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 第1章:第一章 似曾相识 离开小桑村已经有些日子,李若然带着所有的悲伤离开了,这能怪谁呢?老天,小玉,还是他自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萧索的小道上,一人一驴。 李若然倒骑着驴,晃晃悠悠,高举的酒坛,倒流的苦酒,合着那两行泪水,顺着嘴角,涌入吼中,咽入肚中。 酒尽了,李若然眯缝着眼,往坛口中瞧去。握着酒坛的手不停抖动着,直至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方才罢休,掷酒坛于地上。 砰的一声,破碎的酒坛子,连着他的心也一起摔碎了。 晃了晃身子,李若然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倔驴上,眯上了眼,任其行去。 那驴甚乖,听那潺潺的流水声,顺着河边小道,驮着李若然自行前去。至一县城前,那驴还不忘停下,抬头看看,见那粉墙黛瓦上,正是“宁海县”三字。 宁海,南瞻部洲其东,乃东海,去三十里。宁海又称沙洲,因县外南十里皆是白沙,故名。县北则为青翠草坡,名唤青牛坡。宁海为南瞻部洲名地,其县内商贾云集,特产织锦。 那倔驴,眨了眨眼,似乎看懂了。起蹄,顺着那河流,往城里走去。 一路上,但见县中房屋白墙青瓦,皆列于河流两旁,这河乃钱宁河支流,曰靖海河。 城中河流之上,有两桥。那驴看来对这甚是熟悉,踏上最近的一桥,远远就看一红布大条:悦来客栈。 倔驴过了桥,转过弯,来到客栈前,剧烈扭着身子。 背上,李若然摇摇欲坠,扑通一声整个人摔了下去。 “哎哟!”一声叫唤,李若然捂着脑袋,揉着臀部,疼痛使他的酒意一下子去了八九分。 “你这蠢驴!”李若然指着那倔驴,大骂道,“多次教你叫醒我时,要温柔点。温柔懂不懂啊!跟你这蠢驴说了你也不懂!” 那倔驴见李若然龇牙咧嘴,手指乱舞的,却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唉!”李若然叹息一声,又改了语气,对倔驴道:“老兄!走!跟我进去喝一杯去!”拉着倔驴往里走去,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样子。 听噗嗤一声娇笑,李若然转过头去,见一少女弯着腰,不顾旁人,捂着肚子大笑,好会才抬起头来,道:“你这人真是有趣,对着一头驴又是漫骂,又是称兄道弟。” 少女的娇笑,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李若然的心不自觉扑通扑通直跳,带着心痛。 “你看什么啊!”少女对着发呆的李若然嗔笑道。 “厄?”真是喝多了,李若然心自嘲一笑,对着少女却是白了一眼,就往客栈内走去。 一脚刚踏进门,一伙计就迎了上来,一脸职业性的笑脸,看了眼倔驴,变了变脸,为难道:“道长,你这……” “这什么这!我带我兄弟进来喝杯酒不行吗?道爷我还少了你银子不成”李若然一副不悦之色,一手却掏出一大锭银子,晃了一晃,拉着倔驴就往外走去,嘴里还喃喃道:“什么悦来,简直就是不悦来!走!兄弟我们别处去。” 那小二见那银晃晃的银子眼前乱晃,知是有钱的主,急追上去,一脸赔笑,道:“道长别走!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听这话,李若然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小二,故怒道:“那是什么意思啊!” 小二被这么一瞪,心里慌慌的,赶紧道:“道长楼上情!楼上请!” “恩!这才对麻!”李若然一下子眉开眼笑,对着倔驴道:“走!兄弟我们上楼去。”拉着倔驴就往楼上走去。 至楼梯处,那倔驴却那磨蹭着,李若然酒力作怪,手脚无力,几番拉扯不得前行,正欲回头唤那小二来帮忙。 已听一声娇斥,道:“你还不快过去帮忙!”却是先前那少女走了进来。 这话自也是对那小二说的。 那小二那见过此等花容月貌之女,只道是那仙女下凡,仙女的吩咐哪敢不从,三两步到楼梯那,帮着后面使劲推着。 第2章:第二章 红颜祸水(一) 酒楼之上,此时已坐了些人,乍见有人拉着头驴上来,全都好奇打量着。 李若然全然不顾,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就坐了下来,那倔驴竟也自觉地弯下了身子来,侯在一旁。 “道长你要点什么?”小二边擦着桌子,边陪笑问道。 “就给我上最好的酒来。” “好勒!”小二下了楼去,没会,听一吆喝声:“酒来了!”声音拉得特长,音落,那小二也已经上了楼。 小二给李若然倒了杯,见侯在一旁的倔驴,顺手又倒了杯。 “道长您慢用!还要什么尽管吩咐。” 李若然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小二知趣,自是离了去,招呼旁人。 李若然拿起酒杯,一吟而尽!这酒特烈,李若然没少会就又是醉眼朦胧。 拿起另一酒杯,递于倔驴前,道:“来,兄弟你也来一杯!” 哈哈,呵呵,嘿嘿,几番笑声,却是旁人见状,大笑道:“这驴怎么会喝酒,原来这小道士是个疯子!” “是啊!驴怎么会喝酒呢?”一娇笑声,却是那少女上了楼来。 听其音,知其人,音如仙乐,人若天仙。众人,不管男女,一双双眼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顿时,酒楼里安静了。 安静到只有那扑通,扑通地心跳声,是男女声的混合二重奏。不只如此,连那炙热的眼神似乎都在倾诉着。 少女看来对这很是享受,不管是女人的羡慕,还是男人向慕。 一脸娇笑,少女径直就往李若然的桌位走了过去,所有人目光全都跟着转移着。 见那楼梯口处这时也是纷纷拥拥,竟是蹿上来好几个人,直睹着楼梯口。在其后,黑压压,直往里上挤,就差没把那楼梯拆了。 唉!好不容易落得个清静啊!李若然皱了皱眉,这时却闻一股清香,整人如堕云里雾里而去。待其缓过来,那少女已然在其坐位对面坐了下来,身子前倾,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李若然。 李若然被看得浑身不是自在,索性低过头,那杯本是递与倔驴的酒杯,又缩了回来,难得的浅饮慢酌。 一杯酒未完,听那少女娇声笑道:“你倒是让本姑娘看看这驴是怎么喝酒的!” 李若然没有应声,连头也不抬,不是不想抬,只是不敢抬,只怕这一抬就要出大事了。 他酒意未醒,少女又太迷人,李若然还真是怕自己冲着这十几分醉意,真会把持不住了。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她的脸,总有一种心痛的愧疚感。 少女见李若然不作反应,微怒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扑通!扑通!李若然清楚地感觉自己那絮乱的心跳声。 苦也!真好个祸水,枉我李若然自命潇洒,什么时候竟也会怕起女人来了。李若然暗自叫苦,面上表情却也好不了哪里去,幸好是一直低着头,就是如此,还是浑身那不自在。 撇过头,递过那半酒杯与倔驴,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酒意,道:“老兄啊!他们欺你不会喝酒了,你倒是喝给他们看看!” 第3章:第三章 红颜祸水(二) 那倔驴似是听懂人话,一个张嘴,掀着酒杯,酒水往嘴里倒去,还不是发出咕咚,咕咚声来。 半杯酒饮完!倔驴用嘴置酒杯于桌上,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睛的事。 见其,颊上已是通红,张着嘴,长长吁了口气,显是一个很是满足的老酒鬼。 这下所有人皆是哗然,连连拍手称赞,对于少女的热情去了一大半了。 那少女更是惊讶,惊讶之余,一阵惊喜,就差点没叫出声来。 李若然趁这乱际,偷偷瞄了少女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对着倔驴,不无调侃道:“驴兄啊!驴兄!你现在可是比这姑娘还要受人眼热了啊!” 少女听这,知是眼前这小道士暗着里骂她,霎时气得是脸阵红一阵白。 李若然不理,仍旧独自与他那驴兄酌饮着。 少女怒视其,忽然眼珠骨碌一转,然后一脸娇笑,道:“本姑娘宽宏大量,就不与你这醉鬼一般见识了!你看,能不能把这驴让我几天啊!要不你教教我也行啊!” 扑通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若然一头栽在了桌上。 众人见状,知没戏可看,不无叹息,私下里各自议论起来,有小声道少女的美貌,有道那小道士与他的酒鬼驴,还有道那东家西家的。 “喂!”少女近过头,连喂了几声,急道:“你快给我起来,别给我装了!” 李若然全是不见任何反应。 “真的醉呢?”少女嘀咕一声,娇声骂道:“死醉鬼!”起身,五指微曲,却是奋力往李若然的后脑勺拍去。 李若然一个颤动,立马又静了下来。 少女噗嗤一声笑,道:“别装了,快起来拉!” 李若然还是不见任何反应。 见这,少女起手,向着李若然的后脑勺,就要再次拍下。 听身后一人道:“最近怎么没见红玉上来唱曲呢?” 另一人道:“都好几天没上来了,听说啊!”那人压低了声音,少女好奇心起,拉长了耳朵,听那人小声道:“听说啊!就红玉消失的那天,东面井里就开始闹鬼了!” “闹鬼?会不会是?”那人正欲说下去,却听另一人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胡说!赶紧喝你的去!” 顿时,酒楼里又安静了下来。 一阵颤动,是桌椅之移动之声,李若然晃了晃身,站了起来,摸着后闹勺,苦道:“不知哪个小儿搞得鬼!” 说着摇摆着身子,拉着那倔驴,离开了桌位,就往楼下走去,连正眼也没看那少女看一眼。 楼梯处,也不知其如何使得法,颠着身,几个踏步竟是从那黑压压人群中穿梭了去。 少女看其样,越是觉得有趣,岂止有趣,简直讲究是不可思议了。既是如此,少女怎能放过,往桌上放了锭银子,急追了下去。 那堵在楼口之人犹晃在刚才李若然的神乎其技的步履间,见仙女朝这来,赶紧让开了路。 后方之人亦连滚带爬往下退去,更有甚者直接跳了楼梯,不为什么,就是为了能给这仙女让开条路来,让仙女看上自己一眼,至不济那听听自己的声音也好啊! 霎时间,听下方那呜呼,哎哟之声传来,真有如那鬼哭狼嚎。 少女却全似不见,不听,直往客栈外去,口中却是冲着外面,喃喃道:“记住!你可欠我份人情哦!” 第4章:第四章 枯井哀怨(一) 深夜,满天繁星。 东郊外,李若然一手提着酒坛,蹒跚着,往东方向而去。 吹着冷风,李若然眯着眼,抬头望去,忽地一声感慨,道:“繁星啊!繁星啊!还真是让人烦心啊!有月亮不就够了吗?” “错!错!错!”听一娇声,不用说,又是白天那位少女了。 李若然寻声看去,果然,那少女就站在前不远处,黑夜的星光月光之下,更显得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 “怎么又是你啊!”李若然呐呐道。 少女也不理其,兀自道:“繁星有繁星的美,而且正因为有了繁星,才能更加托衬出月亮的与众不同。就是好花也是需要绿叶来衬托的。”说完得意一笑,脸上真就绽开了花。 李若然的脸此时也就成了那衬托好花的绿叶。 “切!”李若然白了一眼,转过了头去,道:“你老跟着我干吗?” “我觉得你这人很有趣。”少女边道边走了过来。 “有趣?”李若然听这,不觉大笑,道:“一个少女会对一个异型觉得有趣,除了喜欢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少女娇嗔又止,脸上已是火热,赶紧用那冰凉的手掌摸了下,道:“我只想看看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李若然听这笑得更是放纵了,差点就没岔了气。 少女不明,道:“笑,有什么笑的?” 李若然定了定神,忍住笑,道:“你说这星夜之下,又是如此良辰美景,孤男寡女能干些什么呢?” “你……”少女听其如此轻薄之言,跺了跺脚,怒道:“你这醉鬼!竟疯言疯语。”急转身而去。 见那少女没走出两三步,忽地又转了回来。 李若然见其去而复返,心下里几个寻思,难道其真是……哈哈没办法,兀自傻笑一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一脸诧笑。 奇怪,这回少女竟不生气了,回以娇笑,道:“莫不是什么啊!”边说边大步往李若然移去。 李若然怔了下,以为能把这女子吓走,没想到其竟是如此大胆,招架不住,招架不住,赶紧转过了头,走去。 少女见其灰溜溜之样,笑地乐了,道:“怎么,你不是要把本姑娘怎么样吗?现在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李若然充耳不闻,越走越快。 心里不禁苦道:唉!想我李若然什么时候如此怕过女人,这回保不好是要栽了! “有色无胆!”少女两手叉腰,冲着李若然,碎道:“想赶本姑娘走,没门!”三步并做两步,紧跟了上去。 星光,月光之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那东面而去。 初时还不觉什么,越往前去,就越感到一阵阴深恐怖。 少女害怕,紧缠着李若然扯东聊西的,好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只是其越不去想,那恐惧就越是袭来。 好来不来,这时,忽听一泣泣声。 少女晃得下,直打哆嗦,缩着身子,低声问道:“喂!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李若然瞄了其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啊?害怕就回去。” “胡说!”二字出,坚而有力,少女立马就挺直了身子拍拍胸脯,给自己壮了壮胆,道:“本姑娘我怕过什么。”大步往前迈了去。 “喂!”李若然急追了上去。 听那哭泣声不时传来,越来越近了。 李若然心下更急,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早知道一开始就强硬点把她送回去了。老天保佑!可别出事啊! 也不知真是其诚心祈祷,少女战战兢兢,跑了回来,脸色煞白,一手抓着李若然的手臂,一手颤抖地指着前方,连声音也是颤抖的,道:“醉,醉鬼!井,井里,井里……” “恩!”李若然眉头紧琐,盯着前方不远出的微微可见的井口,一手托着下巴,寻思道:看来白天酒楼上的人说的是真的,看这应是怨鬼了,怨力虽深,倒也不是棘手,亏我还有所担心了。 想这,李若然眉开眼笑,对着少女道:“走,一起去看看。” 少女虽心有余悸,却还是敌不过那强烈的好奇心,拽着李若然的手臂,紧紧跟了上去。 美人在伴,清香扑鼻,离井虽是越来越近却哪还闻得那哀怨之气。 扑通!扑通!李若然没来由又是一阵心跳,暗自骂道:这该死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安静点啊!大哥! “喂!”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啊!” “哪有!” “那里的心怎么扑通!扑通!的跳啊!” 李若然脸上一热,心虚,呵呵一笑,问道:“是吗?” “是啊!很大声!你听不见吗?” “厄!听不见!” “你这醉鬼是不是耳背啊!” 李若然白了一眼,道:“你才耳背了!” 第5章:第五章 枯井哀怨(二) 第四章 枯井哀怨 离那枯井越来越近了,少女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李若然被她这么一影响,本来也只脸红耳热加心跳,现在却也紧张害怕起来。 十步!九步!八步!……两人心跳声越来越快。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一股阴气扑鼻而来。 “啊!”少女的惊叫出声。 李若然吓了跳,皱眉道:“你囔什么啊?” 少女长吁了口气,顿了顿,道:“我提下气不行啊!” “行!”李若然暗笑,道:“现在我们要下去了。” “下去?”少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若然,似是没听清,喏喏问道:“你是说要下去?”一手指向井里。 “恩!”李若然提着酒喝了一口,递于少女,道:“你也喝口,这酒可避邪避鬼怪。” 少女真是害怕,听其一说,抢过酒坛,连倒了好几口,酒入口,下肚一阵火辣辣地,胆子倒也是壮了起来。 这什么酒!味道甚好,而且看来甚是有效,少女不觉又要再倒几口。 李若然赶紧拦住,道:“留点!”一把夺过了酒坛子。 “小什么气啊!”少女砸了砸嘴,一副意犹未尽之样。 “不是小气,你倒看好了。”李若然举起酒坛,竟是往那井中砸了去。 听砰的一声响,本是哀泣之声的井中竟是立时安静了下来,一下子是说不出的诡异。 少女一脸莫名,不知所以。 李若然见这,解释道:“这酒能驱阴气,镇鬼邪,我们喝了酒,再往井中倒了酒,这就叫双重保险。” “哦。” “那我们下去了!” 那井只是稍微露出上半部分的井口,其余大半分皆是埋与地下,李若然一个起跳,就往下落了去 “等等我!”少女急喊道,眼下四望,阴飕飕的,刚来的酒胆又去几分。 死就死了,总比呆这好,少女闭着眼睛,把心一横,跟着往下跳了去。 井中黑暗,少女只觉是落在了一舒适处,没有井低的该有的冰凉,反倒是感那阵阵暖意从背后传来。 他人呢? “喂!你在哪啊!”少女轻声呼唤。 “你说呢?”听这声却是李若然,“你真的很重呀!” 少女嗔道:“你胡说什么啊!” 说这,见眼前一刺眼,三道白光游绕,四周已然如白昼。 “你!”少女此时才发现所在何处,那该死的醉鬼竟敢如此大胆,抱着本姑娘,而且还抱了这么久,本姑娘竟还觉得舒,下一字还没出口,却是羞怒难当,斥道:“色醉鬼!还不快放下本姑娘!” 色醉鬼?李若然看看怀中少女,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微热,赶紧放了少女下去。 “小心点啊!”少女一个不稳,几是摔倒在地,稳了稳身,就欲上前先给这个无礼之徒几个耳捆子,再好好质问一番,让其赔礼道歉,再端茶倒水什么的,收他个免费仆人。 不行,这轻薄儿,留在身边,岂不是正给了他机会。不对,不对,到时他只是一个下人,自是听我呼呵,不敢乱来。 嘻嘻哈哈,少女一阵胡思乱想,面上表情也是变了几个来回。 盯着李若然,想到那色醉鬼哈腰点头的样子,咯咯有一笑,却见李若然忽地神色异样,努着嘴向她示意。 少女不知其意,以为他又歪想些什么。 “哼!”一个哼声,正要出口质问,却觉背后凉飕凉飕的,再看那色醉鬼眼睛也是瞪得老大,连嘴带手急示意着。 不是吧!少女缓缓转过头,长长“咦”了一声,瞪时吓地红通的脸煞白了下来。 第6章:第六章 枯井哀怨(三) 就在其身后,听那滋滋声,一蠕动着的尸体,慢慢爬了起来,批头散发,只露出个狰狞的脸,死死盯着中她看。 缓缓转回头来,“啊!”一声惊叫,一个蹿跳,人已躲到了李若然身后。 一哆嗦,一边还不忘探出头来,上下牙打着颤,道:“那,那是什么啊?” “鬼尸喽!” “什么鬼尸啊?你还不快想办法。” “知道!我的大小姐!”李若然侧头不禁一笑,又对着那鬼尸道:“可是秦红玉,秦小姐!” 那鬼尸不予理会,只是哀声怒吼着,就要扑上。 这一下,少女可着实吓得不轻,扯着李若然就往后退去,只是这井多大天地,三两步就挨到了边。 “你快想办法啊!” “你别扯我啊!” “你想到办法我不就不扯了吗?” “你……懒得跟你废话!” 鬼尸扑势而上,李若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看来只能先制服你了。”两指轻捏,手中红光一闪,一道鬼爆符已经打了出去,符如其名,恶鬼爆裂,以鬼制鬼。 那鬼尸行动迟缓,加上井中狭窄,那篆符速度更是极快。 鬼尸避无可避,身子一个颤抖,应声倒了下去。 少女听声,悄悄探出了头来,看看地上,又看看李若然,惊道:“你,你就这么把她解决了!” 李若然有意自夸一番,道:“是啊!太轻松了。” “切!”少女一个声刚出口,正准备损损这色醉鬼,灭灭其嚣张气焰,却见那鬼尸又爬了起来,确切说那应该是从鬼尸身上离体而出的鬼尸的魂魄。 “又起来了,又起来了!”少女连拉带扯着李若然,惊声道。 李若然却不理其,少有的正色,对那鬼魂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鬼魂抬起头来,眼神不再狰狞,倒是数不清的幽怨之色,一看之下,倒也是个楚楚可人儿。 女鬼凄然一笑,道:“奴家正是秦红玉,是莫公子叫你来的吗?”说这,一脸憔悴的秦红玉,竟是掩不住的幸福笑容,道:“我就知道他不会食言的。” 说着,秦红玉的笑容又渐渐消去,道:“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还怎么……”话未落,已是掩面而泣。 李若然心头一颤,女子的哭泣之声,让他不觉心痛,当年她不也曾这样对自己哭泣?就为自己的离去。 红玉,小玉。连名字都如此相似,要不是这一个玉字,自己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市徒之言,特意走上这一躺了。 心下凄凉,苦笑一声,又转而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红玉停止了哭泣,叙道:“就在前几天,我在那东郊闲游,听灌木丛有悉悉声,过去察看,那想看见一妖人正和一妖怪嘀嘀咕咕。我当时害怕,不小心发出了声,被那妖人发现。我一路逃跑,却不慎掉进这枯井之中,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话落,掩面而泣。 “那妖人长什么样!” “我当时没看清楚。” “恩!我明白了!”李若然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喂!”少女的恐惧已去,只觉眼前这鬼却是哀怜之鬼,这色醉鬼又是如此无情,急道:“你就这样放着她不管吗?” 李若然淡淡道:“人即已死,还能怎么样?” 这人竟是如此无情,少女不禁怒道:“没想到你不只是个色醉鬼,还是个无情鬼!” “姑娘休要怪道长。”秦红玉急声道,“这是我命该如此!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望道长成全。” “你说吧!他一定会帮你办到的!”不等李若然开口,少女就抢着拍胸脯保证。 秦红玉哀求地望着李若然。 李若然缓缓点了点头。 秦红玉一喜,欠身道:“奴家在这先谢过道长了。” “你说。” 秦红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我希望道长您千万不要告诉莫公子我死了,我不想让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这玉佩你带我还给他。 从腰间系下玉佩交给了李若然。 “奴家今声不能和他在一起,来生定做牛做马服侍他。”秦红玉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走吧!”李若然急拉着少女,就要离去,却又停了下来,低声道:“我已经通知了鬼差,不多时他们就会来这里接你了。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说完,带着少女,纵身一跃,出了井外。 第7章:第七章 醉生梦死(一) 听清风声,四周的哀怨之气尽是散去了。 抬头凝望着惆怅的天空,一声叹息,李若然亦是一脸惆怅,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唉!唉!唉!”少女别着手,倾过身来,直视着李若然,道:“真是没想到啊!没心没废的无情鬼也会长吁短叹。” “谁说我是个没心没废的无情鬼,我对你就很有心有肺,还有……嘿嘿黑!”李若然收回了一脸惆怅,又换上了坏笑之样,盯着少女。 少女故做惊恐状,然后哼了声,***着***,走着大跨步,向李若然去。 “你要怎么样啊?” 李若然顿时心跳加速,浑身颤抖了下,打个哈哈,拉耸着头,灰溜溜走了去。唉!又是个败仗! “哼!”少女看其如败斗公鸡的背影,叉着腰,甚是得意,道:“跟本姑娘斗,你还差远了。” 一阵轻啸之声 少女一个哆嗦,急追着李若然而去,口中喊道:“你这色醉鬼,无情鬼,等等我拉!” …… 晨曦 第一缕阳光洒了下来,透过窗户间的空隙,洒在床铺之上。 李若然睁开惺忪的双眼,起身,一番洗漱后,开门向外走了去。 轻轻关上了门!回想昨晚之事,李若然摸向怀中那块玉佩,拿在手中,直是发呆。 “喂!”忽地一声娇喝,李若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少女扑哧一笑,道:“你在想什么呢?”一眼撇向李若然手中的玉佩,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放心,我有办法!跟我来!”拉着李若然的手跑去,下楼,出了悦来客栈,向城西面直奔而去。 一路小跑,至一药铺前方停了下来。 少女娇喘着气,道:“到了!就是这里,百草堂。” 李若然莫名道:“你带我来这干吗?” “你等下就知道了!”不由分说,少女拉着其就进了药堂,到那柜台前,对着一满头白发的矮身老头就道:“老板,来瓶醉生梦死。” 那老头一脸惊鄂,要知道这醉生梦死酒喝了之后就会忘记一切,浑浑噩噩地虚度年华,要想再清醒过来可是不易。 瞧这姑娘年纪轻轻,怎是如此想不开?难不成是旁边这位小道士?不会,不会,有如此佳人相伴,又岂会想不开呢?那到底…… 一声娇喝,老板顿时从那繁杂的思绪中醒了过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醉生梦死,没听见吗?”少女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老头,道:“快点。” 看手中那明晃晃的银子,老眯起了眼,嘿嘿!我管那么多干麻,有银子赚就好了。 想通了,老板赶紧道:“姑娘等会!”转身跑进内堂,没会带着堂陈年老酒扑扑跑了出来,交给少女,道:“姑娘,您要的。” 第8章:第八章 醉生梦死(二) 少女接过酒坛,转而交给李若然,道:“走吧!” “你可别喝了!”少女不放心又嘱咐了句,方才拉着李若然往外跑去。 二人转了圈,很快找就找到了那莫公子。 看其面相白玉,举手投足间,风采佳然,虽是一身寒碜衣,也无法掩其半点。真是那个翩翩美少年,也难怪那秦红玉会对其如此痴心了。 再看这臭道士,除了这张漂亮脸蛋,不对是还过得去而已,啊呸!简直就是一无赖相。 道不道,俗不俗的,还有那松松扣着的散发,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出尘散人,扮什么仙风道骨了。 少女私下里将两人做了比较,好好损了李若然一番,心里不觉一阵快意,咯咯笑出声来。 李若然见其莫名,心下呐呐,也不好问。只是拿出了那玉佩,交给了莫公子。 莫公子见那玉佩,顿时失色道:“怎么回事!红玉她……”两眼发黑,人几乎昏了过去。 “喂!才只是看了玉佩而已,要真把事情说出来,那还不是真要那个呜呼,哀哉了!”李若然一手伸出,急将其扶了住,灌可口真气给其。 好会,莫公子总算是幽幽醒了过来。 见其醒来,少女赶紧拿过李若然手中的酒,递给莫公子,道:“你先把他喝了吧!” 莫公子愕然,道:“为什么!对了,红玉,红玉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少女道:“你先喝了她,我们再把事情告诉你?” “好!好!我喝!我喝!”莫公子接过酒坛,开盖,一口就直灌了下去。 顿时,一阵头疼,只感心中悲凉,像是被掏空了般,嘴里喃喃,道“有个人,有段回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行,头疼。” 少女见这,忽地心下黯然,揪心的痛,难道我做错了吗? 忘了?忘了也好啊!李若然低语喃喃,转身离了去。 少女只是安静地跟在身后。 良久,听李若然柔声道:“你不需要自责,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好了。” “你!”少女乍听此言,惊讶的看着李若然,没想到这家伙竟还会安慰人。 李若然嘿嘿一笑,道:“我什么我啊!”又变回了那无赖相。 “唉!算了!是我神经过敏了”少女心下失望,忽得眼睛一亮,抬头,神秘道:“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塞了封信给他?” “没有,没有,胡说什么了?”李若然急口否认道。 “你急着否认什么了?哦~我猜猜,那信是不是写着你想告诉他却不敢亲口告诉他的事呢?” “切,我李若然有什么不敢告人的?”甩袖,仰头,大踏步离去。 “你别否认拉!”少女追笑上前,猜中这色醉鬼的心事,心里竟是不觉快哉的。哈!原来这色醉鬼并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看来“无情鬼”这三字我还上先保留着了。 第9章:第九章 携手仙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又是那张靠窗的桌前,李若然又已醉倒,口中兀自低声喃喃。 秦红玉与莫公子的事,再次勾了他记忆中的伤痛。 为何即使没有醉生梦死,我亦能好好活着,是我爱得不够深吗?是我对小玉的爱没有莫公子对秦红玉的爱深吗? [ 书客网 shuke ] 思绪缠绕,李若然无法自拔,仰着头,提起酒壶,一饮而尽。 “你又喝醉了!”少女了看其样,不觉心痛,从那秦红玉与莫公子的事后,这家伙已经连醉了几天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唉!”少女叹了声,唤来小二,端了一大盆水来。 “恩,你”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指小二手中的水盆,又指指李若然。 小二怎么不知其意,只是他怎敢对这贵客无礼,当下只得装傻。 少女也知小二所想,咬着下唇,一双杏眼狠狠瞪着小二,一手直做拍打状。 小二左右权衡轻重,几日下来,这大小姐的脾气还是多少了解一点,这眼前亏是万万吃不得的。 当下,硬着头皮,就上了阵去。 哗啦哗啦水声响,一阵冰凉,李若然打了机伶,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却见那少女正兀自盯着自己大笑,苦笑一声,道:“唉!我的靡姑娘,我那迷死人的靡思仁靡姑娘,靡大小姐,怎么又是你啊!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吗?” 这靡思仁说得自是那少女了,看其一脸无辜样,道:“不是我,是他?”一手指了指旁边的小二。 李若然顺着少女的手指,瞪眼望去。 小二一个惊吓,哐当一声,整个脸盆落了手,身子几乎软了下去,哀声道:“道,道爷,不是我,是,是靡,靡姑娘她……” 不待其说下,李若然起身,简直就是两极的态度,对着小二怒斥道:“你这厮,怎恁地也来欺辱道爷我?”说罢,提了壶酒,也不付账,踉跄着就往楼下走去。 “这是奖赏你的!”靡思仁丢了锭银子在桌上,就急追了下去。 小二初时惊魂未定,见那白亮亮的银子,立时就好了大半,抱着银子直是笑呵呵。 再说那李若然到了客栈之外,左右回顾,见那桥一个晃影,灰白蹄子踱桥而来。乌黑油亮的毛发,脖颈间一拳头大小的棕黑色铃铛,于那毛发之间。说来也怪,任它如何摇晃,就是不发出任何声音,想是个哑铃吧。 是以,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以为是颈间的撮毛。 李若然蹒跚走上,拍着驴头,带着七分酒意,道:“老兄!昨晚又上哪风流去了啊?不见个影。” 那倔驴咧嘴一笑,看来又是一个快活夜。 李若然笑骂道:“你这倔驴,真是好生快活。” 那靡思仁此时也跟了出来,听李若然一番话,再看这情形,心下不知为何一怒,不无嘲讽道:“真是有什么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牲。哦,不对,不对,是有什么样的畜牲,就有什么样的主人!”说完兀自大笑。 李若然也不理会,兀自蹭着驴背。 靡思仁笑了会亦觉无趣,见其蹭驴背的样子,甚是滑稽,又是噗嗤一声笑,道:“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李若然上那不去,正自气恼,没好气道:“爱上哪上哪!” “低着点,你这蠢驴!” 几个来回下,总算是勉强上了去,双腿一夹,道:“走喽,驴兄!” “喂!”靡思仁急道,“你等等我啊!”小跑上去,急拉住了那缰绳。 不是吧!李若然苦笑一声,道:“大小姐!你怎么老是粘着我啊?我一个穷酸道士,你跟着我干嘛?” “有趣!”少女拉着缰绳,倒退着走去。 “唉!算了!” “算了!你意思是说愿意陪我一起上路了。” 陪你?不是你陪我吗?李若然心下纳闷,也不想多做烦恼。想想,仙路漫漫,有佳人相伴,何不快哉,美哉。呵呵一笑,兀自找他的周公去了。 第10章:第十章 小童求道(一) 春光无限好,正是那个踏春的好季好节,正逢那个踏春的好时光。 李若然一脸春笑,看来是连做得那梦都充满了春意。 正是到那个春.光好去处,却觉背后被人一扯,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倒在了那充斥着春气的地上。急眼寻去,前方只留那个一潭春水,连个春影都没有,更别说那美滋滋的春.光了。 失望之余,觉背后又是一个用力,整个人再次倒飞了出去,不同的是,这回不再停下,但见周身瞬而漆黑了下来,转头隐隐可见身后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一这魔爪正向其袭来。 不是吧!李若然叹息一声,唉!好不容易做个美梦都给搅和了。算了,那就醒吧! 一个睁眼,李若然已从那黑洞之中脱身而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算是醒了过来。 正要好好呼吸呼吸这天地间的清新之气,去去心中闷气,一个脸又拉了下来,这回又是谁在扯着自己的衣角? 恩!李若然一双毒蛇的眼紧盯着前面丽人的背影。 靡思仁打了个机伶,回过头来,见那色醉鬼正死死盯着自己,悠悠道:“看什么看呢?一天看个几百遍还不够?” “嘿嘿!”李若然强笑一声。 “无聊!”靡思仁转过头去,不再理其。 不是死丫头?那会是谁?李若然再次陷入了沉思,难不成……不是啊!我已经醒了呀! 这时衣襟又是一紧,就是你了,扰我清梦,李若然急低头去,嘴里喃喃道:“看我这回还抓不着你。”一手已经探出。 半空中手,将要落下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李若然心里一阵纠结。 两束冲天髻,一张稚嫩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正苦苦哀求着自己。 李若然强笑一声,收回了掌,他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女人与孩童的那对水灵灵的哀怨眼神。 孩童见李若然收回了掌,稚声稚气喊了声:“道士哥哥!” “嗨!有什么事啊?小弟弟!”李若然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想像着孩童的可爱,好让自己忘却那清梦被扰,苦大于天的仇恨。 “我听说道长哥哥会法术,很厉害!” “是吗?” “恩!” 唉!声名在外,没办法。李若然心里一乐,道:“哈,是啊!那你有什么事要求道长哥哥啊?” 孩童被说出心事,呵呵一笑,道:“道长哥哥真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是啊!道长哥哥真的很厉害了。所以有什么事就快快跟道长哥哥说吧!哥哥很忙,没空陪你玩的。” “那些老道士们说我在玩,你也说我在玩!”少年不满抗议道,“我不是在玩!不是!”眼泪已是那汪汪打转。 原来在遇到这道长哥哥前,孩童已经求过好几个过往老道,只是都被认为是孩童心性打发掉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又被戳到痛处,反应自是激烈了点。 李若然见状,甚是头痛,赶紧温言安慰道:“我知道!所以快说嘛,对不对!” 心下却是嘀咕:敢情我这是正好碰上了,小孩什么不好学,尽学些溜须拍马之功,害我白白乐上一场!唉! 李若然这厢边乱想,少年那厢边也是思绪混乱,不知怎么开口。 好会,李若然再次强挤出最后一丝不是笑容的笑容,温声道:“想好了吗?” “恩!” “那就说吧!” 孩童正要开口,却又止住,来回几次,终是嗫嚅道:“我想要道长哥哥帮我杀妖怪。” “恩!”李若然随口敷衍道,“为什么要杀妖怪呢?” “因为,因为,它把我的小牛给抓了,小环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他。小环很伤心,我不想见小环伤心。”孩童说这竟是略显羞涩,看来是人小鬼大了。 “你是不是喜欢小环啊!小弟弟。”声音轻柔,却是那靡思仁走出几步远后,不见身后动静,回过身来,却见李若然与一孩童兀自嘀咕着什么。 看色醉鬼那难看的脸,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遂就想上来探个究竟。哪想知这色醉鬼竟也会好心帮人,虽然是那个心不甘情不愿,只为尽早打发掉这孩童。 孩童被靡思仁那么一问,羞涩地低下了头去,手指来回卷着那红肚兜的角,如蚊般嗡了声,“恩!” 靡思仁见其状甚觉好玩,又是怜爱,接道:“那你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恩!”孩童见有人问自己名字竟是异常兴奋,道,“我叫啊强,强壮的强。”说着挺着肚子,轮着那小手臂。 这孩童真越见越可爱。 靡思仁噗嗤一笑,道:“那你跟姐姐谈谈小环好吗?” 这一下简直就是正中下怀,这叫啊强的孩童听到要谈小环,真是乐开了花。 现下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是不亦乐乎,却倒是苦了旁边那位小道长了。 李若然的脸是越拉越长,脸色越来越是难看。 苦也!本想尽早问出个话,早早收了那不知是不是妖的妖,早早打发。现在好了,扯东扯西,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真是苦也啊! 第11章:第十一章 小童求道(二) 话说那靡思仁与那孩童扯了不知几时,终是绕回了正题。 李若然长长吁了口气,额头摸了把汗,道:“你前面带路吧!” “恩!” 啊强前方领路,三人一驴直往县北方向而去。 不多时,到了一青翠草坡处,确是那青牛坡了,小牛就是在这丢的。 几人来回转了几处,却是不见任何踪影,更别说是妖怪了。 果然是小孩胡言阿,竟恁的也会相信。李若然苦笑一声,面色忽地一变,沉了下来。 啊强乍见,知是这道长哥哥是要发脾气了,急道:“我真的没有骗道长哥哥啊!真的!” “喂!色醉鬼,你自己没本事找到,拿小孩撒什么泼啊?”靡思仁弯腰垂腿的,全身酸疼,对这个悠悠然倒骑在驴上,不懂怜香惜玉的牛鼻小道早是不满了。现在抓着机会,也不管是否小孩胡言,总之就是这醉鬼的错。 李若然面沉如水,却是完全没将来两人话听在眼里。 忽听“嗖”的一声,背上桃花木剑飞出,李若然握剑在手,左手两指轻捏,成剑指,一个纵身,人已倏然倒飞了出去。 空中两个翻腾,人已是身在数丈之外。 那倔驴见主人离去,也是踏蹄就要跟上。 余下两人不知所以,皆是怔了下。 啊!数声惨叫声传来,靡思仁一个反应过来,箭步上去,急急拉住倔驴,让啊强上了去。待其坐稳了,拉着那倔驴急急追了去。 到了前面不远,一个高坡处,看去,靡思仁一个咋呼,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坡之下,那白骨堆积之处,此时又横横斜斜躺了好几十具尸体。 看得清楚,却是那些山精鬼怪的尸体,有的已是现出原形,有的正在现出原形,尽是些鼠狐之怪。 那啊强看到那场面,更是一个机伶,一个跟头摔了下来,哎哟一声,直滚下了山坡而去。 靡思仁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去拦,已是不急,撒退就要冲下坡去。 山坡下一个蓝影晃动,看得清,确是那色醉鬼。此时正是一脸笑嘻嘻,施施然朝这走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孩童,确是那啊强了。 “它们……”靡思仁一手指着山下,一脸质疑,问道:“全是你做的?” “恩!” “就你一人?”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们?” “哦!”靡思仁应了声,却还是满肚子疑惑,看这色醉鬼,呼吸均匀,那蓝色道裳更是风尘不染,怎么也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啊! 可是若不是他,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对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哪一个游方大侠路过这里,做了好事不留名,被这色醉鬼捡了个便宜。 恩!恩!给自己的疑惑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解释后,靡思仁顿时释怀了开来。 再说那啊强眼泪汪汪,上了来后,尽只是抱着个骨头哭个不停。 却原来那骨头正是他要找的那小牛的遗骨, 那啊强滚下了山坡之后,见一堆散乱的白骨,竟是忘了害怕,指着那堆散乱的白骨,哗啦啦哭了起来,道那就是他家小牛。 李若然听这倒也省心,你说是就是了,连哄带骗,随便捡了其中一个骨头道是小牛留给啊强的,现在小牛上了天,正给那太上老君那青牛作伴了,就像啊强给小环作伴。 啊强眨眨眼,倒真是相信了,只是一时伤心,还是眼泪汪汪的。 唉!李若然摇摇头,道:“喂!哥哥要走拉,你也赶快回家吧!这里有妖怪,很危险的。” 少年听到要回家,急收住泪水,摇头道:“我不回家,我要跟着道士哥哥学仙术,这样我就能保护小环了,我不要小环上天陪别别人。” 学道?李若然面色忽地一沉,道:“你回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啊强带着哭腔,嘶喊道,直扯着李若然的衣角,已是眼泪汪汪。 李若然不管其,两指轻捏做剑指,却是打向了啊强的灵台。 “好了,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李若然一手抱起昏睡的啊强,拉过倔驴,道:“驴兄,把他送回城里去吧!”倔驴一个咧嘴,矮身驮过啊强,向那城中走去。 见倔驴驮着啊强,渐远渐去的背影,小道士心里不知何味,忆起当年,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的熟悉。 第12章:第十二章 流水东去 潺潺的流水,小桥上,那个懵懂的少年,缠着一个老道, 潺潺的流水,小桥上,那个懵懂的少年,挥手向村中告别的情景, 潺潺的流水,小桥上,那个懵懂的少女,挥手的告别,哭泣的眼泪…… 少年却不知读懂了没? “喂!”耳边一声轻呼,小道士又从那缥缈的思绪中醒了过来,侧头看去,见那少女一双秋水的杏眼正盯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写满了不懂的疑惑,是如此熟悉。 小道士心下一动,柔声道:“你看什么了?” 少女乍听之下,吓得差点没跌倒在地,比上回这色醉鬼柔声安慰她更要惊个百倍。 那态度,那温柔略带忧伤的眼神,那眉宇间的丝丝愁雨。 靡思仁稳了稳身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这小道士一翻,又是左看又是右看。 没有不对啊,靡思仁迈步朝李若然转起了圈来,眼睛直溜溜打转: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李若然被瞧得浑身不是自在,怒斥,道:“看,看什么看了!” 靡思仁被这么一斥,不怒反喜,刚一直以为这色醉鬼中了什么邪,还甚是担心,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开心之余,不觉脚底加速,转着更快了。 莫名奇妙,李若然心下嘀咕了句,道:“好了别转了,转得我头晕了。” “恩!恩!”靡思仁应声,在李若然面前停了下来,又是打量了番,道:“恩!确实正常。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啊!那个,没什么?” 李若然吞吞吐吐的,靡思仁更加怀疑,凝眸,想了想,忽的神秘一笑,似是若有所悟,道:“是不是在想那个孩童之事啊!刚我就见你一直奇奇怪怪的了。你……” “切!”未待其说下去,李若然就打断其话,道:“你才是了,我看你那么喜欢那孩童,刚怎么不见你出来说一句?” “切!我怕他跟着你这色醉鬼,迟早也会变成个小色醉鬼,无情鬼,没心没肺的讨厌鬼!” “我有那么坏吗?” “何止啊!你不知道……” …… “听!” “什么啊?” “仔细,再听听!” “恩!”靡思仁秀媚紧蹙,侧耳倾听。 隆隆,哗哗,簌簌之声,由远而近。 “是瀑布!”靡思仁一个惊呼,兴奋地顺着那水击之声的方向而去。 “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李若然摇摇头,紧步跟上。 穿过那林子,忽地醉眼朦胧,见那水雾弥漫处,夕阳之下,水光与彩光的交错,熠熠生辉,如虹之霓裳,又如银之河水。 望天,那天之际处,想就是那瀑布的源流吧! 呼,靡思仁长吁了口气,舒展开来,往那水雾处跑了去。 凝望那长空天瀑,李若然心下突生凄凉之感。 第13章:第十三章 不过粟子 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在这见到了天瀑的气势万丈,来自苍穹的浩瀚。 现在他看到的却是,九天之上,睥睨重生!这如天峰的天瀑亦不过渺渺,何况人世间一花,一草,一木,一人。 凄然一笑,李若然瞳孔收缩,眸子放光,心下澎湃: 终有一日,我李若然也要脱于那芸芸众生,驾于那九天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海,享那天地同寿。 “喂!”耳际轻呼之声,将李若然从那云云之中拉回到了现实中来,眼前那少女正向自己招着手。 李若然嘴角微微扬起,面上又恢复往日的笑容,朝靡思仁应声道:“来了!”大踏步过了去。 刚踏进那水雾之中,全身上下瞬时间的弥漫上了点点水汽。 水雾中,宽丈的深水潭。 水潭之中央,落有数快岩石,飞流的瀑布击落其处,奏演出涧落的水花之乐。 细细聆听,如沐浴春风,如天籁之音,又如醍醐灌顶,瀑水冲身,洗礼般,脱胎换骨的感觉油然而生。 真是没想到啊!李若然不禁感叹一声,不知是当年错过,还是人也非,物也非了。 真是!我李若然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颇多感慨了!李若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呼!真是舒服啊!” 水潭中,水岩上,靡思仁此时正闭着双眼,一脸幸福之样,赤着的白玉般的脚丫子,卷起了裤脚,浸在水潭之中,还不时拍打着脚边水花。 算算差不多李若然也该走了过来,糜思仁微一睁眼,就冲着李若然喊道:“色醉鬼,色醉鬼,你也来,这水真的好清凉啊!” “大小姐!”李若然苦笑一声,道:“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叫我啊?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糜思仁噘了噘嘴,道:“好拉!我保证不再人前这么叫你总行了吧!”说完展颜一笑,又道:“你快点来拉!真的好清凉哦!”一脸享受。 “恩!”李若然应声,弯腰,伸手就去脱那鞋袜,正准备好好享受之际,眉间一紧,听背后数丈之处一阵**,刚脱了鞋袜急急又穿了上去。 “怎么了?”靡思仁不明,急问道。 李若然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你先在这泡着,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跃上了水潭边,向那**之处行去。 奇怪!确实是妖气,而且肯定是凶妖,照理说它们也应该能嗅到水潭中的我和丫头,既然如此它们为何只是呆在原地不动,即不上前,也不退后…… 李若然心下寻思,听背后一声轻唤,回头看去,确是那靡思仁光着脚丫提着鞋袜直追了上来。 “你也不等我!”靡思仁边埋怨道,边七手八脚穿着鞋袜。 林子处,数道背影掩在树后,贪婪的眼神朝前方那草地上的男女直勾勾看去,垂涎欲滴,确是那獐头鼠妖。 “你们看什么了?都看的流口水了,这么不顾形象。”一轻佻之声,那几在只鼠妖机伶伶打了个颤,回过身来,却见一个松扣散发,蓝裳道袍的笑道士正冲着它们嘻嘻笑。 第14章:第十四章 卫道显威 青牛坡上, 符光篆影,桃花木剑,蓝裳狂舞,伴随着声声凄厉惨叫,李若然一个收势,剑已回鞘,人遥遥倒飘了回去。 再看那惨叫之声发出的地方,已是堆满了各山精鬼怪的尸体。 一旁的靡思仁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这一路下来,自从上次在那水潭之边遇到那几只妖物之后,李若然就发现这青牛坡确是妖物横行,妖邪之气甚重,确是那凶妖。 一开始也只是在城中略有而闻,说是妖怪祸乱,本只当充耳,现下亲眼所见,遂起了卫道之心。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卫道,其实本只是想让那靡思仁见识下自己的本事,哪想刚除了天瀑边的一众小妖,顿时惹了众怒,来了一批又是一批。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积阴德而妖不肯啊!李若然仰天长叹一声,挥挥手中桃木剑路上,无奈,尽是主动往那妖气弥漫处去。所到之处,无所披靡,几次下来几乎就把整个青牛坡扫荡了个尽。 霎时间,妖心惶惶,听到李若然三字个个惧是胆寒剧裂,没命里跑。 城中百姓也是纷纷传了开来,以讹传讹,越传越神。 说那年轻的蓝裳天师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对付那山妖爪到擒来、鼠妖肚里明白、狐妖金花儿……任何山精鬼怪在其下皆走不过三招。 这前面还靠点名谱,到后面简直没了边,成了什么下凡的活神仙啊,白髯飘飘,仙风道骨,一指翻山倒海,再指风云变色,三指天地为之倾倒。 只有那孩童啊强坚信那人就是自己的那位道长哥哥师傅,虽然李若然没有收他,但他却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位道长哥哥师傅,要做这个道长哥哥师傅的首席大弟子。 数年之后 宁海县中的那条靖海河上,船头,一位少女,娇俏秀丽的脸上,一双清澈的水灵眸子。 风吹过,一头松乱扣着的散发飘飘然,出尘之意,悠悠然天地之间。 船到小河中央,桥头上,一座屹立的雕像,慈眉善目,左手拂尘,右手捋须,却是城中百姓口中那位法力通天的活神仙。 少女抬头凝望,哑然一笑,水灵的眼睛隐隐闪动。 今年还是没碰到啊!不知道长哥哥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可好,少女轻叹一声,拂袖,风动,船驶过了桥下,自远远行了去。 多年来,少女虽是游历在外,每年却必回来一次,只望能再次遇到年少时遇见的那位道长哥哥! 少女却不知道,那位曾经道长哥哥师傅已经不在,当他再遇见他时,看见的只是一位潦倒在街头的醉酒汉。 这位道长哥哥师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少女竟是当年的那个孩童啊强。 只因少女其母连生两胎皆不得子,之后更是无所出。遂把大女儿当作男儿抚养,更改了其原名,唤做啊强。而当年其口中的小环正是其妹。 少女也是直到多年之后方才恢复了女儿之躯。 而这位道长哥哥师傅更不会想到,当年自己无意中结下的孩童,日后竟与自己有着牵不尽,扯不断因缘。当然这都已是后话了。 不提这,就说青牛坡上 这时,李若然弹了弹身上沾上的一点灰尘,心中苦闷,却是在担心另一事,侧头,对着靡思仁笑道:“走!据那些小妖所传,前面黄石冈上还有那为非作歹之辈。我们去瞧个究竟,顺便除除那路上小妖。”这几天下来的相处,李若然已不觉对靡思仁甚是亲昵,一口一个我们的。 “好啊!我也想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玩,说不定就能看到某个意气风发的小道,被打打趴在地上的场景了。” 说这,靡思仁脑里不觉就开始想像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小道士,色醉鬼被打趴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咯咯笑出声来。 绚丽总是短暂的,夕阳是绚丽的,所以也是短暂的。如那鲜艳的花红,洒落的余晖,洒过林间小道。 小道之上,踏蹄之声,两道人影,一左一右。 那倔驴昂着头,驴背上,一婀娜多姿的少女,双手玩弄着垂下的发髻,一脸娇笑,自是靡思仁。 那一手拉着缰绳,走在前头的自是李若然了,从骑驴的人几天间变成一个拉驴的驴夫,李若然心里也是五味杂成,颇多感慨。 双眸伴随着那落下的余晖,更是感慨万千,又是那凄凉落寞。 纵然绚丽,只可惜也是花倾一刻,只有仙道才是永恒啊! 心下惆怅,不免又想起那可解千般忧愁的解忧酒来了,只是可惜啊!都怪自己降什么妖,除什么怪,耽误了路程。 想想现在坐在那酒家之中,畅饮那香醇美酒之景,李若然不觉浑身酥软,又咽了口口水。 啧啧!真是可惜!还是都怪这丫头,要不然怎会遇上这等事。李若然想着想着,把这错酒之误全怪到了靡思仁身上了。 也不知是否酒瘾使然,李若然的寻觅妖气的感应竟是比从前高了不知多少。 见那背后桃木剑隐隐颤动,李若然嘿嘿一笑,来得正好,道爷我这正是闲得发闷了。 第15章:第十五章 心事重重 擎剑在手,斩妖除魔,李若然是如何借着艰辛的酒瘾行大义之道这里且略不做一一细表。 就说那黄石岗上,本一住着妖大王,白白胖胖的,叫唤白肚圆。这白肚圆甚是憨厚,也是善良,不但不骚扰那附近居民,更保那一带平安。 附近百姓不知,都道是山神爷保佑,每天烧香礼拜,那白肚圆也不在乎。 可好景不长,一天夜里突黄沙漫天,狂风大作。自那后,宁海县附近就不得安宁,烧杀劫掠之事常有,每每更有良家妇女出了外不在回来。人心惶惶,都道是那山神爷发了难了,那香烧得更胜了,只望能平息山神爷。 只可惜一厢情愿,哪是山神爷发怒,却是那黄石岗那日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自称是黄四爷,獐头鼠目,确是那成精的黄鼠狼。 这黄四爷好大本事,几下子拿了那白肚圆,自己做起了妖大王来。 其肆意手下所为,自己更是花天酒地,虽有了位彪悍老婆,每每遇那黄花女子,总是那春心荡,要抢来当妾侍。没办法,谁叫家中那位不好侍候,只好到外面找乐子了。 话说这日,这黄四爷却是少有地静个片刻,眉愁紧锁,一副心事重重起来。 早听闻最近冒出了个什么牛鼻子老道,以为没什么本事,哪想到却把那整个青牛坡扫了个荡,据说这老道还正准备往自己这来了。 黄四爷愁眉之际,身旁那眯眼的白胖的管家心上一计,小心近过身来,只是低语几句,这黄四爷先是一个松动,然后渐渐眉开眼笑起来。呼喝几声,又是风流快活去了。 此时 小道之上 蓝裳的小道士也是少有的一副心事重重之样,身旁的靡思仁一眼撇过,就看到了他那紧皱的眉头,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心事吗?” 李若然呵呵一笑,道:“没事!”嘴上虽说没事,却还真有事。 有一半是那酒瘾发作,一半却是在担心。 他跟糜思仁说是上黄石岗除妖,其实只不过是在担心老友。 多年未来,这宁海县竟是妖孽肆从,起先还不觉什么,现在却越想越是不对。 有自己那老友在,怎么会坐视不理,发生这种事呢?难不成他出什么事了,还是……李若然拽着缰绳,不觉加快了脚步。 借着月光,行出不知几里,过了那青牛坡,再往前走,就到了那黄石岗了。 萧索的林木,顺着一条崎岖小山道而上,就可见到头上方不远处隐隐可见灯火闪烁,想那就是妖寨了之处了。 难不成真有妖怪不成,靡思仁心下忐忑,送羊入虎口,瞧这山头,也知道能占这的妖大王也是不简单,哪是那青牛坡上的小妖可比。想这遂打了退鼓之心,再看李若然却是仍准备往前走。 他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我还要看看他那打趴在地上的样子了,咯咯,想这靡思仁不觉又笑出声来。 “笑什么了?”李若然白了眼,道:“下来!我们该徒步上去了。” “为什么?” “没什么?” “你……”靡思仁虽是愤怒,却还是乖乖下了来,这现下里没兵没什么的,总不能大摇大摆上了去,这带着头驴始终不好隐匿行踪。 李若然对着倔驴低语了几句,拍拍其背,那倔驴踏踏匿入了那黑暗之中。 第16章:第十六章 夜探妖寨 月光之下 听细细的沙沙之声,两道黑影悄行在灌木丛林之中,矮着身,一前一后,前拨着双手,蹑着脚向那妖灯鬼火之处行近。 灯火高挂处 妖寨前 两只獐头鼠妖正自歪斜在一起,嘴里喃喃,疯言疯语,不知聊着什么,但看那眉飞色舞之样,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两妖聊得正欢,忽听“啪嗒”一声。 “谁!”两妖腾地蹿起身来,提起手边灯笼,四下里望去,不见任何踪影。 难道听错了?两小妖搔了搔脑袋,对视一眼,转身就要去。 又是“啪嗒”一声,吓得两妖急跳转过来,声音却又没了。 两小妖搔搔首,面有所惑,举灯寻去,还是不见任何踪影,失望之余。 听“啪嗒!啪嗒!”之声,两妖急竖耳倾听,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声音越来越是频繁,越来越是响亮。 两妖壮了壮胆,提着灯笼,寻着声音来处,到寨侧一灌木丛边,声音已是近在了,还夹杂着沙沙声响。 看去,那灌木丛中,一阵**。 两妖对视一眼,深呼吸口气,悄悄走近,正要伸手拨去,却见灌木丛中突地**急剧,眼前一闪,一人已从中蹿了起来。 两小妖吓得倒退了几步,定定神,举灯照去。 灯下, 烛影中的秀发,如水之缎带;透着晕红的半边脸颊,映着火光,更显娇艳。 两妖看得正痴,听沙沙剧烈响声,又是一道闪影,一人蹿了已是蹿了出来。 乍看之下,两吓了跳,这人穿得一身道袍,莫不是几日来传闻中的那个屠妖老道? 待看清了,两妖立马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道士,一张清秀之脸,和着那松扣着的散发乍看下给人出尘之感,真如得道高人。不过这小道年纪轻轻,绝对不过弱冠之年,怎会是法力高强的屠妖老道。 看其样,也知道是个弄虚作假之辈,本事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想通了这点,两小妖顿时一股气从脚底升到脑门,游遍周身,整个人充沛了,胆儿也大了,一下子从孙子变成爷爷了。 斥喝一声,道:“什么人胆敢来这戏弄爷爷,快快报上名来。” 那两人自是靡思仁与李若然了。 犹在互相对峙,听一声斥喝,两人方才发觉旁边灯光,两妖正指自己怒喝。 “都是你!”靡思仁见状,埋怨道。 原来,刚才两人躲在灌木丛中,靡思仁一脚踩着空,就要扑倒。李若然正好半回过身来,两眼一视,扑个正着。 有美人扑怀,慌乱之中,李若然乱了心神,抱着其不敢乱动,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 月色幽静之下的衬托,靡思仁愣得下,脸色顿时通红,脑中昏昏欲去,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回过神来,但见那色醉鬼死抱着自己不放,不只如此,那色眼更是肆无忌惮。霎得脸烧得更红了,羞怒难当,挣扎就要起来。挣扎之时,手脚乱舞,就不免牵动了周身灌木。 李若然倒身之时更是压着不少草木,顿时响声不断,其背更是疼痛难当,有苦难说。只是连使眼色,示意其先不要乱动,出了声音,惊动了那巡逻小妖。 谁知,靡思仁看其贼眼乱眨,哪晓得其意,只当是这轻薄儿又在使怀,情急之下,低头,就朝其肩咬了去。 “呜!”轻呜一声,李若然直忍得痛,涨红了脸,一个松手,臂上的道也是去了。 靡思仁见背上一松,一个跳身,起了来。 这突如其来,倒把两妖吓了跳。 李若然忍着痛,心下却是怒气难忍,哪还管得那么多,定是要找这个不讲理的丫头评评理。一个蹿起,也出了来。 现下,见两妖正对着自己,心里直是叫苦,都怪这死丫头。 唉!也罢!先制服了再说。 “嗨!”李若然移步向两小妖走去,笑嘻嘻地跟着两妖打着招呼,暗下里却是两指轻捏。 两妖被李若然的如此亲切的笑容看得毛毛的,心下恐然,急喝道:“站住!” “放肆!”声音尖细,却是从两妖身后传来。 只听其音,两妖两腿已是哆嗦,这白大管家怎么也来了,看其好似在向自己斥喝。 只是这白大管家又怎会无缘无故斥喝自己呢?定是对那小道士。 想这,两妖心一宽,又是壮了胆,对着李若然怒斥道:“我们白大管家说你了,还不停住。” “放肆!你们两个快给我退下。” 听白大管家这么一喊,两妖心下乐喝,胆气更壮了,对着李若然又是怒斥道:“听见没,白大管家叫你们退下!” “放肆,我是叫你们退下!” 两只大掌伸来,两妖只觉被人从后面一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第17章:第十七章 笑里藏刀(一) 那两妖被倒提了下出去,只是哎哟一声,也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李若然与靡思仁正是莫名,听一谦恭的尖细声道:“两个小儿不知礼数,怠慢处,望李道爷见谅!”一灰白油光皮肤的肥头胖耳之怪走了出来,一顶豪华小帽,一身绿衣裳,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颇显滑稽。 想就是那两妖口中的白大管家了。 两人直楞了下,李若然心下怵思:这什么白大管家我可不认识他!小白我倒是认识。 那白大管家看出李若然的疑惑,竟是急道:“怎么?李道爷忘了小的吗?小的白福啊!当年那个在大王身边那个跑腿的,还给你斟过茶了。”边说边比划着。 它这么一提醒,李若然也觉得是有点印象,上下打量着这白胖子,越瞧越是眼熟,话说这声音也是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了。 碍着其面子,李若然随口敷衍了句,道:“是你啊!白福嘛,记得!记得!” 白福大喜,也不管李若然面上做作表情,一把鼻涕一半眼泪,道:“您老人家还记得小得,真是小的福气啊!小得福气啊!” 李若然顿觉鸡皮疙瘩一身,没办法,先屈屈身在说,一手搭着白福之肩,显是亲昵之样。 那白福顿时受宠若惊,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可折杀小的我了。”急挣脱而去,出了一身冷汗,倒像是作贼心虚之样。一溜烟,急前面带路了去。 李若然看在眼里,也不道破,只是跟在其后,眼珠子四处乱转,却不闲着。 靡思仁跟在其后,见刚白福那样,不解,近过身来,低身问道:“喂!它是谁?你跟他家大王什么关系?” 李若然眨眨眼,向其招了招手。 靡思仁会意附过耳来,却听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也-不-知-道!” “你……”靡思仁哼的一声,李若然一溜烟早已跑到了前头。 靡思仁跺了跺脚,迈步追上,口中低声嗔骂道:“死色醉鬼,无情鬼,白痴鬼,讨厌讨厌讨厌的鬼……” 白福领着二人往寨中走去,寨中住房,多以帐篷。 白福安置了二人在一帐中,命人上了茶水,接风洗尘就退了去,其余之事皆口不体,李若然问了几句,也是含糊做答。 帐中 李若然靠在桌前,一手托着腮,眉头紧蹙,心下里越来越是怀疑: 奇怪了,这白福也不直接带我去见他大王,难道不知道往日里不管本道长何时来,都是洞里住着,何时有这等待遇。 这白福,问他小白之事,也总是三缄其口。在说这山上小妖怎么多都是生面孔了,难不成真是……眼光里一瞥,却是看到了帐外。 嘿嘿,李若然心下有了盘算,向着靡思仁使了几个眼神,想到刚才场景,赶紧又用手指轻敲了下桌面,蘸了蘸茶水,在桌上画了几画。 靡思仁初见其贼眼乱眨,也是想起刚才之事,脸上一红,正要发作,听笃声,看李若然眼神正往下瞄。 疑惑看去,桌上,李若然手指画着,靡思仁心中默念,茶,水,有,有…… 有毒!靡思仁怔得下,直看着李若然,见其点点头,眼角不停向外瞥去。 靡思仁心下咚咚乱跳,眼角的余光顺着李若然的眼角向外瞄去。 一家伙探头探脑,额间一块红记,甚是显眼,贼眉鼠眼的窃视这里面。 两人伸手拿起酒杯,就瞥见那脑袋一阵激动,瞳孔收缩,顺着两人手中的酒杯游移着。 当下里,两人嘿嘿一笑,狡黠至极。 看那茶杯口缓缓到了嘴边,却又停住,然后移了开去。再次放到嘴边,再移了开去,几个来回下来,就是不饮。 帐外小妖,被这么一折腾,精神绷得紧张。那眼睛更是瞪得酸溜溜的,眼泪直流。不觉眨了眨,伸手揉了揉眼睛。恍惚中看见眼前似有酒水洒飘,赶紧睁眼,就瞧见两人嘴巴凑着杯口,饮得正欢。 李若然装模作样饮完了手中那空空的酒杯,故提高了嗓门道:“啊!这茶水真是不错!” 靡思仁合声道:“恩!真的很不错!”话声渐渐小去,错字未出,听咚咚两声,两人皆载到在了桌上。 “成了!”帐外小妖欢呼,拔腿而去,口中不住喃喃道:“这下立了大功,得赶快报告大王去,大王一高兴,说不定就升了我的职,再赏个什么的。”小妖说这,心花怒放,腿上的劲更足了。 却没听到身后笑声,道:“这小妖,怎恁的傻?” 第18章:第十八章 笑里藏刀(二) 一路狂奔,这小妖跑到了一个洞口前,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喘息,就往内蹦去。 “哎哟!”小妖一声叫,向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头冒金星,看来是撞上了什么。 “谁这么不长眼!挡着爷的升官路。”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往前一瞧,顿时傻了眼。 白福笑正咪咪的看着他,道:“你说谁不长眼了?” 哎呀不好撞上白大爷了,那小妖急急磕头道:“白爷白大管家,是小的不长眼,小的不长眼。” 白福眯着双眼,笑道:“恩!知道就好,下次小心点啊!” 小妖连道:“是!是!是!”心里却是骂道:妈的,等老子升了职让你也给爷磕个几百个响头。想这,偷偷一笑。 却听白福又问道:“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这……”小妖一脸为难相。 白福却是早就料到,笑道:“是不是那两人的事办成了啊!” 小妖勉强点点头。 白福道:“你办得好!我这就进去通报大王!你可以下去了!”背着手往洞内走去。 我的升官大路啊!小妖急喊道:“白,白大管家。” 白福转过头,笑咪咪的眼直盯着小妖。 小妖一阵哆嗦,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福一眼瞧出,笑道:“你的功劳我会报给大王的,放心吧!”说完走去。 “多谢白大管家!”小妖连连磕头,见那白福走远了,眉毛一扬,一副大爷样,吐了口水,骂道:“你丫的,真以为老子会信你的话啊!总有一天要你给爷磕头。”一手揉着额前,大踏步走去。 洞内,白福恭敬的侯在一旁,一瘦削之躯背对着其,缓缓道:“事成了?” “成了。” “好!”那瘦削之躯一个颤抖,转过了身来,灯光之下,一张**贱至极的脸,你说多贱就有多贱。尤其是那似人似鼠的尖嘴之上,那两条八字长胡。 不用说,这张标志性的脸,自是那黄四了。 心里的那悬着的利剑去了,可以安心了。黄四立下激动道:“你现在就带人去把他拿下!” “是!”白福应声退了去。 嘿嘿!一开始听说是什么出尘老道仙,我还担心是什么难办得主了。原来也不过是个雏儿!嘿嘿!嘿嘿! 洞内奸笑声,回声连连。 白福出了洞,点了几个妖手,领着一干小妖,来至帐内。 正欲把李若然,靡思仁来个五花大绑,献去邀功,心下里更是连奖赏都盘算好了, 帐内却哪还有人在,只留边上数行字:白福小儿,道爷我记起你来了。你这不是东西的东西,竟敢如此款待道爷。古人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一茶之资。今日俗事缠身,来日必当好好回报。道爷爷留。 白福生性本就胆小,更是疑神疑鬼,否则也不会在初见到李若然时,被李若然一个搭肩就做贼心虚,吓得冷汗直流了。 当下里见到那几字,吓得直跌在地上,双唇打颤,身上赘肉此时更是抖个不停。 旁边小妖见状,赶紧上前扶了去。 搀着手,白福两眼惶恐,四下里望去,确定安全,抹袖插了插额头汗水,长吁了口气,面上又恢复了些许颜色。 提了口气,一声怒吼,道:“人呢?” “不知道!”旁边那小妖喏喏答道,额间一道显眼红记,正是之前那骂骂咧咧的小妖。 “不知道?”白福抖得一巴掌摔了过去,直摔得那小妖趴在了地上。 “给我追!”一声令下,几个小妖搀着白福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唯留那额间红记小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却说李若然,靡思仁根本就没离开,两人躲在帐篷之上,把帐篷里边情况看得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那白福跌落之状,李若然心下更是笑得乐喝,捂着嘴与肚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待那白福领着一干小妖离开,确定走远了。噗嗤噗嗤声,帐篷上偷偷笑之忘形之人,乐极生悲,扑扑滚落而下。哎哟一声,滚落在了帐篷之后方。 第19章:第十九章 遇广真子(一) 那小道得意之间,滚落下来,却还是浑然不觉。 哈,哈哈哈!听低笑声,从吼间发出,落地之人,索性在地上打起滚来,踢脚舞手。 帐上的姑娘眼睛瞪得老大,然后也是噗嗤噗嗤笑出声来,这色醉鬼莫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一个跃身,靡思仁落了下来,来到李若然的身边,一个起脚向李若然腰间踢去,口中笑骂道:“死疯子,快起来拉!” “好!好!好!”李若然应声要起,见一只绣花鞋向腰间来,双手急迎上,却是迟了。手迟,心却不迟,私下里骂道:死丫头,怎恁的狠!。 闭上眼睛准备挨这痛苦一记,良久,也不觉动静,奇怪之际,觉腰间轻轻一点,如搔痒般。 