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诫》 声明【关于方言】 本书讲的是一段老东北的故事,里面涉及到很多原汁原味的方言,各位若是看不懂可以百度,百度里没有就过来问小采,谢谢大家支持! 强推——致谢 今日开始为期一周的强推,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一个推荐,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采的嘴很笨,那就鞠躬拜谢吧! 001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正是新柳吐绿时,天气晴好的一个吉日,洛醺坐在马车里等候往杂货铺里买烟丝的沈家车夫老杜。 她很是不明白,烟这东西吸着辣闻着呛,为何让男男女女趋之若鹜,她实在搞不清楚原因,想了想这样判断,大概是人本身就有一种自虐心理,就像青梅竹马的发小祝子雄,能把喜欢自己这种毫无根据又毫无结果的感情贯彻十几年,洛醺觉得他就是有自虐心理,倘若是自己喜欢上谁,对方若无反应,绝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必定立即掉头寻找第二棵树试试看,即使嫁了人假如丈夫朝三暮四,自己也必定掉头寻找第二春然后开花结果。 可喜的是她的丈夫暂时不会朝三暮四,因为他才只有十岁,洛醺母亲已亡,父亲新病,身为私塾先生的父亲手无缚鸡之力,病了之后更没有了谋生的本事,唯有把她这个独女以一百大洋卖给了远近闻名的大地主沈稼轩做儿媳,目的是给久病不愈的沈家大奶奶沈稼轩的正妻周氏冲喜,于是,洛醺才有了个年仅十岁的小丈夫,而她都已经十七,她也极力抗争,但父亲说:“假如你不同意,爹就唯有一死,不是自杀,是你杀。” 不愧是文化人,逼迫女儿的手段都这么富含诗意,洛醺想,嫁就嫁吧,反正自己也没有一个海誓山盟过的恋人,心无牵挂,嫁个小丈夫也不错,她听说乡下男人都打媳妇,至少目前那个小屁孩打不过自己,等他能打过自己的时候,我洛大小姐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军阀混战、各自为政,兵荒马乱的,谁的宿命都从定数改为变数。 这里的男人打媳妇有个说法,说女人和孩子都属驴,不能宠溺,洛醺想,假如女人是驴,和她们同床共枕的男人是什么?假如孩子也是驴,给他们生命的人又是什么?所以,人真的有种自虐心理,喜欢拐着弯的骂自己。 眼看老杜在那里跟掌柜的讨价还价,洛醺无聊的靠在车厢壁板上胡思乱想,突然眼前一黑,是车门太窄,冷不丁堵住一个男人也就挡住了大把的日光,这人进了车厢立即拽下车帘子,把个狭窄的车厢内部堵的满满,洛醺没等问你是谁,对方就把一个黑乎乎的铁家伙顶在她的脑门上。 “别动,动一动就打死你,我可是神枪手。” 对方威吓她,洛醺想这人真逗,即使不是神枪手,顶住脑门子都打不准,除非里面没子弹,或者,你是个笨蛋。 她眼睛努力朝上看,想看一看传说中的枪,曾经被祝子雄描述得神乎其神的东西,除了自己,枪可是那家伙最向往之物。 “告诉你不要乱动,当心我手一抖走火。” 洛醺立即把眼睛从仰视换成平视,于此,就和这个不速之客对上目光,看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西装革履,人长的相貌堂堂,不想居然是个胡子,胡子是关东人对土匪的一种称呼,她还诧异,听闻胡子都是啸聚山林,今个为何就闯进了城里,是不是得知大名鼎鼎的沈家今日纳新妇,可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沈家给的一百个大洋都悉数被父亲私藏。 她于是又开始认真的打量传说中的胡子,此人皮肤有点白,模样过于俊朗,听说土匪之所以被称为胡子,是因为他们常年居山林,生活简单且多有不便,才大多蓄须又喜欢穿戴皮衣皮帽,与面前这位大相庭径,不过想想现在已经是谷雨季节,皮衣皮帽即使再牛气,现在穿着不是显得很精神,而是显得很神经。 “不要看我。”这俊雅的胡子呵斥道,脸上颇有些不自然,看洛醺的眼神也变得飘忽。 于是洛醺把头垂下,如此就偏离了他的枪口,他又道:“叫你不要乱动。” 洛醺真是生气了,嚷道:“我仰头你说不要乱动,我平视你说不要看你,我低头又不对,我究竟该怎么样?” 没等他回答,外面已经买了烟丝回转的老杜听到洛醺说话,问:“你说啥?” 这年轻人身子一转,就处于洛醺的身侧,左手搂住她,右手把枪抵住她的太阳穴,压低声音道:“让他打马前行。” 洛醺安敢不从,于是对老杜道:“没事,走吧。” 老杜喊了声:“您坐稳当了。”然后挥起鞭子,赶着马车出城。 车里的两个人还保持着那种挟持人质的姿势,出了县城上了乡村颠簸的土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交流,洛醺是第一次被男人抱,父亲不算,父亲是介于男人之外的另一个物种,她才发觉这模样清秀的胡子臂力很大,他的怀抱很暖,假如他不是胡子…… 正胡思乱想,蓦然发现他搂住自己的手臂处有血滴下,滴落在自己簇新的衣服上,洛醺不禁心疼的去擦,越擦越模糊,唯有放弃。 盯着他受伤之处看了看,应该是在手腕,洛醺把手伸向褂子侧襟处,这年轻人警觉的问:“你想干什么?” 他以为洛醺想反抗,洛醺却慢慢、慢慢的抽出一条手帕,然后拉过他受伤的手臂给他包扎。 那年轻人也就慢慢、慢慢的把枪口挪开她的太阳穴,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的手帕,朝洛醺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道:“我只杀那些窃国者和卖国贼。” 这个洛醺懂,于是,她明白了这位不是胡子而是传说中的爱国人士。 眼看道路越来越难走,车里的两个人东倒西歪难免互相碰触,洛醺有些局促,那年轻人掀开车帘偷偷溜了眼,发现此地道路两旁是壕沟,壕沟外是田野,是绝佳的逃跑之地,他收起枪放入怀里,问洛醺:“你为何不害怕?但凡被枪顶住脑袋的,七尺高的汉子吓昏的有吓死的人吓尿裤子的也有,你是不懂枪这东西有多厉害,还是你……” 他想说“你傻”,可是看着洛醺叽里咕噜乱转的大眼睛,分明是非常机灵。 洛醺看了看他,究竟为何不害怕,是因为这个杀手实在是英俊,一个女人的漂亮可以掩盖很多缺点,比如没有墨水,比如家里很穷,比如水性杨花,一个杀手这么英俊也掩盖了他的凌厉,总归不能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我好像喜欢你,这有好色的嫌疑,想想道:“大概是我不足七尺。” 这年轻人:“……” 车子继续行驶,他愣了足有一刻钟,觉得自己再不逃跑就要进入村子,于是对洛醺道:“我叫欧阳,你……坐的这个是谁家马车。” 他本想问洛醺芳名来着,后来觉得她这样长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大多矜持,是不会轻易开口告诉你什么的,所以换了一个问法,只要知道这马车是谁家的,也就知道车里这位女主人是谁家的。 洛醺道:“沈家,金水湾的沈家。” 这叫欧阳的年轻人朝她拱手:“那就后会有期。” 洛醺急忙问:“欧阳,可是真名?” 她觉得这个人是杀手,即使做的都是正义之事也应该非常机密,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还曾经是他人质的自己说实话。 欧阳转头笑笑,他的笑比外面春日里的阳光还灿烂:“之前曾经用过无数假名,告诉你的是真名。”想想又补充道:“沈家,沈小姐,我记住你了。” 洛醺想纠正他的误会,不是坐着沈家的车就是沈小姐,他已经掀开车帘猛然跃了下去,落入路边的壕沟中,然后爬了出去,烈马一样飞奔在田野里,还不时的回头望望,距离好远他还在回望,洛醺甚至感觉出他在笑,终于,车子拐了弯,洛醺想看也看不到欧阳的身影…… 来到沈家时,门口已经等着一群人,都是沈家的仆人,其中还有说合亲事的媒婆,这老妇长的甚是肥硕,过来车边背着洛醺下车,按各种规矩,洛醺像个拉磨的驴,被她牵着这样那样的走仪式,因为男方还小,拜堂是不可能,只对着沈家大爷沈稼轩和大奶奶周氏敬茶,等仪式完毕,由沈家的丫鬟婆子把她送到给她收拾好的房里。 好大的一间屋子,大到可以装下之前自己那个破败的家,洛醺规规矩矩坐在**,也是好大的一张床,大到可以睡下父亲母亲和自己,到处都大,果然是大地主的派头。 坐到日头落山,有人给她送来晚饭,吃完晚饭又接着坐,坐到天黑,实在没有人来搭理她,她初来乍到又不敢乱走乱动。 夜静春山空,更有一轮皎月,布谷的叫声更凄清,父亲说,沈家家大业大,民国政府里也有人撑腰,她此后是享受荣华富贵了,父亲还说,沈家吃的米像玉,吃的玉米像金子,沈家的天比别处晴朗,沈家的月亮比别处大别处圆。 想起这些她急忙推开窗户去看,本来是打算欣赏一下沈家这与众不同的月亮,却突然被一个人抱住露出窗台的上半身,她本能的大喊:“救命!” ﹌﹌﹌﹌﹌﹌﹌﹌﹌﹌﹌﹌﹌﹌﹌﹌﹌﹌﹌﹌ 新书求票票,求各种支持,谢谢! 002章 夜会 喊过之后洛醺很是后悔,怕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欧阳,他能劫持自己一次,就应该会有第二次,就像抽烟的人上瘾……不过,目前还很难判断欧阳对劫持自己有没有上瘾,或许人家已经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而沈家的仆人们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并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抱着她的人揪住,押着往大堂去听候老爷发落。 洛醺看了眼那人的后脑勺和后屁股,已经认出,突然掩口不能语,因为刚刚非礼自己的人不是杀手欧阳,竟然是父亲的弟子,本是竹马却被自己当做青梅的祝子雄,他好像一直对自己暗送秋波来着,不想今日秋波变风波,这可怜的年轻人,等下要被沈家如何折磨呢?洛醺急忙跟过去看。 沈家老宅是从清朝祖宗那里传下来的,大堂也就是大厅,是沈家平时处理大事之地,过于庄严和肃穆,所以久而久之被仆人们说成大堂,沈家老爷沈稼轩正襟危坐在花梨木的高背椅上,说是老爷其实不老,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白色的绸衫,浓密的头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目光漠然,这是当家老爷必须有的威严。 沈稼轩身边还伴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却掩饰不住满身的儒气,这是沈家的管家兼西席顾芝山。 这阵势像书上写的县太爷升堂问案,洛醺想,祝子雄要麻烦了。 她被叫了过去作为证人,大家要她证明祝子雄刚刚侵犯了她,侵犯家里的女主,无论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或是新来的洛醺,重者送去县里判罪,轻者按家法也得杖责。 被反剪双手的祝子雄猛然扭头看向洛醺:“我是来跟阿醺相会的,不是侵犯。” 沈稼轩:“……” 沈家男佣女仆:“……” 洛醺:“……” 像听了谁的号令,大家把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目光里的内容是,这个新妇不贞洁,第一天过门就和曾经相好的男人私通。 沈稼轩性情沉静,谨言慎行,城府之深不可测,偏过头迅速扫了一眼洛醺,然后又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祝子雄,不动声色。 洛醺想说出实情,这个祝子雄顶多是一厢情愿,假如自己也喜欢他才是两情相悦,洛醺看多了书上青梅竹马式的爱情,可是她却很难对青梅竹马的祝子雄产生感情,觉得太熟悉了,从小没有那个心思不会突然就冒出那个心思,假如青梅竹马必须要以爱情来结局,就像杨树上突然结出一只羊,榆树上突然长出一条鱼,只能是听着和谐,其实是非常违和。 可是如果说出真实情祝子雄势必要被重罚,她听说沈家有刀有枪,火枪的枪,还有二百私家兵团,沈稼轩一旦发怒,一枪毙了祝子雄很有可能,也或许能把自己挂了双破鞋到处游街示众,自己对祝子雄没爱情,但不乏友情,或许还有亲情,光屁股、和泥、他当爹她当娘过家家长大的发小,当然,光屁股的是祝子雄,洛醺的母亲人美爱打扮,从小洛醺就被鼓捣得花枝招展,后来父亲皱着眉说她像后街整天浓妆艳抹打情骂俏拉客的窑姐,母亲才把洛醺往清丽脱俗这个方向发展。 洛醺想了以上无用之事后,斟酌半天才说:“相会有好多种意思,比如千里有缘来相会,早晨离开家的时候他没有对我送别,或许现在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洛秀才的女儿,足够机智,口齿伶俐,沈稼轩心里想,不免多看洛醺一眼,人如其名的与众不同,白衣黑裙,秀发披肩,那双眸子像积攒了一春天的澄明,透着机灵和纯情。 抓捕到祝子雄的家丁头头道:“可是此人刚刚是抱着少奶奶的。” 沈稼轩再看看洛醺,看她还有什么办法来救这个年轻人,见面还是告别,互相拥抱这种风俗只在洋人那里流行。 洛醺自然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他像我的大哥哥,久在我父亲身边,他大概是想吓唬我一下开个玩笑,比如这样……” 她为了亲身示范,转身想抱一抱离她最近的顾芝山,顾芝山愣了愣,后退一步急忙躲开,她无奈想去抱次近的沈稼轩,手臂伸出沈稼轩立即蹙起眉头,她也觉得不合礼仪,于是过去终于抱住了不是很近的一个小丫头,吼了声:“啊!” 明知道她是在做比方,小丫头不知是真害怕的吼,还是忌惮她是少奶奶,缩着脑袋躲开。 于是洛醺得意的道:“就是这样。” 沈稼轩隐隐一笑,自始至终他还没有开口说只言片语,只感觉洛醺小小年纪颇能处变不惊,说起来他对洛醺不是很陌生,都因为洛醺来冲喜之前有个小插曲,周氏静雅,久病不愈,县里看了省里看了,名医看了江湖郎中也看了,一直就是恹恹的,茶饭不思,婆母沈老太太忽然就想会不会是邪病,也就是冲撞了什么妖魔鬼怪,于是请了村头的柳姑子来看,说是周氏阴气太盛,需要一桩喜事来冲散。 柳姑子是山上的尼姑还俗,这年月出家的女子越来越少,出家不如出嫁,出家吃糠咽菜还得干活,出嫁倘若嫁个好的,那就是荣华富贵,嫁个差的凭着自己给他睡,也能混来三饱两倒,所以庵里只剩下柳姑子时,她也动了凡心,更怕这乱世神佛也无法保佑她不遭到胡子或者是军阀的侵犯,于是唯有下了山,靠给村里人收魂看邪病糊口。 于此沈老太太就张罗给儿子纳妾,她早就有这个心思,只因为儿子三房媳妇,独有周氏生下的沈皓暄这一个男娃,远远不够开枝散叶的数目,于是请了媒人,做媒人的,大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到了洛醺的父亲,一个家徒四壁想卖女儿,一个想找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冲喜,两方面一拍即合。 可是沈稼轩不同意,他怕自己再纳妾,那就不是冲喜是催命,周氏贤良淑德,对他纳妾从来都是双手赞成,但沈稼轩感觉她是心口不一,没有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去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斩钉截铁的拒绝,但冲喜势在必行,他不同意,八面玲珑的媒婆就突然想起了沈家小少爷沈皓暄,于是,洛醺就被接了过来,说是童养媳偏大,却又是童养媳的处境。 话扯的有点远,洛醺已经解释过了,大家齐齐把目光看向沈稼轩,祝子雄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上,沈稼轩或许觉得洛醺言之有理,或许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手一挥:“放了。” 祝子雄被松开,他伸展一下被扭住太久酸痛的胳膊,看看洛醺,明白她刚刚是为了救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掉头而去。 顾芝山和沈家的护院仆人也都散开,大堂里只剩下沈稼轩和洛醺,他在地上踱着步,看没人了才叮嘱道:“沈家名声不可辱没,我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下不为例。” 洛醺“嗯”了声,想想不妥:“叔,假如他再来呢,您不了解他这个人,倔强的很。” 有备无患,她想先在沈稼轩这里讨个人情,祝子雄行事莽撞,经常像脑袋被门挤了或是被驴踢了。 沈稼轩道:“经过今晚之事他最近应该不会再来,假如你不能保证以后之事,改天回去看看你爹,也顺便要他找那个小伙子谈谈,他既然师从于你的父亲,一脉相承下来也应该通达事理,你已经是我沈家的少奶奶,他再继续纠缠毫无意义,除了有辱斯文,还丢你洛家的脸面。” 洛醺想笑,洛家的脸面已经不值钱,爷爷那辈子拖儿挈女的来闯关东,如今只剩下父亲一个,还是个相当穷酸的秀才,如今这年月秀才不值钱,值钱的东西都在那些有兵马有枪杆子的人手里。 但既然沈稼轩这样说,洛醺唯有又“嗯”了声。 沈稼轩道:“去睡吧。”洛醺刚想转身他又叫住:“那个,名字不错,洛秀才果然了得……蕙风如薰。”他说着还抬头望望门外,月色如水,春夜幽然,好一个蕙风如薰。 洛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羞涩道:“什么呀,是醉醺醺的醺。” 沈稼轩先是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洛醺抬头看着他解释:“我爹说了,大俗就是大雅。” 沈稼轩赞成的点点头:“这个醺,应该有个说法吧。” 洛醺忽而又害羞了:“我到四五岁走路还不稳,像个醉汉,这是我娘说的,而我爹说,屈子尝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爹却反其意而用之,众人皆醒唯我独醉,他说现在这个世道,唯有浑浑噩噩才能苟且偷生。” 唯有浑浑噩噩才能苟且偷生?沈稼轩黯然望着门口,道:“去睡吧。” 003章 老妖精和狐狸精 每一个大户人家,必定都有一个贤良淑德、端庄雅致的大夫人,也必定会有几个争风吃醋、里外搅和的如夫人,这才能显示出气派和复杂,才能为宅斗制造出外因和内因,沈家亦如此,不过在沈家母仪天下的不是大奶奶周氏周静雅,而是沈稼轩的母亲,被尊为老祖宗的沈老太太。 这沈老太太年过六旬,沈府统统称为老祖宗,外人却暗暗称之为老妖精,是因为她长的瘦小枯干,极其精明,沈家这偌大的家业在掌舵人沈稼轩从北京读书回来后,一直都是这个老寡妇打理,现在她是颐养天年了,却也时不时的垂帘听政,事不一定真管,知道儿子能力大,但显示一下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非常需要。 这不,今个沈老太太就开始发号施令了,听闻自己的宝贝孙子娶了媳妇,她叼着二尺长的旱烟袋,在炕上踮着屁股的骂,她骂人从来都只是骂儿子,然后你就会从她七拐八拐的话里觉察出她其实是在骂你,或者骂别人。 “沈稼轩,你个不孝子,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娶了三房媳妇都没忘记娘,如今你有了儿媳妇就把娘给忘了,好好,我现在就找你爹去。” 虚张声势而已,她是连头痛感冒都是请了中医请西医,还自己种植了很多大烟,收割后自制药材,时不时的喝一口大烟水,只梦见一次死去的沈家老太爷她吓得又是驱鬼又是安神。 大奶奶周静雅不知是被洛醺冲喜有了效果,还是因为自己当了婆婆心情好,总之今日比往日精神些,刚吃了一碗小米粥,就听贴身丫头燕子来报,说老祖宗又开始撒泼了。 周静雅轻声叹了口气,轻到仿佛是身子痛的一声叹息,对于婆婆,家里除了她和沈稼轩之外,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于是撑着想下床,陪嫁过来的奶娘赵娘娘道:“可莫要乱动,这才刚从死人堆里把你扒拉出来,又开始不自量力了。” 周静雅一条腿已经下了床,脸色虽然渐强,但说话还是有气无力:“我不去,就得稼轩去,你说他挺大个老爷们,经常被自己的娘骂,说出去丢人,还是我去吧。” 赵娘娘没有办法,唯有同着燕子两个人,搀扶着周静雅,这样暖和的天,还是把她包裹得像个粽子,沈老太太人老喜欢清静,按东大西小的规矩,独居在东跨院,百多步的距离,周静雅累的气喘吁吁,到了门口听老太太还在骂,话里话外她已经明白,老太太是因为洛醺没有前来拜见她的缘故。 “娘啊,这又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惹到您老人家。”周静雅先指派赵娘娘去找洛醺,然后进了门就已经推开搀扶自己的燕子,在老太太面前她可不敢摆谱。 老太太立即没了声息,她对周静雅的尊重不单单是周氏为人贤淑宽厚,还因为她是正室,家里又有些背景,所以身份地位就高别人一等。 见周静雅脸色灰白,老太太腿脚相当麻利,哧溜下了炕,过去亲自扶住儿媳,态度也转变过来,声音柔和得像外面缕缕春风:“皓暄他娘,你怎么过来了,你这身子弱着呢。” 周静雅和婆婆互相扶着上了炕,沈老太太的炕头无论冬夏都是热得烫屁股,她拉着婆婆的手道:“没事,你看天越来越暖和,我一来想晒晒太阳,二来,从病了也没怎么过来给您老请安,媳妇心里愧的慌。” 老太太啪的一拍炕面,嗔怪道:“这又不是大辫子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个慈禧,请什么安。” 周静雅知道她是心口不一,顺着她的话道:“那倒是,现在什么都平等了,但还是有个孝道不是,外面人怎样咱不管,在我们沈家就得以孝道为先,只是那个洛醺,皓暄太小,总得养个五七六年的才能成亲,所以悄悄的接了过来,还不是为了媳妇我这病,不过那姑娘倒是非常懂事,毕竟她爹是识文断字的人,昨天事多,想给您请安敬茶已经是下午,风俗规矩上看死人才下午呢,不吉利,所以,今个一早她就嚷着要来。” 周静雅只是刚刚叫赵娘娘去通知洛醺罢了,以上的这些话都是她自己替洛醺涂脂抹粉,怎么说洛醺都是她的儿媳,是她房里的人,洛醺在沈家出丑她跟着丢人。 两个人刚说到这里,洛醺就被赵娘娘带着赶来,路上赵娘娘已经教了她很多东西,比如怎样给老太太请安,怎样和其他姨奶奶见礼,总之就是怎么讨喜怎么来。 洛醺一一记下,昨晚睡的安稳,今早吃的饱,她是个颇能随遇而安的人,也自己劝慰自己,即使改天上山当响马,或是跑到北平、大上海那样的地方闯荡,总之留在沈家一天,就多吃他们的饭,不能白白给那个小屁孩当了媳妇,还担心,假如自己做过沈家少奶奶这件事被那个欧阳知道……说不定人家会当个笑话听。 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被赵娘娘引导着跪地叩头,然后敬茶,她心里又想,我和这个老太太没有一文钱关系,不能白白磕了这个头,改天离开时要顺走些古董啊大洋啊的什么才扯平。 沈老太太好生把她打量一番,心里暗想,真是个狐狸精模子,俊得像从画上描下来似的,心里就有了几分忌讳,这样的美人搁在沈家男人云集的地方,只怕要出乱子,是以给她来个下马威道:“叫什么?洛醺是吧,姓洛,那是无可奈何之事,祖辈传下来的,但好端端的为何叫个醺,听着就咬嘴,叫个花啊草的什么不好。” 周静雅一边赶紧解释:“娘,洛先生可是远近闻名的秀才,人家取的名字都是有讲究的,听着就是大家闺秀。” 沈老太太撇着嘴,顺手把烟袋拿起含在口中,周静雅赶紧拿了火镰去点,老太太吧嗒,吐出一口浓烟,道:“什么大家闺秀,不就是个穷秀才吗,顶多算小家碧玉,这方圆百里还没有谁敢在我沈家面前敢称呼是大家,再说,我们这是乡下,是靠种田为生的人家,你看看她,细胳膊细腿,能拿动锄头镐头吗。” 洛醺对于沈家,是打算做个过客的,也就想冷眼旁观一切,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沈家人,听老太太左右的瞧不起自己,撸了撸袖子道:“我从小还爬树掏鸟窝呢,打仗或许男孩子都打不过我,锄头镐头算什么。” 不得了,老太太于是又借题发挥,爬树掏鸟窝?和男孩子打仗?这连小家碧玉都不算,分明是个野丫头,乡下的野丫头好歹能放猪放牛砍柴挖菜,这城里的野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要用,差不多还是个招蜂惹蝶的麻烦货,正想斥责洛醺几句,被及时赶到的沈稼轩制止:“娘,洛醺是初来乍到,是您的孙子辈呢,您咄咄逼人的,当心吓到她。” 沈老太太最爱骂的是儿子,最疼最怕的也是儿子,不仅仅是这个儿子,还有一走就是七八年毫无音讯的二儿子沈稼辚,总之孩子是自己的好,于是她也就吧嗒吧嗒的吞云吐雾,没有再说洛醺半个字。 沈稼轩给洛醺使个眼色,示意她往旁边站了,趁机讨好母亲道:“我告诉您一件大喜事,稼辚有消息了,据说还做了什么旅长。” 沈老太太手中的烟袋啪嗒落在炕上,烟袋锅里点燃的烟料全部扣了出来,把好端端的一张炕席烧糊,旁边的丫头婆子急忙过来收拾。 老太太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稼轩:“你说,稼辚有消息了?没死?还当了官?” 沈稼轩微微笑着点头:“不错,您说,这是不是洛醺带来的福气呢。” 沈老太太老泪纵横,刚想说是,刚想说打赏,忽然就发现同儿子站在一处的洛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好般配。 立即冷下脸,无名火大起:“我沈家一直都是福星高照,与她何干,另外,你继续打听稼辚的事,假如找到他,让这逆子赶紧给我滚回来看老娘,还有,这个洛醺,哎呦呦这名字真是不顺口,她既然是我们沈家的人了,时值春耕,明个让她一起下地吧。” 沈稼轩看看周静雅,她会意,重新给老太太往烟袋锅里装着上好的烟丝,边劝道:“娘,洛醺瘦小单薄的,哪里能做得那种苦差事,家里犁地有牛,播种有人,论不到她。” 老太太啪的又一拍火炕,从炕席缝里噗噗冒着灰尘:“就这么定下了,吃不得苦中苦当不得人上人,我当年也是瘦小单薄,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我百年之后你是沈家的女主人,你百年之后就是她,她必须也得熬。” 周静雅看看沈稼轩,两个人再不敢再言语,没有人明白沈老太太的心思,总归,这个洛醺个性不招摇,长的却太过招摇,杀杀她的锐气,磨磨她的棱角非常有必要。 洛醺像看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热闹,不发一言,听他们一家人那里争来吵去,她心道,下地种田,全当是玩耍了,憋在家里更闷,大好春光,放眼田野,那该是多恣意。 只是,第二天她真的站在田野里干起农活,她才知道什么叫乡下。 004章 地头调情 沈家的田地再多,长工短工也多,还没有一个奶奶下地干活,洛醺算是开了先河。 她出生在中产家庭,不富裕但也没有肩扛手拎过,县城虽小也还是城市,这之前她到过乡下,都是父亲所在的私塾搞生活体验,清一色男生,她作为先生的家属偷偷跟来,只觉乡下地广人稀,仿佛连呼吸都比城里更畅通无阻,于是今天早晨喜滋滋的坐着牛车来到正要播种玉米的地里。 更早到来的长工头头叫老鲁,已经接到通知说今日少奶奶要下地帮着干活,见洛醺从车上乐颠颠的跳下,老鲁上下把她打量一番,心说少奶奶你这不是来干活的,你这是来参加婚宴的,她穿着便服,还是土布衣衫,但下面居然是裙子,并且雪白的线袜及至小腿,在这些乡下人眼里,她这是奢华无比。 再看看长工短工们,天气并没有热起来,就有光膀子赤脚的,裤子露着两个屁股蛋的都有,在沈家做工的钱还得攒着过日子,除非过年,有的即使过年也买不起一身新衣服,所以,衣不蔽体者非常多,洛醺的这身打扮就显得格格不入。 但作为下人,老鲁也不好多说,实在不知洛醺干什么合适,即使她不心疼,老鲁都担心她腿上那双白袜子被泥土弄脏,左右的找,找了半天找到一把铁锹,想让她去给田地边缘围护的土沿培培土,做个滥竽充数,心里还怪沈老太太多事,这么个娇滴滴的人物在这里,不知这些长工短工还能否有心思干活。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声吆喝“开工了”,大家牵牛的牵牛、上犁铧的上犁铧、扬粪的扬粪、播种的播种,只是都时不时的把精神开小差,目光像是被一根线牵着直直望去洛醺那里,见她干的很卖力,只是每一锹下去铲起一点点土,于是这些老少爷们偷偷的看偷偷的笑,也偷偷的欢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当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小半晌,洛醺双手磨出水灵灵的几个水泡,痛得呲牙咧嘴,才明白乡下不是那么容易混的,回头看看自己的成果,几步远的距离,有个词叫欲哭无泪,洛醺此时就是这个感觉。 突然恨起父亲,试想假如自己同他换了位置,绝对不会为了一百块大洋就把女儿给卖掉,又突然恨起沈老太太,才见面罢了,就是拐了几十个弯子自己也没有得罪过她,何故这么报复,再突然恨起祝子雄来,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那晚的出现,消息传到沈老太太耳朵里,以为自己不守妇道,想想过去失宠的娘娘打入冷宫不过就是见不到皇上,也没说干这样的粗活。 接连恨起沈稼轩,假如他不是大地主,父亲也不会和他做这笔卖了自己的勾当,才恨完,又觉得不妥,那晚沈稼轩并无惩罚祝子雄,也没有责骂自己,说来应该是个好人。 胡思乱想的当儿,忽然发现并没有人来监视自己干活,于是坦荡荡的坐了下来,沐浴在春日大好的阳光里,吟咏几首新派诗人的作品,差点睡着,却被一个人推醒。 “阿醺。” 她迷迷糊糊去看,却是祝子雄,当即来气:“醺什么醺,你看看我的手。” 嘴撇着,刚刚的欲哭无泪换成梨花带雨。 她从没发现自己喜欢祝子雄,但感觉在他身边非常舒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经过深思熟虑,他能包容自己的一切,这种包容是父亲都没有的,所以,见到他洛醺感觉委屈。 祝子雄瞥了眼沈家那些工人,看看距离遥远,道:“我来帮你。” 说着,抄起铁锹一阵龙飞凤舞,不对,是一顿风卷残云,也不对,是一片横扫千军,还是不对,总之,就见铁锹上下翻飞,黑土嗖嗖嗖不停的落在土沿上,眨眼之间已经是好长的一段距离。 洛醺为了鼓励并奖励他,不停的夸赞:“真是个爷们。” 这一幕被沈家的伙计看见,老鲁有些担心,虽然以往沈老太太从没来监工过,但她钦点洛醺下地干活,会不会突然心血**的过来检验,一旦被老祖宗发现洛醺同那个之前相会的男学生在一起,洛醺得到的不是一朵大红花,而是一顿烟袋杆子的敲打。 长工孙猴子凑到老杜面前,挤眉弄眼,不怀好意道:“看见没,这就是新式年轻人,听说城里都这样,勾肩搭背的。” 老鲁朝他吐了口唾沫:“放你娘的狗臭屁,哪里勾肩,又哪里搭背了,都说那个男娃是少奶奶哥哥一般的人,你小子长了个爷们的身子却长了个骚娘们的嘴,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闺女看好你,别说闺女,就是个寡妇也不会看好你。” 孙猴子长的干干巴巴,干活喜欢藏奸,耍嘴皮子一个顶俩,被老鲁骂惯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咱是不想找,一找必然找个像少奶奶这样标致的美人。” 咚!老鲁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压低声音呵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在沈家待够了,这话让老爷听见,打你个皮开肉绽,我告诉你孙猴子,你和村里那些老娘们的风流韵事我就当不知道,只要你给我好好干活就行,但你少看少奶奶,当心老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孙猴子继续坏笑,瞄了眼洛醺和祝子雄,他就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才让老鲁虽然气,却也一直没有对他怎样。 日头上了头顶,老鲁喊大伙歇晌,已经有沈家的仆人把饭菜送到地头,这是长工短工们最幸福的时刻,边吃边闲聊,不过都是张寡妇被谁敲了门、李大丫和谁珠胎暗结这样的闲言碎语,过过嘴瘾,聊以消遣。 老鲁遥遥的喊洛醺:“少奶奶,吃饭了。” 洛醺推着祝子雄:“你快回吧,我得过去吃饭了,另外,你以后不要来看我,从县城到这里一个来回,你回到家里都得天黑。” 祝子雄也怕给洛醺带来麻烦,丢下铁锹道:“阿醺,我去问过你爹,问他为何这么狠心把你卖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的,他居然说,说就是为了防备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说我家穷养不好你,可是我有力气,我还识字,在乡下干活不会输给谁,在城里找活干当个伙计我还是可以。” 洛醺像是劝祝子雄又像是劝自己:“你不要怨我爹,他病得很重,实在是急着钱用。” 祝子雄突然恨恨的:“要怪都怪沈稼轩,他儿子才十岁,就娶妻,他这是迫害穷人,我听说外面都在闹,说迟早把沈稼轩这样的大地主都给消灭。” 洛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帮沈稼轩说项:“我听说,我爹教书的私塾原来是沈稼轩花钱捐助的,假如没有沈家,你和铁志他们都没有书读,所以,你也不要怪沈稼轩。” 祝子雄很是糊涂:“你是不是很喜欢做沈家少奶奶?” 洛醺啐了他一口:“你娶个十岁的女娃试试,想想要和一个小屁孩同床共枕,我心里多别扭。” 祝子雄一把抱住她:“阿醺,你等着我,我们同床共枕。” 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就这么一个于时间的无涯里、于空间的无际里爆发的一幕,被真的赶来监工的沈老太太和二奶奶李香韵和管家顾芝山看了个真着。 沈老太太倒吸口冷气,伸长脖子难以置信的去看,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打扮唯有洛醺,于是大喊一声:“给我抓住!” 李香韵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她爹本来是个赶大车的,她娘是个接生婆,因为闺女长的俊秀,被沈老太太相中,两袋麦子娶进家门,此后他们得到的好处就不是两袋麦子的事,沈稼轩为了让自己丈人家体面,出资为他们开了一家杂货铺,于是,李香韵此后就以小家碧玉自居,找了个读书人把原来的名字李二丫改成李香韵,很是瞧不起逃难被沈家收养,后来嫁给沈稼轩的三奶奶黄织秋。 此番她听闻洛醺如何如何的美,美人相轻,她气得一直对洛醺避而不见,今个见了却是这样的光景,当下心里乐开了花。 沈老太太怒目而视:“笑什么笑,就会幸灾乐祸,都是沈家人,你觉得洛醺丢人你很光彩是不是。” 老祖宗发话,李香韵立即用手帕堵住嘴巴,心里继续偷偷的笑,笑这洛醺比自己还了得,初来乍到就给沈家戴了顶绿帽子,沈皓暄年幼,苏落这顶绿帽子就转嫁给沈稼轩和沈老太太了,最好十里八村传遍,让他们母子光屁股拉磨,转圈丢人。 老鲁发现沈老太太和二奶奶并管家来监工,心里暗说不妙,后悔应该早点把祝子雄打发走,不得不听从老祖宗的吩咐把洛醺和祝子雄抓了过来。 沈老太太举起烟袋杆子就刨去洛醺,祝子雄被长工们扭着不能动弹,顾芝山突然抓住老太太的手,她也突然就喊道:“怎么,你也想造反!” 顾芝山急忙道:“老祖宗,好歹是少奶奶,当着下人们面惩罚,此后她就无法抬头做人了。” 沈老太太觉得是这么个理,高喊一声:“一起带回府里。” 005章 仙人跳和拆白党 沈家大堂内,沈老太太坐了正位,沈稼轩和顾芝山分立两边,面前站着洛醺和祝子雄,并无一个下人在场。 沈老太太盘腿而坐,吧唧吧唧的吸着旱烟,突然停下,用烟袋杆子指着祝子雄骂:“你个小杂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下就把你送到县里法办了。” 祝子雄并不畏惧,冷冷的哼了声:“你们沈家剥削穷苦人,该法办的是你们。” 沈稼轩眉头微蹙,看了看夹在中间为难的洛醺,暗暗舒口气,没有发作。 沈老太太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了,什么叫剥削,长工短工,不少他们一文钱,自己家里的田地多不假,但都是沈家人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那些穷苦的人,都是懒汉,宁可靠着东墙根晒太阳,也不用意去开荒,沈家怎么就成了剥削了,没有沈家给他们活干,那些穷光蛋还不得饿死。 她从高大的椅子上哧溜滑了下来,踩着戏曲演员的碎步嗖嗖嗖就奔去祝子雄,抡起红彤彤的烟袋锅就刨,洛醺见状突然挡在祝子雄面前,眼看烟袋锅打到,举手一搪,感觉火烧火燎的痛,再看自己的手背,烫了通红的一块。 沈老太太更怒,小狐狸精还敢对抗自己护着奸夫,又来刨洛醺,沈稼轩及时的喊了声:“娘!” 儿子的话就像圣旨,沈老太太当即住手,回头看看,知道他大概要为洛醺求情,气鼓鼓道:“女人不能惯,古语也说女人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洛醺吃惊不已,心说自己阅书无数,没见哪里有这样的古语,都是他们乡下人的陈规陋习,歧视妇女胡编乱造罢了。 沈稼轩几步跨来规劝老娘:“洛醺年幼,犯错在所难免,此事我会转告洛秀才,人家的女儿我们就不要指责谩骂了。” 人家的女儿?沈老太太道:“她现在是我沈家的媳妇,哎呦呦,当着那么多的伙计,他们两个搂搂抱抱,我们沈家多少代的好名声,都毁在她手中了。” 沈稼轩明知祝子雄和洛醺如此行为伤风败俗,还是道:“娘,他们城里人,兄弟姊妹感情深厚的,都这样搂搂抱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啥?”沈老太太当即震惊:“城里人都这样?哎呦呦,是不是外面整天鼓吹的什么新时代,世风日下,民心不古,倒反天罡了。” 洛醺二次吃惊,干巴瘦小、一口黄牙、满身烟味、目不识丁的沈老太太,居然能一口气说出好几个四字词语。 沈老太太不想驳了儿子的面子,洛醺不能打不能骂,她就骂祝子雄:“小王八羔子我告诉你,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但色有界,色还需诫,否则就会酿成大祸,老身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假如你不听劝,继续来骚扰洛醺,那就会害人害己,你是奸夫,洛醺就是**妇,一个女人背负这种名声,早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她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孙子才多大,有大把的好闺女等着他呢,你也是识文断字的,你自己掂掇。” 洛醺三次吃惊,干巴瘦小、一口黄牙、满身烟味、目不识丁的这个老太太居然能说出“色有界、色需诫”的这样的哲理。 沈稼轩也对祝子雄道:“洛醺和犬子皓暄,是我和洛秀才两个定下的亲事,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洛醺来我沈家时也没有反抗和说过不愿意,所以,你一再的骚扰洛醺,一,毁了我沈家的名声,二,毁了洛家名声,三,也毁了洛醺的名声,上次你夜里来看洛醺之事村里已经议论纷纷,再这样闹下去,洛醺无疑就成了众矢之的,肺腑之言,还请你斟酌。” 沈老太太看儿子这样客气的对这个奸夫说话,很是生气,挥舞着烟袋道:“若非怕丢了我们沈家的名声,小子我告诉你,必定把你送到县里蹲笆篱子。” 祝子雄往后躲了躲,躲开老太太满嘴的烟油味、中午吃的煎饼卷大葱的味,听说会给洛醺带来麻烦,他果真就投鼠忌器,当下不再言语。 沈稼轩道:“你先回去,事不过三,假如你再来闹,我不会第三次宽恕你。” 连洛醺都觉得祝子雄过分,当众和自己搂搂抱抱,虽然对祝子雄抱自己毫无感觉,倒是那个欧阳,他抱着自己时突然就心跳加速,而他如今人在何方呢……也催促祝子雄:“快回去吧,你如果还来,我就和你翻脸,不认你这个哥哥,且老死不相往来。” 祝子雄听她如此决绝,很是伤心,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洛醺宁可嫁给一个十岁的小屁孩都不愿意和自己想好,苦笑下,却也没有保证什么,离开沈家而去。 他前脚卖出大堂的门,沈老太太后脚就一蹦老高的骂洛醺:“说你是个狐狸精你果真就是个狐狸精,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我们沈家可是花了一百个大洋,一百个大洋在北京城都能买个好宅子了,你现在这样做是不是故意激怒我们沈家,然后把你休掉,你爹就白白拿了我们的钱,你个小狐狸精果然厉害,居然跟我玩什么北京的仙人跳和大上海的拆白党。” 洛醺三次吃惊,干巴瘦小、一口黄牙、满身烟味、目不识丁的这个老太太,居然还晓得北京的仙人跳和上海的拆白党,那些都是骗财骗色的勾当。 沈老太太越说越生气,道:“今晚睡柴房,晚饭也没得吃。” 沈稼轩刚想求情,老太太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惩则坏大事,你别管了。” 洛醺四次吃惊…… 沈老太太喊来几个壮实的伙计,把洛醺扭着送去柴房,从外面把门锁上,大有拉屎撒尿都在里面就地解决之意。 洛醺不气不怒不反抗,继承了父亲的好性情,打量下柴房,是专门储存柴草所用,粗木细木一截截的锯好码放,树枝玉米杆另垛在一边,还有些用来引火的茅草,蓬蓬松松的堆放整齐。 她在屋里溜达半天,猜想会不会有老鼠,上午虽然没有干多少活,折腾下很是累,并且午饭也还没吃,饥肠辘辘更无力气,就往茅草上坐下,茅草太过松软,她顿时陷了进去,忽然发现茅草又软又暖和,感觉关在柴房比去地里干活好,索性就躺在茅草堆里睡觉。 睡得正香,听见门被从外面推开,是二奶奶李香韵同着三奶奶黄织秋还有管家顾芝山来看她,这三人是受大奶奶周静雅指派,老祖宗发话关洛醺,周静雅不好横加拦阻,又不放心洛醺,到了晚饭之时,她自己为了避嫌不好亲自来,就让他们几个过来给洛醺送饭,为何用三个人?一个是断然不敢来的,违逆老太太的心思那是自讨没趣,三人就不同了,责任互相分担,关键时刻还可以互相推卸,这是周静雅深谙几人的心理,也熟谙用人之道。 大家半天找不到洛醺,还以为是被沈稼轩放走,李香韵典型的长舌妇,用粉丝娟帕堵着鼻子,装腔作势道:“你说也真怪,男人整天的骂女人狐狸精,可又喜欢女人狐狸精,我们家老爷就是,明知道洛秀才的闺女是个**还花一百个大洋买来家,当年我这样的花容月貌老太太竟然给我爹两袋麦子,想想就气。” 三奶奶黄织秋鄙薄:“你满足吧,我还一文钱没用呢。” 李香韵当即驳斥:“你怎么能跟我比,你是逃荒的,也就是乞丐,我爹当年赶大车一年也赚不少钱呢。” 黄织秋没有搭理她,知道她总是想高人一等,心说你再高能高过大奶奶周静雅,人家的祖宗可是清朝的大官呢。 黄织秋本名也不叫这个,而是叫三妮子,为了同沈家的身份匹配,做了三奶奶后,就由大奶奶周静雅出面,找了顾芝山为她改了名字,她和李香韵经常拌嘴,一般都以李香韵占了上风而告终,所以,在沈稼轩和周静雅甚至沈老太太眼中心里,李香韵不是个省油的灯,而黄织秋却是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三从四德型女人,尤其沈老太太,虽然瞧不起黄织秋的出身,但对她还算客气。 李香韵挥舞着娟帕,很厌烦的道:“走吧,既然没人我们在这里傻杵着干嘛,你看洛醺这个小丫头,瘦了吧唧,奶子没有我拳头大,还居然有这么多风流韵事。” 黄织秋于心不忍道:“你积点口德吧,管家先生在场呢,就好像你用拳头比量过人家的奶子,你奶子大,你露出来给我们看看。” 李香韵咯咯的笑:“管家先生长的这么俊,虽然没有个明媒正娶的媳妇,谁知暗中搞了多少呢,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奶子,你当我不敢露吗,我现在就露给你看。” 她说着麻利的解开自己旗袍的纽襻,双手扯开露出白花花的前胸,当然,也就是脖子下三寸见方的范围,虚张声势而已,吓得顾芝山连忙出了柴房,道:“少奶奶没在这里,我去告知老爷。” 006章 长舌妇 李香韵看顾芝山被自己吓的落荒而逃,像战胜的母鸡,咯咯的笑个不停,黄织秋也笑,只是笑的非常隐忍,笑李香韵头脑简单,每每自己怂恿几句她必定立即献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也就只能是个赶大车的闺女,想自己家里若非遭遇变故,那才是真正的小家碧玉。 不见洛醺的人,顾芝山也离开,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甚是无趣,李香韵扭着水蛇腰,黄织秋拎着食篮,前脚后脚的走了。 躲在茅草里的洛醺把她们刚刚的对话听了个真切,慢慢摸像自己的胸脯,半路缩回,现在这个世界女人的能力不是以胸大胸小来勘定的,唯有那些一心取悦男人的女人才在意此事,自家邻居有个姐姐叫秀秀,她的胸脯倒是大,羞得走路都不敢直腰,然后用布把胸脯使劲的缠住,她娘老是告诉她,女人要三从四德,还说什么慢藏诲盗冶容诲**,所以秀秀极少抬头看人的目光说话,低眉顺气,全无青春女孩的朝气。 洛醺此时想,李香韵**粗俗,秀秀恭顺过分,都是矫枉过正,女人究竟怎样才算最好?鉴湖女侠秋瑾曾说: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她现在想的是,父亲病愈,自己有能力还清沈家那一百个大洋,然后就脱身离开沈家,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去找那个欧阳。 想起欧阳,心里有些甜有些酸,他那样的杀手都是极其隐秘,且居无定所,自己该去哪里找他才好,这就好比大海捞针,也总得有个吸铁的磁石才行,假如他是大海里的针,自己在他那里或许连磁石都不算,就是一块土坷垃。 正胡思乱想,门又被吱嘎推开,是沈稼轩拿着一个药箱进来,也是左右找不到她,迟迟疑疑后喊了声:“那个……洛醺。” 洛醺还是比较喜欢沈稼轩的,感觉他处处维护自己,从茅草的缝隙里往外看,看他刚想走,就突然从茅草中蹿了出来,冷不丁的沈稼轩猛然回头,于此,就被脚下站立不稳的洛醺扑在怀里。 他直挺挺的站着,雪白的府绸长衫纤尘不染,低头看看洛醺,那双总是积满秋水的大眼一忽闪,他的心就一忽悠,看洛醺没有害羞还笑呵呵的,他沉声道:“还不快起来。” 洛醺头上不停的往下掉茅草,小嘴一撅,噗!吹掉一根,香腻腻的气息袭来,沈稼轩心神摇曳,抓住她的肩膀推开,故意沉下脸道:“调皮。”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整整长衫,平素凌厉的目光柔和得像被四月春风拂过,看看苏落被老太太烫伤的手道:“来,敷点药,不然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四下里看,想找个地方坐下,把药包交给洛醺拿着,他过去搬来两个粗木墩,彼此对坐,让洛醺伸出伤手,拿出一瓶獾子油给她涂抹,洛醺的手悬空不稳,索性就放在他膝头,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膝盖窸窸窣窣爬进自己身体,清咳一声,看着洛醺白皙的小手上,那块烫伤格外明显。 “明天去看看你爹,世道乱,路上不安全,我陪你回去。” 他声音不大,手下不停。 洛醺却呼哧站起:“真的!” 沈稼轩看她激动的样子当真是啼笑皆非,指指木头墩,示意她坐下,然后道:“在沈家,我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洛醺偷偷撇撇嘴,张勋复辟都失败了,你还在提什么金口玉言,忽然想起刚刚李香韵和黄织秋的对话,道:“叔,听说您是从北京读书回来的,你是见过大世面的,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了那样的女人?” 沈稼轩问都不问,了然她口中‘那样的女人’指的是李香韵或者是黄织秋,本不想和洛醺一个小女孩谈论男女之事,怕她梗在心里以后还会问,所以道:“父母给的,就像生命,必得接受。” 洛醺还是不以为然:“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这样的大男人也不需要三从四德吧。” 沈稼轩纠正:“这是孝道。” 洛醺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孝道也是有原则的,就像城里那些窑姐都是有原则的,比如她们上午不接客,不梳洗打扮不接客,初一十五不接客,不经过妈妈点头不接客……” 她说的头头是道,沈稼轩听得目瞪口呆,想她如此清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对窑子里的事如此熟悉。 洛醺发现沈稼轩看自己异样的目光,琢磨下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解释道:“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我都是从街头巷尾听来的,不过叔,你进过窑子吗?” 沈稼轩:“……” 接着噗噗咳嗽起来,差点被洛醺的话呛死,不知她究竟是单纯,还是顽劣,并不回答,收拾好药箱只道:“你可以离开了,母亲那里我去交代。” 苏落听闻自己可以离开柴房,立即喜笑颜开,也忘记刚刚自己想追问的事,窑子对于很多男人类如菜市场,对良家妇女却是禁地,她刚刚心无城府的问出,也只是好奇而已。 感念沈稼轩再次关怀自己,刚想说声谢谢,靠着东墙码放的粗木,因为沈稼轩从下面抽出两块,悬空之后上面重压下来,突然倾倒,眼看砸到洛醺身上,沈稼轩搂住她的腰脚尖点地,嗖的就跃出柴房的门,接着屋内轰隆一声响,又涌出一股浓浓的灰尘。 洛醺惊魂未定,看着沈稼轩骇然道:“叔,你会功夫?” 沈稼轩不置可否,淡淡一笑:“情急之下的反应罢了。” 洛醺才不信,他不仅仅反应迅速,身手更是敏捷,忽然感觉自己身子热乎乎的,才发现沈稼轩的手还握着自己的腰,眨着大眼,顿了顿:“……好热。” 沈稼轩立即松开,转身离去,边走边偷窥自己刚刚搂住洛醺的那只手,不禁哑然失笑,仰头看天,云淡风轻。 这情急之下的反应不早不晚被李香韵看见,她是听闻沈稼轩来了柴房,是以过来偷窥,沈稼轩对她不理不睬,对黄织秋束之高阁,她早就在怀疑沈稼轩有了纳妾的心思,只等洛醺进门,李香韵也听说洛醺本来是说给沈稼轩的,因为大奶奶周静雅病重,沈稼轩不敢刺激,才把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让给了幼子,李香韵不信沈稼轩面对洛醺会无动于衷,今个果然发现沈稼轩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样讨好老祖宗的机会她不能失去,于是颠颠的就赶了过去。 沈老太太已经歇息,乡下人,本来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节省灯油,老太太天擦黑就趴被窝,其实也睡不着,正躺着吸烟,烟袋锅里的火随着她一吸一吐忽明忽暗,听侍候的冯婆子来报,说是李香韵求见。 老太太很是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唯有让冯妈把门打开放李香韵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究竟是我过不了明天还是你过不了明天,急火火的。” 李香韵呸呸的吐了几口,去去晦气,然后道:“瞧这黑灯瞎火的,我当然有急事禀报,是老爷和洛醺……” 她刚说到这里沈老太太干咳几声,然后让冯妈退了出去,用烟袋指着李香韵道:“你呀你,狗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有下人在就胡说八道,稼轩和洛醺怎么了?” 李香韵就把自己看见的一幕和盘托出。 “你这个破嘴,整天的胡咧咧,稼轩我儿,那是从北京读书回来,见过大世面,一肚子墨水,知书达理,洛醺是他的儿媳,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大概是怕洛醺被那个野汉子拐跑,不放心才过去看看,你就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行了,这个话到我这里就算截住,假如我听说你告诉别人,我可真就敢替儿休妻。” 李香韵偷偷的撇嘴,老妖精总是毫无原则的维护儿子,我不信你嘴上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 沈老太太已经下了逐客令,打着哈欠道:“这都几点了,困死我了。” 李香韵转身告退,她才轻轻叹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不让人省心的事在后头呢,她让伙计重新把洛醺推到柴房关闭,第二天早晨就听心腹冯婆子来报:“老祖宗,今早我去厨房给您熬大烟水,发现管家顾先生衣衫不整的从柴房那边过来。” 沈老太太含着烟袋的样子僵住,忽而低声问:“此话当真?” 冯婆子给她一样样的往桌子上布置饭菜,道:“天王老子借我几条命我也不敢骗您,当时天还没完全亮,顾先生衣服的纽扣系的混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分明就是和哪个女人刚刚做了那种事情。” 沈老太太勃然而怒,啪!使劲拍在桌子上,叮叮当当,碗筷落地无一幸免的打碎,她是又气又心疼碎成瓷片的碗,她觉得,对洛醺有必要变本加厉的惩罚。 007章 雄性见到雌性 若说洛醺和管家先生做出苟且之事,沈老太太还真就不信,料一贯文质彬彬的顾芝山即使有色心也没色胆,料洛醺虽然穿戴洋气举止随便但也不会是那种**的姑娘,沈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曾经管着这偌大的家业,当然慧眼如炬,更因为洛醺和皓暄这门亲事是沈稼轩定下的,否定洛醺就等于否定沈稼轩,在沈老太太心里,她的儿子可是完美无缺。 但冯婆子的话老太太还是生气,怎么说洛醺都是个惹祸精,是沈家潜在的祸端,此后盯紧了才好。 洛醺却是十足的冤枉,此时她正躺在茅草堆里呼呼的睡,昨晚被沈稼轩放走不久,即被沈老太太派人重新抓回,她是既来之则安之,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好像心里有座山倚靠,之前是父亲,现在是沈稼轩,这种情感转移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布谷催春,声音悦耳更显出乡野的空寂,她从茅草堆里爬出来,腹中已经是饥肠辘辘,刚想推门喊人,却听门口有两个人在说话。 “秃子,你说少奶奶好端端的,为何老祖宗总是看她不顺眼。” “嘎子,你要想知道原因你去问老祖宗,我哪知道,好像但凡来到沈家的女人,老祖宗大概都是这样给个下马威,防止她们搞破鞋。” 洛醺想笑,这都是什么奇葩名字,也难怪,乡下人没有几个读过书,取名字就非常困难,另外还听说贱名好养活,她好奇,静静的听了下去。 “拉倒吧,管的这么紧狗屁用没有,你看看二奶奶**的样,你看看三奶奶阴险的样,大奶奶还好,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听声音说话的是嘎子。 秃子急忙嘘了又嘘,骂他:“你不要命了,当心被里面那个听到。” 嘎子满不在乎:“睡着呢,她人好,听到也不会去告状。” 秃子突然**邪的笑道:“你才看过少奶奶几眼,就知道她人好?” 嘎子难为情的挠着脑袋:“天仙似的一个人,当然不会坏到哪里去。” 秃子不以为然:“二奶奶三奶奶都挺漂亮的。” 嘎子撇着嘴:“拉倒吧,二奶奶不像天仙像千年窑姐,三奶奶更不像天仙像千年间谍,一个**卖弄一个心机重重,大奶奶还不错,却是个棺材瓤子,你见到她就像进了荣兴堂大药房,嗅一嗅她身上的味道都能防止伤风感冒。” 洛醺听了呵呵的笑,笑人才无处不在,居然能用千年窑姐千年间谍来形容人。 她这一笑被外面的两个看管她的人听到,吓得哎呀一声,然后又天啊一声,是沈老太太带人往柴房而来。 秃子和嘎子急忙躬身施礼,口尊老祖宗,沈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们,只道:“把门打开。” 然后,哗啦啦铁锁卸下,吱嘎嘎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拉开,见洛醺就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是茅草,把个沈老太太吓得噔噔后退,然后摸着咚咚的心口骂道:“大清早的就闹鬼,还不赶紧换身衣服下地干活。” 洛醺或许是暂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苦难,或许是还停留在对乡下的好奇,或许心里有沈稼轩那个倚靠,被老太太折磨非但不生气,还觉得蛮刺激,迈出门槛就走,沈老太太又喊住她。 “你给我记住,此后不要穿得那么招蜂惹蝶,冯妈,你带她去换衣服,然后拿两张煎饼就下地干活。” 冯妈应声,狗仗人势的推搡着洛醺去她的房里,只等看着洛醺把沈老太太给她量身定做的衣服换好,一身灰土布的衣裤,脚下是一双绣着大红花的布鞋,洛醺站在镜子前看看自己,不像村姑像等着被遗体告别的死人,耸耸肩撇撇嘴,无可奈何的接过冯妈递来的两张煎饼,然后随着老鲁等人下地干活去了。 金水湾,顾名思义,山清水秀之地,水湾旁大片的良田都是沈家所有,冬麦已经是绿油油一片,眼下是播种玉米的最好时节,只是田地距离沈家府宅不近,伙计们都需要坐车而去,车行一路,大家开始交头接耳,最活跃的当属孙猴子,都因为今个洛醺同行。 孙猴子兴致高涨时还居然唱了段小曲,嗓子沙哑,情绪饱满,迎着春日的暖阳。 “小妹子,情哥哥,咱们两个唠唠嗑,我想你,你想我,热炕头上钻被窝……” 他正伸长了鸡脖子嚎叫,啪!后背上被老鲁用铁锹拍了下,随即压低声音骂道:“娘的孙猴子,你再敢当着少奶奶唱这种靡靡之音,当心我告诉老爷敲掉你的脑袋。” 孙猴子痛得呲牙咧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媳妇屁股大奶子大,整天晚上搂着……” 又没说完,老鲁怒起,飞起一脚把他踹下车去,然后道:“今个不用你下地了,回家等着被老爷辞退吧。” 孙猴子看老鲁真的动气,急忙嘻嘻哈哈的赔笑追来,身子轻灵,一跃就跳到车上,鲁头鲁头的哄,保证自己下不为例。 都是乡里乡亲,老鲁这人又宽厚,没有再赶他下车,而是叮嘱他:“眼下时局动荡,什么奉系直系打的热火朝天,黄河那嘎达不是泛滥就是干旱,唯有咱这里风调雨顺一片祥和,听说外面逃难的人铺天盖地,我告诉你,三条腿的癞蛤蟆找不到,想到沈家干活混饭吃的满地都是,你自己掂量明白了。” 孙猴子“是是是”的答应着,只用眼睛偷瞄洛醺,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老鲁继续唠叨:“我再告诉你孙猴子,人间四大缺德事,那就是扒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欺老实人,假如你欺负少奶奶老实,我老鲁第一个不答应,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整天和我们一起干活,真是难为她了。” 孙猴子立即信誓旦旦,今个洛醺的活他替干了。 洛醺真可谓是站如松坐如钟,听他们那里吵的热闹,心无杂念的忙着啃那两张韧如牛皮的煎饼,书上说,人和动物一样,比如某些野兽,雄性遇到雌性会长啸会撒尿,比如某些鸟类,雄性遇到雌性会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这,用句土语说统统称为嘚瑟。 洛醺又想起在柴房时听到秃子和嘎子的谈话,再看看眼下,真恨不得把沈家这些人介绍给父亲的另外一位弟子铁志,祝子雄喜欢舞刀弄枪,括号,经常伤了自己,而铁志立意小说创作,假如以沈家为摹本,洛醺想,铁志立马在小说界扬名立万,或许也能写出个沈家版本的《红楼梦》。 正胡思乱想,后边有人高喊停车,众人回头一看,是沈稼轩骑马追了上来,早晨白花花的阳光下,他白衫黑马,疾奔如飞,雄姿矫健,到了洛醺坐着的车旁,道:“说好今日让你回门,怎么又下地了。” 洛醺捧着煎饼心道,都是你那个千年慈禧的老娘的主意,当着伙计们不好说什么,唯有揉揉鼻子道:“我忘记了。” 沈稼轩其实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非得知洛醺发生的一切他怎能追来这里,他和洛醺一样的心思,当着家里的伙计不能说母亲的不是,轻声道:“下车,只怕你爹已经等的着急了。” 洛醺哦了声,从车上跳下,沈稼轩看看老鲁,示意他可以走了。 只等那些干活的伙计们驾车走远,沈稼轩才道:“对不起,昨晚今早的事我都不知道。” 洛醺无所谓的笑笑,还在费力的啃煎饼,被沈稼轩一把夺下丢在地上,洛醺愣愣的看着他。 他道:“走,进了城我请你吃馆子。” 洛醺当即笑逐颜开,边笑边四下里看,自己怎么进城?这是个问题。 沈稼轩也才注意到了这一点,理了理短短的浓密的头发,歉疚道:“竟然忘了给你备车,我们先回府里。” 洛醺连连摆手,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回去府里一旦被沈老太太得知今日自己回娘家,她必定干涩,琢磨下,指着沈稼轩的马道:“它能不能多驮一个我?” 沈稼轩蓦然愣住,想说这不合适,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四顾无人,此处没有田地,也就没有干活的农人,时间还早,也没有往来出行的路人,迟疑又迟疑,最后道:“看你也就几十斤,不抵一包面粉重,上来吧。” 洛醺高兴的去踩马镫,沈稼轩却伸出手来,他的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暖,洛醺随即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身子被他拉着凌空而起,稳稳坐在马上,沈稼轩左右看看没人,用缰绳抽打**马,改了进城的线路,飞奔而去。 008章 千年人质 县城不大,文明的说,徒步不用一个小时便能横穿东西,用当地人的土话说,撒泡尿从这头浇到那头,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是陷在附近诸多乡村的包围中,这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所以,这小小的县城就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洛醺和沈稼轩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饭口,沈稼轩牵着马闲庭信步的沿街观望,不知在找什么东西,洛醺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许诺的下馆子却只字不提,忍不住暗示道:“中午了哈。” 沈稼轩点点头,继续目不斜视的找,仿佛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看哪里都是好奇的架势。 洛醺肚子开始咕咕叫,她用手按着继续提醒:“现在青黄不接的,馆子里大概也没什么好吃的。” 沈稼轩“嗯”了声,已经把目光从路的左边转移到路的右边,满街的老宅破烂不堪,毫无审美价值,不知如何吸引他。 洛醺心说,你这在北京读书见过大世面的人,该不会也是进趟小县城就兴奋不已吧?最后道:“我昨晚就糊弄的吃几口,今早两张煎饼被你给扔了,我爹说我现在还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假如吃不饱……” 洛醺想他要是再听不懂自己就忍不住要踹他了。 沈稼轩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没等他说完就接过话去:“好饭不怕晚,我们先去个地方。” 他眼底是浅淡的笑,像浮光掠影稍纵即逝,洛醺琢磨不明白,暗想他不会去逛窑子吧?最后这个无比脑残的想法被自己推翻,哪有一个公公带着儿媳逛窑子的,人家妓院也不让女人进。又想他该不会去大烟馆吧?看他长的虽然不是虎背熊腰,但身姿峻拔,一看就是中气十足底气更足,绝对不像那些面黄肌瘦佝偻着身子的大烟鬼。 没等有第三种推测,已经随着沈稼轩来到一家成衣铺,而且是县城最大最奢华,专门给富贵人家定制衣服的“泰福祥”,这个时候洛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打量下自己的这身穿戴,虽然县城里穷人也不少,但还是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叔,你给我买衣服?” 沈稼轩笑笑算是回答,带着她进了“泰福祥”,正在整理货物的伙计急忙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点头哈腰,极其谦恭:“老爷太太,是买成衣还是定做?” 沈稼轩又是干咳两声,对于伙计乱点鸳鸯谱有些措手不及,索性就不解释,只道:“成衣,是这位姑娘。” 洛醺看那伙计张冠李戴很是不高兴,心说自己梳着辫子呢,典型的待字闺中,你是玻璃花眼还是存心讨好沈稼轩。 伙计引着他们往一片片的衣架旁走去,逐个介绍,这里有最时兴的款式,最好的衣料,最顶级的师父,针脚细密得就像大北京大上海大广州那些工厂机器缝制出来的。 沈稼轩不置可否,只看洛醺道:“喜欢什么式样自己选。” 洛醺习惯了清纯打扮,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破费太多,于是选了套和自己平素穿着类同的,白底绿色小花的褂子,一条百褶黑布裙子。 拿了衣服进到离间换好出来,辫子也随之解开,俏生生往沈稼轩面前一站,随意的问了句:“好看吗?” 沈稼轩蜻蜓点水似的扫了她一眼,立即把目光看去别处,答非所问的道:“还缺一双鞋。” 问伙计他们店里可有得卖,那伙计当即眉飞色舞的又开始介绍,他们这里是一条龙服务,别说鞋子,帽子、袜子、箱包、巾帕、油纸伞等等什么都有。 于是沈稼轩让洛醺挑了双鞋子穿好,再看她才感觉顺眼了很多,终于说明给洛醺买衣服的用意:“这个样子才能让你爹放心。” 按沈稼轩之意,那套灰布衣裤就不要了,但洛醺不干,回去沈家,这就是她的工作服,是给沈老太太看的,只是带回家去怕父亲看到怀疑,跟伙计说好,把这套灰布衣裤寄放在他这里,等回去沈家时再过来取。 终于可以吃饭了,沈稼轩拣了个大点的馆子,门口迎客的伙计见到他居然说:“沈家大爷,今个想吃点什么?” 洛醺不得不偏头去看他,他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之前感觉他会功夫,现在发现他且原来不是窝在乡下只研究土坷垃的农夫。 “老样子,多加一份甜食。”沈稼轩昂首而进。 伙计把抹步往肩膀一搭,乐颠颠道:“您和夫人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第二次被误会,洛醺偷瞄了眼沈稼轩,看他气定神闲安之若素,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派头,完全不是沈家长工短工的猥琐和**邪,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忽然想起祝子雄那天看见一个牵着骆驼的外地人,他就说他见过大世面,铁志说他看过洋人的书本,也说见过大世面,就连自家那条街卖炸糕的卖香烟的剃头的搓背的,都说自己见过大世面,究竟他们的世面有多大,一床花被面还是一间澡堂子那么大,无法界定,但沈稼轩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细腻中有豪气,完全不是之前自己印象中的,乡下大地主为富不仁脑满肥肠的丑恶嘴脸。 饭菜上来,洛醺已经饿得无法矜持和端庄,淑女,见鬼去吧,古语说: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你让乞丐、难民、窑姐、佃农高贵起来,等他们衣食足的时候。洛醺抄起筷子就吃,刚把一个肉丸子放进口中,旁边有人喊:“阿醺。” 接着是众人齐声欢呼:“阿醺!” 祝子雄和铁志、大力、二力、三力、青梅等齐齐围拢过来,他们都是父亲的学生。 洛醺边吃边给他们介绍给沈稼轩,祝子雄对沈稼轩充满敌意,冷嘲热讽道:“作为阿醺亲如兄长的我,去你们沈家看看她都被说成是伤风败俗,作为阿醺的公公,你带着她到处招摇就光明正大了吗?” 沈稼轩不屑的笑笑,捏着酒盅抿了口酒,耳听街上人喊马嘶,他当即蹙起眉头。 三力最爱开玩笑,对祝子雄道:“祝子……” 大家习惯了这样称呼祝子雄,他每每都不高兴,瞪了眼三力道:“雄。” 三力呵呵一笑:“没说你是雌。” 祝子雄抡起拳头比量他,三力当即缩着脑袋道:“我听说你去跟洛醺幽会被沈家捉奸。” 祝子雄怒道:“滚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三力嬉皮笑脸的:“都传遍了,先生还准备找你兴师问罪呢。” 祝子雄一把揪住三力的衣领,众人两下里拉扯想弄开他们两个,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奔进来一个人,后面已经开始喊叫:“抓住他!他是杀死县长夫人的凶手。” 接着噼里啪啦的又冲进来一群人,看上去有些是警察有些是县里的保卫团。 父亲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不是女孩做的,父亲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又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父亲说了很多,都是让洛醺碰见打架斗殴的事情要绕远的走,当心殃及池鱼,所以洛醺听到门口的声音后,急忙告诉沈稼轩和祝子雄等人:“快跑!” 她自己就率先行动,临走还不忘端了那盘肉丸子,警察和保卫团手里都有枪,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这馆子里就危险,只是她刚跑到窗户边,被追捕的那个刺客就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然后把手里的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 “你们都让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刺客恐吓警察和保安团的人,洛醺手中的盘子落地咔嚓碎为几片,不是怕,是因为听出劫持自己的人,应该又是欧阳,不用回头去确认,看他搂着自己的左手腕处仍旧缠着的手帕,那是她之物。她满心欢喜,没想到两个人重逢又是这样的桥段,她很想告诉欧阳是自己,又怕被对面的警察和保卫团的人听到,弄不好她就得被误会是欧阳的同伙,刚刚听说他杀了县长夫人,这是砍头的大罪,喜欢他不假,但为他殉情就不要了,大好人生没了欧阳还有春阳秋阳冬阳太阳……但救他是必须。 怎么救?这是个问题,这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这是个万分艰难的问题。 “你别动,我可是神枪手。” 雷同的台词,是欧阳无疑,洛醺怕他没认出自己来个擦枪走火,故意喊祝子雄:“你们快跑,不要管我。” 她发声是为了提醒欧阳她是谁。 其实欧阳就是因为发现是她才想起故技重施。 “阿醺,我来救你!”祝子雄抄起板凳就打来欧阳。 洛醺情急下喊道:“不要!”她的意思是不要伤害欧阳,祝子雄以为洛醺是怕自己打到她,果然听话的来了个急刹车,噔噔噔……啪叽!人就摔在地上。 那些警察和保卫团的人才不管什么人质不人质,死一两个无辜百姓只要能抓到杀死县长夫人的刺客,那就首功一件,是以把各自的枪对准洛醺和欧阳就开火,子弹如雨密集,祝子雄和铁志几个当即目瞪口呆,以为洛醺必死无疑。 009章 直面新欢旧爱 或许欧阳都没有料到警察和保卫团会这般疯狂,不顾手中的人质洛醺而开枪,他猛力将洛醺推开,自己也往后仰躺随即钻入桌子底下,躲的慢些,肩头中弹。 几乎和他推开洛醺是同一时间,沈稼轩身上白色的长衫抛出,那些警察和保卫团的人不明情况下干扰了视线,就是这微乎其微的一个举动,他们的枪才得以偏离目标稍许,欧阳捡了一条命,洛醺得以安然,而沈稼轩已经踩着桌子飞射到洛醺身边,单手抱住她的腰,旋风般旋转,另外一只手已经扼住保卫团队长刘麻子的咽喉。 “带我去见县长大人。” 刘麻子被他掐的呼吸困难,脸都憋的通红,费力的挤出三个字:“你是谁?” 与此同时,所有瞄准欧阳的警察和保卫团的队员,都把枪朝向沈稼轩,他被认为是欧阳的同谋者,洛醺吓得把自己往他怀里再靠紧些,低声道:“叔,我怕。” 沈稼轩看她淡淡一笑,然后对刘麻子道:“我么,沈稼轩。” 他声音不大,态度和善,云淡风轻的脸上还有着捉摸不定的笑意,刘麻子却身子一颤,话都说不出来,只费力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然后挥手让所有的人放下枪,这个时候的欧阳已经破窗而去逃之夭夭。 洛醺仰头看着他,心说沈稼轩很有名吗?把个保卫团的头头吓得面如土色,就像庶民见到皇上似的,不过是土地多伙计多钱多女人多的一个大地主,哦,还有头发多。 她不晓得的是,沈稼轩的名声在那些政府要员里面之所以响亮,是因为沈稼轩的过去,还有他就是洛醺父亲洛秀才说的,国民政府也有靠山,刘麻子不是寻常百姓当然听说过,县长大人都忌惮沈稼轩三分,他更怕,急忙赔笑道:“兄弟们抓凶犯,不知沈大爷在此,得罪得罪,还以为您是凶犯的同伙,您应该是为了这位姑娘吧,但不知她是谁,您莫怪兄弟多嘴,凶犯因此而逃跑,我回去对县长大人得有个交代。” 沈稼轩迟疑着,想自己该如何介绍洛醺,斟酌下道:“家人。” 刘麻子溜须拍马惯了,忙不迭的对着洛醺夸赞:“郎才女貌,当真是郎才女貌,那就这样,兄弟还得继续抓捕凶犯,告辞。” 洛醺朝刘麻子撇撇嘴扮个鬼脸,第三次被误会,都因为刘麻子知道沈稼轩家里并无姐妹,他和这个姑娘如此亲密的样子,除了男女关系不会是别的。 警察和保卫团继续去追捕欧阳,馆子里也继续做生意,杯盘狼藉的,伙计正在收拾,沈稼轩告诉掌柜的,损坏的东西他负责赔偿。 洛醺望着欧阳撞破的窗户处发呆,回想他刚刚为了救她而推开她自己去挡子弹,感情再一次升华,心里默默祈祷他平安无事。 祝子雄和铁志几个齐齐过来看她,祝子雄气呼呼的道:“什么革命者,都是他妈的流氓,用一个小姑娘做挡箭牌。” 就连性格耿直大力都道:“刚刚好惊险,他既然敢杀县长夫人,就应该有两把刷子,用个女孩子做人质,为我辈所不齿。” 洛醺知道他们是骂欧阳,解释道:“他这叫急中生智。” 祝子雄哼了声:“他既然是革命者,应该知道县里这些狗腿子没人性,怎么用你来冒险。” 洛醺听他不依不饶数落欧阳,美滋滋道:“长的好看么,胡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祝子雄更怒:“革命者凭的是真本事,不是窑子里的姑娘靠脸皮生活。” 沈稼轩好意从中斡旋:“莫谈国事。” 祝子雄不屑的:“你们这些地主老财当然不关心国事,你们眼里只有钱。” 沈稼轩也不同他争执,看天色不早,对洛醺道:“走吧,不然你爹真的等急了。” 洛醺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忘记饿,随着沈稼轩离开饭馆回家去。 洛秀才正站在门口手搭凉棚的张望,高高瘦瘦的身材,纷披两侧的乱发,瓶子底的眼镜,乍然一看即能猜出他的身份,终于在巷子尽头闪现了女儿和沈稼轩的身影,他疾步迎上,洛醺已经朝他跑了过来,父女俩拥抱在一起,洛秀才满脸堆笑,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连连说着:“好,好。” 不知这“好”字是何意,他然后朝沈稼轩拱手道:“多谢。” 沈稼轩还礼:“客气。” 洛醺又是听得云里雾里,还以为父亲感谢沈稼轩是因为他送自己回娘家,却不知这一声“多谢”和一句“客气”,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三个人进了屋里,洛秀才想支开女儿:“醺儿,去看看你的东西还有什么落在家里,一并带走吧。” 洛醺撅着嘴:“爹,你把我扫地出门了怎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洛秀才蔼然而笑:“这丫头,爹是怕你用时不方便。” 洛醺嘴角咧咧挤出一个笑:“逗你的。” 洛秀才笑眯眯的,挥着手让女儿离开,只等洛醺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他急切切的对沈稼轩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此后不要带醺儿回来,我把她放在你身边,就是不想她被我牵连。” 沈稼轩点头:“我明白,只是洛醺她惦念你,虽然她心事重从来不说,但我感觉得到。” 洛秀才突然眼眶溢满泪水:“女儿孝顺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答应她娘,一定把她抚养长大,然后看着她嫁人生子,我现在自身难保,才出此下策让她做了你的儿媳。” 沈稼轩道:“或许当初只把洛醺放在我家里就好。”他之意,不必让洛醺许给自己的儿子为媳妇。 洛秀才摇摇头:“倘若那样,你和醺儿来看我,必定有人怀疑,现在你是我的亲家,我们来往才正当,只是最近老是有人来盯梢,话不多说,你立即当醺儿走。” 沈稼轩起身,一杯茶都没有喝完,也知道洛秀才的难处,身为革命者总有这么一天的,他若有所思道:“难得你还信他们。” 洛秀才听他话里有话,也明白是何意思,道:“你却已经不信了。” 沈稼轩怅然若失:“现在就好像春秋战国,大家忙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罢了,我谁都不信。” 洛秀才也不强求他和自己统一思想:“这样最好,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醺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沈稼轩摆摆手:“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告辞。” 洛秀才喊出洛醺,让她随着沈稼轩回去,洛醺肚子咕咕叫,奇怪道:“爹,你连顿饭都不给我吃,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话呢。” 洛秀才慌里慌张的,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衣服鞋袜都是簇新的,说明她在沈家一切都好,催促道:“沈家粮食多,爹不管你了,快走。” 洛醺被他推搡着,心里很是莫名其妙,沈稼轩帮衬道:“我请你吃馆子。” 洛醺感觉父亲的行为举止有点失常,狐疑下已经被沈稼轩带走,馆子是再也吃不成了,警察和保卫团抓杀人犯,到处乱哄哄的,馆子为了不惹祸上身,也都纷纷提前打烊。 洛醺捂着肚子道:“我饿。” 大眼睛里闪闪亮亮,沈稼轩哑然失笑,饿都能饿哭,还真是个小姑娘,他看看街上,连个卖小吃的都没有,想了想道:“我带你去吃野味。” 洛醺突然来了兴致,于是喜滋滋的随着沈稼轩重新上马,还没有忘记自己寄存在“泰福祥”的衣服,取了回来,两个人又是一路飞奔,往金水湾返回,眼看夕阳挂在树梢,洛醺在马背上高喊:“我饿!” “吁!”沈稼轩勒住马缰绳,然后自己跳了下去,伸手又把洛醺抱下,告诉她等在原地,他自己准备去寻找猎物,春狩秋猎,此地野物非常多,兔子野鸡到处溜达,所以,抓捕也非常容易,他刚想走,被洛醺叫住。 “叔,他会没事吧?” 沈稼轩心知肚明她问的是欧阳,还是顾做不知:“谁?” 洛醺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实在是担心,不得不说出:“就是挟持我的那个革命者。” 沈稼轩漫不经心的:“能撞开窗户当然没事,不过洛醺,眼下时局乱,人心更复杂,凭肉眼是分辨不出好人坏人的,不要随便和人交往。” 洛醺哦了声,随即辩驳:“他是好人,他专门杀坏人。” 沈稼轩意味深长的一笑:“据我所知,县长夫人是个温婉的女子,还有一双幼小的儿女呢。” 洛醺猛然抬头看他,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责怪欧阳乱杀人,假如真如他说的,欧阳这次的行为是有些过分。 沈稼轩叮嘱她自己小心,然后往乱草深处而去。 洛醺杵在那里遥望他的背影出神,这是乱世,好与坏真的很难界定,但她感觉得出,至少沈稼轩是对自己好的人,他的话应该没错,可欧阳是革命者,小事上或许会错,大方面是为了国家人民,做大事的人当然不拘小节……可是,县长夫人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 她挠着脑袋,搞不清沈稼轩和欧阳孰对孰错,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马上要回沈家了,一旦被沈老太太看见她的这身打扮,必定惹来祸端,于是从马背上拿下包着那身灰布衣服的包裹,四下瞅瞅无人,就开始换装。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路上尘烟滚滚,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夕阳下红光蒙蒙,看不清对方的身份。 “大哥,美人啊!”对方猛然发现了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的洛醺。 010章 私奔要趁早 荷枪实弹的士兵把洛醺团团围住,其中一副官模样的年轻人,指着洛醺对驰马过来的另外一个人道:“大哥,现成的嫂夫人。” 洛醺急忙把土布褂子胡乱的往身上套,越着急越穿不利落,纽襻没扣上唯有用双手紧紧抓住衣襟,父亲说过,有两种男人不得不防,一是土匪,二是军人,军阀混战的状况下,到处都在抓壮丁,士兵来路五花八门,有饿疯了来部队混饭碗的穷人,有杀人放火到军中躲难的恶棍,良莠不齐,说是军人是美其名曰,比土匪好不到哪里去,烧杀抢掠欺男霸女,仗着手里有枪为所欲为,所以洛醺看到军人就怕。 那被喊做大哥的人催马来到她面前,是个同沈稼轩年龄相仿的男人,从穿戴上应该是个头头,但洛醺搞不懂他的官阶,见他突然哈哈大笑:“妈了巴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小模样长的真他娘稀罕人,带走。” 那副官挥舞着手里的盒子炮喊着士兵过来抓人,洛醺吓得掉头就跑,只是前后左右都是士兵,她腹背受敌无处可逃,像个被围捕的小兽,不多时就被抓住,十万火急下她唯有高喊:“叔!” 喊声刚落,沈稼轩从天而降似的,啪啪啪!踢倒抓着她的士兵。 冷不丁冒出个能打的主儿,那副官怒道:“来人,把这个臭男人给我毙了,敢同我们旅长抢女人。”他以为沈稼轩是洛醺的相好,任谁都会这样怀疑,洛醺衣衫不整,此地荒无人烟,按人们逻辑性的思维,洛醺和沈稼轩在此偷情。 副官一声令下,士兵把手中的枪齐齐对准了沈稼轩,就要勾动扳机开火。 那头头也就是旅长突然喊道:“慢着!”然后翻身下马,大步飞奔朝沈稼轩而去,眼中都是惊喜,手已经遥遥伸出,口中高呼:“大哥!” 沈稼轩凝目而视,也认出,这个军头旅长,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沈稼辚。 “稼辚,怎么是你。”兄弟两个万分激动的拥抱在一处。 说起来多年前沈稼辚离家,为的是出去混功名,如今果然就混了个旅长,如此年轻实属难得,他和沈稼轩一母所生,性格却迥然不同,沈稼轩沉静内敛,沈稼辚大大咧咧,但两个人都继承了父母同有的优点,那就是城府深心机多,若是把沈稼轩比作诸葛亮,沈稼辚就可以算是曹孟德。 “大哥,娘怎样,她老人家身体好吗?”沈稼辚人混却很孝顺,离家太久惦记老娘。 沈稼轩道:“还好,你就别问我了,近在咫尺,你自己回去看看。” 沈稼辚为难道:“不行啊大哥,我这是奉命上前线,大帅器重我,我就得像回事,古时有个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回也是没奈何了,告诉娘,打完这一仗我一准回来看她。” 沈稼轩劝道:“离的这么近你不回去,她会伤心的。” 沈稼辚叹口气:“我是为我们沈家光宗耀祖了,你打听打听,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岁数就当上旅长的,为此我连婚事都耽搁了,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他说到此处把目光瞄向洛醺,嘿嘿傻笑一声:“那个大哥,这美人是谁?” 洛醺谨慎的打量沈稼辚,他比沈稼轩稍矮,但比沈稼轩粗壮,一看就是暴脾气混蛋性子。 沈稼轩很想说洛醺是给皓暄定下的媳妇,但想想和洛秀才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早晚会给洛醺自由,也就不想把她是皓暄媳妇的事捅出去,怕她以后难以做人,所以道:“我朋友的女儿。” 沈稼辚心头一喜:“太好了……”他本想说那就给我做夫人吧,却发现洛醺衣衫凌乱,这样的时辰这样的荒僻之地,她和大哥出现在此,孤男寡女,不会是好事,难道他们是相好? 所以,沈稼辚就把话咽下,留恋的看看洛醺,然后和沈稼轩告辞:“大哥,军令如山,我马上就走,前方吃紧。” 他翻身上马,那副官请教他:“大哥,这美人还带走不带走?” 沈稼辚一马鞭抽在副官背上,骂道:“妈了巴子,那个才是大哥,叫我旅长,赶紧喊队伍开拔。” 他巧妙的把话绕过去,在马上朝沈稼轩抱拳:“大哥,打完这一仗,我指定回来看你和娘,家里就劳你费心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沈稼轩没有说什么,频频挥手,只叮嘱:“子弹不长眼,娘还在等你。” 沈稼辚哗啦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累累伤疤,得意洋洋的对哥哥道:“枪林弹雨过来的人,命大,放心,我还留着这条命让你和娘享福呢。” 洛醺看着他身上那些伤疤触目惊心,忽而就想起了欧阳,心里不住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 目送沈稼辚的队伍离开,洛醺心里琢磨,沈家有个千年窑姐李香韵,有个千年间谍黄织秋,有个千年病痨周静雅,有个千年慈禧沈老太太,等着这位千年色魔沈稼辚回来,不知有多热闹的,不宜久留,想的太多,神情恍惚对沈稼轩道:“叔,我们一起走吧,俗话说私奔要趁早。” 沈稼轩:“……” 洛醺看他惊恐的瞪着自己,才醒悟过来说错了话,解释:“我的意思,天大地大,您功夫这么好,为何屈居在乡下当个地主,像欧阳一样当个革命者,做大事。” 沈稼轩轻蔑的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何必做某些人的棋子。另外,所谓家天下,能把自己的家管好过好,也不是容易之事。” 夕阳没入旁边的土山,徒留一点余晖,春日的晚风微凉,带来青草和泥土清新的气息,沈稼轩看着洛醺抓紧着衣服,往她近前走了两步,刚抬手,洛醺往后退了两步,其实根本不知对方想干什么,蓦然心里就慌乱了,这感觉遇到欧阳时都没有过,和欧阳挤在一辆马车时只是局促,而此时看沈稼轩像一棵挺拔的树,自己想离他近些再近些,却又本能的远些再远些。 “你头上,有东西。” 沈稼轩替自己的行为辩解,洛醺听话的靠过来,他动手捡下一根蒿子的枯枝。 洛醺嫣然一笑:“叔,你真好,我们可以烤野味了。” 沈稼轩顿了顿:“一般好……没带火柴。” 无奈,野味没有吃到,唯有回沈家。 今个,沈老太太难得的没有这么早睡觉,仿佛在等着洛醺和沈稼轩,见他们同时回来,拉着儿子走到一边,先问候一番,比如冷不冷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然后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以为只有你那个没出息的弟弟遇事冲动,原来你这个让娘一直引以为荣的人也如此,娘说过,色有界色需诫,洛醺是你的儿媳,你和她出双入对的,时间长了势必会被人嚼舌头,她不要脸你还得要脸,你是谁呀,你是沈家大爷,是北京城读过洋书,是国民政府都挂号的人,你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名誉扫地。” 沈稼轩搂着干巴瘦小的母亲解释自己只是陪着洛醺回娘家,兵荒马乱的,世面不平静。 沈老太太对儿子一贯的怒不起来,只埋怨:“家里有这么多伙计呢,你不是还养了那么多乡勇吗,为何非得亲自去。” 沈稼轩和洛秀才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就无法跟母亲说清楚他是受洛秀才托付照顾其女儿洛醺,唯有用遇到弟弟的事来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没等刚开口,一伙人吵吵嚷嚷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门房本来打算报给管家顾芝山,发现沈稼轩和老太太都在,所以径直报给了主人。 “老爷,村东头的张老闷,他说他女人跟我们家的长工二癞子私奔了。” 张老闷看见沈稼轩在,扑过来就跪地磕头:“沈家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我攒了半辈子才娶到这么个女人,他二癞子那个王八犊子不能三言两语就给拐跑了,他才十七,嘴上的毛都没长出来呢,居然会搞女人。” 洛醺在一边看着听着,心说假如我嫁给张老闷这样的男人,我也会跟别人私奔,老就老吧,眼角都是眼屎,嘴角都是唾沫,双手黢黑,不知几年没洗澡了,一股酸臭的味,这样的男人就是母猪都看不好,想着想着她脱口嘀咕:“私奔要趁早啊。” 众人正在听张老闷哭诉,她突然而发的一句感慨就格外清晰,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于杂乱的目光中她对上了沈稼轩的目光,他目光中不是威严发怒,而是琢磨不透的一抹笑。 011章 捉奸 私奔这种行为是特殊环境下的产物,例如张老闷的媳妇,是他用东草甸子那两亩薄田换的,他人过四旬,他媳妇不到十八,老夫少妻不是私奔的根由,而是他整天疑神疑鬼怕女人背叛他,哪怕他媳妇看了眼别的男人,他立即大打出手,这种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主儿,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孙子相,在女人面前突然称王称霸了,所以一发而不可收拾,偏偏他女人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和二癞子暗送秋波几次后,于是私奔。 娶过来才月余,被窝都没热透人就没了,并且他为这个女人失去了那两亩赖以为生的薄田,还琢磨来沈家做工糊口,如今鸡飞蛋打,他本想去县里状告二癞子,又怕自己一穷二白县长大人根本不会搭理,所以就想到了二癞子的主子沈稼轩。 沈稼轩见他鼻涕一把泪一把,有心不管这种私事,张老闷又道:“这事您要是不管,我就没活路了,您派人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我这辈子就给您扛活了,给口饭吃就可以,工钱咱不要。” 洛醺继那一句不合时宜的“私奔要趁早”后,憋了半天,她已经听身边沈家的伙计窃窃私语的说,张老闷如何如何对待他媳妇的,她怕沈稼轩真会把那个可怜的女人抓回,脱口道:“女人是娶来爱的不是娶来打的。” 然后,众人又把目光看向她,她这句话在这些习惯了骂女人打女人的乡下男人听来,仿若天书,爱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懂,他们懂的是天一黑立即吹灯然后把女人按在炕上。 沈老太太只管家里女人的贞洁不贞洁,外面的女人不贞洁她当个笑话看,正想回去歇息,听洛醺没大没小没尊没长的又擦嘴,就把她赶回去睡觉。 沈稼轩叮嘱老娘:“您不可再欺负洛醺,我对她爹信誓旦旦,保证她在我们家过的舒坦,假如再发生关柴房之事,您儿子在外人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儿子的脑袋金贵,势必要抬得高高才好,沈老太太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然后打着哈欠走了。 洛醺哪里睡得着,饿的头昏眼花,想想沈稼轩这个时候在处理张老闷的事,那些伙计大多在等候命令,院子里必定空虚,她悄悄的出了房门,先辨别一下方向,主要是沈家宅子大房屋多,她初来乍到还真就没去过厨房,知道在哪里后,她就蹑手蹑脚的找到厨房,里面黑洞洞的,证明没人,她推了推门,居然锁着,这是沈老太太的规定,厨房柴米油盐的不少,她怕晚上被伙计们偷摸拿走,即使过来啃一块玉米饼子她都心疼。 洛醺此时也有些饿疯了的感觉,甚至想把门框咬一口,她四下里看,唯有窗户可以进入了,她施展小时候上树掏鸟窝的本领,居然爬上高高的窗户,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本来厨房窗户平时也是插着的,偏偏今晚厨子着急看外面的热闹,收拾好厨房把门锁上就跑了,洛醺从窗户翻进,跳下时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起来找东西吃。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摸到一块苞米面饽饽和咸菜疙瘩,这本来是明天早晨给下地干活的伙计们准备的,现在是春忙抢着播种,厨子都是头一天晚上准备好饭菜,否则怕早晨起来耽误事,洛醺就坐在柴草堆上吃了起来,咬到第三口,窗户啪嗒一声轻微的响,地上立即站起一个黑影,她吓掉手中的饽饽和咸菜,不想出声却禁不住问了句:“谁?” 那黑影走近她道:“是我,欧阳,我看见你进来。” 欧阳!洛醺惊喜得差点扑过去抱住人家,却听外面有人对话,并且像是朝厨房走来,她急忙道:“不好了,沈家人,你快走。” 欧阳跑到窗户边,又转身:“不行,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了,我现在出去势必会被发现。” 洛醺脑袋嗡嗡直叫,沈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自己,一旦被沈家人发现欧阳在此,捉奸捉双这回可是铁证如山,祝子雄的事还没抖落干净,又出来个欧阳,她转圈的找地方给欧阳藏身,边埋怨:“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欧阳道:“我喜欢你,想来问问,你喜欢不喜欢我。” 洛醺蓦然愣住,从未料到他这么迅速这么直接,耳听外面的人已经走近,她指着米缸示意欧阳藏进去,等欧阳刚跳入剩下半截米的缸中,门已经吱嘎被推开,一盏灯笼照进,门口的人突然发现她也吓了一跳。 是沈稼轩和厨子,他看了看洛醺嘴角的饽饽渣子已经明白过来,道:“饿坏了吧,等着,马上给你做饭。” 洛醺木木的没有回答,等厨子奔去米缸想舀米给她熬粥,这是沈稼轩的吩咐,她突然大喊:“不要!” 厨子差点吓掉手中的葫芦瓢,呆呆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洛醺把身子靠在米缸上护着,瞪着沈稼轩:“我……想吃葱油饼。” 沈稼轩瞥了眼米缸,又看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就做葱油饼。”然后转头支开厨子:“我也没有吃晚饭,你去我房里把那瓶洋酒拿来。” 厨子道:“老爷,饭菜没弄好呢,等下再拿不迟。” 沈稼轩沉下脸:“你何时学会违抗我的命令了。” 厨子立即掉头就跑,沈稼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洛醺,也退了出去。 聪慧如洛醺,知道沈稼轩是给欧阳逃跑的机会,立即敲了敲米缸:“你快跑。” 欧阳翻身出来,跑到门口,回头又问洛醺:“你还没有说喜欢不喜欢我?” 洛醺急的直跺脚:“快跑吧,沈家有几百私家兵团,等下把你打成马蜂窝。” 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沈家的,欧阳当然也晓得:“我以后再来找你。” 他敢要走,洛醺问:“等等,县长夫人是个好女人,你为何杀她?” 欧阳解释:“是误杀,我想杀县长,她死命护着她男人。” 误杀也不应该,但总归不是欧阳欺凌弱小,也就不影响他的英雄形象,洛醺心里稍微轻松下来,指指门,欧阳推门跑了出去。 等了有一阵,沈稼轩从旁边重新闪进厨房,什么都没问,却道:“不如我给你做种特色饼。” 洛醺知道他其实已经看见欧阳,斟酌道:“叔,不是我让他来的。” 沈稼轩点头:“我知道,以后不要同那些人往来,我答应你爹照顾好你,县长夫人没了,明天从城里到乡下,都得派人搜查,只怕还会悬赏,你不要惹祸上身。” 洛醺没有答应亦没有反驳,她感觉欧阳是英雄,沈稼轩典型的大地主,树叶掉下都怕砸脑袋,和欧阳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对自己好,这就足够了。 饿了太久,终于吃了顿饱饭,沈稼轩所谓的特色,是他在西洋馆子里吃过的一种饼,好大的一张,上面还点缀着肉丝、蔬菜、葱花、鸡蛋、玉米粒等等,洛醺吃得啧啧赞叹,还亲自为这个饼取了名字,叫风花雪月。 沈稼轩没有吃饼,就着花生米喝了点酒,微醺,笑了笑道:“风花雪月?” 洛醺吃下最后一口,意犹未尽的道:“除了风花雪月,人间没有此等美味了。” 这种比喻实在新奇,沈稼轩握着高脚杯的手略微抖了下,迅疾抬眼看了看她,青丝衬着雪肤,水眸配着樱口,她这样的人就像自己手中的红酒,是不属于金水湾这个地方的。 他低吟似的:“对,风花雪月,人间美味。” ﹌﹌﹌﹌﹌﹌﹌﹌﹌﹌﹌﹌﹌﹌﹌﹌﹌﹌﹌﹌ 第二天,洛醺又被沈老太太赶着下地干活,坐着牛车吱嘎吱嘎刚走到村子边,就听有人呼天抢地的嚎哭。 孙猴子眼尖,道:“那是张老闷的家,他一把年纪还搂着嫩如春葱的一个媳妇,哭个鬼。” 老鲁伸长脖子去看:“该不会是他女人又被二癞子拐跑了吧?昨晚才抓回的。” 孙猴子嗖的就跳下车:“你们慢走,我去打听打听。” 老鲁有心拦着他,却也想知道张老闷家里究竟发生何事,乡里乡亲的,既是关心也是好奇,反正孙猴子腿脚快,一会能撵上牛车。 不多时孙猴子就飞奔而来,他甚至想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赶回,遥遥就喊:“不好了,张老闷的女人上吊自杀了。” 洛醺因为不习惯早起,没得饭吃,又拿了两张煎饼慢慢嚼呢,听孙猴子一说,煎饼啪嗒落地,她呆呆的愣了半天,然后跳下车去,嗖嗖就跑回沈家,在大门口遇到李香韵和黄织秋正结伴要去县里逛街,主动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工夫搭理,径直找到沈稼轩那里,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的沈稼轩正脱光了上衣在练功,看是她,没等抓过衣服穿上,洛醺腾腾跑进来喝问:“你为何去抓二癞子和张老闷的女人?她现在死了!” “她现在死了”这五个字她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 沈稼轩愣住,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洛醺气的去推他,被他一把抓住手,本想解释一番,却听脚步歘歘,沈老太太和大奶奶周静雅出现在门口。 012章 非礼勿视 沈老太太不愧是老妖精,沈稼轩和洛醺这种暧昧的姿势她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解释成:“闺女家学什么功夫。” 即使周静雅觉得哪里不对,也不好说什么。 洛醺借坡下驴的抽回自己的手,小声回着:“我怕伙计们欺负我,想跟叔学点拳脚功夫防身。” 沈老太太当即对她也刮目相看,小狐狸精心眼子蛮多,于是,老妖精和小狐狸精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感谢又彼此不屑。 周静雅帮衬道:“他们不敢欺负你,哪个对你怠慢,不用告诉你叔,告诉我,他们仰仗我们沈家糊口呢。”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帮衬谁,既怕丈夫难堪,又怕老太太难堪,还怕洛醺难堪,或许更怕自己难堪,这一家子都工于心计,想不热闹都不成。 沈稼轩对她们之间的谈话不做表态,穿好衣服把母亲和周氏让进,沉着脸问沈老太太:“张老闷的女人是你派人抓回来的?” 老太太也不否认,道:“是我,二癞子是我沈家的伙计,张老闷也说要给我沈家扛活,这种事我能不管吗。” 沈稼轩气得一甩长衫:“那女人现如今死了,您这事做的不地道。” 沈老太太瞥了眼洛醺,忽然明白自己让她下地干活她为何突然出现在家里,原来是听说这件事回来找儿子兴师问罪的,她用烟袋锅子敲着桌子道:“哪个告诉你那女人死了,上吊不假,没死成,人好好的呢。” 沈稼轩松了口气,洛醺也松了口气,沈稼轩松口气既是为了那可怜的女人,更是为了让洛醺高兴。洛醺松口气也是为了那可怜的女人,还有是因为明白此事并非沈稼轩所为,两个人彼此看看,目光碰触倏忽转移。 沈老太太再道:“人是我抓回来的不假,你想过没想过,张老闷一把好力气,人家又不要工钱,他至少还能活个二十年,这二十年他得给我们沈家干多少活啊,白捡的一个苦力我凭什么不要。” 她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洛醺想,沈家的这份家业只怕就是她这样左右算计得来的,会过日子也无可厚非,但不应该用一个女人的幸福或许还有性命来换取自己所需,本想博古通今的教训这老太太一番,看着她那烧得通红的烟袋锅子急忙闭嘴,好吧好吧,我忍的不是你,而是你们沈家给的那一百块大洋,在钱面前低头或许低贱,但没钱你是怎么都高贵不起来的。 沈稼轩看看洛醺,他有话和母亲说,示意洛醺退下。 沈老太太却一反常态的留下洛醺,似乎当下将要说的事与她有关似的,然洛醺听了半天感觉与自己没有一文钱关系,若是强拉硬拽的往上靠,非得说有,只怕唯有自己还担着沈家少奶奶这个名声……但你沈稼轩纳妾关我屁事,真的不关吗?心里感觉怪怪的。 沈老太太是想把自己妹妹的闺女纳给儿子为四奶奶,她不是来找儿子商量的,而是来通知的,历来婚姻之事沈稼轩都是听父母之命的,就像鲁迅这样阐释他的妻子朱安:“她是我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这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负有一种赡养的义务,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沈稼轩亦如是,他虽然有主见有思想,但还有深深的孝道,只是这次,他坚决反对。 沈老太太料到他会如此,好言劝着:“你老姨的闺女玉秀二十二了,一直没有婚配,想和我们亲上加亲,皓暄他娘也同意,怎么说这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玉秀从小就长的结结实实,干活是把好手,人也朴实,你们两个真是般配,这次你必须同意。” 沈稼轩气道:“您嫌家里还不够热闹吗,静雅身子又不好,我没心情招架别的女人,有功夫莫若陪陪静雅。” 周静雅感激的看看丈夫,但这种事她虽然一万个不同意,也做不得老祖宗的主,听说外面在闹什么一夫一妻,这种事情只怕闹不到金水湾了,男人三妻四妾这是几千年的规矩,她唯有遵从。 沈老太太努努嘴,示意周静雅出去,然后又让洛醺下地干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沈稼轩两个,她道:“就是因为皓暄他娘身子不好,我才继续给她冲喜,之前用洛醺冲喜没见效,这也难怪,你看她瘦得像根柴火棍,哪能冲喜呢,玉秀就不同了,她的体格能装下洛醺两个,一看就知道旺夫,之前这个洛醺是说给你的不假,是你自己不要,你现在和她走的过于近,名声不好,有了玉秀,你就把心收收吧。” 沈稼轩还想说什么,老太太站起就走:“就这么定了,过些日子我就把玉秀接来,也不摆宴席,一家子吃顿团圆饭就算是过门。” ﹌﹌﹌﹌﹌﹌﹌﹌﹌﹌﹌﹌﹌﹌﹌﹌﹌﹌﹌﹌ 距离沈家田地太远,等洛醺走到时,已经是歇晌时间,老鲁督促大家赶紧吃饭喝水,这片玉米已经播种完毕,下午要去水湾对面种豆子,这两天有点闷,大概是有场雨要来了,必须抓紧时间播种,下雨之后土地黏,得晒一晒才能耕地,如此就得耽搁几天,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沈家都是肥沃的良田,庄稼人,看着地里绿油油的,即使收成都归东家,他还是有种成就感,正因为他实诚厚道,才被沈稼轩重用。 大家看洛醺到了,该沉默的沉默,该欢腾的欢腾,沉默的一如既往是老鲁,欢腾的除了孙猴子还有其他后生,看见洛醺个个像打了鸡血。 洛醺转圈的找,然后指着孙猴子道:“你认识张老闷家?” 孙猴子正就着凉水吃干粮,听洛醺竟然跟自己说话,当即愣住,干粮含在嘴里半咽不咽。 洛醺奇怪的问:“你不认识?” 孙猴子呜呜的连连摆手,有些激动,又不停的点头,接着还摇头,把洛醺搞糊涂,他憋红了一张蜡黄的脸,费力咽下干粮才道:“认识认识,同在一个村,哪能不认识。” 洛醺道:“那好吧,你带我去他家。” 孙猴子又愣住,首先不知少奶奶去张老闷家作何,其次不知少奶奶为何选中自己,忽然就自作多情了,低着头看看水碗里自己脸的倒影,眼睛像黄豆,头发稀稀疏疏,双颊干瘪,嘴唇青紫,这副尊容他当即就自作多情不起来了。 洛醺已经扭头走,见他没动,回头问:“你没听懂我的话?” 孙猴子像被针扎了下,嗖的跳起,手里的干粮也丢在一边不吃,跑向洛醺身边道:“路我最熟,我带您去。” 老鲁想拦着他们,却又碍于洛醺是少奶奶身份,只是看着孙猴子的背影骂道:“这孙子今晚非得做春梦不可。” 于是众伙计哄堂大笑。 洛醺和孙猴子来到张老闷家的时候,隔着院子的破篱笆门,就听屋内有女人时不时的叫唤,洛醺琢磨一定是张老闷在打媳妇,就想闯进去,孙猴子拦着道:“少奶奶,我们去不合适。” 洛醺问:“为何?” 孙猴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指指屋内:“他们,那个,我们,不好进去。” 洛醺看他吞吞吐吐,不明所以:“他们哪个?” 此时屋内的女人叫声由呻ying变成嚎叫,洛醺心急火燎跨进院子腾腾奔屋子而去,孙猴子嗖嗖追上拦着:“这种叫声我听惯了,所以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不能进去。” 洛醺奇怪的看着他:“你也打女人?” 孙猴子立即摇头:“我喜欢女人。” 洛醺更觉蹊跷:“那你为何不让我进去救人?” 孙猴子迟疑半天道:“这事得问您丈夫。” 洛醺气道:“他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你告诉我。” 孙猴子搓着脸,他再花花肠子也不好意思跟少奶奶说**之事,唯有道:“反正我们还是走吧。” 洛醺气得推开他,大步奔到房前,习惯了情急时踹门,只是张家实在是穷,房门腐朽,她一脚下去,给踹个窟窿,把里面的人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而孙猴子捂着脸,心说,这位比我还大方,只怕张老闷这么惊吓,此后搂着水嫩嫩的媳妇也变成不举了。 013章 收了个丫头 踹碎房门洛醺径直就冲了进去,反倒是感觉自己对**久经沙场的孙猴子扭扭捏捏,只等洛醺高喊一声:“张老闷,你还敢打人!” 孙猴子才明白自己判断失误,随即也冲了进去,就见张老闷手中拿着一条编成麻花辫状的绳子,地上的旮旯里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竟然**着上身,后背上都是道道被绳子抽打的血印。 张老闷每次打女人都让她将衣服脱了,他是怕把衣服打破了自己还得给她买。 洛醺四顾的找,找到这女人的衣服过去给她穿上,然后手指张老闷:“你不是用两亩地买的她吗,我还给你两亩地,从此后她不再是你媳妇,她是……她是我的丫头。” 张老闷不认识洛醺,看了眼跟进来的孙猴子,还以为洛醺是孙猴子新勾搭的女人,不屑的道:“谁家的泼妇来我门口撒野。” 咚!孙猴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扯个大嘴胡咧咧,这是我们家少奶奶,也是你的少奶奶。” 张老闷听闻是沈家人,重新把洛醺端量一下,心里琢磨在金水湾也就唯有沈家才能娶得到这样天仙般的人,再低头看看自己五大三粗的女人,忙不迭的给洛醺赔笑:“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少奶奶您别见怪,只是我这女人买回来是过日子的,我又不是人贩子,哪能倒手把她卖了。” 洛醺哼了声,然后蹲下身子柔声问那女人:“你别怕,我来救你,你叫什么名字。” 张老闷一边插嘴:“叫她老闷家的就可以。” 洛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问这女人。 “我叫麦子。”那女人的声音低的像从喉咙里挤出来,黑红的脸膛上浓眉大眼,怯生生的,让洛醺顿觉可怜。 “我们走。” 洛醺拉起麦子就走,被张老闷堵住:“少奶奶,我女人粗手大脚的怕伺候不好您,您想要丫头,另外找人吧。” 孙猴子狗仗人势的又踹了他一脚:“去你娘的,我家少奶奶想让谁当丫头就让谁。” 张老闷突然就呜呜哭了起来:“可是,这女人是我买来做媳妇的。” 洛醺道:“我说了,会还给你二亩地,保证比你那东草甸子的好。” 张老闷就是不答应,他肯把自己的身家都用在买这个女人身上,他就没打算舍弃。 最后洛醺无奈:“好,我就还给你三亩。” 孙猴子当即反对:“少奶奶,干啥还给他三亩,他把麦子白白睡了一个多月,还他一亩都不少了,他这样打女人若是被老爷告到县里,他一亩都得不到,还得蹲笆篱子。” 听孙猴子威吓,张老闷也害怕了,有心不舍女人又怕洛醺背后有沈稼轩撑腰。 洛醺趁机道:“那好,两亩,你同意也得不同意,不同意就县里打官司去。” 她说完拉着麦子就走,后面是张老闷杀猪似的嚎哭。 只等离张家远了,孙猴子看洛醺逞了回英雄正得意,本不好意思扫她的兴致,却又不得不提醒:“少奶奶,你哪里去弄那两亩的地?” 问题出现,洛醺愣在那里,当英雄非常爽,爽之后才发现自己情急下做事不计后果,一分土地都没有,用什么还给张老闷。 麦子哭泣道:“谢少奶奶救命,我不想拖累您,您放了我,我死了也就干净,真的,我不怕死,死了就不疼了,也不饿了,也不怕了。” 洛醺听得痛心,抓着她的手道:“没关系,沈家地多,我去要两亩还给那个臭男人,此后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不愿意就随着二癞子走吧。” 麦子道:“我跟着您,二癞子好心,可是他自己都吃不饱,我不拖累他。” 既然这样,洛醺就带着麦子回到沈家,本来想找沈稼轩商量这件事,听说李香韵和黄织秋去县里逛街被逮了起来,说她们跟杀死县长夫人的凶犯有关,沈稼轩已经去县里交涉了。 洛醺无奈,唯有等着沈稼轩回来,还怕沈老太太从中作梗,把麦子藏在自己房间,晚饭的时候跟厨子说自己干活太累,就要了两个人的饭菜,和麦子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吃,麦子拿着一个馒头突然就眼泪哗哗的流。 洛醺问:“怎么了?” 麦子道:“少奶奶,我爹给我取名字叫麦子,就是想我有朝一日能吃上麦子饭,馒头包子油饼,不想我今天真的吃到了,少奶奶,您是我的大恩人,这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无法报答您。” 她说着跪在洛醺面前。 洛醺用脚踢了下她的膝盖道:“你活的有点骨气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跪,此后你就是我的手下,呵呵,我也终于有个跟班了。” 两个人边吃边说,年龄相仿脾气相投,非常开心。 哐当!门被拉开,洛醺以为是风,却发现沈老太太和周静雅还有赵娘娘等人立在门口,一般的,沈老太太和周静雅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里吃饭,因为口味不同,沈老太太富甲一方仍旧喜欢玉米饼子咸菜疙瘩,而周静雅喜欢吃得精致些,一是从小到大习惯了富养,二是身子不好,洛醺完全没有料到她们会同时出现在自己这里。 沈老太太走进来把麦子好一番打量,麦子急忙把手里的半块馒头放在桌子上,脑袋垂得差点钻进裤裆。 洛醺知道老太太是来找麻烦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护着自己的沈稼轩不在,她也见风使舵的道:“老祖宗好,婶婶好。” 周静雅人宽厚,但也不会容许洛醺在沈家做主,说领回一个人就领回,这张嘴是需要吃饭的,她道:“洛醺,听说你自己收了个丫头,是她吧?” 洛醺道:“她叫麦子。” 周静雅声音不大语气里颇有些埋怨之意:“洛醺,这样的大事你应该跟老祖宗或是你叔商量才对。” 洛醺听她怪罪自己,自己不能示弱,示弱就变相承认了错误,道:“我爹当初让我来沈家时告诉我,沈家吃的白米饭像玉,吃的玉米像金子,沈家的每个奶奶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可是我来之后发现不过如此,你们没有给我一个丫头使唤,我还得下地干活,沈家的名声是吹出去的,不是闯出去的。” 一段话惹怒老太太,她本想替张老闷抓回这个女人换他一辈子为自己扛活,不料被洛醺从中搅和,气得抡起烟袋就想刨,麦子急忙护在洛醺面前,沈老太太却半路停下,因为她答应过沈稼轩不欺负洛醺,气道:“洛秀才就这样教导女儿的吗,我告诉你洛醺,你不是用二亩地换来的这个丫头吗,我们沈家的土地绝对不会给你,你自己想办法。” 洛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要你沈家的土地又怎样,我就自己弄去。” 沈老太太正中下怀:“好好,有骨气,我们走。” 她们走后,麦子担心的看着洛醺。 洛醺安慰她道:“我有办法,我们自己开荒。” 麦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感觉她连镐头都拿不动,怎么能开荒,而且是两亩,好大一片。 第二天,洛醺说干就干,找来孙猴子商量,金水湾哪里还有剩余的土地。 孙猴子想了想:“好的土地都在沈家手里,村里人不然就是沈家的佃户,不然就是给沈家扛活,靠西山那有一块荒地,但石头太多,土质也不好,一直没人要。” 听闻有可以开垦之地,洛醺信心十足道:“我听说土质是可以养出来的,石头多,搬走就是。” 她当即拿着工具和孙猴子、麦子去了西山,果然有一片荒草甸子,从山脚下匍匐到一条河边,她昂首而立,像即将占据某个城池的将军似的用手一指:“就这里。” 孙猴子犹犹豫豫道:“少奶奶,我跟您干活沈家会不会扣我的工钱?” 洛醺摇头,这个她不知道,想想孙猴子在沈家做工也是为了糊口,一旦被克扣工钱自己于心不忍,所以挥手让他回去。 孙猴子却狠狠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洛醺:“……” 孙猴子发现自己失言,忙不迭的解释:“我的意思,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麦子,我是个爷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三个人开始动手干活,只是看花容易绣花难,等他们干起来,才发现这块地为何一直没人来开垦,石头多的吓人,而且还大,孙猴子和麦子有体力,洛醺根本一块都拿不动,所以半天下来,回头看看才开出几步远的距离。 一天后,也没有开出太多,而张老闷已经过来催促,在七天内把地给自己,不然就给麦子。 孙猴子为难的看着洛醺:“少奶奶,我尽力了。” 麦子哭道:“少奶奶,我感谢您的厚恩,我还是回去张家吧。” 洛醺看着自己满手的水泡血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盯着面前的荒草甸子出神,忽然灵光一闪,高兴的摆手让孙猴子过来,附耳几句,孙猴子立即笑呵呵道:“好好,我马上去。” 014章 吵架之神功盖世 孙猴子领命而去,是替洛醺搬救兵,往县城请祝子雄等人。 听闻洛醺有请,祝子雄那可是撒欢的来帮忙,还招兵买马的带来近二十来个同窗和朋友,连他自己的嫡亲妹子祝梦蝶都带着,次日一大早就赶到,众人见了洛醺简单的打个招呼,还自备工具,随即便干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挖的刨的搬运的,半天时间已经开出好大一块地,洛醺索性当了甩手掌柜,只是给大家倒水递工具,不然就和祝梦蝶闲聊。 这些个年轻人,如同一群放飞在春光里的鸟儿,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累却快乐着,洛醺不得不佩服祝子雄的号召力,他带来的这些人甚至有的自己都不认识。 大家正干的热火朝天,突然听见有个女人骂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我家的羊在此好好的吃草,干啥赶到一边去。” 洛醺循声去看,河边叉腰站着一个女人,好像正指着自己这里骂。 孙猴子知根知底,跑到洛醺面前道:“不好了少奶奶,这是狗剩媳妇,出名的泼妇,在金水湾吵架没人能是她的对手,她骂人血腥,不是让你抓狂,也得把你逼成内伤。” 洛醺不解的道:“我又没想与她吵架。” 孙猴子耷拉着苦瓜脸:“是她想跟你吵,那两只羊是她家的,刚刚我们过来时,那羊受了惊吓给冲到一边去了,大概她就过来找茬。” 狗剩媳妇还在那里骂:“臭不要脸的,仗着自己模样长的好就欺负人,哎呦呦,还弄来这么多野汉子,沈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娶了你这么个狐狸精。” 其实狗剩媳妇骂洛醺不单单是因为这两只羊的问题,这两只羊只能算是个诱因,真实的原因是她男人狗剩某日看见了洛醺,回家好一顿夸赞,说长的跟天仙似的,于此,就无形中给洛醺和他媳妇结了仇,即使自己长的像只癞蛤蟆,女人还是喜欢被男人夸成天鹅。 洛醺难以置信,就是羊换了个地方吃草,不信这女人就如此不可理喻,本想过去给她解释清楚,祝子雄已经听明白对方是在骂洛醺,抄起铁锹就要奔过去,被孙猴子拉住:“这位同学,你可千万不要过去,你是爷们,假如你这样过去她立马倒在地上,不是装着受伤就是装死讹人,那可就没完没了。” 祝子雄气道:“我不容许她欺负阿醺。” 铁志和大力几个也是义愤填膺,那羊好好的,心说你牵回原来的地方就是,干嘛出口伤人。 祝梦蝶笑了笑:“哥,你别生气,对付女人还需女人,看我的。” 洛醺想拉住她,心说你个黄毛丫头斗不过这等乡下泼妇,她却往狗剩媳妇那里走近了几步,回口骂过去:“哪里来的**,今天早晨你吃的是饭还是狗屎,嘴巴不干不净。” 洛醺当即捂住嘴巴,胃里又一阵翻腾,从来不知道祝梦蝶会骂人,看她长的唐诗宋词一般的清秀雅静,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狗剩媳妇不甘示弱,一跳老高,扯开嗓子骂的更欢:“你个小婊子,那狐狸精身边就没有好人,除了婊子就是野汉子。” 祝梦蝶比她跳的还高,声音还大:“你不是婊子你怎么还躺在炕上给男人睡,你不是婊子你的孩子哪里来的。” 天啊!洛醺已经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琢磨哪里有耗子洞自己可以钻进去,父亲老说自己刁蛮任性,跟祝梦蝶比,自己何止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是……是什么比喻不出来,只奇怪祝梦蝶不知何时修炼成这种硬功夫。 强中自有强中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骂了半天,狗剩媳妇渐渐不敌,牵着自己的羊想走,祝梦蝶乘胜追击:“阿醺长的就是好看,不是谁都能成为狐狸精的,你看你那砢碜样,窝瓜脸三角眼腰如水桶屁股大得像磨盘,走路像鸭子,说话像母驴,金水湾百年不遇出你这么个杂碎,我呸!” 哇!狗剩媳妇遭受奇耻大辱嚎哭着跑回家去。 洛醺奇怪的是,祝子雄发现自己妹子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哈哈大笑,众人跟着笑,然后继续干活,洛醺拉着得意洋洋的祝梦蝶走远些,看着天外来物似的看着她,她还像个斗胜的英雄,洛醺想,所有英雄在成为英雄的过程中,总是要经过某个师父的锤炼,不知道祝梦蝶师出何门,于是问了过去。 祝梦蝶却说她是自学成才,头头是道的说什么自己这番功力来自小时候看街头巷尾那些泼妇吵架,并且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纵观天下大势,有权有钱有枪有人马的才能有立足之地,自己是小女子,假如不修炼成刀枪不入,就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洛醺从来都不知道骂人算是功力,自己小时候和街上的男孩子吵架,只说了句“你他娘的”,就被父亲罚跪到半夜,突然羡慕起祝梦蝶来,她该有一个多么豁达开明的父亲。 祝梦蝶讪讪的笑着:“……我爹为此事也打过我。” 洛醺这个时候才发现,天下所有的爹都想把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却不知道这个世道本身就是泼妇,想当大家闺秀就无法自保。 今日之事算了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眼看天过晌午,祝子雄几个简单的吃了些自带的干粮,接着干活,傍晚时被洛醺催促,回去县城只怕要半夜了。 然而祝子雄这些人没等走,沈老太太派了管家顾芝山过来,把他们都请去了自己家里。 洛醺深感不妙,等到了家才发现,果然,狗剩媳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分明是恶人先告状。 沈家大堂最近频频被利用,这都是洛醺的功劳,自从她来了沈家之后,别说沈家,整个金水湾都热闹了,男人热闹女人也热闹,她是祸根。 沈老太太坐了正位,周静雅和李香韵、黄织秋陪在两边,不知为何,没了沈稼轩的踪影,洛醺心里就有些慌了。 沈老太太冷着脸问:“说,为何欺负狗剩媳妇?” 洛醺欺负狗剩媳妇即使是真,沈老太太也不会在意,因为她本身就极其厌恶这个泼妇,但听说洛醺身边有很多年轻的后生,她就不高兴了,洛醺的名声已经在金水湾传开,今天还来了这么多男人,沈家的颜面真是丢尽了。 祝子雄护着洛醺:“这女人先骂阿醺的。” 阿醺?沈老太太满面狐疑的问:“她不是姓洛吗,何时又姓阿了?” 祝子雄当即被噎住,铁志那些人也差点笑喷,就连洛醺都忍俊不禁,祝子雄的父亲是南方人,闯关东后乡音不改,习惯叫儿子阿雄女儿阿蝶,儿女们也随着他那样称呼别人。 周静雅在一边提醒道:“娘,阿醺就是洛醺。” 沈老太太心里还暗自嘀咕,阿和洛也不谐音,洛醺为何就成了阿醺?这是小事,现在需要解决大事,她指着洛醺道:“你现在是我沈家媳妇,要时时刻刻顾忌沈家名声,特别是这个矮胖的家伙,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进大牢心不甘,告诉过你不要来,你今个不仅仅自己来,还带着这么多,哎呦呦,这成何体统。” 祝子雄据理力争:“我们是来帮洛醺干活的,她是为了帮助可怜人,我们有什么错。” 铁志和大力等人也随着祝子雄逼近沈老太太质问,你一言我一语,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沈老太太一看,这些新式年轻人想造反不成,一声令下,顿时门口出现十几个拿着枪的护院,冲进来把祝子雄等人团团围住。 她用烟袋指着祝子雄道:“敢在我沈家撒野,活的不耐烦了,之前放了你多少次,都是我那儿子菩萨心肠,今个就把你们都抓了,送进县里蹲笆篱子,否则你就没完没了的来骚扰。” 祝子雄毫不怯懦的一拍胸脯:“我就是喜欢阿醺,那又怎样。”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堂内所有的人都当即震惊,就连他的同学朋友都骇然,因为洛醺毕竟此时是名花有主,沈老太太更怒:“你个王八犊子,跟我对着干是吧,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她说着看去洛醺:“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洛醺不想把矛盾扩大,看着这些端着枪的伙计,她迟迟疑疑的,想说不喜欢祝子雄又怕他伤心,至少是那种朋友的喜欢,想说喜欢又怕让沈老太太发飙真对祝子雄不利,结结巴巴的:“我,我,我喜欢……我叔。” 咳咳咳!偏巧沈稼轩从门口走进,听见这一句,像被什么呛住。 015章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洛醺并非口不择言,而是随机应变,在她口中的喜欢也不是男女感情上的喜欢,她是故意玩了个文字游戏罢了,既想敷衍沈老太太,又想让祝子雄知难而退,只是这句话却被赶来的沈稼轩听到,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脸现尴尬之色,且又如三月暖风吹落桃花,眼神中突然就多了些柔柔春色。 沈老太太心中却暗自叫苦不迭,洛醺喜欢稼轩,这岂不是乱了人伦,面对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各位,她为了家丑不可外扬,急忙让所有下人退出,也知道儿子一来必定是为洛醺求情。 果然,沈稼轩对她道:“这么多人,您今晚是打算用小鸡炖蘑菇还是用大馅饺子来招待?我们家的客房只怕要住满了。” 对症下药,他清楚母亲守着万贯家财还是非常节俭,或者应该说吝啬,是断然不会破费招待祝子雄这么多人的。 沈老太太当真功夫了得,盘腿坐在椅子上还能颠起屁股,开口骂道:“吃饭就没有,吃枪子差不多。” 这可不是虚张声势,她是见祝子雄没完没了的来骚扰洛醺,真打算把他告到县里去,蹲大牢还是吃枪子,以绝后患。 沈稼轩却呵呵的笑,对付老娘他懂得如何四两拨千斤,挨过去悄声道:“从未听说人家帮着干活还犯法的。” 沈老太太气呼呼的看着洛醺,自己本来想赚取张老闷这个苦力,被她搅合,小狐狸精居然有本事开荒,只恨她不是为了沈家而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麦子,但儿子说的没错,帮着干活告到民国政府自己都不在理,于是吧唧吧唧的抽烟不再言语。 沈稼轩看了看洛醺:“把你的朋友们都送走吧,再迟半夜都不能到家了。” 洛醺心里欢喜,知道沈稼轩一来自己就有救,刚转身沈稼轩又道:“明天不要让他们来了,那块地我自有主张。” 洛醺不懂他自有主张是什么意思,想着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为自己好,是以也不问,推着祝子雄等人出了大堂。 祝子雄赌气站住:“阿醺,我们私奔。” 洛醺使劲打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个良家妇女,怎能做出那样的事。” 祝子雄愤愤的:“我晓得你喜欢那个杀手对不对?” 洛醺不置可否,推着他道:“快走吧,改天我回去看我爹,找你详谈。” 祝子雄满心不高兴,也还顾忌这是在沈家,既然洛醺答应会找自己,到时再问不迟,于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回去县城。 送走这些人,洛醺往大堂处看了看,不知沈稼轩如何解决狗剩媳妇那个泼妇。 孙猴子凑过来道:“少奶奶,狗剩媳妇这骚娘们真不是玩意,芝麻绿豆大的事,至于告到老祖宗那里吗,不过你放心,这个仇我给你报。” 报仇?洛醺急忙制止:“不要把事惹大了,反正老祖宗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好男不跟女斗,你可别找人打架。” 孙猴子嘿嘿一笑:“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我不打也不骂,你瞧好吧。” 洛醺更怕:“你不会点她家的柴草垛吧?”她听说乡下人大多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仇恨。 孙猴子道:“杀人放火都是天打雷劈的事,我怎么能干,总之你别问了。” 洛醺知道孙猴子为人八面玲珑,做事应该有分寸,是以放心下来,等了半天沈稼轩和沈老太太并狗剩媳妇还在大堂里说话,她就带着麦子回去房里睡觉。 孙猴子却没有走,就躲在沈家大门口窥望,一个钟头后,狗剩媳妇应该是得了什么好处,喜滋滋的走了出来,孙猴子就尾随而上。 从沈家到她家不近的距离,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没有害怕,总归是在自己村里,另外逢着春种秋收,忙得经常这样黑里来黑里去,她已经习惯。 眼看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只需过一个土地庙就到了,突然有人哼着小曲从土地庙后面闪出,狗剩媳妇吓了一跳。 “谁?”摸了摸裤兜里的大洋,这是沈稼轩给的安抚费,这块大洋对她这样的人家来说无疑巨款,心里骂自己的男人狗剩,这个时候只怕又在闷头干活,都不知道来接自己。 孙猴子嘻嘻哈哈道:“我,你是谁?” 虽然孙猴子名声不好,村里的女人他几乎睡了一半,终究是本乡本土的,狗剩媳妇放下心来道:“我,狗剩家的。” 孙猴子心知肚明,却故意道:“是嫂子,你我可真是有缘,这样的时辰都能遇到。” 狗剩媳妇呸了口:“谁和你有缘,滚一边去。”说着绕开他想走。 孙猴子突然就跪在她面前道:“嫂子,我想你可不是一日两日,我白天做梦都梦见了你。” 狗剩媳妇踹了他一脚:“瘪犊子,别跟我胡说八道,你的事哪个不晓,我可是贞洁烈女,少打我的主意。” 孙猴子爬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可怜兮兮道:“嫂子,就是因为你是贞洁烈女才让我喜欢,我惦记你好久了,村里那些老娘们可不能跟你比,嫂子你要模样有模样,会持家能干活,你说咱穷苦老百姓家有几个能有你那么一大笔财富的,两只羊,不得了。” 这倒不假,狗剩媳妇不仅仅能打架也能过日子,谁想在她那里占便宜是比登天还难,她也就是这样东边划拉西边算计,把日子过得能够温饱,所以被孙猴子一夸,就飘飘然了。 孙猴子见她老实下来,知道时机来了,手就往上摸去,眼看摸到了裤裆,狗剩媳妇立即把他踹倒,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孙猴子哭唧唧道:“什么叫占便宜,我是稀罕你罢了,嫂子你就是墙那头的崔莺莺,而我就是墙这头的张君瑞,我不懂啥叫相思,我只知道没白没黑的想你,嫂子,你就成全了我吧。” 狗剩媳妇正像祝梦蝶嘲讽的,窝瓜脸三角眼,腰像水桶屁股赛磨盘,五大三粗的像个爷们,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夸自己,就连自己男人狗剩都没有过,他只想着天黑就扒衣服,无只言片语的温存,此时心里就软了下来,也还是谨慎的后退一步,道:“今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此后你有个缝缝补补的,只管来找嫂子。” 孙猴子事没做成怎么能让她走,匍匐过去,模样凄惨,声音哽咽,泡女人他素有手段,知道改如何投其所好,跪在狗剩媳妇面前,突然就义正言辞道:“嫂子,有你这句话,我孙猴子就是死,也值得了,可是嫂子,你这样的人为啥跟了狗剩,那家伙整天蔫头耷脑的,比张老闷还闷,只怕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连亲都没亲过你。” 狗剩媳妇顿时红了脸,索性夜黑看不见,狗剩只知道干活,甜言蜜语没有,亲亲热热更别提,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害臊就想走,被突然蹿起的孙子一把抱住,嘴就拱了上去,手从她的衣襟处伸进摸向胸脯。 “你们这对狗男女!” 嗷的一嗓子,竟然是狗剩来接媳妇,撞见这一幕,老实人也变疯狂,抡起拳头就来打孙猴子。 孙猴子撒腿就跑,狗剩拔腿就追,本来孙猴子身子轻灵一般人追不上,时运不济,被一根树桩子绊倒,狗剩按住他好一顿揍,还不解气,他勾引自己媳妇按过去的规矩是要被乱棍打死的,想想孙猴子是孤儿,没爹没娘,就拽着他来找沈稼轩评理。 洛醺本已经躺下,隐隐听见吵吵嚷嚷,院子里紧接着就灯笼火把的照得通亮,她知道出了事情,忽然就想起孙猴子说给自己报仇的事,当即大惊失色,心想该不会是孙猴子把狗剩媳妇给杀了,急忙穿衣起床,由麦子陪着往大堂而来。 从敞开的大门看见,沈稼轩坐在椅子上,旁边立着管家顾芝山,他面前跪着孙猴子,孙猴子旁边是她不认识的一个男人。 这当然是狗剩,他边嚎哭边对沈稼轩道:“沈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孙猴子是您的长工,我是您的佃户,这事得您管。” 沈稼轩每天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烦不胜烦,也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孙猴子究竟怎么欺负你了?” 沈家的事沈稼轩基本都分配出去,田里有老鲁,家里有顾芝山,还有专门负责牲口的专门负责果木的专门负责账目的专门负责商铺的,他集中在一个时间只听各个头头汇报工作,孙猴子和狗剩这样的下层人他识不得几个。 狗剩哭咧咧的,指着孙猴子,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道:“他、他,他上我媳妇。” 洛醺已经走了进去,不懂这个“上”为何意,还以为是“打”,猜想孙猴子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欺负了狗剩媳妇,自己焉能见死不救,于是道:“孙猴子干巴瘦小的,他怎么能上你媳妇。” 狗剩:“……” 孙猴子:“……” 顾芝山:“……” 还有旁边的护院:“……” 沈稼轩无力的按了按额角,如落英凌乱在春风里。 016章 有关“上”和“睡” “回去睡觉。”沈稼轩悄声呵斥洛醺,当下自己要审的官司洛醺这样的小姑娘着实不适合在场,想把她支开。 洛大小姐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继续袒护孙猴子,对狗剩道:“今个是你媳妇先惹事的,我们只是无意把你家的羊从草地的这头冲到草地的那头,她就开口谩骂,我的朋友们是气急才和她理论,她还告到老祖宗这里,就是她不对,你说孙猴子上你媳妇,你有什么证据。” 一句非常土非常色非常难听的话竟然被她这么坦荡的说出来,就连孙猴子都急,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少奶奶,嘘,嘘……” 洛醺终于从孙猴子的焦急的神态中猜度出什么,应该是自己出错,于是偏偏脑袋把目光瞟向沈稼轩,见他蹙眉按头非常焦躁之状,如此更证实自己哪里失误,就是想不明白,突然沈稼轩也望向她,她就瞪着茫然的大眼睛,沈稼轩蓦地似笑非笑,想笑不敢笑,再次沉声道:“还不快下去。” 他的话洛醺还是听从的,于是满心狐疑的退出门口,却也没有回房睡觉,拉着麦子走到一边问:“刚刚,我说错话了吗?为何孙猴子要我闭嘴,我叔还赶我走?” 麦子是过来人,被张老闷睡了一个多月,熟知男女之事,另外她本是乡下人,泥土地里摸爬滚打,单单是听那些男人女人闲聊和打情骂俏都已经耳濡目染,但这种事情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抓耳挠腮的,越是这样洛醺越是好奇,逼问下,她才道:“上,就是睡的意思,狗剩说孙猴子把他媳妇给睡了。” 洛醺登时石化,僵硬成一根细细的木头,半天才缓过神来,想想适才在大堂内众人惊骇的状态,想想孙猴子着急的模样,想想沈稼轩看她诡异的眼神,她突然就用手蹭着脸,感觉火烧火燎的,睡,她还是能懂的,不懂的是,孙猴子才离开沈家不久,这么神速就把狗剩媳妇给睡了?那种事情难道可以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对象? 好奇,贴在门口偷偷摸摸的继续往里面看,沈稼轩正襟危坐,灰蓝的长衫没有一丝褶皱,风流蕴藉的一个人忽而就表情肃然,那种不怒而威的风度正是洛醺所欣赏,他厉声问孙猴子:“狗剩刚刚所言可是真?” 洛醺这里着急的想,那个泼妇如此可恶,睡就睡吧,祈祷孙猴子千万不要承认,因为她也听说像沈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规矩多家法严,奸污女人或是和女人通奸都是罪大恶极,不死也得扒层皮,孙猴子名声不好,但他对自己好,洛醺非常替他担心。 谁知,孙猴子却道:“当真。” 洛醺又气又急,这种事情又不是像欧阳杀那些卖国贼窃国者,你还如此的大义凛然,人家逛窑子的花了大把的钱都得藏藏掖掖,你白白睡了人家媳妇还像替天行道了似的。 转念琢磨也是,狗剩媳妇那样的恶妇,被孙猴子这样的恶男人睡了就是为民除害。 她正胡思乱想,沈稼轩一拍桌子:“来人,把孙猴子给我绑起来!” 绑?接下来只怕要严惩了,洛醺急忙冲了进去:“等等!” 沈稼轩看着她,才发现她居然没离开,温颜道:“这么晚了,去睡。” 洛醺护在孙猴子面前道:“叔,孙猴子冤枉。” 孙猴子自己都承认做下了丑事,你怎么知道他冤枉?沈稼轩看着她,了解这个小姑娘是那种看着纯情实则非常有心机之人,却不知她等下能想出什么计谋来救孙猴子。 洛醺脑袋飞速旋转,终于发现了一点点疑问之处,道:“假如此事是真,为何狗剩媳妇不来指证孙猴子,她可是当事人,仅凭狗剩一人之言很难让人信服。” 狗剩不依了:“我亲眼所见他抱着我媳妇又啃又咬的,刚刚他自己不是也承认了么。” 洛醺踢了孙猴子一脚:“你别胡说八道,你真是那样的人,此后我再也不搭理你。” 孙猴子承认自己睡了狗剩媳妇,其实也是有原因,明知道自己会受重罚,但他觉得这样一来狗剩媳妇就不干不净了,从此她在村里也坏了名声,这就给洛醺报了仇,另外,即使她是受害者,哪个男人都不会对媳妇被别的男人睡了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狗剩至少得把她媳妇打的皮开肉绽,这样又给洛醺报了仇。 他盘算的非常好,突然听洛醺说此后不搭理自己,唬的他立即翻供:“我,我只是和嫂子开玩笑呢。” 男人和女人疯疯闹闹打情骂俏在乡下很普遍,这也是他们闭塞生活的唯一消遣,孙猴子不愧是孙猴子,这样一说,沈稼轩熟知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不好处罚他了。 狗剩不依不饶:“你胡说,你的风流韵事谁不知道。” 这回,孙猴子无言以对,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瞄了眼洛醺,未知是求救还是想告诉她自己没辙。 洛醺转了转眼珠,凑到狗剩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觉得孙猴子把你媳妇给睡了是非常光彩的事,就是我叔把孙猴子打死,你媳妇也丢人现眼了,你也跟着……那句话怎么说的,我不太会,好像叫脱裤子拉磨……” 下半截当然是“转圈丢人”,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狗剩。 狗剩咔吧咔吧眼睛,心里哎呀一声,自己真是糊涂了,孙猴子是男人,自己媳妇是女人,刚刚他们也只是搂搂抱抱,并没有脱光了衣服被抓个现行,自己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睡了,自己岂不是成了绿头王八,当即后悔不迭,看着沈稼轩改口道:“沈家老爷,其实,其实孙猴子和我媳妇没做什么,我就是气他总是调戏我媳妇。” 沈稼轩不知洛醺在他面前嘀咕了什么,不过事情这样解决他也乐得轻松,男女之事历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好,奸情也罢,食色性也,凡夫俗子谁人能逃脱。 他挥挥手:“如此,都散了,但是孙猴子你给我记住,再有第二个人来我这里状告你,你就离开沈家自生自灭吧。” 孙猴子跪地叩头,并且信誓旦旦保证下不为例,被洛醺踢了一脚,示意他赶紧滚蛋,他领会其意,急忙跑了出去。 众人都散去,洛醺也想走,沈稼轩叫住她,然后对麦子道:“你先回去。” 麦子躬身离开,洛醺琢磨大概沈稼轩要训斥自己,刚刚众目睽睽的,自己竟然说出那种有失礼仪之事,给沈家丢人,给他沈稼轩抹黑,于是先承认错误,感觉这样显得比较乖比较有诚意。 “叔,我不懂‘上’就是‘睡’,谁知道你们这里有这样的方言,我之前看过的书里也有很多感情故事,没有谁把‘睡’说成是‘上’,你说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字,词义也不相通,怎么‘上’就成了‘睡’,我就是……” 她就差写篇论文来论证了,喋喋不休的研究有关“上”和“睡”的意思,她越说沈稼轩越难堪,本来找她是为了麦子赎身的事,被她这样一搅合,正事忘光,这种非常暧昧且羞于启齿的话居然被她说得这么天真无邪,沈稼轩差点按捺不住自己……他好想抱一抱她。 “去睡吧。” 最后,沈稼轩不敢再和她单独相处下去,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在挠,久违的、暗藏的、原始的情感就要爆发,自从十几岁开始懂了感情,就忙于学业和忙于革命,然后失望失落后,被母亲召回,接手沈家这片家业,也同时接手了母亲许给他的三个女人,没有爱,只有性,其实他一直独宿,除了和周静雅生下儿子皓暄,对于李香韵和黄织秋,他是连性趣都没有的,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冷静理智近乎冷血的男人,直到洛醺出现。 “去睡吧。”他再次重复,声音轻柔得仿佛叹息,自己拔步就走,逃也似的。 洛醺还在嘀咕:“您看看,您说去‘睡’吧非常正常,假如说去‘上’吧,这多别扭,所以不怪我不懂。” 沈稼轩已经迈步出了门口,猛然回头看她,洛醺下了一跳,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目光会如此可怕,还以为沈稼轩在发怒,战战兢兢道:“叔。” 沈稼轩腾腾奔向她,洛醺吓得连连后退,咚!撞在后面的桌子上,脚下不稳,眼看跌倒,沈稼轩点地射去,稳稳抱住她。 017章 一脚定情 两个人这样呼吸可嗅的距离,身子擦着身子,洛醺半仰在桌子上瞪着大眼,沈稼轩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她略有惊骇,沈稼轩目光复杂,桌子上的油灯幽光暧暧涂抹在她脸上,那水墨画般清新的面庞就变成油画般华丽,饱满的嘴唇带着些许的不羁和俏皮,更是**,沈稼轩觉得自己游走在感情临界的边缘,好一阵沉默才托起洛醺站稳,嗫嚅难言,最后只简单道:“去睡吧。” 不知为何,他声音竟然有些颤抖,目光飘忽闪烁,大步而去,丢下愣愣的洛醺。 然后,洛醺失眠一夜来琢磨沈稼轩那炽烈的目光压抑的语气,更琢磨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有些留恋在沈稼轩身边了,情事混沌未开的年纪,还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欧阳,沈稼轩应该是父亲一样的倚靠,她这样想,鸡叫二遍才迷迷糊糊睡着,不多时就被麦子叫醒。 “少奶奶,张老闷来要地了。” 洛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不解的道:“没到期限呢。” 麦子又是欲哭的表情:“他说现在是春播时间,迟了耽搁种田,所以现在就想要。” 出尔反尔的小人,洛醺气呼呼的穿戴整齐过去大堂,发现张老闷和沈稼轩正从大堂内走出来,她指着张老闷喝问:“你说的期限没到,为何言而无信。” 沈稼轩一摆手:“还给他就是。” 还?洛醺吃惊的看着他,那块地还没开出两亩呢,用什么还?用你沈家的地我可不敢,只怕这辈子都得被那老妖精颠着屁股的骂。 沈稼轩看她满面狐疑,竟然这样问:“会骑马吗?” 洛醺不知他问这个作何,老实的摇摇头。 沈稼轩道:“让老杜套车送你,带张老闷去验收那块地。” 验收?洛醺如坠五里云雾,想追问,沈稼轩因为有事已经掉头往别处而去。 洛疑虑重重的洗漱完毕,和麦子赶到那块地时,遥遥的麦子就惊喜的高呼:“少奶奶你看,地都开好了。” 洛醺摇摇晃晃从车上站起,山脚下一片黑油油的,竟是好大一块新开的土地,她当即大吃一惊,靠近些才发现,居然连地四周的围护土埂都培好了,是谁有这样的大手笔,一夜之间完成这样的工程,难道是沈稼轩?对,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工头老鲁已经等在地里,见洛醺和张老闷当事双方都到了,他指着面前的地告诉张老闷:“两亩只多不少,不信你自己丈量一下,并且比你东草甸子那块好的多,东草甸子谁不知是盐碱地,白花花的种什么都不旺,你看看这里,土质比东草甸子强多了,并且我们老爷还让我给你铺了底肥,你说你哪辈子积德修来的。” 张老闷看着面前的土地欣喜万分,庄稼人哪有不喜欢土地的,又看看浓眉大眼的麦子忽而又不舍,然而木已成舟,他是不敢和沈稼轩对抗的,假如沈稼轩真火了,什么都不给就把麦子要去做奴婢,自己都无处可说理,唯有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这块土地。 洛醺拉着老鲁问:“鲁伯伯,这块地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啊。” 老鲁恭敬道:“少奶奶您切不可这样称呼我,这可折杀我了,说起来这块地,当然是老爷吩咐我带人开出来的,家里的长工短工都不够用,老爷还把他的兵团派来,几百号人,少奶奶您说,就是座山也移走了。” 洛醺忽而想起昨天沈稼轩说这块地他自有主张,原来是这么回事,转头对麦子微微而笑:“你自由了。” 麦子立即跪在她面前:“少奶奶,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洛醺拉起她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做我的跟班吧。” 麦子点头如捣蒜,想着自己以后可以不必陪着又老又丑又凶残的张老闷同床共枕,她视洛醺为自己的再生父母,心里打算此后洛醺如果有难,她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高兴是高兴,还是忧心忡忡道:“少奶奶,我怕沈家老太太会责怪你。” 她的担心有道理,沈老太太一心赚取好劳力张老闷,现在换成了麦子,她当然不高兴。 洛醺却成竹在胸的:“有我叔在,天塌了我都不怕。” 麦子的事告一段落,洛醺和麦子也准备回家,车夫老杜就等在路上,麦子扶着洛醺刚上了车,突然从路边的壕沟里冲出一个人,跃上车就在那驾辕马的屁股上拍了下,那马突然跑了起来,老杜高喊:“喂喂!” 洛醺已经认出这个人是欧阳,转头对老杜和麦子高喊:“没事,我一会就回来。” 老杜和麦子看她并不着急的样子,猜测这年轻的男人大概又是她城里的那些朋友,所以也就没有追赶。 欧阳驾车跑了半天才停下,转头看看车里的洛醺,笑了笑,依然如阳光般灿烂:“让你受惊了。” 洛醺摇摇头:“可你能不能不必每次出现都这样惊心动魄。” 欧阳道:“革命就是惊心动魄,我已经习惯。” 洛醺不懂革命,但觉得欧阳是英雄,英雄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每每和他这样见面也就不足为奇。 欧阳倚靠在车门上问:“我上次去看你,问你的话你还没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洛醺害羞的低下头,喜欢他是非常明确之事,但要自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还是有些艰难,默默不语算是承认。 欧阳钻进车厢,就像两个人初次相遇时一样面对面坐着,他大胆的抓起洛醺的手:“我做的是大事,所以也危险,不能时时来看你,陪伴你花前月下,等革命成功后我安顿下来,那时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洛醺抬头看他,这话说的未免过早,也才认识不久,彼此还不是很了解,又没有长时间相处,怎么知道脾气秉性合适不合适,本想拒绝,却发现欧阳含情脉脉的盯着她,她就再次低下头。 欧阳慢慢托起她的脸,把自己的脑袋慢慢靠近,洛醺紧张得攥紧了拳头,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也明白欧阳想做什么,嘴巴眼看碰到嘴巴……突然外面有人高喊:“来啊,把他给我抓了!” 欧阳立即放开洛醺,知道是县里保卫团的人,喊这句的应该是刘麻子,他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刘麻子带着保卫团的人居然追到这里,他想跳车逃走只怕会被打成马蜂窝,随即一脚踹去驾辕的马,那马突然蹿出,车子撞过保卫团的人冲了过去,子弹密集的扫射而来,他一下子把洛醺按倒在车上躲了过去。 刘麻子带着人骑马继续追赶,后边仍旧是枪声不断。 欧阳从洛醺身上起来,掏出怀中的手枪,道:“等下我把他们引开,你赶快走。” 洛醺抓住他道:“不行,他们人多,你这样下去危险。” 欧阳道:“我不能连累你。” 洛醺淡淡一笑:“你第一次劫持我时,我已经想到以后恐怕是难以平静。” 欧阳搂住她动情道:“我一定会娶你。” 马车累赘终究抵不过马匹跑的快,眼看就要被追上,洛醺道:“我下去拖住他们,我叔沈稼轩在民国政府都有名气,不怕这些保卫团的人。” 欧阳迟疑:“太危险了。” 洛醺已经钻出车厢:“革命就是危险的,虽然我不是革命者,但我……但我是你的朋友,我有责任帮你。”她本来想说但我是革命者的家属,话到嘴边咽下,接着跳下了车,那马还在飞奔呢,惯性下她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刘麻子立即带人把她团团围住,视她为欧阳的同伙,假如抓住她为诱饵,那个欧阳不会置之不理,刚叫人扭住洛醺,突然一匹马冲了过来,却是沈稼轩,他呵斥刘麻子:“放手!” 刘麻子咧着大嘴:“沈家大爷,这位姑娘可是罪犯的同伙,我亲眼看见他们在车里说话,好像还非常亲密的样子。” 沈稼轩浓眉拧起,用马鞭指着刘麻子:“在县城那次,我已经告诉你她是我的家人。” 刘麻子被县长责骂多少次,都是一直未能抓捕欧阳的过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线索,他不想放弃,道:“即使是您的家人,同那些乱党在一起我就有责任抓捕。” 沈稼轩怒斥:“她是被那个罪犯劫持罢了,不然她刚刚为何跳车,你们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还不如赶紧去抓罪犯,前路狭窄,他的马车很难通行,迟了他就攀山跑了。” 刘麻子犹犹豫豫的看看洛醺,沈稼轩又道:“你放心,有关这位姑娘的事,我会去县里说明。” 刘麻子思忖下,晓得自己斗不过沈稼轩,唯有指挥手下往前继续追赶欧阳。 待他们离开,沈稼轩才喊洛醺起来,然而洛醺脚扭到,试着几次都无法站起。 沈稼轩跳下马来走近她,边埋怨:“告诉你不要同那个人来往,早晚会害了你。” 洛醺不以为然的:“干革命哪能不危险。” 沈稼轩怒道:“革命不是乱杀无辜。” 洛醺解释:“他杀县长夫人是误杀,他说是那女人护着丈夫。” 沈稼轩反问:“一个女人护着自己的丈夫有错吗?即使那县长真的该死,完全可以换个时间刺杀,没必要狠心的对女人开枪。” 好一阵僵持,洛醺有心偏袒欧阳,却觉得沈稼轩说的有道理。 “我脚痛。” 僵持不下,她这样避开锋芒的把话题绕了过去,沈稼轩就没了言语,抓过她的脚脱下鞋和袜子,看她脚踝处通红,怕是伤到筋骨。 洛醺痛的呲牙咧嘴,还不忘说笑:“我娘说过,女人的脚被哪个男人看了摸了,就得嫁给他。” 沈稼轩的心悠然一颤,探寻的道:“可是现在你的脚被我看了被我摸了。” 他叹息似的说着,洛醺当即无语。 018章 野兽和禽兽 蕴集几天的大雨终于落下,瞬间便成滂沱,仿若压抑了太久的一个人,发泄似的铺天盖地砸下又大又密集的雨点,使得洛醺和沈稼轩差不多淋透才找到一个土窑躲避。 这个土窑沿着土山南壁而修建,距离洛醺开荒之地不太远,本是邻村的一位孤寡老人所居,后来这位老人的儿子在外面闯荡发达了,回来把老人接走,此土窑就空了下来,偶有种田捕猎砍柴挖菜之人遭遇恶劣天气时进来躲避,此事沈稼轩晓得,是以才能抱着洛醺奔跑而来。 洛醺茫然的站在窑口,看外面土路上瞬间成河,雨水沿着窑顶倾泻,这里便成了水帘洞般,她身上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衣服紧贴着身子,少女曼妙的体态玲珑毕现,她不停扯着衣服,局促紧张,窘态十足。 回头看正在寻找火源的沈稼轩,他却清风明月似的好整似暇,只等找到火源燃起了一堆火,招手示意她过去。 “烤烤吧,当心着凉。” 洛醺侧着身子蹭过去,尽量不把自己差不多透明的前面给他看,凑到火边立即蹲下身子,虽然口中称呼对方为叔,但叔也是男人,自家邻居秀秀娘曾经这样教育她闺女秀秀,男人都如同狮子老虎,把持好的成为野兽,把持不好的成为禽兽,洛醺那时还小,分不清野兽和禽兽之间的区别,现在懂了,野兽需要女人,禽兽欺负女人,她偷偷的去看沈稼轩,本来是想研究一下他是野兽还是禽兽,却蓦地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眸子深似海,心事也就深不见底。 “叔,欧阳会不会被抓到?”她想起这件事,突然发现自己只知道欧阳复姓欧阳,都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他就说要娶自己。 沈稼轩拨弄着柴火,头也不抬道:“你很担心他?” 这一反问使得洛醺蓦然愣住,怎么说自己现在名义上是沈稼轩的儿媳,这样肆无忌惮的去想别的男人,跟偷情没什么区别,偷就偷吧,还明目张胆在自己公公的面前偷,脸上顿时羞臊难当,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道:“我想这里如此隐蔽,之前大概是相好的男女幽会之地,叔,你说我猜测的对吧。”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本想转移话题,却把话题转移到一个更加**之地,沈稼轩轻咳一声,故作嗔怪之意:“胡说八道。” 他掉头四下的找,稍后搬来一个木头墩子,接着就抓住洛醺的脚。 她登时喝问:“你想干嘛?”眼睛瞪起,声音过大,表情严肃得让人啼笑皆非。 她的反应过于强烈,沈稼轩愣了愣,继而哑然失笑,把木墩垫在她的脚下:“脚受伤必须如此。” 洛醺放心下来,只是才放到一半,沈稼轩就脱下自己的长衫,又一把撸起她的裤腿,她再次惶惑的问:“你又想干嘛?” 沈稼轩已经笑出声来,不管她的一惊一乍,把自己湿透的冰凉凉的长衫裹住她的伤处,偏头扫了她一眼道:“给你冷敷。” 洛醺长出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知道自己刚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歉疚的道:“对不起叔,我以为你想那个,所以我才那个,其实你不是那样的人,都是我太那个了。” 她像绕口令似的说了半天,沈稼轩摆弄好她的脚,轻笑下,坐直了身子,看她惨白的小脸如雨中杏花,清新也清冷,鬼使神差的,他抬手把洛醺紧贴在额头的乱发掖在她耳朵后,感觉她的耳朵冰冷刺骨,顺势捂住…… 忽听外面有人高喊救命,雨声太大,隐隐的只听像个女人,洛醺突然就想起麦子来,自己被欧阳劫持走,竟然忘记麦子和老杜还留在路边等自己。 她站起就想往外跑,沈稼轩按住她:“我去看看。” 没等出去,透过雨帘就见洞口处有两个人在撕扯,一个是麦子,一个却是张老闷,张老闷正抓着麦子的头发往土窑里拽,边喊:“你是我的女人,你必须陪我睡。” 洛醺突然明白张老闷想干什么,刚想呵斥,沈稼轩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洛醺还以为沈稼轩是为了明哲保身,怕自己和他处于土窑中被人发现讲闲话,其实沈稼轩不过是想等张老闷和麦子进来再制止。 由于麦子拼命的挣扎,张老闷拖不进来,索性就开始撕扯麦子的衣服,沈稼轩觉得自己再不出去制止事态就严重,拔腿想走,却听清脆的一声响,车夫老杜出现,一鞭子抽打在张老闷身上,并骂道:“畜生!” 张老闷回头指着老杜:“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杜横眉立目:“麦子已经被少奶奶赎身,不再是你的女人,你现在敢碰她的身子,你就犯法。” 张老闷理屈词穷,讨好似的道:“老杜,不如这样,我们两个一起上,我让你先来,你不知道这丫头身上肉滚滚的,搂着舒服。” 啪!老杜又一鞭子抽去:“说你是畜生都抬举你,你连畜生都不如。” 张老闷痛得跳起:“你别不识好歹,你个老光棍,我可是睡过女人的,你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还在这里鼻子插大葱装象。” 老杜逼近他继续怒斥:“我老杜半辈子光棍,我穷讨不起女人,但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有非分之想,以前看你老实巴交的,原来是披着人皮的狼,不,是狗,不,连狗都不如。” 张老闷像个泼妇:“你没非分之想就滚一边去,少管闲事,哦,我懂了,你八成是早看上了俺家麦子,大概那个小狐狸精把麦子从我手里弄走,就是你鼓捣的。” 啪!老杜第三鞭子抽去:“你满嘴喷粪,我也是才刚刚认识麦子,少奶奶同你争夺麦子是因为她菩萨心肠。” 张老闷痛得呲着大黄牙:“你敢打我,我去告你,我有两亩地呢,你不过是给沈家扛活的穷鬼,你跟我嘚瑟什么。” 这时,沈稼轩大步走到土窑口,外面的三人发现吓了一跳,他站在窑口对老杜道:“今日,我升任你为沈家车马总管,此后无论谁用车用马都必须经过你的批准,工钱翻倍,另外,会给你一个小院,我还会出钱给你娶个好女人。” 老杜冷不丁有点受宠若惊,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呆呆的看着沈稼轩不知所措。 沈稼轩转而看去张老闷,怒道:“把他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对,往死里打!”洛醺一瘸一拐的扶着窑壁走了出去,义愤填膺。 张老闷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人,他突然来了混劲,高喊:“沈稼轩,你搞你儿媳妇,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有什么脸说我。” 沈稼轩冲出洞口,一脚踹去,张老闷就骨碌碌滚下斜坡。 老杜伸长脖子往下看,不想弄出人命,怕给沈稼轩带来麻烦,道:“老爷,我去看看,他虽是个畜生,但还是不要死了才好。” 沈稼轩让麦子进去陪着洛醺,他自己迎着雨走向路边的车,雪白的丝绸中衣已经湿透,到了路上他望着茫茫雨天,脑海里回响着刚刚张老闷的话,雨水顺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流下,他心里偷偷的问:老天,我该当如何? 闪电过,雷炸响,对他那模糊不清的问题,上天的回答这样的模棱两可,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土窑内,洛醺拉着麦子安慰,边帮她系好褂子上的纽襻。 麦子不停抽泣:“少奶奶,我怕张老闷以后还来找我。” 洛醺也在担心,张老闷对麦子就像上瘾的酒鬼赌徒,沾上了很难戒掉,她思忖半晌,最后狠狠心道:“为了以绝后患……” 麦子抢过话去:“你想杀了他?” 洛醺瞪大眼睛:“啊?” 麦子发觉自己猜测的不对,再问:“你想骟了他?” 洛醺张大嘴巴:“啊?” 麦子发现自己想的还不对,突然哭道:“少奶奶,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送还给张老闷?” 洛醺啪的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一派胡言,我是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你有了男人,张老闷就断了那个念想。” 019章 新人来袭 一场大雨下个透彻,午后才停,金水湾是条河,金水湾还是这个村子的名字,地势西高东低,雨水就由西往东哗哗的流着,沈家门前一条街都被长方的条石铺就,别处的就全都是泥土地面,滚滚雨水把道路冲成一条条的沟,谷雨时节能有这样的大雨当属稀奇。 洛醺已经回到家里,泡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麦子正在拉家常,也才知道张老闷为何纠缠麦子。 原来,她被欧阳劫持离开,老杜和麦子等在路边,一直不见洛醺回来老杜有些担心,告诉麦子守在原地他去找洛醺也找马车,那是整个金水湾唯独一辆有着漂亮车厢的马车,洛醺是沈家的宝贝,马车是他的宝贝,一个都不能出事。 突然就下起了大雨,麦子人老实,也就老实的淋着雨等着洛醺和老杜,偏偏这个时候张老闷验收好那二亩地回来,发现站在雨里抱着脑袋的麦子,见她短短的褂子被风雨掀起露出后腰肥嫩嫩的肉,他就兽性大发的过去拉扯麦子。 尔后的事洛醺都知道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此时和麦子商量:“不如你去找二癞子,你们之前不是私奔过吗,若是他愿意娶你,我去求我叔把你给他,此后你有了男人张老闷也就死心了。” 麦子害羞的搓着手,心里却欢喜的紧,二癞子年轻厚道,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洛醺推了她一下:“去吧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二癞子一准答应。” 麦子抿着嘴笑,答应一声:“嗯呐。”腾腾就跑了出去。 洛醺也高兴,麦子有了好的归宿,自己这次见义勇为就算是得以圆满,可自己的圆满何时降临呢?于此就想起欧阳,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又不知他的革命何时才能胜利,更不知何时他来娶自己。 娶?她满面欢喜娇羞突然散去,自己现在可是沈家人,是那个小屁孩沈皓暄的媳妇,一百大洋没有还给沈家自己无法脱身。 继而想起沈稼轩来,他对自己好,他在土窑时对老杜还大方的奖赏,一看就是个仗义疏财之人,不如找他商量下,能否先欠着那一百大洋,自己出去做工慢慢的还,自己就自由了,可以夫唱妇随的同着欧阳去革命。 她这样想着下地就走,准备去找沈稼轩。 沈家宅子占地大房屋多,每个奶奶都有独立的小院,按照长幼尊卑洛醺的房间偏西偏后,从她这里到沈稼轩那里需要经过黄织秋、李香韵和周静雅的房子,最后才是沈稼轩的住处,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由后往前贯通,连接这些房屋,洛醺边走边想心事,既担心欧阳的安危,又担忧沈稼轩不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吱嘎门开,吓得正聚精会神的洛醺一跳,见是管家顾芝山从路边的一个侧门里走出,洛醺本能的打了个招呼,突然发现顾芝山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原来他走出的这个门内是三奶奶黄织秋的住处,沈稼轩三宫六院的难免后院起火,洛醺见怪不怪,这也与自己无关,她是一直把自己当做是沈家的过客,另外,大户人家少不了争风吃醋、私通偷情、尔虞我诈。 简单的打了招呼就继续前行,来到沈稼轩的住处时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别人不怕,唯独怕那个老妖精沈老太太从中作梗,感觉方圆五十步内没有可疑之人,她才动手敲沈稼轩的院门,还担心他的院子这么大,自己在这里敲门他在屋内听不到。 门却开了,露出男仆老郝的一张榆树皮般的脸。 “少奶奶是您啊。” 他七十,洛醺十七,还如此卑躬屈膝让洛醺非常不自在,也知道大户人家的门第森严,点点头算是回应,道:“我叔在吗?” 老郝笑容可掬:“在,少奶奶您请进来。” 洛醺被他带着进了门,沈稼轩就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太阳似乎也被雨水涤荡干净,洒在沈稼轩米白的长衫上他周身白花花的荡着光晕,于一簇浓绿前站立当得起那句‘玉树临风’,他偏头看看是洛醺到,边继续修剪花草边对老郝道:“你去忙吧。” 这就是屏退之意,老郝心领神会的躬身退出院子。 沈稼轩手中的大铁剪子咔嚓咔嚓的响,等了半天没听洛醺说话,回头看她羞怯怯的,娇媚的小女儿情态淋漓尽致。 “你不会是来看我修剪花草的吧。”沈稼轩垂眸而向洛醺,看她即使土布衣裤也难以掩饰的天生丽质。 所谓求人难上天难,更何况自己还是要离开沈家,洛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里挣扎半天才道:“叔,我想管你借钱。” 沈稼轩蓦然愣住,轻声问:“是你爹的病重了?” 洛醺摇摇头:“我借一百块大洋,是想还你之前给我爹的那一百块大洋。” 沈稼轩蹙眉考量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你向我借钱还我,这是什么道理?这似乎不是道理。” 洛醺抬头看他,双眸剪秋水,素面浴春风,清丽得就像墙角的那树杏花,她还振振有词的:“这没错啊,我向你借钱是想还卖身在沈家的钱,我自由了可以离开沈家,我出去做工再还你这次所借的钱。” 听说她要离开沈家,沈稼轩突然冷下脸:“是为了那个杀手?” 洛醺不置可否,揉揉鼻子搓搓手踢踢脚拽拽衣襟,这般模样等于不打自招。 沈稼轩立即道:“不可,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现在是我沈家人,哪都不可以去。”他说完继续咔嚓咔嚓的修剪花草。 洛醺忽左忽右的绕着他转圈:“叔。” 叫了半天,沈稼轩毫不动情,她突然就挡在他面前,拦住他不让他干活,然后嘟着嘴瞪着眼,娇憨模样让沈稼轩难以抑制的轻声笑出,但就是不点头答应她的请求,道:“钱,你可以随便用,但想离开沈家……却是不能。” 他说完继续咔嚓咔嚓的修剪花草,任凭洛醺百般哀求无动于衷。 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杀不可辱,洛醺气得扭头就走,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娘的。” 声音极轻,沈稼轩隐约听见先愣住,继而噗嗤笑出,看着洛醺的背影悠然一叹。 洛醺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刚好遇到李香韵和黄织秋结伴往前面来,她两个正在骂人。 “你说那个挨千刀的革命者,杀人你就杀那些恶霸,杀个县长夫人干啥,弄得县城里到处戒严,害得我们去逛逛都不行,上次还居然把我们弄去警务厅,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是革命者的同党。” 洛醺知道她们骂的是欧阳,本就在沈稼轩那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听这两个臭女人骂自己喜欢的男人,更是气冲牛斗,擦身而过的当儿她嘟囔道:“金水湾太小了,搁不下两位奶奶,非得跑到县城里去耍。”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李香韵感觉洛醺在对她和黄织秋冷嘲热讽,道:“别说县城,省城我们我们都去得,我们沈家是什么门户,哪里去不得。” 洛醺道:“去得去得,南京北京大不列颠你们都去得。” 李香韵一甩香帕道:“懒得理你,听说傍晚罗锅山的葛玉秀就要到了,老爷又娶了新人,我们奉老祖宗的命得准备接待,四奶奶可是老祖宗的外甥女,只怕她要后来居上了。” 黄织秋习惯了抛砖引玉,嘀咕:“罗锅山,金水湾,这两个名字倒是很般配。” 李香韵习惯了别人装枪她来放:“罗锅山听着就土里土气,那个葛玉秀也好不到哪里去,金水湾听着就华贵,所以我们老爷才与众不同,听说那葛玉秀长的人高马大,叼着二尺长的大烟袋,一顿能吃五个馒头,手像蒲扇,脚像……” 她两个嘁嘁喳喳的走了,洛醺感觉连脚下的泥土都沾染了艳俗的香粉气息,看她们的背影啐了口,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发现麦子正在哭,问去,她道:“二癞子不要我。” 洛醺好不奇怪:“为何?” 麦子抽泣道:“二癞子说,那次我们私奔被沈家抓回,当时他看着沈家那些乡勇拿着枪,他吓坏了,他说他再也不敢和我好。” 他们两个本也没什么感情,二癞子当时一是对麦子可怜,二是对男女之事的好奇,没考虑后果,被沈老太太派人抓回他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麦子是沈家人他更加不敢同麦子相好。 洛醺今日是诸多不顺,借钱不顺,听李香韵和黄织秋骂欧阳不顺,麦子被二癞子拒绝又不顺,郁闷之情绪无处发泄,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缺口,她咬着嘴唇暗自想:沈稼轩,你欺人太甚,我让你娶媳妇,做梦! 020章 小女婿 沈家除了大奶奶周静雅算得上是明媒正娶,剩下的纳进来都非常简单,妾的身份低贱,自古以来很多人家的妾比使唤丫头好不到哪里去,丫头也只是干着体力活,妾是既干体力活又得伺候男人负责生儿育女,生的儿女还混个庶出之名。 民国了,封建王朝不复存在了,中西思想碰撞了,女人的权力和地位被秋瑾这样的民主革命志士争取了,但在沈家,女人也就是个开枝散叶的工具。 李香韵和黄织秋更加清楚爷们不待见自己,但为了颜面和争风头,她们都把委屈烂死在自己肚子里也不对别人说,唯有使劲浑身解数的去讨好沈稼轩。 沈老太太眼看沈家孙儿这辈只有皓暄一个当然着急,她怕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地下的丈夫和沈家的列祖列宗,是以再次给沈稼轩纳妾,这回是亲上加亲,说的姑娘是自己亲妹妹的丫头。 大家都奉命等候迎接新奶奶进门,终究葛玉秀和沈老太太这层亲戚关系,待遇果然不同,李香韵和黄织秋表面非常热情,心里甚至想,今天这么大的雨,最好让那个葛玉秀的车在路上遭遇洪水、滑坡、地震,至少也因为道路泥泞翻车压死,可是,人家葛玉秀福大命大,罗锅山到金水湾这一路顺风顺水,如约来到。 车子进了沈家大门,沈老太太带人迎接,说起来她这样热情一方面因为葛玉秀是她的外甥女,二是因为吃顿饭就算娶了,未免太过简单,想哄人家高兴。婚事为啥不办?她合计在金水湾沈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剩下的大多是沈家的佃农或是给沈家扛活的伙计,亲戚离的远,沈稼轩有些朋友也都在北京省城这样的地方,人家不会为了你纳妾而千里迢迢的来送礼,所以沈老太太觉得办喜事付出比回收多,她当然不会浪费。 大家全部迎在大门口,除了沈稼轩和周静雅,周静雅是正室,来接侧室就掉了身份,沈稼轩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仍旧在自己房里该喝茶喝茶该看书看书,沈老太太护犊子,拗不过儿子也就随他去,只要晚上他肯和新人同床共枕就可以。 新人下了车,老远就嗷嗷的一嗓子:“大姨!” 声如洪钟,把门内的众人吓了一跳,沈老太太没等答应,负责照顾小少爷皓暄的奶娘急三火四的跑来禀报老太太:“不好了老祖宗,小少爷不见了!” 沈老太太瞪眼看她:“你说啥,暄儿不见了?去哪了?” 奶娘哭唧唧道:“不晓得,您不是让我带着小少爷过来迎接四奶奶吗,我去找他,房间里没有,整个家里都没有,大概是跑出去玩了。” 沈老太太怒不可遏,儿子孙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一烟袋锅就刨在奶娘脑袋上,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来人,快出去找。” 管家顾芝山领命带着伙计出去寻找沈皓暄,沈老太太不经意就发现了人群中也等着迎接葛玉秀的洛醺,呵斥她道:“你男人丢了你还杵在这里看热闹,快去找。” 洛醺心说我才懒得看这种热闹,出去更好,拖着一只扭伤的脚走出大门。 她在街上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人,对金水湾也不熟悉,听顾芝山和沈家的伙计到处的喊,她琢磨,一般的小孩子都喜欢跑哪里去玩,比如自己小时候……突然醍醐灌顶般,刚下过雨,小孩子都喜欢去河边摸鱼玩泥巴,村南就有条小河,经常有女人去洗衣服,她知道,于是一瘸一拐的赶去。 快到河边时听见有打骂声,闪过树丛发现竟然是狗剩媳妇在撕扯着沈皓暄,她身后有一个比沈皓暄大很多的男孩,不用问这定然是她的儿子。 “你个地主崽子,为啥往我儿子身上泼水?”狗剩媳妇质问沈皓暄。 沈皓暄颇有些沈稼轩的风度,傲然一挺道:“是他先用泥巴打我的。” 狗剩媳妇用手使劲推了下,沈皓暄才十岁,架不住狗剩媳妇的力道,蹬蹬后退,啪叽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却也没哭。 狗剩媳妇用手指着他骂,她儿子继续用泥土去打,洛醺实在看不过去,怒喊道:“住手!” 脚伤处痛得越来越厉害,咬牙挺着赶了过去,呵斥狗剩媳妇:“你挺大个人欺负一个孩子,臊不臊。” 狗剩媳妇视洛醺为仇人,今日冤家路窄她岂能放过,看洛醺孤家寡人没有别人帮忙,她就开口骂:“**,狐狸精,找了个小女婿耐不住寂寞,假装开荒弄来那么多野汉子,你才没羞没臊。” 洛醺可没有祝梦蝶的骂人功夫,气得直咬牙,转头拉起沈皓暄道:“你来骂。” 沈皓暄就鼓足劲,手指狗剩媳妇回骂过去:“你这刁妇,区区小事何故出口伤人,汝之子先污在下,某盛怒自保,才会以水泼之,汝与汝子……” 他义正言辞的说到这里,洛醺已经听得瞠目结舌,捂住他的嘴巴惊道:“大哥,你才出土的,你这样骂她根本听不懂。” 说来沈皓暄虽然被沈家所有人宠溺,但也深受父亲沈稼轩的教诲,骂人不会,读书又多,才弄成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状况。 狗剩媳妇当然听不懂,抢过骂道:“小王八少在这里咋咋呼呼,你媳妇给你戴了不知多少顶绿帽子。” 洛醺已经是忍无可忍,接着高喊一声:“无需再忍!”拾起地上沈皓暄挖泥用的小铲子就打向狗剩媳妇。 狗剩媳妇肥硕力气大,但看洛醺手上拿着的是铁家伙,当然害怕,拉着儿子扭头就跑。 洛醺拔腿就追:“你娘的,你别跑。”她也只会骂这样的一句。 突然从河边草坡上飞奔而来人,洛醺认识,是狗剩,他见媳妇和儿子被洛醺追,冲了过来截住洛醺,按理他们是不敢怎么对抗沈家的,但知道洛醺是沈家的童养媳,童养媳的地位非常低贱,也听说沈老太太经常虐待洛醺,狗剩就不怕了,一拳搥在洛醺肩头,她立即向后倒去,幸好被后边的沈皓暄使劲用他自己的身体顶住。 洛醺得以站直身子,刚好今天诸多不顺,气无处发泄,抡起手中的铲子就打去狗剩,终究人家是个爷们,抓住她的手使劲一扭,痛得她手中的铲子掉下,狗剩再使劲一推,她就跌倒在地,大怒,顺手抓起面前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回手抛了过去,后脑勺长了第三只眼似的,准准的打在狗剩脑门上,登时血流出来。 “哎呀,杀人了!”狗剩媳妇呼天抢地。 狗剩摸去自己脑门,黏糊糊的拿下一看,满手是血,也怕,哇哇大叫,想重新来打洛醺,此时草坡上冲下很多沈家的伙计,还有管家顾芝山,及时制止住他。 狗剩媳妇嚎哭起来,不停的喊“杀人了”。 顾芝山愣愣的看着一起倒地的洛醺和沈皓暄,不知道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还如此凶悍,当真对她是刮目相看了,劝说狗剩先回家包扎伤口,这件事他会禀报老爷沈稼轩,再行定夺该如此解决。 狗剩痛,也怕死,听话的转头想走,他媳妇拉住他不停的挤眉弄眼,然后把拇指食指弯成银元大小的一个圆圈,意思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去沈家讹他们一笔。 狗剩最后终于心领神会,也不回家包扎伤口了,吵吵嚷嚷的就往沈家而去。 沈家正在接待新人葛玉秀,听闻狗剩又来告状,伙计赶紧去找沈稼轩。 “什么,洛醺把狗剩打伤了?”沈稼轩简直难以置信,洛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狗剩是个大老爷们,满腹狐疑的带人往大堂而去。 此时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本来都在迎接葛玉秀,这回齐齐来看热闹。 对待外事,沈老太太从来不抢儿子的风头,她端坐在一边,把正位让给沈稼轩坐了,李香韵、黄织秋还有新来的葛玉秀,并沈家众多伙计分列两边,狗剩和他媳妇还有儿子,一家三口站在中间,狗剩脸上都是血,哭咧咧的状告洛醺对他行凶。 沈稼轩先让顾芝山给狗剩清洗包扎伤口,怕感染严重,再询问事情的经过,狗剩媳妇添油加醋添枝加叶的描述一番,总之责任都在洛醺和沈皓暄那里。 沈老太太了解自己的孙子,更了解狗剩媳妇的为人,很是有些不高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孙子老实巴交的,只知道读书识字,哪里会打架。” 狗剩媳妇道:“你孙子厉害呢,你家那个孙媳妇更厉害。” 沈稼轩正色道:“无论怎样,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把洛醺和皓暄给我叫进来。” 顾芝山应声“是”,出了大堂的门,洛醺和沈皓暄就等在门口准备接受沈稼轩的审问呢,顾芝山看了看洛醺,突然用手搓了搓她的脑袋,她的头发就蓬乱不堪了。 洛醺不明所以的瞪着他,不懂一向文质彬彬的管家今日为何对自己动手动脚。 顾芝山压低声音道:“理在你和小少爷,是他们先动手的。” 洛醺才茅塞顿开,顾芝山是为了让自己的模样更加凄惨,她受了启发,也去搓沈皓暄的脑袋,又在湿湿的泥土地上抓了把,然后把脏兮兮的手在自己身上和沈皓暄身上蹭了蹭,看彼此都惨不忍睹,才牵着沈皓暄的手走进大堂。 她们两个往沈稼轩和沈老太太面前一站,沈稼轩看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暗暗的笑,从来没发现这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小姑娘还会打架。 沈老太太已经哧溜下了高大的椅子,冲到沈皓暄身边,大哭:“我的孙子!” 021章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官司孰是孰非,洛醺和皓暄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洛醺编结的发辫撕扯得乱糟糟,皓暄脸上像个泥猴,反观狗剩一家三口,除了他脑袋被打破,他媳妇和儿子身上都干干净净,这样鲜明的对比不难看出洛醺和皓暄被人家摧残了千遍万遍似的。 “说,怎么回事?”沈稼轩心疼儿子,也心疼洛醺,更多少了解狗剩媳妇的为人,但为了让人觉得他秉持公正,面对洛醺和皓暄的可怜相,他仍旧冷着脸问。 狗剩媳妇得理不饶人:“你家这位少奶奶可真是狠……” “我没让你说话!”沈稼轩一拍桌子,狗剩媳妇吓得一哆嗦,他然后斥责皓暄道:“爹曾教过你,只有那些莽夫和蠢人才动辄骂来骂去打来打去,你今日竟然把爹的话抛诸脑后。” 洛醺看皓暄在沈稼轩面前噤若寒蝉的模样,侠义之气今日泛滥,愤愤道:“他十岁,另个几十岁,他不还手他更是懦夫和孬种。” 洛醺抢话有失礼仪,沈稼轩手抬起,想再次拍桌子威吓,抬到半空放下,声音也低了许多:“不许抢话。” 啪!沈老太太不干了,她拍响桌子,刚坐稳屁股却再次溜下了椅子,站到洛醺和皓暄面前对儿子道:“洛醺抢的好说的对,我沈家从来不会仗势欺人,你看看我孙子你再看看我孙子媳妇,一个是才断奶没几天的小孩子,一个是瘦得橡根筷子的小姑娘,她两个绑到一起也打不过狗剩一个老爷们。” 狗剩媳妇看沈老太太偏袒,怕只怕洛醺占理自己得不到沈家赔偿的钱,道:“可我男人这脑袋,就是你家少奶奶打的,不信你问。” 众人把目光看向洛醺,她也不狡辩,大方承认:“是我打的。” 狗剩媳妇立即道:“你们看,她承认了,赔钱。” 沈老太太撇着嘴不屑道:“你少在那里嘚吧嘚的,告到县里大老爷也得听听双方面的,洛醺你说。” 被老祖宗支持鼓励,洛醺更加有了底气,道:“我为什么动手伤人?我是逼不得已,你儿子比皓暄大几岁呢,即使他欺负皓暄也无妨,小孩子吵吵闹闹正常,谁都是这样从小长到大的,可你几十岁的人,你先打皓暄的,我看不过去才和你理论,接着你家男人就来打我,我才自卫的反抗。” 这时众人就开始纷纷指责狗剩一家,一个女人打孩子,丢人现眼,一个爷们打个小姑娘,更是不要脸,且有沈家的伙计作证,更有顾芝山目击到当时的场景,狗剩面对这样的阵仗顿时蔫了下来,他媳妇仍旧不依不饶,后来居然坐在地上撒泼。 无论怎样,受伤的不是洛醺和皓暄,沈稼轩心里多少舒坦,狗剩也真伤的不轻,是以让顾芝山拿了五个大洋交给狗剩,算是给他的医药费。 狗剩媳妇见了五个大洋立即心花怒放,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差点感谢洛醺,自从和她遭遇自己就开始发达,当下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拉着男人和儿子回了家去。 事情解决,沈家又开始接待四奶奶葛玉秀,洛醺和皓暄回房去洗漱换衣服。 此事当然就传到大奶奶周静雅耳朵里,她看着赵娘娘给儿子洗漱干净,问:“皓暄,当时洛醺真拼命的护着你?” 皓暄道:“是的娘,醺姐姐先用铲子打狗剩媳妇,后用石头打狗剩,都是为了我。” 醺姐姐?周静雅愣:“谁让你这样称呼洛醺的?” 皓暄骄傲的一笑:“我自己想的。” 赵娘娘颇有些担忧:“少奶奶这么厉害,只怕少爷以后会受气。” 周静雅却不这样认为:“嫁夫从夫,等皓暄长大就好了,都因为皓暄太老实,有洛醺护着我放心。” 为了感激洛醺,她带着皓暄和赵娘娘一起过来洛醺房里探望,从身上掏出一对翡翠镯子递过去:“打架不对,自卫没错,这点东西算是给你压惊。” 洛醺看着这翠色欲滴的镯子非常喜欢,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戴过这种奢侈之物,没想到把可恶的狗剩一家打了个落花流水,还居然得到这么丰厚的赏赐。 周静雅还亲自给她戴上,边道:“皓暄被老爷管的太严,胆子就小,洛醺,此后由你护着他,我放心了,不过还是不要打架的好,一个是堂堂的沈家少爷,一个更是沈家未来的少奶奶,想你也是书香门第之家,不要跟那些穷人计较,他们都没有读书识字,更不懂什么素质和修养。” 洛醺本来正高兴,听周静雅这样说穷人,心里感觉她有着太强的优越感,很是瞧不起穷苦百姓,把玩着镯子没有吱声。 这时麦子给她端了晚饭回来,顺嘴道:“四奶奶我看见了,非常开朗,不停的哈哈大笑。” 赵娘娘嗤之以鼻:“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周静雅瞪了她一眼:“新人笑是好事,旧人哪个哭了,胡言乱语,婆婆也是为了沈家人丁兴旺着想。” 赵娘娘是周静雅的奶娘,如同亲娘,当然护着她:“若不是当年生下少年落下毛病,你还能继续生的,老爷不也才兄弟两个,那个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静雅顿时大怒:“越发没规矩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老爷都说了二爷就快回来,你啊你,越老越是牙尖嘴利,我们回房。” 她起身带着赵娘娘而去,洛醺却感觉她嘴上这样说,目光里全都是失落,试想若是换了自己丈夫三妻四妾,即使不闹翻天也会离他而去,周静雅这样的淡定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而是三从四德下的无可奈何。 皓暄留下陪她没有离去,一仗打出来感情,觉得和她在一起非常快乐。 洛醺琢磨下对皓暄:“你爹又娶新奶奶了,你看你娘多可怜。” 皓暄道:“醺姐姐你放心,我长大绝对就娶你一个。” 啪!洛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小屁孩懂什么,我是说,我们两个破坏你爹的好事,让你娘高兴高兴。” 皓暄立即拍手欢呼:“好啊好啊,我们继续打架。” 洛醺捂住他的嘴巴:“不是打架,是智斗。” 总之,皓暄只是个小男孩,一直被封闭在沈家大院,今天看洛醺把狗剩打了个头破血流,他忽然发现人生除了读书还有好多有意思的事,比如摸鱼比如打架。 两个人正在密谋去怎么搅黄沈稼轩和葛玉秀的好事,说曹操曹操到,沈稼轩走了进来。 “去大堂跪着。”他指着儿子道。 洛醺非常奇怪:“他是受害者,没错为何跪?” 沈稼轩板着脸:“打架就是不对。” 洛醺讥诮他:“你的意思,当年八国联军杀进来时,我们都得举着双手夹道欢迎?” 沈稼轩当即无语,和她彼此对视僵持住,再次发现这个最初以为逆来顺受的小姑娘,原来是个非常有立场有原则之人。 皓暄看父亲和洛醺争执起来,小家伙懂事的道:“爹你别生气,我去跪就是。” 洛醺腾的跳下床拉住他,然后继续瞪着沈稼轩,也不说话,用目光和他叫板。 沈稼轩被她瞪得啼笑皆非,不耐烦的对儿子挥挥手:“去吧去吧,陪陪你娘。” 皓暄才嗯了声,感激的看看洛醺离开。 沈稼轩俯视洛醺没有穿鞋的脚,轻笑:“打架上瘾了,在家里也这么跋扈。” 洛醺嘟着嘴:“跋扈的是您,皓暄没错,我婶更没错,你还左一个右一个的娶。” 听闻此事沈稼轩叹口气,指指她道:“上床。” 洛醺:“……”然后眨着大眼舔了舔嘴唇,心里突突的,有什么东西爬行而过似的。 沈稼轩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解释道:“受伤还到处乱跑,我会些推拿,再不好好治疗只怕就成残疾了,这么漂亮个人,假如成了跛子,岂不是……” 夸到半路发觉这番话还是有些不妥,没有说下去,让已经坐在**的洛醺脱下袜子,动手给开始她推拿。 “从来没发现你还会打架。”他边动作边道,两个人这样暧昧的姿势不说点什么实在尴尬。 “从小就会,只是我一般能忍就忍,今天是实在忍不了。”洛醺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脚上按来按去,指法如行云流水,颇有些享受。 沈稼轩止不住埋怨:“总之你不该把狗剩打成那个样子。” 洛醺哼了声:“不是狗剩受伤就是我受伤,你选择。” 沈稼轩脱口道:“哦,那还是让狗剩受伤吧。” 洛醺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您心疼我。” 沈稼轩的心倏忽一抖,手也停下,看洛醺秀巧的小脚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半晌才慢悠悠的道:“我心疼的是我的钱,狗剩伤了我才花了五个大洋,你伤了,请郎中诊费很高,然后还得给你买补品,然后你很长时间不能干活,得不偿失。” 洛醺立即抽回自己的脚,又是那种习惯的对峙方式,气呼呼的用大眼瞪着他。 沈稼轩才发觉这小姑娘还倔强的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是心疼你。” 洛醺眉头挑起仿佛高高扬起胜利的旗帜,转怒为喜的把脚伸给他,顺口道:“你假如真心疼我,就不要娶四奶奶。” 沈稼轩:“……” 好一阵才抬起头扫了她一眼,目光如深海,洛醺看了再看,也看不明白。 022章 鬼打鬼,人上床 娶不娶四奶奶,甚至娶不娶五奶奶六奶奶,那都是沈老太太说了算,沈稼轩再抗拒,人已经进了门,他虽然一如既往的有他自己的方法对付母亲强加的婚事,但也不会对洛醺一个小姑娘说,是以轻描淡写道:“这是两回事。” 洛醺突然抽回自己的脚,把身子往沈稼轩面前蹭了蹭,神秘兮兮道:“一回事,叔你想啊,我婶身体不好,我是冲喜才换了那一百块大洋给我爹治病,假如你不另娶,这叫锦上添花,她高兴身体就好,假如你再娶,她不开心身体就不好,这叫雪上加霜,她病重我的冲喜就没见效,我岂不是白白拿了你们沈家一百块大洋,老祖宗不骂,别人也会说我不劳而获的,所以你不娶四奶奶,就是心疼我。” 沈稼轩听她居然能这样把毫不相关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还衔接得如此天衣无缝,再看她非常认真的表情,默默而笑,只道:“我自有主张。” 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他晃了晃洛醺的脚问:“怎么样?” 洛醺敷衍道:“不疼了。”接着还纠缠葛玉秀的事:“叔你不能娶那个女人,她容貌像母夜叉孙二娘,嗓音像黑旋风李逵,和你不般配,叔你风度翩翩风流倜傥风雅俊逸风……” 话到这里沈稼轩猛然回头来问:“谁和我般配?” 他目光炽烈,洛醺怔住,半晌缓过神来刚想说周静雅和他般配,沈稼轩已经拔腿而去,出了房门后洛醺气呼呼的朝他的背影踹了一脚,忘记伤处未痊愈,痛得哎呀呀的叫,骂了句:“色狼。” 声音过大,门外的沈稼轩已经听到,淡淡一笑,然后往母亲那里而去,是想找老太太说下葛玉秀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再娶的。 到了沈老太太的小院门口,远远的透过稀薄的夜色发现周静雅和赵娘娘站在院门旁边的老柳树下,似乎在偷听,沈稼轩颇有些好奇,这种有失礼仪的行为可不是周静雅惯常的表现,必定里面发生了对她非常重要之事,于是绕过前面,从侧路重新靠近,他也想听听。 小院内,菜畦旁,沈老太太和葛玉秀娘俩,边欣赏绿油油的春韭边相对吧唧吧唧的抽烟,本该是种植花草的地方偏偏都被老太太种了蔬菜,葛玉秀块头大,立在干巴瘦小的老太太面前有着泰山压顶的气势,身穿翠绿的裤子大红的褂子,俗艳俗艳的,耳边还戴了朵丝绢的花,她品了几口烟,敞开大嗓门道:“大姨你这烟料真好,比我爹种的强多了,我们家的烟骚了吧唧,不够劲,你这好,真辣,冲鼻子。” 沈老太太很是得意道:“别看我们家长工短工那么多,这烟每年都是我自己亲自种,你爹蔫头巴脑的一个人,种的烟不辣捣的蒜不辣,干什么都不行,你们家多亏你娘支撑,才在罗锅山混了个地主的名声。” 葛玉秀非常赞同:“大姨,你不也是,沈家都靠你呢。” 沈老太太立即摇摇头:“才不是,我们沈家都是我儿稼轩的功劳,我现在可是暗度晚年了。” 葛玉秀知道沈老太太护犊子,也就顺着她赞扬沈稼轩:“我大表哥当然好,不然你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娘能同意给他做小,不过我娘说了,我过门后你就会把我扶正,这我才同意嫁过来的。” 她说完,沈老太太立即嘘了声:“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刚刚我不是嘱咐你了,这话千万不要说出去,皓暄他娘,人家是大家闺秀,进门就给我生了孙子,所以这件事不能着急。” 葛玉秀大咧咧道:“不就是生崽子吗,你放心,十个八个我不在话下,不过大姨,从我进门大表哥都没有看我一眼,他好像不稀罕我。” 沈老太太安慰道:“今个之所以不让你们同房,那是因为洛醺把狗剩给打了,虽然受伤的是狗剩,那也算血光之灾,我们可是浪费了五个大洋,所以今日不是黄道吉日,我得找柳姑子掐算一下,然后再办你和稼轩的事。” 两个人这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闲聊,周静雅的脸色渐渐泛白,扭头往自己房里走,回到房里就闷坐在椅子上捏着茶杯发呆,赵娘娘对她心里所想一清二楚,气呼呼道:“她葛玉秀不过乡下野丫头,要貌无貌要才无才,凭什么把她扶正。” 周静雅制止她道:“行了别说了,婆婆大概是为了哄她,老爷娶了李香韵和黄织秋,也没有动摇我的地位。” 赵娘娘忧心忡忡道:“这次不同了,葛玉秀可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 周静雅吸入口中一点点茶水,脸色肃然道:“我不信婆婆会跟我娘家抗衡,我爹是不在了,但我哥哥还在,他可是省里的大官,放心,老太太聪明呢,不然能混个老妖精的名声。” 她这句话尾,偏偏被来找她的沈稼轩在门口听到,沈稼轩刚想动手敲门又缩回,自己本是来安慰周静雅的,她不仅仅是结发之妻,还因为周静雅知书达理让他喜欢,却没料到周静雅能这样说母亲,沈稼轩突然怀疑周静雅是不是习惯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对她有了一点点失望。 怅然的转身走开,也睡不着,漫无目的四处溜达,心事纷乱,有关周静雅的,有关葛玉秀的,有关洛醺的……蓦然发现儿子皓暄鬼鬼祟祟的往洛醺的住处而去,怀中还抱着一些东西,他好奇,跟了上去,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大家都在偷偷摸摸,他不担心儿子还担心洛醺,那丫头属于内秀也算得上蔫坏,不知她搞出什么花样来。 在暗处等了稍许工夫,就见洛醺和皓暄贼眉鼠眼的从她房间出来,然后往老太太住处而去,沈稼轩更加担心,怕洛醺冲撞到母亲热来麻烦。 到了沈老太太的院子门口,洛醺问皓暄:“你确定给葛玉秀的茶水里下了巴豆?” 沈皓暄道:“确定,我祖母让我去拜见她的时候,我就趁机给下了,她等下一定会去茅房。” 洛醺点点头,然后让皓暄蹲下,她踩着皓暄的肩膀上了墙头,主要是大门插着她唯有用这个方法才能进入,进去后悄悄的把门打开放进皓暄,两个人往茅房处靠近。 在墙旮旯里蹲着,洛醺道:“等下她来了我就蹿出去扮鬼吓唬她,第二天你就四处造谣说沈家的列祖列宗不愿意和葛家结亲,血缘太近生的孩子不好。” 沈皓暄频频点头,相当激动,高兴的不是替母亲对付情敌,而是这种扮鬼的游戏,然而两个人嘀嘀咕咕,都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沈稼轩听了真切。 守株待兔的等了半天,咚的一声房门撞开,葛玉秀捂着肚子甩开大脚啪叽啪叽的往茅房跑来,巴豆见效。 洛醺看葛玉秀马上接近,她刚想冲出去,突然被一个人抱住,然后夹着她就跑,她本来已经酝酿好了阴森森的情绪准备吓唬葛玉秀,没料到自己被吓到,惊慌失措下当即高喊:“闹鬼啊!” 被夹着跑了半天,只等进入沈稼轩房里她才发现劫持自己的是谁。 “叔!” 沈稼轩没等训斥她几句,外面已经闹开了锅,都是听闻有人高喊闹鬼,伙计们才纷纷出来看,沈稼轩明白等下顾芝山必定报到自己这里,不能让外人发现是洛醺扮鬼,看洛醺脸上粘着的鬼脸,就是一张白纸在眼睛处抠了两个窟窿,嘴巴处画了张血盆大口,他过去想撕下,洛醺痛得哎呀呀,浆糊太稠,粘的太紧。 已经有人敲门,是管家顾芝山:“老爷,刚刚有人闯了进来。” 沈稼轩指着自己的床示意洛醺上去躲避,怕房门打开她就暴露。 洛醺会意,蹬蹬跑去爬到**。 沈稼轩这才喊顾芝山等人进来。 “老爷,刚刚不知谁喊闹鬼,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我怕是外人前来闹事。”顾芝山道。 沈稼轩点头,带人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关上,道:“各处搜查下看看。” 当然搜查不到,他走了一趟形式,安慰了被惊吓的母亲,折腾半天才回到自己房里,蓦然发现**的洛醺,假面已经被她弄下,只是人已经睡着。 沈稼轩站在床前看了又看,看她秀发散落在枕头上,长睫如蝶翼覆盖,素白的衣服衬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睡着都倾国倾城。 他试着唤了几声,洛醺毫无反应,他就拉起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像欣赏一件无价之宝,不知多久,他也睡着…… 天大亮,有人敲门,沈稼轩微微睁开眼睛,喊了声:“进来。” 是大奶奶周静雅,她和赵娘娘端着早饭,昨日听葛玉秀将来会被扶正,周静雅还是有些担心,摆弄不了婆婆便过来讨好沈稼轩,进门刚想说“老爷早”,忽然发现**有个人。 洛醺正在伸懒腰,蓦地就和周静雅对上了目光,周静雅刚端起的粥碗落地,咔嚓!碎为几片。 023章 带着女婿去约会 沈稼轩迷迷瞪瞪的,竟然忘记洛醺在自己的**,周静雅失手打碎了碗才让他清醒,他看了眼惊慌的洛醺,又看了眼惊骇的周静雅,道:“人说手无缚鸡之力,你连一碗粥都拿不动。”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也非训斥,语气里颇有些说笑之意。 周静雅茫然杵着,不知该如何反应,洛醺也僵硬在**,进退维谷。 沈稼轩仍旧泰然自若的,对洛醺道:“还不下来帮着收拾。” 洛醺像个傀儡,听着他的命令腾的下了床过去拾捡地上的瓷片,赵娘娘也才从这种突发状况中缓过神来,对洛醺道:“当心割到手,还是我来吧。” 沈稼轩仍旧从容不迫的提起茶壶想倒水喝,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指使赵娘娘去给自己沏茶。 赵娘娘甫一离开,他就过去床边拿起被洛醺撕破的那个鬼脸给周静雅看:“昨晚所谓的闹鬼,是她在闹。” 周静雅看看那略有形状的鬼脸,对沈稼轩的话如坠五里云雾。 沈稼轩继续道:“昨晚这丫头和皓暄两个鬼鬼祟祟,我跟上去才发现她两个要扮鬼吓唬玉秀,后来她扮鬼之事败露,当时府里上下在搜寻,而她脸上粘着的鬼脸揭不下来,一旦被娘得知,责罚她也会迁怒于你,她可是你的儿媳,是以我才把她藏到这里躲避,不料想我安慰好娘回来,这丫头居然没心没肺的睡着,后来我坐在椅子上也睡着了。” 周静雅半梦半醒的样子:“她为何扮鬼吓唬四奶奶?” 沈稼轩无可奈何的轻笑道:“还不是为了你。” 周静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我?” 沈稼轩道:“之前洛醺就找我谈过,不想我再娶,说你身体不好,怕我娶了玉秀而使你不开心,我视她为孩子,当时也没多说,不料想这丫头竟然用这种手段想把玉秀吓唬跑。” 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是觉得洛醺这小伎俩实在好笑。 周静雅也笑,用手还戳了下洛醺的脑门:“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再不可如此,四奶奶是老祖宗选的。”她嘴上这样说着,还一副感激洛醺的样子,也知道了洛醺在沈稼轩房里的原因,但心口还是有些堵的慌,不想这种尴尬继续,借口道:“老爷,我去给你再盛碗粥来。” 周静雅离开后洛醺也想逃,被沈稼轩喊住:“等等。” 她慢慢转过身子怯怯的看着沈稼轩:“叔,刚刚的事,谢谢你。” 沈稼轩语重心长的叮嘱:“此后再不可任意妄为,带着皓暄一起胡闹,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必定会惩罚你。” 洛醺突然就不高兴了:“谁让你三妻四妾的。” 沈稼轩兀然怔住,玩味下她的话拿捏不准意思,含糊的问:“我三妻四妾与你有关吗?” 洛醺被噎住,眨着眼睛想了想:“当然有关,我不想我婶不开心。” 沈稼轩似信非信似笑非笑的:“你和静雅的感情何时这么好了?” 洛醺继而语塞,挠了挠脑袋,突然就发现了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喏,这是我婶送给我的,她对我好,我当然偏向她。” 沈稼轩逼视她道:“你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洛醺再次无语,吭吭唧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逃也似的离开。 她边往自己房间走边自问,我真的是为了周静雅才破坏沈稼轩娶葛玉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一路都没有想个明白,神情恍惚的刚到自己房门口,就发现管家顾芝山站在那里踱来踱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顾芝山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她道:“刚刚门房收到一封信,说是要交给沈家小姐,沈家只有皓暄少爷,门房没有办法来找我,我想了想,那个人所说的收信人年龄唯有少奶奶符合,是以过来问问这封信是不是您的。” 洛醺接到手里看了看,信封上什么都没有,抽出信纸发现开头即写着:“沈小姐你好,我是欧阳……” 她立即对顾芝山道:“是写给我的,是我城里的朋友。” 顾芝山点头想走,洛醺叫住他道:“谢谢你。” 顾芝山笑了笑,似有话说,踌躇半天才道:“这种事切不可让老祖宗知道。” 洛醺嗯了声,等顾芝山刚离开,她急忙回到自己房间去看信,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原来是欧阳约她见面,地点竟然是西山那个土窑,时间是傍晚。 于是这一天,洛醺从上午就开始准备,比如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比如自己是梳辫子还是披发,比如怎么撒谎才能顺利离开沈家,比如西山不近自己走着去需要多长时间,比如见了欧阳的面自己该说些什么,比如他一旦要带自己私奔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这样一整天心里被此事填满,不停的看时间,午饭吃的稀里糊涂,总算熬到快至傍晚,她对麦子道:“听说我们给张老闷的那块地居然种上了,去看看。” 麦子摆着双手:“少奶奶还是别去了,我怕碰到张老闷。” 洛醺一拍胸脯:“不怕,有我呢。” 麦子还是不敢,她实在是被张老闷吓破胆了。 洛醺之所以让麦子跟随,是怕自己出沈家被人怀疑,怎奈麦子坚持不敢去,正在这时皓暄过来找她,昨晚扮鬼失败,虽然被父亲好一番训斥,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好玩,又过来找洛醺看看今日还有什么好玩之事。 洛醺看着他哈哈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拉着他道:“西山有个土窑,你去过吗?” 皓暄摇头:“我连出大门都很少。” 洛醺怂恿他:“我带你去。” 皓暄高兴的跳起,对洛醺口中的土窑充满了好奇。 两个人也是费了一番唇舌才混出沈家大门的,急冲冲往西山赶去,洛醺怕欧阳等的着急,拉着皓暄跑的满头大汗,到了西山时发现张老闷在地里干活,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小人,怕被他看见说三道四,拉着皓暄左躲右闪,总算绕过这片地到了土山下,已经看见土窑口伫立着欧阳的身影。 洛醺对皓暄道:“你在这附近玩,那个人是我城里的亲戚,我去跟他说几句话,立马过来找你。” 皓暄道:“我也想去看看土窑。” 洛醺哄骗道:“等他走了我们再进去,那土窑也没什么看头,就是一个孤寡老人,无依无靠,村里人帮着在这里挖了洞居住,如今那老人已经被发达的儿子接走,里面空荡荡的。” 皓暄还是想过去看看,洛醺百般的哄,总算把他哄好,才抹了把头上的汗,朝欧阳跑去。 欧阳也朝她跑来,到了面前洛醺刚想说话,他就突然抱住她,抱的非常紧。 洛醺娇羞的把头伏在他怀里,忽然想起不远处的皓暄,急忙道:“被人看见。” 欧阳不以为然:“我和你谈恋爱是光明正大之事,谁都不怕。” 不怕被人看见幽会,还怕被人发现他这个杀手,所以嘴上说着也还是拉着洛醺进了土窑,随即再把洛醺抱住,动情道:“我好想你。” 洛醺偎依在他怀里,什么都说不出,初尝爱情的滋味又羞又喜。 欧阳伏在她耳边吐息如絮:“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醺道:“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挪开她,很是莫名其妙的:“我告诉你了,第一次认识我就告诉你了。” 洛醺道:“你只说你姓欧阳,没告诉我名字。” 欧阳哈哈大笑:“我姓欧,单名阳,叫欧阳。” 洛醺愣住,忽而也笑,自己还以为他复姓欧阳,道:“我叫洛醺。” 欧阳重复着:“沈洛醺。” 洛醺纠正他:“就叫洛醺,不是沈洛醺。” 欧阳愣住:“你不是沈小姐吗?” 没等洛醺解释,皓暄从外面冲进来道:“她不是沈小姐,她是沈家少奶奶,她是我媳妇我是她女婿,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还这样抱着我媳妇。” 欧阳不耐烦的轰赶着:“谁家的孩子,去去。” 皓暄一脸严肃:“她就是我媳妇。” 欧阳忽然看向洛醺,见她脑袋低垂,狐疑的问:“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洛醺艰难的抬起头道:“他说的没错,我不姓沈,也不是沈家小姐,而是沈家少奶奶,但我是因为……” 话没等说完,欧阳怒吼:“你骗我!” 洛醺急着解释:“我不是骗你,是你一直没有给我机会说。” 欧阳扭头就走,出了土窑飞奔而去。 洛醺追到门口,眼泪慢慢涌出,接着颓然的坐在地上。 024章 食色性的男人 洛醺从未想欺瞒欧阳,只以为这次土窑约会能对他说清楚自己的事,一百块大洋无疑是天文数字,但自己正在想办法,只要偿还给沈家就可以随着他远走高飞,不料被沈皓暄提前戳穿,欧阳决裂而去。 之后的几天,洛醺一直闷闷不乐,每天随着老鲁等人下地干活,回到沈家就憋在屋子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戛然而止的夭折,大起大落即使没有让她沉沦,也还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祸不单行,最近金水湾突然传出她和欧阳在西山土窑相会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连欧阳穿什么样的衣服,连他们在土窑前拥抱,无一遗漏,也终于传到洛醺耳朵里。 这一天她带着麦子再次来找二癞子,她是劝说二癞子,如今麦子是自己的使唤丫头,那块还给张老闷的地也与沈家无关,告诉他不要怕,只要他能真心对麦子好,自己就把麦子给她。 谁知,二癞子抱着脑袋躲在旮旯,就是不肯,他说他得罪了张老闷不怕,大家都是穷人,但他不敢得罪沈家,沈家不仅仅有钱,还有打人的伙计还有杀人的乡勇。 洛醺费尽唇舌他就是不要麦子,这种事情又不好像送其他礼物似的硬塞给人家,无奈,唯有愤愤的骂了句:“窝囊废。” 她带着麦子回家,突然对男人非常失望,男人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比如欧阳,比如沈稼轩,欧阳那么强烈的喜欢自己,只因为沈皓暄的一句话就逃离,沈稼轩也好像很喜欢周静雅,还不是娶了一房又一房。 她感觉欧阳和沈稼轩连祝子雄都比不上,祝子雄即使知道自己是沈家少奶奶,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对自己好,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仅仅把他当哥哥。 从二癞子家回沈家,需要横穿村子,于是这一路她听了满耳的闲话,天气好,女人们都喜欢三五成群的坐在街上一起纳鞋底做针线活,看她和麦子过来就叽叽咕咕,大多都是悄悄的说,洛醺隐隐听见却也没有发火,女人们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头这是天性中的劣性,她懒得像个疯狗似的到处吵,直到过了大半个村子,一个土坯房门口坐着几个女人,没有发现她和麦子过来,这闲话就说的颇为大声。 “沈家小狐狸精,在西山土窑会野汉子,听说还拥抱了。” “岂止是拥抱,听说还亲嘴了。” “岂止是亲嘴,听说还翻滚在一起了。” “岂止是翻滚在一起……”另外这个差点就说珠胎暗结了。 洛醺的忍耐到了底限,腾腾的过去怒视她们,几个女人蓦然发现了她,个个识趣的闭紧嘴巴。 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缝,这时老冤家狗剩媳妇挖了些野菜从山上回来,路过这里听见她们在讲洛醺的闲话,她恨死了洛醺,不失时机的插嘴道:“一个是私会野汉子的狐狸精,一个是跟人私奔被抓回来的破鞋,这一主一仆可真是绝配。” 麦子老实,但听狗剩媳妇暗讽洛醺,她是为洛醺死都敢的,立即指着狗剩媳妇:“你别埋汰我家少奶奶,那个男人是她城里的邻居。”她替洛醺这样解释。 狗剩媳妇把嘴快撇到耳根子了:“拉倒吧,有人看见她跟那个男的又搂又啃,哎呀呀,说出来我嫌牙碜。” 洛醺最近没心情跟谁吵架,也知道狗剩媳妇难缠,她不想沈稼轩为了自己浪费一次又一次的大洋,狗剩媳妇这样的人渣就是花费在她身上一文都不值,于是拉着麦子就走。 狗剩媳妇占了上风就有些嚣张了,和那些女人继续大声的说着,且越说越不堪入耳,她们这样的已婚妇女,疯闹起来连男人的裤子都敢扒光,更别说讲一些荤话,就像贾宝玉所言:女人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洛醺本没有走太远,当即怒不可遏,心里正不痛快,随手抓起一块土坷垃,暗暗的想,他沈稼轩有钱就让他破费吧,刚想去打狗剩媳妇,转头就发现孙猴子拎着一根棒子指着狗剩媳妇道:“你个骚老娘们,你自己一身骚还说别人,还越说越邪乎,你麻溜给我滚犊子,不然我跟你急眼。” 狗剩媳妇反唇相讥:“孙猴子,她那样的狐狸精主子才能有麦子那样的破鞋奴才,也才有你这样的到处沾花惹草的狗腿子,你有尿性找男人打架,跟我们这些女人家穷横。” 孙猴子受了启发:“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就掰扯掰扯,那天晚上是谁在家里被狗剩打的哭爹喊娘,是谁被我按倒在地……” 孙猴子在村里出了名的好色,但凡跟他沾边的都不会有好名声,那些女人立即把目光对准狗剩媳妇,吓得她急忙道:“孙猴子,你不要血口喷人,那是你……” 孙猴子得意洋洋的:“对啊,是我,我从来都没有说自己是个好男人,你也不必装个贞洁烈女,是谁说要替我缝缝补补,第二天是谁找我非得给我洗衣服。” 狗剩媳妇做贼心虚,吓得甩着肥硕的屁股逃走,背后那些女人哈哈大笑,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成功气走狗剩媳妇,孙猴子对洛醺道:“少奶奶,你赶紧回去吧,这些长舌妇还好对付,只怕老祖宗那里对付不了。” 洛醺不想这件事已经被沈家知道,当时只有沈皓暄在场,一定是小屁孩说的,她气呼呼的回家找沈皓暄兴师问罪,当时自己可是叮嘱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沈皓暄抵死不承认:“不是我说的。” 洛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假如你不是个小屁孩,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扭头回到自己房里。 正坐在**生气,这时沈老太太带着葛玉秀和几个伙计过来,进屋就指着她高喊:“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到柴房里,不准给她吃给她喝,活活饿死她。” 众伙计面面相觑,他们之前已经得到沈稼轩的命令,假如老祖宗为难洛醺,要他们不能对洛醺动粗,沈稼轩的话当然比老太太好用,毕竟他是沈家的掌门老爷,他还会功夫。 沈老太太见伙计们推来推去彼此谦让,谁也不动手,大怒,不知道这是儿子下的命令,还以为伙计们被洛醺的美貌迷住,指着他们叫骂,葛玉秀过来劝道:“大姨,对付她我一个就足够了。” 她说着就扭住洛醺,轻松的夹在咯吱窝下往柴房而去,到了柴房把洛醺往地上一丢,居高临下的看着洛醺,得意非凡。 沈老太太走路相当麻利,不多时赶到,指着洛醺道:“你竟然敢偷会别的男人,还带着你的男人,辱没我沈家名声,来人,给我打。” 那些伙计再次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吭吭唧唧推推嚷嚷,没人敢动手。 沈老太太简直气炸肺了,这些伙计为了洛醺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葛玉秀劝她道:“大姨,伙计们的力气没有我大,我来打。”她说着抡起肥胖的大拳头就来打洛醺。 突然一声喝:“住手!”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看竟然是沈皓暄站在门口,麦子本来去找沈稼轩来救洛醺,发现他不在府里,万般无奈下才把这个小娃找来,他走进门护在洛醺面前,小小的一个人,还学会父亲似的背着手道:“她是我媳妇,你们没有权力打她。” 沈老太太气道:“你个傻孩子,她背着你偷汉子,你还护着她。” 沈皓暄非常严肃的道:“她没有背着我,我们一起去偷汉子。” 顿时,柴房内所有的人都差点笑喷,连洛醺都忍俊不禁。 沈老太太更是哭笑不得,毕竟皓暄年幼不懂什么男女之事,道:“她偷人还要你给她打掩护,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恶,不打她不长记性。” 葛玉秀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下手,皓暄死死护在洛醺面前:“她是我媳妇,你们不能打。” 沈老太太给伙计使个眼色,伙计就抱起他走出柴房,任凭他乱蹬乱踢。 沈老太太再次喊人打。 “等等!”又有人跑了进来,是车夫老杜。 沈老太太瞪眼道:“老杜,你敢管我的事。” 老杜点头哈腰的哀求:“老祖宗,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 沈老太太拿着烟袋就刨在他脑袋上,怒吼:“滚!” 老杜捂着脑袋无可奈何的走了。 沈老太太再喊打。 “慢着!”孙猴子又跑了进来。 沈老太太当即指着他道:“再不滚就把你赶出沈家。” 孙猴子想求情还没有开口就哭丧着脸看看洛醺走了。 沈老太太又喊人打。 “不可!”管家顾芝山又走了进来。 沈老太太已经是怒发冲冠了,本来对洛醺的气就大,发现家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为她求情,私下里不知这个狐狸精和这些男人都搞出什么事了,老杜是个老光棍,孙猴子出了名的风流,顾芝山倒是不错,但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人好不代表不对洛醺动心,沈老太太也不喊别人动手,她拿着烟袋就去刨洛醺,吓得洛醺双手抱紧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沈稼轩皱着眉伫立在门口。 沈老太太见儿子都来了,此时就想把洛醺打个皮开肉绽,她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这么多男人护着她。 025章 大闹洞房花烛夜 洛醺蹲在地上,偏着脑袋从葛玉秀和沈老太太中间的缝隙望去门口,就见沈稼轩一改往日的长衫打扮,穿一套灰色的猎装,脚蹬黑色的长靴,手中还拎着一条马鞭,像是才从外面回府,他浓眉皱起,眼透寒意,没有看洛醺,而是看着沈老太太。 没等沈老太太细说端详,葛玉秀痴痴呆呆的盯着沈稼轩看了半天,感觉大表哥比戏台上那些名角好看多了,自己这次嫁过来实属明智之举,她存心讨好沈稼轩,上前道:“大表哥,这小贱人偷汉子。” 沈稼轩瞪了她一眼:“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难堪,我都不好意思。” 葛玉秀被训斥,急忙低头凑到沈老太太身边,沈老太太当然袒护自己的外甥女,道:“一个姑娘家偷人不难堪吗?” 沈稼轩瞄了眼瑟缩在柴草堆边的洛醺道:“你们都走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沈老太太刚想开口,沈稼轩只吐出一个字:“娘!” 这个字他咬音非常重,有些不耐烦之意,沈老太太心下了然还是开口道:“若不严惩,指不定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娘的名声不重要,你的名声重要。” 沈稼轩看老太太不依不饶啰啰嗦嗦,把手中的马鞭丢在地上道:“娘,您若是觉得我管理不好沈家,我现在就回北京。” 沈老太太差点没被噎死,看着儿子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道:“好好,是娘多管闲事,你爱咋地就咋地。” 气得带人离开,沈稼轩蹲下身子抓住洛醺的肩膀把她扶起,洛醺突然就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大滴大滴的眼泪滚滚而下,这委屈有来自欧阳的决绝,有来自被别人谩骂,有来自沈家的高压,总之她哭的浑身颤抖。 沈稼轩直直的垂落双臂,微闭双目任由洛醺在自己怀里哭,忽然从门外又冲进来沈皓暄,他从后面搂住父亲的腰,也哭,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大一小的哭了半天。 三个人最后各自坐在木头上,沈稼轩看了看儿子,笑道:“你哭的好没理由。” 皓暄瘪着嘴,非常委屈的:“爹,他们欺负醺姐姐。” 原来如此,洛醺也才相信自己和欧阳约会之事不是沈皓暄说出去的,这孩子对自己动的是真感情。 沈稼轩搂着儿子安慰下,然后看了看洛醺,一件碎花的土布小褂皱皱巴巴,一条肥大的裤子黑黢黢,脚上的鞋子前面磨破,与初见她时清丽的打扮相比,美丽不失,只觉楚楚可怜。 沈稼轩叹口气,自己是受她父亲之托保护她的,没料想让她一再的受苦,愧疚道:“洛醺,我今日进城去找了你父亲,我跟他说,我准备放你走。” 洛醺蓦然抬头看看他:“叔!” 沈稼轩苦笑下:“你还小,很多事情无法让你知道,但你留在沈家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若非担心你离开沈家在这乱世无法生存,大概我早就放你走了,只是洛醺,欧阳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他甚至连祝子雄都比不上,首先他做的事危险,其次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开枪的男人,他不懂怜香惜玉,但你真心喜欢他,我不想扼杀一段感情,那一百块大洋算是我送给你爹的,我能捐助一所学堂,送给你爹一百块大洋没什么,另外我已经让顾先生在你房里又送去一百块大洋,作为你的盘缠,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离开沈家,不用……告诉我。” 他说完拉起皓暄走了出去,皓暄频频回头来看,充满不舍之意。 洛醺愣愣的不知所以,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自己可以离开沈家了,自由了,然而欧阳也已经离去了,怅然呆坐半晌,她呼哧站起,至少可以找欧阳把事情说个清楚。 打定主意,回到自己房里简单的收拾个包裹,蓦然发现桌子上有个布袋,拿起捏了捏,应该是大洋,放在包裹里装好,背着包裹就走出房门,掉头看了看,麦子不知去了哪里,在沈家,自己连个想要告辞的人都没有。 疾步飞奔就到了大门口,奇怪的是门房没有拦截她,这也应该是沈稼轩事先安排好的,她出了大门撒腿就跑,仿佛逃离一座压在身上的大山,只等跑出村子才停下大口的喘气,回望金水湾,想再迈一步却有些艰难,这奇怪的感觉让她想不明白,索性就坐在路边的沟沿上想,后来终于想通,自己假如这样走了,那就是欠下沈家二百块大洋,从小父亲就教育自己,不义之财不可取,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样走了沈稼轩必定会被沈老太太埋怨,然后自己身上就压着二百块大洋的债务,父亲说欠钱不可,欠别人感情债更不可,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抬不起头来。 她想了明白,起身想回去,却发现村子外面飞驰而来一匹马,远远的看着马上之人有些眼熟,到了她面前停下,才发现是欧阳。 欧阳跳下马来,搂住她道:“洛醺,我已经打听明白,你为了父亲治病才卖身在沈家,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走。” 洛醺突然就哭了出来,是高兴终于被欧阳理解,只是她道:“我不能走,我欠沈家那么多钱。” 欧阳怒气冲冲:“沈家剥削穷苦人,你不必对他们心存愧疚。” 洛醺甩开他的手:“不行,我欠别人的东西我无法轻松,你能理解我已经非常开心,你杀了县长夫人留在这里很危险,你先离开,我给沈家干活一年,算是还了他们的一百块大洋,按理那些伙计两年三年也赚不到这么多的,这样我至少心里好受些。” 欧阳还想劝她同自己离开,洛醺执意不肯,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都还年轻,等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沈家,就去找你,到那个时候我同你一起杀坏人干革命。” 欧阳左右劝说不动唯有放弃,两个人在这里坐到天黑才依依惜别,洛醺目送欧阳离去,心里万分不舍却又轻松很多,掉头回来沈家。 忽然发现从大门口到大堂到后宅,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拉过一个婆子问,竟然是今晚沈稼轩和葛玉秀洞房花烛。 想起葛玉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但至少她想打自己,有仇不报非君子。 她没有回去房里,径直找到沈家给葛玉秀安排的房间,看里面连灯都没点,就是说葛玉秀不在,琢磨她该在哪里,忽然想起大概是在沈稼轩房里,转身就往沈稼轩的住处而来,大门没有插,她推开而入,沈稼轩房里灯火通明,她突然就气愤了,我让你们洞房花烛,呸! 蹑手蹑脚的往里走,那个随时听命沈稼轩的老郝头刚好不在,忽然听脚步声歘歘响起,她急忙躲在窗边的一棵木槿树旁,发现进来大门的是沈稼轩,只等沈稼轩进了屋子,她往窗户上趴去,手里还攥着半截在花台上抠下的青砖,捅开窗户纸往里面看,暗想假如沈稼轩和葛玉秀想**,她就一青钻抛进去,吓得他们半死报仇雪恨。 只是她把眼睛才贴上窗户纸,就见沈稼轩掀开花团锦簇的被子后突然愣住,然后喝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竟然是半裸的葛玉秀,身上只穿了个大红的肚兜,肚兜太小露出半部胸,虎背熊腰,两个奶子大的像要从肚兜里挤出来,洛醺看的耳红心跳。 葛玉秀道:“大表哥,大姨让我来的,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 沈稼轩把脑袋扭到一边,手指房门道:“出去。” 葛玉秀不肯下床:“我是你的人了,我必须得伺候你。” 沈稼轩腾腾奔到床边,就想把她拎下,谁知葛玉秀事先被老妖精传授过如何能把生米煮成熟饭,猛然扯下肚兜,硕大的奶子顿时晃来晃去,晃得沈稼轩愣在那里,洛醺已经把青砖举起。 沈稼轩喘了口粗气,看着葛玉秀白花花的身子丝毫感觉不到女人胴体之美,只觉得反胃,告诉她:“你给我出去,不然,你不走我走。” 葛玉秀一咬牙,从**就扑去沈稼轩,沈老太太说了,男人一旦碰到女人的身子,再君子再英雄的男人都变成禽兽,必定会木已成舟,到时他想赖账都赖不掉。 咚!半截青砖从窗户砸了进来,一是被窗户阻截了力道,二是洛醺力气本来也没有多大,另外床铺离窗户还有段距离,青砖落在屋地上没有砸到葛玉秀,却实实在在的把里面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稼轩拔腿出来看,洛醺扭头就跑,最后被他轻松捉住,拎着来到一丛花树后面喝问:“是你胡闹?” 洛醺道:“是我。”非常的大义凛然。 沈稼轩看她肩头还背着包裹,已经得知她下午就离开了沈家,这么说她现在是重新回来,心里突然一阵欢喜:“你为何这样做?” 洛醺昂着脑袋:“我爹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 沈稼轩:“……” 025章 色魔夜袭 洛醺本想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话到半截稀里糊涂的拐了弯,听得沈稼轩无言以对,大红的灯笼映照下是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洛醺品味一下刚刚自己的话,才发现错误,纠正道:“我的意思,我婶对我好,皓暄对我好,我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沈稼轩粲然一笑:“真没看出,你还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洛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假如你娶那个葛玉秀,我下四滥下五滥的手段都有。” 偏巧这个时候惊吓过度的葛玉秀裹着衣服从房里跑出来,听见洛醺的话,冲过来手指她:“你!” 洛醺暗叫不妙,若非被沈稼轩逮住,自己完全可以逃跑的,事情已经发生,她见机行事道:“我走错地方了。” 葛玉秀再憨,也明白刚刚那半截青砖是她抛进去的,你走错地方可以,你用砖拍人说不过去,本就对她没有好感,立即道:“我去告诉我大姨。” 她转身跑掉,沈稼轩知道接下去母亲一定会来兴师问罪,无论洛醺的动机是什么,她的行为实在过分,所以自己假如一味的袒护她,怕让母亲生气更怕让别人说三道四,老太太出手对洛醺就是重罚,不如自己先下手,洛醺才能逃过一劫,忽然想起一事,问:“你不是走了吗?” 洛醺道:“我都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啊不对,是当以涌泉相报,我留下来给你们沈家干活一年,算是偿还那一百块大洋,然后我再走。” 沈稼轩半喜半忧似笑非笑,怅然若失的叹口气,再道:“你既然很侠义,就侠义到底,等下老太太必然会来过问此事,不如我先把你关进柴房,在老太太那里才能说得过去。” 洛醺好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关就关。” 比之以前面对惩罚的怯懦,她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让沈稼轩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是怎么了,探寻的道:“你看上去非常开心的样子。” 洛醺嘿嘿一笑:“欧阳说了,他理解我在沈家做童养媳是逼不得已。” 原来如此,沈稼轩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望去远方,那里只有茫茫夜色,黯然伫立稍许工夫,然后轻声道:“走吧,去柴房。” 不出所料,葛玉秀衣衫不整的来找沈老太太,进门就嚎哭起来:“大姨,你得为我做主。” 沈老太太屋里还有李香韵和黄织秋,葛玉秀是老太太的嫡亲外甥女,她们都明白此后自己的地位会落在四奶奶之后,是以不约而同的过来讨好老祖宗,扶正不敢奢望,只想在沈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的舒舒坦坦,假如被打回原形,一个是车把式的女儿,一个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还不如做个挂名的沈家奶奶。 沈老太太看葛玉秀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以为儿子已经再次做了新郎,更以为葛玉秀是**之惧来找自己告状,低声斥责道:“你这丫头,你嫁给稼轩就得伺候他,这不算委屈。” 葛玉秀咧着大嘴哇哇的嚎:“大表哥没让我伺候他,本来我们已经快好上了,谁知那个小贱人一砖头差点没把我打死。” 沈老太太立即瞪大了眼睛,小贱人这个词汇应该是洛醺的专有,她问:“你说什么,洛醺她去搅合你们的洞房花烛夜?” 葛玉秀抹了把流到嘴边的鼻涕,道:“就是她,她背后下黑手,从窗户扔进屋里那么大块青砖,真要砸到我身上,大姨,我娘就没老闺女了,你也没人生孙子了。” 李香韵和黄织秋彼此对望一眼,用手帕掩着嘴偷笑,原来沈稼轩并非只对自己这个样子,她们甚是幸灾乐祸。 葛玉秀接着又嚎哭,哭的老太太心烦气躁:“行了,没出息的玩意,你的胳膊比洛醺的大腿都粗,单手都能把她提溜起来,这点破事都对付不了,跟我走。” 按沈稼轩所料,沈老太太果然去兴师问罪,但听说洛醺被关进了柴房惩罚,沈稼轩又百般哄骗,老太太总算消了气,一场洞房花烛夜又差点有血光之灾,她心里惶惶不安,连夜把能掐会算的柳姑子找来,柳姑子一句:“您的外甥女,实乃天煞孤星,她家里之所以没有兄弟,是她命中克兄弟,更克夫。” 克夫!沈老太太吓得手中的烟袋差点落地,立即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把葛玉秀送回罗锅山,这桩婚事黄了,同儿子的性命比起来,这个很少来往的妹子没那么重要。 ﹌﹌﹌﹌﹌﹌﹌﹌﹌﹌﹌﹌﹌﹌﹌﹌﹌﹌﹌﹌ 柴房内并无灯火,暗淡的夜色从木栅的窗户透入,洛醺才得以能够依稀视物,仍旧躺在茅草堆里,等着半夜沈稼轩来把她放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欧阳不计较自己是童养媳的身份,感情如初,她非常高兴,也不觉得被关柴房有什么恐怖,同欧阳的往事纷至沓来,回忆是美好的,憧憬的未来更是美好的,欧阳说他干的是大事,早晚功成名就,高官得坐后接她去享福。 想着想着,她一个人笑出声,又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算算应该快到半夜了,索性不睡,等着沈稼轩按约定来放自己出去。 此时突然门外面的锁链哗啦一声,她以为是沈稼轩前来,喜滋滋的爬起,还迎到门口,门打开,一高大的身影黑黢黢的嵌在门槛中间,见她在门口站着,对方吓了一跳,哐当关上房门随即一把抱住她,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才本能的反抗,怎奈两个人力道悬殊,不多时她就被按在茅草堆里,想喊救命,对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去解她的裤带,她唯有拼命的挣扎,裤子已经被退到半截,对方粗重的呼吸预示着即将兽性大发,千钧一发之际,柴房窗户旁有人轻声喊道:“少奶奶。” 听声音是麦子,按着她的这人立即停下动作,这种事情被人撞见他当然害怕,于是起身就想推门跑出,刚好洛醺和他撕扯时抓着他的衣服,他跑洛醺拽,一枚铁制的钮扣拽下,他撞门而去,把外面的麦子吓了一跳,发现那背影高大是个男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冲进来看洛醺,茅草被扑腾得满地都是,洛醺已经系好裤子,头发乱糟糟的表情呆愣愣的。 “少奶奶,刚刚那人?” 洛醺手中紧紧攥着钮扣,没有回答,扑在麦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麦子拉着她就要走:“去找老爷,把那个人抓住。” 洛醺没有动,道:“算了,反正他也没得逞。” 麦子不依:“他一定是沈家人,不告诉老爷,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迟早他还来祸害你。” 洛醺摇摇头:“他已经跑了,没有任何罪证,我们去抓谁。” 这倒也是,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能把对方当场按住,现在就是死无对证,麦子安慰她道:“我留下来陪你,我力气大,等那坏人再来我就一棍子打死他。” 洛醺心思纷乱,没有吱声,忽然问:“你怎么来了?” 麦子支支吾吾,害羞道:“少奶奶,我本来是想让你做主把我许配给老杜的。” 洛醺有些意外:“老杜?他大你好多。” 麦子认真道:“我愿意,那次他从张老闷手里把我救下,我就觉得他是个好人,跟他过日子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就是怕人家嫌弃我,我毕竟是二手货,嫁过张老闷,还和二癞子私奔过。” 洛醺神思恍惚,心里一直在想着这枚钮扣的主人,随口安慰麦子道:“既然老杜是好人,他不会在意这些的,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给你们说合,你和二癞子就是偷偷跑了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丢人之事,张老闷是你爹娘为了那两亩地把你卖给他的,老杜只能可怜你,不会嫌弃你。” 麦子高兴的道:“这回能成?” 洛醺无法保证还是道:“能。” 两个人正说话,这时门又响起,麦子抓过身边的一块木头高举着冲去,并伴有一声大吼:“打死你这王八羔子!” 门开,她手中的木头重重打下,对方抬手一劈,木头咚的落地,同时也把她扭住。 “这是怎么了?”是沈稼轩,他把麦子一推,推倒在洛醺身边的茅草上,手中的风灯晃了晃她们两个,蹙眉问:“麦子,你为何袭击我?” 麦子刚想说有人来侵犯洛醺,洛醺却制止她道:“你半夜闯入,麦子以为你是坏人,都是误会。” 洛醺之所以不让麦子把刚刚自己被人侵犯的事说出,是因为她在同那个恶人撕扯时,从他上衣的胸前口袋上拽下这枚钮扣,纵观整个金水湾,穿这种铁制钮扣洋服的男人,唯有一个,那就是沈稼轩,自己之前在他那件猎装上就看见过,因为好奇所以记住。 026章 揣剪子扎自己的脚 洛醺没有再对谁提及这件事,认定是沈稼轩干的,他是沈家大爷,即使自己手里有这枚钮扣做罪证,也没人能制裁得了他,更别说沈老太太出名的护犊子,更别说县长都同沈稼轩交好,在金水湾甚至县里或许省里,都是他沈稼轩的天下,洛醺懂得不能以卵击石,这件事被她悄然压下。 只是之前沈稼轩在她心里的好印象一落千丈,或者可以说是荡然无存,她在想是否应该提前离开沈家,基于欠沈家的一百块大洋,自己心里曾经歉疚,现在既然他不仁自己完全可以不义,但不能说走就走,她要把这件事说给父亲听,他沈稼轩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离开沈家父亲一定能同意,父亲同意,自己才走的心安理得。 走之前得解决一件事,那就是麦子托付撮合她和车夫老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洛醺第二天就找老杜问,老杜听了受宠若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是满口应承,接着感恩戴德的对着洛醺鞠躬叩谢,忽而担忧道:“此事,老爷可知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老杜说起沈稼轩,洛醺蓦然就想起昨晚之事,心就气得突突的跳,啪嗒撂下脸:“麦子是我的丫头,是我花两亩地换来的,问他干什么。” 老杜憨憨的呵呵一笑:“少奶奶,那两亩地,可是老爷叫人帮忙开垦出来的,主要是我们做下人的,老爷不发话我哪里敢娶媳妇。” 洛醺知道,很多伙计都是卖身在沈家的,有活契有死契,死契就是一辈子在沈家为奴,即使是活契,在没有离开沈家之前,他们的人身自由都掌握在沈家手里,婚丧嫁娶之事这些伙计是不能擅自做主的,所以她能理解老杜的心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虽然非常不愿意见沈稼轩,也还是硬着头皮过来找他。 琢磨自己在柴房时他都敢欲行非礼,自己送上门来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都因为麦子被沈老太太责令下地干活不能陪着她,麦子是她洛醺用地换来的丫头不假,但麦子现在端的是沈家的饭碗,沈老太太说不能白养活一张嘴,所以洛醺不得不自己一个人来,在找沈稼轩之前,她往怀里揣了把剪刀,暗想他如果冒犯自己,杀不死他还可以自杀来保名节。 洛醺本来也应该下地干活的,但她得知沈老太太正被葛玉秀的事弄得焦头烂额顾及不到她,是以就趁机歇息一天处理麦子的事。 沈老太太为何焦头烂额?原来,她派人把外甥女葛玉秀送回罗锅山后又被葛家给送回金水湾,老太太那个妹子的脾气不比她差毫厘,说是闺女已经出阁,没有吃进口中的饭再吐出来之理,除非沈家给葛家一纸休书,否则这桩婚事还得算数,老太太那个更加跋扈的妹子,觉得嫡亲姐姐是断然不好意思给自己闺女一纸休书的,才有恃无恐。 所以,沈老太太不胜其烦,请神容易送神难,柳姑子说葛玉秀克夫,是决计不能给儿子做四奶奶的,但送又送不回去,唯有留下,暂时也别无其他办法,真成了块烫手的山芋。 洛醺才趁着她骂东骂西气得团团转的时候开小差,没有下地干活,而是留在家里处理麦子的事, 此时她站在沈稼轩门前,晚霞如炼,暗香幽幽,踟蹰半天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花草却长的热热闹闹,左一簇右一簇,盛放的含苞的,各自娇媚,她踩着青砖路跋涉似的终于来到沈稼轩的卧房门口,接着犹豫,没有决定进去还是不进去之时,门却自己开了,沈稼轩立在门内。 “进来吧。”他随随便便的说着,转身先往房里回,走了几步感觉洛醺没有跟上,回头看才发现她兀自站在门外。 “怎么不进来?” 洛醺依然没有迈进门去,只道:“麦子要我做主把她许给老杜,可是老杜却需要你给他做主,是以我来问问,你同意不同意。” 听说把麦子嫁给老杜,沈稼轩没有反对,还道:“老杜现在是府里的车马总管,虽然年龄大些,但为人厚道,麦子跟了他不会受气,此事我同意。” 洛醺道:“既然你同意,我就去告诉老杜。” 她片刻不想停留,转身就走,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啪嗒,怀里揣着的剪子掉下,瞄准似的剪尖刚好刺在脚面上,她哎呀一声跳起,雪白的袜子顿时染红。 沈稼轩愣了下,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出门来,退去她的鞋子和袜子,脚面上赫然一个不小的口子,接着把她拖到屋里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四处的找,找不到可用来包扎之物,刺啦,急切切的撕下自己长衫的下摆,条纹的府绸,上好的料子,撕得洛醺好不心疼。 沈稼轩蹲在地上给她包扎好,才过去拾起剪子问:“说,大白天的为什么揣把剪子在身上?” 洛醺支支吾吾半天:“喜欢剪子。” 沈稼轩:“……” 从未听说谁喜欢剪子就走到哪揣到哪的,他不信,再问:“俗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这是揣剪子扎自己的脚,自作自受,说实话,为何无端的携带剪子,这算得上是凶器。” 洛醺看他的脸看他的目光,无法相信这样一个满身正气的人会做出那样龌蹉之事,可兜里的这枚钮扣实实在在的暗示除了他沈稼轩,别无他人,昨晚之事记忆犹新更心有余悸,突然就怒从心头起:“我说为了防备你的侵犯,你信吗?” 沈稼轩:“……” 他盯着洛醺的脸看,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她不过是在说笑的答案,可是看了半天,洛醺非常认真,沈稼轩把目光慢慢慢慢的垂下,凝目于洛醺受伤的脚,不知何时自己让她惧怕,难道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喜欢吗?是啊,无论怎样,她现在都担着自己儿媳的名分,或许自己对她的好,让她误以为是为老不尊呢。 好一阵的沉默,屋子里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洛醺不知沈稼轩为什么怅然若失和煎熬,只以为他是被自己戳穿丑事,俗话说狗急跳墙,还是不要激怒他的好,于是道:“逗你的,我跟麦子学做针线活,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把剪子揣在身上了。” 沈稼轩半信半疑,兀然一笑,笑的有些诡秘,道:“学做针线活是好事,学会了吗。” 洛醺突然灵机一动,试探的道:“叔,你那件洋装的扣子好像掉了一颗,我给你缝上,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她这样说时,其实心里还在侥幸的奢望他拿出那件猎装后,一颗钮扣都不缺。 沈稼轩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衣服上的扣子掉了?” 洛醺的心一沉,沉入无边暗夜,连自己都琢磨不透为何如此失落。 沈稼轩已经过去衣架上把那件猎装拿过来给她,她急切切的去找,蓦然愣住,沈稼轩的这件衣服扣子真的掉了一颗,虽然不是她之前感觉到的胸前口袋,但在领口处,只剩下半截缝着钮扣的线头,她想或许是自己判断失误,当时拽下的不是口袋上的纽扣而是领口处的,那个恶人为何是沈稼轩呢,感觉自己的鲜血已经要从喉咙处喷涌而出,心被谁揪了一把般的痛,因为,她曾经那么那么的喜欢沈稼轩,虽然这种喜欢模模糊糊没有一个明确的尺度。 027章 父亲的耳光 洛醺从裤兜里掏出那颗作为罪证的钮扣,要了针线,一言不发的给沈稼轩这件猎装缝上,然后就告辞而去,说是急着给麦子和老杜道喜。 她走后,沈稼轩拿着衣服奇怪,衣服上掉的钮扣就在自己的柜子里,何时被洛醺拿了去?他若有所思的打开柜子去看,钮扣好好的在呢,他再看看衣服上的,当初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好像没有多余的钮扣,洛醺,她是从哪里搞来的呢? 沈稼轩如坠五里云雾,回想着洛醺今日奇奇怪怪的言行,感觉这颗钮扣有蹊跷,明天,必须找她问个明白。 只是第二天他让老郝头去请洛醺前来问话,老郝头回来却说洛醺根本不在房里也不在府里。 沈稼轩捏着手里的钮扣翻来覆去的想,急匆匆到了府门口,询问门房洛醺何时出去。 “老爷,少奶奶一大早就出门了,她说是您答应要她回去看她爹的。” 沈稼轩掏出口袋里的怀表,时间已经是过了中午,洛醺假如是步行,此时也快进城了,不禁脑袋嗡的一声,上次去看洛秀才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说最近千万不要让洛醺来看自己,只怕洛醺有去无回。 沈稼轩立即高喊:“备马!” ﹌﹌﹌﹌﹌﹌﹌﹌﹌﹌﹌﹌﹌﹌﹌﹌﹌﹌﹌﹌ 洛醺打定主意是要回家禀明父亲自己要离开沈家的,昨晚通知麦子和老杜,沈稼轩答应了他们的婚事,自己受托之事完成,今个她就起了大早,偷偷跑回了县城的家里。 洛秀才见到女儿回来先是高兴,接着皱起眉头道:“我不是告诉沈稼轩了吗,没事不让你回来。” 洛醺走了一上午的路,脚面上被剪子扎的口子都裂开出血,现在更是又渴又饿,掀开锅看看,什么吃的都没有,唯有舀了瓢水咕嘟嘟喝了填充空空如也的肚子,见父亲问,答:“他不知道我回来。” 洛秀才惊道:“你是偷跑回来的?” 洛醺也怕父亲训斥,但自己有理在先,于是大大方方的坦言:“是,不过他……” 没等解释自己偷跑回来的原因,洛秀才一拍桌子,厉声道:“胡闹,快给我回去!” 洛醺听父亲撵自己走,气道:“爹,沈稼轩他是个大流氓,他欺负我,我要离开沈家。” 听得洛秀才目瞪口呆:“你胡说,沈稼轩我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他的为人我晓得。” 洛醺先是一愣,不知父亲如何早就认识沈稼轩,没工夫求甚解,就把那日沈稼轩口口声声说为了救自己,把自己关进柴房后,他半夜欲行非礼的事说了。 洛秀才又瞠目结舌:“他,他怎么能?”似信非信,之所以没有完全否定,毕竟女儿花容月貌,就像当年的妻子一样,经常被街头的那些混混调戏。 洛醺气鼓鼓的:“虽然当时屋里黑我看不清是谁,但我有他的作案罪证,他衣服上的钮扣被我拽下了。” 洛秀才忽然如释重负了,用手点着女儿光滑的额头气道:“你就凭一颗钮扣就说沈稼轩做出那等龌蹉之事,太过武断,我相信绝对不是他。” 洛醺捂着有点痛的脑门道:“爹,那样的洋装别人是没有穿过的。” 洛秀才语重心长道:“醺儿,爹教过你,无论何事都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胡乱猜疑一旦错怪好人,你会后悔的。” 洛醺还想说什么,这时屋顶上有瓦片被踩碎之声,洛秀才嘘了下制止她说话,然后从**卷起的被褥底下摸出一把手枪。 洛醺瞪大了眼睛看,父亲怎么会有这种稀奇玩意? 洛秀才靠近女儿轻声道:“等会爹去门口打枪把敌人引过来,然后你从后窗跳出去,赶紧回沈家,记住,现在这个世道,唯有沈稼轩才能保护你,他不仅仅有钱有功夫,还有靠山,他弟弟现在更是军权在握,他们沈家是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你懂。” 敌人?洛醺听见这样的词汇更懵了,想父亲一介书生,几十年辛苦育人,不说是桃李满天下,也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怎么能有了敌人?她压低声音道:“爹,你……” 没等说完,房上的人已经噗通噗通的跳下,在院子里高喊着:“洛秀才,赶紧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就把你乱枪打死。” 洛秀才一推女儿:“你赶紧走。” 洛醺拉住父亲:“爹,我虽然暂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不傻,你是不是革命者?你这样出去就死了,我们一起逃。” 洛秀才急道:“他们人多,我们两个是逃不掉的,你放心,爹不会有事,和这些恶人周旋又不是一次两次,我本打算今日就离开县里去南方的,回来取些随身用的东西,不料想被他们跟踪,你快走,否则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洛醺哪里肯,死死拽着父亲,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少年,怎么能丢下父亲不管:“爹,要死我们两个一起死。” 啪!洛秀才甩手就给她一个耳光,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儿,洛醺惊呆的看着他,洛秀才满脸肃然道:“假如你再不走,爹就立即死在你面前。”他说着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知道女儿孝顺,这一招百试不爽。 洛醺捂着脸愣愣的看着父亲,也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一咬牙腾腾跑向后窗,洛秀才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前面的正门,先朝外面开了一枪,把敌人全部引了过来,他怕后窗处也有人埋伏。 洛醺就推开窗户跳了出去,跑了几步耳听前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她感觉自己的腿重得像灌铅,仿佛父亲正在被那些恶人千刀万剐似的,她突然停下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福至心灵,突然就有了主意,腾腾奔去家门口,却见父亲已经冲了出来,至少五六个人在后边追,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她突然大喊一声:“龙独眼来了,不好了,土匪下山了!” 这一嗓子,行人和街上摆摊的小贩们个个拔腿就跑,慌不择路跑乱了套,你撞我、我推你,摊子倒了横斜在地,追着洛秀才的那些人被多番阻碍,气得骂爹骂娘骂东骂西,都知道龙独眼是附近盘龙山的大当家,时不时的下山掠劫百姓的财物,那些人的头目道:“剿匪不归我们管,赶紧抓人。” 大家听命继续追洛秀才,就在这微乎其微的一个空当,洛秀才已经趁机钻入旁边的胡同,那些人继续追,洛醺也在后边追,忽听背后有马蹄的哒哒哒声,她回头去看,竟然是沈稼轩,遥遥的朝她高喊:“上来。” 洛醺把手递给他,他就抓着用力一带,把人带上了马,然后追去洛秀才和那些恶人,却见洛秀才和那些追击者正在对峙,这,竟然是条死胡同。 沈稼轩使劲抽打跨下马冲了过去,手中的马鞭扬起,打倒一个,打掉另外一个的手枪,眼看又一人把手枪朝他开火,他使劲按下洛醺,两个人齐齐躲了过去,接着手指轻弹,嗖的飞出一粒东西,正打在那人的额头上,那人当即倒地,剩下的几个因为忙着对付突然而来的他,洛秀才借机开枪一一击毙,不留一个活口,他是怕这些人一旦有逃出去的,沈稼轩和女儿已经暴露就危险。 沈稼轩看着敌人悉数而死,急忙下了马,也把洛醺扶下,然后对洛秀才道:“赶紧上马,往北出城。” 洛秀才应着,上了马,事情紧急容不得赘言,他看看洛醺朝沈稼轩抱拳道:“小女就托付给你了。” 沈稼轩急忙挥手:“快走,刚刚有枪声,等下敌人必定赶来。” 洛秀才又看看女儿,喝令道:“再敢不听沈家大爷的话,爹就不认你这个闺女。”他说完打马而去。 沈稼轩目送他的背影不见,终于放心,然后满地的找,洛醺不知他在找什么,终于给他找到,刚刚用做暗器打死敌人的,原来是一粒钮扣,他拾起给洛醺看:“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那颗钮扣,但我知道这其中有事发生。” 洛醺不明所以,沈稼轩已经用胳膊夹住她,看着死胡同的那道墙,突然飞奔借力,三步开外已经点地飞起,轻松的越过墙头而去。 只等两个人出了城,看着安全了,沈稼轩才坐在路边的一块树墩上歇息。 洛醺咬着嘴唇思忖半天,突然跪在他面前道:“我爹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经常说着说着就拐到当以身相许那里,让您见笑,但是今天你救了我爹,假如,假如你要我报答你……” “等等!”沈稼轩惊骇的看着她,以身相许这个词把他脑袋敲击的嗡嗡直响。 028章 怀了小包子 沈稼轩还以为洛醺真的想说要对他以身相许呢,这丫头不乏聪明,但经常语出惊人,是以他惊恐得急忙制止:“洛醺,我只是受你父亲之托照顾你,更何况你和皓暄还有婚约,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我对你从无非分之想。” 他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的,眼睛看着左边四十五度角,力求让洛醺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想自己费了半天力气,竟换来那丫头傻呆呆的一个字:“啊?” 沈稼轩看她茫然无知的眼神,不知她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懂自己的意思,舔了下嘴唇,再次艰难道:“我的意思,以身相许这样的心思你决计不可再有。” 洛醺用手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明白了沈稼轩的意思,啼笑皆非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假如你想要我报答你,却是不能,因为之前你也曾羞辱过我,我们两个扯平。” 沈稼轩凝眉看她,忽而笑了,很是难堪,然听洛醺说什么自己羞辱过她,问:“此话怎讲?洛醺,我没有保护好你但已经尽力,何来羞辱一说。” 忽而又想起那粒多余的钮扣,补充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个详细。” 洛醺看他的目光仿佛对那件事毫无知情,蓦然间就开心起来,难道真不是他干的?正想叙述那晚发生的事,玩味他刚刚说的和皓暄的婚约是权宜之计,颇感蹊跷:“叔,我和皓暄的婚约是假的吗?” 沈稼轩愣住,此事洛秀才不让他说的,怕一旦洛醺知道此事就不会在沈家安心住下去,沈稼轩于是调转话题:“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许打岔。” 好吧他是长辈,晚辈晚生晚学,都应该遵从长辈,洛醺于是就把那晚在柴房的事,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含含混混的叙述了大概,主要是有些害羞,是以都没有描述的那么详尽,只说有人突然闯进要非礼她,她拽下一粒钮扣,就是缝在沈稼轩衣服上的那个。 沈稼轩拿出钮扣给她看:“你缝在我衣服上的,是那个人的罪证?但我衣服上的钮扣其实在我自己这里,那个不是我的。” 洛醺点头,然后一把夺过这粒钮扣,满面欢喜道:“叔,我知道一定不是你。” 这一句信任让沈稼轩颇感安慰,道:“这才是我衣服上掉落的钮扣,你缝上去的不是我的,当初买这件衣服的时候也并无多出一粒。” 洛醺羞涩道:“叔,对不住,我之前怀疑你来着,揣剪子也是为了防备你。” 沈稼轩拿过那粒钮扣,脸却越来越冷,因为,他已经猜出是谁,恶狠狠道:“当然不是我,我沈稼轩岂能做出那样的腌臜之事,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两个人回到沈家时天已经黑透,沈稼轩让洛醺回去自己房里,而他,径直找去管家顾芝山。 见他来,顾芝山心里打鼓,不仅仅是从沈稼轩阴沉的脸上看出有事发生,更因为沈稼轩极少来他这里,赶紧奉茶和请坐。 沈稼轩既没有坐下也没有喝茶,而是从怀里掏出那粒纽扣给顾芝山看,然后道:“去年我往江浙一带,为我们在县里的沈家粮栈购入诸如莲子等南方之稀罕物,在上海停留几日,买了同样的两套洋装,一套给我自己,一套给你,别说在金水湾,就是在县城这样的衣服也不会有第三套,所以,洛醺捡到的这粒纽扣应该是你的。” 都不用细说那晚发生的事,顾芝山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了解沈稼轩这个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是不会来兴师问罪的,赶着讨好道:“沈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买衣服还是其他东西,你都会想着我,我替我死去的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连老爷都不叫了,直接改称沈大哥,是故意套近乎,沈稼轩却根本不领情,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若非当初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我把你从北京带回这里是为了保你的性命,恐你们顾家死敌找到你,不是让你来胡作非为的。” 顾芝山当然明白这胡作非为是何意,噗通跪在沈稼轩面前道:“沈大哥,那晚我喝醉了,听你说少奶奶被关在柴房,我本打算去放她的,脑袋一热做下冒犯她的事,事后我已经悔恨不已,并且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沈大哥,请你原谅我年幼无知。” 沈稼轩横眉立目:“你已经二十多岁,怎能说年幼无知,我沈稼轩平生最恨这样的男人,偷鸡摸狗和欺负女人。” 顾芝山带着哭腔哀求道:“沈大哥,兄弟我知道错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少奶奶,不然我没法做人了,更没法在沈家待下去,我也不敢回北京,我们顾家得罪的人可是大总统,我也无亲戚可投奔,我们唯有兄弟两个,我哥他若是知道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提及他的哥哥,沈稼轩喘了口粗气,眉头拧起,忍了忍,低声道:“你哥哥也会痛心的,他是那样英雄气概的一个人,不想出了你这么个弟弟,算了,这件事我可以谁都不告诉,但是你要记住,你再敢对洛醺有非分之想,我不会顾念你哥哥的,因为,我对洛醺也有照顾的责任。” 顾芝山信誓旦旦,左右保证,沈稼轩指指钮扣道:“赶紧缝上去吧,这件衣服你最近也不要穿了,我怕洛醺会猜出什么,那丫头,聪明着。” 他即使怕洛醺知道,洛醺还是有点想到顾芝山,在金水湾,整天西装革履的,就是顾芝山,庄稼汉常年都是破衣烂衫,沈稼轩也习惯长袍马褂,独独顾芝山喜欢穿洋装。 和沈稼轩在大门口分开后,洛醺神思恍惚的回来自己房里,不仅仅怀疑顾芝山,还想起沈稼轩说的,自己和皓暄的婚约其实是权宜之计,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见麦子正站在桌子上,她奇怪道:“麦子,你造反了,跑到桌子上干什么?” 麦子脸上的泪痕未干,听她问又哭了出来:“少奶奶,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总算找到一个自己中意的爷们,老天却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必须解决掉肚子的这个麻烦。” 洛醺听的稀里糊涂:“老天跟你开什么玩笑?你肚子里又有什么麻烦?天啊,你生病了吗?肚子里长东西了吗?” 麦子哭道:“是长了个东西,是不该长的东西,我现在就弄掉。” 她说着跳到地上,然后摸摸肚子,不痛,看看下身,也没出血,继续往桌子上爬,被洛醺抓住:“说,到底怎么回事,有病就去请郎中。” 麦子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少奶奶,您把我许给了老杜,我还以为自己此后就享福了,突然今天下地干活时天旋地转,我也以为是生病,工头老鲁说长工假大闺女会号脉,就让他给我看看是什么病,假大闺女居然说,说我怀上了,这当然是那个畜生张老闷的,我不能要这个孩子,这样我就没法嫁给老杜了。” 她说完又上了桌子,继续往下跳,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十几次后都没见效,等她再次爬上桌子,洛醺指着她呵斥:“假如你再敢跳下来,我就把你赶走。” 麦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呜呜的哭:“少奶奶,老杜再好,他也不会给别人养崽子,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洛醺道:“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那个假大闺女又是哪路神仙,他既然是沈家的长工怎么能懂号脉这种事,等我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麦子滑下桌子道:“假大闺女懂的,听老鲁说,村里很多人都找他看过病,他是柳姑子的外甥,柳姑子就会驱鬼和招魂,手拿把掐的。” 洛醺心说这都哪跟哪呀,好好的人没一个取正经名字,人家水泊梁山的好汉无论什么黑旋风还是母夜叉,都还有个李逵和孙二娘的真名呢,金水湾的人全部用绰号代替,这里的风土人情还真是奇怪,刚想拉着麦子去找郎中,这时皓暄跑进来扯着她道:“媳妇,今晚我们同床共枕。” “啥啥?”洛醺吃惊看着他,使劲一推:“去去,心烦着呢,没工夫搭理你个小屁孩。” 皓暄被推个趔趄,转身又来到她面前:“这是老祖宗定下的,你是我媳妇,从今后你要陪着我睡,直到睡出孩子。” 咚!洛醺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没好气的:“滚!” “敢跟你男人这样说话,没了家法了。”沈老太太带着李香韵、黄织秋还有葛玉秀走了进来。 029章 同房 沈老太太用烟袋当当的敲着桌子道:“作为童养媳,即使没圆房,哪个不是进婆家门就得伺候自己的爷们,洗洗涮涮我们沈家丫鬟婆子多用不到你,你可真是一进门就摆着少奶奶的谱,从今晚开始,皓暄就在你房里睡,撒尿拉屎都归你管,麦子本来就是下人,归拢到那些丫鬟婆子房里去。” 洛醺偷窥下皓暄,故意把脸部肌肉拧起,凶巴巴的看着他,听说能和她日日夜夜在一起,皓暄被她恐吓依然笑呵呵的,凑到她面前悄声道:“你放心,我自己会揩屁股。” 洛醺听得心里作呕,朝他一吐舌头扮个鬼脸,皓暄更笑了,他笑老祖宗就高兴,下了命令后就带人离开,大红大绿的葛玉秀回头怒视洛醺,用目光和她较劲,自己和大表哥的婚事这样半生不熟的搁着,都因为这个狐狸精从中作梗,所以她恨死了洛醺,才撺掇沈老太太让她此后都陪着皓暄,葛玉秀粗中有细,觉得洛醺被皓暄纠缠,她就再也没有工夫搅合自己和大表哥的好事。 沈老太太刚离开,早得到吩咐的婆子们鱼贯而入,把皓暄的东西搬了过来,无非是夜里睡觉穿的衣服和早晨洗漱的用具,沈家虽然也是乡下人,但因为有个长在北京的沈稼轩和长在省城的周静雅,所以他们的儿子就被养成了城里人的习惯,比如睡前刷牙这件事。 想当年沈稼轩还在读书,回来探望母亲时他就弄把刷子把牙刷来刷去,当时沈老太太就火了:“你嫌老娘做的饭脏吗?” 现在的沈家人就连车把式的女儿李香韵和逃难来的黄织秋都习惯了刷牙和用香胰子洗脸,皓暄更是,周静雅规定他每日必须从里到外的洗漱才能睡觉。 洛醺不管婆子们如何的在自己房里忙活,拉着麦子嘀咕:“你别听假大闺女瞎掰,他如果真懂医术,就该开堂坐诊了,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走,我听说怀孕的女人都是恶心呕吐不想吃饭,我看你吃饭一个顶我俩,不会怀孕,现在天太晚了,明个我就带你去瞧郎中,假如你真没怀孕,我非得把那个假大闺女揍得变成真大闺女。” 麦子讶然:“少奶奶,假大闺女怎样才能变成真大闺女?” 皓暄也过来凑热闹:“是啊是啊。” 洛醺正为他搬来自己房里生气,把手掌伸开做成刀的样子,朝他的裤裆比划下:“噗嗤!” 这个简单的发声把皓暄吓得急忙并拢双腿,使劲夹住中间的宝贝。 麦子哈哈大笑,洛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些婆子按照老祖宗的吩咐摆放好皓暄的东西,就带着麦子去了沈家女仆的住处。 房里剩下洛醺和皓暄两个,小家伙已经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招手对洛醺道:“媳妇来呀,你给我讲个英雄的故事。” 媳妇这两个字洛醺听得刺耳,慢悠悠晃过去,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就是一个不良少年轻薄良家妇女的浮荡,目光是**邪的,嘴巴是恶狠狠的:“你再敢这样叫我,我就把你揍得变成小闺女,你也别指望我以后会带你玩,听说后山有个地洞,我明天一个人去钻。” 皓暄立即道:“醺姐姐,我听你的话,你带我去吧。” 立马改了口,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洛醺趁火打劫的道:“我有点饿了,回来时错过了晚饭,你给我弄点吃的。” 皓暄嗖的就下了床,腾腾就跑,不多时回来,拎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酸菜,顿时满屋子的酸臭味道。 洛醺捂着鼻子嚷嚷:“这都几月份了,酸菜都臭了还吃,你们沈家的金子银子等着发霉吧,拿走我不吃。” 皓暄领命就掉头回去,让厨子重新点燃了锅灶,给洛醺炒了盘鸡蛋,还用油炸了一只鸡腿,再次拿了回来,这回洛醺高兴了,边吃边把脚伸给皓暄,让他给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 门吱嘎推开,沈稼轩、沈老太太、周静雅还有其他人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洛醺拿着鸡腿歪靠在罗汉**吃的满嘴流油,把脚抬的高高放在皓暄身上,小家伙正用一条雪白的绷带给她缠着,这情景就像一个小奴才伺候他的女主子。 大家都几乎都惊呆,特别是沈老太太,她是让洛醺伺候孙子,如今看孙子竟然反过来伺候洛醺,小脚踩着碎步冲去床边,怒不可遏对洛醺喊:“你敢剥削我孙子,来啊,关柴房去!” 老太太经常被人说她剥削,目不识丁也懂得剥削不是褒义,不失时机的用在洛醺身上,而洛醺听柴房而色变,瞥了眼沈稼轩求救。 沈稼轩更是对洛醺前次被顾芝山羞辱耿耿于怀,立即对老娘道:“两个小孩子,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您若是信不过可以把皓暄领到你房里去睡。” 皓暄信以为真,当即喊道:“我和醺姐姐睡。”说着还搂住洛醺的胳膊,非常亲昵。 沈稼轩呵呵一笑:“你看看,他们两个感情好着呢,都是您老爱操心。” 沈老太太从来都不想跟儿子争执,她觉得,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特别是自己还得指望儿子管着沈家,若是没有威严谁都不怕他了,所以满心不高兴的嘟囔:“我就知道我是瞎操心,连我孙子都胳膊肘往外拐,你们此后爱咋咋地。” 他们这些人本是来看望皓暄的,他是沈老太太的掌上明珠,也是整个沈家的宝贝,今晚和洛醺同房,虽然不能像成年人圆房那般热闹,沈老太太觉得孙子从今晚开始就与众不同了,就拉着沈稼轩和周静雅过来看看,大家也唯有众星捧月的跟着。 周静雅心机多,知道沈稼轩处处维护洛醺,讨好洛醺就是讨好沈稼轩,虽然自己是大奶奶,但后边跟着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呢,自己的地位随时都可以被别人取代,她虽然心疼儿子也没有斥责洛醺,并且洛醺是她的儿媳,是她房里的人,维护洛醺就是维护自己,于是也替洛醺说了一番好话,看洛醺的脚受伤,亲自坐在床边给她包扎。 正在这时顾芝山来报,说是张老闷有事求见。 沈稼轩对张老闷没有好印象,上次在土窑他说自己扒灰,没有踢死他算他福星高照,后来他还把洛醺和欧阳在土窑相会的事给捅了出来,弄得金水湾人尽皆知,洛醺丢人沈家丢脸,所以冷冷道:“不见。” 顾芝山迟疑着:“他说他是来还那块地的。” 沈稼轩当然明白是哪块地,仍旧道:“什么事都不见。” 沈老太太似乎也听懂了,急忙道:“等等,我去看看,我们是乡下人,土地是根本,没听说谁怕钱多了咬手,也没听说乡下人怕土地多的,有人给地哪能不要。” 她带着人出去,沈稼轩知道张老闷这个人类属小人,怕他又来搞鬼,给周静雅使个眼色,夫妻两个也赶了过去。 屋子里又剩下洛醺和皓暄,她继续吃鸡腿,心里却隐隐不安,猜测张老闷的到来跟麦子怀孕的事有关,张老闷是个穷人,虽然有二亩地,但耕牛都没有,春天种地时都是从沈家赁的,但这个人既不是沈稼轩那样的大丈夫,也不是孙猴子那样的真孙子,他欺软怕硬有时又软硬不吃,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洛醺只怕又要出事。 果然,张老闷见到沈老太太,就把麦子有了身孕的事说出,那是自己播的种,自己当然得收回去,决定把洛醺给他的两亩地还给沈家,换回麦子,他最后还道:“老祖宗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即使这两亩地我不还,麦子肚子里的那嘎达肉肉还是我老张家的,我是觉得沈家收留我女人这么久,该表示一下,两亩地,我今年秋天收割完之后,立即归还,您看我够出手够阔绰吧。” 他才不是出手阔绰呢,他是怕沈家不同意放人,两亩地他从种子到肥料到耕牛都没有,侍弄起来也相当困难,换回白胖的儿子值得。 沈老太太出名的能算计,那可真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几个奶奶和知情的下人都嘲笑她,说她的钱捂着掖着藏着都快生蛆了,不施舍自己也舍不得花,这样一个抠门的人,麦子本来她就不想要,女人干活当然比不上男人,如今麦子居然有了张老闷的骨肉,以后非但不能干活了,等孩子生下来更加累赘,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她给赶走,于是答应了张老闷,又派人去通知麦子。 麦子得知后急匆匆来找洛醺:“少奶奶,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到张家。” 洛醺也没了主意,麦子的孩子毕竟真是张老闷的,即使老杜不计较,但麦子也不肯带着孩子嫁过去,她是非得把孩子弄掉的,好歹是条命,这样想着她就好一番沉默,麦子突然抄起桌子上的筷子,对着自己的咽喉道:“少奶奶,我不让你为难,我一死了之。” 她说着就刺…… 030章 假大闺女 “我有办法了!”洛醺急忙喊道,身子前倾,手伸出欲制止麦子的自杀行为,“你且听我说,活人不会让尿憋死,事情没到生死关头呢。” 麦子手一松,筷子应声落地,她噗通跪在洛醺身边哭道:“张老闷就是个畜生,我如果回去也得被他祸祸死,少奶奶救我。” 洛醺被她刚刚这个举动吓得手脚发软,让皓暄把她扶起,自己就跌坐在罗汉**,看着皓暄道:“在沈家,老祖宗最听谁的话?” 皓暄不假思索的:“我爹。” 洛醺摇摇头:“不对,她有时候连你爹都骂,她最听你的话。” 皓暄得意的一笑:“老祖宗不骂我。” 洛醺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郑重道:“所以,麦子的命只有你能救了,要知道张老闷非常狠毒,如果麦子回去就会被他虐杀,你要是把麦子救下,你就是关云长在世,你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作为男孩,关羽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举足轻重,洛醺知道皓暄读书多,更崇拜那些英雄人物,这样说激将法也好鼓励也罢,是觉得自己无法与沈老太太抗衡,更不想为了自己的事左右麻烦沈稼轩。 果然,皓暄一拍胸脯:“我保证把麦子留下。” 他就想去找老祖宗交涉,洛醺一把拽住他,然后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交代他该如何对付。 皓暄得到洛醺的面授机宜,不多时就跑来大堂,正遇到沈稼轩和沈老太太争执,沈稼轩当然不会让麦子回去,否则当初洛醺就白费力气了,然沈老太太也有理由,之前他们救下麦子就算是日行一善,但如今麦子怀了孩子,沈家是不能替别人白养孩子的。 沈稼轩其实左右为难,既怕老杜听说麦子怀孕悔婚,又明白洛醺定然是不想麦子被张老闷索回,更晓得母亲的为人,那绝对是无利不起早,自从洛醺来了之后沈家的问题陡然多了起来,自己最近经常和母亲争吵他心有不忍,母亲到现在都吃糠咽菜,是为了给他和皓暄积攒下一份家业,就像这次想舍弃麦子要那两亩地,亦是为了自己和皓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不赞成但也理解母亲。 “麦子是我的丫头,她不能回去。”他正为难,皓暄走进来道。 沈老太太不愧是老妖精,立马知道他是被洛醺唆使来的,轻声斥责:“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皓暄坚持道:“我就要麦子给我当使唤丫头。” 沈老太太哄着他:“两亩地,我的宝贝孙子,咱不要麦子咱要地,将来这一切都是你的。” 皓暄不干:“我就要麦子。” 沈老太太也火了:“皓暄他娘,还不赶紧把他带回去睡觉。” 周静雅急忙过来拉皓暄,他跑着躲开,嚷着:“你不把麦子给我,我就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究竟是两亩地重要还是你孙子重要。” 他这一句把沈老太太逗笑:“当然是你重要,别说两亩,两百亩都没有我宝贝孙子重要,可是……你有那么多婆子伺候呢。” 皓暄撅嘴道:“那些婆子不好玩,我就要麦子。” 沈老太太沉下脸,却也不敢大声呵斥,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沈老太太看谁都不顺眼,唯独自己的儿孙,个等个的好,她蔼然道:“麦子有什么好玩的,等她肚子大了怎么办。” 皓暄被洛醺教过该如何同老祖宗较量,于是道:“那都是假大闺女胡说八道,麦子根本没有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把目光都看向他,张老闷愣了愣,随即喊道:“不可能,假大闺女亲口跟我说麦子有了我的种,我还给他十斤高粱米做酬谢呢。” 突然,沈稼轩眉头蹙起,张老闷情急下吐露真相,他暗想,麦子所谓的怀孕即使不是张老闷买通假大闺女搞鬼,那也是他之后想利用此事来夺回麦子,如此麦子怀孕的事真假根本无法确定。 周静雅不想丈夫、儿子同老祖宗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一旁劝解沈老太太:“娘啊,小孩子说话一般都很灵验的,不如就找个郎中给麦子瞧瞧。” 沈老太太哪里同意,请郎中首先得花钱,其次麦子没孩子她也不想要麦子而想要那两亩地。 沈稼轩突然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然后让伙计去把郎中请来。 郎中来后认真的给麦子把脉,他之前也听说麦子怀孕之事是假大闺女给号脉确定的,心里很是不高兴,假大闺女这就是翘行,他道:“我白某人行医多年,确定这位姑娘根本没有怀孕。” 霎时间大堂内变成了集市般热闹,洛醺和麦子、皓暄三人高兴的拥抱欢呼,张老闷仍旧嚷嚷着“不可能”,沈老太太气得扭头就走,葛玉秀朝洛醺偷偷的啐了口也走了,周静雅和李香韵、黄织秋等回去自己房里,顾芝山忙着给郎中结账,唯独沈稼轩,仍旧坐在那里看着洛醺三人而笑,他心知肚明皓暄是洛醺授意这样做的。 无论怎样,再次救下麦子,这一晚洛醺辗转反侧,一直在担心父亲,他逃出之后去了南方哪里?会不会有敌人继续追击?本想第二天去问沈稼轩,听父亲的话意他们好像早就认识,只是第二天沈老太太就让她和麦子一起随着伙计们下地干活。 这片地是沈家最为贫瘠的土地,靠在金水湾旁,夏天容易涝,所以被用来种最皮实的荞麦。 洛醺和麦子不会播种不会施肥,干的活都像打下手似的,老鲁人好,就让他们一会递铁锹一会递粪筐的,看着忙忙叨叨其实也不累。 天气晴好,不冷不热,麦子能够继续留下她是非常开心的,也非常卖力气的干活。 洛醺却喊过孙猴子道:“哪个是假大闺女?” 孙猴子指着正在犁铧前牵着牛的那个二十五六岁的活计道:“就是那不男不女的东西。” 洛醺凝目而看,长的挺壮实,为何就不男不女? 原来,这个假大闺女有名有姓,因为他发现柳姑子凭着驱鬼治邪病能糊口,他就哄得柳姑子收下自己为徒弟,为了在感情上更亲近些,他叫柳姑子姨,但柳姑子告诉他,干她这行的,女人更容易被信任,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做这行不合适,于是假大闺女就刻意模仿柳姑子的言行,久而久之言行举止都有些娘们气,是以被大家称为假大闺女。 洛醺初来乍到金水湾,很多人不认识也不了解,她心里气愤假大闺女拿了张老闷的好处就害麦子,想给麦子报仇,喊道:“假大闺女,你过来。” 假大闺女同金水湾的所有人一样,习惯了被称呼绰号,比如孙猴子等等,差点都忘记自己的真实姓名,他回头看看洛醺:“少奶奶你叫我?” 洛醺已经腾腾朝他走去,把他打量一番,突然道:“让你信口胡说麦子怀孕,来人,给我打!” 孙猴子一马当先,本也和假大闺女没什么私仇,一是为了讨好洛醺,二来白吃白喝白打这样的事,他喜欢干,抄起铁锹就奔去假大闺女。 假大闺女急忙躲避:“你们不能私设公堂。” 孙猴子道:“皇上都没了,哪里还有公堂,我们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大家都不喜欢假大闺女,因为他平时咋咋呼呼,总是把自己同这些伙计区别开去,说是即将出师,然后自己就是柳姑子之后金水湾最大的大仙,很是瞧不起这些伙计们,如今得了少奶奶的命令,大家看看工头老鲁,他没发话大家还是有些忌惮,老鲁因为让假大闺女给麦子号脉,差点把麦子弄回张老闷那儿而上火,是以扭头走开,算是默认。 大家就把假大闺女按倒好一顿揍。 假大闺女鼻青脸肿的跑去找柳姑子,进门就嚎哭。 “这是怎么了?”柳姑子看他的狼狈相道。 假大闺女就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叙述一遍,已经篡改的不成样子,比如他说洛醺骂柳姑子是坑蒙拐骗,又白话沈家伙计都说自己投错了师门。 听得柳姑子怒从心起:“早听说沈家那个少奶奶是狐狸精,还真就是,你别哭,看我怎么收拾她。” 假大闺女道:“您准备怎么收拾那个狐狸精?” 柳姑子道:“我会驱鬼。” 假大闺女不明白:“沈家没说闹鬼。” 柳姑子冷冷一笑:“我既然会驱鬼,当然就会造鬼。” 这回,假大闺女似乎明白了什么。 031章 柳大仙上门 这一天,沈老太太和葛玉秀在她的东跨院唠嗑,两个人相对吞云吐雾,葛玉秀盘腿坐在炕沿上,时而抽烟,大多时间咔咔的嗑瓜子,中间门牙好大一个豁口,突然吃进嘴里一个坏瓜子,苦涩,她呸的一口吐在地上,骂道:“真他奶奶倒霉。” 沈老太太用眼乜斜一下她,苦口婆心道:“秀啊,不是大姨说你,你一个大闺女家说话得有个分寸,稼轩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就喜欢洛醺那样娇娇弱弱的……” 话到这里葛玉秀立即瞪大了眼睛:“大姨你说啥,我大表哥喜欢洛醺?” 沈老太太蓦然愣住,半晌才缓过神来,啪的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情知失言,急忙纠正:“我的意思,像洛醺那样温柔的,人老了,腿脚不利落说话嘴也瓢。” 葛玉秀往烟袋锅里重新添加烟料,边道:“大姨你可拉倒吧,洛醺还温柔,她把狗剩的脑袋都开瓢了,还用砖头砸我,这种事情我葛玉秀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她的温柔都是装犊子,是勾人的手段,怪不得大家都说她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 沈老太太突然撂下脸,拿过身边的痰盂吐了口,愤然道:“哪个说她是狐狸精,我告诉你秀子,洛醺好歹是我沈家人,有别人背后嚼舌头你不能跟着起哄,是不是李香韵和黄织秋胡咧咧了,这两个贱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蛋就不下一个,还整天价嘁嘁喳喳的说闲话,人家洛醺好歹是小家碧玉,她爹可是远近闻名的秀才,识文断字比我们这样的睁眼瞎强,长的漂亮是她爹娘的种好,她打狗剩那是为了护着皓暄,狗剩媳妇那老娘们出名的刁蛮,活该她男人开瓢。” 沈老太太虽然对洛醺戒心非常大,都因为洛醺生的美,她也经常的想磨磨洛醺的棱角,但对外她还是极力维护洛醺的,这上升到沈家的面子问题。 葛玉秀本来就对沈老太太想把她送回娘家不高兴,娘俩因此而有了隔阂,如今听她又维护洛醺,感觉话不投机,下了地想找李香韵和黄织秋唠嗑去,刚好专门伺候沈老太太的冯婆子带着柳姑子走了进来。 “老祖宗,柳大仙来了。”冯婆子禀报道。 柳姑子可是沈老太太的贵客,她对柳姑子可是绝对的拥趸,差不多就是言听计从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假如喝了大烟水不管用,就找柳姑子给叨咕叨咕,驱驱鬼收收魂之后就感觉神清气爽了,省了很多医药费,今个见柳姑子不请自来,觉得必定是有要事,忙不迭的往炕沿处出溜,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热情:“哎呀大仙,今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上炕。” 柳姑子把就要下地的沈老太太推回炕里,自己就在炕沿处坐了,道:“老姐姐,看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啊。” 她四十左右的年纪,本是庵里的尼姑还俗,如今的打扮却像个道姑,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根银簪固定成发髻,灰土布的袍子是她自己按照之前穿过的海青款式改制而成,四方大脸的倒有些慈悲相,娴熟的双盘更让人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沈老太太连忙道:“大仙你一来,我沈家真是蓬荜生辉,戏里说,古时候每个国家都有个护国法师,你就是我沈家的护家法师,你今天不请自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吧,你瞅瞅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柳姑子当然是因为假大闺女被洛醺打的事,但她不能这么直接的说,而是道:“我昨晚夜观天象,见一股黑气落在你们家后院,那是妖孽之状,我担心有事发生,这不就来看看。” 沈老太太的脸突然就惨白了,吓得往柳姑子面前凑了凑,刚想开口,一旁的葛玉秀脱口道:“观天象好像都是老道的事,你们尼姑也懂吗?再说昨晚天那么黑,你咋能在黑暗中看见黑气呢?” 柳姑子感觉有什么堵在了心口,眼角余光溜了下地上花花绿绿的葛玉秀,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为啥与自己过不去,还不是因为自己曾说她克夫,被沈老太太给送回了娘家,碍于沈老太太的情面,好歹葛玉秀是沈家的外甥女,柳姑子大人大量的没有吱声。 沈老太太用手一指葛玉秀:“别胡诌,大仙是何等之人,当然能夜观天象,也能在黑暗中看见黑气,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耽误正事。” 葛玉秀被撵走,出了门回头啐了口,不知是针对柳姑子还是针对沈老太太,感觉心里解气。 打发走她,沈老太太急忙请教柳姑子究竟那黑气是什么祸患,柳姑子掐指一算,然后看看一边侍立的冯婆子,欲言又止。 沈老太太急忙道:“滚滚。” 冯婆子躬身出去。 沈老太太更觉事态的严重,急切切的:“大仙啊,快快道来。” 柳姑子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您家的少奶奶,本是盘龙山上一只修行千年的狐仙,因为多年前您家大爷经过盘龙山时从一个猎人手中救过她的命,所以她自毁千年修行,来你沈家报恩的。” 沈老太太听得后脖颈子冒凉风,只吐出一个字:“啊!” 柳姑子继续道:“错就错在,她是来报大爷之恩的,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小少爷的媳妇,所以,您家大爷要有桃花劫了,他们之间要有一场不伦的孽情。” 沈老太太只觉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又是一个简单的字:“啊!” 柳姑子叹口气:“这狐狸精本身无恶意,可是现在却变成坏事,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都怪我修行浅道行低,她最初来咱金水湾我竟然没能看出。” 这完全是她杜撰的故事,却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容不得沈老太太不信,都因为她了解沈家太多的事,比如多年前沈稼轩真的去过盘龙山,那是因为盘龙山的胡子打劫了沈家在县城里的粮栈,沈稼轩是去要自己的东西。 又比如洛醺当初是说给沈稼轩为妾的这件事,柳姑子也晓得,明面上因为沈稼轩怕加剧大奶奶周静雅的病情拒绝纳妾,于是洛醺成了他的儿媳,沈老太太对柳姑子信任,很多事情也就不隐瞒,按照这些大仙的规定,隐瞒真相无论算命还是看病,都不能准确,所以柳姑子对沈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下讲出这段往事,沈老太太信以为真,并且柳姑子也没有谩骂诋毁洛醺之意,巧妙的用了一个“阴差阳错”来解释。 沈老太太立即跪在炕上就给她叩头:“大仙救命,在咱金水湾,我沈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您一清二楚,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我儿身败名裂。” 柳姑子为难道:“这狐狸精虽然中断了千年修行,但她毕竟修行过,我怕我法术低斗不过她,别弄得自己形神具损灰飞烟灭。”她这是欲擒故纵欲进则退,沈老太太那可是出名的老妖精,她怕被识破自己的真实用心,反正方圆百里她柳姑子是最著名的大仙,沈老太太必定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驱魔捉鬼非她莫属。 这招管用,沈老太太继续叩头,手都颤抖了,她怕鬼怪狐精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是怕儿子坏了名声,哀求道:“大仙,假如你不出手,我哪里去找另外的高人,你放心,酬劳我自当加倍。” 柳姑子故意冷下脸嗔怪她:“老姐姐你说哪里话,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当你是亲姐姐,你是富裕,但我穷吗,十里八村请我的人多呢,寡妇村的张大娘,请我去给她那唯一的小孙子瞧病,一出手就是五块大洋,还有两斤粘着香芝麻的糕点,我吃香喝辣日子美着呢,所以说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怕斗不过她。” 她越是推脱沈老太太越觉得事情严重,最后带着哭腔道:“照你这么说,我儿子,我沈家就要大难临头了,我可怎么去见地下稼轩的爹。” 她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拍着炕,捶胸顿足的模样,柳姑子看时机成熟,装着勉为其难的:“好吧,那我就试试,假如不成功,你可莫要怪我不尽心尽力。” 沈老太太立即道:“大仙你法术无边,一定行的。” 她们两个这里开始细致的商量对策,那片荞麦播种完毕,今个中午就下了工,按沈稼轩的吩咐,这些伙计是回来帮着老杜收拾新房的,麦子既然没有怀孕,那她和老杜的婚事就得继续。 洛醺连午饭都没有吃,拉着麦子本想过来找老杜商量一下他们的婚事,谁知老杜却忧心忡忡道:“少奶奶,柳姑子来了,和老祖宗在房里嘀嘀咕咕半天了,我觉得她是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 洛醺不以为然的:“她好歹曾经是个出家人。” 麦子也担心:“少奶奶,别忘了,你让伙计打的假大闺女,可是柳姑子的外甥。” 突然,洛醺就怔住了。 032章 二婚头 沈稼轩兑现前言,在外宅拨给老杜一个小院作为他和麦子的新房,伙计们齐齐动手,利用了两个下午便拾掇停当,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只等吉日。 孙猴子跑前跑后一改往日懒惰的毛病,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卖力苦干不是因为老杜更与麦子无关,而是因为洛醺一直在这里盯着,这小子出名的风流,金水湾的女人环肥燕瘦他是来者不拒,他对洛醺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偷偷喜欢还是在所难免,收工的时候他看着老杜这规规整整的小院感叹:“娘的老杜真是走了狗屎运,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主儿,我可是能说会道,为何东家偏心他。” 老鲁不屑道:“你啊,说话叭叭的尿炕哗哗的,老杜少言寡语闷头干活,你是藏奸耍滑好吃懒做,眼馋没用得好好干,沈家内宅四周包围着这些房屋都算外宅,空闲很多,东家会论功行赏。” 同作为沈家的伙计谁又能不羡慕,其实大家都明白,老杜得沈稼轩欢心是一方面,沈稼轩肯赏赐他一个宅院,这样的大方都因为麦子是洛醺的丫头,沈稼轩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孙猴子瞥了眼距离很近的洛醺,不高兴对老鲁道:“你别扒瞎,我啥时候好吃懒做了,今天就我最累。” 老鲁看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清楚他今天所累是因为谁,喊着伙计收工去了。 总之,老杜和麦子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恩人是谁,对洛醺感恩戴德,洛醺又在沈稼轩那里拿了些钱,给麦子和老杜分别做了身新衣裳。 沈稼轩本想参加婚礼,却在婚礼前一天接到县里粮栈的伙计来报,盘龙山的龙独眼再次打劫了沈家粮栈,拉走很多粮食不说,还把掌柜的劫持。 沈稼轩闻听震惊,连夜赶去了县里。 这件事洛醺也知道了,明天就是老杜和麦子的吉日,沈家的主子们是不会管的,虽然老杜现在升任为车马总管,但沈老太太和几个奶奶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操持婚礼,唯有她帮忙了,不过沈稼轩临走安排好了一切,比如知会母亲放老杜和麦子的假,比如通知老鲁和伙计们过去为老杜捧场。 “少奶奶,老爷看来一天半天是回不来,我和老杜都是下人,不敢奢望老爷给我们主婚,但他不在家我心里没底。”麦子当晚就睡在洛醺房里,正叠着大红的褂子,一直都高高兴兴的,突然就愁云满面。 皓暄趴在洛醺腿上正听她们两个说话,道:“没事麦子,老祖宗说了,此后你是我的丫头,我给你们主婚。” 洛醺推了他一下:“去去,小屁孩懂什么。” 麦子却高兴道:“少奶奶,假如小少爷能去,倒是件好事,少爷人虽小,但您别忘了,上次就是他把我救下的,我这心慌慌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醺不明白麦子的不祥来自哪个方面,她也在担心沈稼轩,盘龙山那些土匪有枪有人马,怕沈稼轩吃亏,含糊的点头:“睡吧,别熬的眼睛通红,明天你是主要人物,大家可都看新娘子呢。” 第二天说到就到,就在洛醺的房里把麦子打扮整齐,没有花轿和车马,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人,由洛醺和皓暄陪着麦子来到外宅的小院,沈稼轩曾打算为他们雇个响器班子,但老杜执意不肯,他觉得自己是下人,还有个独立的小院安家他已经感激不尽,不想弄得太招摇。 就在院子门口,洛醺把大红的喜盖蒙在麦子头上,和皓暄一边一个扶着麦子进了大门,工头老鲁和孙猴子几个伙计得了沈稼轩的命令,来这里帮个热闹,见麦子进来就高喊:“新娘子进门了!” 老杜从屋里疾步奔出,人逢喜事精神爽,水蓝的簇新裤褂把他显得年轻了很多,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怂恿下他抱起麦子进了屋,老杜父母早亡,麦子恨透了把她卖给张老闷的爹娘,所以她们的亲人都不在,就把洛醺按在椅子上,把她当做高堂,准备拜天地。 “等等还有我。”皓暄凑到洛醺旁边,“醺姐姐是少奶奶我是少爷,拜我们两个。” 老杜恍然大悟似的:“你瞧我这死脑筋,怎么忘记少爷您在此,快快,给少爷搬把椅子。” 洛醺噗嗤笑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皓暄绝对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地主崽子,很是喜欢他,就和他同时并坐在椅子上。 老杜和麦子刚想拜,又有人喊:“等等!” 是顾芝山陪着李香韵和黄织秋、葛玉秀走了进来,喊话的是李香韵,洛醺还以为她们是来参加麦子的婚礼。 李香韵满脸鄙夷的指着麦子道:“你是二婚头,按规矩是不能穿红色喜服的,得穿粉的。” 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洛醺才明白她们不是来贺喜而是来搅合的。 麦子拽下盖头,紧张的看着洛醺。 洛醺心里有气,本着先礼后兵,和气道:“二奶奶,麦子当初并无嫁给张老闷,那是她爹娘把她卖出去的,也没有过婚礼。” 李香韵用手帕捂着鼻子,非常厌恶的看着屋里的下人:“她给男人睡过就是二婚头,要知道我和三奶奶四奶奶可都是以黄花闺女的身子进入沈家的。” 洛醺心道,好女人即使嫁过无数次都比你们强。 老鲁一边打圆场:“二奶奶,一个下人,您管她穿啥。” 李香韵瞪了眼老鲁:“这是在我们沈家,房子是我们沈家的,只是暂时借给他们住,他们也是我沈家的下人,别坏了我们沈家的规矩。” 她一口一个沈家,孙猴子忍不住在旁边嘀咕:“挂名而已。” 谁都知道沈稼轩对李香韵和黄织秋不理不睬,对葛玉秀更是拒之千里。 李香韵听了隐约,怒向孙猴子:“你叨叨什么?” 孙猴子吓得一哆嗦,奴才斗不过主子,穷人斗不过富人,他白话道:“我说……就按二奶奶吩咐的办。” 洛醺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可是我叔撮合的,关于房子也是我叔给的,就连喜服也是我叔拿钱为他们做的。” 沈稼轩给了钱不假,但并不知道洛醺为老杜和麦子买了什么东西,洛醺是用他来压李香韵罢了。 谁知李香韵根本不怕:“我们可是老祖宗派来的。” 是啊,你皇上头顶还有个皇太后呢,沈稼轩再厉害那也得遵从母亲的意愿。 洛醺没了言语,气的一转头就和顾芝山对上了目光。 顾芝山帮着道:“二奶奶,麦子就是穿了大红的喜服也没有您这样的风韵,您看这屋子又小又黑,多少年不用,还有股霉味,您和三奶奶还是出去吧。” 李香韵却不依不饶:“老祖宗说了,麦子必须穿粉色的衣服才能拜天地,这要是寡妇,那都得晚上办婚事,这是金水湾的规矩。” 洛醺不知金水湾还有这么多风俗习惯,麦子好不容易找了个投心对意的男人,不让她穿大红的喜服拜堂她以后心里会疙疙瘩瘩的。 一边沉默半晌的老杜道:“二奶奶说的没错,麦子是二婚头,不能穿大红的喜服。” 洛醺听他这样说,指着他气愤道:“你!” 麦子也愣住。 老杜这不过是委曲求全罢了,他接下来道:“我首先感谢老爷和少奶奶的一番好心,其次,麦子就是三婚头四婚头我也喜欢,麦子,水粉的喜服没有准备,你就换上平时穿的衣服,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对你好,你什么都不计较。” 有了男人这句话,麦子心里暖暖的,应道:“嗯。”转身去找包裹里带来的平常衣服。 退一步海阔天空,洛醺也觉得老杜说的对,两个人真心相爱,何必计较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谁知葛玉秀在又道:“我大姨说了,你们必须先去拜过她老人家再回来拜天地。” 老鲁懂有关婚丧嫁娶的规定,为难道:“表小姐,你看日头都上了头顶,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葛玉秀朝他吼道:“你叫我什么?” 老鲁立即改口:“四奶奶,等他们拜完天地再给老祖宗请安。” 葛玉秀嗷的一嗓子:“不行!” 洛醺怒气冲冲的凑过去道:“我若说行呢?” 葛玉秀一推她:“你算哪根葱。” 洛醺一个趔趄被顾芝山扶住,她回头喝道:“这日子是我叔定下的。” 提及沈稼轩葛玉秀就没了言语。 一直看热闹的黄织秋适时的开了口:“二姐,老祖宗派你来执行家法,你说现在大姐身子骨不好,内宅的琐事,沈家除了老祖宗就是你说了算,你来这根本不起作用,走吧走吧,别耽误人家的好事。” 一贯的,李香韵被黄织秋装了火药她定然是立即就放:“是老爷定下的日子不假,我又没说不让他们拜堂,但必须先拜过老祖宗。” 大家着急却也不敢和二奶奶叫板,唯有把目光齐刷刷看去洛醺,先拜过沈老太太再转回来就过了午时,哪有后半晌结婚的。 洛醺咬着牙,心一横挡在老杜和麦子面前,冷冷道:“我今天就做这个主了,先拜堂。” 033章 柳姑子的法术 李香韵拿着鸡毛当令箭,看洛醺和自己较劲,当即高喊外边跟随而来的伙计:“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给我抓起来!” 且原来她们早有准备,料到洛醺会因为袒护麦子而从中作梗,是以带了好几个护院,得了她的命令,那些护院纷纷入内,看李香韵手指的是洛醺,蓦然愣住,沈稼轩有过交代,不准他们为难洛醺。 “你们这些饭桶,咋地,我的话不管用?狗眼看人低,我这可是受老祖宗指派而来。” 李香韵清楚自己在沈家的地位仅次于那些丫鬟婆子,沈家真正的主子只有四个,沈稼轩和沈老太太、周静雅还有皓暄,她和黄织秋、葛玉秀能做主的地方也就局限在自己房里,对身边的丫鬟婆子伙计发号施令,惩罚洛醺若非得了老祖宗的命令,她是不敢的,既然老祖宗有令,她难得威风一次,大声叫嚷,那些护院彼此看看,其中一个疤瘌眼上前道:“二奶奶,不瞒您说,老爷交代过,我们谁敢对少奶奶不敬就滚出沈家,小的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您恕罪。” 听闻是沈稼轩的吩咐,李香韵心里偷笑,老妖精怪不得如此折磨小狐狸精,原来真是为了此事,他沈稼轩当初拒绝纳妾,大概是因为没有见过洛醺的面,不知洛醺的倾城之色,试想哪有不吃腥的猫,这回沈家可要乱了,乱他娘的,反正沈稼轩也不喜欢自己,莫若早做打算,多藏私房钱,跟那个哑巴货郎私奔也比留在沈家守活寡好。 她稍微愣神的当儿,葛玉秀只当她是怕了,撸起袖子露出椽子般粗壮的胳膊,狠狠道:“二姐,看我的。”她过来就扭住洛醺。 麦子虽然没有葛玉秀壮实,但也有把好力气,为了洛醺是她舍得豁出命的,冲上前使劲一推葛玉秀,葛玉秀蹬蹬后退,咚的撞在后边的墙上,更怒:“你个破鞋,跟了张老闷又跟二癞子,这回找了个又老又丑的,看我告诉我大姨撵你们走。” 洛醺知道事情要闹大,沈稼轩不在家里,老太太真要赶走老杜和麦子那是易如反掌,于是道:“我去见老祖宗。” 她说完把皓暄拉到一边嘱咐:“我去找老祖宗说理,你留下主持麦子的婚礼,成不成?” 皓暄点头:“成,不就是坐在那里让他们拜吗。” 洛醺压低声音:“不单单是这样,假如还有人来闹不让他们拜堂呢,你就得拿出沈家少爷的威风,像你爹,他可是连土匪都不怕的。” 皓暄突然把胸脯挺起,一脸凛然之气:“好,我保证让麦子和老杜顺利的拜堂。” 洛醺这也是有病乱投医,叮嘱完皓暄,就把李香韵等人请了出去,一起来见沈老太太,本想据理力争,刚进东跨院的门,屋内即冲出一干伙计,把她扭住绑了个结结实实,这次她没有被关进柴房,而是扔在沈老太太卧房的东厢,此处本是装杂物而用,大部分都是穿成串的烟叶,横七竖八的挂在顶上,这些东西可是沈老太太的**,还有另外一些晒干剪成丝丝缕缕的装在袋子里,是以一进到屋内,洛醺就被呛得不停打喷嚏。 而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居然还摆放着一个香案,上面的东西杂七杂八,洛醺不识但也感觉毛骨悚然,连喊几遍:“你们干什么?” 并无一人搭理她,此时她感觉事情远不是因为麦子拜堂到底穿红还是穿粉那么简单,首先李香韵和黄织秋、葛玉秀耀武扬威的去找茬,分明是提前得到沈老太太的命令,其次自己是来跟老太太说明情况的,哪怕她不同意麦子先拜堂,也不必要自己刚进门就抓了起来,第三,就像麦子担心的,沈稼轩不在她心里不安,那么沈稼轩突然离开会不会是被别人算计,支开他呢?假如是,那么自己被抓就是一场预谋好的事,不过是用麦子和老杜的婚礼做了引子。 稍许工夫,她的猜测便得到了验证,沈老太太陪着柳姑子走了进来,洛醺喊道:“我有话说……” 刚开口,沈老太太立即对身边的伙计道:“堵住她的嘴。” 伙计犹犹豫豫还是上前,用一条手巾堵住了洛醺的嘴。 沈老太太转头对柳姑子无比恭敬道:“大仙,赶紧做法吧。” 柳姑子环顾下:“我发功时外人不能在场,留下我那徒儿即可,您回去等我的消息。” 沈老太太答应着,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假大闺女随后走进,看了看洛醺,得意洋洋的一笑:“小狐狸精,今个你落到我手里,有你好看。” 洛醺用眼睛瞪着他,终于明白自己今日落难是因为什么,差不多就是假大闺女告到柳姑子这里,柳姑子撺掇沈老太太,只是没想到柳姑子一个出家人,居然也会玩打击报复这种事。 假大闺女对柳姑子道:“师父,先给这狐狸精点颜色看看,不然她以后还会兴风作浪。” 柳姑子隐隐一笑,拿出一张黄表纸,上面曲里拐弯的画着一道符咒,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符咒放在火上烧了,把纸灰丢入面前香案上的一碗清水里,然后让假大闺女抽出洛醺口中的手巾,两个人齐心合力,把纸灰水给洛醺灌下。 洛醺恶心的直想吐,假大闺女立即用手巾重新堵住她的嘴。 柳姑子打坐在香案前叨叨咕咕,半天,站起端着另外一碗清水,在屋子的四面八方,用柳树枝蘸着洒了洒,然后把水碗放下,拿着柳树枝围着洛醺转了几圈,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来沈家报恩,但你是妖孽,不懂常人的道理,沈家只怕此后要因你而乱,是以我要用大悲水洗净你的灵魂,用杨柳枝打碎你的元神,此后你就安心做个凡人。” 她说着,在洛醺身上抽打起来,这个季节穿的当然单薄,柳枝打在洛醺身上她痛得皱起眉头,呜呜的不知是谩骂还是告饶,身子左右扭动挣扎,即使这样假大闺女还不解恨,夺过柳姑子的柳条道:“师父,你慈悲为怀,打的这样轻柔怎么会让这个妖孽老实呢,我来。” 他还发狠的朝手心处吐了几口唾沫,然后啪的抽打在洛醺后背,柳姑子虽然恨洛醺,但她终究是曾经出家,又是女人,不好意思下狠手,假大闺女就不同了,毕竟是个男人,春日里灌满浆水的柳条极其柔韧,他伴着辱骂一柳条打下来洛醺痛得紧闭双眼。 就这样啪啪的打了数十下,最后洛醺都感觉身上麻木,也不挣扎也不呜呜了,柳姑子急忙制止假大闺女:“小惩大诫,不要出人命。” 假大闺女手还在痒痒,想继续滥施**威,门哐当推开,皓暄闯了进来,他看着地上洛醺的惨状,当即指着柳姑子和假大闺女咆哮:“你们给我出去!” 柳姑子反正已经做法完毕,假大闺女也解气得差不多,两个人更明白皓暄在沈家的重要,也不敢与他对抗,转身出去向沈老太太禀报情况。 皓暄扑向洛醺,拿出她口中的手帕:“醺姐姐,他们为何这样对你?” 洛醺痛得浑身无力,还有一事挂心,问:“麦子和老杜拜堂了吗?” 皓暄道:“嗯,拜过了,刚刚我们一起来拜老祖宗,鬼三偷偷告诉我说你关在这里。” “鬼三?”洛醺不知这又是谁。 皓暄道:“家里的一个护院,他功夫很好,特别是轻功,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家都叫他鬼三。” 总算还有个好人,洛醺知道皓暄对自己好,但这件事看来很严重,皓暄毕竟年幼,胳膊扭不过大腿,除非沈稼轩回来,否则谁都救不了自己,是以也没对皓暄说太多。 而此时赵娘娘奉周静雅的命,带人过来把皓暄强行带走了。 赵娘娘一来,洛醺更明白,这件事连周静雅都点头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沈家上上下下齐心合力来对付自己? 皓暄再也没出现,一整天也没人给洛醺送来一口水和一碗饭,春夜幽静,洛醺饿得头昏眼花,倚靠在墙角,口中虽然没有堵住的东西,手脚都还被绑着。 “少奶奶!” 有人轻声叫她,她循声去找,窗户啪嗒开了,有人投进一个纸包,听声音应该是顾芝山,那纸包骨碌到她面前,香香的,是吃食,她费力的蠕动过去,手脚都不能动,唯有用嘴去咬开纸包,是只鸡腿,她按在地上就啃,突然,泪水潸然而下,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可怜的狗。 再也吃不进去,趴在那里啜泣起来。 好一阵,咔嚓!响声非常大,窗户被撞开,随即跳进来一个人。 “少奶奶,我来救你。”听声音是孙猴子。 房门突然大开,沈老太太带着众多伙计立在门口,灯笼照耀下是她扭曲的一张脸,喝道:“孙猴子,你敢造反,把他给我抓了。” 034章 午夜枪声 沈老太太的老妖精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她工于心计不说,更有前车之鉴,自己但凡想惩罚洛醺,家里的男人就左一个右一个排队的替她求情,今个也不会例外,是以她早做防范,单等吃腥的猫上钩,拔出将来可能与洛醺有纠葛的男人,保住沈家的颜面,或者仅仅是杀鸡给猴看,给那些对洛醺蠢蠢欲动的男人敲响警钟。 不过沈老太太没有料到来救洛醺的会是孙猴子,他再风流也还是个种田的长工,其貌不扬,穷鬼一个,洛醺是不会垂爱与他的,沈老太太原以为第一个抓住的会是顾芝山,她因何如此想? 可惜了沈老太太,屈尊在金水湾做了个地主婆,她要是放到军统绝对是个好特务,当然这个时候军统还没有成立呢,总之这老太太精明着,沈稼轩对三妻四妾全部漠然对待,她替儿子盯的紧紧,一旦后院起火,丢的还是沈家的脸,其次也怕沈家的血脉不纯,那些个女人例如怀了野男人的孩子然后放在沈家养,这不是不可能,类似这种事在大户人家多着呢。 正因为此,所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她发现顾芝山经常往几个奶奶住的后院去,按理作为管家他只需对沈稼轩汇报各种事情就可以了,没必要和奶奶们频繁接触,是以老太太想,他差不多已经和几个奶奶中的一个勾搭上了,顾芝山年轻俊美,平素又穿戴出众,与金水湾那些泥腿子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而洛醺的容貌和那几个奶奶比,超凡脱俗,老太太琢磨顾芝山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看着嘴边的肥肉而无动于衷,所以,今个这场戏,她首先是为了对付洛醺,其次是为了让顾芝山现行,千算万算,竟然抓住孙猴子,长工也好,可以杀一儆百了。 她喊人把孙猴子扭住,当着洛醺的面,把个孙猴子打的皮开肉绽,洛醺想去救,手脚绑着不能动,就地打滚骨碌过去,又被人拉开,听孙猴子爹一声娘一声的惨叫,她泪落如雨,无论孙猴子有多少缺点,就像上次他为了替自己报仇去羞辱狗剩媳妇一样,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孙猴子最后被拖了出去,丢在沈家大院最宽敞阔大处,那就是刚进门的影壁之后,供所有人瞻仰,这招果然灵验,仆人们个个噤若寒蝉,私下里嘀咕,此后势必要远离少奶奶才好,于是,洛醺的狐狸精之名传的更甚,谁粘上她谁倒霉,成功被孤立。 是夜,洛醺仍旧被关在东厢,靠在一剁烟叶上浮想联翩,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她现在面对满屋旱烟已经不感觉到呛人了,心里既担心孙猴子,又担心老杜和麦子,他们先拜的天地才来拜沈老太太,虽然这是皓暄的意思,但沈老太太能轻易饶恕他们吗? 心里祈祷着,希望沈稼轩赶紧摆平盘龙山的事回来。 午夜时分,她哪里能睡得着,已经忘记饥饿和干渴,反复琢磨沈家上下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突然咔嚓一声响,门就哐当被推开,黑黢黢的门口立着一个人,接着咚的一声,那人把手中好像是斧子一类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道:“少奶奶,我来救你。” 是老杜,他努力辨识屋内洛醺的位置,看暗中的洛醺动了动,过来道:“少奶奶,快跟我走。” 一个孙猴子已经出事,洛醺不能让老杜再出事,今晚可是他和麦子的洞房花烛夜,于是催促道:“老杜,你快离开,等下被人发现就糟糕了,我只是被关起来,又不是被斩首,你干嘛小题大做像劫狱似的。” 老杜一句“冒犯了”,抱起洛醺就跑,边跑边给她解释:“我去看孙猴子,他剩下了半条命,告诉我其实你被打的也不轻,而府里的人都在议论,柳姑子明天会有更恶毒的办法来对付你,说你是什么狐狸精,你说你要真是狐狸精,有仙术也好妖术也罢,能对付得了她,可你就是个姑娘家,我怕你明天被她们折磨死。” 他的话让洛醺亦是恐惧,沈老太太对柳姑子笃信,且言听计从,柳姑子想折磨自己这或许才开了头,即便如此她仍旧道:“可是老杜,我不能连累你和麦子,今天你们才成亲,你和麦子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头。” 老杜说话瓮声瓮气:“少奶奶,没有你我老杜就没有今天,结草衔环的故事我听说过,鸟兽都知道报恩,我怎能不管您。” 他抱着洛醺飞快的跑,沈老太太完全没有料到,孙猴子已经被打的半死还有人来救洛醺,是以等她得到禀报时,老杜已经带着洛醺冲到大门口,麦子和他约好等在这里,见他带着洛醺到,大门已经上锁,从旁边就着早已准备好的梯子翻出院墙,上了外面准备好的马车,老杜鞭子一甩:“驾!” 飞奔而去,后面是沈家的护院,还有带着枪的乡勇一起追来。 车内的洛醺拉着麦子道:“你们把事情搞大了,我们能逃到哪里。” 麦子夫唱妇随,完全听丈夫的指挥,告诉她:“老杜说了,我们就在外面避几天,等老爷回来就好了。” 暂时避开锋芒,这倒算是一个方法,是以洛醺没有反对,只是刚跑出一里地,就被沈家那些骑着马的乡勇追上,哗啦散开,火把映照下,是黑乎乎的枪口对着他们。 “吁!”老杜勒住马,掀开帘子告诉麦子:“等下你们坐稳,我打马冲过去,我不信他们真敢开枪,打死我是小,打死少奶奶,他们首先过不了老爷那一关。” 洛醺连忙制止:“老杜,只是家庭琐事,又不是两军阵前对敌,不必如此,一旦他们真的开枪,伤到你,我会内疚一辈子,那样我更不好过,放心,她们无论想怎样对付我,就像你说的,总归不敢弄死我,这首先是人命,其次,她们在我叔那里交代不过去,我就跟他们回去。” 老杜人非常老实,就像上次在土窑教训张老闷,老实人也有厉害的时候,他坚决不同意洛醺回沈家:“少奶奶,不行,她们会折磨你的。” 洛醺当然也怕,她只是个小姑娘,不是铁打的汉子,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老杜和麦子遭殃,劝老杜:“折磨也比让你送死好,假如这些人真的开枪,打死你也不会有罪,他们完全可以给你安个绑架沈家少奶奶的罪名。” “这……”老杜犹豫了,他不怕死,但还真怕被沈家信口雌黄的安个这样的罪名,略微迟疑下,还是道:“大不了一个死,少奶奶你这样的身子骨一旦有个一差二错,我对不住老爷。” 他说完刚想打马走,那乡勇的一人真开了火,枪声刺破黑夜,洛醺好歹见识过欧阳或父亲与敌人打斗的场面,但老杜和麦子却是第一次见识如此阵仗,麦子更是吓得哆哆嗦嗦。 “老杜,你的下场比孙猴子更惨。”开枪的那个开口道,他,就是皓暄口中的鬼三,在这些护院乡勇中,他最受沈稼轩喜欢,也是这些人的头目,沈稼轩临走还叮嘱他照顾家里的一切,不要闹出事来,是以他刚刚开枪是故意吓唬老杜,他怕老杜再跑下去,责任更大罪名更大。 老杜铁了心要保护洛醺:“死又能怎样,我今日娶媳妇了,我知足了。” 鬼三上前试图劝阻:“赶紧调转车头回去。” 老杜紧握鞭子:“你们欺负少奶奶,我偏不。” 很多护院已经下马过来和他撕扯,正在这时路边土坡上的树丛中突然蹿出一个人,三两下踢飞车边和老杜撕扯的几个护院,然后跃上马车,一拍驾辕的马,飞驰而去。 035章 爱到百分之九十九 乡路颠簸,洛醺和麦子坐在车里被甩的东撞西撞,刚刚救下自己的这人身手了得,加上他动作太快,黢黑下甚至都看不清是谁,只等后边追赶的沈家人越来越远天越来越亮,这人才把车停下,掀开车帘朝里面喊:“洛醺!” 洛醺捂着撞痛的脑袋猛然来看,不是欧阳是哪个,她惊喜非常:“天啊,怎么是你?” 欧阳率先跳下车,然后把洛醺抱下,顺势搂住她道:“当然是我,你有难的时候我来救你。” 洛醺的眼角余光发现麦子正望着他们,害羞得急忙推开欧阳,道:“你没事大半夜的蹲在壕沟里干什么?踩点?” 欧阳噗嗤笑出:“我是杀手不是小偷。” 洛醺却觉得杀手和盗贼在行为上大同小异,都喜欢偷偷摸摸,只不过盗贼取财杀手取命,听欧阳的口气很是不屑盗贼,就像某些男人很是不屑妓女,但妓女却是因他们而存在的,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问题,这是因和果的问题,当然,盗贼不是因杀手而存在的,这样一想洛醺略有欣慰,至少欧阳盗命算是正义之事。 她经常有这些奇怪的念头,被父亲称之为胡思乱想,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欧阳拉着她的手走离麦子,放眼望四周都是田野,毫无遮挡就相对安全,至少没有谁窃听,问洛醺:“你大半夜的为何出来?” 条件反射似的,洛醺突然感觉身上被假大闺女抽打的地方锥心的痛,用了句“说来话长”,之所以没有立即告诉欧阳,想着面前这个人是杀手,怕他杀去沈家给自己报仇。 然后问去欧阳分别后的情况,为何还在此地勾留,要知道关于他杀死县长夫人的事并未烟消云散。 欧阳轻笑,学着她的语气:“说来话长。” 欧阳的事还真是说来话长,他为了避开杀县长夫人的通缉,离开了县城去了省城,却又接到新任务,说来也是老任务,他之前没能刺杀掉县长,这次回来是继续的,当然这些他没有对洛醺说,首先这是极度机密之事,其次他不想把和洛醺难得的相处时间用来叙述自己的工作,更了解洛醺这样的天真少女是难以理解他们政府之间的派系之争的,是以他巧妙避开这个话题,最后说:“我想你。” 至于他为何半夜在路边的壕沟中出现,是他正打算夜潜沈家去会洛醺,巧的是在这里相遇,继续追问洛醺为何半夜驾车出来,还有那么多乡勇拎着枪追击。 到现在洛醺都还如坠五里云雾,沈老太太和柳姑子残害她不假,但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不会单单是因为麦子和老杜成亲这桩事的,看欧阳等待回答的目光,只道:“沈老太太老是对我疑神疑鬼,打了我几下,麦子和老杜才救我出来,不料被沈家人追上。” 她说的轻描淡写,欧阳还是愤怒了:“你跟我走,离开沈家。” 说心里话,洛醺这一刻真的动了念头,沈家虽然不是龙潭虎穴,有个老妖精沈老太太,有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奶奶,有邪门歪道的柳姑子,有猜不透的顾芝山,有那么多男男女女的仆人,如此纷杂沈家不乱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地方不适合自己,并且听沈稼轩的意思,自己和皓暄的婚约极像是另有隐情,会不会与父亲的身份有关?父亲拿着枪和别人巷战,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自己都危险,洛醺最近想明白了这一切,是以觉得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想起父亲她问欧阳:“你经常在外面,可听说最近有没有革命党被抓?” 欧阳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摇头:“没听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洛醺当然是担心父亲,想想欧阳也是革命党,道:“我有个亲戚前些日子在城里跟人对着干起来,刚好被我碰到,我担心他的安危。” 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没有敢直接说那个人是父亲,不知是不是沈稼轩经常絮叨,说什么欧阳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或许她多少了解眼下的时局,不知父亲类属哪一派,不敢贸然说出,既为了保护父亲也为了保护自己。 欧阳道:“你的亲戚叫什么名字,我帮着打听打听。” 洛醺犹豫下:“算了,也许我的亲戚是土匪呢,拿枪的不一定就是革命党,就像穿洋装不一定就是洋人,还像坐沈家车的不一定就是沈小姐。” 欧阳哈哈一笑,明白洛醺说的是两个人初识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坐着沈家车的洛醺是沈小姐,轻轻拧她的鼻子爱怜道:“臭丫头。” 洛醺得以敷衍过去,眼看天越来越亮,欧阳清楚他的身份于此不能耽搁太久,催促洛醺:“跟我走,我绝对不能让你留在沈家。” 平心而论,洛醺是喜欢欧阳的,但跟他走这样的大事,还没有经过沈稼轩同意。 突然,这个想法一出她愣住,我和哪个男人走为何要问沈稼轩? 没搞明白状况,一转头发现在车旁走来走去,惶惶不安的麦子,洛醺一下子就想起老杜,老杜没有一起跟上来,不用问,他差不多是被沈家抓了回去,想想之前孙猴子被打的惨状,洛醺立即道:“我不能跟你走,我得回去救人。” 她不仅仅想救老杜,还想看看孙猴子现在怎样了。 欧阳问:“救谁?” 洛醺道:“就是车夫老杜,今晚是他把我救出来的,他现在被沈家抓了回去,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她说着朝车那里走,被欧阳一把抓住:“一个车夫,你管他怎么样。” 洛醺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老杜即使是乞丐那也是我的朋友,也是为了救我才出事,我不杀伯仁,假如伯仁因我而死呢?” 欧阳感觉自己失言,洛醺的善良纯情是不能理解他这种因为所从事的工作,而造成唯利是图、明哲保身的行事原则,道:“这样,你先走,救人的事交给我。” 洛醺刚想答应,忽然想起他是杀手,他闯进沈家救人,搞不好就是你死我活,无论哪一方面她都不想出人命,欧阳是她的初恋,沈家,那是沈稼轩的家。 她打定主意:“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走,我得回去讲讲理,另外,你的画像在整个县城张贴到现在,太危险了,你干的是大事,这种小事我能解决。” 欧阳还是不依:“洛醺,我杀人无数,但我爱过的人,唯有你一个,我甚至曾经想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不能再继续,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过一种最平淡的生活,所以洛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出事。” 这话洛醺信,否则他也不会几次为了自己铤而走险来相会,把头靠在他怀里道:“欧阳,有你这句话,我心满意足,就是沈家的几个女人争风吃醋,我被波及,不是什么大事,你在城里何处落脚,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找你,到那时我走的心无挂碍。” 欧阳知道洛醺看着娇娇弱弱,其实原则性非常强,轻易说不动她,唯有同意,只是心里不安,历来宅斗不乏血腥,他怕洛醺小小年纪无法应付。 洛醺道:“你放心,都因为沈稼轩没有在家她们才胡闹,我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从盘龙山赶回来了,我现在回去保证没事。” 两个人定下了相约的地点,就依依惜别,欧阳告诉洛醺,一天之后她不去找自己,自己就会杀来沈家救她。 洛醺带着麦子驾车返回沈家时已接近中午,果不其然,老杜被吊在沈家大堂内,打的浑身是血。 “你们这些恶人!”洛醺指着暴打老杜的伙计怒吼,就想去找沈老太太评理,伙计们已经冲上扭住她,重新绑了个结实,然后去通知沈老太太。 未几,沈老太太和柳姑子,后面还跟着很多人,一同来到大堂,这些人没有谁料到洛醺逃走会返回,沈老太太悄声对柳姑子道:“大仙,当下该怎么办?” 柳姑子有点骑虎难下了,无论之前谁找她驱鬼看病,都还有个真实情况在,这次她是为了报复洛醺,才杜撰出什么千年修行的狐狸精一说,看事情越闹越凶,她怕发展下去会更恶劣,只是事情已经开始,她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道:“这妖孽修行了得,我用杨柳枝没能打碎她的元神,唯有抽离她的元神了。” 沈老太太不懂人家“仙界”的术语,只是按着柳姑子的吩咐去准备,这回就在大堂做法,绑在柱子上的洛醺看着香案、纸幡、桃木剑、捆着双脚的大公鸡等等东西,吓得浑身发抖,不知等下柳姑子要对自己作何。 036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天黑透,远远看去沈家大院如庞然大物盘踞在金水湾畔,乡下人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村子里的灯火星星点点,沈家大院也不例外,除了需要防贼之处点着长明灯,其他各个地方都黑黝黝的。 其实几房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白天无所事事晚上根本就没这么早休息,这节气也好,不冷不热四处花开,她们经常聚在一起不是闲聊就是打麻将,但今晚各个房里之所以没有点灯,是都在大堂等着看柳姑子做法降妖除魔。 柳姑子打算好了,不像昨个那样偷偷摸摸,把沈老太太和各位奶奶还有下人们都叫来,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不然她的徒弟假大闺女说,沈家上下都在议论,她做法后为何洛醺能轻松的被老杜给救走,说明她的法术不是瞎掰就是胡扯,所以,柳姑子使出看家的本领,不然她以后在金水湾及方圆百里之地就无威信,随之也就没有钱可赚。 公开给洛醺做法,沈老太太也同意,她想借此机会吓唬吓唬几个媳妇,提醒她们规规矩矩,胆敢后院起火就是洛醺的下场。 香案已经摆好,筷子粗的沉香点燃,要知道这种佛香极其名贵,据说价格是黄金的几倍,沈老太太自己宁可吃着窝头,花了大价钱请了沉香,说明她对柳姑子的笃信和对大仙的虔诚,更表明她非常担心洛醺和沈稼轩之间的事,对于洛醺的伤害即使她有错,那也是错的情有可原,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只是护着儿子护着沈家罢了。 沈老太太于正位和周静雅相对而坐,然后依次是李香韵、黄织秋,葛玉秀名不正言不顺,自己拿自己不当外人,也搬把椅子坐在各位奶奶的一排,手里还握着一把小葱正吃的香,沈老太太嗅到味道,转头见是她,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这是啥时候啥场合,弄得满屋子都是葱味,快扔了。” 葛玉秀很是不舍,春天的小葱鲜绿鲜嫩比山珍海味都好吃,怎奈老祖宗有令,她急忙最后塞进嘴里两棵,把剩下的揣入怀中。 府里的下人聚在大堂门口分列两边看热闹,嘁嘁喳喳不停议论,有对此事好奇的有替洛醺担心的。 “肃静。” 柳姑子仍旧是一身不僧不道亦僧亦道的打扮,她开口,众人不再言语,她在香案前洗手净面,准备开始。 假大闺女一边伺候着,满脸的得意,因为他和柳姑子是今晚的主角,对于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扬眉吐气,他感觉自己光宗耀祖了。 柳姑子转头对沈老太太道:“女檀越,今日做法所为这只妖孽,念她只是为了报恩并无害人之心,我就只抽离她的元神,此后她就会归于凡俗,不在为妖。” 她称呼沈老太太为女檀越,是还把自己当个出家人,绑在柱子上的洛醺嘴被堵住无法开口说话,目光中露出鄙薄之色,不知非僧非道的柳姑子会不会让如来佛和元始天尊伤脑筋,她究竟该是谁的弟子。 沈老太太几十年烟不离口,如此庄重之地不能吸烟,她嗅着烟草的味道都能满足,是以仍旧拿着烟袋,告诉柳姑子:“大仙,这种事情我们凡人又不懂,您可自行作主。” 柳姑子点点头,指挥假大闺女拎着那只肥壮的芦花大公鸡走到大堂门口,骑在门槛上一刀隔开公鸡的脖子,把鸡血接了满满一碗,之后端给她,柳姑子把鸡血放在香案上,自己端坐在面前的蒲团上念念有词。 其实,她刚还俗下山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迫于生计,靠给受惊吓的小娃收收魂混口饭吃,后来发现这些乡下人非常好糊弄,就把法术越演越甚,把佛经中描述的有关鬼怪地狱因果轮回之说,经过加工修改,成为其独一无二的驱鬼看病的手段,本着一条,看着越奇特越会让人相信,又从别的大仙那里学到一些皮毛,她口中诵的是佛经,也不想想真正修佛的人怎么能杀生。 诵经完毕,她拿起桃木剑挑着画满符咒的纸幡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端着那碗鸡血走到洛醺面前。 洛醺瞪大了眼睛看她,连连摇头呜呜说不出话来,虽然知道这都是柳姑子的封建迷信,但也感觉非常害怕,那是对血的恐惧,比之前被打都恐惧。 柳姑子道:“妖孽,我本不想如此对你,怎奈你不知悔改,昨晚竟然逃离,为了不让你继续害人,我唯有抽离你的元神,此后你才能丧失所有修行,一心做个凡人。” 洛醺使劲摇头,她是怕这鸡血罢了,谁知这样一来,那些围观的人都以为她是怕柳姑子抽离她的元神呢,当下更信她是狐狸精。 柳姑子刚想把鸡血泼去她,突然有人高喊:“等等!” 是顾芝山,他分开众人疾步奔进来,对沈老太太道:“老祖宗,哪有什么狐狸精之说,倘若就因为少奶奶长的漂亮就被称为狐狸精,您说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哪个不漂亮,这是封建迷信。” 李香韵被夸赞,得意的拢拢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黄织秋亦是偷偷的笑,周静雅却安然不动,葛玉秀听顾芝山没有提及自己,不高兴道:“难道我不漂亮吗。” 沈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滚一边去!”不知她骂的是葛玉秀还是顾芝山,却同时把葛玉秀和顾芝山吓了一跳。 周静雅心知肚明沈老太太是不爱听顾芝山的话,看似骂葛玉秀其实是在骂顾芝山,她之所以不敢明明白白的骂顾芝山,是因为顾芝山是沈稼轩的朋友,沈老太太不想儿子在顾芝山这里落下什么埋怨。 “顾先生,您还是不要管了,柳姑姑在金水湾可是家喻户晓的活神仙,她不会害洛醺更不会害沈家。” 周静雅开口道,洛醺本以为她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应该明白柳姑子这是迷信,不料听她竟然尊柳姑子为柳姑姑,心里真是一丝希望也无。 顾芝山看着是新派年轻人,其实胆子非常小,更不想在沈家惹祸上身自己无立足之地,唯有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偷偷摸摸的看着洛醺,心疼是真,无奈也是真。 沈老太太对柳姑子道:“大仙您继续。” 柳姑子得令,再次想泼洛醺,又有人高喊:“等等!” 沈老太太就奇怪了,孙猴子和老杜都趴在炕上不能动弹了,这又是谁来给洛醺求情。 跑进来的是麦子,她护在洛醺面前道:“你们不要害少奶奶。” 对顾芝山沈老太太有所顾忌,对麦子她就一声令下,伙计们上来抓着麦子就拖了出去,毫无悬念的是一顿暴打。 沈老太太怒吼:“我看谁还敢阻止大仙做法!”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柳姑子再次把血碗朝向洛醺,叨叨咕咕几句,手一扬泼了过去,从洛醺头上浇下,红色的血滴滴答答沿着洛醺的头顶流过鼻子、嘴巴、脖子,一直流到胸前,她瞪大眼睛看着,惊恐的都不知叫喊。 挨打痛的是肉体,这种做法是摧残人的灵魂,想洛醺一个仅仅十七岁的小姑娘,平时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捻死过,这阵仗让她惊骇。 “你这个妖孽……” “你这个妖孽!” 前一句是柳姑子说的,她本想再来一段结束语,然后拎着那只大公鸡回去炖了吃,这可是额外的好处。 后一句说的竟然是沈稼轩,他跨进大堂,横眉立目的看着柳姑子。 葛玉秀一直不受他待见,存心讨好他,看他走路一瘸一拐忙过来问:“大表哥你的腿……” “滚!”没等说完,沈稼轩一声怒吼吓得她一哆嗦,就连周静雅和李香韵并黄织秋都是花容失色。 沈老太太明白儿子定然是从盘龙山返回,当然也就已经了解自己设下的诡计,故意装糊涂道:“儿啊,县里粮栈的事可解决了?” 沈稼轩步步逼近她,说答非所问:“如果还当我是你儿子,就带着人离开。” 他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嘶哑,知子莫若母,沈老太太明白假如自己再多问一句,只怕儿子就要发怒,那样自己没了台阶下,此事慢慢解释给他听才好,于是屏退众人,她也带着周静雅、李香韵、黄织秋和葛玉秀离开。 顾芝山过来道:“老爷……” 刚开口,沈稼轩即疲乏的道:“你也出去。” 只等大堂里只剩下他和洛醺,看着满头满脸血红的洛醺,模样狼狈且凄惨,他走过去给洛醺解开绳子,并无说一句话。 洛醺掏出口中的手巾,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冲上前一顿噼里啪啦的猛打,边打边哭,边哭边道:“你答应我爹好好照顾我的。” 沈稼轩知道她委屈,看她打的呼哧带喘,戏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完全没感觉痛,你自己却累的如此,好了好了。” 洛醺抹了把脸上的血,狠狠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就动口。”她说着抓起沈稼轩的胳膊,张口就咬了下去,就这么死死的咬着。 沈稼轩皱起眉头,分明是痛,心里却满溢着幸福。 半天,洛醺哇的哭出扑在他怀里。 037章 糊涂的爱 洛醺得救,不顾自己身体上的伤痛,回房洗漱干净就忙着去看孙猴子和老杜,而沈稼轩没来得及换下脏兮兮的衣服,即往母亲的住处而来。 几个奶奶还有葛玉秀都在,正被沈老太太训话,说府里最近传言她们之间有人不干不净,假如被自己发现,那是比洛醺还凄惨的下场。 这不干不净的意思大家明白,不过是偷汉子的隐晦说法,都急着替自己澄清,见沈稼轩来了更是个个喊冤叫屈,李香韵的话最多葛玉秀的嗓门最高,各有理由,就连一向端庄的周静雅都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上升到女人的贞洁层面谁都不能漠视,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发展到互相指责,沈老太太喊了几次都按压不住,争吵随着一声杯子的碎响而归于安静,伴着沈稼轩淡淡的话语:“都下去吧。” 几个奶奶无一例外的惧怕他,纷纷落荒而逃,沈老太太房里的冯婆子赶紧去拾捡沈稼轩脚下的碎瓷片。 沈老太太在打算对付洛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一旦儿子得知会和自己闹,是以也不惊慌,吧唧吧唧的抽烟等着沈稼轩兴师问罪。 冯婆子重新给沈稼轩换了杯茶,躬身想退,谨慎的开口道:“大少爷,老祖宗也是为了您好。” 自从沈稼轩从北京回来接管沈家开始,沈老太太命令家里所有的人都管他叫老爷,这表明自己退居幕后,家里是儿子做主,但冯婆子在老祖宗面前还是习惯这样对他称谓。 沈稼轩没有吱声,沈老太太对冯婆子道:“吩咐厨房做饭,再烧些洗澡水,没看见我儿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冯婆子领命而去,屋内只剩下沈家母子,沈稼轩茶都没喝一口,哑着嗓子问:“您为什么这样?” 沈老太太也不用辩驳,因为这次所谓的盘龙山土匪打劫县里的沈家粮栈,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戏,那些土匪是自家的乡勇假扮,粮食拉走不过是暂时藏在别处,掌柜的当然无恙,这一切是为了能把沈稼轩引开,好让柳姑子顺利的给洛醺做法。 只等不明就里的沈稼轩上了盘龙山找到大当家的龙独眼质问,对方矢口否认,要知道这些土匪行事从来嚣张,杀人放火没有不承认的,这不仅仅是所谓的江湖气概,更因为这是他们扬名立万之事从来都是敢作敢当。 另外,沈稼轩和龙独眼打过交道,了解他的个性,他虽然为匪,当年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坏事也做了不少,抢劫的却多是地主老财,对穷苦人还是网开一面,并且当年他们抢劫沈家粮栈后被沈稼轩找到山上,两个人不说是一见如故那也是有了交情,龙独眼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再滋扰沈家,所以这次被冤枉他叫苦不迭,还让沈稼轩在自己的山头搜。 沈稼轩没有搜,他信龙独眼,当时就想,金水湾附近最大的土匪就是龙独眼一伙,除了他没有敢与沈家抗衡的,谁都知道沈稼轩的威名,更因为沈家有私家兵团,并且从粮栈被抢劫的现场看,伙计们安好粮栈也没有被糟践,这种文明的抢劫让沈稼轩突然想起,这,会不会是一个局? 他其实还没有想过母亲会对付洛醺,而是想起老杜和麦子即将成亲,只怕母亲利欲熏心会把麦子还给张老闷而换来那两亩地,他从盘龙山下来往家里赶,心里着急快马加鞭,然后就是马失前蹄他被甩了下来,忍痛到了家才发现洛醺被绑在大堂做法的一幕。 话说回来,沈老太太面对儿子的质问,只道:“都是为了你,柳姑子说洛醺是你曾经救过的一只狐狸精,她来沈家报恩势必要和你发生不伦之情,我不能让你丢脸,不能让沈家丢脸。” 沈稼轩豁然而起,怒火中烧:“一派胡言!” 老太太啪的一拍火炕:“你在骂娘吗?” 沈稼轩当然骂的是柳姑子,也不解释,眉头高高拧起望着母亲问:“这种鬼话您也信?” 沈老太太发现儿子站起时腿抖了下,知道他身上必定有伤,心下不忍,柔声道:“儿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都是凡人,很多事情你没看见不代表没有,你可着金水湾还有金水湾附近看看,哪有像洛醺这样俊的闺女,都是肉眼凡胎,为啥她长的这么好看,这里面有说道。” 沈稼轩真是哭笑不得了,一个姑娘长的美貌都是错,但也理解母亲,她这样目不识丁的人擅长把一切弄不懂的现象归结在迷信上,想着母亲也是为了自己好,耐着性子解释:“洛醺的娘也好看,假如是什么狐狸精,那么好看的女人怎么会过早离开人世,娘,洛醺来沈家不是什么狐狸精报恩,而是她父亲托付我照顾她。” 沈老太太吃惊道:“你早认识洛醺的爹娘?洛秀才为何把女儿托你照顾?天啊!洛家难不成有大难临头?亲娘!他该不会也是革命党?儿子,这可是砍脑袋的大罪,你千万不能和革命党交往,不行,得把洛醺赶走。” 沈老太太果然聪明,一番演绎就理清了头绪,她就想下地,被沈稼轩按住:“洛秀才一介书生哪是什么革命党,他,他是因为病重无法照顾女儿才让洛醺来的沈家。” 沈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沈稼轩装着不高兴的反问:“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老太太立即道:“我儿子就是我的皇帝,我儿子说话就是圣旨,娘信,娘当然信。” 沈稼轩松口气,略微思忖下突然跪在炕前的地上,唬的沈老太太急忙哧溜下炕来搀扶:“我的儿,你这是干啥?” 沈稼轩郑重道:“娘,您虽然不识字,但我从小您就给我讲岳飞的故事,要我做个正直善良之人,儿子铭记在心,受洛秀才托付照顾他女儿,可是洛醺屡次被折磨,儿子对不住朋友,儿子没脸留在金水湾,我想离开,沈家就交给你管了。” 沈老太太知道儿子这是在威逼自己,无可奈何道:“都因柳姑子说洛醺是为了对你报恩,要和你发生一段不伦之情,娘害怕才请她做法,假如娘错了,那也是为了你。” 沈稼轩仍旧跪着,握住母亲的手问:“娘,您难道不信儿子的为人?” 老太太使劲往起拉扯他:“娘信娘信,儿子你快起来,地上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沈家地下的祖宗会一起出来掐死我的。” 对于沈稼轩,沈老太太清楚他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沈家这一辈的长子,他的重要不仅仅是要打理这偌大的家业,还负担着为沈家延续香火,是以不敢为难儿子,唯有妥协,对儿子左一条右一条的规定频频点头。 沈稼轩虽然不能完全信任母亲,关于洛醺之后还想跟母亲好好谈谈,只是眼下惦记洛醺,忙着别了母亲过来看她,她却不在房里。 原来,洛醺担心孙猴子和老杜的伤势,因离老杜的住处近先过去看他,却见麦子也被打的遍体鳞伤,夫妻两个都趴在炕上动不能动。 洛醺气冲牛斗,咬牙切齿的骂沈老太太,很想找老妖精拼命,但当务之急是给老杜和麦子疗伤,是以转头出了房门去找郎中。 麦子支撑着追了出来:“少奶奶!” 洛醺回眸问:“有事?” 麦子道:“少奶奶,回来的车上你说,一天后你要和那个救我们的欧少爷私奔,这是真的吗?” 洛醺左右看看,走到麦子身边低声道:“他会对我明媒正娶。” 麦子迟疑着:“少奶奶,你确定你喜欢他?” 洛醺满脸幸福:“当然。” 麦子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洛醺以为她怀疑自己和欧阳的感情:“你不信?” 麦子不置可否,憋了半晌才道:“我只是奇怪,见到那位欧少爷时,你的反应和见到老爷时不一样。” 洛醺狐疑的问:“麦子你想说什么?” 麦子低头不再言语。 洛醺推搡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麦子终于鼓足勇气:“你见到那位欧少爷只说了句‘怎么是你’,你见到老爷时却抱着他哭,我在外面都看见了,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那位公子而是……” 话到这里麦子说不下去了,慌慌的看着洛醺,而她的话却如闷棍打在洛醺脑袋上,怔怔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狡辩了。 038章 压寨夫人 洛醺出了老杜的院子本想回去找沈稼轩,金水湾的郎中她不认识,唯有请沈稼轩帮忙去请,却在外宅通往内宅的路上遇到,本来正低头琢磨刚刚麦子的话,猛然听见沈稼轩喊她的名字,手中提着的纱灯啪嗒落地,里面的烛火摔得歪倒瞬间点着了绯色的薄纱,接着是一片黑暗。 父亲曾说大上海的夜是华丽的,省城的夜是丰富的,县城的夜是暗淡的,而金水湾的夜却是静谧柔和的,这条外宅通往内宅的狭窄之路上一丝风也无,她感觉自己的喘息像被两边高墙挤压似的憋闷。 “吓到你了?”沈稼轩慢步上前。 她下意识的后退,莫名的慌乱起来。 “是我啊。”沈稼轩叹息似的道,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还是能分辨出她的动作,若说她掉落纱灯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呼唤,现在她这样局促不安却是有些反常,忽而想起母亲所说洛醺是什么狐狸精来报恩,将要和自己发生一场爱恋,他猜测难不成是洛醺得知了这件事?如此就尴尬起来,被洛醺倚靠过的胸口温度仿佛还在,她那句责备在沈稼轩听来却是透露着什么信息,什么呢?似懂非懂,或者是想懂不敢懂。 “叔,我要离开沈家。” 正想解释几句,洛醺突然的一句让他蓦然愣住。 “欧阳来接我,我要同他走。” 沈稼轩当然知道欧阳是谁,开口想说那个男人不可靠,假如现在自己挽留洛醺,会不会是因为私心?如此一想他不敢开口了。 “欠你的钱欧阳说会替我还。”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洛醺一再的纠缠欠钱之事让沈稼轩来了脾气,肃然道:“除非你爹同意,否则你休想离开沈家。” “叔!” 沈稼轩没了耐性:“好了,我去看看老杜,郎中已经让顾先生去请,这件事明天再说。” 他头也不回的往老杜那里而去,洛醺愣愣的站了半天,夜鸟兀然的鸣叫把她吓了一跳,踏踏的慢行,神思恍惚的回去自己房里。 麦子没有说完整的话让她辗转反侧,她反复的问自己:我看到沈稼轩为什么委屈的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看到沈稼轩委屈的哭,那是因为他疼爱我,自己把他当做长辈而已,看到欧阳而惊喜,那才是因为喜欢,对,就是这么回事。 她找到了答案心里轻松,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她就夹着包裹溜出沈家,给门房的理由是去看受伤的老杜,一路飞奔往县城而去,按约定的时间地点去见欧阳,欧阳说假如自己一天后不去找他,他就会杀来沈家。 太阳挂在树梢时她已经远离了金水湾,心里想着假如沈稼轩突然不见了自己他会怎样? 管他会怎样,我要与喜欢的欧阳比翼双飞,扭头就走,忽而扭头回望,扭头再走,扭头再回望,折腾来折腾去,不停的原地打转,蓦然间隐隐传来“驾、驾”的喊声,岔路上尘土飞扬,几匹马飞驰而拐入她这条路,她急忙闪在路边躲避。 那几匹马从她身边掠过之后突然有一人折回,是个穿暗红色绸褂的男人,把她好顿打量,然后喊道:“大哥,这小娘们不错。” 另一匹马听了奔来,马上之人四十多岁,穿着长袍马褂,盯着她看了有一阵问:“丫头,这么早你为何一个人赶路?” 洛醺看他们打扮像是商贾不像胡子,虽然怕还是壮胆道:“进城。” 那红褂子的男人着急道:“大哥你何时娘们唧唧起来,管她干啥,来人,把这小娘们给我抓了送回山上,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洛醺猛然醒悟这些人是胡子,撒腿就跑,怎能跑过人家的马,须臾便被追上,一人俯身把她捞起横放在马背,吓得她大喊大叫。 那胡子头,也就是大当家的道:“老二,这样不合适吧,我们还有事情办。” 红褂子男人,也就是二当家的道:“没什么不合适,先让兄弟们送美人上山,咱们该去干啥干啥,晚上回来就给大哥你办喜事。” 那大当家的还犹豫:“也没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洛醺立即叫嚷:“我不愿意!” 二当家的冷冷哼了声:“这可由不得你。”转头对大当家的道:“大哥你想想,何谓压寨夫人?但凡一个山头的当家人若是没有夫人,您家不像家,山头也人心不稳,有了压寨夫人我们盘龙山才像一个王国。” 盘龙山!洛醺听闻沈稼轩和盘龙山有些交往,急忙喊:“龙独眼,我是沈家少奶奶。” 对,这个大当家就是盘龙山的头领龙独眼,可是他双目炯炯并没有瞎,说来他这个诨名讲的是他的机智而与瞎眼无关,表示他眼光独到之意,想当年他落草为寇,选来选去选中了盘龙山作为自己的据点,盘龙山之前其实叫牛犄角山,他觉得牛犄角没有震慑力,自作主张把一座山改了名字,因为他姓龙,所以就叫盘龙山,此后他凭着盘龙山的特殊地形稳稳站住脚,不断壮大自己的山头,下山抢夺必定留下名号——盘龙山,久而久之百姓也就跟着把牛犄角山称呼为盘龙山了。 洛醺知道沈稼轩即使和龙独眼没什么交情,沈稼轩的名讳还是非常响亮的,才说自己是沈家少奶奶。 二当家叫冯一枪,也是个绰号,此人枪法好,至今无人能出其右,听洛醺叫喊他道:“拉倒吧,沈家少爷才几岁,怎么能有你这么大的媳妇,你少用沈稼轩来吓唬人,二爷我就没怕过谁,送到山上,今晚办喜事。” 两个胡子应声想走,龙独眼拦着道:“我看还是算了。” 没等冯一枪开口,那押着洛醺的胡子道:“大哥你不要给我。” 冯一枪呸了口:“去你娘的,你的脸没有我屁股好看,也配娶这样的美人,兄弟我今日就替大哥做主了,把她当压寨夫人。” 他说着指挥那两个胡子押着洛醺上了盘龙山,他和龙独眼外出办事直到傍晚才回。 此时的盘龙山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响彻夜空,几个做饭的婆子把洛醺打扮一番,无非是大红的衣服大红的鞋子大红的花朵戴头上,大红的脸蛋大红的嘴唇大红的盖头蒙着脑袋,捯饬完毕就把洛醺押着送到盘龙山的聚义大厅,龙独眼人到中年还没有媳妇,虽然觉得这样强抢民女的做法不妥,但美人当前他还是半推半就的换了喜服,冯一枪充当司仪一声吆喝:“一拜天地!” 洛醺明白一旦自己和龙独眼拜了天地就算是夫妻了,拼命挣扎不肯把身子弯下,两个婆子于是就使劲去按她的脑袋,她用力跺脚,踩得一个婆子嗷嗷直叫,又侧踢过去,踹倒另外一个婆子。 冯一枪大怒:“臭娘们敢在我盘龙山撒野!”他过来就把洛醺按下,力道大了洛醺不是躬身而是径直趴在地上,他再把洛醺拎起,继续喊着:“二拜高堂!” 第二次按下洛醺,为了不使她到地,冯一枪把腿横着伸出挡住洛醺的身体,接着喊:“夫妻对拜!” 洛醺知道假如这第三拜下去,她即使能逃出名义上也是龙独眼的媳妇了,拼劲全力的撞去冯一枪,然后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沈稼轩的女人!” 突然,整个聚义大厅鸦雀无声,沈稼轩的名字在这附近还是人尽皆知的。 冯一枪愣了稍许,鄙夷的笑着:“少拿沈稼轩吓唬人,从没听说他新娶奶奶。” 洛醺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下策,说是沈稼轩的儿媳他们不信,唯有如此,再道:“可以去沈家问问。” 冯一枪火爆脾气,挥拳打来被龙独眼挡住:“老二,还是去问问,假如是真,我们盘龙山只交朋友可不能到处树敌,听说那个狗屁大帅要派队伍来剿匪了,如此关头更不能得罪沈稼轩,剿匪的队伍如果得到他的支持,他对我们可是了如指掌。” 冯一枪觉得龙独眼言之有理,于是让人把洛醺带了下,只等天亮再下山去沈家拜访。 洛醺坐在房里还是心有余悸,更怕的是,一旦他们找去沈家询问,自己逃过这一劫,能逃过沈老太太那一劫吗? 039章 一窝子光棍一窝子禽兽 祝大家新的一周工作生活愉快!求收藏求票票求各种支持,上架后至少双更,更请大家帮忙首订。看过《最婵娟》的亲们,能否移步到那里投个满意度的票,感激不尽! ﹌﹌﹌﹌﹌﹌﹌﹌﹌﹌﹌﹌﹌﹌﹌﹌﹌﹌ 拜堂不成,酒宴照旧,饭菜都准备好了不能浪费,众胡子推杯换盏高声喧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有了今个没明个,所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及时行乐。 聚义大厅正前方的台阶上,就像过去县太爷审案大堂的暖阁,龙独眼悻悻然独坐,仿佛卧榻之侧睡着个美人碰却碰不得,不免有些懊恼,然他行事一向谨慎,想着洛醺如果真是沈稼轩的女人,唯有忍痛割爱了。 冯一枪急匆匆走进聚义大厅,面对众兄弟殷勤的敬酒接连推辞,来到台阶之上龙独眼的桌子前俯身道:“大哥,老耗子回来了,我派他打听政府军来打盘龙山之事,顺便问了下沈稼轩可有娶新奶奶,他说从未听闻,沈稼轩的几房奶奶我虽然没见过,但绝对没有年纪这么小的,不用问这小娘们是糊弄咱,大哥你现在就进去把她给睡了。” 龙独眼推了杯酒给他,淡淡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然她为何单单说是沈稼轩的女人?” 冯一枪对沈稼轩一向没有好感,嗤之以鼻:“他沈家就是地多钱多,沈稼轩凭着父祖辈的基业混了个虚名而已。” 龙独眼晓得二当家是嫉贤妒能,轻笑:“此言差矣,沈稼轩家财万贯不说,功夫更是一流,绝对不可轻视,老耗子虽然消息灵通,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在山下的眼线,即使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难免疏漏,一旦这女人与沈稼轩有关,沈家的兵团人马可不比我们盘龙山少,还是明天下山打听清楚才好,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你也知道。” 冯一枪啪的,将一把撸子拍在桌子上道:“现在又不是水泊梁山时代,谁还玩拳脚功夫,凭的是这些铁家伙,论枪法老子可以说是天下第一。” 龙独眼灌了口酒,斜着眼看他:“你怎知沈稼轩枪法不敌你呢,你是真不了解沈稼轩以前是干什么的……得了,说说政府军的事。” 冯一枪觉得龙独眼过于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知道他对沈稼轩很仰慕,不好和大哥较真,于是道:“老耗子说,张大帅派兵来打盘龙山是铁定的事,要我们早做准备。” 龙独眼皱眉思忖良久,忽而冷笑下:“我据险而守,不信那个狗屁大帅能带着他的人马插翅飞上山来。” 冯一枪得意洋洋的附和道:“那是,政府军逛窑子抽大烟个个在行,打仗都是窝囊废,前些日子被直系军打的落花流水,他娘的丢人丢大发了就来找我们盘龙山的晦气,老耗子说这次来的好像是那狗屁大帅新任命的剿匪司令,还打着对我们招安的旗号。” 龙独眼蓦然抬头看他:“招安?” 冯一枪点头:“大哥,我们是胡子,政府讨厌百姓惧怕,黑的白不了,只怕招安是假,不知他们憋什么坏水呢,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忽悠了,想当年水泊梁山倒是被招安了,有几个得了好的结局。” 龙独眼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赤手抓了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转了话题道:“叫两个可靠的兄弟在那女人的门口守着,一窝子光棍就是一窝子禽兽,山上几个做饭洗衣服的婆子,平时兄弟们都惦记得眼冒绿光,突然来了这么个美人,只怕今晚个个抓心挠肝睡不着了,大敌当前,谁他娘的都不要给我捅娄子。” 冯一枪突然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告诉大哥,这小娘们即使是沈稼轩的女人,咱也不用送回去了。” 龙独眼愣:“为啥?” 冯一枪手指敲着桌子道:“今个白天我随大哥下山打探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冒我们盘龙山打劫沈家粮栈,这回老耗子打听到了,大哥你猜怎么着,竟然是他沈家贼喊捉贼。” 龙独眼骇然问:“怎么可能?” 冯一枪大拳擂在桌子上,非常气愤:“老耗子说,是沈老太太干的。” 沈老太太的威名龙独眼了解,沈稼轩回金水湾之前都是这个老寡妇统领沈家的,人称老妖精,只是他不明白:“到底为啥?” 冯一枪摇头:“这却是不知,不过大哥,他沈家不仗义,我们何必仁义,这小娘们就真是他沈稼轩的女人,我们也不还了。” 龙独眼低头思量着,沈老太太足不出户,盘龙山更无人与之结仇,即使是自己手下哪个不开眼的兄弟得罪了她,她大可以上山找自己这个大当家的兴师问罪,没必要一竹篙打死一船人,把怨气撒在盘龙山头上,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也知道冯一枪心胸狭窄,自诩英雄,却不是英雄惜英雄,而是羡慕嫉妒恨,尤其对沈稼轩,所以道:“一码归一码,这样,明天你随我下山去沈家问个清楚,假如他们不能给我个交代,或许这小娘们真就不还了,我还怕了他沈稼轩不成。” 兄弟两个继续喝酒研究事情,夜过半,众胡子喝的东倒西歪散去睡觉,冯一枪找了两个可靠的兄弟看守洛醺,就是白天随他们下山,然后押送洛醺上山的那二人,一个叫许老六一个叫刘老八,这都是继龙独眼之后在山头的排名,但山上唯有冯一枪和龙独眼是拜把子兄弟,所以他们也只能说是个小头目,两个人平时很是要好,听二当家的要他们今晚看守洛醺,哥俩应是应了,等冯一枪走了立即交头接耳。 “六哥,看样子大当家的非得把这小娘们送下山不可了,你说怪可惜的,他不要可以给我们。”刘老八啧啧感叹。 许老六用黑乎乎的指甲剔着牙,道:“谁说不是呢,如如花似玉的,想着这扇门里面躺着个美人,哥哥我这心猫抓了似的,裤裆里的宝贝不老实啊。” 刘老八左右看看并无其他胡子,凑到许老六耳边**笑着:“六哥,反正是大哥不要的,不如咱们俩今晚把小娘们收拾了。” 许老六一推他的脑袋:“就是憋死了我也不敢,大当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胡子不假,大当家的敬奉的可是关老爷,二当家的更可怕,动不动就拔枪,我估摸着,等大当家的真把小娘们送下山后,那时我们再动手不迟,不就是沈家吗,再富有也还是个种田的土包子,敢把我们怎么样。” 刘老八挠着脑袋合计半天,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哥哥就是哥哥,高明,那个时候大当家二当家都不会管这档子事了。” 龙独眼和冯一枪相对而坐合计被剿之事,许老六和刘老八合计日后如何抓捕洛醺,刚刚酒喝的太多,下半夜时两个人都非常困倦,商量着一个睡觉一个站岗,彼此轮班看守洛醺,刘老八很是讲究,让许老六先睡,他抱着枪在门口溜达,后来感觉有些累,靠在门槛上休息一下,就这样跟着也睡着。 片刻后,一条黑影闪过,用匕首撬开窗户跳了进去,里面的洛醺正靠在床头,困得不停的打瞌睡,咬牙挺着就是不敢睡,听窗户轻微的响,她惊惧的去看,见有人进来吓得刚想大喊,嘴巴已经被对方捂住。 040章 救人还是害人? 感谢bara、暮雪醉渔、九天白玉、霸主苍穹的打赏,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明天上架后至少双更,求大家帮忙首订! ﹌﹌﹌﹌﹌﹌﹌﹌﹌﹌﹌﹌﹌﹌﹌﹌﹌﹌﹌﹌ 洛醺是被抢上山来,为了防备她寻死觅活,屋子里别说刀啊剪子,就是一根筷子都没留下,然而百密一疏,那几个伺候她的婆子竟然忘记她的发髻上还插着枚簪子,早被她握在手里,身陷土匪窝她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时刻做好拼命的准备,看对方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概是欲行非礼,她举着簪子猛然刺去。 手却被对方扭住,簪子掉落,那人呼出浓烈的酒味,亢奋得大口喘气,伸手来拽洛醺的裙子,于此洛醺被他扭住的手就腾了出来,咚的一拳,刚好打在这人眼睛上,拼命下即使她手无缚鸡之力也发挥到了极致,打的对方眼冒金星,骂了句“臭婊子”,把她翻了个按在**,她的嘴巴也终于被这人捂着的手松开,想着这人既然是从窗户偷偷摸摸进来,定然不是龙独眼授意,外面有两个胡子守着她也知道,就想高呼救命,只是没等喊,突然一股带着腥气的**喷溅在她面颊上,她感觉像血,不禁吃惊。 背后的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趴在她身上像是死了,她用力撑起身体,然后往旁边一滚仰躺在**,才发现床边竟然还伫立着一个人,吓得她惊问:“谁?” 因为猜测刚刚对自己非礼的这个恶人差不多是面前这位所杀,她才没有大呼小叫。 “是我!”对方开口说话。 “欧阳!”透过稀薄的黑暗她认出这不速之客。 欧阳先嘘了声,然后道:“我来救你。” 洛醺惊喜非常,试想能够杀人却不让人惨叫出声的,唯有欧阳这样的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来不及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陷盘龙山,只道:“我被押上山时发现这盘龙山道路崎岖极其难行,黑灯瞎火的我们怎么逃?另外,龙独眼派人在我门口把守,通往山下的道路上也会有关卡。” 欧阳道:“不怕,等下我出去开几枪把这些土匪引开,然后你趁机跑出去,山寨大门口有一片黑松林,我们在那里碰面,即使暂时下不了山,我来时侦查过地形,那林子密容易藏身。” 洛醺点头应承,满心欢喜,高兴的不单单是自己得救,更因为救自己的是欧阳,这辈子有这么个英雄倚靠,万事无忧了,只是高兴到半路却被欧阳的一句话扫了兴致。 “你,没有被他们怎么样吧?” 他语气斟酌表情模糊声如蚊蝇,洛醺冷不丁还以为欧阳是怕自己被盘龙山的胡子打骂,琢磨下这句话的意思,暗昧中只见他闪亮亮的一双眼万分焦急之态,忽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怎么样”大概是玷污之意,忙不迭的道:“当然没有。” 欧阳舒心的一笑,雪白的牙齿在依稀中闪光,才道:“那好,我先出去。” 他刚想从窗户跳出,突然外面有人高喊:“不好了,有人闯山!”接着开枪示警通知所有的人,盘龙山顿时喧嚣起来。 洛醺惊骇道:“他们该不会发现了你?” 欧阳摇摇头:“若是被发现我怎么能溜进来,应该是另外之人来闯盘龙山,这样更好,等下我们趁乱一起逃。” 他知道门口守着的胡子听说有人闯山,第一件事定然是进屋看看洛醺,急忙把**的死人拖着放到床底下,然后指指洛醺的脸,自己也钻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门口的许老六和刘老八均被吵醒,懵里懵懂的冲了进来,点着油灯往**看,洛醺急忙拉过被子盖住那一滩血,也已扯下头发遮盖住染血的面颊,怒道:“谁让你们突然进来的,我睡觉呢。” 许老六本来迷迷糊糊的没怎么看,听她说出睡觉这样**的词汇,反倒多打量起来,灯下看美人更添风韵,心里骂着这是啥样的爹娘生出这么俊的闺女,自己这辈子能跟她睡一晚死都值了。 “妹子,你也喜欢光屁股睡?”他不怀好意的嘻嘻笑着,言语中满是调戏之意。 