉就是在实验室里,他穿着白大褂,脸上身上都是狰狞的疤痕,没有任何麻醉切开了她的大脑,她疼的恨不得死去,但是执刀人含笑的双眼,却让她心里诡异的升起了…愉悦。 她被宋凉在手术台上摆弄了七年,每次手术的情绪都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那都不是她应该拥有的情绪。 宋凉,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会操纵人的情绪。 此刻,林云曦眼里的恶鬼正盯着祁洛的侧脸,声音柔和的问:“昨天晚上阿祁怎么不理我呢?” 他的唇几乎贴上祁洛的耳垂,语气挑逗而暧昧。 祁洛扭头看他,过近的距离使得瓷白的脸颊紧挨着宋凉的唇划过,宋凉有些魔怔的伸手在他的脸上沿着嘴唇划过的弧度轻柔的抚摸,祁洛的嘴角泛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模样英俊的男人,眉目精致的少年,这当真是一副情投意合,花前月下的美好画卷。 但是,下一秒,少年眼里染上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那是因为你笑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啊!” 男人的手微微顿了顿,眼里有瞬间的暗流汹涌,但是他马上就变得自然起来:“没关系,我可以改。” 祁洛嗤笑了一声,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屑,此刻,宋凉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眼睑,这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的眼实在是太美了啊! 趴在桌子的白色小奶猫已经喝完了一杯牛奶,正拿小爪子拨着空瓶子滚来滚去。 “哗啦” “出什么事了?”宁芊芊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的手里还端着刚刚炒好的菜。她手里的菜晃了一晃,惊讶的出声:“宋大哥?” 此时祁洛已经抱起小九,低头去看地上的碎玻璃片,宋凉的脸一如既往的瘫着看不出喜怒:“这只猫打碎了一个杯子而已。” “噢。”似乎是因为他的镇静,不由自主的宁芊芊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早餐已经好了,我叫大家过来。” 她有些担心离开许久的林云曦。 此时的林云曦正急匆匆的往回跑,看见楼下场景时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趁乱走掉,她恨连安然,也恨宋凉,如果他们都能够因此死在这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房门,祁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宁芊芊则是担忧更多一些。 “丧尸!丧尸...来了!”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到这儿,也许是因为她自知以连安然的幸运和宋凉的恐怖死在这儿不大可能,也许是因为...上辈子对她极好的宁芊芊在这儿。 “我们要不要等等阮书和向云岗?”关鸣犹豫了一下说:“唐...咳...白姐和涵涵都没来...我们...” “宁芸芸不是说过白田田他们不见了吗?说不定那个女人见情况不对,早带着她儿子跑了!”对于少了白田田和涵涵这两个拖油瓶陆辛显然是乐意的:“阮书他们...一晚上没回来了,我们...” 说到后来陆辛出现了明显的迟疑,看的出来他对这群人口中阮书很是忌惮,林莎冷笑了一声:“阮书要是回不来,你以为你能活着。” 连安然有些不大适应这个环境,他注意到他们几人言谈之间已经不提唐康,似乎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他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不敢开口,那个瘫着脸的似乎很厉害男人虽然没有看他,但他却一直能感到那人带着敌意的冰冷的目光。 他有些怯懦的往祁洛的方向移了移,碰了碰祁洛的手,那只手修长好看,他微微有些紧张,他想他是喜欢祁洛的,紧接着对方没有任何迟疑的回握了他的手。连安然窃喜的抿了抿唇,他想祁洛大约也是喜欢他的。 “走!”宋凉突然出声,刚才还在争执的几人谁都没敢反驳。 “怎么了?”祁洛有些担忧的看向愣神的连安然。 “没事。”连安然感到那个男人在出门前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着祁洛走了几步,他小声说:“我觉得...那个男人很讨厌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委屈。 “宋凉...”祁洛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安然说要保护我,所以我也会保护安然的啊。” “嗯...”连安然蚊子般的应了一声,祁洛拉着他往楼下走,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脸上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潮红,真好,这样真好。 “啊...啊!” 突然响起的惨叫让还在走神的连安然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林云曦嘴里的围过来的成群丧尸。 先前干净到诡异的大厅,此刻已经满是脏污,烧焦的,被冰穿过的,劈成两片的丧尸遍地横陈,酒店的门已经打开,宋凉正在门口,他拎着一个大型的物体把门口的丧尸挥开,不一会儿一条窄窄的路依然成型,林莎几人皆沉默的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连安然注意到宋凉手里的是一个人形物体,莫不是那家伙拎了一只丧尸。 一路到达停车场连安然都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直到他们停下来开车,直到宋凉看着他和祁洛相牵的手瞪了他一眼,直到宋凉随手将那个人形物体扔了出去。 说不清是害怕,是愤怒,亦或是惶恐,连安然只觉得那一刻有什么在他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听见了自己的嚷叫声。 “你为什么要杀他!” 就在宋凉把那个人扔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脸,是陆辛。 第41章 末世6 “他被丧尸咬了。” “可是…可是他还没有死啊!” “阮书说被丧尸咬了的人都会变成丧尸!” “那也不能…用他来当盾牌啊!再说你们亲眼见过被丧尸咬了的变成丧尸吗?” 一直对宋凉十分维护的宁芊芊听到这句话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和不忍,但几乎是瞬间她就平静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没有人见过呢?若不是拿它挡着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被丧尸咬了会不会变成丧尸呢?连安然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他未曾亲眼见过,但是此刻出于对宋凉的敌意,他下意识避开了这一点。林云曦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不但知道她还见过,但她同样没有出言,此刻她甚至已经顾不得对连安然的敌意,顾不得感叹连安然总在事后才回来的好心,她死死的盯着宁芊芊,她不懂宁芊芊为什么维护宋凉,她不敢懂宁芊芊为什么维护宋凉,她在害怕,如果真是那般,如果宁芊芊对宋凉…她又该如何自处?她那么想陪着宁芊芊,她那么恨宋凉。 “宋凉他今天能这么对那个黄头发的人,他明天就能这么对你们!”连安然看向始终沉默的林莎和关鸣,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书里末世刚开始大家都还是恪守着道德底线的,明明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明明满满都是正能量的。他不明白宁芊芊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他不明白林云曦的漠然,他也不明白林莎和关鸣的沉默。 “别说了!”关鸣突然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阴霾:“既然你在宋凉拿它当挡箭牌的时候没有阻止,既然在停车场的时候面对丧尸你还是选择了停止质问先走,现在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不但没有用,还会害死其他人!” 天已经黑了下来,关鸣却起身进了小树林。林莎见状颦了颦眉站了起来,随即她又顿了顿看向懵了的连安然:“你会习惯的。要想活下去,你必须得习惯。” “祁…”连安然有些茫然,他不知所措的坐着,他下意识的想找祁洛,然后才想起来他们逃出酒店来这休整,刚坐下没多久祁洛就被宋凉叫走了。 他觉得自己无助极了,穿越前他也只是个学生,今天之前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觉得知道剧情的他并不会受到太大的挫折,他觉得末世也不过只是一段文字罢了,书中的人而已,死便死了。直到陆辛死在他面前,直到察觉到宋凉对他的敌意,他才意识到原来末世是真的,原来这个世界是真的啊,原来他也可能像陆辛那样死的很惨! “你杀了那个女人她的孩子?”祁洛垂眸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宋凉。 宋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满意的笑来:“你猜~( ̄▽ ̄~)~” 祁洛挑了挑眉错开他往外走:“真难看。” “那个孩子…”宋凉脸上的笑意敛去:“你为什么要关心那个孩子呢!又为什么要关心阮书呢!” 此刻,祁洛他们曾经住过的酒店已经是一片尸山尸海了,无数的丧尸在里面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地下车库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埋头在女人的尸体上啃食着,还不断的嘶吼着什么。 惨白的月光打在身影灰白的皮肤上,照亮了他刚好抬起来的面孔,没有焦距的目光,满嘴的鲜血,这是一只小丧尸。 他又低下了头,在女人残破的尸体上胡乱的抓着,他的嘴里不断发出吼声,吼声越来越清晰,最后成了两个可以模糊辨认的字眼,呢么,么么,么妈,妈妈,妈妈… 女人的头颅被拨弄了下来,从阴影滚到了明亮处。小丧尸的叫声也徒然变得凄厉起来:“妈妈…妈妈……” 月光映照着女人同样惨白的皮肤和至死睁着的眼,那是白田田的脸。 “怎么了?安然。” 连安然讶然回头,发现不知何时祁洛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祁洛,我…我……为什么……”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虽然连安然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祁洛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祁洛并没有打算听懂他的话,他只是伸手轻轻的抱了抱连安然。 真的没事了吗?真的会没事吗?连安然有些茫然,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也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回抱住祁洛,然后轻声抽泣了起来。 “呦,小九!”宋凉抱臂站在树下看着在树上趴着的白色小猫。 猫咪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树下的男人,又慵懒的趴了下来。宋凉盯着树上的猫眯了眯眼睛,他敢肯定他刚才在这只猫的眼里看见了不屑。 “偷听别人谈话可是坏孩子呢!”宋凉用没有起伏的冷冰冰的的语气说着看似慈和的话:“天这么黑,丧尸那么多,偷偷跑出来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会死呦!” 几乎是瞬间,树上本来懒散趴着的猫站了起来,它全身的毛几乎全数炸了起来,蓝色的眼眸警惕的盯着树下的男人。 