莫不是丫头良心发现,李若然睁开眼来,见一双会笑的秋水杏眼,此时正乐得开了花。 靡思仁蹲在地上,一手托着腮班,咧着嘴,看着他。 被这丫头戏弄了一番,再想想自己刚刚的表情。哈!李若然尴尬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拍了拍了身上尘土,整了整本就松口着,此时更加凌乱的发丝,低着头,绕到帐前,向帐内走去。 身后,靡思仁见其样,却是乐得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娇艳之花。 帐内 踏,踏!脚步之声,躺在地上的小妖抖动了下,又如死尸般躺在了原地。 “好了,起来吧!” 听一惫懒之声,小妖一个翻身起了来,直摸着脸,对眼前之人苦道:“道爷,你可来了,我这巴掌挨得不轻啊!” 眼前这道爷自是李若然了,听小妖之言,意思明了,我这一巴掌可全是因你挨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李若然瞧其一副可怜之相,笑道:“你放心吧,等救出了你那大王,我一定让它升你的职。” [ 书客网 shuke ]这升职二字,听在小妖耳中简直就是灵丹妙药,顿时,脸不疼,耳不聋,眼不花了,真是那个百病全消,连声谢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李若然摆摆手,道:“好了!带路吧!” “跟我来!”小妖猥琐着往帐外走去,贼眼溜溜向外瞄了瞄,然后向李若然,靡思仁招着手。 “喂!” 李若然正要朝小妖招收处走去,却听靡思仁一声轻呼,立住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真的相信它能带你找到你那为小白老弟吗?”靡思仁向那小妖指指,不放心道。 “应该吧!”李若然若有所思的向那小妖看去。 那边见两人看向自己,指指点点,不明所以,只是哈腰,点头,赔笑。 李若然嘴角微微一扬,朝其走了去。 他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靡思仁起脚也跟了过去。 此时寨内警戒松惫,几成空,却是白福以为李若然已经离开,带着一干小妖出寨搜寻去了。 小妖领着二人,这下子更是轻车熟路。 绕过几个耳目,就到了一帐旁,小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若然警觉性问道。 小妖赔笑,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帐篷,道:“到了,道爷。” 李若然朝其所指处看去,那帐篷竟就在寨大门右侧不起眼处,自己初来时竟也没发觉。 看那一个守卫都没有,李若然疑道:“就那?” 小妖听这语气,知道这道爷有所怀疑,忙道:“道爷,你要是不信,小的这就给你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去字刚出口,李若然忽地瞳孔收缩,见前方两道黑影游移,正朝这边来。 谁?李若然瞥了小妖一眼。 小妖急摇头,跟个波浪鼓似的,嘴里支支吾吾。 看其样,想是不知。李若然也不再追问下去,两指轻捏成剑指,只待那黑影一靠近,就出手制服。 “是李兄吗?”一浑厚的声音响过李若然的脑海。 这声音是?李若然还为作出反应,一个长须道人已经出现面前。其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向清秀,却甚是冷峻的年轻道士。 “果然是李兄啊!”那中年老道一个踏步上前,拱手道,“久不见,别来无恙。” “原来是广真子广老弟啊!”李若然紧蹦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紧抓着符篆的手,收了回去。 这广真子也是他多年之交,为人心性宽广,什么都好,就是迂腐了点,反事必先礼仪第一,不分场合,不分形势。 “无恙,无恙!”李若然也是拱手道,“没想到广老弟的修为越了越是深了啊!老远就已经发现为兄所在,为兄我却还是蒙在鼓里。” 广真子拈须,呵呵一笑,道:“哈哈!哪里,哪里!李兄过誉了,过誉了!”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是乐喝乐喝。 “怎会,怎会!” “会会,会会!” “不会,不会! “真的会,真的会!” …… 这两人你推我往,一个恭,一个谦,互不相让。 第20章:第二十章 遇广真子(二) 这再推下去要到何时,李若然苦笑一声,一个让步,又抢道:“不知广老弟到此所为何事?” 李若然这么一提点,广真子猛地拍下脑袋,自责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李兄可知这黄石岗换了主人。” 李若然点头,道:“恩!我也是刚知道。据说这新主人是一个叫黄四的黄鼠狼精怪。” “恩!看来李兄知道的不比我少啊!”广真子颇是敬佩道,脸色一转又担心道:“唉!这换了新主人,不知白老弟它可否安好?” 李若然笑道:“你不用担心,他很好,至少还活着。” 广真子眼睛一亮,道:“当真?” “恩!”李若然转眼看向旁边那小妖。 广真子一开始也没察觉,李若然这么一点,才发现旁边一小妖此时正讨好看着自己,心下暗怪自己大意,怎么身边就站着一个小妖,竟也没发觉。 其实倒不是广真子大意,只是这小妖修为几近为无,于凡人无异,甚至更低于凡人,是以才略过广真子的灵**应。 当时,李若然也是用眼睛才瞥到这小妖的存在,心下里还直佩服道:难得!难得!一妖能混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迹了。 广真子看看小妖,又看看李若然,见其点头示意,心下里虽是疑惑,还是向小妖问道:““你知道白肚圆白大王在哪?” “小的知道。” “确定?” “确定,确定!” “没诳我?” “道爷你说的哪话,小的我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啊!” “恩!”广真子转过头,请教李若然道:“李兄怎么看?” 李若然笑道:“当然是该怎么看就怎么呢?” 广真子会意,哈哈一笑。 小妖不明,也跟着哈哈傻笑,不管怎么样,拍拍马屁总是没错。 李若然见其样,逗着问道:“好笑吧!” 小妖点头,:“好笑,好笑!” “笑完了没有!” 小妖听这,知不对,立即收拢笑容,道:“笑完了,笑完了。” “那还不前方领路!” 小妖撒腿,赶紧上前了去。 “哈哈!”广真子拈须一笑,道:“李兄,你这爱戏弄人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 “老弟过奖了!”李若然拱手道,“请!”一手前摊。 “哎~不可,不可!”广真子摆手道,“李兄为大,自当李兄先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若然别手,阔步走去。 走出两步,听广真子哎哟一声,猛然醒悟,道:“李兄恕罪,恕罪,我竟忘了给您介绍我这小徒了。”一手向身后招呼道:“来,常匡,快来拜见过师伯。” 那年轻人显是不愿,但又碍于师命,只得上前一步,躬身道:“师侄斐常匡,拜见师叔。”抬头向李若然看去,眼中充满不屑,还带着丝愤怒。 也难怪,自己尊敬的师傅被一个同自己年龄相仿的无礼少年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现在自己还要称他一声师伯,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别说他,就是一旁的靡思仁也早是看不过去,虽然没有当面说出,心下却是道:人家一大胡子虽说不是白的,那也得留多少年啊!人家叫你个李兄,那是客气。你还一口一个老弟,贪人便宜。这老头也是,对这色醉鬼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李若然对这异样的气氛,浑然不觉,摆手笑道:“师侄,不用多礼。” 那斐常匡听这更是怒火欲出,好在还算得体,闷哼一声,退到了其师傅身后去。 “好了!老弟请吧!” “请!” “请!” “请!”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救白肚圆 帐篷之内, 啪啪声,长鞭挥舞,鞭过处,鲜血飞溅。 呼呼喘气声,染红的长鞭停了下来,一尖嘴小妖瘫软在地上,已是精疲力尽。 再看前,铁架上,一白白胖胖的,挺着大肚之怪,身上已是布满伤痕,分不清哪是新伤,哪是旧伤。 见其怒瞪着眼,被打得人竟比打人的人还要来得精神。 地上小妖,喘息了会,又站了起来,见那大眼怒瞪着自己,不禁火上,咧咧骂道:“奶奶的,老子真是晦气,竟要看守你这么个废物。都是你,挡了老子升官路。”说着,又是挥鞭。 听啪啪声,鞭子却没有挥下,那小妖反到倒了下去。 后颈挨了一击是一声,倒地又是一声,啪啪两声,正好倒下。 再看帐中,已是多了几人。 一个松扣着长发的惫懒小道,有着如秋水般迷人杏眼的娇俏少女,长须过腹的中年道长,一身红刨面色冷峻的年轻道士,还有个躲在后面转着贼眼的贼溜小妖。 那白胖之怪,本是怒瞪着的双眼,此时却是起了好几个变化,忽笑,忽哭,忽不知所以,最后竟是带着哭腔之声,激动道:“两位大哥,你们可来了啊!”眼泪哗哗涌了出来。 靡思仁瞧得好笑,斐常匡冷峻的脸上也是不觉变了变了,小妖更是不知所以。 这一个铁骨铮铮汉子,刚才鞭子加身,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现在见到多年相别的拜友,却是泪如了涌泉。 “啊!小白,我看你在这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啊!大肚腩是越来越挺了。既然这样,就留在这吧!”李若然打趣道,转身就要离去。 白肚圆急道:“大哥你这上哪去啊?” 李若然转头,见其一脸委屈相,心下里顿时乐了,这家伙这么多年还是一点不变了。 “哈哈!李兄你又开白兄弟的玩笑了。”广真子哈哈一笑,一个挥手,白肚圆身上的枷锁尽卸了去。 扑通一声,白肚圆两脚不稳,倒在了地上。 广真子心道不好,赶紧上前,捏住其手腕,向其脉搏探去。 白肚圆侧脸看去,见广真子面色沉重,心下虽急,却是有气无力问道:“二哥,怎,怎么样?无大碍吧!” 广真子不作回答,俄顷,方吁了口气,哈哈笑道:“还好,还好。伤势无碍,只是饿病,多吃几顿就恢复了。” 旁人听这无不笑颜, 李若然更是笑道:“白老弟就是白老弟!不过多吃归多吃,你这大肚腩该好好注意下了。” “嘿嘿!大哥玩笑了。”白肚圆支撑着广真子坐了起来,索性就直接背靠着那铁架子。 待其坐稳了,李若然上去,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拍拍其大肚腩,问道:“说说你是怎么被人占了山去的?” 白肚圆哎哟一痛声,急道:“大哥,你,你别拍了,疼!” “不拍,不拍,你快说。” 白肚圆当下愤愤道来,说到白福那吃里扒外的家伙,作了内应,把那黄四小儿招了来。更是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唉!这也都怪我技不如人啊!” “既是如此!大哥这就替你报仇去。”李若然说着就要起身。 白肚圆急拉住道:“大哥,小弟我跟你一起去。” “你!”李若然照其身上瞄了眼,笑道:“你还是留这多吃几顿饭吧!”一手拍了拍其大肚腩,又是听哎哟一声,白肚圆痛得面色扭曲。 “唉!轻轻一掌都受不了!”李若然摇摇头,起身,对身后招手道:“你小子过来了。” 那小妖一直等着召唤,生怕李若然忘了自己,现在听其吩咐,一个蹦身,就上了前来,道:“道爷吩咐。” “恩,动作满利索的嘛!”李若然赞许点点,道:“你就在这好好照顾你家大王。” 直接照顾大王,那就是我好好在大王面前表现的机会了。哈哈!小妖大喜。 “小的遵命!”应声,直去讨好它那位未来的大王去了。 白肚圆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广真子已是接过,道:“白兄弟休要多言,就照李兄说得办。” 白肚圆一方拗不过这位广二哥,一方也自知自己行动不便,去了也是帮不上忙,反累了二位哥哥,当下只得道:“那就听二位哥哥吩咐了,只是二位哥哥千万小心才是。” “贤弟放心”广真子拱手道。 一干人出了帐篷,只留帐内二妖。 呼的一声,遍体鳞伤的白肚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不在去想什么报仇的事,对这两位哥哥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分头行事 再说那黄四,自接到白福的消息说是事情已成,却不知小道士已经逃脱,心下里是食也知味,色也知味。 前几日里结了个新欢,是一刚刚成精不久的火狐狸,叫做银玉钗,生得娇艳可人,不过最惹人得还是她身上那媚味儿。 黄四尤其喜爱,为了其,黄四还不惜力顶着他那位结发悍妇要娶其为妾。 只是奈何其妇彪悍,再者为那屠妖老道心烦,此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现在黄四总算能宽下心来,想想这几天为了那屠妖老道之事,冷落了那娇艳美人,心下自责。 这不,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额前的那飞扬跋扈的一撮毛,就往美人洞中去了。 我是该好好回报补偿补偿她了,也不知玉钗她会不会怪我。我这进去又该如何开口呢?还有那婆娘之事,搞不好…… 心下揣测,洞口前,黄四来回踱步,不知是进还是不进,这自命风流的大王遇到女人之事也是左右难定。 也是难怪了,一个是彪悍老婆,一个是狐媚美人;一个怒吼天,一个哭断肠;真是那个左右为难,左右为难! 哎!黄四一个皱眉,下定了决心,踏脚就洞内走去。 这脚还未及洞口,就觉脖颈一寒,然后就是一只粗大的肉手贴了上来,黄四整个人被倒托了出去。 不用说自是她那位彪悍老婆了,圆睁着眼,拉着黄四就往另一洞口方向去。 唉!这婆娘怎么好来不来,专跟我作对。难道我跟玉钗怎是无缘?黄四心下凄苦,却也不敢反抗,任其托去。 再说李若然一干人到了一洞前,此洞名黄风洞,本是白肚圆的居俯,现在妖寨被占了去,这洞自也成了黄四的洞府了。 李若然与广真子之前来过这里数次,更有一段小居,对这洞府自是熟悉。 轻车熟路,两人进了洞中,除了门口两个被打昏的两个守卫,洞内几乎是畅通无阻,偶尔有几个守卫走过,也是顺手制服了。 几步下来,就到了一三叉洞口前。 广真子忽地停了下来,叫住李若然,道:“李兄,我们就在这分手吧!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弄清楚。” “啊!”广真子这突如其来一句,李若然倒是蒙了一下,奇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广真子迟疑了下,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容待我查清了,再向李兄说明。” 李若然见其不愿说明,也就不问,只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恩!我还有一事要拜托李兄。” “什么事?” “就是我这徒儿,暂时拜托李兄照顾了。”广真子边道,边招呼着其徒过来,也不待李若然是否答应,就直接推到了他的身边。 李若然见状,也是爽然应道:“那我就代你好好照顾这个徒儿,也尽尽我这做师伯的义务。” “哈哈!那就拜托了!” “常匡,师父不在,你就跟着师伯。师伯为人正派,惊艳绝才,一身修为更是不凡,你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是!师傅!”斐常匡恭敬应声道,瞥了眼旁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却是不屑。 再说那靡思仁更是瞪大眼睛看了看广真子,然后看向李若然,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身修为更是不凡,恩,勉强!惊艳绝才,恩,可能,只是可能!这为人正派?简直是边都扯不上。 “李兄一切拜托,贫道先去了!”广真子拱手道,转身离了去,进了旁边一个洞口。 “我们也走吧!” “走哪边?” “哪边都一样,都通往内洞。”李若然转身,就看似随便选了个洞口,进了甬道。 其实他早就跟那些小妖打听清楚了,选了最右边的洞口,朝那小妖口中的那个美人洞方向去。 靡思仁紧挨着,矮着身,进了甬道。 斐常匡犹豫了下,倒也跟了上去。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男人女人(一) 洞内 从那甬道走了出来,就到了一宽敞处——内洞。 这内洞共有九洞,左边四个小分洞,右边洞四个小分洞。 还有一洞居中正前方,除了洞口比其余八小洞更高且窄点之外,这洞也是更显得漆黑阴深了点。 李若然隐在那甬道之口,观察了会,确定不见来妖,一个箭步蹿出,瞄准了右边起首洞,一个闪身,人就已经进了洞内。 早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李若然还是不觉怔了下。 虽说这美女见得多了,身边就有位更是倾天绝颜,但像眼前这种阵仗,李若然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点打击。 见这虽不甚是偌大但也勉强还是宽敞的洞内,或坐椅,或侧床,或挨桌,围成一个大圈,细细私语着什么。 粗略数,竟有二三十来个,有浓妆,有淡抹,有粉玉,有黛眉,……虽不算上惊艳,却也个个都是貌美。 鼠妖,狐妖,兔妖…… 有人类的良家闺女,妇人,上至四五十岁,最小地一个却只有十五六岁左右,也许还更小些。 看其言语间谈笑,有外人来也不见察觉,处得真是那个团团圆圆,和和谐谐,好一个不分你我的大家庭。 李若然一圈子看下来,惊讶之色已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失望的摇头。 也是,若真如那些小妖描绘般那样娇艳的可人儿,怎么与这些庸脂俗粉为伍,倒显得自降了身份,确是玷污了。 李若然想这,起脚就要离去,眼前突得现出一人,确是吓了一跳。 “哇!” “哇什么哇!你才吓了我跳!” “不是,我是说她们……”靡思仁一手蜷缩指着前方,两眼瞪得笔直,头都惊得缩了下去。 李若然见其样觉得好笑,突得就想逗逗其,开玩笑道:“怎么?你是不是也想跟她们一起啊?” “厄”靡思仁厄了下,明白过来,碎了声道:“呸!你才想跟她们在一起了。” 这些女人黄四搜罗而来服的,李若然把她跟她们放在一起自是不怀好意了。 “这老**贼竟是如此无良,这般残害妇女。”靡思仁一副要为其女同胞抱不平的愤愤之样。 “残害?”李若然却不屑其说法,倾过身,笑问道:“要不我们做个调查?” “调查?调查什么?怎么调查?” “恩,看我的。”李若然拍拍手,竟是朝那些聊得的正欢的丽人喊道:“各位姐姐,不好意思,能打扰下吗?” 刷刷刷,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刷了过来。 “咦!” “这小哥长得不错!” “是啊,是啊!” “好俊的公子哥了!” “还是个小道士了!” “真的,真的!” “你们也喜欢小道士啊!” …… 一阵指指点点,又含羞带媚低头窃窃私语去了,私语的是什么,当然多是这位年轻小道士了。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男人女人(二) “咳!咳咳!” 数十双眼睛又是齐刷刷的刷了过来, “哟,小哥,你有事吗?” 李若然干笑两声,道:“众位姐姐,我是来做个调查的,希望配合一下。” “哟,是那没良心的派你来的吗?想起我们拉?” “呵呵,算是吧!” “有什么问吧?” “大王连日来无暇分身,甚是觉得愧对各位姐姐,所以差小的来问,这就把各位姐姐送回去,不知意下如何?” “什么,什么……”李若然这话一出,顿时炸了开去。 “这没良心的,当初跟我说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呜呜~” “就是就是,我还等他许诺给我的金项链了。” “什么,他要送你金项链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三姐,它不也送过你一金镯子吗?” “什么啊,它不也还送过大姐一对金耳环了。” “你们扯我身上干吗?” …… 二三十嘴三二十舌,唾沫子乱飞,最后索性是张牙舞爪,抓衣扯发,扭打起来。 “咳!咳咳!”李若然干咳几声,这回却不起作用了。 “停~”一声长呼,众女们总算是看了过来,披头散发的,衣裳褴褛的,面上带血爪的,龇牙咧嘴喊疼的。 “什么事啊?”声音齐而洪亮。 不是吧!李若然往后倒退了步,定了定神,又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想说你们不用这么打的,大王只是怕怠慢了几位姐姐,所以叫小的来征询意见,去留各凭,这是在尊重各位姐姐,这也说明大王它还是很爱你们的。” “切~不早说!” “害我们白打了一架!” “走姐妹们,我们继续聊我们的。” “哎哟!” “六妹我是不是打重你呢?” “没事,没事,八姐才是伤得重了!” “咯咯咯!” 众女有说有笑,竟又和好如初了。 呼!李若然长吁了口气,虽然出了点意外,总算是:“还好,还好!” “怎么样?看清了吗?” 早就看得是心惊胆战,两眼发愣的靡思仁被李若然这么一问,方才回过神来,重重哼了声不作回答。 “你也看得明白了,她们呢都是自愿的,不存在任何强迫之嫌!” “那又怎样!那老**贼不还是老**贼吗?你们这些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非也!小姐你看清了,这出轨的老**贼就一个,而这引出槛的闺女,恩?全算是闺女吧!就有了二十多个。一个男人轻易间就能勾得二十多个女人,你说这是男人风流多情了,还是女人……”后话未出,李若然已是吞了口口水,急急收了住。 靡思仁正是怒视着其。 “你…哼!反正你们男人就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你,你,你,你!”靡思仁连说了五个你,就连戳了李若然五下,跺脚,转身离去。 “我!”李若然莫名其妙,追上去,道:“这干我有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男的?” “是啊!” “那就是了。” “是什么啊?” “老色狼!” “我老吗?莫名其妙!” …… “喂,我是不是真的很老啊?” “是啊,老色狼!”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花火阑珊(一) 美人如花 美人洞内, 床前,一娇娇欲滴的美人儿正倚在床头,秀美紧簇,唉声叹气。 两个俏丽丫鬟伺候在旁,见夫人如此,也是心下里着急。 不用说,那美人儿,丫鬟心中的夫人就是那柔断黄四肝肠的银玉钗了。 “唉!唉!唉!”三声惫懒得叹息,来自洞内。 谁?两个丫鬟惊得下意识提高了警惕,左顾四望,却不见一人。 “唉!”又是一声,不待两丫鬟作出反应,颇有惋惜,道:“如此可人儿,想到却是为那黄四小儿所苦,真是让人替你不值!” “到底谁?”两丫鬟叱呵一声,持剑当胸。 “不得无礼。”银玉钗芊芊手,撑着床头边,坐了起来,慢声道:“公子即已来了,何不妨出来一见呢?” 银玉钗话声刚落,眼前蓝影飘过,一人已飘飘然而至,停在她的跟前。 清秀的脸,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松扣的散发,连那双眸子都显得飘零。 银玉钗心绪更是凌乱。 那两个丫鬟却不知银玉钗此时所想,提剑就要上前。 “住手!”一声轻喝,两个丫鬟立即退了回去。 “你们且先下去吧!” “可是……”两个丫鬟面露迟疑。 “放心吧!我相信这位公子没有恶意。” 银玉钗摆摆手,两丫鬟不再多言,自退出了下去,守在洞口。 待两丫鬟下了去,银玉钗撑着床边,就要站起来。 “不可!”李若然赶紧上去扶住,却见一人拦前,已是扶住了这位娇弱的可人儿。 银玉钗侧头看去,一张娇俏的脸上一双秋水的眸子正娇笑地看着自己。 这姑娘竟恁的惹人喜爱,自己刚竟没察觉。银玉钗心下赞叹,喜爱溢于言表,对于这姑娘的突然出现也就没表现的多么惊讶。 靡思仁抚着银玉钗来到桌前,还一边朝着李若然作鬼脸。 死丫头,坏我好事!李若然心下骂了声,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也找了张椅子,在对面坐下,一双眼,不觉又多看了银玉钗几眼。 银玉钗面上一红,低头,轻声道:“不知公子找奴家有何事啊?” “啊!”李若然自觉失态,干笑声,道:“我其实是想找夫人帮个忙?” “可是为了四爷之事?” 银玉钗一语出,李若然倒怔了下,他来确实就是为了黄四之事,只是自己尚未开口,人家就已经知道来意。 正自怀疑,不知该不该答,银玉钗却是瞧出其心中所虑,慢声道:“公子勿须多疑,奴家只是从丫鬟口中得知有人来闹山,现在又见公子在此,是以就猜想公子想必是为了四爷之事而来。” “哦!哈哈,其实倒没怀疑夫人的意思。”李若然说完哈哈一笑,心中暗暗佩服道:看来,这女人确实不一般,竟能猜中我心中所想。 “既如此,不知公子想要奴家如何呢?” “其实,这个……”李若然支支吾吾竟是不好意思开口,低着头,嗫嚅道:“呃,其是呢,就这是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两只手胸前互相交打着,一双偷偷瞄着银玉钗,见其正怔怔看着自己,尴尬问道:“啊,那个,是不是不明白啊?” “废话!你说得不明不白的人家怎么明白!”靡思仁见其样失魂之样,不觉怒道。 “去!不是跟你说了!”李若然白了其一眼,转而笑笑看着银玉钗,道:“不知夫人明白没?” 色醉鬼,死色醉鬼,对我那么大声,对别人却是这般!哼!靡思仁狠狠瞪了李若然一眼,心下委屈懊恼,小嘴噘着,鼻子也是皱了起来。 李若然却没注意,观察着银玉钗脸上的变化,见其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不知是何意,遂又问道:“这个,是不是要不我再说一遍啊?” “那个…这个…”李若然掰着十跟手指头,想着该如何解释清楚。 噗嗤声,银玉钗掩袖一笑,黛如青峰,眼若桃花。 青峰,是伫立在冰天之中的那一座;桃花,是燃烧在雪地之上的那一朵。 顿时,冰雪开始融化。 李若然忽地就有一股冲动,他要抓住那团火,在冰雪还未来得及其淹没之前,抓住花火阑珊中的那一抹惊艳。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花火阑珊(二) 公子!”一声轻呼,上涌的热血如潮水般退了去,李若然朦胧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无礼的想法,心下竟是羞愧万分,面上少有的一红,道:“厄,夫人,有什么事吗?”全然不曾察觉对面一旁的靡思仁的表情。 哼!死色醉鬼,见到漂亮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见到本姑娘还不够吗?……色醉鬼,色醉鬼,死色醉鬼!靡思仁心下怒气,将李若然骂了个遍。 银玉钗噗嗤一笑,道:“公子刚才正要跟奴家解释来着。” “哦,对了!”李若然一拍脑袋,恍然过来,就要继续刚才的解释。 银玉钗微微一笑,道:“其实公子不用再解释了,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奴家自是明白,公子勿须觉得羞于启齿。” 李若然本怕其不耻,现在听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总算是着落了下来,眉眼一展,道:“哈,我还担心夫人听后会对贫道不耻,现在听夫人这么说,看来倒是多虑了。” 银玉钗面色微动,道:“公子就这么在意奴家的看法吗?” “当然!”李若然喜极,脱口而出,不过立马就后悔了,面上又是一红,呵呵一笑,转了话题,道:“其实我最担心还是你和……” 后话未出,银玉钗伸手止住,道:“公子有这份心奴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奴家本只是山野一狐精,公子肯放弃常见如此坐下来跟奴家一谈,奴家已是万分感激,那还敢让公子心有所担呢?” “不,不是”李若然开口就要解释,他本是担心银玉钗与黄四的关系,倒时为难坏了事。虽说李若然已经从小妖口中得知这银玉钗是被黄四强抢而来,而银玉钗对黄四更是痛恨,但毕竟日久生情这种事也还是有的。 只是到嘴的话却一下子间说不出来了,一双幽幽的眸子,此时正脉脉地看着他。 李若然心下悸动,银玉钗已经按桌起身,一个欠身,道:“奴家这就去了。” “那你一切小心!”李若然痴痴一声。 “恩!”银玉钗低声应道,两颊腾地升起两团红晕,挽首,急步而出。 就在洞口处,身子忽地一震,银玉钗抬眼看去,又是打了个机伶,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红如血色的道袍,冷峻的面孔,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正冷冷看着她。 这人是谁?是公子的朋友吗?只是他身上所的气息为何跟公子竟是如此两般。 公子身上的气息让人感到很舒服,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气息却是窒息的,让人感到死亡的恐惧 银玉钗不敢多做停留,避过那冷冷的目光,挪步急走了去。 李若然痴痴看着,好会方才回了过来。 “哼!”靡思仁对着李若然重重哼了声,一手托着下巴,别过头去,不去看李若然。 这又发得哪门子脾气,李若然心下纳闷,难道我哪里又惹他了! 其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听一娇媚至极的露骨之声,“若然~” 李若然打了机伶,靡思仁眨着秋水般的杏眼,梧桐更兼细雨的深情,又是娇柔一声,道:“还是你更喜欢小女子称你为公子呢?” “咦~”李若然一身鸡皮疙瘩,颤身道:“你,你这是要干吗啊?” “公子~”靡思仁媚眼如丝,指若兰花。 这丫头哪里不对劲啊?李若然定定神,脑中一闪而过,对对!一定是这样了。 李若然忽地按桌而起,背手拔剑而出,对着靡思仁大喝一声,道:“妖孽,快快现出身来。”疾走几步,口中念咒,道:“鬼怪,有怪莫怪,邪灵诸恶,速速离去。退!”话落,手从怀中掏出数道黄纸符,朝靡思仁头上撒去。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花火阑珊(三) 好了!呼!”李若然长吁了口气,往桌边倒了杯茶,自饮起来,全没发现身旁的靡思仁此时早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子瞪得就差没喷出火来了。 “啊!”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靡思仁奋力撕扯着头上,身上的黄纸符。 李若然惊得回身,看其样,心道:不好,看来是恶鬼缠身了。口中咒语急念,哗哗声,又见黄纸符乱飞。 “你干吗啊?”靡思仁怒吼一声,挥去头顶再次落下的黄纸符。 李若然楞的下,道:“你没事啊!” “废话,你以为我什么事啊?” “不是鬼上身吗?” “啊呸!你才见鬼了。” “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若然哈哈一笑,就要把事情带过。 这该死的呆子,人家想对她好一点,她却以为人家……哼!靡思仁一脸怒容,心下骂骂。忽然又是一肚子酸楚,鼻子一皱,嘴巴一噘,一滴眼泪就要落下之样。 这下倒急了李若然,赶紧安慰道:“啊,那个……”该死的,平常瞧你这嘴巴利索,需要的时候,怎么就结结巴巴的。 李若然心下暗骂这不中用的嘴巴,手中不停,轻轻擦拭着靡思仁那滴落眼角的泪水。 “你啊什么啊?”靡思仁噘嘴着,咽声问道。 “哈。” “你倒哈什么啊?” “啊,那个,对了,你等等”李若然眼睛瞄过,绕过靡思仁,到了床旁的梳妆台上,伸手就取下那面站立的铜镜 “当,当”李若然赔着笑,摇摆着手中铜镜,镜子惶惶,闪着铜亮。 “什么啊!”靡思仁嘟了一声。 “你看清楚。”李若然摇着镜子,端到了靡思仁面前。 “啊!”靡思仁惊呼一声,见镜子自己头发凌乱,眼睛微红,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看,对吧!快擦擦眼泪,好好整理下,不然都不漂亮了。” “真的不漂亮了吗?” “是啊!都没人要了!”李若然倒了杯茶,随口应道,其实就算是如此,以这丫头的容貌又怎么会真的没人要。 “真的没人要拉!你也不要吗?”他是随口一应,这丫头可就当真,“呜呜!”刚止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扑!”刚到嘴的茶水狠狠呛了下,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李若然拭拭嘴,转头见其正泪眼汪汪看着自己。忽的心痛如芒刺,一把揉其入怀,拂着那一头秀发,安抚道:“不会,不会。我随便说的,就算没人要,不还有我要吗?” 靡思仁仰起头,咽声道:“真的?” “真的,真的!” “不骗我?” “不骗,不骗!” “拉勾!”靡思仁翘起小指。 “好,好好,拉勾!”李若然耐不过,也伸小指,两指紧紧相扣。 “亲嘴!” “啊?” “啊什么啊,快点!”靡思仁翘起拇指,摇摆着。 “哦!”李若然楞了下,也伸出拇指,轻轻一按,只是这么亲亲的一按,心里忽然一阵道不清的莫名的感觉,却又是熟悉的,就好像几千年前,几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般。 “现在行了把!” “恩!”靡思仁破涕为笑。 “那你先现在快快别哭了,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下。” “恩!”靡思仁脱怀而出,正坐,照着镜子整理起来,嘴边不时发出噗嗤声,是幸福的微笑。 烛光下的柔和,伊人的背影,李若然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温柔的眸子,一副模糊的画面悄悄闪过眼前,就好像什么都已经注定了般,是前世是今生,抑或是来生。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隔暗观火 雨过天晴,李若然一番哄罢,总是摆平了哭泣的丫头。坐了下来,再次倒了杯茶水。 茶刚入口,就又听一裂彻心扉之声,音色低沉,低低咽咽,时断时续,压的人一口气喘不过来。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哭声摧心心欲碎。 李若然心碎凄然之际,忽的又是哐当,砰砰之声。声落,紧随而之的就是两声凄厉号叫之音,一尖锐,一凄哑。伴随着那摧落心肝的哭泣之声,简直就像一首另类的动人伤心曲,即揪人心结,又摄人心魄。 最后那一曲更是让人肝肠欲断。 成了吗? …… 也是,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是黄四这种宵小之辈。为博得美人一笑,竟是不惜与糟糠刀剑相向。女人的眼泪啊!呵!李若然摇头一笑。 “靡大小姐,我们出去看看?” 