洛醺听着他粗俗的话看着他**邪的表情,厌恶的骂道:“滚!” 许老六脚下如生根,贼溜溜的一双眼落在她身上拔不出来了,嗤笑着:“别跟我装贞洁烈女,窑子里的窑姐第一次都是像你这样,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一次过后想两次,大爷我炕头的功夫可了不得,跟我睡过之后赶你走你都舍不得,你就是个石臼我就是个杵子,管保把你捣的舒舒服服的,我的家伙厉害呢,不信我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去解裤腰带,洛醺大惊,怕的不仅仅是这些恶棍的非礼行为,更怕床底下的欧阳气愤出来杀人,徐老六和刘老八手里都拿着枪呢,她怕欧阳吃亏。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胡子闯进来道:“六爷八爷,二当家的吩咐,沈家大爷来拜山了,没他的命令不能轻易把这个女人交出去。” 沈稼轩!洛醺激动得差点跳下床去。 许老六吭吭唧唧,很是扫兴的样子,边系裤子边道:“敢来闯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二当家早对沈稼轩看不顺眼。” 刘老八附和着:“闯山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洛醺撇撇嘴:“那倒未必,真以为你们盘龙山是铜墙铁壁吗,说不定来的还不止一伙。” 许老六盯着她看了看:“碰到你的时候你说你是沈稼轩的女人,我们当时都不信,这回沈稼轩来了,这说明你还真是,不过你给我老实点,我们二当家的可不好惹。” 他说着抬手摸洛醺的脸,他了解龙独眼,沈稼轩来要人,龙独眼非得放了不可,如此洛醺就不是大当家的女人了,睡了不敢,调戏下还是可以。 洛醺啪的打掉他的手,怒斥:“你也给我老实点,我们沈家也不好惹。” 刘老八习惯帮虎吃食,刚想来打洛醺被许老六拦住:“算了算了,等下大当家的来提人看见就不好了,按原计划办。” 他两个说完走出房去,接着把门紧闭,继续在门口守着。 洛醺稍微等了下,感觉他们一时半会不能再闯入,敲敲床沿示意欧阳出来。 欧阳是出来了,只是脸上冷若冰霜,劈头盖脸的问:“你真是沈稼轩的女人?” 洛醺愣住,当时这样说分明是权宜之计,自己和沈皓暄的婚约他早就知道,竟然还这样说,心里很是不开心,望着他的眼睛问:“你不信我?” 欧阳把脑袋扭到一边:“你一口一句你们沈家,你把自己当成沈家人了,沈稼轩三妻四妾,怎么能放着你这样的美人在他身边而无动于衷,我不得不怀疑,并且他敢夜闯盘龙山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们两个之间如果清白,他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洛醺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往想沉,苦笑下,再问:“你不信我?” 欧阳猛然回头:“那你为什么说你是沈稼轩的女人?” 他大声是不敢,语气里却满是火药味,呛得洛醺眼睛酸涩,想哭,不答反问:“我说我是你的女人,他们认识你吗?” 欧阳皱起眉头,自尊心严重受挫:“你嘲笑我?笑我没有沈稼轩财大气粗?” 洛醺舔了下嘴唇,烦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是沈稼轩的女人是为了保命,毕竟盘龙山的胡子认识沈稼轩。” 这件事不假,欧阳也理解,但还是纠缠:“那你告诉我,沈稼轩到底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洛醺突然间心灰意冷,定定的看着他故意不做回答。 彼此间好一阵沉默,随即欧阳冷冷一笑,慢慢后退,侧耳在窗户边听听,感觉外面没人,然后再看一眼她,翻窗而去。 因为生气,动作幅度大声音就有些大,门口的许老六和刘老八隐隐听见再次闯进来,突然发现床底下漫溢出来的血,立即把枪对准洛醺,然后高喊:“有刺客!杀人了!”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床下是什么状况,不久众多胡子赶了过来,同时跟来的还有冯一枪,他先朝床底下搂了一梭子,然后让人把床挪开,才发现下面死的竟然是盘龙山的三当家——张大猫。 冯一枪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沈稼轩,你的女人杀了我盘龙山的兄弟,我看这回你怎么下山。” 通知 正在等待开通vip,打算8点整上传的章节唯有延后,大家稍等,今天保证两章,抱歉!c 041章 杀人嫌疑 聚义大厅内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洛醺被冯一枪押着来到,遥遥望见一个颀长的背影,心头一暖,真的是沈稼轩,到门口时沈稼轩也已听到身后纷杂的脚步,回头就对上洛醺的目光,也才一天的分离,就像茫茫人海中彼此寻觅太久似的,他有些急切洛醺有些激动。 那么沈稼轩是如何知道洛醺在此呢?还有欧阳,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话得从洛醺和欧阳两个人商定远走高飞说起,欧阳给洛醺的期限是一天,不料他等了一天一夜又一个上午都没见到洛醺人来,他以为洛醺是被困在沈家,找到沈家时却说洛醺早上已经出门,如此他和沈稼轩两个都知道洛醺出了状况。 欧阳凭着职业技能,费了些力气最终打听到洛醺的下落,有目击者说乡路上有个姑娘被胡子劫走,他看看洛醺出事的地方距离盘龙山最近,于是就找了上来,知道胡子有枪有人马不能硬拼,才想偷偷摸摸的把洛醺救走。 而沈稼轩连打听都没打听,就轻松猜出洛醺差不多是被盘龙山的人劫持,那日他上盘龙山兴师问罪,龙独眼当时就撂下狠话,务必查出是谁假冒他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沈稼轩想,龙独眼几次被围剿都安然无恙,这不仅仅是盘龙山的地理位置特殊,更因为他四下撒网密布眼线,每次都能提前做好防备,所以,对方差不多已经了解假冒盘龙山之名打劫沈家粮栈的,是母亲沈老太太,人家想报仇雪恨抓了洛醺,情理之中。 虽然他猜测和真实情况不符,结果却是一样,那就是洛醺就在盘龙山,他大大方方找来,不单单是因为他心里坦荡,更觉得之前的事必须给人家个交代。 聚义厅内,龙独眼高坐在上,冯一枪侍立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稼轩,习惯的枪不离手。 沈稼轩迎去洛醺开口就问:“有没有挨打?” 洛醺心里悠然一颤,他和欧阳所关心的问题竟然这样大相径庭,摇摇头莞尔一笑,漾出个娇媚的梨涡:“没有。” 沈稼轩也笑,这笑是放心亦是给她安慰,手伸向她,不知想干什么却半路停下,在虚空中握紧又松开,轻声道:“那就好。” 洛醺垂眸看着他的手那莫名其妙的动作,视线移上去,蓦然发现他胸前的衣服刮破一道寸长的口子,不用问都明白他对自己的失踪是怎样的焦急。 “我要回家。”她说这话时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楚楚可怜,火把映衬下是她被描画得俗艳俗艳的脸,让沈稼轩啼笑皆非,更明白她大概在此遭遇了什么事情。 “嗯。”沈稼轩吐出一个简单的字,却是千斤重的承诺,转身看去龙独眼,脸上就多了些凌厉之色,拱手抱拳开门见山:“大当家的,之前假冒盘龙山之名打劫沈家粮栈的是沈某的母亲,沈某赔礼谢罪。” 他和洛醺这样简单的交谈大家也看了明白,洛醺真是沈家人,没等龙独眼开口,冯一枪抢着道:“你们沈家毁坏我盘龙山的名声,就这样上嘴唇搭下嘴唇说没事就没事了?” 沈稼轩反问:“我母亲冒你们之名,而你盘龙山抢劫我沈家的女人,这,可不可以抵消呢?” 龙独眼有心结交沈稼轩,即使等政府军来围剿自己的时候他不出手相救,只要他沈家不帮衬政府军已经是福星高照,于是道:“沈老弟,本来我是想等天亮把这位姑娘送回去的,她说是你沈稼轩的女人,在我这里就是贵客,无论老太太假冒盘龙山还是我们把这位姑娘劫持,都是误会,一笔勾销。” 龙独眼心机虽多,但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一是江湖之气二是他故意藏巧于拙,两件事他轻描淡写的解决,沈稼轩偏头看了看洛醺,不知她为何说自己是沈稼轩的女人,抑制不住的激动,转念想想这必定是洛醺的保命之计,无论怎样她没事就好,于是拱手告辞,想带着洛醺离开。 “慢着!”冯一枪喊道,然后踏踏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道:“我这盘龙山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传扬出去此后我们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沈稼轩微微一笑:“沈某不是江湖人,区区一村夫,无妨。” 冯一枪突然用枪指着洛醺喊:“那么这个小娘们杀了我山上的兄弟,该当如何?” 沈稼轩蹙眉看去洛醺,似信非信,洛醺曾经敢把狗剩打的满头流血,身处土匪窝假如遇到麻烦为了自保或许真敢杀人,至少是误杀,只是这些胡子也是打砸抢惯了,不会功夫也还有身蛮力气,洛醺如何能对付得了? 龙独眼也愣,问冯一枪:“老2,这是怎么回事?”说来他适才顾着与沈稼轩寒暄,只听外面乱糟糟的,以为是因为沈稼轩来闯山,并不知道还有个欧阳。 冯一枪气愤道:“大哥,大猫被这小娘们杀了。” 保命是本能,洛醺急忙争辩:“不是我杀的。” 冯一枪厉色道:“人死在你的屋里,还藏在床下,不是你杀的是谁?” 洛醺迟疑着,总不能把欧阳供出来,只是反复的说那句:“不是我杀的。” 冯一枪看去许老六和刘老八,他二人会意,异口同声道:“就是你杀的,我们两个就是人证。” 洛醺正愁抓不到对方的把柄,讥诮的笑笑:“你们两个是守护我的人,请问,为什么放那个所谓的大猫进去?” 许老六和刘老八当即无语,无论发生何事他们首先失职。 冯一枪忽而发现这小娘们且原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一旁道:“这很明显,张大猫色胆包天从窗户进去你的房间,他有罪也是由我盘龙山来惩罚,你无权杀人。” 一句“色胆包天”他说的如此轻松,洛醺压抑不住火气:“首先,他不是我杀的,假使是我杀的,难道他要羞辱我,我不能反抗还得老老实实的等着被他玷污?” 冯一枪指指许老六和刘老八:“你可以叫喊,门口有他们两个把守。” 洛醺愤然道:“叫喊?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是一家人,我怎知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 冯一枪大怒,把枪对着她的脑袋。 沈稼轩冷眼旁观明白大致,走过去按住他的枪,眼底是笑,不屑的笑:“二当家,你口口声声说这位姑娘杀人,而她又不承认,总归无凭无据,这样,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冯一枪抽回枪,还想争执,龙独眼大喝一声制止他:“好了,就去看看现场。” 龙独眼亲自带着沈稼轩等人来到洛醺的房里,张大猫的尸体还在,脖子处血糊糊的吓人,说起来他在盘龙山是第三把交椅,论资排辈都算个人物,死的这样惨让龙独眼雷霆震怒:“沈老弟,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个说法,毕竟人是死在这位姑娘的屋里。” 沈稼轩虽然恼恨这些胡子嚣张跋扈,但毕竟是在人屋檐下,有洛醺在他更是投鼠忌器,颔首请龙独眼稍安勿躁,踱步到张大猫身边扫了眼,都没有仔细检查就自信的道:“他不是这位姑娘杀的。” 龙独眼问:“此话怎讲?” 沈稼轩蹲下身子,指着张大猫的致命处道:“杀人者是个职业杀手,他明白人的颈部何处可以一刀毙命,位置准确得就像用尺子量过。” 冯一枪冷嘲热讽:“你为何知道这些?该不会是你下的手吧?” 沈稼轩坦荡的笑笑:“我上山之时于寨子门口就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上山之后一直和大当家的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另外,至于我为何如此清楚凶手,大当家手眼通天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龙独眼点点头,沈稼轩之前不是杀手胜似杀手,是从刀光剑影中过来的。 沈稼轩又道:“杀人者用的是瑞士的一种多功能刀具,这种刀杀人的明显之处就是刀口小,且宽,这不仅仅是位专业杀手,还是来自大城市或者是留洋过的人,因为这种刀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想当年我也是在北京见识过有人用这种刀,而这位姑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小小县城哪里会出现这样稀奇之物。” 冯一枪感觉他存心袒护洛醺,道:“你说的神乎其神,这种刀我们都没见过,怎么相信。” 沈稼轩绕到他背后,道:“麻烦二当家的配合一下。” 冯一枪不知他想干什么,为求真相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沈稼轩以手掌为刃横在他咽喉处,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纷披的乱发,解释道:“杀人者是从后面袭击,一手握刀割断死者的喉咙,一手拉着死者的头部向后拽,这是最典型最有效的杀人手法,若非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不懂的,这位姑娘刚刚说你们的兄弟是想对她非礼,当时的状况应该是,她在这位兄弟的身前而非身后,所以,更能证明凶手不是她。” 他阐释完之后,抱拳向冯一枪:“得罪。” 冯一枪不依不饶,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既然不是她杀的,那是谁?” 沈稼轩长出口气,轻松的是一直咬着洛醺不放的冯一枪松口,看看洛醺意味深长的道:“你如果不说,就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洛醺舔了舔嘴唇,明白沈稼轩已经猜出杀人者是欧阳,可是欧阳身份属于机密,更因为县长夫人之事而被通缉,假如自己说出他来,即使盘龙山的胡子不去找他报仇,一旦被政府得知他也会麻烦,可是不说,自己就难逃嫌疑,究竟说还是不说?rs 042章 亲吻不是接吻 感谢“东坡闲士”的桃花扇,感谢“清风无语之”的平安符,感谢“初学步者”和“临窗听风我自在”的粉红票,感谢所有首订的朋友,感谢你们的推荐票和收藏,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就是感谢! ﹌﹌﹌﹌﹌﹌﹌﹌﹌﹌﹌﹌﹌﹌﹌﹌﹌﹌﹌﹌ 众目睽睽,洛醺迟疑再迟疑,她越是露怯冯一枪越是紧逼,忽而咬牙切齿忽而面部扭曲忽而拔枪相向,沈稼轩凑过去挡在洛醺和冯一枪中间解围,看洛醺柔声道:“就是没看清楚样貌,也总该看见是男是女,二当家想给三当家报仇雪恨,你说了也才好冤有头债有主。” 他这句话让洛醺如醍醐灌顶,指着地上的张大猫道:“他当时把我按在**,我是背对着他的,只感觉一股血喷在我脸上,然后他就死了。” 冯一枪哈哈大笑,倏忽间笑声戛然而止:“把我盘龙山的人都当傻子不成,你没杀人为何把人藏到床底下?” 洛醺稍微愣下神,须臾便恢复常态,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捕捉她的内心所想,道:“人也不是我藏的,那个人杀了你的兄弟之后想对我非礼,人是他藏的,等他对我动手动脚之时,我就拔出簪子刺去,正想喊,他们就进来了,大概是听见我和凶手撕扯的动静。” 她指着许老六和刘老八,这二人其实是听见窗户响才进来,并非洛醺说的撕扯的动静,但为了不让冯一枪得知自己失职,借坡下驴道:“就是就是,我们一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冲进来了。” 洛醺的话不说是漏洞百出却也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推敲,冯一枪有心质问却被龙独眼打断:“好了,既然凶手另有其人,先把大猫的尸体收殓了,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众胡子得令把张大猫的尸体抬走,龙独眼满脸的疲乏,对沈稼轩道:“天亮之后我会亲自送沈老弟下山,现在还是小睡一会吧,上我这盘龙山也是个体力活。” 沈稼轩抱拳:“多谢大当家的。” 龙独眼摆摆手:“我们是匪,千人指万人骂,都像石缝蹦出来似的无亲戚朋友,哪里料到有客人来访,是以没有多余的房间,若是沈老弟忌讳这屋里死了人,就请去我那里,若不忌讳,就请和夫人休息吧。” 夫人指的当然是洛醺,特殊环境下沈稼轩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并且洛醺之前骗过龙独眼说她是自己的女人,另外龙独眼刚刚又明确了山上没有多余的房间,于是看着地上那一滩血道:“沈某不信邪,再说,谁家能不死人,就在这里吧,天亮时沈某去向大当家的辞行。” 龙独眼和沈稼轩彼此拱手暂别,出了屋子后冯一枪追上继续纠缠:“大哥,你为何就这么放了他们?” 龙独眼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首先,那小娘们根本杀不了大猫,其次,他沈稼轩是明白人,得了我这个人情必有重谢,至少政府军来攻打盘龙山时他不会多管闲事,一个整天沾花惹草的张大猫死不足惜。” 沈稼轩当然是个明白人,其实他也早做了准备,总之母亲假冒盘龙山之名首先不对,盘龙山这些胡子不是善男信女,不给点好处那就得见血,所以,一份厚礼就在他怀里揣着。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洛醺,看**满是血迹,他把被子翻过来重新铺好,对洛醺道:“一直没敢睡吧,现在无事了,睡一觉,天亮我们就下山。” 洛醺秀羞怯怯的指着床,问出这样没心没肺的一句话:“一起啊?” 沈稼轩蓦然愣住,继而哑然失笑:“胡说八道,我还不困。” 洛醺如释重负,乖乖的上了床,却望着地上那一滩血发呆。 沈稼轩知道她怕,搬把椅子挨着床边侧身坐下,微闭双目道:“睡吧。” 闹腾到现在洛醺也真是困了,老老实实的躺了下去,却盯着沈稼轩看了半晌,手伸出去偷偷拽住他马褂的下摆,才敢闭上眼睛。 有一会,沈稼轩慢慢睁开眼睛,慢慢转头,慢慢垂落目光,看着洛醺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无声的笑了,他是洛醺的山,是倚靠,所以他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已经透出熹微之光,迷迷糊糊的洛醺发现被杀的张大猫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脖子上还在汩汩冒血,踉踉跄跄的走向床,哆哆嗦嗦的伸出双手来掐她的脖子,她吓得拔腿想跑却跑不动,眼看张大猫尖尖的手指即将掐住她,她左躲右闪大喊大叫…… “洛醺,洛醺你怎么了?”沈稼轩伏过来,知道她是做了恶梦。 她睁开眼睛看见沈稼轩,恐怖的情绪仍然没有从恶梦中拔出来,抓住沈稼轩胡乱的晃,沈稼轩把持不住就伏倒在她身上,鼻子抵着鼻子嘴唇碰到嘴唇,他脑袋嗡的一声,身子簌簌发抖,试着想起来却被洛醺抓的更紧。 “别怕,我在呢。”他嗓音嘶哑像是从遥远的彼岸飘来。 “他想杀我。”洛醺惊恐的瞪着眼睛,距离近得那长睫触及到他的脸。 “只是梦……松开啊。”这个‘他’沈稼轩明白指的是死了的张大猫,想宽慰洛醺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按在**奋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不。”洛醺非但没放开反而把他搂住,坏心绪上来,不是想在他这里发泄,而是想在他这里受宠。 “我很重的。”他吐息灼热,又如轻絮揉着洛醺的耳朵。 “为什么他不能像你这样对我好?”洛醺呜呜的哭出,使劲的搂着他,手指若非隔着衣服大概都能嵌进他的肉里。 这个‘他’沈稼轩领悟她指的是欧阳,心里有一点失落,继而有些怒,搞不清欧阳来了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清楚,那就是欧阳再次伤害了洛醺,不知是为了向欧阳宣战还是被洛醺的肉体吸引,他反手回抱住洛醺,任由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当儿,他感觉自己浑身**似的,抚摸着洛醺的乱发,把脸蹭着洛醺的脸,心里想着只要自己心一横,大胆的去做,此后就再也没有谁骚扰洛醺,她也不会因为欧阳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而伤心,把手伸到洛醺身下,把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嘴巴从她的面颊游弋到脖子处…… 啪嗒窗户响起,他迅速离开洛醺的身子猛然回头去看,是欧阳站在地上,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目光中仿佛衔着无数的刀剑,手指洛醺狠狠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洛醺起身奔去,赶着解释:“你看到的不是事实。” 欧阳伸出手臂隔开扑来的洛醺,讥讽道:“你们,不是在亲吻么。” 洛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嘴巴,揉搓半晌道:“亲吻不是接吻。” 欧阳:“……” 沈稼轩:“……” 两个男人同时搞不清状况了,这种另类的语言唯有她洛醺才能懂。 房门突然打开,冯一枪率领众胡子冲进,本来有沈稼轩在门口并无留下把守之人,刚刚欧阳那一声大笑惊动了巡逻的胡子,禀报给了冯一枪他才带人赶来,看着欧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高喊:“来人,把他给我抓了,差不多他就是昨晚闯山并杀死三当家的凶手。” 众胡子围拢过来,欧阳鄙夷的一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想抓我,做梦,不妨告诉你们,昨晚那个混蛋是我杀的,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早知是个贱人,我才懒得管闲事。” 他骂的当然是洛醺,说着撞开窗户跳了出去,冯一枪带人追出,看他身手不凡,当下放弃抓活口的念头,双枪左右开弓,子弹追着欧阳,他上蹿下跳左躲右闪,冯一枪自诩为神枪手却一枪都没打到,恼羞成怒喊众胡子齐齐开枪。 欧阳真不愧是个职业杀手,竟然能在如雨的子弹中逃脱,冯一枪带人苦追至上下,无果而返。 天光大亮,真凶露面洛醺更洗脱了嫌疑,沈稼轩从怀中掏出几根金条呈给龙独眼,就连一向对他充满敌意的冯一枪都愣了,他们原来以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得知,洛醺无辜,并且自己这方面抓了洛醺上山本身就不对,沈稼轩不计较已经可以,没想到人家送的礼连大洋都不是,而是炫目的黄货。 龙独眼假意推辞几遍,后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盛情相邀欲留沈稼轩在山寨饮宴,沈稼轩却执意不肯,他不愿和土匪为敌也不想交朋友,也听说张大帅要派兵剿匪,不想自己受嫌疑,于是带着洛醺下山回去沈家。 只是,洛醺逃过盘龙山一劫之后,面对的是沈老太太的另外一劫,因为欧阳之前找来沈家,当着沈家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说出洛醺是他的爱人,也说出洛醺答应去县城的客栈找他,如此,沈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洛醺准备和他私奔的事了。 欧阳也明白自己这样说必定会掀起滔天巨*,他和沈家摊牌是不想给洛醺回头路,一百块大洋他也丢在沈老太太面前,这表明他已经为洛醺赎身,没料到洛醺根本不在沈家。 现在,老太太听说沈稼轩把洛醺从盘龙山胡子手中救下,牙咬的咯嘣嘣的响,咚咚的捶打着炕,先是突然冒出个年轻英俊的后生说洛醺想和他私奔,接着洛醺又被胡子掳上了山,即使没有私奔那件事,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入土匪窝里,她能干干净净的出来么,沈老太太让人把沈稼轩叫到自己房里,第一次没有对儿子嘘寒问暖,开口就道:“皓暄太小,你替他休妻。” 沈稼轩登时瞠目结舌!rs 043章 借种 感谢“行者麦田”的平安符,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收藏! ﹌﹌﹌﹌﹌﹌﹌﹌﹌﹌﹌﹌﹌﹌﹌﹌﹌﹌﹌﹌ 大仙也请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沈老太太现在对洛醺可是没了辙,且不说她和欧阳的事,盘龙山上一窝子的光杆是胡子不是和尚,只怕见了母猪都淌哈喇子,洛醺在山上待了一夜能安然无损么,早对她父亲洛秀才的身份怀疑,如今她更是不清不白,所以必须赶出家门以绝后患,否则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沈稼轩听了这样的话非但没像以往那样和母亲生气,还哈哈大笑,娘俩盘腿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炕桌,他把脑袋伸过去满是戏谑的口吻道:“娘,李香韵、黄织秋,还有赖在我沈家不走的葛玉秀,您也替儿子休了吧。” 沈老太太把烟袋从嘴里抽出来一指,又急忙缩回,怕通红的烟火烫着儿子的俊脸,气道:“说的什么混账话,娘怎么能替儿休妻。” 沈稼轩趁机反驳:“那我又怎么能替儿休妻?” 老太太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袋:“就知道你不会同意,那个什么欧阳的,整个金水湾都知道他是洛醺的相好,这又被胡子掳了,她脏了身子怎么能做我沈家的媳妇。” 提及盘龙山之事沈稼轩正色道:“娘,若是因为这件事您大可放心,洛醺干干净净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至于那个欧阳,是洛醺没来沈家时认识的朋友,娘,儿也是过来人,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相信洛醺不会乱来,我可以找她谈谈,假如她想走我们不拦着,或许那都是欧阳一厢情愿之事。” 沈老太太拿儿子没办法,吧嗒吧嗒的抽烟:“你当娘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她如果不是想跟人家私奔跑出去,怎么会被盘龙山的胡子掳走。” 沈稼轩还想替洛醺狡辩,沈老太太一摆手:“娘老了,没精力管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今个我找你来不只是为了洛醺。” 沈稼轩单手支腮,另只手在桌子上随意的画着,写来写去写的都是洛醺的名字,感觉老娘当下要说的话只怕又是纳妾之事,漫不经心道:“娘,皇上都没了,您可别想着给我三宫六院。” 老太太吐出一口烟:“还三宫六院,你三妻四妾都闲得发慌。”话到这里顿了顿,随后语重心长道:“儿啊,后院不能老是闲着,古人说饱暖思yin欲,闲大了会出事的。” 沈稼轩当然明白这闲着是何意,也明白出大事是何意,这都是母亲强加给他的女人,不赶走她们已经是忍到了极限,他也无法解决该如何不闲着,更阻止不了出大事,凑近老娘,像个调皮的孩子深深嗅着烟雾,笑道:“有您给我掌管后gong还能出事?” 沈老太太满眼都是爱怜,嘴上却发狠道:“你少跟我嘻嘻哈哈没正经,你给我等着,等我老儿子回来替我沈家传宗接代,我才懒得逼你。” 沈稼轩从笸箩里捏起一把烟丝按压进母亲的烟袋锅子,呵呵笑着:“稼辚说他根本没有结婚,您的愿望只怕落空了。”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鼓捣来鼓捣去,老太太非常享受儿子孝顺自己,道:“你不说他快回来了么,我已经请了东村的媒婆四处撒网踅摸合适的闺女了。” 沈稼轩不置可否,不知在外面混了多年的弟弟是否能听从母亲的安排。 他们娘俩说的热乎,门外面的冯婆子听了半天之后急匆匆而去,一路东张西望的来到三奶奶黄织秋的房门口,左顾右盼后敲门。 不多时黄织秋的使唤丫头出来开门,冯婆子道:“三奶奶说要我来给她剪鞋样。” 丫头把她请进,带着来到里面见黄织秋。 黄织秋正躺在**歇着,半睡不睡眯着眼睛想心事,听说冯婆子来了,支开丫头道:“你去厨房给我熬点粥,午饭没有吃饱。” 丫头听命而去,她立即下床把房门紧闭,然后转头对冯婆子道:“是不是老祖宗那里有什么事?” 这冯婆子是她收买的眼线,及时了解老祖宗的意思才能确保在沈家安然。 冯婆子习惯的贼眉鼠眼四下看看,才悄声道:“我在门口没能听仔细,隐隐见老祖宗和大少爷唠嗑在说什么休妻。” “休妻!”黄织秋吓得一哆嗦,她和李香韵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周静雅不怕,人家是原配,只要没有太大的过失那就不会被休掉,就是有错误,人家还有个当大官的哥哥做倚靠,就连车把式的女儿李香韵也比自己强,即使休了她还有个开杂货铺的家可以活命,并且李香韵长的也俊,二婚头也不愁再嫁个富裕户,自己家破人亡逃难来此,一旦被休无家可归,相貌平平改嫁也只能嫁个庄稼汉,吃香喝辣不会有,吃苦受罪是难免,必须想个法子。 她再问:“那娘俩还说什么了?” 冯婆子道:“好像说什么后院不能闲着,什么出大事,我听的囫囵,具体是什么意思却弄不明白,但三奶奶,老祖宗好像一直对您和二奶奶不放心,大*奶最受老太太待见,四奶奶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她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您想啊,就您和二奶奶背后没靠山,得早作打算。” 黄织秋溜达来溜达去琢磨着这句话,终于领会了意思,突然狡黠的一笑计上心来,赏了冯婆子几个大子让她回去。 等丫头给她熬好了粥端回来,她立即让丫头去请管家顾芝山,说是房里的家具破损太多,想让顾芝山请人帮忙修理。 不多时顾芝山到,她故意带着顾芝山四处的看,瞅丫头不在身边道:“借我样东西。” 顾芝山当然晓得所谓的修理家具是借口,他们如此相约也不是一次两次,非常熟络的调笑道:“该不会是钱,您可是沈家三奶奶。” 黄织秋道:“当然不是钱,非但不是钱,事成之后我还给你钱。” 顾芝山盯着她的眼睛看:“有这好事?” 黄织秋手在他脸上搓来搓去,这张脸真是让她爱不释手,看丫头远在房门口垂头侍立,道:“当然。” 顾芝山装着过去桌子边倒茶躲开她的手:“说,借什么?” 黄织秋明白顾芝山和自己私通并非因为喜欢自己,不过是怀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他喜欢的人是谁自己心里明镜似的,看他的后脑勺冷冷一笑:“借种。” 顾芝山含进口中的水从鼻子里喷出,猛烈咳嗽起来,左右看看道:“你疯了!” 黄织秋用手帕给他擦拭鼻子下嘴巴边的茶水,正儿八经道:“我没疯,我清醒的很,我们做那种事有几次了吧,你一直都小心翼翼怕我怀孕,可是现在我必须怀孕,不然就会被赶出沈家,老太太放出话了,要他儿子休妻,你说我和李香韵什么错都没有为何休妻?当然是因为没有孩子。” 冯婆子听的含糊汇报的囫囵,她难免断章取义的想沈老太太大概是想把她或者李香韵赶走,她更清楚她和李香韵在沈家只是个生育的工具,老太太抠门的很,不生孩子怎么能留下她们浪费粮食。 她的心思顾芝山早就明白,但还是疑虑道:“你说沈稼轩不肯碰你的身子,你怀孕这不是对我们的事不打自招吗。” 黄织秋满不在乎的诡笑:“我自有妙计,保证让老妖精和沈稼轩相信我肚里的崽子是他们沈家的。” 顾芝山了解黄织秋心机多,仍是摇头:“我怕。” 他的怯懦黄织秋了然于胸,说起来两个人相好一半是自己的勾引和逼迫,暗想假如这件事不再次逼迫,他是不敢答应自己的,突然狠狠道:“你不同意你会更怕,既然我不能留在沈家,那我索性就鱼死网破把我们的事说出来。” 顾芝山惊惧的指着她:“你!” 黄织秋顺势攥住他的手,舒展脸上的愤怒变为笑意:“好了,开玩笑的,你帮帮我。” 顾芝山胸口咚咚狂跳仍旧心有余悸,抽回手道:“老太太最近可是把我盯住了,只怕她已经怀疑到我和你的事。” 黄织秋当然也已经被老太太明说暗讽的提醒过,她却相当的镇定:“不会,谁都知道你顾先生是从大城市来的人,怎么能看上我这种土鳖。”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合计,沈老太太怀疑也应该想到顾芝山喜欢的是洛醺,假如真要露馅,自己即使无法把顾芝山的奸情引到洛醺身上,也会引到李香韵身上,她不仅仅要做沈家的三奶奶,她还想母凭子贵做沈家的正室夫人。 顾芝山玩味下她的话,苦楚的一笑,他喜欢的当然不是黄织秋,他对洛醺是一见钟情,怎奈洛醺是沈家少奶奶,他只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然而那日欧阳找上门来后,他的想法突然改变,欧阳可以喜欢洛醺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所以,他现在不能得罪黄织秋,他有更深谋远虑之事,于是道:“好吧。” 说着就宽衣解带,甫一露出胸脯,黄织秋就情难自禁的贴上去,手在他胸脯上狠狠的抓了把,然后伸进他的裤子**的笑着:“可是今日不行,我得做好准备。” 顾芝山立即后退,穿戴整齐扭头想走,门突然打开,沈稼轩赫赫然立在门口。rs 044章 偷人 顾芝山定在当地没反应过来,倒是黄织秋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迎去沈稼轩道:“老爷,今个真是黄道吉日,您能来我的房里,我请顾先生来是打算找个木匠想把屋子里的家具修理修理,缺胳膊断腿的不受使,也花不了几个钱,都是从我的月钱里出,您既然来了就给拿个主意。” 沈稼轩瞥了眼顾芝山,见他白衬衣的一角耷拉在裤腰外,表情讷讷眼神飘忽,不禁想起刚刚母亲说的话,后院不能闲,闲着要出大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道:“这样的事你和顾先生商量着办吧,不用请示我,我有其他事找你。” 顾芝山听了急忙告辞,逃也似的走了。 黄织秋表面平静心里还是有些怕,是想起冯婆子说的老太太要儿子休妻的事,沈稼轩从未来过自己房里,今个大驾光临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急忙赔笑道:“老爷稍坐,我去给你沏茶。” 沈稼轩坐也不坐,拦住她道:“免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嫁进沈家这么长时间,独守空房算我对不住你,假如你想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钱安身立命。” “我不走!”黄织秋脱口喊着,继而还噗通跪在沈稼轩面前,接着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老爷不喜欢我是我做的不够好,但我不走,我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 她之所以不走并非是对沈稼轩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觉得他给自己安身立命的钱不会太多,够自己活一年还是两年而已,她不想走的原因还有,如今是乱世,听说外面打的热闹,兵荒马乱的她能去哪里,没有沈家这棵大树倚靠,她不是被胡子抢了就得被乱民打死。 沈稼轩目光直视,也没有俯身去搀扶她,任由她跪着,脸上真是一丝表情也无:“话我已经说了,你不走,留在沈家就是我沈稼轩的女人,若是做出什么有失妇德之事,我能饶恕你老太太都不能,你自己掂量吧。” 撂下这一句他就转身离去,黄织秋坐在地上呆呆的想,冯婆子和顾芝山的话都没错,老太太大概察觉到了自己和顾芝山的奸情,沈稼轩这是来下通牒的,她在考虑,究竟是该收敛还是该尽快的怀上孩子?至少有一件事是迫在眉睫的,那就是把沈老太太的注意力转移出去,无论是洛醺还是李香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遇到自己算她们倒霉。 沈稼轩从她这里出去又来李香韵房里说了同样的话,得到和黄织秋大同小异的回答,附近闹胡子,外面闹战争,金水湾暂时算是世外桃源了,李香韵当然不能走,每每她回娘家,左邻右舍听说她是金水湾沈家的奶奶,哪个不羡慕,所以她必须死死抓住沈稼轩二奶奶这个名号不放,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走出去还是高高在上。 沈稼轩通知完毕再次出来,葛玉秀那里就不必去了,她算是寄居在沈家,亲戚里道的也不好赶走,想着几天没有见到儿子了,就往周静雅的房里而来,反正顺路。 行至周静雅这片院子的附近却发现皓暄从里面溜了出来,边走边掂着手里的几个大洋,得意的笑着,然后腾腾跑了。 沈稼轩有些好奇,儿子以前只知道读书识字,从来不对钱感兴趣,今个的举动有些反常,他放弃去周静雅房里的打算,跟踪皓暄而去,不出所料,皓暄真的来到洛醺的房里,如此他就明白了,皓暄从周静雅那里弄钱当然是洛醺授意。 他猜的没错,洛醺随着他从盘龙山回来后,第一时间去看了老杜和麦子,他们两个的伤都得到郎中的及时医治,却不知道孙猴子的伤好了没有,想去探望手里没有钱,所以就指使皓暄去弄。 见皓暄兴冲冲地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糕点,摊开手掌把那两块大洋给她看:“醺姐姐,小生不辱使命。” 洛醺欢喜的接过大洋道:“少给我咬文嚼字,酸不酸,走,我们去看孙猴子。” 两个人手挽手的走了出来,沈稼轩赶紧躲在一簇花树旁,午后的阳光炽烈,洛醺穿着白竹布的衣裙,皓暄穿着淡紫的长衫,一明一暗一大一小,在他看来却美的无与伦比,这是两个他最疼爱的人,没有喊,笑意融融的目送她们两个离去。 洛醺和皓暄来到孙猴子的住处,就在村子西头那片杨树林旁边,破旧的两间土坯房摇摇欲坠的样子,房顶上长满了荒草,稀稀疏疏的几个篱笆栅子,连院门都没有,打眼一看洛醺才深切领悟到了什么叫穷人。 她喊了几声孙猴子,没人回答,来到房门处敲了敲,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倒是皓暄聪明,来到窗户前喊了嗓子:“孙猴子!” “娘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就听噗通噗通跳地之声,听上去很是慌乱,半天房门才打开,孙猴子拄着一根疙疙瘩瘩的破棍子杵在那里,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见是洛醺惊骇又惊喜:“少奶奶,你怎么来了?” 洛醺看着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此惨状,内疚道:“我来看看你,你的伤有没有请过郎中?” 孙猴子嘻嘻笑着:“大老爷们,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还劳烦少奶奶你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洛醺把手里的糕点递给他道:“把我堵在门口干嘛,不请我进去坐。” 孙猴子接过糕点咽了口唾沫,因为伤痛,一直没有好好的吃口饭,闻着香甜的糕点肚子条件反射的咕咕叫,难为情道:“您还是别进去了。” 洛醺玩笑道:“里面有女人?” 孙猴子突然羞红了脸,他这个人风流惯了,和谁家的女人**被人家光溜溜的堵在炕头都不会害臊,却被洛醺的一句话弄得局促不安,垂着脑袋道:“我已经痛改前非了。” 洛醺推开他道:“谁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只是来探望你。”走进屋子才明白孙猴子不让她进来的原因,里面更是惨不忍睹,一床破被凌乱的放在炕头,炕席也是千疮百孔,地上一张三条腿的木桌,第四条腿竟然是用土坯垒起支撑着,黑乎乎的一个水碗,两根树枝做成的筷子,半拉干巴巴的窝头,连个咸菜疙瘩都没有。 洛醺掏出怀中的两块大洋放在桌子上道:“钱不多,够你吃几顿饭了。” 孙猴子看着那铮亮的大洋感激道:“太多了,至少够我花两个月的。” 洛醺开心的笑笑,又把一瓶药粉递给他道:“这是从老杜那里得来的,你上炕自己把没有好利索的伤处涂抹下,我和皓暄把你这屋子收拾收拾,这哪是人待的地方,猪窝,狗窝,臭死了。” 她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干活,孙猴子吓得急忙挡住她道:“少奶奶使不得,您和少爷给我拾掇屋子,这不是折杀我吗,一旦让老祖宗知道我只怕旧伤没好再添新伤。” 洛醺气呼呼的:“我们生来都是平等的,我给你拾掇屋子是把你当朋友,没必要大惊小怪。” 她说着就指使皓暄,两个人开始干了起来。 孙猴子站在那里抹眼泪,他是孤儿,从小到大得到的就是别人白眼和谩骂,练得刀枪不入的厚脸皮,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还是他暗暗喜欢的女人,感动得边吃着香甜的糕点边哭,看着那两块大洋,他决定到死都不会花出去,留着做个念想。 干体力活洛醺不行,扫扫地擦擦桌子不在话下,眨眼打扫的差不多,忽而发现这间屋子西墙上挂着一个布帘子,她道:“里面是什么?” 她刚想去看,孙猴子用拐棍杵地嗖的挡在她面前,急切切道:“少奶奶,里面是我放杂物之地,乱糟糟的,还经常闹耗子,这个季节说不定还有长虫爬进来,还是别看了,当心吓到您。” 洛醺发现他相当紧张,杂物而已怕看么?忽然想起他那些风流事来,难不成里面躲着谁家的女人?这完全有可能,笑了笑,也不戳穿,拉着皓暄道:“我们走吧。” 刚转身就听里面有人啊的一声惨叫,这声音还有些耳熟,皓暄喊着:“好像是……” 洛醺急忙打断他的话:“哎呀,我肚子好痛,快走!” 说着拉扯着皓暄出了孙猴子家的门,一路飞奔而去,像是她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孙猴子站在门口感激的看着她的背影,转身掀开门帘子进去骂道:“真**完蛋,老老实实的藏着你叫唤什么,就怕谁不知道你是葛玉秀。” “你家这破筐掉下砸着我的脑袋了。”,嗷嗷的一嗓子,如此的声如洪钟不是葛玉秀是哪个。 刚转身就听里面有人啊的一声惨叫,这声音还有些耳熟,皓暄喊着:“好像是……” 洛醺急忙打断他的话:“哎呀,我肚子好痛,快走!” 说着拉扯着皓暄奔出孙猴子家的门,一路飞奔而去,像是她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孙猴子站在门口感激的看着她的背影,转身掀开门帘子进去骂道:“真**完蛋,老老实实的藏着你叫唤什么。” “你家这破筐掉下砸着我的脑袋了。”嗷嗷的一嗓子,如此的声如洪钟不是葛玉秀是哪个。rs 045章 禽兽不如 就像洛醺想的,葛玉秀和孙猴子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他们搞在一起实在是匪夷所思。 其实,男女之间,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遵从这样一条常规之路,相识、恋爱到谈婚论嫁,很多人更喜欢直奔主题,就像孙猴子和葛玉秀,一个是穷的叮当响的长工,一个是温饱有余的地主家小姐,孙猴子看中了葛玉秀的钱,葛玉秀喜欢孙猴子的嘴,这嘴的意思就是孙猴子善于赞美,两个人走到这一步都是沈稼轩的功劳,他无形中做了大媒。 事情是这样的,孙猴子为救洛醺被沈老太太打了个皮开肉绽,沈稼轩先是看过老杜,等想过来看孙猴子的时候,就听说洛醺出了事,他临上盘龙山之前本是交代管家顾芝山前来探望的孙猴子,可是葛玉秀为了讨好他毛遂自荐,做了沈家的特使来到孙猴子家里,孙猴子逢女人开口必夸赞,几句话把葛玉秀捧的真以为她的胖不是胖而是杨贵妃,当天晚上,也就是沈稼轩上盘龙山的那晚,她二次光临孙猴子家,还带着一个煮熟的猪肘子,和孙猴子两个人坐在炕上你一口我一口,越吃越高兴。 孙猴子其貌不扬,对女人有特殊手腕,看葛玉秀大胸脯大屁股大手大脚有大钱,非常诱人,他继续哄骗,最后轻松把葛玉秀搞到手。 葛玉秀是要认真的嫁给孙猴子的,她不缺钱,她缺的是男人喜欢,孙猴子偏偏就缺钱,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只是葛玉秀眼下在金水湾是挂着沈家四奶奶的名号,所以他们这件事必须瞒着所有人。 如此葛玉秀就很担心:“刚刚洛醺那个小**一定知道是我,她若是回去告诉我大姨和我表哥,我非得把她的嘴撕烂不可。” 孙猴子不以为然:“你消停会吧,五马长枪的,少奶奶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小少爷好像听出是你的语声了,少奶奶硬把他拖走的,放心吧,保证不会说。” 葛玉秀指着他道:“孙猴子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被那小狐狸精迷惑,等我处理好沈家的事,我就告诉我爹我娘,把你招到我家当上门女婿,此后你跟着我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对孙猴子是个大**,摸了摸怀里那两个大洋,明白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洛醺就是美丽的天鹅,自己这只癞蛤蟆唯有找葛玉秀这样的老母鸡才般配,谄媚的笑着:“那我就指望跟你享福了,你可别秃噜了。” 葛玉秀在孙猴子面前自尊得到了空前的上升,大包大揽,信心十足,唯独对洛醺能不能把自己的丑事说出去还是放心不下。 洛醺当然没有说,她带着皓暄就快到沈家了,倒是不放心皓暄,他毕竟年幼,小孩子顺口胡说在所难免,一旦他说出葛玉秀和孙猴子的事,遭殃的只怕是自己,葛玉秀本来就和自己过不去,必定认为是自己说的,于是叮嘱皓暄:“刚刚在孙猴子家看到的听到的,不要告诉别人。” 皓暄点头,可是他有疑问:“葛玉秀为什么在孙猴子家?他们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他们甚至都不认识。” 是啊,葛玉秀为什么在孙猴子家?这是个问题,洛醺不知该如何解释给他听,刚好看见街边有一只鸡和一条狗在互相追逐玩耍,她灵机一动道:“你看,鸡是禽类,狗是兽类,它们不也相处的非常好,鸡和狗都能在一起相亲相爱,为什么葛玉秀和孙猴子就不能呢。” 皓暄盯着咯咯叫的母鸡和汪汪回应的黑狗,若有所思道:“鸡和狗成亲后它们生出的孩子到底是禽还是兽?” 问题上升到lun理方面了,洛醺不知该如何解释,糊弄他道:“或许非禽非兽,不是有个词叫禽兽不如嘛。” 皓暄阅书无数,第一次听见禽兽不如是这么解释的。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下,日子如流水过去,天气渐热,地里的苞米苗长到半尺高了,洛醺因为有沈稼轩的护佑,再也不用下地干活,而麦子被皓暄要了去做丫头,也不用下地干活,每日里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欧阳再也没有出现,洛醺也死了和他远走高飞的心,只是担心父亲,是以经常的愁眉不展,麦子似乎看明白了什么,对她道:“你是在想那个欧少爷吧?你还想跟他走?” 洛醺道:“我不会再跟他走,他就是另一种式样的张老闷,都是多疑,张老闷打的是你的身,他摧残的是我的心,如此不信任以后怎么过日子。” 这个比喻纵使麦子目不识丁也明白了深意,再问:“那你为啥发愁?” 洛醺叹口气:“担心我爹。” 麦子不知洛秀才的事,还想问,洛醺道:“算了,走,天这么好,我们出去玩。” 麦子当即高兴道:“去南边那条小河吧,老杜说那里到处都开着花,蝴蝶乱飞,我老早就惦记去了。” 洛醺道:“好啊,我们去扑蝴蝶。” 叫上皓暄,三个人喜滋滋的来到村南的河边,远远的即望见绿茵茵的草姹紫嫣红的花还有翩翩飞舞的蝴蝶,皓暄激动的大喊大叫,扑蝴蝶他也是第一次,洛醺没来时他是被老祖宗限制离开府里的。 三人折了树枝,哈哈大笑着奔去河边。 皓暄最高兴,拿着树枝乱扑乱打,奔跑得跌了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眼睛专盯蝴蝶不看脚下,跑着跑着跑错了方向,一脚踏入河里,偏偏此地河沿非常滑,像个漏斗,他瞬间滑向深水里,拼命的喊一声:“醺姐姐!” 洛醺回头来看,哎呀一声,丢了手中的树枝急忙奔来。 麦子顿时慌了手脚,她不会游泳,急的大哭:“怎么办?” 她喊的当儿,洛醺已经噗通跳下水中,虽然会游泳但水性实在一般,也还奋力向即将没入水里的皓暄游去,到了他面前伸出左臂托起他命令:“抓住我!” 皓暄噗噗的吐了几口水,求生的本能努力向上死死的抓住洛醺的左臂,洛醺单手划水,怎奈皓暄也是个十岁的男孩,长的又像父亲沈稼轩,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都高,体重和洛醺相差无几,洛醺拼命支撑总算游到河边,然而河岸太滑根本无法上去,她又带着皓暄游向别处,想找个浅滩之地,越是着急越不得其法,折腾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麦子在岸边哇哇大哭,洛醺呛了口气,噗嗤喷出,气的大喊:“去叫人啊!” 麦子才醒悟过来,转头就跑,刚跑到河边的坡上,就望见沈稼轩骑着马飞驰而来,他是从县城检查粮栈回来,见麦子遥遥对他招手,非常慌张的样子,他下了马跑向这里。 麦子老远就哭道:“老爷救命!”然后下一句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头指着河。 沈稼轩冷不丁没弄明白真实情况,也猜出大概是有人溺水,鉴于麦子经常和洛醺在一起,他心里突然恐惧起来,大步飞奔,远远就看见洛醺托着皓暄正在河水里挣扎,一会功夫她的身子越来越矮,大有体力不支的样子。 沈稼轩脚尖点地几个飞纵,随之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和鞋子,眨眼就射入河里,到底是个子大力气大功夫高,瞬间游到洛醺和皓暄面前,先接过皓暄背在后背,又伸出手臂告诉洛醺:“把住我。” 洛醺和皓暄得救。 三个人湿漉漉的坐在河边,洛醺看看皓暄,皓暄看看洛醺,两个人刚刚一番惊吓,突然一起扑向沈稼轩,一个大哭一个抽泣。 沈稼轩搂住她两个不停安慰。 “洛醺,我真是看错你了!” 这一声喊把三人吓了一跳,才发现竟然是欧阳站在不远处,他终究还是没能舍弃洛醺,今个过来想承认自己对她的误解,却发现这一幕。 洛醺愣愣的看着他,从沈稼轩的怀中抽身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水道:“拥抱不是亲热。”又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一句,这回沈稼轩懂了,就像她之前说的亲吻不是接吻,亲吻和拥抱也可以发生在亲人身上,而接吻和亲热才是爱人之间的行为,这样理解后他心里忽然就有些失落。 欧阳冷笑:“你还想骗我,我早该对你死心的。” 洛醺刚想说话,却见草坡上跑来很多人,竟然是县里保安团的人,头头刘麻子高喊:“来人,把这个杀人凶手抓了!” 欧阳眼看自己为围困,讥笑道:“你们倒消息灵通。” 刘麻子用枪指着他道:“是你犯众怒,不得人心,一天前就有个女人去县里通报,说金水湾出现了杀人犯。” 女人?欧阳立即看去洛醺:“你这个贱人!” 洛醺频频摇头,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皓暄听他骂洛醺,气道:“你就是鸡和狗生出的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稼轩望着儿子:“……” 洛醺亦是:“……” 欧阳哈哈狂笑:“我禽兽不如,他沈稼轩和自己的儿媳**难道不是禽兽吗?”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rs 046章 月黑风高夜,偷窥正当时 感谢“清风无语之”的第三个平安符! ﹌﹌﹌﹌﹌﹌﹌﹌﹌﹌﹌﹌﹌﹌﹌﹌﹌﹌﹌﹌ 刘麻子无心管谁家**不**的破事,他更想抓住杀人犯欧阳,县长大人交代过,欧阳不仅仅是通缉犯更是**党,抓活的逼他供出其他同伙,把在本地的**党一网打尽。 县长最近很是焦头烂额,听闻张大帅要派剿匪司令来这里了,他上任以来毫无建树,四处闹匪患外加**党,被张大帅点名的骂,不用问派剿匪司令是来分割他的权力,或者把他架空也极有可能,他一来着急给夫人报仇二来着急建功立业,一听说欧阳出现在金水湾,县里的警务厅和保安团甚至他私家保镖都被派了出来,务必要抓住或是击毙欧阳,刘麻子得令,所以让自己的手下围拢靠近,端着枪朝向欧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火。 欧阳当然明白他的用意,怀里的枪也没有掏出,慢慢后退,一直退到河边,刘麻子劝降:“这回你是插翅难飞了,还是赶紧束手就擒吧,辜念你自首,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欧阳凌然一笑,再看了看洛醺,这个女人让自己爱不起恨不了,拿不起放不下,而洛醺一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把脑袋扭到一边,他刚刚的话实在伤人。 洛醺连看他不想看他,欧阳更觉万念俱灭,叹口气,突然飞奔而去噗通跳入河里,速度之快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刘麻子大惊,竟然忘记这一茬,立即命人开枪朝他落水处射击,只是欧阳落入水中后当即潜入河底,他是经过特训的杀手,潜水不在话下,所以再次逃脱升天。 沈稼轩看刘麻子带人绕着河边围追堵截欧阳,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喊了洛醺和皓暄准备回家,洛醺生气是生气,还是频频回望河面,但见子弹如雨,河面上起了无数的水泡,看了许久,没有血没有人漂浮,这说明欧阳没伤没死,她才放心,甫一站起蓦然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衣服变成透明似的,立即重新蹲下,然后慢慢偏过头去偷窥沈稼轩,目光里都是求救。 沈稼轩心领神会,拿过地上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围观的人从刘麻子的保安团换成当地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洛醺的狐狸精之名被升级成为勾引公公的**,金水湾炸锅了……这是后话。 当夜,沈稼轩就把李香韵和黄织秋叫到自己房里,刘麻子口中所说,有个女人去县里通报欧阳出现在金水湾,他立即怀疑到这两个女人,她们两个多日前去县城逛,因为太过招摇被保安团抓了送去警务厅,说她们与凶手有关,就在那里她们看见了欧阳的画像,沈稼轩想,洛醺被盘龙山的胡子掳走之后欧阳来沈家要人,李香韵和黄织秋都在场,大概是认出欧阳,所以报案的是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无疑。 他正襟危坐的看着面前站着的李香韵和黄织秋,声音不大,却非常冷厉:“说吧,你们谁去报案的?” 两个人开始谁都不承认,假如报案是好事,沈稼轩不会冷着颜面给她们看,都知道只怕又惹了麻烦。 沈稼轩略施小计:“刘麻子已经说了,报案的就是我沈家的女人,还给了你们五百大洋作为酬谢。” 李香韵脱口道:“一百都没有,就……”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失言,急忙闭嘴。 黄织秋果然是心机多,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听李香韵招供,她得意的偷笑。 沈稼轩端起茶杯,用茶杯盖拂去上面的茶叶,呷了口道:“自己去大堂跪着,三天,一刻钟都不能少,没有我的话不准吃饭和睡觉。” 他说的漫不经心,脸上还是云淡风轻,李香韵却吓得发抖,实在是了解他的脾气,但凡他开口说的话必定是言出必行,然而去大堂跪着这是天大的羞辱,还是免不了替自己辩驳:“那个欧阳是杀人犯,我去禀报县里有什么错。” 沈稼轩突然吼道:“他是坏人不假,但关你何事,你为了区区几十个大洋就给我沈家树敌,他能杀县长夫人难道不能杀你吗。” 李香韵被她吼的连连后退,却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双膝一软跪在沈稼轩面前:“老爷救命,我没有想到这么多。” 沈稼轩看都不看她,平生最讨厌多事的女人,冷冷道:“先去大堂跪着。” 黄织秋无事一身轻,劝沈稼轩道:“老爷,怎么说二姐都是奶奶身份,去大堂那里跪着,大堂可是人来人往,让下人们看了不好。” 她看着是替李香韵求情,实则是在煽风点火,她太了解李香韵这个人了,你把她抬上去一尺,她就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跳上去一丈,果然,李香韵突然来了脾气:“老爷,好歹我也是二奶奶,大堂历来惩罚的都是下人,我不去。” 咔嚓!又碎了一个上好的细瓷茶杯,然后是沈稼轩淡淡的语声:“不去,就滚出沈家。” 李香韵吓的一哆嗦,还想哀求,猛然对上沈稼轩凌厉的目光,她立即闭嘴,转头看着黄织秋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黄织秋却鼓捣着指甲故意装着看不见。 李香韵无奈,慢慢站起向门口走去,一只脚迈出门槛…… “二奶奶稍等。”洛醺突然出现拦住她。 李香韵也忘记之前是怎么欺负洛醺的,也知道沈稼轩很疼爱洛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看着洛醺抹眼泪。 洛醺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走进对沈稼轩道:“叔,二奶奶也是出于仗义,那个欧阳滥杀无辜本就是个恶人,所谓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二奶奶不该招惹恶魔,您在这里训斥她也就罢了,哪有放到大庭广众去惩罚的,此后她怎么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再说毕竟现在欧阳还不知道是二奶奶告发的他,您这样一弄不是不打自招吗。” 无论洛醺说的在理不在理,沈稼轩终究还是想给她一个面子,看了看李香韵道:“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定不轻饶。” 李香韵连忙重新跪地谢恩,沈稼轩教训了她几句,就让她和黄织秋走了。 “还没睡。”他嗓音轻柔,白色的长衫拂动,手重新端起茶杯,也不是很渴,是突然的不知所措罢了,欧阳白天的话犹如在耳,**倒是胡扯,但他对洛醺的感情只怕是成了司马昭之心了。 洛醺来他房里是为了还他的衣服,刚刚帮李香韵说话是忽然明白一件事,她在沈家人单势孤,假如一味的和老太太还有这些奶奶们抵触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这几天她想了明白,欧阳或许真像沈稼轩说的不可托付终身,所以离开沈家还是个遥遥无期之事,她假如想过的舒坦,必须和所有人搞好关系。 “嗯。”她轻轻回应,平时在沈稼轩面前她像个叽叽喳喳的小燕子,今个也有些惶惑,和沈稼轩一样都是想起欧阳白天说的话。 “叔,您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欧阳,他杀人就是不对。” 时至今日,洛醺终于理解了沈稼轩当初对她说的话,欧阳果然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自从两个人相识相爱到现在,举凡见面必定是不欢而散,洛醺即使再喜欢他也感觉到没有恋爱的幸福,反而是无尽的痛苦,所以,她决定放弃了。 “我生气不仅仅是李香韵得罪欧阳,更因为她是想报复你才去县里报案,她知道欧阳和你的关系。” 沈稼轩喝了口茶,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脚下的方寸地,突然间害怕看洛醺。 “叔,我们真是**吗?” 沈稼轩手中的茶杯抖动下,没料到洛醺兀然问出这样的一句,招架不住突然咳嗽起来,按了按额角假意去放茶杯转身背对着她,真的不知该怎样回答。 洛醺继续纠缠:“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不能拥抱你不能亲吻你?” 沈稼轩猛然回头看她,目光烈烈像灶膛里的火,暗想这是她爱的宣言吗?看着晕黄的光线里白衣素雅如仙子的洛醺,他按耐不住一步跨过去……咔嚓!一声惊雷猝然而响,洛醺手中托着的衣服啪嗒落地,不假思索的扑在他怀里,随即双手捂住耳朵。 风从敞开的房门灌入,桌子上没有加罩子的烛火立即熄灭,沈稼轩暗藏已久的情愫像得到了赦免,借着黑暗的遮蔽胆子大起来,反手抱住洛醺连连安慰:“别怕,我在呢。” 何谓天有不测风云,洛醺刚刚来时还有几颗星星在天上,眨眼间暴雨倾盆而落。 门外一个黑影掠过,是周静雅,她本来听说了白天洛醺拼命救皓暄的事,为了表示感谢又拿了些首饰去看洛醺,却发现洛醺不在她自己房里,问过负责洛醺房里洗洗涮涮端茶倒水的丫鬟婆子才知道她是来了沈稼轩这里,周静雅心里咯噔一下,踟蹰很久打算回去,终于还是忍不住追了过来,就在灯火熄灭的一瞬,她看见沈稼轩和洛醺抱在了一起。 又一个闪电过,照着周静雅本就灰白的脸更加的鬼魅可怕,她的目光像从地狱里射出,盯着那两个人一会后,转头回去自己房里,喊了赵娘娘研墨,提笔写下:“丽娜表妹,见信如晤……”rs 047章 狗男女 感谢“行者麦田”的香囊,小采会用心珍藏的。感谢“萧风飘渺”的平安符,平安是福。祝所有的朋友假日愉快! ﹌﹌﹌﹌﹌﹌﹌﹌﹌﹌﹌﹌﹌﹌﹌﹌﹌﹌﹌﹌ 丽娜,是周静雅亲娘舅家的表妹,远在省城奉天,次日信就寄出,内容是邀请她来家里做客,然而周静雅万万没有料到的事,她的如意算盘不久即被洛醺得知,告密者是皓暄。 这一天洛醺看葛玉秀人在沈府,就带着皓暄偷偷来看孙猴子,不是因为他的伤,而是因为他和葛玉秀偷偷相好,洛醺想的是,一旦他们之间的事被沈老太太发现,好歹葛玉秀是老太太的亲外甥女,人家不会打不会骂,顶多送回罗锅山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她葛玉秀败坏名声在金水湾,回去罗锅山哪个晓得这桩事,倒是孙猴子,沈老太太本就看他不顺眼,事情败露到头来遭罪的还是他,所以过来劝他。 孙猴子对洛醺的关心非常感激,却满不在乎的道:“我们两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王八瞅绿豆,对眼。我未婚她未嫁,为啥不能在一起。” 洛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明知故问,首先葛玉秀家在罗锅山那也是地主,其次她现在可是沈家的四奶奶。” 孙猴子立即瞪眼:“她不是,沈家大爷能要她那样的女人,我孙猴子情愿上山当和尚,我孙猴子就是个王八蛋,她就是个傻*,我们两个最般配。” 皓暄听他们两个对话被逗笑,葛玉秀按辈分是他的表姑,洛醺说葛玉秀是沈家四奶奶他就想起了即将成为五奶奶的丽娜表姨,插嘴道:“醺姐姐,我昨天偷听我娘和赵娘娘谈话,要把我表姨给我爹做五奶奶。” 洛醺怔怔的看着他:“你表姨又是哪个?” 皓暄道:“省城的,我娘说她又漂亮又时髦,她爹还是大财阀。” 孙猴子嘴里啃着一个水萝卜,咔咔的吃的正香,听了皓暄的话不禁摇头晃脑的感慨:“小姨子有姐夫的半拉屁股,很正常。” 洛醺猛然回头看他,怒道:“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臭嘴!” 孙猴子立即捂住嘴巴,知道在洛醺这样的人面前说脏话非常不妥,洛醺是不同于金水湾这些女人的,在孙猴子心里,她是乘着祥云而来的仙女。 洛醺接着愤愤道:“娶吧娶吧,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娶进沈家,皇上都没了,你们沈家还搞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早晚被那些**党革了脑袋。” 皓暄傻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生气,心说我爹纳妾又不是我纳妾,一旁的孙猴子看出了端倪,嘻嘻的坏笑,继续吃他的水萝卜,眼神就慢慢暗淡下来,偷偷的长出口气,似乎是无限感伤,轻声嘀咕:“沈家大爷命忒好。” 洛醺瞪着他讥诮道:“很是羡慕沈稼轩吧,直追过去的皇上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娶,享尽齐人之福。” 孙猴子的心思她没能明白,孙猴子艳羡的不是沈稼轩三妻四妾,而是洛醺暗昧不清的喜欢,听洛醺如此说,他立即挺起鸡胸脯道:“吹厉害,沈家大爷才睡过几个女人,跟我比他是小字辈,金水湾母的几乎都被我睡遍,哼!” 洛醺看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朝他脚下啐了口,扭头就走。 孙猴子在后边喊:“少奶奶,我没说您,我就差点弄块木板把您供奉起来了,您在我心里就是观音菩萨,我不敢冒犯。” 洛醺不搭理他,推门而出,却咚的撞在一个人身上,随即给人家弹回,噔噔后退被跟在她身后的皓暄用身子顶住。 于是,一句冷嘲热讽的话飘来:“谁这么没眼力价……呦喂,这不是沈家少奶奶吗,您怎么来了孙猴子家,可真是老少通吃穷富不嫌啊。” 说话的是狗剩媳妇,她胳膊弯里拐着一个柳条筐,上面还蒙着一块布,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隐隐飘出一股香味,差不多是吃食。 洛醺听出她的冷嘲热讽,对付这样的泼妇她骂是骂不过的,没到非得动手的时候她就索性不吱声。 孙猴子护在洛醺面前道:“你这老娘们就是欠打,我家是坟圈子还是断头台,不可以来个人串门啊,那你为啥来。” 狗剩媳妇登时语塞,憋了半天才道:“我来……我是有丈夫有儿子的,我是作为嫂子看你一个人可怜,给送点吃的。”她当然是言不由衷,越是底气不足越是蛮横。 孙猴子掀开她柳条筐的蒙布看了看,嘴都快撇到耳根子了,动手推她道:“拿走拿走,几个苞米面饽饽一碟炒鸡蛋就把我打发了,实话告诉你,大爷我现在可是吃香喝辣,不稀罕你这些破玩意。” 孙猴子说的其实是葛玉秀,有了葛玉秀这个地主小姐做靠山,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说不定将来自己也成了地主,从罗锅山杀回,衣锦还乡后再来看洛醺,他满脸意yin之态,骄奢的昂着脑袋,不可一世的样子。 狗剩媳妇却误会,斜眼扫了下洛醺,猜测大概是洛醺给孙猴子带来了好吃的,人家是大地主,大米饭白面馒头鸡鸭鱼肉可劲吃,她一个平头百姓比不起,心里有种狐狸吃不着葡萄的感觉,嘲笑道:“倒贴啊,现在可真是新时代了,女人都这么不要脸,偷人养汉子还倒贴。” 洛醺实在听不下去她这腌臜不堪的话,拉着皓暄就走,皓暄被她拖着回头问:“女人都这么不要脸,你不是女人么?” 狗剩媳妇差点噎死,低低的骂了句:“地主崽子。” 洛醺一路都在哈哈的笑,捏着皓暄的脸蛋连连夸赞,小家伙总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反击。 皓暄被她夸的高兴,决定乘胜追击,道:“醺姐姐,狗剩媳妇实在可恶,她老是欺负你,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策略对付她。” 洛醺看他说话像个大人似的,笑道:“你看过《孙子兵法》?懂三十六计?” 皓暄道:“看过,我爹也给我讲过,我想想……”想了半天不知该用什么计策合适。 他的话却提醒了洛醺,狗剩媳妇经常这样的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是个事,皓暄说的有道理,必须掣肘与她才行,想她刚刚来孙猴子家绝对不会是送几个苞米面的饽饽这么简单,那次和她狭路相逢时,孙猴子就说过,说狗剩媳妇要给他洗衣服什么的,看起来这狗剩媳妇对孙猴子有非分之想,假如抓住她的把柄,看她以后还敢欺负自己。 她这样想着就带着皓暄折回孙猴子家,既然想偷窥偷听,总不能从正门进去,两个人绕到孙猴子家后面,所幸孙猴子家在村子边缘,来往的人少,假如被人发现还可以向旁边的杨树林里逃窜。 她两个来到后窗边,太高看不到,合力推了一根木头过来放在窗户下,然后一起蹬了上去,皓暄个子矮还是看不到,他又好奇,洛醺唯有抱起他,两个人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刚好这个通风的后窗里面就是孙猴子睡觉的这间房。 狗剩媳妇果然没离开,把饽饽和炒鸡蛋放到孙猴子的桌上,道:“吃吧,我亲手做的。” 孙猴子被葛玉秀大鱼大肉喂的嘴刁,面对这种美味毫无食欲,还不尽嘲讽道:“嫂子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东西只怕你家狗剩大哥都吃不到,你却拿给我,你说你这老娘们胳膊肘朝外拐,虎了吧唧。” 狗剩媳妇往他面前凑了凑,害羞带笑:“心疼你,你倒好还说这些屁话。”她说着猛然在孙猴子脸上亲了下,然后又嗖的躲开,双手捂着脸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孙猴子在男女之事可算是老江湖,一点羞臊感都没有,还道:“你瞧你,亲嘴而已像扎针似的,你还是走吧,我现在真的改邪归正了,我不能辜负少奶奶对我的期望。” 提及少奶奶当然是洛醺,狗剩媳妇立即怒道:“她是你母亲亲老子吗,为啥听她的话,该不会你看上人家了吧?你可拉倒吧,人家是城里来的小姐,能稀罕你这样的土老帽,你快醒醒吧别做白日梦。” 孙猴子一脚踹在她肥硕的屁股上,把狗剩媳妇揣到炕沿处,骂道:“我他娘看上谁关你屁事,走走。” 狗剩媳妇非但不走还上了炕:“你说过你稀罕我的。” 孙猴子撇着嘴:“就连邻居家的老母猪我都稀罕,明白吗,你快走吧,等下有人来了就不好。” 狗剩媳妇虎视眈眈的瞅着他,突然就把他按在炕上,急火火道:“你不是想要我的身子吗,我今天就给你。” 孙猴子吓得使劲的推她:“你快走,等下就麻烦了。” 窗外面,皓暄呵呵的笑,洛醺才发现这种事情儿童不宜,急忙按下他的脑袋,就听声如洪钟的一声吼:“你们这对狗男女!” 洛醺知道是葛玉秀到了,惊雷般的大吼吓了她一跳,脚下不稳,圆溜溜的木头滚动,她和皓暄齐齐摔倒在地,痛得皓暄大叫,屋内的人听到后纷纷跑了过来。rs 048章 泄密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洛醺和皓暄侥幸做了看客,掐架的是葛玉秀和狗剩媳妇,彼此都壮硕,彼此都霸道,只是狗剩媳妇厉害在嘴巴上,葛玉秀是从心往外的狠辣,把狗剩媳妇的头发都薅下一撮,两个人满地打滚大喊大叫,骂的话不堪入耳,皓暄在一边止不住感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洛醺也见识了什么叫泼妇,本对葛玉秀和狗剩媳妇都没好印象,乐得看她们狗咬狗,却见纷纷跑来瞧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她赶紧让孙猴子把二人拉开,孙猴子却幸灾乐祸的:“打,使劲打,谁赢了我跟谁好。” 洛醺气道:“你不制止还擂鼓助威,你是不是嫌闹的不够大,是不是嫌不够丢人。” 孙猴子道:“少奶奶你不懂,我孙猴子兜里没钱肚子里没墨水,好吃懒做风流成性,但我还偏偏喜欢戏里唱的那些贤淑的女人,开口就骂动手就打,都他娘的是疯子,呸!” 他说完,瞥了眼抱在一起满地骨碌的葛玉秀和狗剩媳妇,脸上荡着轻蔑的笑,哼着小曲回了屋里,吃着葛玉秀带来的猪头肉和狗剩媳妇带来的炒鸡蛋,翘着二郎腿别提多恣意。 洛醺很是为葛玉秀和狗剩媳妇不值,却也怪不得孙猴子,狗剩媳妇是自找没趣,葛玉秀是自讨苦吃。 最后,狗剩媳妇被丈夫狗剩拽开这场仗才算完事,听葛玉秀骂了半天明白她们两个是为啥打了起来,狗剩大怒,当众又把媳妇一顿拳打脚踢,狗剩媳妇寻死觅活,嚎哭之声震耳欲聋。 此事毫无悬念的传到了沈老太太耳朵里,一声令下,沈家护院赶来十多个,把孙猴子、葛玉秀、狗剩媳妇都带了回去,三人对质,细说事情的原委,不仅仅孙猴子和葛玉秀相好的事捅了出来,连洛醺和皓暄去孙猴子家的事也露馅。 沈老太太捶着老腿欲哭无泪,就像洛醺预料的,她对葛玉秀真是打不得骂不得,人家有父母在,唯有叫老杜套车一刻不停的把葛玉秀送回了罗锅山,不过祸兮福之所倚,正巧找不到理由悔婚,就趁机捎话过去,葛玉秀和沈稼轩的婚事彻底黄了。 撵走了葛玉秀再把孙猴子五花大绑,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没有送去县里问罪,按照沈家祖上传下的家法,私通无论是未婚还是已婚的男女,都是仗责一百,打死无罪。 洛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她唯有去求沈稼轩。 沈家大堂是处理家里重要之事的地方,大堂之后、后宅之前,还有个中堂是接待客人之地,沈稼轩正和一位来自县城的某粮栈老板谈话,这位老板听说张大帅即将派兵来此剿匪,他觉得打起来时必然是人心惶惶,民以食为天,粮价一定会暴涨,沈家粮栈最大,他找沈稼轩商量,想让沈家带头囤积粮食,仗打起来时也不要卖,只等把粮价抬高才出手。 这差不多是发国难财,沈稼轩严词拒绝,首先,只是一个小小的剿匪,又不是烽火蔓延到整个关东之地,粮食不会太紧缺。其次,周边都是乡村,巴掌大个县城居民有限,需求也就有限。再者,乡里乡亲就是谁家买不起粮食他都想送点,哪里肯囤积居奇为富不仁。 话不投机,那老板拂袖而去,沈稼轩亦没有送出,他眉头皱起忧心忡忡,不知那些剿匪的兵团来了之后这里会不会乱起来,知道洛醺一直在门口藏着,抛话过去:“听了很久了,还不进来。” 洛醺嘻嘻笑着跳进门道:“叔,你真是个好人。”她指的是沈稼轩没有同那个老板同流合污。 沈稼轩轻笑:“我不是好人,当然也不是坏人,普普通通,只求心安理得,找我有事?” 洛醺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有事有事,叔你救救孙猴子。” 沈稼轩蹙眉问:“他又怎么了?” 洛醺把事情说了大概,不偏不向,叙述的都是事实,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们沈家管的也太宽了。” 沈稼轩知道洛醺家里虽然不穷,但也只是个温饱之家,不懂深宅大户之家的规矩,他爹洛秀才名为秀才,其实满脑子的新思想,教育出的女儿当然也不会拘泥于陈规陋习,但这是金水湾,这是沈家,很多规矩和观念是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有些事情都是他无法左右的,所以道:“他和葛玉秀私通就是不对。” 洛醺很不赞同他的看法:“什么叫私通?男未婚女未嫁。” 沈稼轩道:“你别忘记,葛玉秀在金水湾担着我沈家四奶奶的名头。” 洛醺拉着他想走:“你去说葛玉秀不是你的女人,这样孙猴子就没罪了。” 沈稼轩站如松动也不动:“孙猴子做了太多荒唐事,你没必要管他,给他点教训也好。” 他第一次拒绝洛醺的请求,虽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洛醺还是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似的,戚戚然道:“除了我爹,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那天我才说,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不能拥抱不能亲吻你,因为我经常和我爹拥抱,我不开心了,我爹都会亲吻我的额头安慰我,我一直把你当我爹一样,也因此让欧阳误会,现在除了您我不知道该去求谁,孙猴子是很风流,但他尊重我对我好,我把他当朋友,这不是骂几句就能了事的,听说私通是大罪,会打死人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沈稼轩缓缓走过去坐下,甚至都无力抬头看她,低眉问:“你把我,当成你爹?”那次洛醺问自己的话且原来是这个意思,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的心有些重,重得胸腔承受不起似的。 洛醺也没考虑太多,在她的思想表层里,一直把沈稼轩当长辈,于是道:“嗯,你对我像我爹对我一样的好。” 沈稼轩自顾自的喝起茶来,然后挥挥手:“你回去吧,孙猴子的事我会过问,假如情况属实,他必定受到应有的惩罚,金水湾本来民风淳朴,都是被他这样的人搅乱了。” 他没有答应,洛醺也不好强求,悻悻的回了大堂前,看孙猴子只被绑着,沈老太太不在,大概是被沈稼轩找去说话了。 门口守着护院,任何人不得靠近孙猴子,洛醺唯有回了自己的房间,倚靠在罗汉**想办法。 麦子腾腾的跑了进来,十万火急的样子:“柳姑子又被老祖宗请来了。” 洛醺是闻柳姑子的名而色变,那一碗鸡血兜头泼下的场景犹在眼前,红彤彤血淋淋让她心有余悸,问:“她来干什么?” 麦子道:“老祖宗说,小少爷第一次在河边玩时你给狗剩的脑袋开瓢,第二次在河边玩小少爷就被淹了,她说那条河里有溺死的人,这是抓替死鬼呢,她让柳姑子来给小少爷驱鬼收魂。” 洛醺嗤之以鼻:“又弄那些邪魔外道,我才懒得管她柳姑子想干啥,我连孙猴子都救不了。” 麦子看她满脸不高兴,劝道:“少奶奶,孙猴子的事你别管,他在金水湾名声不好。” 洛醺瞪眼道:“他名声不好但他对我好,你怎么和我叔一样的口吻,他也这样说,他还说得给孙猴子点教训。” 麦子对沈稼轩不是一般的感激,没有沈稼轩成全,就没有她和老杜的今天,所以难免替沈稼轩美言:“老爷也难,最近金水湾传开了,说你和老爷那个那个……都是那个欧阳胡说八道,少奶奶你不要喜欢他。” 洛醺趴在茶几上眼睛盯着地面出神:“欧阳其实也有难处,他能冒险来找我,就说明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只是他的脾气不适合我罢了。” 麦子道:“他可是**党。” 洛醺脱口道:“**党怎么了,我爹还是**党呢。” 麦子惊恐的看她。 洛醺知道自己失言,急忙叮嘱:“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老杜也不能说。” 麦子使劲的点头。 洛醺继续想着怎么救孙猴子,一直到天黑。 孙猴子就这样一直被绑在大堂,不给吃不给喝也没有打他,洛醺不知道沈稼轩怎么和老太太商量的,但感觉孙猴子大概有救。 夜里她睡不着,皓暄被柳姑子做法招魂呢,沈老太太得知洛醺带着皓暄去了河边差点溺死,勒令再也不准皓暄来她房里,她一个人闷,偷偷溜去大堂,想看看孙猴子怎么样,刚拐过通往后宅的垂花门,一把枪就顶在她脑袋上。 “说,到底是不是你去县里告密?” 洛醺不用看都知道是欧阳,凄然一笑道:“如果你觉得是我,开枪吧。” 欧阳气道:“不是你是谁,没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洛醺当然不能说是李香韵,道:“你的画像满大街都是,谁不认识你。” 欧阳觉得有理,却还是有疑虑:“可我来金水湾只有沈家人知道,该不会是沈家的某个女人,你告诉我,是谁?” 洛醺脑袋上抵着他的枪,慢慢转过身子冷眉对他道:“大丈夫行事敢做敢当,县长夫人是你杀的,你怕人告密就不要做**者。” 欧阳的自尊心再次受挫:“你嘲笑我?” 没等洛醺说些什么,这时麦子跑了过来,看欧阳把枪抵在洛醺脑袋上,她吓的急忙喊:“少奶奶的爹也是**者,她怎么会害你。” 欧阳愣住,回头看麦子:“你说什么?” 麦子登时哑巴了,傻傻的杵着不知该如何回答。rs 049章 女人的敏感之处 父亲的身份被泄密,洛醺也不知该如何狡辩,对于欧阳这样的人撒谎是很难的,他能够在被通缉的情况下来去自如,当然是有着非一般的能力。 “洛醺,此话是真是假?”欧阳收了枪,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的问。 洛醺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唯有转移话题:“你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去县里密告你的事吧,我说了不是我,也不是沈家任何人,你走吧。” 欧阳抓过她的胳膊继续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醺心知肚明他问的是父亲,故意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我说了不是。”没有说不是自己告密还是父亲不是**者,语气很有些不耐烦,不是讨厌欧阳,是怕他继续纠缠这件事。 偏偏欧阳生在富裕之家,从小到大被人尊崇惯了,参加**后更因为能征善战机智灵活被上峰器重,面对洛醺的冷淡,他慢慢松开手,吸一口气稳稳心神,鼓足勇气问:“你,还喜欢我吗?”他的嗓音低的有些嘶哑,也知道他和洛醺之间发生了太多不愉快之事,虽然对洛醺千万般的不信任,却又是千万般的难以割舍。 洛醺慢慢抬头看他,突然莞尔一笑:“欧阳,你长的真好看,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人,特别是你笑的时候,我感觉就像万道阳光照着我,又亮又暖,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欧阳激动的握住她的双肩:“洛醺!” 洛醺却突然来了个转折:“可是欧阳,你不适合我,我不想这辈子都被丈夫不信任,然后每日里吵来吵去,我娘临终时说,假如有来世她还会拒绝众多的倾慕者而嫁给我爹,因为我爹让她安稳,安稳你懂么,那就是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会怕对方生气,我娘长的很美,也曾被人说三道四,每次都是我爹安慰她,我爹安慰她的时候只说三个字——我信你。” 欧阳急切道:“我知道自己狭隘,都是……”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是,都是沈稼轩太优秀了,沈稼轩何尝不是玉树临风,何尝不是文武全才,何尝不是家财万贯,沈稼轩这个对手让他坐卧不安。 洛醺没能明白他深层的意思,但懂得他表层的意思,问:“都是因为我叔对么?是的,我喜欢他,因为他对我好。” 欧阳惊喜的问:“仅此而已?” 蓦然,洛醺愣住,她是把沈稼轩当长辈的,应该脱口就说“仅此而已”,不知为何就说不出来了。 欧阳还想再问,突然脚步踏踏而来,随之是沈稼轩高亢的一声喊:“你当我沈家是什么地方,经常的私自闯入。” 欧阳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突然把枪对着沈稼轩,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不为他这句责备,而是因为洛醺模糊不清的感情。 就在他举枪的一瞬,洛醺从来没有过的迅速,奔去挡在沈稼轩面前,什么都不说,浓黑的眸子像千年古潭,冷且幽静,死死的盯着欧阳。 欧阳气的把脑袋扭到一边,洛醺这样拼命护着沈稼轩,她的感情已经昭然若揭了,欧阳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猛然看向洛醺苦笑道:“你果然喜欢他。” 洛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伸开双臂努力把沈稼轩挡住,沈稼轩抓住她的双肩稍微停顿了下,这是给她安慰,然后把她挪开,淡淡一笑对欧阳道:“知道你是杀手,但你想杀我,回去再修炼个十年二十年。” 欧阳一直心高气傲,最怕听到这样轻视他的话,更有个洛醺在此,他冲动下手指一搂,枪响了,就像晴天一个炸雷,惊动了所有的人。 洛醺时时刻刻在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扣动扳机的刹那洛醺就冲到了沈稼轩面前,与此同时沈稼轩抱着她往旁边跃起,子弹擦着耳朵射出,若是没有洛醺累赘,他完全可以躲的更快,和洛醺双双倒在地上,如此就愤怒了,扶起洛醺,把长衫的下摆踢入手中然后掖在裤子的皮带上,缓缓走向欧阳道:“你这把枪应该能装六发子弹,刚刚打出了一发,那好,你现在就把剩下的五发子弹都打出,假如我毫发无损,从此后你不要来纠缠洛醺。” 他这样说,欧阳更被激怒了,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洛醺的事用不到你管。” 刚想开枪,沈家的护院已经听见刚刚的枪响,悉数敢了过来,这些护院夜里巡逻拿的都是枪,把欧阳团团围住。 沈稼轩命令道:“你们都让开。” 随之赶来的顾芝山道:“老爷,这个人太凶残。” 沈稼轩看看一边惊恐的洛醺吩咐顾芝山:“带她回房。” 洛醺道:“不,我不走,叔,你也不要和他比试这个。”五发子弹,他沈稼轩是神仙不成,她当然不敢让沈稼轩冒险,又转头对欧阳道:“你快走啊,枪一响,说不定警察和保安团就在附近埋伏呢。” 欧阳高傲的仰着脑袋:“他沈稼轩不是厉害吗,我就看他能不能躲过我的五发子弹,我是杀手,练的就是怎么样能更有效的杀人,我看他是不是刀枪不入。” 洛醺不想他们两败俱伤,继续劝说:“保安团之前就是在金水湾发现你的,他们一定还会来,你干的是大事,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堂堂一个**者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不休,你的大业何时能成就。” 她说着过去推欧阳,欧阳想想她说的有道理,被她推着慢慢后退,道:“你跟我走。” 洛醺摇头:“不行。” 欧阳的心慢慢下沉,呼吸都粗重了,再问:“为什么?” 洛醺舔了舔嘴唇,不知该如何解释,狠狠心道:“我,已经不喜欢你。” 欧阳身子一颤,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看了半晌,然后扭头跑了。 沈家的护院想追,沈稼轩道:“不要追了,另外,假如有人问起刚刚的那一声枪响,你们就说是我玩枪走火了。” 顾芝山带着护院离开,该巡逻的巡逻,该休息的休息。 沈稼轩转身道:“洛醺……” 洛醺不知他想问什么,总之他想问什么自己都无法回答,比如欧阳为什么来,比如父亲的事为什么告诉了麦子,比如自己为什么奋不顾身的去救他,总之她不知该怎样回答,于是道:“啊那个麦子,你找我有事?” 麦子道:“老杜送葛家小姐还没有回来,我来找你说话。” 洛醺趁机道:“好啊,我们走吧。” 沈稼轩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伫立半天后才回去自己房里。 也睡不着,眼前老是晃荡着那样的场景,洛醺突然冲过来挡住他…… 他打开酒柜,拿出一瓶法国葡萄酒,自斟自饮半瓶,微醺,动手研墨,桌上铺开熟宣,行笔写下:“望卿卿水月镜花,念卿卿如雾似岚。” 写完,掷笔在笔架山,偏头看敞开的门口泻入一泓月色,清凌凌的感觉就像洛醺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的拔腿走了出去,信步四处溜达,夜风柔柔拂面如美人的手,从里而外的舒爽,随意检查了下护院的巡逻情况,天意怜人,竟然迎面碰上从大堂看孙猴子回来的洛醺,月华如水落在白衣的洛醺身上,飘渺若仙,他开口说:“我有话问你。” 洛醺立即道:“我没话回答。” 沈稼轩轻笑:“你都不知道我问你什么。” 洛醺假模假样的挠着脑袋:“我今晚脑子突然不好用,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稼轩很是奇怪:“这是怎么个说法?” 洛醺实在不知怎么解释,就道:“这很简单,就像来了大姨妈,你觉得很讨厌很没道理,但大姨妈还是来了。” 沈稼轩相当茫然:“大姨妈?” 大姨妈当然就是月经,洛醺突然发现这种女人私密之事不该当着男人说,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去看孙猴子,他要这样被绑一夜,不吃不喝,真可怜。” 沈稼轩沉声道:“绑一夜算是给他教训,他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 洛醺觉得他的话很是没道理,问:“你说的是他和那些女人的风流韵事吧,为什么你可以有那么多女人而他不可以?” 沈稼轩:“……” 他颇有些理屈词穷,自己是有几个挂名的女人,或许以后还会继续增加,这完全看母亲的意愿。 洛醺见他被自己问住,乘胜追击:“这就像老祖宗爱抽烟,烟那么辣她愿意,就像你爱喝酒,酒那么苦你也愿意,和孙猴子同那些女人鬼混一样都是愿打愿挨之事,其实错不在他,在你,你一个人娶了那么多女人,这世上即多了很多光棍,这世上的光棍找不到老婆,就得惦记别人家的老婆,所以这种事情归根结底罪过在你这样的人身上。” 沈稼轩简直惊呆了,孙猴子的事她竟然能扯到自己头上,还非常的合情合理,不禁大笑、抬手、本想拍拍她的脑袋,不巧的是洛醺正被自己无意中迸发出来的灵感而得意洋洋,既替孙猴子辩解又暗示了沈稼轩他纳妾不对,福至心灵,一箭双雕,骄傲的把身子使劲一挺,沈稼轩的手就突然触在她耸起的胸脯上,一刹那,他像被火烫了,手缩回簌簌发抖,洛醺像被电击,周身发麻,结结巴巴的:“我,那个,你,不是……今晚的星星好大啊!” 她说完转身撒腿就跑,身后像有无数个恶鬼追赶。 沈稼轩抬头看天,一轮皎月高挂,又大又圆,他兀然就笑了。rs 050章 通奸变强奸 感谢“热恋^^”、“姐不在江湖”两位亲的平安符!感谢所有订阅本书的朋友!也感谢你们的收藏推荐,这是狐小采无穷的动力! ﹌﹌﹌﹌﹌﹌﹌﹌﹌﹌﹌﹌﹌﹌﹌﹌﹌﹌﹌﹌ 孙猴子被绑了一夜,次日一早沈稼轩教训他几句就放回了家,这样的处罚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之外,若非因为洛醺在沈稼轩面前左右替他求情,断不会有如此轻松,洛醺以为这件事就完美结束,却没料到这只是祸端的开始,罗锅山的葛家人,找上了门。 来的是沈老太太的亲妹子葛老太太,一样的精瘦,一样的叼着烟袋,先对沈家兴师问罪,自己的闺女可是在沈家出的事,其次她说已经把孙猴子告到县里,告他勾引良家妇女,并向沈老太太摊牌,要么继续让闺女葛玉秀做他沈家的四奶奶,要么就把孙猴子抓了蹲笆篱子。 沈老太太面对妹子的威胁也来了脾气:“是你闺女自己不守妇道,她那么大的块头,我总不能整天价的把她绑在家里,她丢人现眼,我沈家不要这样的女人。” 葛老太太比之沈老太太,那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炕也不上,跳着脚的喊:“你可是我亲姐姐,秀子可是你亲外甥女,她丢了你捡不着,你沈家可以不要,那我就抓了那个混蛋去枪毙,县里的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周静雅、李香韵和黄织秋都在场,李香韵试着想劝说:“老姨,有话好好说嘛。” 葛老太太立即啐了她一口:“占着茅坑不拉屎,一儿半女都没有,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香韵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弄了个大红脸,气的一甩手帕扭头走了。 黄织秋装着安慰她追了出去,其实是为了躲开是非,怕等下这场架打起来殃及自己。 周静雅是躲不掉的,她是正室,家里出了事情她当然得在场,还是后宅女眷之事,她拉着葛老太太坐在炕上,这老太太还是给她面子的,不仅仅因为她是大*奶,还因为她的娘家厉害,她哥哥周作章可是张大帅身边的红人,在省城混的如鱼得水,假如得罪了周静雅,人家哥哥一声令下能把罗锅山夷为平地,所以,葛老太太面色缓和下来。 周静雅好言好语的劝着:“老姨啊,您说真要声张出去,毁的不是他孙猴子的名声而是咱家玉秀,咱玉秀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您在罗锅山也是有头有脸,所以这件事我看还是不要经官的好。” 葛老太太面对周静雅脾气出奇的好,声音低了脸色暖了:“瞧瞧,到底是名门闺秀,说话句句在理,不经官可以,你当我愿意呢,只要你沈家把我闺女明媒正娶进门。” 她安的就是这个心思,知道沈稼轩菩萨心肠,就连沈老太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轻易让孙猴子吃枪子,用孙猴子的性命威胁,目的是想让闺女真正做沈家四奶奶。 沈老太太那个气,之前柳姑子说葛玉秀克夫她就想悔婚,如今葛玉秀的身子都被孙猴子给占了,她更不能同意,于是道:“孙猴子又不是我儿子,他蹲笆篱子也好他吃枪子也罢,关我屁事。” 然后吧唧吧唧的抽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葛老太太一听就火了:“好,我也不废话了,我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她还真就没有说谎,半个钟头后,警察果然进门了。 沈老太太大怒:“作奸犯科的是他孙猴子,你们来我们家干啥。” 带队的警官姓卫,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直言:“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凶犯在沈家。” 沈老太太指着妹子葛老太太说不出话来,啪啪的拍着火炕,欲哭无泪。 葛老太太觉得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所以对卫大队长道:“错了,这是我姐姐家,凶犯是孙猴子。” 她解释明白后带着警察就走,心里想着沈家人必定会拦阻,只是沈稼轩不在府里,周静雅也没有办法解决这桩糊涂账,沈老太太懒得管闲事,葛老太太无奈唯有带着警察去找孙猴子。 孙猴子被放回来后正吃饭,又饿又渴,忽然透过敞开的窗户发现洛醺急冲冲的跑了来,满头大汗进屋就推着他:“不好了,葛玉秀的娘把你给告了,警察现在来抓你。” 孙猴子先是吓掉手中的窝窝头,接着气道:“我和葛玉秀就算是不正当男女关系,那也顶多算是通奸,为啥她家告我。” 洛醺焦急道:“这种事情又没有第三人证,她说你是**警察必定会信,本来你在金水湾的名声就不好,抓你蹲监狱是轻的,搞不好还会枪毙,听说县长因为一直抓不到杀死他夫人的凶手,恼羞成怒,四下乱抓人,你这是撞到枪口上了,不逃就得死。” 孙猴子也害怕了,转身想跑,忽而停下道:“少奶奶,谢谢你对我的好,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说不定就会被画像通缉,我是孤儿,也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我不知道去哪里。” 洛醺想想是这么个理,他逃到别的村子也不安全,逃到县城也不安全,哪个地方警察找不到呢?她满地转圈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曾经上过的盘龙山,对孙猴子道:“你去盘龙山,那里都是胡子,警察抓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他们是断然不敢上盘龙山的。” 孙猴子吃惊道:“当胡子啊?”在他心里,穷鬼也比胡子的名声好。 洛醺耳听村子里的狗乱叫,猜测差不多是警察往这里来了,催促他:“当胡子也比死了好,再说,你只是去盘龙山暂时躲避一阵,假如你真想和葛玉秀好,我来玉成你们。” 孙猴子点头想跑,又站住:“少奶奶,据说盘龙山的龙独眼为人很仗义,只是他不认识我,人家未必能收留。” 洛醺琢磨下,道:“这样,你就说你是沈稼轩的朋友,龙独眼对沈稼轩很是欣赏,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会收留你的。” 孙猴子突然跪在地上咚的给她磕了个头,哭唧唧道:“少奶奶,您的大恩大德我孙猴子这辈子都不会忘。” 洛醺拽着他道:“现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等我说服葛家撤销对你的控诉,然后去盘龙山通知你,对了,你从杨树林子逃,只怕警察快到了。” 孙猴子腿脚麻利,嗖的蹿出门,回望一眼她,一咬牙跑进了自家附近的那片林子。 警察姗姗来迟扑空,没有抓到孙猴子,葛老太太气急败坏,临走时扬言和姐姐断绝关系,并且会继续上告,倾家荡产也要讨个说法,自己的闺女是在沈家出事,沈家就要负责到底。 一向骄横跋扈的沈老太太这次是棋逢敌手,捶着大腿嚎哭,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妹妹。 周静雅在一边劝,李香韵和黄织秋看热闹。 洛醺作为内宅女眷也在此杵着,自从那晚帮过李香韵之后,她已经打算要和沈家任何人搞好关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不是俊杰,但为了过的舒坦,首先要哄好沈老太太,于是她走上前道:“老祖宗,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立即吼道:“滚,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洛醺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没有吱声。 周静雅知道洛醺是个聪明人,也想在老祖宗这里为洛醺讨个好处,毕竟洛醺现在是她儿媳之名,于是道:“娘啊,洛醺几次救了皓暄,是个智勇双全的闺女,说不定就有什么好办法呢,您说我老姨她得理不饶人,总得解决吧,不然葛家真的和咱们撕破脸,亲戚不像亲戚,从金水湾丢人到罗锅山。” 沈老太太是给了周静雅的面子,斜眼看着洛醺,非常轻慢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洛醺谨慎的走近一步:“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您,我不单单能让葛家息怒,还能让葛家主动退婚,您不想表小姐给我叔做四奶奶,这叫一箭双雕。” 沈老太太暗想假如真能如此当然是好事,嘴上还是斥责她:“是骡是马牵出去溜溜,别叭叭的说大话。” 洛醺看她满脸倨傲的神色,心里很是不舒服,但还是忍了,道:“我明天就去葛家替孙猴子提亲。” 提亲?沈老太太讶然:“我外甥女怎么能嫁给孙猴子那个穷鬼。” 洛醺双手一摊:“没有别的办法,首先表小姐和孙猴子是两情相悦,其次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表小姐身子已经不干净,不嫁孙猴子就得嫁我叔,否则葛家不会罢休的,您自己掂掇。” 沈老太太当真没了辙,两害相权取其轻,外甥女的幸福和儿子的幸福,或者是儿子的性命比起来,没那么重要。 周静雅也劝:“娘,不是我瞧不起秀子,您说她怎么能嫁给稼轩呢,真要给您生下秀子那样的孙子孙女,您会喜欢吗?” 沈老太太突然后怕,只为了给沈家开枝散叶,还真没想到遗传这个问题,瞪着洛醺看了看,最近听了满耳她和儿子的偷偷相好的事,心说这小狐狸精又美貌又聪明,她要是嫁给儿子稼轩……思路到此急忙打住,道:“好吧,吩咐老杜,明天送少奶奶去罗锅山。” 李香韵替洛醺捏把汗,黄织秋却幸灾乐祸,周静雅说不出什么心情,她三人都明白,此去葛家洛醺不会有好果子吃。rs 051章 骡子就是,马和驴的调和物 感谢“热恋^^”、“五蠹大夫”两位亲的平安符! ﹌﹌﹌﹌﹌﹌﹌﹌﹌﹌﹌﹌﹌﹌﹌﹌﹌﹌﹌﹌ 金水湾到罗锅山不足百里,早晨出发下午就能到,听闻洛醺主动请缨去葛家平息这场闹剧,沈稼轩端起碗没吃一口就撂下,喊过贴身伺候的老仆郝叔询问洛醺可有启程。 郝叔眯着昏花的老眼看看门外的日头,躬身道:“还早着,怎么也得吃了饭才走不是。” 他的意思洛醺没有离开府里,沈稼轩拔腿就走,过了后宅穿中堂,过了中堂是大堂,在大堂前面的院子里看到洛醺几个。 老杜已经套好车,经洛醺的要求,没有动用那辆豪华的带着漂亮车厢的马车,眼下天气这么暖和,她想坐着普通的马车敞敞亮亮的一路看着风景那多惬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想沈老太太觉得她太显摆,既然想笼络人心,那就得摸透所有人的脾气,就连周静雅在老祖宗面前都低调,自己更不能张扬。 收拾停当刚想上车,却被跑来的皓暄紧紧抓住胳膊:“我要跟你去。” 洛醺劝道:“老祖宗不会同意的,那么远,路上不安全。” 皓暄不放手:“我就要跟你去。”洛醺在他心里早已越过了媳妇这个概念,而成了他心中的英雄,有洛醺在,就会有层出不穷的玩法,哪怕溺水在皓暄觉得都是万分刺激,他像个禁闭在笼子里的鸟儿,洛醺为他启开了那扇笼子门。 洛醺怕的是沈老太太因此再责罚自己,现如今她是很想讨好沈家的每一个人,所以百般劝说皓暄,怎奈小家伙铁了心要随她去罗锅山,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洛醺正为难之际,沈稼轩赶到,淡灰色的条纹长衫,圆口的黑布鞋,这样简单的居家装束都煞是好看,有些人需要衣服来衬,而他却是人衬了衣服。 洛醺蜻蜓点水的扫了他一眼,略有些紧张,是忽然想起那晚和他肌肤相亲之事,硬着头皮求救:“叔,皓暄要跟我一起去。” 沈稼轩脸色一凝:“皓暄不能去,连你也不能去,我沈家没人了么,要你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 “叔你歧视女人。”洛醺气鼓鼓的,不是不理解沈稼轩对她的关爱,只是这趟罗锅山之行她必须得去,这是讨好沈老太太的机会,这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这是自己能够在沈家立足的机会。 沈稼轩看着她啼笑皆非,想说你还不算是个女人,顶多是个小女孩,忽而同洛醺一样的想起那晚触碰到她胸脯之事,面上就多了几分绯色,洛醺也到了适嫁的年龄,女孩和女人,只是隔着一个男人的身体罢了,他沉下脸故作严肃:“罗锅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你一个小姑娘,我怎么能放心,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一点点,等下我亲自去葛家解决。” 即使不为哄沈老太太,洛醺也想暂时逃出这压抑的沈家大院,是以他话语方歇,洛醺就道:“我知道你功夫高能力大,但很多事情我能解决你未必能解决。” 她嘟着小嘴很是认真,沈稼轩抚摸着儿子的脑袋漫不经心的问:“没有我沈稼轩不能办到的事,倒说说看。” 洛醺正中下怀似的开心:“有,比如生孩子。” 沈稼轩登时:“……” 皓暄虽然不是很懂他们的对话,但看着父亲的窘相还是呵呵的笑,就连准备随行洛醺的麦子也忍俊不禁,暗想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向来不怒而威的老爷唯有少奶奶才能制服。 洛醺把沈稼轩说的哑口无言更加得意,继续道:“比如做媒,你个大男人打打杀杀还可以,解决孙猴子和葛玉秀这样的男女情事你不合适,你说你去了怎么说,难不成你说——算了老姨,你别生气,我把秀子妹妹娶了就得了。” 她故意粗着嗓子学沈稼轩说话,还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沈稼轩终于忍不住笑了,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不知在洛醺眼里,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他不言语洛醺当他是默许,更滋长了信心:“所以得我去,唯有我才能成全孙猴子和葛玉秀,也才能让你摆脱葛玉秀这个麻烦。” 沈稼轩脚在地上蹭着,暗暗移动步子,靠近她低声问:“你很不想我娶葛玉秀?” 他这暧昧的话让洛醺不知该如何回答,舔了舔嘴唇,竟然道:“我不想世上多个光棍。” 说是这样说,语气里不免露出心虚,急忙爬山马车,皓暄也爬了上去。 洛醺推着他向沈稼轩告状:“叔,他非得要去。” 皓暄抢着道:“爹,您说过,好男儿不仅仅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我整天的关在家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长大了就是个废物,醺姐姐都敢闯龙潭虎穴,我作为男人为何不敢。” 洛醺咯咯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哪里像男人。” 皓暄却义正言辞的:“我哪里都像男人,和我爹一样的男人。” 他言语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敬仰,沈稼轩想了想道:“好儿子,去吧,保护好你醺姐姐,还有麦子。” 父亲首肯,皓暄高兴的道:“请爹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洛醺看他们父子煞有介事的样子笑道:“我的天,就是去趟罗锅山,你们弄得像荆轲刺秦似的。” 她没预料到的是,这趟罗锅山之行危机四伏,或许沈稼轩也没料到,不然就不会同意她们去,只是心里忽而有些隐隐不安罢了。 老杜挥鞭子打马,沈稼轩送行,站在门口遥望洛醺几个的车不见了踪影才回府里,立即唤来护院头子鬼三,叫他带着几个护院,沿路保护洛醺几人,并告诉他们,跟的不要太近,他不想让洛醺此行成功后没有成就感。 再说洛醺和皓暄、麦子,三人能够出趟远门非常开心,一路看风景一路说说笑笑,远山如黛近水如碧,田野里的庄稼不甚高,放眼却到处葱绿,赏心悦目连呼吸都不同以往的畅快,皓暄难得出一次门,高兴的不停欢呼,惊飞了不知名的鸟兽。 洛醺还哼起了歌,就连老杜都心情舒爽,身边坐着新娶的媳妇,身后是难得一见的好主子,他边赶车边抽烟,马铃儿叮叮当当。 皓暄忽然发现驾辕的马不像马,问老杜:“这是驴吗?” 老杜道:“回少爷,这是骡子。” 皓暄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别看他是土生土长的金水湾人,却被沈老太太限制出门,更很少接触略带危险性的牲口,所以再问:“骡子是什么?” 老杜想了想,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生出的崽子,虽然没有继续繁衍的能力,只因为耐力好负重大才乐于被乡下人使用,但当着洛醺也不好说出杂交这样尴尬的话,半晌道:“骡子……我也不懂。” 就连专门摆弄牲口的老杜都不懂,这更引起了皓暄的好奇心,唯有问洛醺:“醺姐姐,你知道骡子是什么吗?” 洛醺也听说过骡子的来历,当然也不好意思说,耐不住皓暄纠缠,灵机一动道:“骡子就是……蓝色和黄色调和在一起,就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绿,马和驴调和在一起,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骡子。” 老杜不得不暗自赞叹,这位少奶奶真是睿智,能把那么难以启齿的话换种方式说出。 皓暄受了启发,忽然想起洛醺之前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件事,道:“鸡和狗调和,就变成了禽兽不如。” 洛醺哈哈笑着,他竟然还记着这一茬。 皓暄极尽想象之能事,继续问:“我和你在一起调和呢?” 洛醺啪的打了下他的脑袋:“我们调和不出任何东西。” 皓暄鬼使神差的再问:“你和爹能调和吗?” 洛醺张口结舌…… 皓暄其实没有任何想法,不过是刚刚父亲给自己送别而已,看洛醺用手挡着半边脸有些羞臊之色,感觉出自己的话有毛病,眼珠一转道:“你和我娘调和呢?” 这一句替尴尬的洛醺解围,童言无忌,搂着他取笑:“小屁孩。” 她们一路说说笑笑,临出门连点干粮都没带,皓暄早已饿得直嚷嚷,洛醺也饿,劝着皓暄:“等到了葛家就好了,我们吃顿大餐。” 她想的太过美好,到了罗锅山葛家之后,别说大餐,连碗水都没捞着喝,葛老太太像赶牲畜似的把她几个人轰出大门,边骂:“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来我葛家提亲,你说你提的是什么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也行,一个长工,一个穷鬼,想做我的女婿,寒碜我葛家呢,真他娘的膈应人,滚犊子!” 洛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把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没料到出师不利,看日头卡在树梢了,又不能连夜回去金水湾,必须先找个地方住,然而这只是个村子,家家户户种田为生,应该没有什么客栈,拉着一个村民问,竟然说最近的镇子也在三十里外。 皓暄嚷着饿,午饭都没吃呢,老杜为难的嘟囔着:“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孙猴子这是流年不利,葛家那大胖丫头实在不咋地,有人看上还不赶紧出手,葛老太太还当个仙女似的捧着,我看早晚得臭在家里嫁不出去。” 洛醺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不过这葛老太太比我们家的老祖宗还不讲理,所以,对付这样的人必须有妙计。” 她说着把老杜和麦子、皓暄聚拢到自己跟前,耳语几句面授机宜,三人频频点头,然后分开行动。rs 052章 沈稼轩也坐月子? 罗锅山,顾名思义,附近有座山,远远看着像是一个躬着身子的罗锅男人,这个村子也随之叫了罗锅山村,葛家在村西,说是地主,与金水湾的沈家比起来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比别的村民土地多了些,一家子除了个耄耋之年病病歪歪的葛老太爷,葛玉秀的父母和她都得下田里干活,宅院不及沈家的五分之一,因为罗锅山土地贫瘠,村里家家户户都不算富裕,葛家在这里还算是个大户。 洛醺仅留下皓暄一个,她和老杜、麦子都往村里而去。 皓暄按照洛醺教的,咚咚开始砸葛家的门,院子里正在晾晒药材的葛老太太骂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这么大力气,哎呦我的老松木门,砸坏了就赔。” 皓暄听见了她的喊叫仍然不住手,还加大了力道,葛老太太踮着小脚赶紧跑过来:“鬼催的咋地,来了来了。” 抽出门栓把门打开,发现竟然是皓暄,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顾及他是沈稼轩的儿子,虽然不高兴也不敢板着脸,只是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皓暄躬身先施礼,然后道:“我应该叫你姨祖母吧,天快黑了,回金水湾得半夜,所以今晚不走了,可是我饿。” 葛老太太左右的往远处看,问:“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皓暄道:“我醺姐姐说你们葛家不收留我们,她就往村里想找户人家借宿。” 葛老太太拉着皓暄就走:“姨祖母不管他们但管你,走,我才烙的油饼,香着呢。” 皓暄嗯了声,小嘴非常讨喜:“谢谢姨祖母,我们是亲戚,所以我得告诉你,我醺姐姐说了,你们葛家无待客之道,她们就讲究情面,假如有人问起我们来罗锅山干什么,她就说是因为秀子姑姑和孙猴子私通,她来葛家提亲的。” 葛老太太脑袋嗡的一声,转而骂道:“那个丫头片子长的人模狗样,却原来是个爱扯老婆舌的,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败坏我闺女的名声。” 她噔噔往街上就跑,到处的找洛醺三人,终于在另外一条街上遥遥看见洛醺,她正拉着一个女人交头接耳的不知说些什么,葛老太太琢磨她必定是说自己闺女在金水湾和孙猴子鬼混的事,急忙喊道:“沈家少奶奶,干嘛放着亲戚的门不入在村子瞎转悠。” 洛醺知道自己的计策见效,她刚刚那么狠毒的把自己这些人轰出来,现在突然热情必定是怕自己说三道四,故意装着没听见,继续和那女人叽叽咕咕,其实根本没有说葛玉秀的事,只说自己是外来人打听路而已。 葛老太太急忙奔过来推开那女人道:“他婶子,你该干啥干啥去吧,这是我家亲戚。” 那女人被她推的莫名其妙,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看看四下无村民,葛老太太吧嗒撂下脸对洛醺道:“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你说你们沈家都是什么玩意,金水湾搁不下你们了跑到我罗锅山来折腾。” 洛醺严肃道:“我找葛玉秀有事。” 葛老太太撇着干瘪的嘴:“你凭啥找我闺女,她忙着,不见,你们快回金水湾。” 洛醺知道她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拔腿就走,看着前面的一个老头喊:“老伯伯,我是葛家的亲戚,葛玉秀在金水湾……” 葛老太太立即冲过去抓着她的胳膊拖回来,咬牙切齿道:“秀子说你是狐狸精,我看你不是狐狸精,你是妖魔鬼怪,敢在我罗锅山撒野,信不信我打死你。” 洛醺神态自若的摇头:“不信,你打死沈家少奶奶,先问问沈稼轩他同意不同意,县长大人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你再问问周静雅同意不同意,张大帅那里她都能说上话去,你再问问沈稼辚同意不同意,他可是个大军阀,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要么带我去见葛玉秀,然后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要么我就继续在村里转悠,我保证你闺女一夜之间远近闻名。” 葛老太太气得直跺脚:“我这是上辈子做的什么孽,摊上你们沈家这样的亲戚。” 她说着在前边走,边走边无可奈何的晃着脑袋,并唉声叹气。 洛醺朝老杜和麦子挤眉弄眼得意的笑,一挥手让他们跟上,随着葛老太太来到了葛家。 在堂屋落座等候葛玉秀,不多时就听咚咚咚之声如闷雷滚过,洛醺感觉脚下的地都震动似的,然后是葛玉秀嗷嗷的一声喊:“洛醺你个骚狐狸精,你竟然敢骑在我葛玉秀脖颈上拉屎,看我不揍扁你。” 只等她从门外走进,洛醺顿时感觉一座山压来,皓暄忽然想起父亲交代的话要保护洛醺,他就挡在洛醺面前指着葛玉秀道:“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醺姐姐是来给你提亲的。” 葛玉秀抡起的蒲扇般的巴掌僵在半空,有点意外:“提亲?” 老杜一边帮衬道:“是啊葛家小姐,少奶奶是为了你和孙猴子的事来的。” 葛玉秀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去你爹的狗*,一个奴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洛醺你说。” 老杜被她骂的急忙低下脑袋,心说这么个虎了吧唧的东西别说沈稼轩,就是给自己都不要,麦子是穷人家的闺女,也是个二婚头,假如让他把麦子换葛玉秀,他是打掉脑袋也不会同意。 葛玉秀对自己刚刚的话浑然不觉害臊,洛醺却羞红了脸,甚至都怀疑自己此次前来是对是错,葛玉秀模样丑俊不说,一个黄花闺女说话出口成脏,毫无半点女人的矜持和羞涩,真不知葛老太太是如何教育女儿的,想想孙猴子想金水湾的名声也不好,他自己都承认是王八蛋,另外,假如葛玉秀和他的婚事不能成,沈稼轩就有麻烦,沈稼轩不答应,葛老太太会继续状告孙猴子,眼下唯有促成葛玉秀和孙猴子了。 她道:“我来给孙猴子提亲。” 话刚开口,葛老太太冲进来道:“你可别胡嘞嘞,我家闺女怎么能嫁给那个穷鬼。” 洛醺明白她一门心思想把闺女嫁给沈稼轩,突然就来了脾气,道:“按您的意思,您闺女非得嫁给沈稼轩才可以?” 葛老太太眼皮朝上看,抱臂而站,非常倨傲的样子:“那是,这叫门当户对。” 洛醺淡淡一笑,问:“您觉得您闺女嫁给沈稼轩会幸福吗?“ 葛老太太立即道:“沈家有钱,我闺女不愁吃喝的当然享福。”洛醺口中的幸福,她理解为享福,或许对于她这样的人,还不懂幸福这个词汇的深意,但幸福和享福一字之差,其中的意思还是不尽相同。 洛醺也没有和她较真,再问:“您觉得李香韵和黄织秋在沈家过的幸福吗?” 葛老太太满脸的瞧不起:“那是她们无能,连个丫头片子都生不出,看看我闺女这体格,保证一胎生俩,还都是小子。” 洛醺沉吟片刻道:“是她们生不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葛老太太不知所云,也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醺凑到她眼前道:“您不知道吧,其实是……我叔不能生养。” 葛老太太愣了:“怎么会,这皓暄?” 洛醺在心里先对沈稼轩郑重道歉,暗想这样的话要是被他听到,不打不骂自己也会气到昏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豁出去了,再道:“生完皓暄后他就做下病了,再也生不出了。” 葛老太太非常奇怪,一般的都是女人生孩子或者因为难产或者因为坐月子没有将养好,或者是其他原因此后再也不能生育,没听说这事会拐到男人那里,可是想想沈家二奶奶和三奶奶嫁过去这么多年,真是都没有一儿半女,难道真是沈稼轩?有毛病?脱口问:“沈稼轩也坐月子?” 洛醺惊呆:“……” 葛老太太接着道:“不然他为何不能生养?” 洛醺这回纵使聪明绝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葛老太太随即道:“那又怎样,我闺女将来就是沈家的女主人,大片的良田大把的钱,不行就抱养个。” 洛醺心里这个气,这老太太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苦口婆心的劝她就是不开窍,想想道:“关键是沈家的女主人在老祖宗百年后是我婶,也就是皓暄的娘,你闺女没机会。” 葛老太太这回可有了把握:“周氏不久是个棺材瓤子,她能活几年,大*奶的位置早晚是我闺女的。” 洛醺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痛,发现皓暄正气呼呼的使劲抓着,明白是因为葛老太太刚刚那样说周静雅皓暄不爱听,正不知该如何对付,突然有了主意:“您不懂吗,越是病病歪歪的人越活的长久,我婶她人心眼好,会有佛菩萨保佑的,另外,她就是没了,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她要把自己的表妹嫁给我叔呢,不信你问皓暄,你说你闺女到了沈家一不能生养二还是个没有地位的妾,何苦呢。” 皓暄立即怒气冲冲道:“是的,就是我的丽娜表姨,我表姨长的漂亮,她爹是奉天的大财阀,就是有钱的意思。” 葛老太太这回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回头看看葛玉秀,嫁给沈稼轩没福可享,却也不想把闺女白白给了那个穷鬼孙猴子。 “不如先吃饭吧,我们住一宿,您再好好想想。”洛醺也不想逼迫,反正今晚是回不去了,饿的前胸贴后背,先填饱肚子再说。 葛老太太看着面前这几个瘟神,撵又撵不走,唯有喊了个伙计去厨房给洛醺几人拿吃食,只等饭菜摆上了桌,洛醺才明白这个葛老太太比沈老太太还抠门,一扁筐的苞米面饽饽,一碗大酱,一把大葱,连个荤腥都没有。 皓暄看看洛醺撅嘴道:“醺姐姐,我不吃这个。” 洛醺拍着他的脑袋安慰:“你等着,我去忽悠葛玉秀,保证让你吃到好东西。”rs 053章 一只鸡的“那个” 皓暄不明白洛醺说找到葛玉秀就能吃到好东西。 洛醺故作深沉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胖,你明白?” 皓暄老实的摇头表示不明白,感觉她的话太深奥,远没有修身的《论语》和修仙的《抱朴子》好理解,爱恨情仇怎么能与胖扯到一起。 他不懂也正常,这是洛醺习惯的说话方式,彼此不熟悉的时候她还没有发挥到淋漓尽致,在父亲洛秀才眼中,这个女儿就是千变万化的精灵,经常的语出惊人。 葛老太太把洛醺当成了黏豆包,甩不掉唯有招待,已经给他们几个准备好了房间睡觉,男女不分统统挤在一处,老杜说死了也不干,作为下人,麦子是使女陪着洛醺还有情可说,他是个大老爷们,和女主子同房而眠这是大逆不道,所以他就回到自己赶来的马车上去睡,任凭洛醺左右的劝说,即使把炕中间隔着一道帘子他还是不肯,洛醺无奈,也幸好天气暖和,就让麦子抱了床被子给他送去,怕夜里露凉。 皓暄拉着洛醺的手反复的说饿,老杜和麦子习惯了粗茶淡饭,他二人吃得饱饱,不仅仅皓暄没动一口,就连洛醺也没有吃,她此时琢磨,葛家不是很大,找到葛玉秀应该不难,难的是必须背着葛老太太,她到现在都还在左摇右摆,自己给孙猴子提亲看上去很美,看上去也很难,葛老太太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即使嫁不了沈稼轩也会为闺女重新攀附高枝。 她对皓暄道:“想吃好东西吗?” 皓暄不假思索的点头。 她狡黠的一笑:“那你还得继续配合我。” 皓暄再点头。 洛醺认认真真的教了他一番,然后两个人溜出房间去找葛玉秀。 所幸天已经擦黑,葛老太太上了年纪之人,也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已经早早躺下,洛醺拉着皓暄四顾合计哪里才是葛玉秀的房间,不巧的是一个伙计抱着捆青草往后面的马棚而去,蓦然发现了洛醺和皓暄,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洛醺怕他叫喊惊动葛老太太,急忙抛去一个谄媚的笑,那伙计感觉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绝色美人即使绷着脸都倾国倾城,这样一笑简直就是倾世了,他慌里慌张的抓抓脑袋,只言片语没有,一步三回头的往后院而去。 洛醺成功使用美人计蒙混过关,继续找葛玉秀的房间,忽然发现给自己几个人送吃食的那个伙计,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厨房出来,清蒸鸡的香吻扑入洛醺和皓暄的鼻子,两个人同时咽了口吐沫,洛醺一拍皓暄的脑袋,指指那个伙计,然后率先跟上,因为她猜到,这伙计是没有资格吃清蒸鸡的,葛老太太如此的抠门也不会舍得晚饭后还这么奢侈,这必定是给那个胖丫葛玉秀的,如此就锁定了目标。 果不其然,那伙计把鸡送到西厢房后,传来葛玉秀的大嗓门:“怎么才弄好,你想饿死我呀,晚饭时为了防备洛醺几个人,我才吃了两个饽饽,连塞牙缝都不够。” 伙计连忙赔不是,然后返身出来。 洛醺和皓暄贴着墙根站着躲开,待那伙计消失后,她们推开葛玉秀的门走了进去。 再看葛玉秀,盘腿坐在炕上,一只手拿着烙饼,一只手拿着鸡腿吃的非常卖力,体丰怯热,汗流浃背的连外衣都脱了,只剩下一件肚兜,身上的肥肉像要掉下似的,两个硕大的**侧露出来,发现洛醺和皓暄后,愣住:“你们咋还不睡觉?” 原来,她晚饭时就想吃鸡,葛老太太怕被洛醺等人发现才让闺女忍着嘴馋,让她等洛醺几个人睡下之后再偷偷的独自享用,在外人眼里葛玉秀哪怕是一坨狗屎,在葛老太太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宝贝,明明白白闺女如此吃下去会越来越难看,但她还是继续放纵,所以就像洛醺说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洛醺看着那油汪汪的鸡出现幻觉,突然它咯咯哒的一声叫朝自己这里走来……再咽口吐沫才道:“表小姐你在这里吃的好睡的好,可苦了孙猴子。” 葛玉秀算是少根筋的人,和孙猴子有了夫妻之实,被棒打鸳鸯后转眼就忘了那一茬,听洛醺这样说迟钝的感情触须终于被拨动得有了感觉,嘴里还含着嚼得不成样子的鸡肉,问:“他咋地了?” 洛醺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鸡想入非非,嘴上应付着:“他,他想你呗,他现在生不如死。” 葛玉秀很是不信:“你可拉倒吧,我娘说了,警察去抓他的时候都没找到,他不知跑哪里去风流快活了,还想我。” 洛醺早有准备对付她这样的话:“他哪里是风流快活,他逃跑是为了以后能再见到你,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在我面前把你好顿夸,不信你问皓暄。” 葛玉秀转头看着皓暄,而皓暄正脉脉含情的看着她面前的那只鸡,被洛醺推了下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他是夸你来着,他说……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洛醺听了半天,听他诵读的是曹植的《落shen赋》,踢了他一脚道:“大哥,会说人话不?” 皓暄因为心思全在那只鸡上,所以忘记刚刚洛醺叮嘱的,要他学着孙猴子的口气夸几句葛玉秀,比如她体格好,比如她为人爽快,总之都是符合葛玉秀的外貌和性情的,却听皓暄说了这样一段云闲雾绕、不接地气的话,葛玉秀怎么能懂。 “这怎么不是人话?这是曹子建的名作。”皓暄已经上了炕坐在桌子前,若说他在沈家,当然是锦衣玉食,现在如此形态一来是因为饿,二来那饽饽大葱他从来都不吃,三来小孩子一般都觉得别人的东西好,也会觉得别人家的饭好吃。 洛醺也凑过去,道:“曹子建不是人。” 皓暄惊呆的看着她:“啊?” 洛醺也被这只鸡闹的思绪偏离了轨道,急忙纠正:“能写落shen的,当然非同凡人,他是介于神仙和人之间的,至少是半仙。” 葛玉秀不知道什么落shen什么曹子建,她连曹操都不认识,却听说有半仙,突然来了兴致,问:“曹子建是谁?你让他给我掐算掐算,看我啥时候能找到一个好男人。” 洛醺自来熟的已经撕下一条鸡腿递给皓暄,为了转移葛玉秀的注意力,怕她把皓暄的鸡腿抢夺去,急忙搭话:“曹子建一般人看不到,但我不同,我和他神交已久,你的事我会告诉他的,不过现在还是说说孙猴子,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可别错了主意。” 葛玉秀咧着嘴道:“拉倒吧,他都不敢来找我。” 洛醺听此言突然就动了火气:“他怎么来找你,你家老太太把都把他告到县里了,警察四处围追堵截,他喜欢你也得留条命不是。” 葛玉秀犹犹豫豫,似乎被洛醺说动,忽然想起母亲的话:“我娘说了,孙猴子在金水湾和很多老娘们胡扯六拉的,不正派,不让我嫁给他。” 皓暄吃的正香,听了葛玉秀的话,心说孙猴子在金水湾的事哪个不晓,看洛醺有什么本事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谁知这根本难不倒洛醺,她再撕下一只鸡翅自己吃了起来,道:“那倒不假,可是你也说了,他招惹的都是老娘们,你可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大闺女,他为什么之前不和任何黄花闺女好?那是他怕负责任,可是他想对你负责任,那次你在他家的杂物间里藏着也听到了,他对我说他要改邪归正,这都是因为你,你在心里地位如此重要,你这辈子享福吧。” 葛玉秀真被她说动了,还亲自撕下鸡头递给她。 洛醺不吃这东西,推给皓暄。 皓暄也不吃,推给葛玉秀,葛玉秀就神思恍惚的把鸡头整个放进嘴里大嚼了起来,眼睛什么的都在呢,看的洛醺直反胃,再也吃不下一口鸡肉。 “可是我娘说他太穷。”葛玉秀还有些犹豫。 洛醺道:“你可真傻,你们家这么富裕,你母亲为什么非得给你找个有钱的?” 葛玉秀问:“为啥?” 洛醺迟疑下,道:“那是因为……你母亲嫌你是闺女,她要再生个儿子然后把家产给儿子。” 葛玉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可别瞎掰了,我娘都多大岁数了,不能生了。” 洛醺发现自己的计策有纰漏,急忙补救:“我家邻居大婶都六十岁了,才生个大胖小子。” 葛玉秀非常吃惊的瞪眼看着她。 其实洛醺口中所谓她家邻居大婶,是她在书上看到的民间传说而已,既然是传说,杜撰的成分就非常大,不可全信,不过葛玉秀却渐渐信了,又想起自己曾答应孙猴子,让他做自己家的倒插门女婿,跟着自己吃香喝辣,如今自己吃的香,他不知在哪个旮旯里躲着,饥寒交迫的。 没心没肺的人动了感情,胖丫头突然张开大嘴哭了起来,唬的洛醺急忙安慰,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促成她和孙猴子的好事。 葛玉秀担心道:“我娘实在是不同意。” 洛醺嘿嘿一笑:“你使出杀手锏。” 葛玉秀不懂:“啥叫杀手锏?” 洛醺把手指头先伸出一个任何伸出两个接着伸出三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母亲心疼你,一准答应。” 这种事情对葛玉秀那是手到擒来,立即拍着胸脯子保证:“就这么着了。” 总算忽悠成功葛玉秀,洛醺刚刚轻松点,突然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胡子下山抢劫了!” ﹌﹌﹌﹌﹌﹌﹌﹌﹌﹌﹌﹌﹌﹌﹌﹌﹌﹌﹌﹌ 本来章节名想写“一只鸡的youhuo”,但被河蟹了,唯有这样写。rs 054章 美人是自己的祸水 感谢“热恋^^”送给小采的第三个平安符,也感谢“九天卐白玉”的第二个平安符,平安夜收到这样的祝福很开心,祝各位朋友平安夜快乐,别忘记吃个大大的苹果,我和亲爱的你们都一生平安快乐! ﹌﹌﹌﹌﹌﹌﹌﹌﹌﹌﹌﹌﹌﹌﹌﹌﹌﹌﹌﹌ 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都是闻胡子而色变,胡子,就是打家劫舍烧杀掳掠的代名词,葛家因为在罗锅山是大户,年年孝敬胡子的东西不少,也害怕远不能满足胡子的贪欲,所以葛老太太在女儿的房间里挖了个地窖,非常之大,把很多钱财粮食藏在里面,并告诉女儿,一旦听到胡子下山就立刻躲进地窖去,胡子不仅仅抢钱财粮食也抢女人。 综上,葛玉秀听了这声喊之后,噗通跳下炕,掀开旮旯的一块木板先下了去,和洛醺现在已经搞好了关系,所以招手让洛醺和皓暄也下去。 洛醺当然也怕胡子,那趟盘龙山之行至今心有余悸,不仅仅是被欧阳杀了欲对自己非礼的张大猫,感觉二当家的冯一枪不甚友好,即使龙独眼给沈稼轩面子,这附近可不仅仅盘龙山一股胡子,所以拉着皓暄随着葛玉秀下了地窖,然后拉上盖子。 从上面看,地窖的盖子和地上铺着的地板衔接的非常好,葛老太太精打细算过日子,家里除了堂屋经常待客之用铺了青砖,自己的卧房都是泥土地面,独独把女儿这个屋子铺了地板,就是为了掩盖这个地窖。 洛醺三人才藏好不久,胡子就撞门而入了葛家,葛家老夫妻赶紧起身相迎。 堂屋内,坐着一个又站着十几个壮汉,这些胡子是三十里外兔耳朵山的,在胡子一流中属于小鱼小虾,但好歹手里有枪,也都是亡命徒,所以平头百姓还是非常惧怕。 葛老头蔫头巴脑非常老实,当家人是葛老太太,大事小情的都是老太太抛头露面,她战战兢兢上前问:“大爷,前些日子不是才交了今年的孝敬吗,今个这是?” 胡子头目绰号高大棒子,此地就这民风,觉得绰号比真实姓名好记还有个性,所以即使对方有名字也喜欢称呼绰号,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 “山上的规矩改了,今年多收一次孝敬。”他乜斜着葛老太太道,边把玩着手里的枪,意图威慑罢了。 老太太怕是真怕,却也心有不甘:“这是怎么个话,秋天没到呢,家里没有多余的闲粮。” 高大棒子突然把枪对准她的脑门道:“再多废话就把你的脑袋打个窟窿。” 老太太吓得直哆嗦:“大爷饶命,我们真没有多余的粮食,不信您搜搜看,仅仅够吃到秋天的,你说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 高大棒子也很无奈,虽然身为胡子,但盗亦有道,匪也有匪道,本不想弄得犯众怒,他那兔耳朵山实在不是什么大气候,但没办法,听说张大帅要派兵剿匪,他也怕,所以才下山多弄些粮食上去,然后就坚守山寨不出,或者往山里转移,面对葛老太太的哭穷他丝毫不动容,高喊自己的兄弟们:“搜!” 葛家是罗锅山大户,一旦有胡子来打劫就会首当其冲,众胡子得令,开始在葛家四处的搜,翻箱倒柜,就连水缸都掏了掏,怕藏着什么宝贝,粮食真就不多,若是换了平时就放过了,但眼下不同,就是铁公鸡他们拔不下毛也要刮点铁锈下去,所谓蚊子腿也是肉啊,粮食悉数被装上了自己带来的马车,哦,还把门口老杜的马车给充公了,老杜被打了几个大耳刮子绑在了门口的树上,谁让他拼命反抗呢,没杀他都是福星高照,而麦子,已经被胡子绑在马背,浓眉大眼的挺招人稀罕,准备带到山上再行定夺。 最后搜到葛玉秀的西厢房,两个年轻的胡子看看,说实话,葛玉秀的闺房实在不像闺房,既不温馨也不旖旎,简单的一铺大炕,炕梢是个炕柜,上面叠着被子,地上的摆设零星,空荡荡的一目了然,藏不住什么东西,两个胡子转身想走,突然就嗅到了清蒸鸡的味道,看着炕上的桌子,争先恐后的扑了过去。 这些胡子可比不得当年的水泊梁山,人家竖的替天行道的大旗,对抗的是北宋朝廷,人家穿金戴银大碗酒大块肉,他们这些兔耳朵山的胡子本就是乌合之众,只能在老实巴交的百姓身上搜刮,并且在胡子流中也是小字辈,吃穿用度拮据,所以闻到鸡肉的香味两个胡子争夺起来,一个抢到了所剩无几的鸡骨架子,一个抢到碗中的鸡汤。 两个人风卷残云之后得意洋洋的想走,杨老疙瘩带人进来,也发现了炕上的桌子和碗筷,他最得力的兄弟杨老疙瘩过去看看,碗已经空,回头就发现刚刚进来的两个兄弟嘴巴上油光光的,骂道:“你们两个王八犊子,是不是饿死鬼托生的,好东西不知道留给当家的吗。” 两个胡子低头任打任骂的架势,心说也没有多少肉。 高大棒子却一摆手制止杨老疙瘩说话,然后走到炕边,像查案似的摸摸碗筷摸摸炕,碗筷不凉炕也温热,说明有人在这里住,可是他了解葛家老夫妻的卧房不在这里,并且这炕上的被褥怎么看都像是年轻女子用的,突然就想起了葛老太太刚刚的——上有老下有小。上,当然是葛老太爷,下,却是哪个? 不愧是当家的,猜测一番后又把屋子四处仔细搜查,脚步咚咚,地窖里面的洛醺三人听着如同闷雷从头顶滚过,不巧的是,葛玉秀这个时候打了个饱嗝,声音不大也还是被上面的人听到。 更不巧的是,地窖盖子是洛醺拉上的,手法不熟练也就没有盖得天衣无缝,不多时就被高大棒子发现了秘密,喊人把地窖盖子掀开,露出黑洞洞地窖口,一个胡子冲过去想朝里面搂一梭子,怕下面有埋伏,被他制止。 “你他娘的真是笨的可以,这些小老百姓又不是当兵的,有什么可怕,顶多藏点粮食,下去几个人,把粮食都给我弄上来。” 听说有粮食,众胡子蜂拥向地窖口,于此就堵住弄得谁也下不去,杨老疙瘩为了争功,踢开抢先的众胡子:“都给我滚犊子,我先下。” 他先找根木棍蘸着灯油点着,然后在地窖口照了照,突然就发现里面的粮食。 这时葛家老夫妻已经赶来,知道女儿的藏身之处败露,哭爹喊娘的哀求高大棒子手下留情,如此,更让高大棒子怀疑,这里面大概不仅仅是藏着粮食那么简单,催促杨老疙瘩赶紧下去看看。 杨老疙瘩跳了下去,又下去了三个胡子,不多时,弄上来的不是粮食,而是洛醺和皓暄、葛玉秀。 高大棒子三十大几的人了,窑子逛过良家妇女玩过,从来没见过像洛醺这样俊的闺女,围着洛醺直转圈,眼珠子瞪的像要鼓出来似的:“娘啊娘啊娘啊……” 叫得洛醺去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老吗?” 杨老疙瘩听她占大当家的便宜,挥手想打,被高大棒子抓住:“打破了皮我杀了你。” 杨老疙瘩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也馋涎欲滴,腆着脸对高大棒子道:“当家的,意外收获啊,兄弟今年的分红不要,把小娘们给我吧。” 高大棒子看着洛醺心里直痒痒,听他想要,一脚踹去:“瞧你那熊色,见了女人比见了亲娘还亲。” 杨老疙瘩揉着被踢疼的屁股继续嘻嘻哄着:“亲娘得吃饭得花钱,我早想把那没用的老东西丢进壕沟里活埋了,女人不同,女人可以享受。” 高大棒子指指葛玉秀:“那个好,那个大哥赏给你了,浑身都是肉,搂着舒服,并且看这体格子保准生儿子。” 杨老疙瘩瞥了眼葛玉秀,知道自己争不过大当家的,唯有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街上还绑着一个呢,他想的是麦子。 洛醺没想到在罗锅山会遭遇胡子,想故技重施提及沈稼轩的名字自保:“我是沈家人,沈稼轩是我叔。” 高大棒子听闻过沈稼轩的名头,却不信她的话,以为她是想蒙混过关。 皓暄简直看傻了眼,他是第一次遇到传说中的胡子,金水湾有个沈稼轩在,福荫整个村子,从来没有胡子去打劫,所以他非常好奇,甚至都不感觉到害怕,也不挣扎反抗,只觉得自己真正走上江湖了。 洛醺说破天都没起到效果,或许高大棒子有些信她,但何谓色胆包天,即使相信她是沈家人,也禁不住美色诱huo,宁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了,于是洛醺三人就在葛老太太哭得声嘶力竭的状态下被胡子带走的,同时带走的还有粮食。 高大棒子旗开得胜心里高兴,没想到这次下山如此顺利,喊着众胡子返回兔耳朵山去。 只是刚出了罗锅山村,乡路上一字排开几个人,个个骑马,个个拿枪,堵住他们的去路,这,是沈家的护院,为首的是鬼三。 高大棒子夺过旁边手下的火把晃了晃,看对方穿戴统一的裤褂,不是普通的百姓,以为是别个山头的胡子,按照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就是盘龙山那样一等一的地位的胡子,也不会半路劫持同行的财物,所以他先礼后兵飞抱拳道:“让一条路,我方便你方便,留一点财,非朋友是朋友。” 他操着道上的黑话,意思很简单,就是行个方便之意,当然也不能白白让对方放行,留点粮食了事。 鬼三根本不听这些,端着枪对着他道:“我们是金水湾沈家人,你绑着的是我家少爷和少奶奶,赶紧放人,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高大棒子这回确信洛醺刚刚的话是真,蓦然也有点怕了,忽然心存侥幸,即使不敢对洛醺动邪念,也还想在皓暄身上打主意,绑票,可以很赚一笔。rs 055章 洞房游戏 谢谢“热恋^^”和“健烨”两位亲的平安符,祝所有的朋友圣诞快乐! 也谢谢“书友131220191434640”的不停催促,亲,让我缓口气,以前每天三更四更都有过,暂时两更好么,捉急可以先去看看完本的两部哈。 ﹌﹌﹌﹌﹌﹌﹌﹌﹌﹌﹌﹌﹌﹌﹌﹌﹌﹌﹌﹌ 高大棒子左右看看,自己的人数远在沈家护院之上,心里有底,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毕竟对方也有枪,更听说沈家的护院和乡勇个个不仅会拳脚功夫,枪打的也准,所以他突然抱过皓暄,把枪抵在皓暄的脑袋上恶狠狠的命令鬼三:“告诉沈家大爷,三千现大洋送到兔耳朵山,否则他可就没儿子了。” 鬼三单手举枪,另外一只手指着他怒吼:“你敢!” 高大棒子轻蔑的笑笑:“那就试试看,老子穷疯了,我与沈家也没深仇大恨,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干的就是丧尽天良、养儿子没**的缺德勾当,不怕杀了堂堂的沈家少爷垫底,说不定还能扬名立万呢。” 皓暄很是大义凛然的一挺胸脯:“来吧,古有关羽关云长,还有岳飞岳鹏举,我沈皓暄岂能怕尔等贼寇!” 洛醺刚想竖起大拇指,却见高大棒子再把枪往皓暄脑门一顶,小家伙立即高喊:“醺姐姐救命!” 他毕竟是个孩子,起初的兴奋劲已经过去,看人家想动真格的,他突然就怕了。 洛醺想冲到皓暄身边却被一个胡子紧紧拉住,她怒斥高大棒子道:“你敢伤害他,即使沈稼轩不来找你算账,沈稼辚也会来,听说张大帅派来的剿匪司令就是他,司令你懂吗,他手里的兵马能踏平你的山头。” 她这都是信口胡说,她根本不知道张大帅派谁来剿匪,就因为沈稼辚是沈家人,是沈皓暄的叔叔。 高大棒子深吸口气,握着枪的手就有点抖了,自己才几十个兄弟,司令是什么东西他其实都不懂,但听着就邪乎,人家若是几门大炮对着兔耳朵山轰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他这一愣神让洛醺觉得自己的话奏效,继续道:“盘龙山你知道吧,我曾经被龙独眼掳上山去,沈稼轩夜登盘龙山,龙独眼不仅放了我,还把沈稼轩恭恭敬敬的送下山去,龙独眼都不敢惹的人你自己掂量掂量。” 高大棒子心里更突突了,龙独眼是胡子行当里的龙头老大,他都不敢惹说明沈稼轩的确厉害,看看杨老疙瘩,彼此交汇目光,然后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洛醺晓得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也不能把他们逼急,再道:“你们不是拉了这么多的粮食吗,缺钱不怕,回头让我叔沈稼轩给你们送去一些,何必用个孩子来威胁,我叔平生最恨谁来威胁他。” 高大棒子慢慢放开手中的皓暄,对杨老疙瘩道:“要不,按这小娘们说的?” 一旁的葛玉秀听见洛醺的话,忽然想起自己是沈稼轩的亲戚,借用他的名头或许可以把被胡子拉走的这些粮食要回来,于是道:“你们这些胡子敢惹我,我娘是沈稼轩的亲姨,你们犯下大罪了,抄了我的家,等我大表哥来了把你们都通通打死。” 她的话让高大棒子才想起一件事,洛醺和皓暄等人可是在葛家被抓的,葛家和沈家不用问定然是亲戚关系,如此自己把葛家搬空真的犯了大罪,急忙询问智囊杨老疙瘩:“怎么办?要不把粮食还回去?” 杨老疙瘩咔吧咔吧眼睛,然后道:“这样还回去,此后我们弟兄还怎么在道上混呢,太丢人了。” 高大棒子觉得有理,自己好歹也是占着一个山头,今个还回葛家的粮食,明日就有别人蹬鼻子上脸,久而久之山头的威严没了,自己和兄弟们还怎么靠这个讨生活。 杨老疙瘩伏耳道:“大哥,一不做二不休,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不如就绑了沈稼轩的儿子,三千大洋到手,我们就远走高飞,离开兔耳朵山去外面闯荡,到处都在打仗,我们兄弟个个都会使枪当兵还是可以,即使得罪了沈稼辚,又不是唯有他奉系军。” 高大棒子琢磨半天,点头:“就这么办。”他重新把皓暄夹住,然后告诉鬼三:“去通知你的主子,三千大洋太少了,一万,少一个子老子就撕票。” 沈家一个护院举枪高喝:“我毙了你!” 高大棒子立即把枪口在皓暄脑袋上按了按:“看你先打死我还是我先打死你的少东家。” 鬼三按下那护院的枪,然后吩咐:“一个,回去金水湾禀报给老爷,剩下的全跟我保护少爷少奶奶。” 他安排完对高大棒子道:“好,我答应你,我们沈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只要你好好的待我家少爷,我们老爷来的时候说不定能给你捎来几根黄货,那家伙可比大洋还实惠。” 高大棒子心头一喜,口气随即转变:“高某和沈家无冤无仇,也敬佩沈稼轩,放心,只要钱到了,我保证你们少东家不会少一根头发。” 就这样,洛醺几个被带上了兔耳朵山,距离罗锅山不是很远,因为拉着粮食,又因为押着她们一行人,所以也是半夜才到。 到了山上后,高大棒子命人把洛醺几个人同时关在一处,反正都绑着,还都是女人孩子,不怕她们敢逃跑。 这时洛醺才发现老杜不在,问麦子,麦子道:“在罗锅山葛家门口的大树上绑着呢,没带来。” 安然就好,洛醺放心下来,心才放到一半杨老疙瘩却打开门走进,想把她单独提走,不言而喻对方想干什么,麦子哭着喊:“少奶奶!” 杨老疙瘩慌里慌张的往门口看,他这是背着高大棒子来提洛醺的,骂麦子道:“再叫唤就先把你这个嫩瓜破了。” 葛玉秀没心没肺不懂火候的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她早被好几个男人破过,都成烂桃了。” 洛醺立即怒道:“葛玉秀,你等着,等我叔来救我们的时候,一定把你扔在这里给胡子当媳妇。” 葛玉秀被她吓哭:“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杨老疙瘩怕把高大棒子招来,指着葛玉秀制止她嚎哭:“得了吧,除非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否则没人要你。” 他说完推着洛醺就走,皓暄突然啊的大叫冲过去撞向他,他没有准备被撞个趔趄,挥手想打,洛醺立即道:“他可是你的财神爷。” 杨老疙瘩的手僵硬在半空,恨恨道:“对,你得好好的,看见你我就看见白花花的现大洋。” 皓暄虽然不懂他带洛醺去干什么,但也感觉不是好事,高喊:“醺姐姐不要跟他走!” 麦子也喊,洛醺心知肚明自己反抗也无用,对杨老疙瘩道:“你答应我件事我就跟你走,否则我宁可撞死。” 杨老疙瘩点头:“你说。” 洛醺道:“保证沈家少爷平安,保证你的兄弟不骚扰这两个姑娘。” 杨老疙瘩再点头,他心思全在洛醺身上,这点小事还是能满足。 洛醺看他答应的太过轻松,有些不信:“你必须认真答应我,否则等下我叔来了,沈家五百兵团,会把你们这兔耳朵山踏平。” 养老疙瘩着急道:“你放心,这门的钥匙在我手里,谁也进不来,再说,好歹我是二当家的,没我的命令他娘的谁敢。” 洛醺被他推着,回头看看皓暄和麦子,笑了笑安慰,然后道:“等着我,懂么,等着我。” 皓暄和麦子不知她话里有话,只是点头答应。 出了门,杨老疙瘩把门重新锁好,掂了掂手里的钥匙给她看,叫她放心,然后带着她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杨老疙瘩就心急火燎的扑过来:“小娘子,你长的可是贼拉拉的俊,快让二爷抱一个。” 洛醺往后退步,怒道:“你想干什么!” 杨老疙瘩已经把外衣脱掉,急吼吼的喘气都不均匀了:“问的多新鲜,你是女人我也不是二椅子,我们两个光屁股一个被窝睡觉,二爷我伺候女人厉害呢,县城里王八胡同那些个*子,听了我去都情愿倒贴。” 洛醺瞪着大眼:“你敢,我去大当家那里告你。” 杨老疙瘩嬉皮笑脸道:“我问过我们大当家的了,他说他不敢碰你,怕沈稼轩发火,我敢,你说沈稼轩是你老公公,他来了也不会脱光你的衣服检查你是不是被我给睡了,我想你也不会好意思开口告诉他你不贞洁了,那样还不得被沈家清理门户,你是舍不得沈家少奶奶这个身份的,这年月能吃饱都不容易,沈家锦衣玉食的,我要是大闺女,就是和沈家死去的祖宗冥婚都愿意。” 洛醺忽然发现他很是狡诈,自己从他的手里逃脱很难,不能拼命,必须智取,迟疑下道:“好歹我也是黄花闺女,你想要我,总不能这么简单。” 杨老疙瘩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真以为洛醺就范,问:“你想怎样?” 洛醺本想用婚礼的一些繁文缛节来拖延时间,好等到沈稼轩到来,没有嫁人当然不懂婚礼都有什么章程,蓦然想起从书上看过的一些桥段,道:“我们,来玩一个洞房游戏。”rs 056章 沈稼轩你最好喜欢男人 杨老疙瘩没娶过亲,当然不懂何谓洞房游戏,但既为游戏,他猜测大概就是增加情趣的东西,所以喜滋滋道:“全听妹子吩咐。” 洛醺以为他中计,躲开他凑过来谄笑的脸看看自己身上的麻绳道:“你先把我放开。” 杨老疙瘩脸一沉:“那不行,一旦你跑了可就坏菜了。” 洛醺才明白是自己低估了他,脸上就多了几分鄙夷之色,故意刺激他:“想你也是兔耳朵山堂堂的二当家,居然怕我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你见谁家洞房花烛夜是绑着新娘的。” 性虐这种玩法杨老疙瘩是不懂的,他这也是迫不得已,此事当然得瞒着大当家高大棒子,放开洛醺一旦她反抗和自己撕扯打闹,被高大棒子听见可就不妙,于是道:“小嘴叭叭的少给我白话,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绑着也不碍事,我喜欢你的脸蛋但我只用你的下身。” 自从到了金水湾至今,洛醺听了太多粗鄙不堪的俚语俗言,早练就了再难听的话都能充耳不闻的本事,娇媚的一笑道:“人家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进洞房,我怕等下紧张会昏厥过去,不如我们喝点酒吧,哪有洞房花烛夜不喝酒的。” 她其实从未喝过酒,想这样做是忽然想起父亲善饮,自己既然能遗传到父亲的博学多识,就能遗传到他的酒量,最好把杨老疙瘩灌醉,即使不能逃脱出去也还保全了自己的清白,拖延到沈稼轩前来就算成功。 杨老疙瘩想了想,身为胡子,最拿手的就是打家劫舍和喝酒,一群老爷们聚在一起,没事的时候除了意**人就是喝酒,看洛醺容貌奔逸绝尘,别说喝酒,大概茶喝多了都能把她灌醉,她醉了就会服服帖帖的任由自己摆布,岂不是更好,当下心花怒放:“二爷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从来没耐性陪女人喝酒,哪回都是直接上炕,完事后提上裤子不认人,都说*子无情,嫖客也无义,可我真的看上你了,行,今个陪你喝点,谁让你长的这么俊,就是为你死了我都愿意。” 洛醺讨好的道:“良辰吉日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快去拿酒吧。” 她以为把杨老疙瘩支走自己或许就有办法逃脱,谁知人家根本没出屋子,就在床底下捞出两个坛子,咚咚!置放在桌子上,哗哗的倒了一碗:“你说怎么个喝法?” 洛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拿捏不准自己能否把他灌醉,一旦人家好模好样而自己人事不省,岂不是让他更容易得手,眨巴下眼睛想了想道:“小女子平生最仰慕两种男人,一是不欺负女人,二是能喝酒,假如二当家的符合这两样,等下沈稼轩来了我也不跟他走,你也看见了,我爹贪图沈家有钱把我嫁给那么个小屁孩,他哪里懂什么情和爱。” 杨老疙瘩摩挲下自己的脑袋,又整整衣裳,想自己才二十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样貌也不错,恬不知耻的以为或许这小娘们真能看上自己,咕嘟嘟先灌下一碗酒表示自己非常爷们,然后道:“妹子假如你跟了我,我保证对你知疼知热,保证不纳妾,保证不嫖窑姐,保证不抽大烟,保证……”他一口气保证了很多,然后推了碗酒给洛醺。 洛醺左右看看,示意他给自己松绑:“这没法喝。” 杨老疙瘩还是没有中计,端起酒碗放到她嘴边狞笑:“一碗下去保证你飘飘欲仙,接着在我**你就yu仙yu死了。” 烈烈的酒气扑来呛得洛醺甚至想呕,不知是高粱酒还是地瓜酒,总之非常冲鼻子,远没有沈稼轩喝的那种洋酒看上去很美闻着也香甜,心里打鼓怕自己失算,又想一计道:“我喝一口你喝一碗,这才公平,否则以后传出去你和我一个小姑娘拼酒,丢人。” 杨老疙瘩爽快道:“好。”使劲灌了洛醺一口,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淌出,喝下去的少吐出来的多,还是辣的直咳嗽。 即使这样的悬殊比例对饮,半个时辰后,人家嘛事没有她已经东倒西歪,杨老疙瘩看机会来了,流着哈喇子道:“妹子,你可急死哥哥了。” 刚想来抱洛醺,窗户啪嗒一声开了,然后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他知道是来了外家人,意思是非山上的兄弟,却也认识,是沈家的护院头目鬼三,他定定的呆立,手迅速在裤腰处一摸就掏出了自己的家伙,立即按在五迷三道的洛醺脑袋上威胁鬼三:“你敢动我就打死她。” 鬼三淡淡一笑,手一松,枪嘡啷落地,然后道:“不如放下家伙我们两个谈谈。”他嘴上说着,右手腕暗自动动,那里藏着袖箭,只等杨老疙瘩放松警惕他就射出,杀不了对方也能重伤,然后趁机救下洛醺。 只是没等杨老疙瘩说个子午卯酉,啪!枪响了,声音不大,应该是安装了消音器,杨老疙瘩眉心处开始淌血,晃了晃倒在地上,一语成谶,真的就因为洛醺而死了。 鬼三大惊,回头去看却是有人隔着窗户打进,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一个人从窗户跳进来,他也认识,竟然是欧阳,欧阳直奔歪倒在地上的洛醺,三两下扯开绑着她的绳子,抱住她唤着:“洛醺,我来救你。” 洛醺醉眼迷离,心里还是有些清醒,口齿不清的道:“带我走。”她目光蒙蒙看的却是鬼三。 欧阳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我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 洛醺无力睁开眼睛,嘟嘟囔囔的:“我不跟你走。” 欧阳不听,抱起她就想从门出去,却被鬼三截住:“你不能带走我家少奶奶。” 欧阳脸色阴沉:“她不是什么少奶奶,你让开。” 鬼三堵住门口:“外面胡子太多你这样出去很危险,刚刚你不顾少奶奶的死活贸然开枪,一旦你打不准,这混蛋先动手杀了少奶奶怎么办。” 欧阳听他责备自己,满脸骄傲的道:“首先,我的枪法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其次,做任何事都存在冒险,你让开。” 鬼三没挪动半步:“我受老爷托付保护少爷和少奶奶,我必须得安然把少奶奶带回。” 欧阳看他纠缠不休就来了脾气,放下洛醺挥拳去打他,鬼三素以轻功著称才换来鬼三这个诨名,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一跃躲开他,然后趁机抱起洛醺撞开窗户而出,欧阳才知道自己被他算计,气得去追。 洛醺脑袋越来越沉,还惦记皓暄,断断续续的告诉鬼三:“别……管我……去救皓暄。” 鬼三道:“少奶奶放心,这些胡子不敢为难小少爷,他们还指望小少爷发财呢,我必须先把你救走。” 他抱着洛醺竟然能穿墙跃宇,不多时安然溜出山寨,却在山下被欧阳追上,欧阳把枪对准他的脑袋命令:“把洛醺放下。” 鬼三也不搭话,仍旧抱着洛醺和他对峙,心里清楚欧阳对洛醺的心思,一旦他把洛醺带走自己无法向沈稼轩交代,所以,鬼三是豁出去被他打死的,命没了也算是尽忠职守。 欧阳真没了耐性,扣动扳机当真开了枪,鬼三一缩脑袋子弹擦着头皮射过,欧阳第二枪又响了,这回打的是他的脚,他抱着洛醺跳起再躲开,两次没能打中欧阳像头被激怒的狮子,腾腾走近,为了不伤到洛醺,他近距离瞄准鬼三,手指勾动扳机的刹那,一枚石子射到他手腕,顿时酸麻得无力紧握,手中的枪啪嗒落地,他骇然去找,晨光依稀中是沈稼轩拔步飞奔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护院。 欧阳懊恼的看看沈稼轩,知道自己的功夫斗他不过,拾起地上的枪扭头而去。 “老爷,你咋这么快?”鬼三大喜过望。 沈稼轩先瞥了眼跑远的欧阳,再看看他怀里的洛醺,不知洛醺是喝醉酒还以为她昏迷,担心的问:“怎么了?” 鬼三道:“没事,喝醉了。” 沈稼轩眉头一蹙,真有些啼笑皆非了,这丫头怎么跑到胡子窝里喝酒? 说来他能这么快赶到,是因为洛醺和皓暄走后他如坐针毡非常不安,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事发生,索性骑马离开府里想去罗锅山看看,半路就遇到去通禀他的护院,听说此事快马加鞭赶来。 他看了看洛醺:“那个,给我吧,我是她叔。”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连自己都不信他想抱洛醺是这个原因,无非是觉得鬼三和洛醺授受不亲。 鬼三也知道自己抱着少奶奶不合适,急忙放下,沈稼轩微蹲身子示意他把洛醺放在自己后背,等下还要上山,抱着难以行走,然后再问:“皓暄呢?” 鬼三满脸羞惭道:“老爷,少爷还在山上呢,有人想羞辱少奶奶,所以我……老爷责罚,我保护少爷和少奶奶不利。” 沈稼轩背起洛醺道:“你已经尽力了,不罚还会赏,走,我们上山。” 鬼三在前面带路,沈稼轩背着洛醺在后,山风一吹洛醺稍微清醒过来,感觉有种气味好熟悉,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人后背,傻傻的一笑:“是你。” 沈稼轩轻声问:“是谁?” 洛醺咬着他的耳朵道:“是你。” 沈稼轩似乎明白故作糊涂:“是谁啊?” 洛醺没有回答,却把嘴巴贴近他耳朵呢哝:“你问我……是不是……不想你娶葛玉秀……嗯,我很是不想,我甚至不想你娶任何女人,我甚至不想你喜欢任何女人,我甚至想你喜欢男人才好呢。” 沈稼轩心头悠然一颤,把脑袋朝后偏了偏,脸颊蹭到洛醺的脸,只吐出一个简单的字:“哦。”rs 057章 尴尬的谈话 兔耳朵山死了二当家,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高大棒子不是龙独眼,既没有龙独眼的计谋也无龙独眼的隐忍,杨老疙瘩算得上是他的智囊,平时运筹帷幄都仰仗杨老疙瘩,智囊没了就是被砍断左膀右臂的痛,雷霆震怒,把皓暄、麦子和葛玉秀三人推到山寨用来集合人马的空当之地,这,就要杀人。 幸好他身边某个兄弟临危谏言:“大当家的,一万现大洋还没到手呢。” 高大棒子盛怒下脑袋瓜子发热竟然忘记这件事,对准皓暄的枪慢慢放下,然后坐等沈稼轩。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稼轩只身前来,把软绵绵的洛醺交给鬼三和其他护院看着,又在山寨口和兔耳朵山守卫的胡子打了招呼,这守卫就带着他来见高大棒子。 天色大亮,山中鸟语花香,清凉凉的空气就像洛醺的眼睛……是沈稼轩这样想,洛醺的眼睛能穿透他深邃的思想,他能轻松应对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却无法抵抗洛醺的天真烂漫,洛醺伏在他后背上说的那些话依然缱绻。 渐行渐近,皓暄蓦然发现了他,惊喜的大叫:“爹!” 沈稼轩微微一笑,儿子安好心里格外的轻松,心里轻松脚步就轻松,单枪匹马来闯胡子窝犹如闲庭信步,惹得一干胡子暗自佩服。 高大棒子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和沈稼轩是初次相识,以前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看沈稼轩身穿雪白的府绸短褂,青色的长裤,装束再简单那气度中却透着富贵人家的优雅和傲然,高高在上又不是凌驾于人。 “见过大当家的。”无论对谁,沈稼轩从来不少礼数,抱拳微躬身,面上却不冷不热不喜不忧不惧不慢,猜度不出内心所想。 高大棒子也不还礼也不站起,相当的傲慢,习惯的把玩手中的枪用来威吓,问:“一万现大洋带来了吗?” 沈稼轩摊摊手:“半路遇到家人的禀报,是以并无带来。”他其实就是从家里来也不会带大洋,高大棒子和龙独眼不同,那次他之所以给龙独眼金条,是因为母亲假冒人家盘龙山打劫自家粮栈,无论如何这都是坏人家的名声,赔礼赔钱在所难免,并且龙独眼对他一直都是礼遇有加,高大棒子首先抢劫自己的姨母家,后又绑架洛醺和皓暄、麦子、葛玉秀,他非常恼怒,沈家是有钱,但也不是天上掉下大风刮来的,他没打算给什么赎金。 高大棒子听了这句立即高喊:“来人,把他们给我围住。” 众胡子听令蜂拥而上,把沈稼轩和皓暄等人团团围困,手中的长枪子弹上膛对准了他们。 沈稼轩视若无睹,且好整似暇的走到皓暄身边,解开儿子的绳索抱起道:“有没有怕?” 皓暄点头又摇头,沈稼轩不解:“什么意思?” 皓暄道:“我怕死,是怕死后见不到爹和娘,还有醺姐姐,但我不是因为怕疼。” 原来如此,沈稼轩蔼然一笑,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听皓暄说不忍和父母分离竟然还扯上洛醺,就连那么宠溺他的祖母都没有提及,颇有些奇怪的问:“很怕离开醺姐姐?” 皓暄嗯了声:“醺姐姐对我好,好吃的给我,一旦我有难,她就拼命护着我,有时我觉得她不是我媳妇好像我娘。” 她当然不会是你媳妇……沈稼轩听了暗自嘀咕,已经从鬼三口中得知洛醺这次又差点被玷污,既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又佩服洛醺的聪明机智,若非她用喝酒来拖延时间,鬼三当时没有找到杨老疙瘩的房间,是很难及时出手救下她的。 麦子非常担心洛醺,急切切道:“老爷赶紧救少奶奶,她被一个胡子带走了。” 沈稼轩道:“放心,她已经安全了。” 高大棒子看他们这里像久别重逢的亲人拉家常似的,气吼吼的高喊过来:“沈稼轩,既然没钱我们唯有撕票,非但你儿子不能活命,就连你都走不了。” 葛玉秀扯开嗓子嚎哭:“大表哥你咋自己来呢,你们家不是有那么多打手么,这回我们都得死在山上,我的天啊,我的娘啊,我还没活够呢……” 沈稼轩没心情去哄她,牵着皓暄的手就走。 高大棒子见状大怒,这沈稼轩即使再厉害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他高喊:“开枪!”心里想着,奶奶的鱼死网破吧,杀了大名鼎鼎的沈稼轩自己或许从此扬名立万了。 枪是响了,但不是他的兄弟,就见沈家乡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兔耳朵山的胡子包了饺子,并朝天放枪以示震慑,人数之多更超胡子,高大棒子真是傻了眼,今个也真是见识到沈家的厉害。 原来沈稼轩离开府里时已经安排好,要那些乡勇随后跟上,洛醺和皓暄走后他从未有过的心惊肉跳,感觉要出事,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听说洛醺和皓暄被掳上兔耳朵山后,他就让这些乡勇从外围上山,自己先来到这里牵制住胡子的目光。 高大棒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臂膀杨老疙瘩,一个大子没捞到眼巴巴看着沈稼轩带着家人离去,所幸还有从葛家抢来的这些粮食,否则他心里更无法平衡。 ﹌﹌﹌﹌﹌﹌﹌﹌﹌﹌﹌﹌﹌﹌﹌﹌﹌﹌﹌﹌ 洛醺这一醉就是三天,三天里只被麦子强迫的喂进几口粥,三天后走路还是东摇西摆,才发现醉酒就像中毒,也才懂得人为何能因酗酒而死。 头昏脑涨卧床不起,心里还惦记孙猴子和葛玉秀的婚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孙猴子玉成时刻不敢忘记。 麦子给她送来晚饭,告诉她不必记挂,葛玉秀安然从兔耳朵山回家后,葛老太太虽然被抢走很多粮食,但宝贝女儿安然她也对沈家感恩戴德,沈稼轩又让老杜带人给葛家送去一些粮食救急,葛老太太这回更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不在和沈家闹了,也答应了沈稼轩撤销对孙猴子的控诉。 “婚事呢?我给孙猴子提亲的事呢?”洛醺急切切的问。 麦子无奈的摇摇头:“葛老太太说,好歹女儿也是地主家的小姐,和孙猴子门不当户不对。” 洛醺非常失望,看着晚饭又没了兴趣,麦子劝道:“少奶奶你放心,葛家小姐说了她会听你的话,回去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迫使葛老太太答应。” 洛醺又转忧为喜了。 “醺姐姐!” 皓暄甜甜的一声唤,洛醺回头去看,沈稼轩父子两个端着个食盘走了进来。 麦子知趣的躬身退出。 “醺姐姐你猜我爹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皓暄颇有些得意洋洋。 沈稼轩把食盘放在洛醺床前的小几上,上面有个雪白的大瓷碗,瓷碗扣着盖子她猜度不出,想想道:“不会是鸡汤吧?太腻了我恶心不想喝。” 沈稼轩搬把椅子坐在床前,边道:“当然不是,我又不是没醉过,这个时候你是吃不下油腻的东西,记得‘风花雪月’吗?” 洛醺似乎考虑都没考虑,立马想起了曾经吃过的沈稼轩给她做的特色饼,点头。 沈稼轩道:“那其实叫匹萨,是洋人吃的东西,今个我给你做的这个叫沙拉,也是洋人吃的东西,只是家里没有那些专用的食材,我自己鼓捣的,没有人家做的好,但比较清淡,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他把碗递给洛醺,却发现洛醺抬起的手簌簌发抖,知道她宿醉还没有解除,道:“我来吧。” 舀起碗中水果和蔬菜混合着牛奶的沙拉去喂洛醺,还以为洛醺会害羞,这丫头竟然大大方方的张开嘴巴吃了进去,突然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她一说,皓暄就开始咽吐沫,眼巴巴的看着她。 洛醺呵呵一笑,拉了拉皓暄指指自己身边,皓暄喜滋滋的上了床,两个人都是跪坐的样子,像两只小鸟,于沈稼轩面前张开嘴巴等着他喂食。 一碗沙拉一个勺子,两个人吃得交口称赞。 皓暄真是聪明,此刻被沙拉启发想起一件事,道:“沙拉是水果和蔬菜的调和物,骡子是马和驴的调和物。” 咳咳咳!洛醺差点没呛死,心里暗骂,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丢人的事怎么能说,脑袋低垂,眼睛也不敢看沈稼轩。 果然,沈稼轩很是震惊的问儿子:“你从哪里听到的?” 皓暄即使再聪明再博学也终究是个小孩子,不懂这样的话会叫人难堪,朝洛醺努努嘴:“醺姐姐说的,她还说鸡和狗相亲相爱它们生出的孩子叫禽兽不如。” 咳咳咳!洛醺搓着手不知所措,臭小子越说越离谱。 “洛醺,你怎么能和皓暄说这些,他还小。” 沈稼轩的声音有些威严,洛醺抓耳挠腮半天,知道他想听个合理的解释,憋了半天憋出一条更让沈稼轩瞠目结舌的道理:“叔你看,皓暄早晚会长大,两性之间的事他也早晚会知道。” 说到这里发现沈稼轩仍然沉着脸,无奈道:“我也不想的,都是你儿子好奇心大,爱问东问西,我没办法才那样说的,我总不能说骡子是马和驴……那个那个那个。” 她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低,沈稼轩看着她慧黠的眼睛,难得她能把那么尴尬的话如此深入浅出的解释给皓暄,叹口气还是笑了。 洛醺看他笑终于松口气,气刚松到半路,皓暄又突发奇想:“爹,你看我和醺姐姐像不像你的两个孩子,我要是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人多热闹,可是醺姐姐说,你生下我之后就做下病不能再生养了。” 咳咳咳!洛醺趴在**,按下葫芦浮起瓢,之前忘记叮嘱皓暄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了。 沈稼轩目瞪口呆,惊问:“洛醺,你何出此言?” 他语气中颇有些凌厉,却也不是发火,只是奇怪洛醺无端这样的说自己,皓暄之后自己再无儿女,有病的是周静雅,两个人已经多年没有同房,而李香韵和黄织秋两个姨奶奶都是摆设,那是母亲强加给自己的礼物,他还不回去唯有接受,但不喜欢的女人他不会为了性而同其上床,也没想过要耽误人家一辈子,开诚布公的告诉过李香韵和黄织秋,是她们自己不想离开沈家,总不能撵走。 他手中端着大瓷碗,举着勺子的手僵硬在半空,不知洛醺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解释。 洛醺趴在**说答非所问:“我看看哪里有耗子洞我钻进去。”rs 058章 灭口、威逼 感谢“无形亦有形”的香囊!感谢“热恋^^”的第六个平安符!感谢大家的订阅!内啥……求点推荐票,连一万都没过呢,很受伤。 ﹌﹌﹌﹌﹌﹌﹌﹌﹌﹌﹌﹌﹌﹌﹌﹌﹌﹌﹌﹌ 一碗中西混搭的沙拉吃完,沈稼轩让皓暄回去周静雅那里,他不仅仅是想问清楚那个尴尬的话题,还想把洛秀才托付自己照顾洛醺的事告诉她,也就是说,洛醺来到沈家做童养媳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她不是自己的儿媳,她也就可以喜欢自己。 沈稼轩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洛醺醉后的表白,他之前不说一是对洛秀才的承诺,担心洛醺无所牵绊会随着欧阳离开沈家,欧阳性格反复无常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欧阳做的事情还极其危险他怕累及到洛醺,如今洛醺对欧阳的感情淡漠,他完全可以放心了。 “洛醺……” 刚开口,黄织秋房里的丫鬟来请,说是三奶奶找他有事相商。 洛醺唯恐沈稼轩逼问皓暄的话,听说黄织秋找他,像得到赦免,难以抑制的笑,笑到半路对上沈稼轩肃然的目光,倏地紧闭嘴巴变得一本正经,她如此天真的模样倒让沈稼轩啼笑皆非了,无奈的晃晃脑袋,转身去了黄织秋房里。 “老爷,新沏的茶,您请。”黄织秋极尽讨好的把茶杯放在沈稼轩身边的茶几上,今晚还精心打扮了下,平素阔大的衣裙换成胸是胸臀是臀曲线玲珑的旗袍。 李香韵和她对沈稼轩的这种**多了,是以沈稼轩见怪不怪,淡淡道:“有事就说,我忙着。” 他这样的态度黄织秋也习以为常,是以不敢再废话,直奔主题:“老爷你看,我的生日快到了,每年虽说老爷都会送我礼物,老祖宗也会吩咐厨房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今年我二十八了,我有个小小的心愿,不知老爷您能否满足我。” 无论感情如何,在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时,沈稼轩还是很尊重黄织秋和李香韵,毕竟她们也是封建婚姻的受害者,于是道:“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他痛快的答应黄织秋非常高兴:“能能,您能,我就是想在生日那天,老爷能来我房里陪我吃顿饭,老爷心里只有大姐我不敢吃醋嫉妒,但我心里何尝不是只有老爷,不然我何必守这活寡,请老爷成全。” 她说着还跪在沈稼轩面前。 沈稼轩倒不是被她的表白感动,而是觉得陪她吃顿饭也不是登天难事,生日是属于个人的节日,意义与众不同,所以道:“好吧,到时别忘了去叫我,我事多容易忘。” 黄织秋高兴的答应着:“嗯。” 事情说了,沈稼轩片刻不留的离去,黄织秋一张谦恭贤淑的脸立即转换成高傲骄横的模样,进入里间对着等在这里的顾芝山洋洋得意道:“怎么样,他答应了,到时他就会乖乖的睡在我的**,你还担心不敢借种给我?” 顾芝山抚着心口道:“吓死我了,我担心的倒是,你真不怕他会进来?” 黄织秋咬着嘴唇恨恨的:“他如果能进来我的卧房,我还向你借种干啥,你啊这几天养精蓄锐吧,只等我生日那天给我种上,无论儿子女儿都可以,然后就说是他沈稼轩的,我在沈家才能有立足之地。” 顾芝山伸出手道:“我的好处呢?” 黄织秋啪的打了下他的手掌:“事成之后再说,猴急,我看你对钱比对女人还亲。” 顾芝山反唇相讥:“你对钱不也是比对男人还亲,沈稼轩如此冷淡你,你讨好他还不是为了沈家三奶奶这个身份,还不是为了富贵,彼此彼此,别给自己涂脂抹粉,当*子还想立牌坊。” 他的话有些不中听,黄织秋呸了口:“我倒是想跟你,你要我吗?你如果肯带我走我绝不含糊,更不会留恋沈家,也不会留恋那个木头人般的沈稼轩。” 顾芝山连连摆手:“免了,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头衔倒不少,一个凡事都做不了主的管家,一个被束之高阁的西席,不就是奴才,我没心情成家立室。” 他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愤恨,当年哥哥冒险刺杀大总统,哥哥死了顾家败落了,他也跟着从繁华的北京来到金水湾,灯红酒绿没了,整天面对的是粗俗的乡下人,更不可能在此找到心仪的姑娘,才破罐子破摔的和黄织秋相好,不知何时能结束这样的局面,重新过以前那种人上人的生活。 黄织秋看他凝神而思,不无嘲弄的口吻道:“你喜欢洛醺吧?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提及洛醺顾芝山微微挑了挑眉,在金水湾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洛醺就像一泓清泉流入他的心底,他喜欢,他爱,他甚至想和洛醺白头偕老,可是自从那晚在柴房想和洛醺生米做成熟饭未遂,被沈稼轩好一顿训斥,他再也不敢对洛醺有非分之想,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心痒,洛醺就像高挂在枝头的葡萄,无法企及更加向往,听黄织秋挑明了此事,他不置可否却道:“你还懂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是的,在金水湾他听惯了粗俗的话,没想到黄织秋能口吐珠玑。 他如此一问,倒引起了黄织秋的伤感,她和顾芝山真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也因为家道中落才背井离乡,也没有回答顾芝山的话,笑道:“喜欢就喜欢,洛醺那么俊,哪个男人不喜欢,你先帮我,此后我帮你,说来皓暄才多大,他们也没有成亲,洛醺是自由身。” 她不怀好意,是想把顾芝山往洛醺那里引,都因为沈老太太提醒过她,而沈稼轩也撂下了话,假如不守妇道,就赶出沈家,无论之前还是以后,她必须和顾芝山划清界限,当然这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顾芝山当她的话纯属放屁,假如这么容易得到洛醺,他何必愁眉不展,又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举动,突然抱起黄织秋往床那里奔去。 黄织秋明白他想干什么,急忙道:“说好了等我生日那天,你急啥。” 顾芝山笑道:“用你们金水湾某句土话来形容,这种事情又不像用瓢舀米,舀一瓢少一瓢。” 黄织秋推着他道:“少的不是我是你,你得好好养养。” 顾芝山咬住她的手指头吮吸了下:“放心,我年轻,那东西源源不断的。” 黄织秋还想说些什么,咔嚓一声脆响,吓得他们两个同时去看,就见小丫鬟呆愣愣的杵在门口,地上碎的是粥碗,小丫鬟本来是奉她之命去给她熬夜宵的,不想撞见这样的场景。 顾芝山吓得浑身发抖,黄织秋非常冷静,从顾芝山怀中挪开后整整衣服,挥手让小丫鬟过来。 小丫鬟也是浑身筛糠,嘴唇哆哆嗦嗦:“三、三奶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黄织秋笑着过去抓住她的手,温言软语非常亲切:“你是我的丫头当然和我亲近,我相信你,顾先生喝多了,跟我开玩笑的。” 她说着拉起小丫鬟走到床边,不停摩挲小丫鬟的脑袋,像是在抚慰小丫鬟的惊恐,趁对方不注意,猛地把小丫鬟按在**,然后迅速拉过被子蒙住小丫鬟的脑袋,使劲按着,小丫鬟不停挣扎拼命反抗,求生的本能下力气非常大,黄织秋眼看对付不了,喊着一旁看傻的顾芝山:“废物,还不过来帮忙,是不是想让沈稼轩得知你我的丑事然后一枪毙了你。” 顾芝山迟疑再迟疑,终于在黄织秋的千呼万唤中过去,两个人合力按住,最后小丫鬟渐渐没了气息。 ﹌﹌﹌﹌﹌﹌﹌﹌﹌﹌﹌﹌﹌﹌﹌﹌﹌﹌﹌﹌ 洛醺身体好了之后,就准备上盘龙山去找孙猴子,她有个想法,如今孙猴子是盘龙山的人了,盘龙山兵强马壮,假如能说服龙独眼去攻打兔耳朵山,把高大棒子抢去葛家的粮食给夺回来,葛老太太或许对孙猴子的印象有所改观。 也知道危险,也不敢再贸然行动,把此事跟沈稼轩说了,他是坚决不同意,洛醺就想辩驳几句,这个时候门房来报,说是门口有个叫欧阳的青年来找洛醺。 “欧阳!”洛醺先是愣住,他怎么又找来这里?接着望去沈稼轩。 沈稼轩眉头蹙起,很是讨厌这样纠缠不休的男人,但这毕竟是洛醺的事,唯有道:“见见吧,很多事情还是说清楚了好,否则这样老是纠缠谁都过不踏实。” 他让门房把欧阳带到中堂等候。 洛醺胆怯怯的:“你,陪我去可以吗?” 沈稼轩思忖下:“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去不太好吧。” 洛醺说了心里话:“欧阳那个人有时很冲动,我怕他强迫我。” 沈稼轩不也是在担心这个,于是道:“这样,你先去见他,我会暗中保护你。” 洛醺这才放心的来到中堂,刚进门欧阳就急切切的道:“跟我走。” 洛醺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两个不合适。” 她如此说在欧阳意料之内,冷笑道:“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就去告发你的父亲,他……是**党。” 洛醺登时目瞪口呆。rs 059章 男人如衣服 “欧阳,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洛醺不敢想象刚刚欧阳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会用父亲的隐秘身份来威胁自己。 “你到底随不随我走?”欧阳不对她的话做回答,只是这样继续威逼。 这一刻,洛醺像个浇筑的水泥块,纹丝不动的呆立,进退失据不知所措,走?不能,不走?真怕欧阳会恼羞成怒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接触的日子越多,洛醺发觉他离自己喜欢的男人形象越远,他这个人经不起琢磨,这段感情也经不起推敲,人生若只如初见,唉! “她不会跟你走!”朗朗一声喝,走进来怒气冲冲的沈稼轩,和欧阳几次交锋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大动肝火,本是男儿女儿的情事,无论发展到最后是怎样的结局,都应该好聚好散,何必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让行事一向磊落的沈稼轩所不齿。 欧阳却误以为他是欲与自己争夺洛醺,突然拔出内衣口袋里的手枪,沈稼轩白衫翩翩如流云浮过,须臾就挡在了洛醺面前。 对他的过于紧张的反应欧阳哈哈嘲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比试比试枪法,假如你赢了我,我说话算数,此后绝对不会来纠缠洛醺,假如你输了,不好意思,洛醺我得带走。” 沈稼轩对这个赌还是非常自信,不摇头不点头就算是答应。 欧阳左右看看,即看到茶几上的茶杯,拿起来走到洛醺面前,然后放在她的头顶,对沈稼轩道:“你先还是我先?” 他之意,是以洛醺头上的茶杯为靶子,沈稼轩看看惊恐万状的洛醺,她僵立着像根细细的木头,不知是担心头顶的茶杯掉下来,还是惧怕用她当靶子,无论怎样的心思,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都让沈稼轩痛心。 “换个靶子,你射击时茶杯放在我头顶,我射击时茶杯放在你头顶。”沈稼轩如此提议。 欧阳忖度一番,忽然明白了沈稼轩的用意,他是在心疼洛醺,欧阳心里更加的气恼,并且他越是这样紧张洛醺欧阳越觉得有机可乘,分心会让他发挥失常,自己胜算更大,于是道:“不行,就以洛醺为靶子,反正打的是茶杯。” 没等沈稼轩反驳,欧阳抬手就搂了一枪,茶杯咔嚓碎裂,洛醺猛地一缩脖子,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喘气,双膝一软跌坐在地,随之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是怕,也是伤心。 欧阳并非毫不动容,也有些心疼洛醺,只是他被洛醺一次次的拒绝羞恼不已,故意无所谓的把手枪递给沈稼轩:“该你了。” 沈稼轩目光盯着泣不成声的洛醺,顿时勃然大怒,手指欧阳吼道:“这是在我沈家,谁给你的权力胡乱开枪,你这样人不配与我比试,你走,赶紧离开沈家,从此后再敢纠缠洛醺……你不也是**党么。” ‘你不也是**党么’这句话沈稼轩说的飘若清风,却狠狠的刺在欧阳心头,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来逼迫欧阳,欧阳没有走,讥笑:“你是不敢比试吧。” 沈稼轩的忍耐到了极限,腾腾走到他身边夺过他手里的枪,道:“你的帽子。” 啪!枪响了,欧阳头上的毡帽穿了个窟窿。 “你的左衣袖。”枪声随着话音几乎同时落下,欧阳左边的袖口处顿时破碎。 “你的裤腿。”沈稼轩开口后欧阳就发现自己的裤腿也破了,他的裤子也不是恨肥大,打破裤腿竟然没有伤到皮肉,欧阳当即震惊,且沈稼轩的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 “你的第二颗钮扣。”沈稼轩纵身一跃到了他侧面,人没落地枪就响了,之后欧阳中山装的第二颗钮扣被子弹擦碎,要知道钮扣鼓起没有多高,距离衣服如此之近,欧阳俯身看看自己的衣服竟然完好,这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沈稼轩一口气把他手枪里的子弹打完,然后把枪抛给他:“你走吧,假如你真喜欢洛醺,就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来追求她,倘若她也喜欢你,我保证不阻拦。” 欧阳理屈词穷,定定的看了看洛醺,看她蜷缩在椅子后面的可怜相,也有些后悔,他也不敢久留,因为他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是成功刺杀了县长。 “洛醺,对不起。”难能可贵的是,欧阳走时说了这么一句。 洛醺仍旧坐在地上,盯着门口生怕欧阳再重新返回似的。 “没事了。”沈稼轩缓缓走向她,没等再开口安慰她,洛醺就突然冲了过来,扑在他怀里恸哭,先是憋闷的哭,继而是抑制不住大声的哭。 沈稼轩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抚:“不怕不怕。” “叔,欧阳真的会去告发我爹吗?”洛醺仰头来问,泪眼蒙蒙岂止是梨花带雨般清丽。 沈稼轩暖暖一笑:“他不会,首先他也是做这个的,其次,我这样想,或许欧阳表达的方式不对,但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然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跟随你,先是盘龙山,后是兔耳朵山,他被通缉的情况下还冒险来看你,他那样说只是想把你带走。” 洛醺没有哭,然而眼泪却自己滑落:“可是我怕他,怕一个人能喜欢上吗?” 她问的如此天真,沈稼轩不知该如何回答,心念一动,这样反问过去:“那你怕我么?” 洛醺摇头:“你让我舒坦,就像我娘对我爹的感觉。” 沈稼轩紧紧搂住她,情难自禁:“洛醺,我……” 心思像蓄谋已久似的,现在总算得了机会表达,偏偏这个时候门外顾芝山喊:“老爷不好了,来了很多当兵的。” 当兵的?沈稼轩擦拭了下洛醺脸上的泪水,然后过去把门打开,问:“不是警察和保安团?” 他第一个念头是欧阳被发现来了金水湾,第二个念头是欧阳真的把洛秀才密告了,这两样他都不怕,洛秀才连自己左右都没有打听到在哪里,欧阳即使真把他告发,县里的警察和保安团是没奈何的,没有证据他们拿洛醺也没办法。 顾芝山慌里慌张:“是当兵的,很多很多。” 沈稼轩心里闪过另外一个念头,是想起之前弟弟稼辚曾经说会回来,于是拔腿就往外走,来到府门外,果然堵着很多士兵,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来,停下后先出来一个副官,副官把后面的车厢门打开,走下了威风凛凛的沈稼辚。 “妈了巴子的,还是金水湾的空气好。”沈稼辚四下环顾,衣锦还乡不仅仅是得意,还有着对故乡的眷恋。 “稼辚!”沈稼轩呼唤一声,奔向弟弟。 沈稼辚听了猛然回头,同时奔向哥哥,兄弟俩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大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兄弟俩第二次拥抱,看得旁边的男佣女仆跟着感动。 “走,去见娘,她盼你盼的整天唠叨。”沈稼轩拉着弟弟的手往府里走,路过看热闹洛醺身边时,沈稼辚蓦然怔住,被沈稼轩拖着擦身而过后还回头望。 沈老太太也已经听到禀报,带着一干人颠颠的赶了过来,望见两个儿子手挽手的向她走来,这一刻她想,就是自己立即死了也无愧沈家的列祖列宗了,首先儿子都出息,其次兄弟手足情深。 “娘!”沈稼辚遥遥的大喊一声,然后噗通跪地,铁一般的汉子竟然噼里啪啦掉眼泪,咚咚的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沈老太太呜呜的哭,随即踮起小脚嗖嗖奔来,抡起烟袋杆子就打:“你这个不孝子,我还以为你死到外面了,你说你真死了我怎么去见你爹。” 沈稼轩急忙拦着母亲:“娘,他回来了该高兴,当心敌人没能把他杀了被你这个亲娘打死。” 沈老太太立即住手,然后摸着儿子被自己打过地方:“疼吗?” 沈稼辚性情豪爽,大咧咧道:“怎么能不疼,不过你打吧,你老是偏着我大哥,我从小就说过,我是你和外面的野汉子偷着养的,你不心疼我。” 沈老太太气得举起烟袋杆子再想打,又怕打坏,就用巴掌拍过去:“你个混蛋玩意,如今都当了大官,破嘴还像小时候一样没改。” 沈稼辚粗着嗓子哈哈道:“改不了,像你,你就整天骂人,我大哥不骂人像我爹,所以我才说我是你的私生子。” 沈老太太就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过去,沈稼辚不躲,还嘻嘻的笑:“刚好给我挠痒痒。” 沈稼轩急忙道:“快别胡说了,当心真把娘气坏。” 沈稼辚立即站起,沈老太太连忙用手掸了掸他膝盖处的土,边问:“儿啊,听说你当了什么旅长了,是不是很大的官?” 沈稼辚摇摇头:“不是旅长,是司令,剿匪司令。” 一边看热闹的洛醺正被这一场天伦之爱感动,听沈稼辚说他是剿匪司令,倒吸口气,天啊,自己这是什么嘴,骗兔耳朵山的胡子时说他是剿匪司令还真就是,只是洛醺惊奇自己的预言之后更担心,第一次和沈稼辚碰见,这个瘟神可是想讨自己做老婆的,如今他回来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呢? 男人如衣服,走了欧阳回了沈稼辚,洛醺隐隐的不安。rs 060章 逼嫁 沈稼辚荣归故里,沈家大肆庆贺,甚而整个金水湾都沸腾了,主要是他带回太多的兵,其实陪着他的也就才一个排,剩下的都驻扎在县里,县长死在欧阳的枪下,沈稼辚临危受命代理县长职务,他现在是军政一把手,即使是一个排的兵在金水湾百姓眼中就像皇帝出巡,羡慕嫉妒恨的都有。 沈家府门口聚拢着很多人,当兵的不停轰赶,不仅仅是孩子们,就连很多大人都围着他开回来的小汽车摩挲来摩挲去,整个县城以前只有县长才有这种稀奇玩意,但也是极少人看见过,酒席宴上,沈老太太都奇怪的问:“老儿子,门口那个铁驴子你从哪弄的?” 沈稼辚神采飞扬,咕咚咚灌下一碗酒道:“本来奉命上前线,却突然接到调令回来剿匪,半路我从一个富商手里抢的。” 沈老太太娘啊天啊的直叫:“你来剿匪?你不也是在打家劫舍?” 沈稼辚眼睛一瞪:“这不同,我抢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我不祸害百姓,我们这里的胡子太猖獗,附近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大帅才让我来。” 无论怎样,儿子现在是大官,荣耀,老太太高兴也多喝了几盅酒,突然就想起传宗接代的事,拉着沈稼辚偷偷道:“寡妇村的大兰子还等你呢,快三十的人了,娘现在也想通了,不再阻拦你们的事,刚好你回来了,你就把她娶了吧。” 沈稼辚不知为何,偷瞄了眼旁边桌子上吃饭的洛醺,随即摇头:“这都是多少年的旧黄历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您提她干嘛。” 老太太微醺,感慨道:“当年若不是我从中阻拦你们现在孩子都挺大了,你别跟娘打马虎眼,我听你大哥说你至今没娶媳妇,娘明白你是为了等他,娘这死脑筋都开窍了你就借坡下驴吧。” 沈稼辚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是真不能娶她,时间太久我都把她忘记了,再说当年我那是不懂事,你说她那大脸盘子像锅盖似的,胯骨大脚大,太丑。” 沈老太太立即道:“胯骨大能生儿。” 沈稼辚指了指皓暄:“我不想生儿,我大哥都有皓暄了,我想生闺女。” 总之老太太百般的劝,他就是不答应,然后偷偷拉着沈稼轩问:“大哥,那个丫头你曾经说是你朋友的女儿,她怎么住在咱家?” 沈稼轩知道他指的是洛醺,兄弟之间不想隐瞒:“她爹托我照顾她。” 沈稼辚哈哈的:“是应该照顾,咱家粮食多。”忽而又严肃道:“可吃饭前我和大嫂唠嗑,她怎么说这丫头是皓暄的媳妇,哥,你说皓暄屁大个孩子找什么媳妇,等他长大了这丫头都老了,你这不是坑人吗。” 对于洛醺如何来沈家的这件事,除了洛秀才和沈稼轩没有第三人知道,但沈稼辚不同,他是自己的亲弟弟,沈稼轩虽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还是把实话告诉他,只说洛醺的娘没了,他爹病重去外地寻医,怕洛醺不喜欢待在乡下,才骗她说给沈家做童养媳。 沈稼辚突然哈哈大笑,把在座的所有人都笑懵,他端着酒杯敬向沈稼轩:“要么说你是我亲哥,真好,太好,好,咱哥俩同饮。” 他不停的说好,不知这“好”在哪里,总之一顿饭都吃的非常兴奋,还特别准许副官何冲和带来的排长入席。 当晚,沈稼辚就留在家里过夜,陪着老娘和哥哥说了一会子话,大致讲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又见过各位嫂子,个个有礼物,送给皓暄的礼物就更贵重,一块来自前清皇宫的翡翠。 沈老太太听说这东西是某个皇上用过的,当即吓得又是娘啊天啊的叫:“老儿子你听着,挖坟掘墓的事咱不能干,那可是要绝户的。” 沈稼辚看着母亲仍旧不改谨小慎微的秉性,满不在乎道:“凭什么那么多宝贝就属于鞑子,死了还带走。” 沈老太太心惊胆战,只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2要给自己惹祸,总之儿孙自有儿孙福,哥俩都大了,不由娘了,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多念阿弥陀佛。 各处都要歇息了,沈稼辚由副官何冲和管家顾芝山陪着准备回房睡觉,突然想起一事,问顾芝山:“那个,洛醺的房间在哪里?” 顾芝山眼珠转转,暗想他才回来和洛醺好像都没说过话,找洛醺干什么?也不好不回答,用手指指:“最后最西那个小院子。” 沈稼辚挥挥手:“得了,你去忙吧。” 顾芝山道:“老爷吩咐,我得服侍您洗漱。”其实服侍沈稼辚洗漱的有丫鬟婆子还有副官,他是觉得沈稼辚对洛醺不安好心。 沈稼辚不耐烦了:“别婆婆妈**,像个老娘们。” 他发火,顾芝山知道他的脾气比沈稼轩大,急忙告退。 沈稼辚和副官何冲往洛醺这里而来。 沈家像过年似的,大家都跟着高兴,洛醺也没有睡,正和麦子皓暄三个人边吃沈稼辚带回来的糖果边说话。 皓暄对于这个二叔非常骄傲,二叔是司令,有枪有大炮。 麦子也高兴:“少奶奶,从此后咱沈家再也不怕什么保安团啊警察啊胡子啊,听说整个县都归二老爷管。” 洛醺其实也高兴,沈家兴旺这是好事,虽然这似乎与她无关,但自己毕竟现在身在沈家,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惶惶然。 突然门开了,咚咚的走进来沈稼辚,她吓了一跳,急忙从罗汉**下来。 皓暄已经跑过去:“二叔!” 沈稼辚俯身把侄儿抱起,在他脸上使劲咬了下,疼的皓暄直咧嘴,这个二叔可比父亲粗野的很。 沈稼辚看了看静默的洛醺,白竹布的小褂子,黑色的百褶裙,白色的线袜,黑色的小皮鞋,乌油油的长发披散在肩,一枚蝴蝶状的发夹别在头上,整个人清爽干净雅致。 “二叔,您还没睡。” 洛醺有些怕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事还心有余悸,但总得打招呼。 沈稼辚把皓暄放下腾腾走近她,笑着端量半天:“什么二叔,你又不姓沈,叫我稼辚就可以,实在叫不出口就叫司令。” 洛醺什么都没叫,局促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攥着一块糖。 沈稼辚拿过她手里的糖果剥开包着的纸,捏着光溜溜的糖放在她嘴边。 洛醺盯着那糖看,没有张嘴。 沈稼辚本想讨好碰了一鼻子灰,把糖塞进皓暄口中,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串珍珠,然后对何冲道:“你们都出去。” 何冲就给麦子使个眼色,然后拉着皓暄就往外走。 洛醺心里更慌了,也想出去却被沈稼辚抓住,她甩开他的手,没话找话道:“天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沈稼辚把脑袋往她面前凑了凑:“睡不着,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洛醺心里咯噔一下,似乎预感到什么,怯怯的问:“什么、什么事?” 沈稼辚先把珠子挂在她脖子上,看了看道:“金子不适合你,珍珠你戴着才好看,都是水灵灵的。” 洛醺刚想摘下来,他用手按住:“嫁给我。” 洛醺差点坐在地上,两个人虽然曾经相识过,但也不熟悉,甚至这是第一次说话,急忙道:“您喝多了。” 沈稼辚胸脯一挺,嗓门大了:“老子没喝多,我那次看见你就稀罕上你,娘的,日日夜夜你的影子就在我眼前晃,晃得我无心带兵打仗,就是大帅不让我回来剿匪,我也琢磨偷跑回来把你带走。” 洛醺知道他这样的粗人不能硬来,唯有找借口:“不行啊,我是皓暄的未婚妻。”这个借口她曾经非常的抵触,现在也管不了太多。 沈稼辚吼道:“狗屁,他才多大,裤裆里的东西都没长结实呢,他懂啥叫媳妇,我大哥说了你是他朋友的女儿,你没娘,你爹还有病,去外地治疗了,就把你放在沈家照顾。” 洛醺先是一喜,这么久了,自己来沈家的真实原因竟然是从沈稼辚口中得知,但不是沈稼轩的儿媳这就该高兴,面对沈稼辚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继续找借口:“还是不行啊,我太小,才十七岁。” 沈稼辚捏了捏她的脸蛋,眉开眼笑的:“十七不小了,很多女人十七岁都奶孩子了,奉天城里的窑姐十四、五岁的都有。” 他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失言,急忙纠正:“你说我老大不小了,找一两个女人玩玩没啥稀奇,你嫁给我之后我保证不再寻花问柳,你生不生儿子,甚至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我就想天天看见你,谁让你长的这么稀罕人。” 洛醺往后退了退,退到罗汉床边上,不停的摇头。 沈稼辚没了耐性,拉过她就搂在怀里:“丫头,别不识抬举,老子看上的人没几个,不,是一个没有,别听我娘说什么寡妇村的大兰子,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欠下的风流债,与你无关。” 洛醺挣扎他就是不放,洛醺也火了,怒道:“老子就是不嫁。” 沈稼辚瞪眼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跟我称老子?跟我耍脾气?我告诉你这世上我就怕两个人,一是张大帅,一是我大哥,连我娘我都不怕,长兄为父,我大哥已经点头了,你不嫁也得嫁,你再敢说不嫁,我现在就把你破了。” 沈稼轩点头了?洛醺犹然而升起一股怒气,声音更大:“老子就是不嫁。” 沈稼辚挥手想打,看看那吹弹可破的小脸又舍不得,随即把她往后一推就按在罗汉**,哗啦扯开自己的衣服……rs 061章 老相好上门 哐当!皓暄撞门而入,跑过来使劲撕扯着沈稼辚:“二叔,二叔你怎么了,你不要欺负醺姐姐。” 沈稼辚不舍得对侄儿发狠,唯有直起身子,看着洛醺咬牙道:“小骚蹄子,老子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当年离开金水湾时发誓不等十年就衣锦还乡,现在老子做到了,遇到张大帅时发誓非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子也做到了,所以你听着,你,老子要定了。” 他用手戳在洛醺的脑门上,本来杀人般的气势汹汹,突然又美美的笑了起来,顺势捏了捏洛醺的脸蛋:“真他娘的俊。”说完拔腿走了出去。 皓暄费力拉起倒在罗汉**的洛醺,麦子也冲了进来:“少奶奶,你怎么样。” 洛醺平静的问:“是你让皓暄救我的吧?” 麦子点头:“我想进来不敢,我怕二老爷杀了我。” 洛醺摘下脖子上的珍珠丢在桌子上,无尽的忧烦起来,沈稼辚回来的第一天就闹到如此地步,以后该怎么相处? 当当当!有人敲门,随后是沈稼轩的声音:“洛醺,睡了吗?” 洛醺突然想起沈稼辚说的,沈稼轩已经点头把自己许给他,气冲牛斗,喊了句:“老子睡了!” 门吱嘎打开,沈稼轩迈步而进,眼角眉梢挂着笑:“跟谁学的这样说话。” 跟谁学的?跟那个野人沈稼辚喽,想起他洛醺眼眶突然潮湿了,憋憋屈屈半晌,没好气道:“老子本来就会。” 沈稼轩也猜到刚刚大概发生什么,顾芝山前去禀报说沈稼辚来了洛醺房里,自己弟弟是什么脾气他一清二楚,想必是为难了洛醺,为了逗洛醺笑,他左右的围着洛醺转,慢悠悠道:“我看看你哪里老,眉若刀裁、眼似春水、肤如凝玉……分明是二八好年华。” 洛醺被他夸赞的想笑没有笑,眼眶噙着泪,咬着嘴唇不吱声。 无论二叔怎么收买,皓暄还是心偏洛醺,向父亲告状:“爹,二叔欺负醺姐姐。” 洛醺再也控制不住扑在皓暄怀里哭出声来。 皓暄反手搂住她哄着:“醺姐姐你放心,我保护你。” 沈稼轩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蓦然发现罗汉床前桌子上的那串珍珠,也知道必定是稼辚送的,站在那里静默良久,道:“麦子,今晚你和皓暄都陪着洛醺睡,有事赶紧告诉我。” 麦子点头:“放心吧老爷。” 沈稼轩说完转身离开,径直去到弟弟房里。 沈稼辚正在喝茶,虽然被洛醺拒绝他也没有特别生气,知道美人脾气都大,轻易到手的他还觉得不够味,见哥哥到来急忙请坐,环顾自己的房间感慨:“大哥,我的房间和我当年离家时一个样,那个时候你好像也才从北京回来,咱哥俩经常比比划划的切磋功夫,大哥你那是真功夫我也就是瞎胡闹,不过这些年我可是真学了不少,来来,咱哥俩比量比量。” 他拉开架势,沈稼轩按下他的拳头语重心长道:“稼辚,洛醺不是大兰子不是李香韵不是黄织秋甚至不是周静雅。” 他的话让沈稼辚如坠五里云雾,“大哥,你这是何意?” 沈稼轩沉吟半天,“洛醺还小,没经历过世事磋磨,单纯脆弱,受不得委屈。” 沈稼辚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哥,你是不是听说我刚刚去向洛醺求婚了?” 求婚?沈稼轩骇然的看着他,只以为弟弟去骚扰洛醺,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这么迅速,“稼辚,你才认识洛醺,怎么就求婚?” 沈稼辚指着自己风尘满面的脸道:“大哥你看我都多大岁数了,见了中意的女人还拖拖拉拉那不完蛋了,是的我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谈个恋爱什么的,可我是军人,我玩的是刀光剑影,没时间和精力来陪她谈情说爱,放心,嫁给我之后我一准对她好,保证不对她使脾气,你说她长的弱不禁风的也不经打。” 秀才遇到兵,沈稼轩不得不直言:“我的意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一厢情愿。” 沈稼辚自诩曹操,奸诈,心知肚明哥哥想表达什么,却还是故作糊涂,“女人都是追来的,我追她还不行吗。” 沈稼轩看着弟弟一脸茫然的表情,三缄其口,最后艰难道:“这不是追不追的问题,这是……” 沈稼辚截住他的话问:“大哥你也喜欢她对么?” 沈稼轩愣愣的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稼辚已经得到了答案,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弟说笑的,你当然不会喜欢她,你心里只有大嫂我知道。”这一招是为了堵住哥哥的嘴,怕沈稼轩真的说出喜欢洛醺,他可以同任何人争夺一切,就是不能同哥哥,一奶同胞,也才兄弟两个,彼此珍惜。 沈稼轩再没辙跟他讲道理,唯有道:“其实大兰子人挺好的,又等了你这么多年,你……” 话没等说完,沈稼辚伸手制止:“大哥,看到洛醺后,我这眼里,不,是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女人,我这么多年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拼命,总算飞黄腾达,不瞒大哥,我玩过的女人不少,但没想过要娶哪一个,可我见了洛醺就想娶她,我阅人无数,一眼看穿那丫头是个可以跟你同甘共苦相守一辈子的好女人。” 沈稼轩何尝不知,“可是稼辚……” 沈稼辚又抢话道:“大哥,你娶了几个嫂子我恭喜你,你也不想弟弟我一辈子孤家寡人。” 沈稼轩无言以对了。 沈稼辚鬼精,用兄弟感情来逼迫哥哥。 沈稼轩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道:“你就是不要为难洛醺。” 沈稼辚信誓旦旦,沈稼轩才离开而去,这一夜他辗转难眠,放不下洛醺又舍不得弟弟。 这一夜的沈稼辚都在想着怎么讨好洛醺,总算想出一条妙计,次日一早兴冲冲地的去找洛醺,打算首先对昨晚的冲动道歉,然后开车拉着她去兜风,却在半路被管家顾芝山追上。 “二爷,老祖宗让你过去一下。” 沈稼辚嗯了声脚步不停:“告诉我娘,等我办完正事就去给他请安。” 顾芝山情知他是去找洛醺,急忙道:“那个,寡妇村来了个姑娘,说是找你的。” 寡妇村?沈稼辚眉头皱起,猜想大概是自己的旧相好大兰子来了,思忖半天,这个麻烦必须得解决,不然影响自己和洛醺的感情,于是往老太太房里而去。 到了老太太门口就听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娘,他走进去没鼻子没脸的呵斥:“谁是你母亲,哪个娶你了。” 炕上,和老太太手拉手坐着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模样周正穿戴朴素,她就是寡妇村的大兰子,沈稼辚衣锦还乡的事不胫而走,半天时间惊动方圆几十里之地,她听闻后天不亮就往金水湾赶,见了沈稼辚她突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不是被他训斥的,而是久别重逢的激动。 沈稼辚没耐烦道:“嚎丧呢。” 大兰子挪开手仔细打量着他,“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沈稼辚立即呸了口,“你个破嘴,老子好好的胡说八道。” 大兰子抹了把眼泪,“嗯呢我不哭,我这是拨开乌云见日出了,总算把你等回来我该高兴,娘也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我这就回家去收拾收拾,也不用大操大办,你骑着马把我接过来就行,甚至连被褥衣服都不用做,跟着你我吃糠咽菜都心甘情愿。” 大兰子一番话把沈老太太都说的眼眶湿润,沈稼辚却毫不动容,“谁同意了,我没打算娶你。” 大兰子颇有些意外,“啥,你不娶我?我们两个当年不是相好来着,你为啥不娶我?” 沈稼辚没办法说明白这件事,即使没有洛醺他也不会娶大兰子,谁没有年少轻狂,他和大兰子好是因为当初在金水湾附近没有比大兰子更俊的女人,可是这些年他在外面见了世面,比大兰子好看又懂风情的女人多着,并且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感情早已被岁月冲淡,再见面只是感觉比一般人更熟悉罢了。 “年头太多,我都把你忘了。” 他冷冰冰的话让大兰子心寒,腾的跳下炕奔到他面前,“可我没有忘记你,我就等你回来娶我呢,我都打算好了,假如你死在外面,我就为你守寡。” “你可拉倒吧,我当年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定回来娶你。”沈稼辚躲开她凑到母亲旁边坐下。 大兰子呜呜又哭,“我是非你不嫁的,你现在当了大官,就学陈世美。” 沈稼辚被她哭的心烦,哧溜下地咚的一脚踹去,“别他娘的大早晨就嚎丧,我又没娶你怎么就陈世美了,实话告诉你,我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你非我不嫁,我还非她不娶,滚!” 他说的斩钉截铁,大兰子捂着脸哭着跑了。 沈老太太指着儿子骂:“兔崽子,这么好的女人你不要,人家不要彩礼,还说过门后能下地干活。” “娘,年轻人的感情你不懂。”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从敞开的窗户看着大兰子踉跄的背影,喊进副官何冲道:“追上刚刚跑的那个女人,拿一百块大洋给她。” 何冲领命而去。 沈老太太惊讶道:“啥,一百块大洋,你疯了,她都说不要钱就嫁给你,你倒好,不娶人家还给人家钱。” 沈老太太好一顿把儿子数落,沈稼辚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心烦气躁的转身出来,想去找洛醺,却见副官何冲跑来道:“不好了司令,那个女人她投河了。”rs 062章 风·流·债 沈稼辚脑袋嗡的一声,了解大兰子属于那种钻牛角尖的死心眼人,相好一场即使不能做夫妻也不希望她出事。 “死了好,死了省得麻烦。”女人寻死觅活的实在让他厌恶,气恼之后忍不住又问:“真死了?” 何冲摇头,“水刚没过小腿就被人拉上来了。” 他先松口气,接着一脚踹去何冲,“你他娘的说话总是这样大喘气,再有下次老子毙了你,赶紧派两个兄弟把她送回寡妇村。” 何冲领命而去,他按了按太阳穴,没被敌人的千军万马难倒却被一个女人闹得烦躁,还是找洛醺寻个开心吧。 这一夜洛醺也没有睡好,反复琢磨该如何应对沈稼辚,所谓人都有软肋,不信他沈稼辚是无坚不摧的,终于琢磨明白,有些人吃软有些人吃硬,有些人却是软硬不吃,暂时还不了解沈稼辚到底吃软还是吃硬,但对付他需要迂回,要学会四两拨千斤,他不是来剿匪么,不如借他的力量来成全孙猴子和葛玉秀。 刚洗漱完,沈稼辚就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丫头,昨个老子喝多了,冒犯了你别在意。” 他说的轻描淡写,态度也不诚恳,个性使然,言行喜欢直截了当。 洛醺打定主意要利用他也就不能恼恨,瞥了他一眼道:“老子没放在心上。” 沈稼辚还以为她会生气,见她没冲自己发脾气很是高兴,“老子还以为你得上吊或者抹脖子呢。” 洛醺不屑的,“老子的命没那么贱。” 沈稼辚哈哈大笑,“好好,真好,老子最讨厌女人哭哭唧唧要死要活。”想想又补充道:“不过以后说话不要老子老子的,这样的粗话也就我这样的粗人说,之乎者也才和你这样的容貌匹配。” 洛醺反问:“为什么你可以说我不可以?你跟我称老子我就跟你称老子。” 沈稼辚又笑,这丫头的脾气让他越来越喜欢,“好好,此后老子……不,是我,我不会再这样说话,至少不对你这样说,走,带你出去玩。” 洛醺抓紧皓暄的手:“我不去。” 沈稼辚退回来矮了身子哀求:“我也是没办法,都是我大哥要我陪你谈情说爱,依着我就直接把你娶了。” 他可不是粗中有细,粗中有细的是张飞,他是曹操,他外表粗鲁心思缜密,这粗鲁的外表恰是他狡诈的保护色,道行浅的人很难看出,比如他说沈稼轩要他陪洛醺谈情说爱,既把自己说的很无奈,又让洛醺知道在这场感情戏里沈稼轩不属于第三人,沈稼轩是旁观者。 聪明绝顶的洛醺终究因为年纪小阅历浅,斗不过老谋深算的他,虽然自己对沈稼轩的感情目前还处于水中月雾中花的模糊阶段,但听了这样的话洛醺心里刺痛,当即来了脾气,“好,就跟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 沈稼辚听她答应心花怒放,暗想很快就能把她哄到自己怀里,拍着胸脯的打包票:“丫头你说,只要老子能办到的。”说完发现不对,急忙纠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洛醺有洛醺的机智,“你能,你不是来剿匪吗,兔耳朵山的胡子曾经把我和皓暄劫持过,还勒索我叔一万大洋,还把罗锅山葛家,就是你老姨家的粮食都给抢劫去了,你剿灭那些胡子之后,答应我把葛家的粮食还回去,但必须说是孙猴子的功劳。” 沈稼辚听闻有人敢绑架自己的侄儿,还敢勒索大哥,勃然大怒:“娘的老子把他兔耳朵山夷为平地。”他发火之后忽然觉得不对,问洛醺:“孙猴子是谁?是不是你相好的?敢跟老子争女人,死无全尸!” 没等洛醺回答,皓暄道:“孙猴子是咱们家的长工,也是我表姑葛玉秀的男人。” 沈稼辚这才放心,腾腾走到门口喊副官何冲,何冲去处理大兰子的事不在,排长老董随身伺候着,过来道:“司令有何吩咐?” 沈稼辚大手一挥:“立即回县里传本司令的军令,杀赴兔耳朵山,老子限你们一天之内剿灭那些土匪,算了,我亲自带队,你先回去县里下达我的命令让他们做准备。” 老董领命而去。 沈稼辚对洛醺道:“走,带你去瞧瞧老子是怎么带兵打仗的,让你看看什么叫英雄,一仗下来你会向我求婚。” 洛醺嗤之以鼻,时刻不放皓暄,手扯手的跟着沈稼辚来到大门口,上了他的汽车就要去兔耳朵山,走了不远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拦住汽车。 是大兰子,她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扑在车前面嚎哭:“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沈稼辚一拍脑袋瓜子,真是悔不当初,早知这个女人如此难缠当初何必招惹她,骂咧咧的:“真他娘的扫兴。”想想洛醺这么小的年纪昨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有寻死觅活,大兰子近三十的人却如此不冷静,更加厌恶,告诉司机:“撞死这个臭女人。” 司机哪里敢,回头看他不知所措。 沈稼辚拔出枪就想下车,“老子毙了你。” 洛醺急忙制止,首先恐他真要杀人,其次不想节外生枝,道:“她就是你口中的大兰子吧?你堂堂司令和女人一般见识,岂不是让你的手下笑话。” 沈稼辚指着疯子般的大兰子,“你说怎么办?” 洛醺想想,牵着皓暄下了车,过去大兰子面前扶正她道:“你这样闹只会让他更讨厌你,你这样闹也会让他的手下不尊重他。” 大兰子不认识洛醺,但见洛醺清丽脱俗的容貌,警惕的问:“你是谁?我知道了,他说的,非她不娶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洛醺摇头,又偷偷捅了下皓暄。 皓暄心领神会,大模大样道:“她是我媳妇。” 大兰子也听说沈家小少爷有个童养媳,立刻抹眼泪:“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回来后升官发财就嫌弃我了,我没活路了。” 这种家务事洛醺没办法管,道:“他现在要去带兵打仗,你这样拦着要延误战机的,你先回去沈家等着,他晚上回来后你们好好谈谈。” 大兰子似乎看到一线希望,点点头:“我听你的,你得帮我。” 这个洛醺没有回答,感情这种事外人怎么帮,再说,她感觉沈稼辚很难喜欢大兰子这样的女人。 总算把大兰子哄走,洛醺和皓暄重新上车。 沈稼辚看她三言两语就把纠缠不休的大兰子打发走,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中间隔着皓暄一把揽过她道:“丫头,我是真心稀罕你的。” 洛醺偷偷掐了下皓暄,皓暄又心领神会,使劲往上拱,分开她和沈稼辚。 沈稼辚拨了下皓暄的脑袋:“你个小混蛋跟着瞎搅和。” 皓暄就是一口咬定:“她是我媳妇。” 沈稼辚不想跟个孩子争论孰是孰非,喊司机直接开去兔耳朵山。 他回到金水湾并成为剿匪司令的事也传到了各个山头,不提兔耳朵山单说盘龙山,龙独眼召集头头脑脑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听闻沈稼辚被称为战争疯子,打仗不要命,更自诩曹操,素有谋略,装备精良,自己打是一定打不过。 冯一枪啪的把枪拍在桌子上:“跟他们拼了!” 龙独眼很头疼他动不动就拔枪的行为:“用什么跟人家拼?人家有大炮。” 冯一枪琢磨不出个好办法来,唯有杵在一边不吭声。 许老六想想道:“大当家、二当家,我倒是有个主意。” 冯一枪斜眼看他:“有屁就放,吭吭唧唧像个娘们。” 许老六神秘兮兮的:“咱手中有个王牌。” 冯一枪突然就火了:“你那**子一会松一会紧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谁是王牌?” 许老六习惯了被他骂,也再不敢故弄玄虚,坦言:“孙猴子啊,他来山上避难时可是说沈稼轩介绍来的,大当家的给他沈稼轩面子,他沈稼轩就不能在弟弟面前给我们美言几句。” 龙独眼深吸一口气,自己竟然忘记这件事,琢磨这倒是个可行之计,立即喊人把孙猴子叫来。 孙猴子自从上山后也听说葛老太太把对自己的控诉撤销了,知道必定是洛醺的功劳,也曾经想过下山,但感觉在山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做客挺好,顿顿有酒喝,比在金水湾做长工强多了,是以留了下来,听说龙独眼有请,心里慌慌的,不知是福是祸,见了龙独眼躬身施礼。 “孙猴子,大哥我待你如何?”龙独眼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坐。 孙猴子没敢坐,还噗通跪在地上:“大当家的,小人我可不敢与您称兄道弟,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小人一辈子都记得,是不是小人哪里得罪您了。” 龙独眼一脚把他踢起:“别哭鸡鸟嚎的,你没得罪我,只是有个任务需要你下山完成。” 孙猴子咔吧黄豆眼思量半天,“大当家的,您撵我走?” 龙独眼道:“不是撵你走,而是要你去沈家当说客,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盘龙山的三当家,刚好张大猫死了三当家的位置空缺。” 孙猴子当即高兴道:“你吩咐,要我去沈家说什么?” 龙独眼道:“要沈稼辚退兵。” 孙猴子当即瞠目结舌:“啊?”rs 063章 爱的咬痕 兔耳朵山本就不是什么大气候,听闻沈稼辚拉着大炮来攻打,大当家高大棒子丢下山寨逃之夭夭,沈稼辚兵不血刃的剿灭一座山的胡子,为自己整个剿匪任务开了一个好头,士气振奋。 洛醺更在意的是葛家那些粮食,横竖被夺来也没有多久,山寨所用有限,如今可以物归原主,沈稼辚信守承诺,亲自带人拉着粮食送到罗锅山葛家,依照洛醺的要求就说是孙猴子的功劳,至于孙猴子为何有这样的功劳,洛醺如是说:“他求的二爷。” 葛玉秀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见了成效,葛老太太已经松口,突然回来了沈稼辚,老太太又打起了这样的注意,沈稼轩娶了几房媳妇怕自己闺女嫁给他受气,沈稼辚不同,他未婚,所以对孙猴子的功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在洛醺和沈稼辚离开不久,她即带着葛玉秀重新杀回金水湾,先是给姐姐沈老太太赔礼道歉,对自己之前的脾气承认错误,然后话题一转就说到沈稼辚和葛玉秀的婚事。 沈老太太叹口气闷头抽烟,朝墙旮旯呆坐的大兰子努努嘴:“那还一个寻死觅活的呢,儿大不由娘,我老天拔地的,管不了,另外稼辚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这个当姨的知道,那就是头驴,牵着不走打着他还不走。” 她是真管不了,二儿子不像大儿子,沈稼轩因为顾及自己是长子,行事多少考虑沈家的声誉和母亲的承受能力,沈稼辚天不怕地不怕,他不同意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另外,沈老太太对葛玉秀一直耿耿于怀,都因为柳姑子说她克夫,怎奈不好驳了妹妹的面子,索性用沈稼辚的脾气来做挡箭牌。 沈老太太既做不了主,装样子索性装到底,就叫冯婆子去喊沈稼辚过来,晓得他一准拒绝,大兰子的模样比葛玉秀俊他都不同意,葛玉秀更不能入他的眼。 谁知冯婆子出去找了一圈后伏在老太太耳边嘀嘀咕咕,说沈稼辚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没回来不可怕,他在外面老太太已经习惯,可怕的是洛醺早上随他走的也没有回来。 “啥?”沈老太太听闻这个消息震惊,洛醺和大儿子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如今又和老儿子搞到一起,老太太更坚定了柳姑子的话,洛醺,就是狐狸精。 那么洛醺和沈稼辚在哪里? 兔耳朵山一战大获全胜,沈稼辚以此为由就在县城里找了家饭馆,说是为了庆功,其实是想和洛醺单独相处,回到沈家诸多限制他也不好我行我素。 能够促成孙猴子和葛玉秀洛醺也高兴,自己这才算功德圆满,也知道葛老太太势利眼,还想请沈稼辚在县里给孙猴子谋个差事,让孙猴子的身份有所改观,既然有求于人,她就没有拒绝和沈稼辚下馆子。 沈稼辚频频给她灌酒,名目五花八门,她不喝沈稼辚就说孙猴子和葛玉秀的事他撒手不管,假如洛醺喝,他可以考虑在县里给孙猴子安排工作,毕竟现在的县里他是军政一把手,这种事对他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洛醺无奈唯有答应,却也没有傻了吧唧的听他吆喝,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饮酒之前暗暗问皓暄:“假如我喝醉了你能保护我吗?” 皓暄点头:“能。” 洛醺再问:“假如谁想对我又抱又亲呢?” 皓暄摇头:“绝对不可以。” 洛醺终于放心:“真是个爷们。” 于是就陪着沈稼辚喝,本也没有多大的酒量,不一会功夫就酩酊大醉,小半夜才随着沈稼辚回到沈家。 沈稼轩一天不见洛醺如坐针毡,此时正在府门口徘徊,见沈稼辚的汽车回来急忙迎上,车门开,他蓦然看见醉倒在车座上的洛醺,再也无法矜持和顾及兄弟情面,气道:“稼辚,你对洛醺怎么了?” 沈稼辚明明白白大哥的意思,无可奈何的道:“我倒是想,你儿子真是这丫头的保护神,我x近洛醺他都不让,又喊又叫又哭又闹,你说哪有这样的侄儿,胳膊肘朝外拐,小王八犊子,二叔白疼你了。” 沈稼轩总算放心,俯身想抱下洛醺,沈稼辚推开他道:“大哥还是我来吧,你们读书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你未来的弟媳妇。” 沈稼轩呈着伸手欲抱洛醺的姿势僵硬着半晌,眼看沈稼辚把洛醺抱进了府里,他才拉着儿子回去。 沈稼辚还以为摆脱皓暄就有机可乘,送洛醺到房门口就被大兰子堵住,早晨听了洛醺的话现在执意要和他谈谈。 谈吧谈吧,沈稼辚想,这个麻烦女人必须得解决,不然她赖在沈家不走算怎么档子事,于是两个人来到他的房里,甫一进门,大兰子就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上了炕,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稼辚竟然蹬蹬后退:“你想干啥?” 大兰子道:“我是你的人,我得陪你睡。”她这是豁出去了,还故意掀开被子露出赤luo的身体,不用问这又是沈老太太教唆,生米煮成熟饭的伎俩。 沈稼辚是热血汉子,更兼酒劲,看到女人的身子立即血往上涌,即使他之前贵为旅长现在贵为一方司令,带兵打仗的人大多风餐露宿,哪里又能经常碰女人,他腾腾奔到炕前,看着大兰子被岁月侵蚀的一张老脸,蓦然想起洛醺那蓓蕾初绽的模样,欲望之火渐渐减弱,大兰子却扑过来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上,他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碰这个女人,碰了只怕就甩不掉,那样就无法娶洛醺。 他抽出手啪啪的打自己的耳光,努力清醒后扭头出了房间,在外面来回的踱步,内心的火被撩拨得按耐不住,一咬牙一跺脚奔去洛醺房里,沈稼轩新给洛醺配的丫鬟小桃正为她擦脸,看沈稼辚到只喊了声“二爷”就被沈稼辚推出门去。 “渴。”洛醺含糊不清的呢哝着。 沈稼辚左右看看,端起一杯凉茶过去喂洛醺喝下,看她粉嫩的小嘴吮吸茶水的样子,沈稼辚大口大口的喘气,把茶杯随便一丢,身体就像上紧发条的钟摆,刚刚在大兰子那里受到的刺激全发泄在洛醺身上,除去自己的衣服压住洛醺,喃喃着:“给我。” 洛醺还没醉死,隐约感觉身上的重量,努力睁眼看是沈稼辚,急忙用手来推,手脚都软绵绵的没多少力气。 沈稼辚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露出里面白色的抹胸,洛醺用手护住胸脯,他却去拽她的裙子时,洛醺又急忙去扯住,顾此失彼捉襟见肘,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开了,跑进来沈老太太,一顿烟袋锅子把沈稼辚打出门去,老太太累得呼哧带喘,看着**佝偻的洛醺气道:“说你是狐狸精果然就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稼辚被老娘搅合了好事在门外吵吵嚷嚷,老太太嫌丢人,急忙出去制止,娘俩拉拉扯扯的走了。 洛醺蜷缩着无声的哭泣,自己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他们喜欢自己而已,错的是男人为何挨骂的是自己?她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踏踏走进来一个人,她心烦气躁:“小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对方没有言语,停在她的床边默立。 她偏着脑袋看了看,不是小桃竟然是一脸肃然的沈稼轩,她突然就火了,爬起冲到他面前,抓着他问:“我是狐狸精吗?” 沈稼轩抬手理着她纷乱的头发没有吱声。 洛醺的泪水如珠子滚落:“我是狐狸精吗?” 沈稼轩把手掌按在她脸上给他擦拭泪水,仍旧不言不语。 洛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脸贴着脸,哽咽半天费力的挤出两个字:“吻我。” 沈稼轩脑袋嗡的一声,手指都在突突发抖。 洛醺把嘴唇贴近他的嘴唇,喃喃着:“吻我。” 她热辣辣的气息席卷沈稼轩,沈稼轩感觉自己周身的热血像要炸开一般,嘴唇动了动,唇尖碰到洛醺的唇尖倏地躲开,终于哑着嗓子道:“不要胡闹。” 洛醺眼睛都睁不开,身子软绵绵的被沈稼轩在背后托着,她再问:“吻不吻?” 沈稼轩的手紧紧抓着她,几次欲望差点冲破理智,还是道:“不要胡闹,我会保护你的。” 洛醺突然扳过他的脑袋按向自己,一口咬住他的嘴唇,痛得沈稼轩皱起眉头,忍着忍着,忍到洛醺松开自己,然后看她歪倒在自己怀里,人事不省。 他把洛醺缓缓放平躺在**,慢慢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拉上幔帐,伫立良久才回去自己房里。 然后,他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流血的嘴唇发呆,假如洛醺的言语表达模糊不清,可这咬痕却把洛醺对他的感情昭彰,他摸着咬痕冥思苦想一夜,终于想明白该如何做,第二天早上就想去找洛醺说明,却见小桃慌里慌张的拿着一封信来找他。 “老爷,少奶奶和小少爷两个人走了,只让我把这个给您。” 沈稼轩莫名其妙的接过信展开,确切的应该说是个纸条,因为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我和皓暄私奔了。”rs 064章 二女争夫 疯狂感谢“三痴迷”、“天天数铜钱”两位大侠的粉红票,内啥……哪位还有?这几天可是一票顶两票,谢谢! ﹌﹌﹌﹌﹌﹌﹌﹌﹌﹌﹌﹌﹌﹌﹌﹌﹌﹌﹌﹌ 洛醺所说的私奔,沈稼轩明白这是她顽皮的语言方式,她差不多带着皓暄回了县城的家,目的当然是为了躲避稼辚,昨晚若不是小桃及时通报自己,自己又及时赶去,又恰逢母亲去找稼辚,事情的发展不可想象。 虽然此时沈稼辚接替了县长之职,但洛秀才得罪的可不是保安团和警察,他得罪的是某派政客,所以洛醺回去县城的家里沈稼轩实在不放心,喊人备马准备去找洛醺,至大门口却见聚拢着很多人,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何事,他下了马出去看,门口放着一个女人,看样子已经死了,人没烂也变了味。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门房急忙过来道:“刚刚几个下地干活的村民在壕沟里发现咱们府里丫鬟的尸体,说本是埋着的,被几个野狗给扒拉出来,我正想禀报老爷您。” 听闻是自己府里的人出了事,沈稼轩过去仔细的瞧,认出是三奶奶房里的丫头,他心里咯噔一下,没了个丫鬟黄织秋为何不报? 黄织秋不报有她的原因,那日和顾芝山合力捂死撞破他们奸情的小丫头后,也明白自己不报沈稼轩必然会怀疑,但是她合计眼下天气热,等小丫鬟的尸体腐烂之后,无论沈稼轩还是警察都辨别不出死因自己再报,并且她早就想好了为何不报的对策,不怕谁有疑问。 在场的老杜问:“老爷,报案吗?” 沈家虽为大户,却也没有这样稀奇古怪的突然就死了人,沈稼轩心里很是不舒服,草草检查下尸首就大概明白了死因,淡淡道:“抬进府里吧,县太爷在咱家呢。” 老杜忽然明白如今的县长就是二老爷沈稼辚,于是喊了几个伙计把小丫头的尸体抬进府里。 出了这样的事,沈稼轩不能再去县里,又担心洛醺,就想派老杜代替自己,忽然凑过来一个人喊他:“东家。” 他回头看,却是久未见面的孙猴子。 “东家,我找您有事。”孙猴子受龙独眼指使过来当说客,明知道自己根本担当不了这个重任,无奈龙独眼逼迫,唯有硬着头皮来到沈家,找沈稼辚他不敢,别说现在沈稼辚当了司令,沈家二爷小时候脾气都特别大,十里八村哪个敢惹,所以孙猴子觉得沈稼轩比较好说话,想从他这里走个后门。 “什么事?”沈稼轩问,继而指指老杜等人抬着的尸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就以后再说,家里出了事。” 孙猴子想想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死了人他刚刚也知道,这是大事,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道:“东家您先忙。” 沈稼轩转身想走,忽然灵机一动,孙猴子比老杜机灵,对洛醺也忠心,不如让他代替自己去找洛醺,于是道:“帮我个忙。” 孙猴子受宠若惊:“东家有事吩咐,我求之不得,可别说帮忙,折杀小人了。” 沈稼轩把手中的马鞭交给他,靠近了低声道:“去县城找洛醺,告诉她不要住在家里,如果不想回来金水湾就去她亲戚朋友家暂住,对,让她去那个祝子雄家,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就去找她。” 听说让自己去找洛醺,孙猴子暗想洛醺聪明机智心肠也好,假如她能帮忙让沈稼辚退兵的事更好,于是欣欣然答应,问清了洛醺家的地址,骑着沈稼轩的马去了县城。 沈家大堂,临时作为沈稼辚审理小丫鬟命案之地,他官职在,坐了正位,沈老太太和沈稼轩侧坐,剩下的诸如周静雅李香韵还有客居的葛老太太、大兰子等人都站在旁边看,沈家的仆人还有很多村民也都在围观,金水湾乡野之地,莫名其妙的死了个人当然轰动。 沈稼辚虽然没有审过命案,但他是军人,杀人如麻见过的死人无数,简单查验了小丫鬟的尸体后下了定论,结案陈词之前先煞有介事的问丫鬟的主子黄织秋:“这丫头是你房里的人,没了这么多天你为何不寻不找不报案?” 黄织秋编撰的谎话早背的滚瓜烂熟:“二弟,不不,是司令大人,这丫头几天前说她娘病重,向我请假去探望,我还给了她两块大洋做路费,哪想到她一去不回,今个早晨我还想把此事禀报老爷,这不,人就死了。” 她的表现太过平静,终究不是习惯杀人越货的行家里手,所以就有点假,主仆一场,再怎么冷血的人不哭不叫,发现了自己近身伺候的丫头死了也应该吃惊,所以,沈稼辚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小丫头是她杀的,而且还有帮凶,不然凭她杀了人很难弄出府里掩埋。 家丑不可外扬,沈稼辚没有对她追究,这样结案:“此人死于暗器梅花针,针头淬毒,这种东西是江湖人所用,所以敢肯定杀人者是附近的胡子,目的不言而喻,是为了报复我沈家,因为我是剿匪司令,我要消灭这些恶人。” 所谓暗器梅花针其实他也没见过,都因为小丫鬟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作为死因,他才说被淬毒的暗器所伤,梅花针顾名思义也就是根针,伤口不易被肉眼发现,如此来蒙骗围观之人。 老实巴交的男佣女仆纷纷点头,淳朴单纯的村民感觉他真是慧眼如炬。 沈稼轩有异议,也知道弟弟聪明绝顶,他如此判案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没有吱声,只等众人都散了,小丫鬟也让几个伙计弄到村子外面掩埋,沈稼轩才对沈稼辚道:“你是不是也看出什么?” 沈稼辚哼了声,颇有些无奈的样子,“那丫头是窒息而死,你说三嫂的房里丢了一个大活人都她不声张,明摆着是做贼心虚。” 沈稼轩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这样想。” 沈稼辚又道:“作为管家,对府里的男男女女必须了如指掌,才懂得怎么伺候主子,才懂得怎么安排下人们的工作,丢了个丫头顾芝山也不闻不问,这说明什么?” 沈稼轩看着他,他补充道:“大哥,你的后院不安宁啊,一个奴婢,死就死吧,你说我真把这事审的水落石出,你丢人,沈家丢人,我也是沈家人,也跟着丢人,但这件事你不能等闲视之,那些个骚老娘们皮子紧,不打不足以震家风,不惩罚不足以诫后者。” 沈稼轩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认定这件事是黄织秋干的,死无对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他左思右想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压下,自己要亲自查清楚,早想把黄织秋撵走,这是她自作自受,特别是顾芝山,之前他侵犯洛醺之事,自己是念在他已故哥哥的份上才饶恕他,不想他竟然色胆包天,和黄织秋通奸自己倒不会特别生气,反正自己弃之如敝屐的女人,但他不能草菅人命。 沈老太太那里也不消停,家里死了人,并非瓜熟蒂落的年迈者,这是横死,相当晦气,老太太立如临大敌,即请来柳姑子询问一二,柳姑子欲言又止,她之前被沈稼轩骂过妖孽,如今沈稼辚又回来了,她怕这哥俩不待见她,老大还有些风度,老2就是个混蛋,假如说她欺骗老太太一枪毙了她都有可能,所以犹犹豫豫不敢贸然开口。 她越是这样沈老太太以为事情严重,百般的哀求,柳姑子也不敢过分胡说八道,只说沈家邪气重,需要一件大喜之事来冲散。 大喜,当然就是结婚,沈老太太看了眼蔫头巴脑的大兰子道:“等选个黄道吉日就把你和稼辚的婚事办了。” 大兰子被沈稼辚几番轰赶正愁闷,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喜出望外,跪地叩头:“谢谢娘!” 一边的葛老太太不高兴了,感情自己和姐姐磨破了嘴皮子闺女还是没戏,看着大兰子讥笑道:“你说你哪里像个司令夫人,稼辚现如今是大人物,一旦有什么应酬把你带出去,还不得让他的那些同僚笑掉大牙。” 有了沈老太太做靠山,大兰子底气足话语硬:“咋地不像司令夫人,我和稼辚可是打小就相好,一个碗里吃过饭一个被窝睡过觉。” 葛玉秀叼着二尺长的大烟袋正吞云吐雾,为了让见过大世面的沈稼辚喜欢还特意打扮一番,涂脂抹粉像大白天见鬼似的,张开血盆大口帮着母亲对付大兰子:“你当年就偷人养汉子搞破鞋,还好意思嘚吧,我二表哥多大的官,瞧你长的老么卡刺眼,嫁给他也不打腰,你趁早死了心吧。” 大兰子本就淳朴老实,让她抢白的低头不语,沈老太太被她们吵的心烦,道:“我没说让她做大*奶,是妾,大兰子你不愿意就拉倒,依着稼辚妾他都不想要你。” 大兰子愣了稍许,也知道自己上不得台面,没有显赫的家世,年龄比沈稼辚还大,低头道:“我愿意。” 如此这般安排葛老太太高兴了,“这样才对,秀子就做大*奶。” 沈老太太不得不说实话,否则妹妹老是纠缠:“秀子不能嫁给稼辚,她克夫。” 葛老太太当时就火了,明知道是柳姑子的掐算,故意装着不晓得,破口大骂:“哪个臭嘴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她。” 柳姑子被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接话:“这不是胡说八道,很多事情你们凡人是看不明白的。” 葛玉秀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仙人,你吃饭睡觉拉屎撒尿不?” 柳姑子:“……”rs 065章 沈稼轩你想娶条狗? 沈老太太本以为让大兰子当妾,退一步沈稼辚会接受,谁知那家伙嘟囔一句:“你喜欢大兰子你晚上搂她睡觉吧。” “你个小兔崽子!”老太太气得拿烟袋锅子去刨,人家大步飞奔,喊了士兵剿匪去了,听闻兔耳朵山逃跑的高大棒子投奔去了马蹄山的胡子,两股势力集合在一起想攻打县城,虚张声势也好,真要拼命也罢,但不得不防,沈稼辚儿女情长时不择手段,打起仗来更是毫不含糊,势必要尽快剿灭附近的胡子,然后想在张大帅那里讨个好,让自己留在这里正式做县长,说来他不想离家都是因为洛醺,他突然想安稳下来,守着洛醺平平静静过日子。 洛醺正如沈稼轩所料,带着皓暄回了自己家,她本不想带着皓暄的,小家伙越来越黏她,推不掉只好带着,她现在也喜欢和皓暄在一起,几次都得皓暄保护,两个人感情上越来越近,俨然就是亲人。 父亲不在,家里到处都是灰尘,蓦然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父母恩爱从不吵架,父亲教书母亲做家务,非常幸福,如今物是人非她感慨万千。 皓暄帮着简单收拾下,没等坐稳却见孙猴子到来。 “少奶奶,东家让我通知你,赶紧离开家里,说让你去祝子雄家暂住。” 洛醺茫然的看着他:“我自己有家,为何去祝子雄家?” 这个孙猴子当然不了解底里,只说是沈稼轩让他来传话。 洛醺认真的琢磨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明白沈稼轩的用意,差不多与父亲的身份有关,但是她想,父亲离家日久,那些当初追杀他的人当然已经得知,也就不会再来,另外祝子雄对自己一直爱慕,去沈家闹腾了有那么几次,住到他的家里岂不是招人口实,也让他差不多熄灭的感情之火复燃,害人累己,所以她坚持住在自己家里。 孙猴子劝不了她也就由她去,帮着打扫屋子,一折腾就过了午后,皓暄嚷嚷着说饿,洛醺不会做饭,母亲活着的时候母亲做,母亲故去之后父亲做,她也曾经想学些做鞋做饭这种女人必备之技能,然父亲舍不得她吃苦受累,鞋子就买,做饭更不让她靠近油烟滚滚的锅台,此时幸好孙猴子帮衬,他一个人过日子,男人的活他能干女人的活他也不含糊,穷人,山珍海味不会做,蒸个饽饽炒个青菜还是可以,洛醺和皓暄步行回来累得够呛,所以没油拉水的也吃的非常香。 眼看日头西斜,三个人边吃边聊天,听孙猴子说黄织秋的贴身丫鬟死了,洛醺蓦然想起那日碰到顾芝山从黄织秋房里出来的事,隐隐感觉那丫鬟死的蹊跷,但无凭无据的也没说什么。 继而就聊到孙猴子上盘龙山之后的事,听说龙独眼对他还算不错,孙猴子突然放下筷子叹气道:“少奶奶你说这叫啥事,龙独眼收留了我是恩,东家是我衣食父母更有恩,如今沈家二爷要带兵攻打龙独眼,你说我该怎么办?” 洛醺知道皓暄锦衣玉食惯了,怕他不喜欢粗茶淡饭,不停的催促他吃不停的给他夹菜,听孙猴子这样说,漫不经心道:“能怎么样,他们打他们的,不关你的事。” 孙猴子哭丧着脸,“关键龙独眼要我下山当说客,让沈家二爷退步。” “退兵?”洛醺可就是哭笑不得了,“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别说你,老祖宗都管不了他。” 孙猴子点头,“我当然晓得二爷的脾气,但是沈家大爷能管了他,听说他从小到大都听哥哥的话。” 洛醺觉得不尽然,沈稼辚如此冒犯自己,沈稼轩背后也应该会叮嘱他,他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剿匪是他的任务,否则他这个剿匪司令配备干嘛,所以你还是不要管了。”洛醺觉得龙独眼是此地最大的胡子,也应该是沈稼辚首要的目标,沈稼辚就是为了剿匪而回来的,即使龙独眼对孙猴子好对沈稼轩也不错,他毕竟是匪,他们不种田不织布,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抢夺,所以不能以小善隐其大恶。 孙猴子哭唧唧的:“龙独眼说了,假如我不能说服沈家二爷退兵,他就把我放油锅炸了吃。” 皓暄突然捂住嘴巴,“你好脏,怎么吃?” 洛醺捅了下他,“不要胡说八道。”也知道胡子都是亡命徒,只怕孙猴子摊上这件事不好抖落掉,思忖下道:“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孙猴子噗通跪在她面前,“少奶奶我知道您足智多谋,您帮帮我。” 洛醺踢了他一脚呵斥:“你多大的人,说跪就跪,也不是没有办法,其实之前我就想,龙独眼对我叔不错,你说真杀了于心不忍,我觉得他唯一的出路那就是归顺,当胡子哪有当兵好,沈稼辚不也是拼出来个司令,只要那些胡子洗心革面改邪归正,说不定以后也能出息。” 孙猴子喜上眉梢,“这个办法好。”忽而又担心,“龙独眼能答应吗?” 洛醺也拿捏不住,胡子不好,但龙独眼也是一呼百应的老大,当兵他就需要从头做起,他肯让自己从零开始吗? 两个人继续商量对策,说着说着日头卡山了,洛醺催促孙猴子赶紧回金水湾,至少给沈稼轩报个平安信,否则他该挂怀自己和皓暄,这时突然外面有人喊:“家里有人吗?” 洛醺透过窗户看出去,发现进到自家院子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人,面生,而且他左顾右盼非常警觉的样子,蓦然就想起当初与父亲枪战的那些人,又想起沈稼轩让孙猴子来叮嘱自己的事,不免害怕了,对孙猴子道:“不好,好像是仇家。” 孙猴子非常吃惊,“少奶奶,你这样好的人怎能有仇家?” 洛醺看外面的人慢慢走近门口,道:“谁没有仇家,小时候偷了张家的杏,长大后打过李家的狗,这都是仇家,你快出去应付下。” 孙猴子看着登门者来者不善的样子,满腹疑虑,觉得偷把杏子打了狗不至于这么气势汹汹的找来,只怕洛醺的话不是事实,他赶紧来到外面后问那人:“你找谁?” 那人道:“这家是姓洛吧?” 孙猴子鬼精,道:“不姓,姓洛的搬走了,这房子我买了下。” 那人从敞开的窗户望见了屋内的洛醺和皓暄,也就是随便的问:“那是你什么人?” 孙猴子不假思索道:“我媳妇和儿子。”他觉得一男一女一个孩子就应该是一家人。 坏就坏在他安错了辈分,这人离开后越琢磨越不对,屋内那个小姑娘也没多大,说是屋主的媳妇有情可原,但怎么可能是那个男孩的母亲?这里面有诈。 他转身又折回,还拔出腰间的枪,回到洛醺家也不询问了,直接冲进屋子对准孙猴子就搂着火,所幸孙猴子眼疾手快噗通扑倒在地躲开,还是慢了些,子弹擦破肩头。 躲在门后的洛醺趁机拉着皓暄就跑,那男人拔腿就追,举枪射击,枪响之后洛醺吓得急忙按倒皓暄,所幸均没有受伤,眼角余光却发现一条白影闪过,感觉熟悉,抬头来看果真是沈稼轩。 沈稼轩过去看看被自己用大洋打中太阳穴昏迷的凶手,却发现从胡同口出来更多类如凶手同伙的人,他抱起皓暄拉着洛醺就跑,侥幸街上此时行人多,他们穿梭在其中。 眼看追者越来越近,他突然就发现了街边停个汽车,拉开车门把皓暄塞进去,又喊洛醺:“上车!” 洛醺上去后,他也进去,打着火就开动起来,后边是刚刚去街边买香烟司机的大喊大叫。 洛醺看他熟练的驾驶汽车非常惊奇,“你会开车?” 沈稼轩边开边往后面看追者,已经被遥遥丢下,他道:“飞机我都会开。” 皓暄拍手为父亲喝彩,“爹,你就是英雄。” 七拐八拐终于不见了追者,沈稼轩知道这辆汽车也是目标,于是停下,喊了洛醺和皓暄下车,又逃了一条街,找了家旅馆赶忙走了进去,丢给柜台里的店家几个大洋,指指楼上,店家急忙让伙计带着他们上楼安排了一个房间。 有惊无险,沈稼轩向伙计要了壶茶水,三人同饮,总算平稳了心情,洛醺才发现他嘴唇上有处破了,好奇的问:“撞门框了?” 沈稼轩心知肚明她问的是什么,看她一脸的认真猜测她大概已经不记得醉酒时的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摇头。 洛醺又问:“被人挠了?” 沈稼轩忍俊不禁,“谁敢挠我。” 洛醺真奇怪了,总不能大活人自己挠自己,于是自作聪明的道:“被狗咬了。” 沈稼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洛醺晕头转向,“我说错了?” 沈稼轩道:“你说错了,我不是被狗咬了,是被一只可爱的小狗给吻了。” 他目光灼灼,看的洛醺更发毛,听了他刚刚的话不禁骇然道:“叔你口味真怪,家里三个老婆你吻狗干嘛。” 沈稼轩突然满脸柔情,叹息似的道:“我不仅仅想吻那只可爱的小狗,我还想娶她。” 洛醺掩口不能语,呆愣半天道:“娶、娶狗?皓暄,我不知怎么形容人和狗的调和物了。” 皓暄逐个的数着她说过的话,比如鸡和狗的调和物叫禽兽不如,马和驴的调和物叫骡子,那么人和狗的调和物……他醍醐灌顶般高喊道:“叫人模狗样!” 噗!沈稼轩一口茶喷了洛醺和皓暄满脸。rs 066章 同房不同床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感谢“习惯``”的评论,感动得泪流满面了,为了你们这些亲爱的读者,下个月努力三更。 ﹌﹌﹌﹌﹌﹌﹌﹌﹌﹌﹌﹌﹌﹌﹌﹌﹌﹌﹌﹌ 说了半天话,洛醺忽然想起孙猴子来,“哎呀,孙猴子还在我家里。” 经她一说,沈稼轩也才想起这一茬,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忙不迭的安慰:“孙猴子机灵,不会有事。” 安慰洛醺的同时其实沈稼轩也是担心的,一旦那些人抓了孙猴子,即使孙猴子和洛秀才八竿子打不着,但他毕竟出现在洛家,那些人假如想从孙猴子口中得知洛秀才的讯息,那孙猴子可要遭殃了,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十八般兵器不会,三十六路酷刑还是手拿把掐。 沈稼轩故作轻松的让洛醺和皓暄老老实实等在旅馆,推说出去给她们买夜宵,然后自己偷偷溜回洛家去看,孙猴子不在,唯见斑斑点点的血痕,猜测孙猴子受了轻伤,祈祷他是逃回金水湾或者盘龙山,离开洛家后沈稼轩又在街上踅摸半天,没什么异常的动静,于是重新返回旅馆。 当晚就在旅馆住下,按沈稼轩的思维,那些意图拘捕洛秀才的人找不到他们必定会在出城的各个要道把守,现在离开非常危险。 时至今日洛醺对父亲的身份更加好奇,虽然明白父亲是**者,但眼下时局这么乱,政府今个姓张明个姓王,不知父亲隶属于谁,她不想父亲成为派别之争的棋子,嘀咕道:“我爹,你说他好好的书不教,为什么做**者,我觉得争来斗去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沈稼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一颗一颗的剥瓜子,剥好一颗就放在皓暄手里,攒够了数皓暄就自己吃一半喂洛醺一半,听她满腹忧虑,沈稼轩开解道:“你爹是为人民请命的。” 洛醺和皓暄都是跪坐的姿势,抬眼看看沈稼轩,他的话不是很懂,之前父亲从来都不让她打听有关时局的事,希望她做个平凡的女子,然后嫁个好男人过平凡平安的日子,这个为民请命是什么意思洛醺也就模模糊糊,大意就是为了百姓谋福利,她很是不想提及某个人,忍不住还是问:“和欧阳一样吗?” 沈稼轩本不想告诉她太多,知道太多对她就越危险,只道:“欧阳是杀手,你爹才是**者。” 洛醺分不清这其中的差别,看他手上粘了颗瓜子瓤,脑袋伸过去用舌头舔了下来,然后继续闷头想父亲和欧阳到底有何不同,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不知是因为神思恍惚还是习惯了和父亲这样亲密无间,没有丝毫觉得不妥。 沈稼轩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被她舔过的地方,垂头暗自笑了笑,洛醺的这种亲密无间让他幸福,又道:“欧阳是为了某些利益而杀人,你爹是为了全国人民的解放而杀人,就是这个区别。” 洛醺哦了声,明白了表面,实质不懂,忽而问:“你也是和我爹一样的人吗?” 沈稼轩怔住,慢慢摇摇头头,他从北洋政府脱离后安心做个乡野村夫,虽然对洛秀才之辈非常敬重,但也无心再战江湖,不是观望,而是灰心。 瓜子吃完就开始休息,三个人一间房是出于安全考虑,一旦有变故他好能及时保护洛醺和皓暄。 一间房就一张大床,皓暄这一天过的非常刺激,兴奋过头此时有些累,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招手喊洛醺和沈稼轩:“醺姐姐来啊,你躺我右边爹躺我左边。” 洛醺和沈稼轩彼此对上目光,沈稼轩笑了笑,然后继续气定神闲的喝茶,洛醺却羞红了脸,握紧拳头朝皓比划,“再胡说揍你。” 皓暄就哧溜钻进被窝,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胡说了,但还是呵呵笑着,和洛醺、父亲在一起,他领会了一个词——快乐。 沈稼轩提着空壶想出去找伙计要茶水,指指**对洛醺道:“你和皓暄睡吧。” 洛醺环顾房间,心想你该不会真就和我分在皓暄两边吧?舔了嘴角羞涩的问:“你呢?” 沈稼轩看她怯怯的小模样已然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给你们当保镖。” 洛醺松口气,就乖乖的和皓暄躺在**,酝酿半天没睡着,偷偷的看沈稼轩提了新茶回来,看他单手支腮凝神而思,看他捏着茶杯的姿势像握红酒杯,看他优雅的喝茶,看他峻拔的侧影,洛醺似乎才发现他其实非常好看。 沈稼轩眼角余光似乎发现了洛醺在看自己,猛然回头,唬的洛醺就立即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沈稼轩哑然失笑,走过来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有出汗,又把洛醺头上的被子拉下,怕她捂出汗来。 洛醺装着不知,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包括刚刚沈稼轩给她和皓暄剥瓜子,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沈稼轩问:“叔,我爹会不会有事?”话刚出口泪就溢出眼角。 沈稼轩蹲下身子,脸上是暖暖的笑,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轻声道:“当然不会,你爹是英雄。”顿了顿续道:“睡吧,明日一早我带你和皓暄去吃老黄家的油炸糕,好香的。” 洛醺点点头,鬼使神差的,顺势抱住他的胳膊然后闭上眼睛。 沈稼轩仍旧原地蹲着没有动,拇指按在她眼角拭去那滴泪,蓦然内心一阵悸动,慢慢凑近洛醺,犹犹豫豫的刚想把唇贴上去她的额头,外面突然吵吵嚷嚷,他急忙起身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往外面看。 未几有人敲门:“政府军查夜。” 政府军不就是沈稼辚的兵马,惊慌的洛醺和沈稼轩同时放心下来,把门打开,走进几个当兵的,不识沈稼轩,于是开始盘问:“叫什么名?” “沈稼轩。” 对方听听,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怎么和司令的名字如此雷同,继续:“家住哪里?” “金水湾。” 对方看看他,容貌有些面善,怎么和司令的容貌几分相像,接着问:“金水湾离县城这么近为什么住客店?” “探亲想回去时天已经晚了。” 对方不是很信,感觉他想蒙混过关,态度就恶劣起来,喊着:“你探谁啊,县城离金水湾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就是半夜也能回去。” “我来看沈稼辚。” 对方抡起枪托就要砸,“我们司令的大名是你叫的。” 沈稼轩抓住他的枪,“你们司令见了我也得下跪。” 另外的几个咔咔拉枪栓面准他,不是真想杀,吓唬罢了。 皓暄还以为父亲危险,大喊:“二叔救命!” 咚!门被踹开,走进来拎着马鞭的沈稼辚,看屋里的阵势愣了愣,然后挥动马鞭把那几个当兵的打开,“妈了巴子,我大哥你们都敢拿枪瞄准。” 士兵们面面相觑,做梦没有料到这位和司令有关。 沈稼轩怒气冲冲,见不得这些士兵仗势欺人,喝向沈稼辚道:“你可真是六亲不认了,连大哥都想杀。” 沈稼辚果然就噗通跪在他面前,“大哥息怒,纯属误会。” 当兵的各个错愕,司令真的给这个人跪下。 沈稼轩一甩袖子于**坐了,搂住吓得面如土色的儿子。 沈稼辚看大哥真生气了,掏出手枪就想杀了那几个兵,被沈稼轩拦住,“算了,不知者无罪,他们不认识我。” 沈稼辚连忙赔笑,忽然就发现角落里的洛醺,心里咯噔一下,非常不高兴面上却不漏声色,问:“大哥,你们为啥住客店?” 是啊,家就在附近,一男一女,虽然有个孩子,完全可以被认为是用皓暄来做挡箭牌,他们两个大人幽会,沈稼轩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醺素有小聪明,福至心灵道:“我和皓暄私奔到此,被我叔给抓住了,正想回去。” “私奔?”沈稼辚哈哈大笑:“丫头,你跟一个屁大的孩子私奔,你是不是想本司令来找我的,走走,我陪你回家。” 说起来沈稼辚带兵查夜,都是因为沈稼轩抢夺的汽车是他的那辆,那司机虽然最后把汽车找到也耽误了他的事,怕他责罚才编撰出一段谎话,说城里有敌人,就是一直反对张大帅的敌人,是奉军的对头。 沈稼辚信以为真,势必要揪出这些敌人,他按照汽车找到的地方,附近没有多少民居,除了旅馆饭馆大烟馆照相馆就是窑子,就把目标锁定在这一区域的公众场所,亲自带兵查夜,不想查出大哥和洛醺,他心里其实是满腹疑问的,感觉大哥和洛醺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他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他无法面对,至少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和大哥争夺洛醺,于是嘻嘻哈哈的把此事遮掩过去,当夜就拉着沈稼轩和洛醺、皓暄回了金水湾。 洛醺本想躲避沈稼辚,却阴差阳错的又被带了回来,这几天沈稼辚忙着剿匪没有来骚扰她,但沈家可热闹起来,沈老太太想用大兰子冲喜,沈稼辚扬长而去,大兰子赖在沈家不走,葛老太太和葛玉秀也赖在沈家不走,据说为了各自的利益,周静雅、李香韵和黄织秋分成两派,周静雅支持大兰子嫁给沈稼辚,李香韵和黄织秋支持葛玉秀嫁给沈稼辚,周静雅的心思是,听皓暄从罗锅山回来说,葛老太太骂她是棺材瓤子,李香韵和黄织秋支持葛玉秀,是因为葛玉秀是沈老太太的外甥女,总之,乱成一锅粥。rs 067章 不是配合是巧合 郑重感谢“gcool24”的粉红票,一张顶两张,开心! ﹌﹌﹌﹌﹌﹌﹌﹌﹌﹌﹌﹌﹌﹌﹌﹌﹌﹌﹌﹌ 沈老太太想用大兰子冲喜却没有新郎,大兰子三十左右的人了,也不能像洛醺似的来沈家做个童养媳,并且老太太了解沈稼辚的性子,他不点头的事你自作主张,那头驴来了脾气敢把沈家祖宅给扒了,无奈,婚事搁浅。 葛老太太趁机继续撺掇姐姐想把自己的闺女葛玉秀给沈稼辚,沈老太太说文明词叫舐犊情深,俗语就是护犊子,妹妹好外甥女好,那也没有儿子好,她宁可和妹妹老死不相往来也绝不点头。 沈老太太既然被称呼老妖精,那就是有两把刷子,葛老太太既然是她亲妹妹,一脉相承,那也是猴精猴精的,正路不通咱就走旁门左道,她想到了柳姑子,她之前不待见柳姑子非是她不迷信,只因为柳姑子说克夫的人是自己女儿,哪有娘信女儿是丧门星的,现在她想,柳姑子既为大仙,能让女儿克夫就能让女儿不克夫,无论做法也好欺骗也罢,于是,她揣了几块大洋带着女儿去找柳姑子。 沈家大院和柳姑子家,一个西一个东,葛老太太和葛玉秀母女俩彼此叼着大烟袋,一路腾云驾雾……不对,是一路吞云吐雾的穿过村子,在金水湾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更因为觉得自己是地主阶级,傲然的昂首挺胸而过,不巧碰到狗剩媳妇。 说来狗剩媳妇和葛玉秀可有些渊源,她们曾经为了孙猴子大打出手,今个邂逅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没有避让,先是用目光较劲,后来开口对骂,狗剩媳妇打遍金水湾无敌手,败在祝子雄的妹妹祝梦蝶手中一次,那次和葛玉秀较量没多大胜负,回家后被男人狗剩用绳子抽打到半夜,说她和孙猴子通奸,狗剩媳妇恨死了葛玉秀,都是她闹腾的才弄得金水湾人尽皆知,所以,骂的非常血腥。 “哎呀我的娘啊,一大早见鬼,瞧这张脸抹的,像驴粪球子挂霜似的,你就是打扮得橡个窑姐,沈家大爷也不稀罕你。” 她眼睛望天,指桑骂槐,葛玉秀偶尔少根筋经常粗中有细,也知道她在骂自己,回骂过去:“那也比你好,睡着自家半铺炕,又占着别人家半铺炕,半拉屁股给狗剩,半拉屁股给孙猴子。” 狗剩媳妇还真就低估了葛玉秀,心想她一个大闺女家骂人一定比不过自己,没想到人家开口自己先输了半场,气的再骂:“你是比我强,你是沈家大爷不要,孙猴子一个穷鬼都瞧不起你。” 葛老太太心里有重要之事着急,听她如此羞辱女儿也气不过,冲过去指着她:“贫民和狗,老娘都不喜得搭理,看见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像踩着粑粑,谁说我闺女没人要,我闺女马上就嫁给沈稼辚,他可是个大司令,早晚让我姑爷就用枪把你们都突突了。” 狗剩媳妇使劲从嗓子眼往出挤,挤出口痰吐过去:“你们母女真可以,人家都说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你们是吃不着锅里的就惦记盆里的,沈家二爷是大人物,他能要你,我就……我就脱光了躺在大道上给万人干。” 这二虎吧唧的老娘们真豁出去了,吵架在她比吃饺子都香,葛老太太狠狠道:“好好,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秀子,我们走,不跟疯狗一般见识。” 葛玉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打狗剩媳妇,被老娘拉住,葛老太太是不想女儿在金水湾丢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够顺利嫁给沈稼辚。 柳姑子既然自封为大仙,那住的地方自然也就与众不同,云蒸雾绕没有,却靠着柳树林,垂柳依依,看上去也很是有种隐逸之气。 两个人来到柳姑子家,却见街门锁着,刚想转身走,忽然发现窗户里面的窗帘动了动,分明是有人,葛老太太就隔着木栅的街门喊了句:“大仙在家吗?我们有事相求。” 窗帘又动了动,却仍旧没人出来,葛老太太以为柳姑子记恨自己母女冲撞过她,懒得搭理她们娘俩,所谓官不打送礼的,急忙亮出几块大洋高举着道:“我们是给你送钱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甚至都能使磨推鬼,这招好用,屋门吱嘎开了,走出柳姑子,她边整理衣服边拢着乱蓬蓬的头发,模样狼狈丝毫不能飘飘欲仙,看上去也就是个乡下老娘们,她来到木栅的门口,垂眸看看葛老太太手中的大洋,故作清高状,爱答不理的问:“什么事?” 葛老太太赔笑道:“当然是好事,听闻大仙法术高深,我有点事相求,那就是我闺女,您曾经说她克夫……” 柳姑子还以为她们是来找茬的,啪嗒聊下脸子:“你们不信?” 葛老太太连连摆手知道她误会,赶紧着解释:“信是当然信,但我想大仙你既然法术高深,能说我闺女克夫,也就能让我闺女不克夫。” 柳姑子不高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瞎白话?” 葛老太太笑了笑,笑里不知是讥讽还是轻慢:“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这里有三块大洋,还希望大仙能帮我闺女摘掉克夫的恶名。” 三块已经不少,但柳姑子既然说葛玉秀克夫,轻易不能答应她扭转这件事,沈老太太可是自己的大主顾,一旦得知问起,比如为何之前就不能扭转呢,自己不好应对,于是道:“三块大洋,你当我是叫花子吗。” 转身想走,被葛老太太喊住:“行,为了闺女我豁出去了,五块,这可是我们全家两个月都花不了的费用。” 柳姑子心里窃喜,没想到她能这么大方,贪念起,继续吊胃口:“你们全家?我是你们全家吗?你闺女不是小灾小难,不是招了没脸的(小鬼之意),然后我给她收收魂驱驱鬼就可以了,她这是宿命,我需要修改她的宿命,你也知道一个人的命是天注定,我擅改一个人的命是会触怒天意的,是受惩罚的,不死也丢半条命,你总得让我有钱来补养吧,另外我也得敬上面的仙师,这都需要钱。” 葛老太太虽然不懂神仙需要大洋干什么,不懂天上为啥通行人间的货币,但柳姑子这番行话让她顿时慌了神,不信也信了,嘲讽的口吻也没了,换成了哭腔,又掏出三块大洋,八块大洋奉上:“大仙,我来金水湾也没带太多钱,八块,这对我这样的地主之家也是笔不小之财了,还请大仙慈悲为怀帮帮我闺女,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你们仙人不懂也应该能理解,她顶着克夫的名声只怕很难嫁人,我家富裕不怕养她一辈子,但不是这么个事,她就是个凡人,怎么能像您这样的仙人清心寡欲,她还得需要嫁人不是,求大仙帮忙。” 八块真不少了,躲在屋内的假大闺女差点蹿出来,若不是他和柳姑子刚刚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就喊了,急的在炕上抓耳挠腮,掀开窗帘往外看,很想柳姑子一个回头自己就能给她示意。 葛老太太突然就发现炕上站着一个大男人,问:“那是谁?” 柳姑子也知道八块不少了,听她问,急忙道:“没谁,钱先收下,三天后做法,地点你选。”说着夺下葛老太太手中的大洋腾腾回屋。 葛老太太朝她的背影喊:“事情就这么定了,地点也只好在我姐姐家了。” 得知女儿克夫的名声即将被摘掉,她非常开心,花了八块大洋这比剜了她一块肉还疼,但为了女儿唯能如此。 喜滋滋回到沈家,她去找沈老太太说明要借沈家为做法之地,葛玉秀却被洛醺找了去,洛醺找她不为别的,听说她老娘最近张罗把她许给沈稼辚,洛醺发现自己里外忙活想促成她和孙猴子,且原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震怒。 小桃带着葛玉秀来到,洛醺立即指着她吵:“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先是惦记沈稼轩这回惦记沈稼辚,你和孙猴子的事难不成就黄了?” 葛玉秀也觉得自己理亏,耷拉脑袋道:“你说我咋办,我娘想让我嫁给二表哥。” 洛醺知道葛玉秀没主意,只要有肉吃,她就乖乖的听她娘的话,自己只怕再开导都没有,气道:“孙猴子多好的人,你怎么能背弃他。” 葛玉秀撇着嘴:“拉倒吧,他看人的眼睛都能**,老花花了,见了老母猪都能聊骚。” 洛醺登时:“……” 泥塑木雕半晌才回过神来,葛玉秀的话完全在预料之外,她羞臊得用手蹭着脸,看葛玉秀相当淡定,自己却想钻进耗子洞,却也没有死心,琢磨半天想出一个主意,道:“你嫁给沈稼辚,天啊你可真不怕死,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听说他在奉天娶了好几个老婆,不几天打死一个,到现在所以才孤家寡人。” 葛玉秀嘴里含着烟袋,也知道二表哥脾气大,野性,半信半疑的问:“不能吧?” 洛醺道:“怎么不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带你去找他问问。” 她想的是,沈稼辚不想娶大兰子,也不会想娶葛玉秀,自己这样去问他必定配合,也听闻沈稼辚刚刚从县里回来,于是就拉着葛玉秀去了沈稼辚的房间,才到他的院子,就见沈稼辚举枪搂着火,啪!一个士兵倒地而死。 洛醺做梦都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惊呆在当地,而葛玉秀已经吓掉手中的烟袋,腿嘚嘚瑟瑟的最后竟然坐在地上。rs 068章 偷人又偷钱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 ﹌﹌﹌﹌﹌﹌﹌﹌﹌﹌﹌﹌﹌﹌﹌﹌﹌﹌﹌﹌ 沈稼辚杀人都是因为昨晚攻打盘龙山失利,当年龙独眼把牛犄角山改名为盘龙山不仅仅是因为他姓龙,也不仅仅是觉得自己如条龙盘踞在此山,更因为此山奇特的形貌,盘横回转沟壑纵立,步行还好,沈稼辚的大炮根本无法推上去,炮轰不成强攻不下,损失了几个兄弟让他恼羞成怒,更因为这个士兵违背军令,擅自开枪打草惊蛇,无法打龙独眼个措手不及。 葛玉秀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洛醺也扭头就走,不想在沈稼辚火气正盛的时候招惹他。 沈稼辚心里有大事,无心儿女情长,明明看到洛醺的背影也没有搭理,急匆匆去找大哥,听闻沈稼轩上了几次盘龙山,想让他给画张盘龙山匪巢的地形图。 再说洛醺离开沈稼辚这里后,想去找沈稼轩请示,自己还想回县城,即使住在祝子雄家里也好,总之沈稼辚在家她实在是坐卧不安,刚刚还看见他杀人,他这股邪火不知在那里发泄,自己还是走为上策。 行至半路却被周静雅的奶娘赵娘娘截住:“大*奶有请。” 洛醺揣摩大概是自己带着皓暄不告而别的事,当时也就是冲动下不计后果,事后也后悔,一旦皓暄有个闪失,自己可是罪大恶极了。 来到周静雅的房里,没等问候周静雅就拉着她在桌子前坐了,满桌子都是水果干果和糕点,周静雅拿了一个苹果给她。 洛醺也不谦虚,这个季节青黄不接的,吃个苹果不是很容易,狠狠的咬了口然后看着周静雅,等着挨训,俗话说“死也当个饱死鬼”,她是无论何时何事都不会虐待自己的身体。 周静雅咳嗽几声,这样大热的天她居然还穿着夹衣,然后是大口的喘气,非常憋闷的样子,嗓子里像有什么在来回拉着,语音很杂:“婶找你来是有件事问,你和皓暄回了县城的娘家,为啥那么晚才回来?” 周静雅为人精明,更懂孰轻孰重,还要顾及丈夫沈稼轩的颜面,她其实担心皓暄是一方面,更担心沈稼轩随着洛醺去了县里,那晚沈稼轩和洛醺抱在一起的场景犹然在眼前,她恐沈稼轩和洛醺真有私情,沈稼轩左右娶了几个姨奶奶她不得不接受,一来是因为这是沈老太太的主意,二来是觉得沈稼轩不喜欢李香韵和黄织秋,也就对自己的地位没有威胁,但洛醺不同,她看得出沈稼轩很喜欢洛醺,而洛醺更是以皓暄的媳妇身份进的沈家,她不想沈稼轩搞出什么伦乱之事丢人现眼。 想是这样想却没有明说,洛醺再咬一口苹果,边嚼边琢磨周静雅这番话的真实用意,去县里的事沈稼轩和皓暄都知道,她为何不问丈夫和儿子而来问自己?这里面有蹊跷,所以她斟酌下道:“婶我错了,我不该带着皓暄私奔的。” “私奔?”周静雅不禁茫然。 洛醺瞪着纯真的大眼看她:“嗯,是私奔,我走之前让小桃交给我叔一封信的,说明我和皓暄私奔,所以我叔才找了去,在沈家你和我叔虽然对我好,但皓暄对我更好,我就想和皓暄回到城里去住几天,城里有唱戏的,有说书的,有卖很多很多好吃的,比乡下好玩,可是我叔去找到我们两个时已经太晚,雇不到马车回来我叔就找了二叔,是二叔开车送我们回来的。” 这些话与皓暄说的没什么差别,既然沈稼轩是为了找皓暄回来,又果真是沈稼辚开车送的,周静雅放了心,让赵娘娘包了很多好吃的给洛醺。 “婶问这个是怕皓暄撒谎,小孩子撒谎最不好,没事了你回去吧,记得想吃什么来找赵娘娘要,我身子不利落,所有的事都是她在打理。” 洛醺抱着吃食站起,朝周静雅鞠躬感谢,然后走了出去。 赵娘娘看她出了门才道:“好像这丫头没什么心机,还让表小姐来吗?” 她口中的表小姐当然是周静雅的表妹杨丽娜,周静雅为了阻止沈稼轩喜欢洛醺,不惜动用自己的表妹,赵娘娘觉得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即使那个是她的表妹,占有的也是她的男人。 恰恰相反,周静雅觉得让自己的表妹嫁给沈稼轩这是长远利益,杨丽娜漂亮会打扮,更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符合沈稼轩的品味,而杨丽娜是着名的交际花,对付男人非常有一套,周静雅觉得沈稼轩可以不喜欢粗俗的李香韵,可以不喜欢狡诈的黄织秋,但不会不喜欢风情万种的杨丽娜,自己身体不好非一朝一夕,命不会太长,无论谁做了沈家的女主,只怕儿子皓暄都会受气,但杨丽娜不同,她是皓暄的表姨,亲戚关系自己死后她会好好待皓暄的,这,才是周静雅想把表妹介绍给沈稼轩的真正目的,若说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上面叙述的,她不想沈稼轩和洛醺翁媳恋让丈夫身败名裂。 所以赵娘娘如此问,周静雅道:“来,当然得来,你太小瞧洛醺了,这丫头是大智若愚,看着天真单纯,只怕一般人都斗不过她。” 赵娘娘再问:“大兰子的事呢?二爷是铁了心不想娶她。” 周静雅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刚刚忘记这一茬了,你快把洛醺喊回来。” 赵娘娘就急匆匆的去喊洛醺。 洛醺满腹疑虑的折回,把那些好吃的放在桌子上道:“婶,留着给皓暄吃吧。” 周静雅笑着拉她重新坐下:“我知道你疼皓暄,还有很多,你吃,我找你是因为大兰子的事,那闺女可怜,近三十岁的人了,你说等了稼辚这么多年,她是宁可给稼辚做妾的,这是真爱。” 洛醺也觉得大兰子可怜:“婶,我也想让大兰子嫁给二叔,省得葛玉秀老惦记,你说她容貌没有大兰子好看,好吃懒做只知道骂人,怎么适合做司令夫人,另外她娘骂你是棺材瓤子,我生气。” 周静雅更气,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身体不好由来已久,最怕谁用这个打击她,叹口气:“说的是啊,可是稼辚他不知为啥就不要大兰子,男人负心实属正常,但大兰子也没说做正室,难道做他个妾,伺候他还不行,男人,找个自己喜欢的同床共枕,但也得有个对自己好的照顾起居。” 洛醺点头表示赞同,并非是真的赞同,是附和敷衍周静雅罢了,在她的感情观念里,两个相爱的人不能有第三者存在。 周静雅把手搭在她肩头,非常亲昵的道:“所以,婶想让你去劝劝二爷。” “我?”洛醺相当讶异,不知周静雅为何把这种事托付给她,猜想对方大概已经得知沈稼辚喜欢她,觉得沈稼辚会听她的话,急忙道:“婶,我和二叔不熟。” 周静雅道:“越是不熟他越不好意思拒绝,你试试,就当帮大兰子了,你说葛玉秀嫁给稼辚,孙猴子怎么办?” 她知道洛醺在极力撮合葛玉秀和孙猴子,就以此为饵。 洛醺听了果然道:“嗯,我试试,很难成。” 周静雅把那些吃食塞进她怀里:“试试吧,或许能成。” 再次从周静雅的房间出来,洛醺抱着吃食直接去找沈稼辚,偏巧沈稼辚去见哥哥不在房里,洛醺就等,等的五脊六兽正想离开,忽听外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二弟在吗?” 听着是李香韵,洛醺急忙站起,抱着吃食躲进六扇屏后的内室,她怕李香韵嘴大舌长到处乱讲,自己无端在沈稼辚房里说不清楚。 李香韵风摆杨柳的走了进来,穿着修身的桃红色旗袍伫立在洞开的门口,大把的日光映衬下风姿绰约,粉色的丝帕习惯的在脸上东擦擦西蹭蹭,又抑扬顿挫的唤了声:“二弟在吗?” 看没人反应猜想沈稼辚不在,转身想走,偏巧副官何冲小解完提着裤子走了进来,看见她急忙胡乱的系好裤子,躬身道:“二奶奶。” 李香韵嗯了声,把何冲上下端量一番,才发现这个小伙子非常帅气,她就像老猫见了鱼,不知不觉的凑上前,用丝帕拂了下何冲的脸撩拨道:“兄弟多大了?” 何冲谨慎的往后退步:“回二奶奶,我二十三了。” 李香韵看他很是惧怕自己的样子就得意的咯咯笑:“可有娶亲?” 何冲老实道:“并无。” 李香韵伸出涂了猩红色蔻丹的手捏了下他的脸:“改天二奶奶给你找个好的……你看我怎么样?” 何冲吓得连忙道:“二奶奶可不能这样说笑,要是被司令知道非毙了我不可。” 李香韵就知道他怕沈稼辚,料他不敢说出去所以才放肆,风华正茂的女人夜夜独守空房难耐寂寞,她嗅到何冲身上雄性的气息不禁心神摇曳,往何冲身上倚靠,反正沈稼轩把她当个死人似的束之高阁,三月半年才凭吊似的去看看,偷个人又何妨,她继续往前靠,何冲惊慌失措步步后退,她就咯咯的浪笑:“改天我约你。”然后又风摆杨柳的走了出去。 何冲做事向来稳重,被她调戏后惊魂未定,抹了把脑袋上的汗四下看看,觉得只有自己在沈稼辚房里,放心后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打开八仙桌上的一个木匣,木匣内放着一些金条,这是沈稼辚才收的附近乡绅地主的孝敬钱,他拿出一根金条,手哆哆嗦嗦,思想似乎挣扎半天,还是揣在身上,重新盖好木匣,一转身就对上洛醺瞪大的眼睛。rs 069章 第一次逛窑子 万分感谢“姐不在江湖”的和氏璧!感谢“三痴迷”的粉红票!感谢“习惯``”的平安符!感谢所有订阅本书的读者,祝亲爱的你们新年快乐! ﹌﹌﹌﹌﹌﹌﹌﹌﹌﹌﹌﹌﹌﹌﹌﹌﹌﹌﹌﹌ 洛醺无意偷窥别人的隐私,就像当初撞见顾芝山去了黄织秋房里她都悄无声息的压下,适才打算逃的只是没得机会,与何冲彼此僵硬成两尊雕塑,然后,两尊雕塑同时活了过来似的,何冲突然奔向她,她惊骇的喊:“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她手中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苹果,带着哭腔道,把脖子往前一挺:“不许划破我的脸,不能丢到壕沟喂野狗,怎么也得烧点纸钱,这些吃的也得陪葬。” 何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出脖子往门口看看,并无旁人,他突然跪在洛醺面前,又朝上拱手道:“少奶奶,我虽然认识您时间短,但府里上上下下都说您是个善良的人,请您不要把此事告诉司令,如果您觉得我做的事不仁不义,那也得等我把妹妹救出来后您再告发我,到时候要杀要剐我何冲毫无怨言。” 欸?洛醺突然也如坠五里云雾,弯着腰看他问:“你不是想杀我灭口?” 何冲正色道:“我偷盗属于不仁不义,怎么能杀您。” 洛醺终于放心下来,拉起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司令,你偷的又不是我的钱,他的钱都来自不仁不义,你偷了属于替天行道,一根也是偷两根也是偷,你多拿些。” 她指着八仙桌上的木匣怂恿,何冲却摇头:“我只要一根就够妹妹的赎金。” 赎金?洛醺好奇的问:“你妹妹也被胡子绑票了?” 何冲欲言又止,这默然的状态不知是变相否定他妹妹不是被绑票,还是承认他妹妹就是被绑票,或许另有隐情。 人家不想说,洛醺也不想听,她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若说有多事的地方那也是经常为了打抱不平,摆摆手道:“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那你快走吧,当心对方撕票,你这么年轻你妹妹更年轻,你这样帅气你妹妹一定漂亮,还是赶紧救出来的好,男人都是禽兽。” 她愤愤的样子是想起自己两次上胡子山的事,突然发觉面前站着的就是男人,急忙修正道:“还是有禽兽不如的。” 砸吧砸吧嘴,觉得不妥,再次纠正:“我的意思,有像你这样的好男人。” 何冲茫然的看着她:“我,是好男人?” 洛醺点头:“嗯,你为了救妹妹连那个魔鬼司令都敢得罪。” 何冲笑了笑,感激的朝她一鞠躬,然后跑了出去,本想离开府里去救妹妹,没料到半路被沈稼辚喊住:“我大哥说龙独眼有意和解,下午你跟我去趟盘龙山。” 何冲迟疑着:“司令,我还是留下来看家吧。” 沈稼辚骂道:“妈了巴子,你他娘的又不是门房又不是护院,看什么家,你是我的副官,我们去的是本地最大的土匪窝,派头上必须压过对方,作为副官你必须得去。” 何冲不敢违抗沈稼辚的命令,唯有点头应承,等沈稼辚走了,他站在那里琢磨半天,抠了抠裤兜里的金条,想着妹妹还在等着自己营救,忽然转身朝后宅走去,打听到洛醺的住处,登门拜访。 洛醺正把周静雅给的吃食一样样的拿出来和使女小桃分享,听门口有人喊:“少奶奶在吗?” 声音耳熟,她让小桃去开门,进来的是何冲,她愣了愣,含着一口糕点哭唧唧道:“你该不会后悔刚刚没有杀我灭口,现在追来这里?” 何冲扫了眼小桃,道:“少奶奶真爱说笑,我刚刚何时看见您了,是这样,我有点小事想托付少奶奶帮忙。” 洛醺抚摸心口,原来如此,指着他道:“说吧,什么小事?” 何冲看看小桃,舔了下嘴唇,暗示有她在场不方便。 洛醺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仍旧担心,假如他是想杀我灭口支开小桃呢?看何冲急的脑袋冒汗,觉得他真有事相求,于是让小桃出去,还不忘叮嘱小桃:“等下如果我死了,告诉我叔,是何冲杀的我,让他给我报仇。” 何冲和小桃都笑了,觉得这个少奶奶非常逗趣。 等小桃出了房门,何冲噗通跪在她面前道:“少奶奶救命!” 洛醺会错意,问:“沈稼辚发现你偷他的金条想杀你?” 何冲摇头,憋得顺脸淌汗,终于开口道:“我偷钱是因为,我妹妹在我离家着这几年无人照顾,被坏人卖到窑子了,我回来后想为她赎身,老鸨子狮子大开口要一根金条做赎金,我不得已才偷司令的钱,本来说好今天傍晚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是司令要我陪他去盘龙山,我是军人,司令的话不能不服从,但我如果不按约定的日子去窑子,我怕老鸨子生气,或者不让我赎出妹妹,或者涨价,所以,我想请少奶奶您代替我去把妹妹赎出来。” 进窑子!这还是小事?洛醺为难的道:“关键我是女孩,你说我怎么能进窑子。” 何冲道:“我明白,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不是因为我偷司令的钱,而是怕我妹妹出来后无法做人,她还年轻,还得嫁人还得生儿育女。” 洛醺来回的踱步,是这个道理,一个女孩无论多贤惠多漂亮,进了窑子再出来身家就不清白了,忽而道:“我叔那个人不错,可以让他帮忙。” 何冲道:“不行,沈家大爷是何等人物,整个县城有几人不识他,一旦被人发现他逛窑子,他的名声坏了我就罪大恶极。” 洛醺一拍脑袋猛然醒悟似的,怎么能让沈稼轩逛窑子,一旦他起了色心和那些窑姐……不行,不能让他去,孙猴子最合适,自己要是让他去逛窑子,那家伙还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洛醺没了主意。 何冲急的突然哭了出来:“当年若不是我惹祸逃跑丢下妹妹,她怎么能沦落风尘,都是我害了妹妹,既然少奶奶为难,我就凭着让司令把我枪毙也要去救妹妹。” 他说着站起就走,洛醺脱口喊道:“我去。” 何冲回头再给她跪下,然后奉上那根金条,“少奶奶你需要女扮男装,因为窑子是不让女人进的,你就说你是艳艳的表弟,代替我去赎她,艳艳是我妹妹的花名,看见我妹妹后你必须说出她的真名何冰,她才能信你。” 洛醺收了何冲的金条,一一记下他的话,又问了是哪家窑子,何冲走后她就开始捯饬自己,哪里有男装,沈稼轩的衣服太大,皓暄的太小,沈稼辚的太肥,何冲还整天穿着军装,唯有去县城再买了。 她收拾好自己,交代小桃:“若是有人问我去了哪里,你就说吃坏肚子上茅房了。” 小桃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点头答应,只是她这一趟所谓的茅房傍晚都没有回来,小桃犯了嘀咕,去茅房找后哪里有她的踪影,赶紧去禀报沈稼轩。 沈稼轩还以为洛醺又回了县城的家,脑袋嗡的一声,怕她出事,急忙喊人备马追去县城。 而此时的洛醺,已经买好了男装换上,没有太多的钱,也忘记管沈稼轩要,无奈把周静雅送给自己的翡翠镯子给当了,买了衣服之后还剩下很多大洋,突然很开心,镯子戴在手上不当吃不当喝的,换成钱多好。 头带瓜皮帽,身床长衫,还没忘记把鞋也换了,周身上下都是男装打扮,来到王八胡同窑子一条街,挨家门楼的看,哪个是何冲说的百花楼,找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发现不是楼,就一简单的四合院,她打不定主意进去还是不进去,怕找错地方,突然出来一个窑姐,看她东张西望的,拉拉扯扯就把她拽了进去。 进门之后首先是天井,四周都是房子,那窑姐看她呆愣愣的模样咯咯的笑:“是个雏?” 洛醺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那窑姐咔吧下眼睛道:“我陪你,保证比抽大烟还舒服,不贵,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还不贵?洛醺摇摇头:“我是来找个人。” 窑姐不高兴道:“刚刚还说是雏,现在就找老相好了,说吧,是谁,但需要两块大洋做口舌费。” “你说话是金口玉言么?张嘴就两块大洋。”洛醺很是不高兴。 窑姐撇着猩红的嘴道:“爱给不给我走了。” 眼看左右不时有嫖客衣衫不整的从房间出来,又不时飘来儿童不宜的**女爱之声,洛醺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追上去拉住那窑姐道:“两块太多,各退一步,一块,你还得先告诉我艳艳在哪里?” 那窑姐看她穿戴不错还以为能很宰一笔,两块大洋还跟自己讨价还价,心里有气,胡乱一指最头里的那间房道:“那嘎达。” 洛醺掏了块大洋给她,奔那个房间而去,走近后听里面有骂声有哭声又喊打喊杀声,她贴在门上先来个偷听,像是老鸨子的在骂:“你个小**,不接客我买你干啥,客人是不稀罕老娘我,否则我就亲自上阵,仰八叉往炕上一躺,舒舒服服的就把钱赚了为啥还死了爹娘的哭号。” 一个年轻女子哭道:“我家人答应来赎我的,我不能再接客。” 这样的一番对话洛醺以为是自己来迟,何冲的妹妹何冰被老鸨子逼迫接客,她又是情急下习惯的做法,一脚踹门而入,口喊一声:“住手!”rs 070章 红红不是艳艳 感谢“三痴迷”的平安符!感谢“镶蓝的云”的平安符!感谢“初学步者”的桃花扇!感谢“习惯``”的香囊!感谢“九天卐白玉”的平安符!感谢“熱戀^^”的平安符!感谢“东坡闲士”的粉红票!(排名不分先后,我从头往下捋的) ﹌﹌﹌﹌﹌﹌﹌﹌﹌﹌﹌﹌﹌﹌﹌﹌﹌﹌﹌﹌ 里面的人被洛醺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叉腰站着的是**肥臀的老鸨子,地上跪着的是瘦弱可怜的姑娘,旁边还有个獐头鼠目的大茶壶。 “我来赎她。”洛醺指着那姑娘道,还故意负手而立,感觉这样显得自己比较沈稼轩,也显得比较有钱,也显得比较老练,也显得比较爷们。 可是,可是啊,老鸨子忽然哈哈大笑,过去揪下她脑袋上的瓜皮帽道:“穿了爷们的衣服就以为自己裤裆里长了第三条腿了,老娘是干啥的,你就是把脸捂的严严实实,单从你这娇滴滴的声音我都能听出你是雌儿,知道不知道我们百花楼的规矩,不准女客进入,给我抓起来!” 风月场中的女人跟占山为王的胡子没什么区别,都是亡命徒,如果没有一颗横心万种手段怎么敢开窑子,就是街头那些地痞无赖都能把你的买卖给搅合黄汤了,所以这老鸨子并非等闲,可真是政府里有靠山江湖上有朋友,所谓窑子不让女客进这倒是事实,她心里想的事实是,看上了洛醺如花似玉的模样,一个念头闪过,这丫头若是在百花楼做了头牌,王八胡同窑子一条街百花楼可就成了总瓢把子了。 大茶壶听了老鸨子的吩咐,立即冲去抓住洛醺,满脸yin笑,想着最好这丫头三贞九烈,拼命反抗嫖客没奈何下,老鸨子一般都让他来率先破姑娘的身子,身子一破,姑娘们也就破罐破摔的接客了。 被人如此轻松的识破,洛醺当即垂头丧气,为了这身行头,自己把那么名贵的翡翠镯子都当了,捯饬半天最后还是露馅,用力去甩大茶壶的手,所谓输人不输阵,心里胆怯怯的,嘴巴却不让人:“你们这里不许进的是女客,但我不是客,我是来赎这位姑娘的。” “赎我?”那姑娘愣愣的看着她,“我不认识你。” 洛醺道:“你当然不认识我,你哥有事不能来,让我代替他。” 那姑娘继续发呆:“我哥?我……”她刚想说她其实没有哥,来赎她的人是相中她的某个嫖客,但却把后边的话咽下,按时间约定来赎自己的人早该到了,不知为什么没来,差不多就是背信弃义了,即使与面前这位姑娘是误会,百花楼是火坑,能跳出火坑为好,所以也就不再做声。 老鸨子听说她来赎人,把肥硕的手掌摊开:“拿来吧。” 洛醺不解:“什么?” 老鸨子不耐烦了:“你说你来赎人,赎金呢?” 洛醺才明白过来,掏出身上的金条递过去,得意洋洋的:“瞧好了,这是金子不是黄铜,货真价实,放人吧。” 老鸨子突然瞪大了眼睛,自己答应地上跪着的红红赎身,要的是大洋不是金条,都因为红红容貌一般客人零星,难得有人想为她赎身,老鸨子也就决定放人,不料想这位出手如此大方,给大茶壶使个眼色:“把卖身契给她。” 大茶壶从身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丢在地上,红红立即抓在手里,这,是她打开自由的钥匙。 事情圆满解决,洛醺拉起地上的红红姑娘就走,瓜皮帽掉了露出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出了房间后不停被嫖客骚扰,两个人一路飞奔跑出百花楼,又接着跑出王八胡同,累得呼哧带喘才停下,洛醺喊过街边一辆出租的马车过来,然后对红红道:“你是艳艳吧,不对,你真名叫何冰,我是洛醺,我是替你哥哥来赎你的,你跟我去找你哥哥。” 红红迟迟疑疑:“我不去了。” 洛醺不明所以:“为什么?你哥哥为了你的事都哭了,还给我下跪,你说那么大个男人容易吗,你必须跟我回去,金条是你哥哥给我的,我不带你回去他还以为我侵吞了他的钱呢。” 红红就是不上马车,撒谎道:“我是个窑姐,我不想给哥哥丢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洛醺还好心的宽慰她:“首先,这件事只有你哥哥我们两个知道,其次,你也不是心甘情愿做这行的,你哥哥现在是军人,不说是飞黄腾踏也足可以养活你,即使他养活不了你我叔也能养活得了你,我叔家很有钱,你跟我走吧。” 她大包大揽的,觉得沈稼轩一个人可以养活很多人,但红红听说托付洛醺的人是个当兵的,更怕,自己这样欺骗对方人家恼羞成怒还不得一枪把自己脑袋开瓢,被洛醺推着上了马车,她又突然跳了下来,继而撒腿就跑。 洛醺搞不懂状况,唯有撒腿就追,带不回何冰自己无法跟何冲交代,这涉及到钱的问题就涉及到道德问题,所幸做窑姐的都是足不出户,每天等在自己房里准备接客,洛醺从小爬高奔跑无所不能,人瘦腿长,不多时把红红追上,朝前一扑把红红按住,喘着粗气道:“你、你必须跟我回去。” 红红看自己无法逃脱,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位姑娘,我,我其实不是艳艳我是红红。” 什么?洛醺脑袋嗡的一声,仔细打量她,果然与何冲没有半点相像之处,容貌也不甚漂亮,惊问:“你真不是艳艳,你真不是何冰?” 红红点头:“我不是。” 洛醺气得挥起拳头:“老子打死你!” 红红捂着脑袋道:“我也是没办法,有个相好的嫖客说来赎我,他言而无信,我实在是不想接客了,那些男人都是禽兽,把我们不当人,伺候好了高兴时就又啃又掐,浑身青紫,伺候不好更是又打又骂,浑身伤疤,这样还不算,被老鸨子知道还得附带一顿毒打,大茶壶酷刑无数,变着花样的虐待姐妹们,经常用烟头烫浑身我的脚心,不信你看看。” 她说着脱下鞋和袜子,把满是伤痕的脚给洛醺看,秀气的一双脚疤痕密布,触目惊心。 洛醺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我没有第二根金条去赎艳艳,我怎么向她哥哥交代。” 红红也哭,看洛醺年纪还没有自己大,不忍为难她,半晌后穿上袜子和鞋,跪在洛醺面前道:“对不起这位姑娘,我欺骗了你,我罪该万死,姐妹们说,这辈子做窑姐的女人都是因为上辈子没有行善积德,我认命了,我跑出来艳艳就得受苦,其实我和艳艳感情非常好,我现在回去把艳艳换出来。” 洛醺想想,是应该这样,立马不哭了。 红红缓缓站起,擦干眼泪,竟然朝她笑了笑,笑得洛醺毛骨悚然,然后扭头往回走。 洛醺坐在地上想了又想,看着红红瘦弱的背影突然心怀恻隐,又琢磨她刚刚的笑不是好笑,该不会想不开轻生,急忙喊:“那个,你站住。” 红红站住,慢慢转身问:“姑娘有事?” 洛醺站起追上她:“你好不容易逃出来,这样回去岂不是我推你入火坑。” 红红使劲晃着脑袋,没等开口泪又下来:“是红红自私,欺骗姑娘,姐妹们还说,这辈子做窑姐下辈子就可以不做了,就算我这辈子在消费下辈子的苦难吧。” 洛醺听她说话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想来大概之前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试问哪个女子愿意倚门卖笑呢,忽而狠狠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就救两个,你不要回去,我想办法去救艳艳。” 红红当然非常开心,又担心:“怎么救?老鸨子手腕很多的,大茶壶更加狠辣。” 洛醺抬头看看天,按约定是傍晚,也没具体到傍晚什么时辰,还有机会,她朝红红狡黠的一笑:“找个嫖客去。” 红红不解其意,被洛醺拉着离开此地,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户人家,这,就是祝子雄的家。 站在街边咚咚敲响木门,半晌才出来一个人:“谁呀?” 门打开后露出祝梦蝶俏生生的一张脸,看了看洛醺先愣住,首先没料到她会突然来,其次搞不明白她为何穿着男士长衫,接着就抱住洛醺惊喜道:“天啊你怎么回来。” 洛醺也非常开心:“梦蝶,你哥在吗?” 祝梦蝶坏坏的一笑:“原来不止我哥对你朝思暮想,你也想他。” 洛醺举着拳头朝向她:“再胡说敲掉你这荧光闪闪的大门牙。” 祝梦蝶呵呵一笑:“在呢,快进来。” 洛醺拉着红红进了门,告诉祝梦蝶红红是自己的朋友,三个人进了屋子,不仅仅祝子雄在,就连铁志、青梅、大力、二力、三力等人都在,差不多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好像在商量什么。 祝梦蝶喊了声:“哥,洛醺来了。” 祝子雄猛然回头,看见洛醺大喜过望的一笑,然后点点头示意她们稍等,再对面前的人交代几句后,大家一起过来看洛醺,好久不见都非常高兴。 “洛醺,你怎么来了?”祝子雄上下打量她,也奇怪她眼下的穿戴。 洛醺直言:“有事找你。” 祝子雄问:“什么事?” 洛醺坦白:“逛窑子。” 咳咳咳!祝子雄捂着心口不能说话。rs 071章 玩女人还有赊账的? 感谢亲“从此李枫是路人”的粉红票! ﹌﹌﹌﹌﹌﹌﹌﹌﹌﹌﹌﹌﹌﹌﹌﹌﹌﹌﹌﹌ 祝子雄和洛醺可谓青梅竹马,只是洛醺当年蒙昧未开,两个人玩过家家时祝子雄把她这个青梅当情妹,她却未能把祝子雄当竹马而是当马骑,经常欺负人家,祝子雄是比父亲洛秀才更能包容她宠溺她的第一人。 所以,洛醺对祝子雄说话从来都是没心没肺,只是逛窑子这种事,让自以为秉承恩师洛秀才君子风度的祝子雄相当震惊,看旁边的几个铁哥们更是个个看着洛醺目瞪口呆,他急忙替洛醺解释:“这丫头,胡说八道惯了。” 洛醺脑袋一挺想说我才不是胡说八道,忽而想起何冲的话,救何冰是机密之事,不能声张,于是拉着祝子雄来到另外一间屋子。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就是找你去窑子。” 祝子雄看她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没发烧,看看她忽闪的大眼睛,不是神经是精神,这种话她大言不惭的说出,合计下觉得她必定是真有什么与窑子有关的事,忙问:“洛醺,究竟怎么回事?” 洛醺本来答应何冲这件事不对别人说的,但祝子雄不是别人,他是自己亲哥哥般的人,谁让自己办事不认真,错把红红当艳艳,已经没了金条救人,唯有用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偷人,偷着把何冰带出来逃之夭夭。 于是,她就故事的大概告诉了祝子雄,这样的行侠仗义之事按理祝子雄是不会推辞的,并且这是洛醺来求他,为了洛醺他没有不敢干的事,只是进窑子他也为难,最后架不住洛醺软磨硬泡,点头同意。 两个人又商量一下具体细节,祝子雄冒充嫖客去百花楼点名要艳艳陪他,最好能带出来趁机逃跑。 “然后你就带她远走高飞。”洛醺信心满满。 “为啥我要带她远走高飞,我又不是她什么人。”祝子雄很是奇怪。 “你是男人,你不带她远走高飞难道是我?我又没有断袖之癖。”洛醺振振有词。 “送给她哥哥即可以。”祝子雄以为洛醺没想到这一点。 “大哥,凭空跑了个姑娘,百花楼能不找吗,人家开窑子是政府允许的,所有的姑娘都登记在册,即使找不到何冲那里,弄得满城风雨何冰留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是偷人,偷不出她的卖身契,说起来是犯法,一旦被窑子找到不仅仅何冰重新落入魔爪,我们也会吃官司。”洛醺道。 可是祝子雄怎么也不答应带着何冰远走高飞,两个人争论来争论去,各退一步,祝子雄之只答应救出人后把何冰藏起来,洛醺也就点头同意。 洛醺又把红红叫进来问了些事情,比如祝子雄冒充嫖客要带何冰出来过夜老鸨子会不会答应。 红红道:“会的,但费用很贵。” 洛醺摸摸口袋里当镯子剩下的钱,贵不是问题,钱才是问题,还好那个镯子换了不少大洋。 既然已经说好,她就和祝子雄两个寻了个借口离开祝家,重新来到百花楼,她负责在门口接应,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祝子雄故意打扮得很纨绔的样子,一改往日中山装的穿着,换上父亲的一套团字图案的绸衫,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立即变成很市侩的商人模样。 回头看看附近暗藏的洛醺,再望望百花楼的门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还犹豫,终究这里是腌臜不堪之地。 百花楼里四处已经掌灯,风月场所过的是黑白颠倒的生活,夜里比白天热闹,到处都是嫖客和窑姐们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还有丝竹管弦吹拉弹唱,还有觥筹交错呼朋唤友,窑子是这个时代的浓缩,一方愿意卖廉耻,一方愿意买沉沦,忧国忧民的人有,浑浑噩噩的更多。 祝子雄进了门后伫立在天井,四周是窑姐们各自的房间,即是休息之地又是接客之地,天井正北有个大厅,是百花楼搞些活动的聚会场所,比如初次接客的窑姐们需要投花标,价高者得,比如被恩客长期包*的窑姐需要梳拢仪式,就像成亲,比如从良后的窑姐无亲无故在此出嫁,平时没什么大事大厅就闲着,第一次来逛窑子没有老熟人的嫖客就到这里找老鸨子问东问西。 祝子雄就像洛醺说的,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今晚生意好,姑娘们都在忙,没有谁来搭理他,他伫立良久看有个打杂的婆子端着酒菜往某个房间去,就追上去询问艳艳在哪里。 婆子道:“这事应该去找当家的(老鸨子)”她指着大厅示意。 祝子雄谢过走去大厅,刚好老鸨子正倚靠在罗汉**喝茶,今晚生意好,姑娘们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了主。 祝子雄走进去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学着书本上的桥段道:“干娘好。” 老鸨子很少听见有人这样唤自己,一般客人都喊她老板,姑娘们才叫她亲娘,冷不丁听见一个男声喊自己干娘,没好气道:“吃砸啊,老娘的**可挤不出奶水来。” 祝子雄弄了个大红脸,硬着头皮道:“我是来找艳艳姑娘。” 他脱口就叫出艳艳的名字,老鸨子一下来了精神,“恩客认识艳艳?” 祝子雄道:“是,很熟的。” 老鸨子喜笑颜开的迎上来,“您可真是好运气,今个艳艳是死活不接客,我正愁她今晚一个金蛋不给我下,瞧瞧,感情是在等您。”她说着喊身边的大茶壶过去找艳艳,也就是何冰。 祝子雄道:“不如您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说着掏出十块大洋交给老鸨子,唯有重赏才能让老鸨子相信自己是财大气粗,也才能顺利见到何冰。 果然,老鸨子高兴道:“好好。”挥手指使大茶壶带着祝子雄去找何冰。 到了何冰的房间,大茶壶推开门,对着坐在**正哭的何冰道:“别**嚎了,你的老相好来了。” 何冰抓起身边的枕头就打向祝子雄:“滚!” 祝子雄伸手接住,大茶壶火了,窑姐慢待客人这就是往外赶财神爷,抡起拳头想打,被祝子雄拦住:“没关系,她的脾气我了解。” 大茶壶看何冰瞪了瞪眼,骂咧咧的走了。 祝子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立即把门关上,然后走向何冰。 何冰哭得眼睛通红,哥哥说来赎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影子,她以为哥哥是嫌弃她了,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脱了旗袍只剩下粉红的肚兜和内裤,吓得祝子雄急忙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惶然的问:“姑娘,你想干什么。 何冰苦笑:“你可真逗,来窑子不是嫖ji么。” 祝子雄连连摆手:“我不是来嫖ji,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何冰愣住,随即忙把衣服穿戴整齐,问:“你是谁?” 祝子雄道:“我是替洛醺来救你的,洛醺是替你哥哥来救你的。” 好乱,何冰没能明白过来,只等祝子雄说出她哥哥何冲和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何冰才相信,高兴道:“你真是来救我?” 祝子雄道:“是,可是这其中出了点状况,等下你听我的。”所谓出了点状况就是洛醺那根金条用在红红身上了。 何冰点头:“好,我听你的。” 祝子雄又对何冰交代一些细节,然后带着她走了出来,找到老鸨子,“我要带艳艳出去过夜。” 老鸨子刚刚收了他十块大洋,觉得这是个有钱的主,正想狮子大开口索要过夜费,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窑姐,身上一丝不挂,只用手捂着**高喊老鸨子:“我的亲娘,你还在这里闲聊,那两个瘪犊子玩够了我居然说赊账,姐妹们帮着去堵截了。” 祝子雄把脑袋低垂着差点钻进裤裆,这个地方真不是好人来的。 老鸨子一听就火了,喊着大茶壶带上两个打手直接追了出去,祝子雄看机会来了,也带着何冰跟了出去,却在窑子门口被堵住,主要是几个窑姐和两个男人撕扯,谁都无法出去。 这些女人别看平时被嫖客任意欺负,涉及到钱财问题那可真是不含糊,这是她们舍弃耻辱所赚,十指尖尖乱抓乱挠。 老鸨子也火了:“二位爷,只听有赊米赊面赊药钱的,从未听说有玩女人赊账的,没钱你裤裆里的东西就老实点,最好骟了当太监,或者去找个老母猪过过瘾,我这百花楼的姑娘都是明码实价的货品,没钱,休想走出这个门。” 她话音刚落,啪!枪响了,其中一个嫖客被她的话刺激得雷霆震怒,掏出枪来朝天放,吓得老鸨子和拦着他们的窑姐抱着脑袋躲到一边。 那嫖客不仅仅睡了窑姐还喝了花酒,醉醺醺的不知天高地厚道:“老子是沈司令手下的兵,我们是来为你们剿匪的,玩个姑娘还追着要钱,老子剿匪还没收你们的钱呢,哪个再敢要?” 这一段威吓奏效,四下里鸦雀无声,老鸨子明白道上的规矩,一不得罪官二不得罪匪三不得罪当兵的,官有权匪有命当兵的有枪。 这当兵的看众人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得意洋洋的再次逼问:“哪个敢要?” “我!”突然一声喊,走进来一直躲在外面的洛醺。rs 072章 给你看看什么叫床上功夫 感谢“临窗听风我自在”的香囊和粉红票! ﹌﹌﹌﹌﹌﹌﹌﹌﹌﹌﹌﹌﹌﹌﹌﹌﹌﹌﹌﹌ “你?你是谁?” 手拿枪的那个兵看着洛醺喝问,忽然发现她虽然穿着男装,却梳着一条辫子,小模样就像春天里才发芽的柳树,嫩生生俏生生,当兵的哈哈大笑,笑出一道哈喇子:“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想来陪大爷我吗,刚刚的二九一八摸不过瘾,我们两个玩玩三九二十七套山上车。” 其实应该是三九二十七套车上山,为了合辙押韵人们习惯如此说,加上那个二九一八摸都是窑子里窑姐和嫖客互相**的流氓玩法。 他说着还嚣张的来搂洛醺,一旁的祝子雄已经举起拳头,洛醺立即高喊:“等等!” 她这一声“等等”表面是喝止当兵的,其实是在阻止祝子雄,他们是来救何冰的,不想节外生枝,并且当兵的手里有枪,一旦打起来祝子雄会吃亏,至于她为何节外生枝的应了当兵的那句问话,就是“谁敢要钱”,实打实的说不是行侠仗义,窑子是火坑,老鸨子是摧残这些姐妹的恶魔,她才懒得替老鸨子说话,她是为了救何冰,都因为那个当兵的喊了句“老子是沈司令手下的兵”,沈司令当然是沈稼辚,洛醺由此想到了一个妙计。 喊了等等之后,她看着当兵的道:“能用上这么精致手枪的,你是沈司令手下的排长还是什么长?” 她不懂军衔,也不懂枪,但她感觉好像唯有兵头才有资格用这种精巧的手枪,普通士兵都是扛着笨拙的长枪。 那当兵的被她说中,羞恼道:“你管得着吗,你刚刚说你想跟我要钱,这话怎么讲?百花楼不是你开的,老鸨子难不成是你亲娘,那个大茶壶该不会是你亲爹。” 他说出后,和另外那个同僚哈哈狂笑。 洛醺咬牙切齿的想,敢羞辱我娘和我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的女儿,她指着那两个笑得露出满嘴大黄牙的兵道:“你们是军人,剿匪保护一方百姓之平安是天职,还如此不检点敢逛窑子,被沈司令知道必定会严惩。” 那两个兵收了笑凑过来酒气熏天的脑袋问:“这又关你什么事?” 关洛醺什么事?她想闹,一闹之下必乱,一乱之下好让祝子雄有机可乘,不是带何冰走,而是偷走何冰的卖身契,有了那个东西何冰才能真正自由。 如此,她道:“这些姐们虽然是沦落风尘,虽然都被签了卖身契,谁想为她们赎身得换回卖身契,拿不回卖身契就不算真正的自由,卖身契一般都由谁保管,当然是当家的……” 她边说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祝子雄,当兵的听她说答非所问,不耐烦道:“要么你就闪开,要么你就说你为啥替百花楼出头管大爷我要钱。” 洛醺眼看祝子雄已经悄然返身回去,知道他大概领悟了自己的用意是去找卖身契了,于是继续废话:“我不闪开,我得替我二叔管管你们这些不守军纪的混蛋。” 当兵听她骂,过来揪住她道:“你他娘的找死,你二叔又是哪个王八蛋?” 洛醺被她提溜起来脚不沾地,闹就闹个大的,高喊:“沈稼辚!二叔!救命!”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起来,不停有人推搡着聚拢看热闹的人,还传来何冲熟悉的声音:“闪开闪开,沈司令驾到!” 洛醺突然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他娘的,神嘴! 拎着她的兵听闻沈稼辚来到,吓得手脚发软,松手之后洛醺跌倒在地,痛得哎呀呀的叫,这时沈稼辚拎着马鞭走了进来,旁边陪着副官何冲,他扫了眼洛醺,感觉差不多是她赎妹妹的事出了麻烦,不然她这个时辰在窑子里干什么,却没有发现妹妹何冰的背影。 那么何冰哪里去了?她看祝子雄返回也随着回去,她也听懂了洛醺的话,按照何冰的指引,祝子雄来到老鸨子的房间,东翻西找还真就找到何冰的卖身契,本来这种东西老鸨子都是藏的非常严实的,但因为今日是何冲和老鸨子商量好的来赎妹妹的日子,所以她提前拿了出来,见何冲一直没来,客人多的时候她怕拉拉扯扯弄丢,所以就先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匣里。 能够找到卖身契,祝子雄和何冰正满心欢喜,却突然听见门口有歘歘的脚步声,原来是大茶壶发现祝子雄鬼鬼祟祟的就跟了上来,看老鸨子的门虚掩,小眼睛咔吧咔吧问了句:“谁在里面?” 祝子雄蹑手蹑脚藏在门后,想等他进来就制服他,何冰领教过太多次大茶壶的yin威,吓的钻进桌子底下。 大茶壶见里面没人应对,还是不放心,外面闹哄哄的他怕有人趁机行窃,刚想推门而入,巧的是这个时候有人喊“沈司令驾到”,大茶壶听闻司令大人驾临百花楼,又惊又喜,急忙跑出去迎接,如此,祝子雄与何冰彼此看看,长出口气,急忙出了老鸨子的房间。 再说门口洛醺这里,她看沈稼辚真的来了,索性继续闹,闹得越大越好,指着沈稼辚对那个摔她的当兵道:“你口中的王八蛋来了。” 沈稼辚浓眉一挑,难以置信的问洛醺:“王八蛋?谁说老子是王八蛋?” 洛醺指着那个兵:“他,他说的。” 老鸨子正恨这两个嫖ji不给钱的兵,附和道:“对,就是他,他说沈司令是王八蛋,这里所有的人都听着呢。” 那兵忙不迭的喊:“司令,天大的冤枉,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骂司令。”他突然指着洛醺质问:“你个二椅子,我啥时候说了?” 洛醺见沈稼辚来了有了坚实的后盾,脑袋一扬道:“你刚刚说,你二叔又是哪个王八蛋,我二叔就是沈司令沈大人。” 当兵哪知道这一桩,当即大惊失色,看着沈稼辚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不停告饶:“司令恕罪,这都是误会,我哪里知道这位姑娘是您的侄女,我只知道沈家大爷唯有小少爷一个苗子。” 沈稼辚先是踹了他一脚:“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哭鸡鸟嚎。”然后挥起马鞭把他好一顿打,接着骂:“妈了巴子,敢公然嫖ji,还敢骂老子,何副官,拉出去毙了!” 这个时候祝子雄带着何冰走了出来,看这里正热闹,他就擦着何冲的身边而过,发现老鸨子眼睛盯着沈稼辚,众位窑姐也是看呆了的样子,他手一拉何冰,两个人溜了出去。 何冲发现妹妹离开了百花楼,不知带她走的男人是谁,但见祝子雄一脸正气,不是一般的嫖客,又见洛醺偷偷瞄了眼祝子雄,他们像是认识,如此明白这大概是洛醺在救妹妹,于是也过去吵吵嚷嚷的把那两个当兵的逐个踢了几脚,也不想闹大杀人,毕竟这二人都是排长级别,他更是存心讨好,于是替他们向沈稼辚求情。 沈稼辚素来以治军严厉著称,但也舍不得因为玩女人而杀自己的兵,军人应该死在战场上,除非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于是过去又一顿马鞭把那两个当兵的打跑,再问洛醺刚刚发生何事。 老鸨子抢着道:“刚刚两位军爷吃也吃了睡也睡了,没给钱,既然是沈司令的兵,那算了。” 沈稼轩立即瞪着牛眼珠子高喊:“不,你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要给,还要多给。”他看看何冲,何冲急忙掏出钱来递给老鸨子。 老鸨子战战兢兢的接了钱,讨好道:“沈司令,姑娘们听说您能大驾光临,想请您进去坐坐。” 那些窑姐就起哄似的欢迎欢迎的喊,还不停的朝沈稼辚放电**。 沈稼辚看面前环肥燕瘦的,想自己也有些日子没碰过女人的身子,色心起,迈步往里面走,忽然想起洛醺在此,急忙立定:“胡说八道,本司令公务繁忙,更加不会逛窑子,撤!” 他说着拉着洛醺就离开了百花楼,当兵的呼啦啦分列两边,举火把的举火把,保护的保护,沈稼辚和洛醺居中步行,他问洛醺:“说,你个好好的闺女家来这种地方干啥?” 洛醺一时没想出用什么来搪塞,反问:“你好好的一个大司令来这种地方干啥?” 沈稼辚哼了声:“还不是听见有人放枪,老子刚从盘龙山下来,事情解决的不顺利,正他娘的窝火,居然有人敢乱放枪,所以才赶了过来,不料就碰见你,说,来这种脏地方干啥?还穿戴成这个样子。” 洛醺舔了下嘴唇,看一旁的何冲低头而行,却满脸焦虑,知道何冰的事是机密,于是道:“好奇,好奇而已。” 好奇?窑子里有什么可好奇的?沈稼辚看着她想了又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拦腰把她扛起,哈哈的笑:“不用好奇,我现在就教你。” 他说完扛着洛醺就跑,那些当兵的在后边猛追,一路往司令部,也即是县政府而去。 洛醺知道他不怀好意,拼命挣扎高喊:“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沈稼辚当然不会听,眼看到了县政府大门口,洛醺知道进去后自己就凶多吉少,正不知如何应对,眼角余光里一条白影闪过,她急忙去找,没看见是谁。 沈稼辚扛着她来到自己在县里的住处,往**一丢,人就压了上去,不知是跑累还是yu火焚身,喘着粗气,一手解洛醺的衣服一手解自己的裤子,眼看剩下一条花裤衩,费了半天劲没解开洛醺的长衫,下身已经等不及,张开嘴巴用牙去咬,刺啦撕开洛醺长衫的前胸处,露出里面一片雪白的肉。 “丫头,你不是好奇么,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什么**上功夫。”rs 073章 你是我的心上人 感谢“习惯``”送给小采的两个平安符,同时也感谢“水烟烟”的慷慨解囊! ﹌﹌﹌﹌﹌﹌﹌﹌﹌﹌﹌﹌﹌﹌﹌﹌﹌﹌﹌﹌ 啪!啪啪!别误会,是枪响了。再别误会,枪,火枪的枪。 沈稼辚一个激灵,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燃烧周身的yu火瞬间熄灭,万分不舍洛醺,在她脸上使劲咬了下,然后悻悻的起身,只穿着花裤衩子走到门口骂道:“妈了巴子,谁他娘的乱放枪?” 副官何冲腾腾跑过来禀报:“司令,有人闯进来,是我开枪射击。” 撒谎,他刚刚开枪是故意引起沈稼辚的主意,目的是救下洛醺,他知道洛醺是皓暄的童养媳,也知道沈稼辚对这个侄儿媳妇垂涎三尺,他不敢阻拦唯有出此下策。洛醺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肯为自己涉足窑子救妹妹,他心存感激,结草衔环,现在回报。 沈稼辚恼羞成怒:“少他娘的跟我扒瞎,人呢?”他虽然不知道何冲是为了救洛醺,但不相信自己重兵把守的县政府办公之地会有人闯进来。 何冲正想说人跑了,却听又几声枪响,这回不仅仅是沈稼辚,连他都懵了。 沈稼辚愣神稍许,随即高喊:“你他娘愣着干啥,快去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走。” 他就穿着花裤衩子带着何冲和众多士兵朝枪声之处奔去,是在他住处不远的班房,县政府的地址就是前清的县衙,班房就是过去衙门里三班衙役当班或休息之地,现在仍旧做班房,是守卫和巡逻士兵的临时休息和换班之地。 士兵乱哄哄的找了半天不见人影,接连过来禀报,沈稼辚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拔腿就往回走,急冲冲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看,洛醺已经不翼而飞,冷冷一笑,果真是谁跟自己玩了计声东击西,放枪是调虎离山,救洛醺才是真正目的。 “谁呢?”他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琢磨,能在班房处放枪引开自己,又迅速赶到卧房救人的,绝非等闲之辈,他挠着脑袋忽而就笑了,此人,必定是大哥沈稼轩。 不出他所料……乡路上,一骑飞驰,跑着跑着,沈稼轩勒住缰绳,自己先翻身下马,然后把洛醺抱了下来。 “叔!”洛醺喜滋滋的唤了声。 沈稼轩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心,用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个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洛醺抽抽鼻子,调皮的道:“让人省心的不一定是好丫头。” 沈稼轩声音不大,但也听得出是生气:“你还有理。” 洛醺撅着嘴:“本来就是嘛,我听祝子雄说,我家邻居的秀秀姐准备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财主,这无疑是她娘的主意,她就是太让人省心了,要是换了我,就闹,使劲的闹。” 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沈稼轩无心听故事,只问:“你为什么私自逃跑回来?” 洛醺觉得沈稼轩是家人,没有必要瞒着他何冰的事,或许以后何冰没有地方可去,还得仰仗沈稼轩来养活,于是老实的交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道:“叔,何冰还有红红,现在都无家可归,你养活她们吧。” “你少给我招兵买马。”沈稼轩慢慢呼出一口气,看洛醺胸前破烂一片,脱下自己的长衫给她披上,转而温颜道:“行侠仗义是好事,但应该量力而行,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去什么百花楼,再者你应该告诉我,如果我出面就不会搞出这么多状况。” 洛醺其实也后悔,希望祝子雄能顺利救走何冰,忽然又想起红红姑娘,她还留在祝家呢,有心返回县里,知道沈稼轩一定不同意,也就打消了念头,祝子雄和祝梦蝶还有他们的父母都是好人,会善待红红与何冰的。 被沈稼轩训斥,她撇撇嘴道:“你是想逛窑子吧。” “你!”沈稼轩挥起手来想打,发现不能打,手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揉乱一头秀发,沉声道:“我准备送你去奉天读书。” “读书?”洛醺其实求之不得,自己的学问都来自父亲的言传身教,却没有进过正规的学堂,听闻奉天那样的大城市都开设了女子学堂,她很是向往,忽而想想去奉天势必要离开沈家,于是摇头:“我不去。” 沈稼轩不解的问:“为什么?奉天比金水湾可好玩多了。” 这个洛醺当然知道,还是摇头:“我省不得离开……” 沈稼轩心头悠悠一颤,忍不住问:“舍不得离开谁?” “省不得离开你”六个字,硬生生卡在洛醺的喉咙,舔了舔嘴角道:“孙猴子。” 沈稼轩:“……” 接着一巴掌轻拍在她脑袋上,沈稼轩低吟般的笑:“又在胡说八道。” 月亮钻出云层,天地一片朦胧,洛醺言不由衷的话沈稼轩其实已然明了,她无论说祝子雄还是皓暄哪怕是麦子,都有一点点的可信度,唯独她说省不得孙猴子却让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沈稼轩知道她其实是舍不得离开自己。 不过经她一提醒,沈稼轩才想起孙猴子一直都没有消息,派人去盘龙山打听,他不在,也没有回金水湾那他去了哪里?沈稼轩隐隐有些不安,怕他是被那些追杀洛秀才的人抓去。 他凝思的神态煞是好看,洛醺仰头盯着他,看云影从他脸上拂过,高挺的鼻梁塑出他的硬朗,浓黑的眸子透着深邃,嘴巴棱角分明,面庞是精致的弧线,她看着看着动了情,把头慢慢靠在沈稼轩怀里,轻声道:“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沈稼轩却把她挪开自己的怀里,正色道:“必须去奉天读书,你还年轻,这是锻炼的好机会。” 洛醺很是不以为然:“我将来就是个地主婆,我读那么多书干嘛。” 沈稼轩看她如此不争气,凛然道:“天大地大,你将来的事情谁都料不准,你怎么能安心做个村妇。” 洛醺听她一再的想赶自己走,来了倔脾气:“不去就不去。”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你想赶我走,你就先娶葛玉秀,后娶什么丽娜。” 沈稼轩蓦然愣住:“什么丽娜?” 洛醺气呼呼道:“皓暄的表姨,我婶的表妹,她又有钱又漂亮,不像我又穷又……”想对账工整的说又穷又丑,合计自己也不是很丑,才没有说出口。 只是她这样和丽娜一番对比,却清晰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思,沈稼轩先是开心后是忧心,自己的弟弟也喜欢洛醺,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孩如果将来闹翻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于是道:“我决定了,你必须得去奉天。” 洛醺眼见自己怎么说都不好用,一跺脚:“偏不,你不是我爹你管不着我。” 她这样一说沈稼轩也火:“你爹把你托付我,我就管得着你,就在刚刚,我这么大个男人,为了救你竟然抄亲弟弟的后路,竟然去闹他的司令部,说出来我自己都害臊,稼辚的脾气我了解,从小到大,但凡想得到的东西必定奋力争取,一旦他把你怎么样了,难不成你让我杀了亲弟弟给你报仇,还是就眼睁睁看着他把你娶了,若真是那样,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夜空里时不时传来天籁之声,有风有鸟鸣,而这些都被洛醺自顾自的忽略,进入她耳朵的唯有沈稼轩这披肝沥胆的话语,彼此对望的刹那,洛醺如有神助的忽然明白,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情不知何时生的根发的芽,唯独清楚的是,这感情在自己心里已经开了花,就像金水湾畔的那一面姹紫嫣红,难描难画。 她想扑过去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他,他却发现自己泄露了心事,急忙扭头走过去抓起马缰绳,沉重的心说话都没了力气:“走吧。” 洛醺乖乖的过去,却道:“叔,你别娶丽娜,那女人不好。” 沈稼轩啼笑皆非了:“你又不认识人家。” 洛醺嘟囔着:“想想都不好。” 沈稼轩过来把手伸到她的腋窝下,高高举起放到马上,问:“怎么想?” 洛醺俯视他:“她,她若是好女人为何二十六七了还不嫁,我想大概就是男人太多,无法选择。” 这都是她胡编乱造,却不幸言中,杨丽娜果真就是这个原因至今未嫁,交际花,招蜂惹蝶,却不知在哪个蜂蝶身上托付终身。 沈稼轩上了马,这次他把洛醺放在自己前头,伸出双臂环住她,拉紧缰绳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送你回金水湾,然后我还得回来找找孙猴子,感觉不妙啊。” 他随口一说却提醒了洛醺:“我也觉得孙猴子大概出了事情,我们不要回金水湾,我们回县城去找他。” 沈稼轩当然不能同意:“你不能去,太危险。” 他这一句又提醒了洛醺:“我刚好有个计策,县城说大不大,但想找一个人也好比大海捞针,那些人假如抓了孙猴子一定是为了找我,不如就以我为诱饵,引对方出来,这样就轻松找到孙猴子了。” 沈稼轩更不同意,只是洛醺左右的劝说,对方找自己也是为了找父亲,他们只想活捉,没有生命危险,最后道:“再说,不是有你么,你在我身边,天塌了我都不怕。” 沈稼轩把环着的姿势收紧,洛醺就实实在在的偎在他怀里了,笑了笑,扬鞭催马重新返回县里。rs 074章 我咬你是因为不懂接吻 既然准备做诱饵,洛醺和沈稼轩就来到她的家,家里空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来偷盗,或许是因为附近所住的多是老人家,或许那些流浪汉乞讨者还不晓得此户已经人去屋空。 夏夜幽然,斗室静谧,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在明者当然是洛醺,她坐在炕上的桌子前,身影被灯光映在窗户上,从外面很容易看见。在暗者当然是沈稼轩,他稍微偏离洛醺,身影映在窗户旁的墙上,从外面看不见。 彼此对坐,静默不语,沈稼轩入定似的微闭双目,盘腿,挺直身子,双手放在膝头。 洛醺可是闲不住,左晃晃右晃晃,百无聊赖,偏着脑袋看了看沈稼轩,还以为他睡着了,暗想他可不能睡着,一旦闯进来那些坏蛋他救自己不利怎么办,于是伸长脖子准备唤醒他:“我说,长夜漫漫,我们两个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沈稼轩清咳一声,蓦然睁开眼睛吓了洛醺一跳,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刚刚的话有**之嫌,继续道:“什么叫二九一八摸和三九二十七套山上车?” 那句“长夜漫漫”已经够暧昧,这回就是坦荡荡的勾引了,明知道她有嘴无心,沈稼轩还是微低头按了按额角,这丫头,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下流东西,一八摸是一首歌谣,歌词无处不是赤luo裸的**,二十七套山上车是**女爱的手段,每个动作都不堪入目,一八摸不仅仅在秦楼楚馆流行,更有那些类如孙猴子之辈的男人喜欢唱这种小曲来调戏女人,二十七套山上车是窑姐们为了取悦嫖客而自己发明的**功夫,低俗龌蹉,沈稼轩也是道听途说了解的,别说他不清楚详细内容,就是知道也无法告诉洛醺,所以轻声道:“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胡说。” 他的嗓音非常压抑,起身下了炕想找点水喝,洛醺却难忍好奇,道:“一八摸我大概知道,二十七套山上车是不是独门秘籍?” 沈稼轩突然转过身子看了看她:“说了不要胡说,这些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洛醺被他的呵斥吓得一哆嗦,想想这些话是在百花楼遇到的那个当兵的说的,大概真不是好事,于是不敢再问。 沈稼轩屋里转了一圈,虽然找到茶叶也有些霉味,唯有在水缸里舀起一葫芦瓢凉水喝了,回到里屋时洛醺哈欠连天,他道:“挺住,假如你睡了,那些人就无法从外面看见你的身影。” 洛醺感慨道:“我如果像马似的能够站着睡觉该有多好。” 沈稼轩看了看她,灯光涂抹在她脸上更加唯美,为了控制不让她睡着,道:“我陪你聊天。” 洛醺正求之不得,欢喜道:“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听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干什么,是不是整天的跟在女孩子屁股后头送情书。” 沈稼轩笑了笑:“那时我很忙,忙到没时间谈情说爱,我同现在你父亲的心情一样,抱着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使命……后来我就离开了北洋政府。” 他简单的叙述一遍,洛醺的困意全无,时至今日才了解了沈稼轩的过去,父亲说他是大人物果然不假,他竟然与北洋政府有关,竟然是大总统身边的人,她更感兴趣的是沈稼轩说他身边曾经有很多女**志士,试探的问:“初恋是哪一个?” 沈稼轩凝视她良久,想说初恋是你,当年身边的女孩子是很多,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她们个个如花似玉且功夫高强,但那个时候自己一腔热血不在儿女情长上,亦或许没有投心对意之人,而周静雅是奉母命而娶,然后就有了皓暄,有了儿子自己就有了责任,再也没有想过感情,直到洛醺出现,不是她的美,天下之美何其多也,是她纯如璞玉的性情和古灵精怪脾气,从北京到金水湾,洛醺就像一泓清泉注入沈稼轩死气沉沉的生活中,他喜欢她,很清楚的感情。 看洛醺问初恋,知道她在意自己的感情世界,故意仰头装着怀念:“初恋啊……我想想。” 洛醺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他提起放在嗓子眼。 沈稼轩又眯着眼睛继续追忆似的:“这个嘛……” 洛醺紧张的握住拳头,心想假如他说出个什么张女李女的,自己就一拳打死他,打不死也吓死他,吓不死也哭死他,哭不死他哭死自己,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境。 沈稼轩把手放在膝头慢慢敲着,好一个气定神闲,故意逗弄洛醺:“这个嘛……” 洛醺伸开爪子嘎吱嘎吱的挠炕,再吱嘎吱嘎的磨牙。 沈稼轩觉得火候到了,简单一句:“记不清了。” 洛醺突然就火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记不清,是不是换女友如换衣服,太频繁了才记不住。”语气里都是醋味。 沈稼轩真怕她哭,赶忙道:“未曾有过初恋,懂人事之后就奉命娶了皓暄的娘。” 周静雅已经是事实,洛醺不好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吃醋,于是非常开心,极力掩饰嘴角的笑,忽然就想起沈稼轩刚刚说的他善饮不醉,某次敌人的奸细为了骗他说出实话,喝了一夜的酒他最后还是清醒,洛醺就想起自己的两次醉酒,第一次是兔耳朵山上被杨老疙瘩灌醉,第二次是被沈稼辚灌醉,兔耳朵山那次还有些印象,知道沈稼轩去救的自己,被沈稼辚灌醉那次,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的情景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得,突然望了望沈稼轩的嘴巴。 “那次,你的嘴,其实,不是狗咬的。”她断断续续的说出,脑袋低垂,还好奇的想看沈稼轩的表情,大眼使劲往上看。 沈稼轩也明白了她大概是回忆起了当时的事,啪!灯花炸响,屋子里静的仿佛能听见时光流淌的声音,他试着问:“你,想起来了?” 洛醺伏在桌子上,尴尬的搓着双手:“好像。” 沈稼轩往她面前凑了凑,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心里还有很多艰难之事,缩回来问:“你这丫头,当时把我咬的好痛,再不可喝酒。” 他脸上是云淡风轻,话是自自然然,是怕洛醺害羞。 洛醺用双手遮挡住自己的脸,认真的道歉:“对不住啊叔,我咬你,我咬你是因为我不懂接吻。” 沈稼轩:“……” 像沈稼轩这样的男人,难以抵挡的就是洛醺这样的天真无邪,他的沉默不是不激动,而是激动得无法表达,他在想,或许很多事情没有自己担心的那样麻烦,比如对待洛醺,假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家人告诉稼辚,也说不定天不会塌地不会陷,没有暴风骤雨,没有众叛亲离。 “洛醺!”他叹息似的轻唤,最原始的情感如飓风掠过,推着他的身子嗖的扑向洛醺,搂住洛醺的一刹那,屋门哐当被撞开了,冲进来五六个着装雷同的男人,礼帽、西服、手枪。 沈稼轩想都没想,袖子里甩出一把大洋,接着进来的五六个人膝盖一软纷纷跌坐在地,沈稼轩跃身而起落在其中一人身边,手腕一抖枪就顶住了这个人的脑袋,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洛醺急忙过去趴在他身后。 “丫头,很聪明。”沈稼轩夸赞洛醺道。 洛醺其实很害怕的,紧贴着沈稼轩后背道:“一般一般,赶紧问问孙猴子。” 对方五六个,第一次看见沈稼轩这样身手如此快的人,面面相觑,个个吃惊。 沈稼轩把枪使劲顶住自己控制的这人脑袋问:“你们之前是不是从此地抓走一个人?” 这人冷冷道:“那又怎样,洛秀才是反对大总统的乱党分子,为了抓住他我们会不择手段。” 沈稼轩狡辩:“我们不认识什么洛秀才,这房子是我们从一个教书先生手中买下的,你们抓走的人是我的家仆,赶紧放出来,否则修要怪我心狠手辣。” 这人道:“你说你不认识洛秀才,你个平民百姓手中为何有枪?功夫还这么厉害。” 沈稼轩衔接得相当迅速:“乱世,买只枪防身,功夫是家传,无他。” 这人不是很信,看了看自己的同伙道:“开枪,打死这两个人,然后放到南街的牌坊处悬尸示众,看他洛秀才还不出现。” 他的同伙都是和他一起风里来雨里去共同打拼的人,当然不能对他见死不救,于是和沈稼轩讨价还价:“你那个家仆确实在我们手里,不过一个整天哭爹喊娘的废物我们留着没用,你不要伤害我的伙伴,我们就把你的家仆放了。” 沈稼轩用枪逼着面前这个人,然后让他起身:“走,带我去找我的家仆。” 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人质在,那些人无奈,唯有在前面带路,沈稼轩押着手里的人稍后,洛醺牵着他的衣角跟着,刚出门口,踏踏踏踏跑进来很多士兵,噼里啪啦的乱枪齐发,出去的那几个人纷纷倒地,生死不知。rs 075章 这个,可以不算奸情 感谢“昨夜知秋”的平安符! ﹌﹌﹌﹌﹌﹌﹌﹌﹌﹌﹌﹌﹌﹌﹌﹌﹌﹌﹌﹌ 沈稼轩面前幸好有个人质,为他挡了一枪后,他将人质一推,回身搂住洛醺就地一滚,倒地的同时已经瞥见当兵的身后冲进来弟弟沈稼辚,他把洛醺扶起,朝门外高喊:“是我!” 沈稼辚听出是哥哥,急忙按下士兵的枪,奔到门口看了看无一幸免的那五六个不速之客的尸体,再看看屋内的大哥和洛醺,用手中的枪逐个去砸身边的士兵:“你们都他娘的什么眼神,我大哥在呢!” 他骂完迈过地上的死人进了屋子,看沈稼轩奇怪的问:“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有惊无险,也幸好自己身手敏捷,否则后果难料,沈稼轩冷着脸道:“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沈稼辚无论怎么混,在哥哥面前还是一副乖顺的样子,用手掸了掸沈稼轩身上的泥土赔笑道:“还不是因为那天有人偷了我的汽车,就是你和洛醺还有皓暄在旅馆住的那次,至今没有找到偷车人,这是其一。” 他说到此处发现沈稼轩只穿着中衣,他的长衫却在洛醺身上,心里煞是不悦,这不悦从心里到眼睛也就是疾风过草尖的速度,随即嘻嘻哈哈的跟哥哥描述。 “其二,上盘龙山和龙独眼谈的不顺利,你说他就那么丁点人马居然敢跟我叫板,我之前还纳闷,现在才知道他在城里有眼线,那个人叫老耗子,在县城内常年居住,龙独眼想抢夺哪家商户,都是他事先踩点,包括我在这里的兵力部署,都被这个老耗子给探听得一五一十,然后报告给龙独眼,刚刚我听到禀报,说老耗子在此出现,不料想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这户人家,我猜想这几个人一定是偷我汽车,也就是张大帅的死对头直系的人,所以即追了进来,是敌非友,先下手为强,就把他们突突了,万万想不到大哥你在此,可吓死老弟了,你说我真要把你伤着,咱娘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过大哥你怎么五更半夜的在这里?” 那几个人死不足惜,只是孙猴子的下落可就难得知了,关于自己为何在这里,洛秀才的事是机密必须瞒着弟弟,所以沈稼轩装着整理衣服其实是在寻找理由。 沈稼辚等的心焦,继续追问:“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他猜想的是,大哥从自己的司令部救走洛醺,两个人在此幽会。 沈稼轩怕的就是被他得知救走洛醺的是自己,真不知如何回答了,沈稼辚再不好也是自己亲弟弟,他不想兄弟两个因为此事而产生隔膜。 正为难,洛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替他对沈稼辚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看不明白,你打死的那几个人,大概是去你的司令部刺探军情,或者去刺杀你,我在你房间,他们以为我是你的家人,即把我抓到此地想作为人质要挟你,我叔听我的使女小桃说我不见了,他过来找我,碰巧救了我,刚刚你没看见他用枪抵着一个人质为外走。” 这样的解释非常合理,洛醺言语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面上的表情非常淡定,容不得沈稼辚不信,沈稼轩内心却悠然的对洛醺升起一股敬佩之意,这丫头,不仅仅有小聪明,还有大智慧,如此说法既替自己澄清了没有去司令部破坏弟弟的好事,不然当哥哥的去闹弟弟的司令部实在难为情,又替洛秀才洗脱嫌疑,把这几个刺客安排为弟弟或者是张大帅的敌对,欣喜虎父无犬女,洛醺不愧是洛秀才的女儿,只是那些个知情的人死了,孙猴子该怎么办? 他忽然心生一计,对沈稼辚道:“老二,我觉得这些个张大帅的死对头不会仅仅这么几个潜入县里,更担心他们是不是为你来的,不如连夜突袭,挨家挨户的搜,还有那个老耗子,你们现在大张旗鼓的到处找他只怕已经打草惊蛇,若不赶紧找到给他机会逃了就不好。” 沈稼辚哪里知道还有孙猴子一档子事,觉得哥哥言之有理,于是喊了自己的兵连夜搜查,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没找到杜撰的张大帅的死对头和盘龙山的眼线老耗子,却如沈稼轩所愿把孙猴子给救了,他被关在一处,打的不轻,所幸命还在。 “你怎么回事?”沈稼辚问孙猴子,他可真是糊涂了,猜想哥哥唆使自己连夜突袭搜查敌人会不会与孙猴子有关。 孙猴子之所以绰号叫孙猴子,那就是鬼精之意,被那些追杀洛秀才的人抓住后拷问过,了解了大概事情,知道不能出卖洛醺和洛秀才,于是故意装着羞臊的道:“看上了一个娘们,不想和她干那事的时候被她男人堵住,暴打一顿扬长而去。” 沈稼轩和洛醺彼此看看交汇目光,既佩服孙猴子的机灵,又佩服他对洛醺的忠心。 沈稼辚骂了句:“比我还花花。”信了他的话。 一夜折腾,天光大亮,沈稼轩朝沈稼辚借了汽车,拉着孙猴子和洛醺回去了金水湾。 洛醺和沈稼轩再次双双离家,周静雅不能等闲视之了,沈稼轩行事审慎性格稳重,但他毕竟是男人,酒色财气面前有几个男人能把握好自己呢,此事若不及早遏制只怕会愈演愈烈,为了在沈稼轩面前贯彻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她把此事报给了沈老太太。 “啥?”沈老太太气得把烟袋在炕上使劲一敲,“把洛醺给我叫来!” 此时洛醺和沈稼轩才进门不久,沈稼轩让门房找了伙计把孙猴子抬到客房安置,又让老杜去请郎中,随即坐下来仔细听孙猴子讲述被抓走后的事情,却不知洛醺正被沈老太太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哪个山上下来的狐狸精,你不是修行了千年你是修行了万年,道行高的竟然把我的两个儿子玩的团团转,你是来报恩的还是想毁了沈家,是不是想他们兄弟为了你争风吃醋然后大打出手,我们沈家脱裤子拉磨转圈丢人你才高兴。” 洛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能供出自己受何冲之托去救他妹妹,也不能说出被沈稼辚欲行非礼的事,自己看似委屈,到了沈老太太这里只怕自己就是罪过,只说自己想家,沈稼轩去找自己罢了。 无论洛醺的话真假,沈老太太真想狠狠的惩罚洛醺,现在不单单怕大儿子不高兴,还怕老儿子和自己犯浑,甚至都怕孙子来闹,沈家三个爷们个个喜欢洛醺,她怎是没辙了,想了想,想起和沈稼轩曾经的一次谈话,得知洛秀才差不多是什么**党什么地下组织的人,于是威逼洛醺道:“你如果再敢接近我的两个儿子,我就把你爹的事告发,告到省城去,告到民国政府去。” 洛醺猛然抬头看她,没料到父亲的事连这个老太太都已经知道,她又是从哪个渠道得知的?按照自己对沈稼轩的信任,他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 心里气呼呼,从沈老太太房里出来后径直找去沈稼轩,却听沈稼轩的老仆郝叔说,沈稼轩被三奶奶黄织秋给请了去。 黄织秋请沈稼轩是蓄谋已久的事,昨天是她生日,不料沈稼轩却去了县里,她扑空,不死心,今个听说沈稼轩回来,急忙把他请来。 房里热菜冷菜摆了几样,又布了一套酒具,黄织秋把沈稼轩按在椅子上,执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知道他不会安心陪自己吃完一顿饭,所以在想必须一击即中。 她端着酒杯敬向沈稼轩:“老爷,昨个我生日,不巧老爷去了县里,谢谢老爷今个为我补上,我们同饮一杯。” 沈稼轩道:“抱歉,最近太忙。”说着把酒一饮而尽,黄织秋请他时他已经猜出是什么事,多日前打好招呼的,虽然李香韵和黄织秋都是他挂名的老婆,她们既然想留在沈家自己就得以礼相待,于是掏出一对金耳环道:“这个是早就准备好的,算是生日礼物。” 黄织秋喜滋滋的接了,继续和沈稼轩推杯换盏,难得沈稼轩竟然陪她把壶里的酒喝光,她还诧异,酒里已经下了迷药,按说一杯就能撂倒的,他为何喝了这么多还没事? 正琢磨,噗通!沈稼轩从椅子上跌了下来,黄织秋冷冷的笑了笑:“还真厉害,这老半天才倒。” 她接着到门口左右的张望,喊进藏着的顾芝山,两个人把沈稼轩抬到**,然后顾芝山按照计划去请沈老太太。 刚好周静雅也在,听顾芝山说黄织秋房里的铁树开花了,都很新奇,和赵娘娘冯婆子等人陪着老太太过来黄织秋房里。 “三奶奶,老祖宗来看看铁树开花。”顾芝山在门口喊了句。 里面的黄织秋故意磨蹭半晌才出来开门,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看到门口的这些人眼神突然就慌慌张张。 老太太立即火了,一直听说后院不干净,猜想黄织秋房里必定藏着野汉子,不然大白天的她为何如此狼狈相,之前还怀疑和黄织秋私通的是顾芝山,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是以她推开黄织秋走了进去,就发现这样的一幕,沈稼轩赤条条躺在黄织秋的**。rs 076章 肉惑 感谢“初学步者”的平安符! ﹌﹌﹌﹌﹌﹌﹌﹌﹌﹌﹌﹌﹌﹌﹌﹌﹌﹌﹌﹌ 沈老太太看沈稼轩似乎在熟睡,急忙拉过被子盖住儿子**的身体,然后呵呵一笑,脚步嗖嗖的转出里间挡住想进来的周静雅等人,挥手轰赶着:“走吧走吧,铁树开花虽然难得,但才有一点点模样,没什么看头,以后再来。” 周静雅何其精明,看老太太满面含笑非常开心的样子,又极力挡着众人不让进去,绝不是铁树开花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黄织秋这番狼狈相分明是才从**做了那种事情起来,周静雅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老太太喜滋滋的,屋内不会是别的男人,当然是她儿子沈稼轩,绝没曾想到他沈稼轩表里不一,看着如何清高也不过如此, 周静雅怒气冲冲的回去自己房里,一拍桌子,久病之人第一次力气这么大,桌子上的茶杯振动咔咔的响,道:“黄织秋,我真不能小瞧她。” 赵娘娘当然也猜出了刚刚的事,帮虎吃食的:“你刚刚就应该进去捉奸。” 周静雅用手指着她气得无可奈何:“你可真是老糊涂了,黄织秋是他沈稼轩的三奶奶,他们同床共枕算奸情吗。” 赵娘娘猛然醒悟似的一拍脑袋:“我当真老糊涂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周静雅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明着闹不好,暗地里放冷箭还是可以,她黄织秋自觉聪明,我就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就让她阴沟里翻船,就让她生不如死。 周静雅灰白的面色更加难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牙齿咬碎后挤了出来:“我活着,谁也别想跟我争男人,我死了,谁也别想跟我儿子争家产。”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密谋,不巧被躲在角落里的皓暄听到,他本来找不到洛醺无人陪伴,在屋子里温书后自己玩耍,听见母亲的脚步声想藏猫猫似的吓唬吓唬,猫在墙角插着丝绢牡丹的硕大花瓶后,也就听见周静雅和赵娘娘说什么沈稼轩在黄织秋**如何如何的事。 小家伙好奇,听了半天后蹑手蹑脚的溜进内室,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然后径直去找洛醺,把刚刚周静雅和赵娘娘说的事告诉了她,但省略了周静雅和赵娘娘密谋如何害黄织秋的那一段,皓暄人小也懂得母亲做的那些事见不得光,庇护母亲是作为儿子的本分。 “你说,你爹在三奶奶房里?”洛醺难以置信的问。 皓暄摇头:“是在三娘**。”他具体到如此准确的位置,就像一闷棍打在洛醺脑袋上,嗡嗡直叫。 皓暄自从和洛醺相处后,一改往日的书呆子气,大大小小的惊险过后人也变得硬朗起来,鼓足腮帮子道:“我娘很生气,所以我想替我娘报仇。” 洛醺颓然坐在罗汉**,手中把玩着自己的衣角,或许从喜欢上沈稼轩开始就该明白这样一个事实,他是有妻儿的男人,自己梦想的一对一的感情不可能实现,假如欧阳可以再豁达一点,假如祝子雄再稳重一点,假如沈稼辚再有素养一点,假如皓暄再大一点,自己选哪一个都会幸福,至少他们都不是三妻四妾。 忽而被自己的念头惊呆,欧阳可以豁达祝子雄可以稳重沈稼辚有了素养皓暄不是孩子,这些个人岂不是都变成了沈稼轩?说来说去爱的还是沈稼轩。 她胡思乱想的当,皓暄推了推她:“醺姐姐,你得帮我出主意。” 洛醺收回神思,叹口气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皓暄一拍胸脯:“身为人子,怎能看母亲被别人欺负。” 洛醺看着他小大人似的,噗嗤笑出,转念想想,身为女人,也不能任人宰割,他沈稼轩暗示过喜欢自己,即使他没有暗示,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他一定是喜欢的,如此他怎么能背信弃义去和别的女人鬼混,对,不是跟喜欢的女人上床就是鬼混,她狠狠道:“身为人子,有人欺负娘亲是应该报仇,那好,我们合计下该怎么教训黄织秋,也不能放过你爹。” 她这不过是假公济私,心里恨死了沈稼轩,决定先闹他一场解解气。 她拉着皓暄就去找沈稼轩,沈稼轩已经被黄织秋命下人抬回他自己房里,黄织秋这样做是怕沈稼轩醒来在她房里大吵大闹,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让老太太看见沈稼轩躺在她**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将来有了孩子要个名分,他沈稼轩稀里糊涂不知发生什么,老太太可以作证。 洛醺来到后发现沈稼轩仍在昏睡,她忽然想起在城里自家的那一晚,沈稼轩给她讲过去的往事,他说他有着千杯不醉的本事,怎么就被黄织秋灌醉了,这里面有蹊跷。 她推了推沈稼轩,老仆郝叔在一边道:“少奶奶,老爷一时半会恐怕很难醒。” 洛醺狐疑道:“我叔,这是和三奶奶喝了多少酒,怎么就烂醉如泥了?” 郝叔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却这样道:“老奴从老太爷老老太爷时候起就在沈家了,主子们的脾气秉性一清二楚,老爷一向谨言慎行,别说同个女人家喝酒,就是把他扔在酒缸里都不会醉。” 洛醺咀嚼着他的话,突然惊骇的问:“你是说,有人陷害我叔,给他下了迷药?”这种手段她在书里司空见惯,最多的出处就是《水浒传》。 郝叔吓的连连摆手:“这可不能胡乱说,对方可是三奶奶。” 洛醺已经确定黄织秋对沈稼轩做了手脚,那么他在黄织秋的**或许是冤枉的,如此一想气消了很多,试着推推沈稼轩:“笨蛋,你快醒醒。” 如此亲昵的动作根本不是一个儿媳对公公应有的态度,郝叔拉着皓暄道:“小少爷,老奴带你去看蛐蛐,我昨个抓到的,这鬼东西就出来闹人,被我关进一个小罐子里。” 皓暄终究是个孩子,听说可以斗蛐蛐非常高兴,老郝头拉着皓暄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洛醺,隐隐一笑,他随侍沈稼轩多年,知道沈稼轩是什么心思,想给洛醺和沈稼轩一个方便。 洛醺左右唤不醒沈稼轩,思忖迷药这东西需要什么才能解除,想了想,又想起书上的桥段,转身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的浇花水缸旁,拿着葫芦瓢舀起一瓢凉水进了屋子,朝沈稼轩的脑袋泼了上去。 沈稼轩心里一个激灵,神识逐渐清醒,动了动手,睁开眼睛看了看是躺在自己**,发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努力想回忆不起是怎么回事,刚欲喊老郝头问,洛醺的第二瓢水就泼了下来,他呼哧坐起,还吓了洛醺一跳。 “丫头,你干什么?” 洛醺看他满脸淌水,还非常吃惊的样子,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玩泼水节。” 沈稼轩:“……” 洛醺急忙四处去找手巾,然后爬到**给他擦脸,颇有些担心的问:“你不是说千杯不醉么,怎么就被三奶奶给灌醉了?还,还赤身**的躺在她的**。” 沈稼轩此时心里大致琢磨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想通了黄织秋为何极力邀请自己给她过生日,居心叵测的女人,他愤愤然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洛醺,也就默然不语。 他不吱声洛醺以为他对黄织秋的做法是心甘情愿的,气的把手巾丢在他身上,瘪着嘴欲哭的架势:“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和她……那个了?” 那个,当然是**之事,不知道具体细节还知道那是夫妻**。 沈稼轩认真感觉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摇头否定:“没有。” 洛醺不是很信,嘟嘟囔囔的道:“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知道没有。” 沈稼轩用她的话来替自己辩解:“你也说我不省人事,当然就不省……人事。”他故意把这个词汇中间分隔一段时间说出,不省很容易理解,就是不知道,人事当然就是男女之事,没有行为能力的人,怎么能**呢。 洛醺咂咂嘴,多少理解,还是不放心,追问:“你确定?” 沈稼轩看她非常在意,心里满溢着幸福,呵呵一笑:“我确定。” 洛醺仍有疑虑:“你怎么确定?” 沈稼轩咽了口唾沫,这种话说出来太艰难,犹豫半天,看洛醺迫切想知道事实的焦急样子,无奈低声道:“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做过,我有感觉。” 洛醺把他周身上下打量一番:“你身体哪里会有感觉?” 沈稼轩:“……” 洛醺推着他追问:“你告诉我。” 两个人的谈话仿佛一只温柔的小手,慢慢摸向沈稼轩的si处,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一个身体心智健全的男人,和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谈论这样**的话题当然会有心理和生理上的反应,他血往上涌,目光灼热,双手抓紧被子极力控制自己,看洛醺越来越贴近,他突然抓住洛醺的手按在心口,然后慢慢下移,呼哧掀开被子抱住洛醺……rs 077章 舍爱 “大哥,大哥你在吗?” 门口传来沈稼辚的喊,沈稼轩立即推开怀中的洛醺,手按在头顶向后梳理着头发,意图理顺纷乱的心绪,顾左右却不敢看洛醺,回了声:“进来吧。” 沈稼辚脚步咚咚,走的急外加外面天气热,白衬衫敞开着露出胸腹的道道疤痕,无论从外形还是气势,无不透漏着粗狂和野性,进来先唤了声“大哥”猛然发现床边神色慌张的洛醺,在看看**凌乱的被褥,心里一紧,他找沈稼轩本来是为了龙独眼的事,见了这种状况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指着洛醺道:“丫头,你先回去,我和大哥有话说。” 洛醺还没有从沈稼轩刚刚激动冲动的行为中缓过神来,羞臊胆怯,哦了声,低着头逃也似的跑了。 沈稼辚返身回去把房门关上,重新返回后噗通跪在沈稼轩的床前,唬的沈稼轩急忙下地来搀扶他。 “稼辚,你这是怎么了?” 沈稼辚挣脱他的手不起,仰头看他道:“大哥,我有一事请大哥做主。” 沈稼轩似乎猜出他想说什么,略有些紧张,缓步到了衣架前,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拿了件干爽的衣服换上,边道:“你如今是司令,什么事要大哥做主,军事上的东西大哥真就不懂。” 沈稼辚跪爬着追到他身边,声音铿锵有力:“不是军事上的,是婚事。” 沈稼轩系纽襻的手抖了下,僵硬在当地有一会,平稳一下心情转过来使劲把弟弟拉起,兄弟俩往八仙桌旁坐下,他淡淡一笑,故作轻松,装着没能明白,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讲个婚姻〖自〗由,你也是从外面闯荡出来的,也在奉天那样的大城市住了很久,金水湾风气古旧,但大哥还是非常开明,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吧,大哥管不了,放心,娘若想管,我会劝。” 沈稼辚把自己已经敞开的白衬衣再往旁边拉扯下,指着身上的道道疤痕给哥哥看,未曾开口,眼中竟然噙满了泪,他这样铁打的汉子,实属稀奇,语声哽咽道:“大哥,当年你去北京读书,家里的事都是娘管着,我虽然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但为了让大哥你无后顾之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帮衬娘,直到你从北京回来后我才离家出去闯荡,想着大哥你当年何等威风,为了不给大哥你丢脸,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家男儿个个是好样的,我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才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身边倾国倾城的女人不是没有,样貌平平的更多,歪瓜裂枣也不少,随便娶一个生儿育女就好,可我就是想,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爹不在了,我的婚姻大事当然得大哥你做主,所以,我现在才考虑婚事。” 他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沈稼轩其实心知肚明他是想堵自己的嘴,他想要的是洛醺,他怕自己不答应,然而,即使这是他耍的手段,说的还是句句都为事实,当年自己去了北京,弟弟非常羡慕和向往,但为了有人照顾母亲和这偌大的家业,弟弟心甘情愿留在金水湾这种荒僻之地,自己一直心存愧疚。 沈稼轩倒了杯冷茶呷了。,嗓子还是有些嘶哑:“大哥知道。” 沈稼辚抽了抽鼻子,泪水终于滚落,挺大个男人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现在我回来了,我想让你和娘享福,我想让沈家不仅仅是大地主,更是大富豪大官吏,大哥,我活了这么大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只有洛醺。” 洛醺二字如炸雷穿透沈稼轩的耳鼓,他感觉自己这双握过刀枪剑戟的手好无力,慢慢从桌子边缘滑到腿上,手指抠着膝头,刹那间从未有过的无助。 沈稼辚看他面色越来越冰,古塘般深邃的眸子透着飘忽不定的目光,也知道哥哥不舍,可是他也不舍,豁出去了,噗通再次跪倒在沈稼轩面前,沉重道:“大哥,把洛醺给我,我这辈子,就这么点心愿,求大哥成全。” 沈稼轩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也没有扶起他,俯视他,郑重的问:“你会好好待洛醺?” 沈稼辚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呢。” 沈稼轩再问:“若是洛醺不同意,你不会强迫她?” 沈稼辚迟疑下,也还是点点头:“好的。” 沈稼轩淡淡一笑,手按在沈稼辚肩头:“女人如衣服,在我这里不是脱一件穿一件的无耻行为,而是务必要穿一件自己中意的衣服,假如没有,宁可冰天雪地**,宁缺毋滥。兄弟如手足,人断了手足即使能活着,也会苦不堪言,所以,假如哥哥中意的衣服弟弟也中意……兄,情愿赤身**。” “兄,情愿赤身**”这句话他虽然是哑着嗓子说的,却掷地有声,紧紧的抿着嘴,仿佛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周身的力气,也感觉自己毕生的好日子都到头了,心不是沉下去,而是飞离肉体,不辨方向。 沈稼辚明白了他的话意,咧嘴笑了,咚咚咚!给沈稼轩磕了三个响头,刚想站起,却被沈稼轩按下,凝重道:“答应大哥,不要用任何手段逼迫洛醺,她就是一件未经雕琢的璞玉,天真纯情,淳朴善良,懂得珍惜的男人才配得上拥有,假如大哥知道洛醺不幸福,大哥,有权收回这件玉器,哪怕此后只能……珍藏和欣赏。” 这句“珍藏和欣赏”沈稼辚也懂,那就是即使洛醺嫁给自己后不幸福,大哥也会夺回洛醺,但为了lun理纲常,大哥对洛醺也只能隔岸观huā,不会有其他关系。 沈稼辚更明白沈稼轩意指他之前在县里司令部想强迫洛醺的事,当即举手发誓:“绝对不会。”他想的是,只要大哥置身事外,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追求个小姑娘还是不在话下。 沈稼轩点点头,一口气从心底涌出,非常沉重,站起走向床铺道:“我醉酒才醒,有点累,你回去吧。” 沈稼辚本来有事找他的,也知道他为了自己离开洛醺是艰难之事,急忙告辞而去。 沈稼轩听见房门哐当关上的声音,看着**湿漉漉的被子,想着刚刚洛醺用凉水浇自己的逗人模样,他呆呆的站了很久很久……一滴泪,溢出眼角,轻轻的低吟:“洛醺,对不起。” 洛醺对此事浑然不知,心里还美滋滋的,脑海里都是被沈稼轩突然抱住的场景,是他粗重的呼吸落在自己耳畔,是他灼热的气息席卷周身,是他身体上幽幽的熏香味道,是他热辣辣的目光游弋。 一路脚步轻快,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回到房间后碰巧葛玉秀来找她,葛玉秀是听闻孙猴子住进了沈家,之前被沈稼辚的一顿吓,一直东摇西摆的她这回是铁了心跟孙猴子相好,只是她去看过孙猴子,对方竟然想赖掉这桩婚事。 “洛醺你说孙猴子啥ji巴玩意,他说我长的丑,远看媳妇近看牛,我就是让他得手了他就赛脸,惹急眼了我也不给他了,他自己不是个好饼还嫌弃我,等他成了跑腿子就好了。” 葛玉秀磨磨唧唧的,洛醺被她的烟呛得直咳嗽,把窗户全部打开透气,听葛玉秀想和孙猴子好,起初很高兴,听说孙猴子又转了性子,这可真是愁人。 “走,我们去找孙猴子谈谈。”她拉着蹲在地上吧唧吧唧抽烟的葛玉秀道。 在沈家,葛玉秀也唯有洛醺可以仰仗了,于是两个人来到孙猴子的住处,他身上的伤不轻,正躺在炕上爹啊娘啊的呻yin,看洛醺来到他挣扎着想起,被洛醺制止:“你还是躺着吧,我这心内疚呢,不过你为什么想悔婚?这可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行为。” 孙猴子瞥了眼葛玉秀:“我是不济,也明白一家女百家求不假,但她也不能今个沈家大爷明个沈家二爷的惦记,我不要了。” 葛玉秀举起蒲扇般的手掌想打,被洛醺拽住,她粗着嗓子嚷嚷:“你那些磕碜事老鼻子了,还叭叭我,真ji巴不要脸,如果不是看你见义勇为伤了身子,我就给你一脖溜子。” 见义勇为?洛醺瞪着孙猴子看。 孙猴子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给洛醺使个眼色道:“我就是见义勇为,为了那些恶霸打一个老爷子,我才出手,不料想小爷我技不如人,被打成这个德性。” 洛醺终于明白他这样说是意图掩盖事情的真相,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父亲,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葛玉秀撇着嘴道:“瞧你那损色,你现在英雄了,但你要明白,我爹娘岁数大了,葛家的万贯家财将来都是我的,你不愿意娶我拉倒。” 他们两个吵吵闹闹,一会和好一会翻脸,洛醺劝了左边劝右边,按下葫芦浮起瓢,脑袋被他们吵的嗡嗡直叫,最后成一团浆糊,这个时候何冲来找她。 “少奶奶,司令有请。”(未完待续。 078章 绯闻缠身 听闻沈稼辚找自己,洛醺一百个不愿意,嘟着嘴:“我不去。” 何冲站着不走,看着她似有话说,洛醺突然想起是不是何冲借口找自己问他妹妹何冰的事,于是道:“那好吧。” 她叮嘱孙猴子好好将养身体,又拉着葛玉秀一边道:“女人不会贱(撒娇)、生理有缺陷,男人喜欢温柔可爱的女人,你别老是张口就骂动手想打。” 葛玉秀茅塞顿开般道:“贱啊,我会。”她说着走近孙猴子,一个饿虎扑食趴在孙猴子身上,孙猴子觉得泰山压顶般,然后就杀猪似的嚎叫:“我的肋骨!我的腰!我的腿!” 洛醺顿时哈哈大笑,葛玉秀庞大的身体差点把瘦小的孙猴子覆盖无余,这两个真是一对活宝,无可奈何的晃晃脑袋,随何冲走了出去,两个人拐到沈家后花园,乡下人,放眼望到处都是绿树红花,更有金水湾这样碧如翠玉的河流,对于花园沈家人不是很重视,所以平时没几个人会来此,何冲正是得知这一点才把洛醺找来此地说话。 “少奶奶,那天带走我妹妹的年轻人可是您安排的?” 洛醺点头:“是,他是我的好友,非常好非常好的,就像亲哥哥一样。” 何冲突然跪在她面前道:“少奶奶,谢谢您出手相帮。” 洛醺噗通也跪在他面前,惭愧道:“我还没给你道歉呢,你给我的金条我赎错了人,没办法才让我朋友假冒嫖客去救你妹妹,幸好你妹妹她得救了,否则我这辈子心都不安。” 何冲急忙扶起她,“少奶奶您快别这么说,您能帮我把妹妹救出来我已经感激不尽,我想问问我妹妹何冰在哪里,我找个机会去看看她。” 洛醺高兴的道:“好啊,改天你有时间我带你去,我救出的那个红红姑娘还在我朋友家。” 两个人在这里聊的非常畅快,偏巧今日李香韵抽风似的来后花园逛,身边陪着贴身丫鬟柳叶,她这种人,三饱两倒,想打麻将凑不够人手,唯有来园子里逛逛,眼看天将黄昏,逛一逛回去吃饭然后睡觉,生活——就是如此简单。 她东瞅瞅西瞧瞧,感觉没什么意思,一路磕着瓜子,瓜子皮随手就丢了一路,与满眼的风景格格不入。 她是感觉不出“小桥流水人家”这样的景致如何的美,觉得这么大个园子种一片西瓜多好,感慨一番刚想转身回去,就望见了洛醺和何冲面对面跪着,然后搀扶着起来,彼此都是笑意融融,相谈甚欢的样子。 “洛醺,果然是个小狐狸精,家里的男人勾搭遍,这何副官才来几天呢,你瞧瞧,老相好似的,呸!” 她倒霉的吃进一个坏瓜子,满嘴苦涩倏忽变成满嘴醋意,那日去找沈稼辚,想拖他走个关系,把自己的一个亲戚安插在县里工作,与何冲照面后心里有些放不下,感觉他比年画上那些英雄好看多了。 “二奶奶,您说的是啊,少奶奶手腕可真高,老爷、二老爷、少爷、管家顾先生、车马总管老杜、田头老鲁,就连长工孙猴子等一些人都喜欢少奶奶,单单是她长的好看吗,我看不尽然,二奶奶您可是咱金水湾一枝花。” 俗语说:不怕没好人,就怕没好话。柳叶这样一说,李香韵更气了,手里的一把瓜子丢在地上,愤愤道:“谁没十七八岁过,奶奶我当初比她好看,**。” 柳叶急忙蹲下身子去捡瓜子,这东西虽然乡下不缺,但扔了也怪可惜,她们这些婢女是很少能吃到的,除非奶奶们不要了打赏她们。 李香韵满腹怨气无处发泄,低头就看见柳叶的动作,用脚使劲碾碎地上的瓜子,揪住柳叶的头发把她拎起:“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回去我赏你一麻袋,走,找老祖宗去。” 找老祖宗干啥?告状呗。 然后,在沈老太太的炕上,李香韵说的唾沫星子横飞,又拉着柳叶作证,把洛醺和何冲在园子里幽会的事告诉了老太太,当然忘不了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到最后控制不住她的再加工,按她的思路再发展下去,洛醺和何冲只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后来聪明的柳叶制止她道:“二奶奶,就这些了。” 沈老太太真是欲哭无泪了,自从洛醺进了沈家的门,沈家就乱得不成样子,老太太下了地,准备亲自找洛醺谈谈,那丫头虽然搞的自己家无宁日,但凭良心讲,她心地还是不错,几次维护皓暄,对周静雅也敬重,闺女家长的俊被男人喜欢在所难免,就连自己都喜欢偷偷的多看她几眼。 “娘,你干啥去?”李香韵讨好的上前搀扶。 老太太没有对她说实话,知道李香韵是个长舌妇,只道:“出去走走,屋里憋闷,你也回去吧。” 冯婆子陪着老太太,柳叶陪着李香韵,四个人出了东跨院,即见一个伙计匆匆忙忙跑来喊:“老祖宗不好了,二老爷想杀何副官。”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太太还以为沈稼辚也得知李香韵说的洛醺与何冲在园子里私会的事,于是径直奔去沈稼辚的房间,老远就听沈稼辚在骂:“妈了巴子,敢偷到老子头上,我他娘的毙了你。” 