惨白的月光下,一人一猫的对峙诡异的进行着。 “祁洛,你……”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你会保护我吗? 你喜欢我吗? 那么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 末世结束还有好几年呢! 离那个女主角远一点,你会受伤的。 不要喜欢上林云曦,你会被她会死的。 她不爱你,我…… 那么多的事情想要诉说。 “喵…喵…”猫叫声从一开始的警告变的凄厉。 “我猜,你不是普通的猫吧!是阮书说的变异兽,签订了契约以后可以和契约者在精神层面上沟通?呵呵…”男人僵硬的扯了扯嘴:“小九啊,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爱呢,怪不得阿祁那么喜欢你!” “喵……” “警告吗?啧啧…你再对我这么凶,我会生气的,毕竟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你啊!” 小奶猫忌惮的盯着宋凉左手,那是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玉盒子,它感觉到了威胁,真正的威胁,那股力量可以让它彻底消失。 “你在害怕它,你果然在害怕它。”宋凉抬起了他的左手。 “祁洛,我…”连安然的目光一点点坚定起来:“我喜欢……” “警告!警告!b级849位面出现异常能量!” “警告!警告!b级849位面出现异常能量!” “小九怎么回事?小九!小九!”祁洛有些急躁,这么多年以来,那么多次任务,他从来没和小九失联过。 “主线任务已变更!” “主线任务已变更!” “主线任务已变更!” “祁洛,你怎么了?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连安然一脸羞涩的表白结束以后才发现祁洛似乎是在走神。 祁洛被连安然的声音唤的醒过神来,转身就要离开,连安然忙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有急事!”祁洛没有心情再和他耗下去,他连变更后的主线都没有时间看。 “你有什么事!”连安然朝祁洛的背影喊道。 林云曦和宁芊芊闻声从车里走了出来,语气颇为不好:“你不知道这样乱喊会引来丧尸吗!” 一向对别人这方面言行极为敏感的连安然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祁洛离开的方向念叨:“比我还重要……” 你有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 你有什么事情比我的告白更重要!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林莎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树影斑驳,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左手拿着一个玉盒子,右手…拎着一只猫。 宋凉果然是个恶魔!连一只猫都要下毒手! 那只猫,是祁洛的猫!这些天来宋凉对祁洛不是好到有些诡异吗?怎么会? “喵!喵!喵!”猫看见她以后又开始叫了起来,诡异的是她从那只猫的眼里看到了本该属于人的情绪,它在向她求助。 可她并不打算帮助一只猫,林莎是来找关鸣的,所以她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宋大哥,你有见到关鸣吗?” 宋凉摇了摇头,那只猫的叫声变得凄厉的起来。 林莎往后退了一步,它说,它会报答她的,可是她帮不了它。 正如她帮不了唐康,帮不了白田田,帮不了陆辛,帮不了那些在她眼前死去的人。 宋凉是魔鬼。 最初,酒店里的幸存者并不少。可是后来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宋凉每天都会叫一个人去他的房间,去过那个房间的人都消失了,也只有陆辛那个蠢货会以为进入那间房是好事。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今晚找关鸣就是打算逃离这儿,她相信凭借自己和关鸣的异能,也许比上呆在这儿,但他们并不会过的太惨。 她的身影几乎要掩埋在树林里了,猫叫声也低了下来,那双宝蓝色的眼里盛满了失望。 就在这时宋凉突的喝出声来。 “站住!滚出来!” 第42章 末世篇7 “林姐,你没事吧?” 林莎沉默的摇了摇头。宁芊芊朝她露出了一个清丽好看的笑容:“我们马上就要到a市了,林姐你放心吧!a市已经建立起基地了,这种被丧尸追赶的日子马上就完结束了。” 林莎抬头直直看了她半响,又低下头来。 宁芊芊也不介意,把锅里煮着的方便面和杂菜搅动了几下站起身来:“我去叫他们吃饭。” 林莎透过眼前燃烧的火光看着宁芊芊离开的背影,低声念叨:“关鸣,呵…关鸣……” “芊芊。”林云曦叫住宁芊芊,她正站在一颗大树下,穿着深蓝的牛仔裤和黑白相间的短袖。 宁芊芊转身看着她,微笑:“怎么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晚饭好了。” 宁芊芊说着伸手去拉她,林云曦却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明显的抗拒姿态。 宁芊芊的笑容僵了一下:“云曦…”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不可能原谅…” “好了,林姐还等着我们呢,自从一月前那次丧尸袭击以后她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宁芊芊几乎是有些强硬的打断了林云曦的话,她又笑了,试图就此结束这段对话:“以前到没觉得,现在看来林姐怕是喜欢关鸣大哥,所以才一直接受不了。” “你不要多想,那只是个意外,谁能想到丧尸里也有会幻术的呢,再说当时祁洛不是也……” “那真的是个意外吗?”林云曦突然出声。 她的语气淡淡的,宁芊芊脸上的笑容却彻底垮了下来。林云曦的头微微低着,整张脸彻底埋没在了阴影里,那里一片漆黑,宁芊芊看不到她的表情。 “芊芊,你说我有秘密,那么芊芊你呢?” “你也察觉到了吧!我不想见到狄慕云,我憎恨着连安然。” 宁芊芊抬了抬头,月光阴森森的,她的脸像是莹白的透明的纸。 “你那么聪明,一定也知道我恨宋…唔…” 林云曦仰起头来,满是错愕的眼暴露在了月光下,宁芊芊捂着她的嘴,目光里有一种奇怪的情愫。 她叹息着,我知道,我都知道,最重要的那个一直是你啊! 她踮脚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而细致。 现在呆在这儿,别出声。宁芊芊又笑了,笑容清丽好看。 林云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她动弹不得,宁芊芊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它来了。”小九歪了歪脑袋,宝蓝色的猫眼看向抱着它的少年:“宁芊芊不是它的对手,我们不帮帮她吗?” “帮她?”少年此时正坐在粗壮的树丫上,林云曦的头顶,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儿坐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对啊!难道你让我把它引过来不是为了救宁芊芊吗?宁芊芊一定知道好多秘密,比如宋凉、她还有它的力量,比如那个玉盒子,比如阮书…这样,主线任务就完成一半了\^o^/” 那天晚上,关鸣被发现不久,祁洛就赶到了那里,那次事件最终以关鸣死亡,林莎被宋凉抹除记忆,他和宋凉表面上的和解而结束,至少宋凉并不想和他闹翻。 这么一闹,主线任务变成了探究玉盒子的来历,并将其消灭。各怀鬼胎的一行人也开始渐渐懒得掩饰自己的言行。 真的这么简单吗?祁洛低头看向焦急的林云曦,这个世界处处透着诡异啊!他可没忘记那个查无记录,却威力奇大的消除技能。整整一条街,这是没有经过任何压制的高级成员才有的能力,来到b级世界不接受系统压制的,连终端系统都无法检测到的,会是什么人呢? 太过于棘手了,眼前这个家伙。 宁芊芊捂着右臂,就在刚才她的手臂被那只诡异的丧尸敲断了,同样诡异的是,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二三十处伤口,几乎满身都是鲜血,但是她却没有任何丧尸化的征兆,似乎全然不受影响。 对面的丧尸似乎也有些疑惑,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还没有像以前它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变成它的同类。 “尼…为什末…鬼……” “你会说话!”宁芊芊震惊的看着对面的那只丧尸,对面的丧尸满身脏污,除了幼小的孩童身体以外并不能分辨初任何有用的信息。 “舍死…食…物……吃……”对面的小丧尸仍然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猛的扑向宁芊芊。 “吼…吃…饿饿…吃掉…持…吼………”小丧尸不断的嘶吼着,前进着,可是眼前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使它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一步。 “芊芊。”林云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到宁芊芊身边,甚至顾不得暴露与否的问题把灵泉一股脑的往她嘴里喂。 “我没事。”宁芊芊说着,目光却看向她的身后,她感觉的到那股拦住小丧尸的强大的能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抱着猫的少年的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只看外表,这实在是个极其无害的人。 “正如你所知,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不要紧张,我只是有一些疑问而已。” 白色的猫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应和。 宁芊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于祁洛她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就这样出来,把连安然和宋凉呆在一起还真是你放心啊!” “芊芊你都放心他的人品,我为什么不放心呢!”祁洛微笑以对。 宁芊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我?宋凉还是阮书?” “啊…不要用这种表情啊,我可是提前支付过报酬的。”祁洛说这话时笑眯眯看向那只还在挣扎的小丧尸。 宁芊芊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但也称不上好:“我不会被感染丧尸病毒,而且拥有这样的力量是因为阮书,末世前不久我认识了阮书,她在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末世以后,我和她做了一笔交易。”她顿了一下,细细的看祁洛的表情,然而后者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宁芊芊略微有些失望,却没有太过意外。 “她让我跟在宋凉身边,帮助他,然后我得到我现在所拥有的。” “至于宋凉,我猜他同样和阮书做了交易,但具体内容我并不知晓。” 宁芊芊说完以后,林云曦站在她身边表情几度变化,却始终没有开口。 “洛洛,她在说谎,她绝对不可能只做了这么一个没什么卵用的交易。”小九气愤的挥了挥爪子。 “她做了什么交易并不重要,其它事情是真的就行。”祁洛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小九的头。 对于宁芊芊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他心里也是大概有个谱的。 见祁洛仍然看着她,宁芊芊把右臂的关节拧了回来,耸了耸肩:“我知道就这么多了。” 这么说来,玉盒子是那个叫做阮书的女人交给宋凉的,祁洛垂了垂眸:“阮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黛玉类型的美人,但从表面上看有股子书卷气,身体不大好,待人彬彬有礼,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 “你有没有在宋凉或者阮书手里手里见到过一个玉盒子?”祁洛的目光微微有些游移,看着林云曦身后的树林。 “玉盒子?” “玉盒子,你是在说它吗?”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前者是宁芊芊,后者是…宋凉。 宋凉从树林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玉盒子:“她说的没错,我和阮书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把那只猫给她,就可以得到这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这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见到宋凉那只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丧尸,又开始疯狂的吼叫了起来,体表似乎都透出了隐隐的红光:“杀掉…妈妈…妈妈……沙掉……妈妈…妈妈……妈妈…” “涵涵!”宁芊芊终于认出了眼前这只小丧尸。 “原来是那个小东西,跟阮书接触的久了,变成丧尸都能说话。”宋凉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小丧尸尖利的声音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小丧尸半响没有撕开屏障,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泛着红光的眼里有了思考的光芒,它开始低声呼唤起来:“红…红…一…漂…酿…帮…帮……” 它的话断断续续的,还有些词不达意,但身上的力量却在稳步增强,红光也越来越盛。 红衣?祁洛挑了挑眉,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啊! 宋凉手里的玉盒子突兀的震动了起来,泛出白色的光芒。 那是一面白色的小镜子。 “就是它”小九有些畏缩的往祁洛的怀里钻了钻:“它可以屏蔽系统的检测,我能感觉到它可以把我和终端系统隔离,使我们无法从这个位面正常脱离。摧毁?的确是不得不摧毁了,不把它弄坏我们走不了啊!” 专门用来捕捉系统的道具?镜子颤抖的越发厉害,似乎想要离开这儿,它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杀…悔……”涵涵身上的红光大作,它穿过了屏障,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团燃烧着的滚光。 面对冲过来的丧尸,宋凉却是不管不顾的把小镜子扔了过来。 “哗啦!” 祁洛看着头顶的小丧尸,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真切切的愕然。 “t23号也被催毁了。”脸色苍白的白衣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是她做的?”走在前面的男子拨弄着手里提着的花灯。 “力量无法检测。” “唔…那就是她了,我早就说过让你放弃t23,你上次已经被她盯上了。” “可是成功的只有t23和k48,k48已经为了救我被毁了,难道我们忙了这么久就这样做了无用功吗?” “不”男子露出一个笑容来,艳丽非常:“怎么能是无用功呢?” “二小姐,秦公子,呼…大少爷回来了!请秦公子前厅叙话。”灰衣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第43章 武侠篇1 “呼-呼-呼-”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呼吸声也越发的沉重。 周围满是浓郁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停的奔跑着好像身后有噬人的妖兽。 “啪--” 刺眼的光亮瞬间便吞没了所有的黑暗。 “没事了,已经安全了。”温和的男声响起,语气是满满的小心翼翼。声源这是来自他的背后,他微微的扭头只见到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手。他顺着那只手转身,想要看清身后人的脸。 那双手却突然死死地恰住了他的脖子,男人的声音也变的尖利起来,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你要去哪儿?你想去哪儿!” 黑暗再次来临,这次的黑暗似乎比上次的更加的浓郁、纯粹,如同某个远古巨兽的巨大阴影,无法逃离。 “你回来!不许走!你说过你会陪着我的!你回来啊…回来……不许走!!不许……”男人尖利的声音依然在耳膜上回荡着,却渐渐的模糊遥远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又眯了眯眼,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门,乳白色的门有些金黑交错的诡异精致的花纹。仔细一看,门前还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红衣似火。 她嘴角带着张扬的笑,眼里却盛着浓郁的悲。 他却总也看不清她的脸。 “哎呀!这到底是什么地界啊……”小道士再一次踢开差点绊倒他的石头,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师父,我错了,你带我回去啊!你带我回去!” “闭嘴!” 冷冷的呵斥声让小道士反射性的捂着了自己的嘴。 青衣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里仍旧带着阴郁,少年的眼是极其纯粹的墨黑色,犹如白纸黑字,过份清冷。 小道士捂着嘴喃喃的道:“对不起…” 白色的小奶猫趴在树上有些犹豫,到底告不告诉洛洛呢,是事先挨骂比较好还是事后挨骂比较好呢?这个小道士闲的没事在树底下吼什么吼啊,不知道洛洛还没醒嘛!话说哪怕是穿越世界它也从来不敢叫醒祁洛,这真是个被悲伤的故事╮(╯_╰)╭ 没等小九犹豫出结果,树下的祁洛却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一笑之温柔,让树上的小九生生打了个冷颤。 小道士呐呐的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个傻笑来,这人笑起来真好看,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这个念头直到他被单脚倒挂到树上,都没有改变。 “你叫什么名字?”祁洛嘴角带着好看的笑,丝毫看不出来把人倒吊在树上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小道士苦着一张脸:“凝眉,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道号好女气的?师兄师姐他们总是笑我,我要有一个大师兄一样的道号就好了。” “大师兄?听起来你们的门派挺的善后工作大的?” “那当然,我们曜月可是名门大派呢!”凝眉小道士的语气颇为自得:“我师父的修为可是很高的,是最厉害的修真者!” 问题是这是个武侠世界啊,骚年! 没错,武侠世界。 现在让我们来一起观看一下祁洛的任务面板。 当前主线任务:完成神秘力量的善后工作(帮助当前位面任务执行者完成任务)获得积分3000点。ps:当前位面的具体信息,请自行探索! 支线任务:探究t23的来历,完成任务获得积分3500点,失败无惩罚。ps:t23到底是什么请不要大意的去探索吧! 支线任务:撮合林云曦和狄慕云,完成任务获得积分500点,失败无惩罚。ps:请不要怀疑任务的合理安排!你已经发现了吧!你还是用着那个世界的壳子呢!你还会回去的! 友情提示:失败扣除积分1500点。积分低于0将进入惩罚世界,低于-1000执行抹杀。 那么为什么发布任务的终端系统这么调皮呢!当然是因为…划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祁洛是怎么知道些是个武侠世界呢? 因为就在刚才小道士坦白在遇到他之前,曾见过一个骑马的男人,那人男人声称自己要去武林名门燕回山庄为萧庄主祝寿,顺便一睹如今的庄主夫人当年四大美人之一的风采,并恳切的告知凝眉他从未听过有曜月这么个门派。 话说,四大美人这个设定好像略耳熟啊!燕回山庄也好像在哪儿听过的样子! “那啥,洛洛…”挣扎了半天见祁洛似乎起床气已消散了大半的小九弱弱的开口:“我刚才发现这个家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应该是被时空乱流卷进来的,按照规定我们应该把他送回去!” “哦。”祁洛仍然微笑的看着小道士:“身为名门大派你的修为一定很高吧!” 小道士哭丧着一张脸:“别说了,我偷看大师兄历劫被师父罚,莫名其妙就来了这儿,荒郊野岭的,我的修为还被封了一大半。” 恩,不然也不会被挂到树上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了。小九一脸严肃的想。 和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差不多,看来,这个世界对他的压制很严重啊,应该是个低级位面,不是d就是c。 最后经过一段“友好”的协商(至少他们彼此这么认为),两人一猫决定同样前往燕回山庄给那位萧庄主祝寿。 毕竟,人多的地方才能探究位面,找到任务信息嘛! 毕竟,人多的地方才能找更多的人打听曜月在哪边嘛! 至于为什么祁洛会和小道士同行,当前不是因为祁洛想要尽职尽责的把他送回去。 而是…… 小道士:我有种直觉跟着你一定能够回去。 祁洛:你的直觉还真是准啊→_→ 小道士:那当然,我可是修道人士(≧▽≦) 小九:呵呵哒,总感觉这人智商还不如我⊙_⊙ 综上所述,在经过小半天的路程后,他们成功抵达了最近的城池。 宁城。 祁洛抬头看着城门,略耳熟啊,在哪儿听过来着。 “我刚刚和人打听过了,他们说燕回山庄在丹阳城,而且听说丹阳的花神节还没结束,现在正热闹着呢!我们从这儿去要两三天,至于那个萧庄主的寿宴还有大半个月呢!”小道士的情绪高涨,以前师父一直不允许他私自外出,现在他一定要好好玩玩,宗门什么的,还是过几天再找吧!再说,他偷偷瞄了祁洛一眼,还有个长的超级漂亮的人陪着他呢(><) 鉴于祁洛现在的外表只有十七八岁,小道士自动把他归位了同龄人。 “丹阳?”祁洛把目光移向凝眉。 小道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啊!对啊!丹阳郡主的封地丹阳城,听说那个花神节呢!就是丹阳郡主的生辰,要办一个月呢!我们现在去还能赶的上,还有还有丹阳郡主和那个燕回山庄的董夫人一样都是四大美人呢!” 祁洛没有继续理会小道士的喋喋不休,拉住了一个路人:“这位大哥,这儿过去是湘城吗?” “对,宁城和湘城离得近,这里是南门,从北门出去,再走两三个时辰,就是湘城了。” “四大美人,噢…是这么说的,妖媚不过尚瑾,娇美不过董以儿,温婉不过安菱玉…那个冷啥来着?” “冷艳不过明晏君。”祁洛念道。 原来是这儿,这个为了任务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哎?原来你听过,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人生地不熟呢?你是哪里人啊?离这里远吗?你的故乡怎么样?漂亮吗?”小道士惊讶的看着他。 “故乡……” “留在湘城多好,那地方养人,你非要进什么京,这里有什么好的?” “阿郁啊,答应奶奶等你这次打仗回来,咱们就不当劳什子摄政王了!咱们回湘城去吧?” 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外冷内热,嘴硬心软的老太太,可惜到死他也没能再和她回到她心心念念的湘城。 祁洛垂眸笑了笑:“我是湘城人氏。湘城,是座…很温柔很温柔的城。” 第44章 武侠篇2 湘城仍然是湘城。 湘城的青湖也仍然是旧时模样。 湖边的垂柳一如既往的温柔摇曳着,仍有少年鲜衣怒马,才子佳人泛舟湖上。 揽月居便是建在青湖边上,佳肴美,景致好,客人络绎不绝。 酒楼里说书先生正在高谈阔论。 “景元三年冬天,燕云、春回相继被破,北漠大军压境,圣上派遣苏良苏老将军和甄将军,严将军前往前线,却说那严子颐!”说书先生猛的一拍惊堂木:“相貌堂堂,武功高觉,是先皇钦点的武举榜眼,又兼摄政王年少知交,哪料此人心思狡诈……” 凝眉小道士托着腮正全神贯注的听着,祁洛入城以后只道了一句三日后启程就不知所踪了,这两日小道士都在这里听书,昨日讲得是丹阳郡主和祁将军花前月下的爱情故事。 明日就是第三日了,小道士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日又可以见到美人了。 “亏得苏老将军如此信任,那严子颐却诈取了我大庆一城,谁能料到那严子颐竟是……”说书先生正讲到关键处,酒楼的门口又走进一行人来,为首的是个面貌普通的妇人。 