靡思仁听洞外传来之声,也想一瞧究竟,李若然这么一问,连点头应道:“恩!”起身,拉着李若然就往洞口处去。 “咦!”李若然惊得一声。 “怎么了?”靡思仁侧头问道。 李若然没有立马回答,两眼洞内四下里望去,奇怪,那小子去哪呢?刚还在,一转眼怎么人就不见了。 靡思仁见状,也是四下里望去,恍然道:“对哦!那臭小子不见了。” “恩!” “还恩?你死定了,他师傅要你好好看着他的。” “没事,那么大的人了,不用管他,我们先出去看看,说不定就碰上了。” “哦!” 两人说话间,已是来到洞口之处,探着头,瞧着洞外情形。 但见洞外一黄袍尖嘴鼠妖与一粉裳胖妇人,正斗得你死我活,手里忙着,嘴上也不闲着,唾沫星子横飞。这两妖不用说,自是那黄四与那金镶玉了! 靡思仁瞧得欢,李若然却没心思多看上一眼,四下寻去,但见离那两妖打斗处数丈外,一美妇人半瘫在地上,掩面抽泣,自是那银玉钗了。 看到其无事,李若然也是松了口气,转来再看那黄四与金镶玉,这下瞧得是清楚了。 唉!难怪了这黄四会不惜刀剑相加,瞧这胖妇人一身赘肉,胳膊大得过腿,脖子粗得过腰。满脸几层厚的脂粉,也掩不住那一脸横肉。亏她还叫什么金镶玉,就是叫肉镶肉都不为过。要换我,我也……咦!李若然打了寒颤,心中不禁为这黄四叫苦叫屈,甚是同情起来,对其得做法更是理解了。 “喂!色醉鬼你说他们谁会赢啊?”糜思仁看得起劲,张口问道。 “夫妻打架,难说!” “他们是夫妻?那你说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为什么?”李若然看看自己,又看看那边厢的银玉钗,再看向那两口子。 这一下靡思仁顿时明白过来, “哦~是你搞得人家夫妻不合的。” “恩!” “卑鄙!”靡思仁一脸鄙夷道。 “你……”李若然一字未出口,看看这丫头现在这样,实在很难想像其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唉!这女人可真是善变! 靡思仁见李若然一个你字出口,却不再说下去,只是盯着自己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急道:“你倒说啊?我有什么说错吗?” “没有。” “什么没有,明明就有嘛!” “真的没有。” “你说不说?” “喂,喂,别动手动脚……” …… 两人相闹只际,却不见一红袍年轻道士,悄悄游步于黄四与金镶玉的不远处,死死盯着两人。一双犀利的眸子,发着光,看不见的血红之光,比他身上的红袍还要红。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火鸦之术 嗤得一声响,火色之光,黄风洞内忽得通红起来。 几乎同时发出的两声凄厉的惨叫声,李若然一下子就听得出来这自是那黄四与金镶玉的所发出的。 朝两人惨叫之声处看去,这一看,李若然,靡思仁几乎也是同时惊得一声叫出。 两只火鸦,四只利爪分别抓住了黄四与金镶玉,烈火燃烧着,两妖不时发出疼痛呻吟之声,奈何却是挣扎不得。 眼看着,那只最大也是最是炙热的火鸦,缓缓张开了翅膀,将那两只擒着两妖的火鸦,连着两妖怀抱于内。那动作虽是缓慢,却是如此的温柔。黄四与金镶玉甚至能感觉到从火鸦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暖意,眼睛也闭了起来,他们在等待。是失落的孩子对母亲的期盼,是热恋的情人对另一半的渴望。 渐渐地,黄四与金镶玉开始没去,没在那火鸦的翅膀之下,没在那温柔的怀抱之中。 “是赤焰飞鸦咒!”李若然惊呼一声,顿时明白过来,朝火鸦飞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见那斐常匡一手托着悬浮着飞鸦之形的火葫芦,葫嘴的火焰又开始渐渐成,一只手停在半空之中,准备着随时朝那火葫芦之底拍下。 “果然是赤焰飞鸦葫芦!而且还已是天罡期了,看其身上所发出的火光,想来也是修炼至顶了。哈!这广真子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燃烧的火鸦逐渐逝了去,地上,两具烧焦的尸体现了出来,白色,黑色的焦烟在冒着。 半空中,一道围绕的火焰渐渐成形,斐常匡口中念咒不停,停在半空之中的手已向下拍了去。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就在斐常匡的上方,乌云开始聚绕,数道闪雷竟是朝其直辟了下来。 “不好!”李若然惊呼一声,起身就要冲出去,却是迟了。 汇聚的闪雷,分散而落,直腾而下,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囚笼。囚笼当中一把旋转的闪着紫芒的落雷幡,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那里。 斐常匡已经无路可逃了。 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他的表情一定都不会太好看。 李若然现在更是,老友全心托付给自己的徒弟现在就危在旦夕,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靡思仁亦是焦急,虽然这个臭小子老摆着一副臭脸,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不久,但也是相处过来的。 两人虽是焦急,斐常狂匡的表情却还是那么的冷峻,不只冷峻,他还在笑,笑地那么不屑,那么张狂。 双手向上托起,火葫芦停留在了半空之中,兀自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来越多,每一个都在燃烧着。 斐常宽两指立于胸前,一声念决,喝道:“火遁,爆!” 噼噼啪啪之声,半空之中的火葫芦煞时爆裂开来,爆炸声不觉于耳。 击落的闪雷与火葫芦的爆裂交撞,顿时化为烟雾散开,当中还夹杂着那破碎的幡布。 “好!好厉害!”靡思仁惊道。她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斐常匡所有的动作从头到尾,到那落雷与火爆的相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用爆炸来化解雷击!这小子还真是有胆量啊!李若然心下不禁赞叹道,越来越对傲慢的年轻人有些佩服了。 烟雾化了去,半空之中转动的赤焰飞鸦葫芦渐渐停住,落了下来。 斐常宽抬手,轻轻接了住,那脸还是那样冷峻。飘然的道袍,在那样的冲击之下,身上竟连一点烟尘都未沾到。 爆发着火焰的眼睛,斐常匡眸中的血红之色更甚之前,举步向黄四与金镶玉之处走去。 一声轻啸,寒光闪动,犀利的剑锋已经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李若然心下叹道,没想到这黄四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也就难怪这洞中防备如此松懈,其也能安心。只是可惜啊! “小心!”靡思仁惊呼一声。 剑已经近身,斐常匡却似不觉,连那惊呼声都若无闻,没有作出任何该有的反应,仍然缓缓向前走去。 李若然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笑道:“只是可惜,与这小子相比,还是差了点,而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致命了。” 半空之中,那剑突得停了住,剑锋处离匪常匡已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一步有时很近,有时也很远,甚至遥不可及。 斐常匡的身后,一副烧焦的身躯,仍隐隐可见其本来一身的青裳。 童子打扮,扎鬓的紫面小道,怒睁着斜长的双眼,向后缓缓倒了下去。 当的声,长剑触地,脱了那手,紫面小道静静躺在了地上。 “好厉害,不用法宝就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手决更是快,奇,妙!年纪轻轻竟就有如此修为!”李若然不禁赞叹道。 赞叹之余,又不免替那小道惋惜。 “无法预测到对手的动作,就无法作出正确的回应!真是可惜了,如果这小道知道对于真正的修仙之士,法宝只是增加法术威力的辅助器。也许就不会有天真到从后面偷袭,以为可以在片刻间避开法宝攻击的想法了。” 第30章:第三十章 夫妻情深 散发着炙热的洞内,此时又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蠕动的躯体,地上的两妖互相支撑着,艰难地爬了起来。 大难生死关头,反而让它们之间的所有芥蒂烟消云散,重新找到当年携手的那顷刻间之浓浓情谊。 人总是如此,只有当知道要失去的时候,才更懂得去珍惜。妖也不例外。 同仇敌忾,夫妻毕竟还是情深。 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之中的悲愤之情是一样的,只是却不知道下一刻还是否如此。 一把折扇,一把玉剑。 黄四摇摆折扇,黄沙狂舞。金镶玉挥舞玉剑,点点连刺。 斐常匡轻拍葫芦,火成的旋风,吹散了黄沙。轻摆身躯,轻盈的步法躲开了玉剑。 一连下来,斐常匡气息微喘,却仍是毫发无伤。 而本就是遍体鳞伤的黄四与金镶玉更是伤上加伤,眼看着两人连站着都是已勉强,却还是在苦苦支撑着。 靡思仁不忍看下别过了脸,可惜越不想看就越想看,双眼还是时不时的瞄了过去。 李若然见过了两妖的身手,倒是微微一笑,这两妖果然不简单啊!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一记,还能撑到现在。不过到底也只是如此,我始终是高估了他们。想它们能打败小白也是耍了不少小手段了。 李若然又看向斐常匡,先是赞赏之色,忽地眉头紧皱,眸子隐动,似是不安与诧异。 斐常匡的眼神是更加冷峻了,其周身的气息也更加的诡异了。 葫芦嘴的火焰又开始凝聚,斐常匡高举的右手,轻轻拍了去。 火舞的旋风,伴着炙热。 两妖已无任何抵抗之力,含恨的双眼,全部转为柔情,看着对方。 火舞的旋风将两妖吹上了半空之中,重重摔下,再抛上去,再摔下来,再抛,再摔,直到那火旋风力竭消逝而去。 两妖躺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相扣的十指从始至终却是不曾放开,凝望的双眼,没有说一句话,却已胜过任何辞藻美言。 没想到这黄四也是个深情种啊!我之前倒是轻看他了。 没想到这金镶玉也有如此风情的一面,我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了。 李若然与靡思仁突然间发现,原来,这黄四贱是贱的这么可爱,金镶玉胖是胖的这么的美。 无论是谁?是人是妖,是正是邪。当他用一颗真心对着一颗真心的时候,你能说他不可爱,不美吗? 斐常匡却是没有一点感觉,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不屑,那么的冷,眼里的那一抹红光让他显得越加可怕。 一手托着葫芦,一手高举,斐常匡一步一步向黄四与金镶玉靠近。 他又要出手了。 “够了!”听一凛然之声,刚才还在很远,现在又好像就响在耳边。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一念之间(一) 如钟鸿之声,似乎受到这凛然声音的影响,斐常匡怔了下,要拍下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血红的眸子一下清晰了起来,但也只是一下子. 一道人影闪过,衣抉飘然,李若然已经挡在了斐常匡的面前。 靡思仁见李若然冲了出去,三两步也紧跟了过来。 “让开!”斐常匡冷冷道,其师傅不在这里,其看来也是完全没有把这个做师伯的放在眼里了。 李若然却是充耳不闻,一双眼盯着斐常匡那发着红光的双眸,表情凝重,果然如此啊! “让开!”斐常匡再次冷冷道,不同的是,这回已是警告。 李若然却仍是不理其,摇摇头,叹了口气,兀自道:“从见到小白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的眼神不对了啊!但我没想到……。” “我不知道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妖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现在你的眼里充满了杀气,那不是一个修道之人所该有的杀气!” 斐常匡面色微变,冷冷哼了一声,显然李若然是说中了。 会哼就好,说明还有救,李若然眉头一松,展颜笑道:“既然知道错了,就还是好孩子,我的好师侄。你呢,现在就盘膝而坐,去除杂念,以火凤烧除心中邪念。之后每天坐定静心,直至心中恶根清除,那就没事了。” “哼!” “哼什么哼啊!你们师徒也真是的,一个多礼,一个无礼。你想谢我就直说嘛!谢师伯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啊!” “哼!” “还哼!”李若然心头火大,衣角被一扯,怒转看去。 靡思仁怯怯看着他,一手指着前方。 李若然莫名,一眼看去,抽了口寒气。 斐常匡双眼精光爆发,血光欲喷而出,身上的诡异之气已经转为了半实质的邪气。 李若然暗道不好,“这小子这样下去可真的要入了邪道啊!” “我最后再说一次,让开!”斐常匡冷冷道,话声已让人悚然。 看来要厉声骂醒他了,李若然双目威严,内运道力,正色道:“你要知道你是在除妖,不是屠妖。你该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要杀他们!是真心卫道,还是只为了泻一己之恨。如果是真心卫道,我立马就让开。” “有什么区别吗,是妖都该杀。为公为私都好,不需要为什么!” “你太偏激了,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是正是邪都只于一念之间,就像你现在这样!” 斐常匡冷笑一声,道:“我现在这样?” 李若然知他已是不正,这当头棒喝之法又太耗道力,左右思虑,还是强运道力,再次喝声道:“妖与人本就无甚分别,若真要区分的话,只是在与心而已。心正则妖也是人,心邪则人也是妖。”语声落,已是全身乏力。 “哼!荒谬!”斐常匡举步前进,完全无视李若然的存在,错过了其肩。 李若然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颗冰冷的心所传过来的死亡气息,那觉不是一个人所该有的。 斐常匡已经走了过去。 李若然惊得下,额头冷汗涔落,急转过头,斐常匡已经走出数步之远。 这小子,李若然怒急,喝道:“小子,你站住。” 斐常匡没有停下来。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一念之间(二) “小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杀了它们,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要知道你修的是寻仙之道,不是寻魔!” 斐常匡真的停了下来。 李若然吁了口气,其总算还是有所动。 突得,又听斐常匡冷笑一声,道:“寻魔,那也不错啊!”举步再次走去。 这回不管李若然如何说,他也不会有所动了。 李若然也很清楚,所以他不再动口了,多说已是无益。 “真是不可教也!”李若然摇了摇头,双眸突得犀利,看他两指捏符,指尖红芒闪现。 “哼!”背对着其的斐常匡冷笑一声,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先前的三只火鸦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从斐常匡面前腾蹿起,飞过半空之中,合为一体,鸣啸一声,向着李若然扑去。 “小心!”靡思仁急呼道。 这小子!李若然面色不变,心下却是暗惊,瞧着火鸦的炙热,他从一开始竟就准备对我出手了,只待我稍有举动,就要制我与死地。真是后出手遭殃啊!这下真是吃了大亏了。 火鸦已近,张开的双翅,转眼之间就要将李若然吞噬了。 李若然轻轻一笑,悠悠地抬起手,指间与火鸦的轻轻触碰。 轰然一声!如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之中绽放开来。 烟花过后,化作了硝烟散去。 靡思仁震住了,银玉钗震住了,因那不该有的轰然之声,转过身来的斐常匡只是一瞬间也是震住了。就连那如烂泥倒地的两妖转瞄过来的眼中,都发着异常的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不是因为那将如火凤般的火鸦化作了那绚丽烟花的轻而一指,而是李若然的那轻轻一个抬手,太过的优雅;那细长地指尖所发出的魅力,让所有人都为之折服;嘴角的微笑,眸子是睥睨天下的悠然。 李若然收回了手,动作还是那么优雅,没有一点做作与多余。 靡思仁此时才发现原来这色醉鬼不只是个色醉鬼,还是个迷死人的色醉鬼。 “你该清楚是不是该听我的话了吧!”李若然轻轻一笑,说得轻松,心下却是暗暗叫苦。几次强施当头棒喝之法,法力几去。刚才那一击着实没让他好受,气血翻涌,随时都有到倒的可能。 斐常匡却不知道,托着葫芦的手紧紧保持着,藏在袖中的右手却是在不住的颤抖着,两人之间的差距,隐隐震动的袖子让他无法掩饰。不只如此,他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眼角,嘴唇,脸部的肌肉,他身上所能看到的每一处都在微微颤抖着。 李若然悄悄观察着斐常匡,看得清楚,这小子在害怕! “喂!你个臭小子!他怎么说都是你师伯啊!你就算不听他的话,也该尊重他的意见吧!”靡思仁冲着斐常匡怒道,只觉得这个臭小字怎么越看越臭,尤其是那张脸,真是比世上最臭的屁还臭,想这她好似真的闻到了一股臭气,赶紧捏住了鼻子。 靡思仁这边大怒,李若然心下大叫不好,心下里又偷偷朝斐常匡看去,果然,这家伙一脸怒色之气,刚才的畏惧之心早已被怒火代替。 这丫头真是瞎捣乱,李若然暗叫完了,完了,真是栽在丫头一张嘴上了。 斐常匡怒睁的双眼,怒火欲出,但始终还是心有余悸,高举的双手迟迟没有拍下。 李若然心下里捏把汗,只希望还能多撑一会。 “哼!”斐常匡冷笑了一声。 这家伙难不成看出来了,李若然额头发热,心下急盘算着。 这时却听“啊!”一声惨呼声传来,甚是痛苦。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一念之间(三) 李若然听得清楚,这是广真子的声音。 斐常匡闻声,面色顿时白了下来,他的脸色本来就太好看,这下更家难看了。 “喂!小子,那是你师傅的声音!” “恩!”斐常匡轻应一声道。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斐常匡面色犹豫一下,转身朝那声音传出方向走去。 惨呼声就来自黄四与金镶玉的身后方,中正前方的那漆黑阴深的第九洞中。 过黄四与金镶玉身边时,斐常匡的脚步忽得停了下来,两眼瞄向李若然,终是没有动手。 这小子怎么走路都走得那么慢!盏茶不到的时间,数十步之远的路,对此时的李若然来说却是太长了。 终于,在那忍不住的一个眨眼间,斐常匡的身影进了那黑暗之中,没了去。 “啊!”一声闷哼,李若然一大口血咯了出来,整个人颓倒了下去。 “你怎么样?” “公子!” 两声惊呼焦急之声,却是同时响起。 靡思仁急蹲下身去,将其上身扶起。 银玉钗起身,一个箭步冲出几步,却又悄悄退了后去。 看来是受了邪气所创,李若然心下苦叹一声,强笑道:“没事,只是一时气息不过来,休息下就好了。” 靡思仁听这松了口气,又是讥嘲道:“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被那臭小子所伤?” 臭小子?李若然苦笑,骂道:“对!你说的对,他还真是个臭小子,对自己师伯出手都这么重。” “切!”靡思仁一脸不屑,鄙夷道:“亏你还是人家师伯了,刚才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了。” “你懂什么?”李若然白了眼,道:“我可是念这师伯两字,才露了个小手。那臭小子呢?竟真的会出手,而且出的是大手。” “那你刚才还硬逞强!” 不逞强?李若然想想刚才那个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的丫头!苦笑一声,道:“毕竟我总是人家师伯嘛!这面子总不能丢的,立立威也是很重要的。” “你活该,死要面子!”靡思仁嗔骂道,一掌向他的后脑勺拍去。 “啊!”李若然一声惨呼,一口鲜血又咯了出来,胸前衣裳染红了一大片。 “喂!”靡思仁这下可真吓傻了,急道:“你没事吧!” 李若然连连咳声道:“大小姐,你试试看会不会没事啊!” “那你刚才还说没事!” “现在有事了啊!” “那怎么办?”靡思仁说话间已是带着哭腔。 “我怎么知道?”李若然应了声,看看靡思仁梨花又带雨的眼神,心下不忍,安慰道:“我没事,休息就好!”咳咳声,嘴角鲜血溢了出来。 “还说没事!”靡思仁眼泪打眶,几要夺欲而出,却又强忍了住。不行这个时候我该想想办法才是。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对了!靡思仁眼睛一两,却又神情索然,又是眉头深锁,又是贝齿紧咬,俄顷,似是下定了决心。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水波涟漪 李若然瞧其样,心有所惑,问道:“你怎么了?” 靡思仁没有应话,十指结兰花,金光隐现,在李若然胸口寸指处,停了下来。 一道金光篆已是成形,清晰现了出来,向李若然的胸口游移而去。 这,这是,化生符!李若然两诧异地看向靡思仁,不可置信,她,她竟会结生化符,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若然忽觉可笑,跟她一起这么多天了,自己竟然连她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甚至连对方同是修道中人都没察觉的到。你可瞒得我好苦啊! 李若然冷笑一声,出口就要斥喝。 “别动!” 轻柔的声音,李若然真的不动了,微微一醉,罢!罢!罢!如此佳人,我若忍心出言相斥,那岂不是我李若然的不是了? 李若然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位绿裳少女,痴痴的看着,那微微颤抖的细长睫毛下,杏眼中一抹秋水,水中一波涟漪,缓缓荡漾了开去,是一副副凄美的画面。 古老的祭坛上,向着天空祈求的少女, 石板的桥头上,她挥手的告别, 小桥溪流前的少年与少女的逐戏, 美丽的西子湖,杨柳数下,那离别时的承诺, 幽幽的画舫上,水雾遮住了双眼,沾湿了那飘零的双鬓, 回角的屋檐下,滴落的水珠,湿润了她的眉睫,滑落而下,是雨水还是泪水, …… 望眼欲穿 幽怨的眼中,却又充满了期待。 终于,红色梳妆台前,一身凤冠霞披,嘴角洋溢的笑容,更显得娇艳欲滴。 大红的花轿,轿中的新娘掩饰不出的内心的幸福 礼堂上,新娘焦急的等待,新郎却在哪里? 新娘哭了,眼角的泪已是婆裟。 新娘哭红了眼,哭痛了李若然的心。 “滴”清水的滴落声,李若然清醒了过来。 那恍惚中让人心痛的少女,此时正眨眼看着他,小巧的鼻下,翘起的樱唇正对着她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莫名的一句话,连李若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此一问。 “说什么了你?”靡思仁楞了下,伸手摸向李若然的额前,这色醉鬼是不是伤势刺激到脑袋了。 “啊?没什么!”李若然慌忙应声道。 “恩~”靡思仁眯着眼,想从李若然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李若然哈哈一笑,避了开去。 “哎~你先动动。” “啊?” “动动!” “哦!”李若然应声,试着站了起来,扭扭上身已是大好,喜赞道:“啊!虽然行动起来还有点困难,不过你医术真是高明啊!” “当然!”靡思仁沾沾自喜道:“这下你可不敢小看本姑娘了吧!” “不敢,不敢!”李若然一副恭敬之样, 靡思仁受之无愧,摆摆手,捏着气,正色道:“客气,客气了。” “哪里,哪里?“ 两人你来我往逗笑间,突得见灵光闪烁,急眼看去。 第35章:第三十五章 得化仙气 环绕着灵光,随着两道灵体分别从黄四金镶玉的形体中离体而出,空留的躯壳逐渐现出了原形。 半空中的两道灵体逐渐成形,一个幻化,已是现出了黄四与金镶玉的生前形态。 只是灵体若有若无,恍惚间,竟还有无上缥缈之感。当然,这是在没有注意那两张脸的前提之下。 见过黄四与金镶玉两人之间的感情,最终的不离不弃,李若然也只能是凄然一笑。 “道长不必为我们夫妻伤心,若不是如此,我们夫妻也无法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啊!”黄四感叹一声,与金镶玉相视一笑,轻轻将其柔入怀中。 金镶玉顺势倒了进去,脸上尽是羞涩幸福之意。 李若然与靡思仁瞧着,不觉相互一眼,脸上皆是晕烫,急别过了头去。 靡思仁眼角余光偷瞟过,李若然却是不再看一眼,心中直骂这死醉鬼。 “其实我刚才所心中所伤,并不全是为了你们,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个故人!”说这,李若然眼中忧伤之色,不言而喻。 “既是如此,那我们夫妻就安心了。只是,还望道长莫多再忧伤。” “哈哈!”李若然洒脱一笑,道:“故人早已去,还有谁与谁?纵使伤碎心又有何用?” “道长能想得开,那就好。” 黄四连带着金镶玉躬下身,感激之声,道:“道长方才拼死相救之恩,我们夫妻不知该如何相报?区区小礼,还望笑纳!” 李若然摇手就要阻止,他那么做也只是不想那臭小子入魔而已。 黄四却不待其说下,两指捏剑决,轻轻指向李若然。 见一道金光射出,没入李若然的额中,逝了去。 李若然只觉全身经络流通,心清明镜,一口仙气在体内释然开来。 “这是?”李若然惊声问道。 黄四微微一笑,又不无惋惜道:“这本是小的用法宝困仙鼎炼化愧木狼之后,所得的仙气。当初在下来占此山,本也是为此。只是在下无能,只能借以幻化人形,而再无其他用处。今有缘与道长,就献于道长,以报相护之恩。” 李若然心下大喜,哈!怪不得了,原来是二十八星宿之一。有得这仙气,只待机缘,寻仙之道指日可待。 “看来这倒是好东西了。”李若然心下虽是大喜,面上却是淡然,这形象可不能坏了。 果然,黄四不禁佩服道:“寻仙修道之人,知得仙气,还能如此镇定,道长真是少见也。” 李若然呵呵一笑,道:“寻仙之路,本就缥缈,得失本就于指尖。何须介怀。” “道长说得是。”黄四说话间,灵体已逐渐透明,正在消散。 “看来,我们夫妻时间已经到了,只是临别还有一言。”黄四一眼看向靡思仁,道:“故人即已去,道长还是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话落,向李若然恭身一鞠,携手金镶玉,转身,已是逝了去。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造化弄人(一) 地上 一只鼠狼 一只火狐 紧紧 相拥在了一起 “它们走了。” “恩!” “它们永远在一起了。” “恩!” “它们说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恩!” “那你会吗?” “厄?”李若然楞得下,眼神中突得有些迷茫。 “会吗?”靡思仁再次问道。 李若然眼中一丝忧伤与痛苦,却是转瞬即逝,然后平淡如水。 寻仙之道本就讲求清心寡欲,将来成仙之时更是要抛弃尘世俗情。 数年前其正因为心还存有世间一念之情,终不成正果,无法位列仙班。 如今亦只是半仙半人之躯,再无所进,只是一切随缘。现得一口仙气炼体,不就是他所随的缘吗? 缘已至,或仙或尘,只是一念之间。 数十年的寻仙之路,若心留尘世,则否定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亲情,那桥头上女子之情……他曾经所放弃的这一切,现如流水般逝过指尖。 李若然一个用力,紧紧抓紧了拳头,又舒然张了开去。 一紧一舒之间,李若然的心也如暴雨惊雷之下翻涌的潮浪瞬间平静了下来。 雨停了,雷去了,海之水平静了,最深处的小小旋涡也掩没了去。 “喂!”一声娇喝,李若然刚刚平静的心海又起了微微波澜。 一张涨红着的脸倾了过来,似嗔还怒的双眼瞪视着其,微微噘起的小嘴几近抵上了他的唇角,鼻尖能清楚地感觉到轻轻的呼气,痒痒的很是舒服。 “厄?哦,啊!”李若然先是惑,再是明,最后一个惊声倒退了去,拍着胸口,吁了口气,道:“大小姐,你别乱吓人好不好啊!” “怎么?本姑娘有那么吓人吗?”靡思仁双手插腰,怒道:“告诉你,要不是本姑娘你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都是问题了。” “胡说什么了你!” “我胡说?”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靡思仁上去就想摔他几个脑瓜子。 “公子,靡妹妹她说得确是真的。”幽幽的轻柔之声,正是银玉钗,轻轻挪步,从靡思仁身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 李若然楞得下,两眼一闪,瞬时里急向周围看去,洞内什么变化都没有。 不对!黄四与其妻的尸体不见了,地上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若然心中震撼可见一般,脑中又是一闪,难不成是……想这其说话声都已有点不连贯了,颤声道:“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什么事?” “刚才啊……”靡思仁正欲说下去,却见李若然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眼中神情复杂,嗔道:“你看什么?” “你别管我看什么。”李若然急道:“刚才怎么了?你快说啊!”只希望真不要如自己所想般,如若是,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 “本姑娘现在又不想说了!”靡思仁娇笑一声,斜眼看着李若然一脸焦急之样,心中甚觉解气,哼!叫你对本姑娘不敬。 李若然急得抓耳,来会踱步,想着该怎么让这可恶的丫头开口才是。 银玉钗见其样,也是心疼不忍,急道:“公子!” “恩?”李若然一眼看向银玉钗,大喜,她刚才定也在场,我怎么没就想到了,急口就道:“还望夫人快快相告!” 银玉钗一个欠身,娓娓到来。 原来就在刚才李若然突然间两眼恍惚,神情呆滞,任怎么呼唤都没有反映。全身更是如坠云里雾里,飘飘乎,似要渐渐消散而去,却又凝而不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李若然的就要完全烟消而去,却听靡思仁一声娇喝,天颤地抖。瞬时间,烟消了,云也散了,平静归初。 李若然听这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如遭五雷轰鼎,站也不稳,踉跄几步,闷吼一声,一口鲜血咯了出来,染红了衣襟,整个人颓倒在地。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造化弄人(二) “色醉鬼!” “公子!” 两声惊呼几呼同时发出,靡思仁、银玉钗急步上前,一左一右,芊芊玉手各把一脉。 展颜一笑,却是舒了口气。虽说是气血攻心,但这一口气倒把李若然体内的淤血全吐了出来。 这色醉鬼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 却不知公子所为何事,竟会至气急攻心? 两女心下所惑,此时却也不宜问,看李若然想也不愿道出。 “这下好了!”靡思仁与银玉钗相视一笑,看向李若然,刚展的眉头却又紧蹙了起来。 见李若然面如死灰,双眼空洞,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他,他怎么了?”靡思仁急向银玉钗问道。 银玉钗也是不知,急手探向其灵台,急呼道:“公子,公子!”却是不见任何反应。 两女正是手足无措之际,却见李若然突然奋身而起,向前大阔步踏去,仰天大笑,笑声狂荡不羁,却又是凄凉无奈。 “罢了,罢了!造化弄人,若我李若然真命该如此,那也无话可说了!” 李若然本就是半仙之躯,又得一口仙气练体,净化心海,终洗去尘世之情,得以仙道。 双眼澄空,却是看透,身躯缥缈,却是洗炼。本只是一步之差就可化去尘世之躯,得以仙体,蹬仙之道,逍遥与天地之间。 奈何,这天意弄人,这靡思仁偏偏在这最后一步竟把其从那恍兮,惚兮之间呼唤回来,也不知其是如何办到的。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李若然只能苦笑一声做罢,转过身来,面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神色,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了,我没事。” 这李若然虽说着没事,但两女还是能听出其声音中的苦涩,再看其刚刚举动,又是担心道:“你真的没事?” 李若然洒然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没事,却又忽得惊呼一声,面色难看了下来。 “怎么了?” “我刚才呆了多长时间?” “大约有一个时辰,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遭了!我那广老弟不知安好?”李若然急步就往那黑洞方向而去。 两女一直担心着李若然早忘了这事,李若然这么一提醒,方才记了起来,那从黑洞中传处的惨呼之声。 “色醉鬼!”靡思仁也是急步跟了上去。 靡思仁跟了上去,他们本就是一起来的,自也是一起走了,是如此自然。 但银玉钗呢?她也该跟上去吗? “公子!”银玉钗轻呼一声,迈步欲上前,却又退了回来,伸手上前,却又缩了回来,静静站在原地。 水雾的眸子幽幽地看着李若然的背影,是忧,是愁,是凄,是情,还是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期盼? 那幽柔的声音虽轻,李若然却还是听到了,那是心底最深处的聆听,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让人如此牵挂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千年之情 “夫人还有何事?” “公子,公子这就要走了吗?”银玉钗心下黯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感觉,他这一去,此生就再也无缘相见了。 “恩!” “公子可否听奴家一言?” “夫人但说无妨。” “那奴家就说了,公子此行,可是要多多小心那广真子与那控火少年才是。” 这臭小子心智乱邪,却是要小心,倒不知她为何要我担心广老头子。