老太太才明白不是为了私会而是为了什么偷盗,又听见洛醺在劝说:“二叔,不是何副官。” 沈稼辚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 没等洛醺回答,沈老太太走了进来。 沈稼辚急忙迎上去:“娘,你来干啥?” 老太太冷着脸:“你都想在我沈家开屠宰场了,我能不来,难不成等孤魂野鬼到处都是,我就是请了柳姑子她仙师都不能镇住,把我沈家闹得不得安宁,我才管你。” 沈稼辚问:“您都知道了?” 老太太哼了声:“我不聋,你可着嗓子吼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都听见了。” 沈稼辚掂了掂手里的枪道:“娘您别管,这王八蛋偷我的钱,一根金条,这得给您买多少嚼咕。” 老太太撇嘴道:“拉倒吧,你几时给我买过嚼咕,都是你大哥买的,你有了钱还是留着娶媳妇吧,你说大兰子整天像个驴似的干活,弄得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你不去找她生儿育女在这里喊打喊杀的,那天你杀了个兵蛋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再敢在沈家杀人,娘就把你逐出家门。” 沈稼辚看洛醺在,不高兴道:“娘,您不要老提大兰子,我想娶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驴,我沈家不缺干活的伙计。” 沈老太太举着烟袋想刨他,没有舍得,气道:“你母亲我当年就是你爹手下的驴,帮着他把祖宗的家业越攒越多。” 沈稼辚看老娘动了肝火,急忙哄着:“行了行了,有谁能和您比,再说您儿子我现在是司令,在东北这嘎达您儿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咱不缺钱。” 提及这个他颇为得意,忽然发现自己要解决的问题被老娘扯的好远,看着何冲道:“除非你能找到我那根金条去了哪里,否则就是你偷的,因为我的房间当日是让你看着,不经过我的同意,也没人敢进来。” 一根金条是不少,老太太也对何冲道:“孩子,说吧,金条哪里去了?假如真是你偷了,还给你们司令,我保证他既往不咎。” 何冲憋了半天没说话,是不知如何来安排这根金条的用处,断然不会说出是为了救妹妹,说自己去嫖ji?沈稼辚太了解自己他一定不会信,并且自从得知妹妹被卖进了窑子,他对ji女沾边的词汇都不敢触及,说自己去抽大烟也不行,再说自己也没离开过沈稼辚的身边太久,想干坏事也没时间和机会。 他不说,沈稼辚真火了,把枪对准他的脑门道:“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说,对不住了,下辈子司令给你当副官报答你,但我不严惩你,此后军中就乱了套。” 沈老太太才明白儿子为何一直这么严厉,官越大手下越多越难管理,急忙劝何冲:“小子你快说啊。” 李香韵很是不舍何冲,帮衬着:“你说吧,是不是哪个小狐狸精想接济穷亲戚没有钱,就撺掇你拿了你们司令的钱,你说出来你们司令就饶恕你了。” 所谓的小狐狸精,地球人都知道这是洛醺的外号,何冲怒向她:“二奶奶不要妄自猜测。” 沈稼辚没了耐性,开始数:“一……二……” “二点五!”洛醺突然喊道,然后冲到何冲面前对沈稼辚说:“你那根金条是我拿的。” 沈稼辚愣。 何冲愣。 沈老太太愣。 李香韵笑。 “少奶奶,这不关你的事。”何冲知道洛醺想袒护自己。 洛醺怕他说漏,高喊:“你闭嘴,这是我们沈家内部的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我拿二叔的钱天经地义,二叔非但不会怪罪我,知道我缺钱还能多给我一些呢,是吧二叔。” 被她骂,何冲顿时醍醐灌顶般,突然明白洛醺的用意,她拿了沈稼辚的钱,无论是因为她是沈家人还是因为沈稼辚喜欢她,都不会对她如何,所以就没有说下去。 沈稼辚呵呵笑着:“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是一家人”他说的意味深长,然后补充道:“可是你不要二叔二叔的叫,都把我叫老了,我才比你大个十岁八岁的。” 想想又问:“你用钱管我要,干嘛偷偷的拿,丫头,这样可不好。” 李香韵嘲讽道:“只怕是给哪个拐汉子了。” 洛醺听她一直冷嘲热讽,自己曾经帮助过她,她不施恩图报还在这里落井下石,真是喂不饱的饿狼,晃悠悠踱步到她身边,话里有话的道:“那天,我藏在六扇屏后,就在这个屋子里,看到了很多人,看到很多事,大家想不想听我说出来。” 李香韵像被空气呛住似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想起那天自己也来过沈稼辚房里,还挑逗过何冲,怕是被洛醺看到了,急忙赔笑:“开个玩笑而已,我们乡下不比你们城里,三句话不离荤段子,否则没意思。” 沈稼辚不耐烦的朝李香韵挥挥手:“行了二嫂,你如果实在是闲着发闷,就靠着东墙根挠挠脚后跟,别在这里瞎参合。” 李香韵讨个没趣,悻悻的走了。 沈稼辚再问洛醺:“说,你拿金条干啥了?”他感觉洛醺在袒护何冲,自己喜欢的女人护着别的男人,这让他恼怒。 洛醺想了想,道:“打水漂玩。” 沈稼辚瞪大了眼睛:“啊!用金条打水漂玩?”rs 079章 泡妞三招 “用金条打水漂玩,玩的可真花花。”沈老太太吧嗒一口烟,双腿盘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想的是按照洛醺这样的败祸,沈家就是座金山早晚也会抛费光。 沈稼辚吃惊之后接着不信,洛醺年幼调皮不假,但她不傻不痴,怎能用金条打水漂玩,这不是奢侈这简直就是嚣张,他想到的是洛醺大概是在为何冲做挡箭牌,他们两个相好也不可能,沈稼辚感觉出洛醺好像喜欢大哥沈稼轩,洛醺袒护何冲大概是她一贯的侠义心肠,也就是善良。 “好,玩的好,真是大手笔。”沈稼辚看着洛醺满脸堆笑的夸赞,首先他要追求洛醺,不能再强迫,这是大哥交代好的。其次何冲是自己最得力的臂膀,真为了一根金条杀了何冲他也舍不得,刚刚只不过是为了以整军纪,现在洛醺揽过罪名他非常高兴。 洛醺见他笑,还笑的非常真诚,趁热打铁的道:“何副官没事了吧?” 沈稼辚点头:“没事,当然没事。”说着从八仙桌的木匣里抓出一把金条塞给何冲道:“早就想给你的,军务繁忙竟然忘了,你不仅仅是本司令的副官,更是我的老乡,亲不亲故乡人。” 他饶自己不死何冲已经是感天谢地,看着金条不敢要,沈稼辚嗷的一嗓子:“别他娘的像个老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滚蛋。” 何冲唯有接了金条受宠若惊的走了,沈稼辚想和洛醺私下里说话,看着沈老太太道:“娘,你也回房歇着吧。” 沈老太太了解儿子的意图,从椅子上下来道:“洛醺跟我走。” 沈稼辚急忙拉住洛醺:“我找这丫头有事。” 沈老太太回头瞪了他一眼:“有事?你找她有五也不行,走。” 洛醺正想逃离沈稼辚,趁机“嗯”了声,随着老太太离去,沈稼辚飞起一脚踹倒一把椅子解气,然后像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继而闷坐着合计,怎么能尽快攻下盘龙山,又担心,一旦胡子剿灭干净,张大帅就把自己调走怎么办,所以,剿匪之事不急,急的是如何追到洛醺,只要洛醺成为自己的女人,走到海角天涯都不怕,可是自己戎马倥偬,没追求过女人,另外也没有大哥肚子里墨水多,腻腻歪歪的东西不会,比如写个情诗唱歌情歌,干着急,抓耳挠腮,苦无良策。 这个时候管家顾芝山前来向他禀报,金水湾附近的几个地主昨天来过,想请他这个剿匪司令赏光去吃顿酒。 沈稼辚明白,这些地主乡绅讨好巴结自己都是为了能够替他们消灭胡子,胡子没了才能保住他们的钱财,白吃白喝的事为啥推辞,他当即答应。 顾芝山得到答复后刚想转身走,却被沈稼辚喊住:“顾先生是北京人?” 顾芝山知道自己的事瞒不住沈稼辚,沈稼轩知道他就得知道,人家是亲兄弟,于是道:“是。” 沈稼辚思量下笑眯眯的拉着顾芝山往桌子前坐了,拱手道:“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顾先生。” 顾芝山急忙还礼:“二老爷有话不妨直说,但凡顾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沈稼辚呵呵一笑:“顾先生青春年少,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又是北京那种大地方的人,应该懂得恋爱这种事,这带兵打仗我就可以,追个女人根本不在行,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他追的女人顾芝山心知肚明是洛醺,心里当即不悦,脸上却不漏声色,咔吧眼睛略微琢磨下道:“我其实也没有恋爱过,若说追女人,二老爷你找是找错人了,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个人,那就是我们家的长工孙猴子,这小子十里八村的女人玩遍了,你说他穷鬼一个,样貌又不出奇,为何能白白的玩弄那么多女人?这都是他手腕高明,所以,如何追女人您去找他,保证能说出一堆主意来。” 顾芝山为何给沈稼辚举荐孙猴子?他没安好心,知道孙猴子是土鳖,他玩女人都是胡搞乱搞,按他教授的招数让沈稼辚追求洛醺,那叫驴唇不对马嘴,洛醺一定更加讨厌沈稼辚。 有关孙猴子的事沈稼辚听闻了一些,看顾芝山总是一脸正经的,大概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木头,而孙猴子一看就非常机灵,说不定真有什么好办法,这样一想,他当即就找来孙猴子的住处。 “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半夜上了我的炕……” 孙猴子虽然有伤,但他生来皮实,一身伤换来沈家这么多好吃好喝,又有专人伺候着,他舒坦呢,高兴就哼起了小调,三句话不离本行,唱的都是这种被田头老鲁称之为靡靡之音的玩意。 “孙猴子,本司令救了你,你该怎么回报?” 沈稼辚习惯了大嗓门说话,噔噔的走了进来,唬的孙猴子急忙爬起,在炕上给他叩头谢恩。 沈稼辚拿过桌子上的油灯晃了晃孙猴子这张歪瓜裂枣的脸,啧啧称奇:“都说你把十里八村的女人给睡遍了,老子还真就不信。” 孙猴子也没有什么能耐,也就这么点出彩的地方,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道:“那是,我看上的女人,一准跑不了。” 沈稼辚鞋都没脱,盘腿坐在他对面,眯着眼问:“真的?” 孙猴子点头:“当然。”然后跪在沈稼辚面前一只一只的给他脱了鞋,还用手掸了掸炕上被他蹭上的土,沈家有钱,就连客房的炕都是铺着毛茸茸的毡子,这东西隔凉隔热,孙猴子省不得。 沈稼辚搂过他的脑袋靠近自己嘴巴道:“那你教教我,事成之后我给你根金条。” 孙猴子当即瞪大了小黄豆眼:“真的?” 沈稼辚从裤带里掏出一把大洋递给他:“这个你先花着。” 孙猴子几时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得想笑又想哭,拍着小鸡胸脯道:“二老爷您算找对人了,玩女人我孙猴子说天下第二,没人刚说天下第一。” 沈稼辚推了下他的脑袋:“不是玩,是追求,不是你和那些老娘们脱了裤子捣一捣了事,我要的是娶进门过日子的女人,所以这个很难,必须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孙猴子咬着手指头合计下,道:“这都差不多,那些个老娘们假如不喜欢我,能白白把身子给我么,很多还倒贴,远的不说,就咱们村的狗剩媳妇,当初她欺负咱家少奶奶我看不过去,为了教训她就想把她白白睡了,娘啊,我刚出手,还没哄上炕呢,那以后她对我可是服服帖帖,炒个鸡蛋烙张饼,她都舍不得给她男人狗剩吃,偷偷送给我,不信,不信你问少奶奶,她亲眼瞧见的。” 沈稼辚听的心花怒放,连连道:“我信我信,这追女人,你究竟有什么好办法,给我叨咕叨咕。” 听闻堂堂的剿匪司令都让自己支招,孙猴子得意洋洋道:“很简单,三招就是,一赞二骗……”这都是他被沈稼辚夸奖的得意忘形后胡编乱造的,话到这里卡壳。 沈稼辚着急的催促:“三呢?” 孙猴子豁然开朗的一拍大腿:“下三滥。” 沈稼辚掰着手指头数:“一赞二骗下三滥,具体是怎么个说法?” 孙猴子一副资深泡妞专家的架势,一一给自己的点子注解:“一赞,就是夸赞,女人都吃这套,哪怕她长的没头老母猪好看,你说她俊她就傻了吧唧的信以为真。” 沈稼辚咬着嘴唇琢磨下,是这么个理,大哥好像说过一句非常高深的话,叫什么“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者容”,不了解真实的意思,觉得大概就是女人喜欢男人夸她们好看,暗想这孙猴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推他:“继续,二骗呢?” 孙猴子看他两眼放光,是被自己白话高兴了,为了那金灿灿的黄货,他也豁出去了,继续道:“二骗,当然就是骗她们,夸赞完了之后,你就得骗她们说自己那家伙老稀罕她们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咽不下饭,一月不见就想寻短见,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信这些骗人的话。” 沈稼辚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本司令受益匪浅啊,那最后的下三滥呢,该不会是用下三滥的手法来对付她们?” 孙猴子同样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您能当司令,就是聪明,我还没说您就懂了,女人就是这样,你正儿八经的和她谈,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你看,你得这样,想些道道,比如英雄救美啊等等。” 沈稼辚腾的就下了地,指着炕上的孙猴子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什么孔子孟子,他们都不懂如何追女人,你孙猴子懂,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走啦,改天再和你还会唠扯。” 他心满意足的离开,孙猴子掏出大洋一个一个的摆放在炕上,也感叹:“我要是有你沈稼辚这么多钱,其实不用这三招,钱就是万能的,不然少奶奶那么个天仙似的人能给你们沈家那个小屁孩。” 080章 自梳女 洛醺被沈老太太带走,无非是先教训几句,然后再哄几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话尽管委婉,洛醺还是听了明白,警告自己远离她的两个儿子。 洛醺自有她的应对策略,那就是装傻充愣,但凡老太太说一句,她就“哦”或是“嗯”虚以委蛇也好,无可奈何也罢,对于自己内心的感情,她其实也彷徨,总归沈稼轩是有妻儿的人。 从东跨院出来后,各处该歇着已经歇着,满天星辉熠熠,另有灯火幢幢,她这两天没捞着好好睡觉非常累,一步三晃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她的住处居于沈家内宅最后,所以紧靠着后huā园,眼看住处就在前面,却发现一条黑影嗖的跑过,直奔后huā园,怎么看都像顾芝山,暗想这么晚了他往huā园去干什么? 鬼使神差也好,好奇也罢,她跟着就去了后huā园,夜色依稀,进了园子便是一个人工造的小河,沿着小河是一片草地,刚刚进来的那个黑影面对等他的人道:“在这里,不好吧?” 果然是顾芝山,洛醺蹑手蹑脚的靠得近些,然后迅速趴下,爬着躲到灌木丛后,很想知道和顾芝山约会的人是谁,因为对方被顾芝山遮挡住,仅能看出是个女人。 “老太太就是个老妖精,他儿子对我不闻不问,她可是看的紧,一旦在我房里发现了不好,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错。” 说这话的,洛醺听出是黄织秋,他们两个真的有奸情,洛醺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稼轩,不告诉他,他的女人背叛他实在可怜,告诉他,这算不算长舌妇? “我有点怕。”顾芝山胆怯的想退缩。 黄织秋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如果现在打退堂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当我不知道那次洛醺被关进柴房,你想去把人家小姑娘祸祸了。” 洛醺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自己也曾怀疑过顾芝山,那恶魔被自己拽下的一粒纽扣唯有沈稼轩和顾芝山经常穿的洋装上有,她没有做声,继续听下去。 “三奶奶你饶了我吧。”顾芝山长的人高马大,却没有一点男人的气度,窝窝囊囊,说话也吭吭唧唧。 黄织秋叹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俗话说的好,老大臭老二香老三撒尿做疙瘩汤,按理我是最小的应该受宠,可是你看看沈稼轩眼里,老大周静雅还是吃香,就连李香韵都比我强,她娘家好歹混了个杂货铺开,而我呢,所以我必须用孩子稳固我的地位,你放心,等我做了沈家的女主子,我会好好的感谢你,实在不行,沈家的家业我分你一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顾芝山对洛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看着,早就想过,若是自己有沈稼轩这样的家底,洛醺也会对自己tou怀送抱,所以,不再废话,他抱住黄织秋两个人双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不行,这里太明显。”黄织秋担心道。 顾芝山本来是例行公事,就像男ji,用自己的身体换取酬劳,然而一触到女人的身子他原始的性情爆发,急冲冲道:“这个时候逛园子的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洛醺感觉他像是在骂自己,悄无声息的啐了。,耳听两个人亢奋得男的喘息女的呻yin,她不懂男女床笫之私也明白他们在干什么,羞臊难当,慢慢爬着想退走,却听黄织秋不停的“天啊地啊”的叫,这叫声虽然不大,却穿透了洛醺的五脏六腑,她浑身瑟瑟发抖,紧抠着地上的草,费力的爬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站起时腿都是软绵绵的,咬着嘴唇踮着脚尖,好歹离开园子,心如撞鹿,第一次看见男女情事,懵懵懂懂的青春敞开一扇门。 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做下丑事的是她自己,踉踉跄跄的往自己房里走,神思恍惚的撞在一个人身上,她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举目去看,即使天再黑,仅凭感觉她都知道是沈稼轩。 近在咫尺,她被刚刚顾芝山和黄织秋**的一幕闹得乱了方寸,是以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而沈稼轩,本是像往常一样的在巡夜,走着走着脚步像冥冥中被什么力量牵引,就走到了洛醺的住处,想着自己忍痛割爱洛醺还不知道,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相对无言半晌,洛醺还没有从偷窥偷听的尴尬场景中退出情绪,憋了半天道:“你抱抱我。” 她这话说的有点突兀,沈稼轩垂落的双手攥紧,他很想抱抱她,抱一辈子,抱到满头白发,可是,洛醺是属于弟弟的,即使洛醺不同意,至少自己不能再与弟弟争夺,内心深处有两种力量在厮杀,他想的是,自己可以偷偷爱着洛醺,但弟弟必须得到洛醺,或许洛醺嫁给弟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自己有妻儿,还有两个妾室,即使没有稼辚同自己争夺,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洛醺不一定就能接受自己那样的事实。 理智战胜情感,权且不论对与错,沈稼轩轻声道:“太晚了,回去休息吧。”这句话说的好没底气,脚下生根似的定在那里,透过稀薄的夜色看到洛醺失望的眼睛,他的心,被割裂开了似的痛,再无勇气说出第二句,转身大步而去,是逃离自己感情的魔障。 洛醺呆愣愣的伫立在原地,对沈稼轩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他不是喜欢自己么,他不是很宠自己么,他今个怎么了? ﹌﹌﹌﹌﹌﹌﹌﹌﹌﹌﹌﹌﹌﹌﹌﹌﹌﹌﹌﹌ 这以后沈稼轩有意无意的回避洛醺,于是,洛醺也就没有机会告诉他有关顾芝山和黄织秋偷情的事。 日子按部就班,眼看着暑气迫近,田里的活少了很多,大家都闲了下来,这个时候麦子传出喜讯,她怀了老杜的骨肉,老杜整个人笑的像尊弥勒佛,逢人就鞠躬作揖,人到中年才有了孩子,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孙猴子身体已经复原,但和葛玉秀的事还是不生不熟的搁着,症结在葛老太太嫌贫爱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洛醺想求沈稼辚给孙猴子安排个工作,可是沈稼辚最近非常忙根本见不到他,他也不准备同龙独眼谈判了,重新想了个策略,那就是对附近的胡子各个击破,先放弃龙独眼这个大头,把周边的小股匪患打的七零八落,让龙独眼孤掌难鸣自己再出手。 天气炎热周静雅的病越来越严重,沈老太太就左一次右一次的请柳姑子做法,眼看周静雅形容枯槁毫无起色,沈稼轩也担心,毕竟是结发夫妻,他左右的劝说周静雅去省城看病,都被周静雅推辞,并非是周静雅不惜命,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对付黄织秋,为自己身后事做准备,务必保证儿子的地位坚不可摧,她在等着黄织秋的好事传出,一旦黄织秋说她怀孕了,周静雅必定是毫不留情的出手。 洛醺本来打算进城看望陷在祝子雄家的何冰与红红,只是沈稼轩命令门房再不准她离开府里半步,仍旧担心那些追杀洛秀才的人会藏在县里。无奈,洛醺和皓暄歪歪扭扭的倚靠在罗汉**,相对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洛醺嘟着嘴牢骚。 皓暄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再私奔吧。” 洛醺摇头:“你爹不让。” 皓暄非常淡定的道:“你是我媳妇,不关他事。” 话音刚落,就听咚咚的脚步声如闷雷滚来,洛醺知道是沈稼辚,一把搂住皓暄:“你保护我。” 皓暄双臂伸出遮挡住她:“放心吧。” 沈稼辚忙了月余,总算有时间回来看洛醺,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水果糕点,他既然答应沈稼轩追求洛醺,就按照孙猴子的招数走,先哄吧。 进来后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洛醺看,习惯的哈哈笑着:“丫头,想我没有。” 洛醺舔了舔嘴角,斟酌下问:“说实话吗?” 沈稼辚一愣,随即被泼冷水般懊丧:“还是说假话吧。” 他心里清楚洛醺对他的态度,坐在洛醺身边开始哄:“丫头,老子我是真想你,我恨不得把你按扁了像贴年画似的贴在我心口,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求你答应嫁给我。” 皓暄抢白他道:“醺姐姐是我媳妇,二叔你这是**。” 沈稼辚拎起小娃丢在一边:“滚犊子,你个小白眼狼,枉二叔那么疼你,你身上的东西长全乎了吗,还想娶媳妇。” 皓暄打量下自己:“什么东西?” 沈稼辚就朝他裤裆一掏,皓暄吓得急忙把屁股撅起躲开。 沈稼辚转身对洛醺道:“说,丫头,你想让老子做什么?” 洛醺想了想,踌躇的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沈稼辚嗷的一嗓子:“那是。” 洛醺顿了顿,然后一本正经的:“你首先为我做的……就是不要喜欢我。” 沈稼辚愣了愣,明白过来她话的意思,勃然大怒,本来打算温柔的追洛醺也抛诸脑后,身子压上她狠狠道:“别给脸不要,若不是我大哥让我耐着性子追求你,我早就把你睡了。” 洛醺蹙眉问:“你是说,我叔让你追求我的?” 沈稼辚不假思索的:“是啊,就是我大哥,不信你去问问,我大哥觉得我能让你享福,你爹把你托付给我大哥,那你就得听他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现在我大哥顶着你父亲的责任,你的婚事,他做主了,许给我。” 沈稼辚字字句句如倒刺拽的洛醺无处不疼,使劲推开他蹬蹬跑了出去,径直来到沈稼轩房里,沈稼轩正在作画,看洛醺来了急忙把画揉成一团塞进抽匣里。 “你说,是不是你让二叔追求我的?”她跑的呼哧带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沈稼轩虎视眈眈的样子。 沈稼轩不用问,这都是弟弟想离间他和洛醺的策略,弟弟是怕洛醺对自己难以割舍,所以,不能责怪稼辚,也明白洛醺对自己的心思,这件事必须解决,否则麻烦不断,于是平静道:“是。” 就这简单的一个字,洛醺心被刺破了,定定的看了看他,然后扭头跑了出。 第二天,洛醺就自己盘起了头发,像个小媳妇似的出现在沈家,井底之蛙的男佣女仆都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土里土气的发髻远没有她披散长发好看,但见多识广的沈稼轩懂,这叫自梳女,是南方某些地方的风俗,女人自己把头发盘起,矢志不嫁。(未完待续 081章 以毒攻毒 整个沈家像看天外来客似的看洛醺,她还故意在府里东走西串的逛荡,白衣黑裙的清纯配上光溜溜的发髻甭提多别扭,沈家上下主仆难得来一次统一思想,认为她不是疯了就是疯了其实还是疯了。 这事传到沈稼辚耳朵里,他也非孤陋寡闻,但真就不懂自梳女一说,主要是自梳女不是关东的风俗,你要说东北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姑娘叼着大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这他一准知道,自梳女他听着非常陌生,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洛醺想通,把自己当成他的媳妇呢,哈哈大笑过来瞧洛醺。 “丫头,准备嫁给我了?” 洛醺冷冷的看着他:“青丝自绾,毕生不嫁,你不懂么?” 沈稼辚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什么,这是咋个事?”不懂洛醺的意思,也还看明白她的目光。 洛醺平静的给他解释:“就是不想嫁人的女人,自己把头发梳起盘成发髻,独自终老。” 不用追问,洛醺如此行径是为了抗争自己,沈稼辚恼羞成怒,抓着洛醺的衣领把她提溜起:“丫头,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耐心过,你不要欺人太甚。” 洛醺笑对他的愤怒,问:“二叔为何不娶大兰子?” 沈稼辚当即把话撂地:“我不稀罕她。” 洛醺点头:“同样道理。” 沈稼辚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是不稀罕自己,挥起手来想打,突然门外传来沈稼轩的大吼:“住手!” 纵使沈稼辚野性难驯,也还是被大哥从未有过的怒吼吓了一跳,悻悻的松开洛醺,转头迎去大哥,恶人先告状:“大哥,这丫头成心想气死我。” 沈稼轩逼视他道:“你怎么答应我的。” 沈稼辚无言以对,他答应过大哥不强迫洛醺。 终究是兄弟,终究弟弟是九死一生过来的,沈稼轩语气平缓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稼辚:“真不知你这个司令是怎么当上的,遇事如此冲动。” 沈稼辚在哥哥面前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嘟嘟囔囔的:“我带兵打仗从来都不冲动,却被这丫头搞的焦头烂额。”随即附耳哥哥低声道:“你得帮我。” 沈稼轩不置可否,眼角余光中的洛醺诡异的打扮让他心痛,他知道洛醺这样做反抗稼辚是一方面,还有一层意思大概是针对自己,轻轻对沈稼辚道:“你先出去吧。” 沈稼辚还纠缠:“不然就这样把她娶了算了,一觉睡过她不从也得从。” 沈稼轩立即皱起眉头:“稼辚啊,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种事大哥也不能逼迫她,她不喜欢你大概就是因为你的火爆脾气,你就不能改改吗。” 沈稼辚倔强的道:“我这脾气从娘胎里就这样了,改不了。” 沈稼轩一甩袖子:“那大哥帮不了你了。” 沈稼辚为难半天,唯有妥协:“好好我改,你劝劝她,做什么自梳女,闹腾。”他说完狠狠瞪了洛醺一样走了。 丫鬟小桃识趣的也随之退出去,还随手带上门,屋子里只剩下洛醺和沈稼轩,洛醺趴在罗汉床前的茶几上出神,满腹的委屈和酸楚,强忍着不哭,然而大眼睛里还是亮晶晶的,像秋天的水塘蒸腾着雾茫茫的水汽,水汽越聚越多,长睫如蝶翼,挂了颗晶莹的珠子。 沈稼轩打算好了要和洛醺保持距离从而给弟弟机会,只是洛醺立志做自梳女,这是她伤心欲绝,这是哀莫大于心死,沈稼轩怎能无动于衷。 他走过去蹲在洛醺对面,挣扎很久,终于狠下心来,这个时候继续躲避洛醺,只怕她会崩溃,因为,她才只有十七岁,对爱情懵懂的年纪,母亲没了父亲生死未卜,他沈稼轩对她要既当爹又当娘,要爱护她,或者,是要爱她。 他这样想着就把手伸过去,食指轻拈,拭下洛醺睫毛上的那滴泪,刚想开口洛醺就道:“你不用劝我。” 沈稼轩的心不比她好受,还是平静的笑了笑:“丫头,你做不了自梳女。” 洛醺挑起眼皮看他:“为什么?” 沈稼轩道:“因为你已经是皓暄的未婚妻子,这不合乎规矩。” 洛醺突然怒了:“我谁的媳妇都不是!” 沈稼轩意味深长道:“你是,你是以皓暄未婚妻的身份进的沈家门,你是沈稼辚的侄儿媳妇,这是老祖宗的意思,当初我左右不了老祖宗的意思,稼辚也无可奈何,因为,我们都孝顺。” 洛醺咀嚼下他的话,忽然清醒过来,满脸怒色收敛,淡淡露出一点点笑意。 沈稼轩似乎放了心,绕过去坐在她身边,动手开始解她的发髻:“丫头,这种发式不好看,我给你解开。” 洛醺乖乖的任由他拔下簪子,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如瀑布倾泻下来,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沈稼轩问:“叔,你今日解开我的发髻,改天会不会帮我绾起发髻?” 沈稼轩按在她头上的手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这丫头的话他明白,绾起发髻就是娶她的意思,不知如何回答,他忍痛割爱何尝不是伤害自己,但他没有权力来伤害洛醺,这一刻他在想,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他说答非所问的道:“北京奉天的姑娘家,即使嫁了人现在也多不绾发髻,人家都烫成波浪式,非常漂亮,所以你也不用梳发髻。我之前曾给你说过要送你去读书,听话,还是去吧。” 洛醺此时已然明了沈稼轩想送她去读书大概是为了躲避沈稼辚,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离开金水湾就是离开沈稼轩,她还是犹豫:“让我考虑下。” ﹌﹌﹌﹌﹌﹌﹌﹌﹌﹌﹌﹌﹌﹌﹌﹌﹌﹌﹌﹌ 按照沈稼轩的提示,洛醺找到了皓暄,问他:“能保护我吗?” 皓暄一如既往的表态:“能。” 洛醺嘀嘀咕咕交代一番,就拉着他的手双双来见沈老太太,在她炕前又双双跪下,把老太太弄个稀里糊涂。 “这是咋地了?”老太太急忙指使冯婆子把一对小人给搀扶起来,又招手让他们上炕。 洛醺和皓暄上了炕之后,又双双跪在她面前,洛醺郑重的问:“老祖宗,在沈家是不是您说了算?” 老太太莫名其妙的点头:“是啊,他沈稼轩沈稼辚再出息,我也是他们的娘,有我活着,都靠边站。” 洛醺暗中捅了下皓暄,皓暄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老太太心疼得急忙拉到自己身边,用袖子边给孙子擦眼泪(其实根本没眼泪)边问:“哎呦这是咋地了?我的心肝宝贝,你把老祖宗的心都哭碎了,说,谁欺负你了,老祖宗敢把他家的祖坟刨了给你出气。” 皓暄停了哭道:“是二叔,他想霸占我媳妇。” 这样啊,祖坟是不能刨了,人可以教训,老太太再细问缘由,其实已经明白了大概,差不多就是儿子骚扰洛醺,看着冯婆子道:“把那个混蛋玩意给我叫来。” 冯婆子领命而去,把沈稼辚给找了过来,沈老太太也不多说,下地就是一顿烟袋锅子乱刨乱打,打的沈稼辚满地的跑着躲,不停的喊:“老娘,为啥打我?” 老太太追着他跑的头昏眼花,踉跄下差点摔倒,被沈稼辚扶住,气喘吁吁道:“当初,当初是我找的媒人给皓暄说下了洛醺这桩亲事,我们下了聘礼,一百块大洋啊,她进了沈家的门,和皓暄两个恩恩爱爱相处的非常好,你是她的叔公,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家里还撂着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大兰子,你就对自己的侄儿媳妇下手,其实我一直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我老天拔地的懒得管你的闲事,以为你当了大官懂得什么叫是什么叫非,可是皓暄这么点的孩子都看不下去了,来找我告状说你抢他媳妇,再过三五载他和洛醺就得圆房,你是不是让我们沈家臭名远扬。” 原来为了这么档子事,沈稼辚开解老娘道:“我大哥说了,洛醺是洛秀才托付他照顾的,不是什么皓暄的媳妇。” 老太太喊道:“胡说,洛醺是我找媒婆说回来的,整个金水湾都知道她是沈家少奶奶。” 皓暄也道:“醺姐姐是我媳妇。” 洛醺也道:“我,我是皓暄的媳妇。”这个时候她只能把心中的感情放一放,过了这一劫再说。 老太太指着沈稼辚道:“你看看,两个孩子处的好好的,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娘宁可你去逛窑子,那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也不想你在家里搞出一个**的事来,这丢的不是娘的脸,娘还能活多少年,丢的是你和你大哥的脸,你是堂堂的大司令,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身败名裂,就当娘,求你了。” 老太太说着双膝一软跪向儿子,唬的沈稼辚噗通先跪下,然后使劲托住母亲,老太太这是真动了肝火,他吓得忙不迭的哀求:“娘,娘你不要这样,你跪儿子,儿子宁可被敌人的乱枪打死,儿子背负不起不孝的罪名,娘,儿子知错了,儿子改。” 他说完抱起母亲放在炕上,然后狠狠的瞪了眼洛醺,冷笑道:“丫头,狗聪明狗狠,老子就喜欢聪明的女人,这样玩起来才够劲,等着。” 他说完高喊副官何冲,集合自己的人回去县里忙着剿匪,很久都没有回来金水湾。rs 082章 几棒苞米就卖了身 洛醺难得过了段舒坦时光,有关去奉天读书的事她一拖再拖,对于她这样年纪的女孩,感情是比生命都重要的东西,离开沈稼轩,她想,还不如这样在沈家半死不活的熬日子。 说熬日子是实在无事可做,她或者和皓暄吃着东西说着废话,或者去看看身怀六甲的麦子,或者跟小桃学学女红,沈稼辚没有再来骚扰,沈稼轩也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干什么,总之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这就是幸福。 乡下的新奇逐渐淡化,怀念起之前在城里的生活,那时有很多朋友,特别是祝子雄,有他在自己从来不觉寂寞,想起祝子雄就想起何冰与红红,已经写了信让人捎给祝子雄,何冰与红红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朋友,打扰祝家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想让祝子雄把何冰、红红送过来,至于她们将来的归宿,见了面再商量。 暑气渐尽,田里的苞米都能煮着吃了,这是洛醺的挚爱,这天和皓暄两个,还带着使女小桃,找到田头老鲁想去自家地里掰几个嫩玉米吃。 少爷少奶奶想吃,老鲁也不用去请示沈稼轩,几棒苞米他还是能做得了主,只是苞米地太远,他找到老杜要了挂马车,拉着洛醺几个就往金水湾附近沈家那些良田而去,但凡离开沈家大院,洛醺和皓暄就像从笼子里放飞的小鸟,叽叽喳喳非常开心,小桃亦如是,当时沈稼轩把她安排给洛醺当使女她心里乐开了花,沈家下人谁都知道麦子就是因为给洛醺当了几天使女才混到今天的好日子,嫁了好男人有了自己的家,男男女女哪个不羡慕。 老鲁同老杜都是老实厚道的人,看三个小孩子如此高兴,他索性锦上添花:“少奶奶,吃过乌米吗?” 洛醺听说过,但确实没有吃过,是以摇头。 老鲁呵呵一笑:“等到了地里,我给你找一找,那东西老好吃了。” 洛醺条件反射的舔下嘴唇:“谢谢老鲁叔。” 这一声叫吓得老鲁差点从车辕上掉下去,急忙道:“少奶奶可不要如此称呼,我是沈家伙计,岂能乱了尊卑。” 洛醺很是不以为然:“你比我年长,就叫你老鲁叔。” 皓暄附和道:“我也叫你老鲁叔。” 少奶奶好歹是外姓人,并且没有过门,少年这样叫老鲁更是诚惶诚恐,感动得偷偷抹了把脸,不然泪就要掉下来了,心里高兴,催马扬鞭,直奔沈家的苞米地。 不曾想半道遇见孙猴子,他胳膊上拐着个筐,筐里装了很多苞米棒子。 “孙猴子,你这是干啥?”老鲁吁了声把马车停下。 孙猴子看着洛醺嘻嘻笑着:“那天我听少奶奶说想吃嫩苞米,这不,掰了些,煮熟的味道不够,走,少奶奶小少爷,找个地方我给你们烤苞米吃,那才叫香。” 洛醺和皓暄并小桃纷纷跳下车来,老鲁有点担心的问:“孙猴子,你是在东家的地里掰的吗?”他其实是不信,孙猴子干活藏奸耍滑,平时更是经常小偷小摸,他怕孙猴子偷别人家的苞米惹麻烦。 孙猴子却道:“偏不告诉你,少奶奶走啊,到野地里烤。” 洛醺拉着皓暄走了几步,回头对老鲁道:“一起去吃。” 老鲁摇头:“少奶奶,我不去了,现在就等着秋收,农闲时候我想带着伙计们把咱家地周围的树木修理一下,枝杈太多长不高,也不能成材。” 洛醺也不挽留,让他自己赶车回了家。 孙猴子一招手,洛醺和皓暄、小桃喜滋滋的跟着他而去,找了片林子中的空旷之地,孙猴子手一指:“就在这里。” 他把筐放下后,开始四处捡柴禾,洛醺几个帮忙,一会功夫柴禾捡够,先用茅草点燃细枝,然后再放粗枝条,最后放木棍一类,只等火烧得仅剩下通红的炭棒,孙猴子用刀把木棍销尖了一头,插在苞米屁股上,交给小桃放在炭火上烤,叮嘱她不要直接放在火上,火急苞米糊了都不会熟透,如此下来不多时烤苞米的香气馋的皓暄直咽口水。 终于烤熟一棒,洛醺让孙猴子给皓暄,孙猴子却一掰两半,分别给了她和皓暄,洛醺不忍让小桃就这么看着,自己吃几粒喂小桃几粒,吃着吃着小桃竟然哭了起了,那是因为她作为奴婢在沈家从来没有受到主子如此的待遇。 “少奶奶,我小时候听我娘说,这世上有因果报应,您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 洛醺呵呵一笑:“嗯,我们都有好报,我、你、皓暄,还有孙猴子。” 孙猴子嘴一撇:“拉倒吧,我没好报,我不像少奶奶你对谁都好,我只对少奶奶你好。” 他说完,感觉自己极度机密的心事泄露,急忙修正:“因为在沈家只有你和少爷,当然还有东家对我好。” 四个人边吃边唠嗑,一筐苞米,一棒不剩,吃的皓暄不停打着饱嗝,日头落在树梢了,洛醺想起得回家。 纷纷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土,刚想迈步出林子,就听晴天霹雳的一声喊:“好啊你们,偷俺家的苞米!”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老冤家狗剩媳妇。 孙猴子看狗剩媳妇手里拎着棍子直奔洛醺,他急忙伸出胳膊挡在洛醺三人面前道:“你个臭老娘们,谁偷你家苞米了,你有什么证据,别ji巴瞎掰。” 狗剩媳妇指着地上他们啃剩下的苞米瓤子道:“一二三……我家丢了九棒苞米,和你们偷的刚好相符,你们沈家那么多田地,竟然还做贼,你们家的钱是不是都是这样偷来的。” “你血口喷人!”皓暄怒发冲冠,身为沈家未来的掌门人,他早已被灌输要维护沈家的名声和利益。 狗剩媳妇道:“好,我胡说,我就去沈家老爷那里告你们。”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苞米瓤子装进筐里,转身想走被孙猴子拉住,因为孙猴子就是在狗剩家地里偷的苞米,他给洛醺使个眼色,示意她们先走。 洛醺迟疑半天,也知道孙猴子对付女人素有手段,就带着皓暄和小桃离开。 狗剩媳妇和孙猴子拉拉扯扯,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为了哄那小狐狸精偷我家的苞米,我不仅仅要去沈家老爷面前告你,还要去县里告你,让你蹲笆篱子吃枪子。” 孙猴子看洛醺几个人的背影消失,才松开狗剩媳妇,大模大样道:“是我偷的,咋地。” 狗剩媳妇道:“哎呀,你还跟我厉害哄哄,走走,咱们找个地方说理去。” 孙猴子甩开她的手道:“你个虎逼朝天的东西,我为啥偷你家苞米你不知道啊。” 狗剩媳妇气道:“哄你个小狐狸精。” 孙猴子再问:“我为啥哄她?” 狗剩媳妇呸了口:“谁不知道你花花,看人家长的俊呗。” 孙猴子也呸了她一口:“你这脑袋大概让驴踢了,人家是沈家少奶奶,天仙似的,我孙猴子这种穷鬼能沾上边吗,我哄她是想在沈家过的舒坦一些,你又不是不是知道,从东家到少爷都听她的话,我是沈家长工,里里外外耽误多久没干活了,还不是在沈家好吃好喝的,这都是这位少奶奶的功劳。” 狗剩媳妇哼了声:“关我屁事,走走,找地方说理去。” 孙猴子左右哄不好她,唯有使用最后一招了,拉住她yin笑道:“找啥地方,就在这吧,这好,这地方僻静,没人来,这地方草软软的像新棉絮。” 狗剩媳妇谨慎的看着他:“你想干啥?” 孙猴子一把抱住她:“别装犊子了,你不是想跟我好吗。” 狗剩媳妇乱刨乱蹬:“那是以前,你现在想哄我,门都没有。” 孙猴子手伸进她的褂子就抓住她的**,然后把她按在地上骑了上去,嬉笑着:“没门有窗户。” 狗剩媳妇属于叶公好龙的人,见孙猴子动真格的,惊慌失措道:“不行,这是在野地呢。” 孙猴子刺啦扯下她的裤子:“这才够味,你来吧。” 日头的光越来越弱,林子里越来越暗,狗剩媳妇初尝禁果,和自己男人之外的男人苟合那就是禁果,她又惊又怕又甜又喜,暗想孙猴子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跟他鬼混,手段果然不一般,比她男人狗剩强多了。 一场云雨完事,狗剩媳妇早忘记偷苞米的事,还告诉孙猴子:“你想吃就去掰,但不要白白便宜沈家人,他们家地多。” 孙猴子为了几棒苞米卖力的伺候狗剩媳妇,累得涨红了脸,躺在地上道:“行了,以后我偷谁家的也偷你的,真麻烦。” 他说完起身提起裤子系好,连个告别的话都没撂下拔腿就走,后边狗剩媳妇遥遥喊他:“我们啥时候再约?” 孙猴子头也不回的手一挥:“等着吧。”扬长而去。 狗剩媳妇穿戴整齐,美滋滋的拍打身上的泥土,刚想走,就听歘歘的脚步声传来,她还以为是孙猴子,猛然抬头发现竟然是本村的老羊倌,此人是个老跑腿子,刚刚目睹了孙猴子和她的风流事,淌着哈喇子嘻嘻道:“他婶子,咱俩也耍一耍。”rs 083章 谁是凶手? “老不正经的,滚一边去!”狗剩媳妇厌烦的骂道,拔腿想走,却被老羊倌截住。 “你不让我上,我就把你和孙猴子干的丑事告诉你家狗剩,看他不打死你,然后再和你打八刀,我还在村子里到处传扬,把你的名声搞臭,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养汉老婆。”老羊倌威胁道,黢黑的手抓向狗剩媳妇。 即使狗剩媳妇和孙猴子做的事也算是腌臜龌蹉,还是有个喜欢不喜欢的区别,老羊倌五十多岁,一直没讨到媳妇,一个男人,要么你就有钱,有么你就有权,要么你就有脸(帅气),要么你就有德(好人),有钱就用钱套牢女人,有权就用权征服女人,有脸就用脸吸引女人,有德就用德感动女人,假如这四样一样没有,比如老羊倌,女人为啥给你,脑袋不是让门挤了,而是她本身就是扇门,还是榆木做的,说好听的叫死心眼,说不好听的叫彪子。 老羊倌没有女人不代表他不喜欢女人,并且还是非常喜欢,谁都知道只要看见个女人,哪怕七老八十的他都能目送人家好远,每次都是依依惜别似的,村里流传着他放羊的时候和母羊……此处省略无数字。 所以刚刚目睹孙猴子和狗剩媳妇天当被地当床的野合,老跑腿子怎么能忍受得了,心就猫抓似的痒痒,所以等孙猴子走后立即过来想占狗剩媳妇的便宜,他心里琢磨自己用目击狗剩媳妇和孙猴子的丑事做要挟,这老娘们一准没辙。 谁知狗剩媳妇满不在乎道:“你的话整个金水湾没人会信,老王八犊子,想占姑奶奶的便宜,没门!” 她说完就走,老羊倌的馋虫被引逗出来,欲罢不能,呼哧冲上去抱住狗剩媳妇就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他感觉刚刚孙猴子就是这样做的,狗剩媳妇也有把子力气,两个人撂跤似的撕扯半天,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他把狗剩媳妇摔倒,按照孙猴子的套路去扯人家的裤子,狗剩媳妇使劲挣扎脱不开身,情急下顺手抓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老羊倌捂着脑袋滚到一边,狗剩媳妇趁机爬起来就跑…… 第二天有人在这片林子里发现已经死了的老羊倌,金水湾又热闹起来。 死了人当然就得报到警务厅,刑侦大队长卫强带着一干警员勘察了现场,各种情况显示,老羊倌是被人用石头砸破脑袋血流过多而死,并且现场有很明显的撕扯痕迹,草倒了一片。 这个最初的判断确定之后,他往旁边继续扩大寻找证据范围,却发现在一处空旷之地有一堆灰烬,灰烬旁是凌乱的脚印,而且,他又发现了血,他蓦然在想,或许这里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他重新回到老羊倌的尸体旁,仔细检查,这回有个惊天的发现,老羊倌眼睛有些外凸,像是被人捂住嘴巴活活憋死的状态。 围观的群众很多,他又仔细询问了老羊倌在村里的一些情况,村民七嘴八舌,说此人平时不喜欢与人来往,每天都是早早的赶着几只羊去放,日头卡山再回来,无家无业,一个人生活,不招人喜欢,却也没听说和谁有过节。 卫强想,从老羊倌身上很难找到破案的重点,应该着眼在那堆灰烬上,他判断这堆火燃烧的时间也就在这一两天,老羊倌在灰烬旁被人砸伤或者砸死,虽然不知为何尸体在另外一处,但敢肯定这堆灰烬不会与命案无关。 老羊倌死的消息不胫而走,金水湾几乎都知道,总之这个人没什么亲戚朋友,也就没有谁替他惋惜。 但这件事首先吓坏了狗剩媳妇,她以为是自己那一石头把老羊倌给砸死的,自听说后就魂不守舍,狗剩叫她需要连喊五六遍,让她拿碗她递筷子,让她上炕她却往外走,夫妻两个,当然看得出她有事情,狗剩再三逼问下,她一个女人家没了主意,眼见着那么多警察气势汹汹的来了金水湾,她怕早晚查到自己头上,无奈就把实情告诉了狗剩。 “什么,你和孙猴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背着我偷人,我打死你!”狗剩脱了鞋朝媳妇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打的媳妇鼻青脸肿才消停,无论怎么气,这还是儿子的娘,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他缓口气开始想办法。 “先别吱声,一旦警察真找到你,你把孙猴子给咬出来,你就说你和孙猴子偷着相会被老羊倌撞见,孙猴子为了灭口才杀的人,这样你就没罪了。”狗剩说完,抱住脑袋呜呜的哭:“这叫什么事。” 关键时刻男人这样护着自己,狗剩媳妇是悔青了肠子,不该和孙猴子做下那样的事,跪在男人面前道:“他爹,你打吧,打死我也不怨你,只要你打不死我,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背着你干坏事,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自己媳妇被别的男人上了,狗剩懊糟死了,也不说话,就是哭,哭完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平生第一次喝了个饱。 老羊倌死了的消息传到沈家,也吓坏了洛醺几个,主要是老羊倌死的地方就是她们烤苞米的地方,洛醺也不知这些个警察是不是饭桶,一旦他们不辨是非,赖到自己身上就坏菜了,想了又想,把这件事告诉了沈稼轩。 “别怕,经常有村民在野地里烤苞米吃,很正常。” 洛醺万万没想到沈稼轩开口竟然是安慰自己,她以为沈稼轩会责怪她呢,至少不该带着皓暄和小桃随便离开府里,她偷偷伸出手指勾了勾沈稼轩的衣袖,随后又放下。 她这个小动作被沈稼轩尽收眼底,心里幸福洋溢,却故作不知,叮嘱她道:“警察若是来问,你就大大方方的说,烤苞米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即使真有麻烦,还有我呢,还有你二叔呢,他现在是县长,料警务厅也不敢往我沈家泼脏水。” 他这样一说洛醺更有了底,直到警察真的找到她时,她就镇定的说出自己和皓暄、小桃跟着孙猴子在那里烤苞米吃。 要说卫强还真有一套,在村子里走访村民的时候,就听说沈家少奶奶带着几个人往事发的那片林子去过,乡下地广人稀,这个季节到处都是青纱帐,很容易藏人,说不定谁在旁边看着你而你却毫无察觉,所以有人发现洛醺四个人也不足为奇。 “后来呢?”卫强也知道沈家是什么门庭,别说有个有权位有兵马的沈稼辚在,单单是沈稼轩的名头就让他听而生畏,所以对洛醺问话语气轻柔态度平和,另外他完全没怀疑眼前这么个清丽若山泉的小姑娘会与命案有关,只不过是想从洛醺这里找到某些线索罢了。 “后来狗剩媳妇来了,说我们偷她家的苞米,吵吵闹闹的,孙猴子和她讲理,我们就先走了。” 线索来了,虽然卫强之前也听村民说同洛醺一起去那片林子的有孙猴子,但不知道孙猴子和狗剩媳妇纠缠这一桩,于是找来孙猴子问。 孙猴子风流成性臭名远播,别说警察问,天王老子问他也不会害臊,大大方方的说:“和那老娘们掰扯半天,总算说了明白,然后我就走了。”临时隐去了两个人共赴云雨的事。 线索又来了,孙猴子走后狗剩媳妇还在,不能忽视一个女人的力量,甚至不能忽视一个孩子的力量,人怕逼马怕骑,人在危难之际的爆发力是超乎想象的,所以,这一刻卫强大胆的猜测,老羊倌的死会不会与男女之事有关,接着他又大胆的预言,这个狗剩媳妇是命案的关键人物。 卫强带着手下径直去了狗剩的家,到了街门口都没有喊话,推开木门就走了进去,他就是要给对方一个突发的威慑,很多人心里承受不住这种威慑,即使不交代实话也会乱了方寸,乱则出错,自己就容易从对方的言语中抽丝剥茧了。 他甫一进院子,狗剩和媳妇就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暴露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等着警察询问。 “孙猴子走后,你干什么了?”卫强看着狗剩媳妇问。 狗剩媳妇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没遇到过大事的乡下女人,浑身筛糠,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落,吭哧半天最后还是狗剩替她说的:“她也回来了。” 卫强看了看狗剩,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老羊倌的死牵连到他媳妇,他却如此镇定,真不像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人,这样一想,卫强来了招敲山震虎,对狗剩媳妇道:“有人目睹你并没有立即回来,还与老羊倌说过话,好像还……” 没等他说完整这句话,狗剩抢着说道:“孙猴子他撒谎,他并没有先回来,他和我媳妇就在林子里,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来着,然后被老羊倌发现,他就杀人灭口。” 狗剩像背书似的说出,当真是行云流水般流利,卫强狡黠的一笑,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084章 不是艳福是祸端 感谢“热恋^^”和“健烨”的平安符! ﹌﹌﹌﹌﹌﹌﹌﹌﹌﹌﹌﹌﹌﹌﹌﹌﹌﹌﹌﹌ 既然狗剩咬出孙猴子,卫强唯有让手下把孙猴子叫来对质。 听闻狗剩说自己是杀死老羊倌的凶手,孙猴子气的一脚踹去,被卫强挡了回来,他这样愤怒的模样是本能的表现,让卫强心里更有了底,在自己一个手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那手下就把狗剩媳妇和孙猴子带了出去。 卫强从窗户看看狗剩媳妇在听力范围之外,开始审问狗剩:“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形。” 狗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当时又没在场。”略显紧张。 卫强淡淡一笑:“你没在场刚刚你斩钉截铁的指证孙猴子是凶手?” 狗剩急忙道:“是我媳妇告诉我的。” 卫强点头:“就算你媳妇告诉你的,你来说说你媳妇是怎么告诉你的。” 这个狗剩和媳妇还真就忘了事先串供,总归是平民百姓,又不是欧阳那样的刀尖上行走的特工,也没经过这样的事,哪里有准备,无奈唯有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媳妇今个去地里干活,发现俺家苞米丢了,她四处的找,就找到孙猴子和沈家少奶奶那里,是他们偷的,我媳妇和孙猴子理论,孙猴子就让沈家少奶奶几个先走了,他然后就把我媳妇给干了,偏巧老羊倌在旁边放羊,孙猴子觉得老羊倌一定看见了他干的丑事,就捡起一块石头冲过去把老羊倌给打死了。” 幸好他媳妇已经把自己如何跟孙猴子干下的丑事,说了个来龙去脉,他眼下说的话除了孙猴子杀老羊倌之外也都是真的。 卫强听他叙述完,就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狗剩媳妇身边,让她再把过程说一遍。 狗剩媳妇叙述的和狗剩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有个细微之处有出入,那就是狗剩说的是孙猴子拿起石头跑去老羊倌那里打死了他,而狗剩媳妇说的是老羊倌来到他们面前后,孙猴子拿起石头打死的他。 于是卫强又回了屋子,把刚刚狗剩媳妇说的话对狗剩叙述一遍,突然问:“你们两个为何说的不一样?”语速非常之快。 狗剩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卫强迅疾吼道:“因为你当时不在现场。”语速又增加了一倍。 狗剩脱口就道:“我当时在。” 卫强呵呵一笑,拍了拍狗剩的肩膀:“你在场?你怎么能在场呢?” 狗剩不停的抹脸上的汗,还意图狡辩:“我,我去找我媳妇碰到的。” 卫强凑近他:“哦,找你媳妇碰到的,那你看到自己媳妇被孙猴子强暴,或者是他们通奸,你为何无动于衷?” 狗剩腿开始发抖:“我,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完事,我在一边看见孙猴子把老羊倌给打死了。” 卫强晃晃脑袋:“不对,你之前可是跟我说这件事是你媳妇告诉你的。” 狗剩憋了半天,憋的脸通红:“我怕说我在场你们怀疑我是凶手。” 卫强把食指伸到他面前摇了摇:“难道你不怕我怀疑你媳妇是凶手?其实我就是怀疑你媳妇是凶手,你看看她的体格,再看看孙猴子的体格,她能杀了老羊倌孙猴子都很难,另外,村民发现孙猴子是先回到村里的,而你媳妇是在他后面,假如你媳妇亲眼看见孙猴子杀了老羊倌,他们为何不一起会来?你也许会说她怕跟孙猴子一起回来被人讲闲话,那么她一个女人家落在后面就不怕老羊倌这个死人吗?” 卫强不停的盘问,也不是每句都与本案有关,但狗剩被他七绕八绕的绕了迷糊,心理防线已经被冲破,再也不知该如何辩驳,摊上这么个媳妇是他的孽,脑袋一横道:“老羊倌是我杀的,不是我媳妇。” 卫强松了口气:“你很聪明,可是你没有学会兵不厌诈这一招,也该着你倒霉遇到本大队长,狗剩,说吧,为何杀死老羊倌?” 狗剩脸上反倒平静了很多,看了眼院子里的媳妇道:“第一次她和孙猴子干那事被沈家亲戚,就是葛玉秀撞破,当时我把她好顿揍,可她毕竟是我儿子的娘,我恨死了孙猴子,都是他勾引我媳妇的,今个我媳妇去地里挖苣荬菜,去了老半天都没回来,我怕她又是和孙猴子相会去了,就找了上去,当时就发现老羊倌正在要挟我媳妇,我听了个仔细,知道她又和孙猴子做了那事。” 他叙述到这里感觉到有点累,往炕沿上坐了,继续道:“我恨孙猴子,也恨老羊倌,见我媳妇把老羊倌的脑袋开了瓢,真解恨,我媳妇走后我就过去捶打老羊倌,他大喊大叫说我媳妇和孙猴子如何如何了,我就捂住他的嘴,捂住他的嘴之后,我就想,何不趁机弄死他,然后嫁祸给孙猴子,这叫一箭双雕,于是,我就做了。” 卫强眯着眼睛琢磨下:“不对啊,你和老羊倌厮打是在那堆烤苞米的灰烬旁,老羊倌的尸体却是在别处。” 狗剩既然准备交代,就是万念俱灭,或者还有点视死如归的心里,再道:“我准备把他带走扔到孙猴子家附近的,可是死人太重,并且我拖了不远就听有人说话,我也是第一次杀人,慌里慌张的,我丢下老羊倌就跑了。” 真相大白,狗剩被警察带走了,狗剩媳妇万万没有料到杀死老羊倌的是自己的男人,也了解了狗剩杀人的目的,都是因为自己的不检点,才让男人身陷囹圄,或者还得丧命,好端端的一个家给毁了,事情虽然没有在村里传扬开去,她还是感觉自己被千人指万人骂,骂她是丧门星,克夫,破鞋,她呆坐了三天三夜,最后竟然丢下儿子不知所踪,据说她是疯癫了。 老话讲:家有贤妻男人不作横死。狗剩是悲哀的,狗剩媳妇是可恨,到现在也算是可悲的,可是事情的源头却在孙猴子身上。 当洛醺听说狗剩杀老羊倌的事后,找到孙猴子,狠狠的说:“你毁了一个家,我从此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孙猴子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他风流了多少年,不曾想现在闹出命案,跪在洛醺面前郑重道:“少奶奶,我说我一定改你不会相信,所以我不说了,谢谢您对我的好,后会无期。” 他从此就离开了金水湾,没人得知他去了哪里,当然,他和洛醺的缘分没有到此结束,这都是后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洛醺也深深自责,假如自己不想吃苞米,假如孙猴子不为了讨好自己去偷狗剩家的苞米,假如自己当时留下来哪怕赔钱给狗剩媳妇,假如……事情没有假如,时光不会倒流,该发生的已经发生,除了上火她也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小桃来报,说门口有人找她,一男三女。 洛醺猜想大概是祝子雄来送何冰与红红,急忙迎了出去,等跑到大门口一看果然就是他们,同来的还有祝梦蝶。 洛醺的心情阴转晴,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有个孩子在哭着喊:“娘,娘你在哪儿?” 她看了看小桃:“好像是狗剩的儿子。” 小桃道:“就是那孩子,爹被警察带走了,娘失踪了,真可怜。” 洛醺想了想道:“你去把那孩子给我带来。” 小桃应声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拉着狗剩的儿子回来。 洛醺看了看他,问:“爹娘都不在家,这样,你同我住在一起好吗,我来照顾你,还有皓暄陪你玩,你母亲大概就是出去几天,等她回来我把你送回去。” 小孩子家,自从娘没了饭都吃不着,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害怕,非常愿意,只是和皓暄洛醺打架过,怯怯的问:“你不会记仇吧?” 洛醺笑了笑:“记仇?怎么会,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小时候打的可狠了,我把他的门牙差点打掉。” 她指着祝子雄,祝子雄就配合的捂住嘴巴。 她又指着祝梦蝶道:“我差点把她鼻子打歪。” 祝梦蝶也配合的捂住鼻子,忽然觉得不对:“喂洛醺,为什么不是我打歪你的鼻子?” 洛醺呵呵一笑不做回答,她们之间嬉笑疯闹惯了,带着祝子雄等人回了自己房里。 只是从大门口到她的住处,不是十万八千里那也是好一段距离,这一路被很多人看见,于是沈老太太得到禀报,说府里来了好多姑娘,来姑娘她高兴,说不定就与自己哪个儿子有缘分,儿子多娶才能多生,多生沈家才能人丁兴旺。 这事又传到了周静雅耳朵里,她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洛醺,她想干什么?” 这事又传给了李香韵,她停下吃瓜子的嘴来问柳叶:“可有漂亮的?” 柳叶不敢说又不得不说:“都很漂亮。” 李香韵登时傻眼了。 这事黄织秋怎么能不知道呢,她眼线多消息灵通,摸了摸肚子讥笑:“他沈稼轩娶一百个女人,都不能动摇我的地位,我儿子的地位。” 沈家,因为女人而精彩,因为女人而开始更乱。rs 085章 乱点鸳鸯谱 直到此时,洛醺才好好的端量何冰,相貌与何冲很像,只是女孩子面庞多了些柔和的线条,总之兄妹二人都是人中翘楚,何冰,是洛醺感觉除了母亲之外最漂亮的女人,她身上丝毫没有风尘味,反倒是人如其名,肌肤若冰嫩莹莹,眼睛若冰冷幽幽,倚门卖笑的女人,历经风尘之后大多变得妖娆放浪,也有些被摧残得性情或者乖戾或者冷淡,何冰即是,她不喜欢笑,不喜欢言谈,但她安静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看。 洛醺看她拘谨的坐着,拉着她的手道:“对不起,你哥给我的金条我救了红红,差点害了你。” 何冰谨慎的抽回自己的手,不介意的一笑:“红红也可怜,再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笑容蜻蜓点水似的,从嘴角都没有上升到眼眸就倏忽消散,接着继续保持安静,坐在椅子上就像被浇筑的水泥块,纹丝不动。 她和洛醺保持距离并非是厌恶洛醺,而是怕洛醺厌恶她,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之所以苟活于世,那是对生的一种本能,从窑子里逃脱本是好事,她却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外面的这个世界,所以,有些别扭。 洛醺忽然想起何冲,道:“你哥哥不在府里,改天我带你去县里找他。” 何冰把脑袋晃的像拨浪鼓:“不,我不去见他,也求在座的各位不要把我和哥哥的关系说出去,他现在是沈司令的副官,前途不可限量,他怎么能有个风尘女子的妹妹,我不想害他。” 洛醺急忙道:“你放心,你的事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也是你哥告诉我的。” 何冰苦笑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知道的。” 这话倒不假,小小的一个县,山不转水转的,一旦哪天某个光顾过何冰的嫖客或者王八胡同窑子里的人碰见她,不是没有可能,洛醺想想道:“不如你离开这里,海阔天空,哪里都能生活。” 何冰浓黑的眸子轻抬望着洛醺,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忽而又无尽怅惘的:“我,我能去哪里?”除了哥哥,他别无亲人。 洛醺安慰她道:“你别急,我叔在北京在奉天都有很多熟人,等有时间我问问我叔,让他帮你想想办法。”沈稼轩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何冰总算露出一点点舒心的笑容:“多谢洛小姐。” 洛醺再次握住她的手:“什么洛小姐,你好像比我大,叫我名字就好,你和红红先在我这里住下。” 何冰不想暴露自己影响哥哥,红红也没地方可去,两个人对洛醺是从心里感激。 祝子雄看了看洛醺,指东指西的找了很多借口,拉着她出了房门道:“你啊,真能惹事,一下子救出两个姑娘,还留在我家里那么久,我这些日子被我娘骂被我爹打,他们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何冰与红红的身世,我爹差点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后来还是梦蝶求情我爹才饶了我,你现在把她们留在沈家,你不怕将来沈家人知道她们的身世会给你带来麻烦。” 洛醺也愁,窑姐的存在与这个社会有关,但这个社会却对她们充满了鄙视,沈家是什么样的门庭她了解,不是沈老太太自诩为大户,而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不仅仅是家财万贯,不仅仅是曾经辉煌的沈稼轩,现在又多了个剿匪司令沈稼辚,这样的人家假如得知有窑姐进门,那都是耻辱,她唉声叹气的:“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她们弄走的。” 当天晚上,一向抠门的沈老太太难得的破费一回,设宴招待何冰几个姑娘,祝子雄沈老太太眼里最不待见,因为他有个漂亮的妹妹,所以沈老太太为此不计前嫌,也顺道招待了他。 老太太还特意叫人把沈稼辚从县里找了回来,也让沈稼轩过来一起,沈稼轩借口身子不爽在房中歇息,老太太亲自过来请他,他无奈说了实话:“娘,几个姑娘家,您自己招待就行了。” 老太太道:“不是还有个祝子雄吗。” 沈稼轩又道:“他是洛醺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洛醺在场就可以。” 老太太拽着他就走,好歹弄到酒宴之地——沈家大堂。 席开几桌,按男女宾主不同落座,沈稼轩、沈稼辚陪着祝子雄一桌,沈老太太和周静雅、李香韵、黄织秋、大兰子,还有葛老太太和葛玉秀一桌,洛醺陪着祝梦蝶、何冰、红红一桌。洛醺冲喜来沈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大的排场,她心知肚明老太太想干什么,这是给她儿子相亲。 沈老太太简单的开场白,就让大家随意的吃,她忽而看看祝梦蝶忽而看看何冰忽而看看红红,何冰太冷红红不俊,她就看好了祝梦蝶,这姑娘既漂亮又伶俐,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祝小姐今年贵庚啊?”老太太也不吃饭,坐在那里边抽烟边看着桌子对面的祝梦蝶问。 “我啊?”祝梦蝶指着自己的鼻子:“比洛醺大一岁。” “找婆家了没有?”沈老太太与这样的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唯有直言。 祝梦蝶刚想夹菜,之前就觉得这老太太老是盯着自己非常不舒服,现在听她这样问忽然明白了什么,道:“没有,我娘说闺女家,在自己娘家是宝,到了婆家是草,她说等我二十岁以后再谈婚论嫁。”先下手为强,委婉的拒绝了沈老太太心里的念头。 “胡说八道!”沈老太太有些激动,骂了之后发现自己这样有失礼仪,讪讪笑道:“我的意思,十七八岁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纪,这个时候出嫁最合适,你看看皓暄他娘,年纪轻轻儿子都这么大了,这就是福。” 祝梦蝶偷偷瞥了眼周静雅,撇了下嘴,心说周静雅活死人一般,不见得哪里有福,也不想跟个老太太计较,继续大大方方的吃饭。 沈老太太不甘心,指着正与沈稼轩推杯换盏的沈稼辚给祝梦蝶介绍:“这是我老儿子,你应该知道他的大名,不得了,剿匪司令,至今未婚,不是没人给,是挑花了眼,我沈家是什么家世,他又是这么大的官,当然不能随便就找一个,你瞧瞧这虎背熊腰的,看着都微风。” 一边低头扒拉饭的大兰子,含着饭却味同嚼蜡。 祝梦蝶又撇撇嘴,心说看着都生性,定不是个善男信女之类的角色。 沈老太太觉得沈稼辚没有娶亲就得优先,也怕人家看不好老儿子,再介绍沈稼轩:“这是我大儿子,大北京读的书,现在是我沈家的当家人。” 这回轮到洛醺撇嘴了,心说这老太太就是吃饱撑的,沈稼轩三妻四妾都安抚不了,后院起火眼看就燎原了,还给他四处划拉女人。 祝梦蝶由着老太太自顾自的说着,不做表态,老太太着急的问:“祝小姐可中意?” 没等祝梦蝶说话,沈稼轩沈稼辚一起喊:“娘!”哥俩都不高兴。 祝子雄也不高兴,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嫁给沈家这些臭男人,更有洛醺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于是啪嗒把筷子往桌子一掷,脸色肃然。 祝梦蝶看哥哥满脸阴云密布,怕他等下会发火,急忙一推何冰道:“她漂亮,你看看她中意不?” 何冰却把目光望去祝子雄,然后低下头。 沈老太太知道何冰比祝梦蝶还漂亮,只是这丫头总是冷着脸,这样的人不喜庆,阴森森的难以相处,于是道:“这姑娘是俊,哦,我老儿子的副官也俊,他们两个倒是蛮般配的。” 噗!洛醺和祝梦蝶双双喷茶的喷饭的,彼此看看感觉事情有点棘手,何冰亦是猛然抬头去看哥哥,面色惊慌,一旦老太太开口做媒,自己改如何收场,她毕竟是沈稼辚的娘,软了不行硬了不是。 沈老太太捕捉到何冰看何冲的目光,不知道她是惊骇还以为是惊喜,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做这个大媒。” 何冲着急的去看洛醺,洛醺呼哧站起:“那个,何冲他有喜欢的人了。” 沈老太太问:“你怎么知道?” 就连沈稼辚都不得不满腹疑虑,何冲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姑娘? 洛醺嗯嗯啊啊的迟疑半天,脚在下面使劲踩了下祝梦蝶,祝梦蝶像被针插了似的也呼哧站起:“是我!” 两个小姑娘好心帮助何冲何冰兄妹解围,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何冲不得不多看了眼祝梦蝶,嘴角升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沈老太太糊涂了:“你刚刚不是说你没婚配吗?” 祝梦蝶又使劲踩了下洛醺,洛醺像被火烫了似的哎呀一声,感觉自己的举止有点失常,不得不继续哎呀:“哎呀,哎呀,哎呀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他们两个的事我祝叔祝婶还不知道,但何副官这样的人才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沈稼辚托腮看着洛醺笑:“丫头,我的副官,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恋爱了,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洛醺又使劲踩了脚祝梦蝶,她就脱口道:“因为洛醺是媒人。” 两个人为了帮何冲何冰兄妹,就这样开始一路瞎编下去,说的均是口干舌燥,到最后洛醺竟然与何冲攀上了亲戚,何冲是她大表姨的二叔叔的三舅子的四姑姑的五大爷的六侄子的七外甥的八拜之交的……兄弟。 两个小姑娘极尽杜撰之能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纷纷信了,沈稼辚转头捶打了下何冲:“行啊小子,偷偷摸摸的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怪不得……”他想说怪不得之前偷我的金条,原来是有了女人,临时改口道:“何时成亲,本司令房子车子酒宴彩礼一并包了。” 何冲看看祝梦蝶:“这个,得问,女方。” 祝梦蝶看看洛醺:“这个,得问,媒人。” 洛醺看看祝子雄:“这个,得问,哥哥。” 祝子雄知道她们两个搞什么鬼,无奈唯有硬着头皮配合:“此事我禀报给父母之后再定夺。” 既然祝梦蝶名花有主,沈老太太非常失望,唯有把目标重新落在何冰与红红身上,暂时还定夺不了,红红没有何冰漂亮,何冰没有红红会来事。 一顿相亲宴没有促成自己的儿子,老太太欣欣然的回了房间,酒宴之后众人也就自由活动。 祝子雄几个回到洛醺的住处后,洛醺和祝梦蝶彼此揉着脚疼的呲牙咧嘴,互相埋怨,一个道:“你干嘛使劲踩我。” 另个道:“彼此彼此。” 何冰对她们两个千恩万谢,若非她们聪明机智又侠气干云,自己和哥哥就麻烦了。 这时使女小桃进来禀报洛醺:“少奶奶,何副官来找祝小姐约会。” 洛醺和祝梦蝶当即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高呼:“约会?” 086章 孽种 洛醺和祝梦蝶正诧异,就进来了何冲,他扫了眼妹妹,这是自何冰被祝子雄救出百花楼后兄妹第一次碰面,看妹妹穿戴朴素,安静的端坐,这一刻何冲的心里才轻松起来,妹妹再也不是王八胡同的窑姐,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她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祝小姐,我可以请你出去走走吗?”何冲看祝梦蝶微微一笑,躬身相请。 祝梦蝶的手还握着脚,听他一说急忙把手藏到身后,有些害羞的道:“刚刚,是没办法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何冲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却道:“既然要装,必须装得像,你我同在沈家若是彼此不闻不问,我们司令智比曹操曹孟德,他能看破的。” 祝梦蝶很是为难的样子:“这样啊……”忽而呵呵一笑:“那我就好人做到底。” 穿上鞋子,又过去水盆边洗洗手,然后看看洛醺,两个人彼此扮个鬼脸,她难以掩饰内心的欢喜,随何冲走了出去。 夜晚稍凉,两个人就在沈家大院前面的大堂附近说了会子话,刚刚的一场阴差阳错算是开了个好头,两个人年貌相当,兴趣相投,假戏真做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然而沈家大院内,几人欢乐几人愁,何冲因祸得福,如此融融夜色下面对一见钟情的女孩,非常欢喜。然而对他一见钟情的李香韵却推倒了凳子摔碎了杯子气坏了肺子,叉腰骂道:“洛醺这个小贱人,吃干饭拉稀屎,天下的男人她都想霸占着,明着不好划拉到自己身边,就做什么媒。” 这样的主子身边不会有好奴才,因为你必须得随声附和才能保全自己,柳叶亦如是,这个时候她就得落井下石:“二奶奶,您说的是啊,我估摸着少奶奶带来这么多姑娘就是没安好心,您瞧着吧,剩下那两个指不定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的,依我看您得找大奶奶说说,您没权力撵她们走但大奶奶有。” 啪!李香韵挥手就给柳叶一嘴巴,然后揪着她的头发骂道:“你更贱,谁说我没权力,谁说的,只是我不喜得当这种恶人,让他周静雅当吧,走,去看看大奶奶。” 柳叶揉着被薅痛的地方呲牙咧嘴,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的跟在李香韵身后来到周静雅这里。 周静雅也正凡心,黄织秋和沈稼轩“同床共枕”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如今府里又来了这么几个漂亮姑娘,她也知道洛醺和沈稼轩关系非同一般,洛醺绝对不会主动给沈稼轩介绍女人,然而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更是不可信,当初风风光光嫁给沈稼轩的时候也没料到会有李香韵黄织秋,现如今又多了个洛醺,谁知他沈稼轩会不会再看上这几个姑娘。 “你啊,别为这些事闹心,还是去省城瞧瞧病吧。”赵娘娘担心的劝她,边给她不停的搓着后心。 周静雅叹口气:“病是得去瞧,我哥也写信催促我,这是眼下不能走,我只怕一旦离开沈家再回来就没了咱娘们的位置,看病的事先放放吧。” 说着话门口就传来李香韵的喊声:“大姐没睡吧?” 周静雅听到她的声音无比厌烦的皱起眉头,嘀咕:“讨厌!”刚骂完立即转换了热情的口吻:“没呢,快进来吧。” 赵娘娘过去把门打开迎进李香韵和柳叶,李香韵习惯走路风摆杨柳似的,周静雅装着玩笑道:“我不是老爷,在我面前卖弄风情没用。” 李香韵用手帕掩着嘴咯咯一笑:“天生的,连我娘都说我走路的姿势最好看。” 周静雅心里骂着,没有那么贱的娘怎么有这么贱的闺女,然而她脸上却是笑意融融:“是是,咱们姐仨就你俊,没想到最俊的却被最丑的弄得甘拜下风。” 这话李香韵再笨也听了出来,最丑当然是黄织秋,沈稼轩睡在黄织秋**的事她也知道了,当下被周静雅装了枪立即就放:“那也没用,长的那么丑早晚被老爷像丢破鞋似的扔了,男人,不就是三天恩爱么,三天一过眼睛就不在你身上了。” 这话周静雅倒是深有感触,不过她不想同着李香韵说沈稼轩的不是,她要针对的是黄织秋,是以道:“你说也就奇怪了,老爷为何老是不去你的房里却去了老三的房里。” 赵娘娘在一边敲边鼓:“大奶奶你可是一直在老爷面前说二奶奶的好话,就不知哪个在背后说二奶奶的坏话,不然这么俊的一个人,这要是搁在前清,都是母仪天下的主儿。” 李香韵欢喜的偷笑,忽然道:“大姐,你说老爷不待见我,真是有人背后使坏?” 周静雅才不想明明白白的树敌,打哈哈道:“我哪里晓得,我只明白一个道理,我这身子骨活不长,按理之后这沈家大奶奶就是你无疑,假如有人居心叵测,想越过锅台上炕呢?” 被她这一撺掇,李香韵也忘记来找她干啥了,一门心思的琢磨她的话,忽然即琢磨透彻了,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容貌竟然被沈稼轩漠视,他沈稼轩也不是出家的和尚,和周静雅连儿子都生出来了,为何不喜欢自己,一定是黄织秋在背后使坏,不然沈稼轩没道理放着自己不喜欢而去睡她黄织秋的床。 这样想着就告辞出来,气呼呼的去找黄织秋。 她走后周静雅和赵娘娘这个乐,赵娘娘道:“您这一箭双雕真是高明,咱们就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静雅吞下一颗药丸子,苦涩的不禁皱起眉头来,转瞬就笑了:“好戏才刚刚开锣,她黄织秋要是真怀了老爷的孩子,对不起,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进来,她和李香韵之前当个摆设我也不在乎,现在不同了,她黄织秋这是——找死!” 找死两个字她咬牙切齿说的,恨不得自己的嘴巴变成刀子把黄织秋千刀万剐。 按下她这里不表,再说李香韵,扭搭扭搭就来到黄织秋的房里。 黄织秋正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喝红枣莲子羹,这个时候她需要大补。 李香韵在门口咚咚敲门:“老三,是我。” 黄织秋和李香韵虽然是面上和心里不和,平时来往还是比较多,主要周静雅静养身子不搭理她们,所以这个时候李香韵来找她也不足为奇,走过去给李香韵开门,自从她的使女被她和顾芝山杀了之后,沈稼轩怀疑到她,就再也没给她配备丫鬟,怕有人身受其害,白天有人伺候,但晚上没有陪过夜的。 门开后,李香韵也不好立即发作,只淡淡道:“我看你灯亮着就过来看看。” 黄织秋得偿所愿,最近心情非常好,拉着李香韵进来到:“今个府里这么热闹,我被感染的都睡不着了。” 李香韵呸了口:“不就是几个*子吗,有什么嘚瑟的。” 她这句*子本是习惯的粗口骂人,黄织秋却当她知道什么,讶然而问:“她们,是*子啊?那个祝姑娘人家哥哥在身边呢。” 提及祝梦蝶,李香韵更恨:“那又怎样,她就是*子就是*子……”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门口走过一个婆子,然后这话就传到了周静雅耳朵里,周静雅冷冷一笑,给了这个婆子一袋子钱,让她明天去趟县里的王八胡同。 再回头说李香韵和黄织秋,李香韵想着周静雅说的话,冷嘲热讽道:“三妹你真本事,把老爷哄上床了。” 黄织秋听她满嘴醋味,解释道:“我们都是老爷的女人,他上谁的床都是正当。” 李香韵手中绞着丝帕讥笑:“就怕有人不怀好心,想后来者居上。” 黄织秋似乎听出她的话意,反正自己现在有了倚靠不怕她了,是以不像以前每每争执都以自己这方面服软告终,所以敛尽笑容:“二姐的话听着硌耳朵。” 李香韵蓦然就发现了桌子上的红枣莲子羹,这东西一般孕妇爱吃,盯着她肚子看了看,故意把手放在桌子上,往旁边一划拉,碗即掉了下去,咔嚓碎了。 黄织秋被吓了一跳,本能的站起想躲避怕羹汁溅到自己的裙褂上,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洒了的羹汤上,脚下一滑,重重摔了下去。 李香韵得意的笑,还故意道:“你看你,这么大个人真笨。” 黄织秋突然捂着肚子喊道:“痛,好痛。” 李香韵看她痛得好像很严重,也有点怕了,问:“你怎么了?” 黄织秋瞬间脸色惨白,被李香韵扶着坐起,才发现裙摆处一片血迹,她高喊:“快叫郎中!” 李香韵一贯的,嘴巴厉害其实根本没有这个狠心,急忙喊人去请郎中。 索性郎中来的及时,黄织秋的胎儿保住了,但这件事却震动了沈家,她之前没有透露自己怀孕,是想等腹中胎儿月数大了长的结实了再报喜,如今事情泄露,她也就不再隐瞒,只说:“这是老爷的骨肉。” 首先乐坏了沈老太太,其次触怒了沈稼轩,拍案而起:“贱人!”这是他极少说出的脏话,自己那天根本没有同黄织秋行过**,如今她却无端怀孕,也知道黄织秋背后做了什么。 其次愤怒的是周静雅:“该死!”她东翻西找,找出一包藏红花,这东西是治病的药,也是杀人的毒物。 087章 色狼出没 感谢“newhz”的粉红票,给了疲惫的小采莫大的动力。 ﹌﹌﹌﹌﹌﹌﹌﹌﹌﹌﹌﹌﹌﹌﹌﹌﹌﹌﹌﹌ 黄织秋有喜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周静雅想的,既然李香韵和黄织秋不想离开沈家,沈稼轩也不在乎她们当个摆设被自己养活,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假如沈家能庇护更多的人,他乐于相助,只是现在不同了,黄织秋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稼轩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她是不甘心仅仅做个三奶奶,她是想称霸沈家,是以不能再容忍,腾腾往她房里而去,准备揭穿她的诡计,谁知这个时候护院头头鬼三来禀报。 “爷,洛秀才找到了。” 沈稼轩面露惊喜,忙不迭的问:“在哪里?” 鬼三道:“上海。” 沈稼轩四下撒网找洛秀才,是因为知道洛醺担心父亲,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黄织秋的住处,事情有个轻重缓急,先让这个贱人得意几天,赶紧去见洛秀才是真,他掉头往回走,边走边叮嘱鬼三:“我要去上海几日,家里的事,你这样……” 主仆二人,一个不停的交代一个不停的点头,安排好之后,沈稼轩叫鬼三给自己备马,他要赶去县里乘坐火车。 简单的收拾好行装,因为是去见洛秀才,这是机密,也就不带一个仆从,本想向洛醺打个招呼,看看怀表怕赶不上火车,唯有急匆匆的离开府门而去。 偏巧这个时候洛醺和祝梦蝶同老鲁去地里掰苞米回来,这东西对城里人是稀罕之物,祝梦蝶父母都是小商贾,家里没有田地,好像没有几个女孩子不喜欢吃嫩玉米,洛醺就想煮一些招待祝梦蝶与何冰几个姑娘,车刚到门口就望见沈稼轩骑马疾驰而去的背影,洛醺好奇来问门房,门房道:“老爷去上海了。” 去上海?那么远!洛醺丢掉手中的柳条筐拉起祝梦蝶就跑,祝梦蝶莫名其妙:“喂喂,怎么了?” 洛醺急切切的:“别问,跟我跑就是。” 然而沈稼轩是骑马,为了赶火车速度又特别快,洛醺和祝梦蝶追了半里路也没追上,她就拉着祝梦蝶上了道路旁边的一个土岗,看着沈稼轩隐隐约约的身影,不禁泪流满面,未知分别多久,只是因为分别,哪怕仅仅一天。 风速般疾驰的沈稼轩突然心里一紧,莫名的难受,勒住缰绳回望,就望见高岗上有两个小黑点般的身影,知道其中之一必是洛醺,他甚至似乎看见洛醺在哭,就拨转马头朝回跑了一段,洛醺的身影看得清晰了他才停了下来,马蹄得得在原地打转,他没有喊没有任何动作,彼此凝视许久,他又拨转马头朝县城疾驰而去。 洛醺终于破涕为笑,直到沈稼轩的身影消失无踪,她慢慢坐了下来还在凝望那个方向。 祝梦蝶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偏着脑袋看了看洛醺,斟酌的问:“你,拉着我跑是为了他?” 洛醺拉着她跑不仅仅是为了见沈稼轩,更是觉得自己疯狂来追让老鲁等人看见不好,她和沈稼轩在外面还是翁媳的关系,带着祝梦蝶就有了很多理由,听祝梦蝶问,她低着头无声的哭泣,同为女孩子,同样有喜欢的男人,祝梦蝶已经明白她的心事,不无担心道:“可是洛醺,他是你的……公爹啊!” 虽然祝梦蝶是自己的闺蜜,洛醺仍旧不敢把父亲的身份说出来,也就讲不清楚父亲当初把自己托付给沈稼轩的事,只道:“他不是。” 祝梦蝶也不想追问,无奈感叹:“可怜我哥哥,他对你一直痴情呢。” 感情的事洛醺解释不清楚,也喜欢祝子雄,却更想同有妇之夫沈稼轩在一起,自己内心也是极度的纷杂烦乱,无奈的叹口气,拉着祝梦蝶回去沈家。 沈家正吵的天翻地覆,还是因为葛玉秀和沈稼辚的婚事,葛老太太从罗锅山到金水湾来来往往多少次,柳姑子的法也做了,女儿也卸掉了克夫的恶名,沈老太太还是不同意葛玉秀嫁给沈稼辚,理由是葛玉秀同孙猴子相好过,孙猴子是什么样的人金水湾哪个不晓,葛玉秀如今已经不是黄花闺女,沈家是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的。 葛老太太一口咬定闺女是黄花闺女,指责姐姐六亲不认,大吵大闹非常嚣张跋扈,沈老太太眼看下人们越聚越多,葛玉秀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也不想把丑事弄得满城风雨,低低对妹妹道:“我有珍藏的守宫砂,要不要试试?” 守宫砂?葛老太太愣住,这东西她当然也懂,是不是处女在胳膊上一点便知。 偏巧这个时候大兰子不开眼的过来凑热闹,嘚吧嘚:“稼辚是不会娶你闺女的,他连我这个老相好都不要。” 她的意思是劝葛老太太,想息事宁人,不料却适得其反的撞到枪口上,葛老太太正无处发泄心中的怨气,指着她就骂:“你算什么东西,一把年纪当稼辚的老妈子还差不多,跟我闺女比,她是地主家的小姐,金枝玉叶。” 大兰子人笨嘴笨,却也知道回敬一句:“拉倒吧,听说你们家伙计拢共才三个,都不及沈家一个奶奶身边的下人多。” 葛玉秀听她笑话自己,冲过去骂道:“少ji巴跟我拔犟眼子,我家再不济也还有几个伙计,你现在沈家的小打,瞧你那满脸褶子,当我二表哥的娘都嫌大。” 大兰子骂不过她,哭唧唧道:“我也是好心劝你们。” 葛玉秀呸了口:“狗戴帽子装人,你自己嫁不出去硬赖在我大姨家白吃白住,还想嫁司令当夫人,瞧你的脸,就像老母猪的囔囔踹似的,看一眼三天不想吃饭。” 大兰子好心当成驴肝肺,也火了,冲过去一头撞向葛玉秀,于是,两个人就厮打起来,葛玉秀身大力不亏,大兰子也是苦干活出身,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打的热火朝天满地的滚,沈老太太直跺脚的喊不管用,下人们笑的笑议论的议论,沈老太太气得心口疼,这个时候沈稼辚走了过去,啪!一枪响后,两个人彼此松开了手。 “妈了巴子,想造反不成!”沈稼辚气的骂道,然后指着大兰子和葛玉秀对母亲道:“娘你看看,就这样的女人你还让我娶,你说我见的都是大人物,带出去就把站沈家的脸丢尽了。” 沈老太太也火了,指着大兰子和葛玉秀:“都滚,沈家没多余的粮食给你们吃。” 如今作为靠山的沈老太太也不待见自己,大兰子哇哇大哭着跑了,葛老太太也没趣的拉着闺女回了罗锅山。 一边看热闹的祝梦蝶替洛醺感叹:“这样的人家,你是怎么住的。” 洛醺想说,沈稼轩不是这样的人,话又咽回去,无所谓的耸耸肩,同祝梦蝶往自己住处去,半路遇到何冲,原来沈稼辚要动身回县里,何冲找祝梦蝶跟她告别,一半是为了演戏一半是发自真心,祝梦蝶看着洛醺娇羞的笑着。 洛醺一推她:“去吧,别扭扭捏捏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想当初和狗剩媳妇吵架那次……” 唬的祝梦蝶急忙瞪眼,搂住她压低声音呵斥:“你敢说出去!” 洛醺只是逗弄她罢了,呵呵笑着把她往何冲身边一推,自己回去房里,狭长的青砖路上边走边琢磨沈稼轩去上海干什么,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急匆匆的不告而别。 突然横里出来顾芝山,把洛醺吓了一跳,他仍旧西装革履,头发用桂花油抹的锃明瓦亮且纹丝不动,洛醺忽然就想起了葛玉秀刚刚骂大兰子的话——狗戴帽子装人。这顾芝山衣冠楚楚却是禽兽不如,那次在柴房的事让洛醺心有余悸,沈稼轩不在府里,她怕顾芝山是闻风而动,是以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打了个招呼想走。 顾芝山伸出手臂挡住她道:“少奶奶,沈家越来越乱,这些乡下人粗鲁肮脏,这里不适合你,我昨天去县里给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他在南洋发展不错,现在都成了大资本家,我想去那里,你跟我走。” 洛醺当然明白他的用心,怎奈身边没人保护是以不想惹他,只道:“我是沈家少奶奶,我当然得留在沈家。” “你不是!”顾芝山突然一声吼,吓了洛醺一跳,他踏踏的往洛醺面前走,洛醺就噔噔的后退,顾芝山对她的蓄积已久的情感终于爆发:“你就像水中的白莲,沈家甚至整个金水湾都是泥淖,这里不是你生长的地方,你跟我走,马上走,你应该去大城市,你应该穿着白纱的连衣裙而不是这身土布衣裳,很多人都去了南洋,那里大有作为,你跟我走,我保证让你享福。” 顾芝山第一次**裸的表白,洛醺感觉他大概也知道了沈稼轩离家去了上海,他才敢为所欲为,频频摇头:“我不能走,我是沈家人。” 顾芝山忍了太久再也不想忍,一把抓住她:“假如你不跟我走,别怪我不客气。” 他刚想强行带走洛醺,一把枪就抵在他太阳穴上,是鬼三。 “顾先生,老爷交代,任何人不能跟少奶奶动粗,否则……杀无赦!”rs 088章 婊子进门,吓坏沈家人 顾芝山用眼角扫了下鬼三,摊开双手笑了笑,意图为自己对洛醺的行为辩解:“我也是为少奶奶好,沈家如今乱成一锅粥,我怕有人对少奶奶不利。” 鬼三心里叨咕,只怕对少奶奶不利的人是你,却也没有多言语,沈稼轩不在,自己只负责保护洛醺,关于顾芝山的事等沈稼轩回来禀报即可,沈家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在沈稼轩手里。 鬼三垂下手臂把枪挪开顾芝山,躬身对洛醺道:“少奶奶,我送您回房,您放心,虽说老爷出门了,但他临行叮嘱过我,恐有些人要趁他离开图谋不轨,想来个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先问问我鬼三手里的枪,我百步穿杨的功夫不是吹嘘出来的。” 鬼三这是威吓顾芝山的话,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却给洛醺种下了祸根,顾芝山当初能去柴房侵犯洛醺,可见他算不得光明磊落之男人,也显示出他色胆包天的性情,所以他明着斗不过鬼三就使阴招,朝洛醺和鬼三的背影吐了。吐沫,转身离去。 一锅苞米还没有煮熟,祝子雄就准备告辞回去,同时离开的还有祝梦蝶,他实在不放心洛醺留在沈家这样的地方,人多事就多,洛醺如此单纯善良怎么能斗得过这些人,他央求洛醺跟自己走,怎奈洛醺不肯。 “你是为了他?” 祝子雄语气里颇似不满,这个他,洛醺也明白指的是沈稼轩,猛地看去祝梦蝶,祝梦蝶连连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傻子都能看穿你的心事,何况我哥不是傻子,他是和你青梅竹马的人,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前面说的好好的,后面就变了味,羞的洛醺挥手去打她,被祝子雄握住,两个人何止是青梅竹马这么简单,祝子雄对洛醺的感情连沈稼轩都钦佩,他是不同于欧阳的霸道、猜忌、独断、狭隘的,他曾经是洛醺除了父亲之外最亲近的人。 “阿醺,跟我走,离开沈家,我和铁志大力等商量,离开这个小地方,出去闯荡,我们已经有了目标。” 现在真是个大时代,洛醺想,怎么都想走,都觉得自己非池中物,都以为自己能够一鸣惊人将来飞黄腾踏,但自己不能走,于是拒绝:“我是沈家人。” 祝子雄义愤填膺:“你是封建枷锁的受害者,大形势下,早晚砸碎这封建的桎梏。” 他至今还以为洛醺是洛秀才卖给沈家的,洛醺也不做解释,把手慢慢抽离祝子雄的手:“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是沈家人。” 祝子雄好说歹说半天,洛醺就是不肯跟他走,他突然一把抱住洛醺,仿佛在经历生死离别:“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洛醺看祝梦蝶在一边嘻嘻的笑,害羞的推祝子雄:“我把你当哥哥,就像梦蝶一样。” “就像梦蝶一样!”祝子雄挪开自己苦笑下“多少年了,我对你的好竟然比不上那个才认识的人,或许铁志他们说的对,我没出息,只顾着纠缠儿女情长,你保重吧,只怕一别成永诀。” 他说完拉着妹妹头也不回的走了,洛醺遥遥的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其实是问祝子雄要去何处闯荡,祝子雄却误会的道:“回县里。” 祝子雄和祝梦蝶离开沈家,留下了何冰与红红,洛醺暂时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们两个,唯有等沈稼轩回来再说。 可是沈稼轩一走几天杳无消息,沈稼辚继续忙着剿匪,大兰子也回了寡妇村,葛玉秀母女回了罗锅山,祝子雄兄妹也离开,沈家突然陷入一片死气。 洛醺百无聊赖,何冰整天像冬眠似的不爱动不爱吱声,偶有开口说话就是问洛醺:“祝家少爷几时再来?” 洛醺蓦然发现但凡说起祝子雄,她眼睛里就闪着熠熠华彩,猜想她大概喜欢上了祝子雄。 红红倒是开朗很多,只是她太工于心计,看到沈家家大业大的,整天的去沈老太太房里溜达,陪老太太说话,哄老太太开心,洛醺也不知她做什么打算。 这一天午间的时候,何冰与红红都躺在**睡午觉,洛醺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听见门口皓暄同狗剩儿子玩闹的声音,她偷偷溜出自己的院子,看看各处都静悄悄的,小跑着来到沈稼轩的住处,没想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沈稼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是看看他的屋子,睹物思人罢了。 推了推院门,竟然没插,开了条缝把瘦弱的自己塞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踮着猫步蹑手蹑脚的来到正屋门口,刚想推门,沈稼轩的贴身老仆郝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少奶奶,没歇晌啊。” 洛醺把想推门的手缩回,看郝叔羞涩的笑了笑,脚尖蹭着地面不知该继续说什么,总归自己偷摸来沈稼轩这里有点暧昧。 郝叔呵呵一笑,指指门道:“这日头还真晒,进去吧。” 洛醺抿着嘴窃喜,推门而进,郝叔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继续忙活他的,东鼓捣西鼓捣,没什么重要的活儿,总归人老了闲不住。 洛醺一个人在屋里,摸摸桌子,脑海里是沈稼轩伏案写写画画的样子。坐坐椅子,仿佛沈稼轩的体温还在。翻翻书本,耳边是他清朗的诵读声(其实沈稼轩看书一贯默读)。拿起酒柜上的高脚杯,假模假样的抿了。,嘴唇上就火辣辣的,宛若碰上的不是冰冷的玻璃酒杯,而是沈稼轩性感的嘴唇。 屋子里看了遍,就发现书案半掩半开的抽匣,随意的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团揉皱了的纸张,慢慢展平,手突然就抖起来,纸张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面上是个女子,青丝如泼墨,白衣黑裙,这不是自己是谁,画旁边有两行草书:望卿卿镜huā水月,念卿卿如岚似雾。 洛醺师承父亲洛秀才,腹有珠玑,这两句话她当然懂,这是沈稼轩在感叹:爱慕的姑娘就在眼前,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 她只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是单相思,不想自己爱着的人原来真的也爱自己,她就抑制不住清醒哭了出来。 门突然吱嘎开了,唬的她急忙把画塞进抽匣里,发现来者是周静雅和赵娘娘,她更怕了,三两下抹干净眼泪。 周静雅也发现了她,讶异而问:“洛醺,你在老爷的房间干什么?” “我……”洛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边往周静雅身边走边搜肠刮肚的找借口。 踏、踏……极慢的脚步声,走进来老仆郝叔,接过洛醺的话道:“回大奶奶,是老奴把少奶奶请来的,老爷这几天不在家,我想趁机把房子各处清扫一下,这老胳膊老腿的,不麻利,又怕那些伙计笨手笨脚碰坏了老爷房里的东西,你说老爷这些东西都是远道而来的,据说这个酒杯是来自法国,那个钟是来自瑞士,那支硬硬的笔来自大不列颠,哪个都名贵,所以我请少奶奶来帮衬老奴。” 他絮絮叨叨半天,周静雅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也没有再追问。 郝叔又问周静雅:“大奶奶您来老爷房里这是?” 赵娘娘不高兴道:“奶奶老爷是夫妻,她想来就来。” 郝叔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慢悠悠道:“那是,只是奶奶们都很少来,老奴有点奇怪罢了,您坐吧,我去给您沏茶。” 郝叔一步三晃步履蹒跚的出了门,去旁边烧水的伙房泡茶,周静雅再看了看洛醺,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正想找你,刚好在这里遇见了,就顺道给你说一下,你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洛醺不不知所云:“婶,您指的是?” 赵娘娘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帮腔道:“我的少奶奶啊,你带回来的两个姑娘,是王八胡同的窑姐,很多人都知道。” “啊!”洛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被人得知,试着替何冰与红红说好话:“婶,她们都是可怜人,现在无处可去。” 周静雅往书案前坐了,洛醺心就被提起到嗓子眼,她现在怕的不是周静雅埋怨自己带两个窑姐进沈家,而是怕她发现抽匣里的画。 幸好周静雅这个人素养还是非常高,从来不乱翻乱动沈稼轩的东西,这也是沈稼轩尊重她的原因,只对着洛醺用手指指点点:“你这个丫头啊,心就是太善良,咱们娘们是什么关系,你是皓暄的未婚妻,是我房里的人,我知道当然没事,怕就怕别人利用这个打击你,你啊听婶的话,赶紧让她们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洛醺犹犹豫豫:“让她们去哪里啊?” 周静雅催促着:“你可不要低估这些窑姐,生存的手段比你多,要她们走,越快越好。” 她挥手赶着洛醺,洛醺无奈唯有跑出门来,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里,看看何冰与红红还在睡觉,狗剩儿子同皓暄在门口玩耍,到底是小孩子,不计前嫌,现在俨然就是好朋友。 洛醺站在房里左右为难,她实在不好意思撵走何冰与红红,并且自己答应何冲照顾何冰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为难呢,祸不单行,李香韵冯婆子等人陪着沈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进了她的院子,后边还跟着很多五大三粗的伙计,洛醺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洛醺,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带着窑姐进沈家的门,来人,把那两个*子给我轰出去!也把那个杀人犯的儿子扔出去!” 089章 智斗 老祖宗下令,伙计们冲进洛醺的屋子,把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何冰与红红从**拎了下来,推搡着带到院子里,并且已经有个伙计抓着狗剩的儿子扛在肩头,这三人就要被沈老太太逐出沈家。 “等等!”洛醺一声喊,也不再哀求,看了看惊慌失措的何冰与红红,还有伙计肩膀上吓得面如土色的狗剩儿子,冷静道:“她们是我的朋友,我身为沈家少奶奶,难道连收留两个落难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沈老太太在鞋底上敲打着眼袋锅里的残灰,接着指着她道:“稍后再跟你算账,什么朋友,狗屁朋友,她们是*子,县里王八胡同百huā楼的*子,我沈家是什么样的门第,你让*子进门犯的是最重的家法,现在赶紧把她们撵走。” 指责完洛醺,老太太看了眼随后跟上来的顾芝山道:“等下叫上所有伙计,用水把沈家大院从里到外都冲刷一遍,晦气,真是晦气。” 顾芝山唯唯诺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洛醺,不是小人得志的猖狂,而是自己机谋得逞的开心,他想的是,只等洛醺被沈老太太也逐出家门走投无路,自己就如天神下凡拯救洛醺于危难,英雄救美,百试不爽的哄女孩子的伎俩。 伙计推着何冰与红红就走,洛醺冲过去撕开伙计,总归她是少奶奶,身份高贵且年轻貌美,虽然没多大的力气,但伙计们被她碰到个个都像被马蜂叮了似的立即松手,洛醺以娇小的身子护住何冰、红红道:“她们就是两个可怜的姑娘,不是*子。” 何冰看看红红,红红望望何冰,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哀怜,何冰迈出一步被红红拉了回来,她不解红红的意思,红红却突然推开洛醺走向沈老太太道:“没错,我就是*子,王八胡同百huā楼的*子。” 她表情淡然语气淡定,仿佛说出的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而是光宗耀祖般,她,其实是豁出去了。 沈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要是被外人得知沈家住过两个窑姐,大儿子是北京城读的大书,老儿子是奉天城混出的功名,两个儿子名誉扫地,沈家地下的祖宗只怕要组团出来掐死自己。 洛醺没料到红红承认,过去想替她辩解,被红红推开,再次高声道:“哪个天生就愿意当*子?哪个愿意一天被十几二十个男人凌辱?哪个不想干干净净的嫁人生儿育女?” 她说这番话时泪如雨下,还以为被洛醺救出火坑此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才发现一入风尘这辈子都洗不干净自己的身子。 沈老太太不耐烦道:“这话跟我说不着,都是你爹你母亲无能。” 红红放声大哭:“我爹我娘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卖了女儿。” 沈老太太又道:“这你也跟我说不着,想闹去找民国政府。” 洛醺掏出手帕给红红擦眼泪,红红止住哭还莞尔一笑,再往沈老太太面前走了一步,镇定道:“我是*子,我脏了你们沈家,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但你们不要把那位姑娘赶走,因为她不是百huā楼的窑姐,她当初只是拿着一根金条把我赎出来而已,怕她家人知道此事打骂她,才陪我躲避而来到沈家。” 她手指着的,竟然是何冰。 何冰愣,洛醺已经恍然大悟,红红这一出唱的是想舍弃自己保护何冰,沈老太太敢来兴师问罪必定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所以红红知道在劫难逃,她虽然有心计,却是难得的好姑娘。 李香韵唯恐天下不乱,摇头摆尾的道:“拉倒吧,谁信她不是窑姐。” 洛醺脑袋一扬:“我信。” 沈老太太一挥手:“你信不好用,都是你惹的祸。” “我也信。”声音不大,还带着微喘,是周静雅带着赵娘娘走了进来,她得到禀报说老太太来了洛醺这里,知道差不多是自己调查的事情老太太也已得知,她走到老太太面前柔声道:“娘,您看看这位姑娘的穿着气质,可有一处像窑姐,和洛醺站在一处简直就像姐妹似的,哎呦呦你说我要是有这么一对漂亮的女儿多好,所幸娘您明智,把洛醺给我皓暄做了媳妇。” 她精明着,替洛醺何冰证明的同时,不忘把老太太捧上去。 沈老太太果然被捧的舒服,也知道周静雅存心袒护洛醺,低声道:“皓暄他娘,顾先生说县里王八胡同百huā楼逃了个窑姐,老鸨子正四处找呢,然后她们就不清不楚的来了咱家,没这么巧合的。” 声音不大只是距离太近,红红哈哈一笑:“老太太,您刚刚也说百huā楼逃了个窑姐,是一个不是两个,与这位姑娘何干?再说,我不是逃的,是这位姑娘用一根金条赎的,老鸨子得了便宜卖乖,血口喷人又不是一次两次,老鸨子能赚那种肮脏的昧心钱,撒谎对她就如家常便饭。” 红红就像洛醺之前感觉的,每每开口必定话都在刀刃上,沈老太太琢磨下顾芝山禀报的事,他是说逃了一个窑姐,再看看何冰,穿戴雅致气质清幽,就是连车把式的女儿李香韵都比她更风情且风流,当真就以为何冰是无辜的,还是追根究底的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何冰愣住,看了看洛醺,家已经败落很久,又怕露出哥哥。 洛醺知道今天不弄明白此事沈老太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微微考量下,就道:“老祖宗,其实她是何副官的妹妹。” 何冰顿时大惊失色! 红红也是相当诧异。 沈老太太和周静雅等人也非常意外。 洛醺继续道:“之前没说出来,是因为何副官也觉得妹妹无端huā了一根金条救出一个窑姐说不过去,怕沈家人对妹妹有想法,她家住在县里平安胡同,和我家不远,所以我认识,只是因为何副官当兵在外多年,我不认识他。” 洛醺如此大大方方的坦陈何冰与何冲的兄妹关系,是因为刚刚她也听见沈老太太和周静雅的对话,何冰与红红的事之前自己还怀疑是周静雅告诉沈老太太的,后来听见密告着居然是顾芝山,虽然暂时不了解顾芝山此番是何种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说出何冰是何冲妹妹的身份,是想让顾芝山投鼠忌器,顾及何冲是沈稼辚的副官,当兵的敢杀敢打手里有枪,才能让顾芝山这个小人收敛。 周静雅一直替何冰说好话,其实也是发现何冰与何冲的容貌非常相像,又发现他二人经常目光偷着交流,觉得他们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现在一听果然不假,再说她不管洛醺说的是真是假,都必须帮洛醺圆场,过去拉着何冰的手不住夸赞:“娘啊,您看看,有那样的哥哥才有这样的妹妹,长的多俊,这闺女仗义疏财,肯帮助一个风尘之人也实属难得。” 她又拉着老太太借一步道:“娘啊,此事不宜声张,窑姐怕什么,她们倚门卖笑惯了,怕的是我们沈家。” 老太太懂这个道理,各处下令哪个敢把此事捅出去,就不是扫地出门那么简单,而是有丧命的危险。 何冰的事算是圆满过去,只是红红被沈家撵了出去,洛醺想追上被伙计们拦住。 她虽然担心红红,也有办法救人,暗中指使小桃拿着自己上次当镯子剩下的钱,偷偷交给门房,只说这是沈稼轩临走时候的命令,给离开沈家的红红姑娘做路费。 门房不知就里,追了出去把钱交给红红,这笔钱足够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她也知道这一定是洛醺帮助自己,感激的朝沈家大门磕了几个头,然后叹口气,踏上前途未卜的路。 小桃回来禀报洛醺,说一切都办好了,洛醺还高兴,却见几个伙计过来夹着她去了沈家大堂。 大堂内,沈老太太吧嗒吧嗒的抽烟,脸阴沉着,一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阵仗,对面坐着周静雅,旁边站着李香韵,还有难得出来的黄织秋,更有那个恶人顾芝山,分列两边的是沈家极少露面的乡勇,也就是打手,是比沈家护院更厉害的角色。 老太太看了眼被伙计按在地上的洛醺,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本册子,啪的丢在洛醺面前,厉声道:“洛醺,你敢私自带着窑姐进沈家门,辱没沈家门庭,触犯沈家家规,你识字,自己看看犯的是哪一条。” 洛醺也不看,只试图替自己辩驳:“我也是好心。” 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好心,你假如好心把王八胡同给拆了,我们沈家就是老实巴交在庄稼人,闷头种地好好过日子,管那些乌七八糟的闲事。” 周静雅刚要开口替洛醺求情,沈老太太手一摆:“皓暄他娘,按理洛醺是你房里的人本不该我来操心,但你就是太心慈面善了,自从她进了沈家的门,发生了多少事你应该历历在目,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哎!这叫一个乱啊,我,我今天必须惩罚她,否则沈家就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周静雅明白老太太话中之意,所谓大的小的,不过是指沈稼轩和沈稼辚兄弟被洛醺玩于股掌之上,秽乱后宅,她其实也气,索性教训洛醺一下让她长长记性也好,是以闭口不再言语。 “来人,洛醺触犯家规,杖责二十,关进柴房,三天不准吃喝!” 老太太一声令下,上前两个乡勇,棍棒乱起,皓暄突然冲了进来,高喊:“不要打我醺姐姐!” 老太太看了看旁边的顾芝山,示意他把皓暄抱走。 顾芝山领会,过去刚抓住皓暄,小家伙狠狠的朝他手上咬了一口,然后又去咬旁边的乡勇,当真是疯了般,唬的周静雅亲自上前来劝:“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开头几声是想哄皓暄,后来的一声惊呼是因为皓暄突然倒地,闭上眼睛。 沈老太太也吓得哧溜下椅子,奔向皓暄又高喊:“请郎中!”接着哭天喊地,就怕皓暄因为和洛醺感情深厚,这一气就没了命,皓暄有个一差二错,自己如何面对儿子沈稼轩。 顿时,大堂内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忙活皓暄,都知道他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沈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更是沈稼轩的独子,沈稼轩脾气再大至今没有舍得打过皓暄一巴掌。 只是等郎中来了皓暄救过来了,大家蓦然发现,洛醺不见了。(未完待续 090章 西小庙跳大神 沈老太太此时才明白,皓暄冲进大堂吵闹,是谁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当然是救洛醺,自己还合计孙子小小的人,从未有过气得昏厥的现象,急忙喊家里的伙计护院乡勇同时寻找洛醺,沈家大院没有,就找出府外。 直至天黑透,金水湾找了个遍,没有洛醺的踪迹,接着沈老太太蓦然发现护院头头鬼三同时失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在距离金水湾不远的西小庙附近,洛醺和鬼三正在摸土豆。 所谓西小庙也不是庙,未知多少年前是座庙,历经岁月的变迁之后现在连废墟遗址都没有,就是一处地势凸出的荒草甸子,因为此地诡异,金水湾很少有人来这里,别说晚上,白天都不愿意来,除非是逼不得已。 何谓诡异?这一块地并无谁耕种,首先因为这里是庙的旧址,本着对神佛的敬畏此地多少代一直荒芜着,然而这里生长着很多奇花异草,这些花草不仅形状古怪颜色奇特,且多且旺盛,就连某个省里的植物学家慕名而来都没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西小庙让人生畏之处还有,但凡逢着灾年,比如干旱,柳姑子就会选出七个少女头戴野花编结的花环来西小庙求雨,一番功夫下来,不出三天基本上都会下雨,金水湾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归结为是西小庙之地有神灵庇佑。 西小庙的神秘之处还有,谁家有个病重快死的人,就抬到这里祈祷,请神佛鬼灵保佑,假如人活了就抬回去,假如人死了就在附近埋了,所以除了凸出这块地外,周围很多坟墓,这也是鬼三救出洛醺后为什么选择在此地躲避,因为他知道没人敢来。 皓暄闹大堂,就是鬼三授意,平时皓暄和鬼三很要好,鬼三知道洛醺娇弱根本受不了沈家家法的惩罚,杖责二十这种重型是对付错误严重的伙计,之前都没有一个女仆受过这样的惩罚,鬼三鬼精,心里装着很多事但不言语,就像老仆郝叔一样,他们都是沈稼轩的心腹,他知道沈老太太如此重罚洛醺是为了什么,也知道那些乡勇不敢使劲打,就是轻轻的打二十下他都怕洛醺受不了,就找到皓暄说明此事,要他帮忙自己救走洛醺。 皓暄不负所望,他也不负鬼三的称号,人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洛醺带着她跑到西小庙躲避,眼看天黑,洛醺问:“我们怎么办?” 鬼三想了想:“东家在县里有宅子,但是我怕老祖宗也能想到那里,现在天黑赶路也不容易,不然就在这里躲一夜,天蒙蒙亮时我们就动身去县里,我给您找家客店先住着,老爷很快就该从上海回来了。” 洛醺也没了主意,点头:“好,我听你的,只是我饿。” 鬼三呵呵一笑:“饿好办,走,我们去摸土豆吃。” 摸土豆是乡下一种普遍的事情,土豆长到一定程度可以吃了,但还没到全部挖出的季节,家里没有菜吃就去摸几个用,不是把整棵秧拔出来,因为还有小土豆继续生长,而是看见地裂缝处,那就是有大土豆拱的,把手伸进土里保证能挖出一个,然后培好土不耽误小土豆继续生长。 鬼三带着洛醺走出很远终于找到一处土豆地,夜里黑当然看不着哪块裂缝了,他凭着经验摸着秧底下的土,不久便摸出好几个大土豆,然后带着洛醺重新回到西小庙处,唯有这里才安全,两个人开始四处划拉干柴准备生火烤土豆。 洛醺忽然想起孙猴子带着自己烤苞米那次,感叹一番,不知他现在去了哪里? 由孙猴子想起狗剩媳妇,由狗剩媳妇突然想起她的儿子来,当时沈老太太让伙计扛着那孩子…… “天啊,狗剩儿子,我怎么给忘记了。” 鬼三边已经把柴禾架好,从身上掏出一盒火柴,告诉洛醺:“少奶奶你放心吧,我让伙计把那孩子送到县里咱家的粮栈暂住了,老祖宗不会想到的。” 洛醺吓得一头冷汗,听他说放心下来,感激的道:“鬼三,你想的真周到。” 鬼三晃晃脑袋:“那也没有少奶奶你心眼好,狗剩媳妇曾经那么对你,你还管他们的孩子。” 洛醺满不在乎道:“女人家吵架,都是鸡毛蒜皮的事,那孩子太可怜了,多亏了你。” 鬼三点了半天没有点着柴禾,四处的望想找想柔软的茅草引火,边道:“不是我,是咱家爷,东家走时嘱咐我很多事,首先是保护少奶奶你,并且告诉我,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您看看,我大着胆子把您偷出来,这大概就是非常手段了。” 听闻是沈稼轩交代鬼三保护自己,洛醺心里美美的,问鬼三:“我叔到底去上海干什么?” 鬼三迟疑下,暗想沈稼轩去看洛秀才应该不用瞒着洛醺,洛秀才毕竟是洛醺的爹,于是道:“东家是去看您父亲。” “我爹!”洛醺豁然而起,首先是惊讶,然后高兴的差点欢呼:“我爹活着?” 鬼三道:“少奶奶您父亲好好的,别担心。” 洛醺突然就喜极而泣了,抽了抽鼻子不禁奇怪:“我叔为何不带我去?我好想我爹。” 鬼三顿了顿道:“大概是此去凶险太多。” 这个洛醺就明白了,鬼三没有明说自己也知道是因为父亲的身份,虽然有些怨沈稼轩不带着自己,但父亲有了消息她非常高兴。 “喂,你的土豆什么时候熟啊,我好饿。”心里高兴话语都轻松。 鬼三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柴禾点燃,就让她等在原地,他去找茅草。 鬼三走了有一阵都没回来,嘎嘎一声夜鸟惊飞,洛醺吓了一跳,突然发现几条黑影朝西小庙而来,未名情况下,她急忙趴在一簇矮树后。 那几个黑影渐行渐近,且边走边交谈:“老祖宗让我们来这里找,你说这地方谁敢来,跟乱坟岗子有啥区别。” 另个也说:“打打杀杀我不怕,不知为啥一到这里头皮就发麻。” 果然是沈家的伙计,沈老太太也不愧是老妖精,整个金水湾没有找到洛醺和鬼三,通往县里的路上也没有,她感觉差不多就藏在西小庙,洛醺可以不懂,但鬼三明白,在金水湾西小庙是最让人不敢涉足之地,藏在这里才安全。 那几个人兜了个圈子找了半天,没发现,横穿上了最高处准备回去的时候,其中一人路过洛醺身边,洛醺趴在那里本来是一动不敢动,倒霉的是此时肚子饿得咕咕一声叫,路过她身边的伙计吓了一跳,低头来看,就对上了依稀夜色中洛醺锃亮的大眼睛。 洛醺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人已经僵硬得不知如何反应。 那伙计因为住了脚步被落下,其他几个同伙喊他:“发现什么了?” 那伙计急忙拔腿就走,边道:“是条蛇爬过我脚面,这地方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多,不仅有蛇还闹鬼,我们快走吧。” 几个伙计都怕,浮皮潦草的搜查一遍就离开回了沈家禀报。 有惊无险,这时鬼三也抓了把茅草回来了,对洛醺道:“刚刚他们是不是发现您了?” 洛醺道:“发现也没关系,那个伙计现在不说回去就不会说。”她心里对那个伙计充满了感激。 两个人又准备生火烤土豆,火柴刚划着鬼三又按在地上给弄灭了,洛醺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鬼三朝南面指了指,又有几条黑影朝这里而来。 洛醺惊骇的问:“该不会是那些伙计反悔了吧?” 鬼三道:“不是,沈家的护院都是我亲自训练的,没谁走路这么费劲,大概是村里有病重者又来这里祈福了。”他说完带着洛醺藏了起来。 果然,来者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手中拿着火把,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个女人,到了西小庙的制高点时,那男人把身上的女人放下,然后对那两个男人道:“大神,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就是他口中的大神,指挥着病人家属:“把人平放。” 洛醺偷偷问鬼三:“这…是…干…什…么?”她的声音小的类似沙哑。 鬼三回道:“跳大神。”又补充道:“奇怪,金水湾只有一个柳姑子,他们这是哪里请来的大神?让柳姑子知道得气死。” 再说那几个人,那个大神已经穿戴整齐,头上戴着一个头箍,头箍四周插着类似野鸡翎的羽毛,身上穿着飘着五彩带子的裙子,腰间系一圈铜铃,手中拿着一面鼓,让助手继续点燃多个火把,然后分别插在那平躺着的女人身体四周。 洛醺之前看过的书上也有关于江湖外八门一说,是从三教九流中衍生出来的门派,外八门讲的是盗门、蛊门、机关门、千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索命门,看眼前这个就应该是神调门,很多百姓请神调门来治病,据说非常灵验,今日总算得以眼见为实,是以看的非常专注。 因为金水湾驱鬼看邪病的只有柳姑子一个大仙,突然来了这么个大神,鬼三也是相当好奇,和洛醺静静的趴着瞧看,这种传说中的跳大神是否真如传说的那么神奇。 打点整齐,那大神开始做法,他直直的跪地,仰头望天,双手高高举起,高呼:“啊……” 其实他说了很多,但不是汉语洛醺也就听不懂,猜想大概是咒语,叨叨咕咕好一阵,看意思是在承天、祈灵、接魂,就是把这个门派信丰的神灵请到这位大神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就是神灵的承载物,马上他就要失去自己的本身,开始为病人祛邪魔治危病的,是神灵而不是他,但他是经过修炼才得到这种承载神灵功能之人,不是谁都可以的。 一声悦耳的响,他开始打击手中的鼓,几声过后他缓缓站起,然后围着女人转圈,边跳舞边歌唱,扭动腰胯,密集的铜铃互相碰撞,接着舞蹈越来越快,他转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口中唱着洛醺听不懂的歌,声音浑厚高亢直入夜空,鼓声清越铃声清脆,火把映红他的脸膛,不多时他满脸开始淌汗。 足有两刻钟的时间,突然,洛醺发现火把围着的女人动了动,再一阵,那女人侧着身子以左臂支地,竟然缓缓坐了起来,她的男人满面惊喜。 再看那大神,目光呆滞口角有白沫,手机械的敲鼓,身子也疯狂的旋转,似乎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洛醺看得晕头转向,最后他啊的一声大叫跪地,仍旧像之前那样,仰头望天,双臂高举,而那个病重到垂危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对她丈夫道:“我饿。”rs 091章 黄皮子迷人 跳大神的走了,洛醺还沉浸对这种神技的惊骇中,那女人是背着来的,却是被她丈夫搀扶着回去的,若非因为自己现在是在逃命,洛醺就想拉着那大神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父亲曾给自己讲过,在别个国家有类群体叫土著,那些土著人受伤了生病了也没有郎中和医药,他们就是利用类似跳大神这种神技来救命的,据说巫师叨叨咕咕之后,人都能眼看着伤口愈合的神奇景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话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洛醺想,自己囿于这个小小的县城长到了十七岁,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太多,忽然想起沈稼轩说要送自己去奉天读书的事,这一刻她正的动心了,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火总算点燃,鬼三把土豆埋入火里,然后和洛醺谈论刚刚跳大神的事,不仅仅是洛醺好奇他亦是。 “跳大神我也听说过,只是没有亲眼所见,但我们乡下有很多灵异之事,只怕少奶奶你这样的城里小姐极少听到过。” 洛醺推着他:“快说快说,我从小就喜欢听鬼故事,说不定将来我会写本书,来记述金水湾的风土人情。”,…,她也就这么一说,鬼三却信以为真:“那好,我给您说说,听得最多的就是黄皮子迷人的事,并且我亲身经历过,那年我和咱家爷去打猎,大雪泡天的,覆盖住万物,所以野鸡啊野兔啊狍子啊都出来觅食,猎物就非常多,我们也只是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 。对于黄皮子咱家爷从来不让打,这东西稀奇古怪的,还是不要招惹。” 鬼三边讲边拨拉出一个土豆,摸摸敢软和一点点。于是又重新埋进火里,继续讲:“村里有个老九头,他特别爱打黄皮子,那东西值钱,听咱家爷说,你们写字用的狼毫笔就是用这东西的毛做成的。” 这个洛醺知道,于是点点头,也不敢插言,怕打乱鬼三的故事。鬼三再道:“偏巧那天我和东家就碰见了老九头,东家还与他开玩笑,说九爷你可不要再打黄皮子了。当心被迷住。老九头不以为然,哈哈一笑彼此擦肩而过,等我和东家打了几只野鸡回来,骑马走到村子边就发现老九头倒在地上四腿朝天的乱蹬,少奶奶您猜怎么着?”,…,洛醺急忙摇头表示不懂,暗想大概与黄皮子有关,也忘记土豆的事,盯着鬼三目不转睛。 鬼三呵呵一笑:“他被黄皮子迷住了,当时我还不懂,因为东家之前听说过有关黄皮子迷人的事。他就四处的找。百步以外。果然就有个黄皮子做着老九头同样的动作,东家一脚把黄皮子踢跑了。我这边的老九头也缓刑(好了)过来。” 洛醺瞪大了眼睛:“真这么神奇?” 鬼三道:“千真万真,不信等站家爷回来您问他,自那以后咱家爷连野鸡野兔都不怎么打了,他觉得黄皮子之所以迷老九头,是因为老九头害它的同宗太多,人有人的世界,兽有兽的世界,禽有禽的世界,欺负谁,谁都不高兴,都会报复,咱家爷说,这叫因果。” 说到这里,鬼三拨拉出一个土豆,还是没有完全熟透,洛醺已经咽了几次口水,鬼三心有不忍,拿着土豆振振有词道:“土豆没爹,就怕手捏。”鼓捣几下,土豆就软和了,笑嘻嘻的递给洛醺。 洛醺把外面黑黢黢的皮剥掉,立马香气就扑进鼻子,边吃着喷香的烧土豆边憧憬,何时才能冬天啊,然后同沈稼轩去打猎,看着他跃马扬鞭的雄姿…吃完土豆,鬼三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让洛醺躺上去小睡一会,鸡叫头遍两个人就动身进城。 洛醺躺下后也睡不着,幕天席地的不习惯野外睡觉,她倒不是担心鬼三会对自己如何,她甚至和风流成性的孙猴子在一起都没有担心过,这感觉很奇怪,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他们,却对一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顾芝山时时防备,老祖宗发明的那个词汇确是真理,那就是人不可貌相,她仰头看着星星让鬼三继续给自己讲故事。 鬼三觉得孤男寡女这样黑灯瞎火的也别扭,多说话就能解除这尴尬,于是继续讲,讲了很多,从鬼怪讲到金水湾的风土人情,再讲到自己是怎么来的沈家,他本是河南嵩山人,从小练得一身好功夫,更兼侠肝义胆,年轻不懂事,觉得自己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开始行侠仗义,打坏了某个地主老财鱼肉乡里的儿子,被人家告到政府,人家使了太多的钱,势必要他的命,他不得不外出逃命,一逃就逃到了北京,沿街卖艺聊以为生,却又打坏了一个政府大官作恶多端的小舅子,走投无路时沈稼轩救了他,沈稼轩还写了封家书,让他来到金水湾沈家做了护院。,…,“咱家爷,是我鬼三可以用性命回报的人。”鬼三叙述完感慨道。 洛醺趴在地上看着他:“你的功夫这么厉害,被重用也是应该。” 鬼三羞惭的笑笑:“拉倒吧,咱家爷的功夫才厉害呢,就我这样的身手,十个八个近不了他身,不过我的轻功咱家爷还是非常赞赏,他说不是天下无敌,也能排上名次了。” 沈稼轩的功夫洛醺目睹过,也知道鬼三对沈稼轩是心悦诚服,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后半夜,洛醺困意袭来,话不说了,声也没了,迷迷瞪瞪的马上要睡着,却听鬼三大喝一声:“谁?” 洛醺扑棱就爬了起来,嗖的躲到鬼三身后,速度之快让鬼三咋舌,觉得少奶奶刚刚这番表现,她的轻功也能排上名次了 。 “怎么回事?”洛醺紧紧抓着鬼三的胳膊问,今晚又是跳大神又是讲黄皮子迷人,神经正绷得紧紧的,突然一声她当然害怕。 鬼三看她说话声音都变了调,忙不迭的安慰:“少奶奶别怕,有个疯婆子。” 洛醺随着他的手指去看,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怀里还抱着很多东西,好像不知道此地有人,所以被鬼三一声断喝吓得不知所措,傻愣愣的站着。,…,洛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突然哎呀一声,用手捅了下鬼三:“是狗剩媳妇!” 对方听见她这声喊,丢下怀里的东西就跑,洛醺推了下鬼三,两个人撒腿就追,洛醺边跑边喊:“喂别跑,你不要儿子了,他太可怜了!” 狗剩媳妇根本不理,本是肥硕的一个人,跑的却非常快,还专门穿树丛,鬼三几次追上又被她几次甩掉,再发现她的背影时,她已经钻进了青纱帐,鬼三随之进去踅摸半天也找不到,无奈又怕洛醺出事,只好出来。 “人呢?”洛醺也终于呼哧带喘的追上。 鬼三道:“这娘们,比兔子跑的都快,不见了。” 洛醺失望道:“她怎么做娘的,自己儿子都不要了,我替她养活到何时啊,真是气人。” 鬼三感慨道:“她是受不了失去男人的打击吧。” 洛醺气呼呼的:“既然这么在乎自己男人,为什么和孙猴子鬼混。” 杵在这里又喊了半天,空寂寂的夜空唯有他们两个自己的回音,狗剩媳妇不知所踪,洛醺和鬼三唯有重新回去西小庙处。,…,青纱帐内,狗剩媳妇在低低啜泣,她只是趴在垄沟里并没有跑太远,听洛醺说儿子被她养活呢,更加放心,从此后自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给儿子弄吃的,可以放心的离开金水湾,躲开大家唾弃的目光。 鸡叫了,本文摘自:博看小说网,鬼三一夜守护,觉得是时候赶路,轻声唤醒洛醺,从灰烬中扒拉出最后一个温热的土豆递给洛醺:“少奶奶,您先垫吧下,等到了城里我请您吃顿好的。” 洛醺晃晃脑袋:“这个就非常好吃,我还喜欢吃烤地瓜,烤苞米,还有冬天炒的爆米huā。” 鬼三拾起地上的衣服穿戴好:“咱金水湾就不缺这些东西,走吧,路上看能不能偷个西瓜给您解渴。” 中午时分,他们两个就到了城里,先远距离的去看了看沈家粮栈,毕竟狗剩的儿子还在那里,洛醺怕沈老太太对这个孩子不依不饶,一旦将他赶走,在城里那孩子更不懂如何生存。 说起来沈家粮栈洛醺不是十分陌生,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陪着父亲来买过米,现在忽然明白那个时候父亲为何经常来这里买米,每次都只买一点点,猜测大概是为了见沈稼轩,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就不知沈稼轩是不是〖革〗命者。,…,沈家粮栈规模大,看完这节你就去收藏博看小说网,更新更快,百度搜博看就找到,红漆柱支撑阔达的门脸,四扇门敞开,客人们进进出出伙计们忙忙碌碌,生意红火,沈家因为在金水湾有上千亩良田,金水湾土质好水质也好,沈家粮食闻名遐迩。 洛醺想让鬼三去打听一下那孩子的情况,却突然发现来了一队士兵,呼啦啦把沈家粮栈门口堵住,然后骑着高头大马走上前的,竟然是沈稼辚的副官何冲。 他到了粮栈门口也不下马,用手一指伙计:“把顾芝山交出来!” 洛醺看看鬼三,鬼三望望洛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092章 送上门的美人 沈家粮栈的伙计也认得何冲,沈稼辚衣锦还乡当然得四处转悠,粮栈是自家的买卖他更是曾经兴师动众的来看过,目的是给沈家粮栈树立起更大的威风。 伙计急忙找到掌柜的,掌柜的是沈稼轩的本家,按说已经是出五福的另外一支,叔叔辈,叫沈青衫,但因为沈家人丁单薄,划拉划拉也没多少人,所以沈稼轩对这个叔叔非常敬重,特意把粮栈交给他管。 沈青衫走出来对何冲拱手道:“何副官,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何冲仍旧没有下马,却也拱手还礼,态度好了很多:“我来抓顾芝山,此人是多次暗杀张大帅的凶手。” 旁边听着的洛醺和鬼三再次面面相觑,皆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就不是真的,何冲来抓顾芝山这里面有故事。 红红被沈家撵走,洛醺不翼而飞,何冰知道自己在沈家无法立足,索性昨天即进了城找到哥哥何冲,说明洛醺无奈下已经把他们兄妹的事捅出,还告诉何冲是顾芝山暗中调查自己和红红的身世,然后密告到沈老太太那里。 何冲知道妹妹在城里早晚会被百huā楼的人碰见,虽然卖身契偷了出来,百huā楼即使找到也没辙,但他不想妹妹沦为风尘的事被外人知道,是以就想连夜把妹妹送走,可是何冰不愿意,说自己有去处,其实她是又找到祝子雄家里。 且不说她在祝家如何,何冲觉得顾芝山乃为个小人,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害,想对付他苦无良策,这个时候沈稼辚找到何冲。 “妈了巴子,顾芝山连老子的女人都算计,气死我了,若非顾及他是我大哥的朋友,老子早就一枪毙了他。” 沈稼辚如此说也还有故事,沈稼轩离开沈家去了上海,鬼三受他托付保护洛醺,鬼三打打斗斗还可以,就怕一旦有什么事自己没权力控制局面,忽然就想起沈稼辚,他知道沈稼辚对洛醺也是一往情深,故意让人散播出去,说管家顾芝山对洛醺图谋不轨,这样,假如顾芝山真有个风吹草动,沈稼轩不在,沈稼辚完全可以置顾芝山于死地,鬼三这是借刀杀人,也是假沈稼辚的手来控制顾芝山。 沈稼辚怒不可遏,何冲正中下怀,于是进言道:“司令,听说最近大爷不在府里,我们可以趁机除掉顾芝山,等大爷回来,他总不会因为一个管家而对您这个亲弟弟怎么样。” 沈稼辚捋着下巴琢磨半天,是这么个理,那次三奶奶黄织秋房里的丫头死了自己就怀疑顾芝山和黄织秋私通,说起来洛醺的容貌和黄织秋是天上地下的差别,那流氓能对黄织秋动心思保不齐就对洛醺动念头,所以必须除掉才能安心。 与何冲商量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计策,这年头派系多敌人就多,暗杀绑架层出不穷,乱世下谁也不能说自己干干净净,不如就把顾芝山当做是张大帅的敌人来除掉,这样名正言顺,哥哥回来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他绝对不会一枪把自己毙了就是,那是他一个爹一个娘的亲哥。 所以,才有了何冲带兵前来抓捕顾芝山一说,因为何冲已经听妹妹告诉,顾芝山又悄悄的来到城里,绝不是好事,必须先下手为强。 沈青衫其实也不甚喜欢顾芝山这个人,总觉得他看人的目光飘忽游弋,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该有的淡定,只是昨晚顾芝山前来粮栈是奉沈老太太之命捉拿洛醺的,沈稼轩不在,老太太不在,顾芝山在自己管辖的粮栈出事不好,于是同何冲商量:“何副官,是不是等老爷回来再说,顾先生可不是伙计,老爷对他一直是眷顾有加啊。” 何冲就是不想等沈稼轩回来阻挠,于是道:“掌柜的,二老爷,也就是我们家司令的话难道不好用么?” 沈青衫愣住:“这……” 何冲哗啦抖开拘捕令,沈青衫更无言以对,何冲给自己的兄弟使个眼色,士兵们冲进去,把躲在楼上战战兢兢的顾芝山捉拿而去。 洛醺与鬼三看了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拍手称快,顾芝山这恶人早该有此报应。 鬼三先找家客店安排洛醺住下,然后他去沈家粮栈打听狗剩儿子的事。 洛醺在客店里等到下午都不见他回来,心里就开始慌慌的,又不敢贸然去粮栈,又等到天黑,饿得前胸贴后背,鬼三还说等把狗剩儿子带来再请她吃饭,洛醺想,鬼三一定是出事了,再也坐不住,径直找去粮栈。 此时粮栈已经打烊,她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抓到,咚咚敲门,好半天才有值夜的伙计前来给她开门,还怕是胡子下山打劫,先问了句:“谁?” 洛醺道:“我,少奶奶。” 听闻是沈家少奶奶,伙计卸下一扇门板,再拔出插着的门栓,推门看,对洛醺不是很熟悉,但曾经听大家议论过,说沈家少奶奶如何如何的美貌,如今面前就站着这么个可人,他立即就信了,奇怪的问:“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洛醺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鬼三是不是来过?” 提及鬼三,伙计更知道她是自家人,点头:“是来过。” 洛醺把脑袋朝门里面看,伙计才发现自己失礼,赶紧把她请进去才道:“鬼三被老祖宗派人抓回去了,说是,说是……” 伙计话到这里竟然低垂着脑袋,仿佛当下要说出的话非常难堪似的。 洛醺看他吞吞吐吐更觉得鬼三出了事情,急忙问:“快说,鬼三怎么了?” 伙计挠着脑袋害羞道:“说是,鬼三和您,那个,私奔。” 洛醺一拳打在粮栈中间用于展示、木柜里的米堆上,愤怒道:“一派胡言!” 那伙计道:“少奶奶,鬼三跟我很要好,因为我负责粮栈的守夜,他一闲着就来教我功夫,他教我功夫还请我喝酒,说是我拖家带口的挣钱不容易,而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从未听闻他对家里的女眷不敬过,不然老爷也不会栽培他,所以说他和少奶奶您如何如何,打掉脑袋我都不信,少奶奶您快想办法救救他吧,听说老祖宗的家法很厉害的,特别是对那些不敬女主子们的伙计,我真的非常担心,所以我刚刚还在合计怎么帮他,然后您就来了。“洛醺一把一把的抓起米又扬下,凝神思索该怎么帮鬼三,自己这样回去沈家替他辩解一定不好用,说不定因为自己袒护鬼三而把两个人这子虚乌有的事弄得越描越黑,如今沈稼轩不在,沈稼辚那个人又不管家里的事……忽然,她眼睛一亮,对,就找沈稼辚,沈老太太护犊子,沈稼辚又一贯的疯疯癫癫,老太太拿他根本没办法。 她说着就告辞而去,离开粮栈去找沈稼辚,眼看他的司令部到了,洛醺又却步,这家伙生性,几次对自己欲行非礼,这样主动送上门去会不会让他捻灭的yu火重新焚烧呢? 可是不找他就没办法救鬼三,这个时候鬼三被押回沈家只怕已经皮开肉绽了。 洛醺一咬牙,径直去了司令部。 房间内,沈稼辚正与何冲说话,研究是该对顾芝山立即枪决,还是先教训他一顿再说,说杀就杀了,毕竟是一条命,怕大哥沈稼轩回来动怒。 士兵来报:“司令,少奶奶求见。” 谁谁?少奶奶?洛醺!沈稼辚豁然而起,一脚踹去那禀报的士兵:“什么求见,还不快请。” 士兵摸着屁股跑了,未几把洛醺带了进来,何冲眉头皱起,不知洛醺来找沈稼辚作何,有些担心,却被沈稼辚呵斥:“真他娘没眼力价,你是不是连人家上床都喜欢在旁边观敌料阵,然后还给人家擂鼓助威,好、好!男的猛还是女的猛……” 他这一顿啥有急事的描述把何冲说的面红耳赤,急忙退下,出门时就碰到进来的洛醺,两个人目光交汇,洛醺淡淡一笑,如此,何冲略微放心下来。 “让我看看这是谁,丫头,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是这样让人想入非非的大晚上的,你把老子我的馋虫又勾引出来了。” 沈稼辚围着洛醺转了一圈,嘚吧几句,一把捏住洛醺的下巴把她的脸托起,仔细的看认真的看,近乎完美的一张脸,他真是爱不释手。 洛醺没有反抗,只是冷冷的和他对视,沈稼辚突然想起什么,松开她道:“我得对你文明点,我要做到你喜欢的样子,就像……”他本想说就像我大哥,临时改口:“就像皓暄,我早晚让你喜欢上我。” 他拉着洛醺坐在沙发上,亲自给洛醺斟茶,然后道:“恕我自作多情,你该不会是想我来看我吧?” 洛醺脱口就道:“帮我救鬼三。” 沈稼辚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大晚上的来看我,什么鬼三鬼四的,先让老子稀罕稀罕你,送上门的美人我不要那得天打雷劈,除非他娘的裤裆里是空的。” 他说着把洛醺举起抗在肩头,腾腾就跑……(未完待续 093章 美女、野兽、老妖精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感谢大家的订阅!求粉红票推荐票。 ﹌﹌﹌﹌﹌﹌﹌﹌﹌﹌﹌﹌﹌﹌﹌﹌﹌﹌﹌﹌ 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这是洛醺的在心里嘀咕,还以为沈稼辚要非礼自己,只是这家伙扛着她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累得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气喘吁吁,然后才把她放在沙发上。 没事?这家伙吃斋念佛了?洛醺颇有些意外。 “丫头,说吧,鬼三怎么了?他好像是咱家的护院。” 沈稼辚咕嘟嘟灌下一口茶,喝的太猛,两边的嘴角不停溢出水来,洛醺猛然想起沈稼轩喝洋酒时优雅的样子,这兄弟两个,怎么可能是一奶同胞。 “他被老祖宗抓了,只怕现在就要问斩了。” 洛醺故意把事情说得非常严重,目的是督促沈稼辚赶紧回金水湾救人。 “别说的血乎连拉的,我娘又不是武则天。” 沈稼辚边说话边把手自然的按在洛醺的手上,抓起来放在自己嘴边刚想咬,他的咬就是吻,洛醺嗖的把手抽回,嘀咕:“你母亲是慈禧。” 沈稼辚突然瞪起眼睛:“丫头,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我娘,要不是因为老太太护着你,我就把你……” 他故意咬牙切齿的发狠,然后笑眯眯的把拇指食指围成个圆圈,朝洛醺弹了个脑瓜崩,民间有句话叫“猴稀罕孩子”,意思就是越喜欢谁越折磨,沈稼辚即如此。 洛醺疼的呲牙咧嘴,捂着脑门道:“哎呀你还跟我啰嗦,鬼三真出事了。” 沈稼辚当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还是这样的时辰,若非事情十万火急洛醺只怕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才是,他仍旧慢条斯理的道:“沈家伙计多呢,死一个两个没关系。” 存心吊洛醺的胃口,想让她开口求自己,屈服于自己,也并不是想以此为柄要挟洛醺对自己投怀送抱,只是这个丫头太抗拒自己,他要杀杀她的锐气,磨磨她的棱角。 洛醺没有求,却道:“他可是我叔最得力的助手,你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跑哪里去打仗,家里的事都是我叔操心,你说他培养一个得力之人容易么,等他回来发现鬼三出事了,他会难过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稼辚吧嗒撂下脸:“你怕我大哥难过?” 洛醺知道这家伙无端吃醋了,为了救鬼三,唯有道:“是我难过,因为,我出事了,鬼三救的我才被老祖宗惩罚。”态度不再凌厉,语气也已经低落,眼睛红红的,瘪着嘴搓着手,其状堪怜。 沈稼辚突然就心疼了,听说她出事也就严肃起来,道:“详细说给我听。” 洛醺就把因为红红进了沈家门的事和盘托出,同在沈老太太面前说的一样,说何冰救出红红无处可去随着自己去了沈家,老太太得知红红是窑姐把红红撵出沈家,又责罚自己,要打二十杖,鬼三才救自己跑了,今个在粮栈被老太太派人抓了回去。 沈稼辚听完,呵斥洛醺道:“丫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同那些*子来往,这掉你的身份。” 洛醺撇撇嘴:“好像你没进过窑子似的,道貌岸然。” 沈稼辚呼的站起,嚷嚷道:“老子进过窑子,嫖过窑姐,试问哪个男人没做过,没什么大不了,但老子绝对不会娶个窑姐,老子的夫人就得像你这样的,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洛醺哼了声:“我吗?我是琴棋书画不会,洗衣煮饭嫌累,吃喝嫖赌在行,坑蒙拐骗之最。” 沈稼辚盯着她看了半天,不知心目中白璧无瑕的洛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突然哈哈大笑,然后挤着洛醺坐下,附耳道:“你嫖一次试试,老子奉陪。” 洛醺推开他气呼呼的:“你救还是不救鬼三,假如你不救,我自己回去救,宁可被老祖宗打死。” 她说着起身就走,被沈稼辚一把捉住猛力一带差点躺在他身上:“真他娘的没劲……何副官,何副官!” 何冲根本没离开多远,听他喊立即冲进来:“司令!” 沈稼辚没好气的:“备车,随我回家。” ﹌﹌﹌﹌﹌﹌﹌﹌﹌﹌﹌﹌﹌﹌﹌﹌﹌﹌﹌﹌ 金水湾,沈家大堂内,鬼三被绑在柱子上,即使没有他与洛醺那子虚乌有的私奔一说,单单是他救走洛醺这条罪名,足可以打那二十杖,所以,此时已经接受了惩罚,沈老太太下令,不准给他吃给他喝,活活饿死渴死他,因为他拒绝说出洛醺在哪里。 沈老太太也听说顾芝山被沈稼辚带走的事,习惯早睡的她正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烟,最近窝火事一桩接一桩,她怕沈稼辚抓了顾芝山会惹恼沈稼轩,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两个儿子手足相残。 “娘,娘!” 门哐当开了,走进来沈稼辚。 老太太斜眼看了看他,不耐烦道:“扯个破锣嗓子整天的嚷嚷,就不能学学你大哥,人家说话总是柔声细气的。” 沈稼辚鞋也不脱就上了炕,老太太急忙推的脚:“我的小祖宗,新换的炕席。” 沈稼辚哈哈笑着,非但没有脱鞋,还故意使劲用脚蹬了几下,把老太太心疼的亲自给他脱鞋。 “娘啊,我就喜欢在您面前胡闹,谁让我是您的孩子,我五十六十的时候仍旧是您的孩子,我七十八十了也还是喜欢这样和您胡闹。” 他一段话,把一向刀架脖子不落泪的沈老太太湿了眼眶,拍了拍他的脸温颜道:“傻孩子,你七十八十的时候,娘已经埋在土里了。” 沈稼辚嘿嘿一笑:“娘能活二百岁。” “呸!”老太太立即道:“活一千岁是王八,娘不活太大岁数,只要你娶亲了,你和你大哥都好好的,娘现在死了也知足了。” 沈稼辚啪的一拍炕,活脱脱沈老太太的气质风度:“娘,我们干嘛好端端的说这些丧气话。” 老太太点头:“不说不说,娘好好活着等抱孙女,臭小子你给娘生个孙女娘都知足了,不过这么晚了你回来干啥?” 沈稼辚夺过母亲手中的烟袋自己吸了口,呛得直咳嗽还给母亲,道:“您还问,您说您干嘛老折磨洛醺。” 沈老太太惊道:“洛醺在你那里?” 沈稼辚嗯了声:“她已经随我回来了,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弱不禁风的,你别老是针对她。” 沈老太太怒道:“她竟然敢带窑姐进沈家的门,辱没沈家门风。” 沈稼辚撇着厚嘴唇道:“啥门风啊,你儿子我进了无数次窑子,还不是当了个威风凛凛的司令,人家窑姐就像做生意,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你不买拉倒,买卖不成情义在,何必呢。” 沈老太太把脑袋扭到一边继续抽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我就是要惩罚洛醺,否则她以后更大胆了。” 沈稼辚突然跪在她面前,道:“娘,我喜欢洛醺您知道,您不让我碰她,我答应了,可是娘,感情这东西在心里扎根,您拔不出来,所以您惩罚洛醺,我心疼,您说我老是这样心疼,早晚得做下心疼的病,心假如病了,我就没好了,你自己掂量,除非您觉得有了个听话的大儿子即可以了,不要我这个混蛋的老儿子。” 沈老太太挥手想打,又没打下去,气得把食指按在他脑袋上戳了下,心里道,那个大儿子比你还不听话,这个洛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为她神魂颠倒对她死心塌地,舍得洛醺舍不得儿子,唯有道:“我可以放过她这次,但是假如再有下次……” “保证没有下次。”沈稼辚抢着道,他其实也把握不准洛醺,只是过一关算一关,下次再犯错就再求母亲呗。 老太太边往烟袋锅里装烟料边道:“拉倒吧,那丫头,蔫淘蔫淘、蔫坏蔫坏的。” 沈稼辚下地就走,老太太急忙喊住:“哪去?” 沈稼辚道:“放鬼三啊。” 老太太奇怪道:“我只说饶恕洛醺,啥时候说放鬼三了?” 沈稼辚噗嗤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苦口婆心的样子:“娘,若非因为洛醺的事,鬼三怎么能犯错。另外,他是我大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您不怕我大哥回来跟您怄气?其次,这样忠心的奴才不好找,千金易得,忠仆难求啊。” 沈老太太一直不知沈稼轩为何突然离家,提及鬼三她想起顾芝山来,急忙拉过沈稼辚的问:“你干啥悄默声的把顾先生抓了?他也是你大哥的左膀右臂。” 沈稼辚呸了口:“拉倒吧,他忙着在我大哥后院放火,这孙子我早就想收拾他,黄织秋房里的丫头那是被人害死的,你说死个丫头她悄默声的压下,顾芝山身为管家也装聋作哑,这其中的事情您还不明白?” 沈老太太差点吓掉手中的烟袋:“你的意思,她黄织秋敢和顾先生偷情?哎呀,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分明看见你大哥睡在她的**,哎呦,还脱得精光。” 沈稼辚顿了顿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查出孩子是谁的也不难,不是有个滴血认亲么。” 沈老太太也听说过滴血认亲,只是她为难道:“这得等孩子生下才能成。” 沈稼辚哈哈大笑:“不用,我自有妙计。”rs 094章 差点奸了鬼 感谢“天高草低”和“热恋^^”两位亲的粉红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如果哪位亲爱的有粉红票推荐票,帮帮小采,感激不尽,因为这些都是荣誉。 ﹌﹌﹌﹌﹌﹌﹌﹌﹌﹌﹌﹌﹌﹌﹌﹌﹌﹌﹌﹌ 鬼三虽然无罪释放,还是遭受了体罚,幸好负责执行家法的护院都是他的手下,打他时看着棍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到了他身上力道至少减去三分之一,另外他本身就是习武之人,气功底子深厚,二十杖身体并无大碍。 洛醺一直等着沈稼辚的好消息,听说老祖宗让放人,她亲自来到大堂给鬼三松绑,狗剩儿子也被她从县里的沈家粮栈带回,还有皓暄,三个人扶着鬼三想去洛醺房里涂抹点金疮药什么的。 “少奶奶,我没事。”鬼三伸胳膊踢腿的给洛醺看,表示自己无碍。 洛醺想说几句抱歉的话,若非因为自己,鬼三怎能被侮辱又被打,没等开口鬼三却朝她告辞:“少奶奶,听说老祖宗不再惩罚您了,我也就放心,守夜巡逻是我的活,我去干活了。” 他说完不顾洛醺的呼唤逃也似的离开大堂而去,洛醺猜想他大概是因为被诬蔑和自己私奔觉得尴尬,如此和自己保持距离也是为了避嫌,想起西小庙那一晚,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想起西小庙就忽然想起狗剩媳妇,在西小庙看到的她,她突然人间蒸发后会不会把西小庙当做了夜里栖身之地?那么她是不是每晚都会去?最好找到她,自己在沈家也是寄居,暂时收留她儿子可以,总不能养活一辈子,于是问狗剩儿子:“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姓什么。” 那孩子老老实实答:“满囤,姓张。” 洛醺看他说话习惯低着头,知道他离开父母庇护在别人身边有点怯,是以柔声道:“某天晚上我在西小庙碰到你母亲了,不如明天晚上我们再去看看,假如找不到你母亲,此后你就跟着姐姐生活,好不好?” 满囤当即高兴道:“好。”高兴一者是或许可以找到娘,二者是假如找不到娘洛醺可以继续收留自己。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落下皓暄,他扯住洛醺的衣角:“我也去,我都没去过西小庙玩。” 多去个人好,那地方阴森恐怖,想起那晚跳大神的事洛醺都感觉后脖颈子冒凉风。 第二天,三个人匆匆吃了晚饭眼巴巴等着天黑透,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做足了准备,比如拿盒火柴必要时可以用来点个柴禾,比如拎个棒子必要时可以防卫,灯笼就没敢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有亮光,怕被狗剩媳妇发现她们再逃跑。 三个人准备齐全了来到大门口,门房当然得询问,特别是晚上。 洛醺道:“我叔说这两天回来,我去门口迎迎他。”然后一捅皓暄。 皓暄心领神会,也道:“对,是接我爹。” 门房信以为真,就打开门让她们出去。 三个人出了大门还煞有介事的喊了几声:“叔!” 那个:“爹!” 满囤憋了半天也帮衬着:“沈家老爷!” 门房听了半天,越听声音越小,也就以为她们多迎出一段路,没在意。 洛醺看看后面没人来追,拉着皓暄和满囤就跑。 来到西小庙时突然有些害怕,各处静悄悄的,不时有奇怪的鸟儿啼叫出奇怪的声音,窄窄的月牙泻下微弱的光华,那凸出之地如切开的半拉馒头,周遭雾茫茫的蒸腾着仿若水汽的东西,幸好没有大片的林子,只零星散落着几簇低矮的灌木,目力所及非常敞亮。 “醺姐姐,我怕。”皓暄拉紧洛醺的手。 洛醺想说我也怕,终究是离开村子太远,一旦有事真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但在两个孩子面前她就是老大,于是装着轻松道:“不怕,我那晚就在这里过夜呢,还吃了烧土豆。” 那晚因为有鬼三在她才不怕,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当然心里没底,一手扯着一个,寻到那晚和鬼三躲藏之处,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坑沿上,这个角度偷窥西小庙凸出之地最合适。 假如洛醺知道这大坑的来历,想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趴下来的,之前咱们说过,村里很多病危之人,特别是年纪轻轻的,便送到西小庙祈福,活了就弄走,死了就地掩埋,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家的坟茔地,三年后家属再把埋在此处的家人尸骨挖出挪到自家坟茔地归宗,所以就剩下很多这样的大坑,也有埋在这里的人突然没了家属,就只能永远留在西小庙了。 洛醺带着皓暄、满囤趴在炕沿旁,借着从坑里挖出来的土堆做掩护,透过土堆旁灌木的缝隙偷窥,等着狗剩媳妇再次到来。 三个人等了半天,夜里地上凉,皓暄冰得肚子痛,就支撑着坐了起来,孰料想一个不小心就出溜下去,重重的摔在大坑里,哎呀一声惨叫。 洛醺回头看看急忙跳进坑里,她在下面使劲用手托着皓暄,上面是满囤用手拽,二人合力总算把皓暄拉了出去,等她费力的爬了出去,皓暄又喊:“疼!” 她借着微弱的月色发现皓暄手臂流了很多血,猜想大概是被炕沿边的石头划破,急忙掏出手绢想给他包扎,满囤道:“等等。” 洛醺不明所以,看着他在四处划拉,摸索半天终于捞着一物,薅出后看看像是个蘑菇状的东西,满囤道:“马粪包可以止血,我娘带我上山挖菜拾柴采蘑菇时我经常被划破,我娘都是用这个东西给我止血。” 洛醺也知道山上有很多草药,民间有很多偏方,百姓们在生活中积累了不少经验,但还真不了解这马粪包可以做药材。 满囤撕开马粪包上面的表皮,然后把剩下的软软的部分按压在皓暄的伤口处,不多时果真就不出血了。 洛醺对这种东西非常好奇,拿着琢磨半天,满囤说:“这东西小时候好吃。” 所谓小时候就是嫩的时候,洛醺想,再好吃但叫着这么个不雅的名字吃,起来大概也是难以下咽。 三个人正说话,就听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洛醺朝两个孩子“嘘”了声,然后按住他们的脑袋,只是透过树丛的缝隙看过去。 影影绰绰的来了个人,披头散发的样子如此熟悉,洛醺心中大喜,就想蹿出去按住,猜这人一定是狗剩媳妇,突然,这人身后鬼鬼祟祟的又来了一个人,突然抱住前面的这人道:“你可馋死我了,我都踅摸你好几天了。” 满囤已经认出那个是娘,刚想冲出去被洛醺按住,她主要是怕吓跑那男人的同时再吓跑狗剩媳妇,低声道:“等下,我们包抄过去,救你母亲。” 她前后左右的比划半天,皓暄和满囤各自一个方向,做三面包抄。 眼看那后来的男人抱着先来的这位按倒在地,奇怪的是此人任由那男人揉搓并不反抗,那男人急吼吼道:“我就稀罕你这样的**,快,快脱裤子,我看看他孙猴子玩的娘们上面是什么味道下面又是什么味道。” 对方并不动,那男人三两下褪下自己的裤子后,急忙去撕地上这人的衣服,嘴巴还不干不净:“真ji巴懒,没见过偷人养汉还等现成的。” 他骂骂咧咧,没等脱下**之人的裤子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愣了稍许工夫,然后朝旁边一窜,狗撵兔子似的撒欢逃了,赤身**,边跑边狼哭鬼嚎的,声音刺破夜空,相当恐怖。 洛醺三人不明所以,不知这男人就要得手为何突然撂杆子,他跑了更好,洛醺指挥皓暄和满囤,从三面包抄想抓住狗剩媳妇,只等她以为的狗剩媳妇从地上站起,转圈看了看她们,她三人顿时也“啊”的惨叫,然后噗通噗通的纷纷倒地,皓暄竟然吓得昏迷,满囤眼睛直勾勾的,洛醺也僵硬成一块石头。 原来这人并不是狗剩媳妇,而是一个怪物,蓬乱如杂草的头发掩盖着一张死人脸,两只眼睛就像两个黑窟窿,血盆大口还耷拉着长长的舌头。 等洛醺缓过气来那人已经跑了,她试着几次想站起都没能成功,最后哆哆嗦嗦爬过来看皓暄,满囤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哇哇大哭,不多时把皓暄哭醒,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连滚带爬的,都不知怎么回去的沈家。 没等到狗剩媳妇却等到这样的一幕,洛醺即使不想说,但皓暄却吓病了,满囤也是目光呆滞精神恍惚,她自己更是疑神疑鬼,小桃喊她,她就突然往旁边一蹿,于是她们三人的蹊跷被沈老太太得知,询问了缘由后急忙请柳姑子过来商量对策。 只是一向对驱鬼收魂手拿把掐的柳姑子这回没能治好皓暄,小家伙仍旧昏睡,茶饭不思。 不久,李香韵带着两个人来找沈老太太,是因为她听说柳姑子给皓暄驱鬼收魂之后并不见效,说这两个人是她娘家那个屯子的,才从外面修炼得道成为大神,治病救人更比柳姑子厉害。 洛醺担心皓暄是以过来瞧看,刚好在场她蓦然发现这两个大神,就是自己之前和鬼三夜宿西小庙看见跳大神的那两位。rs 095章 宅门,因女人而疯狂 亲们,网络又故障了,小采黑灯瞎火、顶风冒雪、战战兢兢的跋涉来到网吧,就是怕明天补上亲们等的着急,所以,所以啊,有票的亲们丢一张,谢谢! ——————————————————————————————— 听闻能给孙子治病,沈老太太当即对着大神磕头作揖非常虔诚,本着亲兄弟明算账,开口问人家需要多少费用。 “一百块大洋。”对方轻轻松松的答道。 沈老太太却吓得一哆嗦,张口结舌的:“多、多少?一百?我的娘,这也忒贵了吧。” 两个大神彼此对望,又看了看李香韵,没想到沈家财大气粗,区区一百块大洋都把老太太吓得容颜失色,若是要一千,老太太还不得直接翘辫子。 李香韵作为中间人,没有替老太太这方面说项,反倒替对方美言:“娘啊,不贵,两位大神在我娘家那屯子看病一千大洋都收过,人家是给了我个薄面才要一百的。” 沈老太太吧嗒一口烟,心说这二虎吧唧的玩意,不知哪头亲哪头疏,胳膊肘朝外拐,敞开破车嘴就胡咧咧,气得瞥了她一眼嘀咕:“你的面子也不值钱,值钱就白给皓暄瞧瞧。” 李香韵看出老太太不高兴,指着炕头仍旧昏睡的皓暄:“孩子这病等不及,再说您可以问问柳姑子,仙家和跳大神都是差不多,治病救人耗费功力,身上就像扒层皮,人家还得花好多年才能修炼回来,哪能不要钱呢,咱家皓暄是独根苗,别说一百,就是一千也得治不是。” 沈老太太抹搭她一眼,从未见她平时说话会讲这么多道理,叭叭的替别人求情,气哼哼道:“你有钱你出。” 李香韵被抢白的脸上讷讷的,继而讪讪的笑:“我哪里有钱,我的月钱都不够自己花的,牙缝里省点还得给我娘买药呢,她是老寒腿,总疼。” 一旁的洛醺颇有些奇怪,人家大神都不言语,李香韵似乎比大神还心急,仿佛她从中能赚到什么好处,赚个介绍费无可厚非,她如此费力的撺掇会不会是另有其他目的,黄织秋能和顾芝山私通,李香韵骗沈家的钱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两个大神在西小庙的神技自己是亲眼目睹,更着急皓暄的病,是以从旁道:“老祖宗,一百就一百吧。” 老太太正生她的气,才答应沈稼辚不惩罚她,她立马就惹出这么档子事,这都瞒着周静雅呢,怕她得知皓暄病了着急,那样的身子还不得立即归西,听洛醺上嘴唇搭下嘴唇说一百就一百,仿佛给的不是大洋而是土坷垃,若非有外人在场指不定就一烟袋锅子刨过来,恨恨道:“你有钱你出。” 洛醺哪里有钱,但为了赶紧救皓暄,道:“我出就我出,先救人。” 沈老太太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那是相当的淡定,寻思或许她真的有这么多私房钱,于是道:“那好,请大神赶紧给我孙子驱邪吧。” 洛醺看过跳大神,也就见怪不怪,更想去弄钱,所以转身离开。 她手里的钱当初都给了红红,别说一百块大洋,十块都没有,但她想到了弄钱的地方,那就是沈稼辚屋里,之前何冲就在他房里偷了根金条,自己可以效仿何冲做一次贼。 她装着闲溜达,往沈稼辚的房间而来,也知道他已经回了县里,一路贼眉鼠眼左顾右盼发现没人跟着,偶尔遇到个下人也只是跟她招呼喊声少奶奶好。 来到沈稼辚的住处,说是单独的院子也没有围墙和门,只是正屋三间外加两边的厢房,自热而然的就围成了个院子,因为沈稼辚这么多年没回来,现在回来基本都住在县里,所以这里并没有下人来来往往,只是让洛醺头疼的是,房门竟然锁着。 沈稼辚这里进不去,还有个沈稼轩,他是沈家掌门人,沈家的钱都是他经管着。 离开沈稼辚的住处来到沈稼轩的住处,他的院子就是实打实的围墙、大门,所幸大门没插,她进去后先试着唤了声“老郝叔”,那老头又不知钻到哪里去忙活,没回应。 洛醺蹑手蹑脚的来到正房门口,再唤了声“老郝叔”,还是没人回应,她想假如老郝头在朝他借点钱应急也可以,既然老头不在,而房门又没上锁,这是天老爷给自己偷盗的机会,错过岂不是可惜。 嘿嘿一笑,她推开房门时还不忘再唤一声,然后反手关上门嗖嗖就跑了进去,四顾的看哪里可能藏钱,拉开书案的抽匣时,钱没有又发现了那张沈稼轩给自己画的像,想起之前周静雅曾经来过,合计一旦被她发现就不好了,急忙折叠好揣进自己怀里,然后继续找钱。 可气的是沈稼轩身为当家人,房间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她希望落空正想出去,就听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她急忙躲在起居之地连接里面卧房的月亮门处,那厚重的落地帷幔之后,听脚步声应该是老郝头,又怕是周静雅。 只是脚步声停下后,咔哒!像是门被锁上,等踏、踏的脚步再次离开后,她过去推门,果然是老郝头在外面把门锁上了,老人家刚刚打扫完房间,出去小解的工夫,并不知道洛醺在房里。 门锁上,洛醺胆子更大了,继续翻找,想出现奇迹找到些钱救皓暄。 歘歘,再次响起脚步声,却是非常密集,听上去不是老态龙钟的老郝头,她再次躲到帷幔后,还把自己用帷幔卷了进去,这样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藏着个人。 门开了,细碎的脚步朝里面而来,还伴着低低的说话声。 “为了配老爷这房间的钥匙,我可费了不少心思。”这是赵娘娘。 “知道你功劳大,谁让你是我奶娘。”这是周静雅。 洛醺不明所以,周静雅五次三番的偷偷摸摸来沈稼轩的房间作何?上次自己即遇到过。她透过帷幔的纹理看出去,周静雅和赵娘娘四处的翻找,她心里还琢磨,难不成周静雅也缺钱?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都想着来偷沈稼轩?心里感叹可怜的沈稼轩,身边看着莺歌燕舞享尽齐人之福,其实是假繁荣。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周静雅站在哪里自言自语似地叨咕:“不对啊,我以前看见过老爷在他房间放着藏红花,他本是用来给我治病的,又怕我想不开全部吃下而死,才偶尔给我一点点,怎么没了?” 赵娘娘不停的朝门口伸脖子看,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劝周静雅:“或许不用这东西,我们也能置黄织秋与死地。” 帷幔中的洛醺被这个“死”字吓了一跳。 周静雅轻声斥责赵娘娘:“你懂什么,这东西孕妇忌服,少量的都可引起小产,我之前怕被发现才给黄织秋少量服用,可是她的胎儿依然好好的,所以以后必须加量,不能小产这东西经常服用也会慢慢的让人丧命。” 帷幔中的洛醺脑袋嗡的一声,一贯柔弱贤淑的周静雅,怎么会如此狠毒,是人不可貌相?还是宅门内都是如此混乱和血腥? 周静雅和赵娘娘两个人找了半天没找到,悻悻的离去,然后重新把门锁上。 洛醺走出幔帐,再次可怜沈稼轩,三个老婆,一个老婆大概怀了别人的孩子,一个老婆大概在算计他的钱,一个老婆大概在想着杀人,没有谁是安安稳稳想跟他好好日子的,假如我能嫁给他……也只是个假如,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回来之后他这三个女人的事自己该怎么告诉他? 幸好周静雅没有找到藏红花,否则这一桩密谋杀生之事,自己真不知如何面对了。 出不去就老实的等在房间里,一个时辰后,又是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她就站在门口,郝叔把门打开后,吓了一跳,她急忙上前抚着老人家的胸口:“抱歉郝叔,我不是故意的。” 郝叔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少奶奶你是不是刚刚来的,我怎么老糊涂了,竟然把您锁在房间里。”人老了,还以为洛醺之前来时自己知道,无意中把她锁在房间了,忙不迭的赔礼道歉。 洛醺着急,也没谁可求,更知道这老头是个好人,于是据实相告,说自己是偷摸进来的,因为皓暄被自己带出去玩吓病,老祖宗要给他跳大神治病,要自己拿出一百块大洋作为费用,可是自己没有,才想来沈稼轩房里找找。 郝叔呵呵一笑,满脸的皱纹像盛开的**:“钱啊,有,老爷临走时候给你留的,怕你有急用,我真是老糊涂了,一直没想着去给你,你等着,我这就找给你。” 洛醺大喜过望,没想到钱会弄得如此顺利,乐颠颠的拿着郝叔给的钱回到沈老太太这里,啪嗒把钱袋往炕上一扔,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老太太再把她上下打量,这小狐狸精还真富有,说拿出一百块大洋就拿了出来,当即眉开眼笑,钱他娘的真是好东西,她也不责怪洛醺私自带皓暄去西小庙的事了,乐颠颠把大洋给了那两个累得满头大汗的大神。 “娘,皓暄怎么了?” 这样粗嗓门说话的,当然是沈稼辚,他身后跟着副官何冲,让洛醺惊骇的是,顾芝山竟然也好模好样的回来了。 096章 洗澡,是个暧昧的词 沈稼辚进了门就发现了打扮奇特的两个大神,哈哈一笑:“娘,唱戏呢?” 沈老太太急忙呵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又胡说八道,这是大神,皓暄招了没脸的(小鬼),请了大神驱邪治病。“ 沈稼辚瞄了眼炕上仍旧昏睡不醒的皓暄,掏出枪指着两个大神威胁道:“敢糊弄老太太的钱,老子就毙了你。” 两个大神望着他手中黑乎乎的家伙,吓得夺门而逃。 洛醺这个时候不觉狐疑,大神不都是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么,为何怕个凡人沈稼辚?大概是这个家伙太生性,俗话说小鬼怕恶人,原来大神也怕恶人。 沈老太太一拳捶在儿子胸脯上:“你个虎玩意,大神你也敢得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沈稼辚很是不以为然的:“老子只信手中的枪。” 沈老太太立即瞪眼:“跟娘称老子?” 沈稼辚啪的打了下自己嘴巴:“娘您别生气,我习惯了。” 他说着上炕摸了摸皓暄的脑袋,感觉在发烧,转身对老太太道:“娘啊,皓暄得赶紧找郎中看,实在不行送县里吧,你弄那些神神叨叨东西不管用。” 沈老太太有心不同意,又怕真的耽误了孙子的病,毕竟这两个大神之前没打过交道,所以信任度远不如柳姑子,犹犹豫豫的:“花了一百块大洋啊,应该能治好。”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没有底气,洛醺也奇怪,那晚在西小庙这二人跳大神之后那个病危的女人立马就好了,皓暄的病如此轻,为什么不见起色? 沈稼辚颇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娘,为了你孙子你真是下了血本了,儿子就怕你血本无归,你说我大哥不在家,我大嫂又病病歪歪的,真要是皓暄病得严重了,我大哥回来你交代不了我也交代不了,还是赶紧送县里吧,泰和堂大药房的坐堂先生非常厉害,妙手回春的牌子人家接了一个又一个。” 沈老太太突然也怕了,反正有病这事她一般都是实病邪病一起看,谁知道那块云彩下雨,于是就让沈稼辚带着皓暄去县里。 “丫头,你得同去照顾皓暄,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给他洗脸又不会给他喂饭。” 洛醺瞪了眼他:“我知道。” 因为不放心满囤留在沈家,所以洛醺连满囤还有小桃一起带着,挤在沈稼辚的车里一同进了城,沈稼辚对侄儿还是非常疼爱,这是他沈家的血脉,都没有回自己的驻地,径直去了泰和堂。 老先生给皓暄把脉之后,立即诊断出他是受了惊吓,还有点着凉,安神退热的药一起开了,泰和堂有代客煎药的业务,所以药都是在这里煎好的,给皓暄喂下后,让沈稼辚明天中午再带皓暄来看看。 回到司令部,傍晚时分皓暄竟然悠悠醒了,看着床边的洛醺微微一笑:“醺姐姐。” 洛醺突然搂住他哭了起来:“臭小子,你再不醒我就要殉情了。” 这时走进来沈稼辚,嚷嚷道:“老子没死呢,殉什么情。”看着皓暄睁开了眼睛,他也高兴,骂咧咧道:“一百块大洋请个大神闹妖,这是在烧钱呢,最后还不是郎中给看好的,妈了巴子,老子早晚毙了那两个江湖骗子。” 先让小桃去给皓暄熬粥,然后让洛醺把皓暄因何得病的事前前后后的说出。 “什么,西小庙闹鬼?”他瞪着牛眼珠子,“说不定就是走山的做的扣。” 走山,外八门中就是骗子之意。他又道:“你前后至少看见五个人与此事有关,这大概还是个串子。” 串子,就是组团骗人的团伙。他感觉这里有蹊跷,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问候了侄儿几句,就转身出去,集合自己专门负责侦查的士兵洒了出去,探查那两个大神的行踪。 房内,小桃熬好了粥送来,洛醺给皓暄喂进去一小碗,皓暄也不是十分想吃,因为洛醺在一边又哄又劝的,并答应他,等他病好了就带着他去看皮影戏。 深宅大院长大的皓暄,登时来了兴致,看洛醺有些憔悴的面容道:“醺姐姐,你别上火,我病是因为我胆子小,你看满囤都好好的,这不怨你。” 洛醺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莞尔一笑:“你啊,就是太小,否则我真想嫁给你。” 皓暄道:“那你等我长大。” 洛醺眼中噙着泪:“等你长大醺姐姐就老了,那个时候会有和你年貌相当情投意合的好姑娘等着你。” 皓暄的善解人意超出洛醺的现象,初来乍到金水湾沈家时,她还觉得地主家的少爷不知如何难伺候呢,恰恰相反,皓暄在众星捧月中生活,丝毫没有骄气。 这时小桃来报:“少奶奶,洗澡水烧好了,您看您累得,去泡一泡解解乏。” 是啊,自从皓暄病了,洛醺疼爱他是一方面,更因为内疚,不说是衣不解带的伺候,也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寝,现在皓暄总算大好,洛醺就让满囤陪着皓暄说话,她随着小桃来到浴房。 小桃道:“您把门在里面插上,我去看看小少爷,得再喂他点水。” 洛醺点头,只是插好门衣服脱了一半突然停下,这个沈稼辚虽然最近表现不错,但就怕他野性难驯,过去又看看门,插的好好,再从门缝里往外看看,静悄悄,司令部也就是县政府驻地,也就是前清时候的县衙驻地,浴房也就是当年县太爷家眷的后宅,是以只在外围有士兵把守。 洛醺又看看窗户,高高在上,极小的格子透着微弱的光,想偷窥都不能,终于放心,脱了精光进了木盆,滑下去把周身都浸泡在热水里,真舒服,头倚靠在木盆边缘,这两天真是又累又担心皓暄,身心俱疲,不多时迷迷糊糊即将睡着…… 沈稼辚与何冲正在办公之地说话,何冲对他把顾芝山放了颇有微词,却也不敢明说,只道抓了又放,怕这个恶人再作恶。 沈稼辚哈哈大笑,指着何冲道:“要不说你只能给老子当副官,见识短,你说我即使以乱党之罪杀了顾芝山那家伙,我大哥还是会生我的气,我他娘的因为一个外人而让亲哥哥气我,不划算,另外老太太求情,我不好不给面子,这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我突然想出一计,他这种好色之徒以乱党之名枪毙了他,这是给他涂脂抹粉,忒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就死在好色上,你记住,打碗的永远是洗碗的,我放了他,他才能有所动作,一旦被我抓住,那时再杀他,我大哥和老娘也没话说。” 何冲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躬身道:“姜还是老的辣。”说出后觉得不妥,又道:“司令不愧为赛孟德。” 沈稼辚哼了声:“你学着点吧,得了,我去看看那些个家伙。” 那些个家伙就是洛醺皓暄几个,有关吃饭住宿等事何冲已经安排好,终究自己心仪的姑娘在身边他无法集中精力工作,他走到半路碰到给皓暄端着热茶的小桃,顺口问:“洛醺呢?” 小桃道:“回二老爷,在洗澡。” 沈稼辚摆手示意小桃退下,他瞥了眼浴房,心痒难耐,洗澡这个词太**,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luo体,立刻想到……立刻想到……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沈稼辚一听到洗澡都没鲁迅先生说的这么拐弯,他是直接从澡盆想到**了,抓耳挠腮半天,答应大哥文明追求洛醺,也答应老娘不再对洛醺骚扰,纠结半天拔腿往皓暄住处去,却突然听见浴房里洛醺“哎呀”一声叫,他反应如此迅速,奔过去撞开门就冲了进去。 浴房内,洛醺已经穿戴差不多,出来澡盆时被地上自己扑腾出来的水滑倒,摔痛,趴在那里呲牙咧嘴。 沈稼辚急忙过去想把她扶起,就看见她小褂的纽襻没有系得完整,露出隐隐一角绯红的抹胸,然后沈稼辚又比鲁迅先生描述的还直接,一下子就抱住洛醺,喃喃着:“给我,求你,给我。” 洛醺看他瞪着的眼睛喷火般热烈,不停的咽吐沫,明白他这个“给”是什么意思,使劲推他:“出去,出去啊。” 沈稼辚非但没出去,还把她压在了身下,急吼吼道:“就一次,好不好。” 洛醺拼命挣扎:“一次就是一辈子。” 沈稼辚当然懂,洛醺是良家女儿,又不是用身体做生意的窑姐,于是道:“一辈子更好,我保证好好对你。” 洛醺把脑袋左右的摇晃,就是不同意。 沈稼辚脑门上青筋绷起,血脉喷张,眼睛看洛醺都逐渐模糊,哈哈的喘气就像三伏天太阳底下的猎狗,周身肌肉紧聚,心里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呢哝道:“你看看,这,这硬邦邦的难受。” 洛醺根本不懂什么意思,见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一口咬去他的胳膊,沈稼辚愣是忍着痛没松手,三两下褪去洛醺的小褂,看到雪白的身子更加无法控制自己,正要去摸自己的裤裆,一把枪冷冰冰的抵住他的脑袋。rs 097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吃人 第一个念头,沈稼辚以为是盘龙山的胡子龙独眼攻进了县里,他第二个念头是城里仍有张大帅的敌对分子,第三个念头是洛醺身边的朋友诸如祝子雄等,第四个念头……在一刹那的时间里他能想到的都想过,独独没有想到用枪对着自己的会是副官何冲。 “妈了巴子,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他骂咧咧的松开洛醺,冲起来一把抓住何冲的枪高喊:“来啊,开枪,有本事就打死老子!” 何冲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盯着他,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接着踹去一脚,何冲噔噔后退撞在衣架上,咔嚓!木制衣架撞碎他人也随之倒地,手里的枪飞离了手。 沈稼辚霍霍而去拾起地上的枪对准刚站起的何冲就搂,洛醺突然冲过去挡在何冲面前,唬的沈稼辚急忙把手腕一抬,子弹擦着洛醺的头发丝射过,吓得她面如土色,沈稼辚亦是惊骇非常,何冲更是惊呆状。 沈稼辚看着她死命护住何冲,愤怒的大笑:“一对苦命鸳鸯啊,老子做梦都没想到何冲你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吃人,惦记老子的女人。” 何冲推开面前的洛醺:“司令,我没有。” “你他娘的还敢说没有!”沈稼辚怒吼,“不然你刚刚为啥阻止老子……阻止老子……”终究自己做的事不够光明磊落,无法说下去,他想的是,何冲对自己一直都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今个居然敢以下犯上用枪对着自己,不是对洛醺有至爱之情,绝对不会。 何冲噗通跪在他面前:“司令,我只是不想您犯错后悔。” 沈稼辚朝他啐了口,腾腾走到门口高喊:“来人!” 不多时哒哒跑来几个士兵,他指着何冲道:“把他给我绑到前面的旗杆上,老子今日看看,我爹都死了,谁还敢在我面前充当太上皇。” 士兵们面面相觑,迟迟疑疑不敢动手,何冲平时待手下的兄弟非常关照,是以大家有些为难,沈稼辚动手就是一枪,打在一个士兵的小腿上,命令:“谁不听老子的话,格杀勿论。” 士兵们再也不敢违抗,急忙过去扭住何冲走了,绑在司令部前面院子旗杆上。 沈稼辚找到一条牛皮带,气势汹汹的赶了过去,亲自动手,一刻钟后何冲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他自己累得满头大汗,脱了外衣,连白衬衫都敞开着,眼睛充血,分明一头疯了的野兽。 洛醺已经穿戴整齐,跑过来看何冲成了个血人,她再次冲过去挡住何冲。 沈稼辚指着她:“让开,老子今个就打死他,敢惦记老子的女人。” 何冲痛得紧蹙眉头,声音不高仍旧坚持:“我没有。” 沈稼辚怒吼:“那你说,为啥用枪对着老子,想当年你落魄时,是老子收留了你,还让你做了副官,把你当个肝胆相照的哥们弟兄,你却用枪指着老子,这比被敌人杀了还让老子难受,你知道什么叫手足相残吗。” 这话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在他心里,何冲是可以为他挡枪子,两肋插刀的兄弟,被兄弟威逼这让他癫狂,然而何冲依然不承认他的猜忌,只道:“司令的大恩,司令的厚爱,何冲一刻都没忘记,但我对少奶奶真的没有非分之想,请司令明鉴。” 沈稼辚啪的把皮带丢在地上,然后从腰间拔出手枪,让士兵拉开洛醺,他对着何冲道:“那你给我个理由,不然,咱就新帐旧账一块算,你真以为老子相信是洛醺偷了那一根金条,老子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脸。” 洛醺被士兵按着急的乱蹬乱踹,她心知肚明何冲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救了他妹妹,也知道何冲不想她对沈稼辚说出此事。 何冲慢慢把脑袋转向沈稼辚,凄然道:“司令,我只能说,我没有对不起您,开枪吧,下辈子我还给您当副官。”他说着闭上眼睛。 沈稼辚咬牙发狠,却迟疑着,心里非常不想,他迫切的希望何冲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是这家伙比自己还倔,无奈慢慢把枪对准何冲,洛醺突然高喊:“我说!” 另外又一个人高喊:“我说!” 大家齐齐循声去看,跑来了何冲的妹妹何冰。 沈稼辚认识何冰,但目前还不知道她和何冲的关系,那天何冰来找哥哥他并不知道,然而士兵们认识,所以没有阻拦带着她来见何冲的。 “我来说。”何冰看了看浑身是血的哥哥。 “走,给我走!”何冲朝何冰吼着。 何冰淡然一笑:“哥,纸是包不住火的。” 哥?沈稼辚垂落手中的枪,颇感奇怪。 洛醺知道若是何冰不说,何冲就危险,只是不能当着众目睽睽说,于是拉着何冰对沈稼辚道:“还是屋里说吧,此事,算得上是机密。” 沈稼辚想了想,拔腿先行去往前面待客的大厅,洛醺拉着何冰随后跟上,三人前后脚进了屋子后,沈稼辚往花梨木的椅子上坐了,刚刚吼的嗓子发干,端起茶杯想喝水,发现茶杯是空的,也没有喊人,忍着渴,迫切想知道何冰与何冲为什么是兄妹。 何冰踱步到了他面前,先躬身施礼,然后道:“我刚刚来时听军爷们说,司令要杀我哥哥,说他和少奶奶私通,司令,我哥首先有喜欢的姑娘,那就是祝梦蝶,这个您知道的,其次,他救您家少奶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报恩。” “报恩?”沈稼辚嘀咕出一句,没有打扰何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何冰朝门外看了看哥哥,知道他用心良苦,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世,然而这种情形不说沈稼辚是不会饶恕哥哥,即使饶过哥哥不死,他心里仍然会猜忌,哥哥有今日的功名得来不易,不能因为自己而前功尽弃,于是道:“司令您还不知道吧,当初从百花楼逃跑的窑姐不是红红,而是我。” 沈稼辚蓦然盯着她看,这确实非常意外,从何冰身上完全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丝毫没有风尘味。 何冰苦楚的一笑:“当年我哥闯祸离开家乡,我父母早亡无依无靠,被坏人欺骗卖到窑子里,只等我哥随您回来后,费尽心思终于找到我,他想为我赎身,和老鸨子谈好赎身的价钱,是一根金条。” 沈稼辚恍然大悟何冲当初为什么偷自己的金条,原来是为了救妹妹,心里对何冲的气减少了很多。 话到这里何冰看了看洛醺:“其他的事情,让您家少奶奶说吧,她比我更了解详情。” 洛醺道:“对,你的金条是何冲偷的,当时因为我婶让我劝你娶大兰子,我去找你无意撞见何冲偷你的金条,他告诉我是为了救妹妹,其实我还撺掇他多拿些,可是他说,一根足够,可见他不是个贪财的人,是没办法而已。” 沈稼辚心里对何冲的气接着减少。 洛醺继续道:“本来按照约定是他去百花楼的,可是你那天非得要他陪你去盘龙山,无奈他才求我去百花楼,我没进过窑子,乱中出错,用那根金条赎出的竟然是红红,又不想辜负何冲,于是让我朋友祝子雄冒充嫖客去把何冰救了出来,后来和你手下的兵吵架,你不也去了么,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何冰满眼泪水的望望洛醺,然后对沈稼辚:“我哥哥告诉我,沈家少奶奶是清白女儿身,竟然为了我去了那种脏地方,我们兄妹一辈子欠她的。” 沈稼辚终于明白何冲救洛醺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气,撂下洛醺何冰在房里,他又来到旗杆旁的何冲面前,声音低了很多:“你偷金条,老子不计较,你为了报恩救洛醺,老子也能理解,但是你用枪指着老子,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老子死都不能原谅你。” 何冲看他说话态度好了很多,想是妹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总算知道妹妹身世的在军中只有沈稼辚一个,料沈稼辚也不会随意说出去,多少有些安慰,道:“司令,假如我当时只是进去劝说您,按您的脾气,只会把我骂走。” 沈稼辚不知所云:“那又怎样?” 何冲左右看看旁边的士兵,欲言又止,沈稼辚使个眼色,大家纷纷散开,何冲才语重心长道:“司令啊,我用枪逼您,就是想激起你的愤怒,也才能让您忙着惩罚我而放了少奶奶,您想过没有,假如刚刚您称心如意了,少奶奶她现在大概在寻死觅活,并且恨死了你,而皓暄少爷聪明呢,他也会因此恨你这个叔叔,还有您家大爷,等他从外地回来,您该如何向他交代,还有老祖宗呢。” 沈稼辚低头思忖,何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色字当头,自己不是没想到这么多,而是亢奋状态下来不及想这些,刚刚真把洛醺如何了,这丫头即使肯委身自己,大概也是一辈子充满敌意,爱上自己势必登天,自己期望的夫唱妇随比翼齐飞恩恩爱爱,便是泡影。 他突然后悔了,对何冲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能够知恩图报,报洛醺的恩,报老子的恩。”说着使劲捶了下何冲,何冲登时哎呀哎呀的叫,他立即高喊:“来人,给何副官松绑,赶紧送去泰和堂,不,把泰和堂的老先生请来,一定要把何副官的伤弄得无影无踪,别让老子看见闹心。” 门口的洛醺与何冰彼此看看,都松口气。 洛醺忽然想起什么,问何冰:“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何冰沉吟半晌才道:“去找祝家少爷。” 洛醺惊呼:“啊?”知道何冰喜欢祝子雄,却没想到她这么执着。 何冰啪嗒,掉下一滴泪,看洛醺还在笑,是苦笑:“我在他家门口等了好几天,像个贼似的,总算等出祝梦蝶,她竟然说她哥哥同几个朋友去南方了,说是什么投身**,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何冰是风尘中出来,也还是有感情,洛醺搂着她安慰下,蓦然想起祝子雄走了,急忙推开何冰就跑,一口气从沈稼辚的司令部跑到祝子雄家里,累得满头大汗咚咚敲门,出来开门的是祝梦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非常奇怪。 “你哥,什么时候走的?” 祝梦蝶道:“两天前。” 洛醺无力的靠在门框上,自己心里分明不爱祝子雄,但听说他离开了此地还是有些不舍,这个从小陪伴自己走过童年少年时光,对自己无限包容的亲人般的朋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rs 098章 一天娶二女,有热闹看了 祝子雄、铁志、青梅、大力等从小的玩伴,悉皆离开家乡投身到这个大时代的洪流,此后无论他们追随的姓张还是姓王,都是为了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祝子雄曾对洛醺无数次的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那个时候洛醺觉得他的理想太过宏大甚至遥不可攀,现在终于明白,理想只有被付诸实际行动才称之为理想,否则就是幻想。 同是年轻人,祝子雄等人的离开触动了洛醺,安于现状的她心思如金水湾的草,疯长。 为了不使自己与沈稼辚再发生摩擦,洛醺在司令部熬过一夜,次日便带着皓暄重新看过郎中,得知皓暄已无大碍,又抓了些草药就领着皓暄、满囤和小桃回了金水湾,她在等沈稼轩,等他回来商量,自己在沈家混吃等死的日子该到头了,读书也好工作也罢,她想走出金水湾,即使走不到祝子雄那样的宏图大志,她也想出去看看。 沈稼辚随后也回了金水湾,他不是为了洛醺,而是径直找到黄织秋,开口就道:“三嫂,我要对你肚子的孩子滴血认亲。” “啥?”黄织秋傻眼了,她其实仿佛一直在等着沈稼轩兴师问罪,也想好了应对的策略,男女床笫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她以为沈稼轩即使明知道没做什么,也很难赖掉,因为他没有证据,但黄织秋做梦都没想到来兴师问罪的是小叔子沈稼辚,这家伙粗野生性哪个不怕。 “我是说,我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滴血认亲,当年的皓暄都这样做过,这关系到我们沈家的血脉纯净,我沈家虽然不像古代的宫廷,但有大把的家财等着后世子孙继承,不得不小心,一旦血脉不干净,家财旁落,沈家此后就不姓沈,谁知道他祖母的姓什么。” 沈稼辚冷着脸重复这么一大段,皓暄当年可没做过什么滴血认亲,骗黄织秋而已,但沈稼辚和周静雅打过招呼,听闻他对付黄织秋,周静雅那是极力支持,假如黄织秋来问,自己就说完全如此。 沈稼辚看了看自己带回来的两个洋大夫,示意他们给黄织秋抽血。 所谓的洋大夫其实不是医生,这是他可着县里划拉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两个容貌洋化的人,滴血认亲是假,打草惊蛇是真,就像他对顾芝山欲擒故纵,他对黄织秋是故意惊动她,让她有所行动然后才能抓住她的把柄。 黄织秋不是目不识丁的李香韵,读过书,不是博闻强记也懂得很多,她当然明白滴血认亲的意义,只是从未听闻孩子没出生就滴血认亲的,是以反驳。 这难不倒沈稼辚,他说:“没事,抽你的血就能知道胎儿的血,我这两个洋大夫朋友医术非常厉害,在他们那个国家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例子。” 那两个“洋大夫”就煞有介事的拿着老粗个针对着黄织秋就要扎“等等!”黄织秋吓得高喊,咔吧下眼珠道:“孩子是你大哥的,你作为叔叔没这个权力搞什么滴血认亲,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这回真就难倒了沈稼辚,虽然自己是沈家人,但黄织秋不是自己的女人,强迫人家好像说不过去,再者,他已经起到打草惊蛇的目的,所以也不强求,点头:“那好,等我大哥回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黄织秋就找来顾芝山,把沈稼辚要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滴血认亲的事说了,要顾芝山给自己拿个主意。 顾芝山自从被沈稼辚抓了,感觉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懒得管黄织秋的事,还讥笑:“你现在怕了,当初你怎么没考虑到这些,这是你咎由自取。” 黄织秋从未指望他能保护自己,但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说,骂道:“好你个薄情寡义的东西,我当初完全可以找那些张三赵四王五来借种,找你是看你这个种不错,你不想想,这孩子是你的,将来他长大了真的坐了沈家的江山,你可是他亲爹,你就是太上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回顾芝山动心了,沉思片刻安慰黄织秋:“什么洋大夫,我是北京人,在北京那样的大地方都没听说有能对未出生的孩子滴血认亲的,再说滴血认亲这是〖中〗国人传统的东西,他们洋人怎么懂,或许这是沈稼辚虚张声势,吓唬你的。” 黄织秋琢磨他的话有道理,可是沈稼辚为什么吓唬自己?稍许她就想通了,想让她不打自招罢了,冷笑下:“沈稼辚,咱们就走着瞧。” 她想对付沈稼辚可不容易,这家伙长的生猛海鲜似的,诡计多端,这不,胸有成竹的来看老娘,却听说大兰子又找来沈家,了解自己的老相好那是死脑筋,认准的事就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棵树上吊不死,她也会在这棵树底下抹脖子,于是他就提拉出何冲的妹妹何冰做挡箭牌:“那啥,我有意中人了,就是我这副官的妹妹何冰。” 没别的人可用,又不好大大方方的说洛醺,那丫头还挂着侄儿媳妇的名头,他身边站着的何冲心却咯噔下,虽然妹妹历经风尘,他还是不愿意把妹妹嫁给沈稼辚,这家伙脾气暴躁,妹妹个性内敛,也就是说不会见风使舵和哄男人开心,怕何冰吃亏。 沈老太太却乐开了huā,因为何冰她认识,容貌好性情虽然有点冷,但总比李香韵那样的多嘴多舌的女人省心。 “儿子,人家姑娘同意吗?” 沈稼辚指指何冲:“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她父母都没了,哥哥做主。” 当着别人,何冲也不好严词拒绝,于是默然立着不做声。 大兰子听说沈稼辚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再一次失望的想离开,却被沈老太太挽留下来。 接着,老太太屏退所有人只留下沈稼辚,母子两个相对而坐,老太太语重心长的道:“儿啊,找一个漂亮的女人不难,看到洛醺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就是天下第一俊的闺女了,后来这个何冰也不错,但找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就难了,你说你大哥,娶了三个,娘不说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娘的意思,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你不如就把大兰子一道娶了吧,她自己愿意做妾,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也好。” 沈稼辚把脑袋乱晃:“娘,娶媳妇怎么能像放羊。”他其实刚刚是搪塞大兰子,说喜欢何冰只是个借口,他心里只有洛醺。 老太太突然抹了下眼睛,哀叹道:“娘就是可怜大兰子,你说她等了你这么多年,连个妾都混不上,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的来,一次又一次伤心至极的去,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稼辚就是铁石心肠没有被大兰子打动,却被老娘说动,闷头想了半天道:“你容我考虑下。” 他伤脑筋,何冲更闹心,回到县里马上找到妹妹,把沈稼辚的意图说了,他想安排妹妹离开此地,谁知,何冰却道:“我愿意嫁给沈稼辚。” 何冲不是愣住而是惊呆,因为,他感觉沈稼辚绝对不是何冰喜欢的类型。 何冰却自有她的道理:“哥,我是窑姐,这辈子都洗刷不干净,沈稼辚即使不是司令,那也是堂堂的沈家二爷,我能嫁给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不敢奢望做大,就做妾,此后吃穿不愁,即使有人识破我的身份,谁敢嘲笑我,我是他的女人,他那脾气都敢杀了对方,有人保护我了,何乐而不为。” 何冲还是犹豫:“小妹,沈稼辚是个粗人,他不适合你。” 何冰哀戚的一笑:“从古至今,去窑子的大多都是文人墨客,他们只知道穷酸,真正保护女人的还就是沈稼辚这样的粗人,眼下兵荒马乱的,能够吃饱活命这不是容易的事,成了沈家的奶奶,哥,我生了儿子是小少爷,生了闺女是小小姐,谁敢轻视。” 这道理倒是不假,然而何冲因为太熟悉沈稼辚,还是忧心忡忡,假使他心情不好打妹妹一顿,自己情何以堪。 何冰对祝子雄一见钟情,如今祝子雄走了,她也就万念俱灭,嫁给沈稼辚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有她的目的,所以左一番右一番劝说,终于把哥哥说服,她以上的理由其实只占〖真〗实目的的百分之十,她其实是为了哥哥,假如自己嫁给沈稼辚,哥哥就是皇亲国戚,以后会更加有出息,以自己一个残huā败柳之躯换来哥哥的飞黄腾达,她觉得值。 哥俩商量妥当,何冲就报到沈稼辚这里。 “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沈稼辚有点为难,却也没有严词拒绝,男人嘛,总归不舍得何冰的huā容月貌。 何冲道:“司令,小妹说,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配不上你,愿意,做妾。” 这回沈稼辚没言语了,别说大哥,想想张大帅娶了十几个姨太太,自己如今是司令,一直孤家寡人的毫不不威风,多娶几个女人才好,不过那个正室夫人的位置,他是铁了心要留个洛醺。 如此定下,按照沈老太太的意思,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请柳姑子掐算出哪天是良辰吉日,他就要同时娶二女。 099章 洞房花烛夜,一个笑一个哭 自定下婚事,沈稼辚就开始住在府里,虽然只是纳妾,但这毕竟是他头一次娶亲,是以也按正规的婚礼程序走,沈家上上下下各司其责,忙忙碌碌筹备婚礼。 沈老太太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儿子一娶竟然娶俩,这有点象一胎竟然生俩让她高兴,多妻才能多子,多子才能让沈家这棵大树枝繁叶茂,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何冰的身世,有心让何冰做正室,首先何冰容貌俊秀,其次哥哥是副官,总领沈稼辚的大小事务,何冰算不得大家闺秀也应该算是小家碧玉了,花布衫子、抿裆裤的土老帽大兰子无法企及。 对此事沈稼辚不同意,说什么将来自己要娶个像嫂子周静雅那样的大家闺秀,他其实是仍旧惦记洛醺。 一家子都在盼着沈稼轩回来,希望他不要错过吉日,因为他走的匆忙没交代任何事,谁也不知他的具体地址,电话无法打信也不知该往何处寄。 吉日说到就到,因为大哥没有回来,沈稼辚还想再等等,老太太不同意,定下的日子不能错过,再说喜帖都发出去了,她还指望能狠狠的捞一笔,另外只是纳妾不是娶正妻,大哥不在场也无妨。 成亲的日子,沈家阖府张灯结彩,大红的毡子从门口一直铺到两个新房,沈稼辚嘻嘻哈哈的来到门口看热闹,不仅仅是他满身大红的喜服,沈家上下皆换了最漂亮的衣服,就连门房都换上了自己过年都舍不得穿的八成新褂子。 沈老太太嗖嗖跑了出来,抓着沈稼辚就走,边叮嘱:“娶的是妾,你不能出来迎接,掉身价。” 大户人家规矩多,但能这样大的排场纳妾都实属难得,李香韵进门的时候就是让老杜套了挂骡车去接来的,黄织秋连骡车都没有,老太太点了头她叫了娘就算成了。 沈家如此排场纳妾让大家吃惊,又是同时纳两个让大家更吃惊,几乎是全村倾巢而出来看热闹,维护秩序的士兵不停的吆五喝六,花轿马上到了别挡着新人进门,围观的人自动圈成个半圆,中间留个豁口,留给花轿落地。 午时之前,分别去寡妇村和县里迎亲的两个队伍同时回来,沈家门口先响起了二踢脚,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脆生着,未几时就把沈家大门口铺满了厚厚的红纸屑,浓浓的火药味呛鼻子。 一东一西两个迎亲的队伍,都是沈稼辚的手下的军官,何冰有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带路很是威风,大兰子可就寒碜了,爹娘岁数大来不了,她上下有也没有兄弟姐妹,痨病鬼的一个舅舅跟随,不停咳嗽。 迎亲的响器班子两队聚合在一起,在沈家大门口对着花轿鼓起腮帮子使劲的吹,只等出来两个婆子把轿帘子掀开,背着新媳妇进了沈家的门,响器班子随后跟进,然后又出来几个士兵噼里啪啦的继续放炮仗,又抬出几大筐糖果、花生、铜钱使劲的抛洒,人们就开始疯抢,还边感叹,沈家不愧是金水湾首富,纳妾都如此阔绰。 里面已经开始拜堂,沈稼辚一左一右两个新娘,先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对拜时乐子来了,他左转转右转转,不知对着哪个拜好,索性退后一步,三人成鼎足之势,对拜的竟然是蒙着盖头不知情形的何冰与大兰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拜完天地接下是送入洞房,乐子又来了,他一手牵着一个红喜绸,却不知该往哪个新房去,后来就让婆子把两个新娘送了进去,他自己来到酒席上开始喝酒。 洛醺拉着皓暄和满囤在看热闹,她心里非常高兴,一者觉得沈稼辚娶亲之后自己就安生了,二者喜事氛围下,谁都被熏染得心情大好,拜堂之后没什么热闹看,她就和皓暄、满囤回到自己房里吃糖果,这个机会难得,她还指使皓暄和满囤偷着藏起来很多,留着以后慢慢享用。 前面宴客的地方人声鼎沸,沈稼辚喝的兴致起,习惯的又敞开了衣服,来者无非是本地的商贾、乡绅,都极力巴结他,所以频频敬酒,他也不推辞,酒碗都碰碎了好几个。 何止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宴从午时一直拖延到晚上,陆续有人来送礼,酒宴就不能停,沈老太太亲自盯着唱礼,生怕漏掉一笔,只是罗锅山的妹妹葛家没来吃喜酒,她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晚上免不了闹洞房,大家都听说其中一个新娘子是副官的亲妹妹,又听说花容月貌,所以都舍了大兰子来闹何冰。 沈稼辚千算万算没算到县里来的人太多会认出何冰,大咧咧的带着大家来到何冰的新房,见何冲在门口守着。 “司令,还是别带这么多人进去了,小妹害羞。” 沈稼辚醉眼朦胧脚步踉跄,一把推开他,想想又不对,急忙搂过来,舌头都长了些许:“大舅子,我媳妇长的如花似玉不怕看,我巴不得嘚瑟嘚瑟。” 他一挥手,大家就冲了进去,俗话说新婚三天没老少,谁都可以闹,所以围着新娘子指指点点。 沈稼辚被士兵搀扶着走近,一把拽下何冰的盖头,人们当即啧啧称赞:“真是俊!” 沈稼辚正得意洋洋呢,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指着何冰,结结巴巴的:“你,你不是百花楼的……”幸好他及时醒悟,知道这个场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他那句百花楼太多人知道是县里王八胡同的窑子,于是个个盯着低垂着脑袋的何冰看,终于又有两个认出,总归何冰容貌出众,在百花楼时也是招客的主儿。 “是百花楼的艳艳!”另一位酒喝多了,秃噜嘴嚷嚷出来。 何冲腾的护在妹妹面前,指着那男人呵斥:“你再敢胡说我毙了你!”他拿着盒子炮对准那男人的脑袋。 吓得那男人双腿直抖,接连的扇自己的耳光赎罪。 沈稼辚脑袋像灌满了浆糊,不知是酒壮英雄胆还是他根本没在意这些,推开何冲指着何冰道:“是百花楼的又怎么样,老子高兴娶个窑姐。”他说着还指向一个看热闹的女客道:“娶个窑姐也不娶你这样的丑八怪。”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司令!”何冲着急的不行。 宾客们当即议论纷纷,不曾想沈家这样的门风竟然娶了个窑姐,摇头的摇头感叹的感叹,目光像刀子射向何冰的脸。 冯婆子刚好来给新人送合卺酒,听闻此事嗖嗖嗖就报到沈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大吃一惊,带着周静雅等人急匆匆过来。 何冲在轰赶着宾客,何冰静默的坐着不恼不怒,这样的场景她早预料到了,沈稼辚已经倒在她身边的**鼾声如雷。 冯婆子分开众人后,沈老太太等人走了进来,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洛醺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搂住何冰,然后对那指出何冰身份的男宾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宾客不明所以老实的答:“张财旺。” 洛醺道:“新娘子是我亲戚,我自己家人都不知道是窑姐你怎么知道?” 张财旺支支吾吾说不出,总归逛窑子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 洛醺又道:“相貌相近的人很多,我看你还像我死去多年的舅舅呢,阴魂不散。” 她哪里有什么舅舅,不过是气那张财旺,果然,那张财旺吓的急忙道:“呸呸,我可不像。”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洛醺也笑,继续埋汰他:“这新娘子是我表姐,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县里洛秀才很多人不陌生吧,你喝酒不假,但你的酒喝进了人肚不是狗肚,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来百花楼你很熟啊,喂喂,谁是张财旺的老婆,你男人逛窑子你都不管吗。” 这时门口挤进来一个女人,揪住长财旺的耳朵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敢逛窑子,我回去就跟你打八刀。” 大家接着又哈哈大笑,指着那男人纷纷责难,沈家大喜的日子他在这里乱嚼舌头,真是扫兴。 张财旺此时也后悔了,怕沈稼辚跟他秋后算账,于是急忙解释:“新婚三天没老少,我们这里有这样的风俗,玩笑都不可以吗,闹洞房而已。” 洛醺让开一点,指着何冰道:“可以,闹吧,只是新郎官也急着抱美人归,我看大家还是都散了吧。” 何冲感激的看看洛醺,终于舒心的一笑。 沈老太太也转身离去,心里却堵的慌。 丫鬟婆子总算把沈稼辚弄醒,与何冰完成洞房内的某些程序,冯婆子指着外面问:“二少爷,还有一个呢?”那个当然是大兰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沈稼辚看了看娇艳若花的何冰,一挥手:“滚滚,都滚,别耽误老子的良宵。” 冯婆子等人被他呵斥跑了,他盯着何冰醉眼迷离的看了半天,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接着是床摇人叫。 另外新房里的大兰子,盖头还没揭下来,老老实实坐在床沿等到半夜,沈稼辚早已累得筋疲力尽睡得酣畅淋漓。 沈家到处仍旧是灯火烁烁,大喜日子必须点长明灯,洛醺房里也是,该吃的吃了该闹的闹了,她困的直打哈欠,刚想上床,小桃端着羹汤进来道:“少奶奶,甜汤,被柳姑子做过法的,老祖宗吩咐大家都得喝,说是为二老爷祈福多子。” “臭规矩真多。”洛醺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往床边走,没等到床前,喊了句:“小桃,我头好晕。” 小桃却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rs 100章 新娘子生猛!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 ﹌﹌﹌﹌﹌﹌﹌﹌﹌﹌﹌﹌﹌﹌﹌﹌﹌﹌﹌﹌ 一对婴儿胳膊粗的红喜烛燃的正旺,大兰子还在等沈稼辚给她掀盖头,正襟危坐到腰酸腿疼也不见沈稼辚过来,旁边的小丫鬟哈欠连天,大兰子听了对小丫鬟道:“你去睡吧。” 小丫鬟其实已经知道新郎官在另外的新人房里,劝着大兰子:“您也歇着吧,这个时辰,二老爷应该也睡下了。” 大兰子业已明白沈稼辚在何冰处,何冰长的俊男人喜欢很正常,但她倔强的以为,自己和沈稼辚是老相好,今个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沈稼辚应该来看自己,盖头势必要新郎官掀才算真正完成婚礼,所以她不睡,仍旧等着。 等到最后小丫鬟蹲在地上靠着墙角睡着了,她肚里的一泡尿也实在憋不住,决定偷偷出去小解,然后偷偷溜回来再蒙上盖头继续等,势必要等来沈稼辚给自己掀盖头。 打定主意,她拿下盖头溜出屋子,看满眼的灯火闪烁,沈家差不多大过自己娘家整个村,心里的失落忽然一扫而光,自己能嫁进沈家,成为堂堂司令的媳妇,这是多大的福分,无论他沈稼辚喜欢不喜欢自己,等生下儿女可都是沈家的少爷小姐,自己再不被沈稼辚待见,此后也是主子,身边丫鬟婆子无数,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白米白面,再也不会被东家逼迫交租子,再也不会因为没有一块大洋而买不起爹娘的药,一切都翻天覆地的改变。 心里高兴脚步轻松,在沈家住了一段时间也不是十分陌生,寻了茅房就去,前面东厢杂物房的拐角处人影一晃,把她吓了一跳,仔细看那人身上扛着个人,白衣黑裙,分明是洛醺典型的打扮。 大兰子四下望望,因为是妾,身份低贱,她的房子也在后宅的边缘位置,距离洛醺的住处不远,就是不明白洛醺为啥大晚上的被一个男人扛着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憋着尿追了过去。 那人扛着洛醺直奔后花园,启开南边的角门进入,沿着小河继续跑了阵,然后把洛醺放在草地上。 沈家各处都锃明瓦亮,独独花园里没有点灯,幸好头上有月亮,大兰子得以看清那人的穿戴像是管家顾芝山,她刚想问“顾先生你带洛醺来这里干啥”,顾芝山已经刺啦扯开洛醺的上衣,三两下又解开自己的裤带,大兰子憨实但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顾芝山要干什么,她突然冲过去拽开顾芝山骂道:“王八犊子,你别祸祸洛醺。” 顾芝山色胆包天是有计划的,那次被沈稼辚抓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只怕要厄运当头了,打定主意要离开沈家出去发展,本来金水湾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天地,怎奈对洛醺的惦记一直没放下,眼下就是好时机,沈稼轩不在,沈稼辚今个大喜,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更有美人在怀,没工夫多管闲事,于是顾芝山就朝黄织秋要了之前迷倒沈稼轩的迷药,他目前还是管家,想下药轻而易举,迷倒了洛醺和小桃,他溜进去带走洛醺,就想占了洛醺的身子后逃之夭夭,从此再不踏入金水湾。 头上三次有神明,不该他作恶得逞,被大兰子撞见搅合了好事,他不禁恼羞成怒,反正也要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掏出身上准备防身的匕首一刀刺去大兰子。 “啊!”大兰子幸好一直在跟他撕扯,不老实他就没扎准致命处,肩膀上挨了一刀,不顾疼痛一头撞向他,顾芝山在北京时不过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在沈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管家干的是张嘴闭嘴的支使别人的活,所以没什么力气,被母老虎般的大兰子撞了个仰八叉,他顿时恶向胆边生,再一刀刺像大兰子,索性大兰子料到他会如此,往旁边一滚躲开,忽然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他,此时才想起来高喊:“来人啊,抓坏人!” 她人壮实嗓门亮,更因为夜里声音传的远,晴天霹雳似的,沈家护院纷纷循声而来。 顾芝山眼看事情败露唯有起身逃跑,地形熟悉,直奔北面的另一处角门,刚把门打开,咚的一脚被鬼三踢飞。 鬼三本来一直看着洛醺的房间,只是因为肚子痛去了茅房的空当,就被顾芝山带走了洛醺,他听到大兰子的喊在后花园,没辨别出到底是谁,只觉得是个女声,还以为喊的人是洛醺,所以就过来相救,身轻如燕,着急下都来不及走正路,穿房屋越高墙的赶到北门,正好把顾芝山堵截住。 于是,他先抓了顾芝山然后过去看洛醺,洛醺衣不蔽体的躺在草地上人事不省,大兰子肩头血染一片,正在费力的给洛醺穿衣服,鬼三勃然大怒,把顾芝山打的晕头转向才扭住带到前面的大堂。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稼轩不在,沈稼辚就被喊起,听闻顾芝山想玷污洛醺,他先是咬牙骂了句:“妈了巴子!”然后哈哈大笑,正苦于想杀顾芝山没有罪名,这混蛋自己赶着送死,真是得来全部费工夫。 他威风凛凛的端坐大堂,因为洛醺还没有完全清醒,是以喊了目击者大兰子来作证,婆子们匆匆忙忙给大兰子包扎好伤口,她又匆匆忙忙的来到大堂,手里居然还拎着大红的盖头。 “你看清楚是顾先生要侵犯洛醺?”这个时候沈稼辚还以先生之称呼来叫顾芝山,是装着自己如何秉公执法,毕竟还有个县长的名头在,算不得金口玉言也要言行得当,必须证据确凿才能下定论。 大兰子斩钉截铁道:“是他,看得非常清楚。” 沈稼辚先摸了摸大兰子受伤处,叹口气,他其实心里知道大兰子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为了救洛醺受伤,该赏,于是高声宣布:“虽然你与何冰同时进门成为我沈稼辚的妾,但今个你的行为惊天地泣鬼神,所以,此后你比何冰排行大,为二奶奶,何冰是三奶奶,你生的儿子算嫡出。” 大兰子欢喜得急忙跪地叩头:“谢司令。”然后把盖头蒙在自己脑袋上,轻声道:“司令,盖头还没掀呢。” 沈稼辚心里隐隐一痛,随即装着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像逗孩子似的,嗖的掀开她的盖头,还把脑袋凑过去朝她扮鬼脸。 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情形下完成婚礼,大兰子亦是心满意足。 沈老太太和周静雅也听闻了此事,各处都纷纷赶来,其中还有黄织秋。 沈稼辚对何冲道:“别用枪,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了,叫两个兄弟,活活把这个混蛋给我打死,一个时辰内打断胳膊本司令赏大洋五十,打断腿赏大洋一百。” 何冲也恨透了顾芝山,立即出门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说明沈稼辚的吩咐,把顾芝山绑在柱子上皮鞭棍棒一起开打。 顾芝山痛得爹一声娘一声,见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到了急忙求情。 沈稼辚眼珠子一瞪:“谁敢求情老子跟谁急。” 老太太想开口他又道:“娘,如果不是你上次替这孙子说好话,我怎么能放了他,假如刚刚洛醺真的出事,你怎么面对我大哥,怎么面对皓暄。” 老太太登时无语,按照沈家的家法顾芝山以下犯上侵犯女主,就是该重罚,又听不下去顾芝山鬼哭狼嚎的惨叫,本着眼不见心不烦,被周静雅扶着回去自己房里。 沈稼辚让厨子炒了几个菜,由何冲陪着,边吃边看士兵轮番的打顾芝山,直打到天亮,顾芝山已经没了声息。 何冲过去看了看朝他禀报:“司令,好像没气了。” 沈稼辚拎着酒壶晃了晃,空了,然后站起来朝顾芝山吐了口唾沫,拍拍何冲的胸脯道:“大舅子,你妹子真不错,昨晚老子好顿享受。” 何冲听他大大方方的说出男女床帏之事有些害羞,讷讷道:“小妹跟了司令,当个丫头都是她的福气。” 沈稼辚得意的哈哈大笑:“剿匪之后我就向大帅举荐你,当个团长你绰绰有余。” 裙带关系从古至今,何冲急忙谢恩,然后指着顾芝山:“他怎么办?” 没等沈稼辚开口,门房跑来禀报:“二老爷,咱家老爷回来了!” 大哥!沈稼辚腾腾就走,不多时,有人扯着嗓子喊:“告诉老祖宗,老爷回来了!”然后一个接一个像接力赛似的喊:“老爷回来了!” 洛醺在房里已经被一盆冷水弄醒,隐隐约约听什么“老爷回来了”,她看着小桃问:“老爷,是不是我叔?” 小桃也是迷迷糊糊,道:“少奶奶,当然是。” 洛醺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愣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跳下床就跑,连鞋都没穿,小桃拎着她的鞋在后边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大堂前,沈老太太、周静雅、李香韵等等都已经早她先来到,沈稼辚更是迎在最前面,高喊着:“大哥!” 洛醺穿过人群冲了上前,突然,满面欢喜凝住,然后渐渐褪去,盯着风尘仆仆的沈稼轩,还有挽着沈稼轩胳膊的一个女人。rs 101章 是初恋,是王八蛋 感谢“热恋^^”、“姐不在江湖”两位亲的平安符,感谢所用订阅本书的朋友,春节马上到了,归家的脚步无论怎么急,都要注意安全呦。 ﹌﹌﹌﹌﹌﹌﹌﹌﹌﹌﹌﹌﹌﹌﹌﹌﹌﹌﹌﹌ “这位是?”沈稼辚指着同沈稼轩回来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主要是看他们两个如此亲昵,猜测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方玉致,我在北京读书时的同学,在上海不其然而遇,来金水湾走走。”沈稼轩简单介绍着身边的女人,然后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瞥,看洛醺面色凝重的站在那里,小桃正蹲着身子一只鞋一只鞋的给她穿好。 “你啊,多大的人了,再去哪里告诉娘一声,你瞧瞧这心整天价悬着呢。”沈老太太埋怨沈稼轩道,却也不敢像以往似的大呼小叫,主要是同着沈稼轩回来的这个方玉致太与众不同,打扮倒很朴素,绿格子的旗袍及肩的直发,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皮鞋,整个看起来非常雅致,就是她身上的这种气质,高贵而不奢华,端庄而不冷漠,一看就是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 沈稼轩逐个的给方玉致介绍家人,从沈老太太开始到周静雅到沈稼辚,一圈下来忽然发现洛醺不见了踪影,他心里一沉。 彼此算是认识,沈家人拥着沈稼轩和方玉致往中堂而去,路过大堂时就发现何冲指挥两个士兵拖着顾芝山出来,沈稼轩眉头很是奇怪,问沈稼辚:“顾先生怎么了?” “不要脸的东西,想祸祸洛醺。”李香韵一贯的嘴大舌长,没人问她,她却总喜欢横插一杆子,更因为突然来了个方玉致,看沈稼轩和方玉致挽着胳膊熟络的样子,她的醋意从里往外喷,无处发泄就开口骂顾芝山。 沈稼辚当着方玉致不想家丑外扬,但李香韵已经秃噜出来,他只好把大致情况说了出来。 沈稼轩眉头蹙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顾芝山固然可恨,但自己答应他哥哥照顾他,是以闹出人命就不好了,看顾芝山浑身上下血淋淋,急忙对身边的方玉致道:“玉致,麻烦你给看看。” 方玉致是西医,还是外科医生,过去检查了顾芝山之后对沈稼轩道:“伤的不轻,活过来也得残疾,糟糕的是我没带手术器具。” 沈稼轩看了看沈稼辚,想责怪,又明知责怪不得,毕竟顾芝山错的离谱,这混蛋对洛醺贼心不改实在可恶,唯有对方玉致道:“你尽力吧,怎么也得保住命,他是顾芝峰的弟弟。” 方玉致挑了挑眉哦了声,似乎对顾芝峰很熟悉的样子,急忙让人把顾芝山抬回房里,只留下沈稼轩做帮手,剩下的人一律退出门外,她开始抢救顾芝山。 两个时辰过去天就到了晌午,房门推开走出疲惫的沈稼轩和方玉致,顾芝山性命保住,右腿折断,只怕要终身跛足。 沈稼轩让周静雅带着方玉致去歇息,一路舟车劳顿又为抢救顾芝山辛苦了半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然后喊了沈稼辚同去自己房里,指着沈稼辚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沈稼辚早知道他会埋怨自己,道:“大哥,我只问你,假如这混蛋真把洛醺给祸祸了,你该当如何?” “我杀了他!”沈稼轩狠狠道。 沈稼辚心里坦然了:“这就对了,难不成非得洛醺真的出事你才想杀人,那个时候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沈稼轩语塞,叹口气道:“顾芝山可恨,我这次回来就准备让他去上海,离开沈家离开洛醺,他也这么大个男人,我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我对他哥哥有承诺的。” 沈稼辚很是不屑:“他哥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哥哥是英雄!”沈稼轩气得直喘粗气。 沈稼辚更有理了:“他哥哥假如真是英雄,有这么个败类的弟弟只怕会亲手宰了,打个比方,如果我把洛醺祸祸了,你会怎么样?” “没这样的比方!”沈稼轩看着他吼,然后敲敲自己的脑袋,很是疲乏的样子,才离家几天就出了这么多问题,事已至此,再争论无用,摸摸身上的一个物件,着急见洛醺,蓦然想起家里到处披红挂绿的,不知是怎么回事,问去沈稼辚。 “我娶媳妇了,还两个,一个是何副官的妹妹,一个是大兰子,吉日就在昨天,大哥你瞧瞧你,好像故意不想参加我的婚礼,我昨个娶媳妇你今天就回来。”沈稼辚道。 沈稼轩也终于露出笑容,拍拍弟弟的肩膀:“娶了媳妇就是有家室的人,以后切不可开口就骂动辄就打。” 沈稼辚咧嘴嘿嘿的笑:“改不了,娘胎里带来的。” 沈稼轩搥了下他的肩膀,不知为何,听闻弟弟娶亲他似乎比谁都高兴,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如此更着急见洛醺,告诉沈稼辚,洛醺大概受了惊吓,自己现如今代理着她父亲的职位,很有必要去安慰一下她。 沈稼辚心知肚明大哥对洛醺的心思,也不好挑明也不能拦阻。 沈稼轩一路脚步轻松的往洛醺房里而来,到了房门口还在憧憬洛醺得知他来后的反应。 当当当!轻微的敲几下,小桃过来开门,发现是他,躬身道:“老爷您来了。”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沈稼轩迈进门槛,就发现洛醺伏在罗汉床前面的茶几上正把玩着茶杯盖,滴溜溜的来回转,百无聊赖的样子,抬起眼皮瞥了下他,淡然道:“您回来了。” 她这样平静的表现让沈稼轩有些意外,还以为这傻丫头不得冲过来抱住自己大呼小叫,略微琢磨下,似乎猜到了什么,因为洛醺此时的冷静与刚刚赤足跑去看自己时大相径庭。 他回头看看房门关着,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过去:“你爹写给你的。” 嗖!洛醺一把夺下,急火火的去拆,本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半天没有搞好,最后还是沈稼轩接过替她把信从信封里拿出,递给她。 信终于被展开:“醺儿” 父亲叫了十七年的这个名字,此时在信上看到竟然把她弄得泪落如雨,委委屈屈的边哭边看,先是一目十行的看个大概,然后再逐字逐句的,就像啃骨头似的,看的非常慢,洛秀才并没有说明自己在上海做什么,只是透露对女儿的歉疚,因为不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更漫溢着对女儿无尽的思念,洛醺看着父亲动情的话语,脑海中是父亲佝偻在灯下,抹着眼泪写这封信的样子,洛醺就抑制不住的大哭,泪水打湿了信,在最后父亲写着:“看后即毁”。 洛醺把信按在心口,像捧着一件无价之宝,然后再重新看一遍,只等沈稼轩催促她赶紧焚毁,她才万分不舍的打着火,点着信的一角,火舌舔上来差点烧到她的手,她才不得不松开最后的一点点纸片。 沈稼轩的目光随着那信的最后一点点纸片落下,蓦然发现地上还有另外一点被烧剩下的纸片,好奇,俯身拾起,残缺的纸片上有几根线条,还有两个字“似雾”猛然想起这应该是自己给洛醺偷着画的像,不知她如何从自己房间找到,更不明白她为何给烧了。 洛醺的眼角余光已经发现了他的举动,淡淡道:“叔,你之前不是说送我去奉天读书吗,我爹不在,我也没钱,我想我还是去找个活计吧,我能养活自己。” 沈稼轩终于醒悟,她大概是看到自己带着方玉致回来生气,但方玉致的身份更加特殊,无法对洛醺讲明白,只道:“读书可以,工作不行。” 洛醺认真道:“我说了,我能养活自己。” 沈稼轩严肃的道:“我也说了,读书可以工作不行。” 洛醺突然把脸高高扬起,傲然道:“我要是不听你的话呢?” 沈稼轩蓦然愣住,两个人目光对着目光,僵持半天,他忽然就笑了:“几天不见脾气见长。” “不是几天是二十二天。”洛醺脱口道,说完自觉失态,继续趴在茶几上把握茶杯盖子。 如此精确的计算着自己离开的时间,沈稼轩当然明白她心里所想,〖体〗内犹然而升起一股热流,就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了半天,心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慢慢蹲下身子,按耐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脸,洛醺却呼哧直起身子躲开,沈稼轩的手在半空中僵着。 “读书的事我会安排,你闲着就收拾下行装吧。”他说完拔步往门口走。 “她是谁?”背后传来洛醺的喊。 沈稼轩明知她问的是方玉致,也总算知道这丫头生气真是为此,转过身子故意装糊涂:“谁?” 洛醺舔了舔嘴角,吭哧半天道:“那个,姐姐。” 沈稼轩转身继续往门口走,故意漫不经心的道:“同学。” 洛醺追问:“是初恋?” 沈稼轩“啊”了声,本是吃惊她会突然有此一问,怎奈他背对着洛醺,是以洛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就误会他是承认,只听咔嚓一声碎响,洛醺手中的茶杯盖落地,然后怒道:“你他娘的王八蛋。” 沈稼轩当即:“”(未完待续 102章 打个嘣儿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 ﹌﹌﹌﹌﹌﹌﹌﹌﹌﹌﹌﹌﹌﹌﹌﹌﹌﹌﹌﹌ 洛醺骂的分明是沈稼轩,出口即后悔,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看他惊骇的望着自己,于是指着地上的茶杯盖道:“手滑了,我骂这个的。” 鬼才相信她的话,然而沈稼轩不知为何,这丫头每次骂他,他非但没火气还感觉好笑,大概觉得洛醺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孩骂人有点不伦不类,见她尴尬的样子突然于心不忍,于是配合的看了看已经碎了的茶杯盖道:“哦,这样啊,可怜的茶杯盖,都被摔碎了又被骂。” 他语气轻松神情淡定,却分明洞察了洛醺刚刚的行为,茶杯盖是她摔的不是手滑,说完随即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耳听后边有声音,是洛醺瞪着眼睛撅着嘴巴拧着鼻子在扮鬼脸,然后还朝他的背影飞起一脚,倒霉的是踢起的右腿力道太大,像冰上芭蕾似的,眼看身子后倒就要来个经典的动作仰八叉,沈稼轩已经回头看见,脚滑出去,长衫飘飘就到了洛醺身边,怎奈还有微乎其微的一段距离,于是长臂伸出托住她的腰,洛醺吓得面色惨白,感觉自己稳住了,才说出这样让沈稼轩啼笑皆非的话。 “刚刚转茶杯玩盖转迷糊了。” 沈稼轩一手托着她直起身子,另外一只手按在她的嘴上,无可奈何的笑道:“你这张小嘴巴,真是说不过你。” 洛醺竟然调皮的伸出一点点舌尖舔了下他的手指,有种感觉就从他的手指迅速蹿到心头,顿时心神摇曳,双颊绯红若霞,还呈着怀抱洛醺的姿势,眼眸中荡漾着灼灼光彩。 “叔,你眼睛里有我。”洛醺天真无邪的用手指着他眼睛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庞,看似说的心无城府,接着却意味深长的补充:“心里也要有我。” 沈稼轩按捺不住,把她往自己怀里使劲一带,声若轻絮拂过:“你乖乖听话,然后就会心想事成。” “嗯,我乖,不过那个姐姐真是你的……”她想问沈稼轩方玉致真是他的初恋么,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吓得两个人彼此看看,沈稼轩挪开她急忙奔出门去,问了几个仆人都说不知是怎么回事。 总算打听到枪声来自顾芝山房里,沈稼轩第一个念头是,那个混蛋弟弟把顾芝山杀了,到了现场一看,更把他吓得脑袋嗡嗡直叫,沈稼辚没杀顾芝山,却和方玉致在对峙,他手中握着的枪被方玉致单手高高抬起,两个人怒目而视,旁边,还有个战战兢兢的黄织秋。 “稼辚,怎么回事?”沈稼轩搞不清状况了,走进去先推开方玉致,然后冷着脸问弟弟。 沈稼辚凑过去压低声音对沈稼轩嘀咕:“哥,这个方医生不简单啊。” 他话里有话,沈稼轩当然明白,方玉致也不是普通的医生,她是洛秀才的同志,自己这次去看洛秀才,碰到方玉致身份泄露被敌人追杀,洛秀才无奈又把方玉致托付给沈稼轩,因为年龄相仿,他才以同学身份把方玉致带回金水湾,为了让两个人看上去非常熟稔和亲切,才故意让方玉致挽着自己的胳膊进的沈家,这,也是给沈家还有金水湾的人造个假象,自己和方玉致关系暧昧,不然,沈家突然来了个女人会惹人注目,沈家突然来了个或许可以成为媳妇的女人就正常了,因为沈家有钱。 “没什么不简单……” “当然没什么不简单。”方玉致接过沈稼轩的话替自己辩驳:“都是情急之下的反应,沈司令用枪对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我实在看不下去而已。” 沈稼辚当然不信她的话,她刚刚从外面进来搪开自己这一枪,速度何其快,手法何其准,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并且她脸上总是那种处变不惊的镇定,更让沈稼辚怀疑。 沈稼轩为了转移沈稼辚的目标,指着吓得哆哆嗦嗦的黄织秋问沈稼辚:“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无端用枪指着人家。” 沈稼辚把枪揣入腰间的皮套里,乜斜着黄织秋:“说,为何刚刚抓着这个王八蛋的手哭?” 他这样一问,沈稼轩不用严刑拷打都明白了黄织秋和顾芝山的关系,突然恼恨顾芝山,家里的女人他是个个惦记,若非因为对他哥哥有承诺,若非敬重他哥哥舍身取义,说不定自己都能亲手宰了顾芝山。 “我,我只是看顾先生可怜。”黄织秋感觉自己的狡辩实在苍白无力,却也没有更合适的解释,她本是想偷偷的来看看顾芝山,他毕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却被沈稼辚撞见,其实沈稼辚只是用枪逼问她,没想真开枪杀她,被方玉致用手一搪反倒走火。 “拉倒吧,纯属扯蛋,老子心中一清二楚,握着手哭鸡鸟嚎的,瞎子看不出来都能听出来是怎么回事,本司令眼里明亮心里通亮,不能说是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也差不离,少跟我打马虎眼。” 沈稼辚正想抓黄织秋的把柄,她自己就露馅,怎能轻易放过,这关系到大哥的后院安宁,也涉及到沈家的门风。 沈稼轩觉得,即使弟弟发现他们两个拥抱或是更进一步的举动,也不能就认定人家之前通奸然后珠胎暗结,此事自己自有主张,于是推着沈稼辚:“新娶的媳妇,都没有给大哥敬茶呢,你不是说长兄为父么。” 沈稼辚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还有这一茬,于是腾腾走了,黄织秋也离开,沈稼轩给方玉致使个眼色,两个人也出了顾芝山的房间,边走边聊。 “小方,老洛把你托付给我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以后切不可这样鲁莽。” 方玉致诚心道歉:“对不住老沈,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 沈稼轩挥挥手:“以后注意就是了,你不是对不住我,是对不住老洛,他一定仍在担心你。” 方玉致点头,忽然问:“对了老沈,你不是说老洛的女儿在你府上吗。” 提及洛醺,沈稼轩满脸肃然立即转换成柔柔之色:“嗯,就是我们刚进府时那个没穿鞋跑出来的小姑娘。” 方玉致回想了下,突然咯咯的笑:“是那个小姑娘?蛮可爱的,老洛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儿,不过老沈,她好像非常着急见你。” 方玉致的话颇耐人寻味,沈稼轩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讷讷道:“那、那丫头,整天这样,说话就喜欢胡说八道,举止就更加稀奇古怪,小孩子么在所难免。” 方玉致摇摇头:“老沈,或许是因为老洛的女儿容貌太出众了吧,我当时格外看了她一眼,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会不会是因为我?” 沈稼轩没料到方玉致看穿了洛醺的心事,敷衍道:“当然不是,是因为,因为我从上海回来没有给她捎带些礼物。” 方玉致如释重负的:“这样啊,不难,我那里有,等着我拿给你。” 她说走就走,回去自己房里,沈稼轩也往母亲那里而去,离家这么久让老人家担心,实在不安。 刚好沈稼辚与何冰、大兰子都在,见他来,沈稼辚拉着何冰道:“我大哥,你也认识,麻溜的给大哥敬茶,长兄为父,要跪着敬。” 沈老太太不高兴了,自从听了何冰可能是窑姐,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又见沈稼辚厚此薄彼只当何冰是新媳妇,道:“老小子,两个呢,不要把这个捧上天把那个踩在地上,大兰子还是我沈家的功臣,舍命救了洛醺。” 沈稼辚急忙嘿嘿一笑,也推着大兰子让她给沈稼轩敬茶,沈稼轩望了望大兰子刚想询问她的伤势,方玉致在,想让她给大兰子瞧看下,这时沈老太太吧嗒一口烟,冷嘲热讽道:“大兰子你也别上火,看看我院子里的那棵树和那盆花了吗,那花真好看,但谢的时候也真难看,那树真不出奇,但无冬历夏,都是那么个壮实的样子,越是好看的将来越难看,越是朴朴实实的,将来越耐看。” 她如此比拟谁都听出来是怎么个意思,何冰低垂着脑袋,很是尴尬。 大兰子傻呵呵的也听出老太太是在帮衬自己,于是高兴的笑。 沈稼辚当然也明白老娘的意思,老太太总觉得红颜祸水,按着她的思想,唯有大兰子这样的朴实女人才可靠,然而对于男人,何冰俊俏,自己宠爱也是正常,他心里其实也没有把大兰子置之不理,而是那种亲人的感觉,就没有女人的感觉,何冰是用来睡觉的,大兰子是用来相守的,他看何冰有些不高兴,搂进自己怀里撅着嘴凑过去:“媳妇,来,打个嘣儿。” 何冰害羞的推开他。 老太太急忙用手遮挡住脸:“哎呦我的亲娘啊,我咋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沈稼辚突然蹿到老太太身边,搂住她就在干瘪的脸蛋上使劲亲了下,气得老太太啪啪的直拍他的后背,然后满屋子都哈哈大笑,如此,刚刚紧张的尴尬的氛围被轻易解除,这就是沈稼辚的厉害之处。rs 103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感谢“热恋^^”的第十六个平安符! ﹌﹌﹌﹌﹌﹌﹌﹌﹌﹌﹌﹌﹌﹌﹌﹌﹌﹌﹌﹌ 半个月后,顾芝山身体即使没有复原,也能够拄着拐杖下地行走,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变成了跛子,他连封信都没给沈稼轩留,就自顾自的离开而去。 沈稼轩听说后也没有追赶,想他或许是对自己做过的事羞于见人,偷偷走也好,只希望他能吸取教训,不做个好人、即使做个庸人、至少不要做个坏人,沈稼轩没想到的是,顾芝山临走对着沈家大门发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沈稼辚也忙着去继续剿匪,把何冰、大兰子都留在家里,他也怕那些被自己剿灭的胡子死灰复燃,更怕龙独眼突然攻入县里,有了女人就有了后顾之忧,行事就会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沈稼轩也觉得自己该找黄织秋谈谈了,白养活一两个人倒是无所谓,她想另嫁别人也可以,就是不能容忍她用这种手段来蒙骗自己,把自己玩于股掌之上。 想着黄织秋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他亲自来到黄织秋的住处,刚想动手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突然间的让他急忙后退一步,就见黄织秋满手是血的冲了出来,且脸色惨白,脑门上都是冷汗,像是非常痛苦的样子,看到他就一把抓住:“孩子!孩子!” 沈稼轩没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顺着她的手指去看,才发现她裙子下摆处血染一片,沈稼轩也是做了丈夫、父亲的男人,猜想大概是黄织秋腹中的胎儿出了事,急忙询问:“怎么了?” 黄织秋痛得紧皱眉头:“老爷,快,快找郎中,我的孩子……” 沈稼轩考虑都没考虑,急忙高喊:“来人,赶紧去请方小姐!” 不多时方玉致奔跑着赶来,忙活半天对沈稼轩摇头道:“孩子保不住了,另外大人也危险,因为三奶奶有中毒迹象,流血太多,我手头没有这么多药品,特别是止血的,这种药查的严你也知道,还是赶紧把三奶奶送去县里吧,县里毕竟中医西医都有,迟了性命堪忧。” 她的话已经被半昏迷状态的黄织秋听到,得知孩子没了,她突然大喊一声:“不!”无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可是母亲,丧子之痛如万箭穿心,一口血喷出就人事不省。 沈稼轩急忙喊鬼三备马,他抱起黄织秋就跑,上了马之后冲出府里,直奔县城而去。 一时间黄织秋流产的事传遍沈家上下,女人们都聚在老太太房里议论纷纷,老太太唉声叹气,毕竟黄织秋腹中孩子还没确定究竟是不是野种,一旦是沈稼轩的,岂不是可惜。 李香韵却难以掩饰心里的高兴,同为姨太太,自己没有孩子她黄织秋最好也别有,于是幸灾乐祸的道:“这是命,她黄织秋天生就是没儿子。” 沈老太太怒不可遏,一烟袋锅刨去:“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好歹是条小命,你咋就这么狠呢,平时还亲亲热热的姐妹相称,她孩子丢了她也都快死了,你还说风凉话,你不是爹娘养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李香韵摸着被打疼的脑袋,头发都被烟火烧焦了一块,气呼呼的也不敢反驳,找了个墙角旮旯猫着去了。 大兰子爬上炕去给老太太不停的抚着后心:“娘,您别生气,人没事就好,我大哥那身子骨硬朗呢,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添个大胖孙子,还有我何冰妹子,她年轻,你老儿子体格壮,他们很快就会生养的。” 何冰习惯了冬眠般的僵硬,木木的坐在一隅不参合沈家的事,她嫁给沈稼辚求的是哥哥飞黄腾达,求的是自己吃穿不愁,沈家天塌地陷她当个热闹看。 一直想对付黄织秋的周静雅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装好人的劝老太太:“您还有这个呢。”一推皓暄,皓暄就心领神会的上前道:“我也是您的孙子。” 老太太终于舒了口气,摸着皓暄的脸眉开眼笑:“我这个大孙子可是货真价实。” 她言下之意对黄织秋的孩子仍旧怀疑,周静雅听了得意的一笑,和赵娘娘对上目光,赵娘娘也在偷着乐。 突然外面有人高喊:“不好了,胡子来了!” 胡子?屋内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因为胡子从不来金水湾,沈老太太喊着冯婆子:“你出去问问,谁吃饱撑的乱放屁,哪里会有胡子。” 没等冯婆子出去,鬼三跑了进来,急冲冲对老太太道:“老祖宗,龙独眼打来了。” 老太太手中的烟袋啪嗒落在炕上,瞠目结舌的:“怎么,怎么可能?” 鬼三道:“暂时还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您放心,我沈家的兵团不是好惹的,请大家不要乱跑,那样我就无法集中保护。” 老太太嗖嗖爬到炕沿处拉着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我儿稼轩可待你们不薄。” 鬼三点头:“老祖宗放心,拼了命我也会保护您的安然。” 老太太一摆手:“不是我,我老天拔地的,他龙独眼抢回去当娘养啊,是两房的奶奶,还有洛醺,哎呦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丫头,你说她那小模样,哎呦这可咋整。” 鬼三环顾下屋里,真就没有洛醺,刚想转身出去找洛醺,老太太又喊:“记住,舍财舍粮,保住人。” 这老太太,平时抠门得差点把一块大洋掰成两半花,关键时刻能分得清哪头重哪头轻,也就不难看出她当年寡妇家如何撑起沈家这片家业的。 鬼三离开后,沈老太太又命令屋里的女人:“你们都听着,等下假如鬼三不敌,我们豁出命去也要保护皓暄,他是我沈家的无价之宝。” 何冰、李香韵皆不吱声,大兰子郑重表态:“到时我背着皓暄跑。” 外面的枪声开始响了,应该是沈家的兵团和胡子交了火,仆人们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东奔西跑乱了套,老杜和麦子也从外宅来到内宅,他让麦子去保护洛醺,他主动担负起管家的责任,呼喊所有仆人都不要乱跑,告诉大家胡子绝对不会攻进沈家大院,另外二老爷驻扎在县城据此不远,几泡尿浇到的距离,说不准枪声都能听到,他马上回来救援。 他这样一通演说,仆人们果然安静下来,他又指使丫鬟婆子去保护老太太和两房奶奶,他带领伙计们抄起铁锹镐头准备助沈家兵团一臂之力。 鬼三身子轻灵,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前一会后,各处跑着指挥,胡子的火力也不是很猛,被他们压制住,他也在想,沈稼轩去了县里,应该赶紧找人通知两位老爷才是,纵观沈家的护院和兵团,轻功最好的就是自己,让谁去报信?问了多少人,都没有十分的把握能从胡子眼皮底下安然离开。 这时田头老鲁拎着把铁锹找到他:“我去吧,我知道后花园有个狗洞可以钻出去。” 鬼三非常奇怪,老鲁虽然是田头,但他有家口,平时不住在沈家,问:“你今个怎么在府里?” 老鲁道:“眼看秋收,我想和老爷商量下秋收的事,不曾想老爷送三奶奶去了县里,我也刚要回家,这不,胡子就来了。” 鬼三道:“好,你小心,出去后在村子里找匹马也好驴也好牛也好,主要是赶紧去通知两位老爷。” 老鲁点头离开,鬼三继续指挥战斗,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龙独眼在外面攻打是虚张声势,是调虎离山,此时的龙独眼和冯一枪,不知从何处,天神般的降落在沈老太太房前,看着一堆的婆子丫鬟,冯一枪左右开弓,登时扫倒一片,然后冲进屋子。 率先进门的龙独眼却突然在脑门上被方玉致顶着一把手枪。 “沈家真不简单啊,娘们都开始玩枪。”龙独眼看了看方玉致,看她穿戴气质不像金水湾的人,问:“你是谁?” 方玉致横眉立目:“这不重要,你赶紧命令你的手下退兵,否则我就开枪了。” 龙独眼双手高举,说了声“好”,啪!枪响了,方玉致往旁边一蹿躲开,完全没有料到龙独眼身后还有个冯一枪,冯一枪的枪法也不是吹出来的,再看方玉致,手腕处开始流血,她刚想再次举枪,冯一枪押着冯婆子走了进来,她登时不敢轻举妄动。 龙独眼哈哈大笑:“娘们就是娘们,没长枪玩什么枪,若是你不嫌弃,跟大爷我上盘龙山做压寨夫人吧。” 方玉致冷冷一笑:“盗亦有道,你们是土匪不假,也是官逼民反,是这个腐朽的政府不行,你们可以反抗政府,欺负平民百姓,特别是一些女人,算什么本事。” 龙独眼看了看她,啧啧道:“哎呦喂,听你的口气像是**党,大爷我不管谁当大总统谁又想当皇上,我和沈稼辚有仇,听说他新娶了两个媳妇,我来带走。” 何冰偷着往后面挪,大兰子二杆子性情爆发,虎超超的道:“你敢,我家司令灭了你。” 不打自招,龙独眼道:“这么说你是其中一个了。” 他刚想上前抓大兰子,忽听外面有人喊:“沈司令驾到!” 沈稼辚?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龙独眼和冯一枪对望,急忙返身出了老太太的屋子,到外面才发现没什么沈稼辚,而是一个男仆在喊。 冯一枪气得刚想给男仆一枪,又听有人高喊:“沈司令的大部队来到了!” 龙独眼和冯一枪面面相觑,等醒悟过来这是有人虚张声势,转头再想进屋,就见洛醺堵在门口,拿着一把枪对着他,刚刚指使仆人乱喊乱叫的,都是洛醺。 这丫头龙独眼认识,当初被自己抢上山过,呵呵一笑:“妹子,当心走火伤了自己。” 洛醺紧堵着已经被她关上的门,颇有些一夫当关的架势,握着枪心里突突狂跳,表面非常镇定:“你别过来,我真敢开枪的。” 冯一枪哼了声:“二爷我偏不信。” 洛醺就死死的堵住门口,不停重复:“我真敢的。” 冯一枪上前几步:“那就看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洛醺也知道他的绰号不是沽名钓誉,必然是神枪手,再说自己根本不会开枪,根本敌不过人家,眼睛咔吧下福至心灵,突然把枪对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我杀不了你们,我杀我自己,我死了,你们和沈家就世世代代为仇,我叔我二叔都厉害呢,带着大炮把你们盘龙山夷为平地。” 冯一枪鄙夷的一笑:“你最好赶紧开枪自杀,我就看看沈家有多厉害。” 龙独眼却急忙高喊:“慢着!妹子,把枪放下,你不懂这东西,有时候很邪性,当心伤了自己。” 洛醺忽然发现龙独眼好像很在意自己,于是更恃宠而骄:“我不放,之前孙猴子曾经跟我说过,你有意和政府军和解,我还给让他告诉你,你虽然看着威风,其实当胡子没什么出息,我只听说当兵的做学问的都功成名就,从未听闻当胡子的成气候,我想你还是归顺我二叔得了,你看看他才离开金水湾几年,都当了司令了,以你这样的能力,不出几年即使不当司令,当个团子旅长的,那好歹是正儿八经之事,是光宗耀祖的。” 冯一枪指着她:“少怂恿我大哥,我们是胡子,就像*子,永远洗不清自己身上的脏。” 洛醺驳斥道:“你错了,无论窑姐还是胡子,都是有着逼不得已的苦衷,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宋朝著名女将梁红玉,她就是ji女出身,还不是名垂千古,书里说戏里唱,人人敬仰,一个女人都能如此,你们为啥不能。” 冯一枪理屈词穷,嘴上功夫斗不过洛醺举枪瞄准了她。 洛醺双腿一软,咬牙挺住,继续忽悠:“无论你们同意不同意归顺,男子汉大丈夫,用女人来威胁敌对的一方,胜之不武,枉我还把你龙大当家的看做英雄。” 龙独眼嗖嗖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你,把我当英雄?” 洛醺胡乱的点头:“当然,就像陕西的魏辅唐,人家那才是枭雄,人家至少不欺负女人。” 龙独眼沉吟一阵,然后对冯一枪道:“我们走。” 冯一枪愣住:“大哥,这丫头片子三言两语你就手软?” 龙独眼呵呵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假如过去了,我就不是英雄了。”rs 104章 秋意浓, 伤别离 感谢“热恋^^”和“姐姐有喜”两位亲的平安符! ﹌﹌﹌﹌﹌﹌﹌﹌﹌﹌﹌﹌﹌﹌﹌﹌﹌﹌﹌﹌ 龙独眼莫名其妙的退兵,就连洛醺自己都恍若做梦,沈家上下齐声欢呼把她当个英雄,沈老太太也有些意外,之前洛醺虽然多次保护过皓暄,但那不过是小打小闹,今个这丫头敢用枪指着杀人不眨眼的大土匪龙独眼,实在让她叹服。 “洛醺,你让婶骄傲。”周静雅拍着她的肩膀道。 洛醺看看大兰子,坦诚自己和龙独眼对抗的原因:“我只是听说龙独眼要把她带走,她救过我,我当然得报恩。” 虽然她救人的目的很狭隘,也没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但沈老太太对她再次刮目相看,一个人懂得报恩这就不容易,很多人都是以怨报德的,比如……比如太多了,沈家的人沈家的事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没到最后关头她不想弄得剑拔弩张。 方玉致轻伤,一边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对洛醺道:“真不愧是洛秀才的女儿。” 洛醺看着她颇感意外:“啊!你认识我爹?” 方玉致发觉自己失言,急忙纠正:“此地有谁不认识洛秀才,学贯中西,桃李天下。” 提及父亲,洛醺也不谦虚,父亲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得意道:“那是,我爹完全可以做个大学教授,姐姐你上过大学吗?”问过之后忽然想起她是沈稼轩的同学,嘿嘿一笑自问自答:“你当然读过。” 方玉致点头:“嗯,我学医的。” 洛醺自言自语似的叨咕:“我叔说送我去读书,不知读的什么学校。” 方玉致道:“无论学什么,我建议你走出去,走到外面的大世界,你还年轻,怎能困在金水湾这样的小地方。” 在方玉致感觉中,洛醺的美貌覆盖了她其他方面的优点,比如善良比如聪明比如仗义比如理智,她刚刚只身面对龙独眼的一幕让方玉致看到她的未来,这个小姑娘,绝非池中物。 洛醺倒没觉得金水湾怎么小,假如可以心想事成,和心爱的人比翼一起飞,哪怕是在深山老林里茹毛饮血她也甘之如饴,不过她早动了走出去的心,并且在方玉致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女人的气质,不是周静雅式的大家闺秀的高高在上和谨小慎微,不是李香韵式的俗不可耐和没心没肺,不是黄织秋式的工于心计和阴险狠毒,不是何冰的冷漠不是大兰子的淳朴也不是祝梦蝶的开朗热烈,方玉致身上有着一种正气,这种特质她在父亲洛秀才身上才感觉得出,她想,外面的世界才能造就方玉致这样的另类女人吧,出去看看又何妨。 老鲁把胡子攻打沈家大院的消息报到了县里,沈稼辚、何冲带着人马火速赶回,发现龙独眼已经离去,听闻是洛醺智退龙独眼,沈稼辚众目睽睽的一把揽过她狠狠道:“丫头,下次你再敢拿枪对着自己,我打断你的腿。” 沈稼辚就是这个样子,分明是担心洛醺,好话说成坏话。 所幸洛醺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这个男人让自己一直都是忽而厌恶忽而感激,爱不起恨不起,打不过骂不过,唯有面对他的关爱撇撇嘴不做表态。 而沈稼轩听闻龙独眼去攻打沈家大院,把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黄织秋交给粮栈的掌柜沈青衫照看,他径直找去了盘龙山,本是准备兴师问罪,龙独眼却开口就是投诚,说他愿意归顺沈稼辚。 两军交战都不杀俘虏,沈稼轩气愤也没有办法,匆匆回到金水湾,先问过家人都好,再把龙独眼的事告诉沈稼辚时,沈稼辚高兴到一半,却突然接到张大帅的急电,要他立即开拔往前线救援。 军令如山,沈稼辚连夜集合自己的兵马,留下副官何冲带着少量兵马在这里暂时驻守,又代替他打理县政事务,还要照顾自己新娶的两个媳妇何冰、大兰子,前线吃紧,他不能耽误,临行之时只是对着金水湾方向感叹,只怕自己再回来金水湾,洛醺已是他人妇。 几天后,痊愈的黄织秋从县里返回沈家,她虽然矢口否认孩子是野种,但也感觉自己没脸继续留在沈家,因为沈稼轩只一句:“我素来都是千杯不醉,一壶两壶酒你根本无法把我灌醉,我查过,你给我下了迷药,你居心何在?” 仅仅这件事,她都罪无可恕,反正孩子也没了,之后在沈家的日子更加艰难,于是问沈稼轩讨了一纸休书,却没有离开沈家,而是自愿为婢,说是赎罪,其实她是让自己忍辱负重,她要查出是谁害自己,她要报仇。 沈稼轩觉得这样有些尴尬,于是给了她个外宅的小院居住,从此再不是沈家媳妇。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沈家的纷乱还在继续,这都已经与洛醺无关,她决定去奉天读书,经过沈稼轩的安排,投奔的是周静雅在奉天的哥哥周作章,读的是女子师范学院,这所学院的创办人是周作章的挚友,大财阀孔至尊。 洛醺虽然答应下来,还是磨磨蹭蹭了很长时间,说是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沈稼轩答应她会照顾狗剩的儿子满囤,也会照顾麦子,总之她担心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秋收的日子到了,金水湾开始忙碌,洛醺再也没理由拖延,确定下启程的日子就在明天。 其实金水湾离奉天也非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如今又有火车来往非常方便,只是她心中充满不舍,午饭后就来到沈稼轩住处,问过郝叔,说沈稼轩正与鬼三商量事情,之前给皓暄跳大神的两个大神已经找到,果然就如沈稼辚猜测的一样,是李香韵勾结他们骗老太太的钱。 洛醺就在外面等着,走来走去。 鬼三总算离开,老鲁又到了,今年大丰收,该下去各个地方收取佃户的租子了,可是管家顾芝山已经离开,他问沈稼轩是否亲自收账。 沈稼轩听闻了那天龙独眼来攻打沈家时老杜的表现,也凭着自己对老杜的了解,当即晋升老杜为沈家新任管家,因为他之前没有管账的经验,所以沈稼轩决定亲自收租子,顺便带带老杜,如何管理沈家和各种账目。 老鲁好歹走了,又来了沈老太太,李香韵勾结外人欺骗沈家,罪犯七出,要沈稼轩休妻。 不是因为欺骗,沈稼轩和李香韵是挂名夫妻,也不想耽误她的大好青春,藉此机会索性也给了她一纸休书,遣回了娘家。 洛醺趴在郝叔房间的窗户上往外看,把沈老太太等走,又来了方玉致,她昨天去县里给洛秀才打了电话,在上海时沈稼轩答应会考虑加入他们的组织,如今东北需要一个总管组织事务的领导,洛秀才想到了沈稼轩,想让他去奉天出任一个国民政府要职,实则是组织安插的内线,方玉致来问沈稼轩的意思。 沈稼轩没有决定,是因为母亲年纪大,皓暄年纪小,弟弟又出征在外,他实在无法脱身,但会尽快给洛秀才答复。 然后,洛醺就这样等在老仆郝叔的房里,看着一个人又一个人来,一个人又一个人走,等到天黑就在郝叔的炕上睡着。 掌灯时分,沈稼轩处理完太多事务,疲乏的走出房间,秋意浓,秋风凉,就在院子里练了会功夫,活动活动筋骨,却见郝叔步履蹒跚的过来道:“老爷,少奶奶等了一个下午了,晚饭都没吃。” 沈稼轩蹙眉问:“她有事?” 郝叔呵呵一笑:“老爷您贵人多忘事,少奶奶明天启程去奉天啊。” 沈稼轩一拍自己脑袋,忙忙碌碌的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问郝叔:“都打点好了么?” 郝叔慢悠悠的道:“嗯,都准备好了,行李不多,少奶奶自己要求的。仆人一个不带,也是少奶奶自己要求的,说是既然去读书锻炼,就不能摆谱。负责送的是老杜,也只是送到火车站,这也是少奶奶要求的,她说她要自己出去闯天下。” 闯天下?沈稼轩噗嗤笑了,点点头,然后拔腿就走,郝叔的房间就在他的院子里,东厢的一个小屋子,他进了门发现洛醺连枕头都没枕,倒在炕上睡的正香。 他悄悄过去,回忆起洛醺春天来时的模样,就像一朵杏花绽放在自己心头,他感慨一番,迟疑下,然后自己半躺在炕上,把胳膊慢慢伸到洛醺的头下,这丫头翻了个身,感觉舒服了很多,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欲醒,发现身边的味道如此熟悉,微微的睁开一只眼睛,看沈稼轩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而自己竟然在他的臂弯里。 突然间,洛醺的眼泪涌出眼眶,急忙低垂着脑袋,继续装睡。 沈稼轩蓦然想到洛醺还没有吃饭,准备起身给她做那个,被她称之为“风花雪月”的饼,把胳膊一点点慢慢的抽离,刚想走,发现衣襟被洛醺的手指捏着,她也不言语,就是这样紧紧拽住。 沈稼轩缓缓退回,靠近她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回自己房间睡,小心着凉。” 洛醺幽幽睁开眼睛,大滴的泪像珍珠滚落,哽咽着:“……皓暄会去奉天看我吗?” 她本想说“你会去奉天看我吗”,即使心里的情感已经明朗,也还是羞于直接出口。 心有灵犀,沈稼轩明白她的真实心意,把脑袋扭到一边,是不敢看她哭泣的样子,稳稳心神再回头暖暖一笑:“当然会,因为你是沈家人,永远。” 洛醺就破涕为笑了。 105章 劫财也劫色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 ﹌﹌﹌﹌﹌﹌﹌﹌﹌﹌﹌﹌﹌﹌﹌﹌﹌﹌﹌﹌ 洛醺拎着一个藤编的行李箱,跌跌撞撞的奔走在火车的过道上寻找自己的包厢,拿着火车票对了又对,找到,嘿嘿一笑闯了进去,咚!把行李箱潇洒的扔在车座上,自己也坐了过去,蓦然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她莞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可以容纳四个人的包厢里仅有他们两个,她突然有点尴尬,主要对方是个男士,还是个年轻的男士,还是个仪表不凡的男士。 她局促的挠了挠脑袋,突然发现鬓边的蝴蝶夹子不见了,于是四下的找,没有,正在此时,那位男士俯身拾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蝴蝶夹子递过去,她刚想伸手去接那男士竟然缩回,就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男士居然亲手给她把蝴蝶夹子别在鬓边,然后微微一笑道:“家有小妹,也喜欢这些。” 好听的男中音,只是舌头有点直,汉语很蹩脚。 萍水相逢举止过于亲昵,洛醺略有些羞涩,越是如此越是感觉车厢里很热,脱下外面罩着的雪白色棒线衫,露出里面的粉格子的小褂,配搭百褶的黑裙子,素面朝天,明眸皓齿,人如新桃初绽。 “去奉天?”那男士问。 洛醺很是吃惊:“你怎么知道?” 那男士愣了愣,忽而就笑了,自己不是知道,是在问她而已,这小姑娘真是天真可爱,于是配合的道:“猜的。” 他自然的说话方式让洛醺也放下了警惕,诸如出门时自己定下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掐指一算的故弄玄虚道:“我觉得你也是去奉天。” 那男士也是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她。 洛醺就得意的道:“我可不是猜的,我是算的,你看你穿的这么奢华,家一定在奉天那样的大城市。” 那男士哈哈大笑,打量自己周身,西装而已,薄呢大衣放在膝头,礼帽放在两个人之间的茶桌上,想想洛醺上车的地方,才明白她那样的小地方自己这种穿戴大概是非常富有了,这小姑娘逗趣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有意思,不禁问:“叫什么名字?到了奉天或许我可以请你吃饭。” 洛醺用了三秒钟来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发现他文质彬彬言语得当,颇有些沈稼轩的风度,爱屋及乌,感觉他像个好人,于是道:“洛醺,洛神赋的洛,醉醺醺的醺。” 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很多人称之为太怪异,所以她如此清晰的解释,想着要好长一段路途和这个人面对,先熟悉一下也好。 男士又笑,拿下膝头的大衣挂在车窗旁的衣帽钩上,翘起二郎腿,脚上是锃亮的皮鞋,他道:“你应该叫洛神。” 呃?洛醺愣住。 其实男士的意思无非是她太漂亮了,更有种奔逸绝尘的气质,若仙若神,只有她调皮可爱的言语才让她接了地气。 “你呢?”洛醺反问人家。 “我啊……”男士顿了顿,故意拖了个尾音,其实是在用极短的时间思考,然后道:“浪雄,浪花的浪,英雄的雄。” 姓浪者可是凤毛麟角,洛醺觉得面前这个人也应该人中楚翘。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开去,浪雄二十六七的年纪,南方人,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回国一年,到处游走,这次来奉天也是为了看望一个朋友。 洛醺对他的戒备心理逐渐卸下,却也不会知无不言,简单的说自己是某个县的人,去奉天读书。 浪雄边听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洛醺刚刚卸下的戒备心理猛然爆发,条件发射似的立即惊问:“你怎么有刀?” 浪雄比她还惊奇,举着刀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然后慢慢慢慢的从身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在洛醺面前晃了晃,用那把刀开始削苹果,手法娴熟,从开始到最后皮都没有断开,削好,递给洛醺:“小姑娘一般都爱吃水果,我的小妹即如此。” 洛醺舔了下嘴唇,口中说着“这样不好意思”,手已经接了过来,先把嘴在苹果上吮吸了下汁液,感激的给人家一个比苹果还甜腻的笑。 悬着的心刚放下,浪雄又鼓捣出个黑乎乎的盒子炮,她豁然而起:“你怎么有枪?” 浪雄又愣了愣,然后是啼笑皆非的样子,把枪递给她摸了摸,道:“木头做的,外面我涂上墨汁,送给我朋友的小孩做礼物。” 洛醺对自己一惊一乍的举止有些难为情,总归是自己第一次出远门,沈稼轩叮嘱的事情又多,她对自己独闯外面的世界还存着恐惧感,所以难免草木皆兵,慢慢坐下继续吃苹果,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忽然想起自己离金水湾越来越远,离沈稼轩越来越远,外出的新奇被思念打断,眼中的雾气越集越多,又怕浪雄看见,把脸朝窗外,却还是被浪雄发现,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洛醺鼻子有些堵塞,揉了揉眼睛敷衍道:“风太大。” 浪雄上下左右的看,车窗关着,哪里有风?他噗嗤又笑了,这小姑娘但凡开口必定让你笑,忽而明白这是洛醺的借口,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洛醺转头看看精美的手帕,推辞道:“不要了,这么精美擦眼泪可惜了。” 浪雄塞到她手里:“再精美不用也是没有价值。”顿了顿补充:“美人除外。” 洛醺本着不能轻易接受男人的礼物,特别是手帕、荷包一类的**之物,又特别喜欢人家的手帕,于是掏出一块大洋道:“算我买的。” 浪雄毫不客气的接了那一块大洋,倚靠在车座后背上,用刀开始在大洋上雕刻,不多时雕刻好,举着大洋给洛醺看,那上面竟然是洛醺的名字,他道:“留着做纪念。” 火车在轰隆轰隆的疾驰,洛醺越来越没精神,不仅仅想沈稼轩,也想皓暄、麦子等人,这次去奉天读书可不是走亲戚,需要毕业才能回来,她在计算要和沈稼轩分别多少天,脑袋倚靠在车座和车窗的衔接处,迷迷糊糊的似要睡着。 突然感觉车厢内一暗,睁开眼睛发现车厢里多了两个男人,门口还堵着一个,看打扮流里流气的,猜想是不是遇到沈稼轩告诉她的车匪,就是霸着火车打劫的坏人。 她猜的没错,此三人经常在这趟列车抢夺乘客的财物,因为洛醺这个包厢居于最后,所以也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匪徒们进来忽然发现这里竟然藏着个美人,难免要调戏一番,为首的匪徒摇头摆尾的问洛醺:“叫什么名字?” 洛醺正迷糊呢,立即脱口道:“我不叫洛醺我叫张福。” 匪徒们愣住,对面的浪雄已经在偷笑。 她出门前就想好了,张福这样的名字显得比较丑比较穷比较低调,可是她的话适得其反,让匪徒们对她更来了兴趣,为首的挤着她坐下,差点坐到她腿上,还把身子往她身上靠过去,臭烘烘的嘴贴上去问:“多大了?” 洛醺眨着大眼想了想:“二十七。” 匪徒大吃一惊的样子:“二十七嫩成一包水,哥哥我喜欢,妹子跟哥走。” 洛醺本能的把身子躲开再躲开,突然掀开行李箱拿出一把剪刀对着那匪徒道:“要财没有要色没有要命也没有!” 然后,不仅仅那几个匪徒笑,就连浪雄都哈哈笑出声来,匪徒是笑她自不量力,浪雄是笑她言语继续这么天真无邪,那为首的匪徒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剪刀道:“妹子你也忒逗了,哥咋这么喜欢呢。” 后面跟班的匪徒有点着急:“大、大、大哥,还、还、还是赶紧发财去吧。” 为首的回头蹬了他一脚:“滚王八犊子,破嘴说话不好使就别说,卖呆去。” 他然后继续逗弄洛醺:“哥贼ji巴有钱,老鼻子了,跟哥让你享福。” 洛醺怒斥他:“你走开,否则我喊人了。” 匪首突然也不高兴了:“咋地看我二五眼啊,你喊啊,这趟车是哥我的天下。” 浪雄终于忍不住了,轻轻碰了碰他:“喂,不要欺负小姑娘。” 匪首没好气的推开他:“一边呆着去,等下别溅你一身血,哥几个都是道上混的,杀人不眨眼。” 浪雄哦了声,然后拉过洛醺坐在自己身边。 匪首咬牙切齿的威慑他:“小子,翘行啊,别以为你这身驴皮好看就了不得,哥几个抢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哪个不是乖乖就范。” 这个浪雄信,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嚣张,大白天的,火车上也没工作人员来过问,他不言语,只是用自己把洛醺堵在里面。 匪首薅起他的衣领喝道:“滚犊子!” 浪雄纹丝不动。 匪首回头给自己的兄弟使眼色,三人一起围上,后面的两个还拔出刀来,吓得洛醺掩口瞪眼。 啪啪啪!浪雄身子后仰靠在车座后背上,右腿踢出,速度快的让洛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三个匪徒倒地两个撞在包厢门上一个。 匪首突然恼羞成怒再次来打,浪雄顺势把那匪首按住,拿过茶桌上刚刚削苹果皮的刀噗嗤扎下,那匪首按在茶桌上的手竟然被刺穿,浪雄随即拔出刀来,匪首啊、啊的惨叫,知道遇见了厉害的角儿,急忙夺门逃走。 洛醺傻呆呆的靠在车座后背上,不是被匪徒吓的,而是被浪雄的狠辣吓的,看着血淋淋的刀,想着自己刚刚吃的苹果,突然胃里翻腾欲呕吐。 浪雄从箱子里拿出一张报纸,若无其事的擦拭下茶桌上留下的血迹,看洛醺云淡风轻的一笑:“没事了。” 洛醺却感觉故事才刚刚开始。rs 106章 当土妞遇见洋妞 感谢“清风无语之”、“热恋^^”的平安符! ﹌﹌﹌﹌﹌﹌﹌﹌﹌﹌﹌﹌﹌﹌﹌﹌﹌﹌﹌﹌ 一路上洛醺尽量保持沉默,对浪雄突然起了恐惧心理,那几个匪徒罪有应得,只是浪雄扎匪首的那一刀让她心有余悸,即使面对坏人也确实有些过于残忍,沈稼轩叮嘱过她,人不可貌相,眼下是乱世,披着人皮的狼更多,还是保持警惕好。 浪雄似乎也看出她的害怕,自顾自的看报纸,不再打扰她。 至天黑总算到了奉天,洛醺穿戴好拎着行李箱和浪雄说再见,两个人却是同一个车门下了车,同一个出站口走出去,她却再也不敢跟浪雄说第二句话。 按照沈稼轩的交代,会有人来接她,东北春秋之季温差大,中午可以穿单,这个时候她穿着棒线衫都觉得寒透肌肤,心里琢磨,来接自己的人也不认识自己,会不会错过?后悔没问沈稼轩这件事。 “去哪儿?我送你。”浪雄非常热情,看她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知道她大概没等来接她的人。 洛醺急忙摇头:“不用了,我亲戚马上就来。” 浪雄识趣的挥挥手:“那好,有缘再见。” 洛醺望着他上了黄包车,才长出口气,人家一路对自己照顾有加,她却老感觉浪雄在打自己坏主意似的。 “少奶奶,我们走吧。” 洛醺正望着浪雄远去的身影出神,听这声呼唤非常耳熟,循声去找发现竟然是鬼三走向自己,惊骇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鬼三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又招手喊来两个黄包车,告诉她:“我一直跟着您呢,这是咱家爷吩咐的,车上假如刚刚那位先生不动手,我就收拾那三个混蛋了,把您吓坏了吧。” 洛醺听闻是沈稼轩的吩咐,开心得说答非所问的道:“你是说,我叔让你保护我?” 鬼三扶着她上了一辆黄包车,自己上了第二辆,然后道:“那当然,您真以为咱家爷放心您一个人来奉天,走吧,我们回家。”话音刚撂下续道:“刚刚那个男人不像善类,少奶奶您以后千万离此人远些。” 有鬼三在,洛醺终于可以放心了,她当然也惧怕浪雄,更不会主动找他,想想奉天这么大,茫茫人海的两个人很难再见面,坐在车上新奇的一路观赏着奉天的夜景,想起金水湾天一黑到处像藏着魔鬼似的,而奉天却是到处纸醉金迷之状,街上的商贩不停吆喝,很多店铺也在照常营业,人家点的不是油灯不是蜡烛,而是电灯,洛醺感觉奉天的夜晚和白日没什么区别,庆幸自己走出来,见了世面。 两辆黄包车左拐右拐,按照鬼三的指点终于到了地方,下来车鬼三付了钱打发走了黄包车,指着街边的一处宅子告诉洛醺:“少奶奶,到家了。” 他然后上前敲门,不多时出来一个五旬左右的婆子,看见他躬身施礼,鬼三指着洛醺道:“这是洛小姐,你小心伺候着,这是老爷的交代。” 婆子笑眯眯的对洛醺再次施礼:“小姐,一路辛苦了。” 洛醺急忙还礼:“大婶,你好。” 婆子急忙摆手:“小姐切不可这样称呼,叫我唐妈就行,老爷也是这么叫的。” 洛醺听她的意思,沈稼轩认识她,这宅子也不像自己以为的,是投奔周静雅的哥哥周作章的府邸,这好像是沈家的产业,忍不住问鬼三。 “是的,少……洛小姐。”不知为何,鬼三把对她的称呼都改变了,看着去给洛醺准备晚饭的唐妈离开,他道:“这是咱们沈家的宅子,因为大奶奶经常生病,也就经常来奉天的大医院瞧看,咱家爷不愿每次来住在大奶奶的娘家,说不方便,就买了这么个宅子,唐妈也是老仆了,一直在这里看房子,人很厚道。” 原来如此,既然是自己家的房子,洛醺也不必矜持,大大方方的把外衣随手一丢,转圈的看,房子不大非常精致,唐妈收拾的也干净,很温馨的样子。 鬼三继续向她汇报沈稼辚的话:“咱家爷说,找学校的事托付大奶奶的娘家哥哥就可以了,关于住宿等问题还是不要麻烦人家好,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所以咱家爷的意思,假如周家舅爷邀请您去府里做客可以,可不要在人家住下,唐妈会一直陪着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明天一早我陪您去拜访周家舅爷,等安排好你入学的事,我就回去金水湾向老爷复命。” 原来所有的一切沈稼轩都为她打点好,洛醺感觉自己就是他这棵大树下的一朵小花,不用担心风雨狂飙,安心的享受这一切。 次日吃过早饭,鬼三带着她去拜访周静雅的哥哥周作章,两辆黄包车拉着来到周家,洛醺抬头去看房子非常威武,彰显着主人的财势和地位。 鬼三通过门房报进去,出来个管家,引着洛醺二人进了院子,洛醺一路好奇的观望,虽然没有沈家大院宏阔,但相当富丽,来到大厅门口,脚下是厚厚的毛毯,她愣在门口半晌都不敢进去。 “是洛醺吧。”说着话迎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瘦高的个子,年纪比沈稼轩略大,模样有几分像周静雅,洛醺猜测这应该是周作章,于是微笑,躬身施礼:“见过舅舅。” 这男人颔首微笑,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示意洛醺进来,然后下人上了茶点和水果,周作章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皓暄这么小都娶了媳妇,我这个舅舅望尘莫及了。”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单身,洛醺心里奇怪,他这么有钱样貌也不丑,为何做了跑腿子? 踏、踏、踏,缓慢的规律的脚步从楼梯处传来,随即飘下一朵红云,晃得洛醺急忙去看,红色的长裙移动,下来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周身打扮极尽华丽,表情娇媚气质尊贵,她往大厅里一站,洛醺感觉整个屋子顿时蓬荜生辉了。 这女子围着洛醺转了一圈,高昂着脑袋,眼睛朝下看,身上的香气让洛醺感觉像进了百花园,或者是百花楼,伸出涂着猩红蔻丹的玉手拨了拨洛醺的长发,对着周作章笑道:“表哥,哪来这么个土老帽?” 周作章嗔怪道:“丽娜,休要取笑,洛醺是皓暄的未婚妻,我倒觉得洛醺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位丽娜,就是周静雅曾经写信邀请去金水湾做客的杨丽娜,也就是周静雅舅舅的女儿,也就是皓暄口中的表姨,洛醺听了她的名字忍不住仔细打量人家,浓妆艳抹下不知眼睛究竟多大肤色究竟是黑是白,红色的蓬蓬裙像婆婆丁成熟后的白绒毛,走一步颤动一下,非常动人。 听闻洛醺是皓暄的未婚妻,杨丽娜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皓暄才多大就有了未婚妻,表哥你说乡下人可真土气,皇上都没了多少年了,他们还时兴童养媳。” 周作章习惯了她的尖酸刻薄,但怕洛醺难堪,制止杨丽娜道:“地域不同,风俗也就不同罢了,你陪着洛醺说会子话,我去吩咐厨房,中午洛醺留在家里吃饭。” 周作章离开后,杨丽娜指着沙发让洛醺坐下。 洛醺坐下后感觉屁股下面软软的,比沈稼辚司令部的那个要好很多,想着如果躺在这上面睡觉,一定都是美梦。 杨丽娜从金光闪闪的手包中拿出一面镜子左右的照着,边同洛醺闲聊:“我表姐之前还让我去金水湾做客,还有心把我给皓暄的爹,首先,我杨丽娜怎么能给人做妾,太可笑了。其次,你说金水湾那种荒村僻壤我怎么能去,太可笑了。再者你说沈稼轩一个土老帽,我怎么能嫁给他,太可笑了。” 她一连三个“太可笑了”,满眼都是蔑视,忽然好奇的问洛醺:“我表姐明知我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能力,她还这么极力的撺掇,沈稼轩究竟是什么样个人?” 洛醺没有立即回答,思忖片刻才道:“表姨你太英明了,沈稼轩,不是,我叔,就是个土老帽,竖着没有三尺三,横着倒有四尺四,小眼睛大鼻子阔嘴唇,说话的声音像公鸭走路像蛤蟆,脾气还暴躁,娶了一个又一个,都打死了。” 杨丽娜瞪大了眼睛:“啊,都打死了?他不犯法吗?” 洛醺感觉自己的话有点过分,急忙修补漏洞:“死……是我们那地方的土语,就是很严重的意思,比如我说我想死你了,就是非常想的意思,我刚刚说的打死了,是打的非常严重的意思,然后他还把人家给休了,休了两个,不信你问鬼三。” 鬼三在她后面听的强忍着不笑,洛醺把沈稼轩说的体无完肤甚至是千疮百孔,目的不言而喻,是怕杨丽娜嫁给沈稼轩罢了。 杨丽娜撇着嘴道:“我真不明白我表姐怎么想的,一个大家闺秀,嫁了个土老帽也就得了,还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 洛醺也觉得假如沈稼轩那个样子,周静雅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门挤了,可是周静雅还非常精明的样子,想想大概杨丽娜对自己的话很难相信,于是道:“有钱呗,沈家有钱,大地主。” 杨丽娜不屑的哼了声:“奉天城里的大财阀我都不想嫁,更别说沈稼轩那个大地主。” 洛醺忽然想起刚刚周作章的意思好像是单身,于是道:“周家舅舅不错,你们又是表亲,完全可以亲上加亲,你嫁给周家舅舅。” 杨丽娜脸上讪讪的,刚想说什么,周作章走了进来,问洛醺:“你喜欢吃什么?” 洛醺不假思索道:“风花雪月。” 周作章:“……”rs 107章 歌舞厅内冤家路窄 风花雪月是洛醺吃过的沈稼轩做的那种西洋饼,说出口感觉这饼的名字就像自己的名字,都是非常诡异,看着周作章茫然的目光,她急忙纠正:“玩笑的,随便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杨丽娜不失时机的嘲讽道:“金水湾那么个乡下之地,是不是整天价吃苞米饼子咸菜疙瘩。” 鬼三都看不过去她对沈家的蔑视,洛醺却习惯了扮猪吃虎,嘴上斗狠没用,心愿达成是真,随着她的意思道:“嗯呢,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杨丽娜当即嗤笑:“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 周作章发现她自从洛醺进屋就一直阴阳怪气,这与她一贯自以为是的个性有关,还与洛醺的美貌有关,杨丽娜混迹于奉天的上流阶层,招蜂惹蝶,公认的奉天一枝花,美人相轻,她一个劲的贬低金水湾不过是为了贬低从金水湾来的洛醺,周作章对这个表妹太了解,对她道:“行了,沈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否则当年我就不会把静雅许给沈稼轩,沈家也不吃苞米饼子,沈家比我财大气粗。” 杨丽娜听周作章如此说,狐疑的看看洛醺,暗想小骚蹄子骗我的? 洛醺不好反驳周作章,也不想告诉杨丽娜沈家如何富庶,重复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说的模棱两可,让杨丽娜摸不着头脑。 一顿饭洛醺吃的味同嚼蜡,左边是杨丽娜的拿腔作调,右边是周作章的一脸严肃,好歹像完成任务似的糊弄过去,从周家回来的路上,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鬼三义愤填膺,他受不了杨丽娜对沈家的轻蔑,气鼓鼓道:“等咱家爷来了奉天,让她见识下什么叫做英雄。” 洛醺急忙道:“为什么要给她见识,我叔跟她没有一文钱关系,反正学校已经定下了,周家舅舅也和校长通了电话,我自己去就可以,我以后也不去周家,也不想见到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这话倒是中肯,鬼三知道沈稼轩也不想家里人和周家有过多的瓜葛,亲戚,处好了是亲戚,处不好就是仇家。 总算安顿好洛醺的一切,鬼三第二天就回去了金水湾,沈稼轩难免要问起洛醺去奉天一路上的事,提及浪雄他隐隐担心,奉天之乱非金水湾这样的小地方可比,也知道洛醺人小鬼大,看着天真无邪实际非常狡诈。 又问起洛醺住宿和学校的事,鬼三告诉他已经拜访过周静雅的哥哥,不免要说起对金水湾对沈家不尽嘲弄的杨丽娜,想起洛醺描述沈稼轩的话,鬼三忍不住笑,告诉沈稼轩之后,沈稼轩已经是哈哈大笑,这丫头,说她狡诈还真就狡诈。 倏忽地,他脸上的笑容凝固,洛醺这一走,何时才能见面啊! 洛醺就这样在奉天开始了读书生活,每天上学放学,听从沈稼轩的叮咛,很少去街上闲逛,也不坐公车,更不用周作章给她安排的私家车,就这样一路走着,是为了能够看光景。 她师从父亲洛秀才,文采斐然,却没有进过正规的学堂,一是当年洛秀才授课的私塾没有女学生,更因为洛秀才不想别人说他假公济私,怕女儿在私塾落人口实,所以洛醺对学校充满了好奇,书也就读的非常畅快,也很顺利,因为大多知识都是父亲教过的,现在她就当重新温习。 周作章对她这个亲戚还算尽责,嘘寒问暖非常关爱,只是最近他太忙,一直没能来看洛醺,直到立冬了,奉天下了第一场雪,他让自己的司机去学校通知洛醺,晚上来家里吃火锅。 洛醺虽然不喜欢杨丽娜,又不好驳了周作章的面子,于是告诉他的司机,放学后自己去就可以,周作章在奉天也是颇有名气,随便找个黄包车都清楚。 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了,洛醺收拾好书本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说了再见就来到学校门口,此处经常停着很多黄包车,因为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女孩子或者是私家车来接送,或者坐公车,至少也是坐黄包车,唯独洛醺一个喜欢来往步行。 这个学校说白了就是贵族学校,大财阀孔至尊创办,校址是清朝时期一个大官督办的学堂,简单的改建,装潢却非常的富丽,来此读书的女孩子大多是有钱人家的,穷人家吃饭都困难,怎么能读书,吃不饱饭的或者把女孩早点嫁人省心,或者用女孩换钱花,所以,这个学校门口黄包车非常多,卖小吃小物件的商贩也不少。 洛醺难得坐一次黄包车,又是一路看风景的样子,怎奈雪天路滑,车夫也不敢快跑,自己摔倒是小事,一旦摔坏客人就是大事,和洛醺解释明白,反正洛醺也不着急,若是认识去周家的路,她甚至都不会花钱坐黄包车,虽然沈稼轩告诉她钱使劲花,就是不能亏待自己,但这毕竟不是父亲的钱,她能省则省。 驶过百货商店,驶过酒楼茶馆,驶过“蝶恋花”的时候,洛醺突然喊车夫:“停!” 车夫跑的也不快,稳稳的把车停了回头问:“小姐,周府还没到呢。” 洛醺掏出车钱给了车夫,挥挥手让他走了,她自己就站在“蝶恋花”门口看,“蝶恋花”是奉天很有名的歌舞厅,她虽然没进过这种地方,却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像自己的同学,还是平时很要好的两个女孩,不知她们来这种地方作何,听说夜歌舞厅里的女孩都是舞女,陪客人喝酒跳舞,有的也陪过夜,和王八胡同的窑子差不多。 她站在门口伸脖子往里面张望,好奇想进去看看,又有些胆怯,门口负责迎客的侍应生看她容貌出众,以为她是想来这里做舞女赚外快而又难为情,经理说过,无论是谁,介绍一个舞女成功后给两块大洋的赏赐,这侍应生急忙对洛醺道:“你想进去?” 洛醺点头。 侍应生道:“那跟我走吧。” 洛醺一听这么容易,还以为像看皮影戏似的进门就得要钱呢,乐颠颠随着侍应生进去,直接带到了经理的房间,那秃头经理见了她立即眉开眼笑:“这位小姐,想来这里工作?” 洛醺摇头:“我来找人,不是工作。” 那经理明白了她的意思,仍旧道:“可不就是找我,放心,在我们这里舞小姐待遇优厚,白天你是上学还是怎么的都不耽误,晚上来即可。”他是变着法的想留住洛醺。 洛醺还是摇头:“我是看见有两个熟人进来,想找她们。” 经理看她执拗的坚持,突然不高兴了:“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吗,随便逛,轰走。” 侍应生被经理狠狠的瞪了一眼,买卖没谈成,也就没有两块大洋赚,他也不高兴,推搡着洛醺:“走,快走!” 洛醺无奈的走出经理办公之地,路过一楼硕大的舞池,舞池三面是供客人喝酒看歌舞的台子,此时客人零星,因为天还没黑,这里过的是夜生活。 洛醺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非常好奇,边看边被侍应生推着往外面走,突然对上一个人的目光,感觉有些熟悉,想起是谁的时候她撒腿就跑,怎奈对方也认出了她,拔腿即追,几步追上堵住她,原来是她来奉天时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三个车匪。 那匪首看着她呵呵的冷笑,然后举着残手给她看:“小*子,这都是拜你所赐,想跑没门。” 洛醺左顾右盼,想着在这里提沈稼轩的名字肯定不好用,提周作章好用又怕让他知道自己来了这种乌七八糟之地,唯有装着镇定:“这是夜总会,你们敢动我,我就喊。” 她说着眼望侍应生求救,心说这是你们的地盘,不会让人随便胡闹,谁料想这侍应生没做成她这桩买卖心里不高兴,更不想得罪经常光顾的客人,扭头走了。 三个车匪哈哈一笑,围拢住她,那匪首看她yin笑道:“哥裤裆里刺挠,你给抓两把。” 洛醺不搭理他,慢慢后退,眼睛四下的溜想跑。 那匪首又道:“哥屁股蛋子疼,你给揉揉。” 洛醺仍旧不理睬他的污言秽语,和这种人渣对骂自己捞不到半点便宜。 那匪首挑逗无用直接动手,伸手来摸她的胸脯,洛醺突然蹿出撒腿就跑,车匪三人分三个方向追,把她困在舞池里东撞西撞,一会撞翻了台子一会推倒了椅子,她故意如此,是想制造障碍挡住车匪罢了。 这时偏巧有个舞小姐化了妆等待客人到,出来溜达下就看见洛醺疯了般的样子,她高喊一声:“不好了,有人砸场子了!” 她喊声落下,顿时从楼上冲下来十几个负责在舞厅看场子的打手,且各个手里拎着大砍刀,发现舞池中间东撞西撞的洛醺,集体愣住,竟然是一俏妞? 那舞小姐指着洛醺:“就是她就是她!” 打手的头头不明所以,而车匪三人已经装着若无其事的该喝酒喝酒该抽烟抽烟,仿佛一开始他们就是看热闹的,打手头头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吩咐手下:“人不可貌相,管不了公母,给我砍倒再说。” 众打手于是挥舞砍刀奔洛醺而去。 108章 三遇,姻缘还是孽缘 众打手到了洛醺面前只是把她团团围住,然后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带头大哥为难道:“七哥,这,这下不了手。” 滑稽的一幕出现,这些以打人杀人为己任为功名的打手,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一个小姑娘,娇滴滴的,一帮大老爷们同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不得不说洛醺创造了一个奇迹。 七哥,是手下对这头头的尊称,他不仅仅负责看管“蝶恋花”的夜场,更在奉天城内小有名气,人称黑七,四十左右的年纪,无冬历夏一身黑皮,无冬历夏更是剃得溜光锃亮的脑袋,他看了看洛醺,葱绿的呢子大衣,白绒线的围脖,惊恐的小脸上双眸像浸满了春水,勾魂摄魄,不过怎么看洛醺都像是一个女学生,就是不像来砸场子的。 “说,为了啥?”黑七右腿踩在椅子上,左手叉腰,气势汹汹的问洛醺,他这样的身份,无论何时何地,气势不能减除半分,主要还有手下兄弟看着呢。 洛醺想说是被三个车匪追,也知道他们不会承认,而歌舞酒楼不是政府机关不是警务处,人家不会给你断案判个谁是谁非,看样子三个车匪还是这里的常客,人家更不会因为自己而得罪客人,客人就是财神爷,她唯有老实道:“我找人。” 黑七登时火了:“不是你找人你就好好找你闹什么?”他一掌砍在洛醺面前的桌子上:“找谁?” 洛醺吓得一哆嗦:“我,我……”想说找自己的两个同学,又怕自己刚刚看花了眼,另外觉得两个同学假如晚上真来这种地方赚钱,也不会用真名,她们毕竟还是学生,被学校知道还不得开除,所以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七见她吞吞吐吐没了耐性,正欲发作,有人高喊:“她找我。” 此人说话舌头像长处一截似的,洛醺太熟悉不过,急忙回头去看,门口走进来的果然是浪雄,洛醺对他仍旧充满恐惧,但为了眼下这档子麻烦事,不得不点头附和:“嗯,找他。” 黑七看了眼浪雄,无论穿戴和气度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敲诈的机会来了,于是高喊:“找人你也不能砸啊,你瞧瞧这桌子这椅子这茶具这酒具这花这……这得多少钱。” 桌子只是倒了,扶起来即可。椅子也没破损,因为洛醺根本没多大力气。茶具酒具和花,其实还没摆上呢。 浪雄大步而来,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金条递过去:“抱歉,小女孩,不懂这里的规矩,给个面子。” 黑七见了钱立即把一脸的横眉立目换成满面春风:“好说好说。” 浪雄乜斜着躲在暗处的车匪三人,权当不知,指着楼上的包厢对黑七道:“那个,等孔先生来了告诉他,我已经到了。” 黑七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孔先生就是孔至尊,因为这家歌舞厅酒楼就是孔至尊开设,听闻浪雄是孔至尊的朋友,对浪雄更加的点头哈腰像哈巴狗似的。 浪雄非常有礼貌的:“多谢。”然后带着洛醺上了二楼。 那三个车匪见他进来,早钻到桌子底下,被黑七左右踅摸,看见后拎着出来问:“猪大肠,他是谁?你怕成这样的狗尿色。” 车匪头子叫朱大仓,谐音,大家更习惯称呼他为猪大肠,他嘁嘁喳喳的把在火车上遇到的事告诉了黑七,然后道:“七哥,我可是您罩着的,这小子毁了我一只手。” 黑七推开他道:“你他娘的没听见他是孔先生的朋友,你他娘的毁的是手不是嘴不是裤裆里的宝贝,能喝酒能玩女人,齐活。” 他心里,男人就是为这两样而打拼的,他自己身上也是横七竖八的伤疤,出来混的,没几个全乎,他往楼上看了看,自己在奉天这么久,感觉上去的这位眼生,而且此人虽然文质彬彬,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黑七是老江湖,当然不会为了个朱大仓去招惹浪雄。 再说洛醺随着浪雄上了二楼,进了包厢,无论浪雄是什么人,他出现自己暂时安全,这就应该感激,洛醺开口道谢,浪雄一摆手:“我感觉,我就是你注定的保护神,不过刚刚是怎么回事?” 洛醺也不想说出自己同学的事,唯有撒谎:“我没来过歌舞厅,好奇,就进来看看,谁知倒霉碰见火车上遇到的那三个坏蛋,他们追我,我就跑,然后歌舞厅就说砸场子。” 浪雄噗嗤笑出,蝶恋花也忒小题大做,这么个小姑娘能把他们的场子砸了,蝶恋花也就不叫蝶恋花,孔至尊也就不叫孔至尊,安慰洛醺一番,掏出那枚刻着洛醺名字的大洋,喃喃似的道:“火车站一别,我说过有缘再见,那不是我的客套话,而是真心话,分别后我告诉自己,我也不刻意寻找你,假如仍然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我就要大大方方的告诉你……” 他说到这里顿住,洛醺听他语气看他的表情,仿佛知道等下他要说出什么,紧张的想跑:“周家舅舅等我吃饭呢。” 被浪雄一把捉住,然后捞进他的怀里,继续道:“我要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洛醺,我喜欢你。” 洛醺明知他说的喜欢是男女感情,故意装聋作哑的道:“啊,那个,我也挺喜欢你的,就像我喜欢周家舅舅,喜欢我们老师,喜欢我的同学,喜欢……” “洛醺,我不是你说的意思。”浪雄说话总像长了舌头或是咬着舌头。 洛醺摇头:“不行啊,我真的走了。”她挣脱开去,推门就冲,咚!撞在一个人身上弹了回来,被身后的浪雄扶住。 然后走进来一个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锦缎的裤褂,脚蹬布鞋,头发向后梳得油光锃亮,进来后看了看洛醺,笑了:“爷我第一次被美人撞,今个运气真好。” 浪雄急忙上前介绍:“孔先生,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着急回家,是以冒犯了您。” 这位孔先生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孔至尊,洛醺也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自己心中的孔至尊,是资本家,应该是非常洋化,没想到他穿戴像江湖大佬似的,急忙朝孔至尊鞠躬道歉,然后掉头跑了。 孔至尊瞄了眼她的背影,对浪雄道:“川岛先生,这闺女什么来头?” 川岛,就是浪雄,全名川岛浪雄,告诉洛醺时去掉了姓氏,主要是怕她对日本人有戒心,听孔至尊问,轻描淡写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学生,好像就在您的女子师范学院读书,刚刚发生一点误会,我帮忙而已。” 他然后把洛醺在下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至尊,也把洛醺闹蝶恋花的前提说了,当然就是自己来奉天时在火车上遭遇朱大仓三人的事,当时动手是无奈,刚刚解围是助人。 孔至尊点头表示心里有数,黑七私下里有多少兄弟多少旁支出去的买卖他从不过问,也知道铁路上黑七垄断着,但招惹到日本人,此事不能小觑,眼下也无法立即解决,于是话题一转:“川岛先生,您说的合作之事我需要考虑,这样,你在这里吃喝玩乐,我朋友周作章说晚上有个家宴,要我就是天塌地陷都得过去,不好意思,老朋友,像亲兄弟一般,我不过去他一定是哭鸡鸟嚎的,非得去我家把我痛骂一顿不可,所以我不奉陪阁下了。” 他不奉陪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对浪雄想合作的事没有考虑清楚,谈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 浪雄也不强留,两个人拱手告别。 孔至尊离开蝶恋花,驱车往周作章家里而去,路上停下,想买点礼物,因为他知道周作章的表妹杨丽娜一直住在周家,见了女人哪有不带礼物的,所以进了旁边一家卖水果的小店铺,刚拿起一个苹果,忽然发现洛醺,她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反复的看,选美似的非常挑剔,孔至尊心里暗笑,和这丫头还真是有缘,一会功夫遇见两次。 他也没有打招呼,因为看浪雄的样子似乎和洛醺不是那么简单的朋友,名花有主,不要招惹的好,所以称了几个苹果回来上车。 等他来到周家,饭菜已经上桌,热气腾腾的火锅,还有周作章和杨丽娜早望眼欲穿的样子。 周作章忙着上前和他打招呼,老朋友,简单寒暄几句,杨丽娜袅袅婷婷的来了个西洋的吻手礼,孔至尊蜻蜓点水的在她涂抹得香气呛人的手背上吻了下,免不了夸赞几句她的美貌和优雅。 三个人落座,周作章道:“等等,客人还没到呢。” 孔至尊指着自己:“我不是吗?” 周作章呵呵一笑:“你今个负责陪客。” 孔至尊相当吃惊:“谁这么大派头,敢让我孔先生陪?” 就在他满腹疑虑中,门铃响了,女仆带进来一身寒气的洛醺。 孔至尊愣了,突然难以抑制的笑出,心想,丫头,我和你还真有缘,这么会功夫遇到三次。 周作章让杨丽娜招呼洛醺,他拉着孔至尊离开往旁边的小厅而去,然后交代:“看你的眼神好像对这个姑娘很满意。” 孔至尊看着他,忽然明白这应该是周作章给自己做大媒。rs 109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感谢亲爱的“热恋^^”! ﹌﹌﹌﹌﹌﹌﹌﹌﹌﹌﹌﹌﹌﹌﹌﹌﹌﹌﹌﹌ “这姑娘究竟是谁?”孔至尊因为在蝶恋花见了洛醺,知道她和浪雄有关系,如今她和周作章也有关系,看她虽然天生丽质却不施粉黛,眼神干净丝毫没有杨丽娜那种交际花的故作姿态,不想竟还有这么些来头。 那么周作章为何要把洛醺介绍给孔至尊?他也知道洛醺是他外甥皓暄的未婚妻。 奉天离金水湾不是隔着千山万水,因为沈家没有电话,周氏兄妹书信来往频繁,他早就接到妹妹周静雅的信函,亲人之间没什么隐瞒,周静雅表示自己对洛醺很不放心,看出沈稼轩和洛醺眉目传情,如此下去自己的地位不保,要哥哥借着洛醺来奉天读书的机会解决这个麻烦。 周作章想,洛醺还真是个麻烦,她毕竟还担着自己外甥媳妇的名头,明着给她介绍婆家于理不合,才忽然想到孔至尊,觉得孔至尊是奉天首富,年纪也不是七老八十,和洛醺郎才女貌,想让孔至尊追求洛醺,按理洛醺又不是嫁给了皓暄,都是乡下人上嘴唇搭下嘴唇的勾当,算不得数,洛醺和孔至尊若能结为伉俪,他就成功把妹妹这个威胁给清除掉,更重要的,他以此又讨好了孔至尊,这叫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至于洛醺的身份,他也不想瞒着孔至尊,据实相告:“她叫洛醺,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去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那个姑娘。” 孔至尊有这么个印象,忽然有些讶异:“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外甥媳妇么。” 周作章一摆手:“就像指腹为婚的陋习,算不得数,我外甥才十岁哪里能娶妻,再者他们也没有成亲连订婚酒都没摆,只因为洛醺父亲重病,从我妹夫手中拿了一百块大洋,就说把闺女给我外甥做媳妇,这么简单的事。” 孔至尊摩挲着头发,分明动了心:“这当然算不得数,再说这姑娘如花似玉的,怎么才值一百块大洋。” 周作章见他不在乎洛醺是童养媳的事,非常高兴:“咱不研究她值多少大洋,你孔先生看上的就是无价之宝,可是我不能明明白白的做媒人,主要是怕妹夫那里不好交代。” 孔至尊瞪眼看他:“你的意思,我还得去请个媒婆?” 周作章一拳擂在他胸脯上:“俗,真俗,凭你孔先生还用媒人,自己追,追到手后沈家那里交给我。” 周作章奸诈,是想假如孔至尊追求到手洛醺,洛醺心甘情愿的,自己完全可以在沈稼轩面前装着无辜。 “追啊?”孔至尊又是习惯的朝后理着头发,有些放不下架子,平生只有女人追他的份儿,他怎么能追女人,不屑道:“蝶恋花的美人一堆一堆等着我宠幸呢,我凭啥追个傻呵呵的小丫头片子,我不缺女人。” 周作章故作严肃道:“你儿子缺娘,弟妹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娶,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你那蝶恋花都是些什么货色,你娶个回家我看看,追不追随你,洛醺被别人占了,你别怪我这个老友没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说完拔腿就走,孔至尊在后面还犹豫不定的嘀咕呢:“追啊?”迟疑半天追着喊过去:“追就追吧。” 两个人重新回到饭桌前,既然已经把洛醺作为自己未来的太太,免不了讨好,又给洛醺夹菜又给洛醺倒酒。 洛醺推辞着:“我不能喝酒,一喝就醉,还有,刚刚冒犯了您,您别生气。” 洛醺的话周作章不是很明白,看着孔至尊。 孔至尊无所谓的一摆手:“不是冒犯是缘分。” 他然后简单的和周作章说了和洛醺相识的事。 听闻洛醺去了蝶恋花,周作章急忙叮嘱:“洛醺啊,那种地方以后可不要再去。” 洛醺道:“嗯,舅舅。” 舅舅?孔至尊不高兴了:“老周,她叫你舅舅我叫你哥哥,这不合适,你占我便宜。” 周作章看他已经把洛醺当成媳妇般的认真,笑道:“你们不是还没成呢,先各自叫各自的。” 没成?洛醺发现周作章话里有话,这该不是顿鸿门宴吧? 孔至尊身上有沈稼辚的影子,只是他比沈稼辚文明。就像浪雄身上有沈稼轩的影子,只是他比沈稼轩阴鸷。孔至尊在奉天的产业遍布,大到工厂、歌舞酒楼、赌坊,小到……他也没什么太小的生意,财大,年轻,所以追慕者不在少数,还真就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所以冷不丁把握不好尺度,一个劲的露馅,最后不得不直言:“丫头,我喜欢你。” 洛醺差点把口中的饭喷出来,今个算不算黄道吉日呢,接连听见这样的话,先是浪雄又来个孔至尊,也不好严词拒绝,还顾及周作章的面子,他们毕竟是朋友,唯有拎出皓暄来做挡箭牌:“周家舅舅知道,我有婆家。” 周作章晃晃头:“那个不算,封建陋习。” 洛醺有点懵,不明白周作章为何胳膊肘朝外拐,他不怕他妹妹周静雅生气? 又是一顿味同嚼蜡的饭,拒绝人家的求爱但无法拒绝人家相送,孔至尊习惯自己开车,洛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个心花怒放,一个黯然神伤,她把目光一直盯着街上,遥想金水湾此时也是夜色茫茫,不知沈稼轩正在做什么,不知他是否也在思念自己,或许他早就和方玉致这个初恋比翼齐飞了,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 其实沈稼轩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她,金水湾,沈家,沈稼轩此时正在房间里握着酒杯出神,冬天来了,那个丫头还好么,谁给她呵气取暖,谁给她做“风花雪月”吃。 有敲门声,他收回神思,嗯了声,鬼三进来后向他禀报:“爷,那两个跳大神骗老祖宗的事已经查明,他们通过二奶奶……”说到这里顿住,因为李香韵已经被沈稼轩休了,不再是什么二奶奶,改口道:“通过以前的二奶奶打探府里的动向,得知洛小姐和小少爷去了西小庙,他们就派人故意扮鬼把少爷吓病,然后通过以前的二奶奶介绍来跳大神,骗老祖宗的钱。” 沈稼轩之所以让鬼三继续查这件事,是因为李香韵五次三番的来哭闹,说她是冤枉的,非得要回来沈家,沈稼轩无奈才想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让李香韵无言以对,也断了再回沈家的念想。 “之前你和洛醺在西小庙,不是看到那两个大神治好一个女人么,究竟怎么回事?”沈稼轩问。 鬼三道:“也是欺骗,虽然他们不晓得我和洛小姐会去西小庙,但他们想,因为西小庙在金水湾是非常神秘之地,故意在那里跳大神啊点火把啊,故弄玄虚,觉得金水湾的人早晚会得知,做个假象,他们是走山的串子,在别处这样骗了很多人。” 沈稼轩点头,忽然问:“你怎么管洛醺叫洛小姐?” 鬼三吭哧瘪肚半天,呵呵一笑:“这么叫得劲。” 沈稼轩也知道鬼三聪明,大概察觉了自己和洛醺的感情,现在他叫洛醺为洛小姐,也就变相改变了洛醺的身份,她不是沈家少奶奶不是皓暄的媳妇,沈稼轩感激的报以一笑,没有多言语,自己身边有鬼三、老杜这样的手下,幸运之至。 想老杜这时老杜就匆匆找来,他现在是管家身份,比之前更忙更尽责,对沈稼轩道:“老爷,大奶奶刚刚吐血了,我觉得您还是带她去奉天瞧瞧吧。” 沈稼轩听说周静雅咳血,急忙起身往她的房间而去。 周静雅的房里,赵娘娘边给她喂水边叨叨:“你说你,老爷一口气休了那两个贱人,你该高兴才是,怎么这病越来越邪乎了。” 周静雅冷笑:“高兴?我有什么可高兴,我宁愿再有十个八个李香韵和黄织秋,也不想有这么一个洛醺,老爷根本不喜欢李香韵和黄织秋,她们不足以威胁到我,唯有这个洛醺让我头疼。” 赵娘娘道:“她现在不是远在奉天吗。” 洛醺被送走,周静雅当然高兴,只是心里仍旧不安稳,夫妻一场,她了解沈稼轩的个性,这个人不滥情,只怕一旦动情就难以遏制,哀叹:“你真以为老爷是为了李香韵、黄织秋犯错才把她们休了?你或者真以为老爷是为了哄我开心才把两个贱人休了?哼,我却觉得他沈稼轩这样做是给洛醺清扫障碍。” 赵娘娘没有周静雅这么缜密的心思,听了她的话相当惊骇:“可是,洛醺是皓暄的媳妇啊?” 周静雅呸了口:“扒灰古来有之,另外,洛醺和皓暄连亲都没定,就是她来到沈家给我和稼轩敬了杯茶,我才明白当初为何老爷执意要把冲喜弄得这么简单,原来他早有打算。” 这话她说错了,沈稼轩虽然和洛秀才要好,但在洛醺来金水湾之前,他根本不认识洛醺。 哐当!沈稼轩第一次门没敲径直闯入,心急火燎的询问周静雅的身体,极力劝说她去奉天住一段日子,怎奈周静雅就是不同意,说金水湾空气好,也清静,适合养病。 沈稼轩百般说不动她,唯有离开去找郎中。 赵娘娘又埋怨周静雅:“什么事都没有命重要,为啥不去奉天?” 周静雅看着她,对她的愚笨很是无奈道:“我去,老爷必定得去送,你很想他见洛醺吗。” 赵娘娘没了言语,心里感叹周静雅,女人为了男人,真是连命都不顾了。rs 110章 桌子底下好偷情 立冬后,奉天接连大雪,上一场未融化后一场又下了,层层积攒道路难行,洛醺的学校所以放假,她留在家里百无聊赖,最近和唐妈学会了毛线活,所以此时正倚靠在暖气旁织围脖,暗紫色的,男款,当然是织给沈稼轩。 门铃响了,唐妈急忙去开,从屋子到街门之间有个小院,积雪没来得及清扫干净,即使清扫过下面还有一个冻层,唐妈习惯了小跑走路,刚说了声“来了”,然后“哎呀”,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 屋内的洛醺听到她的叫,丢下手中的半成品围脖跑了出去,看唐妈摔的姿势非常离奇,一条腿别在身后,以她这样的年纪,洛醺想,只怕要出事。 凭着经验,人摔倒后不能立即用力扶起,那样容易出现更大的伤害,她蹲下身子着急的问:“您怎么样?自己试试能不能起来,我不敢碰你。” 唐妈痛得呲牙咧嘴,手还指着街门,示意洛醺过去看看。 洛醺边走向街门边回头望她,见她自支撑着先把别在身后的腿慢慢挪回,然后试着往起爬。 洛醺已经打开街门,发现是浪雄,奇怪的问:“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浪雄没有回答,而是把背着的手从身后嗖的拿回,呈现在洛醺面前的是一束艳红的玫瑰,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鲜花,还是在冰雪皑皑的隆冬,忽略浪雄带给她的恐惧,先是惊喜的娇羞而笑,然后想起唐妈,告诉浪雄:“我家人出事了,你帮帮我。” 浪雄急忙把花塞给她奔向唐妈,二话不说抱起唐妈进了屋子,放在**后摸了摸她的痛处,不知是专业还是经验,几分肯定的告诉洛醺:“这位女士好像骨折了,必须送医院。” 骨折?洛醺差点哭出来,一跤把唐妈摔成重伤,沈稼轩不在身边,她突然六神无主:“会不会残废?” 浪雄安慰她道:“送医院固定好伤处,慢慢会愈合的。” 洛醺立即穿戴整齐,也给唐妈包裹好了,由浪雄抱着唐妈出了家门,她自己先跑到街上想叫个黄包车,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汽车,然后就走下来孔至尊,洛醺脑袋嗡的一声,究竟是自己和这两个男人有缘分,还是他们之间有缘分,说出现总是这样一对。 浪雄抱着唐妈来到街上也发现了孔至尊,彼此打了招呼说明情况,孔至尊手一指:“上车。” 唐妈给有钱人家做了半辈子佣人,今个第一次有幸坐上了小汽车这种奢侈品,明白这都是跟洛醺沾光,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一个劲的给洛醺道歉:“小姐,我是伺候您的,反倒让您为**心。” 洛醺拍拍她的手道:“在这里,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别想太多。” 是的,在奉天她把唐妈完全没有当成下人,而是依靠,也相信沈稼轩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绝对可靠,并且她早就没了母亲,每天被唐妈伺候的感觉就像母亲在世,很多时候她甚至想把“唐”字去掉,学着眼下时髦的叫法喊一声“妈”。 孔至尊又是亲自开车,并且洛醺都没有说去哪个医院,他就轻车熟路的,眨眼间医院说到就到,浪雄抱着唐妈去门诊,洛醺奔去收费口,却被孔至尊拉住:“你干啥?” 洛醺拍拍背着的绒线勾成的包包:“治病就得交钱。” 孔至尊哈哈大笑:“医院是咱家的,交什么钱。” 洛醺投去羡慕的钦佩的目光:“你连医院都有啊,真好,你看病不用花钱。” 孔至尊啪的拍了下她的脑袋:“这丫头,胡说八道,咒我得病。” 洛醺也知道自己失言,害羞的掩口嘻嘻一笑,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小动作,让孔至尊呆愣好久,他接触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想来他这里索取利益,勾心斗角,洛醺的天真无邪让他怦然心动,本来是奉命追女,现在是心甘情愿了。 唐妈检查好,是轻微的左小趾骨裂,需要住院治疗,洛醺就想回家收拾洗漱用品来陪护。 孔至尊又拦着她,然后指着面前的医生护士吩咐:“找人来陪护,最好是年纪大点的,老人家闷了就陪着说说话,吃饭去广运楼定,洗漱用品去百货公司买新的,每小时给我检查一下病人,假如落下个踮脚的毛病,你们都不用来上班了。” 在场的医生护士异口同声的:“是,孔先生。”看上去个个噤若寒蝉,主要是孔至尊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孔至尊嘚吧嘚的安排好一切,然后对洛醺道:“走吧,我请你吃饭,这是咱家医院,你大可放心。” 洛醺羞涩的低着脑袋:“您别咱、咱的,我不习惯。” 孔至尊爽朗的一笑:“慢慢就习惯了。”他拉着洛醺就走,忽然想起浪雄还在呢,回头道:“要不一起去吃?” 他这样询问就是没诚心邀请,浪雄识趣的推却:“多谢,我还有事,再会。”说着看洛醺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医院。 洛醺根本不想去,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同他去吃饭有点约会的嫌疑,借口道:“我还不饿。” 孔至尊眼睛一瞪:“你不去,你不去我现在就让医生给你这老仆停下治疗。” 威胁?洛醺气呼呼的:“你怎么这样。” 孔至尊看她生气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个词——娇嗔,心里合计老天真是开眼,自己从太太过世就没有再娶,且原来是为了等这个小妮子,矮下身子哄洛醺:“你想吃什么?” 洛醺明知推脱不掉,唯有敷衍道:“不如你出去给我买个烤地瓜,就算请我了。” 孔至尊摇头:“那有啥吃头,我请你吃大餐,哦,烤地瓜也买,这是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代沟,反正我不吃那东西。” 洛醺也明白他这样高高在上之人讨好自己是为了什么,根本不可能的事,假如为了一点点利益就一再的接受人家的好意,只怕会让对方误会加深,带来更大的麻烦,于是郑重道:“孔先生,谢谢您对我的帮助,包括上学的事,可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追求,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 孔至尊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别用那么个破童养媳的事来糊弄我。” 洛醺心里想的当然是沈稼轩,无法说明只能含糊其辞:“不是周家舅舅的外甥,是别人。” 别人?孔至尊眉头一皱,看了看她问:“同学?” 洛醺摇头。 他再问:“来奉天之前的?” 洛醺迟疑下还是摇头。 他忽然醍醐灌顶的一拍脑袋:“浪雄。” 洛醺刚想再摇头,忽然觉得何不用浪雄来做挡箭牌,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浪雄是干什么的,但看他相貌、年纪、财势都不输孔至尊,和孔至尊旗鼓相当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话,于是点头:“嗯。” 孔至尊陡然间大怒,气得指着她:“你知道不知道浪雄是谁?” 洛醺不明所以:“他,他救过我。” 孔至尊无法说清浪雄是日本人,更不能告诉洛醺浪雄在奉天还有着非常机密之事,气得直转圈,刚好这个时候黑七匆匆跑来找他,见了面就一惊一乍的道:“哎呦孔先生,出事了。”发现洛醺在没有继续说下去。 孔至尊看了看洛醺,以命令的口吻道:“我有事,改天找你,记住,不能和浪雄相好。”他说完即走了,却不知浪雄就躲在暗中听到了刚刚的一切对话,狡黠的一笑,仿佛洛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洛醺调皮的朝孔至尊的背影吐了下舌头:“你又不是我爹。”摆脱了两个麻烦,刚想转身去看唐妈,就发现自己之前在蝶恋花看到的那两个女同学,她迎上去热情的打招呼:“姜美丽,卢丹。” 两个女同学看见她先是一愣,然后彼此对望,卢丹道:“美丽,洛醺聪明,主意多,不如告诉她吧,在学校我们三个最好了。” 姜美丽突然哭了,伏在洛醺肩头偷偷道:“洛醺,怎么办,我怀孕了。” 怀孕?洛醺大吃一惊,傻呵呵的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卢丹拍了下她:“你个傻瓜,结婚怀孕她能哭吗。” 不是结婚怎么就怀孕了,洛醺感觉这有点匪夷所思。 卢丹道:“走,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下。” 姜美丽也鼓足劲似的:“对,反正人是丢大了,死也要当个饱死鬼,我们去广运楼,我把辛苦赚来的钱都花光了,我再死。” 洛醺不懂她怀孕而已,为何要死要活的,随着她们两个就来到了广运楼,点了一桌子菜,洛醺想问她们两个具体事情,姜美丽道:“先吃,再喝点,然后解决不了我就死。” 洛醺刚想劝她,突然发现孔至尊随着五六个人走了进来,她们这个位置也不在角落,她怕被孔至尊发现,嗖的钻到餐桌的台布下面,这广运楼是孔至尊开的饭店,相当有规模,台布都差不多是落地式,洋气奢靡。 姜美丽和卢丹不明所以,弯腰掀开台布来问,洛醺一个劲的嘘嘘,她们两个猜测洛醺大概碰到了什么不想碰到的人,立即坐直身子。 倒霉的是,孔至尊和几个朋友今天也没有去楼上的包间,就在楼下坐了,洛醺掀开台布看了看,发现孔至尊的位子距离她们这张桌子还非常近,他正和朋友推杯换盏,看样子一时半会不能走。 上面的姜美丽和卢丹边吃边聊,她们两个在蝶恋花偷偷做了舞小姐赚外快,习惯了和客人们吃吃喝喝,所以你一杯我一杯,不是不亦乐乎,而是不亦痛乎,眨眼把洛醺忘记。 洛醺饿得肚子咕咕叫,主要是上面的饭菜香气太诱人,无奈偷偷拉了拉卢丹的裤腿,卢丹弯腰问她:“有事?” 洛醺气道:“大姐,好歹给我口吃的。” 卢丹哦了声,撕下一条鸡腿给她,洛醺开始蹲着,后来发现地上竟然是干净的绒毯,于是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美美的吃着,坐久了,还能透过台布的纹理窥望外面的一切。 卢丹后来还递给她一杯葡萄酒,她边吃边喝,相当恣意。 这时就听孔至尊嗷的一声喊,“他敢!” 然后就听轰隆的一声响,像是推翻了桌子,接着姜美丽和卢丹吓得拔腿就跑,然后洛醺这张桌子也被殃及,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就被推倒,推倒后就露出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酒杯的她,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桌子底下突然出现个人,所有客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孔至尊当然也就发现,踏、踏踱步过来,蹲下身子看她笑:“为什么在桌子底下吃饭?”心里感觉八九不离十,洛醺是为了躲避他。 洛醺舔了下嘴角,一贯的语出惊人:“偷情。” 孔至尊:“……” 111章 天上掉下个沈稼轩 默数“热恋^^”的平安符,大恩不言谢! ﹌﹌﹌﹌﹌﹌﹌﹌﹌﹌﹌﹌﹌﹌﹌﹌﹌﹌﹌﹌ 孔至尊和洛醺交往不深,不能像沈稼轩那样了解她的脾气秉性,也就不懂她这种无言以对时信口胡说的方式,听闻偷情,总得有个偷情的对象,还以为浪雄在,四下里找没发现,逼问洛醺:“说实话。” 洛醺思量下道:“我说我是为了凉快你信么?” 孔至尊瞪着她看不言语,大冬天的,想暖和还来不及。 不信?洛醺再道:“我说我是觉得这样比较诗情画意你信么?” 孔至尊仍旧没有回答,桌子底下乌漆墨黑的,诗情画意没有,阴森恐怖还差不多。 人家什么都不信,洛醺唯有低着头,有点难为情的:“我是为了躲你。” 孔至尊兀然一笑,颇有些自嘲的味道,整个奉天的女人都上赶着自己,唯独这个丫头她居然想躲自己,他思忖良久,对着一边的黑七吩咐,把自己暴怒下推倒的桌椅板凳都归拢好,给刚刚被自己惊吓到的客人郑重赔礼道歉,让大家各就各位继续吃喝,今晚所有在场的客人全部免单,又把战战兢兢躲在一边的姜美丽和卢丹请到别的位置去坐。 看看都安抚得差不多,他就拉着洛醺重新钻进桌子底下,让侍者端来一瓶酒几碟小菜,彼此对坐,幸好台布不是很厚,朦朦胧胧的,他体会着洛醺所说的偷情、凉快和诗情画意。 他递给洛醺一杯酒,不逼她喝,自己先满饮一杯,沉重道:“丫头,很多女人是因为我的钱而想靠近我,而你竟然是为了我的钱逃避我,那些女人诸如杨丽娜是喜欢我的钱,而你,是恐惧我的钱,你一定以为有钱的男人都坏,纸醉金迷三妻四妾,但你可着奉天打听打听我,自从我太太病故后我一直没再娶,是因为我重感情,遇到你我想娶你,不单单是因为我喜欢你,更因为我儿子少个娘。” 洛醺看他满面凄然,声音像负担着千斤重物,恻隐心起,问:“你儿子多大了?” 孔至尊把双手两个食指交叉。 洛醺道:“十岁,跟皓暄一般大,这么小就没了娘,比我还可怜。” 孔至尊叹口气:“可怜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我,我累啊,每天忙忙碌碌回家后儿子已经睡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酝酿的情绪到达**,知道洛醺这种小姑娘善良天真纯情,容易被打动,男人哄女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诉苦,博得同情,没料到洛醺竟然自以为是的替他出主意:“你可以抱着枕头说话,就像我,我娘没了以后我想她就抱着枕头说话,现在我每天睡觉都是抱着一个枕头,这样我就不害怕夜里的黑。” 孔至尊当即扫兴,突然对自己的这种手段没了信心,沉思半天索性再试一试:“洛醺,我真的好孤独,好累,憋了很多心里话没人可诉说,你不喜欢我,是嫌我丑?” 洛醺摇头:“你没有……”想说你没有沈稼轩好看,临时改口:“你没有多丑,算端正。” 孔至尊再问:“你嫌我粗俗?” 洛醺摇头:“你没有……”想说你没有沈稼辚粗俗,临时又改口:“你没有多粗俗,对我算礼貌。” 孔至尊被她连着肯定两个方面,心里窃喜,道:“那你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钱太多了,你怕我这样的男人对你不是真心的,好吧洛醺,我也不强求你,我们至少可以做个朋友,那么小朋友,你能否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靠,我好累。” 洛醺眼中,他一直都是爽朗自信得意的,仿佛他大手一挥天下都唾手可得,突然这样愁肠百转的让洛醺于心不忍,踟蹰着,斟酌着,最后把自己慢慢挪了过去。 孔至尊把脑袋伏在她瘦峭的肩膀上,暗自偷偷一笑:追女人,没那么难。 就这样一段时间的接触,洛醺和孔至尊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孔至尊再也没有逼问过感情的事,他来了招欲擒故纵,先给洛醺留下好印象。 洛醺也终于得知姜美丽怀孕的原因,她和卢丹家里都不富裕,父母为了让她们将来有出息,才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的把她们送到女子师范学校读书,一是觉得将来这个世界女孩子不能没有文化,二是因为这个学校的氛围好,在这里可以接触很多有钱人,为将来铺路。 可是学校里的学生差不多都是穿金戴银,她们两个没有洛醺淡泊的心态,自己没钱比不过同学,就想到赚外快,才去蝶恋花跳舞。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钱是赚了不少,虚荣心也满足了很多,姜美丽却爱上了一个常客,并与对方的关系发展到**,突然得知自己怀孕她就懵了,这样的时代女子未婚而先孕是被世人唾骂的。 这一天她和卢丹又找到洛醺研究对策,就在洛醺家的屋子里,洛醺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让那个男人负责。” 卢丹也赞成:“对,让他娶美丽。” 姜美丽却有些踌躇:“我还没毕业呢。” 洛醺道:“可是一旦你的肚子越来越大怎么办,另外,女孩子,嫁个好男人才是最终归宿。” 事情唯能如此,三个人商定好,就去找那个男人,就在姜美丽和那男人经常约会的一间租来的屋子里,她们撞见那男人正在吞云吐雾,不是抽旱烟不是抽烟卷,而是抽大烟。 姜美丽先是震惊,接着说明自己怀孕的事,男人矢口否认是自己的种,两个人争吵半天,他最后竟然摔门而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姜美丽只是哭,卢丹也无可奈何,事情走到了死胡同。 洛醺突然想起孔至尊,在奉天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就找到他,也没说姜美丽怀孕的事,只说自己朋友的男朋友始乱终弃。 孔至尊当即喊来黑七,经过一天的打听得到消息,那个男人不是什么有钱的公子,而是拆白党,也就是对女人骗财骗色的混混。 洛醺突然替姜美丽担心起来,这种男人骗人是职业,不会对她负责而娶她,可是她已经有了身孕,急的洛醺团团转。 孔至尊看出她的焦虑,说自己可以帮她。 洛醺不想出卖同学,规定孔至尊帮忙可以,不能问东问西。 孔至尊信守承诺,两个人开始商量对策。 直至天黑,周作章打来电话邀请他们两个过去吃饭。 这次洛醺没有推辞且没有犹豫,乐颠颠的坐着孔至尊的车去了周家。 周作章见她和孔至尊自然随意的样子,感觉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发展,朝孔至尊竖起大拇指。 孔至尊得意的一笑,追女人而已,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自己玩转商界,不信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一顿饭也吃的开开心心,不知是因为和孔至尊相处久了发现他很多的优点,还是因为讨厌的杨丽娜不在。 饭后孔至尊准备送洛醺回家,并打算好,今晚对她再次表白,因为他感觉已经水到渠成。 洛醺也穿戴整齐准备和周作章告辞,突然电话响了,周作章唯有去接,“喂”了声,脱口道了声“洛醺”。 洛醺忙回答:“嗯。” 她以为周作章是在唤她,其实是电话里的人找她,周作章本想说她不在,似乎是有点意外电话里的竟然找她,才脱口喊出她的名字,事已至此,唯有招手让洛醺过来接电话。 “喂!”洛醺接了电话,还以为是姜美丽打来,她最近为了怀孕的事学校都不敢去了,非常着急洛醺帮着自己解决。 “还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声音轻柔舒缓,语气沉重缱绻,仿若隔世飘来,洛醺僵硬成一根瘦竹竿,微风拂过瑟瑟而抖,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是沈稼轩,是她做梦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打死也没想到的沈稼轩打来电话。 “洛醺,你在么?” “在!”她急切切的道,怕自己一直不说话沈稼轩会突然挂断电话。 “你放心,皓暄很好,满囤很好,麦子也很好,老杜老鲁都很好,何冰也好,大兰子也好,大家都很好,你……好么?”沈稼轩的嗓子有些嘶哑,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安眠的后遗症,他一口气说出洛醺有可能挂念的所有人,最后还是担心洛醺。 孔至尊和周作章对视下,看周作章凝重的表情猜出电话里的人绝不是洛醺的同学或是一般朋友,差不多就是洛醺曾经说过的,她的心上人,是以孔至尊故意高声催促:“洛醺,我们该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沈稼轩听了个真切,只是没有问洛醺,仍旧重复:“告诉我你好不好。” 洛醺见孔至尊已经朝她走来,不想让孔至尊听见沈稼轩的声音,说了句“不好”就匆匆挂断电话。 外面风雪交加,回家的一路她都沉默不语,孔至尊知道自己这种状况下表白,只会招来她的严厉拒绝,得不偿失,是以识趣的没有说什么,送回洛醺后他折回周作章家,询问电话里头那个神秘人。 周作章觉得再隐瞒不得,他也已感觉出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浓烈到化不开解不开拆不开,妹妹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眼下唯有倚靠孔至尊,所以明明白白告诉他,洛醺口中的心上人,就是自己的妹夫沈稼轩。 孔至尊并不认识沈稼轩,觉得一个乡巴佬和自己这样的大资本家不能同日而语,还说周作章是庸人自扰。 周作章呵呵一声苦笑:“你是真不了解沈稼轩的过去,他曾经是大总统身边的人,后来不知为何归隐田园,他沈家或许产业没有你多,但也是响当当的大地主,更重要的,沈稼轩身上有股风度是你我不具备的,对女孩子来说,他的沉默和内敛都可以被看成是深情款款,这真的很要命,当初我妹妹贵为千金小姐,也是因为见过他一面而不能自拔,甘愿去了金水湾当什么地主婆,你啊,对手太强硬,危险。” 周作章一席话让孔至尊陷入无边的沉默…… 一夜风雪,洛醺一夜无眠,唐妈还在医院修养,她独自蜷缩在**把沈稼轩在电话里说的话一遍一遍的默读,眼泪扑簌簌落下。 也曾想过他是有妻儿的男人,怕自己和他的感情最后无疾而终,也试着想接受孔至尊或者浪雄,只是一听见沈稼轩的声音,她感觉这世界上除了沈稼轩,所有的男人都不存在了。 黯然流泪至天微明,迷迷瞪瞪的刚要睡着,耳听有门铃声,懒懒的起床披衣出去开门,还以为是姜美丽来找自己,总归未婚先孕对一个女孩子是多大的打击。 风雪停了,她出了屋门打着哈欠来开街门,然后,人就像被孙大圣使了定身法……昨晚还在通电话,不曾想这个时候沈稼轩竟然从天而降似的站在她面前。rs 112章 因为抚摸,所以怀孕 洛醺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沈稼轩笑意融融。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痛到心里。试着去摸摸沈稼轩的脸,略微冰冷。然而,昨晚还在通电话,他怎么可能突然从天而降? 沈稼轩见她对自己的出现难以置信,回头看看街边停着的汽车,疲惫道:“电话里你说你不好,我想来看看,怎奈晚上根本没有火车,幸好稼辚走时留下了这个,我就开了一夜的车……” “开了一夜的车?”没等他说完,洛醺打断他的话,气呼呼吼他:“昨晚风雪交加,你知道不知道这样赶路多危险。” 沈稼轩哦了声,故意逗弄她,扭头就走:“我来错了。” 洛醺就冲过去搂住他的后腰,呜呜的哭了出来,从金水湾来到奉天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日日夜夜的相思此刻都转化为泪水。 沈稼轩茫然伫立,却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不经意的垂眸忽然发现洛醺还趿拉着拖鞋,忙转过身来,扯开自己大衣把她裹在怀里,洛醺顺势踮着脚搂住他的脖子,然后把自己的双腿盘上他的腰,像蛇一样缠绕着他。 “我身上凉。”沈稼轩轻柔的吐息拂过洛醺的耳朵,示意她赶紧进屋。 洛醺委屈的抽泣,执拗的把他搂的更紧,第一次放肆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就抱着。” 沈稼轩自欺欺人的想,权当她是个孩子,于是道:“好吧就抱着。” 洛醺再大胆的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脸上:“不许松开。” 沈稼轩嗯了声:“好吧不许松开。” 于是他就抱着洛醺进了屋子,抱着她走去沙发,抱着她坐下,抱着她看她委屈的哭够。 “哪里不好?”他把手按在洛醺脸上,擦拭着她的泪,想着洛醺在电话里的“不好”,赶着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洛秀才把女儿托付给自己,虽然让洛醺来奉天读书也是经过洛秀才的同意,但洛醺一个人在奉天他无时无刻不担心,本打算过一阵子就带着周静雅来奉天看病,也正想答应方玉致加入她和洛秀才的组织,来奉天担任政府要职,如此能更好的照顾洛醺,一举两得。 洛醺指着自己心口:“这里不好。” 沈稼轩一愣,还以为她有心痛病,忽见洛醺又指着脑袋、胳膊、大腿等等地方,接连的说“这里这里这里……都不好”,才明白洛醺是在调皮。 他笑着来扯洛醺睡衣的钮扣:“让我看看究竟怎么个不好。”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妥,自觉有些龌蹉,急忙松手尴尬的一笑。 洛醺倒没那么**,还坐在他腿上,看到他眼睛布满的血丝,忽然想起他昨夜一整夜都在开车没有一点点睡眠,哧溜下了他的腿,拉着他就往床边走:“睡觉。” 沈稼轩心头一颤:“啊?” 洛醺回头看他吃惊的样子道:“你看你累成什么样子,现在赶紧休息一会,好多话等你睡足了再说。” 沈稼轩如释重负的:“哦。” 只等脱了外衣上了床,他看着洛醺站在床前傻呵呵的满面带笑,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她开心,不忍让睡眠来消耗和她难得在一起的时光,犹豫道:“可是我睡着了,我就看不见你。” 洛醺想了想,灵光一闪,爬上床去道:“我陪你睡。” 沈稼轩再次骇然:“啊?” 洛醺已经笑嘻嘻的躺在他的旁边,然后大模大样的道:“睡吧。” 沈稼轩接着松口气:“哦。” 两个人并排躺着,他看洛醺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知道她心里没有那些腌臜的想法,于是微微一笑,真的困了,闭上眼睛准备先小睡一会。 洛醺何尝不是一夜辗转反侧,身边躺着沈稼轩,她从来没有过的安稳安逸,似乎比沈稼轩睡的还快,不知何时被沈稼轩给她盖上了被子,睡着睡着就搂住了沈稼轩,再睡着睡着腿还骑了上去,再睡着睡着手从人家衬衣的扣子和扣子之间的缝隙塞了进去,摸着沈稼轩的肌肤,暖暖的柔软的,非常舒服。 这一觉两个人睡到了中午,街上卖冻秋梨小贩一声吆喝把沈稼轩吵醒,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洛醺奇特的睡姿,一条腿骑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胸脯,他动不能动,僵硬的挺着,微微的侧头,看洛醺香甜的睡着,他感觉此刻自己很幸福,憧憬这一幕成永恒。 很久洛醺才醒,也发现自己不雅的姿势,呼哧坐起,蹭蹭后退躲到床的角落,惊骇的问:“天啊会不会怀孕?” 沈稼轩:“啊?” 他还以为这丫头在做梦,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诡异的话,谁知洛醺看他没有否定,随即哭唧唧道:“我同学姜美丽都怀孕了,她说肌肤之亲就会怀孕,我刚刚和你肌肤之亲了。” 这不是夸张,当下很多女孩子因为对性的陌生,以为和男孩子手牵手都能怀孕,有的更让你大跌眼镜,以为对着呼吸都能怀孕,沈稼轩把手按在额角,洛醺的天真让他啼笑皆非,更让他喜爱,洛醺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是未经开垦的处女地,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他抑制着不笑,难为情的道:“放心吧,不会。” 洛醺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不会?你都生过皓暄,当然会。” 沈稼轩:“……” 但凡和洛醺在一起,总有这样让他招架不住的事,无法把床笫之私的详细告诉洛醺,唯有如此阐释:“因为,两个人只有成了亲,比如……你成为……我的……女人……才有可能怀孕。” 一句话像绕地球一圈似的,说的非常艰难。 洛醺松懈下来,一脸的“原来如此”,忽然琢磨他说的,成为他的女人就会怀孕,假如自己怀孕了,是不是孔至尊和浪雄都不会再惦记自己?骤然间茅塞顿开,冲到沈稼轩面前道:“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沈稼轩:“……” 洛醺知道他对这段感情若即若离,见他目瞪口呆不言语,突然伸长了脖子,把自己的嘴巴按在他的嘴巴上,不懂接吻,就这样紧紧的贴着。 若说上次被洛醺咬破嘴唇沈稼轩激动,远没有这次激动,那次是在洛醺醉酒不清醒的情况下,现在她是明明白白的吻了过来,她热热的嫩嫩的唇真真实实,沈稼轩泥塑木雕半天,闭上眼睛不知是在享受还是不敢看过去,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己没有吻回去,他是有妻儿的男人,对洛醺越是深爱越是怕她受伤害。 他没有任何反应,洛醺突然又哭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初恋姐姐相好了?” 沈稼轩蹙眉而问:“初恋姐姐又是谁?”转念就想通了:“你说玉致啊,根本不可能的事。” 洛醺先是高兴,接着道:“你还说没相好,你叫她的名字都不带姓氏,你叫我的名字一直都带姓氏。” 女人真是麻烦,小女人是麻烦中的麻烦,沈稼轩耐心的解释:“你的名字,单单一个字,没办法拆开。” 洛醺一扭头,开始生气。 沈稼轩唯有妥协:“好吧好吧,那个……醺……” 洛醺呼哧冲过去抱住他,得意的咯咯笑着。 沈稼轩道:“醺小姐,我饿了,我们去做饭吃好不好。” 就这样,他陪着洛醺吃了午饭吃晚饭,彼此细述了分开后的事,他特别问起浪雄,按洛醺描述,从浪雄的举止言行他猜测应该是日本人,也没有告诉洛醺自己的推断,怕她对日本人有戒备心,此后和浪雄相处会表现出抵触情绪这样对洛醺更加不好,只告诉洛醺,自己不久即会带着周静雅和皓暄来奉天,并且会常驻。 洛醺高兴的一高蹦起,然后就坐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呢哝:“撒谎是小狗。” 沈稼轩就朝着她“汪汪”几声,逗得她开心的大笑。 吃了晚饭他就告辞,洛醺登时惊呆,按她的想法,沈稼轩怎么也得住几天。 “明日是老太太的寿诞,稼辚不在,我不能缺席。”沈稼轩捏了捏她高高撅起的小嘴。 是的,正因为是沈老太太的寿诞,沈稼轩为了给母亲采办生日所需才去了县里,也才想起去沈稼辚的司令部给洛醺打的电话,听她说“不好”,万分担心,当夜就开车来了奉天,今晚还要开一夜车回去,明日给母亲庆寿。 “这样啊,那你替我跟老祖宗问声好。”洛醺扯着他的袖子,说让人家走,还是不放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找,找出那条自己给沈稼轩织的围脖,美滋滋的给他围上,灰色的大衣配着紫色的围脖,衬托得这一张脸更加的帅气。 牵着手送到街上,装样子的推了推沈稼轩,指指汽车:“昨晚开了一夜,今晚又得开一夜,我实在不放心。”这倒是实话。 沈稼轩过去打开车门,看着洛醺笑,然后拿起围脖吻了下:“没事,有它给我做伴。” 洛醺冲过去抱住他:“别忘记你的承诺,马上搬来奉天。” 沈稼轩“嗯”了声,轻拍她的后背:“等着。” 他坐到驾驶位置上,透过结了薄霜的玻璃看洛醺,真怕她会哭,却发现她在笑,笑着和自己摆手,终于放心,打着火,边开车边回头望,直到彼此都望不见。 洛醺突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她刚刚不哭是怕沈稼轩担心而已,忽听咯吱咯吱脚踩积雪的声音,满面惊喜的来看,竟然是孔至尊。rs 113章 孙猴子的女人情结 感谢“临窗听风我自在”的慷慨解囊,感谢“热恋^^”一如既往的平安符! ﹌﹌﹌﹌﹌﹌﹌﹌﹌﹌﹌﹌﹌﹌﹌﹌﹌﹌﹌﹌ 孔至尊分明已经看到洛醺和沈稼轩别离的场景,故意装着不知,怕自己一旦问起,假如洛醺斩钉截铁的相告沈稼轩就是她的心上人,如此自己就没了台阶下,这就像他做生意,有时明知对方欺骗他也装聋作哑,他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鹿死谁手得看看他沈稼轩有没有传说中的本事,自己就像周作章说的,好歹是近水楼台。 “怎么了,洛醺?”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过去,这一刻洛醺对于他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还是一场商战,沈稼轩赢了他失去尊严,所以,他突然有了耐性,他要把自己一点点嵌入洛醺心里,而不是生拉硬拽。 洛醺没有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想家。” 他情知洛醺在撒谎,也佩服沈稼轩,昨晚才通的电话今个就赶到了奉天,说来他还真是个痴情种,顶风冒雪千里迢迢来相会,看来自己这个对手真如周作章说的,很厉害,好吧,我们现在打擂开始。 “你朋友的朋友,答应和她结婚。”他知道洛醺眼下着急的是什么,故意投其所好。 洛醺琢磨下他这般绕口令似的话,明白过来,是姜美丽的那个朋友,高兴道:“他真的答应了?” 孔至尊颔首而笑:“你洛小姐吩咐我的事,安敢辜负,我已经和他推心置腹的谈过,他答应了,说让你把你朋友约出来谈一下婚礼之事,你把你朋友带到广运楼找黑七,黑七做个中间人,撮合一下,主要是不巧我今晚有个局。” 他不是有什么局,诸如饭局赌局棋局,他想追求洛醺也不能掉了身价去和那个拆白党的无名小卒同桌论事,唯有让黑七代替。 说完,他把手伸向洛醺:“再见。” 洛醺知道这是奉天上流社会的握手之礼,沈稼轩虽然走了,但他毕竟来过,高兴,他又会马上搬到奉天来,更高兴,姜美丽的事也有了眉目,再高兴,几重高兴下,大方的把手放在孔至尊手里。 “假如,我早知道这样才会握到你的手……”孔至尊开了个意味深长且凄婉美丽的头,却没有说下去,仿佛一首动听的诗歌到此处戛然而止,他故意留给洛醺一个悬念,因为他知道洛醺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学识这样的品味,不喜欢太直白和粗俗的举止。 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自己的感伤,然后看洛醺浅淡的一笑,转身离去。 果然洛醺中招,看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对不起,假如有来世,我不爱沈稼轩爱你。” 送走孔至尊洛醺立即去找到姜美丽,还有卢丹一起,三个女孩兴冲冲地往广运楼而来。 事情得以顺利的解决都很高兴,虽然姜美丽明知道对方是个无业游民,但为了腹中的孩子也唯有委曲求全。 往广运楼路过街市,听见有卖烤地瓜的声音,姜美丽感激洛醺的仗义,知道她爱吃诸如烤地瓜、糖葫芦、爆米花、嫩玉米这些东西,对她道:“等着,犒劳你一下。” 她过去买了三个烤地瓜,回来三人分了,嘻嘻笑着边走边吃,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而望,青春是风景,三个姑娘就是盛景,因为青春,单单吃个烤地瓜都是美不胜收。 乐极生悲,突然街边突然杀出个小男孩,冲过来夺下洛醺手中的烤地瓜就跑,洛醺看了看自己的手,哭丧着脸嘀咕:“人家才咬了一口。” 卢丹突然大怒,高喊一声:“小毛贼,敢偷老娘的东西。”她撒腿就追。 “喂喂,不要追了。”洛醺想一个烤地瓜而已,看那小男孩的背影衣衫褴褛,像是个叫花子,给了他又何妨,可是卢丹并没有停下,洛醺让姜美丽等着,她也追了上去。 七拐八拐,眼看卢丹把那小男孩按倒在地,突然冲出来个大叫花子,抱住卢丹又把她按倒在地,卢丹也真不含糊,拼命厮打,对方被她又抓又挠,喊着:“这啥ji巴丫头,太猛了。” 洛醺到了跟前急忙去拽那个大叫花子,那个小叫花子却扑过来抱住她,接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二十多个小叫花子,齐心合力把洛醺和卢丹制服。 那大叫花子抹了抹脸上被卢丹抓的一道道的血痕:“哎呀哎呀哎呀,谁家的疯丫头,比俺金水湾的老娘们还厉害,瞧这脸抓的,本来就长的不咋地,现在毁容了,这还咋找媳妇。” 金水湾?洛醺已经听着这人说话耳熟,只是被他披头散发的邋遢相蒙蔽,仔细瞧看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失踪很久的孙猴子。 “孙猴子,怎么是你!”洛醺惊呼。 孙猴子拨开额前的乱发,贼眉鼠眼的看了看,也才认出是洛醺,突然就笑了,忽而又哭了,接着是又哭又笑:“少奶奶,真的是你!” 卢丹看了看洛醺,茫然而问:“少奶奶?” 洛醺在奉天很少有人知道她在金水湾的事,急忙掩盖:“纯属外号,我们那地方没有谁是少了外号的,俗话说人无外号不发、马无夜草不肥,你看看他,我老乡,叫孙猴子,都是外号。” 卢丹撇着嘴,这都哪里听来的俗话。 突然那些小叫花子把洛醺团团围住,嘁嘁喳喳的议论:“她就是少奶奶,她就是少奶奶……” 洛醺很是好奇的问:“你们认识我?” 孙猴子突然脸现尴尬之色,推推搡搡踢踢打打的吆喝不要小叫花子乱说,小叫花子却异口同声的道:“我们老大说了,都好好跟他混,将来给我们都分个像沈家少奶奶那样的媳妇。” 洛醺看着孙猴子咬牙切齿道:“孙猴子,你倒蛮大方的。” 孙猴子害羞的嘻嘻笑:“一群叫花子,闲着没事满嘴放炮,少奶奶您别介意。” 久别重逢,洛醺也暂时忘记狗剩一家的凄惨,询问孙猴子他怎么到了奉天。 孙猴子感慨道:“说来话长。” 得知孙猴子是洛醺的老乡,也就化干戈为玉帛,卢丹道:“既然话长就以后慢慢说,姜美丽还等着呢,别忘了她那是大事。” 洛醺想想也是,遂告诉孙猴子自己住的地方,让他有时间过去,两下里刚说好,就见一群黑衣人朝她们这里而来。 孙猴子眼见不妙,喊洛醺:“少奶奶快跑!” 洛醺愣神,感觉到这些黑衣人不是善类,但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并且她想跑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四面八方的把道路堵住。 已经跑了孙猴子唯有重新返回,那些化整为零的小叫花子也重新聚集,一起挡在洛醺面前,孙猴子道:“事情是我做的,不要伤害这两个姑娘。” 对方为首的骂道:“瞅你那损色,抢我大哥的女人还像他娘的替天行道似的,今个就给你大卸八块。” 抢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洛醺看着孙猴子痛心的道:“你答应我改的。” 孙猴子忙不迭的摆手:“少奶奶你别他胡说,我不是抢,是救,他们的大哥欺男霸女抢了老李家的二丫,我把人救出来的。” 黑衣人为首的道:“不是老李家二丫是你拼头咋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看你小子就不是好ji巴玩意,你是不是早惦记李二丫了。” 孙猴子撇嘴道:“你可拉倒吧,她那大嘴翻翻着像p眼子似的,脸黑的像老鸹似的,哪有事哪凑合,欠登儿,整天价跟一群老爷们疯,二虎吧唧,要不因为她是俺家界壁俺才懒得管她。” 黑衣人道:“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说,你是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孙猴子晃晃脑袋:“没办法,要钱没有,要命,你说我这贱命也不值钱,告诉你们老大,来生我做牛做马,不,我做了女人偿还他。” 黑衣人呸了口:“滚犊子吧,瞧你长的这磕碜,来生做女人也好看不了,不过……”他突然看见了洛醺和卢丹:“这两妞不错。” 孙猴子立即挡在洛醺面前:“谁敢动我家少奶奶,我跟他拼命。” 黑衣人动手一扒拉,孙猴子像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 洛醺看着他们都穿黑衣服,忽然想起黑七来,那天在蝶恋花,黑七带着的打手好像也都是穿黑衣,想着他能在蝶恋花那样的大地方看场子,在奉天应该有名气,于是道:“你们敢,我是黑七的朋友。” 黑衣人果然住手,看她问:“你认识七哥?” 蒙对,洛醺道:“何止认识,我现在就是和他约会,在广运楼,不信跟我去看看。” 这黑衣人为首的当然知道黑七今个在广运楼办事,听洛醺如此说也就信了,还耐人寻味的看了看洛醺,坏坏的一笑:“妹子,好货色,七哥这回算没走眼,比老李二丫强多了,得了您忙,我们走了。” 糊弄走这些黑衣人,洛醺和卢丹都松口气,孙猴子很是吃惊的问:“少奶奶,您认识黑七爷?” 洛醺才点了下头,轰轰的像大部队行军似的,又从街边的一条胡同里跑来一群人,指着孙猴子高喊:“瘪犊子,敢跟老子抢女人,活腻烦了,给我砍!” 孙猴子高喊洛醺:“少奶奶快跑!” 洛醺知道这又是孙猴子惹的麻烦,气得直跺脚:“你这辈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rs 114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和孙猴子这样的人在一起,洛醺想,要不然你就足够能打,要不然你就足够命大,要不然你就腿长擅跑,所幸最后黑七的人并没有走远,为了洛醺出面摆平此事。 洛醺着急带着姜美丽去广运楼,指着孙猴子道:“混蛋,明天去我家,咱们好好算账。” 孙猴子抓耳挠腮似有话说,想开口时发现洛醺已经走远。 “老大,你是好人,为啥少奶奶骂你?你还老说她是好人,她就是长的好看罢了,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几个小叫花子替他打抱不平。 他咚咚的踢着小叫花子们,骂道:“你们这些小王八犊子找削是吧,敢说我家少奶奶的坏话,少奶奶是为我好才骂我,只不过是裤兜子放屁整两岔了,明天我告诉她我都在干什么,她一准夸我,瞧好吧。” 他说完恋恋不舍的望着洛醺的背影,一挥手:“走吧孩子们,今个运气不好,没偷到也没抢到也没讨到,只能喝糊涂粥了。” 一个仅有六七岁的小叫花子仰头看他:“老大,我嘎拉哈疼。” 他拎着小叫花子的耳朵气道:“小王八犊子,长的还挺全乎。”骂是骂,最后还是弯腰背起这个孩子,吆喝这个呼喊那个的,呼啦啦回了他们的家。 再说洛醺,和姜美丽、卢丹三人来到广运楼,黑七和姜美丽的朋友早已等在这里,见洛醺来了,黑七分外热情,并且再次为自己于蝶恋花那次对她动粗表示道歉,自己之前不知道她是孔先生的朋友,然后开始谈姜美丽的婚事。 洛醺才知道这男人叫娄伍,这次见面他的态度和上次大相径庭,他不仅仅信誓旦旦会对姜美丽好,还说一定戒掉大烟,还当场送了很多金银首饰给姜美丽作为聘礼。 姜美丽高兴的喜极而泣,又定下了结婚的日子,事情得以圆满的结局,娄伍带着姜美丽去商量有关结婚的事宜,至少还得去女方家拜访提亲等等。 黑七完成任务,要叫酒菜留洛醺吃饭,被洛醺婉拒,拉着卢丹往外面走,在门口的衣帽间娶大衣和围脖时,忽然听见衣帽间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七哥,你说那娄伍算什么东西,孔先生又是给他钱又是给他安排活儿干,他祖坟不是冒青烟,是冒紫气了。” “他就是坨臭狗屎,你以为孔先生是为了他,孔先生是为了洛小姐,但凡洛小姐开口,就是天上的星星孔先生都能给她摘下来,洛小姐真是好福气。” 洛醺和卢丹彼此望望,才明白娄伍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态度,原来是孔至尊给了他钱,忽然隐隐担心,姜美丽嫁了个这么样的势利小人,以后会不会再生变故,眼下为了姜美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洛醺叮嘱卢丹千万不要把此事告诉姜美丽,想让她做个快乐的新娘。 稍许工夫,衣帽间里的黑七和手下钻了出来,看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 广运楼二层的楼梯口处,孔至尊和杨丽娜也在笑,杨丽娜看着洛醺的背影道:“你孔先生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花费这么多心思,你不累吗。” 孔至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非但不累,还觉得挺好玩的。” 杨丽娜哼了声:“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这丫头傻了吧唧,又不解风情,木头人一般,你犯得着这么费力。” 孔至尊抿了口酒瞥了眼她,意味深长的道:“正因为她傻了吧唧什么都不懂,说明她干净。” 杨丽娜突然不高兴了:“你别含沙射影。” 孔至尊面对她的怒气不以为然,还当的碰了下她手中的酒杯:“得了吧,你那点事还用我含沙射影,整个奉天家喻户晓了。” 他非但没收敛还雪上加霜,杨丽娜气的扭头就走,孔至尊突然想起一件事,追上她拦住道:“老朋友了,开个玩笑还这样当真。” 杨丽娜阴阳怪气道:“你孔先生我高攀不起,我是自己亲自追过,我爹也派了媒人提亲过,算我和你没缘分,但我杨丽娜也不是谁都可以靠近的,我至少比这个洛醺强,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你看看她在我表哥家,哎呦,拿个苹果舔来舔去,真可怜,几辈子没吃过似的。” 孔至尊哈哈大笑,洛醺的这种娇憨模样他也见识过,他还见识过洛醺吃爆米花不是一粒一粒的放进嘴里,而是把脑袋伸进爆米花的袋子,扎猛子似的,脑袋出来后脸蛋鼻子眼皮上都沾满了爆米花,那个小模样可爱得让孔至尊现在想想都恨不得咬她一口。 “好吧好吧,我家洛醺你不喜欢,但我喜欢,有正事和你说。” 杨丽娜撇着嘴:“你家洛醺,人家答应了么,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孔至尊颇为自信:“早晚的事,对洛醺,目前就是我最大的战斗,全力以赴,只能赢不能输。” 杨丽娜更气:“没心情和你讨论别的女人,说吧,找我什么事?” 孔至尊凑过去道:“好事。” 杨丽娜从手袋里拿出镜子照了照,“你找我还能有好事。” 孔至尊道:“别把我说的这么坏,是好事,我听作章兄说,你表姐有意把你给沈稼轩,你为啥不干?” 杨丽娜指着自己道:“我堂堂杨家大小姐,去给一个乡巴佬做妾,不是我表姐疯了,而是她根本瞧不起我。” 孔至尊晃着脑袋:“此言差矣,你表姐完全正确,因为我看见了沈稼轩。” 杨丽娜瞪着他:“你何时看过沈稼轩?” 孔至尊点头,他因为昨天去学校找洛醺,发现洛醺竟然旷课,于是找到洛醺家里,不期然而目睹了她和沈稼轩别离的场景,感叹道:“沈稼轩,一表人才啊,怪不得洛醺对他那么依恋。” 杨丽娜吃惊道:“洛醺,和我表姐夫有一腿?” 孔至尊摆摆手:“你别管这些,我只告诉你,聪明的,赶紧抓住沈稼轩,我听作章兄说,沈稼轩给他打过电话,有意带着你表姐来奉天看病,机会来了。” 杨丽娜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懂,你是怕沈稼轩夺走洛醺,才利用我,本小姐是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你这个猴,拜拜!”她说完扬长而去。 孔至尊在后边看她扭着屁股冷笑:“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 第二天一大早,洛醺刚出门准备上学,就见孙猴子蹲在门口,见她出来急忙迎上,手里还拿着一根热烘烘的烤地瓜。 “少奶奶,吃吧,刚出炉子的。” 洛醺才想起昨天和他的约定,也不客气,接过烤地瓜就吃,唐妈还没有回来,自己吃饭真成了问题,边吃边道:“别以为贿赂我然后我就不生气,狗剩被警察抓走后,他媳妇失踪了,他儿子在沈家养活呢,你说你造的孽。” 孙猴子啪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少奶奶,我现在就是把自己杀了,事情也没法子挽回了。” 洛醺看他诚心悔过,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就不要在奉天招惹女人了,这里不是金水湾,真出了事我帮不了你,行了,外面冷,进屋说。” 孙猴子拦着她:“少奶奶,今个不进屋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洛醺不明所以,孙猴子已经跑到街边喊黄包车,然后带着洛醺回到了他的家。 所谓家,就是北大街贫民区一处废弃的房子,屋顶漏风墙壁裂缝,看上去随时可以倒塌的样子,当洛醺迈进门槛吓了一跳,屋内密密麻麻的躺着坐着蹲着跪着趴着站着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多是老弱病残,唯有几个年轻的正在一口黢黑的大铁锅边搅动,像是在熬粥。 洛醺猛然看去孙猴子,也不说话,等着他的解释。 孙猴子指着这些人道:“我离家到了奉天,也没几个月,就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说我跟人抢女人,少奶奶,我答应你痛改前非,就绝对不会走回头路,我是去救人,那些恶霸欺男霸女,我打不过人家只能偷摸的救,他们找后账要杀要剐我都不怕,反正我这条命活下来是为了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丑事赎罪,我就是怕我死了,这些老人和孩子怎么办。” 事情真相大白,洛醺扑过去抱住他,也不说话,流下两行泪来。 受宠若惊,唬的孙猴子“哎呀哎呀哎呀”叫了好几声,然后旁边那些孩子哄堂大笑,他骂道:“都给我滚犊子,笑ji巴毛啊,这是我家少奶奶。” 一股风灌入,破门啪嗒被掀开,洛醺打个冷战,望着衣衫单薄的这些老弱病残,抬头看露着的屋顶,偏头看即将倒塌的墙壁,告诉孙猴子:“我叔马上要来奉天了,到时我让他买个大房子安置你的这些人。” 孙猴子当即高兴道:“东家真要来奉天?那可忒好了。” 话刚落地,轰隆一声巨响,西面的墙壁轰然倒塌,他不假思索的扑向洛醺,洛醺眼前顿时尘烟滚滚。rs 115章 意乱情迷 那堵墙距离洛醺并不是最近,孙猴子这种本能的反应只是因为他喜欢洛醺,也幸好他早知道这墙不安全,让大家都聚集在东墙处,怎奈屋子并不是太大,倒塌的墙壁飞溅起砖头瓦块,还带下半截屋顶,所以,有个小叫huā子被砸到。 洛醺一推孙猴子,孙猴子爬起先左右把她瞧看一遍:“少奶奶,你没事吧?” 洛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心说你压着我呢,感激的道:“有事也是你受伤。” 孙猴子嘻嘻一笑:“少奶奶你昨天说我早晚会因为女人而死,假如是真我宁愿……” “我宁愿为你而死”这几个字卡在喉咙处,他知道自己就像癞蛤蟆,而洛醺就是天上的仙女,表示喜欢她仿佛对洛醺都是侮辱,所以截掉后面的话,想一辈子都烂在自己肚子里,只让自己的心知道,忽然听见小叫huā子哭,他急忙过去看。 “行了,哭鸡鸟嚎的,像不像个老爷们。”他训斥归训斥,也是赶紧扯下自己本就破烂的衣服一角试图给小叫huā子包扎伤口。 小叫huā子继续嚎叫:“我本来就不是老爷们,你说分给我的媳妇还没给呢,我不想死。” 洛醺忍不住噗嗤笑出,不得不感叹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生死攸关之时还有心思想这个,看小叫huā子脑袋在流血,怕是伤的不轻,告诉孙猴子赶紧带这孩子去医院。 孙猴子踌躇道:“去医院?我,我没钱。” 洛醺推着他:“我有,快走。” 两个人抱着受伤的小叫huā子出了门。只叫到一个黄包车,孙猴子让洛醺和小叫huā子坐车。他自己在下面跟着跑,按照洛醺的指点来到孔至尊的医院,在门口偏巧碰到想出院的唐妈。 “小姐,我自己回去就行。”她以为洛醺是来接她,实际洛醺根本不知道她今天出院。这些都是孔至尊的安排。 “有个小孩子受伤了,我来带他看看。”洛醺道。 唐妈也不走了,转身跟在洛醺身后,因为唐妈在这里住了很久,医生护士几乎都认识了她,这都是孔至尊特别关照,所以看她认识小叫huā子。也就及时的给小叫huā子救治,皮肉之伤,无关筋骨,洛醺终于放心。 洛醺来了医院。院长得知后电话立即打到了孔至尊那里,不多时孔至尊驱车赶来,径直进了小叫huā子的病房。 “洛醺。出什么事了?”他急冲冲的问。 洛醺反问他:“你怎么来了?” 孔至尊耸耸肩:“你忘了这是我的医院。” 洛醺指着小叫huā子道:“房子倒了,这孩子被砸坏了。” 孔至尊看着脏兮兮的孩子问:“你哪里捡来的?” 洛醺忽然想到,他是有钱人,孙猴子的房子倒了,这样的季节那些老弱病残今晚还不得冻死,所以问他:“你想知道?” 孔至尊点头:“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洛醺道:“那好。孙猴子带路,唐妈在这里照看孩子,我们走。” 她和孙猴子坐着孔至尊的车回到孙猴子的家,指着破败不堪的房子道:“里面住着很多老弱病残,十冬腊月的,今晚只怕都要冻死了。” 孔至尊刹那间就明白洛醺带他来的意思,奉天这样的无家可归者何其多也,自己每年都做慈善,捐的钱也不知跑到谁的口袋,那无关紧要,自己本来捐钱也是为了面子和名声,和沽名钓誉没什么区别,只是眼前这档子事不同,这关系到洛醺的开心不开心,于是道:“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洛醺欢喜的道:“你会救他们?” 孔至尊说了真心话:“只要你高兴。” 洛醺道:“我当然高兴。” 孔至尊道:“那好,我把你的这些老弱病残都安置了,你今晚陪我吃晚饭。” 洛醺稍微犹豫下,看了看面前的房子,点头:“成交。” 以孔至尊的能力安置这些人不在话下,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就全部拉到他开设的旅馆,负责此事的黑七看着一群脏兮兮的叫huā子走在旅馆簇新的地毯上,他比孔至尊还心疼:“孔先生,给他们一人分一个馒头就可以了,不必要如此吧。” 孔至尊望着一边满面欢喜的洛醺,斥责他道:“哪来这么多废话,都安置好了,再带着他们去澡堂子泡泡,晚饭就猪肉炖粉条子,实实惠惠,大馒头管够。” 黑七无可奈何的去忙活。 孔至尊来到洛醺身边道:“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洛醺看看天:“吃晚饭而已,这才下午刚过。” 孔至尊道:“不是一般的晚饭,是去我家里,我想亲自给你做顿饭,我们一起去买菜,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洛醺有点意外:“去你家?” 孔至尊知道她心里所想,去自己家里这有点暧昧,唯有找了这么个借口:“我儿子,想见见你。” 洛醺还是犹豫:“我有什么好见的。”转念想想他儿子和皓暄同样大却没了母亲,实在可怜,于是勉为其难道:“好吧。” 走之前,洛醺交代孙猴子去医院看看那个受伤的小孩,孙猴子贼眉鼠眼的瞟了眼孔至尊:“少奶奶,那个孔先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洛醺无奈的笑笑:“我当然知道,但是,目前我没有赚钱的来路,除了利用自己这张脸,别无他法,假如因此而能帮助这么多人,也值得,我走了。” 