见到妇人本来老神在在的说书先生却像踩中了弹簧,蓦地跳了起来:“少夫人!” 明晏君的生辰是二月底,正是红梅未落,梨花欲开之际。 祁府已是没了人烟多年,青石路上爬着厚厚的青苔。 祁昕玉踩着青苔缓缓走着,她的步伐谨慎而小心,像是怕惊扰了隔世经年的一场旧梦。 不知小院里的梨花开了与否? 不知那风华绝代的少年还在否? 祁昕玉抬手叩上门扉,恍然想起多年前,少女撑着油伞迈着翩迁得步伐推门而入,脆生生的叫了三哥,少年抬眼,眉目如画。 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白色的小猫小心翼翼的从围墙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祁昕玉的身后,轻轻的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往前跑去。 祁昕玉似有所感,怔然回首,青衣的少年正站在小路的另一端,眉眼温柔,白色的小猫风一般的跳进他的怀里。 少年揉了揉小猫的头,露出温柔清浅的笑来。 祁昕玉蓦地落下泪来,声音凄然:“三哥!” 冰凉液体打在脸上透着刺骨的凉意,刚刚抽出花骨朵的梨花夹杂着雨滴落在树下女子熟睡的脸上,惊扰了女子不知好坏的梦境,女子睁开眼茫然的看向四周,黄粱一梦。 半晌,女子伏案轻声抽泣了起来。 “娘亲!”门外传来孩童脆生生的叫声,女子慌忙擦了擦眼泪,迎了出去,轻声呵斥:“不是让你跟着舅母和若华姐姐吗?乱跑什么?下雨了也不知道撑伞……” 到底是物似人非,再回不去了。 青石路拐角处,似有青色的衣角一闪而没。 “洛洛,洛洛,我们在湘城多呆一段时间好不好?青湖的鱼可好吃了。” 祁洛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小九在青湖边散步,他并不担心会突然有人跳出来喊他一句摄政王。 流光最易把人抛,时光会斑驳掉一个人的容颜,模糊掉一个人的记忆。他离开湘城时才是启宁二十五年,如今已是景元十年,十三年的时光,足够掩埋一个人生存过的痕迹。事实上,也的确只有过路的姑凉会红着脸偷偷的多看他几眼。 人类是最是健忘。世人皆道明晏君倾国倾城,却又几人记得她的眉眼,他们只知她美。世人皆道祁洛风华绝代,多年后仍记的当初的惊鸿一瞥,但细细探究,能想起似乎也只有那一眼的惊艳,他是怎样的面容,却是再难描绘。 除非放在心底时常追忆,否则谁能长久记住谁的模样。 “少夫人你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小的一声?”说书先生显得有些无措,手舞足蹈的眼里带着激动。 那面貌普通的妇人温和的笑了笑,那妇人虽长了一副无奇的面貌,却有一身顶好的气质,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定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少夫人可是来寻半容姑娘的?”说书先生后知后觉的问。 妇人笑着应了一声,说书先生连忙向一旁的店小二:“去找老板娘,就说少夫人来了。” “还有若华。”刚从门口跑进来的小丫头叫道。她大约十一二岁,眉眼清秀。 “对,还有若华小姐。”说书先生笑眯眯的应道。 “若华,妹妹和尧儿弟弟呢?”妇人颦眉。 “娘亲,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尧儿随着吕姑姑去找四姑妈了,代薇闹着要买风筝,若华钱不够,她死活不肯走。”小姑娘扁了扁嘴,低声嘟囔:“是代薇非要让我带他们去玩的。” 小道士也扁了扁嘴,那说书先生还没说严子颐到底是谁呢! “叔叔,你把风筝给代薇好不好?代薇这么可爱(.)!”小娃娃正在努力的讲价,她大约三四岁的模样,带着白色的毛皮帽子,身上穿的比较厚,圆滚滚的可爱的紧。 那卖风筝的大叔无奈的看着她:“小姑娘,快去找你娘亲吧!坏人很多的,你别乱跑。” “你骗人,太奶奶说青湖的人可好了。”小娃娃叉着腰指着他。 大叔的表情更无奈了。 “咦?叔叔你等等,代薇马上就有买风筝的钱了!”代薇一边挥手一边往湖边跑。 “哎,你别乱跑啊,别掉湖里了!”大叔朝她吼,这谁家的熊孩子啊! “哥哥,哥哥,看你长这么好看,你一定会给代薇钱让代薇去买风筝的吧!”小丫头说着还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意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萌一点:“你看代薇这么可爱(.)” 祁洛看着突然拦住他路的白团子:“小盆友,你是谁啊?” “代薇都说了代薇叫代薇了,你给代薇钱好不好?咦?这只猫也好可爱,代薇和你一样可爱,给代薇钱买风筝吧!”白团子理直气壮的回答。 小九:哪来的熊孩子Σ(っ°Д°;)っ,你怎么知道我有私房钱的(#Д),我还要留着买鱼呢! 祁洛俯下身来,把伞撑在小团子头上:“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给你买风筝。” 小团子的眼珠转了一圈回到:“一言为定!” “你是湘城人吗?” “代薇住在芸京,爹爹住在丹阳,不过太奶奶喜欢湘城,还有…娘亲是湘城人,代薇…代薇…是哪儿人呢?”小团子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祁洛。 祁洛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娘亲。” “那代薇的风筝?”小娃娃扁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代薇你这么可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为什么突然回到湘城?”祁洛看着眼前的装哭的小团子,他大约知道这是谁家的熊孩子了。 “这个代薇知道,娘亲说是太奶奶要回来,我们是回来帮太奶奶收拾屋子的。”小团子说着苦恼的拉着小脸:“可是代薇觉得太奶奶没有想来啊,太奶奶每个月都要去芸京的旧皇宫里,来这儿的话就去不了。” 正在努力解释的小团子并没有发现眼前漂亮大哥哥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景元七年,皇帝北上亲征,灭北漠,迁回旧都夏阳,芸京旧宫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的身体还好吗?” “哎?漂亮哥哥你是说太奶奶吗?”小团子扁了扁嘴:“过年的时候,代薇去找太奶奶,太奶奶好像不认识我了。” 祁洛愣了一下,把伞递给了代薇:“拿着伞,把风筝买了快去找你妈妈吧,下着雨乱跑容易着凉。” “谢谢,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小团子冲着祁洛的背影喊,喊完以后有些费解的挠了挠脑袋:“大哥哥好像有些眼熟啊,在哪儿见过呢?” 白色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她连忙飞快的捡了起来,这可是她偷偷从娘亲的宝贝箱子里偷出来的,绣的可好看了。 帕子很是精致,刺得是双面绣,一面绣着蓝衣的少女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眉目宛然,代薇认得这是她的娘亲苏淡如。另一面绣着湛蓝的湖面上有孤舟飘过,那泛舟的人有白色的衣,墨色的发,逆着光的脸显得模糊不清。 代薇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又看了一眼又抬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啊…好像是刚才那个大哥哥啊,娘亲怎么会认识漂亮大哥哥呢?要不要告诉娘亲…啊…娘亲知道我拿了帕子一定会扣我零花钱的…真是的…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啊!可是那次娘亲拿着帕子哭…好像很重要啊!好麻烦!好麻烦!” 小九满脸抑郁的看着祁洛买下了马车,满脸抑郁的看着祁洛雇了车夫,满脸抑郁的看着祁洛决定提前前往丹阳。 憋走啊!我们在等等小道士吧!你问小九什么时候和小道士感情这么好了,真相是…… 啊……我青湖里的鱼啊! 第45章 武侠篇3 丹阳是丹阳郡主明晏君的封地,与芸京之间相距不远。 如今祁家已经成年的男丁便只有祁傧一人,丹阳是说名义上是分属于祁家的,但先皇临死前有令,祁家一家老小前往芸京,无皇命不得搬。祁傧妻女皆在芸京,每年只有数月待在丹阳。 再说燕回山庄,百年前在丹阳,那是丹阳还不叫丹阳唤作岷城。后来岷城封赏丹阳郡主,但丹阳郡主随夫在京,后来更是近乎无人管辖,日子久了燕回便成了这儿的地头蛇。 若放在十几年前,丹阳城在恰逢燕回庄主的生辰去办一个花朝节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十年前丹阳郡主的二儿子成了摄政王,六年前摄政王平了北漠,丹阳郡主的生辰再无人懈怠,几年下来便有了远近闻名的花朝节。 外界说整整一月,但其实真正的花朝节只有一天,花朝节开始的前后十天丹阳都是分外热闹起来,三年前圣上得平北漠的时候更是在花朝节亲自来了一趟丹阳。 这几日花朝节当日的大新闻正闹的沸沸扬扬。丹阳有规定花朝节当天任何人都需步行入城,但是当天的确实有一顶轿子入了城。上次用这种礼仪来的还是皇帝,便是将军来这儿逛也是得下轿的,但此次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丹阳郡主的婆婆祁老太太。据说这起老太太是在孙儿媳和孙女走了以后临时起意来的丹阳。当然这固然让人们津津乐道,但更值得称道的是燕回山庄的二小姐萧婉婉得了老太太的青眼,被收做了干孙女。 最让人觉得劲爆的是据说当日那作恶多端的魔教教主也来了丹阳,此事还是天下第一富商白钰公子在城门口看见了魔教的马车才发现的。 可惜白钰并不知道他面前坐着的人就是新任的魔教教主。 他面前的公子长了一副上好的皮囊,才华横溢,谈吐风雅。虽说表面上看上去冷冷清清,但偶尔流露出的几分天真和爽朗却让白钰认为对方是个涉世未深的外冷内热的人。 “咳咳…哥哥,我…这位公子是…咳咳…”走进来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衣,外批着一件浅蓝色的男子外衫,她的全身都湿透了,面容苍白,时不时还轻咳着。 “宛儿。”连笑容都带着几分矜持的温润公子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可有不适?萝姑呢?来人,去给小姐煎药!” “哥哥,宛儿没事。”女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街上人多的很,我与萝姑不小心走失了,后来游湖时失足落了水,好在当时温二哥在附近,救了我。这件衣衫便是温二哥的。” 确定了妹妹的安危,白钰舒了一口气:“无碍便好,宇乾呢?” “温二哥本是打算送我回来的,只是半道上说见到了什么重要之物,现行去追了。” “那明日我上门去谢他,说来他即是来了,为何不来这边,现在住在哪?” 白宛儿又咳了两声,轻声答道:“温大哥也来了。” “温大哥…”白钰表情颇为微妙,到他很快就恢复如常:“你上楼换身衣服,把药喝了,先歇下吧!莫要着了凉。” “咳咳…咳咳…”白宛儿轻轻拉了拉白钰的衣袖,白钰连忙扭头看向一旁的紫衣公子:“秦兄见谅,我却是一时着急,失态了。宛儿,我与你介绍,这位是秦攸秦公子。” 白宛儿朝紫衣公子笑了笑,她记得她进门时这位公子眼里闪过的莫名狂热,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掩唇轻咳着,也掩住了嘴里有些怪异的弧度:“说来巧合,前些日子宛儿同样…咳咳…结识了一位秦公子,他叫做秦醉,公子可认识?” 紫衣公子自带清冷bug的脸上有一霎那的茫然:“小离,秦醉是谁?是谁?我不认识吧!” “他是你哥啊!不过好像从来没有在剧情里出现过,所以前面被略过了,可是还是有些奇怪…果然进错任务世界很危险的,我申请的外援怎么还不到啊!难道我刚离开科技部那个满地中二的地方就要被送到惩罚世界关小黑屋吗?不要啊……”紫衣公子的脑海里一个长着大眼睛的鸡蛋正在旋转…跳跃…… “两位公子请留步!”温宇乾眼见追了一路的两人又快要被人群淹没,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叫了出来。 “叫我吗?” “对。” “你怎么能叫我公子,要叫我道长,道长!看不见我的道袍吗?”穿着黑色长衣的少年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温宇乾一时有些尴尬,他的确没看出少年这身衣服有什么地方与道观里道士的服装有什么相似。 “凝眉。”一旁抱着猫的白衣少年看了黑衣少年一眼。 唤作凝眉的黑衣少年表情一僵,讪讪的说到:“我知道我们曜月的服装和道袍不太一样了。”见白衣少年仍然看着他,扁了扁嘴回到:“其实叫不叫道长也无所谓。” 白衣少年长了一副极好的容颜,朝温宇乾露出个温柔的微笑来:“这位公子找我们所谓何事?” 