李若然心下疑惑,但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拱手谢道:“夫人今日之话,贫道记得了。” “公子如若真得记得才好。”银玉钗幽幽叹息一声道。 “夫人还有何事,如若没有,那,那我这就告辞了。”李若然话语间流露出不经意的落寞,伫立在原地,一双眼看着银玉钗,似是在期盼着。 银玉钗一个挥手,身后的两丫头下了去。 俄顷,见两丫头各端着一个盘子到了银玉钗身后。 “公子可否上前一步。”银玉钗柔声道。 “恩?”李若然茫然应了声,,上前而去,将要发生的任何可能的事,使他心跳不觉加速。 一只冰冷的手抚着其松散的秀发,呼吸就在耳边,体温就在肤际。 正当李若然心乱如紊,不知该如何之际,听“嚓”的一声,一只手晃过眼前,手中还有一束黑物。 李若然看得清楚,那黑物丝丝缕缕,却是束发。再瞥眼看向左肩,松乱的秀发中,看得清楚,已是短了一角。 银玉钗一手置剪刀于盘中,一手又将那束青丝轻轻放于另一旁中,用秀鹃轻轻掩上。 “夫人这是?” 银玉钗一个欠身,道:“未经公子允许,就擅做主张,还望公子恕罪!” “啊!没事。”李若然摆手笑道:“只要夫人喜欢就好。” “夫人没有别的事了吗?” “没有了!” “没有了?”李若然心下突得堵得慌,俄顷,拱手道:“那~我就告辞了。” 银玉钗欠身恭送。 “走了!” “恩~” 李若然见其不再说什么,落寞转身而去。 靡思仁全是瞧在眼里,皱了皱鼻子,朝李若然做了个鬼脸,转而对银玉钗笑道:“走了哦,玉钗姐姐!” “靡妹妹也是小心才是!” “恩!我会的。”挥手告别。 …… “咯咯咯……” “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某人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还期待人家会……咯咯,咯咯咯……” “切,小丫头懂什么,倒是你什么跟人感情那么好,都姐妹相称了。” “女儿家的事,你问个什么劲。” “不问,不问。” …… 两人的身影完全没入了那黑洞之中,银玉钗此时不知是何心情。 “夫人为何不把实情告诉他了?”旁边一丫鬟开口了。 银玉钗幽幽一笑,道:“公子看上去虽然生性洒脱,却是重情重义,对朋友之情更是毫无保留,我不想看到他伤心。” “夫人是要自己动手!” 银玉钗微笑点点头。 “夫人为他做得这么多,他可又知道呢?” “谁让我欠了他千年的情呢!” 银玉钗语声间柔情却又带着无限的凄然,转身而去。 李若然猛的回过了头去,看到的却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血之预兆(一) 皓月,晨星。 月光洒下,透过了洞口,汇成一抹皎洁的光辉。 光辉之后,隐隐透着血红之色。 墙岩上 顺着墙壁,一道道凝聚的鲜血流淌而下,至墙脚,如分叉的溪流向前曼延。 血流开始汇聚,分散,汇聚,分散,不段重复着,直至将地上的坑洼全部填满。 扑鼻而来,强烈的血腥之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若然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子去,指尖轻触那流淌的血水,又在鼻尖闻了闻,突得陷入了沉默。 靡思仁一手紧捂着鼻子,却还是能感到那渗透进肌肤每一寸的悚然。 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翻涌的胃已让她无法忍受。 略微倾下身子,靡思仁一手拽着李若然,却不见其反应。真想破口大骂,但在这种环境下,让她实在开不了口。 不知该说李若然幸运呢,还是靡思仁幸运? 李若然此时站了起来,靡思仁伸出的脚也就收了回来了。 李若然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眸子从上方的洞口中似乎看到了什么。 “恩!”李若然转头对靡思仁笑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恩,唔,唔,恩……”靡思仁紧抿着嘴,不知说着什么。 李若然坏坏一笑,知其不敢开口,故意问道:“现在呢?我要带你上去,同意就点头,想留下来就摇头。” “恩恩!”靡思仁连连点头。 “哈!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哦!”李若然李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轻轻绕过了她的芊芊细腰。 靡思仁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缩了下,暖流袭来,顿时全身一热,脸颊已是晕红。 “哈哈,走了!”李若然脚尖点地,一个用力,腾空而去。 “唔唔唔唔唔!”半空之中,靡思仁怒睁着双眼,一手捂着鼻子,另一手却往李若然身上招呼去,两脚还不时乱踢。 李若然见状,皱眉道:“你是要我回到下面去吗?” “唔唔!” “我可不想再下去,这样我直接把你扔下去,一松手就好了。” “唔唔唔唔!”靡思仁急声,连连摇头。 “那就安安静静呆着,不然一个不小心可就真掉下去了。” 这话还真管用,靡思仁真就安静了下来,一只手主动抱紧了李若然。 不知何时,另一只手也悄悄伸了出来,抱了紧。轻柔的身子,静静躺在了李若然的怀中。 感受着暖棉的身躯,传来的体温,淡淡的幽香。 李若然有点手足无措了,紧抱的手不只该往那放了。 本来只是想稍微戏弄一下这个丫头,好出一口恶气,谁叫这丫头破坏了自己得道成仙的机会。 算了,我李若然怎是如此斤斤计较,拿得起放不下之人。本是无心,若再怪罪一个如此可爱的丫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若然淡然一笑,万般愁苦皆已去,心中舒然开来。 银玉钗已经控制了黄风洞,小白此时想必也在好好招待那个死胖子了吧!广真子,那个让人头疼的师侄,还有那鲜血注流过后,地上现出来的刻痕,通天教三字又代表着什么? “你在担心他们吗?”靡思仁仰着脑袋,柔声问道。 “厄?没有。”李若然笑道,微蹙的秀眉,靡思仁却是看得清楚,侧过头,不再多问,只是心里默默地为其分担。 月光之下 两道紧簇相拥的人影 飘飘乎。 第40章:第四十章 血之预兆(二) 淡淡的血雾,一道划开的弧度,绽放在半空之中的血之花苞,批上了一层异常的妖艳。 那是在为即将逝去的黑暗的狂欢,还是为即将来临的曙光的舞蹈。 褪去最后一切所能做的挣扎,苍白的背影缓缓倒了下去。 黎明的第一抹光辉,此时洒了下来。 倒下的老人,奋力仰起头,只望能再看看这黎明的光辉。 只是,他看到的却是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回以的那嘴角微微扬起的不屑。 “是,是你!” 老人狰狞的双眼,由惊异到愤怒再到忧伤转而悲愤交加,喉头的怒吼却发不出声音;颤抖的手抓向了半空之中,停了住,然后,重重摔了下去。 薄纱退了去,远方的地平线上,初升的朝阳。 朝阳下,一男一女,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男的蓝裳道袍,一头飘零散发。女的绿裳衣裙,碧水柔盈。 蹄踏之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裂人心肺。 这是?李若然急朝那声音方向望去,“驴兄!” 前方,那倔驴疾奔而来,那双望着李若然的双眼,已是通红。 “怎么了?”李若然正欲问出口,那倔驴长啸一声,已咬着李若然的衣袖往来时方向拽去。 “喂!”李若然一声出口,人已被那倔驴托出了好一段路。 这可急了靡思仁,双手提着衣裙,急步跟上。 “你这蠢驴,这是要带我去哪?”李若然怒道,心下却又隐隐不安,流水,田野,这方向是……还有这刺鼻的之味,是!是血腥之味! “驴兄快!快!”李若然一跃而上。 随着那浓浓的血腥之味越来越重,李若然心下越是焦急,一个翻身下了驴背,朝那白墙青瓦小屋而去。 却见倔驴咬着其袖,往边田野拽去。 李若然挥袖就要甩去,却见田野边,汩汩流血,躺着一只浴血的毛驴, 李若然看看倔驴,已是明白过来,蹲下身子,轻拂着母驴的周身。俄顷,叹了口气,朝着倔驴摇了摇头。 听一声撕心裂肺天长啸,倔驴的两条泪痕已滑落而下,不住地用头蹭着地上的毛驴。 “驴兄是要在这陪陪它吗?”李若然起身,拍了拍倔驴,向那小屋处走去。 屋前,鲜血流遍,堆积的尸体,人,蛤蟆,虾米,山精鬼怪,全部交混着。一张张扭曲着的脸,死亡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怎么会这样?”李若然眼角抽搐,颤抖的手捂着**的胃,如此场面,纵使是他屠妖无数的他,亦是第一次所见。 “小唐,对了,小唐。”李若然急眼望去,不断搜索着,翻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一声颤栗的轻响,李若然惊得下,脚边一只老树般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喂!”李若然附下身,捏剑指,空中画符,指尖幽光朝那血人胸口打去。 幽光入体,那血人身体猛地震得下,发出了游丝般的呻吟。 李若然见其有所反应,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小唐呢?” 那人微睁着双眼,口中喃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说什么?”李若然盯着其嘴形,猜着其中意思,“喇”“叭”“村” “喇叭村,是不是喇叭村?” 那人没有回答,双目缓缓阖了上去,已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唐呢?”李若然呼喊着,其却不再有任何反应。 深吸了口气,李若然一手轻轻探向血人的天灵,搜索其识海中的最后一丝记忆。 与这里的每一具尸体相同,李若然从其记忆中所看到的只是个一个模糊的身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李若然无奈,缓缓起身,心中思索:所有的脑海意识都被删除了,能做到这种地步,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小唐现在又在哪里? 一个个问题闪过脑海,李若然心下猛的一惊,对了,喇叭村!念及此,拔腿而去。 第41章:第四十一章 血之预兆(三) 桥下,整条溪流都已被血色染红了。 屋檐角滴答滴答声,滴落的鲜血溅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血色之花。 花很美,刺人心痛的美。 檐角,门槛,地上,陈遍的尸体,都在做着各自最后的挣扎。没有人想死,但却没有人能够逃脱。 一张又一张的形态各异的扭曲的脸,恐惧的眼神,那使命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的手。 客栈的房间内,李若然倚靠着桌边,一手托着下巴,想像着当时的场面,一阵反胃,口内酸软,想吐却又吐不出。 喇叭口,除了尚不知下落的小唐之外,十口人、一百二十口妖全数被屠。 喇叭村,尸堆如上,二百五十口人无一生还。 九曲湾,三寨六洞五百余妖鲜血红染,潮落的海潮连着天空都是腥红的。 一夜之间,只是一夜只间,仅凭一人之之力,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不只如此,这人好像故意在等待他。每当李若然赶到,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人刚离去的痕迹。 一步,就只是差了一步。只要他再快上一步,就能抓到这人,可惜偏偏是这一步,他无论如何都赶不上。 到底是谁有如此能力,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李若然想不通,即是想不通的事又何必再去想呢? 李若然转头向那张**看去,平缓的呼吸声,淡淡兰香自鼻间,微启的樱唇间,轻轻吐吸着。细长的睫毛下,靡思仁闭着双眼,轻吐兰气,面上平静而淡然。 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这粥也差不多了,唉!弄得我手都酸了。李若然向放下手中汤匙,舒展酸疼的手臂,不经意间瞄向肩旁,想起那丫头在自己肩头吐得满身都是的情景。 可糟蹋了我的一件上等衣裳,李若然苦笑一声,然两指轻捏,指尖一道清心符打向了靡思仁天灵间,没了去。 微微睁开双眼,靡思仁捂着头,缓缓坐了起来。屋中恍惚望去,犹见一张脸在眼前,似曾相识。待看得清楚,惊呼一声,两手交叉护于胸前,低头一看,惊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李若然嘿嘿一笑道:“你一头昏过不省人事,可苦了我一路背你来。” 昏过?靡思仁惊疑未定,李若然这么一提醒,想起当时喇叭村的堆尸如上。 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捂着肚子,整个人弯了下去。一天没吃过东西,靡思仁吐出的除了苦水之外还是苦水。吐完了苦水,她就开始吐胆汁,吐完了胆汁,几乎是要连胆都要吐出来了。 “喂!”李若然急起身上前,手中连捏两道清心符分别打向其灵台,靡思仁才稍微平复了下来。 “怎么样?”李若然关心问道。 靡思仁一时无法开口,只是摇头示意无碍。 李若然悄悄吁口气,总是放下心来。 忽听靡思仁一声惊叫,看自身所穿衣物,羞怒视着李若然道:“你,我,我身衣服……” 李若然起先不明,见其样,会意过来,不屑道:“你放心吧!是一位婆婆帮你换得,你那身体还懒得看了。” 靡思仁前面一段话心下已是安然,再听李若然后半句,不禁怒道:“你做梦吧你!色醉鬼!” “中气十足啊!”李若然微微一笑,端过桌上白粥,递过汤匙,道:“你也饿了一天,先吃点吧!” “哇!” “哇什么哇?已经吹过了,不烫了。” “你弄了好久吗?” “是啊!快吃吧!” 想到这色醉鬼如此关心自己,靡思仁心下甜丝,望向勺中白粥,咯咯傻笑,送人口中,不住道:“真是好吃!”确是好吃,白粥虽无味,此时吃在她嘴里确是世间第一等美食。 李若然见其吃相,会心一笑,柔声道:“慢点,别呛着了!” “恩!”靡思仁应声,眸凝而视着李若然。 李若然顿觉如蚁咬,听屋外声音,如抱救命稻草,哈哈一笑,道:“你先吃,我出去看看。”也不待靡思仁回话,人已夺门而出。 第42章:第四十二章 羊大仙人(一) 说那李若然夺门而出,却未听到身后靡思仁的噗嗤一笑声,道:“胆小鬼!”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店小二。 见那店小二神色紧张,急要赶到哪去,遂问道:“小二哥,听这锣声,可是有事?” 那店小二张嘴欲说,却欲言又止,神色警惕,四下里张望,见无人,拉过李若然,压下身,低声道:“道长,您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是通知我们供奉膜拜大的仙时候到了!” “大仙?什么大仙还要敲锣打鼓的命人去拜,不去不行吗?”李若然不无调侃道。 “不去?全城的人都得去,否则……”店小二说这,做了个抹颈的手势。 “哦!这大仙如此大能耐?我怎么没听说过?” “亏你还是个道士,真是孤陋寡闻了。” “嘿嘿,还请赐教!” “天枢观知道吧!” 天枢观,一般人可以不知道,身为修道中人又怎能不知道? 天下第一道观,冠有人间仙观的美称。 其位立于素有天下第一仙山之称的七星山顶,汇聚山间至灵之气。山顶云雾飘渺,空中楼阁,观之恍如隔世。一条天梯,如巨龙盘绕,冲破云霄,直通云城。据说那到云城之颠,就可通往仙家之地,正因此被世人称之为最接近天界的入口。 多少修道之人慕名而来,可惜能上山之者寥寥无几。当年李若然初经此地,也只是在山脚有观之。 却不知这店小二口中的大仙与这天枢观有何关系,难不成这大仙是来自七星山的?李若然心下思索,口中笑道:“知道,知道,与三清道观齐名的天下第一道观,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你又可知道这大仙就是来自这天枢观的?” 李若然已是猜到一二,却还是故作惊状,道:“此话当真?” 店小二对其反应看来很是满意,得意一笑道:“你又可知道大仙这下凡来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嘿嘿!大仙这可是是奉了天旨下凡来的,选仙坻的。大仙英明,选中了我们石塘县!” 小儿说这一脸自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被选为仙邸,那是何等意气风发,还能每天沾沾仙气,简直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都不来阿。 “哦!”李若然一副恍然之样,赶紧恭敬问道:“不知这位大仙姓什名什,怎么个称法?” “去!”店小二收紧神态,斥道:“大仙之名怎能随便呼之,你只须称其羊大仙就是。要知道我们私底下连大仙二字都不能随便议论了,这是大不敬!” 怪不得你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李若然总算对这小二的举动明白过来,口中应道:“哦!是,是,是!”一手却伸向怀中,掏出锭银亮亮,偷偷塞于店小二手中,眼睛眨眨。 店小二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其实这了解了解下也是应该的嘛!” “恩!” “这羊大仙啊当然是姓羊了,单名一个禽,号角狩!”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羊大仙人(二) “啊,大仙就是大仙啊,名字都这么~充满灵性啊!却不知其所供何职?” “不说了大仙是来选仙邸的吗?大仙说了,只要仙邸成,到时我们全城的人都会跟着仙邸飞升的,那我时也就是仙家人了。”小二一副道貌岸然之样,连习惯鞠躬的身子都挺了起来,一手平于胸前还颇有些打杂仙童的样子,只是这年纪就略显大了点。 李若然顺着其,拱手低身道:“贫道就在这恭喜上仙了,不知上仙……嘿嘿!” 小二瞄了其一眼,态度已是傲然,连口气都变了,道:“你也想沾沾光?” 李若然谗笑道:“那是,那是!”一手又塞了锭银子于未来上仙。 这未来上仙瞄了一眼,一手接过,摸撮一下,已是进了其另一只袖子,动作甚是麻利。 “咳咳!看你态度如此诚恳,我就实话说吧!小道士你还是有点机缘的,只要每天多拜拜大仙,尤其是在大仙生辰,和飞升之日。你拜过了,大仙记得你了,自不会亏待了你。” “是是!”李若然大喜之态,又赶紧问道:“却不知大仙生辰何时?飞升之日何时?” “恩恩!”未来上仙撇过脸去,一手却在腰间悄悄向李若然招着。 这小二真是手抽筋不成,李若然心下苦笑一声,唉!想不到我李若然也有今日,罢了! 微微一笑,李若然一手又从怀中掏了锭银子塞到这未来上仙手中。 “恩!果然是道心有佳,也罢!我就渡你一渡。大仙生辰就在今日,飞……” “今日!”未来上仙话未完,就听李若然惊得一声,脸色大变,五指连掐,壬辰年,戍申月,戍寅日! 这上仙甚是懂得察言观色,见其样,遂问道:“怎么?有问题吗?还是你没什么准备?” 李若然镇定神色,哈哈一笑,道:“上仙哥你真说对了,这么突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看这可否指点一下!” “谈不上指点,其实大仙是仙人又岂会看上凡间之物,最重要的还是一颗虔诚的心。” “上仙教训的是,不知这大仙飞升之日又在何时?” “这个嘛……”上仙略显为难之色。 李若然心下暗骂,一手又从怀中掏出锭银子塞于上仙。 哪想这上仙,面色一下子愠了下来,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心向道,钱财身外物,岂是贪财之辈!” 这上仙的转变,李若然倒是愣了下,不解问道:“那上仙您这是?” “到你该知道时自然就会知道!”上仙说完,拍拍肩上抹布,奋然离去,走出两步,又不忘回头叮嘱道:“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想歪了,我这银子可都是献给大仙的,为你将来积功德的,我这是在帮你!” “是是是!” “恩!知道就好。”上仙说完头也并不回,转过道,直下了楼去。 留下李若然怔怔站在原地,还在纳闷着这上仙的转变怎如此之快。 壬辰年,戍申月,戍寅日!壬辰年,戍申月,戍寅日!确实壬辰年,戍申月,戍寅日!李若然当下五指连掐,又算了三遍确实无误。 怎么可能?这,这不是…… “你念叨什么了?”听一娇声,一只玉手已向其拍了过来。 李若然也不避开,已是猜到时谁?回头,那手却行停了住,又收了回去。 “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事了!” “什么应该,本姑娘好着了!” “我看也是!” “喂!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李若然神秘一笑,道:“你想知道?那你想不想看场好戏?” “看戏?我最喜欢看戏了!”靡思仁手舞足蹈,已是迫不及待。 “那还不快走!” 第44章:第四十四章 羊大仙人(三) 李若然与靡思仁从客栈出了来,但见路上群人全往一个方向涌去,不用想也知是那羊大仙所处。 两人正愁是否要找个人问路,现在倒是方便了,尾随而去。 看那人群所去方向,李若然心下疑惑,这不是衙门所在吗? 那确实就是衙门所在,阶台之上,县衙门前,竟摆着一青铜大鼎,鼎中三柱檀香,各有两跟手指之粗。 见一位黑袍披肩的老道,看来这就是那位羊大仙了。 那长相,三分人样,倒却有七分羊样,加上他那下巴下那撮山羊胡子,简直就是神似了。 旁边一人唤鲁能,石塘县的鲁县令是也。 见其肥头胖耳,对着那羊大仙哈腰点头之样,若是脱了那身红色官服,谁又能想像的到这竟就是堂堂朝廷命官? 一县之令,朝廷命官,竟是如此德性,躲在暗处的李若然不觉好笑,堂堂县衙门前竟是如此荒唐。 那鲁能身后两位衙役,左边,萧痞子,人如其名,穿上了一身捕快装,还是改不了那痞性,猥琐着身躯,得瑟着右脚。也不知其是如何才上得了这副捕头的位子。 与其相比,右边那位倒是能为衙门捕快挽回了不少形象。 此人叫陆嘉,县衙正捕头,瞧其站着笔直,清瘦着脸与那萧痞子相比起来也是严肃了很多。 此时见台下黑压压,看来就算没有全县的人,也是差不多了。也对,一沾仙气,从此改变人生,飞升成仙,享仙家之福,有谁能抵得过如此**。 那羊大仙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右手轻捋胡须,左手摊开,旁边一小童立即就将一小青碗递了过来。 羊大仙接过青碗,右手中指与食指轻捏,轻点一下左手中青碗,继而紧紧相扣,对着那三柱香中指轻弹。 三香点燃,那鲁县令带头双膝跪下,旁边两位衙役跟着单膝下跪。紧接阶梯两侧的衙役单膝而跪。 阶台之下众人神色虔诚,纷纷皆相跪拜。 清烟袅绕中,高山仰止,那老道还真有些出尘之镜。 三拜过后,那羊大仙轻轻挥手,众人方才缓缓起过身来。 见众人起身,李若然拉着靡思仁乘机混了进去,挤到前方。 走得近,听得清,方才发现,原来这羊大仙之所以叫羊大仙而不是牛大仙,马大仙之类的还是有一定道理。 这羊大仙不仅长得神似羊,连那声音也如羊叫,尖声尖细,若是不见其人只听其声倒真以为是羊在叫,只是羊并不会说人话。若是只见其人,不听其声,倒真以为只是头羊而已,只是羊不会两条腿站着。 尖锐的刺耳声,李若然几是要捂着耳朵,却还是耐不住想听这羊大仙想说些什么。 靡思仁两手早是捂着耳朵,也是耐不住好奇,时不时的松开去。 观察四周之人神情,李若然心下暗暗佩服,这成仙的**果然之大,瞧这些人竟是神色自然,丝毫不以为意,有的反而还如在享受。 听那羊大仙故作深沉的话语,李若然似听非听,也不知其说些什么。 忽得那羊大仙话峰一转,提到了喇叭村,面色深沉,俨然一副又是凄然又是悲痛,又是咬牙切齿之样。 第45章:第四十五章 血的噩耗 喇叭村三字李若然听得清楚,再接下去的话李若然已是猜到大半。 果然,听那羊大仙所道之事正是喇叭村与喇叭口被屠之事,只是李若然没想到九曲湾三洞六寨五百余妖竟是遭这羊大仙所灭,说是替天行道,为喇叭村与喇叭口之无辜百姓报愁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有一点李若然还是想不明白,喇叭村与石塘县来往频繁,为何直到一天之后这消息才传来,而且是若不是这羊大仙说出,想这城中人直到现在还是不知。 台下之人听这,无不悲痛欲绝,要知道里面也有他们的亲人啊! 只是这表现看似悲情,又似乎太过平静了。 只是轻微的哀悼,所有人又为羊大仙所为叫好,齐身谢拜这为他们心中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这活神仙两手前平,示意众人起身,又是自责道:“都怪本仙没早有觉悟,誓将妖孽杀决,才落得今日之祸。现在本仙所能做得就是为死去的村民门超度,以求往生,不过这村民冤死,怨气太重还是需要大家的帮忙。” 台下之人齐声道:“愿听大仙差遣!” “好!现在我们就赶往喇叭村!”话身落,羊大仙挥袖长袍,踮脚纵身,已经掠过众人头顶,脚踏祥云而去。 台下之人面色沉重,跟随着,急追而去。 那县令更是急得,扭着那笨重之驱往阶台下跑去,一个踉跄几乎就要连滚带爬地下了去,好在旁边那身后两个正副捕头上来扶了住。 却听鲁县令对着来那陆嘉急声道:“还不快代本官去追!” 鲁县令呼其去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衙门之中就属其脚程最快了。 陆嘉松了手,跃身飞出,双足轻点。 众人群涌而成的移动人墙,倒成了他的踏足点。 这陆嘉松了手,可苦了旁边的萧痞子。 这鲁县令身材过重,连带着萧痞子遥遥欲坠,滚下了楼梯而去。 县令虽是肥胖,这翻身倒是利索,刚是落地,一下就起了来,整了整那官帽,急追了去。 身后萧痞子叫苦连迭,怎么说,他刚才都是被压在下面的,被一个那么肥胖的身躯压在身下这滋味实在不是好受。 一旁的靡思仁见这场面早已笑得快趴在了地上。 李若然却是一反常态,面色凝重,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个时辰,才要超度,不只为村民超度,更要为九曲湾五百余妖超度,而且竟还是要在今日。这老道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萧痞子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听那靡思仁大笑之声,心情本就不好,这下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朝靡思仁瞪了眼,怒气冲冲,狠狠撞了一下李若然,扬长而去。 不知是否李若然的错觉,就在刚才他,萧痞子擦肩而过之时,他竟然看到了他嘴角的微笑,双眼的犀利,这些绝不是一个痞子所该有的。 第46章:第四十六章 三度渡魂 九曲湾上, 海边, 那羊大仙揣着一拂尘端坐与云端之中,眼神微阖,口中喃喃。 随着那一声大力宣法号,鲁县令的三叩九拜,所有人皆盘膝端坐于地上,口中喃喃诵经。 喃喃轻声化做了一灰一青两道流烟,飘忽在海面的上空,相互盘旋交叉。 血流的水涌入海中,本已飘红的大海更加腥红。 海中的腥红开始褪去,如蔚蓝般,一转眼却又倒映着如朝霞般的红云,上空的两道盘旋的流烟此时已成了浓浓的血雾。 这又是?混在人群中的李若然心下暗暗不安,大呼不妙,他能明显的感到周围众人的生气正一点一点的逝去,而这些人却是无所觉。 舍近求远,从喇叭口到喇叭村再到这九曲湾,这里面的顺序是不是这老道特意所为?连转三地,所诵之经各是不同,不是净化,不是安魂,更不是渡魂咒……可这咒却又是好生熟悉,哪里听过,李若然一时之间也是想不起来。 听一声轻喝,“散!”羊大仙手捏兰花指,中指轻弹,血雾顿时如风般,飘散了开去,化做了虚无。 果然又是如此,三地所念之咒文虽各不同,但最后这一幕却是不出所然。 李若然悄悄观察这周围的人表情,双目先是灵光,继而呆滞,听羊大仙的一声呼喝,又瞬间浑身一震,如获新生,精神百倍。 没有任何示意,那羊大仙一个转身,光华一闪,人已消逝了去。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般,自行往县城方向渐渐离去。 李若然目光搜索,有一个人不见了。 刚才唯有这人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正常的,虽然他装得很像,依然无法逃不过李若然的双眼。 躺在**,李若然双手枕着后脑,两眼望着上方那青褐色的木格房梁,回想着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 黄石冈,黄风洞,广真子的失踪是不是与其所说的要事有关?那要事与那通天教又有何关联?通天教又是何门何教? 喇叭口,喇叭村,九曲湾三地血屠又是何人所为?所为何?小唐为何不知所踪? 那羊大仙又是何方人士?其生辰壬辰年,戍申月,戍寅日,七月初一,却又是阴间之门大开之时!这是不是太巧了?三度咒文又是何咒? 还有那臭小子小师侄! 一连串的问题,绕着李若然,微皱的眉头此时几是连在了一起。 此时该当大觉时,何苦自扰,李若然微微一笑,闭了眼去。 虽是这么想,李若然却别有一番打算。 听一风吹门声,啪嗒,啪嗒,两声开关门之声,李若然人已是到了楼阶之旁。 看楼下灯火犹明,那掌柜的正嗒嗒打着算盘,计算着一天的赢利,那店小二正自擦拭着桌椅为明天做着准备 第47章:第四十七章 禁夜忘忧 李若然下了楼,与两人打了个招呼,朝大门方向而去。 听身后两人急呼道:“小道长这是要上哪去?” “睡不着,出去逛逛。”李若然随口应道,两手伸出就要开门。 那掌柜赶紧给小儿使了个眼色,上了前去,小儿急放下手中活,大步跨前跟着那掌柜一起将李若然拦了住。 李若然皱了皱眉头,显是不满,道:“你这是要干嘛?” 店小二赔笑道:“道长,不是我为难,只是天已黑,不宜出门!” “哦?”李若然奇道:“不知所为何?” “这是羊大仙的吩咐!” “那大仙没说什么原因吗?” “大仙这么做自有其道理,哪容我们多问。” “也是。”李若然迈步往回走了去。 那掌柜与店小二见此总算松了口气,上前,道:“小道长你呢若是真睡不着,就在这屋里坐坐,酒水茶钱全算我的,就算你想坐到天亮都没问题,只要你不出去就好。 “掌柜的说哪了?贫道怎会贪你这些便宜,你这不是看低了贫道!”李若然说着,却在一张桌旁做了下来,随手倒了杯茶,真还是暖的。 那掌柜哈哈一笑,道:“呵呵!道长会错意了,我这是生意之道,一本万利啊!” “掌柜就是掌柜啊!恩!这什么茶?如此清香!”李若然只是将茶杯凑近嘴边,就闻一股清香,清茶入口,如饮甘泉,顿时所有的烦扰都已去了。 那掌柜见人赞自己的茶好,也是欣喜,道:“道长看来也是品茶之人,此茶名为忘忧,乃用每年八月十五所收集的凌晨花露之水所泡制。因其难得,是以向来只为己用。” “那我可真是有福了!”李若然浅饮一口,哼的一笑,兀自低声喃喃道:“忘忧?不知可真否忘我心中之忧?” 那掌柜听得不清,问道:“道长刚才可是说什么来着?” “厄?没什么!对了掌柜你说羊大仙禁止夜出,却不知可真有人夜出过?” 掌柜听这急道:“道长可是又想出去?” “不是,反正睡不着,就随口问问!” “即是如此,那也不瞒您了,这当然是有的!” “那他们最后怎样?” “不知所踪,大家都说是违抗大仙之言的下场!几次之后,每到夜时,大家就自动闭护不出了。” “恩!看来我还是要多感谢掌柜的阻止啊!否则我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了。”李若然饮尽杯中茶,轻手放茶杯于桌上,施施然起了身。 “道长这是?” “回去睡觉,这忘忧茶可真是好茶,现在我又睡得着了。”李若然说着,真的就往楼上走了去。 掌柜的直看着李若然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方才放下心来,回去算那未完成的帐薄。 李若然进了屋子,却没将门完全关上,留出点细缝,朝外看去,待确定楼下已是安静,微微一笑,朝窗边走了去。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破碎背影 夜幕之下,李若然乘着月光之处,从那窗口蹑手蹑脚爬了出来,一个跳身,轻轻落了地。 这刚刚站稳,又是吓得一下,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李若然急要掩口,感觉脸边冰凉,一只手却已伸了过来,捂住了其嘴,其整个人亦被推得贴在了墙上。 “嘘!”一双水灵眼,一眨一闪示意其不要出声。这人不用说,除了靡思仁,还有谁拥有一双如此会说话的秋水眸子。 李若然脸色通红,憋的几是断气,只是恩恩连连点头,那双手缓缓松了开去。 这手刚松,李若然猛地吸了口气,长长一抒,对着面前少女苦笑一声,道:“你不是呆在屋子里吗?” 靡思仁嫣然一笑,道:“谁说我呆在屋子里的,你跟那掌柜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就猜你不会乖乖呆在屋子里。” “你还真了解我啊!” “当然!”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不要,你自己说要带我看好戏的!” “你白天时你不看过了吗?” “那叫什么好戏啊?”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回去!” “不要!” “你别这么任性了!” “我就这么任性了,怎么了?”靡思仁说着,一双眼直盯着李若然。 “好好好!不过你就不怕……”这后话未出,李若然神色已变,但见一道黑影从靡思仁身后一闪而过。 “怎么了?”靡思仁问声,已是转过了身去,却不见任何,以为李若然吓唬自己,嗔道:“你又吓我!” “不是!”李若然不多做解释,只是速速道:“你要不跟紧我,要不就快点回去!”说着已朝那黑影去方向追去。 靡思仁拔腿跟上,只是她的脚程哪赶得上李若然,一段路程已是气累,看着李若然竟是不顾离去,急跺脚怒道:“死色醉鬼!你跑那么快我怎么跟得上啊!”砸着双腿,边蹲了下去,不走了。 “哎~”李若然摇摇头,甩袖回身,拉起靡思仁,也不管气是否缓过气来,直接连拽半拖的去。 “不行了,不行了!”靡思仁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肋,一手用力挣脱了李若然。 李若然只得也停了下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来吗?” “是你拉我来的哎!” “我说大小姐你即跟不上我,又不肯回去,我能不拉你一把吗?” “你追你的人,我又没要你管!” “你!哎!算了!”李若然甩袖离去,没走出几步,心下有软,折了回来。 靡思仁半蹲在地上,望着李若然真的离去的背影,心下莫名的哀伤,一涌而上。 似乎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的夜晚,那离去的背影,已是破碎,不再回头。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到最后还是走了,难道还有什么比我还重要吗?”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是谁的声音?如此陌生而又熟悉。 是彷惶?是无助?是昔日的徘徊?