她和孔至尊开车去了菜市场,孔至尊哪里会买菜。不停的问洛醺,商贩们就不停的说:“先生真疼太太。”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和洛醺混得越来越熟络,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亲近。 买好了菜来到他家,远远的望见黑漆的大铁门,等他的车一按喇叭。就有人赶紧把铁门拉开,车都没有停径直开了进去,洛醺眼前突然一亮,第一次进沈家时,觉得沈家好大好富丽,而眼前的孔府,简直就是金碧辉煌了。 车子停下。立即迎上来十多个男仆女婢,躬身侍立,齐声道:“先生回来了。” 孔至尊也不搭理,无视他们而过。带着洛醺进了屋门,洛醺感觉自己仿若走进了百货公司,房子太高。旁边还有一个旋转的金色楼梯,然后屋里的一切都是她这么大从未见过的,处处新奇。 一个女婢过来给她脱下大衣,一个女婢过来给她摘下围脖,一个女婢接下她肩上的绒线包包,一个女婢过来问:“小姐是喝茶还是*啡?” 洛醺看看孔至尊:“*啡?我没喝过。”分明是非常好奇的样子。 孔至尊哈哈一笑:“就*啡,多加些奶和糖。小姑娘家,都爱甜口。” 女婢应声而去。 洛醺看着孔至尊道:“我感觉你就像个皇上。” 孔至尊立即问:“你可愿意当皇后?” 洛醺立即掉头装着四处的观赏,不回答他的话。 未几,女婢端着*啡过来,洛醺看着上面的东西,没敢拿,主要是不会喝,听闻这东西很讲究。 孔至尊笑了笑,拿下*啡杯子,女婢已经把牛奶和糖加好,他用勺子搅合了下,端着放在洛醺嘴边:“你试试味道,不好重煮。” 洛醺就伸出舌头沾了沾*啡,孔至尊看她又是这样的被杨丽娜嘲笑土气却被自己感觉可爱的小模样,不禁心神摇曳,差点按耐不住想吻住她的舌头。 “嗯,好香!”洛醺笑的比*啡都甜。 孔至尊道:“喜欢就好,喝了这杯再来一杯。” 就这样,洛醺连喝了三杯,孔至尊煞有介事的去做晚饭,等他忙活半天出来时,发现洛醺倚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偶尔还呵呵的笑,不安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非常焦躁。 “洛醺,你怎么了?”他近前询问。 洛醺眯着眼望着他,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袋,极其的挑逗和妩媚,娇嗔道:“讨厌。” 无端的,莫名其妙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让孔至尊愣住,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下,然后贴近她耳朵喃喃:“我哪里讨厌。” 洛醺软绵绵的把脑袋垂下,呵呵笑着不再言语,那神态就像喝醉了酒。 这时有个女仆过来问孔至尊开饭的事,发现洛醺如此样子,哎呀道:“这位小姐大概是*啡喝醉了。” 孔至尊道:“我想也是。”他吩咐稍后开饭,继而抱起洛醺上了楼来到自己卧房,把洛醺放在**,给她喂了。水想缓解*啡在她〖体〗内的作用,洛醺含入口中却没有咽下,而是噗的喷了出来,喷了他满脸。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捏了捏洛醺的脸蛋:“不许调皮。” 洛醺突然扑过来倚靠在他怀里,人呈现迷幻状态,心里想的是沈稼轩,眼睛望着孔至尊,娇声轻唤:“你想我没有?” 神态妩媚到像即将融化似的绵软,孔至尊紧紧搂住她:“天天想夜夜想,想到忘记我自己。” 洛醺放肆的把手从他衣领处伸进去,抚摸着他的肩膀、后背、胸脯,然后自己半睁半闭着眼睛,笑靥如huā,几分**几分狐媚,孔至尊舔了下嘴唇,索性拽开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的上体完全呈现给洛醺,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情绪高涨到一定程度,他把洛醺压在了身下,憋闷得像被什么堵住心口以至于呼吸不畅,周身肌肉聚紧似乎血管要爆裂开来,捧住洛醺的小脸,按耐不住吻了过去。 噗嗤!洛醺胃里翻腾,吐出一口*啡,溅了他满脸,他急忙拿过毛巾擦了自己又擦洛醺,忽然清醒过来。 之后,洛醺像蛇一样缠着他,一会把他推倒一会骑上他的身子,一会蹭着他的脸一会把自己依偎在他**的胸脯,折腾足有半个时辰才慢慢清醒,蓦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而孔至尊差不多是**,抬手就想打,却发现孔至尊右边脸已经红肿。 “你?你?你?”她连说几个你,不知想说你为何冒犯我,还是你的脸怎么了。 孔至尊平静的边穿衣服边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喝过*啡,因为你喜欢所以没有阻止,你*啡喝多醉了,对我又搂又抱又咬又啃,我是男人我有七情六欲,当然受不了,可是我又不想冒犯你,所以为了清醒唯有自己打自己。” 洛醺“啊”的惊呼:“我,我对你又搂又抱又咬又啃?” 孔至尊于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不信下楼问问仆人们,大家都看见了。” 洛醺再“啊”的惊呼:“都看见了?” 孔至尊豁然而起:“假如你觉得让你丢人,我现在就杀了她们灭口。” 116章 初恋那个人 “灭口?”洛醺急忙蹿下地来拦住孔至尊:“不要!” 孔至尊看她信以为真当即哈哈大笑:“傻丫头,我又不是胡子怎么能草菅人命,逗你的。” 洛醺听他说逗弄自己,气急败坏的冲过去一顿拳打脚踢,孔至尊先是装模作样的“哎呦、啊呀”的惨叫,然后突然翻了白眼,身子直直的朝后倒去,虽然是地毯,也还是轰隆一声,洛醺以为自己下手没深浅把他打坏,急忙跪在他面前又推又摇:“喂!喂!” 忙活半晌看孔至尊没任何反应,她突然哭了出来:“人家是女孩子,人家这么丢人都没寻死觅活,你凭什么死。” 孔至尊突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傻丫头,逗你的。” 洛醺再次被他耍弄,气得掐住他的脖子,孔至尊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我爱你。” 这三个字出口,洛醺像被马蜂叮了似的挣脱开他,爬起想跑,被孔至尊轻松捉住:“我爱你。” 洛醺捂住耳朵不停挣扎。 孔至尊把她扳正面对自己:“我爱你。” 接连三句“我爱你”他说的极其认真,洛醺突然就哭了,哭得孔至尊慌了神:“我爱你又不是骂人的话,你哭什么?” 洛醺委委屈屈道:“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孔至尊当然明白为何不行,然而她为自己的表白而哭泣,孔至尊心里狂喜,这说明她还是动了心,不然她就应该义正言辞的拒绝自己才是,当下心满意足,见好就收的拉着洛醺下楼吃饭,然后绝口不提此事,只等下一次机会,虽然喜欢的女孩近在咫尺却摸不得碰不得,身为男人他当然着急,但他若无相当大的耐性,怎么会如此成功。 饭后照例把洛醺送回家,看屋子里灯火闪烁,洛醺知道是唐妈回来了,心里一暖,这一窗灯光就像妈妈的等待。 孔至尊下了车,变戏法似的从裤带里掏出一包糖果交给洛醺,还叮嘱:“记住,晚上不能吃,牙会痛的。” 洛醺有心拒绝看他也没说什么题外话,就接了过来,然后与他告别。 孔至尊挥手示意她进去,蓦地感叹道:“什么时候我忙了一天回家,一窗灯光下,是你在静静的等我。” 门里一个门外一个,洛醺不自然的用手扣着门,讷讷道:“孔先生,对不起,我心里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孔至尊咧咧嘴,勉强的笑笑:“我知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话,丝毫不拖泥带水,返身上了车离开。 洛醺心里对他充满感激,他能够在自己意乱情迷的情况下没有侵犯,是难得的好男人,假如没有沈稼轩……假如没有沈稼轩自己和他也不会发展太深,总觉得他身上缺少一种东西,是自己和沈稼轩的那种心灵交融的感觉,和孔至尊无论怎么好,都有着那么一点点隔膜。 感触一番,想着沈稼轩就快要来奉天,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进了屋子喊了声“唐妈”,突然发现沙发上坐着浪雄,而他面前的茶几上,插着一束艳红的玫瑰。 “你回来了。”浪雄起身,永远都是那么礼貌。 洛醺呵呵笑着先把玫瑰观赏一遍,忽然想起姜美丽说,男人送花给女人有求爱的意思,想想道:“浪雄,这个季节的花很贵的,以后不要买了。” 浪雄无所谓的摊摊手:“这点小钱我还是能出的起。”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自己不能接受他感情的问题,洛醺又无法明说,唯有把话题扯开:“你怎么来了?” 浪雄轻描淡写的:“看看你。” 洛醺问:“喝茶吗?” 浪雄推了面前的杯子给她看:“唐妈已经给我沏好了。” 洛醺哦了声,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蓦然想起浪雄是从美国读书回来,应该懂咖啡这东西,奇怪自己喝咖啡都能喝醉,随口问:“你喝咖啡喝醉过吗?” 浪雄愣了愣,猜测她这种朴实的小姑娘怎么会喝咖啡,大概是与孔至尊在一起。再思忖她为何如此问,难道她喝咖啡醉了?接着浪雄一番演绎推敲,把洛醺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狡黠一笑:“咖啡怎么能喝醉,不过是喝太多人比较容易兴奋,言行举止还是非常清楚的,不会像喝酒。” 洛醺心里咯噔一声,暗暗的骂:好你个王八蛋孔至尊,算计我。 浪雄只是小坐一会,也知道最近洛醺和孔至尊走的密切,这个时候谈感情的事,洛醺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索性天马行空的和洛醺谈了很多闲话,看洛醺哈欠连天困意甚浓,睡起身告辞。 洛醺礼貌的送到大门口,彼此挥手告辞,浪雄刚转身,突然从洛醺家门口那颗老柳树粗壮的树干暗影里冲出一个人,稀薄的夜色中寒光一闪,一把刀刺向浪雄,他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对方艺高人胆大,本想以功夫致胜,才发现浪雄并非等闲,而自己有些轻敌,随即举枪射击,浪雄往后一倒躲开,枪声不大,是安装了消音器,浪雄随即高喊洛醺:“进去!” 洛醺虽然对这种突发之事遭遇并非一次两次,也还是看的呆愣,听他喊转身想跑,却被对方的枪抵住脑袋,随即道:“别动,动我就打死你。” 洛醺身子一抖,这声音如此熟悉,想偏过头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欧阳,那人又道:“告诉你别动。”她急忙规规矩矩的站立。 这人随后对浪雄道:“你自裁我就放了这个姑娘。” 浪雄看了看洛醺,怕自己轻举妄动对方会立即开枪,于是摊开手伸出向对方,这人当即领悟他的意思,就丢给他一把刀。 浪雄接住后慢慢瞄准自己心口,突然奋力一刺,洛醺失声喊道:“不!”惊得捂住自己眼睛,忽然发现脑袋上的枪已经挪开,转头来看,逼迫自己的这位手腕垂着,枪也落地,他拔腿就跑。 浪雄追了几步放弃,回头来看吓坏的洛醺:“你怎么样?” 洛醺反问:“你怎么样?我刚刚分明看见你刺向自己的。” 浪雄呵呵一笑:“有回马枪就有回形刀,我独创。” 洛醺听不懂他对功夫的解释,浪雄没事她就放心,问:“为什么有人刺杀你?” 浪雄知道洛醺还不晓得自己是日本人,也不会明白他来奉天是想让满蒙独立死灰复燃,他真心喜欢洛醺,不想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也没有把她当个中国人看,只把她当女人,所以道:“应该是小毛贼。” 洛醺相当震惊:“现在的小偷都有枪啊?” 浪雄笑笑:“时代不同,世道更乱。” 这一场刺杀未遂,他忽然担心起洛醺来,怕对方此后用洛醺威胁自己,所以让洛醺赶紧回家,自己也在想着策略,如何保洛醺的安然。 而洛醺,心里想的却是孔至尊给自己下迷药的事,浪雄说了喝咖啡不能喝醉,于是第二天一放学她先来医院看那个受伤的小叫花子,已经无碍,随时可以出院,她让孙猴子带着小叫花子去旅馆找那些人,她自己就想去找孔至尊,琢磨半天他能在哪里,他的产业那么多,实在摸不准,想想天已经擦黑,他应该会去蝶恋花这样的夜生活场所,于是赶了过去。 不出所料,孔至尊和周作章还有另外几个朋友正在喝酒,听其中一个朋友说,奉天马上会调来一位新市长,此人名叫沈稼轩,大有来头。 沈稼轩?孔至尊和周作章面面相觑,彼此愣住。 正在这时看场子的黑七上来禀报:“孔先生,洛小姐来找您。” 孔至尊和周作章又面面相觑,因为洛醺实在不会轻易主动来找他,难道是与沈稼轩有关?却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心情复杂的下了楼,发现一楼舞池旁边散台上坐着洛醺。 见他来,洛醺立即冲过来,四下瞅瞅今晚客人多,也不敢大声吼,哑着嗓子怒道:“我问过别人,咖啡根本不会喝醉,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蒙汗药,然后把我那个了。” 孔至尊发现客人们都看过来,终究是他身份不同而洛醺的容貌又太招摇,他急忙拉着洛醺上到二楼的某个包间,笑道:“什么蒙汗药?你是不是《水浒传》看得走火入魔了,我又把你哪个了?” 洛醺指指他,指指自己:“就是那个。” 孔至尊其实已经明白,也指指她指指自己,心说我真把你那个了,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笑洛醺的纯情可爱,嘴上道:“当然没有。” 洛醺脑袋一扬:“我不信。” 孔至尊摊开双手:“那没办法了,你认定我把你那个了,我会对你负责,你嫁给我吧。” 洛醺一脚踢来,孔至尊闪开,洛醺才发现他不是个脑满肥肠、纸醉金迷的大资本家,看起来身手不错,狠狠道:“你就是个王八蛋。” 孔至尊得意的挤眉弄眼:“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有三个人不能得罪,秦桧、和珅、孔至尊。” 洛醺说不过他,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一口气奔到楼梯口,蓦然发现从门口冲进来很多日本武士,为首的用蹩脚的汉语高喊,说是昨晚有人刺杀日本在奉天的某个株式会社的领导,听闻此人在蝶恋花躲避,是以过来搜寻。 刺杀?昨晚?日本人?洛醺把这几个词汇串联,脑袋嗡的一声,第一想起欧阳,第二猜测浪雄的身份。 117章 我来教你接吻好么 黑七负责看蝶恋花的夜场,即使他明知道日本人不好招惹,不是某个喝高了的客人或是街头混混来闹事这么容易对付,但在其位谋其政,硬着头皮领着自己的手下拦住日本武士。 “各位,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这是孔先生的。” 为首的日本武士倨傲的看着他:“大总统的地盘也得搜。” 他手一挡:“我们正在营业,你们这样乱翻乱搜,客人都吓跑了,这损失谁来赔偿?” “我!”黑七话音刚落,走进来一个人,黑西服,头上的黑呢礼帽压得非常低,戴着墨镜,络腮胡子,把自己包裹到只露出颧骨处的一点点皮肤。 他瞄了眼黑七:“我去见孔先生。”说完就想上楼,突然望见二层楼梯口的洛醺,本已经抬腿迈上第一个楼梯,又折回对黑七道:“请孔先生下来,我们是老朋友了。” 孔至尊已经听到禀报,没等黑七去请,他已经疾步走到楼梯口,拍了拍洛醺的肩膀安慰她,轻声道:“赶紧回家。”然后朝黑七挥挥手:“让他们搜。”他自己匆匆下了楼。 洛醺也知道这种是非之地自己不宜久留,噔噔下楼奔去大门口,却被一个日本武士拦住:“没搜查完,谁也不能离开。” 那个络腮胡子的日本人听了微微侧过脑袋道:“让她走。” 洛醺得了赦免似的,嗖嗖就跑,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才发现她向往的奉天也不是什么人间天堂,且原来是非常之乱。 她也在担心欧阳,第二天打听过,听说在蝶恋花没有搜查到刺客,也就放心下来,可是这天开始,好一段日子孔至尊没有来找她,浪雄也没有来,两个人都忙,她听闻孔至尊已经买下了一处宅子,准备安置孙猴子收容的老弱病残,还把这个宅子取了名字叫福康院,并确定日子准备落成典礼。 孙猴子自从知道洛醺在奉天,几乎每天都来看看洛醺,然后仍旧当他的乞丐头,不停的救助无家可归或者是落难之人,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想找些饥寒交迫的流浪者还是非常之多,他起初是为了自己的恶行赎罪,后来大有把这种行为当做事业的架势,这让洛醺对他刮目相看。 快过年了,洛醺还在考虑自己春节是回金水湾还是留在奉天,沈稼轩说很快就来至今杳无消息,洛醺渐渐有点失望,想他是沈家的掌门人,怎么能轻易离开金水湾,大概他当时说来奉天是为了哄自己高兴罢了。 姜美丽的婚礼迫近,洛醺和卢丹帮着忙来忙去,结婚头一天,姜美丽试着问洛醺:“能不能把孔先生请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样我可真是太风光了。” 洛醺用手点了下她的脑袋:“我看你是太疯子了,你嫁人又不是演戏,给别人看么。” 姜美丽垂头丧气道:“娄伍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子,我爹娘送我去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嫁个有钱人,现在他们的希望落空,我总得挽回点面子,求你了洛醺,我觉得孔先生最听你的话。” 洛醺不屑的笑笑:“要娄伍听你的话才好。” 虽然很是不愿意接触孔至尊,但架不住姜美丽的软磨硬泡,想自己在奉天也没多少朋友,只有姜美丽和卢丹两个要好的女孩,不好意思拒绝她。 婚礼就在明天,她既然已经答应姜美丽,就立即去找孔至尊,仍旧不知他在何处,唯有找去他家里。 仆人们当然认识她,怎奈孔至尊不在家,洛醺刚想走,一个仆人让她进屋稍等,说自己可以打电话给孔至尊。 洛醺想想这样也好,于是就进了屋子。 咚!眼看一个不明飞行物过来,她想躲没躲开,脑袋被砸到,她痛得哎呀一声叫,然后就发现那金色的旋转楼梯处,高高在上有个男孩在得意的哈哈大笑。 不用问,这一定是孔至尊的儿子,管你他娘的是谁的儿子,欺负老娘就不行! 洛醺腾腾跑上去,揪住男孩的衣领问:“为什么打我?” 孔至尊的儿子平素被宠溺得不成样子,男佣女仆他没事就逐个收拾一遍,个个对他噤若寒蝉,突然冒出个母夜叉般的洛醺,他也怕了,结结巴巴半天道:“我闷,没人陪我玩。” 玩而已,这个简单,洛醺念他年幼丧母,孔至尊又整天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孩子可怜,所以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还陪他玩了起来,洛醺就像沈老太太说的,蔫淘蔫坏,对于玩非常在行,不仅仅让皓暄崇拜,一会功夫也让孔至尊的儿子崇拜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累得气喘吁吁,倒在地毯上问。 孔至尊的儿子道:“我叫麒麟。” 洛醺招招手:“那个麒麟,太累了,我们歇一会。” 麒麟却道:“你歇着,我去找下人们玩。” 洛醺点头之后,麒麟离开不久,就听楼下天啊娘啊的大喊大叫,她跑出去一看,麒麟把那些仆人捉弄的不成样子,于是又把他喊了上来,陪他玩太累,眼珠一转来了主意,让麒麟坐在沙发上,她管佣人要来笔墨纸砚,开始给麒麟画像。 刚好这个时候孔至尊接到电话赶了回来,悄然的上楼,来到儿子的房间时,眼前是这样的一幕,麒麟老老实实的端坐在沙发上,洛醺伏案认真的画着,这幅场景突然让他有了种家的感觉,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他了解,从来没谁能控制得了,唯独洛醺,这真是天大的缘分。 像画好,洛醺招手让麒麟过来看,麒麟拍手称赞:“姐姐你画的真好。” “什么姐姐,叫姨娘。”孔至尊突然开口,把洛醺吓了一跳。 麒麟看他回来,高兴的喊着:“爹,我要姐姐,不是,是姨娘来家里陪我。” 孔至尊大大方方的答应:“好啊。” 洛醺立即反驳:“不行。” 孔至尊满不在乎的:“你人都来了,就别走了。” 洛醺道:“我是找你有事,姜美丽每天结婚,她想请你去参加她的婚礼,说那样比较有面子。” 孔至尊开了价码:“除非你答应我住进我家里,否则免谈。” 洛醺知道他的心思,想不答应真怕他拒绝参加姜美丽的婚礼,讨价还价道:“住一天可以吗?” 孔至尊父子同时摇头。 洛醺伸出两个手指。 他们还是摇头。 洛醺伸出三个手指,然后嘟着嘴道:“不行就算了。” 孔至尊看看麒麟:“儿子,咱不能得寸进尺。” 三人击掌盟誓,成交。 第二天孔至尊如约参加了姜美丽和娄伍的婚礼,姜美丽赚足了面子,一个劲的感激洛醺。 婚礼结束天就黑了,洛醺坐着孔至尊的车也按着约定来到他的家里,刚进门周作章打来电话,说沈稼轩和周静雅还有皓暄已经来了奉天,就在洛醺家里要她马上回去。 听闻沈稼轩来了,洛醺都没来得及跟孔至尊道别,冲出门去就跑,孔至尊气得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踢飞,也没有追出去送洛醺。 洛醺跑到肠子岔气,缓口气又接着跑,倒霉的是一个黄包车都没叫到,跑回家时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是直接趴在门上,按响门铃后就坐在地上等。 唐妈出来把她扶了进去。 首先是皓暄冲过来,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这才是亲人的感觉。 “醺姐姐,我好想你。” 洛醺吧唧在他脸蛋上亲了下:“我也想你。” 她然后过来见过沈稼轩和周静雅,叔和婶的叫着,同来的还有赵娘娘,也打了招呼。 周静雅已经听哥哥说洛醺今晚是准备住在孔至尊家里,故意问:“你住在孔先生家里多久了?” 洛醺呆愣下,忙不迭的道:“就今天开始。” 周静雅心里窃喜,看她穿着缀满蕾丝的小礼服,感慨万千的样子:“从跟孔先生在一起,洛醺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看看打扮都与往日不同,金水湾就是比不上奉天,咱们沈家也比不上孔家,洛醺都脱胎换骨了。” 洛醺偷着瞥了眼沈稼轩,看他一脸肃然正襟危坐,急忙解释:“今个是我同学姜美丽结婚,我去参加婚礼才穿成这样的,平时我不穿这个。” 周静雅摩挲着她的礼服:“穿,怎么不穿,多好看。” 此时唐妈带着一个人进来,是周作章的司机,他奉周作章之命过来接沈稼轩一家几口,说洛醺这里地方狭窄,这么多人住不下。 周静雅答应着,然后碰了碰沈稼轩:“走吧,我们先去哥哥家,怎么得等你上任才能住公馆。” 沈稼轩一直都没有说个只言片语,起身就走,一家人还有赵娘娘,都上了周作章的汽车,同时走的还有唐妈,她是沈家的仆人,大奶奶来到奉天,唯独赵娘娘一个随侍,人家还是个奶娘,所以唐妈准备去伺候周静雅。 皓暄跟洛醺道别,说明天就来看她,车子发动,驶离而去,洛醺颓然的靠在门上,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突然就哭了出来,站在门口哭了好久,万般思念的那个人,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 沈稼轩的心里也不好受,一路上默不作声,汽车到了街里人多了起来,行驶也就慢了,他突然发现一个熟人,高喊:“老许!” 街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猛然回头,仔细的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是他,高喊:“老沈,怎么是你?” 沈稼轩立即跳下车来,告诉司机把周静雅几个人送回周家,他遇到了老朋友,叙叙旧。 周静雅望着他冷冷一笑,似信非信。 果然,沈稼轩下车后同那个老许握住手立即道:“明日我在老地方请你喝酒,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告辞。” 他说完撒腿就跑,大步飞奔如一片骏马,敞开的大衣飘飘若旗帜,一口气跑回洛醺的住处。 洛醺正在屋里哭泣,听见门铃响还以为是唐妈回来,抹干净眼泪出去开门,一个人住有些胆怯,试探的问了声:“谁?” 沈稼轩轻声道:“我。” 洛醺震了下,开门的手都在颤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门打开,望着跑的满头大汗的沈稼轩,她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两个人同时扑向对方,紧紧抱在一起,压抑的情感像山洪爆发,沈稼轩终于脱口而出:“我爱你!” 洛醺拼命的点头,哭出声来,沈稼轩的“我爱你”无疑是送给她十八岁生日的最好礼物。 沈稼轩抱起洛醺关上大门,急匆匆回到屋里,再次相拥,他捧着洛醺的脸暖暖笑着,然后把自己的脸慢慢贴过去,眼看嘴唇碰上嘴唇,他喃喃着:“你说你不懂接吻,我来教你好么。” 洛醺双手紧抠着他的腰,浑身抖的像株风中的小花,不是怕,是紧张,当沈稼轩炙热的唇吸住她的唇时,她娇弱的呻吟着,感觉自己即将软化在他的怀抱里。rs 118章 老情人 假如没有孔至尊,沈稼轩对洛醺的感情大概会继续克制,终究是顾虑太多,这其中有歉疚和责任,也是个性使然,正因为孔至尊横空出世,才让沈稼轩有了危机感和紧迫感,所以今日才正视了自己感情不再躲躲闪闪。 上次他给洛醺打电话,清楚的听见里面孔至尊喊洛醺“我们回家”那语气分明是非常的熟悉。这次来了奉天后听闻洛醺去了孔至尊家里住,沈稼轩更感觉洛醺和孔至尊的关系密切到他无法预料的地步,所以,他要表达给洛醺听,然后等待洛醺的抉择,他其实心里清楚洛醺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深刻,就怕自己一味的的深藏不露让洛醺伤心,进而去选择孔至尊。 说出来了,天也没塌地也没陷,他也深知和洛醺的感情路还有好长一段,因为这里还横着个周静雅,但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就像从一个密封的口袋里走出,可以畅快的呼吸了。 想着洛醺还是个小姑娘,或许没有意识到住在一个成年男人家中有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沈稼轩不得不提醒:“孔至尊我多少了解,此人亦正亦邪,但你贸然就住在他的家里,似乎有些不妥,我对你爹承诺过要照顾你,是以这些话我不得不说。” 洛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听着,手在沈稼轩脸上摸来摸去,自他说“我爱你”开始,洛醺觉得两个人已经融为一体,随后伏在他肩头撒娇:“你吃醋了?呵呵,我高兴你吃醋。不过没关系的,假如他想害我,学校是他的,医院是他的,百货公司是他的,我这里他也找得到,在奉天任何一个地方他想对我怎样完全如探囊取物,很多戒备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我说的对吧。” 沈稼轩抚摸着她的秀发,此话确实有道理,假如孔至尊想对洛醺侵犯,大街上强行带走都没有人会阻拦,理是这么个理,情感上无法接受洛醺住在孔至尊家里,是以带着命令的口吻道:“总之不能住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孔至尊陌生吗?洛醺歪着脑袋想,孔至尊对自己很好的,虽然他有时候很混,却也没有逼迫自己做什么,并且以他的财势和地位,身边应该是美女如云,可是他好像他身边很冷清,偶尔出现了杨丽娜,他们也只是朋友关系,洛醺心里对孔至尊还是非常喜欢的,却也不想惹沈稼轩生气,连忙点头如鸡啄米的答应下来。 沈稼轩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挪开,从大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链子,上面坠着一个翠玉,亲自戴在洛醺脖子上,吻了她一下,深情款款道:“我亲爱的醺小姐,生日快乐!” 洛醺摩挲着玉坠,瞠目结舌道:“你,怎么晓得我今天生日?” 沈稼轩道:“去上海那次,你爹告诉我的,他说十八岁生日对一个女孩子非常重要,而他注定不能陪你度过这么个重要的日子,所以拜托我,若非因为你的生日,我怎么能急匆匆来到奉天,怎么能一下火车就赶来你这里,怎么能厚着脸皮让周作章打电话给孔至尊把你找回。” 因为至亲之人都没在身边,所以洛醺的生日也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听闻父亲记得,沈稼轩记得,她再一次喜极而泣,喜欢这个生日礼物,看来看去爱不释手,忽然发现玉坠上面有字,放到眼前仔细的看,字很小,却也看清:至爱若醺。 她瞪大眼睛看沈稼轩:“这是这么回事?”她想,绝对不会是这玉坠买时就有这么四个字,感觉此事应该是沈稼轩所为。 果然,沈稼轩道:“我刻的,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你的名字好听,蕙风如薰,所以我改成至爱若醺,至爱之人,让我沉醉若醺。” 他说着,还故意东倒西歪一副醉态,逗得洛醺咯咯的笑,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谢谢叔。” 沈稼轩推开她:“?” 洛醺舔了舔嘴唇,羞怯怯的:“那该……怎么叫啊?” 沈稼轩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道:“稼轩。” 洛醺一直叫他叔,突然改变了称呼有些别扭,含糊的唤了句:“稼轩。”然后就难为情的趴在他怀里。 沈稼轩“嗯”了声,他答应的非常大方和随意,然后唤着:“醺。” 洛醺就唤他:“稼轩。” 你一句我一句叫了半天,热恋的美好让彼此忘记横亘在中间的一切障碍。 两个人缠绵到半夜,沈稼轩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有些歉疚的望着洛醺,想走,又怕洛醺不高兴。 洛醺虽然舍不得,也知道周静雅同来奉天,他是属于周静雅的男人,关于未来自己也没有考虑那么远,比如相爱就会涉及到婚姻,但她不想嫁个有妻儿的男人,可是已经爱上了沈稼轩,这纠结非一日两日,她一直在逃避,于是装着无所谓的道:“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沈稼轩情知她是装着大方,却也无可奈何,与洛醺吻别,洛醺傻呵呵的道:“我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女人?” 沈稼轩:“啊……”看了看床,把洛醺搂在怀里,接着:“啊……还不完全是。” 洛醺仰头看着他:“可是,你吻了我呀。” 沈稼轩笑:“这样啊……我说不完全是,因为你还没有说爱我。” 洛醺恍然大悟似的,踮着脚亲了下他的唇:“我爱你,非常爱狠狠爱大声爱。” “嗯。”沈稼轩抱住她,真想让她成为自己身上的某一处,然后时时刻刻在一起,告辞了几遍,脚还没走出屋子,最后被洛醺推着出来,终究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让生活因此而乱,如若不然,他或许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而留下来陪洛醺。 ﹌﹌﹌﹌﹌﹌﹌﹌﹌﹌﹌﹌﹌﹌﹌﹌﹌﹌﹌﹌ 这一晚洛醺手里攥着玉坠甜甜的睡着,梦里都是沈稼轩吻着她说“我爱你”次日一早阳光穿透窗户射入,她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咚咚咚有人敲门,隔着一个院子都把她惊醒,心里还奇怪,沈稼轩绝不会这样的不文明,孔至尊和浪雄还有同学都知道她家里有门铃,她满腹疑虑的穿衣出去开门,一如既往的先问了句:“谁?” 外面的人急切切的道:“洛醺,是我,欧阳。” 洛醺惊骇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欧阳刺杀浪雄,而是欧阳在金水湾时无数次对她的纠缠,杯弓蛇影,洛醺对他不乏喜欢也还有抵触。 “洛醺开门啊,有人追杀我。”外面的欧阳急的不行。 追杀?洛醺急忙把门打开,欧阳冲进来先奔到屋子里四处的查看一下,发现没有其他人,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脸疲惫。 “欧阳,你怎么来了奉天?”洛醺本能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欧阳道:“刺杀川岛浪雄。” “川岛……浪雄?”洛醺差点跌坐在地“你的意思,浪雄是〖日〗本人?” 欧阳抬眼看看她,难以置信的问:“你和他如漆似胶,竟然不知道他是〖日〗本人,是你傻,还是他太狡猾,亦或是你在装蒜。” 洛醺心里非常不高兴,自己冒着风险把他放进来,他却如此的嘲讽自己,可是眼下被浪雄的身份震惊,无心和欧阳吵架,坦诚的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也不安全,浪雄他随时会来的。” 欧阳掏出枪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不怕,有你这个人质在,浪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洛醺气愤道:“你!” 欧阳冷笑着:“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初识你的时候,我被你这张超凡脱俗的模样欺骗,不曾想你先是在金水湾勾搭上公爹沈稼轩,现在又勾搭上〖日〗本鬼子,若非念在你我相好一场,我现在就应该杀你了为民除害。” 洛醺用手一指门:“你出去!” 欧阳却大模大样的翘起二郎腿:“你就是这样对待**者,对待你的旧情人。” 洛醺不想听他说话,来拽他赶他走,他却把洛醺趁势抱住:“我和你相好了那么长时间,我为了看你几次冒险潜入金水湾,我却连你的身子都没有碰过,今日刚好补偿。” 他拖着洛醺往床那里去,他是杀手,洛醺是个小女子,力道悬殊,很快就来到床边,他把洛醺抱起丢在**,洛醺直到此时才清醒的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柔弱。 她这样想着,看着扑来的欧阳,一拳打去,欧阳轻松躲过,然后反剪她的双手把她按在**。 “洛醺,我曾经是真心爱你的,现在我的爱还在,你答应跟我走,然后我对你明媒正娶。” 洛醺呸了。:“禽兽!” 欧阳哈哈大笑:“好,那我做个禽兽给你看。”他说着拽住洛醺的衣服用力一撕,小袄掉了一只袖子,露出洛醺雪白的手臂,他再一撕,洛醺内里的胸衣都露出。 洛醺拼劲全力往上一拱,竟然把欧阳掀翻,她趁机扑下床去,欧阳跳下来按住,突然感觉脑袋上抵着一个又硬又冰冷的家伙,他慢慢抬头来看,浪雄,正怒目而视。 119章 勾男人 同浪雄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日本武士,毫无悬念,欧阳被带走。 屋子里仅剩下洛醺和浪雄,看她衣不蔽体,浪雄拿起衣架上的毛衣过去想给她披上,洛醺突然噔噔后退,然后惊恐的瞪眼看着他。 浪雄知道她为何这样惧怕自己,当然是因为自己露出了日本人的身份,笑了笑,想解除她对自己的恐惧和抵触,还掏出那枚刻着洛醺名字的大洋给她看,柔声道:“在我心里,你只是个女孩,我喜欢的女孩。” 洛醺没有只言片语的对话,是一种和他对峙的架势,浪雄试着再走近一步,洛醺继续后退,退无可退时就咚的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后脊梁硌在八仙桌边角上,痛得口中嘶嘶着,浪雄刚想上前询问,洛醺就绕过桌子,和他隔桌对望,这怕他的神情让浪雄心中绞痛,这一刻浪雄想,假如他和洛醺相识不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那该有多好。 浪雄走了,继续他的天职和使命,这一天他脑海中都是洛醺惊恐的看着他的模样,他就时不时的拿出那块刻着洛醺名字的大洋摩挲,洛醺不仅仅是他爱上的第一个中国女孩,更是他彻彻底底爱上的第一个女孩,他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解除洛醺对他的恐惧,直至爱上。 负责拷问欧阳的手下来报,严刑逼供下,欧阳已经供出他的同伙,并说只要浪雄能放了他,他会提供一个更有分量的人物作为回报。 浪雄听闻非常高兴,关东军对整个东北觊觎太久,却处处受阻,现在止步不前实在需要多抓几个欧阳这样的人,杀了除去祸端,利用如虎添翼,不知他口中更有分量的人物是谁,急忙去了刑讯室。 欧阳浑身上下成了血葫芦,听见踏、踏的脚步声,知道是浪雄来了,费力的抬起头,开门见山道:“你放了我,我帮你抓洛醺的父亲,因为他是共产党。” 浪雄左右看看,手下领悟了他的意思悉数退出门去,他才开口问欧阳:“洛醺的父亲,是共产党?” 欧阳道:“是,我也是无意从洛醺身边的丫头口中得知,说他是什么**党,我喜欢洛醺,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并且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只因为洛醺不肯跟我走,所以我暗中调查洛醺的父亲洛秀才,想以这个为要挟逼迫洛醺,才得知他根本不是同我一样的民国政府的**者,他是共产党,是反对军阀和你们日本人的共产党,还是骨干人物,不仅仅你们日本人想抓他,就连民国政府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浪雄哼哼一声冷笑:“我都没有答应放了你,你就说了出来,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欧阳当然不傻,道:“我有,因为你们不清楚洛秀才的下落,但我知道,他这个人非常狡猾,你们也很难抓到他,但我可以给你设计诱捕。” 浪雄道摘下头上的礼帽放在桌子上,偏着脑袋,以一种轻蔑的姿态看着欧阳:“你这个职业杀手不称职啊,我们日本武士,行动失败即会切腹谢罪,而你却为了活命出卖自己心爱的女人,欧阳,你没有我爱洛醺。” 他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欧阳面前,抓起旁边刑讯用的铁棍,狠命刺入欧阳腹中。 欧阳眼睛凸出看着他,当真是——死不瞑目。 浪雄看着欧阳低垂的脑袋喃喃着:“你没有我爱洛醺。” ﹌﹌﹌﹌﹌﹌﹌﹌﹌﹌﹌﹌﹌﹌﹌﹌﹌﹌﹌﹌ 第二天,浪雄让人把欧阳的尸首悬挂在自己领导的株式会社大门口,目的当然是杀一儆百,警告奉天百姓,敢与日本人对抗,就是欧阳这样的下场。 眼看过年,学校早已放假,洛醺得到欧阳身死的消息是卢丹告诉的,听说还被浪雄悬尸,洛醺听了浪雄的名字当真是谈虎色变,但欧阳的死让她亦是痛心不已。 同样不明真相的奉天百姓望着欧阳的尸首痛哭,把他当做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实际欧阳这个人太矛盾,杀坏人也杀好人,肯拼命也为保命出卖同志,他这样的行为取决于他摇摆不定的个性,就像他对洛醺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的感情,所以不能简单的说他好或者他坏。 同样不明真相的孙猴子得知杀日本人的英雄被悬尸,就筹谋着如何盗取欧阳的尸体,中国人讲究个入土为安。 “孩子们过来,听我吩咐。”孔至尊名下的福康院内,他把叫花子们归拢到身边,准备调兵遣将,他们这些人暂时被孔至尊的福康院收容,吃穿不愁,也用不着再出去讨饭、偷盗、抢夺,闲了一段时间各个皮痒,听说有事情做那真是群情激奋。 “你们这些小的,先脱下这身狗皮,把以前那些破衣服都捡起穿了,没有的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我掏几个洞,然后进入株式会社去乞讨,阻挡住里面的人出来,日本人再凶残也不会大白天的滥杀你们这些小孩。” 一拨十几个八九岁的小叫花子纷纷点头,眼下的奉天日本人还没有横行到为所欲为,是以大家都听了他的吩咐。 “你们这些大的,只等我把那个英雄的尸体弄下来,你们接住抬着就跑,记住专门捡小胡同或者人多的地方跑,让日本人追不上,追上也不敢滥杀无辜。” 一拨十六七、十七八的叫花子答应着,然后各自准备。 此次行动最困难的是孙猴子,要想把吊得那么高的欧阳弄下来并非易事,至少他需要上到株式会社正门上方的门楼上,大白天的,他有功夫爬上去也会被人发现,所以他想出一条妙计,把自己身上本来也是千疮百孔的衣服再撕了撕,故意露出两个屁股蛋,抓乱了本就像乱草一样的头发,一打眼看去就像个疯子,对,他就是要装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把门口看守欧阳尸体的日本武士引开。 一拨小叫花子派出去了,一拨大叫花子也派出去了,小叫花子负责阻挡会社内的日本人出来,大叫花子负责接住欧阳的尸体然后弄走,还缺人引开门口的守卫,他突然就想到了洛醺。 匆匆来找洛醺,刚好卢丹也在,本着大家都是中国人,他直言不讳,告诉洛醺自己要抢欧阳的尸体,万事俱备,想让洛醺帮忙引开门口守着的日本武士,给自己机会上去门楼。 无论欧阳这个人怎么伤害过洛醺,洛醺想,也只是感情上的纠缠折磨,当然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欧阳出卖了他的同志和自己的父亲,若非浪雄杀人灭口,她都已经危险,所以现在她对欧阳的死也非常痛心,听闻孙猴子要抢欧阳的尸体,当即决定配合,还拉上卢丹,按孙猴子的计划,她和卢丹负责美人计。 既然是美人计,总得捯饬得花枝招展些,可惜洛醺没有这样的衣服,卢丹有,她和姜美丽曾经在蝶恋花做舞小姐,现在姜美丽嫁人准备生孩子,卢丹自己也就不再去,并且她现在也被孔至尊认识,熟人,更加不好意思。 拉着洛醺来到她的家里,幸好白天父母都不在家,父亲弄了个黄包车,母亲给一个酒楼洗碗,不到半夜都不会回来。 两个人穿戴好之后,卢丹得意的把被自己精心打扮的洛醺推到镜子前看。 “娘啊!”洛醺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脸上涂脂抹粉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大红大绿处处洋溢着风尘味。 “这太丑了吧?”她上下打量自己,暗想假如被沈稼轩看见,他不以为自己疯了就以为他疯了,反正两个人总有个疯了,否则这事没法解释。 卢丹拉着她就走:“你清纯脱俗好看,但是不吸引人,你这样打扮那些日本人隔着半里路都能瞧见,快走吧,否则按孙猴子交代的就迟到了。” 两个赶到浪雄所在的株式会社附近,从东往西,溜达过去,洛醺冷不丁有点不适应,怕看到熟人,卢丹扒拉下她挡着脸的手道:“你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太假,风情一点。” 洛醺为难的道:“怎么样才叫风情啊?” 卢丹立即朝她抛了个媚眼:“文明的说就是勾男人,我们这疙瘩的土话就是撩汉子,你别说你连勾男人都不会。” 勾男人?洛醺琢磨下,没吃过肥猪肉当然看过肥猪走,搜肠刮肚的去想曾经在书上看过的某些桥段,风情万种描绘特别是唐诗宋词里多着呢,蓦然就想起这一首: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她嘿嘿一笑,就来个“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打定主意,酝酿情绪,第一次穿高跟鞋,卢丹的脚又比她的大,所以踢里踏拉的走向株式会社门口时,她都是小心翼翼,眼看到了那两个武士面前,门口附近还聚集着很多百姓,都在观望欧阳的尸体。 她不想看却忍不住看上去,看到欧阳的尸体,心头一紧,更生愤怒,陡然间对日本人的惧怕全无,突然间也把什么“和羞走”抛到脑后,风情而已,装样子哪个不懂,她和卢丹也装着看光景似的,对着欧阳的尸体假意指指点点,无意间就对上那两个日本武士的目光,洛醺,本就如花似玉,浓妆艳抹下,简直比花还娇艳,别说两个日本武士,看热闹的很多男百姓们也把目光从欧阳的尸体上移到她身上。 她冲着日本武士娇媚的一笑,其中一个打了嗝,另外一个吸了口冷气,也对她笑。 假如洛醺像平素那么穿戴,这两个日本武士大概还不会有太大反应,她现在的装束一看不是风尘女子也不是良家女子,所谓慢藏诲盗、冶容诲yin,日本武士彼此看看,朝她嘻嘻笑着,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东西,洛醺就胡乱的搭讪,不懂装懂的和人家交流。 机会来了,孙猴子乘机嗖嗖爬到门楼上,用刀割断吊着欧阳的绳子,欧阳的尸体垂直落下,那些大叫花子手搭手的接住,片刻不停抬着就跑。 会社内突然有人指着门楼上的孙猴子高喊,顿时里面冲出很多日本人,却被诸多小叫花子挡住,哇啦哇啦的要钱要饭,甚至有的高喊要媳妇。 这时浪雄听到外面的骚乱奔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即明白这是个局,猛然抬头就瞅着门楼上刚想跳下逃跑的孙猴子,他抬手就是一枪,孙猴子惨叫一声落地。 120章 土老帽变成金龟婿 门口两个负责守卫的日本武士眼见欧阳的尸体被抢走,本想去追,蓦然发现从门楼上掉下的孙猴子,正迟疑究竟是去夺回欧阳的尸体还是抓住中枪的孙猴子,浪雄已经拨开那些阻挡他的小叫花子冲了出来,欧阳已经死了,抓住面前这个有可能是他同伙的人才更为重要。 于是,所幸没死的孙猴子成了俘虏,他还不忘洛醺正在这里,眼看洛醺奔他而来,高喊:“少奶奶走啊!” 洛醺怎能对他弃之不顾,并且她见到浪雄的一刻已经有了主意,与此同时浪雄也认出了她。 “洛醺!”浪雄把她好顿打量,不知她为何突然捯饬得像个花大姐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啼笑皆非,暗想假如自己初识洛醺她是这个样子,自己怎么能为了她而杀欧阳灭口,杀欧阳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天职。 洛醺知道自己想救孙猴子,必须走浪雄这个人情,所以很有必要和浪雄重新拾捡起以往那种朋友关系,无法告诉他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的真实目的,吭哧半晌才道:“流行,眼下流行慵懒的,颓废的,奢靡的,俗艳的味道。” 浪雄当然不信,即使真的流行也流行不到洛醺身上,并且她的变化天翻地覆难免让人生疑,随即联系起刚刚这场抢夺欧阳尸体的事,他豁然开朗了。 “这种流行你穿了不好看,回家赶紧换掉,我现在有事,稍后过去找你。” 洛醺不走,指着被他的手下按住的孙猴子明知故问:“你抓他干什么?” 浪雄道:“他是那个刺客的同伙。” 洛醺笑:“他就是一疯子,什么同伙,欧阳平时西装革履干干净净,哪有这样的同伙。” 听她此言,孙猴子就急忙配合的忽而破口大骂,忽而哈哈大笑,忽而手舞足蹈,疯癫之态十足。 浪雄听洛醺不分场合大大方方的提及欧阳,还一副和欧阳非常熟悉的样子,急忙制止她,否则被身边的人听见她就难逃嫌疑:“快回家。” 洛醺仍旧不走,还振振有词:“你们随便杀了中国人,还把人家悬尸示众,你这是想和中国人修好还是想激起奉天百姓的愤怒,你记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千万别小看民众的力量。” 她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旁边围观的百姓被她挑拨得群情激奋,围拢过来纷纷指责日本人残杀中国同胞。 那些日本武士当即大怒,刚想发作被浪雄制止住,他又对洛醺道:“你回家,我稍后跟你解释这件事。” 洛醺不走,除非他放了孙猴子,浪雄又不能放,孙猴子很明显刚刚是在夺欧阳的尸体,两个人僵持住。 这时一声汽车喇叭响起,围观的百姓分列两边避让,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来,到了会社门口停下,司机先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竟然是沈稼轩。 “天啊!”洛醺偷偷惊呼,急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还把自己尽量往壮硕的浪雄身后藏。 越是怕沈稼轩看见他却已经认出,故意沉声呵斥:“洛醺,你这丫头,你婶到处找你回家吃饭,你却打败得花里胡哨当街招摇,这要是让你们校长知道还不得开除你的学籍。” 洛醺唯有嘻嘻笑着难为情的露出自己的脸,然后指着孙猴子道:“他是我前些日子收容那些叫花子中的一个,从孔先生开设的那个福康院里跑了出来,可是日本人要抓他,你看看他腿在流血,再不送医院就死了。” 沈稼轩才发现这个衣衫褴褛的人竟然是金水湾的孙猴子,孙猴子也认出了沈稼轩,但是没敢打招呼。 沈稼轩虽然暂时不明白洛醺和孙猴子一个奇怪装扮一个身受枪伤所为何事,但也晓得是与面前的日本人有关,冷脸对浪雄道:“敝人是新任奉天市长沈稼轩,听闻你们滥杀我奉天百姓,还悬尸示众,你们日本人在奉天开的是公司,开的不是屠宰场!” 他声音高亢,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既然是市长来过问此事,浪雄也不好不给面子,想解释有关欧阳刺杀自己在前,才会被自己杀害,是以把沈稼轩往里面请。 沈稼轩没动半步,指着孙猴子道:“一个疯疯癫癫的无业游民让阁下如此草木皆兵,究竟是你们认真还是胆怯,岂不是贻笑大方,把这个人放了,他已经受伤需要救治,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本市长一力承担。” 浪雄看洛醺紧贴在沈稼轩身边,又想起刚刚沈稼轩要洛醺回家吃饭的话,笑了笑,指着沈稼轩问洛醺:“你认识沈市长。” 洛醺迟疑着,主要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个人关系今非昔比,憋了半晌:“……我叔。”觉得唯有这样称呼才更有效。 果然,浪雄对沈稼轩道:“我和洛小姐是朋友,请市长大人里面坐。”他说着给手下使个眼色,那些武士随即把孙猴子放了。 沈稼轩告诉洛醺赶紧带孙猴子去医院,他自己随着浪雄进了会社,有人把欧阳被悬尸的事报给他,他才过来交涉。 再说洛醺,同卢丹一起搀扶着孙猴子,拦截了一辆黄包车,急三火四的送到医院。 所幸子弹没有伤着筋骨,手术后取了出来,欧阳被成功抢走,能够入土为安孙猴子还是非常高兴。 但凡洛醺一来,院长势必打电话通知孔至尊讨好,只是孔至尊匆匆赶来后见到洛醺浓艳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扒拉下洛醺的脑袋,忍不住笑出:“你怎么了?” 洛醺整理下奇装异服,道:“这样打扮比较风情。” 孔至尊哈哈大笑:“我看不是风情是疯子,女人的风情是气质和眼神,不是服装。” 洛醺吃惊道:“你对女人很了解嘛。” 孔至尊当即语塞,忽然想起洛醺答应住在自己家里的事,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道:“麒麟还念叨,你答应他住在我家里,可是一天都没住,一个大孩子对一个小孩子撒谎,这可不好。” 洛醺因为自己言而无信有些理亏,唯有道:“我家里人来了奉天,不同意我一个姑娘家随便住进陌生男人的家里。” 孔至尊当然知道她说的是沈稼轩,心里颇不是滋味:“我们陌生吗?我们至少是朋友,我还想福康院的事你帮忙打理呢,再者,你答应住在我家里也不是一辈子,三天而已,不如这样,你带着你这位朋友一起住我家,你想想,他受的是枪伤,我不管他得罪了睡,但对方一定很厉害,能轻易饶了他吗,住进我家里可以防止他被暗杀。” 洛醺有些为难,这件事虽然听着不错,但没有经过沈稼轩点头自己不敢贸然答应。 卢丹早就想接触孔至尊这样的财阀,撺掇洛醺:“住吧,不然我真怕浪雄对孙猴子不依不饶。” 日本人残暴洛醺也知道,他们在旅顺口横行的事整个东北都传得沸沸扬扬,洛醺真怕浪雄会对孙猴子下手,毕竟孙猴子现在行动不便,想逃都困难,唯有点头:“你好吧,你同我一起去。” 卢丹看了看孔至尊,人家并没有邀请自己。 孔至尊当然不会拒绝洛醺的意思,颔首道:“一起吧,人多热闹。” 他说着就把洛醺三个人带走,陪着去的还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负责照顾孙猴子。 这样的排场让一直对他不甚喜欢的孙猴子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刚进家门,孔至尊立即打电话给周作章,告诉他洛醺住在自己家里,说洛醺的家人有事可以往自己府里打电话。 周作章明白他的用意,是故意刺激沈稼轩罢了,沈稼轩还没有回来,他笑着告诉周静雅,为了让妹妹开心。 “洛醺,住进孔家了。” 周静雅惊喜道:“真的?” 周作章指指电话:“老孔刚刚打来告诉我的。” 周静雅摸了摸身边看书的皓暄,毫无疑问,他这个童养媳飞走了,飞得越远越好,只是不知过年时老太太那里怎么交代。 门铃响了,一直没有出现的杨丽娜听闻周静雅来了奉天,急忙过来看她。 表姐妹一见面,她就咋咋呼呼的:“表姐,前些日子你给我写信让我去金水湾,不好意思我没去,表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你怎么会就想起要把我给表姐夫,好吧我们姐妹情深你不在意我抢你的丈夫,可是我堂堂杨家大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土老帽。” 周静雅朝她撇撇嘴,刚想说话门启开,是沈稼轩从浪雄的株式会社转回。 杨丽娜没见过沈稼轩,指着他问周静雅:“表姐,这位先生是?” 周静雅呵呵一笑:“你口中的土老帽,新任奉天市长,金水湾大地主,沈家掌门人,我家老爷,沈稼轩。” 杨丽娜表情讷讷的,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无数个“哎呀”呼啸而过,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心目中的土老帽会是这个样子,一袭简单的灰色大衣更让他峻拔挺立,紫色的围脖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他的几分神秘几分庄重,明朗的五官,凛凛的风姿,犹如玉树临风,杨丽娜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自以为是。rs 121章 男人就是女人的保护神 杨丽娜被周静雅揭短,羞臊得急忙解释:“表姐你看你,既然是叫姐夫开个玩笑都不可以,你们这是来了奉天,不然我就去金水湾过年了。” 周静雅给沈稼轩和她彼此介绍,沈稼轩摆摆手道:“金水湾没有舞厅没有酒楼没有赌场,毫无生趣,你这种大小姐住一天都是耐着性子。” 杨丽娜也明白沈稼轩是笑她奢靡腐朽,仍旧毫不谦虚的道:“金水湾没有舞厅酒楼赌场倒也无妨,我也是良家女子,我又不是万花楼的姑娘,我怕的是金水湾连个苹果都吃不到,你们家洛醺,吃个苹果要先和苹果亲嘴似的吮吸半天,哎呦呦太可笑了。” 她又把矛头对准了洛醺,沈稼轩本着她是周静雅和周作章的表妹,是亲戚,才和她说说笑笑,听她笑话洛醺,揽过儿子皓暄的脑袋道:“你说醺姐姐是怎么吃杏子的。” 皓暄就把手中的一块糖塞进嘴里,然后在嘴里把糖骨碌来骨碌去,最后咔嚓咬开,沈稼轩就哈哈大笑,笑的非常开心:“我们家洛醺就是这样吃杏子的,要先把杏子玩够。” 听他的意思看他的神态,丝毫不觉得这是丢人现眼的事,反倒觉得洛醺这样非常可爱,这是沈稼轩熟谙杨丽娜的心理,你在意了她就得逞了,你不在意她反倒落个自讨没趣的下场。 周静雅抹搭下沈稼轩,端起茶杯呷了口,不高兴道:“什么叫我们家洛醺,洛醺已经又住进孔先生家里了,反正她和皓暄的婚约也没什么凭据,我看就这样拉倒算了,可别耽误洛醺攀高枝。” 听闻洛醺又住进了孔至尊家,沈稼轩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仍旧乐呵呵的:“好啊,你这个做娘的发话,洛醺和皓暄的婚约就此取消。” 周静雅忽然发现沈稼轩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想反悔也来不及,并且假如自己不吐口取消皓暄和洛醺的婚约,也就无法把洛醺推给孔至尊,可是怎么看沈稼轩都有点幸灾乐祸的窃喜,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稼轩,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要把丽娜表妹许给你。”周静雅万分不愿意表妹跟自己抢男人,然而医生说她的病非常不乐观,要她自己心里有个准备,所以为了沈家大奶奶的位置不会旁落别的女人手里,为了儿子的长子嫡孙的权力亦不会丢失,她唯有忍痛割爱,她以为自己和杨丽娜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总比洛醺强,她就不想想杨丽娜的这种自私自利的个性怎么会对皓暄好。 沈稼轩却装作没听着,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忙活半天,真有些饿了,何时开饭,我得和作章兄喝几杯,好久不见了,另外马上要搬到公馆去住,虽然同在奉天,怎奈彼此都忙,想喝酒得找机会。” 周静雅看看杨丽娜,杨丽娜看看周作章,三个人交汇目光,沈稼轩权当不知。一顿饭他也吃吃喝喝非常活跃,就是不给周静雅机会提什么杨丽娜。 饭后,皓暄找到正在看文件的沈稼轩,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手里还拿着两个苹果。 沈稼轩急忙放下文件,揽过儿子温颜道:“跟爹有话说?” 皓暄点点头,再抬眼看他,眼中竟然是泪光点点:“爹,你把我和醺姐姐的婚约取消了,她是不是从此不再是沈家人?她是不是永远住在孔家了?她是不是以后都不来看我?她是不是去疼爱孔家的那个小孩而不是我?” 一口气问了这些,那滴泪就啪嗒落在沈稼轩手上,弄得沈稼轩好不心疼,他暖暖一笑柔声道:“当然不是,儿子你懂事,爹不妨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当初醺姐姐的父亲洛秀才重病,无法照顾醺姐姐才让她来了沈家,他又怕别人说醺姐姐在沈家白吃白住,就和爹弄了个童养媳这一说,你和醺姐姐的婚约是假,但她对你的疼爱是真,她是沈家人,永远,皓暄你看,假如某天醺姐姐做了你的长辈,你高兴不高兴,就像母亲那样疼爱你。” 皓暄瞬间脸上雨过天晴,开心道:“像娘一样疼爱我,我高兴,那我现在把醺姐姐叫回来,你看,两个苹果我都给她吃,我不想让丽娜表姨嘲笑醺姐姐。” 沈稼轩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父爱满满:“现在叫回来不好,醺姐姐答应人家的事情岂能言而无信,不过爹告诉你孔家的电话,你现在打给她告诉她,明天爹带你去吃马家馅饼。” 皓暄就乐颠颠的跑了出去,按照沈稼轩教的,播通了孔至尊家的电话。 对方接电话是个女仆,听闻找醺姐姐,也知道是洛醺,就让皓暄稍等,她来到楼上洛醺和卢丹的房间,孔至尊也在,孙猴子被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修养。 “洛小姐,有个叫皓暄的小男孩给你打电话。” 皓暄?洛醺拔腿就跑,兴冲冲来到楼下,拿起电话刚“喂”了声,皓暄就开始哭:“醺姐姐你是不是跟孔家的那个小孩在一起。” 吃醋了?洛醺急忙哄他:“没有,我跟孙猴子在一起,他受伤了,需要姐姐照顾,这件事你爹知道的。” 皓暄终于止住哭声:“爹说明天带我去吃马家馅饼。” 洛醺哦了声,然后探寻的问:“他,要我一起去啊?” 皓暄道:“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是这样想的,不然他就不会让我告诉你这件事。” 聪明的孩子,可爱的孩子,洛醺嘻嘻的笑:“那好,明天我们在马家馅饼店见面。” 放下电话,洛醺美滋滋的上了楼,回到房间时就见卢丹捂着嘴巴盯着一面墙壁发呆,而孔至尊正得意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观望,洛醺不明所以的也看过去,突然她也“哇”了一声,一面墙壁就是一面柜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挂着的都是衣服,颜色姹紫嫣红,款式中西不等,她脱口道:“卢丹,这都是孔先生给你的?” 卢丹差点哭出来:“你可别刺激我了,这么瘦我穿不进去,是孔先生给你准备的。” 洛醺指指自己,然后连连摆手,表示不能接受。 孔至尊道:“你明天不是出去约会吗,没有好看的衣服怎么行,放心,算我借给你的,约会回来后再还给我。” 洛醺首先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出去约会?不过看看自己身上还是卢丹的那件舞小姐的衣服,反正孔至尊说是借的,假如明天穿的漂漂亮亮的去见沈稼轩,他一定高兴。 第二天,她就选了一套自己非常喜欢的,打扮妥当就赶去马家馅饼店,风雪又肆虐,她好不容易叫到一辆黄包车,赶到马家馅饼店时还是迟到,沈稼轩和皓暄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她好久,见她来了,皓暄下了椅子就冲过去:“醺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沈稼轩正在看报纸,随着皓暄奔跑过去,他也看过去,看洛醺穿着一件粉色的绒呢大衣,里面是一件粉格子的旗袍,整个人若春日桃花盛开在隆冬,非常娇俏,只是没有戴围脖,小脸冻得通红,手套也没戴,不停的搓着手。 洛醺打扮一新还有点害羞,过来也不好叫他的名字也不好再叫叔,就嘻嘻的笑着,直到把沈稼轩也笑得忍不住开口笑出,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大手中捂着。 “第一次穿旗袍,丫头真长大了。”沈稼轩把她欣赏一番,又挥手示意伙计上菜。 洛醺不自然的左拽右拉:“不是我买的,是孔先生。” 孔至尊买的?沈稼轩立即皱起眉头。 洛醺吓的急忙解释:“他说借给我穿,不好看是吧,我再也不穿了。” 沈稼轩看她慌慌张张的,心里突然不忍:“无论谁买的,穿在你身上好看,那咱就穿,把钱还给人家就是。” 他说着从身上的钱夹里掏出一张纸票:“自己去银行兑,想买什么买什么,把孔先生的钱也还了。” 洛醺看看上面的数额,没敢接:“我不会花这么大的钱。” 只听说有人牢骚钱少,从未听说有人嫌钱大,沈稼轩看她憨憨的模样噗嗤笑出,把纸票就塞到她手里,然后开始吃饭。 洛醺仍旧是史无前例的吃法,一张硕大的馅饼,她就沿着咬了一圈,喝粥也不是用勺子舀起喝,而是把嘴按在碗上一口一口的吸,一只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皓暄带给她的苹果,时刻不放下,仿佛随时可能被谁抢走似的,她自己吃一口再问皓暄一口,两个人也彼此不嫌弃,一张馅饼你一口我一口的,边吃边呵呵笑。 沈稼轩也没吃几口,笑意融融的盯着她和皓暄吃,这是两个他最疼爱的人,感觉自己这一家三口才真正是其乐融融。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啊!”杨丽娜突然出现,站在沈稼轩面前阴阳怪气道,同时出现的还有孔至尊、周作章、周静雅。 这一刻沈稼轩猛然明白,不是周静雅跟踪自己就是孔至尊跟踪洛醺,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联盟,不然怎么会自己和洛醺出现在这里他们就同时出现。 “是啊,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吃的这么香,我不吃都饱了。”他明知道杨丽娜是冷嘲热讽,故意满不在乎的道,左右看看:“哦,没地方了,你们只能再开一桌。” 周静雅就坐在他旁边,问:“老爷,带儿子出来吃饭怎么不叫上我?” 沈稼轩淡定道:“你身子不好,这样的天应该在家休息。” 周静雅指着杨丽娜道:“表妹身子好,她已经同意进沈家做媳妇,你们年貌相当又门当户对,关键你们辈分刚好,这,才不是伦乱。” 洛醺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一支,感觉出自己失态,急忙捡起来低头继续吃。 她这个举动被沈稼轩及时捕捉,正想跟洛醺说她和皓暄的婚约取消,刚刚高兴竟然忘记,突然被周静雅提醒,立即对洛醺道:“当初你来沈家做童养媳,是假的,都是因为你爹怕你在沈家白吃白住不好意思,现在我告诉你,你和皓暄没有任何关系,若是非得说有,那也是因为我。” “那也是因为我”这几个字他说的非常用力,且语意双关,可以说是因为他和洛秀才是朋友,洛醺和皓暄才能够认识。也可以说他将来和洛醺会是另外一种关系,洛醺和皓暄或许是亲人。 洛醺聪慧,当然听了出来,周静雅精明,当然也听了出来,一拍桌子,刚想发作,突然一口血喷出,溅了身边的洛醺衣服上斑斑点点。rs 122章 蛇蝎女人 周静雅被送进孔至尊的医院,沈稼轩、周作章、孔至尊、杨丽娜、皓暄都跟了去,洛醺感觉周静雅生气是因为自己,去医院时她犹豫半天,最后被沈稼轩推上汽车。 老病、痨病,打针吃药静养,就这么个路子,久病之人习以为常,周静雅让周作章和杨丽娜带着皓暄回去家里,医院这种地方她一直都不喜欢,感觉晦气,不想儿子留在此地。又让孔至尊和洛醺回家,因为洛醺眼下住在孔至尊家里。她单独留下沈稼轩,说和他谈谈。 谈什么?沈稼轩心知肚明,给她倒了杯水,周静雅推开,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夫妻两个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谈论问题。 “稼轩,我们两个成亲至今,从来没争吵过,我希望直到我死的时候也不会,然后我就安心的走完这暂短的一生,了无遗憾。” 她溢出一点点泪水,分明是动了真情。 沈稼轩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椅子靠近她一些,安慰道:“别胡说八道,民间流传,越是你这样病歪歪的人越命长。” 周静雅淡淡一笑:“是洛醺说的吧?”口气中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沈稼轩挑起眼皮看看她,没有回答,她存心要提洛醺,即使这话不是洛醺说的她依然会如此。 周静雅拽着沈稼轩的手放在心口,滚下两行泪来:“稼轩,我对你一见钟情,甘愿离开奉天这样的大城市而去金水湾做了村妇,虽然沈家没有亏待我,但别人还是嘲笑我说我傻,但我心甘情愿,我们夫妻两个彼此从来没有秘密,所以我就直言不讳,答应我,不要……和洛醺好。” 沈稼轩立即把手抽出,站起,在地上踱步,既然周静雅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也无需再隐瞒,如此偷偷摸摸首先对洛醺不公平,转过身去重新坐在周静雅面前,轻轻摇头:“我办不到。” 周静雅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突然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沈稼轩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原来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沈稼轩耸耸肩,也不反驳:“随你怎么说,我本来就是凡夫俗子。” 周静雅怒道:“你的意思,你想纳洛醺为妾了?” 沈稼轩呼出一口气,非常不愿意说出当下的话,但此事早晚得解决,唯有道:“不是纳妾,等你病愈……”他顿了顿,“我们离婚。” 周静雅先是惊呆,继而挥手打去,被沈稼轩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也不大,但却清楚的告诉她:“若非念在你有病,只怕我早就和你离婚了,无关洛醺,而是你这个人阳奉阴违,你背后骂了多少次娘我都听到了,这也不算什么,总归娘老了毛病多,婆媳不睦在所难免,可是你害死黄织秋腹中的孩子,这让我不能容忍,即使黄织秋有错,那孩子没错,只因你有病,更因你是我结发之妻,再者那孩子也没了,我才没有戳穿你,可是我的良心受到谴责,是因为我才让你们争风吃醋,残害无辜。” 这一番话说完,周静雅再没了力气争吵,她了解沈稼轩,轻易不开口说什么,但凡他说的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是以狡辩自己没有害黄织秋的孩子无用,只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稼轩所答非所问道:“娶了你,生下皓暄,你就开始有病,我感觉是我,是我们沈家欠你的,是以无论之后娘逼迫我娶了多少个女人,要么我就拒绝,要么我就对她们置之不理,一个是我不喜欢她们,但我也是男人,我有七情六欲,你病了这么多年我们从无夫妻**,我也没有去逛窑子,也没有和哪个妾侍同床共枕,只因为我娶你的时候洞房花烛夜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辜负你。” 他说到这里沉重的出口气,缓缓站起,慢慢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边穿边道:“可是静雅,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仅仅对我对娘对所有人,你残害黄织秋的孩子不算,还给方玉致的饭菜里下药,多亏人家是学医的,嗅出味道,否则她也死了,还有多年前伺候我的那个小丫鬟,就因为她给我做了一双鞋子,你就把人家毒死了,我害怕你一次又一次的害人,才让年老体弱的郝叔随身伺候我,我甚至后怕,假如我晚些送走洛醺来奉天,是不是你都把她害死了?” 自己这么多年的事情被沈稼轩揭穿,总之撕破脸了,周静雅也不再隐瞒,突然吼道:“是,我想杀了她,但凡你喜欢上的女人我都想杀了,李香韵、黄织秋不是她们福大命大,而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们,我发过誓,我活着谁也别想同我争丈夫,我死了谁也别想同我儿子争夺家产,你敢喜欢洛醺,我早晚弄死她,否则你就弄死我。” 沈稼轩看她惨白的脸呆滞眼,与鬼魅无疑,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若是不做这些,谁也不会把你丈夫争去,可是你做的这些,让我太失望了,女人,美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善良,这也是我喜欢洛醺的原因。” 他说着要走,周静雅喊道:“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黄织秋的孩子是我毒杀的,这件事我做的非常隐秘?” 沈稼轩慢慢往门口走,似乎不想说,想想住了脚步,猛然回头道:“藏红花,循序渐进的下在黄织秋的补品里,炖补品的是沈家人,我问她敢不说吗,你好好养病吧,别忘记你还有皓暄。” 他其实想说,皓暄是自己一次次不得不原谅她的原因,孩子不能没有娘,知道眼下周静雅丧心病狂,多说无益,离开医院立即去找洛醺。 他其实也知道洛醺住在孔至尊家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鬼使神差的跑到沈家宅子、洛醺的住处,路上还想,究竟是谁告诉周静雅自己和洛醺在马家馅饼店吃饭,周作章?他应该考虑到妹妹的身体,不会轻易刺激她。杨丽娜?她没有这种机谋。排除这两个人之后唯有是孔至尊,这个人城府深不见底,从洛醺穿着所谓从他那里借来的衣服到了饭店,沈稼轩就预感到这里面有问题,孔至尊故意让洛醺穿着他送的衣服刺激自己,又怕洛醺不肯要,才故意说是借的,这个人真是老谋深算,他是在慢慢离间自己和洛醺啊。 想通,也到了洛醺的住处,他找洛醺一是因为今晚周静雅吐血大概把她吓坏,这丫头自责下说不定在哭,另外即将走马上任,此后忙了只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看她,想让她一同搬去公馆住,那样也好对她照应,可是又怕周静雅下黑手,琢磨下,后悔没把鬼三带来保护洛醺,孙猴子这个人倒是蛮机灵,想等孙猴子枪伤痊愈之后留在洛醺身边,还唐妈也要送回来。 刚想按门铃发现门口竟然停着一辆汽车,不用问一定是孔至尊的,刚好这个时候里面有人出来,他急忙贴着墙壁的暗影处站立,果然是孔至尊,后面是送他的洛醺。 孔至尊对洛醺道:“静雅她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病只要不上火生气就不会死人。” 沈稼轩冷笑,孔至尊这分明在暗示洛醺不要和他沈稼轩再交往。 孔至尊接着道:“你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我理解,所以不强求,只希望你有事的时候还会想到找我,沈兄现在是市长,大人物,言行此后都得注意,官场如战场,你不知道哪个小人躲在暗处等着算计他,他再照顾你就不合适,我无所谓,是就是一个商人,我也没有个病入膏肓的老婆怕被刺激。” 沈稼轩总算领略了孔至尊的阴险,也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周静雅找到马家馅饼店,就是这家伙的阴谋。 洛醺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孔至尊上了车离开,她就慢慢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分明是在哭,突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她吓得猛然抬头来看,发现是沈稼轩,就冲过去扑在他的怀里,急切切道:“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和你还有皓暄过一辈子,可是我不想我婶死,不想皓暄没有娘。” 她边说边哭,沈稼轩抱着她进了院子回了屋子,安慰她:“谁都不会死,你不要考虑这么多,一切事情交给我。” 洛醺摇着头:“我婶今个吐血就是因为你和我偷偷约会,我再也不和你约会,不敢和你好,因为我不想杀人。” 沈稼轩问她:“你动摇了?” 洛醺迟疑下,还是认真的点点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因为这实在是违背自己的真心。 沈稼轩沉吟半晌,突然抱起她奔到床边,三两下脱了自己的外衣,把她压在**,洛醺预感到什么,惊问:“你想干什么?” 沈稼轩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我的女人吗,今个我就成全你,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看你还动摇。” 123章 鬼子来了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感谢“饕餮小宝”的评价票! ﹌﹌﹌﹌﹌﹌﹌﹌﹌﹌﹌﹌﹌﹌﹌﹌﹌﹌﹌﹌ 芍药锦帐低垂,牡丹锦被覆盖,沈稼轩生性冷静理智,但凡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若说他此时有些冲动,也无非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动手解洛醺旗袍的纽襻,洛醺拉着他的手又羞又怕,眼睛也不敢看人家,声如蚊蝇:“不要。” 沈稼轩不听,这么多年没碰女人的身子,蕴藉在内,身体就像涌动着的火山随时可以喷发,而洛醺终于让他无所顾忌,他抱起洛醺拽下她的旗袍,心一横再扯下她的胸衣,然后把自己的衬衣解开,将**的自己贴上洛醺的柔嫩的胸脯,洛醺想说什么,他就吻住她的嘴巴,像一头求偶的野兽,从未有过的霸道和凶猛,这世间所有的规矩观念都被忽略,剩下的唯有爱。 在他热烈的感召下,洛醺变得越来越柔越来越软,藏在他的怀抱里享受着他久违的野性,终于得了空当,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是你还没有娶我。” 沈稼轩抓着自己裤带的手停了下来,把脸贴在洛醺脸上,喘息如负重跋涉太久的疲累,额头已经腾腾冒汗,胸口一鼓一鼓,激动的心仿佛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他稳住自己的情绪,良久,拉过被子裹住洛醺,自己颓然的倒在一边,是啊,还没有娶她,就这样占有了她,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夜岂不是被自己糟蹋。 他接着侧过身子连人带被的搂住洛醺,叹息似的道:“等我。” 这两个字就是承诺。 他来洛醺这里周静雅已经得知,因为周静雅没有留在医院,而是回去了哥哥周作章家里,夫妻两个虽然不能说如漆似胶,却也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沈稼轩突然提出离婚这种被世人看做是洪水猛兽般的事,让周静雅震惊,她没有反省自己所做的事,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洛醺身上,她感觉沈稼轩被洛醺迷惑得神魂颠倒,失去本性,她不能坐以待毙。 周静雅还有个面子在,没有把此事告诉哥哥,但告诉了皓暄,因为她知道沈稼轩对皓暄的疼爱,然后对儿子面授机宜。 等沈稼轩从外面回来,皓暄就找到他,问:“爹,你不要娘了,那暄儿就没娘了。” 儿子的一句话似乎让沈稼轩清醒了些,假如自己真的和周静雅离婚,首先母亲那里交代不了,离婚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的老太太得气疯。其次自己现在是奉天市长,势必要给民众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和睦完整的家庭很是重要,周静雅无论家世还是气质都担得起市长夫人的角色。另外自己还答应洛秀才对他们的大业有所帮助,假如此时因为离婚闹得沸沸扬扬,一切都乱了套。另外,皓暄还小,他定然接受不了父母从此陌路的打击。 或许事情不急于一时,他揽过皓暄道:“爹怎么会不要娘,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娘。” 同着皓暄来到周静雅的房间,她正卧床躺着,半边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沈稼轩心头五味杂陈,夫妻一场,他于心不忍,可是周静雅做过的事情太让他失望,叹口气过去扶起周静雅抱在怀里:“对不起,你生病的时候我还说那些狠话,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你并非糟糠,你答应我,此后一心养病,不要……”他的意思,不要变着法的害人。 周静雅知道自己眼下如果再蛮横下去,沈稼轩是当真敢和她离婚的,借坡下驴道:“我明白,我也知道错了,还不都是因为不想你被别人夺去。” 皓暄爬到**,看父母和好如初他也高兴,抓着父亲一只胳膊抓着母亲一只胳膊,童言无忌道:“我们一家恩恩爱爱,爹、娘、我还有醺姐姐。”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静雅脸色一冷,心又无法平静了。 ﹌﹌﹌﹌﹌﹌﹌﹌﹌﹌﹌﹌﹌﹌﹌﹌﹌﹌﹌﹌ 年前,沈老太太被沈稼轩从金水湾接来,他孝顺,想让从未离开金水湾的老娘在有生之年来奉天这样的大城市看看,同来的还有何冰、大兰子,沈稼辚那次离开就一直没回来,老太太也不能丢下两个媳妇不管,随身伺候的冯婆子也来了,这些似乎都是应该来的人,葛玉秀跟着来到,这就让大家都非常奇怪。 沈老太太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她,偷偷道:“你说她非得要来看看,我也不能把她推下火车。” 既来之则安之,沈稼轩的住处曾经是前几任市长的公馆,下属个个熟谙官场之道,在公馆门口写上沈公馆几个大字,无非是为了讨好新任市长,据说沈稼轩是大总统钦点,一个大地主突然当了市长,这要是没有强大的后台背景谁信。 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安置好了,唯独缺个洛醺,沈稼轩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不能相信周静雅会改邪归正,把洛醺放在她眼皮底下不放心,首先怕她整天看着洛醺心情不好,所以就让唐妈过去陪着洛醺在原来的宅子住,又让负责来送老太太的鬼三,还有已经痊愈的孙猴子同时住在洛醺那里,保护照顾洛醺。 洛醺其实也满意这样的安排,真的同周静雅那些人住在一起,她也觉得别扭,听闻那个杨丽娜都住进了沈公馆,又来了个葛玉秀,她觉得沈家又要热闹了,自己还是不要去蹚浑水。 这一天葛玉秀突然找来她这里,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洛醺,我赶脚咱都是金水湾的人,咱俩亲,你说那杨丽娜啥ji巴玩意,整天画的像个鬼似的,还笑话我说我土,我这都是来奉天之前我娘新给我做的棉袄棉裤,比她身上穿的像屁帘子似的东西好看。” 自从沈老太太这些人来奉天,洛醺只被叫去一次吃饭,这是她和葛玉秀第二次见面,她在想,既然葛玉秀来了奉天,要不要把孙猴子他们两个继续成全。 这个时候偏巧孙猴子给她买了两个烤地瓜从外面回来,葛玉秀还不晓得孙猴子也在奉天,两个人突然见面,葛玉秀从腰带上抽出烟袋就打去:“你个王八犊子,你上了老娘之后就做了陈世美。” 孙猴子急忙躲开,葛玉秀不依不饶的追,他就跑,两个人在屋子里转圈,后来葛玉秀跑岔气,指着孙猴子道:“你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不娶我绝对不行。” 孙猴子把烤地瓜交给洛醺,对着葛玉秀呸了口:“当初是你母亲不同意把你给我的,现在见我发达了就来巴结我,没门。” 葛玉秀撇着大嘴:“你发达个屁老鸭子,不就是洛醺身边的小打。” 孙猴子拍了拍身上全新的裤褂,得意道:“孔先生说了,福康院已经开张,要我去帮忙管理,怎么的也混个院长,或者是副院长当当。” 葛玉秀不懂什么叫福康院,感觉院长这官不小,立即软了下来,讨好孙猴子道:“我听说奉天的闺女家都自己个儿找男人,我来了就准备做个城市人,所以罗锅山的规矩管不着我了,我愿意嫁给你。” 孙猴子脑袋一扬:“你愿意嫁我还不愿意娶呢,奉天的大闺女个个如花似玉,我才不要你。” 一句话捅露了马蜂窝,葛玉秀拎着烟袋继续追打。 洛醺被他们两个闹得头疼,就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刚好看见唐妈启开大门,接着进来了浪雄,他一如既往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 洛醺不知为何,一看到他心里就凛然一抖,不知是惧怕还是反感,总之隔膜已经产生。 他仍旧文质彬彬礼貌有加,把花呈给洛醺:“来看看你。” 洛醺没有接,从屋里突然蹿出来葛玉秀,她一把夺过玫瑰,大吃一惊的样子:“这都啥时候了还有月季,那啥大哥你搁哪疙瘩淘噔来的?” 她密集的土语让浪雄冷不丁没完全明白,却也领会了大意,仍旧礼貌道:“买的。” 葛玉秀啧啧道:“老贵了是吧,我听杨丽娜说什么西洋人东洋人都穷讲究,男人和女人相好都送这些玩意,大哥你说西洋人我知道就是黄头发的洋人,奉天城里老鼻子了,那东洋人是啥样的,是不是就是小鬼子?” 洛醺脑袋嗡的一声,葛玉秀没心没肺的这样辱没浪雄,他还不得一刀把葛玉秀劈开,急忙拉着她呵斥:“你乱讲什么,快进屋去。” 葛玉秀根本不懂是怎么回事,依然嘚吧嘚:“你当我啥都不懂啊,旅顺口那小鬼子可多了,听说他们吃人肉喝人血,见着你我这样的大闺女就喊什么花姑娘,然后就给人家祸祸了。” 洛醺怒道:“再胡说八道就滚出去!” 葛玉秀第一次见洛醺发脾气说脏话,愣住,孙猴子认得浪雄,知道洛醺怕葛玉秀惹祸,出来薅着葛玉秀的辫子往屋里拽:“你个虎逼朝天的玩意,再敢咋咋呼呼舞舞玄玄的,当心我撕烂你的破车嘴。” 浪雄却仍旧是满脸微笑,没有怒,走近洛醺道:“你别担心,中国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我喜欢你就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 洛醺谨慎的后退一步:“你别喜欢我,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浪雄意味深长的道:“你和欧阳志同道合是么,可是他却出卖了你。” 洛醺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欧阳再怎么说也是**者,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浪雄笑:“他不出卖你,我怎么知道你父亲是共党。” 洛醺当即目瞪口呆。rs 124章 幽会 有关父亲洛秀才的身份秘密,沈稼轩对洛醺一直讳莫如深,洛醺也感觉出父亲做的是大事,毕竟她亲眼见识过父亲被人追杀,虽然眼下没有找沈稼轩求证,她也觉得浪雄说的极有可能是真。 “你该不会因此而来抓我?”她镇定自若,父亲做的是大事,是正义之事,父亲不怕自己也不应该怕,怎么也要当得起虎父无犬子。 浪雄轻笑否定她的担忧,随即微躬身,一贯的谦卑道:“今晚我去蝶恋huā看歌舞,还请赏脸陪我同去。” 洛醺不假思索的拒绝:“对不起,我不想去。” 浪雄身子倾斜靠近她:“若我用孙猴子的命来威胁你呢?” 洛醺猛然抬头,愤愤道:“孙猴子不是欧阳的同伙,他即使不是疯子而是有意去夺回欧阳的尸首,也是本着一个〖中〗国人的良心。” 浪雄轻蔑的一笑:“欧阳没有良心,他出卖了他的同伴和你父亲,为此,我才杀他灭口。” 洛醺吃惊道:“什么,你杀了欧阳?” 浪雄肯定道:“对,是我亲手杀的,我不杀他,你父亲和你就危险。” 欧阳的个性洛醺也了解,翻云覆雨反复无常,他当初能杀了手无寸铁的县长夫人,沈稼轩就颇有微词,洛醺也明白欧阳毫无原则且无正义,只是没料到他能变节,假如抓了欧阳的不是浪雄,自己和父亲不知面临怎样的一个境地,突然间,她不知如何面对浪雄了,敌人?恩人?就像她对沈稼轩的感情,都是纠结。 “今晚你必须同我在一起。”浪雄声音不大,但是像下命令似的。 洛醺也知道他对自己爱慕,还以为他是为了同自己约会,冷笑:“你是不是打算用我爹的命来威胁我?” 浪雄摇头:“不会,但你今晚也需同我在一起,因为今晚的日子与众不同。” 洛醺看他神色凝重,好奇的问:“今晚是什么日子?” 浪雄没有立刻回答,低眉沉思好一阵,似乎有什么事拿捏不准,最后道:“我生日。” 洛醺退步想回屋里,抛过去一句话:“感谢你放过孙猴子,但是我不会给你过生日。” 浪雄高昂着脑袋,分明是洛醺在台阶上他在台阶下,他的姿态却好似居高临下:“那好吧,我唯有回去叫人来把孙猴子带走。” 洛醺猛地回头指着他:“你!”两个人目光对峙半天,她唯有妥协:“好,今晚蝶恋huā见。” 晚上,洛醺也没敢把自己同浪雄约会的事告诉孙猴子和鬼三,而是说自己去见孔至尊,孙猴子和鬼三虽然满心不愿意她和孔至尊走的太近,却也阻止不了人家谈情说爱,孔至尊无妻,洛醺未嫁,正大光明。 孙猴子和葛玉秀还在家里纠缠,鬼三把洛醺送到蝶恋huā门口,洛醺就让他回去,说之后孔至尊会送自己回家。 走近蝶恋huā的门,黑七的手下也认得她了,急忙过来招呼,以为她是来找孔至尊,道:“洛小姐,孔先生今个没来。” 洛醺道:“我是约了其他朋友,不是来找孔先生。” 黑七的手下明白,退下后还是把她来到的事报给了黑七,黑七于是四下的找孔至尊,都知道孔至尊对洛醺的心思,怎奈孔至尊今晚人间蒸发似地,家里外头都找不到他。 再说洛醺,站在楼下歌舞表演的大厅等候浪雄,漫步目的随便看,思绪却飘的好远,几分挂念父亲,几分猜测沈稼轩会不会也是共产党,突然后背被人托住,回头看是浪雄,不知为何浪雄急冲冲的搂着她就上了楼,来到某个包间,进去后随即把门从里面锁上。 “你想干什么?”洛醺本能的问。 浪雄跑的有点急,气喘吁吁道:“别说话。” 他掏出身上的枪推了子弹上膛,又检查了腰带上暗藏的匕首等物,如临大敌的架势。 洛醺奇怪的再问:“你想干什么?”之前问是怕他侵犯自己,现在问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 浪雄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没任何吃食,洛醺不知他这生日怎么过。 “洛醺,等下如果打起来,你记住不要乱跑,就待在我身边。”浪雄叮嘱她。 打起来?洛醺不知所云,继而恍然大悟:“你来砸场子?” 浪雄笑,感觉她真是个孩子,问的话如此天真,摇摇头:“你只记住别离开我。” 洛醺突然紧张了,心里琢磨是不是欧阳的同伴来找他给欧阳报仇,自己究竟是希望浪雄死还是希望他不死?心里非常矛盾。 耳听走廊上脚步急促,浪雄急忙把她藏在自己身后,然后把枪对准门口,就同咚的一声,门被撞开,出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发现浪雄拿枪对着他们,急忙用日语交谈,洛醺听不懂,但看得懂他们的表情,好像那两个进来的〖日〗本人在和浪雄争执,突然就听啪啪两声轻微的枪响,那两个〖日〗本人当即倒地而死。 接着,浪雄无力的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也是日语,洛醺听不懂,他其实在说:为了保护洛醺杀害了两个同胞,将来会用千千万万〖中〗国人的血来祭奠。 事情到此基本明了,这两个〖日〗本人就是浪雄身边的武士,也是负责审讯欧阳的人,欧阳说洛醺的父亲是共党那句话他们两个听见,然后欧阳就死了,他们怀疑是浪雄杀人灭口,于是密谋抓洛醺,一方面为了洛秀才,一方面为了用洛醺扳倒浪雄,浪雄帮助共党这是明目张胆的叛国。 幸运的是他们的密谋被浪雄得知,他就将计就计,故意用洛醺把他们两个引到这里再次灭口,目的是造成一种假象,蝶恋huā是公众场合,经常有黑道火拼或者买卖双方谈不拢打起来的事,〖日〗本人在这里遭遇〖中〗国人杀害也就非常正常。 洛醺虽然不懂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对浪雄杀〖日〗本人非常吃惊,想问,浪雄就拉着她离开这个包间,匆匆去了另外一个包间,进到里面洛醺发现,酒也有菜也有,看来是早定下的。 “洛醺,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今晚只是我们两个约会而已。” 浪雄给洛醺倒了杯酒,边嘱咐她。 洛醺试探的问:“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杀了这两个人?” 浪雄凝视她,笑了笑,笑容里满含着无奈和苦楚,反问:“你觉得呢?” 洛醺得到了〖答〗案,心情更加复杂,假如浪雄不是〖日〗本人,她会立即冲上去拥抱他。 两个人接下来就是默然相对,除了喝酒零星交流,彼此心情沉重。 洛醺不胜酒力,须臾功夫迷迷糊糊,小腹鼓胀,让浪雄稍等,她去了洗手间,稀里糊涂的走错了地方,进了男厕所,厕所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空间,她进去后小解完毕刚想出来洗手,突然听见外面有两个人交谈。 “疤瘌眼,老大让我们灭了孔至尊,我有点怕,孔先生可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怕啥,孔至尊今晚和海山崴来到大客户谈生意,不知是什么机密的事,他谁都没告诉,就连他的手下都不知道,咱老大也是费了好多周折才打听到的,所以孔至尊身边没人保护,我们里外夹攻,一准成功,就等着领赏吧。” 那两个人接着开始哗哗的撒尿,之后就听厕所门咔哒一响,洛醺考虑他们应该出去了,就偷偷的溜了出来,到了门口抬头一看,标的清清楚楚是男士所用。 她抚摸自己心口,幸好没有撞见什么尴尬之事,脸上还是火烧火燎的,难为情。 蓦然想起刚刚那两个人的谈话,他们要杀孔至尊! 洛醺突然慌乱了,听他们的谈话孔至尊应该就在蝶恋huā,必须赶紧通知他才好,急忙找,可是又不知他在哪个包间,想去楼下通知黑七等人,却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而来。 她猜测这些人大概就是来杀孔至尊的,来不及通知黑七,继续找孔至尊,琢磨他这样的人会在哪个房间,走廊尽头有个门看上去与别的包间不同,洛醺想这会不会是孔至尊经常会客所用。 眼看楼下那些人已经过来,她心里叨咕着:天灵灵地灵灵!咚的撞入,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还真是孔至尊在会客,他对面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那男人身边有个像是同伙的女人,而孔至尊身边也有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像是蝶恋huā的舞小姐。 “洛醺,你怎么?”孔至尊愣住。 洛醺何其聪慧,当即指着他骂道:“孔至尊,你说你喜欢我,你却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和别的女人幽会,我打死你!” 她说着冲过去,推开孔至尊身边的女人,往孔至尊怀里一掏,就掏出他身上的枪,然后对着这个舞小姐道:“动一动我打死你。” 她之所以这样,是思量厕所里的那两个人所谓的里外夹击,觉得孔至尊身边必定有那些人的同伙,然孔至尊对面的客人无论男女都不像,唯独这个舞小姐可疑。 不出所料,那舞小姐冷冷一笑,凶相毕露,飞起一脚,这么远的距离当然踢不到洛醺,她甩出自己的高跟鞋打掉洛醺手中的枪,然后直奔孔至尊。 孔至尊已经明白过来,身子悬空而起,双脚并用,啪啪啪!几下把那舞小姐踢飞撞到门上,与此同时走廊上的那些人已经冲了进来。 孔至尊明知道寡不敌众,搂住洛醺的腰,一狠心撞开窗户跳了出去,这可是二楼,洛醺啊的大叫,以为自己不死也得摔断骨头。 125章 美人计 孔至尊应该料到外面是停车场,楼下有那么几辆汽车,所以他和洛醺跳下之后好就砸在窗户下面的车上,弹起,接着落地,自始至终孔至尊都没有松开洛醺,并且尽量以自己的身体护着洛醺,所幸二楼也不是很高,痛则痛,性命无忧。 孔至尊现在搞不清楼下的黑七是怎么看场子的,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几声枪响,抬头看窗户前密密麻麻的站着那些人,子弹在洛醺脚下弹跳,洛醺吓得大喊大叫比子弹跳的都高,被孔至尊拉着拼命的跑。 房间内的人迅速下楼来追,孔至尊身上没枪又带着洛醺,不敢恋战,正琢磨往哪里跑能甩开那些人,突然蹿出来鬼三,他一直没走是因为他奉命保护洛醺,见洛醺被后面的人追赶,他喊道:“小姐快跑,这里交给我。” 洛醺刚想说“他们人多势众”鬼三双手开弓,啪啪啪!枪法果然了得,那些追赶者被压了下来。 孔至尊拉着她继续跑,离开蝶恋huā这条商业街拐入另外一条街,却见对面横里又杀出一群人,孔至尊明白这是有人预谋好的,咬牙骂道:“想老子死,没门。” 他把洛醺往旁边一推,洛醺就扑倒在一户人家的影壁后,孔至尊就地一滚想冲过去夺枪,却见对面的人接连倒地,他登时懵了,接着从这些人身后闪现出一个女人,洛醺认得,正是方玉致。 方玉致高喊洛醺和孔至尊:“跟我来!” 孔至尊不认识方玉致,犹豫的当儿,洛醺已经喊出:“方小姐!” 既然洛醺认识,孔至尊没有多问,随着方玉致七拐八拐进了一户人家,方玉致站在门口警觉的看了看,发现没有追者,才把门从里面插死,然后带着洛醺和孔至尊进了屋子。 孔至尊拱手道谢:“多谢女侠相救,还请教高姓大名。” 方玉致微微一笑:“孔先生客气,我不是什么女侠,我叫方玉致,洛醺认识我,我是沈市长的同学,无意碰到你们被人追杀,洛醺在,我怎能袖手旁观。” 孔至尊不是很信,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居然带枪,枪法还不是一般的好,猜测方玉致不是共党就是民国政府的人或者是〖日〗本人也说不定,因为他是奉天首富,各方面都在打他的主意,这年头打仗就是在大把大把的洒钱,没钱哪来的兵马,他孔至尊现在可是香饽饽。 人家不说,孔至尊就不问,总之他不会轻易倒向哪一方,因为你倒向任何一方都势必在宣告和另外两方敌对,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方小姐大恩,孔某没齿难忘,只是眼下我有要事必须离开,洛醺就拜托方小姐替我照顾,明天我在家里恭候方小姐大驾,必有重谢,洛醺认得路。” 他说完告辞而去,因为他担心蝶恋huā自己那两个从海参崴来的朋友,更想查明究竟是谁想杀自己,而黑七竟然让那么多杀手上楼又是怎么档子事。 屋子里剩下洛醺和方玉致,对于人家的救命之恩洛醺非常感激,心里还惦记另外一件事,问:“方小姐,你是同我叔一起来的奉天吗?为什么当时我没看见你?” 方玉致摇摇头:“我是先他来的奉天。” 洛醺想了想,再问:“你为什么不同他一起来呢?” 方玉致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与他一起来呢?” 洛醺被问住,舔了舔嘴角羞涩道:“你们,不是同学嘛,你们,又那样要好。” 方玉致拉着她坐下道:“洛醺,你别误会,我和老沈没什么的,我其实……是你父亲的同志。” “同志?”洛醺不是很明白这个词汇的具〖体〗内涵。 方玉致郑重道:“对,同志,志同道合,共谋大业,为了全〖中〗国的老百姓,这些事情你父亲本不想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因为有个重要的任务必须由你帮助我才能完成。” 洛醺指着自己:“我?我能做什么?我爹知道吗?他同意吗?”她似乎觉得父亲不会让她冒险,假如不是怕她冒险,当初也不会让自己以童养媳的身份去沈家冲喜。 方玉致道:“我还没有请示他,但我觉得你是他的女儿,即使没有加入我们的组织,帮助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他不会反对。” 既然是父亲那个组织的事,自己当义不容辞,洛醺仍有些担心:“什么任务?我不会开枪,不会杀人,我胆子还小。” 方玉致握住她的手:“不用开枪,更不用杀人,我想请你帮我说服孔至尊,我们日后在东北的活动需要他的支持。” 劝人而已,洛醺不假思索道:“这个好办,我可以去说,但他能不能听我的,我不知道。” 方玉致道:“只要你用心了,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代表组织感谢你。” 洛醺也没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轻松答应了方玉致,直等她第二天来到孔至尊家里,跟孔至尊说了这件事后,孔至尊哈哈大笑:“共党也玩美人计,好像不合乎他们的作风。” 洛醺替方玉致辩解:“不是什么美人计,只因为我熟悉你。” 孔至尊颔首,却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只可惜我不能答应你。” 洛醺很是不理解:“为什么?” 孔至尊语重心长道:“丫头,我答应了共产党就得罪了民国政府和〖日〗本人,你想我找死啊。”说完,他话锋一转:“除非你肯嫁给我,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人家方玉致没想用美人计,只是走熟人路子罢了,这可恶的孔至尊竟然真当成了美人计,洛醺气呼呼的哼了声就走,本想去告诉方玉致自己没能成功,半路遇到鬼三,说沈稼轩要她去吃饭。 洛醺不十分想去,鬼三补充:“也是老祖宗的意思。” 洛醺不知沈老太太找自己作何,心里发毛,感觉坏事大于好事的方面,又不能不去,唯有跟着鬼三来到沈公馆。 今个沈家真热闹,大家正在闲聊,沈老太太一副太后的架势坐在沙发中间,旁边陪着周静雅,然后左右的位子是何冰和大兰子、葛玉秀,说的热火朝天,气氛非常好。 见她到了,所有人立即鸦雀无声,洛醺心里还奇怪,大家究竟是怕自己还是厌恶自己?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傲慢的没搭理,然后继续和周静雅等人说笑:“我啊最坐不惯这种椅子。”她指着沙发道:“屁股下面没着没落的,不像咱金水湾的火炕,又硬实又暖和。” 周静雅道:“娘啊,奉天也有火炕的,只是咱这公馆里没有,你看这暖气多热乎,用不到火炕。” 葛玉秀吧嗒一口烟,撇嘴道:“拉倒吧,罗锅山俺家的炉子,烧起来旺旺的,那才叫暖和,然后还能在炉子里烧地瓜烧土豆啥的,这暖气热是热,但我昨天放了个地瓜,娘啊一宿了都没烤熟。” 在场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大兰子没什么心眼,说话就直来直去:“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城里这暖气只是取暖的,不能烧地瓜烧土豆吃。” 葛玉秀听她呛着自己,不高兴道:“我头发长见识短,你还屁股大像磨盘呢,你那个寡妇村还赶不上俺们罗锅山,才当了几天司令夫人就跟我显摆,整天美滋滋的像起秧子似的。” 沈稼轩虽然平时不说,但也知道各种粗话的用意,起秧子就是动物发qing的意思,他立即呵斥葛玉秀:“挺大个姑娘家,越说越不像话。”说着站起,看了眼洛醺道:“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众目睽睽的,洛醺不是矜持而是害怕,坐在椅子上愣是没敢动。 沈稼轩走了几步感觉出来,回头道:“我的话你没听懂吗?” 洛醺看他冷着脸,立即弹跳而起似的“哦。”胆战心惊的跟着他走,后面那些目光仿佛针似的扎着自己后背,好歹进了他的书房才松口气。 刚进去,沈稼轩就把门关上,然后马上搂住她,耳语似的呢哝:“想我吗?” 洛醺小猫咪似的偎依在他怀里:“嗯。” 沈稼轩捧起她的脸吻了下,感叹道:“我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洛醺泪眼蒙蒙的使劲点头,两个人缠绵良久,门口的鬼三道:“老爷,茶来了。” 沈稼轩立即松开她恢复常态,洛醺这一刻感觉自己怎么像偷情似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鬼三进来把茶放下,转身退出。 沈稼轩诉说了自己的相思之后,话归正传的严肃道:“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洛醺愣了愣:“啊?”忽然想起大概是鬼三把昨天自己去蝶恋huā的事告诉了沈稼轩,对沈稼轩也无需隐瞒,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详细,从欧阳在浪雄面前说出父亲是共党开始,然后说浪雄为了自己杀了欧阳,接着又杀了两个大概识破父亲身份的〖日〗本人,接着说怎么救了孔至尊,然后遇到方玉致,方玉致要她去说服孔至尊,如何如何,非常详细。 沈稼轩蹙眉问:“你今天去孔至尊家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洛醺坦然道:“是,我答应方玉致的。” 沈稼轩勃然大怒:“她方玉致有什么权力来让你做这个?” 洛醺被他的吼吓了一跳。 沈稼轩喝令她道:“记住,不准再见孔至尊,还有浪雄。” 洛醺看他动怒,嘻嘻笑着扑在他怀里哄他,这时门吱嘎而开,门口伫立着沈老太太,瞧见这一幕她登时愣住:“我的亲娘啊,你们这是干啥?” 沈稼轩不知该如何解释,洛醺也从他怀里抽离自己,咔吧下眼睛:“……跳探戈。”(未完待续。 126章 澡不是那么好洗的,出事了吧 感谢“天高草低”的第二张粉红票,亲太厉害了,小采在这里给你点个赞! ﹌﹌﹌﹌﹌﹌﹌﹌﹌﹌﹌﹌﹌﹌﹌﹌﹌﹌﹌﹌ 沈老太太不懂探戈这种舶来语,歪着脑袋问:“啥,谁哥?” 沈稼轩急忙把话绕开去:“娘,你怎么总也不敲门。” 老太太听儿子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用烟袋杆子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我儿子,我进你的房间还用敲门?你身上哪里我不熟悉,你不是穿衣服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你屁股蛋上有个痦子对不对,你大腿里侧……。” 一番话说的沈稼轩羞臊难当,急忙打断她:“您找我是吧,有事换个地方说。” 沈老太太指着洛醺道:“我找她有事。” 沈稼轩怕她为难洛醺,想不同意老太太立即道:“怎么,娘和这丫头说几句话你都干涉?” 沈稼轩唯有伏在她耳边叮嘱:“她还小,您注意说话的语气。” 沈老太太嘴上答应着,心里骂着,勾人撩汉子都会她才不小呢,想自己儿子以前那也算是差不多不近女色了,都因为这个洛醺,坏了一身清名。 沈稼轩看洛醺笑了笑,给她鼓励,示意她别怕,然后走了出去。 沈老太太过去沈稼轩的书案边的椅子坐下,椅子太高,她个子太矮,蹭了半天觉得不舒服,唯有下来,也不看洛醺,自顾自的低头吧嗒吧嗒抽烟,自言自语的道:“多年前稼轩他爹临终时教会我一句话,那就是色有界色需诫,这话有点玄妙,我也是好久才弄个明白,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那老头子说这话是不放心我,怕我寡妇扯业耐不住寂寞给他戴绿帽子,还是不放心我这两个儿子,毕竟我沈家富裕,怕两个儿子因此而声色犬马,总之洛醺今个我把这几个字送给你,色有界色需诫,闺女家似乎跟好色不挨边,但我赶脚喜欢不该喜欢的男人,在女人这也叫好色。” 洛醺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聆听老太太的教训,情知她指的是自己和沈稼轩的感情,听她讲了这么大段暂停在那里抽烟,忍不住问:“老祖宗,为什么您之前费尽心思的给我叔找女人,独独我不能喜欢他?” 沈老太太嗖嗖嗖踩着小碎步奔过来,通红的烟袋锅指着她怒道:“你也喊他叫叔,你还问我。” 洛醺扬起脑袋,反问:“难道我叔没有把我来沈家的事告诉你吗?当初我爹病重无法照顾我,就把我托付给我叔,是我爹怕我在沈家白吃白住不好听,才弄了个冲喜的事,我根本不是皓暄的未婚妻。” 沈老太太还以为这丫头能虚心接受教育,她竟然不停的反驳还振振有词,气道:“可是整个金水湾都知道你是皓暄的媳妇,你也就是他沈稼轩的儿媳,你们俩起腻就不应该。” 洛醺也气,且引经据典的驳斥她:“唐玄宗还娶了自己儿媳妇杨贵妃,唐高宗还娶了自己爹的媳妇武媚娘,我又没嫁给皓暄,只是冲喜而已,为什么我不能和我叔在一起?” 沈老太太被她绕糊涂,不晓得这个宗那个宗都是谁家的小子,也不知道杨贵妃和武媚娘都是谁家的丫头,骂道:“好的不学坏的学,老唐家都不是好玩意。” 老唐家?洛醺怔住,本来正怒气冲冲,被老太太这么一搅合忽而就忍俊不禁了。 沈老太太继续道:“老唐家门风不好,挨个伦乱,我沈家门风一直好,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今个我把话撂给你,皓暄他娘身子骨不利落,一旦她被你气死,你就是杀人凶手。” 洛醺不以为然:“我婶既然想把杨丽娜给我叔,为什么偏偏我不可以,我就不是皓暄媳妇。” 沈老太太咚!终于忍不住把烟袋锅子刨在她胳膊上,洛醺急忙用力去甩,甩掉胳膊上的火团,簇新的小袄还是烧糊,她眼泪就在眼圈打转,一仰头憋了回去。 沈老太太咬牙切齿道:“杨丽娜给你叔是他纳妾,但你叔他为了你要和皓暄的娘离婚,离婚你懂吗,就是皓暄从此后没娘了,周氏这样的身体,离婚必定得气死,你自己考虑吧。” 离婚!洛醺也有些震惊,虽然她也为沈稼轩有妻子的事纠结,但他为了自己而想和周静雅离婚,洛醺一时真不知该不该高兴,离婚也就是他要休妻,周静雅那样的身子,皓暄岂不是更可怜。 沈老太太走了,她自己挪过去坐在书案前,陷入沉思。 ﹌﹌﹌﹌﹌﹌﹌﹌﹌﹌﹌﹌﹌﹌﹌﹌﹌﹌﹌﹌ 晚饭开始,沈家人围坐一堂,欢声笑语,唯独洛醺落落寡欢,拈了几口菜,更多的时候黯然神伤。 沈稼轩不时的偷看她,猜不出母亲跟洛醺说了什么话,也知道是与他有关,他夹起一个肉丸子放进洛醺碗里,神思恍惚的洛醺猛然抬头来看,就对上他笑意融融的目光。 “谢谢叔。”洛醺低头含住那颗肉丸子,是不想看他的眼睛,就像沈老太太说的,洛醺感觉自己也好色,看了沈稼轩的眼睛自己就按耐不住的喜欢他。 杨丽娜见缝插针道:“姐夫,怎么不夹给我吃,我也想吃。” 沈稼轩没等说话,葛玉秀一边道:“你多大了还让人喂,人老珠黄了还贱(撒娇),洛醺贱那是好看,你贱那就是恶心。” 一句话把杨丽娜刺激的当即大怒,啪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这是我表姐家,你个乡巴佬算什么东西。” 葛玉秀不甘示弱:“这是我表哥家,你算什么东西,整天价一说话就‘哎呀太可笑了’,谁都可笑,我看你才可笑。” 两个人这样开始越吵越凶,针锋相对棋逢敌手,隔着一张桌子唾沫横飞,沈稼轩眉头紧蹙,似乎在克制。 大兰子又是好心的来劝架,被杨丽娜推到一边:“散开,什么司令夫人,不就是个妾吗。” 想劝葛玉秀,被葛玉秀推到一边:“滚犊子,谁不知道我二表哥喜欢的何冰不是你,新婚夜连你的盖头都没掀。”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大兰子被触动心事,闪着泪光嘟囔:“盖头掀了,就在沈家大堂,很多人都瞧见了。” 杨丽娜和葛玉秀刚想开口继续刺激她,咔嚓!随着一声碗的碎响,她们两个齐齐闭紧了嘴巴。 “哦,没拿住。”沈稼轩轻轻道,然后看着大兰子:“吃饭,稼辚在外面打仗,就怕你在家里挨欺负,他那天给我打电话还说要我照顾好你。” 大兰子当即破涕为笑:“真的吗大哥?” 沈稼轩也笑:“大哥能和你开玩笑吗?” 大兰子欢天喜地的答应着:“嗯。”然后就拿起筷子大口的吃饭。 洛醺明知沈稼轩在撒谎,却也高兴,本想对他冷下的心又活泛起来,这样时时刻刻保护弱小的男人自己怎么能不喜欢,天要下雨,娘要家人,个人顾个人,也端起碗来大口的吃饭。 晚上回到家里,沐浴之后蜷缩在**和唐妈闲聊,唐妈手里正在织着毛衣,过了年天就暖和了,她这是织给洛醺穿的外套,唐妈手巧,能织出各种花样,洛醺不停摩挲着半成品,恨不得她立即织完才好。 这时鬼三来报:“小姐,水烧好了。” 洛醺答应着,睡前沐浴这是习惯,跟着鬼三就来到浴室,这间浴室四面都是火墙,在外面烧起炉灶,火墙烤着屋里,非常热。 鬼三把水从大锅里舀出来放进木盆,这些活计以前都是唐妈做的,因为唐妈的脚摔坏没多久,所以洛醺就让鬼三接替唐妈做这些力气活。 鬼三把一切都给她准备好,转身想出来,门在突然关上,他还诧异,今晚外面根本没有风,走过去推门,突然大吃一惊,门竟然推不开了,使劲踹,也踹不开。 洛醺听他这里叮当的,过来问:“怎么了?” 鬼三心里有些慌,怕被人算计,吞吞吐吐道:“门,开不了,大概……”没等说完,感觉满屋子的水汽中夹杂着奇怪的香气,他是练功之人,也曾经行走江湖,感觉这香气不是什么好兆头,急忙再次撞门,却发现自己手脚绵软无力。 “小姐,你快喊人。”他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半天洛醺没吱声,他回头来看,却见洛醺焦躁不安的胡乱撕扯自己的衣服,鬼三明白,她也中招。 屋内本来就热,且呈越来越热的阵势,鬼三哈哈的喘气,洛醺迷迷瞪瞪跪在地上,感觉自己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明白,慢慢爬向鬼三,喃喃着:“我,有点难受。” 鬼三比她还难受,使劲抓着自己大腿,里侧的像要鼓胀开来似的,看洛醺朝他而来,他还有些清醒,急忙蹭蹭后退躲避。 洛醺朝他遥遥伸出手,然后捂着心口,接着趴在地上慢慢慢慢的,闭上眼睛。 鬼三大惊失色,以为她不敌这药物,有生命危险,急忙过去抱起她,哐当!门开了,外面站着沈稼轩、还有孙猴子。rs 127章 一场舞会丢了皓暄 感谢“热恋^^”的平安符! ﹌﹌﹌﹌﹌﹌﹌﹌﹌﹌﹌﹌﹌﹌﹌﹌﹌﹌﹌﹌ 乍然而见沈稼轩,鬼三仿若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很多,忙把怀中的洛醺放在地上,无力的喊了声:“爷。” 热气汩汩从门往外飘移,裹着沈稼轩肃然的一张脸,他自己奔过去抱起弱弱的洛醺,又让孙猴子搀扶着鬼三离开浴房。 一个钟头后,鬼三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给沈稼轩,沈稼轩站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洛醺,唐妈忧心忡忡的自责道:“老爷,都怪我。” 沈稼轩一摆手:“此事不要说出去。” 鬼三噗通跪在他面前:“爷,怪我。” 沈稼轩单手抓起他:“更与你无关。”他说完拔腿往外走,鬼三紧紧跟上,出了洛醺的房门彼此相对而站,鬼三再想道歉,沈稼轩又制止他:“我知道,即使我不及时出现,凭你鬼三也不会在意乱情迷下侵犯洛醺。” 鬼三感念主子的信任,竟然溢出两行泪来:“爷,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若您不出现,即使,即使少奶奶意乱情迷,我哪怕自杀而死,也不会冒犯她。” 沈稼轩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淡淡道:“我不信你我还相信自己的眼光,当年遇到你,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重信义之人,这样,明天一早你同孙猴子还有唐妈,收拾收拾,和洛醺你们都去公馆住,我就不信你们都在我身边,还敢有人陷害。” 陷害?鬼三看着他,知道他大概猜出了什么。 是的,沈稼轩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洛醺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大多数人喜欢她还来不及,厌恶她想害她的只有那么一小撮。 另外,陷害洛醺这个人必定也了解自己,知道洛醺晚饭时闷闷不乐自己不放心会追过来看,如此就让自己对洛醺和鬼三捉奸在当场,这样了解自己的人除了母亲就是周静雅,母亲再怎么不喜欢洛醺,她却没有能力在奉天指手画脚,因为利用江湖下三滥手段施毒气,需要有人帮衬,剩下的就是周静雅了。 再想想,周静雅那样聪明的一个人,鬼三是沈家多少年的老仆,她应该了解鬼三的为人,更知道鬼三功夫厉害,想让鬼三和洛醺乱来似乎不太可能,那么周静雅这样做唯有一种解释,她想离间自己和鬼三,让自己迁怒鬼三最好赶走他,如此洛醺身边就没了保护之人,周静雅再想下手害洛醺,就轻松很多。 或许周静雅想让孙猴子成为这场丑剧的男主角,无论怎样,周静雅并没有依她所言安心养病,所以沈稼轩偏不让她称心如意,非但没赶走鬼三,还把洛醺等人接来公馆居住。 次日,午饭之前周静雅就听赵娘娘说,洛醺和唐妈、鬼三、孙猴子都来公馆住了,吃惊不小,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典型事例了。 她正如沈稼轩所料,能让洛醺和鬼三或者孙猴子乱来更好,即使不能,明知道沈稼轩会去洛醺的住处,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属下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勾搭成奸也不错,只是没想到适得其反,竟然把洛醺给招来家里。 她急忙让赵娘娘去找哥哥周作章。 刚见面,周作章就埋怨:“静雅啊,依我看你就安心养病得了,你说你哥哥我这么大个人物,从来没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旦被稼轩得知我这脸往哪搁。” 周静雅道:“哥你先别说这个,去施毒气的那个人打发走了吗?” 周作章唉声叹气的:“能不打发走吗,你丈夫是多厉害的角色我们都知道。” 周静雅冷冷的哼了声,“多厉害?当我怕他,咱就走着瞧。” 周作章连连摆手:“此后这种事哥哥可不能帮你了,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泄露,我们哥俩总得留一个唱白脸的,否则真没退路了,你去找丽娜,让她帮你。” 哥俩在这里嘀嘀咕咕,周作章说是不帮,也免不了要为妹妹出些主意。 白天沈稼轩出去办事,年关在即,四处看看那些穷苦的百姓,上面的财政拨款已经下来,尽量大年三十晚上让百姓都能吃上一顿饺子。 说来他这个市长当的就像赶鸭子上架,弃官归隐多年,重出江湖原因很多,不十分情愿的事情,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他淡泊的心突然又忧国忧民了。 他不在家,杨丽娜没了目标似的,一家子的乡巴佬让杨丽娜感觉非常不舒服,打扮妥当准备去参加一干名流举办的新年舞会,出了公馆时发现门口仆人们四处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年,而皓暄正在看热闹,她身边陪着一个婆子。 杨丽娜知道皓暄跟洛醺要好,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洛醺真是小狐狸精,知道沈稼轩疼爱儿子,她就曲线救国,用对皓暄的好来感化沈稼轩,于是杨丽娜也有了这个打算,过去拍拍皓暄的脑袋道:“走,表姨带你去跳舞。” 皓暄仰着脑袋好奇的问:“表姨,什么叫跳舞?” 杨丽娜就扭动几下:“到了你就明白了,非常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 皓暄再问:“是不是像唱皮影戏似的,醺姐姐带我看过皮影戏,那些好吃的我可以带回来给醺姐姐吗?” 杨丽娜心里这个气,兔崽子时刻忘不了洛醺,脸上还是堆满和蔼的笑:“当然可以。” 皓暄就被她牵着手走了,婆子急忙把这件事报给了沈老太太。 老太太一烟袋打在婆子身上:“你个没用的东西,他表姨哪里会带孩子,别给我孙子弄丢了。” 骂归骂,杨丽娜已经带着皓暄走了,去了哪里也没说,想追追不回来,唯有往好处去想,杨丽娜这么大个人,看个孩子还是没问题。 再说杨丽娜带着皓暄来到舞会举办的地点,钱记染坊老板钱九金家里,奉天城里很多名流都在,留声机里正咿咿呀呀的放出一个女人的歌曲,柔和轻缓,男男女女就一对一对的相拥着跳舞。 主人钱九金四十多岁了,偏爱这种热闹,经常发起舞会啊餐会啊赌局啊茶会什么的,见杨丽娜到来急忙过来招呼:“丽娜,明个山海关来个生意伙伴,去帮我捧捧场。” 杨丽娜带着丝绒手套的手捏了下他的脸,借着打情骂俏道出真心话:“奉天城内,大的如蝶恋花里面的舞小姐,小的如万家巷子那些窑姐,你几个大洋就可以搞定,我杨丽娜岂能干那种作陪的事。” 钱九金了然于胸她所想,呵呵一笑:“老规矩,给你一成好处。” 杨丽华娇媚的一笑:“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碰杯对饮,钱九金肯花一成的利益来收买她,无非是因为山海关来的是个大客户,那样的大人物你弄个风尘女子作陪不合适,杨丽娜不同,既有交际手腕,又是大家闺秀,有个表哥周作章,现在又多了个市长姐夫沈稼轩,用她作陪对方会觉得非常有面子,生意场上,女人是调剂,但不是哪个女人都可以,这也是杨丽娜在奉天交际圈里走红的原因。 两个人谈了些细节,然后就开始跳舞,杨丽娜早把皓暄给抛到九霄云外,玩到疯癫状态,喝的东倒西歪,舞会散场她被人送回沈公馆。 沈老太太同周静雅都没有睡,个个悬着心等待她和皓暄回来,听见门口的汽车喇叭响,老太太摸着心口:“谢天谢地,这姨奶奶总算回来了。” 就连周静雅都支撑着迎了出去,哪个不担心皓暄。 看杨丽娜风摆杨柳似的东扭西扭,还哼哼着那些靡靡之音,开心不得了的样子,见大家都迎接出来,她还得意的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吃香了,谢谢各位,明天给你们买刘老大酱骨头吃。” 周静雅看她只是一个人进来,急忙问:“皓暄呢?” 杨丽娜脑袋晕乎乎的,反问:“表姐,你是他亲娘,皓暄不见了你怎么能问我。”刚说完,隐约想起今个好像是自己带着皓暄出去的,随即脑袋嗡的一声,酒醒了大半,转圈的找,又跑出门去,哪里有皓暄的样子。 沈老太太喊了声“亲娘”,扶着冯婆子才稳住自己,突然高喊:“我孙子呢?” 杨丽娜哭哭唧唧的:“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同时眼前一黑,差点迷糊过去。 洛醺也听到这里吵吵嚷嚷,出来后听说皓暄被杨丽娜给弄丢了,急忙安抚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大家别急,皓暄聪明呢,再说他们去的舞会是丽娜表姨朋友的家,打电话过去问问,说不定皓暄还在他家里。” 众人醍醐灌顶般,催促杨丽娜急忙去打电话,钱九金已经洗漱睡了,迷迷瞪瞪的接了电话,听说是找个小孩,道:“刚刚仆人们收拾东西,妈了巴子,我法兰西的酒具丢了一套,就是没发现有什么小孩。” 杨丽娜手中的电话掉了下来,惊骇的看着周静雅和沈老太太,哆哆嗦嗦,想说不敢说,不说大家又都盯着她,她唯有道:“皓暄,没在钱家。” 噗!周静雅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即倒地,人事不省。rs 128章 姐不是暗娼姐是女侠 ﹌﹌﹌﹌﹌﹌﹌﹌﹌﹌﹌﹌﹌﹌﹌﹌﹌﹌﹌﹌ 皓暄丢了,沈家就像被谁投放了一颗炸弹,乱了套,沈稼轩还没有回来,群龙无首下唯有推周作章拿主意,他先安排人把周静雅被送去医院抢救,又来安抚下沈老太太。 长子嫡孙,古来为贵,沈家轰然倒塌的感觉,沈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泼,颠着屁股的骂杨丽娜,边骂边嚎,边嚎边敲打,用了多年的宝贝烟袋杆子都打断,葛玉秀趁机煽风点火,救人她不在行,骂人她手拿把掐,和沈老太太像说三句半似的,老太太骂几句她就接一句,把个一贯趾高气昂的杨丽娜骂得直转圈。 何冰仍旧冬眠似的木然,站在老太太身边不多言不多语,心里还是对皓暄挂怀,因为那个孩子实在讨人喜欢。 大兰子二话没说咚咚就跑了出去,奉天她也不熟悉,就可着大街的找。 周作章四处打电话寻找沈稼轩,刚想起应该报到〖警〗察局,门房却急匆匆送来一张纸条,这一刻他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好像是被人绑票。 果然,纸条上写着:你家少爷在我们手中,限一个钟头内把洛醺送到马家馅饼店门前大柳树下,且不准报案不准声张更不准其他人来,否则我们就撕票。 周作章呆了,茫然的不是皓暄被绑票,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绑票,索要的赎金竟然不是大洋金条,而是个大活人。 他慢慢慢慢把脑袋看去洛醺,满面的焦虑也就慢慢慢慢的转化成窃喜,看起来是洛醺得罪了谁,只不过皓暄今个被杨丽娜带出,被对方趁机抓了,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其目的不是皓暄而是洛醺,如此……他克制着不能笑,继而还装着愁云满面的把纸条递给洛醺。 洛醺正着急呢,嗖的夺过纸条看后,也呆了,凝眉想了想,没等琢磨明白是怎么档子事,想起人家给的时间限定是一个小时,管不了是谁,她拔腿就走,忽而又退了回来。 满面欢喜的周作章登时讶异的问:“你如果不敢去换皓暄,我们就报警,那些绑票的都是亡命徒,怕撕票啊。” 洛醺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假如我去了对方得寸进尺,仍旧不放皓暄呢?毕竟对方是谁我们还不清楚,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有个主意,赶紧把老太太等家里的能行走的女人都请过来。” 听闻孙子有了消息,又听说洛醺准备去救皓暄,老太太小跑着赶来,拉住洛醺的手道:“闺女,皓暄几次遇难都是你救的,你就是皓暄的福星,我心里是一清二楚,你答应我这次也把皓暄完完整整的还给我,然后,然后你和稼轩的事我就不管了。” 洛醺眼下无心想自己和沈稼轩的感情之事,救皓暄刻不容缓,而对方明明白白要自己去,假如真是因为自己得罪了谁让皓暄遭遇不测,她首先无法面对沈稼轩,于是道:“我答应您,只是您得听我安排。” 老太太点头如捣蒜:“你说,只要能救我孙子,上刀山下火海,老太婆我眉都不皱一下。” 洛醺道:“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咱们演场戏……” 时间紧迫,她简略交代好,大家各自去准备,她自己就在身上揣了把水果刀,大步奔跑着赶去马家馅饼店。 马家馅饼店是奉天一大特色小吃,说是小吃门脸不小,但也毕竟不是大酒楼,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打烊,街上就黑黢黢一片。 洛醺到的时候此地行人伶仃,总归是大腊月的天气冷,人们更喜欢猫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服,她借着附近住户微弱的灯光四下的瞅,没有谁看自己,也没有谁主动来接近,等了能有一刻钟,她跑来时着急,竟然连大衣都没穿,冻得瑟瑟发抖,发抖还因为有些紧张,打打杀杀她见识过,却是第一次来对付绑匪。 “姑娘,一个人啊?”这时凑过来个中年男人,长的獐头鼠目也就罢了,还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 洛醺立即道:“是,我是一个人。”她以为是绑匪到了。 那男人突然抱住她嘻嘻笑着还四处**:“一个大洋够不够。”原来人家把她当做夜里偷摸出来做的暗娼。 洛醺发觉不对,急忙甩开他的手往后退步。 那男人以为价码不对,狠狠心道:“妹子真水灵,行,给你两块,我他娘的**从来没下这样的血本,实在不行你跟我得了,我卖猪下水的,老赚钱了,然后猪肠子猪肚子猪尾巴你管够造(吃),特别是大肠头老ji巴香了,我拿手绝活。” 洛醺把脸扭到一边:“你误会了,我是在这里等人。” 那男人嘿嘿一笑:“可不是等人咋地,你看哥哥我来了,大冷天的走去我家。” 那男人抓着她的胳膊就拖,忍不住还过来想亲她一下,她厮打不过趁势在那男人脸上使劲咬了一口,顿时那男人脸蛋上血乎连拉,一拳打在她脑袋上,骂道:“你个臭*子!”然后捂着脸跑走。 洛醺揉着嗡嗡的脑袋,不停吐,胃里作呕,心突突的跳,咬紧牙关,没哭。 又等了一会,过来两个男人,跟她搭讪:“妹子,我两个一起多少钱?” 洛醺知道又被人误会,道:“你们看错人了。” 这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夹住她,手也不安分的乱抠**:“奶不大盘不小,哥两个又不白玩,若是雏儿十个大洋。” 洛醺怒道:“你们看错人了。” 两个男人架起她就走,洛醺高喊,这时冲过来两个女人,照着这两个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王八犊子,青天白日的就祸祸人,老娘打碎你的狗*再打出你的稀粑粑来。”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话唯有葛玉秀能骂得出来,另外一个是杨丽娜,一土一洋的两个人组合在一起,这都是洛醺的安排,目的当然是为了救皓暄,她们都乔装成路人,此时也不敢多说,救了洛醺后装着路人离开。 洛醺经过两次惊吓,无力的蹲在地上,想哭,忍着没哭。 脚步歘歘,又有人个人过来问:“请问你是洛醺吗?” 她条件反射似的开口道:“滚!我不是洛醺。” 那人拔腿刚想走,洛醺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怎么能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是绑匪到了?急忙喊过去:“喂,我是洛醺。” 那人回头把她打量下,小袄配裙子,简单打扮清丽异常,确定这应该是洛醺。 “皓暄呢?”洛醺也确定他是绑匪。 那人道:“放心,那个小孩与我们没仇,不会有事。” 洛醺刚松口气,松到半路见他掏出身上的枪对准了自己,冷笑道:“你跟我们有仇,欧阳是从你那里被〖日〗本人抓走的,你为什么安然无恙,不用问,你是汉奸。” 洛醺才明白抓了皓暄的人是欧阳的同伴,也了解人家为什么要用自己换皓暄,知道解释不清楚,只追着问:“皓暄呢?冤有头债有主,我来了,你们就应该履行约定把皓暄放了。” 那男人手一挥,从马家馅饼店旁边那堵墙的暗影里走出来另外一个男人,还扭着皓暄。 皓暄见了她想喊,喊不出,嘴巴被手帕堵着。 他安然,洛醺当真放下了心,对那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道:“你们放了这个孩子。” 那男人当即答应:“可以,不过你先告诉我浪雄在哪里,他的那个株式会社找不到他。” 洛醺颇有些奇怪:“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这男人怒起:“你不说,我就先打死这个孩子。” 他把枪对着皓暄,洛醺急忙道:“我说。”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浪雄经常会去哪里,边琢磨边往旁边看,自己安排的人怎么还没来。 来了,首先是沈老太太与何冰,何冰扶着老太太走到这里,老太太突然倒在地上,何冰吓得急忙喊:“娘,娘你怎么了。” 这两个绑匪同时看过去,和洛醺对峙的就立马藏起手枪,那带着皓暄的急忙把皓暄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怕被别人发现端倪。 何冰呼唤半天然后过来拉着洛醺面前这位道:“大哥,你帮我看看我娘怎么了。” 何冰人长的美,说话甜,清清秀秀的,这男人没想太多,为了把她们赶紧打发走,就过来看沈老太太。 这时葛玉秀和杨丽娜骂骂唧唧的也走了过来,到了洛醺这里两个人越吵越凶。 “你个不要脸的。” “你才是**。” “你养汉。” “你偷人。” 两个人对骂后来发展的厮打,满地乱滚,即滚到那个押着皓暄的人面前。 皓暄正愣神,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都是自己家人,就见葛玉秀和杨丽娜乱撕乱踹,一会横着一会竖着,葛玉秀山般伟岸的身子终于派上用场,突然抱住这男人摔倒在地:“你个破鞋。” 那男人道:“错了。” 她喊:“没错,就是你。” 杨丽娜脱下高跟鞋朝这男人的嘴巴就使劲抽打,两个女人把这男人瞬间收拾得服服帖帖。 搀扶沈老太太的男人听了觉得不对,刚拔出枪来,洛醺飞身一纵,一刀刺去,刚好刺在那男人的手腕上,对方完全没料到她这个小姑娘竟然这么狠辣,是以躲避不及,但也没有扔掉枪,飞起一脚把她踢飞,来不及问浪雄的事了,就想立即杀了她,忍痛把枪再次对着她,后面就有人飞扑过来,噗嗤把他压在地上,是大兰子从天而降。 这男人同欧阳一样都是杀手出身,一甩膀子,就把大兰子甩出去,啪!躺在地上朝洛醺就是一枪,不知为何,他那个同伴的脑袋突然喷出血来,听见同伴惨叫一声嗝屁,他惊呆,刚刚只是当的一声响,大概是被谁算计致使偏离了轨道,误杀了同伴。 他愣神这微乎其微的空当,洛醺第二次扑去,手起刀落,扎在这人大腿上。 他忍着痛爬起,一拳打来,洛醺感觉自己的脑袋大概掉了,摸摸还在,只是里面像灌满了浆糊,看人都是双影,趴在地上动不能动。 这男人第三次把枪对着她,而听嗖嗖嗖!接着当!一枚大洋打在他手腕上,枪落地,他眼瞅着有个高大的身影朝这里奔来,赶紧逃之天天。 “洛醺!”沈稼轩的声音,洛醺无力的指指皓暄,然后就趴在地上。 皓暄得救,拿下口中的手帕冲过来:“醺姐姐,你不能死,我还给你带了两块糕点回来呢。” 他哇哇大哭,半晌,洛醺嘟囔道:“什么味道的糕点,我只喜欢吃甜的。” 沈稼轩一手搂住她一手搂住皓暄,顶天立地的汉子,潸然泪下,是心有余悸,差点同时失去两个最爱的人。(未完待续 129章 装失忆?嘚瑟大了。 感谢“衣锦褧衣”的平安符,亲来了,这感觉真好!感谢“熱戀^^”不离不弃的支持,仿佛永远在我身边一样的亲切。两位都是大神级别的读者,让小采倍受鼓舞。感谢所有订阅本书的朋友,每天我都会去粉丝排行榜那里看看各位的名字,就像赴一场约会。 ﹌﹌﹌﹌﹌﹌﹌﹌﹌﹌﹌﹌﹌﹌﹌﹌﹌﹌﹌﹌ 沈家女将齐心合力制服绑匪救下皓暄,沈老太太茅塞顿开的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家和万事兴”,觉得自己以前对这个对那个都过于凶巴巴。 比如骂了杨丽娜,人家地道的大家闺秀,还不是陪着又打又骂疯疯癫癫的演了这场戏。 又比如傻吃孽睡、粗俗蠢笨的外甥女秀子,关键时候真不含糊。 还比如何冰,整天木头桩子似的一杵非常不讨人喜欢,面对悍匪这木然就变成了优势镇定自若。 大兰子不用说,人实诚心眼好。 最该说的是洛醺,大智大勇,倘若她之前不是料到绑匪不会轻易放了皓暄,让大家配合演场戏,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太当着沈稼轩第一次真心的夸赞洛醺:“这丫头,了不得,我们去救人之前她说,绑匪规定不能报案不能声张不能让其他人去,这丫头说,男人去他们会警觉,女人就不同,你看看,果真就是料事如神。” 沈稼轩却突然跪倒在老太太面前,咚的磕了个响头道:“儿不孝,让娘操心家里的事,如此年纪还以身涉险。” 老太太哧溜下了沙发过去把儿子扶起,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笑眯眯道:“娘才不老,今个这一仗让娘有了杨门女将佘太君的感觉,我高兴,特别是洛醺,这丫头,敢拿刀杀人,不得了。” 葛玉秀一边吧唧吧唧的抽烟,帮腔道:“我也没寻思到,洛醺忒狠,以后可不敢惹她了。” 沈老太太满腹得意道:“什么狠,对于那些恶人就得狠,这丫头让我想起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事了。” 总之,老太太对洛醺刮目相看,首先,她是一个真心疼爱皓暄的人,忽然对周静雅的安排起了怀疑,周静雅一心想把表妹杨丽娜嫁给沈稼轩,她的小心思老太太明白,就是怕她哪天驾鹤西去皓暄没人疼爱,老太太想,杨丽娜花天酒地惯了,第一次看护皓暄就把孩子丢了,反倒是洛醺为了皓暄肯玩命,此事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但至少有一条老太太心里明朗了,那就是兑现诺言,不再干涉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本来,儿子喜欢的,她其实也干涉不了多久,那个沈稼辚娶了个窑姐,自己还不是默默接受。 洛醺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至少过了沈老太太这一关。 她现在可没心思合计这些,脑袋疼的不敢动,歪一下都裂开般。 沈稼轩安抚完母亲过来看她,皓暄正陪在这里。 “丫头,怎么样?” 洛醺愣愣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一样。 皓暄手里拿着个苹果,见沈稼轩来了,瘪着嘴想哭的样子:“爹,醺姐姐不认识我了,给她苹果也不要。” 不认识?沈稼轩坐在洛醺面前,看她目光呆滞,抱着脑袋,还把身子谨慎的往后蹭了蹭,想躲开自己的架势,暗想该不会被打了几拳头真得了失忆症,可是昨晚回来时还好好的,一晚上过来怎么就失忆了? “丫头,是我。” 洛醺茫然的看着他:“你是谁?” 沈稼轩握住她的手:“我啊。” 洛醺羞怯的抽回去:“你是谁啊?” 沈稼轩把手按在额角,内心的痛楚无以言表,自责和歉疚,试着再拉住洛醺的手,柔柔一笑,想着假使她真的失忆面对自己的和暖她也不应该怕,试着去提醒洛醺:“我叫沈稼轩,这个名字对你非同一般,你应该能记得。” 皓暄拉住洛醺另外一只手,一本正经道:“我叫沈皓暄,这个名字对你也非同一般,你更应该记得。” 沈稼轩说的就深情款款,来个深情款款的小屁孩,洛醺忍不住想笑了,因为她根本没失忆,顽皮心起,开始是逗弄皓暄,果真让皓暄信以为真,后来沈稼轩来了,她就想试试自己演的像不像,纯属玩笑。 看爷俩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架势一样对她心疼的表情,洛醺想,这世间除了父亲,这是两个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了,又装模作样的把手纷纷抽回,摇摇头:“我不知道谁是沈稼轩谁是沈皓暄。” 皓暄哇的就哭了,扑在沈稼轩怀里:“爹,醺姐姐不记得我了。” 洛醺这一刻有点后悔,看皓暄哭的太伤心,刚想哈哈一笑然后说“我逗你玩的”,突然发现沈稼轩一副揪心的样子对皓暄道:“没事,爹有个东西,给醺姐姐一看她保证认出爹,当然还有你。” 他说着起身而去,一会功夫转回来手里拿着一幅画,是洛醺的画像,且裱褙好了,差不多一米长短,好大的一幅,画上的洛醺是她初进沈家的模样,白色小褂黑色百褶裙,青丝纷披,亭亭玉立。 “洛醺,你看看,这是谁?” 洛醺心里已经是万分的激动,看着栩栩如生的画中自己,瞬间心上人的万般深情像飓风席卷而来,叩击她柔软的心灵,她的心陡然间像荒芜的原野突然就草长莺飞了,抓着画想道明实情,转念又想,假如自己继续装下去,他还有什么宝贝呈现呢?也说不定是写给自己的诗词,也说不定是唱给自己的歌曲,小小的皓暄都如此才华横溢,沈稼轩很多方面自己还没见识过,贪心起,偏头问沈稼轩:“这女子,是谁啊?” 哇!皓暄又哭。 沈稼轩拍拍儿子的脑袋安抚下,他本来就担心痛心,被儿子哭的更加难受,忽然望见洛醺胸前的那个玉坠,这是自己送她的生日礼物,才过去没几天,她应该会记得,伸手去拿她的玉坠,洛醺竟然双臂抱在胸前:“你?” 沈稼轩才意识到她是不认得自己的,急忙解释:“这个玉坠是我送你的,上面有四个字,至爱若醺,你看看是不是。” 洛醺当然知道,故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皓暄急着解释:“是我爹送你的,我还送你过东西,不过都被你吃了,你等着。” 小家伙说完扭头就跑,不多时拿了笔墨纸砚回来,坐在洛醺面前的桌子边就开始画,不多时画好,就是洛醺现在这个样子,抱肩而坐,楚楚可怜。 他来到床边举着给洛醺看:“这是我送你的,这回你吃不下去了。”脸上还有泪痕,却为了自己这得意的想法而开心的笑。 洛醺简直惊呆了,她知道皓暄书读的多,很多佶屈聱牙的古文都能背诵下来,却不知道他还会画画,且画的这么快这么好,她忍不住拿过皓暄的画,美美一笑:“是我吗?那我留着。” 只是仍旧不承认认识他们父子。 父子两个就帮着她回忆,沈稼轩动情道:“还记得你来沈家的那一天晚上,因为祝子雄来闹,被护院扭送到大堂要我发落,事情完结之后我让你去睡觉,你想走时被我喊住,我们谈你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喊住吗?” 这件事洛醺记得,但还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喊住自己,想想就是探讨一下自己这晦涩难懂稀奇古怪的名字而已。 沈稼轩凝视着她,眼中笼着一团雾气,声音轻的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而是从某一个地方飘过来的:“因为,那一刻我就爱上你。” 洛醺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啪嗒落在手中皓暄的画上,她怕弄坏了珍贵之物,急忙去擦,从来不知道他对自己一见钟情,而自己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欧阳,心里有些不舒服。 “洛醺,你记得了!”沈稼轩高兴道。 洛醺还想听他说更多的甜言蜜语,于是摇头:“你说的好感人。” 沈稼轩颓然的一捶脑袋,失望之极,皓暄习惯了任何事都跟父亲学,也回忆道:“醺姐姐,记得那次小河边,狗剩媳妇狗剩儿子他们两个欺负我,你冲过来护着我时,那一刻我也爱上你了。” 洛醺终于哈哈哈大笑出来,指着皓暄:“小屁孩,你可逗死我了。” 她开口大笑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装失忆,笑了半天发现父子俩一脸严肃一本正经一副哀戚,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刚想开口,皓暄就抱住了她,然后对沈稼轩道:“来啊爹,每次你都是这样抱着我和醺姐姐的,她一准想起来。” 沈稼轩依言把洛醺和儿子都搂在怀里,这是洛醺感觉人世间最温暖最舒服最放心的地方,情不自禁的把脑袋靠在沈稼轩怀里。 就是这样微乎其微的一个举动,沈稼轩蓦然感觉出,这丫头是在骗自己,假如她真的失忆,就不会这么享受自己的怀抱,心说你个臭丫头,害我如此担心,害皓暄如此伤心,眼珠一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想整整洛醺。 他松开洛醺和皓暄,对儿子叹口气道:“你醺姐姐还是不记得我们,爹也死心了,这样,你去找丽娜表姨,告诉她等会我请她去蝶恋花看歌舞表演,她一直想请我去来着。” 洛醺猛然瞪大了眼睛:“啊?” 沈稼轩看她已经在意了,继续道:“说起来我还真是舍近求远了,你丽娜表姨好歹是我们家亲戚,你醺姐姐众星捧月,用不到爹来喜欢,去吧,告诉你表姨。” 洛醺继续:“啊?”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沈稼轩拉着皓暄出了房间,以为洛醺能跳下床追过来,而洛醺还沉浸在他刚刚的那番话中痛苦得拔不出来,心里骂,这男人真他娘的可恶,翻云覆雨,一分钟前深情款款,一分钟后也深情款款,却不是对自己,咬牙道:“我让你们看歌舞,我搅合死你们!”rs 130章 婚纱 沈稼轩欲请杨丽娜去蝶恋huā看歌舞也就那么一说,逗弄洛醺而已,皓暄却信以为真,午饭时一家子坐在一起,洛醺因为头痛留在自己房间用饭,皓暄瞄了眼杨丽娜,不是很情愿,但父亲吩咐过他唯有道:“表姨,我爹说请你去蝶恋huā看歌舞。” 咳咳咳!沈稼轩才饮下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忽略了童叟无欺,儿子竟然当真。 杨丽娜先是错愕,接着惊喜万分的大声问:“真的?” 沈稼轩拦过话去:“假的,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再者我哪里有时间看歌舞,另外明个就大年三十,蝶恋huā也得关门歇业。” 皓暄嚼着一口饭,含混不清道:“爹,莫不是你也失忆了,你刚刚说的要请丽娜表姨去蝶恋huā,还让我转达。” 沈稼轩差点汗流浃背,端着酒杯敬向对面的周作章,尴尬的笑着:“小孩子就喜欢胡说八道,等下还要接你娘回家。” 周作章有心成全他和杨丽娜,成全了这一对才能成全洛醺和孔至尊,沈稼轩是市长不假,但他还仰仗孔至尊对自己随时在钱财上救急,于是一摆手:“你们去看歌舞,静雅由我去接,顺道买些东西过年,要说今年你们都在奉天,这年过的也热闹,每年我一个人,哎,那个凄凉,不说也罢。” 沈稼轩刚想找个理由,杨丽娜已经丢下碗筷兴致勃勃的跑了:“我去换衣服。” 沈老太太也乐呵呵的,儿子娶一百个媳妇她才高兴呢,然后生无数个孙子,她都一样疼爱。 沈稼轩无可奈何的指了指皓暄,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怪不得孩子,是自己事先忘记知会他。 皓暄以为父亲是想他一起去玩,立即摇头:“我在家陪醺姐姐。我可不跟着表姨,她再把我丢了醺姐姐为了救我还得失忆。” 失忆?沈老太太看着皓暄:“谁失忆?” 沈稼轩急忙替洛醺搪塞:“小孩子间闹着玩的。” 不过老太太对孙子被绑票的事心有余悸,让皓暄再给她讲一遍那些人如何绑架他的。 皓暄张嘴接了冯婆子喂的一口饭,道:“表姨一到了舞会就不管了,跟这个说说笑笑跟那个扭来扭去,这时有个男人端着很多好吃的给我,还问我是不是姓沈……” 沈稼轩无心听儿子重复这段故事,他着急的是怎么应付杨丽娜。自己是逗弄洛醺的,不想也嘚瑟大了,现在是骑虎难下,转念想想不就是看场歌舞,蝶恋huā是公众之地,也没什么,怕的是洛醺生气。 午饭后略作休息,杨丽娜就催促他走,沈稼轩不解:“歌舞不是晚上才有吗?” 杨丽娜道:“我们先逛街。过年了,你看你连身新衣服都没有。” 沈稼轩摆手:“大可不必,我一个大男人,过年买什么新衣服,那都是女人和孩子的事。” 杨丽娜拉着他:“哎呀你陪陪我,我想给表姐皓暄老太太都买些,今个高兴。” 老太太也推着儿子:“去吧去吧,一年一年的累,难得这两天歇歇,你又不是七老八十。年轻人出去溜达溜达。” 周作章也正想去医院接妹妹周静雅。帮衬道:“是没有美人约我,否则我才不会像你这样扭扭捏捏,大男人就应该爽快点。” 葛玉秀一边抽烟一边看大兰子纳鞋底,嘴贱,忍不住道:“皓暄他舅舅,不如我约你。” 咳咳咳!周作章勉强的笑笑,心说你算美人吗?甚至你算女人吗?摇头道:“我还得去接皓暄的娘。” 葛玉秀不知人家是在婉拒。还以为人家是真没时间,于是把烟袋锅在鞋底上敲打下,然后插在裤腰带上,唬的沈老太太急忙喊大兰子收拾地上的火炭,这不是金水湾沈家的青砖地面,这是上好的木制地板。 葛玉秀这就要跟周作章走:“反正你也是老跑腿子,咱俩噶伙溜达溜达。” 她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真跟着走了。 沈稼轩现在是追悔莫及。偏要和洛醺开这样的玩笑,假如她信以为真可怎么才好。迟疑着,杨丽娜就动手来拽他,两个人出了门上了车,杨丽娜自己有车也会开车,莞尔一笑:“今个,由本小姐为市长大人效劳,您坐稳了。” 两个人先来到街里,无论世道怎么样,也阻挡不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更阻挡不了〖中〗国人对年的热爱,街上熙来攘往非常热闹,大到百货公司小到街边摊贩,都抢着在年钱赚一笔,因为这个时候是消费的高峰。 说来沈稼轩极少这样闲情逸致的逛街,半推半就的跟着杨丽娜从这个店铺逛到那个店铺,开始他有点烦躁,后来竟然高高兴兴了,因为他猛然想起洛醺过年也没有买新衣服。 两个人逛了半天,杨丽娜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扔在车上,一转身就发现某个婚纱店内沈稼轩正盯着橱窗凝视。 她走过去羞怯怯道:“怎么,想对谁求婚?” 以为沈稼轩既然主动请她看歌舞,求婚也就是指日可待,这是惯性思维,符合逻辑。 沈稼轩笑笑没有回答,而是进了店内问老板,橱窗里那套婚纱的价钱。 老板为难道:“这位先生,这套婚纱是我托人刚刚从法兰西国购回来的,费了不少周折,一个人都没穿过,不能卖,是准备出租的。” 沈稼轩从来没有过的谄媚之笑:“老板,你既然有门路弄来一套,就有门路再弄一套,这样,你这套婚纱我给你购买价的两倍、加上从国外周转回来的钱、还有出租百次的价钱,你算算多少。” 天价啊!老板开心是开心,还是有些为难:“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年前年后结婚的人多,这套是为了展示吸引顾客用的。” 沈稼轩左右央求不好用,杨丽娜以为他是买给自己,帮着想办法。突然办法来了,指着沈稼轩问老板:“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沈稼轩知道她想透露自己市长的身份,急忙阻止:“算了,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 他拉着杨丽娜想走,杨丽娜不走,倨傲的看着老板:“你真不知道吗?” 老板仔细看了看沈稼轩,里面是西装,外面随意的搭着大衣。头上是礼貌,脚下是皮鞋,穿戴不俗,心说也就是个大财阀,道:“恕我眼拙,整天价忙着买卖交由窄,不识面前这位大爷。” 杨丽娜得意洋洋道:“他是新来的市长,你连报纸都不看吗?” 那老板再打量一下沈稼轩,忽然想了起来。只是报纸上的照片拍的模糊,远没有本人俊朗,急忙拱手道:“市长大人恕罪,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样,那套婚纱我送给您了,也提前祝您和这位小姐新婚之喜。” 杨丽娜得意的哼了声,看着老板指使伙计把婚纱从橱窗拿出来,打包好放入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沈稼轩果然给了之前自己说的那个价码,当真是贵得很。他然后拿过杨丽娜手中的婚纱走了出去。 两个人刚想上车。巧遇钱记染坊的老板钱九金,他遥遥朝杨丽娜招手,杨丽娜不想当着沈稼轩支应这些老熟人,他们彼此间习惯了打情骂俏,怕沈稼轩不高兴,所以赶紧迎过去。 钱九金很是急切的样子,气喘吁吁跑过来道:“我的姑奶奶。说好的今天陪我见个客户,横竖找不到你。” 杨丽娜被弄丢皓暄一事闹得早忘记这一茬,眼下难得沈稼轩和自己约会,狠心不要了那一成好处,推脱:“今日不行,改日吧。” 钱九金哭丧着脸道:“不行啊,人家都来了,就在蝶恋huā等着呢。再有一个时辰这天就黑了,歌舞开始。然后我们就得谈正事,我说了会有个神秘人物出场,这神秘人物当然是你,你不去我哪里找个神秘人物。” 杨丽娜仍旧推辞:“真的不行,今个我也有事,蝶恋huā舞女多了,随便几个大洋就雇到。” 钱九金急的直转圈:“我的姑奶奶,舞小姐好用我用一成的好处来找你?你说我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沈稼轩等在车边看杨丽娜一直不过来,和一个男人争执的样子,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听了个大概,心中大喜,机会来了,就道:“你啊答应人家的事情岂能言而无信,不都是在蝶恋huā吗,你先去忙你的,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家,稍后过去。” 能这样两不耽误的双管齐下,杨丽娜也高兴,把车给了沈稼轩,她随钱九金走了。 沈稼轩急忙开车往家里赶,想给洛醺个惊喜,回到家喊门房把车里杨丽娜买的东西拿进来,他自己拎着那盒婚纱就来到洛醺的房里。 “丫头!” 唤了声没人回应,在屋子里找了遍没有洛醺的身影,还以为她去了厕所或是别处,索性等在洛醺房里,等了半天五脊六兽的,就随意的翻看洛醺桌子上的一个本子,蓦然就发现上面有一首新体诗:夜风敲击西窗的孤独烛影抚过脸庞寸寸相思成灰烬柔雪落落伤寒鸦哀啼在梦你的夜孑然无法成双声声道不尽心事指尖冰冰凉沈稼轩知道洛秀才博学,但也没有见识过洛醺的诗书画,看着这娟秀的小字,体味着诗中的意思,幸福顿时充满胸臆,知道这一定是洛醺思念自己时写的。 吱嘎门开,他以为是洛醺回来。 131章 一吻救命 感谢“红尘小呆”、“热恋^^”、“临窗听风我自在”、“东坡闲士”的平安符! ﹌﹌﹌﹌﹌﹌﹌﹌﹌﹌﹌﹌﹌﹌﹌﹌﹌﹌﹌﹌ 鬼三口中的日本人,沈稼轩当然知道是浪雄,却不知洛醺怎么会跟浪雄走,自己曾经叮嘱过她远离此人。 “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鬼三极其负责:“爷,我跟着看了,是去蝶恋花,正拿不定主意怎么跟您通禀,刚好碰到大奶奶的表妹,她说您回家来了,这不,我就十万火急的赶着来向您禀报。” 沈稼轩这才注意到他纷披至肩膀的头发,鬓边湿湿的被汗水贴住,看起来是跑的急。 “这样,我去蝶恋花,你把这个送到老宅。” 沈稼轩拿着婚纱盒子递给鬼三,所谓的老宅,就是洛醺之前和唐妈住的地方,他把婚纱送过去是怕放在家里被周静雅等人看到,他和洛醺的感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大过年的不想刺激病怏怏的周静雅,不看僧面看佛面,中间毕竟有个儿子皓暄,这让他投鼠忌器。 和鬼三两个分头行动,刚来到大门口就被孙猴子追上,这家伙面色凝重,嘻嘻哈哈惯了的人实属难得,见了沈稼轩道:“东家,少奶奶被那个日本鬼子带走了,小日本都是养活儿子没p眼的货色,这个浪雄长的人模狗样,指不定就一肚子坏水,我赶脚他对少奶奶没安好心,你看他每次看少奶奶的目光,色眯眯的像他娘的老母猪打圈子似的……” 沈稼轩清咳一声打断他:“说重点。” 孙猴子也醒悟过来,知道东家和少奶奶都是文明人,不像自己这么糙,再道:“我想跟您去救少奶奶。” 说了半天废话是这么档子事,沈稼轩打开车门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自从你去夺欧阳的尸体后,日本人对你的怀疑并没有打消,你还是留在家里安全。” 孙猴子把住他要关上的车门:“东家,正是为此我才想去,关键时候咱就嘁哩喀喳说个明明白白,我和欧阳也不认识,只本着一个入土为安,另外欧阳那瘪犊子我老早就膈应,都说人浪笑、驴**、马浪吧哒嘴、老母猪浪了跑断腿,你说这个浪雄他整天价来找少奶奶算怎么回事,像个跑栏子似的……” 沈稼轩再次打断他的话:“要去就赶紧上车,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孙猴子急忙捂住嘴巴,然后钻到车后座。 两个人赶到蝶恋花时,夜场已经开始,台上唱的跳的好不热闹,沈稼轩四顾寻找洛醺,哪里有她的身影,没找到洛醺却发现了杨丽娜和她的朋友钱九金,还有其他几个人,大概就是钱九金口中的贵客。 找不到洛醺,沈稼轩琢磨她差不多和浪雄在楼上的包房,于是寻了一个侍应生问,觉得浪雄在奉天也算个人物了,怎奈这侍应生还真不知道浪雄是谁,问洛醺,这回人家痛痛快快的道:“洛小姐,不就是孔先生的女朋友吗,知道,在楼上牡丹亭。” 牡丹亭是包房的名称,沈稼轩没料到洛醺在蝶恋花如此出名,还被冠以孔至尊的女朋友,心里略有些不痛快。 杨丽娜这时也发现了沈稼轩,刚刚为了那一成好处她极力卖弄风情兼卖弄家世,比如自己的爹是垄断煤炭这一块的大财阀,比如自己的表哥是张大帅的朋友,比如自己表姐夫是如今奉天市长,比如表姐的小叔子是剿匪司令,比如……很多,让山海关来的客人对她当即无比敬仰起来。 生意谈的顺畅,杨丽娜正感觉大功告成可以收工,蓦然就发现了已经到来的沈稼轩,狐媚的一笑,过来打招呼。 沈稼轩看她朝自己这里来,自己本就不好贸贸然上去找洛醺,她是个大姑娘了也有个私人空间,她也可以交朋友,于是拉过孙猴子面授机宜,孙猴子频频点头而去。 那么洛醺为何又跟浪雄来了这里?不来不行,浪雄又是那句:“我可以随时要了孙猴子的性命。” 包房内,她和浪雄相对而坐,一直都冷着脸,感激他为了自己连同伙都杀,但他毕竟是怀着某种目的来到中国的外国人,洛醺对他的感情无法好起来,就像养了多少年的藏獒,再怎么喜欢,对方还是一只猛兽,不得不防。 “洛醺,实在抱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请到你。”浪雄双手捧茶敬给她。 洛醺接过放下没有喝,问:“你是不是每次杀人都先对人家说声抱歉。” 浪雄苦笑:“洛醺,我对你没有恶意,今日把你请来也是逼不得已,我听说你和孔至尊、沈稼轩都好,我当然着急,所以今日我想告诉你……嫁给我。” 洛醺哭笑不得的样子:“浪雄,你觉得这有可能吗?你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我嫁给你别说我家里人,全中国人都不会同意。” 浪雄一拍桌子,眼露凶光:“谁阻止我娶你我杀了谁。” 洛醺叹口气:“除了杀人,你还会别的吗?” 浪雄感觉自己失态:“洛醺,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读了大学,我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洛醺摇头:“抱歉,我的心已经属于某个人,我的身子也将是这个人的。” 浪雄知道她必定会拒绝,就是怕她的身子会属于某个人自己才急着表白,抓着洛醺的手从桌子对面哧溜把她拽了过来,搂住就吻了上去,洛醺使劲一扬脑袋躲开。 浪雄瞪着血红的眼睛道:“洛醺,你的身子不能给别人,我平生在意的就是女人这个。” 他接着抱住洛醺按倒在地毯上,来时就打算好了,一不做二不休,占了洛醺的身子她即使不愿意也会委身自己,嘴巴衔住洛醺上衣纽襻用力一扯,一排纽襻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似的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内衣,他然后一只手抱着洛醺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裤子,突然,洛醺哈哈大笑,把他笑的毛骨悚然。 “浪雄,你现在还说你来中国是正义之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中国的女人?” 浪雄一拳打在地上:“洛醺,我没有把你当个中国人。” 洛醺怒道:“我就是,祖祖辈辈都是。” 浪雄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犹豫半天,懊恼的把她扶起,亲自动手一颗一颗的给她系好纽襻。 咔嚓!窗户碎了,孙猴子跳了进来,高喊一声:“小日本子我cao你祖宗!”挥拳就打。 浪雄和洛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举动吓了一跳,浪雄脑袋一歪躲开他的拳头,顺势踹去一脚,孙猴子就趴在地上,浪雄掏出枪就对准他,洛醺嗖的挡了过去。 浪雄不能开枪,气急败坏一脚踹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具滚落一地。 孙猴子一骨碌爬起,随即又挡在洛醺面前:“小日本子,你敢祸祸我家少奶奶,就先杀了我。” 浪雄轻蔑的一笑:“你算什么狗东西,若不是洛醺,你死在我枪下一百次了,再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孙猴子还想说什么,洛醺怕他激怒浪雄,急忙制止:“你来干什么?还撞坏人家的窗户,等下你赔偿损失,另外这是二楼,你说你长翅膀了怎么,二楼都能飞上来。” 孙猴子突然哭唧唧道:“少奶奶,我现在腿都在哆嗦,我好不容易爬到二楼那个露台上,我看他想祸祸你,我才撞进来的,幸好刚刚我抱着脑袋,可是这手,哎呀我的手!” 洛醺才发现他手上被割破,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刚想给他包扎,浪雄喊道:“不要!” 洛醺又被他突然一声吓了一跳,看他指着自己手中的手帕,才发现这是当初两个人初识时花了一个大洋从他那里得来的,早忘记这件事才带在身上,不想刺激他,就重新放回,拉着孙猴子准备出去问人要个东西给他包扎,问孙猴子:“你怎么来了?” 孙猴子道:“东家让我来的。” 洛醺立即住了脚步,问:“是不是还有杨丽娜?” 孙猴子点头:“在楼下看歌舞呢。” 洛醺促狭一笑:“你先下去,我稍后就到。” 她打发走孙猴子,回来对浪雄道:“陪我下去看歌舞。” 浪雄诧异她旋而出旋而进就变了个态度,当然高兴:“愿意奉陪。” 两个人踏踏下楼来,洛醺还故意挽着浪雄的胳膊,若按相貌,他们还真可以说是一对璧人,惹得很多人都看过来,因为有很多人知道浪雄的身份,见他身边偎依着一个闭月羞花的女子,纷纷好奇猜测。 刚好是歌舞的间歇,大家交谈或是喝酒品茶,这一幕当然也让沈稼轩和杨丽娜看见,杨丽娜不怀好意的笑:“洛醺可真本事,知道眼下日本人得势就搭上了日本人,只怕再见面人家就说鬼话了,沙扬娜拉,呵呵呵,太可笑了。” 沈稼轩没有回应她的冷嘲热讽,就冷着脸盯着洛醺,终于忍不住过去道:“跟我回家。” 洛醺昂着脑袋:“杨小姐呢?你们不是来看歌舞吗?” 沈稼轩轻笑:“这丫头,你不失忆了?” 洛醺舔了下嘴唇,想起自己之前装失忆的事有些难为情,索性蛮横起来:“我有约。”她指着浪雄道。 沈稼轩拉着她:“约完了,赶紧回家。” 浪雄已经知道他和洛醺的感情之事,心里恼怒,劈手夺过洛醺,然后挑衅似的看着他笑,一把搂住洛醺吻了下去。 洛醺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还是众目睽睽下,急忙把脑袋往旁边一偏,浪雄就吻在她面颊上,她惊骇的看去沈稼轩,沈稼轩却是愤怒的看着浪雄。 两个人僵持半天,却不知道就是刚刚这一吻救了洛醺的命,不远处的某个位子上,有个人正用一条手帕盖住枪,枪口就是对准她,这位想杀她的人,就是浪雄的父亲,关东军情报处处长——川岛一郎。 132章 我的吻覆盖住他的吻 话说堂堂一关东军情报处处长,为什么对洛醺这样一个小姑娘产生杀机? 既然是情报处,消息得来比谁都快,浪雄喜欢上洛醺就不胫而走的传到父亲川岛一郎耳中,然后他又听说被捉住的欧阳在刑讯时突然死了,当然知道是儿子所为,又听闻欧阳是在洛醺家里被拘捕的……就这样一路演绎下去,加上知子莫若父,川岛一郎虽然不能完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一点,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中国姑娘,且被这个姑娘弄得神魂颠倒,会社内的事务打理得一团糟糕,于是,老川岛就想杀了洛醺绝了儿子的念想,或许还有后患。 其实今天浪雄来找洛醺不仅仅是为了求爱,还有故意刺激沈稼轩和孔至尊,才选择在蝶恋花这样的地方。第二点,浪雄也得知了父亲来到奉天的消息,但父亲没有来找自己,他感觉这里面有蹊跷,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醍醐灌顶,总之他感觉对洛醺不利,或许是他对洛醺的感情深挚,无来由的担心吧,不过刚刚下楼时他凭着谍报人员敏锐的嗅觉感觉父亲就在蝶恋花,是以,他才强吻洛醺,一,刺激了沈稼轩,二,让父亲看到自己对洛醺的感情,假如你杀了她,我该是如何的悲戚。 可怜天下父母心,古今中外都一样,老川岛真没下得了手,试想假如儿子心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他会崩溃的。 浪雄强吻完洛醺,随即拉着她就跑,这突然的举动让沈稼轩起了疑心,感觉有点孩子气,思索自己该不该去追,蓦然就发现了角落里的川岛一郎,不是因为他眼生,整个蝶恋花自己也不认识多少,而是川岛唇上的那一撮胡子,这是日本大多少男人明显的特征,叫做仁丹胡。 从川岛看浪雄背影的目光中,沈稼轩感觉他和浪雄必定熟悉,想起洛醺曾说过,浪雄为了她杀了欧阳,也杀了他的同胞,所以沈稼轩琢磨,浪雄带走洛醺是不是再次为了救洛醺。 他瞥了眼川岛,然后让孙猴子送杨丽娜回公馆,他寻洛醺而去。 浪雄拉着洛醺跑是为了给父亲再一次造成假象,他和洛醺是情侣关系,不明所以的洛醺跌跌撞撞的被他拖着跑了一阵,得机会甩掉他的手,兀然而立,使劲蹭着被他吻过的地方。 浪雄凄然一笑:“西洋人见面即使不熟悉也会吻面颊,你何必如此计较。” 洛醺说不过他转身想走被他截住:“我父亲来了奉天,恐怕是针对你,所以麻烦你最近和我走的近些,否则我无法保护你。” 洛醺冷不丁没醒悟过来:“你父亲来了奉天关我什么事?”接着恍然大悟的:“他知道我爹的事了?”感觉自己的话不妥,纠正:“我爹做什么碍着你们日本人吗?” 浪雄也不能确定父亲此行奉天的目的,只是有些担心:“洛醺,就算是演戏,就算是帮我,念在我帮过你的情面上,假如我父亲找到问你和我的关系,你一定说我们是情侣,这样才能救你。” 洛醺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傲然而问:“假如我不这样说呢?” 浪雄整整衣襟:“死的不仅是你,或许还有你父亲。” 用父亲来威胁,洛醺果然妥协:“演戏而已,我答应你。” 洛醺急着要回家,浪雄也得去见父亲,两个人告别彼此朝不同的方向,这就像他们的感情,注定是这个样子,洛醺对浪雄的感觉……甚至不能说是感情,总之是非常复杂和纠结,闷头走着想心事,比如回家该如何面对沈稼轩,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被浪雄给吻了,沈稼轩一定得动气。 踏踏跑来一个人,拦住她吼道:“臭*子,你又在这跑骚。” 没等洛醺看个明白,对方举起拳头来打,接着就沉闷的叫了声倒地,这两个动作真可谓是一气呵成,洛醺发现他脑袋开始淌血,也认出是自己救皓暄那晚被当成暗娼,就是这个卖猪下水的男人纠缠自己,还被自己咬破了脸,猛然醒悟过来回头看浪雄,他正潇洒的吹了吹枪口,然后淡淡一笑,气定神闲的走了,何其恣意,何其自然,仿佛他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只蚂蚁……即使是蚂蚁,洛醺都没有这样随意的碾死过。 死了人,她也怕说不清楚,大步飞奔而去。 再说沈稼轩,四下找她不到,满街张望,却碰到突然出现的方玉致。 “老沈,我有事找你。” 沈稼轩有些担心洛醺,是以迟疑的看着她。 方玉致竟然道:“是担心洛醺吧,那个日本人不会伤害她,我真的有重要事。” 沈稼轩感觉洛醺的行踪被方玉致掌握着,不知她为何如此关注洛醺,因为方玉致之前要洛醺去接近孔至尊的事,自己也想找她谈谈,所以就随着方玉致走了。 在方玉致的临时住地,沈稼轩还见到了自己的老友,就是他刚来奉天当日,为了见洛醺用此人做了挡箭牌,老许也曾经是民国政府的人,沈稼轩不知他为什么和方玉致在一起。 方玉致介绍:“老许现在是我们的同志,负责东北这一块。” 原来如此,老许握着沈稼轩的手满面带笑:“抱歉老沈,上次见面没跟你说清楚,这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感谢你给我们的**军提供了粮食、被服,让大家暖暖和和有吃有喝的过年。” 沈稼轩轻拍老友的手:“不然我当这个市长意义何在。” 彼此大笑,拉着坐下,沈稼轩一口茶才下肚,方玉致就道:“老沈,虽然你对我们的组织依然存观望态度不肯加入,但我们视你为自己人,所以有些话就开诚布公了。” 她说到这里和老许对望一眼,似乎也有些艰难出口,想想道:“是这样老沈,民国政府和帝国主义勾结,广大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东北形式更为严峻,我们必须发动一切可发动的力量,比如……洛醺。” 洛醺?沈稼轩被火烫了似的豁然而起:“之前你让洛醺去接近孔至尊我还没找你理论,你又想打她的主意,小方我告诉你,无论洛醺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她只是个孩子。” 方玉致打断他的话:“她不是个孩子,即使是,国家危难之际孩子也必须抗争,否则国之不国,家不像家,谁能有安生日子过。” 沈稼轩一摆手:“我说不过你,但你想用洛醺干什么?” 方玉致和老许对望下笑笑:“老沈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让洛醺继续做孔至尊的工作,我们太需要他这样的财阀来支持,另外还想让洛醺接近浪雄,关键时刻能牵制住他。” 接近浪雄?沈稼轩一拍桌子:“绝对不可!” 方玉致按下他道:“你别激动,关键是她的先天条件优越,是我不具备的。” 先天条件?沈稼轩无奈的笑笑:“你是说洛醺的美貌?” 方玉致也不狡辩:“对,她的美貌,若是我有,我不会剜你的心头肉。” 沈稼轩颇有些怀疑共产党会这样行事,蹙眉问:“这是你们组织的意思?还是你们两个人的意思?” 方玉致叹口气:“确切的说,是我自己的意思,老许保持中立,上面我也没请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吧,你放心,只是让她接触,不会有任何实际行动,在关键时刻牵制住孔至尊和浪雄,因为他们两个对洛醺都有感情。” 沈稼轩立即拒绝:“我不同意。” 方玉致继续劝说:“你先考虑考虑,另外你问问洛醺,或许她同意。” 沈稼轩气愤的大笑:“果真是美人计。” 方玉致挪到他对面,语气沉重道:“你错了,只是利用洛醺和他们熟悉这一层,假如真是美人计,那就是西施的下场,我会继续留在奉天随时保护洛醺的安全,假如她出事……我对你以死谢罪。” 沈稼轩和她目光碰撞,想着方玉致为了**,年过三十都没有考虑婚姻大事,这样的女人实属不易,沈稼轩突然没了言语对付。 从方玉致这里离开,他神思恍惚的回到家里,问了伺候洛醺的唐妈,说洛醺已经回家,他放心下来,想着方玉致交代的事,径直过来找到洛醺。 推门而进,发现洛醺把脑袋浸在脸盆里扎猛子似的。 “洛醺,你这是干什么?”他过来扶正洛醺的身子。 哗啦!洛醺猛然一甩,溅了他满脸的水,他急忙掏出手帕给洛醺擦,怜爱的假意嗔怪:“你这丫头,调皮。” 洛醺瘪着嘴想哭,指着自己面颊:“这里,被那个王八蛋亲了,我感觉怎么洗也洗不掉。” 沈稼轩忽然哈哈大笑,记起她被浪雄强吻的事,本来自己心里有气,看她这般模样满腹的气顿时烟消云散,缓缓靠近,把唇贴在她手指的地方,使劲吻了下,然后道:“覆盖住了,留下的是我的吻。” 洛醺琢磨下,好像真是这样的感觉,破涕为笑,发现沈稼轩是个能陪自己度过茫茫黑夜的男人,欧阳不是,沈稼辚不是,孔至尊不是,浪雄更不是,唯独沈稼轩,总能轻易扫去自己心头的阴霾。 沈稼轩边给她擦脸边试着去说了方玉致的话,说的非常艰难,还以为洛醺会义正言辞的驳斥,谁料想洛醺却道:“我同意。”rs 133章 巫山云雨不当时 沈稼轩没料到洛醺答应的如此痛快,提醒她:“没人逼你。” 洛醺非常严肃:“假如你看见浪雄是怎么草菅人命的,你该理解我的决定,那个男人虽然欺负我,但罪不致死,即使他该死,浪雄杀人如麻让我惊惧,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或许,我该换个活法。” 换个活法?沈稼轩不十分理解,但感觉洛醺定然感悟到了什么,只是无论孔至尊还有浪雄,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想洛醺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游刃有余的玩转两个厉害角色,更不想她成为杨丽娜那样的交际花,甚至此时他有了这样的念头,想把洛醺再次送走,送回金水湾,那里虽然闭塞枯燥,至少安全。 听闻再次要和他分离,洛醺就是不同意,还死死抱住他不松开,像块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 她一撒娇,沈稼轩就没辙,忽然想起给她买的那件婚纱,刚想说,有人敲门,是唐妈。 “老爷,二老爷回来了。” 稼辚!沈稼轩和洛醺对望,两个人都是非常意外略带着担忧,沈稼轩没有“每逢佳节倍思亲”后亲人回归的欢喜,洛醺更是满面惊惧,彼此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猜出,沈稼辚突然回到奉天会不会对洛醺旧情难忘?沈稼轩想的是这个,洛醺何尝不是,两个人忧心忡忡的前后走了出去。 老太太的房间里,沈稼辚正给母亲磕头,还拉着何冰、大兰子一起磕。 “娘,儿子回来陪您过年,红包准备好了没有。” 沈老太太指使冯婆子把沈稼辚扶起来,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管娘要红包。” 沈稼辚脑袋一晃:“这不对啊,在您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压岁钱你必须得给,少了我还不要。” 老太太呵呵笑着:“给给,都给,娘今晚不睡觉了,逐个给你们准备。” 急促的脚步传来,沈稼轩和洛醺前后走进了屋子,兄弟见面仍旧相拥大笑,沈稼辚又道:“大哥,压岁钱准备好了没有?” 沈稼轩拍了下他:“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沈稼辚又一晃脑袋:“那不行,我多大在你面前也还是弟弟,压岁钱必须得给,你现在是堂堂的市长了,少了可不行,还有我两个媳妇你也得给,大嫂也得给。” 沈稼轩笑着看看周静雅,周静雅身子仍旧虚弱,自回来除非睡觉,否则一直搂着儿子不放手,仿佛皓暄会随时不翼而飞似的,道:“给,大嫂给,今年这才叫热闹,一大家子,老老少少,还有新娶的两个媳妇,喜庆。” 沈稼辚突然发现了沈稼轩后面的洛醺,大步奔去突然抓着她的手臂道:“丫头,想我没有?” 洛醺当然不会想他,但大过年的也不想惹他生气,吭哧半天才勉强的笑了笑:“想了……但没想起来。” 前半段话让沈稼辚正眉开眼笑,狗尾续貂的后半截让他心里一沉,众人却哄堂大笑,沈稼辚捏了捏洛醺的鼻子,也尴尬的笑:“人家都说我不在十二属相之内,说我属驴,我看这丫头也不在十二属相之内,她属狐狸,真是个小狐狸精。” 沈稼轩怕他不了解自己和洛醺的感情之事继续胡说八道,按理洛醺是他的嫂子辈分,他不分轻重不知说出什么,别弄得大家都难堪,急忙替洛醺解围:“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过年。” 沈稼辚万般不舍的看了看洛醺,然后搂着何冰想走,被沈老太太叫住。 “老小子,你成亲没几天就带兵打仗去了,和大兰子还没圆房呢。” 大兰子羞怯的低着头,继续纳鞋底,一锥子下去没扎准,扎在自己手上,慌里慌张的把冒血的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沈稼辚看着何冰娇嫩的小脸很是不舍,略微合计下,居然道:“两个人,上半夜下半夜,她先等着。” 老太太哎呦哎呦的叫着,指着他骂:“你个没羞没臊的东西,放你母亲的狗臭屁,哪有这样的事。” 沈稼辚哈哈一笑:“放我娘的狗臭屁?娘你骂你自己。” 老太太气得脱了鞋扔过去,沈稼辚毫不在意的笑着抱起何冰就跑。 老太太用手戳了下旁边的大兰子:“别说我不帮你,你自己也得学着点哄男人,早点为沈家开枝散叶,你的功劳大,他自然高看你。” 大兰子仍旧低着头:“哦,我知道了娘。” 葛玉秀一边替她打抱不平:“要是我,现在就过去搅合,脱光了往他们两个中间一躺,爱咋咋地。” 沈老太太仿佛吃了颗土坷垃在嘴里,咧着嘴非常难受的样子:“挺大个闺女这都说的啥呀,那个孙猴子死哪去了,我做主了,快点把你嫁出去。” 她们这里吵吵嚷嚷,洛醺却若有所思,怕沈稼辚回来后自己麻烦更多。 无论怎样,过大年,沈家上下热热闹闹,次日一大早,整个公馆进入年的氛围,因为从金水湾带来的仆人少,无论大兰子还是洛醺,都帮着里外忙活,就连皓暄都帮着打下手,一家子齐齐动手,却也其乐融融。 沈稼轩、沈稼辚、周作章,男人们就是喝酒聊天,国内国际的高谈阔论。 杨丽娜给自己家里打了电话,也留在沈家过年,然后张罗成一桌麻将,当然是她、周静雅、沈老太太还有何冰,叮叮当当敲的正响。 整整一天大家除了吃就是玩,晚饭后各自回房暂作休息,接着就是守岁,要一宿不能睡觉,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沈稼轩回了自己书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在地上踱步左右的想,终于想起,疾步来到洛醺房里,拉着洛醺出了公馆,上车直接去了老宅,半路,洛醺偏着脑袋看看他:“私奔?” 沈稼轩笑:“这丫头。” 到了老宅门口,洛醺又偏头看着他:“幽会?” 沈稼轩再笑:“这丫头。” 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人进了屋子,洛醺略微有些紧张,局促的抓抓耳朵挠挠脖子,总归对方是个大男人,谁知他大晚上的带自己来老宅想干什么。 正狐疑,沈稼轩四处找,找到鬼三送来的婚纱盒子,拿过来给她看。 “哇,好大一盒糖!”洛醺欢天喜地的接过,嘟囔:“还以为你想和我上床呢,原来是给我糖。” 咳咳咳!沈稼轩心内悠然一颤,目光闪烁,半晌憋出一句:“这丫头,就知道吃。” 洛醺喜滋滋的打开精美的盒子:“吃完糖盒子我留下,真……”漂亮二字没出口,发现里面是一团雪白,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稼轩。 沈稼轩指使她拿出婚纱,洛醺看着如梦似幻般的东西,小心翼翼,怕碰破了,拿出抖开一看,也知道这是什么,惊喜的看着沈稼轩:“我们,成亲?” 沈稼轩怔了下:“……暂时不行,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那就是,我一定娶你。” 洛醺拿起头纱盖在脑袋上,透过轻雾般的头纱看去沈稼轩,目光交汇,幸福得只知道笑了。 沈稼轩虽然和洛醺如此熟悉,却也是怦然心动,薄纱内的洛醺,美的无法比拟,就像早春枝头的一滴雨珠,清凌凌,不必说话,大眼一忽闪,恁是无声也动人。 一室灯光暧暧,两心相对脉脉,沈稼轩感恩天地,在自己人到中年时得遇洛醺,隔着薄纱揉了揉她的脸,爱怜道:“以后不要再胡闹什么失忆,吓坏我是小,你可真把皓暄吓坏了,他是孩子,信以为真。” 洛醺呵呵笑着,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沈稼轩:“你是谁?坏菜,我又失忆了。” 沈稼轩看她调皮的模样情难自禁,搂住她道:“我现在有办法帮你治好失忆,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感觉吗?” 洛醺羞羞的低下头。 沈稼轩轻轻掀开薄纱,接着捧起她的脸,慢慢贴上去柔声道:“就这样,先含住你的唇,然后舌尖碰舌尖……” 洛醺迎合着,把手从他衬衣的下摆伸进去,搂住他**的腰,喃喃道:“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你不是为了那成亲的一场仪式,我想把自己现在给你。” 她的小手从沈稼轩的腰间一路摸上去,沈稼轩也情不自禁的吻遍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在耳边叹息似的:“不要。” 洛醺娇嗔:“就要。”她说着抓住沈稼轩的手也从自己小袄的下摆处伸进去,甫一碰到她柔滑的身子,沈稼轩血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起她放在沙发上,两个人重叠到一起…… 啪!啪啪!外面突然一阵密集的响声,好事未成,吓得洛醺紧紧搂住沈稼轩。 “别怕,是炮仗。”沈稼轩安抚她道,情绪正高涨,继续把自己的唇游走在洛醺各处。 啪!啪啪!密集的响声一阵接一阵,半途而废,沈稼轩也觉得不像是放炮仗,而像枪声,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推门出去认真的听,不仅仅有枪声,还有喧哗呐喊声,他眉头蹙起,如今是乱世,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也难免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既担心日本人也担心那些军阀,还有怕奉天附近的匪患趁机打砸抢。 他转身进来让洛醺等在家里别动,他从身上摸出手枪走到街上。 洛醺紧张的等在屋里,耳听外面的枪声没有停下的意思,琢磨是不是奉天被张大帅的对头攻陷了,本能的抓起桌子上的茶壶,门哐当被撞开,她以为是沈稼轩,却发现一个人扑倒在地。rs 134章 谁是告密者 洛醺举着茶壶对着倒地的人问:“谁?” 这人把脑袋慢慢抬起,伸出一只手,微弱的说了声“救命”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洛醺忙把手中的茶壶放在桌子上,以为他死了,胆战心惊的过来瞧看,地上的人突然奋身而起扑来,一把将她搂住,恶狠狠道:“兵不厌诈,就用你做个人质。” 洛醺才知上当受骗,一脚踩下,这人啊的一声惨叫,把右腿乱摇乱晃,随即将一把刀横在洛醺喉咙处:“你敢再乱动,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洛醺感觉脖子上冒着冷风,眼睛努力朝下看,也看不清他到底拿的是不是刀,没敢轻举妄动,心里叨咕着沈稼轩为何还不回来,喊了声“大哥”想跟人家套个近乎然后再讨个人情,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这人根本不搭理她,推着她往外走,却在门口遭遇另外一人,洛醺欢喜的以为是沈稼轩,却发现来者竟然是孔至尊。 看到洛醺被人挟持,孔至尊急忙高喊:“齐老大,你敢伤害这姑娘,我让你quan家死无全尸!” 原来,挟持洛醺的这位齐老大,就是前几天指使手下里外夹击想杀孔至尊的人,孔至尊这几天一直没来找洛醺,洛醺还以为他对自己死心,其实他是在调查那件事,把蝶恋huā所有的舞女都一顿严刑逼供,果真又揪出两个内线,也终于清楚是谁想害自己,于是他设下天罗地网,知道大年三十所有的人都忙着过年,就突然袭击攻入齐老大的老巢,倒霉的是齐家离此不远,齐老大的手下被杀散,他落荒而逃发现沈稼轩从这里出去,他就闯了进来,也不知道洛醺是谁,只是想随便抓个百姓做人质,听孔至尊的口气竟然是认识人质,好像还非常在乎的样子,这让他大喜过望。 “孔先生,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是白道黑道井水不犯,我也是被逼无奈,是〖日〗本人,叫浪雄的那个要我刺杀你,人家给了我一箱子黄货,怪我见财起意,你饶我这次,大恩定当后报。” 浪雄要杀自己这不足为奇,孔至尊心里有数,不是因为彼此同是争夺洛醺的情敌,就是因为〖日〗本人几次找他想合作他没答应,〖日〗本人恼羞成怒想杀他很正常,只是孔至尊邀请而来的那两个海参崴的客人已经被齐老大的人杀了,那是他想合作开矿的伙伴,断了自己这么大一条财路,他怎么能饶恕这个齐老大,然望望他锃亮的匕首抵在洛醺脖子上,唯有道:“好,我饶了你,从此你我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赶紧放了这个姑娘。” 齐老大手一松,没等洛醺脱身他又立即勒住,再道:“不行,我这样放了她,你还会继续追赶我,这样,你朝自己腿上开一枪,你跑不动我才放心。” 孔至尊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齐老大就把刀又朝洛醺脖子上按了按,登时,洛醺脖子上现出一道血痕,孔至尊不敢再迟疑,举枪瞄准自己的大腿,啪!枪响了,他单腿跪地,怒吼:“放人啊!” 齐老大得逞,手一松放了洛醺,毒念再起,想立即解决了孔至尊给〖日〗本人个交代,举刀来刺孔至尊,然而此时就听嗖嗖嗖!接着当!他手中的匕首嘡啷落地,孔至尊见状,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抬手开了第二枪,正中齐老大脑门,且当场毙命。 大步跑进来沈稼轩,洛醺奔过去扑在他的怀里。 “不怕不怕,没事了。”沈稼轩搂着她安抚。 洛醺猛然想起孔至尊的伤,回头见他咬牙挺着站起,腿上在流血,望了望沈稼轩,沈稼轩明白,道:“你扶着孔先生上车,我把这个人处理下就送他去医院。” 洛醺搀扶着孔至尊上了沈稼轩的车,看他紧捂着大腿的伤口,却不吭一声,果真是条汉子,想他刚刚是为了救自己才如此,洛醺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这样的。” 孔至尊朝她笑笑,模糊的光线里唯见他雪白的牙齿:“是我害你才对,这么漂亮的脖子可别落下疤痕,不过你还小,应该能愈合。” 洛醺下意识的摸了摸,感觉就是划破皮,忽然想起什么,解下头上的发带,过去缠住孔至尊大腿的伤口下面,遏制血大量流出。 也不知沈稼轩是怎么处理齐老大的尸体,等了半天他终于回来,车子发动,洛醺忍不住问:“你,不是市长吗,出了人命案你怎么解决?” 真把沈稼轩问住,他指指孔至尊:“凶手在这里,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他抓起来?” 洛醺急忙道:“还是不要了,那个恶人该死。” 两个大男人相继一笑,彼此心里不是滋味,天下唯有一个洛醺,他们又谁都不想放弃。 把孔至尊送到他自己的医院,子弹取出,包扎好伤口,沈稼轩就想带着洛醺走,大年夜的,家里突然不见了他们两个,只怕这段感情想藏也藏不住了,自己不怕,担心有人为难洛醺。 孔至尊眼看洛醺即将出了自己的病房,高喊:“丫头,我为你受伤,大过年的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在医院吧。” 洛醺看看沈稼轩,有点为难。 孔至尊又道:“你已经陪了他上半夜,下半夜留下跟我说说话也好,这腿疼的闹心,他沈市长妻儿老小的都在身边,苦了我这样的光棍汉。” 洛醺恻隐心起,伏在沈稼轩耳边嘀咕几句,意思是自己陪孔至尊,因为他有伤,自己相对就是安全的,很是不想回去沈家面对沈稼辚。 沈稼轩琢磨下,这样也好,弟弟突然回来让他疑窦重重,就顺从了洛醺的意思。 ﹌﹌﹌﹌﹌﹌﹌﹌﹌﹌﹌﹌﹌﹌﹌﹌﹌﹌﹌﹌ 老话说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虽然对洛醺和沈稼轩大年夜同时失踪家里没人提及,洛醺侥幸的以为她和沈稼轩的感情已经被沈家承认,只是,更大的麻烦来了 正月十五之前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眼看周静雅的身体越来越好,沈稼轩又想到了自己对洛醺的承诺,洛醺也说不计较给他做妾,只想和他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不必整天这样偷偷摸摸,于是沈稼轩找到周静雅商量此事,他二人婚可以暂时不离,但他要对洛醺明媒正娶。 周静雅出人意料的没有跟他大吵大闹,还点头答应,让沈稼轩颇感意外,也没多想,兴冲冲地去找洛醺,问她的意见。 他刚离开,从周静雅内室就走出来杨丽娜,冷笑着:“瞧瞧猴急的样子,也是,整天就这么看着却碰不得,哪个男人能按捺住,更何况是老牛吃嫩草。” 周静雅脸色青灰,内心愤怒至极却不漏声色,淡然道:“你怎么知道没碰呢,有人告诉我,他们两个去了好多次老宅,干嘛去了,还不是为了那点事,他沈稼轩也不是和尚。” 杨丽娜点头:“说的是啊,表姐你和他分居这么多年,说不定窑子都逛遍了,从窑姐那里学了不知多少huā样,这回全用在这个小狐狸精身上,折磨死她。” 见她恶狠狠,周静雅取笑道:“你吃醋了?” 杨丽娜扭着水蛇腰来到她面前,意味深长的反问:“表姐你不吃醋你为啥这样对待他们?” 周静雅蓦然愣住,从来都以为自己不想沈稼轩娶洛醺是为了儿子,为了沈稼轩的名声,当下扪心自问,似乎真如杨丽娜说的,不然自己为何不阻拦沈稼轩娶别人,都是洛醺太美丽,都是沈稼轩太爱洛醺,吃醋,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特质,也算劣质。 抬手装着欣赏才买的手镯,满不在乎道:“我就是个棺材瓤子,十五一过就要回金水湾了,奉天的事我也管不着,你自己掂量办吧,表姐的心意尽到了。” 打算好的,过了十五元宵节,她和老太太等人就随着沈稼辚回去金水湾,只是没等走,正月十五这天从北京来了个秦专员,径直找到公馆,开门见山,说是沈稼轩和共党有来往。 沈稼轩极力辩解,人家是有理有据,最后说出洛秀才的名字,还说洛秀才的女儿就在他沈稼轩身边,这可是铁证如山,大总统被共党左一次右一次的暴动闹得不胜心烦,他胆敢同洛秀才的女儿交往,只怕要掉脑袋了。 这一刻沈稼轩脑袋真就嗡的一声,是感觉秦专员来的突然,来的莫名其妙,似乎有人在自己背后打黑枪,洛醺的事怎么能惊动民国政府,暗想难道是自己身边人密告? 秦专员最后语重心长道:“老沈,我们是老相识,大总统对你又器重,若想洗清你自己,赶紧让这个洛小姐离你远远的。” 他这样一说,沈稼轩更觉蹊跷,他居然不是抓自己也不是抓洛醺,而是只希望洛醺离开自己,这样的法外开恩,必定与身边的人有关,他怀疑的首先是周静雅,她通过哥哥周作章完全有这个能力。 其次是孔至尊,他想得到洛醺必定要先让洛醺离开自己。 还有浪雄,他说不定和孔至尊怀着同样目的。 还有杨丽娜,她交游广,更有个财阀父亲撑腰,也有这个能力。 送走秦专员,弟弟沈稼辚又来辞别,该回去部队,仗打胜了,还得继续履行自己那剿匪的任务,他道:“哥,我听说上面来人调查你了,是因为洛醺,不如我把她也带走吧,你好不容易当上市长,可别因小失大。” 突然间,沈稼轩看去他,怀疑了太多人,为何就没有怀疑弟弟呢,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即自责,弟弟再怎么喜欢洛醺,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己这个亲哥哥,可是不怀疑也怀疑了,心里堵的慌。 他没有答应沈稼辚把洛醺带走,而是找到方玉致,说明情况,方玉致觉得洛醺的重要性和他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必须让洛醺离开奉天,不能影响沈稼轩在奉天的工作。 沈稼轩道:“离开可以,但不能回金水湾,你帮我给她找个地方藏起来。” 方玉致知道他担心什么,答应:“好,我去问问老许,他对奉天乃至东北都比我熟悉。” 一天后,老许果然就带来好消息,他给洛醺找到了地方,距离奉天不远,安全又方便联系。 沈稼轩心huā怒放,只等去和洛醺说明此事,心里不禁担忧,当洛醺知道即将和自己分离,她该会是怎样的态度。 真可谓祸不单行,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又发生一件事,方玉致的身份再次暴露。(未完待续 135章 假戏真情 夜读书生盼狐仙,待嫁女子盼俊郎,种田渴望收成好,写书奢想多打赏。谢谢“熱戀^^”的慷慨!哪位亲爱的有粉红票别浪费了哈。 ﹌﹌﹌﹌﹌﹌﹌﹌﹌﹌﹌﹌﹌﹌﹌﹌﹌﹌﹌﹌ 说来方玉致的身份暴露都是老许的草木皆兵,只是某天晚上被几个未明身份的人袭击,她似乎业已习惯了刀光剑影并未当回事,倒是老许觉得此事不容小觑,因为方玉致刚从上海躲到奉天,敌人追过来完全有可能,无奈下老许找到沈稼轩,请他帮忙保护方玉致。 “没问题。”沈稼轩答应的非常痛快,即使自己不类属于任何一方惟作笑看风云,对于洛秀才和方玉致从事的伟业他还是双手赞成且支持,只等老许说出要他保护方玉致的办法,他愣住了。 “什么,结婚?我和方玉致结婚?”他瞪着老许,仿佛没听懂他的话,诘问:“你是**者还是保媒拉纤的,保护她从老洛那里我都义不容辞,但我怎么能跟她结婚,我不得不怀疑你别有用心。” 老许语重心长道:“老沈,奉天眼下以你为尊,以你的影响力,小方成了你的夫人才没有谁来轻易动她。” 沈稼轩替他出谋划策:“可以让小方离开奉天。” 老许为难道:“你是不晓得,小方是骨干,东南西北曾经无数次逃命,你让她再去哪里,另外,东北现在局势不稳,军阀和日本人勾结,你也知道关东军就驻扎在旅顺,小方有多年的斗争经验,东北需要她,再说你们是假结婚,你真以为人家愿意嫁给你,真把自己当梅兰芳了。” 沈稼轩理解归理解,情感上过不去,这里面涉及个洛醺,想想道:“洛醺现在也有危险,为什么我不能娶她,你却逼着我娶小方。” 老许道:“洛小姐只是个普通百姓,有几个人认识她,她躲起来很容易,小方不同,主要是奉天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主持大局,需要她来帮助。” 嘴皮子说破,总算说服沈稼轩,反正是假结婚,可是,这件事怎么跟洛醺交代?他犯了难,直言,老许又明确规定这是机密,怕洛醺年幼无意把此事透露出去。隐瞒,对她伤害太大了。 “你们当初要洛醺说服孔至尊和牵制浪雄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小,现在就不肯把秘密告诉她,这没道理。” 老许哈哈一笑:“老沈,你是动了真情了,我从未见你这样婆婆妈妈絮絮叨叨过,当初要洛小姐做那样的事,是因为她有便利条件,现在不想她知道秘密,是怕她演的不像,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看出。” 演?沈稼轩不知所云的看着老许:“你什么意思?” 老许拍拍他的肩膀:“你娶方玉致,那丫头,一定会失声痛哭的。” 沈稼轩突然就明白了老许的用心,不禁勃然而怒:“你们用洛醺的痛苦来成就你们的目的,你们都是什么人,先是利用她的美貌,现在又利用她的痛苦,你们……我说不下去了。” 老许被他呵斥得闷头不语,抓过茶杯想喝水,手竟然有些抖,再看沈稼轩时脸上划过两行清泪,摘下眼镜就用袖子擦了擦,沙哑着嗓子道:“老沈,假如你不同意,我来另想办法保护小方,不为难你,毕竟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但你知道小方身上有多少处弹痕吗?我亲自给她挖过子弹,我见识过,这女人为了中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把自己的性命和感情都舍弃了,所以,我真不想她出事。” 沈稼轩看他如此模样,忽而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想说什么唯有一声轻叹。 老许又道:“方玉致跟我说过,她之所以让洛小姐担当大任去说服孔至尊和牵制浪雄,是她有那个能力,这姑娘,因为美貌覆盖住了她太多的优点,大概是你太在意她了,才觉得她一直都是你羽翼下的一朵小花,弱不禁风,我相信虎父无犬女,她必定能挺过去,最后也会理解我们的做法。” 话已至此,沈稼轩无法再开口拒绝,忖度半天道:“好吧,能不能在洛醺离开奉天之后把我们假结婚的事告诉她,戏帮你们演完了,她还小,我不想她因此郁郁寡欢,或许也说不定走了极端。” 老许立即道:“好,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亲自告诉她。” ﹌﹌﹌﹌﹌﹌﹌﹌﹌﹌﹌﹌﹌﹌﹌﹌﹌﹌﹌﹌ 沈稼辚因为沈稼轩出了事情,暂时留在奉天,听闻他要和方玉致结婚,家里没有一个不高兴的,仿佛他娶方玉致是大团圆结局的一幕戏,沈稼辚更是决定亲自张罗哥哥的婚事,要大摆酒宴,广宴宾朋。 周静雅不是特别高兴也非常赞成,只要他不娶洛醺,管他娶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行,想方玉致和自己算是同龄人,沈稼轩也就是几天新鲜。 杨丽娜听闻方玉致和沈稼轩是同学,又是初恋,老情人终成眷属,她哈哈大笑:“沈稼轩,眼光不过如此。”暗想自己也就是认识沈稼轩太晚,不然他连方玉致这样相貌平平的女人都娶,自己早晚做他的正室夫人。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沈老太太,这回纳妾可是儿子亲自开口提的,他也就不会像对待李香韵和黄织秋那样有名无实,来年自己就能再抱孙子。 葛玉秀吧唧吧唧的抽烟,很难理解沈稼轩的举动:“你说我大表哥是不是疯了,方玉致都多大岁数了,我比她小老多了,大表哥为啥不娶我?” 孙猴子呸了口:“要是我,娶街上卖油炸糕的老黄太太都不娶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葛玉秀立即拿起烟袋就刨他:“你个王八羔子,你不说我还忘了,咱俩都已经光屁股钻被窝了,你啥时候娶我。” 孙猴子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已经痛改前非,现在更是清心寡欲,我现在别说娶媳妇,我连看女人都不敢看,我甚至连看母猪母狗母猫都不敢看,我对少奶奶承诺过的。” 葛玉秀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嫁人,自己老大不小没着没落,来奉天之前老娘就交代了,破了身子的闺女已经不算闺女,也不再想着沈家兄弟,随便有人要赶紧出嫁,所以葛玉秀就找沈老太太做主,要她成全自己和孙猴子。 老太太一想,不如凑个热闹,在沈稼轩和方玉致结婚的时候,把孙猴子和葛玉秀的事也办了,不然外甥女可要臭家里了,当即做主,通知孙猴子。 孙猴子欲哭无泪,来找洛醺,被洛醺一顿训斥:“你对葛玉秀是应该负责,再说葛家怎么也是地主,又没儿子,早晚那家产是你的。” 孙猴子哭咧咧的:“少奶奶,我离开金水湾时就发誓,这辈子不再碰女人,我有罪。” 原来是为了这么档子事,洛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和葛玉秀一心过日子,不再沾花惹草就行。” 孙猴子抓耳挠腮的颇有些犯难:“你说我一个下人,和东家一起办婚事,不妥。” 东家?洛醺问:“那个,我叔,他的婚事?”心里欢喜得就想喊出来就想跳起来,还以为是沈稼轩和她的婚事,美滋滋的把脑袋伸到孙猴子面前等着回答。 孙猴子还以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心里更明镜似的,当下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了,吞吞吐吐的:“少、少奶奶,怎么你、你不知道啊?他和那个方同学……结婚。” 洛醺像被他一棍子打懵了似的,僵硬了半天,反应过来立即奔出门去找沈稼轩,问遍公馆的人,说他刚出了大门。 洛醺就跑了出去,眼看他的车在前面行驶,她撒腿就追,直跑到仆倒在地,路边有个人拦着沈稼轩指向这里。 沈稼轩神情恍惚的没发现,回头看洛醺倒在地上,他急忙下车跑过来。 “你告诉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你怎么能和方玉致结婚。” 刚到洛醺面前,她就急切切的说出这么一句,沈稼轩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其实哪里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虽然自己和方玉致是假结婚,但也实在无法面对洛醺的真痛苦,看着洛醺惊骇的目光,他不敢点头,也不能摇头,忽而舔下嘴唇,忽而叹口气,忽而把眼睛看向别处,无言以对。 他这般模样,洛醺已经得到了答案,假如说突然有人告诉她沈稼轩要和杨丽娜结婚,她都不会轻易相信,但方玉致不同,她是挽着沈稼轩的胳膊进的沈家,虽然后来方玉致告诉洛醺她是洛秀才的同志,但洛醺始终无法忘记她和沈稼轩曾经的亲昵。 “方玉致真是你的初恋?” 沈稼轩依旧是无法回答,想抱起洛醺被她使劲推开,大眼里水汽越聚越多。 “洛醺,我刚好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得马上离开奉天,想必秦专员来找我问话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有人得知你是洛秀才的女儿,你现在危险。” 错就错在两件事放到一起说,这种巧合让洛醺无法相信,冷笑:“你娶方玉致怕我搅合是吧,就想找个理由让我离开奉天,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你让我来奉天读书,刚好就是方玉致进了沈家,原来这前前后后所做所为都是你为她扫清障碍,可是你为什么还同我好,这里这里这里,你都吻过。” 一滴泪,落在沈稼轩手背上,却像千斤重的巨石砸下,看着洛醺用手指着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子、耳朵,那哀戚的小模样,沈稼轩差点克制不住想告诉她真相。 “洛醺你听话,你先离开奉天,之后我再找你解释这件事。” 洛醺吸了吸鼻子,忍住哭,就是不停重复的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娶方玉致?” 他们两个横在马路上,引来很多人围观,沈稼轩想起老许的话,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狠狠心:“是,可是洛醺,我之前也有妻儿,你不是不在乎吗。” 洛醺猛然推开他:“那是因为在你没遇到我之前,即使你有一百个女人都与我无关,在我之后,一个女人都不行,我现在才明白,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这样的有钱人,男人哪能懂爱情,你们只喜欢三宫六院,我其实,只是你三宫六院里的一个而已。” 她说着慢慢站起,看着沈稼轩道:“你想我失踪,然后你就与方玉致开开心心的结婚,对吧,我就失踪给你看。” 沈稼轩以为她说的是一时气话,只等方玉致听闻了老许的安排,大怒,为了保护自己而伤害了洛醺这无辜之人,这是她一个党员最大的错误,于是想找洛醺说个清楚,只是,洛醺真的不见了,沈公馆没有,沈家老宅没有,学校没有,孔至尊家里没有,浪雄身边没有,整个奉天都找不到。rs 136章 歌女 网络又故障了,哎! —————————————— 洛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沈稼轩足足找了她三天,无果,一座山被另外一座山压倒,轰然倾塌,茶饭不思,整夜无眠。 老许这个时候也有点歉疚,找到沈稼轩:“要不,我来另想办法保护方玉致,你和小方的婚事取消。” 沈稼轩拽了拽浑身褶皱的衣服,哑着嗓子道:“若是这样洛醺岂不是白白失踪,我和小方的婚礼照常进行。” 都说相爱的两个人是心意相通的,他觉得洛醺就躲在哪个角落,瞪着一双无辜的且又慧黠的大眼看着自己,假如自己因儿女情长而不顾大局,他想,他就不是洛醺心中的山,只是一块土坷垃。 沈家开始张灯结彩,势必要把婚礼搞大才会家喻户晓,才能让方玉致是沈市长夫人的事人尽皆知,才能取到预期的效果。 沈稼辚、沈老太太、周静雅等人又留了下来,帮着张罗婚事,平时仆人就少,此时更是捉襟见肘,越是忙越不见了鬼三,沈稼轩想让他去通知各位同僚下属富贾乡绅名流大户等等,却阖府上下找不到他,沈稼轩突然在想,这家伙是不是仍旧在寻觅洛醺? 是的,鬼三没有放弃寻找洛醺这件事,他见沈稼轩恹恹的样子,知道在担心洛醺,鬼三就没白没夜的沿着奉天的大街小巷打听,开口问人家就是:“见没见过一个天仙般的姑娘?” 脾气好的就摇摇头,脾气大的就笑他:“有病吧,天仙没有,添堵倒是你,满街都是大棉袄二棉裤的大丫头,哪里有天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仙女也不敢下凡。” 鬼三没有失望,继续的找,他觉得洛醺不会离开奉天,因为他对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瞧得真真的,想来就是小姑娘一时赌气。 与此同时,即将成为新娘子的方玉致也在找洛醺,此事虽然是老许自作主张,毕竟也还是因她而起。 沈稼辚也在找,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找到洛醺就带她走,回金水湾,他去剿匪兼做县长,和洛醺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浪雄也在找,被父亲一顿教训,他认定自己喜欢洛醺,弄得老川岛好不郁闷,给儿子下令,作为谍报人员最忌讳感情用事,若他一心想和洛醺在一起,必须争取让洛醺投靠〖日〗本人。 孔至尊也在找,沈稼轩娶了方玉致虽然有点突兀,让孔至尊不得不多想其用意,但听闻方玉致是沈稼轩的同学兼初恋,怀疑打消,另外他不管沈稼轩娶谁,放手洛醺这就是天大的喜事,把洛醺给自己绑伤口的发带洗了干净,日日揣在怀里,动用所有的力量来寻找洛醺。 奉天最近可真是热闹,那么洛醺究竟在哪里? 蝶恋huā,后台,更衣处兼化妆室,一群姑娘嘻嘻哈哈的说笑,眼看天黑夜场歌舞开始,都在准备演出。 负责管理这些舞女的大班钟小姐,人称钟大班,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拍了几下手掌示意各位都停下描描画画,道:“姑娘们,这是孔先生才请到的上海舞乐门的头牌歌后阮小姐,从今儿起,左边这道屏风隔开处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这是阮小姐的专用化妆间。 阮燕春也不看任何人,高扬着下巴,手还搭在身边的侍女肩上。 介绍完,钟大班朝她恭敬的笑着:“阮小姐,请化妆换衣,马上要开始了。” 阮燕春立即转头看着她:“我不化妆不换衣,难道不能登台吗?” 钟大班立即赔笑道:“阮小姐国色天香,怎么都好看。” 阮燕春刚想拔腿走,就听有人嘀咕:“国色天香在这里呢。” 她立即回头来看,就见钟大班从隔着的一道布帘子后面揪出一个人,也是这里的舞小姐卢丹,钟大班气道:“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耽误了好些日子,念在你家里贫寒需要赚钱我才收留你,还让你带来朋友同住,再敢胡说八道,立即走人。” 卢丹知道自己的得罪了人,忙不迭的赔不是,然后拉着身边的洛醺又钻进了布帘子后面,这个弹丸之地,是她们两个暂时的住处,也是卢丹的化妆间。 洛醺,就随着她躲在此地,没人想到蝶恋huā的后台能住人,更没人想到她会在这里,她无处可去,就去找卢丹,又怕卢丹和自己要好孔至尊等都知道,所以就和卢丹商量下,把这里作为暂时栖身之地。 “你啊,不要再乱讲话,当心钟大班真把我们赶走,我们就无处可去了。” 洛醺埋怨卢丹,卢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本来就是吗,那个什么歌后,哪有你长的好看。” 两个人挤着坐在狭小的**,卢丹呵呵笑着:“你睡觉打把势,昨晚都骑到我身上了,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洛醺也笑:“嗯呢,那次和我叔一起睡觉,我也骑上他了。” 突然,卢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硬得非常假,然后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靠近洛醺偷着问:“你们两个,都同床共枕啦?”问完没等洛醺回答,就呼哧站起:“他敢始乱终弃!” 洛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连连嘘声:“别让人听见,我和你还同床共枕呢,难不成就有那种事情啊,不过那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就是躺着睡觉。” 卢丹也不懂那种事情,边化妆边道:“你躲到猴年马月啊,这也不是办法,整天扫地搽桌子,只换来一日三餐,不划算,我看那个孔先生不错,人家对你也真心,你嫁给他得了,然后我跟你沾光也做个大班,看谁还敢欺负我。” 洛醺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就这点志向,真没出息。” 卢丹叹口气:“你说这兵荒马乱的,能吃饱都不错了,我们都是女孩子,还能干什么。” 洛醺拉着她,四下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能,你昨天不是说你老姑家的姐姐被恶霸胡占山给抢去了吗,我们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我们要替天行道。” 卢丹看着她:“洛醺,你想**?” 洛醺大义凛然的样子:“她方玉致能做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做,我要比她做的更好,像我爹一样。”说完发现失言,不能透露父亲的事,拉着卢丹道:“哪天我们就偷偷离开奉天,开始游走江湖,劫富济贫,打抱不平,做一对女侠。” 卢丹笑:“你可拉倒吧,我们两个小姑娘,也不会功夫,连枪都没有,怎么打抱不平,我老姑家的姐姐倒是可怜,我听我爹说,我老姑整天以泪洗面,可是胡占山是有名的大财主,我不敢。” 洛醺一拍胸脯:“没什么不敢的,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两次上过胡子山,你给我打下手,我救出你姐姐然后就扬名立万,乱世出英豪,我们岂能虚度年华。” 卢丹咔吧下眼睛:“你是想和方玉致比吧?” 洛醺顿了顿:“我之前曾经无数次的想做一番大事,都是因为不想离开他,也不想他为我担心,现在不同了,我也才明白自己真没出息,一直都这么儿女情长的。” 卢丹当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沈稼轩,道:“好,既然你这种有钱人都这么想,我这种穷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何时动身,一起去救我表姐。” 洛醺想了想:“明天一早。” 两个人开始研究细节,嘁嘁喳喳当真是要做大事的阵仗,这个时候钟大班催促着卢丹等舞女上台表演,洛醺就闷闷的坐在这狭小的空间,抚摸着被自己带来的那套婚纱,泪珠儿滚滚而下,当着人前她强颜欢笑,夜里不知哭醒多少次。 前面歌舞乐声奢靡,一曲罢,姑娘们嘻嘻哈哈的转了回来,等着下一场表演,接下来就是阮燕春登台做奉天首场演出,人如其名,歌如其名,鲜艳软绵甜腻,咿咿呀呀打情骂俏,引来一片喝彩声。 一曲毕,软燕春也转回后台,首演成功,然后忙着收那些富贾乡绅名流财阀的huā篮,边收边骂:“都是穷酸,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一堆破huā有什么用。” 她恼恨观众没有打赏,侍女劝道:“你初来乍到,不着急,人家想送也还找不着门路。” 这倒是,送huā是一种上等礼仪,她笑着指着众舞女:“这些huā都送给你们了,扔了可惜。” 众舞女没人上前去拿,只因为她那句扔了可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不懂。 洛醺素来喜欢huā,才不管她怎么想怎么说,过去抱了一个huā篮回来。 这时钟大班慌慌张张的进来告诉各位舞女,孔先生吩咐,等下沈市长协同新娶的夫人来这里欣赏歌舞,要大家都卯足劲的好好演,又让阮燕春再登台献唱一曲。 阮燕春不干了:“孔先生请我来时没这条规定,加唱一曲不行,你看看我这妆都快卸完了。” 钟大班唯有央求她:“好歹再唱一曲,这可是市长大人。” 阮燕春傲慢的哼了声:“大人物我见多了,南京的北京的,好吧,就给这位市长大人个面子,我唱。” 钟大班喜滋滋的上去报幕,等她回来却发现阮燕春在大呼小叫:“怎么办,怎么办,我嗓子坏了,谁送的破huā,怎么这种味道。” 也就是说,她huā粉过敏,哑了嗓子没法唱了。 钟大班大惊失色,幕已经报上去了,该怎么收场,试着阮燕春清清嗓子,又喝了半杯茶,仍旧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不透亮,钟大班给她出主意;“有没有那种适合你现在嗓子的曲子?” 阮燕春摇头,另外这是自己来奉天的首场演出,一旦唱砸了就倒了自己的牌子,不能因小失大,索性不唱。 这可难住钟大班,市长大人亲临,自己又报上去了,无奈逐个问这些舞女谁会唱歌救场,大家摇头,只学跳舞了没人会唱歌。 钟大班急的呜呜的哭,只怕今晚之后,孔先生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要不,我去唱吧。” 怯怯的一声,钟大班猛然抬头,发现是洛醺,看着她惊喜的问:“你会唱歌?” 洛醺点头:“嗯,但不是阮小姐那些名曲,是我自己鼓捣的,跟我爹学的,自己写的曲子。” 钟大班来不及想太多,急忙道:“赶紧换衣服。” 大家也知道事情严重,帮着洛醺打扮,可是洛醺哪里有演出服,她急中生智道:“我穿这个。” 这个,是沈稼轩给她买的婚纱。(未完待续 137章 谁说我心伤,君比我彷徨 洛醺穿戴好,上台前被卢丹拉住:“你不怕他会认出你?” 他,当然是沈稼轩。 洛醺莞尔一笑非常淡定:“就算是告别吧。”这也是她决定救场的原因,做侠女是说笑,但她是真的不想这样碌碌无为了,父亲都是女儿心目中最敬仰的英雄,何况洛秀才本来就是英雄,虽然因为父亲让自己经常历险,但她还是非常高兴,并以父亲为荣耀,爱情让她痛彻心扉,但她仍旧认定沈稼轩是爱她的,且在担心她,失踪这么久也该让他知道自己安好,但自己不能去找他,除此之外别无更好的办法。 舞台上大幕徐徐拉开,柔媚的灯光下,骤然而现的是翩翩若仙的洛醺,曳地的婚纱如月色漫过,和灯光互相辉映如梦似幻如雾似岚,恍惚中她不是在行走,腾云驾雾般美轮美奂,唯有她手中的一束huā醒目,才有了人间之感。 这一刻,喝酒闲聊的客人顿时鸦雀无声了,但凡舞蹈歌曲出场,都是热热闹闹的,名角更是有诸多舞小姐伴舞,然后起到众星捧月的效果,独独洛醺,孑然而亭亭玉立,因为她唱的曲子没有谁能演奏,更不能伴舞,所以,她就孤零零的上了台,本是无可奈何的举措,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美的让他人都仿若临仙。 她缓缓走到舞台中间,倘若不是因为有目的,她第一次登台必定紧张,正是因为打定主意要给沈稼轩看见自己,反倒非常镇定,来到早已安置好的一张七弦琴旁落座,坐下,把huā放在双腿上,始终没有看向客人席,她不敢看的是沈稼轩,怕自己看见他就克制不住扑向他,物是人非,他已经是自己的不归路。 这样一想,泪水隔着头纱滴落在百合huā瓣上,就像一滴露珠。 而这个时候的沈稼轩正对方玉致和老许还有弟弟沈稼辚说上楼去,他嫌楼下吵闹,偕同方玉致来这里不过是故意招摇,让最多人知道方玉致是他的夫人。 忽然,一声琴音跳入他的心底,心就扑腾一下,也没在意,拉着老许几个转身就走…… 夜风敲击西窗的孤独烛影抚过脸庞寸寸相思成灰烬柔雪落落伤沈稼轩蓦然定住,这句子如此熟悉,他猛然回头来看,即使隔着很远很远,哪怕是一个背影,他都能清楚的认出洛醺,台上的洛醺穿着的婚纱他更熟悉,他惊喜非常,拔腿想奔去,被老许紧紧抓住,身边就是众多客人,彼此都不敢说话,就是用目光交流,沈稼轩急的瞪起眼睛,老许更是急的紧拧眉头。 寒鸦哀啼在梦你的夜孑然无法成双声声道不尽心事指尖冰冰凉洛醺又唱了一段,客人席间岂止是鸦雀无声,简直个个都泥塑木雕,他们听惯了阮燕春式的靡靡之音,看惯了热辣辣的舞蹈,审美疲劳下突然换了种风味,顿觉如清泉如明月如清风如天籁…… 沈稼轩还真不知道洛醺懂音律,并且她琴抚的这样好,唱的这样动听,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她躲在这里,她是洛秀才的女儿,洛秀才没有不会的东西,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见老许不让他去找洛醺,他转头往后台去,老许再次拉住他,压低声音道:“老沈,别忘了秦专员才刚刚离开奉天,你不能见洛小姐。” 沈稼轩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红眼似的,却也不敢大声喊,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让我去。” 老许不松手,又怕被别人看到,两个人底下暗中较劲,老许累得憋着气鼓着腮帮子,沈稼轩急的脑门青筋暴跳,眼看老许按不住他,沈稼辚过来抓住他另外一只手,劝道:“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请想想咱娘和皓暄,一旦你出事,你让这老的小的怎么办。” 沈稼轩愤怒,压抑的嗓音像要在喉咙里爆炸:“洛醺她太可怜,我怎么能对她弃之不顾。” 老许和沈稼辚两个大老爷们,竟然没能按住他,他拔腿朝后台跑,却被方玉致拦住,她故意扑在沈稼轩怀里,伏在他耳边道:“老沈,不急于一时,换个时间,我来告诉洛醺事情的真相,求你,顾全大局,这么多人看着你呢,洛醺唱的多好听,为何不好好的听完呢。” 沈稼轩终于长长的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把方玉致挪开自己怀里,和方玉致四目交投,他凄然一笑问:“你爱过谁吗?”他的意思,方玉致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孰料,方玉致眼中竟然泛起泪huā,淡然一笑道:“爱过,就是洛醺的父亲,我爱了他好多年,他是我心中的一尊神,因为**,我们四处奔走,无法在一起。” 沈稼轩蓦然愣住了,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竟然不如一个女人开阔,他揽着方玉致重新回到位子,稳稳的坐下来,看着台上的洛醺,听她天籁般的歌唱…… 谁说我心伤君比我彷徨胭脂褪尽残红青丝于心里……成霜洛醺唱罢,手指滑了个优美的弧线,琴声就戛然而止,她拿起腿上的huā,朝大家鞠躬,然后转身,飘飘然离去。 好一阵,客人们才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 沈稼轩大口大口的喘气,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这一句“谁说我心伤,君比我彷徨”仿佛秋风摧残枯草,他的心簌簌发抖,捏着的酒杯咔嚓碎裂,割破了手指流出殷红之血,一转头望见鬼三跑了进来,他急忙迎上去,鬼三刚开口说:“爷我知道洛……” 他就打断鬼三的话:“你赶紧去后台,洛醺,洛醺……”他急的竟然语无伦次。 鬼三心领神会,绕过通往楼上的楼梯奔去后台,只是等他到了后台,却遍寻不到洛醺,被钟大班好顿呵斥,这里是男人免进的,他急忙赔礼道歉,然后问刚刚上台唱歌的女子,钟大班道:“走了。” 走了?鬼三急忙再问:“去哪里了?” 钟大班道:“孔先生带走的,我哪里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鬼三急忙跑出蝶恋huā看,没有洛醺的踪影,无奈回来向沈稼轩禀报,然后把洛醺丢下的婚纱交给他。 沈稼轩抚摸着婚纱,仿佛洛醺的体温还在,轻声告诉鬼三:“帮我好好叠起。” 老许和方玉致走过来,安慰他道:“至少知道洛醺安好。” 沈稼轩点点头,也知道孔至尊会善待洛醺,让老许兑现诺言,送洛醺离开奉天,且要保证她的安全,老许点头而去安排,沈稼轩看看方玉致,提步在前,回了公馆。 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瓶酒下肚,素称千杯不醉的他,迷迷糊糊的站在地中间,开始练功发泄,嗨哈的打了半天,鬼三在门口着急,他这样的心情练功很容易伤了自己,顾不得太多,径直推门而进,想拦住沈稼轩,若非身子轻灵就被他打上,瞅了他动作的空当紧紧抓住他的手道:“爷,爷你听我说,我现在就去孔家把小姐带回来,您别这样。” 沈稼轩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呼哧带喘,目光呆滞的凝视着鬼三:“你知道我爱洛醺吗?” 鬼三急忙点头:“爷我知道。” 他再问:“你知道洛醺也爱我吗?” 鬼三再点头:“都知道。” 沈稼轩站立不稳,苦笑下,眼睛亮闪闪的:“我先是她的公公,翁媳之恋为世人所唾骂,我曾经却步过,可是我放不下她啊。等我大了胆子去爱她,我又是三妻四妾的一个混蛋,我又却步了,可是我仍旧放不下她。现在,我们的感情公开了,我娘同意,静雅也不反对,然后我竟然娶了别的女人。鬼三你说,是不是我和洛醺注定不能在一起?” 鬼三把脑袋使劲摇晃:“不是的爷,您和洛小姐天生一对,小人每每看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那才叫般配,爷您大忠大孝大仁大义,洛小姐早晚会明白的,爷您好好的等着,我现在就去带她回来,我怕去晚了她又不见。” 沈稼轩摇摇头:“我暂时不能见她,你也不能去,否则,全盘皆输。” 这一晚,他就拉着鬼三喝酒,直至天明。 只是第二天老许找到他,说洛醺被孔至尊带回孔家之后,洛醺一大早的又不翼而飞,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许民义!”他豁然而起指着老许,吼出老许的名字。 老许也知道自己没能尽到责任,连忙说:“我马上去找,一定会把她找到。” 沈稼轩不管急冲冲离开的老许,喊过鬼三:“眼下奉天没有我们自己的人,唯独你和孙猴子两个,你们结伴出去找洛醺,遇事好有个商量,我猜测洛醺已经出了奉天,你们在周边的村镇找。” 鬼三答应刚想走,被他喊住:“对了,洛醺怎么进了蝶恋huā唱歌?” 鬼三道:“了解过,是她那个同学卢丹在蝶恋huā做舞小姐。” 卢丹?沈稼轩若有所思,忽而恍然大悟的:“去找卢丹,她们一定还在一起,从卢丹身上必定能找到洛醺的下落,找到她你就不要回来,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鬼三领命而去。 那么洛醺现在往哪里去了? 她在蝶恋huā唱歌当然也被孔至尊得知,孔至尊先下手为强,带着她和卢丹回到自己家里,还以为沈稼轩娶了方玉致自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不料想一大早洛醺和卢丹就逃出孔府,离开奉天一路往北,去了卢丹的姑姑家里,她们要救被财主老爷霸占的卢丹表姐,于此,洛醺的另外一些故事又热热闹闹的开始了。(未完待续 138章 美人救美 卧虎屯,距离奉天不是很远,洛醺和卢丹雇了辆拉脚的车,半天后到了,这村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有些历史,看上去古朴凝重之感,让洛醺立即喜欢上。 卢丹家穷,就不会有富裕的姑姑,所以她姑姑家住的是几间土坯房,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屋子里倒是非常热乎,一铺大炕烧的滚热,卢丹拉着洛醺见过姑姑、姑父,就被热情的推上炕去,乡下人习惯如此,客人来了,二话不说就做饭,也没什么好吃的,苞米面饽饽,炒了一盘去年夏天晒的豆角干,煮了几个鸡蛋,还有一碗大酱和两根大葱。 洛醺和卢丹真是饿了,早晨起的早都没捞着吃饭,一顿狼吞虎咽,不知为何,离开奉天离开沈稼轩洛醺本该痛苦,她却突然无比的轻松,因为这里没有孔至尊没有浪雄没有沈稼辚没有周静雅没有杨丽娜,面对朴实的一对老夫妻,洛醺心里感觉舒畅。 “你看这暴土扬尘的,来之前告诉老姑一声,好让你姑父去接你们,花那冤枉钱干啥,你瞅瞅还买这些嚼咕,这怪不好意思的。”卢丹姑姑看着她们两个吃,所谓的冤枉钱是指雇拉脚的车,乡下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无论几十里的路,都是徒步而行,其实洛醺二人因为一大早的偷着跑出孔至尊家,哪里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就是在早起的小贩手里买了点小吃作为礼物,两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舍得吃。 卢丹往嘴里塞进一个鸡蛋,指了指洛醺,含糊不清道:“她有钱,因为她叔有钱。” 洛醺有钱是因为上次在马家馅饼吃饭沈稼轩曾经给过她一张纸票,兑换后一直没花,现在派上了用场。 “你看这闺女长的真俊。”卢丹的姑姑不停夸赞,当然知道洛醺有钱,穿戴这么洋气,又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洛醺咽下最后一口饽饽,嘿嘿一笑道:“这都是我爹我娘的功劳,姑姑你也好看。” 卢丹姑姑哈哈一笑,被她夸的有点难为情,忽而又低头抹起眼泪,是想起自己的女儿,若非因为女儿长的俊,怎么会被老财主胡占山抢去。 卢丹姑父就搥了下她:“你看你这老娘们,孩子们来串门,你哭天抹泪,整这没用的干啥。” 卢丹明白姑姑的心思,道:“姑姑你别伤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救我表姐的。” 她姑姑抬眼来看:“啥,你们俩救你表姐?大侄女你可消停会吧,我和你姑父,我们公母两去闹,被人家一顿揍,你姑父现在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们去救人,别把你们两个也搭上,胡占山可不是好惹的,有钱有人还有这个。”她说着用手比划成枪的样子。 洛醺道:“不怕,我连胡子都对付过,怕他什么地主老财。” 卢丹也给姑姑打气:“老姑你不知道吧,洛醺的叔,是奉天市长,他二叔,是剿匪司令,总之她们家的人都是大官,她叔家的钱都能堆成山,他叔家连大炮都有,不怕。” 她姑姑先是高兴的来一句:“真的?”接着叹气:“县官不如现管,咱卧虎屯就是他胡占山说了算,洛醺的叔也管不着。” 洛醺倒没指望沈稼轩帮忙,她自己有妙计,安慰卢丹姑姑道:“我有办法救你家姐姐,你们放心吧。” 两个丫头说干就干,商量后决定就来个先礼后兵,先找胡占山谈判,比如用沈稼轩或者沈稼辚也说不定是孔至尊来压他,他怕了就会放了卢丹的姐姐,若不行再另想办法。 两个人吃完饭就要去找胡占山,卢丹姑姑、姑父百般拦阻,怕她们两个吃亏,两个人根本不听,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并且洛醺和土匪打过交道和日本人打过交道,历练得胆子大心机多,和卢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胡占山的家。 地主老财就是不一样,别人住的是土坯房,胡占山住的是砖瓦房,三进的大院,非常敞亮。 卢丹是以李淑珍妹妹的身份前来拜访,李淑珍就是她姑姑家被胡占山抢来的姐姐。 正躺在炕上抽水烟的胡占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听闻是小姨子来了,立即睁开眼睛看了看正在绣花的淑珍问:“你爹娘不就你姐俩吗,你和你弟弟。” 淑珍点头,然后问来通报的下人:“她说是我妹妹?” 下人道:“是的奶奶。” 淑珍嘀咕:“难不成是奉天城里我舅舅家的表妹?” 胡占山下了炕,边往外走边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管她是谁,我去看看。” 来到堂屋一看,眼睛更亮了,来的不止一个丫头片子,是两个,而且个个水灵,特别是穿墨绿大衣的,像从画上描下来似的,胡占山活了五十多岁,没见识过。 “是小姨子来了,你姐姐身子不爽,炕上倒着呢。”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小姨子,嬉皮笑脸的道,眼睛盯着洛醺不放。 卢丹道:“我姐身子不痛快那我去看看她。” 胡占山拦着:“这可不行,郎中说了她需要静养,再说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大老远而来,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说其他。”他说着吩咐下人去做饭:“来个小鸡炖蘑菇,把腌的咸肉拿出来,去豆腐房再称一斤豆腐,饭要用新米。” 卢丹道:“我们吃完了。” 洛醺急忙抢着补充:“但没吃饱。” 卢丹不明所以的看看她,洛醺低声道:“白吃为啥不吃,我好久没吃腌肉了,在奉天一直都吃鲜肉,腌肉味道非常特别的。” 卢丹心说你可真是没心没肺,这样的饭你都吃得下,不过听洛醺一说,她也馋了,她家里很少吃肉。 饭菜做好,胡占山亲自作陪,就在堂屋里间的炕上,一泥盆热腾腾的小鸡炖蘑菇,一大海碗水豆腐,腌肉炒茄子干,晶莹剔透的大米饭。 洛醺和卢丹先忘记找胡占山谈判的事,刚在卢丹姑姑家吃完饭,竟然又各自吃了一大碗,啃鸡肉弄得满嘴都是油,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洛醺打着饱嗝开腔道:“那个,胡老爷,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卢丹的姐姐,就是你前些日子抢来的,我们要把她带走。” “啥?”胡占山愣住,转瞬又明白过来,这俩丫头片子是来救淑珍的,呵呵一笑试探的问:“就你们俩,我那连桥没来啊?” 卢丹道:“我还没结婚,哪来的连桥,这是我同学洛醺,她也没结婚。” 胡占山心里顿时有了底,也就是说她们没有帮手,冷笑道:“淑珍是我明媒正娶,在我家里过的好好的,你们为啥带走?” 卢丹用手一指他:“是你抢来的。” 胡占山眼珠子一瞪:“那又怎样,我们也拜了天地,也洞房花烛了。” 洛醺帮腔:“淑珍姐姐不愿意,你这是强抢民女,犯法。” 胡占山从炕上下来,在地上叉腰一站,威风凛凛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之前干啥的吧?胡占山不是我的真名,我姓胡,占山是外号,因为我之前是占山为王的胡子,后来打家劫舍累了,就在卧虎屯买房置地,我那大老婆死了,淑珍虽然是填房,现在也是大奶奶,我也没三妻四妾,她也愿意,我们两夫妻恩恩爱爱的,你们跟着搅合啥,抢的不假,但彩礼给他老李家了,是他们不稀罕给我送了回来,卧虎屯的王法是我定的,谁也管不着。” 看他蛮横,卢丹又想起了这一茬:“你不知道我这位同学她叔是谁吧?” 胡占山走近炕沿一拍桌子:“我管他是谁!” 碗筷震得叮当响,吓得卢丹往后蹭,洛醺倒是没怕,从炕上站起,也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胡占山,输人不输阵。 卢丹见她这般模样,也壮胆道:“她叔是奉天市长,她二叔是剿匪司令,她朋友是奉天有名的大财阀孔至尊,她还有个日本……” 洛醺急忙捂住卢丹的嘴,呵斥:“你是不是想把我的祖宗八代都告诉人家。” 卢丹掰开她的手,和胡占山叫阵:“总之,她家里都是大官,今个她来管你要人是先礼后兵,你不给,她叔立马就带兵来打。” 卧虎屯离奉天不是很远,奉天改朝换代胡占山当然也知道,语气软下来问:“她叔,是沈稼轩?” 卢丹点头:“嗯,她叔可疼她了,你不把我表姐还给我们,等她回去找她叔,就把你家夷为平地,她二叔叫沈稼辚,张大帅身边的红人,他专门剿匪,她二叔也疼她,一门大炮就把你这宅子轰炸得片瓦不存。” 胡占山是老狐狸,吧嗒吧嗒嘴:“不对啊,你说她叫洛什么,她叔为啥姓沈?” 卢丹咔吧咔吧眼睛,才知道自己弄差批了,想想道:“她叫沈洛醺,我们是同学,亲近,习惯省略姓氏。” 胡占山老谋深算,无法确定真实情况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答应:“好,你们可以把淑珍带回去。” 他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喊来狗腿子张二狗,吩咐:“你派几个人,在老李家房前屋后盯着点,别让她们把奶奶带走,另外你亲自去趟奉天,打听下新任市长沈稼轩有没有哥侄女叫沈洛醺。” 张二狗领命而去。 胡占山果然让淑珍随着洛醺和卢丹回了娘家,这两个丫头旗开得胜得意洋洋,卢丹姑姑、姑父,李家夫妻高兴的是一会哭一会笑。 唯有淑珍默默不语,脸色沉重,完全没有跳出火坑的欢喜。rs 139章 肉包子打狗,美人打老淫棍,同理。 本书中涉及大量的地方土语,不懂的问百度或者问小采,声明下是怕大家误会小采写错别字。 ﹌﹌﹌﹌﹌﹌﹌﹌﹌﹌﹌﹌﹌﹌﹌﹌﹌﹌﹌﹌ 之前卢丹说洛醺家里都是大官,李家夫妇还半信半疑,现在两个小丫头片子谈笑风生的就把闺女淑珍救了回来,听说还在胡占山家胡吃海喝一顿,李家夫妇这回笃信了卢丹的话,没想到自己一个穷苦百姓家能来洛醺这么个大人物,立马重新点火,不是做饭,而是给洛醺吵瓜子和苞米花,这两样可是乡下特有的美味。 洛醺和卢丹出师告捷,美滋滋的坐在热炕头上吃东西,卢丹咔咔的吃着瓜子,边吃边感慨:“其实乡下也挺好的,我在奉天都很少能吃到毛嗑,逢着哪天我爹拉的客人多,就在站前给我买一杯回来,你知道一杯多少?就我这小手才一把,没等解馋就吃没了。” 洛醺更喜欢吃苞米花,因为她经常能吃到瓜子,倒是苞米花很少吃到,奉天城里卖的都是用那种机器爆出来的,叫爆米花,不像乡下用大铁锅混着沙土炒出来的苞米豆子更脆更香,她也嘀咕:“要不咱俩以后在乡下安家吧,归隐田园,像陶渊明一样。” 本是闲聊,难免天马行空的胡咧咧,卢丹却当真的问:“你不想你叔啊?” 突然,洛醺放在嘴边的手僵住,手中的苞米花啪嗒掉在炕上,她憋了半天,压抑的哭道:“你讨厌,你烦人,你恨死我了。” 卢丹恍然大悟的,也知道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急忙搂住她哄着:“对不起哈,我不是故意的,好好,我就陪你在乡下安家,我娶你好吧,反正你整天说我像个假小子,你十八岁我十八点五岁,正般配。” 洛醺终于被她逗得噗嗤笑了,抹掉眼泪继续吃苞米花,她不经意的一偏头,就发现炕梢闷闷不乐的淑珍正一针一针顾着绣花,也不吃东西,也不搭理她们两个,完全没有一个表姐见到久别的表妹该有的欢喜。 洛醺不免起疑,捅了下卖力吃瓜子的卢丹,朝淑珍努努嘴。 卢丹也发觉表姐奇怪,蹭过去看了看她手中绣的是鸳鸯戏水,不禁问:“表姐,你绣这个干啥?” 淑珍低低道:“枕头。” 枕头二字有点**,再加上鸳鸯戏水就更暧昧了,卢丹皱着眉问:“你别告诉我这是绣给胡占山的。” 淑珍点头:“就是。” 卢丹突然气道:“你是被他打傻了怎么,他把你抢去的,他比我姑父你爹岁数都大。” 淑珍不和她吵,下了炕去了外面,坐在院子里继续绣。 卢丹和洛醺对望,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准头脑了。 洛醺合计下道:“该不会你表姐喜欢上胡占山了吧?” 卢丹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胡占山五十多岁了,老模咔嗤眼的。” 洛醺不以为意:“老怎么,我叔也三十多岁了,我还不是……” 说到这里她顿住,突然又哭了起来,抓起一包苞米花打去卢丹:“你讨厌你烦人你恨死我了。” 卢丹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半晌才醒悟过来,继续哄她:“好吧好吧,从今后我们不提能关联到你叔的一切,比如姓沈的比如高个子比如俊雅的比如当官的比如有钱的比如疼爱你的……” 说到这里,她发现洛醺已经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在比量她,急忙捂住嘴巴。 为了感谢洛醺,也为了庆祝闺女重见天日,卢丹姑姑去邻居家借了二斤白面,烙了几张油饼,又把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晚饭当真丰盛。 喊着洛醺和卢丹围坐在桌前,淑珍的弟弟狗不理上来就抓起一张油饼,被卢丹姑姑劈手夺下,拍了下他后背骂道:“这崽子真不懂事,你吃饽饽,这饼给两个姐姐吃。” 狗不理才十三岁,撇着嘴眼泪巴叉的,很是不情愿的拿起饽饽,却又被洛醺夺下,然后塞给他一张油饼,又对卢丹姑姑道:“我可不愿意吃油饼,我在奉天吃腻了,就是捞不着苞米面饽饽吃,不信你问卢丹,我家仆人都吃腻了大米白面。” 卢丹急忙点头:“他叔喝的酒都是从外国弄回来的,他叔还给她买了套婚纱,据说从法兰西国用飞机运回来的。 洛醺突然瞪着卢丹,卢丹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答应洛醺不能提及有关沈稼轩的一切,急忙闷头吃饭。 卢丹姑姑仍旧塞给洛醺一张油饼,不好意思让贵客吃粗粮,道:“那是,市长大人家里,啥好东西吃不着,可跟咱乡下的味道不一样,闺女你赶紧吃。” 几个人说着,忽然发现淑珍还没有进来,卢丹姑姑出了门看着仍旧在绣花的淑珍道:“你这孩子,吃饭了还不进屋,这天还暖和呢,呛风冷气的当心着凉。” 淑珍仍旧不言不语,木讷的被母亲拉着进屋,上了炕勉强吃了半拉饽饽,还叨咕:“胡家都吃白面馒头,这难吃死了。”撂下碗筷然后就窝在炕梢继续绣花。 卢丹姑姑捅了下丈夫:“她爹,闺女不对劲,是不是被胡占山打傻了?” 卢丹姑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呼噜呼噜的喝着苞米糊涂粥,没言语,闺女的事,他这个当爹不好过问。 洛醺似乎看出门道,晚上三个闺女同在西屋睡,挤在一铺炕上,洛醺看着仍旧坐在油灯下绣花的淑珍,伏在卢丹耳边道:“你表姐是不是喜欢上胡占山了?” 卢丹回头望着她,狐疑道:“不能吧?” 洛醺耸耸肩:“不好说,感情这东西很奇怪的,或许我们两个好心办错事了,假如胡占山对你表姐好,他家有吃香喝辣的,你表姐说不定就愿意留在胡家呢。” 卢丹也犯难了:“那怎么办?” 洛醺道:“我们得补救。”她说完凑到淑珍身边,装着拉家常试探淑珍:“表姐,你绣的可真好看,我都想跟你学,看起来那胡占山并没有虐待你,否则你这手还能这么灵巧。” 淑珍属于闷葫芦形的人,言语少,见洛醺这样说,才回了句:“嗯,他没打我,还给我买新衣服,还给我这个。”她说着抬起手来给洛醺,手腕上是一对银镯子。 洛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玉坠,虽然银镯子远不如她这个沈稼轩送的玉坠值钱,但在有情人心中却是无价宝,她醒悟自己和卢丹真是做错了,索性敞开来说:“表姐,我们只听姑姑、姑父说胡占山把你给抢去了才出手相救的,不知道你喜欢他,心甘情愿跟他。” 淑珍叹口气,低头继续绣花,边道:“他是把我抢去的,他说假如不是稀罕我能抢我吗,都说我长的俊,可是我家里穷,嫁人也不过是个庄稼把式,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咱卧虎屯有几家能新粮接上旧粮,青黄不接时吃野菜,日子苦,几年都不能置办一身新衣服,我爹每次去奉天看我舅舅都是借别人的衣服穿,你说嫁给年貌相当的难道就能对我好吗,村里的男人有几个不打媳妇,胡占山不打我,在他家我吃穿不愁,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你们城里人时髦,你们读书人讲究也多,你说的感情我不懂,但我懂的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找男人,能吃饱不挨打就是福。” 所谓饱暖思yin欲,饱了暖了,人才能有心思想其他,填不饱肚子,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奢侈物,早被丢到墙角旮旯。 洛醺看了看卢丹:“我们还是把表姐送回去吧。” 卢丹也没了主意,担心姑姑、姑父不同意,毕竟胡占山的名声不好,先是胡子现在是财主,举凡财主哪有不剥削穷苦百姓的,并且胡占山是抢的亲,怕姑姑、姑父对胡占山恨之入骨,所以道:“还是先问问我老姑、老姑父吧。” 洛醺和卢丹就下了炕,想找李家夫妇谈谈,出了西屋想去东屋时,忽然发现门口人影憧憧,洛醺突然琢磨,怕奉天城里的某个人来抓自己,比如父亲的敌对,比如孔至尊、沈稼辚、浪雄,于是急忙转回西屋不敢出来。 其实门口的人是胡占山派来的,防备她们两个把淑珍带走。 胡占山在家里坐不住,既惦记淑珍又惦记洛醺和卢丹,心说要是再把这两个大闺女弄到自己手里,那该有多美。 下了炕想过来李家瞧瞧,在门口遇到从奉天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张二狗,见了他张二狗就跳下马来。 “打听的怎么样?”胡占山忙不迭的问。 张二狗虽然是骑马,被大风灌的嗓子都干了,道:“老爷,打听清楚了,沈稼轩只有一个弟弟叫沈稼辚,果然是剿匪司令,但他才娶了两房媳妇,崽子都没下呢哪来的侄女,那两个丫头撒谎撩屁,是蒙您的。” 胡占山突然嘿嘿一笑:“撒谎好,蒙我更好,主要是她不是沈市长的侄女,我可就无所顾忌了,都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说他李家用两个黄花大闺女打我这老yin棍,我他娘的怎么能放回去。” 他立即吩咐张二狗:“带上几个人现在就去老李家,把淑珍还有另外那两个丫头都给我带回来,我也试试三妻四妾是什么滋味。” 140章 识时务的女人 感谢“禅意的笑”、“热恋^^”、“临窗听风我自在”、“初学步者”的平安符! ﹌﹌﹌﹌﹌﹌﹌﹌﹌﹌﹌﹌﹌﹌﹌﹌﹌﹌﹌﹌ 作为狗腿子,都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平时吆五喝六看着威风,其实也遭罪,这不张二狗水都没喝一口,就喊着几个伙计来到李家。 淑珍不用说,还有洛醺和卢丹,两个美人包子就被胡占山这条老yin狗给抓了去,卢丹姑姑哭天喊地,事情果然就是照着自己的话发展的,不仅仅淑珍没救出,还搭上洛醺和卢丹两个闺女。 卢丹姑父就准备去找胡占山拼命,被卢媳妇拉住:“你死了也救不出三个闺女,儿子怎么办,没了你这个劳力我怎么把他养大。” “那你说怎么办?”卢丹姑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挺大个爷们嚎啕大哭,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是啊怎么办,卢丹姑姑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直转圈,自己闺女已经成了胡占山的女人,一旦卢丹出事,自己怎么去跟弟弟交代,那个洛醺出事,自己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 洛醺?家里人?她忽然醍醐灌顶般,踢了一脚蹲在地上的爷们:“他爹,那个洛醺的叔不是市长吗,他要是知道侄女被胡占山抓了,还不得发兵来灭了胡占山,这样最好,淑珍也就有救了,你赶紧套车,连夜去奉天找淑珍她舅舅,让他领着去禀报市长大人。” 卢丹姑父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家里好歹有条毛驴,套了车就连夜进城。 一路不停的催赶,天微微亮时就来到卢丹的家。 听说闺女地主老财抓了,卢丹父母大吃一惊,卢丹走时说是学校放假她去老姑家串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卢丹父亲连忙同着姐夫往沈公馆而来。 大清早的,街上行人伶仃,以卖早点为生的小商贩们,沿街捅着炉子开始忙活蒸包子煮面条,卢丹父亲掏了几个铜板给姐夫买了两个包子,亲戚里道的,大老远赶来也不能饿着,拉着他站在街边吃,想着这个时辰沈公馆大门不会开,沈稼轩也不会起床办公,就想等一等。 两个人边吃边说,卢丹姑父唉声叹气的:“你说咱家闺女出事算咱命苦,真要是那个洛醺出事,你说我咋给沈家交代。” 卢丹父亲刚想搭话,走过他们面前的一个人嗖嗖退回来,问:“你说谁?” 卢丹父亲和姐夫看看问的人,浑身上下穿戴华贵,年纪也就刚过三十,暗想是不是洛醺的叔?卢丹姑父道:“我刚刚,就说了个洛醺。” 这位其实是孔至尊,他刚从蝶恋huā出来,自从上次自己被袭击,他把黑七好顿教训,说来也不怪黑七,当时黑七根本不知道他在楼上还有客人,才让齐老大那些人上去,出了大事后他也是开始谨小慎微,但孔至尊仍旧怕齐老大的人死灰复燃,最近没事就在蝶恋huā盯着,刺杀自己倒没觉得特别可怕,想他十五岁开始闯荡江湖,大江大河大风大浪经历多了,怕的是有人来砸场子,黑七出了一次错让他心有余悸,所以在家里也是睡,不如在蝶恋huā亲自看几天。 天亮,觉得没什么事了,他就想回家睡觉,其实也睡不着,洒下人手去找洛醺,杳无信息,他就慢慢的在街上逛游,也走不快,忽然听见有人提及洛醺,是以急忙过来问,听卢丹姑父再次重复洛醺的名字,他一把揪住人家的衣服,急吼吼的:“告诉我洛醺在哪儿?” 卢丹姑父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看他气势汹汹的,有点怕,往后躲着:“你谁呀你?我凭什么告诉你。” 孔至尊意识到自己言行有点过激,急忙松开手,转换成笑脸道:“对不住,都是因为太着急的缘故,我是……洛醺的未婚夫,她突然不见了我急的快发疯,麻烦你告诉我洛醺在哪儿?” 卢丹姑父看看卢丹父亲,然后道:“我们是要去找洛小姐的叔的,就是沈市长。”他人虽然老实但也不缺心眼,毕竟对孔至尊不熟悉,突然冒出来谁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孔至尊急忙拦着:“沈市长日理万机,这种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 卢丹父亲看他穿戴和举止甚至是风度都非常尊贵的样子,觉得不是街头的混混,但还是为难道:“可是我们不认识你。” 孔至尊想了想,问他:“知道蝶恋huā吗?” 卢丹父亲点头:“我经常往那儿拉客。” 孔至尊又问:“知道孔氏医院吗?” 卢丹父亲嗯了声:“我也往那拉过病人。” 孔至尊三问:“知道奉天最大的百货公司吗?” 卢丹父亲就笑了:“三岁孩子都晓得。” 孔至尊拍拍自己胸脯:“都是我的。” 卢丹父亲看看他:“你是……孔先生?” 孔至尊颔首微笑:“在下,正是孔至尊。” 卢丹父亲急忙躬身道:“哎呀孔先生,洛小姐,就是您未婚妻她有大难了!” 孔至尊瞪起眼睛:“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卢丹姑父却拉了拉小舅子的衣服:“他是真是假你都不知道。” 卢丹父亲本想开口告诉他,忽而道:“是啊,我不认识孔先生您。” 孔至尊急的一跺脚,索性此地距离蝶恋huā不远,拉着他们两个就来到蝶恋huā,开了门嗷嗷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得噼里啪啦的汇集到他面前,齐齐朝他鞠躬:“孔先生。” 他对卢丹父亲和姑父道:“看见了吧,如假包换,再说我这么大个人,若不是和洛醺熟悉,我吃饱撑的管她的事,洛醺有难,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一旦她真出了事,我就把你们两个开膛破肚喂我家的狼狗!” 卢丹姑父急忙道:“洛醺在我们那屯子呢,被财主胡占山抓了去,凶多吉少。” 孔至尊刚想走,转头急火火的问:“你们屯子是什么屯子啊?又大概在哪个方向?” 卢丹姑父道:“不远,出城往北,叫卧虎屯。” 孔至尊手一挥喊众人:“赶紧给我备马!”他是怕开车乡路难行耽误时间。 蝶恋huā里哪有马,黑七听了眼珠一转,腾腾跑到旁边有马车出租的货栈,只撂下一句“借你们的马用用”就牵了出来,回了蝶恋huā交给孔至尊。 孔至尊翻身上马,简单交代自己去了哪里,让黑七带着兄弟随后赶去,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既然敢强抢民女,对方就不是等闲之辈,怕自己势单力孤对付不了。 交代好,他就策马飞奔出城直奔卧虎屯。 再说洛醺三人,被胡占山抓回来后,她和卢丹先在厢房关了一夜,胡占山琢磨着怎么合理使用洛醺和卢丹两个美人,淑珍不用说了,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先放在一边,他也想像沈稼辚似的一日娶俩,转念想想不对,两个美人可以办两次婚事,就可以收两次礼金,于是吩咐下去,再次张灯结彩,先娶洛醺,中午拜天地,晚上入洞房。 心里还高兴,凭着这两桩喜事,自己又可以捞一笔,逐个亲戚朋友的去通知,就是卧虎屯这些穷人他也不放过,无论谁家,你即使拿一根大葱来,也不能空手。 洛醺和卢丹倒是没有被绑着,只是窗户钉死门口有伙计看着,跑是跑不了,相对叹气,胡占山这样的恶霸淑珍竟然还心甘情愿跟着人家。 正议论她,这个时候淑珍端着吃食走了进来,平静的道:“今天明天是你们两个大喜的日子,吃饱点,等下事多呢。” 洛醺和卢丹对望,看她如此淡定真是蹊跷,洛醺问:“淑珍姐,我们好心救你,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为虎作伥,你该不会是给胡占山当说客吧?” 淑珍把吃食放好,也不看她们,掏出鞋底子纳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洛醺惊骇得急忙拖住自己下巴。 “他让我来说,我来,他也是娶你们,我不来,他也是娶你们,我为啥不讨好他呢。”淑珍低着头不易察觉的一笑,笑的有些苦楚,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朝三暮四,但自己不来当说客,他胡占山仍旧会想娶洛醺和卢丹,然后自己还把他得罪了,不划算,讨好他此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假如现在自己还是处子之身,或许还能抗争,已经是他的人了,唯有安于天命。 然而,至始至终她也没有开口劝洛醺和卢丹,走个过场罢了,等了半个时辰,就回去向胡占山复命。 厢房里的洛醺和卢丹商议:“怎么办?” 卢丹道:“我奇怪,胡占山那王八犊子昨天那么怕你叔,怎么到了晚上突然不怕了?” 洛醺琢磨下:“胡占山当过胡子,又有本事买房置地成为大财主,当然非等闲之辈,我合计他大概去奉天打听了,沈稼轩哪里是我叔,随便问个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沈家没有我这么大个侄女。” 卢丹后悔不迭:“当初我就应该说你是沈稼轩的夫人。” 洛醺突然气道:“你!”眼中噙泪。 卢丹一拍脑袋:“我这破嘴,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邪性。” 这时门口一直看着她们两个的伙计进来,推搡着洛醺就走。 卢丹急忙问:“你们带她去干啥?” 伙计道:“老爷说了,这闺女美,先跟她拜堂。” 卢丹大吃一惊,还颇为仗义的道:“喂喂,先跟我拜得了,你看她瘦了吧唧狼见了都哭。” 伙计回头看她笑了笑:“姐姐,您别急,我们老爷说了,一个都跑不了。”(未完待续 141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洛醺被几个粗手大脚的妇人按着强行穿戴,胡占山真是过日子的好手,精打细算,洛醺穿的新娘礼服就是淑珍当初拜堂穿过的,淑珍比洛醺壮实,所以礼服轻松的就套在了洛醺身上,本想给她再绾个发髻,只是她拼命挣扎不老实,唯有糊弄的把盖头蒙在她脑袋上,押着来到堂屋,这,就要拜堂。 胡占山也穿起了和淑珍拜堂时的新郎礼服,在众位宾朋假惺惺的祝贺中喜滋滋的来到洛醺面前,和淑珍当初一样,新娘都是被人押着拜堂,他老一套的给宾朋解释:“没办法,脾气大,我脾气好,我从不打媳妇,我疼媳妇。” 哪个不心知肚明他是抢来的新人,也都好奇,等着拜堂之后看他给新娘掀盖头,因为听说新娘不是卧虎屯人,当真是佩服胡占山手段了得。 胡占山凑近洛醺低声调情:“过了今晚,让你走你都不走,你乖乖的拜堂,三人中你最俊,我就最疼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白头到老。” 洛醺口中照样被塞着手帕不能言语,抽冷子一脚踹去,正中胡占山裤裆处,胡占山身手按理也不错,只是没防备洛醺会突然袭击,**中招,痛的嗷的一声嚎叫,众人就哄堂大笑,他有心发作,一来怕大家看笑话,二来怕自己一拳把弱不禁风的新娘子打废了,是以忍着道:“还有个舞把操,留着晚上咱们炕头上较量。” 示意旁边的司仪喊号,司仪就直起脖子喊:“一拜天地!” 仆妇按着洛醺的脑袋就要拜下…… “等等!” 有人高喊一声,众人纷纷回头来看,堂屋门口伫立着一个男人,当然就是十万火急赶来的孔至尊。 负责管事的张二狗跑进来禀报胡占山:“老爷,他说是洛醺的未婚夫。” 胡占山瞪起眼睛:“洛醺又是哪个?”忽然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洛醺不就是面前这个新娘子,感觉不妙,未婚夫也是夫,人家的男人寻来了,他有心动硬,却发现孔至尊穿戴太过奢华,那气度更非一般乡下佬能有,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非富则贵,还是不要轻易得罪谁好,自己在卧虎屯还叫得响,在外面狗屁不是。 他朝孔至尊抱拳道:“阁下是?” 孔至尊没搭理他,先来到新娘子身边,掀开洛醺的盖头,拿下洛醺口中的手帕,看洛醺淡淡一笑。 就这淡淡一笑洛醺差点掉下眼泪,感觉自己得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哽咽着:“你来了。” 这简单的一句“你来了”却让孔至尊无比开心,洛醺和自己说话的情形就像老夫老妻的自然,他推开押着洛醺的婆子,搂过她对胡占山道:“小人才夺人所爱,胡老爷,我孔至尊在奉天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做梦都没想到有人敢抢我的女人,说吧,我们是奉天说理,还是直接闹到民国政府去?” 胡占山讷讷的笑着:“这么点屁事弄到政府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我也并非孤陋寡闻,孔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无缘得见才闹出这档子误会。”他其实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孔至尊,看着穿戴像气度像,一贯的,他绝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旦人家真是,孔至尊拿钱都能把自己砸死。 孔至尊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见好就收道:“不知者不怪,既然是误会,我们这就告辞。” 他带着洛醺想走,被胡占山拦住:“孔先生难得大驾光临,何不饮上一杯水酒,也算是胡某人略尽地主微薄之意。”他其实想先稳住孔至尊,然后再查探一番,看对方是不是瞒天过海。 孔至尊早猜透他的心思,想着黑七带人马上就要赶到,也不着急走,点头:“好,一路颠簸我也饿了。” 胡占山呵呵笑着,让张二狗带孔至尊下去,他再喊:“下一个。” 下一个当然是卢丹,洛醺猛然想起卢丹还关着,立即对孔至尊道:“是我同学卢丹。” 孔至尊知道自己不救卢丹洛醺会不高兴,于是转头对胡占山道:“这下一个,是我未婚妻的同学,还请胡老爷一并放了。” 这回胡占山不干了:“孔先生,这不合适,我放了您的女人也没朝您要个三千两千的赎金,您哪能让我再搭一个。” 孔至尊提醒他:“你这是强抢民女,你干的是胡子的勾当,你还理直气壮。” 胡占山一甩袖子,也来了脾气:“孔先生你说对了,我以前就是占山为王的胡子,金盆洗手只想安度晚年,我虽然是乡巴佬土老帽,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话音刚落,张二狗就配合的掏出枪来,又呼喊来很多伙计,个个手中有家伙。 洛醺抓着孔至尊的胳膊:“怎么办?” 她越是惊惧,孔至尊越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英雄气概来,咚的一脚踹飞喜案,哗啦一手拽下旁边的喜幛,然后拉了把椅子自己大模大样的坐下,叫嚣道:“开枪吧,你敢打死我孔至尊,你胡占山就是英雄了,明天奉天城内至少来个千八百人,把你卧虎屯夷为平地。” 众目睽睽之下,胡占山也不能输了气势,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他夺过张二狗手里的枪就瞄准了孔至尊。 洛醺吓的掩口不能语,孔至尊却哈哈一笑站起,直接奔到胡占山面前,抓住他的枪对准自己的脑门,高喊:“开枪!” 所谓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他这样的阵势让胡占山手一抖,果然不敢了,却又不能放下枪,否则自己以后在卧虎屯就无立足之地,正僵持,啪!枪响了,吓得洛醺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她以为是胡占山把孔至尊给杀了。 “孔先生,我来晚了。” 说话的是黑七,他身后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人,骑马的开车的都有,一百多号,他手一挥,进来个端着重家伙的手下,他手再一挥,突突突……重家伙开始扫射,吓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堂屋被打了个稀巴烂。 胡占山抵住孔至尊脑门的枪慢慢放下,刚想赔笑脸,孔至尊一脚把他踹倒,然后问了洛醺卢丹在哪里,让黑七把卢丹救出,大功告成就要返回奉天,洛醺却不肯走。 “丫头,这不是我们的一亩三分地,我怕夜长梦多。”孔至尊劝她。 洛醺为的是沈稼轩告诉她,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确切的说,是父亲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危险还在其次,她是怕自己给沈稼轩带来麻烦,自己毕竟在沈家住了一年,这算是机密,无法对孔至尊说明,只道:“我不想回奉天,我喜欢乡下。” 孔至尊指着面前坑坑洼洼的道路,矮小破旧的房屋道:“乡下有什么好玩的,到处脏兮兮,没有剧院没有百货公司没有好吃的。” 洛醺执拗的就是不走:“我就喜欢乡下。” 孔至尊真没了主意,黑七拉了拉他,低声道:“孔先生,洛小姐既然喜欢乡下,我们不一定非得在这里,往西三十里是我老家,叫靠山镇,到处都是田地,关键是有店铺,比这里好多了。” 孔至尊想了想,拍了下洛醺的脑袋:“好吧,我就陪你夫妻双双把家还,答应我,过段时间必须回奉天。” 洛醺能拖延一时是一时,点头,忽然想起淑珍的事,和卢丹商量下,来到卢丹姑姑家中,向她说明淑珍的心意,反正淑珍也是胡占山的人,就是能把她救出,她首先不开心,其次未必能找到一个好男人,毕竟她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何不顺从了她的心意,有胡占山这个女婿做倚靠,他们的日子也不必这么艰难。 卢丹姑姑叹口气:“我其实也看出来了,淑珍她想回去胡家,你说都这么久了,说不定肚里都有了他胡占山的种,算了,认命吧。” 于此,洛醺和卢丹就离开了卧虎屯,随着孔至尊、黑七来到了靠山镇。 这是黑七的老家,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熟悉,他的父母也健在,很容易就弄了套房子安置洛醺和卢丹。 孔至尊没有走,他只以为洛醺出逃奉天是因为沈稼轩娶了方玉致,所以他要留下来陪洛醺,只等抱得美人归。 三天后的午间,洛醺看天气暖洋洋的,在屋子里闷了一上午,就信步而行来到镇东头的小河边,冰雪融化,河水潺潺,几个鸭子在戏水,河边的林子也微微泛着春意。 洛醺畅快的呼出一口气,蓦然想起金水湾,转眼与沈稼轩认识一年,从相识到相爱到分手,就在短短的一年,于他或许只是所有感情中的一个片段,于自己或许就是一辈子不能忘怀的爱情。 “丫头,散步怎么不叫上我。” 孔至尊追来,到了她面前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柔声道:“丫头,究竟我哪里不好,你不肯嫁给我?” 洛醺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如何回答,忖度半晌道:“你哪里都好,只因为你不是沈稼轩。” 这算是什么回答?孔至尊气的仰头看天,忽而抓着她的胳膊道:“难道你不明白沈稼轩为啥娶了那个方小姐?” 洛醺轻叹:“他本来就是三妻四妾。” 孔至尊道:“你错了。” 洛醺心头陡然一喜,还以为孔至尊能说出沈稼轩的某些苦衷,然后自己就原谅他,谁知孔至尊竟然道:“他不娶方小姐,就无法洗脱和你的关系,不能洗脱和你的关系,周静雅就得死。”rs 142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孔至尊的一席话并未让洛醺震惊,周静雅反对自己和沈稼轩在一起她心里清楚,只是孔至尊把那个“死”字咬的太重,洛醺心头还是仿若被重物一击。 “为什么沈稼轩同我在一起周静雅就得死,她却极力撮合杨丽娜,即使是因为杨丽娜是她表妹,那么方玉致呢,这又怎么解释?” 她心有不甘,沈稼轩之前也是有过李香韵和黄织秋,她周静雅也没寻死觅活,为什么独独针对自己,在去金水湾之前两个人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也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周静雅如此敌视自己说不过去。 孔至尊料到她会如此问,就像那次他送给洛醺漂亮的衣服让她美美的去和沈稼轩约会,孔至尊走的路子是“迂回”,明知道自己诋毁沈稼轩离间他和洛醺,这丫头芳心亦不会从沈稼轩身上转移给自己,所以他再次冒险“迂回”,道:“很简单的道理,因为沈稼轩爱你。” 洛醺蓦然抬头看他,难以抑制的欢喜。 孔至尊接续道:“女人的嫉妒心何其重,其实男人也是,沈稼轩无论和谁在一起,周静雅感觉不到丈夫的爱从她身上脱离,唯独你,只要你和沈稼轩在一起,周静雅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也难怪,无论沈稼轩娶了谁,她还是沈家大奶奶,可是之前沈稼轩为了你想跟周静雅离婚,洛醺你想想,周静雅这样的身体,他们还有个儿子,一旦沈稼轩放弃她,她是多么悲惨,丢人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的哥哥周作章。” 洛醺似乎看到了希望:“我可以,不让他们离婚,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那些名分。” 她这话让孔至尊更恨更怒,她对沈稼轩的感情竟然癫狂到如此程度,忍着愤怒轻笑:“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不离婚,难道沈稼轩就会一三五、二四六的平均分配他的感情给你和周静雅?那样你也会感觉委屈,何况是他的结发之妻,你是不晓得周静雅对你的恨,她扬言,只要沈稼轩和你在一起,她就抹脖子,她还说,要抱着皓暄一起跳楼,让沈家绝种。” 洛醺慢慢闭上眼睛,泪水克制不住的溢出,哽咽着:“为什么她要如此对我?” 孔至尊反问:“为什么你非得抢她的男人?” 洛醺蓦然睁开眼睛,蝶翼般的长睫被泪水冲刷成一缕一缕,无言以对。 孔至尊拭去她眼下的泪珠,沉吟半晌道:“丫头,假如你一味的纠缠和沈稼轩的感情,只能把沈稼轩煎熬得身心俱疲,然后你年华老去,天下不是只有沈稼轩才爱你,你可以试着去和别人相处,也想你会发现天下不是只有他沈稼轩才值得你爱慕。” 洛醺明白他的意思,轻笑:“比如你。” 孔至尊张开怀抱,眯着眼睛柔声道:“来吧丫头,想象一下我就是沈稼轩,慢慢的,你会忘记沈稼轩而接受孔至尊。” 想象?洛醺凝视着他,他笑的样子暖暖的,真有些沈稼轩的样子,不知是好奇还是因为太思念沈稼轩,洛醺闭上眼睛,想着面前的人伟岸如山……风度翩翩……想着宽厚的怀抱……吻自己的感觉……说着“我爱你”……抚摸自己肌肤的热烈…… 她慢慢将自己靠在孔至尊怀里,孔至尊先是怅然一叹,叹自己这场拥抱得来不易,叹自己费尽心机总算见了成效,接着把洛醺紧紧搂住。 不远处的石桥上,伫立着沈稼轩和鬼三、孙猴子。 鬼三和孙猴子找了洛醺几天,从卧虎屯打听到洛醺随着孔至尊来了靠山镇,有个孔至尊在,鬼三不知该如何决定自己是留在洛醺身边还是做其他打算,无奈禀报给沈稼轩。 听闻孔至尊和洛醺在一起,沈稼轩也有些担心,并且他已经弄清楚究竟是谁密告说洛醺是洛秀才的女儿,不出所料正是弟弟沈稼辚,他还没来得及找沈稼辚理论,却得知沈稼辚只是动用了某个关系,并未把事情闹大,也就是说洛醺没那么危险,他正高兴,想找到洛醺把她接回奉天,就得到鬼三的禀报,三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到靠山镇,就瞧见眼前的一幕。 他们距离远,听不见洛醺和孔至尊的谈话,也就无法明白洛醺这样的举动,其实是因为思念把孔至尊假想成是沈稼轩而已,他们都以为洛醺真的移情别恋。 沈稼轩扶着石桥的石栏稳住自己身子,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自己瞬间冷却成一块顽石,没了思想。 孙猴子骂骂咧咧的:“东家你说姓孔的真ji巴操蛋,我这种草民都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王八犊子就是欠揍,你等着我下去给他一电炮。”他说着就要下桥。 “回来。”沈稼轩声音不大,像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转身拔步在前:“我们走。” 孙猴子觉得他太厚道,嘟嘟囔囔的:“东家你碍于身份不好下手,我和鬼三去,咱不能就这样饶了这瘪犊子,我保证一炮打的他满地找牙,两炮打的他爹娘不认识,三炮……” 鬼三看沈稼轩已经大步走远,喊孙猴子:“山炮快走吧,别五马长枪的,当心被孔至尊把你给揍了。” 沈稼轩回到奉天后就玩失踪,家里人遍寻不得,就连心腹鬼三都不知他去了哪里,原来,他把自己藏在沈家老宅,这里有太多他和洛醺的故事,他在这里对洛醺说了“我爱你”,在这里第一次吻了洛醺,在这里差点和洛醺结成夫妻,他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素有千杯不醉的他,为了洛醺第二次醉了。 红酒白酒喝了不知多少,迷迷瞪瞪的满屋子乱转,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抱着洛醺丢下的婚纱心如刀割,放下婚纱拿起床边洛醺的拖鞋深情的吻着,放下拖鞋抚摸**的被子想着和洛醺同床共枕的那一次,放下被子傻傻的站着,仿佛空气里到处都是洛醺的味道,与其说他是被酒灌醉,莫若说他是被洛醺和孔至尊相拥的一幕击碎,无力的贴着床沿慢慢慢慢滑了下去,颓然坐在地上,然后捂住眼睛,大片的水泽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哐当!窗户开了,无论是风还是人,哪怕此时有谁拿着刀子刺来,他都无力且无心来管。 “爷,爷你这这里,大门二门你都锁着,我若不是动了点心眼撬窗户进来,我都不知该去哪里找你了。” 是鬼三,他不仅仅是沈家护院沈稼轩的心腹,他更是沈稼轩知己般的人物,也不敢碰沈稼轩,就跪在沈稼轩面前,陪着他泪落如雨。 沈稼轩吸了吸鼻子,挪开手,发现同样流泪的鬼三,知道他是心疼知己,一把揽过他,两个大男人拥抱在一起。 “爷你别伤心,我总觉得事情蹊跷,凭着对洛小姐的了解,她不是那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或许当时她只是感到有点累,靠在孔至尊怀里的,或许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我觉得她不会轻易割舍对你的感情,当初咱家二爷是怎么逼迫她的,欧阳是怎么逼迫她的,青梅竹马的祝子雄还对她那么好呢,浪雄也逼她不是,她完全没有动摇,怎么就能突然跟孔至尊好上,这说不过去。” 沈稼轩松开鬼三站了起来,摇头轻叹:“我怕的不是洛醺移情,怕的是洛醺对我绝望。” 他说着踱步到椅子上坐了,端起酒杯却被鬼三按住:“爷,就是水这么喝也不行,您的保重自己,您说洛小姐的父亲忙着干大事,您真放心把她交给孔至尊照顾,孔至尊是什么样的人您给我说过,亦正亦邪,城府深不可测,并且我发现他最近和日本人来往密切,您不能把洛小姐交给他,假如跟着他享福还好,一旦遭殃呢。” 沈稼轩听话的松开酒杯,道:“鬼三你不懂,我即使能解释清楚和方玉致结婚的事,我都无法娶洛醺,因为,周静雅跟我摊牌了,说我娶洛醺她就先杀了皓暄让沈家绝种,沈家绝种不绝种我不管,但皓暄是我儿子,我的骨肉,他这么小这么无辜这么乖,我不能用他冒险,周静雅不仅仅嫉妒洛醺,更因为久病不愈精神崩溃,我怕,我怕她真的丧心病狂用儿子来打击我。” 鬼三吃惊道:“大奶奶疯了不成。”出口感觉自己有点以下犯上,连忙道:“男人三妻四妾多了去,爷您是大人物,娶十个八个都不为过。” 沈稼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然后道:“我不想娶十个八个,我只要洛醺。”此言一出,心酸鼻子酸,眼泪又是滚滚而下,急忙低头并用手遮挡住,他极少哭,此时的眼泪仿佛憋了半辈子,再也憋不住。 鬼三端起酒杯咕嘟嘟干了,豁然而起道:“爷你等着,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沈稼轩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即使你能对洛醺解释明白,你能对付得了周静雅?” 鬼三斩钉截铁的:“能。”rs 143章 一个女人让兄弟反目,都是因为“色” 感谢“热恋^^”、“清风无语之”、“临窗听风我自在”的平安符! ﹌﹌﹌﹌﹌﹌﹌﹌﹌﹌﹌﹌﹌﹌﹌﹌﹌﹌﹌﹌ 看鬼三极其的认真,沈稼轩以为他有什么好的策略,追问,他也不说,只在沈稼轩面前跪下,咚咚磕了三个头,再拱手道:“爷,士为知己死,我鬼三今生得遇您这样的主子,万死不辞。” 起身就走,沈稼轩喊了半天他竟然第一次违抗命令没有停下且没有回头,沈稼轩觉得他顶多是找洛醺说清事实,或者找孔至尊理论,心里惦念洛醺,不知她和孔至尊是否继续留在靠山镇,会不会真的因为自己让她失望,她破罐子破摔和孔至尊相好。 叹口气起身去叠婚纱,雪白雪白的,曾经象征他们之间纯洁的爱情,而现在,仿佛是对这场爱情的祭奠,让他心痛。 祭奠?死?万死不辞?鬼三?周静雅?他把这几个词汇串联起来,突然心头凛然一抖,丢下婚纱追了出去…… 沈公馆,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奉天回金水湾的沈老太太和周静雅正在闲聊,沈稼轩突然消失无踪,老太太忧心忡忡,自古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更别说儿子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轮番的来安慰她,哪个不晓得她出名的护犊子,她不能出去找,唯有吧嗒吧嗒抽烟干着急,对于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她已经想通,也试着再劝周静雅:“稼轩突然没了踪影,一定是因为洛醺那丫头突然没了踪影的缘故,你说你,方玉致你都让他娶了,何必差个洛醺。” 周静雅咳嗽几声,最近脸色越来越差,吃饭比吃药都艰难,说话更是有气无力:“娘,秦专员来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洛醺她爹干的事太危险,这个时候我们要赶紧和洛醺撇清关系,你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让她给我冲喜,病没好倒是因她而越来越糟糕,什么欧阳、祝子雄、顾芝山,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又……从金水湾丢人到奉天。” 沈老太太当然也在意这些,但她有她的想法,周静雅这样的身子骨别说指望她生儿育女,连尽妻子的义务都不能,苦了儿子老太太心疼,那个方玉致神出鬼没的,一看她和儿子的婚事就有猫腻,所以很想沈稼轩娶了深爱的洛醺,规规矩矩过日子,于是点头:“我又没说现在,等将来天下天平了,你就让稼轩娶了洛醺吧,我儿子难过我这个当娘的就难过,你也是有儿子的人。” 老太太说着抹了把眼泪,然后唉声叹气,吧嗒吧嗒的继续抽烟,边抽烟边哭,挂念儿子。 天下天平?周静雅就笑了:“好好,都依您的。”她想的是,天下太平不知猴年马月,没必要现在惹老太太生气。 老太太立即道:“那好,你已经答应了,从今后就不要管稼轩和洛醺交往的事了。” 周静雅感觉自己被老太太算计,他沈稼轩不娶洛醺还可以金屋藏娇呢,想反悔已经来不及,抹搭一眼老太太,心里骂着“老妖精”,喊了赵娘娘搀扶她回房歇息,倚靠在床头不停的骂:“老不死的!老寡妇!” 赵娘娘看她脸气得煞白,急忙劝着:“你可别动怒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好好将养身子,等你生龙活虎的时候再对付她们。” 周静雅突然就扒拉掉床头茶几上的药碗,朝赵娘娘吼道:“你是故意刺激我不成,我半截身子进了棺材了,何时能生龙活虎。” 赵娘娘被她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反驳,慢慢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药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自己别说是她的奶娘,就是个奴婢伺候她这么多年,也换不来她这样的大呼小叫,没有半点尊重。 周静雅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下了床搀扶起赵娘娘,看她真的哭了,急忙赔礼道歉:“您老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的事,你说我年纪轻轻的整天半死不活,我男人还左一个右一个的娶,你说我这心能好受吗,除了大哥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跟你发脾气就像女儿跟娘撒娇。” 赵娘娘急忙露出笑脸:“我知道,我哭是因为心疼你,替你着急。” 周静雅突然狠狠道:“你若真替我着急,去给我弄点耗子药来。” 赵娘娘惊恐的看着她:“你又想干啥?” 周静雅冷笑着,竟然笑出声来:“反正我也活不长了,索性同归于尽,我让他沈家灭绝满门。” 赵娘娘吓的急忙劝:“权当你气头上过过嘴瘾,可莫要动这样的心思,你也是沈家人,将来你百年也得埋在沈家坟地,进沈家祠堂,还有皓暄呢。” 周静雅再次吼道:“我活着都不痛快还管死后的事,再说,进沈家坟地的女人多着,就连我死了都有女人跟我争丈夫,你说我堂堂的千金小姐,怎么能混到这样的地步。” 她说完噗通跌坐在床边,捂着脸哭了起来。 赵娘娘愣愣的站在她面前,老人家忽然感慨,沈稼轩痛苦,周静雅痛苦,洛醺痛苦,也不见得沈老太太高兴,沈稼辚焦躁,一大家子沉闷,这所有人的痛苦归根结底在哪里呢?不是沈稼轩的错不是周静雅的错不是沈老太太更不是那个洛醺,她想了又想也没弄明白。 当当当!有人敲门,周静雅急忙抓过旁边的巾帕擦干眼泪,赵娘娘问:“谁?” 外面人答:“是我,鬼三。” 周静雅指指自己的脸,怕被鬼三看出什么,示意赵娘娘不让他进来,赵娘娘心领神会,问:“什么事?” 鬼三在门口道:“咱家爷的事,我知道他在哪里。” 听闻是有关沈稼轩的,周静雅朝门口努努嘴,指使赵娘娘去开门让鬼三进来。 赵娘娘过去把门打开,引着鬼三来到周静雅面前,周静雅问:“老爷在哪里?” 鬼三抬头看看她:“咱家爷在……”话到此处突然从袖子里亮出一把匕首,猛然刺去周静雅。 赵娘娘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横着挡在周静雅面前,鬼三不想伤及无辜,立即缩回手,推开赵娘娘再次刺去周静雅,突然从床旁边挡风的帐子后面蹿出皓暄,他又是一贯的想和娘亲藏猫猫,因为听见周静雅发脾气就没敢出来,此时见鬼三要杀母亲,他一把抱住鬼三的腿高喊:“你不要杀我娘!” 周静雅吓得面如土色,爬着躲到床的角落。 鬼三低头看看皓暄:“小少爷,对不住了,你放开我。” 皓暄死死抱住不放,哇哇大哭起来:“鬼三,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要杀我娘,你杀了她我就没娘了。” 鬼三眼泪滚了下来,一狠心抬腿甩开皓暄,第三次扑向周静雅,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噗嗤!他的匕首没有刺中周静雅,而是刺在沈稼轩左臂上,幸好他发现的及时半路收了力道,伤口不大也还是流出血来,他惊骇的大叫:“爷!” 沈稼轩没有怒没有发火,淡淡道:“鬼三,马上离开沈家,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成为陌路。” 这其实是他故意放鬼三走,否则鬼三以下犯上欲行凶大奶奶,不是死罪也会被关进大牢。 鬼三痛苦的喊一声:“爷!”他了解沈稼轩的为人,清楚沈稼轩这样绝情是救自己。 “走啊!”沈稼轩一声吼,鬼三一咬牙奔了出去。 这里吵吵嚷嚷,其他人已经听到,沈稼辚首先冲了进来,周静雅明白沈稼轩是有意放鬼三逃,急忙喊:“稼辚,鬼三想杀我,赶紧抓住他。” 沈稼辚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喊着自己的士兵去追鬼三,出了公馆门口发现鬼三的踪影,下令士兵齐齐射击。 枪声如雨点,一颗一颗都打在沈稼轩心上,他不住祈祷希望鬼三安然。 一阵子后恢复平静,赵娘娘发现他身上的伤,急忙找东西给他包扎。 周静雅下了床抱着哭成泪人的皓暄,“娘没事,我儿不哭。” 安抚半天皓暄,她转身看看沈稼轩已经包扎好伤口,问:“你为什么救我?” 沈稼轩拔腿就走,不假思索道:“因为你是我妻子。” 这一句,就连赵娘娘都感动,这说明沈稼轩心里还把周静雅当妻子,还在爱护她心疼她。 不料想周静雅却冷冷一笑:“你们主仆上演了好一出戏,苦肉计,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沈稼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她:“这是过日子,不是演戏,我没心情玩什么苦肉计,倒是你,你看看刚刚儿子是怎么护着你的,你竟然为了争风吃醋说用儿子……”当着皓暄他不想丑化周静雅,补充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走了出去,耳听后边有推倒桌椅的声音,叹口气,周静雅的癫狂已经无以复加了。 这时沈稼辚带人回来:“妈了巴子,那鬼三轻功果然了得,让他给跑了,大哥你放心,我势必要全城搜索,把他千刀万剐。” 沈稼轩没与他谈鬼三的事,而是指指自己的书房:“你随我来。” 沈稼辚把枪踹入怀里就跟着他来到书房,刚一进门,沈稼轩回身就给他一耳光,打的脆打的响打的狠,把沈稼辚打的目瞪口呆。 “大哥!”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沈稼轩怒目而视,手指着他:“不要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你喜欢洛醺无可厚非,谁让她那么可爱,我其实知道很多人喜欢洛醺,就连鬼三和孙猴子亦如是,但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别说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人家连表示都没表示过,你,我的亲弟弟,同哥哥争女人也就罢了,你还不择手段。” 沈稼辚捂着火辣辣的脸吼着:“大哥,我怎么了?我老早就喜欢洛醺你知道的,你也把洛醺让给了我。” 沈稼轩啪的一拍桌子:“那是有个前提,必须洛醺自己心甘情愿,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为了让她从我身边离开,竟然动用关系来威胁我,那个秦专员,我已经了解过,他是张大帅身边的人,也是你的朋友。” 事情败露,沈稼辚也无法隐瞒,坦白:“是,都是我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否则那丫头太迷恋你。” 沈稼轩喘着粗气,稳稳心神,一字一顿道:“你听着,洛醺是我心爱的女人,任何人,包括你,都不能把她从我这里夺去。”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自己和洛醺的关系,明确自己的态度,兄弟两个对峙着,好久好久,沈稼辚突然拔出枪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大哥,你不把洛醺给我,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rs 144 相见不相认 沈稼轩看着沈稼辚轻忽一笑:“你的枪不会有我的快。” 他说着手腕一抖,甚至沈稼辚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把枪抵在自己心口,就要扣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沈稼辚噗通跪倒高喊:“大哥不要!”随即把自己的枪丢在一边,遥遥伸手朝向沈稼轩,目光里都是惊恐,哽咽着:“不要!” 沈稼轩心头一软,手一松,枪啪嗒落地。 沈稼辚跪爬着到了他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呜呜的哭:“大哥,我不要洛醺了,我从今后再也不打洛醺的主意,我见了她……尊她为嫂子,我可以没有女人,但我不能没有大哥。” 情深意切,沈稼轩两行清泪滑落,木木站着什么都没说,这是兄弟两个第一次反目,他心里何尝不是对弟弟万般不忍,可是,假如自己再退缩就对不住洛醺。 沈稼辚慢慢站起,看了看他,扭头就走,出了门呼喊自己的人:“集合,马上出发!” 沈稼辚走了,沈老太太也惦记金水湾马上就要种地,家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带着何冰、大兰子还有葛玉秀离开了奉天,孙猴子护送,因为孙猴子已经和葛玉秀拜堂成亲,他当然得回去罗锅山,至于是不是上门女婿,总得见过葛玉秀的爹娘再说。 赵娘娘也催促周静雅回去,担心她继续留在奉天非但没养好身子反倒添病。 周静雅不同意,说要让皓暄留在城里上学,金水湾的沈家再富有总还是乡下,耽误儿子的前途,她对赵娘娘保证,以后尽量不管沈稼轩和洛醺的事,经过鬼三刺杀一事,她被沈稼轩一顿训斥,明白自己的使命不是一味的搅合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而是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儿子,给他最多的母爱,她嘴上发狠,心里其实也对沈稼轩替自己挡一刀非常感动。 沈公馆冷清下来,沈稼轩早出晚归,或者很多时候就去老宅子住不回来。 方玉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继续忙她的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 周静雅闲着就看儿子读书,对自己之前用皓暄来威胁沈稼轩追悔莫及,做娘的,说出那样的狠话都是错,并且给了沈稼轩面子,没有把鬼三刺杀自己的事张扬出去,她明白跟自己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鬼三刺杀她,是为了替沈稼轩打抱不平,久病之人不怕死,也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她甚至想不如就死在鬼三手里,然后让沈稼轩内疚一辈子。 杨丽娜继续她的交际花生活,当然依旧梦想成为沈稼轩的女人,偶尔过来坐坐,十次有八次是热恋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就淡了那个念想。 洛醺,她已经同孔至尊回了奉天,就住在孔至尊家里,首先是为了安全,孔至尊的家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其次她答应孔至尊给彼此个机会,试着相处看看,她想,或许沈稼轩对自己没那么重要,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不是么。 书是不能读了,有关沈稼辚设计陷害她的事至今还蒙在鼓里,学校就不敢去,每天闲着索性做了孔至尊儿子麒麟的家庭教师,辅导麒麟读书。 最近孔至尊可是得意的很,因为洛醺在,俨然就是一个和美的家了,尽量减少应酬,一得空便回来陪洛醺,一个月后,他感觉时机成熟,这一天晚上,和洛醺弄了个烛光晚餐,想在浪漫的情景下向洛醺求婚。 “丫头,你现在快乐吗?”他端着酒敬向洛醺,以这样开场是不想兀然求婚吓到洛醺。 洛醺面前的酒其实就是摆设,她喝不了几口,正插起一块牛排,糊弄的点点头:“还好。” 还好就是不十分快乐,孔至尊再问:“说,你有什么心愿,哪怕是上天摘月亮,我都会造个天梯上去把月亮给你弄下来。” 洛醺撇撇嘴,表示他在吹牛,咬了口鲜嫩的牛排,用叉子指指上方:“好啊,你去摘吧,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你都摘不下来。” 孔至尊也呵呵一笑:“但我有这个心意。” 这倒是,相处久了,洛醺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比沈稼轩少,可是,他为何不是沈稼轩呢?内心里自问,忽而自嘲的笑笑,想想道:“我其实也没什么心愿,我这个人从小就五迷三道的,否则我爹能给我取这么个名字。” 孔至尊哄她道:“这名字好,我感觉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像喝了美酒似的,醉醺醺的。” 洛醺去切牛排的刀立即停下,是忽然想起沈稼轩说的:至爱之人,让我沉醉若醺。 她下意识的看看自己胸前的玉坠,心就痛得被谁揪起然后撕扯着,急忙往嘴里塞了口食物,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和孔至尊闲聊:“你这样的人,该拥有的都拥有了,应该没什么心愿了。” 孔至尊呷了口酒,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却承载着太重太重的感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每天回到家里能看见你。” 洛醺嚼着东西的嘴停了下来,这朴实的语言像春风掠过心头,她暗暗告诉自己:忘记沈稼轩忘记沈稼轩忘记沈稼轩……看孔至尊莞尔一笑:“谢谢!” 孔至尊得到鼓舞似的,起身来到她身边,矮了身子搂住她,在她耳边柔柔道:“嫁给我好吗。” 洛醺切牛排的姿势突然就凝固住,好一阵工夫才道:“一段感情就像行车,慢慢停下才安全,你让我急刹车,那又像另外一个解释,有病乱投医,是我心情不好破罐子破摔,早晚会后悔,然后彼此都痛苦。” 她用了好几种比拟,是希望孔至尊明白目前自己的状态,答应和他相处并不代表已经斩断和沈稼轩的感情,必须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才可以。 孔至尊当然听了明白,揉着她的头发感慨:“丫头长大了,说话真是玄之又玄,好,我等你。” 洛醺的心又是悠然一颤,是因为沈稼轩也这样说过:丫头长大了,都穿旗袍了。 不知为何,无论谁的言行举止她都能立即联系到沈稼轩身上,沈稼轩就像恶魔给自己的诅咒,挥之不去,痛着缱绻着。神思到此处想叹口气又怕孔至尊看见,唯有沉默。 孔至尊俯视着她,望着她泼墨般的秀发,白嫩的脖颈,线条曼妙的脊背,情难自已,捧起她的脸欣赏着,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怎么能有这样美丽的女子,他看着看着又情难自禁的慢慢把自己的脸贴上来,洛醺迅速躲开。 孔至尊失落的笑笑:“不嫁,难道吻你一下都不行吗?我们不是在交往吗,接吻是很正常的。” 洛醺低着头,把刀子在雪白的台布上画来画去,嗯嗯呃呃半天:“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 孔至尊拉着她起来面对自己,身子贴着身子,呼吸可嗅的距离,轻声道:“没什么可准备的,你只需闭上眼睛即可。” 他这么一说,洛醺反倒把眼睛瞪得更大,心一横:“来吧。” 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无半点柔情和娇羞,再来一句画蛇添足的话,让孔至尊顿时没了兴致,回去自己位子上悻悻道:“吃饭吧。” ﹌﹌﹌﹌﹌﹌﹌﹌﹌﹌﹌﹌﹌﹌﹌﹌﹌﹌﹌﹌ 春三月,街边的杨柳泛绿,洛醺在孔家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没了目标,痛定思痛,趁孔至尊去忙他的生意,她溜出孔家准备去找卢丹商量下,之前两个人的计划不能搁置,热血青年怎能如此没有作为。 许久没有上街,突然间感觉自己目不暇接了,经常和人家碰撞,目光呆滞动作笨拙,发现自己再如此颓废下去真就成了废人,大步往卢丹家而去。 街边有卖风车的,她顺手买了个,心里想着送给皓暄,忽然醒悟自己身在孔家,好一阵失落,唉声叹气后闷头往前走,不经意的抬头蓦然发现对面不远处站着沈稼轩,久违了,彼此凝视,呆立不动,像两棵树遥遥而望,脚下生根,心却伸出长长的触角互相抚摸,两个人仿佛两尊雕塑,引来路人诡异的目光。 沈稼轩最近非常忙,老许鼓捣出个货栈的买卖,并依此渠道接受沈稼轩不停的给他们组织的资助,总算忙出点头绪,沈稼轩正准备去靠山镇打听下洛醺可否还在那里,鬼三不见了,孙猴子走了,他身边连个得心应手的人都没有,唯有亲力亲为,不期然遇见洛醺,他大喜过望,笑着朝她奔来,洛醺却像受惊似的掉头就跑,七拐八拐不多时就把沈稼轩甩掉,然后累得呼哧带喘的蹲在地上哭。 哭了半天才再次往卢丹家里去,突然发现沈稼轩又横在她前面,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这时她发现旁边的酒楼里走出孔至尊和浪雄,她急忙躲在路边某个摊子后,心里诧异孔至尊和浪雄怎么搞到一起。 看孔至尊和浪雄分手,她冲上去问孔至尊:“你怎么和浪雄在一起?” 孔至尊没看见她,被她冷不丁一问,顿了顿:“他要与我合作生意,你说我能跟日本人合作吗,拒绝了。” 洛醺相信了他的话,发现沈稼轩已经走了过来,她顺势靠在孔至尊怀里:“我想吃西餐。” 她第一次主动对孔至尊投怀送抱,孔至尊受宠若惊:“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又是这样的一幕,沈稼轩僵立着,心在春风里凌乱。rs 145章 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邪恶的笑) 当你奋力拼搏之后,发现目标已经离你远去,这样的失望是不堪承受的,沈稼轩现在即是,母亲已经接受洛醺,周静雅也一副相夫教子的贤惠不再吵闹,弟弟离开并且承诺对洛醺放手,秦专员的事也弄了清楚洛醺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他本以为自己和洛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不能婚嫁,至少可以幸福的在一起,谁知,洛醺已经远去。 他望着洛醺和孔至尊互相依偎的背影,痛苦之于男人,不过一坛酒,随便进了街边某个餐馆,一个人自斟自饮到夕暮。 “喝酒怎么不叫我。”话音一落,方玉致坐在他对面。 沈稼轩淡淡一笑,不想自己的心事给她发现,首先自己是男人,大男人偶尔发泄醉酒大哭都可以,就是不能一味的沉沦抑郁。其次怕方玉致内疚,若不是为了保护她搞个结婚,洛醺也不会如此绝情。 “女孩子,喝什么酒。”他这样说着,喊伙计加了副碗筷。 方玉致往饭碗里咚咚咚倒了满,也不请沈稼轩,自己咕嘟嘟喝了饱,沈稼轩惊骇的看着:“看你文文静静的,居然海量。” 方玉致抹了下嘴角溢出的酒水,再次倒满,豪爽的一笑:“首先,我不是女孩子了,其次,我几乎从来没把自己当女人,除非在老洛面前,曾几何时,我们两个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然后我就借着酒劲一次次的向他表白,他就借着酒劲一次次含糊其辞,所以老沈,我理解洛醺的感受,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真的仿佛万劫不复,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沈家老宅等她。” 沈稼轩蹙眉看着她:“你的意思?” 方玉致道:“我去给她说清楚,记住,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洛醺她,而是为了老洛,爱屋及乌,我视洛醺为女儿,假如老洛得知女儿如此痛苦,他就会痛苦,我亦会痛苦,我干嘛让自己痛苦。” 沈稼轩轻笑:“和洛醺一样,都是歪理,明明是好心,却把自己说的这么自私。” 方玉致突然惊喜的问:“真的吗?我和洛醺像吗?可是我没有她那么漂亮,不认识洛醺之前我不懂老洛为什么不接受我,见了洛醺我才明白,大概我是没有洛醺的母亲漂亮。” 沈稼轩用自己的酒杯碰了她的酒碗:“你啊,学富五车还有如此庸俗的想法,老洛更不是庸俗之人,容貌不是重要的,重要是你们都一样可爱,坚持你的梦想,无论爱情还是事业,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方玉致受他鼓舞非常开心,再次满饮一碗酒,然后告辞去找洛醺。 ﹌﹌﹌﹌﹌﹌﹌﹌﹌﹌﹌﹌﹌﹌﹌﹌﹌﹌﹌﹌ 洛醺躲避沈稼轩有两个原因,一,自己父亲的身份,沈稼轩如今仕途得意,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身败名裂。 二,孔至尊说的,周静雅用皓暄的性命来威逼沈稼轩,洛醺不信周静雅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所谓虎毒还不食子,然而洛醺怕,万一呢,凡事都有个意外,假如事情真的发生,自己和沈稼轩同时背负这阴影,且一辈子不能抹去,如此,哪里会有幸福可言。 说是想吃西餐只是借口,半路想起:“哎呀,我约了我同学卢丹。” 孔至尊虽然满心不高兴,也拗不过她,唯有放她而去。 然而她到了卢丹家里却发现大门锁着,不用问一家人都不在,猛然醒悟似的,或许卢丹已经复课,就在卢家门口等了好久,想着卢丹应该马上放学归来,空等一场后悻悻然离开。 失望的往回走,内心无比的彷徨,仿佛脚下的路到了尽头不知该往哪里去了,茫然的望着街上车水马龙,所有的繁华与喧嚣都被她自行忽略,心空虚,人就轻的似乎要飞起来,像浮荡在高空的风筝,扯线的那个人,已经松手。 正踌躇,发现孔至尊和黑七从路汽车上下来,两个人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洛醺忽然想起沈稼轩对孔至尊的评语,此人亦正亦邪,不算是完全的好人,洛醺琢磨沈稼轩一向谨言慎行,说话从来不无的放矢,那么孔至尊的“邪”究竟在哪里? 接续下来就想起他今日和浪雄见面的事,日本人对东北的觊觎那是司马昭之心,孔至尊这样的人物不会孤陋寡闻,他怎么还能和浪雄在一起,假如真像他说的,浪雄想与他合作,然后他拒绝了,为何非得两个人见面这么正式的拒绝,完全可以一个电话搞定,或者压根就置之不理。 她对孔至尊开始怀疑,猜度他和浪雄是不是已经合作,如此神秘兮兮做的生意也不会是正当之事,她就想跟踪而去。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把神情恍惚的她吓的往旁边一蹿,草木皆兵一是自己父亲的身份,二是怕沈稼轩把自己捉住,看过去才发现竟然是久未见面的方玉致。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方玉致抱歉道。 洛醺晃晃脑袋:“是我自己胆小。” 方玉致指着旁边一家茶馆:“我们进去坐坐。” 洛醺迟迟疑疑:“没必要吧。” 方玉致明白她是忌讳自己和沈稼轩结婚,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强硬的带着进了茶馆:“很有必要。” 在角落里找了张位子,叫了壶茶,一碟茶点,洛醺还没喝一口,方玉致就急不可耐道:“去看老沈。” 洛醺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溢出烫得她急忙把茶杯放下,然后搓着自己的手背摇头:“我不去。” 方玉致情知她是因为什么,还是故意问:“给我个理由。” 洛醺拿起糕点木木然的咬了口,却被方玉致劈手夺去:“先说清再吃。” 申时已过阳光暗淡,茶馆里朦朦胧胧,水汽氤氲缭绕在洛醺面前,她低低嘟囔着:“你明知故问。” 方玉致换了个位子,从洛醺对面挪到她身边,是因为当下要说出的话也属于机密,悄声道:“我和老沈结婚,是假的。” 洛醺猛然抬头看她,惊喜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还是狐疑的问:“为什么?” 方玉致不想长篇大论的赘述自己因为被人识**份,然后沈稼轩为了保护她假结婚等等,这些洛醺早晚会知道,她要告诉洛醺的话,是必须彻底让洛醺长久以来的对自己和沈稼轩的误会打消,且永不再怀疑,于是郑重道:“因为,我有自己心爱的男人,他……就是你父亲。” 这种震惊对于洛醺,比之听说她和沈稼轩结婚不相上下,洛醺呆呆的看着她,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的是她和沈稼轩之间没有感情纠葛,生气的是……你怎么可以喜欢我爹,唯有我娘才可以喜欢我爹,试着问:“我爹呢,他也喜欢你吗?” 心里想,假如方玉致说父亲也喜欢她,自己的爪子就挠过去。 方玉致笑了笑:“不知道,他从未对我表示过,或许是我一厢情愿,我只想告诉你,我和老沈没什么的,这是无奈下的做法,我已经结了三次婚,当然每次都是假的,工作需要。” 洛醺张开的爪子慢慢合拢了,突然嘻嘻一笑,开心得就想跳起来,抓过糕点狠狠的咬了口,又被方玉致夺下,她呜呜道:“怎么了,伤心不让吃,开心也不让吃。” 方玉致用手戳了下她光滑的额头:“你个傻丫头,我跟老沈说好了,假如你原谅他,就去沈家老宅找他,他在那里等你呢。” 沈家老宅等我!洛醺突然搂住方玉致在她面颊上使劲亲了下,然后撒腿就跑,出了门喊了辆黄包车,十万火急的赶了过去,到了那条街,远远看见沈稼轩正在大门口走来走去,洛醺喊停了黄包车,丢了一个大洋打发走。 沈稼轩也发现了她,两个人再次默默对视,洛醺憋足了劲,百米冲刺的速度大步奔去,沈稼轩就早早伸展双臂等着,洛醺一下子就跳上了他的身子,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攀住他的腰。 “就抱着。”洛醺带着哭腔。 “嗯,就抱着。”沈稼轩用自己脸蹭着洛醺的脸,幸福得闭上眼睛。 “不许松开。”洛醺咬了下他的耳朵。 “嗯,不松手,一辈子不松手。”沈稼轩抱着她进了院子进了屋子,把她放下后好顿打量,气色还好,终于放心。 洛醺也把他好顿打量,憔悴不少,明显消瘦,心疼得真是‘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彼此凝视良久,她舔舔嘴唇感慨:“真是小别胜新婚。” 沈稼轩:“……”忽然感到手足无措。 洛醺羞怯道:“靠近些。” 沈稼轩“哦”了声走近一步。 洛醺仍然:“靠近些。” 沈稼轩“好啊”一句再走近一步。 洛醺依旧:“靠近些。” 已经是衣服碰着衣服了,沈稼轩笑着:“没法再近了。” 她猛然拽下沈稼轩的西服外套,接着动手解他衬衣的钮扣,被沈稼轩抓住手:“干什么?”有些紧张。 洛醺推开他的手,继续解钮扣:“方小姐说你瘦了,我要检查一下。”然后邪恶的笑着。 沈稼轩:“……”预感到她想干什么。rs 146章 女孩与女人,只隔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沈稼轩白衬衣的最后一颗钮扣被洛醺解开,他倏忽又拉过衣襟掩盖住身子,嗓音低沉得类如沙哑:“不行啊。” 洛醺知道他胆怯什么,无非是对自己没有明媒正娶,不信他不想和自己同床共枕,或者是听了方玉致说和沈稼轩没有感情之事让她惊喜,或者是觉得把自己给了他木已成舟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或者是贪恋他身上浓浓的雄性气息,总之,洛醺下定了决心。 掰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从他的腹肌一路抚摸上去,直倒触碰到他的嘴唇,害羞道:“你上次吻的感觉我都忘记,不如,你再教教我。” 沈稼轩饥渴似的舔了下嘴唇,随即咬住她的手指,思想在挣扎,最后还是搂住洛醺吻了过去。 而洛醺,悄悄然的脱了自己的小夹袄,一脱竟然脱的干干净净,沈稼轩吻着她时眼角余光蓦然发现雪白一片,当即后退一步,眼睛都不敢看她莹润滑腻的身子,只无力的喊了句:“洛醺!” 洛醺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低头,低声道:“我冷。” 沈稼轩明白她的暗示,迟疑着,脑袋嗡嗡直响,浑身的肌肉往一起聚合,绷紧。 洛醺再娇弱的重复一句:“我冷啊。” 沈稼轩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的身子接触,他的喘息都有些发抖,感觉怀中的洛醺柔若无骨得像一块嫩豆腐,而她软绵绵的双峰抵着他,他眼睛慢慢充血,大口的呼吸。 洛醺闭着眼睛,把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我最近看了很多说,其中有这样的一本,书上说,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只需要一个男人的身体,你把我变成女人吧。” 沈稼轩吻着她的头顶,喃喃着她的名字:“洛醺啊,我们还没有结婚。” 洛醺抬起头看他,娇媚的一笑:“你和皓暄的娘倒是结婚了,你告诉我你幸福吗?亦或是她幸福吗?幸福不是弄几桌酒席招一干宾朋闹一场婚事,幸福是,你爱我。” 沈稼轩突然泪水盈满眼眶:“洛醺!” 是啊,幸福假如单单用婚姻来定义,这世上不幸福的人就是大多数,幸福是洛醺母亲对洛醺父亲的感觉:舒坦。是心里毫无挂碍的过日子,从来不会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欺负自己。 洛醺再次给他鼓励,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脯上,沈稼轩沉闷的“啊”了一声,周身已经快炸开,抱起她奔去床,把她放在**,自己就站在床前看着她,像欣赏一件无价之宝,慢慢蹲下身子,唇落在她娇嫩的胸脯上,当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洛醺的身体,他仍旧在迟疑。 洛醺声如蚊蝇:“让我做你的女人。”她心一横,把手从他的裤腰处伸进去,按在健硕的屁股上,再道:“让我做你的女人,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也跑不掉了。” 沈稼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所有的顾忌统统见鬼去吧,迅速退掉自己的裤子,两个**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他发现洛醺簌簌发抖。 “你冷吗?” “其实,我怕。” 她所有的大方和放浪不过是为了让爱情开花结果,认识沈稼轩之前她连接吻都不懂,更不懂一个男人的身体,当被沈稼轩压住,她的手指差点抠进他的肉里,紧张得快要窒息。 沈稼轩明白,就边吻着她边喃喃:“别怕。” 再吻一下再喃喃道:“别怕。” 洛醺在他的爱抚下慢慢放松,耳听他唤着自己:“洛醺……宝贝……醺……宝……” ﹌﹌﹌﹌﹌﹌﹌﹌﹌﹌﹌﹌﹌﹌﹌﹌﹌﹌﹌﹌ 久违了男人的感觉,自从周静雅生下皓暄重病,沈稼轩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不近女色,洁身自爱一是他本就淡泊的性情和冷静的个性,另外也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洛醺不同,洛醺是他的挚爱,但沈稼轩仍然不敢贪恋洛醺的身体,大男人得有怜香惜玉之情怀,一次灵与肉的交融他都怕洛醺忍受不了。 缠绵之后这一夜他都不敢闭眼,仿佛怀中的洛醺随时像以前一样不翼而飞,忽而吻吻洛醺,忽而轻拍她的后背,忽而给她盖紧被子,忽而自顾自的在黑暗中笑出,轻声说一句:“我好幸福。” 酣梦中的洛醺当然听不见,睡的好沉好沉。 只等天亮,阳光穿透窗户射进来,不知名的鸟儿扑打窗棂,春日的早晨美妙至极,洛醺悠然醒来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就发现床边蹲着正笑眯眯凝视她的沈稼轩,她眨着大眼想了想,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感觉下自己身体的异样,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任凭沈稼轩呼唤就是不出来。 “怎么了?你不开心?”沈稼轩忽然有点惶惑了,她怕洛醺后悔。 洛醺在被子里使劲晃动脑袋,憋闷的道:“害羞。” 沈稼轩当即笑出,把嘴巴按在被子上对她道:“我的醺小姐,我的醺宝贝,此后这种事会持续一辈子,你是我的女人啦,我们要同床共枕。” 洛醺突然掀开被子,又呼哧跪坐在沈稼轩面前,问他:“你看看,我是不是变了样子?” 沈稼轩打量下她,莫名其妙的:“没有啊。” 洛醺狐疑的再问:“我现在不是女孩了,我是女人了,怎么可能没变样子?” 看她认真的模样让沈稼轩啼笑皆非,听她天真的话语让沈稼轩爱怜无比,噗嗤笑出,用被子裹住她搂过来,柔声道:“你当然变了,只是,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孩,我比你大十五岁呢。” 洛醺突然就伏在他肩头抽泣起来:“你不会再跟谁假结婚?” 沈稼轩点头:“不会。” 洛醺搂住他的脖子:“不会再想着把我送走?” 沈稼轩点头:“不会。” 洛醺突然就咯咯笑了:“那好,我们吃饭吧。” 额?沈稼轩愣住,这丫头,当真还是个孩子,千变万化的,刚刚分明在哭,转瞬就能笑出。 早餐已经备好,是洛醺喜欢的“风花雪月”,只是这次因为在奉天能找到充足的西餐食材,沈稼轩大显身手,做得更地道,洛醺吃的更香甜。 昨晚沈稼轩就在想,目前对洛醺也只能是金屋藏娇了,念着周静雅是儿子的娘,他不想在周静雅病重时再刺激她,只是沈家老宅也不安全,因为这里太多人知道,准备再租个房子安置洛醺,只等对洛醺父亲承诺的事情差不多,就带着洛醺回金水湾,从此后不问世事和洛醺比翼一起飞再不分离。 跟洛醺商量,她却摇头:“不行,我还要回孔家。” 沈稼轩当即撂下筷子,洛醺看他脸色凝重知道他误会自己,忙不迭的解释:“我有重要的事。” 沈稼轩冷着脸看着她,想听有什么重要的事。 洛醺不想告诉他,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去冒险,于是道:“反正我有重要的事。” 沈稼轩严肃道:“洛醺,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彼此没有秘密,并且我比你大,我不仅仅是你丈夫,我还在履行对你父亲的承诺,好好照顾你。” 洛醺抓耳挠腮的,知道自己不说他不会放过,唯有道:“好吧好吧,告诉你,我发现孔至尊和浪雄交往,孔至尊之前就说过,浪雄想与他合作做生意,他说他拒绝了,但我感觉他是骗人,所以我想调查此事。” “你这丫头!”沈稼轩声音提高了很多,分明是不同意,“无论孔至尊还是浪雄,都不是善类,你存心让我着急,绝对不行。” “叔。”洛醺喊出口后讷讷的一笑:“就这么叫着吧,习惯了,那个……唯独我才能方便接近孔至尊和浪雄,就像方小姐之前说的,孔至尊和浪雄一定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能不管,方小姐也是女人,你看人家干多大的事,她是巾帼英雄,我也想做。” 沈稼轩眼睛一瞪:“不行,她是她你是你。” 洛醺撅着嘴:“为什么,都是女人,我现在也是女人了。” 看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成为女人是多了不起的大事,沈稼轩忍不住笑了,为了保持严肃强忍着把笑敛尽,说了句心里话:“因为她不是我的女人。” 洛醺先是开心的嘻嘻一笑,末了竟然指摘沈稼轩:“你自私。” 沈稼轩端起碗吃饭,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架势,不搭理她。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洛醺嘿嘿凑过去哄他:“我爹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怕孔至尊出卖良心,干出什么坏事,除了我没有谁能那么容易接近他,我十八了,我是大人了,假如我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我觉得我过得毫无意义,我答应你,一旦发现什么,我就报告给你或者方小姐,我保证不擅自行动。” 沈稼轩叹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语重心长道:“洛醺,你知道吗,树叶掉落我都怕砸到你,更别说让你接近这两个危险人物,你让我情何以堪。” 洛醺呵呵一笑:“老祖宗都说我大智大勇,我保证没事。”然后就摇晃着沈稼轩的胳膊撒娇:“好啊,好吧,好啦,老爷,相公,亲爱的。” 沈稼轩架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点头,命令:“假如你敢擅自行动,我就把你关起来一辈子不放出。” 洛醺故作吃惊的瞪着大眼且咬着手指,娇憨的模样让沈稼轩怦然心动,抱起她走向床铺:“睡个回笼觉。”rs 147章 史上最“二”的偷窥者 洛醺以柔克刚,说服沈稼轩让自己重新回到孔至尊家里,和沈稼轩情定终身,心里有了寄托,做事就有了干劲,自己还细致的研究了一番,如何查清孔至尊和浪雄合作的买卖,比如从语言上旁敲侧击,比如从行动上跟踪追击。 机会说来就来了…… 这天晚上孔至尊从外面回到家里,蓦然发现洛醺在和儿子麒麟疯闹,他盯着洛醺看了又看,发觉她哪里不对,比之以前的闷闷不乐,现在脱胎换骨似的,好在他昨晚也没有在家,洛醺夜不归宿他也就不晓得,合计洛醺或许是想通,跟着他孔至尊没什么不好,毕竟自己对洛醺的爱也不是虚晃一枪,总比他沈稼轩好,周静雅自不必说,现在又多了个方玉致,洛醺伤心绝望下一对比,自己却是孤家寡人,可托付终身。 一厢情愿的往好处想,开开心心的沐浴之后本想找洛醺再谈结婚的事,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就急匆匆的下楼奔去车库。 洛醺一直留心着他,发觉他接完电话后神色有异,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大晚上的也不会出去,尾随其后也跟出,只是孔至尊开车,她哪里跟得上,所幸及时喊到一辆黄包车,望着孔至尊隐隐的车影追上。 片刻之后,孔至尊的车停在浪雄的株式会社门口,洛醺也下了黄包车,打发走后自己躲在街角的某个茶摊继续观察,不多时孔至尊从株式会社里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浪雄,他们两个上了孔至尊的汽车,又往别处而去。 洛醺再也叫不到黄包车,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人家车屁股后面追,很快的孔至尊的汽车不见了踪影,她站在街上茫然四顾,不知该往何处去找,凝神思索他汽车消失的方向会是哪里。 啪!有人拍了下她,把她吓得往旁边一蹿,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败露被孔至尊发现,转头看才知道是卢丹 “你想吓死我。”她嗔怪卢丹,忽然想起自己正想找她,于是拉着她问:“我们两个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卢丹当即道:“当然算数,咱们学校新来了个老师,他就教育我们,年轻人要大有作为。” 洛醺非常高兴:“那好,你大有作为的时候来了。”于是说出自己对孔至尊的怀疑,希望她跟自己一起调查。 卢丹也不反对:“行,明天吧,我现在要给我爹送饭,他刚刚回来时我饭没有做好,他饿着肚子哪有力气拉车。” 洛醺不同意:“送什么饭,等你送饭回来孔至尊和浪雄孩子都生出来了。” 卢丹瞪大了眼睛:“啊?” 洛醺尴尬的笑笑:“打个比方,就是时间太长的意思,走走,刚好我也饿,晚饭孝顺我了,让你爹自己买着吃。” 她推着卢丹就走,按照孔至尊的车没了方向找去,寻了足有一个小时,终于发现孔至尊的汽车停的一片厂房前,且厂房门口有人放哨。 洛醺琢磨,即使自己和孔至尊、浪雄都熟悉,贸然闯进一旦窥破他们的勾当只怕人家也会杀人灭口,所以不能这样进去找,必须偷窥,拉着卢丹躲到厂房东边的一处土岗上,借着浓密的树木遮掩往下面看,距离太远,所幸院内灯笼火把的照耀,很多人蚂蚁搬家似的在搬搬抗抗。 卢丹问洛醺:“这是人家孔至尊的棉纺厂,他来自己厂子装卸货物很正常,你能发现什么?我们还是走吧。” 洛醺拉住她坐下,蹙眉想了想:“厂子晚上已经下工,这些个人搬什么东西?而且黑七竟然拎着枪指挥,这么如临大敌的架势有点不对。” 正在这时,院内搬东西的两个伙计不小心掉了货物,麻袋包散开,从里面滚出黑乎乎的很多东西,黑七当即上前踢踢打打,像是在训斥。 啪啪!枪响了,走出来浪雄,他抬手就把刚刚失误的两个伙计打死。 洛醺和卢丹对望:“那黑乎乎的是什么,这样让浪雄动怒?” 卢丹惊呆的样子:“新来的老师让我们保家卫国,说最近有人在奉天倒卖黑货,就是大烟土,他展示过那东西,我觉得,孔至尊和浪雄合作的买卖,应该、大概、可能、差不多就是大烟土。” 洛醺正在吃卢丹送给她爹的饭,啪嗒!手中的筷子掉落,她同样惊呆,大烟土,这是祸国殃民的东西,浪雄做这个缺德的买卖情有可原,日本人本来就想从各处渗透,孔至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洛醺,这东西是政府违禁品,你说孔至尊有那么多钱,他为啥还干这个?” 洛醺叹口气:“钱越多的人越想赚更大的钱,比如你爹,今个赚十块大洋……” 卢丹打断她的话:“我爹没赚过那么多。” 洛醺气道:“笨死了,只是比方,比方你爹今天赚十块大洋,他明天就想着赚二十,后天五十,大后天一百……” 卢丹惊喜道:“天我,那我们家就发达了!” 洛醺啪的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别做梦了,说了我只是比方,就是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从我来奉天就发现孔至尊和浪雄来往,原来是做这样的勾当。” 卢丹顿时义愤填膺:“我们去政府告发他。” 洛醺摇头:“无凭无据的怎么告发,再说他们会这么轻松的让你搜出。” 卢丹问:“那怎么办?我们两个女孩子,总不能冲进去指证,然后被浪雄打死。” 洛醺忽然想起沈稼轩的话,遇到问题不让她擅自行动,于是对卢丹道:“你去通知我叔,他是市长有权力,让他带些人来搜查,我在这里继续盯着,防止他们把东西转移。” 卢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你自己小心点。” 洛醺指指周围,都是荒树杂草,他们不会发现。 卢丹走后她继续盯着,等那些人搬完货物,孔至尊和浪雄一直没有出来,他们两个是在屋子里商量事情。 正如卢丹说的,这些货物就是大烟土,这东西虽然是违禁品,但因为暴利,很多人铤而走险倒卖,按说孔至尊家大业大不缺钱,并且他之前也没有做这个生意,都是浪雄来了奉天后多次找他,算是威逼利诱吧,孔至尊答应下来。 他答应是还有另外一种打算,这,就涉及到洛醺,他觉得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不会轻易断了,要想绝后患,势必要带着洛醺离开奉天,这就需要大笔的钱,富人过惯了有钱的日子,走到哪里他也不想粗茶淡饭,并且他打算去的是南洋,想狠赚一笔后,带着洛醺去南洋继续开工厂开舞厅开赌场开医院。 这回从陕甘宁交界处种植大烟的地方购入的量非常之大,因为他着急洛醺,怕她和沈稼轩藕断丝连,想赶紧赚够钱立即离开奉天。 有关这些大烟土的销售渠道也来自孔至尊,很容易,不用明目张胆的开大烟馆,舞厅赌场很多地方都可以轻松的销售出去。 那么浪雄负责什么呢?安全,这些大烟土一路远来都是他负责派人押送,出手后两个人分成。 这次黑货安全到达,两个人举杯庆贺。 再说洛醺,窝在乱草里左右等不来沈稼轩,眼睛盯的累,就趴在草窝里休息下,这一休息竟然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稼轩终于来到,他没有带任何人,也把卢丹打发回了家,倒卖大烟土是掉脑袋的事,这些都是亡命徒,他不能让小姑娘跟着冒险,问清洛醺的所在之处,他找到后发现这丫头居然睡着。 他看着洛醺佝偻成一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的间谍,想当年自己为了监视某个人,三天三夜蹲坑都没合眼。 “洛醺。”他轻唤了声。 洛醺翻了个身,还以为是在自己家的**呢,嘟囔句:“好冷。”潜意识里每次自己这样嘟囔,沈稼轩就会搂住她。 果然,迷迷瞪瞪的感觉自己在熟悉的怀抱里,是沈稼轩抱着她悄然离开,回到自己车上,一路上她仍旧在睡,回了住处,沈稼轩停车,把她抱下,进了家放到**,她还在睡。 “洛醺,起来洗漱后再睡。” 沈稼轩吻着她,试图把她唤醒,她顺手搂住沈稼轩的脖子梦呓似的嘟囔:“孔至尊和浪雄合谋……” 沈稼轩笑,她还没忘记这件事,道:“对,孔至尊与浪雄合谋把你卖给我,我现在要享受美人了。” 洛醺突然睁开眼睛,眼珠子骨碌来骨碌去,发现是在自己家里,哎呀一声坐起,急急道:“孔至尊和浪雄倒卖大烟土,就在孔至尊的棉纺厂藏着,我和卢丹发现,然后我让卢丹去找你……你,你怎么在家里?我怎么也在家里?” 她摸摸沈稼轩的脸,真实的,咬了下自己的手,痛,不是做梦。 沈稼轩看她糊里糊涂的模样甚是可笑又可爱,继续逗弄她:“我说了,孔至尊和浪雄把你卖给我了,我要享受美人。”他说着动手解洛醺的衣服。rs 148章 洛醺要做貂蝉,谁是董卓和吕布? 感谢“热恋^^”的打赏和粉红票!声明:最近我所在的小区网络不稳定,上传章节无法按照以前定下的时间,三更不会变,就是时间不确定,大家见谅! ﹌﹌﹌﹌﹌﹌﹌﹌﹌﹌﹌﹌﹌﹌﹌﹌﹌﹌﹌﹌ 洛醺突然推开沈稼轩跳下床:“不行,我得回去孔家,否则孔至尊见我夜不归宿会起疑。” 沈稼轩挡住她,语气里有些不高兴:“这是你的家,你去孔家才是夜不归宿,另外孔至尊和浪雄倒卖大烟土的事你不要管了,我会亲自去查,这种事情抓住就得砍头,所以一旦他们得知你知道这件事,你就危险。” 洛醺理解他的心思,但是要想更多的了解孔至尊和浪雄是否还有其他勾当,就势必要接近接触他们才可以,于是好言同沈稼轩商量:“他们敢倒霉烟土就敢倒卖军火,假如孔至尊为了谋取暴利勾结军火贩子把武器弹药卖给浪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沈稼轩当然懂,越是问题严重他越不放心洛醺,抵死不同意她去冒险,他想的是,洛醺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也好抗击列强也罢,还是惩治为祸国家的蠹虫,都是他这种大男人的事。 洛醺突然严肃道:“我明白你不信任民国政府也不信任我爹的组织,你一直在观望是怕他们都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而谋取自己的利益,你怕他们仅仅是政客不是真正的**者,我同你一样暂时还不知该信哪一方,但我信我爹,自古就有子承父业,他做的事情我就要做,假如我爹知道,他也会同意的。” 提及洛秀才,沈稼轩灵光一闪,问:“假如你爹不同意呢?” 洛醺嘿嘿一笑:“他离我这么远,等他知道我已经大功告成。” 沈稼轩追问:“假如你爹不同意呢?” 洛醺歪着脑袋看着他,目光中就有了几分惊喜:“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爹来了奉天?” 沈稼轩顿了顿:“……我是说假如。” 洛醺大咧咧的:“他不同意我就不做,他不同意的事情一定是不应该的,但他没在这里,我就必须去做,另外我这至少算是行侠仗义,我爹一定同意,对于孔至尊和浪雄,调查是一方面,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所以我有了一条妙计,还记得董卓和吕布是怎么分裂的?” 沈稼轩一把抓住她,因为急切,下手有点重,态度有点硬,语气有点辣,声音有点大:“你敢做貂蝉,你把我置于何种境地!” 洛醺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下巴,也只能是这个高度,哄他道:“放心,我没貂蝉那么伟大,我只是离间孔至尊和浪雄,只卖艺不卖身。” 卖艺?沈稼轩被她弄糊涂。 洛醺咯咯一笑:“计谋算不算技艺?” 两个人就这样唇枪舌战,多少个回合,沈稼轩嘴皮子磨破,洛醺执意要回孔家,最后他坐在沙发上按着脑袋沉默不语。 洛醺看他真的动了肝火,凑过去咬着他的耳朵柔声细语道:“我答应你,保护好自己,就三天时间,三天后假如没有什么重大发现,我就回来再也不离开你。” 沈稼轩顺势抱住她:“洛醺,我感觉你是不信任我,大烟土的事有我呢,为何你非得要管,我以为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像方玉致对你父亲的感觉,她说你父亲在她心里是一尊神,可你非要亲力亲为,分明是对我不信任,这让我,很伤心。” 洛醺急忙道:“我信任你,当然信任你,只是你没有我这样的便利条件,你看,假如我不回孔家,怎么能发现他们倒卖大烟土,另外,你在我心里不是一尊神……” 沈稼轩立即凝视她,她嘻嘻一笑:“你在我心里是一尊佛。” 沈稼轩终于噗嗤笑出,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竟胡说八道,我不愿做佛,我只想和你白头到老。” 最后,沈稼轩一如既往的败下阵来,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比自己更有机会查清事情,只是实在不放心她而已,知道自己拦她不住,唯有放行,并且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去。 也没敢距离孔家太近,停下车后洛醺刚打开车门,他拉着洛醺问:“你知道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去冒险心里是什么滋味?” 洛醺心头像被春风拂过,软软的暖暖的,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认真道:“当初你和方小姐结婚时,不瞒你说我曾经想过自杀。” 她此言一出让沈稼轩后脖颈毛冷风:“醺!” 洛醺继续道:“我为何没死成,因为我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也应该相信我是有能力的,坚定不移的相信。” 沈稼轩感叹,这丫头,在这里等着我呢,总算露出笑容:“去吧,我的巾帼英雄。” 洛醺开心的蹦蹦跳跳而去,走了几步转回来问他:“今天晚上我们两个算不算吵架,我爹和我娘从来没有这样争吵过。” 沈稼轩听了大惊失色,他怕的是洛醺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产生怀疑,急忙离开座位下了车,过去把她搂住怀里解释:“当然不算,这叫讨论,遇到问题我们两个得讨论,都是我语气太重,下不为例。” 洛醺呵呵一笑:“那我放心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要这样吵下去。” 沈稼轩不停的叮嘱:“记住,我们是讨论不是吵架。” 洛醺答应着,心结被解开,高高兴兴的回到孔至尊家,刚进门突然发现孔至尊正坐在楼下的厅里,穿着浴袍,握着酒杯,阴沉着脸,猜测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突然不见而生气,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去跟他打招呼:“怎么还没睡?” 孔至尊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问她:“去哪里了?” 洛醺想了想:“随便走走,睡不着,大好*光的。” 孔至尊突然大吼一声:“你敢骗我,你是不是去找沈稼轩了?” 洛醺琢磨下他的话,既然是问号那就表示没抓住自己的把柄,只是怀疑,这就好办,一般的,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索性来横的,她突然一脚踢翻身边的椅子,不仅吼还骂:“你他娘的大晚上出去和那些舞小姐鬼混,就不允许我跟踪。” 孔至尊被她骂得呆愣住,半天反应过来,声音小了态度好了语气软了,感觉洛醺这一骂真舒服,谄媚道:“是这样啊,我怎么会搭理那些舞小姐,她们和窑姐没什么区别。” 洛醺撇撇嘴:“别忘记上次你被齐老大的人追杀我救你时,你身边就坐着个舞小姐,还差点被人家给杀了。” 孔至尊赔笑道:“上次是因为海参崴来了个贵客应酬需要,因为对方身边就坐着个女性朋友。” 洛醺问他:“对方身边假如坐着个太太,你是不是就把那个舞小姐娶了。” 孔至尊立即道:“他身边坐着的假如是太太,陪我的就是你。” 总算蒙混过去,洛醺感觉差不多了,抬腿上楼道:“我睡了。” 孔至尊本想和她再多聊几句,想着太晚就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蓦然发现她裙子下摆粘了个蒺藜狗子,鞋后跟也很多泥土,不禁皱起眉头,她这是跟踪自己到了哪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他满腹疑虑的去接电话,是黑七:“孔先生,有人发现棉纺厂附近有汽车去过,不是我们的,对方虽然没有亮灯,等影影绰绰的看得见,会不会与我们的藏货有关?” 孔至尊再望望楼梯,似乎感觉出什么,吩咐黑七:“把货连夜转移。” 吩咐完黑七,他沉思片刻,踏踏的上楼来,走到自己卧房门口又回头看看洛醺的房门,迟疑下走了过去,当当当敲响。 里面的洛醺已经换下睡衣,知道是孔至尊,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故意打着哈欠开了门问:“你怎么还不睡?” 孔至尊道:“你今晚跟踪我到了哪里,怎么鞋子这么脏。” 洛醺心里咯噔一下,假如说跟踪他去蝶恋花,那附近的街道干干净净,没下雨也没下雪,自己鞋上的泥土当然是在棉纺厂那个土岗上弄的,于是直言:“棉纺厂。” 孔至尊先了一愣,接着一笑,因为他想若是洛醺说在街里,那么她就是撒谎,也就是说她跟踪自己有其他目的,反倒是她没撒谎,才透露出她心里无私天地宽,再问:“我当时就在棉纺厂,你为何不进去?” 交锋开始了,洛醺知道自己一句话出错全盘皆输,再直言:“因为浪雄和你在一起,那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求婚多少次了,记得我在蝶恋花救你的那次,他又是花又是首饰的向我求婚,还差点……” 她故意留个省略,然后装着害羞的低头。 果然,孔至尊着急的问:“他差点把你怎么样了?” 洛醺羞涩的看看他:“那家伙,差点把我给那个了,哎呀反正你懂的,然后我说我上厕所就跑掉了,谁知被他吓的稀里糊涂的竟然跑到男厕所,然后偷听到有人想杀你……哎呀这之后的事我都告诉过你了。” 说的天衣无缝在情在理,孔至尊深信不疑,立即发狠道:“日本鬼子对你动邪念,当老子是吃素的。” 洛醺嘲讽道:“我感觉你好像很怕浪雄。” 孔至尊哼了声:“一派胡言。” 洛醺打着哈欠:“有事能不能明天说,我不是住在你家里么,好困。” 孔至尊急忙离开门口:“好好,你休息,不过丫头,以后别说‘他娘的’这样的粗话,你这样的姑娘得温柔贤惠可爱才好。” 洛醺朝他一吐舌头扮个鬼脸:“知道啦。” 小模样让孔至尊按耐不住,过来想搂她,洛醺立即把门关上,然后故意哈哈大笑。 孔至尊在门外也笑:“小狐狸精,早晚成为我的**尤物。”rs 149章 貂蝉是这样炼成的 第二天,传来惊人的消息,警察局截获大量的烟土,虽然没能抓到运送烟土之人,也有人认出其中几个是黑七的手下,于是警察局局长亲自带人找到黑七,不料想那几个人已经被灭口。 此一战即使不能把孔至尊和浪雄绳之以法,却让他们破了大财,且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沈稼轩下令把烟土集中销毁,并亲自监督,销毁当天还通知洛醺去看热闹,百姓人山人海,无不为沈稼轩为民除害之举拍手称快。 沈稼轩在销毁现场发表演讲,痛恨祸国殃民的这些败类,誓言铲除奉天所有的贩卖大烟土的恶势力,对于这次截获烟土的成功,特意感谢一个人,他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洛醺。 洛醺甚至自己都不清楚她在这场战役中她起到的作用,没有她无意之中的配合,沈稼轩也不能指挥警察局成功缴获这么多大烟土。 事情的始末是,昨晚,洛醺执意回来孔至尊家,沈稼轩知道洛醺的个性,看上去很乖巧,其实非常有原则,她决定的事恐怕自己难以改变,既然如此,他索性设下一计,明知道洛醺在土岗的草窝里折腾的邋里邋遢,他故意没有消除洛醺身上容易被人发现的某些证据,比如她裙子上的那个蒺藜狗子,比如她鞋上的泥土,自己还故意开车在棉纺厂附近兜了一圈,又故意不开车灯,这一切都是为了刺激孔至尊的聪明。 果然,孔至尊中计,因为喜欢洛醺,他可以自欺欺人的信任洛醺,但不能信任沈稼轩,怕洛醺突然那么晚返回家里,身上还如此邋遢,必定是同沈稼轩去了棉纺厂窥探,因为这附近只有棉纺厂那一块有个土岗,所以他才让黑七连夜把大烟土转移。 他不转移,沈稼轩还不敢贸然去搜,怕对方藏的严实搜不出来,就像他以前喜欢打猎,专门打飞起的鸟跑动的兽,打草惊蛇后布置好人手,一举截获这批大烟土。 洛醺和卢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面对被销毁的大烟土两个人高兴的抱在一起,有人高兴就得有人生气,洛醺想到的是孔至尊和浪雄。 果然,晚上她回到孔家时,听到楼上叮当的乱响,孔至尊在自己房间内乱砸一通,暴跳如雷,然后匆匆下楼,在大厅里碰到洛醺,看着洛醺欲言又止,洛醺就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和他对视,他从洛醺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去。 洛醺知道他如此暴怒,担心他狗急跳墙对沈稼轩不利,再次尾随上,借着夜色隐蔽自己。 奇怪的是孔至尊没有去找浪雄商量事情,也没有去蝶恋花寻欢作乐发泄怒气,而是来到洛醺就读的女子师范学校。 洛醺远远看着心里琢磨孔至尊来学校的用意,忽然发现浪雄带着很多日本武士到了,洛醺更纳闷,他和孔至尊在学校见面是何意? 陡然间心里一凛,想起卢丹说过学校新来了个老师,经常给学生们讲授诸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事,还说奉天有人在大肆贩卖烟土,还把烟土的样子展示给学生们看。洛醺此时想,孔至尊和浪雄会不会得知这个老师的事,而来对付他? 洛醺有心救人却也不敢进去,白天还好说,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学生,晚上学校只有打更的人在,也无住校师生,自己进去会让孔至尊和浪雄怀疑,急得她团团转,挖空心思的琢磨该如何进去通知那个新来的老师。 突然噗通一声,从学校高高的围墙上跳下一人,月牙高挂,夜色熹微,她看着那人的身材好眼熟,怎么像父亲?只是对方是个络腮胡子,容貌有出入。 她躲在门口附近的银杏树林里,发现那人朝自己这里奔来,还捂着左臂,像是受伤,不多时从学校里跑出浪雄和那些日本武士。 只等那人到了她附近,即使对方再乔装,单单从眼神她也认出正是父亲洛秀才,她冲过去呼唤一声:“爹!” 洛秀才跑的急,再来个急刹车,发现是女儿,先是惊喜接着惊惧:“醺儿快跑,爹日后找你说详细。” 眼看浪雄那些人追来,洛醺也明白他们追杀的必定是父亲,再猜度出卢丹口中的新老师差不多也是父亲,她突然冲过去抓住父亲的手道:“拿我当人质。” 洛秀才冷不丁没明白:“醺儿?” 洛醺急切道:“那个日本人我认识,他喜欢我,你快啊!” 洛秀才也知道自己即使能逃脱,也必须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信了女儿的话,把手中的枪对准了洛醺的脑袋,单手扼住她的咽喉。 浪雄带人追过来后,猛然发现这一幕,手一摆,制止自己的人上前,看着洛醺有点奇怪:“洛醺,你怎么在这里?” 洛醺故技重施,把对付孔至尊的那一套用上,瘪着嘴想哭,委委屈屈道:“我想来学校看看,整天闷在孔家,孔至尊书不让我读,哪里都不让我去,也不让我去看你,说你是日本鬼子,说你喜欢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说到此处发现自己跑题,急忙转回来道:“我就想随便溜达溜达,因为想念学校想念同学们,就过来看看,浪雄,你怎么在这里?” 她又偏着脑袋对父亲道:“这位先生,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浪雄是我朋友,他就……”想说把碎尸万段,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爹不能如此诅咒,改口道:“他不会放过你。” 洛秀才喝令浪雄:“你们都退后,我和这位姑娘无冤无仇,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伤害她。” 浪雄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自己心爱的女孩命悬一线,喝令手下依从洛秀才退后,其中一个武士提醒他,那个人质只是个中国人,不必替她担心,索性一起杀了。 浪雄挥手就是一耳光:“巴嘎!” 那些武士再不敢言语,纷纷后退,洛秀才就押着洛醺也慢慢倒着走,出了银杏林,上到路上,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到了他面前一个急刹车,车上蒙着脸的一个人朝他喊道:“上来!” 洛秀才推开女儿跳上车去,顺利逃脱。 演戏就要演的彻底,洛醺想着自己不能离开,否则浪雄会怀疑,于是重新返回去找他。 浪雄带着人已经随后跟了过来,看着疾驰而去的汽车唯有再来一句“巴嘎”,然后看了看她,意味深长的问:“你刚刚,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洛醺知道他有些怀疑自己,莞尔一笑道:“还记得我们两个初次相识的场景吗?” 浪雄当然记得,忽然哈哈大笑,也对,洛醺何止见识过那样的血腥的场景,当时自己只是把刀穿透那个车匪的手,在蝶恋花那次,自己还当着她的面杀了两个日本武士,又把那个曾经欲冒犯她的男人打死在她面前,洛醺见识多了,不怕也正常。 也无意再追洛秀才,明知道追不上,立即下令全城搜捕此人,接着对洛醺道:“久未见你,去我那里坐坐?” 洛醺本来不想答应,猛然发现孔至尊跑了来,这可是离间他们两个的绝佳机会,立即道:“好啊,听说日本菜好吃的很,只是我不能吃生鱼。” 浪雄点头:“我们全部做熟了吃。” 他说完过去和孔至尊简单交代刚刚发生的事,然后就要带着洛醺走,被孔至尊拦住。 “川岛先生,洛醺是我未婚妻,大晚上的去你那里不是太好。” 浪雄看看洛醺:“你是他的未婚妻?” 洛醺不能说是,说是就得罪浪雄,不能说不是,说不是就得罪孔至尊,索性不置可否,看看孔至尊看看浪雄,看看浪雄再看看孔至尊。 于是,浪雄觉得她是被逼无奈,孔至尊觉得她是惧怕浪雄的yin威。 浪雄揽住她道:“我们走。” 孔至尊拦住:“不行。” 浪雄把洛醺藏在自己背后,傲然的一笑看着孔至尊,孔至尊也毫不示弱,咬着嘴唇不言不语,两个人用目光较量,洛醺趁机道:“刚好今晚我同学卢丹说她爹她娘回了乡下,她自己害怕让我去陪她,我走了。” 她说完撒腿就跑,留下两个仍旧对峙的男人。 她成功离间了孔至尊和浪雄,又得以救下父亲,赶忙回到沈家老宅准备告诉沈稼轩,看一窗灯光暖暖,知道是沈稼轩在,按响门铃,不多时沈稼轩出来开门,她一高蹦起蹿上沈稼轩的身子,因为开心,吧唧吧唧的把他好一番亲,突然发现从屋门里走出的父亲。 沈稼轩有点难为情,他和洛醺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对洛秀才说,尴尬的笑笑:“这丫头,永远长不大。” 洛醺已经滑下他的身子奔去父亲,父女俩紧紧抱在一起,洛醺忽然想起一件事,急火火的问:“爹,方小姐说她心上人是你,爹你也喜欢她吗?爹你喜欢她我娘怎么办?爹你什么时候和她好上的?爹你真的想续弦吗?爹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娘?爹你……” 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连珠炮似的把洛秀才问的喘不过气来,感情之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他唯有唤一声“醺儿”。 沈稼轩急忙过来打圆场:“洛醺,你爹受伤了,你别急着说这些。” 洛醺才发现父亲的左臂巴扎着,还是忍不住道:“我不会管方玉致叫娘,你比她大那么多,这不合适。” 洛秀才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他沈稼轩比你大这么多,难道就合适?” 顿时,洛醺和沈稼轩面面相觑。rs 150章 父亲的情事 三个人回到屋内,沈稼轩郑重跪在洛秀才面前,准备把自己和洛醺私定终身之事告诉他,也决定承认错误,洛醺年幼,自己年长,理应承担这个过错。 洛秀才当真大模大样的往沙发上坐了,呵呵一笑:“茶呢?” 茶?沈稼轩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敬茶,就是见家长,转忧为喜,起身去倒了杯茶,然后拉着洛醺重新跪在洛秀才身边,“爹”这个字实在喊不出口,两个人之前是挚友,突然变成翁婿有些尴尬,但还是郑重的道:“岳父大人在上。” 洛秀才接过茶抿了口,拍拍沈稼轩的肩膀:“像以前一样,叫老洛就可以,你突然这样我还有点不习惯。” 沈稼轩摇头:“总还有个辈分在,那我以后尊您为先生。” 洛秀才颔首:“好啊。”然后话锋一转,严肃道:“我从来鄙视世俗,但大的规矩不能变,找个时间给醺儿一个名分,我仅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怕她娘会怪我,成亲后你们回金水湾一趟,去给洛醺的娘上上坟,也见过岳母大人。” 沈稼轩急忙承诺:“一定。” 两个人说的非常融洽,洛醺就冷眼旁观,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最后哼了声:“你们合起伙来糊弄我,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方玉致的事,我不会同意她做我娘,我只有一个娘。” 她说着站起,腾腾跑了出去。 沈稼轩和洛秀才彼此对望,洛秀才微微一笑,沈稼轩安慰他道:“先生你坐着,我去劝劝她,小孩子,哄哄就好了。” 洛秀才一摆手:“还是我去吧,我的女儿我比你了解,这么久没见面,对她疏于照顾,我心里也内疚,刚好和她多聊一聊。” 沈稼轩就在屋里准备晚饭,洛秀才走出房去,看洛醺坐在院子里葡萄藤下的石凳上,弱弱的月色从藤蔓间洒落在她身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妻子,他过去拉起女儿,然后自己坐下来,再把女儿放在自己腿上,道:“这样就不凉了,女孩子凉了可不好。” 洛醺撅着嘴生气呢,感受到父亲的慈爱,心头一软,伏在洛秀才肩头偷偷啜泣。 洛秀才没有立即提起方玉致,知道这样会让洛醺抵触,而是道:“你十八岁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爹给你讲一讲爹和你母亲是怎么相识相恋到结为夫妻的。” 洛醺立即停下了哭,看着父亲的眼睛,这是她许久以来迫切想了解的事情。 洛秀才长吁一口气:“其实你母亲,也是我的弟子。” 洛醺瞪大了眼睛,她还真不知道这一茬,听父亲继续道:“那一天有人给我介绍个女弟子,我就坐在学堂里等着她来拜师,你母亲从学堂的门进来后,看了我一眼,那就是惊鸿一瞥,瞬间我就爱上了她,三天后我就对她求婚。” 洛醺哇了声:“爹,你太猛了!” 洛秀才淡淡一笑:“所以说,你仅仅是容貌像你母亲,个性像爹,咱们父女俩都是蔫坏。” 洛醺嘻嘻一笑:“爹你讲,我想听娘的故事。” 洛秀才点头:“只等你母亲故去,我才懂得什么叫天妒红颜,是因为她太美好了,容貌自不必说,那可谓是天下第一了。” 洛醺指指自己:“我呢?” 洛秀才道:“天下第二。” 洛醺很是奇怪:“你都说我长的像我娘,为什么我要第二。” 洛秀才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因为先有你母亲后有你。” 洛醺就欢快的笑了。 洛秀才接着感慨道:“更重要的是你母亲的性情,好的没有谁能比得上,我做的事情危险,她分明是非常担心,也希望我老老实实的教书,然后一家三口人和和美美,但她知道我不能放弃我的信仰,是以从来都没有阻止过我,甚至都没有劝说过,每次我有任务需要离家,她就给我收拾行装,然后淡淡一句‘小心’,等我安然回来,她心里即使是狂喜,也就淡淡的再一句‘回来了’,你知道爹为什么从来不收女弟子?” 洛醺盯着父亲的眼睛等着答案,洛秀才道:“就是为了让你母亲放心,从和你母亲成亲我就再也没收过女弟子,虽然这并不是她所要求的,但作为男人,这是责任。” 洛醺滚下泪来:“爹,我知道你和娘恩爱,那你喜欢方小姐吗?” 洛秀才正想提及方玉致,洛醺开了头,他想了想这样道:“醺儿,刚刚爹给你讲你母亲的故事,就是要你明白,你母亲在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洛醺欢喜道:“这么说爹你不会和方小姐好?” 洛秀才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而是道:“方玉致偷偷喜欢我十年,等了我十年,为我荒废了十年的青春,而现在,她已经没有青春,爹愧疚,换个位置,假如沈稼轩让你荒废十年,你的感受呢?” 洛醺低头嘟囔:“我知道方小姐可怜。” 洛秀才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更因为我们从事的事业是极其危险,方玉致无数次受伤,爹怕她哪天就躺下再也起不来,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她三十几岁的人了,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爹,于心不忍。” 洛醺抬头再问:“那爹你和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洛秀才斟酌下,道:“我对你母亲,是刹那的永恒,我对方玉致,是**情谊,醺儿你聪明,应该明白这之间的分别。” 洛醺理解了父亲,在父亲心里母亲是唯一,对方玉致是经过多少年的相处和共同的信仰才建立起来的感情,她此时也理解了方玉致,因为自己也曾经面对沈稼轩感觉过遥不可及,自己才承受了几天就几欲崩溃,而方玉致却承受了十年,若说在爱情上,方玉致比自己更伟大,她三十多岁,大概还不懂男人为何物,想想真是可怜。 “爹,你娶方玉致吧,我,至少可以管她叫姨娘。” 洛秀才在她额头吻了下:“谢谢女儿。” 这个时候沈稼轩出来叫他们父女进屋吃饭,洛醺赖在父亲身上不起,洛秀才唯有俯身想背她,沈稼轩道:“还是我来吧,您有伤。” 洛秀才摇摇头:“我来,我女儿,她从小我背到大,好久没有背了,补上。” 他背起洛醺叨咕一句:“吃饭喽。”这感觉洛醺差点潸然泪下,因为母亲活着时,她做好了饭来叫父女两个,父亲就是这背着自己喊着“吃饭喽”。 四菜一汤,三人围坐,沈稼轩歉疚的道:“手艺不精,凑合着吃吧,改天我把唐妈叫回来。” 洛秀才无所谓的摆摆手:“即使你做的再好,也没有洛醺的娘做的好,自她驾鹤西去,我对食物已经没有感觉了,能吃饱就可以。” 沈稼轩给他斟了盅酒,再次为自己和洛醺私定终身的事道歉。 洛秀才抿了口,笑眯眯的:“从我决定让醺儿去金水湾沈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老沈说我是英雄,我说你也是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就像当初我对洛醺的娘,咱们,都逃不掉。” 翁媳两个仍旧一副朋友的感觉,彼此哈哈一笑,接着说起洛秀才来奉天的事,这也正是洛醺关心的,听洛秀才叙述才知道,他此次从上海来到奉天,就是为了孔至尊和浪雄倒卖大烟土的事,他听到老许汇报感觉事态严重,才亲自过来,在女子师范学校做了老师隐藏自己,只是没料到会被孔至尊突然袭击,或许孔至尊也不清楚他真正的身份,只因为他给学生们讲过禁烟之事,消息被孔至尊得知,他和浪雄来抓捕自己,大概是为了泄愤。 “爹,他们的大烟土被我叔都给销毁了。” 洛醺喜滋滋的,也习惯了这样称呼沈稼轩,一时改不过来,洛秀才和沈稼轩彼此都没在意,只是洛秀才道:“你想的太简单,他们遭受如此重创,必定会猛烈反扑,更大的困难到来了。” 沈稼轩担心浪雄会继续搜捕他,道:“先生,我劝您还是赶紧离开奉天,这里的事情有我呢。” 洛秀才没答应:“我正是不想你暴露才赶来,我,老许还有方玉致都是这样的想法,你的位置比我们谁都重要,因为我们已经暴露在外,而你是隐藏的,没有你提供的那些米粮钱财被服,我们的队伍哪里有能力同敌人抗争,没有你提供的那些情报,我们的人不知有多少身遭不测,销烟是你这个市长的职责,查案还得我们这些人。” 洛醺之前根本不知道沈稼轩背地里做下这么多事,突然的心中对他无比敬仰起来,高兴的把自己今晚离间孔至尊和浪雄的事说出,并表示自己还会继续下去,直到孔至尊和浪雄反目成仇,他们不合作,倒卖烟土他们就孤掌难鸣。 她的想法再次遭到沈稼轩的反对,且对洛秀才道:“先生,您说说她,这太危险了。” 谁知,洛秀才的心意却和他背道而驰,竟然道:“让她去。” 沈稼轩立即道:“不行,她不是你们组织的人,她虽然是您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妻子。” 洛秀才脸一沉:“她首先是中国人!”rs 151章 不是情敌是劲敌 谢谢“怜风尘”的财神钱罐,好贵重的礼物,小采欢天喜地的收下了,谢谢亲! ﹌﹌﹌﹌﹌﹌﹌﹌﹌﹌﹌﹌﹌﹌﹌﹌﹌﹌﹌﹌ 当天夜里,沈稼轩同洛秀才一直商谈到天亮,两个人时而低低絮语,时而拍案而起,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争的面红耳赤。 洛醺躺在**听着,心里溢满幸福,以前父亲是她心目中的英雄,现在沈稼轩亦是,听父亲细数自从沈稼轩当了奉天市长后对他们的帮助,还有沈稼轩以前做过的那些大事,她也要做大事,像父亲和丈夫一样,为天下穷苦百姓。 天亮后她起了床,发现两个大男人倚靠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她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去了厨房为他们准备早餐,忙活了一早上,煎了几个馒头片和炒了一盘鸡蛋,叮叮当当,一会掉了铲子一会碰了锅盖一会自己摔倒,弄得灰头土脸总算完成。 沈稼轩和洛秀才已经被她上阵杀敌的阵势吵醒,被她欢天喜地来请吃饭,两个大男人来到桌子前,看看黑黢黢的馒头片和黑乎乎的炒鸡蛋,再看看洛醺的狼狈相,很是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彼此对望,异口同声道:“这能吃么?” 洛醺正想来一番诉苦,忽听有人按门铃,三人对望,沈稼轩道:“似敌非友。” 洛醺问:“何以见得?” 他道:“老许和方玉致从来不到这里贸然见我。” 洛醺听了明白,即使不是孔至尊和浪雄,至少是周静雅,父亲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对沈稼轩和洛秀才道:“你们两个去里面躲着,我来对付。 沈稼轩道:“还是我去吧。” 洛醺拦住他:“不行,你虽然是市长,一旦来的是浪雄或者孔至尊,他们很难缠,你身为市长也不能知法犯法阻止他们搜查,我能。” 洛秀才拉着沈稼轩进了里面,他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 门铃急促的再次按响,洛醺跑出去开门,边开边嚷嚷着:“谁啊谁啊,不知道人家忙。” 门开了,正是浪雄带着他的手下,洛醺心里琢磨他是不是发现父亲在这里,故作镇定问:“你怎么来了?” 浪雄笑了笑:“我也奇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去同学家里吗?” 洛醺被他提醒正好找到理由:“那是骗孔至尊的,不然他就要带我回家。” 这倒可以相信,浪雄欲迈步进来,看她挡在门口,问:“我可以进去吗?” 洛醺想,假如不让他进来,就显得自己做贼心虚,让开道:“你进来吧,不过你带着这么多人,不像是看望我的,倒像是来抓捕我的。” 浪雄权当她是说笑,进到屋子里,一眼发现桌子上的两副碗筷,问洛醺:“你该不会是得知我要来,为我准备的?” 洛醺知道他这玩笑里也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庆幸自己刚刚只拿出两副碗筷给父亲和沈稼轩,并无替自己准备,否则眼下真的说不清了,道:“不是你,是孔至尊。” 浪雄蹙眉问:“为什么?这不是沈家吗?” 洛醺打定主意要离间他和孔至尊,当然会不失时机且不遗余力,道:“孔至尊又不是来了一次两次,他的嗅觉灵敏呢,一准不信我去了同学家,等下就会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提前准备好了哄他开心。” 浪雄突然的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似信非信:“你叔,不是市长么,你为何独自住在这里不去沈公馆?你也没必要怕孔至尊,他有钱你叔有权。” 洛醺嗤笑:“我叔他老婆比市长厉害,容不下我,女人都是醋坛子,这个你应该懂,无奈我才搬到这里住,我婶的哥哥周作章和孔至尊是挚友,他们沆瀣一气,我当然斗不过。” 浪雄了解沈家的事情,信了洛醺的话,看了看桌子上黑黢黢的东西,皱眉道:“这,能吃吗?” 洛醺心说怎么众口一词,我辛辛苦苦忙活一早上,古今中外的人都说不能吃,正想支开浪雄,于是趁机道:“我不会做,不如去你家里吧,我还从未吃过日本菜。” 浪雄当即欢欣鼓舞的样子:“好啊,不过我得先搜查一下,昨天挟持你的那个老师至今没有抓到,我的人已经搜查了一夜,刚好路过你这里,顺便搜一搜,我怕她对你不利。” 搜?洛醺心里直突突,父亲和沈稼轩就在屏风后面,浪雄的人一动立即发现,急忙往浪雄面前一站,怒气冲冲道:“浪雄,你不是为了我好,你是不信任我,我好好的睡了一晚上才起床,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搜查什么?” 浪雄笑笑:“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洛醺心一横,突然拉着他的手往里面拽:“走走,搜查看看,别说我藏匿什么人。” 她这个样子浪雄反倒不好意思了,洛醺的小手在他掌心抠着,那感觉非常奇怪,浪雄心神摇曳心思荡漾,更紧的握住洛醺的手:“好啦,我不搜就是。” 洛醺暗暗的松口气,索性将他一车:“再者,你为何同一个老师过不去,你究竟在干着什么勾当?” 浪雄语塞,只是笑,当然不能让洛醺了解自己和孔至尊贩卖大烟土,唯有解释:“或许是误会。” 这种苍白无力的语言洛醺也不想求甚解,摸着肚子撒娇道:“我饿了,你要么带我去你家里吃饭,要么你继续搜,然后我吃这个。” 她说着拿起一个黑黢黢的满头片,被浪雄夺下:“这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能吃,我们走。” 洛醺如释重负,随着浪雄出了屋子,刚到街门口,就听屋里当啷一声响,是洛秀才不小心碰到了倚放在屏风处,沈稼轩偶尔用来练练的宝剑,他和沈稼轩对望,两个人同时掏出枪来准备御敌。 忽然听有人道:“小姐,你不能跟他走。” 沈稼轩一愣,这声音分明是失踪的鬼三。 是,就是鬼三,他不知何时进了屋子,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对洛醺道:“小姐,他是日本人。” 浪雄哈哈一笑:“洛醺,你不是在等孔至尊,你是和这个人在一起。” 洛醺也诧异鬼三何时来的何时进屋了屋子,愣了愣道:“是,我是和他在一起,这是我的仆人,因为前些日子刺杀周静雅,我怕警察抓他所以藏在这里,你该不会想把他敬献给警察吧?” 浪雄不屑的哼了声:“他杀了沈稼轩才好,不干我事,我们走。” 这次,他才真正消弭了对洛醺的怀疑,带着她去了自己家里。 这也是洛醺第一次登门浪雄在奉天的住处,即使是在中国,他的家里处处也洋溢着大和民族的情调,特别是浪雄重新换装出来后,典型的日本人装束,和服木屐,朝洛醺深深鞠躬,洛醺就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 心里这么想,也朝他鞠躬还礼,嘴上还道:“叽里咕噜稀里哗啦呜哩哇呀。” 浪雄脸上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洛醺呵呵一笑:“日语。” 浪雄被她逗得哈哈大声的笑出,猛然抱住她抑制不住的表达:“我爱你。” 洛醺尽量把身子朝后仰两个人像跳探戈似的。 浪雄再道:“接受我。” 洛醺继续进行自己挑拨离间的计划:“孔至尊刚对我求婚,然后你示爱,你存心不想让我在奉天过的安生。” 浪雄立即怒道:“他那里你不用管,我去说明。” 洛醺心里清楚他即使去说孔至尊也轻易不会点头,他们闹起来才好,于是道:“好,你去说。” 浪雄以为这就是洛醺对他示爱的接受,开心的将洛醺搂向自己,突然吻了上去,洛醺惊骇得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忽然有人高喊:“哥哥!” 浪雄急忙松开洛醺,踏踏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姑娘,朝浪雄嘻嘻的笑着,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浪雄转身张开双臂,那姑娘即冲过来扑在他怀里,仍旧甜甜的唤着:“哥哥!” 毫无疑问,这位姑娘是浪雄的妹妹,洛醺想,日本人快整个搬家到中国了,仅仅浪雄家里现在已经来了三口,忽然心里万分担忧起来,中国,只怕要厄运临头。 浪雄给她们介绍:“这是我妹妹和子,这是我……朋友,洛醺。” 和子仍旧笑眯眯的:“朋友?是女朋友么?” 浪雄害羞的笑笑,算是默认。 和子就对着洛醺躬身施礼:“嫂子,以后请多多关照,你,好漂亮!”她的汉语比浪雄还差,说的抑扬顿挫像唱歌似的。 洛醺想说“小姑子你可真丑”,其实和子也不丑,是洛醺对她没有好感罢了,是一种本能的抵触,感觉笑眯眯非常温柔的和子,就像文质彬彬的浪雄,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他们来中国没有什么好目的。 果然,浪雄让洛醺稍等,他去安置远道而来的妹妹时,和子一脸的温柔突然变得冷硬起来:“哥哥,你怎么能喜欢中国姑娘,父亲为此很恼火。” 浪雄道:“洛醺是好人。” 和子很是不赞同:“中国人都不是好人。” 浪雄以命令的口吻再道:“我不知你突然来了奉天是何种目的,你要是敢对洛醺下手,你从此没有我这个哥哥,我从此没有你这个妹妹。” 和子抓住浪雄的胳膊着急道:“哥哥,你不能感情用事,父亲说自从你来了奉天毫无建树,才让我来督促你,这个洛醺看上去天真纯情,我感觉此人非常狡诈。” 浪雄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假如她真的懂,你觉得她会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吗?” 他们一直在用日语交谈,谈到这里和子登时语塞,她明白浪雄的意思,假如洛醺知道日本人来中国的目的,她是不会和浪雄交往的,这倒是他们低估了洛醺,中国人历来都不乏卧薪尝胆的毅力,洛醺亦是。 和子没有再同浪雄争执,她知道哥哥这个人,轻易不动感情,动了,势必会非常认真,更何况那个洛醺如此美貌,和子想的是,这个洛醺就是阻挡哥哥仕途的绊脚石,所以,必须除掉。rs 152章 毒村生活 夜,奉天城东,青松旅馆,二楼,某个房间内。 “黑七,你不懂这行的规矩吗,黑货必须换黄货,你弄一堆大洋叮当的,这我得数到猴年马月。”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黑红的脸膛,俨然就是张飞重生,他扒拉着面前一堆的大洋抱怨道,黑货当然是大烟土,黄货当然是金条。 孔至尊和浪雄从陕甘宁处远道运来的大烟土被沈稼轩给缴获并销毁,一时之内奉天烟土稀缺,价格疯涨倒是好事,没有货就没有钱赚,孔至尊手眼通天四下搜罗,终于得知百里外的葫芦沟村家家种植大烟,经过联系找到这位专门负责葫芦沟烟土生意的刘金,这次刘金就是来送货的。 说起葫芦沟村种植大烟的历史得上溯到前清,最初本是百姓自己享用,身子不爽吸食大烟缓解疼痛,虽然这无异于剜肉补疮、饮鸩止渴,但对大烟危害并不知情的百姓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活,后来有贩子前去收购,价格很高,百姓才发现这还是发家致富的摇钱树,于是种植量越来越多,在奉天附近乃至东北都渐成气候,因为从清朝时政府就三令五申禁止种植,所以现在都是偷偷摸摸的种植交易,也就是说,葫芦沟村,外人要想进去不是易事。 