温宇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咳…你们可认识家兄?”见对面两人看着自己,方才想起人家压根认不得他又连忙道:“在下温宇乾,家兄温宇骁。” 白衣少年怔了怔,摘下了腰间的玉佩:“温少侠是为了这个?” “不错,此物对家兄很重要。”温宇乾眼神急迫的盯着他,或者说盯着那块玉佩。 白衣少年微微抿了抿嘴,神情有些犹豫,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看向他:“给你。” “我…不是…我…”看着被少年递过来的玉佩,温宇乾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他并不是这个意思。这块玉佩的确是极重要的,他比兄长小了近十岁,他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一向是天之骄子的兄长被父亲责骂惩罚过一次,原因就是这块玉佩。玉佩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剑字,乃是他们剑庄继承人的身份象征。 “你愿意随我去见见家兄吗?”温宇乾定了定神问。 少年又笑了,他的笑容很是好看:“我收到此物时只以为是个念想,并不曾想到它对温少侠和您的兄长如此重要。” “公子,家兄……” “劳烦温少侠转交温…庄主。”少年的脸上是一种近乎淡薄的宁静,那并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模样。 温宇乾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微妙,他记得兄长曾言将此物交于了一个重要的人,可是那少年比他还要小一些,十几年前分明还是个孩童。 “洛洛,你故意把玉佩拿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见温宇骁吗?”小九眨了眨眼,洛洛明明是来了丹阳才问它的玉佩。 不要问为什么祁洛要找它要玉佩,作为一只系统,最基本的储物功能还是有的好吗? “有缘自会相见。”祁洛垂了垂眸,语气不明。 “你认识温宇骁啊,我听说书先生讲过他是剑庄的庄主,听说他个丹阳的城主祁傧认识,这几天就是住在城主府呢!”凝眉小道士叽叽喳喳的说着。 城主府?祁傧?小九拿爪子揉了揉下巴,做出思考状,它似乎有些懂了,洛洛好像只是不想见到祁家的人,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要查这个位面的执行者和那个神秘的t23,他们明明可已利用祁家如今的势力来查啊。 话说终端系统居然把它检测其它不属于本位面能量的能力给屏蔽掉了!好过分!(t^t) 第46章 武侠篇4 三月初七,天光明媚。 黄历上写,忌嫁娶,远行,宜纳财,动土,会友。 温宇骁看着眼前的玉佩,几乎无法止住心里的荒缪感,他与这块玉阔别十三年,六年前的每一日他都暗暗期盼着再见到它,连同那个在梨花树下朝他微笑的少年,可是如今他不在了,它却回来了。 他自以为是的一点牵绊也没有了。 “那个哥…这个玉佩是我在一个人身上看见的。”温宇乾有些呐呐的看着他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兄长见到玉佩会是这个反应,虽然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但整个人却显得很是悲伤。 “是谁?”他的语气仍旧没什么情绪,却因极快的语速而显出几分急迫来。 温宇乾一时有些犹疑,他的大哥,不会对他的答案满意的:“是个…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 白衣,他记得辞行时那人也是一袭白衣。 少年,他记得初见时那人也是少年模样。 六年了,就在昨晚他还和城主祁傧提起城主已然亡故的弟弟,就在刚才,已经而立之年的他竟会如同稚童一般认为自己会遇见亡人。 温宇骁不知他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好在他一直是个万年不变的面瘫,他听见自己用冷漠而平板的语调说:“我要见他。” “这位少侠,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人这么多?”小道士拦着路边一位配剑公子问。 那人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惊讶他连这都不知道:“花神节过了这么些天了,眼看就要结束了,祁老夫人明日便要离开了,今晚最后去聆花坛看看丹阳郡主。我们便是要去那聆花坛。” “我记得祁老夫人来那日,也未有如此盛况啊!”祁洛接话问道。 “这个嘛…”那人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去的人一部分是敬重摄政王大人,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咳咳…祁老夫人新收的干孙女燕回山庄的二小姐萧婉婉和庄主夫人董以儿。” “那不知兄台是为了前者还是后者?”小道士颇为八卦的问。 “二者皆有,二者皆有,快走吧,这天已是傍晚,再不去就晚了,据说那月幽花也会在今晚盛开,迟了就没了。”那公子打了个哈哈急匆匆的走了。 “那个…咳…我们也去看看吧!”凝眉小道士拉了拉祁洛的衣袖。 背着光,白衣少年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清,凝眉只能依稀看见他垂了垂眸,他又拉了拉少年的袖子,撒娇般的喊:“阿祁……” 少年微笑着看向他:“那你是为了前者还是后者?” “那当然是…为了前者。”凝眉看着少年夕阳下几可入画的面容想,反正再不会有美人比你更好看了。 聆花坛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美人雕像。 柳眉、凤眼,神情冷淡,依稀可窥当年的绝代风华。 “丹阳郡主…有些像啊。”凝眉小声嘀咕,却是祁洛的眉眼和那座雕像有几分相似。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祁洛微微移了移脚步,把自己没在了阴影里,每个世界都用自己的名字和容貌总是有些副作用的。 嗯?祁洛微微挑了挑眉,看向聆花坛的正门。 “叮,发现本位面任务执行者。” “确认本位面为c级1009位面。” “位面任务读取中……” “叮,读取成功。” “c级1009位面任务:维持原著剧情走向——攻略主角。完成主线任务后可获得积分3000点,失败后扣除积分1500点。 任务执行者:03834” “叮,宿主当前主线任务升级中…” “完成神秘力量的善后工作(帮助当前位面任务执行者完成任务)更新为帮助03834维持原著剧情走向,完成获得积分3000。” 与此同时,刚刚走到聆花坛的紫衣公子抬头茫然的看了一圈,无果后问:“小离,那吗位前辈在哪儿(⊙o⊙)!” “我看看…对方系统比我高级,检测不到啊!qaq”大眼睛鸡蛋泪目。 “哦,这样啊…”紫衣公子正想着要不要安慰它两句,就见它又开始活力满满的开始旋转、跳跃:“00099,一定是个大神?w?,我在科技部呆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6的成员编号。虽然我感应不到大神,但是大神一定已经找到我们了,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小九:你哪来的自信╮( ̄▽ ̄)╭ 紫衣公子有些莫名其妙,问:“00099很流逼吗?” “那当然→_→”大眼睛鸡蛋完美的旋转了360度:“我们局里,编号越靠前的资历越老,资历越老能力越强,科技部那个研发出最新系统的女人编号才在三百左右。我想他的系统,一定已经孵出来了,不,一定已经实体化了。” 人家都实体化几百年了,算你有眼光,小九颇为自得。 紫衣公子懵懵懂懂的点头。 鸡蛋握拳做励志状:“我挑的部门果然是最流逼的部门,支援者也这么流弊bb……” 看了看一脸懵逼的紫衣公子小九默默的为他点了两根蜡,这个大眼睛鸡蛋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果然它小九是这史上最伟大最神奇最流弊的系统!握拳! “洛洛,我们要去找他们咩?” 祁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斗志满满的小猫:“我刚才申请查阅了03834的资料,那只系统背着它家主人搞了不少小动作。” “咦?”小九歪了歪脑袋,又瞅了瞅那只正在旋转、跳跃的鸡蛋,明明比我蠢很多的样子啊! “婉婉,婉婉…怎么走神了?你这丫头,这脸这么还红了?可是看上哪个公子哥了,奶奶给你做主……” “奶奶!”少女一袭白衣,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般妩媚万股风情,此时两颊微红,模样娇慎,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婉婉这还害羞了呢!”软轿的正位上坐着位年逾花甲的老夫人,雍容富贵,她的气质本是严肃而冷淡的,此刻笑起来竟是显得分外和蔼。 “萧姑娘怕是喜欢那位白公子吧!”老夫人身边一个小丫头娇笑着说道。 “蓉蓉你可莫要在奶奶面前胡说,白公子…白公子是婉婉表哥…” 那老夫人看着她们两个斗嘴,脸上的笑意却是慢慢的淡了下来,她眉眼冷淡丝毫不像刚才那个和蔼的老人。 “你们两个小丫头莫闹了,夫人可是倦了?”说话的是个和老夫人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妇人,她已经跟在老夫人身边许多年了,此时她出了声萧婉婉和那名叫做蓉蓉的女子便都不敢再多言。 她们转头一看,果然老夫人的神情有些倦怠,眼睛半眯着,闻言她笑了笑:“不妨事,不过阿寒说的对我确实有些倦了,你给我吹个曲子听吧!” 萧婉婉闻言取出白玉笛子来,吹了一曲《慕国》。 曲调时而壮阔时而悲切,使得听曲人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了起来,那似乎是家国山河的壮阔,又似乎是儿女情长的缠绵。 “阿郁啊,这个曲子啊奶奶以前怎么没听你吹过呀?叫什么呀?”老夫人闭着眼,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又似乎还醒着,她好像是在梦呓又好像只是一时迷糊了。 那叫蓉蓉的姑娘眼眶一红,低头呐呐不言。萧婉婉愣了一下曲调有些不稳,那叫苏寒老妇人瞪了她一眼,好似已习以为常,答道:“这是皇上新谱的《慕国》。” 老夫人也不搭理她们,好似已经睡过去了。 萧婉婉吹着曲子,这首《慕国》皇帝分明已经谱出来四五年了,传闻正是为老夫人嘴里的那位阿郁谱的。 第47章 武侠篇5 萧婉婉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很多人都这么说。 萧婉婉还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到死她身上都贴着这么几个标签,雷厉风行,高傲自负,目中无人。 所以当有人跟她说可以再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的时候,她选择了做一个娇俏可人温柔无害的女子,这样的女人总是能引男人保护欲的,这样的女人在世人眼里总是温柔而无辜的,这样的女人总不会再如她前世那般不得善终了吧! 她又想起那个白衣女人和她说的话,付出什么…呵…你只要嫁给白钰就好了。 嫁给白钰啊,她看着似乎已经睡去的祁家老夫人露出一个温柔好看的笑来,果然,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凌厉强势的女人,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摆布命运呢。 “哥,我们……”温宇乾语气有些犹疑:“我们要在这儿一直等着么?那个,祁老夫人今晚…我们不去了吗?” “去。”男人表情冷漠。 “哦。”光说去,你到是走啊!温宇乾看着坐在客栈里稳如泰山的男人。 “你去。” “啊?” “我说,你去。”男人扭头注视着他。 “我……”温宇乾欲哭无泪:“这样不太好吧?那是祁老夫人…哥不去的话会显得我们剑庄不太礼貌,祁……” “说我有事。”男人语气冷淡的打断他的话。 温宇乾应了一声站了起来,他对他大哥一向是崇敬且畏惧的,他一边出门一边在心里嘀咕:“说什么有急事,明明早上才从城主府出来,祁城主他不会信的吧?不过大哥的话,也不一定……毕竟是我们剑庄出了名的守信……” “咳咳…秦公子在想什么呢?”白宛儿看着发呆的紫衣公子,捂嘴轻笑。 “啊?没什么,我是在想…丹阳郡主果然是风姿卓越,绝代佳人。”紫衣公子一时有些慌乱,但是在他脸上清冷bug的加持下却丝毫不显,反到让人对他的话极为信服。 