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靡思仁抬起头来,那微笑的眼神,嘴角的弧度,他并没有走,他回来了! [ 书客网 shuke ] 靡思仁蹭的起身,一头栽进了李若然的怀中,紧抱着不放,已是泣不成声。 “喂!”李若然双手无措,“你这样我透不过气来。” 靡思仁却是越抱越紧,咽声道:“呜呜!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要永远丢下我一个人。” 李若然听其哭声,不知为何心总是不自觉的在痛,上次如此,这次如此。她哭的越是大声,他的心就越痛,欲裂般。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只是离开一下而已嘛!”李若然急安慰道,这丫头要再哭下去,我这颗心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裂了开去,那可真是不好办。 “恩。”靡思仁脱开李若然怀中,边擦着眼泪,边道:“我没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哦!这样啊!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我总觉得你有时候一会一个样,就是你不是你,你是不是……”李若然一手指着脑袋,口中却不再说下去,只因靡思仁正怒视着其。 “你说什么啊?”靡思仁怒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本姑娘精神有问题啊!” 哇!不是吧!刚才还哭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李若然怪异的眼神,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丫头。 “看,看什么看!” “不是,你这样阴晴不定的,我真担心你……” “呸!担心你自己吧!牛鼻子!哼!”靡思仁跺脚,扬头而去。 没踏出几步,却见周身突得迷雾升起,向这边蔓延而来。 “快回来!”李若然发现迷雾有异,大呼不妙,追了上去。 靡思仁开始不觉,慢慢的觉寒气袭体,浑身打颤,急跑回身,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迷雾了。 李若然就在眼前,靡思仁伸出了手,却抓不住李若然伸过来的手。 怎么会这样,“色醉鬼!色醉鬼!救我!救我!”靡思仁哭喊着,李若然却一句也听不到。 渐渐的,渐渐的,开始模糊,是血肉模糊,染红了迷雾,风吹,随烟消云散了去。 无能为力! “啊~~~”李若然绝望的叫声,已听不出是哀嚎,还是悲鸣。 此时的心,如锥刺蹂践,如火灼烈焚,再被狠狠的抛了出去,抛入了谷底,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李若然呆滞的站在原地。 第50章:第五十章 何方神圣 风 很冷 今夜的风更冷 只是再冷的风也不及李若然心处的冷,那是一种破碎,破碎之后的空荡。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清脆的铃声,来自那街头巷角处。听那轻轻的踏蹄之声,铃声已是响在耳边,响在脑海深处。 “驴兄!”李若然抬头看去,倔驴正朝起缓缓走来。 “哼,哼,哼!”李若然回想起刚才情景,突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只是太过真实,才无法分辨。 李若然突得又不笑了,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纵使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但丫头的消失却是事实。 “叮呤,叮呤,……”倔驴急催法,震荡着颈间铃铛,以为李若然又陷入了那假象之中。 “呵,驴兄,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李若然轻拍着倔驴的脑袋,带着感激,微笑道:“要不是你及时摇响这三魂七魄铃,我现在可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倔驴啊儿啊儿两声,低下了头去。 李若然见这,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一定还在为它伤心吧!” 倔驴恩鸣一声,蹭着李若然。 “好了,不提,不提!”提字未出口,李若然瞬得瞳孔收缩。 呼啸,破空之声,三道红光包裹的黑色剑气直向李若然眉间而来。 李若然一手探出,那剑气已是在那眉间,却是半寸再近不得。 冷笑一声,李若然五指内抓,那剑气瞬时化了去。 “这……”瞪大着眼睛,看着掌间,似乎连李若然自己都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只是稍一用力,难道我的修为又增加了?为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刚才,一定因为是刚才的假象!没想到,没想到!我李若然竟只有在那种绝望之时,才能抛弃一切,忘掉尘缘。这么说,那幕后之人竟是在帮我呢?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又或则说这根本就只是机缘巧合? 飕飕风起,破空之声,又是三道剑气飞射而来。 李若然正想再次验证下那修为的提升是否自己的错觉,这下正好,一手探出,果然又如之前一样,稍运道法,就轻易化解了三道解气。 “哈!”李若然欣喜若狂,对于之前的疑惑,幕后之人已是少了点担心,不管怎样,我的修为确实增长了。 这人如此这般提高我的修为,想是必有需要我之处,即是如此,丫头要是真在其手上,我倒是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想这,李若然稍稍安了下心来,只是仍是有些担心,不管如何,都必须想办法尽快救出丫头才是。 “仁兄不知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事!”李若然朝着空中,剑气所来方向,大声道。 话声落,久久却不见回应。 李若然正是踌躇,却见一道身影从那方向飞跃而出,跃过房顶,朝前方奔去。 “哪里走!”李若然脚下施展开来,神行百里,只留下身后道道残影。 李若然虽快,那道身影的速度也是不慢,不到盏茶功夫,竟已到了县城之尽头。 再看后面,李若然紧跟其后,一副施施然之样。而那人却是身子微微起伏,显然不是好受。 眼看李若然就要赶上,那人稍一定息,指运,背上光华,铮的一声,长剑出鞘。 跃身,踏剑而上,长剑飞驰,只听的一声响,已是破空而去,不见了踪影。 驭剑术!李若然这下方才急了,手中运决,念缩地。口中念咒,请鬼神。 脚下阴风骤起,鬼出地,化做了黑雾。 李若然脚踏黑雾,腾空而去,直追出了城外。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逆天而行(一) 朝着那剑所驰去之处,李若然一路向西南方向追去,却是不见任何踪影。 “好快!”李若然心下暗叹,四下里寻去,正是无望之时,见下方处,灯火苗亮起。 李若然急驾雾而下,却是到了一城隍庙前。 “善来此地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 “哼!”李若然一眼瞄向庙前两道门联,冷笑一声,就要进去探个究竟,手中念决,散了黑雾去。 庙中 灯火通明,却让人一觉冷清。 略显破损的城隍爷像,膝前两尊已是脱漆的山神,地上一块破旧的蒲团,供台香鼎之中只寥寥插着几支已是烧尽的檀香。 这些,已是全部,庙中无任何藏身之处,当然除了那城隍爷像的后面。 李若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双指紧捏,举步向那庙城隍爷像走去。 “李~若~然~”如惊鸿之声,李若然惊得下,倒退了几步。 不知是否灯光的照耀,此时城隍爷像全身闪着接近透明的光华。 恍恍惚惚,一点光影,从那光华之中渡了出来。 光华去,一手持桃木斑鸠杖,长头大耳短身躯的白须老翁现在眼前。 “李若然,可否还记得老夫阿?”白须老翁捻须,呵呵一笑,抬眼看向李若然。 李若然愣得下,却是哼的一声,笑了,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老翁正是老寿星南极仙翁,又名玉清真王,又称南极真君、长生大帝。 “是你啊,老头,你烧成灰我都认得啊!” “呵呵!李若然阿李若然,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哼,少废话,快说,为何引我来此?她人呢?” “呵呵!引你来此自有道理,至于你口中的那个她,想就是那位与你朝夕相处的靡姑娘了。” “她在哪里?” “看来我若不先跟你交代清楚,你也没心情听我道别的事了。好吧!鹤童你出来。” 话声落,一人从那像后缓缓走了出来。 显眼的衙门捕头装,虽能树一身正气,却还是掩藏不了那人身上的痞气。 是他!李若然清楚记得白天擦肩而过的那人,嘴角放肆的微笑,狭长犀利的双眼。 这人确是那人称痞子捕头的衙门副捕头,萧痞子。 看这身形,刚才那人就是他了。 “师傅!”萧痞子对着南极仙翁行了个礼。 痞子也懂如此规矩,这倒没什么,只是这师傅两字着实让李若然吓了跳,没想这小子竟是老头的徒弟。 老头会屈居在一个城隍庙内,当起了城隍爷来,本就让他觉得奇怪。 这老头的徒弟又屈身藏在衙门之中,还刻意隐藏自己的修为。 难道这也跟那羊大仙有关? “见过师兄!”萧痞子对着李若然又恭敬行了个礼。 李若然对其对自己的称呼好像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却显是不满,道:“别乱叫,我不是你师兄!” “这……”萧痞子似是不知该如何,转头看向南极仙翁,这老头却仍是呵呵一笑,一脸慈祥到不能再慈祥的笑容,显然他并没打算回答萧痞子心中的疑问。 萧痞子正是不知如何,却听李若然不耐道:“想什么了,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萧痞子正困扰该怎么开口才是,听李若然这么一说,倒使省了心,直接入了话题, “其实我也只是远远见到一团血雾,雾中隐约见一位姑娘,至于是不是不是靡姑娘就不清楚了。” “除了这呢?” “哦!似乎又见一诡异的血红道袍。” “血红道袍?”李若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可看得清楚了?” “这……”萧痞子看来也不是确定,道:“我修为不够,目力还是尚浅。所以……” “就是不清楚了。” 萧痞子尴尬一笑,确是默认了。 “不过当时我确实感觉了,那传来的死亡气息,令人不安,很不是舒服,那种感觉.就像,就像……” “死亡的压迫感!是吗?李若然微微一笑,问道。 你,你怎知道!萧痞子一脸惊讶,后话还未问出口,李若然却已是转身就要离去。 一旁的南极仙翁顿时紧张下来,急追去,喊道:“李若然,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没看见吗?” “你先别急着走啊!”南极仙翁一个闪身,已是绕道李若然面前。 “我还有事还没跟你说了。” “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事!” “若那事跟那糜姑娘有关系了?”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逆天而行(二) 南极仙翁的一句话,李若然果然动容了,虽然只是稍稍一丝的变化,却还是逃不过这老人精的那双眼。 “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是尘缘难断啊!”南极仙翁叹了口气,道:“里面说!“推着李若然就往里去。 “快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上古初始,生始元之气,即先天之气也。此气化为开辟世界之人,即为盘古;化为主持天界之祖;即为元始。盘古将身一伸,天即渐高,地便坠下。而天地……” 话未完,李若然已是不耐,打断其话道:“行了!这三岁小孩都知道的故事,讲重点!” “好好好!讲重点!重点了,就是有人想强行生成劫源。” “什么?”南极仙翁话还未落,李若然惊得下,倒跌几步,几呼是吼了出来,道:“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别说是人,就算是仙,想要强行生成劫源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可是就是有人想逆天而行啊!” “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且听我道来,强行生成劫源,本就是逆天之事。既是逆天,自要用逆天之法了。如能用后天形成的五大仙气作为引子,配合人鬼之气,在阴间之门完全开启之时。以血作祭,以鬼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只是这后果,想你也不会不清楚吧!” “这……”南极仙翁的一番话,李若然此时再想到白天情景,已经开始有了些头绪。 那三度熟悉的咒语在耳边再次响起,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咒语了。 三度炼魂咒,一度人魂,二度妖魂,三度鬼魂。此咒虽能炼魂,但同时炼咒者亦会遭其渐渐汲取魂中之气,最后魂归无去。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那妖道口中所念得根本就不是那三度炼魂咒,真正炼咒的是那些百姓。 如此,即可同时集齐人气,鬼气与妖气了。 “你看来已是猜到了啊!” “是又怎样?这与她又有何关系?难道……”李若然惊得看向南极仙翁,极于想证求自己心中所想。 南极仙却是翁微笑不语。 “她就是后天仙气所成之躯?是不是?” 南极仙翁依旧不语。 “哼!”李若然冷哼一声,也不再问。 庙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良久,南极仙翁终于开口了,道:“老夫想,你应该知道老夫所托之事了吧!” “哼!” “呵呵!看来你是答应了啊!” “那些高高在上者呢?” “呵呵!这里是老夫管辖之地!这些事自是有老夫解决了。” “据我所知,这里好像不是你的管辖之地!”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就算如此,这么大的事,他们难道一点都不用过问吗?坐在那里摇着腿,喝茶?事成了,再来现现?” “看来你对他们很是不满啊!” 李若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没有否认,通常就是默认了。 南极仙翁也是明白,叹了口气,道:“唉!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可以,要是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哼!反正你在场,至不济那也拉你垫垫背!” “呵呵,若办成了事,老夫替你垫垫背倒是无所谓!” “记住你的话!”李若然说完,就要走去,听南极仙翁道:“等等,还有一句话是要对你说的。” “快说?” “希望你记住,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道常无道,却亦常有道。道,于指尖之间,于那回首之时。” “哼!这道理我早就明白了!”李若然不屑道,迈步,昂首走去。 “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就不会有这命中一劫了!唉!”望着其渐离渐去的背影,南极仙翁长然一声叹。 “鹤童,你好好看着他吧!” “是,师傅!”萧痞子应声而去。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醉舞狂歌(一) 心绪不宁,李若然走在街头,一阵烦躁:唉~准是酒瘾又犯了。 “小子,你出来,别偷偷摸摸了。” 声落,转角处,萧痞子走了出来,笑脸迎上,道:“真是瞒不过师兄啊!” 李若然对这师兄两字看来甚是反感,一脸不悦,道:“说了,别叫我师兄了。” 萧痞子颇显为难,道:“可是若不叫你师兄,那该叫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李若然白了眼,冷笑一声,道:“你的修为好像并不低啊,就算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呵呵!”萧痞子不知李若然用意,只是一笑,默认了。 “即是如此,我问你,当时为什么不追出去。是不是那老头吩咐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如何都不准出手。这样我就算想不插手都不行了,是吗?” “这……”萧痞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若然自是在责问他靡思仁一事了。 “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李若然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这……”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萧痞子受不住李若然的盘问,高声答道,只为能给自己增加一点底气。 “哼!”李若然冷哼一声,却是哈哈笑了,这个反应却是萧痞子没有想到的。 萧痞子暗地里松了口气,李若然一手搭上其肩,又着实吓得他一惊一咋。 “很好,走!跟我去喝一杯去!” “这,师……”萧痞子这兄字未出口,就给李若然瞪了眼,赶紧改口道:“李大哥,这,这时候哪里喝酒去啊?” “喝酒还分时候不成?” “不是,我想说酒店都打烊了。” “打烊?不是还有你这个堂堂副捕头在吗?” 看李若然那一脸神秘笑容,萧痞子心下顿觉一种不好的兆头:“李大哥的意思是?” “问那么多做什,跟我走就是了!” “可是,李大哥,现下时,我们不该小心点吗?” “哪那么多废话?” …… 两人走过几条街,连转几处酒家,别说是招待了,叩门连个反应也没有。 “看来你这个衙门副捕头的称号好像并不太管用啊!是不是平常坏事做太少了,大家都不怕你。” 萧痞子嘿嘿一笑,道:“李大哥这说哪去了,还不都是因为那羊大妖道的夜禁吗?这要是换做白天,谁不敢给我个面子。” “啊~照你这么说,你小子看来还是有点能耐的啊!” “嘿嘿,李大哥过奖了。” “这么有能耐,是不是就算犯了什么事也能无妨啊?” “啊?”萧痞子正待反应过来,就见李若然一个闪身,进了一旁小巷子。 “喂~”萧痞子小声低呼,紧跟了上去,却见李若然一个闪身,已是出了来,手中还提着两大酒坛。 “小子,给你!”李若然说着,将一坛酒抛向了萧痞子。 萧痞子措手不及,一个不稳,就差点没接了住。 “呼!”萧痞子立稳了身子,吁了口气,看手中酒坛安然,正是放下心来,却又是一惊,抬头看去,李若然手中酒坛已是开了去,酒香扑鼻,正自饮大欢。 “李,李大哥……” “恩?怎么了?” “这酒是……”萧痞子不好说出口,只是用手指了指旁边酒家。 李若然却是不以为意,自若道:“恩,是啊,怎么了?” “你……”萧痞子急道:“李大哥,不问自取,是为偷也!” “说什么了你,我留了银子。” “留了银子也不行。” “啊!臭小子。”李若然一双眼神奇异的看向萧痞子,不敢相信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这么有原则的人。”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醉舞狂歌(二) “那当然,我萧痞子平常虽然常常做那么些有一点点强人所难之事,但偷鸡诡盗之类的事却是从不屑干。男儿立于世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就冲你这句话,就该干他一杯!”李若然不容分说,一手探出,已是揭开了萧痞子手中酒坛,轻轻往上一带,直接就往其口中灌去。 “咳,咳……李,李大哥,你……”萧痞子呛着声,两手用力去推开酒坛,却是使力不得。 几下不到功夫,半坛酒去,李若然方才松了手去。 “哈哈!现在你也喝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痞子晃着头,酒意上涌,抱着酒坛,嘻嘻醉笑道:“你,你这是逼良为,为娼!” “喝多了你?” …… “哈哈哈哈……”萧痞子借声狂笑,想不到区区半坛酒,竟让他一发心中所有苦闷。 这点,想李若然也是预料不到的。 “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真的很开心啊!” “随心所至,这是我这一生中都不敢想的事。” “人人都说我痞,但我却知道自己向来是中规中矩,连一点点稍微越轨的事都不敢做。这所有人都能喝的酒,我,唯我却不能。” “为什么,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胡言,只怕酒后胡言,不,酒后吐~真~言~!” “我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啊!” “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啊~” “一个人竟连自己想说的话都不敢说,哈哈,废物,我真是个废物” “哈,哈哈……” 纵声狂笑,萧痞子发泄着这十多年来心中的苦恨。 “唉!”李若然摇头叹息,想起当年自己,“看来真是压抑了很久啊!那老头一定让你做了不少违心事吧!” “人生不如意,唯纵酒当歌!”李若然苦笑一声,酒意所至拔剑而出,狂歌狂舞: 夜光秋水烟波,广寒宫上谁人舞? 孤灯落影,长风夜夜,凄凄相语。 十日国城,天台山上,今夕何处? 念浮尘往事,梦华逝水。 伤流景,愁几许? 回首半生醉里。 古桥头,霜莲荷露。 影凌剑舞,怎生能断,三千飘絮。 怒吼西风,可怜依旧,不堪倾诉。 恨年年岁岁,青丝白发,落花东去。 “好,好剑法!”萧痞子手捏剑决,长剑出鞘,拔地而起,倒转飞身,空中剑舞。 一剑舞毕,一曲已尽,弃剑,掷空坛碎于地,躺于大街之上,二人纵声狂笑。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应是无悔 一剑舞毕,一曲已尽,弃剑,掷空坛碎于地,躺于大街之上,二人纵声狂笑,空旷之中,笑声更甚凄然。 “李大哥,看来我们是同病相连,往事不堪,往事不堪回首啊!哈,哈哈!” “往事不堪回首,往事不堪回首……即不是堪回首,那又何必回首呢?”李若然喃喃默念,侧头看去,散发边那蓝色的锻带,指尖轻轻抚摸,是否还曾记得呢?是否又能真能不再回首呢? 萧痞子笑声落去,又是悲出中来,口中喃喃,一诉相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不可方思……” 凄凄一笑,萧痞子摸向怀中,一卷丹青手中,朦胧醉眼,柔情还带伤情,轻轻解去。 一只大手伸来,李若然出其不意,萧痞子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手中丹青,下意识间放松了手去。 李若然轻而夺过丹青,翻身跑了去。 “喂,还我!”萧痞子急起身追去。 “哈哈,看看何妨,你小子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哪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好,我倒要看看这不可方思之人。”李若然哈哈一笑,也不管萧痞子如何叫嚷,手中丹青舒展了开来,画中山间林路,一美妇人轻纱罗衣,半掩遮面,俯身拾地,咋看之下,竟还是有点眼熟。 画上题,“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 “原来是采桑姑娘啊!”李若然醉眼看向萧痞子,嘴上不怀好意的一笑,“一卷丹青诉衷情,还说没有!你单相思! “你还我!”萧痞子真急了,伸手就要夺去。 “好好好,还你。看你这样,要弄坏了,非跟我拼命不成。”李若然递过丹青于萧痞子,转身又倒躺了下去。 萧痞子赶紧接过手,身子一沉,也是倒了下去,举起丹青,照着月光,见画中佳人,眼中尽是柔情,一忘所有,只是痴痴傻笑。 李若然侧头看去,酒本伤情,此情此景,又触景生情,李若然心底深处的那根弦,紧绷着,轻轻晃动了下。 “喂,小子!” “恩!”萧痞子应声,警惕起来,急收卷于怀中,双手抱胸,可不准李若然再碰了。 “哼!瞧你那样。” “你想干嘛!”萧痞子紧张道,不过李若然下面的一番话却是他所想不到的,而李若然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一番日后将会改变他的一生,以至后来,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这番话是对还是错了。 “小子啊!人生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更应一生无悔。不应不可方思,应是君子好逑。” “一生无悔,君子好逑?谈何容易,李大哥也是如此?” “呵!”李若然苦涩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萧痞子的话,“寻仙之道本就缥缈,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些事还未后悔时就该懂得去把握,否则就是追悔莫及了。” 萧痞子脑中混沌,茫茫然点点头,似是有所悟,却又似是而非。 “你在这好好想吧!我再去打几坛酒来。”李若然撑着起了身,低眼向犹在冥冥思索的萧痞子看去,却是摇头一笑,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子,李若然这种人,世间上有一个就够了。他的一生,可不要重蹈覆辙,好好想想怎么走自己的路吧!李若然阔步走去,放声高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笑声不绝于耳。 第56章:第五十六章 危险失策(一) 话说李若然乘着酒意,就要再去牵几坛酒来,到一酒庄前,也不知是否酒精作怪,忽的两眼昏黑,昏昏沉沉。 用力甩了甩头,李若然使劲看去,四周却是完全昏暗了下来,连那最后一抹月光都已是不见。 “真是怪怪!”良久,李若然好不容易让眼睛适应了下来,却见四周空荡,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忽得黑暗中,一点闪光,忽隐忽现。 李若然迈着醉步,晃着身躯,追了去。 …… 此时石塘县的北方, 夜色下, 七星山上, 白天那一禀浩然的天枢观此时却显得说不出的阴深诡异。 蜿蜒而上的天梯,此时更像一条黑暗中的毒蛇,吐着血红的信子,随时都将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风吹过,林间沙沙声响,响声间,鬼哭狼嚎,妖异的青烟漫过,却是往了那天枢观方向而去。 青烟过处,树凋草谢,生虫萎缩。 至那七星山脚,半空中一个盘旋,随天梯而上,直往那道观宝殿之内而去。 七星山后山 月华之下,一人伫立在原地,看不清面孔,就像一坐模糊的雕像。若不是因为这里太静了,静得连那轻微的呼吸之声都无法掩藏,绝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许,他从来就被漠视惯了,也许,连他自己都在怀疑。也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找到那一点点的真实的存在感。 轻轻的风吹之声,打破了这一切不正常的安静,却使这蒙上了一层更加的诡异。 地上,那团青烟腾的蹿了出来。 那人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缓缓一声道:“来了啊!”声音平静,却平静的让人可怕,如死水般将人淹没。 青烟打了个旋,散了去,一人现了出来,尖眼,羊腮,下巴一撮小胡子,确是那白日里的羊大仙。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羊大仙说这,两眼看向偷偷看向那人的,却是什么也看不透。 这个人太危险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所以没有任何反抗,当他说出第一句话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 在他面前,他每说一句话都要经过熟虑。他看不透,猜不透他的想法,所以他只能用最谨慎的方法。没有他的示意,他觉不会开口,就算开口,他也要先等待他的回答。 “恩,你带了人来?” 初听此话,羊大仙惊得下,冷汗从额头涔落而下,瞬时间浸透了衣裳,手脚冰冷。 每次来见他时,他都必须先想好想说的话,和他提出的任何可能的问题。他不能出错,他也出不起任何错,他还不想死,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在他的面前,一句话的错误甚至是一个字,就足以赔上你的一条命。 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我想没有人会愿意拿一条命,来赌这个随时都可能变卦的例外。 羊大仙更不会,所以他的每个回答都是谨慎的。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竟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他所能做的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思索着任何一切的可能,但最后他吐出的只有颤抖的两字: “没有。”这两字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 “没有?”那月下之人,一手高高举了起来。 羊大仙已是连站都站不稳了,长袖拼命擦着额头汗水。 指尖红色幽光,一指出,恶鬼腾蹿而去。竟是李若然的得意技鬼爆符,不过于李若然相比,他的威力却是更胜了一筹,技法也更娴熟。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危险失策(二) 羊大仙几近瘫软而下,红光却是擦肩而过,打向了其身后暗处。 看来,这就是他今天的例外了,羊大仙暗地里长长吁了口冷气,不听话的双腿却还是在剧烈地抖动着。 “可以出来了吗?”月下之人的话语间还是那样的平静。 “唉!还真是瞒不过你啊!”轻佻的声音,一人影暗中隐隐现了出来。 “是你!”月下之人平静的声音此时竟也起了一点点的波澜. 一个此时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却是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策让他不知该如何应付,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暗中人缓缓走了出来,没有风,月下散发却是飘逸空灵,那舞动的发丝吹起了风。 “看来我的出现是个变数,你还无法接受自己的失策,是吗?”月白浅蓝道袍,同样光华如月的眸子,嘴角轻挑而起的微笑,来人确就是李若然。 月下之人没有回答,侧对着李若然,月下之影的颤动,正说明他此时情绪的波动。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了,他正在学会如何去应付这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策。 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他这样告诫着自己。 “你不该来的。” “哦,是吗?” “也许你现在离开还来的及。” “也许来不及了,是吗?” “看来你是不想走了。” “是又怎样?”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月下之人冷哼一声,突得右手上抬,中食二指疾速并捏,成剑指出。 一道紫色剑气从其指尖,划空而去,直逼李若然。 好快!李若然急欲跃身,闪去,身体却是动不了了。 这!李若然低眼看下,脚下数道金剑旋转,将其缚了住。 李若然大惊失色,是剑决.剑琐!什么时候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紫色剑气已是迫在眉睫,李若然再无他想,急提气于掌间,徒手挡之。 剑气触手,李若然双掌幻化剑指,硬是抵住了那剑尖。 一声闷哼,剑气化了去,两道鲜血自李若然双腕间汩汩流落而下。 剑决.截脉。虽然早已猜到,李若然却别无他法,若不伸手挡下,那这截脉截的就不是他的脉而是他的命了。 虽说保住一命,经脉却已断,双手已废。接下来,他可不敢想对方会乖乖的停下手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李若然的想法是对的,他绝不是一个轻易出手的人,但他的出手就绝不会给任何人任何的机会,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抬首间,银光闪华,一道巨大剑气已是朝其心脏处而来。 剑琐已去,脚下能动了,只是,李若然却已经连动的机会都没有了。 剑气穿体,破空而逝。 鲜血,嘴角边滴落而下,听一声落地之音,李若然的身体轰然离去,魂飞魄散。 空中,一束黑色的发丝,零散,飘落而下。 月下之人此时并没有一丝喜悦,相反,瞳孔收缩,身体强烈地颤动着。 第58章:第五十八章 危险失策(三) 意外,又是一个意外,虽然早已猜到眼前这人绝不是李若然,却没想到化身的却只是一束发丝。 一束发丝,仅仅是一束发丝,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又在哪里? 这是他的又一个失策,只是他现在并没有时间来考虑自己的失策了。 清音的悦耳之声,暗中那把冰冷寒气的剑,似水柔情,似轻盈妩媚,似一个少女的舞蹈,迈着身姿,正翩翩而至。 月下之人,侧头看去,如此幽美的舞蹈,在他眼里此时却如同鬼魅的狂舞。 挪步,侧身,月下之人倒飞了去。 暴露在月光之下的真实面目,不羁狂妄的眼神,却又有着眉宇间的书生秀气,透着胭脂红的白玉脸庞。 脸颊间,冰冷的瞬间,已是烫热。那剑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她那曼妙的身影。 第三个意外,月下之人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第一次有人能如此轻易的在他身上留下伤痕,而自己连这人是谁都还未看清。 