黑七听对方埋怨,忙不迭的解释:“最近手头紧,大洋也是钱,您先收着,下次,下次一定是黄货。” 所谓手头紧,是之前被沈稼轩缴获的那些大烟土耗费了孔至尊大量的财力,一时凑不到太多金条,才动用了大洋。 刘金为难道:“先头说好的黑货换黄货,现在你给我整这个,你说我带着这么一堆东西该怎么走,太惹眼,回到葫芦沟老少爷们还不得以为我魔怔了。” 黑七拍着胸脯的保证:“我负责送你出奉天,假如您愿意,我可以一直送您回到葫芦沟。” 货已经带来,又不好带回去,刘金无可奈何唯有成交,刚命令自己手下清点大洋,啪!一声枪响,惊得众人纷纷四处观望。 “抄家伙!”黑七率先拔出枪来,猜测大概这次交易又被谁泄露风声。 咚!房间的门被踹开,进来几个蒙面人,黑七等人顿时傻了眼,因为对方端着的都是重家伙,看看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没敢抵抗,就这样轻松才被对方搞走了大烟土,他急忙去向孔至尊禀报。 孔至尊在家里接完他的电话立即接到浪雄的电话,扬言大烟土在他手里,孔至尊若想要,来他的株式会社面谈。 孔至尊百思不得其解,他和自己刚刚合作没多久,为何突然翻脸抢了自己的货?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洛醺。 驱车赶到浪雄的株式会社,彼此见面,那些被浪雄夺来的大烟土就放在他面前地上,孔至尊也没心情和他猜谜语,直言:“说吧,什么条件?” 浪雄比他还直接,简单的两个字:“洛醺。” 孔至尊故作不懂:“洛醺又是怎么档子事?” 浪雄指着面前的大烟土:“这些,还给你,并且,此后一年之内所有大烟土的交易的利润也都给你,我无偿帮你,不要一个铜板,只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洛醺。” 骚扰?孔至尊气笑了:“浪雄,洛醺一直住在我家里,她也答应和我相处,我们是朝着婚嫁的目标发展的,浪雄我真糊涂了,你这样横插一杆子,可是有违江湖道义。” 浪雄无所谓的耸耸肩:“江湖是你们中国人的江湖,我不管这个,一年的烟土交易利润换洛醺,你不吃亏。” 他以为,孔至尊是商人,一定是锱铢必较见钱眼开的主儿,这样重赏之下他不会不放弃洛醺,谁料想孔至尊哈哈大笑:“我把蝶恋花白白拱手相让,洛醺你让给我。” 两个人谈话陷入僵局,日本人再可怕,孔至尊在奉天财大气粗也不是谁想动就动的,不放弃洛醺不单单是洛醺倾城绝色,更因为他觉得浪雄有点欺人太甚,如此下去日本人必定对他呼来喝去想怎样怎样,此后自己在奉天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最后,他的大烟土没能拿回,两个人不欢而散,并由此种下嫌隙。 此事被洛醺得知,她高兴的急忙跑来告诉沈稼轩。 刚好洛秀才也在,两个人正在商量一件事,他们也听闻最近有人携带烟土来奉天交易,经过老许打听到这些人来自葫芦沟,沈稼轩和洛秀才商量,要想拔除奉天附近的烟土来源,最好去趟葫芦沟,一来清缴那里的烟土,二来宣传吸食大烟对身体的危害,三来可以趁机抓住孔至尊和浪雄派去葫芦沟交易的人,人证物证俱在,看他孔至尊和浪雄还如何狡辩,铲除这两个人,奉天的烟土交易才能遏制。 沈稼轩和洛秀才商量,这样的事情最好是方玉致去,因为她是医生,关键时刻懂得怎样给百姓讲授有关吸食大烟危害身体,她又有斗争经验,只是又怕她自己人单势孤,想找个人陪同。 洛醺听闻后喜滋滋道:“我啊,现成的随从,我陪方小姐去。” 沈稼轩又是立即反对:“不行,穷山恶水出刁民,那里的人种植大烟发了家,不是穷山恶水,但你们是去断人家的财路,太危险。” 洛醺振振有词:“**哪能没有风险,大家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浑浑噩噩,中国依然摆脱不了军阀混战四分五裂的局面。” 洛秀才看女儿笑了笑,对沈稼轩道:“就让醺儿去,她也该适当的锻炼下,即使不是**,如今这样的世道锻炼下也学会自保。” 沈稼轩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觉得洛秀才说的不无道理,唯有同意。 定下明天就启程,这一晚他没有睡觉,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教洛醺如何应对突发事件,并且还教她怎样开枪,然后就是搂着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原以为洛醺只是自己的女人,此时才发现自己和洛醺,恐怕不久就像方玉致和洛秀才,也要成为同志,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民族危亡之际,当真是匹夫有责。 洛醺安慰他:“我答应你,等这次回来后,我就回去金水湾,守着老祖宗种田,做个地主婆,再不管这些事。” 沈稼轩苦笑小,知道这个目标很难达到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在去葫芦沟的车上,洛醺睡的酣畅淋漓。 她和方玉致两个雇了连带车厢的马车,算算里程,也得傍晚能到那里,她就这样时而睡时而同方玉致聊两句,在黄昏时分她们两个才到了葫芦沟村。 葫芦沟村,顾名思义是以种葫芦出名,但那可真是老黄历了,葫芦不值钱,如今家家户户种植大烟,日子过得流油,在这样的乱世下,真可谓是世外桃源。 洛醺和方玉致以逃难为由,称呼由洛醺的一句方姨定格为姨母和外甥女,说是听闻葫芦沟富裕,想这里安家落户,找到村长,请求帮助。 你要说来了俩大老爷们,无论村长还是百姓,都觉得安置有难度,并且也很难轻易进入葫芦沟村,这也是沈稼轩和洛秀才当初为要派女人来此的原因之一,但来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还天仙般的人物,整个葫芦沟但凡知道的,争先恐后的要往家里领,最后抓阄决定,洛醺和方玉致被安置在村里的郑老大家。 当天晚上郑家就七个碟八个碗的招待洛醺和方玉致,关键是这家有三个儿子至今才老大娶了媳妇,你再有钱,葫芦沟女人少,没用。 洛醺吃得满嘴流油,感叹自己真是没有白来,还以为是穷乡僻壤,比之前去的卧虎屯好多了。 吃完饭,郑老大媳妇洛醺唤为郑大娘,带着她和方玉致来到厢房,虽然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但炕还是烧得非常热,郑大娘指着炕上的被褥道:“里面都是新的,一次没用过,看你们娘俩都是干净人,就拿出来了。” 方玉致道:“谢谢大姐,我们给房租。” 郑大娘脸一沉:“竟说胡话,你是寒碜大姐我呢,我又不是等米下锅,你那点房租还是留着吧,你瞧你说的,好像我们郑家扣逼飕飕,告诉你,在葫芦沟,咱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方玉致唯有感谢的笑笑,不再同她争执。 郑大娘忽然发现方玉致随身带着的药箱,问:“妹子,你这是啥玩意?” 方玉致道:“不瞒大姐,我是医生,只因为家里招人陷害才带着外甥女逃难来此。” 郑大娘孤陋寡闻,好奇的问:“医生是啥东西?” 洛醺道:“医生不是东西。”说完觉得这话不妥,再道:“医生就是郎中,但比郎中还厉害,治病救人的,我姨娘是从北京读的大学,很厉害的,假如您家里谁哪里不舒服,都可以让我姨娘给看看。” 郑大娘嘎嘎一笑非常爽朗:“我们这里有病不用郎中,一是烟土,二是大仙。” 洛醺对葫芦沟人的愚昧只能一声叹息,眼下给她讲道理没用,也就沉默不语。 郑大娘忽然盯着她看了看,拉着方玉致走离洛醺来到门口,悄声问:“那啥,她姨,你外甥闺女有婆家没?” 方玉致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有,你们为何不去投奔亲戚,说没有,分明从郑大娘的目光中看出她对洛醺打啥主意,想想自己和洛醺也不会在此勾留太久,于是道:“没有。” 郑大娘又是嘎嘎的笑:“这可忒好了,我给她做媒。”rs 153章 都是美貌惹的祸 郑家有三个儿子,大虎二虎三虎,大虎年前才娶的媳妇,二虎三虎至今撂单,郑大娘看好洛醺,琢磨该把她给自己二儿子还是三儿子,仿佛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跟方玉致说了这么一句就回自己房内找当家的商量。 方玉致把刚刚郑大娘的告诉了洛醺,希望她做好准备,麻烦已经开始。 洛醺不胜其烦,却也没当回事,钻进被窝和方玉致闲聊。 “你知道我为啥不叫你方小姐而叫你方姨?”她神秘兮兮的看着方玉致,还一脸坏坏的笑。 方玉致正在脱鞋子,随口答:“我比你大十几岁呢,叫姨不是很正常么。” 洛醺爬着凑到她面前偏着脑袋看她:“你就没往别处想?” 方玉致怔住,心就噗通一跳,真的往别处想了,因为她也知道洛秀才来了奉天,只因为不想洛秀才暴露才一直没敢联系,听洛醺这么一说,她抑制不住的窃笑:“往哪里想啊?” 洛醺突然扑上抱住她:“姨娘,我爹说他要跟你结婚。” 方玉致先呆立一会,然后伏在洛醺怀里无声的落泪,十年之情终于开花结果,高兴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洛醺用袖子给她擦眼泪,道:“从今后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叫洛醺,你叫洛太太,所以这次我才毛遂自荐要陪你来,因为我不放心你。” 方玉致捂住洛醺的脸,笑中带泪:“傻丫头,我不放心你才是,你这小模样走到哪里都惹祸,郑大娘那里不知如何面对呢。” 洛醺呵呵一笑:“洛太太放心,你家洛小姐不是那么好惹的,山人自有妙计。” 这一句又一句的洛太太,方玉致心头犹如春风吹绿冰封的大地,眨眼草绿了瞬间花开了,感觉生活突然美好了很多,看着洛醺仿佛她顿时成了自己的女儿,拉过被子盖住她,柔柔道:“睡吧洛小姐,别熬瘦了让洛先生心疼,还有那个沈先生,你可是他们两个的宝贝。” 洛醺就乖乖的闭上眼睛,嘟囔:“我爹说,这次回去就向你求婚,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我等着喝喜酒呢。” 这一夜,方玉致辗转难眠,满心都是对以后生活的憧憬,一直和洛秀才并肩战斗,此后却是夫唱妇随了,突然想起了沈稼轩曾经的鼓励,无论爱情还是事业,只要坚持总会成功,她此时在想,早晚她和洛秀才还有千千万万**志士的努力会成功,然后天下天平,百姓安居乐业。 天刚亮,乡下人习惯起早,郑大娘就过来咚咚敲门,洛醺趴在被窝里没动,方玉致起身穿戴好过去开门。 “妹子,睡的好吧。”郑大娘先客套一番。 “非常好,炕热被子软。”方玉致把她请了进来。 郑大娘看着炕上仍旧迷糊的洛醺道:“这丫头,还懒被窝呢,不过年轻人都爱睡懒觉,跟我家二虎一样,你们可真是般配。” 洛醺抬起眼皮看看她:“没听说爱懒被窝都叫般配,你说整个葫芦沟都爱抽大烟,你们是不是个个般配。” 郑大娘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往炕沿上坐了,尴尬的笑笑:“我和你姨说,历来婚姻大事都是长辈做主。” 方玉致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婚姻大事很多都是自己做主。” 郑大娘道:“无论谁做主,我郑家不会亏待你们,彩礼从穿戴到铺盖到首饰,一样不少,成亲当天我们还会雇顶大红的花轿,总之不会亏待你们。” 方玉致为难的看看洛醺,有心不答应,又怕郑大娘翻脸,自己才来葫芦沟,工作还没展开,不想惹麻烦,所以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洛醺,想让她唱黑脸自己唱白脸,把这件事拖拉下去,只等完成任务离开。“闺女大了,爹娘都做不了主,更别说我这个姨娘,丫头你自己定夺吧。” 洛醺揉揉眼睛坐起,刚穿上夹袄,没等说出拒绝,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的后生,朝郑大娘喊道:“我不同意。”忽然发现还趴在被窝里的洛醺,知道自己失礼,急忙又跑了出去。 洛醺一听,大喜,对方不同意,可怪不得自己,于是假惺惺道:“能在郑家做媳妇,吃香喝辣我干嘛不乐意,可你儿子不同意,算我没这个福分。” 郑大娘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气呼呼的骂道:“小兔崽子,气死我了。”跑出去找儿子。 娘俩在院子里叽叽咕咕半天,她也没能说服儿子二虎,郑老大来了脾气,拎着赶车的大鞭子,啪啪的追着二虎打,边打边骂:“我让你跟小寡妇相好,丢尽郑家的脸,我打死你。” 郑大娘心疼儿子,横在中间拦着,郑老大的鞭子都打在她身上,二虎趁机腾腾的跑出家门。 洛醺趴在窗户上看个明明白白,正得意的笑,郑大娘踏踏又走了进来:“闺女,话我给你撂下,假如你能哄得二虎回心转意,我给你打一副金镯子。” 洛醺故意吃惊的样子:“哇,金镯子,好,我去哄二虎。” 郑大娘顿时眉开眼笑了,去给她们娘俩张罗早饭。 洛醺吃饱之后就去找二虎,一来是给郑大娘做个假象,二来她想打听下葫芦沟大烟土的情况,比如谁家藏货更多,比如谁负责往外交易。 按照郑大娘的指点,她在村子边那个土坡上找到了正闷头坐着的二虎,然后一屁股坐在二虎旁边,吓得二虎豁然而起。 洛醺仰头看看他:“坐下,我有话说。” 二虎哦了声,害羞的谨慎的慢慢的坐在洛醺旁边,局促的挠着脑袋搓着手。 洛醺问他:“你为什么不同意和我相好?我哪里比你差,天啊,我这心哇凉哇凉的。”她还煞有介事的摸着心口,脸上是欲哭无泪的痛苦表情。 二虎呵呵一笑:“妹子你快别装了,你再装我真就不要小寡妇要你了。” 洛醺吓得立即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装?” 二虎实话实说:“你长的这么俊,再者看你这身梢,一下子就知道是大地方来的,你咋会看上我这样的土老帽。” 洛醺嘻嘻一笑:“看不上你不是因为你是土老帽,而是你有心上人我有心上人,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 二虎又是害羞的挠着脑袋:“妹子你能跟我做朋友,我都觉得日头是从西边出来的,你放心的住在俺家,好东西没有,保证让你和你姨活下去。” 洛醺感激的看他笑笑:“二虎哥,你喜欢的那个小寡妇是谁呀?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娶回来,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二虎叹口气:“都因为她是寡妇,我爹娘不中意,可她也是苦命人,才成亲半年男人就死了,也没孩子,我觉得挺好的,我爹娘嫌她是寡妇,更嫌她不合群。” 不合群?洛醺不懂。 二虎道:“葫芦沟谁家不种大烟,就她家不种,穷的叮当响。” 洛醺颇为好奇,这可是暴富的捷径,问:“她为啥不种?” 二虎嘴里叫着根枯草,望着远方即将播种的土地:“她说他男人就死在抽大烟上,她恨那东西。” 洛醺趁机问:“你恨大烟吗?” 二虎愣了愣,踟蹰半晌才道:“说不上恨不恨,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你看看葫芦沟但凡抽大烟的,有几个不是黄皮拉瘦,有几个命长的,葫芦沟人懂这个的,没有让自己儿女抽的,我们家哥仨就不抽,可是大烟这东西能换钱,还是大钱,所以,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洛醺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坐着,一本正经道:“二虎哥,我看得出你是个有良知的人,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们这里种植大烟,外面有多人抽这东西上瘾,没钱最后卖儿卖女卖老婆,还有抢劫杀人放火的,即使有钱人抽得起,不是抽死就是不能生儿育女,危害非常大。” 二虎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却不知道会衍生出这么多恶事,惊呆的问:“真的?” 洛醺点头:“二虎哥,我们都是年轻人,国家现在正在为难关头,军阀争来斗去,且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我们身为年轻人,即使不能像林则徐那样,至少不要自己种植这东西害人。” 二虎唉声叹气:“可是我家我爹做主,我不同意没用。” 洛醺抓住他的胳膊,信心满满道:“有用,我准备联合葫芦沟的年轻人,抵制村民再种植大烟,你看看马上春播了,不如改种粮食。” 二虎看看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纤细白嫩,比春葱还水灵,听她一番言论不禁怀疑:“妹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醺只这样说:“一个有良知的人,二虎哥,你能帮我吗?” 二虎点头:“我虽然不能像那些大人物似的**,但这点事还是能做。” 洛醺非常开心,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推了推他:“去吧,找小寡妇去,哦,这个名字不好听,她叫什么,我想认识她。” 二虎嘿嘿一笑:“瓶子。” “一听就是个爽快明事理的人。” 洛醺夸赞一番小寡妇,然后和二虎分开,回到郑家,刚想找方玉致报告自己说服二虎的好消息,郑大娘又来了,道:“我家二虎,真是二虎吧唧的玩意,放着这么俊的闺女不要非得搞小寡妇,我和他爹商量了,管不了他,准备让我三儿子三虎和洛醺好。” 洛醺和方玉致面面相觑,郑家,还真麻烦。rs 154章 十年一爱,终于结果 搞定二虎出来个三虎,洛醺合计,所谓一脉相承,二虎人实诚好说话,三虎也差不到哪去,果然如她所料,三虎也是反对这桩婚事,因为他也有个相好的女子,就是本村的姑娘招弟。 郑大娘快被儿子气疯,拎着笤帚疙瘩就追着三虎打,边打边骂:“那个招弟家里七个闺女,她几个姐姐嫁人后又是个个一窝丫头片子,你娶了她,到了咱家连个带把的都不能生,我要她干嘛,你赶紧断了这个念想。” 三虎脾气比大哥二哥都倔,脑袋一扬:“偏不,我就要招弟,闺女咋了,天底下都是老爷们,娶谁。” 郑大娘没打着儿子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我管不了天底下的事,我只管我们郑家,你要是不和洛醺好,我宁可让你打光棍。” 三虎咚的一脚踹翻了院子的水缸,咔嚓碎裂,屋子里的郑老大又拎着大鞭子出来要打,洛醺和方玉致客居在人家,也不能光看热闹,过去拉架,洛醺推着三虎对郑大娘道:“我劝劝他。” 两个人出了郑家找了个僻静处,没等洛醺开口三虎就道:“妹子我知道你长的俊,不瞒你说老爷们谁不稀罕长的好看的女人,可我不能对不住招弟,我们两个说好的白头到老。” 洛醺拍拍他的肩膀,心里狂喜,郑家两个未婚男都有了心上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对三虎道:“我支持你和招弟好。” 三虎不知所云的看着她:“你不生气?我还以为你为了在葫芦沟安家落户,非得逼我娶你呢。” 洛醺歪着脑袋问他:“三虎哥,你不娶我会不会对我好?” 三虎立即拍着胸脯的保证:“妹子虽然你才来,我们还不熟悉,但我会照顾你和你姨,假如因为我没娶你,我娘把你赶走,你放心,我会找个地方安置你们娘俩,保证不会让你风吹日晒忍饥挨饿,葫芦沟村,没人不知道我三毛驴子,我脾气大,但我讲义气。” 摆平哥两个,洛醺非常开心,一如既往的跟三虎弹起禁烟之事,三虎同二虎一样的犹豫,这首先是他家的生活来源,其次家里大事都是父亲做主。 洛醺知道让葫芦沟村不种大烟种粮食,这是一项浩大的艰难的漫长的工程,为今之计是找出谁是葫芦沟村贩卖大烟土的主谋,抓住这个人交给政府,切断葫芦沟村烟土外销的渠道,这才是目前的任务,于是旁敲侧击的问三虎:“葫芦沟村的大烟土都卖给谁啊?” 三虎为难道:“这个……村里有个规定,任何人不得说出去,否则就乱棍打出葫芦沟村。” 此路不通,另辟蹊径,洛醺换了种方式问:“你去过城里的大烟馆吗?” 三虎摇头:“我连城里都没进过。” 洛醺拉着他边在村里闲逛边给他描述:“我去过,一铺大炕,躺着一排皮包骨头的男人,吞云吐雾,一天不抽就哈欠连天没了精神,而烟土非常贵,是你们这里售出去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很多人买不起就卖儿卖女卖老婆,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然后男人个个病怏怏,女人个个无法生育,这样下去,你想到中国将来会是怎样的局面吗?” 三虎听的毛骨悚然,半晌才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么严重。” 洛醺先给他戴顶高帽:“三虎哥,我知道你是个热血青年,你心里必定也想像关羽、赵云那些英雄一样做点大事,所以,请你帮我。” 三虎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像关羽、赵云,但被洛醺一顿吹捧,心里汩汩热情直蹿到头顶,道:“妹子你说,我怎么帮你。” 洛醺道:“告诉我是谁把葫芦沟村大烟土倒卖出去的。” 三虎迟疑着:“妹子,我不明白,你为啥想知道这个?” 洛醺想了想,假如自己不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一个小姑娘吃饱撑的管这些闲事,也没和方玉致商量,看三虎盯着自己等待答案,她狠狠心道:“我叔,就是奉天市长,他派我来查这件事的。” 三虎吃惊道:“你不是来逃荒的?” 洛醺曼妙的转了个圈,然后俏生生的往他面前一站:“你看我像是饥寒交迫的人吗?我当然不是。” 三虎看的嘿嘿傻笑,感叹啥爹娘能生出这样俊的闺女,若非有个招弟……他心里长草似的,不知是好受还是难受,不住夸赞洛醺:“妹子你真了不得,你这么年轻做这样的大事,好我告诉你,只是告诉你之后,你可要替我保密,否则我在葫芦沟村就待不下去了。” 洛醺点头:“我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三虎哥,你年纪轻轻的就想窝在葫芦沟一辈子啊?” 三虎不解其意,问:“不然我能干啥?” 洛醺仰头望天,一副热血青年的豪迈:“走出去,像千千万万的**者一样,保家卫国,做个当代的岳飞岳鹏举!” 三虎被她鼓动的热血沸腾:“好,还请妹子给我指条明路,岳飞不敢当,我和我二哥也商量过,不想这样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特别是种大烟,还得偷偷摸摸的,幸好现在外面你打我、我打你的打的热闹,没人管这些事,不然我们这里的人都得抓去蹲笆篱子,其实我和我二哥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三虎能够有这样的觉悟,或者说他能够醒悟,洛醺非常高兴,从三虎口中得知把葫芦沟的大烟土倒卖出去的人叫刘金,刘金不是本村人,但在村里有住所,也是为了能够及时了解各家各户大烟的种植收割情况,方便收购。 洛醺赶紧把这个消息回去告诉了方玉致,和她商量该怎么办。 方玉致道:“这样,你赶紧回奉天,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沈和你爹,要老沈派人来,先把这个刘金抓住,村里人没了他这个渠道,大烟土就不会销售出去。” 洛醺不同意,感觉自己同二虎三虎都熟悉,一旦村里有什么变动自己容易找人帮忙,所以她坚持自己留下让方玉致回奉天。 方玉致更不同意:“何谓利欲熏心,我们这是要断人家的财路,你留在这里不妥,你已经告诉三虎咱们的身份,一旦他存异心呢,他毕竟是葫芦沟人,另外,你不会功夫没有斗争经验,还是你回奉天。” 洛醺推着她道:“姨,你听我的没错,你曾经说过,我有这个优越条件,天下男人不都是你的洛先生我的沈先生。”她指着自己的脸,意思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来驾驭男人。 方玉致拗不过洛醺,也觉得她说的在理,另外,回去奉天一路上若是洛醺自己,她也担心,横竖都是担心,还不如把洛醺留下,反正最慢明天沈稼轩就能来到。 说走就走,方玉致找郑大娘说明,自己想在葫芦沟村治病救人,但缺少医药,需要回去奉天购买。 郑大娘劝道:“她姨,你那东西没用,还是别回去了,我刚刚看三虎和你家外甥闺女一起回来的,若是他们两个好上了,我就麻溜给他们成亲,防止我家三虎变逛子,你得留下,你是洛醺的娘家人。” 方玉致道:“药还是得买,你们信丰大烟土治病救命,但我信奉医学,大烟土是毒,早晚你们会明白的,比如你脸上这个瘤子,是脂肪堆积而成,我若是有了药物和医疗器械就能给你割下来,你抽大烟却越抽越严重。” 郑大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半信半疑。 方玉致走了,在村里雇了辆马车,早晨出发晚上就到了奉天,毕竟她还担着沈稼轩夫人的名头,径直回了沈公馆,刚好沈稼轩也在,同他说起洛醺打听到的事,沈稼轩非常高兴:“好,我今晚就带人连夜突袭葫芦沟村,先抓住刘金再说。” 方玉致道:“我同你一起去。” 沈稼轩连连摆手:“不用,我找到洛醺即可,洛先生来了奉天,他想见你,有更重要的事。” 方玉致突然害羞的笑笑:“以后再说吧。” 沈稼轩催促她:“不行,你现在就去沈家老宅,洛先生在那里等着呢,十年了,你不急我都替你着急,难得洛醺也支持你们。” 方玉致怎能不急,点点头,急忙离开沈公馆,叫了辆黄包车就赶了过去,也怕自己的行踪被人得知,隔着半条街就下了黄包车,然后自己一路谨慎的步行过去,到了沈家老宅门口,抬起手想按门铃,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突发抖。 门铃响了,屋内的洛秀才以为是沈稼轩,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先掏出枪,穿过院子来到街门口问:“谁?” 方玉致心扑通扑通狂跳,声音都打战:“我。” 洛秀才急忙把枪放回原处,启开门,久别重逢,两个人相对而站,方玉致咬着嘴唇,羞怯的笑着。 洛秀才近前一步,敞开怀抱,深情道:“来吧,我的同志,我的玉致,我的……爱人。” 方玉致顿时涌出泪来,扑过去偎依在他怀里,泣不成声。rs 155章 好饭不怕晚,洞房不怕迟 在洛秀才的怀里,方玉致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好小,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忽而搂着他哭忽而看着他笑,沉淀蕴集十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晚爆发。 相携回到屋里,洛秀才先捧上一杯热茶,笑眯眯的看着方玉致喝,一会理着她垂下的头发,一会又握了握她的手,得知她才从葫芦沟回来,猜度她一定没吃饭,问:“想吃什么?” 方玉致好脾气的道:“随便。” 洛秀才故意绷着脸摇摇头:“女孩子口味可真刁,随便这道菜我不会做。” 方玉致噗嗤笑了:“我不是小女孩了。” 洛秀才拿下她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声音承载着千斤重的感情所以变得格外低沉:“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小女孩,对不起玉致,让你等了十年。” 方玉致分明在笑,泪水滴落在洛秀才手背上,很是委屈,却又欢喜,总之心情复杂,高兴道:“好饭不怕晚。” 一语双关,然后,两个人深情相拥,洛秀才吻着她的面颊,不知为何,最近他总是慌慌的,就像对女儿洛醺说的,很怕方玉致倒下再不能起来,闭上眼睛再无法睁开,所以他现在一切都是急不可耐了,从面颊吻上她的唇,方玉致,三十几岁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亲吻,像个小女孩似的惊惧,一动不敢动。 “改天,找个时间我们结婚。”洛秀才揉搓着她的头发,手顺着头顶滑到她的脖子处,蓦然触及到她脖颈后面的伤疤,心里凛然一抖,接着一阵酸痛。 方玉致只顾着点头了,幸福像天上掉馅饼,突然砸下来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迷迷瞪瞪的,就像做梦。 洛秀才让她老实坐着不动,还给她拿来沈稼轩买给洛醺的零食,自己去做饭,简单的一菜一汤,彼此相对而坐,老夫老妻似的,方玉致喝了一口汤按耐不住伏在桌子又哭了。 “玉致?”洛秀才站起来到她身边。 方玉致把头靠在他怀里喃喃道:“现在,可以吗?” 洛秀才俯身问:“你说什么?” 方玉致有些羞怯,抓着他的衣服低低嘟囔:“我说,现在,可以不可以?” 洛秀才还是没能完全明白,笑了:“玉致,我其实不会谈恋爱,你能说的明白些吗。” 方玉致豁然而起,看着他,看着看着主动吻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她最近也感觉心里慌慌的,自己九死一生这么多年,不会次次好运,之前洛秀才没有接受她,她也不抱什么幻想,现在不同了,她想做个完整的女人,真实的女人,大着胆子抓起洛秀才的手按在自己胸脯:“现在可以吗?” 这种暗示洛秀才又不是蠢笨不堪,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四十几岁正值壮年,心悠然意迷茫,有些纷乱,道:“我想给你个名分。” 方玉致搂住他的脖子:“名分不是形式,名分是行动。” 洛秀才踌躇半晌,抱起她走进内室,这间是客房,屋子里装潢非常单调,不过一床一桌一个柜子,把方玉致放在**的一瞬,他恍惚回到了年轻时光,内心亢奋情绪高涨,屋里没有掌灯,依稀中看见方玉致羞怯的面庞。 只等脱下她的衣服,方玉致突然往后一躲,急切的喊着:“不!”然后抓过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体。 洛秀才愣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反悔,笑笑:“也好,等我们成亲的晚上。” 方玉致使劲摇着头:“不是的,我怕你看到我身上的伤疤会恶心。” 洛秀才心里一紧,像被谁揪住撕扯,慢慢贴近方玉致,轻轻拉下她手中的被子,看不清楚什么,用手抚摸着她身上的道道疤痕,柔情万种道:“每一道伤疤,都是你的丰功伟绩,我不恶心,我倾慕。” 他就把方玉致缓缓放平躺下,炽热的唇吻着她的道道伤疤,把自己压上去时说了真话:“或许我不能像对洛醺的母亲那样对你一见钟情,但你和她一样都在我心里镌刻,并且是——永远。” 一夜缠绵,一夜*话。 两个人相拥而眠,天亮后方玉致立志要做个贤妻良母,起来去给洛秀才准备早饭。 只等她来唤洛秀才起床洗漱吃饭,洛秀才精疲力竭的伸展下四肢,起床时猛然发现淡蓝的床单上那一片殷红,他盯着看了半天,再转过来看羞臊得低下头的方玉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感觉说什么都是错,只呢哝一句:“玉致!” ﹌﹌﹌﹌﹌﹌﹌﹌﹌﹌﹌﹌﹌﹌﹌﹌﹌﹌﹌﹌ 葫芦沟,倒卖烟土的首要贩子刘金被抓捕,这样迅速这样轻松,让沈稼轩不得不佩服洛醺,回来路上的车里,他边开车边偏着脑袋对洛醺感叹:“丫头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洛醺嘟着嘴:“我还想留在葫芦沟,马上春播,我得制止他们再种大烟。” 沈稼轩道:“放心,我会派专门的工作人员来驻扎,让你回来是有原因,鬼三发现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必须由你来执行。” 有任务?刚刚收获胜利的洛醺喜不自胜,晃着他催促:“快说快说。” 沈稼轩呵呵笑着:“回去再说,别乱动,我开车呢。” 回到奉天后,先审问刘金,只是这人嘴巴硬的很,打死不供出孔至尊来,他想的是,假如自己供出孔至尊,人家是奉天首富,用钱能买个安然无恙,自己可就倒霉了,单单是黑七那些人都不会饶过自己,反正都是死,或许不说还有个活路。 审问刘金需要策略和过程,沈稼轩先同洛醺来到沈家老宅和洛秀才、方玉致碰面,同来的还有老许,也通知了暗藏的鬼三。 几个人坐在一起,洛醺先歪着脑袋看看一直笑眯眯的方玉致,然后又看看人比往常更加精神的父亲,又看他们两个自热而然的那么挨近,她过去骑在父亲腿上搂着脖子问:“说,是不是背着我你们两个私定终身了。” 洛秀才:“……” 方玉致:“……” 老许:“……” 鬼三:“……” 众人皆突然不知所措了,唯有沈稼轩哈哈一笑:“先生,她是不是以前都是这样管着您?” 一句话替洛秀才解除尴尬,用手弹了下女儿的脑门:“这丫头,乖乖的一边坐着,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洛醺就滑下他的腿,跑到沈稼轩身边还盯着方玉致看,看的方玉致双颊飞满桃花,她又伏在沈稼轩耳朵边嘀咕:“他们一定那个了。” 沈稼轩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命令:“你若不听,等下的任务就没有你的份儿。” 洛醺唯有乖乖的坐下,思绪翻飞,想着如果父亲和方玉致生出了孩子,自己究竟能把他、她,当做弟弟或者妹妹?忽然想起母亲,心里一阵难过,虽然已经赞成父亲和方玉致结为夫妇,但此时好像父亲移情别恋似的,暗想自己以后可不要蛮干冒险,一旦自己也像母亲,沈稼轩岂不是也要移情别恋。 她老老实实的听沈稼轩叙述所谓鬼三发现的秘密,竟然是浪雄的妹妹来了奉天,她拍着大腿笑着道:“我的天,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众人纷纷看向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你知道?” 洛醺点头:“就是上次,浪雄来搜查,我无奈跟他走,在他家里见到了他才来奉天的妹妹。” 沈稼轩急切道:“洛醺,你还知道什么?” 洛醺咔吧下眼睛:“她很丑。” 沈稼轩当即啼笑皆非:“丫头,这不算,比如她来奉天的目的。” 洛醺玩笑道:“她也没告诉我。” 沈稼轩郑重道:“洛醺,鬼三为了保护你,跟踪过你,无意间发现了浪雄的妹妹来了奉天,他怕那个和子伤害你,于是偷窥,窃听到浪雄与和子的谈话,鬼三以前在北京混时和别人学过日语,他听见和子说此番前来是欲刺杀一位元老级人物穆仲秋,因为穆仲秋没有答应浪雄的父亲川岛一郎帮助他说服张大帅和日本人合作。” 洛醺吃惊道:“那个和子,娇娇弱弱的,她能搞暗杀?” 鬼三道:“您低估她了,她的目光凌厉走路无声,一看就知道是功夫高手。” 洛醺感觉汗毛孔都张开了,这个和子还真不能接触。 正这样想呢,洛秀才就道:“醺儿,这个和子,唯有你才能接触上,所以,保护穆老先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洛醺指着自己,讶异道:“爹,你有没有弄错,你女儿我小时候是淘气,爬树翻墙上房点火,也打了老李太太家的杏子偷吃,也抓过老黄太太家的母鸡弄回咱家下蛋,也把邻居老张叔的宋代名画给修改得一塌糊涂,也把你那些男弟子打的落花流水,也曾经……可是爹,我不会武功,我打不过和子。” 沈稼轩哈哈大笑:“丫头,你有这么多的光辉历史,你一定能打过和子,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洛醺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嘟囔道:“你洛秀才是我亲爹吗?你沈稼轩是我亲丈夫吗?”rs 156章 身上身下 祝亲爱的们新春快乐! ﹌﹌﹌﹌﹌﹌﹌﹌﹌﹌﹌﹌﹌﹌﹌﹌﹌﹌﹌﹌ 事情就这样定下,洛醺也从今天开始重回沈公馆,沈稼轩原本是打算牵着她的手进门,也给家里人一个明示,他和洛醺已经情定终身。 所谓家里人现在仅有周静雅,所以洛醺没有同意,是不想刺激周静雅,她那样的身体就像深秋高挂在枝头的枯叶,实在是不堪一击,洛醺觉得,爱不是炫耀,爱也不是刻意去伤害别人,爱在两个人的心底,彼此感知,足以。 即使没有牵手,他们两个肩并肩的回来,周静雅那样的聪明当然也什么都明白了,也明白了洛醺久未露面是被沈稼轩金屋藏娇,这次带回来只怕要跟自己摊牌了。 倒是皓暄久未见洛醺,拉着她的手非常开心,然后把自己那些零食一股脑的送给洛醺,两个人趴在**边吃边聊天。 “醺姐姐,你是不是嫁给孔先生了?” 洛醺一愣:“谁告诉你的?” 皓暄拿起一块糖剥开,然后塞进洛醺口中,道:“我猜的,不然你为何一直住在孔家?” 洛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皓暄这样的小孩子当然不晓得,她也无法给皓暄说清楚,只摇头:“我是沈家人,不会嫁给孔先生,不过我在家里也不能住的太长,因为我要去穆老先生家里。” 皓暄吃惊道:“你嫁给穆老先生了?” 洛醺啪的打了下他的脑袋:“穆老先生可以做我爷爷,我是去工作。” 沈稼轩之所以把洛醺带回来,就是想让她以沈家人的身份进入穆仲秋家里,眼下世道这么乱,不单单是和子想杀穆仲秋,或许还有别个暗藏的势力,穆老先生对于奉天对于东北都算得上一面旗帜,他不赞成的,就是大多数人的意思,只是他的威望高,所以必须加以保护,当然不只是洛醺一个人,她是放在表面牵制和子而已,因为和子是浪雄的亲妹妹,浪雄对洛醺的感情有目共睹,牵制住浪雄就是牵制住了和子。 听闻洛醺准备去穆老先生家里做伴读,就是陪伴穆老先生读书之意,周静雅略微放下心来,晚饭加了好多菜,一副给洛醺送行的架势。 只是洛醺晚上没有走,怎么也得明天早晨由沈稼轩亲自送去才合乎礼仪。 睡觉时问题来了,洛醺坐在自己房间的**发呆,因为她和沈稼轩的事还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所以也就不能与沈稼轩同床共枕。 落寞的看了会书,一目十行且不知讲了什么东西。百无聊赖玩了会手指,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背诵了朝代列表,从先秦到清末一字不错。哼了会歌,眼下流行的还有父亲独创的,在**翻了会跟头,最后咚的掉到床下……悻悻的爬到**开始努力酝酿睡意,本来是嗜睡之人,今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想着另外一个房间的沈稼轩。 “老虎躺在草地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学着父亲哄她睡觉时的桥段,半夜困意终于袭来,迷迷糊糊中耳听窗户啪嗒一声轻微的响,觉得是风,就继续睡。接着窗户又啪嗒一声响,觉得仍旧是风,继续睡。继而窗户再啪嗒一声响,除了风没有别的。只等翻了个身感觉口渴,眯着眼睛坐起想喊唐妈,蓦然发现地上有两条黑影跳来跃去,挥拳踢腿,像是在打斗,她以为自己做梦,水也不喝了,躺下继续睡,接着又两声窗户的轻响。 “风好大。”咕哝一句,发现自己身上有种负重的感觉,以为是被子太沉,推了一下,手触及到的竟然像一个人,猛然睁开眼睛,对方就吻了过来。 熟悉的气味,她心里一阵欢喜,当然知道是沈稼轩。 “偷情?”她嘻嘻一笑搂住沈稼轩的脖子,惊喜沈稼轩那么严肃认真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创意。 “我可真是佩服你,刚刚地上两个人打的那么热闹,你竟然安枕无忧。”沈稼轩钻入她的被窝。 洛醺当即骇然道:“刚刚,不是我做梦?” 沈稼轩边解她的衣服边道:“是浪雄与和子兄妹,和子欲来刺杀你,浪雄过来相救,我在天棚上一目了然。” 洛醺感觉后背发凉,一头扎进沈稼轩怀里,后怕。 沈稼轩安慰她:“没事了,我在呢,另外,浪雄是不会允许和子伤害你的,这一点我心里清楚,也放心。” 洛醺突然想起什么,奇怪的问:“你没事上天棚作何?” 沈稼轩咬着她的耳朵喃喃道:“想你,想和你同床共枕。” 洛醺坏坏的一笑,推开他,和他呈现一种并排躺着的姿势:“同床了,共枕了。” 沈稼轩一下子翻上她的身子:“丫头,耍弄我,同床共枕是这个样子的。” 他从洛醺的额头一路吻下去,刚想把自己**的身子压下,洛醺却咯咯一笑突然翻上他的身子,得意的道:“这回你就不能了。” 沈稼轩抓住她的手臂爱怜道:“还真是个小笨蛋,怎样我都能。” 合二为一时他身上的洛醺害羞的趴下,幸福的咕哝一句:“你坏。” 沈稼轩拍着她光滑的小屁股柔声道:“我坏吗?我只对你一个人坏,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好,有时坏就是好,有时好其实是坏,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好与坏还有这些门道,而我现在究竟是在对你坏?还是在对你好?” 洛醺感受着他雄性强有力的动作,哪里还能有心情去研究好与坏,伏在他身体上像个乖巧的小猫咪,偶尔的轻微一声叫。 ﹌﹌﹌﹌﹌﹌﹌﹌﹌﹌﹌﹌﹌﹌﹌﹌﹌﹌﹌﹌ 翌日,吃过早饭,洛醺就要随沈稼轩去见穆老先生,她能够走这让周静雅非常高兴,特意给她准备了好大一个包裹,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在里面,就差给她背副锅碗瓢盆了,仿佛要把她扫地出门似的。 洛醺看着硕大的包裹相当吃惊,却也无可奈何,刚想接,被沈稼轩夺下丢在一边:“不用这么麻烦,晚上就回来了。” 喊了洛醺出了屋子,背后是周静雅冷冷一声笑,牙咬的咯嘣直响,她想的是,你洛醺最好别怀上沈稼轩的种,否则…… 洛醺被沈稼轩带着驱车来到穆府,穆老先生已经事先由沈稼轩知会过,穆家也被沈稼轩增派了很多保护之人,他也知道洛醺是贴身保护他的,所以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洛醺。 沈稼轩简单交代几句,公务繁忙就匆匆离去。 穆老先生看着洛醺问:“姑娘,你师从何人?” 洛醺没明白穆老先生的真实用意,得意洋洋的:“我爹。” 穆老先生当即赞美:“没看出来,你弱不禁风的,还一身好功夫。” 额?洛醺歪着脑袋看看老爷子:“我不会功夫。” 穆老先生愣了:“你不会功夫?你怎么保护我?” 洛醺想了想:“实在不行你保护我。” 穆老先生:“啊?” 一整天,老爷子都是以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洛醺,心说行事一向稳重谨慎的沈稼轩,这是搞的哪一出?你是保护我的不是诱降我的,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即可,为何来个娇滴滴的美人? 洛醺看懂了他不解的目光,跟他解释不清,自己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他看书,她就给他端上茶,他写字,她就一边给他磨墨,他小憩,她就坐在附近盯着,总之就是寸步不离。 傍晚时分洛醺结束白天的工作准备回沈公馆,晚上保护穆老先生的是鬼三等一些功夫高手。 刚想跟穆老先生告辞,突然寒光一闪,她第一个念头是以自己的身体挡在穆老先生面前,随即那寒光马上收回,她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蒙面人,她心知肚明是和子,那细长的眼睛无论是笑还是怒,都是眯成一条缝,这是和子的标识。 穆老先生这个时候半是奇怪半是醒悟,奇怪的是蒙面人面对洛醺竟然及时收手,醒悟的是沈稼轩派洛醺这个不会功夫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大概是出于何种目的。 和子不敢杀洛醺是因为浪雄再次跟她重申,洛醺死,则哥哥死,反正洛醺只是一个美人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和子不敢因小失大,哥哥对洛醺情根深种,假如自己真杀了洛醺哥哥来个切腹,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就是父亲都饶不了自己,因为在川岛家族,哥哥是男孩,是父亲的希望,比自己重要得多。 “你让开!”和子忍不住开口喝令洛醺。 “你离开!”洛醺伸出胳膊护着穆老先生。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和子举着刀威胁她。 “我信你敢杀我,但我也信你哥哥不想你杀我。”洛醺给她撂了底牌。 和子气得直瞪眼,一脚踹来洛醺,洛醺早就知道她会先制服自己然后对穆老先生下手,返身死死保护穆老先生,被和子踹的倒地也是两个人一起倒,她压在穆老先生身上,这样危难之时还不忘开句玩笑:“老爷子,我虽然在你身上,但我对你没邪念。” 和子无从下手,耳听外面的保镖噼里啪啦的就要冲进来,她不敢恋战逃之夭夭而去。rs 157章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动情 穆仲秋终于明白了沈稼轩派洛醺来保护自己的用意,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克敌,却不了解个中缘由,只是从此对洛醺刮目相看。 史上最特别的保镖由洛醺产生,她开始每天早出晚归,这样的事情又遭遇过几次,和子刺杀穆仲秋未能成功,改换路数,虽然知道晚上保护穆老先生的保镖更加厉害,也决定试一试。 这一晚,夜过三更,她打点好自己,又悄悄来到穆府,翻墙跃院如履平地,轻松潜入穆老先生卧房之上,看那些保镖都在门口窗下不停逡巡,她掀开瓦片,把耳朵伏在窟窿处闭目闭息认真倾听,听到里面是有人,且是睡觉的轻微鼾声,且是一个人,她轻蔑的看着下面的那些保镖一笑,心里骂了句“饭桶”,然后再掀开几块瓦片,纵身跃入房内,落地之时毫无声音。 她先稳住身子,动了下耳朵听听,确定没有其他人,等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掏出匕首慢慢靠近床铺,飞身一跃猛地刺去,**的人突然伸出双脚夹住她刺来的匕首,她当即大惊,穆老先生何时会了功夫? 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一脚踢来,正中她肩头,她噔噔后退险些跌倒,努力稳固下盘,才发现从**下来的根本不是老态龙钟的穆仲秋,即使看不清楚,但看身形和脚步也知道是个年轻人。 “你是谁?”她喝问。 “鬼三。”对方答。 “好功夫!”她由衷的赞美。 “过奖。”鬼三客气道。 “你怎么料到我会来?”她奇怪的问。 “你们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清楚。”鬼三洞察秋毫。 “改天再会你。”和子知道自己的功夫不敌对方,纵身一跃从房顶蹿出,逃之夭夭。 鬼三也不追赶,掀开床单看看床底下的穆老先生,睡的正香,晚上喝了点酒,刚刚一番打斗和对话都没能把他吵醒。 再说和子,回到自己的住处,边换装边琢磨今晚失败的原因,先是佩服鬼三一声好功夫,再忖度穆仲秋会在何处藏身,突然就想到了床下,狡黠的一笑,准备第二天晚上再次刺杀。 她白天睡了一整天,养足精神,晚饭时同哥哥还品酒闲话,浪雄已经接到调令,只怕眼看就要离开奉天,他愁肠百转的样子,和子明白他是不舍洛醺。 “和子,你说假如我不是日本人,或者假如我只是来中国旅行游学,我和洛醺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浪雄饮干一盅酒,感慨着憧憬着,这一离开再见洛醺不知何年何月,即使重逢,洛醺只怕已经嫁做他人妇,心口堵的呼吸都不畅。 “哥哥,切不可有这样的念头,这要是被父亲听见,只怕要责罚哥哥的。” 和子双十年华,未曾体会过男女之情,从小到大被父亲训练的不仅仅是功夫,还有心性,对浪雄的儿女情长很是不屑,她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杀人机器。 浪雄也知道自己被父亲寄予厚望,甚至被川岛家族寄予厚望,他感觉自己就像个陀螺,抽打陀螺的鞭子在父辈等人手里,叹口气继续喝酒,心情不好不胜酒力,最后酩酊大醉,被和子扶到**歇息,半梦半醒,口中呓语的都是洛醺的名字。 和子看着哥哥很是无奈,心疼也不知该如何救赎,更不明白一向心狠手辣且雷厉风行的哥哥,如何就陷入洛醺的情网不能自拔,挺大个男人,呼唤洛醺名字的时候那般的无助,非常可怜,她叹口气回了自己房里看看时间,时辰还早,又小睡一会,一觉醒来刚好夜深,她穿戴整齐又重新出动。 身轻如燕飞奔来到穆府后,一如既往的飞檐走壁躲开院子里的保镖上了屋顶,也不用偷听了,已经猜到鬼三的路数,径直撞入屋里,就地一滚来到床边,掏出更长的一把刀猛然朝床下刺去,突然,感觉刀被对方控制住,捅不进去又拽不出,知道自己再次中计,唯有放弃丢下刀,然后就地一滚,于屋子中间站起。 床下爬出一个人,又是鬼三,他把刀丢在和子脚下,冷笑:“雕虫小技,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这回**的穆老先生被他们吵醒,坐起来看着面前这一切,不得不钦佩沈稼轩的先见之明,当初沈稼轩说有人想刺杀他时,他还不是很信,觉得自己老迈无能,谁会在意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没想到对方如此的执着,被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他继续躺下睡觉,不知是对鬼三的信任,还是对生死置之度外。 鬼三横在床前,抱臂而战,轻蔑的看着和子,想着自己刺杀周静雅未遂,即使是为了沈稼轩和洛醺,也是大逆不道,沈稼轩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他心里万分感激,如此,沈稼轩交给的任务势必要完成不可。 和子这一刻对鬼三犹然而升起一股敬佩,除了哥哥,男人中这是她第一次佩服一个人,拾起地上的刀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纵身一蹿,离去。 接连两次失败,虽然打击了和子的信心,却又激发了她另外一种心思,她就是不信鬼三是无坚不摧的,换种思维琢磨刺杀策略,**不行床下不行,唯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了。 白天她匆匆离开住处,花了些小钱打听到奉天城内黑市卖迷药的地方,花了大钱轻松搞到迷香,得意的掂了下,嘀咕:“鬼三,假如今晚你仍然能够胜了我,我就对你以身相许。” 这是她决定最后一次刺杀穆仲秋,假如再失败,自己命定无法完成这项任务,这最后一次让她激动万分,不仅仅是因为手中有了迷香感觉万无一失,内心里还有种赌博的快意,假如万无一失中出现万一,鬼三又打败了自己,他当真是个英雄人物,值得自己倾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逆向思维,美人当然也爱英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当然是夜晚来临,她第一次感觉时间过的如此慢,盯着腕表,总算熬到半夜,揣好迷香和刀具,再次来到穆府。 故技重施,却不是由屋顶进入,而是掀开瓦片,把一根细主管顺了进去,嘴巴使劲一吹,汩汩迷香之雾飘了进去,只等迷香吹尽,她掏出一块布蒙住自己的口鼻,纵身落下,掏出刀来,正在琢磨是刺**还是刺床下。 “贼心不死,今日,断不会再放过你。”说着话,鬼三从**起来,今晚穆老先生并无在此房间,狡兔三窟,鬼三已经把他安置到别处,他知道和子仍旧会来,所以守株待兔。 一灯如豆,被鬼三点燃,和子清楚的看清了鬼三的容貌,长发纷披至肩,一抹胡子横亘上唇,一袭黑色的绸缎裤褂,几分江湖豪情几分浪漫气质,看他口鼻并无遮蔽,好模好样的跟自己说话,既然说话当然就在呼吸,他吸入迷香为何没迷倒?和子讶然道:“你怎么,不怕迷香?” 鬼三冷冷一笑:“这种江湖伎俩用来对付我,只能说你是棋差一招,爷爷我就是跑江湖的出身,你既然会武功,难道不懂闭塞自己身上的某些关窍,迷香就无法在身体游走吗?哦,原来你会的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你这个人,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被他如此揶揄,和子羞怒,挥刀来刺,鬼三身子后仰眼看倒地,却猛然勾住她的双腿自己站起,竟然把她勾倒,这神功让和子惊骇得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不敌,一骨碌爬起,撞开窗户而去。 鬼三打定主意不能再放过她,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此后就会没头没脑的骚扰,拔腿就追,外面的保镖也追,却没有鬼三与和子的速度快,他两个一前一后跑到街上。 和子耳听后边脚步声近,知道自己的轻功也不敌鬼三,当即站住,拉开架势准备拼命。 鬼三也不客气,一脚踢来,和子往后一躲,鬼三随即一个悬空转,啪啪啪!接连三脚快似闪电,和子手中的刀落地人也飞了出去,噗通倒在马路中间。 鬼三刚想教训几句,突然从这条街横着的某个胡同里疾驰而出一辆车,车灯晃的和子睁不开眼睛,听到声音想往路边躲,却躲错了方向,直奔人家汽车而扑去,眼看就要碾如车轮下,千钧一发之际鬼三冲过去抱起她嗖的跃到路边,一声刺耳的刹车,然后是一个人从车窗探出脑袋来骂:“不要命了,两口子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睡觉跑到马路上闹妖。”骂骂咧咧后发动汽车而去。 和子惊魂未定,若没有鬼三,自己只怕已经香消玉损。 鬼三忽然发现自己还抱着和子,急忙松手,嘀咕一句:“连车都不会躲,还做杀手。” 他刚想起身,和子突然一把搂住他,用生硬的汉语道:“我喜欢你。” 鬼三僵硬半天,推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推动,和子紧紧抱着:“我就喜欢你。” 鬼三用力甩开她:“我不喜欢你。”说着拔腿就走,后边是和子声嘶力竭的一句喊:“我会让你喜欢的!”rs 158章 有喜 感谢“热恋^^”、“东坡闲士”、“水烟烟”的红包,亲爱的们,除夕夜快乐! ﹌﹌﹌﹌﹌﹌﹌﹌﹌﹌﹌﹌﹌﹌﹌﹌﹌﹌﹌﹌ 和子说到做到,每天都去找鬼三,因为鬼三不搭理她,她就夜夜都去行刺穆老先生,搞的鬼三不胜其烦,和子撂下话:“假如你跟我好,我就放弃刺杀。” 鬼三还真就倔,也撂下话:“尽管放马过来。” 两个人成了冤家,欢喜冤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洛醺仍旧是每天来穆府做她的保镖,眼看春暖花开,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而浪雄和孔至尊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并无来骚扰她,沈稼轩对她的疼爱有增无减,只等洛秀才和方玉致从葫芦沟禁烟回来,就准备正式娶她,给她一个名分,这本该是一桩接一桩高兴的事,她却无精打采,每天回家都不忘给皓暄捎带些水果糕点,自己却越来越没胃口,整个人恹恹的。 这天黄昏从穆府出来,一路似睡非睡的迷迷糊糊慢慢行走,蓦然发现街边有家药房,大门敞开,里面有个白胡子的坐堂先生,让人一看就是那种“哇、高人”或者“哇、高人的后人”,她琢磨下走了进去。 伙计热情的过来招呼:“小姐,您买药?” 洛醺摇摇头:“我想,让那个老先生给我看看,最近有点不舒服。” 伙计于是把她引过来给坐堂先生,老先生看了看她的面色,没等号脉已经猜中十之八九,单等她坐下来,老先生手在她脉搏处一搭,须臾即问:“姑娘,你,成亲了没有?” 老先生如此一问,是觉得她穿着打扮像是待字闺中。 洛醺看他问的非常谨慎,猜测自己大概得了什么大病,老先生是准备向自己家人交代什么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怕了,想说没有,转念合计自己和沈稼轩成亲也就是马上的事,于是道:“当然成亲了,你觉得我打扮的不像吧,现在年轻人时兴这个,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有什么事您尽管直言,我挺得住。” 老先生立即拱手:“恭喜太太,您,有喜了。” 有喜?不就是怀孕!洛醺泥塑木雕般呆愣半天,只等老先生第二次恭喜,她才缓过神来,可是挺不住了,坐着都欲倒,笑的非常勉强:“多谢。” 然后问了诊费,也不知给了人间多少钱,也不知怎么离开的药房,也不知怎么回的家,到家后就坐在**继续发呆。 沈稼轩得到消息,说洛秀才和方玉致明天就可以从葫芦沟回来,禁烟行动大有成效,很多农户都改种粮食不再种植烟草,其中郑家的二虎三虎出力不少,他们说都是因为对洛醺许诺过。 洛秀才一回来,自己就可以同洛醺成亲,沈稼轩非常高兴,这件事即使洛秀才不要求,总像压在他心头的一个重物,早卸下早轻松,他也听说洛醺最近没胃口,回来时特意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大包小包的拎着过来找她,看她垂着脑袋坐在**,凑过去柔声问:“怎么了,不然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来。”洛醺仍旧低着脑袋,抱着双膝嘟囔出这一句。 沈稼轩没听明白,问:“什么没来?”用手托着洛醺的下巴。 洛醺推开他的手,继续垂着脑袋,声如蚊蝇:“那个,没来。” 沈稼轩脱了鞋子上了床,和她面对面坐着,抚摸着她的脑袋问:“究竟什么没来,我好笨的。” 洛醺突然抬起头,梨花带雨的模样把沈稼轩吓了一跳:“丫头,到底怎么了?” 洛醺捂住脸,边哭边道:“月事没来,药房的老先生说,我怀孕了。” 怀孕?沈稼轩冷不丁也怔住,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洛醺,开心得语无伦次:“醺,醺,你怎么,你怀孕了,真的吗?” 洛醺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还高兴?” 沈稼轩反过去吃惊的看着她:“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又要当爹了。” 他想了想,突然一脸的兴奋扫光,看洛醺满脸的忧郁,问:“你不愿意给我生儿育女?” 这个洛醺倒是没想过,一直沉浸在爱情中,不知道爱情开花后会结果,没有精神准备,看沈稼轩不高兴了,她急忙道:“不是,只是人家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生孩子,我也不会带。” 原来如此,沈稼轩如释重负,把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使劲的在她的小嘴巴上亲了下:“不用你带,家里这么多人呢,娘也不是七老八十,走路比你都快,你让她老人家带,她一定高兴坏了,她啊,就盼着我多给她生几个孙子孙女。” 洛醺撇撇嘴:“然后我的孩子首先学会的就是抽烟,其次学会骂人。” 沈稼轩知道她在说母亲的诸多短处,哈哈大笑:“皓暄也是娘带大的,你看他可否抽烟和骂人,娘其实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好,她自己粘上了戒不掉,她是绝对不会让孙子学坏的。” 这话不假,别说皓暄,就连沈稼轩、沈稼辚兄弟两个也不抽烟,沈稼辚的污言秽语一方面是习惯了金水湾人说话的方式,一方面是戎马生涯环境造成,洛醺想了想:“可我还是想自己带,白白胖胖的小娃,像个嫩豆腐,抱在怀里软软的,多好玩。” 沈稼轩看她终于破涕为笑,更加开心,道:“好,我们自己带,我帮你,你抱累了我抱,我抱累了你抱。” 就这样聊着聊着,洛醺也从怀孕的惊惧中转变过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嘻嘻一笑,满脸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最高兴的还是沈稼轩,仿佛洛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才真正把他们两个缔结在一处,之前他只感觉洛醺虽然爱自己,却因为洛醺太过出众,他经常是患得患失的,仿佛洛醺就是他指缝间的青丝,把握不住随时可以滑落失去,有了孩子,一切都大不相同,他和洛醺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这一晚,他大大方方的留宿在洛醺房里,比之前更宠爱洛醺,对洛醺的照顾无微不至,哪怕洛醺轻微的一声咳嗽他都惊恐不已。 一整夜他都在思量,洛醺怀孕的事只怕瞒不住周静雅,即使现在瞒着,等洛醺肚子大了,周静雅还是会知道,有个黄织秋的前车之鉴,他真的有些担心,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做出决定,和周静雅摊牌,告诉她洛醺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用躲躲闪闪,直言,假如她敢对洛醺如何,就不是离婚这么简单,算是威胁吧。 第二个决定,他准备送洛醺回金水湾,奉天有浪雄有孔至尊有变幻莫测的时局,洛醺在这里根本无法安心养胎,反倒是金水湾,目前还是一片乐土,如今是春暖花开,景色宜人洛醺也喜欢。 打定主意,沈稼轩就把周静雅叫到自己房里,按照自己想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先是:“洛醺有了我的骨肉。” 周静雅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季节重新回到隆冬,窗前的一树杏花变成皑皑白雪,冷到骨髓里。 沈稼轩再一句:“假如你敢用对待黄织秋的方法来对待洛醺,你就为我的儿子抵命。” 周静雅心咯噔一下,结发之情,说好的永不辜负,他沈稼轩何其毒也。她就从未想过,沈稼轩饶恕她一次又一次的错误,念的就是结发之情。 沈稼轩又道:“不日,我就正式娶洛醺,给他们母子一个名分,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周静雅慢慢站起来,冷冷的抛下一句:“你有过李香韵有过黄织秋有过方玉致,不差一个洛醺,反正奉天也没几人知道洛醺曾经是你的儿媳,婚礼热闹点。” 她阴阳怪气的说完,就回了房间,躺在**不说话,整整一个上午,唬的赵娘娘嘘寒问暖,她也全不搭理,午饭也没有吃,问赵娘娘:“你说真有下辈子吗?” 赵娘娘感觉她话里有话,急忙劝道:“有也没用,下辈子重新托生,你连你自己都不认识,更别说其他人,下辈子丈夫不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所以得好好的过这辈子。” 赵娘娘怕她想不开轻生,才这样恐吓她,谁知适得其反,周静雅想的是,下辈子丈夫儿子都不是我的,这辈子我必须争取让丈夫永远是我的。 她匆匆离开公馆去了哥哥周作章家里,又打电话找来杨丽娜,问她:“假如我没了,你能替我照顾皓暄吗?” 杨丽娜火燎屁股似的急急匆匆,听她这样问,咯咯的笑:“表姐你也太可笑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会照顾小孩,只带他出去一次还丢了,我可不行。” 周静雅还想说什么,杨丽娜急急忙忙道:“表姐你坐着,有个饭局,我得马上去。”她说着就丢下周静雅及时行乐去了。 自己的表妹指望不上,哥哥还是个光棍汉,无奈周静雅又回来公馆,敢好碰到洛醺,见洛醺正牵着皓暄的手在院子里溜达,得知她怀孕,沈稼轩禁止她离开公馆,穆家也不能再去,交代鬼三安排穆老先生的保护事宜。 见周静雅过来,洛醺还尊她为长辈的感觉,躬身道:“婶。” 周静雅冷笑着:“我是沈稼轩的老婆不是沈稼轩他爹的老婆,你怎么叫我婶。” 洛醺愣住,把她的话倒嚼似的琢磨半天,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想是自己怀孕的事沈稼轩已经告诉了她,如今,两个人是同一辈分了,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唯有抿着嘴不说话。 周静雅看洛醺亲热的拉着皓暄,想想问:“洛醺,我这身子骨不利落,最近更是各处都不舒服,只怕大限已到,假如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顾皓暄吗?” 洛醺不假思索道:“当然能,我一直都喜欢皓暄。” 本是好心的一句话,在周静雅听来却是她在巴不得自己立即归西,好把大奶奶的位子腾出来给她,周静雅一把夺过皓暄,朝洛醺假惺惺道:“谢谢,我还活着呢。” 洛醺呆呆的站着,感觉出她目光中的愤怒。rs 159章 绑架 感谢“初学步者”、“镶蓝的云”两位亲的红包,亲爱的们,除夕夜快乐! ﹌﹌﹌﹌﹌﹌﹌﹌﹌﹌﹌﹌﹌﹌﹌﹌﹌﹌﹌﹌ 洛秀才说好从葫芦沟回来奉天,第二天却不见他和方玉致的踪影,沈稼轩隐隐有些担心,却也不敢告诉洛醺,特别是这个节骨眼,她有了身孕需要安心养胎,在她面前只说洛秀才和方玉致另有任务,然后悄悄派人去葫芦沟打听情况。 洛醺信以为真,也就老实的留在公馆,虽然得知怀孕时因为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很是惊骇,被沈稼轩安抚好之后,母爱泛滥,白天晚上的憧憬着孩子生出来的样子,是儿子是女儿?像自己还是像沈稼轩?沈老太太只怕要高兴得癫狂了。 其实她自己先快癫狂了,满心都是对新生命的好奇,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听了沈稼轩的话强迫自己多吃。 午饭过后,洛醺正和皓暄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同以前一样,你一口我一口,亲密无间,自从有了身孕,洛醺虽然不改顽皮甚至是顽劣的本性,但人就变得沉静稳重了许多,以前和皓暄如同姐弟,现在看皓暄如同自己的孩子,虽然皓暄仍旧习惯叫她“醺姐姐”,和沈稼轩在一起后,她对皓暄更亲了,感觉他已经是自己实实在在的亲人。 两个人同样歪歪扭扭的姿势倚靠在沙发上,边吃东西洛醺边给皓暄讲水泊梁山的故事,《水浒传》皓暄看了无数遍,但那些英雄豪杰的事迹由洛醺绘声绘色的讲出,他觉得比自己看的那些墨黑的文字生动。 “李逵大喊一声,你这鸟人胆敢冒充爷爷我劫道……”洛醺是连比划带呼叫,皓暄听得入迷,口中含着苹果不知咽下,呆呆的盯着她。 小姐,有个叫和子的姑娘找您。”这个时候仍旧负责伺候洛醺的唐妈来报。 和子?洛醺蹙眉凝思,不知和子找自己作何,自己正想找她说穆仲秋的事,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当即把咬了半拉的苹果塞给皓暄,然后让唐妈把和子带到自己房里。 不一阵就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洛醺知道这一定是和子,她走路总是像小跑似的,步子小且急速,进来后她朝洛醺鞠躬施礼:“冒昧打扰,请原谅。” 和浪雄一样,都是那么的礼貌文明,暗藏着他们的心狠手辣。 “你找我有事吗?”洛醺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先从气势上胜了她。 和子再次躬身施礼,今天还格外穿戴一新,葱绿的连衣裙就像这个季节看上去赏心悦目,她走近洛醺道:“我们,做个交易。” 洛醺不知她口中所谓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感觉应该与穆老先生有关,这算得上是机密,于是屏退唐妈和皓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她指着自己侧边的沙发道:“坐下说吧。” 和子笑眯眯的道声“谢谢”,丝毫看不出这个娇小玲珑总是一副笑面的姑娘会是个杀手,她说话也是语声柔和态度诚恳:“请您帮我说服三哥跟我相好,我就放弃刺杀穆老先生。” 洛醺突然怒道:“你开口闭口想杀人,你不怕我让警察把你逮起来。” 和子仍旧是笑眯眯的:“不怕,中国有句话叫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没有证据,警察不会信的。” 这倒是,自己也没能把她按在刺杀现场然后给警察看,洛醺突然不解的问:“三哥又是谁?” 和子道:“就是鬼三,我叫他三哥,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听说他对你唯命是从,所以请你帮忙说服他。” 最初的一刻,洛醺真以为和子是喜欢鬼三,后来琢磨下,她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比如,鬼三功夫高深,她会不会想拉拢过去替她们买卖,汉奸何其多也,完全有可能。 琢磨片刻后,她痛快的答应下来,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穆老先生的安全,另外自己也没见到鬼三,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答应劝说,又不是许诺一定能成功。 和子开心的再次朝她鞠躬道谢,然后喜滋滋的离去。 洛醺也准备去找鬼三问问,却被唐妈挡住:“老爷交代过,您最好留在公馆歇着。” 洛醺拔腿就走,边道:“我有急事。” 她一个人离开公馆,在街上拦了辆黄包车,径直来到穆府,先看望穆老先生,然后找鬼三问和子的事。 鬼三羞臊的一笑,挠着脑袋道:“这个女人真麻烦,怎么都惊动您了。” 洛醺不知他这笑是何用意,还以为他是心里美呢,探寻的问:“你说,你喜欢和子吗?” 鬼三立即道:“当然不会,我怎么能喜欢一个日本鬼子。” 洛醺逼视他:“真的?” 鬼三斩钉截铁:“千真万确。”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心里喜欢的姑娘不是和子那个样子,而是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洛醺是沈稼轩的女人,是自己的主母,鬼三平素连这个心思都不敢动,今日被洛醺逼问心里才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他若不是为了洛醺和沈稼轩能够舒舒服服的在一起,也不会冒险去刺杀周静雅,只要周静雅在,沈家自己是永远回不去了,但他觉得为了洛醺做这件事,值。 确定他不喜欢和子,洛醺才放心,只因为和子是日本人,他们两个即使是真心相爱,恐怕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又询问了穆老先生的保卫情况,然后告诉鬼三:“有一个词叫暧昧,你懂吗?” 鬼三凝思片刻:“暧昧这个词我懂,但您的意思我不懂。” 洛醺嘿嘿一笑:“你啊,看着鬼精鬼灵,其实对男女感情之事有点笨,我教你这招暧昧,就是说你可以同和子若即若离似好非好,让她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稀里糊涂,她就放弃刺杀穆老爷子,你不就轻松了吗。” 这可以说是美男计,虽然鬼三并不是很美,鉴于有个美人计,当然就衍生出来美男计,鬼三不是很情愿:“这是骗人。” 洛醺狠狠道:“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她算不得人。” 鬼三仔细斟酌下,觉得是这么个理,这好像与兵不厌诈殊途同归,就算自己在对敌上搬用了三十六计吧,于是答应了洛醺,至于怎样才能暧昧,他搞不清楚,请教洛醺。 洛醺想了想,突然凑到他身边娇媚的一笑,鬼三脑袋嗡的一声,呆立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洛醺嘻嘻道:“这就是暧昧,我没同你相好,但是你感觉我在同你相好。” 鬼三立即辩驳:“小姐您折杀小人了,我没感觉您同我好。” 洛醺知道他对沈稼轩忠心,不敢有半点冒犯自己的意思,传授了如何暧昧之后,她着急回公馆,怕沈稼轩得知自己出来生气。 被鬼三送着出了穆府,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拦到一辆黄包车,刚想上去,突然从旁边冲出几个人,夹住她就跑,最后塞进一个汽车里。 洛醺拼命挣扎又打又骂,只等被按在汽车里,前面副驾驶的位子上有个人转头回来看她笑,她才发现竟然是孔至尊。 “孔至尊,你想干嘛?”她不禁怒斥。 孔至尊好整似暇的笑着,分外轻松,道:“很简单,我们要离开奉天,去南洋。” 去南洋?洛醺不知他为何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懂的是:“你去南洋带着我干嘛?” 孔至尊又笑:“你问的多新鲜,我喜欢你,要娶你做老婆,我们一起去南洋生活,我已经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去了南洋我们仍旧开舞厅酒楼赌场医院,我们仍旧是富人,你仍旧会过得舒舒服服。” 洛醺看着车开往的方向是往市外,惊问:“这是去哪儿?” 孔至尊得意洋洋的:“我包了架飞机,我们乘飞机走,眼下世道乱,这形式我都看明白了,早晚得有大仗打,我可不想趟这浑水,不如找个世外桃源,平平静静的过我们的日子。” 洛醺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无法说服你留下来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但你也不能把我带走,你停车,我要下去。” 孔至尊无动于衷:“这就由不得你了,你必须嫁给我。” 洛醺知道自己必须说实话了,说了实话他就应该会放弃自己,于是道:“我已经嫁给了沈稼轩。” 出乎意料,孔至尊非但没吃惊,还坦陈:“你们那叫私定终身,周静雅已经告诉我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就想走。” 提及周静雅,洛醺感觉这似乎是他们设下的计策,才明白周静雅目光中冷冷的东西是什么,且原来她和孔至尊密谋好了要对付自己,她对沈稼轩表面应承都是虚以委蛇,她根本在意自己和沈稼轩的感情,大概更不会允许自己为沈稼轩生儿育女,事情到了危急关头,洛醺不得不继续坦白:“我已经有了沈稼轩的骨肉。” 这个爆料够狠,她以为孔至尊立即会震惊,接着会厌恶自己,也就会丢下自己,谁知孔至尊竟然道:“我们先去南洋,然后找个大夫给你打胎。” 他语气听着有点沉重,但也是非常淡定,不用问,这也是周静雅提前告诉的,洛醺当即目瞪口呆。rs 160章 流产 感谢“九天卐白玉”、“初学步者”、“东坡闲士”、“临窗听风我自在”、“熱戀^^”几位亲的红包。 ﹌﹌﹌﹌﹌﹌﹌﹌﹌﹌﹌﹌﹌﹌﹌﹌﹌﹌﹌﹌ “我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你不嫌弃我?”洛醺想用语言来刺激孔至尊,然后迫使他放弃自己。 孔至尊顿了顿,若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还谈不到嫌弃,沉闷的说一句:“不嫌弃。”接着啪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爱的女人被别人占了,懊恼愤怒无处发泄。 车子行驶得非常快,一会就驶出了市区,眼看前面的路上空无一人,洛醺知道自己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拼命,在车里乱踢乱打,被孔至尊的手下按住,想高呼救命,又被人家捂住了嘴巴,她急的脑袋嗡嗡直响,急的汗流浃背,早晨沈稼轩就离开公馆,看样子像有什么大事,他即使回了公馆也根本找不到自己,难道,真的就要从此和他天各一方?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洛醺同押着她的两个人齐齐朝前面扑去,只等坐直了身子才发现,前面的大路上堵着一排人,为首的,却是浪雄。 洛醺突然发现了希望,知道浪雄所来必定是为了自己,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眼下需要先脱离孔至尊的控制,于是趁刚刚急刹车大家都未稳之际,拼命喊出:“浪雄救我!” 浪雄手一伸,旁边的武士递给他一个重家伙,他朝着孔至尊的汽车一顿突突,吓得车里的人除了孔至尊,悉数抱着脑袋趴下,浪雄没有要谁命的意思,只不过把车胎打爆。 孔至尊就淡定的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冷漠的看着浪雄施yin威,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整整衣服,看浪雄道:“非得与我两败俱伤吗?” 浪雄把重家伙交给手下,掸了掸白手套,道:“除非你把洛醺放了。” 孔至尊怒:“你明知道我不会。” 浪雄笑:“你也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带走洛醺。” 孔至尊扬着脑袋盯着浪雄看了许久,然后手一摆,洛醺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单等收势落下,从路边的土坡后面冲出很多人,个个黑衣,像是黑七的手下,孔至尊猖狂道:“早料到你会来这一手,当爷爷我是吃素的,咱们就玩命试试。” 他说着退回车边,他的人马就横亘在他面前,挡住他和身后洛醺乘坐的汽车,十几步远的距离和浪雄对峙,两方面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洛醺其实恨孔至尊,但也不想他死,想劝他几句怎奈又下不了车,这时就听浪雄一声喊,说的是日语洛醺也不甚懂,再透过孔至尊那些手下排列的缝隙看过去,浪雄身边的武士突然淌着地面而行,顿时尘烟滚滚,刹那间所有的武士都不见了踪影,洛醺正诧异,就见孔至尊的手下接连扑腾腾倒地。 孔至尊似乎也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忍术中的土遁,急忙喊自己的手下往道路两边的田野里撤。 须臾,尘烟消散一些,武士们慢慢现出身形,按浪雄的命令继续追击孔至尊那些人。 孔至尊却没有跑,返身回来从车里拎出洛醺,他带着洛醺往路边跑,浪雄高喊:“站住!”手一抬枪响了,正中孔至尊的小腿。 孔至尊膝头一软跪倒在地,洛醺趁机逃脱,本想跑向浪雄这里,却被咬牙站起的孔至尊拦截住,看她狠狠的一笑,是狞笑,洛醺顿觉毛骨悚然,胆怯的慢慢后退。 孔至尊眼看浪雄奔过来,看洛醺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却如此伤害我,我不好过,他沈稼轩也别想好过。”说完,一脚踹去,正中洛醺腹部,然后洛醺如一颗豆粒滚下路边的壕沟。 浪雄朝他又开一枪,孔至尊趴在地上躲过,浪雄有心杀他,却听见壕沟里的洛醺声嘶力竭的一声喊:“啊!”他急忙跳了下去,就见洛醺捂着肚子,大腿根部都是血,看了浪雄一眼,歪倒在一边人事不省。 “洛醺!”浪雄冲过去抱起她,虽然不知洛醺发生了什么情况,最基本知道她受了伤,抱着她爬出壕沟,看自己的人和孔至尊的人打的正热烈,而孔至尊却消失无踪,他抱着洛醺奔向这条路的拐弯处,因为那里藏着自己的交通工具——马匹,他们当然不会是从城里步行到此地堵截孔至尊。 在林子里找到马匹,先把洛醺横搭在马上,他自己然后翻身上去,再抱好洛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城里,急急的把洛醺送去医院,得到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洛醺,流产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醺躺在病**昏睡,浪雄坐在椅子上发呆,心知肚明洛醺一定是和沈稼轩私定终身了,他感觉自己像冰封在深海处的一条鱼,冷的彻骨,动不能动。 天黑了,洛醺悠悠醒来,微微睁开眼睛先发现到处都是白,接着看见浪雄的背影,“我……你……”她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模糊的意识中,自己应该是出了问题。 浪雄听见她醒了,起身来到床边,淡淡一笑道:“没事了。” 洛醺小心翼翼的问:“我的,孩子,好吗?” 浪雄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忍着失恋之痛安慰洛醺:“医生说,你还年轻,以后会有的。” 洛醺先是把目光在他脸上凝固,接着慢慢缩进被子里,先是压抑的哭,接着是放声大哭,刚刚为人母的喜悦转换成痛失骨肉。 浪雄掀开被子想安慰她,洛醺突然冲起来扑进他怀里,这一刻,他不是日本鬼子,他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他只是洛醺的一个朋友,在危难时关爱洛醺之人。 “洛醺你别哭,我发誓给你报仇。” 洛醺从他怀里脱离,满脸的泪水,抑制住哭声却抑制不住泪水如泉涌,沉声道:“不牢你的大驾,我自己来。”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哭出声,就静静的躺着仰望天花板出神。 下半夜,她看的眼睛累,迷迷糊糊想睡着,却发现浪雄趴在自己床沿上鼾声如雷,而他身边的小几上,就放着一个未削完的苹果和一把水果刀。 陡然的一个念头,洛醺想,浪雄对自己是好,但他将来或许能残害无数的中国人,自己应该把他杀了。 这个念头出,她心就痛得不行,慢慢拿起水果刀比量着浪雄的脖子,好久好久,暗想,今日不杀浪雄或许是自己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可是自己现在杀了浪雄,就是这辈子最禽兽的做法,两方面力量纠结缠绕,这时浪雄醒了,看她手拿着刀,吃惊的问:“你在作何?’ 洛醺道:“我想吃苹果。” 浪雄或许信了或许不信,却没说什么,把苹果削好了给她吃,天亮后,亲自把洛醺送回沈公馆。 临告别,洛醺问他:“可以把你身上的那削苹果的刀送给我吗?” 浪雄不解其意,依言掏出递给她。 洛醺说声谢谢,大步往公馆里走,看见人就问:“周静雅呢?” 一个答:“不晓得。” 再问:“周静雅呢?” 另个仍旧:“不知道。” 还问:“周静雅呢?” 这回问的是唐妈,她道:“带着皓暄和赵娘娘坐火车回金水湾了。” 洛醺手中的刀嘡啷落地,仇恨无处发泄,人就软绵绵的坐了下去,唐妈急忙高喊:“老爷,老爷快来!” 沈稼轩正在房里和自己的手下商量如何营救洛秀才和方玉致,洛秀才和方玉致去葫芦沟禁烟,虽然有了成效,但他们的身份被民国政府得知,并派人刺杀,如今被困在葫芦沟附近的老鸭山里,他现在是民国政府的市长,不能公然去救人,唯有把鬼三召集回来,却又记挂穆仲秋安危,遂把穆仲秋送去警察局保护,正忙的焦头烂额,听唐妈喊,感觉是昨夜未归的洛醺出事,急忙奔了出来,就发现倒地的洛醺,她身边竟然还有一把雪亮的刀。 “洛醺,怎么了?”他抱起洛醺回到她自己房里。 洛醺傻傻的看着他,突然乱拳打去:“你昨天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找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沈稼轩身子一抖,手脚发软差点让怀里的洛醺落地,他昨晚快天亮才回来,也是刚刚得知她夜不归宿,惊问:“孩子,孩子怎么会没了?” 洛醺咬牙切齿道:“你的好太太周静雅,和孔至尊设计抓了我,要把我带去南洋,半路浪雄去救,只是孔至尊穷凶极恶踢了我一脚,正中这里。”她指着自己小腹,眼睛茫然的望着沈稼轩,泪落如雨。 沈稼轩喊了句:“来人!” 刚好外面的鬼三听见跑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沈稼轩哑着嗓子问:“大奶奶呢?” 洛醺苦笑道:“她已经回了金水湾,逃跑了。”继而补充:“找孔至尊报仇!” 沈稼轩摇头:“现在不行。” 洛醺又惊又怒:“沈稼轩,你是不是男人,他杀了你的骨肉。” 沈稼轩低低道:“比报仇更重要的是,我要立即去救你父亲和方小姐。” 洛醺愣愣的:“我爹,他们怎么了?” 沈稼轩简短解说,最后告诉她,怕自己去晚了洛秀才和方玉致就会有生命危险。 洛醺道:“我同你一起去。” 沈稼轩看看她:“你刚刚……还是留在家里将养。” 洛醺大吼一声:“你不让我去,我就回金水湾找周静雅报仇,你总得给我一个地方发泄,你以为我不喜欢这个孩子对么,我是母亲,没有谁比我更在意,我才感觉到他的存在,现在就是母子分离,你不让我发泄,就是想让我疯。” 沈稼轩看她目光冷厉,当真是快疯癫的样子,唯有点头:“好,我们马上出发。”rs 161章 故人去、故人来 感谢“萦纡卿卿”的粉红票。 ﹌﹌﹌﹌﹌﹌﹌﹌﹌﹌﹌﹌﹌﹌﹌﹌﹌﹌﹌﹌ 沈稼轩当然明白流产是怎样的一个概念,洛醺现在身体虚弱应该静养,但她执意不肯沈稼轩又不敢过分违逆她的意思,唯有让唐妈随行,唐妈懂得女人小产该怎么调理,为洛醺准备齐全了吃喝用度之物。 一行人先到了葫芦沟,开车的开车、骑马的骑马,比洛醺上次和方玉致来时坐车晃悠悠的快很多。 沈稼轩怕洛醺劳累,就骗她说,让她与自己兵分两路,自己去老鸭山搜寻洛秀才和方玉致,让洛醺留在葫芦沟村守候,一旦洛秀才和方玉致没有在老鸭山或者已经从老鸭山逃出,葫芦沟村是必经之路,让洛醺在这里接应。 洛醺信以为真,由唐妈陪着,本想就在车里歇息即可,却被郑家两兄弟得知她来了村里,于是二虎三虎过来找她,硬把她带到自己家。 郑大娘没有得到她这个儿媳,还觉得她欺骗了自己,满心不高兴也不敢发作,知道她和奉天市长沈稼轩的关系,所以也就好吃好喝的招待。 仍旧是同方玉致住过的那个西厢房,洛醺倚靠在被褥上发呆,二虎三虎去给她张罗饭菜,唐妈借用郑家的厨房给她熬红枣粥。 刚刚感觉到体内那个小家伙的存在,转瞬他就不辞而去,所幸是没有见过面,洛醺痛苦,也还没到疯癫的地步,然而下身时而涌出的血液让她就时而的清醒,孩子没了,她与沈稼轩的孩子。 一想哭,她就立即去考虑父亲和方玉致的事,都知道禁烟是冒险行为,即使民国政府不抓父亲,断了这些村民的财路,久而久之也会有危险,洛醺不懂的是,禁烟这种义举政府不管,为何父亲管了人家还不允许,感叹世道真是乱,军阀割据混战,何时百姓才能有个好日子过。 这时三虎端着热茶过来给她,洛醺顺口问:“三虎哥,老鸭山通往葫芦沟村的道路在哪里?” 三虎反问:“你指的是哪条路?大路远小路近,大路好走小路难行。” 洛醺刚抿了口茶水,蹙眉想了想,假如父亲和方玉致从老鸭山逃出来,断然不会明目张胆的走大路,于是道:“小路。” 三虎道:“你喝完水我带你去看,不过洛醺,你这次重回葫芦沟是为了什么?还是禁烟的事吗?你放心,我这些日子听洛秀才给我们讲了很多道理,我和二哥决定,即使洛秀才走了,禁烟的事我们哥俩来继续努力,我们这两天走家串户掰饽饽说馅的给村里人解释,我相信最后一定能成功的,洛秀才说,洛……怎么你们两个都姓洛?” 三虎喜滋滋的向她汇报到这里,忽然发现了这种巧合。 洛醺放下茶杯,凑到三虎面前道:“不瞒你说,洛秀才是我爹,我爹禁烟是好事,却被人陷害,我这次回来是救他的,三虎哥,你能帮我吗?” 三虎一拍胸脯:“我活了二十多年,从你和洛秀才,就是你爹来了之后,我才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知道自己该如何活着,我当然帮你。” 洛醺哧溜下了炕,拉着三虎就走,怕唐妈阻拦,偷偷摸摸从后面的院墙翻出去,她要沿着小路去找父亲,自己这样躺在炕上等候,父亲根本不可能知道。 老鸭山,距离葫芦沟一里路,上山的路一条大路是村民们采药捡蘑菇打猎砍柴必经之路,小路是偶尔有那么些心血**的人为了抄近道踩出的,说路不像路,远远看着不过是有那么一条模糊的线罢了,这线,也就是踩过之后草比旁边颓败。 洛醺选择了小路寻找父亲,被三虎拖着往上面爬,据三虎说,上到半山腰那块巨石处,往里面行走就非常平坦了。 突然的一声枪响,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鸟儿,也惊得洛醺和三虎对望,她怕是父亲出事,急忙加快脚步,攀爬到巨石处刚想问三虎山里面何处容易藏身,就见踢踏跑来一个人,远远洛醺看着就眼熟,身材分明就是父亲,他怀里抱着的,难道是方玉致? 洛醺急忙迎了上去,喊一声:“爹!” 洛秀才到了巨石旁把方玉致放下,洛醺才发现方玉致和父亲两个人都已经成了血葫芦,方玉致紧闭眼睛看样子受伤的是她,而父亲身上的血应该都是被她染的。 “爹,我方姨怎么了?” 洛秀才喘口气,探探方玉致的鼻息,再摸摸她的卖,抱起她想跑,方玉致突然睁开眼睛道:“不要!”声音不大,但非常坚决,接着补充:“把我放下,我怎么听见是洛醺在说话。” 洛醺急忙凑过去:“姨,是我,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心知肚明是被谁害的,难以理解这类如手足相残的厮杀。 洛秀才道:“老沈已经把敌人引开,我带你下山上医院。” 方玉致淡淡一笑:“你个傻瓜,我是医生,我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听我说句话。”她慢慢的努力的把头转向洛醺,问:“洛醺,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娘吗?” 洛醺愣了下,知道她这有点像临终留言,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可是我愿意这话不是由我说的,来,你们现在就成亲。”她说着看向父亲,问:“洛天先生,你愿意娶方玉致小姐为妻吗?” 洛天,是洛秀才的真名,秀才只是诨号,听女儿如此问,洛秀才点头,一直想给方玉致个名分,没料到拖拉到现在,哽咽道:“我愿意。” 洛醺又握紧方玉致的手问:“方玉致小姐,你愿意嫁给洛天先生为妻吗?” 方玉致张开嘴,动了动,没出来声,最后拼劲力气说了那三个字:“我……愿……意。”接着和洛秀才目光相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遗憾,随即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洛秀才就是紧紧的抱住她,自己那莫名的对方玉致的担忧终于成为事实,本是早有预料,一旦面对她的离去,还是痛不欲生。 洛醺没有哭,先是流产再是失去亲人,她的心非但没颓败反而硬了起来,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也就是百姓们常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心里暗暗发狠:我要厉害起来。 问过父亲是否带方玉致下山,洛秀才摇头,鉴于自己还未脱离危险,带着方玉致更麻烦,他失去的是一个同志、爱人,但还有更多更大的事等着他去做,直到成功。 由三虎带着找了个山石少土柔软之地,掏出身上的匕首,三虎帮衬着把方玉致掩埋,让她入土为安。 洛醺才发现父亲胡子拉碴两颊深陷,想是一直都没有歇息和吃喝,再由三虎带着,这次连小路都不走了,另辟蹊径下了山,从后面的院墙翻进去进了西厢房,先让唐妈给父亲弄了些吃食,又让他小睡一会,洛醺和三虎就在门口闲聊,是为父亲站岗放哨。 老天保佑,天黑后虽然沈稼轩没有出现,敌人也没有出现,洛秀才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觉睡醒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就要与女儿告别,他必须立即离开奉天,留下不是怕自己危险,而是不想给沈稼轩带来麻烦。 耳听村子里的狗突然叫得急促,应该是来了陌生人,不多时郑家院子里就是噼里啪啦脚步凌乱,洛秀才掏出身上的枪对洛醺道:“等下爹把敌人引开,你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洛醺立即道:“不,我是你的女儿,我有责任保护你。” 洛秀才撂下脸动用父亲的威严命令:“不行。” 洛醺这次没有听他的,冷不防突然夺下他手上的枪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我方姨能做的,我都能。” 她说完就冲了出去,洛秀才怎能放心,也跟着冲了出去,然后,与来的人彼此愣住,接着拥抱在一起。 “先生!”说话的,是他的弟子,久未见面的祝子雄。 “子雄,你怎么来了?”洛醺开心的上前问。 祝子雄先把她打量一番,然后道:“我奉命前来营救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走。” 洛秀才点头:“现在就走,迟了只怕会给这户百姓带来麻烦。” 祝子雄指挥自己同来的伙伴先出门探查虚实,然后一摆手和洛秀才跑了出去。 洛醺稀里糊涂的也跟着人家跑,洛秀才发觉后把她拦下:“醺儿,好好跟沈稼轩过日子,早晚咱们父女还会见面,那时,或许天不是这样的天,人民也不是这样的人民,你我,也不是这样的你我,保重!”紧紧抱住女儿,习惯的在女儿额头吻了下,然后掉头走了。 洛醺突然泪水涌出眼眶,不知这一别和父亲见面又是何年何月。 祝子雄也过来抱住她:“阿醺,任务紧迫不能多说,保重……我一直想着你呢。” 洛醺也抱住他,伏在他耳边悄声问:“你现在做什么呢?看上去很威风。” 祝子雄松开她,笑了笑,郑重道:“我是,中国工农红军。”rs 162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感谢“临窗听风我自在”和“初学步者”的粉红票。 ﹌﹌﹌﹌﹌﹌﹌﹌﹌﹌﹌﹌﹌﹌﹌﹌﹌﹌﹌﹌ 沈稼轩实实在在的搜索了孔至尊好久,未果,又想回金水湾找周静雅质问,偏巧这个时候暂时留在奉天的老许请他帮忙,欲送几个暗中帮助过组织的人离开奉天,原因是张大帅在北京立足不稳准备撤回东北,奉天也就势必成为累卵之地,老许要走,走之前也准备把这些人送走,完成他最后一个在奉天的任务。 “老沈,你也得走。”老许颇有些担心道。 “我走不是因为我怕,而是因为洛先生走了,方玉致没了,如今你也走了,我不知该如何开展工作。”沈稼轩正好想回金水湾,既然都走了,自己也履行完了对洛秀才的承诺,莫若带着洛醺回金水湾过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日子。 “跟我走。”老许热情的伸出手。 沈稼轩明白跟他走意味着什么,一段时间的相处,沈稼轩看得出他还有洛秀才、方玉致是一心为百姓谋福利之人,于此也打消了自己游移观望的心思,然而此时他必须先回金水湾,有些事亟待解决,比如和周静雅离婚,所以暂时拒绝了老许的邀请。 又不巧的是,沈稼辚打来电话,说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同时病危,要沈稼轩赶紧回去。 好一阵,沈稼轩似乎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首先母亲一直都是精精神神的,怎么会病危?其次周静雅虽然病病歪歪,也苟活这么多年,怎么两个人同时病危?感觉这里面有蹊跷,想回家,又答应老许帮他最后完成任务,进退维谷。 洛醺当然也听说了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同时病危的事,她曾经怨过沈老太太,从自己以冲喜进了沈家的门,被她好一顿折磨。她更恨周静雅,感觉周静雅就是杀人凶手,虽然使自己直接流产的是孔至尊,至少周静雅是间接是帮凶。然而,假如沈老太太和周静雅真的时日无多,洛醺想,就让一切怨恨都随风飘散吧。 她让沈稼轩赶紧回去金水湾,至于老许的任务,有自己来完成。 “你?”沈稼轩看着她,不是不信洛醺,而是既然老许找自己帮忙,就说明此事非常严重,出入奉天是自由之事,老许要自己帮着护送,那就是说有人欲加害这些人。 洛醺淡然一笑:“对,我,你功夫好计谋多又有权力,你觉得你比我会更胜任,但你别忘记,你正因为此目标比我更明显,提防你的人更多,而我,谁会在意我一个小女子。重要的是,无论欲加害那些是来自哪个方面,我都比你有条件能胜之,假如是日本人,我有浪雄,现在和子也跟我不错。欧阳一派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较量了。假如是奉天城内的另外一些势力,也就是一直暗藏的孔至尊和黑七,孔至尊只是恼恨我跟了你,并无杀我之心。总之,我比你更胜任。” 沈稼轩还是不同意:“我已经对你没照顾好,若我不顾着其他事而一心保护你,孩子不会失去,你也不会痛苦。” 洛醺道:“孩子会有的,既然说是病危,接下来是怎样的结果不用我说你都明白,你是长子,不能让老祖宗临走都见不到你,虽然我恨周静雅,但有皓暄呢,他那么小,怎么能面对这一切。” 沈稼轩仍旧没拿定主意,洛醺呵呵一笑,手按在他膝头,一路摸了过去,口中还“噔噔噔噔”的叨咕,眼看摸到沈稼轩的**部位,被他笑着握住手:“丫头,不要胡闹。” 洛醺挣扎着要抓过去:“除非你以后不想跟我同床共枕,否则你就赶紧回金水湾,我才十八岁,我至少可以生到六十八岁。” 沈稼轩抓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多少天了,那个顽皮的洛醺终于走出了阴霾重新回来,他心里也高兴,却郑重道歉:“丫头,对不起。” 洛醺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怀里道:“没关系,丫头已经长大成人,能够自我保护了,你放心。” 就在沈稼轩仍旧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沈稼辚打来第二个电话,沈老太太已经驾鹤西去,听闻母亲没了,沈稼轩再也无法迟疑,直接找到老许商量,虽然老许对洛醺的能力还存着怀疑,但沈稼轩母亲病故妻子同时又病危,也不好拦着人家不让回去。 既然洛秀才走了方玉致没了老许也要离开,沈稼轩也以母亲故去自己作为长子需要守孝为缘由,辞去了奉天市长之职务,立即动身离开奉天回去金水湾,把鬼三留下保护洛醺。 按老许的意思,无论是用送亲还是送殡的方式,不走铁路走别的路线,把自己要送走的那些人乔装混出城去。 按洛醺的意思,既然老许担心有人会来堵截,差不多对方就已经摸清了老许欲送出城去这些人的名单,不知道姓名也至少知道了人数,聚集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不如化整为零,散落在行人中,走铁路因为车站火车上人多更容易成事。 老许同其他人商量,大家都觉得洛醺的方法好,于是老许决定按洛醺的方法走。 洛醺还有规定,老许在前,自己断后,要前后呼应,把那些人夹在中间,一旦出了问题两个人可以随时照应。 大家又商量了很多细节,到了出发这一天,洛醺也知道这件事危险,找来唐妈告诉她:“若我一天之后还没有回来,你就收拾一下去金水湾,沈家老宅你也不要去了。” 安顿好唐妈,她又去找来卢丹,直言不讳,问她愿意不愿意帮助自己。 卢丹的学校早已停课,因为孔至尊把所有的产业都已经变卖,新东家说要整顿学校,并且想把学校改变经营路数,不再接收女子读书,卢丹正气愤新东家歧视女人,觉得这个腐朽的时代必须要打破,也想走出去,走向广阔的新天地,听洛醺如此说,当即满口应承。 这一天上午,洛醺拎着行李箱,由鬼三陪伴,又与卢丹汇合,看看时间已经到,就往火车站走去,因为之前见过欲护送的那些人,所以大概记得模样,看大家都平民装扮,三三两两的混在人群中,进了车站,买票,准备检票上车,一切都有条不紊。 洛醺刚松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叫老魏的莫名其妙慌张起来,她感觉是有事,立即拉着卢丹凑过去,悄声问:“怎么了?” 老魏装着低头去倒钻进鞋子里的沙土,道:“孔至尊。” 洛醺四处观望,果然在检票口里面发现了孔至尊和黑七,沈稼轩找了他许久,他却好模好样的在这里呢,但洛醺不明白老魏为何怕孔至尊,问他,老魏道:“我从孔至尊那里借了一笔钱给老许开的货栈,没几天时间,老许的货栈还没盈利呢,现在我要离开奉天,孔至尊一定得拦截。” 洛醺不知道孔至尊说好要往南洋发展他为何还没走,也不明白他在车站作何,但明朗的是,必须引开孔至尊让老魏通行,于是附耳告诉卢丹几句,又交代了鬼三,她自己就先一步过了检票口,故意大摇大摆引起孔至尊的注意。 果然,孔至尊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还发现她手中拎着的行李箱,不用问洛醺这是要离开奉天了,他也交代黑七几句,然后过来拦住洛醺。 对洛醺,有种仇人相见的感觉,对孔至尊,心情复杂,虽然自己伤害洛醺感觉内疚,但肯定的是,他不能允许洛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洛醺看他笑了笑,把孔至尊笑的毛骨悚然,刚想开口赔礼道歉,洛醺突然抽出身上的匕首猛然刺过去,接着高喊一句:“孔至尊我杀了你!” 在检票口堵截的黑七果然中计,听闻有人要杀孔至尊,急忙过来看,发现是洛醺,他轻松的把洛醺制服,扭着送来孔至尊面前。 “一个小姑娘,你来嘚瑟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孔至尊呵斥他。 黑七这才醒悟,只是等他再回到检票口,老魏已经混了过去上了火车。 铁路上的警察听闻这里有人行凶,也赶了过来想抓洛醺,孔至尊上前说明情况,只说洛醺是自己的妻子,两口子闹别扭而已,又掏出一叠钱来打点,警察开开心心的离去。 洛醺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比划下孔至尊,狠狠道:“记住,我们两个没完。” 想走,被孔至尊拦住:“我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你不就是看好沈稼轩当了个市长吗,奉天市长马上就是我的了,我用了孔家的半壁江山来换下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你,所以你不能走。” 洛醺终于明白他为何带人在车站拦截了,原来已经是市长,是代替了沈稼轩的位置,如此更好,自己根本不想沈稼轩做什么市长,倒不如在金水湾做个大地主过的恣意,轻蔑的看了眼孔至尊,绕过他而去。 又被孔至尊堵住,洛醺刚想发作,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搂住,转头一看竟然是浪雄,也明白自己的救星到了。 孔至尊和浪雄也算是仇人相见了,但浪雄也得知孔至尊即将成为奉天市长,还想拉拢他为日本人卖命,所以就既往不咎。 孔至尊也知道日本人在东北的厉害,当然也只能看着浪雄把洛醺带走。 登上了火车,洛醺才想起问浪雄:“你这是去哪里?” 浪雄答:“旅顺,我已经调离奉天了。”忽而感慨:“我来奉天之时与你在火车上相识,如今离开奉天又是与你同行,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洛醺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像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和浪雄的关系,突然噔噔噔脚步声传来,她奇怪的回头看,就发现老许朝她这里冲过来,后面有几个人追赶。rs 162章 喜欢而不嫁,诡异的感情 感谢“三痴迷”和“东坡闲士”的粉红票。 ﹌﹌﹌﹌﹌﹌﹌﹌﹌﹌﹌﹌﹌﹌﹌﹌﹌﹌﹌﹌ 洛醺第一个念头是,老许的身份被人识破,第二个念头是自己必须救他,第三个念头是怎么救?没等考虑明白,老许已经冲过她和浪雄的身边,她再无第四个念头,仿佛本能的喊了声“卢丹”,装着回头找卢丹的样子人就横在过道处,被追赶老许的人撞了个趔趄倒在后面扶住她的浪雄身上。 “滚开!”对方嫌她挡了道路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撞人你还骂人!”洛醺不甘示弱,索性叉腰站住和人家吵了起来。 浪雄冷眼旁观似乎看出洛醺的用意,却也没有言语,只等对方动手来打洛醺,他立即捏住那人的拳头,顺势一推,那人朝后摔了个仰八叉,爬起刚想掏枪,浪雄的枪已经先对准了他,然后嘀咕几句日语。 对方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也不想轻易得罪日本人,于是悻悻的返回去,准备下去并未开动的火车,然后从其他门上去搜寻老许。 火车启动,洛醺也找到了卢丹和鬼三,同浪雄告别回去自己的包厢,难得浪雄没有纠缠她。 按计划,火车一路经过许多站点,自己护送的那些人就像母鸡下蛋似的一路洒下去,继续化整为零,让敌人无法具体跟踪,上天保佑一路安然,洛醺虽然有些担心老许,也知道他是老**,不会轻易被抓住。 一路和卢丹鬼三闲聊,距离自己家的县城还有两站地,她也就算完成了任务,想着沈老太太故去,心里一沉,感叹生命的脆弱,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而沈稼轩极端孝顺,一定非常难过,自己恨不得立即回去安慰他,而周静雅也是病危,更想立即回去安慰皓暄。 还有两站呢,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让鬼三沿着车厢走一遍,看自己负责护送的人有无落下谁,不久鬼三回来,说大家都已经下了车。 洛醺伸展了下四肢,终于松了口气。 又到了一站,她就等不及的站起,鬼三笑了笑:“还有一站呢。” 洛醺坐卧不宁的,还以为自己是思乡心切,在地上溜达不经意的朝车窗外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就见老魏还有好几个自己护送的人,排着队往车站外面走,她感觉不好,按理这些人是在沿途的站分别下去的,怎么会集合在一起?正诧异,才发现他们被另外的一些人推推搡搡,分明是已经受制,她以为是民国政府的人,突然认出有个瘦小的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那不是和子乔装么! 和子?浪雄?日本人?洛醺撒腿就跑,眼看火车车门欲关上她嗖的跳了下去。 鬼三不知发生什么事,但洛醺在哪他必须得在哪,等他冲到车门口,门已经关闭,要工作人员打开人家根本不肯,他就重新回来包厢,开启车窗翻了出去。 车上的卢丹“喂喂”的喊了半天,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她也不敢跳车,唯有哭唧唧的随着火车走了。 再说洛醺,大步飞奔总算赶上和子一行人,气喘吁吁的一把拽住和子的手臂:“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她的出现和子并未惊慌,一贯笑眯眯的:“你问的又是什么?” 洛醺指着老魏几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隐瞒也无用,坦言:“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看样子好像在被你挟持。” 和子更是爽快:“对,这几个人在奉天时曾经煽动民众反日,还闹过游行,当真可恶,恶有恶报,这是你们中国人说的。” 洛醺左右看看,没有浪雄的身影,想求情找不到人,唯有与和子套近乎:“你看,你让我帮你说服鬼三和你好,我已经做了,假如你嫁给鬼三,你也是半个中国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按理你就是完全的中国人,这些人只是愤世嫉俗瞎闹罢了,我会训斥他们并保证此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和子突然哈哈大笑:“洛醺,我与鬼三好是因为我欣赏他喜欢他,我没想过要嫁给他,我,是大和民族的人。” 洛醺搞不清状况了,喜欢不嫁,这是哪门子理论? 和子又道:“而这些人我也绝对不会放了,他们都是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不杀不足以震慑。” 杀?洛醺心里一抖,之前还没意识到问题如此严重,立即道:“我要见你哥哥。” 和子耸耸肩摊摊手:“我也不知哥哥在哪里。” 洛醺觉得和子不会单独行动做这样的大事,浪雄失踪,恐怕是故意躲避自己,就是不想自己向他求情,既然如此,救这些人指望不上他,索性心一横,挡在和子面前:“我不会让你把我的朋友带走。” 和子嘲讽的笑笑:“洛醺,若非因为哥哥,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你就已经该死。” 洛醺突然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对着她:“有本事你把我也抓了。”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拖延一时是一时,希望鬼三能及时赶到。 正想着,鬼三就赶到了,眼看老魏那些人已经被押出站台,他从高高的围栏上一跃而出,脚刚落地又借势而起,踢倒押送老魏等的日本武士,双臂伸出挡在老魏等人之前。 这时洛醺和和子也冲了出来,彼此各据一方,人数看上去势均力敌,能力就是天上地下,洛醺这方面唯独鬼三能打斗,而和子那面,几乎个个都是高手,所以和子就猖狂的笑了,指着洛醺道:“让开吧,划破了你这千娇百媚的脸,我哥哥会心疼的。” 洛醺手中依然握着刀,不屑道:“我的三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怕你不成。” 鬼三心头悠然一颤,“我的三将军”虽然是洛醺的戏言,但他听来却是洛醺至高无上的赞美,也明白凭一己之力很难保护得了这些人,不是打不过,而是怕自己顾此失彼,特别洛醺在让他不得不分心,咔吧下眼睛来了主意,对和子道:“日本武士讲究的是武士道精神,不如我们就比试一番,你们全部上,我自己,假如我输了,这些人就让你们带走,假如我赢了,这些人你就放了。” 和子差点哈哈大笑,心说你功夫再厉害,那也是好虎架不住群狼,索性依了鬼三之言,因为怕自己和洛醺这样僵持下去,真伤了洛醺哥哥不高兴,于是道:“一言为定。” 两方面拉开架势,各自武功路数不同,鬼三以一对八,就在车站前打了个难解难分,洛醺也才知道沈稼轩为何如此器重鬼三,这家伙真如鬼魅一般飞来飞去,穿行在八武士当中,抽冷子来一下,打的是巧功夫,眼看对方落势,武士们集合八人之力打不过鬼三,恼羞成怒拔出身上的长刀,再几个回合还是不敌鬼三,最后他们开始利用忍术,这也难不住鬼三,他的功夫移形换影变幻莫测且慧眼如炬,无论对方用什么术法他都能立即看出门道。 和子在一边暗暗欣赏鬼三,却也替自己的人着急,心里非常矛盾。 洛醺不住的叫好,就连围观的群众都不停叫好,正高兴呢,就听嗖嗖嗖无数暗器打出,八武士各有绝技,无论飞刀铁刺硫磺蛋,齐齐打向鬼三,鬼三没料到对方会使用暗器,比武没有说明情况下使用暗器是小人行为,一个不注意胳膊上中了一飞刀。 “你们耍赖!”洛醺高喊,围观的群众密密匝匝同时也喊。 “我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和子怒吼一声挥刀砍向鬼三。 洛醺还以为她是恐吓鬼三,就连鬼三都没想到她会动真格,她可是对自己苦苦痴缠的,正疲于应付那些暗器,就听噗嗤一声,和子的刀砍在鬼三左臂上。 洛醺大惊,随即从身上掏出枪来,朝和子就搂着火,无论和子还是鬼三,都不知她身上有枪也不知道她会开枪,这多亏沈稼轩教授,枪法即使再不好,距离和子如此之近也不会偏离,和子身子一颤,肩膀处中枪。 八武士立即各自掏枪,这时围观的群众冲了过来,把洛醺鬼三和老魏等人挡在后面,纷纷指责和子等人不讲规矩,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激起民愤,和子知道不能硬来,另外她中枪需要赶紧救治,喊了八武士撤走。 洛醺指使老魏带着那些人也往这个小镇内撤退,让他另想办法帮助这些人逃脱。 看老魏等人安然而去,她想喊黄包车,小镇没这种时髦玩意,站前负责拉脚的都是驴车,洛醺就雇了辆驴车想送鬼三去医院,车夫道:“俺们这疙瘩没医院,看病都是找郎中,姑娘你要是信任我,我带你去个地方,否则这位大兄弟的胳膊只怕要废了。” 洛醺看看鬼三,鬼三血流太多面色如土,她突然涌出泪来,鬼三道:“就听这位大哥的,奶奶您别哭,哪怕就剩下一只胳膊,我这辈子也誓死效忠老爷和……保护您。” 他对洛醺的称呼再次改变,从少奶奶到洛小姐到奶奶,用心良苦,洛醺嗔怪道:“什么死啊死的,既然是这辈子,就不能半途而死。” 鬼三无力的笑笑:“不死,好好活着。” 驴车没有在镇里停留,而是往西行了十几里,眼看面前荒无人烟的,洛醺突然担心起来,掏出枪顶在车夫的后脑勺上:“你敢害我们!” 车夫吓的“哎呀哎呀”的直叫:“姑娘,这里有个老神医,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是看大兄弟伤的太重才带来的。” 洛醺才发现他手指的方向,一丛柳树林里,隐藏着一座茅舍。rs 164章 我最爱吃的就是你这个猪嘴 感谢“禅意的笑”的红包! ﹌﹌﹌﹌﹌﹌﹌﹌﹌﹌﹌﹌﹌﹌﹌﹌﹌﹌﹌﹌ 洛醺扶着鬼三下了驴车,车夫当真是热心人,亲自在前面带路,至柳树林子时遥遥的就喊道:“白老爷子在家吗?” 未几,茅舍的门吱嘎推开,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远远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年纪虽大脚步轻盈,在篱笆院中伫立,看洛醺三人进了柴门,没等洛醺开口打招呼他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老朽年迈胆怯,见不得血淋淋的场面,你们还是走吧。” 拒诊?洛醺如坠五里云雾,哪有郎中怕血的,不禁茫然的望去车夫。 车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朝白老爷子的背影喊道:“老爷子,我这条腿被叫驴给踢折了,不就是你给治好的吗,这位大兄弟是英雄,一个人打八个,不对是九个鬼子,他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您见死不救,这说不过去。” 白老爷子听他如此说蓦然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鬼三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口,忙不迭的解释:“差点误会好人,还以为是打仗斗殴弄的,快进来。”他医术高明但有原则,不给那些平时鱼肉乡里欺凌弱小惹是生非的地痞无赖看病。 茅舍外观看上去不怎样,进了去洛醺感觉是别有洞天,到处都是书籍到处都是草药,再加上老爷子的仙风道骨,还有这柳林茅舍的衬托,洛醺感觉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担心鬼三的伤势,急忙询问老爷子:“不碍事吧。” 她说是这样说,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伤口那么深,一路上又不停的流血,也亏得鬼三是习武之人能够自己调解,换做寻常之人早就昏迷了。 白老爷子让鬼三在椅子上坐了,开始给他清洗伤口,回答洛醺:“再晚到片刻,这胳膊就废了。” 鬼三痛得唇色褪尽,还不忘对车夫的感激:“都是这位大哥指点。” 那车夫在一边帮衬着,朴实的道:“大兄弟你可别跟我客气,你说咱们百姓不互相照顾还指望谁,当兵的就知道抢,鬼子就知道杀,现如今天下大乱了,没人替咱老百姓做主了。” 白老爷子开始给鬼三上药,像是随口说的:“有啊,一定有的。” 洛醺看看他,他表情淡定语气和缓,看不出哪里异样,只是他刚刚的话让洛醺蓦然想起父亲来,想起老许来,想起方玉致来,想起祝子雄来,不知白老爷子口中的人,是不是他们。 鬼三的胳膊保住了,但需要留在这里每天换药,洛醺突然为难了,和鬼三跑的匆忙,行李箱还在火车上呢,一身衣裙根本没有口袋装东西,也就是说大部分的钱也在火车上,好歹鬼三兜里有一点点,付了车夫拉脚的费用,但医药费就没有了。 白老爷子摆摆手:“我根本没打算要你们的医药费,放心吧。” 洛醺对他千恩万谢,和鬼三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天,眼看伤口愈合,问白老爷子可否不用再换药,她的意思想离开此地回家,既惦记火车上被自己撂下的卢丹,也惦记沈稼轩和皓暄,另外再怎么说自己和沈稼轩有了夫妻之实,老太太故去自己也应该烧几张纸尽尽孝道。 白老爷子道:“明天走吧,今晚我给你们多熬几副药膏带着,回去后继续敷,一直到半个月后停止,两个月后应该痊愈,有点小疤痕,但不是很明显。” 洛醺答应下来,为了表示对老爷子的感谢,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把老人家的衣服被褥全部洗了,还准备给他做一顿晚饭,忽然发现厨房里的柴禾所剩无几,她就往林子里去捡。 鬼三不放心她一个人随处走,也跟了上去,两个人边捡柴火边唠嗑,洛醺突然感叹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和子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今天,她竟然这么狠心的砍你。” 鬼三不屑的笑笑,“这样更好,我反倒轻松了,不然也觉得她对我是真心的,而我又不能给她什么,连喜欢都没有,一直觉得亏欠呢,现在我心里坦然了。” 和子算是个插曲,并非鬼三的真命天女,看鬼三也老大不小了,洛醺成全过麦子和老杜,做媒上瘾,对鬼三道:“在金水湾时,伺候我的丫头叫小桃,人如其名,长的水灵灵的,性子也好,回去我把她许给你。” “我不要!”鬼三说的过于着急,把洛醺吓了一跳,他讷讷的笑笑,如此解释自己的失态:“我一个人惯了,每天陪在咱家爷的身边,我已经知足了。” 洛醺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该不会,喜欢我叔?” 鬼三不假思索的点头:“我当然喜欢咱家爷。” 洛醺:“啊?”手中的柴禾啪嗒落地。 鬼三看她呆若木鸡的表情,恍然大悟:“我的天,奶奶您误会了,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是钦佩是敬重。” 洛醺:“哦!”摸摸心口如释重负。 鬼三弄了个大红脸,再不敢言语,继续低头捡柴火。 如此荒僻之地,这样的林子,到处都是被风吹断的枯枝,很快就捡的差不多够一顿饭所用,两个人转身往回走,忽然发现白老爷子的茅屋处通红一片,且火光冲天,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鬼三撒腿就想跑,被洛醺拉住:“不对,房子怎么会突然着火,是不是和子带人追来?” 鬼三被她提醒思量下:“有可能,可是我得去救老爷子。” 洛醺又拉住他:“我们才离开多大会功夫,即使是和子追来,这么会功夫连审问老爷子都不够,怎么就放火烧房子,会不会另有别的原因?” 这个鬼三弄不明白了,洛醺正合计是应该回去看看还是应该马上逃离,不看看对不住老爷子,去看看又怕凶多吉少,关键鬼三现在是不能打斗的,正踌躇,见白老爷子朝她们跑过来,洛醺和鬼三当即开心的迎上。 等白老爷子到了近前,急匆匆对洛醺和鬼三道:“有人来了,气势汹汹绝非善类,差不多是冲你们两个,我怕你们突然回去,无奈唯有放火烧了房子做警示,我们快走。” 洛醺感激非常,这老爷子为了通知她和鬼三,竟然烧了居住多少年的房子,不忍道:“那老多书籍和药材呢。”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道:“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对方人多势众,快跑。” 三个人逃离之后一路往南,天黑时遇到一个岔路,白老爷子和他们告辞,洛醺本来打算邀请他去金水湾,想他孤寡一人,如今家也没了,但老爷子说自己独来独往习惯了闲云野鹤,绝技在身,不怕没法生存。 洛醺也就不勉强,鬼三伏跪在地,郑重的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谨以此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老爷子满脸愧疚道:“我着急通知你们,所以那些熬制好的药膏一副都没带出,此后你自己要注意,这条胳膊至少半年内不能用力,一月之内不能沾水。” 鬼三一一记下,于此三人就分手,各奔东西。 洛醺和鬼三继续往南逃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天越来越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不便,遂决定停下歇息天亮时再启程,于是问题来了,兜里没钱,怎么住店,再说眼前茫茫荒野根本没人家。 鬼三道:“奶奶您还记得我们在金水湾西小庙的事吗?” 洛醺茫然四顾,其实也看不清什么,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感慨道:“当然记得,你还给我烧土豆吃呢,可是这个季节土豆种下没多久,不可能吃。” 鬼三也自言自语似的叨咕:“这个季节青黄不接的,野地里是没东西和踅摸吃了,奶奶您实在是饿,吃我胳膊吧,保证一股李记熏猪蹄的味。”他为了哄洛醺开心,开玩笑道,还煞有介事的伸出胳膊到洛醺面前。 洛醺果真就呵呵笑了,顽皮道:“胳膊干巴巴的不好吃,还是吃你这猪头吧,我最爱吃的就是猪嘴……”她边说边比划,还把手指着鬼三的嘴示意,突然发现自己的话有点不妥,急忙缩回手,蹭了蹭脸,有点尴尬。 鬼三下意识的舔舔嘴唇,也举得这话实在是暧昧,浑身不自在,难为情的转过身去,却和同时转身的洛醺对上,于是又往另外一边转,洛醺配合似的也转,两个人又对上,彼此看看,模糊的光线里两个人突然哈哈大笑,笑作一团。 笑够,鬼三道:“我们天亮就得赶紧走,你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咱家爷不知多难过。” 洛醺当然知道这个,艰难的熬过一个晚上,天蒙蒙亮两个人就继续前行,总算找到一个村子想讨点饭吃,出乎预料的,家家户户给她来个闭门羹,洛醺气得叉腰站在村子里,还以为乡下人如何淳朴善良,且原来都这么抠门。 鬼三劝道:“您别生气,如今世道乱,百姓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在所难免,不如我们继续往前走,遇到大一点的镇子我卖艺,赚点饭前,或许还能赚个路费。” 洛醺突然茅塞顿开,欢喜道:“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卖艺的不是你,是我。”rs 165章 打、打、打劫 直至午后,洛醺和鬼三才到达一个相对比较大的镇子,关键是村子里并无商业场所但镇子里有,一条主街两边布满店铺,街边还有很多小摊子,什么馒头包子面条烙饼,镇子什么都有,苦于自己没钱,好吧,卖艺。 鬼三伤势未愈洛醺禁止他乱动,卖艺的唯有她自己,功夫不会杂耍不会说书不会,但咱会唱曲,响当当的蝶恋花都唱过,还博得了满堂彩,故技重施,往街边一站,先喊几句过场,诸如“我们主仆路遇劫匪丢失钱物,无奈之下唯有卖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样的江湖套话,俏生生的往那里一站,开唱。 凭着这小模样很快引来不少人,只是她唱了几句大家喝倒彩,这个说:“这什么曲啊太难听了。” 那个说:“号丧似的,街头老张家死人了,你还是去那里唱吧。” 另个又说:“还不如听老哑巴哇哇乱叫呢。” 洛醺难堪又难解的望着鬼三,心说我在奉天的蝶恋花都一曲成名,这地方的人怎么不喜欢? 鬼三凑到她面前嘀咕:“您唱的这个太悲哀,百姓更喜欢听热闹的。” 洛醺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曲高和寡,诸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百姓们是不懂的,只是这热闹的自己也不会唱。 鬼三给她建议:“热闹的,莫若蹦蹦。” 蹦蹦?洛醺挠着脑袋:“我听过,但我不是很会唱。” 鬼三指点她:“那东西有很多传统曲目,也有人喜欢现场发挥,您可以借鉴一下听过的,然后现场发挥下,我觉得您嗓音特别地道,只要味正没人计较词错还是对,大家要的就是热闹,是爽。” 洛醺挠着脑袋有些难为情,蹦蹦顾名思义舞台动作非常活跃,当着这么多人自己能够开口唱已经是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让自己又唱又跳……她看看鬼三:“这也忒丢人了。” 鬼三看看自己的胳膊,咬牙道:“我来。” 他本身会功夫,忍着痛翻了几个空翻,唬的洛醺急忙制止,就是这几下子,呼啦啦顿时重新围过来很多人,不住的鼓掌叫好,他憋的脸通红也难以启齿,从昨晚到现在洛醺都没吃东西,他了解洛醺是最受不得饥饿的一个人,想想反正不是偷不是抢,光明正大的赚钱没什么了不得,于是开口唱道:“张君瑞跳下了花墙四下里望,何处才是莺莺我那个女红妆……” 嗓门够亮,中气十足,味也颇正,表情到位,围观之人不停叫好,就连洛醺都鼓起掌来,这时围观者某人朝洛醺喊:“这东西都是两个人唱,你也上啊。” 洛醺指指自己,然后连连摆手,这时鬼三过来对着她唱,唱着唱着把洛醺感染得来了兴致,想想反正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拿了钱走人,从此一辈子再不见面,没什么了不得,本来说好的自己卖艺,鬼三身上还有伤呢,于是心一横牙一咬脚一跺,《大西厢》是蹦蹦里的传统曲目,街头巷尾的百姓没几个人不会唱,她就随着鬼三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分工明确,男为张君瑞女为崔莺莺,再唱着唱着越发的投入,放得开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非常传神,女的浪男的逗,围观的群众不停叫好。 洛醺感觉特好玩,而在鬼三心里,这或许成了他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场景。 《大西厢》太长,只能截取一段调子,即将唱罢,洛醺越蹦越欢实,嘚瑟大了,啪嗒!腰间插着的手枪掉了下来,顿时,叫好的人们盯着那枪——鸦雀无声,就像暴风雨前憋闷的天气,终于不知谁喊了句:“快跑啊!”然后大家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洛醺喂喂的高喊,没人听她的,平头百姓见枪而色变,拥有枪的人,不是**党就是军阀或者是日本人,总之都是可怕之人,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就要殃及到自身。 刚刚还水泄不通,现在剩下她和鬼三两个,忙活半天一文钱没收到,洛醺拾起枪颓然的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鬼三过来劝她:“您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他伸出食指中指来表示。 “偷?”洛醺看着他,踟蹰道:“不太好吧,我倒不是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我本来也不是君子,这世道做君子都得饿死,我只是担心一旦出事你胳膊上有伤不能打斗,我来想办法,这办法,办法,办法……”她忽然发现了手中的枪,呵呵一笑:“走,去当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镇子还真有当铺,洛醺和鬼三轻易打听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啪,她把枪往柜台上一拍,然后再看——柜台处正扒拉算盘的掌柜顿时抱着脑袋趴在柜台上一动不敢动,且浑身哆嗦如筛糠,柜台里面还有两个伙计更实惠,居然直接趴在了地上,还不停告饶:“二位饶命,我们是小本经营,利薄钱少,您还是去下一家吧。” 洛醺和鬼三对望,明白他们是把自己当胡子了,于是解释:“我是来当枪的,不是来抢劫的。” 柜台内的掌柜抬头看看她,虽然后边的鬼三长的还有点江湖气,但这个小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大家闺秀,应该真不是抢劫的,于是抚摸下心口:“可吓死我了。”又回头骂自己的两个伙计:“瞧瞧你们那熊色,还不赶紧起来。” 俩伙计想爬起来腿还软呢,彼此搀扶站起,虽然洛醺说了她不是抢劫,俩伙计还是心有余悸的盯着她的枪。 掌柜的倒是比伙计镇定些,只是他看看那枪,接着摇头:“我们这里当古玩当衣物当宅子当书画什么都当,就是不收枪。” 洛醺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东西不便宜的。” 掌柜怯怯的看着那枪:“关键是这东西我要了没用,还容易惹出祸端,您还是赶紧拿走吧。” 洛醺试着劝他:“这东西有用,眼下世道这么乱,用它可以防身,就像刚刚,假如我真是胡子,你们手里有枪就不会怕了,我要求也不高,够我们主仆吃顿饭,然后剩点路费回家就可以。” 掌柜的不耐烦了,双手轰赶的架势:“你们快走吧,我说了不收,即使胡子来打劫,我们还有民团呢,每年大笔大笔的费用交上去,民团不保护我们岂不是白拿钱了,再说胡子都是亡命徒,你这么点个小家伙不顶事,走吧走吧。” 洛醺横竖说不动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突然就怒了,抓起枪对着掌柜道:“给脸不要,怪不得我,咱们是先君子后小人,赶紧把钱都拿出来,否则我手指一动,啪!你的脑袋就开花。” 掌柜的妈呀一声再次趴在柜台上,洛醺就用枪托敲打他的脑袋:“我数三个数,你不拿钱我就开枪,一……二……三……” “我拿!”掌柜的高举双手做投降的姿势,猫腰在柜台内里翻找,吓破胆,最后才想起钱在内室,想回去拿洛醺恐他使诈不准许,无奈唯有从自己身上掏了二十几个大洋交给了洛醺。 二十几个大洋已经不少,吃喝完后还有路费回家,洛醺看鬼三挤眉弄眼的一笑:“走着。” 两个人得意洋洋的走了,掌柜的抹了把头上的汗,喊过来自己的伙计,耳语几句,其中一个伙计噔噔跑了出去。 洛醺和鬼三拿着钱,终于吃了顿饱饭,然后又剔了会牙喝了会茶说了会子话,洛醺那是颇为得意,问鬼三:“我刚刚,威风不?” 鬼三朝她拱手作揖:“威风,奶奶您像极了咱家爷。” 洛醺不屑道:“他总是觉得我弱不禁风,总是要他保护照顾,你看看我现在完全可以闯荡江湖了,改天金水湾混不下去,我就占山为王去。” 鬼三就顺着她的话哄她高兴,两个人信马由缰的胡侃一阵,正说的兴高采烈,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纷杂的脚步声,洛醺急忙回头去看,没等看明白,过来足有几十号人,把她和鬼三吃饭的这个包子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大摇大摆走过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指着她和鬼三道:“这两个人是打家劫舍的胡子,给我抓起来!” 洛醺感觉出大概是与当铺的事有关,急忙辩解:“我们就是过路的,哪里是什么胡子。” 那男人不耐烦道:“你可拉倒吧,你身上有枪,刚刚还去当铺抢劫,别废话了。” 他的手下过来就抓,鬼三挡在洛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有何权力抓我们?” 一喽啰指着那下命令的男人道:“这是本镇的民团团长,牛团长。” 牛团长看有围观的群众,煞有介事的讲了几句:“鄙人负责本镇的治安,一直都是恪尽职守,适才听当铺的伙计禀报,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携带枪支竟然去抢劫当铺,必是胡子,抓了抓了。” 鬼三刚想动手,却见对方咔嚓咔嚓的拉枪栓,几十条枪就对准了他和洛醺。rs 166章 虎口脱险又遇险 好汉不吃眼前亏,洛醺和鬼三乖乖就范的被民团的人带走,径直带到牛团长的家里,然后把两个人分开,鬼三被关押起来,洛醺被推进牛家堂屋内。 牛团长名叫牛刚,本是镇里的一个混混,平时纠结一些地痞无赖鱼肉乡里,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上面委任为民团团长,上面的目的很显然,是为了以暴制暴,用牛刚来管理本镇的治安,还别说,自从牛刚走马上任,镇里打架斗殴的少了,偷鸡摸狗的少了,邻里纠纷少了,就是夫妻不睦都是半夜以后偷偷摸摸的掐,为啥?怕他知道后那可真是一顿皮鞭子沾凉水,他现在是春风得意,有了特权,比之前更加变本加厉的鱼肉乡里。 堂屋内,他斜眼抹搭下洛醺,然后自己往八仙桌旁坐了咕嘟嘟干了一杯茶,招手喊过自己的狗腿子,悄声道:“癞子,你亲自带人把那男的押往县里,娘的整天吵吵剿匪,每次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个总算逮着了,这回咱可是立了大功。” 癞子嘻嘻道:“那是,团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出发。”刚想走,转头看看怒气冲冲伫立在角落的洛醺问:“她呢?” 牛刚感觉癞子多管闲事,不高兴道:“她,她闺女家家的怎么能是胡子,一看就是被那男的逼迫,无罪释放。” 癞子不开眼道:“不对啊,当铺的伙计说为首的是个女的,男的是从犯。” 牛刚一脚踹在他屁股蛋上,骂道:“你母亲的,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当铺的伙计吓蒙了胡咧咧的,你看她瘦了吧唧的只怕连枪都拿不动,还抢劫当铺,大概捻死个蚂蚁都不敢,滚犊子,让你干啥就干啥,再多问一句我就把你撤了,看你以后还敢在镇子里耀武扬威,看你还能到处搜刮,看你还有钱逛窑子泡寡妇,你把镇里的黄花闺女给糟蹋几个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这样一通骂,癞子吓的抱头鼠窜了,牛刚看看屋里只剩下他和洛醺,立即换了副笑脸,过去请洛醺:“先喝杯茶,等下再吃饭。” 一副老熟人似的,洛醺看对方态度非常好,趁机道:“那个,牛团长是吧,这都是误会,其实这枪是我捡的,我从奉天回来半路遇到小贼,把我的东西都偷走了,饿急了,本来想去当铺当掉换点钱花,谁知那掌柜的不肯要,你说我们要真是胡子,打劫完了还不赶紧离开,哪能大摇大摆的还吃饭呢。” 牛刚微笑着点头:“我明白,这当然是误会,都了解清楚了,你是无辜的。” 洛醺顿时大喜:“那你把我的随从放了吧。” 牛刚却摇头道:“这不行,他是胡子。” 洛醺奇怪的看着他:“我们是一起的,我都不是胡子他怎么会是,他只是我们家的护院。” 牛刚呲牙咧嘴为难道:“为了救你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说我大张旗鼓带人去抓你们,掉屁股什么事没有放了,街上百姓都看见了,一旦捅出去,我团长也不用干了,我要早知道你长的这样俊,我就偷偷的把你们请回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证把此事圆满过去,眼下唯有用你那个随从顶罪。” 洛醺突然感觉他没安好心,谨慎的后退一步,没等问“你想怎样”,牛刚就扑了过来:“美人,给爷稀罕稀罕。” 洛醺知道自己厮打不过对方,突然拔出手枪对着牛刚:“你敢过来,我就开枪。” 牛刚一拍脑袋:“**,竟然忘记你身上有枪,不过妹子你听我说,我虽然家里有了几个媳妇,但她们划拉划拉加到一起,长的都不抵你脚巴丫子好看,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洛醺怒斥他:“你做梦,我已经嫁人了,我男人就是前任奉天市长沈稼轩,你敢动我,他会把你碎尸万段,此地离金水湾不远吧,你可以去沈家打听一下有没有我这个人。” 此地距离金水湾也就一站地,若说鬼三这样的人物牛刚不认识,沈稼轩的名字他倒是听说过,不过想想沈稼轩那样的人物他的媳妇怎么会沦落到去当铺打劫,于是哈哈大笑:“妹子,你咋不说你男人是当今大总统呢,沈稼轩家大业大,他的女人出门一定是前呼后拥,还犯得上没钱吃饭去当铺打劫,别瞎掰了,我才不信。” 洛醺道:“我才从奉天回来,中途遇到了麻烦才落到这样的地步,你最好去金水湾问问。” 牛刚把她重新打量一番,穿戴不算奢华却也不是贫民百姓,这气质更非一般的乡野村姑能比,自己这团长得来不易,也不想因小失大,于是转身出来,派人去金水湾打听下,是假,自己就可以享受美人了,是真,沈稼轩感念自己救了他女人,一定会有重谢。 虽然他走了,洛醺却时刻不敢把枪离手,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去救鬼三。 而鬼三这个时候已经被押送出了镇子,五花大绑的在马上,也在琢磨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洛醺没有一同被押来,他觉得牛刚没安好心,正这个时候癞子和手下的某个心腹闲唠嗑。 “娘的,下辈子老子也托生个女人,你说那小娘们,她本是匪首,咱们团长愣说她无罪。” “大哥你可拉倒吧,你托生女人也嫁不出去,瞧你水当尿裤的,那小娘们长的多水灵。” 癞子听手下贬低自己,一马鞭打去:“王八羔子,我要是女人还能长这样吗,我要是女人当然好看。” 那手下平素和他玩笑惯了,仍旧道:“镇里卖猪肉的李大丫也是女人,长的还不如大哥你呢。” 癞子总算听了句中听的话,接着感叹:“我看团长八成是要纳了那小娘们,等咱从县里领赏回来,一准能喝喜酒。” 他们根本没把鬼三放在眼里,说话也就没躲避他,鬼三听说牛刚要对洛醺动歪心思,着急得就想挣开绳子,可是这绳子捆的实在结实,他沉着的想了想,有了主意,对癞子道:“我要撒尿。” 癞子朝他呸了口:“憋着,实在憋不住就尿裤兜子里。” 鬼三据理力争:“两国交战还不虐待俘虏呢,一泡尿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说我真尿裤兜子里,这一路上臭烘烘的,你们不嫌弃?到了县里往上面也不好交代,备不住人家说你们把我屈打成招呢,赏钱就别指望领了。” 癞子听了听,是这么个理,可别因小失大,喊了自己的手下:“去去,把他放下来。” 过去两个喽啰,把鬼三从马上解开放了下来,但他身上的绳子仍旧绑着,鬼三道:“这个也解开吧,否则我没法解裤带。” 那两个喽啰对望下,怕他使诈,这个对那个道:“你去,把他裤裆的东西掏出来让他尿。” 那个立即道:“你真ji巴膈应人,我稀罕母的不是公的,我掏我自己的都恶心,你去。” 两个人推来推去,鬼三道:“你看我一个老百姓,你们手里还有枪呢,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只怕刚跑一步就被你们一梭子搂倒了。” 两个喽啰再次对望,是这么个理,于是给他解开身上的绳子,鬼三活动下筋骨,胳膊的伤处仍旧痛,突然纵身一跃,就像袋鼠似的,几个弹跳人已经跑出去很远,这两个喽啰再彼此对望,才明白发生什么状况,举枪就打,鬼三根本不走直线,再一会功夫,人就没了踪影,急冲冲返回镇里,找到牛刚家。 他先绕着院墙查看一番,看哪里合适潜入,踅摸到东墙边,攀援着一棵大树上了墙头,若是平时胳膊没有受伤,他完全可以像壁虎似的直接爬墙上去。 在墙头上朝院子里看了看,认出这正是自己被带来时进的院子,暮色苍茫,现在是饭口,院子里没什么人,他一跃跳下,皱着眉,刚刚跑的剧烈,胳膊处的伤口好像要裂开,管不了太多,琢磨洛醺会被关在哪。 “一更天,月牙树梢挂,二更天,老猫房顶掐,三更天,光棍炕头睡不着,四更天,悄悄到了小寡妇家,咱们俩……” 鬼三正犯愁不知洛醺在何处,眼见牛家一个男仆唱唱咧咧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都是美味,鬼三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这男仆回头望:“谁呀?” 鬼三的手就扼住了他的咽喉,命令道:“带我去找被你们家主人抓来的那个姑娘,你敢喊,我这大力鹰爪功不是白练的,手指立即刺穿你的脖子。” 男仆果然不敢动,却也没有告诉他洛醺在哪,鬼三知道他不是很怕自己,就抓起托盘上的饭碗,手下用力,咔嚓捏碎,这回男仆立即告诉她:“那姑娘就在堂屋里,我这是给她送饭去。” 鬼三道:“好,你带路。” 两个人相携来到堂屋内,刚进门鬼三就先把这男仆制服,脱了他的衣服撕开困住他的手脚,然后又塞住他的嘴。 洛醺已经发现他进来,等鬼三忙活完这男仆,两个人也不说话,心领神会知道干什么,鬼三在前探路,洛醺随后,悄悄出了堂屋,刚想跑,牛刚带着十几个喽啰,端着枪堵住他们。rs 167章 我和鬼三私奔了 牛刚摇头晃脑的来到鬼三面前,狞笑道:“小子,不赖,五花大绑的都被你逃脱,可是你不知道爷爷我是干啥的,我整天琢磨怎么祸害别人,你说我怎么能让别人祸害我呢,我让你逃!” 他说着一枪托砸向鬼三那条受伤的胳膊,因为他发现鬼三袖子上渗出血来,猜度大概这家伙是有伤,故意来个雪上加霜。 鬼三嗖的躲开,牛刚打空于是气急败坏,命令自己的手下把枪齐齐对准洛醺,威胁鬼三:“你敢动一动,我就杀了她,即使你们是沈稼轩的家人我也不怕,我杀了你们之后就地掩埋,没谁会知道。” 于是他再一枪托砸下,鬼三果然没动,咬牙挺着,洛醺受不了,冲过来挡在鬼三面前,被牛刚扒拉开,守着美人不能动,他的气正无处发泄,暗想即使鬼三是沈家人,也不过是个仆人,我不动沈稼轩的女人,他就不会对自己如何,接着就继续砸来,鬼三仍旧没动。 他越打越气,越打越猖狂,扔了枪来掐鬼三的脖子,鬼三等的就是他卸下防备,若非因为自己伤势严重早把他制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待他距离自己近了,反手一扣,就锁住了他的咽喉,高喊洛醺:“到我身后!” 洛醺明白过来,急忙蹿过去藏在他身后,即使那些民团的喽啰想怎样,怎奈团长受制于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鬼三挟持着牛刚慢慢往大门外撤,出了牛家大门,鬼三再命令牛刚:“让你的人赶紧给我准备一匹马,慢了我手下用力就刺穿你的咽喉。” 牛刚也是打打杀杀出身,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是练家子,不敢怠慢,急忙让自己的手下去牵了匹马来。 鬼三对洛醺道:“抱住我的腰,抱紧。” 洛醺依言,紧紧的抱住他。 鬼三突然一脚踹去,把牛刚蹬出去好远,他纵身一跃而起,带着洛醺飞上了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马嗖的蹿出飞驰而去。 牛刚躺在地上喝令手下开枪,只是鬼三已经带着洛醺逃远。 就这样飞奔了好久,远离这个镇子至少在几十里开外,夜太黑,跑着跑着马失前蹄,两个人被甩了出去。 洛醺吓的大叫,以为自己不得被摔死,落下时虽然不轻,但也没有摔坏,侥幸落在一处苞米杆堆上。 鬼三也大叫,他就没那么幸运,重重的摔硬硬的路上不说,还刚好是受伤的胳膊着地,痛得七尺男儿也禁不住啊的叫出。 洛醺急忙爬起,循声摸索着过来找鬼三,边喊:“你怎么样?” 鬼三忍着剧痛道:“我没事,您怎么样?” 洛醺道:“我也没事。” 等她找到鬼三,感觉空气中有股血腥气,心里倏忽一抖,知道大概是他的胳膊出了状况,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用手去摸,手湿湿的,知道是血,苦于身上没有火折子,无法点火,也就看不清,摸黑脱下鬼三的衣服,使劲把他的伤口包扎好,然后让他等在原地,想四处看看有无人家,不是为了借宿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鬼三的伤。 她前后左右的步出半里路,没有人家,等转悠半天回来,眼睛也适应了夜的黑,才发现鬼三竟然倒在地上,包裹他胳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 “喂,喂,你怎么了?”她喊了半天鬼三没反应,她把眼睛贴近鬼三的脸看,见他已经昏迷,洛醺突然就吓哭了。 “喂,你别死,你把我自己留在这里我害怕。” 哭了一阵鬼三慢慢醒来,一把抓住洛醺的手:“奶奶不怕,鬼三会……保护你。”话音一落,人再次昏迷。 洛醺去摇晃他,突然发现他好烫,明白应该是伤口发炎造成,解开包扎的他胳膊的衣服丢掉,又脱下自己的衣服,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的胳膊重新系住,防止他血流不止。 好一阵,鬼三开始梦呓似的胡言乱语,一会喊娘一会喊爷一会喊冷,哆哆嗦嗦的佝偻成一团。 洛醺急的团团转却束手无策,想学古人钻木取火,摸索半天也没找到一块木头,好歹摸到两块小石头,摩擦足有半个时辰,手都蹭破也没生出火来,总归是力气太小。 鬼三继续喊冷,牙齿都打战,忽而像抽搐似的翻着白眼,洛醺心里恨死了和子恨死了牛刚恨死了当铺的掌柜恨死了……恨了好多人,最后连沈稼轩都恨,都是他答应老许完成什么破任务,否则鬼三怎么能如此,更恨他在自己危难之时不在身边保护,看鬼三蜷缩着身子喊娘的时候,就像个可怜的孩子,她迟疑再迟疑,心里嘀咕句:君子坦荡荡。然后把自己只穿着抹胸的身子靠在鬼三**的身子上,然后紧紧搂住他给他取暖。 慢慢的,鬼三的哆嗦减轻,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的刹那发现自己被洛醺搂在怀里,他的眼角,溢出一滴泪…… 一整夜,鬼三的热度不退,洛醺急的直哭,背不动抱不动他,附近也没有人家,边哭边叨咕:“叔,叔,你怎么不管我了,破叔,破沈稼轩,你个王八蛋。” 突然感觉背后阴森森的,猛地回头去看,黎明蒙蒙的光亮中有条狗慢悠悠的走向自己这里。 看着看着忽然发觉这东西长的怪异,不像狗,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是狼? 她想大概是鬼三身上的血腥味把狼招来,看鬼三仍旧昏迷,别说保护她自保都不能,而那狼越来越近,她四下里看,找到一根没有她胳膊粗的木棍,抓起朝那狼怒吼:“畜生,滚开!” 那狼突然停下了,大概是感觉面前这妞比自己还猛,但想想充其量是个妞,继续大模大样的朝她逼近。 洛醺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咬牙瞪眼疯子般的模样:“滚开!” 这狼又停下了,大概感觉这妞太瘦没多大油水,但合计蚊子腿也是肉啊,老娘我饿了三天了,就嗦了嗦了你的骨头吧,它和洛醺已经是不到五步的距离。 洛醺知道此时哭没用怕没用,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她先发制人,突然举着木棍朝狼冲过去,还伴着振聋发聩的一声怒吼:“啊——” 这狼大概没见过洛醺这种怪物,平时去村子里偷吃个羊啊鸡啊猪啊,对方都是被自己吓的屁滚尿流,就是偷袭过人,人也是哭爹喊娘,这妞非人类,不知是何类,明哲保身,这狼掉头跑了。 跑了?跑了!洛醺累得呼哧带喘,或者是吓得气喘吁吁,总之还呈举棍的姿势,看着狼哈哈大笑,一方面是得意更多是后怕,所以这笑声就非常诡异,那狼就跑的更快了。 大获全胜,心中高兴,回身摸摸鬼三的额头,还是很烫,仍旧昏迷,天亮也得眼了,她准备再往四下找找看有无人家,歇息一会儿稳稳心神,刚站起,就发现遥遥而来一群东西,带头的就是刚刚那匹狼,须臾功夫就距离她很近了。 那带头的狼看洛醺心道,我老公我大哥我三舅我五妹我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看你这长着人形的怪物能把我怎样。 洛醺吓的呵呵呵呵的冷笑,比哭都难看,推了推鬼三,他没反应,再捡起棍子故技重施,这回人家组团来的,根本不怕她,眼看迫近了,洛醺挡住血糊糊的鬼三吼道:“要吃就吃我!” 这匹狼和她老公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一起跃起扑向洛醺。 “叔!”洛醺声嘶力竭的一声喊,然后抱着脑袋闭着眼睛,一副永别的架势,耳听噗嗤噗嗤什么声响,她蓦然睁开眼睛,就见那匹狼和它老公,齐刷刷被割断脖子倒地而亡,而洛醺的老公,一袭黑色绸褂的沈稼轩,就威风凛凛的立在她面前。 洛醺冲上去歪着脑袋看看他,再难以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使劲掐了下沈稼轩的屁股,沈稼轩正聚精会神的瞪着狼群准备一场血战,被她掐得噗嗤笑出:“鬼丫头,这个时候还胡闹。” 洛醺先是笑后是哭:“叔,真是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狼想吃我。” 沈稼轩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道:“没谁能把你从我手中夺走,人不能,畜生更不能,丫头你退后。” 他也知道狼是非常合群的动物,集体中某个狼被人害死,剩下的狼必定记着报仇,所以别指望对方会不战而退,莫若先发制人,他想到此突然飞跃而起,手中的匕首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他料事如神,果然有两匹狼朝他扑了过来,就听噗嗤噗嗤……这两匹狼脖子也被割断啪嗒啪嗒摔在地上而亡,他想乘胜追击再去袭击,剩下的狼知道不敌,逃之夭夭而去。 沈稼轩眼望狼群逃远了,这才回头来看洛醺,就见她,只穿着个抹胸,头发蓬乱,脸像被谁信手涂鸦似的脏乎乎,她的衣服却缠在鬼三胳膊上,而鬼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不禁问:“丫头,到底发生何事?” 洛醺撅着嘴气呼呼道:“我和鬼三私奔了。” 沈稼轩:“……”rs 168章 沈家新任女主 郑重声明,本书顾名思义,只谈风月不论政治,一切的时代背景都是衬托,若有地方让大家误会,作者从今天开始会进行修改,故事没变,变的是某些语句,大家可以不必回头去看。 ﹌﹌﹌﹌﹌﹌﹌﹌﹌﹌﹌﹌﹌﹌﹌﹌﹌﹌﹌﹌ 洛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县城,鬼三也被送到西医诊所救治,因为他的伤势严重恐要手术,满怀侥幸的洛醺最后却得到这样的消息,鬼三人救活了,胳膊保不住了,也就是说,鬼三成了残疾之人。 洛醺愣了足有一刻钟……之后的几天里她都是这样愣愣的,总是盯着某一处出神,沈稼轩知道她不忍鬼三如此下场,为了安慰她,特意让人把已经到了沈家的卢丹叫来陪她,同时来的还有皓暄和狗剩的儿子满囤,还有老杜、麦子抱着他们的女儿,还有祝子雄的妹妹祝梦蝶,还有以前的使女小桃,还有新从奉天赶来的唐妈,甚至也通知了罗锅山的孙猴子和葛玉秀,总之感觉和洛醺能搭上关系的都叫了来。 果然,洛醺被大家一闹,憋了几天终于开口说话,并且抱着麦子肥嘟嘟的女儿不放手,偶尔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肚子,怀念失去的那个孩子,本来想找周静雅兴师问罪的,她此时却得知周静雅业已病故。 这个时候她才渐渐平复因鬼三残疾而带来的痛苦,因为她觉得皓暄更可怜,对皓暄道:“此后,我就是你的亲娘。” 皓暄眼泪巴叉的:“醺姐姐,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她仍然相信你会疼爱我,让我这辈子都跟在你身边。” 洛醺瞬间潸然泪下,对周静雅的怨恨顷刻间烟消云散,因为她总算说了句真话,人死为大,另外民间也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洛醺又拍了拍满囤的肩膀:“长这么高了,扔了你这么久,对不起,此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满囤道:“沈家人对我都挺好的,你看我是不是吃胖了。” 洛醺微笑道:“从今后,你也是沈家人,即使你不改姓,我仍然把你当沈家人待,就像皓暄。” 孙猴子在旁边瞅了半天,抓耳挠腮的为难半天,磨磨蹭蹭后终于凑过来对洛醺道:“我想把满囤带回罗锅山。” 洛醺看了看一边抽烟的葛玉秀,这么近的距离她应该听到了孙猴子的话,却仍然闷头抽烟不做表态,就是不愿意的意思,也明白孙猴子是感觉对不住狗剩一家,想赎罪,事情已经发生,没必要纠缠不休,她道:“算了吧,还是留在金水湾我来照顾。” 孙猴子明白她的意思,是担心葛玉秀会对满囤不好,悄声道:“您放心,这家伙已经被我收拾卑服的。” 最后洛醺还是没有同意,她把满囤留在自己身边还想这个孩子读书识字,这个孙猴子和葛玉秀做不到。 鬼三还需要留在县里继续治疗,洛醺留下老成持重做事细心的唐妈和腿脚麻利的小桃两人伺候他,自己同沈稼轩回到了金水湾,她至少要去拜祭一下沈老太太。 踏进沈家大门,一切如初,只是心里明知道少了两个人,或许是少了很多人,不仅仅是故去的沈老太太和周静雅,还有被休掉的李香韵、黄织秋,被赶走的顾芝山,感觉沈家如今有些冷清。 去墓前拜祭过沈老太太和周静雅,歇息了几天,某日沈稼轩把沈家所有人都聚集到大堂,最后才把洛醺请来,看着挤了一屋子的人,洛醺不知沈稼轩究竟要干什么。 沈稼轩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和自己并排,然后从身边桌子上的一个木头匣子里拿出一串钥匙郑重的交给她,洛醺不懂,是以没接。 沈稼轩道:“我热孝在身,至少三年沈家不能再办喜事,也就无法兑现之前对先生(洛秀才)的承诺给你个名分,但我心里你就是我沈稼轩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沈家现在的大奶奶,不,就是奶奶,我永远不会纳妾,只愿和你白头到老,家里所有的人在此作证,所以,这串钥匙你得接着,这以前是娘管来着,是沈家女主子的权力。” 洛醺泪在眼眶打转,开心沈稼轩说出这番话,只是犹疑道:“我还太小,怕不能管理好沈家内务。” 沈稼轩却对她非常信任:“你聪慧,我相信你的能力,另外,还有我呢,还有这么多家人呢,大家都会帮衬你的,对不对。” 这句“对不对”他是朝着沈家男用女仆说的,大家齐声道:“请奶奶放心,我们会效忠您和老爷。” 洛醺望着沈稼轩温暖的目光,望着大家信任的眼神,迟疑下接过钥匙,沈稼轩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随着他鼓掌,从此,洛醺就成了沈家新任主母。 沈稼轩又让皓暄来正式见过洛醺,喊洛醺为娘,皓暄憋了半天叫不出口,总归是和洛醺年龄相差太小,以前又像亲姐弟似的,突然分出辈分皓暄不习惯,最后洛醺道:“当初我来沈家时,听说你沈稼轩的儿子叫皓暄,还奇怪,因为自古以来儿子的名字必须避讳父母的名字,古代还得避讳当权者的名字,可是你叫轩,他叫暄,同音,我就知道你沈稼轩是不拘小节不落俗套之人,所以,皓暄仍旧叫我醺姐姐,我也喜欢这个称呼,感觉我们非常亲近。” 皓暄听了就嘻嘻的笑了,沈稼轩也笑,指点着她道:“丫头,这点故事都被你看出来了,好,就依你。” 洛醺突然话锋一转:“但有个人需要改称呼,那就是满囤,因为年龄差不多,我就认了你这个干弟弟,从此后你同皓暄一样叫我醺姐姐,我不仅仅供你吃喝穿戴,还会教你读书,不说是把你培养成材,至少成人。” 满囤就噗通跪在她面前:“见过醺姐姐。” 这一刻,洛醺颇有些女主的气派了,言行得当,举止大方,沈稼轩指着面前的男用女仆对她道:“关于家里这些人员的安排,我不参与,你说了算,我只管外面的大事。” 洛醺想了想:“大的方面暂时如此吧,有些小事需要说,无论是谁,都我会论功行赏,首先要做的就是对田头老鲁涨工钱,因为他不仅仅要带着大伙种地,他也不仅仅是咱在那里指手画脚,他还亲力亲为比谁干的都卖力,他还操心很多事情,比如沈家田地周围挡风树木的修剪,比如怎样合理安排土地的使用,比如开荒,比如还把金水湾村通往沈家田地各处的道路都规整了一番,我刚回来就听大家说了,有些事情是他分内的,有些则是他分外的,所以,给老鲁涨工钱。” 老鲁急忙过来要给洛醺叩头,被洛醺拦住:“老鲁叔,您想折杀我,您和我爹的年纪不相上下。” 老鲁感激的偷偷抹眼泪。 洛醺又道:“第二个涨工钱的是老杜,在我叔……哦,就是咱家老爷,我习惯这样称呼,大家明白就可以,在我叔离开金水湾快一年的时间里,老杜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还听说附近的胡子来闹过,都是老杜带着大家保住了沈家这片家业,他功不可没。” 老杜也过来给洛醺鞠躬。 洛醺赏了很多人,最后想起一个人,那就是李香韵之前的侍女柳叶,她听说李香韵几次来鼓动柳叶,要柳叶和她里应外合陷害沈家,都被柳叶拒绝,还及时报给老杜,避免了沈家遭受厄运。 “柳叶,从今后年轻这一拨的丫鬟们统统给你管,你有权让谁留让谁走。” 柳叶噔噔奔到她面前,噗通跪下,咚的一个响头磕在地:“谢奶奶!” 如此,洛醺又层层分派下去,年老的婆子们归唐妈管,男仆不用这样分派,因为家里大多是女仆,伙计们都是护院和负责对外的乡勇,这些她仍旧让鬼三管。 她还特意提及一个人,就是仍然住在家里的大兰子,何冰不管闲事,她请大兰子和自己同时打理沈家内务。 大兰子推辞着:“洛醺啊,你识文断字又聪明,我笨呵呵的,我就能干活。” 洛醺道:“因为你善良,这就足够,你怎么也得从旁帮衬我对不。” 大兰子嘿嘿的笑着:“好呀好呀。” 洛醺又用几天的时间来逐个熟悉家里的下人,又熟悉家里的田地都在何处,又熟悉家里的账目,又熟悉家里各个房屋的使用情况。 忙活了些日子,差不多理清头绪,这一天,她听说鬼三要出院,就让老杜赶车,同大兰子亲自来县里接。 刚到西医诊所门口,就望见鬼三和唐妈、小桃正走出来,远远看着鬼三那空荡荡的袖子,洛醺心头被刀割了似的痛,站在当地泪流满面。 鬼三走过来,笑笑道:“奶奶莫哭,您现在是沈家女主子,得有个女主的样。” 洛醺气道:“女主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人家还年轻嘛,就哭。” 鬼三举起那只完好的胳膊给她看:“奶奶放心,这一只胳膊,我同样可以效忠老爷,和……保护您。” 洛醺看他精神状态非常好,心里的愧疚总算减少一些,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自己可就上火了,为了让气氛轻松起来,她道:“你可得了吧,那天晚上你昏迷不醒,来了一群狼,我先打跑一个,后来的一群都是我叔打跑的,你只顾着昏迷了,一会喊娘一会喊爷一会喊冷,还是我抱着给你取暖的,还是我……” 说到这里感觉不妥,尴尬的笑笑,急忙转移话题:“走,咱们先去馆子里庆祝鬼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到街上找了家馆子,刚叫好菜,洛醺突然被大兰子捅了下,她不明所以,顺着大兰子手指的方向看,脑袋嗡的一声,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其中一个竟然是顾芝山。rs 169章 醋坛子上门,洛醺没魂 郑重声明,本书顾名思义,只谈风月不论政治,一切的时代背景都是衬托,若有地方让大家误会,作者从今天开始会进行修改,故事没变,变的是某些语句,大家不必回头去看。 ﹌﹌﹌﹌﹌﹌﹌﹌﹌﹌﹌﹌﹌﹌﹌﹌﹌﹌﹌﹌ 洛醺不知顾芝山有无看到她们这一桌,但顾芝山一顿饭都在和同桌的人热聊,说的眉飞色舞兼带比比划划,比之以往在沈家做管家时性情大变,开朗很多,或许是成熟很多。 洛醺更猜度不出顾芝山离开沈家后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让他如此的天翻地覆,不仅仅是精神面貌改变,穿戴打扮都不同于之前,大背头梳的纹丝不乱,只怕苍蝇上去都打滑,举止也不是以前那样的恭谨,高昂着脑袋很是春风得意。 只等顾芝山吃完饭,和他同来的那个人离开时,一瘸一拐的往馆子门口走,似乎是不经意的瞥了眼洛醺,没打招呼,那脸上不喜不悲,当真是一丝表情也无。 “这王八犊子咋又回来了?”大兰子人憨实,但不是缺心眼,感觉顾芝山此次回来怕是没憋什么好心思。 “邪不胜正,他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咱东家。”老杜道,他心里沈稼轩是无所不能的。 “当初都是咱家爷心慈面软,依着二老爷就该把这混蛋打死,也省了很多心思。”鬼三道,他行走江湖之人,阅历也比大兰子和老杜多,看得出顾芝山目光中暗含着的东西,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如今成了残废,他的心里怎能不恨,想到此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若非为了怕洛醺难过自责,自己也会毫不客气的去找和子报仇。 “不想那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吃饭,总算回来金水湾了,你看这乡下的天也比城市好,吃完饭我们就一路走回去,唐妈坐车,我们年轻人边走边聊,路上挖点野菜,回去就着玉米饼子吃,我在奉天一直惦记这一口呢。”洛醺招呼大家,她想的是,顾芝山假如想回来报仇,如今这县里可是沈稼辚的天下,他能怎样。 正这样想呢,一声刺耳的刹车后,沈稼辚腾腾的从外面走进来,他早听说洛醺回来了,却一直没能看见,刚刚听闻洛醺在馆子吃饭,他就找了过来。 彼此见面,他嗯嗯啊啊的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有欢喜有尴尬。 大兰子从旁提醒:“瞧你吭哧瘪肚的,还不赶紧叫嫂子。” 沈稼辚装着打量馆子,转来转去,东张西望,仍旧喊不出口。 洛醺忙替他打圆场:“皓暄都能叫我醺姐姐,一切如初,叫我洛醺即可,叫丫头也行,就是我现在都喊咱家老爷为叔呢,你说叫了这么久的称呼,冷不丁改还真别扭。” 沈稼辚听后哈哈大笑,喊馆子里的伙计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洛醺身边,重新点菜,执意要与洛醺喝一杯。 说心里话,洛醺对他还是有些顾忌,这家伙太生性,有时候根本不按章法办事,越是顾忌越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于是大大方方的跟他碰了一杯。 “丫头,想我没有?”沈稼辚不知是没心没肺还是存心故意,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咳咳咳!洛醺被酒呛到,捂着心口低头咳嗽。 大兰子搥了下沈稼辚:“你这是啥屁话。” 沈稼辚脑袋一扬:“咋了,小叔子同嫂子开个玩笑都不可以吗?”他半真半假,是因为他知道洛醺同沈稼轩好,却不了解洛醺和沈稼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甚至曾有过孩子。 大兰子撇嘴道:“没有亲小叔子和嫂子这样开玩笑的,长嫂辈母,咋能这样说话呢,难不成我也可以去问大哥他想我没有?” 沈稼辚大咧咧的:“你去问,尽管去问,我大哥一准会说想你了,因为在他心里把你当个妹妹,老稀罕你了,说你朴实。” 大兰子突然就美滋滋的,沈稼轩一直都袒护她,让她非常感动,如今洛醺又让她同时管理沈家内务,大兰子感觉自己当初拼死拼活的嫁给沈稼辚是个正确的决定,沈稼辚虽然一心都在何冰身上,但也没打她骂她,这让她非常知足,爹娘都说她苦尽甘来,没白等沈稼辚那么多年。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顾芝山来,对沈稼辚道:“当家的,俺们几个刚刚看见顾芝山那瘪犊子了,你当初把他的腿打断了,他该不会来报仇吧,你得调查调查。” 沈稼辚手一摆:“不用调查了,我们已经接触过,他现在是本县新任县长。” 县长?洛醺吃惊的看着沈稼辚,顾芝山的情况沈稼轩曾经告诉过她,他家道中落,从北京随着沈稼轩来了金水湾,日子都混不下去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当了县长? 沈稼辚道:“我只听说顾芝山的太太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 洛醺这回不是吃惊是震惊,顾芝山相貌是不错,但他一穷二白,还是个跛子,竟然娶了大人物的女儿,这孙子跟谁修炼的,才几天时间就鸡犬升天了。 她正诧异呢,门口吵吵嚷嚷的走进来几个人,中间一个年过三十的阔太太,旁边对她众星捧月的大概都是下人,那女人大步流星像男人一般,径直来到柜台前指着掌柜的问:“你说,刚刚顾县长是不是来你们这里吃饭了?” 掌柜的摇头:“我不认识县长大人。” 那女人骂道:“没用的东西,就是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的,最明显的特征是,他是瘸子。” 掌柜的想想,最后恍然大悟的:“是有这么个人。” 那女人再问:“他跟谁吃饭?女的还是男的?若是女的,年轻还是年老,若是年轻,长的是不是漂亮,她是不是叫洛醺?” 醋坛子?洛醺就在这里瞪大了眼睛,感觉这女人应该和顾芝山关系非同一般,只是自己也不认识她,她干嘛开口就提自己的名字? 掌柜的道:“是跟一个男人吃饭。” 柜台外面的女人捂着心口,似乎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嘟囔道:“让我知道他和洛醺在一起,我就掐死他。” 洛醺的身子越来越矮,慢慢往椅子下滑,虽然自己不认识她,但不表示这就合乎逻辑关系,她也不认识自己,天上掉馅饼的几率太少,天降横祸的事层出不穷,三十七计钻为上计,想当初在奉天为了躲孔至尊钻过桌子,故技重施又想钻到桌子底下。 “洛醺,你干啥?”沈稼辚不懂火候的问出这么一句,他是看洛醺很害怕那女人的样子,心里有气,他这辈子除了张大帅和哥哥沈稼轩,还真没怕过谁。 那女人也听见了他喊洛醺的名字,猛然扑过来问:“谁是洛醺?” 大兰子刚想说话,洛醺急中生智的把大兰子推过去:“她是洛醺。” 众人这才发现,这女人长的如此吓人,她的脸大部分紫黑,应该是胎记,只是这胎记的面积过大,几乎覆盖了大半的脸,所以看上去很吓人,真可谓貌比无盐。 对,她就是顾芝山的太太,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因为她的容貌太特异,父母在她小时候就让她认了一棵树做干娘,也就是说把她过继给大树,表示她的血脉与父母无关,是怕之后生出的弟弟妹妹再像她,所以,她就有了一个和她容貌一样特异的名字叫木阿生。 她身边的人怕她的就习惯喊她太太或者小姐,恨她的就喊她的外号丑八怪,就因为貌丑一直嫁不出去,三十多岁还待字闺中,那个大人物正愁闷,怎么说都是自己女儿,顾芝山通过朋友毛遂自荐表示愿意娶她,木阿生的爹当然高兴,所谓无利不起早,也明白顾芝山所想,所以尽量满足顾芝山的要求,顾芝山唯一的要求就是回来金水湾,所以,他得偿所愿。 这木阿生看了看大兰子,模样倒还周正,年纪却没传说中的那么年轻,感觉和自己差不多,不屑道:“见面不如闻名啊。” 大兰子目不识丁,搞不懂她这种文学语言,问:“你是谁?你找洛醺干啥?” 木阿生趾高气昂道:“我丈夫是县长。”她的意思是暗示对方自己和顾芝山的关系。 大兰子又搞不懂她不回答自己的话扯到丈夫身上干嘛,反唇相讥:“我丈夫还是司令呐。” 沈稼辚正憋一肚子气,突然手中的权力被分出去一半,还是自己曾经的仇人,算是仇人吧,所以他心里不高兴,听大兰子和木阿生较劲,高兴道:“好,这才是我媳妇。” 木阿生冷笑:“司令再大,这个县可是我丈夫管着。” 大兰子回她:“县长管的再宽,我丈夫手里可是有着成千上万的兵马。” 沈稼辚继续鼓掌:“好,好媳妇。” 就连洛醺都目瞪口呆了,傻大黑粗的大兰子何时变得伶牙俐齿了?她这又是跟何方神圣修炼的?真是应了那句话:处处藏鬼怪,遍地是妖魔。 木阿生嘴上功夫没斗过大兰子,狠狠道:“洛醺你给我等着。” 大兰子本能的回头去看洛醺,洛醺急忙把她的脑袋扳正对着木阿生。 木阿生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就听大兰子说:“洛醺你说你让我顶替,我长的这个模样她能信吗?” 木阿生突然转身回来,问:“你说谁是洛醺?”rs 170章 沈稼轩你来了大姨妈? 木阿生的目光从大兰子身上移到洛醺身上,那个让顾芝山夜夜喊出名字的狐狸精,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她朝洛醺走来,洛醺一推小桃:“其实,她是洛醺。” 小桃当然明白洛醺不是胆怯不敢承认身份,她是不想刺激木阿生罢了,木阿生貌比无盐,洛醺就是貌比西施,如此的反差,女人都是醋坛子,只怕以后会麻烦不断。 聪明的小桃就一挺胸脯:“对,我是洛醺。” 木阿生把她打量下,小巧玲珑五官精致,漂亮是漂亮,就是穿着一身婢女的衣服,这当然不会是洛醺,她于是终于知道谁是洛醺了。 “说,为什么要骗我,你们胆敢骗堂堂的县长夫人,你们这些刁民是找死。”她把目光对着洛醺,虽然洛醺的打扮非常清淡,但这眉眼这身段这气质,才符合他顾芝山朝思暮想的人。 穿帮,洛醺求救的看看沈稼辚,目光交汇,沈稼辚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走向木阿生道:“你好,我是本县剿匪司令沈稼辚,您是顾县长的太太吧,顾县长我们是老熟人,就是一直无缘得见家属,不想在这里巧遇,一起坐下吃顿饭。” 木阿生并不了解沈稼辚和顾芝山的过节,这种丢人现眼的往事顾芝山也不可能到处张扬,特别是不敢告诉自己的媳妇,所以木阿生听说这位就是剿匪司令,也不敢怠慢,道了个万福,推说自己还有事,然后告辞而去,她是发现洛醺和沈稼辚坐在一桌,感觉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不想现在惹事。 醋坛子终于走了,洛醺捂着心口长吁口气,仍旧愁云满面。 沈稼辚劝慰她:“别担心,不就是个县长吗,急眼了老子省长都敢杀,这年头,手中有枪有兵马才是爷,走,我送你们回金水湾,刚好有事找我大哥。” 沈稼辚这样说,洛醺仍旧心慌慌,顾芝山既然敢回来就是做足了功课,另外据说他见了沈稼辚丝毫不提过去的事,他能面对自己的仇人如此淡定,绝对是故意装孙子而不是真孙子,洛醺也在考虑该如何对付这个小人。 沈稼辚开车送洛醺几个回来金水湾,到了家径直找到沈稼轩,见面也不啰嗦,直言:“大哥,秦专员告诉我,那个孔至尊正在翻你的旧账,好像查出你在任时挪用过公款,关键那公款的去路竟然是给了一个叫许民义的人,更操蛋的是那个许民义……” “稼辚!”沈稼轩打断他的话,“你放心,都是正经用途。” 沈稼辚靠近他神秘兮兮道:“大哥,咱俩是亲兄弟,到这个时候你还瞒我。” 沈稼轩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是瞒你,事情就是那么回事。” 沈稼辚着急道:“我也找人查了,这个许民义跟洛醺的父亲有来往。” 沈稼轩给弟弟倒了杯茶递过去,气定神闲道:“我也知道有危险,可是稼辚,就像多年前我为大总统卖命,不是因为他的权力,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年轻不懂事,惹了很多当权的人,都是有了大总统的照顾我才能侥幸不死,人得知恩图报。现如今我帮洛醺的父亲,也是这个道理,多年前,洛醺的父亲救过我的命,我们才能成为至交。” 沈稼辚不停的点头:“大哥这件事我知道,我担心……” 沈稼轩呵呵笑着,把他推出自己房间:“去吧去吧,回来一趟去看看何冰、大兰子,记住,都是女人,都需要男人关爱,不要厚此薄彼。” 他不肯敞开来谈,沈稼辚无可奈何的晃着脑袋走了,沈稼轩却陷入了沉思,自己做的事还真道及早想出对策,孔至尊也非等闲之辈,特别是因为洛醺这家伙一定恨死自己,假如他真能查出什么,怕的是给家人带来麻烦。 他边喝茶边思索,鬼三在门口敲门道:“爷,我回来了。” 沈稼轩猛然抬头去看,看着他空荡荡的袖管心里一沉,亲切的招手:“进来。” 鬼三到了他面前,沈稼轩抬手摸了摸那瘪瘪的袖子,叹口气,然后郑重道:“对不起,若非我让你留下照顾洛醺,也不至于这样。” 鬼三噗通跪地:“爷您可千万别说对不起,您这比骂我打我还让我难受,我是您的护院,是下人,为主子卖命是应该的,更何况这胳膊既不是您造成更不是奶奶造成,冤有头债有主,我心里记着呢。” 沈稼轩扶起他,若有所思,沉吟半晌才道:“鬼三,假如某天我还麻烦你保护洛醺,你会……” “我会拼了性命保护奶奶的安全。”鬼三抢着道。 沈稼轩拍拍他的肩膀,高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另外,你失去一只胳膊势必会影响到你功夫的发挥,至少难以平衡,所以有时间我们来研究下,扬长避短,把你之前的功夫改进,我当你的陪练。” 鬼三点头:“嗯,谢谢爷,那我走了,好久没回来,我得去看看我手下那些人。” 沈稼轩摆摆手:“去吧。” 鬼三刚到门口他又喊住:“你等下。” 鬼三转身回来:“您吩咐。” 沈稼轩笑眯眯道:“不是吩咐,洛醺和我说,想把她的使女小桃许给你,我……” “我不要!”鬼三又抢道。 沈稼轩眉头蹙起,轻笑,笑的意味深长:“小桃模样不错,在沈家婢女中算是佼佼者,人也善良,否则当初我就不会把她指给洛醺当丫头。” 鬼三舔着嘴唇,有些艰难的样子,心里的话不能说,只是坚持:“我谁都不要。” 沈稼轩又耐人寻味的笑了:“给我个理由。” 鬼三憋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说,自己是男人,男人为啥不想娶媳妇,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太监,娘的就算**还想娶个媳妇放在家里当画看着,自己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太监那地方也正常,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主子信?咽了好几口唾沫,不得已道:“我心里,有喜欢的女人。” 沈稼轩心里咯噔下,略有些不悦:“鬼三,我当初在北京街头碰见你,一看你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才帮你,我相信你懂这样的道理,月亮很美,但高挂天上,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的,权且不想,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他话里有话,鬼三聪明当然领悟到,他刚刚说心里有人是想骗过沈稼轩,根本不是意指洛醺,急忙解释:“爷您误会了,我说的心里有人,是忘不了家乡的一个姑娘,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想她也应该嫁人了,所以,我知道她就是高挂天上的月亮,我得不到的,但我只是,心里默默喜欢,仅此而已。” 沈稼轩拍拍他的肩膀:“让所有人不误会你,就娶小桃。” 鬼三凝神望着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跟了沈稼轩多少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逼迫自己违心的做事,他眼眶一红,嘶哑着嗓音道:“爷,我遵命。” 他说完走了出去,沈稼轩感觉他也是误会自己了,自己强把小桃塞给他不是为了让他证明对洛醺的清白,而是怕他对洛醺情根深种不能自拔,本是没有结果的事,他这样执迷只怕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叹口气,改天找他解释吧,然而,这话又怎么解释呢?突然犯了难。 晚上,把这话说给洛醺听,洛醺一拍胸脯:“你不用自责,交给我,我保证让鬼三心甘情愿的娶小桃。” 沈稼轩刮了下她的鼻子:“又有什么鬼点子?” 洛醺嘻嘻笑着:“保密。”她说着坐上沈稼轩的腿,手从沈稼轩的领口伸进去,还不老实的摸来搓去。 “不行。”沈稼轩笑着道,明白她在暗示什么,然后抓出她的手吻了下。 洛醺不听,使劲一拽就扯开了他的衣服,然后一口咬在他胸脯上。 沈稼轩急忙扳正她的身子:“真的不行。” 洛醺满面狐疑:“你来了大姨妈?” 沈稼轩:“啊?” 洛醺紧接着突然一声:“天啊,你该不会是为了练什么神功引刀自宫了吧?” 沈稼轩:“啊?” 洛醺继而又瞪大了眼睛:“你患有筋痿?我在《黄帝内经》上看过这个症状。” 沈稼轩:“啊?” 因为筋痿即是**之意,听她胡言乱语半天,沈稼轩哈哈笑着戳了下她的脑门:“你这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姑娘家看什么《黄帝内经》,看看唐诗宋词就可以了。” 洛醺本是开玩笑,继续道:“不然就是你外头有人了,否则为何对我没兴趣,不然就是我变丑了,总之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出了问题,否则这件事真的说不清楚了。” 沈稼轩搂过她附耳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想的来了那个、割了那个、患了那个、养了那个,是因为我要守孝,古人要为父母丁忧三年,现在至少要百日,我现在,不能近女色。” 洛醺不以为然:“自己媳妇叫女人,跟别人搞才叫女色。” 沈稼轩摇头:“自己媳妇也不行,这是规矩。” 洛醺撇嘴:“你说咱们俩真的做了,你母亲又不知道。” 沈稼轩沉下脸:“这叫孝道。” 洛醺突然下了床就走,边走边抛过来一句话:“既然你不行,我找鬼三去。” 沈稼轩最后又来了句:“啊?”rs 171章 夜晚好捉奸 洛醺找鬼三当然是为了他和小桃的婚事,沈稼轩了解洛醺的个性,总是语出惊人罢了,也就由着她去。 乡下的夜晚就像大提琴曲,安逸低沉,偶尔传来几声野鸡的叫,夜晚就由大提琴曲转换成古筝曲——清幽。 洛醺出了房间本想找个下人问问鬼三在何处,不知他是在住地还是在巡视那些护院夜里的值班情况,她做了沈家女主也就是公开了和沈稼轩的婚事,当然也就住进了沈稼轩的房内,出来后忽然发现沈稼轩的贴身老仆郝叔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且叨叨咕咕不知在作何。 “郝叔,您在干啥?”洛醺走过来问,还怕把老人家吓着,没敢放开嗓门,却还是把正聚精会神的老头吓得一哆嗦。 “是奶奶您啊,我在安魂。”这么长时间没见,郝叔看上去也老了不少,之前只是走路战战兢兢,现在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洛醺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编成辫子状的蒿草,蒿草的一头点着,被他甩来甩去,烟雾弥漫。 “您是在赶蚊子吧。”洛醺呵呵笑。 “奶奶不要乱讲,我在给周氏安魂。”郝叔极其的认真,洛醺不得不严肃起来,只是听闻他给周氏也就是周静雅安魂,洛醺不禁满腹疑虑,按理沈家母仪天下的之前可是沈老太太,既然大家尊她为老祖宗,郝叔为什么给周静雅安魂不给沈老太太安魂?又为何不去周静雅生前的住处而在沈稼轩和自己这里? 想着就问了过去,郝叔叹口气道:“奶奶您还年轻,说句大不敬的话,我都可以做您的祖父了。” 洛醺挽着他的胳膊亲昵道:“我一直就把您当我的祖父来着。” 郝叔连连摆手:“老朽知道奶奶您是菩萨心肠,所以才敢说这大不敬的话,我在沈家年头比谁都多,当然了解这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这方方面面的事,老祖宗若不是因为周氏告诉她奶奶你小产了,怎么能一口气上不来,就,就没命了。” 洛醺瞪大了眼睛:“啊?”她只听说沈老太太是病危,并不了解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郝叔继续道:“老祖宗说来年纪也不大,其实这都算是横死,可是我没本事给她做法事超度,但我知道她不会回家里来闹,因为这是她的家,当家人是她最心疼的儿子,以后奶奶您和老爷多儿多女,老祖宗自然就安慰了,倒是周氏,你说她为啥要告诉老祖宗奶奶你小产的事,还不是故意想把老祖宗气死,她如愿了,她自己也没了,但是我想她是怀恨走的,怕她回来闹您,所以就用这蒿草灰把阴阳两世隔开,用这烟雾做迷障,她就找不到奶奶你了。” 虽然洛醺不是很抵触这种封建迷信,但她被郝叔的真情打动,拉着郝叔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头,感动的娇声一唤:“郝叔,谢谢你。” 郝叔呵呵一笑:“谢什么,奶奶你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懂,当然得**心。” 洛醺突然站在他面前严肃道:“您要是再叫我奶奶,我就生气。” 郝叔笑眯眯的:“您是主母。” 洛醺一跺脚,郝叔为难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叫吧?” 洛醺想了想,凑近他道:“叫我醺丫头,我们这个家本来就是这样的没大没小,你看皓暄叫我这个长辈为醺姐姐,我叫我丈夫为叔,乱套吧,索性您跟着凑个热闹。” 郝叔忙不迭的点头:“是奶奶。” 洛醺一瞪眼,他就急忙改口:“是……醺丫头。” 洛醺再次挽住他的胳膊:“您看,这多亲切。” 告别了郝叔,洛醺去找鬼三,心里想着自己小产还真是周静雅存心故意害的,不然,她从奉天回来时自己还没小产呢,她又没有预知的本领,定然是和孔至尊商量好了就想要了自己腹中孩子的命,突然又恨了起来,然而死的人无法报仇,活的人却逃不掉这责任,现在先把沈家打理好,剩下的账慢慢算。 她边走边合计,一路往后面去,因为家里那些护院的住处都在东北角,过了一个又一个房屋,眼看快到鬼三的住处了,忽然发现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个很小的院子,这院子洛醺知道,是储藏平时不用之物的地方,比如香案、蜡烛、草纸甚至是碗筷,以备年节时用,那两个人的身形看上去不是护院和丫鬟,肥壮又有点笨,应该是婆子,只是她们来这里作何?自己是主母,也没吩咐要动用这里的东西。 好奇,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那两个人左顾右盼似乎也在担心什么,看院子里没有可疑之人,即启开了房门,不多时抱着一些东西出来,因为没有打灯笼,洛醺躲在暗处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点着吧。”对方开口说话,洛醺听出是冯婆子,也就是沈老太太生前的贴身伺候之人。 “死人固然可怕,活着的更可怕,你说她黄织秋都不是沈家人了,干嘛无端给我家小姐送了一碗羹,然后我家小姐就死了。”说话的,是赵娘娘,是周静雅的奶娘。 洛醺全部听清,只是她们的对话没能明白,按赵娘娘说的,周静雅不是病死,是被黄织秋给害死的,只是周静雅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知道黄织秋阴险,她为何轻易就吃了黄织秋送去的羹汤? 沈老太太和周静雅的死都很蹊跷,沈稼轩不会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瞒着自己,他居心何在? “老祖宗走了,我这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了,你说新来的唐妈都成了头头,为啥我在沈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我不能当。”发牢骚的是冯婆子。 “还说你,我呢,我还是大奶奶的奶娘呢,奶娘和亲娘没什么区别,我现在还不是两难,走吧,唯有去奉天的大少爷那里,可是我又舍不得皓暄,不走吧,我现在无事可做,这心里慌慌的,感觉迟早这个新奶奶会把我赶出沈家。”感叹的是赵娘娘。 洛醺看着她们两个点着了很多纸,想是在祭奠沈老太太和周静雅,都是主仆一场难以割舍也是正当,就由着她们,自己悄然离开,也忽然醒悟自己百密一疏出了纰漏,竟然没有好好安置这两个老人,这件事准备明天就付诸实际行动。 继续往后走,先是丫鬟和婆子的住处,一排房子,大多在点灯,累了一天,大家也就只能在此时闲聊会,或者做点自己私人的活。 洛醺刚想绕过去,就听咚咚有人跑过来,响声太大,把她吓了一跳,然后紧接着有人嗷的一嗓子:“孙猴子你个王八犊子,你敢跟小桃养汉,我打死你!” 这样惊天动地、类如八级地震的喊声,除了葛玉秀没有别人,她和孙猴子被沈稼轩请来是为了让洛醺热闹的,一直就住在沈家没回去罗锅山。 “我没养汉,女人才叫养汉。”孙猴子还恬不知耻的在辩解。 “你ji巴就是个破鞋,你把金水湾的女人都睡遍了当我不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的,我上茅楼这一泡尿的功夫你就敢跑来和小桃相会,我就打出你的稀粑粑来,薅出你的大肠头,废了你裤裆里的那块肉,看你以后还敢好色。”葛玉秀边追边骂,孙猴子身子轻灵跑的快,她一时半会追不上,越追不上越气,越气骂的越血乎连拉的,越牙碜。 这一晚上闹的,家大人就多,人多是非多,洛醺无奈的叹口气,急忙上前拉架,心里甚至也在想孙猴子真是本性难移了,这才回来又惦记上了小桃。 孙猴子看来了救星,就围着洛醺转圈,葛玉秀也围着洛醺追他,洛醺被他们俩转的迷糊,最后喊道:“都别闹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消停的说明白。” 葛玉秀累得呼哧带喘,指着孙猴子道:“洛醺,这瘪犊子趁我上茅楼撒尿的时候偷着溜了,你说我啥人呢,当我二虎吧唧了咋地,我怎么能不知道他这些花花肠子,我就四处的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说他竟然和小桃躲在旮旯里嘁嘁喳喳,还拉拉扯扯,我都瞧的一清二楚,捉奸捉双,我都捉到了,但小桃是你沈家的下人,你现在是女主子,你给个说法吧。” 孙猴子骂道:“你个虎逼玩意,啥说法,我和小桃是清清白白的。” 葛玉秀朝他呸了口:“拉倒吧,你和金水湾所有的女人都不清白。” 洛醺本着劝架,对葛玉秀道:“你可别乱说,我也是金水湾的女人。” 葛玉秀正在气头上,哼了声,口不择言道:“他最不清白的就是和你,他老稀罕你了当我不知。” 洛醺愣住…… 孙猴子的心事本来藏的很深,深到一辈子不想别人知道,也不想洛醺知道,见被葛玉秀给捅破,恼羞成怒,一脚踹去葛玉秀,用力太大,他再瘦小也是个男人,竟然把葛玉秀这样泰山帮的身子踹出去几步远,然后轰隆摔倒在地,接着,脑袋一歪,未知死活。rs 172章 逼婚就像大葱蘸酱 葛玉秀老实的躺着,不骂不喊不闹,洛醺感觉不是好事,急忙过去看她,呼唤不应推她不醒,孙猴子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您不用管这骚老娘们,她就是疯子,腰里别副牌逮谁跟谁来,闹腾。” 洛醺对葛玉秀千呼万唤后对方没任何反应,急忙吼孙猴子:“你还嘚吧嘚的,她好像没气了。” “啊?”这回孙猴子害怕了,冲上来看,葛玉秀紧闭着眼睛,他啪啪的打着葛玉秀的脸仍旧没反应。 “快抱着去找我叔。”洛醺指挥他。 孙猴子答应着,抱了半天没抱起,太沉。 洛醺一推他:“你去把我叔叫来。” 孙猴子又答应着扭头就跑,跑了几步折回:“你叔是谁呀?” 洛醺气道:“沈稼轩!” 孙猴子这下明白了,边跑边嘀咕:“真是乱套,哪有管自己男人叫叔的。” 不多时沈稼轩就随着孙猴子赶了过来,路上已经问了孙猴子事情的大致过程,来到后让孙猴子扶着葛玉秀坐起,然后他自己也盘腿打坐在葛玉秀背后,运气行于周身,真气凝结在掌心,沿着葛玉秀的后背摩挲,最后使劲一推,葛玉秀身子一颤,像打个饱嗝似的,接着又长长的出口气,嘟囔:“憋死我了。” 葛玉秀活了,洛醺瞪着眼睛看着沈稼轩:“哇!你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说着还扑过去抱住沈稼轩。 “不要胡闹。”沈稼轩嘀咕一句,眼睛四下看看,很多下人围着呢,他有些难为情。 人救活了,又开始审案,既然此事涉及到小桃,洛醺就把审案的地点选在丫鬟住的房里,沈稼轩说话算话,这些家务事他不管,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就回去陪皓暄,周静雅没了之后,他对儿子更加疼爱。 再说洛醺,往炕上坐了,因为葛玉秀刚刚历经了生死劫,洛醺恐她身子不舒服,也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让孙猴子和小桃一起站在地上。 “孙猴子你说,今晚是怎么档子事?”洛醺开口问。 孙猴子抬眼看看她,按理他现在和洛醺是同一辈分人,得管洛醺叫大表嫂,不再是沈家下人,没必要对洛醺俯首帖耳,但他习惯了把洛醺当主子,这么久对洛醺非常尊重,听她责问自己,孙猴子反问:“你也觉得我和小桃鬼混?”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是严肃的,且盯着洛醺的脸看。 洛醺感觉出了他的委屈,其实自己心里真的在怀疑,看他如此表情急忙道:“我不信,你答应过我不会走回头路,你在奉天时做了那么多侠义之事,我相信这件事有误会,但你得说清楚。” 孙猴子这才转了笑脸,道:“当然是误会,我没与小桃拉拉扯扯,我是给她钱呢。” “钱?”葛玉秀一声怒吼:“孙猴子你个叫驴养的,你背着我偷摸给别的女人钱。”她骂着还想冲下地去,被洛醺按住。 “你听他把话说完,他真要是想背着你,现在为何大大方方的说出。” 孙猴子一脸的正义:“对,我要是做贼心虚就不会告诉你,我给小桃钱是想让她转交给满囤。” 一句满囤洛醺突然茅塞顿开了,不用再审问,孙猴子是因为内疚,想补偿狗剩的儿子罢了,事情查明,她让大家先出去,然后与葛玉秀细说。 “当初孙猴子和狗剩媳妇的事,那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狗剩媳妇有责任,造成狗剩家破人亡的,狗剩自己也有责任,他不该杀了老羊倌,孙猴子即使错,他在奉天做了那么多好事也该赎罪了,他想把满囤带回罗锅山你又不答应,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想心里好过些,我觉得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找了这么好的男人你知足吧,不要动辄就骂抬手就打。” 葛玉秀听着,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是不想养活满囤,我们家没有你家富裕,我把满囤留在你家,你还能教他识字。” 洛醺明白这是她的借口,她就是不想白白养活满囤,也不戳穿,只道:“我压根就没想把满囤让你带走,只是你不要阻止孙猴子给满囤一点点小钱,不然他心里仍旧疙疙瘩瘩,真要洛下病来,遭罪的还是你,因为他是你男人。” 葛玉秀听说不用白养活满囤,高兴的又恢复了大嗓门:“只要他不背着我和别的女人鬼混,他爱咋咋地,我不管。” 矛盾解开,洛醺也放心的离开了丫鬟的住处找去鬼三那里,说他和小桃的婚事,这才是今晚的主题。 鬼三正在泡茶,多喝点茶夜里才有精神,去了奉天好长时间,又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这几天他想亲力亲为的巡夜,没料到洛醺会来,愣了下,手脚无措,有些慌乱,自从遇狼的那晚被洛醺抱过,他就一直怕见洛醺,被沈稼轩一通点播,更有些羞惭。 “好香的茶,给我来杯。”洛醺大大方方的坐下。 鬼三嗯了声把倒好的茶端给洛醺,半路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的杯子,急忙缩了回来,又重新找出一个杯子,好好的洗刷一遍才给洛醺用。 洛醺吸了口茶,看鬼三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对面,还很远的距离,狐疑道:“你怎么了?咱俩可是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你干嘛对我这样一副陌生的架势?” 鬼三嗫嚅难言,半晌憋出一句话:“我们是主仆关系。” 洛醺呵呵一笑:“我爹他们都称呼同志了,以后说不定就没有什么主子下人的,再说,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从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更不会把你当下人,你坐吧,你这样拘谨我浑身不自在,我们像朋友似的说说话。” 鬼三斟酌下,看洛醺指着她对面的座位,迟疑半天才过去坐了,坐也是正襟危坐,仿佛小学生上课似的,只是人家学生都是目视前方,他却是眼睛朝下看。 洛醺把手伸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伤的是胳膊不是脑袋,怎么看着像傻了。” 鬼三把脑袋朝后仰着躲开她的手:“您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我听着呢。” 洛醺笑道:“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觉得无事装清纯也是非奸即盗。” 鬼三尴尬的笑笑,挠了挠脑袋:“我,只是觉得屋里有点闷。” 洛醺四下看看,还没到三伏天,并且门也开着呢,没工夫管他的突然改变,说正事:“今晚,我叔和我说了,想把我的丫鬟小桃给你。” 鬼三料到她是为此事来的,豁然而起,朗声道:“我接受您和爷的安排。” 洛醺歪着脑袋看着他:“可是我叔说,你好像不大愿意,这又怎么突然改肠子了?” 鬼三想了想,用了这样一个比方:“我知道,您不爱吃大葱蘸酱,嫌异味,你觉得大葱不好,但咱们金水湾大多数人都爱吃这一口,所以,大葱究竟是好是坏,得从个人的喜好看,小桃人不错,但对于我,这就是像逼您吃大葱蘸酱。” 洛醺盯着他看,看他把话说完,怔住,咀嚼他的话……站起就走,撂下一句:“不爱吃咱就不吃。” 鬼三望着她的背影,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猛然灌了口,放下才发现,自己喝的这一杯竟然是洛醺刚刚喝过的,看着那杯沿,想着洛醺的嘴唇在此停留过,他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的。 鬼三和小桃的婚事就这样作罢,沈稼轩本不想管家里太多的事,不仅仅是他对洛醺放心,更想给洛醺一个锻炼的机会,他想着,若是能和洛醺就这样归隐田园相伴到老,这才是自己最开心之事。 洛醺果然没辜负他的信任,把家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晚偷听到冯婆子和赵娘娘的谈话,第二天就安排好了她们两个,让赵娘娘去照顾皓暄,对她道:“皓暄的娘不在,我叔虽然是他爹,但男人粗心,而我每天又忙忙叨叨的,就麻烦你了。” 赵娘娘喜极而泣,连连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愿意。”她对周静雅像女儿,对皓暄就像是自己的孙子辈,所以听洛醺让她同皓暄住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 洛醺又冯婆子去照顾满囤,这样告诉她:“满囤是个可怜的孩子,爹没了娘疯了,如今他虽然是我的干弟弟,但我没时间管他,我就想给他找个合适的婆子,我寻思来寻思去,纵观咱们沈家,唯有您心地善良又细心,当初把老祖宗那么难伺候的人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我佩服,所以想让你去伺候满囤,说来满囤是我的干弟弟,也就是沈家的主子一辈,不委屈您吧?” 冯婆子哪里还感觉委屈,作为下人的,特别是这样的大户人家,就怕没着没落,有了主子才知道自己的位置,否则总患得患失觉得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担心早晚被扫地出门,所以道:“奶奶您放心,我会像当初服侍老祖宗一样的服侍满囤。” 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安排好,洛醺终于松口气,感叹做大户人家的主母表面看着风光,实际非常累。 这口气刚松到半路,门房急匆匆的来禀报:“奶奶,县里的政府来人说,要征用咱家金水湾畔的那块地。”rs 173章 沈稼轩你想红杏出墙? 感谢“热恋^^”和“衣锦褧衣”两位大神的红包! ﹌﹌﹌﹌﹌﹌﹌﹌﹌﹌﹌﹌﹌﹌﹌﹌﹌﹌﹌﹌ 征地?洛醺奇怪了,首先地是沈家的,县里凭什么征用,其次就是有什么事为何不进来跟沈稼轩或者她说,怎么把话撂给门房了?问去,门房说:“人家往金水湾畔丈量去了。” 洛醺感觉此事跟当了县长的顾芝山有关,再问门房:“禀报老爷没有?” 门房摇头:“老爷不在府里,到处找不到他我才来找您,您拿个主意吧,谁都知道金水湾畔那块地是咱沈家的命脉,那地老好了,种啥啥疯长,孙猴子老说那块地撒泡尿都能长出一个儿子来,您说怎么就被政府给惦记上了。” 幽默无处不在啊,洛醺惊讶,门房还没意识到他的话哪里搞笑,这种冷幽默得仔细琢磨,都因为洛醺神思太敏捷,不过这门房的职责就是负责禀报通知,他在沈家做了多年的门房洛醺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的絮叨,可见金水湾畔这块地的重要,洛醺喊了唐妈过来:“您把我从奉天带回的那套裤装给我找出来。” 唐妈领命而去,洛醺又让小桃去通知鬼三给自己备马。 小桃也领命而去,洛醺看门房还站在当地,火上房似的的满脸焦急,洛醺看他微微一笑:“你回去看门。” 门房答应着:“奶奶,那块地?” 洛醺正色道:“你放心,我保证不让人把那块地夺走。” 门房就笑了,颠颠跑回去看门。 这一刻,洛醺有了信心,一个家团结凝聚才有力量。 她换好了裤装,把长发编成辫子掖在帽子里,顿时变得英姿飒爽,这些裤装她在奉天时看见很多女子穿,她以前立志做个乖女孩,也就没尝试过,现在不同了,自己不再是女孩,是女人,是沈家的主母,要成熟起来硬朗起来。 走到大门口,鬼三已经牵着马等候在这里,也给自己备了匹,知道洛醺有事,他答应沈稼轩保护洛醺的安全,所以片刻不能离开,突然发现穿了裤装的洛醺,顿觉眼前一亮。 “奶奶,我都听说了,此事应该与顾芝山有关。” 洛醺点头:“先去看看。” 鬼三把马缰绳交给她时有些担心:“您自己,能行吗?” 洛醺还真就没有独自骑马过,她决定骑马去而不是坐车去,是为了显得威风些,也打怵,一旦驾驭不好这牲畜,摔坏是小,假如顾芝山也在金水湾畔,自己在他面前丢人是大,问鬼三:“有没有什么诀窍?” 鬼三道:“熟能生巧。” 洛醺哼了声:“等于没说。”踩着马镫上了去,忽然想起《诗经》上有句叫“执辔如组”,自己琢磨下,大概骑马的要领就在这缰绳上。 鬼三也上了马,这回仔细的指点:“身子不要太直,缰绳不要拉的太紧……” 洛醺依着他说的要领,先是让马缓缓徐行,然后慢慢小跑,跑着跑着感觉自己的身子不是那么僵硬了,差不多适应了马的动作,心里得意,喊了声:“驾!”手还学着沈稼轩的样子一抖缰绳,这马听到主人吩咐快跑的讯息,嗖的蹿了出去,一路疾驰,洛醺吓得在马背上啊啊大叫。 一口气跑到金水湾,她想勒住马,却仍旧外行的使劲抖缰绳,于是适得其反,那马还是继续飞奔,她都已经看见自己家地头站着几个男人,应该就是县里派来,想让马停下不可能,一个分神,人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后面紧赶上来的鬼三没等过来接她,却见一道白光闪过,有人已经稳稳的把洛醺给抱住。 洛醺大惊失色,但没有叫喊,因为她不想在县里来的这些人面前丢脸,只等看见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左右都找不到的沈稼轩,当即开心,原来这家伙早得知了消息,开心到一半脸唰的就冷了,因为在沈稼轩后面跟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同学卢丹。 “你知道了?”她问沈稼轩,故意没有说清楚什么事,看他怎么回答。 沈稼轩果真茫然道:“知道什么?” 洛醺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县里要征用自己家地的事,那么他来这里就有其他的原因,该不会是陪着卢丹游玩,于是指着卢丹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稼轩道:“卢丹说对乡下的一切都好奇,让我陪她来四处转转。” 对乡下的一切好奇?洛醺冷笑,她姑姑的家就在卧虎屯,自己还同她去过,她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奉天人。 卢丹没料到被洛醺发现自己和沈稼轩在一起,想解释怕洛醺不信,于是故意打趣道:“洛醺,借用你的夫君,你不会介意吧?” 洛醺耸耸肩故作轻松的笑着:“不介意,买一赠一,这还有一个,一并归你了。”她拉着鬼三推给卢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那些县里的人。 沈稼轩感觉出她在生气,其实他本来也不想陪卢丹的,卢丹左右的哀求,这么大个人,沈稼轩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县里来的人中没有顾芝山,都属于他的手下,彼此自我介绍,知道洛醺和沈稼轩的身份后,对方告诉他们征地的原因,县长要在这里盖房子,类属于那种庄园形式,然后对外开放,夏天有钱的人可以来金水湾钓鱼,冬天来这里打猎,总之所有的收益用来资助县里才成立的孤儿院。 听着很美看上去不错,若是沈家和顾芝山没有那种渊源,说不定沈稼轩就忍痛割爱了,正因为顾芝山是被沈稼辚打断了腿离开的沈家,沈稼轩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道:“不行,这块地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卖。” 县里来的工作人员不可思议的笑道:“不是卖,是必须让出来。” 洛醺懂了,他们想一文钱不花就占用这块地,过去对那几个人道:“你们听不明白我家老爷的话吗,不卖,更不能让。” 工作人员道:“这是县长大人的命令。” 洛醺凑近他问:“顾芝山要你把老婆出让,你答应吗?” 那人瞪眼看她:“你!” 洛醺呵呵一笑:“人同此心情同此理。” 那人刷拉抖开一张纸:“这是公文。” 洛醺接过刺啦撕碎:“母文也没用,滚!” 鬼三也慢慢凑过来,单手把枪玩的像演杂耍,嘴里还咬着根草,一副市井无赖轻薄良家妇女的姿态,那些人彼此看看,不敢和沈家人抗衡,唯有气哄哄的走了。 洛醺眼望他们的背影在想,顾芝山料定沈家不会答应,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罢手,不知他还憋着什么坏水,不得不防,而眼下当务之急是……她看了看沈稼轩:“我对乡下也充满好奇,请老爷陪我走走。” 她话里有话,沈稼轩轻笑:“这丫头,好,想往哪里走?” 洛醺随手一指河边,两个人前后走了过去,扔下一脸尴尬的卢丹。 鬼三把枪插在腰间,意味深长的对卢丹道:“我们老祖宗活着的时候总爱说这样的一句话,色有界色需诫,卢小姐您是读过大书的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丹表情讪讪的,底气不足声音就小:“我哪里明白。” 鬼三哦了声:“您不明白啊,我赶脚就是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就是错误。”他说到这里,像是在提醒卢丹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卢丹故作糊涂:“你给我说这个干啥?” 鬼三更是装傻充愣:“闲唠嗑而已,不过卢小姐,你离开奉天这么久,你家里人不惦记吗?” 他这是下了逐客令,卢丹也生气了:“是洛醺让我来的。”然后扭头往回沈家的大路上走去。 鬼三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别说你,周静雅我都敢杀,谁敢让我家奶奶不开心,我就让她不开心。”叨咕完,也不想听沈稼轩和洛醺谈话,拉着两匹马往路边去吃草。 再说洛醺和沈稼轩,来到河边站了,沈稼轩知道她想说什么,先开口道:“丫头,你误会了。” 洛醺猛然回头看他:“家里的女人,除了卢丹,你有没有陪着谁到处逛过?” 沈稼轩愣住,这还真没有过,忙不迭解释:“她是你同学,远道而来,来的路上又是那种情形,九死一生的,我感觉咱欠人家的,所以她要我陪陪她,我就没有拒绝。” 洛醺冷笑:“我们欠她的可以用别的方法补偿,难道我欠谁的人情然后你就奋勇献身。” 沈稼轩冷着脸:“你过分了,就是陪她来金水湾走走,我心无杂念。” 洛醺诘问:“你敢保证她心无杂念?” 沈稼轩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洛醺苦笑着:“我才明白为何你不碰我,说什么是为了守孝,现在看来你是对我厌倦了。” 沈稼轩啼笑皆非的样子:“我对你厌倦?我都怕你嫌我又老又丑,我怎么可能对你厌倦。” 洛醺心里委屈,没想到自己和沈稼轩才在一起,连个婚礼都没有连个孩子都没生他就有出轨的苗头,跳着脚的喊:“就是就是,就是对我厌倦,你想红杏出墙,我就把你这棵红杏给掐断。” 她说的恶狠狠的,沈稼轩笑的哈哈的,突然一把搂住她:“不要逼我,你知道我是很叛逆的一个人,我不在乎那些世俗规定,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我对你是不是厌倦。” 他说着就把洛醺按在地上,然后解她衣服的扣子,洛醺吓的急忙喂喂的喊:“你疯了。” 沈稼轩不听她的,眨眼就把她的上衣给退下,含住她的小嘴巴不让她喊叫,手摸向她的裤腰,就听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皓暄喊:“爹,你和醺姐姐在干嘛?”rs 174章 夜、色狼出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大人满地打滚被一个孩子撞破,沈稼轩急忙松开洛醺,嗯嗯呃呃不知该如何回答皓暄的话,还是洛醺聪明,边穿整齐衣服边道:“醺姐姐给你说过,这叫……口对口呼吸急救法,老祖宗华佗发明的。” 皓暄真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接着问:“爹为啥要给你急救?” 洛醺不假思索道:“我溺水了啊。”都因为旁边就是金水湾她突发灵感。 皓暄看她浑身上下干爽爽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没湿啊?” 洛醺啊了声,愣了愣,随即噗通跳入金水湾里,接着第二声噗通是沈稼轩,他不是像洛醺为了证明什么,他是见洛醺落水本能的反应。 “你看,我现在湿了。”洛醺抹着脸上的水对皓暄道,忽然发现沈稼轩随之而下,撇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知道我会凫水啊。” 沈稼轩当然知道,只是突发状况下忘记这一茬,嗔怪洛醺:“此后不要再胡闹,这样直直的下来一旦呛水呢。”然后抱起她上了岸。 皓暄为何来了?来的还有管家老杜、田头老鲁、大兰子,他们也听说县里要征地的事,这对于管家老杜和田头老鲁都是大事,而大兰子就因为洛醺说过,要她协助打理沈家,所以也非常尽职的跟了来,所幸皓暄人小跑的快,刚刚洛醺和沈稼轩在草地上缠绵的一幕没有被大人们看见。 洛醺和沈稼轩湿漉漉的同老杜等人往自家田地里一站,老鲁担心道:“东家,这块地要是没了,我都想跳金水湾自杀,这块地到处都冒油啊,真正的良田。” 沈稼轩安慰大家:“谁也不会把这块地夺去,县长上面有省长,省长上面有大总统,不怕。” 他说是这样说,感觉顾芝山不是个行事莽撞的人,对女人除外,色胆包天、财迷心窍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的劣根,他担心的是,顾芝山应该有了准备才回来,就不知对方下面要用什么手段。 大家从地里回府里的路上都在研究如何保住这块地,沈稼轩就笃定一条,我不让,他们不敢抢,顾芝山是县长不假,弟弟手里有兵权,想抗衡沈家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另外,真要把自己惹怒了,自己也就不念他哥哥顾芝峰的旧情,让他连县长都当不了。 他掰饽饽说馅的给大家解释,老杜和老鲁才略微放心,他们怕的是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所幸沈稼轩是平民百姓,却非一般的平民百姓。 晚上,洛醺也在合计该如何对付顾芝山,思绪纷杂无法集中精力,都是因为心里还记着沈稼轩陪卢丹的事。 沈稼轩从外面进来,看她坐在**生闷气,知道她还在对白天的事耿耿于怀,过来哄她:“我的醺小姐,我都已经承认错误了,生气睡觉会做噩梦的。” 洛醺抱着膝盖低着头,轻声道:“在奉天,我爹想与方玉致结婚,你知道那次他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沈稼轩搂住她:“我没有偷听的习惯。” 洛醺道:“我爹说,我娘其实是他的弟子,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仅仅看了他一眼,他就立即爱上了,三天后就求婚。” 沈稼轩揉搓着她的头发:“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先生说的还真对,我们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洛醺摇头:“我爹是英雄你不是。” 沈稼轩心里一沉,对于一个男人,他更在意自己在女人心目中的形象,换句话说,他即使是矮矬穷,也希望自己女人把他当个英雄。 洛醺继续道:“我说你不是,因为你和我爹差之毫厘,我爹说他娶了我娘之后从此再也没有收过女弟子,我娘根本不在意也没强迫他,但他说,让自己的女人放心,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沈稼轩无言以对,沉吟半晌道:“洛醺,今天的事,我保证下不为例,正因为我心里除了你绝对不会装下任何女人,所以也就没有多想,看来我所做的远不如先生,我向他学习,我深刻反省。” 洛醺跪着搂住他的脖子,吧嗒掉下一滴晶莹的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稼轩吻了下她的额头:“丫头,我心里除了你,若说还有别人的位置,也就是皓暄了,你应该知道的。” 洛醺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也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反过来我有太多的追慕者,你应该担心我背叛你才是,可是你不懂,我面对别人的刀枪可以视死如归,就是不能面对你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在感情上,我发现自己非常的脆弱。” 沈稼轩一方面感觉洛醺有点小题大做,一方面又对洛醺如此在意自己感到高兴,信誓旦旦左右的哄,总算解开了洛醺心里的那个结,两个人才重修旧好,事情又来了…… 第二天,沈稼轩想去县里找顾芝谈谈,本来他不主动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就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他开始发难了,索性就以这块地为借口去会会他,顾芝山的腿是沈家人打断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然而是他错在先,假如他不对洛醺非礼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此冤冤相报下去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稼轩打定主意,只是刚骑马想走,县里派人来送信,新任奉天市长孔至尊请沈稼轩往奉天走一趟,说以前的某些账目动用了大笔的款项,要他前去交代下,并声明,这也是张大帅的意思。 随着县里之后,沈稼辚也赶了回来,急匆匆找到沈稼轩:“大哥,这是孔至尊那小子想害你,张大帅已经回了奉天,我同你一起去,好歹在张大帅那里我能说上话。”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这个混蛋弟弟还是比别人更关心他,沈稼轩点头同意,忽然担心洛醺,就怕自己和弟弟走后顾芝山找沈家的麻烦。 沈稼辚道:“交代账目,用不了几天,再说我把何冲留下,我们电话随时联系,家里有事情他会告诉我的。” 沈稼轩把鬼三找来,叮嘱他:“我有事离家几天,你记住一点,对于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洛醺和皓暄。” 鬼三道:“爷您放心,奶奶和少爷,我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都安排好,沈稼轩准备第二天早晨启程去奉天,突然卢丹找到他,说要同他一起回奉天,离开太久怕父母担心。 然后没心没肺的沈稼轩随口答应下来。 卢丹要走当然得告诉洛醺,听说卢丹要和沈稼轩同行,晚上,洛醺又坐在**生闷气。 沈稼轩打点好一切转身回来,发现她阴沉着脸,还以为是不舍自己。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了不会再和卢丹走的近。” 洛醺突然说出这种话,沈稼轩琢磨半天,一拍脑袋想起是怎么回事,解释:“坐火车而已,并且稼辚同行,卢丹说她是个姑娘家,怕路上不安全。” 洛醺怒道:“那也不行!” 沈稼轩无可奈何的:“即使我不答应她,你说我前脚上了火车她后脚上去,铁路不是咱沈家的,我管不着人家。” 洛醺就是一句:“怎么都不行。” 沈稼轩束手无策了,即使自己可以拖延一天再启程,假如卢丹也拖延一天呢,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洛醺,她就是坚持:“总之你不能和她同行。” 沈稼轩憋了半天:“丫头,你有点无理取闹了。” 洛醺瞪大了眼睛看他:“我无理取闹?”嗖的跳下床,耷拉上鞋就夺门而去。 沈稼轩气得一捶大腿,那个开朗顽皮的洛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的狭隘小气,气归气,又担心洛醺,唯有追出来找她,院子里没有,郝叔指指大门:“哭着跑的,老爷,醺丫头不容易啊,您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给,再说您大着人家十几岁呢,您还说会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爱,那个卢小姐,貌无三分才无一斗,凭什么和醺丫头争宠。” 沈稼轩吃惊的看着郝叔:“您老人家不糊涂啊!” 郝叔呵呵一笑:“我喜欢装糊涂,快去看看吧,别哭坏了身子。” 沈稼轩应声出去,先在府里找了遍,居然没找到,突然慌了,赶紧喊鬼三去门房问问。 门房说:“奶奶出府了。” 洛醺一怒之下跑出府来,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受了委屈的女子或者回娘家或者同自己的闺蜜发发牢骚,可是娘家没了,闺蜜背叛自己,她就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村子边上,偶尔的一句猫头鹰叫把她吓的急忙往回走。 “谁家小娘子?”突然冒出一个人,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长相,本来金水湾的人洛醺也不认识几个,听对方嬉皮笑脸的没安好心。 “沈家奶奶。”洛醺故意这样报号,觉得这个身份可以让对方打怵。 没料到,那家伙却更笑了:“沈家奶奶出名的貌美,今个我算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他说着就冲过来抱洛醺。 洛醺扭头就跑,不辨方向的竟然往村子外面跑去,后边那人就追,她跑的再快终究是个女人,不多时被人家追上,从后面一把搂住随即按在地上。rs 175章 割袍断交 “救命!”洛醺喊出这一句之后,嘴巴就被对方捂住,那家伙剩下一只手施展不开,现如今的洛醺大风大浪经历过,也不会任人宰割,她拼命的与对方人撕扯,正想踹去对方的命门,突然一个黑影闪过,这家伙脑袋上挨了一闷棍,歪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洛醺急忙爬起,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夜色里只感觉披头散发的鬼魅一般,她吓得哆哆嗦嗦:“你是牛头还是马面,我才十八岁,阳寿还没到呢。” “我。”对方轻轻一句,洛醺却大吃一惊,这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久未出现的狗剩媳妇,试探的问:“是满囤的娘?” 对方点头,然后噗通跪在她面前:“谢谢您一直养活满囤,我就是想他回来看看。” 洛醺望着地上挨了狗剩媳妇一闷棍的这个家伙挣扎要起,就使劲的在他屁股上踩了下,然后拉着狗剩媳妇就跑,跑进村子觉得安全了才停下,她想劝说狗剩媳妇回到满囤身边。 “满囤长高了,还认字了,可是无论我对他怎样的好,都比不上你这个娘,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这样流浪也不是个事,回来吧,我保证继续照顾你和满囤,让你们不愁吃穿。” 狗剩媳妇突然又跪下了,带着哭腔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当牛做马来报答,可是我不能回来。” 洛醺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啊?哪有当娘的不管儿子的。” 狗剩媳妇道:“正因为我为满囤好才不能回来,您说我男人是杀人犯我是个破鞋,这是满囤的羞耻,他现在小或许不懂,等长大了就会明白摊上我们这样的爹娘多磕碜,他跟您在在一起就不同,您身份高贵,别说沈家,就是您爹还是个秀才呢,所以请您继续养活满囤,我和我死去的男人给您磕头了。” 她说磕就磕,咚咚的带响,洛醺把她拉起,还想继续劝说她,狗剩媳妇却扭头就跑,跑了几步猛然回头道:“色字当头一把刀,当时没想过这些,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假如满囤不听话,您使劲的揍,千万不能让他像他娘。” 洛醺望着她跑走的背影叹口气,世人谁不明白色字当头一把刀,可是有几人能克制得住。 忽听鬼三高喊:“奶奶!” 知道是出来寻找自己,洛醺回了句:“这里呢。” 鬼三闻言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跑的呼哧带喘:“您可吓死咱家爷了。”吓死的是他,他这是给沈稼轩贴金,想洛醺和沈稼轩恩恩爱爱。 洛醺气道:“他怕什么,他巴不得我丢了他就清静了。” 鬼三咬着嘴唇思忖着:“小人有句话,我感觉您不能只跟咱家爷发脾气,换了是我,您说一个大老爷们,有个小姑娘哀求说带着她一同回奉天,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洛醺朝他发火:“就知道你偏向他,合着他还有理了。” 鬼三急忙辩解:“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比喻了这么多,洛醺似乎听了明白:“你的意思,我应该去问卢丹?” 鬼三呵呵一笑:“对喽,她是您的同学,是好朋友,是读过大书的人,怎么就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呢,她为何黏着咱家爷,依着我您去问问,她这叫不讲江湖道义,在金水湾百姓口中,她这就是勾引良家妇男。” 洛醺噗嗤笑了,笑鬼三给沈稼轩安的名头,想想也对,卢丹为何纠缠沈稼轩?这里面有蹊跷。 听了鬼三的劝,两个人回来沈家,沈稼轩正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刚要上前搭话,洛醺却一扭头进了门。 鬼三看着唉声叹气的沈稼轩道:“爷您放心,奶奶她就是一时之气,不过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而鬼三,这是想洛醺和沈稼轩和睦,所以才两头劝。 沈稼轩边往屋里走边道:“你何时学会婆婆妈妈了。” 鬼三追上他:“那小人就直言了,您不觉得那个卢小姐接近您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稼轩猛地站住,院子里灯火亮,他看着鬼三的眼睛,鬼三的样子非常认真,他一知半解的问:“你的意思?” 鬼三道:“您自己说,咱家奶奶这倾国倾城的绝色别说在金水湾这么个弹丸之地,就是在奉天那还不是首屈一指,不然那个孔至尊也不会费劲了心思要对付您,还有那个日本鬼子,按理他们都是大人物,环肥燕瘦人家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独独对咱家奶奶情有独钟,这一点卢小姐当时可是在奉天瞧见的,她应该知道即便使劲浑身解数在您这也讨不到半点好处,那她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呢?” 听了鬼三这些话,沈稼轩也犯了嘀咕,自己对洛醺的感情别说她个卢丹,就是古代四大美人齐齐在世也不好用,这不仅仅是洛醺的美,而是自己对洛醺的这种感觉可是百年不遇,卢丹的样貌连李香韵都比不上,更不能同洛醺相提并论,她好像是有刻意接近自己的嫌疑,这件事真的要好好查查,眼下是多事之秋,奉天有个孔至尊金水湾有个顾芝山,不可不防。 “好了,我心里有数,不过鬼三你说洛醺她这样不相信我,我真有点生气。” 鬼三哼哼一笑,笑的诡异:“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沈稼轩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鬼三捂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失言,扭头就走:“那个,爷,我去巡夜了。”找了借口逃之夭夭。 沈稼轩指着他的背影喊:“你给我耍滑头。”然后自己在那里嘀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是我错了?” 回到房里准备和洛醺推心置腹的谈谈,夫妻两个没有信任可不好,这世上的男女不仅他们两个,此后还会接触,过日子总是吵吵闹闹,久而久之会伤害感情,只是进了屋子却发现洛醺不在,重新出门问郝叔,老人家说洛醺根本没回来。 没回来?沈稼轩担心的又急忙四处去找。 洛醺其实在卢丹房里,以给她送行为由,想点播她一下,两个人闲聊了半天,洛醺曲径通幽的磕打她半天,她就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洛醺索性直言。 “卢丹,你为何要主动接近我叔?” 卢丹假装不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啊?” 洛醺却极其严肃:“说,你想怎样?想做他沈稼轩的二奶奶?” 卢丹低着头,脚尖蹭着脚尖,很委屈的样子:“洛醺你误会了。” 洛醺道:“那好,假如是我误会了,你明天不要跟他一起走,你改天走,反正你来金水湾也没几天,我刚接了沈家主母的位置最近忙的也没好好招待你,师范学校也黄了,你回奉天也没什么事,留下来陪陪我。” 话到这个份上卢丹装不下去了,摇头:“我就要跟沈稼轩走。” 她说的极其肯定,洛醺苦笑:“给我个理由。” 卢丹思量半天,鼓足勇气道:“我喜欢他。” 啪!洛醺一个耳光扇过去,吼道:“卢丹,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男人有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欺,女人也一样,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了,为什么非得喜欢我的男人!” 卢丹捂着脸惊悚的看着她,没料到弱不禁风的洛醺现在这样厉害:讥笑道:“天下优秀的男人再多我不认识,你把我丢在火车上,我自己好不容易找来沈家,当天就是沈稼轩招待的我,我们两个同桌吃饭的时候旁边有很多下人服侍着,那一刻我就在想,这场景真像他是沈家男主人我是沈家女主人,我知道他很爱你,我也没想同你抢,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洛醺再一巴掌打过去,卢丹有了准备抓住她的手,洛醺就一脚踹过去,揣在卢丹肚子上,噔噔噔!卢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她就在地上倒着没起,突然笑道:“在奉天时我曾经想过从你手里夺走孔至尊,可是我对他示爱,那王八蛋对你还真痴情,他竟然拒绝我了,你的沈稼轩就没孔至尊那么专一,他还不是陪着我到处的逛,也答应同我一起回奉天,所以洛醺,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何必咄咄逼人。” 洛醺咬牙切齿的四下里找,忽然发现桌子上的水果刀,冲过去握在手里,慢慢逼向卢丹,吓得卢丹爬着后退,连连问:“你干啥?你想干啥?杀人是犯法的。” 眼看洛醺已经走近她,一刀刺下,卢丹吓的抱着脑袋高呼:“救命!” 外面的沈稼轩听见冲了进来,就见洛醺手中拿着刀,另外一只手拿着卢丹的一截衣袖,道:“学古人,割袍断交。” 沈稼轩吃惊的看着洛醺。 洛醺冷冷一笑:“怎么,怕我杀了你的新情人?” 沈稼轩一把抱住她,悄声道:“傻丫头,我是怕你有危险。” 他这样一说洛醺红了眼眶,想哭,咬牙把泪憋回去。 沈稼轩就抱着她走出去,连回头看卢丹都没有看一眼。 卢丹看他们两个亲亲热热的样子冷冷一笑:“顾芝山说的对,我这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膈应死你们。”rs 176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卢丹和顾芝山缘何认识? 这得从她被洛醺扔在火车上说起,到了站下了火车,在车站寻找拉脚的马车时说自己想去金水湾沈家,无巧不成书,刚好顾芝山来车站接人,沈家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太刻骨铭心,所以就听得真切,看卢丹的穿戴打扮不像是本地人,按风格应该是来自奉天那样的大城市,而年纪应该是洛醺的朋友,他突然有了想法。 于是上前询问卢丹可否认识洛醺,卢丹听他提及洛醺还以为是洛醺的亲戚朋友或是与沈家有关的人,再看顾芝山仪表不凡穿戴奢华,多了几分好感,点头:“我是洛醺的同学。” 顾芝山当机立断撇下朋友不接邀请卢丹去吃饭,说自己是洛醺的朋友,既然她的同学远道而来,理应接风洗尘。 卢丹正愁找不到沈家,即使找到自己这样贸然而去感觉不妥,就欣然答应,两个人进了馆子,顾芝山今非昔比,有了钱有了权出手也阔绰,点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待卢丹,两个人边吃边聊。 “卢小姐好漂亮。”顾芝山装着漫不经心的夸赞一句。 卢丹害羞的一笑:“我可没有洛醺漂亮。” 她本是真心实意的一句话,却让顾芝山正中下怀,本来当下要说的话就与洛醺有关,遂接着卢丹的话道:“这也正是洛醺和你交朋友的原因。” 卢丹颇感茫然,告诉他:“我和洛醺是同学。” 顾芝山呷了口酒:“我知道,但是能和洛醺走的近的人都没她漂亮,我一直奇怪呢,现在明白了,大概在洛醺面前,没有男人像我这样夸赞过你吧?” 他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卢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顾芝山给卢丹殷勤的夹菜劝酒,然后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金水湾的沈家了,你同洛醺在一起,只怕以后都嫁不出去,因为有洛醺的衬托,你永远都像被万道光芒照耀得失去颜色的小花,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她而忽略了你。” 卢丹思量着他的话,好像是这么个理,在奉天时自己和洛醺在一起,无论男女,开口夸的必定是洛醺,自己就像个绿叶在衬托着洛醺那朵红花,也没有男士来追求自己,特别是那个孔至尊,自己同洛醺住在他家时,他对自己目不斜视完全当成空气,说来都是因为洛醺。 顾芝山看卢丹的脸色越来越暗,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煽风点火,弄得最后卢丹都想掉头回去奉天,被顾芝山拦住。 “你还是去金水湾吧,沈稼轩那个人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好色,不过洛醺的手段了得,之前沈稼轩三妻四妾的,洛醺本来是他的儿媳,就是他儿子皓暄的童养媳,后来竟然把沈稼轩夺了去,然后沈稼轩把他的三妻四妾都休了,自古就是笑贫不笑娼,更别说翁媳**扒灰,女人为了钱财什么都豁出去了。” 卢丹才知道洛醺和沈稼轩还有这么段故事,非常吃惊。 顾芝山继续道:“这社会,男人三妻四妾不可怕,怕的是没钱,他沈稼轩有钱,你既然和洛醺那么要好,索性嫁给沈稼轩得了,成为更亲近的姐妹,你即使做了沈稼轩的妾,那以后也是吃香喝辣。” 老话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是说者有心了,于是,就在顾芝山有一搭无一搭凌乱的谈话中,卢丹果真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想自己和洛醺要好,假如同时留在沈家享福,没什么不可以。 然而她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信心,顾芝山才甩出那么一句:“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洛醺的脾气我了解,你假如敢和沈稼轩好,说不定她一怒之下会离家出走,你不是称心如意了吗。” 故此,卢丹才恶狠狠的重复顾芝山的这句话,看着自己被洛醺割断的衣袖,既然她不仁自己就不义,更打定了主意明天要同沈稼轩一起回奉天,然后趁沈稼轩在奉天的机会好好和他相处,说不定真能成功。 她这样异想天开还有个前提,那就是父母省吃俭用的供她读书,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摆脱她父祖辈的穷困,看沈家虽然是乡下,但这片宅子在奉天都不多见,所以她更加动了心,另外看沈稼轩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洛醺都喜欢她卢丹怎能不倾慕,只是,第二天她收拾好东西过来找沈稼轩时,郝叔竟然告诉她:“我家老爷同二老爷已经去奉天了。” 卢丹奇怪的问:“火车的时间没这么早吧?” 郝叔不停的忙着修剪花草,边道:“他们没坐火车,是开车去的,就兄弟两个,车上说话也方便不是,有了外人别扭。” 所谓的外人当然指的是卢丹,她突然就尴尬了,沈稼轩不告而别,说好的事情坐蜡,这也说明人家根本没瞧得起自己,她表情讪讪的,再留下更难堪,只是从金水湾去县里乘坐火车几十里的路程总不能步行,想管沈家要辆马车送,如今沈家洛醺做主,她已经和自己断交当然不会管。 洛醺没她想的那么狭隘,知道卢丹今个要走,就让老杜套车去送。 其实沈稼轩和沈稼辚开车去奉天这主意是沈稼轩自己想出来的,因为他感觉只要自己坐火车难免碰到卢丹,假使碰不到洛醺感觉也是碰到了,洛秀才说的对,纵然自己的女人不怀疑,作为男人也应该让她放心,鬼三说的也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自己丝毫不给卢丹甚至是别的女人机会,洛醺就不会生气伤心。 于是,他和弟弟商量,就放弃乘坐火车改成开车。 顾芝山时时刻刻在盯着沈家,沈稼轩和沈稼辚一离开金水湾,他就亲自带着人又去丈量那块地了,并且像上次一样给门房撂下一句话,他其实志不在这块地,他就像对卢丹说的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他现在就是在故意膈应沈家,无论地能不能得到,偶尔过来刺激刺激,这让他有种快感。 洛醺听闻县里又来惦记那块地,喊了鬼三两个人骑马也来到地里,远远的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顾芝山。 她下了马,镇定自若的款步走向顾芝山。 顾芝山已经听见马蹄声,也同时奔洛醺而来,虽然那次在馆子里见过,但因为没打招呼,所以这次他们算是正式见面,看洛醺穿着新潮的裤装,头上还戴着鸭舌帽,这身打扮别说在金水湾,就是在县里也极少见到,他感觉洛醺就像土坷垃里长出的一只奇花异草,天地间所有的万物仿佛都是为了衬托她而存在,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俨然就是初识洛醺时的那种怦然心动。 两步距离时洛醺站住,顾芝山也站住,看洛醺身上多了些成熟和凌厉,难以遮掩的仍旧是她眼眸中透出的纯情,就像金水湾的水,干净明媚,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更透着她惯有的顽皮。 “洛醺,对不起。” 他开口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让洛醺有点意外,想着他如今当了县长还不得在自己面前扬武耀威,不知他说的对不起是为了当下这土地的事还是当初他对自己的冒犯?拿捏不准,于是含糊其辞道:“没关系。” 顾芝山相当开心:“你不记恨我?”这开心不是装的是真情流露。 洛醺终于懂了他上一句“对不起”是为了冒犯自己的事,轻笑:“不记恨,因为都过去了,年少轻狂下谁没做过错事,并且你的腿……我们沈家也挺抱歉的。” 洛醺这句话也不是客套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很希望顾芝山能忘记往昔之事,他过他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提及腿,顾芝山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一脸的暖笑顿时换做冰冷。 洛醺不想把这种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忽然想起在馆子吃饭那次遇到他太太的事,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太太对我那么大的敌意,但我和她并不认识,她扬言要对我怎样怎样,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这件事顾芝山还真不了解,木阿生回去也没说,并且他每天对木阿生唯恐避之不及,经常找理由夜不归宿,所以夫妻两个也极少有坐下来谈话的机会,听洛醺说,他心知肚明,因为木阿生为此事跟他闹了好多次,于是他直言:“我夜里睡觉经常喊着你的名字,她大概吃醋吧,你放心,我会告诉她不要找你的麻烦。” 听他说夜里睡觉喊自己的名字,此话洛醺似信非信,或许是这家伙贼心不死哄骗自己,或许真有这么回事,但洛醺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于是道:“我们来说说这块地吧,顾县长,古语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首先是国家的,不是你的,其次土地是百姓的,也不是你的,这块地是我沈家祖上辛辛苦苦开垦出来,您说要就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顾芝山道:“你说的没错,但国家既然划分出省、县,就是把权力下达,奉天省张大帅做主,咱这个县我做主,我做主的不仅仅是你们这些百姓,还有你们手中的土地。” 他说完倨傲的笑着,以一种俾睨天下的姿态看着洛醺,心说,沈稼轩、沈稼辚都不在,我不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斗过我。rs 177章 求雨 顾芝山以为会难倒洛醺,他虽然千方百计的打听有关沈家和洛醺的一切,但并不了解洛醺这一年具体都经历了什么,他很想打败沈家兄弟看他们对自己摇尾乞怜,他更想洛醺对他哀求对他服软,不料想洛醺却轻蔑的一笑。 “好啊,你之上还有个张大帅是吧,我们不如就去找张大帅来断断这个案子,我家老爷和二老爷已经去了奉天,索性你也赶去,你们在张大帅那里当面锣对面鼓的掰扯掰扯,您说张大帅是会偏着你还是会偏着我家二老爷,因为沈稼辚就是张大帅的嫡系,张大帅怎么也不会说沈稼辚的不是,这样他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顾芝山嘴角挂着一抹笑,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一年不见,这丫头仍旧厉害的是嘴巴,但不同以前的是,这话里颇有机锋,城府深邃了好多,他探寻的问洛醺:“假如我硬收了这块地呢?” 他以为洛醺会立即瘪茄子,洛醺却呵呵一笑,然后在裤袋里一摸,黑洞洞的枪口就抵住他的太阳穴:“你有多少兵马?哦,县里的警察和保安团都归你调遣,充其量几百个草包饭桶,你在沈家做过管家,知道沈家有多少护院和私家兵团,另外,沈稼辚的舅哥何冲还带着大队人马在县里驻扎呢,我不妨告诉你,现在的沈家,就是冯婆子都会用枪了。” 再次让顾芝山吃惊的是,没料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洛醺居然现在也玩枪,看来自己还真嘀咕沈家了,找了个借口:“天阴了,我这腿就酸痛,回去吃药,我们,改天还会见。” 他带着手下离开,鬼三过来夸赞洛醺:“奶奶您刚刚真威风。” 洛醺道:“那是因为我了解顾芝山,我琢磨一个人变化再大,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能改变的,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孙子。” 抬头看看天真的阴了,喊了鬼三回了家。 然而,这天就是这样经常阴着却一滴雨都不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地里的庄稼干巴巴的,沈稼轩在家时就指挥老鲁带着伙计对旱情严重的地方引金水湾的水灌溉,但是地太多,一天浇不了多少,还有很多地不在金水湾附近,就无法灌溉,眼看苞米叶子都打绺了,老鲁着急的来找洛醺商量。 “要不,给东家打个电话问问吧。”老鲁已经没了办法,这些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突然大旱,他即使再能干也斗不过老天。 洛醺摇摇头:“他才走没几天,奉天那边的事也不好处理,说不定多挠头呢,我们自己想办法。” 老鲁给她献计:“不然就在远离金水湾的地里打井吧。” 洛醺还是不赞成:“金水湾附近的那些地你们都没浇完呢,沈家有多少地你这田头比我这个当家人还清楚,就是把你和这些伙计都累死也浇不完,再说,我宁可舍庄稼也不舍人,有人在才能生财。” 这话老鲁听了暖心,正因为沈家不是一般的地主,一般的地主恨不得伙计只干活不吃饭才好,沈稼轩和洛醺里外两个当家人都善良,老鲁才会把沈家的地当成是自己家的地来管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叹口气:“您拿主意吧,上刀山下火海,咱也得把庄稼给救活。” 洛醺让小桃喊来老杜,问他:“咱家的仓房里的粮食够吃几年的?” 老杜道:“您放心,即使今年颗粒无收,咱也饿不着。” 洛醺长吁口气略感安慰,只是她同老鲁一样,不想眼看着庄稼旱死。 三个人这里商量着对策,靠天吃饭的乡下人,面对旱涝无可奈何,商量半天也是束手无策,这个时候小桃来报:“奶奶,柳姑子要见您。” 柳姑子?大概是离开金水湾太久,洛醺琢磨下才想起来是谁,接着就想起了她是如何害自己的,有心不见,感觉柳姑子应该也知道自己不待见她,她仍旧肯来说不定是什么大事,于是点头让小桃把她带进来。 柳姑子还是那身打扮,似尼似道稀奇古怪,见了洛醺打了个佛家手礼:“阿弥陀佛。” 洛醺直言:“你找我有事?” 柳姑子道:“是,我想求雨。” 求雨?洛醺看看老杜和老鲁,有些感觉她这是封建迷信,大概是自己对旱情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于是听闻柳姑子要求雨,就像茫茫黑夜里突然发现了一盏明灯,心里激动还是狐疑的问:“这,能成吗?” 柳姑子道:“金水湾这些年风调雨顺,当然用不到求雨,但我在别的地方见识过求雨,我想试试。” 洛醺又征求了老杜和老鲁的意见,乡下人对这些东西几乎个个是深信不疑,他们两个当然同意。 “说吧,你都需要什么?”洛醺问柳姑子。 柳姑子晃晃脑袋:“沈家奶奶您误会了,我是凭着身上这点活吃饭的,但这次我分文不收,不为别的,一,我也是金水湾人,看着那些庄稼干巴巴的我也心疼。二,为了地下的老祖宗,她生前待我不薄。” 是她误会了洛醺才是,洛醺刚刚问她的话意思是她需要自己替她准备什么东西,求雨这种事洛醺没见识过,但在书上看过,知道要准备很多祭天的东西,什么猪头等等,听她这样说,洛醺也就借坡下驴道;“谢谢您仙姑,不过你总得需要准备点香案什么的。” 柳姑子抬头看看洛醺,两个人说不上是深仇大恨,也有过节,听洛醺称呼自己为仙姑,她非常开心,道:“我这求雨跟别处的求雨不一样,不用那么声势浩大,我总觉得求雨就是求天,求天只需一颗诚心,我不想杀生。” 洛醺道:“好,都依你。” 柳姑子又道:“我只需要七个少女,这就麻烦奶奶您了,您帮我找。” 洛醺看看老杜:“金水湾谁家有十几岁的姑娘,你应该了解,你赶紧去找找看,我想大家听说是求雨,一定都会极力配合的。” 老杜应声而去,七个女孩子而已,很快找到,一并交给柳姑子听后差遣。 柳姑子掐指算了又算,两天后就是吉日,求雨的日子就定在两天后。 两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村里的人都听闻了此事,于是大家早早的就赶来沈家门口看热闹,个个希望柳姑子能施展神功真的求雨下来,不然很多家今年不饿死也得逃荒要饭去。 按柳姑子的要求,七个少女一色白衣,这都是洛醺给定做的,她们个个披散长发且头戴花环,看上去真的飘飘若仙。 柳姑子也是一身白衣,也披散头发,她就丝毫不能飘飘若仙,还感觉有点瘆人,像直立行走的尸体。 七个少女都准备好,各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同种类的粮食,苞米、小麦、谷子、糜子、高粱、大豆、红豆。 柳姑子喊了声出发,她在前七个少女在后,村里的百姓跟随,其中还有洛醺和老杜老鲁孙猴子大兰子等等,跟着柳姑子奔来西小庙。 到了西小庙后,柳姑子让七个少女跪在她身后,她伏地祷告,微微出声,别人也听不清说的具体内容,只看她一脸的虔诚。 之所以选择在西小庙祷告,这里当然是金水湾的圣地。 祷告完,柳姑子站起,告诉那七个少女:“我每磕一次头,你们就洒几粒粮食,记住不能洒太多,一定要坚持到金水湾。” 少女们答应下来,洛醺突然想,从西小庙到金水湾,差不多两里多路,柳姑子该不会就这样磕头过去? 不出她所料,柳姑子就是这样,走几步跪下磕个头,然后少女们洒几粒粮食,再走几步她又磕个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走了一阵后被洛醺拦住:“仙姑不行,你这样下去到了金水湾非得累死。” 柳姑子额头上都是尘土,没走多远已经累得气喘,看洛醺微微一笑:“沈家奶奶,若无诚心,怎么能感动上天。” 洛醺道:“说是这么说,可是你这样的年纪,不然换个人代替你。” 柳姑子摇头:“我知道您好心,可是假如别人有这种与天相接的能力,我何乐而不为呢,您让开别耽误时间,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于是就这样,柳姑子一路磕头往金水湾而去,跟随的人们嘁嘁喳喳的议论,有的甚至开始抹眼泪,因为柳姑子的额头从泛红到磨破,磕了一里路时,她已经开始晕眩,她的徒弟也是相好之人假大闺女于心不忍:“我来替你吧。” 柳姑子推开他,继续磕头。 突然这个时候那七个少女中的某一个捂着肚子,像是要出恭,哎呀哎呀痛得无法前行。 假大闺女赶紧报给柳姑子:“怎么办,那个不行了。” 柳姑子四下里望,迷迷糊糊的,找了半天没有一个合适的,于是指着洛醺:“沈家奶奶代替。” 洛醺指着自己:“我,我嫁人了,你说的可是需要处子之身。” 柳姑子无力的笑笑:“奶奶,上天需要下届百姓的一颗诚心,上天不是在找媳妇,另外,您真的能断定这七个闺女都是处子之身?我对您还是了解的,至少您……善良,足够了。” 洛醺就接过那个半路退出的少女手中的托盘,别人帮衬着也把那少女的衣服穿戴在她身上,鼓捣好,继续前行。 距离金水湾还有一段距离时,柳姑子一个头磕下去却没爬起来。rs 178章 打赌 终究是不再年轻,柳姑子平时靠的是收魂驱鬼这些技能生存,且不论她的技能是真是假,却让她不像金水湾这些乡下女人身体强健,所以一路磕头过来体力透支,估计她从西小庙走到金水湾都费劲,更别说这样跪倒爬起的,这个头磕下去人也直接趴在地上。 “师父!”假大闺女过来搀扶。 洛醺也过来相看,柳姑子脑袋抵住地面,后背努力往起拱,还摆摆手:“没事。” 洛醺先和假大闺女扶着她坐在地上歇息,劝她:“不然换个人吧,我来代替你,我心也诚。” 柳姑子道:“这其中有很多咒语呢,一时半会您学不会,再者,假如我半途而废岂能感天动地,沈家奶奶我知道你对我有想法,觉得我是坑蒙拐骗糊弄人,难得您这次信任我,所以,我心里高兴,我这么多年不劳而获靠的都是金水湾这些百姓,如今百姓们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今个就是累死,我也得把雨求下来,沈家奶奶您是城里来的小姐,不懂乡下人的心,乡下人视土地为天,不下雨庄稼就得**,庄稼没了百姓就得流离失所,求奶奶成全,让我把头磕完。” 洛醺突然红了眼眶,无论之前柳姑子的术法是真是假,她一颗向善的心却是笃定,这就像孙猴子,之前也是恶名远播,但他也是善良的,所以,人,都是凡人,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忽然又想起沈稼轩,自己也不应该把他要求的那样完美,他没有色心,但有善心,也正因为善良才前后两次答应卢丹的要求,想想他离家去奉天时同自己告别,自己当时没搭理他,洛醺突然有些内疚。 长出口气,洞悉了人生的又一真理,拉着柳姑子起来道:“您慢点走,轻点磕,等下求雨过后回去好好歇着,今晚就在沈家摆开酒宴,我陪您和几杯,大家都去。” 柳姑子被洛醺一段暖心之言激励,仿佛哪位世外高人突然给她输送了些真气,于是继续磕,磕到金水湾畔的时候,额头冒血,汗流浃背,累得话都说不利落,指着金水湾告诉同来的那些老爷们:“给我搅动,随着我说。” 早就按她吩咐准备的汉子们个个手拿木棍,站在河沿边搅动河水,边随着柳姑子高喊:“掏龙湾,卷巨澜,大龙怕,小龙蹿,尔等若不再行雨,与你打上凌霄殿,玉皇面前告一状,罚你折寿三千年……” 柳姑子说一句大家伙跟着喊一句,正喊的群情激奋,仿佛老龙王就在金水湾里藏着似的,一句接一句的声讨,凡人逼急了也赶弑神的架势,突然啪的一声枪响,把所有人惊的停下呼喊,齐齐循声去看。 洛醺摸摸自己身上的枪,没走火,看看跟谁自己的鬼三,鬼三耸耸肩,表示与他无关。 紧接着噼里啪啦从金水湾畔那片榆树丛后跑来很多警察和保安团,洛醺第一个念头是,顾芝山来捣乱了。 果然,警察到了这些人面前高喊:“柳姑子妖言惑众,立即逮捕!” 他们冲过去就扭住柳姑子,假大闺女上去想说理没等开口就被人家一脚踢开,然后押着柳姑子就想走,洛醺急忙拦住:“我们只是在求雨,何来妖言惑众一说。” 警察头头洛醺认识,就是当初狗剩杀死老羊倌时神速破案的卫强,他这个人给洛醺感觉一直是挺不错的,果然,他对洛醺悄声道:“县长大人下令,我不得不遵从,说柳姑子是肉眼凡胎,她这样闹腾就是妖言惑众。” 洛醺首先惊诧顾芝山真是消息灵通,不用问这家伙一定在时时刻刻盯着金水湾,看来他想和沈家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不要伤及无辜才好,他抓柳姑子也就是个借口,想搅闹自己才是真,洛醺心里有气,态度就不甚友好:“即使我们真求不下来雨,这算是个民俗未尝不可,民俗多呢,比如端午比如七夕比如中秋甚至是过年都算民俗,按顾芝山的意思,年都不要过了。” 卫强暗暗佩服洛醺的机智,这些道理她信手拈来,却句句砍在刀刃上,怎奈卫强受制于顾芝山,唯有道:“我得按章程办事,您要是有话说,去找县长大人吧。” 他指挥人就要把柳姑子带走,百姓们正渴望柳姑子大显神通求雨成功,看警察要带走柳姑子当真是个个红了眼,高喊:“不能把大仙带走,否则求雨不成我们都得饿死!” 大家说着还过去抢柳姑子,于此就和警察发生了冲突,两下里撕扯鬼三着急对洛醺道:“这样不成啊,警察有枪,又是在执行公务,真开枪打死打伤都不犯法的。” 不幸言中,两下撕扯推搡时一村民稀里糊涂的就给了某个警察一电炮,那警察恼羞成怒朝着村民就是一枪,鬼三脚尖点地飞扑过去,抬手把那警察的枪往上一抬,子弹射向半空,所幸没有伤及性命,众人也恢复了平静。 柳姑子看事情要闹大,对洛醺道:“沈家奶奶听我说,我就跟警察回去,反正刚刚的求雨已经差不多,真要能下雨,我相信县长大人就会明白我不是妖言惑众的。” 其实雨能不能求下洛醺心里根本没谱,她至今也不相信柳姑子真有这种通天的本领,但她想的是,即使这种方法安抚一下村民也好,否则大家最近因为干旱弄得人心惶惶,她也不相信顾芝山抓柳姑子真因为什么妖言惑众,柳姑子在金水湾多少年了都是靠这种技艺吃饭的,顾芝山应该是冲沈家冲自己来的,所以,她告诉村民:“让警察把柳姑子带走,我也去,毕竟我是这件事的牵头人。” 就这样,警察一车拉走了洛醺和柳姑子,鬼三急忙跑回沈家骑马跟去。 到了县里,洛醺和柳姑子就被警察押进了大牢,随后,洛醺被提审。 一路随着警察往外走,洛醺还在想,大概提审自己的是顾芝山,到前面的警察局一个小偏厅,果然顾芝山就等在这里,见了她假惺惺道:“哎呀洛醺,真的是你。” 洛醺讥诮道:“不是你派人抓我来的吗,你何必别装腔作势。” 顾芝山满面堆笑,把油光锃亮的一张脸靠近洛醺:“我要抓的是柳姑子,这女人整天的装神弄鬼。” 洛醺义正词严:“她不是在装神弄鬼,她只是为了金水湾百姓出一点力,求雨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我们又没有用活人祭天,没有害谁,为何不可?” 顾芝山指着椅子请洛醺坐,洛醺轻蔑的看看他傲然的把脑袋扭向一边,顾芝山自己坐下,一拍桌子动了官威:“整天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是装神弄鬼,旱涝无常,各地时有发生,没什么稀奇。” 洛醺踏踏走近他:“顾芝山,你真想好好当这个县长,就下去看看,庄稼都成什么样了,估计再有半个月不下雨,一把火都能把庄稼点着,土地都的裂开,如果那个时候再下雨,你告诉我还能抢种什么东西?” 顾芝山根本没想过要尽职尽责的当什么县长,这是他报复沈家的渠道,但他没想报复洛醺,于是转移话题,温颜道:“我找你不是讨论这些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释放?洛醺有些欢喜,随口问:“柳姑子呢?” 顾芝山毫不犹豫道:“她不能放。” 洛醺料到他会如此,怒道:“顾芝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芝山忽然就笑了,本来很俊雅的一张脸,因为这笑反映出他内心的龌蹉,所以只能让人倒胃口,他从洛醺的脖子一路把目光移动到洛醺脸上,态度极其谄媚声音极其暧昧:“我就等你开口求我的一天。” 洛醺呸了口:“你做梦!” 顾芝山无所谓的:“那你就等着柳姑子吃枪子吧。” 洛醺心里一惊,琢磨自己应该真的委曲求全向顾芝山替柳姑子求情?还是先离开这里去找何冲商量对策?或者在何冲那里给远在奉天的沈稼轩沈稼辚兄弟打个电话求救?她边思索边透过厅内高大的窗户望去天空,突然喜上眉头,问顾芝山:“假如柳姑子求雨成功呢?” 顾芝山立即道:“那她就不算妖言惑众,我可以把她放了,她不是今天求的雨吗,倘若明天之前能够下雨,我就承认她有通天的本事,不过下雨……”他望望门外,他也在乡下住过好些年头,懂得越是干旱的天气即使是连阴天都难下雨,更别说这样的大晴天。 洛醺一拍他面前的桌子:“一言既出。” 顾芝山忽而心里突突的不安了,是因为看到洛醺胸有成竹的表情,他了解洛醺非常聪慧,暗想自己该不会落入这女人的圈套?只是话已经出口不好收回,他唯有硬着头皮道:“驷马难追。” 洛醺为何敢如此信心十足?是因为她发现了天上奇怪的云团现象,这是父亲教授她的知识,这种云团出现后,不用两个时辰就会下雨。rs 179章 舌灿莲花,促成有情人 洛醺离开警务处没有回金水湾,而是去了何冲那里,她要等着下雨,等着来救柳姑子。 沈稼辚的县长职务被顾芝山分割去,他的司令部也从原来的衙门搬了出来,洛醺打听半天才找到,到了大门口却发现何冲与祝梦蝶拥抱着依依惜别,洛醺急忙躲在暗处,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离开,却见祝梦蝶从何冲怀里挣脱出来捂着脸跑了。 洛醺蹙眉而思,这丫头好像在哭? 祝梦蝶既然已经离开,洛醺就奔去何冲那里,见了面开口就问:“梦蝶为什么哭?” 何冲笑了笑,笑的非常苦涩:“她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洛醺瞪大了眼睛:“为啥?就你这……”说着还用手比量下何冲,就何冲这仪表堂堂,哪里配不上祝梦蝶。 何冲没回答,他不回答就代表了已经回答,洛醺猛然想起大概是因为何冲的妹妹何冰是窑姐出身,于是试探的问何冲:“因为何冰?” 何冲迟疑下,还是点点头。 洛醺突然就来了脾气:“嘿!还敢有人瞧不起我沈家人,我这脾气……走,我们去祝家问问。” 她拉着何冲想走,何冲犹豫着:“这样能行吗?” 洛醺道:“我刚好现在不能回金水湾,我有点事要留在县里,顺手把你这件事解决了,我连祝梦蝶她爹娘都对不了,你说我以后怎么对付顾芝山这种小人,走,祝家我叔我婶其实人挺好的,我了解他们的脾气,有办法。” 何冲与祝梦蝶小的溜也相爱了一年了,他们的年龄也早过了适嫁阶段,当然希望这件事能够解决,于是何冲就欣欣然的跟洛醺去了祝家。 祝梦蝶趴在**哭呢,听说洛醺来了也非常高兴,感觉自己总算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谁知洛醺一进门就让祝梦蝶带着何冲闪人,说自己来找祝家夫妇的。 祝梦蝶看洛醺气冲冲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喂大姐,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爹我娘吵架的吧?” 洛醺眼睛一瞪:“你要是想嫁给何冲就甭管闲事。” 祝梦蝶急忙闭嘴,拉着何冲往院子里去说话了。 他们刚离开,洛醺一脸怒气立即转变成一脸谄媚,对祝梦蝶的父母道:“叔,婶,我在奉天的时候看见子雄了。” 儿子当初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祝家夫妇正担心呢,听说有了儿子的消息万分惊喜,连忙询问洛醺祝子雄的状况。 “那叫一个威风。”洛醺投其所好的以祝子雄开头,然后开始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替祝子雄吹嘘,她其实也不了解祝子雄目前混到什么样的阶段,但她明白一个真理,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说祝子雄安然,说他出息,祝家夫妇一准高兴,于是自己再趁机说说何冲与祝梦蝶的事。 果然,祝家夫妻听说儿子安好,出息不出息都在其次,女人就直抹眼泪,男人就呵呵的笑。 有了效果,洛醺立即道:“叔,婶,男孩与女孩不同,男孩必须得功成名就,女孩必须嫁个好男人。” 祝梦蝶的母亲马上附和:“千真万确,所以我才反对阿蝶和那个何冲在一起。” 洛醺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先给自己堵死门了,她故做不知的问:“婶,为什么呀?” 祝梦蝶母亲道:“你这丫头,何冲的妹妹是你沈家人,你当然知道她什么来历。” 洛醺装着恍然大悟的:“你说何冰啊,我知道,王八胡同百huā楼的窑姐。” 祝家夫妇看她轻松的说出这样难以启齿的话,那是相当惊诧,感觉洛秀才不会教导出这样放浪的女儿。 洛醺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话锋一转:“可是婶,你知道何冰的故事吗?” 祝梦蝶母亲摇摇头:“我不想知道那种地方的事,我们祝家也穷,但最起码是正经人家。” 洛醺看她又把自己的门堵住,心说这就像上山的路,有大路有小路还可以从没路的地方爬上去,换个方法,道:“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这回祝梦蝶的母亲没有反对,还微微笑着:“你这丫头从小就蔫逃,指不定搞出什么huā样。” 洛醺也笑:“被您猜着了,那还是去年的事,有一次我想找沈稼辚有点事,于是就去了他的房间,我左右等不来他,却等来一个贼。” “贼?”祝家夫妇颇为好奇,沈家在本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敢去沈家偷盗的毛贼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急忙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洛醺一点头:“就是贼,这贼进屋后来到八仙桌旁,八仙桌上有一个木头匣子,那里面满满的都是金条,这贼于是就拿了一根金条转身想走,被我堵住。” “等等!”祝梦蝶父亲叫停:“他为啥只拿一根?” 祝梦蝶母亲也好奇:“是啊,贼不贪财他去偷盗干啥?” 洛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拍桌子道:“因为这个贼就是何冲。” 祝梦蝶母亲怔住,接着就讥笑道:“你看看,我反对阿蝶给那小子就对了,你说他就是长的好看,且原来是这么个人,居然做贼,还偷自己上司的钱,我呸!” 洛醺听她骂够,才道:“可是您知道何冲为什么偷金条?那么一匣子的金条他只拿了一根。” 祝家夫妇彼此对望,然后摇摇头,感觉这是有点蹊跷。 洛醺悠然一叹道:“他是为了救妹妹出火坑,不瞒二老,当初他要陪着沈稼辚上盘龙山剿匪,去百huā楼救何冰的人还是我,我也才知道何冲与何冰兄妹的故事,几年前,何冲就是咱县的人,他打抱不平管了一桩闲事,然后自己惹祸上身,无奈唯有远走他乡,就扔下了妹妹无人照顾,何冰单纯善良,被骗子卖进了窑子,我不知您二老见过何冰没有,她那气质比我都端庄高贵典雅,她出淤泥而不染,总算熬到哥哥衣锦还乡,才把她救出。” 洛醺说到这里,祝家夫妇没了言语,等洛醺刚提何冲与祝梦蝶的婚事,祝梦蝶母亲立即道:“何冰是可怜,我听了这心也是酸酸的,都怪那些可恶的骗子,然而,木已成舟,她是窑姐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女儿不能进那样的人家。” 洛醺心里有些不痛快,以前不知道祝子雄的母亲这么势利,虽然她是为女儿好,但何冰是何冰、何冲是何冲,于是问:“婶,说句不中听的话,您的名声比沈家高贵吗?” 祝梦蝶母亲猛然僵硬在那里,接着道:“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怎么能给沈家比。” 洛醺接续她的话:“沈家都不介意让沈稼辚明媒正娶了何冰,那婚礼别提多热闹了,我亲身经历,我婆母,就是沈老太太在世时也晓得何冰是窑姐,人家丝毫没在意,还感觉那姑娘可怜。” 祝梦蝶的母亲表情木木的,站起去给洛醺倒了杯水,洛醺追着她的背影继续问:“婶,您的名声比沈稼辚大还是比奉天的张大帅大?” 祝梦蝶的母亲端了茶水回来给她:“丫头,你可别寒碜婶了,他们都是大人物。” 洛醺说的口干舌燥,咕咚下一口茶,不知这么烫,捂着胃口道:“沈稼辚成亲当天何冰被县里去的几个宾客认出,你知道沈稼辚怎么说的?” 祝家夫妇盯着她,还以为沈稼辚得给何冰一大嘴巴。 洛醺站起,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桌子,学着沈稼辚平时粗野的样子:“老子就喜欢窑姐怎么,窑姐也是被逼无奈,她们脏了身子可以洗干净,某些人脏了心就洗不干净了。” 这一段当然是洛醺杜撰,不过是为了教育祝梦蝶的父母。 夫妇俩没有吱声,对祝梦蝶与何冲的婚事仍旧不置可否。 洛醺语重心长道:“叔,婶,何冰在沈家没有任何人敢瞧不起她,她是沈家堂堂的二老爷夫人,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再说,卖身的是何冰又不是何冲,何冰也是嫁出门的女儿了,按理她现在姓沈不姓何,就像您,我叫您祝婶,我总不该叫您娘家的姓氏吧,到老了您就是祝老太太,百年之后也得埋在祝家,我们这有句老话,嫁出门的女泼出盆的水,何冰已经不是何家人,您干嘛咬着这一点不放。” 祝梦蝶的父亲首先回味过来,看看妻子:“是啊,是这么个理。” 洛醺看自己的话马上奏效,拉住祝梦蝶母亲的手道:“婶,咱就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何冲现在是剿匪司令的副官,我听说沈稼辚又要高升了,他想把这剿匪司令给何冲做呢,您说,何冲一表人才,那小伙长的怎么看都好看,然后阿蝶嫁给他,不久就成了司令夫人,咱这县,哪个还敢低看您二老。”这又是她的杜撰,心说等祝梦蝶真嫁给了何冲,何冲就是个乞丐祝家夫妇都得认命。 祝梦蝶的父亲又看看妻子:“是这么个理。” 祝梦蝶的母亲就一直沉默不语,洛醺看她仍在犹豫,反将一车道:“行,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半天,您既然还不同意,我只好把我同学卢丹给何冲了,那闺女整天惦记何冲,从奉天惦记就来了咱县里,住在我家赖着不走,非要让我给她介绍何冲,若不是觉得咱们两家亲近,子雄还是我爹的弟子,我早就做卢丹的大媒了,她可是奉天大城市的人,她爹开绸缎庄的,老有钱了,行,您也别为难,我走了。” 又杜撰一个故事后,她假模假样的站起,踏踏往门口走,心里默数一、二、三……刚到门口就听祝梦蝶的母亲喊了句:“等等!” 洛醺嗖的跑回来,嘻嘻一笑:“没走呢。” 祝梦蝶的母亲一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就知道你是在忽悠我。” 洛醺立即认真道:“婶,你去打听打听,我同学卢丹是不是来过金水湾。” 祝梦蝶的母亲笑了笑:“好好,信你的,就凭你这么个丫头片子能把自己嫁给沈稼轩那样的好男人,我都信你的眼光,行了,让何冲找人提亲吧。” 洛醺呵呵一笑噔噔就跑了出去,朝何冲、祝梦蝶一握拳头:“成了,赶紧找他提亲。” 提亲?何冲与祝梦蝶高兴的拥抱在一起,忽然想起提亲的事,看着洛醺为难道:“司令人在奉天呢,我又没有父母兄弟。” 洛醺咔吧眼睛想了下,灵光一闪,又腾腾的跑进屋子,对祝梦蝶的母亲道:“我来替何冲提亲。” 祝家夫妇愣住:“这么快?” 洛醺反问:“怎么,我这沈家当家奶奶来提亲,不配吗?” 祝家夫妇急忙道:“不胜荣幸不胜荣幸!”(未完待续。 180章 诱、奸 婚事定下,祝梦蝶的父母留洛醺与何冲在家里吃晚饭,也想商讨下何冲与祝梦蝶的婚礼细节,按洛醺的意思,这件事必须等沈稼辚从奉天回来再做计议,毕竟他是何冲的顶头上司,亦有点类如家长,问何冲,他也是这样的打算。 与堂堂的剿匪司令同桌论事,祝家夫妇受宠若惊,一顿饭说说笑笑,何冲与祝梦蝶不时的暗送秋波彼此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咔嚓!一个炸雷响过,洛醺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脱口呼出:“雨!”撒腿就跑。 在座的几位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祝梦蝶急忙追了出来,喊住洛醺询问缘由,洛醺也刚好有事情找她,拉着她急匆匆道:“你记住,假如我半个时辰之内还没回来,你去县政府找顾芝山的媳妇……”嘱咐完问祝梦蝶:“敢不敢?” 祝梦蝶抱臂而站,狞笑道:“记得在金水湾我是如何对敌狗剩媳妇的,我怕她什么县长夫人吗。” 洛醺拍拍她的肩膀:“好,你成亲时我送你份大礼。” 这个时候硕大的雨点啪啪打下,洛醺仰头看天上乌云滚滚,从来没发现乌云比白云更富有诗意,金水湾的百姓得救了,柳姑子得救了,都因为这场雨,她告别祝梦蝶撒腿就往警务处跑,到了警务处时她已经淋了个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高喊要找顾芝山。 顾芝山仿佛知道她会回来,等在警务处没有回家,让人把洛醺请进,蓦然就发现洛醺湿漉漉的身子突然就变得凹凸有致了,心里一颤,浑身肌肉发紧,舔了下嘴唇,急忙喊人给洛醺拿手巾。 洛醺没工夫搭理他的无事献殷勤,道:“我们两个打赌,我赢了,赶紧把柳姑子放了。” 顾芝山又让人给洛醺倒了杯热茶,亲自端过来给她:“先暖暖身子,本人堂堂一县长,当然是言出必行,马上放人。” 他说完过去交代了值班警察几句,不多时柳姑子被放出,看到洛醺时她一改往日的矜持、端庄、冷漠,这些都是她作为大仙必须保持的姿态,她也听见雷声雨声,再也矜持端庄冷漠不起来,看洛醺满面都是笑,一部分是自己求雨成功,大部分是金水湾脱离旱情。 洛醺也高兴,上前拉住她:“我说好请你喝酒,我们走。” 两个人相携往外走,被顾芝山叫住。 “瞧瞧,还是那副急性子,本县一定会说话算话,但需要办个手续,人不能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吧,抓人需要拘捕令,放人怎么也得写出个子午卯酉的原因,律法岂能儿戏。” 所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自己可倚仗的沈稼轩沈稼辚兄弟皆不在家,洛醺只求柳姑子安然无恙,道:“应该,办吧。” 顾芝山指指楼上道:“你跟我上去,写几句话再签个字就可以。” 洛醺并非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是在警务处,料他顾芝山也不敢冒犯自己,再者,他真冒犯了自己也有准备,于是随着顾芝山上了二楼。 顾芝山在走廊尽头停下,推开一间房门,把洛醺请了进去,他随后就把房门关上,没等洛醺看清楚这是个什么所在,耳听身后有声响,猛然回头发现竟然是顾芝山跪倒在地。 “没过年呢。”洛醺有点懵,取笑他道。 顾芝山双手捂着心口似乎想表达什么,情绪非常激动:“洛醺,我爱慕你不是一日两日,我这次回来当什么县长也是为了你……” 洛醺急忙打断他的话:“顾芝山,你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了沈稼轩?” 顾芝山点头:“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不会离开沈稼轩跟了我,所以我不敢奢望对你明媒正娶,我只想一亲香泽,你跟我相好,我们偷偷相好。” 洛醺气的再次打断他:“顾芝山,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走了。” 她说着奔门口而去,被冲起来的顾芝山一把搂住,心急火燎道:“洛醺,给我一次,就一次,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洛醺拼命挣扎:“你也是娶妻的人,你还是堂堂的县长,你怎么能这样。” 顾芝山勃然而怒:“别提娶妻,我讨厌死了那个木阿生那个丑八怪,当初若不是为了能回来金水湾,我怎么可能娶她,我心里只喜欢你,你可怜可怜我,成全我吧。” 他说着抱起洛醺奔到八仙桌前把洛醺放了上去,满脸yin笑:“我们就在这里,尝尝当年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种偷、偷的味道。” 洛醺使劲推他推不动,索性用力一滚,人就从高高的八仙桌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摔的哎呀哎呀惨叫。 顾芝山急忙绕过去看她,看洛醺一身洋装湿透紧贴身子,高耸的胸脯曼妙的锁骨乌黑的秀发修长的身姿,这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无处不是他朝思暮想,他甚至顾不得洛醺可否摔坏,也顾不得青砖地面的冰冷,也顾不得洛醺身上的雨水,也顾不得门有没有插死,色从胆边生,他压上洛醺,亢奋得没等怎么着呢自己张口大喊大叫,兴奋到了极点。 洛醺躺在地上计算着自己跑来警务处的时间,计算着柳姑子放出的时间,没料到顾芝山如此痛快并未纠缠,所以说还不够半个时辰,换句话就是自己叮嘱祝梦蝶的事她还没能实施,即使她去找木阿生了,也是在来警务处的路上,所以,必须要拖延时间。 她用手支开顾芝山和自己身子保持应有的距离,高喊:“等等!” 顾芝山yu火焚身,先把自己上衣脱了,问:“等什么?别等了,我都等了你一年,现在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我们爽一爽他沈稼轩不会发现的。” 洛醺道:“我还没考虑好。”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顾芝山感觉她似乎也动了这样的心思,高兴道:“没什么可考虑的,按年纪,我比沈稼轩年轻,他都三十多了我才二十多,按身份我现在可是县长,按样貌我也不输他,按对你的感情,洛醺我的心思你早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我这条腿……不过我不恨你,腿瘸了不打紧,我照样让你yu仙yu死,快来吧。” 他再次扑向洛醺,洛醺还是用手把他支起:“听我说。” 顾芝山急的抓心挠肝,身体涨的裤子都仿佛陡然之间瘦了不少,于是边问洛醺边把裤子脱了。 洛醺想了又想,必须是想了又想,因为要拖延时间,最后看顾芝山身子差不多**了,不得不说出一句无关痛痒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我怕沈稼轩知道打我。” 这么幼稚的话顾芝山居然信了,都是被yu火冲昏了头脑,他四下看:“沈稼轩怎么会知道,他在奉天呢。” 洛醺嘟着嘴为难的样子:“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女人红杏出墙总感觉丢人。” 顾芝山看她水嫩嫩的小嘴抑制不住吻了过去,洛醺急忙捂住自己嘴巴,他急忙劝:“不丢人,你想想,红杏唯有出了墙头才美才有情境,你不用想西门庆和潘金莲,你想想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想想张君瑞和崔莺莺,这都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哪个不是偷偷摸摸,所以快来吧。” 洛醺看他**的身子差点挨上自己身子,心里作呕,往旁边一滚道:“司马相如和张君瑞都没有女人,你有,你太太一直都对我充满敌意,你说人家这弱不禁风的,怎么能斗得过她。” 顾芝山越碰不到她越饥渴难耐,撅着屁股边往洛醺那里爬边道:“我也没有女人,我娶了那个丑八怪无非是因为她爹有权有钱,洞房花烛夜不瞒你说,她想点灯是我把灯吹熄,然后我把她想象成你的样子才完成夫妻之事,我不碰她又怕她告到她爹那里,事后,我就用这条腿做借口,经常说不舒服,几乎再也没碰她,洛醺,我爱的是你。” 耳听走廊上咚咚脚步声,洛醺问:“警务处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有人?” 她如此问是怕顾芝山警觉,故意先抛个“警务处下班”这样的前提,于是顾芝山果然中计道:“还有几个值班的,他们不敢进来,你不要怕,你说男女之间这点事又不像用瓢舀水,舀一瓢少一瓢,你别在躲了,可怜可怜我。” 洛醺故意大声问:“你真不喜欢你太太?” 顾芝山哭笑不得的样子:“你喜欢孙猴子吗?丑八怪,老女人,我看见她几乎都吃不下饭。” 洛醺继续道:“那你准备和她过一辈子?” 顾芝山呸了口:“等我飞黄腾踏那一天,脱离他父亲的挟制我就休了她,哎呦洛醺这不是聊天的时候,改天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的聊。” 他说着扑在洛醺身上…… 咚!房门被撞开,冲进来满脸怒气的木阿生,她看见光着屁股的顾芝山半趴在地上,而洛醺竟然穿戴整齐,搞不清是什么状况,只懂一条,这是一对奸夫yin妇,她扑过去骑在顾芝山身上,边骂边打:“王八蛋,你还想休我,我让你休我……” 洛醺看他们两个厮打起来扭作一团,从地上站起,拍打下身上的泥土,横着小曲:“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洋洋得意的走了。rs 181章 谜案 夜,暴雨停歇,沈家大院内灯火通明,洛醺兑现承诺大摆酒宴请柳姑子做客,也还有很多金水湾的村民,大家并不是有意占沈家的便宜来白吃白喝,而是高兴,所以无论一只鸡半升米两筐地瓜,大多没有空手来赴宴。 很多人都是沈家的佃农,还有不少是给沈家扛活的伙计,所以洛醺让老杜把大家拿来的礼物一一记账,想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还回去,一升米对于沈家真可谓九牛一毛,对于这些穷苦百姓或许是危难时救命的粮食。 人多,菜不求精,求的是实惠,猪肉炖粉条几大铁锅,白面馒头几大笸箩,还现宰了只羊熬了一锅羊汤,做了几盘豆腐,沈家大堂内人声鼎沸,洛醺被感染得也大碗酒大块肉的吃起来,忽然想起少了一个人,自己从县里回来一直没看见鬼三,这家伙平时对自己是寸步不离的,这样热闹的场合怎么躲了起来,该不会是因为他没了一只胳膊自卑? 洛醺想着就让大兰子代替自己招呼大家,她叫了丫鬟小桃一起往鬼三的住处而来,路过冯婆子的住处时发现冯婆子同一个人从房里走出来,那个人像极了已经被沈稼轩休掉的黄织秋,洛醺急忙拉着小桃躲想一丛木槿后面。 脚步成歘歘而来,两个人在悄悄说话,冯婆子道:“您可别再来找我,这位新奶奶待我不薄,我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 “待你不薄?”果然是黄织秋,她哼哼一声冷笑,“你混到这把年纪还是个伺候人的婆子,之前你说伺候老祖宗还说得过去,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你说你现在伺候个狗剩的儿子,狗剩家都是什么人,首先是穷鬼,其次狗剩是杀人犯,他媳妇是个破鞋,你伺候他们的儿子,啧啧,你还有什么地位,你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小桃想冲出去被洛醺拉住,然后看她晃晃脑袋示意她不要做声,洛醺这个黄织秋真是本性难改,沈稼轩当初若不是念她没有娘家可回,怎么能继续收留她在沈家,虽然是拨了个外宅给她住,那也是沈家的产业,她地无一垄,吃喝仍旧是沈家的,这贱人不思悔改居然还在这里挑拨离间,洛醺忽然想起赵娘娘说黄织秋给周静雅端去一碗羹汤,然后周静雅就死了的事,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沈稼轩,但不知这女人还想如何,于是继续听下去。 谁料想黄织秋嘚吧完那些话就同冯婆子告辞而去。 小桃又想冲出去问冯婆子黄织秋来找她作何,再次被洛醺拉住:“我们这样问冯婆子,她一定以为我们是怀疑她,你也听到她刚刚拒绝了和黄织秋狼狈为奸,假如她觉得我们不放心她或者放不过她,只怕真就同黄织秋作恶了。” 小桃义愤填膺:“都是老爷仁慈,留下黄织秋这么个祸害,奶奶您可不能像老爷那样处处宽容,很多人都喜欢蹬鼻子上脸。” 洛醺拍了下小桃:“你这种风格是我欣赏的,我当然不会放过她,走,我们先去找鬼三,不知为何我这眼皮老跳,这家伙看着鬼精鬼灵,很多时候做事不计后果,我有点担心。” 她们两个来到鬼三的住处,发现他房内并未点灯,难道是巡夜去了?洛醺想,又找到几个正在巡夜的护院问,都摇头说今晚没看见鬼三。 洛醺猛然想起自己同柳姑子给警察带走时鬼三也跑了,难道这家伙去了县里?可是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凭他的本事不会打听不到自己和柳姑子都已安然回了金水湾。 洛醺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与小桃重新回到大堂,没等坐下门房就来报:“奶奶,奶奶不好了,来了好多警察。” 洛醺深吸一口气,感觉这警察的到来大概与鬼三有关,让大家继续吃喝,她离开大堂想往门口去看看,那些警察已经噼里啪啦的跑了进来,又是卫强带头,他看着洛醺颇有些为难道:“沈家奶奶,您府里可有个护院叫鬼三?” 洛醺点头:“有这么个人,他怎么了?”心里突然慌乱了。 卫强道:“他,杀了县长夫人后逃之夭夭,我们过来搜查。” 杀了县长夫人?不就是顾芝山的媳妇木阿生!洛醺这一刻真的信了卫强的话,她了解鬼三,其实她也了解鬼三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彼此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为的是方便相处,洛醺真信鬼三大概发现了顾芝山欲对自己非礼,他一怒之下……他一怒之下杀的也应该顾芝山,他杀木阿生作甚? “卫警官,你确定这件事?”洛醺问。 卫强道:“我不确定。”说的非常干脆,补充:“我没有查明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确定,但他有这个嫌疑,因为目击者是顾县长,说您府里的护院鬼三闯入警务处想救您,发现您已经被顾县长放出,他却不信,顾县长百般解释无用,他就杀了县长夫人泄愤。” 这段话说的合情合理容不得洛醺不信,信归信,还想救鬼三,对卫强道:“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比如我和柳姑子从警务处出来时,值班的警察都看到了,鬼三他即使不信顾芝山也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好吧他也不信你们警察,官官相卫的道理谁都懂,但鬼三可以飞檐走壁,他难道不能去牢里看看我到底在不在,事情都没搞明白情况下,他就铤而走险杀人,杀的还是县长夫人,他是个聪明人,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给我找这样的麻烦。” 一路推敲演绎下来,洛醺忽然发现自己刚刚相信鬼三杀人是错误的,鬼三想救自己完全可以救,不用杀人这么麻烦,于是更增加了信心,再对卫强道:“记得您破狗剩杀老羊倌一案时,让金水湾的百姓都交口称赞,说您是神探,三言两语就拨开重重迷雾找出正在的凶手,所以卫警官,我想您把这个案子仔细的查,还鬼三一个公道。” 卫强朝洛醺抱拳而笑:“谢您的溢美,鄙人从当警察那天开始就发过誓,绝不会罔顾法纪,也不会让封建王朝那个‘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再重现,我会认真的查案,可是沈家奶奶,他鬼三若是无罪为何跑了?他这一逃嫌疑就大了。” 洛醺也犯嘀咕,你说鬼三他没杀人他为何一直没回来?他又去了哪里?他为何要跑? 琢磨不透,唯有让警察搜查沈家,她然后带着卫强来到鬼三的住处。 掌灯,把卫强请进,让他随便的看,假如他认为什么是证据也可以带走。 卫强就认真的在鬼三屋里翻看起来,也没有乱翻,屋里看了什么东西之后他都会放回原位,一个大男人的屋子也极其简单,有基本武功修炼方面的书,有棍棒刀剑之类的兵器,有几件换洗衣服,一床被褥,卫强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刚想走,蓦然发现自己刚刚翻看的那本书里露出一角纸片,他抽了出来看了看,然后默默放回原位,对洛醺一笑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洛醺也看见了那张纸,密密麻麻的好像写着什么东西,她其实也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只因为感觉那上面的字像极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趁卫强往门口走的时候她也抽出来看,手一哆嗦,满满一页纸写的都是“洛醺”,洛醺也学着卫强把纸片重新放回去,走出房门时对卫强抱拳道:“我心里有几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是我父亲,二是我夫君,三是鬼三,第四人,就是你。” 卫强玩味下她的话,转瞬就明白了,她是感谢自己没有一惊一乍的戳穿鬼三作为下人暗恋自己的主母。 “沈家奶奶在咱们县也是很有名气,能得到您这样的赞美,我卫强受之有愧,顶天立地不敢说,我够得上一个男人的称呼。” 洛醺听说自己在本县很有名气,好奇的问:“我啊,我有什么名气,卫警官你也学会谄媚了。” 卫强拔腿就走,丢下一句:“美貌。” 洛醺摸摸自己的脸,哦了声,原来如此,随后追卫强而去。 警察在沈家并没有搜到鬼三,纷纷集合来禀报卫强。 卫强摊摊手对洛醺道:“没办法了,鬼三找不到,您只好随我去警务处交代一些事情,因为鬼三是你沈家的下人。” 洛醺不十分愿意:“我只听说有父债子还,没听说下人有杀人侠义他的主子就得被叫回去问话。” 卫强沉吟下,凑到洛醺身边悄声嘀咕:“我是怕有人用他做文章害你,你跟我走,我保证你的安全。” 洛醺猛然看向他,不十分明白。 卫强让警察先行离开沈家,他再对洛醺道:“这是沈司令临走时嘱托我的,他说他和沈家大爷同时离开怕别有用心之人会对你不利,另外我想,您了解鬼三,您能帮我找到他,唯有找到他我才能帮他,退一步讲,这或许也是在帮您,您,懂吗?” 洛醺看着他寓意深长的目光,又听说是沈稼辚的嘱托,点头:“好,我随你去。”rs 182章 走错房间上错床 临去县里之前,洛醺先把大兰子叫到一边,叮嘱她道:“我知道你为人憨直,也老实,鬼三出了事我必须想办法救他,家里就交给你,你只需要记住,这是我们的沈家,你是沈家的女主人,谁跟你横你要比他们还横,这才能当得起家。” 大兰子猛劲点头:“洛醺你放心吧,我脑袋不好用但我有股蛮力气,谁跟我嘚瑟我就削他,我保证替你把家看好。” 洛醺又找到老杜,有些事情要他记住:“你是沈家的管家,主人不在你有生杀大权,大兰子对管理一个家没有办法,所以得你操心,赏罚都由你,当然事先和大兰子知会一声,错了对了都由我给你担着,放手去管。” 老杜躬身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是得了尚方宝剑,我这几天会格外小心。” 洛醺又找到老鲁,交代种田的事:“按理种田的事您是行家我不该插嘴,可是我有点担心刚刚这场雨,就像人不能饥一顿饱一顿,我怕雨太急庄稼被灌死。” 老鲁笑呵呵的:“您放心吧,我计算过雨量,不碍事,另外我早已带着伙计们把排水沟修好了,我刚才还去地里看了看,没问题。” 洛醺又找到孙猴子,委托他:“我叔去了奉天,我还得去办鬼三的事,沈家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无论伙计丫鬟婆子都不错,还有老杜带领呢,我就是不放心黄织秋,我听说她最近老往内宅跑,大兰子那么个头脑对付不了黄织秋的心机,唯独你。” 洛醺这就是变相的夸奖他,孙猴子高兴道:“难得你这么信任我,我保证把那个黄织秋给盯紧了,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呢?” 洛醺沉思下,然后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孙猴子一惊,掩住嘴巴看洛醺半天。 洛醺轻轻一笑:“我的意思,你可随意处置,至于怎么处置,看她犯错的程度,权力给你了,用不用是你的事。” 孙猴子得意非凡,朝手心里吐了几口吐沫,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你瞧好吧,她黄织秋要是敢拉坏屎,我就把她p眼子捅破。” 洛醺皱着眉晃着脑袋:“好好的话经过你的嘴里就变了味。” 她又交代了唐妈和冯婆子照顾好皓暄和满囤两个孩子,然后揣了点钱还有那把枪,随着卫强去了县里。 到县里后,卫强没有让她去警务厅,而是带回自己家里,到了他家门口,洛醺迟疑不敢进:“你,该不会是假公济私?” 卫强咀嚼下她的话,猜度不出真实的用意,唯有道:“我不明白。” 洛醺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时,谁知你什么心思。” 卫强:“……”然后盯着她看了半天,忽而就噗嗤笑了,解释:“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洛醺撇撇嘴:“没上过床都不算熟悉。” 卫强:“……”从不知道洛醺还这般搞笑。 洛醺却极其的认真:“我说的不对吗,满面春风皆朋友,然后一转身害你的人就是朋友,比如我同学卢丹……”话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的破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于是急忙纠正:“她家有个亲戚,两口子过了小半辈子,那男的养了个外室几年了他媳妇都不知道,算了这种故事给你说不着。” 卫强也感觉她的话扯的越来越远,忽然发现两个人还在自己家门口站着呢,指着门揶揄洛醺:“咱们俩没上过床不熟悉,还敢进去吗?” 这回换洛醺傻了:“……” 卫强发现她瞪着水汪汪的的大眼看着自己,一拍脑袋羞惭道:“冒犯了,都是被您给弄的。” 洛醺推门而进,不依不饶的:“我怎么弄你了?怎么是我弄你了?我弄……”话到此处急忙闭嘴,感觉有点别扭。 卫强也觉得今晚不能再同洛醺说话,否则不知会拐到哪条路上,急忙道:“我们快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洛醺正四处打量,听了他的话嗖的往门口蹿去:“卫强,你狼子野心,什么叫我们快睡?” 卫强一跺脚,今个是什么黄道吉日,中邪了怎么,但凡不开口,开口必定是暧昧之事,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您,快点歇息吧,您睡里边我睡外边。” 洛醺又腾的蹿出房门,站在门外喊:“卫强,你还说你没意思,什么叫我睡里边你睡外面,你要跟我同床啊?” 卫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我的意思只是,你睡里面那个房间我睡外面这个房间,我是想保护您。” 洛醺抚摸下自己心口,吓死了,重新进了屋子,刚把门关上,卫强走向自己房间,打着哈欠,边走边把上衣给脱了,突然听见洛醺一声断喝:“卫强,你个臭流氓!” 卫强被她骂得吓了一跳,回头看她,非常茫然。 洛醺一只手遮挡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指着他的身子,他蓦然发现自己把衣服给脱了,急忙用衣服挡着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家里没来过女人,冷不丁忘记您了,哎呦我的娘啊。”他说着跑进自己房间,咚的把门关上,然后摸着自己咚咚的狂跳的心口,今个就邪门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洛醺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明白他是无意,放心的回到自己房间,随意打量下,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但是非常整洁,今晚从到祝梦蝶家做媒到下雨去救柳姑子到和顾芝山对抗到回金水湾宴客到卫强去搜鬼三到回来县里,她看看窗外,怎么听着像是鸡啼了,往炕上重重砸下去,倒头便睡,未几就沉沉入梦。 梦中发现金水湾又干旱了,干得她呼吸都冒火,张大嘴巴哈哈的像毒日头底下的狗,憋了半天终于憋醒,迷迷瞪瞪喊了句“小桃”,没人搭理,她渴的实在难受,就半睁半闭着眼睛下了炕,想点灯找不到火折子,就摸索着走了出去,还不错,摸到八仙桌边拎起茶壶对嘴灌了几口冷茶,然后回去继续睡,睡着睡着感觉搂着沈稼轩,心里想,一定是自己太想他了,在做梦,美梦,那就不要醒,继续睡。 她胳膊下的卫强简直僵硬成了一根木头桩子,一动不敢动,也知道洛醺是对自己家里不熟悉走错了房间,想喊她起来又怕她难为情,可是自己更难为情,忽略有个女人在家里竟然**。 怎么办啊?卫强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不是刺激是害怕,怕洛醺一旦醒来发现这个状况,她首先会尴尬,其次会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跑吧,怎么跑?他试着把洛醺的胳膊从自己胸前慢慢慢慢慢慢的挪下去,谁知那丫头不知嘟囔出什么一句,又搂了过去,然后还把腿扔到卫强身上。 卫强于是就从一根树桩变成僵硬的石头,再好的男人,他也是男人,呼吸都有点变调了,把自己的身子努力往**压,想和洛醺保持距离,然后又慢慢慢慢慢慢的把洛醺的胳膊挪下去,终于成功,起身想跑,发现她的腿还压在自己腿上,于是抓起她的大腿……本来的意思想挪下去,忽然记起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怎么能摸洛醺的大腿,手一松洛醺的腿就砸了下去,他当即大惊,是怕洛醺突然醒来。 他心里念了阿弥陀佛又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又念南无地藏王菩萨又念南无大势至菩萨,什么张果老吕洞宾猪八戒牛郎织女,他能想起的神灵都祈祷一遍,洛醺居然没醒。 他这回不抓洛醺的大腿,他抓自己的大腿,慢慢慢慢慢慢的把自己的腿往床边抽离,抽出一条再继续念阿弥陀佛又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又念南无地藏王菩萨又念南无大势至菩萨张果老吕洞宾猪八戒牛郎织女……最后把自己另外一条腿也抽了出来,然后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门都不敢使劲关,虚掩着,他跑去洛醺的房间睡,他哪里能睡着,骨碌半天索性起来给洛醺做早饭。 再看我们的洛大小姐,美美的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这炕有点小……这好像不是炕,可是自己明明昨晚睡的是炕,记错了? 正狐疑,蓦然望见床边上卫强脱下的衣服,连里面贴身的中裤都有,突然脑袋嗡的一声,看看自己周身,衣服好好的,接着又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 “天啊,卫强进来过?他不像那样的人啊,那么他的衣服为何在我的房间?我们同床共枕了?我真的红杏出墙了?我真对不起沈稼轩了?”她突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掏枪,枪不见了,急中生智摸摸卫强的裤子口袋,他的枪在,于是拿着卫强的手枪就冲了出去,刚好与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的卫强照面,她把枪对着卫强吼道:“你这个混蛋,你敢欺负我。” 卫强差点吓掉手中的粥碗,急忙放在饭桌上问洛醺:“怎么了?” 洛醺又气又羞,眼圈一红,泪掉了下来:“卫强,我把你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半夜跑到我的房间,跟我睡同一张床,你,你……你说我们有没有做什么啊。”她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卫强恍然大悟,急忙道:“绝无此事。” 洛醺指着房间问:“那你的衣服为啥在我的房间?” 卫强,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rs 183章 杀妻 为了洗清自己,也为了证明她洛醺的清白,卫强唯有掐头去尾、删繁就简的叙述一遍,表示洛醺自己错走了房间。 “这,这还不是同床共枕了。”洛醺急的又哭,突然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唬的卫强急忙高喊:“关键是我当时没在房里更没在**。” 洛醺奇怪的看着他:“你哪里去了?” 卫强憋了半天:“我去茅房了。” 洛醺总算松口气,把枪刚挪开太阳穴忽然觉得不对,又把枪对准了自己:“你的衣服可都在**。” 卫强挠了挠脑袋挠出一句啼笑皆非的话:“我换了衣服先去的茅房,然后你才梦游到我的房间。” 洛醺感觉好蹊跷:“你每次上茅房都喜欢换了衣服去?” 卫强点头:“是。” 洛醺撇撇嘴:“个性还真怪异,不,是诡异,茅房又不是酒楼,你去方便又不是赴约。” 卫强按了按额角,继续编:“本人貌不出众也无才学,只有这么个特点,一直保持着。” 洛醺摆摆手:“算了,我不深究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放心了。” 卫强偷着抹了把脖子上的汗:“那就洗漱吃饭吧,等下我们还要商量下鬼三的事。” 洛醺哦了声往洗漱之地走,有点不放心的问卫强:“你没骗我吧?” 卫强脱口道:“大丈夫有所说有所不说。” 洛醺慢慢转过身来:“合着你还有所保留?” 卫强急忙纠正:“不是,我的意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纯粹语误。” 总算蒙混过去,两个人边吃饭边研究如何查鬼三的案子,按理卫强是不能对当事人一方透露有关办案的细节,但他检查过案发现场,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发现木阿生致命的枪伤是近距离所致,也就是说,杀她的人几乎和她面对面,卫强想,假如是鬼三,木阿生和他并不认识,不会毫无防备的那么靠近一个陌生人。 还有,当时警务处已经下班,顾芝山在警务处有情可原,他是县长,随时可以检查各处岗位,木阿生作为县长太太出现在警务处这就非常奇怪,假如说她是去找顾芝山的,那么她应该与顾芝山在一起,鬼三又怎么有机可乘,除非他远距离放冷枪,但木阿生的致命处分明是近距离开枪所致。 他自己这样分析,也没敢告诉洛醺,怕她知道后针对顾芝山,她不冷静,案子就难查,必定自己还需要她的配合。 “那个,您觉鬼三会藏在何处?”卫强问。 洛醺端着粥碗凝眉思索:“他在县里也没有认识的人,除了我……”思索到这里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撂下碗就想走,发现卫强跟在自己身后,她道:“你不能跟着我。” 卫强不明白:“我们不是准备一起破案救鬼三。” 洛醺摇头:“我目前还不清楚你究竟是沈稼辚一方还是顾芝山一方,也许你是在利用我。” 卫强被她气笑了:“您这么不信任我可以,我家里有电话,您可以问问沈司令,不瞒你说,就因为我行事认真,沈司令来之前那位县长别说提拔我,他一直都想把我弄下去,后来的沈司令对我很欣赏,想让我做警务处头头,没料到又换了顾县长,两任县长交接时沈司令对顾县长提及过此事,顾县长竟然说,我还年轻不适合坐这么样的高位,他带来了一个人,让那个人当了头头,所以,沈司令对我有知遇之恩。” 听着合情合理,不过洛醺想的是,沈稼辚行事也没沈稼轩那么认真,他的汽车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他一到本县就开始在那些地主老财富贾乡绅身上搜刮,他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好官,他能重用卫强,百分之九十是为了拉拢卫强成为自己的势力,那家伙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曹操,奸诈,但无论怎样,卫强偏袒沈家总是好事。 “电话我也不打,我相信你的话,但我还是不能让你跟我去,因为你是警察,我怕鬼三藏在暗处突然发现你他会逃跑。” 这个理由卫强可以接受,于是伸手问洛醺要她的手枪。 洛醺不明所以:“为啥?” 卫强道:“我昨晚发现你的枪在炕上,那里已经没了子弹你不会不知道吧?” 洛醺点头:“我没事检查那东西干嘛,再说我只会勾动扳机开枪,剩下的一概不懂,比如装子弹,再说我也没有子弹。” 卫强掏出自己的枪递给她:“用我的,子弹满满的,另外你答应我一件事,晚上必须回来。” 洛醺偏着脑袋看他,目光中都是问号,且还是那种怀疑的意思,卫强急忙解释:“我想的是,搞不好已经有人去沈家抓你了,你突然被我带走,接下来对方只怕要满金水湾和县里搜查你,唯独我这里才安全。” 洛醺似信非信,即使鬼三真的杀人,想用鬼三做文章的唯有顾芝山,杀人者又不是自己,他能怎样?但觉得卫强身处官场多年,熟谙这些事,就点点头:“好吧,我晚上回来,或许不用晚上我就回来了。” 卫强掏出钥匙交给她:“若是提前回来自己进屋。” 两个人说好洛醺就离开了卫强的家,她想去哪里找鬼三?是沈家粮栈。她适才想起一件往事,当初因为自己收留了窑姐何冰与红红被在世的沈老太太责罚,然后由鬼三救出,两个人来到县里躲避,鬼三把她安排在客栈,他去了粮栈后再没回来,洛醺找到沈家粮栈,于此就认识了一个伙计,他说他同鬼三交情好,洛醺这个时候想鬼三无处可躲应该在他那里。 听卫强刚刚嘚吧那些话,洛醺也变得小心翼翼,县里她熟,没有走正街,而是七拐八拐的去了沈家粮栈,粮栈才卸下门板准备营业,伙计当然认识她,还以为她是突然袭击检查,洛醺却道:“那个伙计……”想想上次自己竟然忘记对方的名字,正琢磨怎么询问,就发现那伙计正抱着一代米从门外进来,洛醺急忙迎上去。 这伙计认出她,急忙打招呼:“奶奶您怎么来了?” 洛醺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找鬼三。” 那伙计眼睛咔吧下,就这样一个细微的举动让洛醺明白,鬼三果然是在他这里,怕这伙计不肯告诉,于是道:“我要救他。” 那伙计想了想放下米袋,然后对洛醺道:“您跟我来。” 洛醺随着这伙计穿过后门来到后院,后院是存储粮食之地,一排排的都是粮囤子,粮囤子周围又是一垛垛的麻袋,走进这里像走进了迷宫,假如鬼三选择在这里藏身,倒是个明智之举。 这伙计在前,穿越一座座粮囤子一道道麻袋墙之后,他张望半天没找到鬼三,于是喊:“鬼三,咱家奶奶来看你。” 话音刚落,嗖!洛醺面前就落下一个人,正是鬼三,这家伙刚刚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神出鬼没。 “您怎么来了?”鬼三看着洛醺有点惊喜有点紧张,然后示意那交好的伙计去外面盯着。 洛醺开口就道:“说,顾芝山的老婆是怎么回事?” 鬼三更加直接:“是顾芝山自己杀的。” 洛醺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 鬼三反问:“您该不会觉得是我杀的?” 洛醺反问:“难道昨晚你没去警务处找我?” 鬼三一拳打在麻袋上,义愤填膺,用力过猛,麻袋被击碎一个窟窿,雪白的大米从里面流出,他急忙用手堵住,边把麻袋调转了下致使那窟窿朝上,米没有再洒出,边对洛醺道:“找了,就发现那混蛋想对你……” 话到这里卡壳,有点难为情,洛醺提示他:“绕过这一段直奔主题。” 鬼三道:“我想杀的是顾芝山,就翻窗进去,我刚掏出枪对准顾芝山没等开呢,却听到枪响,原来是顾芝山和他媳妇厮打时把那女人杀了,然后他还用那女人做盾牌,我才没法下手,这个时候外面的警察已经听见枪声冲了进来,我才不得不逃走,翻开窗户出来时听顾芝山高喊,说是我杀了他太太,我怕给您带来麻烦,所以就躲了起来。” 听完鬼三的叙述,洛醺觉得顾芝山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无论怎样木阿生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能说杀就杀,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下得去手,不管他的破事,得马上琢磨如何救鬼三,破案审案卫强是行家里手,想赢了这场官司,面对的还是顾芝山这样的人物,必须得问卫强,于是她让鬼三先在此地继续藏着,等自己想好策略再来找他。 她转身就走,刚出了粮栈,就发现粮栈掌柜沈青衫正与警察们交涉,那些警察看她出来,急忙围拢上,其中一个穿戴像是个大官,差不多就是卫强口中说的,顾芝山带来并推举上的警务处的头头,他指着洛醺问沈青衫:“这位姑娘是谁?” 沈青衫想都没想就道:“我女儿。” 洛醺歪着脑袋看看沈青衫,这老头糊涂了?rs 184章 花痴 沈青衫当然不是老糊涂,他把洛醺称为女儿,是已经得知警察来沈家粮栈的用意,搜鬼三是其一,抓洛醺是其二,沈家粮栈开在县里多少年了,各个衙门都差不多有些交好之人,他早已提前得到禀报,顾芝山兵分两路,保安团去沈家抓人,警察来沈家粮栈抓人,嫌疑犯鬼三在逃,沈家当下主人洛醺难辞其咎。 只是那警务处的头子对沈青衫的话似信非信,所幸洛醺并没有同沈稼轩正式拜堂成亲,穿戴大概还是未出阁的闺女状态,另外她在县里也不是交际花类型的人物,并无招摇过认识她的人就少,这警务处的头子有些怀疑却也没有为难她。 沈青衫还煞有介事的呵斥洛醺:“你这丫头,粮栈岂是你能来的,快回家去。” 洛醺没能完全明白他的话,但也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乱认女儿,另外鬼三的案子在前,卫强的叮嘱在后,所以她大概明白眼下这些警察恐对自己不利,于是乖乖答应着,跑回卫强的家。 午间时卫强买了饭菜回来,看洛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而且都是他的衣服,吓得急忙阻止洛醺:“您快放下吧,我一个小小警察可不敢劳您大驾,您在沈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洛醺推开他继续洗:“进沈家之前我也是给我爹洗衣服,这是你昨晚脱下的衣服,不过卫强我老觉得不对,你说你换了衣服去的茅房,你回来时为何进了我原来睡的那间房?就是有炕的那个。” 她还惦记这件事呢,卫强进屋把饭菜放下,一边想着怎么编排哄她,出来时就有了策略:“带炕的那个房间,房门敞开着,我以为是我睡的有床的那间,就进了去。” 洛醺突然双臂交叉遮挡住前胸,惊道;“卫强,幸好我梦游去了你的房间,不然你闯进我的房间,我岂不是真的要和你同床共枕了。” 卫强感觉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否则等下她再想起什么追问,自己非黔驴技穷穿帮不可,于是道:“您赶紧进来吃饭,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另外,您去找鬼三有没有找到?” 洛醺洗干净了手,随着他进屋吃饭,先是高兴的一笑:“鬼三是冤枉的,杀人者是顾芝山。”接着叹气:“我觉得顾芝山想嫁祸给鬼三大概是为了针对沈家,所以他必定有对策,此事还真就棘手,我正想请教你呢。” 卫强点头:“被我猜到了,真是顾县长贼喊捉贼,不怕,他就是贵为县长,也不能草菅人命,把详情告诉我。” 洛醺就把鬼三说的话叙述一遍,说完补充道:“我离开沈家粮栈时发现有很多警察去了,他们想抓鬼三倒不是那么容易,那家伙既然混了个诨名叫鬼三,那就是神出鬼没的,我不明白的是,粮栈掌柜,那老头听警察问我是谁,他居然说我是他女儿,我感觉这里面蹊跷。” 卫强轻笑:“一点都不蹊跷,顾芝山当年的事沈司令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昨晚带您回来时才说有人想用鬼三的事做文章对付您,从现在开始,在我没有完全找到证据替鬼三洗冤之时,您哪都不能去,就待在我这里。” 洛醺不是很明白:“你说假如顾芝山想用鬼三来对付我,会怎么做?” 卫强把菜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看她吃饭的样子差点趴在桌子上了,这沈家主母一笑一颦举手投足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再回答她:“抓住鬼三杀了他就砍掉你的左膀右臂,抓不住鬼三就给你定个窝藏杀人凶犯的罪名,让你锒铛入狱,然后,顾芝山想怎样就怎样了。” 洛醺感觉后脖颈冒凉风:“他真的不怕我叔,就是沈稼轩,或者是沈稼辚从奉天回来找他算账?” 卫强反问:“你不会不知道顾芝山的岳父是谁?他女儿没了,假如他认定是你沈家的人杀了自己的骨肉,你说人家会不会动用一切力量来对付你们沈家,哪怕是两败俱伤。” 问题这么严重?洛醺突然有点怕了,老老实实的吃饭老老实实的洗衣服老老实实的待在卫强家里。 晚上,洛醺为了防止自己再走错房间,把茶水放在自己的炕上,这样口渴起来就可以喝,把火折子放在枕头边,这样想点头就能摸得到,特地连睡衣都没敢换,就穿着平时的衣服躺下。 另外一个房间的卫强也是,为了防备洛醺再走错房间,首先把自己的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也改掉**的习惯,西装革履的躺下,自己都感觉怪怪的,这不像睡觉倒像是遗体告别。 两个人都准备就绪,然后各自嘀咕:“睡觉。” 一方面惦记鬼三,另方面合计沈稼轩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想着怎么对付顾芝山,洛醺辗转反侧,睡不着就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总算困意袭来,吹灯睡觉,刚躺下感觉小腹鼓胀,水喝多想撒尿,憋着吧,憋到最后无法入睡,唯有起来,看月色微微透窗而入,就没有点灯,下了炕去了茅房。 无巧不成书,卫强口渴出来喝水,却发现水壶都不在,是被洛醺拿到她的房里,无奈唯有去了厨房,从水缸里舀起一葫芦瓢凉水咕嘟嘟灌下。 然后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洛醺从茅房回来,看自己的房门敞开,一个黑影溜了进去,她想一定是卫强出来喝水,想当然的就以为那是卫强的房间,于是来到真正卫强的房间,上了床继续睡,放水之后肚子瘪了睡的好舒坦。 接着卫强喝水后从厨房回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上了床,洛醺一个翻身就搂住他,还梦呓一句:“我怕。” 卫强顿时像昨晚一样,僵尸般的直挺挺,不明白洛醺怎么就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可真是无孔不入了,幸好自己阅人无数了解洛醺是个好女孩,否则非得把她当成花痴不可,也会怀疑她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故技重施,慢慢慢慢慢慢的把洛醺的胳膊挪开,洛醺又嘟囔一句:“叔,我怕。” 叔,卫强明白是洛醺对沈稼轩的称谓,怕的是谁,他也知道是顾芝山,本来想下床,看洛醺佝偻着身子非常可怜,他大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泛滥,过去拉过被子给洛醺盖上,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别怕,有我呢。” 洛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还把来脸贴在卫强脸上,然后香鼾微微,沉沉睡去。 卫强就呈着侧卧的姿势,屏息,挺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就呼出一口气,呼吸呼吸,呼气之后当然得吸气,洛醺身上香暖的味道扑进他的鼻子,脸滑腻得像润玉,他周身像突然上紧发条的钟,咚——咚——咚狂跳的心就是钟摆了,再顶天立地的男人……他首先是男人,软玉温香满怀,他心神摇曳,神思刚游离,立即咬了下舌头使自己清醒,然后总算趁洛醺翻身的时候逃了出去,一夜未眠,枯坐到天明。 第二天早晨,洛醺睡醒后又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不对,炕再次变成床,这回倒没有卫强的衣服,她奇奇怪怪的走了出来,发现卫强正在摆放碗筷,还若无其事的招呼:“今天早晨给你买了油炸糕,小米稀饭,凉拌小菜,将就下,光棍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不像你在沈家吃的丰盛,晚上我请你吃好的。” 洛醺伸手就抓油炸糕,突然被卫强抓住她的手腕,她瞪眼看着卫强握着自己的手:“卫强,你昨晚,我昨晚,你现在……” 卫强急忙解释:“您还没洗手呢。” 原来如此,洛醺恍然大悟的,洗了手望望自己房间的门,有些难为情的架势,怯怯的问:“我昨晚怎么又在床的那间房?” 卫强怕她难堪,撒谎:“我们昨晚换了房间,你说炕太硬。” 洛醺放心了:“我还以为我又走错房间了,我昨晚小解回来就发现你进了有炕的这间,所以我才去有床的那间,原来是我们换房间了。” “等等!”卫强脱口喊道:“你说什么,你看见有人进了你的屋子?” 洛醺不明白了:“那不是你吗?” 卫强抬腿即走:“当然不是我,是您又梦游了去了我的房间,您看见有人进您的房间,这可不妙。” 他走到洛醺房间查看,炕上炕下的仔细查,嘀咕一句:“高手。” 洛醺讶然道:“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进这个房间的人不是你?也就是说你仍旧在床的那个房间,也就是说我又跑到你**去了?” 卫强急忙解释:“您放心,我当时没在**。” 洛醺问:“你又去茅房了?不对啊,我昨晚就去了茅房,回来后进了你的房间,没看见你在茅房,你撒谎。” 卫强嗫嚅半晌,才道:“我,昨晚,当然,没去,茅房……我散步去了。” 总算想出了理由来搪塞,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洛醺撇撇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间需要阴阳协调,你是不是老不接触女人性格就变得怪异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出去散步。” 卫强蹭了蹭自己的脸,心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不知我以后还会生出多少怪癖,耸耸肩,故作清高道:“本人貌不出众也无才学,就这么个特点,一直保持着。” 洛醺忽然想起闯进自己房间的人:“那你说昨晚谁进了我的房间?他意欲何为?” 卫强冷冷一笑:“今晚,立见分晓。”rs 185章 女鬼来访? 月上中天,风暖如醺,满院的花草暗香浮浮,一只猫蹲在门楼上,百无聊赖的忽而望月忽而叫几声,于是更显出夜的静谧。 卫强定下守株待兔之计,洛醺本来想等着看这一场热闹,从小到大嗜睡,熬到半夜靠在床头睡着,而她房间的炕上,躺着的人是卫强。 像一枚落叶打在水面,极其细微的声响,然后门楼上望月的猫突然喵的一声,卫强当即抓紧手中的枪,手指勾在扳机上,知道是昨晚那个闯入洛醺房间的人再次到来,若说昨晚此人有机可乘,那是因为洛醺起夜去了茅房把房门敞开他才得以进来,今晚房门从里面插着,卫强倒要看看他有何神功能再次进入。 等了半天再无其他动静,卫强奇怪的抬头看着天棚,传说中夜行人都擅长从屋顶掀开瓦片进入屋内,盯着好一阵屋顶没什么异常。 他忽然又侧头看去窗户,翻窗而入是大多夜行人的伎俩,只是窗户也好好的关着。 他环顾四周,除了屋顶门窗再无别处能进来人,除非对方有穿墙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等了有一阵,屋子安静得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猜测今晚这人根本无法进入,于是松弛下来,坐起想倒杯茶喝,蓦然发现地上黑乎乎的站着一个人,他看见这人的同时枪已经瞄准对方。 “卫警官的枪好快,名不虚传。” 此人开口说话,卫强就收了枪,问:“鬼三?” 他说着想掌灯,刚打着火折子就被鬼三噗的吹熄:“不要点灯,我说几句话就走。” 卫强指指炕:“那就坐下说吧。” 鬼三从他站立之地纵身一跃,稳稳坐在炕上,声音轻得让卫强咋舌:“好俊的功夫,不愧沈家奶奶老是夸赞你。” 提及洛醺,鬼三道:“我正是为她而来的,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昨晚来过,不然你也不会今晚张网待捕。” 卫强听他识破自己的心思,羞涩的笑笑:“不错,我奇怪的是,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鬼三轻描淡写的道:“雕虫小技,寻常百姓家的这种房门,我只需一根头发解决问题,不然你以为我留这么长的头发是为了好看吗。” 卫强拱手称赞:“佩服,我只是还有些好奇,我是警察,经常捉贼,小偷小摸的毛贼和江洋大盗都缉捕过,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轻的功夫,你都站在我面前了我竟然丝毫不觉。” 鬼三道:“轻功是一方面,我更多的是利用你紧张的心里,我来时故意惊动了那只猫,然后你就费心的琢磨我会怎么进来,如此分神就给我可趁之机。” 卫强击掌叫好:“你不当警察实乃国家之一大损失。” 鬼三连忙摆手:“我更喜欢做咱家爷的护院,乐此不疲。” 卫强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点破,于是道:“我们言归正传,你来我家是担心沈家奶奶吧,你放心,我别无其他意图,若不是怕她被顾芝山陷害,不会把她藏在家里,我怕顾芝山是想用你来打击你家奶奶。” 鬼三听了突然跪在炕上,激动的道:“在下乃残人,无法抱拳施礼,唯有如此,请受我一拜。” 他说着就要磕头,被卫强拦住:“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你若信任我,就告诉我当天顾芝山杀人的太多细节,我感觉你家奶奶说的有删减,大概涉及某些事情她不方便叙述,我要了解过程才能为你洗脱罪名。” 鬼三难以置信:“你?” 卫强轻笑:“不信对吗,我能。” 鬼三感慨道:“非是我不信你的能力,而是你面对的是堂堂县长,顾芝山背后还有个大人物,你一个小小的警官能斗得过他们吗?即使你能,你会为了这件事而得罪很多人,或许还得丢了饭碗,你苦熬这么多年也想飞黄腾踏,你值得吗?” 卫强想倒茶给鬼三,又看不清怕倒洒了,鬼三接过茶壶道:“我来。”他对着茶杯就倒,凭声音判断水的多少,然后给卫强一杯自己一杯。 卫强喝了口水,想怎么解释清楚自己的行为,想想这样道:“这世上有两种人,男人、女人,好人、坏人,恩人、仇人等等这样的形式,假如一味的都是男人,人类就绝种了,同理,假如一味的都是坏人,人类早晚也得绝种,我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个好人,不求甚解,算是一种活着的方式吧,乐得其所,我知道顾芝山的来历,更了解他与沈家的渊源,我能斗得过他说明人类有救,试试吧。” 鬼三道:“卫警官说话很有意思,我猜想我家奶奶不肯对你说的细致,是因为当时顾芝山想玷污她,女孩子,这些话不好说出口,我也正是为此才想杀顾芝山,不料却发现顾芝山把他媳妇杀了,于此顾芝山也发现了我,就趁机嫁祸我。” 他把更为详细的过程对卫强说了,从自己跟随洛醺一路到县里的警务厅开始,最后到发现顾芝山脱了精光想对洛醺羞辱,等等等等,非常详细,卫强听后一拳打在炕上:“天下唯有一个洛醺,所以天下才能有个沈稼轩,假如天下有第二个洛醺,那么天下势必还会出现另外一个沈稼轩,但,绝不是他顾芝山。” 鬼三一拍大腿:“卫警官高才,说的太痛快了!” 卫强谦虚的挥挥手:“过奖,我只是平心而论,红花配绿叶,清风配明月,宝剑配侠客,配得上洛醺的唯有沈稼轩,他顾芝山这回不惜手刃发妻,更不怕冒险得罪木阿生的父亲,他是下定决心要陷害你然后威胁洛醺,所以你一定记住不能让他抓住,待我找到可以扳倒他的证据你再出现。” 鬼三郑重承诺:“在下谨记卫警官之言,宋时有个包青天,现在有卫警官这样的人,当真是我县百姓之福,我替我家老爷、奶奶谢谢您了。” 他说着又跪,搞得卫强也不得不跪着还礼,忽然发现两个人这场景像是义结金兰时交拜,心念一动道:“我欣赏阁下的功夫,若不嫌弃,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鬼三高兴道:“只怕小人高攀,我只是一个下人。” 卫强自嘲的笑笑:“我何尝不是他顾芝山的一个下人,说好听的我们是英雄惜英雄,说难听的我们是惺惺相惜,我今年二十八岁,敢问你?” 鬼三跪着往卫强面前凑过去:“我比兄长小一岁,兄长在上,受鬼三一拜。” 两个人这就黑灯瞎火的咚咚磕头拜了把子,感觉彼此投缘,然后高高兴兴的继续摸瞎胡的聊天,研究了很多关于这件案子的事,天蒙蒙亮鬼三才离开。 鬼三临走时被卫强叫住,三缄其口,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们既然是兄弟,我提醒你一件事,你房间的某本书里夹着一张纸,毁了吧,让别人看见不好。” 鬼三愣了下,然后表情讷讷道:“多谢。” ﹌﹌﹌﹌﹌﹌﹌﹌﹌﹌﹌﹌﹌﹌﹌﹌﹌﹌﹌﹌ 一声鸡啼把洛醺吵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是在**,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又走错房间了,噔噔出来想问卫强,忽然又想起昨晚好像和卫强故意调换的房间,他想守株待兔等那个人,于是咚的推开卫强的房门开口道:“他……你?” 发现卫强正在系衬衫的钮扣,厚实的胸脯半裸,有点难为情。 卫强比她还难为情,急忙拉紧衬衫问:“您怎么不敲门?” 洛醺被他责怪,气呼呼的指指里面:“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昨晚那个人来了吗?” 卫强道:“来了。”他说着打个哈欠:“一夜没睡,相谈甚欢。” 洛醺扭头去看看房门,好好的插着,好奇的问:“他怎么进来的?” 卫强揉揉酸涩的眼睛:“我现在都糊涂呢,他说一根头发搞定,多神的功夫。” 一根头发搞定?神功?这还是人吗?洛醺冲进来围着他转圈,煞有介事道:“你印堂发暗,两眼无光,疲惫至极,天啊,昨晚是不是来了个女鬼?“ 卫强不解的问:“您何出此言?” 洛醺道:“你不是说一夜没睡,相谈甚欢。” 卫强呵呵一笑:“嗯呢,还是长发飘飘,我们还相对喝茶然后交拜。” 洛醺啊的惊呼:“你还跟人家交拜,你是不是让女人亏的,你再好色也不能娶个女鬼,早晚你精尽而亡。” 卫强脸腾的红了:“您误会了,他不是女鬼。” 洛醺惊恐的瞪着他:“是狐狸精?” 卫强喊了声天啊:“他也不是狐狸精。” 洛醺深吸口冷气:“黄仙蛇仙琵琶精蜘蛛精?” 卫强忍俊不禁笑道:“您故事听多了吧,他是鬼三。” 洛醺把他上下打量一遍,着重的看了看某些特征之地,她的脸也红了:“我的娘啊,你原来有龙阳癖。” 卫强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位沈家奶奶的思维何其丰富,感觉自己再同她谈下去,等下自己和鬼三大概要儿孙满堂了,这完全有可能,无可奈何的晃晃脑袋,穿戴整齐往门口走,忽然回头看看洛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见多了循规蹈矩的淑女,没有谁像她这么好玩,假如一辈子面对这么个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愁闷这件事,沈家大爷好福气。 他没有说出个子午卯酉,洛醺穷追不放,他最后道:“最多三天,要有场好戏看,我要让顾芝山无地自容。”rs 186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按鬼三交代的过程,卫强想,假如从专业的层面指出木阿生致命伤是近距离造成,这样不足以扳倒顾芝山,因为当时没有第三人证,即使自己再查出什么更有力的证据只怕顾芝山也会抵赖,不如走个捷径,套取证据,这就必须利用洛醺。 能救鬼三且能自保,洛醺听了他的计划欣然应允,两个人研究了具体如何实施,之后,就通过卫强找了个人给顾芝山送了口信,洛醺邀约顾芝山今晚往西郊黑松林见面。 顾芝山听说洛醺要见他,首先想的不是高兴,想的是洛醺找他必定是为了鬼三之事,如今沈稼轩沈稼辚兄弟远在奉天,听闻是与通敌有关,他们自身难保对洛醺更是鞭长莫及,自己大张旗鼓的到处抓鬼三,洛醺当然着急,顾芝山非常想看见洛醺求自己的样子,也并未掉以轻心,自己这里也安排一番,才于晚上来到西郊黑松林。 西郊,紧挨着城区,周边也还有些零零星星的人家,硕大的月亮辉映,洛醺于黑松林中的空旷之地上茕茕而立,今个她特意打扮了一番,长发披散,白衣款款,略施脂粉,望之若仙。 先来了有一阵,她踱来踱去的想心事,不知卫强此举能否成功,按道理是万无一失,只怕顾芝山存心想报复沈家就不会轻易输了,他现在连妻子都敢杀,那女人还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他必定是有了办法来应对,所以,洛醺觉得现在的顾芝山很可怕。 现如今虽然有了钟表报时,这座小城里还保留着更鼓之举,耳听那座老城门楼子上遥遥传来更鼓之声,一更了,洛醺望着顾芝山应该来的方向,须臾,模模糊糊的闪现几个黑影,她猜测大概是顾芝山,略微有些紧张,是因为了解了顾芝山竟然杀了自己的结发之妻,转念想想他不会比浪雄更狠辣,那样的人物自己还不是轻松应对,于是心里变得从容镇定。 踏、踏、踏……脚步越来越近。 “洛醺。”听顾芝山唤自己的名字,洛醺没有回应,而是高傲的看着他,输人不输阵,父亲遗传给自己的有很多优点,这是其一。 顾芝山看他淡然一笑,然后再仰头望月,连说“好情致”,手一挥,随着他来的几个随从就与两个树桩前摆放上了一张简单的小桌子,又过来个茶博士模样的人,他手里提着壶茶,想给桌子上的两个杯子斟满,顾芝山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 茶博士等人掉头离开。 顾芝山仍旧西装革履,把头上的礼帽摘下搁在桌子上,往后梳理了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亲自倒了杯茶推给洛醺,然后指着树桩示意洛醺坐下。 洛醺迟疑着思索喝不喝,怕他使诈,想想他想抓自己犯不上用这种江湖手段,于是过去坐在树桩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态度友好,举止优雅。 “洛醺,无论你今天约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我都想告诉我,我非常开心,我再告诉你,那个讨厌的木阿生死了,从此后再也没有谁阻挡在你我中间。” 洛醺抬头看他莞尔一笑:“我有丈夫。” 顾芝山不屑的挥挥手:“那不算,你们都没拜天地,顶多算是私定终身,你只要肯嫁给我,我绝对不计较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 洛醺有目的在身,没有义正词严的拒绝他,只换了个方向:“顾芝山,记得当初你还没有离开沈家时,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咱们这里有句老话,一家女百家求,天下男人都喜欢我说明我优秀,可是喜欢我的首要条件是,必须尊重我。” 顾芝山上半身前倾,往她身边靠近,急切切道:“我当然尊重你,放心,你只要跟了我,别说家里,就是整个县里的事都你来管,我甘愿做傀儡。” 洛醺讥笑的看着他:“你尊重我?你以为我至今都不知道当时在沈家柴房是谁想羞辱我,是你,记不记得我拽下了你洋装上的一粒纽扣,那种衣服在金水湾唯独你和沈稼轩有,他的纽扣好好的,那粒罪证的纽扣当然是你的。” 顾芝山知道狡辩没用,于是道:“那也只能证明我对你爱之切。” 洛醺笑问:“就像你这次杀木阿生嫁祸给鬼三,也是为了对付我吧?” 顾芝山愣了愣,反问:“你见过鬼三?”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鬼三两个人,木阿生已死不算数。 洛醺道:“这个你不用问,我只想说,你连自己妻子都忍心杀害,我跟你早晚是死路一条,因为我知道什么叫色衰而爱弛。” 顾芝山急忙表态:“不会的洛醺,你白发苍苍我也喜欢你。” 洛醺嗤之以鼻:“哪个男人追求女人的时候不是如此说,哪个男人背叛女人的时候会记住自己当初的承诺,这世界上唯一亘古不变的就是——感情的嬗变,木阿生是丑,人家当初也没有主动去找你要嫁给你,是你为了当这个县长为了报复沈家,才上赶着娶的木阿生。” 顾芝山奸笑道:“你知道的还挺详细。” 洛醺装着仰头望月,捎带把四周打量一番,感觉卫强等人早就应该埋伏好了,于是继续和顾芝山周旋:“猜都能猜到,你自己说,你和木阿生天上地下的差别,无论年龄还是样貌,若非有着某种目的,你怎么可能娶她。” 顾芝山满饮一口,然后咚的把茶杯置放在桌子上,坦言:“对,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洛醺按着和卫强商量好的,把话题往木阿生之死上面引:“你就不应该杀了木阿生,你对付我沈家有原因,就是因为当初你羞辱我,沈稼辚才一怒之下打断你的腿,但我们之间的事与木阿生无关,她是无辜的。” 顾芝山冷冷一笑:“洛醺,你今个约我来,我知道你有目的,不去茶楼不去酒楼来这么个阴森恐怖之地,当真是为了这融融月色好情致吗?非也,而是因为这附近容易藏人偷听偷窥吧,我也带来了很多人,不怕,我可以告诉大家,木阿生就是我杀的,我就是想嫁给给鬼三,我就是想用鬼三来打击报复沈家,我就是想让你走投无路来求我,我就是想得到你,你看,我说话的声音够不够大,都听见了吧,那就都出来吧。” 洛醺看他如此嚣张且已经猜到自己的用意,愣住:“你!” 顾芝山从树桩上站起,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已经开始叫嚣,既然如此,卫强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喊了自己的手下从黑松林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遥遥对顾芝山道:“顾县长,既然您太太是你杀的,别怪我不讲情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得把您带走。” 顾芝山哈哈大笑:“你带不走。”他手一挥,又出来很多警察。 同是警务处的,卫强当然认识,略感不安,忖度这些人大概已经被顾芝山收买,按人数自己这方面才十几个,一来是为了偷听到顾芝山说话给鬼三作证,而来也是想抓捕顾芝山,卫强指着顾芝山那方面的警察道:“各位都听见了,是顾县长杀了他的太太,鬼三是无辜的。” 那些警察毫无回应,顾芝山耀武扬威的边笑边走,走到自己安排的警察面前回头看了看卫强与洛醺,蔑笑:“雕虫小技,敢在本县面前班门弄斧,我们撤。” 卫强想动手拦截他,琢磨真要打起来两方面要像黑道似的火拼,这样会伤及很多无辜,他唯有眼睁睁看着顾芝山离开。 洛醺有些失望,走过去问:“他承认是承认了,可是你也无法抓他。” 卫强沉思下:“不怕,我明天早晨就给省里打电话,汇报这一切,反正有这么多听见他的话,可以作证。” 只是等明天早晨真正到来后,他和洛醺刚吃完饭,电话还没等打呢,他的家已经被警察包围,他急忙把洛醺藏了起来,听外面对他喊话,出去开了门,进来抓他的人给了他这样一个理由:“胡处长说,你窝藏罪犯鬼三,撤销你刑侦科长的职务,还有从今后你也不是警察了。” 卫强问:“证据呢?” 对方答:“我们这些人都是证据。” 卫强感觉自己不是低估了顾芝山,而是没有看清官场有多黑暗,这些人当然都是顾芝山收买。 他交出了自己的警服还有枪,愤怒道:“我一样会把顾芝山绳之以法。” 警察走了,洛醺才钻了出来,颇为内疚的道:“都是我害了你。” 卫强耸耸肩无所谓的:“这样更好,我再做什么也没人盯着我了,以为我不是警察就没办法查案吗,我现在就走,去奉天,我要状告顾芝山。” 他说着就简单的收拾下行装,然后问洛醺:“你要不跟我一起去?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洛醺想想:“也好,我正要找沈稼轩兄弟两个,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也该告诉他们。” 两个人收拾妥当,看距离火车发车时间马上到了,急冲冲的往火车站赶去,眼看车站在即,却突然从两侧涌出很多警察,把他们团团围住。rs 187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带队的就是警务处处长,此人姓胡,顾芝山栽培的亲信,指着卫强道:“你窝藏罪犯鬼三,还意图逃匿,来人,抓了。” “慢着!”卫强高喊,随后走近几步诘问:“你们说我窝藏鬼三,你们这些人为虎作伥都被收买,我只问,鬼三在何处?在我家里吗?空口无凭打到民国政府我也不怕你们。” 胡处长早有准备:“证据就是这个女人,鬼三是她沈家的下人,杀县长夫人也是她唆使,你窝藏她就是窝藏罪犯。” 卫强怒道:“荒谬!现在不是封建王朝,还搞株连,再者鬼三并没有杀人,杀人者是他顾芝山。” 胡处长不想和他争论下去,这也是自己的任务,指挥警察从四面八方围拢。 卫强已经看明白了,警务处已经悉数成为顾芝山的走狗,自己丢了饭碗丢了性命不打紧,可是自己说过要保护洛醺,绝对不能让她出事,他回身拉住洛醺的当儿,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枪,当了多年的警察,当然懂得什么叫狡兔三窟,上交的那把枪之外,他还有很多把,他拉着洛醺直奔一个方向,对那些堵着自己的警察高喊:“是兄弟就尽管开枪,我卫强能死在你们这些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手中,死而无憾,死得其所,我先去那个地方等你们,来世各位不嫌弃,我还做你们的兄弟!” 他边喊边拉着洛醺大步而行,他在警务处的威望比新来的胡处长高,大家听命胡处长只是为了糊口,却也没有一个忍心开枪打死肝胆相照兄弟,于是纷纷后退。 胡处长见状高呼:“你们这些混蛋,把他给我截住,谁抓了卫强赏大洋一百,不,五百,快快,堵住,警官卫强造反,杀无赦,开枪!” 咋咋呼呼的喊了半天这些警察仍旧无动于衷,卫强眼看冲出包围,胡处长着急的自己亲自动手,举枪对着卫强,啪!枪响了,倒地的是他,卫强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把胳膊绕过脖子朝后面搂着火,洛醺看了个仔细,惊呼:“哇!神枪!” 胡处长也并无致命,咒骂手下的人:“你们这些混蛋,不堵住卫强,你们都得丢了饭碗,这年头缺钱缺粮食,就是不缺人,你们等着撤职吧。” 重赏不好用撤职好用,众位警察唯有重新追上卫强和洛醺,看着卫强哀求:“卫科长,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卫强看大家可怜兮兮的样,也明白什么叫各为其主,谁家里都有妻儿老小,于是道:“好,我可以束手就擒,但你们必须放了这个女人。” 警察纷纷点头:“依你。” 洛醺却不肯:“不行,宁可我被抓你也不能被抓,首先我不懂查案,我就无法救鬼三,其次顾芝山只是喜欢我不会伤害我,你不同,他恨死你会要你的命。” 卫强压低声音道:“他不要你的命他要你的身子。” 洛醺怔住,憋了半天:“我就是不同意你束手就擒。” 两个人开始争执,那些警察看胡处长捂着肩膀也赶过来,急忙催促卫强:“卫科长,你快些吧。” 卫强再想劝说洛醺,却听啪啪的几声枪响,接连几个警察倒地,他循声去看,却是鬼三单枪匹马的冲了过来。 “大哥,我来救你!”鬼三高喊。 那些警察正愁不知如何解决卫强的事,总算来了替死鬼,纷纷把枪瞄向鬼三。 卫强知道警察人多势众,鬼三必定不敌,喊了声:“兄弟们对不住了!”他回头就搂,然后再看那些警察,个个单腿跪地,都被他打中了大腿,没中枪的也假装倒地装死装伤,一是为了糊弄胡处长,也是为了不让卫强打中,谁都知道他是神枪手。 卫强和鬼三两下夹击,边打边退,边退边寻找逃跑的路径,想赶火车已经来不及,唯有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三个人商量下,客栈不行,警察会搜,酒楼茶馆都不行,最好是民居,可是该往哪里去? 洛醺突然道:“去我家……就是不知那房子有没有人占了。” 鬼三道:“之前好像一直没人,我们现在去看看。” 三个人一路小跑来到洛醺的家,院子里荒草遍布,一看就知道是荒废很久了,也就是说没人来占,鬼三在前,小心翼翼的进了大门,然后又推开房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确定安全,三个人进了屋子。 屋内蛛网横斜,到处都是灰尘,洛醺拿出鸡毛掸子各处扫了扫,勉强能坐下,三人又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鬼三道:“顾芝山那个小人,我今晚潜入县府把他杀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卫强摇头:“我之前真低估了顾芝山,本来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最后我却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你不能冒险去杀他,他应该有了防备。” 洛醺也赞同卫强的意见:“实在不行我去找顾芝山谈谈,他会……” “他会给我面子”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呢,鬼三和卫强同时道:“不行!”喊完彼此看看,仿佛洞悉了各自的心事,鬼三故意把玩手里的枪不再言语。 卫强对洛醺道:“在车站时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绝对不能去见他,我琢磨,我要把顾芝山告到省里,二来此事必须要赶紧通知沈家兄弟两个,假如这件事我们控制不住,出了事我无法向沈司令交代。” 鬼三也是这样的想法,顾芝山现在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一旦洛醺出事他也无法向沈稼轩交代。 至于如何禀报给沈稼轩沈稼辚,想坐火车离开非常之难,唯有一个方法,打电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沈稼轩和沈稼辚去奉天具体落脚在哪里,电话就没法打。 洛醺琢磨下:“只能打给孔至尊,我把他当仇人,或许他并没有把我当仇人,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她的话卫强不明白鬼三明白,于是道:“您把孔至尊的电话告诉我,今晚我溜出去打,您不能出去。” 洛醺知道鬼三功夫高强,神出鬼没的,于是答应下来。 只是没等到晚上,街上就开始吵吵嚷嚷,还有人敲锣打鼓的沿着大街小巷高喊:“鬼三你听着,你叫少主已经被我们抓了,你若是不肯投案自首,我们就以窝藏杀人凶犯罪枪毙你家少主。” 这是顾芝山使用的诡计,找不到洛醺三人就去金水湾抓了皓暄,然后这样满街的敲锣打鼓宣传,暗想就是洛醺几个藏在老鼠洞也该听见。 果然,洛醺听见后看看鬼三:“你家少主?” 鬼三大步往外走:“就是皓暄少爷。” 皓暄?洛醺也冲了出去:“我要去救皓暄。” 鬼三急忙拦住她:“奶奶你不能去,顾芝山说的是要我。” 洛醺推开他:“真以为你自己倾国倾城,他要你干嘛,他要你玩短袖啊,他要的是我,他把你定了罪名不得不抓你,抓了你还是为了对付我,这么绕来绕去的太麻烦,我去见他。” 她吵嚷完,蓦然发现鬼三空荡荡的一只袖管,感觉自己刚刚说的短袖大概刺激了他,急忙赔不是:“对不起鬼三,我的意思,你去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鬼三噗通跪在她面前:“奶奶!你不能去,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我先把皓暄少爷换出来,然后你和我大哥想办法救我。” 洛醺看他这样威逼自己,心急火燎道:“皓暄的娘没了,我把他当儿子看,他出事,我无法面对沈稼轩。” 鬼三仰头看她大吼:“您出事我也无法面对沈稼轩!”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沈稼轩的名讳,是太着急的缘故。 卫强也劝洛醺道:“就让鬼三先去,即使顾芝山认定他杀了木阿生,也不会立即执行枪决,这里面还有个律法程序,我们再想办法救他,还有,我决定去找沈司令的副官何冲,假如顾芝山真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杀鬼三,就让何冲派兵围困县府,迫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洛醺看看他看看鬼三,也没了主意。 鬼三说了句“就这么着了”,不等洛醺答应还是不答应,他纵身一跃,竟然跃出街门,直接去了县府找顾芝山。 听说鬼三来投案自首,顾芝山这个乐,这几天的较量自己终于略胜一筹,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对敌沈稼轩沈稼辚兄弟了,再也不用像刚回来时,装着一切没发生的样子委曲求全,不过也没关系,就算是卧薪尝胆了。 他叫人把鬼三绑了,鬼三却哧溜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土炸药,把顾芝山等人吓了一跳。 鬼三掏出枪对着自己身上的炸药,轻蔑的笑道:“顾芝山,你不是男人你是小人,你除了用女人用孩子来威逼,你没有别的能耐,我呸!你赶紧把我家小少爷放了,否则我立即引爆炸药,咱们两个同归于尽。” 顾芝山想跑,鬼三就纵身一跃堵住他:“你放了我家少爷,我保证束手就擒。” 顾芝山恶狠狠的瞪了眼县府的工作人员,暗想都是窝囊废,怎么能让鬼三携带这些东西就进来,问鬼三:“你说话算话?” 鬼三讥笑:“你以为天下男人都像你。” 顾芝山唯有叫人把皓暄带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样?”鬼三时刻不敢放松警惕,枪依然对着炸药。 皓暄扑过来:“鬼三是你,我醺姐姐呢?” 鬼三拉过他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你去洛家找她。” 皓暄点头,拉着鬼三:“我们一起走。” 鬼三没动,想着怎么跟个孩子解释清楚,道:“少爷,你先去,我和顾县长谈点事。” 皓暄摇头:“我不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懂,你是想和他玉石俱焚,我不能把你丢下不管,我爹说了,这世上至少有两个人可以让我相信,一个是醺姐姐,另个就是你。” 鬼三胳膊断了都没掉一滴泪的汉子,此时被皓暄感动得涌出泪水:“少爷,你和老爷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听我说,你赶紧走,你要是不走,我就,我就死给你看。”他说着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皓暄突然也哭了:“鬼三,我不能丢下你,顾芝山是疯狗,他已经打伤了大兰子婶婶,他也会杀了你。” 鬼三看皓暄哭了,急忙哄他:“少爷你听话,你先走,然后我就等着你来救我,好不好。” 皓暄想了想,点头:“那你等着我。” 他说完跑了出去,却发现县府门口突然围着好多人,竟然是老杜带着沈家的护院和兵团。rs 188章 抓住你的小辫子 老杜带着沈家人前来当然是为了救皓暄,看皓暄安然而出,大家都非常高兴。 “少爷,他们有没有打你?”老杜把皓暄转来转去的看。 皓暄摇头:“他们没打我,但是他们抓了鬼三,我们赶紧去找我醺姐姐来救鬼三吧。” 事态越来越严重,老杜也不能贸然带人攻打县府救鬼三,怕落人口实说沈家意图谋反,必须请示洛醺,于是同着皓暄来找洛醺。 洛醺看着沈家护院、兵团的人都来了,堵住半条街,和卫强对视,这样兴师动众的,他们两个想藏身都困难,再者她也不想这样藏匿下去了,无论顾芝山是冲沈家还是冲自己,必须有个了断。 和卫强、老杜进了屋子仔细商量,听闻大兰子被打伤,急忙询问伤势是否严重。 老杜道:“您放心吧,不严重,警察去咱家抓人,大兰子身为当家人当然不能让他们带走皓暄少爷,所以就起了争执,可恨当时我和老鲁去了田里,而鬼三又不在家,没人敢随意调遣护院和兵团,皓暄少爷才被他们带来的。” 洛醺叹口气:“咱们这有句老话,天作有雨人作有祸,顾芝山这样闹下去,迟早害的是他自己,我叔不说,你说沈稼辚那么个火爆脾气,他回来听说还不得把顾芝山剁了馅包饺子。” 卫强想想道:“顾芝山这个人狡诈,他聪明在于,一直用鬼三说事,即使沈司令回来找他算账,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单凭鬼三吗?鬼三可是沈家的下人,而他顾芝山是一县之长,更别说他岳父的能力了。” 洛醺忽然想起什么:“你说他媳妇都死了,他岳父好像没什么动静,是不是顾芝山故意压着这件事?” 英雄所见略同,卫强道:“完全有可能,我琢磨,他因为一直没能抓住鬼三,所以就无法向他岳父交代,是以才迟迟不敢把他媳妇的事声张。” 洛醺灵机一动:“若是我们给他捅出去呢,让他疲于应付他岳父而忽略我们。” 卫强摆摆手:“千万不可,我就怕他狗急跳墙提前杀了鬼三滥竽充数。” 洛醺抚摸下心口有点后怕:“是这么个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救鬼三?” 卫强看看老杜,再看看洛醺:“我们可以兵分三路,老杜大哥在县里认识的人应该不太多,明天一早就让他去奉天找沈司令兄弟二人,我去找几个之前交好的兄弟打听下鬼三的事,您带着皓暄老实的待在这里不要动,有这些护院兵团的人保护,料警察也不敢随便抓你们。” 洛醺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听卫强安排。 第二天三人分头行动,老杜赶往火车站卫强去打探鬼三的事,洛醺就是待在家里,让一个护院去沈家粮栈通知掌柜的沈青衫,做了些饭菜送来给护院和兵团的人吃。 她却是茶饭不思,既担心老杜又担心卫强,临近中午时总算把卫强等了回来,他却带来这样的一个消息:“不好了,老杜被警察从车站给抓了回来。” 洛醺豁然而起,拔腿就走,被卫强堵住:“你想干什么?” 洛醺怒火中烧不禁破口大骂:“顾芝山那个王八蛋,鬼三毕竟想去刺杀他,所以他抓了鬼三情有可原,但老杜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他凭什么抓老杜,我不能再躲了,让他顾芝山以为我沈家就是个软柿子随便的让他捏。” 卫强劝解道:“您别着急,他抓老杜也一定会安个合理的罪名,我们再研究下。” 洛醺不依:“卫强,我和你虽然相处时日尚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我好,但是你听着,若是我再不出现,顾芝山不知还能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来,你假如相信我,就让我去找顾芝山,而你,更重要的是替我照顾好皓暄,他是沈稼轩的儿子,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卫强开口还想说什么,洛醺又道:“给你说句土话,金水湾有个叫孙猴子的人,他曾经对我说过,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相信我,我要救出鬼三和老杜,顾芝山想对付的人其实归根结底是我,他们都是无辜的。” 卫强还是伸着胳膊挡着她:“不行啊,我不能让你去面对一个禽兽。” 洛醺再道:“或许我的很多故事你都不了解,在奉天我认识多少个比他顾芝山还穷凶极恶的,其中有个日本人叫浪雄,他父亲是关东军情报处处长,他妹妹也非常厉害,也就是他妹妹使得鬼三丢了一条胳膊,浪雄也费尽心思的追求我,大家折腾来折腾去,你看,我还是沈稼轩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卫强沉思下:“我知道你聪明,很多时候你的天真无邪顽劣胡闹,其实都是你掩盖聪明的手段,假如你不幸……”他没有说完整,舔了下嘴唇道:“我必定将顾芝山碎尸万段给你报仇。” 洛醺笑了笑:“没有不幸,我这辈子一直都是幸运的,不单单是认识沈稼轩,还有皓暄还有鬼三还有老杜、麦子、老鲁、小桃、唐妈、孙猴子,好多好多人,还有你,我会保护自己。” 她说着把皓暄推给卫强:“拜托了。”然后俯身吻了下皓暄的面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径直来到顾芝山办公的县府。 顾芝山正在和胡处长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听闻洛醺来了,他先是愣了三秒,然后腾腾的往外走,到了门口看洛醺笑笑,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醺没有进屋,一脸肃然:“顾芝山,我来了,请你放了鬼三和老杜。” 顾芝山摇头:“鬼三是杀人凶手,老杜倒是可以放了。” 洛醺讥诮道:“哪个不知道你媳妇就是你杀的,你用鬼三当替死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哦,你本身就是禽兽。” 顾芝山听她骂自己,还为她鼓掌喝彩,一番小人得志的猖狂:“没办法,我总得给我岳父大人一个交代,不然我怎么能继续当县长,说不定将来是省长,怎么能让你跟我享福。” 洛醺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枪来突然对准自己的脑袋:“顾芝山,你喜欢我对吗?” 顾芝山又愣了三秒,继而遥遥伸出手来,急切的想夺她枪的架势:“洛醺,你不要冲动。”然后再恶狠狠的瞪了眼工作人员,怎么又让人携带枪进来。 工作人员无奈道:“县长,她是个姑娘,我们不敢搜身。” 顾芝山呵斥道:“都给我滚!” 洛醺高声问:“顾芝山,你打定主意不放鬼三了,那好,来年的今日,你千万别忘了给我送点纸钱,我手无缚鸡之力,到了那个地方也得受穷。” 顾芝山急忙喊:“别别,洛醺,你把枪放下我们好商量。” 洛醺手指放在扳机上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放,还是不放?” 顾芝山不想放了鬼三,自己到处宣扬鬼三杀了木阿生,若是放了鬼三无法向木阿生的父亲交代,没有那个岳父做靠山,自己对付沈家谈何容易,正为难,胡处长过来悄声道:“您这边放,我那边抓。” 顾芝山看看他,长出口气,然后对洛醺道:“好,我放。” 鬼三和老杜都没在警务处,就在县府关着,因为对付沈家这件事不是一般的案子,顾芝山格外重视,所以一直都是亲力亲为,让人把鬼三和老杜带了出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鬼三看着洛醺大惊,再看她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明白她是在威逼顾芝山才放了自己。 “您快走,不要听信这恶棍的话。”鬼三催促她。 洛醺枪不离太阳穴,吩咐鬼三:“你离我近些。” 鬼三凑了过去,洛醺悄声道:“你答应我,离开后立即去奉天找我叔。” 鬼三为难道:“我不能丢下您不管。” 洛醺知道他会如此,怒斥他:“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鬼三还是不肯:“咱家爷走时吩咐我保护您,我这样去找他,这是擅离职守,我不干。” 洛醺非常奇怪:“你不怕我真的死?” 鬼三狡黠的一笑:“您不会丢下沈家丢下皓暄不管。” 洛醺气道:“你个混蛋,还挺了解我,你当我没办法对付你是吗,假如你不去奉天找我叔,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房间有本书里夹着一张纸,那纸上……” 她故意没说完整,是给鬼三留个余地,也知道即使这样他也能明白。 果然再看鬼三,长大嘴巴瞪大眼睛,僵硬在当地。 洛醺得意的问:“你去还是不去?” 鬼三急忙道:“我去。” 鬼三走了,他也知道顾芝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刚离开县府就发现有警察追来,他就动用飞檐走壁的功夫,转瞬把警察甩掉。 再说洛醺,又让老杜回去照顾皓暄,她始终用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和顾芝山对峙。 顾芝山靠近她哄着道:“鬼三我已经放了,你也把枪放下吧。” 洛醺轻声一笑:“除非现在沈稼轩回来,否则,这把枪就不会离开我的脑袋,你若逼我,我唯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芝山惊讶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 洛醺斩钉截铁的:“是。”rs 189章 宁可奸尸 洛醺说到做到,就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放,顾芝山百般劝说她连屋都不进,无奈顾芝山唯有给她搬了把椅子,她也不客气,坐下还是用枪对着自己,最后感觉老是举着胳膊累,就把枪抵住自己心口,再累,就两只手轮换着。 半夜,她又渴又饿,忍着不吃不喝,但难以忍受不困,她从小到大嗜睡,在奉天监视孔至尊和浪雄倒卖大烟那次,能在土岗上睡的一塌糊涂,被沈稼轩抱回家都不知道,也正因为嗜睡,才经常五迷三道的走错房间,然而现在非同平常,自己绝对不能睡着,至少等到明天早晨鬼三上了通往奉天的火车,他安全自己才能略微轻松,为了让自己清醒就时不时的咬下自己的手臂,一疼,人就立即精神。 房内的顾芝山当然也睡不着,朝思暮想的美人近在眼前,他怎能不焦躁,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喝了不少酒,偶尔望望窗外,洛醺还在那里举枪对着自己,他走出来好言相劝:“你这又是何苦,我答应不冒犯你,你赶紧进来吃点东西,当心饿坏。” 洛醺看都不看他,只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然后再咬下自己的手臂,痛得直皱眉,接着就精神了。 顾芝山看她宁可自残也要防备自己,怒道:“洛醺,你是个女人,我喜欢你有什么错,你为何非得这样逼我。” 洛醺本不想搭理他,听他这样说话毫无道理,斥责:“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也,是不是都应该归属于你?” 顾芝山把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吼道:“天下的女人我只爱你一个!” 洛醺回过去吼他:“可我不爱你!就像有些人喜欢喝酒有些人喜欢喝茶有些人喜欢抽烟,人各有志,你不能强迫别人去喜欢你,你更不应该为此而机关算尽,害这个害那个。” 顾芝山腾腾来到她面前,指着她咬牙切齿道:“若说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美貌,无论之前还是以后,就是因为你的美貌会给你自己和沈家带来无穷尽的麻烦,甚至灾难,难不成你也会划破你的脸自残?哼,收起你的枪吧,美貌是天赋,你何必暴殄天物。” 他自以为一番说教洛醺醒悟,洛醺却依然不肯放下枪,他气急败坏的重新回了屋子继续喝酒,最后酩酊大醉倒在沙发上睡着。 而院子里的洛醺再也无法平静,摸摸自己的脸,难道,真是自己的错?反复的思索费心的研究,最后也没有弄明白,只是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能漠视自己的美貌,从顾芝山开始,继而是沈稼辚、孔至尊、浪雄、鬼三,这是明目张胆喜欢自己的,暗藏的不算,不知还会出现多少男人,自己不想成为他沈稼轩的红颜祸水,所以,此后言行要收敛。 虽然顾芝山睡着了,她还是不敢放下枪,就怕顾芝山另有安排,一旦自己松懈,他手下的人完全可以把自己制服。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顾芝山醒来望望窗外,看洛醺还是那个姿势,气得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站在镜子前照照自己,究竟自己哪里比沈稼轩差,让她如此的讨厌。 他想着来到院子里,在洛醺面前一站,冷笑:“我这条腿是因为你而断的,我娶了那个丑八怪也是因为你,你欠我的太多,所以,别想让我放过你。” 他总还算有点人性,让手下的人端了饭菜给洛醺吃。 洛醺不吃,顾芝山小人一个,谁知他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水都不喝一口。 顾芝山可洛醺跟他死磕,无计可施,气道:“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别说是在院子里坐一晚上,就是躺一晚上人都得折腾病,洛醺被冻着,不停打喷嚏,又熬过一个白天,算计鬼三现在已经到了奉天,想想当初自己去奉天读书时,沈稼轩在电话里听到自己说“不好”,他就顶着风雪开了一夜的车从这里赶去奉天,今晚他也一定会开了一夜车从奉天赶回来救自己,只要自己能挺过今晚。 然而,傍晚时分她开始发烧,脑袋昏昏沉沉几欲跌下椅子,还不停的咳嗽,即使不被冻着,这样在院子里坐一夜一天她的身体承受力已经到了底限,咬牙挺着挺着,告诉自己再挺一夜,太阳落山了,天擦黑了,一更了,她这样计算着时间,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的缓慢,二更时她手一垂,枪掉了下去,人也栽倒在地。 一直监视她的人急忙报告顾芝山。 “什么,她倒了?”顾芝山没有担心反而高兴,急冲冲下了床来到院子里,抱起洛醺就进了屋子,进了屋子就放在**,也感觉洛醺的身体好烫,她的呼吸像喷火似的。 “来人。”他喊了句,门外走进来平素伺候他的随从,他刚想吩咐去给洛醺请大夫,忽然转念一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占有洛醺的身子,即使她醒来得知,木已成舟,她打她骂,她最后还得委身自己,于是对那随从道:“哦,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那随从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开,顾芝山就开始动手解洛醺的衣服。 洛醺昏昏沉沉的也感觉哪里不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仅剩下了抹胸,拼劲全力一脚踹去顾芝山,刚好踢在他心口上,顾芝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捂着心口恶狠狠道:“今晚你逃不掉了。” 洛醺四下找枪,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时顾芝山已经扑了过来。 洛醺急忙道:“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她以为顾芝山会屈服,谁知顾芝山竟然道:“那我就**。” “顾芝山你个王八蛋!” 洛醺骂道,想和他拼命,怎奈自己连拼命的力气都没有,眼看被顾芝山拽下裙子,忽听咚咚咚有人跑进来高喊:“县长,县长不好了,沈家兵团包围了县府,说是要火烧县府。” 