白宛儿又捂嘴轻咳了起来,她看着聆花坛中央那座巨大的美人雕像,秦攸已从白钰处得知白宛儿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很是不好,此刻微微有些担忧。 “丹阳郡主的确是世间罕见的美人,不过嘛…”白宛儿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今晚要过来的那位燕回山庄的二小姐也是位少有的美人呢,你说是吧,哥哥!”她看着白钰语气颇为促狭。 “宛儿,莫要胡闹,我与萧小姐并无甚么。”白钰语气温和,他似乎永远也不会和人生气,永远都是这样风度翩翩的模样。 白宛儿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不再开口。 “小心,那个萧婉婉她是你情敌!”他脑海里的大眼睛鸡蛋告诫道,接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鸡蛋捂着嘴转了个圈,似乎快要瞒不住了!o(>﹏<)o 情敌?秦攸看了看白钰有些方,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攻略白钰的任务,遇见白钰之前他本以为白钰可能是个女扮男装的妹子,可是现在怎么看也不像啊!难道说这并不是一部言情剧而是江湖兄弟情,一定是这样,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自以为看透了真相的秦·从没读过*·真·直男·攸。 祁洛正看着秦攸的方向,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秦攸是他的协助对象,可是他正看着的人却并不是秦攸而是秦攸身边的白宛儿:“小九,查查那个女人的资料。” “白宛儿吗?”小九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但它仍然很乖巧的查询了一遍念到:“白宛儿,剧情男主之一白钰的妹妹,自幼体弱多病,性格柔弱,倾向于哥哥娶女配萧婉婉,喜欢温宇骁,后生病去世,白宛儿之死被萧婉婉嫁祸于另一位男主秦攸,造成两位男主第一次分开,恩,就是这样,没有了,没什么不对呀,考验主角爱情的障碍之一,一个小配角而已!” “是吗?”祁洛笑了笑。 不是吗?小九歪了歪脑袋。 祁洛却是想起了另一段话,“林黛玉类型的美人,但从表面上看有股子书卷气,身体不大好,待人彬彬有礼,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 自幼体弱多病。 林黛玉类型的美人。 表面上看有股子书卷气,祁洛看着白宛儿弯了弯嘴角,露出个极为温柔的笑来,祁昭玉、宁芊芊、宋凉、阮书、t23、白宛儿,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呢。 “小九,你说我把白宛儿抓起来好不好?”祁洛摸了摸小九的头。 qaq求别闹,小九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不不不不,白宛儿是个剧情人物,不能抓更不能杀!不说其他,03834执行者的任务是维持原著剧情走向——攻略主角,我们是帮他完成,不是给他添堵啊!” “这样啊,那就只能等白宛儿自己死了?”祁洛把小九拎到和他视线齐平,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它。 “是这样没错,其实洛洛你只要不动白宛儿、萧婉婉、温宇乾、白钰和秦攸,其它人你都可以随便玩的。”小九讨好道。 “哦。”祁洛又重新把它抱到了怀里:“如果她该死的时候还没死就可以随我处置了吧?” “是这样没错,话说,洛洛你干吗对白宛儿这么在意?”小九颇为纳闷的挠着它的小脑袋。 祁洛看了看很傻很天真的小九,又看了看秦攸脑海里的那颗鸡蛋:“因为…小九还真是可爱啊!” “欸?”这是被夸奖了吗?小九全身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祁老夫人她们到了,阿祁?阿祁!”凝眉茫然看了一圈才发现站在阴影里的祁洛:“阿祁,你怎么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祁洛并没有理他,凝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他看的正是聆花坛门口进来的那两顶轿子,刚刚到的祁老夫人他们,此时轿子已经行到了中央,停了下来,第一顶里下来一位美妇,她着一袭翠色衣衫,头上只插了一只玉簪,颜色素净,这委实是一身平凡的衣服,但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显平凡,一位绝色的美人,任何服饰穿到她身上便也会变得美好起来。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她已不是二八少女,时光夺去了她年少时的天真明媚,但是岁月却又赋予她别样的风情。 于是人们又想起了多年前的大庆四美,人们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位让王孙公子、文人墨客一掷千金但求一笑的倾国美人。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的如玉花魁董以儿。 “果然是名符其实,绝代佳人。”凝眉悠悠叹道:“阿祁,你说?欸人呢?” “没想到,萧婉婉居然个时空偷渡者,怪不得局里让我们帮忙维持剧情,总感觉要崩啊!”小九窝在祁洛怀里颇为郁闷:“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个执行者啊?他那个还是鸡蛋的低级系统绝壁什么都检测不出来,真是没想到萧婉婉身上居然有屏蔽器,还好我是传说中最伟大的系统之一╮(╯_╰)╭” 祁洛并没有理它,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聆花坛背后是山出门是水,水上架了两座桥,东边一座叫清风桥,西边的一座叫烟霞桥。祁洛此时正站在清风桥上,他看见对面的烟霞桥上走来一位提灯的红衣女子,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艳红的衣。他觉得那女子熟悉极了,他又看她手里的灯,果然是一只六角花灯。 “洛洛,你看什么呢?”小九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祁洛刹那回神:“我在看……” 说话声戛然而止,他蓦然发现对面的桥上并没有什么红衣女子,也没有什么六角花灯,人群熙熙攘攘而过,他竟是一时怔在了原地。 祁洛回了临时居住的客栈时,凝眉不知何故已经回来了,此刻正生着闷气对坐在对面的人怒目而视。 看见祁洛回来了,凝眉一下子跳了起来:“阿祁,你怎么半道走了?你去哪儿了?这个人,他欺负我!抓着我不让我上楼!” 凝眉的手指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两颊气鼓鼓的,如同小孩受了欺负和家长告状一般,他本便是个半大的少年,从小在深山长大,师兄师姐虽偶尔调笑与他,但实际上却对他颇为爱护,从没真正受过什么气。 祁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那是位冷面大侠,此刻他的脸上却是惊愕、喜悦、种种情绪不一而具,他看着祁洛涩声道:“阿郁……” 凝眉脸上飞快的爬满了惊讶,他记得这个名字。 纷郁郁其远承兮。 阿郁,是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位摄政王的小字。 他又恍然想起那位摄政王的名字似乎正是……祁…洛。 第48章 武侠篇6 明翊辰在做梦。 梦里有一段很长的长廊,他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这委实是一段很长的梦境,他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走了多久了。 突然,周遭的风景变的清晰起来,风中传来了孩童的哭声,他侧脸看去,那是大约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长得精致可爱,怀里抱着只兔子,正坐在草地上哭。他皱起眉,语气冷淡甚至还带着点厌恶:“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死了只兔子,你哭什么!” 男孩抬头看着他,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兔兔……兔兔它…母妃……” 他的眉皱的更厉害了,这个小东西真是惹人厌烦。 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男孩并不是在和他说话,因为从他身后走出位女子来,那是位极美的女子,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明翊辰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风华绝代,什么叫做仪态万千。那是大庆的先皇后,他的母后,安菱玉。 女子似乎看不见他,她从他身旁走过,在那个男孩面前弯下了腰,露出个温婉好看的笑来:“辰儿,莫哭,母妃带你去看看你父皇新送来的那只鹦鹉好不好?” 他这才意识到,那个男孩正是幼年的他。 他也记得母后嘴里的那只鹦鹉,总是立在凤仪宫外面的金笼子里喊他爱哭鬼。 女子拉着男孩离开,他就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凤仪宫,他又看见了那只总是惹他哭的鹦鹉,那只鹦鹉正朝着凤仪宫嘎嘎的叫着“坏人,坏人!” 女子和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凤仪宫走出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来,他穿着太医的服饰,面容俊秀,一股书生气,听见鹦鹉的话,眉眼间显出一股阴狠来,他四顾了一下,见左右无人,走过去掐住了那只鹦鹉的脖子:“你这畜生也敢辱骂与我,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菱玉本来便是我的,是明烨,是那个混蛋夺走了她!” 那只鹦鹉抽搐了两下,不动了,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帕子来,细细的擦了擦手,转身走了。 明翊辰看着那个男人走远,宫门口转眼又进来个男人,他着一袭明黄色的衣袍,却是先皇明烨。 明烨的脸色阴沉的紧,他正站在皇后的床边,闭了闭眼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痛恨:“传朕旨意,厚葬。” 明翊辰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经在飘雪了,他撩起纱帘,看着床上的女子,她仍是那副倾城绝色的模样,但却紧闭着眼,再不会醒来,明翊辰轻抚着她的脸,心里是久违的茫然:“母后……” “皇上,皇上,锦绣宫到了。” 这是小贵子的声音,明翊辰蓦然回神,他正坐在辇轿里,手里拿着一枝红梅。 锦绣宫,正如它的名字,荣华锦绣,华美精致。明翊辰坐在锦绣宫里,看着房门出神,殷玉容正吹着一曲尖利浮躁的《幽兰调》,殷宝和惨白着一张脸呐呐的看着他。 突然,门外传来了小贵子的声音:“皇上,祁大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如同椅子上安了弹簧一般,他几乎是顷刻便站了起来。 屋外的风雪里站着位清隽俊秀的青年,他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眉眼含笑,如同一副上好的泼墨的山水。 明翊辰冲出了屋子,不顾周围人的讶异抱住了他,青年的身体很是瘦削,他抱着他,却仿佛只是抱着一朵云,一阵风,随时都会飘走,远去。 明翊辰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就像是个洋洋自得的孩子:“阿郁,我又梦见你了。” “皇上,皇上,该起了,该去上朝了。”小贵子隔着帘子轻声唤着。 帝王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皇上,昨日从湘城送来一幅画。”小贵子低着头不太敢看帝王的表情。 “哦。”帝王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小贵子有些迟疑的补了句话,半响没有听到回答,于是他飞快的抬头瞟了一眼帝王的表情。 帝王的脸上空茫茫的,接着他听到了帝王的声音,连声音也听着空茫茫的。 他说,你说什么。 深冬已过,阳春三月,寅时刚过,窗外已经有些半白了。 啊,天都要亮了,祁洛望着窗外有些无奈的想,这个人都不困的吗? “啊…真是的,你们两个都不困的吗?”