寒光闪过,那冷剑轻挪舞步,回眸一笑,百媚从生。 此时的羊大仙脸色苍白,全身不停抖动着,冷汗涔落,接踵而来的意外,已经让他连思考都没办法了。 出手还是不出手,如果出手,那又该对哪方出手?这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 他已经判不清形势了,如若他活下来,那他会不会追究他今晚所带来的过失。如若这跟踪而来的刺客活下来,那他又会不会放过他呢? 铮的一声轻响,那剑停了住。 月下之人,双指夹住了剑身。 剑光反射中,透光看去,轻柔的幽幽眸子,摄人心魄,嘴角撩人的微笑,极尽妖媚。 这剑虽勾人,这使剑的女子却更加勾人。 银玉钗,这女子竟就是那银玉钗。 月下之人的心海亦不觉起了稍微的波澜,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单脚踮地,身子前倾,月下之人指尖一个用力,将那剑推了回去。 银玉钗顺势收剑,抽身,空中一个倒飞,轻轻落了地。 “呼!”银玉钗轻轻吁了口气,竟是收剑,悠闲了起来,慢声道:“真是没想到啊!我自认为这化身已是完美了,却不知你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月下,打乱的鬓间,银玉钗轻撩耳间发丝,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更添加了她的妩媚,让人无法自拔。 月下之人,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眼角激烈地抽搐着。 一夜之间的三个意外,竟就是出自这一个女子,而这女子的出现更是他的第四个意外。 而接下来,她又将会带给他多少意外呢? 月下之人发现自己又在颤抖了,颤抖之余竟还有那自己都不知为何的期待。 他从来都不允许意外的发生,但他现在却期待着这将要发生的意外。也许这才是他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意外 第59章:第五十九章 香消玉殒 “公子,您这是看什么了?您还没回答奴家的问题了。”极尽妖娆轻柔的话语,银玉钗轻扭着曼妙身姿,脚踏着舞姿。 “难道奴家我真就这么好看吗?”话语间,嘴角勾起更加撩人的弧度,眼神突变,身子前冲,手中冷艳之剑直向月下之人刺去。 月下之人双眼无神,呆呆地站在原地,竟没有做出任何该有的反应。 不知那冷剑穿心而过之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剑已刺到了他的胸前,惊恐之异,双眼猛张,血红从那剑峰处渐渐涔了出来。 一寸,只要再一寸,这剑就会要了他的命,毫无悬念。 “哼!”月下之人的嘴角,此时竟浮起了一丝诡异的冷笑,“区区媚惑之术,能奈我何!” “是吗?”银玉钗的手中运劲,剑峰再刺进了半寸。 “唔!”月下之人闷哼一声,却仍勉强冷笑着,道:“真是完美的化身之术啊,本该毫无一点破绽,可是偏偏却瞒不过我。你一定也觉得奇怪吧,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你很想知道吧!” [ 书客网 shuke ]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银玉钗前脚抓地,手中运劲,那剑锋再次微微陷了进去。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时的李若然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知道为什么吗?”月下之人极力喊出的一句话,银玉钗果然动摇了,手中的剑半寸再进不得。 “快说!他怎么了?” 急于想知道答案的银玉钗,心中牵挂着李若然安危,心神分散,这正是月下之人所想要的。 哼,我赢了!月下之人嘴角再次浮起了一丝冷笑,那是对即将来临的胜利的喜悦。 “快说!”银玉钗娇声怒斥道。 “他啊,他现~在~还~困~在~我~的~”月下之人后话未落,银玉钗本是惊艳妖娆的面容,突然间大惊失色,双手急抽剑而回,却已是迟了。 直逼而来的阴气,月下之人,那只黑暗中伸出的左手,向着银玉钗的天灵轻轻一指而去,口中一字一句道:“百~鬼~夜~行~阵~里~” 银玉钗惊恐的眼神,向后倒了去。 …… 夜下的石塘县城,寂静的街道之上,萧痞子扶着墙,踉跄着爬了起来。 醉眼朦胧,萧痞子晃着头,四下里寻望而去,却是不见李若然, “李大哥,李大哥!” “人呢?” “哪去了?” “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 “该不会是……”萧痞子想这,身子颤得下,酒意醒了大半,狠狠拍了下脑门,急高声唤道:“李大哥!李大哥!……”晃着身躯,蹒跚寻去。 “遭了!遭了!”萧痞子拍着脑门,口中大喊不妙,心急如焚。 “遭什么?火烧屁股了?”听一惫懒声音,一只手从身后搭了上来。 萧痞子冷不伶仃,急转回身,这一看,倒是吁了口气。 “呼!李大哥,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还被抓去了不成。” “呵呵!”萧痞子摸着后脑勺,傻笑一声,抬眼看向李若然,却见李若然脸色惨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不知是否他的错觉。 “李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萧痞子小心问道。 “什么怎么了,走,继续喝酒去!”李若然呵呵一笑,面上表情已是一掩而去,抓着萧痞子的肩膀就走。 “还喝!”刚才一事虽然只是虚惊,却以让萧痞子心有余悸,当下急道:“李大哥,我看,我们这还是别喝了吧!” “说什么了你小子!” “可是你真的没事吗?” “没酒喝就会有事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陪不陪我喝!” “……” “不回答就是答应了!哈哈,好!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是吗?不知道还有能有多少次这样的不醉不归?李若然轻轻的放开了藏在身后的左手,丝丝缕缕脱落了指尖,飘忽而去。 醉声乱影,渐远渐去,月色之下,那一丝一缕,如雪之凄霜,轻轻落了地。 第60章:第六十章 断袖之癖(一) 昏昏沉沉,一觉醉梦中醒。 半阖不开的双眼,恍惚中犹见人影晃动。 街头边,斜靠着石墙,一个蓝裳道士,一个衙门捕快,半楼半拥着。 听熙熙囔囔之声,越来越是近在耳边,嗡嗡作响,震得头痛欲裂。 一手敲着头,四周寻望而去,人影越来越是清晰。数十双眼神,聚焦于一点,奇异的看着这边,就像看到了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 那蓝裳道士与那捕快,四只眼,顺着那聚集的焦点游移,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似是想到了什么,两人茫然抬头,倒吸一口冷气,长长呼出,接着就是咦的一声,手脚还未来及松去,蹦的起身,听哎哟两声,两人同时往后倒摔了在地。 同时起身,两人赶紧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对望一眼,斜眼侧看去,大呼不好,围观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幸好还有一帮衙门捕快挡着,否则……李若然,萧痞子可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知陆捕头来没,萧痞子想这,浑身打了个机灵,一张清瘦的脸上,那锋冷的眸子如出鞘的利剑,正向他刺来,确是陆嘉。 “早上好,陆捕头。”萧痞子笑着脸,跟其打着招呼,心下里可是提了紧,不说别的,就这酒醉街头,败坏衙门之风一点,可就够他好受了。 果然,陆嘉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丢人现眼”愤然离去。 看来真是不妙了啊,萧痞子垂头丧气。 旁边一衙役见这,腾出空,上来小声道:“副捕头,还不快走!” 经这衙役这么一提醒,萧痞子方才又想起这处境不妙,谢了声,就要呼李若然离去,却是怔在原地,这哪还见那李若然的身影。 这李大哥跑得还真是快!萧痞子苦笑一声,赶紧离了去。 “好了,别看了!”一帮衙役呼喝着,将一干围观人群驱散了去。 事情看来还没有结束,萧痞子所担心的也发生了。 刚回头衙门,那帮衙役就围着萧痞子问长问短起来,尤其是那三四五六七,五兄弟,也是萧痞子最头痛的。这五人一向以萧痞子为准,是萧痞子的铁杆子,正因如此,对萧痞子也更肆无忌惮了。 这不,听那小三不怀好意,嘿嘿笑道:“老大,真是没想到你好这口啊!” “是啊,是啊!”小四跟着起哄。 “平常一帮兄弟逛青楼,就你坐怀不乱,我还真以为你是那柳什么惠了。” “是柳下惠。”小五纠正着小六的话。 “对就是柳下惠!只是老大,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的就是个道士呢?”小六看来多这问题看来甚是不解。 不只小六不解,其余几人也是不解,跟着起哄问道:“是啊,老大为什么呢?” 萧痞子强作微笑,闭而不答。 这几人却不肯放过,穷追不舍,问道:“老大,为什么?为什么啊?” “呵,呵,呵呵!”萧痞子干笑几声,脸慢慢黑了下来。 那几人却是不觉,仍是不舍追问着。 这几个混蛋!萧痞子握紧了拳头,青筋突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的。 庭院,走廊上,一人跑了过来,奋力推开着几人,口中指责道:“你们干嘛了,干嘛了,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老大啊!怎能这样?” 第61章:第六十一章 断袖之僻(二) “你们干嘛了,干嘛了,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老大啊!怎能这样?”初听此话,犹如涌甘泉,为漫漫沙漠中频临绝望的人重新带来了生机。 “谢谢你,小七,还是你有良心”萧痞子双手用力抓着那人的瘦削的肩膀,内心那个激动,眼眶一热,若是这里无人,这眼泪没准就要下来了。 “老大说哪去了。”小七勉强一笑,他那个肩膀是那个疼啊!赶紧道:“陆捕头让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了。” “走!”萧痞子拉着小七走去两不,回头瞪了几人一眼,道:“等下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嘿嘿嘿……”那四人干笑几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撒腿而去。 走廊上,四下无人,萧痞子突的一把抱住小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七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不枉老大平时那么照顾你。” “老,老大!”小七面色难看,奋力挣脱不得,“老,老……我,我……”一口气憋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小七?”萧痞子松手而去,急声问道。 “咳,咳,咳……”小七弯着腰,一手松着喉颈,一手急晃着。 “没事?真的没事?” “咳,咳……真,真的,真的没,没事。”小七连连摆手,阻止萧痞子上前来。 “真的?” “真的!” “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我真的没事,我们还是快去见陆捕头吧,若是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说到陆嘉,想到他当时的眼神,萧痞子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小七,你等下可不能跑啊!” “老大你这说什么话。”小七嘴上这么说,面上表情可不太好看。 …… “到了,老大。”在离一屋子数步处,小七停住了脚步。 萧痞子心下忐忑,小七脸上更是难看。 “怎么了?小七。” 小七左右拿捏,吞吞吐吐道:“老大,我想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其实是有关陆捕头的,当然这也关你的。” “恩,说吧!” “那我真说拉!真说拉!” 萧痞子瞪了眼,道:“废话,快说。” “那我说了。”小七吞了口口水,深呼吸,低过头,道:“你有没发现陆捕头今天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啊。” “恩!”萧痞子点头,这陆捕头今天看他的眼神确实不对劲,要说因他败了衙门之风,也不该这样啊。 小七见萧痞子点头示意,继续道:“你不知道啊,当我们说你跟一个道士醉宿在街头,他嘣的就冲了去。到现场时,那眼神啊,你当时没看到,就像一个一个……” “别卖关子,快说。” “是是,那情景就像是一个女人看见自己的相公偷情,捉奸在床啊!”小七话语间,连带手势,表情夸张至极。 “不是吧!你是说他……”萧痞子全身鸡皮疙瘩,一脸恐慌,看向小七。 “此事千真万确,其实平时我们哥几个就发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了,真是没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就算如此,陆捕头也不该怎么生气,毕竟你们也没在一起,只是他单相思嘛!难不成……”小七话落这,嘎然而止.一脸不敢相信看着萧痞子,那表情,比那看见萧痞子与李若然的一幕时还要吃惊。 “难不成什么啊?” “你~一~脚~踏~两~船!”话刚出,小七就知事情不妙,急捂住了口。 萧痞子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你~刚~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啊!”小七急口否认。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小七捂着嘴,连连摇头道。 “哼,哼,哼……” “老大,怎么了。”小七近身前来,小心问道。 “滚!” “是!老大!”小七收到指示,一溜烟,没了影儿。 这几个混蛋,还以为他会有点良心,没想到!想想刚才白白流的几滴眼泪,萧痞子不甚惋惜,为那眼泪默哀起来。 这陆捕头该不会真……若是如此,那他叫我来,该不会是……咦~萧痞子浑身打了个冷颤,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还是进吧!萧痞子上前几步,左右踌躇,正不知如何,听屋内声音传来:“进来吧!” “是!”萧痞子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去。 第62章:第六十二章 断袖之癖(三) 小七一个溜烟跑了出去, 院落外, 三四五六早就侯在了那里,见小七疯也似的跑了出来,神色紧张,看来定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 “怎么样?情况如何?”小三迫不及待,冲上前拉住小七问道,四五六也围了上来。 “哈,哈!”小七一口气喘不上来,话不出口,急得四人团团转。 “小六,快快,快去端碗茶来!”小三吩咐道,转头却是不见了小六:“人呢?” “他啊,早端茶去了,还等你吩咐了” “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觉了。来,小七先到那边坐下。”三人扶着小七到那石桌旁做了下来。 “茶来了。”三人刚扶着小七坐下,小六已是端了茶来。 “给我。”小三接过小六手中茶,也不管小七是否嘴张得开,直接掰了开去,往其喉中灌去。 “怎么样?怎么样?还需要点吗?” “咳,咳!不,不用了。”小七呛声,连连摆手道。 “快说,快说,怎么样?” “老大,老大他真的,真的是一脚踏两船啊!” “真的?” “那表情绝对错不了,瞒不过我的眼睛!”小七一向都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 “看,看我说中了吧!”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小三洋洋得意。 小四却是不服,道:“什么说中,还不是靠我的锦囊妙计,让小七先取得老大信任。” 小七这时已经完全缓过了气来,施施然起身,摆手,缓声道:“不然,不然,其实说到底还是我演技太好了。”说话间,眼中光芒万丈,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七,我好佩服你哦,简直是六体投地了。”小六眼泪汪汪,双手抱拳,低身看着小七。 小三小四却是嗤之以鼻。 久不语的小五这时发话了,道:“你们说得都有理,只不过你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四人齐声问道。 “老大好像打不过陆捕头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不是说老大一脚踏两船吗?你说陆捕头会当没事似的找老大进去聊几句家常?” “你是说,老,大,有,危,险,了!” “是啊!” “你不早说!” “刚想到嘛!”小五说着,石桌旁坐了下来,一口茶慢慢品着。 “你还喝,老大被你害死了!”四人说话间,合力拽着小五,往院落内跑去,“老大,我们来救你了!” 屋内, 陆嘉靠着背椅,坚实有力的右手不停地拂拭着桌上的长剑,随时都有出鞘的可能。一双眼盯萧痞子,一句话都没说。 萧痞子立在原地,低着头,眼睛不时向上瞄去,与陆嘉稍一接触,立马就缩了回来。 这陆捕头也不知到底想干嘛,叫我进来这么久了,一句话也不说。那个眼神!咦~萧痞子想起小七的话,冷不防打了寒颤。 “你在怕什么?”陆嘉注意到了萧痞子身子微微的颤动,终于开口说话了。 “回陆捕头,没有。” “你不需要这么拘谨,坐!” “呵呵,陆捕头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 “我还是不坐了,我比较习惯站着。” “那就站着。” 屋内又陷入了沉寂。 …… “你昨晚一夜都在外面?” 来了,来了,看来真被小七说中了。萧痞子心下直是叫苦,怎么摊上这种事,我萧痞子只不过比一般人帅了点,聪明了点,崇高了点,你也不用看上我啊!唉!萧痞子垂头丧气, 陆嘉继续他的问话: “你昨晚一夜都跟那个道士在一起?” 萧痞子沉默,没有回答,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第63章:第六十三章 断袖之癖(四) 不过意料之外,陆嘉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不想说就算了,这件事我就压下了,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让县令或那羊大仙知道你无视禁夜,你自己应该清楚会是什么后果吧!” “厄!”萧痞子瞪大眼睛看着陆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人真的是平日里的陆嘉,还是他耳朵出毛病了。 “我话说这了,你下去吧!” “是。”萧痞子呐呐道,心里却是狂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算是逃过一劫。 萧痞子转身而去。 “哼!”听背后一声冷笑声,陆嘉那坚实有力的右手,突得用力压下,清啸之声,长剑出鞘,寒光闪亮屋子。 再说那三四六七四人抬着小五风风活活赶了去。 “快,快!” “你们放我下来先!” “我就说怎么这么慢了。”小三说着,第一个松了手去,其余三人也跟着放开了去。 “哎哟!”小五摔倒在地,打着滚,呻吟声连连。 “你小子,别装拉,快起来!” “摔疼拉!” “四六七!” “在!” “准备!” “是!”三人收到指令,齐身站好,抬手,起脚,只待小三的一声令下。 小五见势不妙,这炒豆阎罗翻滚蛋可不是好受的,一个翻身起了来,“好了,没事了,走吧!”率先走去。 “这小子,就是犯贱!” “恩,贱贱贱!”三人点头同意。 …… “好了,到了,到了,休息下!”庭院处,三四五六七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停了下来。 “呼,你说老大也真是的,怎么就好这口呢?” “其实好这口也就算了,偏偏选个武功高于自己的,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说选个武功高于自己的也就算了,他偏偏就要一脚踏两船~!” “其实一脚踏两船也没什么,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让人给发现了,否则就算是踏他个十几二十船也没事。” “胡说八道!”四人齐声反驳小五的话。 “我说错了吗?” “错,大错特错,你这是让广大男同胞受牵累,这种罪孽老大已经牵连了两人,怎么能再让第四个人受害了,老大也不会同意的。” …… 砰砰之声,从屋内传出。 “已经打起来拉!”五人急向屋冲去。 “等等!”门前,小三突得止步,张手拦住了四人。 “三哥不进去吗?” “先探探情况再说?” “三哥说得对!”五人嘿嘿一笑,点头同意,踮着脚,悄悄靠近了门,贴耳倾听。 “怎么样?三哥”小四小声道。 “听不清,打斗声太大。” “小七你耳力好,听听。” “恩!”小七应声,凝神屏息,瞳孔伸缩,忽大忽小,面上神情也是连着几十个不断变化着。 “怎么样,怎么样?” 小七摆手示意不要打扰。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断袖之癖(五) 屋内 剑光闪芒,清啸之声咄咄逼人。 “说!你为何宿醉在外?”陆嘉一剑当空劈下。 萧痞子步转莲移,剑锋就在他脖颈指寸之间划过,冰冷透骨。 萧痞子咽了口口水,不敢相信看着陆嘉,招招都是杀招,他这是来真的啊。 “说,你为何与那道士共度一宿?”容不得萧痞子有半分遐想,那一剑急转而变,回身扫过。 “说,你于那道士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 “为何不说?” “你有何解释?” 横,扫,点,劈,刺,一剑接着一剑,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 萧痞子只是连连闪身,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于那三尺剑峰下,哪还有闲暇回答他这一连串的问题。 屋外 小七听力虽是过人,但剑音扰人,更不时有砰砰破碎掉落跌撞之声,因此也是听得一半,自己猜上一半。 三四五六连连追问,小七碍着面子,半真半假,信口拈来,再一番添油加醋,也是说得要多煽情有多煽情。 陆嘉的几次质问从他嘴里出来也就变了个样: “说,你为何弃我,一夜不归?” “说,你为何要背着我与那道士共度一宿?” “说,你与那道士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说,” “为何不说?” “你有何解释?” “你怎么对得起我?这最后一句确是小七自己添加上去的。 “惨了,惨了。”一向悲观的小六这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 “唉!”小三仰天长叹一声,极尽凄凉之声道:“难道真是要那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非也,非也。”小四摇手晃脑,捏着腔调,细声道:“依我看啊~应是遭弃怨妇,心有不甘,怒杀无情相公!” 小七最擅添油加醋,听这,起身,摇摆身姿,唱声道:“风流道士,勾引有妇之夫,横中插一脚!遭弃怨妇,心有不甘,怒杀无情相公!” “相公!” “夫人!” “你为何要弃我而去!” “道兄,你这是置我于无情无义之地啊!”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 三四七一人扮演一角,你一句我一句,五六看得起兴,另立新角,活脱脱的俨然一出黄梅戏。 五人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屋内接来的一番话却是没听得去了 “说,所有人夜出皆莫名失踪,为何只有你与那道士无事?” “说,你为何混进衙门,有何目的?” “说,你到底是何方人士?” “说。” “说。” “说!”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断袖之癖(六) 陆嘉的剑一剑快过一剑,招招致命,不留余地。不过奇的是,萧痞子每次却都能有惊无险的躲过,这更增加了他心中的肯定:平日里这看似吊儿郎当的痞子,身手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还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呼!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无话可说了。”萧痞子话落,瞬间犀利的双眼,瞳孔收缩,剑指刺出。 指尖与剑尖的相撞,当的声,陆嘉中手长剑脱落。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陆嘉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双眼呆滞的望着颤抖的右手,不敢相信! 屋内,安静了下来。 “咦~这屋内怎么没声音了!”小七腔声意犹,沉静在戏中不能自拔。 小三绕到小七的身后,一手往他脑袋上猛敲而去:“唱唱唱,还唱你的头啊,真是不分场合,不懂轻重!快去听听情况。” 小七捂着头,一脸委屈,却只能忍了下来,谁叫他是垫底的。 “怎么样?” “真的没声音了。” “为什么会没声音啊?” “打完了呗!”小五漫不经心道。 四人瞪大了眼,齐唰唰,转头看向小五,张大了口,惊声道:“打完了,你是说打完了!” “是啊!” “是啊!老大!”几人惊叫一声,身子前冲,奋力朝那门撞去。 这时,门却自动打了开来,五人用力过猛,收不住脚,一个压着一个扑扑倒地。 不知其中原因的萧痞子,低头看去,皱紧了眉头:“你们几个干什么了?” “老大,你没事啊!”五人抬头望去见萧痞子安然无恙,分毫未损,犹自怀疑,一个接着一个骨碌爬起身来,朝着萧痞子身上**,“真的没事了” “干麻,干麻了!”萧痞子伸手拍开几人到处游移的手。 “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吗”几人挤眉弄眼,悄悄往屋内瞄去,只见陆嘉呆呆立在原地,低着头,看着手中,一动不动,一把剑散落在他的脚旁。 看这用脚趾想也知道到底发声了什么事了,五人崇敬之意瞬间爬满了脸上:“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勇了?” “胡说什么了,去去去!。”萧痞子张手推了五人去,转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轻轻带上了门。 “老大,说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很想知道是吗?” “是啊,是啊!” “先前的账好像还没跟你们算了?” “老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们老大我什么时候大气过呢?” “咦~还不跑!” “你们这帮混蛋!” 第66章:第六十六章 清茶忘忧(一) 李若然回到客栈,那客栈老板见李若然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来,不禁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出去过的?”转头问店小二,道:“你看见他出去过吗? 店小二摇摇头,道:“没有啊老板。” “这就怪了。”客栈老板略有所思。 “可能看走了眼吧,老板。” “可能吧!”只是这清晨店门初开,还无甚客人出往,又怎么可能轻易看走了眼,不过除了这个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既是无事,客栈老板也懒得多理。 李若然进了栈来,到了楼梯处,想到一事,又停了下来,转身朝柜台走去。 “老板。” “道长有何吩咐?” “不知这忘忧茶还有否?” 客栈老板眉头一皱,双眼想出李若然的眼中看出什么来:“道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看得出来吗?” “我也算阅人无数,看得出道长虽然欢笑却是强颜,要知道一个人的眼睛会诉说很多。” “呵呵。”李若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看来我是说中了啊,唉,你且稍候吧!”客栈老板往后走去。 “麻烦你了。” 俄顷,客栈老板手中端着茶具,走了出来。 “老板这是作何?莫不是要当场表演手艺给我看?” “道长心有所忧,是想这或许能解道长心中之不快?” “呵,老板有心了。老板既阅遍天下人,想对世间之事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却不知能否解我心中所惑?” “请讲!” “你说这人为什么活着?” “呵呵,道长这问题想也是世间之人无时无刻不在解求的。只是就像这茶,道长可知道,喝茶喝得是结果,泡茶泡的是过程。这结果虽让人向往,这过程却更让人享受。有时候去喝一杯茶不如泡一杯茶,看一杯茶。” “老板说话可真是有趣,区区一壶茶也能悟出这么多。那你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而有人对他说有办法让他活下去,他也知道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又不能行之,他该怎么选择呢?等待着死亡,还是想办法活下去?” 客栈老板抬头,微微一笑,道:“道长可愿一试?”递过手中茶具。 “好啊!”李若然淡淡一笑,接过了茶具。 客栈老板瞧出李若然心中所思,笑道:““呵呵,道长你可别小看了这区区一壶茶,用量,水温,时间,节气,器具上的讲究。就好比我这忘忧茶就一定要用百年紫砂壶方可,否则这冲出来的味道可就变了。而好茶更要配好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砾乳泉……不同的茶配不同的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心情!” “心情?” “就是心情,泡茶者若没有平静的心情,就算有再好的茶,冲出来的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老板这话可让人不解了。” “道长何不一试?” “呵!”李若然端起手中茶杯,小啜一口,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清茶忘忧(二) 清茶入口,李若然的眉峰顿时蹙了起来,心中堵塞,只想长啸发泄。 客栈老板已是瞧出,明知故问:“怎样?” 李若然勉强一笑道:“甚苦。” “除了苦呢?” “还是苦。” “道长可知为什么呢?” “心情?” “那道长又可知这是泡茶的心情还是品茶的心情?” “两者都有?” “道长果真聪慧,一点就通。尝茶,闻香,观汤,品味。先观其色,闻其香,方可品其味。” “这么说来我从不曾真正品过一杯茶呢?” “现在亦是不晚。” “但愿如此。” “茶已好,这是你要的,但却不一定就是你需要的。” “呵,谢谢。”李若然接过茶壶。 “道长且慢。”客栈老板叫住李若然。 “还有何事?” “道长要知道,忘忧茶虽可忘忧却不可解忧。忘忧,忘忧,忘掉所忧,忘忧,忘忧,越喝越忧。说到底这忘忧茶若真能忘忧,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忧伤之人了。忧可解不可忘,唯有解开心中之结,方能做到无忧无愁,心净道空。” 李若然若是之前听老板讲这番话定会觉得奇怪,但经过刚才一番对话,他对老板已是改观,笑道:“呵,老板说话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呵呵呵,道长见笑了,这话本不出自我口。” “哦?那是谁?” “不知。 “不知?” “不知。” “好,我相信你。”李若然转身朝楼上走去。 忘忧不可解忧?真是如此吗?李若然苦笑一声,边走边是唱道:“忘忧忘忧,去我心忧,忘忧忘忧,应本是无忧,庸人自扰之。” 一旁的小二听得莫名,直是抓耳,问道:“掌柜的,你们刚才说得是什么,我怎不懂呢,这小道长他唱的又是什么?” “他唱的自是他的,你听得自是你的,你又何须烦扰他唱得是什么呢?” “不明白。” “不明白就是还有明白的时候,最怕明白了后就再也无法明白了。” “还是不明白。”小二越听越是糊涂了,这老板今天真是奇怪,心中有惑,也就问了出来:“老板,我发现你今天跟平常很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平常的你除了会打打算盘,斤斤计较,贪小便宜……什么时候会做赔本买卖,而且连最心爱的忘忧茶都一而再得拿出来。”这小二从小就已在这打工,跟老板的感情甚好,是以胆子也就大了些。 客栈老板刚还一直面和心善,一副高深莫测之样,只是转瞬间已是换上了一副市井之容:“臭小子,不想干了,竟敢这样说你老板。” 这老板虽然嘴上气话,小二却是早已习惯了,嘿嘿一笑道:“开玩笑的嘛,老板。” 客栈老板瞪了他眼,忽得眉开眼笑道:“开玩笑?呵呵,算了,你说得也没错,我这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嘛。” 小二听这那爱打听的毛病又犯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谁得托?谁得事?” “问那么多干吗,干活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干活去。” …… 楼上,厢房之内,李若然倒在**,两指并捏,指尖幽光闪烁。 头顶上,那紫砂壶悬浮在半空之中,壶口对下,奇的是那壶嘴之处,竟是滴水不漏。 喝茶不如泡茶,泡茶不如看茶,真是如此吗?李若然指尖轻轻一挥,那壶盖自揭了去,望壶中绿水轻波,小叶旋舞,竟是别有一番洞天之境。 李若然指尖旋转,紫砂壶亦随着转着不同的角度。 他到底想要我看什么呢?难道真是要我看这一壶茶水?这想法实在可笑,连李若然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指尖松动,那茶壶失去支持,停留片刻,然后听细细的哗哗水瀑之声,湿了李若然半身。紧接着就是砰,哎哟一声惨叫,那紫砂壶在其面上砸了个正着。 