顾芝山急忙拉过被子盖住洛醺**的身子,回头骂这随从:“滚,他沈家敢造反,我刚好想抓他们的把柄呢,让他们烧。” 刚骂完,又一个人咚咚进来禀报:“县长不好了,沈家人已经把门房给点着了。” 顾芝山看去窗户,感觉外面真是红彤彤的,急忙喊:“快去救火!” 他自己也跑了出去,看很多警察和保安团正与沈家兵团对峙,火也不大,须臾即被扑灭,他指着沈家兵团问:“谁是带头人,我明天就告到省里去。” 兵团的人分开两拨,露出一条通道,走出来小小的皓暄,一拍胸脯:“我,你告吧。” 顾芝山登时就被噎住了,毫无疑问,这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们,自己告到哪里都告不赢一个孩子,想皓暄既然是个孩子,完全可以引导他把责任推脱,问:“是那个老杜带头吧?” 皓暄摇头:“他只是个管家,他没权力统领我沈家兵团和护院,带头人是我,因为我是沈家大少爷。” 小家伙故意把平时大家喊他的小少爷改成大少爷,这样显得自己比较威风,继续道:“你赶紧把我醺姐姐放了,否则我们就杀进去,且杀你个片甲不留。” 顾芝山曾经是沈家的管家,在沈家待了好多年,知道沈家兵团不仅人多而且个个武功好枪法好,这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吃喝嫖赌的草包警察和保安团是不敌的,于是向皓暄示好:“皓暄啊,你看我曾经是你的师父,教你读书过,哪有弟子这样对师父大逆不道的。” 皓暄点头承认,接着问他:“我只知女人不守妇道可以出妻,不知师父作恶,有没有出师这一条,我想把你休了。” 顾芝山气得语塞,还想继续哄骗皓暄,这个时候洛醺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皓暄见状高喊:“醺姐姐我来救你!” 洛醺头昏脑涨的晃过来道:“皓暄,你带着大家离开。” 皓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顾芝山急忙挡住洛醺:“你说过我放了鬼三你就束手就擒,你这样离开就是言而无信。” 洛醺问他:“你让我以什么样的罪名留下呢?” 顾芝山哼哼一声得意的笑,手一挥,他的手下就从屋里推出来一个人,正是大兰子。 洛醺吃惊的看着他:“你?” 顾芝山道:“没办法,你能够病如西子胜三分,我就能心较比干多一窍,当初就是这个贱人坏了我的好事,还扎了我一刀,你要是离开,我现在立即杀了她。” 洛醺还能说什么:“好,你放了大兰子我留下。” 大兰子高喊:“洛醺不行,这瘪犊子一直惦记你,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留下。” 顾芝山哈哈大笑,踅到她面前恬不知耻道:“大兰子,你长的比木阿生漂亮多了,否则当年沈稼辚也不会与你相好,我其实挺喜欢你的,那你留下我们今晚洞房花烛。” 大兰子呸了口:“你个王八蛋,你恶事做尽不得好死。” 顾芝山不以为意的看着洛醺:“人都已经死了,管他好事赖死,我只想活着的时候舒坦,怎么样,你们两个谁留下?” 洛醺唯有吩咐沈家兵团:“带着大兰子,回去金水湾。”rs 190章 贱人就是贱 洛醺继续坐在院子里,用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和顾芝山对峙,眼看夜深,也就是说马上天亮,琢磨沈稼轩已经在往回赶,突然就有了精神,现在天气好,说不定沈稼轩能提前赶回来,鼓舞自己最迟到天亮。 然而,天亮了,沈稼轩并没有出现,她先是怀疑鬼三出了状况没有去奉天,接着害怕是不是沈稼轩这次奉天行凶多吉少,一天两夜,莫说有病,好人也能熬废了,她把枪抵在心口,手臂上已经咬的没有完整之处,一块一块的淤血触目惊心,眼睛根本睁不开,身子突突发抖,脑袋靠在椅背上,心里默念:“叔,你不要我了么。” 到最后,顾芝山有点害怕了,怕把她给逼死,洛醺出事沈稼轩和沈稼辚兄弟两个不会饶恕自己,于是诚心诚意的过来对洛醺道:“你走吧。” 洛醺连眼皮都抬不起,气若游丝:“我走了,你还会抓沈家人,你说的对,我是万恶之源,我死了,世界都平静了。” 顾芝山气的围着她直转圈:“我假如想让你死,何必费这么多周折,你赶紧走吧,我好歹一县之长,你说你这个样子传出去我这是草菅人命。” 洛醺终于费力的挑起上眼皮看看他:“真放我走?” 顾芝山点头。 她接着问:“你也不去抓沈家任何人?” 顾芝山再点头。 洛醺终于放心下来,想站起,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能动,惊惧的刚想问“我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声急促的汽车飞驰之声,然后就见顾芝山扭头就跑,接着一条黑线闪过,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或是产生幻觉,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她努力偏了偏脑袋去看,突然就哭了。 是沈稼轩,沈稼轩用车把顾芝山堵在墙边,微乎其微的距离,顾芝山满眼都是惊惧,沈稼轩差点把他撞死。 车门打开沈稼轩一个箭步冲去,拳头落在顾芝山脑袋上,他一口血喷出,沈稼轩骂道:“畜生,这是替我妻子洛醺打你的。” 再一拳打下,顾芝山再一口血喷出,他又骂道:“禽兽,这是我自己打你的,想当年我为了保护你,冒险把你从北京带回金水湾,又极力去平息你们顾家和大总统之间的纠葛,为了让你在沈家住的坦然,才不顾母亲的反对让你这个毫无经验的纨绔子弟做了沈家的总管,你潜入柴房羞辱洛醺,我替你压下,你竟然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洛醺的主意,顾芝山我告诉你,洛醺是我妻子,别说你,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唯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这最后一句“死路一条”他是狂吼着说的,顾芝山了解沈稼轩的脾气,他轻易不骂人不动怒,但凡骂人了动怒了,他就是真生气了,急忙告饶:“沈大哥……” “别叫我大哥!”沈稼轩怒吼一声,掐住他的脖子:“若非为了你哥哥,我怎么能容忍你到现在,我本来也不欠你哥哥什么,只是感念他对我的信任,照顾你这么多年也算还清他的信任之情了,我现在就杀了你,此后省得你再折磨洛醺。” 他手下用力,顾芝山脸就憋的通红然后紫青,想替自己说项怎奈发不出声息。 县府有很多工作人员,还有顾芝山安排的负责保护他的警察,噼里啪啦的同时冲过来,把沈稼轩团团围住,想救顾芝山。 洛醺眼看形势对沈稼轩不利,赶忙唤了声:“叔,不要!” 沈稼轩看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再看看顾芝山惊恐的瞪着眼睛,这目光就像当年顾芝峰死时一模一样,心头一紧,故人之情难以割舍,他叹口气,慢慢松开手,转身推开这些煞有介事的警察走向洛醺。 “丫头,把枪放下吧。” 洛醺哽咽道:“你试试两夜一天不吃不喝不眠,然后还一个姿势,我现在成了地地道道的望夫石了,大哥我动不了。” 两夜一天不吃不喝不眠?沈稼轩蹙眉看着她,才发现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白了,蹲下来慢慢的取下他手里的枪,轻轻的按摩一下她的胳膊,替她把血液循环开来,然后抱起她,轻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洛醺抽噎着:“嗯。”然后把脑袋伏在他肩膀,这个怀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沈稼轩抱着她走到汽车跟前这一点点距离,她已经睡着了。 这时那些警察再次围拢过来,胡处长高喊:“沈稼轩,你竟然敢殴打县长大人,把他给我抓了。” 沈稼轩轻蔑的笑了笑,手在裤袋里摸了把,再一扬,倚靠墙壁正费力喘气的顾芝山登时跪倒在地,沈稼轩道:“我不仅打他,还让他给我跪下,你们,能奈我何。” 这些警察都是本县人,当然了解沈稼轩,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顾芝山说跪就跪了,哪个敢上前抓沈稼轩。 沈稼轩打开车门把洛醺稳稳的放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在驾驶位置上,胡处长却喊着自己的亲信再次堵住他的车。 沈稼轩偏头看看熟睡的洛醺蔼然一笑,随即瞪着车前的胡处长等人,用力一踩油门就撞了过去,吓得胡处长等人急忙躲开,刚想对着他的汽车开枪,就听咚咚擂鼓般的声响,接着县府大院里冲进来好多士兵,为首的是何冲,他朝沈稼轩敬礼:“奉司令之命接大爷大奶奶回府!” 警察也就能欺负平民百姓,这些当兵的可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他们也怕,于是乖乖的后退。 沈稼轩从车窗探出头对何冲道:“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何冲道:“您先走,我再撤。” 沈稼轩点头,开车带着洛醺回了金水湾。 一路上洛醺都在睡,回到家还是睡,足足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这之间只被唐妈喂过两碗米汤,又被沈稼轩喂了一碗汤药,因为她烧的严重。 当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沈稼轩,继而是皓暄,放心,闭上眼睛还想睡,沈稼轩吻了下她的脑门:“丫头,别睡了,当心过度。” 皓暄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吻了下她的脑门:“丫头,别睡了,凡事都得适可而止。” 洛醺噗嗤就笑了:“去去,小屁孩,你也叫我丫头。” 皓暄一拍胸脯:“我现在都能指挥咱家兵团了,我不是小屁孩,我是大少爷。” 洛醺撇嘴道:“我早就猜出是那个卫强给你支招,他一定是怕沈家人去闹被冠以造反的罪名,但你不同,你是孩子,他顾芝山果真就拿你没办法,你说卫强他真是足智多谋,他,他……他在哪儿?” 洛醺是忽然想起卫强现在已经被胡处长撤职,又说他窝藏鬼三,顾芝山恨他帮助自己,一定会对他不利,急忙对沈稼轩说明情况,然后呼哧坐起,头晕乎乎的靠在沈稼轩怀里:“我要去找卫强。” 沈稼轩抚摸着她的脑袋道:“从奉天回来的路上鬼三已经告诉我这些事了,刚到县里我就让鬼三下了车去找卫强,他现在,等着你宴请呢。” 洛醺挪开自己抬头看沈稼轩:“你是说,他来了金水湾,在咱家?” 沈稼轩点头:“嗯。” 洛醺继续倒在他怀里撒娇:“那我继续睡,让你抱着睡。”不经意的就发现一边的皓暄,小家伙一脸凝重,似乎有些不开心,洛醺忽然明白过来,大概他是见自己和沈稼轩亲热冷落了他,于是把脑袋靠在皓暄肩头:“不,要大少爷抱着睡。” 皓暄就反手搂过她,呵呵笑着:“爹说,让我管你叫醺娘,你看你都像个孩子,我不叫。” 洛醺推开他,挤眉弄眼道:“别叫,等我给你生出阁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你再叫不迟,那样我才真正成了娘。” 皓暄欢喜道:“我们是去山上刨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洛醺和沈稼轩彼此对望:“……” 皓暄一拉洛醺:“走啊。” 洛醺嗯嗯啊啊的迟疑半天,道:“我掐指一算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刨不出来,改天吧。” 这时小桃进来禀报:“老爷,酒宴已经摆好了,杜总管问何时开始。” 沈稼轩指着洛醺:“给你家奶奶洗漱更衣,马上。” 沈家大堂内灯火通明,不分主宾、主仆同时落座,不知为何,就连洛醺都有这种感觉,沈稼轩在家就像定海神针,人人都安稳。 沈稼轩着重感谢卫强对洛醺的帮助,也夸奖了鬼三和老杜,当然还有大兰子和皓暄,也不忘孙猴子和葛玉秀,总之在沈家危难之时一直不离不弃的所有人。 众人也借花献佛纷纷敬酒给他,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门房突然来报:“老爷,卢小姐来了。” 洛醺眉头一皱,看看沈稼轩,满脸都是怒气。 沈稼轩知道她又多想了,颇感冤枉的晃晃脑袋,表示与自己无关,只是人已经来了,唯有道:“请进来吧。” 洛醺丢下碗筷起身就走,被身边的大兰子按住,凑在她耳边嘀咕:“洛醺你是个聪明人,你咋就糊涂了,这**没安好心。” 洛醺咔吧眼睛想了想,一拍大兰子的肩膀,然后起身来到葛玉秀身边,对她耳语几句,葛玉秀就撸胳膊挽袖子的道:“我明白。”rs 191章 奸人、贱人 洛醺本以为卢丹已经回了奉天,没料到她又来了金水湾,想自己和她那样决绝的割袍断义,大概这辈子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居然还大大方方的回来,所以洛醺感觉大兰子说的对,卢丹没安好心,凭着自己对卢丹的了解,她在奉天时是个非常仗义的好女孩,这样的突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与顾芝山有关? 卢丹拎着行李箱随着门房走进沈家大堂,洛醺故意同卫强、鬼三说说笑笑不看她,即使自己再豁达,也无法对卢丹觊觎沈稼轩视而不见,沈稼轩当然理解洛醺的心情,作为主人,他唯有替洛醺招呼卢丹:“坐下吃饭吧。” 卢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葛玉秀身边的那个空位子上,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端起碗来吃饭。 洛醺眼角余光在瞄着她的举动,发现她扫了眼卫强和鬼三,有些吃惊的样子,是因为卫强与鬼三都是顾芝山要缉捕之人,这一刻洛醺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道破。 葛玉秀莫说受了洛醺的点播,即使没有也知道洛醺甚至整个沈家都不待见卢丹,于是问卢丹:“你不是走了吗,你咋又回来了?” 卢丹道:“我其实没回奉天,这样回去怕我爹娘问,也不知该去哪里,所以就……” 洛醺嗤笑一声,心思你没地方可去怎么失踪了这么多天,也不戳穿,就看她到底有何目的。 葛玉秀心直口快:“那你也不能一直赖着洛醺啊,她是你同学不假,她也不是你男人,你干嘛回来白吃白喝,我赶脚吧我白吃白喝这是我大姨家,你白吃白喝就说不过去了。” 卢丹刚想夹菜的筷子停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非常难堪,沈稼轩毕竟是个大男人,呵斥葛玉秀:“秀子,不要胡闹。” 葛玉秀不爱听了:“啥叫胡闹啊,大表哥你吃粮不管事,你咋知道种田多辛苦,就在前几天,洛醺带着大家求雨来着,不是因为求雨这件事柳姑子也不会被顾芝山那瘪犊子给抓去,洛醺也就不会跟着遭殃,大表哥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别管。” 沈稼轩刚想吱声,老杜端着酒碗过去敬他,也就把他给岔过去。 卢丹既然能厚着脸皮回来,也就料到沈家人会怎样对她,心里寄希望于沈稼轩,了解他的善良和宽厚,继续吃饭,毫不在乎道:“我和洛醺是同学,我是来做客。” 葛玉秀把她刚夹起的一块肉硬生生给夺了下来,撇着大嘴叉子:“你可拉ji巴倒吧,你和洛醺是同床也不能白吃白喝,做客是吧,当家的,送客。” 孙猴子第一次这么听她摆布,过来伸出手对卢丹道:“您请吧。” 沈稼轩刚想说话,老鲁又端酒过去敬他,说东说西再次搅扰不让他开口。 卢丹愣是没动。 葛玉秀朝她脚下呸了口:“你的脸皮比我鞋底都后。” 卢丹道:“因为你不是沈家主人。” 啪!大兰子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她道:“要沈家主人是吗,我是,请你立刻沈家,我沈家庙小养活不了你这尊大神。” 洛醺有些吃惊,自己和卢丹绝交的事好像也没对其他人说,这些个人怎么就如此配合呢? 卢丹又道:“你也不是沈家主人。” 皓暄腾的上了椅子,叉腰道:“我是沈家大少爷,请你离开。” 卢丹又道:“你只是个孩子。” 大家于是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洛醺,因为她是沈家女主。 洛醺简直感觉自己都不认识卢丹了,她何时修炼到这样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真可谓刀枪不入了,换了是一般人早就哭着跑了,看她淡定的样子颇感诡异,更加确定她是有备而来,然而自己实在张不开嘴来赶她走,不是因为同她曾经要好,而是众目睽睽的自己赶卢丹走,就意味着自己在吃醋,意味着卢丹和沈稼轩真的有那种暧昧的关系,她不想摸黑沈稼轩,于是咕嘟嘟灌下一口酒,没言语。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沈稼轩,他是沈家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主人。 洛醺对沈稼轩是不抱希望的,了解他的个性,断然不会开口撵卢丹,其实沈家人都是这样想的,他那样的襟怀,顾芝山作恶多端他都能一再的原谅,别说只是让洛醺反感的卢丹。 出乎意料的是,沈稼轩对老杜道:“等卢小姐吃饱,你套车把她送到县里去,实在没地方住,就住咱家粮栈,好像我岳父家的房子也空闲着,住那里也行。” 即使他没有明确在撵卢丹,还把卢丹安排的如此细致,但对洛醺对所有人都非常意外了,老杜高兴的点头:“嗯,老爷我马上去套车。”说完就刻不容缓的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洛醺就难以抑制的抿嘴笑了,偷偷把手放在沈稼轩手掌中,挠挠他的手心示爱。 沈稼轩就抓起她的手,众目睽睽的放在嘴边吻了下,然后抚摸她胳膊上咬的那些淤血处道:“等会我给你推拿下,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的脚崴了,都是我给推拿好的。” 洛醺嘻嘻一笑:“嗯呢。” 沈稼轩又众目睽睽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吃饭吧,两夜一天不吃不喝不眠,洛醺,你是我沈稼轩的无价之宝。” 他说这话时眼圈都是红的,初识洛醺只觉她美貌,了解后知道她善良,现在才发现她柔弱的躯体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为了对得起他沈稼轩,不惜自残,两夜一天多少个分分秒秒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沈稼轩想想都心疼。 蓦然抬头发现皓暄正瞪着他和洛醺看,或许皓暄只是好奇,但自从周静雅离世,沈稼轩同洛醺一样的念头,时刻不敢冷落皓暄,就怕他伤心,一招手喊了皓暄过来,怕儿子吃醋,再道:“你是爹的有价之宝。” 皓暄一直都喜欢学他的样子,握住洛醺的另外一只手问:“爹,何谓有价之宝?” 沈稼轩道:“你的价等同于醺姐姐的无价,你说呢?” 皓暄呵呵一笑,表示明白。 葛玉秀给沈稼轩绕了糊涂,掰着指头的算无价和有价怎么就等同了,掰扯半天没弄明白,忽然看看孙猴子,“你赶脚我呢?” 孙猴子其实知道她想说什么,是看沈稼轩和洛醺卿卿我我羡慕罢了,故作不懂:“你咋地了?” 葛玉秀道:“少给我打哑吧缠,我问你,洛醺是宝,我是不是?” 孙猴子含含混混道:“论斤称你比她值钱。” 葛玉秀先是高兴,继而琢磨过来:“孙猴子你啥ji巴东西,糊弄我是吧。” 孙猴子惹不起躲得起,过去找鬼三喝酒。 葛玉秀把气撒在卢丹身上,嘲笑她道:“不是我说你,没卵子你找个茄子提溜,别老惦记别人的男人。” 这句话她的声音非常大,然后整个大堂内集体目瞪口呆,洛醺急忙捂住皓暄的儿童,这实在是儿童不宜。 卢丹敢怒不敢言,凭骂凭打她都不是葛玉秀的对手,唯有默不作声,这时老杜已经套好车,进来喊她走。 灰溜溜的来灰溜溜的走,连个下人都没送出去,卢丹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县里,没听老杜的安排去住沈家粮栈,而是径直来到县府找顾芝山。 “你怎么回来了?”顾芝山吃惊的问,因为卢丹去沈家是他一手策划,想让卢丹搅合洛醺和沈稼轩。 卢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怎么不回来,沈家人异口同声赶我走,我也是个人。” 顾芝山似乎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还是问:“你就这样放弃沈稼轩了?” 卢丹反问:“不然怎样,你看他对洛醺那黏糊劲,我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感情。” 顾芝山拍拍她的肩膀:“没说让你撼动,你就夹在他们中间瞎搅和。” 卢丹不耐烦道:“顾县长,你还是换个策略吧,我这里行不通,我也打算回奉天了。” 听说她要走,顾芝山急忙拦着,因为卢丹走了自己就少了枚棋子,想想道:“别走,但不知我这个县长能否配得上你。” 卢丹看看他,苦笑:“你一门心思的惦记洛醺,你不喜欢我的。” 顾芝山搂住她道:“谁说的,我之前以为你喜欢沈稼轩罢了,你想走就是放下他了,所以,同我在一起吧。” 卢丹问:“你娶我?” 顾芝山顿了顿:“我才死了太太,怎么能立即娶你,以后再说。” 卢丹信以为真,心想自己嫁个县长也不错,至少比姜美丽嫁个拆白党好,于是满心都是幸福的答应。 顾芝山于是不顾结发之妻木阿生尸骨未寒,当晚就和卢丹玩了个洞房花烛夜。 浓情蜜意之时卢丹告诉顾芝山一件事:“鬼三就在沈家,沈家还去了个陌生人,我感觉就是你想抓的卫强。” 顾芝山当即大喜,自己被沈稼轩打的这叫惨,对付不了他怎么也得找个出出气,于是给胡处长打电话,要他立马去沈家抓人。rs 192章 野合 听闻卫强和鬼三同时藏身在金水湾沈家,胡处长不顾身上有伤,亲自带人前往缉拿,也知道卫强和鬼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整个警务处倾巢而出,呼啦啦来到金水湾时,颇有些鬼子进村的气势。 胡处长也怕沈家兵团反抗,到了沈家先抖落出一纸公文给门房看,门房就举着灯笼认真的盯着他手里的纸看了半天,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认字。” 胡处长气得挥手想打,发现这是在沈家,忍了脾气道:“抓捕凶犯卫强和鬼三。” 门房这回听了明白,急忙跑进去禀报沈稼轩。 沈稼轩和洛醺都已经宽衣躺下,也并没有睡着,彼此叙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洛醺更着急得知他奉天之行可否顺利。 麻烦很多,但总算有惊无险,沈稼轩为了不让她担心,避重就轻,说一切都好。 洛醺不信,他就指着自己道:“我不是毫发无损的在你面前。” 洛醺顽劣性情起,开始解他中衣的纽襻,坏坏一笑:“我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检查一遍才能确定。” 沈稼轩抓住她的手含在嘴里咬着:“说好了得过百日才能*房。” 洛醺撇撇嘴:“和你玩笑都不知道,没劲,把我想的那么好色。”松开他转过身子自顾自去躺了。 沈稼轩心说你这样玩笑岂不是在折磨我,我是个男人,夜夜守着如花似玉的媳妇碰却碰不得,煎熬得差点犯了禁忌,把嘴巴放在洛醺耳朵边上哄:“我去奉天时你都没有搭理我,我还以为你一直气呢,你让鬼三去找我,我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开心,我还是你最信任的人。” 洛醺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哽咽着道:“你别同卢丹好。” 沈稼轩噗嗤就笑了:“傻丫头,那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我怎么能让老杜把她送走。” 洛醺呼哧坐起:“原来你只是因为哄我开心,你不是真心想让卢丹走。” 啊?沈稼轩感觉女人的思维真是奇怪,本是好话她能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急忙解释:“她一个姑娘家,来投奔我们,你看当时大家群起而攻之的架势,我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 洛醺腾的跳下了床:“她可怜?她哪里可怜?我不可怜吗?”说着伸出胳膊给沈稼轩看,这是自己可怜的证据。 沈稼轩所说的可怜与心疼无关,是一个男人天生的怜香惜玉情结,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男人天生的英雄情结,老少妇孺病弱之人,都是男人怜惜的对象,甚至可以说是与感情无关,他们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听洛醺曲解自己的话意,忙不迭的又解释:“我是个大男人,我……” 洛醺打断他的话:“你是男人你就想左拥右抱对吧。” 沈稼轩发现她在把问题往纵深的方向发展,继续这个话题指不定她还能有更大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于是道:“我若有那样的心思当初怎么能休掉李香韵和黄织秋。” 他急着表明自己的立场,洛醺却不以为意:“那不一样,你喜欢更年轻更洋气的女学生。” 沈稼轩简直惊呆了,女人的思维何其凌厉,自觉睿智的自己都跟不上,掉过头去想两个人上床后浓情蜜意的,怎么聊了几句就跑到这个层面上,不敢再往下说了,怕让洛醺更生气,心想都说男人是禽兽,按此理推算,女人就是怪兽。 他愣神的当儿,洛醺当他是默认,抓起外衣裹住自己跑了出去,刚好迎面碰到门房来禀报,说警察来抓卫强与鬼三。 洛醺讥笑:“可以,让他们搜,通知护院看着他们,就是打了一个碗都让他们按十倍的价钱赔偿。” 她交代好,蓦然想起卢丹,毫无悬念,她果然把卫强和鬼三在沈家的事告诉了顾芝山,那么她在自己割袍断义之后重新回来沈家,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她已经成了顾芝山的一条狗。 警察就开始在沈家大院搜了起来,折腾到半夜也没搜出卫强和鬼三,还被洛醺硬生生讹去一百块大洋,说是打了几个碗弄脏几处屋子捎带把小少爷皓暄惊吓了,这个费那个费的罗列出好几条,胡处长打掉牙往肚子咽,气呼呼的回了县里找顾芝山。 洛醺得意洋洋,吩咐厨子重新点火炒了几个菜,悉数装在食篮里,她也穿戴整齐,又让人备马,拎着酒菜骑马出了府门而去,直接来到西小庙,喊了几声,卫强和鬼三就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 鬼三急忙跑过来接下她手中的食篮,又把她扶下马来,问:“您怎么来了?” 洛醺当然不会说自己和沈稼轩生气,轻描淡写的:“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们两个,约摸你们两个的酒菜都吃光了,再送些。” 鬼三道:“酒菜我们留下了,您快走吧,咱家爷才从奉天回来,您怎么能扔下他。” 洛醺气道:“他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么就扔不下。” 鬼三突然害羞的挠着脑袋,局促的不知进退。 洛醺砸吧下嘴,想是自己的话说的有点暧昧,同卫强打了招呼,然后就嚷嚷着喝酒。 两个大男人唯有陪同,怎奈洛醺根本不擅饮,又因为和沈稼轩生气,情绪不好容易醉,一坛子酒她还抢着喝了多半,最后酩酊大醉,脑袋一歪趴在卫强腿上。 卫强垂眸看看她,仿佛怀里卧着的不是女人,是女鬼,呆愣片刻,然后扶起她放在鬼三腿上。 鬼三很是奇怪的问:“你干啥?” 卫强振振有词:“她是你家奶奶。” 鬼三感觉自己的腿突然被洛醺压麻了似的难受,又抓着洛醺把她放在卫强腿上:“所以我才不能以下犯上。” 卫强又抓着洛醺推给他:“我更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鬼三又推给他:“她是我的主子。” 卫强又推给他:“她是我的朋友。” 两个人推来推去,忽听有人道:“给我吧。” 他们吓了一跳,回头看居然是沈稼轩,按理卫强是经验丰富的警察,鬼三是轻功盖世的武者,他两个竟然不知道沈稼轩何时来了,一者说明沈稼轩轻功更好,再能说明也是他们两个面对洛醺心虚,神情恍惚的致使感官失灵。 鬼三见了沈稼轩更惧怕:“爷,奶奶她非得喝,我不敢管。” 沈稼轩点头:“我知道,你们再躲避一会,我怕警察重新杀回,天亮时应该没事了,你们就回去睡觉。” 卫强随手一指:“这里很安静,我们在这也能睡。” 沈稼轩也不多言,背起洛醺往回走。 洛醺迷迷糊糊的先小睡一会,一声鸟儿的啼鸣把她惊醒,感觉自己是在一个人后背上,嘟囔道:“鬼三,你书里夹着的那张纸我不会告诉我叔,谢谢你偷偷喜欢我却没有告诉我,不然我会很尴尬的。” 沈稼轩脚步停下,他何尝不了解鬼三甚至孙猴子等人都喜欢洛醺,这虽然让他不舒服,但鬼三能够做到如此也是难能可贵了,鬼三不是圣人,即使他信誓旦旦说对女主子毫无喜欢,那也是自欺欺人,感情是存在于心里的东西,外人怎么能看清,最难得的是他能够发乎情止乎礼,沈稼轩自我开解一番,然后道:“我不是鬼三。” 洛醺便想当然的道:“你是卫强,那我也谢谢你,其实我只是喜欢装疯卖傻,我在你家住时,两次走错房间上了你的床,谢谢你对我以礼相待,还骗我说你不在房间,说你去了茅房或者散步,谁人上个茅房还换身衣服,谁人三更半夜出去散步,我知道你是怕我难为情。” 沈稼轩长吁口气,忽而有点后怕,所幸卫强是个好男人,这丫头此后可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道:“我也不是卫强。” 洛醺傻呵呵的一笑:“那你是孙猴子,也谢谢你孙猴子,谢谢你……” 她一再的胡说,想到很多人就是想不起自己,沈稼轩气的把她放在地上,然后摇晃着她道:“我不是鬼三不是卫强不是孙猴子不是沈稼辚不是孔至尊不是浪雄不是很多很多人,我是你夫君沈稼轩。” 洛醺被他晃得头更晕,眯着眼睛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沈稼轩。” 今晚无月无星,四处黢黑一片,彼此都看不清楚,沈稼轩想了想,吻了过去,吸着她的嘴唇,裹住她的舌头,吻了好一阵然后挪开问:“这回知道了。” 洛醺分明是享受了半天,却突然挥起拳头就打:“你是谁,你敢侵犯我!” 沈稼轩啼笑皆非,打定主意整治下这个丫头,左右看看,抱着她进了一块玉米地,然后道:“我侵犯你,我是你夫君,我侵犯你是正常的,我现在就侵犯你,让你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他说着开始解洛醺的衣服,洛醺突然有些清醒了,瞪眼看他:“你真不要脸,只有偷情的男女才野合,我们是夫妻。” 沈稼轩没听她的,三两下扯开洛醺的衣服:“我这辈子还没偷情过,今晚就尝尝偷情是什么滋味。” 洛醺急忙道:“喂喂,你有热孝,没过百日呢。” 沈稼轩把个**的她嵌入自己怀里,道:“我想明白了,孝道是在父母生前对他们好,是在父母离世后对他们怀念,不是克制自己这种最原始的情欲。” 他把洛醺压在身下,喃喃着:“醺,不要跟别的男人太亲近,我是个大男人,有时却像个孩子会吃醋。” 洛醺反手搂着他,哽咽道:“嗯。”rs 193章 卢丹再回金水湾,洛醺巧用孙猴子 顾芝山没有抓到卫强与鬼三,还听着胡处长满腹的牢骚,说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家门户大开让自己带人搜,分明提前有了防备,怀疑卢丹这消息有水分。 顾芝山把怨气撒在卢丹身上,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差点就打了下去,卢丹简直惊呆了,昨晚还对自己温存,一大早就变了性子,才发觉自己所托非人,收拾行李就要回奉天。 顾芝山拦都不拦,还掏出怀表看看:“赶火车刚好,你走吧,别忘记你现在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你回去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此后要怎么嫁人?” 卢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僵住,走不是留不是,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顾芝山感觉自己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于是假意过去哄她:“刚刚都是我脾气太大,我也是被沈家耍弄气的,你说鬼三杀了我太太,即使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我也得给我岳父一个交代,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木阿生的死得传到他耳朵里,我护妻不利,这县长也不用当了,你也不用跟我享受荣华富贵。” 卢丹也不是很信他的甜言蜜语,其实心知肚明他爱慕洛醺,怎奈自己骑虎难下,既然委身与他,唯有把这种关系继续下去,哪怕从他身上弄一笔钱也算自己没白献身一回,于是道:“不然我再去金水湾打听打听。” 顾芝山正中下怀,只是有些担心:“沈家人对你那样的态度,你还敢回去吗?” 卢丹苦笑:“越是这样我越感觉不欠洛醺什么,也越没什么不好意思。” 顾芝山心花怒放,给她指点:“若沈家不收留你,你去找个人,她叫黄织秋,住在沈家外宅,此人是我朋友。” 卢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什么意义的朋友?” 顾芝山也不隐瞒,是根本没把卢丹放在眼里,大大方方的承认:“同我相好过的女人,还怀过我的孩子,因为沈家的残害,孩子没了,她也被沈稼轩打入冷宫,所以我才同沈家如此大的仇恨。” 卢丹听了明白,他是和沈稼轩的女人偷情,还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再次感叹自己遇人不淑,然而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无可奈何下把手一伸:“拿来。” 顾芝山不知所云:“什么?” 卢丹轻笑:“好歹我也是你的女人,感情上你可以亏欠,钱财上总可以满足吧。” 顾芝山哈哈大笑,点头:“只要你不是狮子大开口。” 卢丹拿了钱心里略微平衡,于是再次返回金水湾,只是这回门房都不去通禀沈稼轩或是洛醺,而是自作主张的把她拦在门外。 卢丹骂了声“狗奴才”,就往沈家外宅而去,也不知道黄织秋住在何处,刚好碰见麦子抱着女儿走了过来,麦子自从嫁给老杜生了女儿后一直深居简出,过着平淡又踏实的日子,心满意足,当然得知最近洛醺发生的事情,今个就打算过来探望洛醺,突然被卢丹拦住。 “大嫂,我想打听下,这附近都是沈家外宅吗?” 麦子端量她一下,穿戴很洋气,不是金水湾人,点头:“嗯呢。” 卢丹又问:“那你知道黄织秋住在哪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麦子感觉黄织秋不是个好女人,同她交往的也不会是好女人,想是这样想,还是老实的把黄织秋的住处指给卢丹看,然后自己急匆匆过来找洛醺禀报。 听麦子描述对方的样貌,洛醺相当惊骇:“卢丹她又回来了!”暗想这个女人真是成精了,沈家人视她为仇敌,沈稼轩都开口撵她,她居然又回来,她不是脸皮厚,她是居心叵测。 洛醺抱着麦子的女儿逗弄一番,然后让小桃去把孙猴子找来见自己。 小桃还没等去,孙猴子和葛玉秀已经拎着包裹来找她,是因为葛老太太捎了信,地里农活忙,要他们两个回去帮衬。 “表小姐,我家奶奶正想找姑爷,你们就来了,也不用我多跑一趟腿了。” 小桃转身回来禀报洛醺,孙猴子和葛玉秀随后进来。 洛醺看他们俩拿着包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对自己的事情没有开口,只问:“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家里人多热闹些。” 葛玉秀吧唧吧唧的抽烟,道:“没法子,我也愿意留在金水湾,你家热闹,我家拢共两个伙计,闷死人,可是我娘说地里活太多,庄稼长的不赖,但草长的也旺盛,我们两个回去多铲一垄是一垄。” 洛醺哦了声,道:“那我让老杜找人赶车送你们走,另外给我老姨捎点嚼咕,唐妈不知哪里学来的,做了很多腊肉,老香了。” 葛玉秀喜笑颜开:“要不说,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我大姨是没了,但咱们也还是亲戚,那啥谢谢你洛醺,等我下次来给你捎几张我娘做的烙饼,那可是我娘的拿手绝活。” 洛醺点头:“好啊。”转身指使小桃去通知管家老杜,派人送孙猴子和葛玉秀回罗锅山。 车套好了,伙计过来找孙猴子和葛玉秀,谁知孙猴子却对葛玉秀道:“你自己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葛玉秀问:“啥事?” 孙猴子手一摆:“你别管了。” 葛玉秀用烟袋指着他骂:“你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是不是因为沈家丫鬟婆子多,你舍不得走,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连狗剩媳妇那样的ji巴玩意你都祸祸,害得她家破人亡,沈家丫鬟个顶个的年轻漂亮,你就没安好心。” 孙猴子不想走是感觉洛醺让小桃找自己有事,也知道洛醺善解人意不好挽留,听葛玉秀如此糟践自己,更狠心的揭自己疮疤,怒道:“你他娘的整天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孙猴子在金水湾本来名声就不好,我风流我下贱,怎么着吧。” 葛玉秀气得来打他,被孙猴子用力一推倒在地上,她就开始撒泼大哭,嚎叫声震耳欲聋。 洛醺怀里麦子女儿被吓的也哇的哭了起来,她赶紧把孩子交给麦子,本想来劝孙猴子和葛玉秀,蓦然发现门口站着皓暄和满囤,就见满囤盯着孙猴子看,然后扭头跑了。 洛醺知道他刚刚一定听见葛玉秀的话,急忙追了出去,和皓暄两个追了半天,追出家里追到河边,才把满囤追上,满囤猛然回头看她,眼中都是泪水,问:“醺姐姐,孙猴子和我娘……”他人小不懂实质性的事,但也感觉葛玉秀说的不是好话。 洛醺急忙拉着他,同皓暄三人坐在草地上,道:“满囤,姐姐问你,平时孙猴子对你如何?” 满囤老实回答:“他对我非常好,经常偷摸给我钱,还给我买好吃的。” 洛醺道:“所以说葛玉秀的话你不能当真。” 满囤低着头:“可是孙猴子在金水湾名声真的不好,我以前老听我娘和我爹唠嗑说他风流,把金水湾的女人都祸祸遍了。” 要想替孙猴子把黑洗白,洛醺晓得不是容易的事,琢磨下再问满囤:“那姐姐的名声是不是也不好?” 满囤咬着嘴唇没敢立马回答,洛醺在金水湾早就混了个狐狸精之名,父母都在时,娘就曾经无数次的在背地里骂洛醺,他听了满耳,于是想想道:“我不信他们的话,姐姐你是好人,你就是长的好看才让那些老娘们眼气,然后嚼舌根,你不是给我讲过狐狸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懂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洛醺拍拍他的脑袋:“所以说,姐姐是因为长的好看被人骂,孙猴子却是因为长的难看被人骂,你看他长的那个样子,猥琐,其实什么都没干,就好像他什么都干了,比如皓暄的爹,就是我叔,你看他长的仪表堂堂,即使他什么都干了,他就像什么都没干,所以才有那个词叫人不可貌相。” 满囤被她打开了心结,终于破涕为笑了,皓暄却瘪着嘴想哭:“我爹都干了什么?” 啊?洛醺忽略这还有一个,急忙转过身来安慰他:“你爹什么都没干,醺姐姐只是打个比方。” 皓暄抹了下眼泪,得意的一笑:“我爹是英雄。” 洛醺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满囤:“好吧好吧,你们的爹都是英雄,比如满囤的爹被大家说成是杀人犯,他杀的那个老羊倌是个色魔,因为他想祸祸满囤的娘,满囤的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媳妇。” 满囤另外一个心结也被洛醺打开,捂住了皓暄的手:“等我们两个长大了,要学我们的爹,做个英雄。” 哄好了两个孩子,洛醺松口气,带着他们回来家里时,发现孙猴子坐在她房门的门槛上,怀里还抱着个包裹。 “你怎么没走?秀子呢?” 孙猴子嘟囔:“她回罗锅山了,我不能走,我知道你找我有事。” 洛醺看他脸上左一条右一条的血道子,知道刚刚同葛玉秀必定是一番恶战,叹口气:“好吧,改天我去罗锅山替你赔礼道歉。” 孙猴子一挥手:“甭管她,我刚好不想和她过了。” 洛醺斥责道:“说些什么鬼话,夫妻哪有不吵架的,炕头打架炕梢和,秀子那个人是有点粗鲁,但心眼不坏,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既然你留下了就替我办件事,你知道不知道卢丹又回来了,还去了黄织秋那里。” 孙猴子也有点吃惊:“不是,咱都那样对她,你说她那是脸还是屁股啊。” 洛醺瞪了他一眼:“三句话现原形,难怪秀子骂你,另外你想帮我就和秀子明说,她也会通情达理的,毕竟咱们现在是亲戚里道的,你这样藏着掖着反倒不好,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会让秀子瞎合计。” 孙猴子害羞的抓抓脑袋:“我正在慢慢的改,秀子那里改天我同她解释,这你不用操心,你说,让我帮你什么?” 洛醺道:“沈家人几乎都不同黄织秋来往,要想从她那里打听到卢丹来金水湾作何,唯独你合适,因为你不算完整的沈家人。” 孙猴子一拍胸脯:“交给我。” 洛醺回头看看满囤,忽然想起当初孙猴子为了替自己报复狗剩媳妇,竟然想和她偷情,被狗剩堵个正着还闹到沈稼轩面前,怕这家伙死性不改,故技重施用到黄织秋身上,于是拉着孙猴子走离的远点,叮嘱:“不要为了打听点事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孙猴子不明所以:“比如呢?” 洛醺道:“比如……卖身。” 孙猴子:“啊?”rs 194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平静了近一年的黄织秋,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独居的小院开始热闹了…… 晌午,正躺在炕上眯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每天三饱两倒,按理这样的日子已经不错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老是惦记重新杀回沈家,怎奈现下的沈稼轩更不能接受她,即使没有她和顾芝山私通后珠胎暗结之事,自己也打动不了沈稼轩,他心里只有洛醺。 黄织秋也并没有完全死心,之前去找冯婆子被洛醺和小桃撞见那次,她就是打算让冯婆子穿针引线,自己不求和沈稼轩同床共枕,还想象以前只做他的挂名夫人即可,即使那样也是威风八面。 谁知冯婆子自从沈老太太故去后,明白自己没了靠山,也就谨小慎微没敢答应黄织秋的事。 黄织秋才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当初自己没少给冯婆子好处,如今连个下人自己都摆弄不了,这更增加了她想回沈家的决心,想归想,没有好的法子,偏偏最近她听说顾芝山回来了,还当了县长,她突然又打起了顾芝山的主意,怎么说两个人是老相好了,还怀过孩子。 本想去县里找顾芝山,又恐他不认账,毕竟自己相貌平平也无显赫的家世,她了解顾芝山那个人是无利不起早的。 正发愁,卢丹找来了。 “黄姐姐在家吗?”卢丹在院门口喊。 黄织秋欠起身子,竖着耳朵听听,陌生,疑虑重重的下了炕来到院子里把门打开:“你是?” 卢丹开门见山:“我叫卢丹,是顾县长让我来找你的。” 听闻是顾芝山派人来找自己,黄织秋大喜过望,还以为顾芝山不忘旧情记挂自己,急忙把卢丹请了进来。 倒了茶上了炕,她赶着问:“顾芝山让你来接我的对吗?” 卢丹愣了愣,随即摇头:“他没说。” 黄织秋吧嗒撂下脸:“那你来找我干啥?” 人就怕破罐子破摔,卢丹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态,一失足成千古恨,假如当初不受顾芝山的挑拨去惦记沈稼轩,洛醺也不会与自己绝交,或许倚仗洛醺自己完全可以在沈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说不定能找个好夫君,悔青了肠子却倒不回时光,唯有听从顾芝山的安排,对黄织秋直言:“我是洛醺的同学,本打算去沈家的,只是门房狗眼看人低不让我进,我才来你这里,这也是顾县长的安排。” 黄织秋有些糊涂:“你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吗,你是洛醺的同学沈家为啥不让你进?顾芝山为啥让你来找我?” 卢丹低眉笑了笑,抬头时说出这样的一句:“我们都是他的女人。” 黄织秋重新把她打量一番,算不得漂亮,和自己比就是半斤八两,但年轻,于是道:“那么你是他的太太还是妾?我怎么听说顾芝山讨了个媳妇是个丑八怪。” 卢丹被触动心事,自己连顾芝山的妾都算不上,坦言:“和你一样,仅仅是他的女人。” 黄织秋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搞破鞋就直接说得了,还弄得神秘兮兮,他顾芝山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敢做不敢当,只是我不能收留你,我独居习惯了,多个人不方便。” 卢丹环顾下她的屋子,问:“你一个人不怕吗?” 黄织秋反问:“怕啥?” 卢丹顿了顿:“当然是怕男人,你年纪也不是七老八十,不怕半夜男人来骚扰你?” 黄织秋又咯咯的笑:“我求之不得呢,整天这样半死不活的,出家的姑子还有个偷偷相好的和尚,门口的野猫还有个三两个朋友,而我……算了,跟你叨咕这个没用,你走吧。” 下了逐客令,卢丹并无难堪,当然也没有走,而是道:“是顾县长让我来找你的,他说让你先收留我,等他的心愿达到了,我们两个同时过门,你为大我为小。” 这个条件够**,只是黄织秋心计多,不会轻易相信顾芝山的话,她也清楚顾芝山的心愿是什么,还不是想得到洛醺,拿过水烟袋咕噜几口,一个人生活孤寂,最近恋上了这东西,乜斜卢丹道:“太远的利益我不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明天我就嘎嘣死了,所以咱们说点近的。” 她推开水烟袋往卢丹面前凑了凑,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这番小心谨慎的样子,是因为事情严重,她道:“你不明白吗,我们帮顾芝山达成心愿的那天,就是你我从他身边消失的时候,他和沈家斗无非是为了洛醺,你说他得到洛醺后我们还有位子了吗,我们在他眼里就变成了臭狗屎。” 卢丹暗暗吃惊,果然是这个道理,才发现这个黄织秋如此老谋深算,为难道:“可是,我们不帮顾芝山,他也一样会因为愤怒而不要我们,帮他至少从他那里得到某些好处,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吧。” 黄织秋拉住卢丹的手,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妹子,我们都是可怜人,顾芝山习惯了始乱终弃,所以我们两个必须得齐心。” 卢丹也正有此意,问:“我们该怎么做?” 黄织秋道:“表面上是帮顾芝山,这样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不少好处,别的不说,就是跑腿送信你还得打赏几个大子,我们这样帮他必须以钱财铺路。然后我们自己谋划自己的,你是洛醺的同学,你可以接近沈稼轩……” 她刚说到这里被卢丹打断:“让我搅合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对吧,不好用的,我已经试过。” 黄织秋狡黠的一笑:“你说对了其一,其二是,即使不能拆散沈稼轩和洛醺,也可以让他们吵闹,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给洛醺制造故事,她身边的男人可不少,整天乱哄哄的像苍蝇,沈稼轩那个人我了解,假如洛醺背叛了他,他必定会把洛醺休掉。” 卢丹有点犹豫:“沈稼轩很宠溺洛醺的,这招管用吗?” 黄织秋其实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唯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同顾芝山比起来,她还是比较信任沈稼轩,若能驱走洛醺使得自己再次成为他的夫人,比顾芝山那个飘渺不定的承诺好,即使不能成功,把洛醺闹的鸡犬不宁,也算是出口恶气。 卢丹问:“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也对,事情真成功了,利益均摊,黄织秋道:“一旦成功,你可以自由选择,或是顾芝山或是沈稼轩,顾芝山若是感念你帮了他,即使娶了洛醺也或许会纳你为妾,再说洛醺都不在了,你也可以讨得沈稼轩欢心,那个男人还是非常可靠的。” 说来说去,黄织秋说的跟顾芝山的心愿差不多,卢丹感觉黄织秋故弄玄虚或者是故作聪明,脱裤放屁的事,这还是在帮顾芝山。 卢丹不懂的是,黄织秋这一招叫拉拢,因为顾芝山只说让她收留卢丹,她怕卢丹不听自己的指使,她并不知道眼下的顾芝山今非昔比的不仅仅是地位财势,更是头脑,黄织秋凭着对顾芝山旧有的印象觉得此人难成大事,她想让卢丹听她的摆布。 于此,卢丹就在她这里住下,两个人密谋如何害洛醺,卢丹也并不笨,故意没有把她这次来金水湾的真正目的告诉黄织秋,那就是打听卫强和鬼三的下落,因为抓卫强与鬼三是要他们掉脑袋,她怕一旦走漏风声先掉脑袋的是自己,并且,她也不想这个功劳被黄织秋抢去,才由着黄织秋所想,顺着她说下去。 傍晚时分孙猴子拎着酒菜过来找黄织秋,刚好与想出门的卢丹打个照面,彼此对视,谁都没理谁,卢丹去干什么孙猴子似乎料到,狡黠的一笑进了黄织秋的屋子。 “见过三奶奶。”他嬉皮笑脸的道,也不等黄织秋请,自己脱鞋上了炕,还把带来的酒菜往桌子上摆放。 “你可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三奶奶我就不敢当,我现在和寡妇差不多,你不懂寡妇门前是非多吗?”黄织秋有点厌恶孙猴子,若不是冲着他如今成了罗锅山地主家的东床快婿,必定立马把他赶出门去。 孙猴子挤眉弄眼,颇有些挑逗的反问:“你不知道寡妇门前最招人吗?” 黄织秋见不得他的猥琐相,指着他:“你信不信我去沈稼轩面前告你。” 孙猴子摇头:“不信,你已经不是沈家人,我也不是沈家的长工,我们俩的事沈家大爷不会管的。” 这倒是,黄织秋无可奈何道:“你这个死猴子,倒很聪明,说吧,你找我干啥?” 孙猴子嗞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道:“我找你当然是好事,不过你先告诉我,那个卢丹怎么来找你了?你和她好像并不认识。” 黄织秋琢磨下,卢丹刚刚说过她曾经故意搅合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也就是说只要卢丹来了金水湾,必定会被认为是这件事,已经是包不住的火了,不坦白让沈家人必定以为自己和卢丹或者是和顾芝山为同谋,倒不如填把柴禾,烧的是她卢丹,她卢丹可以不计较两女同侍一夫,自己还是很在意她和顾芝山的关系,于此还能在沈家人面前讨个好处。 想了明白,有句话叫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她却想两面都做人,道:“沈稼轩长的英俊又财大气粗,女人当然惦记,这不,卢丹说沈家人不让她进门,无处可去,被顾芝山介绍来了我这里,好像我与顾芝山多熟悉似的,我把她赶走了。” 孙猴子当然不信她把卢丹赶走了,因为卢丹的行李箱还在角落里放着,也不点破,装聋作哑道:“她走了?她走了好,她走了今晚我就不走了。” 黄织秋惊问:“你想干啥?” 孙猴子往她面前靠近:“问的多新鲜,孤男寡女的能干啥。” 黄织秋再寂寞也还没瞧得起孙猴子这样的货色,高喊:“你给我滚!” 孙猴子已经脱了外衣,又解开裤子,突然比她喊的声音还大:“哎呀,哎呀三奶奶你想干啥,你松开我,我已经成亲了,你快松开我……” 他自己在那里呼天号地的叫欢了,把黄织秋弄了糊涂,看他像耍猴似的,那表情更像发qing的牲畜,正想骂他几句,门哐当被推开,冲进来几个沈家护院,看着炕上的孙猴子光着膀子,裤子还褪下半截,大家把目光齐齐对准黄织秋:“您,想对姑爷干啥?” 黄织秋不解的问:“什么叫我想干啥?” 护院们盯着她看,是因为她衣服整齐,独独孙猴子狼狈不堪。rs 195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若说黄织秋侵犯孙猴子,说破天都没人相信,首先黄织秋是女人孙猴子是男人,括号,风流的男人,只是这里面有个前提,黄织秋寡居已久,孙猴子却算得上新婚,黄织秋因风流韵事被休,孙猴子再也没有丑闻,黄织秋连一个纽襻都没解开,孙猴子却脱的七零八落,所以,这种情境下很容易让别人怀疑黄织秋春情泛滥骚扰孙猴子。 孙猴子目的到达,让那些护院离开,然后若无其事的穿好衣服,继续喝酒。 整个过程黄织秋看得如坠五里云雾,夺下他的酒盅喝问:“你到底想干啥?” 孙猴子把手伸进裤裆抓了抓,边抓边叨咕:“刺挠。” 看得黄织秋直恶心,怒起,啪的把酒盅摔在地上,冷笑:“算计我是吧?” 孙猴子故作吃惊:“被你看出来了?” 黄织秋用手指着他:“说,这到底是为啥?” 孙猴子往炕沿蹭过去,趿拉上鞋,准备离开,回头道:“从明天开始,整个金水湾都知道你我的风流韵事,我不怕,我孙猴子混不出岳飞的英名,也混不出秦桧的恶名,但我也不想默默无名,好歹混个臭名。” 黄织秋不以为然:“谁能作证,沈家那些护院是不敢出去乱嚼舌头的,沈稼轩治家很严的。” 孙猴子像个公鸭似的嘎嘎的笑,故意气黄织秋:“关键是这些护院都被我收买了,再说我也用不着他们出去传闲话,我亲自出去说,他们只需要在沈家大爷问起时作证就可以了。” 黄织秋自觉聪明绝顶,没想到被孙猴子算计,气的指着他:“你!”忽而又笑了:“你别忘记我是在自己个的家里自己个的炕上,是你来我家里骚扰我。” 孙猴子早算到这一点,道:“是你让冯婆子约我来的,哦,冯婆子我也收买好了,你不知道吧,我最近一直盯着你呢,沈家人都知道你和冯婆子有交情,所以说你让冯婆子约我合情合理,你看你孤身一人难耐寂寞,我喜欢搞女人见缝插针,我们两个就是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一拍即合,没人不信。” 黄织秋气的直咬牙:“你够狠。” 孙猴子摇头晃脑的抬腿就走,黄织秋跳下地鞋都没来得及穿拦住他:“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啥这样害我。” 孙猴子奸笑,笑的浑身乱抖,那是颇为得意:“很简单,那个卢丹到底来金水湾干啥?还有,你不能收留她。” 黄织秋非常冤枉的样子:“她来金水湾的目的我告诉你了,我也说把她赶走了,你是聋子还是傻子,听不懂话吗。” 孙猴子指着角落卢丹的行李箱:“别ji巴扒瞎,你当我孙猴子是山炮吗,我是孤儿,连我自己都忘了我姓啥叫啥,之所以混了个孙猴子的外号,就是凭着八面玲珑的头脑,跟我耍心眼不好用。” 黄织秋被他揭破,唯有假装道:“哎呀你看,当时我赶她着急,忘记这个东西,连她自己都忘了,等会她一定回来拿。” 孙猴子点头:“好,我明天还来,反正这是沈家的宅子,我是沈家的姑爷,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沈老太太没了,沈家兄弟对我岳母他们那个老姨还是非常敬重的,所以他们对我也就敬重。” 他说完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走了。 孙猴子这样做黄织秋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洛醺,越想越气,拍着炕的骂了半天,真可谓是一辈子打鹰、今个被鹰啄了眼,自己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想被孙猴子这小人算计,不甘心被他挟制,想了想拎着灯笼就来找洛醺。 洛醺刚刚沐浴完,正同皓暄和满囤在院子里边晾头发边说话,自己事情太多,满囤的读书识字的任务就交给了皓暄,皓暄突然成为先生别提多高兴,同洛醺商量明天开始正式给满囤授课,授课方式就按照他小时候,先从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什么的讲起,循序渐进。 洛醺拍着皓暄的脑袋:“行啊沈先生,天生当先生的料,安排的不错。” 皓暄问:“醺姐姐,你爹可是地地道道的教书先生,你从小也是这样读书的吗?” 洛醺摇头:“我爹没有规范的教过我,你知道吗,我一岁开始读书的时候就是从《论语》、《史记》、《左传》这样的书认起。” 皓暄惊呆:“你那么小能看懂吗?” 提及父亲,洛醺语气突然沉重了,好想念好担心,情绪低落道:“当然看不懂,我爹没有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过我,比如他哪天给他的弟子们讲授什么,回家后就对我复述一遍,所以那些艰涩难懂的大书我都会,我还真不知道百家姓和三字经,不如你沈先生多收个弟子,算我一个。” 皓暄更得意了,也不推辞,还非常认真的道:“好的好的。” 三个人说的正开心,小桃跑进来禀报:“奶奶,那个,那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黄织秋。 洛醺白天偶尔在自己先前住的屋子,偶尔在中堂,晚上都是回来她与沈稼轩的卧房,也就是沈稼轩最早的房间,郝叔一直都在这里伺候着,看黄织秋已经进了门,遥遥朝洛醺喊:“醺丫头,是黄氏。” 小桃才明白过来:“对对。”她如此慌张是发现黄织秋怒气冲冲的,感觉来者不善,替洛醺担心。 洛醺把手中的象牙梳子交给小桃,傲然的坐在椅子上没动,小桃站在她身后给她梳着长长的头发,皓暄在左满囤在右,两个孩子倚靠着她,非常亲昵。 黄织秋拎着纱灯过来,迟疑下,还是给洛醺道了个万福,心里酸溜溜的,自己如今沦落到给这个贱人施礼的份儿,开口却是阴阳怪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这么晚来叨扰您是为了孙猴子的事。” 孙猴子奉自己的命去打探卢丹的事洛醺知道,故作不知问:“孙猴子怎么了?” 黄织秋嗤笑下:“您可别装相了,不是你让孙猴子算计我吗,先是在我炕上脱了个精光,然后收买一些护院进去捉奸,搞臭我的名声,让我不敢收留卢丹,卢丹是你同学,她惦记的是你男人,你有本事就看好自己的男人,别在我身上做文章。” 洛醺感觉黄织秋不敢无缘无故诋毁孙猴子,她说的事情差不多是真,感觉这样的话题儿童不宜,回头对小桃道:“带着皓暄和满囤回房。” 小桃领命拉着皓暄和满囤而去。 洛醺才问黄织秋事情的经过。 黄织秋来找她也并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名声,而是想趁机闹一闹洛醺,她已经被沈稼轩休掉,名声能好到哪里去,自古休妻都是因为妇人不洁,犯了七出才会被休掉,所以她也不怕丢人,想自己闹心也不会让洛醺过的舒坦,就一五一十的把孙猴子去了自己家里的事说出,其中不乏添枝加叶。 洛醺听了明白,然后让郝叔送客。 黄织秋看她脸色阴沉,知道自己目的达到,幸灾乐祸的离开。 洛醺起身就走,出去找孙猴子,找了半天在护院的住处找到。 孙猴子看她披头散发还一脸严肃,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也不好到处张扬,洛醺一挥手,孙猴子乖乖的跟着她回来住处,两个人在院子里站定,洛醺问:“你说,我让你去黄织秋那里打探卢丹的事,你怎么打探的?” 孙猴子心里有点发毛:“我就随便问了问,黄织秋说卢丹和顾芝山是一伙的,她来金水湾就是想搅合你和大表哥的好事,黄织秋也答应不收留卢丹。” 洛醺突然怒道:“可是黄织秋说你在她炕上脱了精光,还说你收买了几个护院去捉奸。” 孙猴子脑袋嗡的一声,没想到黄织秋敢把事捅到洛醺这里,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啥叫脱了精光,裤子都在腿上套着呢。” 洛醺挥手想打,僵硬在半空,气道:“我怎么叮嘱你的,不能做那样的事,我努力的替你挽救丑名,你还我行我素,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贱骨头,你是不是哪天不和女人乱搞就痒痒,我早知道你自甘堕落屡教不改,我何必在满囤面前说你的好在秀子面前说你的好,索性让你这样下去算了。” 孙猴子被她骂的抓耳挠腮,想解释,洛醺一挥手:“你走吧,你回罗锅山,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孙猴子脑袋一扬,来了倔脾气:“我不走。” 洛醺朝他踹了一脚:“你别脏了我的的家!” 孙猴子心被锥子扎了一下的感觉,猛然来看她,看了好半天,目光里都是哀戚,一扭头跑了出去。 洛醺也知道自己言语过激,气得坐在石凳上掉泪,她是把孙猴子当成朋友才会伤心。 踏、踏,郝叔提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给她斟满一杯:“醺丫头,郝叔倚老卖老说说你,我赶脚你错怪孙猴子了。” 洛醺抬头看他:“郝叔,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盗亦有道,他本来就是因为这些事混了个骂名,我不想他重蹈覆辙。” 郝叔语重心长的:“丫头啊,你还年轻,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她黄织秋算不得人,孙猴子这叫对症下药,黄氏刚刚就是来搅合你的,你怎么就中计了。” 洛醺想了想:“天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孙猴子那样做还是不好。” 郝叔反问:“你觉得同黄织秋杀人比呢?” 洛醺登时愣住。 郝叔没有细说,战战兢兢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rs 196章 爱到深处无怨尤 郝叔所谓黄织秋杀人,洛醺想,一者可能是她之前的丫鬟莫名而死,二者可能是赵娘娘说的周静雅在喝了黄织秋送去的羹汤后就一命呜呼,郝叔具体指谁还不得而知,最近乱成一锅粥,没同沈稼轩谈论过这样的事,假如沈稼轩了解详情,他就没有理由继续收留黄织秋。 本打算去追孙猴子,想着这个时候大概他已经骑马回了罗锅山,自己那样骂他换做是谁都受不了,还是去找沈稼轩问问黄织秋的事,改天去罗锅山给孙猴子赔礼道歉。 洛醺想了明白,出了自己的院子往前面而去,沈稼轩天黑都没回来睡觉不知在忙什么,来到前面随便问了个男仆,说沈稼轩在厨房。 这个时候他在厨房作何?洛醺满腹疑虑的往厨房而来,远远看着厨房灯火通明,敞开的窗户口热气汩汩往出冒着,她突然想,会不会是沈稼轩给自己做那个“风花雪月”饼,晚饭时没吃几口,翻来覆去那些菜有点腻烦。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厨房门口,顽皮的跳进门槛高喊一句:“呔!” 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厨房里餐桌旁,相对坐着的是沈稼轩和卢丹,而卢丹口中吃着的,正是本该自己专有的“风花雪月”。 “洛醺,你怎么还没睡觉?”沈稼轩起身来迎她,也知道她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定会生气。 洛醺已经气炸肺,表面却不漏声色,偎依在他怀里撒娇:“你不回去我睡不着。” 沈稼轩五指为梳理了理她披散的头发,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去睡觉。”刚想转身离开忽然想起卢丹,走过去道:“吃完饭先去黄织秋那里,明天早晨我让人送你走,你还年轻,好日子长着呢。” 卢丹看都不敢看洛醺,做贼心虚,听了沈稼轩的话假意的点点头,继续的吃东西。 沈稼轩回来搂住洛醺:“我们去睡觉。” 洛醺乖巧的答应着:“嗯呢亲爱的。” 两个人离了厨房洛醺还是没有发作,是怕卢丹听见幸灾乐祸,一路上洛醺都没有发作,是怕下人们听见成为话柄,只等进了自己住的院子,她推开沈稼轩道:“今晚开始我回去自己房里睡。” 沈稼轩笑了笑,其实也知道她刚刚在压着火气装样子,蔼然道:“我们进屋,然后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洛醺哼了声扭头就想出门,被沈稼轩抓住手臂:“话太长你总得给我时间解释。” 洛醺甩开他:“你有一万条理由感觉冤枉,我只有一条理由感觉委屈,那就是你答应过我不同卢丹来往。” 沈稼轩道:“我没同她来往……” “你放屁!”洛醺突然一声断喝,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跑出门去。 本来打算回自己先前住的房间,越想越气,你卢丹不让我过的安生我也不让你得意,去厨房找卢丹准备给她南拳北腿的先来一通揍,再把她驱除出金水湾,发现厨房门已经锁上,也就是说卢丹已经离开,她腾腾出了府门找去黄织秋那里,从内宅到外宅需经过一条长长的窄路,她也没拎灯笼,心里有气闷头走,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吓得她啊的一声:“谁?” “我。” 对方回答的声音非常低,她也听出是孙猴子,惊喜道:“你没回罗锅山?” 孙猴子点点头:“你交给我的事还没弄明白呢,我不能走。” 提及那件事,洛醺急忙道歉:“你别生我的气,我骂你是因为我在意你,把你当个朋友,我不想你被别人说三道四。”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仿佛受委屈的是她不是孙猴子,唬的孙猴子反过来哄她:“哎呦您别哭啊,我怎么会生气,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那手段用的是不够光明磊落。” 他说着还用袖子过来给洛醺擦眼泪,洛醺计谋得逞,小时候自己做错事感觉会被父亲惩罚,她就这样边哭边道歉,洛秀才一准就调转过来哄她。 “哎呦你快别哭了,您把我哭的心都碎了。”孙猴子说着还打了自己一嘴巴,懊悔不已:“我保证以后不用这样的手段。” 洛醺道:“不用保证,郝叔说的对,对付黄织秋和卢丹这样的贱人就该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些让你再背负骂名,舌头利了能杀人的,生而为人,混个好名声不容易,混个坏名声也就眨眼的事,我也怕这事传到罗锅山,葛家人会瞧不起你。” 孙猴子不以为然的:“我反正不打算跟葛玉秀过了,我回来金水湾继续给沈家当长工。” 他不想跟葛玉秀过是真话,哪怕麦子哪怕小桃那样的婢女,也还懂得什么叫羞臊什么叫温柔,葛玉秀只懂两样,一个是吃一个是睡,若说还有别的能力,那就是抽烟和骂人,孙猴子阅女无数,混到最后竟然娶了个不男不女之人,心里憋屈。 作为朋友洛醺了解他的心情,还是劝他:“婚姻大事怎么能说拉倒就拉倒,我刚刚看见沈稼轩同卢丹在厨房吃饭,我当时都想用刀把这对奸夫yin妇给杀了,还不是考虑太多才没下手。” 孙猴子歪着脑袋讶然而问:“你说啥,他们一起吃饭?” 没等洛醺回答,脚步歘歘,一握纱灯的柔光飘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袭白衣的沈稼轩,他抢先道:“这里面有误会。” 孙猴子听他对不起洛醺,气冲牛斗,脑袋里再也装不下什么尊卑什么惧怕,平时对沈稼轩的尊敬和仰慕一扫而空,冲过去道:“啥叫误会,你们识文断字的人就喜欢咬文嚼字,我叫你大表哥不敢,我还称呼您东家,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卢丹连洛醺的小脚趾头都赶不上,你还同她吃饭。” 沈稼轩道:“我说了这里面有误会。” 孙猴子撇着嘴:“拉倒吧,你就是习惯吃着碗里的占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当初你休了李香韵黄织秋大概是做给洛醺看的,你是不是赶脚现在洛醺嫁给你了,你就万无一失了,我告诉你喜欢洛醺人多了,别说她嫁给你了,她就是生了十个八个孩子都有人愿意娶她,愿意养她一辈子。” 沈稼轩明白孙猴子是在替他自己表白,心里有些气,把他扒拉到一边,然后对洛醺道:“我们回去。” 洛醺执拗的不走。 他就过去抓住洛醺夹在腋下想强行带走,孙猴子的怒火腾的从脚后跟烧到头顶,冲过去堵住沈稼轩的路:“你不能强迫她。” 沈稼轩一手夹着洛醺一手拎着灯笼,肃然道:“你让开。” 孙猴子非但不让还把胳膊伸出来挡着。 沈稼轩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路边,洛醺见状大怒,一口咬在沈稼轩胳膊上,高喊一句:“我恨你!” 沈稼轩愣是没松手,继续大步的走:“随你。” 洛醺连踢带蹬,沈稼轩仍旧不松开,夹着她闲庭信步似的往回走。 孙猴子捂着心口从地上爬起再次冲过去堵住他的去路。 沈稼轩也就再一脚把他踢开。 洛醺突然大哭:“沈稼轩你王八蛋!” 沈稼轩极少和洛醺对着干,不知为何今晚脾气特别大,冷笑:“那你今晚就陪王八蛋同床共枕吧。” 孙猴子第三次冲过来,嘴角流血,站都站不稳,仍旧伸出胳膊挡住他的去路。 这回,沈稼轩停下脚步,也把手中的洛醺放了下来,看孙猴子笑了笑:“洛醺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替她高兴,改天请你喝酒。”说完独自一人回了府里。 这什么意思?孙猴子和洛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洛醺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你怎么样?” 孙猴子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洛醺以为他是被沈稼轩打坏:“要不要去请郎中看看?” 孙猴子晃晃脑袋,什么都没说,鬼三爱洛醺爱的隐忍,他爱洛醺更是爱的可怜,鬼三好歹敢写一张纸表明心迹,他为了让自己和洛醺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娶了个不喜欢的葛玉秀,这更应该说残忍,见洛醺刚刚那样护着自己,他是喜极而泣,从他记事起,这好像是第一次哭,哭够,对洛醺道:“我感觉大表哥真的有话告诉你,凭着我在沈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工,我了解他这个人,他不会和卢丹好的,他陪卢丹吃饭一定有原因。” 洛醺见他被沈稼轩打的这么惨还替对方说话,只吐出一个字:“哦。” 孙猴子催促她:“你快回去吧。” 洛醺糊涂:“你既然让我跟他回去,刚刚为啥拼命拦着?” 孙猴子伸展下四肢活动活动筋骨,痛得呲牙咧嘴,道:“你回去也是心甘情愿的回去,我不能让他逼你回去。” 洛醺呵呵一笑,心里分明说了千万次感谢,嘴上却丝毫不露,也觉得自己应该与沈稼轩好好谈谈,转身想走,忽然问:“你呢?” 孙猴子道:“我办点事。” 洛醺担心:“你不会又?” 孙猴子道:“你只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大表哥好。”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醺明白他刚刚那句话顿了顿是什么意思,沈稼轩这个后缀是他无奈加上去的,扪心自问,漂亮的女人何其多也,自己有幸遇到这么多疼爱自己的男人,一定珍惜。 转身回来府里,回到自己住处时想着怎么对付沈稼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rs 197章 重温洞房花烛夜 洛醺先趴在门缝上往院子里看,正房厢房都亮着灯,也就是说沈稼轩和郝叔都未睡下,满院的花草枝叶婆娑,夜静谧得就像美人小憩,有点旖旎。 洛醺故意吱嘎推开门,随后哐当关上门,是给沈稼轩动静,表示自己回来了,看通往正房的藤架上挂满了灯笼,这是沈稼轩和她的约定俗成,只要她没有回来,沈稼轩每每都是挂满灯笼把院子照亮,是因为担心她害怕,望着那片片灯光,就像沈稼轩柔柔的手抚摸自己,她呼口气,有心回去怎奈刚吵架有点难为情,于是来到郝叔门前当当敲门。 “醺丫头,是你回来了吧,快去睡觉。”那么大的开门关门动静,郝叔都听见了,也不晓得洛醺为何来敲自己的门,稀里糊涂的这样道。 “郝叔,我想进去待一会。”洛醺不肯走。 郝叔嗯了声,刚上炕铺好被子,战战兢兢的过来给她开了门,其实门也没插,老天拔地的,贱命一条,不需要什么防范。 “怎么了?为啥不回去睡觉,老爷担心着。”郝叔把她让进来。 洛醺瘪着嘴委屈的道:“他欺负我。” 郝叔愣了下:“谁?老爷,哈哈哈……”他笑了起来,“好像都是你欺负老爷。” 洛醺郑重其事的:“是他欺负我,我不想回府他就夹着我。” 郝叔也不细问端详,小夫妻吵架很正常,给她倒了杯茶。 洛醺没等接,耳听咚咚脚步声传来,平时沈稼轩走路非常轻,听这脚步声里都带着怒气,洛醺嗖的跳上炕去,哧溜钻进郝叔铺好的被窝里。 刚好沈稼轩走进门发现她这一举动,对她道:“洛醺,郝叔年纪大了需要早点歇息,你不要打搅他老人家。” 洛醺探出头来道:“今晚我和郝叔睡。” 沈稼轩:“……” 郝叔:“?” 她年纪再小郝叔年纪再大,总归是主仆不是祖孙,这话有点不和规矩。 沈稼轩也知道她经常说话不经考虑,本意无他,于是过去掀开被子正色道:“赶紧回去。” 洛醺腾的跳下地:“那我去找皓暄睡。” 沈稼轩随着她出了郝叔的屋子,耐着性子劝:“不要闹了。” 洛醺回头看看他,昂着脑袋满脸叫嚣的表情:“那我去找大兰子睡。” 沈稼轩拦腰把她抱起腾腾往正房走。 洛醺也没怎么挣扎,似乎等的就是沈稼轩给她个台阶下,嘴巴却不饶人:“那我去找满囤谁,找孙猴子睡找鬼三睡找卫强睡找……” 沈稼轩抱着她已经进了屋子,听她一顿胡说八道,把她放在地上,脸若冰霜:“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洛醺看他态度强硬,分明是跟自己叫板的架势,自己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也知道刚刚的话伤害了他,那只不过是惯常的吵架没好口打人没好手罢了,又不是心里真那么想的,故意大声喊:“找孙猴子睡找鬼三睡找卫强睡找孔至尊睡找浪雄睡!” 沈稼轩突然扬起手臂就要打下来,洛醺非但没躲还把脑袋伸过去,没有哭没有喊,瞪着大眼惊骇的看着他,没料到他居然想打自己,半晌轻轻道:“我们,分手吧。” 这一句分手她说的非常轻,但在沈稼轩听来却像炸雷一般,泥塑木雕呆愣良久,他没有搭理洛醺回到八仙桌旁咚的坐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然后又起身去酒柜旁拿了一瓶酒,掀开盖子,直接对着嘴咕嘟嘟灌下,灌的急咳嗽起来,然后偏过头看洛醺:“给我个理由。” 洛醺深呼吸把眼泪憋回去,稳稳心神道:“在奉天吵架的时候,我问过你,你说我们是在讨论问题不是吵架,我感觉今晚我们不是在谈论问题就是在吵架,在我心目中,你同我吵架就是不喜欢我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拜天地,也不用你费劲的写休书,也不用去政府部门离婚,我离开沈家就算我们分手了。” 沈稼轩咚的把酒瓶置放在桌子上,腾腾朝她奔来,气势汹汹的,洛醺连连后退,惊惧的问:“你,你想干嘛,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爹杀了你。” 真是个孩子,沈稼轩心里忍不住窃笑,到了她面前使劲把她按下跪在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然后道:“我们拜堂。” 洛醺错愕的看着他,好像两个人在谈分手,怎么拐到拜堂上面来了?想起来又被他按下,捶打下他的胸脯气哄哄道:“我们要分手干嘛拜堂。” 沈稼轩道:“你看我们以夫妻相称很久了,从省城到县城到金水湾无人不知,我们这样悄无声息的分手,别人还觉得你是我的妻子,我必须给你一纸休书才能证明我们真分手了。” 洛醺的心一沉,自己说分手仍然是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罢了,话赶话而已,还以为他会极力强力反对,努力拼力的挽回这段感情,看他答应的如此轻松,突然的万念俱灭,道:“好,那你写休书吧。” 沈稼轩跪直了身子:“稍等,我们没拜堂,我写休书有点不伦不类,所以我们先拜堂然后我写休书。”他的意思就是没有结婚证就不会有离婚证。 洛醺泪在眼眶里打转:“好,都依你。” 沈稼轩就和她面对面,郑重其事的自己充作司仪说道:“一拜天地!” 洛醺迟疑下,躬身随着他拜了下去。 沈稼轩第二句是:“二拜高堂!”随后他补充一句:“娘,非儿不孝,情况特殊,儿子儿媳现在叩拜您了。” 洛醺不屑的撇撇嘴,嘟囔一句:“废话!”脑袋却被他按着双双拜了下去。 拜完她刚想起来,被沈稼轩拉住:“还差一条,夫妻对拜!” 洛醺又叨咕一句:“麻烦。”依葫芦画瓢的拜了下去。 刚想起来又被沈稼轩按住:“还有一条。” 洛醺讶然道:“没吃过肥猪肉我还看过肥猪走,以为我没嫁过人就不懂吗,拜天地就这三条,哪里还有第四条?” 沈稼轩促狭的一笑:“错,还有一条是——送入洞房。” 洛醺感觉自己有点上当受骗,往后一仰,谨慎的看着他:“我们要分手的,这条取消。” 沈稼轩抱起她就奔到床边,把她扔在**就开始宽衣解带:“天地都拜了,不差这一条,必须都完成了我们才是夫妻。” 洛醺滚到床角:“不行。” 沈稼轩道:“那我就不给你休书。” 洛醺见他脱了个干净,气道:“你好色,你登徒子,你……” 沈稼轩上了床把她压在身下:“我是你丈夫,从此后我们不是私定终身,我们拜天地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 洛醺啊了声:“丈夫也可以这样说吗?” 沈稼轩砸吧下自己的话:“总之我们是夫妻。” 他说完吻在洛醺的额头,抚摸她的脸庞,笑意融融。 洛醺感觉自己大概是中计,只是第一次被骗得这么开心,探寻的问:“是不是洞房之后你就给我休书?” 沈稼轩摇摇头,笑眯眯道:“还有一条,给我生几个儿子女儿之后,我们才算真正的夫妻,到那时你想离开我,我绝对不拦着你。” 洛醺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哽咽道:“叔!” 沈稼轩嗯了声,把她搂在怀里道:“洛醺,知道为何你一直叫我叔我没有反对?” 洛醺想了想:“习惯了呗。” 沈稼轩晃晃脑袋:“我非常希望你喊我稼轩我喊你醺,感觉那样子才甜蜜,我之所以一直让你喊我叔,是因为我不仅仅想给你丈夫的爱,还有父亲的爱,可是洛醺,为何你不相信我呢,为何你一再的伤害最爱你的人。” 洛醺泪水涌了出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和卢丹。” 沈稼轩捧着她的脸舔了下她的眼泪,再道:“从省城到县城到金水湾,有多少男人喜欢你,可是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不是相信我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而是相信你绝对不是那样的女子,你怀疑我,让我很受伤。” 洛醺忙不迭的点头:“我真的错了。”哭的浑身颤抖,不是委屈是感动。 沈稼轩哄着她:“不哭,我也没怪你,你吃醋说明你在意我,来吧。” 洛醺问:“干啥?”还以为他想提休书的事。 沈稼轩把手伸进她的小褂揉搓着她娇嫩的身子:“洞房花烛啊。” 洛醺眨着慧黠的大眼,坏坏的一笑:“好,我起来脱衣服。” 等她从沈稼轩怀中挣脱出来,嗖的跳下床去:“你敢骗我,我难道不会骗你么。” 刚想跑,沈稼轩纵身一跃把她扑倒在地,哼哼一笑:“我们既然苞米地都钻过,今晚试试在地上是什么滋味。” 洛醺在他身下来回扭动,笑的花枝乱颤:“你无赖。” 沈稼轩怕她在底下凉,一个翻身就把她送到自己身上,双腿夹住她道:“我自认为是君子,在你面前我更愿做个yin荡的无赖。” 洛醺害羞的趴在他怀中,还叨咕着:“你坏蛋,你好色,你讨厌。”未几声音越来越低……rs 198章 叔嫂奸情 沈稼轩巧计化解感情危机,一觉醒来发现洛醺已不在自己怀里,呼哧坐起,怕的是这丫头又起什么幺蛾子,扭头一看发现她竟然佝偻在罗汉**,不用问,又是半夜喝水或者撒尿后回来走错了地方。 沈稼轩穿好中衣下了床,过去挤着洛醺也躺在罗汉**,搂过冰冷的洛醺给她捂暖。 “你怎么把被子都抢去了。”洛醺咕哝一句,缩在他怀里。 沈稼轩轻笑,她还以为在**呢,想想昨天的事还没有给洛醺解释,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叨咕:“昨天我见你晚饭吃的很少,想是饭菜不对你的胃口,才去厨房给你做匹萨,不知卢丹竟然来找我,还找到厨房,她看我做好的匹萨说她没吃晚饭,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好意思不把匹萨给她,就在她吃饭的时候我劝她,不要同顾芝山同流合污,也告诫她不要打我的主意,假如她再来找我,我不会是这样的好态度。” 洛醺迷迷糊糊的听着,随口问:“你以后还会跟我吵架吗?我爹和我娘从来不吵架。” 沈稼轩知道这是她的心结,女孩子心中最大的英雄就是父亲,并且洛秀才和妻子的感情太过完美,洛醺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把他们当成楷模,想想道:“感情的表现方式是不一样的,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的感情就像清风明月,而我们的感情就像惊涛骇浪。” 洛醺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一点都不押韵,清风明月应该对天崩地裂,不过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我爹从来没举手要打我娘。” 沈稼轩也为自己的冲动后悔,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必定是洛醺心中更大的结,问她:“你母亲像你那样骂过你爹吗?” 洛醺仰头看着他,然后嘟着嘴:“哦,是我错在先。” 沈稼轩乘胜追击:“你母亲也绝对不会说要与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睡,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妻子用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洛醺嗯了声:“还是我错。” 总算把自己给洗脱,沈稼轩也反省道:“我错的更大,就像郝叔说的,我比你大这么多,我该给你更多的宠爱。” 两个人彼此承认错误,感情非但没有因为这次争吵而淡化,反而互相得以了解,也知道此后该如何更好的相处,提及卢丹洛醺忽然想起黄织秋的事,斟酌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那就是有关周静雅的死,她也道出自己曾经偷听过赵娘娘和冯婆子的谈话,说周静雅是因为喝了黄织秋送去的羹汤后才毙命的。 “我知道。”沈稼轩坐了起来,过去倒了杯茶回来重新坐下,先喂了洛醺一口,然后自己再喝。 洛醺口中咕噜着那口茶玩,瞪眼看着他如何解释。 沈稼轩眸色暗下:“我知道是黄织秋直接害死了静雅。” 洛醺一着急把茶咽下,出溜下罗汉床站在他面前:“你知道你怎么还视若无睹,黄织秋她杀人啊!” 沈稼轩把脚蹭了蹭她的脚,她就习以为常的踩在沈稼轩脚上,沈稼轩悠然一叹:“静雅临终前告诉我这件事,也知道黄织秋无端送来一碗羹汤是不怀好意,她完全可以不吃的,也就不会立即死,所以,也不能算是黄织秋杀人,是她想自杀,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明白自己害得黄织秋小产结下了仇恨,她想通过自己的死来结束黄织秋的仇恨,不仅仅是对她的,还有对沈家的,或许,她心里是愧疚吧。” 虽然是周静雅自己找死,洛醺还是有些担忧:“可是,黄织秋现在仍是个祸害。” 沈稼轩颔首,沉吟半晌道:“我也想过,可是静雅告诉我,暂时不要动黄织秋,她不希望我或者沈家杀戮太重结怨太多,她觉得黄织秋已经泄恨,此后会痛改前非。” 洛醺摇头:“不见得,你说黄织秋和卢丹也不认识,卢丹去找她必定得说出是顾芝山的意思,她肯收留卢丹就是铁了心要跟顾芝山那样的恶人狼狈为奸。” 沈稼轩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安慰:“我们打个赌,假如黄织秋一如既往的喜欢算计人,她早晚死在这上面,且是死在她最信任的人手里。” 洛醺骇然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稼轩一脸的云淡风轻:“这是人性。” 洛醺没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看他镇定自若想必是胸有成竹,略微放心下来,两个人正说着,门口郝叔来禀报:“老爷,县里的祝小姐来找醺丫头。” 祝梦蝶?洛醺腾的就奔去门口,沈稼轩拎起她的鞋在后边追。 门启开,洛醺问郝叔:“她人呢?” 郝叔道:“在中堂等您。” 洛醺跨出门就想跑,沈稼轩在后边喊着:“鞋。” 洛醺才发现自己赤足,回身伸出脚,沈稼轩就一只鞋一只鞋的给她穿好。 郝叔呵呵笑着:“醺丫头,都是你在欺负老爷。” 洛醺不屑道:“是他说要给我父爱,我爹就是这样伺候我的,走了。”说完腾腾跑来中堂见祝梦蝶,两个人见面像是来一场欢快的拥抱。 祝梦蝶看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吃惊道:“姑奶奶,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才起床。” 洛醺整了下皱褶的睡衣:“昨晚情况特殊,所以起晚了。” 祝梦蝶问:“什么情况?” 洛醺有点难为情:“哎呀等你成亲就知道了。” 祝梦蝶道:“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我与何冲,准备明天成亲。” 洛醺一蹦老高,惊喜道:“真的?” 祝梦蝶幸福的笑着:“嗯,来请你和沈家大爷去吃喜酒,还有大兰子与何冰,她们也得到场,沈司令也从奉天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给我们做主婚人。” 洛醺立即答应:“好,我明天和我叔一定到场。” 祝梦蝶抓着她的手:“沈家大爷明天去可以,你别介,你今天得去帮我张罗一下,你看我头一次结婚也不懂该准备什么,你得帮我。” 洛醺先是呸呸的吐几口:“笨蛋,什么叫头一次结婚,这辈子就这一次,你等我,我去洗漱一下咱们就走。” 她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房里,把这件事也告诉了沈稼轩,好像她要成亲似的,非常高兴。 沈稼轩也答应明天一定过去捧场,然后吩咐老杜套车,准备送洛醺和大兰子、何冰今日就去县里。 等何冰听到这个消息,一贯冬眠般的脸上现出喜色,然后偷偷的抹眼泪,这让大兰子很奇怪,何冰从来不喜欢哭也不喜欢笑,整天就那一副表情,也就是没什么表情,不懂她听见哥哥要成亲为何哭了,她高兴也是应该笑。 何冰的哭不是没理由,她一直担心因为自己曾经沦落风尘而影响哥哥的仕途和婚姻,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娶亲,对方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祝梦蝶还那么聪慧漂亮,哥哥成家立室这是何家的大喜,她感觉自己可以告慰地下的双亲了,至少自己没有成为何家的罪人。 和大兰子两个欢天喜地的穿戴一新,又把自己积攒很久的积蓄全部携带,同洛醺一起来到县里。 到了县里后几个人就分开,洛醺要去祝家帮忙,何冰拉着大兰子非得去找哥哥,她觉得自己是婆家人,帮忙也是帮自己哥哥。 大兰子觉得何冰言之有理,两个人按照祝梦蝶的指示来到何冲准备好的新房,碰巧沈稼辚也在,见两个媳妇同时到了也非常开心,只是开口问的竟然是:“洛醺没来吗?” 大兰子心无城府,道:“来了,去老祝家了,她虽然是沈家奶奶,但与祝梦蝶从小要好,所以去祝家帮忙。” 沈稼辚哦了声,手在裤兜里摩挲下,转过话题继续聊明天的婚礼。 午饭后,何冰和大兰子里外的收拾,把本已经打扫好的新房重新擦拭,何冰干的卖力,边干边笑,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钱偷偷的塞进**那对鸳鸯戏水的枕头底下,想哥哥虽然不算穷苦,但也非官运亨通,她不想祝梦蝶婚后因为粗茶淡饭而瞧不起哥哥,这笔钱都是沈稼辚平素给的,她都没舍得花,就是为了哥哥有这么一天。 沈稼辚看两个媳妇都没时间陪自己,就在胡**小憩一下,也没有睡实,再摸摸裤兜里的东西,起身往祝家找去。 而洛醺正陪着祝梦蝶试穿新娘礼服,听见有人敲门,祝梦蝶的母亲过去开了,发现是沈稼辚,之前因为婚礼的事,沈稼辚作为何冲的长官已经同祝家夫妇见过面,祝梦蝶的母亲急忙把他请进来。 沈稼辚本是来看洛醺,却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何冲跟了我很多年,我待他就像亲兄弟,想过来看看你们还需要什么。” 祝梦蝶的母亲受宠若惊:“沈司令,您看看,小女的婚礼让您如此操心,这又过来瞧瞧,什么都不需要了,已经非常好,我女儿能这么风光的嫁出去,都是您沈司令的恩德。” 沈稼辚摆摆手,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那个,洛醺来你家了吧?” 祝梦蝶母亲先愣住,心说洛醺是你叫的吗,她是你嫂子,满心狐疑还是老实道:“来了来了,和阿蝶在屋里不知鼓捣什么呢。” 沈稼辚手揣在裤兜里攥着,道:“麻烦您把她叫来,我想问问家里的事,好久没回家了。” 祝梦蝶的母亲答应着,进去吧洛醺叫了出来。 沈稼辚端坐在椅子上,看洛醺款款走来,就像一泓清泉流进自己心里,别提多舒坦,然而这一泓清泉滋润的却是哥哥而非自己,禁不住偷偷的叹口气。 祝梦蝶母亲听闻人家要谈家里的事,把洛醺喊出来后没有打扰,进去给沈稼辚沏茶。 “丫头,还好吧。”沈稼辚微微笑着。 洛醺冷不丁见他也有些别扭,局促的站着:“好啊,奉天那边的事你都解决了?”她担心沈稼轩。 沈稼辚点头:“都解决了,你放心,有我在大哥不会出事,他孔至尊再厉害,整个东北还是张大帅的天下。” 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几句,沈稼辚鼓足勇气从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是一支镶着翡翠的簪子,起身过去递给洛醺:“从奉天回来没什么好东西捎给你,一直觉得珍珠翡翠适合你的气质。” 洛醺把手缩到背后:“我不要。” 沈稼辚耳听脚步声过来,情急下硬是塞进她手里。 就是这一瞬间的举动,祝梦蝶的母亲看见他和洛醺分明是在拉着手,不觉愣住,心想,他们不是叔嫂吗?他们怎么能有着这样亲密的举动?忽然心里大惊,洛醺和沈稼辚,有奸情!rs 199章 我把心给了你,你转送给了别人 感谢“热恋^^”一直不变的支持!感谢大家的订阅!求粉红票推荐票啊。 ﹌﹌﹌﹌﹌﹌﹌﹌﹌﹌﹌﹌﹌﹌﹌﹌﹌﹌﹌﹌ 沈稼辚达成心愿,简单和祝梦蝶父母寒暄下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祝梦蝶的母亲越想越不是心思,虽然即使洛醺和沈稼辚真的有奸情那也是人家的事,怎奈她这种良家妇女且又上了年纪,对这种事很是忌讳,难免在女儿面前嘀咕:“真后悔答应你与何冲的婚事,你说他那个长官什么东西。” 祝梦蝶被幸福充溢着,突然听见母亲如此说,莫名其妙问:“娘,沈司令怎么了?人家可帮了咱不少,您怎么能这样说他。” 她娘冷冷的哼了声,偷瞄下在堂屋桌子边剪喜字的洛醺,压低声音对女儿道:“我看见洛醺和沈司令拉手来着。” 祝梦蝶瞪着眼睛满脸错愕:“怎么可能?” 她娘郑重的点头:“就是沈司令来的时候我去给他沏茶,一转头发现他和洛醺拉着手,你说说这叫什么事,他们是叔嫂啊,这叫**,大户人家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乱套,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事多呢。” 祝梦蝶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信不信不信,要说沈司令那个人虽然是军人看着像土匪,但洛醺我了解,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沈稼轩的事。” 她娘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袋:“就你笨,洛醺的娘在世时。那也是到处招蜂惹蝶,整个县里谁不知道,偏偏洛秀才装聋作哑愿意戴绿帽子,你还说洛醺好。她把你哥弄得神魂颠倒多少年,后来你哥不告而别离家出走,我赶脚也是因为洛醺。” 祝梦蝶捂着脑袋:“娘,我哥喜欢洛醺是他一厢情愿,这不怪洛醺,您也别说洛醺的娘坏话,洛家婶婶无非是长的好看,那些臭男人惦记不到就说她的坏话。” 她娘叹口气:“行,我也不说什么,总之你以后离洛醺远点。别让她把你名声带坏了。不如你现在就让她走吧。” 祝梦蝶一瞪眼:“你撵洛醺走。明天我就不上轿。” 她娘气得拍了下她,无可奈何的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婚礼对于女方倒没什么太麻烦的,有一些规矩还是得遵守。头天晚上作为母亲都是给女儿交代几句,比如嫁人之后如何做个贤妻良母之类的话,哪怕女儿嫁的人就在隔壁住着,父母还是舍不得,成亲就意味着女儿从此后不能在父母的羽翼下快乐无忧的生活,要自己独当一面的过日子,所以,母亲的心都是非常难过。 祝梦蝶的母亲也不例外,把女儿明天要带走的东西准备齐全,嫁妆不多也不寒酸。夫妇俩省吃俭用半辈子,大部分钱财留给儿子,小部分留给女儿,不是重男轻女,儿子娶亲huā费多。 头天晚上还有一件事必须做,那就是给新娘子开脸,用线绞除女孩脸上的汗毛和修整鬓角,这样看上去即美观也意味着姑娘时代的结束。 本来这种事有专门的整容匠人从事,或者是新娘子的婶婶辈分的女人,但找外人就必须付费,祝梦蝶母亲习惯了精打细算,就亲自动手给女儿开脸,整容匠人的那套开脸歌她不会,只含着泪叮嘱女儿这个叮嘱女儿那个,也不停的祝福和祈祷。 她给女儿开脸后用剥了皮的鸡蛋滚脸,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看洛醺不在,继续叮嘱女儿:“你嫁过去后离那个沈司令远点,他连自己的嫂子都敢搞,更别说其他女人。” 祝梦蝶嘘、嘘几声:“娘,你小声点,我都说了洛醺不是那样的人。” 她娘气道:“我分明看见他们拉手来着,好好,我不说,我只是怕你吃亏,此后金水湾沈家你也不要去,我越来越感觉洛醺就像她娘,招蜂惹蝶。” 祝梦蝶一个劲的制止母亲,可是,门口端着一碗热粥的洛醺还是听见了她们的谈话,这碗粥是她给祝梦蝶熬的,明天的婚礼新娘子会很累,今晚多吃点才有体力,不料听见祝梦蝶母亲的话,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转身把粥端回厨房。 祝梦蝶修整好自己,她母亲也回去睡觉,她在房里等洛醺等了半天不见她的人,无奈唯有出来找,喊了好一阵洛醺在厨房遥遥答应:“我在这呢。” 祝梦蝶推开厨房的门,里面黑咕隆咚的,隐隐看见洛醺蜷缩在角落的柴草堆上。 “洛醺,你在这里干啥?”她过去摸着火折子点着油灯,蓦然发现洛醺脸上都是泪水。 “洛醺你怎么了?”祝梦蝶抓着洛醺的肩膀问。 洛醺抹了下眼泪,摇头。 祝梦蝶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听见我娘说什么了?” 洛醺还是抹眼泪不吱声,算是默认。 祝梦蝶坐在她身边,搂着她道:“抱歉洛醺,我娘她是误会你了,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我更信我哥哥喜欢你这么多年,绝对不单单是因为你美貌,更因为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女孩。” 洛醺从怀里掏出沈稼辚送给她的簪子,抽泣道:“他从奉天回来给我带了这个,我不要的,他一着急就塞到我手里,想必你娘就以为我和他是在拉手。” 祝梦蝶恍然大悟后如释重负:“我就说嘛是个误会,不过,他,为啥送你这个?这好像”她想说一个小叔子送给嫂嫂首饰,这好像是有点暧昧。 洛醺叹口气:“阿蝶,我们是好朋友,我有事从来不瞒着你,沈稼辚他老早就喜欢我你也知道,但是他现在对我非常尊敬,他送我东西虽然逾礼,但就像我当初去沈家冲喜。你哥哥,子雄他还不是几次去沈家找我,按说他当时也是逾礼,可我从来没有怪过他。直到现在我其实仍旧在想他,我把你哥当成亲人一样的想,我是想说,感情这东西很多时候很难控制的,沈稼辚或许心里还在喜欢我,你说我又能怎么办,难不成和他断绝来往,他至少是我的小叔子,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祝梦蝶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洛醺你别哭。我理解的。我娘她不开化你别生气。我不会和你疏远,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本来想让你做我嫂子的。现在也只能做朋友了,但我非常珍惜,等我们白发苍苍了,还是好朋友。” 洛醺忽然灵机一动,把簪子插在祝梦蝶头发间,道:“你帮我去找顾芝山的媳妇木阿生那次,我说过等你成亲送一份大礼,你突然就说明天成亲,我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看这簪子镶着翡翠呢。应该很贵,就当新婚礼物送给你了。” 祝梦蝶开心道:“好啊,我非常喜欢。” 洛醺叮嘱:“千万不要告诉你娘。” 祝梦蝶呵呵一笑:“放心吧,我就说是你给我买的。” ﹌﹌﹌﹌﹌﹌﹌﹌﹌﹌﹌﹌﹌﹌﹌﹌﹌﹌﹌﹌ 次日一早,祝梦蝶拜别双亲上了何冲带来的汽车,祝家夫妇虽然不舍女儿,但女儿能坐着轿车这种稀奇玩意出嫁,他们脸上光彩,更别说何冲今个人逢喜事精神爽,骑在高头大马上人那个帅气,祝家夫妇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更何况沈稼辚派出二百士兵跟随在后,威风凛凛声势浩大,祝家父母流着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欢喜。 一路张扬的就来到了新房,喜娘扶着祝梦蝶下了车,来到里面的喜堂准备拜天地,沈稼辚作为长官充当了何冲的长辈,高坐在上为他们的婚礼做见证。 两厢接着是沈稼轩、大兰子、何冰还有队伍上的头头脑脑。 洛醺嘻嘻笑着凑到沈稼轩身边,嘀咕一句:“好羡慕啊。” 沈稼轩心里一沉,知道她羡慕的是什么,至今都没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有点内疚,偷偷握紧洛醺的手,悄悄道:“抱歉。” 洛醺愣了愣,然后指着已经拜完天地的何冲与祝梦蝶,示意沈稼轩鼓掌祝贺。 队伍上的那些头头脑脑随即起哄:“何副官,听说新娘子老俊了,给兄弟们开开眼。” 喜娘连忙阻止:“盖头得入洞房时掀。” 沈稼辚一摆手:“我们当兵的没那么多穷讲究,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还藏着掖着,不划算,何冲,就现在掀,这帮家伙个个比你还急。” 何冲怕祝梦蝶生气,所以呵呵笑着不敢动手,倒是祝梦蝶为人大方敞亮,刺啦自己拽下盖头,然后美滋滋道:“看吧。” 大家立即鼓掌叫好,一来是新娘子漂亮,二来是新娘子爽快,符合这些当兵的胃口。 沈稼辚也笑,笑着笑着满脸的笑容像被刀突然刮下似的,须臾不见踪影,转换成一脸的冰冷,盯着祝梦蝶发髻上的簪子看,然后猛然望去洛醺。 洛醺也发现了祝梦蝶头上的簪子,忘记告诉她不要这个时候戴,沈稼辚好心好意送自己这东西,然后自己转手给了别人他一定生气,可是已经来不及,于是故意不看沈稼辚,偎依在沈稼轩肩头,是暗示他我为你的嫂嫂。 一顿饭沈稼辚吃的闷闷不乐,继而就是酩酊大醉,被士兵们搀扶着回了他的住处。 洛醺一顿饭也都在盯着沈稼辚看,看他吆五喝六大呼小叫的,知道他一定在生气,也不敢告诉沈稼轩所发生的事,心里想着找个机会给沈稼辚解释下。 酒宴之后,也就到了傍晚,宾客纷纷散去,祝梦蝶找到洛醺,想让她回去看看父母,女儿出嫁,父母都会难过,特别是母亲。 洛醺有心不想去,又怕祝梦蝶说她在意祝家婶婶说过的那些话,唯有答应,本来打算同沈稼轩回去沈家粮栈住一晚明天再回金水湾的,于是告诉沈稼轩,让他同老杜先回沈家粮栈,自己去看看祝梦蝶的父母。 沈稼轩叮嘱她早去早回,然后同老杜走了。 大兰子和何冰当然去沈稼辚的住处,正尴尬今晚由谁来沈稼辚睡,那家伙竟然摇摇晃晃的从卧房出来。 “司令,你这是去干什么?”大兰子上前问。 沈稼辚一把推开她,随即又推开搀扶他的何冰,他的亲兵也过来询问,他突然掏出枪吼道:“妈了巴子,谁再敢跟老子啰嗦,我就枪毙了谁!” 众人立即闪身躲开,他左摇右摆的来到街上,进了家酒馆继续喝酒,刚刚清醒一点这回再次醉了,本县哪有不认识他的,也不敢管他要钱,凭着他走三步退两步的,磨蹭半天总算离开。 他就在大街上晃荡,迷迷瞪瞪的辨不清方向,走了半天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住处,指着前面的一个人问:“这是哪儿?” “这是四道街。” 他垂着脑袋正发蒙,听见说话的怎么像是洛醺,猛然抬头仔细的看,不是洛醺是谁。 200章 真爱无敌 感谢“衣锦褧衣”的平安符! ﹌﹌﹌﹌﹌﹌﹌﹌﹌﹌﹌﹌﹌﹌﹌﹌﹌﹌﹌﹌ 洛醺受祝梦蝶之托去看她的父母,二老还好,她坐了一会,从听见祝梦蝶的母亲背后说自己的不是,洛醺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和她亲近,彼此尴尬着没什么话说,就起身告辞回沈家粮栈,不期然碰到沈稼辚,看他左摇右晃的,也知道他为何喝醉。 “洛醺!” 沈稼辚脚步踉跄奔她而来,距离两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伸出手道:“把簪子还给我。” 洛醺明白他是故意如此,他已经看见簪子在祝梦蝶头上,唯有默不作声。 沈稼辚哈哈一声笑,笑得洛醺毛骨悚然,所幸现在是晚上,县城不比省城,小地方一到晚上街上就没多几个人停留,否则被人看见他们两个这样场景下说话,指不定又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你不喜欢你可以还给我,你为啥要送给祝梦蝶?”沈稼辚靠近她一些,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嘶哑,痛楚压制在嗓子处。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的事也就不需要躲躲闪闪,再者洛醺想,也有必要提醒他自己是他的嫂子,他不能和自己走的太近,更不能赠送礼物,道:“你送我簪子本身就是错误,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现在是你大哥的妻子,你送我簪子会让人” “会让人怀疑我对亲嫂子居心叵测?怀疑我和亲嫂子私通对吗?”沈稼辚打断她的话,洛醺没有言语当是默认。 沈稼辚再靠近她些。洛醺唯有后退,沈稼辚就抓住她的胳膊,刚开口,泪打在洛醺手背上。她一惊,抬头来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竟然真的哭了,他居然会哭?洛醺比白天见鬼还惊骇。 沈稼辚松开抓着她的手,捂着自己心口,哽咽半天才出口:“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无意看见这枚簪子,只是觉得它戴在你头上好看,我没想过要与你如何如何,因为你是我的嫂子。当初在奉天。我大哥用枪对着他自己逼迫我放弃你。我答应了,因为我不能没有哥哥,我和他是一奶同胞。他是我的亲人。” 他说到这里时哭出声来,极力克制自己,最后憋了半天又道:“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奉天回来的,我是一路哭着回来的,我身上伤痕累累九死一生我都没有哭过,那次我真是哭了个痛快,假如霸占你的人不是我大哥,就是他张大帅老子都敢把你抢来!” 他说到这里一拳打在街边的老槐树上,洛醺看他哭的泪流满面,突然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嘴唇颤抖着:“我只是觉得那簪子你戴着好看,我没有想对你怎么地,我没想我没想我没想!”他狂吼着,然后一拳接一拳的打在树干上,片刻手上鲜血淋漓。 洛醺急忙上前制止他,使劲抓着他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陪着他泪落如雨。 沈稼辚清楚为他而哭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洛醺本身的善良,想拭去洛醺脸上的泪,伸出手去却僵硬在半空,然后把手调转方向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说着车轱辘话:“我只是觉得那簪子你戴着好看,唯有你戴着好看,你戴着好看,你戴着好看” 他自言自语不停絮叨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洛醺第一次感觉对他心疼,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也不能去安慰,怕自己一不留神让他会错意,茫然的伫立街上,任凭晚风拂面微微凉。 不远处,站着沈稼轩,他是来接洛醺的,怕洛醺一个人走夜路害怕,沈稼辚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站在暗影里看弟弟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融入夜色,想着他从奉天一路哭回来的惨状,看着他适才痛彻心扉的模样,沈稼轩心里骂着,爱,真他娘不是东西。 ﹌﹌﹌﹌﹌﹌﹌﹌﹌﹌﹌﹌﹌﹌﹌﹌﹌﹌﹌﹌ 次日一早,洛醺穿戴整齐,以为今天要回金水湾,来到前面找不到沈稼轩,于是问粮栈掌柜沈青衫:“叔,我叔呢?” 随着沈稼轩,按辈分她得管沈青衫叫叔,第二个叔问的当然是沈稼轩,却把沈青衫弄了糊涂。 洛醺看他一脸的迷茫,急忙解释:“你侄儿。” 沈青衫笑笑,也才想起洛醺习惯这样称呼沈稼轩,道:“说是出去办点事,让你稍等。” 洛醺捉摸不透沈稼轩去办什么事,刚好也惦记祝梦蝶,索性离开凉州去了她那里。 路过最热闹的那条正街,顺手给祝梦蝶买了点糕点,蓦然发现沈稼轩和沈稼辚肩并肩的进了一家首饰店,她心里奇怪,难道沈稼轩知道沈稼辚送自己簪子的事,然后一大早对弟弟兴师问罪来了?只是他想找弟弟拼命干嘛去首饰店?有心过去瞧看,转念想想沈稼轩不是那样冲动之人,或许兄弟两个只是简单的闲逛,自己还是不要太多事,于是往祝梦蝶家里走去。 首饰店内,沈稼轩认真的看着huāhuā绿绿的女人饰物,沈稼辚一边嘟囔:“不是大哥,你一大早拉着我来这种地方,你找我喝酒喝茶都行,这是女人该来的地方,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稼轩没搭理他的满腹牢骚,一招手:“稼辚你过来帮我看看,那枚簪子洛醺会喜欢。” 沈稼辚脑袋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是大哥知道了自己送洛醺簪子的事,还气洛醺这丫头真不仗义,你已经把簪子转送给别人了,还在大哥面前告状,真不值得自己喜欢,凑到沈稼轩身边,满脸愧疚,讷讷道:“大、大哥,我怎么知道她喜欢哪个,我走了。” 他刚要离开被沈稼轩拉住:“大哥啊平时粗枝大叶的,也没送过女人东西,特别是胭脂水粉和头面首饰,你就帮大哥看看,你说咱沈家出了名的大地主,可是你再看看洛醺的穿戴,比祝梦蝶都不如。” 沈稼辚偷窥他的脸色,不像是生气,表情也极度自然,于是试探的道:“你想送大嫂簪子?” 沈稼轩点头:“嗯,她虽然年轻,但毕竟已经嫁给我了,想来她也该梳个发髻什么的,当然得有簪子,你帮大哥看看。” 沈稼辚还是有点担心,迟疑半天,慢慢、慢慢的把手伸过去,小心翼翼的指着一枚和他送洛醺的那个差不多的翡翠簪子道:“这个看着不错哈,我大嫂清新脱俗,适合珍珠和翡翠,金子她戴着显得俗。” 沈稼轩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托着下巴盯着簪子考虑良久:“我也觉得这个不错,好,就要这个。” 掌柜的能卖出这么贵重的一个物件当然高兴,急忙找了个首饰盒装好,递给沈稼轩道:“这个匣子是免费赠送,簪子的价格是一百八十块大洋。” 沈稼轩接了匣子,装模作样的掏掏口袋,忽然对沈稼辚道:“忘记带钱了,你付。” “啊?”沈稼辚有点懵,感觉大哥今个拉着自己给洛醺买簪子有点蹊跷。 他愣神呢,沈稼轩催促:“付钱啊。” 沈稼辚稀里糊涂的在身上又摸又掏,羞怯的笑笑:“一大早的,我也不知道你要买东西,也没带钱。” 沈稼轩不信,亲自动手在他身上好顿翻看,弄得沈稼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哥从未有过这样的诡异举止,杵在那里由着他把自己摸个遍。 沈稼轩发现他没有说谎,于是对掌柜道:“您认识我吗?” 掌柜拱手作揖:“沈家大爷,沈家二爷,本县哪个不识,刚刚没有问候是怕打扰了二位。” 沈稼轩拱手还礼,道:“那好,这枚簪子你能赊给我吗?” 在商言商,掌柜的从来不会赊欠,并且是这么贵重之物,但知道这兄弟俩的实力,人家绝对不会使手段来讹自己一枚簪子,忙道:“没问题,你何时闲着再把钱送来。” 沈稼轩先道声“多谢”然后指着沈稼辚对掌柜道:“不是我,是他,改天他会把钱给你送来。” 沈稼辚不知所云,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感觉大哥今个行事稀奇古怪,不得不问:“大哥,为啥是我?” 沈稼轩耸耸肩:“我在金水湾你就在县里,你说我们俩谁方便,再者,你送给洛醺一枚簪子都不舍得吗,还口口声声尊她为嫂子,你姓沈她也姓沈,我们都是一家人,平时见你挺大方的,在自己家人身上抠门,我对大兰子与何冰可都是像对亲妹妹似的。” 沈稼辚急忙道:“大哥你别误会,我送,我一定送,明天,不不,等会我就把钱送来,别说一枚簪子,就是洛醺想要天上的月亮”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失态,急忙调整:“纯属玩笑,我哪有能力上天。” 沈稼轩心知肚明却故作不懂,揽住他的肩膀:“陪大哥喝几杯,我们聊聊奉天的事。” 哥俩离开首饰店,还没到饭口就开始喝,一直喝到下午,沈稼轩才回了粮栈。 洛醺等的正着急,主要是他大早的离开不知他去了哪里有点担心。 沈稼轩拉着她回了房里,然后掏出那枚簪子递给她,洛醺欢喜的刚想去接,沈稼轩接着道:“稼辚送的。” 洛醺吓了一跳,手像被火燎了似的忙缩回,才发现这枚簪子如此眼熟,还以为是沈稼辚之前送自己的那个,突然怒道:“你一大早出去就是找祝梦蝶要回这个?” 沈稼轩:“啊?” 201章 生儿生女生包子,你总得先上床 祝亲爱的们元宵节快乐!情人节快乐!感谢“热恋^^”、“禅意的笑”两位亲的平安符! ﹌﹌﹌﹌﹌﹌﹌﹌﹌﹌﹌﹌﹌﹌﹌﹌﹌﹌﹌﹌ 一枚簪子惹得洛醺和沈稼轩大吵,吵了半天才弄明白此簪非彼簪,本不想透露的事无意透露了,洛醺很是懊恼,怕沈稼轩得知沈稼辚背地里送自己东西他生气,谁知沈稼轩轻描淡写的道:“昨晚的事,我看见了。” 洛醺吓了一跳,把身子往旮旯里躲,还煞有介事的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像是怕沈稼轩打她。 沈稼轩看她假惺惺的样子笑道:“吵架你比我能吵,骂人你比我能骂,行了别装了。” 洛醺就嘻嘻凑到他身边搂着他脖子撒娇,示弱不好用就示爱:“叔,你不气他送我东西?” 沈稼轩说答非所问,抚摸着她的小脸,笑意融融:“就像我知道其实很多男人喜欢你,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假如独独是我自己倾慕,你说我的审美是不是太狭隘了,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假如单单我自己喜欢,你说这世上岂不是黑白颠倒了,我不允许诸如顾芝山那样的恶人苦心孤诣的算计你,但我欣赏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仅仅是想你好而已。” 他的话有点玄,洛醺听了个云里雾里,敲不定他到底气不气沈稼辚送自己东西,他却拿起簪子插在洛醺的头上,再道;“稼辚只是觉得,这样玲珑剔透的东西配你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子是相得益彰,无他。” 洛醺开心的问:“我可以接受?” 沈稼轩点头:“稼辚的眼光不错,你戴着真好看,翡翠衬托你这张莹莹如白玉的脸,互相辉映。” 洛醺被他夸的开心,撅着嘴:“亲一个。” 沈稼轩就蜻蜓点水的在她嘴唇上沾了下,洛醺生气:“你亲隔壁大婶呢,我是你媳妇。” 沈稼轩努努嘴:“门开着呢。” 话音刚落,沈青衫走了进来,看见洛醺搂着沈稼轩的脖子,知道自己撞见非礼勿视之事,刚想走,沈稼轩喊:“叔,有事?” 沈青衫只好硬着头皮的转身回来:“嗯。” 沈稼轩推开洛醺,这丫头故意当着沈青衫的面使劲亲了下沈稼轩,那老头用手遮挡着脸,进退维谷,沈稼轩假意嗔怪洛醺:“不要胡闹。” 洛醺朝他一吐舌头扮个鬼脸,呵呵笑着跑了出去,也知道沈青衫不会无端找沈稼轩唠嗑,想是什么大事,大事情况下一般不允许女人在场,自己应该识趣的躲避。 叔侄两个坐了,沈青衫果然道:“稼轩啊,最近很多买了咱家米粮的人回来找,说是米中掺杂了很多沙子,还说咱的米以次充好,陈米当做新米卖。” 沈稼轩问:“叔,咱的米有问题?” 沈青衫急忙道:“当然不是,咱家的买卖一直都好,每年都不会剩下陈米,即使剩下了咱也是注明,且降价,图便宜的可以买陈米,掺沙子就不可能了,首先咱的米大部分是自己种田所得,还有一些类如莲子、黑米、核桃、芝麻等等稀奇之物也都是你亲自打通的进货渠道,很多也是你亲自购入的,最近你忙也是我去购入的,虽然那些米贩都是老朋友,但我购入时还是不讲情面的亲自验货,绝对不会有问题。” 沈稼轩听了半天,似乎感觉出什么:“叔,你的意思,米在本县出的问题?” 沈青衫嗯了声:“按理咱家也没什么生意上的敌人,本县那几个小粮栈都是以我沈家马首是瞻,我就是不知问题出在哪了,才来找你。” 别的粮栈?沈稼轩蹙眉想了想,就想起一年前张大帅派沈稼辚回来剿匪的时候,县里有个粮栈的老板听闻此事,找到金水湾沈家,说政府军和胡子一旦打起来,世道必定大乱,撺掇自己同他把粮食涨价,当时自己没同意,该不会是此人做了手脚?然而此事过去一年,他怎么才想起祸害沈家粮栈?这会不会与才回来县里的顾芝山有关? 他对沈青衫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带着伙计把粮栈里所有的米检查一遍,假如确认我们粮栈的米没有问题,那问题就是出在购买粮食的客人身上,也就是说,他们有意闹事。” 沈青衫指着外面道:“稼轩,你说我能不检查吗,都没问题。” 沈稼轩点头:“那就唯有一种可能了,这样,我暂时住在粮栈,势必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沈青衫道:“你留下来我就放心了,咱这粮栈可是从你爷爷那时候就有了,你说现在我当掌柜的,就怕毁在我手里,我这几天茶饭不思坐立不安的,本想去金水湾找你,刚好你就来了。” 沈稼轩安慰他道:“您大可不必上火,该吃吃该喝喝,您真忘记您侄儿以前是做什么的,想害我的人,必定自食其果。” 沈青衫擦了下眼睛,把泪憋回去,高兴道:“叔知道叔当然知道,那好,我真的去吃点嚼咕了,饿了几天。” 沈青衫走了,沈稼轩倒了茶抿了口,朝门口喊:“偷听半天了,还不进来。” 洛醺嘻嘻笑着跳进门槛,然后道:“叔,把卫强和鬼三叫回来吧,他们俩一个是破案高手一个能飞檐走壁,必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沈稼轩摇头:“你忘了他们现在被顾芝山通缉呢,我把他们藏起来就是想保他们的安全。” 洛醺想了想:“这倒是,然而我琢磨,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顾芝山不停的去金水湾找他们两个,他不会料到卫强和鬼三敢回来县里,另外,他们可以乔装。” 沈稼轩低头思忖下:“能行?” 洛醺点头:“我觉得可以。” 沈稼轩道:“好,这件事我让老杜去办。” ﹌﹌﹌﹌﹌﹌﹌﹌﹌﹌﹌﹌﹌﹌﹌﹌﹌﹌﹌﹌ 傍晚,沈稼轩本来打算去查查粮食里掺沙子的事,沈稼辚派士兵来请他和洛醺去满园香赴宴,兄弟两个还有彼此的媳妇难得聚在一起,想乐呵乐呵。 沈稼轩欣然应允,和洛醺简单洗漱一下,就往头道街的满园香而来。 早有士兵在门口迎接,满园香是本县一等一的大酒庄,老房子古香古色的,据说还是乾隆年间建造,由沈稼辚的士兵引导着进了酒庄,过天井往后去定下的包间,满院花草猗猗,不吃饭都感觉处处赏心悦目,洛醺喜欢花草难免左顾右盼,忽然发现左手边某个包厢,酒庄的伙计端着食盘进去时启开的门缝处,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顾芝山。 她也没有做声,随着沈稼轩继续往里走,边走边想,顾芝山在这里大吃大喝会不会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假如能抓到他的把柄也能对他挟制,怕沈稼轩不同意她去偷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沈稼轩来到沈稼辚定好的包间,沈稼辚同大兰子与何冰提前等着呢,一家人见面彼此打招呼,何冰似乎比往常开朗了些,朝沈稼轩道了万福,朝洛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她的改变都是因为哥哥何冲娶亲,她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人就变得轻松。 大兰子一贯的实诚,说话也直,拉着洛醺连连夸赞:“哎呀,你看看多俊。” 洛醺只是换了声淡绿的衣裙,嫩生生的像才长出的竹子,被大兰子夸赞,忽然想起什么,故意转了个圈,衣袂飘飘,香风拂拂,曼妙之极,沈稼辚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却还是忍不住偷窥几眼,蓦然发现洛醺转过身子时,她两边的头发往后梳成的一个简单发髻上,插着自己买的那枚簪子,他当即大喜,急忙招呼酒庄的伙计上菜。 大兰子摩挲着洛醺的头发,看她这个发式梳的很新奇,只是把耳朵两边的头发往后扭成一个发髻,剩下的头发仍旧披散着,非常好看,连夸洛醺手巧。 沈稼辚不经意脱口道:“人俊怎么鼓捣都好看。” 于是沈稼轩、洛醺、何冰、大兰子一起望向,他急忙辩解:“说我媳妇呢,我两个媳妇都他娘的贼拉拉的俊,搞的老子夜夜精疲力竭。” 沈稼轩与洛醺都心知肚明他口是心非,何冰习惯了默不作声,唯独大兰子哈哈开心的笑,指着沈稼辚道:“老不正经,说啥呢。” 一家人开始吃饭,兄弟两个推杯换盏,三个女人随意的小酌,嘻嘻哈哈的拉着家常,何冰开朗话就多了些,三人说的非常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稼辚靠近沈稼轩偷偷问:“大哥,该要个孩子了,你说你长的这么英俊洛醺那么漂亮,不生孩子可惜了。” 沈稼轩没有说出洛醺在奉天小产的事,只道:“洛醺体质太差,正在调理,当然很快就要的,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两个媳妇,怎么一个都没动静。” 他一说这个沈稼辚就唉声叹气:“大哥你说何冰一直没怀上,是不是我的毛病,我不能生养?” 沈稼轩斩钉截铁的道:“绝对不可能,你壮得像头牛,娘在世时一直跟我唠叨说指望你生个十男八女呢。” 沈稼辚就拉着他离开包间往天井里某个石凳上坐了,道:“那就是何冰的问题了,我其实也一直担心,她毕竟是窑姐出身,只怕是在窑子时搞坏了身子不能生养了,我真后悔当时大脑发热娶了她,现在想想窝火。” 沈稼轩劝慰他道:“既然娶了人间就不要嫌弃,何冰其实在我眼里挺高洁的,不如改天我找个老郎中给她也调理调理,会好的,再说你还有大兰子呢,她那体格就比秀子查点,怎么也没动静?” 沈稼辚挠挠脑袋,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我们还没有那个。” 沈稼轩挥手想打,气得一搥他的肩头:“你个混蛋,你娶了人家就得对她负责,她也是女人,也需要丈夫疼爱,看她整天乐呵呵的,我还以为什么问题都没有呢。” 沈稼辚缩着脑袋,看沈稼轩气呼呼的瞪着眼睛,连忙告饶:“大哥你别火啊,我知道了。” 沈稼轩喝问:“你真知道了?” 沈稼辚点头如鸡啄米:“我真知道了,就今晚,今晚我就把她给……” 沈稼轩一摆手:“行了,我不想听得那么细致,总之你别辜负人家,我感觉,大兰子会是陪伴你毕生之人。”他说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且有些哀婉,是可怜大兰子。 沈稼辚豁然而起:“大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把她给……” 沈稼轩立即打断他的话:“死性不改,没一句好话。” 沈稼辚哈哈笑着,反正已经吃饱,就拉着大兰子与何冰同沈稼轩告辞,回到住处立即对大兰子道:“今晚你伺候老子睡。”rs 202章 叔嫂一起逛窑子 沈稼辚习惯了粗言俗语,怎奈说的过于直接,大兰子羞臊的低下头,小声嘀咕:“你陪我妹妹吧。” 她本是一句谦辞,是怕何冰不高兴而已,然而沈稼辚但凡与她们在一起都是同何冰双宿双栖,何冰就从来不会觉得她不高兴,此时听她假意推脱,哼了声回了自己房里。 沈稼辚咚的一脚踢在大兰子屁股上:“不让老子睡是吧,老子现在就休了你。” 大兰子急忙解释:“司令不是这样的,我,我……” 沈稼辚一摆手:“行了别磨磨唧唧,老子明白你的心思,快去洗澡上床等着。” 他永远都是这么直来直去,大兰子捂着脸羞涩的跑了,沈稼辚看着她壮硕的背影叹口气,暗想把她劈开一半刚好是洛醺的身姿,晃晃脑袋苦笑下,先去看何冰,见她闷坐在**,过去哄道:“媳妇,想什么呢?” 何冰把脑袋扭到一边:“不用你管。” 沈稼辚搂过她使劲亲了下:“我不管你谁管你。” 何冰挣脱开他的怀抱,赌气道:“你不是让大兰子陪吗,你来我房里干啥。” 沈稼辚也知道她是在吃醋,女人多麻烦多,不如大哥整天面对的唯有洛醺,卿卿我我羡煞旁人,唯有耐着性子哄何冰:“你说我同时娶的你们两个,把你当个祖宗供奉着,把她当个驴似的使唤着,这不公平。” 何冰恃宠而骄:“她长的像头驴怪谁。” 沈稼辚腾的火了:“我告诉你何冰,我的女人我怎么说都可以,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她还比你大呢,好歹与我青梅竹马,在这个家辛辛苦苦毫无怨言,你必须尊重她。” 何冰更气:“你偏袒她。” 沈稼辚指着自己鼻子哭笑不得:“老子整天和你腻腻歪歪,她说什么了,你当她真的没心没肺只知道傻笑吗,她是没办法,她只是因为稀罕老子,想跟老子生活在一起罢了,她背地里偷偷的哭我都看见好几次了,刚刚她还让我陪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啊,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 何冰分不清火候,眼见沈稼辚怒不可遏的样子还蹬鼻子上脸:“哭谁不会,她就是装的。” 沈稼辚忍无可忍,挥手一巴掌把她打倒在**,怒吼:“我已经告诉你了,老子的女人老子怎么折腾都行,没有别人说话的份儿,你他娘的要是能生出个崽子,我何必去陪她,你在窑子被男人磋磨废了,老子娶你是看你哥哥的面子上,真把自己当成宝贝了,人家洛醺长的倾国倾城还懂得哄我大哥开心,你算什么东西。” 他说完腾腾走了,何冰趴在**呜呜的哭,忽然发现自己在沈稼辚心中没自己估计的那么重要,该打还是打该骂还是骂,也应该料到像他这样的粗鄙之人没有温情可言,即使整天陪自己如何,还不是撕开衣服直奔主题,事前事后都没有一句贴心的话,忽然想起祝子雄来,不知为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然后,哭的更甚。 再说沈稼辚,气鼓鼓的往大兰子房里而来,进了屋子发现她不在,耳听屏风后面有哗哗的撩水声,知道她在洗澡,这样暧昧的撩人的声音竟然无法激起自己的欲望,对大兰子的感情就像亲人,也知道要爱护她,就是很难想到男女之事上。 奔到床边砸在**等她,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沐浴之后的大兰子才从屏风后出来,故意穿戴一新,走路也一改往日的大步流星,袅袅婷婷的多了些温柔的气质。 来到床前,轻轻给沈稼辚脱了鞋,然后开始解他的衣服。 沈稼辚眯着双眼略微抬头看看她,突然睁大眼睛,接着呼哧坐起,把大兰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会饿虎扑食的把自己按倒在**,却见他问:“你怎么这么梳头?” 大兰子摸摸自己的发髻,颇为得意的:“好看吧,跟洛醺学的。” 沈稼辚指着她,瞪着牛眼珠子道:“你是成心气我是吧,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谁那样梳头都好看,你,你……”他说完推开大兰子,趿拉着鞋奔了出去。 大兰子愣愣的杵在那里,不晓得自己哪里惹他生气。 家里两个媳妇,没一个让自己省心,沈稼辚在院子里站了会,越想越气,索性离开家直奔王八胡同而来。 此胡同大有来头,当然是ji院一条街,说大有来头是因为这里实乃风水宝地,但凡操皮肉生意的,离开这个胡同你就是门面再大姑娘再好,那也是门可罗雀,只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个个生意红火。 本来此地也不叫这么个俗气的名字,王八一词无非是指来这里嫖ji的男人,一个姑娘伺候完你伺候他,见了谁都叫相公,个个都成了王八,久而久之大家就这样称谓王八胡同了。 沈稼辚脾气大,行事乖张,家里的女人不让他安生,他就来嫖ji,随便找了一家进去,看看自己穿着便装,放心,喊了老鸨子一口气点了三姑娘作陪,先是喝酒猜拳,呼天喊地好不热闹,酒足饭饱就要上床歇息,三姑娘齐齐脱了衣服想同时过来伺候他,他却喊着老鸨子:“换个漂亮的,你瞧瞧这些货色,赶不上我家的那些丫鬟婆子,我他娘花钱玩你们干啥。” 三个姑娘气呼呼的走了,老鸨子看他耀武扬威知道是个有来头的,不敢得罪,连说:“有,有好看的,您等着。” 沈稼辚就仰八叉躺在**老实的等着,片刻功夫,咚!门被撞开,冲进来一个姑娘,四下看看直扑来床,掀开帐子跳了上去,才发现**有人,还是个男人,还是个熟人,于是就听两个人同时:“啊——” 彼此对望,互相指着:“你为啥逛窑子?” 原来刚刚冲进的不速之客是洛醺,真把沈稼辚吓蒙了。 洛醺嘴快:“你先说。” 沈稼辚大大咧咧的:“我是男人。” 洛醺瞪着眼睛:“狗屁不通,男人就可以逛窑子,你有媳妇。” 沈稼辚眼睛瞪的比她还大:“谁规定有媳妇就不可以逛窑子,你还有丈夫呢,你敢背着我大哥来这种地方,家里的钱不够你用吗,来这种地方卖。” 洛醺咚的一脚踹去:“你放屁,我有正事。” 沈稼辚也觉得洛醺不可能做窑姐,问:“你有啥事?” 没等洛醺回答,老鸨子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朝**喊:“大爷,给你带来了,这是飞燕,可是我们家的头牌呢,身子娇贵,我轻易都不舍得用她。” 洛醺拽紧幔帐怕被外面的人看见自己,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沈稼辚没好气的:“这倒好,小叔子嫖ji,嫖的是嫂子,明天就满城风雨。” 洛醺再一脚踹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快想办法。” 老鸨子看**的幔帐晃动,奸笑道:“大爷,**有人?” 洛醺一推沈稼辚,他救把脑袋伸出幔帐:“没人,不是有人,我说的是,我自己。” 老鸨子难以置信,“可是我看见幔帐动来动去,还以为大爷您正**呢,咯咯咯……”老母鸡似的刺耳。 沈稼辚回头看看洛醺,都是她左一脚右一脚的踹自己所致,再把脑袋伸出幔帐道:“我一个人也可以**。” 老鸨子张大了嘴巴:“啊?” 沈稼辚继续解释:“我自己玩自己,没见过吗。” 老鸨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捂着肚子道:“这是憋了多久了,飞燕,快去伺候大爷。”她说完扭着水桶腰甩着大屁股走了,不想搅合人家的好事。 洛醺看那姑娘真走向床来,急忙一踢沈稼辚,暗示他赶紧把人弄走,沈稼辚晓得她着急害怕,把脑袋缩进来坏坏一笑,故意气她:“我玩,你在旁边给我观敌料阵。” 洛醺咬牙切齿的:“你他娘的。”耳听那姑娘走到床边了,幔帐不薄也能隐约看见人影,她急忙掀开被子哧溜钻了进去。 飞燕姑娘到了床边刚想掀幔帐,沈稼辚急忙道:“那啥,今天我身子有点不舒服,你先下去吧,改天,改天我来找你。” 飞燕还以为他是害羞,猜想他大概第一次来窑子嫖ji,撇嘴道:“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和我几个姐们大吃大喝呢,怎么转眼就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我给您治治,我下手摸几下保证你舒舒服服。”她说着就开始自己宽衣解带。 洛醺看不见也感觉情势不对头,在被子里伸手使劲掐了下沈稼辚的后腰,沈稼辚急忙对飞燕道:“我来月事了你管得着吗,滚!” 飞燕气呼呼的走了,被子里的洛醺笑得直扑腾,是笑沈稼辚刚刚那句“我来月事了”。 见飞燕咚的把门摔上,沈稼辚才放心下来,回头看被子里的洛醺乱踢乱蹬,在他感觉比大兰子洗澡都撩人,他慢慢掀开被子一角,看着洛醺舔了下嘴唇,牙咬的咯吱吱响,大口的喘气,慢慢把自己压了上去……rs 203章 捉奸捉双,被偷拍 洛醺看沈稼辚压来,咚的一拳捶在他心口:“你想干啥?” 沈稼辚发现她充满敌意的瞪着自己,猛然清醒过来,喝问:“你干啥?你干啥躺在**?你干啥钻进被窝?你不知道乡下有句土话叫撩汉子精。” 洛醺左右看看,自己这个样子是有点暧昧,立马坐起,指着他威慑:“我是你嫂子,长嫂为母。” 沈稼辚不屑的:“拉倒吧,我娘已经死了。” 洛醺爬着绕过他嗖的跳下床:“我有正事没工夫和你磨牙。” 沈稼辚也跳下床拦住她:“啥事,告诉我。” 洛醺蛮横道:“凭什么告诉你,有了你更碍事。” 沈稼辚威逼她:“好,你不告诉我,我告诉我大哥你来窑子。” 洛醺大惊失色,气的指着他:“你……你敢告诉我叔,我就把你逛窑子的事告诉大兰子、何冰。” 沈稼辚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你去,你尽管去,老子还怕女人,我刚把何冰打了把大兰子骂了,她们两个敢同我吵闹,当心老子一枪毙了她们。” 洛醺也知道他的脾气,大兰子何冰即使知道他来逛窑子也不敢管,唯有道:“好好,我们两个扯平,谁也不许说出去。” 沈稼辚答应下来:“成交,但你还得告诉你到底来这里干啥?我好帮你。” 洛醺知道不和他讲明白他就没完没了,耽误自己办正事,唯有坦白:“我在跟踪顾芝山。” 沈稼辚疑惑的问:“你跟踪他干啥?” 洛醺道:“说来话长……” 沈稼辚四下看看,屋子里也没有凳子,指着床道:“既然话长咱俩坐着说。” 洛醺谨慎的瞪着他,床这东西总让人浮想联翩。 沈稼辚明白她心里所想,自己先过去坐下,然后给她颗定心丸:“我知道你是我嫂子,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我大哥。” 洛醺还是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半天才坐了过去,交代自己为何无端来逛窑子:“今晚我们在满园香吃饭时,我发现顾芝山也在那里,你和大兰子何冰离开后,我和你大哥也准备回去,无意间撞见顾芝山在宴请好多人,因为今天粮栈掌柜的青衫叔说,咱家粮栈被人陷害,说咱家往里面掺沙子,很多买主回来闹事,我就想,这件事会不会与顾芝山有关,我看他宴请的那些人不像官不像绅,都像地痞无赖,感觉大概是他指使这些人来咱的粮栈闹事,所以我就跟你大哥说我去看祝梦蝶,然后跟踪顾芝山,一直跟着他来到这里。” 提及顾芝山,沈稼辚腾的火冒三丈:“妈了巴子,他之前做的事我还来得及找他算账,这回我就新帐旧账一起算,他敢惦记我沈家的田地,敢惦记我沈家的女人,敢抓了我侄儿我媳妇,这么多事我都没找他呢,他给脸不要。” 这家伙说完掏出枪就走,吓得洛醺急忙拉住他:“你等等,你怎么找他算账,他硬说咱家护院鬼三杀了他老婆,鬼三真去县府了很多人看见,再说顾芝山背后还有他岳父,那可是个大人物,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稼辚呸了口:“我管他什么大人物小人物,老子有人有枪,这年头你没有人马没有枪没有钱财,你就是大总统也不好用,区区一个顾芝山王八犊子,老子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喂狗。” 洛醺使劲拉着他按在**:“你听我说,我查他陷害咱家粮栈还不是主要的,我要找出他杀木阿生更有力的证据,不单单是为了替鬼三洗脱不白之冤,还想把他告到省里去,到那时即使他岳父厉害也保不住他,刚好你和张大帅熟悉,把他赶出咱们县,从此沈家就太平了。” 沈稼辚还是不依:“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可以偷偷的杀了他。” 洛醺不赞成:“他敢回来,你觉得他可能没有防备吗。” 沈稼辚左右说不过洛醺,唯有把枪揣了回去,愤愤然的:“这么磨磨唧唧的我没耐性。” 洛醺道:“你就听我的,首先我要查出他指使人陷害咱家粮栈,其次我要查出他媳妇木阿生就是他杀的,到那个时候他岳父只能恨他,不会保他,咱再想动他轻而易举。” 沈稼辚看看她,本不想听她的,看她一脸的认真,一股对查案跃跃欲试的心态,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只有成全她:“好,就听你的,但你得让我帮你。” 洛醺同意,想沈稼辚虽然一介武夫,但他戎马生涯这么多年,这个剿匪司令不是花钱买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两个人商量着来也不错,于是就同他在房里仔细研究起来。 再说那个飞燕姑娘,花容月貌就是窑姐的本钱,她不单单花容月貌,还能说会道,还懂琴棋书画,所以在这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县城虽小,来拜访她的也都是富贾乡绅,个个算得上是本地名流,无端被沈稼辚赶走,自尊心受挫,气呼呼的找老鸨子牢骚:“哎呦我的亲娘啊,您闺女我也不是什么三等货色更不是暗娼,那家伙竟然赶我走,还说他来了月事,他是疯子还是傻子,他能来月事我都能给母猪种下崽子,您说他是不是成心寒碜我,瞧不起你闺女就是瞧不起您。” 老鸨子听飞燕叨咕半天,又询问了详情,也气,气沈稼辚不叫姑娘就不能给钱,不给钱你占着我的屋子干啥,刚想找沈稼辚评理,附近的大茶壶听见她们娘俩唠嗑,拦着老鸨子道:“你可不能去,刚刚那位好像是咱们县的剿匪司令沈稼辚,那家伙老生性了,你惹恼了他,他敢拉来一门大炮把咱这里夷为平地。” 老鸨子惊骇的问:“真是他?” 大茶壶肯定道:“是他,我看过他穿着军装带着兵在街上走过,一呼百应前呼后拥老威风了,再说沈家二爷县里哪个不知道,从小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反正就是狠,咱奉天省是张大帅的,他可是张大帅的亲信,你惹他我先离开这里。” 老鸨子看大茶壶说的血乎连拉的,捂着心口满脸都是惊惧:“假如真是他可真惹不起,不过你说他为啥不叫姑娘?该不会是来咱这里查什么吧?关于税钱我可是一文钱没落下。” 他们这里正嘀咕,又被另外一个人听到了,那就是顾芝山,他请了那些洛醺看见的地痞无赖吃饭后,又请一个能人来这里吃花酒,酒多尿急,出来碰巧听老鸨子和大茶壶说什么沈稼辚在窑子,哼哼一声冷笑,看老鸨子和飞燕姑娘离去,他给了大茶壶几个大洋,询问到沈稼辚在哪个房间,然后回到自己的包间。 “孟兄,能否帮我一个忙?”他问自己宴请的这位能人。 这能人其实是奉天某个报社的记者,顾芝山派人把他从奉天请过来,是为了沈稼轩和沈稼辚前些日子去奉天的事,他感觉记者都是三头六臂消息灵通的,想打听下沈稼轩在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沈家得多方面下手,这才刚聊了没几句,就动起了别的心思。 孟先生吃的开心玩的高兴,点头:“尽管开口,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以后也许会有求于顾兄的岳父大人呢。” 顾芝山呵呵一笑:“好说。”然后挥挥手示意陪着他们的两个窑姐出去,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孟先生。 “偷拍?”孟先生看看背包里的相机:“没问题。”他拿着相机离开了房间,往沈稼辚和洛醺这里而来。 房内的洛醺和沈稼辚正坐在**商量呢,门突然被撞开,然后就是咔咔的镁光灯直闪,照相这东西县里也有,洛醺也在省城照过,就是不明白为何突然出现一个人猛劲的狂拍自己,光强,她唯有用手臂挡着自己的眼睛。 沈稼辚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在暗算自己,对方拍到他和洛醺在一起,还在**,改天报纸一出,他的人丢大了,洛醺的名节不保,或者对方用这种照片来勒索自己,狮子大开口要个十万八万大洋都有可能,一个箭步冲去,想动手抢孟先生的相机,孟先生习惯了做这种事,转身嗖嗖的跑了。 沈稼辚气的拎着枪找了半天,对方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气哄哄的唯有回去,带着洛醺立即离开此地,然后集合自己的人马,势必要把那偷拍者揪出来。 孟先生在茅房里躲了半天,感觉沈稼辚走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看顾芝山哈哈一笑:“证据,沈稼辚不仅在窑子,还同他嫂子洛醺在一起。” 顾芝山道:“果真如此?你怎么认得他嫂子,就是洛醺?” 孟先生道:“不瞒你说,我这次来贵县不单单是受你邀请,还受奉天市长孔至尊孔先生之托付办点事,我盯沈家有几天了,当然认识,改天报纸一出,他沈家男男女女全部都名誉扫地。”rs 20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稼轩对洛醺所做的事浑然不知,他正在处理有关粮栈往米里掺沙子的事,和洛醺所想不谋而合,知道顾芝山不会无缘无故的请那些地痞无赖吃饭,刚好老杜已经回去金水湾把鬼三和卫强请了回来,三人合力,把那些正密谋第二天再来粮栈大闹的地痞无赖全部抓了回来。 沈家粮栈库房内,沈稼轩先把这些人审问一遍,个个不承认,既然是地痞无赖,那就耍横的有,耍赖的有,哭爹喊娘的有,寻死觅活的也有。 沈稼轩正襟危坐,任凭他们闹,最后看一个无赖竟然把好好的一袋子大米扯开洒了满地,如此嚣张,他忍无可忍,冲过去抓起那无赖随手一丢,那人就上了高高的粮囤子。 登时,这些地痞无赖个个噤若寒蝉,粮囤上的那位下不来哇哇大叫。 改头换面的鬼三和卫强更是,拎着枪搥下这个捅下那个,地痞无赖再厉害也不过是街头混混,平素鱼肉乡里也就是欺负平头百姓,比如看见谁推车过来他们就往车前一倒,然后装着这疼那疼,势必讹些钱才肯罢休,突然见沈家人手里有枪,更怕了。 沈稼轩知道他们现在怕不代表不继续为虎作伥帮顾芝山害人,于是问掌柜沈青衫要过一物,那就是挂在沈家粮栈正厅的一张照片,是沈稼轩当年与大总统的合影。 他拿着照片逐个给这些人看,道:“认识这上面的人吧?” 这些地痞无赖怎么能认识大总统这样的人物,人不识穿戴有些知道,于是有人惊呼:“大总统!” 沈稼轩道:“对,就是大总统,你们在帮谁我心里一清二楚,觉得那个人厉害对吧,他再厉害有大总统厉害吗,或许你们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在奉天当市长的事,以为我落魄了重新回到乡下种田是吗,错,是大总统想对我委以重任,我现在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罢了,你们敢这样对待我,不怕我把你们打入死牢,统统枪毙。” 所谓“委以重任”当然是虚张声势吓唬对方,虽然他没有提及顾芝山的名字,但这些地痞无赖把顾芝山和大总统两下对比,分得清谁更厉害,于是急忙告饶。 偏巧这个时候沈稼轩让伙计去请的何冲带兵也赶了过来,荷枪实弹的士兵呼啦啦冲进来把这些地痞无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冲朝沈稼轩敬礼:“大爷,您一声令下,我就把这些王八蛋给突突了。” 沈稼轩只是想威慑这些人,本县不大,纠结在一起的混混大概也就这么多,把他们摆平,此后就没人闹事了。 这些地痞无赖听说要把他们突突了,噗通噗通悉数跪倒在地叩头告饶。 鬼三趁机道:“把顾芝山要你们陷害沈家粮栈的事都写下来,并且为我们沈家作证。” 如此,那些地痞无赖面面相觑,哭着求饶:“沈家大爷,这不行,我们一旦给您作证,顾芝山好歹是县长,他会杀了我们的。” 沈稼轩没有表态,鬼三道:“你们作证,由我沈家出面把他告倒,他还是狗屁县长。” 那些地痞无赖继续摇头:“还是不行,他老丈人厉害,他不是县长了他可以继续找我们的麻烦。” 沈稼轩也不急于一时扳倒顾芝山,他正在想办法接洽顾芝山的岳父,想把顾芝山杀妻之事捅到他岳父那里,到时候他们翁婿一拍两散,即使自己不动手,他岳父也不会饶恕他,于是道:“只要你们不继续帮他害人,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些地痞无赖起誓发愿,沈稼轩示意何冲的士兵让开一条路,这些无赖就抱头鼠窜而去。 问题如此轻松的解决,沈稼轩心里高兴,忽然想起洛醺来,忙问何冲:“这么晚了,你来时怎么没有把洛醺带回?” 何冲嗯嗯呃呃半晌,似有难言之隐。 沈稼轩奇怪了:“怎么何冲,洛醺她不在你家里?她说她去找梦蝶的。” 何冲摇头:“她不在我家里,她在司令家里。” 沈稼轩松口气:“这丫头,说是看梦蝶转头去看大兰子与何冰了,也好,现在没事了,我去把她接回来。” 何冲看沈稼轩想走,迟疑下追上去道:“大爷,有件事我想告诉您。” 沈稼轩回头看他面有难色,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洛醺出了状况,忙问:“洛醺出事了?” 何冲点头。 没等沈稼轩问是什么事,鬼三和卫强拔腿就走,沈稼轩明白他们想干什么,急忙喝住:“等等,听明白再救人。” 鬼三和卫强就退回,来到何冲面前:“哎呀你快说呀,我家奶奶到底怎么了?” 何冲道:“她安然无恙,你们别担心。” 沈稼轩和鬼三、卫强都糊涂了,她安然无恙你还说她出了状况? 沈稼轩感觉事情大概很棘手,旁边都是士兵和粮栈的伙计,于是喊了何冲来到粮栈的厅里,再问端详。 何冲憋了半天,被鬼三催促半天,就连沈青衫都急了,他才道:“这件事司令本来想亲自给您解释,可是我觉得司令也为难,所以我来说,但我觉得司令他是冤枉的,您家奶奶更冤枉。” 他叨咕半天没说出事情的关键,沈稼轩心里却一沉,事情关联到弟弟,怕是发生了丢人之事,道:“何冲你尽管说,你家司令是我亲弟弟,洛醺是我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他们两个。” 何冲有他这句话才道:“您家奶奶和司令在王八胡同的窑子里碰见了……” 他刚开口,众人就齐齐的:“啊!” 沈稼轩倒很淡定,因为知妻莫若夫,洛醺没有不敢说的话没有不敢做的事,这丫头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而自己弟弟是怎样的人他也了解,逛窑子不足为奇,但感觉何冲说的话远不是这么简单,于是道:“你说下去。” 何冲继续道:“您家奶奶本来是跟踪顾芝山的,我家司令是去查案的,他们两个碰到后决定联手查顾芝山,谁知突然跑出来个人,对着他们俩就照,是照相。” 所谓查案当然是沈稼辚回去骗两个媳妇与何冲的,沈稼轩感觉问题的严重,仍旧示意何冲说下去。 何冲道:“关键是司令和奶奶在同一个房间。” 众人又是异口同声:“啊!” 何冲再来句:“同一张**。” 沈稼轩脑袋嗡的一声,即使自己再信任洛醺再信任弟弟,听了何冲的话也有些受不了,催促何冲:“你说下去。”他希望何冲能替洛醺和弟弟解释清楚。 果然何冲道:“他们只是坐在**商量事情,因为当时屋子里没有椅子,仅此而已。” 众人才:“哦!” 沈稼轩略微松口气,本身就不习惯一惊一乍大呼小叫,淡淡道:“都散了吧,我去接洛醺回来睡觉。” 沈稼辚带兵把窑子包围了也没能找到那个记者,正在家里破口大骂,骂完何冰骂大兰子,若不是她们两个惹怒自己,自己也不会去窑子。 洛醺一直等在他的司令部,是想抓到那个记者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再回粮栈见沈稼轩,记者没有抓到,她劝沈稼辚:“你也别骂了,那个王八蛋一时半会离不开县里,咱这里也没有报社,他怎么也得回去奉天或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地方才能把照片弄到报纸上,所以现在还没大问题,应该先堵住火车站和所有可能出县城的道口,防止他潜逃。” 沈稼辚猛然醒悟似的,一拍自己脑袋:“是这么回事,何冲,何冲呢?” 门口的士兵进来禀报:“何副官带人去粮栈了,您家大爷找他有事。” 正说着,沈稼轩与何冰赶了来,进了屋子后,沈稼辚看沈稼轩一脸冰霜,知道何冲把事情告诉他了,早晚他得知道,刚想上去承认错误,洛醺抢先道:“叔,我惹祸了。”然后哇的哭了出来。 老招数,哭既是代表自己委屈无辜,又让沈稼轩心疼,然后他有天大的火气都得先压下。 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果然,沈稼轩揽着她哄道:“不怕,鬼三和卫强已经出去找那个记者了,问题很快解决。” 沈稼辚羞惭的上前道:“大哥,是我连累了大嫂。” 沈稼轩一摆手:“我们不说这个,为今之计是找到那个记者,我们来商量下。” 兄弟俩商量到下半夜,能想到的都想过了,那个记者假如在本县把照片洗出来,一是勒索沈家,二是把照片散出去让沈家丢人现眼,所以必须抢在对方之前控制住县里所有的照相馆,让他无处下手,这些事情都由沈稼辚派人去办,沈稼轩有个更重要的事,他要亲自抓到那个记者。 事情研究得差不多,沈稼辚也无心睡觉,派人去把县里仅有的两家照相馆控制住,沈稼轩也准备回粮栈,回头发现洛醺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 他背起洛醺离开司令部,一路上洛醺都在睡,沈稼轩感觉她应该听不到,心里憋着一股气,自言自语的嘀咕:“丫头,我虽然相信你,但听了这样的事还是很难过,即使你没有与稼辚被偷拍,ji院那种地方岂是你这沈家堂堂的大奶奶能去的,哎,你何时能让我省心啊。” “叔,我知道错了。”她居然听见了。 沈稼轩把脑袋偏过去,蹭蹭她的小脸:“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替我分忧才跟踪顾芝山,可是洛醺,你是女孩子,有些地方你不能去。” 洛醺紧搂他的脖子:“我再也不自己逛窑子了,要逛我们两个一起去。” 沈稼轩:“啊?” 洛醺急忙纠正:“我就是怕那些照片真的登上报纸,其实我就是个平头百姓没人认识我,我是怕你身败名裂。” 她说着又哭,这哭是发自真心的,怕自己给沈稼轩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不仅仅在本县,在奉天都有名气,甚至在民国政府,假如照片见报,他的小娇妻和亲弟弟在窑子里幽会,他就颜面扫地,沈家也落个家风不严的名声。 沈稼轩把她从后背放下来,然后搂着她道:“不哭,有我在呢,那个记者不会得逞,或许可以说顾芝山不会得逞,我和报社无冤无仇,那记者定然是被谁指使。” 洛醺把头靠在沈稼轩怀里,才明白了他曾经说的话,感情的表现方式是不同的,自己非常羡慕父亲和母亲的举案齐眉,现在也知足自己和沈稼轩的真心相对,无论沈稼轩平时怎么训斥自己,一旦自己真的有了危难,他从来都只是安慰,没有半句怨言。 他们两个正说着,眼见四面八方闪现出一些人,沈稼轩第一个念头是把洛醺护在怀里,然后环顾看去,十多个黑衣人把他和洛醺团团围住。rs 205章 身陷匪窝,遭遇色劫 “忍者!”洛醺脱口而出,她其实也分不清日本武士和忍者究竟是一回事还是有所区别,只因为在奉天时遭遇过几次,感觉这些人应该是浪雄派来。 如此,沈稼轩略微放心,至少浪雄不会伤害洛醺,也就不必自己过多分心保护洛醺,想与对方交流下问明来意,然而这些黑衣人四围而上,毫无只言片语的废话就刀剑相向。 对方下了杀手,沈稼轩习惯了用大洋做暗器,所以兜里时刻不离这个东西,手在口袋里一抓,然后做扇面射出,那些日本武士倒地的倒地避让的避让,彼此对视,才发现要攻击的目标居然不是有两把刷子,人家或许是有三把刷子五把刷子十把刷子,叽里咕噜的交流几句,是在布阵。 沈稼轩之前曾经研究英语法语德语,直到去了奉天才开始研究日语,不十分精通,这些话还是听了明白。 好就好在对方以为他不明白,十几个人游龙状集合之后散作烟花状,武器不同暗器也是五花八门,总之一个意思,那就是迅速致胜,速战速决后离去。 沈稼轩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腿,更有洛醺累赘,他无意逞能做英雄,抱着洛醺纵身一跃而起,呼啦啦跳出十几个人的阵面。 “巴嘎!”日本武士精心布阵他却不战而退,怒起来追。 沈稼轩很想教训他们一下,否则即使自己今晚能够逃脱,也怕他们日后没完没了的纠缠,务必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才能永绝后患,怎奈又怕自己顾此失彼不能保护洛醺,正犯难,突然几匹马飞驰而来,到了他面前其中一人高呼:“沈大侠!” 沈稼轩侧目去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盘龙山胡子头龙独眼,他灵机一动,抱起洛醺嗖的朝龙独眼抛过去,高喊:“替我照顾一下。” 龙独眼愣了愣,看人已经射了过来,急忙伸手接住。 沈稼轩喊他:“走啊!” 龙独眼也发现有黑衣人围着沈稼轩,明白他遇到麻烦,有心想帮,也知道他功夫厉害,所以听了他的吩咐,打马带着洛醺飞驰而去,任凭洛醺在马背上不停的喊:“叔,叔……” 洛醺就这样被带上了盘龙山,这次的待遇比上次好,龙独眼把她奉为上宾,好酒好菜的招待,有一条,那就是不允许洛醺下山,他振振有词:“沈大侠让我照顾你的。” 洛醺撇撇嘴:“什么时代了,还大侠大侠的。” 龙独眼一拍桌子:“啥时代也有大侠也有小人。” 这倒不假,洛醺只是担心沈稼轩,硬的不行来软的,哀求龙独眼:“龙家哥哥,你让我走吧,我担心我叔。” 咳咳咳!龙独眼刚灌下一口酒,听她称呼自己为哥哥,差点没呛死,看洛醺如洪水猛兽,瞄一眼就迅速的把目光移开:“你少来,我必须等沈大侠来接你。” 横竖他不放自己,洛醺蹭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来回晃,晃得龙独眼头晕,指着椅子道:“你快坐吧,我了解我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再这样我就六亲不认变禽兽了。” 洛醺立即乖乖的坐了回去,沈稼辚还是沈稼轩的亲弟弟呢,不也是没有完全放下对自己的念头,更别说这些胡子,忽然想起一事,问龙独眼:“昨晚,大半夜的你去县里干嘛?” 龙独眼想想:“我吃饱了撑的,赶脚县里的大街宽敞干净,我去溜达。” 洛醺嗤笑下,和卫强一样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其实龙独眼去县里是为了之前被沈稼辚招安的事,也就是洛醺去奉天读书之前,已经两下里说好的,沈稼辚突然奉调离开,此事就不了了之。 说来奇怪,沈稼辚再回本县后,对剿匪之事不再那么热心,今天朝这个山头放几枪,明天朝那个山头开一炮,敷衍搪塞虚与委蛇。 如是龙独眼就坐不住了,他听信了洛醺的话,自己混得再明白,何时都是胡子,然后自己的子孙后代都是匪人之后,恶名臭名,所以他想当兵,想做成沈稼辚那样的大官,只是沈稼辚对招安一事不上不下的永久搁置这让他费解,以为沈稼辚非得想把自己赶尽杀绝才可以。 其实沈稼辚对剿匪之事有一搭无一搭的,是怕自己把胡子都剿灭了,张大帅必定让他离开此地,不然怎么能突然冒出个顾芝山做县长,在张大帅眼里他就是个打仗的命,但是沈稼辚不想走,他,仍旧不舍洛醺,哪怕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龙独眼不懂这个,也无法彻底了解沈稼辚的意图,所以他和二当家的冯一枪商量,沈稼辚不动,咱动,咱主动去骚扰他,他别像抽了大烟似的迷迷瞪瞪忘记盘龙山的事,今晚龙独眼带着几个兄弟来到县里,本打算放几枪,搅闹一下,激起沈稼辚的注意,没料想碰到沈稼轩。 他说他去县里散步洛醺当然不信,当即揭穿他:“你去县里是想打劫吧,我告诉沈稼辚,他一定上山来剿灭你,所以你赶紧把我放了,我就不告诉他。” 龙独眼突然哈哈大笑:“妹子,你这样一说我更不能放了,我就想让沈稼辚来打我。” 洛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有毛病啊?” 龙独眼灌了口酒,抓起一只猪蹄子就啃:“嗯,我是有毛病,你说我要是和你洞房花烛,沈稼辚是不是能更快的打来?” 洛醺立即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对着他比划:“龙独眼,沈稼轩把我托付你照顾,他是对你如此的信任,你居然惦记他媳妇。” 龙独眼连连摆手:“假的假的,沈大侠那样信任我,我当然得投桃报李,我是想利用你来引诱沈稼辚上山。” 洛醺听出点门道,坐过来问:“为啥?” 龙独眼道:“妹子,你还说,你让我弃恶从善,让我当兵,光宗耀祖,可是一直没信。” 原来如此,洛醺大包大揽道:“交给我,我去告诉沈稼辚把你招去,保证还给你个官做。” 龙独眼大喜过望:“真的?他凭啥听你的?” 洛醺搓搓手揉揉鼻子,故弄玄虚道:“保密。” 龙独眼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还保密,我晓得他是看上你了。” 洛醺呵斥他:“你胡说,我是他嫂子。” 龙独眼抹搭她一眼:“你可拉倒吧,嫂子怎么,小叔子和嫂子私通的事少吗,你当初还是沈稼轩的儿媳妇呢,还不是被他给娶了。” 洛醺一拍桌子:“你找死!” 龙独眼知道自己失言,急忙道:“我的意思,这都不算啥事,你貌若天仙,哪个男人不稀罕,英雄难过美人关,过了美人关的都不算英雄,是木头。” 洛醺取笑他道:“好像你这个英雄身边没有女人哦。” 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的冯一枪道:“我大哥稀罕你。” 龙独眼急忙瞪眼:“老二你快闭上你的破车嘴吧,扒瞎,洛小姐是我朋友的女人,我得尊重。” 冯一枪历来看不上沈家人,也更不想被招安,也不怕得罪沈家人,继续道:“你就是稀罕人家,去年到现在,你整天叨咕,但凡看见女人你就说,没洛醺好看,就连城里卖的年画上那些名角你都说没洛醺好看,你就是稀罕人家还不承认。” 龙独眼被冯一枪说的差点钻到桌子底下,无奈唯有起身道:“行了你陪着贵客,我去眯了会,昨晚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他假模假样的打着哈欠走了,冯一枪正中下怀,想和洛醺聊几句,洛醺对他不如对龙独眼那么随便,也知道冯一枪一直瞧不起沈稼轩,于是也起身告辞,刚走几步,头晕,还诧异,该不会是又怀孕了,满心欢喜,只是头晕的厉害,眼前发黑,然后就不省人事。 冯一枪狡黠的一笑,让人把洛醺送到龙独眼的房里。 龙独眼正靠在床头想心事,发现两个喽啰抬着洛醺而来,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喽啰道:“二当家的吩咐,让大当家的洞房花烛。” 龙独眼看喽啰把洛醺放在自己**,他嗖的跳下:“等等,什么洞房花烛,这闺女都嫁人了,我告诉你们,沈稼轩是我崇拜的英雄,我不能乱来,抬走。” 喽啰不肯:“二当家的吩咐小人们这样做。” 龙独眼火了:“大当家说话都没有二当家的好用了?” 其中一个喽啰歪着脑袋看他:“二当家的还说,您的药效快到了。” 龙独眼糊涂:“什么药效?” 喽啰跑了,他刚想追出去问,自己也晕晕乎乎的,适才躺在**就觉心里猫抓似的难受,还以为是被冯一枪那些话刺激的,此时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回头来看洛醺,想把她弄出自己房间,天都亮了,等下沈稼轩就该上山来接人,别让他看见这一幕误会。 到了床前刚俯身想抱洛醺,蓦然发现她睡着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小脸红扑扑的,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高挺的鼻子,微微翘起的嘴唇,玲珑的身姿难描难画。 龙独眼看得出神,想抱洛醺刚碰到洛醺的身子自己就像被电击,嗖的退后,哈哈的喘气,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鼓胀,再看洛醺时,仿佛她身上的衣服片片飞离,然后是曼妙的胴体……rs 206章 人比酒够味 欢迎“热恋^^”成为本书的舵主,感谢她送给小采那些稀里哗啦的钱袋子! ※※※※※※※※※※※※※※※※※※※※※※※※※※※※※※※※※ 做胡子的,没有几个没逛过窑子,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混日子的人图个及时行乐,所以对催春之药并不陌生,龙独眼也不例外。 他想想刚才那两个喽啰的话,知道是冯一枪故意算计自己,心里清楚脚不听使唤,仿佛洛醺不是个大活人,她就是块磁石,强力的吸着自己慢慢靠过去,手伸向洛醺的胸脯,这时洛醺微微清醒,咕哝一句:“叔。” 龙独眼的手像被针扎了似的缩回,人也清醒很多,拉过被子盖住洛醺,大夏天的被子太薄,洛醺的身子还是凹凸有致,他又转身去柜子里拿出冬天的厚棉被一股脑的都盖在洛醺身上,后来把她的脸都蒙住,感觉自己安全了,才慢慢坐在椅子上,拎起茶壶想浇醒自己,却忘记茶水是热的,烫得他哎呀一声,跑出去找冯一枪算账。 冯一枪正与弟兄们商量如何拓展自己的地盘,周边的很多小山头被沈稼辚打的七零八落,有回家种田的,有远走他乡避难的,也有投奔来盘龙山的,冯一枪觉得应该把别个山头散失的人马都招到盘龙山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冯一枪!” 猛然听龙独眼一声吼,冯一枪吓了一跳,因为龙独眼几乎很少这样称呼他,一般的都是叫老二或者二弟,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迎了出去,看龙独眼脑袋上都是茶叶,以为是洛醺反抗所致,道:“大哥,那小娘们敢如此对你,我宰了她。” 龙独眼一拳打过去,把冯一枪打懵,吼道:“大哥,你怎么了?” 龙独眼喘着粗气:“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给沈家奶奶下迷药给我吃**,你想干啥?” 冯一枪委屈道:“想成全你呗。” 龙独眼怒道:“放屁,你当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让我占了沈家奶奶,然后沈家就与我势不两立了,沈稼辚也不会再想着把我招安,是这样吧?” 冯一枪被他识破也不狡辩:“是,我也是为兄弟们好。” 龙独眼吼得脑袋直晃:“你想让兄弟们当一辈子胡子,一辈子被百姓骂?” 冯一枪引经据典给他听:“大哥你糊涂了,当年宋江就是极力促成招安,后来水泊梁山那些好汉都什么下场?” 龙独眼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再说你即使不想下山,也不必要利用一个小姑娘达到目的,你这是让我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你不怕沈稼轩把我杀了我还感觉我无颜去见他呢。” 两个人好一番唇枪舌战,谁也没能说服谁,正僵持着,洛醺左摇右晃的找了过来,她汗水淋漓,鬓发湿漉漉的贴在额角,身上的衣服也是前胸后背都打湿,遥遥的指着龙独眼问:“谁给我盖的被子,想捂死我么。” 龙独眼怕她得知冯一枪下药的事,急忙迎上去道:“我盖的,我看您身子骨娇弱,山上又凉。” 洛醺捶打着脑袋:“我昏昏沉沉的,我也没喝酒,不行我得下山。” 龙独眼也不敢把她放在山上了,担心冯一枪又耍什么鬼把戏,于是道:“好,我亲自送您下山。”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下,龙独眼就真的护送她往山下去,洛醺有点奇怪,边走边问:“你怎么突然想送我下山了?” 龙独眼道:“本来打算好好招待您一下,在您这里讨个好,然后让您在沈司令那里替兄弟我美言几句,既然您执意要走,我也不好强留。” 洛醺脚下没根,走路不稳,踉踉跄跄的,龙独眼在她左右准备随时搀扶,她大包大揽的:“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沈稼辚的。” 龙独眼呵呵笑着拱手:“那兄弟我这里多谢了。” 洛醺看他问:“你都多大岁数了,我可不敢叫你兄弟。” 龙独眼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在您沈家奶奶面前,叫我贤侄都可以。” 洛醺被他逗乐,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就下了山,下山后才能骑马,洛醺心里惦记沈稼轩,不知那些日本武士到底是不是浪雄派来,感觉差不多是浪雄想杀沈稼轩,又担心自己和沈稼辚被偷拍的事,不知有没有找到那个记者,那家伙还真能躲,只是他躲到哪里呢? 忽然问龙独眼:“假如你得罪了人,你一半都会躲到哪里藏起来?” 龙独眼随手往上一指:“山上。” 洛醺摇头:“我的意思,假如你不是胡子,假如你在县里。” 龙独眼想了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窑子。” 洛醺眼前一亮:“为啥?” 龙独眼道:“很简单,对方一定会以为我躲在客栈、酒馆、民居,窑子乱,越是乱的地方越容易藏身。” 洛醺琢磨下,本来她以为那记者最大的可能性是躲在顾芝山的县府,可是鬼三有飞檐走壁的能力,卫强更有兄弟在警务处或者县府,按理应该轻松打听到,这个顾芝山也晓得,所以那记者不能在县府,那么他也不会在客栈酒馆民居,那天自己倒霉碰见他就是在窑子,难不成他真的会在窑子里藏身? “那个,你陪我去趟窑子。”她大大方方对告诉龙独眼。 龙独眼却骇然道:“啊?” 洛醺明白他是会错意,解释:“有人害我,到处找不到他,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也许会在窑子里躲着,你该不会不敢陪我去找他吧。” 龙独眼一拍胸脯:“姥姥,大爷我干什么出身,小菜一碟,您走着。” 两个人一路策马飞奔就回了县里,来到王八胡同洛醺有点犹豫,答应沈稼轩不来这种地方的,再说自己之前跟踪顾芝山进了窑子费了好大的气力,这回该怎么进去?另外也不知道那记者会藏在哪一家窑子,唯有问龙独眼。 他想想道:“我感觉他不会回到原来那家,怕有人认出,也不会去太大的,太大的目标也大,也不会去太小的,太下的不好藏身,他应该在不大不小的——万紫千红!” 洛醺打趣道:“你倒是对这里很熟悉。” 龙独眼羞涩的笑笑:“我要是有您这样的媳妇我也不逛窑子,我……”感觉自己话不妥,急忙道:“我们走吧。” 来到万紫千红门口,洛醺为难了:“ji院不让女客进。” 龙独眼嘿嘿一笑:“你随着我走,保证没事。” 洛醺似信非信,也没办法,随着他进了万紫千红,门口的一个伙计立即道:“这位大爷,不许女客进。” 龙独眼骂道:“滚ji巴犊子,以为大爷没来过咋地,上次我还带了一瓶好酒呢,你这里的酒兑水,猫尿狗骚的,没法喝。” 那伙计道:“大爷,带酒勉强,您这是带人。” 龙独眼掏出两块大洋塞给他,悄悄道:“人比酒够味,关键是偷情,没地方去。” 那伙计见钱眼开,立即点头哈腰:“您慢走,千万别让妈妈看见。” 龙独眼点头,带着洛醺走了进去,为了让洛醺不被老鸨子识破,让洛醺走路尽量妖娆一些,老鸨子一般都是居高临下的观察,看哪个姑娘怠慢客人,然后就准备皮鞭子蘸凉水一顿毒打。 洛醺合计自己怎么才能妖娆起来,突然就想起了李香韵走路的姿势,模仿而已,没多大问题,所幸没有碰见老鸨子,两个人穿过院子进了里面,然后商量怎么寻找,这老多房间,总不能一个挨一个的搜,再说房间里都在上演活春宫呢。 洛醺想了想:“我有办法,我把那个人引出来,你一定记住抢他的照相机。” 龙独眼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可我不认识他。” 洛醺合计下:“他长着八字胡,最重要的是他手里一定拎着那个罪证,一部照相机,那东西对他很重要,就是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她用手比量着,并三令五申告诉龙独眼,抢照相机为先,人不重要。 龙独眼点头,好奇洛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好多问,感觉自己就是磨道上的驴——听吆喝就是。 洛醺叉腰站在四合院中间天井处,也不知道这招好用不好用,还有点害羞,暗想为了沈稼轩沈稼辚兄弟,唯有豁出去了,酝酿半天情绪,突然高喊:“顾芝山,你个王八蛋,你嫖ji不给钱。” 四合院周围都是窑姐们的房间,她这一嗓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管事的大茶壶过来道:“你叫唤什么?你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洛醺推开他道:“新来的。” 大茶壶挠着脑袋,暗说新来的自己也应该认识,新来的姑娘都不听话,每次老鸨子都让他先把姑娘打一顿,实在不行就由他来破姑娘的身子,身子不干净了,那姑娘也就只好破罐子破摔的当了ji女,怎么这个新来的老鸨子没通知自己? “新来的也不行,你知道里面都在干嘛,你这样喊别吓坏了客人你吃罪不起。” 洛醺不搭理他继续喊,边喊边四处看。 很多嫖客和窑姐都好奇,探出头来看热闹,皇天不负苦心人,洛醺猛然发现右手边一间房门口处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那偷拍自己的人,她立即指给龙独眼:“那里,快去!”rs 207章 活脱脱的勾引 龙独眼是占山为王的胡子,山间都是行走如飞,更别说平地,随着洛醺的手指发现那八字胡的男人,嗖的就冲了过去,谁知那记者也不含糊,惯于偷拍和逃跑,立即从自己的房间翻窗而出。 洛醺这招引蛇出洞打的是心理战,她听沈稼轩说这个记者可能是顾芝山收买,所以才喊顾芝山的名号,果不其然那家伙中计,好奇的来看,也认出了洛醺,当然也立即明白自己上当受骗,拎着装有照相机的背包就逃。 洛醺也随着龙独眼追了过去,人瘦腿长,跑的非常快,不多时和龙独眼望见那记者的背影,活该这位仁兄倒霉,他以为翻出窗户就是大街,不料外面竟然又是一排房间,县城,窑子也不是大都市那么讲究,来的嫖客也分三六九等,所以窑子后面都搭建了很多房间,留给那些花一块大洋都如同剜肉的穷鬼,当然搭配给他们的也都是三流窑姐,又老又丑,或者是浑水货,也就是染了花柳病的。 这记者,顾芝山口中的孟先生,眼看后边的人追来,前面又是高高的墙,唯有冲进面前的房间,想故技重施再翻窗逃跑,洛醺和龙独眼随着他一起撞了进去,里面是土炕,土炕上一男一女一上一下正嗨哈卖力的工作,见闯进来了人,啊的大叫想躲,如此更加暴露了**的身体,各个部件一览无余。 龙独眼一声“哎呦我的娘啊”,扭过脸来有点害羞,主要是因为洛醺在,同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目睹这样的丑事,他难为情,谁知洛醺一心只想抢孟先生手中的照相机,面对炕上的男女丑态视若无睹,眼看孟先生上了炕再次翻窗而出,她喊着龙独眼:“你个笨蛋快追啊!” 龙独眼看洛醺如猛虎下山,面不改色心不跳,比自己都淡定,暗自惊讶和佩服,接着追出去。 外面又是一排房屋,孟先生对县里地形不熟,心想再进屋子内大概翻窗而出还是房屋,他突然发现这排房屋一头搭着一个木梯,于是嗖嗖嗖爬了上去,想从房顶逃脱。 洛醺跑的比龙独眼还快,那记者手里的照片让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就怕照片曝光给沈稼轩兄弟丢人现眼,于是也随着孟先生上了房顶。 龙独眼简直惊呆了,这女子不占山为王简直是暴殄天物,大胆且灵巧,爬梯子简直像灵猴,接下来更大胆的事情发生了。 那孟先生,先于洛醺从房屋的一头攀援墙壁而下,眼看就要逃跑,刚好路过洛醺站立之处的下方,洛醺一咬牙,飞身跳下房子,朝那孟先生扑了上去。 龙独眼瞪大了眼睛,暗想,可惜了美人,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 洛醺眼看就要着地,一条白光闪过,有人稳稳的接住了她,她这个时候一门心思都是那个照相机,用手使劲推着这人:“躲开躲开!” “醺!” 一声熟悉的呼唤,洛醺才想起看这人是谁,竟然是沈稼轩,她也没多大惊喜,指着孟先生的背影:“照片!” 沈稼轩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是后怕,假如自己没有得到鬼三的禀报说偷拍之人藏身万紫千红,没有及时的出现,这丫头即使不摔个粉身碎骨也是重伤,急忙安慰她:“鬼三和卫强堵截呢。” 洛醺虽然相信,还是担心他们抢不到照相机,不多时就见乔装后的鬼三和卫强拎着照相机赶来,禀报沈稼轩:“爷,那记者跑了,好歹扔下这个。” 洛醺立即冲过去夺过照相机,使劲摔在地上,还用脚去踹,仍旧不放心,告诉鬼三:“赶紧塞进灶膛里烧了。” 沈稼轩见她如此紧张那些照片,也明白是她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名誉,心疼道:“没事了,东西已经在咱们手里。” 安慰半天,洛醺终于松口气,忽然想起龙独眼,抬头看他还在房顶呢。 几个人急忙离开窑子这是非之地,回了沈家粮栈,也及时去通知沈稼辚照相机已经被追了回来,所有照片已经毁掉。 鬼三一个劲的感叹:“可惜了那东西,咱家爷说这是个德国制造,世界上没有多少台,硬是被奶奶给塞进灶膛烧了。” 沈稼轩哈哈大笑:“烧的好,不然她总感觉那东西会长翅膀飞了。” 事情总算解决,还有关于米里面掺沙子的事都已经平息,沈稼轩就准备带着洛醺几个先回金水湾,等候消息,看顾芝山的岳父是否已经联系上。 他当然不忘感谢龙独眼照顾洛醺,并就在粮栈设宴招待他,酒席上他只是不明白:“龙大当家,我是让你带我太太走,也没说让你把她带回盘龙山,我左右找不到你们,正准备抓住这个可恶的记者后去盘龙山接人。” 龙独眼蓦然想起冯一枪给洛醺下迷药给自己吃**的事,感觉沈稼轩不会了解得这么详细,心里发毛,急忙解释:“纯属误会,当时您让我走,我也不知去哪,就回山上了。” 沈稼轩看他有点紧张,忙摆摆手:“我太太安然无恙就万事大吉,我敬你,多谢。” 洛醺已经沐浴好,换了衣服出来,挨着沈稼轩坐了,发现对面的龙独眼猛然想起他托付自己的事,沈稼辚不在,于是告诉沈稼轩:“我去看看大兰子与何冰,问她们回不回金水湾。” 沈稼轩点头,对沈青衫道:“叔,让两个伙计跟着吧,这丫头老闯祸。” 鬼三立即站起:“爷,我去。” 沈稼轩摇头:“你易容也不行,主要是……”他是担心鬼三的手臂容易被人识破。 卫强道:“我去。” 沈稼轩还是摇头:“你的名头在县里比我响,看你个后脑勺很多人都认识。” 最后龙独眼道:“还是我去吧。” 沈稼轩还是摇头:“你是我的客人,你走了我陪谁喝酒。” 龙独眼看看洛醺,心里惦记被招安的事,道:“回来再喝,我想陪着尊夫人去。” 沈稼轩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龙独眼感觉他误会,想解释,洛醺道:“哎呀他是想找稼辚商量归顺的事。” 沈稼轩恍然大悟:“既然如此,我去说吧。” 洛醺伸手制止:“我去,我答应龙大当家的,就得我去。”她其实是怕沈稼轩无法说服沈稼辚,那家伙太倔,另外沈稼辚一直不肯对盘龙山的胡子招安,她也琢磨是有很重要的原因,也就是说沈稼辚轻易不会答应,或许此时唯有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 沈稼轩也不强求,让龙独眼陪着洛醺去了沈稼辚的司令部。 照相机能够顺利夺回,沈稼辚也高兴,正同何冲说话,听说洛醺来了,自己亲自迎了出来,突然发现洛醺身后的龙独眼,心里咯噔一下。 龙独眼见了他急忙拱手施礼,上门是客,沈稼辚还礼,彼此进了待客厅。 “丫头,听闻是你亲自抓住的那个记者,厉害!”沈稼辚朝洛醺竖起大拇指。 洛醺嘿嘿一笑:“是大家,特别是龙大哥,没有他我根本抓不住那个坏蛋。” 沈稼辚对龙独眼笑笑,表示感谢。 洛醺趁机道:“那个,龙大哥想和你谈谈有关归顺的事……” 沈稼辚立即打断她的话:“念在龙大当家的帮衬过家嫂,所以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来了我的司令部,我就权当没看见,我是军人,他是匪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战场上见。” 龙独眼无奈看去洛醺,洛醺琢磨下,然后对沈稼辚道:“我想和你私下聊聊。” 沈稼辚看她大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不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知道她是家嫂,也知道该尊重,也知道私下说话多有不便,也怕大哥误会,什么都明白还是忍不住道:“好。”于是让何冲陪着龙独眼在此喝茶,他带着洛醺去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后,沈稼辚往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故作镇定,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般,看洛醺:“说吧。” 洛醺看房门光着窗户关着,如此隐秘之地,如此的孤男寡女,她嘿嘿一笑:“你不答应龙独眼归顺,我就告诉你大哥你非礼我。” 沈稼辚豁然而起,瞪着她:“你耍我?” 洛醺洋洋得意:“这叫兵不厌诈,我知道你大哥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你不想他误会你不想他生气不想他和你一刀两断,你就答应龙独眼归顺你。” 沈稼辚不屑的笑:“我大哥不会相信的,他了解我这个弟弟。” 洛醺不以为意:“是谁当初不顾我是他侄儿媳妇的身份非得要我?是谁在他大哥面前痛哭流涕让沈稼轩忍痛割爱?是谁左一次右一次的想强行霸占我?是谁……” 话到这里沈稼辚突然冲到她面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恶狠狠道:“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对你没死心,我甚至想放弃手足之情带着你私奔,我不想剿灭胡子就是怕张大帅把我调离此地离开你,我对你朝思暮想,我因为你夜不能寐,我为你哭为你笑,为你神魂颠倒,我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我现在要了你又何妨。” 他说着抱起洛醺腾腾奔去了沙发。rs 208章 因为你爱我,所以欺负你 洛醺眼见形势不对,忙对沈稼辚喊:“喂喂我开玩笑的!” 沈稼辚已经把她压在沙发上,嘴唇即将碰到她的嘴唇,猛然间想起大哥,就像被谁兜头泼了盆冷水,倏忽放开她尴尬的笑笑:“我也是逗你的。” 洛醺惊魂未定的坐起想跟他再解释一遍,沈稼辚摆摆手,颓然的倚靠在沙发上,沉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会。” 洛醺哦了声,看他脸色极差不敢再刺激,快步出了书房,随手关上门,想走,鬼使神差的转回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就见沈稼辚薅着自己的头发,无声的哭了。 洛醺心里一紧,悄悄离开,也忘记喊龙独眼,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出了司令部,刚好遇到前来找何冲的祝梦蝶。 “你能陪我溜达溜达吗?”她疲惫的看着祝梦蝶。 祝梦蝶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挽着胳膊在街上慢慢走着,忽然路过一家小馆子,洛醺指指里面:“何太太,敢不敢喝一杯?” 祝梦蝶和她相视一笑:“沈太太,没有我不敢的事。” 两个人走了进去,找了角落坐下,季节好,酒馆里客人就多,吵吵嚷嚷的,越是这样的氛围洛醺感觉自己越安全,仿佛如此就能把自己隐匿在滚滚红尘中,简单的点了几碟小菜,却要了一中号坛子的老酒,两个人开始推杯换盏。 祝梦蝶酒量不错,洛醺却沾酒即醉,一碗酒下肚,舌头长了眼睛直了胆子大了话语多了。 “阿蝶,你说假如再多几个洛醺多好,一个给你哥一个给欧阳一个给孔至尊一个给浪雄一个给鬼三一个给卫强一个给龙独眼一个给孙猴子一个给……沈稼辚,沈稼辚那个样子我好心疼。” 祝梦蝶明白她说的这些男人都是喜欢她的,或者可以说是倾慕她暗恋她想娶她,咔吧下眼睛试探的问:“为何不留一个给何冲?” 洛醺嘻嘻一声傻笑:“他不喜欢洛醺,给他岂不是浪费。” 祝梦蝶长吁口气,夹起菜喂进洛醺口中:“你啊快别胡思乱想,才一碗就醉醺醺,我才明白你爹为啥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人越是醉,对酒越没有感觉,口中麻木也不知道苦涩辛辣,洛醺端起碗咕嘟嘟灌下,如此豪饮唬的祝梦蝶来抢夺她手中的酒碗:“哎呀你慢点,等下沈家大爷不骂我才怪。” 洛醺单手支腮眯着眼道:“我不是故意刺激沈稼辚的,有句话叫授人以柄,就像我整天气沈稼轩,就是因为知道他会永无休止的包容我,今个我把沈稼辚弄哭了,其实同样的道理,我知道他也宠溺我,所以我错了。” 她说的语无伦次,祝梦蝶也听不明白,只看她一脸的懊恼,也知道她和沈稼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试着想劝,洛醺却话题一转:“每个女孩都有相好的闺中密友,我的闺密当然是你,其实我之前很喜欢卢丹的,她也很仗义和热情,怎么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整天琢磨夺我男人。” 祝梦蝶哭笑不得道:“大姐,你这又跑到哪里了,我的思绪跟不上你,卢丹不是你同学吗,她想夺你男人?” 洛醺趴在桌子上,要睡着的样子:“卢丹在金水湾赖着不走,整天琢磨接近我叔,烦死了。” 祝梦蝶拍案而起:“我跟你去金水湾,对付男人你行,对付女人我行。” 洛醺醉眼朦胧的用手指着她:“什么叫对付男人我行,我怎么了,你个臭丫头。” 祝梦蝶抓住她的手道歉:“好好,我是臭丫头你是香丫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最后,祝梦蝶想带洛醺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祝梦蝶背不动抱不动,唯有打赏馆子里的伙计一块大洋,然后让他去沈家粮栈通知沈稼轩来接洛醺,而她自己,就去了沈稼辚的司令部。 在门口遇到何冲,看她来欢喜的迎上:“梦蝶,来找我。” 祝梦蝶微醺,靠在他怀里嘟囔:“我想你了。” 何冲左右看看,搂着她悄声道:“我们回家亲热哈。” 祝梦蝶猛然想起一件事,踮起脚尖亲了下何冲:“嗯呢,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记住不要乱动。” 何冲不知她要干啥,看她歪歪扭扭的走进司令部,连喊:“媳妇,媳妇。” 祝梦蝶回头来个飞吻,呵呵笑着进了大门,询问士兵沈稼辚在哪里,士兵答:“书房。” 她就找了过去,在书房门口敲敲门,沈稼辚在里边答:“进来。” 祝梦蝶哐当推开门,迈门槛时脚下不利索,差点绊倒,多亏沈稼辚就在不远处,忙扑过来扶住她。 “哎呦我的娘啊,这喝了多少酒啊,大白天的,何冲,何冲呢,管管你媳妇,不守妇道。” 祝梦蝶嘿嘿一笑,醉态十足,沈稼辚急忙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送上一杯茶:“你喝醉了找你男人去,你来招惹我干啥,老子出名的好色。” 祝梦蝶了解沈稼辚一贯这样虚张声势的说话,有的人说了并不一定去做,有的人不说却偷偷的去做,表里不一是人的一大劣根,她指着沈稼辚道:“司令大人,知道我与谁喝酒吗?” 沈稼辚心里一激灵,感觉应该是洛醺,因为她们两个交情好谁都知道,但没表示出,故意道:“大白天的两个女人喝酒,都是不守妇道,你瞧瞧的老子的两个媳妇,从来没这种事,真得让何冲皮鞭子蘸凉水好好管管你,吊起来打。” 他狠狠的说,祝梦蝶哈哈的笑:“何冲才不舍得打我,他稀罕我还来不及。” 沈稼辚哎呀哎呀的惊呼:“这是什么世道,女人咋都这么不要脸,闺房私话都这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多磕碜。” 祝梦蝶喝了一口茶,道:“没工夫跟你磨牙,我想告诉你,洛醺今天说些奇怪的话,她说她老是欺负沈稼轩和你,是明白你们都会宠溺她,她还说这叫授人以柄,她不是想羞辱你。” 沈稼辚捧着茶杯的手略微一抖,偏着脑袋看看迷迷瞪瞪的祝梦蝶,探寻的问:“她,真这么说的?” 祝梦蝶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像要睡着似的不再言语。 沈稼辚急忙喊来士兵:“去去,把何副官叫来,这老娘们是啥玩意,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何冲来了,先赔礼道歉,然后搀扶着祝梦蝶回了自己的家。 沈稼辚在书房里闷坐一会,忽然想起洛醺来,祝梦蝶都五迷三道了,洛醺岂不是更惨,大步流星的跑出去,跑到街上找,也忘记问祝梦蝶她与洛醺在哪里喝酒来着,忽然发现大哥背着洛醺从对面过来,他急忙闪身躲在一个卖葫芦瓢的摊子后面,仰头望天,悠然一声长叹。 洛醺醉酒,回金水湾唯有推辞到第二天,次日一大早准备好就要出发,却跑来了祝梦蝶,遥遥招手:“等等我。” 洛醺跳下车迎上去:“你干什么?” 祝梦蝶看着沈稼轩压低声音道:“帮你对付那个卢丹。” 洛醺先是高兴,接着道:“你与何冲新婚就分开,不好吧。” 祝梦蝶道:“又不是十万八千里,我们夫妻是一辈子的日子,长着呢,你就我这么一个闺密,我也同样,我不帮你谁帮你。” 洛醺装着感动得要哭的样子搂着她撒娇,祝梦蝶道:“等我打败那个卢丹你再感动。” 两个人携手上了车,沈稼轩从来都不多问这些琐事,鬼三与卫强已经先行在昨晚就回了金水湾,他喊老杜刚想走,又跑来龙独眼。 洛醺在车里看见了,一拍大腿:“天啊,我怎么把他忘了。” 跳下车跑过去,没等开口龙独眼就道:“谢谢您,沈司令答应收编我了,还给了个排长当。” 洛醺惊喜道:“真的?” 龙独眼点头:“都是您的功劳,我当然不会骗您,不过沈司令说要我先回盘龙山守着,把盘龙山作为一个据点,我还是头领,等队伍开拔时我就同他一起离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我是来同您和沈大侠告辞的。” 洛醺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洞悉这件事背后的因由,转身回去车里,和祝梦蝶一路说说笑笑的回了金水湾,安排祝梦蝶住在自己之前的房间,本想和祝梦蝶商量下如何对付卢丹和黄织秋,沈稼轩叫人喊她回去。 她看看就要吃午饭了,以为沈稼轩觉得祝梦蝶来做客,是同她商量该准备什么饭菜,乐颠颠的回了她和沈稼轩的住处,先去厢房门口,伸进脑袋朝郝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回了自己的正房。 “相公,娘子我来了。”嘻嘻哈哈的跳进门槛,却见沈稼轩一脸严肃的坐在罗汉**。 “你知错吗?”沈稼轩冷脸对着她。 洛醺没言语。 沈稼轩拍了面前的茶几:“我问你话呢?” 洛醺看他真生气了,立即道:“错误太多,我在想是哪一条,喝酒?逛窑子?管龙独眼的事?让祝梦蝶来?” 她逐个的捋,非常认真的样子,沈稼轩道:“你答应我不去ji院那种地方的,你还敢从那么高的房顶上跳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说,该罚不该罚。” 洛醺据理力争:“当时我也犹豫来着,主要是太着急拿到照相机,不过你是沈家男主我是沈家女主,咱俩一般大,你凭什么罚我?” 沈稼轩:“……”rs 20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一锅粥 感谢我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热恋^^”…… ※※※※※※※※※※※※※※※※※※※※ 沈稼轩所谓想惩罚洛醺,不过是想让她长长记性,整天的惹事,自己不能每次都这么侥幸在她危难之时立即出现救她,看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架势,沈稼轩正色道:“你也叫我叔,我除了是你的丈夫还是你的家长,当然得管你。” 洛大小姐这回理屈词穷了,嘟着嘴:“那你说怎么罚?” 沈稼轩想了想:“罚抄三百遍《女论语》。” 洛醺瞠目结舌:“三、三百遍?” 沈稼轩来了威严:“敢讨价还价就五百遍。” 洛醺立即闭嘴,然后慢慢后退,沈稼轩问:“你干什么去?待在房里抄。” 洛醺装小可怜:“撒尿可以吗?” 沈稼轩忍着不笑,猜摸她大概想溜,也不拦着,惩罚是吓唬是警告,她真抄三百遍《女论语》,自己还心疼呢。 洛醺出了房间果然腾腾就跑,一口气跑到皓暄房里,发现皓暄正在教满囤读书,咿咿呀呀摇头晃脑的,一副老学究的迂腐相,非常认真。 洛醺是想找皓暄帮忙的,想让他帮着自己抄写,小家伙文字功底深厚,一手出色的楷书,于是见了他装腔作势的哭咧咧道:“大少爷救命!” 皓暄急忙放下书,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怎么了,有我在别怕。” 洛醺道:“我无意中犯了一个正常人都能犯的错误,我叔,就是你爹他要罚我抄三百遍《女论语》,你看我这小手这小细胳膊,三百遍还不得累死。” 她以为皓暄一定一拍胸脯说帮自己抄,孰料皓暄胸脯是拍了,却这样道:“我爹太不可理喻,我去找他理论。” 小家伙说完拔腿就走,洛醺想拦着却又难以抑制的好奇,不信这么个诗词曲赋才华横溢的小东西,能理论过更诗词曲赋更才华横溢的他老爹沈稼轩,于是蔫不唧的跟在后面,来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简单对皓暄交代了自己大致犯的是什么错误,想让他有备无患。 几个人进了屋子,皓暄在最前,洛醺稍后,其次是满囤,郝叔也跟着进来,沈稼轩正在看账簿,他预估东北此后大概要乱,未雨绸缪,想把沈家的产业转移,朋友邀请他去香港发展,他正在合计。 “爹,我找您有事。”皓暄往他面前傲然一站。 沈稼轩放下手中的账簿,瞥了眼皓暄后面的洛醺,预感到是什么事,看儿子非常认真,于是也严肃道:“说。” 皓暄问他:“您为何惩罚醺姐姐?” 果不其然,沈稼轩忍俊不禁,一是笑洛醺竟然告状到皓暄那里,二是笑儿子正儿八经的模样,虽然皓暄还小,他也有权力质问自己一些事情,自己作为父亲也有必要和他交流沟通,于是回答:“她去……”想说洛醺去窑子,感觉这个词汇不适宜在皓暄这样的小孩子面前说,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醺从旁提示:“他怪我去窑子。” 皓暄问:“窑子是干啥的?” “窑子是……”洛醺也不敢明说,憋了半天才道:“是不该女孩子去的地方,但我有难言之隐,就像在奉天时,你不也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娶了方玉致。” 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指着沈稼轩立即就底气十足了,沈稼轩果真语塞,想想道:“这不一样。” 皓暄道:“爹,没什么不一样,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虽然不懂窑子是干啥用的,但我感觉那一定不是好地方,醺姐姐去那种地方是错,然而我想,她是为了某件事而迫不得已,就像当年的淮阴侯韩信,还曾受过**之辱,按理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韩信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一直以来没人会嘲笑韩信这是过错,还都觉得他能屈能伸,醺姐姐这也叫能屈能伸,您为何一面赞美淮阴侯一面斥责醺姐姐,您这是不公道,是歧视女人。” 沈稼轩和洛醺对视,彼此惊呆,沈稼轩忽然发现儿子又长大了懂事了,自己对他的教育也没有白费心思,本可以有更多的理由来驳斥皓暄,但他没有那样做,不是给皓暄留面子,而是用妥协的方式来鼓励皓暄有自己的主见,更欣喜他的成长,于是点头:“好,这次爹错了,对洛醺的惩罚取消。” 洛醺一高蹦起,抱住皓暄就亲:“老大,我好崇拜你。” 皓暄让沈稼轩和洛醺更意外的是,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劝诫洛醺:“你作为女孩子,以后不要去窑子那种地方,爹说那里不好就一定不好。” 洛醺急忙点头:“好的好的,再也不去了。” 皓暄一挥手,对满囤道:“走,回去读书。” 沈稼轩托着腮,看着皓暄的背影,满眼都是慈爱,再望望洛醺:“给我生个女儿吧,凑成一个好字,我喜欢孩子。” 然后拉过洛醺摸摸她的肚子,咬着耳朵问:“有没有动静啊?” 洛醺难为情的笑笑:“我也不知道耶,不过皓暄可爱是因为像你,你说生个女儿像我怎么办?” 沈稼轩扳正她的身子:“像你怎么了,像你多好啊,这么美丽这么让人怜爱。” 洛醺试探的道:“你一直都讨厌我淘气顽劣的。” 沈稼轩立即摇头:“恰恰相反,我就喜欢你淘气顽劣,我这个人很木的,上天把你这个小调皮小捣蛋的家伙给我,就是调剂我沉闷的生活,我不知有多开心。” 洛醺满面惊喜的:“原来如此啊,这回我轻松了,下次再去窑子也不怕被你骂了。” 沈稼轩惊呆:“你什么意思,你还敢去那种地方。” 洛醺振振有词:“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我的顽皮捣蛋吗。” 沈稼轩哑口无言,捏着她的脸蛋,这丫头果然诡计多端。 洛醺哈哈笑着跑了:“找祝梦蝶去喽。” 沈稼轩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自顾自的笑了,有爱人有孩子有美酒有朋友有矛盾有争吵有和好,生活这样就是完美。 再说洛醺,来到祝梦蝶的住处,她正着急呢,自己来金水湾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办正事的,那就是对付卢丹。 想对付卢丹,洛醺就把孙猴子找来问,卢丹已经被沈稼轩勒令离开金水湾,不知她是否真的走了。 孙猴子讥笑道:“您觉得呢,她那样的厚脸皮当然不会离开,还躲在黄织秋家里呢,你说大表哥这个人就是太心软,黄织秋她算老几,干嘛霸占着沈家的房子,还白吃白喝的养着她。” 洛醺无可奈何的:“我叔是感觉她无亲无故,当初是逃难来的金水湾,你让她去哪里。” 祝梦蝶撸胳膊挽袖子:“我还就怕她离开,没了对手我就无处发挥了,走,咱去会会她。” 祝梦蝶吵架的神功洛醺深有领教,当初因为开荒同狗剩媳妇起了纷争,她把金水湾出名的骂人无敌手的狗剩媳妇骂了个落花流水,让洛醺既汗颜又汗流浃背,所以有祝梦蝶在,顿时胸有成竹这次保证能把卢丹赶走。 三个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就要去找卢丹,正在这时,葛玉秀从罗锅山又杀了回来,打听孙猴子在这里,咚咚的跑来老远就喊:“孙猴子,我要跟你打八刀。” 孙猴子非但没有害怕,还高兴道:“好啊,我已经准备回来沈家当长工。” 葛玉秀没有吓唬到对方,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犊子,你个瘪羔子,你宁可给沈家扛活也不愿意去我家当地主,你就是个贱皮子。” 孙猴子抱臂而站,心安理得:“至少沈家人拿我当人。” 葛玉秀道:“葛家也没拿你当牛做马。” 孙猴子指着自己脸上已经结痂的疤痕道:“这是拿我当人吗?” 葛玉秀没言语了,那些都是她挠的,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也后悔这样对孙猴子他作为男人没了颜面。 洛醺急忙从旁调解,怎奈葛玉秀和孙猴子各不相让,祝梦蝶着急道:“我不是来听他俩吵架的,我是办正事的。” 洛醺唯有让葛玉秀等在府里。 葛玉秀看孙猴子想跟她们走,问:“啥事?” 洛醺本不想说,忽然灵机一动,试想假如祝梦蝶和葛玉秀联手……一番意yin,卢丹的下场非常凄惨,于是简单道:“卢丹欺负我,黄织秋还诬陷你家孙猴子,说你男人想那个她,我们找她俩干仗去。” 为了增加大战前葛玉秀的愤怒,她故意歪曲事实从中挑拨,听说干仗葛玉秀比吃饺子都香,对孙猴子的气正无处发泄,也想在洛醺面前讨好,想让洛醺帮忙劝劝孙猴子回心转意,因为她已经怀了身孕,当然不能和孙猴子分道扬镳,然后自己的孩子没爹,再听说黄织秋诬陷自己男人,嗷的一嗓子:“黄织秋你个养汉老婆,敢欺负我男人,杀鸡焉用牛刀,你们看我的。”说着朝手心里吐了几口唾沫。 于是,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就来到黄织秋的住处,好戏,即将上演。rs 210章 热恋 收到“热恋^^”的和氏璧,小采躬身施礼:“谢主隆恩!” ※※※※※※※※※※※※※※※※※※※ 让洛醺大失所望的是,黄织秋门上铁锁看家,她和卢丹皆不在,游山玩水还是去了县里找顾芝山不得而知,洛醺看看摩拳擦掌的祝梦蝶和磨刀霍霍的葛玉秀,唯有悻悻然返回。 还不甘心,派孙猴子一连几次去打探,直到天黑黄织秋和卢丹都没有回来,于是洛醺确定她们是去县里会同顾芝山了,朋比为奸,黄织秋本来就工于心计,外厉内荏的顾芝山亦是今非昔比,如此,只怕沈家会有更大的麻烦。 于是安顿好祝梦蝶和葛玉秀,洛醺想回来告诉沈稼轩黄织秋和卢丹的事,自己再聪明也抵不过沈稼轩的老谋深算,关系到沈家的事可大可小,不能轻忽。 进了院子,那藤架上仍旧是挂满灯笼,这是沈稼轩等她回来的信号。 而进了房门,洛醺感觉脚下一软,低头看大吃一惊,不知何时房间的地上铺的竟然是厚厚的绒毯,舍不得往上面踏,急忙脱了鞋子,索性连袜子都脱了,赤脚踩在绒毯上一路从起居室过了月亮门进了内室,别提多舒服。 沈稼轩看她回来,连忙迎上,雪白的府绸长衫把他衬的玉树临风般俊朗,他满面欢喜,问洛醺:“如何?” 洛醺知道他问的是铺了绒毯的事,开心的笑:“好软好暖。” 沈稼轩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边道:“你啊,经常光着脚乱跑,这样一来就不凉了,哪怕你梦游睡在地上,也不会冷。” 如此一句,洛醺只觉一股温暖从脚底上升到头顶,刚想感激的说句亲昵的话,蓦然发现床前的绒毯上置放着一张矮脚方桌,桌子上点着两根大红的蜡烛,碟碟碗碗,有菜肴有果脯蜜饯,还有一瓶葡萄酒和两只玲珑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是不是卢丹来找过你?”洛醺不知沈稼轩想干什么,自己琢磨去和卢丹打仗的一下午,他竟然鼓捣出这些名堂,还以为沈稼轩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或即将要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才弄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哄自己。 沈稼轩轻笑:“胡说八道。”然后拉着她过去桌边对坐,深情而望含情而语:“我一直在想,以你的容貌和才学,本该与个年貌相当的青年才俊相识相恋结婚,只因进了沈家遇到我,才让你的生活多了坎坷和颠簸,我先是作为你的公公不敢接受你的感情,让你很受伤,等我敞开怀抱想接纳你的时候,又遭到家人的反对,你因此受到母亲和周静雅诸多的折磨,斯人已去,且不说这些,总之因为我,你没有一个正常的初恋热恋到结婚,自始至终,我都感觉对你深深歉疚。” 洛醺恍然大悟的:“你是不是因为祝梦蝶与何冲婚礼上我说的那句话?我羡慕他们但也满足自己。” 沈稼轩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小脸,无比爱怜道:“不是因为那件事,是我多次想补偿你,却不知从何做起,更因为家中多变故,而我本身事务繁多就一直搁置,今日突发奇想,补偿你一场热恋,母亲三周年后,哪怕你我儿女绕膝,我再补偿给你一场婚礼。” 原来如此,洛醺开心的只顾着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稼轩斟满两杯酒,送给她一杯道:“醺,我爱你。” 洛醺嗯了声:“我知道。” 沈稼轩摇头:“你不知道。” 洛醺一愣。 沈稼轩解释:“你不知道我爱你的深度和长度。” 洛醺好奇的聆听。 沈稼轩手指上手指下:“我爱你的深度是从天到地,我爱你的长度是从时间的开始到结束。” 从天到地的深度无法估算,而时间怎能有结束,洛醺领会了他隽永的话语,咬着嘴唇,一滴泪落在酒杯里,分明在哭,嘴角却挂着两朵笑。 沈稼轩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她的酒杯:“尝尝,这不是酒,是我对你的爱。” 洛醺听闻此言,一口就干了杯中酒,沈稼轩哈哈大笑:“洋酒不是你这样的梁山好汉式喝法。” 洛醺举着空杯子给他看:“你说了这不是酒是你的爱,我要痛痛快快的畅饮你的爱。” 沈稼轩探出上半身过去吻了下她,然后起来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蜡染之布的包裹,回到桌子边盘膝而坐,洛醺以为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憧憬,这么大的礼物一定很贵,只等他打开布,里面竟然是一张古琴,他道:“先生大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你秉承先生衣钵,所以我即使喜欢音律也从来不敢在你面前卖弄,今个算班门弄斧了,因为有一首好听的曲子,必须由我来弹奏。” 洛醺绕过桌子跪坐在他身边,问:“什么曲子?” 沈稼轩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符:“《醺》。” 洛醺怔住,不明所以。 沈稼轩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名字的醺,我早在奉天时就谱好了,一直没得机会弹给你听。” 洛醺鼻子一酸,用手揉着催促他:“快弹。” 沈稼轩先试试音,许久不抚琴略微生疏,几下后找到感觉,不仅谈,还开口唱—— 杨柳依依,芳草离离。 春雨为酒,若痴若醺。 他声音浑厚,所谱的乃是古曲,韵调幽远,唱到这里偏头看看洛醺,他淡淡一笑,洛醺就泪珠一滴,他继续唱道—— 荷叶田田,翠竹郁郁。 清风为酒,若痴若醺。 唱到这里洛醺慢慢把手臂环住他的后腰,但见这样的一幕,琴在沈稼轩膝头,醺在沈稼轩后背,人间大爱,美妙若此时。 沈稼轩继续唱—— 明月皎皎,眸光熠熠。 煮稻为酒,若痴若醺。 白雪皑皑,寒梅萋萋。 碾香为酒,若痴若醺。 功名利禄如浮云,四季美景唯洛醺。 此生相伴到皓首,问卿答应不答应,问卿……答应……不答应? 曲罢歌毕,他转身把洛醺抱在自己怀里,叹息似地问:“丫头,答应不答应?” 洛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好幸福,真的好幸福,感觉就像做梦。” 沈稼轩摩挲着她的后背爱抚道:“恕我倚老卖老,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哄你开心,更是内心真实的写照,我爱你洛醺,若是你也爱我,以后不要让我担心。” 洛醺从他怀里挪开,竟然问出这样一句煞风景的话:“你还怪我去窑子?” 沈稼轩噗的笑了,轻轻咬着她的手指,爱到深处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提及上ji院的事,洛醺忽然想起替自己开脱罪责的皓暄,抬腿就跑,不多时回来手里拉着皓暄,小家伙已经准备就寝,身上穿着睡衣,被洛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懵懵懂懂的问:“爹,你们在干啥?” 洛醺无比感慨道:“说起幸福,怎能少了皓暄,我们是一家人,我知道我年纪小,但我真的可以像母亲那样疼爱他。” 沈稼轩微笑着颔首:“我信,并且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皓暄不以为然:“你才多大,你做不了我母亲,我还想着长大后娶你呢。” 洛醺:“啊?” 沈稼轩:“……” 皓暄看他们两个很吃惊的样子,问沈稼轩:“爹,不可以吗?” 沈稼轩想想,这样道:“醺姐姐已经嫁给了爹,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爹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你说,儿子能娶母亲吗?” 皓暄颇有些失落:“我懂了。”忽而发现桌子上的酒,提议:“来,我们三个喝交杯酒吧。” 洛醺:“啊?” 沈稼轩:“……” 皓暄解释给他们听:“醺姐姐曾经是我媳妇,现在她是爹的媳妇,我们三个不可以喝交杯酒吗?” 洛醺哭笑不得的:“童言无忌。” 沈稼轩沉思下道:“爹之前给你说过,醺姐姐当初来沈家冲喜是迫不得已的原因,她不是你媳妇。” 皓暄有些不甘心:“好吧,我懂了。” 洛醺明白在他这样的小孩子心里,喜欢一个女孩就应该娶了她才算好,不想覆灭他心中对自己的感情,于是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嫁给你。” 皓暄惊喜的问沈稼轩:“爹,下辈子我可以娶醺姐姐吗?” 沈稼轩考量下,这样回答:“下辈子,或许你还是你,或许你已经不是你,或许醺姐姐仍旧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或许她已经变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下辈子转世投胎,我们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皓暄突然惊呼:“天啊,下辈子我如果变成女孩,那我岂不是得穿裙子梳辫子?” 洛醺和沈稼轩被他都得哈哈大笑,没等笑够,皓暄捂住裤裆处再次大喊:“天啊天啊天啊,我是不是就没了小jiji?” 洛醺和沈稼轩笑容凝固,几秒钟后,洛醺把皓暄突然按倒在地,皓暄急忙问:“你要干啥?” 洛醺奸笑道:“哼哼,你既然没了小jiji,我就强暴你!” 咳咳咳!沈稼轩抚额轻叹,看着洛醺和皓暄在绒毯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疯闹成一团,他自斟自饮,幸福溢满。rs 211章 美人凶猛,杀人放火 次日直到中午,孙猴子匆匆来找洛醺和祝梦蝶:“卢丹与黄织秋回来了。” 祝梦蝶豁然而起,撸起袖子就往外走,洛醺忙不迭的追上:“大姐,你真去打架?” 祝梦蝶看她如天外来客:“多新鲜,我来金水湾不是玩的,我告诉你洛醺,其实我也知道你是外柔内刚,长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其实蔫坏,但你有一点比不上我,你不够狠,对付卢丹和黄织秋这样的贱人,讲理就是对牛弹琴,咱是君子动口也动手,我先骂她个天昏地暗,再打她个爹娘不认,觉得我小巧玲珑是吧,你瞧姐姐我以一对二,保证不在话下。” 说着话腾腾跑来葛玉秀,打仗她当然不甘落后,和祝梦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两个人差点就磕头拜把子了,各自吹捧一番,一个自比河东狮,一个自比母夜叉,看她两个的架势,恨不得把卢丹和黄织秋踩在脚下才解恨,一副战则必胜的阵仗,相携往黄织秋的住处而来,洛醺唯有跟在后面,却没有让孙猴子去,他是男人,女人打仗他在旁边有偏袒的嫌疑,到最后祝梦蝶和葛玉秀就落了个胜之不武。 三个人鬼子进村般的气势来到黄织秋家里,祝梦蝶一马当先,进了屋子后装模作样四下看看,抱臂而站,倨傲的看着黄织秋道:“收房子。” 黄织秋知道她们来者不善,并不介意,问:“这宅子姓祝?” 祝梦蝶愣住,顿了顿道:“我是替沈家来收房子。” 黄织秋笑:“除非沈稼轩赶我走,否则就是把死去的老祖宗从坟里扶起来都不好用。” 祝梦蝶语塞,看看洛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黄织秋没有明显的犯错,凭沈稼轩的为人是不会赶她走的,黄织秋就是拿捏住了沈稼轩这个软肋。 祝梦蝶摆楞不了黄织秋把矛头朝向卢丹:“你是洛醺的同学吧,我听说沈稼轩已经让你离开金水湾,你为何还赖着不走?” 卢丹乜斜着她:“用你管。” 态度相当恶劣,祝梦蝶大怒:“你别给脸不要,还惦记沈稼轩,撒泡尿照照你这副尊容,给洛醺提鞋她都不用,还惦记她的男人。” 卢丹把玩着指甲,很是无所谓的:“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呢,凭啥我不能惦记沈稼轩,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祝梦蝶怒指她:“你!” 洛醺晃晃脑袋,对祝梦蝶希望太大也就失望很大,她把对付狗剩媳妇那一套用在黄织秋和卢丹身上显然不合适,因为黄织秋和卢丹同狗剩媳妇不在一个标准,狗剩媳妇简单,吵架也就直来直去,黄织秋诡计多端属于阴鸷之人,卢丹大概是受了顾芝山的点播,也变得比以往镇定,或许这是因为她脸皮变厚的缘故。 无奈洛醺唯有给葛玉秀使个眼色,希望她能出奇制胜,葛玉秀扯开破锣嗓子吼道:“黄织秋,你凭啥说我家孙猴子想占你便宜,你瞧你老么咔嗤眼的,就是金水湾的女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看上你。” 黄织秋不屑道:“那你就让金水湾的女人都死绝了给我看看,看看孙猴子能不能看上我。” 葛玉秀被噎住,半天才缓过神来:“**你跟我赛脸是不,信不信我劈了你。” 她的狠话根本没把黄织秋吓唬住,黄织秋往炕沿处一仰,双腿叉开,撒泼耍横:“来吧,你劈开我试试。” 葛玉秀虎了吧唧的真想动手被洛醺拉住,她昨天已经听说葛玉秀怀了身孕,其实要她来吵架都感觉是错误,怕她动了胎气。 黄织秋笑道:“别跟我破马张飞的,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那么点地,否则孙猴子能看上你。” 葛玉秀上下看看自己:“我咋地了?” 黄织秋随着她的目光也把她上下好顿瞅:“你不错,竖着没有三尺三横着倒有四尺四。” 葛玉秀气道:“黄织秋,你个养汉老婆。” 黄织秋一拍胸脯:“我是养汉,你倒去养个试试看谁稀罕你。” 眼看葛玉秀不敌,祝梦蝶又上:“我告诉你黄织秋还有卢丹,洛醺是沈家女主,她不喜欢你们住在这里,快滚。” 卢丹满不在乎:“谁说我住在这里了,金水湾又不是他沈家的,我来溜达溜达不行吗。” 祝梦蝶呸了口:“别跟我磨叽这些没用的,人尽可夫的东西。” 卢丹反唇相讥:“你有什么嘚瑟的,不就是嫁个副官吗,你男人的功名利禄不过是他那个*子妹妹卖身换来的,不然沈稼辚能用他当副官。” 祝梦蝶气的大吼:“你胡扯!” 卢丹不以为然的得意而笑。 就这样,四个人吵翻了天,很明显祝梦蝶和葛玉秀不是卢丹和黄织秋的对手,最后把祝梦蝶气得要哭,葛玉秀气得脸红脖子粗。 洛醺失望的摇摇头,默默的走出去,四处转在厨房找到一把劈木材的斧子,转身回来朝卢丹的那个行李箱咔咔的就劈,唬的卢丹喝问:“你干啥?” 洛醺漫不经心的样子:“赶你走。” 几下她就卢丹的行李箱劈个稀巴烂,然后又找了把剪刀把卢丹的衣物咔嚓咔嚓的都剪碎,用手一扬,全部成了碎屑。 卢丹和黄织秋都懵了,没想到蔫了吧唧的主儿是最厉害的,正想同洛醺理论,洛醺不吵不闹,已经打着火折子,上了炕就把黄织秋的窗帘点着,眼看火势起来,黄织秋和卢丹对望,骇然惊呼:“她疯了!”然后哭爹喊娘的跑了出去。 洛醺随即抄起斧子在后边追,黄织秋和卢丹哇哇大叫,一溜烟的跑出了金水湾。 洛醺哼哼一声冷笑,丢掉斧子拍拍手上的尘土,回头看看祝梦蝶和葛玉秀:“你俩真是窝囊。” 祝梦蝶和葛玉秀简直惊呆了,没料到洛醺这样凶猛,刚想夸赞几句,猛然听见有人高喊:“救火啊!” 洛醺三人回头看,沈家外宅处火光冲天,顿时大惊失色跟着喊:“救火啊!” ※※※※※※※※※※※※※※※※※※※ 于是,洛醺又被沈稼轩叫到面前,盯着她看了半天,也知道她淘气顽皮,做梦没想到她还敢杀人放火,沈稼轩冷不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训斥她了。 祝梦蝶和葛玉秀想替洛醺求情,看沈稼轩一脸肃然,没敢。 孙猴子在一边干着急,皓暄也耸耸肩:“醺姐姐,这次你真的错了,我帮不了你。” 郝叔有心维护洛醺,想说话沈稼轩就一摆手。 老杜来了,麦子来了,就连田头老鲁还有暗藏的鬼三和卫强都来了,祝梦蝶甚至给何冲都打了电话,要他赶紧把沈稼辚请回来说情。 “杀人放火,这是十恶不赦之事你都敢,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沈稼轩真生气了,若不是抢救及时,那一片外宅就整个被火吞噬了,甚至差点波及到老杜和麦子的家,他们的女儿还在炕上睡觉呢。 洛醺四下看看,没人替自己求情,唯有自己辩护:“才烧了一间而已。” “你是不是想把沈家祖宅都烧了?”沈稼轩拍案而起,“这是从我祖爷爷那辈就有的房子,或许以后就成为文物,你竟然一把火给烧了,我就是有再多的钱都无法复原。” 洛醺缩着脖子,也知道自己这次玩大了闹过头了,嘟囔:“已经烧了,你罚吧,这次我认了。” 沈稼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还很委屈的样子,假如你是老杜老鲁是任何其他人,我都不会如此生气,你是沈家主母,你要以身作则,你此后怎么管理这个家。” 洛醺气道:“喂,你不要无限上升开去好不好,我去抄三百遍《女论语》。” 说完想走,被沈稼轩喝住:“这次不比上次,你的问题严重,去祠堂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洛醺讶然道:“去祠堂?那里面都是死人的牌位,我怕。” 沈稼轩一拍桌子:“要你去就去,去对列祖列宗忏悔。” 昨天晚上还弄那么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今个说翻脸就翻脸,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心才不可信,她一跺脚,朝沈稼轩哼了声,喊鬼三:“带路,我连婚礼都没有,哪里进过沈家祠堂。” 沈稼轩心里一沉,有些愧疚,却故意不漏声色,看鬼三一点头,他就带着洛醺去了祠堂。 沈家祠堂在沈家祖宅东南角,平素大门紧闭,除非是婚丧嫁娶的头等大事,或者是过年祭拜祖宗才来这里,祭拜祖宗来的也仅仅是男丁,也就是沈稼轩、沈稼辚兄弟还有皓暄,女眷来这里一个是新嫁过来认祖归宗,二是生养了儿子抱来认祖归宗,三是犯了重大错误来闭门思过。 洛醺当然属于后一种,由看祠堂的男仆开了门,进了院子洛醺就感觉阴森森的,再进了祠堂正厅,牌位在另外一处摆着,她都感觉毛骨悚然,问鬼三:“该不会闹鬼吧?” 鬼三道:“您放心,沈家列祖列宗不会吓唬您的。” 鬼三就想走,洛醺抓住他那只完好的胳膊:“你陪我,我怕。” 鬼三心头一软又一暖:“可是,咱家爷不让。” 洛醺问:“那我得在这里呆多久?” 鬼三道:“大概三天三夜。” 洛醺腾的就来了脾气,三天三夜还不得吓死,咔吧眼睛琢磨下:“你把沈稼轩叫来,我要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罚他闭门思过。” 鬼三:“啊?” 洛醺催促:“你快去,我自有理由。”rs 212章 偷的格外香 不等鬼三去请,沈稼轩随洛醺之后已经来了祠堂,鬼三道:“爷,奶奶正想让我去请您。” 沈稼轩嗯了声,看洛醺一眼:“跟我来。” 洛醺还以为他对惩罚自己后悔过来释放的,不料他竟然把自己带到供奉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处,洛醺想施展自己舌灿莲花的功力,没理辩三分的给他也安个罪名,让他陪着自己闭门思过,如此也就不再害怕,谁知沈稼轩先她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然后朝旁边那个蒲团努努嘴:“你也跪下。” 洛醺迟迟疑疑后还是跪了下去。 沈稼轩向列祖列宗叩头,然后道:“后世子孙稼轩教妻不当,致使祖宅被毁,于此闭门思过三天。” 洛醺立即瞪大了眼睛看他。 沈稼轩眼角余光发现了她的吃惊,目不斜视而问:“你找我是不是就想说这些话?” 洛醺不得不由衷的佩服:“真聪明。”她让鬼三去请沈稼轩就是这个意思,自己千错万错,夫为妻纲,却是他错在先,想以这一点来罚他同自己一起闭门思过,不料他竟轻松的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沈稼轩感叹一句:“知妻莫若夫。” 这一句让洛醺没了勇气同他争吵,士为知己死,女人何尝不是喜欢最懂她的那个男人。 沈稼轩忽而又感慨道:“洛醺,你说我们是不是因为年龄相差太大,我无法理解你心里所想,而你也无法理解我心里所想。” 洛醺见他有些伤感,也知道自己这次惹祸不小,嘟囔:“你怎么有这样的念头?” 沈稼轩讲给她听:“我不惩罚你,就落个家法不严,惩罚你,又让你觉得我不爱护你,进退失据,左右为难,假如你真的觉得你没错,那就离开祠堂吧,错的是我,我留下思过。” 洛醺把自己的蒲团往他面前挪了挪,主动示好,因为她觉得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说的虽然是人需要勤勉,但也折射出另外一个道理,柔能克刚,争吵解决不了的问题,莫若乖巧讨他喜欢,于是垂着脑袋道:“我知道自己错了。” 沈稼轩难以置信:“你不是觉得很委屈吗?” 洛醺舔了下嘴角:“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错了。” 沈稼轩有些糊涂:“你才来,就想明白了?看来祠堂真是宝地。” 洛醺吞吞吐吐:“不是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是想明白了你认为我错那我就一定错了。” 沈稼轩被她绕懵。 洛醺解释:“我的意思,就是因为你那句知妻莫若夫,我们是夫妻,应该夫唱妇随,你让我思过就思过吧。” 沈稼轩笑:“原来你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因为想附和我。” 洛醺听他一再纠缠,势必要自己承认错误不可,气道:“什么叫附和你,是爱你心疼你,听你话是为了让你高兴,我又不是先贤什么道理都懂,再说我也是被卢丹逼的,话说回来都是你的错,假如你没有与卢丹勾搭我怎么能想杀人放火。” 沈稼轩挥手制止她:“等等,我何时与卢丹勾搭?” 洛醺不耐烦的:“就是那么个意思。” 沈稼轩不依:“这是严肃的事,你不能随便敷衍。” 洛醺腾的站起,一跺脚:“好,我们来理论理论,你知道不知道你对全天下的女人都仁慈唯独对我残忍,卢丹也罢黄织秋也罢,甚至是周静雅和李香韵,哪个不是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也没见你对她们喊打喊杀的,独独对我,沈家这么多房子,我才烧了一间而已。” 沈稼轩惊愕的看着她:“一间少吗?还而已。” 洛醺急忙转移话题:“你口口声声说你最爱的是我,你可曾为了我严词拒绝过别的女人,但我就曾为了你严词拒绝过很多男人,浪雄、孔至尊、顾芝山还有你的弟弟,我为了你和多少人翻脸,你为了我不肯同卢丹翻脸,整天价说那些无关痛痒的道理,还把那属于我独有的风花雪月给她吃,你为了你所谓的大丈夫的襟怀,所谓的君子风度,宁可牺牲我的快乐,你爱我吗?若是,你爱的也不够彻底。” 沈稼轩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默然不语,反复咀嚼她的话好像说的很有道理,自己为了保持大男人的好形象,很多时候是对别的女人太宽容,才让洛醺屡次误会生气。 “醺。”他伸出手去。 洛醺脑袋一扬:“生气呢不理你。” 沈稼轩也知道她不是真生气,须臾就好,于是哄她:“我发明了一种比风花雪月还好吃的东西,等你给它取名字呢。” 洛醺吭哧吭哧的气了半天,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能恃宠而骄,借坡下驴道:“在哪里,我好饿。” 沈稼轩捂住她的手:“等思过出去之后我做给你吃。” 洛醺四下望望:“我们真要在这里三天不吃不喝的思过?” 沈稼轩点头:“对。” 洛醺不高兴了:“我爹说过,女孩子得长到二十三岁才不长个子,我现在还在长身体,不吃不喝,你干脆直接刻个牌位把我弄上去得了。” 沈稼轩没明白她的意思:“为何?” 洛醺撇嘴道:“真笨,我已经饿死了。” 沈稼轩哈哈大笑,忽然发现场合不对,此地需要严肃,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感叹:“你啊,经常把我气死然后再把我气活,就这样死去活来的折磨我。” ※※※※※※※※※※※※※※※※※※※※※※ 半夜,洛醺以一种趴着的姿势跪着,那就是脑袋扣在地上,撅着屁股,呼呼的睡了半天,猛然醒过来发现身边的沈稼轩竟然还在直直的跪着,眼睛瞪着非常清醒,口中还念念有词。 “叔,你叨咕什么呢?” “诵经。” 洛醺看着他的嘴巴:“啊,这个你也会?” 沈稼轩双手合十:“各方面的书都喜欢看。” 洛醺嘻嘻一笑:“我只喜欢看才子佳人的。” 沈稼轩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因为你是女孩子。” 洛醺靠在他胳膊上懒懒的撒娇:“叔,你的女孩子饿了。” 沈稼轩当然知道她会饿,还是道:“那次你在顾芝山的县府大院和他对峙两夜一天不都是没吃没喝吗。” 洛醺气道:“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丈夫啊。” 沈稼轩偏头看她:“呃?” 洛醺蹭蹭脸:“我的意思,你怎么这么狠。” 沈稼轩颇为认真:“祖训规定在祠堂闭门思过不能吃饭……不准吃家里的饭。” 他这句意味深长的后缀让洛醺心里呵呵一笑,妙哉!我去外面弄点吃的。 她佯装出去小解,来到外面后一推祠堂的院门,竟然没关闭,看门人因为知道沈稼轩在这里,也就放心的去睡。 她溜了出来,烧了房子沈稼轩已经够生气,不想再惹他,他规定沈家饭不能吃但没说别人家的饭不能吃,想着就从后花园的角门溜出府里,打算往外宅去麦子家弄点吃的,可是琢磨现在已经是半夜,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睡下。 溜出后花园,曾记得此地都是菜园子,合计茄子黄瓜什么的应该长了很大,弄点那东西吃也不错。 夜不是很黑,却也没有月亮,依稀中发现一片矮株作物,不知是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突然那东西嗷的跳起:“我的娘啊!” 洛醺也啊的一声惊呼,原来这里竟然蹲着一个人,听声音还是男人。 对方问:“谁?你是谁?” 洛醺不敢说是自己,总归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首先得照顾沈稼轩的颜面,不能丢沈家的人,于是蛮横道:“管不着。” 对方已经听出:“你是沈家奶奶。”他说着凑过来,距离近了洛醺也隐约看出他竟然是很久没见的张老闷。 “你半夜不睡觉瞎溜达啥?”张老闷问。 洛醺对他印象特别糟,赖的搭理他,想走,被他拦住:“别走啊,咱俩好久不见了哈。” 洛醺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急忙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不熟。” 要走,张老闷再次拦住她:“我是来偷东西,而你是来偷人,咱俩想的一样,偷的格外香,这黑灯瞎火的谁都不知道,咱俩玩一会。” 洛醺骂了声:“滚!”想绕过他走。 张老闷突然抱住她道:“你把麦子给我弄没了,今晚你就得陪我玩,我都老长时间没碰女人身子了,看到老母猪都想入非非,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洛醺极力和他撕扯,突然张老闷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洛醺被一个人夹住飞离而去,跑了好一阵这人才把她放下。 她已经感觉到此人是沈稼轩,嘻嘻一笑:“你也来偷?” 沈稼轩道:“你偷东西我偷你。” 洛醺没能明白:“啊?” 沈稼轩道:“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的闭门思过,是怕你出事,怎么样,偷到东西吃了吗?” 洛醺苦着脸:“吃的没偷到,我差点被张老闷偷了。” 沈稼轩也极度厌恶张老闷,狠狠心:“他不仁我们不义,就去他家偷。” 洛醺问:“他家有什么好吃的?” 沈稼轩琢磨下:“他家应该有鸡,我给你做个叫花鸡吃。” 洛醺不是很信:“你,你这种君子也偷东西?” 沈稼轩道:“娶鸡随鸡娶狗随狗,我总得让自己和你接近再接近,不想我们之间有鸿沟。” 洛醺喂喂道:“什么叫娶鸡随鸡娶狗随狗?你骂我。” 沈稼轩哈哈笑着,拔步在前,洛醺随后,两个人真的去了张老闷家里。rs 213章 性·奴 眼睛逐渐适应了夜的黑,洛醺和沈稼轩先是在张老闷家门口往里面张望,屋子里没有点灯,知道张老闷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狗叫,于是放心大胆的推开柴门而入。 左顾右盼想找鸡窝,却发现西墙根堆放柴草的地方窸窸窣窣有动静,沈稼轩立即把洛醺拉在自己身后。 “叔,鸡在那里。”洛醺指了指柴草垛。 沈稼轩却感觉不像,试着往前靠近,忽然蹿出一个黑影,形体过大分明是人,那人和他们两个对望,依稀夜色中洛醺发现好像是个女人,且是个赤身**的女人。 “鸡成精了!”洛醺不知是玩笑还是想起了某些传说。 沈稼轩却喝问:“谁?” 对方压抑的哭了出来:“好人,救命!” 沈稼轩刚想上前,也感觉她没穿衣服,于是脱了自己的长衫扔过去:“你先把衣服穿上。” 那女子依言拾起沈稼轩的长衫裹住自己,然后走过来道:“我们跑吧,等下他回来就麻烦了。” 他,当然指的是张老闷,没等沈稼轩表态,张老闷已经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沈家那个小*子,早晚把她上了,这脑袋给我打的,哎呀哎呀。” 他自言自语的走进家门,也想起柴草垛这里放着个大活人,想过来看,突然发现洛醺和沈稼轩,吓得他一哆嗦:“是人是鬼?” 沈稼轩凛然一声:“我,进屋说。” 张老闷预知不妙,终究是自己做贼心虚,望了眼沈稼轩身后的那个女人,道:“啥事?在这说吧。” 沈稼轩指着那女人问:“她是怎么回事?” 张老闷立即道:“我媳妇,新娶的。” 那女人揭穿他:“我不是他媳妇,是他骗回来的。” 张老闷大怒:“我给你吃给你喝,白白养活你这么长时间,你个**,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那女人回骂:“你没日没夜的祸祸我,怕我跑就用绳子拴着我,连衣服都不给我穿,你是畜生。” *奴?洛醺有点明白过来,冲过去指责张老闷:“你真是死性不改,曾经那样折磨麦子,现在又故技重施,你等着蹲笆篱子吧。” 听说犯法,张老闷也害怕了,急忙告饶:“沈家大爷,沈家奶奶,我没打她,我只是稀罕她而已。” 沈稼轩凛然道:“你强迫她就是不对,我要把人带走。” 张老闷哭哭唧唧,却也不敢阻拦,只能说这辈子洛醺就是自己的克星,但凡遇到她准没好事,眼泪巴叉看着洛醺和沈稼轩带着那女人离开。 回到沈家,洛醺和沈稼轩还在闭门思过的阶段,也不能把外人待进祠堂那样的禁地,于是沈稼轩决定自己继续闭门思过,让洛醺带着这女人回去后宅安置。 等洛醺让小桃帮衬着给这女人洗漱干净又穿戴整齐,才把她叫到自己面前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据这女人说,她叫小娥,二十三岁,家在距离金水湾五十里外,那天去县里逛,就碰到同样去县里买东西的张老闷,当时她因为饿了身上没钱,张老闷给她买了两个包子,于是二人就聊了起来,张老闷说他家里田地多房子大,不是大地主那也是吃穿不愁,就缺一个管钱的女人。 小娥就动了心思,说愿意来金水湾帮张老闷管钱,于是她就被张老闷带了回来,谁知到了张家她才发现,根本不是张老闷吹嘘的,想跑,被张老闷抓住,强暴后又把她用绳子拴了,成为他地地道道的发泄**的工具。 张老闷过日子相当能精打细算,夜里经常出去偷盗,就是偷一把青菜回来他都欢喜,今晚他出去后,小娥总算挣脱开绳子想跑,就发现洛醺和沈稼轩到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细说了,洛醺亲身经历。 这小娥倒是很健谈,也没有麦子当初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为何洛醺对她怜悯不起来,总归也是可怜人,并且已经救下,唯有好人做到底,告诉她先去睡觉,明天早晨送她回家。 小娥答应着离开了,小桃对洛醺嘀咕:“奶奶,这女人长了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不是省油的灯。” 洛醺也看了出来,小娥有几分姿色,挺大个姑娘不在家里帮着干活,没钱都敢去县里瞎逛,然后还接受张老闷的好处,听说人家有钱就跟了回来,当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行了,反正她明天早晨就离开。”洛醺告诉小桃,心里惦记沈稼轩,找了点吃的就去看他。 天亮后小娥并没有像她所想,竟然不肯离开,是发现沈家好大好有钱,硬是赖着不走,老杜让伙计把车都套好,无奈唯有来请示洛醺。 洛醺感觉自己的麻烦又来了,唯有去了前边,见了小娥问:“我已经把你救了,你为什么不走?” 小娥道:“我想留下,我家里吃不饱饭。” 老杜道:“我是沈家总管,沈家不缺下人。”他是看出小娥居心叵测才这样说。 不料小娥竟然道:“我没想做下人,我想嫁给昨晚那个老爷。” 洛醺差点一巴掌打过去,为了保持沈家主母的端庄,她忍着性子劝小娥:“不巧的是,那位老爷已经娶妻了。” 小娥没死心:“他可以多娶几个,反正他那么有钱。” 老杜火了,喊伙计:“带走,不要脸的东西。” 伙计过来推搡,小娥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昨晚那位老爷对我有意思,不然他不会把他的衣服给我穿。” 洛醺见过不要脸的卢丹,没想到卢丹跟这位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她走到小娥面前蹲下,指着自己道:“我,就是那位老爷的媳妇,他也不会纳妾,识趣的赶紧离开,否则就没车马去送你,而是把你直接扔出去。” 小娥咔吧下眼睛,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总算离开了沈家。 洛醺看看老杜,彼此松口气。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沈稼轩刚刚从祠堂闭门思过出来,那个小娥又找进门,说是要对沈稼轩当面道谢。 洛醺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老杜有心不让小娥见沈稼轩,洛醺却道:“让她见,见了她也就死心了。” 洛醺想的是,小娥异想天开罢了,见了沈稼轩被严词拒绝她也就绝了这个念头。 果然,小娥被老杜带着来到中堂,沈稼轩沐浴后穿着白色的长衫,往椅子上端坐,小娥瞥了眼越发喜欢,暗想这男人又俊又有钱,自己可不能错过,进来后先给沈稼轩磕头,沈稼轩唯有欠起身子假意搀扶,也就是示意她起来而已,谁知小娥竟然一把抓住沈稼轩的胳膊:“老爷,老爷你要了我吧,我们村的人都说我好看。” 沈稼轩吓了一跳,立即推开她:“姑娘,你胡说什么。” 小娥就再次扑过来:“我就是想嫁给你。” 沈稼轩重新甩开她:“我有妻子,她还好心好意的救了你。” 小娥点头:“我晓得,但你们大户人家的老爷不都是娶了一房又一房,你娶了我吧。” 沈稼轩脸有愠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老爷,我只要我的妻子,你走吧。” 小娥不肯走,门口的老杜喊了两个伙计把她架出来,她就大吵大闹,沈稼轩这回没有起怜悯之心,是想起洛醺在祠堂对自己说的话,不懂得严词拒绝只会麻烦且伤害洛醺。 小娥被丢出沈家,她仍旧没离开,在门口坐着。 门房禀报给洛醺,纵使洛醺聪明绝顶,这回也挠头了,没见识过这么麻烦的女人,狗皮膏药贴上就揭不下,想找祝梦蝶商量,听说她已经回了县里,想找葛玉秀研究,又怕她吵吵闹闹动了胎气,问老杜:“怎么办?” 老杜这个人性格中带点沈稼轩的样子,平素非常老实,偶尔发作就很厉害,就像当初洛醺才来沈家,西山土窑那次,因为张老闷折磨麦子,当时身为车夫的老杜一顿鞭子把他打的哭爹喊娘,面对小娥这件事,老杜仍旧道:“欠打,这种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一定没完没了。” 洛醺有点为难:“总归她是个女人,要不给她点钱,把她哄走。” 老杜反对:“这种人得寸进尺,你给她十块大洋,您信不信,她一定觉得可以在您身上能捞到一百块大洋。” 洛醺也没了主意:“试试吧,实在不行再说。” 老杜唯有遵命,拿着十块大洋来到门**给小娥:“这笔钱是我家奶奶给你的,你不用对她感恩戴德,拿了钱赶紧走吧。” 小娥没有拒绝,十块大洋对她来说是笔巨款,收下后起身真走了。 老杜心想,人都说破财消灾,洛醺和沈稼轩救人还得破财,真没天理,气呼呼的回了府里禀报洛醺。 洛醺总算松口气,只是几天后的某个早晨,她正在睡梦中,就听外面哭天喊地,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声音像是小娥,简单裹住衣服跑出来看,果真是小娥,她正抓着沈稼轩的胳膊哀求:“老爷你娶了我吧。” 洛醺惊讶,这只鸡真成精了,沈家重重把守她是怎么进来的?rs 214章 是他杀也是自杀 在小娥这里,听了太多七老八十的地主老财强占民女之事,她第一次见了沈稼轩这样年轻俊朗侠义的大地主,所以非得把自己塞给沈稼轩不可。 赶了一次又一次,她都能幽灵般的潜回沈家,沈稼轩忙忙碌碌小娥再想见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倒是洛醺疲于应付苦不堪言。 这天一直藏着的鬼三找到洛醺:“请把小娥许配给我吧。” 洛醺正在检查满囤写的大字,听他说不禁偏偏脑袋看看身边的小桃,蹙眉问:“你身手挺好的,怎么脑袋却被门挤了。” 玩笑话也是气话,心说那个小娥一看就不是个好女人,小桃容貌性情个个方面都比小娥超出好多,并且小桃还是个黄花闺女,而小娥之前在她那个村里发生过什么事先不说,她毕竟被张老闷这个老yin棍囚禁了很久,不明白鬼三什么眼光,猜测他有其他目的。 鬼三道:“我喜欢她。” 没等洛醺开口,小桃噔噔跑了出去,不知是哭还是生闷气。 洛醺啪的把手中的本子摔在桌子上,脸色泠然:“鬼三,我和你之间名誉上是主仆,其实更像朋友,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过,不要对我耍心眼,你是想替我解决那个麻烦吧?” 鬼三低下头算是默认,也知道洛醺聪明,自己想瞒她什么不是很容易。 洛醺一猜他就是这个原因,小娥阴魂不散天天纠缠,自己心烦气躁,鬼三就想用这个办法平息此事,洛醺沉声道:“鬼三,别说把小娥给你,就是让她给你倒尿桶我都嫌她不配,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 鬼三见她如此说,也没有多言语,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无济于事,掉头告辞出去。 洛醺检查完满囤的学习状况,就问皓暄和满囤:“姐姐现在有了麻烦,你们能帮我吗?” 皓暄伸长了脖子惊讶:“你又把房子烧了?” 洛醺一拍他的脑袋:“我有那么混吗,是那个小娥,你说她是个女人,我打不是骂不是,整天纠缠,烦不胜烦,但你们两个不同,你们是孩子,你们可以……”她拉过两个孩子面授机宜。 皓暄一拍胸脯:“看本大少爷的。” 满囤一拍桌子:“她敢欺负醺姐姐我掐死她。” 洛醺呵呵一笑,揽过两个孩子一人亲一下:“乖,姐姐没有白疼你们,走。” 三人商量好就去找小娥,最近护院看的紧,小娥进不来就在门口晃悠,所以洛醺和皓暄、满囤就来到大门口,刚想出去忽然发现鬼三在和小娥说话。 “我是沈家的护院头领,每月薪俸不少,足可以让你吃穿不愁,你嫁给我吧。” 洛醺气的直咬牙,还以为小娥会欣然接受,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小娥把鬼三打量一番,轻蔑道:“你一个残废,你根本配不上我。” 鬼三心里一揪,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自卑心起,竟然连小娥这样的货色都瞧不起自己,更别说……没等开口,突然冲过来洛醺,抬手给小娥就是一个嘴巴:“你个贱人,你给鬼三提鞋都不用,滚!” 小娥一直有恃无恐,就因为沈家人对她太客气,突然被打也害怕了。 皓暄和满囤彼此交汇一下目光,一起过去抱住小娥把她按倒在地,两个半大孩子那也是小老爷们,力气还真不小,把小娥一顿拳打脚踢。 洛醺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鬼三道:“只以为你办事机灵且稳重,却这样的蠢笨,为了解决一个麻烦就不惜糟践自己,你不明白吗,你一旦真把她娶了,带入沈家就会给我弄成更大的麻烦,她更加有了便利的条件接近沈稼轩。” 她说完腾腾的回了府里,鬼三跟在后边解释哀求,一心想替洛醺分担,竟然没考虑这么细致。 洛醺不听他解释,大步流星,迎面刚好过来几个护院,她喊道:“你们家的大少爷在门口被那个贱人打呢,你们这些护院是不是都白吃饭啊。” 护院门听闻有人敢打皓暄少爷,拔腿就跑,又得到洛醺的暗示,也就是授意他们打人,然后门外就传来小娥爹一声娘一声的惨叫。 洛醺气呼呼的在大堂东边的曲廊处坐了,看鬼三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那空荡荡的袖管在洛醺面前,一阵微风过都飘来飘去,洛醺心头一软,叹口气。 鬼三道:“您别生气,我就是觉得这个小娥实在是难缠,她一定还会再来,其实咱家爷眼里心里只有您,别说她个小娥,就是四大美人在世咱家爷都不会动心念,可是您说小娥她老是这样,这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我不过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麻烦。” 洛醺豁然而起,给他撂下一句话:“那个女人如此恶心,你想与她同床共枕,我心里都接受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洛醺拔腿回了后宅,鬼三杵在曲廊处,咽了口吐沫,想说什么没说,看着洛醺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这辈子不会碰任何女人,因为有个人已经把我的心填满了。” 目光缱绻,心意悠然…… 小娥这回真的走了,却没有回家,身上有几个大洋径直去了县里,想着嫁不成地主,嫁个城里人也可以,就是不想回去自己的家里受穷,特别是在沈家吃了白面馒头后,感觉苞米面饽饽粗的像沙子,磨嗓子,一心嫁个有钱人,然而只等钱都用光了,她也没找到可以嫁的人,无奈自己把自己卖进了窑子,合计反正嫁人不过是陪男人睡觉混饭吃,窑子也是一样。 这一天她正和姐妹吹嘘,自己差点就嫁给了金水湾大地主沈稼轩,姐妹不信,偏巧被来寻欢作乐的顾芝山某个手下听见,给了老鸨子一点钱,把她带出去客栈过夜,然后把这一情况偷偷禀报给了顾芝山。 顾芝山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按那个手下的指点来到小娥住的房间,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是为了询问沈家的事。 顾芝山对小娥自我介绍,只说是某货栈的老板,是他朋友约他来和小娥见面的,想问小娥一些事,希望她能知无不言。 小娥学的精明了,开口前先谈条件,她是看顾芝山穿戴不俗,仍旧是那个念头,想嫁个有钱人,道:“我告诉你可以,你能娶我吗?” 顾芝山身为县长还是非常注意形象,去风月场所每次都是为了应酬,且用的都是化名,他当然不会娶个窑姐,他一心想着洛醺,又怕自己不答应对方不肯说实话,于是道:“先看看你告诉的事够不够分量。” 小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是在沈家住了很久,知道老鼻子事了。” 她是在沈家门口转悠很久才对,也揣摩不透顾芝山和沈家的渊源,想编排一些话蒙混过关,自己好做个有钱人的太太。 顾芝山似信非信,为了确定她话的真假,试探道:“你先说说沈家那个女主子长的什么样?” 小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洛醺,于是这样描述:“眼睛又黑又大,皮肤又白又嫩,眉毛又弯又长,嘴巴又小又红,脾气又大又臭,打人又狠又快……” 顾芝山急忙截断她的话:“行了,再说下去没意思了,看来你还真进过沈家,那我问你,有个叫鬼三的有没有在沈家?” 小娥想了想,她也不知道哪个是鬼三,问:“那人长的什么样?” 顾芝山直言:“断了一只胳膊。” 小娥立即道:“有,有啊,有这么个人,他还想娶我,你说他是个残废,凭我能嫁给残废。” 顾芝山脸色非常不自然,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腿,心中不悦,对小娥道:“好了,你回家吧。” 小娥愣了愣:“我回家?回你家吗?” 顾芝山忽然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虚以委蛇道:“现在去我家不行,我家里已经有老婆,想娶你得回去先给她说通,否则闹起来不好。” 小娥不干了:“那不行,你说娶我,然后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我必须跟你回家去等,等你说通你媳妇我们就成亲。” 顾芝山怎么说她就是不肯走,也不放顾芝山走,无奈,顾芝山掏出身上的匕首威吓她:“你别给脸不要。” 小娥哼了声:“光天化日的你还敢杀人不成,原来你是唬我,根本没想娶我,我现在就回沈家告诉他们你在打听鬼三。” 她拔腿就往门口走,顾芝山恼羞成怒,一咬牙,冲过去把匕首捅进她的后心。 老话讲: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小娥慢慢倒在地上,嫁个有钱人的梦想没成功,被贪念葬送了一生。 顾芝山杀了木阿生之后,再杀人就变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就是万事开头难的道理,却不知还是上面那句老话: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他在慢慢推着自己往地狱下还浑然不知。 他离开客栈后,立即叫警务处的胡处长集合所有警力,还有县里的保安团,浩浩荡荡奔赴金水湾去抓鬼三。rs 215章 一女二夫,斗的是心机 睡前,洛醺沐浴之后正在院子里晾头发,沈稼轩傍晚时骑马去了县里,说是要会一个重要的朋友,洛醺一个人百无聊赖就拉着郝叔聊天。 藤架下,盏盏纱灯投下朦胧的光,一老一少,两把竹椅,郝叔捧着茶壶嘴对嘴的喝着,边给洛醺讲一些有关沈家的故事,很老很老的故事,从他八岁进沈家门开始。 洛醺认真的在听,她想创作一部小说,觉得自己不能仅仅满足于当个沈家的地主婆,不然父亲白白教授自己那么多知识,她的灵感来自于《红楼梦》,也想写一个大户人家的悲欢离合,是以从郝叔这里收集素材。 “老爷的容貌像老太爷,二老爷的容貌像老太太,兄弟容貌不同性情也大相径庭,但我知道,他们都善良,因为不善言谈的老太爷和叽里呱啦的老太太都善良……” 这是郝叔的感慨,洛醺表示赞同,只是有些疑问:“郝叔,老祖宗的容貌其实一般哈,假如我叔,就是皓暄的爹他长的像老太爷,你说沈家这么有钱按理老太爷应该娶一个闭月羞花的女子才是,老祖宗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官宦。” 这个问题困扰洛醺很久了,沈老太太容貌一般,又喜欢粗言秽语,假如沈稼轩是他父亲的翻版,沈老太爷那也是风度翩翩,且有钱,怎么能看上沈老太太? 郝叔呵呵一笑:“老太太可了不得,你还不知道吧,婚姻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家老太太可是自己追求的老太爷。” 洛醺瞪大了眼睛表示惊奇,抓过郝叔手中的茶壶喝了口,老人家立即道:“哎呦呦,您不嫌我埋汰?” 洛醺嘿嘿一笑:“从您身上沾染点福气,也像您七老八十却耳不聋眼不花。” 郝叔不禁感叹:“丫头,佛菩萨会保佑你这样的好人。” 洛醺点头:“我信,快给我讲讲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故事,我现在才明白,我这么调皮捣蛋原来是有原因的,随婆婆,我婆婆多猛,那个年代就自己找夫君。” 郝叔被她逗乐,刚想开口讲,小桃匆匆跑来报:“奶奶不好了,来了好多警察和保安团。” 洛醺讥笑道:“早有准备,不是小娥就是卢丹和黄织秋,放心吧。” 放心归放心,作为主人她还是得过去看看,让小桃通知家里的护院,一部分看好皓暄和满囤两个孩子,别受到惊吓,再过来两个保护郝叔,怕那些警察和保安团搜查时推推搡搡的老人家摔倒,最后一部分盯着警察和保安团,家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碟一盘若有损坏,照价十倍赔偿。 她交代好,告诉郝叔:“您老要是困了就先睡,不困等我回来继续给我讲故事。” 郝叔对洛醺还是十分信任,看她处变不惊的镇定就知道即使沈稼轩不在家里,她也能处理好这些突发之事,挥挥手:“我等着您。” 洛醺来到中堂,端坐在正位,然后让人把胡处长请进来,彼此见礼,胡处长说有人密告杀害县长夫人的凶手鬼三在沈家出现,是以奉命过来搜查。 洛醺没有反对他们搜查,只是交代:“和上次一样,搜到就带走凭你砍头,搜不到碰坏什么东西仍旧十倍赔偿。” 胡处长这回有了防备,告诉自己的手下小心谨慎,只是同上次一样,前前后后搜遍也没发现鬼三和卫强,被洛醺奚落一顿,讪讪的回了县里,径直找去顾芝山。 “那个小娥的话不会假。”顾芝山道,然后满地的踱步琢磨究竟沈家能把鬼三和卫强藏在何处。 这个时候卢丹走了进来,看胡处长在,也知道顾芝山有重要事情谈,于是道:“我回去等你。” 等顾芝山干什么?睡觉呗,她与黄织秋被洛醺拿着斧子撵出金水湾,无处可去当然得投奔顾芝山,并且以顾芝山夫人的身份住在县府,两女一夫,她就夜夜盯着顾芝山怕他去黄织秋房里。 她刚想转身走,顾芝山若有所思,突然喊住她:“卢丹,你在沈家住过,你可知道沈家有什么秘密之处,比如挖了诸如地道那样的东西。” 卢丹想想,摇头:“没发现,再说我当时是客居,也不敢随意的乱闯。” 顾芝山挥手让她离开,突然又一拍脑袋,是想起了黄织秋,她曾经是沈家的三奶奶,应该了解沈家的一切,于是让胡处长回去,他径直去了黄织秋房里。 黄织秋正斜靠在床头抽水烟,咕噜咕噜的,听见门开,见是顾芝山来非常意外,揶揄道:“县长大人白天就日理万机,晚上就**,今个怎么有心思来看我。” 顾芝山看她抽水烟的样子一副老态龙钟,非常厌恶,耐着性子道:“少给我阴阳怪气,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现在可是吃我的穿我的。” 黄织秋坐直了身子,咯咯一笑:“你给我打造个金缕衣,我也只不过是和你偷情的女人,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娶了我。” 顾芝山最烦她整天提这件事,卢丹亦是念念不忘的挂在嘴边,想自己若是能把沈家弄个家破人亡,即使得不到洛醺,此后官运亨通要娶也得娶个名门闺秀,眼下收留黄织秋和卢丹,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她二人罢了。 “我问你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沈家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黄织秋抹搭下他,颇有些奇怪的问:“你曾经是沈家的管家,你应该比我熟悉沈家的情况。” 顾芝山道:“我指的是我离开沈家之后,沈稼轩有没有让人挖密道什么的?” 黄织秋摇头:“你离开沈家不久,我也被沈稼轩休了,一个人在外宅,平时连个串门的都没有,哪里知道那些事情。” 顾芝山丧气的起身想走,黄织秋喊他:“怎么,在我**睡一晚都不行吗?” 顾芝山面有难色:“不是我不想留下,卢丹她盯的紧,回头又哭哭啼啼的闹,烦躁。” 黄织秋哼了声:“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老大臭老二香老三撒尿做疙瘩汤,你说卢丹哪里比我漂亮,不过就是年轻,谁他娘的没年轻过,我不争,她早晚下场比我还惨,色衰而爱弛,千古不变,我就好好活着等看热闹。” 顾芝山也不同她理论,转头迈出门槛,黄织秋又喊:“你留一晚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 顾芝山急忙倒回,嗖嗖过来床边坐了,发愿:“假如你真能帮我找到鬼三,我扳倒沈家兄弟之后,你为正室夫人,卢丹为妾。” 他着急抓鬼三是因为觉得木阿生的死时间太久会被她父亲得知,这不仅仅是对付沈家,更是为了自保,他许下这样的承诺是了解黄织秋心计多,相信她能告诉自己即使不是什么惊天的机密,那也是非常有突破性的话。 黄织秋一拍大腿:“好,若违誓言,天打雷劈。”她替顾芝山发誓后,接着道:“你们每次去沈家搜查,不觉得忽略了某个重要的地方?” 顾芝山蹙眉而思:“没有啊,听胡处长说,就连沈稼轩和洛醺的卧房都搜查了,后花园厨房茅房柴房主子的房间下人的住处等等等等,无一遗漏,难不成你真知道沈家地下有密道?” 黄织秋讥笑:“你那个胡处长不过如此,他每次去搜查,可有搜过沈家门房?” 门房,即是看门人的称呼,也是看门人住的屋子,顾芝山凝视她,想了想,一拍脑袋:“哎呀,好像没有,每次去都是直奔里面,忽略了门房,你的意思,鬼三和卫强能在那里藏着?” 黄织秋道:“沈稼轩不说,那个洛醺当真是个漂亮的狐狸精,狡猾的狐狸精,她行事和别人思路不同,纵观沈家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藏人,去试试,若是没有再另想办法,鬼三再能耐也不能上天入地。” 顾芝山立即回到前面的办公之处给胡处长打电话,于是,警察第二趟返回沈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果然在门房里把鬼三和卫强搜了出来,连夜带回县里。 洛醺也没有拦着,警察有权力抓捕嫌疑人,并且卫强当初在车站附近打伤好多警察,她亲眼所见,人家来抓他也有理有据,沈稼轩不在,全家人都盯着她等着听候吩咐怎样救鬼三,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 洛醺一直没有说话,沈稼轩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有心去找沈稼辚,又不想和他走的太近,并且沈稼辚脾气火爆,听闻后非得带人去杀了顾芝山不可,沈稼轩离家时千叮咛万嘱咐洛醺,要她一定等自己回来,他说他回来后,就是顾芝山的末日,洛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去见谁,也知道他是为了顾芝山诬陷鬼三的事,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不能让沈家和沈稼轩背负一点点罪名,琢磨半天,用手指着孙猴子道:“你明天跟我去县里。” 孙猴子有些怀疑:“就咱俩去救人?” 洛醺哼哼一笑:“不是救人,是绑架。”rs 216章 顾芝山的性幻想破灭了 第二天洛醺起了个大早,其实昨晚她整夜翻来覆去并未睡着,知道顾芝山这回抓住鬼三和卫强绝对不会再耽搁,必定是尽快执行枪决,他们当然也怕夜长梦多,顾芝山为了保命、保官职,都必须找个替死鬼,所以洛醺连夜与孙猴子定下计策,不十分完备,权作一搏。 小桃端来早饭,她别说没吃饭,连洗漱都没有,头发的一半编着松松垮垮的辫子,另一半披散,衣服也是平素的家居服饰,总之一切看上去都毫无准备的模样,匆匆来到府门口时发现孙猴子已等在这里,并牵着两匹马,洛醺也不废话,两个人翻身上马就去了县里。 能够顺利抓住鬼三和卫强,黄织秋功不可没,昨晚顾芝山高兴,也算是对黄织秋的酬谢,真的留宿在黄织秋房里,本该是老情人久违了**,怎奈顾芝山面对黄织秋的一张脸总是陡然间闪现木阿生的那张脸,于此就像对待木阿生一样,他把黄织秋掀翻过去趴在**,脑海中幻想着身下的是洛醺,才能进了人事。 对洛醺的这种性幻想即使身下没有女人,顾芝山每每都能自己尽兴,这种爱虽然有点变态,你又怎能说他不是爱呢,总之爱这东西真他娘的有点怪。 黄织秋不懂顾芝山不看她的原因,还以为顾芝山这是从窑子里那些窑姐身上学来的,诸如一八摸、山上车等等招数,彼此精疲力尽到现在都没有起床,县府门口的守卫找到这里,立在黄织秋的卧房门口对顾芝山禀报,说洛醺到来,顾芝山就像屁股下面突然伸出一根锥子,腾地跳下了床。 他的反应过于强烈,黄织秋心知肚明却也没吃干醋,本来这个男人就不属于自己,她留在顾芝山身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得过且过的心态,为了保证顾芝山的安全,也算是为了自保,她提醒:“那小狐狸精绝对不会是因为想你来探望你,小心吧。” 顾芝山当然明白洛醺差不多是为了救鬼三而来,有些奇怪的是,为何来的不是沈稼轩? 穿戴整齐脸都没洗,就准备去会客厅见洛醺,却在县府院子里发现这样的一幕:洛醺被五花大绑,而孙猴子正用枪顶着她的脑袋。 顾芝山有些糊涂了,因为他知道孙猴子是洛醺一伙,他现在还是沈稼轩的表妹夫,且孙猴子对洛醺的心思顾芝山早在沈家做总管时就了然,不知他们这唱的是哪一出,挥手让守卫把洛醺和孙猴子放进来,到了他面前,不禁轻笑:“好戏。” “好戏”二字之意洛醺明白,他是在怀疑自己和孙猴子是别有用心。 孙猴子何其聪明,随着顾芝山道:“好戏在后头呢,除非你把黄织秋交出,否则我真敢杀了洛醺。” 问题拐到黄织秋那里,顾芝山有些莫名其妙了,把他们两个让进会客厅后问:“你与黄织秋有仇?” 孙猴子开口就骂:“黄织秋那个骚老娘们,和我媳妇吵架说出那些恶毒的话,我媳妇脾气也大,竟然动了胎气,昨晚小产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把黄织秋交出,我把洛醺给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洛醺。” 所谓葛玉秀小产当然是假,这本不是洛醺最早定下的计策,这样诅咒葛玉秀她怎么能同意,然而孙猴子说“一咒十福”,并且除了这样顾芝山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计策。 果不其然,顾芝山就有几分信了,首先黄织秋和卢丹怎么从金水湾跑回的县城已经告诉了他,洛醺和葛玉秀、祝梦蝶找她们两个吵架,祝梦蝶被卢丹好顿羞辱,葛玉秀被黄织秋好顿羞辱,最后洛醺才恼羞成怒把房子点着还拎着斧子要杀人。 其次顾芝山信的是,自己喜欢洛醺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否则这条腿也不会被沈稼辚打断,假如孙猴子说的是真,人家为了给媳妇或者应该说给未见过面的孩子报仇以洛醺为人质来要挟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第三顾芝山信孙猴子的话是因为他只要自己交出黄织秋,而与鬼三无关,这就排除了他们是来救鬼三的可能。 “交出黄织秋并不难,你先放了洛醺。”他开口谈条件。 孙猴子朝他啐了口:“谁不知道你诡计多端,我不能放洛醺,我儿子没了,我要杀了那个女人给我儿子报仇。” 这个时候黄织秋因为听说洛醺来了,她也过来瞧看,总归洛醺那样把她赶出沈家让她恨之入骨,怕洛醺来找顾芝山给鬼三求情,她是来提醒顾芝山的,不料竟然听见孙猴子刚刚那番话,立即冲进来骂道:“你个死猴子,你断子绝孙跟老娘也没关系,是你恶事做绝应得的报应,金水湾的女人几乎都被你睡遍了,你自己个没死已经是老天不开眼。” 孙猴子听她骂的如此狠毒,怒道:“你个破鞋,谁不知道你和顾芝山养汉揣了崽子,还想赖在沈稼轩头上,后来被他识破才休了你,我孙猴子玩女人大大方方,你搞破鞋却偷偷摸摸。” 黄织秋冷笑:“我现在是县长夫人,我和顾县长马上成亲,我根本不是偷人养汉。” 孙猴子把嘴都快撇到耳根子了:“你可别ji巴瞎掰了,瞧你这一脸褶子都能做顾县长的娘了,再说他媳妇才没,尸骨未寒他敢娶你不怕别人怀疑你们因为私通而杀了他媳妇。” 孙猴子一句话提醒梦中人,顾芝山突然间如芒刺在背,暗想一旦黄织秋和卢丹在自己身边的事被木阿生的父亲得知,还真就不妙,他感觉务必要把黄织秋和卢丹弄走。 洛醺看孙猴子和黄织秋两个人你来我往骂的好不热闹,心想这孙猴子怎么能喧宾夺主的忘记正事,唯有自己开口道:“你媳妇小产又不是我气的,你抓我干嘛,枉我之前那么信任你,还在秀子面前说你的好话,你竟然恩将仇报。” 孙猴子装着歉疚的样子:“洛醺你也别怪我,假如顾芝山喜欢的是小桃柳叶春红,我就用她们来做人质了,谁让他喜欢你呢,你恨我你就骂吧,我不还口,我只想杀了黄织秋。” 洛醺看看顾芝山:“你说吧,要我还是要黄织秋?” 顾芝山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当然要你。” 话音刚落,黄织秋火冒三丈:“顾芝山,你敢把我交给孙猴子杀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就给你岳父托梦,告诉他你是怎么离开沈家的,你因为想奸污洛醺才被沈家人打瘸了腿,看你岳父还那么器重你。” 顾芝山被她揭短,愤然道:“你这个贱人,你瞎嚷嚷什么。” 黄织秋发现他果真有些忌惮,于是喊的声音更大了:“我还告诉你岳父你曾经和我私通,使得我怀了孩子才被沈稼轩休掉,你根本不配做什么县长。” 各自为了保命,老情人彼此翻脸,顾芝山越是不让黄织秋叫喊她越是掐住他的软肋,而孙猴子在一边不停的用洛醺来威胁顾芝山,会客厅里面乱了套,最后顾芝山忍无可忍,掏出枪啪的把黄织秋搂倒,距离太近正中心口,黄织秋瞪大了眼睛看他,死不瞑目也死了。 洛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愣了三秒,蓦然发现实施自己的计划有点难,因为顾芝山手中有枪,黄织秋的死在意料之外,顾芝山手中有枪也在意料之外,如此自己就不好对付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指着外面喊顾芝山:“你还不赶紧把枪扔了。” 顾芝山也知道外面的守卫听见枪声会跑进来,于是信了洛醺的话,把枪硬塞进黄织秋手中,给她造成一种自杀的假象。 洛醺看时机到了,突然一抖身子,分明是绑缚得结结实实的绳子哗啦落地,与此同时她接住孙猴子抛过来的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枪顶在顾芝山脑袋上。 顾芝山登时就懵了:“你?” 洛醺得意的一笑:“绑架我是假,绑架你才是真,没办法,我知道你门口的守卫要搜身,我无法带枪进来,就用了这么个手段。” 顾芝山知道上当受骗,看洛醺笑:“你可真是才貌双全,你让我更加喜欢了,是为了救鬼三吧。” 他倒很镇定,洛醺坦言:“当然,放了鬼三和卫强,否则我就杀了你。” 顾芝山并不害怕,心想实在没办法放了鬼三和卫强就是,但不能轻易就范,道:“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你挟持县长是死罪。” 洛醺不屑的:“我敢来就没怕死,说,你到底放不放鬼三,你要是不放,我就是杀了你,你也是罪有应得,因为你杀了结发之妻木阿生,刚刚又灭口了黄织秋,你手上血债累累,你死有余辜。” 顾芝山朗声大笑:“整个县府都是我的人,就算我杀了木阿生和黄织秋又怎样,没有人会把我捅出去,因为他们还的仰仗我糊口。” 洛醺当然明白这一点,把枪往他太阳穴上使劲顶了下,威吓:“你究竟放还是不放?” 顾芝山看门口的守卫没进来,胆子更大了,口不择言道:“我放鬼三和卫强可以,你先陪我睡一觉,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得到你,若不是为了得到你,为了报复沈家,我怎么能娶了木阿生那个丑八怪。” “顾芝山,你真是个畜生!” 骂人的不是洛醺不是孙猴子,这声音顾芝山熟悉,顿时脑袋嗡的一声,举目去看,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沈稼轩,另外一个竟然是他的岳父,木阿生的父亲。rs 217章 情事一箩筐 木阿生的父亲,就是沈稼轩连夜会见之人,沈稼轩把鬼三当日为了救洛醺闯进警务处,看到顾芝山亲手杀害木阿生的事,对其和盘托出。 木阿生的父亲既为大人物,当然对同样是大人物的沈稼轩如雷贯耳,但因为没有调查清楚这件事,是以并未轻易相信,本来他们两个是想找顾芝山对证的,却碰巧听到顾芝山自认杀人的一席话,如此,他不容抵赖,也省了沈稼轩不少麻烦。 顾芝山身败名裂且锒铛入狱,县长之位仍由沈稼辚兼管,一朝君子一朝臣,顾芝山倒了,那些仰仗他吃饭的诸如胡处长等人亦是树倒猢狲散,或者被他连累同样入狱,或者各奔东西,卫强有过但无罪,由沈稼辚力保做了警务处头头,鬼三当然无罪释放,皆大欢喜。 沈家人齐心合力再次度过一劫,卫强做东,在县里大摆酒宴,一来庆贺自己升迁,二来祝贺结拜兄弟鬼三终于洗脱了杀人嫌疑,更重要的是感谢沈稼轩和洛醺的一再帮助,还有沈稼辚对自己的提携。 酒宴上,欢声笑语,众人明白一个道理,善恶到头终有报,顾芝山机关算尽害了自己,而在他身边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木阿生、黄织秋、小娥都死了,卢丹虽然活着,也灰溜溜的回了奉天。 鬼三虽然开心,却一直闷头不响的喝酒,几杯下肚胆子大了,起身腾腾来到洛醺面前噗通跪下,然后咚咚磕头:“奶奶,您为了一个下人,竟然敢挟持堂堂县长大人,我鬼三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咳咳咳!洛醺一摆手:“等等,这话听着有点硌耳。” 鬼三咔吧眼睛琢磨下,啪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小人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非您不……” 咳咳咳!洛醺再次打断他的话:“听着还是不舒服。” 众目睽睽之下,鬼三越说越乱越描越黑,最后语无伦次,洛醺明白,沈稼轩亦明白,他只是对洛醺拼死救他而感激,最后卫强过来替他解围:“他的意思是甘愿为你当牛做马。” 鬼三抹了把额头的汗:“嗯呢,就是这个意思。” 洛醺踢了脚鬼三:“你快起来吧,等下还不知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是沈家人,我也是沈家人,我不救你谁救你,我叔还不是为了你费尽心思。” 她说着给鬼三使个眼色,鬼三立即过去给沈稼轩叩头。 正在这时一个警察过来找卫强,说是狱中关押的顾芝山想见洛醺最后一面,因为明天早晨木阿生的父亲要带他走,虽然木阿生的死发生在本县,但木阿生的父亲执意要把顾芝山带到故乡去,生死却也没说。 卫强和沈稼辚都不好拦阻,因为木阿生的父亲让两个人的上峰给他们通了电话。 顾芝山想见洛醺,卫强却不知洛醺想不想见他,过来悄声告诉洛醺,洛醺看去沈稼轩。 “见见吧,只怕一别成永诀。”沈稼轩叹口气,是忽然想起顾芝山的哥哥顾芝峰,他曾经托付自己照顾其弟弟,没想到最后顾芝山是这样的下场,心里不是滋味。 洛醺由沈稼轩和卫强陪着,来到了警务处羁押顾芝山的地方,铁门哐当开启,正面壁而站的顾芝山蓦然回头来看,见洛醺和沈稼轩走了进来,他微微一笑。 一个风华正茂,或许前途无可限量的人,如今身陷囹圄,洛醺对顾芝山很是惋惜。 “我想和洛醺单独说会话。”顾芝山看看沈稼轩,想让他暂时出去。 不料沈稼轩竟摇摇头:“恕我不能答应,我无法相信你不伤害洛醺,但你说你的,权当我不存在。” 顾芝山凄然一笑,想想也对,自己必死无疑,还有什么不敢不好意思说的,面向洛醺,开口是这样的一句:“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我恨你。” 他的话很轻,但敲在洛醺心头,有些痛,他说的没错,正因为知道他喜欢自己,或者也可以说是深爱,洛醺才用了那么个计策,说对顾芝山歉疚不合适,毕竟他算不得好人,就像郝叔说的,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行事也是同样的道理,洛醺只是有点不舒服,无来由的心口憋闷。 顾芝山看她没义正词严的驳斥自己,心里略微有些痛快,因为洛醺承认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于是问:“洛醺,我必死无疑,你能告诉我,你相信我喜欢你是真的吗?” 洛醺不假思索的:“我信。” 简单的两个字,顾芝山紧闭眼睛,眉间拱起一道深沟,痛楚之心无法言说,憋了半天,呼吸都颤抖了,哑着嗓子道:“洛醺,我后悔了。” 他能在最后关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让洛醺对他的恨减轻了很多,道:“其实我刚去沈家时,我还是非常喜欢你的,记得那次在田里,因为祝子雄去看我,惹怒了老祖宗想打我,是你拦住老祖宗救了我,那个时候我非常感激你,你年轻,长的也好看,还有学识,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假如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假如你一直都能像在田里那次的护着我,而不是想占有我,或许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沈稼轩。” 这一席话让顾芝山哭出声来:“洛醺,我真的后悔了。” 沈稼轩看顾芝山情绪有些激动,怕等下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揽住洛醺道:“我们该走了。” 洛醺看了眼顾芝山,一种奇怪的念头,明知道顾芝山杀人,明知道他费尽心思的害沈家,却还是希望,他如果不死该有多好。 洛醺随着沈稼轩走出拘禁处,后面是顾芝山声嘶力竭的嚎哭:“洛醺,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的喊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洛醺被沈稼轩半拖着走出警务处,感觉浑身无力,突然这样问沈稼轩:“若是没有我,是不是顾芝山不会死?” 沈稼轩立定,抓着她的肩膀,相当惊骇:“你怎么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我知道你觉得顾芝山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喜欢你所致,可是洛醺,你生而为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你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是他想作恶,鬼三喜欢你,他怎么没变成坏人?” 洛醺:“啊!你知道这件事?” 沈稼轩继续:“孙猴子喜欢你,他却从坏人变成了好人。” 洛醺:“啊!这你也知道?” 沈稼轩仍旧:“卫强也喜欢你,人家还不是发乎情止乎礼。” 洛醺:“啊!你都知道了?” 沈稼轩看她有点紧张,明白是因为被自己识破很多事情,搂着她道:“我也喜欢你,当初因为自己三妻四妾感觉配不上你,差点把你给了稼辚,即使真把你给他了,也挡不住我喜欢你,我也不会像顾芝山那样因为得不到你就作恶,而稼辚那么混蛋的一个人,暗暗喜欢你还不是对你敬重。” 洛醺:“啊!你咋都知道了?” 沈稼轩呵呵一笑:“我还知道其实何冲也喜欢你。” 洛醺:“啊、啊、啊……” ※※※※※※※※※※※※※※※※※※※ 顾芝山的报复计划失败,沈家终于平静,洛醺难得的过了几天好吃懒做的日子,想着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没什么不好,只要沈稼轩在自己身边,白天夜里都守着自己。 她每天去逗逗麦子的女儿,检查满囤的学习状况,去地里看看庄稼,还学着除草施肥等等农活,过得非常充实。 这天带着皓暄和满囤去地里挖野菜,整天大鱼大肉腻烦,回来时听门房说沈稼轩去了县里。 洛醺只以为他是去自己家的粮栈例行检查,也没多问,一直等到天黑沈稼轩才回来,且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粮栈出了状况?”洛醺问。 “都好,是我有点累。”沈稼轩搪塞她。 说搪塞是因为他今天去县里见的人是洛醺的父亲洛秀才,按理洛秀才是他的岳父,但沈稼轩从金水湾去的时候就感觉出自己但凡见到洛秀才一准没好事,果不其然,洛秀才先询问了女儿的状况,再道:“我找你是有件事麻烦你。” 沈稼轩唯有装着大方的道:“您说,但凡我能办到。” 洛秀才高兴道:“你能办到,并且唯有你才能办到。” 沈稼轩不怕死,怕的是他有任务交给自己,自己势必要离开洛醺,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洛秀才压低声音:“说服大总统,国共合作,抵御外敌入侵。” 沈稼轩有点为难:“我已经远离官场,同大总统来往也少,只怕很难胜任。” 洛秀才按住他的肩膀:“你能,我知道大总统对你非常器重,是你自己执意归隐,眼看帝国主义在中国横行,同为中国人,此时必须要通力合作。” 沈稼轩不好严词拒绝,唯有道:“我可以试着给他打个电话。” 洛秀才摇头:“不是打电话,是想让你潜伏到他身边,因为说服他同我们合作不是一日两日能办成的。” 沈稼轩预感的事终于发生,厚着脸皮拒绝:“这不太现实,我家大业大,我无法分身。” 洛秀才道:“我还没有说完,为此,你必须离开洛醺。”rs 218章 只卖身不卖艺 “离开洛醺?”沈稼轩不十分明白洛秀才的话。 洛秀才看他皱着眉头急忙解释:“是暂时,按你的能力最多一年最少或许仅仅几天就能说服大总统。” 沈稼轩对他口中的离开还是有些糊涂,问:“您所谓的离开是?” 洛秀才也知道沈稼轩和洛醺感情真挚,作为父亲他当然高兴,然而把女儿和大业对比,他总是偏颇于自己的信仰,有些为难,但不得不说:“和洛醺分手。” 沈稼轩直身而起,情绪激动袖子刮掉桌边的茶杯,咔嚓落地而碎,他没心情搭理一个茶杯的粉身碎骨,凝视洛秀才,诘问:“洛醺是您亲生女儿吗?” 洛秀才知道他是气话,仍旧理直气壮的:“当然是我亲生的女儿。” 沈稼轩想讥笑又感觉对方是自己的岳父是长辈,不能不敬,唯有苦笑:“我一直都感觉您并不爱她。” 沈稼轩说这话一方面是赌气,也有几分真心话的成分在里面,当初在奉天洛醺要去里间浪雄和孔至尊时自己抵死反对,不想她与虎谋皮以身涉险,洛秀才却同意,那个时候沈稼轩对洛秀才就存有意见,他觉得若是自己将来有了女儿,只能给女儿多于皓暄十倍的爱,因为女儿不同于儿子,儿子尽到父责就撒手让他历练,儿子是男人,是男人就得顶天立地,而女儿是需要父亲呵护的,从她生下到她长大成人甚至嫁人之后。 洛秀才被他质问得哑巴半天,开口前红了眼眶,用手在虚空中比划着:“醺儿刚生下时才五斤,好小,我看着那粉红色的小肉球,泪如泉涌,我不停的问她的娘,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女儿吗?” 沈稼轩听他声音哽咽双手乱摆,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过激,想道歉洛秀才接着道:“别人家的女儿是按照大家闺秀至少是小家碧玉的样子来教育的,我对醺儿,是按照她自由生长的方式来培养的,她五岁走路都不稳,是因为我一直喜欢抱着她,她十岁了还拿不好筷子,是因为我一直喜欢喂她,她到现在恐怕都不会洗洗涮涮,是因为从里到外她的衣服都是我洗,她不读书我从来都不逼迫,她不会针黹女红她娘离世后家里缝缝补补的事全都是我,不瞒你说,当初我很想她找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结婚,并不想她嫁给你,因为你那时有妻儿,可是就因为是她喜欢你,我才没有说只言片语的反对,并欣然接受。” 洛秀才这番话把沈稼轩折服,连忙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您。” 洛秀才一摆手:“我可以告诉你,醺儿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要你和她分手正是为了保她的安全,也仅仅是暂时分手,你去大总统身边势必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我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用醺儿来对付你,你告诉我,是她暂时的痛苦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沈稼轩理解归理解,情感上过不去:“先生您或许觉得懂您的女儿,但您不懂她对我的感情,假如我同她说分手,只怕她会立即结束生命,因为在洛醺那里,我对她的爱就像您对她的爱,她觉得是一辈子都不会更改和背叛的,突然说分手她一定接受不了。” 洛秀才忽然不知该如何决定了,想自己毕竟只是洛醺的父亲,父爱和情爱是不同的两种感情,唯有与她经历过爱情生活的沈稼轩才能深刻了解她对感情,是如何的执著和认真,一旦真如沈稼轩所言,洛醺受不了沈稼轩的背叛而走了极端,自己情何以堪,又有何颜面将来去见洛醺的母亲。 沈稼轩看洛秀才满屋子踱步,知道他进退维谷,道:“国难当头我作为男人不该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自己安逸的生活,但我不忍伤害洛醺。” 洛秀才仰头长叹:“谁让我们,谁让醺儿她生不逢时,这个时候不牺牲醺儿,或许就得牺牲千千万万的同胞,假如帝国主义继续横行,你们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无法实现,即使你能保护醺儿,带着她离开东北,可是你能保护得了整个金水湾吗?你能带走所有沈家的男男女女吗?你忍心生灵涂炭吗?” 这个问题何等严重沈稼轩当然明白,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洛秀才看他仍旧犹豫,撩起长衫朝他跪了下去:“先生求你了。” 唬的沈稼轩急忙拖住他:“先生,我没说不答应,只是我不能同她分手。” 洛秀才告诫:“这期间你不能同她来往,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醺儿是你的妻子。” 沈稼轩左右为难,最后狠狠心道:“我可以让她认为我死了。” 洛秀才瞪大了眼睛。 沈稼轩道:“一个女人,丈夫对她的背叛比丈夫死了还让她无法接受,我假装死了,然后尽快完成任务回到她身边。” 这回洛秀才又不同意了:“不行,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假如认为你死了,她会跟谁你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两个人的陷入了困境,最后沈稼轩做了决定:“对她坦白,我相信洛醺瘦弱的身体里有着巨大的能量,她一定理解我要做的事,并支持我,最多分开一年而已。” 唯有如此,洛秀才同意,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定下,只是沈稼轩回来后迟迟不敢给洛醺说。 夜里,沈稼轩拥着洛醺躺在**,他鼓足了勇气想告诉洛醺,为了让洛醺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正义,他先制造些氛围,问洛醺:“会弹《胡笳十八拍》吗?” 《胡笳十八拍》是著名的古琴曲,传为蔡文姬所做,讲的是汉末大乱时蔡文姬被匈奴掳走后不幸的遭遇,沈稼轩想以此来提醒洛醺,假如国不国,家势必不家,民也将不民,想让洛醺理解自己必须离开她,为了民族大业。 洛醺不知他设下这个伏笔是为了别的事,还以为只是探讨琴艺,爬上他的身子,挤眉弄眼坏坏的一笑:“会,但是本姑娘只卖身不卖艺。” 沈稼轩被她顽皮的话挑逗得按耐不住,回应:“那么本公子该用什么来买姑娘的身呢?” 洛醺双手握着他的脸,莞尔一笑漾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一辈子的爱。” 沈稼轩心里倏忽一紧,还没开口给她说分开的事自己先痛得不行,侧头咬住她的手指,吮吸下,意味深长道:“没问题,但我需要姑娘你卖身给本公子之后,附带送本公子一个女儿。” 洛醺佯装要想一想的模样,好一番深思熟虑才道:“恕本姑娘整天五迷三道,如果稀里糊涂的送你一个儿子,要不要?” 沈稼轩脑袋使劲的点着,朝她磕头的架势:“替沈家的列祖列宗对姑娘的慷慨感恩戴德,儿子要,不如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然后再送我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太单调了。” 洛醺娇羞的伏在他怀里,声音轻的像柳絮拂过:“好哒。” 沈稼轩吻了下她的头顶,夫妻情话绵绵,搞的他竟然忘记打算告诉洛醺自己要暂时离开她的事,看洛醺像个小虫子在自己身上蠕动,他动手解洛醺的衣服,洛醺抓着他的手:“干嘛?” 沈稼轩噗嗤笑了:“光说不练假把式,组织语言只能成为词章却不能成为儿女,要想制造出儿女,必须得身体力行。” 他说着抽出自己的手,把洛醺的小褂褪了下去,接着扯下她的抹胸,两个人**相触本不是一次两次,然而沈稼轩每每接触到洛醺的躶体都会像第一次时亢奋,继而蹬掉她的裤子,双手捂着她的小屁股蛋,舔了下她的耳朵,柔声道:“可以吗?” 洛醺已经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异样,呼哧坐起骑着他,调皮道:“今晚本姑娘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沈稼轩身子一侧把她压了下去:“我不信,每次一会功夫你就告饶了。” 洛醺双手捂着眼睛总是难改害羞:“不信试试看。” 沈稼轩把脑袋伏在她双峰之间,用手托起她的小屁股蛋,喃喃道:“醺,你记住,我会给你一辈子的爱。” 洛醺哧溜滑下去,让自己的嘴巴对着他的嘴巴:“我现在学会接吻了。” 沈稼轩美美一笑:“好啊,我就静等享受美人恩了。” 洛醺学着他平时亲吻自己的样子,吸住他的唇,用自己的舌尖碰了碰他的舌尖,没等发挥到极致,沈稼轩却受不了,张开嘴巴裹住她的唇,把自己深深潜入她的身体,听洛醺一声娇弱的呻吟,他自己情绪高涨得大喊大叫,粉帐低垂,上面是好一幅鸳鸯戏水的图案。 一夜欢愉,如两条蛇痴缠,沈稼轩竟然忘记该说的事,第二天早晨洛醺嘟囔道:“我梦见有个小东西种在了我身体里,好漂亮好漂亮,就像一朵花,你说是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女儿?” 沈稼轩打算早晨继续那个分开的话题,听她说这的话,开心得只顾着亲吻洛醺:“真的吗?我有了女儿?” 洛醺嘻嘻一笑:“嗯呢。”rs 219章 男记、男妓 谢谢“水烟烟”的五个钱袋子,欢迎亲继续刷屏,偷偷的笑。 ※※※※※※※※※※※※※※※※※※※※※※ 最终,沈稼轩没敢告诉洛醺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恐她担心,于是就以去香港考察为由,打算此后举家南迁离开东北是非之地,想着既然是去香港,路途遥远洛醺势必会相信自己有可能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归。 果然,洛醺信以为真,当然也就哭哭啼啼的把他送走,沈稼轩表面故作平静,想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心爱之人,心如刀绞。 沈稼轩走了,洛醺学着古人笨拙的方法在墙上画道道,每天一次,非常认真,画到六十多条的时候,忽然这一天祝梦蝶从县里过来,交给洛醺一张报纸。 洛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新奇之事,接过报纸一看,头版头条赫然是一张照片,登载的竟然是沈稼轩,并附带几个墨黑大字,沈稼轩被刺杀身亡。 洛醺久久的,呈着手捧报纸的姿势凝固成一尊石头,大脑中所有的思想被褫夺一空,半天回过神来,然后把报纸翻来覆去的看,还以为是祝梦蝶跟自己开的玩笑,报纸是真,她又咬了自己的手臂,疼,不是做梦。 “洛醺,报纸是我从何冲那里发现的,何冲没有告诉我大概是沈司令有交代,不想被你知道这件事,可是我觉得你是沈稼轩的妻子,你最应该有理由了解,再说这是早晚的事。” 洛醺突然冲出门去,扯破嗓子的喊鬼三:“备马!” 鬼三不明所以,备马就备了两匹,洛醺翻身上去直奔县里,他紧随其后。 到了县里洛醺又直奔沈稼辚的司令部,守卫说他去了县府,洛醺又飞奔去了县府,也等不及通报就往里面闯,守门的士兵偏巧不认识她,横加拦阻,鬼三就告诉他们这是沈家大奶奶,士兵本着职责仍旧不让她进,只等吵吵嚷嚷的把沈稼辚惊动而出。 “妈了巴子,这是我大嫂。”沈稼辚骂骂咧咧的过去,把士兵踢开,然后揽着洛醺走了进去。 洛醺没有坐没有喝茶,急吼吼的问:“你大哥被刺杀之事是否属实?” 沈稼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报纸他看了,事情并未确定,却不料被洛醺得知,就是怕她着急上火才想隐瞒,赶忙道:“当然不是真的,我大哥是什么身手,想刺杀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洛醺总算松口气,“可是,那报纸是怎么回事?” 沈稼辚合计下:“我觉得是有人造假,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往北平打了电话询问这家报社,在等消息。” 洛醺就想插翅飞到沈稼轩身边,哪里还能有耐心等,催促沈稼辚:“坐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去一趟。” 沈稼辚左右看看,为难道:“我不仅仅是剿匪司令还是县长,你看我这整天忙的,实在脱不开身,再说我就是去了也见不到我大哥,他分明是说去香港,不知哪个乌龟王八蛋搞这么一桩,北平我认识人多,已经请人去调查,你放心吧。” 沈稼辚的淡定是久经沙场历练出的,行事也是有条不紊,否则就不会自比曹操,但洛醺无法平静,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转圈:“他的照片在报纸上,我怕是真出了状况。” 沈稼辚不以为然:“偷拍一张照片不会很难,我们俩不也是被偷拍过吗。” 洛醺没了耐性和他纠缠,扭头就走:“你不去我去。” 沈稼辚想拦阻,她却匆匆找到大兰子,把沈家暂时托付她看管,说自己要去北平找沈稼轩,大兰子答应下来,并同她回了金水湾。 洛醺又交代了老杜老鲁等人一些事,现在顾芝山走了,沈稼辚又是县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大兰子照顾好两个孩子,那就是皓暄和满囤。 她收拾好行李就要出发去北平,鬼三也拎着一个包裹。 “我一个人就行。” 鬼三摇头:“咱家爷临行告诉过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护您。” 洛醺道:“好吧,多个人遇到事情也好商量。” 说走就走,坐了火车就去了北平。 ※※※※※※※※※※※※※※※※※※※ 北平对于洛醺算是陌生,但对于鬼三如同回到故乡,他曾经在此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因为在这里遇到沈稼轩,被他带回金水湾做了沈家护院,故地重游,却轻松不起来,都因为沈稼轩的那条被刺杀的消息闹的。 两个人先找了家旅馆住下,火车上已经商量妥当该如何行动,安顿好住处,她和鬼三分头行动,鬼三去找过去的朋友打听沈稼轩是否真来了北平,洛醺去报社询问那条新闻的真假。 不料对方竟矢口否认,说这张报纸并非他们的报社所出,也就是说,报纸是假的,接下来洛醺就开心的笑了,那么说消息也是假的,沈稼轩没死。 但她也没有完全相信报社的话,怕对方有所顾虑不敢对自己说实情。 出了报社她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问清楚,只是报社里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 在报社门口晃荡半天,终于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对方手中还拎着一个照相机,猜测大概是报社的记者,他应该了解内幕。 洛醺于是迎上去,也不敢在报社门口明目张胆的问人家,于是拉着那年轻人就跑,对方“喂喂”的喊了半天,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直把人家拖行老远才停下,开口就道:“我们做比交易,你卖我买。” 那记者模样的年轻人条件反射似的噔噔后退几步,然后还煞有介事的抱住前胸:“我不做那行的。” 洛醺从身上掏出一把大洋过去塞给他:“我又不是白让你做。” 年轻人看着手中的大洋,指着自己的脸道:“我司徒盏玉树临风才值十几块大洋?” 嫌钱少,洛醺又从身上掏,掏了半天没掏出来,于是摘下耳朵上的耳环塞给他:“这个很值钱的。” 这名叫司徒盏的年轻人哭笑不得道:“我不是兔子。” 这回轮到洛醺糊涂了:“我没说你是兔子,你就是个大活人。” 司徒盏歪着脑袋把她打量一番,促狭一笑:“不过看姑娘你挺漂亮的,我可以不收你的钱,让我倒贴给你也行,我们走吧。” 洛醺拉住他:“我着急,就在这里吧。” 司徒盏四下瞅瞅,此地是邻着正街的一条胡同,瞪大眼睛错愕道:“这、这里?姑娘你也忒大方了,我做不来。” 洛醺根本不懂他的意思,还大大方方的:“一会功夫的事。” 司徒盏看她表情自然言语放浪,心里就有些反感,道:“给你直说吧,我是报社记者,我不愁吃穿,我也不做兔子,看姑娘你长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年纪轻轻怎么想起找兔子,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 他越说洛醺越发蒙,没好气道:“我嫁人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我花钱买你愿意卖,两厢情愿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 司徒盏被她一顿训斥来了脾气:“我婆婆妈妈,我,我,我豁出去了,走。” 他说完拉着洛醺就跑,就在附近找了家旅馆,然后开了房间,进了屋子道:“来吧。” 洛醺点下头,坐在桌子前,把从金水湾带来的那张报纸往桌子上一拍:“你只告诉我这张报纸到底是不是你们报社出的。” 司徒盏愣了愣,盯着洛醺看了一阵,感觉自己应该是会错意了,脸上火烧火燎的,蹭到桌边坐下,略有些拘谨,所幸对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拿起报纸看看:“不是。” 果真不是,洛醺登时抚摸心口,沈稼辚说的没错,沈稼轩那样厉害怎么能轻易被刺杀,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弄出这么个假报纸?他的目的何在?而沈稼轩究竟是真的去了香港还是来了北平?自己应该留下来继续查明真相,必须确定他健在才能安心。 感激的看看司徒盏:“谢谢你。” 司徒盏淡淡一笑:“举手之劳,姑娘你怎么问这个?” 萍水相逢,洛醺没有言明真实情况,只道:“一点小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司徒盏也不逼问,打量下洛醺,既然她不是找兔子寻欢作乐,就对洛醺产生了几分好感,男人看女人,第一印象都是容貌,迟疑下道:“敢问姑娘芳名?” 人家肯帮自己,洛醺也就直言:“我叫洛醺,洛神的洛,醉醺醺的醺。” 司徒盏伸出手:“在下司徒盏,报社记者,幸会。” 洛醺盯着他伸出的手看,忽然明白这好像是大城市流行的礼节,于是也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两个人算是认识。 多聊了几句,彼此大概了解,听闻洛醺是来北平找人,司徒盏自告奋勇:“北平我熟,作为记者更是消息灵通,我愿意帮你。” 洛醺非常开心:“真的,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住在如家旅馆,你要找我就去那里。” 司徒盏起身:“好,今个我还真有点忙,晚上我去找你,我们商量下如何找报纸上这个人。” 洛醺点头,两个人告辞出了旅馆,分别时洛醺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兔子是什么意思?” 司徒盏愣住,想想道:“我还是告诉你吧,不然你以后还得闹出笑话,兔子就是……男ji。”rs 220章 不是梦游是挑逗 “男、男ji?”洛醺愕然,要说野鸡是暗娼的外号还情有可原,不明白兔子和男ji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回想自己对司徒盏说过的话,什么我买你卖,还给人家钱,脸腾的红了,指着司徒盏吼:“喂,你以为我是……” 司徒盏哈哈大笑:“你给我钱还让我做,我以为你是……” 洛醺转了个圈给他看了自己周身:“你也说我不食人间烟火,你看我像那种女人吗?” 司徒盏打趣道:“人不可貌相,不过你到底食不食人间烟火?” 洛醺不十分明白他的话,看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觉得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嫁人,舔了下嘴角道:“人间烟火还得食的,我就是个凡妇俗女。” 司徒盏粲然一笑:“这就好,不过你真想找兔子,我可以免费伺候你,倒贴也行,谁让你这么漂亮。” 他说完哈哈大笑掉头就走,洛醺飞起一脚却也没有踢到人家,摸着火辣辣的脸自顾自的笑了。 回去自己下榻的旅馆,鬼三正焦急的等在门口,见了她急忙迎上。 “怎么样?”彼此开口都是这一句。 “你先说。”洛醺更想知道沈稼轩究竟有没有来过北平。 鬼三摇头:“很多朋友找不到了,找到一个连咱家爷是谁都不认识,孤陋寡闻的,当然不晓得咱家爷有没有来北平,不过他答应帮我打听。” 在洛醺的意料之内,沈稼轩名气再大那也是曾经的辉煌,现在更让百姓如雷贯耳的是那些大军阀,所幸知道报纸是假,即使不能确定沈稼轩有无被刺,至少也没确定他真的被刺,忽然想起司徒盏来,告诉了鬼三。 “记者都是手眼通天的,他能帮着咱们当然好,不过您得小心,记得被偷拍的事吧。” 鬼三的提醒让洛醺恍然大悟,竟然忘记那一茬,看司徒盏有点滑头,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也说不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忽然对鬼三惊愕道:“他不会像那个记者一样偷拍吧?” 鬼三安慰她:“不会,再说他拍谁?” 洛醺指着他:“拍你我啊。” 鬼三:“……” ※※※※※※※※※※※※※※※※※※※ 晚上,司徒盏真的来找洛醺,并告诉洛醺,他已经查明那张报纸是盗印,奇怪的是市面并未流通,目前为止他也只看到洛醺拿来的这一张,于此断定这张报纸上面的其他内容都是陪衬,盗印者针对的就是沈稼轩,亦或者是她洛醺。 一张?一张报纸怎么就到了何冲手里?或者应该说是沈稼辚手里,因为毕竟何冲是沈稼辚的手下,而沈稼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 洛醺看看鬼三,鬼三也在看洛醺,彼此用目光交流,不约而同的猜测这是不是沈稼辚做的手脚,在奉天时,沈稼辚为了得到洛醺可是动用过秦专员欺骗过沈稼轩,此事后来真相大白,那家伙非一般的生性,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当时只担心沈稼轩匆匆赶来北平,也没有问问沈稼辚这报纸的来源,一张报纸他总不会是从报童手里买的。 洛醺接着想起自己要沈稼辚来北平探查沈稼轩所谓被刺之事时,他推三阻四,猛找借口,不肯来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假?究竟是他做的还是他了解事情的真相?沈稼轩走了两个多月,那张报纸不一定是才得到的,只不过是祝梦蝶才看到而已。 洛醺凝眉而思,浮想翩翩,当着司徒盏也没有说什么,只夸赞他:“你可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就能猜到有人是针对报纸上的人。” 司徒盏笑笑:“虽然我不知道报纸上的人是谁,也不了解你的底细,我只是按照推断,仅此一张的报纸,又偏偏在你手里,不是针对你那是针对谁。” 他这样一说洛醺更觉得此事沈稼辚脱不了干系,暗想必须找沈稼辚问问此事,即使他是冤枉的,至少得知道那张报纸从什么渠道得来,如此查起沈稼轩的事就会事半功倍。 人家既然肯帮自己,并且假如司徒盏是对自己别有用心之人,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也会了解,或许以后还有求于人,洛醺于是交代了自己从哪里来,来北平就是为了寻找报纸上的人,但她聪明的留了一手,也知道现在时局动荡,沈稼轩亦曾经从政,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敌对,所以没有说出沈稼轩究竟是谁,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 司徒盏性格开朗,嘻嘻哈哈略有些浮浪,但并不多事,没有更多的问洛醺这个那个,只是帮她分析了很多问题,诸如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并且他已经动用自己的关系寻找报纸上的人,安慰洛醺一番最后起身告辞,出了门回身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鼓足勇气,竟然是邀洛醺次日去北海泛舟,说是想尽一点地主之谊。 首先洛醺哪里有心情去游玩,其次和司徒盏并不熟悉,所以婉言谢绝。 司徒盏也没有强迫,只道:“有事就去报社找我,一般的时间我都在。” 洛醺点头表示感谢,他刚走洛醺就拉着鬼三商量:“回去找沈稼辚。” 鬼三同意,两个人打定主意就准备就寝,洛醺刚想脱衣服发现鬼三站着没动。 “你,怎么不去睡觉?” 鬼三道:“我在屏风后面睡,您在**睡。” 同居一室?洛醺其实也没有往歪处想,知道鬼三是为了保护自己,于是道:“不错,省下一个房间的费用,不过你小心,我爱梦游,当心睡着睡着就跑到屏风后面。” 一番话把鬼三说的直冒冷汗,幸亏了解洛醺平素就口无遮拦大大咧咧,问店里的伙计要了床铺盖就睡到了屏风后面,本来他是下人,与主母同处一室就是罪过,但他被沈稼轩下过命令,必须保证洛醺的安然,所以哪怕以后沈稼轩听说这件事,也只能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来说明了。 洛醺换好睡衣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方面是担心沈稼轩,更大的原因是琢磨沈稼辚,这混蛋该不会真的为了得到自己就设计出他大哥被杀的假消息吧?趁沈稼轩离家日久想霸占自己。 总之,她认定沈稼轩不会死,他得陪着自己走完这一生,他不会半途而废的扔下自己不管。 思绪纷杂,在**烙饼似的辗转反侧,这滋味比困倦捞不着觉睡还难受,呼哧坐起,灯一直点着,北平就是大地方,人家旅馆不点蜡烛油灯,是电灯,为了保持两个人清白,鬼三就没有关灯。 洛醺明白他不关灯的意思,心说做那种事又不是非得关灯,是他自己心虚才会如此。 脑袋里灵光一闪,反正睡不着,不如逗弄一下鬼三寻个开心,也好让这漫漫长夜过得快些。 她下了床,故意眯着眼睛,一副梦游的神态,赤着脚,啪叽啪叽就往屏风处走去。 屏风后的鬼三还以为她要出去上茅房,于是也坐起,准备跟出去就近保护,却发现洛醺直直的奔自己这里而来,他正愣神呢,洛醺就噗通倒在他的铺盖上,咕哝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呼呼睡着。 鬼三看看身边的洛醺,两个人的衣服都擦着衣服了,他就地一滚,然后像被谁追杀似的,趴在那里大口的喘气,看洛醺如洪水猛兽,满脸都是惊惧。 等了半天想叫洛醺起来回**去睡,洛醺却香鼾淋漓睡得恣意,鬼三不忍心吵醒她,唯有自己去了**躺了,闭上眼睛刚想睡,啪叽啪叽……洛醺又迷迷瞪瞪的向床走来,到了床边往**直直的一倒,幸好鬼三躲的及时,否则就砸到他身上了。 鬼三躲在床角落盯着洛醺看,心说从来没见过这样梦游的,一晚上梦游两次,贴着床边下去,又回到屏风后面,祈祷她可别再折腾了,心里的阿弥陀佛还没等念完,耳听啪叽啪叽……他把脑袋伸出屏风去看,洛醺又过来了。 这次鬼三索性先起来,把地方倒给她,洛醺躺下后接着酣畅淋漓的睡。 鬼三又去了**。 然后,一晚上折腾到最后,洛醺都不晓得自己是睡在**还是睡在屏风后的地上,总之把困意折腾出来,沉沉睡去,天光大亮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就发现鬼三贴着墙壁佝偻成一团,他面前还挡着桌子椅子等等东西,防备什么洛醺心知肚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玩笑过分了,起身走到墙壁处,搬开桌子椅子推推鬼三:“火车没这么早,你去**睡会。” 鬼三睁眼看见她,第一句竟然是:“我把这里也腾给您。” 洛醺噗嗤就笑了,刚想说声抱歉,有人敲门,洛醺以为是店里的伙计,看鬼三迷迷瞪瞪的,自己过去开门。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突然冲进来沈稼辚:“丫头,你胆子太大了!” 他的到来把洛醺吓了一跳,没等问他话,沈稼辚竟然看见角落里倚靠着的鬼三,再看看洛醺还穿着睡衣,顿时大怒,掏枪就奔去鬼三:“妈了巴子,敢惦记我沈家的女人。”rs 221章 冤家 鬼三了解沈稼辚的脾气,他不比沈稼轩行事经常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像当年曹操错杀吕伯奢,沈稼辚就是那种“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的心态,怕他真开枪,是以鬼三急忙闪身躲开。 洛醺也同时按住沈稼辚,呵斥他:“风风火火的进来就喊打喊杀,你是阎王爷托生的。” 沈稼辚指着鬼三:“他为啥在你房里?”忽然发现鬼三穿戴整齐,连鞋都没脱,倒是洛醺披头散发还穿着睡觉的衣服,他恍然大悟似的:“你为啥在他房里?” 洛醺正想回去找沈稼辚,不想他自己送上门来,也知道他是为了沈稼轩被刺之事,所以道:“用不着你管,你只需告诉我,那张报纸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稼辚不依不饶的:“为啥不用我管?” 洛醺直言:“你只是我小叔子。” 沈稼辚立即朝地上啐了口:“我呸,你小叔子,也说不定是你……” 没等说完,洛醺呼哧冲上去踮着脚尖掐住他的脖子,明白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也说不定是你男人”之类的话,这样**的时刻他的玩笑激怒了洛醺:“果然是你弄那么个假报纸来欺骗我。” 沈稼辚躲都没躲,双手伸进她的腋下就把她举着走到桌子边,咚的放在桌子上道:“舞舞玄玄的,老子再混蛋也不会咒亲哥哥死。” 不是他?洛醺收回手,问:“那你来北平干什么?你又怎么能轻松找到这里?” 沈稼辚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老子都给你说了,北平熟人多,你一下车就有人跟踪你,及时向我通报你的住处,这个如家旅馆距离车站太近,住客鱼龙混杂,你不能住在这里,跟我走。” 他习惯了说一不二,没洛醺同意就去前面结了账,在门口叫了黄包车后大喊洛醺出来,洛醺和鬼三唯有跟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民居,典型的四合院,扣动门环,未几出来人开了门,是一个同沈稼辚年纪相仿的男人,两个人见面哈哈大笑着拥抱,看得洛醺直撇嘴,两个大老爷们起腻怎么看都别扭。 沈稼辚给对方介绍洛醺和鬼三:“我家里人。”如此的含糊笼统,实际暗藏心机。 然后给洛醺介绍对方:“我老友铁匠。” 洛醺于是问:“北平也有打铁的?”看着天真无邪,其实就是井底之蛙。 名为铁匠的先生突然羞红了脸,沈稼辚却哈哈大笑:“铁匠是外号,这家伙说话做事贼臭贼硬。” 洛醺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接着没心没肺道:“那为啥不叫茅坑里的石头?”是感觉取外号的这人实在没有文采,却无意中开了句玩笑。 那铁匠本是个随和豁达之人,很配合的道:“因为认识您迟了,另外茅坑里的石头这名字有点长,上户口的人不同意。” 沈稼辚笑得声音更大,一手拉着洛醺一手拉着铁匠进了屋子,好像得知他要来,这个时辰正屋中间就摆放着一桌子的吃食。 沈稼辚和铁匠简单聊了下彼此的现状,铁匠原本也是张大帅的麾下,最后厌倦了厮杀,就回到北平隐居起来,具体做哪一行他没有说。 几个人入座,鬼三在一边侍立,洛醺看不下去,拉着他让他也坐,鬼三不肯,洛醺道:“你是沈家的护院不是沈家的奴隶,奴隶时代早过去了。” 沈稼辚为了让洛醺高兴,也喊鬼三:“坐吧,你都敢和丫头同室而居,同桌吃饭倒不敢了,你的尿性哪去了。” 鬼三也没有解释,也不坐,就站在洛醺身边。 洛醺不想他纠缠这件事,于是把话题拐到报纸上:“既然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想必铁匠大哥也不是外人,你还没告诉我那张报纸的事。” 沈稼辚道:“先吃饭,我就是现在说了我大哥也不会从天而降。” 洛醺啪的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你不说我不吃。” 铁匠看洛醺对沈稼辚的态度相当蛮横,忍不住问:“您怎么得罪这位姑娘了。” 沈稼辚自嘲的笑笑:“赌钱的爪子养汉的胯子,我贱我没脸没皮我活该倒霉。” 洛醺使劲瞪了他一眼,这种污言秽语从沈稼轩口中永远都不会说出。 鬼三也道:“是啊二爷,咱家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稼辚用手一指他:“你别跟着起哄架秧子,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掰扯明白的。” 洛醺追问:“我只问你,你从哪里得来的报纸?” 沈稼辚道:“当然是我的侍从兵买的。” 洛醺讥笑:“你当我在北平没朋友吗,我已经去报社问过,那张报纸是盗印,根本不是地址上那个报社出的,我朋友还说那报纸在市面并未流通,仅此一张,我不信报童就卖一张报纸。” 沈稼辚非常委屈的样子:“你咋不信呢,真是买的,我也问过随从兵,他也去找过那个报童,都糊涂,不知是那报童被人利用还是他的报纸被人做了手脚,总之真是买的。” 洛醺看他大吃大喝,若无其事的,气呼呼道:“即使不是你设计,你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你还坐得住,你是不是很想你大哥……” 她虽然没有说下去,沈稼辚也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希望大哥早点死,然后霸占洛醺,腾的火就上来,用手一划拉,碟碟碗碗就朝一个方向滑下桌子,他怒吼:“老子好色,老子也看重亲情,老子没做就是没做!” 突然,洛醺哇的哭了起来,然后举着通红的手乱摆,因为沈稼辚推掉碟碟碗碗的地方刚好是她坐的位置,一碗菜汤全部倒在她手上。 洛醺被烫坏,沈稼辚也慌了,急忙过来相看,洛醺偏不给他看,这家伙就夹着洛醺进了内室,然后喊铁匠拿獾子油,没有,就让他拿来一碟大酱,在洛醺烫坏的地方涂抹,这是他跟母亲沈老太太学治疗烫伤的土办法,也不知好用不好用,救急。 铁匠在一边感慨:“你们俩天生冤家。” 沈稼辚忽然看他笑笑:“真的?”他笑的意思是,民间传说夫妻其实就是冤家。 洛醺看着自己的手被大酱涂抹的黑乎乎的,嘟嘴道:“好脏。” 沈稼辚哄着:“良药苦口利于病,大酱虽脏能治病。” 洛醺忍俊不禁:“一点文采都没有。” 沈稼辚见她笑了,才平静的道:“你说我不仅仅是剿匪司令,还是县长,你难道不懂我必须拼命保住剿匪司令和县长这两个位置,咱沈家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再出来个顾芝山,你说他那一通搅合,深受其害的是你,我大哥的事我一直在调查,偏你火上房的脾气真就来了北平,北平是啥地方,藏龙卧虎也藏奸藏恶,仙人跳拆白党横行,要是没人护着你,不出三天你就得被卖进窑子,我这才急三火四的追了上来。” 洛醺哽咽着:“我叔出了事我能不着急吗。”说着说着又掉下眼泪。 沈稼辚急忙安慰:“别着急,我保证我大哥没事,你说啥人能把我大哥暗杀了,他要是那么熊,当年也不会被大总统器重。” 洛醺抽泣着问:“真的?” 沈稼辚抬手来给她擦眼泪:“真的。” 手被洛醺挡了回去,他讪讪的兀自笑了,自嘲的道:“我啊,真是赌钱的爪子养汉的胯子,没脸。” 一整天,沈稼辚让洛醺等在铁匠家,他和铁匠出去打听沈稼轩的消息,天黑才回来,告诉洛醺:“我大哥压根就没来过北平,也就是说他没被刺杀。” 洛醺先是高兴,接着道:“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被刺杀然后上了北平的报纸?” 沈稼辚不高兴了:“你很希望我大哥死吗?” 洛醺急忙捂住嘴巴。 沈稼辚朝铁匠嚷嚷着,“饿死,饭菜好了没有?” 洛醺和鬼三已经吃过,出去院子里商量事情。 沈稼辚与铁匠两个推杯换盏,铁匠问:“那位姑娘对你好像不十分友好。” 沈稼辚叹口气:“她是我大嫂,守着我这么个好色的小叔子,能友好吗。” 铁匠掉了手中的一根筷子,感觉自己失态,急忙拾起筷子低头吃饭。 沈稼辚苦笑:“我啊,真就是赌钱的爪子养汉的胯子,无数次叮嘱自己别惦记了,无数次违背誓言,一下雨就害怕被天打雷劈。” 铁匠看他一脸的凄苦,劝诫:“咱俩是生死弟兄,我当初没办法才离开你回了北平,都是因为我爹娘怕我死,我们家几代单传,千亩地一根苗,为了让我传宗接代,可是你看我,到现在都没说上媳妇,为啥,就是和你一样的脾气,喜欢上了,没皮没脸,不喜欢的,倒贴也不干,所以,我理解你,可是她是你大嫂啊,你得谨慎。” 沈稼辚挠了挠脑袋,目前对洛醺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拐了话题道:“不说这个,喝酒。” 两个人就追忆往昔展望未来的,天马行空的胡侃,最后酩酊大醉,各自回房去睡。 沈稼辚路过洛醺的房间时,当当敲门,洛醺把门打开问:“什么事?” 沈稼辚推开她进去:“我今晚和你一个房睡觉。” 洛醺瞪大了眼睛:“啊?”rs 222章 不是轻薄是喜欢 沈稼辚走进来就大模大样的往**一躺,洛醺手指门:“你出去。” 沈稼辚质问:“为啥鬼三一个下人能和你同房睡,而我是你的家人就不能?” 洛醺义正词严:“鬼三是为了保护我。” 沈稼辚一拍胸脯:“老子比他保护的好。” 洛醺朝他哼了声:“老子不用你保护。” 沈稼辚来了倔脾气:“老子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大哥。” 洛醺语塞,怒视他半晌,他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于是憋出这样的一句话:“老子要睡床。” 沈稼辚似乎才醒悟过来,往房间里看看,就这么一张床,于是起身:“好吧好吧,你是老子,床给你睡,我打地铺。” 他下了床往柜子里翻了翻,铁匠家还真富裕,柜子里储备着好几床被褥,他拎出来就铺在青砖的地上,也不管能不能弄脏被褥,然后自己就躺了上去,看了洛醺一眼:“晚上拉屎撒尿都喊我,别一个人出去,这世道不太平。” 洛醺朝他撇了撇嘴,嘟囔一句:“恶心。” 不料被沈稼辚听到,回她一句:“你吃吃喝喝不拉屎撒尿都憋在肚子里?你长的再俊该打嗝还得打嗝该放屁还得放屁。” 洛醺和衣而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不再搭理他。 沈稼辚醉酒,心里清醒脑袋迷糊,嘟囔着:“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琢磨这是啥爹啥娘能生出这样俊的闺女,我大哥说你母亲就俊,所以娶媳妇得取漂亮的,这东西真是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何冰还行但不生养,大兰子那体格连头牛都能生出来,可是……”他叨咕叨咕最后鼾声如雷。 洛醺对他可不像对鬼三那么放心,情知鬼三喜欢自己但人家懂得克制,鬼三性格中有点像沈稼轩,沈稼辚有时像疯子有时像土匪,一旦自己睡着他扑过来,自己的大腿都没有他胳膊粗,拼命是不好用的。 洛醺就瞪眼看着沈稼辚,看他四仰八叉躺着,睡觉的姿势都如此粗俗,敞开的黑色锦缎褂子露出一点白色的中衣,中衣敞开处就是那黑乎乎的胸毛,还有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看他睡的非常沉,洛醺琢磨他不是一觉到天亮至少两个时辰不会醒来,于是也放心的睡去。 屋子里顿时变得静谧,秋虫呢哝,灯光暧暧,过了午夜,沈稼辚分明是在打着呼噜,洛醺梦呓一句:“叔。” 那家伙立即呼哧坐起,行军打仗之人,习惯了睡觉都是这样睁只眼闭只眼,耳朵比平常人更灵敏,望去**看洛醺好好躺着才放心,重新躺下想闭眼再睡,就睡不着了,凝视着洛醺,她卧在**的一个侧影都是那么的曼妙,高挺的鼻子,翘起的嘴巴,还有那傲然的双峰。 沈稼辚感觉若说何冰漂亮,与洛醺相比还差那么个等级,或者根本就是不相上下,只是因为看洛醺这个男人的心思不同,她就漂亮的无以复加了。 沈稼辚叹口气,不知为何,最近经常喜欢唉声叹气,他起身来到床边,俯视洛醺半天,每每想对她有个亲热的举动,大哥的影子就突然横亘在他和洛醺之间,苦笑下拉过洛醺掀开的被子给她盖上。 洛醺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突然睁开眼睛,发现是沈稼辚,以为他想轻薄自己,挥手就打过去,给了沈稼辚一个脆生生的耳光。 沈稼辚被打的莫名其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雷霆震怒,本能的反应是抬手去打洛醺,巴掌即将落在洛醺脸上时,僵硬在那里,喘着粗气瞪眼看了洛醺好一阵,巴掌最后落在自己脸上,气道:“我就是贱。” 洛醺腾的跳下地:“你想冒犯我。” 沈稼辚双手抓着她就把她高高举起,吼道:“我想冒犯你就像探囊取物,你能反抗得了吗,不识好歹,我只是给你盖被子!” 说完把洛醺丢到**,回去自己那里继续睡觉。 洛醺却再也不敢入睡,直到天明。 ※※※※※※※※※※※※※※※※※※※ 既然确定沈稼轩不在北平,沈稼辚就准备带洛醺回去,吃了早饭郑重的同铁匠告别,依依不舍的就差洒泪了。 乘着两辆黄包车往车站去,鬼三不肯坐黄包车,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下人,沈稼辚和洛醺都是沈家的主人,自己不能同主子平起平坐,于是跟在黄包车后面跑,还是洛醺乘坐的这辆。 洛醺匆匆来匆匆走,都没能好好的逛逛大北平,有心留下也知道沈稼辚公务繁忙,所以一路上不停的观望,感叹见了北平就再也不觉奉天繁华了。 突然一家百货公司门口闪出一个白影,洛醺心头悠然一颤,心里惊呼:“叔!” 急忙喊停黄包车,她就跳了下,大步飞奔朝那个白影去追,眼看追上那白影融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她高喊:“叔,叔,叔……” 喊了半天穿梭在人群中找了半天,那白影就像突然蒸发了似的,无踪无迹。 沈稼辚和鬼三也追她而来,沈稼辚累得呼哧带喘:“丫头,怎么回事?” 洛醺茫然四顾,带着哭腔道:“我看见我叔了。” 谁都明白她口中的“叔”是指沈稼轩,沈稼辚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太想我大哥看花了眼。” 鬼三却不信沈稼辚的话,他跑着在附近又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悻悻然而返:“奶奶,大概真是您看花眼了。” 洛醺摇头:“不对,那个人一定是他,茫茫人海中哪怕只看他个后脑勺,我都能清楚的认出他来,并且,我感觉这气息中有他的味道,不信你们用心的嗅嗅。” 沈稼辚一拍脑袋:“魔怔了。” 鬼三也偷偷在心里感叹:“走火入魔了。” 无论怎样,洛醺就是不肯离开,沈稼辚拗不过她,于是带着她重新回来铁匠家,开了门铁匠愣住:“落下啥东西了?” 沈稼辚重新把他拥抱:“我舍不得你。” 铁匠呵呵笑着推开他:“你舍不得谁我知道,别逗了,到底咋回事?” 沈稼辚指指洛醺,悄声道:“这丫头不肯走,行啊,老子整年到头的忙,这回就算游玩了,既然游玩,明天你开始带我们逛逛大北平。” 于是,洛醺就在北平住了下来,第二天她没有听从沈稼辚的安排去游玩,而是又去了发现沈稼轩行踪处寻找,准备守株待兔,早晚把他等出来。 从早晨等到中午,鬼三当然陪着,听见她肚子咕咕叫,建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饿坏了身子可无法找咱家爷了。” 洛醺点头,两个人就近找了家小馆子,简单的馒头青菜,洛醺刚想吃,忽然听见有人喊:“洛醺!” 她循声去看,竟然是司徒盏,他正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饭,奇怪的是他身后伫立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且那几个人同样的西装革履,负手在后,威风凛凛,不吃饭不说话,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司徒盏奔洛醺而来,那几个彪形大汉就紧随他身后,洛醺也起身相迎,毕竟司徒盏帮过自己,昨天差点离开都未和人家告辞,说来有点惭愧,于是主动热情道:“司徒,你也来吃饭。” 司徒盏嗯了声,随即坐在洛醺旁边道:“我去如家旅馆找你,伙计说你退房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洛醺抱歉道:“我住进一个朋友家里,打算等下通知你的。” 分明在撒谎,但司徒盏也非常高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非常简单,喊过伙计:“把你们这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给我端上来。” 伙计遇见个阔绰的客人,乐颠颠的去吩咐厨房。 洛醺看了看司徒盏背后那几个彪形大汉,压低声音问:“他们,是谁啊?” 司徒盏脸色刷的冷下:“不用搭理他们,一群疯子。” 洛醺不知他在开玩笑,悄声道:“我们,报警吧。” 司徒盏怔住,忽而哈哈大笑:“北平的疯子都听我差遣,不怕,我们吃饭。” 洛醺半信半疑,眼睛不时地溜向那几个彪形大汉,有点惧怕。 伙计端着菜过来,司徒盏一转身,想给洛醺点些这个小店特色的鸡蛋滚糯米糕吃,这种类似甜点的主食一般女孩子都喜欢,不料伙计那一句“您慢回身、油着”还没吆喝完,司徒盏的胳膊就碰在伙计身上,伙计手一抖,盘子里的汤水洒了出来,不多不少落在司徒盏袖子上。 伙计没等开口说对不起,司徒盏身后的彪形大汉冲过去一个,抓起伙计就丢了出去,砸在另外一张桌子上,那桌子边还有客人吃饭呢,顿时嘁哩喀喳碗碟碎了天啊地啊的客人跑了。 洛醺惊呆,突然拉着司徒盏就冲出门去,边跑边喊:“真是疯子,我们快逃!” 司徒盏也不反抗,随着她嗖嗖的飞奔,跑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回头看看那些人没有追来,洛醺才放心。 只是心才放到一半,他们所处这条小街的前后突然冲出来几十个同你五六个彪形大汉同样装束的人,堵住他们的去路。rs 223章 柳下惠的外貌西门庆的心 危险来临洛醺猛然想起鬼三,想喊时鬼三就已经从街边一处店铺的房顶飞跃而下落在她面前:“奶奶,我来了。” 洛醺紧紧抓住他空荡荡的那只袖管:“他们人多,你一个人打不过。” 鬼三回头看她淡然一笑,手在腰间一摸,刺啦抽出一条钢鞭,呼呼挥舞几下,然后叮嘱洛醺:“不要离开我身边。” 洛醺看鬼三如临大敌的架势,蓦然想起沈稼轩,曾几何时,沈稼轩就习惯这样保护自己,知道鬼三功夫厉害,怎奈他是伤残,对方人又多,好虎架不住群狼,不如讲和,于是朝那些人遥遥喊话:“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话刚到此处,突然前后那些堵住去路的彪形大汉们悉数跪倒,高声齐呼:“请您回去!” 洛醺吓了一跳:“回去?去哪儿?我不认识你们。” 鬼三靠近她悄声道:“奶奶,好像不是对您说的。” 不是我?洛醺猛然看去司徒盏,见他脸上冷若冰霜,鼓气似的沉默不语,看那些人仍旧当着跪着不动,路人唯有纷纷避让,且个个如履薄冰的样子,司徒盏才拔步上前道:“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子,除非他杀了我,否则我就是不回去。” 那些人彼此看看,又交头接耳的嘀咕几句,最后起身离去。 洛醺心有余悸的抚摸心口问司徒盏:“你怎么得罪这些人了?你是不是也偷拍他们家的女人了?” 司徒盏轻笑:“小事,走吧,饭还没吃呢,换个地方我重新请你,六国饭店如何?” 洛醺听着这饭店的名字感觉都非常大气,单等到了饭店,在门口仰望半天都不敢进去,最后不知是怎么被司徒盏带入的,吃的东西一概不认识,还发现很多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她在奉天时去过孔至尊开设的蝶恋花歌舞酒楼,再去了六国饭店,感觉蝶恋花就有点像杂货铺了。 一顿饭吃的新奇,被司徒盏送回家时还津津乐道,忽然问司徒盏:“你一个记者,能赚那么多钱?那些东西应该很贵的。” 司徒盏仍旧轻笑:“还可以。”模棱两可的话不知是钱赚的可以还是那些东西吃的可以。 到了铁匠家门口,司徒盏知道洛醺住在朋友家里,恐自己贸然探访不方便,于是告辞,问洛醺明天还想去哪里,他一定作陪。 洛醺试探的问:“假如我说我还想去六国饭店呢?” 司徒盏依然是轻笑:“小事一桩,明天午饭之前我来接你。” 不知为何,洛醺感觉他虽然一个劲的笑,但与自己刚认识他时那灿若阳光的笑不一样,这笑有点勉强和沉重,似乎心底暗藏的心事被什么东西搅动,还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陈年旧事,交情淡缘分浅,也不好贸然相问,唯有和司徒盏挥手告别。 铁匠家的大门吱嘎打开,沈稼辚担心洛醺出来看她有无回来,偏巧发现这一幕,指着远去的司徒盏问:“他是谁?” 洛醺简单的道:“朋友。” 沈稼辚很是奇怪:“你才来北平就有朋友?你这个女人也太**了。” 洛醺耸耸肩摊摊手,不屑道:“他又不是我小叔子。”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沈稼辚气的翻白眼,无言以对,率先进了门。 洛醺见他生气自己就没来由的开心,进了屋子看桌子上饭菜都没动的样子,同铁匠打招呼:“你们没吃饭呢?” 铁匠朝沈稼辚努努嘴:“他非得等你,看样子你应该是吃过了。” 洛醺呵呵一笑:“好眼力,六国饭店啊,我的天,太豪华了,不是,应该叫金碧辉煌。” 沈稼辚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得,那些个拆白党泡女人都用这样的伎俩,去那些大场所,让你以为他们多有钱,然后掏钱的却是你。” 鬼三从旁替洛醺辩解:“咱家奶奶没掏钱,是那个司徒公子请客,我就在场。” 铁匠刚想入口的酒停下,偏头看鬼三问:“谁?你说谁?” 鬼三道:“司徒公子,司徒盏。” 铁匠一声“哎呦我的娘啊”,再次吓掉手中的筷子。 沈稼辚蹙眉思忖良久,自顾自地嘀咕:“听着有些耳熟。” 铁匠看着洛醺,话却是对沈稼辚说的:“御龙帮的太子爷,司徒龙啸的独子。” 鬼三恍然大悟的:“我说那些人看着眼熟,原来是御龙帮的人,只不过司徒龙啸的儿子不叫司徒盏,当年我在北平时好像叫什么,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铁匠一副资深爆料人的样子,娓娓道来:“司徒盏和他老爹闹别扭,就自己把名字改了,且至少有三年没有回过家门,放着好好的太子爷不当,去报社做了名小记者,但司徒龙啸仅有这么一个儿子,整天的派人保护,所以司徒盏走到哪里吃饭买东西,没人敢收他的钱,北平城哪个不知道。” 看铁匠一副草民见皇上的胆战心惊,洛醺问:“司徒盏他爹很厉害吗?” 铁匠反问:“你知道杜月笙吗?” 洛醺道:“嗯嗯,叱咤风云。” 铁匠笑笑:“就是那样的人物。” 洛醺啊了声,不知自己是否还敢赴司徒盏的约会。 ※※※※※※※※※※※※※※※※※※※ 午后,洛醺和鬼三又出去寻找沈稼轩,仍旧无果,眼看天黑才闷闷不乐的回到铁匠家,沈稼辚和铁匠正在喝酒。 洛醺腾的就火了:“你大哥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喝酒。” 鬼三也奇怪,沈稼辚再混对大哥沈稼轩还是非常敬重,兄弟俩感情也深厚,不明白沈稼辚对沈稼轩的事为何如此的漠不关心。 沈稼辚不以为然的:“他去了香港,他不在北平,你硬说他在,我才不陪着你发疯,等你折腾够了咱就回家。” 洛醺拔腿想走,沈稼辚喊她:“吃饭。” 洛醺不听,气呼呼的回了自己房里。 铁匠瞄了眼洛醺的背影呵呵一笑:“稼辚兄,你何必呢,热脸贴冷屁股。” 沈稼辚咕咚一口酒:“见到美人不动心有两种人,一是女人二是太监,咱是纯正的爷们,所以咱喜欢谁不藏着掖着,你是柳下惠的外貌西门庆的心,说不定你对这丫头早就一见钟情了。” 说的铁匠脸红一阵白一阵,讷讷的唯有道:“喝酒喝酒。” 沈稼辚当的跟他碰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边吃边唠叨:“真他娘的奇怪,你说上了床灯一吹,脱光了衣服都是那回事,我不信美人那东西长的就比丑人好看,可是我为啥就老是惦记……喝酒喝酒?” 他欲言又止,省略下的话铁匠一清二楚,也不点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粗人,不懂那些道理,喝酒喝酒。” 两个人又喝了个天昏地暗,沈稼辚让铁匠帮着下了碗面条,上面还卧了两个鸡蛋,然后亲自端着来到洛醺房里。 “你出去。”洛醺躺在**还在生闷气。 “这是我的房间,咱俩昨晚就是一起睡的。”沈稼辚把面条放在桌子上,“吃吧。” 洛醺道:“早气饱了。” 沈稼辚哈哈大笑:“早从屁股眼放出去了。” 洛醺手指他:“粗俗!粗鄙!粗野!粗……” 不知该如何用“粗”造句了,沈稼辚嬉皮笑脸的接下去:“粗胳膊粗腿,到处都粗,不过我大哥细腻文雅就行,他才是你的男人,过来吃吧,不吃饱明天你哪有力气折腾。” 洛醺受不了饿受不了困,看他一再的哄于是借坡下驴,走到桌边坐下,拿着筷子夹起一根面条高高举着,然后仰着脑袋张开嘴巴衔住面条一头,嗖!吸进嘴里。 第二根仍旧这样吃,看得沈稼辚又哈哈大笑,把脑袋凑近她神秘兮兮道:“我知道我为啥喜欢你了,你总是与众不同,吃个面条都这么诗情画意。” 洛醺吃东西奇怪很多人知道,比如她吃馒头,喜欢用手把馒头攥得硬邦邦的再吃,吃苹果得吸果汁,吃饼转圈的啃,吃西瓜像扎猛子似的,总之非常奇怪,但诗情画意就谈不上,也知道沈稼辚是在吹捧自己,没搭理他的示好,继续吃面条,听沈稼辚说喜欢她,哼了声:“好色之徒。” 沈稼辚不高兴了,一拍桌子:“我大哥喜欢你那就是感情,我喜欢你就是好色,你不带这样抬高一个贬低一个。” 洛醺道:“你就是好色,你娶了一个又一个还惦记我。” 沈稼辚更有理由了:“我大哥还三妻四妾呢,他连儿子都有。” 洛醺说不过他,蛮横:“你就是好色。” 沈稼辚腾的站起,呼哧呼哧在地上遛弯,忽而靠近洛醺吼道:“假如你长的像葛玉秀老子不信我大哥还喜欢你,哪个男人不他娘的好色,老子这样对你低声下气像个老妈子你都不感动,我大哥整天板着脸装清高你就感动,也许你越信任的人越是背叛你的人……” 话到此处他急忙闭嘴,然后晃晃脑袋:“我去撒尿。” 洛醺腾的堵住他的去路:“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rs 224章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无意中露出马脚,沈稼辚被洛醺质问,到底是久经历练之人,瞬间便有了对策,道:“卢丹,卢丹是你同学,最后还不是想夺你的男人。” 洛醺悬在嗓子眼的心噗通砸在盲肠上,嘟囔着:“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叔。” 沈稼辚心里嘀咕,说的就是他,那张破报纸也是他鼓捣出来的,若非他是自己亲大哥,必定揭穿他让洛醺对他死心,望望继续吃面的洛醺,暗想假如她得知大哥所做的一切该是怎么样的反应,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不能,这不是她的个性,疯了?该不会真气疯了吧? 沈稼辚突然就害怕了,探寻的凑过去问:“丫头,假如是我大哥背叛了你……” 没等说完,洛醺立即打断他的话:“绝对不会,我叔只爱我一个,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沈稼辚听她如此信任沈稼轩,越发担心,道:“假如他真背叛了你也没啥,喜欢你的男人多了,咱何必就在一棵树上吊死。” 洛醺反问:“你的意思,多找几棵树吊吊看,多折磨自己几次多死几次,假如我叔都能背叛我,这世界上没有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沈稼辚指着自己:“我啊,你可以相信我。” 洛醺冷笑:“我嫁给你死的更快,整天的沾花惹草。” 沈稼辚不依了:“我啥时候沾花惹草了?” 洛醺提示他:“被偷拍那次,你不是去逛窑子吗。” 沈稼辚哑口无言…… 洛醺看他傻呆呆的坐着,问:“你刚刚不是要撒尿了?” 沈稼辚腾腾就走:“我现在想拉屎。” 洛醺看看碗里的面条,胃里作呕,把筷子朝他抛过去:“膈应人。” 夜里,沈稼辚又睡在洛醺的房内,这家伙倒也安分,挨枕头就打呼噜,其实他并非是想占洛醺的便宜才强烈要求和洛醺同房而眠,他是觉得假如自己不在洛醺房里,那个鬼三为了保护洛醺势必就得在洛醺房里,鬼三是下人,和主母住一间房有违礼数,自己是小叔子,是洛醺的弟弟身份,民间还有个长嫂如母的说法,所以一旦大哥问起这件事,他自然有话交代。 次日早饭过后,司徒盏就来接洛醺,还拎着一些水果,还有两瓶洋酒,水果是给洛醺,洋酒是给主人家铁匠,铁匠得知了司徒盏的身份,立即卑躬屈膝不尽阿谀,沈稼辚却一口替洛醺回绝:“她今个不想出去。” 司徒盏看沈稼辚五大三粗,眉宇间却也不是地痞无赖的那种仗势欺人的蛮横,而是一股凛然之气,揣测他不是行伍出身的军人就是一方之土豪,问洛醺:“这位是?” 洛醺故意坏坏的一笑:“我弟弟。” 司徒盏相当惊骇,打趣道:“您高寿?”言下之意是看沈稼辚最少在三十往外,洛醺也就十七八。 沈稼辚刚想说话,洛醺拉着司徒盏嘻嘻哈哈跑了出去,去六国饭店是假,想通过司徒盏找沈稼轩才是真,之前只知道他是记者,觉得神通广大,现在得知他是堂堂御龙帮的太子爷,那就是手眼通天了,听闻御龙帮在北平城帮众遍布,想打听个人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 沈稼辚想阻止洛醺找到沈稼轩,就是不想她的痛苦来的过早,爱洛醺是板上钉钉之事,却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万念俱灭下的洛醺,看她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唯有凭天由命了。 鬼三想跟着洛醺被她制止,有个御龙帮的太子爷在,自己可以横行北平了,所以让鬼三在家里休息。 洛醺以游玩为名义,让司徒盏做向导,在街上四处逛,看光景是假,找人是真,一上午倏忽过去,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太惦念沈稼轩,而看花了眼,那个人根本不是沈稼轩,可是,为何自己感觉北平的空气中有沈稼轩的味道呢? 午饭时间到,司徒盏再次带她来到六国饭店,在门口洛醺有些犹豫了:“我只是说说,玩笑的,咱别进去了,那些东西好贵。” 司徒盏笑笑:“若是你想住在这里,我都可以办到。” 口气这么大,洛醺当然知道他有能力,扫视一下自己,淡蓝的小褂,黑色的百褶裙,白袜黑鞋,与六国饭店里那些穿洋装的女人们格格不入,难为情道:“你这样的身份,我怕给你丢人现眼。” 司徒盏凝视她:“你知道我是谁?” 洛醺舔了下嘴唇,点点头。 司徒盏立即道:“我就是报社一个不起眼的小记者,我请你吃饭花的钱都是我辛苦赚来的。” 洛醺虽然了解他与父亲司徒龙啸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致使他几年不回家,但明白一点,他不想别人把他当做是御龙帮的太子爷,于是道:“我有求于你,这顿饭我请。” 司徒盏笑道:“让一个姑娘请我吃饭,我咽不下,走吧,我都饿了。” 他拉着洛醺走了进去,因为昨天洛醺就说来这里吃饭,是以司徒盏早就定好了位子,报了自己的名字,被侍者带着走过去,菜式也是昨天定下的,很快上来。 面对美味,洛醺是怎么都矜持不起来的,抓起筷子就吃。 司徒盏坐在一边观看,发现洛醺吃东西很怪异,喝汤她就舀起一勺然后伸出嫩嫩的小舌头舔一下,试试温度再喝,吃菜就尽量把身子往前倾,大概是怕弄脏这雪白的桌布,跟那些姿态优雅手法娴熟的名媛比起来,洛醺真是土,然而司徒盏却把她的土当做是天真无邪纯情可爱。 “我们两个真有缘。” 洛醺边咀嚼边看司徒盏,一般男人泡妞都是以这样的开场白,所以道:“我不信那个。” 司徒盏解释给她听:“你叫醺,我叫盏。” 洛醺夹起一块裹着糖的炸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有什么说法?” 司徒盏拿着手中的高脚杯给她看:“盏是装酒的容器,醺是醉酒的表现。” 洛醺瞪大了眼睛:“哇,这样十万八千里的两件事你都能联系起来,佩服。” 忽然发现有些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在饭店里晃荡,洛醺知道这是御龙帮的人,本不想多事,但琢磨那个司徒龙啸仅有司徒盏这么一个儿子,他几年不回家,他爹一定非常思念,于是道:“你爹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看看呗,我也是有爹的人。” 司徒盏蓦然愣住,转念就理解了,自己离家的事在北平也不是秘密,于是这样道:“假如你肯同我一起回去,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洛醺指着自己:“我啊?你怕你爹打你?” 司徒盏被她的心无城府弄得哈哈大笑:“嗯,你能陪我回去吗?” 洛醺当即道:“没问题,你这么帮我,还请我吃这么多好东西,我也帮你一次,我爹说我嘴巴厉害,没理辩三分,我一定能帮你说服你爹。” 司徒盏听她答应下来,非常高兴,捏着精致的高脚杯道:“来,为我们的相识走一个。” 洛醺嗯了声,拿起酒杯刚要碰过去,就发现距离自己几张桌子的某个位子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手中的高脚杯啪嗒落在桌子上,红色的酒水染得雪白的桌布像盛开的曼殊沙华,触目惊心,她脱口喊出:“叔!” 不是沈稼轩是哪个,他听到这人世间最亲切的声音,猛然侧目来看,心就一抖,刚想奔洛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挽住他的胳膊:“稼轩,我来迟了。” 沈稼轩立时呆住,迅疾把目光从洛醺那里收回,然后看那姑娘牵强的笑笑:“我也是才到。” 洛醺目睹了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发现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一瞬间想起了沈稼辚昨晚的话——也许你最信任的人就是背叛你的人。 她起身就奔沈稼轩而去,沈稼轩的眼角余光已经发现她朝自己而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害怕,不是怕洛醺打骂,而是怕她伤心。 “叔,你不是去香港了吗?”洛醺平静的问,两个人四目交投,沈稼轩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什么撕扯。 没等沈稼轩回答,他身边的那位穿戴极其洋气的姑娘问:“稼轩,这是你侄女?” 洛醺像一位审判官,傲然的看着沈稼轩,就等着听他如何来回答。 沈稼轩慢悠悠站起,一时间恼恨起洛秀才来,若非为了帮他完成这个任务,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很想过来搂住洛醺说“我好想你我的心肝宝贝”,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却说“以大局为重”,于是硬着头皮道:“嗯。” 一个简单的字符像锤子砸在洛醺心头,她身子微微一颤,被后面跟上的司徒盏扶住,她朝那位姑娘笑了笑,这样的时候不该顽劣的本性,居然道:“婶婶好。” 然后伏在司徒盏怀里,不是故意气沈稼轩,而是她双腿绵软根本站立不住,浑身抖得宛若寒冬里枝头仅剩下的那枚枯叶。 那位姑娘看她和司徒盏如此亲昵,道:“这位是你男朋友?” 洛醺看了看沈稼轩,莞尔一笑:“不,是我未婚夫。”一字一句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说着还在司徒盏面颊上吻了下。 沈稼轩登时目瞪口呆。rs 225章 一女戏三男 司徒盏认出沈稼轩就是洛醺报纸上要找之人,也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更感觉出洛醺内心的痛楚,饭不吃了,带着她出了六国饭店。 “对不起司徒,我刚刚利用了你。”洛醺道歉。 “没关系,能被你利用说明我很出色,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茶?”司徒盏看她脸色极差,有些担心。 洛醺摇摇头:“我得回家。”她是想找沈稼辚问个清楚,沈稼辚既然能未卜先知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他事先已经了解沈稼轩的所作所为。 司徒盏就一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把洛醺扶上,车钱也替她付好,也告诉车夫洛醺的住处,然后就站在那里许久注视着洛醺的背影。 一路洛醺都精神恍惚,到了铁匠家还是车夫提醒她下了车,其实根本不知道司徒盏已经替她付了车钱,果真就径直进了门,铁匠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秋阳烈烈,柿子树上挂着很多微黄的柿子,本该是良辰美景,洛醺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唯一的感觉就是——没了感觉。 “沈稼辚呢?”洛醺问铁匠。 开口直呼沈稼辚的大名让铁匠有些奇怪,看她脸色不好,眼睛还直勾勾的,以为沈稼辚又哪里招惹她了,胆战心惊的指指自己的房间。 洛醺走了进去,沈稼辚正歪靠在铁匠的炕上喝茶,看洛醺进来,戏谑道:“六国饭店的饭菜就是好吃吗?你要是喜欢我把它买下来。” 洛醺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道:“我看见我叔了。” 她声音轻的就像威风拂过,沈稼辚愣了稍许,呼哧坐起,看洛醺呆滞的目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了炕揽住洛醺:“咱不折腾了,咱回家。” 洛醺淡淡的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是去什么香港,而是来北平,来北平只为了这里有个相好女子?” 沈稼辚刚要替沈稼轩辩解,洛醺立即道:“你要是撒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 沈稼辚吭哧瘪肚半天,最后道:“我不是替我大哥说好话,只是感觉奇怪,不过想想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代表他不稀罕你了。” 从沈稼辚这里得到证实,沈稼轩他真的有了相好的女人,洛醺膝头发软,过去倚靠在炕沿上,道:“从头到尾给我讲,从那张报纸开始。” 沈稼辚知道她聪明,既然她来了北平,早晚得知道沈稼轩的事,并且这丫头的个性很强,自己不说她也有毅力有手段查个水落石出,唯有坦白,那张报纸其实是多日前沈稼轩派人送给他的,目的是,假如一旦洛醺得知他在北平的事,要沈稼辚把报纸给洛醺看,就说自己已经死了。 洛醺哈哈大笑,笑的浑身颤抖,偏头看着沈稼辚,难以置信的问:“那女人是谁?他沈稼轩为了她竟然不惜用诈死来欺骗我。” 沈稼辚道:“我只听说那女人是大总统的侄女。” 洛醺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自己曾经被无数个男人夸赞是天下第一美人,却还是抵不过权势,第一眼看那女人就发觉她有一股由内而外的高贵,而自己,不过是小县城里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天上地下无法比及,不懂的是:“诈死,他难道就想一辈子躲在北平不回金水湾?他回金水湾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他在北平有了爱人之事?他可以瞒着我,那个女人能同意吗?他是不是打算两头瞒,然后享齐人之福?乡下有我这么个乡巴佬,大北平有这么个名门闺秀,他沈稼轩太聪明了。” 沈稼辚急忙道:“不是丫头,我感觉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大哥也不肯告诉我,咱先回家。” 回家?洛醺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冷冷道:“我,从此再不是沈家人。” 这一句决绝之话沈稼辚明白,她是表示和沈稼轩恩断义绝了,劝她几句,洛醺却回到自己房里收拾东西,沈稼辚跟了过去:“丫头,你还有我,你是沈家人。” 他的表白洛醺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把他推出房间,然后紧闭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吃不喝不哭不闹,躺在**想:“就让我这样死掉吧。”一直到晚上。 沈稼辚如坐针毡的等着,洛醺总算把房门打开,看在自己门口徘徊的沈稼辚道:“你进来我有话说。” 沈稼辚看她非常平静,还以为她想通,大哥是优秀,但女人无非就是想找个疼爱她的男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于是喜滋滋的跟了进去。 房门刚关上,洛醺就逼近沈稼辚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不如你要了我吧。” 沈稼辚冷不丁像被镇住,等醒悟过来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大咧咧道:“那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想以身相许,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心里只有我大哥。” 洛醺摊摊手:“我现在心里没有你大哥了,你要了我吧。” 沈稼辚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别忽悠我,你知道我这个人混蛋,犯浑起来就爹娘不认,你真给我真敢要。” 洛醺非常认真:“我真的想给你。” 沈稼辚摆摆手:“我啊是粗人,但还有自知之明,你这种人最可恶,就像用鱼逗弄猫似的,猫真想吃鱼就溜了,我不上当,然后让你笑话我。” 洛醺重复:“我真想给你。” 沈稼辚突然有点懵了:“真想,真想……真想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 洛醺迟疑着,沈稼辚戳穿了她的阴谋似的指着她哈哈大笑:“就知道你是在忽悠我。” 洛醺心一横,哗啦脱了外面罩着的绒线衣,然后开始动手解小褂的纽襻,等把纽襻解开,双臂垂下,小褂就掉了下去,身上只剩下一件抹胸,露出大部分的肉肉,然后又解开百褶裙,露出里面的中裤,往沈稼辚面前一站。 “不是,你真的,你怎么,我……”沈稼辚傻在那里,说话都语无伦次,声音也低得像梦呓。 洛醺往他面前走,他就后退一步,洛醺再往他面前走一步,他又后退一步,洛醺讥笑道:“叶公好龙,光说不练假把式。” 沈稼辚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就像长途跋涉般的饥渴,望着柔柔灯光涂抹着洛醺润玉的肌肤,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身姿玲珑毕现,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他身体就要炸开似的,听洛醺笑话他,血往上涌,腾的冲了过去抱起洛醺就到了**,呼出的气息喷火似的灼热,浑身肌肉紧聚势必要癫狂一阵才能松弛,压在洛醺身上嘴就吻了过去……嘴唇碰到嘴唇的刹那他停下了,看洛醺瞪大的眼睛,他突然把身子后仰,接着滚落下床,然后撞门而出,跌跌撞撞的跑到院子里。 **的洛醺一动不动,只嘟囔出一句:“就知道你不敢。” 沈稼辚颓然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秋夜甚凉,他却是大汗淋漓,回头望洛醺房间那一窗温柔的灯光,反复问自己:“你怕什么?” 鬼三在自己房间看见沈稼辚的窘态,忽然担心他欺负洛醺,于是急冲冲来到洛醺房里,在门口敲门,洛醺仍旧没穿衣服,着抹胸中裤就过去把门打开,见是鬼三一把将他拉了进来,然后返身把房门紧闭。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要了我吧。” 鬼三还不知道洛醺发现沈稼轩的事,以为洛醺和他在开玩笑,急忙道:“奶奶,您快穿好衣服,传出去让咱家爷知道我就万死不辞了。” 洛醺冲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他:“我已经不是沈稼轩的女人,若是你不嫌弃我就要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我。” 鬼三急忙推开她,茫然道:“您怎么了?您这样说话折杀死小人了。” 洛醺怒道:“虐夫,我已经看见你书中那张纸条,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我的名字,你不肯要小桃也是因为放不下我,我现在给你,你却退缩。” 自己的心事被揭破,鬼三噗通跪倒在地:“奶奶,我写您的名字是为了练字,我不要小桃是不喜欢她而已,您放过我吧。” 洛醺满面失落:“原来你不喜欢我。” 鬼三急忙道:“我喜欢……我喜欢追随在您左右,足矣。”他说着绕过洛醺也是撞门而出。 洛醺哼了声:“口是心非。”忽然发现沈稼轩就像是一个恶魔,只因为自己成为他的女人,仿佛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敢要自己,恨恨的咬着牙。 在屋子里机械的转圈,内心的痛楚无处发泄,感觉口干舌燥,出了房间想喝口水,蓦然和铁匠照面,铁匠看她这种穿戴近乎**,指着她:“你……” 洛醺眼珠一转:“铁匠大哥,你喜欢我吗?” 铁匠:“啊?” 洛醺凑过去靠近他再问:“喜欢我你就要了我吧。” 铁匠又是:“啊?” 突然冲进来沈稼辚,呵斥铁匠;“你个王八犊子,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铁匠懵懵懂懂的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让沈稼辚踢到院子里。 三个大男人都被洛醺赶到了院子里,她闷闷的站在那里,心越来越空,身子越来越轻,终于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噗通一声,外面的沈稼辚和鬼三、铁匠都听见,急忙冲了进来。rs 226章 恩断义绝 洛醺在**躺了三天,起初不吃不喝,后来沈稼辚在她面前自言自语似的叨咕:“当初大兰子纠缠我的时候,我就想她咋不走路摔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睡觉睡死说话都能累死,然后我就可以轻松的去娶年轻漂亮的女人。” 他边说边对洛醺察言观色,果然洛醺听完后立即喊:“我饿。”她没想和沈稼轩破镜重圆,但也不会因为一个负心的男人而死。 沈稼辚看自己的激将法管用,连忙让铁匠去给洛醺熬了碗八宝粥,亲自来喂她,三缄其口,最后道:“丫头,我决定要你。” 洛醺抢过他手里的碗自己吃,撂下一句:“迟了。” 沈稼辚不解的问:“才几天的事,怎么就迟了?” 洛醺抬头看看他:“你会写诗吗?” 沈稼辚脑袋一扬:“老子读诗都不会。” 洛醺叹口气:“所以你不懂,很多灵感都是一闪即逝的。” 沈稼辚没能领会她的意思,把手中的枪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道:“写诗没用,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都是绣花枕头,老子手里有枪有人马有权力有钱,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洛醺吃干净了粥把碗塞到他手里:“美人也不当吃不当喝,也是绣花枕头,你为什么还想要?” 沈稼辚吭哧半天,嘻嘻一笑:“美人能用。” 洛醺无奈的摇摇头:“诗可以直抵心灵。” 这种玄之又玄的话沈稼辚听了如同天外来音,更不懂,认定一条:“我就是想要你。” 洛醺也坚持:“迟了就是迟了。” 沈稼辚啪的把碗摔在地上咔嚓碎了,腾的火起:“就知道你是在白唬我,你就是那种爱撩骚的女人,把我这心豁楞起来了你又什么事都没有,你存心折磨我是吧。” 洛醺下了床,头晕目眩差点没跌倒,稳稳自己不屑的一笑:“你娶了我,你还敢见你大哥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何必自断手足。” 沈稼辚搓着脑袋琢磨她的话,无言以对。 洛醺说完出去找鬼三。 鬼三这几天一直陪着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看她出来急忙迎上:“奶奶,您怎么样?” 洛醺正色道:“请不要叫我奶奶,叫我名字即可,我是想告诉你,你同你家二爷回去吧。” 鬼三狐疑的问:“您呢?” 洛醺道:“我已经不再是沈家人,我自己找个地方住下,过我自己的日子。” 鬼三立即道:“我陪您。” 洛醺摇头:“沈家那么多护院兵团等着你统领,走了顾芝山谁知道还会不会出来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在北平城沈家或许不值一提,但在金水湾在咱们那个县,沈家还是树大招风的,沈家大爷在北平有了新生活,沈家二爷公务繁忙,你得帮衬他们管好家。” 鬼三差点涌出眼泪:“我都听说了,您都这样还管他们,我就是陪您,您不回沈家我也不回去,您不是沈家人,我……我也不是了,咱家爷的知遇之恩我下辈子再报。” 拗不过鬼三,也就随着他,洛醺不想老是待在铁匠家,既然同沈家决裂索性就决裂的干干净净,同他们有关系的人一概不来往,也就同铁匠告辞。 沈稼辚有心拦着,偏偏何冲找了上来,说张大帅最近要去县里视察,要沈稼辚回去准备接待。 这可是大事,沈稼辚还是非常看重仕途,于是悄悄拉着鬼三问:“我大哥待你咋样?我沈家待你咋样?” 鬼三道:“二爷您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奶奶。” 沈稼辚拍了下他的肩膀:“事情早晚会解决的,到时我再郑重感谢你。” 他带着何冲回了县里,洛醺同鬼三离开铁匠家后,鬼三问:“不如咱也回去吧,您在县里不是有房子吗。” 洛醺摇头:“那里离沈家太近了,我就想留在北平。” 陡然间鬼三明白了她的心意,不是县里离沈家太近,而是北平离沈稼轩近,她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于是道:“那我们也不能老是住旅馆,花销太大,我们租个房子吧,我可以卖艺养活您。” 从见到沈稼轩那一刻到现在,洛醺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被鬼三感动的眼中起了雾气,点头:“好,我也能帮人洗衣服赚钱,我们俩过一种最平淡的日子。” “我们俩过一种最平淡的日子”让鬼三心头一暖,只因洛醺这句话,他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了,两个人就开始到处找房子。 房子不是很难找,只是北平城的房子比县里的贵了很多,一个不合适两个不合适,眼看都过了晌午,洛醺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去报社找司徒盏帮忙。 司徒盏听说她来,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带她找了家馆子吃饭,然后道:“这几天想去看你,又怕这个时候你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能来找我,说明你把我当个朋友。” 洛醺大口的吃,道:“司徒,我想找个房子租住,只是北平的房子都太贵了,我来时没带那么多钱,你能借我一点吗,等我赚了钱就还给你。” 司徒盏哈哈大笑:“你算找对人了,我这辈子缺亲情缺爱情缺友情,独独不缺钱,钱我可以给你,房子你也不用租,我家里非常大,一个人住感觉杳无人烟似的,你和鬼三兄弟去住,从此我也就不孤单了。” 洛醺先是开心的喊道:“真的?”接着感觉不对劲:“不会是去你爹家里吧?”她听铁匠说司徒龙啸是杜月笙一样的人物,有点惧怕。 司徒盏摇头:“我自己的家,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回去。” 洛醺和鬼三都高兴,省了一笔租房子的钱,吃饱了饭同司徒盏来到他的家,竟然是一座二层小楼,前面是花园式的院子,小桥流水,亭台楼榭,鸟语花香,洛醺最喜欢的是那一丛翠竹,这种东西在北方算是稀罕物了,看得洛醺哇哇的惊呼,司徒盏的家实在太漂亮。 司徒盏把洛醺的房间安排在楼上,他自己搬下来,同鬼三住在楼下,又上街给洛醺和鬼三买了簇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品,顺道给洛醺还买了几件衣服,天越来越凉,她看洛醺还穿着单衣。 洛醺有些难为情,虽然这种承诺遥遥无期,也知道司徒盏不差钱,还是道:“等我赚钱了就还给你。” 司徒盏没有自吹自擂,很是配合洛醺的心思:“你想赚钱容易,我雇你给我洗衣煮饭,一天两天哪怕一辈子。” 他说着睨视洛醺,洛醺心知肚明他在暗示什么,故意惊呼:“我岂不是成了你的丫鬟?” 司徒盏爽朗的一笑:“这只是工作,我们是朋友关系不是主仆关系。” 洛醺装着自怜自艾的:“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丫鬟就丫鬟,只是我做的饭你能吃吗?” 司徒盏不明所以:“能吃。” 只等晚上洛醺下厨做好了饭端上来,司徒盏看着炒糊的菜夹生的饭:“……你天生不是当丫鬟的命。” 他亲自下厨重新做好了饭菜,和洛醺相对而坐发现竟然不见了鬼三。 洛醺第一个念头是,那家伙一定是去找沈稼轩了。 不出她所料,鬼三飞檐走壁的潜入沈稼轩在北平的住处,就是那大总统的府邸,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辜负洛醺。 房子好大,他左右的找了半天,才找到沈稼轩,发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面前空了三四个酒瓶,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醺,宝贝……” 眼睛迷蒙,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因为思念,蓦然感觉自己面前伫立着一个黑影,沈稼轩长身直趋,一下子扼住鬼三的咽喉,认出是他,才松开手。 “爷,我知道您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什么苦衷您可以告诉奶奶她。” 沈稼轩重新倚靠在沙发上:“鬼三,你是我的心腹,我从来不隐瞒你任何事情,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直言,你只记得,从洛醺进入沈家的那一天开始,我眼里心里再也放不下任何女人,只是现在我不能认她,这会害了她你懂么。” 鬼三道:“爷,我懂,可是奶奶她太可怜了,到现在她一滴泪都没流,我怕她憋坏了。” 没哭?沈稼轩也有点害怕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那丫头动不动就哭鼻子,要自己左右的哄才能好,这么大的打击她竟然没哭?他慌慌的在屋子里踱步,最后道:“快了,马上我就可以与她相认,并且我打定主意,此事过后我就带着她去香港定居,远离纷争,再不让她受伤。” 鬼三着急道:“爷,这些您说给我没用。” 沈稼轩抓住鬼三的肩膀:“你听着,洛醺的痛苦已经快压垮我,倘若我现在认了她,中国百姓的痛苦就会让我自责得生不如死,保护好洛醺,我沈稼轩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辜负她。” 鬼三若非不信任沈稼轩也不会前来找他,自己虽然是仆,假如沈稼轩真的不要洛醺,他是第一个想对洛醺坦陈心意的,听沈稼轩如此说,唯有离开总统府回了司徒盏的家。 刚进门被洛醺堵住:“去哪了?” 鬼三闪烁其词:“溜达溜达。” 洛醺也不追问,想上楼,鬼三道;“奶奶,或许咱家爷是有苦衷的。” 洛醺站在楼梯上猛然回头:“我想过,我对沈稼轩还是了解一些的,但是鬼三你记住,他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他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们就——恩断义绝。”rs 227章 狭路相逢,爱最受伤 如是,洛醺和鬼三就在司徒盏家里住了下来,为了不白吃白住,洛醺一改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每天早早起来就开始忙活,煮饭慢慢练习,收拾房间还是手拿把掐,楼上楼下,每天都是窗明几净。 司徒盏下班回来她也会第一时间递上一杯热茶,然后伺候他洗漱,饭菜也渐渐的可口起来,即使难吃,在司徒盏感觉也是珍馐美味,看洛醺里外的忙活,俨然就是女主人的架势,他试着几次想和洛醺谈一谈沈稼轩,谈一谈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怕洛醺认为他是在趁火打劫,所以就把话咽下。 眼看中秋节了,这天下班他发现洛醺坐在沙发上正在织东西,那情景让司徒盏恍惚洛醺就是他的妻子,从洛醺来了,这幢小楼才有了生气,所以,天地万物阴阳和谐,家里没有男人没有女人都不行。 “你等一下,我把这一行织到头就开饭。”洛醺其实不擅长女红,织的非常慢,但她很努力的学。 “这是给谁织的,真好看。”司徒盏试探的问,侥幸洛醺是织给自己的。 果然,洛醺道:“你的,你收留我和鬼三,无以为报,织条围脖给你,冬天来了你就可以用上。” 司徒盏难以抑制的笑了,凑过去摸着围脖道:“你手真巧。” 洛醺偏头看看他:“别哄我了,我才不巧,小时候有我娘,我娘没了我爹就更溺爱我了,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其实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到了沈家之后更是……更是……你饿了吧,我端饭。” 提及沈家,她心头一痛,起身想走,司徒盏突然抓住她的手:“洛醺我喜欢你。” 