凝眉托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就算是久别重逢也是要睡觉的好吗? 温宇骁何止不困,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他生怕一闭眼祁洛就又消失不见了。事实上他到现在都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祁洛和他年岁差不多,他已近而立之年,而眼前的人却仍旧是少年模样。他害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美梦,他只见过年少的祁洛,所以他也只能梦见年少的他。 祁洛有些无奈,发自内心的无奈。并不是因为和温宇骁坐在这里干耗耽误了他的睡眠时间,事实上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局里解开了这个位面对他的能力的大半压制,他便是半个月不睡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真正令他感到无奈的是温宇骁的态度,正如小九所料,温宇骁的确是他故意约出来的,但是温宇骁的反应真的是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和温宇骁并没有太多接触,虽然算的上朋友,但若是说亲密却远远不及。此次他选择约温宇骁一方面是因为剑庄在江湖上的势力,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在他所能信任的人里,温宇骁是和他关系最为平淡的。 他知道怎么样能安抚温宇骁,但是他并不想这样做。他避过祁家的人,就是不想再和那位已经过世多年的摄政王再有什么牵扯,他总归是要走的,既然在他们的世界里祁洛已经死了,又何必再死一次。 他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失去一次已是痛彻心扉,又何必让他们再痛第二次。他并不是一个良善多情的人,但是对于待了二十多年的祁家,对于真心疼他爱他的祁老太太他的心底始终存有一份善意。或许不久后的将来,一如以往的那些世界一样祁家也会慢慢被他遗忘,但是,起码,眼下他是在意着的。 他看着温宇骁,叹息了一声:“你该去休息了,老太太马上就要走了,你该去送送她。” 温宇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应了声好,站起身来,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阿郁……” “以后莫要再这么叫了,他已经不在了,我只是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过路人罢了!”祁洛垂了垂眸,看着手里白玉杯。 “那你会走吗?”温宇骁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但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祁洛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他回答,他抬步离开了这里,始终没有回头。 或许他知道祁洛不会回答,又或许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别经年,那人却还是当时模样,那人说阿郁已经死了莫要再叫了,那人不知道这许多年的许多事,这委实给人太多疑惑,但他并不想去探究这些问题,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答案。 他知道,他是他,他还在,这就够了。 “你莫要太难过了,修仙之人嘛,难免要断绝尘缘的,这种事情看开点就好了。”凝眉垂着头,觉得心里难受的紧。他生平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就是师父骂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抬头看向祁洛,祁洛还在看着温宇骁离开的方向,尽管温宇骁的背影早消失不见,身穿白衣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水发呆,他的睫毛长且密,像是一把小扇子,又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似乎有着无尽的永远也化不开的忧伤。凝眉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疼的更厉害了,他不禁放轻了语气,素来没心没肺的面庞也染了忧愁:“我听说当年三师兄上山的时候也是这样,他……” “你在说什么?”祁洛疑惑的看着凝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只是觉得手里这杯茶凉了,需要换一杯罢了。 “欸?你还想瞒我,你难道不是因为资质良好被哪个修真门派收了徒才假死脱身的吗?要不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有老?我猜你这次下山一定是为了结当年的因果的吧!对了,你是凌仙宗的还是天行宫的?都不是,那是清虚门……如果是那些个小门派的话是没什么前途的,你拜师了没有,没有的话,去我们曜月吧,我们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派,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天光已经大亮,醉仙居二楼窗边,黑衣少年仍在滔滔不绝,白衣少年含笑看着他,时不时呷一口茶。 第49章 武侠篇7 萧婉婉正站在城门口,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衫,看来明艳大气,朝气蓬勃。 祁老太太要走了,老太太眉眼里都溢着笑,她看起来极为高兴,拉着萧婉婉的手不住的念叨:“婉婉啊,我与你说,我啊,这便去湘城了,我们湘城可好了,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啊,就该去湘城磨磨性子,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等你来了湘城啊,我介绍我们家阿郁让你认识,我们家阿郁虽说年纪比你大了些,但是啊……” “祖母,我们……”祁傧的神色有些奇异,先皇临死前有令,祁家一家老小前往芸京,无皇命不得搬。虽然他在一月已经向夏阳递了折子,但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怎么?”祁老太太扭头看他,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她的目光锐利,一如她未生病之前那个掌管了祁家十多年的祁老夫人,祁傧一时之间竟不敢与她对视,他如同多年前那个孩童一样低下了头。 祁老太太见他低头认错,目光微微柔和了些:“上月十七,我去过旧皇宫里了,阿郁他答应跟我回湘城了。” 二月十七,是清明节。 祁傧又抬起头来,老太太的脸上是一种奇异的安宁,这一刻祁傧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笑容慈和还是面庞冷肃,她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事会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坚强如铁的祁老夫人了,此刻的她不过是个没了丈夫儿子,就连心爱的小孙子都已先行一步的年迈老人。 她老了,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那个啥…老夫人,我也要去湘城,你们能捎我一程吗?”只见一个黑衣少年从远处咋咋忽忽的跑了过来,他大约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好看。 祁傧皱了皱眉,站在一旁的温宇骁也跟着颦起了眉。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不同于秋雨的凄清冷寂,春雨似乎总是温柔而多情的。 与几日前的盛景相比,此时的聆花坛冷冷清清,巨大的美人雕像孤零零的站在中央,连缠绵的春雨似乎也跟着孤寂起来。 月幽花已败,祁家人已走,更重要的是今日是燕回山庄萧庄主的寿辰,此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了。 洒扫的灰衣老仆悠悠的叹了一声,这世间大多数的人和事都不过是那空中楼阁,梦幻泡影,盛极一时却转眼而逝。烟花易冷,世人这喜新厌旧的性子却是总也改变不了的。 当然念旧的人虽然少,但却也并不是没有的,灰衣老仆看向雕像下面的青衣人,青衣人撑着一把八骨的油纸伞,老仆站在亭子里只能看见那人白皙的下巴,哦,那青衣人的肩膀上似乎还趴着个白色的小东西,隔着雨幕,老仆眯了眯眼又眯了眯了眼还是没有看清,果真是老了啊。 说起来那个人已经来了挺久了,天又下着雨,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呢?灰衣老仆这么想着拿起了石桌上的伞。 聆花坛门口又来了个白衣男人,男人并不是来瞻仰丹阳郡主的,尽管他径直走到了雕像下面。他是来找人的,灰衣老仆很确定,因为男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呆了一个早上的青衣人便跟着他走了。 又剩下他老头子一个人了,灰衣老仆放下手里的雨伞。但是很快的灰衣老仆再次推翻了他自己的想法,就在青衣人跟着白衣男人走了之后不久聆花坛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是群比较特别的客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老仆颤颤巍巍的迎了出去,男孩穿着一身锦衣,长得精致可爱,他不但衣饰华贵,周身气度也很是不凡,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老仆出去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他已经很老了,他是丹阳郡主的家仆,丹阳刚刚分给丹阳郡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守着了,他见过太多权贵子弟,除了那位几年前来过的皇帝陛下以外他并没有给什么人施过大礼,包括前些日子来的祁家老夫人和所谓的城主祁傧。虽说他对祁家无有什么怨怼,但他对祁家却也并不太认可。他是丹阳郡主的仆人,在他心里这座丹阳城始终是丹阳郡主的,便是郡主不在了,那也合该是郡主的孩子们的,婉玉小姐虽说已经出嫁,但却是郡主的亲生女儿。 左右他只是个洒扫的老仆,他的想法左右不了大局,却也没人会为此来与他为难。 男孩的身后还跟了一队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男人,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老仆出来却是没有理会那个小男孩,对着那两个少年中穿蓝衣的那位直直的拜了下去。 蓝衣少年长相颇为俊秀,细看下来还和中央的那尊美人雕像有几分相似,他是祁婉玉的第二个儿子,户部尚书的二公子萧季清。他慌忙扶起老仆来,然后对着那小男孩微微弯腰,欲要告罪,小孩睁着一双猫眼看着他:“季清哥哥莫要和瑜儿见外!” 哥哥二字咬的尤重,萧季清于是生生改了动作,转向那老仆:“柳爷爷,季清此次来一是拜访曾外祖母,只是耽搁了些时日曾外祖母早些日子便走了,二是来看看外婆。”他说着顿了一下,看向那美人雕像:“三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微微示意了一下,另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便取出一幅画来,他一边展开画卷,一边说道:“一般人来了丹阳都会到这儿来,柳爷爷在聆花坛可曾见过……这个人……” 说到最后萧季清的语气几乎是在飘,他呆呆的看着那幅画,老仆见他反应奇怪探身欲去看他手里的画,萧季清却极快的合上了它,他直直的看着那小男孩,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极为不敬的咬牙切齿:“敢问太子殿下,为何如此戏弄于臣?” “大胆!萧季清你怎可如此与殿下说话!”那位取画的少年对萧季清怒目而视,他却充耳不闻,仍旧直视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太子。 