第68章:第六十八章 欲死求生(一) 残瓦破墟,荒落的田野,古道茫茫,一双双绝望的眼神,是看不见未来的空洞。 他们枯槁,他们催残眼前,他们白发爬满头。 在这,他们将慢慢等待着死亡。 没有吃的,他们挖掘着荒落的田野里每一处,只是想活下去;没有穿的,他们剥落着这里一切所能剥落的,只是想能活得更像一个人。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每天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们开始绝望,开始放弃,挣扎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 但他们还是想着活下去,只要能看到一点点的希望,内心深处的求生本能就会重新燃起。 然后一次次的希望,失望,绝望,每一天,每一天的循环着。 而这一刻,他们的希望重新到来了。 一帮衙役推着三大辆板车来了,板车上那载着的木桶,桶中就是他们的希望。 不定期的,衙门会指定衙役给他们派粥来。 这次他们的运气看来不错,来的是萧痞子与他的一帮手下。若是换了别人,想他们此时已是提心吊胆了,别说粥,没挨一顿打已是好了。 迈着颤颤危危的身躯,路旁的老人纷拥围了上来。 那盛着米粥的木桶,揭开了盖来,白气腾腾而起,老人们的眼睛中又发出了光。 “好了,好了,别抢!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萧痞子扯着嗓子高声道,望向人群之中,细细点来,“一,二,三,四……六十六,六十七,六十八……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咦,怎么少了一个” “老大会不会是陈伯啊,上次也是他没来。” “恩,你们在这帮着,我去看看。”萧痞子从人群中找出了条小路来,往一废墟方向走去。 脚下践踏的荒凉,萧痞子眼中更多的是忧愤,却又是无奈,这难道真就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粮仓吗? 小废墟前,远远就见一油光滑亮的毛驴,正拉耸着头,一摇一摆。 这不是师兄的坐骑吗?怎么师兄也来这了?萧痞子加快了脚步。 小废墟之内, 一垂暮老人,斜靠在墙垣之上,枯槁的手,包在皮内的瘦弱骨头清晰可见。皱褶的脸上,连那睁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想这是每个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都会冒出的想法。 李若然也不例外,刚刚见到他时,也是吓了一跳,担心这老人是不是真的还有说话的力气。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老人还活着,至少他还跟活人一样,他还会说话。 “老人家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这里?”李若然缓缓走了过去,按着手,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老人并没有些许的意外,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垂死老人能感到意外的? 老人的眼睛勉强揭开了点缝,看着这眼前的年轻人,好久,终于崩出了两个字来:“等死。”语音间异常的平静。 等死!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来,这是李若然想都不敢想的。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李若然只会置之一笑。没有人会甘愿如此平静等待死亡,就算他也不会。但这话出自眼前这老人之口,却让他不得不信。 “老人家难道就不想活下去了吗?” “想。”老人苍老简洁的回答,却是李若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个上一刻还平静等死的人,这下一刻竟还会想着活下去,而且没有一点犹豫。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等死呢?” “怕。” “怕?” “是啊,怕。” “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欲死求生(二) 是啊,怕什么? 怕死?怕生?怕一次次的希望失望绝望间的徘徊?老人摇了三次头,已是勉强,再也摇不下去了。 老人摇了三次头,李若然也跟着摇了三次头,老人停了下来,李若然也停了下来。 “是这样啊!老人家,如果说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活下去地话,你还愿意在这等死吗?” 李若然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老人死去的眼睛里却发出了光,那是对生的强类渴望, [ 书客网 shuke ]“真的吗?你说真的吗?”老人腾的坐起,用力抓住了李若然的手,兴奋地嘶喊着,眼中的变化,这让李若然感到害怕。 “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你不能骗我,不能!”老人已是几近疯狂,“年轻人,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怎么样?哈,哈哈!” 李若然看着眼前的老人,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那个老人。是那年轻的蓝裳道士,他豪迈,他洒脱,飘逸散乱的长发更衬托的他狂妄不稽。转瞬间,眼前俊年已是老人迟暮,没有了豪迈,没有了洒脱,有的只是那苍白的长发下的凄凉,还有那仅剩的可怜的求生欲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若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崩溃,他害怕,他疯狂地向外跑了去。 废墟前的萧痞子,正好撞了个正着。 “师兄?师兄!师……李大哥,李大哥!”萧痞子追前几步,急喊了几声,李若然却是越跑越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痞子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却听那废墟内传来的苍老的声音,让人害怕:“你别跑,只要你肯答应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你说,你说,哈,哈哈!你回答我,什么,你是答应呢?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陈伯?”萧痞子转过头来,一老人从废墟内疯疯癫癫的跑了出来,那表情已经完全疯狂。 “陈伯!”萧痞子连忙上去,扶了住:“陈伯,你这是这么了,陈伯!” “哈,小萧子,是小萧子。你来的正好,告诉你陈伯能活下去了,陈伯不用死了,不用死了。”陈伯蜡黄的脸上充斥着一道道兴奋的血丝,一眼看去,甚是恐怖。 “你说什么了?陈伯!”萧痞子从陈伯身上感到同样的害怕,却又是有别于李若然的害怕,里面夹杂着他对陈伯的感情,担心。 “别说这了,粥了,粥了,快带我喝粥去。” “你肯喝粥了。”萧痞子听这,心里的担心立马放了一边,陈伯肯喝粥就什么都好了,“我这就扶你过去。” “扶什么,太慢了,还是我自己去!”陈伯撇开萧痞子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去:“哈哈,我可以活下去了,活下去了。”一路直喊着,谁也不明白他口中的话。 看着其狰狞的双眼,一碗一碗的要着粥,三四五六七也不自觉感到了害怕。 “陈伯这到底是怎么了?”萧痞子怔在原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陈伯如此这样。 田野,荒草。 李若然一手扶着草垛,弯着腰,拼命的呕吐着,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吐出来。 终于再也吐不出任何来了,李若然颓然转身,靠着草垛,缓缓滑了下去,双眼禁闭,双手垂落在了两旁。 突来的乌云盖过了太阳,飘过,飘过,飘过,阳光重新射了下来。 第70章:第七十章 欲死求生()三 “怎么样想好了吗?” 黑暗中,幽光下的黑影,飘忽不定,恍如鬼魅。 抓鬼本是李若然的所长,但现在擅长抓鬼的他竟也会感到害怕,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他握紧了拳头。 “你在害怕?”黑影觉察到了李若然颤抖的拳头。 “你不用现在就急着回答我,十四天,我给你十四天的时间。会让你好好看清楚,在这十四天的时间里。十四天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有,这时候一个道士要做的不是握紧拳头,而是两根指头,想杀我,你最好还是先让你的心静下来吧!” 话落,风过,灯灭,隐了去。 “这就是他要我看的吗?”斜倒在草垛旁李若然仰着头,紧闭着双眼,脸上汗珠滚落。他的拳头又握紧了,他在害怕! 这一切的异常,萧痞子都看在了眼里。 “师兄。”萧痞子走了过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小我就听师傅说着你,所以虽然我们好像才认识不到三天,我却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离开一段时间回来后,我就发现了你的异样。告诉我,好吗?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就算我不行,还有师傅他,其实他老人家一直都惦挂着你。” 萧痞子话出肺腑,情感真诚,李若然又如何不会明白,只是明白终归也只是明白而已。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我静一静吧!”李若然语气淡漠。 “师兄!” “说了,别叫我师兄了。” “好,就算如此,李大哥,我喊你一声李大哥,我们就算不是兄弟,也是朋友,你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一段的沉默,李若然只是吐出了淡淡的三个字“你走吧。” “李若然!”对于李若然表现出来的冷漠,萧痞子被激怒了,“好,我可以不管你。那陈伯呢?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搞得他疯疯巅巅的。” 李若然禁闭着双眼,别过了头去。 “你说啊!”萧痞子一把拧起李若然的衣襟,握紧拳头的右手,随时都准备砸落下去。 李若然也感到了萧痞子紧握的拳头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希望这一拳能狠狠地砸下去,砸在他的脸上,砸在他的脑上,狠狠地砸醒他。 不过,萧痞子的这一拳终究并没有落下,停留在半空之中,紧绷的拳头,缓缓松去。拧着李若然的左手,放了开,收了回来。 扑的声,李若然颓然倒下。 “你就好好静一静吧!”萧痞子转身离去。 李若然悄悄睁开了双眼,向萧痞子渐去的背影偷偷瞄了去,口中轻轻一声,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第71章:第七十一章 劫源流华 七星山 天枢观 后山 山洞之中 墙上的烛火照明, 火红纹绕的石倚之上,月白色的道袍衬着火光,更像是鲜血的渲染。月下之人,本是惨白的脸映得通红,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握拳掩于口前,咳声不断。那一剑,虽没能伤他性命,却也让他大伤元气。 即使如此,羊大仙仍不敢对他存有任何异心,他知道,就算是现在的他,他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连一丝的胜算都没有。 “您没事吧?”石阶之下的羊大仙小心问道。他很幸运,还能活着,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但他确实活了下来。不单如此,这石阶之上的人对他更没有任何处分的意思。 月下之人缓缓抬起头来,眼光斜射而下,掠过了羊大仙。 洞中央,水池中,晶莹的球体,流光华闪,不到片刻功夫,竟又膨胀了一倍。 羊大仙面上大喜,迈步上前,躬身高喝道:““恭喜宗主,离劫源之日又近一步,羽化飞升,千秋霸业,指日可待!” “恩。”月下之人淡淡应了声,并没有多大的惊喜,一切都只是在掌握之中。 晶莹瞳孔之中水波倒映,荒凉的田野,草垛,颓倒之人。 月下之人平静的脸上,眉峰紧蹙了起来,冷冷哼了一声。 羊大仙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你去准备准备吧,他们现在也一定察觉到了劫源异常的成长之快,现在一定坐不住了。”月下之人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到十分的吃力,不断地伴着咳声, 羊大仙低着头,他还不能做出任何回答,他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月下之人稍喘了会,又继续道:“现在劫源正是成长,时间也不多了。这段时间可以放开手了,记住了,要多给他们派粮,完完全全膨胀他们的求生欲望。恩,咳,咳,你下去吧!” “是!”羊大仙躬身,倒退而去。 待羊大仙离去,月下之人双手交掌,浑身一震,气色已是平稳,哪还有点半息之态,沉声道:“出来吧!” 话落,石阶下一团黑气回绕,一黑色披褂的道士现了出来,底着头,单膝跪地,等待着月下之人的发话。 “起来吧!” 阶下之人应声起身,抬起头来,见其宽面大耳,络腮胡子,双目恶煞,一脸呈现出怪异的紫色。 月下之人道:“常匡人呢?” 阶下之人回道:“未有消息,想是出了点麻烦。”话语间谨慎,小心,却是少了羊大仙的那份畏惧,更多的是敬畏。 “恩,毕竟也是皇家之人,暗中有人保护也不足怪。” “主人可是要属下前去接应?” “不急,等等也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月下之人袍袖一挥,一道紫光篆从中飞出,打向那阶下之人的额前,一个闪烁,没了去。 “该怎么做,知道了吧。” “属下已经收到!” “恩,看来你的修为也提高了不少啊。” “全是仰仗主人洪福。” “恩,你去办吧。” “属下告退!”阶下之人单膝下跪,化做了黑雾,散了去。 “总算是要开始了啊,你可别要让我失望啊,李!若!然!”月下之人盯着池中流华,眼中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沉默难言 木屋,木椅,木桌,整间屋子都散发着古木异样的香气。 狐裘毯,琉璃杯,丹青江山赋,这里的每一样似乎都显得格格不入,但却又是恰到好处,只因为这时,他走了进来。 乌黑的长发随意洒落而下,绕在白边的蓝色宽袍羽绒长衣上。让人无法不想像,溪水河边,娇艳的少女,侧着头,轻轻解开长绸缎带。发如黑瀑滑落,拨开了平静的水面,飘漾而去。 椅子上,他坐了下来。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优雅,没有做作,没有多余,却牵动着任何一个人的心灵。以至于让人直到他开口后才注意到屋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早就站在这里了,或许更确切的说是侯而不是站。 一身火红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却比火还要鲜艳,比火更加炙热,比火更加惹人注目。除了斐常匡,世间也已再无第二人了。 但这时的他却也只是漫天冰雪中的一点残烛之光,瞬间就被风雪淹没了去。 他抬起了头来,清秀俊美的脸上,却掩盖不住那一丝病容,眼角多了几道不和谐的鱼纹。这个年龄本是大好年华,他却已是苍老。 “你身体无大恙吧?”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却又充满了磁性。 一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听在斐常匡的耳中,却有着不平常的意义,那话语中,是慈父般的关怀。 “无恙。”斐常匡淡淡道 “那就好。”他的话一样简洁,平淡。 这是他们每次相见时永远重复的一幕,如此平淡简洁的问候,却又包含了多少感情?两人都互相关心着对方,却又谁都不愿表现出来。 屋内陷入了沉静,双方都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上头已经坐不住了,这是给你的指令。”他指尖空中划过,一道黄色篆符凭空而出,飞向斐常匡手中。 这下,他已经再也找不出任何话语了 “你,还有事吗?”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一句问话了。 “公主她不肯回去。” “她又闹别扭了是吗?”他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皇上既然指定了你保护公主,你就多顺着她点,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身上的魔性又增加了?”他道。 “是。” “这样啊。”他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一手空中画符,符光闪现,分别打向了斐常匡的眉,肩,心海:“这也只能暂时帮你压住。” “我知道。” “如若有意外,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个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斐常匡体内魔性逆乱只是迟早的事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 “这样啊。” “我下去了。” “那你,小心点吧。” “是。”斐常匡转身,迟疑一下,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去。 屋内的他,望着斐常匡渐去的背影,眉间紧皱,脸色煞白,看上去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眼角的鱼纹又爬出了几条,鬓尖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根白丝。 轻拂着鬓间那雪白的发丝,他侧眼看去,眼中闪烁,他的魔性越来越重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再帮他几回?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枫下少女(一) 秋天的大院,火红的枫叶,落了满地。 少女背靠着枫树,踩在叶海之上,一手抱着腰,一手高举过头,手中长剑没头没脑地使劲朝树上挥舞着。 沙沙之声,枫叶如雨纷落而下,点缀着少女的一身绿裳,衬托着更加的娇艳。 秋枫,落叶,少女,还有让拨动着心弦的萧萧风冷,此时有哪个人能不为之所动? 斐常匡就像一个木头,没有眼睛的木头,没有心的木头,面无表情的站在院落回角的廊道上,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他动容呢? 他却知道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多得让他不敢。 靡思仁远远朝他瞪了眼,心下骂了声死木头。 “哎呀,是谁又惹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略显沙哑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俏皮的温柔。 他走了过来,枫海之中,落叶发出了沙沙的踩踏响声。 如漫天飞雪的席卷,火红的枫叶落满了他那雪白的羽绒。 冬天的梅花飞舞见过,那冰天之中的枫之舞呢?一定很美吧! “死道玄!”靡思仁嘀咕骂了句。 据说皇家除了左右丞相之外,更设有秘密的第三丞相。没有人见过这第三丞相,只知道这丞相是李丞相,李道玄丞相。 谁也想不到这第三丞相只是一个逾弱冠的少年,更想不到这逾弱冠的少年的眼角鱼纹,眼中透出的苍老。 当然据说只是据说,但他一统三军的权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想想一个三军统帅,现在正在哄着一个不知世事,爱胡闹的小姑娘,虽然说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而是当今公主,会是什么场景呢?不知那些士兵们见到此情此景,又会作何想法? “我的小公主,你明知道这棵枫树是那死道玄最喜爱的,怎么忍心呢?”李道玄一脸忧伤。 靡思仁手上的剑却舞得更带劲了,红叶纷落,口中不断骂道:“哼,死道玄,死道玄!”好像骂得不是眼前之人,而是那棵树。打得却不是那棵树,而是眼前人。 “好拉,好拉,我真的要生气拉。”李道玄眉毛一挑,就地坐了下来。 他这一下倒真奏效了,靡思仁将手中长剑往旁一丢,也坐了下来,竟对着他撒起了娇来:“道玄哥哥~我不要回皇宫拉!”。 李道玄有意逗她,故意板起了脸道:“刚才是谁骂死道玄来着,怎么一下子又变成道玄哥哥了。” 靡思仁挽起李道玄的胳膊,侧过头,道:“道玄哥哥你最好了,怎么会跟我计较这些了。” “谁说我不计较了。”李道玄的紧绷了起来,眉峰几乎粘在了一起。 靡思仁以为他真是生气了,双唇紧抿,使出了杀手锏,摇着他的胳膊,口中道玄哥哥地叫着,一脸哀怨,梨花带雨,就差那一滴眼泪没真落下来了。 靡思仁的这一招向来是万试万灵,李道玄板着的脸,松的下,噗嗤偷偷笑了出来。 “好啊,你故意的!”赌气狠狠甩开了手,别过了头,一手托着下巴,不去理他。 李道玄转而好言安慰却是遭无声白眼,忽地叹息一声,道:“唉!本来想告诉她不用回皇宫的,谁知人家不领情,那就算了,明天我就叫人送她回皇宫!”他说到皇宫两字时特意提高了声音,偷偷向靡思仁瞧去,见其不为所动,又自言自语道:“明天?明天会不会太迟了点。咱们的玄儿公主可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既然这样,那还不赶快去备车马!” 李道玄作势起身,靡思仁一只手已经挽了过来,将他拉了住:“好拉,好拉,道玄哥哥你何必老要故意气我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拉!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 李道玄道:“你啊,不用这样讨好我,只要平常少骂我几句我就谢天谢地喽!” 靡思仁嫣然一笑,道:“不会拉,不会拉!”摇着李道玄的手,试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 “你说呢?” 第74章:第七十四章 枫下少女(二) 李道玄说话的神情显然默认了靡思仁的提问,高兴得她一蹦跳了起来,激动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找他呢?” “他?” “什么?你不记得拉,我跟你说过的。”靡思仁噘着嘴,蹲了下来,满脸懊恼盯着他。 她自小就将他视做亲哥哥般,无话不谈,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而他也总是细吸听她叙说。现在李道陵竟将她所说的话给忘了,她怎能不生气。 李道玄眉头一皱细细想来,不知为何?最近他总会忘掉一些事情。不过,他总算想了起来。 “他啊,你是说那个又讨厌,又无情的色醉鬼,牛鼻小道,李若然麻!” “是啊,是啊!”靡思仁见他记了起来,脸上立即转愠为喜,“我答应过你说他的事跟你听的!” 当下将与李若然的相遇,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脸上神情时而欢喜,时而又是懊恼,又掩不住脸上的红晕。 李道玄全是瞧在眼里:“他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了。” “嘻嘻,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觉的,我觉得啊,他跟你很像。” “像?我可不是什么色醉鬼。” “是啊,你不是什么色醉鬼,但你跟他一样有时都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面。你们两兄弟啊……””靡思仁说着朝院落处的斐常匡瞥了眼,“这个死木头,一定都是他不对拉!” 李道玄抬眼望去,斐常匡正好也向这边望来,两双眼睛相对,斐常匡立即别过了头去。 “唉!你们啊!算了,我要走了。”靡思仁真是起身就走,一刻停留不得。 谁知还未踏出步,就听身后李道玄道:“你不能就这么走。” “什么!”靡思仁转过来身来,几是大叫出声,“你说话不算数!” “我不是说不让你去,只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靡思仁听这眼睛一亮:“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吗?正好,我还想介绍你跟他认识了。” 李道玄摇摇头,道:“不是我跟你一起去。” “那是谁?” “喽!”李道玄右掌前摊,指向斐常匡,“你说的那个死木头。” “死木头!”靡思仁又一次叫了出声来,“不要,不要,我你跟我一起去拉。” “你知道我不能离开的。” “那我自己一人去。” “那可不行,不能确保你的安全,我可不敢跟皇上担当。你也不想你这个道玄哥哥人头落地吧,那以后可就没人听你说心事了。” 靡思仁权衡轻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拉,好拉,人家答应你拉。”嘴上答应,心里可不答应,打着小算盘。 李道玄见靡思仁应允勉强,知道她另有打算,心下一转,笑道:“其实呢,你应该高兴才对。死木头现在直接奉命保护你,也就是直接受命于你,你可就不怕他会不听你话了。” 这话果然受用,靡思仁似有所悟,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放心吧道玄哥哥,我一定让他跟你赔罪的,叫你一声哥哥的。” 这本不是他所意,但靡思仁话已出口,当下也是呵呵一笑,附和道:“那,你就好好教训教训他。” 靡思仁眨眨眼,道:“包我身上,你就别想太多了。你看你,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了。” “有吗?” “是啊,都变老了。” “我老吗?” “是啊!”靡思仁答这,又想起件有趣的事,噗嗤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啊,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时他的表情跟你现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我就说你们很像,你不信。” “你这么一说,我倒越来越想见拉了。” “那我下次带他回来见你。”不等李道陵回话,靡思仁已跑出老远,只听耳边弥留之声,“你不要再皱着眉头了,真的很老拉。” 李道玄微微一笑,眼中神情异样。 第75章:第七十五章 苍然逆天问 马车外颠簸,马车内却是平稳舒坦。 靡思仁躺在裘貂的车座上,几经辗转,一跃起身,掀开珠帘,探出头来问道:“死木头,我们这是去哪里找他啊?” “七星山。” “他怎么会在七星山呢?” 斐常匡闭而不答,兀自赶着挥鞭赶着马车。 死木头,靡思仁骂了句,放下珠帘,重新回到马车内,躺了下来。 城郊之外 城隍庙内,没有香火,却有灯火。 灯火中,破墙上,枯影摇拽。 南极老翁眉头紧皱,抓着斑鸠杖的手微微颤抖,良久一声长叹。 “师傅。”萧痞子一声轻唤。 “恩?” “师兄他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 “您知道了?那师傅准备怎么办?” “唉!”南极老翁摇头叹脑,难以决断。 “您不用费心了,长生大帝。”如钟洪之声,近在耳际,却又如溪水潺潺,汩汩流逝。 三座银雕塑像凭空而现,宏宏生风,神威显显,金光流绕,怒而瞪眼,却是那天降神兵:左长耳,右金眼,中阔嘴。 “原来是三位天将降临。”南极老翁俯身拱手,“老身失礼。” “哼!长生大帝,吾等可不敢受汝的礼。”三大天将怒视而威,目空一切,嘴上更不客气,完全没把这南极老翁放在眼里。 “是是是!”南极老翁低声笑言,萧痞子可看不过去了,怎么说这南极翁君都是一方大帝,区区三个天将怎敢如此无礼? 萧痞子挺身就要上步,南极老翁赶紧伸手拦了住,只得小声嘀咕了句。 “小徒无礼,还望三位天将恕罪。” “哼!黄口小儿,吾等岂会自降身份。” “是是是!” 中间的阔嘴天将道:“长生大帝,劫源之事,当初可是汝硬要揽在身的。” 左边的长耳天将道:“如今劫源气现,汝还有何话可说。” 右边的金眼天将道:“汝该当何罪!” 南极老翁拱手道:“老身知罪,望请三位天将上禀,容老身再缓几日。” 阔嘴天将冷哼一声道:“不用了,此事已交由吾等。汝就好好呆这吧!至于汝的那位大徒儿,哼!好自为之吧!”话落,化做三道金光,绕庙而去。 庙内微微昏暗了下来,南极老翁身影摇摇,向后一倒,差点摔了去,幸好身后的萧痞子伸手扶了住。 “师傅您怎样?” “没事,没事。”声音颤颤。 “徒儿扶你坐下。”萧痞子扶着南极老翁靠着柱旁坐了下来,“师傅那大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南极老翁苦笑一声,道:“他们这是要动手了啊!” 萧痞子急道:“那师兄他?” “唉!罢了,罢了!”南极仙翁长叹一声,抖擞起身,“走,上七星山,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 七星山 后洞 华池之中,晶球之内,流华飞窜,比之上次,更加膨胀了一倍之多。 石阶之上,月下之人白脂的长指轻扶过火红的石椅把,映照如霞。忽得长指前挥,空中划过。华池上空,华光一闪,一白眉矮身老汉现了出来。看其周身流光环绕,却是被缚了住 老人挣扎几下,动荡不得,张口就是大骂道:“你这混账,快快放了老夫。” 月下之人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阶下走去:“小唐,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许久不见,应当好好问候才是。” “呸!”小唐一口痰向月下之人脸上吐了去。 第76章:第七十六章 青山飞涧溪水流 月下之人轻轻一个摆头,闪了去。 “你这混账,想逆天而行强开劫源,简直就是妄想!” “妄想?”月下之人不置可否,“也许真是妄想,但如果加上石塘县上万条人命,还是不是妄想呢?” 老人怒嘲道:“妄想,妄想!就算你再加上万条人命也是妄想。”忽的语气下转,放低声音道:“我说老友,你我相识一场,趁早回头,你何忍拿上万条人命赌一个不可能的赌局呢?” “不可能的赌局?那如果再加上石塘县千百年来的死魂呢?” “你!” “你真以为我会赌一局不可能的赌局吗?石塘县居南瞻部洲中枢,古往今来多少沙场征战,埋尽多少将士寒骨,屈死冤魂怨鬼不计其数。你说,这场赌局我是赢还是输呢?” “你!你想成仙简直像疯了!” “疯?哈哈哈,疯又怎样?” “广真子!你这疯子!” “不是广真子,是月天恒,记住了!”月下之人两指捏剑,空中划弧,一道白光打向小唐胸口。 小唐轻嚎一声,化作了一道仙气,腾空窜起,盘绕一圈,疾射而下,入了那晶球之内。 那晶球得一团仙气,流华急窜,瞬间就将那团仙气吞噬的干净。 再看那晶球,流华已是更胜之前。 看池中倒影,忽的出现数道各色光华,自各处向中央聚集 内堂之内 鲁县令肥硕的身躯挤着身下的椅子嘎嘎坐响,眯缝着的眼中,眸子犀利,咧着的嘴却还在笑,不只嘴在笑,全身上下都让人觉得好笑。 可是,这时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因为这时的鲁县令不是那个好笑的鲁县令,而是让人笑不出的鲁县令。 “一二三四五六七”鲁县令慢慢念来,“怎么?小二呢?” 堂内寂静,没有人回答。 “小一你说。” “回大人,小二不知去向。”回答的陆嘉,小一就是陆嘉,这小二指的当然是萧痞子了。 “恩!”鲁县令略有所思,紧皱的眉头,眼睛完全陷了进去,只剩下一条肉缝,“出发吧,命令下来了。我们身为御探精英,记住我们这次的使命是什么?” “刺探七星山,不惜弑血,也要保住第一御探的名声!” “很好!那么出发吧!” 还是那间木屋,那张木桌,他还是那样静静地坐在木椅上,握着拳头,摩擦着指上的玉斑指。 屋外,列军三列,金盔银甲,长枪银亮,等候待发。 默数着时间,李道玄终于撑着木椅,终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踱到门前,门前没有槛,他还是抬高了脚。 半空中一道金光落下,却是御探传来的消息。 李道玄抬手,指尖触碰,双眼阖了上,待睁开时,那道金光正好没了去。 “出发吧!”李道玄一生令下,化作一道淡蓝流华,率先腾空而去。三列将士化作零零金光,尾随而后。 客栈 小屋 铜镜前,镜中人, 有生以来,李若然还是第一次对着镜子,如此细细梳理自己的发颜。 左手两指捏发,指间轻捻,将那鬓间白丝藏了里去。右手两指绕过嘴边发带,向后挽转,松松打了个松口。 青山径,溪水涧,小流前 俯身看水中流影,水中流影潺潺,潺潺逝水而去,去而不返。 李若然眼中混沌,眉间又多了几分伤景。 “驴兄阿,驴兄,我们要再此别过了。”李若然跃身下了驴背,轻拍倔驴的头,挽至颈间,轻轻一推,那颈间黑色铃铛正好落了下来,摊掌接了住,“好了,驴兄,铃铛已取,你可以走了。” 倔驴阿乌几声,用头蹭着李若然的身子,却是不肯离去。 李若然也是不舍,强笑一声,道:“驴兄阿,若能再相见,又何须伤这一时别离。若从此无期,伤又何用?”一手将倔驴推了去。 倔驴阿乌几声,拉耸着头,沿着水流,倒回了去。 再见了驴兄!李若然挥手无声告别。 十四天的时间,看尽伤,痛,悲,哀,生,老,病,死,离,别……看尽一生所不能看。也是该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只是这最后会做出如何的决定,连他自己都无法知道了。 李若然无法知道自己最后的决定,南极仙翁,萧痞子,斐常匡,李道玄又何尝知道自己的决定?甚至于广真子现在的月天恒亦何能去决定自己最后的决定? 也许最后的最后,也许就只有靡思仁才能不变地决定着自己的决定,十世等候,又如何能变呢?已无法改变!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