洛醺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慢慢转过身来:“司徒,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曾经是有夫之妇,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我曾经是沈稼轩的女人。” 司徒盏非常豁达:“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洛醺摇摇头:“我在乎,并且,你觉得我还会相信感情吗?” 司徒盏急于表态:“你不能因噎废食,更不能一竹篙打死一船人,沈稼轩辜负了你我不会。” 洛醺忽而就笑了:“曾几何时,我对沈稼轩也是这样想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只爱我一个,可是那天在六国饭店你也看见了,他有了新的爱人,然后为了让我不找他,让我死心,竟然弄出那张报纸说他被刺身亡,司徒,假如你了解我和他曾经爱得有多深,你就能体会我现在有多痛。” 司徒盏还想说什么,洛醺立即道:“假如你纠缠这件事,我立刻搬出去。” 司徒盏唯有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沈稼轩才爱你,亦或是值得你爱。” 洛醺叹口气:“曾经沧海,我现在就像大病一场,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康复。” 司徒盏听她如此说,高兴道:“好好,我可以等,多久都行,反正你我都年轻。” 洛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我都十八了,好像很老的感觉。” 司徒盏笑道:“我都二十五了,你要是老了我是不是应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彼此相视一笑,司徒盏再也没有提过感情的事。 这一天司徒盏上班走后,鬼三也离开,这家伙早出晚归的,洛醺问也不说,不是卖艺就是做力工,总之经常回来交给洛醺一些钱,不多,哪怕几个铜板都如数上交,洛醺有心制止他,因为看他每天疲乏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也知道鬼三不会听,索性不说,琢磨自己能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赚钱。 把家里收拾好了,她也穿戴整齐,准备上街找工作,突然闯进司徒盏家里好多人,看着眼熟,想起都是御龙帮的帮众,人家对她还算客气:“洛小姐是吧,我们龙爷有请。” 洛醺问:“我能不去吗?” 对方答:“不能。” 洛醺撇撇嘴:“这不是请是绑架。” 唯有随着那些御龙帮的人出了司徒盏的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她被推搡着上去,轿车驶离,穿街过巷,来到一处住宅,不是洋楼,古香古色的四合院,横着看绵延出去好远的样子,进了朱红的大门,里面更是阔达的吓人。 洛醺左右两个大汉挟持,她随着这些人过影壁穿回廊,来到一处厅堂,然后就老实的等在这里。 不多时,极慢的脚步声传来,踏、踏、踏……每一步稳重且矫健,闻其声如见其人,洛醺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这脚步声中都是威严。 终于,门口走进几个人,毫无悬念,中间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就是司徒盏的父亲——传说中的御龙帮首领——龙爷——司徒龙啸,因为他们父子长的很相像,只是司徒盏比司徒龙啸多了几分秀气,司徒龙啸比司徒盏多了几分凌厉,他穿着却很简单,长袍马褂,负手在后,浓眉总是一副皱起的样子,不怒而威。 “伯父好。”洛醺上前施礼问候,好汉不吃眼前亏,司徒龙啸又不是自己亲爹,一旦惹怒必然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司徒龙啸有点意外,看洛醺果然就是手下人所讲的倾国倾城,暗想这副模样配自己的儿子也算可以,又见她嘴角略微上翘,一副笑意盈盈的可爱模样,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喜欢。 他指着侧位示意洛醺过去坐,然后自己坐了正位,左右看看:“茶呢?” 看茶,这就表示他对客人心存好感,下人们熟悉他这一套,急忙去倒茶。 “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因为先认识司徒盏,所以感觉是虎子无犬父。”洛醺又极力讨好,想自己在北平人单势孤,树敌不如交朋友,特别是司徒龙啸这样的人物,只怕他一声令下自己即可以灰飞烟灭。 虽然她的话有点拗口有点别扭,但也把司徒龙啸逗得哈哈大笑,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性格蛮开朗,想自己也是江湖人,最讨厌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的扭扭捏捏,既然洛醺开口提及儿子,他就接续道:“我也不管你和小儿认识多久,也不问你是什么来历,总之你们现在已经住到一起,我必须出头露面,我不想别人说我龙爷的儿子私定终身,不想别人笑话我对儿子不闻不问,所以才把你叫过来谈谈。” 洛醺慌忙解释:“龙爷,龙伯伯,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是借住在您儿子那里,不是我们住在一起,我楼上他楼下,泾渭分明。” 司徒龙啸道:“你们怎么住的我不管,总之我儿子家里住进一个姑娘这就是大事,这也是破天荒的大事,所以把你请来咱们聊聊。” 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之则谈之,洛醺往椅子上端端正正一坐:“聊吧。” 司徒龙啸并无拐弯抹角,直言:“我儿子喜欢你,这我了解,你喜欢他吗?” 洛醺问:“哪种喜欢?” 司徒龙啸微微一笑:“姑娘,你很聪明,当然知道我的意思。” 洛醺当然了解他是什么意思,想说不喜欢,怕他生气,哪怕他儿子长的像猪八戒,在他眼里也还是最优秀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说喜欢又不对,合计下道:“哦,你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吧,我对他没有,至少目前没有,因为我们才认识不长时间。” 不敢说喜欢也不敢完全否定,司徒龙啸赞同的点头:“是该慎重,不过你没理由不喜欢我儿子。” 洛醺探出脑袋:“为啥?” 司徒龙啸很是奇怪的:“因为,因为他是我儿子。” 洛醺心里嘀咕,没听说喜欢一个男人得先喜欢他爹,当初喜欢沈稼轩的时候他爹……发现自己思绪有游离,急忙收回,也不想逆着司徒龙啸的心意,于是道:“我对司徒盏他非常敬重,就因为我知道他是您儿子,不是因为您的钱权,而是觉得您这样成功的人,必定会教育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果然,司徒盏他在报社干的风生水起。” 一番马屁把司徒龙啸拍得舒舒服服,最后决定:“只要我儿子喜欢你,我就不反对,改天你们一起回来商量下婚事。” 洛醺:“啊、啊、啊?” 她本想讨好司徒龙啸,却让本来对儿子轻易自己定下终身之事恼怒的司徒龙啸喜欢上她,于是就肯定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她想解释下,司徒龙啸已经起身离开,让手下人送客。 被送出司徒府,一路上洛醺夹在两个彪形大汉中间,眼睛不住的往街上看,看哪里有招工的想找份工作,突然发现街边伫立着沈稼轩。 她心一痛,想过去蓦然喊停了司机,下了汽车迎着沈稼轩走了过去,觉得鬼三说的对,沈稼轩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即使分手也总得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而沈稼轩业已看见她,想躲已经来不及,幸好从旁边的店铺里走出等候的人,就是六国饭店洛醺看见的那位姑娘,大总统的侄女,他急忙搂住那位姑娘。 洛醺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往出涌,忍着忍着,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出。rs 228章 我爱,我狭隘 就在洛醺即将倒地的刹那,沈稼轩如箭离弦飞射过去,托住她的后背随即抱起,然后大步飞奔而去。 整个过程当真是行云流水般,看得御龙帮的那些帮众和沈稼轩同行的大总统侄女半天才反应过来,御龙帮的人想抢洛醺已然来不及,那位大总统的侄女望着沈稼轩如烈马般的身姿出神,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沈稼轩抱着洛醺很快赶到附近的同仁堂,名医坐诊,洛醺无大碍,急火攻心而已,施了针开了药之后,沈稼轩抱着洛醺来到一家老牌客栈,洛醺一直昏迷,日落天黑,房间内黑黢黢的,沈稼轩坐在床边抓着洛醺的手不停吻着,眼睛没哭,哭的是心。 半夜时分,洛醺终于醒了,目力所及一片黑,依稀中面前有个魁伟的暗影,即使不用眼睛看,满屋子都是熟悉的味道,手背上更是熟悉的触觉,她知道是谁,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字:“叔!” 沈稼轩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哽咽着回复她一个字:“醺!” 洛醺之前曾想过无数次,再见沈稼轩就骂他打他踢他挠他咬他,真的面对了她骂不出打不得,久违的泪水终于如山洪倾泻,先是克制的啜泣,接着是放声大哭,浑身抖的如同风中枯叶,沈稼轩不停的抚摸亲吻安慰。 洛醺哭得山崩地裂般,泪水鼻涕蹭了沈稼轩衣服上都是,慢慢平稳心情后,努力去推沈稼轩,执拗的不让他抱,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你、你抱过她,你、你放开我。” 沈稼轩知道洛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使劲摇头辩驳:“叔没有抱过她,没有。” 洛醺立即指证:“你刚刚就搂着她来着。” 所谓刚刚,是白天在街上的事,沈稼轩不得不道:“你乖,别生气,当心再气坏,我把前前后后的事都告诉你,晓玫和我什么事都没有,我搂她就是为了把你气走不想和你相认。” 最后这句洛醺气得差点再吐血,拼命挣脱,力气之大让沈稼轩不得不把她按在**,然后自己压了上去,伏在她耳边道:“听我说……” 再隐瞒下去,他怕自己大业成功却失去洛醺,目前还无法平衡这两件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于是给洛醺讲述起整个过程。 晓玫,就是大总统的侄女,因为沈稼轩住在总统府,是以两个人得以相识,美丽的女人和优秀的男人,总会让更多的异性倾慕,晓玫也喜欢沈稼轩,却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此女不是杨丽娜,果真就有着名门闺秀的端庄和矜持,不好意思表白不代表她不纠缠沈稼轩,有事没事的就让沈稼轩陪她吃饭逛街,按理沈稼轩是不愿意的,就因为他说服大总统国共合作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岔子,不能小觑任何一个人的能力,更何况大总统对这个侄女宠爱有加,所以不得不对晓玫虚以委蛇。 其实他们两个单独出去的次数并不多,只能用无巧不成书来解释,两次都被洛醺碰到。 沈稼轩不认洛醺是他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大总统是何许人物,不会轻易相信他贸然出现,然后就极力撺掇民国政府同共产党人联手对敌帝国主义,对他还是需要一番考察的。他不认洛醺因为洛醺是洛秀才的女儿,洛秀才是在民国政府挂号的首要缉拿分子,一旦有人知道他沈稼轩的妻子是洛秀才的女儿,大总统势必会怀疑他是被共党收买,对他劝说国共合作的事必然会怀疑,甚而拒绝。 他不认洛醺还是因为,怕不赞成大总统同意国共合作的那些反对方,用洛醺来对付自己,因为他沈稼轩此时被那些反动派认为是眼中钉肉中刺,他功夫高深刺杀他很难,但假如抓了他心爱的女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就容易多了。 他不敢把这些告诉洛醺,或许在他心里洛醺只是一个需要他时时呵护的小女孩,他怕洛醺情难自禁时一个不注意就会泄露一切,这不是商战不是私人恩怨,这是上升到民族危亡之事,他不能一点点轻忽和侥幸。就像当年的洛秀才,投身**多少年,洛醺的娘却是一点点都不知道内情,这非是不信任,是**者一丝不挂的认真。 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综上,是洛秀才当初劝诫沈稼轩不能认洛醺的最大理由。 然而,就算天塌地陷,这个时候的沈稼轩都不忍在欺瞒洛醺,长话短说,来龙去脉倾吐给洛醺。 出乎意料的是,洛醺终于释然,对沈稼轩做的事情也支持,就像当初洛秀才对沈稼轩说的,洛醺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洛醺首先是中国人,这点道理洛醺还是懂的,然而她却没能原谅沈稼轩,只因为他和那个晓玫走的太近,说到底洛醺在意的不是沈稼轩在干什么,而是不能忍受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醺,我和晓玫真的没什么。”沈稼轩苦苦哀求。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有个结,一时半会解不开,你让我自生自灭吧。”洛醺下了床准备离开。 沈稼轩抱住她:“醺,你不信我?” 洛醺摇头:“信,道理是一回事,但情感上还是过不去,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花天酒地,目睹自己的丈夫去搂抱别的女人,心已经瞬间冰冻,融化需要一个过程,你自己保重。” 她说着挣脱开去,离开客栈脚步踉跄的往司徒盏家走,其实她并非对沈稼轩完全抵触,而是听他讲了那些事情后觉得自己只着眼个人情爱,忽略父亲和沈稼轩共同拥有的那种对天下苍生的大爱,既然沈稼轩觉得同自己相认是不妥之事,她索性成全他,至于之后的事,她暂时还如一团乱麻。 走了不远,正遇到四处找她的司徒盏和鬼三,见她安然无恙,两个人才放心。 回到司徒盏的家,洛醺沐浴之后正蜷缩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出神,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沈稼轩那样做也是逼不得已,道理明白,情感上还是过不去,蓦然发现自己距离方玉致那样的高度还需要刻苦的修炼。 有人敲门,随后进来了司徒盏。 洛醺刚好也想找他谈谈,还不是因为他老爹司徒龙啸的,开口道:“你爹,今天把我请去了。” 司徒盏蓦然愣住,把手中的咖啡递给洛醺,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洛醺摇头:“恰恰相反,非常热情。” 司徒盏兀然冷笑:“不会安好心。” 洛醺很是奇怪:“他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他就是十恶不赦也是你爹,更何况他只是关心你。” 司徒盏苦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不肯回家自己住在外面。” 洛醺点头:“这念头老长时间了,觉得是你的隐私所以不敢问。” 司徒盏顿了顿:“……我现在就告诉你。” 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头,司徒盏开口前先是叹口气,娓娓道来一个老故事—— 多年前,父亲司徒龙啸认识了一个粉头,并决定纳妾,司徒盏的母亲当然不高兴,夫妻两个闹僵,司徒盏的母亲扬言,假如司徒龙啸纳妾她就自杀,司徒龙啸偏不信邪,真的大张旗鼓的准备纳妾,就在那粉头进门的头一天晚上,司徒盏的母亲悬梁自尽,结束了三十多岁的人生,那一幕刚好被司徒盏看见,母亲惨死的状态让他至今记忆犹新,于此,他恼恨父亲,认为父亲是罪魁祸首,是他杀了母亲。 让他最最无法接受的是,他本以为母亲惨死父亲会动容,谁知司徒龙啸更加愤怒,愤怒的是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女人不理他,还以死威逼,他平生最厌恶谁对他威逼,于是非但没有收敛,还接二连三的纳妾,第九个女人进门的时候,就是司徒盏离家出走的时候,于此父子两个反目,或许是司徒盏单方面的对父亲仇恨。 司徒龙啸可以不在乎女人的生死,在他的观念里根深蒂固的是女人如衣服,但不能不在乎儿子,这是他的骨肉,还是他的独子,为了让儿子息怒,他立即把那九个女人全部赶出家门,只为换回儿子,然而,司徒盏虽然没能像母亲那样自杀,但他的心却已经死了,司徒龙啸不在乎的女人,却是他最在乎的母亲。 于是,司徒龙啸多少年如一日的请儿子回家,司徒盏就多少年如一日的拒绝和他相认,差点把姓名都改了,后来觉得即使自己叫阿猫阿狗,在北平谁都知道他是司徒龙啸的儿子,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叙述完这个故事,司徒盏仿佛吐出一口重重的怨气,很多事情可以用于憋在心里,如能发泄,更让人痛快。 “司徒,我觉得你是男人,或许你应该从男人的角度去理解你父亲,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特别是你父亲那样的大人物。”洛醺只是想劝说司徒盏和司徒龙啸和好。 司徒盏反问:“按此理,沈稼轩也是大人物,他岂不是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洛醺突然怔住,无言以对。rs 229章 护花使者 御龙帮的人回去禀报司徒龙啸,说洛醺半路遇到一对男女,突然喷血被那男人带走,不知所踪。 司徒龙啸凝眉而思,男人?喷血?不知所踪? 三个词汇串联后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这个洛醺绝非表面看着那么单纯。 帮众又报,带走她的那个男人,同行的还有个女人,竟然是大总统的侄女。 司徒龙啸口中咝了下,同大总统侄女在一起的绝非等闲之辈,洛醺若何能认识那样的人物?这小姑娘不仅是不单纯,还有很深的故事。 本已经决定同意儿子和洛醺的感情之事,如此又打了退堂鼓,不得不重新考量,更需要慎重对待,于是让帮众继续去查带走洛醺的男人是谁,并继续关注儿子司徒盏和洛醺的动向,特别要调查清楚洛醺的来历。 几天后,洛醺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被人家给弄了个一清二楚,上溯到闯关东时的那一辈,还有她父亲作为私塾先生的事,所幸的是没了解出洛秀才共产党人的身份,但洛醺是金水湾沈家主母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司徒龙啸雷霆震怒,那个洛醺竟然是有夫之妇,本想和儿子和风细雨商谈,于此他就派人去叫司徒盏回家,司徒盏当然不会回去,司徒龙啸迫不得已亲自来到司徒盏的住所。 洛醺不在,她同鬼三一起出去想另找房子居住,因为被司徒龙啸误会自己和司徒盏是在谈感情,另外沈稼轩做的事情既然危险,她不想把这危险带给司徒盏,更不想同一个屋檐下长久相处让司徒盏情根深种。 司徒盏休息在家,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知道洛醺最近心情糟糕,想哄她开心,古今中外的做了很多特色食物,见父亲突然到来,很是意外。 忘记多久了,父子俩难得见面,司徒盏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收房子?我搬出去就是。” 原来,这二层小楼是司徒家的产业,当初司徒龙啸打算在此金屋藏娇某个女人的,儿子离家出走他赶走九个夫人,从此后也不敢同女人来往,这栋小楼价格不菲,他作为司徒盏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儿子,司徒盏当时不肯要,御龙帮的元老级人物,司徒龙啸的师爷邓九旬,为了他们父子关系不至于太僵,就改变路数,这样劝他:“这是你和你母亲应得的。” 司徒盏想想也是,母亲同父亲共患难过,等父亲辉煌了她却已经不在,于是收了这个礼物,在某间房里供奉着母亲的牌位。 司徒龙啸看儿子对自己抵触的情绪,本来习以为常,但今天不同,今天他不是来哀求儿子的,今天他是来下命令的。 “那个洛醺,她有男人,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司徒盏不屑道:“您何时关心起我来了。” 司徒龙啸听他阴阳怪气,心里不悦也得忍着,气死了媳妇不能再气死儿子:“我是你爹,我一直都在关心你。” 司徒盏高昂着脑袋看他:“是吗,你要是关心我,就把我娘还给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龙啸大怒:“你是不是就想这样一直和我闹下去。” 司徒盏斩钉截铁:“正有此意。” 司徒龙啸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打打杀杀明争暗斗没怕过,唯独难以制服这个儿子,打舍不得,骂也怕伤儿子的心。 他身边的邓九旬急忙从旁斡旋:“龙爷,为了一个无关的女人伤了您父子和气,何必呢。” 邓九旬就是司徒龙啸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司徒龙啸气归气,还是心疼儿子,否则他就不会以父亲大人的身份屈驾来看儿子。 司徒龙啸想想:“这倒是,你这个孩子太年轻,不知江湖险恶,人不可貌相,那个洛醺人小鬼大,我怕她是在利用你。” 司徒盏哈哈大笑:“说来说去,我是在继承您的衣钵,您不是好色吗,做儿子的岂能落后。” 司徒龙啸大怒,挥手去打,邓九旬急忙挡在司徒盏前面,啪!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这个时候司徒龙啸才后悔,假如这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只怕儿子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根本别提回家之事,是以非常感激邓九旬,指着司徒盏道:“你这个逆子,你敢同洛醺来往,别怪爹心狠手辣。” 司徒盏跟他叫板:“你敢动洛醺,也别怪我把司徒这个姓氏都改了,我也可以让你断子绝孙。”他说着还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威吓。 唬的司徒龙啸双手乱摆,示意他不要乱来,气得嘴唇直哆嗦,扭头走了。 离开司徒盏的住处,上了汽车他就大吼:“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少年的,出生入死从未输过,这件事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邓九旬劝慰他:“龙爷息怒,首先这件事或许就是少爷一厢情愿的,那个洛醺既然有丈夫,怎么能轻易跟少爷相好。” 司徒龙啸不耐烦道:“我是怕她背后的人,我管他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管他谁和谁斗,我不招惹任何一方也不投靠任何一方,我怕洛醺背后的人利用盏儿做文章,如今的时局你们都知道,各方都在拉拢能拉拢的一切,更别说我们御龙帮财大人多,他们各个方面甚至是日本人,早就馋涎欲滴了。” 邓九旬出谋划策:“或许,我们可以从洛醺那里下手。” 司徒龙啸摇头:“你忘记刚刚那逆子说什么,我敢动洛醺他就要我断子绝孙,他是我儿子,我嫡亲的儿子,我可以舍弃一切也不能舍弃我的儿子。” 邓九旬道:“不是动,是商量,那小姑娘聪明的很,您可以如此……” 一路回府一路密谋妥当。 洛醺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正忙着四处找住处,一天下来没有收获,还耽误鬼三卖艺赚钱,垂头丧气的同鬼三往司徒盏家里返回。 那晚她半夜才返,鬼三猜测她大概是见到了沈稼轩,试着劝道:“咱家爷说过,他最担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您另外一个是皓暄少爷,如今皓暄少爷不知怎样,您再闷出点病来,您不是要咱家爷生不如死吗。” 洛醺想了想,其实也不能怪沈稼轩,这些事都是父亲让他帮忙做的,假如他不是洛秀才的女婿,或许还有理由推辞,说来说去问题还在自己,他答应父亲帮忙还不是因为是自己的丈夫。 “我不是在对我叔生气,我是因为找不到房子。”她狡辩。 鬼三给她出主意:“要不,咱回家吧,北平有什么好的,回金水湾,我给您烤苞米烧土豆吃,您每天逗逗皓暄少爷,比在这里有意思。” 洛醺不想回去,还是因为沈稼轩和晓玫的事,拿不起放不下,一时也无头绪,为了让鬼三放心,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我来次北平不容易,再玩几天,然后我就跟你回去。” 鬼三不是很信她的话,既然想回去干嘛还四处找房子,既然拗不过她,唯有顺着她。 两个人眼看过了这条街就到司徒盏家了,突然冲出来很多西装革履的男人,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问:“你是洛醺?” 洛醺摇头:“我叫张翠花。” 她这样说都是因为那晚已经得知沈稼轩所做的事,沈稼轩怕那些敌对方用她来对付自己,洛醺当然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只是对方若没有调查过,也不会轻易来找她,于是道:“你就是洛醺,你认识沈稼轩吧?” 洛醺故作轻松的呵呵一笑:“我认识辛稼轩,就是写那个——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她还煞有介事的吟咏起来,对方不耐烦道:“少装疯卖傻,你就是洛醺,你是沈稼轩的妻子,跟我们走一趟。” 鬼三挡在洛醺面前:“都说了不认识什么沈稼轩,你们不要仗势欺人。” 对方过来两个就推鬼三,看他是个残废根本没放在眼里,不料鬼三手在腰间一摸,抽出钢鞭,这是他断臂之后沈稼轩亲自为他设计的兵器,因为一条胳膊打斗有局限,但一条胳膊用鞭子就很容易发挥,他把钢鞭哗啦啦抖开,随即面前的两个人一个被打在后背一个被打在脑袋上,哎呀啊呀的惨叫躲避。 对方才发现这个残疾人竟然是功夫高手,纷纷掏出枪来,鬼三身子跃起,如旋风于半空中旋转,就听咔、啪、当……一圈下来那些人的枪纷纷离手而去,他然后朝洛醺抛出钢鞭,嗖嗖嗖缠住洛醺往自己怀里一带,抱住洛醺飞檐走壁而去。 这些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废人竟然有神功! 同时目瞪口呆的还有御龙帮在暗中藏着的人,他们也是奉命来捉拿洛醺,没等下手就目睹了这样的一场精彩至极的打斗,急忙回去禀报司徒龙啸。 洛醺身边有高人?司徒龙啸更加下定了决心,务必要断绝儿子和洛醺的交往。rs 230章 女人的软肋 夜里,鬼三再次潜入总统府找到沈稼轩。 “爷,有人劫持奶奶,我看那些人不像是御龙帮司徒龙啸派去的。” 各个方面都在调查洛醺,沈稼轩当然也不会闲着,反过去调查他们,也就了解了目前大致的状况,不是御龙帮的人,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反对国共合作的那些人,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他立即对鬼三道:“带洛醺走,赶紧回去金水湾。” 鬼三为难道:“奶奶她不肯走啊。” 不肯走?沈稼轩思忖下,明白洛醺是为了什么,于是道:“我去看她。” 鬼三立即阻止:“您不能去看奶奶,您说过不能和她相认,大张旗鼓的相见她岂不是更危险。” 沈稼轩急得团团转:“她在和我生气,我不把她心里的疙瘩解开,她不肯走是小,我怕她憋坏身子,你知道吗,她一口血喷出的时候,我想把我自己杀了。” 鬼三看沈稼轩泪盈眼眶,知道他心疼洛醺,眼珠一转道:“爷我有办法了,您出去一定有人跟踪,不如我把奶奶带来见您。” 沈稼轩猛然抬头:“这,可以吗?” 鬼三自信而笑:“飞檐走壁对我就是小菜一碟,并且任何人都想不到你和奶奶会在总统府见面,这里最安全。” 沈稼轩点头赞同:“好,你要小心,你自己翻墙跃院如履平地,带着洛醺恐怕就麻烦,总统府不是菜市场,守卫重重,一旦被发现,即使我能救了你们,我自己也会暴露,我所做的事或许就会前功尽弃。” 鬼三道:“爷您放心,奶奶那体格也没多重,就是,就是……”他欲言又止,且惶惑不安的。 沈稼轩问:“就是什么?” 鬼三难为情的讪笑:“就是我,难免冒犯奶奶,得背着或者抱着。” 沈稼轩郑重道:“鬼三,很多时候我宁可不信稼辚,但我也信你。” 鬼三噗通跪地,这是主子给自己无上的荣誉,咚咚磕头,然后同沈稼轩商量了很多细节,准备明天晚上带着洛醺夜闯总统府。 鬼三走后,沈稼轩彻夜未眠,首先担心洛醺的安危,其次担心因为洛醺的出现会打乱计划,影响到自己能否顺利完成任务。 当初弄那么一张报纸,就是怕自己树大招风,在北平做的事被洛醺得知,怕没完成任务洛醺就找上门来,才说自己被刺身亡,当时交代沈稼辚不在危机关头不要把报纸给洛醺看,谁知被祝梦蝶无意发现,又好心拿给洛醺,更没料到的是洛醺竟然拿着报纸找到北平,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外,所以必须重新拟定计划,首要任务是保护洛醺,其次是要准备这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洛秀才女婿的身份被大总统得知。 第二天,沈稼轩找到晓玫姑娘,直言不讳:“是你把洛醺的事告诉那些人的吧?” 晓玫做贼心虚难免目光飘忽,装聋作哑问:“洛醺是谁?我又告诉了哪些人?” 晓玫这个人沈稼轩还是多少了解的,文静其实是她城府暗藏,端庄不过是一种表象,她能够留在大总统身边做智囊,就是她足智多谋,更懂得如何混迹于各种人物之间,不像杨丽娜明明白白的做了交际花,她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擅长逢场作戏和八面玲珑,所以,沈稼轩认定那些反对派去劫持洛醺,一定是因为那天自己带走洛醺被晓玫识破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不想拐弯抹角,嗤笑:“洛醺是我妻子,那天她突发旧疾,我带她去看病,你当时在场的。” 沈稼轩这个人晓玫也了解,明白他既然来问自己,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自己藏着掖着没用,于是道:“我叔叔有意把我许配给你,你突然冒出个妻子,我能忍受,你觉得我叔叔能忍受吗?” 她对沈稼轩的心思还想等水到渠成,因为她总是不肯放下大家闺秀的架子,喜欢不表态,等沈稼轩领会,不料出现了洛醺,她觉得自己再不作为,机会便失去,所以现在豁出去了明明白白说出。 沈稼轩早知道她的心思,本来一个姑娘喜欢自己他还非常感动,即使不能成为姻缘至少可以成为朋友,所以平时尽量歉疚她的心意,逛街吃饭看电影,随叫随到,问题上升到婚约层面,他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建立朋友之外的关系。” 被拒绝,晓玫心里不爽,她虽然算不上漂亮,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有个大总统的叔叔做靠山,那些达官贵人名流富豪趋之若鹜,她就是被沈稼轩身上那种神秘的风度吸引,这就像当初周静雅的哥哥周作章对孔至尊说的,沈稼轩性格内敛,在那些小姑娘眼里当做是一种特质,相反那些把自己个性曝光太多的男人,在女人那里已经没了什么可发现的价值,也就不吸引她们。 所以,晓玫喜欢沈稼轩,听他如此肯定的不接受自己,诘问:“我叔叔对你言听计从,你难道不明白是因为我吗?” 沈稼轩摇头:“不明白,我只知道大总统历来讨厌女人干政。” 晓玫倨傲一笑:“他讨厌的是那么没有能力的女人,我不同。” 沈稼轩抖出她的老底:“你的不同,不过是去暗杀谁绑架谁这样的鸡毛蒜皮且不够光明磊落的,让大总统陷于不仁不义不得民心的事。” 晓玫怒起,看着他:“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在跟说话,后果是什么?” 沈稼轩冷眉反问:“你知道不知道你敢动我妻子是什么样的后果?” 两个人如此僵住,彼此凝视,最后晓玫愤然而去。 沈稼轩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承认洛醺的身份,也不得不以此威逼晓玫,一旦洛醺出事,晓玫就是罪魁祸首,事先说明,料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白天沈稼轩就像度过了一年,盼着晚上与洛醺相见,不时的看怀表,还特地准备了洛醺爱吃的甜点,更挖空心思的琢磨怎么能消除洛醺心中的怨气。 二更过后他就像个初次约会的愣头青,在地上蹭蹭的溜,又怕洛醺不肯来,又怕鬼三没能力把洛醺带来,又怕他们来了遇到麻烦,忽然发现一向冷静的自己,年龄嗖嗖倒退,像个孩子期盼过年的期盼和洛醺的见面。 终于听到自己屋顶轻微的响动,他立即打开窗户,鬼三夹着洛醺从外面射入。 沈稼轩高兴的去把洛醺接过来,发现她瞪着眼睛怒视自己,却不说话。 鬼三解释:“我把奶奶点住了,不然她不肯来。” 他说着在洛醺身上点了几下,然后道:“等会我来接奶奶。”自己跃出窗户躲了出去。 洛醺长吁一声,仍旧站着不动,气鼓鼓的,心里其实已经可怜起沈稼轩,他天生是做大事的人,他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他和父亲一样都被上天赋予了某种使命,只是为了自己这个累赘,让他绞尽脑汁。 “宝贝!”沈稼轩忘情的一声呼唤,把她搂在怀里,谁知洛醺却使劲推开他,然后自己噔噔后退,撞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心里和解表面上还生气,不知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必须要男人给她们一个台阶,那就是没错也得承认错误,然后有多卑微就多卑微,有多阿谀就多阿谀,哪怕他的女人状如嫫母,也得当成是女神。 沈稼轩已经习惯了哄洛醺,走过去满脸堆笑:“小孩子总生气就不可爱了。” 洛醺嗤之以鼻:“大总统的侄女可爱,你去找她。” 知道她会提及这件事,沈稼轩笑着搂住她:“吃醋了,吃醋好,说明你还不想嫁给那个司徒盏。” 洛醺推开他:“谁说我要嫁给司徒盏?” 沈稼轩道:“只许你州官遍山放火,不许我这个百姓半夜点灯,你那天当着我的面亲吻司徒盏,我搂一下晓玫就不行了。” 洛醺当即涌出眼泪:“你还跟我计较这些,你搂吧,我们……”刚想说分手,被沈稼轩捂住嘴巴,似乎料到她会说这个,也怕她说这个。 “你等着。”他说完腾腾过去找,找到一把两尺长的砍刀,拎着过来。 洛醺把身子往后使劲仰,满脸惊惧:“你干嘛,你想学陈世美杀妻灭子然后娶公主?” 沈稼轩道:“我把这条搂过晓玫的胳膊砍掉,你以后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他说着举刀猛然朝自己的胳膊砍下,洛醺大惊失色,飞扑过去把自己的脑袋横在他胳膊上。 突然,沈稼轩手中的刀落地,泪如泉涌,他只是想逗弄洛醺一番,没想到洛醺为了保住自己的胳膊,竟然舍命,假如自己这刀真的砍下,洛醺必死无疑。 “宝贝!”他抱住洛醺紧紧搂在怀里。 洛醺惊魂未定,蓦然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才发现沈稼轩在哭,挺大个男人被自己弄得痛哭流涕,她心疼:“我不怪你搂那个女人了。” 沈稼轩没有说话,洛醺哼了声:“主动和你冰释前嫌,你不接受怎么?” 沈稼轩手从她的小褂下摆伸进去往上摸,洛醺立即躲避:“你这个好色之徒。” 孰料,沈稼轩摸的却是那块洛醺十八岁生日时自己送她的玉牌,然后郑重道:“至爱若醺,此生不变。”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矛盾化解,一别两个多月,互诉相思之苦,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天亮鬼三都没有出现来接走洛醺,于此,洛醺滞留在了总统府。rs 231章 调戏大总统 鬼三向来都是言而有信,没有返回接洛醺,沈稼轩料到他是出了事情,于是让洛醺待在自己的住处,他准备出去找鬼三。 “这是总统府,你切不可顽劣性情起,在这里胡闹。”沈稼轩不放心洛醺,虽然自己的住处极少来人,但怕洛醺心情一好就恢复调皮捣蛋的本性,一旦被人发现她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洛醺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你快去找鬼三,我担心他,我保证就老实的待在你的房间,有人来我就钻到床底下躲避。” 沈稼轩把她搂住:“你乖,我很快回来,也不用担心鬼三,他功夫高深,大概是遇到阻力没能来接你,但自保绝对没问题。” 洛醺又像鸡啄米似的在他嘴巴上吧唧吧唧的亲了几下,推他:“快去找人。” 沈稼轩走了,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一会,满地乱窜一会,四处检查一会,躺在**一会,忽然肚子咕咕叫,饿了,起身找东西吃,蓦然发现茶几上的一瓶酒,看那瓶子玲珑剔透,里面的酒状如琥珀非常诱人,打开木头瓶塞,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青苹果的香气夹杂着栀子花的香气,亦或是别的什么香气,她的鼻子孤陋寡闻仅能琢磨出这两种味道。 把酒瓶倾斜,伸出舌头沾了点酒水,微微的辛辣更多的是甘甜,她索性大喝一口,然后就着沈稼轩给她准备的甜点,来了顿西式早餐。 酒足饭饱,头有点晕,躺在**想睡,心里又惦记鬼三和沈稼轩,起来在地上踱步,百无聊赖继续喝酒,喝到最后感觉眼睛都不想睁开,蓦然发现沙发前的小几上的台布非常新奇,四周垂着流苏,就像婚礼上新娘的盖头,于是拿起来蒙在自己脑袋上感受一下。 突然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想一定是沈稼轩返回,就迎了上去,微醺,脚步踉跄,从盖头的底下发现一双锃亮的皮鞋,符合沈稼轩的打扮,皮鞋上面是笔挺的裤子,也是沈稼轩的穿着,再往上看不见。 她嘻嘻笑着过去抓住对方的胳膊:“我们两个玩拜天地吧。” 对方想缩回胳膊被她紧紧抓住,对方没动她就拉着人家来到屋子中间的空地上:“亲爱的,一拜天地。” 自己先躬身,也不知道人家拜没拜,继续喊:“二拜高堂。” 只等夫妻对拜之后,她道:“掀盖头啊。” 对方迟疑下,抬手把她头上的桌布给摘了下来,露出她醉眼迷离、艳若桃花的一张脸,对方蓦然愣住,大概是没料到一块普通的桌布下面竟然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她更愣住,因为发现和自己拜天地的不是沈稼轩,而是比沈稼轩年长又略微壮硕的一个男人,揉了揉自己眼睛,再看还不是沈稼轩,心里激灵一下,知道认错人了,人也清醒了很多,更明白自己被人发现了,瞬间的考虑该如何解决,索性继续装疯卖傻。 “你好俊朗!”还伸手拍拍人家的脸,“拜完天地是送入洞房了。” 她说着把这个男人按倒在附近的沙发上,自己骑到人家身上,不管对方错愕的表情,呵呵笑着:“礼成,我们喝交杯酒。” 抓着人家的衣领使劲拉起,拿过小几上的半瓶酒,自己咕咚一口然后喂人家,对方垂目瞥了下她含过的瓶口,犹豫的时候她就给人家灌了下去,还捏捏人家的脸蛋,就像浪荡子轻薄村姑的yin邪,打了嗝,喷着浓重的酒气问:“你是谁呀?” 对方一直在被动的配合她,自始至终也没开口说话,听她问,才道:“你猜?” 她就认真的想着,能这样镇定的,能穿戴这样不俗的,能随意闯入大总统贵客沈稼轩房内的,能大大方方毫不惧怕会被沈稼轩突然发现,也不惧怕被外面的守卫和工作人员发现的,唯有一个人……她脑袋嗡的一声:“你是打更的?” 对方哈哈大笑:“何以见得?” 她把小脸凑过去,大眼忽闪忽闪的认真看人家,就像街头抓虱子的乞丐,扒拉人家的脑袋前后左右的看遍,呼吸可嗅的距离,那男人一直都是微微笑着,她道:“因为东北就要沦陷了,整个中国也快沦陷了,大总统爱民如子,他不会没事和我在这里闲聊,他一定在想办法驱逐敌寇。” 对方的眉头一皱,忽而意味深长的一笑:“看你年纪尚轻,若何也关心国家大事?” 她忽而嘟着小嘴,无限惆怅的:“我不是关心国家大事,我是关心大总统。” 对方眉头一挑:“这又是为何?” 她揉搓着对方又黑又亮的头发,伏在对方耳边故作神秘道:“民间传说大总统是玉皇大帝以肉身降临凡间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一旦敌寇入侵,大总统就得从威风八面沦落为亡国奴,任人宰割,你不知道,民间的女子无一不敬仰倾慕大总统,都暗暗喜欢他。” 对方喜上眉梢,立即问:“那么你呢?” 洛醺不敢说是亦不敢说不是,说是,怕自己许诺过一旦到了大总统耳朵里无法抽身,说不是,怕对方再告诉大总统引来杀身之祸,在她心里,大总统就如同过去的皇上,龙威不可轻忽,嬉笑着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你猜?” 对方哈哈大笑:“敢问女士姓名?缘何在这里?” 洛醺故意东倒西歪,故意一会撞入他怀里一会又跌坐在沙发上,故意嘻嘻哈哈的怪笑,以此来拖延时间好琢磨该如何回答,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忽然心生一计:“我是女仆,四处打扫房间,忽然发现这里有美酒,喝了几口,这酒有后劲,头好晕。” 对方似信非信:“你是女仆?” 洛醺举着酒瓶对嘴继续喝,咕哝一句:“当然。” 不想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口中的酒水喷了对方满脸,她就伸出手臂,用袖子给人家擦拭。 对方没动,任凭她鼓弄,意味深长的问:“你刚刚好像与这屋子的主人认识,不然为何拉着我就拜堂?” 洛醺哈哈大笑,笑花枝乱颤,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仆倒在人家怀里,然后杵着人家的肩膀,捏了捏人家的鼻子:“您可真逗,我看见你进来,我不拉着你拜堂还拉着一个女人拜堂。” 对方颔首表示赞同她的话,想了想突然问:“沈稼轩对你好吗?” 洛醺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对方大概察觉了什么,她索性让自己更癫狂些,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骑在人家腿上,拉着他的耳朵来回晃:“亲爱的,我认识辛稼轩,就是写那个——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她配合着词句,还摆了个极端妩媚的造型,嫩如白玉的小手托着粉面桃腮,嘴角勾着一抹恍若春烟的笑似有似无,双眸像古潭荡漾着飘渺幽远的春情,青丝如泼墨衬托着凝脂般的肌肤,不过是一件淡蓝的小褂,不过是几粒黑色的纽襻,最普通的衣服因为穿在她身上,立即变得不普通起来。 对方看得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感觉能脱口就吟咏出辛弃疾名句的女孩,绝对不是女仆,也没有哪个女仆如此大胆如此张狂如此放浪如此妩媚如此勾魂摄魄,淡然一笑问:“你,怎么称呼我为亲爱的?” 洛醺只是随口胡说,也没多想,他认真的问,唯有继续编排:“我听说上流社会流行这句话,说来玩的。” 对方意犹未尽的再问:“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洛醺琢磨下:“宝贝。” 对方摩挲下头发,好像比她还难为情,自言自语似的重复她的话:“宝贝。” 洛醺就甜腻腻的应了声:“嗯呢。” 忽然想想沈稼轩应该快回来了,怕这个人继续纠缠,于是推着他道:“你快走吧,改天我们再约会,我现在得把屋子收拾妥当,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对方也没有强留下来,走到门口回身道:“宝贝。” 洛醺愣了愣,朝他撅着嘴来了个飞吻,然后把人家推出房门,咚的把门关上,抚摸心口,腾腾跑到床边,怕那个打更的把自己在沈稼轩房中的事告诉别人,爬到床底下。 酒喝多,未几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沈稼轩喊自己,她才嘟囔道:“这里呢。” 然后爬出床下,脑袋上沾了很多灰尘,看沈稼轩就问:“鬼三呢?” 沈稼轩把她拉出来:“受了点轻伤。” 洛醺啊的一声惊呼:“为什么?” 沈稼轩边拍打她身上的尘土边道:“天明之前回来接你,不料遇到巡逻兵,躲避不及,对方齐齐开枪,打中了他的小腿,无大碍,就是不能飞檐走壁来接你回去了。” 鬼三没性命之忧就好,洛醺放心下来,忽然道:“他不接我,我怎么离开总统府?” 沈稼轩安慰她:“有我呢。” 洛醺忽然想起那个打更的来:“你得快点把我送走,有人发现我在你这里。” 沈稼轩惊愕道:“谁?” 洛醺就把自己喝酒后蒙了盖头,把对方当做是他,然后拜天地的事说出。 沈稼轩听她描绘对方的样貌,若有所思半天,看着洛醺,满面惊骇道:“他,不是打更的,他应该是,大总统。” “大,大总统!”洛醺差点自己咬着舌头:“我,我调戏了大总统!”rs 232章 和大总统约会 堂堂大总统被自己戏耍,洛醺想飞走无法插翅,想躲藏没有鼠洞,恍惚中记得自己把人家掐脸蛋捏鼻子揪耳朵,还让人家跟自己拜天地,还强迫人家喝酒,还骑到人家身上,还让人家喊自己宝贝,种种恶行足够砍一百次脑袋的,可自己只有一个脑袋,还舍不得丢掉,急忙和沈稼轩商量对策。 “别怕,大总统非常豁达,不会计较你一个小姑娘的胡闹,可是让他发现你在我房里,总得给他一个说法,首先你是谁?其次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不是谁想进就进,得有特别通行证。” 听沈稼轩前半段话,洛醺稍微安慰,再听了后半段话,又紧张起来:“该死,一定连累到你了,这样的关键时刻我给你帮倒忙。” 沈稼轩看她急的欲哭,搂过来哄着:“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就去坦白,你是我太太,分别太久因为思念,我就把你偷偷带了进来。” 洛醺摇摇头:“还是不妥,没经过他的允许你贸然带人进来,并且你不是说了吗,那个晓玫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爹是谁啊,我和我爹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你劝说大总统同我爹他们合作的事就得化为泡影,至少不会那么顺利。” 沈稼轩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无更好的办法。” 洛醺伸手制止他说话,凝神思索着,叨叨咕咕:“我在他面前说我是女仆,反正他那样的人日理万机不会费心的来调查我,即使他感觉出我或许和你有关,你就打死也不承认,这样,你赶紧离开总统府,去看鬼三也好出去躲避也罢,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我有办法混出去。” 沈稼轩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有办法混出去?” 洛醺郑重点头:“怀疑我的能力?实在不行我再调戏他一次。” 沈稼轩连连摆手:“你可不要再胡闹。” 洛醺不以为意:“你这个人就是太一本正经了,不懂很多时候旁门左道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克敌制胜,我觉得他还会回来看我,或者是找你兴师问罪,你在现场我们两个都得露馅,你不在我反倒容易发挥,这叫死无对证。” 沈稼轩还是担心,洛醺却推着他道:“你赶紧走,趁现在大总统还不知道你回来,相信我,出去后你可以去司徒盏家里找我。” 沈稼轩哪里能放心把她留下,洛醺却推着他出了房门,沈稼轩唯有道:“今天晚上之前你出不去,我就回来救你。” 洛醺点头:“随你。” 沈稼轩走了后,洛醺在房间里琢磨,那个大总统会不会再次回来找自己,亦或是找沈稼轩兴师问罪,他最好回来,他不来自己也不敢出去找他。 想想即使他再次回来,自己老是待在沈稼轩房里也会让他怀疑,怎么办?继续喝醉,人事不省就有理由了。 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又喝了,从酒柜里又拿出一瓶,打开盖子,还到处洒了洒,总之弄得满屋子都是酒气熏天。 然而左右等不来那个人,自己搂着酒瓶子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到了傍晚,迷迷糊糊欲醒来,忽然听见歘歘的脚步声,一个激灵坐起,感觉大概又是那个不知是大总统还是打更的男人回来了,听沈稼轩猜测可能是大总统后,她就没了之前那么的轻松,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慌乱则出错。 稳稳心神,听脚步就要拐过那堵类似屏风的半截墙,她立刻歪倒在沙发上装睡。 那稳健、缓慢、威严的脚步慢慢走到她面前,听着像是伫立了会,然后沙发动了动,对方应该是坐在她对面。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洛醺用心倾听着对方动静,唯有男人那浓重的喘息,本没睡着却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这滋味非常难受,也就是说必须醒来,她于是装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两个哈欠,一副自自然然的醒来状态,按了按脑袋装着酒后头痛,腿伸得直直的,不是下了沙发而是像滑冰似的出溜下沙发,咚坐在地上,真摔痛,疼得呲牙咧嘴,然后迷迷瞪瞪的站起,开始捡地上的空酒瓶和被自己仍得到处都是的靠垫、桌布等物。 完全视对方如空气,人家已经是忍俊不禁了,继续看她能如何。 她收拾好东西,还依葫芦画瓢的学着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桥段,来了段似是而非的醉拳,边胡乱比划边唱起父亲洛秀才谱曲的一首古词:“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听对方仍旧不言不语,她唱罢,来了个一字马,没练过,但年纪小,人又瘦,这种软功手到擒来,高高抬起腿,用脚趾夹住灯台上的灯罩准备拿下来擦拭的样子,女仆当然得有女仆的样子,得干活,忽听身后有人啪啪鼓掌,知道是谁,却故作吃惊的样子,脚一松,灯罩落地而碎。 她也装着猛然回头的:“你,更夫!” 然后腾腾奔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对方答:“你说过我们再约会。” 她当然不会信,感觉这么大个人物不会像孙猴子沈稼辚那样的货色,没事勾搭勾搭小姑娘,他应该是来找沈稼轩,早晨来找沈稼轩不知为了何事,现在差不多就是为了自己,细细回顾早晨和他遭遇的场景,他突然问出沈稼轩,大概是猜出自己是谁,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装疯卖傻。 “你一个更夫你不好好干活跟我一个女仆约会,被大总统知道把你砍脑袋。” 对方笑容可掬:“不怕,大总统没你说的那么狠毒。” 洛醺看着屋里朦朦胧胧的光线,大惊失色的样子:“这怎么都要黑了,娘啊,我该不会是睡了一天。” 对方问:“屋子的主人没回来?” 洛醺摇头:“我一直在睡,不知道啊,不胜酒力,让你见笑。” 对方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喜欢喝酒?” 洛醺道:“就是好奇,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听说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都喝这种酒,我还听说北平有个六国饭店,那里面的菜老新奇了,去那里吃饭就像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省会似的。” 她说着目光中就无限向往和憧憬的样子,是故意把话题引出去,那是她离开总统府的手段。 对方问环顾下房间,感觉并没有什么人在此暗藏,也就是说沈稼轩不在,于是再问:“你很想去?” 洛醺哈哈大笑:“不是你一个更夫你问我这话,要是大总统问我这话我还信,你快哪凉快哪呆着吧。” 欲扬先抑,明着是贬低更夫,实际是在吹捧大总统,对方商量似的问:“我要是能带你去呢?” 洛醺非常肯定:“我不信。” 对方站起,手伸出:“请。” 洛醺撇嘴:“我就是不信。” 对方激她:“你不敢去?” 洛醺哼了声,趿拉上鞋:“走。” 两个人离开沈稼轩的住处,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院子里,对方指着汽车道:“上去吧。” 洛醺看了看规规矩矩站立的士兵,规规矩矩站立的司机,规规矩矩站立的工作人员,确信这位就是大总统,装糊涂的惊呼:“天啊,你不是更夫,你是给大总统开车的?” 对方哈哈大笑:“怎么称呼都行,上去吧。” 洛醺拍拍自己的脸,继而抓起他的手咬了下,旁边的工作人员想上前阻止,这位被洛醺忽而称作更夫忽而称作司机的男人看了下工作人员,那几个人随即规规矩矩的退后。 洛醺感叹:“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能坐上大总统的车。” 半推半就的上了汽车,只等车子驶离总统府,她终于舒口气,猜想既然是大总统,绝对不是没事泡妞玩,他把自己带出必然是有着更为重要的目的,一时猜不到,只要离开就好,剩下的事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车子一路稳稳行驶,车内竟然没谁敢开口说话,只等到了六国饭店,下了车洛醺才发现,后面竟然还跟着两辆车,随即下来好多西装革履的壮汉,看上去应该都是大总统的保镖。 她稀里糊涂的随着那位至今没有透露身份的人物进了六国饭店,保镖一部分在前面开路,一部分在后面掩护,饭店的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了这一行人,立即高度紧张起来,就连里面很多客人都认出这位的身份,该避让的避让,该敬礼的经历。 洛醺偏着脑袋看看那位,舔了下嘴唇,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你好像不是司机。” 对方不答,只是习惯的哈哈大笑,然后也不用吩咐,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忙着去安排就餐的一切。 洛醺也在琢磨怎么伺机逃跑,不能和大总统相处时间太长,否则自己非得露馅不可。 绞尽脑汁的想不出办法,往楼上走时,蓦然发现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个熟人,那就是司徒盏,她如醍醐灌顶,立即有了脱身的主意。rs 233章 出了虎穴,又陷狼窝 感谢“热恋^^”老大一如既往的慷慨! ※※※※※※※※※※※※※※※※※※※※ 洛醺彻夜未归,司徒盏非常担心,鬼三编了个瞎话说洛醺去看某个朋友。 司徒盏心知肚明所谓的朋友就是沈稼轩,感觉洛醺与沈稼轩大概是重修旧好了,心情郁闷,来六国饭店独酌,刚想下楼结账蓦然碰到洛醺,于此也就看到了洛醺身边的那位,作为记者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有几人不识,更别说洛醺身边这样的大人物,暗暗吃惊这洛醺究竟何许人也,能与大总统为伍。 司徒盏急忙闪在一边,躬身让洛醺等人走过。 刚上楼洛醺就捂着肚子皱着眉道:“好痛。” 那位,也就是大总统关切的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洛醺摇头:“去看茅房吧。” 大总统略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意。” 洛醺噔噔噔跑下楼,下楼时故意擦着司徒盏的身子而过,这是给他信号,于是司徒盏就追了下去,洛醺尽量往角落里钻,也知道大总统身边的人会监视自己,于是装着问茅房的地理位置,拉着司徒盏低声道:“救我。” 司徒盏惊愕道:“那是大总统,你怎么招惹他了?” 洛醺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唯有道:“少废话,救我。” 司徒盏着急:“我怎么救你?” 洛醺给他出主意:“杀人放火都可以,制造混乱,我趁机逃脱。” 杀人放火?司徒盏吃惊的吐出一个语气助词:“啊?” 洛醺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又拉过一个饭店的侍应生问茅房在哪里,那侍应生就带着她往盥洗室走,她在盥洗室里磨磨蹭蹭半天,憋出一点点尿水,就蹲在那里不出来,只等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知道是司徒盏开始行动,才提上裙子,揉了揉因为蹲的太久而发麻的腿跑了出来。 果然,司徒盏不知和谁大吵大闹起来,吵到极致他掏出枪,啪!就这一声,楼下的客人顿时哭爹喊娘狼奔豕突跑乱了套,而跟随洛醺的大总统的保镖第一时间过去保护大总统。 洛醺得以脱身,高喊司徒盏:“扯呼!” 这种胡子的用语司徒盏也明白,就是快跑的意思,于是随着洛醺冲出六国饭店,一前一后没命的跑,直跑到口干舌燥,拐入一条僻静的胡同,才彼此看看噗通坐在地上。 “你怎么和大总统在一起?”司徒盏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洛醺爬着来到他身边坐下,气喘吁吁的:“说来、说来话长,改天我详细的告诉你。” 司徒盏向来不多事,她不说也就不追问。 洛醺却终于松口气,成功逃离总统府,没有给沈稼轩带来麻烦。 大总统也没有过多追究此事,那天去沈稼轩房里,是因为侄女晓玫哭哭啼啼的找他,说沈稼轩拒绝她的感情,大总统对这个侄女宠爱有加,于是气呼呼的去找沈稼轩,暗想我的侄女哪里配不上你,只等到了沈稼轩那里遭遇了洛醺。 接下来发生了被洛醺调戏的事,他这种人物,见惯了严肃认真卑躬屈膝,被洛醺好顿“折磨”感觉非常新鲜,所以没有动怒,也猜出洛醺极有可能是沈稼轩的女人。 第二次去找沈稼轩就是为了此事,按理第一次怒气冲冲找沈稼轩有点冲动,第二次应该叫工作人员把沈稼轩喊去,亲自去觉得或许能看见洛醺,果然,洛醺还在,感觉这个小姑娘总能说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话,做出一些你出乎意料的事,很是喜欢她。 一顿饭没有吃成,他后来也琢磨明白这大概是洛醺的金蝉脱壳之计,也没有为难沈稼轩,总归没有把他们两个一起揪住,死无对证沈稼轩怎么解释都可以。 更因为洛醺的那番话,比如什么大总统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肉身下凡,比如民间女子都倾慕他,让他断然下了决心,告诉沈稼轩——国共合作,共同御敌。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沈稼轩非常高兴,完成任务就想慢慢淡出大总统的视线,然后找个机会告辞,带着洛醺回金水湾,准备举家南迁香港。 ※※※※※※※※※※※※※※※※※※※ 这一天沈稼轩去了总统府向他辞行。 洛醺老实的等在旅馆,自从同沈稼轩和好之后,就随着沈稼轩搬到了旅馆居住,第一次来北平,沈稼轩带着她到处的游玩。 心满意足后就等着沈稼轩辞行回来,然后离开北平回金水湾。 她忽然想起自己要走得同司徒盏告别,还有那个沈稼辚的朋友铁匠,也在人家住客许久,不辞而别有失礼仪。 于是,她由鬼三陪着先来到司徒盏的家里,司徒盏却说报社有点事需要自己处理,让洛醺等着他去去就回。 洛醺就把给司徒盏织的围脖做最后的锁扣,司徒盏去上班了,鬼三腿伤也好利索,正在厨房忙活,给洛醺做午饭。 她一个人哼着小曲边鼓捣围脖,突然房门被撞开,冲进来很多人,等鬼三听见动静想过来保护洛醺,她已经被几个人抬着跑出去门去。 鬼三脚尖点地飞身而起,冲出去挡住这些人的去路,蓦然发现其中有人把枪对着洛醺的脑袋:“你敢动,我立刻打死她。” 投鼠忌器,鬼三当真就不敢动了,怒问:“你们是谁?为何挟持我家奶奶?” 对方道:“我们不会伤害她,你只需要告诉沈稼轩,假如他不能把扳倒的东西再扶起,他的夫人就会有危险。” 鬼三忽然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大概是反对沈稼轩让大总统国共合作的,眼看他们把洛醺带走,鬼三急忙跑出去,本来想找沈稼轩,却撞见从报社回来的司徒盏。 “司徒公子,大事不好了,我家奶奶被坏人抓走了。”他也说不明白那些人怎么称呼。 司徒盏道:“你别着急,把事情详细告诉我。” 鬼三就说了大概,然后道:“他们要见我家老爷,我得去找他。” 司徒盏明白是谁绑架洛醺,拉住鬼三:“总统府不是你说进就进的,等你把沈稼轩找回来得什么时候,既然他们要的是沈稼轩,洛醺暂时不会危险,这样,你四处找找,看洛醺被他们藏在何处,我来救她。” 鬼三不是很信:“您,您会功夫吗?” 司徒盏笑笑:“我是御龙帮的少爷,有人马有枪,只怕你找到沈稼轩,他都救不出洛醺,还耽误时间。” 鬼三想想也对,那些人就是想威逼沈稼轩,沈稼轩一定做不到更改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任务,他也不会对洛醺见死不救,这会让他进退两难,索性就依着司徒盏。 两个人分头行动,鬼三去查洛醺被带去何处,司徒盏回了家。 这是他离家之后第一次回来,所以到了府门口,门房看见他先是愣住,然后一路飞奔到里面去通知司徒龙啸:“龙爷,龙爷大喜啊。” 司徒龙啸正与邓九旬商量事情,门房第一次这样大呼小叫,他怒道:“成何体统!” 门房立即老实下来,小声道:“少爷回来了。” 司徒龙啸咚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豁然而起:“你说什么?” 门房道:“少爷回来了。” 司徒龙啸腾腾就往外走,走到房门口又退回,然后看看门房:“知道了,你下去吧。”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自己是爹,是家长,当然得有威严。 这个时候司徒盏进了屋子,邓九旬先打招呼:“少爷,您总算回来了,龙爷这两天老是咳嗽,我正想向您禀报呢。” 邓九旬这样说,司徒龙啸就配合的咳嗽几声,然后叹口气:“老了,不中用了。” 听闻父亲有病,司徒盏心头一软,恨归恨,爱还是爱,血浓于水,并且父亲这些年为自己所作所为他都看见,自从离家后,父亲也才五十挂零,就再也没续弦,也没听说和哪个女人交往密切,他能做到这一点,司徒盏其实已经多少弥补了失去母亲的伤痛。 “我找您有事。”他开口也不叫爹。 司徒龙啸已经非常开心:“说吧,缺钱还是看好了哪个姑娘要爹做主。” 司徒盏摇头:“都不是,是救人。” 司徒龙啸不解:“救人?救谁?” 司徒盏道:“洛醺。” 司徒龙啸立即震怒:“她是有丈夫的人,你不要和她来往,还让我救她,这不可能,一看她就不是良家女儿,小小年纪到处惹是生非。” 司徒盏料到父亲会如此,掏出身上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唬的司徒龙啸伸手想夺,却听司徒盏道:“爹,您听我说。” 一口爹已经把司徒龙啸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听司徒盏道:“洛醺有丈夫这不是她的错,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没有男人才奇怪呢,我也知道自己和她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爹,您年轻过,也会有过心仪的女孩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即将死去,作为男人,我羞于见人,所以您不救她,我就死给你看,反正她死了我也不想活。” 司徒龙啸苦口婆心的劝:“我的儿啊,那个洛醺爹调查过,她招惹的人都是厉害的角色,我们御龙帮不从政也不和从政之人敌对。” 司徒盏问:“您不救?” 司徒龙啸斩钉截铁:“不能救。” 司徒盏冷冷一笑:“那请您把我埋在我娘身边。”说着就扣动了扳机。rs 234章 如此香吻 “我救!”司徒龙啸高呼一声,怎奈话出口时司徒盏手指已经勾动扳机,他顿敢眼前发黑,跌坐时撞到了茶几,茶几翻倒,嘁哩喀喳的一阵碎响。 只是,枪没响,他有点奇怪,支撑着抬眼望去,司徒盏正嬉笑着看他,还若无其事道:“哦,忘记上子弹了。” 司徒龙啸感觉自己流光的血液重新充满体内,人也活过来了,被邓九旬搀扶着站起,腾腾冲到儿子面前,手指戳着儿子的脑门:“你这个逆子!” 司徒盏不以为然的:“我死了谁为你创宗接代。” 儿子多少年没有回家了,更别说这样跟自己油腔滑调的说话,司徒龙啸非常开心,立即喊过邓九旬:“派出去人手,看看那个洛醺藏在何处。” 邓九旬道:“龙爷,这几天为了调查洛醺和她周围的那些人,已经发现一直和沈稼轩敌对的那些人共有三处集会之所,我觉得应该派出三拨人封锁住这三处场所,而我亲自带人去天桥那一处,我直觉他们会在那里关押洛醺,那里人多杂乱,易守难攻,遇到麻烦也容易撤退。” 司徒龙啸边听边合计,非常赞同邓九旬的计划,特别交代:“知道怎么跟人家要洛醺吧?” 邓九旬道:“龙爷放心,只说我们御龙帮收了别人的重金救人,和洛醺不沾亲带故,撇清关系,等洛醺救出之后,我再把所谓的重金还给那些人,表示悔过不该贪财,这样,事情就能得以圆满的解决。” 邓九旬老谋深算,了解司徒龙啸的心思,不想参合政事,但御龙帮是帮派,是江湖人,难免会见财起意,所以才说有人花重金请他们救洛醺,等洛醺救出后,御龙帮自己拿钱送给绑架洛醺的那些人,于此脱了干系。 司徒龙啸颔首道:“你办事向来都是审慎,我当然放心,去吧。” 邓九旬转身想走,司徒盏道:“我随九叔去。” 司徒龙啸立即制止:“你不能去,到时说不定就动手,子弹不长眼,你刚刚还说留着命给我传宗接代。” 司徒盏想坚持,司徒龙啸就火了:“爹一再的退让你还想怎样,九爷是何等人物,他亲自去救就一定能救出,你在家里陪我喝杯茶等洛醺回来难道不行吗?” 司徒盏不想激怒老爹,只要能救出洛醺即可,于是答应下来。 邓九旬带人走了,司徒盏一直神情恍惚,担心他不能把洛醺安然救出。 司徒龙啸看儿子对洛醺动了真情,劝诫:“那丫头是有婆家的人,你还是收了心思吧,最近我会安排一些名门闺秀和你相亲。” 司徒盏立即道:“我不去。” 司徒龙啸一拍桌子:“是你说要给我传宗接代的,不相亲就不能娶亲,不娶亲你怎么给我生孙子,你看看爹已经老朽,现在不求名利不求地位,只求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司徒盏瞥了眼父亲,发现他鬓边的头发皆已经花白,于是没有出言反对,闷头喝茶。 一个时辰后,门外有密集凌乱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司徒盏立即冲出去,果然是邓九旬带着洛醺回来,看洛醺周身上下完好,他和洛醺两个彼此对视而笑,洛醺知道自己获救是司徒盏的功劳,心里充满感激,又进了厅堂郑重感谢司徒龙啸一番。 司徒龙啸刚想开口说几句,某个手下腾腾跑进来,在他耳边不知嘀咕什么,就看他眉头皱起,想了想对邓九旬道:“安排酒宴给洛小姐压惊。” 司徒盏兴致勃勃的:“爹,我去。” 司徒龙啸没有反对,看司徒盏把洛醺带走,他才叫过邓九旬:“事情麻烦了,大总统身边的人来说,要我们把洛醺扣押起来。” 邓九旬不是很明白:“洛醺,不过一个小姑娘,若何招惹到大总统?” 司徒龙啸焦躁道:“关键是现在搞不清到底是不是大总统的意思,我们怎知他身边的人到底哪些是反对国共合作的,也就是沈稼轩的敌对,不扣押洛醺,一旦真是大总统的意思呢,扣押,盏儿他必定跟我闹,刚刚那枪里没上子弹,要是他真上了子弹,我可就绝户了。” 邓九旬捻着三缕须髯在地上踱步,司徒龙啸催促:“你倒是快想办法,那位大总统的手下等着我们回复呢。” 邓九旬突然眼睛一亮:“有了!”然后附耳司徒龙啸道:“先制服少爷,再扣押洛醺,接着要探明此位大总统身边的人,带来的可否是大总统真实的意思,然后再定夺洛醺的生死。” 司徒龙啸点头:“好好,就这么办,怎么制服盏儿,可不要硬来。” 邓九旬呵呵一笑:“江湖事江湖了,蒙汗药。” 司徒龙啸又叮嘱:“量掌握好了,别把我儿子弄成痴傻。” 邓九旬拱手:“龙爷放心,我亲自去办。” ※※※※※※※※※※※※※※※※※※※ 洛醺和司徒盏正在吃饭,对他的大恩不知该如何感谢,然而自己身无长物,也只能说声谢谢。 司徒盏一个劲的给她夹菜:“沈稼轩,是个优秀的男人,他配得上你,我,也是个优秀的男人,我也配得上你。” 洛醺以为他要表达感情,讷讷的看着他,咬着馒头不知咽下。 司徒盏哈哈一笑:“我配得上你做朋友。” 洛醺哦了声,松口气,继续吃饭。 司徒盏也知道洛醺要离开北平了,很多话再不说恐怕以后没机会,再三犹豫后道:“那天在六国饭店,你为了气沈稼轩吻了我……第一次有女孩子亲吻我,而我,还从来没有亲吻过女孩子,所以,或许你当时根本没在意,对我却刻骨铭心。” 洛醺歉疚道:“司徒,抱歉我不该利用你的。” 司徒盏急忙摆手:“欢迎利用,求之不得。” 洛醺咯咯的笑:“你个傻瓜,我不会忘记你的,即使我离开北平,山不转水转,我们还会重逢的。” 司徒盏笑了笑,这种话都是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可当真,指着自己的面颊:“敢问洛小姐,可否来一场吻别。” 洛醺犹豫下,然后嘻嘻笑着把嘴巴凑过去,司徒盏正满心期待爱慕之人的香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转头发现洛醺竟然含着一块馒头,所谓的吻,也就是她把馒头抵在自己面颊上。 他被洛醺的顽皮可爱弄得哈哈大笑:“投机取巧。”笑着笑着,发现洛醺身子像突然变软了,滑下了椅子,他刚想起身去搀扶,自己也倒了下去。 外面一直观望的邓九旬立即带人进来,吩咐把司徒盏分别送入房间…… 等鬼三得知洛醺已经得救,找到司徒府中,人家根本不承认,鬼三怀疑,司徒盏分明说是让御龙帮的人出手,而自己找到那些人关押洛醺之处时,也偷听他们对刚刚的一场打斗议论,说御龙帮胆大包天什么的,也就是说是御龙帮的人救走了洛醺。 鬼三没有多说,离开司徒府后,眼看天黑,想等晚上潜入探查究竟。 傍晚时分沈稼轩回了旅馆,发现只有鬼三一个,问洛醺,鬼三才说了白天洛醺被掳走的事,然后被司徒龙啸的人救出,但他们不承认此事。 沈稼轩拔腿就走,被鬼三拦住:“爷,你去干啥?” 沈稼轩道:“我去要洛醺。” 鬼三摇头:“司徒龙啸的名号您应该不陌生,他想藏起奶奶,就是大大方方的让我们搜恐怕都搜不到,所以我想今晚潜入他家里,找到奶奶被藏在何处,能带出最好,带不出,我再回来禀报您。” 沈稼轩刚想说不行,他实在担心洛醺的安危,这个时候洛秀才身边的某位同志找了上来,说大总统明天要约见他们一方,洛秀才要沈稼轩今晚过去商量一下具体应对的措施,毕竟他了解大总统。 沈稼轩突然为难了,再一次站在爱人和民族大义的岔道。 鬼三心领神会:“爷,您去吧,我答应您,保证不让奶奶有一点点闪失,我打斗或许不敌您,带飞檐走壁,偷偷带出一个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沈稼轩按住他的肩膀,憋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洛醺因为我,短暂一年多的时间,遭受了很多磨难,身体上心灵上的,我一直感觉亏欠她太多,至少你保证让她好好活着,我才有机会弥补,假如这个机会没了,我……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鬼三立即道:“爷,明天早晨您回来时,我保证奶奶就活蹦乱跳的站在您面前。” 沈稼轩淡淡一笑,也没有完全放心,对洛秀才的同志道:“我们走吧。” 他走后鬼三立即赶去司徒府,本想潜入先探明洛醺的下落,却发现司徒府里吵吵嚷嚷,好像有人夜闯,他悄然而入,溜到前面的厅堂去看,大吃一惊,就见本已经离开北平的沈稼辚,威风凛凛的站在司徒龙啸面前。 “三刀六洞还是滚钉板?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我不懂,给个痛快话。”沈稼辚嗷嗷叫嚷着:“但我今天必须带走洛醺。”rs 235章 恋嫂之孽情 沈稼辚如何得知洛醺被司徒龙啸扣押? 说来话也不是特别长,他接待完张大帅就重新返回北平,两件事,一者是那天被洛醺挑逗,他本就没有完全死去的念头当真是春风吹又生了,以为这次沈稼轩和洛醺真的分道扬镳,他就趁此机会抱得美人归。 第二件事,张大帅对北平的权力一直觊觎,败给对手撤回关内,此次要沈稼轩来北平探查当局动向,想有朝一日东山再起重掌大权。 沈稼辚回来北平首先打听洛醺的下落,刚好巧遇去见洛秀才的沈稼轩,沈稼轩正着急洛醺的安危,于是把洛醺被司徒龙啸扣押的事告诉了弟弟,于此,沈稼辚径直来到司徒龙啸的府第,鬼三前后琢磨潜入司徒府时,他就硬闯了进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直接管司徒龙啸要洛醺。 对于沈稼辚司徒龙啸并不是十分熟悉,但也知道张大帅手下有这么员悍将,且有传闻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在才了解他竟然是沈稼轩的亲弟弟,也就是洛醺的小叔子。 司徒龙啸面色不悦,主要是看沈稼辚太猖狂,心说这是北平不是关东,你兵马再多你现在可是在我家里,于是冷冷道:“三刀六洞是惩罚帮里犯错的徒子徒孙的,滚钉板是前清官衙审案时用的,沈司令勇武过人在下略有耳闻,只是洛醺我不能让你带走。” 鬼三来要洛醺时,他就说人不在这里,沈稼辚来要,他就没有搪塞,只因为鬼三是个无名小卒,功夫再好名气不够大,也无权力势力能力,沈稼辚不同,堂堂剿匪司令,兵强马壮,年纪轻轻混到司令的名头,想想都知道他是凭着一条命杀出了这番功名,所以司徒龙啸知道他来要洛醺,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知道洛醺在自己家里,狡辩没用。 听司徒龙啸不肯交人,沈稼辚掏出枪来,啪!一下子就撂倒了司徒龙啸身边的某个手下,也没打死,不过是想威慑司徒龙啸。 司徒龙啸听了枪声,眼角余光也瞥见自己身边的人倒下,面不改色心不跳,仍旧端坐,只是咳嗽一声,立即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帮众,把沈稼辚团团围住。 “沈司令,你欺人太甚,你有人马难道我没有吗,敢在我家里开枪伤我的人,也太小瞧我御龙帮了。” 沈稼辚望望那些帮众手里的枪齐齐瞄准了自己,哈哈狂笑,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又抓出一物抛过去,司徒龙啸未知此为何物,身子侧着躲过,食指中指伸出夹住那个东西,定睛一看……没等看明白,突然眼前白光一片,他暗暗吃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沈稼辚大大咧咧道:“打伤你的人不过是个小喽啰,我这人脾气暴躁性情粗鲁,哪天拉屎费劲都会杀人泄愤,刚刚一时兴起忘记这是在您的府上,是我的错,为了恕罪,送上这个东西,是我从皇帝老儿的坟墓里挖出来的,稀罕物,这么大的个头世间仅此一件,送给你,据说这东西一颗在古代能换一座城池,换个小姑娘没多大问题吧。” 司徒龙啸把玩着夜明珠,钱太多的人,心思便超越了钱而盯着珍宝,他有点爱不释手,但还是放在桌子上,心想这个沈稼辚当真是古怪的很,说伤人就伤人,说送你价值连城的宝贝就大方的出手,搞不懂他心里所想,于是道:“我说了,洛醺你不能带走。” 沈稼辚看出他已经动心,只差个台阶,还差点颜色,哈哈大笑道:“老子是粗人,平时跟我亲娘说话都骂骂咧咧的,龙爷莫怪,我这些年带兵打仗之外就喜欢挖坟掘墓了,我娘生前老骂我,说挖坟掘墓干的是绝户事,老子不怕,因为凶神也怕恶鬼,老子就是恶鬼,不过为此我可是弄了不少宝贝,但我这个人不会欣赏,感觉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还没有窑子里的三等窑姐让我爽,我有心结交龙爷,龙爷喜欢改天我继续奉上。” 他说着近前一步,枪也丢在一边,还把自己裤兜都翻给人家看,表示自己身上没任何家伙,再道;“洛醺是我家嫂,我沈家人,您不给不行,我就是把脑袋割下来给您当球踢,都得把她带走还给我大哥,您实在不给我找大总统要去,因为我有五千兵马驻扎在北平郊外,其实就是为了救洛醺,大总统假如责怪你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引来这么多兵马,或许还会骚乱,你吃不了兜着,那也兜不走,因为大总统现在对奉军还是谈虎色变的。” 他恩威并施,送礼是给司徒龙啸台阶,刚刚杀人还有所谓的兵马,当然是震慑。 司徒龙啸看看邓九旬,寻求意见,这个沈稼辚果然难缠,软了不行硬了不行。 邓九旬呵呵一笑,老好人的模样上前道:“沈司令误会,龙爷不让您带走洛小姐,是因为龙爷答应了我家少爷救洛小姐的,您把她带走,回头我家少爷问起,您也知道龙爷唯有这么一个独子,宠溺的不成样子,龙爷是怕少爷闹。” 他这个理由好,既化解了司徒龙啸和沈稼辚之间僵持住的问题,又为司徒龙啸找了个借口。 “爹,让他把洛醺带走。” 正在这时,司徒盏走了进来,因为他没吃几口饭,所以蒙汗药只对他起了一点点作用,人已经清醒,闷头想了半天,似乎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人事不省,感觉是父亲在这里做了手脚,他也怕洛醺留在自己家里再发生变故。 沈稼辚朝司徒盏拱拱手:“司徒少爷,洛醺提起过你,幸会,我代表我大哥感谢你对洛醺的救命之恩,改天六国饭店我请你喝酒,并有重金酬谢。” 司徒盏摆摆手:“我是洛醺的朋友,何来感谢一说。” 既然儿子出面,司徒龙啸更不敢不交出洛醺,即使能对付得了沈稼辚,也怕儿子跟自己闹,于是看看邓九旬:“放人。” ※※※※※※※※※※※※※※※※※※※ 洛醺由沈稼辚背着回旅馆,仍旧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听沈稼辚和鬼三争执,鬼三想背洛醺,沈稼辚立即开骂:“滚ji巴犊子,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老子不同,老子是洛醺的小叔子,长嫂如母。” 鬼三不敢言语,洛醺嘟嘟囔囔道:“我没本事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沈稼辚立即把她从后背放下来,骂咧咧的:“怪不得我娘说你是小狐狸精,你果然就没人性,老子搭上一颗夜明珠救了你,那东西本来是准备送给一位政要的,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洛醺推开他,招手让鬼三过去,然后挽着鬼三的胳膊道:“我们走,让他自己在这里疯。” 沈稼辚气得叉腰的高喊,洛醺偷偷的笑就是不搭理他,一路听他吵吵嚷嚷,不胜其烦也不胜感激,回到旅馆时,刚好沈稼轩出来也要赶去司徒龙啸家里,见她平安回来,当即搂在怀里。 沈稼辚在一边就气得牢骚满腹:“是我救了你,不是我大哥救的你,见了我大哥就起腻,老子背你都不行。” 沈稼轩让鬼三扶着洛醺回了房间,他喊沈稼辚道:“你跟我来。” 兄弟俩就在旅馆附近散步,沈稼轩沉思半晌道:“那张报纸,是你故意给洛醺的吧?” 沈稼辚愣住:“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 沈稼轩道:“别说一张报纸,就是一个大活人让你藏起来,也不会轻易被发现,那张报纸我只是预防万一之时再用,怕关键时刻洛醺得知我在北平而不是去了香港,才弄出被刺的假新闻,想把她暂时稳住,恐她来北平找我,但事情办得非常顺利,那张报纸本派不是用场,你却轻易让洛醺得知此事,还让她闹到北平来,你知道不知道她为此事差点没命。” 沈稼辚哗啦扯开自己的衣服,非常焦躁的样子:“大哥,我知道你在为谁做事,我也知道洛醺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按理你们都是张大帅的敌对,但我从来都是装聋作哑,你来北平做什么虽然没明说,我其实也知道,我怎么能拆你的台。” 沈稼轩诘问:“那张报纸怎么会到了洛醺手里?一张报纸,你随便掖在哪里她能看见?” 沈稼辚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又气又急,挠挠肚皮抓抓心口,驴脾气上来,直言道:“既然大哥你这样说,我也就明说,我承认我是喜欢洛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还承认我到现在仍旧喜欢她,我还承认我老琢磨你哪天对她变心了我就接收了她,我更承认因为对自己的嫂子图谋不轨一下雨就怕天打雷劈,但我也就是心里胡思乱想,从来没敢碰洛醺一个手指头,就因为她目前还是我大嫂。” 沈稼轩知道自己的弟弟,敢说敢做,只是奇怪:“大哥怀疑你是有原因,你说那报纸是怎么回事?” 沈稼辚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敢对大哥破口大骂,心里琢磨着:“报纸是在我那里,后来何冲看见,他说他替我藏起来,他,他,他?” 兄弟俩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rs 236章 性福来的太突然 沈稼轩怀疑何冲做手脚,是觉得他大概因为在弟弟手下做副官,难免偏袒沈稼辚,因为弟弟喜欢洛醺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沈稼辚怀疑何冲做手脚,是觉得何冲有可能喜欢洛醺,想拆散洛醺和大哥他就有机可乘。 无论兄弟俩怎么怀疑,苦于何冲在县里替沈稼辚管理队伍和政务,并未随他来北平,也暂时无法质问,于是沈稼轩和沈稼辚唯有先这样怀疑着,只等回去县里后再找何冲问清来龙去脉,沈稼轩心善,还怕只错怪好人,何冲他还是非常欣赏的,但凡能装聋作哑他就不想撕破脸,也还考虑有个何冰在,自己作为大伯哥,不想同弟媳的哥哥弄僵。 此次北平之行不算十分圆满,但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波折,沈稼轩决定带洛醺回家,离家日久,既惦记马上开始的秋收,又惦记年幼的儿子皓暄,因为想让洛醺和岳父洛秀才见一面,他才不得已留了下来,决定等洛秀才忙完他的大事父女相见之后再走。 提及皓暄,洛醺也颇为内疚,当时只顾着紧张沈稼轩的生死,把皓暄留在家里,一旦有个一差二错,对不起沈稼轩,经历过北平之行一场场闹剧后,洛醺暗下决心,此后无论沈稼轩出来做什么事,自己都应该相信他,所以说,夫妻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磨合的,没有谁与谁初识就彼此理解,洛醺的母亲虽然对洛秀才不闻不问,不是她毫无怨言,而是她的个性使然。 既然留下,洛醺同沈稼轩和鬼三应沈稼辚的要求,重新回到铁匠家住,总比在旅馆方便些,花费在旅馆的钱还不如给铁匠,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入不敷出。 然洛醺奇怪的是,铁匠游手好闲却吃香喝辣不耽误,即使是他继承了某些祖产,年纪轻轻也不应该无所事事,就是去拉个黄包车不图赚钱还图充实。 试着去问几次,铁匠一概答:“得过且过。” 若非他是沈稼辚的哥们,洛醺一定会瞧不起他,感觉人各有志,就像出家的僧人也是无所事事,不劳动仅凭化缘所得度日,但人家有精神食粮,洛醺想,或许铁匠也有某种精神食粮。 果然洛醺很快发现,最近铁匠热衷上相亲,沈稼辚也嘻嘻哈哈的问过他,他说是因为目睹沈稼轩和洛醺的亲亲热热,更听说好哥们沈稼辚娶了两个老婆,看自己和他们年纪不相上下,却光棍一个,还是多少代的单传,想找个女人回家生儿育女。 这天沈稼轩应邀去总统府做客,怕洛醺再次怀疑他和晓玫如何如何,因为去总统府必然会遇见晓玫,就想要洛醺陪自己去,然而洛醺害怕见到大总统,自己调戏过人家,还在人家请自己吃饭的时候逃之夭夭,一旦见面,之前所有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于是拒绝同他前往。 沈稼轩提醒她:“你不去,就不要胡思乱想。” 他的意思洛醺清清楚楚,无非是怕自己吃醋,正倚靠在老红木的椅子上吃沙琪玛,听他这样说,洛醺左右看看,指着沈稼辚、鬼三、铁匠三人道:“我想开了,你再和哪个女人相好,我就随便嫁给他们三人中的一个,不会再为你掉眼泪和难过,还吐血,我真傻。” 沈稼轩也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真想通了,叮嘱鬼三照顾洛醺,他就随着大总统身边那些人去了总统府。 下午洛醺闲的发慌,让鬼三陪着去街上逛,也不敢到处乱走,沈稼轩交代她,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再次对她不利,于是洛醺就乘坐铛铛车(有轨电车)打了几个来回,感觉这东西特别好玩,回到金水湾可就坐不到了。 到晚饭时知道沈稼轩一定在大总统那里吃,所以也没有回铁匠家,而是和鬼三找了家小馆子想随便吃点什么。 两个人在馆子里坐定后,忽然发现角落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铁匠,鬼三刚想过去打招呼,被洛醺一把拽着坐下,然后嘘了声,把脑袋趴在桌子上悄悄道:“他在相亲,我们不要打扰。” 鬼三恍然大悟的,铁匠对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粗布衣裳,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鬼三琢磨下:“他们年龄好像相差太大,铁匠有三十了吧。” 洛醺瞪了他一眼:“沈稼轩都三十三了,我才十八。” 鬼三知道自己失言,急忙纠正:“那不一样,咱家是爷是何许人也,相貌堂堂,文武全才,人品也好。” 洛醺问:“你的意思,铁匠一无是处?” 鬼三道:“我不敢这么说,他是好人,咱还在人家里做客,就是感觉有点怪,您说他每天喝酒吃肉,还不要咱家二爷的钱,他也不做事,哪里来的钱这么逍遥。” 洛醺也曾经好奇这件事,忽然道:“他该不会是拆白党吧?骗女人的钱,不然他为何老是相亲,却一个都相不成,好像在故意接近女人。” 鬼三思索下,摇头:“不尽然,拆白党都是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些富家太太们喜欢,比如司徒公子那样的,玉树临风般,铁匠年纪忒大,长的首先不过关,佝偻得像个小老头。再说,刚刚那位姑娘也不是有钱的样子,那些拆白党才不会在这些穷人家的女子身上浪费功夫。还有,拆白党开始骗女人之前,会装大方,他们都是去那些大酒楼大茶楼,绝对不会来这种小馆子。” 洛醺替铁匠说项:“要不然人家就是真的在相亲,小桃那么漂亮懂事你还不要呢,人家铁匠就不行挑三拣四了。” 鬼三羞红了脸:“您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洛醺看他难为情的样子咯咯的笑,两个人边吃边聊,还琢磨等铁匠相亲完事后过去问问他成功与否,不料一个不注意,不知铁匠何时不见了踪迹,洛醺问鬼三,鬼三亦不知道,洛醺就诧异了:“你不是能飞来飞去,目力也特别好吗,怎么他走了你都不知道。” 鬼三也颇为蹊跷:“他没从前门出去,要是出去得经过咱们这里,他不会不跟您打招呼,再说距离这么近我一定能看见。” 洛醺更加好奇了:“他走后门?”想想又补充:“为啥?” 鬼三左右的看,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洛醺恍然大悟似的:“他该不会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怕遇见我们两个?” 鬼三这回点点头,不想怀疑一个好人,却不得不怀疑。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铁匠家里时,铁匠和沈稼辚正在喝酒,洛醺试探的问:“铁匠大哥,我刚刚在一个小馆子里好像看到你了。” 铁匠忙不迭的狡辩:“不可能,我一直和稼辚喝酒呢。” 他若是承认,洛醺还不会继续怀疑,就因为他不承认,相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不承认必定有蹊跷。 晚上,洛醺等着沈稼轩等到半夜他还没有回来,打定主意不怀疑他和那个晓玫的,却仍旧忍不住想太多,所以,本是个嗜睡的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出了自己房间想到门口去看看,却发现铁匠嗖嗖的从外面跑回他住的正房,肩头好像还扛着什么东西。 这家伙果然有猫腻,洛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直直的就奔去铁匠的屋子,所幸他刚进去还没来得及插门,洛醺推门而入,猛然发现铁匠的炕上躺着一个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的姑娘,铁匠不在,厨房传来动静,他大概在喝茶,也说不定是在喝酒。 洛醺第一个念头是,人家和相好的约会,自己还是不要搅局,第二个念头是,这姑娘好像就是他适才抗进来的,没听说刚进屋就睡得这么香,应该是昏迷,难得铁匠给她下了迷药想奸污? 洛醺有心去找沈稼辚或者鬼三来抓个现行,听厨房有脚步声传来,想往门口跑已经来不及,她索性上了炕,和那昏迷的姑娘并排躺在了一起,反正自己梦游是出了名的,事后完全可以这样解释。 然后各位,铁匠出来后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己冰冷的老土炕上,竟然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感觉不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而是性福来的太突然,竟傻愣愣的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蹑手蹑脚的来到洛醺的一边,想把她弄回她自己的屋子,洛醺此刻就是有意搅合他的好事,于是一个大翻身,一脚踹在铁匠身上,他咚的掉下了炕。 坐在地上铁匠揉着屁股,看来唯有把刚才带回的姑娘先藏起来了,然后去找沈稼轩把洛醺弄走。 又蹑手蹑脚的来到那昏睡的姑娘身边,洛醺竖着耳朵感觉他好像又上了炕,于是再一个大翻身,就把那位姑娘骑在了身下。 铁匠根本无法下手,跪在炕上看了半天,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当然洛醺的容貌更胜一筹,他突然动了这样的心思,我卖了一个又一个,不知洛醺的倾城倾国之绝色,能值多少钱?rs 237章 裸睡的后果 铁匠所谓的相亲,是通过各种渠道认识的年轻姑娘,以相亲和介绍做工为由,骗得那些姑娘的信任,然后按容貌分出等级,卖到八大胡同做窑姐的有,卖给老光棍做媳妇的有,卖到富户为奴为婢的有。 从洛醺等人来了北平之后,他好一段时间没敢行动,家里有客人当然不方便,今个带回这位姑娘也是迫不得已,是因为这个姑娘漂亮,他不想失去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这姑娘是外地人,来北平投亲未遇,铁匠既然做这种拐卖人口的生意,当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善于察言观色,很快了解到这姑娘的一切,并迅速和姑娘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以帮着姑娘找活儿干糊口为由,轻松把她用药迷倒。 他本打算将姑娘安置在旅馆等找到买家再出手,不料事情异常的顺利,大栅栏有位开买卖的老板老妻新亡,想续娶,又恐自己老朽年轻姑娘不肯嫁,才找到铁匠想花高价私下里买,两下谈妥,付了定钱,约定今晚三更送人,铁匠怕夜里自己叫不开旅馆的门,这才把姑娘带回了自己家。 倒霉催的,被洛醺看见,洛醺擅长梦游他倒是不清楚,但一直觉得洛醺古灵精怪,不知她为何突然来了自己房里,弄不走洛醺,想弄走那位姑娘洛醺还打把势的把人家骑在腿下,铁匠左右不得手,忽然想起天津卫来了个大富贾,不知从哪里听说铁匠是皮条客,找到他,想花重金买一个貌美的女子,铁匠暗想,若是能把洛醺卖个大价钱,自己可以优哉游哉的过几年好吃懒做的日子,做这种生意必定是偷偷摸摸心惊胆战的。 见财起意,铤而走险,他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帕,蒙在洛醺脸上,洛醺一个阿嚏,感觉香气扑鼻,不多时就昏迷过去。 铁匠见洛醺身子软塌塌的样子,知道她中招,于是先把那位姑娘抱起藏在自己的柜子里,怕闷死还把柜子留了一条缝隙。 又回来抱起洛醺,来到自己门口听听,院子里悄无声息,知道各位都已经睡着,他抱着洛醺出了房门,突然西厢房的门咚的撞开,走出来住在那里的沈稼辚,月光蒙蒙,那家伙习惯了**,竟然赤身**的走了出来,大概想小解,嫌去茅房费事,来到墙角旮旯,叉着腰,习惯了耀武扬威,撒尿都如此的厉害,哗哗的一顿酣畅淋漓。 铁匠看见他如兜头被泼了盆冷水,猛然清醒,自己卖了洛醺,一旦被沈稼辚知道,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知道他喜欢洛醺,那家伙非得把自己大卸八块不可,即使自己做的再隐秘,也还怕有万分之一的疏漏,卖那些外地穷人女子还好说,卖洛醺可非明智之举。 不能卖唯有把洛醺送回去,怎奈洛醺和沈稼轩住的东厢房的门紧闭,怕自己打开门被沈稼辚听到,看沈稼辚住的西厢门敞开,于是嗖嗖跑了进去,把洛醺放在他的**自己赶紧抽身回来。 再说沈稼辚,一泡尿放出后,轻松多了,转身回了西厢房,烛火将尽,光线微弱,他迷迷糊糊的砸在**,所幸床够大,铁匠把洛醺放的也足够靠里,否则他非得砸到洛醺身上不可,但也感觉到**有人,因为伸出的胳膊触及到一个柔软的身子,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走错房间了,急忙腾的跳下床。 想跑,忽然发现这屋子就是自己住的,柜子、桌子还有自己随意丢在椅子上的衣服,满腹疑虑的来到床边一看,**的人竟然是洛醺,他知道洛醺习惯了梦游,还以为洛醺梦游到自己房间。 先是心花怒放,洛醺躺在自己**的感觉超爽,甚至开始意yin洛醺从来都不是大哥的媳妇,她和自己相识相恋相伴终生……接着暗叫不妙,大哥如今在铁匠家里,被他得知一定误会。 想喊洛醺起来,蓦然发现自己**着身子,急忙用手捂住双腿中间的宝贝,一转身又觉得不妥,又急忙捂住屁股,正顾此失彼的忙活,门咚的开了,走进来沈稼轩,开口问:“稼辚,看到洛醺了吗?” 没等他回答,沈稼轩已经望见他**的洛醺,眉头当即皱起,若说洛醺梦游睡在他的**有情可原,沈稼轩更了解洛醺梦游的这一坏习惯,怎奈他发现沈稼辚竟然光着身子,当即大怒,以为是弟弟想对洛醺非礼,一拳打了过去。 沈稼辚急忙躲开,并高喊:“大哥,你误会了。” 沈稼轩接着飞起一脚,正踹在沈稼辚的屁股蛋上,他痛得嗷嗷直叫:“不是我!” 也不知道“不是我”具体为何意,沈稼轩怒道:“即使是洛醺无意进入你的房间,你这样赤身**即是罪恶昭彰。” 沈稼辚叫苦不迭:“这丫头自己突然就睡在了我的**。” 沈稼轩怒火中烧气冲牛斗,打断他的话:“丫头岂是你叫的。” 沈稼辚哭笑不得:“好好,是大嫂,事情是这样的,我出去撒尿,回来就发现她睡在了我的**,我他娘的都糊涂呢。” 沈稼轩因为了解他一直对洛醺情有独钟,更知道他行事一贯喜欢我行我素毫无分寸,所以很难相信他的话,喝道:“你还狡辩,就算是洛醺梦游闯入你的房间,你这样赤身**就是想对她非礼,她是你亲嫂嫂,在奉天时你答应大哥不再对洛醺动歪心思,大哥也知道你一直喜欢她,大哥也没强迫你不去喜欢她,她是你哥哥的女人,是你未来侄儿侄女的娘,你做出这样的事就是有违lun理纲常,是不是想让大哥登报和你断绝关系。” 沈稼辚突然也火了:“我睡觉习惯光屁股,我就不信你和大嫂睡觉你穿着衣服,你穿衣服你们……” 沈稼轩急忙打断他的话:“你现在还不赶紧穿上衣服。” 沈稼辚才发现自己还**着,过去抓过衣服胡乱穿上,这个时候鬼三和铁匠听到他们兄弟吵吵嚷嚷的,都过来瞧看,鬼三是老江湖,看洛醺睡得过于沉,这样吵闹她都没有醒,于是走到床前望了望洛醺,回头对沈稼轩道:“爷,奶奶是被人下了迷药了。” 迷药?沈稼轩刚刚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这才想起去看洛醺,推她不醒唤她不醒,俨然就是昏迷状态,回头怒指沈稼辚:“你这混蛋,还给给洛醺下迷药,这种江湖手段三岁孩童都知道用来作何,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稼辚百口莫辩,气得薅自己的头发打自己的脸,火爆脾气上来无处发泄,一副吃人的架势,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踢乱踹一阵,然后四下找,看到自己挂在衣架上的手枪,从皮壳里拔出来抛给沈稼轩:“你要是认定我想玷污大嫂,你开枪吧,能死在自己亲哥哥手里,老子死而无憾!” 沈稼轩接住枪却丢在一边,看弟弟急红了眼,自己也平静下来,怕这其中真有蹊跷,喘口气稳稳心神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洛醺怎样?” 沈稼辚声嘶力竭的一句吼:“老子没有!” 鬼三看出沈稼辚的表情和眼神不像是撒谎,于是建议:“不如把奶奶弄醒吧,她醒了或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铁匠突然害怕了,洛醺醒了势必会揪出自己,主要是无法确定洛醺去自己房间时究竟是梦游还是存心故意,是梦游还好,她都稀里糊涂的,自己就好狡辩和编排。倘若是存心故意就会说出一切,包括那个藏在自己房间的姑娘,拐卖人口是犯法的,还是重罪。另外,一旦沈稼辚得知是自己把洛醺送到他的房间,让他遭受不白之冤,弄得兄弟反目,他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于是急忙悄悄溜出西厢房,回了自己房间,带着那个姑娘离家而去。 沈稼轩抱着洛醺回了自己住的东厢房,水也喂了,脸也洗了,脚都搓了,那迷药还当真霸道,洛醺直到天蒙蒙亮才悠悠醒来。 “丫头,你可吓死我了。”沈稼轩一直守护在床前,看她苏醒终于松口气。 洛醺按了按鼓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灌满了浆糊,撒娇的伸手要沈稼轩抱。 沈稼轩把她抱起,又端过茶喂了她一口,才问:“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洛醺眯着眼睛仔细的回忆,终于想起:“我昨晚等你,可是你一直没回来,我就想去门口看看,突然发现铁匠扛着一个人回来,我就好奇,跟进他的房间……” 她就把自己闻到一股香气之前的事都说了,沈稼轩沉思者斟酌着分析着,虽然目前还没求证洛醺是被铁匠送进弟弟的房间,但肯定此事与他有关,因为迷药是他给洛醺下的,再回忆沈稼辚说的那些话,再想想他极力辩驳的神情,感觉自己真的错怪了弟弟,指着洛醺:“你可真不让我省心,等下找你算账。” 他说着出了房间,往西厢房而去,准备给弟弟赔礼道歉。rs 238章 谁让你投怀送抱 感谢“热恋^^”的打赏,这个密密麻麻的名字早已在我心里密密麻麻的镌刻。 ※※※※※※※※※※※※※※※※※※※※ 沈稼辚也是一夜未睡,一大早的就拎着酒坛咕嘟嘟的灌,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且这屈辱是来自最敬重的哥哥。 沈稼轩迈步而进,看他狂饮,温颜道:“空腹喝酒伤身体。” 他语气弱了态度暖了,沈稼辚知道他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说自己清白了,哼了声把脑袋扭到一边,继续灌,然后嘟囔一句:“用不着你管,喝死拉倒。” 沈稼轩夺下他手中的酒坛,坐在他对面,笑眯眯的:“喝死我就没弟弟了。” 他这样一句暖心的话,沈稼辚突然噼里啪啦的掉起眼泪,越想越憋屈,气哄哄的:“你还在乎我这个弟弟吗,咱爹没了你就丢下我跑来北平干大事多少年不回家,咱娘没了你就欺负我,我就想喝醉了睡觉,然后给咱爹咱娘托梦,告诉她你是怎么欺负这个和你相依为命的弟弟。” 沈稼轩噗嗤笑了:“都是故去的人给活人托梦,哪有活人给故去的人托梦。” 沈稼辚抹了把眼泪:“我不管,我就给娘托梦,她今晚就回来找你。” 沈稼轩拍着他的肩膀:“好了,瞧你像个孩子。” 沈稼辚脑袋一扬:“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孩子,长兄为父,你是怎么当的。” 沈稼轩汗颜惭颜,理亏,唯有百般的哄他,这家伙得理不饶人,沈稼轩想了想,站起,面对他道:“大哥知道错怪了你,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大哥给你跪下了。” 噗通!那家伙反应迅速,没等沈稼轩跪他先跪了,嚷嚷着:“长兄为父,你想折我的寿啊。” 沈稼轩呵呵笑着把他拉起,再次道歉:“大哥昨晚确实冲动,洛醺已经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是,铁匠给她下的迷药。” 铁匠?沈稼辚咔吧眼睛琢磨下,掏出枪就冲了出去,沈稼轩急忙在后边追,怕他雷霆震怒下做出极端的事来,他们两个来到铁匠屋子时,发现人不在。 这时洛醺走了出来,喊着:“别找了,铁匠一定畏罪潜逃了。” 沈稼辚没听她的,把家里里里外外找个遍,就连茅房都不放过,柜子米缸都翻倍,铁匠果然不见踪影。 沈稼轩也气铁匠对洛醺不敬,把洛醺、沈稼辚和鬼三都叫到一起,几个人坐在一起研究铁匠的事,洛醺首先费解的是,铁匠把自己迷倒为何送到沈稼辚房里,昏迷后记忆空白,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外,他房里的那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说是相好,听说过偷情吃**的,没见过幽会吃迷药的,他给那姑娘下药就是防止对方反抗,也就是说他在强迫人家,如此就确定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按鬼三的江湖经验,细细推敲演绎之后就猜出,铁匠吃香喝辣的生活来源,大概是拐卖人口。 沈稼辚气得直骂:“妈了巴子,拐卖人口,他这是干着断子绝孙的勾当,找到他老子毙了他。” 他这样义愤填膺,还有个何冰的因素在里面,他这人习惯了天马行空,思想也不受世俗的局限,否则当初就不会以剿匪司令的高位娶了窑姐何冰,但时间长了,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开始在意何冰曾经的沦落风尘,首先她不孕,其次走在街上经常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痛恨那些残害良家妇女的人,试想假如何冰当初不是被坏人卖进窑子,按她的容貌完全可以做个身份高贵的司令夫人,正室夫人。 沈稼辚就想去找铁匠,洛醺拦着他道:“铁匠干的事不地道,又陷害你,他一定藏了起来,找他的事交给我和鬼三,鬼三曾经是江湖人,比你找人有经验。” 听洛醺说要出去找铁匠,沈稼轩突然瞪起眼睛:“你的错我还没有找你谈呢,你还敢继续胡闹,你跟我来。” 他起身大步流星的回了自己房间,那凛然的态度,洛醺胆战心惊的看看沈稼辚,那家伙脑袋一扭,心说都是因为你管闲事才弄出那么一场误会,害得自己被大哥骂,于是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 洛醺又看了看鬼三,鬼三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不敢做沈稼轩的主。 洛醺用手指着他们两个,愤愤道:“见死不救,都不仗义。” 沈稼辚不以为然的回了西厢房,鬼三也进了自己的屋子,洛醺在院子里杵着半天,迟迟疑疑的回了东厢房,看沈稼轩怒气冲冲的,急忙道:“叔,我知道错了。” 沈稼轩料到她会来这一手,犯错快承认错误也及时,决定这次绝不能再纵容她,否则任由她胡闹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就说她调戏大总统那件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虽然每次她都不是有意,但也必须警告,所以冷着颜面问:“你错在哪里了?” 洛醺蹭了蹭脸蛋,抓了抓头发,提了提裙子,挠了挠脚心,嗯嗯啊啊的想了半天,才道:“错在没有迷药把铁匠给制服。” “一派胡言!”沈稼轩举手想打,洛醺一缩脑袋,沈稼轩看看自己僵硬在半空的手,啪的拍在桌子上:“你再不听话,我真把你关在家里,哪都不许你去。” 洛醺撇嘴道:“最好找个笼子圈养,像小狗。” 沈稼轩说不过她,气得坐在**闷头不语。 洛醺看他真生气了,蹑手蹑脚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人家不搭理她,又用手指捅了下,人家还是不吱声,她就站在沈稼轩面前,躬身施礼:“老爷,奴婢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错在不该管闲事,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沈稼轩还是不回应。 洛醺开始抽泣:“人家都知道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要不你打吧。”她说着就转过身去,还把屁股撅着朝向沈稼轩。 沈稼轩每每都是,被她气死然后再笑活,啪的打了下她的屁股,然后拉过来搂在自己怀里,语重心长道:“丫头,你想过没想过,假如当时铁匠色胆包天真把你怎么样了,我的感受你不用考虑,你自己该怎么面对?” 洛醺恍然大悟似的,后怕了:“是啊,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以后听话。” 她总是说听话,然后继续犯错持续犯错,沈稼轩也无计可施,除了叹气就是劝说,掰饽饽说馅的劝,各种道理讲遍。 忽然这个时候鬼三在外面敲门:“爷,二爷拿着枪去找铁匠了,我怕他乱来。” 沈稼轩拔腿就走,洛醺也追了出去,出街门,放眼望出去,东西街上没有沈稼辚的身影,沈稼轩对洛醺道:“你和鬼三一路,我一路,分头去找,务必要在稼辚找到铁匠之前找到他,铁匠有罪也不能死在他手里,并且这几天大总统正和你爹的方面商谈大事,城里到处都在巡逻,他开枪势必会引起误会和麻烦。” 问题严重,且都是因为自己引起,洛醺也紧张了,和鬼三简单收拾下,就离开铁匠家去找沈稼辚,附近的街上都没有,又合计铁匠大致会在哪里出现,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小馆子也没有,从早晨找到快晌午,还是没有找到。 后来她和鬼三也开始分头行动,鬼三去八大胡同,洛醺想铁匠拐卖人口大概的目的地就是那些烟街柳巷,她自己就在铁匠之前去过的那家小馆子附近找,当时铁匠是从后门走的,按理应该是与那个馆子的人熟悉,只要找到铁匠,就能保证沈稼辚不做傻事。 只是累得腰酸腿疼,惹得汗流浃背,还是没有铁匠或是沈稼辚的踪影,正伫立街头想着该往哪里去,蓦然发现前面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看着眼熟,脑袋嗡的一声,这不是大总统的车吗!怕被车里的发现,那车迎面过来时,她立即转身伏在身边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蓦然愣住,垂目看看洛醺,偷偷咬了下嘴唇,还以为当街站着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对自己投怀送抱。 等那车过去后,洛醺如释重负的从那男人的怀里抽离,转身想走,那男人拉着他道:“姑娘,我们谈谈。” 洛醺甩开他的手:“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可谈的。” 那男人不高兴了:“不认识我你刚刚抱我,旁边这些人都看见了,我们就是认识,你是我老婆。” 情急下无意中,招惹到地痞无赖,洛醺气道:“我是你老娘。” 那男人不依不饶,开始拉扯洛醺,洛醺和他厮打起来,力道悬殊挣脱不开,唯有高喊鬼三,鬼三没出现,却突然冲过来一个人,给了那男人一拳,拉着她就跑,左拐右拐的拐进了一个胡同才站住。 洛醺已经知道救了自己的是谁,正是沈稼辚到处寻找的铁匠。 “铁匠大哥,我正找你。”洛醺道,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欢喜。 铁匠却一脸凝重,还有些尴尬,试探的问:“你找我,什么事?” 洛醺直言:“沈稼辚想杀你,你摊上大事了。” 铁匠脑袋嗡的一声,自己对洛醺做的事一定败露,眼珠一转,暗想反正已经撕破脸,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做个大的,再次动起卖洛醺的念头。rs 239章 一物降一物 铁匠替洛醺解围,有个熟人的感情因素在,却因为洛醺的直言相告动了恶念,他了解沈稼辚的为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横竖一死莫若一搏,卖了洛醺赚笔大的,然后离开北平,不信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沈稼辚能找到自己。 打定主意,不漏声色道:“我和稼辚是生死弟兄,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的命,他说杀我就像他说想我,都不可信,你看这天都晌午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洛醺眉毛一挑,瞥了他一眼,他对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街上不问原因,甚至不问沈稼辚为何要杀他,却说请自己吃饭,这有点奇怪,主要是有个前提在,他把自己迷翻了还送去沈稼辚房里,无论什么原因都是没安好心。 “好啊。”洛醺假意答应,心里还有些犹豫,刚刚答应了沈稼轩不胡闹不多管闲事,这样跟着铁匠走会不会再次被他迷翻,如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一番,思量一番,跟着铁匠进了附近一家小馆子,铁匠非常绅士的让她点菜,还叫了一小坛酒。 酒菜上来之后,铁匠亲自给洛醺斟满,洛醺一直在用心的观察他的动作,发现他袖子轻拂在递给自己的酒盏上,猜度他是不是又做了手脚。 “妹子,我敬你,世道乱,过了今个不想明个,难得吃好喝好。”铁匠先干了满碗。 洛醺把酒盏接过随即放下,道:“铁匠大哥,喝这杯酒之前我说几句话。” 铁匠眼皮跳了跳,怕她提起撞见自己带那个姑娘回家,或者是把她送到沈稼辚房里之事。 洛醺夹了块五花三层的肉给他,以此为话题:“稼辚说,你最喜欢吃这种肉,说你们俩是好兄弟一条命,说他除了你再无别的什么可信任的朋友,所以来了北平之后,他坚持要我们住在你家里,他还说你现在无事可做,当初你弃武还乡是为了父母高堂,如今二老都不在了,他想带你回去,他说他如今官运亨通,绝不会让你孤苦伶仃。” 这些话沈稼辚没有说过,是洛醺的杜撰,她感觉铁匠这个人还没有坏到骨头里,刚刚他救了自己就是个例子,她救自己的时候根本无法预料沈稼辚或者沈稼轩或者鬼三有没有在附近,他这样做无异于冒险,所以,洛醺想挽救他。 果然,铁匠夹菜的手抖了抖,不自然的笑笑:“稼辚,真这么说的?”他暗想假如洛醺说的是真,在沈稼辚身边自己做个小官,也比作这种拐卖人口的勾当好,当初为了糊口,一失足成千古恨,早有悔意,却无退路。 洛醺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我叔,就是沈稼轩,他也说,我沈家在北平当然不值一提,但在我们县里,也算是首富,假如你不想跟着稼辚戎马倥偬,可以去我家里,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是沈家主母,我完全可以让你吃香喝辣,且受人尊敬。” 铁匠咕咚灌下一口酒,呼吸都有些颤抖,多少年了,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关心自己,有些感动有些伤感,叹口气:“我,不配。” 洛醺发现他表情的异样,他所谓的不配就变相承认了他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他破罐子破摔,蓦然想起一个人,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有个朋友,也是我的亲戚,他叫孙猴子,金水湾头号恶人,他风流成性,金水湾和金水湾附近的乡村很多女人都被他给祸祸了,我现在养着一个外人的孩子,是金水湾狗剩的儿子,狗剩一家就是因为这个孙猴子而弄得家破人亡,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铁匠不知洛醺讲孙猴子的故事为何意,附和道:“该千刀万剐。” 洛醺嗯了声:“可是后来他成了我的朋友,觉得自己即使人非七尺,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纵使不能出生入死救国救民,也应该做点力所能及之事,这家伙正不含糊,一个人离开金水湾去了奉天,收养了很多孤儿和孤苦无依的老人,还解救了很多被坏人霸占的良家女子,慢慢替自己恕罪。” 话到这里铁匠大概明白了洛醺的意图,她是在劝诫自己,握着酒盏没有吱声。 洛醺继续:“你知道吗,他现在是稼辚的表妹夫,娶了个地主家的小姐,马上就要当爹了,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铁匠又灌下一碗酒,灌的有点急,酒水从嘴角淌出,他抹了把,苦笑着,说出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稼辚的脾气我了解,假如他……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不会饶恕我的。” 一句话分成几段说完,有些艰难,然后手在桌子上当当的敲,这个举动让洛醺看出他内心的挣扎,有希望,也证明了鬼三的猜测没错,他果然在拐卖人口,这个时候必须给他信心,不然他非得继续坏下去,于是道:“他最怕谁?他又最听谁的?” 铁匠想想:“他最怕沈家大爷,他最听……你的,妹子你别生气,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洛醺摇头:“我不生气,因为你说的对,他粗鲁野蛮,但还有能辖制他的人,铁匠大哥,你还年轻,你应该有个正当的事做,娶妻生子,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哪怕去金水湾做个农夫,你也吃的踏实睡的安稳,你别忘记,你肩负着替你们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你的儿女将来要以你为楷模,你好你坏都关系到你儿女将来的出路,你们家将来的出路。” 洛醺说到这里,再不开口,盯着看铁匠的反应,见他仍旧在纠结,呵呵一笑端起酒盏,刚要去喝,铁匠一把夺下,道:“里面落进个小虫子,脏了别喝。” 他说着把洛醺酒盏中的酒水倒在了地上,然后看洛醺笑了笑,这笑就充满阳光的感觉。 洛醺终于放心的和他开始吃饭,然后一同回去家里,边走边聊,铁匠再不隐瞒,向洛醺坦白了一切,也征求洛醺的意见,自己该如何挽回过错。 沈稼辚、沈稼轩和鬼三遍寻不到铁匠,先后回来铁匠家里,发现连洛醺都不见了,沈稼轩正埋怨鬼三,让他照顾洛醺他竟然独自跑去八大胡同。 鬼三也后悔,当时不该听洛醺的话,重新出了大门想去找洛醺,却发现洛醺和铁匠有说有笑的回来,急忙转身去禀报沈家兄弟。 听说铁匠回来了,沈稼辚拔出枪奔到院子里,沈稼轩紧随其后,想制止他怎奈这家伙动了肝火力气太大,看铁匠刚推开院子门他就扣动扳机,洛醺嗖的挡在铁匠面前,沈稼辚手腕一抬,啪!子弹射向半空,他瞪着牛眼珠子看洛醺心有余悸的吼:“你个二虎吧唧的玩意,你是铜墙铁壁咋地,用肉身挡子弹,不是我大哥怎么娶了你这个虎逼老娘们。” 洛醺也怕,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你有准,不会伤到我。” 沈稼辚抹着脑门上的冷汗:“准个屁,老子又不是神仙,娘的吓死我了,真把你伤着,我大哥不打死我你爹都能杀了我,滚开,这里没你什么事,老子和兄弟的账要单独算。” 见洛醺为自己挡枪子,铁匠感动得热泪盈眶,又听沈稼辚仍旧称他为兄弟,突然推开洛醺来到沈稼辚面前:“要杀要剐你动手吧,我死在兄弟手里,死而无憾。” 沈稼辚歪着脑袋想了想,这话怎么像自己说过,掉过手枪,用枪托砸在铁匠脑袋上,痛得铁匠呲牙咧嘴,还是硬挺着,未几血从脑袋上流下。 沈稼辚又踹去一脚,力气大得竟然把铁匠踹飞,然后咚的摔在地上,他开口大骂:“老子把你当做生死弟兄,你却害老子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杀你怕脏了老子的手,从今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有洛醺的话垫底,比如沈稼辚想带自己去享福啦,比如好兄弟一条命啦,所以铁匠只以为沈稼辚这番话是气话,并不知道他真的想决绝,爬着来到沈稼辚面前,仰望他道:“稼辚,我那样做是有苦衷,但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你给我个恕罪的机会,从今后兄弟这条命就是你的,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沈稼辚再次踢开他:“老子不要你的贱命,妈了巴子,你说你挺大个老爷们,站着撒尿主儿,就是去货栈扛麻包也不能做那种断子绝孙的事,老子瞧不起你这种人。” 铁匠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和好,洛醺拽了拽沈稼轩的衣服,沈稼轩心领神会,冷眼旁观半天了,也知道该自己出面了,于是道:“稼辚,倘若铁匠兄弟不把我们当朋友,首先不会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其次,他完全可以把我们在此的消息出卖给那些和我敌对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假如你不认铁匠兄弟,那好,我认,我带他回金水湾,从今后可有人陪我喝酒聊天了。” 沈稼辚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铁匠:“美的你,铁匠和我才是生死兄弟。” 铁匠涕泪交流,其他人哈哈大笑。rs 240章 洞房内老鹰捉小鸡 洛醺救赎了铁匠,衍生出更大的麻烦,那就是铁匠要把之前卖掉的女子解救以减轻自己的罪过,本来他所做的事一直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但他被洛醺点播之后幡然醒悟,良心受到谴责,想在随沈稼辚离开北平时能救一个算一个。 洛醺答应帮忙,但知道得首先过了沈稼轩这一关,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再涉险,本想和沈稼轩谈谈,然而铁匠突然找到她,说自己才卖出的那个姑娘今天成亲,他准备把钱退还给大栅栏的那位老板,然后换回那姑娘,但觉得那老板财大气粗不会轻易放人,他告诉洛醺,实在不行他准备抢亲。 抢亲?洛醺想,岂不是要经过一番打斗,铁匠虽然亦是行伍出身,但他人单势孤,那老板既然财大气粗,身边总会有些护院家丁打手之类鹰爪,铁匠很难取胜,另外一旦动武事情就要闹大,铁匠所做的事情势必败落,身陷囹圄是小,搞不好要砍头,他其实罪有应得,但他即使死了那些被他卖掉的姑娘也不会得救,还不如活着赎罪。 洛醺准备帮忙,然而这是在北平,又非金水湾自己不说是一呼百应也还有沈家护院兵团做靠山,此事又不敢让沈稼轩知道,他一定不赞成抢亲这样的野蛮行为,于是拉着铁匠合计:“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力夺。” 铁匠自认为头脑够聪明,也想不出如何智取。 洛醺找来鬼三,三个人嘁嘁喳喳讨论半天,终于想出一条不算妙计也还凑合的计策,然后对沈稼轩说,铁匠准备跟沈稼辚回去县里,走之前要买几件衣服鞋子,她还新学了一套话: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瑞蚨祥,腰缠四大恒。 沈稼轩不是很信她的话,这丫头经常惹祸让他头疼,但觉得有鬼三和铁匠陪着倒也无所谓,自己所促成的事已然是板上钉钉,那些敌对分子也应该死心,就是说不会再为难洛醺,主要是他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见洛秀才,所以对洛醺就睁只眼闭只眼,但叮嘱鬼三:“此后切不可离开洛醺半步,你至少要保证她的安全。” 鬼三信誓旦旦,经过沈稼轩点头,洛醺和鬼三、铁匠就来到街上,叫了黄包车赶到大栅栏那位即将成亲的老板家附近,定下的计策是,由鬼三飞檐走壁潜入这老板家里,伺机带出那位姑娘。 天还没黑透,洛醺有点担心鬼三的安全,他毕竟现在残了一只手臂,千叮咛万嘱咐,实在救不出人也不能豁出去自己的性命。 鬼三唯唯诺诺,解开松垮的腰带重新往腰间一抽打,那布带像游蛇帮紧紧缠住,一只胳膊习惯了这样系裤带系腰带,非常利落。 洛醺和铁匠在附近等着,鬼三踅摸到这户人家的后边,飞奔几下助力,脚踩墙面噔噔就上了墙头,然后翻身跳了下去。 洛醺就一直盯着那里,非常紧张,她实在不想惹祸上身让沈稼轩生气,直到鬼三重新跃墙而出,她才松口气,气松到半路,发现是鬼三一个人,急忙上前问:“她也不胖,你怎么带不出来?” 鬼三道:“奶奶,是她不肯跟我走,说我不像好人大概想把她倒手卖掉,我又不好强把她带出来,也许她想做阔太太呢。” 洛醺气道:“岂有此理,我们好心救她,她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既然想做阔太太,我们索性成全她。” 铁匠有疑虑:“那姑娘性子刚烈,不会心甘情愿做什么阔太太,说来都怪我,我才是小人,她被卖怕了,一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这样鬼三兄弟,你看你能不能把我带进去,我和她说明情况。” 洛醺摆手:“拉倒吧,她都恨死你了,再说你这么大一坨,鬼三一只胳膊很吃力,我去,我大概仅有你一半的体重,另外我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好说话。” 于是,鬼三带着洛醺重新潜入这老板家里,从后面绕着靠近新房,幸好那老板在前面忙忙活活的准备拜堂的事,仅派了两个婆子在门口守着新人。 鬼三刚刚来时还没有这两个婆子,唯有先解决掉这两个麻烦才能进入新房,学着沈稼轩,掏出大洋打中两个婆子的穴道定住她们,又怕她们看见自己和洛醺的脸,解开腰带嗖的打出,柔软的布带突然一条直线,把那两个婆子打倒趴在地上,于此就阻碍了目力,鬼三才带着洛醺走进房间。 那女子洛醺也认识,在铁匠家见过,她穿着新娘装束,手脚都被捆着,嘴巴却没有塞个手帕什么的堵住,看洛醺和鬼三进来,她立即吼:“滚!” 洛醺才知道她嗓子已经哑了,大概是之前喊了太久,上去想解开她身上的绳索,道:“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姑娘拒绝她来解自己身上的绳索,还冷笑:“这世上都是坏人没有好人,我曾经就是相信了一个好人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们救我,非亲非故的凭什么?” 洛醺不耐烦的:“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出去后我详细告诉你。” 这姑娘还真倔强,不肯走。 洛醺四下看,找了条手巾堵住她的嘴,又扒下她身上的喜服,怕这大红的衣服太醒目,鬼三带走她时容易给人发现,紧让她穿着里面的中衣,告诉鬼三:“强行带走。” 鬼三得了命令,夹着那姑娘,再想抱洛醺,发现自己少了只胳膊根本带不走两个人,于此就为难了。 洛醺道:“你先把她送出去,然后回来接我。” 鬼三忽然想起沈稼轩的话,要他寸步不离洛醺,是以犹豫,洛醺催促:“你快点啊,等下就要拜堂了,有人进来你再想带走她就难了,救不出去她铁匠会懊糟死的,我聪明绝顶,自保没问题,再说你速去速归即可。” 鬼三唯有遵命,带着那姑娘走了。 洛醺老实的等在新房,等着鬼三回来,稍许工夫,耳听门口的人吵吵嚷嚷,知道大概是有人发现了那两个被制服的婆子,暗想等下他们进来发现自己可就不妙,眼珠一转,急忙套上新娘的衣服,然后蒙上盖头坐在床边。 不多时门口的人就进来,其中一个道:“新娘子在呢,万事大吉,赶紧带出去拜堂。” 急急忙忙的,也没人发现捆绑新娘的绳子都没有了,于是,洛醺就被人家推搡着来到了喜堂,司仪高呼,准备拜天地。 她还有些犹豫,拜堂即成夫妻,自己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拜天地,转念想想自己和大总统都拜堂过,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不差多一个,于是被人家按着,半推半就的就拜了堂,指望着被送入洞房后,再被鬼三救出。 谁知,那老板丧妻之后一直没碰过女人,娶了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媳妇,一刻都等不得,送入洞房后很多环节都省略,立即掀开洛醺头上的盖头准备就寝。 突然,他愣住,盯着洛醺看:“你怎么,变得更漂亮了,都不像你了。” 洛醺想了想,狡辩:“化妆化的。” 那老板靠近她仔细打量:“你脸上也没妆啊?” 洛醺舔了下嘴角,编排:“那一定是你喝酒喝多了,眼花。” 那老板呼出一口气,然后自己嗅嗅,醒悟过来:“酒席还没开始呢?” 洛醺无言以对,唯有道:“真麻烦,爱咋咋地。” 那老板虽然如坠五里云雾,搞不清状况,不明白昨晚送来的新娘子一夜之间被整容了似的,愈发美丽的人,美丽对于女人总归是好事,是以他还是非常欢喜,yin笑着,口水都流出长长的一条:“娘子,我们洞房吧。” 他扑去洛醺,洛醺嗖的躲开,他再扑过去,洛醺又嗖的躲开,忽而跳到椅子上,忽而蹿到**,忽而钻到桌子底下,把个老新郎累得喊着:“你别躲啊。” 洛醺拉开架势,居然说出这样的一句俚语:“一动不动是王八。” 老新郎再扑,洛醺还是跳着躲开,他又喊:“你跑我们怎么洞房。” 洛醺不能承认自己非是新娘,唯有道:“我是在和你玩老鹰捉小鸡。” 游戏?一句话提醒了那老板,他嘎嘎的笑,笑得浑身发抖,像老鸹,瘆人,洛醺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幸好把那姑娘救了出去,不然一辈子守着这么个变态,不用气死,恶心都恶心死。 突然,那老板的表情狰狞起来,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铮亮的皮鞭,啪啪的甩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醺,然后还打了个哈欠,像刚刚吸食完的大烟鬼,狞笑道:“美人,知道我那老妻是怎么死的?就是被我打死的,我才学了一种**,一边打一边做,不料她受不了我的皮鞭抽打,竟然咽气了,死了好,不死我怎么能娶你这样娇嫩的小媳妇呢,等下,我就一边打你一边……”后面的话儿童不宜,省略。 洛醺一听,吓得一声惊呼:“啊?”rs 241章 新娶 老新郎得意洋洋,把皮鞭甩的啪啪的响,抽冷着打去洛醺,洛醺想逃怎奈皮鞭太长,一下子打在她后背上,她惨叫着跳起。 她一叫唤,那老新郎突然眼珠凸出,亢奋得嘎嘎怪叫,不知是笑还是嚎,再一鞭子打去洛醺,洛醺这回没有躲,顺势抓住鞭梢,摆手道:“等等!” 老新郎不明所以:“作何?” 洛醺忍着痛,装腔作势道:“这滋味太爽,作为你的媳妇我岂能独享,我们交换,我来打你。” 老新郎才不傻,知道被打疼,摇头:“还是我打你。” 洛醺心里骂着你个死变态,面上一种爽到骨头里的魅惑相,骗他:“我只打一下,如果你觉得不爽然后再换你打我。” 老新郎想想,看洛醺弱不禁风的模样,料她不能把自己怎样,对于刚刚自己**迭起的感觉想换位试试,于是把皮鞭丢给了洛醺。 洛醺接住皮鞭,朝手心吐了口唾沫,骂一句“你个老流氓”,把吃奶的劲拉屎的劲都用上了,开始左一鞭右一鞭打去老新郎。 鞭子这种东西是乡下人差不多都会用,因为经常接触,洛醺在金水湾住了很久,当然也不陌生,且因为怒火中烧,直把老新郎打的不是亢奋的叫而是嚎哭似的叫,并要求洛醺把鞭子还给他,洛醺怎么能再让他得手,啪啪的打的那老新郎在地上爬,她呼哧扑了上去,嗖嗖嗖把长鞭缠住那老新郎的脖子,使劲的勒…… “奶奶!”鬼三一声喊,发现那老新郎脸憋的发紫,急忙拉开洛醺,洛醺气呼呼的,还意犹未尽的咬牙切齿,鬼三简直惊呆了,看洛醺和老新郎身形相差悬殊,她怎么能把对方制服? 也来不及多问,带着洛醺离开了这户人家,汇合外面的铁匠和那位姑娘,看来铁匠已经把那姑娘说通,她没有再反抗,刚刚若不是她抵死反抗,鬼三也不会拖延这么久才回来带走洛醺。 四个人回到铁匠家里,刚进门就遇到出来溜达的沈稼辚,他叫嚷道:“你们是去买衣服还是去织布,这么久,老子到现在都没吃饭。” 说着蓦然发现洛醺身边的姑娘,哈哈一笑凑过去:“铁匠,这妞俊,卖给我吧。” 他本是打趣铁匠,那姑娘闻听此话转身就跑,铁匠和鬼三追出去把姑娘拉了回来,然后洛醺苦口婆心的好言解释,那姑娘才平静下来。 铁匠去做饭,鬼三帮忙,洛醺见沈稼轩还没有回来,就带着那姑娘进了自己住的东厢房,开始彼此了解。 姑娘说她叫姓春叫春枝,二十二岁,陕西人,家里遭遇变故,千辛万苦来到北平投亲,不料竟然没找到,这期间认识了铁匠,之后的事洛醺已经差不多了解。 春枝看洛醺穿戴不俗却非为富不仁之人,看洛醺容貌出众却一脸的慈眉善目,得知洛醺真心救她,噗通跪在洛醺面前:“妹子,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好人做到底收下我吧,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我当你的奴婢,只求从今往后不再是居无定所。” 洛醺拉她起来:“既然你家里已经没什么人,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不管,但做奴婢就不用了。” 春枝高兴得噼里啪啦掉眼泪,告诉洛醺,她假如今天没把自己救出,一旦被那老板玷污了身子,一定自尽,所以感觉自己这条命是洛醺给的,非得给洛醺做使唤丫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吱嘎推开,沈稼辚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第一次开口叫洛醺为大嫂,洛醺知道他无事献殷勤绝没安好心,果然,他开口就道:“这闺女长的真不错,大嫂你把她许配给我吧。” 洛醺立即道:“不行。” 沈稼辚不高兴了:“为啥?” 洛醺也没避讳,直言:“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你已经有媳妇了,还两个。”她首先不想对不住大兰子,沈稼辚毕竟是大兰子的男人,没有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一娶再娶,另外她想这春枝拼死也不同意嫁给那么有钱的老板,定然也不会愿意嫁给暴躁跋扈的沈稼辚。 沈稼辚却一拍胸脯:“老子是堂堂的剿匪司令,还是一县之长,娶十个八个都不为过,两个咋了,两个不是都没生养吗,你是我大嫂,咱娘没了沈家你做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没个一儿半女你也有责任。” 洛醺撇嘴道:“肚子疼埋怨灶王爷,关我什么事,说不行就不行。”她不想救出这姑娘然后让人家感觉自己没安好心,给了小叔子。 沈稼辚忽而yin邪的看着她,揶揄道:“你不同意,就说明你在吃醋。” 这家伙非一般的生性,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当着外人敢说自己嫂子吃他的醋,气得洛醺朝他啐了口:“不要脸,这种事情按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春枝姐姐的父母都不在了,怎么也得听听她自己的意见。” 不料她话音刚落,春枝竟然道:“我愿意。” 洛醺愣住,沈稼辚哈哈大笑:“你瞧瞧你瞧瞧,人家姑娘都稀罕老子,你还从中作梗,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嫂子,胳膊肘朝外拐。” 洛醺指着沈稼辚问春枝:“你可想好了,你对他还不了解。”她很想说沈稼辚脾气暴躁性情粗鲁,又不能明言,否则沈稼辚一定又说自己胳膊肘朝外拐。 春枝道:“既然是妹妹的亲戚,断然错不了,我如今没有一个亲人,能和妹妹攀上亲戚,我愿意。” 原来人家是冲着洛醺,再看沈稼辚魁梧壮硕,是个爷们样,和大栅栏那猥琐的老板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首先年龄取胜,又听说是什么司令和县长,自己即使是妾,也还是司令夫人县长夫人,当然愿意,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从此不再漂泊。 沈稼辚哈哈笑着过来搂住春枝,吧唧就在春枝脸蛋上亲了下,春枝毫无准备和防备,羞得垂着脑袋。 沈稼辚亲完春枝故意耀武扬威的看着洛醺,颇有些气洛醺的架势,洛醺撇撇嘴,根本无所谓。 “今晚就成亲。”沈稼辚急不可耐。 洛醺道:“不行,等我叔回来再说,长兄为父,再说老祖宗没过三周年祭日沈家不能办喜事。” 沈稼辚还是非常尊重这些乡俗,妥协道:“喜事不办,洞房后就成了我的媳妇。” 洛醺鄙夷道:“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猴急的样子就像没娶过媳妇。” 沈稼辚毫不在意她的嘲讽,洋洋自得道:“下辈子你托生个男人,等你裤裆里长了我这样的宝贝你就懂了。” 洛醺习惯了他的污言秽语胡说八道,指着他问春枝:“听见了,就是一疯子。” 她以为春枝会打退堂鼓,不料春枝还夸赞:“是个爷们。” 洛醺哭笑不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夹在中间算什么,一摆手:“去吧去吧,洞房去吧。” 沈稼辚抱起春枝就腾腾跑回了自己的西厢房,先按在**亲了个够,只等吃过晚饭见过大哥,然后再洞房。 “你跟了老子,你就是堂堂的司令夫人,等我处理完北平的事就带你回县里,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威风八面,老子有人马有枪,谁都不怕。” 春枝羞涩的蜷缩在他怀里,沈稼辚虽然粗野,却是年轻有为,她心里欢喜,道:“我只想吃饱穿暖,然后再也不怕给谁欺负。” 沈稼辚嗷的一嗓子:“吹厉害,谁敢欺负我媳妇,老子毙了他。” 春枝顿了顿:“……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 哦,她担心这个问题,沈稼辚道:“一个叫大兰子,和我是青梅竹马,她这个人非常好,你完全不用理会,还有个是我副官的妹妹,叫何冰,年纪看上去没有你大,但进门早,你得叫声姐姐,她这个人不愿意说话,爱生闷气,你让着她。” 春枝点头:“惹不起躲得起,我不招惹何姐姐就是,有事我找大兰子姐姐,保证不让司令操心。” 沈稼辚吧唧又亲了下:“你进门晚,但我感觉将来一定是你最让老子稀罕,等下吃饭,使劲造,吃饱了晚上好好伺候老子,从来北平就一直憋着,什么八大胡同九大胡同的,我大哥管的严,在他身边我不敢嘚瑟,所以根本没去过,不信你摸摸这家伙鼓胀的。” 春枝咯咯笑着推开他,半信半疑的问:“你真是司令?” 沈稼辚立即站起,从裤兜里掏出手枪拍在她面前:“这东西我家里堆成山,等你回去就知道了,我那些弟兄,见了你保证先敬礼,你就等着跟老子享福吧。” 春枝摸了摸手枪,被沈稼辚夺过:“你不懂这东西,当心走火。” 春枝突然道:“我是你的女人了,你能不能把铁匠杀了给我报仇?” 沈稼辚突然愣住,刚刚的一番欢喜顿时换做满腹的冰冷,这女人,没有大兰子的善良,就是何冰爱闹脾气,也还是不爱多事之人,这个春枝有点狠辣。 “铁匠是我兄弟,他已经后悔卖了你,不然就不会把你救出来。” 春枝听他不答应,于是道:“我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沈稼辚立即把她按住,到处的揉搓使劲的咬:“你个小浪蹄子,敢耍笑老子,今晚非得把你捣得稀巴烂。”rs 242章 宝贝 救了春枝又带回了家,还做了沈稼辚的第三个夫人,这事当然无法隐瞒沈稼轩,关于弟弟娶多少个女人沈稼轩不管,他气的是洛醺再次欺骗自己。 当着外人他也不好多说,晚饭之后准备就寝,看洛醺还没有回来,他就坐在**思考明天让洛醺去见洛秀才的事,他本不打算让洛醺父女相见,感觉在北平,在民国政府眼皮底下暴露洛醺的身份实在冒险,然而洛秀才思念女儿,近在咫尺机会难得,自己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像方玉致,哪天倒下就再也起不来,很想看女儿几眼,希望沈稼轩代为安排。 同是作为父亲的人,沈稼轩非常理解洛秀才的心思,所以正在搜肠刮肚的想办法,既不能暴露洛醺,也必须保证洛秀才的安全。 洛醺洗漱完毕回来房间,看沈稼轩低头沉默不语,以为他一定在琢磨如何惩罚自己,于是走过去上了床,跪坐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错误不断,认错不停:“叔,我错了。” 沈稼轩神思恍惚,听她说话,先愣了愣,然后想起她胡闹的事,本想教训几句,看她刚洗过的头发没有完全干,湿湿的贴着面颊,抬手摸摸叮嘱:“头发没干透睡觉不好,会做下头痛病,我们先聊聊,头发干了再躺下睡觉。” 洛醺见他态度非常好,蹬鼻子上脸的坐到他的腿上:“嘻嘻,还以为你会训斥我。” 沈稼轩当即沉下脸:“当然要训斥你。” 洛醺急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刚刚都没训现在就忘了吧。” 这是什么道理?看她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沈稼轩于心不忍,又想着明日让她见洛秀才的事,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交代她,于是轻描淡写的说她几句:“你做的事都很仗义,但每次都是那么惊心动魄,丫头,总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 洛醺道:“假如不穿鞋呢?” 沈稼轩语塞,憋了半晌问:“这又是什么歪理?” 洛醺想想:“我的意思,在河边走的人不穿鞋就不湿鞋,行侠仗义的我聪明机智当然也不会出事。” 想着反正见了洛秀才之后,自己就要带洛醺回家,她再想胡闹也没机会,所以沈稼轩也没穷追不舍的纠缠这件事,把洛秀才想见她的事告诉了洛醺。 洛醺高兴道:“我爹,真的可以见我吗?” 沈稼轩用自己灼热的手掌不停理着她的湿发,想尽快给她捂热而干,道:“本来不可以的,但先生他实在想念你,要我安排,明天在全聚德见面,我正想着怎样来掩护你,刚好稼辚娶了春枝,莫若让春枝陪你去,她是生面孔,两个姑娘逛街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洛醺点头:“嗯,听你的安排,不过春枝陪我,你呢?”她的意思,你功夫这么厉害,你为何不陪我。 沈稼轩蔼然看着她:“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比你更让我担心,但是在北平,你爹比你危险,我得想办法保护他。” 洛醺急忙道:“好啊,你保护我爹,稼辚说,就是张大帅的人都想抓我爹,那些军阀甚至日本人都恨他,我非常担心。” 就这样说好,洛醺出溜下床,沈稼轩问:“你去作何?” 洛醺不假思索的:“我找春枝告诉她一声,明天陪我。” 沈稼轩拉过她道:“你个小傻瓜,他们洞房花烛夜。” 洛醺恍然大悟的:“我把这个茬给忘了,洞房花烛夜……我们也洞房花烛吧。” 沈稼轩立即道:“好啊。” 洛醺故作惊骇的样子:“你怎么不拒绝?” 沈稼轩比她还吃惊:“我为何要拒绝?” 洛醺振振有词:“因为你是个君子。” 沈稼轩轻笑,把她按在**:“君子对外,对内我很**的。” 洛醺呵呵笑着去推他:“你好坏。” 沈稼轩把脸贴在她脸上,声音揉着她的耳朵:“我坏吗?” 洛醺不再言语,只娇羞的笑着,沈稼轩就把她从头吻到脚,夫妻情深,永如初恋。 ※※※※※※※※※※※※※※※※※※※ 次日一早,沈稼轩就去通知洛秀才见洛醺的事,沈稼辚去会几个诸如秦专员那样的老朋友,铁匠出去打听另外那些被他卖出去女子的情况,鬼三遵守沈稼轩的叮嘱,不离洛醺。 早饭时洛醺见到了春枝,也没说去全聚德吃饭见父亲,只告诉沈稼辚说要上街给春枝买几件衣服,如今春枝是他的夫人,穿戴不能太寒酸。 沈稼辚应允,春枝更加高兴,饭后就过去找东厢房找洛醺,拉着洛醺的手非常亲切:“按理,我应该叫你嫂子,可我喜欢你的名字,这名字好新奇。” 洛醺无所谓的:“我喜欢你叫我名字,叫我嫂子我感觉自己好老。” 春枝仔细的打量着洛醺,因为昨晚洞房花烛夜沈稼辚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洛醺’,她心里有些奇怪,发现洛醺果然是美丽不可方物,道:“稼辚昨晚告诉我了,要我好好的像你学,说你善良,又会哄大哥开心。” 洛醺笑道:“我经常让他操心才是,总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过几天就要回去,我得把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能丢沈家的脸。” 给自己买衣物,春枝喜不自胜道:“我其实不会打扮,我听你的就是。” 两个人穿戴整齐,鬼三仍旧跟随,就往街上而去,春枝还担心那大栅栏的老板会到处抓自己,洛醺指指鬼三:“放心,有他在呢。” 春枝别提多高兴,出门都有保镖,这才是大户人家的排场,边走边问洛醺沈家是什么样子,洛醺为了让她觉得嫁给沈稼辚不委屈,极尽所能的夸大沈家:“整个金水湾的土地,差不多都是我们沈家的,大地主,房子一排连着一排,你要想在县里陪着稼辚住,那里有他的司令部和县长公署,要是闷了想回乡下玩,他就派一队兵把你送回家,大兰子、何冰、你还有我,我们刚好凑一桌麻将,你啊,此后就好吃懒做的过。” 春枝机灵嘴甜:“我的福气都是你带给我的,我永远不会忘记。” 洛醺呵呵笑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来到街上,成衣铺走了一家又一家,首饰店进了一个又一个,给春枝买了几套衣服,又给她买了简单的几样首饰,洛醺还留了个心眼,毕竟对她才刚认识,不想花钱太多,她一旦跑了自己岂不是赔大发。 春枝已经心满意足,沈稼辚粗鲁,却是个地道的爷们,更有洛醺这样的好姐妹,感觉自己真是苦尽甘来了。 两个人逛到快晌午,洛醺猛然想起要见父亲的事,道:“我请你去全聚德吃饭。” 春枝惊喜道:“那个地方,很贵的。” 洛醺呵呵一笑:“改天请你去六国饭店,贵算什么,稼辚说了,只要我喜欢能把六国饭店买下来。” 额?春枝看看她,感觉这话有点别扭。 洛醺也觉得此话不妥,解释:“因为我老在他面前说六国饭店好。” 春枝释然了,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掉进福窝,全聚德去得六国饭店去得,回去县里更是堂堂的县长夫人,心简直要飞起来的感觉。 两个人来到全聚德,即将见到父亲,洛醺按耐不住欢喜,刚想进去,突然有个人撞了她一下,她正想斥责,忽然发现撞她的人是铁匠,急忙喊:“铁匠大哥!” 铁匠手中还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回头见是她,急冲冲道:“洛醺,有人追我们。” 洛醺不用细问,都知道铁匠又是在赎罪,听后面吵吵嚷嚷,道:“交给我。” 她说着一手拉着春枝一手拉着那个小姑娘,想往旁边躲已经来不及,直接跑进来店里。 伙计上前招呼,洛醺耳听后边的人追上,知道这个时候父亲和沈稼轩都应该来了店里,于是想寻求沈稼轩的帮助,四处的找,就看见了沈稼轩,拉着两个姑娘就奔了过去,想开口说话,蓦然发现沈稼轩身边站着一个熟人,谁?竟然是被她调戏过的大总统。 她迟疑了,不能和沈稼轩相认,否则在大总统面前就无法说清之前自己是女仆的事。 后面追这位姑娘的人已经到了,她回头去看,好像都是打手,气势汹汹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她灵机一动冲到大总统面前,亲热的打了招呼:“嗨!” 大总统正与沈稼轩说话,因为在此宴客巧遇,看洛醺冲他笑,眯着眼睛想了想:“你是?” 洛醺试着给他提示:“我是……你认识的。” 大总统想了起来,想起她和自己拜天地的事,想起她称呼自己为亲爱的,还让自己称呼她为宝贝,哈哈一笑:“你是……宝贝。” 洛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拉着春枝和那位姑娘躲到了大总统身后。 等那些打手追了上来,大总统的保镖齐刷刷把他们挡住,北平人但凡看报的,有几个不识大总统,看自己要追的姑娘竟然在大总统身边,相当惊骇,急忙缩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开。 洛醺这才放心下来,也才有时间去看沈稼轩,突然发现他脸若冰霜,猛然醒悟他大概生气的原因,那就是刚刚大总统称自己为“宝贝”。rs 243章 不救媳妇救大嫂,你居心何在? 洛醺仍旧不敢与沈稼轩相认,还怕不知就里的春枝去喊沈稼轩大哥,所幸春枝够聪慧,见洛醺都不去和丈夫相认,她就没有多事。 得救之后洛醺就想对大总统告辞离开,谁知大总统开口问:“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洛醺左右看看春枝和自己救下的姑娘,反问:“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一群男人追,你说呢?” 她的意思当然是被对方欺负,谁知大总统竟然道:“追嘛,当然是……恋慕。” 洛醺瞪大了眼睛:“啊?” 转念想想也对,“追”这个字意思多变,可以是追赶亦可以是追求,蓦然发现大总统在意味深长的笑,才知他是故意,既然这么大个人物都与自己开玩笑,本姑娘可是玩笑的行家里手,她摇头晃脑道:“非也,你记住,掀开面纱的不一定是美人昭君也有可能是丑女无盐,拿剑的不一定是绝世英雄也有可能是茅山道士,会写诗的不一定是才子刘希夷也有可能是杀人恶魔宋之问,美女被男人追不一定是因为被恋慕也有可能是被欺负,坐高级轿车的不一定是更夫或许就是大总统。” 更夫?大总统忽然想起两个人初识时洛醺就猜测他是打更的,被她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暗想沈稼轩何德何能竟然娶到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两个人见过几面,一直都是彼此并不道**份,不仅仅是各怀心腹事,大总统觉得这样与洛醺相处也方便些。 他也仍旧没有道破自己已经知道洛醺和沈稼轩的关系,只邀请洛醺入席。 洛醺刚想拒绝,忽听街上吵吵嚷嚷,大总统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即给一个保镖使眼色示意他出去看看,那保镖出去后返回:“是民众在游行示威。” 民众游行示威针对的当然是当局,工作人员对大总统耳语几句,请求他离开这里确保安全。 大总统也没有坚持,看洛醺笑眯眯道:“再会。” 洛醺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好哒。” 沈稼轩送大总统离开,回来遥遥望着角落里的洛秀才,目光里的意思洛秀才明白,微微晃晃脑袋,表示游行示威与自己无关,不是他策划。 想洛秀才在他们组织里的地位,这么大的游行示威,他就在北平都没人请示他,这有点蹊跷,沈稼轩心里咯噔一下,这次示威既然不是洛秀才一方,这就搞不清对方的目的了,怕对洛秀才不利,正这样想呢,突然发现门口冲进来一些人,且四下的找,他联系这场游行示威,忽然明白这果真就是针对洛秀才的,对方大概是觉得认为洛秀才这样的骨干发现民众示威就一定会出现,或者是借游行示威想靠近洛秀才。 来不及琢磨太多,沈稼轩立即冲到洛秀才身边,拉起他就跑。 果然,那些冲进来的人朝他们追去。 洛醺因为担心,跑了几步过去观望,春枝不懂这其中的复杂,高喊:“洛醺,你去哪里?” 坏了,那些追洛秀才的人听到洛醺二字急忙停下,因为他们已经得知洛秀才有个女儿叫洛醺,回头问:“谁是洛醺?” 洛醺也知道情况不妙,刚想狡辩,春枝指着她:“她是洛醺,怎么了?” 洛醺经历了太多打打杀杀之事,高喊春枝:“跑!” 哪里跑,她和春枝同时被人家抓住,鬼三距离洛醺不是很近,都因为刚刚沈稼轩在场,还出现了大总统,他完全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跌宕起伏,想去救,却发现对方已经把枪抵住洛醺的太阳穴,怕自己轻举妄动那些人下杀手,唯有回去找沈稼轩。 保护洛秀才安全撤离到铁匠家的沈稼轩,也担心身在全聚德的洛醺,刚想出去打听,见鬼三一个人回来,他什么都明白了,只问:“洛醺被带到哪里?” 鬼三满脸惭愧:“抱歉爷,我当时距离奶奶太远,想救又怕对方开枪对奶奶不利。” 沈稼轩摆摆手表示自己理解,对方这次是有充分计划的行动,不惜动用民众搞游行示威,也知道洛秀才非比等闲,一般状况下接近不了他,所以这次的事自己失算,也怪不得鬼三,只闻:“告诉我洛醺被带到哪里?” 鬼三道:“我带您去。” 沈稼轩叮嘱鬼三不要把洛醺出事告诉洛秀才,进了屋只告诉洛秀才自己去找洛醺,怕她在外面胡闹,等他重新来到街门口,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蓦然发现铁匠家外面堵着很多人,不用猜,都知道人家这次是彻底掌握了洛秀才的动向,而在北平,能清楚洛秀才最近动向的唯有大总统。 大总统?沈稼轩凛然一抖,难道大总统和自己在全聚德不是偶遇,是他早知道?急忙重新回来屋子,告诉洛秀才:“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洛秀才掏出枪来:“这里你熟悉,你走我来掩护。” 沈稼轩反对:“不行,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出北平。” 洛秀才急道:“你不能露面,一旦你出事我无法面对醺儿。” 沈稼轩立即道:“您出事我也无法面对她,无论我怎么疼爱她,她已经没了母亲不能再没父亲,所以先生你听我说,我去前面把那些人引开,鬼三能飞檐走壁,会带你逃脱。” 两个人还在争执,就听外面枪声大作,沈稼轩急忙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查看,街门被咚的撞开,跑进来沈稼辚,他见了沈稼轩立即高喊:“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沈稼轩惊骇道:“你怎么进来了?” 沈稼辚道:“门口堵着几条狗,我朋友把他们引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洛秀才从屋内走了出来,沈稼辚不熟悉洛秀才,看他和洛醺有几分神似,另外缉捕洛秀才的画像他手里都有,于是明白了一切。 沈稼轩道:“稼辚,洛醺出事了,还有春枝,他们被抓去,鬼三知道地点,我送洛先生走,你去救洛醺。” 洛秀才听说是沈稼辚,立即道:“不行,他是国民政府的官。” 沈稼轩开释:“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对他大嫂见死不救。” 沈稼辚也火了,指着洛秀才:“老子也知道你是共党,是不是现在我们就来个火拼。” 洛秀才怒目而视:“国家都是你们这些军阀搞乱的。” 沈稼辚扯开嗓子叫:“老子没杀过无辜之人。” 沈稼轩急忙从中调解:“稼辚,先生是洛醺的父亲,亦是我岳父,你不得无礼。” 沈稼辚瘪了下来:“是岳父啊。” 沈稼轩一瞪眼,他立即道:“哎呀明白是你岳父,不跟你们啰嗦,我去救人。” 他转身想走,被沈稼轩拉住胳膊,面色凝重道:“稼辚,你知道洛醺对我的意义。” 沈稼辚哼了声:“矫情,你也应该明白洛醺对我的意义,废话连篇,再不走那些抓你们的人就返回了。” 沈稼轩让鬼三去协助沈稼辚,他保护洛秀才撤出铁匠家。 沈稼辚边和鬼三跑边问对方是什么来路,有多少人马,问了很多情况,鬼三一一相告,他心里在汇集信息,然后分析,然后确定救人的方案。 跑到街上后,沈稼辚嫌黄包车慢,他拎着枪逼迫街边停着的一辆汽车里的司机下来,他钻了进去,鬼三在旁边,他自己开车飞驰而去。 来到关着洛醺和春枝的所在,门口有人把守。 他下了车,对方把他拦住。 “我叫沈稼辚,你们抓来的一个是我媳妇一个是我大嫂,我来要人。” 把守之人道:“除非是洛秀才,否则谁来都不好用。” 沈稼辚道:“这样,里面有没有电话,我给大总统打个电话,老子也算民国政府的官,政府抓了我的家属算怎么档子事。” 守卫不屑道:“大总统日理万机,没工夫接你的电话。” 正在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人,看见沈稼辚高呼:“沈兄,怎么是你?” 与此同时沈稼辚也认出那个人,有个几次接触,此人叫徐达寿,今个奉系明个直系,上蹿下跳,后来听说混到了大总统身边,于此,沈稼辚也知道是谁抓了洛醺和春枝,当然春枝是陪绑,洛醺才是他们的目的。 沈稼辚装着老熟人似的,过去和他拥抱问候,然后说里面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自己媳妇一个是自己大嫂,他来找人,哈哈笑着,故作轻松:“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徐达寿了解沈稼辚的厉害,他有兵马有枪,却不知他突然出现在北平是何用意,担心是奉系逼近北平,亦有可能逼宫,所以不敢得罪,把他请了进去。 等见到洛醺和春枝,徐达寿道:“嫂夫人我可以放了,但您的大嫂应该就是洛醺吧,此人不能放。” 春枝喊了声:“司令救命!” 沈稼辚没搭理她,却指着洛醺对徐达寿道:“一个人质足够,不如这样,你把她放了。” 春枝当即愣住,心说我可是你的媳妇她只是你大嫂,不救媳妇救大嫂,你居心何在?rs 244章 新婚逛妓院,你居心何在? 徐达寿当然不能放洛醺,他们的目标是洛秀才,没有洛醺何来人质一说。 “沈兄莫怪,洛醺不能放。” 沈稼辚料到自己此行不会轻松救出洛醺,必然是一番唇枪舌战一番斗智斗勇,耐着性子道:“给我个理由?” 徐达寿也不隐瞒:“因为她是洛秀才的女儿。” 沈稼辚轻蔑的一笑:“啥ji巴年代了还搞株连,按你这么说,是不是张三杀人犯法,他的老婆孩子都得吃枪子?” 徐达寿面现尴尬之色,仍旧坚持:“非常时期,对待非常人物,就得用非常手段。” 沈稼辚撇着大嘴:“啥ji巴道理,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么谁说洛醺就是洛秀才的女儿?” 徐达寿已经掌握了洛秀才的很多讯息,道:“洛秀才有个女儿就叫洛醺。” 沈稼辚反问:“老子当年抓过一个煽动民众闹事的人叫徐达年,该不会是你哥哥?” 徐达年算是个风云人物,让国民政府相当头疼,谁敢和他粘上关系,徐达寿立即道:“那怎么可能,我没有哥哥,并且我对大总统忠心耿耿。” 沈稼辚拍拍他的肩膀:“还不是,项羽跟关羽没关系,张飞跟岳飞没关系,你徐达寿跟徐达年也没关系,为何洛醺跟洛秀才就有关系?许他洛秀才的女儿叫洛醺,就不许我大嫂叫洛醺,也许是同音不同字。” 徐达寿身边有个亲信不屑道:“项羽和关羽、张飞跟岳飞都是同名不同姓。” 沈稼辚歪着脑袋看看他:“你姓什么?” 那人道:“我姓张。” 沈稼辚掏出枪指着他骂道:“妈了巴子,张大帅姓张你怎么敢姓张?”其实不管这人姓什么,他都能联系上某个人,也会上纲上线的给他来条罪状,他恨不得此人姓沈才好,那就更有理由了,老子姓沈你当然不能姓沈,偏偏这位多嘴的家伙姓张,他就立即联系到了赫赫威名的张大帅。 徐达寿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沈兄息怒,都是自己人何必动辄拔枪。” 那张姓男子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习惯了婆婆妈妈的人,忍不住嘟囔:“姓张的人多了,为啥只许张大帅姓张。” 沈稼辚把枪放回原处,突然哈哈大笑,正中下怀的感觉:“对喽,姓洛的人也老鼻子了,为啥不许我大嫂姓洛,再说,她也不姓洛,她叫沈洛醺,洛醺不是姓而是名,完全误会。” 洛醺和春枝都被绑缚着在墙角,洛醺心目中,沈稼辚够勇也够智,不然就不能年纪轻轻的做了司令,还兼职县长,但却从来不知道他那张只会污言秽语只会骂娘的嘴巴如此厉害,不禁对这个混球刮目相看。 沈稼辚一番话把对方驳斥得无言以对,然而徐达寿还是不肯放人,主要是他没这个权力,唯有道:“沈兄,我也是奉命办事,不要让我为难。” 沈稼辚说破了天人家不给情面,他的暴脾气压不住了:“好好,我不让你为难,借电话一用,我告诉张大帅,大总统对我们并不友好,听闻最近北平各方势力齐聚,目的就是威胁大总统的权力,大总统属意我奉系上京护驾,既然如此,我告诉张大帅还是别来了,他手下的一个司令,连自己的嫂子都保不住,来了北平也是坐冷板凳。” 上升到这个问题,徐达寿不敢小觑,想了想道:“这样,我去请示下大总统。” 果然这件事是大总统一手策划,沈稼辚拉住他道:“你不妨再告诉大总统,洛醺,还是他最崇信的,沈稼轩的,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故意把这句话说的极慢,还不停的断句,是想加深对方的印象,为了救洛醺,也不惜供出沈稼轩和洛醺的关系,也觉得对方既然清楚洛醺的身份,也不会不知道她是沈稼轩的妻子,自己也在口口声声说她是嫂子。 徐达寿去了别的房间打电话,半天才回来,面有难色道:“大总统说,必须要沈稼轩亲自来,才能确认洛醺是不是他的夫人。” 沈稼辚把牙咬的咯嘣咯嘣的响:“你们的意思,老子不好用?” 徐达寿没言语,默认。 沈稼辚呵呵笑着,非常友好的拍着徐达寿的肩膀,突然一把揽过徐达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枪顶在他脑袋上:“这回好用不好用?” 徐达寿连忙告饶:“沈兄,沈兄稍安勿躁,我们算是朋友,我一直对你以礼相待的。” 沈稼辚破口大骂:“去你母亲的以礼相待,老子想没让你帮多大的忙,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而已,你推三阻四,还搬出大总统吓唬我,大总统又能怎样,老子一怒之下率兵攻进总统府。” 徐达寿的力气远没有他大,被他拖着来到洛醺和春枝面前,徐达寿的手下立即围拢过来,沈稼辚高喊:“不想让他死都他娘的滚运点,老子不是没事拎个破枪瞎嘚瑟,老子就是用枪打出来的功名利禄,你们胆敢动一动,我立即让他脑袋开瓢。” 徐达寿的手下果然不敢动了,徐达寿也多少了解沈稼辚的为人,他不比他大哥冷静豁达,他是那种锱铢必较,擅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所以也制止自己的手下,不想激怒他。 沈稼辚让洛醺靠近自己,然后用牙咬着她手臂上的绳索解开,洛醺得了手,就转身解开春枝的绳索,沈稼辚再指挥:“往外面走。” 洛醺拉着春枝,沈稼辚用徐达寿做人质,慢慢退出屋子,与此同时,鬼三和他分头行动,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且发动了汽车,并早已把各个车门打开,沈稼辚让洛醺和春枝上了后排座,再命令他们两个趴下,春枝不明所以,愣神的时候他开口就骂:“你个骚老娘们,老子的话不好用吗。” 春枝看他吃人的架势,急忙趴了下去。 沈稼辚对鬼三道:“你来制住这王八蛋,我去开车。” 鬼三道:“二爷放心,一只胳膊什么都不耽误。” 沈稼辚似信非信,但知道鬼三这个人从来都不说大话,还非常谦虚,于是一推徐达寿,自己嗖的蹿入副驾驶的座位上,立即关上车门,鬼三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射箭一般疾驰而去,后边是啪啪的枪声,这个时候洛醺和春枝也明白了沈稼辚为什么要她俩趴下,是料到对方会射击。 车子边行驶鬼三边问:“二爷,咱们去哪儿?” 铁匠家是不能回去了,那里已经暴露,沈稼辚想了想:“去八大胡同。” 洛醺、鬼三就连春枝都不禁一声:“啊!” 因为都知道八大胡同是烟花柳巷,春枝满脸的不高兴,刚刚沈稼辚想救洛醺而不是她,她就一直耿耿于怀,又听说他要去八大胡同,心说这个时候你还有这种歪心思。 洛醺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曾经和龙独眼去县里的王八胡同找那个偷拍自己的记者,感觉沈稼辚大概是和龙独眼不谋而合,觉得那些地方容易藏身,想是这样想,还是故意问:“你新婚啊。” 沈稼辚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看她:“新婚咋了,新婚就不可以去八大胡同,不是你们这些老娘们整天就琢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老子这叫计谋。” 洛醺撇撇嘴,心说你比谁都花花,,谁知道你安的啥心,道:“别叫我老娘们,真难听。” 沈稼辚哈哈大笑:“叫你骚老娘们。” 春枝看他对洛醺丝毫没有小叔子对嫂子的尊重,很是奇怪他们的关系,洛醺习以为常,也不搭理他,怕再说下去不知他冒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忽而发现自己和春枝的打扮:“那种地方不让女客进的。” 这个沈稼辚忽略了,让鬼三找个卖成衣的铺子停了,自己在门口谨慎的守着,让洛醺和春枝去买两套男人的衣服换上,打扮妥当,重新上了汽车,四个人真就去了八大胡同,找了家一等的ji院醉乡楼。 此ji院二层,一进门是个偌大的厅堂,中间置放几张桌子,几个管事的兼打手坐在这里喝茶,还有些负责引导客人的ji女,见有客人到,姑娘们赶紧上前招呼。 “各位爷,熟客还是生客?” 沈稼辚挑逗的摸了下那姑娘的脸,嘻嘻哈哈:“熟客。” 没说生客是不想对方对他们起疑心,一旦那些人来搜查姑娘们乱讲可就不好。 春枝看他对ji女动手动脚,满脸不悦。 姑娘再问:“但不知四位爷可都有相好的姑娘?” 沈稼辚道:“有是有,饺子总吃也腻烦,妹子,哥哥信你的眼光,不如你帮我们开个房间,然后找两个姑娘去陪我们吃几杯酒。” 那姑娘被他夸的高兴:“爷,我和我这位姐姐都闲着呢,我们陪你如何?” 沈稼辚把她们两个打量下,在门口迎客的都是客人少的,姿容平庸,他没兴趣,但想想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洛醺的安全,不是来寻花问柳的,于是道:“就依你。” 那姑娘乐颠颠的去给他几个找房间,就在二楼,引着上去后,又让他们点酒菜,这是ji院另外一种收入。 沈稼辚朝洛醺努努嘴:“问她想吃什么。” 春枝的气一直鼓着,看沈稼辚和ji女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又高抬洛醺根本不搭理自己,冷嘲热讽道:“你对嫂子可真不错。” 突然,那两个ji女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洛醺,早就怀疑洛醺的身份,因为一个男人长成她这样,就有点漂亮的过分,其中一个ji女问洛醺:“你是女人?”rs 245章 当着媳妇面挑逗嫂子,你居心何在?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说的是花木兰,有个前提,那就是花木兰必定在容貌上长的非常大气,有点男人的特质,洛醺太圆润了,衣饰根本遮盖不了那浓郁的女人味,水润的双眸倔强的鼻子调皮的小嘴,举手投足刻意收敛,也还是难掩倾城之绝色。 是以,那ji女怀疑很正常,更别说春枝的一句“嫂子”,她也知道自己失言,咬着嘴唇不敢再吱声。 沈稼辚和鬼三都看去洛醺,各自想着如何替她解围。 洛醺无所谓的呵呵一笑:“女人有叫哨子的吗?” 春枝是陕西人,说话口音重,嫂子、哨子接近,洛醺急中生智这样解释,即使不能让对方信服,好歹表面上搪塞过去。 果然,两个ji女倚门卖笑惯了,图的是钱财,本来就因为姿色平庸年纪渐长而弄得门庭冷落,今个有人要她们作陪当然不会多事。 酒菜上来,沈稼辚拉着鬼三一边道:“出去找找我大哥,告诉他洛醺已经安全,别是他又去找那些人,自投罗网就不好了,问他我把洛醺怎么送给他。” 鬼三应声走了。 洛醺和沈稼辚、春枝继续吃花酒,两个ji女极尽所能的挑逗、吹捧,说来奇怪,她们仿佛洞悉洛醺和春枝的女子身份,是以挑逗、吹捧的都是沈稼辚,把这家伙弄得晕乎乎的,有种乐不思蜀的混沌状。 洛醺倒没什么感觉,首先沈稼辚不是沈稼轩,其次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比这更惨不忍睹的春宫场景她都看过,所以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 春枝受不了,受不了沈稼辚和ji女打情骂俏,还动手动脚,虽然她和沈稼辚才刚认识,但男女之间若是感情突破了上床的界限,那就非同一般了,所以就气呼呼的不吃不喝。 沈稼辚可以视而不见,洛醺不能漠视,怕春枝再因为吃醋而闹出事来,急忙对那两个ji女道:“两位姐姐,你们先去忙,我们哥仨想略作休息,晚上再叫你们来陪,会有重酬的。” 两个ji女信以为真,拿了洛醺的赏钱喜滋滋的走了,还报了名号,怕洛醺几个晚上叫错了人。 沈稼辚颇有些依依不舍,指着洛醺叫嚷:“姑娘们走了你来陪老子。” 洛醺撇嘴道:“老子没工夫搭理你。” 沈稼辚隔着桌子一把搂过她的脖子:“信不信我把你……” 洛醺知道他省略的话是什么,噗!把口中没有咽下的饭菜齐齐喷了出来,一点没糟蹋的全部落在沈稼辚脸上,他哎呀啊呀的惨叫:“埋汰死老子了。” 春枝在一边看他们两个闹,目瞪口呆,这是啥嫂子和小叔子? ※※※※※※※※※※※※※※※※※※※ 偌大个北平,鬼三找沈稼轩当真费了一番功夫,幸好于人群中发现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洛醺青梅竹马的朋友,祝梦蝶的哥哥祝子雄,和祝子雄相见,鬼三得知洛秀才在逃离时中枪受伤,就在一家客栈里。 祝子雄本不是同洛秀才一起来的北平,此次的任务是负责接应,不料找到洛秀才却是目睹他被打伤,他出来是买止血药的,遇见鬼三两个人同时回了客栈。 洛秀才伤在胸口,更因为不敢贸然送去医院而生命垂危,沈稼轩一直在坚持:“先生我们去医院,凭我在大总统面前的关系,我保证你无事。” 洛秀才喘气都费劲:“不行,这样一来你就暴露,虽然现在他们怀疑你,却没有证据,我死了不要紧,你还在,你在醺儿就快乐,你在**就有希望。” 沈稼轩岂能不知这些道理,着急道:“可是我不能眼看着你死,您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您是洛醺的父亲,是我的岳父,是我未来儿子女儿的姥爷,您是我的亲人,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先生,我这辈子都难以摆脱这样的阴影。” 洛秀才拉着他的手暖暖一笑:“稼轩,直到此时我才感觉我们是亲人,以前我更多的把你当个朋友,善待醺儿,她喜欢胡闹是真,但她善良,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我虽然更想你陪着我的女儿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可是稼轩,你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以你的智慧和功夫,倘若能接过我未完成是事业,我,死而瞑目了。” 洛秀才一直想让沈稼轩投身到他建设的大业中,都因为有女儿洛醺牵扯,他怕沈稼轩出事,女儿就无幸福可言,然而感觉自己快死了,他对自己未尽的事业充满遗憾,是以才这样说。 他一副临终留言的架势,沈稼轩心里突然慌了,不舍他是其一,更多的是怕洛醺难过,见鬼三进来,对洛秀才道:“让鬼三送你去医院。” 洛秀才仍然不同意:“鬼三是你沈家的下人,但他也是人,我怎么能用他去冒险。” 鬼三道:“洛先生,我不怕,我不能让您出事,不然我家奶奶哭都会哭死。” 洛秀才裂开泛白的嘴唇,淡淡一笑:“不要小瞧我的醺儿,她身体里有着巨大的力量,因为她是我的女儿,痛苦她会,但痛苦绝对压不垮她,并且我断言,她将来会成为一个女英雄。”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沈稼轩想,即使现在送他去医院大概都来不及了,须臾的思索,然后看鬼三道:“你点穴的手法厉害,你能不能让先生暂时忘记疼痛,因为我想,把他胸口的子弹挖出来,那是致命的东西。” 鬼三道:“爷,这个我能,可是您懂医术吗?” 沈稼轩叹口气:“没办法了,看过些许医书,但是没做过手术,我不试试,先生也会……”那个死字他没有说出口。 这话却被洛秀才听到,费力的拉住他的手:“稼轩,你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我信你。” 这话不是他吹捧沈稼轩,论才智论功夫,沈稼轩实乃人中龙凤,论人品论修为,沈稼轩更为人中楚翘,他对沈稼轩的钦佩超越了长辈对晚辈,而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欣赏。 沈稼轩被他鼓舞,更增加了信心,看洛秀才目光迷离,仿若眼神涣散,知道自己再迟疑他就丢了性命,看看鬼三,下了决心:“动手。” 他要祝子雄帮忙,此家客栈有电灯,要祝子雄管店家要来油灯点着,给匕首消毒,又准备了一盆清水用来给洛秀才清洗伤口,又脱下自己雪白的中衣让祝子雄撕扯绷带状,留着包扎用,再问祝子雄可否买了止血药。 祝子雄点头,鬼三却道:“爷,我能封闭洛先生的穴道防止他大量出血。” 沈稼轩面露喜色:“太好了,我们准备开始,先生的伤刻不容缓。” 他动手前,洛秀才把他叫过去床边,吐息微弱,颤颤道:“稼轩,假如我死了,你也不要自责,共产党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我觉得这或许也是命,我只要你做一件事,给我磕个头,叫一声爹。” 从洛醺嫁给沈稼轩,这种称呼从来没有过,都因为两个人之前是朋友的关系,他有了这样的要求是怕自己死了,还没有正式认下沈稼轩这半个儿子。 沈稼轩红了眼眶,噗通跪倒,郑重的磕了个响头,唤了声:“爹,女婿给您请安了。” 洛秀才涌出一滴泪来,随即安详的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 沈稼轩立即站起,让鬼三封住洛秀才的穴道,不疼的,不出血的,他把匕首在火上烧着消毒,让祝子雄脱了洛秀才的衣服,等把刀对着洛秀才的伤口,他的手有些抖。 鬼三急忙道:“爷,我信您。” 祝子雄也道:“沈大哥,我也信你,我相信洛醺也信你。” 沈稼轩长出一口气,平复下心情,一刀扎了下去…… 子弹顺利挖了出来,因为鬼三的神功,洛秀才没有大量出血,其实这些功夫沈稼轩未必不懂,只是因为洛秀才是他的亲人,关爱才会乱,他当时有种发蒙的感觉。 看包扎好的洛秀才呼吸均匀了,昏昏沉沉的不知是否睡着,但知道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沈稼轩才问鬼三洛醺的事。 听说洛醺被弟弟救出,他又长出了口气,转身想走,被祝子雄喊住:“沈大哥,你不能找洛醺,你出去太招摇了。” 沈稼轩唯有退回,沉思了好久好久,才吩咐鬼三:“告诉稼辚,要他带着洛醺立刻离开北平回金水湾,等我把先生安全送出北平,我也回家。” 鬼三答应后出了客栈,重新回到八大胡同,转达了沈稼轩的意思,却没有提及洛秀才受伤的事,当然是怕洛醺着急,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洛醺假如争着闹着要去探望父亲,鬼三没办法拦阻她,索性不说。 沈稼辚也是这样想的,必须尽快离开北平,可是如何去车站乘坐火车,这又是个难题,许达寿不会善罢甘休。 鬼三提议:“二爷,咱可以不坐火车坐驴车。” 沈稼辚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鬼三道:“那些人一定把目标锁住火车站,我曾经在北平混过,当年被咱家爷救出就是乘驴车离开的北平,道路我熟,门路我也懂。” 沈稼辚高兴道:“好,花钱去雇个驴车,今晚就离开北平。”rs 246章 血战 说要离开北平,沈稼辚忽然想起铁匠,定下要带着他走不能言而无信,只是铁匠家已暴露,不敢回去寻找,如此又担心起来,怕铁匠被殃及池鱼,那些人该不会把他抓了去? 和鬼三叨咕出来,鬼三道:“二爷,我回去看看。” 沈稼辚知道鬼三的能力,神出鬼没的,还是叮嘱:“你第一保证自己不被抓到,第二还得保证不能把敌人引过来,若是能把铁匠找到那就更好。” 鬼三一一答应下来,离开八大胡同返回铁匠家。 洛醺三个人等在ji院里,然而ji院不比客栈,不是你给了钱就可以安逸的住着,来这里的人都是寻欢作乐的,无一例外都会有姑娘相陪,洛醺三个也不叫姑娘,难免惹人生疑,之前那两个姑娘见天黑,如约来到,却被洛醺用几个小钱打发走,她主要是怕春枝生气。 那两个姑娘当然有意见,不免去老鸨子面前嘚吧几句:“这么几个大洋,打发要饭的呢,说好的陪夜黄汤了,三个大男人还挤在一间房里,怪事年年有,今个到咱家。” 这种大ji院不是王八胡同的那些三等窑子,老板都有相当的财力和背景,东家也不是老鸨子,老鸨子就像经理人,只是负责管理罢了,听那两个姑娘说了之后,带着打手兴师动众的来兴师问罪。 沈稼辚正仰八叉躺在**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春枝在一边给他捶腿,他忽而捏捏春枝的脸蛋,忽而搓一下她的胸脯,闲着没事逗媳妇玩,不巧被突然撞进来的老鸨子发现,以为春枝是男人,看她和沈稼辚打情骂俏的样子,才明白这三人为何不要姑娘陪,原来这位大爷有龙阳癖。 “大爷既然不喜欢姑娘,来我这里作何?”老鸨子往地中间一站,虎背熊腰,更兼身边虎背熊腰的打手分立两旁,个个凶神恶煞,这阵势当真吓人。 沈稼辚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侧目瞄了眼老鸨子,老熟人似的道:“串门子可以么?” 老鸨子哼哼冷笑:“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没七大姑八大姨的穷亲戚。” 沈稼辚也知道老鸨子来找自己所为钱财,于是看看洛醺:“丫头,给钱。” 洛醺耸耸肩摊摊手撇撇嘴,然后又拍拍自己的钱袋,意思是囊中羞涩,本来今个是为了见父亲才带着春枝上街,给她买了衣服首饰,钱已经所剩无几,到了这里又点酒菜又打赏那两个姑娘,如今还哪里有钱。 沈稼辚又看看春枝:“给钱。” 春枝嘟囔:“我花钱都是洛醺给的呢。” 沈稼辚又在自己身上掏了半天,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包裹都在铁匠家,钱也不在身上,于是坐起来,嬉皮笑脸的跟老鸨子套近乎:“大姐,赊一次,下次来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老鸨子难以置信的,且是哭笑不得的:“怎么着,您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没听说嫖姑娘还有赊账的。” 沈稼辚满腹的委屈:“关键是老子没嫖。” 老鸨子叉着腰:“姑娘多着,哪个不让你嫖了,不然就请离开,我这买卖火呢,腾出房间好给别人用。” 沈稼辚当然不能走,首先得等鬼三,其次大晚上的出去指不定就碰到徐达寿等人,索性再退一步:“我们去大厅里坐坐行吗?” 老鸨子咄咄逼人:“你就去茅房蹲着,也是我的地盘,不行。” 被她这样羞辱,沈稼辚的脾气腾的上来,跳下床奔去老鸨子,打手们一起迎上,洛醺急忙去拉架,被打手推搡的时候无意间脖子上佩戴的玉牌晃了出来,这是她十八岁生日沈稼轩送的礼物,她一直视若珍宝的戴在身上。 老鸨子眼睛不大,专盯钱财宝贝,看见洛醺的玉牌一把扯了下去:“你们可以不走了,用这块玉做房钱。” 洛醺急忙去抢:“这个不能给你。” 老鸨子知道这块玉名贵,转身就走,边道:“不给就去蹲马路牙子,你们是什么来路我不管,但我想你们很是不想出去。” 被人家看穿,洛醺遥遥伸着手,为了大家的安全,她看着老鸨子耀武扬威的离开,没敢去追要玉牌,眼泪却噼里啪啦的掉。 春枝看见她哭,知道那玉牌对她很重要,询问,洛醺抽泣道:“那是我叔送我的生日礼物。” 沈稼辚不以为然的:“改天我给你买块更大的。” 洛醺摇头:“不是玉的本身值钱,是那上面的字值钱。” 沈稼辚不晓得玉牌上面刻着什么,更不懂风花雪月,他喜欢女人好像目的单单是上床,满不在乎道:“到时我也给你刻几个字,恭喜发财或是永保平安。” 洛醺突然瞪着他,吼道:“你懂个屁!” 沈稼辚被她骂愣,知道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开心:“好好,我懂个屁,你放一个我听听。” 洛醺更怒,咬牙切齿:“无耻!”转身蹲在角落里继续哭。 最后鬼三回来了,还带回来铁匠,并说铁匠已经买了一挂驴车,现在就可以离开。 大家都非常高兴,匆匆忙忙出了房间又出了ji院,只等上了驴车,铁匠亲自赶车,鬼三指挥路线,这就要离开北平,洛醺摸摸空荡荡的脖子,想管铁匠借钱去赎回玉牌,又不好意思,唯有继续掉泪。 沈稼辚瞥见她这一状况,高喊:“铁匠,你赶车慢慢的走,我去撒泡尿,一会追上你们。” 大家信以为真,洛醺还嘟囔:“懒驴上磨屎尿多。” 铁匠慢悠悠的赶着车,洛醺把脑袋伏在膝头上还是忍不住哭。 鬼三终于也发现她哪里不对,过来问,洛醺什么都不说,春枝道:“她身上的玉牌被老鸨子抢去了,她说是她叔送的生日礼物。” 鬼三嗖的跳下车:“我去要回来。” 洛醺想喊住他,却发现咚咚跑回来沈稼辚,他敞开的锦缎褂子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衬衣前面被血染红一片,把手往洛醺面前一伸,晃晃悠悠的挂着的正是那块玉牌。 “天啊,你该不会是杀人了?”洛醺惊喜的夺过玉牌道。 沈稼辚上了车:“打了一顿而已,臭老娘们不给。” 玉牌失而复得洛醺当然高兴,主动对沈稼辚示好,羞怯怯的说了声:“谢谢。” 沈稼辚大手一挥:“我怕你一路哭回金水湾,为了耳根子清静才给你抢回来。” 他总是这样,分明是好心,却故意说的非常自私,洛醺了解他的为人,也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喜滋滋的把玉牌重新戴好,摩挲着就像沈稼轩在自己身边。 一路畅通无阻,鬼三这条路线当真神秘,眼看出了北平,洛醺歪靠在鬼三身上迷迷瞪瞪就要睡着,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还以为到了乡下,睁眼去看,模糊的夜色里飞驰而来好多马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猜想大概是ji院的老鸨子被沈稼辚痛打之后去报案,如此就被之前抓自己的那些人得知。 沈稼辚和鬼三纷纷掏出枪和钢鞭,铁匠不停的催赶毛驴,只是驴车跑的太慢,一会功夫就被人家追上,为首的正是徐达寿,他手指洛醺吩咐手下:“抓活的。” 和沈稼辚已经是互不搭言,开门见山就要抓人。 沈稼辚也不跟他客气,举枪就搂,倒霉,竟然没了子弹,唯有把枪丢了,告诉鬼三:“保护洛醺。”他自己跳下车去对敌。 怎奈对方人数太多,鬼三顾着保护洛醺还有个春枝,他和铁匠两个使劲浑身解数,打了一阵,眼睛也乌青嘴角也出血衣服也撕破,苦于手中没有家伙,赤手空拳根本不敌,和一个对手纠缠住,谁也不能把谁制服,他高喊春枝:“娘们,打他!” 春枝还坐在车上呢,惊呼一声:“啊!”就不知所措了。 倒是洛醺,嗖的跳了下去,奔去和沈稼辚纠缠的那个人,手里没有东西可用,小小的拳头打下去无异于给人家抓痒痒,于是在人家大腿上使劲一咬,隔着裤子都能把那家伙咬的嗷嗷直叫,她嘴上也是血乎连拉的,沈稼辚趁机把这人打倒,洛醺想助他一臂之力,苦于连个砖头都没有,于是对准这人的心口,一屁股坐下去,那人顿时一口血喷出。 沈稼辚朝她竖起大拇指,这丫头真了不得。 眼看对方被打倒打伤不少,然而却也无法脱身,鬼三顾着洛醺和春枝,铁匠功夫泛泛,沈稼辚倒像头狮子,疯了般边打边吼,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突然被一个人用手中的马鞭缠住了脖子,把他拉倒,然后拖着蹭蹭的跑,他的脸憋的鼓胀,眼睛都凸出,铁匠想去救,被另外两个人抓住,鬼三想去救,见有人奔去洛醺他不得不返身保护。 “叔!”洛醺无奈下本能的一声喊,正琢磨自己如何救沈稼辚,暗昧的夜空中一道白光闪过,耳听嗖嗖嗖!拖着沈稼辚的那个人眉心被暗器打中,手一松,自己倒地未知生死。rs 247章 冤家路窄 “大哥!”沈稼辚熟悉沈稼轩善于用大洋做暗器,得救后去看刚刚拖行自己的人,眉心处一块大洋没入只剩下一点点,于是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哥哥。 呼唤之后,沈稼轩已经落在那群围攻者中间,白色的长衫,冷漠的目光,对沈稼辚道:“上车。” 徐达寿看来了帮手,且是个高手,于是命令:“除了洛醺,一概格杀勿论。” 沈稼辚又喊了声“大哥”,语气中颇为着急,主要是自己手里没枪,而对方人数太多。 沈稼轩镇定自若,慢悠悠往徐达寿面前走去,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怀表递给他看:“鄙人沈稼轩,乃为大总统挚友,这是大总统给我的信物,哪个敢对我格杀勿论。” 他来了北平几个月,在总统府住了几个月,很多人即使与他未曾谋面,也还闻名,他亮出大总统这张王牌,那些人果然端着枪只是瞄准却不敢开火,徐达寿是头头,清楚此次抓捕洛醺的内幕,于是道:“大家不要听他的,就是大总统让我……” 话没等说完整,沈稼轩手腕一抖,哗啦,洒出去一把大洋,前排那些个杀手纷纷中招,枪离手,人乱叫,与此同时他高喊:“鬼三,擒贼擒王!” 鬼三心领神会,飞跃而起,钢鞭抛出,缠住徐达寿的脖子拉到自己面前。 后排那些杀手刚想开枪,沈稼轩手中的匕首已经抵住徐达寿的脖子,轻蔑的一笑:“兵不厌诈而已,这怀表是我在上海买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百试不爽的手段,徐达寿在沈稼轩手里,他的那些手下再次僵硬不敢乱动。 沈稼轩趁机手在徐达寿身上点了下,他立即嗷嗷乱叫,浑身突然又痒又麻又酸又痛。 沈稼轩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你被我点中了死穴,三个时辰内不能乱动,三个时辰后必须由我亲自给你解穴,否则你就会全身经脉断裂喷血而亡。” 徐达寿目瞪口呆,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他的态度迅疾逆转而下,软言道:“沈大哥,我和稼辚是朋友,您可不能这样对我。” 沈稼辚过来踹了他一脚:“妈了巴子,谁他娘的是你朋友,是朋友对老子喊打喊杀的,大哥,再给他来点狠的,最好是生不如死的那种。” 沈稼轩轻轻碰了下徐达寿,他就仿佛被针扎了下,痛得嗷嗷叫:“稼辚,稼辚你放我一马,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沈稼轩负手在后,凛然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弟弟,是国民政府的官,我沈稼轩同大总统是好朋友,你们却一再的想对我妻子不利,回去告诉大总统,我明天登门拜访,而你,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没有我给你解穴,你必死无疑,明天总统府见,我给你解穴。” 徐达寿浑身难受得无以言表,急忙道:“好好,我放了他们。” 他说完,喊着自己的手下抬着自己,果真是爹一声娘一声的嚎叫着走了。 沈稼轩摸摸沈稼辚的脖子:“不碍事吧?” 沈稼辚嘿嘿一笑:“大哥,你功夫见长啊,赶脚高深莫测的,啥时候交我点那种死穴。” 沈稼轩晃晃脑袋:“雕虫小技,诓骗人的,不过是退敌之计,赶紧走,路上照顾好洛醺。” 沈稼辚嗯了声:“大哥你放心吧,那丫头厉害着,一屁股把个大男人坐得吐了血。” 沈稼轩淡然一笑,也知道洛醺看着弱不禁风,就像洛秀才说的,她身体里有着巨大的能量,总会在不经意间爆发,于是走到车边,摸摸坐在车上洛醺的头发,蔼然道:“稼辚虽是弟弟,但他比你年长,懂的多,要听他的话。” 洛醺点头:“叔,你不跟我回去吗?” 沈稼轩悄声道:“我还有事,你懂的。” 洛醺点头,知道他是保护父亲,然而分别在即,瘪着嘴想哭。 沈稼轩心里一酸,在她额头吻了下,又摸摸她的小脸:“在家里等我。”然后一挥手,让铁匠赶车出发。 洛醺坐在车上,距离沈稼轩渐行渐远,依稀中看见沈稼轩在对她频频挥手,夜风起,他白衣飘飘,像一泓月光泻在洛醺心头,照亮了她每一个黑夜。 ※※※※※※※※※※※※※※※※※※※ 晌午时分,洛醺一行到达了一个小村落,幸好铁匠离家时带着所有值钱的家当,盘缠不成问题,怎奈村子里也没有饭馆茶室,甚至连杂货铺都没有,零零散散的几十户人家,放眼一看就是穷乡僻壤,无奈下铁匠出钱向村民买了几个饽饽,就着现打出的井水吃,连个咸菜疙瘩都没有,个个难以下咽。 “这破地方,有钱吃不到肉。”铁匠嘟囔,习惯了吃香喝辣,冷不丁吃窝窝头就像吃土坷垃。 鬼三素来吃苦耐劳,对这种困境不以为意,闷头吃的非常香,还不忘警戒的四下观望。 洛醺也不喜欢吃苞米面饽饽,一直都不喜欢吃,不吃又饿,也不敢埋怨,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舒坦。 转头看沈稼辚,这家伙却让她再次意外,吃的非常香,还劝铁匠:“兵荒马乱的,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晚上我们找个镇子吃点好的。” 春枝也是穷苦人,都忍不住感叹:“你不是司令吗,还是县长,这么大的官怎么还被人追杀。” 她根本不了解时局,军阀割据,拥兵自重,都说是民国政府的官,也只有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用。 沈稼辚看她满嘴的不屑,道:“你后悔了可以回去北平,老子绝对不拦着你。” 春枝被他训斥,气呼呼的:“我又没说后悔,只是奇怪罢了。” 洛醺劝她:“在我们县里,你家沈司令还是非常威武的,眼下是乱世,波波折折在所难免。” 沈稼辚指着洛醺对斥责春枝:“你看看人家的心胸,我大哥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懂事的媳妇。” 听他再次夸赞洛醺,春枝生气的起身就走,沈稼辚急忙问:“你上哪去?不知道这疙瘩距离北平太近,我们还没脱离危险。” 春枝没好气的道:“解手不行吗。” 沈稼辚无奈的晃晃脑袋;“真他娘的麻烦,现在赶脚还是我家大兰子好。” 洛醺撇嘴笑,笑他终于开悟,看着春枝的背影道:“我去看看,还是小心为妙。” 春枝也不是真想解手,只是赌气罢了,洛醺越来越发现春枝的脾气古怪,以前觉得何冰脾气古怪,对谁都是爱答不理,整天绷着一张冬眠般的脸,春枝倒是非常喜欢言谈,就是愿意生气,让人疲于应付。 春枝走到一处土坡坐下,洛醺坐在她身边,劝慰她:“你不要和稼辚一般见识,就是他大哥,甚至是他老娘都让着他,谁让他是老疙瘩呢,被老太太宠坏了,但他这个人心眼非常好,不会错待你的。” 春枝也不好明说自己生气是因为沈稼辚老是说她洛醺如何如何,于是问这样一件事:“稼辚说,大兰子是二奶奶,何冰是三奶奶,我为四奶奶,可他没说大奶奶是谁,难不成大奶奶死了?” 洛醺咯咯的笑:“他压根就没什么大奶奶,大兰子与何冰,都是他第一次,同时娶的两个女人。” 春枝奇怪了:“那为什么要这样排?” 洛醺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这家伙整天稀奇古怪的,他的女人,他想怎么排就怎么排,大兰子何冰都不计较这个,其实你也不用多想,只要他对你好就可以。” 春枝道:“关键是他对我不好。” 洛醺很是诧异:“他也没打你没骂你,怎么就对你不好了?” 春枝迟迟疑疑,最后唯有直言:“我们两个被绑架的时候他去救,他居然说把我留下当人质。” 原来如此,洛醺其实了解沈稼辚对自己的感情,却这样解释:“因为我是他大嫂而你是他媳妇,他和我叔手足情深,假如对方意在抓你,换了我叔去救,他也会留下我做人质而救你,不然是不是太自私了。” 春枝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心下释然了,道:“我们走吧,别让他们几个等急了。” 洛醺挽着她的胳膊站起,边叮嘱:“我们是一家人,我给你个建议,稼辚有点生性,他自己都说他不在十二属相之内,他属驴,得顺毛摩挲,你哄着他点,他开心了就对你好。” 春枝其实也醒过腔来,沈稼辚还有另外两个媳妇,三个女人争一夫,自己没点手段就要吃亏,点头:“谢谢你洛醺。” 洛醺总是喜欢天真无邪的笑,搂着她:“走吧,回去金水湾我给你做好吃的。” 两个人手挽手回到沈稼辚、鬼三和铁匠那里时,却大吃一惊,就见他们三人已经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押着他们的不是之前追击的那些,而是另外一些人,春枝不懂,洛醺却脑袋嗡的一声,因为她认出那些人是日本武士,驴车上坐着的一个人,正是久未见面的,浪雄的妹妹,和子。rs 248章 茅房相会 洛醺与和子,非一般的仇恨,从奉天回来那一战,因和子而使鬼三失去了一条胳膊,洛醺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不料在此地遇到。 “洛醺,我哥哥非常想念你。”和子仍旧操着生硬的中国话,细眉细眼的,若非洛醺了解她,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个姑娘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想的却是你。”洛醺输人不输阵,知道沈稼辚、鬼三和铁匠都在她手上,自己受制掣肘,但心中的仇恨不吐不快。 和子咯咯的笑,下了驴车,问洛醺:“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洛醺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反抗无用,料她也不敢随便的杀人,毕竟沈稼辚是奉军将领,日本人在东北一直想取得张大帅的帮助,她抓沈稼辚大概与此事有关,暂时没有危险,莫若随着她回去东北,这样也避免去应付徐达寿那些人的追击。 然而,出乎洛醺意料的是,和子抓了他们并没有回东北,而是再次回到北平,关押在一家日本餐馆——原田料理店,男女分开,洛醺就无法和沈稼辚等商量对策,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浪雄仍旧对自己爱慕,利用他的感情逃生。 只是,一关三天,她没有见到浪雄,和子也没有为难她和春枝,一日三餐还非常及时,住的环境也不差,被褥干净屋子暖和,这让洛醺费解,不知和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其实,和子早已把消息递给东北方面,沈稼辚就是人质。料张大帅不会漠视沈稼辚的生死,如此慢待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张大帅势必会失去民心。 对方没动静,洛醺知道绝对不是和子良心发现善待她们,而是猜测和子会有大的动作,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逃生。 北平就像龙潭虎穴,大总统和父亲一方面达成共同抵御外敌的意向。却又暗地里想抓父亲,都因为父亲树大招风威胁到他的权力,于此自己必定受牵连,莫若如此,利用浪雄的感情也能利用大总统的感情,女人对男人的这一点还是非常**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出卖的只是策略又不是自己的身体和良心,没什么不可。 既然见不到浪雄就必须想办法见到大总统,即使他想抓自己想杀自己,也比落在日本人手里好。 这一天负责看管她和春枝的一个料理店厨师又来送饭,她拿起筷子却没有吃,而是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胁那厨师:“放我出去。我是大总统的朋友。” 那厨师吓了一跳,一着急叽里咕噜的喊出一堆日本话,洛醺仔细听也没听明白,继续威胁:“不放我就自杀。” 那厨师连连摆手,这回洛醺看出他是有点害怕,没等和他讨价还价,他竟然掉头跑了,洛醺傻愣愣的杵在那里,相当尴尬,人家不搭理自己的死活。这就难办了。 “洛醺,你真想死啊?”春枝惊骇的问。 “傻瓜,老子还没活够呢。”洛醺也不多解释,因为她听见咚咚脚步声又传来,猜测大概是那厨师搬救兵去了,她又把放下的筷子再次抵住自己脖子。 果然,和子被那厨师找来,看洛醺的样子哈哈大笑:“想死。我成全你,你死了我哥哥就断绝了想得到你的念想,我川岛家族的未来就有救了,动手吧。” 娘的这女人心被狗吃了。洛醺暗骂,想想也是,或许她更看重沈稼辚的分量,抓自己不过是顺手牵羊,根本没放在眼里,然而琢磨下她刚刚的话,就是说浪雄对自己仍旧情有独钟,这是坏事完全可以变成好事,她心一横,当年的武则天为了夺权都敢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必须得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否则怎么对付这些豺狼。 不过捅脖子就不必了,怕捅下去真死了,琢磨身体上哪一块生命力最强,当然是屁股,但屁股受伤显然不能威慑到和子,一咬牙,心里还叨咕着“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噗嗤!筷子插进腹部,她痛得一抖,咬牙没哭。 春枝吓得目瞪口呆且泥塑木雕。 和子表面镇定,也颇为意外,更担心洛醺真的死了,首先浪雄那里过不去,哥哥千万次的叮嘱动洛醺就断绝兄妹情义,其次她还想利用洛醺做点文章,当然是已经知道洛醺的父亲就是洛秀才,日本人恨透了洛秀才,假如洛醺死了就没有了人质来威胁洛秀才,于是她赶紧让那厨师抱着洛醺离开关押之地,出了料理店她亲自陪着去了医院。 洛醺性命无忧,总归那是杀自己,她的手有些抖,另外她也没多大力气,并且那还是根筷子而已。 她却故意装昏迷,想赖在医院才能有办法逃脱,唯有自己逃脱才能救沈稼辚等人。 只是和子通过和医生交谈,了解她无大碍,竟然把她重新带回了料理店。 洛醺暗想,老子不能白白受伤一回,斗智斗勇而已,她猜测和子抓了自己这些人,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决定,没听说她担负着什么官职,所以差不多是浪雄在背后操纵,就像从奉天回来那次,为了救命自己想找浪雄,他却躲在暗中不见,这次也应该是,和子是放在表面的棋子,正在的主帅是浪雄。 于是,洛醺就日日夜夜的昏迷,日日夜夜的梦呓,叨咕的都是浪雄的名字,或许这些手段在沈稼轩那样的君子面前是旁门左道,但洛醺却乐此不疲,自己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果然,某个夜晚,她睡够之后,觉得没事又开始装昏迷装梦呓。 “洛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还不敢猛然睁开眼睛,怕那样自己昏迷之事就显得太假,没答应继续梦呓,直到对方唤了好多次,她才装着幽幽的醒来,床前站着的就是浪雄。 “你死了?”她开口道。 浪雄不明所以:“我死了怎么和你说话。” 洛醺哼了声:“你活着就不想让我活着。” 浪雄急忙辩解:“和子无意伤害你。” 洛醺突然就火了:“老子都快死了你还说这样的屁话。”喊的声音太大,带动伤口,疼得哎呀哎呀的叫。 浪雄急忙按住她:“你别乱动,我已经把和子训斥了。” 洛醺趁机道:“那你放我走。” 浪雄摇头:“这个不行,从今后你就留在我身边。” 洛醺妥协:“留在你身边可以,不能关着我像罪犯似的。” 没想到浪雄轻松的答应下来,只等洛醺伤势差不多痊愈,可以随意的走动,浪雄真的把她放了,唯有一个要求,让她不离自己左右。 这期间洛醺听闻鬼三利用缩骨法脱开捆绑的绳子,又利用飞檐走壁的神功已经逃脱,浪雄为了拓展他在北平的势力,把老北平人铁匠也释放,到最后关押着的仅有沈稼辚和春枝夫妇。 洛醺开始了营救沈稼辚和春枝的计划,她不想张大帅在沈稼辚这个问题上首鼠两端,无法平衡。 救沈稼辚就得先了解他被关在何处,只是除了上茅房,否则浪雄都不让她离开身边,索性就利用茅房做文章。 这天浪雄喊她想去一家生药铺,刚出料理店的门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铁匠,洛醺目前还揣度不出铁匠是不是已经被浪雄收买做其走狗,所以不敢轻易询问什么。 铁匠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浪雄汇报:“大大小小的药房我走了近几十家,没有谁最近接收过重伤患者。” 浪雄点点头,示意铁匠回去料理店,说是放了,完成浪雄指派的任务必须老实的待在料理店。 洛醺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呀,生鱼片吃多了,大概要跑肚拉稀。” 浪雄呵呵笑着:“快去快回。” 洛醺应声朝茅房跑去,进了茅房就四处的看,中间隔着一堵墙,女厕这边男厕那边,墙太高,谁也别想望见对面的状况,这本是处于**考虑。 洛醺从小爬树有一套,但墙壁太光滑没有攀着之地,她站在里面想了想,希望铁匠能够心领神会也来茅房,询问他沈稼辚关在何处。 上不去墙她索性出来,看看外面没人,就冲进了男厕,好在这家料理店非常讲究,男厕也是分隔开几个单独的蹲位,她进了一个,然后立即把半截的木门拉上,听见有人哼着咿咿呀呀的日本歌曲进来,她急忙蹲下,因为木门太矮,站着难免会被发现,还使劲拉住里面的把手,不出所料,若不及时拉住,门就在外面被人打开。 然后她另外一只手捂着鼻子,听到对方稀里哗啦的声音恶心到淌眼泪,忍着忍着,那个人走了,又听见另外一个人进来,却没听见什么拉屎撒尿的动静,她突然感觉这会不会是铁匠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站起,外面的人真是铁匠。 “铁匠大哥!”她唤了声走出来。 铁匠连招呼都没时间打,直言:“浪雄各处打听有无医院接收一位重伤患者,没打听到他不死心,因为我对北平熟,他就让我把旮旯胡同那些小药房都打听了一遍,于此我得知他要找的是人是你父亲。” “我爹!”洛醺惊骇道:“我爹受了重伤?” 249章 因为你爱我,所以利用你 洛秀才受伤却不敢去医院,由沈稼轩动手替他挖出子弹,怎奈伤口一直不愈合,沈稼轩就不敢把他立即送出北平,首先他现在的身子折腾不起,另外想出北平也并非易事。 医院不能去消炎类的药物弄不到,因为大多药房这种药物都被政府勒令禁止出售,几家大药房准许出售的,都有专人保守监督,买点药像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艰难,他正挖空心思的想办法,逃脱出去的鬼三偏偏在这个时候找到他。 于此,沈稼轩就知道了洛醺被浪雄抓了的事,担心是一定的,但他知道浪雄对洛醺的感情深厚且真挚,轻易不会伤害洛醺,并且洛醺有足够的机智来对付浪雄,奉天之时这丫头就曾经把浪雄和孔至尊玩于股掌之上。 他望着**一阵阵昏迷的洛秀才,沉思良久道:“想办法通知洛醺,必须弄到药物,中药西药都可以,不然先生就危险了,不瞒你说,我甚至想过去偷盗打劫药房,怎奈偌大个北平,最近根本找不到能够让伤口愈合之药。” 北平最近的局势空气的紧张鬼三知道,但让洛醺搞药物,他不免忧虑:“奶奶她,能弄到吗?” 沈稼轩微微一笑:“那丫头比我聪明,你记住,有时候大智慧办不成的事,或许小聪明就办成了,她古灵精怪的,经常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让我头疼,也会让浪雄头疼,甚至是让大总统头疼。” 知妻莫若夫,既然沈稼轩都如此相信,鬼三也不赘言,遵守沈稼轩的命令,即使再恨和子和浪雄,暂时不能琢磨报仇的事,不能破坏洛醺的行动,他充当起沈稼轩和洛醺的信使。 所以话说回来,茅房内。铁匠告诉洛醺她爹洛秀才被民国政府和日本人双重缉捕。且受重伤不能出去北平,洛醺立即开始在谋划如何救父亲。 夜里鬼三潜入原田料理店,一者是告诉洛醺,洛秀才伤重急需药物治疗,二者是想救出沈稼辚,即使自己带不走沈稼辚,哪怕救出春枝也行。 洛醺得知父亲伤重,急得团团转,然后命令鬼三屋里沈稼辚还是春枝,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救。这样会让浪雄警觉,自己想救父亲就难。主要是浪雄没有杀害沈稼辚之意思,不过是想引来张大帅罢了。 鬼三遵命而去,她整夜无眠,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办法搞药。 掀开衣服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处,一根筷子没多大的伤口,她咬牙用指甲把伤口处使劲的抠。越抠越大,痛得大汗淋漓眼泪哗哗…… 次日早晨浪雄让人请她出来餐厅吃饭,那来请她的帮厨回去禀报,说洛醺病重躺在**不能动。 对于洛醺,浪雄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得知洛醺已经嫁给了沈稼轩,他恨归恨,一旦见到洛醺满腹的怒气立即烟消云散,爱这种东西种下之后。想连根拔除不是非得有愚公移山的能力,而是得有愚公移山的耐力,相思是种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以浪雄对洛醺的感情还在。 听闻洛醺伤势复发,他急忙过去探望,看洛醺脸色苍白目光黯淡,不是装的而是真病。 “洛醺,伤口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浪雄关切的问,摸摸洛醺的额头竟然开始发烧,也就是说伤口发炎的症状。 洛醺为了救父亲,也管不了羞臊不羞臊,男女授受不亲也早抛到九霄云外,掀开自己的小褂给浪雄看伤处,红彤彤的还在出血,炎症扩散开去。 浪雄气得哇哇喊出一句日语,意思是要杀了那个给洛醺看病的医生,然后告诉洛醺要带她去医院。 洛醺摇头,娇弱的道:“我不去,我才不让那些男医看我的肚子,怪难为情的。” 浪雄笑眯眯的:“你刚刚不也给我看了吗。” 洛醺嘟着嘴,故意卖萌:“你不同,你是,你是,你是……”想说他是自己的朋友,可是浪雄是日本人,老百姓都把他们喊成是日本鬼子,自己怎么能与鬼为友,和浪雄的关系复杂且微妙,唯有用了省略。 就是这么个省略,让浪雄产生了很多联想,自己是她的朋友?情人?哪怕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也相信洛醺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 于是非常开心,给洛醺盖好被子,转身出来喊过铁匠,让他拿着自己署名的纸条,去医院给洛醺买点消炎类的药物。 铁匠虽然不知道洛醺这一招是为了救洛秀才,也知道她是有预谋的,所以匆匆去匆匆回,把药给了浪雄。 浪雄拿着来到洛醺的房间,亲自倒了杯白开水,晾到温热的时候,捏着一粒药片要喂洛醺吃。 洛醺当然不能吃,自己吃了父亲吃什么,于是接过浪雄手中的药片,又接过水杯,呲牙咧嘴的样子:“好苦的。” 浪雄哄她:“咕噜就咽下了,很快的,然后你的伤就会慢慢好起来。” 洛醺心生一计:“不如你去给我那拿块糖果吧,我最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我怕咽不下去反而吐出来,花钱买的可惜了。” 她想支开浪雄,谁知浪雄没有动,而是朝外面喊了几声。 白天餐馆忙,铁匠充当了浪雄的侍从,进来后问浪雄有何吩咐,浪雄指使他去拿几块糖果。 就在浪雄转头吩咐铁匠的时候,洛醺把药片嗖的从自己的衣领处抛了进去,然后咕噜下一口水,还煞有介事的哇哇的叫:“好苦啊!” 浪雄急忙回头安慰,不多时铁匠到来,洛醺刚想伸手去要糖果,浪雄又变戏法是的拿出一粒药片:“再把这粒吃了。” 洛醺心里骂浪雄太奸诈,药片都不是一起给自己,于是又想伸手去拿,这回浪雄没有给她,而是告诉她张开嘴巴。 洛醺无奈,为了得到药唯有乖乖的张开嘴巴,浪雄把药片放进她口中,她立即闭嘴。 浪雄催促:“喝水啊。” 洛醺嗯了声,喝进一口水,费劲的咽下,然后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浪雄哈哈大笑,还不放心,让洛醺张嘴给他看,粉嫩嫩的小舌头让他顿时心神摇曳,神思恍惚一会,才把糖果塞进洛醺口中。 洛醺看了眼铁匠给他示意,铁匠没能完全领悟,凭着猜测大概是想让自己支开浪雄,于是道:“浪雄先生,我有发现。” 浪雄点头,知道是找洛秀才的事,不能当着洛醺的面说,抓洛秀才是上级给的任务,他不得不服从,于是同铁匠出了洛醺的房间。 门关上之后,洛醺立即吐出藏在舌头底下的药片,已经融化了一些,连同第一片用纸包好,怕浪雄发现,索性掖在自己的抹胸里。 也不知鬼三何时能再来,又怕他难以潜入原田料理店,傍晚时分实在等不及了,喊人过来搀扶自己上茅房,餐馆的一个日本姑娘叫美子的,急忙上前,洛醺故意和她说这说那,美子来中国晚,汉语不是很懂,于是就不停啊、啊、啊? 洛醺嚷嚷着不耐烦了,喊过一边帮着干活的铁匠:“我说要撒尿她竟然问我是不是想睡觉,没法沟通,还是你扶我吧。” 铁匠心领神会,搀扶洛醺去了茅房后又把她搀扶回屋里,洛醺在茅房时已经把抹胸里的药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即塞给铁匠,急冲冲道:“你在这附近晃悠,鬼三一定会找你,把药交给他。” 铁匠接过药,为难道:“我每次出去都有人搜身。” 洛醺忽然想起自己藏药的地方:“你含在舌头底下。” 铁匠还是担忧:“若是浪雄问我话呢?” 这倒是,含着药说话呜呜的,必然露馅,洛醺想了想,急的脑门冒汗,忽而问:“铁匠大哥,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铁匠斩钉截铁:“当然是,是你才使我重新做人。” 洛醺点头:“好,是朋友就得两肋插刀。”说着挥拳打在铁匠嘴巴上,铁匠痛得刚想喊被她捂住嘴巴,她自己的手也是火辣辣的疼,然后道:“这样你说话就正常了。” 是不正常才对,铁匠的嘴巴受伤,一会功夫肿胀起来。 时机到了,他告诉料理店的大厨野村先生,自己要继续去为浪雄办事,野村想过问,这个时候浪雄从外面回来,问铁匠:“你去哪里?” 铁匠低头道:“我想起一个地方还有几家小药铺,说不定您要找的人在那里。” 浪雄听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你怎么这样说话?” 铁匠抬头给他看自己肿胀得走形的嘴:“撞门框上了。” 浪雄笑了笑,用日语说了句蠢猪,然后挥手让他离开。 铁匠如释重负…… 夜里,这两匹药辗转到了沈稼轩手中,打开纸包他蓦然发现其中一片融化后凝固,没了原来的形状,鬼三告诉他,这是经洛醺含过又经铁匠含过,才弄到的两匹药。 沈稼轩感慨万千,也佩服洛醺的聪明才智,赶紧把药给洛秀才喂下,两片药当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这以后洛醺就用自己的伤口为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洛秀才起死回生。 鬼三也终于得知洛醺弄药的办法,说给沈稼轩听时,顶天立地的汉子被泪水打湿了眼眶,叮嘱鬼三不要告诉洛秀才,怕他难过,又告诉鬼三此后不用洛醺弄药,要她赶紧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救活了父亲,洛醺第一次有种成就感,想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她要救父亲出北平。 250章 毒吻 感谢“热恋^^”、“水烟烟”的打赏!求粉红票。 ※※※※※※※※※※※※※※※※※※※※ 按洛醺的想法,她要绑架浪雄为人质救父亲出北平。 按沈稼轩的想法,日本人在北平还未成气候,以浪雄为人质实在冒险,他要绑架大总统救洛秀才出北平。 洛醺的计划被沈稼轩否定,沈稼轩的计划又被洛醺否定,绑架大总统,洛醺觉得他既是冒险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而他在民国政府的良好关系也随即崩塌,或许他刚刚极力促成的联合抵御外敌入侵的大计亦会瓦解,毕竟现在到底是不是大总统让徐达寿追杀父亲还有掳劫自己,是没有求证之事,一旦是那些反对大总统答应国共合作人,沈稼轩这样做惹怒大总统实在不划算。 最后洛醺让鬼三通知沈稼轩,两个人一起行动,她在这里声东击西,假意救沈稼辚,至少能吸引住浪雄的视线,替沈稼轩分割出一方面的阻力,再让沈稼轩送父亲走。 说的轻巧,具体如何实施她还在考虑中,一直嗜睡贪吃的她,接连开始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绞尽脑汁,终于决定用江湖手段,那就是给浪雄下迷药,制服浪雄,还剩下一个和子,洛醺也知道鬼三对和子恨之入骨,于是把解决和子的任务交给他。 制服浪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关押沈稼辚之处的钥匙一把在他身上,另外一把在送饭者那里。洛醺急需迷药,她把弄迷药的任务交给了铁匠,她是想起自己那次被铁匠迷翻的事,并且铁匠最近被浪雄支使得脚不沾地,老往外跑,机会就多,他对北平也熟悉,更有之前皮条客的经验。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都认识。弄迷药应该不在话下。 洛醺已经得知沈稼辚被关在原田料理店的地下室,为了便于集中看管,把春枝也关了进去,每天都有一个二厨往里送饭。 洛醺开始想声东击西救父亲,因为沈稼辚是浪雄掣肘张大帅的一张牌,暂时不会有危险,后来她想,假如能放出沈稼辚,这家伙打仗是把好手,最好连同自己这次都能顺利的离开北平。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迷药已经被铁匠搞到。鬼三还给洛醺搞到一颗手榴弹,本来是打算让她在危机时刻保命用。但洛醺另有想法,自己能放出沈稼辚,他也是赤手空拳,恐怕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想把这棵手榴弹偷偷送给沈稼辚。 如何送进地下室?她把目标瞄准了给沈稼辚送饭的二厨山本。 山本二十五六岁模样,一撮鼻涕胡,两道八字眉。三角眼透着色相,四肢短粗彰显着奸懒馋滑。他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菜谱,日本的中国的,古代的当代的,大到全聚德黄鹤楼,小到街边的小摊子。 他另外一个爱好就是盯着洛醺看,是那种目不转睛的看,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穿透洛醺的衣服,把她玲珑的体态看个遍。边看边笑,边笑边流口水,不是憨态可掬,是丑态可恶。 洛醺就是拿捏住他好色的本性,想通过他把手榴弹送给沈稼辚,且必须是趁浪雄不在料理店最好,因为浪雄那双眼睛实在是毒,让洛醺胆战心惊。 这一天浪雄又出去了,他最近忙得顾不上和洛醺旧情重提,极力和民国政府交好,狼子野心,谁都知道。 洛醺看他不在,机会来了,溜进厨房内想找山本套套近乎,却被大厨野村赶了出来,于是在外面晃晃荡荡,此间料理店不像其他饭店会有很多散台,大厅就是厨房,客人吃饭之地全部都是独立的包间,所以她在大厅晃荡也并不碍事,并且都知道浪雄对她情有独钟,只要她不独自离开料理店,就没人管她怎样。 她在等山本,知道午饭时间到,山本会给沈稼辚送饭菜。 果然,不一会山本提着食篮出来,按理这么近的距离端个托盘就可以了,因为要下楼梯,端着食盘阻碍视线看不清脚下,提着食篮就轻松多了,所以他每每都是用篮子装了饭菜沈稼辚送下去。 见洛醺刚刚进了厨房,现在又百无聊赖的在大厅处走来走去,他嬉皮笑脸凑过来,用生硬的汉语道:“洛,你有事?” 洛醺摇头:“就是闷,谁都不搭理我,今个浪雄也不带我出去,想找你聊天而已,那个大师傅好像很讨厌我,都不让我靠近你。” 山本有点受宠若惊,眉开眼笑道:“洛,厨房重地,就是川岛先生都不会轻易进去,你等着,我给下面的人送饭回来,我们说话,好好的说话。” 川岛当然指的是浪雄,洛醺忽然想起了婆婆沈老太太那句经典的话,色有界,色需诫,反之后患无穷,山本已经上套,该着自己成功,于是拉着他撒娇:“带我一起去看看吧。” 孰料山本立即摇头:“不,川岛先生不让。” 没完全上钩,洛醺撇撇嘴,装着满不在乎道:“不带就不带。”忽而妩媚的朝山本一笑:“嘿嘿,我就喜欢吃,听说你厨艺了得,让我欣赏一下你做的饭菜好么。” 这个没问题,山本掀开食篮的盖子给她看,洛醺先是哇哇的赞赏几句,一副井底之蛙见了天的惊奇,然后装着俯身去嗅味道,顺手在怀里一掏,盖上食篮的盖子时,一枚手榴弹就放在里面。 她敢这样做,是了解到山本每次下去都只是把食篮往地上一放,送下顿饭时提着另外一个食篮,再把上顿饭的篮子带回,地下室密不透风,气味难闻,他一刻都不愿意在里面停留。 她盖好食篮的盖子拍拍山本的肩膀,笑不露齿,极其狐媚:“你快去快回,我有话告诉你。” 倾国之色,倾城之笑,还勾出两个曼妙的梨涡,山本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急忙跑下地下室。比平时速度还快。差点就在楼梯中间把篮子抛下去,感觉篮子有点沉,而他满心都沉浸在洛醺的约会中,忽略这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事,到了地下室放下篮子就跑了回去。 沈稼辚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春枝只和他洞房花烛一夜,然后就不停的遭遇麻烦,憋在地下室更是不停的唠叨,司令夫人县长夫人的荣耀一点点都没享受,倒是跟着沈稼辚入狼窝入虎穴的。 沈稼辚开始还骂她几句。甚至还踹了几脚,后来索性不搭理了。他的心态非常好,一点点都没有焦躁,想当初被对手困在山里一个月,吃树皮青草都熬了过来,他感觉这只是小灾小难,相信自己马上就会逃出藩篱获得自由。 饭送到,他拎起篮子放在桌子上。感觉有点沉,不知今天是什么大餐,打开篮子立即望见旁边竖着一颗手榴弹,他的心咯噔一下,冷不丁搞不清状况,思索下这不可能是浪雄或者和子试探自己,因为关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没有外面的人营救根本出不去,是以就想到了洛醺。 他领教了洛醺聪明和勇武。非一般女子能比,也听说洛醺现在算是半拉自由,浪雄并没有吧她关起来,难道是洛醺要救自己? 他急忙把手榴弹藏在自己的铺盖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吃饭,心里却乐开了花。 再说洛醺,见山本喜滋滋的回来找她说话,知道事情圆满,非常高兴,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同山本天南海北的胡侃,就是不提沈稼辚,知道自己和山本聊天,等下野村不过问也会报给浪雄。 于此,她又故技重施的把一张纸条由山本送饭的机会递给了沈稼辚,告诉他自己会在何时救他出去。 一切都按部就班,最难的时刻到来,那就是如何给浪雄下迷药,那家伙多疑又聪明,下迷药得有介质,饭菜不行,茶水不行,他每每吃饭喝茶之前都用根试毒针检查,不知是在防备谁,总之非常的小心谨慎。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介质了,最后,洛醺打定主意,为了救父亲也为了救沈稼辚和春枝,给浪雄下迷药的介质就是——她自己。 这天晚上她故意没有吃饭,浪雄忙了一天从外面回来,听说此事急忙过来询问,看洛醺躺在**秀眉紧蹙,知道她又不开心,走到床边,柔声道:“怎么了?” 洛醺哼了声转过身子。 浪雄笑了笑,在奉天时,洛醺一直对他都是冷冰冰的,这次在北平难得她偶尔对自己露出暖融融的笑脸,也知道洛醺诡计多端,怕她哄自己是为了逃跑,接着又问:“为何不吃饭?” 洛醺呼哧坐起,脱口竟然是:“你能帮我杀了你和子吗?” 浪雄一愣,哭笑不得的:“你也知道她是我亲妹妹。” 洛醺怒道:“她向来都对我态度恶劣,还砍断我的随从鬼三的胳膊,她今个回来料理店,还对我耀武扬威的,我实在讨厌她。” 浪雄想了想,这样道:“中国有句话叫,各为其主,我是,和子也是,但洛醺,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和子她不会为难你。” 洛醺语气柔和下来:“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在奉天孔至尊绑架我那次,若非你救我,我大概早就死了,可我已经嫁人了,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我也是沈稼轩的女人,我只怕要辜负你的感情了。” 她故意把话往感情上引,想让浪雄激动,让他忘乎所以,还一副幽幽怨怨的模样,楚楚可怜亦楚楚可人。 浪雄当然知道她是沈稼轩的女人,却不知道她和沈稼轩并非明媒正娶而是私定终身,突然高兴道:“洛醺,我不在乎,只要你现在幡然醒悟,懂得这世上我对你的感情才是最深厚的,我仍然会善待你,并,努力忘记沈稼轩这个人。” 洛醺有些羞涩,搓着手,很是无措的样子:“浪雄,这不合适。” 她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仿佛给了浪雄某种暗示,浪雄突然抱住她:“我愿意啊,只要我愿意。” 洛醺没有挣扎,这又给了浪雄鼓舞,捧着她的脸仔细看着,美人依旧天下无双,喃喃的唤句:“醺!” 洛醺娇滴滴的嗯了声。 浪雄慢慢把自己的脸凑过去,洛醺知道他想吻自己,突然伏在他肩头,趁机把手中的迷药放进了自己口中。 浪雄扳正她的身子,摩挲着她无暇的一张脸,爱不释手,再呢哝一句:“这是第一次,我等太久了。” 嘴巴贴近嘴巴,他抓着洛醺的手有些颤抖,激动得全身都快**,唇尖碰到唇尖的刹那,洛醺心里想到的是沈稼轩,却没有负罪感,因为自己是不带任何感*彩而发生这一吻的。 浪雄含住她的嘴巴,亢奋得自己呻吟一声,洛醺趁机把迷药吐进了他口中。 251章 你毁我胳膊,我毁你容貌 浪雄感觉到口中有异物,一刹那以为是古灵精怪的洛醺再戏弄自己,另一刹那突然联系起洛醺对他的态度,今晚真可谓是直上直下的激流逆转,猜测自己大概被算计,吐出迷药之时只瞪眼看了看洛醺,话都没说出来,他就倒在地上。 这种迷药的厉害只需让人吸入一点点便起作用,更何况他直接入口,为此铁匠事先已经让洛醺服下了解除迷药功能的药物,怕她不小心吸入迷药,怎奈洛醺没有告诉铁匠自己是以接吻的方式给浪雄下药,是以铁匠也就没有给她服用太多的解药,是药三分毒,这东西没事谁当饭吃,于是,因为她首先药入口过,随着浪雄倒地她也倒了下去。 幸好铁匠心细,见浪雄进了洛醺房间半个时辰还没有出来,知道中招,担心洛醺是以跑进来看,果然发现洛醺昏迷在浪雄身上,他急忙开始另外救治,偷偷从井里打了盆水端进,秋日水凉,照着洛醺兜头就泼了过去。 见洛醺动了动,还是没有完全苏醒,他又拍打洛醺的面颊又掐她的脚心,鼓捣好一阵,洛醺终于苏醒过来,首先望望浪雄,然后告诉铁匠:“把他抬到我的**,你确定他能睡一夜?” 铁匠道:“这种缺德事我干了多少次,没有失手过。” 洛醺迷迷糊糊的站起:“这次不算缺德,算是替天行道。” 她说着在浪雄身上翻找,终于找到第二把关押沈稼辚地下室的钥匙,告诉铁匠:“想办法通知鬼三,明天一早我会趁山本给稼辚送饭的时候把钥匙递过去,我们这里救人,并制造混乱,吸引浪雄的那些日本武士,然后让我叔带我爹走,不要走我们走过的那个线路,具体更换哪里你和鬼三商定。” 铁匠答应着刚想走,望望浪雄:“这是漫长的一夜,一旦他身边的人找他怎么办?” 洛醺挥挥手:“本来我打算今晚弄倒他就开始行动,可是鬼三说晚上防守和巡逻的人都多,倒是白天非常松,进进出出北平的行旅和商贩密集如织,所以确定,明天早晨听见这里有动静,我叔他们那里就准备出北平。” 铁匠匆匆走了,洛醺开始忙活,只要和子不出现,即使有人找浪雄,自己都能搪塞过去,唯有那个和子太狡诈,对付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把浪雄的上衣脱了,感觉还不稳妥,又把他的裤子脱了,暗想明天他醒来想追自己,穿好衣服也得费点时间。 漫长的夜晚开始了,洛醺非但睡不着,老是担心浪雄会突然醒来,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看,手中还握着剪刀,准备他一旦非正常醒来,唯有先下手为强。 下半夜她探探浪雄鼻息,感觉粗重了些,不知是不是要醒来的征兆,于是费劲的掰开他的嘴,把纸包里的迷药一点不剩的抖落在他口中,想让他睡的更沉更久。 天总算蒙蒙亮,她准备第二个行动,那就是利用山本把钥匙送给沈稼辚,忽听有人敲门,传来和子的声音:“哥哥,哥哥你在里面吗?” 洛醺脑袋嗡的一声,和子自从把她抓来就不知在忙些什么,很少回来料理店,她现在回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找浪雄,猜不出是谁告诉她浪雄在自己房里,自己该如何应付?开口说浪雄不在?又怕她不信反而会闯进来。 “哥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不说话。”和子仍旧在敲门。 浪雄是武士,视觉听觉都比平常人灵敏,这么大动静的敲门假如他一直不回答,和子必定察觉出他出了状况,怎么办? 洛醺琢磨下,把被子掀开露出浪雄的**的上身,感觉还不行,又露出他**的大腿,然后自己也脱了上衣趴在浪雄身上。 刚做好这一切,和子果然撞门而入了,发现尴尬的一幕,浪雄和洛醺**裸的同床共枕……她急忙遮挡住自己的脸退了出去,也知道浪雄对洛醺情根深种,没料到他终于抱得美人归,本不想打扰哥哥的好事,怎奈自己事情紧急,所以在门口仍旧道:“哥哥,我有事找你,你快出来。” 洛醺慌忙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手握剪刀抵着浪雄才脖子,决定假如因为浪雄的一直不吱声而使和子生疑,自己就用浪雄做人质威逼和子。 正高度紧张中,外面有人高喊一声:“和子,某来报仇也!” 如此熟悉的声音,洛醺大喜过望,是鬼三,他来替自己解围。 果然,和子听见这声音返身追了出去。 洛醺下了床出了房间,往厨房那里溜达过去,等了半天总算把做好早餐的山本等出来,迎上去,嘻嘻一笑,调皮的道:“先给我吃一口。” 山本眯着小眼睛,在洛醺胳膊上挑逗的掐了一下:“洛,你昨晚陪川岛先生了?” 洛醺对他的这个举动作呕,但却不漏声色,还美滋滋的点头:“嗯。”然后掀开食篮的盖子,用手捏起一块寿司放进口中,边吃边夸赞,和山本一副老熟人的亲昵。 山本贼眉鼠眼的四下望望,然后凑过去悄声道:“改天也陪陪我。” 洛醺娇羞的一笑:“好哒,你赶紧把饭送下去,回来我们商量下,浪雄可把我盯的紧。” 山本心花怒放,欢天喜地的跑了,把篮子丢在沈稼辚面前转身就回来找洛醺。 从那颗手榴弹之后,沈稼辚每到吃饭都会认真的检查篮子,更因为今天到了洛醺约定救自己的日子,所以他顾不上看饭菜,先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于此就看到了洛醺给他的钥匙。 他紧紧攥着钥匙,非常激动,自言自语似的:“宝贝!” 春枝还以为是叫她,第一次这么亲热她还有些害羞,扭扭捏捏过来:“干什么?” 沈稼辚醒过腔来,一脸的温柔换成冷若冰霜,叮嘱她:“不想死就跟紧我。” 春枝愣愣的,看他变幻莫测的表情,也知道事关重大,急忙点头。 这个地下室非常大,关押沈稼辚的地方却非常小,用铁栅隔着,类似古代的监牢,并有铁栅做的门,一把大铁锁牢牢锁住,而门外,都是各种各样的刑具。 沈稼辚揣好手榴弹,把铁锁打开,大步上了台阶,即将在地下室和料理店衔接处露出脑袋时,忽然一个料理店的杂役看见了他,本能的问:“你怎么出来了?” 这杂役是中国人,沈稼辚听出他的语音还是东北人,道:“浪雄提审我。” 这杂役似信非信,想走过忽而退后,沈稼辚怕他出卖自己,伸到怀里去抓手榴弹,那杂役却低低道:“门口有日本武士。” 且原来人家已经猜出什么,并提醒他,沈稼辚感激的点头,日本武士好对付,倒是洛醺不知在哪里,自己不能丢下她逃走。 正担心呢,洛醺已经从大厅那里溜达过来,看到他,彼此用目光交汇,朝一边的廊柱努努嘴,示意他先躲着,然后就听铁匠大喊:“救火啊,厨房着火了!” 因为没到开始营业的时候,所以厨房内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料理店内的工作人员听到这一声喊,全部赶去厨房。 趁此机会洛醺过来喊沈稼辚和春枝:“走!” 三个人来到料理店大门口,几个日本武士在这里逡巡,忽然发现沈稼辚冲了出来,立即拔出身上的佩刀。 沈稼辚从怀里摸出手榴弹,一手举着一手勾在保险环上,逼迫日本武士步步后退,只等出了大门,他拉开保险环,把手榴弹投了过去,轰隆一声巨响。 这不是在战场上,这是在城市内,所以这一声响格外的惊天动地。 也料到无论是日本兵还是政府的兵或者警察,都会立即赶往过来,喊着洛醺和春枝快跑。 跑了一段路洛醺忽然想起铁匠和鬼三,自己不能丢下他们,所以让沈稼辚带春枝先走。 沈稼辚当然不肯,他也不能丢下洛醺不管。 最后洛醺吼道:“你太低估你自己的价值了,你知道不知道浪雄为什么抓你,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就是因为你而关系到东北的局势,我是平民百姓,浪雄也不会为难我,你快走。” 沈稼辚虽然明白这个道理,还是不想丢下她,最后洛醺道:“我保证安然返回金水湾,你们两个能否顺利出北平也还是未知,彼此小心吧。” 她说完不等沈稼辚的同意不同意,返身回去找鬼三和铁匠,也不敢再靠近料理店,就在附近搜寻,终于发现一条胡同里嗨哈斗得正欢的鬼三与和子。 他们两个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和子用刀,鬼三用钢鞭,上次鬼三被和子砍中胳膊是没有防备,因为那个时候和子正痴缠他,这回,即使和子把天说破了鬼三都不会再相信她的话,更有断臂之恨,所以钢鞭一招接一招的打去和子,和子步步后退,唯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啪!脸被鬼三的钢鞭打中,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从左额斜着到右嘴角贯穿下去,她痛得捂着脸啊啊大叫。 鬼三朗声道:“你毁我胳膊,我毁你容貌。”大仇得报,心情舒爽。 啪!一声枪响,鬼三身子晃了晃,转头看看自己完好的右臂,衣服炸开,血顿时涌出。 洛醺大惊失色,循声去看,却是浪雄拿着枪站在胡同口。rs 252 最隐晦的爱 浪雄本没有这么快醒,只因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手榴弹爆炸声,当时醒来后发现是躺在洛醺的**,还近乎**,继而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昏迷,然后听闻沈稼辚已经从地下室逃脱,当即明白被洛醺算计。 若非距离远,他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就不会是一枪打在鬼三胳膊上,而是要他的命。 鬼三左臂已断,右臂中枪,能用的唯有双腿了,刚想逃跑,浪雄已经冲了过来,看妹妹和子捂着脸啊啊的惨叫,血从她的指缝溢出,雷霆震怒,把手枪揣好,然后拿过和子的刀对着鬼三,怒吼:“来啊!” 说着就朝鬼三劈去,鬼三左躲右闪,幸好轻功了得,怎奈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更因浪雄的功夫了得,眼看他保命都捉襟见肘,洛醺突然跑过去挡在鬼三面前,浪雄差点一刀砍到她,看见她更气,质问:“你一直都在苦心孤诣的算计我?” 洛醺并无狡辩,而是老实的点头:“是,为了救人。” 浪雄恼羞成怒,脸上的肌肉扭曲,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痛苦之情无以言表:“我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不接受也罢,哪怕你不动心也罢,竟然还算计我,你真该死。” 鬼三怕他一刀劈下来,洛醺差不多就一分为二了,急忙喊着:“奶奶快躲!” 洛醺没有躲,知道自己快不过浪雄的刀,另外自己躲了他就要杀鬼三,只是道:“我把你弄昏迷时,我手中握着一把剪刀,当时完全可以割开你的喉咙,就是因为我知道你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我,我才没有动手,或许我这叫放虎归山,这是我的罪孽我自己承受。” 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不忍是一部分,更因为她当时杀了浪雄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打草惊蛇,非但救不出沈稼辚还会把自己搭上。 浪雄举着刀僵硬住,沉默着迟疑着,旁边的和子高喊:“哥哥,杀了他们。” 浪雄盯着洛醺,他的目光里有愤怒有哀戚,告诉和子赶紧去医院,否则伤势严重。 和子不肯走,脸上的痛不敌心上的痛,伤口这么深,性命无忧,容貌应该是无可复原,所以她势必要看浪雄把洛醺和鬼三都杀了才能解恨,怎奈脸上的血越淌越多,怕危急到性命,不得已掉头跑了。 浪雄和洛醺对峙半天,冲过去一把推开她,然后刀劈向鬼三。 鬼三一跃躲开,想喊洛醺逃,知道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而自己因为双臂不能动,影响整个身体的协调,所以跑也跑的不快,面对浪雄左一刀右一刀的砍来,他唯有尽力躲避,却因为胳膊上出血过多,眼睛昏花身子也越来越无力气,一不小心眼看被浪雄砍上。 “啊——”一声绵长的呐喊声,洛醺回头去看,是铁匠拎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径直扑去浪雄,让浪雄不得不放弃鬼三而掉头来战他,鬼三才得以喘息。 铁匠也是军人出身,但他的功夫比之浪雄差很多,更因为浪雄是长刀他是短刀,在兵器上就处于弱势,几招过后门户大开,被浪雄砍在肩膀。 洛醺再一次冲过去,把鬼三和铁匠齐齐护在身后。 浪雄恼怒不单单是洛醺骗了他,更因为鬼三把妹妹毁容,所以一脚踢开洛醺挥刀再砍,人已经处于癫狂状态。 咔!一声刺耳的锐器相碰之声,突然出现一个人,那就是洛醺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祝子雄,他手里举着一把大砍刀,和浪雄的刀抵住,正在各自憋红了脸的较劲,接着喊洛醺:“你们快走!” 洛醺担心他不敌浪雄:“你能行吗?” 祝子雄往后闪身一跳,喘口气,淡然一笑:“阿醺,参加**至今,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闻鸡起舞辛辛苦苦,你当我没事闲折腾呢,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洛醺想了想,忍不住问:“我爹呢?” 祝子雄眼看浪雄冲过来,他也挥刀冲上去,边道:“被沈大哥送走了,平安无事,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得知父亲和沈稼轩都安然,洛醺终于松口气,发现祝子雄大砍刀舞动起来虎虎生风,非常凌厉,对他放心,刚想喊鬼三和铁匠逃跑,却突然出现十几个日本武士把这条胡同堵住,前有浪雄后有日本武士,洛醺蓦然怕了,祝子雄再厉害,日本武士也不赖,怕他寡不敌众。 眼看那些日本武士迫近,祝子雄想拔枪,之所以没有轻易用枪,是怕暴露自己再想出北平就难,现在是危急关头,顾不得太多,一手拎刀一手去掏枪,却听有人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皆循声去看,从胡同口踏、踏的跑来很多士兵,荷枪实弹分立两边,中间大步而来的竟然是大总统。 他先走到浪雄面前,低声交谈了几句,就见浪雄高高举着的刀慢慢放下,然后瞪了眼洛醺,喊自己的人走了。 浪雄惧怕大总统,这很正常,这是民国政府之地,他现在想同民国政府交好而不是敌对,大总统出现他不得不妥协。 自己和身边的人悉数得救,洛醺高兴的跑到大总统身边,想起自己调戏人家的事,有点难为情的笑道:“谢谢救命。” 大总统也笑,且戏谑她:“没办法,我们是拜过天地的。” 洛醺害羞的挠着脑袋:“当时那样戏弄您,是我喝醉了。” 大总统摆摆手,低声道:“非常难忘,快走吧,有人在担心你。” 洛醺愣了愣,不知他此言是何意思,该不会是沈稼轩去找的大总统?忽而怀疑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一切,大总统现在来救自己,那就说明之前抓自己为人质威胁父亲的不是他?亦或是他得知父亲已经离开北平,再抓自己没什么实际用处? 一时半会琢磨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活命就好,朝大总统鞠躬致谢,想走,又转身,顽劣性情不改,打趣道:“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更夫。” 大总统爽朗的哈哈大笑,然后道:“能给我一个难忘的离别吗?此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难忘的离别?洛醺斟酌下他的意思,大致想了明白,过去搂住他的腰。 大总统没动,也没有反手抱住她,脸上一直都是微微的笑,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轻得距离那么近的随行人员和鬼三等人都没听见,唯独洛醺挪开身子后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喊着祝子雄、鬼三、铁匠走了。 也没有立即出北平,因为鬼三中枪铁匠中刀,也不敢去医院,怕被浪雄的人或是别的什么敌对之人发现,想了想去了司徒盏的家里。 一住就是几天,由司徒盏找来医生救治鬼三和铁匠,然后直等把鬼三和铁匠的伤养的差不多,才由司徒盏亲自带着御龙帮的人护送出了北平,在某地分道而行,司徒盏立志做个热血青年,随着祝子雄去参加了**,铁匠和沈稼辚是哥们,执意要去找沈稼辚,同洛醺和鬼三回了县里。 再次回到家乡,洛醺有种自己可以大口的呼吸的感觉,看见哪里都亲切,希望不要再发生任何波折,自己也安心的做一个乡下地主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生儿育女过一种最平淡的日子,此时发现,平安即是福气。 沈稼辚也同春枝安然返回,北平之行让他更看清了眼下的局势,自己以前只是顾着升官发财,顾着占据一亩三分地当个土皇帝,现在发现假如不能祛除外敌,任何人都不得安生,于是加紧练兵,磨刀霍霍,等待时机。 洛醺在县里住了一晚,即着急回金水湾,却被沈稼辚挡住:“你就在我身边,鬼三毁了和子的容貌,这对女人来说是致命打击,那个女人报复心切,必然不会饶过鬼三,还有你,你在我身边我才能保护你。” 洛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担心家里,惦记今年的秋收怎样,更惦记皓暄和满囤。 沈稼辚大手一挥:“问过了,大兰子看着老实巴交,听说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格外照顾皓暄,今年的收成也不错。” 洛醺道:“我还是回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可以再回来。” 沈稼辚还是不肯放她:“我大哥来电话了,是他吩咐我保护你的,还说想让你去罗锅山老姨家暂住,去罗锅山干啥,就在我的司令部,这么多兵重重把守,老子不信和子能插翅飞进来。” 洛醺不想留在他身边,是担心春枝会吃醋,就想按照沈稼轩的交代去罗锅山,沈稼辚又说:“我已经派人去接皓暄和大兰子何冰了,今晚一家人团聚,你不在场怎么可以。” 洛醺问:“你的意思,春枝还没有见过大兰子与何冰?” 沈稼辚点头:“春枝说她想一个人陪我住,我赶脚这不合适,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厚此薄彼,所以接过来一起住。” 一起住?洛醺暗暗惊呼,只怕他的麻烦开始了。rs 253章 睡就是, 脱了衣服,然后亲嘴…… 无论当初从奉天回来,还是这次从北平回来,洛醺感觉在自己熟悉的土地心里才踏实。 应沈稼辚要求暂时住在县里,傍晚时分,沈稼辚要副官何冲开车去把何冰、大兰子、皓暄还有满囤都接来,洛醺忙着和皓暄、满囤亲近,也在偷窥春枝见了何冰与大兰子的表情,与春枝相处时日虽短,但也领教了她特别的爱吃醋,暗想她见了如花似玉的何冰大概心里更不痛快了,毕竟她们同是沈稼辚的女人。 沈稼辚一副当家老爷的派头,往花梨木的高背椅上端坐,他从小就梦想自己有朝一日不是三妻四妾而是三宫六院,那就是功成名就妻妾如云,把沈家大户人家的名头传承下去,开枝散叶沈家越来越大,如今娶了三房媳妇,小有成就亦是小有满足。 逐个打量一番,三个媳妇都算得上漂亮,再自我陶醉一番,然后给自己的三个媳妇彼此介绍,告诉大兰子与何冰,春枝是自己在北平新娶的媳妇,然后他就美滋滋的等着三个媳妇彼此见礼,姐姐长妹妹短的非常亲热,接着齐刷刷的站在自己面前喊一声老爷或者司令。 孰料,最小的春枝没任何反应,根本没按照他想的去喊二姐三姐。 何冰也是木然杵着,面无表情,说她是冷美人都不确切,应该叫僵尸美人,可惜了精致的一张脸,因为没有表情也就不会生动。 倒是大兰子憨厚,过去拉着春枝的手嘘寒问暖,还不停的夸春枝漂亮。 沈稼辚不是袒护春枝,而是觉得春枝和自己九死一生的从北平逃回来实在不容易,算是共患难了,即使这件事大兰子何冰不知道,也应该对才进门的春枝客气些,于是偏头看看何冰,不管她哥哥何冲在旁边,气呼呼道:“妈了巴子,老子刚刚不是放屁是在说话,老四大老远来的,你这个当姐姐的总得欢迎下吧。” 老四当然是指春枝,他自己排的,何冰是老三,大兰子为老二,老大之位空缺,空得莫名其妙,空得匪夷所思,知道的就心照不宣,不知道的就胡乱猜度。 何冰仍旧僵硬着,被他骂心里更不痛快,总算开口说了句:“既然我是姐姐,到底谁该给谁见礼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理是这么个理,大兰子当惯了老好人,怕何冰顶撞沈稼辚让他发火,所以赶紧打圆场:“春枝妹妹,快见过你何姐姐,此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和和睦睦才好,司令每天得忙于政务,还得练兵,咱们姐仨可不能让他操心。” 大兰子完全没有讨好沈稼辚的意思,她却是真心体谅沈稼辚,也是真心爱护沈稼辚,否则她就不会在沈稼辚背井离乡出去闯荡的那些年,一直等他到人老珠黄,沈稼辚的粗鲁不是当兵之后才磨练的,而是从小到大的脾气,只能说当兵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罢了,很多人对沈稼辚的俗不可耐非常鄙薄,独独大兰子丝毫不觉得,她只记得那时自己豆蔻年华,被一个恶人欺负,是沈稼辚替她打抱不平,于此她就爱上他,一辈子不变。 不料她劝春枝的这段话让何冰有了想法,嗤笑:“就您知道心疼人,就你懂事,司令每天可真忙,一年多的光景娶了仨媳妇,实在是太忙太累了。” 她冷嘲热讽,沈稼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奔去何冰,却被何冲挡住:“司令,小妹年幼,我这个做哥哥的来教训她。” 非是教训,而是维护妹妹,何冲说着把何冰拉走,是怕她吃亏。 沈稼辚余怒未消:“仨媳妇多吗?张大帅娶了多少个,人家都相处得好好的,偏偏老子的女人这么不听话,就是欠打,吊起来打,看她还敢不敢瞎逼逼。” 春枝见何冰生得花容月貌,略高自己,心里顿起醋意,还以为自己是老幺,长的又俊,此后在沈稼辚身边会万千宠爱于一身呢,何冰长的漂亮,哥哥又是副官,所以感觉自己的地位不稳当,不免生气,嘚吧:“何姐姐长的美,又有哥哥做靠山,当然目空一切。” 沈稼辚本来就被何冰弄得烦躁,听她这一说,更气,怒道:“老子告诉过你,老子的女人别人不准说三道四,想留在老子身边就闭上你的破车嘴,不然就ji巴滚回北平去,充其量做个窑姐,当了司令夫人还整天的磨叽,娘的,耳根子没一会清静。” 春枝被骂,低头抹眼泪,大兰子习惯了如此,在沈稼辚与何冰之间经常的调停,这回又多了个春枝,心里感叹自己命苦,面上却总是笑呵呵的,赶紧拉着春枝走了。 洛醺和皓暄还有满囤在旁边说着话看着热闹,看沈稼辚被几个女人气得闷头坐在椅子上,禁不住哈哈大笑,打趣他:“三个媳妇又能怎么样,恐怕今晚睡觉都没地方了,活该。” 她是替大兰子打抱不平,假如沈稼辚当初只娶大兰子一个,现在多省心,这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女人想法,男人都知道女人多会麻烦的道理,却只要各种条件允许,皆喜欢娶的越多越好,娶不起的,不也在偷吗。 沈稼辚正无处发泄,听她取笑自己,豁然而起,指着她:“老子今晚和你睡。” 没等洛醺回击他,皓暄挡在洛醺面前:“今晚我跟醺姐姐睡。” 沈稼辚此时对洛醺的喜欢已经超越了最初的,单单是因为洛醺的美貌,上升到喜欢她的聪明、勇敢和善解人意体贴人,听皓暄说要同洛醺睡,他哈哈大笑“拉倒吧,你个小屁孩,你那东西现在只能撒尿用,你跟她睡,你懂啥叫睡?” 洛醺想拉着皓暄走,沈稼辚说话从来都是不分时间地点和人物,跟他老娘都能没有分寸的开玩笑,何况皓暄。 然而皓暄却道:“我当然懂。” 沈稼辚一副资深专家的表情:“小子,你一定觉得睡就是上了床,然后眼睛一闭,过了二道岭。” 皓暄摇头:“不是,我知道男人跟女人睡觉是脱了衣服,然后亲嘴,然后……” 洛醺听着听着,大惊失色,立即阻止他:“谁告诉你的?” 皓暄道:“孙猴子,他告诉我的。” 洛醺大怒:“妈了巴子孙猴子,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沈稼辚笑得更加恣意:“瞧瞧,美人也说粗话,不过生气的时候骂一句是不是很爽,老子就是,生气就骂,不高兴就打,心里没病。” 洛醺瞪了他一眼:“没工夫搭理你,明天一早我就去罗锅山找孙猴子,王八蛋,敢跟孩子说这些混账话。” 沈稼辚不以为然:“行了吧,皓暄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该娶媳妇了,先学学也不错,好给沈家传宗接代,你都不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跟大兰子相好,钻了被窝都不知道该干啥,就看着她傻笑,你说那个时候我要是懂怎么睡女人,现在我儿子都比皓暄大了。” 洛醺哼了声:“大兰子现在也并非七老八十,你今晚去亡羊补牢吧。” 她知道何冰没有怀孕或许是之前的窑姐经历毁了身子,大兰子没有怀孕一定是沈稼辚的原因,所以想成全大兰子。 沈稼辚摇头:“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找何冲询问沈稼轩被刺杀的那张报纸,若何就到了洛醺手里,让她闹到北平,还出了很多状况。 晚饭后,大兰子过来找洛醺,想让她帮忙劝何冰与春枝能和睦相处,洛醺不好意思拒绝大兰子,于是以打麻将为由,把何冰和春枝叫到了一起。 再说沈稼辚,微醺,去了自己的办公之地,因为他才回来,是以这两天何冲一直陪着。 进了屋子,他让何冲把门关好,自己坐下,开口问:“为何把那张报纸给洛醺看?说真话,说假话老子就不念旧情,同样可以毙了你。” 他问的突然,何冲没有丝毫准备,心里一抖,还是故作不懂的问:“报纸?什么报纸?” 沈稼辚耐着性子道:“我大哥在北平被刺杀的报纸,你说你替我藏好的,怎么就让你媳妇祝梦蝶给洛醺看了?” 何冲迟疑着…… 沈稼辚从身上摸出手枪,对准他道:“你究竟是谁派来潜伏在老子身边的?” 何冲苦笑:“司令,自从我当兵就一直跟在您身边,就算我有反叛之心,我也没有机会去认识其他敌对您的人。” 沈稼辚点点头:“这个可以相信,那么就剩下一个原因,你喜欢洛醺,想把她和我大哥拆散,然后你趁机捞稻草。” 何冲不卑不亢,镇定道:“司令,就算我有这个想法,您觉得大奶奶会喜欢上我吗?我那样做不是自讨苦吃自讨没趣吗?” 沈稼辚糊涂了:“那你是为什么?” 何冲顿了顿:“为了您。” 沈稼辚蹙眉看着他,没有言语。 何冲解释:“算我对不起大爷,但我是您的手下,所以难免偏袒您,我知道您对大奶奶一直爱慕,所以就想成全您。” 沈稼辚想了想:“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偷偷喜欢洛醺,你也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大哥,你忍心拆散他们?另外何冰是你亲妹妹,你给你的妹夫找女人,你不怕你妹妹会生气?” 何冲突然无言以对。rs 254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那张沈稼轩在北平被刺的报纸,其实是何冲有意泄露给媳妇,因为他知道祝梦蝶和洛醺要好,祝梦蝶知道就等于洛醺知道,那么他因何缘由要这样做? 他太了解沈稼辚的为人,知道他醉心洛醺,倘若得不到洛醺,他就会不停的娶下去,从古至今,皇帝的椒房之争血腥,大户人家的后宅之斗残忍,就是因为女人密集的缘故,沈稼辚的女人多,妹妹何冰没有太多心机,势必会吃亏,唯有洛醺有能力阻止沈稼辚一娶再娶,只要让沈稼辚得到洛醺,他不过三个女人,后宅不会太乱,妹妹不会太苦,更因为他知道洛醺善良,大兰子憨厚,她们三人相处会非常融洽。 若非当年自己惹祸上身离开家乡,妹妹就不会沦落风尘,按她的容貌找个疼爱她的男人琴瑟和鸣不会很难,犯不上嫁给粗鲁野蛮的沈稼辚,都是自己害了妹妹一生,所以何冲内疚至今。 当祝梦蝶把报纸拿给洛醺后,他就开始后悔了,首先他钦佩沈稼轩的为人,其次他不想洛醺痛苦,只是木已成舟,他除了悔恨没有别的办法,幸好现在洛醺和沈稼轩破除误会重修旧好,所有去北平的人都安然无恙,否则他心上又会多一种内疚。 被沈稼辚诘问,他唯有据实相告:“正是为了小妹我才那样做,因为唯有您得到洛醺才不会继续不停娶下去,小妹的日子才会好过。” 沈稼辚用枪搥着他的脑袋:“老子啥时候不停娶下去了,才三个媳妇而已。” 何冲偏头看他:“北平一趟才几天,您不是又带回一个奶奶。” 沈稼辚被他的话噎住,无理可辩,恼羞成怒咚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开口就骂:“妈了巴子,敢管老子的闲事,敢破坏我大哥大嫂的好事。” 骂完,突然又哈哈一笑,反复无常,神经癫狂,用枪蹭着自己的头皮,咕哝:“你说的还是有些道理,你说假如我真得到洛醺那丫头,我还敢再稀罕别的女人吗?估计那丫头能用耗子药把我毒死,你不知道老子能从北平全身而退,都是那丫头的功劳,才貌双全,哎!” 夸着夸着莫名其妙的叹口气,不是狐狸吃不到葡萄的心态,是隔岸看花的无奈,洛醺,就像一个魔鬼藏在他的心里,时不时的搅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最后叮嘱何冲:“等我大哥回来问起这件事,你把责任往你媳妇身上推,就说她偶尔看到的,我大哥不会为难一个女人。” 何冲此时也别无良策,忙不迭的点头应允。 洛醺自己当然也了解沈稼辚对她的心思,是以等皓暄来到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县里去罗锅山,对葛家就以串门为由,其实是遵照沈稼轩的安排,回金水湾怕和子杀上门,留在县里又怕和沈稼辚瓜田李下难避嫌,唯有去罗锅山,至于找孙猴子兴师问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而已。 临行沈稼辚托付她把何冰带走,因为何冰与春枝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他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想弄走何冰图个暂时的清静,还给皓暄带着一口袋的大洋,告诉皓暄:“到了老葛家,把大洋往他家炕上哗啦啦一倒,保证那两个老钱奴对你像亲爹似的。” 他自己的亲姨,竟然这样说话,只能说他的粗鲁野蛮已经是人类无法阻止了。 他又派了何冲带兵护送,虽然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怕浪雄、和子等人突然袭击,一路威风凛凛的就到了罗锅山,这样大的阵仗,惹得罗锅山万人空巷,竞相出来看热闹,洛醺隐隐担心,自己是来避难的,这样招摇会不会让和子知道? 葛家人悉数出动迎接,葛老太太夫妇还有几个伙计,却不见孙猴子和葛玉秀。 凭着沈稼辚是司令兼县长,葛家觉得洛醺有点像皇后娘娘微服私访,非常热情,葛老太太更是对她点头哈腰谄媚至极,搞的洛醺反倒不自在了。 进了葛家上了炕,皓暄听信沈稼辚的吩咐,哗啦!把一口袋大洋都倒在炕上,得意洋洋道:“我二叔说了,好吃好喝招待我们,以后还有。” 正如沈稼辚所料,葛老太太看见炕上的一堆大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急忙上炕把大洋往口袋里划拉:“哎呦我的娘啊,可不能漏财,虽说附近的胡子都被二外甥剿的差不多,一旦有漏掉的,漏财就是惹祸上身。” 说着就让厨子去给洛醺等人准备晚饭,天才下午而已。 一直不见孙猴子和葛玉秀,洛醺问:“老姨,秀子和孙猴子呢?” 葛老太太道:“去邻村赶集了,你说这都晌午歪了,咋还没回来,我这心提溜着老不安稳,秀子现在有了身孕,那孙猴子也不知道心疼,若非当时是我姐姐做主,我才不会把闺女给那么个ji巴玩意。” 听葛老太太骂孙猴子,洛醺心里不是滋味,道:“老姨,孙猴子那个人挺好的,他原来做了很多错事不假,但他是孤儿,没爹没娘就没人管教,他现在可是一心对秀子。” 葛老太太知道孙猴子在洛醺这里受宠,急忙把话拉回来:“不管咋地,他现在是我半个儿,我不指望他指望谁。” 洛醺道:“岂止是半个儿,就是您的儿子,将来给您和我老姨夫养老送终的还得他。” 葛老太太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儿子,我待他也好,你说庄稼是收割回来了,还有很多尾巴活没干,把苞米杆子拉回来用铡刀铡碎留着喂牛,这都得几天工夫,他非得和秀子去赶集,我不也是没拦着,总归年轻人贪玩。” 洛醺心知肚明,只怕要赶集的是她女儿秀子,孙猴子是跟班罢了。 饭菜刚做好,孙猴子和葛玉秀赶集回来了,刚进院子就听到葛玉秀声如洪钟的吵吵嚷嚷:“娘,娘,你说孙猴子啥ji巴玩意,我这样的身板行动不便,让他背我都不干,还指望我给他生个双胞胎,等着瞧吧,我生了儿子也姓葛。” 葛老太太急忙给闺女使眼色,示意家里来了客人,不让她骂孙猴子,怕洛醺听了不高兴。 葛玉秀不明所以,还以为老娘这眼色是像往常一样,指使自己使劲修理孙猴子,于是一脚踢过去,孙猴子捂着屁股嗷嗷:“你才有了孩子,怎么就行动不便了,再说我想背你,我倒能背得动才算,你比罗锅山都粗了。” 他们的争吵被屋里的洛醺听了一清二楚,感觉孙猴子有种寄人篱下的落魄,心里不爽,腾腾出了门,对葛玉秀道:“为娘的人,要给自己的孩子做个榜样,你还习以为常的骂骂咧咧,你不怕将来你的孩子开口说话就是骂人。” 葛玉秀没心没肺,被她呵斥非但没生气,还跑过去喊着:“洛醺,你来看我啦,哎呦娘啊,我老高兴了。” 她满不在乎,洛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孙猴子却傻笑着杵在那里,没想到洛醺会来,算是意外之喜。 洛醺看他也笑了笑,然后被葛玉秀挽着胳膊进了屋子,突然看见何冰,葛玉秀没心没肺的脱口道:“她咋来了?” 洛醺愣住:“她是你二表哥的媳妇,和我一样,都是来串门啊。” 葛玉秀磕磕巴巴的:“她,她是……”幸好没有傻的彻底,敢当着何冰说出“她是窑姐”,都因为本地的风俗,几种人不能进家门,否则就是家门不幸,一窑姐、二扛尸人、三望门寡,这些人就像老鸹和夜猫子被人鄙视。 洛醺突然醒悟过来,想打哈哈的把话题转移,却见何冰疾步走了出去,洛醺急忙随后跟上,喊她不回应,一直跟出葛家才把她拉住,劝解:“秀子一贯就是嘴大舌长,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没有恶意的。” 何冰低着头不言语,她属于那种闷鲁之人,有心事也不会说,习惯藏在自己心底。 洛醺知道让她现在回去,必定是食不甘味,脸色这样差面对葛家人也不好,于是道:“走吧,我们两个溜达溜达,看看罗锅山风光。” 何冰没有反对,被洛醺挽着胳膊一路走着,秋季,庄稼皆已收割干净,因为少了遮挡,田野里一眼望去非常敞亮,有种超脱红尘的恣意和舒爽,罗锅山仍旧是郁郁苍苍,两个人走了有一阵,何冰终于开口说话:“洛醺,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笑?” 洛醺当然明白:“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何冰,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若是你老是这样闷闷不乐,你知道吗,最痛苦的是你哥哥,他一直对你的事内疚。” 何冰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笑不单单是因为我曾经做过窑姐,她葛玉秀瞧不起我没啥,甚至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也没啥,我又不是倚靠他们活着,我不喜欢笑是因为……我不能嫁给我喜欢的男人。” 洛醺心里突然一紧,知道她喜欢的人是祝子雄。rs 255章 采蘑菇的大灰狼 洛醺与何冰带着皓暄和满囤在罗锅山葛家住下,当然少不了如影随形的鬼三,葛老太太得了沈稼辚大把的钱,果真就热情招待洛醺几个,乡野之地,所谓的好吃好喝,也就是偶尔杀只鸡宰只鹅。 洛醺突然到来让孙猴子喜出望外,所以除了葛老太太安排的那些饭菜,他挖空心思的琢磨洛醺喜欢吃什么,于是,打兔子逮野鸡套鹌鹑扣麻雀,就是葛玉秀怀孕他都没有这么费心的伺候过。 葛玉秀粗枝大叶,并没有对孙猴子的反常之举吃醋,她觉得吃醋不如吃美味,于是孙猴子给洛醺的弄的东西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腹中,少部分才是洛醺、何冰、皓暄和满囤分食,鬼三虽然与洛醺出生入死多少次,在洛醺心里早视他为朋友甚而是亲人,他却仍旧以下人的身份,恭谨的随侍洛醺,三餐但求粗茶淡饭足矣。 一场秋雨无预知而至,屋子里骤冷,洛醺同何冰坐在热烘烘的炕头闲聊,皓暄身为满囤的先生,兢兢业业,到了罗锅山仍旧带着书本,一天不落的给满囤上课。 门被推开,随着风雨扑进来一个人,正是孙猴子,他浑身浇的湿透,脑袋顺着头发一溜溜的淌水,脸冻得惨白,胳膊上拐着一个柳条筐,看洛醺嘻嘻笑着:“等会给你炖鲜蘑,你看看,两个油蘑快装满筐了,还有鸡爪蘑,都是罗锅山特有,老好吃了。” 洛醺急忙下了炕,拿过手巾给他擦脸上的雨水,边擦边训斥:“秋雨刺骨,你怎么能顶雨去采蘑菇,等下非得伤风不可,快让我老姨给你炖点姜汤喝。” 孙猴子木木的杵着,享受着被洛醺伺候的幸福,再说话声音低了很多:“我一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啥伤风,葛家不比沈家富裕,没啥好吃的,我怕你委屈。” 洛醺扒拉着看他筐里的蘑菇,大的那个竟然覆盖住整个筐底,突然来了兴致:“明天雨晴了,你带我去采蘑菇吧,我只在小时候跟我娘去采过一次,非常怀念。” 孙猴子道:“好,明天雨停,还得太阳出来,否则天气冷,你身子骨娇弱受不了。” 何冰听说要去采蘑菇,也跃跃欲试:“算我一个。” 然后皓暄和满囤异口同声:“我也去。” 孙猴子答应着:“都去都去,明天采蘑菇,后天我们上山逮野鸡,我给你们做叫花鸡,还有烧黄豆烧地瓜,罗锅山上还有桑粒、枸杞、野杏、栗子呢,老多好吃好玩的。” 这个季节他说的东西唯有栗子有可能采到,但他这样一描述,洛醺几个齐齐蹦起,美妙的乡村生活开始了。 第二天,以洛醺为首的一行人,吃过早饭看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就准备上山采蘑菇,葛玉秀要跟着,孙猴子以她怀孕行动不便为由拒绝,葛老太太也不同意女儿爬山越岭的,于是,葛玉秀眼巴巴看着洛醺几个兴高采烈的出了家门。 鬼三欲随行洛醺没让,上山采蘑菇而已,此地孙猴子也熟悉,倒是把怀孕的葛玉秀还有葛老太太老两口扔在家里她不放心,让鬼三留守。 罗锅山村,当然是因为这座山而命名,所以距离不远,大约步行半里路就到了山脚下,孙猴子叮嘱洛醺几个:“跟紧我,采蘑菇就是慢功夫细致活,大家别着急,咱也是为了来玩的。” 洛醺想了想:“会不会有狼?” 孙猴子摇头:“应该没有吧?” 洛醺看他底气不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孙猴子也拿捏不准:“从来没听说过。” 洛醺自我安慰的:“那就是没有。” 孙猴子道:“总之我们大家在一起,有狼也不怕。” 洛醺突然带着哭腔:“你不是说没有吗。” 孙猴子急忙纠正:“没有,就是没有。” 五个人就开始爬山,边爬边低头找蘑菇,按经验,夏天和秋天,只要下雨,最好是打雷,蘑菇一夜之间便会钻出泥土,树根底下,枯叶堆里,都是蘑菇喜欢的生长之地。 孙猴子带路,三个筐不多时满了两个,什么品种都有,还有洛醺最喜欢的鸡腿蘑,肉肉的非常好吃。 大家爬了半天有点累,孙猴子提议下去山脚歇歇,他要兑现前言,给洛醺几个烧豆子吃。 听说这个,皓暄和满囤最开心,皓暄是因为没尝试过,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是圈养的,散养的满囤倒是吃过,正因为吃过才留恋那种美味。 上山容易下山难,孙猴子仍旧在前边带路,告诉大家小心脚下,特别是雨天才过,泥土湿软,草都打滑,于是洛醺拉着皓暄,皓暄拉着满囤,满囤拉着何冰,四个人小心翼翼,终于下到山脚。 孙猴子先让大家去旁边收割完的豆子地里捡漏网之豆,人多好干活,不多时捡了小半框豆荚,又划拉些半湿半干的柴禾,他掏出带来的一小瓶子灯油倒在柴禾上,就是怕雨后柴禾湿点不着,有了灯油,呼!柴禾燃起。 洛醺几个围着火堆,看他如何烧豆子,等了半天,柴禾都熄灭了,孙猴子才把豆荚放到不是很旺的火上,豆子小,火大容易烧得尸骨无存。 然后,个个都开始咽口水,变化最大的是何冰,她难得的露出笑脸,一来是昨晚被洛醺劝说想通了很多事情,另外是这种朴素的生活让她想起小时候和父母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或许她馋的不是豆子,而是对往事的眷恋。 过了一阵,孙猴子用一根小木棍开始拨拉,一粒一粒熟透的豆子找了出来,没等吃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气,只等吃到嘴里,各人都是赞不绝口。 洛醺瘪着嘴想哭:“想我爹,他带我烧过苞米。” 何冰湿了眼眶:“想我哥,他带我烧过地瓜。” 满囤哭出声来:“想我娘,她带我烧过家雀。” 各人都触景生情,皓暄左右的看,自己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知该想谁,为了配合大家的情绪,他道:“想我祖母,她给我说过烧苞米烧地瓜烧家雀的事。” 他一句话做了总结,孙猴子看这几人哭天抹泪的,有些后悔:“我这好心好意的,不曾想让你们难过,改天不带你们出来了。” 于是,集体发出这样的呐喊:“不要!”然后大家就开开心心的笑了。 吃过烧豆子,大家坐着先聊了会,然后继续上山采蘑菇,准备把第三筐采满就打道回府,因为孙猴子想起另外一个好玩的事,秋雨天凉,不如生个火盆做在炕上烧土豆吃,或者用大铁锅炒苞米花。 罗锅山名字土里土气,但很富有,五个人很快把第三筐蘑菇采满,高高兴兴的转身下山,距离山脚很近时走到一片刺槐树丛,就听欻拉欻拉的声音响起,洛醺一拉孙猴子:“会不会是狼?” 孙猴子又底气不足了:“不会吧?” 洛醺又带着哭腔:“到底是不是?” 孙猴子又立即道:“绝对不是。” 说不是也有点害怕,手一挥,五个人猫腰藏在灌木丛后,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猛然就发现一个硕大的东西,黑乎乎的,洛醺见过狼,甚至和狼搏杀过,看着那东西不像狼,并且奇怪的是那东西身边竟然也有一个柳条筐。 洛醺好奇,禁不住说笑道:“狼也采蘑菇?” 孙猴子感觉蹊跷:“会不会是人?” 洛醺摇头:“那东西在爬,人不是直立行走吗,罗锅山有没有熊瞎子?” 孙猴子看看她,又拿捏不准了,所以没吱声。 皓暄真害怕了,贴近洛醺道:“醺姐姐,我祖母说狼都是先吃小孩子,这里面我最小,一定先吃我,我死了你告诉我爹,其实我天天夜里梦见他。” 洛醺见他这样隆重的交代后事想笑,却听他说天天夜里梦见沈稼轩,忽而又心酸,才知道皓暄有多想父亲,只是这孩子性格太像沈稼轩,不喜欢多言多语,她对寒暄道:“没等狼吃你之前,醺姐姐把它灭了。” 眼看那不知是狼是熊的怪物慢吞吞的靠近他们这些人,孙猴子忽然发现黑乎乎的一坨底下竟然露出一只手,刚想说是人,洛醺已经跳了出去,本着先发制人,手中的筐扣在那东西身上,并大喊一声:“呔!” 然后就听对方:“我的娘啊!”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这时大家才发现,这所谓的怪物竟然是葛玉秀,怪就怪她披着老爹的一件长衫,还猫腰的在找蘑菇,本来就高大,这样看着就像怪物了。 洛醺认出了是她,惊呼:“秀子,你怎么来了?” 葛玉秀突然捂着肚子,来不及回答她的话,只道:“好疼,肚子好疼。” 孙猴子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嘲讽道:“拉倒吧,摔一下就疼了,你比罗锅山还结实。” 葛玉秀仍旧不停重复:“肚子好疼,真的疼。” 洛醺害怕了,知道她有孕在身,急忙去搀扶她,突然发现她下身殷红一片,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孙猴子,快,秀子出血了。” 她自己曾经流产过,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孙猴子,愣了片刻,然后俯身抱起葛玉秀就跑,是回去村里找郎中。 后边的洛醺简直惊呆了,按身体比例,孙猴子抱着葛玉秀就像武大郎抱着武松。 洛醺更加害怕,怕自己一时莽撞害葛玉秀流产,自己就万劫不复了。rs 256章 皓暄的初吻 感谢“健烨”的粉红票,感谢“东坡闲士”的打赏。 ※※※※※※※※※※※※※※※※※※※※ 民间真可谓卧虎藏龙,比金水湾还不起眼的罗锅山,竟然有郎中,竟然还医术了得,葛玉秀和腹中的胎儿母子平安,洛醺松了口气。 打量下老郎中,不是耄耋也过古稀,未免担心他老迈昏聩,怕他打包票说葛玉秀无恙是为了寥寥无几的一点诊费,看他家徒四壁实在跟神医无法联系,是以委婉的问:“老人家,您确定她真没事了?” 老郎中呵呵一笑,牙齿所剩无几,说话漏风吐字就不清晰:“她娘当年怀她的时候也犯过此类毛病,也是我给瞧好的,你们看看这丫头现在还不是长的人高马大的,多壮实。” 这件事葛玉秀听葛老太太闲聊时说过,所以她笃信老郎中的医术:“洛醺你放心吧,老爷子厉害呢,不过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出事,任何人不准回去告诉我娘,否则她该骂孙猴子了。” 洛醺见她第一次维护孙猴子,很是奇怪,提醒她:“你自己不骂最好。” 葛玉秀又是第一次娇羞的笑着,突然间眼睛里多了些温柔和幸福的神色,声音也从惯常的开口必如雷公变成如轻絮般柔和:“我也不骂,此后都不骂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说啥是啥。” 嗓子还是有点粗,但却女人味十足,洛醺不是奇怪是惊呆,哈哈哈的仰头四下里看,打趣她:“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葛玉秀道:“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是我才发现孙猴子其实很稀罕我,和他成亲到今个,这是他第一次抱我,以前吧我老是觉得他娶我就是被逼无奈,当时是我大姨做主,他是沈家伙计不敢违抗我大姨的命令,但我发现他今天着急的样子,才知道他是稀罕我的。” 洛醺、何冰对望一眼,看着傻大黑粗的葛玉秀并非只知道骂人打人不懂情爱,其实她心里也在乎,之前和孙猴子吵吵闹闹却是以为孙猴子不喜欢她而已,洛醺暗自欢喜,今天自己也算是无意间办了件好事,有句话叫弄巧成拙,自己这次算是弄拙成巧了,望去旁边蹲着的孙猴子,他低着脑袋嘟囔句:“我担心我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因为什么,孙猴子今个一抱化解了和葛玉秀一直以来的隔膜,葛玉秀本性在,做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很难,信誓旦旦保证不像以前那样对孙猴子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了,且以他马首是瞻,夫唱妇随。 老郎中又给开了些保胎的药,回来葛老太太难免会问,葛玉秀自己说是出去溜达,心血**就开了些药保胎,好歹把葛老太太糊弄过去。 洛醺心里歉疚,亲自熬药,按照老郎中的交代,药煮沸后,要文火慢煨一炷香,所以她就老实的坐在厨房里盯着炉灶上的药罐。 孙猴子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推她:“你去歇着,我来吧。” 洛醺不肯:“熬药是细活,我不放心你。” 孙猴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我不放心你才是,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是离火远点,碰到药罐都能把你烫秃噜皮,你实在怕我鼓捣不明白这东西,就坐远点,碗架里有只鸡腿,你去吃了。” 洛醺好心道:“还是给秀子留着她,她现在需要进补。” 孙猴子立即反对:“给她干啥,她再吃不是头猪而是头牛了。” 洛醺见他一如既往的嘲讽葛玉秀,不免嘲讽他:“我看你今天在山上见她摔倒挺着急的,当时你抱着秀子飞奔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现在还装腔作势,喜欢就喜欢,喜欢自己媳妇是好事,干嘛藏着掖着像羞于见人似的。” 孙猴子笑了笑,低头用手指在地上乱画一气,似乎有心事,沉吟半天才道:“之前在沈家做长工时,我老是梦想快点过年,过年的时候东家就会大鱼大肉的招待我们,其实我明白,我这种人天生就该吃苞米面饽饽和咸菜疙瘩,有些女人就像大鱼大肉,是不属于我的,葛玉秀就像苞米面饽饽,粗糙,难以下咽,但能陪伴我一生。” 洛醺清楚孙猴子心里的大鱼大肉其实正是她,见一贯油头滑脑的孙猴子发出这通感慨,除了劝他自己不知还能做些什么:“秀子人挺好的,若说她太粗,那也是她对她娘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不怪她。” 孙猴子点头:“我明白。” 洛醺道:“那你还对她苛责,她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该吃点好的进补。” 孙猴子转身走到碗架边,端着那只鸡腿递给洛醺,然后坐下道:“她怀的孩子是我的,我会好好照顾她,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让她由着性子大吃大喝,因为以前在金水湾时总听那些老娘们叨叨,说女人太胖了生孩子时会很难,听说秀子怀孕后,我就去问过老郎中,老郎中也说太胖了生孩子不好,所以我才克制她吃那些容易长肉的东西。” 原来如此,洛醺没想到玩世不恭的孙猴子会如此细心,或许是因为经历多了年纪长了把他历练得成熟,或许是他习惯了用吊儿郎当掩盖自己的真实本性,洛醺拍拍他的肩膀:“我替秀子感动,没想到你原来是为了她好。” 孙猴子苦笑:“没办法啊,她好她坏,她都是我的媳妇,是我孩子的娘,是陪伴我一生的人,洛醺你知道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呼唤洛醺的名字,自己都有点意外,刚想解释和道歉,洛醺道:“你说啊,我听着呢。” 他才继续道:“我的意思,男人喜欢女人有两种,一种是甘愿为她死的,一种是不甘愿为她死,时间会像熬药似的,慢慢把两个人熬成亲人。” 洛醺忽闪着大眼,不知该如何接续他的话,莫名的,心里有点酸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孙猴子。 孙猴子说到这里,站起去药罐上看了看,又回头望了眼燃烧的香,告诉洛醺:“去吧,去和秀子、何冰说说话,去看看皓暄也好,那孩子娘没了,祖母没了,爹又不在身边,可怜。” 皓暄可怜洛醺当然知道,在山上听皓暄说每晚都梦见沈稼轩,知道这孩子想父亲,是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搂着皓暄睡觉。 搂着皓暄睡觉?她蓦地想起在县里时皓暄当着沈稼辚说的那句话:男人和女人睡觉就是,上床脱衣服亲嘴。 洛醺一把揪住孙猴子,恶狠狠的瞪着他,把孙猴子吓了一跳:“你咋地了?破马张飞的。” 洛醺怒道:“你说,你为啥教皓暄那样的事。” 孙猴子茫然不知:“我教皓暄啥事了?” 洛醺道:“你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有点难为情,憋了半天,不得不说:“告诉他什么男人同女人睡觉的事,什么上床脱衣服亲嘴的。” 孙猴子听着听着,面对洛醺也有点害臊,挠着脑袋嘻嘻笑着:“无意中透露而已,不过那只是爷们和爷们之间的谈话,没事闲疙瘩牙,纯属胡扯六拉,你别一惊一乍的。” 洛醺气道:“你是爷们他只是个孩子。” 孙猴子撇嘴:“拉倒吧,他都会念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懂拉手啊相伴到老啊,可不是孩子了。” 洛醺气得直跺脚:“那是诗,和男人同女人睡觉是两回事。” 孙猴子不解:“怎么就是两回事,你不同床共枕怎么能相伴到老呢,一回事,皓暄还说那是一本很了不起的书,你说有人都敢明目张胆的把同床共枕的事大大方方的写到书本里,然后还有那么多人看,还寒窗苦读起五更爬半夜的背诵,为啥我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 简直不可理喻,洛醺指着他:“你跟我拔犟眼子是吧。” 孙猴子看她真动了怒气,忙不迭的哄她:“您瞧我这熊色,哪敢跟你拔犟眼子,我说的是实话,再说我也是点到为止,没说的那么明白,不信,不信你问皓暄。” 刚好皓暄来找洛醺,是因为教满囤读《道德经》,他想问问洛醺,作者老子和二叔的口头语老子是不是一回事。 洛醺拉过皓暄道:“你说,孙猴子是怎么告诉你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睡觉的事。” 皓暄老老实实的坦白:“他就说,上床,脱衣服,亲嘴,然后吧噔,倒下,闭眼睛,睡着。” 洛醺心里画魂儿,赶脚风流成性的孙子不会说的这么简单,问:“就这些?” 皓暄点头:“就这些。” 孙猴子如释重负:“你看看,没你想的那么埋汰,我也知道皓暄还小,有关怎么把喜欢的女孩变成自己媳妇的事,等他再长几岁我就教他,您别瞧不起我这两下子,保证不让您家的少爷打光棍。” 洛醺看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气呼呼道:“说亲嘴也不好。” 孙猴子无奈她纠缠,捧住皓暄的脑袋吧唧亲了他一下,然后耸耸肩:“亲嘴而已,又不是天塌地陷,没必要大惊小怪。” 皓暄呆愣愣的杵了半天,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的初吻是打算留个醺姐姐的,你干啥亲我!”rs 257章 小桃的七情六欲 晚上,孙猴子亲自下厨,做了一锅野鸡炖蘑菇,因为是鲜蘑菇,怕中毒,往里面放了些白菜解毒,这种民间百姓约定俗成的方法有无依据不说,总之大家吃的赞不绝口。 皓暄拍着滚圆的肚子感叹:“我已经乐不思蜀了。” 洛醺拿着手帕给他擦拭油腻腻的嘴角:“乐不思蜀好,我就怕你想家。” 皓暄嘿嘿一笑:“那天爹给二叔打电话,要我去县里听,他告诉我,此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醺姐姐,你以后去奉天去北平,都带着我好吗?” 洛醺鼻子一酸,拍拍他的脑袋:“好,醺姐姐不会再丢下你不管,还有满囤,都带着。” 满囤也凑过去靠在洛醺身边,洛醺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忽然想起皓暄那句乐不思蜀,作为皓暄的弟子,他非常好学上进,听见这不懂的词于是问:“啥叫乐不思蜀?” 洛醺刚想解释,斟酌皓暄是他的老师,自己不该喧宾夺主,于是道:“让你家先生解释。” 于是,皓暄就给满囤讲起蜀后主刘禅有关“乐不思蜀”的故事。 满囤把这个成语听明白了,颇有微词:“刘备不会给他儿子取名字,取个刘禅一看就坐不稳江山。” 皓暄问:“什么道理?” 满囤道:“你给我讲过很多禅让的故事,他叫刘禅,一听就是把江山拱手送人了。” 皓暄点点头:“无论你说的有无道理,但你善于联想也是不错的,改天我教你写诗。” 洛醺看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的讨论问题,皓暄小小年纪却老成持重的样子,噗嗤笑出:“小子,你还会写诗?” 皓暄道:“当然会。”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洛醺看:“这是我最近写的。” 洛醺刚想接过,皓暄手中的纸却被一边的鬼三夺了去,惊呼:“少爷,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张纸?” 洛醺不明所以的看着鬼三:“这张纸怎么了?”蓦然发现鬼三脸色如霜降,急忙凑过去看那张让他满脸惊惧的纸,黄表纸,上面曲里拐弯的画着道道条条,洛醺不懂,还以为鬼三大惊失色是因为黄表纸是烧给死人的东西而已。 鬼三道:“奶奶,这是一副毒咒。” 洛醺茫然的望着他,半晌张口结舌的:“毒、毒咒?” 鬼三给她解释:“这是有人利用妖术来诅咒沈家。” 洛醺有点害怕,重新看黄表纸问:“何以见得?就算是毒咒,你怎么晓得就一定是针对沈家?” 鬼三道:“这纸若非在沈家出现,少爷怎么能得到,放在沈家当然是为了诅咒沈家。” 洛醺蓦然看去皓暄,皓暄人小胆怯,听说是诅咒沈家的东西,也吓得面如土色:“我是在爹和醺姐姐的房间找到的。” 洛醺想了又想:“不行,明天我们必须回金水湾,管他什么浪雄还是和子,家里现在连个坐镇的人都没有,不乱才怪。” 就因为一道莫名出现的符咒,洛醺第二天就带着何冰、皓暄、满囤还有鬼三回了金水湾,孙猴子赶车相送,葛玉秀执意跟去,是怕留在家里憋闷。 何谓群龙无首,就是放群羊还得有头羊呢,她回到沈家立即把男男女女,除了年迈的郝叔,都叫到沈家大堂开会。 之前鬼三告诉过她,沈稼轩曾说过完成北平的任务就带她离开东北去香港定居,沈稼轩送父亲出北平后一直没回来,洛醺觉得搬家还是个非常遥远的事,自己作为沈家女主必须先把家管理好。 她也没提符咒的事,了解问谁谁都不会承认,集合所有人只是想让大伙看看沈家还有她在,还非常凝聚,先询问了田头老鲁今年的收成,因为旱了两次,收成略微减产,却问题不大,田地周边的树木很多已经成材,卖出去后收益还得比往年多。 老鲁汇报完,洛醺又问了管家老杜府里可有什么事,老杜说一切都好,就是问老太太的房间和周静雅的房间一直空着,按理空着是对她们的尊重,但民间有个说法,房子空着不如住着,房子越搁越破,屋子也是同样的道理,另外一直空着无形中就让人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说好听的是神秘感,说难听的是恐惧感。 洛醺独自琢磨下,转头看看冯婆子道:“你以前一直都是伺候老祖宗的,我就把她的房间赏给你住,你带着满囤住进去,怕不怕?” 冯婆子急忙躬身道谢:“谢奶奶,怕啥怕,老祖宗人好着呢,我作为下人,能住进那么大的屋子,还独立一个小院,不知多开心呢。” 洛醺又看看赵娘娘:“皓暄的娘不在了,我知道你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她的房间给你住,本来皓暄是由你照顾的,但这孩子最近想他爹,留在我房里先住着,我哄哄他。” 赵娘娘也急忙感谢:“奶奶仁德,这样疼爱小少爷,他娘在天之灵已经告慰了。” 洛醺又让老杜安排好葛玉秀和孙猴子的住处,何冰不用安排,一直都有她和大兰子的房间。 老杜也听说沈稼辚最近新娶了房奶奶,于是问洛醺:“二爷新娶的奶奶,要不要腾出一间房来,一旦回来家里,咱别让人家挑理。” 洛醺道:“你看着办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洛醺就带着鬼三还有皓暄回到自己的住处,先去厢房看看郝叔,天凉了,老人家正闷头坐在炕上,一个人不言不语,其状堪怜,洛醺又发现自己管理沈家的纰漏处,应该叫个人来陪陪郝叔,甜甜的喊了声:“郝叔!” 郝叔抬头看看,于是就笑了,满脸的皱纹像盛开的**,何其苍老和悲壮,至少洛醺心里是这样的感觉,急忙坐到他面前和他说话。 见洛醺回来老人家非常高兴:“醺丫头,你才回来就到处看看,等有时间了我给你说个事。” 洛醺道:“我安排得差不多了,您有事尽管说。” 郝叔指着鬼三道:“三呢,不是外人,对老爷和你忠心耿耿,我就直言了,小桃那天来了这里,说是要帮着打扫房间,她走后我就发现了这个。” 郝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黄表纸,洛醺和鬼三对视,接过打开看,和皓暄写诗用的那张一模一样。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以为非得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破的案子,这么轻松告破,于是,她让鬼三把小桃叫来自己房间。 两张黄表纸往小桃面前一拍,不容她抵赖。 小桃也没抵赖:“是,是我做的。” 鬼三冲过去把她提溜起:“老爷奶奶待你不薄,你为何咬诅咒沈家?” 小桃不屑的一笑,没有回答。 洛醺看她笑的诡异莫辨,感觉这里面有故事,喊鬼三:“放开她,既然我们待她不薄,她这样做一定有个天大的理由,我好奇,想听她告诉我。” 鬼三把小桃放下,小桃整理下衣服,镇定道:“我叫小桃,但我不小了,我都二十四岁,当年我喜欢上老爷,差点被大奶奶就是皓暄少爷的娘毒死,幸好她送给我的那碗肉被老鼠偷吃了。” 洛醺听得毛骨悚然,女人为了争风吃醋干出这样的事不足为奇,但自从进了沈家,自己一直觉得周静雅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怎么她做下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事。 小桃继续道:“后来你和老爷把我许配给了鬼三,我其实也很欣赏鬼三的为人,找个功夫高强的男人也是荣耀之事,可是鬼三他和我同为沈家下人,他还断了一只胳膊,他凭什么也不要我。” 鬼三怒道:“感情的事不是勉强来的。” 小桃喊道:“不是,是你跟我一样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鬼三怕她戳穿自己喜欢洛醺的事,急忙奔到她身边威逼:“你再胡说八道我真敢杀了你。” 小桃冷漠的一笑:“卖身到沈家,我就注定要当一辈子的下人,每天干的活就是伺候主子,不能喜欢谁不能嫁人不能生儿育女,行尸走肉,我活着干啥,你杀吧。” 洛醺挥手制止鬼三:“让她说。” 既然已经把话摊开,小桃索性说个痛快:“最近咱家伙计嘎子喜欢上了我,嘎子没有老爷的俊朗没有鬼三的功夫,但他也是个好人,我当年喜欢老爷只因为他是个好人,并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攀高枝做沈家奶奶,既然嘎子能对我好,我也知足,哪怕和他一辈子只能做沈家的下人,但我可以有个家,可以生儿育女,可是,可是二爷房里的大兰子奶奶愣是不同意,还把嘎子弄到县里的沈家粮栈干活,活生生把我们拆开,我这辈子完蛋了,所以我恨沈家人,把所有的积蓄给了一个游方道人,弄了两道毒咒,因为我感觉只有沈家也完蛋了,我才能逃脱这牢笼,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 洛醺静心听着,听她讲了毒咒的来龙去脉,沉思半晌忽而道:“小桃,我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一个月了,在北平的大医院看的,所以我死后你嫁给我叔吧,我同意。” 小桃怔住,傻傻的盯着洛醺看,突然扑过去拉着洛醺嚎啕大哭:“奶奶,我就是一念之差,我不是诅咒您死的,奶奶我错了,你对小桃好,你对所有人都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个道长来救你。” 她说着扭头想跑,被洛醺一把拽住,呵呵一笑:“病的不是我,是你,但你还有救,所以我来成全你。”rs 258章 打翻了醋坛子 凭着对小桃以往的了解,洛醺觉得她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略施小计迫使她露出本性,本性还好,才想成全她和嘎子。 天晚,唯有等到次日,大早的就吩咐小桃收拾好她所有的东西随自己去县里。 小桃还以为她让自己带着所有的东西是和嘎子成亲后,就同嘎子一起留在县里的沈家粮栈做事,也就没多想。 何冰不肯回去县里,是不愿意看见春枝,不愿意看见春枝的原因不单单是春枝和她针尖对麦芒,还有就是春枝是新娶,沈稼辚必定夜夜睡在春枝房里,自己心有不甘,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每天靠着意念祝子雄来过的更为快乐。 洛醺答应寒暄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和满囤,言而有信,让老杜套车,连同麦子和她女儿也带着,考虑麦子整天留在家里哄孩子憋闷。 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县里,洛醺又让老杜带着麦子母女还有皓暄和满囤去逛街,她带着小桃径直去了沈稼辚的司令部。 因为此事涉及到大兰子,洛醺不想越过锅台上炕,自作主张擅自把小桃许配给嘎子,怕一直反对的大兰子有想法,即使她憨厚没想法,洛醺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沈家大爷的媳妇,而她是沈家二爷的媳妇慢待她。 到了司令部,没等去通报大兰子,沈稼辚得到了消息,腾腾的走进会客厅,看洛醺哈哈就笑,不顾旁边小桃在场,嚷嚷道:“丫头,是不是想我了。” 洛醺习惯了他的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瞥他一眼:“整天胡说八道,当心被我叔听见一巴掌打死你。” 沈稼辚脑袋一扬,非常厉害的:“是我大哥让我照顾你的,我就得照顾好,照顾周到,我还琢磨晚上怕你做噩梦,陪你睡呢。” 越说越不像话,洛醺气道:“看见你就是我的噩梦,管好你的破嘴,我是你亲嫂子。” 沈稼辚狡诈成性,顺着她的话道:“正因为你是我亲嫂子,所以才肥水不流外人田。” 洛醺气得一巴掌扇过去,被他轻松捉住手,一脚踢过去,又被他轻松捉住脚,身子站立不稳朝后倒去,沈稼辚急忙松开抓着她脚的手去托住她的腰,两个人像跳探戈似的,洛醺脑袋后仰,胸脯高高挺起,极具**的姿势,沈稼辚暗自咽了下口水,把嘴凑到洛醺耳边调戏她:“我想吃砸。” 洛醺被他羞辱脸腾的红了,恼羞成怒就想破口大骂,刚好这时大兰子和春枝走了进来,春枝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满脸不悦,倒是大兰子,噔噔跑过去扶住洛醺:“这是咋地了,可别闪着腰。” 来了两个媳妇,沈稼辚才悻悻的松开洛醺,丢下一句:“中午请你吃馆子。”大步走了出去,路过春枝身边时竟然是目不斜视而过,春枝恨得紧咬压根。 这样难堪的场景被别人撞见,洛醺不得不解释一番:“那个混蛋,整天跟我开玩笑,骂不过他,打不着他,气死我了。” 大兰子宽慰道:“你都说他是混蛋,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虽然老大不小了,在你面前还是个弟弟,跟你贱呢。” 洛醺其实也知道大兰子属于那种内秀,土话叫揣着明白装糊涂,文学词叫大智如愚,她怎么会不了解沈稼辚喜欢自己,不说破是避免大家都尴尬,但是感觉自己有必要找沈稼辚谈谈,不能由着他胡闹,而眼下重要的是小桃和嘎子的婚事。 于是,她挥手把小桃招到自己面前,对大兰子道:“按辈分我为大,按年龄我一直把你当姐姐,咱们俩也投脾气,所以有件事跟你商量,我想知道,你为啥不同意小桃和嘎子的相好?” 大兰子抹搭下小桃,拉着洛醺往椅子上坐了,解释给她听:“沈家祖制定下的,下人私通男的杖毙女的溺死,若非因为小桃是你房里的丫头,溺死她我不会,你说我也没那么狠心,但我早就把她赶出沈家了。” 洛醺也知道沈家的这个祖制,既然想成全小桃和嘎子,就是想好了策略,道:“你别忘了,老杜和麦子也同为沈家的下人,不也成亲了吗,现在连女儿都有了。” 大兰子摆摆手:“那不同,首先他们两个是我大哥点头同意的,大哥是沈家掌门,说啥就是啥,老杜和麦子顶多算是主子的恩赐,另外,麦子当时是张老闷的女人,老祖宗根本没把她完全当成沈家人。” 洛醺一愣,麦子和老杜成亲的时候大兰子还没有进入沈家,她居然了解这么详细,或许是沈老太太临终有交代,或者是别人在大兰子面前搬弄是非才把麦子的身世告诉了她,总之洛醺忽然发现大兰子再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一个人,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地主婆,只不过脑筋过于陈旧。 洛醺不想给大兰子讲太多的大道理,不是怕她不懂,而是怕她这种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人不能接受,索性走捷径,道:“你和我,都是经历过感情波折的人,当初你是怎么拼命才嫁给稼辚的,而我,也是费尽周折才和我叔走到一起,至今连个婚礼都没有,所以,同是女人,我们应该可怜小桃,她是婢女不假,但她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大兰子微微低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是感同身受了。 洛醺再道:“既然我叔能把麦子恩赐给老杜,我现在,作为沈家女主,我把小桃恩赐给嘎子。” 大兰子猛然抬头看她:“这是为啥?老杜在沈家兢兢业业,不然现在能做了管家,但嘎子就是个普通的伙计,他也没在沈家建功立业。” 洛醺淡淡一笑:“他有。” 这下子,不仅仅是大兰子愣了,就连一直听着她们交谈的小桃都愣了,嘎子人很老实,但没听说他对沈家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洛醺当然是有理有据:“我刚进沈家时,有次被老祖宗责罚关进了柴房,门口看守我的两个人,我至今清楚的记得一个叫秃子一个叫嘎子,当时嘎子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他说我是天仙似的一个人不会坏到哪里去,我记住的不是他夸赞我漂亮,而是他在对我不熟悉的情况下,笃信我是好人,古人有一饭之恩,嘎子对我有一言之恩,就是他说的那句话,让我无辜被老祖宗责罚时也坚信这世间还是好人多。” 大兰子还有小桃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实当时嘎子给洛醺更深印象的,根本不是这句话,而是他那句经典的对当时几房奶奶的评价,比如他说二奶奶李香韵像千年窑姐,三奶奶黄织秋像千年间谍,大奶奶周静雅是个棺材瓤子,等等那些话,感觉这个嘎子或许是个人才,只是一直被自己忽略,若非小桃这件事还想不起来他。 既然洛醺做主,大兰子就不好再坚持,于是道:“你管着沈家,小桃又是你房里的人,你说了算。” 洛醺急忙给小桃使个眼色,朝大兰子努努嘴,小桃聪慧,立即跪在大兰子面前:“谢谢奶奶成全。” 大兰子也是穷苦人出生,见不得谁对她这样的叩拜,急忙把小桃拉起,眼看就是雨过天晴。 不料,一直冷眼旁观的春枝发言了,她是感觉自己同为沈家奶奶,洛醺和大兰子商量事情却没有自己的份,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于是冷脸道:“我不同意。” 洛醺和大兰子齐齐看向她。 春枝继续道:“他们两个成亲,就不能男人睡在男仆房里女人睡在女仆房里,他们要过日子,难不成沈家还得给他们房子给他们办婚事?如此这样下去,家里的男用女仆都效仿他们两个,沈家可就有得忙,最后大概主子都没地方居住,房子被下人霸占了。” 大兰子看看洛醺,开始动摇:“这还真是个问题。” 洛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老祖宗未满三年沈家不能办喜事,嘎子和小桃如今都是无父无母,我做主后他们就算是夫妻了,关于房子无需准备,我会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离开沈家。” 离开沈家?小桃吓得噗通跪在洛醺面前:“奶奶您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 洛醺急忙制止她说下去,不想毒咒的事让喜欢搬弄是非的春枝和脾气暴躁的沈稼辚知道,对小桃叹口气:“我让你走,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你心不在沈家,留下没用,我给你的钱足够你和嘎子做个小买卖安身立命。” 小桃仍旧坚持:“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不走。” 洛醺道:“我意已决,你去找嘎子来,当着我你们对拜,就算成亲了,然后你们就立即离开沈家。” 小桃直直跪着没动:“若我不肯走呢?” 洛醺斩钉截铁:“不行。” 小桃来了倔脾气:“你让我走,我就长跪不起。” 洛醺冷冷一笑:“那咱们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动心。” 其实,这也是洛醺在略施小计,就因为小桃的那两道毒咒,她即使知道小桃已经悔悟,也势必要求证一番才能做出决定。rs 259章 赌孕 小桃说跪就跪,洛醺说冷血就冷血,同大兰子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无视小桃的存在,等老杜带着麦子和皓暄、满囤回来,她让老杜去沈家粮栈通知嘎子把小桃带走,不料嘎子来了之后听说了一切,非但没有把小桃带走,还陪着小桃一起跪。 最后大兰子都于心不忍了,劝洛醺:“咱家外宅空着很多呢,你好人做到底,送他们一处,不求多大,能安身即可,别让他们走了。” 一贯心慈面善的洛醺毫不动容,望去门外,看日影直射,知道是晌午了,让大兰子给老杜几人准备饭菜,她走出会客厅去找沈稼辚,因为沈稼辚答应中午请她吃馆子。 听闻她单独和沈稼辚出去吃饭,大兰子拉着她斜了眼春枝,欲言又止,憋了半天,不得不说:“带着春枝吧,我没啥,她心眼小。” 洛醺轻蔑的一笑,春枝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下来的,当时还被大栅栏那个变态的老板抽打了一鞭子,虽然是帮铁匠赎罪,但自认对春枝不薄,却不想她三番五次的和自己斗气,今个开解好了明天继续吃醋,翻云覆雨说变就变,让洛醺无心再去应付,所以没理会大兰子的话,反倒是拍拍她的肚子悄声问:“有没有动静啊,你可老大不小了。” 大兰子明白她的意思,羞涩搓着手,摇摇头道:“我没出息。”只简单的说出这么一句,把心里的话压下,其实是沈稼辚不肯碰她才是。 洛醺心知肚明也不揭破,道:“我助你一臂之力。” 大兰子知道洛醺好心,呵呵一笑:“你睡我啊。” 一句玩笑泄露了心事,果然被洛醺猜中她至今不孕是什么原因,打趣她:“下辈子我做男人一定娶你,他沈稼辚想都别想,不过这辈子你注定要给沈稼辚生儿育女。” 两个人正说笑呢,沈稼辚从房内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何冲和铁匠,三个人嘁嘁喳喳不知在讨论什么,何冲频频的道:“是,是,是。”铁匠不住附和:“对,对,对。” 沈稼辚蓦然望见了洛醺,一招手:“那谁,我亲嫂子,走,小叔子请你吃饭,是我大哥吩咐要我照顾你的,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仍旧是好话说不到好处,请人家吃饭还像打仗似的,口气那么冲,洛醺心说你大哥知道你是怎么调戏我的,不一拳打死你才怪,点头:“好,就我们两个。” 沈稼辚一愣,他其实打算至少带着皓暄的,这是在县里不是北平,众目睽睽的怕大哥知道自己和洛醺单独出去误会,二来他也答应沈稼轩照顾侄儿,听洛醺这样说,贼心如青草,春风吹又生了,奸邪的一笑,颇有些得意。 他自己开车,拉着洛醺就走,大兰子搂着皓暄道:“走,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春枝咬着牙根望着沈稼辚和洛醺的车没了踪影,气无处发泄嘲讽大兰子道:“你和洛醺可真是好啊,好到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 大兰子知道她为啥朝自己使劲,回头斥责她:“你别胡说,洛醺是司令的亲嫂子,我看过戏,戏里都说关老爷当年还护送两个嫂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为啥洛醺就不能和司令去吃顿饭。” 春枝咯咯的讥笑:“咱家司令不是坐怀不乱的关老爷,咱家司令可是西门庆,你不是和司令青梅竹马吗,现在也被当个破鞋丢了。” 春枝也懂破鞋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偷人养汉,此时口无遮拦的说她是破鞋,其实是弃之如敝履之意,并无谩骂大兰子的心思。 若论耍嘴皮子,大兰子不行,唯有忍气吞声,她也不想与何冰、春枝鸡争狗斗,弄得家宅不宁让沈稼辚上火,但这句破鞋还是让她在意,就像什么东西在心尖上刺了下,有点疼。 皓暄仰头看看大兰子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对春枝道:“若我二叔是西门庆,你就是潘金莲。” “你!”春枝被噎的哑口无言,念皓暄是沈家的少爷,别说沈稼轩,就是沈稼辚都把他当个无价之宝,所以没敢反唇相讥,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大兰子却笑得浑身发抖,拉着皓暄开心道:“婶子给你做咸肉炖干豆角,老好吃了。” 满囤不知道潘金莲是谁,《水浒传》这本书皓暄还没给他讲呢,一直都在四书五经上转悠,所以问皓暄:“西门庆是谁?” 皓暄边走边道:“一个花心大萝卜。” 满囤又问:“潘金莲又是谁?” 皓暄想了想,这样道:“种萝卜用的肥料。” 满囤真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孩子,继续刨根问底:“肥料怎么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皓暄无奈,唯有道明:“西门庆其实是个好色之徒,潘金莲其实是个**。” 这回满囤明白了,可是还有疑问:“既然是人,你为啥说潘金莲是肥料?” 皓暄站住,看着他,有点不耐烦了:“没有潘金莲这类女人,或许也就没有西门庆这样的男人,她不是肥料是什么。” 满囤神思恍惚的半天,是在琢磨一件事,最后嘀咕道:“那金水湾的人就不应该只骂孙猴子,没有那些**的女人也就没有孙猴子那样的风流之人。” 皓暄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 洛醺随着沈稼辚来到街上,沈稼辚大手一挥:“自己选,喜欢哪家馆子。” 洛醺道:“就近找一个吧,我不是想吃饭,是有话跟你说。” 沈家看着她佞笑:“鸿门宴?” 洛醺边找馆子边回他:“你害怕可以掉头走。” 沈稼辚一瞪眼珠子:“老子除了我大哥和张大帅,从来没怕过谁。”忽然想想不对,补充道:“其实我最怕的是你。” 洛醺对他的谄媚讨好视而不见,带头走近旁边的一家小馆子,这种小饭铺没有包间,她故意如此,是不想给沈稼辚制造可趁之机,就在角落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沈稼辚命令店里的伙计把招牌菜全部端上,其实哪有什么招牌菜,东北风味民俗特色的一些东西,无外乎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萝卜片炖血肠等等。 沈稼辚还让伙计烫了壶酒,天气转凉,喝冷酒伤胃,给洛醺斟满一杯推过去:“能喝就喝,不能喝也别勉强。” 洛醺端起酒杯就咕咚灌下一口。 沈稼辚哈哈大笑:“爽,你喝一口老子陪你一杯。” 他刚想一饮而尽,被洛醺抓住手,他举着杯子的姿势凝固,垂目望望洛醺嫩如春葱的小手按在自己粗黑的大手上,突然间不知所措了。 洛醺夺下他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道:“我叫你一身稼辚,虽然我十八你都不止二十八,但我是你大哥的媳妇,就是你的嫂子,我今天同你单独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调戏我其实就是在调戏你大哥。” 原来是为了遮挡这事,沈稼辚自嘲的笑笑:“果真就是他娘的鸿门宴,找老子兴师问罪来了,怎么,嫂子大人,你是判我个凌迟还是车裂,几句玩笑而已,老子从小到大习惯那样说话,跟亲娘都敢,别说你这个嫂子,换了一般人,比如那个葛玉秀,她调戏我,老子搭理她才怪,既然你觉得老子那是满嘴喷粪,那好,我问你,你稀罕我大哥吗?” 洛醺乜斜他:“废话。” 沈稼辚再问:“假如当初你和我大哥不能在一起,你会怎样?” 洛醺脱口道:“生不如死。” 沈稼辚苦笑下:“同理。” 洛醺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沈稼辚端起酒杯像喝凉水似的,咕嘟嘟饮干了一杯,咚的把酒杯置放在桌子上,不理顺着嘴角流下的酒水,茫然的望着前方,自言自语似的道:“我逗弄下你,只不过是过过嘴瘾,就像在北平你勾引我那次,我不还是没敢碰你,老子从来不会既当*子又想立牌坊,好色就是好色,荒野中那次初遇老子就稀罕上了你,打定主意娶你的,或许娶了你就没有什么大兰子、何冰、春枝这些后续之事,我也会守着你一心一意,我大哥先有了皓暄的娘后有了你,什么李香韵、黄织秋不算在内,他不也是三妻四妾,怎么他就不算好色,偏偏老子就是铁定的好色,我赶脚老天这样对我不公。” 洛醺没有吱声,索性让他一吐为快。 他自己又沾满一杯酒咕嘟嘟饮干,继续道:“我大哥逼我放弃你他就是正义,我稀罕你就是无耻下流卑鄙十恶不赦该千刀万剐。” 洛醺仍旧没有回应,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沈稼辚喝了第三杯后,再道:“你得不到我大哥就生不如死,我其实不是一样吗,好吧我是老爷们,我得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哭不闹,我逗弄你几句,不疼不痒的,过把嘴瘾,心里憋着的东西释放出来,仅此而已。” 他越说越气,站起就走:“不吃了,鸿门宴吃着也没味。” 走了几步感觉洛醺没跟上,回头看洛醺正吧唧吧唧吃的非常香,他转身回去道:“不是你咋还有心情吃饭。” 洛醺头也不抬道:“我咋没心情吃饭了,堂堂一个剿匪司令一县之长请我吃饭,我荣耀呢,你嘚吧够了就走吧,我一个人吃。” 沈稼辚杵着半天,突然一屁股坐下:“老子还没吃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洛醺拿他没辙,他拿洛醺也没脾气,既相克又相生,洛醺想,这或许是另外一种缘分吧,忽然想起他刚刚唠叨的那段话,不禁道:“不是在北平时我何时勾引你了,当时是特殊情况。” 沈稼辚粗着嗓子嚷嚷:“就是你勾引我了,你脱了衣服要我睡。” 洛醺看看客人越来越多,急忙制止他:“你是不是哑巴托生的,整天说话像敲锣似的。” 沈稼辚非但没听还来了劲,已经是三杯酒垫底,英雄胆顿起,道:“你说,假如没有我大哥,你会不会看上我?” 洛醺眼珠一转:“想知道吗?” 沈稼辚点头如鸡啄米:“老子被这件事折磨有些日子了。” 洛醺呵呵一笑:“想知道答案不难,不用等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只要大兰子怀孕,我就告诉你这个答案,或许是你喜欢的呦。” 沈稼辚瞪眼看了她半天,豁然而起,腾腾就走,洛醺急忙问:“你干啥去?” 沈稼辚头也不回道:“回家,给大兰子种儿子去。”rs 260章 喜事不喜 洛醺回到沈稼辚的司令部,小桃和嘎子已经从会客室移出来跪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因为会客室是接待宾客之用,他们不想碍眼。 见洛醺进了司令部的大门,小桃遥遥就喊:“奶奶,我知道错了。” 洛醺充耳不闻,过去大兰子的房里打算找皓暄和满囤,却见皓暄和满囤被沈稼辚踢了出来,两个孩子且莫名其妙不免嘟嘟囔囔满腹牢骚。 洛醺却暗自窃笑窃喜,知道大兰子房间正发生怎样的一幕,必定是沈稼辚那个混蛋为了和自己打赌,果真就回来要和大兰子**了,他们本是夫妻,或许自己的话只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能够帮到大兰子,哪怕是自己无心插柳的心思,也算是积了功德。 她看两个孩子被踢得哭丧着脸,过去拉着皓暄和满囤安慰:“走,姐姐带你们去逛街,给你们买糖人吃。” 路过小桃和嘎子身边时,小桃又喊:“奶奶,我真知道错了。” 洛醺就像没听见,同皓暄嘻嘻哈哈的走了过去。 就连小小的皓暄都于心不忍,拉了拉洛醺的手:“醺姐姐,你去北平的时候,小桃照顾我挺好的,每天晚上都给我洗脚和擦身子,还给我做夜宵,你别惩罚她了。” 洛醺不好拒绝一个孩子的请求,但又觉得小桃这件事还没完全到火候,于是蔼然对皓暄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就需要负责,假如我现在轻松宽容了她,此后会有很多人蹬鼻子上脸,沈家长工短工丫鬟婆子还有那么多护院兵团的人,千八百口子,岂不是乱了套,将来沈家是你的,你要记住,赏罚分明才是一个好主子。” 皓暄点头:“我记住了,可是小桃她好可伶。” 童叟无欺,洛醺不想对一个孩子撒谎,于是把嘴巴凑近皓暄耳朵嘀咕几句,皓暄就开心的笑了,和洛醺上街去玩,直到天黑才回来。 小桃和嘎子仍旧在跪着,洛醺也仍旧是大方的走过,这回嘎子开口求情了:“奶奶,小桃都给我说了,您原谅她吧,她身子骨弱,一天没吃没喝,您实在不解气,就打我。” 洛醺根本不搭理,带着皓暄和满囤回了客房。 刚想把买回来的毛嗑糖果等零食去给大兰子送一些,大兰子就过来找她,和沈稼辚终于鸾凤和鸣,难掩满面喜色,手中端着个托盘,是来给洛醺几个人送晚饭的。 门吱嘎推开,洛醺见是她立即跑上前,微蹲身子道了个万福:“恭喜司令夫人贺喜司令夫人,你要母凭子贵了。” 大兰子双颊飞满桃花,娇羞的模样平添了几分风韵,问洛醺:“你咋知道的?” 洛醺戏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夫妻两个就那个那个那个,整个司令部都知道了。” 大兰子惊呼:“啊?” 洛醺呵呵一笑:“逗你的。” 大兰子用胳膊肘拐了下她:“你这丫头,不过知道也没啥,总归我们女人就是伺候男人的。” 洛醺不是很赞同,还有点心高气傲:“为啥不是男人伺候女人?” 大兰子莫名其妙:“你和大哥他,你们两个,你把他……”半天没说明白。 但洛醺已经明白,急忙摆手:“儿童不宜,吃饭,吃完饭我们打麻将吧。” 大兰子道:“何冰不在,人手不够。” 洛醺边摆放碗筷边道:“把你家司令叫上就够了。” 大兰子突然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刚刚招呼春枝吃饭,她都没理我,大概是因为司令宠幸我生气了,所以还是三缺一。” 洛醺不屑的:“我也没说叫她啊,不是还有铁匠吗,我们四个人玩。” 正说着话呢,祝梦蝶找了过来,她听何冲说洛醺来了县里,是以过来看望。 如此,洛醺和祝梦蝶还有大兰子铁匠就开始玩上了麻将,沈稼辚坐在洛醺身边支招,被洛醺赶到大兰子身边,何冲在祝梦蝶身边,皓暄和满囤在洛醺身边,唯独铁匠孤家寡人,四下看看,突然唉声叹气。 洛醺察言观色猜测他叹气的因由,试探的问:“铁匠大哥,沈家有个丫鬟叫柳叶,模样周正,和我年纪差不多,心地非常好,我把她许配给你吧。” 铁匠拿着麻将愣住,然后羞怯的笑了:“人家,不嫌我老?不嫌我没本事?” 沈稼辚嗷的一嗓子:“什么叫没本事,我已经决定让你当六排排长,什么叫老,我大哥比醺丫头还大那么多呢,人家两人好着呢。” 洛醺接过沈稼辚的话头:“铁匠大哥,我还怕你嫌柳叶是个丫鬟呢,不过你放心,我把她的卖身契一把火烧了,她从此就不是什么丫鬟。” 铁匠急忙表态:“丫鬟怎么了,这都啥时代了,再说,宋朝名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还是ji女出身呢。” 洛醺当机立断:“好,就这么说定,我让老杜明天一早回去把柳叶接来,你不是沈家人,你可以大张旗鼓的办喜事。” 铁匠朝洛醺拱拱手:“妹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哥就是不能给你跪下,我的祖宗都会感谢你,我们家终于可以延续香火了。” 洛醺略微有些担心:“只是你还没看过柳叶,我怕你相不中。” 铁匠一摆手:“看看院子里跪着的小桃,我感觉沈家的女人个个都漂亮,沈家门风好,司令的三个夫人,个个如花似玉,特别是妹子你,当真是倾国倾城,天下无双,秀色可餐,艳冠群芳……” 说着说着,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钉在他脸上似的,难为情的解释:“我又没撒谎。” 沈稼辚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的好,说的妙,铁匠,酒席老子包办了。” 铁匠笑到最后笑出眼泪,看洛醺意味深长的再次拱手,若非遇到洛醺,自己只怕现在还是北平城里的一个人贩子皮条客,一辈子东躲西藏。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麻将到半夜,铁匠高兴是因为马上娶媳妇了,大兰子高兴是自己终于得到男人的垂爱,沈稼辚高兴是因为洛醺在,洛醺高兴是自己不仅仅平息了毒咒之事,还促成两对好姻缘,忽然就想起沈稼轩来,心里念叨:叔,我好想你,快回来看你的醺宝贝吧。 半夜,个人散去睡觉,走到院子里时都发现了还在跪着的小桃和嘎子。 大兰子想劝铁匠想劝就连沈稼辚都想劝洛醺了,洛醺却先开口道:“小桃,嘎子,进屋吃饭。” 主子赦免,小桃想起腿却僵硬,被嘎子搀扶着来到洛醺的房里,洛醺早让厨子给他们准备好了饭菜,指着椅子让小桃和嘎子坐。 小桃还想跪,被她拉住:“怎么,还没跪够。” 小桃道:“谢奶奶饶恕。” 洛醺拉着她坐下,语重心长道:“我让你离开沈家,是因为你对沈家的怨怼,我惩罚你是因为你不肯离开沈家。” 这话有点绕,小桃冷不丁没琢磨明白。 洛醺继续道:“假如你真对沈家毫无念想,我不会惩罚你,主子和仆人就像夫妻,没缘分就好合好散,就因为你想留在沈家,我才惩罚你,是我必须要你记住你所犯的错误何其严重,诅咒不一定灵验,但你伤的是我和我叔的心,当初他若不是喜欢你觉得你好,怎么能把你指派去伺候我。” 小桃痛哭流涕。 洛醺看看她再看看嘎子:“我为何要你跪到现在?是想看看你对沈家到底有多爱,到底悔过的心有多诚恳,现在我相信了,所以,你和嘎子现在当着我拜天地,我会在外宅给你们一个院子,从此后你就有了自己的家。” 小桃和嘎子噗通又跪倒,给洛醺叩头。 洛醺然皓暄拿过自己今日给小桃买的衣物,打开给小桃看:“小桃你记住,不要因为你是沈家的婢女就自卑就恨,我给你举个例子,沈家就像奉天城里的棉纺厂,而你,还有嘎子,还有诸如柳叶冯婆子等人,其实都是一名工人而已,因为沈家付你们工钱,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沈家发达你们就有好日子过。” 小桃频频点头。 洛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对金耳环给小桃戴上,道:“没办法,你们是沈家人,连我和我叔都没办婚礼,你们也不能,委屈你们了。” 小桃喜极而泣:“谢谢奶奶,我高兴还来不及,不委屈,此后我和嘎子一辈子为沈家为您当做牛做马。” 洛醺呵呵一笑:“当牛做马就不用了,像麦子似的,生儿育女,让沈家热热闹闹。” 小桃和嘎子就在她面前郑重的拜了天地,因为是在县里,也就没有圆房,第二天洛醺交代好老杜,一,给小桃和嘎子拨一套宅子,二带着柳叶回来见自己。 老杜一一照办,回去把柳叶带来后,洛醺让她和铁匠见了面,作为婢女,能够在青春年华嫁出去,还算是年貌相当之人,柳叶非常高兴,对婚事毫无疑义。 而铁匠见柳叶人如其名长的非常秀气,也开心。 好事不宜迟,婚礼定在三天后,准备有些仓促,铁匠和柳叶已经心满意足。 然而第三天婚期到了,洛醺带着大兰子还有已经回来的何冰、葛玉秀等女人去给柳叶梳洗打扮时,却发现柳叶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rs 261章 是美男啊! 所幸发现及时,柳叶被救活,洛醺心情沉重,以为是自己好心办错事,大喜差点变成大丧,问柳叶:“你既然不同意嫁给铁匠,为啥三天前还欢天喜地的,临了就上吊自杀。” 柳叶止不住抽噎,不回答洛醺的话。 大兰子,还有一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何冰同时急着追问:“哭个啥,谁也没逼你,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柳叶不点头不摇头,仍旧是哭,哭得洛醺心烦气躁,因为马上就得准备拜堂了,冷脸道:“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给她梳洗打扮送过去拜堂,你生是铁匠的人死是铁匠的鬼。” 关键时刻,柳叶才跪在**道:“奶奶我说。” 洛醺气呼呼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说吧。” 柳叶哭出声来:“奶奶,之前我给二奶奶,就是李香韵做丫头时说过你的坏话,但那都是逼不得已,我不过是想在李香韵面前讨个好,哄她高兴才不会被她责骂毒打。” 洛醺不知所云,拨拉着柳叶的脑袋:“我问你和铁匠的婚事,你离题万里了。” 柳叶道:“您听我说完,李香韵走后我也就自由了,并且您也知道,您和老爷在奉天的时候她曾经收买我害沈家,我都没同意,奶奶您从奉天回来还给我打赏,这回又给我找了婆家,作为下人我对您感恩戴德,可是奶奶,您把我嫁给一个人贩子,就是怪罪我当初说过您的坏话,这是在惩罚我,所以我没有了活路,才寻死。” 人贩子这个词一出,洛醺立即猜到是怎么回事,铁匠的过去唯有沈稼辚、春枝、鬼三和自己这几个去了北平的人知道,沈稼辚喜欢胡咧咧,但他生性奸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不会去破坏患难兄弟铁匠的好事,鬼三当然第一个就可以排除在外的,剩下的唯有春枝了。 洛醺气炸了肺,心知肚明春枝是为了报复铁匠,然而眼下不是找春枝理论的时候,今个是大喜的日子,必须先把柳叶安慰好,把喜事圆满过去,而柳叶既然知道铁匠曾经不光彩的往事,捂是捂不住的,洛醺斟酌下,坐在床边对柳叶道:“嫁给沈稼轩之前,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他叫欧阳,这个你应该知道,因为欧阳去沈家闹过。” 柳叶点头,却不知洛醺想要表达什么。 洛醺继续道:“我同别的男人相好过,按理就是不洁,沈家这样的门户是不会要我的,沈稼轩那样的人物也不会要我,可是他为什么还要了我,并且那么溺爱我呢?” 柳叶聪慧,知道洛醺既然这样问,就绝对不会是沈稼轩因为她漂亮,所以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晃晃脑袋。 洛醺话锋一转:“我跟铁匠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错过,但在根本上没有错的离谱,比如我没有同欧阳有过夫妻之实,而铁匠他在北平时迫于生计是卖过几个姑娘,二爷的新娶的春枝就是其中一个,可是铁匠也已经痛改前非,并亲自把春枝还有另外几个姑娘都救了出来,不然春枝怎么能被二爷娶了。” 柳叶擦了下眼泪,心里就有点舒坦了,怯生生的问:“是这样啊?” 洛醺微微一笑:“柳叶,你不也是说过我的坏话,你也错过,但你也没有错的离谱,在李香韵唆使你害沈家时,你站在一个好人的立场,你,我,铁匠,我们都只是凡夫俗子,既非圣人,谁能无过,铁匠他没杀人没放火,是不是因为他一时错就永世不得翻身呢,佛祖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都原谅了他,你为何不能呢。” 柳叶被她说的动了心思:“奶奶,我,我……” 何冰有心帮洛醺,也感觉这件事是春枝使坏,她和春枝势不两立,心想绝对不能让春枝的阴谋得逞,不惜抖搂出自己的身世:“柳叶,我曾经是王八胡同百花楼的窑姐,这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你家二爷还不是八抬大轿的把我明媒正娶,二爷是何许人也,堂堂的大司令大县长,为啥不嫌弃我?不是我长的俊,而是因为我是无辜被卖到窑子的,就像洛醺刚刚说的,既然不是我愿意人尽可夫,就没有错的离谱,堂堂一个司令大人都能允许一个窑姐洗心革面,你为啥不能给铁匠一个机会呢?他现在可是六排排长,这也是暂时的,早晚他会飞黄腾踏,你跟着享福吧。” 柳叶又哭了:“可是,可是我只是个丫鬟,我怕铁匠瞧不起我。” 这一句,就说明她已经想通了,洛醺长出口气如释重负,安慰柳叶:“他要是瞧不起你,为何还这样隆重的娶你,只要高高兴兴的去拜堂,且永远不要提及他做过人贩子的事就好。” 柳叶道:“嗯呢,我不提,我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现在是排长了,是官,我不能让他手下的兄弟瞧不起他。” 洛醺拍拍柳叶的脑袋:“好吧,我的排长夫人,现在阴转晴,马上露出你美美的笑脸,做个喜嫁娘。” 洛醺,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凭着以心换心,拂去柳叶心头的阴霾,促成一对好姻缘,婚礼继续,皆大欢喜。 柳叶也说出她上吊自杀果然是春枝的原因,柳叶来到司令部后,因为是下人身份,是以过去拜见新奶奶春枝,而春枝也知道洛醺把柳叶许配给铁匠的事,她心里对铁匠的怨恨一直没有消除,见他非但没遭到报应,还娶了媳妇当了官,更气,就装着和柳叶闲聊,说起自己是怎么嫁给沈稼辚的。 如此,就提到了铁匠,说自己是被他卖给北平大栅栏的一个糟老头子,后被鬼三救出,又被沈稼辚相中娶了。 于是,柳叶得知铁匠是人贩子,猜测洛醺把自己嫁给人贩子,大概是为了报仇,因为自己曾经是李香韵的丫鬟,帮着李香韵诋毁过洛醺,既然如此,自己不嫁铁匠是不可能了,即使能悔婚,洛醺也会继续加害自己,所以才选择了轻生。 总算上天庇佑,柳叶无恙,铁匠对此事也丝毫不知,婚礼之后洛醺本打算找春枝对证的,又怕闹起来惊动沈稼辚,他那驴脾气非得揍春枝不可,于是忍了下来。 因为铁匠大婚之喜,留她这个媒人在县里住几天,洛醺答应下来,闲着无事就找了好姐妹祝梦蝶上街闲逛。 逛了一上午,午饭之时两个人又溜进了小馆子,两三个小菜,一壶老酒,喝不了几口,充作样子混个氛围。 祝梦蝶也得知沈稼轩被刺是无稽之谈,问洛醺:“你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去了哪里?” 洛醺只知道沈稼轩是为了保护父亲,究竟在做什么她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正琢磨该如何回答祝梦蝶的话,蓦然发现临近的桌子坐下一个年轻的男人,她用手捅了下祝梦蝶,朝那位年轻人努努嘴。 祝梦蝶转头去看,当即哇的一声惊呼,然后半掩着嘴道:“太他娘的帅了,我要是没有何冲必定主动追求他。” 洛醺急忙点头附和:“我要是没有沈稼轩也主动追求他,世间怎么能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于是她们对着人家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嘁嘁喳喳,那年轻人也发现了她两个的这种状况,对她们淡淡一笑,洛醺和祝梦蝶立即春心泛滥的样子:“哇,他一笑更帅。” 看架势就要按捺不住扑过去,饭也没心情吃了,不住的偷窥,最后那年轻人先行离开馆子,她们两个目送人家好远,继续花痴般的:“哇,走路都这么好看。” 回去沈稼辚的司令部时一路都在议论,到了司令部大门口还彼此祈祷:“希望能再遇到他。” 然后,奇迹出现了,那年轻人竟然从沈稼辚的会客厅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洛醺朝思暮想的沈稼轩。 洛醺揉揉眼睛,祝梦蝶揉揉眼睛,她们彼此给对方揉揉眼睛,不是做梦,就是在馆子里遇到的那个俊朗的年轻人。 “丫头,傻愣着作何?”沈稼轩见洛醺这么久和自己分开,都没有像往常似的冲过来扑到自己怀里,有点奇怪。 其实是洛醺奇怪才对,不懂这年轻人为何在这里,更不懂他好像跟沈稼轩熟识的样子,听沈稼轩问,才跑过去:“叔,你啥时候回来的?” 那年轻更奇怪:“叔?” 沈稼轩急忙解释:“这就是内人洛醺,习惯了这样称呼我,总之古灵精怪的,你接招吧。” 那年轻笑了笑:“不朝我哭着喊着要你就行。” 洛醺搞不懂他们的谈话,总之今个怪事连连。 沈稼轩给她介绍那个年轻人:“我的朋友,邵男。” 洛醺看对方朝她伸出手来,嘿嘿的把手递过去:“我是少女。” 邵男一愣,沈稼轩哈哈大笑:“见识了吧,古灵精怪,顽劣不堪,走吧,我们进屋仔细说。” 三个人进了房内,沈稼轩立即把门紧闭,然后才对洛醺道:“邵男是你爹的同志,要去北平完成一项任务,要你配合同行。” 洛醺满面狐疑:“我配合同行,这是什么意思?” 沈稼轩道:“也就是说,你和邵男要假扮夫妻。”rs 262章 同炕不是同床 听沈稼轩说要自己和邵男假扮夫妻,洛醺很是不解:“为啥?我爹他们那里不可能没有女同志吧,之前都还有个方玉致。” 沈稼轩看她有些不情愿,解释:“有是有,但没有和邵男般配的。” 洛醺哭笑不得的样子:“是假扮夫妻,又不是真做夫妻。” 沈稼轩指着邵男笑:“他这么俊朗,一般的女人和他走在一起你不觉得太突兀吗?举个例子,比如让秀子配合他,走出去你觉得人们会相信他们是夫妻吗?你爹想来想去,唯有你合适。” 洛醺听了这样的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撅着嘴道:“谢您夸奖,不过为何非得让他去,换个人不就可以了。” 沈稼轩感觉洛醺一直是个喜欢管闲事,又喜欢闹腾的女孩,本以为她会欣欣然接受这个任务,恰恰相反,她竟然非常抵触,唯有继续开解:“别人没有他的神功,他的听力超常,他要完成的任务是窃听一个重要发报,关系重大,非他莫属。” 洛醺还是不答应:“我好不容易才从北平跑出来的,再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沈稼轩道接过话头:“正因为你跟北平方面特殊的关系,你爹才让你去,比如日本人方面,浪雄对你是怎样的态度谁都清楚,比如民国政府方面,大总统对你是怎样的态度我也清楚,那句宝贝我可听得真真切切。” 仿佛被揭短,洛醺狼狈的蹭着脸,底气不足声音就小:“那、那只是句玩笑。” 沈稼轩明白是玩笑,更明白大总统飘渺的心思,也不赘言,接着上面的话续道:“又比如江湖方面,因为司徒盏的关系,御龙帮不会为难你,所以,不仅仅让你和邵男假扮夫妻迷惑对方,还想在关键时刻让你帮他度过难关。” 洛醺偷瞄了眼邵男,同这么帅的男人配合做事本来应该高兴,可是想着要离开沈稼轩,还是不愿意,于是执拗的一甩脑袋:“你说破天我就是不去。” 沈稼轩和邵男对望一眼,实在是无计可施,于是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洛醺看。 洛醺狐疑的打开,信上赫然是父亲的手书:“爹给你跪下了!” 见字如老爹亲临,她大惊失色,唬的自己噗通跪倒在地,看着父亲峻拔中含着飘逸,冷静中带着浪漫的书法,她嘟着嘴嚷嚷:“洛天你是不是我亲生的爹,沈稼轩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丈夫,合起火来坑我。” 沈稼轩和邵男哈哈对笑,看来了解洛醺的还是洛秀才,他知道女儿孝顺才用了这一招。 于是,洛醺就定下了和邵男去北平之事,且时间紧任务急,明天就要动身,当晚就在县里住下,洛醺洗漱好了上床等着沈稼轩,抱着膝盖垂着脑袋。 沈稼轩对邵男介绍了洛醺的一些情况,是为了让他熟悉洛醺,既然是扮夫妻那就得像,反之也要把邵男的情况介绍给洛醺。 又和沈稼辚聊了几句,又哄了儿子一会,回到房里时看洛醺耷拉着脑袋,知道她还在为去北平的事纠结,托起她的下巴,蓦然发现她竟然泪水涟涟。 “丫头,实在不想去我给你爹打电话,你别哭。”沈稼轩突然于心不忍了。 洛醺扑在他怀里摇头:“不是不想去,是不想离开你。” 沈稼轩在她额头吻了下,悠悠一叹:“让自己的媳妇和那么风度翩翩的男人朝夕相处,你当我心里舒服吗,可是洛醺,你爹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飞黄腾达,你能帮就帮他一次。” 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洛醺不会反悔,想着和沈稼轩才相聚又要分离,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簌滚落,哭得沈稼轩心如刀绞,左右的哄。 洛醺抽噎着:“那你答应我,老实待在金水湾等我回来。” 沈稼轩忙不迭的点头:“好的,老婆大人。” 洛醺又道:“不许和别的女人来往。” 沈稼轩拿过手巾给她擦鼻涕:“绝对不会。” 洛醺又道:“看都不许看别的女人。” 沈稼轩把她搂在怀里:“街上的母狗我都不看。” 洛醺又道:“天天给我写信。” 沈稼轩想了想:“写可以,但不能寄出去,你的身份需要保密。” 洛醺又道:“攒着我回来看。” 沈稼轩轻拍她的后背爱抚:“保证每天一封,不仅我写,皓暄也要写,满囤也要写,三个男人每天三封。” 洛醺要求了很多,沈稼轩无一不应允,夫妻久别重逢,一夜缠绵,第二天就要启程去北平。 走之前邵男简单的把北平方面的情况对她介绍一番,他要窃听的是日本人安插在北平梅家胡同一处民居内的电台,所以他和洛醺住的地方就是那家电台的左边,是邻居。 听说和日本人做邻居,洛醺又开始担心,问邵男:“你能保护我吗?” 邵男打趣道:“沈大哥是要你保护我的。” 洛醺撇撇嘴:“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邵男没有言语,沈稼轩安慰洛醺:“邵兄弟身手了得,你放心吧。” 提及功夫,洛醺忽然想起一个人,问:“鬼三不跟随我吗?” 沈稼轩摇头:“他不能去,此次事情严重,你切不可胡闹,一切要听邵男的指挥。” 该交代的都交代好,洛醺就随着邵男离开县里踏上了去北平的列车,临行,沈稼轩握住邵男的手:“洛醺年轻,麻烦了。” 他虽然没好意思叮嘱邵男什么,是怕给对方带来压力,但邵男知道他是不放心洛醺,于是郑重表态:“保证是怎么带走怎么带回来。” 沈稼轩淡淡一笑,看着洛醺随邵男走出司令部,回头发现沈稼辚走了过来,沈稼辚靠近他问:“大哥,你不心疼吗?” 沈稼轩仰头望天,云卷云舒,变幻莫测,满腹心事唯有深藏着,叹口气:“走吧,陪大哥一醉方休。” ※※※※※※※※※※※※※※※※※※※※ 洛醺随着邵男到了北平来到他们住的地方,她先观察了下附近的地形,觉得一旦出事该向何处逃跑,自己是来配合他完成任务的,不是陪着他来丢命的。 在火车站邵男已经拿到自己同志送给他的这处宅子的钥匙,于是,和洛醺以新婚夫妻的身份住了进去。 只等安排房间的时候洛醺突然愣了:“你的意思,我们要同处一室?” 邵男道:“我们面对的是狡猾的对手,一点点的纰漏都会暴露身份,也就随之而有危险。” 洛醺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这么一铺炕睡两个人,我睡不着。” 邵男有些为难,蹙眉问:“沈大哥没告诉这件事吗?” 提及沈稼轩,洛醺咬牙切齿:“王八蛋,出卖亲媳妇。” 邵男唯有耐心解说:“我们同床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要保证你的安全,放心,我睡觉非常老实,没有梦游的习惯,不会侵犯到你的安全。” 洛醺心说你没有梦游的习惯我有,当初和卫强不住在一个房间都能梦游到人家的**,这回同床了……想想都害怕,指着邵男气鼓鼓的:“喂喂,什么叫同床,顶多算是——同炕,我住炕头你住炕梢,中间得放点什么东西遮挡。” 她叨叨咕咕的去寻找让自己和邵男楚汉分明的东西去了。 邵男看她的背影笑了笑,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不管洛醺如何,他自己把整个宅子走一遍,熟悉地形,又估算和那个目标邻居的距离,看看是不是自己听力范围之内。 洛醺找了半天,弄了张矮脚饭桌搁在炕中间,于此两个人就分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心里一直是惶惶然的,站在屋子里不知所措,按说自己同鬼三、沈稼辚都住过一间房,就是沈稼辚那样的混蛋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主要是自己要和这个邵男不知要同住多久,晚上睡觉不能脱衣服,一旦哪天肚子坏了不小心放个屁,岂不是丢人,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男人,假如在沈稼轩面前放个屁,他就会搂过自己道:“果然是个臭丫头。” 就是在别的男人面前打几个饱嗝都难为情,想想脑袋上冒冷汗,于是确定此后地瓜啊黄豆啊等等容易排气的食物就不能吃了,酒也不能喝,醉酒容易乱性。 性?她脑袋嗡的一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白天黑夜不分彼此,看邵男不过二十六七,正是精力旺盛之际,或许他是个好人,也打算做个好男人,谁知道会不会冲动,“性”就是男人身体里桎梏的禽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冲出牢笼,为了确保他的禽兽不侵犯自己,洛醺琢磨了下,那就必须把他身体里的禽兽释放到别处去。 正坐在炕上发呆,邵男走了进来,她斟酌的问:“你去过八大胡同吗?” 她兀然而问出这样的话,邵男略略怔了下,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八大胡同没去过但也知道是烟花之地,摇头:“北平我不是很熟。” 洛醺于是极力撺掇:“我去过,老热闹了,环肥燕瘦的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你现在去溜达溜达。” 邵男看她如此的热情,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小姑娘居心叵测也算是用心良苦,她越是这样邵男越想逗弄她:“我们是新婚夫妻,我背着你去秦楼楚馆,这不合适。” 洛醺急忙道:“假的,假扮而已。” 邵男道:“但要逼真。” 洛醺不禁问:“逼真到何种程度?比如,比如,比如……” 邵男一把搂住她:“先从拥抱开始,然后,然后,然后……”rs 263章 第一夜,出糗 邵男说着眼珠子朝窗户一边的方向滚动,无非是给洛醺暗示,聪慧如洛醺,当即心领神会,想踹他的腿抬起又放下,乖乖的由他搂着。 窗户上,倒挂金钩的吊着一个人,老宅,糊的仍旧是窗户纸,捅开的窟窿处赫然露出一只贼溜溜的眼睛,发现拥抱在一起的洛醺与邵男,偷窥者须臾间便翻上屋顶逃之夭夭。 邵男微眯双目,用心聆听,得知对方走了才松开洛醺,解释:“刚刚有人来,是以冒犯了。” 洛醺无心纠缠他的冒犯,突然发现他绝非想象的那种绣花枕头,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就知道有人潜入,看来果然是沈稼轩说的身手了得,好奇的问:“是不是咱们的邻居。” 这邻居指的是谁邵男清楚,道:“不确定,但必定是与之有关的人。” 洛醺仍有疑虑:“他们既然不放心,索性把这周边的房子都买下或者租下,干嘛还让我们轻松的做了邻居。” 邵男手在虚空中一指:“你可知这个城市暗藏着多少发报机,他们总不能安插一处就赶走一处的百姓,我们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一处旁边的人家搬离,花钱赁下。” 洛醺又奇怪了:“就凭你的耳朵,就能知道人家发报的是什么内容?” 邵男诡异的一笑:“这是机密,恕不能据实相告。” 洛醺撇撇嘴:“不告诉拉倒,我只是负责配合你,才懒得管你干啥。” 眼看天色已晚,邵男道:“家里有米面没有菜,今个我们去外面吃点,明天还有件重要的事。” 洛醺以为他要开始窃听行动,也希望他速战速决,自己好能快点回到沈稼轩身边,禁不住欢喜道:“希望你明天窃听成功,然后我就自由了。” 话刚落,邵男立即给她泼下一盆冷水:“明日重要之事是补照一张婚照,本来应该在县里拍的,当时着急来北平。” 婚照当然是他和洛醺的,洛醺错愕的望着他:“大哥,不用逼真到这样吧。” 邵男道:“他们今天来偷窥,不能保证哪天就潜入,至于何时我才能听到那条至关重要的消息还是未知,所以必须得以假乱真。” 洛醺嘟着嘴:“我不去,我和我叔都没拍过那东西呢。” 邵男以命令的口吻:“你必须去。” 洛醺来了脾气,心道莫说是你,沈稼辚茹毛饮血般的生性也没能把我怎样,还不是妥协再妥协,迁就再迁就,于是厉害哄哄的哼了声,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沈稼辚的说话方式,被他熏陶得脱口道:“老子偏不去。” 邵男被她的粗言俚语弄得愣住,看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与大咧咧的说话方式格格不入,噗嗤一笑,继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刷拉抖开,上面又是洛秀才那遒劲的大字:爹给你跪下了。 洛醺一把夺过,吼道:“有完没完,学诸葛亮锦囊妙计赠赵云,换个新鲜的招数。” 邵男揶揄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洛先生大智,我等佩服。” 洛醺气归气,手抚父亲的亲笔字,突然心中升起万般柔情,嘟囔:“去就去,反正整天闲着五脊六兽,反正花你的钱,反正老子还没拍过那种东西。” 邵男伸手相请,要洛醺随他出去吃饭,也没有走的太远,沈稼轩交代过他,洛醺在北平有很多人认识,是以告诉邵男尽量要洛醺深居简出,也符合一个少妇的形象,所以,邵男带着洛醺就在梅家胡同尽头的老家菜馆点了两碗面。 洛醺还以为自己和邵男假扮夫妻配合他的工作,是父亲那一方面的贵客,不是大鱼大肉也不至于这么清淡,一坨面条上面飘着几片葱花,于是用筷子当当敲着碗给邵男听,牢骚道:“清汤拉水的,我们是扮夫妻不是扮和尚尼姑。” 邵男嘘了声,然后警觉的四下环顾,过去管柜台里的掌柜要了两枚卤鸡蛋,回来道:“我习惯了清汤寡水,忽略了你的感受,主要是我们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明天在家里给你做顿像样的。” 他边说边顺手剥开鸡蛋递过来,洛醺伸出一支筷子去插那个光溜溜鸡蛋,太滑没插准,于是抓住邵男拿着鸡蛋的手,再把筷子使劲一扎,成功,举着鸡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却没发现邵男的手僵硬在半空良久,放下时不自然的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握上,第一次领教洛醺吃东西的怪异。 两个卤鸡蛋垫底,一碗面条呼噜呼噜的吃完,邵男忍不住暗笑,看洛醺瘦瘦的不想饭量如此大。 饭后两个人回到家里,秋深夜凉,邵男摸摸炕,冰冷,索性来之前北平的同志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日常生活所用的一切,包括劈柴等物,他燃起锅灶,锅灶连着火炕,不多时就把炕烧得热烘烘的。 洛醺溜进厨房看他蹲在锅灶边,游手好闲还逗弄人家:“这就开始过日子了我的相公。” 邵男偏头一笑,沈稼轩告诉过他,洛醺顽劣,或许有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地方,他有了防备,于是配合洛醺的话道:“这里交给我,娘子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吃懒做。” 洛醺撇撇嘴,没占到什么便宜,转身回了卧房,从炕梢的矮柜里拿出两套被褥铺好,炕头一床炕梢一床,中间是那个饭桌。 邵男回来摸摸炕,感觉温度够了,对她道:“睡吧。” 睡这个字有点暧昧,洛醺抓耳挠腮,没心没肺的道:“第一夜哈。” 这话比睡还暧昧,邵男咬了下嘴唇没有搭腔,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瓷枕,用一块碎花布裹住。 洛醺看他鼓捣半天,好心劝他:“这个季节睡瓷枕太凉了。” 邵男用手轻弹了下瓷枕:“可以告诉你,这是最古老的窃听器,我枕着它就可以在睡觉的时候都窃听了。” 洛醺对此事还真不知道,好奇,爬到炕上,过去邵男的铺盖上躺下去试试瓷枕,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想是自己的听力太稀松平常,于是又绕过饭桌回去自己的被窝里躺好。 邵男看她像个孩子似的,再次被逗乐,脱了外衣刚想解裤子,洛醺突然喊道:“你干什么?” 邵男捏着裤腰带的手僵住,终于明白过来,讷讷的:“对不起,我忘记了。”想去换套睡衣,才发现行李箱里没带,唯有明天去买,然后就和衣躺下。 灯火熄灭,黑暗中洛醺不是不敢睡,而是睡不着,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大男人近在咫尺,感觉别扭,又不敢出声,怕影响邵男窃听,忍着忍着,忍过半个时辰后,冒出一个主意,看邵男像是个正人君子,假如自己那样那样那样……他实在受不了必定放自己回家,然后自己就可以见到心爱的沈稼轩了。 打定主意,侧耳听听邵男起了微微的鼾声,她爬着绕过桌子来到邵男面前,透过稀薄的夜色盯着他看了会,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掀开人家的被子钻了进去。 邵男还是没反应,洛醺感觉蹊跷,他不是听力超常吗,睡得这么死怎么窃听?跟我装淡定? 动手开始解人家的衣服,雪白的衬衫不过五六粒纽扣,瞬间拉开,自己也脱了外衣,穿着抹胸重新躺下。 邵男还是没有反应,她把手搭在人家**的胸脯上。 邵男还是没有反应,她把大腿骑在人家的身体上。 邵男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她自己折腾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天亮,邻居家的一声鸡鸣把洛醺吵醒,她闭着眼睛伸个懒腰,感觉伸出的手被什么挡住,略微琢磨下,脑袋嗡的一声,猛然睁开眼睛转头来看,邵男,正单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她,还亲热的打了个招呼:“太太,早晨好。” 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可嗅,洛醺啊的一声惨叫坐起,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抹胸,立即抱拢双臂喝问:“你这个混蛋,敢冒犯我,这回我也不用配合你了,我现在就回家去。” 邵男面不改色心不跳,好整似暇的起身系衬衣钮扣,边道:“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呃?洛醺左右的瞅,才发现自己的铺盖在炕头,按规定这里是邵男睡觉之地,想狡辩,进而想起昨晚好像是自己为了吓唬邵男,威逼他放自己走,才跑到人家这里。 难为情的垂着脑袋,邵男拿过她的外衣给她披上:“小心着凉,我去给你做早饭。” 刚想迈门槛出去,洛醺盯着铺盖上两个身体嵌入褥子的形状,羞怯的问:“我们,该不会是一起,睡了一晚。” 邵男大大方方的承认:“是。” 洛醺骇然问:“你知道我过来?” 邵男相当坦然:“你也知道我听力超常。” 洛醺来了脾气:“你为何不躲?” 邵男耸耸肩:“说了这是我的地盘,是你侵犯我。” 洛醺看他一副自恋的神态,豁然而起:“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长的帅气,我想对你如何如何吧?” 邵男点点头:“被你猜中了。” 洛醺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冷冷一笑,小子,我们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rs 264章 假怀孕,丢大发了 邵男做好早饭端来放在火炕的饭桌上,盘腿大坐等着的洛醺俯身看看两个碗,居然是疙瘩汤,还不如昨晚在馆子里吃的面条呢。 于是,又拿着筷子当当的敲碗给邵男的不是暗示是明示。 邵男急忙解释:“等我们去照相馆回来,顺路买些菜,中午我给你做点好的。” 洛醺用筷子扒拉下疙瘩汤,里面的葱花黑乎乎的,显然是汆烫时把葱花炒糊了,感觉邵男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瞅着那黑乎乎的葱花胃里作呕,还煞有介事的捂着嘴巴想吐的架势。 想吐?她脑袋里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般突然冒出对付邵男的主意。 “怎么了?”邵男关切的问。 洛醺又干呕几声,然后抚摸肚子,不胜娇羞的道:“你怎么能给一个孕妇吃这种东西。” 孕妇?邵男盯着她看了半天,探寻似的问:“你说你,有了身孕?” 洛醺丢下筷子,满脸不悦:“不是我难道是你。” 邵男仍有些怀疑,暗想假如洛醺有了身孕,沈稼轩绝对不会让她同自己来北平,严肃道:“沈大哥为何没有告诉我?此事关系重大你不能骗我。” 撒谎而已,手到擒来,洛醺道:“我和我叔刚见面就被你带来北平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正因为此事关系重大,邵男觉得洛醺不应该骗自己,立即信了,想了想道:“等下我去给沈大哥打电话,要他来接你回去。” 洛醺怕沈稼轩来了自己装怀怀孕的事穿帮,急忙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一来一回太费事。” 邵男有点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洛醺胸有成竹的:“当然能行,我也是久经沙场。” 邵男道:“可以,快吃,吃完饭我们就走。” 洛醺欢天喜地:“去火车站?” 邵男摇头:“去照相。” 洛醺蹙眉问:“我都回家了还照相干啥?” 邵男边吃边含糊的答:“你假扮我太太差不多已经被对方得知,总得弄个照片继续糊弄下去。” 退而求其次,拍婚照总比日日夜夜和这个美男在一起好,洛醺不怕对方喜欢上她,还怕自己喜欢上人家呢,关键是邵男长的太好看,自然卷曲的头发纷披两边,浓眉如挑剑,眼睛却深陷,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不胖不瘦,不黑不白,性格不内敛也不张扬,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正盯着人家打量呢,邵男猛然抬头,她立即垂下脑袋,做贼心虚,甚至有点犹豫,自己这样跟他开玩笑是不是有点过火,假如被父亲知道,就是被沈稼轩知道都能责怪自己。 心里慌乱,狼吞虎咽的吃完饭,简单收拾下就随着邵男就近找了家照相馆。 照相馆的伙计非常热情,听说他们要拍结婚照,还拿出各种礼服要他们换。 洛醺拒绝,首先觉得这是假的,自己不可能郑重其事的跟沈稼轩之外的男人拍结婚照,另外那些衣服看上去很旧,不知被多少人穿过,她嫌弃。 邵男也不强求,顺从她的意思,两个人坐在一起,遵照师傅的指示,紧挨着,砰!终于照完,定下几天后来取。 邵男站起去付款,洛醺也想起身,突然感觉体内涌动着一股热流,暗叫不妙,顿时大腿根处热热的,知道是来了月事,算算日子还没到呢,突然袭击毫无准备,想自己屁股底下定然是通红一片,于是脸先红了,且火烧火燎羞臊难当,这回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走啊。”邵男结账回来,见她傻呆呆的坐着不动,喊她。 洛醺仍旧正襟危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看看从自己坐着的地方距离照相馆门口相当长的一段,假如自己这样站起走过去,就是邵男看不见,旁边的伙计都能看见,没有办法唯有拖延:“不如你先走吧,这照相馆古香古色,我欣赏一会。” 邵男习惯的把眼珠子左右转动,道:“不行,我怎么能丢下新婚的太太不管。”他隐晦的意思是怕洛醺不安全。 洛醺难堪不仅仅是自己当众出丑,更因为让邵男发现自己来了月事,所谓的怀孕就是明目张胆的欺骗,仍旧不肯站起,且有些不耐烦:“你走吧,我想一个人溜达溜达。” 因为着急,眼眶红了,蹭着火烧火燎的脸,想哭的样子,邵男看着她很是莫名其妙,也知道她大概出了状况,低声问:“怎么了?” 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洛醺硬着头皮站起,回头看看木头板凳上都被染红。 邵男愣了愣,恍然大悟,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洛醺披上,他长的人高马大,洛醺穿着他的外套像大衣,他又掏出手帕把凳子擦干净,然后看洛醺微微而笑,一脸的云淡风轻:“走吧。” 这一刻,洛醺对他的抵触差不多烟消云散了,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回家之后邵男也没有质问她为何骗自己,顺手在街边买了点菜,就动手给洛醺做饭。 洛醺收拾好自己,羞怯怯的蹭到邵男身边,蹲下帮他摘菜:“对不起啊,我说怀孕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 邵男点头:“我知道你和沈大哥感情好,才见面就要你们分开这实在是惨无人道,可是洛醺,我要你配合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而是怕遇到麻烦就无法窃听到那份情报,你知道吗,日本人抓了一千多中国劳工准备送往一处,我窃听到他们把劳工藏在哪里或者是将要送往哪里,这一千多人就可以得救了。” 洛醺吓掉了手中的一绺芹菜:“这么严重,对不起,我不该胡闹的。” 邵男仍旧是淡然一笑,淡得就像一缕清风在他俊朗的面庞上拂过,指着里屋道:“你身体不舒服,去歇着吧。” 洛醺没有走,而是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也才得知邵男的身世,他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法国人,家也在法国,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洛秀才的某个去法国学习的同志,于是放弃了优渥的生活从此走上**道路,只为了解救千万万的劳苦大众。 洛醺听后无比汗颜,突然间从心里佩服邵男,也决定此后努力配合他。 几天后,他们的婚照拿回来,挂在堂屋的墙上,非常醒目。 洛醺身子干净后,为了弥补自己曾经对邵男的欺骗,洗衣服收拾家,干的非常欢实,也不再挑剔邵男做的饭菜难吃。 这天晚饭后,邵男在研究窃听的事,洛醺闲着也是闲着,把院子清扫一遍,提着戳子出去倒枯叶等废物,胡同尽头,模糊的暮色里踏踏走过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在邻居的门口站住,旗袍、披肩、高跟鞋、大波浪的长发,打扮得很时髦。 “你好。”她主动开口同洛醺打招呼。 “我还行。”洛醺礼貌的回应,竟然说出这样的一句,当真是顽劣不改。 那女子也被她逗乐,指了指:“我们是邻居?” 洛醺点头又反问:“你是这家的女主人?” 那姑娘嗯了声:“和我丈夫两个人住在这里,我才回来,等下去你家串门。” 洛醺答应着:“好啊。” 那年轻的女子摇曳多姿的走进邻居的大门,洛醺急忙回来告诉邵男:“我猜,她是不是发报员?” 邵男道:“极有可能,她说要来串门只怕是真的会来,当然是来探听我们的虚实,我们必须小心对待。” 洛醺转头看看炕上已经铺好的两床被褥,急忙跳上炕去,把邵男的被褥抱到炕头和自己的被褥放在一起。 邵男想了想,也跳上炕去,索性把他自己的被褥放回柜子里,只留下一个枕头,道:“我们是新婚,是不是,应该……” 有点难为情,没有说下去,洛醺心领神会,赞同:“是应该一个被窝睡觉。” 两个人又把屋子检查一遍,感觉没什么疏漏,这时街门敲响,洛醺看看邵男,邵男道:“去开门。” 洛醺有点慌乱,是因为得知那女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即使不是日本人也是他们雇佣的发报员,洛醺是想起了浪雄与和子的狠辣,知道这女人也必定是个厉害角色。 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邻居所谓的女主人,热情的招呼进来。 邵男正装腔作势的在看书,洛醺把那女人给他介绍,却不知怎么称呼。 那女人道:“我丈夫姓高,叫我高太太吧。” 洛醺道:“这是我先生,姓邵。” 几个人寒暄之后,高太太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你们是新婚吧。” 洛醺道:“是。” 高太太咯咯一声娇媚的笑:“怪不得你先生看你的眼神那么深情。” 洛醺顺杆往上爬:“我先生是疼爱我。” 邵男听着,配合的拿过一件披肩过来给洛醺披上:“天凉了。” 洛醺就娇羞的把脑袋往他肩头依靠着。 高太太无比羡慕的道:“好了,今个算是正式认识,改天同我丈夫一起过来拜访,远亲不如近邻吗,不打扰你们新婚燕尔的美好时光。” 洛醺把高太太送走,邵男过去把大门锁上。 洛醺脸上还在假惺惺的笑着,一转身又把脑袋靠在邵男肩头撒娇。 “人家已经走了。”邵男提醒她,声音却低得像耳语。 洛醺突然醒悟过来,舔了下嘴角,害羞道:“入戏太深,不过,听她说话的口音非常纯正,你不会弄错吧。” 邵男笑了笑:“高太太,高桥的太太。” 洛醺不明所以:“高桥又是谁?” 邵男深邃的目光变得幽远了:“特高课课长。”rs 265章 男人和女孩过招,老虎和兔子较量 洛醺搞不懂〖日〗本军人那些职位的称呼代表什么,看邵男的表情猜测高桥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同特高课课长做邻居,对她来讲有点惊愕,对邵男来讲却是惊喜,无心插柳之事,没料到随意选择的这处暗藏的电台却是最重要之地,如此也就肯定自己能在这里窃听到重要信息。 高兴归高兴,邵男也意识到危险加剧,首要的任务是在窃听的同时保护好洛醺的安全,于是告诉洛醺:“没有我的陪伴,高太太邀请你去她家你一定要找理由拒绝,高桥绝非等闲,这个高太太从眼神也能看出相当狡诈。” 洛醺不知是为了打消他对自己的担心,还是觉得自己曾经无数次的对敌浪雄与和子,高桥又非三头六臂,恐惧是恐惧,他想对付自己也不是容易之事,于是道:“认识浪雄吗,关东军情报处处长川岛一郎的儿子。” 邵男点头:“闻名遐迩。” 洛醺得意的一笑:“小女子曾经把他玩于股掌之上,假如你窃听情报不成功,或许我可以帮你从别的渠道搞到。” 邵男立即制止:“洛先生跟我说过你,沈大哥也经常提及你,我知道你聪明,但这是**,聪明必须要有经验为前提。” 洛醺也不同他争辩,想想这条情报关系到一千多同胞的生死,她当然不能漠视,暗自琢磨,来北平有几天了,邵男一无所获,或许是时间问题,也说不定是他的方法不对,假如他失败,自己必须用其他途径补救。 接下来的时间里,邵男日日夜夜的窃听,偶尔听到,使劲浑身解数却无法破译对方的密码,不然就是接收到的信息混乱,拼接后不成语句,后来对方干脆终止了发报。 他正一筹莫展,高太太真的协同丈夫前来拜会,邵男更加紧张了,怕只怕对方对他察觉出什么。 彼此介绍,高先生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只是口音不是北平人,他言说故乡在南方。 于此,洛醺就断定他是〖日〗本人,因为当初认识浪雄的时候,也感觉浪雄的汉语流利但仍旧哪里似是而非,当时浪雄对她撒谎说的就是南方人,南方人说话在北方人听来都是舌头僵直,无论浪雄还是这位所谓的高先生,不过是想以此混淆视听。 高先生和邵男在客厅落座交谈,彼此询问何以为生,邵男说是从法国留学回来,想在北平找个事做,还秀了一段地道的法语。 高先生说他是个生意人,从南方往北方倒卖茶叶、丝绸,从北方往南方倒卖毛皮、人参等名贵药材。 两个人表面上相谈甚欢且滴水不漏,邵男本色出演半个法国人手拿把掐,高先生早有准备标榜为商人手到擒来。 洛醺拉着高太太进到内室,老宅,没有什么沙发之类的东西,她邀请高太太上炕,自己先大模大样的盘腿坐着。 高太太勉强在炕沿处坐了,推说不习惯睡北方的炕,更不会像洛醺似的盘腿而坐。 洛醺呵呵一笑,然后跪坐道:“我其实喜欢这样坐着,但我先生说不喜欢我跪着,〖中〗国人把跪视为非常庄重之事,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不例外。” 她故意旁敲侧击,知道〖日〗本人习惯跪坐,且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娇憨之态。 高太太迟疑下,这样道:“只是一种坐姿而已,无关庄重不庄重。” 洛醺窃笑,再察言观色,高太太说话经常的微微垂头,非常谦恭的样子,洛醺就想起了和子,和子虽然躬身的幅度比高太太大,但两个人姿势如此雷同,确定这位高太太是〖日〗本人无疑。 于此,两家就算认识,偶尔的来往,都是高太太同高先生来洛醺和邵男这里,邵男禁止洛醺回访,既然是特高课课长的家,实乃龙潭虎穴。 洛醺却很想过去看看,希望从哪里发现蛛丝马迹有助于邵男窃取情报,她感觉,对方既然已经停止发报,或许是把各种情报从另外的渠道送出,不想邵男老是专门盯着窃听。 “不行,我答应沈大哥怎么把你带来就怎么把你带回去。”邵男斩钉截铁不容洛醺商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洛醺振振有词。 “不行就是不行。”邵男动了真格,火气大了起来。 “一千多条命比我重要。”洛醺这样衡量。 邵男斟酌再三,洛醺的话都有道理,但他还是摇头:“我自有主张。” 他的主张就是去和北平的同志碰头,商量下具体下一步的行动。 洛醺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躺在炕上骨碌来骨碌去,睡不着,索性来到院子里站着,跳脚想偷窥邻居高太太的家,怎奈院墙太高根本望不到里面的状况,想过去拜访又怕邵男回来发脾气。 她倚靠在屋门上,想着邵男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放弃一个阔少不做,从遥远的法国回到故土,只为了穷苦百姓。想着父亲才华横溢,却九死一生的南北奔波,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她感慨万千,唱起了父亲谱曲的一首歌—— 独上高楼,薄衫凉初透,望河山渺渺心悠悠,恨不能插翅飞九州。 一帘月愁,月下人更瘦,带吴钩策马意踌躇,愿只愿苍生尽无忧。 这首歌是洛秀才自己作词作曲,曲风仍旧沿袭古韵,洛醺嗓子过于轻柔,不能像父亲那样唱的高亢、悲愤、激昂,但也另有一种味道,从奉天到北平,经历多了,她此时才真正领会了父亲当时做这首曲子的用意。 仰头看天,想起父亲,垂头看地,忆念起为**捐躯的方玉致,抚心而叹,又挂念沈稼轩,思绪纷杂,刚转身回来屋里,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邵男回来,跑过去开门后一愣,竟然是邻居高先生。 “您?”洛醺不知该怎么打招呼,邵男不在,轻易不敢放外人进来,于是就堵在门口。 高先生蔼然一笑:“刚刚听见有个女子唱歌,难道是邵太太?” 洛醺抱歉道:“闲着无事唱着玩的,不想惊扰到高先生。” 高先生立即摆手:“非也,我是听着好听,才过来问,我可以,进去说几句话吗?” 洛醺迟疑着,是想起邵男的叮嘱,想推脱又不好意思,于是闪身道:“请进吧。” 高先生迈步进门,两个人又进了屋子,洛醺想泡茶发现热水没了,想去烧水高先生道:“不必麻烦,我们是邻居,经常过来,怎么,邵先生不在家?” 他是明知故问,邵男走的时候他已经看见,现在来此是觉得邵男说话太过严谨,就让他产生了怀疑,反倒觉得洛醺年轻说话也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心无城府,所以过来想从洛醺这里观察出什么。 “邵太太是哪里人?”高先生问。 洛醺不知该如何回答,主要是不知道邵男对高先生是怎么介绍自己的,竟然忘记问他,无奈唯有嘻嘻笑着打哈哈:“你猜?” 她是把缺点当优点用,顽劣也好,心无城府也好,此时用到这里恰到好处。 高先生琢磨下:“听您的口音是东北人,可是邵先生却是从法国回来,你们不是夫妻么。” 