那幅画上画着一个人,一个和那尊美人雕像足有九分相像的人。 · 离聆花坛不远的一处小巷里,青衣人正和白衣男人并肩而行。 “到了!”白衣男人停在一间米铺门口。 “真是谢谢宇骁你了。”青衣人的语气温柔。 “无碍。”白衣男人的语调平板,耳朵却微微有些发红:“等宇乾回来便可去往燕回山庄了,你略微等等。” “好。”青衣人含笑应了一声,他一边说话一边收了伞,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少年面容来,和那尊美人雕像足有九分相像。 · “你来了。”白衣少女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来,她的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时不时还清咳着。对于她这样身体不好的人来说,雨天外出委实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此时她站在丹阳郊外的一间亭子里,含笑看着刚走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眉目艳丽的男人,美到具有攻击性的五官像是会无端灼伤人的眼,他从雨中来,却并未撑伞,更为奇怪的是他的衣衫也未有半点淋湿,他向少女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放弃你的计划。” “为什么?”白衣少女不解的看着他:“是因为那个人吗?这是组织决定的计划,你……” “你以为你牺牲了k48就摆脱了她吗?”男人颦起了眉:“我说过,放弃关于她的东西,你做到了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我只留下……”白衣少女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乎让人担心她会不会随时晕倒。 “这不重要!”男人打断她的话。 少女脸色几变,最终下了决心:“我还是想是试试。” “随你。”男人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融进了那茫茫烟雨里。 第50章 武侠篇八 “萧二小姐好,祝萧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穿着布袍背着大刀的汉子对萧婉婉拱了拱手:“辛苦二小姐下着雨还在门口迎客,今日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怎么就是天公不作美了?今日烟雨蒙蒙的衬得这燕回山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说不得正是老天爷送给萧庄主的贺礼呢!”说话是位穿着紫衣的公子,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难免带着一股子谄媚之气,但是从这人嘴里却只让人觉得他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大汉挠了挠头,咧开嘴笑道:“这位公子说的在理,李某是个粗人,说话不怎么讲究,还请萧二小姐海涵,见谅!见谅!” 萧婉婉嘴角绽起一抹柔和的笑:“李大侠说的是什么话,您来为家父贺寿,婉婉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有什么怪罪之意。” 这大汉只是江湖一草莽,此刻听闻萧婉婉竟是称呼他为大侠,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嘴上说着不敢当不敢当脸上却挂着笑进去了。 “不仅这燕回山庄如同人间仙境,萧二小姐更是如同瑶池仙子啊,不单漂亮,心也善良的紧。”尽管听惯了赞美,萧婉婉嘴角的笑意还是止不住的浓了些。不得不说无论在哪里脸都是很重要的,说这话的若是长得丑就叫猥琐,若只是一般便是轻佻,但偏生说这话的紫衣公子声音听着冷冷清清的,人也长着冷冷清清的。 “婉婉多谢公子盛赞了!” 看着笑颜如花的美人,紫衣公子的眸子也亮晶晶的:“在下秦攸。” 烟雨朦胧,紫衣公子,黄衣美人,四目相对,如同画里的一对璧人。 只可惜有人看不得这美景,白钰上前一步打断的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婉婉!” “表哥,宛儿!快随我进来,宛儿你身子不好,天又下着雨莫要着了凉。”萧婉婉连忙拉过一脸病容的白宛儿往里走。 看着和白宛儿交谈的萧婉婉,白钰松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萧婉婉的,但是刚才看见萧婉婉和秦攸对视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他扭头看向秦攸,只见秦攸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萧婉婉的背影,白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变得酸涩了起来,难不成他自己真的是喜欢萧婉婉而不自知?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撩妹呢!你对得气我吗你!”秦攸脑袋里鸡蛋君旋转跳跃大声吼着。 “为什么不能这样?不是你说我进了这个部门是从此走上了一条后宫三千的康庄大道吗?我才和妹子搭了句话啊!”秦攸同学觉得自己很无辜,说好的和名人肩并肩,和美人大被同眠呢! “可是……可是,她是你的情敌啊!你…算了!”鸡蛋君暗戳戳的看着眼前的提示。咦?这样似乎有点奇效! 情敌?这妹子这么漂亮难道是个百合?攻略白钰,难道……不,不,不,不,一定是他想多了,这篇文一定是个纯纯的兄弟文,一定是这样没错! “洛洛,03834似乎撩妹不成反而撩到了汉子啊o(≧v≦)o”小九窝在祁洛的怀里看戏看的很是开心:“不过,白钰的好感度明明上涨了那只系统怎么不和它家主子汇报啊!想到终端系统那里挨批吗?” 祁洛摸了摸小九的头,他正站在燕回山庄的长廊里,听着温宇骁没有丝毫起伏的人物介绍以及……。 “萧二小姐旁边的是白家的小姐。”【我知道嘛!女配!】 “后面一点的是天下第一富商白钰公子。”【我也知道啊!男主嘛!话说天下第一富商这种设定真是小言气息满满啊!】 “他旁边的那位,咦?我未曾见过,想来应是白公子的朋友。”【~\(≧▽≦)/~我知道!我知道!魔教教主啊!另一位男主啊!】 真烦啊!祁洛低头看着怀里的猫,要不要扔出去呢?小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抖,拿小爪子捂上了自己的嘴。 ﹟宿主太过分,竟然剥夺我的言论自由﹟ ﹟怎么样才能让我的宿主真心的疼爱我﹟ ﹟拿什么攻略你,我的主人!﹟ ﹟作者她总是断更!怎么办﹟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算了不重要╮(╯3╰)╭ “洛洛,我们真的不去和03834打个招呼吗?”小九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殿,咳…公子,我们为何要来此处?您难道真的要为个江湖人士祝寿?”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皱着眉显然对她家主子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当然是为了…”比小姑娘还要小上许多的小男孩鼓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模样严肃∶“咳咳,为了长长见识,我还没有见过江湖人的寿宴呢!师父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够成为一个…嗯…合格的继承人!”正是大庆的小太子。 听到这话站在男孩身后的中年男人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至于一旁的萧季清仍然黑着一张脸,显然对于太子殿下跑出来是为了找自己逝去多年舅舅的事耿耿于怀。 小太子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要进门,门口护卫却是伸手拦下了他:“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 小太子一时语塞,扭头眼巴巴的看着萧季清和中年男人,萧季清哪里不知道他进去是为了什么,黑着脸低着头权当自己没看见。 “我家公子途径此地,想为萧庄主祝寿,贵庄不欢迎?”中年男人见状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表情是冷漠的,语气也是冷漠的,和温宇骁的面瘫不同,他的冷漠似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像是带着严寒的刀锋,刮得人生疼。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不管是太子和她的小丫鬟还是萧季清和另一个少年都和他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对这位模样清俊的中年人有些畏惧。 侍卫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呐呐的不敢再开口。 “自然是欢迎的。”萧婉婉不知何时已经出来,她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这个给人莫大压力的男人,一面在心里揣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可是个狠人,秦攸你悠着点,千万别得罪他!”鸡蛋君闪着一双大眼睛表情严肃。 “狠人?”秦攸有些许疑惑∶“身为魔教教主的我难道不是最大的反派吗?” “是这样没错啦,人家也不是反派,但是……”鸡蛋君情不自禁的压低了语气∶“骚年,你听说过甄韬吗?” 秦攸骚年表示他还真没有,于是他打算不耻下问,扯了扯白钰的袖子问∶“骚…不,白兄,你听说过甄韬吗?” “你说的是甄韬甄将军?”白钰压低声音问他。 当然是甄将军,难不成还有贾将军!秦攸正欲开口回答却蓦的僵在了原地,马丹qaq那人在看着他啊!眼神那么冷,他有什么好看的啊! 甄将军表示人家看的还真不是他,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简单来说就是秦攸他们坐着的凉亭后面有一道长廊,长廊里正站着某人。 祁洛也看见了甄韬∶“小九,这个剧情有他什么事吗?” “并没有,但是洛洛你千万别和他摊牌,他身边那个少年,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是你的外甥啊!更重要的是他前面那个小豆丁你看见了没?那个是太子啊!(/□\)一会儿打死都不能承认!”小九内牛满面的看着门口,怎么总是遇见熟人啊,总感觉又要掉马甲了,怎么破? 甄韬有些恍惚,祁洛死了他绝对是最确信的那几个人,毕竟他是亲眼看着皇帝把祁洛埋了的,此次与太子出宫也全当是太子的年少天真,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的有些动摇了,他再不能那么笃定,眼下这个与画一般无二的人又是谁。 “小舅舅!”萧季清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在内心挣扎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嗯,也许是烟雨蒙蒙的看错了呢,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他也许多年未见小舅舅了。 甄韬要比他直接的多,既然不能确认,那就过去看看好了,于是他无视了眼前巧笑倩兮的萧婉婉,也无视了他面前一脸茫然尚搞不清状况的小主子,一个纵身飞了过去。 萧婉婉∶卧槽!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无视老娘! 小太子∶“甄先生!” 围观群众∶艾玛!这是来祝寿的这是来砸场子的吧!无视主人!还在人家家里飞来飞去! “你是谁?”他直直的看着祁洛,目光狂热。 青衣少年看着他显得有些无措︰“这位侠士,我不认识你啊!” 他仍然死死的盯着少年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谁?” 甄韬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看着往温宇骁身后移的少年,身子往前一晃,竟然想把祁洛直接拉到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