洛醺道:“我是法国东北人。” 高先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是怎么个说法?” 洛醺顿了顿:“就像你是〖日〗本南方人。” 高先生一脸笑容突然冰冻,瞬间恢复常态,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捕捉,使劲咧嘴,勾出一副假惺惺的笑:“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一张八仙桌,洛醺和高先生分作两厢,她既然要表现天真无邪,索性也不规规矩矩的坐着,而是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小女儿情态淋漓尽致,回答高先生的问话:“我没有见过南方人,但我见过〖日〗本人,北平城里很多,法国人说〖中〗国话舌头总是卷起,〖日〗本人说〖中〗国话舌头总是僵直,我先生是前者,你是后者,不过你们都是〖中〗国人,我逗你玩的。” 高先生对她的话似信非信,忽然发现这个小少妇不简单,继续试探:“我太太非常喜欢你,为何一直不见你到我家里去玩?” 洛醺鼓起腮帮子,噗的吹了口气,非常顽皮的样子,舔了下嘴角,手抠着桌子很是为难,迟疑半天才道:“我先生他说,他说,他说怕别的男人看上我。” 高先生怔了下,忽而就笑了,假如洛醺找出其他理由,比如家务繁忙,比如不好意思去打搅,他一定会继续怀疑,不料洛醺竟然这样说,这话实在是难堪和尴尬,按理心智正常的女人是不能当着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说出来的,但洛醺说了,高先生也没感觉到她心智不正常,主要是洛醺美貌,丈夫容易吃醋和担心也算情理之中。 高先生小有收获,怕邵男突然回来,所以就站起告辞,洛醺假意挽留,高先生玩笑道:“我还是走吧,我怕你先生怀疑我也看上了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洛醺反问:“那你有没有看上我?” 这话问的实在突然又突兀,高先生不知该如何回答,说看上不好说没看上也不好,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个老谋深算的男人遇到一个心无城府的女孩,突然也是说不清了,唯有一笑而过。(未完待续 266章 你不近女色,我近男色 高先生来访被邵男得知,难免斥责洛醺:“你怎么让他进来了,我是怎么叮嘱你的。” 洛醺一脸的无辜:“他要进来,作为邻居我能拒之门外吗?” 邵**本不信她的狡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想使用美人计得到那份情报对吧。” 洛醺真就没这个念头,至少是暂时没这个念头,听他这样曲解自己,气哄哄的:“是又怎样。” 邵男咧咧嘴,挤出一个不是冷笑不是嘲笑,颇有些无奈的笑:“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高桥这个人是不近女色的。” 他的话换来洛醺的哈哈大笑,笑的非常做作,诘问:“他不近女色他娶媳妇干嘛?” 邵男被她噎住,忽而道:“他们或许同你我一样,是假扮夫妻而已。” 洛醺并不赞同:“我们是为了窃听情报,人家完全没那个必要,浪雄与和子都是以真实身份出现在奉天和北平的,即使高桥是谍报人员身份隐秘,也不必要非得弄个假扮夫妻,再说他和高太太一脸的夫妻相,彼此对视的目光非常自然,一口就知道是真夫妻。” 邵男对她的这番言论很是好奇,且有些惶惶然:“按你的道理,我们岂不是一看就是假夫妻,我们没有夫妻相,彼此对视的目光也不自然。” 洛醺安慰他:“我们是新婚夫妻,夫妻相还没有潜移默化的发生,不过,我们对视的目光怎么不自然了?” 邵男瞟了她眼,立即把目光转移,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他这个举动已经给了洛醺以回答。 洛醺撇撇嘴:“装腔作势,第一夜就搂着老子都睡了一宿,突然就看老子不自然了。” 邵男脸上讪讪的,干笑下:“我也是不近女色,搂你只当搂个木偶。” 又一个不近女色,洛醺很是不信,当初以为沈稼轩也是不近女色的,还不是和他弟弟沈稼辚拼命的把自己得到,当初也以为鬼三是不近女色的,还不是偷偷的喜欢自己,当初也以为大总统是不近女色的,还不是在分别的关键时刻说出那三个字,男人好色而不滥情已经难得,专情就是凤毛麟角,心智正常身体正常,不近女色不是心虚就是肾虚的托词。 她坏坏的一笑,靠近邵男,邵男就往后退一步,她再靠近,邵男再退一步,她继续靠近,直到把邵男挤在八仙桌边缘。 “你,怎么了?”邵男问,声音低,透露着他的心虚和胆怯。 “我,看看你到底近不近女色。”洛醺踮起脚尖,怎奈邵男有一半欧洲人血统,个子高大,她够不到人家,就仰着脑袋,嫩嫩的嘴唇如蓓蕾初绽。 “别胡闹,不然我告诉沈大哥。”邵男眼神飘忽无处安放。 “你果然不近女色,但我近男色,所以,我要把你……”洛醺恶狠狠的说着,然后举着爪子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 邵男凝固住,心里喃喃着:甘愿被你撕碎、吞噬。 洛醺不过是开玩笑,见邵男镇定自若,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不近女色,怪不得我叔放心把我交给你。” 邵男没有言语,望着洛醺的背影,松开攥紧的拳头,手心里都是汗水。 ※※※※※※※※※※※※※※※※※※※ 天气渐冷,邵男在堂屋生起了炉子,洛醺跟在旁边看,偶尔搭把手递点东西,一副夫唱妇随。 突然,邵男盯着洛醺看,目光凝重,看得洛醺发毛,拽了拽自己的衣领:“你说你不近女色的。” 邵男听了半天才想起回答她的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听见高先生高太太再吵架,好像与你有关。” 洛醺竖起耳朵:“没有啊。” 邵男道:“你的听力是听不到的,再者你又不懂日语。” 洛醺恍然大悟,突然又坠入五里云雾:“他们吵架为何与我有关?” 邵男往炉子里丢了几块木柴:“你啊,最好离那个高先生远点,高先生上次一个人来了我们家,高太太好像不高兴了。” 吃醋?洛醺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他们这样的人物都是刀枪不入呢,原来男的也好色,女的也吃醋,肉眼凡胎,这就好对付了。” 邵男提醒她:“你不要乱来。” 洛醺呵呵一笑没言语。 只等这一天邵男又出去至傍晚未归,洛醺看机会来了,特意打扮一番,葱心绿的旗袍,滚着白边,墨绿的大衣,配着白绒线的围脖,长发披散,头顶系着一条白色的缎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初冬冒出的嫩芽,清丽脱俗,她掂量高先生每天所谓的下班回来都是在傍晚,就到胡同口守株待兔去了,美人计也好,离间也罢,总之邵男窃听他的,自己忙活自己的,双管齐下尽快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北风刺骨,枯叶乱飞,她冻得嘚嘚瑟瑟,总算把高先生等了回来,高先生乘坐一辆黄包车,到了胡同口喊停车夫,看见洛醺主动打招呼:“邵太太,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醺道:“等我先生,这个时辰他还没有回来,我都快饿死了。”故意把急死换成饿死,是给高先生一点提示。 果然,高先生笑道:“邵太太看上去是贤妻良母,且原来连饭都不会做,这样,我请你吃饭,不知邵太太敢不敢接受邀请。” 洛醺正中下怀,装着难为情:“不好吧,怎么能让你破费。”态度模糊,是给高先生一点明示。 于是,高先生道:“是你怕你先生知道吧。” 洛醺故意装着被他怂恿成功,道:“谁怕谁,我是他太太又不是他的丫鬟,走。” 高先生招手喊过两辆黄包车,和洛醺一前一后来到一家酒馆,规模不大不小,在酒馆门口下了车,高先生对洛醺道:“麻烦您,能否到对面那个烟摊帮我买包老刀,我去里面看看有无座位,这家酒馆生意很好,如果没有,我们就换一家。” 洛醺也没有多考虑,接过他递来的钱就跑去对面的烟摊,付钱拿烟,转身回来,进入酒馆,高先生在某个角落对她遥遥招手。 不仅有位子,还是很安静的地方,洛醺把烟给了他,高先生刚想打开,却道:“在女士面前吸烟是不礼貌的,我们点菜。” 他把烟放入口袋里,开始点菜。 洛醺可真不客气,专门捡贵的菜点,邵男不让出来吃饭,他的厨艺实在不行,洛醺也真是馋了,酒菜上来,她一顿风卷残云,吃得高先生直咋舌。 高先生也没有问东问西,自己在那里自斟自饮,也不逼洛醺喝酒,一顿饭吃的相当平静,不过却是各怀心腹事。 吃完饭又叫了黄包车回来,仍旧是在胡同口下车,和洛醺步行往回走,然后就看,洛醺家门口站着邵男,高先生家门口站着高太太。 洛醺心里得意的笑,她的目的达到,迫切希望被高太太捉奸,即使自己这一招不能帮到邵男,也让高先生家宅不宁。 出乎预料,高太太见了高先生没有谩骂厮打,竟然笑呵呵的:“您回来了。” 邵男见了洛醺却一把拎起她然后咣当关上大门,一直拎着进了屋子,因为生气,一张俊脸五官都移位的感觉,呵斥洛醺:“你这是与虎谋皮,你根本不了解高桥有多厉害,早晚有一天,你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洛醺脑袋一扬:“你别危言耸听,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请我吃了顿饭,什么不近女色,完全是瞎掰。” 邵男气得在屋子里踱步,勒令:“你再敢私下和高桥来往,我立即给沈稼轩打电话。” 洛醺瞪大了眼睛:“少拿沈稼轩来吓唬我,老子是在帮你做事。” 两个人争吵半天,无果,邵男说服不了洛醺,唯有妥协:“你离开北平回家去吧,我对沈稼轩有承诺,你一旦出了状况,我无法面对他。” 没等洛醺说什么,突然就听咚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在院子里,两个人彼此对望,邵男拔出身上的枪,指着里屋示意洛醺躲进去,他自己通过房门的缝隙往外看,然后立即把枪放进口袋,推门而出,随即搀扶进来一个人。 是一个和他年纪仿佛的男人,那人身上中枪,流了好多血,看邵男立即道:“我们的据点被高桥捣毁了,是有内奸,就是在街上卖香烟负责传信的老黄,开会时唯有他没到场。” 香烟?洛醺不知为何脑袋嗡的一下,看邵男拿出药箱救治那受伤的同志,她忍不住问:“老黄是不是五十多岁,干巴瘦小的,在一家酒馆附近卖香烟。” 邵男的同志很是奇怪:“是,您怎么知道?” 洛醺心里又咯噔一下,摆摆手:“你先别管这个,你们有没有人被打死?” 邵男的同志道:“所幸大家都逃的及时,我为了掩护大家才受伤。” 洛醺终于长出口气,才想起邵男的话,自己果真是被高先生就是高桥给卖了,还乐颠颠的帮人家数钱,来而不往非礼也,高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s 267章 春梦 不出洛醺所料,高先生,也是高桥,请她吃饭并非是人家喜欢她,而是想从背叛的老黄那里得到情报,但怕直接和老黄接触太招摇,正想找个中间人,洛醺自己送上门去。 索性伤的仅有来找邵男的这一位,也就是小姚,通知邵男老黄叛变后他不顾身上有伤硬撑着离去,是不想给邵男带来麻烦。 半夜,洛醺辗转反侧,小姚身上的血触目惊心,她感觉是自己间接害了他和他的同志,所幸邵男说自从来北平只和小姚单独联系过,老黄并不认识他,也就是说他和洛醺都是安全的。 洛醺现在想的是,老黄传递给高桥的消息当然是在那包自己替他购买的老刀牌香烟里,那么邵男一直窃听不到有关那一千多劳工的下落,会不会也是因为高桥用别的方式送出? 听邵男讲那些劳工一直被关押着,日本人准备在天冷之前把劳工全部送走去某座山里,不知是挖煤开矿还是修建工事,因为属于高度机密之事,这个指令要从高桥这里发布,当然是非常隐晦的方式。 按邵男的听力和对密码的破解能力,这么多天一无所获,洛醺着急。 她这样想着蹭蹭往邵男那里爬去,月色透过窗户,屋里朦朦胧胧的,她隔着饭桌试探的问:“你睡着了吗?” 邵男当然不会睡着,首先他就是睡着耳朵也是醒着的,他具有这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才被组织派来窃听,其次他有点担心小姚受伤会不会落入敌手,另外小姚一路留下血迹,高桥近在咫尺,被他发现自己和洛醺有嫌疑也就随之而有危险。 听洛醺喊他,邵男侧头看看:“干什么?” 洛醺:“偷情。” 邵男:“……” 洛醺不耐烦的:“废话,五经半夜的,当然是有比偷情还重要的事。” 邵男心道我啥都没说,怎么就废话了?再者偷情这种事很重要吗?如此比喻实在不恰当。无论怎样不是偷情,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也过来桌边坐下:“说吧,什么事?” “还是偷情。”洛醺脱口道,她刚刚说偷情是玩笑,这回说偷情是窃取情报的手段。 邵男故意正襟危坐:“严肃点。” 洛醺道:“我怎么不严肃了。”感觉事关重大,不得不坦白今天自己同高先生出去吃饭,替他从老黄手里买了一包烟,差不多就是老黄通知他小姚那些人聚在一起开会的事。 说完,她规规矩矩坐着等着邵男批评,不料邵男却道:“你又不认识老黄,别多想了,高桥太阴鸷,你以后小心就是。” 平素咄咄逼人,关键时刻却如此的宽宥自己,这态度这口气像极了沈稼轩,洛醺心头悠然一颤,被他轻松饶恕,自己却并不轻松,她想从这里打开缺口,帮邵男得到那份他必须得到的情报,然后邵男完成任务,自己也可以回去家里同沈稼轩朝夕相处恩恩爱爱,所以她提醒邵男:“高桥既然能以这样的方式获取情报,他也差不多能用类似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也就是说你窃听你的,我要从外围入手,比如高桥买烟、买酒、买衣服、听戏、喝茶、逛窑子,甚至是拉屎放屁。” 邵男皱皱眉:“越说越不像话。” 洛醺拍了下自己的脸算是自罚,挥挥手:“就这个意思。” 邵男沉吟着思量着,被洛醺隔着桌子戳了下脑门才道:“可以是可以,然而我答应沈稼轩……” 没等他把话说完整,洛醺已经猜出下半句,截住他的话道:“你还答应我爹把情报搞到手救出那一千多劳工,邵男,我很自私,来北平时我是真心不愿管这档子闲事,我只想没出息的做个乡下地主婆,和沈稼轩白头到老,浑浑噩噩也要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可是邵男,眼下这时局,国将不国,家何以家,民也就非民,我爹曾经说过,我首先是个中国人。” 隔着桌子,邵男忘情的抓住她的手:“洛醺!”喊出后发现自己的举动有点失常,随即抽回手,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就知道虎父无犬子,可是我不放心你和高桥接触。” 洛醺郑重其事道:“我明白,可是邵男,有些事情你和我爹这样的大英雄办不到,或许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成功,并且我有经验。” 她为了取得邵男的首肯,说出自己是如何从原田料理店救出沈稼辚,如何从浪雄手里骗出药物救了父亲,当然剪去了和浪雄接吻的一段。 绕了一大圈子,邵男不得不把话题回归到最初:“这与你开始说的偷情有什么联系?” 洛醺道:“我想混到高先生,就是那个高桥身边,和他熟悉了,过多接触,才有机可乘。” 不出意外,邵男仍旧是一句:“不行。” 洛醺于是紧接着他的话:“我不行你行。” 邵男不懂:“什么意思?” 洛醺指指他指指自己:“要不就是我和高桥偷情,要不就是你和高太太偷情。” 邵男简直哭笑不得了:“你这都是什么阴损的招数,你爹洛先生为人师表,你丈夫沈稼轩君子风度,怎么你……”他就没好意思说洛秀才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沈稼轩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女孩。 洛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叫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既然你是那种不近女色的,那么只好我来,你或许说高桥是不近女色的,没关系,我装着不知道,他不是利用我吗,我就装着啥都不知道的给他利用,然后我反利用。” 邵男听着听着,来了兴趣,洛醺话粗理不粗,但还是担心,却也架不住洛醺的舌灿莲花,最后勉强同意她接触高先生,前提是,点到即止,除了饭店茶楼这样的公众场所,其他地方都不能谁高桥单独去。 洛醺嘟囔句:“知道了,像我是你老婆似的瞎操心。” 邵男干咳一声,脸色极不自然,幸好屋里没有点灯,各自回去被窝里睡觉。 洛醺嗜睡又贪吃,同邵男谈过,放下心事后几个数就进入梦乡…… “洛醺!”隐隐约约有人呼唤自己,她费力把眼睛睁开成一条细缝,模模糊糊中发现是邵男正在俯视自己,他的眼睛真好看,荡漾着无限*光,还**着上身,健硕的胸肌相当诱人。 “干啥?”洛醺舔了下嘴角,怯怯的问。 邵男深邃的目光变得更深邃了,却像一道漩涡,要把洛醺吸入进去似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柔情万般的一笑,手缓缓抚摸上来,顺着洛醺的面颊往下,滑过脖颈,快到胸脯时,被洛醺一把抓住:“你想干啥?” 邵男开口说话,洛醺却听不清楚,没等问,邵男的手伸到她的后背,托起她慢慢的贴近自己,雄性的气息灼热的喷了过来,性感的嘴唇吻在洛醺耳朵上,然后慢慢往洛醺的唇边蹭过去。 洛醺心里喊着不行不行不行……想推开他却发现双手绵软,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搅着,心要鼓荡出来似的,彼此身体触及,洛醺陡然而生出一种快感,继而转变成罪恶感。 邵男含住了她的嘴唇,吮吸下,洛醺直觉天旋地转,喉咙处的窒息得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喊叫不出,邵男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下她的衣服,她立即**在邵男面前,分明清晰的听见他轻唤一句:“醺,我要你。” 沈稼轩突然出现,咬牙切齿,一把刀狠狠的朝毫无察觉的邵男背后刺去,情急下洛醺高喊一声:“不要!” 人也呼哧坐起,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邵男听见她的惨叫,关切的绕过桌子奔到她的身边,洛醺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抽离自己,邵男本来穿着中规中矩的睡衣,她却感觉邵男完全**似的,身子使劲后仰,咚!撞在炕头的墙上,手揉着后脑勺疼得呲牙咧嘴。 邵男不明所以:“怎么了?看见我像看见敌人似的。” 洛醺指着他:“不要过来,男女授受不亲的,瓜田李下需要避嫌守义,义、义不容辞、辞、辞旧迎新……”她一口气说出好几个词语,最后竟词不达意,但她想表达的意思邵男已然听了明白,退回自己的地方继续躺下睡觉。 洛醺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回想刚刚的梦,羞臊难当,无来由的竟然做了个*梦,想自己和邵男同住已经有段日子了,回去后沈稼轩会不会猜忌?总之是他让自己来的,他猜忌那是他自取其辱。 惶惶然的躺下,却再也睡不着,时不时的偏头偷看邵男,说在被子里使劲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是深爱沈稼轩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改变,却梦见和邵男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扪心自问:我该不会是真喜欢上这家伙了? 然后,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又找了无数个理由来反驳自己的推测,不停的重复:我是爱沈稼轩的,我是爱沈稼轩的…… 刚又迷迷糊糊睡着,高先生从天而降,狞笑着,先一枪打死了小姚,然后挥刀刺向她,洛醺啊的一声惨叫,呼哧坐起,发现不过又是黄粱一梦。rs 上架感言 就像等待一树花开,上架的感觉——真好。 一个人,到了心有千言万语的时候,竟然不知如何表达,唯独不能忘却的是感谢,谢谢大家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什么都是空话,一个点击、推荐、收藏、评论,在我这里都是宝贝,那么订阅和打赏对我就是无价之宝了,这已经超越了钱本身的意义,上升到精神上非凡的鼓舞,让我有着无穷的动力沿着写作的路走下去,所以,亲爱的你们,一句感谢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意,我爱文字,更爱你们,我喜欢扛着如椽大笔为你们描摹出一段段故事,这每一个故事里,我们相遇相知相爱,结成一份劈不开斩不断的情缘! 责编桔子,是我的家长,对于我这样笨笨的、至今没有弄懂起点各个环节的作者,她真是劳心劳力,千恩万谢! 主编青青,是我们的老大,在我写作道路上一直扶持帮助,感激涕零! 最后请大家继续支持小采,求首订,九十度鞠躬拜谢!c 致——热恋^^ 开了这本《色诫》后,受到各位的鼎力支持,感激得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谢谢你们的厚爱,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我呵气取暖,好好码字。 “熱戀^^”——亲爱的你,早上才打赏过的,晚上又送了个平安符,谢谢,除了谢谢狐小采身无长物,再说一次——圣诞快乐!c 小事 谢谢各位的支持,麻烦各位谁订阅了《最婵娟》,移步去那里帮忙投个满意度的票,再帮忙领取个大神之光,这样您多了个荣誉狐小采也多了个荣誉,呵呵只是觉得好看,拜谢了! 另外,《最婵娟》是狐小采很喜欢的一部作品,有朋友这样给《色诫》和《最婵娟》定义,说色诫是很直白的哈哈大笑,说《最婵娟》是冷幽默,仔细玩味后就回味无穷了,可以去试阅几章看看。 顺颂冬祺!c 致——习惯`` 每一个成功的作者背后,都有一众读者推着ta往前走,看了“习惯``”的评论让我感动的原因是,我终于收获了你们的认可,就像你们收获了我的心。 本书是土掉渣的故事,是生长在东北沃野里的故事,因为涉及到很多俗语,比如大量的骂人话,起初小采还有些难为情,后来朋友对我说:你写的是真实的生活,而生活是无所不有的。 是的,在书里我不是我,我是洛醺是沈稼轩是孙猴子是狗剩媳妇……为了给大家尽量的展示一段老东北的往事,所以,我豁出去了。 只是小采偶有喜欢点小资情调,书中免不了让洛醺和沈稼轩鹤立鸡群,他们都是超拔于乡土之上的角色,他们的感情扎根在乡土,却在乡土里开出美丽芬芳的花。 连载作品为了速度,更新难免有纰漏,还请大家提出来,并且谅解,之所以目前两更,就是为了更好的思考,不能因为是网文就糊弄大家,如果下个月各个方面都可以,我努力三更回报大家对本书和对小采的厚爱。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爱你们的小采,敬上。c 致——书友131026135503793 今天真是好日子,看到两位亲的评论,对于旁观者或许感动或许就是看个热闹,对于作者这却是心灵的交汇,谢谢亲爱的你、亲爱的你们! 【真的挺喜欢这本书。。背景设置就很不一般,很少有民国为背景的小说。。。人物个性鲜明!很对胃口!作者加油!!↖(^w^)↗!!!】——摘自书友131026135503793的书评 民国其实之前也是小采不敢触碰的时代,因为太混乱,既是新旧交替又是中西融汇的时候,我怕一个大意就出错,不像《女爷》的宋朝和《最婵娟》的明朝更让我更熟悉,这也是本书每天仅能上传两章的原因,我必须小心谨慎的写,这个故事后面涉及的很多,总之你所能想到的有关民国时代的……暂不剧透。 【我本以为在网上看书绝不会有一部能**我到花钱的地步。。。但你做到了!!!!加油呐!】——摘自书友131026135503793的书评 看到亲的这句话,采就像吃了千年老野参,杠杠的有劲,势必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才能对得起起亲的这句赞美,年末已至,感谢亲给我留下这段美好的有关2013的回忆。 题外话:很多朋友喜欢跳跃看章节,其实长篇故事从头到尾都是相辅相成的,假如错过一章你觉得或许题目不够吸引你的,等看另外一章的时候你发现某些地方搞不懂,那是因为在之前的章节交代过了,所以,请支持小采,请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环节,感激不尽! 又及:喜欢本书的亲,请帮忙宣传下,请大家告诉大家,拜托!c 说三更就三更 今天是新年,再一次祝贺我的书友们元旦快乐! 还有一点点小事,因为是节日,又是小采的生日,百年不遇哈,所以刚刚出去嘚瑟了一圈,拍了几张自觉“我美了美了美了”的照片以作纪念,下午保证一章,晚上一章,时间目前不是很确定,等我理顺好了,就确定个每天上传章节的时间,再通知大家。 亲爱的们,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乐、乐、乐……c 致——旖然 【我怎么觉得除了沈稼轩,每个男配都那么讨厌+_+都说喜欢女主,可没有一个尊重她的。而男主呢,虽然喜欢女主,但是面对兄弟,弟弟一求自己就退缩了,却不想想洛醺怎么想的……说白了,他对洛醺也缺乏尊重】——摘自“旖然”的书评。 首先感谢亲对小采的支持,不仅仅订阅了本书,也订阅了《最婵娟》,下面就亲的这条评论我们来探讨一下,其实小采也不是事无巨细都能尽善尽美的,说的不对还望亲谅解。 本书目前出场的男配有:洛醺的初恋欧阳、与洛醺青梅竹马的祝子雄、沈家管家顾芝山、风流成性的孙猴子、土匪头子龙独眼(此人暂时笔墨不多)、军阀头子沈稼辚,那个小小的皓暄也是,其实假如按照以后故事的发展,副官何冲也算,当然以后还会陆续出现一些男配,这也符合本书“色”、“诫”的理念。 本书的书名,色诫,就是在男女情事上需要规诫之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男配,他们都是围绕洛醺,在人类最原始的感情上发生的故事。 先说说欧阳,他应该算是个出色的杀手,对洛醺也是真爱,爱这种东西,容易产生不容易把握,且爱到深处时容易让人迷茫,言行不当就在所难免,欧阳就类属这样的人,这还有他本身的狭隘心理在,身为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因为爱才让他对洛醺言行失控。 再说祝子雄,个人感觉他还是比较不错的,也是让沈稼轩称赞过的,在洛醺有难的时候沈稼轩可以放心的让洛醺去他身边,他对洛醺的爱被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贯彻了多少年,也没有逼迫洛醺,并且这个人物将来会很出彩,算不算剧透呢? 再说说顾芝山,他是个十足的男人中的反面——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自私好色又胆小,他以后也会很出彩的,额!又剧透了。 再说孙猴子,他这样的人在现今的农村也是屡见不鲜的,乱搞男女关系,身上都是缺点没有优点,但他却暗暗喜欢洛醺从未表达,他是真喜欢洛醺的,这样风流成性的玩弄很多女性的男人,在洛醺面前言行却非常的小心谨慎,也对洛醺从无非分之想,他对洛醺的尊重是显而易见的。 再说沈稼辚,他是军阀头子,枪林弹雨中过来,身上带着很多匪气、痞气,他对洛醺不是不尊重,而是他认为对的爱的方式,他心中男人就应该霸道野蛮威风,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应该以占有为目的。 最后说说男主沈稼轩,在小采之前的作品中曾经塑造过非常完美的男主,后来我想,人无完人金无赤足,一个人有丁点的小毛病才更立体,亲在评论里说他面对弟弟争夺洛醺时,他退缩了。 沈稼轩暂时的退缩有他的道理,且不论他和洛醺现在是挂名的翁媳关系,单说他自身的条件,妻儿都有,还有妾,他是在北京读书工作过,那个时代北京是比金水湾风气开明之地,他接触了很多新思想,虽然法制上没规定一夫一妻,但他觉得爱情都是一对一的,自己这样的身份背景喜欢洛醺可以,娶了洛醺还是非常艰难,正是对洛醺的深爱和尊重,他才想把洛醺给自己并未娶亲的弟弟。 当然,这里还有他对弟弟的亲情在,作为兄长,面对弟弟痛哭流涕的,我想任谁都是难以严词拒绝的,因为他和洛醺之间并无明确爱情。另外,那一章“舍爱”里,他的痛苦已经非常深刻。还有,这个时候他或许还没觉得舍弃洛醺让他怎样的痛不欲生,直到……这是后来的事了,打住。 或许说的不够详尽,慢慢看吧,以后都会有交代,毕竟本书还长着呢。 再次感谢亲的订阅、评论,请亲继续支持小采,哪里有不当的地方就拍砖,小采会虚心接受,我们也可以对本书所有人物的命运进行探讨。 也感谢所有订阅本书的朋友,腊月来了,天气冷了,大家保重! 致——拥抱简单的幸福【更新问题】 也致——书友131225163346786,题目名字要少于二十个字符,所以唯有把亲的名字放到这里。 内啥,首先感谢大家的订阅、评论。 其次就两位的评论说一下,说的是:亲爱的们,采抓耳挠腮的琢磨半天,没能完全明白两位亲的话,比如“书友131225163346786”的评论【怎么很新不起了啊】,我想大概是针对书中人物的,我会认真考虑亲的意思。 关于“拥抱简单的幸福”【好几章更新不出来】,大概是说更新的问题,所以,小采现在对每天三更的事做个答复。 第一更:上午8点。 第二更:下午2点。 第三更:晚上8点。 假如哪天更新提前了,那是作者有事出去先把章节上传。假如哪天更新稍晚了,那是作者写的不顺畅,还请大家谅解。基本按这个时间表走,偶尔出错就当作者抽风吧。 最后,求点票子啥的,给小采码字更大的动力,谢谢亲爱的们,吻!c 有关手机看《色诫》 亲爱的们,采捉急没用,主要是不懂,大家可以看看副版主“镶蓝的云”发的这个说明:【我琢磨了一天,突然想到,你是不是也遇到了和我相同的问题,就是用手机看#色诫#时,经常有系统提示“文件损坏,需重新下载”类似的话,一遍一遍的尝试,等能看到了的时候,心情就大半不好了,所以你说的是:怎么就更新不了了呢? 我是这样解决的:更新起点,更新后就好多了。 】 如果实在还是故障,建议去问问客服。 感谢大家的订阅,希望大家都能痛痛快快的看《色诫》,采也会找各种高人询问。 c 更新迟到,致歉大家 早上出去办点事,回来晚了,郑重向各位道歉,好吧采错了,第二更会迟些上传,大家不妨和第三更一起看。c 抱歉,上传章节晚了。 如题,抱歉,上传章节晚了,不关电不关网络,是作者自己的原因,总之抱歉。c 新春——致谢! 首先祝亲爱的们新春快乐! 从《女爷》到《最婵娟》到《色诫》,一年多时间三本书,感谢一路陪伴我的你们,至此新春佳节,郑重道谢,排名不分先后,也只是在粉丝排行榜那里复制过来,很多高v读者因为订阅花钱少,大概就有可能排名靠后,小采心里清楚,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各位马年事事马到成功! 《色诫》———————————— 姐不在江湖 2熱戀^^ 3怜风尘 4初学步者 5东坡闲士 6临窗听风我... 7书友131225... 8无形亦有形 9健烨 10蜗牛的希望... 11书友120402... 12习惯`` 13simonaxx 14书友131220... 15清风无语之 16书友130326... 17懒猫猫~随... 18书友130925... 19三痴迷 20桃花夫人 21黛灵灵 22书友131026... 23书友120615... 24冰姬雪悠 25镶蓝的云 26书友121230... 27万年沉醉 28qcl270h 29~ma?j... 30书友131029... 31美女小犹太 32书友130810... 33junny008 34彬殿下 35书友131209... 36云菲飞 37萧夕夕 38书友100802... 39hull1977 40xukira 41xixilolo66... 42书友131208... 43杨晓菡44sarinalei 45书友100107... 46穿越霞 47jojo0926 48zyun 49gcool24 50书友131220... 《最婵娟》———————————————————— 1初学步者 2健烨 3宁濯兮 4临窗听风我... 5官人style 6东坡闲士 7qcl270h 8镶蓝的云 9狐 10scorpioxxy 11三痴迷 12晨曦若澜 13linxiao110... 14非10 15播报折 16书友110330... 17wyx791210 18、奧麗薇亞... 19前门大街88... 20泉水叮咚啊 21khj寒冰 22sansanni 23qiuqiu1225 24misschloe 25郁闷的小番... 26selina_004 27书友130221... 28樱桃嘘嘘 29前世桃花妖... 30五蠹大夫 31胜利宝宝 32who2 33拉拉.魔儿 34sunflower8... 35yiyihebaob... 36书友130714... 37qiongjiu 38一卷情谊 39衣锦褧衣 40loveyourca... 41土匪丑男 42aesopppp 43月光族blue... 44超愛看書 45sunbaotu 46sukizzz1 47书友120129... 48kay33 49旖然 50ll73177859... 《女爷》——————————- 啊啊啊巴阿 2镶蓝的云 3健烨 4书友100811... 5临窗听风我... 6五蠹大夫 7初学步者 8sansanni 9三痴迷 10小小的秘密 11金书仙童 12小意达的花 13衣锦褧衣 14wyx791210 15东坡闲士 16rozenholly 17书友130422... 18宁濯兮 19土匪丑男 20晓夏沫 21书友130219... 22偷菜狗不咬 23神骏傲龙 24神经专家 25极元宝 26书友130514... 27哥们喝大了 28闸门边的石... 29*乌露* 30书友131130... 31liqinli305 32金陵美钗 33dedee453 34马龙真人 35一线寒香 36dieyine 37怜风尘 38叁肆伍陆 39锋霆万钧 40书友110103... 41执子至白首... 42紫星冥月 43善水柔 44妙儿4193 45pomelo 46醉酒的神祇 47太空飞车 48孤寂地流浪 49在时光中穿... 50友竹茶 小结 终于完成这个31天大月的任务,非常累,也因此春节哪都没去,明天就是2月1日了,有粉红票的亲们,明天给张好么,马上另一卷不同的故事就要开始了,老仇人相见……不剧透了,给点鼓励让我继续拼。c 道歉信 有朋友给我留言,说最近有些章节的错别字非常多,知道我一向对文字要求很严的,问我是不是病了。 嗯呢,被猜中,病得头昏眼花,打字时忽而闭着眼睛忽而再看看电脑屏幕,但这不是犯错的理由,虽然是网文,大家花钱订阅我就必须奉献精品,所以,在此郑重道歉,已经把某些章节的错别字修改过来,以后会小心的。 昨天订阅创了历史新高,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老朋友,更欢迎才来光顾的新朋友,读者就是作者的衣食父母,此言绝不过分,请大家继续支持小采,我会加倍努力的。 再次为错别字的事道歉,希望大家拍砖,打几下我的脑袋也清醒些。 最后感谢一直打赏我的“熱戀^^”,本来应该放在章节里感谢的,脑袋里像灌了浆糊,昏昏沉沉的总是忘记,恋恋别见怪哦。 ————————————————————爱你们的小采,敬奉!c 致——白狐仙仙(关于人性) 【看到洛醺恨不能把自己分成好多个,好分给所有喜欢她的人,这是什么心里呢?善良,软弱?我一向认为一个女人如果真爱一个男人,是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把自己纠结出这种想法的,因为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你真爱第一个人,就不会爱上的第二个,但她却因为沈稼辚衍生出这样的怪念头,所以说她对沈稼辚完全没什么我不相信的~~又或者是,洛醺还不够个性,有她那个时代的局限性,好吧,我说太多了,抱歉 仅是个人想法,无需在意 ps:发现一女n男里,若是把男神写太多,纠结到最后都是自己啊,哎~~】 感谢亲的订阅和评论,提及洛醺,因为她是女主,是本书的精魂所在,所以作者想说几句。 首先纠正一点,洛醺不是想把自己分成若干,而是幻想这世上还有很多如她这样的女孩罢了,并且,这只是酒后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有,假如她真的对沈稼辚有某种爱慕……因为亲没有看以前的章节,所以不多说了,之前有过交代的,关于她和沈稼辚的纠葛。 不知亲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一段话:世界上最浪漫的情感,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我们要做的是争取与最爱的人相濡以沫,与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所以我一厢情愿的认为,爱是有层次的,却没有爱上第一个就爱不上第二个的这样的说法,也才有了某段感情失败后可以重新获得幸福,无论已婚还是未婚,若亲说的是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这是必须的,但不可否定的是,我们爱上一个人,还去喜欢另外一个人,爱与喜欢是本质的区别。 我写的女主,善良是基本,小坏是偶尔,洛醺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爱上沈稼辚,而是出于可怜和同情,面对一个生死面前眼不眨眉不皱的硬汉子,为了她而无声的流泪,要知道这个沈稼辚是本书中最混蛋的一个角色,他为了洛醺收敛了锋芒,隐忍的克制……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亲没有看过以前的章节,洛醺若不感动,那她就是铁石心肠,感动之后,她还是爱着沈稼轩,还是跟沈稼轩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内心一片纯净。 我所谓的人性,就是我们内心容易被触动的地方,哪怕只是偶尔的,蜻蜓点水的,洛醺亦如此,偶尔的可怜同情某一个喜欢她的男人,亲试想下,有个男人为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你不感动吗? 曾记得宋丹丹说过:“女人每天至少有五百次想同男人分手的念头。”然后,女人还是爱自己的男人,还是守着自己的家庭甜蜜的过日子,我个人理解宋老师话的意思是,人经常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足,偶尔牢骚,其实我们还在爱着生活,一如既往享受柴米油盐酱醋茶。 感谢亲的订阅和评论,感谢所有亲爱的们对小采的支持,春天来了,满心都是期待,对生活的,对爱的。 ps:本书没有太多男神,从头开始捋,欧阳是狭隘的,祝子雄是冲动的,顾芝山是无耻的,孙猴子是猥琐的,沈稼辚是粗俗的,浪雄是狠辣的,孔至尊是自私的,鬼三是自卑的,卫强与龙独眼对洛醺的感情目前都是迷糊的,若说有男神,应该是男主沈稼轩吧,但他也是有瑕疵的,这,才是真正的人。 下个月更新通知 接连两个月三更,有点累了,下个月歇一歇,暂时定为两更,也想调整下故事,琢磨琢磨大家更喜欢看哪一类的,希望大家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会顾及下亲们的思路,必须的,呵呵。 感谢亲们的订阅,更感谢那些打赏我的读者,着重感谢大力支持我的“熱戀^^”。 亲爱的们,春天来了,《色诫》即将进入故事的巅峰期,请大家拭目以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爱你们的小采呈上c 268章 偷情 洛醺心里压力过大,一方面是对自己不经意间沦为高桥的走卒感到自责,担心小姚和那些同志。另外一方面是想接触高桥又怕他太过狡诈,毕竟他不同于浪雄,浪雄因为爱慕自己,所以自己才能一次次侥幸的安然无恙。 双重压力下,噩梦连连,天亮才睡着,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转头看看邵男,他不在炕上,洛醺刚想下炕,邵男冲进来道:“不好,怕是高桥,我刚想清理院子里的小姚留下的血迹,来不及了。” 洛醺稍微愣了下,然后道:“这样……” 她简单对邵男交代几句,然后打开柜子的抽屉,拿出一张红纸,当时他们才来北平时,因为是假扮新婚夫妻,洛醺还剪了几个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装样子,剩下的红纸没用就放着,她奔出厨房,把红纸在水瓢里浸湿,在自己嘴巴四周摸了几下,还含在口中嚼了嚼,顿时就血盆大口的瘆人模样,然后示意邵男出去开门。 来者果然是高桥,即高先生,他一眼望见院子里邵男还没来得及清除干净的点点滴滴的血迹,也没有直言质问,而是假惺惺道:“我发现胡同里很多血迹,那血迹还一路来到你家附近,担心你和你太太出事。” 邵男遵照洛醺的交代,道:“是出事了。” 高桥眉头一挑:“怎么说?” 这时屋子里跌跌撞撞的奔出来洛醺,满嘴都是血,扶着门框不敢距离高桥太近,红纸的颜色和状态与鲜血的颜色和状态是有区别的,想蒙混过关唯求神似,抚着心口看邵男道:“亲爱的,我又吐血了。” 邵男急忙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回头对杵在院子里的高桥道:“昨晚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把我太太打伤,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高桥似信非信:“为何进来就打?” 洛醺怕邵男口才不敌,急忙接过话道:“或许是认错人了,人家想找的是你也差不多,毕竟你做生意容易得罪人,我们才来北平谁都不认识,没朋友也没敌人。” 高桥被洛醺提醒,思路就沿着洛醺的话琢磨开去,想想大概是那些**者被自己追剿,人家反扑来杀自己,错进了邵家,错打了邵氏夫妇,他还想问问邵男那个不速之客是什么模样,自己正想抓捕未遂。 邵男怕言多必失,催促他:“高先生抱歉,我得送我太太去医院,您请吧。” 高桥无奈唯有出来,邵男立即把街门锁上,然后抱着洛醺噔噔跑了,当然不会去医院,找个地方给洛醺擦干净脸,吃了早餐剔了牙,闲聊半天喝了茶,然后才返回家里。 洛醺巧计骗过高桥,邵男领略了她的本事,突然对她想用另外的方法从高桥那里得到情报有了信心,高高兴兴的下厨做了顿西式午餐,利用可能利用的食材,虽然外貌有点四不像,但也比他做中餐好多了,色香味俱全,看得洛醺直咽吐沫。 刚想伸手去抓,见邵男拿出一瓶酒来,她猛然想起昨晚那个梦,酒能乱性,谨慎道:“我不喝酒。” 邵男启开瓶塞,微微一笑:“为了工作,按理我也不能喝,但今天与众不同。” 洛醺紧张兮兮的:“有何与众不同?” 邵男顿了顿,还有些害羞,洛醺只感觉心被他的欲言又止提到了嗓子眼了,只等他说出:“今天是我生日。” 噗通!洛醺长出口气,又感觉自己的心被他丢回盲肠上,如释重负,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表白,却是自作多情了,这家伙心高气傲目过于顶,各种迹象表明人家对自己毫无兴趣,忽而就哑然失笑了,终于发现有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在她来讲有点莫名的失落还有点开心,两种复杂的感情纠缠不清。 听邵男说是他的生日,洛醺释然了,点头:“好吧,我陪你喝一杯庆祝。” 酒这东西很邪性,说是喝一杯,粘上就是一杯接一杯,邵男海量,洛醺不擅饮,几杯下肚就东倒西歪醉态十足。 邵男看出她不胜酒力,搀扶她回了卧房。 洛醺在炕上躺了会,感觉小腹有点胀,想小解,于是费力的爬起,慢腾腾的下了炕,醉眼迷离的找茅房,刚进去却发现邵男在里面,他只穿着一条底裤,手里还拿着睡衣,雕塑般的身材展露无余。 “你上茅房怎么不把门插上,没安好心。”洛醺窥见他近乎**的身体,羞臊难当,气呼呼的呵斥,还不忘捎带瞄一眼人家健美的胸肌腹肌。 邵男没料到洛醺会突然出现,慌里慌张的急忙把睡衣穿上。 洛醺掉头想走,忽而转身道:“不是你换睡衣不在房间换你来茅房换什么,怪癖。”再望一眼人家即将掩盖住的厚实的胸脯。 邵男迅速的系上扣子,左右看看,这只是储物间而已。 洛醺捂着肚子呼喝:“出去,我要撒尿。” 邵男懵里懵懂的往外走,忽然觉得不对,返身拖着她去了茅房。 折腾够,洛醺总算回到炕上躺着。 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吓得洛醺立即爬起,酒也醒了大半,刚想下炕冲出门去看,被邵男拉住,压低声音道:“不对,这附近除了高桥一户身份特殊,都是普通百姓,谁能大白天的开枪,这其中必然有诈,搞不好是高桥对早晨你受伤的事怀疑,故意开枪试探我们,说不定他的眼线就在房顶、门口、窗户边在窥探我们,看我们有何反应。” 洛醺眨着大眼想了想,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邵男道:“一动不如一静,果然有外人的喘气声。” 洛醺知道他听力超常,既然有人来偷窥,她问:“我们是要装害怕还是装奇怪还是装……” 没等说完,邵男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我们,装,亲热,唯有情人间到了那种癫狂状态才能忽略枪声,否则我们出去查看不对,漠视枪声也不对。” 亲热?洛醺感觉他的唇尖碰到自己的唇尖了,紧张得不敢动,含糊不清道:“不行啊,我不能对不起沈稼轩。” 邵男开解她:“在法国,亲吻只是一种礼仪。” 洛醺咬牙道:“老子是中国人。” 邵男凝神细听窥视之人并无离开,想吻洛醺怕她反抗,计上心来,突然将洛醺按倒自己趴了上去,拉过被子蒙住两个人,洛醺真以为他要对自己非礼,乱蹬乱刨,乱推乱抓,于是,被子外面的人看见这状态……儿童不宜了。 邵男耳听那人翻身上了屋顶,瓦片轻响,一路过去高桥家那里,他才掀开被子。 洛醺抬手想给他一嘴巴,感觉打人不能打脸,于是踹去一脚:“你趁火打劫。” 邵男哼了声:“我对你没兴趣,刚刚不过是权宜之计,不信你看看窗户。” 洛醺扭头去看,窗户纸又被捅了一个洞,才信了邵男的话,撇嘴道:“你这种假洋鬼子,当然喜欢洋妞,行了,一场误会。” 邵男做贼心虚的理了理头发,里面都是汗水。 一天两场惊心动魄,洛醺备受煎熬,感觉自己应该尽快弄到那份情报,然后离开北平回去金水湾过日子。 第二天她约摸高桥应该出门的时间,自己先出门往胡同口走去,继续守株待兔,果然,后边传来高桥的喊声:“邵太太。” 洛醺回头看看,娇媚的一笑:“高先生,您出去?” 高桥点点头,反问:“邵太太这是去哪里?” 洛醺撅着小嘴:“整天在家里闲着憋闷,去街上随便走走,天马上冷了,添置些新衣服。” 高桥靠近她,意味深长的道:“上次我请邵太太吃饭,您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洛醺哼了声:“你说呢,好顿吵闹,他就想把我圈养才好,也难怪,高先生您事业有成,做大买卖的人,这样的男人容易讨女人欢心,所以我先生才防贼似的防你。” 高桥得意的哈哈大笑:“那不巧了,本来打算请你去茶馆听戏的,这下子不敢了。” 洛醺心说,你怎么会不敢,你大概还想利用我呢,于是装相道:“是啊,我也不敢。” 高桥见她没有主动,唯有自己主动:“不过茶馆是公众之地,我可以去邵太太也可以去。” 洛醺摆摆手:“我不去了,我也怕高太太误会。” 她一推辞,高桥更不想放过:“偌大的茶楼,也不是谁都认识你我,突然很想与邵太太重温那天的好气氛。” 他说着话,还配以暧昧的眼神,洛醺低着头不胜娇羞的模样,继续装着推辞:“我们,这算不算偷情?” 高桥随即揽住她的腰,反问:“你说呢?小狐狸精。”使劲在洛醺的身上掐了下,极尽挑逗,然后不等洛醺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就喊过黄包车,洛醺半推半就的随着他来到了茶馆。 到了茶馆,高桥对她道:“我去定位子,听说书位子靠前才好,您帮我买包烟,还要老刀牌的。” 洛醺心里悠然一颤,又是买烟,又是老刀牌,这回我要抓住机会。rs 269章 偷龙转凤 茶馆乃公众之地,很多小贩穿行在客人中,卖香烟的卖干果的,书没开场之前小声吆喝兜售自己的货品,当然得需要向茶馆支付一点费用。 茶馆本来不乏果品糕点,但此家茶馆名义上喝茶,却是以说书为主喝茶为辅,客人听着高兴就会打赏说书人,茶馆又从说书人手中抽取一定的场地费,又因为有评书听茶馆生意兴隆,即使一杯茶叶沫子也卖到不菲的价格。 总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汇集在此,品茶听书会朋友,一派天下天平的乐融融。 回头说洛醺,被高桥指使去买香烟,暗自琢磨要窃取他的情报,并为此做了准备,身上的背包里装着老刀牌香烟,想偷龙转凤掉包他买的香烟。 按理她要窃取的是高桥发出去的情报,就是邵男此次来北平的任务,日本人要把那一千多劳工送往何地,不应该打草惊蛇的窃取别人传递给高桥的情报,但因为上次自己的疏忽,让老黄把小姚等人开会的地点透露给了高桥,差点酿成大祸,所以她想知道高桥又会得到什么消息,于此帮助邵男一方的,或许应该说是父亲一方的同志。 不料,到了卖香烟的小贩面前,发现不是所谓的老黄,她突然拿不定主意了,不是老黄就意味着高桥或许真的只想买包烟抽,无论怎样自己包里都藏着同样牌子的烟,先换下来看看再说。 付了钱拿了烟,转身回来找高桥,茶已泡好,书已经开讲,两个人安静的坐下来听。 洛醺的眼角余光发现高桥打开香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了吸,略微停顿下,低声道:“在女士面前吸烟是不礼貌的。” 和上次一样的借口,只是洛醺已经从他的表情中感觉出,刚刚自己换掉的那包香烟里有机密,突然在想,高桥找不到香烟里藏着的秘密,会不会怀疑自己?若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此后想接近他或者是想得到更为重要的消息就难了。 她无心听书,表面不漏声色,实际在挖空心思的琢磨办法,好一阵过去,她终于有了主意,悄悄对高桥道:“我去方便下。” 刚起身,高桥指着她身上的挎包道:“包放下我给你看着,携带多麻烦。” 洛醺当然不能放下挎包,调换下来的香烟在里面呢,于是道:“来了大姨妈,里面有宝贝。” 高桥愣了愣,忽而就笑了,他是中国通,当然知道民间女子所谓的来了大姨妈是什么意思。 洛醺腾腾往外就走,问了茶馆的伙计茅房在何处,得知后径直往茅房而来。 进了茅房看看里面没有别的人,急忙从背包里拿出那包香烟,拆开后发现里面果然有张纸条,却是日文,她不认识,唯有回去给邵男了,想放回背包感觉不安全,于是解开衣服把纸条藏在抹胸里,又把拆开的香烟丢到便池里。 重新回到茶馆,老实的坐着听书,偶尔同高桥打情骂俏的聊几句,评书到了精彩处她还鼓掌喝彩。 和上次一样,高桥别说是对她动手动脚,连过分的话都没有说,于此洛醺确定了邵男说的,高桥果然是不近女色,亦或者他近女色也是以大局为重,也即确定了高桥这次仍旧是为了利用自己,与她的美貌无关,这对洛醺来讲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说高桥不好色自己相对是安全的,但他不好色自己就无法像对浪雄一样的掣肘与他。 两个人喝了茶听完一场评书,高桥似乎有心事,喊了辆黄包车让洛醺自己回家,他不知去了哪里。 洛醺正着急见邵男,一路催促黄包车快跑,回到家里立即开始宽衣解带,旗袍的纽襻解到第五颗,露出白嫩嫩的酥胸,唬的邵男连忙制止:“你,你想干什么?” 洛醺垂目看看自己,忽然意识到什么,呵斥邵男:“不要脸,转过身去。” 邵男心说是你一回来就脱衣服,怎么说我不要脸,也听话的转身过去。 半晌,洛醺从抹胸里拿出那张带着体温的纸条递给邵男:“我从高桥那里弄到的,不知说些什么。” 邵男接过一看,突然高兴道:“非常重要,日本人要把运送劳工的消息分三次发报。” 洛醺就糊涂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你说高桥的上司为何不发报或者打电话给他,干嘛用这样拙劣的伎俩?” 邵男解释给她听:“恰恰相反,无论发报还是电话,我们对他们的空中拦截非常厉害,他们才采用这样的方式,假如不是因为你,这个情报又轻松的到了高桥手里了,他们在这上面尝到了甜头才会乐此不疲。” 洛醺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为了得到这份情报,我先是谎称大姨妈来了,然后去了茅房把这张纸条藏在抹胸里,多不容易,这也证明我的聪明才智,你之前还不放心我接触高桥,你看看,本姑娘绝非浪得虚名……” 她说得唾沫横飞,吹嘘自己的能力,邵男乍然而听着纸条是藏在她的抹胸里的,手略微一抖,仿佛触及的不是纸条,而是洛醺的酥胸,脸色有点尴尬,急忙转移话题:“从今天开始,我必须严阵以待,窃听到高桥发报的任何消息。” 洛醺先是非常高兴,感觉邵男的任务就要完成了,自己也快回到沈稼轩身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脱口道:“不好,在茶馆时,高桥打开香烟看了看,好像在找这张纸条,他一定知道上峰要用香烟的方式通报他,不然也不会让我去买,纸条突然不见了,你说他会不会怀疑到我?” 她这么一说,邵男也醒悟过来:“是啊,他得不到这个消息就不会发报,我如何窃听?所以必须得把这张纸条还回去。” 洛醺不明所以:“这怎么还?” 邵男道:“把纸条重新放回香烟盒里,还到那个卖香烟的小贩手中,高桥得不到情报必定会重新回去询问,我们及时还回去,他得到也只能以为是那小贩拿错了香烟,此后你再接触高桥安全,我也可以窃听他的发报。” 洛醺拿出一包香烟左右的看,很是为难:“这封闭着呢,怎么塞进去?” 邵男接过她手里的香烟,又掏出一把刀,慢慢的割开香烟盒接缝处,把纸条放进去,然后重新把香烟用浆糊封好,简直是天衣无缝,洛醺拍手叫好。 事不宜迟,邵男怕自己认不准那小贩的模样,于是带着洛醺重新返回茶馆,所幸那个小贩还在,他让洛醺等着,自己过去买了包大前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把藏着纸条的香烟和小贩摊子上的某个老刀牌做了调换。 成功,邵男回来重新找到洛醺,两个人刚离开,高桥也重新返回,送走洛醺他就去找人询问,确定上峰的指令已经发出,事关重大,他亲自来到小贩前重新买烟。 小贩有点懵了,消息已经递出去,他又来买烟作何? 高桥瞪了他一眼,指着上面的几盒老刀牌,意思是哪个才是,他以为是小贩疏忽没有把消息传递出来。 小贩也搞不清状况,本来那包藏有纸条的香烟放在末端,已经被高桥指使来的那个女孩买走。 高桥着急,无奈唯有把他这几盒老刀牌都买了下来,回家逐个的拆,终于发现了纸条。 于是,当晚之夜过后,高桥让太太发出第一个密令,被邵男成功截取。 时隔三天,高桥又让太太发出第二个密令,又被邵男轻松截取。 洛醺的心情兴奋到了极点,眼看大功告成,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高桥却再也没有发出第三个密令,邵男懵了洛醺急了,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洛醺恍然大悟:“会不会他又把密令用另外的方式传递出去?” 邵男也终于清醒:“完全有可能,可是,是他往外发送情报不是接收情报,你怎么获取?” 洛醺问:“你说他平时都做什么呢?你以一个男人的思维来想。” 邵男琢磨下:“男人无外乎抽烟喝酒听戏下棋打牌泡澡。” 洛醺逐个思索着,抽烟,高桥不是卖烟的,不会用香烟的方式往外传递情报。喝酒,情报也不会藏在酒里。听戏,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渠道。下棋,情报也不能藏匿在棋子里。打牌,也不太可能。泡澡,泡澡?泡澡! 她突然看着邵男道:“你说他会不会通过泡澡的方式传递情报?” 邵男没太明白:“你接着说。” 洛醺继续道:“或许是这个样子,他去泡澡,把衣服脱掉,然后别人也来个偷梁换柱,把他的衣服拿走,于此就得到那份情报了。” 邵男一把抓住洛醺的手,激动道:“沈稼轩何德何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孩。” 洛醺不高兴了:“我叔他厉害呢,我们这叫郎才女貌,或许是女才郎貌,总之我们是天作之合,非常般配。” 邵男心往下一沉,忽然莫名其妙的失落,脸色黯淡,见洛醺正盯着他看,急忙道:“走,我们去泡澡。” 洛醺身子往后一仰,满脸惊惧:“你想干啥,我怎么能和你一起泡澡。” 邵男呵呵一笑:“非你莫属。”rs 270章 有种爱叫——相忘于江湖 洛醺和邵男盯了高桥有几天,想探知他从什么样的渠道把密令送出去,邵男虽然截取了两道密令,但无这第三道密令衔接,就算是前功尽弃。 这两天高桥深居简出,洛醺猜测他会以泡澡的形式传递消息,人家不出门,洛醺的希望也就落空。 这天邵男出去买菜,洛醺正琢磨高桥是不是换了方式发送情报,忽然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邵男回来,出去开了院门,竟然是高桥。 她有点意外:“高先生,您有事?” 高桥挑起眼皮望了望房门,似乎有点担心邵男会出现,暖暖一笑:“我们去泡澡。” 洛醺不是愣,是有点激动、惊骇,激动的是高桥居然真的要去泡澡,也就是说或许自己真的猜中了高桥传递情报的方式,惊骇的是高桥为何要她陪同,更为奇怪的是高桥仿佛在盯着她和邵男,否则每次高桥来找自己怎么都选在邵男不在家的时候,她突然心里就没底了,怕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次落入高桥的圈套。 “高先生,你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我们两个去泡澡,您觉得合适吗?”洛醺起了戒备心,不敢轻易随着他走。 高桥哈哈一笑:“我们不是一直在偷情吗,怎么这次你胆怯了。” 鬼才相信他的话,洛醺想,没见过哪个男人和女人偷情每次都是文质彬彬的,这么文明的偷情方式,只怕偷情的祖宗西门庆在阴间都得气的掐大腿。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洛醺再想,高桥或许是想利用自己遮掩耳目,然后把第三道密令传递出去,那么自己为何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截取密令。 打定主意,回去拿了自己的挎包,穿了大衣戴了围脖,眼看立冬,天气非常冷。 两人仍旧是黄包车代步,来到一家澡堂子,这里有男浴池女浴池,也不乏鸳鸯浴,就是夫妻情侣的单间。 高桥买了票,当然是鸳鸯浴,洛醺突然就紧张了,他不近女色他可是有老婆的,一旦他囚禁的禽兽偏巧今天放出呢,老娘今天岂不是要晚节不保。 往单间走的时候,洛醺在想办法,来到通道处,马上到了他们的门牌号。 高桥看她扭扭捏捏,突然搂住她,yin笑道:“怎么,不敢了。” 洛醺挣扎着:“我觉得这样有点对不住我丈夫。” 高桥动情的道:“你不是说我很吸引女人吗。” 洛醺找借口:“我只想和你做个普通朋友。” 高桥身子压紧洛醺:“可我对你一见钟情。” 洛醺竟然问:“你不是不近女色吗?” 高桥眉头一挑,推测洛醺的话意,暗想她怎么知道我不近女色? 洛醺也知道自己失言,急忙纠正:“我们出来几次,你一直都是对我彬彬有礼的,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 高桥想强吻她,洛醺使劲仰头躲开,高桥就吻在她的脖子上:“谁说我不近女色,是我身边一直没出现过女色,你出现了,我的色被你勾引出来了,它在我身体里折磨我x夜不得安宁,你必须帮我制服它。” 洛醺更加害怕了,邵男对高桥的判断根本谬误,高桥不是不好色,而是善于伪装罢了,也懂得如何把女人一点点的勾引上套,真是高手,只怕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使劲推他:“我不能对不住我先生,我们还是邻居,我做了对不起你太太的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尴尬。” 她以为高桥还不得抱起自己就进了单间,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谁知,高桥见她抵死不同意,竟然道:“真是扫兴,好吧,改天你想通了再找我,记住,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的。” 洛醺像得了赦免的重刑犯,腾腾的就跑了,出了澡堂抚摸心口,朝朝暮暮面对邵男那样的帅哥都恪守妇道,差点被一个豺狼毁了名节。 叫了黄包车回家,想高桥既然买了票,一定得在此泡澡之后才能离开,赶紧去通知邵男来澡堂盯着高桥,车夫被她催促也是撒欢的跑。 洛醺坐在车上,突然感觉高桥有点不对头,他如果想和自己**,为何这么轻松的就放了自己?若说他这次又是为了利用自己来传递情报,那么自己走了谁替他传递,或者是遮掩耳目? 想了好一阵,换了种思维,难道他已经利用完了自己?那么他是怎么利用的?他把情报传递出去了?于是就这样推敲演绎,她忽然又想起高桥和自己搂搂抱抱摸摸索索,醍醐灌顶般,心里豁然开朗,赶紧在自己身上翻找,在口袋里找出一张纸条,又是日文,她不认识,看了又看,重新揣回口袋,等回家给邵男破译。 心里别提多美,高桥啊高桥,特高课课长的干活,还不是被小女子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正美呢,车夫突然把车停下,洛醺急忙道:“师傅,怎么了,没到地方呢。” 那车夫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原形败露,恶狠狠道:“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刹那间,洛醺才明白了高桥的用意,他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假,找自己泡澡也是假,他原来又是在利用自己,把密令先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让人半路劫持,这样,密令就不用发报机传递,也不会被邵男窃听截取,他也知道无论小姚那些人还是国民政府都派人盯着他,所以他才这样九曲十八弯的传递密令,真是狡猾。 洛醺当然不想这么轻易就把密令给车夫,这可是她同邵男来北平的任务,完不成任务,自己和邵男如何有颜面回去。 “我的话你没听懂吗,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车夫威吓她。 洛醺把装钱的荷包拿出来抛过去,还假惺惺道:“大哥,都给你,不要伤害我。” 那车夫却挥手打落她的荷包:“是你口袋里的东西。” 人家挑明了,洛醺伸手在口袋里握着纸条,假如不给他,自己死是无疑,另外,高桥得知车夫半路劫持失败,他的密令必然会作废,日本人或许就会暂缓或者重新安置那些劳工,自己得到也毫无用处,可是给了他,邵男的任务就不能完成了。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看过这个密令,简单的一行字,想着小时候曾经看书过目不忘,现在并没有试过,并且这是日文不是汉语,无法保证,唯有试试了。 她掏出纸条,还煞有介事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车夫冷冷道:“不是你的就对了,给我。” 洛醺乖乖的把纸条给了他,幸好车夫拿过掉头就跑,并没有对她杀人灭口。 洛醺急忙跑到正街喊过另外一辆黄包车,十万火急的回到家里。 把事情跟邵男一说,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赞成洛醺这样做,甚至后怕,怕洛醺为了得到那个密令和车夫对敌,出了差池自己无法面对洛秀才和沈稼轩。 洛醺道:“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赶紧记忆那些字符。” 于是,她凭着记忆依葫芦画瓢的写出几个日语,后一半却模模糊糊,越着急越想不起,邵男急忙安慰她:“你能想起就想起,想不起,我们就用另外的渠道去截取。” 洛醺整整想了一夜,感觉还不完全,急红了眼睛,天亮时问邵男:“我是不是一夜白头了。” 邵男也是一夜未睡,想着怎么能安慰洛醺和唤起她的记忆,道:“不如你先放下这个,让自己的大脑归于虚无,或许记忆就会重新拾取。” 洛醺琢磨下,也对,于是歪靠在炕头,和邵男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邵男,我们两个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你回去后会不会偶尔的想起我?” 邵男心像被她的小手抚摸了下,暗道:何止是偶尔。出口是:“会的。” “邵男,你是个好男人,否则我叔不会这么相信你,轻易让我和你朝夕相处,日日夜夜。” 邵男不知为何,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低头,低声道:“沈大哥更是个好男人,你们非常般配。” “邵男,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初遇你时,就连我的好姐妹祝梦蝶都玩笑说,假如她没有何冲她就主动追求你。” 邵男回她:“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假如你没有沈稼轩……”话在这里卡住。 “邵男,你喜欢的女孩是洋妞吧?毕竟你在法国长大。” 邵男没有摇头没有点头,不置可否。 “邵男,一个女人不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但一个女人可以拥有很多男人朋友。” 邵男微微抬头看看她,似乎感觉出什么。 “邵男,我有时候恍惚的感觉你是我叔,是沈稼轩,比如你对我的照顾和容忍。” 邵男摇头:“我没有沈稼轩那么好,更没有他的福气。” 沈稼轩的福气?洛醺愣了愣,莞尔一笑:“邵男,假如我记起那些字,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从此分别,或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你能,抱抱我吗?” 邵男怔住,把脑袋转到一边,眼中竟然起了雾气,半晌没有言语。 洛醺讪讪的:“抱歉,我就是喜欢这样胡闹,我叔都习惯了,你还不习惯。” 突然,邵男双手按在两个人中间的饭桌上,稍微借力,身子随即悬起,轻松越过去,一把拉过洛醺紧紧抱在怀里,红了眼眶,眼看泪要落下,急忙深呼吸把泪憋回去。 洛醺闭着眼睛在他的怀抱里,享受了好一阵,然后推开他道:“其实我早已经想起来了。” 邵男默然呆立,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早已经想起来,是不想这么快离开北平吗?动情的再次把洛醺搂在怀里,这次被洛醺使劲推开,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只爱沈稼轩。” 如此,一场假扮夫妻的任务完成,洛醺和邵男就要回去金水湾,临走,那张婚照必须要销毁,邵男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洛醺一眼,自己拿着婚照去了厨房,蹲在灶膛前捧着婚照看,手在婚照上洛醺处来回抚摸,她明眸若秋水,她嘴唇似涂朱,她秀发如泼墨,她肌肤像细瓷,她偎依在自己怀里小鸟依人般娇俏,她攥紧的双手分明显示出当时的紧张,她聪明机智不乏顽劣可爱。 欣赏了半天,邵男爱不释手,偷偷的吻了下去,然后慌里慌张的用火柴点着,火舌舔上来差点烧到他的手,他心如刀绞。 处理完婚照,他若无其事的出来对洛醺道:“走吧,任务圆满完成。”rs 271章 情变 最近网络异常,所以章节发布没有规律,各位见谅。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订阅支持,这章开始下一卷,回到土掉渣的氛围中。 ※※※※※※※※※※※※※※※※※※※※ 洛醺和邵男回到金水湾。 沈稼轩听门房通报,大步流星的迎了出来,看见洛醺,不管邵男在呢,也不管下人们在呢,遥遥张开双臂,洛醺咯咯笑着飞奔而来扑进他的怀里,这不仅仅是夫妻的久别重逢,更因为沈稼轩对她日日夜夜的担心,她安然返回,沈稼轩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拥着洛醺招呼着邵男,简单寒暄就问起北平之事,看洛醺快乐的样子和邵男轻松的神色,也知道他们不虚此行。 邵男望了眼洛醺,郑重道:“尊夫人喧宾夺主,我反倒成了随从,无论怎样幸不辱使命,一千多条人命刻不容缓,我需要立即回去组织救援,就此告辞。” 沈稼轩也不挽留,让鬼三给邵男准备马匹和路上吃的干粮。 马牵来干粮拿来,邵男翻身上马,似乎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洛醺,一刹那,心不知丢在何处了,不漏声色的朝沈稼轩拱手道别。 沈稼轩一声祝福:“一路顺风。”看邵男打马而去,回头时蓦然发现洛醺泪水打湿了眼眶,痴痴呆呆凝望邵男远去的背影,他心里咯噔一下,洛醺的表现实在反常。 邵男走了,洛醺出神半晌,转身就嘻嘻哈哈的拥着沈稼轩,感觉自己有好多话好多话说,没等开口沈稼轩兀然而问:“你,喜欢邵男?” 洛醺冷不丁没反应过来,舔了下嘴唇,斟酌的反问:“哪种喜欢?” 沈稼轩心被针扎了下的痛,还不如她直接说喜欢更让自己放心,她如此严肃说明她动了真心,脸色肃然道:“爱慕。” 洛醺立即跳着脚的高喊:“胡扯!”满脸都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 而在沈稼轩,已经习惯了她的胡闹、胡言乱语,如此认真的替自己辩驳,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是那种被洞悉了心事的紧张惶惑,沈稼轩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洛醺走后的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刻安生过,不仅仅是挂念洛醺的安危,还有她和邵男日日夜夜的相对,人不过是感情的动物,即使他们不能一见钟情还能日久生情,并且邵男样貌实在出众,更是学贯中西,身上都是让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洛醺并非圣贤。 沈稼轩当初肯让洛醺去北平配合他,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洛秀才的主意,更因为对洛醺的信任,以为在洛醺心里自己是唯一,忽然发现洛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和特别,失落得说话声音都像负载着千斤重担似的,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洛醺,我们是夫妻,我不希望你欺骗我,就是你欺骗我,我也能看出来。” 洛醺再聪明,也才仅仅十八岁,并且邵男的离开让她难过,她也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是喜欢邵男的,于是道:“我们假扮夫妻这么长时间,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同甘共苦这么长时间,分别心有点难过而已。” 这许久以来她身边追慕者数不胜数,这是洛醺第一次坦坦荡荡的表示除了他沈稼轩,对另外一个男人动情,沈稼轩没有再追问什么,让她去沐浴更衣,又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来为洛醺接风洗尘,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晚上睡觉时,夫妻久别,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和洛醺缠绵亲热,急吼吼的要和洛醺共赴云雨,捧着本书不知是真看还是假看,靠在床头漠视洛醺的存在。 一夜无话,沈稼轩一夜未眠,洛醺一夜忧心忡忡。 第二晚,沈稼轩仍旧是捧着本书,洛醺想和他亲近,他就找借口推脱。 第三晚,他还是捧着本书,洛醺实在忍不住,问:“你想怎样?” 沈稼轩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某个地址,道:“你去找他吧,我给你自由。”他,当然指的是邵男。 洛醺的心慢慢下沉,不知沉入到哪里,总之不在应有的位置,盯着那张纸愣了许久,然后什么都没说,接过那张纸揣在身上。 次日一早,她收拾好自己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独立离开了沈家。 她毅然决然的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沈稼轩颓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门口,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然后是一夜,就望着门口,心里期冀洛醺会突然返回,可是三天后洛醺都没有回来。 直到沈稼辚突然回了金水湾,找到他:“大哥,洛秀才打来电话,说他过两天路过县里,想看看洛醺,我来带她去县里住,等着她老爹。” “洛醺没在她爹那里?”沈稼轩脱口道,目光凌乱了,心里慌乱了。 沈稼辚愣住:“大哥,你的话我不明白,醺丫头怎么会在洛秀才那里?” 沈稼轩脑袋嗡的一声,高喊鬼三:“备马!” 洛醺没在洛秀才那里,就说明她根本没去找邵男,沈稼轩先是高兴,接着是担心,她没去找邵男那么她去了哪里?转念又是懊悔,自己是错怪洛醺了,她该不会伤心欲绝做出傻事。 想到洛醺在县里的家,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去,洛家虽然空着,但洛醺并不在,沈稼轩突然六神无主了,茫然四顾,猜度不出洛醺会在何处。 沈稼辚和鬼三也随后追了上来,看他发疯似的狂奔,沈稼辚似乎预感到大哥和洛醺之间发生了故事,急忙询问:“究竟怎么了?” 沈稼轩目光无处安放似的慌乱:“现在来不及解释,洛醺离家不知去了哪里,你们快帮我找,找啊!” 后边的这句“找啊”他是大吼着说的。 沈稼辚和鬼三急忙分头去找,沈稼辚甚至回了司令部,让何冲带着兄弟们,下令就是把县里翻遍,也要把洛醺找到。 人多力量大,本县也实在是太小,最后,发现洛醺在一家客栈,急忙通知沈稼轩。 当沈稼轩推开房门看见洛醺的刹那,他潸然泪下,一是喜极而泣,洛醺并无对自己变心爱上邵男,二是洛醺形容枯槁,躺在**甚至是一副垂死之态,看样子已经是几天不吃不喝了。 “醺!”沈稼轩俯身抱起洛醺,触及到她的身子,瘦骨嶙峋的让沈稼轩心如刀割。 洛醺气若游丝:“叔,我离开邵男还能哭,我离开你,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这是爱的表白,亦是爱的坦白,她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邵男,那也仅仅是对一个优秀男人的倾慕,但对沈稼轩,她是用生命在爱的,沈稼轩博学多识怎能不理解这其中微乎其微的差别,抱着她自责道:“叔就是个混蛋,我们回家。” 洛醺摇头:“你不信我,我不跟你回去,你让我去找邵男的那一刻,就是你休正式休掉我了。” “胡说!”沈稼轩声音不大,态度坚决,“你是我妻子,我猜疑你是我的错,我发誓此后永远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他抱起洛醺就走,洛醺心有不甘,不想轻易就范,怎奈一点点力气都没有,挣扎不得唯有朝沈稼轩身后的沈稼辚伸出手求救。 沈稼辚奸诈,已经看出门道,大哥和洛醺闹分手,他本不该高兴,那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他确确实实高兴了,也感觉自己阴险,还是拦住沈稼轩道:“大哥,醺丫头不肯跟你走,你别强迫人家。” 沈稼轩看他不帮自己劝洛醺还想拆台,怒道:“闪开,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沈稼辚偏不闪开:“耶呵,咋地就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是你不要人家的,否则她为啥在客栈呆了这老多天,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反复无常,小人行为。” 沈稼轩想打他,怎奈抱着洛醺腾不出手,喝道:“我的错我承认,但洛醺必须跟我回家。” 沈稼辚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据理力争:“你还不是在强迫人家,当初我稀罕醺丫头你说不能强迫她,现在你自己强迫人家,你不要脸。”他居然像个泼妇似的,是因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洛醺对大哥死心。 沈稼轩君子风度惯了,被弟弟一说,感觉自己是有点粗鲁,看看怀里的洛醺:“你真不肯跟我回去?” 洛醺脸色晦暗,一副万念俱灭:“是你撵我走的。” 沈稼轩温颜道:“我知道错了,我给你负荆请罪。” 沈稼辚见缝插针:“不如让洛醺先去我那里吧,大兰子何冰还有春枝都和洛醺好,让她先平静平静,然后我也劝劝她。” 沈稼轩知道他居心不良,他劝,他会把洛醺劝得和自己分道扬镳,不同意他的提议,道:“去沈家粮栈住。” 沈稼辚来了激将法:“我知道你怕啥,假如你真相信洛醺一心对你,你怕个甚。” 沈稼轩立即把洛醺放到他怀里,并非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而是自己猜疑洛醺才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假如继续不信她,会让她更伤心,吩咐:“一日三餐好生伺候,胖了有赏,瘦了,瘦了我杀了你。” 沈稼辚哈哈笑着:“放心,我保证把她像养猪似的,半年出圈。” 沈稼轩哼了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喂点米汤,几天没进食,冷不丁别撑坏了。” 沈稼辚不耐烦的:“他已经不是你媳妇了,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沈稼轩挥手想打,沈稼辚嘻嘻哈哈的抱着洛醺跑出客栈上了自己的汽车,回到司令部安顿好洛醺,立即喊来何冲,咋咋呼呼的:“妈了巴子,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我大哥居然和洛醺打八刀了,你赶紧帮老子想辙,尽快把洛醺弄到手。”rs 结庐在人境,我手写我心 【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人生这棵树上什么果子都结,就是不结“如果”!因此,邵男,洛醺,你们还是别“如果”了,再者,倘若洛醺是因为邵男有别于其他男人的优秀品质或特点而动心的话,我还会替邵男感到惋惜晚了一步,但是,洛醺的那句话让我觉得,她仅仅是在邵男身上看到了沈稼轩的影子,那么充其量就是把他当成了沈稼轩的影子,那么即便让他得到洛醺,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于她而言,他只是个“复制品”,至少两人的对话中是这么体现的!如果我是作者,我会把邵男写得有别于沈稼轩和沈稼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许多不一样的男人,而好男人的定义并不一定就是“不好色”,当然,这么写并不是让她去爱别人,而是给个动心的“理由”罢了。通篇下来,我一个感觉就是,邵男这个角色有点矛盾和虚浮,我倒情愿他从头到尾的克制,直到最后分别的时候,才以内心独白的方式道出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而不是中间处处穿插两人独处时的那种“暧昧”。 因此,我得说一下我的感觉,邵男这个角色,塑造的不好,比之沈稼辚,要逊色多了,恕直言,请勿见怪~~大大加油】 【补充:我说邵男这个角色塑造的不好,是说作者并没有把那个时代特殊背景下的革命工作者的特质表现出来,如果他真的优秀,心细国家,是不会和洛醺有这样或那样的“暧昧”——心里上身体上的反应就是如此,这样的描写多了,非但不会让人对邵男产生同情和理解,反倒是厌恶居多,因此,从中也可以看出,小采对那个时代背景下的革命工作者还是缺乏了解的,否则邵男的形象不至于会写成这样~~ 对不起,我说多了】 以上是白狐仙仙的评论,好长,说明亲是用心看了,首先表示感谢。回头看看亲给本书写的所有评论,十有八九都是吐槽,这说明什么捏?大家见仁见智吧。 记得在扣扣上我告诉过亲,我大爱我的读者,因为他们、她们对我极度的包容,甚至是溺爱,从本书刚开始写,有些评论是对本书肯定的,有些评论是关于更新的,迄今为止还没有言辞犀利的批评,所以,小采鞠躬感谢,谢谢亲爱的们给我的鼓励,我这几天一直病着,每天昏昏沉沉的睡,今天好了很多,正憋着劲的想为亲爱的们呈现更加精彩的东西呢。 回头我来说说白狐仙仙的这条评论中提到的两个问题,一,邵男这个人物塑造不成功。二,我对本书发生的时代不了解。 亲的第一段评论,邵男这个角色塑造的不好,比沈稼辚没特色。我可以告诉亲,这是我存心故意的,本书男配角太多,都是为了配合洛醺的成长经历的,我并不想个个都鹤立鸡群,邵男这个人对于本书也是昙花一现,所以甚至在取名字的时候,我只用了个“男”字,表示他就是洛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我之所以没把邵男塑造的太好,是为了迁就沈稼轩,邵男的帅气在本书中是第一位的,假如他在其他地方超过沈稼轩,沈稼轩这个男主就不复存在了。 邵男矛盾是有,但并不虚浮,他让亲感到虚浮,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同,他的家在法国,欧洲人对异性的接触对两性关系的处理是不同于中国人的。 另外,两个人独处时的暧昧,那是一个男人同一个女孩单独相处的正常心理和生理的反应。另外,邵男和洛醺在北平从开头到结尾才写了九章,短短的时间何来处处暧昧? 还有,亲说假如你是作者……关键你不是作者。 现在说说亲的第二条评论—— 为了写本书,我查阅了大料的资料……就像我写浪雄,一个也被亲吐槽过的不成功的日本鬼子,亲感觉浪雄对洛醺不狠辣,感觉邵男没有达到亲所想的那个时代革命工作者的样子,这两个人物,我只能说我不想去附和某些框框,比如某个影视剧,那女孩被日本鬼子奸污后才小宇宙爆发,把鬼子都特么的给灭了。 我赶脚亲对那个时代革命工作者的样子,也是来自各种媒介,因为你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么历史都有可能杜撰,你怎知那个时代的革命工作者就是被某个框框圈定呢?另外,革命工作者也是血肉之躯,还有你忽略了一点,邵男不是普通的革命工作者,他有一半欧洲人血统,他骨子里不是一个完整的中国人,你有何理由要他像“董存瑞”、“刘胡兰”、“邱少云”等等。 以上辩驳仅仅为了探讨商榷,谢谢仙仙的阅读,欢迎继续毒舌,过瘾。 另外,以后别对我说“加油”,太敷衍了。 c 272章 情场如战场 沈稼辚之所以让何冲帮忙想辙,是因为上次那张报纸的事,何冲当时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成全他和洛醺,才把所谓的沈稼轩被刺捅了出去,直到现在,沈稼辚仍旧似信非信,如此,拿捏住何冲的把柄,所以逼着他想办法。 不料何冲却道:“司令,大奶奶和大爷不过是寻常夫妻一样的吵嘴罢了,打八刀是绝对不可能,您从中参合,弄不好就是打不着狐狸惹身骚。” 沈稼辚指着何冲:“哪来这老多废话,就是因为着急才让你想办法,打铁要趁热,现在洛醺那丫头正和我大哥生气呢,情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 何冲因为上次的报纸之事一直追悔莫及,所以这次才心向沈稼轩,劝道:“司令三思,大爷健在,也没有正式休妻,您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了嫂子,您不怕十里八村的百姓把您当茶余饭后的话柄。” 沈稼辚咔吧下眼睛,似乎有点被说动,他当然不会跟大哥明目张胆的抢女人,若非考虑到洛醺是自己的嫡亲嫂子,当初在北平洛醺“勾引”他那次,他怎么能吓得狼狈逃窜,眼下不同,这回是大哥把洛醺赶出家门的,大哥不要的女人,自己捡回来有什么不可,汉朝的王昭君在丈夫呼韩邪单于死后还嫁给了丈夫的儿子复株累单于,前清的孝庄皇后在丈夫皇太极死后嫁给小叔子多尔衮,大哥健在,但他不要了洛醺,凭啥自己就不能娶。 他读书不多,听故事不少,自我安慰后骂何冲:“放你母亲的罗圈屁,啥叫明目张胆的抢嫂子,是我大哥不要洛醺的,行了跟你说不着,你是何冰的哥哥,当然不喜欢她男人再娶。” 他说着腾腾出了房间,喊过一个亲信,让他立刻赶往罗锅山把孙猴子找来,要说搞女人,孙猴子才是行家里手。 亲信走了,沈稼辚等着。 洛醺到司令部的事,传了遍,大兰子何冰还有现在身为铁匠媳妇的柳叶,近在咫尺悉数过来看她,唯独缺少春枝。 洛醺难免问起,倒不是想让春枝过来看自己,而是关心她罢了,想她在此举目无亲,也实在可怜,虽然她当初离间柳叶和铁匠可恨,但她毕竟是沈稼辚的媳妇,和自己算是一家人。 大兰子给洛醺熬了米汤后又熬了鸡汤,正想喂她,提及春枝,她感叹:“现如今春枝可是身子高贵了,因为她有了司令的骨肉。” 春枝怀孕了,岂不是更加的恃宠而骄?洛醺突然看看大兰子的肚子:“你呢?” 大兰子微微晃晃脑袋,有些失落的样子:“这种事,强求不来,无论是谁,给司令生儿育女都是好事,我高兴。” 洛醺知道何冰不能生养,是以不想当着她的面谈论生儿育女的事,把话岔开,看看柳叶问:“铁匠对你好么?” 柳叶没等开口,大兰子又道:“不赖,你这个大媒人放心吧,铁匠兄弟对柳叶,那真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着呢。” 柳叶突然跪在洛醺面前:“我有今天的福气,都是奶奶成全,奶奶的大恩大德,柳叶这辈子都不会忘。” 洛醺才喝了点米汤,命捡回来,身子却毫无力气,柔弱道:“快起来吧,你的福气是你自己修来的,记住要惜福,对铁匠也要好点。” 柳叶唯唯诺诺,洛醺说话无不应承。 大兰子见洛醺来了非常高兴,沈稼辚只让她好好伺候洛醺,具体啥事也不让问,她发现洛醺病歪歪的,好奇:“咋地了,你该不会也是?” 洛醺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风寒,不打紧,今晚我吃饱了,我们四个打麻将,柳叶,帮我把何太太祝梦蝶叫来好吗,人多热闹。” 柳叶答应着去找祝梦蝶。 到了晚上,祝梦蝶来了,葛玉秀随着孙猴子也来了,大家齐聚一堂,非常热闹,大兰子提议:“为啥不把大哥叫来。” 洛醺脸色冰冷,沈稼辚急忙岔开话去:“你个ji巴老娘们,赶紧招待客人,那啥,去街上买一筐毛嗑,一筐冻秋梨,你们女人边玩边吃。” 大兰子道:“拉倒吧,这节气还没冻秋梨呢。” 沈稼辚不管她们女人家,拉着孙猴子去了卧房,一进门指着早已准备好的酒菜道:“你今个是上客。” 孙猴子有点受宠若惊:“二表哥,能给点提示,你这样热情我有点毛楞的。” 沈稼辚撇着大嘴:“真他娘的没出息,高看你一眼就受不了了,你也叫我二表哥,咋地老子请你吃饭你怕毒死你啊。” 孙猴子嬉皮笑脸的:“二表哥你这是啥话,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咱俩可是实打实的亲戚,你毒死我,秀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养活啊。” 沈稼辚连连摆手:“老子还想多活几天呢,秀子那体格我招架不住,我找你是正事,办成之后,老子赏你官当。” 孙猴子黄豆眼瞪到花生那么大,腾的跳上凳子:“二表哥你说话算话。” 沈稼辚亲自给他斟酒:“不是老子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先干了再说。” 孙猴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道:“戏文里说,无功不受禄,你还是先说到底啥事,一旦我办不成呢。” 沈稼辚嘿嘿一笑:“你能办成,搞女人,你比我在行,我一般的稀罕上谁,都是直来直去,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按倒炕上干完再说,但眼下这个女人不同,得需要耍些手段。” 孙猴子眉头一挑,似乎猜到了是洛醺,心里突然不爽,即使沈稼辚真心喜欢洛醺,但他不是洛醺最好的归宿,有心不帮,这家伙生性,必定是拳打脚踢然后翻脸不认人,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你说,是谁?” 沈稼辚指着他:“给老子整景,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是洛醺。” 孙猴子道:“洛醺她不是大表嫂吗,二表哥你糊涂了。” 沈稼辚咚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你懂个屁,我大哥把洛醺休了。” 孙猴子手中的筷子啪嗒掉了桌子上:“啥,大表哥把大表嫂休了?我不信。” 沈稼辚不耐烦了:“不是,这么大的事老子能开玩笑吗。” 孙猴子心里乱糟糟的,就像一池子清水被谁用棍子一通乱搅合,他暗恋洛醺已久,有自知自明,听说洛醺如今是孤家寡人,忽而高兴忽而又骂自己不地道,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有目共睹,他们两个打八刀必有误会,自己应该帮帮,于是道:“你看你,真事就真事呗,咋还急眼了,你想得到洛醺,我替你想辙就是,不过咱可说好了,我又不是半仙,成了你也不用感谢我,谁让咱俩是亲戚呢,不成你也不能鸡头白脸的。” 沈稼辚道:“你说说看。” 孙猴子呷了口酒,一副资深流氓的架势:“洛醺吧,她是书香门第,她爹是咱县有名的洛秀才,我约摸着当初她稀罕上大表哥,就是大表哥肚子里墨水多,你听蹦蹦戏里的《大西厢》,张君瑞就是因为肚子里有墨水才搞上崔莺莺的。” 沈稼辚琢磨下,是这个道理:“那你说我该咋办?” 孙猴子道:“戏文里的书生和小姐后花园相会,都是你给我写个诗,我给你写个诗的,你也效仿。” 沈稼辚扒拉下他的脑袋:“不是你诚心气老子咋地,我只会杀人不会写诗。” 孙猴子真怕他一拳打过来,抱着脑袋谨慎道:“你不会写会抄不?” 沈稼辚想了想:“当然会,可是洛醺那么聪明一定识破。” 孙猴子给他建议:“书上的不行,书上的洛醺都看过,听说她在她娘肚子里的时候洛秀才就给她读诗了,大表哥会写,你让他帮忙。” 沈稼辚一脚把他踹掉下凳子:“你个虎逼朝天的东西,我让我大哥给我写诗追洛醺,你赶脚我大哥能不能一掌把我拍死。” 孙猴子坐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也来了脾气:“还我虎逼朝天,我看你是二虎八登,你非得告诉他是写给洛醺的,你不好说是写给你媳妇的,你一堆媳妇呢。” 沈稼辚琢磨下,这个可行,还是有点担心:“洛醺她知道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我写诗她能信吗?” 孙猴子狞笑一声:“你知道当初我是咋把秀子搞到手的?” 沈稼辚心说,葛玉秀那样的女人,给块糖就可以上炕了,摇头:“谁知道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孙猴子道:“我就是念了几句戏文,比如,见小姐你闭月羞花貌,小生我心如火在烧,秀子听了老ji巴高兴了,立马就和我钻被窝了。” 沈稼辚哈哈大笑:“你这样昧着良心夸秀子,你不怕天打雷劈。” 孙猴子重新蹲在凳子上,兹啦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得意洋洋道:“哪怕对方长的赶不上我家那头老母猪,你只要闭着眼睛使劲的夸,保准都高兴,反正你爱信不信,该说我的我都说了,你拿着诗去找洛醺,她就是赶脚不是你写的,她也一准会开心。” 沈稼辚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怀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就这么着了。”rs 273章 哥俩争媳妇,全凭心计 秋收后农活仍旧不少,家里伙计多本用不到沈稼轩,怎奈洛醺生他的气不肯回来,他是寝食难安,看书写字均没兴趣,索性和鬼三带着伙计们晾晒草料,家里马匹多,一冬天需要耗费不少干草,秋天去甸子上割的,要晾晒干透储存起来。 鬼三比沈稼轩还心不在焉,把洛醺放在沈稼辚那里就像把鱼放在猫碗边,鬼三和孙猴子同样的心思,沈稼辚再稀罕洛醺,但他不是洛醺最好的归宿,老话讲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洛醺是沈稼辚的宝沈稼辚却非洛醺的菜。 鬼三单手提叉,幸好练过功夫,手劲大干活毫不耽误,他抬头看天,快近晌午了,凑近沈稼轩道:“爷,过了一夜,奶奶的气该消了,您去把她接回来吧,新磨的苞米面,让厨房给奶奶蒸发糕吃,奶奶喜欢这一口,还有马上可以做粘豆包了,这更是奶奶的至爱。” 沈稼轩正用叉子挑起草料翻个,偏头看看鬼三:“你好像比我都了解洛醺。” 纯属玩笑,鬼三在沈稼轩那里不仅是仆人更是心腹,也为朋友,他表情就不自然了,顿了顿,继而大大方方道:“那当然,您整天不着家,都是小人我鞍前马后的伺候奶奶,她刚从北平回来,说不上是九死一生那也是凶险万分,然后您就把她赶出家门,爷您错了就是错了,昨晚皓暄少爷还找我,他想今个去县里把奶奶接回来,但我赶脚解铃还须系铃人,您惹的祸您自己消。” 沈稼轩被鬼三说的理屈词穷,把叉子杵在地上犯愁:“关键是洛醺不肯跟我回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鬼三摇头:“小人又不是奶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如何才能消气,要不,咱利用下少爷吧,奶奶可是最疼少爷的,让少爷去县里一顿哭号,奶奶一准就心软回来了。” 沈稼轩道:“她回来也是跟我怄气,治标不治本呢。” 鬼三左右看看,伙计们距离不近,估摸听不着,仍旧是小声道:“二爷那人,火燎毛的脾气,没他不敢做的事……您自己掂量。” 言下之意沈稼轩明白,却冷冷的哼了声:“他就是疯子他也还忌惮我这个哥哥。” 鬼三无奈的耸耸肩,心说什么叫色胆包天,男人好色天都能包,何况你个大哥。 沈稼轩说是这样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倒不认为洛醺能和弟弟做出越轨的事来,担心的是弟弟骚扰洛醺,眼下也没想出好的策略哄洛醺消气,继续晾晒草料。 “大哥,老弟回来了。” 声如洪钟的一声吼,然后闷雷滚过般的脚步,沈稼辚大步流星,拎着马鞭喜滋滋的跑来草场,到了沈稼轩面前,他丢下手中的马鞭,夺过沈稼轩手中的叉子就像模像样的干了起来。 沈稼轩拍拍手上的尘土,叉腰看着弟弟:“大司令带兵打仗如猛虎下山,干农活也不一般。” 沈稼辚得意洋洋的一甩脑袋:“那是,你当初跑去北平混,丢下我和娘在家,家里的活都是我带头干的。” 又来了,他一定有事求自己,否则不会先诉苦,总是揪住自己当初去北平的事不放,沈稼轩直言:“说吧,找我啥事?” 被大哥猜到,沈稼辚嘻嘻笑着挽着沈稼轩的胳膊:“咱俩屋里说。” 沈稼轩看他神秘兮兮的,真不知道他找自己是啥勾当,草场在外宅的东边,此地不仅仅有草场,还有打谷场,沈家地盘之大快覆盖半个金水湾,所以甚至有人建议,金水湾不如改为沈家村更为贴切。 哥俩从外宅一路回来内宅,又来到中堂落座,忙活一上午沈稼轩真有点口渴,喊丫鬟看茶,沈稼辚口渴都来不及喝一口,立即道:“大哥,春枝有喜了。” 沈稼轩茶杯都端在嘴边了,听了此事忙放下,兴奋道:“真的?这可太好了,娘生前一直惦念这件事,你老大不小了,不管儿子还是闺女,怎么得当爹。” 沈稼辚附和道:“是啊,老弟我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娶了三个媳妇,咱这体格壮得像头牛,可是这么久了,我是没白天没黑夜的播种,大兰子和何冰都他娘的是盐碱地,争爷们一个顶俩,快活过后就一个蛋不下,好歹春枝怀上了,不过春枝吧不是大兰子那么朴实,也不像何冰少言寡语,她事特多,昨晚跟我叨咕啥,说我哪哪都赶不上大哥你,说我是个粗人,说我就是个土丘八,跟绺子没啥区别,连诗都不会写,所以老弟今个我想求你帮我写个诗哄哄她,关键时刻,得让她开心不是。” 沈稼轩抿了口茶若有所思,他从未听说春枝好诗词歌赋,更觉得弟弟对几个媳妇都是粗枝大叶,对春枝也没那么娇宠,只为了春枝怀孕就想写诗哄她,还不如买副玉镯和耳坠子让春枝高兴,左右合计实在难以置信,蓦然就想到了洛醺身上,弟弟自比曹操,生性狡诈,该不会是为了哄洛醺? 洛醺平素从不卖弄文采,在金水湾俨然就是一个朴实的地主婆,但她骨子里还是非常向往凤求凰的那些卿卿我我的故事。 “好啊,大哥卧房的书架上很多诗集,你去找几本回去给春枝读。”沈稼轩也不多问更不戳穿,正想找个机会哄洛醺开心,不料弟弟给制造了机会,心里笑这个宝贝弟弟,你自比曹操,我还自封诸葛呢,哥俩较劲起来。 沈稼辚提起茶壶给哥哥续茶,讨好的笑着:“不能抄书上的,你给我写个,然后到了春枝面前我就说是我写的,显摆显摆。” 沈稼轩手指在桌子上当当的敲,装着有点为难:“这是欺骗,不太好吧。” 沈稼辚眼珠子一瞪:“没办法,哄娘们开心呗,有劳大哥,我给你磨墨。” 他亲自动手去书案前磨墨,沈稼轩过去坐下,提笔,饱蘸浓墨,沉吟半晌,然后一挥而就—— 至乎九天不羡仙 爱卿更愿结凤鸾 洛花绝世何处觅 醺然一梦影只单 写好,递给沈稼辚。 这家伙拿着看了半天,鸾飞凤舞的狂草,他认不全乎,于是央求沈稼轩又用楷书一笔一划的重新写了遍,这回认出啥字是啥字,意思没全懂,却也感觉哪里不对,主要是诗里面出现一个“醺”字,比划多,黑乎乎的非常扎眼,这又关联到洛醺的名字,他不免多合计合计。 “大哥,这是啥意思,一旦洛醺……不是,一旦春枝她问起,我怎么解释。” 沈稼轩听他口误,更确定他要写诗给洛醺,心里有点气,却也无可奈何,这个混蛋弟弟想抢洛醺又非一朝一夕之事,打不得骂不得,你跟他理论他一肚子的理由,要不然就搬出爹娘来压人,要不然就以小卖小,总之你是大哥,长兄为父你就得担待他,沈稼轩唯有耐着性子解释道:“整体的意思是——到了九天之上我也不羡慕神仙,因为我只想和你结成凡俗之夫妻,怎奈我深爱的你在哪里?徒留我一个人独酌形单影只。” 沈稼辚挠着脑袋琢磨下,非常契合自己的心意,自己想和洛醺结成夫妻这是铁定的事,可是洛醺对自己爱答不理,可不是丢下他一个人孤单单没着没落。 呵呵笑着又让沈稼轩仔细讲给他听,比如“卿”是啥意思,“凤鸾”是啥意思,“洛花”又是啥意思。 沈稼轩就告诉他:“卿,是爱慕的那个女人。凤鸾,是夫妻。洛花是牡丹的别称,意味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貌美。” 沈稼辚认真听着,连夸:“这些词真好。”还有些担心:“大哥你没耍我吧?” 沈稼轩反问:“我又为什么要耍你?” 沈稼辚不知该如何回答,讪讪笑着,等墨晾干,把诗揣好,吃了午饭就回了县里,先找何冲把诗看了看,征求他的意见,何冲暗暗一笑,心领神会也不道破,连说:“好诗。” 沈稼辚心里有了底,又拿着诗给孙猴子看,孙猴子认真的看了半天:“二表哥,我不认字。” 气得沈稼辚踹了孙猴子一脚:“不认字你还伸着鸡脖子装犊子,远点扇子,我去找洛醺,记住,你敢把这件事给老子捅出去,别怪我六亲不认。” 孙猴子揉着被他踹疼的屁股:“你别忘了,馊主意是我给你出的,我能出卖自己。” 沈稼辚哈哈一笑:“这倒不假,等洛醺答应跟我好,老子说话算话,让你在县里做个小官,比你在罗锅山当地主的女婿强,保证让葛家两个老财奴对你另眼相看。” 孙猴子心里讥笑,我宁愿继续在沈家做长工,像头驴似的扛活,也不让洛醺跟你。 沈稼辚乐颠颠的回了房间,还多了个心眼,自己的字虽然像狗爬,但也认认真真的把沈稼轩写的诗誊写下来,还故意学着大哥的样子把笔甩开,看上去那些字就龙飞凤舞了,其实是歪歪扭扭才对。 总之自我感觉良好,过来洛醺房里。rs 274章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洛醺人缘好,她来了之后女人们都喜欢围在她身边,大兰子、何冰、柳叶、葛玉秀还有祝梦蝶,得知她身子不爽,争着给她做好吃的,这不,齐齐的拿来,逐个在她面前展示。 洛醺哪里能吃得下这么多,也不厚此薄彼,挨个人的尝了尝,若论厨艺,当然还是柳叶的好,丫鬟出身,想当年也是变着花样的做好吃好喝哄李香韵开心。 柳叶做的是槽子糕和驴打滚,两种小吃都是洛醺的至爱,边吃边不吝溢美之词:“真好吃,铁匠大哥有福气了。” 祝梦蝶做的是千层饼,别说千层,百层十层都没有,硬邦邦的,她未出阁时虽然不是大家闺秀那也是小家碧玉,父母健在的女儿家,都是娇惯坏的,厨艺不咋地,脾气挺大,看洛醺对自己的东西不喜欢,抓起一块硬往洛醺嘴里塞。 “臭丫头,敢说我的东西不好吃,今个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洛醺哈哈笑着喊救命,大兰子急忙拉开祝梦蝶:“瞧瞧,都嫁人了,还这么疯。” 洛醺指着祝梦蝶:“你不知道她更疯的时候,当年和狗剩媳妇吵架,那家伙把狗剩媳妇骂的,老花花了。” 祝梦蝶急忙捂住她的嘴:“小骚蹄子你敢说出来。” 两个人开始疯闹,最后洛醺气不够用,猛烈咳嗽起来,祝梦蝶才吓得松手。 大兰子一边给洛醺抚后心一边问:“你身子不利索,大哥不知道吗?咋不来看你?” 洛醺脸色讷讷的,正想找借口,沈稼辚腾腾的走了进来,刚刚的话他听见,开口就骂大兰子:“骚老娘们,你是堂堂的司令夫人,你不是街头巷尾那些长舌妇,整天嘚吧嘚那些没用的破事,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赶紧想辙给老子生儿子,生闺女也行。” 大兰子从来都是听之任之,他骂何冰人家都敢还嘴,就是大兰子逆来顺受,洛醺替她打抱不平:“疯狗一般,进来就乱咬,女人之间关你屁事。” 沈稼辚唯独拿洛醺没办法,所谓授人以柄,喜欢人家就得迁就人家,于是哈哈的笑着:“丫头,就你嘴巴厉害,你们当然都关我的事,两个是我媳妇,梦蝶是我副官的媳妇,柳叶是我排长的媳妇,你是我……将来的媳妇。” “呸!”洛醺恼羞成怒,“你放屁!” 沈稼辚也不生气,没羞没臊的揉揉肚子:“今个没吃黄豆,放不出来,别还以老子的嫂子自居,我大哥不要你了,我不嫌弃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你该偷着乐才是。” 他一言出,屋内的几个女人立即把目光齐刷刷盯着洛醺,都不知道洛醺和沈稼轩之间发生的事,葛玉秀一贯心直口快:“洛醺,大表哥外面有相好的女人啦?不然他为啥不要你。” 洛醺不知该如何回答,一眼看到沈稼辚手里拿着的那张纸,黑乎乎的那个醺字非常扎眼,立即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着什么?” 沈稼辚才想起自己来找洛醺作何,刚想递给她,忽然发现几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手一挥:“滚滚,别一个个杵在这里挡害,洛醺生病不是生孩子,又不是猫月子,一大群人围着。” 大兰子几个都对他打怵,麻溜的走了,去外面嘁嘁喳喳的议论。 洛醺也知道他大概又想做什么,习以为常也不惊慌,总之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沈稼辚双手捧着那张纸,郑重其事的递给洛醺:“我吧,肚子里墨水不多,经过几年的修炼,鼓捣出一个诗,我们切磋切磋。” 听说是诗,洛醺没等看先笑了:“你写诗就好比让西门庆从良,你墨水多你也没写诗的天分。” 沈稼辚嚷嚷着:“老子费劲巴力的弄出这么个东西,你都没看呢就瞎逼逼,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我。” 他的粗言秽语洛醺听着硌耳,没好气的拽过那张纸看,突然愣了,字写的不及皓暄的左手,诗意赶脚还不错,等读到最后一句赫然发现有自己的名字“醺”,再重读一遍,就美滋滋的笑了,藏头诗而已,这断然不是沈稼辚所写,初时以为他是请人代笔来讨好自己,后来发觉开头四个字“至爱洛醺”和自己身上佩戴的玉牌上面的“至爱若醺”如此相像,茅塞顿开,难道,这是沈稼轩所写? 于是,她抖了抖手中的纸问:“真是你写的?” 沈稼辚大言不惭的点头:“当然,咋样,不赖吧,能配得上你吧。” 洛醺指着诗道:“既然是你写的,你背诵一遍给我听听。” 沈稼辚愣了,他都认不全乎,誊写时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哪里会背,无奈唯有道:“上面的意思就是我稀罕你,你答应不答应,疙不溜脆,给个痛快话。” 洛醺不依不饶:“别说写诗,就是写篇文章,只要是自己心里所想,都应该倒背如流,你都背不出来,我怎么能相信是你写的。” 沈稼辚脑袋上开始冒汗了:“你这人真隔路,老子不信写三国的那个人能把好长的一个故事倒背如流。” 洛醺哗啦抖了抖手中的纸:“关键这才四句话。” 沈稼辚说不过她唯有蛮横:“老子记不住了。” 突然,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抛过一句话:“我能记住。”是沈稼轩走了进来,雪白的长衫,浓黑的头发,凌厉的目光,负手在后然后开始诵读—— “至乎九天不羡仙,爱卿更愿结凤鸾。洛花绝世何处觅?醺然一梦影只单。” 他吟咏完,洛醺就扑了过去,沈稼轩弯身把她抱起。 “叔。”洛醺紧紧靠在他怀里。 “醺,叔错了,以后绝不再犯,都是因为太在意你的缘故。”沈稼轩急忙表白。 夫妻两个重修旧好,沈稼辚站在那里看傻,琢磨半晌还是大哥耍了自己,那个诗有猫腻,正想发火,沈稼轩先开口道:“稼辚,谢谢你用心良苦的成全大哥。” 沈稼辚突然没言语了,火气憋在心里。 沈稼轩走上前道:“你去金水湾找大哥写什么诗,我当时就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和洛醺破镜重圆,所以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一夸,沈稼辚更不好发火,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借坡下驴:“爹娘都没了,这世上我唯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我不帮你帮谁。” 说的毫无底气,声音就小,然后从房里出来,拎着马鞭先找到孙猴子,啪的一鞭子抽去,孙猴子嗖的躲开:“砍头还得先给个罪名,二表哥你为啥打我?” 沈稼辚咬牙骂道:“妈了巴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我……”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孙猴子据理力争:“当时咱可说好了,成功你也不用感谢我,失败你也不能埋怨我,我又不是半仙。” 沈稼辚指着他:“你滚回罗锅山做你的地主女婿去,想当老子的官,门都没有。” 孙猴子嘻嘻一笑:“老子压根不想当什么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的舒坦。” 沈稼辚又去找何冲,孙猴子不认字,看不明白诗里面说的是什么,何冲可是文采不错,于是质问他:“你说,你为啥看懂上面的意思不告诉我。” 何冲知道发生什么事,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稼辚就把刚刚自己出丑的事说了一遍,何冲道:“司令我冤枉啊,您当时也没告诉我那诗是大爷写的。” 如此,沈稼辚哑口无言了,火气憋在肚子里快要爆炸,在院子里转圈,没头苍蝇似的,把马鞭啪啪的往地上抽打,顿时尘烟滚滚。 偏巧春枝在屋里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写诗去哄洛醺,醋意大发,推门而出讥笑道:“西门庆搞女人也只搞外面的女人,你比他还厉害,专门吃窝边草,洛醺是你亲嫂子,长嫂为母,你这就是**。” 沈稼辚的气正无处发泄,腾腾的奔向春枝,咚的一脚踹去,他是个爷们,打仗出身,又长的非常壮实,一脚就把春枝踹飞,然后咚的倒在地上。 春枝仗着自己怀孕,觉得可以母凭子贵对沈稼辚指手画脚,完全没想到他生性到如此,落地后须臾,感觉肚子痛得不行,接着身下就开始出血。 “司令,不好了!”何冲指着春枝喊。 沈稼辚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奔过去抱起春枝就喊何冲开车,去了医馆,孩子已经掉了,神医也无回天之力。 孩子没了,沈稼辚更火了,竟然不顾春枝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回到司令部就当众宣布:“老子把这个贱人休了!” 春枝嚎啕大哭,孩子没了做娘的当然痛苦,假如再被沈稼辚休了,自己举目无亲怎么生存,抱着沈稼辚的大腿频频认错,沈稼辚就把她踢开掉头走了。 沈稼轩得知此事急忙去找弟弟。 春枝知道求大兰子、何冰都不好用,她俩也不敢去劝沈稼辚,最后,唯有厚着脸皮求洛醺。 洛醺对她真是爱不起恨不起,气她整天的乱吃醋,更气她当初差点害死柳叶拆了铁匠的姻缘,但无论怎样洛醺善良,也感觉春枝和沈稼辚吵闹是因为自己,道:“别怕,稼辚他休不了你,我叔在呢,他最怕他大哥。”rs 275章 石女 一诗滋生出这么多事,无论洛醺还是沈稼轩亦或者是沈稼辚,都始料不及。 房间内,沈稼辚抱着脑袋懊悔的坐着,沈稼轩站在他面前,训斥就不必了,失去骨肉的滋味自己曾经有过,将心比心,了解弟弟此时的心情,唯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春枝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虽然何冰不能生养,大哥感觉这或许是暂时的,泰和堂那个老郎中曾经给洛醺开过方子调理,索性让何冰一起服用,她不过二十左右,一定能治好,再者,我刚刚现大兰子脸色奇怪,她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沈稼辚再驴性,也只是针对媳妇和手下的人,他厌恶春枝整天磨磨唧唧,但还是很高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是对侄儿皓暄他都是非常宠爱,感觉这是沈家的种,当时冲动忽略春枝怀孕才踹她,不想她竟然流产,孩子没了他感觉是自己杀了亲生骨肉,再也驴不起来,听沈稼轩说大兰子有可能怀孕,蓦然抬头来看:“大哥,你也懂医术?” 沈稼轩现他眼眶红红的,知道伤心。点头:“大哥读书多,医书涉猎也不少,懂些,并且大哥身为人父,过来人。我感觉大兰子像,她没有告诉你吗?” 沈稼辚自责道:“我一见她就骂,从来没给她好脸,她想说大概也没机会,我现在就找她问。” 他急冲冲的想走,是心里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打击,想从另外一个地方来填补。 “春枝已经很可怜了,她可是做娘的。这个时候你休她,实在于理不合。”沈稼轩追着他叨咕一句。 “大哥你不知道,这老娘们实在让我厌烦,整天嘴大舌长,若不是因为她刚刚瞎逼逼,我的儿子怎么能没了,我甚至想杀了她。”沈稼辚退回一步气吼吼的道。 沈稼轩走上前。语重心长的:“稼辚啊,你知道为何你一直搅合大哥跟洛醺的事。大哥都没有恨你吗?” 沈稼辚表情就不自然了,理亏,嘟嚷:“我是你亲弟弟。” 沈稼轩笑了:“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大哥知道你脾气暴躁但心不坏,洛醺经常在你身边,你真要把她如何了,大哥也阻止不了,所以。春枝和你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举目无亲的,你真休了她,她怎么过活。” 触动了沈稼辚的心事,喜欢的人仍旧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却闹得家宅不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叹:“还不如当初在战场上厮杀痛快,这日子过得憋屈。” 他说完走了,去找大兰子问话,问她是不是有喜。 大兰子懵里懵懂的:“我咋知道,我又不是郎中。” 沈稼辚气得挥手想打,忽然意识到可不能再把这个儿子打没了,于是让何冲去把郎中请来给大兰子号脉,须臾,老郎中拱手道:“恭喜司令,尊夫人,有喜了,看脉象好像是位公子。” 沈稼辚愣了几秒,然后高喊何冲:“赏!” 郎中高高兴兴的去领赏了,沈稼辚围着大兰子转圈:“不是你个骚老娘们,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揣了崽子都不知道?” 大兰子比他还懵,仿佛怀孩子这种事压根与她不沾边似的,所以即使月事没来也没放在心上,突然听说自己有了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是高兴。 沈稼辚急忙捂住她的嘴:“不准哭,有孩子得心情愉悦,你哭鸡鸟嚎的,别吓坏我儿子。” 大兰子立即止住哭声,不停的点头:“我不哭,我笑。” 沈稼辚心情总算好些,摸着大兰子的肚子下命令:“从明天起什么都不准干,等把我儿子生下来后,你把天捅个窟窿老子给你修补。” 大兰子嗯呢、嗯呢的答应,感觉天不是昨天的那个天,空气都变了味道,满脸都是母性的光辉。 沈稼辚急忙把这天大的喜事去公布,特别对着沈稼轩道:“大哥,你可以坐堂看病了,真灵验。” 洛醺听说大兰子有喜,急忙和大家过去道贺,看大兰子笑得像朵太阳huā,摩挲她的头道:“百姓都说后后有席,我看你是后后有福,蔫不唧的就怀上了。” 大兰子看何冰脸色冰冷,拉着她的手安慰:“妹子你年轻,也会有的。” 何冰苦笑下:“我也没打算给他生儿育女。” 大兰子立即嗔怪:“胡说八道,就你长的俊,你不生孩子老天爷白给你这张脸了。” 被她一夸,何冰心情好多了,搂着大兰子道:“你啊,对谁都那么好,你生儿子这是老天爷给你的福报才是。” 曾经何冰也因为沈稼辚对大兰子好一点点就吃醋,长久相处下来,她完完全全被大兰子感动,只是她隐隐担心,自己也就是偶尔吃醋罢了,也不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但感觉春枝这个人的嫉妒心不是一般的重,也不敢给大兰子施加压力,她现在有了孩子需要好心情,于是拉着洛醺私下里说起这些。 洛醺和她一样的心思,反问何冰:“你说怎么办,大兰子这个孩子必须保住,不仅仅是因为大兰子这么大的岁数怀上孩子不容易,稼辚他也不能再受打击。” 何冰道:“我和大兰子与你回金水湾住吧,避开春枝。” 洛醺想想也对。女人怀孕初期是不能和男人同房的,就以这个为理由,把大兰子带走。 沈稼辚也同意大兰子去乡下静养,不料,春枝竟然也想跟着去。何冰看看洛醺,洛醺看看沈稼轩,不好推辞,沈稼辚对春枝也抱着眼不见心不烦,让她同去。 一路上何冰都给洛醺使眼色,洛醺就笑给她看,示意她放心,自己有办法。 回到金水湾。沈稼轩找了鬼三钻进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不知在研究什么,勒令郝叔在门口守着不让人打扰。 洛醺着手安排一干人,先找到冯婆子和赵娘娘,吩咐:“皓暄和满囤暂时让别人去伺候,你们两个一个伺候过老祖宗,一个伺候过皓暄的娘,年纪又大。有经验,从今天开始伺候大兰子。她有了身孕,饮食不能假手别人,吃好吃赖不讲,先要安全,你们两个亲自做,亲自端给她吃,中间无论谁想碰一下她的东西,你们立即来禀报我,等大兰子生下小少爷。你们就是功一件,百年之后,我以女儿的身份给你们披麻戴孝养老送终。” 让主子给自己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冯婆子和赵娘娘噗通通跪倒,彼此老泪纵横:“谢奶奶大恩。” 安排好大兰子的事,洛醺又找来唐妈,唐妈从奉天跟自己来到金水湾。现如今在沈家统领着一干婆子丫鬟,她把沈稼轩给自己调理身子的方子交给唐妈,要她从今天开始给何冰调理身子。 又找来另外一个婆子,伺候春枝小月,特别叮嘱:“女人小月比大月还难养,一个月不行,必须养好四十天,不能让她落下一点点病根。” 那婆子唯唯诺诺,领命而去。 洛醺又拉着春枝去看自己给她准备的房间,一路走一路不停的给她用头巾包脑袋,还使劲拉着她的袖子:“天冷了,你不能见凉气。” 春枝即使是铁石心肠,也略微感动。 洛醺担心何冰说的话,怕她因为嫉妒心强而像当初的周静雅来对付黄织秋似的对付大兰子,装着和她拉家常似的道:“春枝啊,你嫁给稼辚,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也没什么娘家人,沈家既是你的婆家又是你的娘家,有需要就告诉我,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春枝丧子心痛,言语比平时少了很多,也怕自己再闹惹怒沈稼辚,所以仍然没有吱声。 洛醺接着道:“当初我和我叔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三妻四妾,有大奶奶是皓暄的娘,有二奶奶李香韵,有三奶奶黄织秋,身边还有诸如方玉致啊杨丽娜啊这老多女人。” 春枝有点意外,感觉沈稼轩非常宠爱洛醺,难以置信的问:“大哥他,真的有这么多女人?” 洛醺想劝她向善,没有也得说有,点头:“是啊,不然皓暄这么大的孩子哪里来的,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是很多女人的男人,但我为啥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所以我对皓暄非常好,就像稼辚,我感觉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当初他娶大兰子还有何冰,都是别人给他说媒促成,独独你却是他自己看上的,非得娶不可的。” 春枝脸色微微好了些。 洛醺搂着她道:“这世道就是这样,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只要你的男人心里有你,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看看大兰子,整天价多开心,因为她弄懂了这个道理,反正有他沈稼辚在,不愁吃不愁喝,做个堂堂的司令夫人,何乐而不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这时局,外面到处都在打仗,我们能在这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已经不易,你说我们还奢求什么,再贪心是要遭天谴的。” 春枝终于点点头。 洛醺握着她的手:“你有大兰子、何冰和我这几个姐妹,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以后可别乱想。” 春枝嗯了声,露出笑脸。 洛醺暗暗长出口气,没完全放心也感觉春枝不是草木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忽然想起葛玉秀也跟着来到金水湾,她也是有身孕的人,该找个婆子专门伺候她,刚想喊人,门房咚咚跑过来,到了面前满脸欢喜道:“奶奶,老泰山到了。” 老泰山,当然是指洛醺的父亲洛秀才,听闻父亲来了,洛醺高兴的撂下春枝就想去迎接,咚咚又跑来一个下人,拦住她道:“奶奶,二埋汰找您告状来了。” 洛醺蹙眉而问:“二埋汰是谁?” 下人道:“就是娶了石女那个。” 洛醺蒙:“石女又是谁?” 下人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石女不是谁……不对,是二埋汰才娶的媳妇,石女的意思……她不能……那个……夫妻之间……啊……就是……” 他吭哧瘪肚半天,越说洛醺越糊涂,索性道:“让二埋汰去大堂等着。” 洛醺满腹疑虑,先过去接父亲,来的不仅仅有洛秀才,还有祝子雄,洛醺颇感意外,先和父亲拥抱亲近,然后又搂着祝子雄嘻嘻哈哈,忽然想起刚刚那下人的话,偷着问祝子雄:“喂,你知道石女是啥意思?” 祝子雄目瞪口呆:“啊!”愣愣的,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276章 江湖春点 石女,民间对那些先天不能行夫妻之事女子的一种称呼。 洛醺不知不足为奇,她来金水湾嫁给沈稼轩之前,和父亲相依为命,平素交往的也就是洛秀才那些个弟子,社交范围有限,很多东西不懂在所难免。 但祝子雄不同,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就是再厚道再规矩,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街头巷尾那些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各色人物,所以他知道石女的真实含义,但他无法启齿告诉洛醺,也不明白洛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于是含糊其辞敷衍过去。 而洛醺,忙着招待父亲,所以也就没在意,等沈稼轩听说岳父大人到了过来相见,洛醺忽然想起那个告状的二埋汰还等在大堂呢,又听说父亲今晚住在金水湾不走,她就赶着去见二埋汰。 毫无疑问,二埋汰也是个绰号,这是金水湾的一大特色,就是你亲娘老子把你的名字取的再动听,也得有个外号陪衬,外号这东西叫着顺口,也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特性,所以,二埋汰顾名思义,在家里行二,邋里邋遢。 洛醺来到大堂,刚进门突然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朝她就跪:“沈家奶奶给我做主。” 哭鸡鸟嚎的,把洛醺吓了一跳,不用介绍也知道此人就是二埋汰,看他二十六七岁年纪,样貌还不错,就是脏,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好好的一个褂子不知多久没洗了,蹭得油亮油亮,指尖很长,污垢填满,大冷天的也是一股酸臭味。 二埋汰是沈家的佃户,就是租种沈家田地的人,所以有事就找沈家,偏偏金水湾也没个村长这样的官职,因为金水湾的田地十有八九都是沈家的,弄个外人当村长有点画蛇添足,金水湾就以沈家为尊,大事小情都找沈家做主。 按理长工短工伙计或是佃户有事解决都是沈稼轩出头露面,偏巧今个沈稼轩有重要之事,和鬼三在房间商议,还让郝叔守着谁都不准打扰,所以伙计才把二埋汰告状的事报给洛醺,眼下洛秀才又来了,洛醺心知肚明父亲来此看自己是其一,找沈稼轩议事是其二,是以也不打扰他们,以为村民之事不过鸡毛蒜皮,自己完全可以解决。 她往椅子上坐了,年纪小架子大,没有威严怎么能当家做主,看着面前的二埋汰问:“你有什么事找我?” 二埋汰哭天抹泪的,挺大个男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状告刘老大,他骗我十块大洋。” 十块大洋对一个普通乡民还真不是小数目,但洛醺得了解事情的详细,问:“刘老大是谁?他怎么骗你的?” 二埋汰道:“他家闺女是石女,他托媒婆说给我的时候没挑明,我给了他十块大洋的彩礼,稀里糊涂的娶进门,新婚之夜才发现她是石女,我花十块大洋娶个废物,我不干。” 话题又回到石女上,洛醺仍旧是不明白,因为不懂,所以好奇,因为好奇,所以询问,因为询问,所以……二埋汰的脸腾的红了,毕竟洛醺年轻,又是沈家主母,他不好意思把那种属于床笫之私范畴的话直接对洛醺讲出。 他挠挠脑袋挠挠屁股,吭哧瘪肚急得脑袋冒汗,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洛醺等着了解详情呢,于是大大方方的催促他:“有话就敞亮的说。” 二埋汰心说这没法敞亮,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娶的媳妇不好用,那地方堵死了,你不骂我沈家大爷必定认为我调戏你,还不得把我削死。 他越不说洛醺越着急,也越好奇,也就越催促,二埋汰被她逼急了,忽然茅塞顿开的想起一个人,谁?孙猴子,那家伙风流成性,金水湾的女人搞了很多,行家,听说炕头上技术过硬,泡女人语言生动,或许能深入浅出、千回百转、曲径通幽的把石女这件事说个明白。 如此,二埋汰提议:“沈家奶奶,石女是什么,孙猴子知道。” 洛醺自己那里琢磨半天,从字面上理解,石女,感觉大概是那个女人性格太木讷,比如何冰,整天价绷着脸,像谁欠她八百吊似的,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也是喜欢沉默寡言,想训斥二埋汰几句,就是那闺女性格古怪,也不是天大的问题,你也不至于来状告你老丈人,既然他提议问孙猴子,刚好孙猴子就在府上呢,于是让丫鬟叫来。 听闻洛醺有请,孙猴子乐颠颠的就来了,现如今是罗锅山的地主女婿,打扮也不同以往,油头粉面的,还梳着中分头,样貌长的猥琐,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打眼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洛醺,啥事?”自从那次叫出洛醺的名字,他就顺口了似的,感觉这样才亲近。 洛醺为人随和,也不计较这些,开门见山:“二埋汰说他老丈人把个石女的闺女嫁给了他,为此他花了十块大洋,他感觉委屈,来告状。” 孙猴子先是一愣,继而看二埋汰嘎嘎的笑,漂亮女人笑那叫花枝乱颤,他干巴瘦小仿佛枯枝乱颤,指着二埋汰嘲弄:“你说你真ji巴倒霉,石女可是稀有品种,咋就让你摊上了,新婚之夜你那东西没撅断了。” 他说着又嘎嘎的笑,笑得前仰后合,把二埋汰笑得羞臊难当,脸红的像猴屁股,把洛醺笑得懵里懵懂,瞪大了眼睛看。 二埋汰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盼星盼月亮的娶了个媳妇,不能用,又被孙猴子说风凉话,急眼了:“你说孙猴子,咱都是金水湾的人,你咋还幸灾乐祸呢,我爹娘攒了半辈子的钱现在打水漂了,你倒是赶紧帮兄弟想辙。” 洛醺也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快告诉我什么叫石女,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来断这个案子。” 孙猴子再**,洛醺面前他**不起来,有心不告诉她,又知道洛醺必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另外,不告诉洛醺就无法帮洛醺破案,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江湖春点。 何谓江湖春点?是江湖人交流时一种特殊的语言,简而言之就是隐语,也称行话、切口、黑话,比如东北的胡子中流行的。 称谓诸如:并肩子(兄弟),抖花子(大姑娘),念语子(哑巴),海战子(娼ji)。 饮食诸如:吃饭(啃富),喝酒(搬姜子),饺子(漂洋子),烙饼(翻张子)。 服饰诸如:叶子(衣服),暖墻子(棉袄),顶天(帽子),蹚土子、踩壳(鞋)。 。 还有另外的:碰码(既见面之意),押白(休息),别梁子(劫路),拉篇子(分赃),追秧子(绑票)。 太多,篇幅有限,恕不赘述,简单说几个,意思就是用另外一种隐晦的语言方式表达。 孙猴子既然不好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洛醺石女是什么意思,想起暗语,也知道洛醺聪明,必定是一点即破,于是凑近洛醺,犹豫下,这样道:“石女就是……你吃过血肠吗?” 洛醺正聚精会神的听,突然拐到血肠上,气道:“废话,我最爱吃血肠炖酸菜。” 孙猴子一拍大腿:“石女就是灌好的血肠,不通。” 洛醺琢磨下,不通?忽而道:“二埋汰的媳妇没气了?” 孙猴子差点坐在地上,这句隐语不行再换个,又想了想,有了:“你吃过肥肠吗?肥肠假如太肥,那里面就是堵死的,石女就像肥肠,不通。” 洛醺咔吧下眼睛:“我不吃肥肠,太臭,你的意思,二埋汰的媳妇也臭?” 孙猴子按了按太阳穴,心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今个咋就脑袋不灵光了,掰饽饽说馅的你都不明白,可怎么样解释好?这句隐语不行接着想,又有了:“石女就是,把空心的竹子用布堵上。” 洛醺看他比比划划,仍旧搞不清状况,还满脸吃惊:“二埋汰堵他媳妇的嘴干啥?” 孙猴子差点没被她天真无邪的话噎死,实在没办法了,索性豁出去,张开自己的嘴巴,然后问洛醺要了个手帕,指着自己的嘴:“这是一个洞。”他说着把手帕塞进自己嘴里。 洛醺还在那研究孙猴子的行为艺术呢,二埋汰看不下去了,刚才被孙猴子好顿笑话,这回总算逮住机会反过来笑话他:“哎呀孙猴子,你个二虎吧唧的玩意,咋能用嘴比方女人的下身,哎呀娘啊,膈应死我了,你就直接说我媳妇下面那东西是死的就得了呗,哎呀娘啊,这也整的太磕碜了。” 下身?死的?洛醺心里起初画魂儿,只是须臾之间,大致知道了石女的意思,毕竟她也是嫁了人,再看了看口中塞着手帕的孙猴子,胃里作呕,腾腾跑出大堂,忽然想起,自己拐了十万八千里的弯子,为何不去问问沈稼轩,他是自己的男人,夫妻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等从沈稼轩那里了解到石女的真正意思,她又犯难了,纵观历史,还真不知道这样的案子该怎么断。rs 277章 退不回去的女人 二埋汰执意退婚,洛醺更加不好处理,因为他媳妇并非金水湾人,沈家在金水湾是大地主,管别村的事,就有点狗拿耗子了。 所以,洛醺跟二埋汰商量,他要告状应该去县里,他媳妇那个下洼村也归在本县管。 听说要见官,二埋汰又开始哭鸡鸟嚎了,老实巴交的庄稼把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沈家告状都是逼不得已的举动,去见官更害怕,左右央求洛醺,要洛醺做主把这个案子给他断了。 其实十块大洋,假如不是涉及到退婚,洛醺完全可以帮助他,但娶进门的媳妇你验收不合格想退货,好比买了劣质种子后播下去没拱出苗来,明知道上当受骗,要打官司也并不是容易之事,种子好坏埋进了土下就公说公理婆说婆理了,这女人是石女又该怎么检验?并且这里面还关联到一个女人的尊严,石女之事捅出去,那女人必定成为笑柄。 无奈,洛醺唯有狠心的推脱,坚持要二埋汰去县里告。 二埋汰不敢去县里,更听说才来的剿匪司令兼县长是沈家二爷沈稼辚,那家伙野性难驯谁都知道,二埋汰从小就怕沈稼辚,哭哭唧唧赖在沈家大堂不走,他其实是早已听说洛醺心地善良,又有股侠义心肠。 洛醺实在无奈,唯有让他等着,自己回去后宅询问沈稼轩,父亲也在,或许他们有好的办法。 等来到后宅,却见沈稼轩陪着洛秀才和祝子雄从他们的卧房走出,洛醺上前招呼,沈稼轩道:“先生有事出去下,我陪他去,晚饭不用等我们了。” 洛醺看父亲脸色凝重,也知道父亲的事都是大事,也就没有说出二埋汰的事。 祝子雄不随洛秀才去,洛醺觉得祝子雄出去闯荡后成熟了很多,不像以往那样说话做事冒冒失失,于是找他商量,简单说了二埋汰的事,提及石女,她就大大方方的说出,因为此事这“石女”是关键,不说明白谁都不了解内情,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祝子雄以往比洛醺还侠肝义胆,现如今做大事的人,遇事考虑得很周全,不能凭一腔热血,给洛醺建议:“这种事必然是吵吵闹闹,你不要惹麻烦,还是要他去县里吧。” 洛醺很是无奈的:“我告诉他了,二埋汰胆子小不敢去,另外我想,假如他去县里告状,必定弄得满城风雨,他媳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此后怎么做人。” 祝子雄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你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好心肠,不然怎么办。” 洛醺道:“我想私了,找二埋汰的老丈人谈谈,钱是小事,只要他能悄悄的把闺女接回家去。” 祝子雄赞成她这个想法:“你爹这次要我来金水湾,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最近都会留在这里,我陪你去吧。” 洛醺很是诧异:“你保护我,我叔呢?” 祝子雄斟酌着:“他,他负责保护你爹。” 洛醺不懂,为何要沈稼轩去保护父亲,却让祝子雄来保护自己,那么让祝子雄保护父亲不就得了,这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嫌疑,无论怎样,她没有多问,知道父亲找沈稼轩绝对不是做保镖那么简单,大男人顶天立地,父亲做的事情她双手支持。 下洼村不近,既然要去就趁早,回房简单收拾下,就同祝子雄过来大堂找二埋汰,他是当事人,去下洼村谈判当然不能少了他。 来到大堂门口,遇到何冰,乍然而见祝子雄,何冰凝结成冰块似的,呆立半天,倒是祝子雄看她笑了笑:“还好吧。” 何冰连忙点头:“嗯。”简单的一个字出口,脸上就飞起了桃花,风尘中走过,现在又是身为人妇,此时仍旧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羞涩的左顾右盼,目光都不知放在何处好,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刻意来看祝子雄,对洛醺道:“听说你在这里断案,我就过来看看,祝公子咋来了?” 洛醺很是可怜何冰,首先她被迫沦落风尘,其次她嫁了不喜欢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子雄是我从小的朋友,又是我爹的弟子,像我亲哥哥一样,不放心我,过来看看,要在金水湾住段时间呢。” 何冰抿着嘴唇,心里高兴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抓着洛醺的手好紧好紧。 洛醺见二埋汰也走了出来,就告诉他准备去下洼村谈判的事,二埋汰见洛醺肯为自己做主,当然高兴:“好好,我带路。” 洛醺吩咐老杜套车,驾车之人由二埋汰代劳,鬼三就像她的贴身保镖,当然得随行。 于是,洛醺、鬼三和祝子雄上了车,何冰看二埋汰的鞭子都已经甩响了,高喊:“我也去。” 洛醺知道她的心思,一招手:“上来吧,人多力量大。” 何冰兴冲冲的爬上车,拘谨的挨着洛醺坐下,背后就是祝子雄,她也不敢回头看,感觉到他的呼吸,黯然销魂。 五个人就去了下洼村,一路还快马加鞭呢,到时天都快黑了。 二埋汰带路,来到他丈人刘老大家,在门口洛醺几个下了马车,一看这残垣断壁的景象,洛醺心说,那十块大洋断然是要不回来了,唯求刘老大能把闺女接回来就是圆满解决。 推开几根木棍拼凑的柴门,二埋汰先喊了声:“有人吗?” 连称呼都不叫,打算退婚的,当然不会喊刘老大为爹。 不一会,房门吱嘎开了,从屋里晃晃荡荡的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这就是刘老大,醉醺醺的,一边用黑乎乎的手指甲剔牙,一边眯着眼看二埋汰:“没到三天回门呢,你咋来了?” 二埋汰没好气的:“回啥门,你闺女我不要了,现在是来告诉你把她接回来。” 刘老大一愣,酒似乎也醒了很多,看二埋汰带着好几个人,知道是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不想二埋汰在院子里吵吵嚷嚷丢人现眼,于是赶紧把洛醺几个请进屋去。 进了屋洛醺感觉自己的脚都无处可放,地上乱糟糟的堆放着很多东西,柴禾、笸箩、破筐还有铁锹等农具,炕上一领破炕席千疮百孔的,埋里埋汰的铺盖也没叠起也没卷起,炕桌上摆放着一叠花生米,一副酒具,屋里光线倒不错,主要是窗户纸破了好些洞。 洛醺忽然想起二埋汰的媳妇,这样的家她就是被接回来,日子怎么过? 二埋汰此时就有点狗仗人势了,自己这方面人多,更因为有个武功高强的鬼三在,于是咄咄逼人道:“你闺女是石女,你骗我十块大洋,现在赶紧把大洋还给我,把你闺女接回来。” 刘老大早料到这个,之前还侥幸的以为二埋汰能哑巴吃黄连,吃亏也不过是打掉牙往肚里咽,不想他竟然找上门来,还钱?早化作酒水进了他的肚子,于是道:“接不回来。” 二埋汰问:“为啥?” 刘老大咔吧下满是刺么乎的眼睛,瞬间找出个理由:“因为她不是我闺女。” 二埋汰怒道:“你忽悠谁呀,是你找人说媒把她给我的,她怎么就不是你闺女了?” 刘老大振振有词:“你也别唧唧歪歪,我给你掰扯掰扯,她娘改嫁给我的,她进我刘家时已经十岁,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十块大洋还赚不来吗,我可不是他亲爹。” 二埋汰火了:“那是她的事,你不能赖我的钱。” 刘老大看二埋汰一副理屈词穷的穷凶极恶,知道他说不过自己,得意洋洋道:“你们可是明媒正娶,又不是我把闺女硬塞给你的,嫁出门的女泼出盆的水,收不回来了。” 二埋汰指着他破口大骂:“老犊子,我去县里告你。” 刘老大不以为然:“你去告吧,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她现在也是你媳妇,是你用毛驴把她驮走的,整个下洼村都知道,都能给我作证。” 两个人越吵越凶,洛醺急忙从中调解:“刘老大,十块大洋我们不要了,你把你闺女接回来可以吗?” 二埋汰不干了,十块大洋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底:“沈家奶奶,十块大洋怎么能便宜这老王八犊子。” 洛醺只想只花钱息事宁人,他们这样吵吵嚷嚷,即使二埋汰赢了官司,那女人的下场却无法预料,假如她受不了这样的羞辱轻生完全有可能,于是推开二埋汰:“十块大洋我给你,只要他把闺女接回来。” 二埋汰不吱声了,自己的钱能失而复得就是福星高照。 刘老大一晃脑袋,还是不答应:“你看看我这家,都穷成啥样了,把她接回来我用什么养,她是石女再嫁也嫁不出去。” 洛醺此时在想,真让那女人回来自己都于心不忍,家穷不是主要的,是看刘老大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思忖半天对二埋汰道:“我们先回去。” 几个人离开刘家,回金水湾的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怎么能解决这件事好。 “奶奶,要不把二埋汰的媳妇给我吧。”鬼三坐在车辕上,突然冒出这一句。rs 278章 丈母娘的情事 鬼三想要二埋汰的媳妇,这让洛醺猛然想起他之前曾经要过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张老闷骗来的小娥,若说当时鬼三要小娥是为了替自己解决麻烦,因为小娥痴缠沈稼轩,那么现在他想要二埋汰媳妇这是为啥? 洛醺搞不清状况了,二埋汰媳妇可是个石女,看鬼三虽然臂残,仍旧不失为一个雄壮的大小伙子,他要石女这却是为何?也没听说他为了修炼神功而引刀自宫,然后零件不全乎了,就弄个石女在身边迷惑外人,像过去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搞对食,寻求精神上的慰藉。 “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洛醺蹭了过去,靠近鬼三偏头看他。 没等鬼三回答,二埋汰因为洛醺等人这样仗义的帮助自己,他就反过来仗义提醒鬼三:“那啥,我那媳妇,她真不能用,你该不会胳膊残了那地方也不全乎了吧?” 鬼三回头瞪他一眼:“奶奶在面前,再敢胡咧咧,没人管你这破事。” 二埋汰吓得脸都绿了,洛醺真不管,他不仅仅得白养活一个废人,没有那十块大洋,他也甭想再娶媳妇,讪讪的小声嘀咕:“我也是为你好,真不能用,我试过,那家伙把我折腾一宿……” 没等说完,鬼三耷拉在车辕下的腿嗖的飞来,一脚把二埋汰踢下了车,他然后一拍马屁股,就想驱车快跑,实在是厌恶二埋汰在洛醺面前胡说八道。 洛醺也知道他为啥动怒,更晓得二埋汰和孙猴子一样,有嘴无心,本意不是冒犯自己,于是让鬼三赶紧把车停下,然后她下了车过去看二埋汰摔没摔坏。 乡下人,泥里来土里去,皮实,二埋汰倒没摔咋样,只是觉得委屈,哭鸡鸟嚎的,洛醺感叹:“可惜了你这么大的个子,整天哭咧咧真是个软骨头。” 二埋汰用黑黢黢的手抹了下眼泪:“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鬼三他是练家子,这一脚只怕把我的五脏六腑都踹零碎了。” 这话倒不假,洛醺回头瞧了眼仍旧在车辕上端坐的鬼三:“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鬼三听洛醺招呼,唯有过来相看,扒拉下二埋汰的脑袋:“我下手有数。” 二埋汰得理不饶人:“啥叫下手有数,你用脚踹的我。” 鬼三挥起手掌想拍,被洛醺拉着,二埋汰抱着脑袋不敢再言语了。 夜色降临,冷风嗖嗖,旷野里到处都是哗啦哗啦之声,这世道不太平,洛醺更怕沈稼轩和父亲在家里担心,而自己反过去也担心他们,所以道:“走吧,明天再商量此事怎么办。” 她刚想站起,突然而来的一声野兽叫,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吓得急忙抓住鬼三的胳膊:“是不是狼?” 在此地最凶猛的野兽便是狼了,像什么老虎狮子猎豹等等,非本地所产,所以这周边的女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说:“再不听话狼来了叼走你。” 习以为常,仿佛约定俗成,一旦有某种怪声大家都会想到狼。 鬼三安慰她:“别怕,那畜生真敢出来,我就弄死它明天炖狼肉吃。” 有鬼三在洛醺稳下心神,还有祝子雄在呢,想到此望去车那里,夜色熹微中,猛然发现何冰扑在祝子雄怀里,想是也被刚刚的一声怪叫吓着。 洛醺心却咯噔一下,何冰暗恋祝子雄她知道,怕的不是祝子雄会搞个有夫之妇,怕的是何冰情难自拔在沈稼辚面前露出马脚,那家伙生性,更懂得敝帚自珍,平素几个媳妇互相都不能指责对方,他一直强调他的女人他想怎样就怎样,别人插言都不可也,别说插足,一旦要他知道何冰喜欢祝子雄,只怕会给祝子雄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祝子雄,心底无私天地宽,感情上没这回事,也就坦荡荡,本着一个大男人的该有的天性,也安慰何冰:“不知是什么山猫野兽,远着呢。” 简单的一句话,再普通不过的语气,在何冰听来却犹如天籁,试想假如祝子雄换成是沈稼辚,他一定骂咧咧的,何冰羞怯怯的从祝子雄身上挪开自己,点了下头,又是那种小女儿的娇媚之态:“嗯。”别提多乖巧多可人。 这一切被洛醺尽收眼底,也没多言语,喊了大家重新上车,连夜回了金水湾。 沈稼轩和洛秀才都在担心她,晚饭都没吃,见她安然返回分为高兴,洛秀才喊沈稼轩:“烫酒。” 忙了一个白天,晚上想跟女儿好好聚聚。 洛醺颠簸了几十里路,也累,歪靠在洛秀才身上撒娇:“爹。” 腻腻歪歪的喊了句,洛秀才躬身:“来,爹背下,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洛醺嘻嘻笑着伏在父亲后背,洛秀才背起她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眉头蹙起:“瘦了,说,是不是有心事。” 其实他早发现洛醺清减了容颜,不过是以这样的方式提出来罢了。 因为邵男的事,洛醺和沈稼轩闹别扭,她在客栈水米不进几天时间,差点没丧命,瘦是肯定了,更因为伤心欲绝使得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但不想父亲知道这些事,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怕他为难沈稼轩,再老实的父亲也有个舐犊之情,于是急忙遮掩:“想你想的。” 洛秀才很是不信,瞥了眼沈稼轩,发现他脸色肃然,猜度洛醺和他大概是有了矛盾,于是让洛醺去陪何冰吃晚饭,他推说自己和沈稼轩有重要的事谈。 洛醺乖顺的去找何冰、大兰子、孙猴子和葛玉秀几个吃饭说话,也顺道商量下二埋汰的事。 她甫一出门,沈稼轩给洛秀才斟满酒,自己承认错误:“先生,洛醺是和我生气。” 洛秀才往椅子上坐了,叹口气:“我的女儿我了解,若非是事情严重,她绝对不会吃不下饭而瘦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沈稼轩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洛醺去北平回来之后的事说了,还不停的承认错误。 洛秀才端着酒盅一饮而尽,也没有吃菜,而是语重心长道:“醺儿脾气秉性像我,但还有某些地方像她娘,且不说模样,个性上还是有一点的,比如她和她娘一样,对自己的丈夫忠贞,但是稼轩啊,再忠贞的女人,爱自己的丈夫不代表她不欣赏其他优秀的男人。” 沈稼轩脸红脖子粗,第一次感觉什么叫无地自容,又给洛秀才倒满酒,诚恳的道歉:“先生,是我太狭隘。” 洛秀才又端着酒盅一饮而尽:“我给你讲件事吧,没别的意思,只是要你明白,这天底下好男人不止是你我。” 洛秀才讲起了自己的往事,那个时候他因为忙于**事业经常外出,且时间都不短,把洛醺和她娘扔在家里,男人的活女人的活她娘一个人都干了,却还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比如经常因为洛秀才回来迟,用度拮据,家里揭不开锅,她自己饿着是小不能饿着女儿,于是就去沈家粮栈借粮,每次接待她的都是掌柜的沈青衫,也就是沈稼轩的表叔。 洛秀才讲到这里,沈稼轩似乎感觉出下面的故事要发生什么。 果然,洛秀才眯着眼睛,似乎在追忆往事的道:“沈掌柜从来都是痛痛快快的把米面借给醺儿的娘,也从来都不让她还钱,当然也不是假公济私,他是用自己的钱上的账,一来二去,醺儿的娘把他当成亲人似的,此后即使家里有粮,也经常去粮栈走动走动,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沈稼轩没敢回答,这是丈母娘的感情,自己作为晚生后辈不能妄加评论,继续给洛秀才斟酒。 洛秀才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非常轻松道:“醺儿的娘喜欢上了沈青衫。” 话已经说破,沈稼轩急忙替表叔辩解:“我叔他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做出逾礼之事。” 洛秀才呵呵的笑:“我当然知道,但醺儿的娘喜欢他也是事实,有一次她给你表叔做了双鞋,趁我去学堂上课的时候送去你沈家粮栈,偏巧我把书本忘记在家回来拿,路过沈家粮栈就发现她把崭新的鞋交给沈青衫,转头看见我,当时她愣在那里半天。” 话到此处,洛秀才笑着问沈稼轩:“你猜我怎么做的?” 沈稼轩摇头:“小婿愚钝。” 洛秀才道:“我过去和沈青衫打了招呼,感谢他平时对我妻女的照顾,然后若无其事带着醺儿的娘回家了。” 沈稼轩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您,真不在乎?” 洛秀才立即回答:“在乎,我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偷偷相会,我当然不高兴,可是我知道,首先醺儿的娘是个好女人,她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只是因为沈青衫对她太好了,人家对你好不感动的是铁石心肠的畜生,她给沈青衫做鞋,是觉得对那个男人除此之外无以为报。另外我也反省,假如不是因为我经常不在家,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所以稼轩啊,假如当初我们不让醺儿随着邵男去北平,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若论有错,首先是我们的错,或许应该是我的错。” 一席话说得沈稼轩更加汗颜,当初洛醺是不肯随邵男去北平的,都是自己左右的劝说,还拿出洛秀才的书信威胁。 没等再次向洛秀才承认错误,下人腾腾跑来禀报:“老爷,二爷和祝公子打起来了。”rs 279章 石女对太监 沈稼辚和祝子雄打起来不是因为他媳妇何冰,却是因为他嫂子洛醺。 三个媳妇都跟着洛醺来了金水湾,他一个人在家颇感寂寞,处理好公务,不带一兵一卒,独自骑马就赶了回来,自己的家也不用门房通报,径直往后宅而去,过大堂到中堂,刚好看见洛醺和祝子雄在一棵老槐树下说话。 这两个人也不是故意邀约,从二埋汰的丈人家回来已经是小半夜,晚饭却还没吃,沈稼轩吩咐厨子点火做饭,饭菜做好,因为人多,洛醺就让丫鬟婆子把饭桌支在中堂,又让人去请祝子雄、何冰、鬼三过来一起吃饭。 几个人还没来到,洛醺就出了中堂相迎,就迎来率先赶到的祝子雄,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祝子雄也曾无数次的对洛醺表达过感情,怎奈命运捉弄,洛醺以冲喜童养媳的身份进了沈家,后又爱上沈稼轩,祝子雄心灰意冷离家出走投身**,之后,人历练多了也逐渐成熟稳重,再不提旧情,只是内心深处对洛醺的感情始终没改变。 北平相见匆匆离别,这次他受洛秀才托付来金水湾近身保护洛醺,是因为洛秀才得知浪雄的妹妹和子被鬼三毁容后欲加报复,他怕女儿危险,本来有沈稼轩在可以万无一失,但他找沈稼轩有更为重要之事,如此沈稼轩就不能时时刻刻的守在洛醺身边。 祝子雄这次是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沈家,洛醺已经是为人妻,祝子雄仍然关怀她,同洛秀才一样,发现洛醺消瘦了很多,是以问:“阿醺,嫁给沈稼轩,你开心吗?” 若是换了别人问,洛醺一定斩钉截铁的“开心”,可是祝子雄就像她的亲哥哥,所以对父亲不能说的心里话,很想对祝子雄说。 她内心一直纠结,喜欢邵男不假,但也从未想过要和他有更大的发展,邵男走时她流泪,已经是除了沈稼轩之外,她对别的男人最大上限的表达,当年祝子雄离家出走,她也是难过了好一阵,包括鬼三丢了胳膊,她痛心疾首,包括孙猴子之前被葛家母女欺负,她义愤填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但绝不是爱情,她对别的男人感情再深,却与沈稼轩不在同一条线上。 斟酌再三,考虑到祝子雄对她的疼爱,怕说出事情的真相会惹怒祝子雄,后来就轻描淡写的道:“同所有夫妻一样。”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祝子雄诧异,在他感觉洛醺被太多男人爱慕,而她选择沈稼轩必定是因为在沈稼轩那里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感情,现在居然听她说的如此平淡,所以祝子雄问:“他欺负你?” 他随即拉起洛醺的手:“他敢欺负你我就敢把你带走,阿醺我就是想不明白,当初你为何选择一个有妇之夫。” 这在洛醺感觉非常普通的一个举动,被沈稼辚瞧见,他却觉得祝子雄对洛醺过于亲热,可着嗓子喊:“不是黑灯瞎火的,你们拉拉扯扯不嫌磕碜咋地,妈了巴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欺负我沈家没人吗。” 他说着就腾腾奔祝子雄而去,也没想打架,习惯了污言秽语,就想跟祝子雄理论理论,但祝子雄是师承洛秀才,平素从不说这些脏话,听着不顺耳,也了解到沈稼辚对洛醺一直心怀不轨,有气,等沈稼辚靠近一拳打了过去。 坏菜!遇到这种视打架比吃饺子都香的主儿,你还先动手,沈稼辚可算是师出有名了,也知道不能一枪毙了祝子雄,就疯了般和祝子雄厮打起来。 沈稼辚是凭着能打而混出的功名,祝子雄也是凭着能打而被洛秀才器重来金水湾保护洛醺,所以,这二人一个是猛虎一个就是雄狮,打的难分难解,洛醺无法靠近,喊过一个仆人去通知沈稼轩。 沈稼轩和洛秀才同时赶到,各自拉开沈稼辚和祝子雄,沈稼轩训斥弟弟,沈稼辚嚷嚷:“这王八羔子对洛醺图谋不轨。” 祝子雄回敬他:“阿醺是你大嫂,岂有你直呼其名的道理。” 沈稼辚撇着大嘴:“还阿醺,别ji巴扯那洋**,洛醺是我沈家的女人,你敢和她拉拉扯扯我就削你。” 祝子雄反唇相讥:“阿醺不是沈家的女人,她是沈稼轩的女人,沈稼轩都同意她和邵男去北平住了那么久,你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稼辚说不过他又想动手,洛秀才唯有把祝子雄拉到一边,气得在地上来回踱步,祝子雄不仅仅是他的同志还是他的弟子,怒气冲冲的训斥:“一个**者,像个市井无赖似的动手打架,更像个泼妇似的吵架,保护醺儿的事我会让别人来,你回去吧。” 见恩师真动了肝火,还要自己离开洛醺,祝子雄急忙承认错误:“先生,先生您别让我回去,我与浪雄兄妹交手过,了解他们的路数,我能保护阿醺。” 洛秀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让他来,另外也因为他和洛醺是青梅竹马的发小,亲兄妹一般,相处起来容易,所以讨价还价:“不回去也行,你说,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和人打架?” 祝子雄是个热血青年,但在恩师面前还是非常规矩,低头答应:“不敢了。” 洛秀才这里说服了他,沈稼轩那里去按不住沈稼辚,弟弟非得要他交代清楚洛醺当初和邵男去北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咋就住在一起那么久。 沈稼轩不说他就追问,无奈,沈稼轩唯有道:“你当兵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洛先生干**是为了天下的穷苦人,你在这里吃喝玩乐的时候,洛醺在北平救下了一千多劳工的性命,她和邵男住在一起也是为了这个。” 沈稼辚知道洛秀才的底细,也感觉大哥在向共产党靠近,又听说弱不禁风的洛醺都如此的神勇,不免嚷嚷:“谁说我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老子早想杀了浪雄那逼玩意,在北平敢关老子。” 沈稼轩轻笑:“还不是为了个人恩怨,无论怎样,过几天大哥有事要离家,你能不能配合祝子雄保护好洛醺?我担心和子会来找麻烦。” 沈稼辚迟疑下,主要涉及到祝子雄,最后一拍胸脯:“你放心,浪雄和他那个*子妹妹敢来,老子就用枪突突了他。” 沈稼轩叮嘱:“不要把事情闹大,我只要洛醺安然无恙……去看看大兰子吧,这个时候多给她些安慰。” 沈稼辚扭头走了。 事情摆平,洛醺和邵男同去北平的事却梗在沈稼轩的心头,先被洛秀才教育,又被弟弟追问,虽然已经和洛醺消除误会,但却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看看都是小半夜了,家里客人也多,就没有提及,想日后再说。 次日天明,沈稼轩和洛秀才忙他们的事,洛醺也不过问,她有她的事,先找来诸如管家老杜田头老鲁护院头子鬼三等家中各个方面的负责人,询问有无事情,又找来伺候大兰子的冯婆子和赵娘娘,还有伺候春枝和葛玉秀的婆子丫鬟,两个是有身孕,一个是小产,都不能轻忽。 安置好家中的一切,她把祝子雄、鬼三、孙猴子叫到中堂,看他三人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么就请三个臭皮匠帮我想想怎么解决二埋汰媳妇的事。” 作为第一个臭皮匠,孙猴子先开口:“我把合计一宿,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听说县里有个前清的太监,把那石女给太监撮合撮合,一个没把,一个没眼,刚好合适。” 啪!鬼三给他一嘴巴:“死性不改的东西。” 咚!祝子雄补上一脚:“金水湾藏龙卧虎也藏污纳垢,先出个沈稼辚又出个你。” 呸!洛醺啐了一口:“你这个臭皮匠被革职了,滚。” 孙猴子一只手揉屁股一只手揉脸,可真是双管齐下,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替自己鸣冤叫屈:“你不说让我们想办法吗,你赶脚不合适拉倒呗,干啥先来个群殴。” 洛醺知道孙猴子和沈稼辚都是一样,粗俗之人,要他们变得文明有素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禁感叹:开口必然骂街,闭口也是龌蹉,脱胎换骨不容易,洗心革面是传说,你到西天去问佛,佛曰:我也没辙。 洛醺一摆手:“你可以留下继续商量事情,但再敢胡说八道,不仅把你革职,还把你驱除出金水湾。” 孙猴子耷拉着脑袋,只想留在金水湾,只想经常能看见洛醺,唯有老老实实。 几个人继续讨论,按祝子雄的想法,沈稼辚也在,他是本县的父母官,二埋汰的事还是要他来解决好。 洛醺苦笑,沈稼辚有勇有谋,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只怕他解决不好,说到底洛醺就是不想把二埋汰那个媳妇的名声搞臭了,她嫁不得男人,但她还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孙猴子祝子雄的主意都被洛醺否定,最后鬼三又是那句:“把二埋汰的媳妇给我吧。”rs 280章 姑子怀孕,这年头啥事都有 起初一刻洛醺在想,二埋汰的媳妇虽然是石女,大概是长的闭月羞花,否则鬼三一再要她干啥,不能用但秀色可餐,或许鬼三图的是浸yin美色。 上炕上床算是物质需求,诸如孙猴子这种言行都直接的人,赏心悦目算是精神需要,诸如鬼三这种言行内敛之人。 但是,你鬼三家的祖宗得知你娶个石女,只怕在阴曹地府也要哭天喊地了,因为男人不但负责养家糊口,男人还负责传宗接代,想想还是女人好。 自我得意一番,洛醺不免要问:“你见过二埋汰的媳妇?” 鬼三摇头:“没有。” 洛醺感觉用自己正常人的思维无法理解他的意图,那么他就是个不正常人的,你见都没见过……转念想想,问:“慕名?” 鬼三笑了:“金水湾到县里到奉天到北平,谁有奶奶您的名气大。” 变相的表达了心意,也回答了问题。 洛醺以前感觉鬼三小伙子长的挺精神,现在发现他长的挺神经,见都没见过就执意要娶人家,也没听说石女身上能长出牛黄、狗宝一类的东西,石女除了有那么点毛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并且自己还在想,曾经给鬼三治伤的老神医白老爷子,或许也能把二埋汰的媳妇的病治好,也不跟他打哑吧缠了,必须弄个清楚:“说,到底为啥?” 鬼三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不为啥。” 洛醺道:“既然没原因,那不能给你,我已经想好,让二埋汰的媳妇去给柳姑子当徒弟,柳姑子是在家的出家人,反正她也是孤单单的,刚好让二埋汰的媳妇陪着她,两个人相依为命也不错。” 她感觉自己这个打算很合情合理,孙猴子因为被洛醺下令不准说话,就蹲在凳子上老实的呆着,听洛醺要把二埋汰的媳妇给柳姑子当徒弟,他实在忍不住了:“你可拉倒吧,柳姑子已经还俗,人家还有相好的,就是她徒弟假大闺女,你可别让二埋汰媳妇去搅合。” 柳姑子和她徒弟假大闺女相好也只是传言,看柳姑子没有仙气还有邪气,她能嫁人?洛醺不是很信:“走,先去问问再说。” 说走就走,四个人颠颠的就来到柳姑子的家,旁边的柳树林子落尽了枯叶,柴门虚掩,洛醺鬼使神差的没有站在门口喊人,而是径直走了进去,来到房门口又是破天荒的没有喊人而是径直推开了房门。 一切奇异之事必然是冥冥中有神灵指引,她刚推开房门,就见堂屋正中的凳子上站着柳姑子,一条手指粗的绳子抛在房梁上垂下,柳姑子正把绳子打结,这可不是孙猴子演示何为石女的行为艺术,柳姑子好像要上吊自杀。 “大仙,你干啥?”洛醺喊一句,手一挥,祝子雄、鬼三和孙猴子三个大男人冲过去把柳姑子从凳子上弄下来。 柳姑子呜呜的哭,哭的非常压抑,也不回答洛醺的问。 孙猴子喜欢撩骚,抄着手佝偻着身子,取笑道:“你不是大仙吗,仙人不是长生不老吗,你咋还想死,是不是长生不老也没意思。” 洛醺回头瞪了他一眼,孙猴子怕挨打,蹭蹭往门口走去,感觉这里安全,随时可以逃跑,于是靠在门槛上还说:“咋地,我说的不对吗。” 柳姑子捂着脸哭的越来越凶,像是遇到非常大的难处。 洛醺催促她:“你有事就告诉我,但凡我能帮忙的,绝对会帮你。” 柳姑子当然知道洛醺为人善良又热心,可是她实在是难以启齿,被洛醺劝了半天才道:“我想单独跟你说。” 洛醺哦了声,没等开口,鬼三已经拉着孙猴子出了房门,随后祝子雄也跟了出去。 柳姑子抚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欲言又止。 洛醺忽然想起孙猴子的话,柳姑子和她的徒弟假大闺女相好,该不会……最近流行怀孕,大兰子都怀孕了,柳姑子的举动分明就是,于是直言:“大仙,您是不是有喜了?” 柳姑子抬头看看她,叹口气:“这哪里是喜,这是孽障。” 洛醺急忙道:“大仙,虽然你不是真正的仙人,但你也应该懂一个道理,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父母的礼物,怎么能是孽障。” 柳姑子泪珠又扑簌簌的落下:“可我是化外之人,孩子的爹还是我的徒弟,这,这让村里人知道,吐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洛醺晃晃脑袋:“首先,你不是什么化外之人,你已经还俗。其次,我爹就是我娘的师父,不还是有了我,并且我爹和我娘非常恩爱,也受人尊敬。另外,不要把金水湾的人想的那么坏,或许人们闲着没事喜欢说三道四,说说而已,只要你自己毫不在乎,说着说着时间长了再说那不像牛倒嚼,没意思了自然就不说了。” 柳姑子的满面愁云慢慢散开,看洛醺问:“我,可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洛醺急忙点头:“当然要生下来,你这么大的年纪能怀上孩子这是天大的喜讯,是老天爷给你的,你要珍惜,再说这孩子不仅仅是你的,还是假大闺女的,你有啥权力把人家的孩子给杀了。” 柳姑子突然眸色又黯淡下来:“我还是怕。” 洛醺呵呵一笑:“金水湾有句话你应该知道,小鬼怕恶人,你越是怕啥越来啥,反之你什么都不怕,也就没什么了不得的,你不会不知道我和沈稼轩的关系,我可曾经是他的儿媳,现在我们不也是恩恩爱爱。” 柳姑子豁然开朗了:“是啊,我忘记这一茬了。”忽而又垂着脑袋:“我和你不同,沈家大爷在金水湾的地位,谁敢对他议论是非。” 洛醺道:“你既然这样觉得,让沈稼轩给你主持这场婚礼如何?” 结婚?柳姑子瞪眼看着洛醺。 洛醺看看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你得给孩子一个名分,你和假大闺女成亲后,继续给金水湾的人看病,听说你给受了惊吓的小娃收魂还是很有效果的,就是别像当初对我,用鸡血泼人就好。” 柳姑子想想,若是沈稼轩能出头露面替自己解决这件事,金水湾的人也就不敢乱嚼舌头了,于是高高兴兴的:“嗯。” 洛醺安慰好她,起身告辞,如今柳姑子和假大闺女成为一家人了,二埋汰媳妇的事唯有作罢,柳姑子或许太高兴了,也忘记问洛醺来她家里干啥,把洛醺送走就去找她徒弟假大闺女商量婚事。 离开柳姑子家,洛醺垂头丧气的,孙猴子在一边嘀咕:“还是我那个办法好,把二埋汰的媳妇给县里的那个太监,好歹两人都有了伴儿。” 祝子雄这时也觉得孙猴子的提议在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就是弄回沈家养活,甚至都不用她当使女,她还是孤老终身,假如她愿意跟那个太监,两个人互相照顾,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连祝子雄都这么说,洛醺也动摇了,太监没有男人的那种需求,石女也不会有自卑心理,想想孙猴子的话,话糙理不糙,看看祝子雄、孙猴子和鬼三:“要不,我们去问问二埋汰的媳妇?” 祝子雄和孙猴子纷纷点头,唯独鬼三又道:“奶奶,把那个女人给我吧。” 洛醺兀然而问:“你是太监?” 鬼三登时脸红脖子粗,羞涩的把脑袋转到一边。 洛醺哼了声:“我好像猜到你是什么心思了,等我安排好二埋汰媳妇的事再找你算账,走,去二埋汰家。” 说曹操曹操就到,二埋汰遥遥跑了过来,看见洛醺就嚷嚷:“沈家奶奶,您想好辙没有,我不能白养活一个人,您说替刘老大还我那十块大洋,您也没给呢。” 孙猴子不高兴了,踹了一脚二埋汰:“你可真ji巴不要脸,人家里里外外的替你忙活,堂堂的沈家主母给你当小打使唤,还得给你十块大洋,你说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二埋汰抠了下鼻孔:“我记着沈家奶奶的好,关键是沈家有老鼻子钱,那十块大洋却是我爹娘攒了半辈子的,在沈家九牛一毛都不算。” 孙猴子看他不依不饶的,伸手薅住他的头发:“我让你九牛一毛,我拔光你的毛。” 洛醺急忙何止孙猴子:“别胡闹,把钱给二埋汰。” 她吩咐,鬼三急忙从自己身上掏钱,不够,祝子雄给凑上的,把十块大洋给了二埋汰,那家伙当街跪地就给洛醺磕头,然后道:“那女人,您带走吧。” 孙猴子忍受不住了,骑到二埋汰的脖子上把他按倒,好一顿拳打脚踢:“得寸进尺了,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下辈子不让做个石女,让你做个*子,让无数男人祸祸。” 鬼三都生气了,也不拦着反倒喝彩:“打得好。” 洛醺很是理解二埋汰的心思,穷人,一个苞米面饽饽都非常看重,于是拉开孙猴子,让二埋汰带路来到他家,看见那个石女,模样很清秀,算不得漂亮,洛醺先朝鬼三撇撇嘴,是他的心思自己真的猜透,然后问那女人:“你爹不肯接你回去,我沈家虽然能养活你,但你这样一辈子孤老终身也不是回事,县里有个前清的太监,你愿意跟他生活吗?” 那女人抬头看看洛醺,眼中都是泪水,没吱声,只是点点头。 突然间,洛醺被她的泪水刺痛。rs 281章 太监娶亲了,石女出嫁了 洛醺带着二埋汰的媳妇回了沈家,一路走一路和她闲聊,得知她的名字叫淑娴,二十出头的年纪,她说她对自己的病早就知道。 这个早,具体早到何时?洛醺感觉她的话里有深意,她一个闺女家,如何就早知道自己有这种病?石女这件事自己也是才明白的。 让老杜套了车,准备送淑娴去县里,说起来这件事还没有问过那个太监,人家愿意不愿意还是未知,他愿意就和淑娴做个伴,他不愿意自己再把淑娴带回,这是洛醺的打算。 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希望神医白老爷子从天而降,治好淑娴的病,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然而白老爷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他,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到,所以还是先安置好淑娴为妙。 车套好,洛醺想给淑娴拿些衣物,看淑娴骨骼比自己粗壮,就去找何冰大兰子要,何冰的衣服大多是旗袍,淑娴觉得太时髦不适合自己,就要了大兰子的两件褂子,略微肥大,总算能穿。 麦子抱着女儿来看洛醺,听闻此事也回家找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身材和淑娴倒非常相像,麦子虽然和淑娴经历不同,感觉都是苦命人,所以不仅仅给她带来衣服,还有一副银镯子。 洛醺平素很少戴首饰,嫌累赘,被麦子的这副银镯子提醒,把自己耳朵上的耳环取下给淑娴戴上。 打扮停当,所谓人是衣服马是鞍,淑娴的几分姿色就彰显出来。 “走吧,若是你看不好那个人,我们再回来,不要勉强。”洛醺拉着淑娴的手就要上车。 淑娴的手滑下,人跪在洛醺面前,什么都不说,没有感谢没有磕头,就是仰头看着洛醺流泪。 洛醺的心揪紧,随着也留下泪来,感觉淑娴必定经历过比嫁给二埋汰更受伤害的事,众目睽睽的也没多问,扶起她上了车。 老杜赶车,祝子雄和鬼三、孙猴子都随行,前两个是保护洛醺,孙猴子起了媒婆的作用,那个太监住在哪里多大年纪以至于更多的事情洛醺都不了解,孙猴子却一清二楚。 到了县里洛醺感觉自己这些人贸然上门有些不妥,让老杜拉着孙猴子和鬼三先去那太监家提亲,她和祝子雄带着淑娴往一个茶馆坐着等候。 一杯茶下肚,洛醺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淑娴:“你是何时知道自己是石女?” 淑娴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洛醺立即后悔,知道触动她的伤处,忙不迭的:“可以不说,我只是关心你。” 祝子雄感觉这是女人间的体己话,离座,端着茶杯到门口去喝,言说是去等鬼三和孙猴子。 淑娴用茶杯捂着冰冷的手,声音很轻:“你是好人,我想告诉你。” 洛醺把凳子靠近她些,是不想她说的话让别人听见。 淑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把玩着手腕上麦子送她的银镯子,她心里想的是,自己这辈子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戴这么贵的首饰,遇到洛醺等等这么多的人关心自己,死也值了,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十三岁,十三岁的时候,大雨瓢泼的夜晚,他想祸祸我,没得逞,然后他骂我是石女,丧门星,我就知道了。” 这个“他”洛醺不用问都猜到应该是她的继父,跟淑娴比起来,自己有个那么疼爱自己的爹,从来都是不愁吃穿,现在又嫁给心爱的男人,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此生再不可奢求更多,握紧淑娴的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淑娴的一滴泪啪嗒打在她手上,再抬头就笑了:“这回我能离开他多亏了您,沈家奶奶,您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拯救我的。” 洛醺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这朴实的话语却让她心酸心痛,突然有些后悔:“要不,跟我回沈家吧,我养活你一辈子,鬼三,就是那个断臂的,他是个好人,他也想要你。” 淑娴从她怀里挪开自己,摇摇头:“我笨,但我也能从面相上看出那个大哥是好人,他想要我是可怜我,这样的人我更不能害他,假如那个公公想和我做伴,我就留下,如果人家嫌弃我,我再去沈家当奴婢,伺候您一辈子,很多女人都是终身不嫁的,其实这没啥。” 她自己这样打算,洛醺也不勉强,喝完茶在茶馆又买了二斤糕点给淑娴带着,想起她继父刘老大那个穷家,这些东西淑娴一定没吃过。 这个时候鬼三和孙猴子就回来了,事情异常的顺利,那位公公,就是前清的太监,愿意和淑娴结成夫妻。 洛醺心里又犹豫了,听孙猴子说那位公公才四十出头,算算时间他应该是很小就净身做了太监,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因为身体上的变化个性也奇奇怪怪的,他能对淑娴好吗? 打定主意,去看看再说。 孙猴子带路,坐车来到那位公公住宅的胡同,孙猴子用手一指刷着新漆的木门,洛醺眼前一亮,看上去日子过得还不错。 到了门口,孙猴子当当敲门,对方好像早在等着,立即把门打开,出现在洛醺目光中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样貌端正,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穿戴不奢华也不落魄,左右看都很正常,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特别。 孙猴子用手一指洛醺,趾高气昂的介绍:“这位,是金水湾沈家的主母奶奶。” 所谓主母奶奶,就是当家女人的意思。 那公公深深施礼:“有劳您了。” 地道的京片子味,然后伸手请洛醺几个进来,目光落在淑娴身上,微微一笑,应该是很喜欢。 洛醺微蹲身子道了万福还礼:“怎么称呼?”心想皇上都没了,大清覆灭了,现在是民国,即使公公是尊称也不能再叫。 那公公道:“小姓张,张福禄,以前有人叫我张公公,有人叫我小禄子,您随意。” 洛醺道:“我叫你张大哥。” 张福禄登时满面欢喜,不是因为堂堂的沈家奶奶尊他为哥,而是洛醺把他当个男人看,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今个得到如此礼待,感激的朝洛醺再鞠躬道谢,把几个人请进自己家里。 洛醺本着对淑娴负责,一路走一路看,非常精致的一个宅子,收拾的也干干净净,总之比起淑娴的娘家,下洼村的刘老大家,张福禄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洛醺稍微放心。 在堂屋坐了,墙角的火炉子燃得正旺,屋里暖融融的,简单的家具摆放有条有理。 张福禄殷勤伺候洛醺几个,泡了茶上了各种各样的饽饽干果,然后道:“这位姑娘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想必我的情况孙老弟也告诉了各位,假如姑娘感觉我还可以,就请沈家奶奶做这个大媒,我对淑娴明媒正娶,保证对她好一辈子。” 洛醺回头看看淑娴,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你觉得张大哥如何?” 淑娴娇羞的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男女都中意,洛醺道:“好吧,你们觉得婚礼该咋办?” 孙猴子促成姻缘,得意洋洋:“啥咋办啊,我不用掐指一算都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今晚拜堂,我们都留下做个见证,淑娴你记住,老张只要对你好,别在乎什么huā轿啊聘礼啊。” 淑娴立即表态:“好,听您的,聘礼不要,huā轿不要,只求能在沈家奶奶面前拜堂成亲。” 一切从简,张福禄也高兴,吹吹打打是为了给淑娴面子,其实太张扬他还怕左邻右舍说三道四,虽然太监娶亲数不胜数,他还是有点顾忌。 洛醺遵循一对新人的意见,又从身上掏出二十块大洋递给张福禄:“这是淑娴的嫁妆,并且我沈家永远是她的娘家,希望你兑现诺言,对她好。” 张福禄呵呵笑着摆摆手:“我知道沈家有钱,但您这个钱我不能要,我是小门小户,可我有手艺,我能养活淑娴,也不是娶她就像买个老妈子,要她给我洗衣煮饭,其实就是一个人孤单,有个人做伴,说说话就好。” 还挺有骨气,洛醺顿时佩服起张福禄,把钱塞给淑娴:“你拿着,喜欢什么买点什么。” 淑娴也不要,指指自己的衣服和手腕上的镯子:“已经够了。” 洛醺也不勉强装好人,留下孙猴子帮张福禄准备晚上拜堂的事,她先带着淑娴回了沈稼辚的司令部。 为了给淑娴充门面,洛醺找了沈稼辚、何冲和祝梦蝶,希望他们晚上也去观礼,人多热闹。 洛醺的意思,沈稼辚当然是乐此不彼,到了晚上还让何冲开车,又叫了一队士兵护送,威风凛凛的就来到张福禄的家。 听闻司令大人驾到,张福禄受宠若惊,急忙把各位让进。 洛醺与祝梦蝶左右搀扶着蒙着盖头的淑娴,因为自己年纪轻又是个女人,她让沈稼辚高坐在上,毕竟沈稼辚是本县的父母官,由他主婚最好。 然后,淑娴和张福禄拜了天地。 接着,大家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吃了酒席,即使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石女,也总归是他们的洞房huā烛夜,酒足饭饱,洛醺起身喊着沈稼辚等人回去。 出了张家,洛醺拉着送出来的淑娴,叮嘱:“如果不开心就去金水湾找我,或者去司令部找司令大人,都能为你做主。” 淑娴笑了笑:“我会看面相,张大哥是好人。” 如此洛醺也就没有多言语,上了马车,孙猴子在一边叨咕:“你说他们今晚该咋洞房?” 282章 啊! 感谢“香菇姑姑”的粉红票,按倒狂亲! 感谢“临窗听风我自在”的打赏……握握手吧。 ※※※※※※※※※※※※※※※※※※※※ 当晚洛醺没有留在县里过夜,在县里势必要和沈稼辚接触,还是那句话,瓜田李下难避嫌。 她不留下沈稼辚就随着她走,四仰八叉的躺在马车上,一个人占了几个人的地方,剩下的洛醺、祝子雄、鬼三和孙猴子唯有各自找地方像猫似的蜷缩,索性沈家的马车够大,老杜鞭子一响,回去金水湾。 路上,孙猴子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你说张福禄和淑娴咋洞房呢?该不会大眼瞪小眼到天亮。” 洛醺拍了拍鬼三然后朝孙猴子努努嘴:“本宫懿旨,赏他三尺白绫自缢。” 孙猴子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实在是好奇,怕鬼三打他,往沈稼辚侧边挤着躺了下去,马车再大躺了两个老爷们,祝子雄和鬼三跳下车去,索性跟在马车后面走,横竖马车晃晃悠悠的也不是疾驰的速度。 然后,孙猴子和沈稼辚还在研究那个问题,沈稼辚果然不愧是司令,对他的问题轻而易举的回答上:“有饺子吃谁吃苞米面饽饽,挨饿的时候苞米面饽饽都是山珍海味,有洛醺谁要葛玉秀,娶不到洛醺葛玉秀好歹是个雌儿,假如连葛玉秀都娶不到,石女也是好的。” 他的意思,退而求其次。 孙猴子不依了:“不是二表哥你咋埋汰我家秀子。” 沈稼辚火了,一脚把他踹下马车:“滚犊子,你他娘的问老子,告诉你还嫌这嫌那的。” 于是,孙猴子同祝子雄、鬼三在地上跟着马车走。 沈稼辚看看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老杜就剩下他和洛醺,故意挑逗:“丫头,你说老张和那石女今晚咋洞房?” 洛醺本来很气,想想这样道:“爱一个人,能看见他也是好的,就是能感知他在这个人世间也是好的,就像我和我叔,心有灵犀,我一猜就知道他必定在府门口等候我。” 沈稼辚不高兴了:“一说话就提我大哥,你既然那么稀罕我大哥,干啥跟那个邵男勾勾搭搭。” 洛醺气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沈稼辚一撇大嘴:“还想藏着掖着,你不乱搞我大哥那次怎么会不要你,我都知道了。” 洛醺懒得和他争执,只怕越描越黑。 沈稼辚却动手拉了拉她,继续调戏:“丫头,孙猴子说的没错,你说一个太监和一个石女今晚咋洞房,要不咱俩来比划比划。” 是可忍孰不可忍,洛醺跳下马车,和祝子雄几个步行。 车上只剩下沈稼辚,躺着躺着甚是无趣,就扯开嗓子唱起小曲。 “一月里来腊梅开,老和尚独坐寂寞难耐。二月里来兰花开,老和尚趴窗空发呆。三月里来桃花开,老和尚下山把花采……” 祝子雄轻蔑的晃晃脑袋,嘀咕句:“俗不可耐。” 洛醺已经习以为常了,指指孙猴子:“他要是开口,那就不是俗不可耐了,而是你赶紧薅把马鬃把耳朵堵上。” 孙猴子本没想唱,被洛醺一说,跃跃欲试了,还笑话沈稼辚:“他唱的不好听,嗓子比缸都粗,你听我的。”他嗓子真细,尖声尖气的刺破夜空—— “小妹子,情哥哥,咱们两个唠唠嗑。我想你,你想我,热炕头上钻被窝。嘴一亲,手一摸……” 唱到这里就听“咚”的一声,人被鬼三踹进路边的壕沟里。 洛醺哈哈的笑,感叹,说沈稼辚和沈稼轩是哥俩不太像,说沈稼辚和孙猴子是亲兄弟保证有人信,在色上,他们两个不说是登峰造极,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无论何时何地,保证三句话不离本行。 马灯遥遥,马铃叮叮,几个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回了金水湾。 快到沈家,发现门口伫立着何冰,见马车遥遥而来她急忙迎上,沈稼辚从车上坐起,看何冰欢喜道:“来迎接我,真是好媳妇。” 何冰立即冷下脸:“你媳妇在后宅睡觉呢。” 沈稼辚也不知她指的是春枝还是大兰子,总之是在吃醋,气道:“给脸不要,自己想进冷宫,春枝小月大兰子有身孕,本来这是你黏糊老子的大好机会,却自己找没趣,行了,老子今晚搂冯婆子睡都不搂你。” 悻悻的重新躺在马车上,门房打开大门,老杜把车赶进去。 洛醺知道何冰来迎的定然是祝子雄,替何冰和祝子雄捏把汗,希望何冰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让沈稼辚发现可就大事不妙,还不得杀人。 沈稼辚从车上下来,对洛醺嚷嚷:“你不是说我大哥能来迎你吗,咋地人呢?丢人丢大发了。” 洛醺被他刺激,气呼呼的跑回自己的住处,看沈稼轩正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急忙喊:“丫头,这么晚。” 洛醺哼了声:“你最好在**等我,干嘛迎出这么远。” 沈稼轩听出她的意思,解释:“我去府门口了,何冰在,你说我一个大伯子,和弟妹黑灯瞎火的站在一起不合适,唯有回到这里等。” 原来如此,洛醺哦了声,懒洋洋的垂着脑袋:“好累。” 沈稼轩心领神会,抱起她回了房间,也听说她是为了什么去的县里,得知淑娴和张福禄已经成亲,夸赞洛醺:“丫头真的长大了,处理起事情来有模有样。” 提及淑娴和张福禄的事,洛醺想起白天里自己的感慨,搂着沈稼轩,发自肺腑的道:“跟淑娴比,你说我该有多幸福,所以我此后什么都不奢望,只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不过你说带我去香港定居的,咋没信了?” 沈稼轩迟疑下,没说太多,只道:“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 洛醺把脑袋伏在他肩头:“我什么都不强求,现在已经是心满意足,不过今天稼辚又提起我和邵男在北平的事。” 沈稼轩把她放在**,蹲下身子给她脱了鞋子,听说弟弟提北平的事,猜都猜到他是怎么问洛醺的,于是道:“别听他胡咧咧。” 洛醺拉着沈稼轩的手:“但我必须得跟你解释,我和邵男上床的事。” 沈稼轩立时瞪大了眼睛:“啊?” 洛醺明白他是误会了,一摆手:“哎呀是在梦里。” 梦里这也让沈稼轩难以接受,继续:“啊?” 洛醺于是接着解释:“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怎么叫上床?沈稼轩还是:“啊?” 洛醺拍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想明白自己要说什么:“我知道为啥做那个*梦了,就是担心被你误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担心担心就做梦,说邵男想对我如何如何,然后你一刀把他杀了。” 沈稼轩总算松口气,刚松到半路,洛醺又道:“但分别时是我主动要他拥抱我的。” 沈稼轩脑袋嗡的一声:“啊?” 这如同丑媳妇见公婆,回避不了的问题,又好像剜肉治疮,早晚得面对,洛醺跪坐在沈稼轩面前,坦白:“我自己都以为喜欢上他了,后来琢磨透,在北平时只是因为我太想你,恍惚中把他当做是你,所以才对他依恋的,那天你不要我了,我才发现离开邵男就像我要离开鬼三、祝子雄、孙猴子一样,都是难过,但离开你,我就不想活了,然后我就在客栈等,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沈稼轩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处,现在终于落了下去,搂过洛醺道:“这件事此后不要再提了,我知道你爱我,你也要知道我爱你。” 洛醺搂着他的脖子:“你可以不提,我自己耿耿于怀,现在想通了,也释然了。” 沈稼轩点点头。 洛醺忽然想起今晚是张福禄和淑娴的新婚之夜,嘿嘿一笑:“稼辚和孙猴子一路都在叨叨,说老张和淑娴怎么洞房,我其实也好奇着。” 沈稼轩把她放平躺在**,捧着她的小脸,咬着她的耳朵呢哝:“要不,我来给你示范下看看。” 洛醺羞羞的一笑:“你坏。” 沈稼轩明知故问:“我哪里坏。” 洛醺伸出小舌头舔着他:“你哪里都坏。” 沈稼轩被她撩拨得亢奋起来:“那么你讨厌我坏还是喜欢我坏?” 洛醺感觉到他热热的大手伸进了自己的小袄:“……喜欢你坏啦。” 沈稼轩用牙咬住她的小袄,一扯,纽襻开了,低低道:“那我现在就坏给你看。” 洛醺推着他:“我还没洗漱呢。” 沈稼轩道:“等下再洗。” 洛醺不干:“好臭的,会扫兴。” 沈稼轩唯有放开她:“我等你。” 洛醺下了床去了浴房,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浸泡半天,简单沐浴之后重新回来,发现沈稼轩不在,正琢磨他去了哪里,这时有脚步声传来,非常急促,当然不会是老天拔地的郝叔,在这个院子里,那就是沈稼轩了,她乐颠颠的跑到门口,身上裹着宽大的浴袍,站在门口等着吓唬沈稼轩,只等虚掩着的门被拉开,她“啊”的一声大叫,突然敞开浴袍,**裸的身子展现出来。 然后,她又“啊”的一声大叫,因为来者不是沈稼轩,而是祝子雄。rs 283章 男女那点事 发现开门之人不是沈稼轩而是祝子雄,洛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头一棒打鸳鸯……之势,总之是非常快的合拢浴袍,喝问祝子雄:“你!” 祝子雄回她一句:“我?” 洛醺哭咧咧的:“你耍流氓。” 祝子雄莫名其妙:“此话怎讲?” 洛醺刚想敞开浴袍告诉他自己没穿衣服,忽然觉得不对,反而把浴袍裹的更紧:“你偷看我。” 祝子雄感觉自己天大的冤枉:“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看你。” 洛醺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真在装傻充愣:“你看我的身子。” 祝子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黑咕隆咚,我眼前就是白花花一片,没看清什么。” 洛醺踹了他一脚:“你还想看清什么。” 祝子雄推开她进了屋子:“没工夫和你扯闲篇,我有事。” 洛醺看他自来熟的样子很是奇怪:“喂喂,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随便进来。” 祝子雄在沈稼轩的书案上翻找,一叠宣纸下压着一本小册子,拿起揣进怀里,应洛醺一句:“这还是沈大哥的房间,你爹马上就走,沈大哥去送他,你自己睡吧,别等他。” 洛醺听祝子雄的口气,仿佛他和沈稼轩是两口子,指手画脚的,父亲要走?她急忙换了衣服跑出来看,到前面时发现祝子雄转回,说洛秀才已经离开。 父亲这样来去匆匆洛醺已经习惯,也还是有点失落,父女俩都没能好好的说几句话呢,却再一次分别,悻悻的垂着脑袋,祝子雄靠近她安慰:“阿醺,先生他不会出事的。” 洛醺瞪了他一眼:“说,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祝子雄明白她还在纠缠刚刚的事,道:“阿醺,你从小我背过你抱过你,五岁的时候你玩水弄湿了裤子,师娘忙着做饭,还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洛醺指着他:“你的意思,你看我的身子名正言顺了。” 祝子雄无可奈何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门口黑黢黢的,再说你速度那么快。” 就算是自欺欺人,即使他看见也唯有当他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沈稼轩何时回来,洛醺嘟着嘴道:“慢慢长夜,你陪我吧。” 祝子雄歪着脑袋斜着眼睛,还装模作样的抹汗,洛醺那句“慢慢长夜”说的天真无邪,却也不得不让人往邪门歪道上琢磨,他总之就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共产党人,在男女问题上还是非常严肃的,主要洛醺在祝子雄心中不是一般的女人,自始至终,唯有想起沈稼轩来,祝子雄才明白洛醺已经是名花有主。 洛醺明白他表情里的意思,也知道他故意如此逗弄自己,两小无猜,彼此想什么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转身就走,丢下一句:“不陪拉倒。” 祝子雄刚想追上去,瞥见何冰朝他跑来,竟然是和洛醺擦身而过都没打招呼,径直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立定,手中还拎着一盏纱灯,憋了半天,就那么看着祝子雄。 场面有些暧昧,皆因为洛醺了解何冰暗恋祝子雄,还以为这虎妞要表白呢。 场面还有些尴尬,祝子雄又不是傻子,平日里当然收到不少何冰的暗送秋波。 “带我走。”何冰开口虽然不是类如“我爱你”这样的表白,却也是异曲同工,一个有夫之妇让一个年轻的后生带她走,请问这是私奔、私情、私定终身? 所以,洛醺有种想上前捂住她嘴巴的冲动,先警觉的四处瞅瞅,仿佛她做贼心虚似的,最怕的当然是沈稼辚在黑咕隆咚中猫着,可是,别人感情自己不好参合,唯有等着祝子雄的反应。 “你,怎么了?”祝子雄不置可否,不能说可以又不能直接拒绝,并且她男人就在后宅呢,想何冰平时沉默寡言,这样**的话出口必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错,刚刚沈稼辚想睡觉,春枝小月大兰子才怀孕,都不能陪他,他唯有找何冰,可是因为祝子雄在沈家,本来陪丈夫睡觉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冰却好像是背着祝子雄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和自己丈夫沈稼辚偷情似的,这奇怪的念头让她当即拒绝沈稼辚:“今个身子不爽。” 沈稼辚还蒙在鼓里,一贯的没正行,搂着何冰道:“上了炕我鼓捣鼓捣你就爽了。” 何冰颇有点蒸不熟煮不烂的个性,冷漠的推开他也不解释什么,就是不让他碰。 沈稼辚突然发现自己的媳妇哪里不对,以前她是不爱说话不爱笑,像冰封似的,但自己想和她亲热却从未拒绝过,今个反常,又想起她最近老是住在金水湾不肯回县里,起初觉得和春枝争风吃醋,现在看来不对,该不会是金水湾有什么人吸引她? 然纵观金水湾的男人,最出色的就是自己大哥了,沈稼辚醍醐灌顶般:“臭*子,你是不是想勾引我大哥?” 还算了解自己的哥哥,没说是哥哥勾引媳妇。 何冰做梦都没想到他的思想发展到这上面,怒气冲冲:“你羞辱我可以,别羞辱大哥,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沈稼辚火了:“老子也不是娘们,你不是想勾引我大哥,为啥不让老子碰?” 不让自己的男人碰,官司打到民国政府自己都死输没赢,何冰讲不出个子午卯酉,丢下他就跑了出来,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偏巧碰到祝子雄,她所谓的“带我走”,不是想和祝子雄私奔,而是听说祝子雄好像在做什么大事,现在所谓的大事就是**,她想去和祝子雄干**,也没图个和他夫唱妇随,就像洛醺说的,喜欢一个人,能经常看见他,足矣。 听祝子雄问自己原因,何冰道:“想出去闯荡闯荡,我还年轻。” 鬼才信,洛醺知道她这是不得已的理由,实在怕沈稼辚突然出现,那火燎毛的脾气一旦看见何冰与祝子雄交谈,只怕都喊打喊杀的,洛醺举手表示想发言。 祝子雄正无计可施,于是道:“阿醺,你们聊,我还有事。” 撇下何冰,走了。 洛醺上前挽住何冰的手回了自己房里,彼此对坐,好言相劝:“稼辚在呢,别给子雄添麻烦。” 话不多,但已经说破。 何冰脸如雪色,冰冷惨白,苦笑下:“我有自知自明,祝家少爷根本不喜欢我,谁让我是窑姐呢。” 洛醺呸呸几口:“胡说八道,我的意思你是稼辚的媳妇,你也知道我叔那么豁达的一个人,因为我和邵男去北平,还不是想跟我分手。” 何冰摇头:“大哥只是一时之气,他才舍不得你,天底下的好男人不多,大哥就是其中一个,你惜福,祝家少爷为人正派,我没福。” 洛醺搜肠刮肚,想用什么话来劝她,门咚的被撞开似的,还以为是沈稼轩回来,发现来者是沈稼辚,本不是来找何冰,是来找大哥,想提醒沈稼轩,洛秀才的事自己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不要他们过从甚密,一旦捅到张大帅那里自己不好交代,不料却把何冰的话听了个尾巴,砸吧砸吧嘴,才回味过来似的,明白了自己的媳妇为啥不让自己碰,原来与祝子雄有关,当即怒道:“你说,是不是和祝子雄勾搭上了。” 洛醺了解沈稼辚的脾气,发火就动手打人,想他还不至于敢打自己,于是挡在何冰面前,反击:“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沈稼辚道:“我刚刚听她说什么祝家少爷为人正派,然后她没福什么的。” 这家伙耳朵挺好使,洛醺心里喊着“天灵灵地灵灵”,绞尽脑汁的想策略,有了,回他:“何冰说的是,我叔为人正派,鬼三为人正派,老杜为人正派,老鲁为人正派,祝子雄为人正派,就你为人风流,找了这么个丈夫,咋能有福。” 无端的在祝子雄前面加了好多个同道,如此祝子雄就不扎眼了。 沈稼辚听这话很是不顺耳:“老子咋就风流了。” 洛醺啐了他一口:“娶了三个还不风流,我是你亲嫂子你不也是整天的调戏,你还想怎么风流。” 一句话把沈稼辚噎住,想想这还真是自己,当即没了脾气,看何冰道:“吃香喝辣还不知足,看看那个石女,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洛醺继续维护何冰:“关键她是何冰,她是本县数一数二的美人,我赶脚你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何冰把事惹起,吵架的却是洛醺和沈稼辚,她在一边杵着观敌料阵似的卖呆。 沈稼辚吵不过洛醺,气笑了,腾腾上前奔向洛醺,一把捏住她的小脸蛋:“这小嘴叭叭的真他娘的厉害,信不信……” 洛醺以为他说要打自己,叫板道:“你打下试试,我叔会杀了你。” 沈稼辚呵呵一笑:“信不信我亲你。” 说着嘴就凑过去,也不管自己媳妇在场。 洛醺想躲脸被他捏着,躲不开突然朝他吐了口唾沫,沈稼辚脑袋一偏,唾沫擦着耳朵飞过落在地上,他刚想动粗,沈稼轩走了进来,发现弟弟弟媳都在自己房里,愣住:“三更半夜的,怎么都不睡觉。” 何冰才不会吱声,沈稼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洛醺开口:“还不是男女那点事。” 沈稼轩错愕的看着她:“……”rs 284章 光明正大的偷情 所谓男女那点事,洛醺之意是指沈稼辚怀疑何冰同祝子雄私通。 这一晚上折腾的,洛醺困得哈欠连天,沈稼辚唯有拉着何冰离开,他再驴性,对大哥还是忌惮,看沈稼轩阴沉着脸,想说的事唯有留在明天。 沈稼轩也就是把洛秀才送到半路,谈了一些事情就折回,知道洛醺必然询问,于是简单的有删减的告诉她一些,诸如“你爹很好”这样的废话,蓦然发现罗汉**洛醺丢下的浴袍,才想起自己想和洛醺那啥来着,那么就接着那啥吧,夫妻两个最近聚少离多,当然得珍惜时间,他心里还有个梦寐以求的愿望,那就是生个女儿。 “醺宝贝。”腻腻的唤了声,抱起洛醺上床,傻子都知道他意欲何为。 洛醺晃晃脑袋:“好困。” 沈稼轩唯有哄她:“你答应给我生个女儿的,这种事假手不得她人,麻烦媳妇大人了。” 提及生儿育女,洛醺有点懊恼,摸摸平坦的小腹嘟着嘴:“一直都没有,是不是奉天小产那次做下病根了,啊我几乎忘了我还有个仇人,那就是孔至尊。” 良宵难得,沈稼轩不想被一个孔至尊扫了洛醺的兴致,急忙安慰:“一定会有的,我仿佛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头发又黑又浓密,头顶用一条红丝带扎个朝天撅,非常可爱。” 洛醺搓了搓他脑袋上又黑又浓密的头发:“你的意思,生了女儿也像你。” 沈稼轩说着话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把洛醺脱了精光,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她:“像你更好,你比我漂亮。” 急吼吼的吻着摸着,洛醺的困意也渐渐消失,想想沈稼轩求女若渴的心,忽然记起柳姑子怀孕的事,于是告诉沈稼轩,淑娴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一件事,希望他能主持柳姑子和假大闺女的婚礼。 沈稼轩岂有不答应之理,频频的嗯、哦,不停的吻着,人到了亢奋状态,洛醺又想起鬼三执意想要淑娴的事,于是问沈稼轩:“鬼三抽疯,非得跟我要淑娴,你说是怎么回事?” 沈稼轩聚精会神的亲热呢,又不好不回答,猛然想起那天晒草料时鬼三撺掇自己去县里找洛醺,然后自己打趣他“你比我还了解洛醺”,大概是鬼三觉得经常随侍洛醺左右,挺大个爷们还是个光棍,难免会有嫌疑。 告诉洛醺,洛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又想起何冰与祝子雄的事,再想和沈稼轩商量,人家已经不搭理她,且吻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裸的两个人,像蛇一样纠缠,一个是娇声呻吟,一个是大汗淋漓……鸡都叫了,两个人才沉沉睡去,梦里,沈稼轩发现自己有了女儿,又黑又浓密的头发,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差点笑醒。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洛醺才被沈稼轩从**扶起:“丫头,柳姑子来找你。” 洛醺眯着眼睛还懒洋洋的往沈稼轩怀里倚靠,听说柳姑子来找自己,想起来是什么事:“叔,你答应给他们主婚的。” 沈稼轩拿着热乎乎湿漉漉的手巾给她擦脸:“知道知道,你先把早饭吃了,我让厨房给你做的八宝粥,你最喜欢的。” 洛醺就像洛秀才说的,从小到大贪吃贪睡,她最喜欢的吃食海了去,只是怎么吃人还是像根竹竿,沈稼轩甚至怀疑她的脾胃不好,自己研究了副方子给她调理,结果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洛醺胖不起来,他担心,所以在吃食上才下了功夫的讨好洛醺。 喊人把早餐端到**,洛醺发现伺候自己的竟然是小桃,急忙问:“你不是和嘎子成亲了吗。” 小桃道了万福:“谢奶奶大恩大德,赏我们宅子又准许我在家歇着,我想了想,我对奶奶的大恩无以为报,还是我来伺候您吧,我一直都是伺候您的,比旁人有经验。” 知恩图报是好事,洛醺也不客气,假如自己不让小桃伺候,她心里一定老是觉得欠自己的,于是由小桃伺候着吃了早饭,才过来见柳姑子。 假大闺女同时来的,见了洛醺免不了说些感谢的话,洛醺一摆手:“闲话少叙,我叔答应给你们主婚,但不知你们俩想何时办喜事?” 假大闺女有点难为情,也不得不说:“这都怀上几个月了,宜早不宜迟,我俩商量过,也不用大操大办,只准备一桌酒席,沈家大爷和奶奶能去坐一坐,给金水湾人看看,就算圆满了。” 洛醺点头:“今天吗?” 假大闺女道:“嗯呢就今天,中午摆酒席。” 洛醺看看窗户,感觉这应该都快到中午了,于是让假大闺女和柳姑子回去,既然是成亲,两个人总得捯饬像样点,又让老杜带着孙猴子、鬼三还有几个婆子丫鬟过去帮忙,酒席就让自己家的厨子代劳了。 如此这般的仗义,柳姑子偌大个年纪,还是顶着大仙的名号,竟然是喜极而泣,假大闺女也是不住的对洛醺点头哈腰不尽阿谀。 眨眼中午就到了,洛醺和沈稼轩穿戴整齐,为了显示重视,洛醺还特意戴了些首饰,沈稼轩青灰的长衫虽然不显眼,圆口的布鞋虽然很平常,但因为人出色,也就难免玉树临风了,和洛醺相携往柳姑子家里去,同村,也不用骑马坐车的,步行,后边跟着祝子雄、大兰子、何冰、葛玉秀、皓暄、满囤、冯婆子、赵娘娘、唐妈、小桃等等,雄赳赳气昂昂的,这都是洛醺的主意,是为了给柳姑子撑面子。 这样的阵仗果然让村民趴门的趴门趴窗的趴窗,沈家兴师动众的这是要干啥? 互相打听就知道了,原来是柳姑子和她徒弟假大闺女成亲。 金水湾是个闭塞的村庄,师父和徒弟狗打连环居然要成亲,金水湾本来应该炸锅的,都因为沈稼轩像颗定海神针,他参加主持柳姑子和假大闺女的婚礼,金水湾才没有搅起滔天巨浪,这也正是当初柳姑子想请沈稼轩的理由,看中的不仅仅是沈稼轩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他的为人,他赞同的事情,一般金水湾的百姓觉得那就是对的,假如换了是沈稼辚,他赞同的事情,金水湾的百姓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一致反对的,所以,人品对于一个人是何等重要。 婚礼非常简单,孙猴子充当了司仪,扯着公鸭嗓喊,总之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么的,礼成之后开始吃饭,假大闺女打算准备一桌的,沈家来了这么多人,现张罗已经不赶趟,洛醺就让老杜回家用车拉了些酒啊肉的,凑足几桌,大家热火朝天的吃起来说起来闹起来。 作为大仙,柳姑子第一次感觉——还是凡俗生活好啊,接地气,有人味。 作为客人,葛玉秀那真是甩开腮帮子的可劲吃,特别是现在有了身孕,饭量空前的暴涨,吃得上面打嗝下面放屁,还不忘笑话洛醺:“你说你整天帮这个帮那个,柳叶和铁匠,小桃和嘎子,石女和太监,大仙和徒弟,听说春枝都是你介绍给我二表哥的,你都成老天爷了,不对,你是月老才对,你忙活来忙活去,你捞着啥好?” 洛醺正拿着一块骨头啃呢,听她问,想了想:“这叫积德,早晚能用上。” 本是一句戏言,不想却成为事实,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酒足饭饱,沈稼轩心里有事,告诉洛醺回府。 洛醺刚放下骨头,手上都是油,张牙舞爪的伸着,沈稼轩把她当妻子更当个孩子,从身上掏出手帕给她擦,惹来一干女人的羡慕。 特别是何冰,暗想沈稼辚的性情能有沈稼轩的一半,自己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想曹操曹操就到,忽听有人嚷嚷着:“不是你们吃喝玩乐为啥不叫老子,都他娘……”刚想骂街,发现大哥坐镇呢,立即瘪茄子。 沈家大爷非同一般,沈家二爷更厉害,是本县的父母官还是司令,他能来让柳姑子和假大闺女受宠若惊,急忙给他拿碗筷又想重炒几个菜。 不料,沈稼辚猛然发现挨在一起坐着的何冰和祝子雄,眼珠子瞪圆了,火气从脚后跟腾的蹿上头顶,咬着牙的狞笑:“胆子不小啊,都光明正大偷情了。” 祝子雄与何冰挨着坐纯属巧合,人多热闹,不知何冰有心无心,但祝子雄确实是忽略,听出沈稼辚的话意,急忙站起喊了鬼三:“我们回去。” 柳姑子和假大闺女的喜事,他不想在人家这里闹,对沈稼辚惹不起躲得起,然而沈稼辚哪里能让他离开,怒火中烧气冲牛斗,手放在桌子边缘,猛然掀起,多亏有个沈稼轩在,他一把按住桌子轻声呵斥:“有事回家再说,破坏喜事会遭天谴。” 大哥的话沈稼辚不得不遵从,指着祝子雄:“敢不敢和老子比试比试?” 祝子雄轻蔑的一笑:“决斗?好啊,是枪还是拳脚,你选。” 沈稼辚咬牙切齿:“有种,都要比,打赢老子,何冰你带走,输了就把命留下。”rs 285章 媒婆上门 听沈稼辚给出这样的赌注,祝子雄不干了,赢了他也不会带走何冰,输了他也不能留下性命,曾经年少轻狂,在参加**后明白什么叫匹夫之勇,自己的命不是用来争风吃醋赌气斗殴。 手一挥:“荒谬。” 沈稼辚堵住他的去路:“反悔已经晚了。” 两个人近到衣服擦着衣服,一副剑拔弩张。 洛醺急的直拽沈稼轩的衣服,沈稼轩奔过来拖着沈稼辚:“走走,大哥陪你打。” 沈稼辚唧唧歪歪的:“大哥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再说咱哥俩有啥打的,他祝子雄勾引我媳妇。” 沈稼轩立定,肃然道:“挨在一起坐着就是勾引,何冰、大兰子、春枝都长期住在家里,你是不是也怀疑大哥?” 耶嗬!沈稼辚心说我曾经真这么想过,但不是怀疑大哥勾引自己的媳妇,而是怀疑自己的媳妇看上大哥,别说沈稼轩拥有冠绝天下的美人洛醺,即使没有洛醺,他也晓得一般的女人入不得沈稼轩的眼,所以对大哥还是非常信任的,却因为昨晚偶然听见何冰的话心里犯嘀咕,虽然当时洛醺巧妙遮掩过去,今个偏偏就发现何冰与祝子雄如此的暧昧,他当即断定,何冰果然是喜欢上祝子雄。 “大哥你说啥呢,春枝不讲,你对大兰子、何冰那都是像亲妹妹似的,老弟怀疑你,那还不得天……”想说天打雷劈,因为自己真的怀疑过,感觉誓言有点重,于是接着道:“天怒人怨。” 读书不多,关键时刻灵光闪现,用另外一个词替代过去。 沈稼轩边说边拖着他离开柳姑子家,一路劝解训斥,总算把沈稼辚安抚好。 洛醺这里急忙打圆场:“误会,二爷总是疯疯癫癫的,大家都知道哈,来来,把桌子收拾干净,家里的东西装上车拉回去,今个是大仙的大喜之日,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老杜带头,大家七手八脚的抬着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用车拉着回了沈家。 洛醺没有回去,一拉何冰的袖子,指指南方,同何冰往小河边走去。 这节气已经冰冻,河水无波,一些枯干的水草蔫头巴脑的立着。 两个人在河边松软的茅草上坐了,天气还不错,午后的暖阳非常舒服。 “何冰,你到底是咋想的?”洛醺含糊的问出,沈稼辚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何冰是真的喜欢祝子雄的,而感情这东西就像脱缰的野马,控制不住是要伤人累己的。 “我能咋想,我是窑姐出身,祝家少爷是天上的鸿雁我是地上的家雀,我对他没别的意思,难道挨着坐就是偷情,他沈稼辚整天价对你这个亲嫂子还不是胡言乱语,老鸹落在猪身上,看到别人的黑看不到自己的黑。”何冰难得长篇大论,气呼呼的薅起一把茅草丢了出去。 她对祝子雄没想法洛醺就放心,劝她:“也不要妄自菲薄,其实我感觉稼辚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他不会动怒。” 何冰突然扭头看她,看得洛醺毛楞的,何冰继而就笑了:“洛醺,你对我好,当初你一个姑娘家肯冒险去窑子救我,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好人,所以我对你有话直说,沈稼辚他心里只有你,无论我还有大兰子什么春枝,都像他逛窑子似的,不过是拿来寻开心的,或者是他生儿育女的用具。” 沈稼辚喜欢自己洛醺知道,也明白那家伙为何从大兰子开始分配成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大奶奶的位置莫名其妙的空缺,那是他心里最爱那个女人的位置,但说沈稼辚是用她们来寻开心的,洛醺不赞同。 “何冰你知道吗,春枝爱吃醋,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稼辚从来都不准许,她说大兰子的坏话也不行,稼辚或许脾气暴躁性情粗鲁,但他把你们几个是当亲人待的。” 何冰低垂着头,嘟囔:“即使他把我当亲人待,我也不稀罕。” 洛醺又替沈稼辚打抱不平了:“你不稀罕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做人得有责任心,嫁给他就得和他好好过日子,老话讲,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死,稼辚又是政务又是军务,养活你们几个不容易,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其实他心里也有苦处,你给他几句暖心话,他必定还你一腔男儿情。” 何冰豁然而起,“你老替他说话,究竟是因为他是你小叔子,还是你也喜欢他?” “……”这个性,洛醺简直无语了,这两方面都无关,她就是不希望家宅不宁,更不希望祝子雄会受牵连,若说考虑到沈稼辚的感受,那也是因为自己和邵男的事让一贯豁达的沈稼轩竟然跟自己闹分手,所以洛醺觉得男人可以苦可以累,就是不能允许他的女人背叛。 另外,那次无意偷窥到沈稼辚无声的痛哭,让洛醺明白其实沈稼辚的嘻嘻哈哈粗枝大叶放浪不羁都是外在,他内心里隐藏着很多东西,至少痛苦这件事他是藏得极深邃的,仅此一点就让洛醺对他欣赏,她讨厌无病呻吟的男人。 何冰看洛醺瞪着大眼看她,也知道语气重话伤人,重新挨着洛醺坐下:“对不起。” 洛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在意:“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平静静过日子。” 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说不定何时就波及到金水湾,活着,温饱,这是生活的主题,其他的都是副题,至少在目前这样的状况下非常正确。 何冰给洛醺一个凄美的侧脸,阳光映射着她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她茫然的望着远方,开口前先叹气:“哎,当初若不是祝家少爷离家出走,我怎么能嫁给沈稼辚,嫁了他原以为能好好的过日子,他同时娶了大兰子我为啥不计较,因为大兰子是他青梅竹马的女人,不能忘恩负义,但他去了趟北平就带回个春枝,洛醺我把话撂下,指不定哪天他还会继续娶。” 这个洛醺不敢保证,总归沈稼辚的个性天马行空的,谁都能把握住他。 与何冰谈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只叮嘱何冰尽量和祝子雄保持距离。 何冰不置可否,个性就像牛皮带,真有韧性,让洛醺也束手无策。 太阳滑下,气息冷了,两个人回到家里,各自去歇着,洛醺刚进自己的院门,就听见笑声从房里传出来,这么高兴? 她噔噔跑了进去,没人,拍拍脑袋,才想起笑声是从郝叔的厢房传出的,又噔噔跑了过去,也不敲门,推开就进,屋内的炕上,沈稼轩盘腿而坐,对面是郝叔,左右是皓暄和满囤,中间是方桌,四个人居然在打麻将。 “醺丫头回来了。”郝叔打了招呼。 “嗯呢。”洛醺嘻嘻笑着跳上炕去,跪坐在沈稼轩身边看热闹,这种平凡的亲切的场景实在难得,她喜欢。 边看边问谁赢了,皓暄朝郝叔努努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小家伙出口成章,洛醺还感叹郝叔老当益壮,忽然发现沈稼轩故意打了好几张错牌,才明白他是故意哄郝叔开心,对自己的男人又多了几分敬重和钦佩。 几个人一直玩到天黑,郝叔累了才罢手,沈稼轩兴致好,告诉郝叔:“今晚我陪您喝几盅?” 郝叔眯着笑眼:“老奴不敢烦劳您。” 沈稼轩没等开口,洛醺过来搂住郝叔的脖子撒娇:“什么老奴,这都啥时代了,人人平等,按辈分他是你侄儿,喝吧喝吧,算我和皓暄满囤三人。” 郝叔感动道:“我再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今晚我给醺丫头露一手,那种东西我可是好久没做了。” 惊喜?洛醺摇晃着郝叔要他坦白到底是什么东西,郝叔不说,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洛醺就喜滋滋帮郝叔数钱,赢了不少,老人家高兴,都笑出眼泪,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事情,也不道破,只说了句:“老爷让我想起当年的老太爷老老太爷,老话讲,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将来皓暄少爷也错不了,醺丫头,你有福。” 洛醺附和着:“是哒,丈夫好儿子好,心满意足。” 皓暄奇怪的问:“你儿子是谁?” 落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喽。” 皓暄立即道:“我怎么能是你儿子,要不是爹他横刀夺爱,我过几年就可以娶你了。” 洛醺愣,沈稼轩愣,满囤愣,郝叔愣,集体呆若木鸡,其实也都明白皓暄只是因为喜欢洛醺而已,童言无忌。 “你个小屁孩,我是你爹的媳妇,就是你母亲。”洛醺扭住他的脸蛋。 皓暄挣脱开:“你生过小娃吗,等你生了小娃成为娘,我就不叫你醺姐姐,而叫你醺娘。” 洛醺一拍胸脯:“等着,生给你看。” 皓暄点头,且一副求真相的表情:“生吧。” 洛醺像被风呛住,干咳几声:“现在时辰未到,过几个月就生出来了。” 她这一句,让沈稼轩惊喜万分,刚想问她是不是有了身孕,下人来报:“老爷,谈媒婆来了。” 谈媒婆?十里八村有名,专门保媒拉纤,沈稼轩和洛醺对望,不知就里,沈稼轩问:“她来干什么?” 下人老实回答:“说是给您说媒。” 沈稼轩:“呃?” 洛醺腾的冲过去:“你再说一遍。” 下人看她虎视眈眈的,结结巴巴道:“给,给老爷,说媒,佟家铺佟老爷的女儿佟小姐。”rs 286章 香消玉殒 下人的一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洛醺不问青红皂白就朝沈稼轩吼:“伪君子!” 沈稼轩比窦娥还冤:“先去看看再说,又不是我请来的。” 看就看,等下把那谈媒婆的嘴巴撕烂,洛醺撸胳膊挽袖子,气呼呼的跟在沈稼轩身后,一会儿来句:“你说过不计较我和邵男的事,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会儿再来句:“佟小姐,是不是大家闺秀啊,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是不是比我漂亮啊。” 一会儿又叨咕:“你敢再娶我就敢杀人。” 最后,哭了,且蹲在地上不走了。 沈稼轩不得不折回,站在她面前严肃的问:“丫头,这么不信任我?” 洛醺猛然抬头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伤心,才感觉自己反应太强烈了,也才理解了何冰的心,沈稼辚可是娶了又娶的,把手身向沈稼轩:“我信。” 沈稼轩拉起她:“信就大大方方的跟我去见谈媒婆。” 一路再不言语,来到中堂,朦胧灯光下站着一个绿棉裤红棉袄的妖娆妇人,这当然就是谈媒婆。 听见脚步声,正在欣赏沈家中堂装潢的谈媒婆转过身来,把烟袋在鞋底上敲打下,开口说话之前先来了句:“恭喜沈家大爷。” 飘过来满嘴的烟袋油子味,头上的珠花乱颤,整体打扮俗艳俗艳的。 洛醺冲上去刚要开口,被沈稼轩拉到身后,然后问谈媒婆:“您费心,告诉我是来给谁说媒?” 谈媒婆愣了,继而笑了:“沈家大爷真会说笑,给你说媒啊,佟家已经应了,你说我这一下午往佟家铺跑了一个来回,这累得。” 洛醺呼哧又冲了过去,又被沈稼轩拽到身后,继续盘问:“我并未要你去给我说媒,你是不是弄错了?” 谈媒婆忙着解释:“是您家二老爷去找的我,说是相中了佟家铺的佟小姐,还要我晚上登门沈家正式提婚。” 沈稼轩澄清了自己,洛醺心里大骂,沈稼辚你个王八蛋,枉我白天在何冰面前还替你不停的说好话,你跟我玩阴的。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声叫嚷:“谈媒婆来了吗?来没来?” 洛醺一听是沈稼辚,腾腾的冲了出去,刚好沈稼辚到了中堂门口,她抡起拳头就打,还骂:“沈稼辚你皮痒了,让你找媒婆,老娘打你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沈稼辚久经沙场之人,轻松的抓住她的手:“哎呀哎呀,这是咋地了,破马张飞的,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你用脚踹。” 忽然发现里面巍然伫立的沈稼轩,他知道当着大哥调戏嫂子不对,改口:“当着我大哥你调戏我,你个骚老娘们真风流。” 他还倒打一耙,洛醺怒道:“你为什么找媒婆给我叔说亲?” 沈稼辚愣了:“谁给他说亲,老子是给自己说亲,他娶了天下最俊的女人他还想娶,他不怕天怒人怨。” 不是给沈稼轩保媒?洛醺眨着大眼睛,继而就乐了。 沈稼辚腾腾走向谈媒婆:“不是你咋能扒瞎呢,谁说让你给我大哥保媒,是老子看上佟小姐了,要娶她做五奶奶。” 谈媒婆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对沈稼辚有点打怵:“司令大人息怒,这真是裤兜子放屁——整两岔了,当时您只说看上佟小姐了,让我来沈家提亲,我寻思您在县里呢,来沈家当然是给大爷说媒。” 沈稼辚指着她:“你说你毛愣三光的,还能当媒婆。”回头又训洛醺:“你说你也是,针扎火燎的,事都没问明白就喊打喊杀,你那小拳头给我挠痒痒都不中用,还打人。” 洛醺怒道:“给你说媒也不行,你都几个媳妇了。” 沈稼辚大嘴一撇:“管天管地你管不了老子拉屎放屁,更管不了老子娶媳妇,多娶媳妇才能多生儿子,这是我娘临终遗言。” 这还真是沈老太太的心意,当初就是为了多生孙子才逼着沈稼轩一娶再娶,后来又交代老儿子沈稼辚,所以沈稼轩知道这是娘的意思,也不敢横扒拉竖挡的不让弟弟娶媳妇,还是劝:“稼辚,大兰子已经有了身孕,不久何冰、春枝都会有,你还是考虑下。” 沈稼辚拉着沈稼轩往门口走了几步,悄声道:“大哥我是这么想的,你说我堂堂一个司令还是县长,虽然娶了三个媳妇,但没一个出彩的,大兰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何冰她不是窑姐吗,春枝也不过一个乡野丫头,怎么的也得找个大家闺秀才能匹配我的身份和咱沈家的门风。” 他还振振有词,沈稼轩想劝,他又接着道:“那佟家铺的佟老爷同着几个乡绅请我吃过几回酒,样貌端正,满口的之乎者也,听说他有个女儿没出门子(出嫁),我想的是,虎父无犬女,佟老爷不错,他女儿也差不了。” 假如是沈稼辚吃喝嫖赌抽,作为大哥可以对他打骂,但人家是娶媳妇,民国政府都不管,作为大哥也不好管,沈稼轩有心无力,唯有对他听之任之。 他们这里和谈媒婆聊起婚事,洛醺懒得听,一个人溜达出去,碰见大兰子、何冰、春枝三人往中堂而来,难得三人今个齐心协力,这大概是找沈稼辚兴师问罪的。 果然,见到洛醺大兰子问:“司令真要再娶?” 洛醺默认。 何冰讥笑:“洛醺,中午我给你撂的话,应验了。” 洛醺不语。 春枝阴阳怪气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洛醺黯然。 大兰子三人直接去了中堂,洛醺鸟悄的跟在后面,进了中堂三姐妹往沈稼辚面前一杵。 沈稼辚奸诈呢,也知道她们来作何,明知故问:“干啥?” 大兰子年长,先开口:“司令,皇上都没了,现在不兴三宫六院的,可不能再娶。” 沈稼辚腾的火了,一贯唯命是从的大兰子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敢管自己的事,动手想打,大兰子把肚子一挺:“你打,你儿子在那里呢。” 投鼠忌器,沈稼辚果然下不得手,春枝的孩子已经被自己踹掉了,老郎中还说大兰子怀的是儿子,可不能打没了,不能打能骂:“妈了巴子,你们倒反天罡了,敢管老子的事。” 大兰子软语道:“不是管,是你已经有了三个媳妇。” 沈稼辚指着她:“你,整天水裆尿裤的,何冰,整天才死了亲爹似的,春枝,整天像十坛醋泡一根黄瓜,没一个让老子可心,这个佟小姐老子娶定了,谁管,谁就自己夹着包袱走人,看老子会不会阻拦。” 要休妻?这回大兰子与春枝都不敢言语了。 何冰冷笑下:“不是我夹着包袱自己走,而是,我要和你离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的人几乎都愣住了,沈稼辚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你说啥,你要跟老子离婚?” 何冰非常镇定:“对,我要跟你离婚。” 沈稼辚骂道:“你个臭*子,老子是堂堂的司令堂堂的县长,娶了你还不是因为你哥哥是老子的副官,你还给脸不要,想离婚,是为了那个祝子雄吧,老子偏不成全你,滚!” 何冰笑了笑:“你不跟我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碰我。” 沈稼辚看着她:“耶嗬,赛脸是不,老子就碰你,你现在是老子的媳妇,睡你是天经地义。”他说着冲过去夹起何冰就走。 沈稼轩在后边喊:“稼辚,不要胡闹。” 那家伙不听,总归夫妻间上炕睡觉的事沈稼轩作为哥哥也不好多管,唯有把谈媒婆打发走。 正琢磨怎么劝沈稼辚,就听一声枪响,沈稼轩看看洛醺,洛醺看看沈稼轩,他们两个同时想到的是,何冰不从,沈稼辚暴脾气上来开枪打死了何冰。 所有人都朝枪声响的地方跑,出中堂不远通往后宅的那条狭长的石板路上,沈稼辚怀抱着何冰不停的喊叫:“何冰!媳妇!” 沈稼轩冲过去把手搭在何冰脉上,都来不及问沈稼辚发生何事,又喊人去找鬼三,鬼三内功不错,或许何冰还有救。 何冰眯着眼睛望望洛醺,气若游丝道:“让他来。” 洛醺愣了下,忽然明白是谁,腾腾跑去找祝子雄,也不说怎么回事,拉起他就跑,跑回何冰这里。 祝子雄也傻了,看何冰心口都是血,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冰看祝子雄笑了笑:“我,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真的喜欢你。” 沈稼辚腾的火了,拾起地上的枪就对准了祝子雄,洛醺腾的挡在祝子雄面前:“沈稼辚,你杀了子雄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何冰已经不行了,你还计较这些。” 祝子雄推开洛醺,慢慢走向何冰,对沈稼辚举着的枪视若不见,蹲下身子,摸了摸何冰的脸,声音哽咽:“百花楼初见,我其实,也感觉这世上出了阿醺,怎么会有你这样漂亮的姑娘。” 何冰莞尔一笑,随即泪珠儿滚落,手颤巍巍伸向祝子雄,半路,掉了下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沈稼辚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啊——”rs 287章 老仇人亦是老情人 何冰,花样年华,黯然离世,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无论洛醺还是沈稼轩,甚至是沈稼辚都始料不及,未曾料到她被自己夹着往后宅去,就突然抽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枪自杀,大家都不明白,何冰能在风尘中苟活那么多年,如今跳出火坑还被这么大个人物明媒正娶,风光无限,却选择轻生。 唯独洛醺懂她,都因为一个爱字,当年她在窑子里存活下来,那是因为她对人生没有信念,破罐子破摔,活着也是死了。 而现在她有了心上人,当初祝子雄离家之时何冰曾在祝家门口徘徊好几天,咱们前文有过交代,以为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万念俱灭然后嫁给了沈稼辚。 不料,祝子雄回来了,何冰的心活了,再面对沈稼辚她就有种厌恶感,祝子雄品行高洁,沈稼辚粗言秽语又一娶再娶,两个人反差太大,也知道祝子雄和自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感情这东西经常的明知不可为而为,在感情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多了去,何冰也不例外,想离婚,想和祝子雄更靠近些。 或许她开枪自杀时有些冲动,是为了对沈稼辚的反抗,但也不得不说她早已厌倦了自己荒谬的人生。 假如当初没被卖进窑子,假如娶她的是祝子雄而非沈稼辚……时光不倒流,人生无法改写。 何冰没了,当然得通知她哥哥何冲。 何冲得到消息,连夜策马飞奔来到金水湾,跌跌撞撞的进了妹妹的房间,看见何冰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没有哭,他感觉妹妹就像睡着了,然后就坐在床前看着,看了一夜。 洛醺有点害怕了,她知道何冲对何冰不仅仅是兄长对小妹的感情,更因为他一直内疚自己当年惹祸逃跑离家,才使得妹妹沦落风尘,何冰如今没了,洛醺怕何冲会有极端的举动。 按规矩何冰是年轻横死,也就是非自然死亡,不能停灵,要立即下葬,只是守在床前的何冲连灵棚都不让搭,更别说把妹妹埋了,他抱起何冰轻声道:“小妹,哥带你回家。” 这平淡的一句何其哀婉,在场的女人哭成一片。 祝梦蝶也来了,试着去劝何冲,怎奈他谁的话都不听,抱着何冰走到门口,被沈稼辚堵住。 “何冲,你恨我,完全可以和我拼个你死我活,但人已经没了,需要入土为安,何冰是我沈稼辚的媳妇,她要葬在沈家祖坟。” 何冲一脚踹去,这是他第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打沈稼辚。 沈稼辚噔噔噔后退,这也是他第一次收敛了点火就着的脾气没有还手。 何冲眼睛充血,像头愤怒的狮子:“她不是你媳妇,她是我妹妹,我要带她回家。” 虽然洛醺已经告诉他何冰是自己开枪自杀,但何冲仍旧恼恨沈稼辚,他感觉是沈稼辚害死了妹妹。 沈稼辚可以由着他打骂,却不能让他把自己的媳妇带走,掏出了枪瞄准了何冲:“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必须埋在沈家坟地。” 何冲把何冰扛在肩头,也掏出了枪,和沈稼辚对峙起来,各自不退步,空气中都是火药味,下人们纷纷后退,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沈稼轩在前面忙着出殡的事偏巧不在,大兰子、春枝都了解沈稼辚的脾气不敢上前。 祝梦蝶也知道何冰对何冲意味着什么,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也不敢上前。 于是,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落在洛醺身上,首先,她是沈家主母奶奶,其次沈稼辚好像很听她的话,这是下人们私下里偷偷不敢议论却敢偷偷想的,而洛醺还是何冲与祝梦蝶的大媒,总之两头她都能说上话去,希望她出面摆平此事。 “可不能再出人命。”大兰子偷偷对洛醺道。 洛醺想了想,走上前横在沈稼辚、何冲之间,先对何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是没出阁的闺女死在娘家,都得给她弄个冥婚,否则她的魂灵无处安放就会成为孤魂野鬼,不能转世投胎,你真的希望何冰她也成为孤魂野鬼,整天孤零零的飘飘荡荡,每晚凄厉的嚎哭。” 突然间,何冲的眼中起了雾气,咬牙忍着,恨太大,苦太深,不是眼泪能解决的,他对洛醺语气就柔和下来:“大奶奶,我妹妹不喜欢这个畜生,她活着我没能让她开心,她死了我怎么能让她还留在这个畜生身边。” 大家都以为火爆脾气的沈稼辚听何冲骂他,还不得开枪把何冲突突了,出乎意料,沈稼辚任由他骂,因为沈稼辚知道何冰对何冲比对自己更重要,这感觉就像大哥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同样的道理。 洛醺上前摸了摸何冰冷硬的身体,溜了眼祝子雄,对何冲道:“我知道她喜欢谁,这样,让子雄亲自安葬她,如此她就安息了,但是她必须埋在沈家坟地,当初真是明媒正娶的,稼辚即使有天大的错,他当初可没嫌弃你妹妹沦落风尘,他是何冰的男人。” 洛醺的话无一不在理上,并且人家这已经是退了一大步了,让其他男人来安葬妹妹,何冲转头看看祝子雄,怕的是沈稼辚不同意。 既然想息事宁人,就得两头安抚,洛醺走向沈稼辚,没等开口这家伙果然就嚷嚷:“不行,何冰是我媳妇,你让祝子雄安葬她,这不是活着让老子当王八,死了还给老子戴绿帽子。” “小妹她没有对不起你!”何冲怒吼袒护何冰。 “你知道个ji巴毛!”沈稼辚破口大骂。 然后,放下的枪重新瞄准对方,围观的众人心脏几乎都停摆了。 洛醺按下沈稼辚的枪,脑袋里搜寻着如何劝他的计谋,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那就唯有用这不太合适的:“你有没有从心里喜欢过一个人?” 沈稼辚愣了下,然后瞪她一眼,心说你明知故问。 洛醺接着道:“你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喜欢的女人,何冰也是,你得不到喜欢的女人生不如死,何冰现在都已经没了,男子汉大丈夫退一步又如何,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只是安葬,又不是……” 心说又不是上床。 然而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尊严特别愿意体现在女人身上,沈稼辚于是不肯同意,洛醺摊摊手:“那你就把何冲也杀了,否则他是不会把何冰留在沈家的,说不定何冲的枪比你的快,总之继续死人,何冲死了你对何冰的亏欠就更大了,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你死了,你放心让目不识丁的大兰子给你养儿子?你真不想看看你儿子出生长的什么样?白白嫩嫩的喊你一声爹,朝你裂开小嘴笑一笑……”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引逗得沈稼辚心痒痒,一摆手:“你说人都他娘的没了,让祝子雄安葬她能知道咋地,费那事干啥。” 还是满心不高兴,这个时候沈稼轩也回来了,听说此事,拉着沈稼辚一边劝解,终于把他说通。 于是,何冲与沈稼辚各退一步,由祝子雄动手,抱着何冰放进棺木,也由祝子雄动手往墓穴里填的第一锹土。 墓碑上,却是洛醺提笔手书,然后由鬼三刻上去的一行墓志铭:质本洁来还洁去。 这是对何冰至高无上的赞誉,何冲对洛醺感激涕零。 葬礼完成后,大家都离开,何冲就坐在坟前,任祝梦蝶怎么劝说都不走,至今也没有掉一滴泪,坐到天黑,等他回去县里后,当夜就离开,同时带走了很多沈稼辚的兵,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和沈稼辚就此分道扬镳,走时给祝梦蝶留下一封信,因为自己带走沈稼辚的兵,怕沈稼辚为难媳妇,让祝梦蝶找洛醺来保护她。 祝梦蝶依从丈夫的交代,真的来到金水湾住进了沈家。 何冰没了,沈稼辚也无心娶什么佟小姐,听说奉天局势不稳,他加紧操练兵马。 过了些日子,金水湾落了第一场大雪,铺天盖地,沈家因为何冰的突然离世已经沉闷了有一阵,然而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这世道本来活着就不容易。 下大雪对于小孩子是最开心的,皓暄和满囤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洛醺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看。 院门吱嘎打开,走进来沈稼轩,手里拎着马鞭,看洛醺遥遥就喊:“丫头,带你去打猎。” 这主意不错,洛醺急忙迎上,欢天喜地的答应着。 这玩法新奇,皓暄也黏着沈稼轩,嚷嚷着要去。 考虑到儿子太小不能骑马,沈稼轩索性让老杜套车,家里但凡想去的人都拉着,打猎后晚上回来围炉夜话,吃野味,喝烧酒,迎接冬天。 好嘛,他一句话吩咐下去,谁都想跟着,于是拉了三大车的人,除了身怀六甲的大兰子需要安胎,就连麦子都抱着女儿凑热闹。 洛醺非常兴奋,自从那次在西小庙听鬼三说起沈稼轩打猎的事,就一直憧憬着,坐在车上,一路看雪景一路和女人们说说笑笑往野外而去。 走出村子十几里路后,雪天茫茫里就见沈稼辚骑马而来,到了洛醺等人面前勒住缰绳,连马都没下,他是来辞行的,接到上峰命令,开拔上前线。 这就是军人的命运,有钱有权,都没工夫享受,托付沈稼轩照顾好大兰子,自己不知何时能回来,怕是不能看见儿子出生。 沈稼轩叮嘱几句,无非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临走,沈稼辚透露给沈稼轩一个信息,有队来历不明的人往百里之外的护国镇而去。 沈稼轩心里咯噔一下,护国镇不重要,重要的是护国镇往西是洛秀才等**志士的驻地,对方来历不明,不知是日本人还是民国政府的人,都怕对洛秀才不利,想让祝子雄去通知洛秀才等人,偏偏祝子雄没随着这些人来打猎,时间紧迫,沈稼轩决定自己亲自去通知洛秀才。 本来他有更重要的事要离开洛醺一段时日,否则当初洛秀才也不会派祝子雄来保护洛醺,打算带着洛醺打猎之后自己就启程,突发状况,打猎唯有取消,他只告诉洛醺自己有事,也没交代具体何事,就策马飞奔而去。 沈稼轩走的第三天,那股来历不明的人竟然来了金水湾,为首的居然是和子,这回人家带着的不仅仅是日本武士,还有一对人马,荷枪实弹,把沈家团团围住,逼洛醺交出鬼三。rs 288章 杀上门来 和子前来报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洛醺只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不是时候,沈稼轩有事外出,沈稼辚上了战场,突然明白人家这是一直在关注自己,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人家是专门挑这个时候来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洛醺不是想和她开战,至少不能丢了沈家的颜面,她换了裤装,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听说和子就在府门口,于是竟然骑马从后宅走到前院出的府门,还披着一件斗篷,威风凛凛是有了,只是,咋感觉那么诡异呢,你见过谁在自家院子里还用马匹代步的。 不仅骑马,还挎着枪,并集合沈家所有的兵勇,随着她呼啦啦跑了出来,自我感觉有点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风采,自己这么方面人数上不输和子,武器上就没了底气,还以为自己的汉阳造非常厉害,看看人家竟然端着机枪来的。 好在这是咱的主场,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洛醺什么都不打算输,与和子彼此对视,也明白人家为啥要来寻仇,那条疤痕斜着贯穿和子的脸,本来一个柔媚的姑娘突然变成丑女,还如此的狰狞,换了谁都有种想扒仇人祖坟的冲动,更何况是和子这样的心肠歹毒的女人。 两方面对峙,和子先开口:“洛醺,只有我哥哥对你有兴趣,你这样兴师动众的出来见我没用,赶紧把鬼三交出。”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这是规矩,洛醺轻蔑的一笑:“……鬼三不在府里。” 众兵勇看她捯饬半天出来见和子,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以为能痛骂和子一顿,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没谁有怨言,不料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句没有骨气的话,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洛醺自有她的打算,打架就得伤人,主要这不是在战场上,这是在自己家里,内宅外宅,可是住着老老少少那么多口,怕人家机枪一扫射,自己家人就倒地一片,受人欺负是不能,但打架也有蛮干和智斗两种。 和子当然不会信她的话,鬼三可是非常效忠她,一直都是不离她左右,怎么会不在府里,知道洛醺袒护鬼三,也发现洛醺不想真刀真枪的干,如此和子就得意了,手指洛醺:“识相的赶紧把鬼三交出,否则我今日要把沈家夷为平地。” 嚣张!洛醺仍旧是满不在乎的笑,心里计算着老杜溜出去往县里需要多长时间,她没出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怕和子来者不善,所以准备向沈稼辚留下的那些兵求救增援,想两下里夹击打和子个措手不及。 时间远远不够,唯有继续拖延:“他真的不在府里,你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在府里必定会出来战你。” 此一句把和子刺激得咬牙切齿,也似信非信:“那好,你让我搜。” 搜?洛醺早已料到,也把鬼三藏好了,这是沈家,哪里有耗子洞哪里有蚂蚁洞自己都一清二楚,当然不会让和子搜到,但也不会轻易就答应让她搜查,至少还得拖延时间,于是就没话闲搭话:“和子,你哥哥还好吧。” 不得已搬出浪雄,非是想用浪雄来压和子,只是找个话题。 不料,和子真以为她是想用哥哥来压自己,讥笑:“我这次来金水湾,就是奉哥哥之命,洛醺,不要以为你长的漂亮,我哥哥就会一直给你欺骗。” 中招!洛醺继续和她聊:“我怎么欺骗你哥哥了?说话要负责任。” 和子哈哈一笑:“你是怎么给我哥哥喂迷药的?嘴对嘴啊。”她说着还晃着脑袋满脸鄙夷的“啧啧”几声。 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沈家这么多人存心让我丢人现眼,洛醺讷讷的,舔了下嘴唇,转移话题:“那个,你哥哥在哪呢?” 和子又是嘎嘎的笑:“怎么,在回味我哥哥的吻吗,不然为何舔嘴唇,我哥哥无处不在,你却看不见。” 妈了巴子!洛醺心里学着沈稼辚骂了句,这jian货何时嘴巴这么厉害,不过想想她的话,浪雄或许不会放心让和子一个人来寻仇,难道他也来了?但也没看见他,该不会在士兵队伍里藏着?他来了就更麻烦,心里又在计算着祝子雄在沈家各处布防有没有就绪,于是继续拖延时间:“让你哥哥出来,我有话告诉他。” 和子双腿一夹马腹,踏踏上前,道:“你别在拖延了,我知道你的目的,要不,你我就决一死战,要不,就交出鬼三。” 被识破,洛醺感觉鬼三也藏好了,祝子雄的布防也差不多了,就让她搜,不久县里沈稼辚的兵也会赶到,万事俱备,于是手一挥,让沈家兵勇让开一条路,对和子道:“你搜吧,但咱们说好了,沈家富甲一方谁都晓得,酒具是法国造,家具是安南造,玉器是骠国造,饭碗来自宋朝,筷子来自明朝,就是尿壶都镶着金边,碰坏了东西可得赔偿。” 她一顿吹嘘,既是提醒和子不要弄得鸡飞狗跳,也是在拖延时间。 和子道:“放心,我大和民族是个礼仪之邦,不会故意破坏。” 洛醺心道,都杀到家门口了还礼仪之邦呢,自己率先进了大门,和子随后,开始在沈家搜查。 搜了很长时间,一是因为沈家太大,房屋密密麻麻,二是搜的太仔细,三是和子也怕洛醺给自己下套,所以小心翼翼,足有一个时辰,没搜到似乎在和子的意料之内,她手一挥,故意高声对自己的手下道:“去村子里搜,挨家挨户。” 去村子里!洛醺脑袋嗡的一声,村里的百姓不是沈家,没有任何能力反抗,浪雄与和子的狠辣可是她亲眼所见,搞不好就伤到这个死了那个,就是翻箱倒柜肆意破坏都不好。 这时乔装成沈家兵勇的祝子雄靠近她道:“我化妆成鬼三把和子引开。”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略,可是,鬼三是独臂啊。 祝子雄左手往身后一背:“这就可以了。” 洛醺点头,还是有点担心:“和子对鬼三恐怕是格杀勿论的,她一旦朝你开枪呢。” 祝子雄笑笑:“九死一生过来的人,自保还是学会了,你放心。” 两个人打算好了,祝子雄就想去准备乔装,毕竟他和鬼三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都是男人,剩下的其他地方没一处相像,首先他是短发鬼三喜欢蓄长发,把短发变长发这需要功夫,不是长出来的工夫,是以假乱真的功夫。 洛醺唯有继续和和子纠缠拖延,敢想开口,门口竟然有人叫阵:“祝子雄,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洛醺顿时毛骨悚然,因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浪雄,他怎么知道祝子雄在沈家?看来浪雄、和子兄妹真是有备而来了,把自己的情况摸了透明。 祝子雄看看洛醺,洛醺摇头不让他现身,又听浪雄喊:“你不出来我就杀光金水湾的百姓。” 这一句祝子雄不能不出去了,他首先是**党人。 洛醺心急如焚,绞尽脑汁的想策略,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这时去县里求救的老杜回来告诉洛醺,沈稼辚奉命上战场,他的人马因为被何冲带走一部分,所以留在县里很少,并且那些兵也不敢擅离职守,怕胡子或是日本人对县里突袭。 没有增援,祝子雄去对敌浪雄,和子要搅闹金水湾,洛醺想了想,唯有用最后一招了,她找到暗藏的鬼三,面授机宜,要他往盘龙山求救。 让龙独眼以胡子的名义来打鬼子,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此还可以把沈家摘干净,只是鬼三怕自己离开和子对洛醺不利。 洛醺道:“浪雄,他应该不会杀我,和子暂时也不敢杀我,我毕竟是沈家奶奶,她还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我背后不仅仅有沈稼轩沈稼辚,还有大总统,或者连带着还有奉军,总之她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赶紧去找龙独眼。” 鬼三想保护洛醺,眼下也得顾全大局,独独带走洛醺并不难,却不能丢下整个沈家不管,沈家还有皓暄少爷和大兰子、春枝两个奶奶,这都是他需要效忠的,于是唯有听了洛醺的话,想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就大大方方的从和子眼皮底下跑走,故意引得和子去追。 他飞檐走壁厉害,骑马的功夫也不在话下,所以和子当然追不上,追着追着也发觉自己好像在被洛醺牵着鼻子走,于是放弃鬼三回到沈家。 此时祝子雄和浪雄,双雄交战,先是徒手后是兵刃,打的难分难舍,都挂彩,都红了眼。 和子不想和洛醺再拉磨似的纠缠,感觉她在耍弄自己,命令自己的手下随便往村子里抓了两个百姓,在洛醺面前晃了晃,扬言:“鬼三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人。” 洛醺看看那两个百姓,吓得面如土色,她登时火了,也不与和子兜兜绕绕,回头看看沈家兵勇和护院,还有拿着锄头镐头甚至是烧火棍的伙计,高喊:“人家已经欺负到咱家门口了,让不让?” 众人齐声高呼:“不让!” 然后等着洛醺一声令下就和小鬼子拼命,不料,洛醺再一次让他们大跌眼镜,虚张声势后居然道:“和子,我同你决斗!。”rs 289章 对不起,我赢了 洛醺口出狂言要同和子决斗,沈家人不敢笑,日本人还是笑成一团,不是看她长的瘦弱,而是早了解她最大的能力就是——长的漂亮,其他一无是处,至少和子这方面的人是如此想的。 和子身材也瘦小,但她出自武士之家,从小修习功夫,一级有点吹,二级有点玄,三极……还是符合的,凭着功夫和脸蛋,活跃在东北搞情报。 “洛醺,你想出丑,我成全你,说,比试什么,枪?功夫?” 和子更想抓了洛醺来威胁鬼三,但有沈家那些兵勇保护着,她也不敢贸然动手,人家的壹亩三分地,打仗不仅仅是靠人多武器精良,还得看个天时地利人和,洛醺和自己过招,三两下制服她,以此要挟鬼三。 沈家人立即把目光齐刷刷落在洛醺身上,纷纷哀求:“奶奶,不可啊。” 心说眼下这局势,只要我们这些人保护好您和皓暄少爷,就算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了,二百多号人,还有几十个伙计,逼急了老娘们大闺女都能上阵,但你和人家单打独斗,你这不是她杀是自杀。 洛醺非但不听劝,还大言不惭的对和子道:“我是主你是客,比试什么由你决定。” 和子高兴的不是在笑,简直就是在长啸,手一伸,要过一个武士手里的刀,握住比量洛醺道:“功夫。” 洛醺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这是最近听说局势乱准备防身用的,其实,在外人看来她的这把刀……还是留着削土豆皮吧。 大家仍旧在极力劝洛醺,她却下了命令:“谁在开口我就割下他的口条。” 兵勇们不敢言语了,老杜和老鲁在沈家有一定的地位,于是大家怂恿这二人劝洛醺,两人捂着嘴上前挡住洛醺的去路,有点冒死进谏的架势,也不吱声,意思不让你去比武。 洛醺伸出自己的舌头用小刀比划下,意思是不能割你们的舌头割我自己的。 于是,老杜和老鲁乖乖的让在一边。 那么洛醺真敢同和子比武?她敢,首先必须拖延时间等鬼三把盘龙山的人马引来,其次她听沈稼轩讲过一个笑话—— 说有个从少林寺学艺下山的功夫高手,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于是到处吹嘘,并且经常和人切磋,无一例外都输在他手下,然后他就开始摆擂台,还给出重金酬谢,谁能把他打趴下,酬金奉上,大家都知道他厉害,没人敢上台跟他比试,他就飘飘然了。 最后有一个乞丐,饿了好几天了,饭讨不着钱要不着,反正是一死,就盯上了他的酬金,于是上台问他,打趴下就把酬金奉上?那功夫高手当着台下的围观者承诺就是如此。 话音刚落,那乞丐突然挥起手中的破棍子,一棍子就把功夫高手打趴下了,那功夫高手正对着台下的百姓夸海口呢,根本没这个防备,一般的比武都是各自亮出架势,什么螳螂拳鹰爪功的,然后开始打,就是你运气还得运一会儿,不料这个乞丐突然袭击,他想反悔,乞丐就说他,你也没规定什么时候开始啊,然后,那乞丐得到了那笔丰厚的酬金。 一个笑话,沈稼轩当时给洛醺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是,一个人做事得学会变通,只要你善于灵活运用一切,你就是无坚不摧的。 所以,洛醺现在也想用妙招,反正你说阴招也好损招也罢,总之赢为大,保护好金水湾的百姓重要。 两个女人在沈家门口开阔之地上面对面而站,祝子雄和浪雄打了不知多少回合,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只见未完全融化的雪地上血迹斑斑,洛醺担心他,当下更重要的任务是打败和子保护金水湾的百姓。 “怎么算赢?”洛醺问。 “打到起不来算赢,或者是告饶也算赢。”和子答,她实在是感觉洛醺欠揍,仿佛看见洛醺被自己打趴下哭天抹泪的场景。 “筹码是?”洛醺再问。 “我赢了你交出鬼三,你赢了……这好像不可能。”和子说完,身后的武士哇哇的怪笑,真是鬼进村了。 “若是我赢了呢?”洛醺非常执着。 “我不要鬼三,也不为难金水湾的百姓。”和子感觉她能赢,除非天神下凡来助她,而天神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传说。 这个条件不错,洛醺欣欣然接受,但还有些细节想与和子商量,走向和子时不小心绊倒,那些日本武士又哇哇的怪笑,和子也是鄙夷的看着她,心说走路都走不稳还想和我比武,中国的女人除了裹小脚拿绣花针多多生孩子争风吃醋,剩下便一无是处。 洛醺也配合哎呀一声惨叫,唧唧歪歪的站起身时手一挥,和子感觉眼前一片迷雾,随即眼睛就睁不开了,知道中计,边揉眼睛里的沙子边后退,洛醺趁机飞扑过去,朝她的大腿噗嗤一刀,在奉天时刺过人,这次不过是温习功课罢了。 “你使诈!”和子高喊,且闭着眼睛挥舞手中的长刀。 “是你笨!”洛醺看她的刀都在上半空,于是就地一滚,噗嗤!给和子的另外一条腿也扎上。 于此和子两条腿中刀,再也站不起来。 “你输了。”洛醺轻描淡写的,“这就叫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沈家人和围观的金水湾百姓,先是愣住,天啊天啊天啊!洛醺怎么能赢?这没道理,可是洛醺就是赢了,不知谁带头喊了声“好”,然后叫好声一片。 那些日本武士还是非常讲究,说好的单打独斗,和子没命令帮忙他们就没动,也或许是洛醺的速度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和子已经跪在地上。 日本武士急忙把和子抢了回去,两条腿鲜血淋漓,急忙抬着她找地方救治,且有人去通知浪雄和子被洛醺刺伤。 浪雄和祝子雄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葫芦似的,谁也不能胜谁,听闻妹妹被洛醺刺伤,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再恋战祝子雄,过来相看,果然是真,让手下抬着和子去县里救治,他手一挥,让士兵准备血洗沈家,嘴上不说,心里想,或许仍旧舍不得杀洛醺,但至少要杀光沈家人来出口恶气。 洛醺怕的就是这个,见浪雄过来时她早已喊大家赶紧撤到院子里,大门紧闭,各就各位,墙头上房顶上,还有院墙四周拐角处用于瞭望和守卫的岗楼上,且派上去的人个个都是神枪手。 浪雄让机枪手对着沈家大门一顿扫射,没用,沈家大门不是看着华丽的那些什么朱门,而是铁铸就的大铁门。 浪雄又让人砍了旁边的一棵树,然后齐齐抱着撞门。 大门被撞得轰隆轰隆的响,却突然听见夹杂着啪啪的枪响,接着几个鬼子兵倒地。 浪雄非常奇怪,怎么有人在自己背后放冷枪? 按理浪雄打仗的经验洛醺和他比简直就是大象和蚊子的对比,都是浪雄太低估沈家低估洛醺了,洛醺让祝子雄安排的,就是往沈家的秘密通道里藏人,这条通道从内宅直通外宅,是沈稼轩面对眼下的形式为了保护沈家人而修建的,洛醺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兵勇溜出去打黑枪,浪雄腹背受敌,即使打不败他,也让他乱了阵脚。 浪雄于是让手下带着一队人去追那几个打冷枪的兵勇,他自己继续攻打沈家,妹妹的脸毁容了,这次又被洛醺扎伤,还有洛醺对自己的欺骗,他恨死了洛醺,必然要活捉洛醺折磨她。 洛醺一方面坚守不出,一方面不停从各处骚扰浪雄,就这样坚持到傍晚,大门终于被人家撞开了,鬼子兵蜂拥而入,沈家人个个准备来个殊死搏斗,就连大兰子和皓暄等人都抄起了家伙,突然密集的枪声响起,鬼子兵又是被人打了屁股,唯有掉头对敌。 来者,就是洛醺让鬼三去盘龙山请的龙独眼。 总算两下夹击打跑了浪雄,洛醺急忙询问大家可有人受伤,还好都不是致命伤。 洛醺又对龙独眼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表示感谢,幸好沈稼辚走时忘记他还有这么一股力量,否则今个真悬了,不被浪雄打死也得和他鱼死网破。 龙独眼怕浪雄重新返回,建议洛醺带着家人上盘龙山暂避。 洛醺为难:“这老多口人呢,黑灯瞎火的,怎么走,再说我走了浪雄来洗劫金水湾的百姓怎么办。” 龙独眼担忧:“你不走,金水湾不是我盘龙山,没有天险,不是打仗的好地方。” 洛醺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 龙独眼凑上前:“听大奶奶妙计。” 洛醺道:“把浪雄彻底消灭,他就没办法反扑了。” 祝子雄双手赞同,日本人在东北的势力越来越大,必须到了全民抗争的时候了,目前浪雄兄妹和洛醺虽然是私人恩怨,搞不好就上升到国仇家恨,下先手为强,但毕竟眼下还没到宣战的时候,是以建议洛醺处理好这微妙的关系。 洛醺笑了笑:“这个简单,给浪雄兄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们罪有应得死有余辜。”rs 290章 爱乎、恨乎 有句话叫穷寇莫追,但洛醺对浪雄兄妹必须要趁火打劫,在他们仓惶逃跑时把他们不能全歼也要杀个七零八落,因为她实在太了解这对兄妹,不把他们赶得远远的,一旦喘口气必然要再次杀回来,至少和子会是这样的心态。 连夜,洛醺把龙独眼、鬼三等人召集到一起,料定和子受伤会在县里救治,让龙独眼以胡子打劫县里为由,杀浪雄个措手不及,这样首先把沈家摘干净,暂时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和浪雄为敌,沈家老老少少这么多人,她要考虑得全面。 又研究了细节,觉得万无一失,龙独眼就带着人马离开金水湾。 洛醺让受伤的祝子雄和沈家的兵勇坚守在家里,怕自己一旦估算错误,浪雄与和子从别处反扑回金水湾,而她和鬼三也去了县里,因为她有些不放心沈稼辚留下的那些兵,怕浪雄借着和自己的私人恩怨为由占领了县里。 被她猜中,浪雄自己和祝子雄拼个头破血流,妹妹更是双腿不能行走,所以跑到最近的县里找了西医治疗,总归洛醺的刀太小,力气也小,和子的双腿不会落下什么残疾。 “哥哥,这些支那人实在狡诈,必须杀光。”和子愤愤道。 “是我低估洛醺低估沈家了,以为沈家不过一个乡下大地主,却不料把家修建得如同堡垒。”浪雄懊恼无比。 “你忘了那个沈稼轩是干什么出身,想当年在北平闹得最厉害的就是他,把家修建成那样,大概是树敌太多。”和子妄加猜测,其实沈家在清朝时就已经这样了,是为了防备胡子的,关东之地胡子猖獗,沈家又是树大招风。 “洛醺她,让我越来越感觉害怕。”没来由的,浪雄吐出这么一句。 和子恨透了洛醺,从得知哥哥喜欢她就恨,当初感觉是洛醺阻挡了哥哥飞黄腾达的前途,浪雄喜欢一个中国姑娘的事在关东军里面已经传开,上司甚为不满,他老爹川岛一郎为此气得差点嗝屁,从奉天到北平,和子更是同洛醺结下了仇恨,特别是被鬼三毁容之后,和子首先就想杀了洛醺泄恨,这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情结,她知道鬼三暗恋洛醺。 总之,和子的感情世界复杂,自己或许都理不清头绪,欣赏鬼三又恨鬼三,听一贯杀人不眨眼的哥哥居然怕了洛醺,她恼怒道:“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洛醺有何能耐,她不过是奸诈罢了,她这次胜之不武,使用诡计偷袭我,我一定要报仇。” 她没能明白浪雄说害怕洛醺是何意,从奉天回来时,浪雄要抓的那些和日本人敌对的人,都被洛醺给救了,北平时洛醺居然能把关押在地下室的沈稼辚救走,他感觉洛醺不单单聪明,还有胆量和勇气,自己一直被她美丽的柔弱的外貌迷惑,他感觉洛醺就是一条喜欢偷着咬人的毒蛇。 在医馆包扎好和子的伤口,浪雄身上的伤也简单的处理下,就考虑是要连夜离开此地还是再重新杀回沈家雪耻。 没能打败祝子雄,这是浪雄今天另外一件懊恼的事,还以为自己的功夫天下无敌呢,连个籍籍无名的祝子雄都打不败,更何况是名声显赫的沈稼轩,因为沈稼轩是他最大的敌人,不单单是沈稼轩暗中和共党来往,更因为他娶了洛醺。 浪雄觉得自己这次来找祝子雄报北平之仇,或是和子来找鬼三报毁容之仇,都有点冲动和莽撞,应该赶紧离开此地,这次也并非是军事上的正规行动,怕上面怪罪。 和子却不依,千里迢迢的来沈家就这样灰溜溜回去,心高气傲的她心有不甘,至少杀了鬼三或是洛醺其中一个,自己才能不虚此行。 “不可,我们带来的兵死的死伤的伤,形式对我们非常不利,有个祝子雄在,我更不能保证取胜。”浪雄反对。 “哥哥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和民族的勇士是无坚不摧的。”和子坚持要打回去。 浪雄心说,你不是无坚不催你是无事不吹,脸都给毁容了人都不能直立行走了,还这样说大话,终究是妹妹,唯有好言相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久,别说一个鬼三和沈家,整个东北都是我们的囊中物。” 和子冷笑下:“哥哥你是不舍洛醺吧,我知道你这次来也是为了看洛醺。” 浪雄被戳穿了心事,气道:“不要乱讲,我们走。” 他命令手下把和子扶上马去,和子挣扎不肯:“洛醺是个毒蛇,她还会继续害你,我以前不杀她是怕哥哥你伤心,这次我必须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怎么挣扎也还是被弄到了马背上,浪雄喊一句:“出发。”带着人就要离开。 和子高喊:“至少让我杀几个支那猪泄愤,不然这样回去我会生不如死。” 和子说着一拽马缰绳,就冲了出去,用枪怕惊动当地的驻军,毕竟他们这次只带着小股兵力,所以用刀,沿街猛砍,毫无察觉的百姓被砍倒几个,剩下的就哭爹喊娘的四下逃跑,这就是天降横祸,也幸亏这节气地冻天寒,又是大晚上的,街上行人稀少,否则死伤会更多。 和子手下的武士还有那些兵,以她马首是瞻,看她去砍人,他们本来也有怨气,也随着过去砍,甚至有的踹门入户行凶,眼看一场暴行无法遏制,一条街鸡飞狗跳。 突然,咚咚几声响,这是胡子下山打劫发出的信号。 所谓盗亦有道,胡子下山打劫一般都发出几个信号,既有耀武扬威之意,也证明自己不是小偷小摸的贼寇,胡子是明抢,他们是匪还瞧不起偷偷摸摸的盗贼。 几声响过后,龙独眼率领自己的人马来到了县里,刚好发现和子带人砍杀平民百姓,他回头看看二当家的神枪手冯一枪没来,问兄弟:“哪个枪打的准,把那个鬼子娘们给我解决了,赏大洋一百。” 妈呀大洋一百,管枪法是百步穿杨还是二百五,个个蜂拥去杀向和子。 民间流传,是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和子假如听浪雄的话赶紧撤离,也不会遭遇龙独眼等人,活该鬼催的,听见不知是炮响还是鞭炮响,她也掏出了枪,只是晚了,盘龙山的胡子看见她就像看见白花花的大洋,乱枪齐发,把她打成马蜂窝。 龙独眼赶上一看,和子中枪太多,自己可要破费了,一枪一百大洋……他脑袋嗡嗡直响。 和子手下的武士也几乎被龙独眼的人全歼,而那些小兵也被打的七零八散,好歹有几个及时逃走,跑去找浪雄,告诉他在金水湾支援沈家的那些人追来了。 而浪雄听见枪响也感觉不对,惦记受伤的和子,过来找妹妹,就发现和子身上炸开似的倒地而亡。 他先是惊呆,继而到处去寻找龙独眼等人,龙独眼当然不会杵在街上等着他,打完之后化整为零隐匿起来。 妹妹死了,浪雄疯了,到处找不到龙独眼等人,冤家路窄,偏偏遇到洛醺和鬼三来了县里。 “洛醺,你为何要杀我妹妹?”浪雄怒吼,喊声震天动地。 洛醺愣了,和子死了?自己只想把他们赶跑,没下令杀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回浪雄:“她死有余辜,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妹妹在东北做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国共两党的人她杀了多少,平民百姓她又杀了多少。” “她是我妹妹!”浪雄一声呐喊奔去洛醺。 鬼三急忙迎上,浪雄像疯了似的,本来剩下的六成功力发挥到十成,和鬼三斗了起来。 这时那些被龙独眼杀散的日本兵寻到这里,还挺讲究,挥着刺刀冲上,居然没有放枪,或许是觉得对付洛醺和鬼三两个人太简单,或许是怕开枪会把龙独眼那些人招来。 鬼三看那些日本兵杀去洛醺,急忙去救,如此就给了浪雄一个机会,他一跃而起,挥刀刺去洛醺。 洛醺正掏出枪来想对敌,看鬼三用钢鞭扫倒一片日本兵,也就没开枪,突然感觉心口一痛,手中的枪啪嗒落地,定定的看着浪雄,就那么看着,大眼中一片茫然,仿佛突然感觉浪雄如此陌生。 浪雄的刀插在她身上,只要再一用力,洛醺立即香消玉碎,他眉头拧起,和洛醺四目交投,握着刀的手突突颤抖,内心挣扎着,看鬼三的钢鞭打来自己,他突然把刀拔了出来,高喊:“走!”带着自己的兵逃之夭夭。 洛醺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血,无力的喊了声:“鬼三……”接着就人事不省。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馆,而是在沈稼辚的司令部,身边不仅仅有鬼三,还有沈稼辚留下的一个排长,更让她惊讶的是,坐在床前的竟然是久违的神医——白老爷子。 “老爷子,您怎么从天而降?”洛醺想起来,感觉胸口疼痛。 “呵呵,我从天而降是为了救你。”白老爷子玩笑着,继而道:“幸亏想杀你的人是高手,不然再深入一寸,你就没命了,这倒是个奇怪的人,想杀不杀。” 洛醺当然知道浪雄是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白老爷子突然来到,使得她蓦然想起一件事,问:“老爷子,您能治石女吗?”rs 291章 干爹很纯 感谢“水烟烟”的感谢“雯君吉祥”的评价。 ※※※※※※※※※※※※※※※※※※※※ 既为神医,当然得有两把刷子,治疗石女? 白老爷子先瞧瞧洛醺,感觉不像她,神医慧眼,洛醺再漂亮也还有了嫁为人妇的迹象,他叹口气:“能是能,不过这需要疡医手段,触及女人si处,对方一般不会答应,老朽碰到过。” 这个洛醺倒没认真考虑,唯有道:“您留在这里好吗,等我去问问她。” 她,当然是指淑娴。 白老爷子闲云野鹤,游医在外,今晚来到本县才碰巧救了洛醺,也了解到鬼三的胳膊如何残废的,虽然与他无关,也还是有点内疚,假如自己当时随行洛醺和鬼三,鬼三的胳膊就不会保不住,当即答应洛醺,自己暂时留在她身边。 洛醺有伤不能动弹,她让鬼三去把淑娴找来。 一段时日不见,淑娴整个人大变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个女人的幸福很容易体现在脸上,哪怕这个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相上也能看得出。 洛醺让所有人都出去,除了柳叶之外,觉得这是女人的私话,不想男人在场。 铁匠随着沈稼辚上了战场,留下柳叶在家里,她听说洛醺受伤,忙过来伺候,正一勺一勺的喂洛醺喝粥。 洛醺推开她的手,对淑娴道:“现下有件事和你商量。” 淑娴急忙道:“沈家奶奶对我有大恩,什么事您尽管说,啥商量不商量的。” 洛醺看看她穿着簇新的棉袄棉裤,知道这都是张福禄给她置办的,哪怕张福禄是个太监,能真心疼她洛醺也高兴,忽而就犹豫了,淑娴一旦治好,还能留在张福禄身边吗? 然而机会在眼前,不告诉淑娴又觉得自己私心太重,犹豫半天还是道:“有个神医能治疗石女,就在本县,我想问问,你,想不想治?” 淑娴愣愣的看着她,这件事着实有点突然,冷不丁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醺握着她的手:“每一个女人都想被丈夫疼爱,也想生儿育女,治疗好了,这些你都能得到,看你自己的想法。” 生儿育女,哪个女人不想呢,倒不是单单为了养儿防老,是想完整的做回女人罢了,淑娴一时真没了主意。 洛醺给她提议:“你回去考虑考虑,也应该跟张大哥商量下,人家对你可是明媒正娶。” 自始至终,淑娴都没说出个子午卯酉,离开司令部,一路神思恍惚的回了家里。 推开院门,张福禄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是她回来,随口道:“沈家奶奶还好吧。” 简单的问候一句,还以为洛醺是找淑娴闲聊天串门子。 淑娴低着头想心事,竟然没回答。 张福禄才发现她哪里不对,问:“淑娴,你怎么了?” 淑娴站住,定定的看着他,迟疑半晌,不得不说:“沈家奶奶说,有个神医能治石女。” 张福禄拿起的一块木柴啪嗒落地,僵硬了好久,继续劈柴,手有些发抖,飘过来同样颤抖的声音:“好啊,难得遇到,钱我给你出。” 淑娴仍旧不置可否,回去房里动手做午饭,饭好去叫张福禄进来吃,却发现他蹲在墙角旮旯抱着脑袋哭泣。 淑娴登时泪如泉涌,过去捶打他一下:“你可真笨,我都没答应呢。” 张福禄抬头看看她:“别,你还年轻,治疗好了找个正常的男人嫁了,然后生儿育女,你就把我当,当你的哥哥,其实我没啥,就是想着突然要和你分开心里难过。” 嘴不对心,淑娴当然知道,拉着他进了屋内,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还给他倒了盅酒。 “天下不孝顺的儿女多了,你敢保证我治好了这病,生儿育女就对我好,就能找个像你这样疼我的男人,我亲爹我继父倒是正常呢,对我娘又怎样,我娘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 张福禄面上露出一点点喜色,还是劝:“可是我无论怎么疼你,都不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淑娴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又给他夹了一块肉:“人一辈子,难得舒心,你看我现在不愁吃穿,被你惯的都有点好吃懒做了,换个男人还不得打死我,把我像驴似的使唤,我不干。” 张福禄一饮而尽,仍旧有些怀疑:“你不后悔?” 淑娴微微一笑:“哪天你打我了骂我了,我就后悔。” 张福禄连忙摆手:“绝对不会。” 淑娴再给他倒满酒:“吃吧,等下我去给沈家奶奶回话,另外,听说昨晚上小鬼子来县里杀人,沈家奶奶不知怎么就受伤了,我刚刚去时也不知道,空俩手爪子,一会给她拿点啥好呢?”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豪言壮语,平平淡淡,夫妻俩闲唠嗑似的,却显出真情实意,张福禄帮她想,想到了:“受伤的人得大补,我这有棵老山参,你给她带去吧。” 淑娴有点诧异:“你还有这宝贝?” 张福禄嘿嘿一笑:“你男人富裕呢,这辈子都让你吃香喝辣。” 也是,宫里出来的人,当时顺手牵羊拿点什么还不是腰缠万贯,更何况张福禄这个人看着蔫头巴脑其实心机多呢,不然这年月兵荒马乱到处闹灾荒,他能把日子过得这么舒坦,淑娴想想这辈子再也不为吃穿发愁,心满意足。 饭后,淑娴拿着老山参就来看洛醺,看看房里只有她自己,开口就道:“那个病,我不治。” 仿佛在洛醺的意料之内,不知为何,淑娴不肯治病她非常开心,拉着淑娴的手道:“我想到了,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不料淑娴却摇头:“我不是为了报答张福禄,而是我舍不得他,我赶脚男女之间不是非得有那种事才叫幸福,并且……” 她迟疑着,顿了顿道:“十三岁被我继父祸祸,我就对那种事感觉恶心,又被二埋汰折腾过,对于我那种事不是幸福,是噩梦。” 洛醺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看得出来,张大哥是个好人。” 淑娴莞尔一笑,摸摸自己的脸:“你看我是不是都胖了?他都把我惯坏了,做顿饭都跟我抢着干,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不是废物了,女人啊,这辈子图啥,男人不打不骂就中。” 女人这辈子到底图啥,是见仁见智的事,洛醺不妄加评论,看淑娴道:“胖倒是没发现,但你的气色非常好,人也漂亮很多,等我伤好了回金水湾,你和张大哥去做客,这样的大冷天咱们做火锅吃。” 淑娴轻松答应着,忽而有点害羞的问:“金水湾的人,知道不知道老张是公公?” 洛醺想了想:“应该不知道,不过淑娴,即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果你在意,张大哥会很伤心的,你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淑娴立即道:“我懂了,无论谁笑话老张,我瞧得起他,他也不嫌弃我。” 洛醺点头:“这就对了。” 淑娴不肯治疗,等洛醺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白老爷子就想离开,继续过他闲云野鹤的生活,却被洛醺留住,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沈稼轩叨咕好几次了,说不停梦见她生了个女儿,白白嫩嫩的,又黑又浓密的头发,头上用红色的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 洛醺没有生过孩子,但听母亲提及过一件事,那就是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得了病,差点吃药,幸亏及时知道怀了身孕,忍着病痛没吃药,否则真怕女儿给吃傻了。 于此洛醺就担心,假如这次自己真的怀了身孕,因为受伤已经内服外敷了好多药,会不会出问题。 她把这个担心,吭哧瘪肚的对白老爷子讲了,有点害羞,所以说的非常艰难。 这还真是个问题,白老爷子手捻山羊胡,沉思着,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投胎在谁家,那都是天注定,儿女同父母是修来的缘分,沈家大爷老是做这样的梦,恐是真,倒也不怕,无论你有没有身孕,从今天开始我都给你调理,假如真的有了小娃,保证结结实实的,但我需要一种药引子。” 洛醺急忙问:“是什么?” 白老爷子有点犯难了:“千年老山参。” 洛醺忽然想起淑娴给自己拿的那个山参,忙让鬼三取来给白老爷子鉴定。 白老爷子当即开心道:“丫头,你命好,此山参实乃千年以上。” 洛醺对张福禄和淑娴感激不尽,这就应了她曾经对葛玉秀说的那句话,积德,才有后报。 她带着白老爷子回到金水湾后,突发奇想,要拜白老爷子为干爹,还想和他学习歧黄之术,理由是:“您这身技艺假如失传,岂不是可惜。” 白老爷子眉头一皱:“老朽不收徒弟是有原因,曾经收过一个徒弟,悉心传授,他学成之后离我而去,这都在其次,本也没打算把他留在身边养老送终,但你知道他现在为谁卖命吗?” 这可真猜不到,洛醺于是摇摇头。 白老爷子突然就怒发冲冠的样子:“关东军。” “小鬼子!”洛醺脱口而出。 白老爷子叹口气:“是,所以,我自责,再也不敢收徒,但闺女你不同,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可是学医需要天分,认干爹需要缘分。” 洛醺故作吃惊的样子:“咱爷俩这是多大的缘分啊,你看我有难你就出现了,至于天分,我只觉得自己很聪明。” 白老爷子呵呵笑着:“聪明不等于天分,这样,干爹我就答应了做了,膝下无子无女,还真有点孤单,至于学医,我考验你一段时间。” 洛醺听闻老爷子答应收自己做干女儿,非常高兴,当即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甜甜的唤了声:“干爹。” 白老爷子哈哈大笑应了声:“嗯。” 洛醺趁机过去拉着他的胳膊问:“咱是爷俩了,透露下,您打算怎么考验我?” 白老爷子故作神秘:“无可奉告。”rs 292章 下手了 沈稼轩那日走后一直没回来,洛醺不免担心,让鬼三出去打听,鬼三也一去不回。 洛醺心里七上八下的,从未有过的惶然,喝水呛嗓子,吃饭咬舌头,走路绊门槛,削苹果割破自己手,睡觉更是噩梦不断,诸事不顺,就连看见皓暄和满囤,那两个小家伙对她都像见鬼了似的噔噔后退。 “站住!”洛醺一声喝,指着皓暄问:“我是你亲爱的醺姐姐,干嘛看见就跑?” 皓暄结结巴巴的:“你,你,你杀人。” 呃?洛醺瞪大了眼睛:“莫须有的罪名,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皓暄仍旧心有余悸的,往府门口的方向指指:“那天,你杀那个日本娘们。” 原来如此,说的是自己刺和子的事,洛醺问:“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就应该让她杀金水湾的百姓?” 皓暄摇头:“你做得对……但我还是怕你。” 怕好,怕就可以让你乖乖的听话,洛醺撸胳膊挽袖子,yin邪的笑着走向两个小家伙:“赶紧回去温书,否则我就大开杀戒。” 两个小家伙噔噔跑了,洛醺想,假如鬼子也能这样的怕自己,那该有多好,就像当年金兵听见岳父的名字闻风丧胆似的,有这个念头是担心浪雄有朝一日必然回来给妹妹和子报仇,沈家首当其冲,所以金水湾恐怕非沈家的居住之地了,然而这么多人搬家类如迁徙,往哪里去?这是个问题。 一路神思恍惚的过去看大兰子,她现在是自己的重点保护对象,而祝梦蝶来了,柳叶也被自己带了回来,春枝还在呢,家里女人多就怕舌头碰到牙,叽叽咯咯。 来到大兰子的房里,她正端着一碗粥想喝,看见洛醺急忙打招呼:“快上炕坐,你瞧这天说冷就嘎巴嘎巴的冷。” 洛醺应着:“可不是吗,前几天的雪还没化干净,这像是又要下了。” 边闲聊着边上了炕,大兰子还拉过一条盖脚的小被子给她:“咋地,大哥还没信呢?” 洛醺叹口气:“不仅他没信,鬼三也失踪,我感觉外面的局势更加动荡了,过来同你商量下,浪雄的妹妹和子被龙独眼那些人杀了,他一定回来报仇,盘龙山他攻下来不是那么容易,就是攻下来那些胡子腿也快,倒是咱们沈家,我想搬离金水湾躲避。” 大兰子手中还端着粥碗呢,洛醺指指她:“先吃粥吧,等下凉了就不好了。” 大兰子用羹匙舀起,笑着道:“你说我现在咋老是饿呢,一天吃五顿饭都没觉得撑,这小子一定像他爹,虎头虎脑的。” 满脸都是幸福,刚想把舀起的粥放进嘴里,洛醺突然喊道:“等等!” 大兰子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粥都洒了,看着洛醺不明所以。 都因为她刚刚舀起的那羹匙粥带来一股热气,扑进洛醺鼻子,感觉有异,夺过她手里的粥放到鼻子下使劲的吸,然后问大兰子:“谁给你熬的?” 大兰子看洛醺脸色冰冷,也知道这碗粥出了事,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怯怯道:“一直都是冯婆子和赵娘娘伺候我的,这不是你安排的吗。” 洛醺下了炕,腾腾走到门口,对外面喊了嗓子:“让冯婆子和赵娘娘到这里来。” 每一个主子的房间,厢房里都有丫鬟婆子守着等候吩咐,所以,大兰子这里也不例外,厢房的丫鬟听见洛醺喊,急忙去找冯婆子和赵娘娘。 本来冯婆子和赵娘娘也住在厢房的,白老爷子来了之后,考虑到大兰子年纪偏大,开了方子给她弄了副安胎的药,这会冯婆子和赵娘娘正在厨房忙碌呢。 洛醺重新回到炕上,大兰子忙不迭的问:“洛醺,咋地了?” 洛醺指着那碗粥,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你是不是没吃?” 大兰子点头:“嗯呢,刚想吃就被你喊住了。” 洛醺又问:“这样味道的粥你以前吃过吗?” 大兰子用心合计下:“不知道啊,我没闻出啥味。” 洛醺指指她的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大兰子抚摸下:“好像挺好。” 洛醺终于松口气,防不胜防,自己如此缜密的安排,还是让小人差点得逞,她也是心有余悸,一旦大兰子的孩子有事,怎么对得起沈稼辚。 不想大兰子忧心忡忡,对胎儿不好,所以安慰她几句,又让人把白老爷子请来。 不多时冯婆子和赵娘娘听说洛醺叫她们,一路小跑奔了回来,看洛醺一脸的肃然,冯婆子和赵娘娘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这碗粥,是你们两个熬的?”洛醺问。 冯婆子点头:“是啊,一直都是我们老姐俩伺候着。” 赵娘娘也道:“是不是我们两个哪里伺候不周到?” 洛醺摆摆手,感觉做手脚的人不会是这两位,首先大兰子和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害大兰子没理由,其次她们本身伺候大兰子,但凡大兰子出事她们两个难逃嫌疑,没谁会这么傻。 想害大兰子的唯有一个,那就是春枝,母凭子贵,大兰子生下沈稼辚的儿子,极有可能被扶正,成为正室夫人,这威胁到春枝的地位,而春枝还有前科,挑拨铁匠和柳叶的婚事,差点害死柳叶,春枝更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所以断定是春枝做的手脚,还以为她能改好呢,在利益面前人心变得如此险恶。 “中间有没有谁插手?”洛醺继续盘问冯婆子和赵娘娘。 冯婆子立即否定:“绝对没有,我们可是一眼不离的盯着,从淘米到放进锅里到熬好到端给大兰子奶奶,您说大兰子奶奶这样的年纪有了小少爷,我们能不精心伺候吗。” 洛醺看了看白老爷子:“干爹,唯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有人在碗上做手脚。” 白老爷子捻着山羊胡子,点点头,也不插言,示意洛醺继续问下去。 “那么这粥碗,盛出粥时可有洗过?”洛醺再问。 冯婆子看看赵娘娘:“你洗过吗?” 赵娘娘摇头:“没呀,现洗的碗水了吧唧的,影响粥的味道。” 洛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又喊来管家老杜,把今天到此进入厨房的所有人都叫来,比如给几个主子做小灶的厨子给家里的伙计做大锅饭的厨子管柴禾的管担水的管收拾卫生的,呼啦啦叫来好多。 洛醺想的是,或者有人能看见春枝进了厨房,或者是这些人其中的某个被春枝收买,想在询问中找出些许的破绽。 问了半天,没什么收获,想想故意打草惊蛇也好,至少想害大兰子的人最近老实些。 下人们都走了,大兰子心急火燎的问洛醺:“到底咋地了?” 洛醺指着那碗粥道:“粥里面掺了芦荟汁水。” 大兰子不明所以:“芦荟,不就是咱家养的花吗,那东西有毒?” 洛醺点头:“完全可以让女人小月(流产)。” 大兰子张大了嘴巴,惊讶得连个“啊”字都喊不出。 洛醺为了安慰她,让白老爷子给她把脉,老爷子手一搭脉,就告诉大兰子:“放心吧,小家伙非常结实。” 大兰子突然哭了:“洛醺,我怕,谁想害我,你说我对谁都挺好的,要是以后那个人再害我呢,假如我儿子出事,等稼辚回来他还不得打死我。” 洛醺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我决定了,以后你吃饭之前必须由我干爹检验,他说没问题你再吃。” 大兰子跪在炕上给白老爷子磕头:“干爹您一定要保护我儿子,你说我都这老大岁数了,揣了孩子实在不易,我男人也是三十大几了,才当上爹,他在外面整天打啊杀的,我怎么也得给他留后不是。” 她叨叨咕咕的说了半天,白老爷子对洛醺道:“有点惊吓过度,看来我还得给她开副安神的药。” 总算有惊无险,为了更好的照顾大兰子,洛醺让她和自己同住,反正沈稼轩也不在家,而白老爷子的住处就在郝叔房间,这样检查大兰子的饮食也方便些。 其实大兰子的饮食洛醺都交代过冯婆子和赵娘娘,孕妇不宜吃的东西都告诉过她们,什么螃蟹、甲鱼的,这地方也弄不到,茴香、马蛇菜(马齿苋)的这个季节也没有,薏米、黑木耳、杏仁啥的,家里不少,县里自家粮栈就卖这个,等等等等,洛醺看了很多沈稼轩的医书,了解到这些都交代明白了,就忘记家里养着芦荟呢,这种东西也很容易造成孕妇流产,早想到就该把芦荟给丢掉。 想起这一茬,急忙列出一个单子,都是孕妇忌食的东西,派人送给柳姑子一份,送给罗锅山的葛玉秀一份,也把祝梦蝶、柳叶、小桃这些女人叫来叮嘱,她们都是嫁人的女人,谁知道现在有没有怀了孩子。 安排好一切,心里思量该怎么揪出那个害大兰子的人,不揪出来怕自己百密一疏大兰子出状况。 把这件事给白老爷子提了,老爷子呵呵一笑:“难也不难,不过,有件事我要先办了。” 洛醺问:“什么事?”有点担心他想离开。 白老爷子在炕上盘腿打坐,告诉洛醺:“还不下地给师父磕头。” 洛醺愣住,继而笑了:“你还没考验我呢。” 白老爷子道:“你能轻松的察觉那碗粥有异,说明你有学医的天赋,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洛醺高兴的下了炕,跪倒在地却不是磕头,而是仰着脑袋问:“干爹,大兰子的那碗粥,该不会是你为了考验我做的手脚?”rs 293章 沈稼轩跳崖了 白老爷子也知道洛醺是在说笑,却非常认真的告诉她:“医者,悬壶济世非为名利,然,却也不能如东郭先生滥施仁爱。” 洛醺猜度他这番叮嘱,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个徒弟现在为关东军效命,前车之鉴,叮嘱下一位徒弟。 洛醺唯唯诺诺又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恩怨分明爱憎分明黑白分明泾渭分明……总之一切分明。 从这天开始,洛醺跟随白老爷子学医,但比学医还迫切的是,揪出那个害大兰子的人,虽然目标锁定在春枝身上,但人家一直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描龙绣凤,你也不能贸然去说是她下毒还大兰子,捉奸捉双捉贼捉赃,凡事都讲究个证据。 白老爷子想出办法,医者,所用的办法也是从职业本能下手,对洛醺面授机宜。 洛醺当即把沈家人都叫到大堂宣布,说有人在大兰子的粥碗上涂抹了芦荟汁,谋害大兰子,然而自己之前早有准备,干爹兼师父白老爷子已经在大兰子所用的器具上施药,也就是说,凡是动过大兰子所用器具的人,手上会粘上一种毒药,碰过大兰子粥碗的人只需把手在姜水里浸泡,手便呈现一种绿色。 说明完事,洛醺让厨子把煮好的姜水端上,半铜盆,放在大堂的桌子上,让沈家人逐个的把手放进姜水里试验。 由那些经常进厨房的人开始,首先是冯婆子和赵娘娘。 其实做这些是为了让春枝现行,但下人们很多天生胆小的,本不关他们的事,也还是不停的看自己的手。 “那谁,你看我这手绿吗?” “不绿。” “你看我脸绿吗?” “又不泡你的脸。” “那你说我脚绿吗?” “我看你屁股绿。” 人心惶惶,就怕自己倒霉今个胆汁分泌旺盛体现在手上,甚至是手黑的都胆小会被洛醺错认为是绿,一旦她色盲呢。 总之,验了很多人,顺利过关的就长出口气,没排上号的就不停的看自己的手,也有的在使劲的搓手,因为搓手可以摩擦生热发红。 下人们验,主子和客人也需要验,比如住在沈家的祝梦蝶、柳叶和祝子雄,就连洛醺自己都要验,就连白老爷子和郝叔都要验,就连皓暄和满囤两个小娃都要验,非常的认真。 只等负责监视春枝的嘎子跑来告诉洛醺:“奶奶,她夹着包裹溜出府门了,告诉门房说是回县里的司令部,要不要追?” 洛醺对着正在不停往姜水盆里浸泡手的众人喊了句:“都停了吧,今个是傻瓜节,我逗大家玩的。” 然后,大家面面相觑,感情胆战心惊了半天,竟然是被主子当猴耍,被耍弄也比手变绿好,个个放心下来,高高兴兴的去研究啥时候开始有了傻瓜节。 嘎子,也就是小桃的丈夫,自从洛醺成全了他和小桃,更加的忠心耿耿,躬身等着洛醺发号施令,然后就将春枝捉拿归案,其实洛醺让他盯着春枝也没说是什么原因,嘎子聪明,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小桃被洛醺找去交代过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说对怀孕不好,联系到大兰子那碗粥有毒,他就明白洛醺是让他控制春枝。 洛醺茫然的盯着大堂门口,叹口气:“由她去吧。” 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怎么样,杀了剐了?好歹一条人命,好歹也曾经同为沈家人,她走了也好,否则等沈稼辚回来,那就说不定真要杀了她剐了她,由她自生自灭吧。 春枝的事解决,洛醺开始专心和白老爷子学医,过了段时间,刚学到一点点皮毛,比如背诵药方子和认识各种草药,鬼三突然回来了。 为了等沈稼轩和鬼三,洛醺壮着胆子在金水湾硬挺,白天黑夜的担心浪雄来寻仇,索性浪雄最近非常忙,顾不得私人恩怨,往奉天去干大事了。 鬼三的样子若非因为她断着一条胳膊,洛醺几乎认不出来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个叫花子。 “不是,我让你出去找人,没说让你去要饭。”洛醺还在开玩笑。 鬼三噗通跪在她面前,嘴唇颤抖,半天挤出两个字:“奶奶。” 洛醺有点懵了:“怎么,想离开沈家加入丐帮?” 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跟鬼三贫嘴呢。 鬼三突然嚎啕大哭。 从洛醺进沈家门认识他开始,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态过,哭着哭着还用拳头不停的捶打地面,洛醺感觉自己的手脚有点绵软,预感恐怕与沈稼轩有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天塌了,你总得告诉我。” 鬼三抹了把眼泪,于是脏兮兮的脸上像和泥似的,终于开口了:“奶奶,咱家爷他,死了。” 洛醺噗嗤就笑了,沈稼轩死了?他怎么会死,死这件事与沈稼轩是无关的,他还得陪自己走完这一生,他还想要女儿呢,他还想拯救天下苍生呢,他还得看着皓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呢,他还得带自己去香港定居呢,他还得照顾他那个混蛋弟弟呢,总之他怎么会死。 洛醺不信,打死也不信,还继续轻松的打趣:“前段时间我刚成立一个傻瓜节,你今个就用上了,我叔才不会死,他死了我怎么办。” 鬼三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服,他明白洛醺这是大悲之兆,本也不想告诉她这个噩耗,可是总不能隐瞒一辈子,于是继续道:“我亲眼看见咱家爷掉下了万丈深渊,活不了的,我又费了好长时间去深渊下面寻找,他落下去的地方人不能到达,鸟兽都去不了。” 洛醺才知道鬼三为何这么久才回来,又如此狼狈的状态,仍旧摇头:“我叔功夫好呢,一般人害不了他。” 鬼三薅着自己头发,痛苦至极:“那老多人追击他,把咱家爷逼到悬崖边,咱家爷的子弹打光了,等我和二爷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他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洛醺还是摇头:“跳下去是为了保命。” 鬼三不知自己该怎么说她才相信,颓然坐在冰冷的地上。 洛醺身子仿佛被钉在椅子上,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她不知是不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有气无力的道:“把过程告诉我。” 沈稼轩那天带着洛醺去打猎,半路遇到沈稼辚,说有股不明来历的队伍往护国镇而去,因为担心洛秀才等人,沈稼轩便赶去通知,到达后通知洛秀才等人转移,后来发现沈稼辚说的那股来历不明的队伍根本没去,洛秀才等人也就待在原地没动。 而之前洛秀才派祝子雄来保护洛醺,是为了让沈稼轩替他完成另外一件事,当地有个民团,团总是个叫熊飚的人,五岁学艺,功夫高深,在当地算是一霸,洛秀才有意拉拢他,熊飚那样的人唯利是图,你让他干**不太可能,就希望他不要和自己作对就可,自己好能在当地发展**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哪怕是农夫、乞丐、老妇、孩子,大家一起来拯救中国。 洛秀才找沈稼轩谈过,熊飚自诩为江湖人,看不起文质彬彬的洛秀才,放言,假如洛秀才那方面的人和他比武,能打得过他,他就与洛秀才交朋友,非但不阻止他在当地发展**力量,还大力支持。 洛秀才信以为真,才想让沈稼轩来对付熊飚,因为沈稼轩功夫了得,镇住熊飚其他的就好说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沈稼轩答应了他的请求,同熊飚见了面喝了茶谈了话,还切磋了几下,气愤非常融洽。 不料,熊飚感觉沈稼轩的功夫高深莫测,自己不是对手,本着一山不容二虎,这世上有人功夫高于自己,这让他不能接受,于是算计沈稼轩,茶里没毒,打也不怕,熊飚用的是毒雾,把毒药混合在空气中,沈稼轩毫无防备,中毒后功夫锐减,被熊飚带人追杀。 沈稼轩无力还击唯有逃跑,与他同去的洛秀才那两个同志,已经遭遇不测,他跑到悬崖边上时,子弹打没了,然后就跳下了山涧。 刚好去找他的鬼三目击了现场,来不及对付熊飚等人,绕过别处下了山崖寻找沈稼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找了好久,饿了抓野物吃,火柴用光就开始茹毛饮血,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不得已回来禀报洛醺,半路遇到沈稼辚凯旋,这次他的战场不是太远,奉命阻击一群鬼子开进东北。 听闻大哥出事,沈稼辚带着兵马奔过去,杀了熊飚灭了他的民团给大哥报仇,也下到悬崖找了几天,仍旧是一无所获,最后回来。 “鬼三,你都没发现他的尸首,你怎么就说我叔死了。”洛醺诘问。 鬼三道:“奶奶,我其实,其实看见几只狼在嘶哑一个东西,血乎连拉的,看不清是什么,所以……” 噗!洛醺一口血喷出,像一团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的小桃正想喊鬼三洗漱,蓦然发现洛醺出事,高喊:“快叫白老爷子!”rs 294章 大悲、 大喜 洛醺醒来后唯一的一句话就是:“我不信。” 床前围着一干人等,沈稼轩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都感觉凶多吉少,按鬼三的描述,那么高的悬崖,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猫下去只怕都要摔个粉身碎骨,更何况鬼三还发现有野兽撕咬不明之血肉。 所以,大家很希望洛醺接受这个事实。 洛醺仍旧是:“我不信,我叔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他答应我爹照顾我,不然当初我来沈家干什么。” 祝梦蝶感觉自己和洛醺是闺蜜,想劝她几句,没等开口洛醺就用被子蒙上了脑袋:“都出去。” 于是,大家把目光看向白老爷子,他是洛醺的干爹,也就是洛醺的家长,洛醺这样的状态实在不妙。 白老爷子斟酌下,轻轻拍拍洛醺露在被子外面的头顶:“丫头,干爹告诉你件事。” 洛醺使劲晃头:“我想静一静。” 白老爷子叹口气,一挥手,大家都出了洛醺房间。 鬼三有些担心,却被白老爷子叫的一边,仔细询问了沈稼轩出事的地方,老人家是游医,在一个地方最多住过一年,经常天南海北的跑,济世救人,无数次攀山越岭,他要去找沈稼轩。 鬼三摇头:“老爷子,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咱家爷掉下去的地方实在险恶,您还是别去了。” 白老爷子摇摇头,若有所思的:“我一直在想,沈稼轩为何要纵身一跳?我认为他不是在寻死,他是在逃生。” 呃?鬼三惊喜的都快哭了:“老爷子,您说咱家爷活着?可是,我找了好久的。” 白老爷子不置可否,只道:“对沈稼轩这个人我还是多少听说一些,他能力超群,你找不到不能说明他就死了,至于那两匹狼吃的血肉,怎知不是野兔狍子等等。” 鬼三抬腿就想走:“我再回去找。” 被白老爷子喊住:“你之前找不到再回去还是一无所获。” 鬼三折回:“那您去就能找到?”觉得神医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功夫高手,那么深的悬崖他这样大的岁数下都下不去。 白老爷子解释:“我不是去找,我是去等,你和沈稼辚都找不到,唯有等他自己出来,但毕竟是那么深的悬崖,我怕他即使活着也是受伤不轻,我等着当然是给他治疗。” 鬼三噗通跪地,咚咚就磕头:“小人替咱家爷谢老爷子的大恩大德。” 白老爷子把他扶起:“谢啥谢,我是醺儿的干爹,老朽膝下并无儿女,把熏儿当亲生闺女看待,他沈稼轩就是我女婿,我不救谁救,我还要找到洛醺的亲爹,干**是好事,但不要动不动就拉上我女婿,出事了吧,哼!” 老头还挺倔,倔的可爱,然后附耳鬼三细细交代几句:“假如洛醺想死,你就告诉她……” 鬼三再次满面惊喜:“真的?” 白老爷子点头:“你就这样说,她一准就能活下来。” 白老爷子收拾收拾就离开了金水湾去找沈稼轩。 两天后,沈稼辚由县里赶来,当然是因为不放心洛醺,只是他自己因为失去哥哥,重击下一病不起,今个总算支撑着能开口说话,由铁匠开车送来金水湾。 洛醺门口的小桃和柳叶看见他来,不知为何都开始掉泪:“二爷,您快劝劝我家奶奶吧,不吃不喝不说话,怕是要出事。” 沈稼辚一改往日的粗鲁,点点头走进洛醺房间,看去**,洛醺大眼茫然的瞪着天棚,一动不动,很瘆人。 沈稼辚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轻轻道:“丫头。” 他和沈稼轩是兄弟,某些地方还是非常像的,并且他平时习惯了大呼小叫,突然这样柔声说话,像极了沈稼轩,洛醺猛然看来,满面的惊喜只在脸上停留微风拂面的工夫,然后就换上无尽的失意,定定的看着沈稼辚,感觉沈稼辚有点脱相了,也知道是因为沈稼轩的事,沈稼辚再混对哥哥还是非常敬重的。 洛醺突然来了力气,呼哧坐起扑在沈稼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沈稼辚紧紧抱着她,也哭,这一场拥抱与男女之情无关,都因为同时失去亲人。 “我叔没了。” “你还有我。” “他不要我了。” “我要你。” “我想和他一起去。”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沈稼辚劝了洛醺半天,却让洛醺越来越害怕,沈稼轩没了,沈稼辚从此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他一直想要自己来着,还有那么多男人,都对自己梦寐以求,此后无人保护自己,早晚被他们霸占,然后给沈稼轩戴绿帽子,所以,洛醺下了决心。 破天荒的,开始吃饭,开始说话,开始下床走动,大家都还高兴是沈稼辚把她劝慰好了。 只等晚上,洛醺说她想睡觉,屏退了众人,就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喃喃着:“叔,你等等我,那个地方据说很黑很冷很空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咱们说好了,生死都在一起,你千万等着我呀。” 她摸了摸胸前那块玉牌,那是沈稼轩亲手刻上去的“至爱若醺”,她又想起了那首藏头诗“至爱洛醺”,她想了很多很多有关沈稼轩爱她的事,越想越舍不得离开沈稼轩,嘀咕一句:“我来了。” 猛然朝自己心口刺去,就在匕首距离心口微乎其微的距离时,她突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匕首也嘡啷落地。 门哐当推开,是鬼三跑了进来,他听小桃说洛醺想睡觉,他不是很信,忽然想起白老爷子的话,猜测洛醺大概是想寻短见,才不经通报闯了进来,发现地上迷迷糊糊趴着的洛醺,她身边竟然还有一把匕首,鬼三大惊失色。 “奶奶,你死了小小姐怎么办?” 洛醺正迷糊呢,听鬼三嗷的喊一嗓子,什么小小姐?接着,她把脑袋慢慢转向鬼三,蹙眉问:“小小姐是谁?” 鬼三不知是欢喜还是痛苦,总之事情复杂,各种感情汇集在心,告诉洛醺:“您干爹白老爷子临走时告诉我,奶奶,您有喜了,还是个女孩,是咱家爷一直梦寐以求的小小姐。” 洛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肚子,这里面,有个小娃了?我终于怀孕了?还是沈稼轩一直迫切想要的女儿?那么我刚刚自杀未遂,究竟是我的女儿在阻止我?还是沈稼轩的魂魄在阻止我? 她茫然四顾,似乎在寻找沈稼轩的魂魄,暗暗嘀咕,叔,你在我身边对吗? “奶奶,你要是寻了短见,小小姐就被您这个亲娘亲手杀了,咱家爷做……”想说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感觉这话有点不妥,所以咽下。 但洛醺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不能杀了沈稼轩的女儿,这是他的后,是他梦寐以求的,整天的叨咕什么白白嫩嫩,什么头发又黑又浓密,头上用红丝带扎着个朝天撅。 “她都没爹了,你觉得她活在这个世上会幸福吗?”她心里有这个疑问。 “奶奶,您干爹白老爷子说咱家爷没死,他跳崖不是寻死是逃生。”鬼三复述白老爷子的话劝她。 “你骗我。”洛醺不是很信,觉得鬼三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我们可以再等等,等您干爹回来,假如咱家爷真的死了,我不阻拦你去找他,我也去,我们都去陪着爷在那个地方生活。”那个地方,当然是阴曹地府。 一个是腹中的女儿,一个是差不多死了的丈夫,洛醺难以取舍,五味杂陈。 这时从门外跑进来很多人,皓暄跑的最快,噗通跪在洛醺面前,痛哭流涕:“醺娘,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醺娘?听皓暄对自己改了称呼,洛醺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大悲之时,竟然忘记还要替沈稼轩照顾皓暄,这是他的儿子,想想自己真是不负责任。 抬手给皓暄擦了擦眼泪:“醺娘当然不会丢下你不管。” 鬼三把洛醺从地上扶起,洛醺怀孕的事白老爷子一直没说,是感觉自己给她还没有完全调理好,怕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之前洛醺内服外敷过很多药物落下什么毛病,现在为了救洛醺,不得不说出,这个孩子,也必须留下,至于生下来怎样,看她的造化了。 有着沈稼轩或许还在人世的渺茫希望支撑,有着腹中女儿这母女连心的支撑,有着皓暄这个责任支撑,有着沈家这副重担支撑,洛醺再也没有寻死,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睡觉,静等白老爷子带回好的消息。 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年的春暖花开。 洛醺肚大如箩,沈稼轩仍旧杳无信息,白老爷子也没了踪迹,沈稼轩没回来,洛醺就不会离开金水湾,她要等着。 家里一切照旧,该种地种地,该种树种树,该种人种人,总之该怎么生活还怎样生活。 又等了两个月,还是没有消息,此期间鬼三往返沈稼轩出事之地好多次,沈稼轩没了,白老爷子也如人间蒸发。 外面乱糟糟的,军阀互殴,日本人对东北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明显,所以,这样的局势下生死未卜是很正常的。 但洛醺有信念,这个女儿是沈稼轩想要的,他不会丢下不管,于是继续等。 等到大兰子分娩,为沈稼辚诞下麟儿,洛醺自己都行动不便了。 沈稼辚喜得贵子,大摆酒宴庆贺,按理大兰子母凭子贵,应该被扶为正室夫人,也就是二房的大奶奶,但沈稼辚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打赏了大兰子很多珠宝玉器。 麟儿满月,沈家又大摆酒宴的庆贺,高兴的忘乎所以,也醉得一塌糊涂,晚上客人散去之时,他突然找到洛醺,开门见山道:“嫁给我。”rs 295章 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沈稼辚说的过于直接,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洛醺拒绝的更加干脆,甚至是怒不可遏:“你大哥尸骨未寒,你就开始惦记他的老婆,你就是个畜生。” 沈稼辚胡乱的摆摆手,脚步踉跄,压向洛醺,洛醺不得已唯有把身子努力后仰,高耸的肚子隔开他们的距离,沈稼辚打个酒嗝,洛醺急忙捂住鼻子,他点了点洛醺的脑门,醉眼迷离道:“臭丫头,敢骂老子,啥叫尸骨未寒,都小一年光景了,另外,你真以为老子是在趁火打劫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当自己是七仙女呢,我要你是为了给我侄女一个完整的家,不想她一出生就没爹。” 洛醺蹭上床坐了,冷冷的哼了声:“您的好意我们母女心领了,我闺女有爹,那就是沈稼轩,她爹早晚会回来的。” 沈稼辚厚着脸皮紧挨着洛醺坐下,眼睛都睁不开还在胡说八道:“丫头,我以前吧觉得男人真像你说的,都他娘的是畜生,说是稀罕女人,其实还不是为了天黑吹灯上炕那点事,就像我对春枝,她走了你说我咋一点点想的念头都没有呢,包括何冰,我偶尔想起她是有点内疚,如花似玉的说没就没了,包括大兰子,给我生了儿子她也永远都是二奶奶,包括你,你现在再也没有了杨柳细腰,可是,我咋还是稀罕你呢,你告诉我这是咋回事?” 他嘚吧嘚的说了半天,然后仰八叉躺在洛醺的**,口中还嘟囔着:“这是咋回事呢?咋回事,咋回事……” 不多时,鼾声如雷。 洛醺回头看看他丑陋的睡相,忽然恨不起来了,呢哝:“这是爱。” 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郝叔的厢房,当晚就睡在郝叔这里,一个炕头一个炕梢,听郝叔讲过去的故事。 第二天早晨,沈稼辚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房间有点陌生,呼哧坐起,拍拍脑袋:“我咋睡在洛醺的**?” 哧溜下了床,腾腾往外就走,刚好碰见洛醺被小桃搀扶着回来,他突然哈哈大笑:“丫头,我昨晚睡在你的**,这回你不同意嫁给我都不行,咱俩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洛醺撇嘴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柔声道:“宝贝,昨晚郝爷爷讲的故事好听不好听,咱们今晚还睡在郝爷爷那里吧。” 意思很明确,告诉那家伙不要自作多情。 沈稼辚捏着裤腰带,着急去放水,走过洛醺身边道:“老子跟你死磕到底,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大哥没了,我是他亲弟弟,接手他的财产他的儿子他的老婆,天经地义。” 洛醺回头丢给他一句:“即使沈稼轩真没了,老娘改嫁也不会是你。” 沈稼辚也不撒尿了,嗖嗖折回来,指着洛醺嗷嗷:“老子就怕你给我大哥戴绿帽子,所以才想娶你,你还改嫁,你嫁谁老子毙了谁,不信就试试。” 洛醺正想反唇相讥,祝子雄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听见沈稼辚对洛醺说的话,以为他在威吓洛醺,立即来了脾气:“阿醺,嫁给我。” 呃?洛醺心说脑袋都被驴踢了怎么,个个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求婚。 沈稼辚腾的火了,尿都快出来了,还奔去祝子雄:“姓祝的,何冰的事老子还没跟你清算呢,你又来惦记洛醺,是不是老子的女人你想逐个祸祸遍。” 祝子雄傲然的挺立:“阿醺不是你的女人,沈稼轩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我和阿醺青梅竹马,现在娶她天经地义。” 又一个天经地义,洛醺懒得搭理他们,和小桃回了自己房间。 外面沈稼辚和祝子雄就开始撂跤,按理沈稼辚壮实力气大,但祝子雄轻灵,两个人棋逢对手,老账新账一起算起来,打的不可开交。 房内,洛醺坐在罗汉床**悠闲的品茶,边喝边和腹中的女儿说话:“宝贝,外面那两个都是野兽,别怕,爹不是这样的,爹好帅气好儒雅好深情。” 院子里还在打呢,祝子雄被打了个乌眼青,沈稼辚被踹得尿了裤子,然后搂在一起满地的滚。 洛醺终于出来,怕自己再不出来外面出人命,站在门口啪啪的鼓掌,故意刺激他们俩:“打,使劲打,打死一个我就少了个麻烦,粗鄙野蛮,连沈稼轩的一个脚趾头都抵不上,还想娶老娘,我呸!” 沈稼辚和祝子雄彼此对望,像得到谁的命令,纷纷松开手。 洛醺还在冷嘲热讽:“一个,是堂堂的剿匪司令兼县长,一个是有为青年还是**者,像街头混混似的为了一个女人打的如此狼狈,你们两个干脆也别剿匪了也别**了,去县里纠集一伙地痞无赖鱼肉乡里得了。” 说完,继续回房去品茶,还给腹中的女儿读唐诗宋词。 沈稼辚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裤子沾满泥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这要是让手下的弟兄们看见,还不得笑掉大牙,自己的威严何在,感觉洛醺的话有道理,急忙去洗澡换衣服。 祝子雄揉了揉眼睛,痛得呲牙咧嘴,没有走,而是进了洛醺的房间,大步来到洛醺对面坐下,认真的说道:“阿醺,我不是再开玩笑,嫁给我好吗,我对你的感情从十几岁到现在没变过,只是因为你之前嫁给了沈稼轩,我其实满心不愿意,也觉得沈稼轩是个出色的男人,自己无力和他争夺,所以才隐忍到现在,此时不同了,沈稼轩没了,阿醺,你也应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洛醺何尝不知祝子雄对自己的感情十多年如一日,本想认真的和他谈,告诉他即使沈稼轩真没了,自己的感情莫说不会转移,就是真的转移,转三百六十度也转不到他身上,不是不喜欢他,都因为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太熟悉,把他当亲哥哥似的,感觉自己若是嫁给他仿佛**,直言却又怕伤害到他,于是嘻嘻哈哈的:“谁说我女儿没有完整的家,她有爹爹沈稼轩,有娘亲洛醺,有哥哥沈皓暄,有叔叔沈稼辚,有婶婶大兰子,还有个小堂哥麟儿。” 祝子雄抓住她的手:“阿醺,这都快一年了,沈稼轩假如活着他不会不回来,因为我知道他深爱你,他一定是不在人世了,让我来照顾你。” 洛醺把自己的手用力抽出来,轻笑,笑里有点苦涩有点无奈:“即使他真没了,我也会为他守寡,不是我的思绪旧,更不是为了什么贞节牌坊,而是我也深爱他,我心里,容不下其他男人。” 祝子雄突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叹口气:“阿醺,你只要记住,我会继续等你的。” 这个不妙!洛醺想劝他几句,祝子雄却拔腿走了。 洛醺满脸惆怅,没有结果的事他继续等下去,岂不是要当一辈子跑腿子。 正为祝子雄的事犯愁呢,有人敲门,洛醺回头看看,小桃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唯有费力的站起,挪着笨重的身子,自己过去开门。 是鬼三,看洛醺打了招呼:“奶奶,我有事跟您商量。” 洛醺慢慢走回罗汉床边坐下,端起茶杯道:“你别说你也是来让我嫁给你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因为沈稼辚、祝子雄刚刚都这样做的,她也就是顺嘴胡咧咧。 不料,鬼三竟然站住她面前道:“奶奶,您嫁给我。” 噗!洛醺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部分是从口中部分是从鼻子,呛得她咳嗽起来。 鬼三急忙拿过一边的手巾递给她,洛醺没好气的拽过来:“你脑袋被门挤了吗,我叔他就是真没了也还尸骨未寒,你个混蛋,以下犯上,竟然敢惦记主子的老婆。” 这是洛醺第一次如此对鬼三轻蔑的说话,都是被他给气的,就是沈稼轩真不在人世,就是你真心喜欢我,怎么也得等时光淡化了一切,我答应不答应是另外一回事,那个时候你再说,也合情合理,主子刚死,你就原形败露了。 洛醺气呼呼的瞪着他,“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咱们也就只能好聚好散了。” 鬼三噗通跪在她面前:“奶奶,您误会了,莫说咱家爷他还有可能活着,就是,就是他真没了,小人一辈子给奶奶、小小姐、小少爷当牛做马,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洛醺感觉他话里有其他意思,用脚踢了踢他的腿:“七尺高的汉子,说跪就跪,你咋这么贱呢,滚起来。” 鬼三站起,给洛醺解释自己的意思,原来,他是得知沈稼辚和祝子雄向洛醺求婚,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是深爱洛醺,即使洛醺不答应,他们也会继续纠缠,非但洛醺烦不胜烦,也怕他们不择手段,特别怕沈稼辚野性难驯,对洛醺强行占有,鬼三的意思:“我要替咱家也守住奶奶你,我说娶您,是假的,是给外人看的,您名花有主,他们就不敢造次了。” 洛醺抹搭下他一眼,忠心可鉴,只是洛醺不能答应鬼三,她觉得只要自己坚持,无论沈稼辚还是祝子雄,早晚知难而退的,没料到,她把此事想的太过简单,或许是她低估了沈稼辚和祝子雄对她的感情。rs 296章 苦肉计 民间有个风俗,小孩满月后要抱回姥姥家躲尿窝,所以大兰子要带着麟儿回娘家,沈稼辚派了一队士兵保护,如今他在本地也是名人,他的儿子当然会首当其冲的成为诸多匪徒绑票的目标。 大兰子走了,沈稼辚却赖在家里不走,整天的追着洛醺屁股后面“嫁给我”,无奈洛醺就是秉承一点,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那就是不言语。 沈稼辚在哥哥活着的时候对洛醺都念念不忘,如今沈稼轩被大家确认死亡,他更加有恃无恐,扬言要抢亲。 洛醺于是就拿着匕首找到他,也放言:“那我就和你大哥的遗腹子一起去见他,刚好一家人团聚,或许还把皓暄顺手牵羊的带走。” 沈稼辚登时瘪茄子,也听说洛醺曾经在奉天刺杀过人,洛醺刺杀和子的事在金水湾更是被当做英雄事迹传了个遍,他真就怕了,正无计可施,孙猴子带着葛玉秀和自己的一对龙凤胎儿女从罗锅山来金水湾做客,给洛醺带来很多野味,诸如蘑菇、野鸡、山兔等等。 听闻沈稼辚要娶洛醺,他毛遂自荐做沈稼辚的军师。 前车之鉴,那首藏头诗沈稼辚被戏耍之后,首先迁怒当时出主意的孙猴子,所以听他说要再次给自己出主意,一脚把他踢开:“滚犊子,还想算计老子,是不是还想让我给洛醺写个什么诗啊歌啊的,后来老子才琢磨明白,你小子原来也在惦记洛醺,你怎么可能帮我得到洛醺。” 孙猴子揉着屁股嚷嚷:“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大表哥还活着,现在他没了,我怎么忍心看洛醺孤苦伶仃的,特别是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爹,这是不吉利的。” 从金水湾到罗锅山,是有这么一说,遗腹子会让别人瞧不起,也逃脱不掉克父的嫌疑,这个古老的风俗沈稼辚不是不知道,所以,有些信了孙猴子的话。 “你真想帮我?” 孙猴子看他脸色好了很多,急忙凑过来:“洛醺的孩子也是沈家的孩子,你是那孩子的亲叔,总比别人对孩子好,所以,你娶洛醺最合适。” 这却是他的肺腑之言,那次让沈稼辚写诗是因为不想破坏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如今沈稼轩不在了,洛醺眼看就要生产,必须给那孩子一个名分。 听闻自己娶洛醺最合适,沈稼辚哈哈笑着搂过孙猴子,因为开心,用胳膊使劲夹了夹孙猴子,痛得孙猴子呲牙咧嘴。 “你总算说句人话,我是小小姐的亲叔,我当然会把她当自己闺女似的疼爱,这可是我大哥的骨肉,你有啥好主意?” 孙猴子神秘兮兮的把嘴巴凑到沈稼辚耳朵边,沈稼辚急忙把他的脑袋推开:“我的娘啊,这是吃啥ji巴玩意了,腥膻恶臭的,大大方方的说,屋里没外人。” 孙猴子只说了三个字:“大、兰、子。”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唱戏似的非常有韵律。 沈稼辚挠了挠脑袋抓了抓裤裆,没能琢磨明白,看孙猴子还一脸奸笑得意洋洋的,没了耐性:“快快快,直说,大兰子咋地了?” 孙猴子撇嘴啧啧道:“要不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让大兰子嫂嫂却劝洛醺啊。” 为什么要大兰子去劝洛醺?沈稼辚还是不了解其中的真谛,茫然的看着孙猴子。 孙猴子真怀疑他这司令是怎么当上的,如此简单的道理非得自己掰饽饽说馅,弄得人家好没神秘感,当年诸葛亮和周瑜,各自手上写了一个“火”字,然后就开怀的笑,彼此明白了心意,沈稼辚笨的够可以,我都说了三个字了,他还懵里懵懂,都告诉他让大兰子去劝洛醺,他还没合计明白。 “哎呀你可真笨,洛醺和大兰子交情好,大兰子说话洛醺一般不会拒绝,还有,洛醺不肯嫁给你,也考虑怕大兰子伤心,大兰子是你媳妇,她去劝洛醺,这表明她不计较你娶洛醺,洛醺一准会答应,另外,女人和女人之间也好说话不是。” 沈稼辚拍拍自己脑袋,又拍了拍孙猴子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这么个理,不错,这回成功后,本司令赏你个排长当,或者去县府给我做副手。” 听闻当官,孙猴子双手乱摆,且吓得面如土色:“打住打住,这年头可当不得官,听说小鬼子越来越多,人家想占领东北,必须先解决掉你们这些手上有枪有兵马有权力的人,我可不干,我在罗锅山做个地主女婿不错,如今又儿女双全,知足。” 沈稼辚咚的一脚踹过去:“妈了巴子,你也配当男人,保家卫国那是男人的职责,行了,给你这种人讲大道理没用,老子就等上头一声令下,就跟小鬼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拼个你死我活。” 孙猴子也不反驳,反正自己贪生怕死,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事,自己就是个平民百姓,不做汉奸已经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话说大兰子在娘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赶了回来,知道沈稼辚稀罕儿子,所以回来就立马抱儿子给他看。 刚进到沈稼辚的房里…… 交代下,大户人家的男人三妻四妾或者是更多妻妾,不会单独和其中一个共有房间,就像过去的皇上,三宫六院都有自己的住处,他想临幸谁就去谁的房间,或者把谁叫来自己的房间,虽然何冰死了春枝走了,沈稼辚还保持着独居的习惯。 所以大兰子想见他就得到他的房间来。 不料刚进门,就发现沈稼辚躺在**不停呻吟,啊呀、哎呦、娘啊、天啊的叫唤,像是生病。 “当家的,你这是咋地了?” 大兰子奔过去,自从生下儿子,把对沈稼辚的称呼从司令改为当家的,感觉两个人有了孩子是彻彻底底的一家人,而自己母凭子贵,也不用像以前似的对沈稼辚低三下四,但她对沈稼辚的惧怕和疼爱还是一如既往的。 沈稼辚先摸了摸儿子肥嘟嘟的小脸,却又立即啊呀哎呦起来。 “你说啊,到底咋地了?” 把大兰子急得直推他,沈稼辚才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洛醺。” 大兰子心一沉,还以为何冰与春枝的事能让沈稼辚明白一个道理,后院女人多就是祸患之根源,以为他能守着自己这样过一辈子,原来他对洛醺还是念念不忘。 沈稼辚善于察言观色,看出大兰子有些不高兴,也明白,大兰子再厚道,男人另娶她也不会欢天喜地的,于是给她解释:“洛醺有了我大哥的骨肉,你说她才十九岁,当然不会一辈子为我大哥守寡,可是她无论嫁给谁,我大哥的孩子都面临一个后爹的惨状,更何故洛醺怀的是女孩,你说我大哥俊朗无比,洛醺如花似玉,他们俩的女儿一定也是老俊了,找个后爹,下场是什么样的,那个石女淑娴的事你听说了吧,她就是被她后爹卖给二埋汰的,幸好她是个石女,不然就得被她后爹给祸祸了,老话讲猫养猫亲、狗养狗亲、不养不亲,我担心我大哥那闺女啊。” 他还不知道淑娴的继父已经把淑娴给祸祸了,虽然是石女没成功,那也算是祸祸。 大兰子低头沉思,沈稼辚的话不无道理,洛醺整天被一群狂蜂浪蝶的纠缠她是亲眼所见,她生下的女儿也必然像她似的这么俊,就是像沈稼轩也好看,真要是有了后爹,后果不堪设想。 “爷们,你这样唉声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得想办法。” 大兰子善良,沈稼辚或者给他出主意的孙猴子,就是拿捏住大兰子的这一软肋。 沈稼辚坐了起来,接过儿子抱在怀里,想亲,怕自己胡子拉碴的扎痛儿子,野性难驯的一个人,到了自己骨肉这里就变得温柔了,只把脸在儿子脸上轻轻贴了下,嗅了嗅儿子身上的奶味,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兰子,咱俩算是青梅竹马,我之前娶了何冰吧是因为挨不过何冲的情面,娶春枝吧是因为当时你一直没怀孕,但我保证你帮我得到洛醺,我这辈子就你们姐俩,会对你好。” 他还振振有词,也不说说当时大兰子不怀孕是因为他根本不碰人家。 大兰子憨厚,一时也没转过这个弯子,还觉得他说的非常对,艰难的笑了笑,当然不能拒绝,但也表示为难:“洛醺那个人,很有主意的,我咋帮你?” 沈稼辚抓住她的手:“洛醺稀罕你我知道,你去劝劝她,兰啊……”称呼从骚老娘们到大兰子到兰子到兰,真是一个质的飞跃,配上深情款款的表情:“你说我大哥的闺女真摊上淑娴她后爹那么样的后爹,把我侄女给祸祸了卖了,就是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你说我大哥在阴曹地府干着急也出不来,那还不得急死。” 不是,假如你大哥都已经死了,急死是怎么个死法? 再说,假如洛醺改嫁,她怎么能嫁个淑娴继父刘老大那样的无赖? 他的话漏洞百出,但不耽误大兰子感动,沈稼辚何时对她这样柔情过,再者大兰子也不想沈稼轩死都死了,留下这么个宝贝女儿还如此凄惨,想想沈稼辚是小小姐的亲叔叔,叔父叔父,和父亲一样,疼爱不疼爱不说,至少不会打骂,更不会祸祸。 于是道:“爷们,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洛醺说。” 沈稼辚狡黠的一笑,要不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三言两语就骗到,不过也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得到洛醺,这辈子在女人方面就算是戛然而止,也保证对大兰子好,于是,喜滋滋的等待好消息。rs 297章 刁妇 感谢“水烟烟”和“初学步者”的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 只等大兰子开口对洛醺说:“稼辚是真心稀罕你的。” 洛醺看她像看个天外来客:“你病了?” 大兰子摸摸自己大锛了头:“我挺好啊。” 洛醺哭笑不得:“你给自己男人找女人,你没病你就是疯了。” 大兰子这才恍然大悟的:“闺女马上出生了,总不能没爹。” 洛醺正捧着沈稼轩的照片看,立即在她面前晃了下:“我闺女有爹。” 大兰子急忙双手合十暗自念叨一句阿弥陀佛,这是把沈稼轩当死人看的,再劝洛醺:“快一年了吧,大哥一直没消息,一定不在人世了,你说你年纪轻轻,总不能守一辈子,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可听说那祝家少爷一直打你的主意,稼辚好歹是小小姐的亲叔叔,他们流着同样的血,稼辚会疼爱小小姐的。” 同为女人,洛醺知道若是没有沈稼辚的授意,大兰子再善良也不会给自己男人找女人,知道沈稼辚狡诈,撺掇大兰子当说客如探囊取物,也不想和大兰子争执,只问她:“当初稼辚离开金水湾七八年吧,你为啥非得等他不肯另嫁?” 提起这件事,大兰子非常自豪,若非当年自己坚持不听爹娘的话,非得等着沈稼辚,现在能做司令太太县长太太,有些羞涩的一笑:“稀罕他呗。” 洛醺感慨道:“同理。” 大兰子咔吧咔吧眼睛,这回明白了洛醺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洛醺的心是什么意思,自己等沈稼辚那七八年,也是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为何洛醺就不能等沈稼轩呢,于是不再废话。 大兰子悻悻的回去,垂头丧气的样子沈稼辚一看即知道没成功,气呼呼的道:“你那嘴笨的像棉裤腰,洛醺狐狸精似的,你前脚走我后边就寻思,不出片刻你一定被洛醺杀个片甲不留灰溜溜回来,果不其然,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大兰子接过他手里的儿子,愧疚道:“爷们,对不起啊,洛醺说了一句话,我就瘪茄子了。” 沈稼辚有点好奇:“她说啥了?” 大兰子道:“她提起当年我等你的事,问我当年为啥苦巴苦业的等你七八年,从一个大姑娘等成老姑娘,我说我是稀罕你呗,她说同样的道理,她也因为稀罕大哥。” 沈稼辚本来因为失望有点迁怒大兰子,说起当年的事,无论自己现在爱不爱大兰子,她可是实心实意对自己的,扒拉下大兰子的脑袋,骂了句:“傻老娘们。” 就是这一句粗俗的亲昵,在大兰子听来像说“我爱你”一样的效果,瘪着嘴想哭,因为感动,所以激动,因为激动,所以冲动,因为冲动,所以道:“爷们,我知道你特别稀罕洛醺,就像我特别稀罕你一样,特别稀罕的人得不到很苦的,所以我理解你的心,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借大哥的名义来忽悠洛醺。” 朴实到有点蠢的话语,让沈稼辚为之动容,搂过她再骂了句:“真是傻到家了,说说看,怎么借大哥的名义?” 大兰子道:“托梦。” 托梦?沈稼辚不屑的:“还跳大神呢,你别整天价弄那些邪门歪道的事,你可是堂堂的司令夫人,别学金水湾那些老娘们闹妖,再说这样七拐八拐的说不定就是费力不讨好,老子没那个耐性,等下就去告诉洛醺,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反了她,想在我沈家称王称霸,我看她是做梦,我大哥没了,沈家我就是一家之主,想当年孝庄皇后都能嫁给小叔子多尔衮,她洛醺怎么比皇后还高贵。” 这家伙说去就去,找到洛醺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能吓唬住大兰子,在洛醺这里根本不好用,还朝他吐了一口瓜子皮,“呸,我叔就是真没了,沈家我才是一家之主,轮不到你当家。” 沈稼辚抹了抹脸上的吐沫星子:“咋就你成了一家之主?” 洛醺哼哼一声冷笑:“你不是跟老娘提什么皇后吗,那我问你,过去若是皇上没了,接下来谁当家?” 沈稼辚咔吧眼睛想了想:“皇上没了?他儿子呗。” 洛醺继续嗑瓜子,并非是自己吃,皓暄和满囤都坐在她面前呢,沈稼轩虽然被大家传扬死了,因为没看到,皓暄就没信,也就没痛苦,但洛醺自从皓暄叫自己为醺娘,就把他当儿子待了,沈稼轩不在,嗑瓜子这样的任务她接了过来,差不多一百个,就分给皓暄和满囤彼此五十,两个小鬼也能自己吃,但她非得要体现母爱,没办法。 洛醺把瓜子瓤放在皓暄手中,然后拍拍皓暄的脑袋:“这位,就是皇上的儿子。” 沈稼辚从来没想过和大哥争沈家的一家之主权力,都是被洛醺逼的,听她说将来皓暄做主沈家,也没意见,自己戎马倥偬哪里有时间管家,如今局势不稳,说不定哪天自己又上战场了,他道:“就是皓暄当家做主,那也轮不到你。” 洛醺嘿嘿一笑搂过皓暄:“我是他娘,我垂帘听政,光绪背后还不是有个慈禧。” 皓暄正吃着香喷喷的瓜子,听沈稼辚和洛醺不停的说沈稼轩死了,头也不抬的道:“别老说我爹死了,多不吉利,我爹是做大事的人,就应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洛醺心一酸,在皓暄额头上亲了下:“你爹没死,以后醺娘不说了。” 沈稼辚却暗暗叹气,这丫头,嘴巴真厉害,自己不得不甘拜下风,于是想起大兰子说的托梦来,一招不行就用另外一招,早晚让洛醺中招。 当大兰子告诉他具体怎么托梦时,沈稼辚半信半疑,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实在没办法,各种方法都得试一试。 当天晚上,他假意醉酒,又来洛醺房里,调戏几句,然后躺下就睡。 于是,洛醺又跑到郝叔的厢房去睡。 半夜,正房里突然传来沈稼辚撕心裂肺的哭号,把洛醺和郝叔都惊醒,两个人急忙出了厢房来到正房,推开门就发现沈稼辚黑咕隆咚的坐在**还在嚎呢。 “大哥,大哥你死的好惨,老弟我已经给你报仇了,洛醺你也放心,她不会跟别人跑的,她永远是沈家人。” 自己的房间,洛醺熟悉,找到火柴点着油灯,然后走到床边推了推沈稼辚:“嘿,发癔症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稼辚看看她:“你还好意思问,我大哥给我托梦了,说你跟祝子雄和鬼三跑了。” 洛醺忍俊不禁:“不是,我一个人怎么跟两个人跑?怎么私奔还带成帮结伙的?” 沈稼辚顿了顿,差点穿帮,急忙道:“就是那个意思,总之我大哥说你要是敢改嫁别的姓,他死不瞑目。” 洛醺嗤笑:“他本来就没死,用不着什么瞑目不瞑目。” 这丫头前世一定是个讼师,嘴巴厉害到自己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下去,吭哧半天,沈稼辚才道:“总之我大哥说,小小姐姓沈,你就是给她找后爹,也必须姓沈。” 小小姐的后爹姓沈?岂不是就是他沈稼辚,因为沈稼轩根本没有其他兄弟,就连堂兄弟都没有,洛醺噗嗤就笑了,感觉出他所谓的托梦大概又是变着花样的想让自己嫁他,于是道:“我之前曾经是皓暄的童养媳,可以,我再嫁给皓暄。” 沈稼辚腾的跳下床:“你个骚老娘们是不是疯了,皓暄是小小姐的亲哥,怎么能当爹。” 洛醺反唇相讥:“你是小小姐的亲叔,难道就可以当爹?” 沈稼辚有他的理由:“至少辈分不差。” 洛醺想了想:“那我还是嫁给鬼三吧,我可以让鬼三改姓沈,他一准同意。” 沈稼辚更火了:“鬼三是沈家的下人。” 洛醺听他口气最满是对鬼三的鄙夷,袒护鬼三道:“我可以让他成为上人,鬼三只是沈家的护院,都什么年代了,没有上下高低贵贱之分。” 沈稼辚吼道:“是奴才永远是奴才!” 洛醺比他的嗓门还大:“你也是张大帅的奴才,你永远都是奴才!” 沈稼辚气的:“老子是张大帅的得力干将。” 洛醺脑袋一扬:“鬼三是我叔的左膀右臂。” 沈稼辚张牙舞爪:“他配不上你。” 洛醺满脸的不以为意:“我愿意。” 沈稼辚还想说话,实在是没话说了,杵在那里憋着憋着,憋不住了,指着洛醺咬牙切齿:“你这个刁妇,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托生的,伶牙俐齿。” 洛醺故意气他:“你母亲,老祖宗托生的。” 沈稼辚简直快疯了,围着她左转半圈右转半圈,洛醺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宝贝不怕哈,娘亲遇到一个禽兽,爹爹不是这样的,爹爹说话温柔修为极高,爹爹是娘心中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因为他至少从来没惦记过大兰子婶婶。” 她这话当然是说给沈稼辚听的,这家伙无言以对,大步出了房间,边走边骂:“妈了巴子,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人,能把老子弄得服服帖帖,真他娘的见鬼了。” 房内,洛醺和郝叔相视一笑,郝叔竖起大拇指。rs 298章 有女若萱 之后,沈稼辚又频出手段,都被洛醺逐个瓦解,他甚至惊诧,洛醺不当兵打仗做帅才,实在是可惜了。 诡计不行动硬的,大哥活着的时候自己畏首畏尾,大哥都不在了自己也该抱得美人归。 这一晚他又来到洛醺房里,把陪着洛醺的小桃、冯婆子、赵娘娘还有皓暄和满囤悉数赶了出去,然后咚的关上房门,还插上门栓,虎视眈眈的望着洛醺。 “你想干啥?” 洛醺心里打鼓,表面故作镇定,毕竟沈稼辚这个人太生性太驴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我大哥娶你只能算是横刀夺爱,所以,现在我要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沈稼辚边说边开始解自己衣服的钮扣,军装上为数不多的扣子他解了半天,总是不得要领,一眼便看出,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实际还是心慌,即使是张大帅的女人假如自己真喜欢上,也不会害怕到如此地步,总感觉大哥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钮扣终于解开了,哗啦!把外衣甩在地上,又开始解衬衫的钮扣,依然是手忙脚乱。 “你出去!” 洛醺怒吼,此时已经明白他意欲何为,强占自己,把生米煮成熟饭,让自己委身与他。 沈稼辚终于把衬衫的钮扣也解完了,刷拉!又把衬衫甩在地上,然后,他健硕的野性的**的上身完全坦露在洛醺眼前。 “你说,老子长的丑吗?就是没我大哥那么英俊,但也比孙猴子好看,你对孙猴子都笑脸相迎,为啥单单对老子整天价横眉立目?你说,老子功成名就咋就配不上你了?即使没有我大哥混得八面玲珑在国共两方面都如鱼得水,但老子配你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还是绰绰有余,你为啥你抵死不从呢?” 他说着,猛虎下山帮扑去洛醺,抱起洛醺就奔到床边,也知道洛醺有身孕所以还轻拿轻放。 “在北平你勾引老子的时候,因为我大哥在老子胆怯,现在我大哥不在了,今天老子就要了你,哪怕这一生就一次,改天老子若是战死沙场,死而……无憾。” 最后的一句,他说的有些沉重,突然有些可怜自己,何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的殚精竭虑,接着动手解洛醺棉袄的纽襻。 “我自己来。” 洛醺瞪眼看着他,居然没有反抗,居然还非常平静,居然还想就范。 沈稼辚倒愣了,慢慢后退,脚后跟碰到椅子颓然坐下,看着洛醺怎么自己来。 洛醺费力的从**坐起,又下了床,往沈稼辚面前走了两步,纽襻不是从上往下解,而是从下往上解,半路突然掀开棉袄的下摆,露出硕大的肚子给沈稼辚看。 “这里面是你亲哥哥的亲闺女,你是她的亲叔叔,你若是感觉隔着亲侄女不碍事,你尽管来。” 沈稼辚立即把脑袋转到一边,他再好色再野性,对一个孕妇还是没有那种**,低低的骂了句:“妈了巴子。”颇有些无可奈何,然后腾腾走过去。 洛醺真以为他这个茹毛饮血的家伙连大肚婆都不放过,噔噔后退,撞到床沿差点跌倒,被沈稼辚托住后背,然后稳住她的身子,竟然开始一粒一粒的给她系上纽襻。 “洛醺,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厌恶我,我更不明白,我为何那么稀罕你。”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苦笑下,眼角竟然噙着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然后掉头就走。 背后传来洛醺的喊:“我不是厌恶你,只因为你是沈稼轩的亲弟弟,我们是亲人,我们在一起就是**。” 走到门口的沈稼辚站住,思索半天,转身腾腾的往回走,吓得洛醺手指他:“说了我们是亲人。” 沈稼辚没搭理她,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刚想过去开门,门在外面被人咚的踹开,是鬼三,他手里居然还拎着一把枪,他是得到皓暄的通报来救洛醺的,进来后发现洛醺衣衫整齐,而沈稼辚却是衣衫不整,搞不清状况了,愣愣的杵着。 “咋地,英雄救美?”沈稼辚轻蔑的看他一眼,“老子心目中的英雄唯有我大哥,试问天下谁人敢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他娘的还不都得赶紧投降,所以,你想充英雄还不够资格,滚远点,舞舞玄玄的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吼完,撞开挡在门口的鬼三走了出去。 “二叔我恨你!” 路过皓暄身边时,小家伙喊出这样的一句,手里居然还举着一把菜刀,也打算英雄救美的,平时之乎者也的孩子,因为愤恨眼神就变得凌厉。 沈稼辚噗嗤乐了,过去抓住皓暄举着菜刀的手,歪着脑袋把脖子递给他:“来来,往这里砍,砍死你亲叔叔,小王八犊子,你爹没了此后我就是你爹,你这叫弑父,丧尽天良的东西,你瞧瞧你们,一个拿枪一个拿刀,反了,下人不像下人孩子不像孩子,都是你这个骚老娘们当家的结果,你早晚像慈禧似的把家给败祸了。” 骂骂咧咧的走了,集合人马又回去县里,不久,军阀为争夺权力开始了一场空前的混战,虽然没涉及到东北,但沈稼辚还是奉命去扼守东北的咽喉,免得有人趁火打劫。 他走后洛醺恢复平静的生活,眼看就要临盆,沈稼轩仍旧迟迟不归,说是不抱希望,还是日日挺着巨大的肚子站在府门口,望啊望啊,望眼欲穿,希望那高高大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女儿是他想要的,他怎么能不管,自己从怀孕到现在辛辛苦苦,准备卸货之后就完成任务撒手不管了,他不回来算怎么回事。 “醺娘,门口风大,我们回去吧。” 懂事的皓暄过来找她,洛醺收回神思,一回头,泪落在皓暄手背上,哽咽:“妹妹快出来了,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这都是父亲的事啊。” 皓暄轻轻抚摸洛醺的肚子,道:“爹爹不在,哥哥在呢,长兄为父,我来给妹妹娶名字。” 洛醺看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在那里想啊想啊,最后他道:“爹爹叫稼轩,我叫皓暄,我们最后一个字同音,妹妹就叫若萱,诗经疏略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古时候当游子要远行时,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所以萱草也叫忘忧草,爹爹虽然不是游子,但他是游夫、游父,醺娘你一直对他思念,希望妹妹若萱会让你忘却忧烦,我们一起等,爹爹会回来的。” 若萱?若萱!洛醺抚摸着肚子,听皓暄这一番解释,让她泪落如雨,搂过皓暄道:“就叫若萱,长兄为父,哥哥取的名字算数,等她出来了,你还得负责教她读书识字。” 皓暄抬手给洛醺擦眼泪:“嗯呢。” 正在洛醺翘首企盼沈稼轩的时候,他没回来却等来了浪雄,没到金水湾时鬼三接到安插在距离金水湾十几里路的探子来报,于是赶紧找洛醺商量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如今自己身怀六甲且要临盆,根本不宜打斗,另外浪雄此番前来必定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么长时间洛醺早已指使家人把密道修建完整,直通村外,于是让鬼三组织家里人顺着密道逃跑,线路是直奔盘龙山。 大家都走了,唯独郝叔不肯走:“我老天拔地的,日本人杀就杀吧,他们手上多一条人命,就多一份血债,报应的时候就会多一层地狱。” 洛醺苦苦哀求:“您必须跟我走,我叔不在,我有义务为您养老送终。” 郝叔还是不肯:“我在沈家几十年,这就是我的根,你们都走,我在家里守着,祖宗的牌位还在呢,说不定祖宗的魂魄都在呢,一个人不留,太不像话。” 洛醺左右劝说不了,灵机一动,找出笔墨纸砚,写了几个字给郝叔,告诉他:“假如浪雄想伤害你,你就举着这个给他看。” 这次郝叔答应下来,收好洛醺的字,催促她:“快走,或许小小姐要在外面生了,老爷虽然不能在身边,醺丫头你要记住,一只老母鸡孵出那么多小鸡,你看哪个公鸡帮它带孩子,你是母亲了,要有能力把小小姐养大成人,因为孩子和父母这都是修来的缘分,不易啊。” 洛醺跪在他面前,想俯身磕头,怎奈弯腰不下去,道:“郝叔,我们都好好活着,等我抱若萱回来给你看。” 若萱?郝叔愣了下,忽而明白是谁了,呵呵一笑:“多动听的名字。” 洛醺嗯了声:“哥哥皓暄取的。” 郝叔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洛醺于是被鬼三保护着,由密道出了金水湾,上来的地方正是西小庙附近,此地荒僻,隐藏洞口非常容易,她正想追着家人而去,蓦然发现有个人影从旁边那片榆树林子闪出,她心倏忽一抖,脱口喊:“叔!”rs 299章 沈稼轩、活着、失忆、相好的姑娘 那个人影速度太快,荒草高长,杂叔丛生,所以只见一条黑线往金水湾方向奔去,却不能确定是不是沈稼轩。 然而,洛醺感应到了,那个人一定是沈稼轩,她转身重入密道,后面的鬼三喊着:“奶奶,您不能回去,太危险。” 洛醺急切切的:“我叔啊,那个是我叔。” 洞里暗黑,鬼三打着火折子点上洞壁上事先放置的灯笼,仍旧劝:“您都没看清楚,一旦不是呢,一旦那个人是敌人呢。 洛醺身子从来没有过的灵便,在前面嗖嗖的走,并道:“就是我叔。” 鬼三也没了办法,唯有跟着她在后面,两个人重新回到沈家,洛醺感觉自己的肚子阵阵的痛,暗想该不会是女儿要出生吧,若是,她爹爹正好回来,却也是件喜事。 被幸福支撑着,想出密道却被鬼三阻止:“奶奶您稍等,待我上去看看究竟,浪雄这次带来很多兵力,手足情深,他为妹妹报仇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人,你出去不安全,另外他别说杀你,就是一点点动作小小姐都受不了,我去探看一下,咱家爷要是回来,我让他来这里见你。” 洛醺想想鬼三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老实的等在密道里。 鬼三推开上面的盖子,盖子在柴房里,乱糟糟的茅草覆盖着洞口,还有些劈柴柈子苞米、高粱等的秸秆,所以一般不容易发现这里的秘密。 鬼三探出脑袋细听外面的动静,没动静,非常静,他以为浪雄没来,却也还是小心翼翼,沈家如今只剩下郝叔一个,失去往日的热闹,静的有点瘆人。 想找郝叔问个究竟,假如是沈稼轩回来,郝叔当然应该知道,厨房隶属后宅,平时主子和男用女仆吃饭都在后宅,所以鬼三很快来到郝叔的住处,也就是洛醺的住处,距离几十步远蓦然发现院门口站着些日本兵,他脑袋嗡的一声,浪雄来的如此迅速,也是,刚刚从密道出金水湾时,洛醺走的非常慢,而浪雄等人都是骑兵,自己和洛醺打了个来回,人家当然到了。 鬼三闪身躲起,不用问,浪雄一定是各处搜过了,否则也不会找来郝叔这里,他担心郝叔的安危,琢磨救郝叔的办法,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不敢太靠近,从一个屋脊上窥望。 就见洛醺的院子里,站着穿军装的浪雄,他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军刀,刀下是举着一张纸的郝叔,两个人定格,颇有些戏剧性。 找不到洛醺浪雄恼羞成怒,想杀了郝叔泄愤,骂了声“巴嘎”就想挥刀来砍,郝叔突然把洛醺留给他的那张纸举起,上面赫然是这样的几个大字:浪雄,谢谢你的爱。 浪雄找洛醺也不是为了杀洛醺,而是知道鬼三必定在洛醺身边,他想从鬼三开始杀,然后是盘龙山那些胡子,给妹妹和子报仇雪恨,突然见郝叔弄车这么个东西,愣住。 洛醺的字他不熟悉,但从这语气也知道是洛醺所写,是以问郝叔:“这个,谁写的?” 郝叔直言:“醺丫头,她说假如你想杀我,就把这个给你,她说你看见就不会杀我,我也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要我给你看,真是奇怪,我又不认识字,看就看吧,你告诉我,她写的啥东西?又不是圣旨,你看了就不会杀我?” 郝叔识字,故意装糊涂,倚老卖老,嘚吧嘚的没完没了。 浪雄哗啦夺过他手中的纸,摩挲半天,然后揣进怀里,这样回答郝叔:“洛醺说,让你告诉我鬼三在哪里?沈家人又去了哪里?” 他骗郝叔说出真相,看面前这个老头战战兢兢的,眼窝深陷两腮深陷,老态龙钟到快入土的样子,还以为糊里糊涂的能直言不讳。 不料,郝叔真直言了,却是这样说:“哎,都去县里看戏了,新来的戏班子,要我也去,你说我折腾到县里,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散架子,我不去了,你和醺丫头是朋友,你去看吧,顺便告诉她早点回来,如今这世道不太平。” 老头又是自言自语似的嘚吧嘚,浪雄当然不会信,没听说看戏要倾巢而出的,偌大个沈家只剩下这老棺材瓤子,一看就知道是事先得知自己要来都跑了,不然洛醺也不会写这么几个字请求自己放过这个老头。 谢谢我的爱,浪雄心里嘀咕,冷笑下,我浪雄杀人如麻,为何就对这个女人恨不起来狠不起来呢?自己都奇怪,挥挥手:“撤!” 身边有个叫池田的小队长进言:“这老东西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待我杀了他。” 浪雄制止:“池田君,杀一个即将入土的人,你觉得很英雄吗,有本事你把大总统杀了。” 池田语塞,朝郝叔咬牙切齿的挥挥拳头,再进言:“要不把沈家付之一炬烧了?” 浪雄又制止:“沈家没了,洛醺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她不回来,我去哪里找鬼三,留着巢穴,倦鸟早晚归巢的,到时我们再瓮中捉鳖,下次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话倒不假,池田不再言语,吆喝士兵呼啦啦出了沈家,门口更多士兵呢,他又进言:“我们可以屠村,总不能这样无功而返。” 浪雄仍旧制止:“金水湾没了,沈家安在?沈家没了,洛醺怎能回来,池田君,你混到今天还是个小队长,就是因为总是急功近利,没有耐性,所以也总是做些适得其反的事。” “嗨!”池田打个立正,躬身表示接受浪雄的批评。 整个街上没有一个人影,百姓们都是得知日本兵来了吓得闭门不出,或是藏进白菜窖萝卜窖什么的躲避。 浪雄回望金水湾,回望沈家,最后带人走了。 在距离沈家不远的一处壕沟里,钻出来两个人,一个,就是被大家认为死了的沈稼轩,另外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他们刚刚也是在躲避日本兵。 西小庙时洛醺看见的那个背影就是沈稼轩,他不是一个人,同来的还有这位姑娘,只是当时洛醺紧盯着沈稼轩没有发现这位姑娘罢了。 “啊,啊啊……”那姑娘是个哑巴,朝沈稼轩比比划划打着手势,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杀光日本兵。 沈稼轩摇摇头:“我们才两个人,寡不敌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离开此地。” 话说,沈家近在眼前,他为何路过家门而不入? 这得从他数月前被熊飚追杀说起,不出白老爷子所料,他跳崖不是求死而是逃生,凭着自己的功夫好,落下时借力崖壁上那些树木,果然就没有性命之忧,倒霉的是,距离下面好高一段时没了树木,而他手上抓着的树干因为他从上下来的力道过大,咔嚓折断,他掉了下去,按理也不会摔死,却把脑袋撞在崖壁上,昏迷过去。 醒来时面前就是这位哑巴姑娘,她叫英子,是个猎户,相依为命的父亲在一个月之前故去,她就守在山中自己过活,一身的好功夫,可惜因为十几岁时目睹母亲被野兽咬死,吓得从此再不会说话。 英子救了沈稼轩,悉心照顾,性命保住,却失去记忆,也就是说,他不记得他是谁了,唯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那就是脑海中不停出现一个小女孩,又黑又浓密的头发,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 痊愈耗费了一段时日,他寻找自己耗费了更多的时日,偏巧今天发现浪雄带兵来此,他不认识自己,却知道日本兵对百姓会不利,于是拉着英子跟踪而来。 所幸浪雄没什么举动,他也就带着英子离开,继续寻找自己是谁。 和英子相依为命好久,感情笃厚,所以匆匆离开时牵着英子的手,就是这一幕,被出来看浪雄的鬼三看到,沈稼轩活着,这是好事,不好的是,他身边有了其他女人,鬼三叩问自己:我该怎么跟奶奶说? 愣神的当,沈稼轩和英子已经跑远,他们两个在山里住了很久,特别是英子,山间行走如履平地,更别说平地了,两个人速度非常快,鬼三想追又担心密道里的洛醺,她刚刚说肚子有点痛,怕她即将生产,所以折回密道去找洛醺。 洛醺安好,皓暄也在,这小家伙听说洛醺一直没跟上来,不听祝子雄的命令,自己跑回来寻找洛醺,他要保护醺娘,保护妹妹。 听说浪雄放了郝叔,洛醺非常高兴,被鬼三扶着出了密道,本来打算去看郝叔的,看鬼三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 鬼三严肃飘忽,是不知该怎么告诉洛醺,说沈稼轩活着是活着,然后他有相好的姑娘了,洛醺现在这样的身子,必定承受不住,鬼三也不想相信沈稼轩会背叛洛醺,可是那场景是他亲眼目睹。 “你究竟怎么了?” 洛醺感觉出什么,使劲推着他问。 不得已,鬼三据实相告,为了照顾洛醺这样的身板,只说:“咱家爷,他活着。” 洛醺呆呆的站着,继而高喊:“他在哪里?” 鬼三手往南一指:“不知为何他又跑了,大概是有任务在身。” 洛醺刚想转身跑,觉得自己这样笨拙追不上沈稼轩,于是命令鬼三:“快给我备马。” 鬼三迟疑:“奶奶,您不能骑马。” 洛醺急的火上房:“你不给我备马,我就这样跑去追,女儿快出生了,我要告诉沈稼轩。” 鬼三无奈,唯有去马厩前来两匹马,费力的扶着洛醺上去,他和皓暄同乘一骑,一路往南追赶沈稼轩,追出去三十多里路,不见沈稼轩,而这时洛醺的腹痛加剧,她不得不下马,感觉小腹下坠,知道女儿要生了,急忙喊鬼三:“快去找接生婆。”rs 300 沈稼轩,目睹女儿出生 鬼三茫然四顾,此地荒僻,哪有接生婆,看洛醺的痛一阵紧过一阵,他让皓暄看护洛醺,自己翻身上马往别处去找人家,暗想就算没有接生婆,有个年长的妇人也好,生过孩子的人,应该懂得怎么把小孩接生出来。 找了半天此地别说年老的妇人,连村庄都没有,大冷天的,他急的脑袋冒汗,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佛菩萨显灵,在一处山坳里有烟火,也就是说有人,他急忙策马飞奔过去。 到了那烟火前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正围着火堆取暖,这却是英子,沈稼轩去附近寻找人家想买点日用的东西,比如火柴、盐巴,这些东西是他们经常露宿野外必不可少,因为英子不甚脚崴了,所以让英子等在这里。 鬼三认出英子,知道她是跟沈稼轩同行的姑娘,首先高兴,她在沈稼轩就应该在,其次狐疑,自己和洛醺追了这么久,英子和沈稼轩都是步行,怎么还是落在人家后头? 很简单,他和洛醺是在兜圈子,洛醺心急火燎的不辨方向而已。 鬼三急忙问英子:“沈稼轩呢?”极少直呼主人的名字,没办法,为了让英子明白。 十聋九哑,相对的,哑巴一般都是聋子,这里面涉及到专业东西恕不赘述,但英子是有听力的,晃晃脑袋,表示自己不懂他的话,因为沈稼轩失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英子就更不了解。 鬼三还以为英子不肯告诉自己,当即火了,因为洛醺等沈稼轩等的可怜,而她现在马上要生孩子更加可怜,所以鬼三从身上掏出枪来对准英子:“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有妇之夫,快告诉我沈稼轩在哪里,他的夫人快生孩子了,还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儿,他要守在身边才对。” 英子身手不错,但没枪,是以不敢贸然反抗,往后倒退,想逃跑的意思,不料后面是自己坐着的石头,被绊到,身子后仰,鬼三一手拿枪一只胳膊还是断的,急忙伸出长腿把她勾住,英子后背稳稳的躺在鬼三腿上,四目交投,她突然脸红了。 其实鬼三不救英子也不会跌倒,他也不知道英子有功夫,善良的本性驱使。 而英子,就是从鬼三这个简单的举动上发现,他是好人,却又搞不懂好人为为啥要杀自己。 鬼三放眼望四周根本没有人家,担心自己再晚些回去只怕洛醺都已经生出来了,于是对英子道:“跟我走,不走我就打死你。” 这回英子没有想逃,一瘸一拐的,也还是乖乖的跟着鬼三回到洛醺之处,看洛醺疼的满脸都是汗水,皓暄正哇哇的哭,抓着洛醺的手不知所措。 洛醺以为英子是鬼三找来的接生婆,有气无力的道:“快,快,我女儿快要出生了,你帮帮我。” 英子登时就愣了,明白是怎么回事,胡乱摆手表示自己不懂接生。 鬼三使劲把她按在地上,逼迫:“你是女人,女人做母亲是天性,你赶紧给我家奶奶接生,否则我杀了你。” 英子想解释又不会说话,想跑看洛醺疼的脸色惨白,同为女人,她起了怜悯心,想想自己看过马啊牛啊的生过崽子,还以为那么容易,就点头应承下来,只是这里不适合生产,风大又冷,于是指指自己的那处山坳,那里不仅仅避风,还有火取暖。 鬼三会意,去那里也好,说不定此时沈稼轩已经回来,于是抱起洛醺,让皓暄牵着马匹,来到英子生火的山坳。 洛醺痛也忍着,汗水湿透衣服,硬是没有大喊大叫,她怕吓坏鬼三和皓暄,想想女儿就要出生,她爹爹都没看见,泪水滚滚而落。 这个时候鬼三已经来不及告诉她英子就是和沈稼轩同行的女人,急忙脱下自己的棉袄铺在地上,让洛醺躺了上去,又让皓暄四处去捡柴禾,在洛醺四周都生起火来,阻隔冷气。 洛醺痛得实在忍受不住,一把抓住鬼三的手,紧紧抓着,眼看孩子要生,鬼三感觉自己在不方便,想走,洛醺抓着他不放:“给我,一点点力量。” 鬼三没有躲避,只是把脑袋转到一边,心里不住的祈祷,希望沈稼轩赶紧回来。 洛醺终于忍不住,叫声一次比一次惨,英子跪在她面前也慌了,之前看那些马啊牛啊生小崽子没这么痛苦,怎么女人生孩子像上刑场似的,怪不得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忽然觉得不对,生儿育女跟爹没一文钱关系,忽然觉得又不对,每个孩子都是有爹有娘的,所以跟爹还是有一定关系的,具体一定在哪里,黄花闺女,她也不懂。 “啊,啊啊……”英子比比划划,表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醺和鬼三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哑巴,鬼三也才明白自己问她沈稼轩为何懵然不懂,原来人家不是故意不说。 幸好洛醺跟白老爷子学医,虽然学个皮毛,因为晚上思念沈稼轩睡不着觉,所以看了很多医书,特别是有关女人生小孩的,女人嘛都关心此事,所以还懂一些,痛得说话都费力气,却断断续续的指挥英子,感觉女儿即将来到人世,痛得已经快昏迷,头一胎,她的骨骼窄,所以非常艰难。 “鬼三,我怕,我怕是不行了。”洛醺目光都有些呆滞了,手把鬼三的手抠破,然后慢慢的想松开。 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鬼三心头一颤,猛然去望,七尺高的男儿潸然泪下,喊了声:“爷,你快来!” 是沈稼轩回来了,手中还拿着很多吃食和日用之物,但他已经失忆,根本认不出鬼三,连迎上来的皓暄都认不出。 “醺娘要生妹妹了,你快点帮帮她,她好痛苦。” 沈稼轩愣愣的看着皓暄,感觉似曾相识,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这小孩长的有点像自己。 他被皓暄拖着来到洛醺面前,洛醺忽然嗅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转头一看,微微一笑:“叔,你活着,真好。” 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唤,就像微风拂开水面,沉入记忆的某些东西被勾起,倏忽又沉落下去,沈稼轩感觉头有点痛,晃晃脑袋看洛醺,感觉这少妇也似曾相识,特别是洛醺脖子上掉落出来的那个玉牌,刺着他的眼睛,一切都如雾里看花,越着急越看不清楚。 鬼三急忙把洛醺抓着自己的手放在沈稼轩手里:“爷,您博闻广记,懂歧黄之术,快帮奶奶生产。” 沈稼轩机械的被他操控,听他称呼自己为爷,和自己非常熟悉的样子,猜测大概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差不多是出了什么状况,而面前这个少妇和这个男孩子,都与自己有关,所以没有拒绝。 沈稼轩死而复生,又亲眼目睹女儿出生,洛醺突然间有了无穷的力量,顺利把女儿生下,小家伙用高亢的一声啼哭宣告自己来到这个人世。 不知沈稼轩真懂接生,还是冥冥中有神灵指引,所以虽然他还记不得洛醺是谁,本着医者父母心,动手给女儿割断的脐带,这对洛醺来讲已经是上天的眷顾,心满意足。 沈稼轩看才出生的小娃娇娇嫩嫩的样子,脑海中立即闪现自己曾经无数次闪现的一幕,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又浓又密的头发,这不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吗,可是为何她才出生,自己却已经认识她好久了? 记忆倒不是越来越清晰,但清楚一点,这少妇这女孩这男孩,都和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于是告诉鬼三,过了这道高岗那里有人家,才出生的小娃要洗澡更要一个好的环境。 鬼三点头:“爷,您抱着奶奶。” 沈稼轩愣了下:“男女授受不亲,我刚刚已经是冒犯了这位太太,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你们都不懂接生。” 鬼三道:“爷,你怎么了,她是奶奶。” 也就是说,她是你媳妇。 沈稼轩再看去洛醺,她是自己媳妇? 皓暄也道:“爹,你怎么这样说话,她是醺娘,我是你儿子。” 沈稼轩再看看皓暄,我都有这么大的儿子?可是看洛醺年纪轻轻,应该生不出这么大的男孩,总之理不清头绪,看鬼三独臂,抱一个女人也费力,于是抱起洛醺,英子抱着才出生的若萱,皓暄牵着马,往村里而去。 鬼三的棉袄已经满是血污,他就**着上身,不停的运功发热驱寒。 几个人来到村子,找到一户人家说明来意,房主是对老夫妻,心地颇好,急忙把洛醺让到自己滚热的火炕上,老太太懂的也多,比如给才出生的小娃洗澡,母亲的奶水没下来时如何喂小娃。 接下来面对一个问题,洛醺需要开奶。 房主老太太问沈稼轩和鬼三:“你们谁是孩子的爹,孩子太小,没力气把奶引出来,所以得这小媳妇的丈夫给孩子开奶。” 民间都是这样,就是丈夫吮吸妻子的**,使得奶水出来,然后孩子才能吃。 沈稼轩指着鬼三:“他来。” 鬼三差点没跌坐在地:“爷,你疯了?”rs 301章 血缘 沈稼轩不是疯了,而是他虽然感觉洛醺或者皓暄还有才出生的若萱都与他有关,但没有求证的事情不敢肯定,也就不能接受洛醺这个媳妇。 自从不认识自己开始,头脑中影像混乱,按英子的说法,他是从悬崖上掉下的,又看自己曾经的穿戴不是一般人家能有,搞不清自己的来历之前,他还有点怕被别人利用,看鬼三对洛醺非常关爱,觉得他们关系也非同一般,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鬼三懵了,沈稼轩对洛醺可是深爱的,又不是一般对老婆漠不关心的男人……就是一般男人也不能让其他男人去吮吸自己老婆的ru房。 这户人家平民百姓,房子不大,所以里间躺着的洛醺已然听到外面的对话,她喊:“鬼三你进来。” 鬼三定住,光着膀子还抹了把头上的汗,这两口子都疯了,那个让自己去吸奶,这个居然喊自己进去,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自己疯了,否则这件事真的说不清楚了,他怯怯的问:“干啥?” 心虚,底气不足中气也不足,声音非常小。 “我有话告诉你。”洛醺答。 鬼三迟迟疑疑的走了进去,都不敢正眼看洛醺,幸好英子在呢,靠在炕沿上对着洛醺的脸比比划划,然后又来鬼三。 鬼三才发现洛醺那张娇滴滴的美人脸肿胀的得吓人,大了至少一半的感觉,平素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奶奶,你怎么了?”坐月子的女人房间,按理除了自己的丈夫,剩下其他男人是禁止进入的,如今这样的环境下,也顾忌不了太多,鬼三冲过去指着洛醺的脸问。 洛醺想摸不敢摸:“痛,非常痛。” 鬼三转身就走,来到堂屋对正低头琢磨事情的沈稼轩道:“爷,奶奶她,好像得了产后风。” 沈稼轩当然知道这爷是谁奶奶又是谁,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但看鬼三挺正常的一个人,断然不会贸认自己,所以也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鬼三的称呼,总之心里非常乱,蹙眉想了想,走进里间,过去看看洛醺,想想她刚刚在荒野里生孩子,很容易得这种病,道:“我去去就来。” 他急冲冲走了,鬼三喊他不住,也不知他去干什么。 这个时候房主老太太拿着自己老头子的一件棉袄过来给鬼三穿,有点小有点破,也比他光着暖和。 老太太然后对鬼三道:“你既然是她男人,那就赶紧开奶吧,我家里就那么一点点糖,都喂了小闺女了,等下她哭起来我可没辙。” 鬼三急忙解释:“大娘,这位,是我家奶奶,我是护院,不知您知道不知道金水湾沈家?” 老太太点头:“又不是太远,当然知道,怎么了?” 鬼三指着洛醺:“这位是金水湾沈家主母奶奶,刚刚走的那位是咱家老爷,这是我家少爷,刚刚出生的,当然是我家小小姐。” 老太太搞不清状况了:“不是,那大个子既然是她男人,干嘛让你开奶?” 鬼三脸腾的红了,挠着脑袋,“咱家爷,好像哪里不对。” 老太太心说,他当然不对,哪有自己丈夫让一个护院给媳妇开奶的,这一家子可真够乱。 洛醺那里叹口气:“你也看出不对了,我老早就看出了,可惜英子是个哑巴,问不明白到底我叔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分开快一年了,他见了我见了皓暄都一副漠然的表情,这个女儿,莫说是他想要的,谁家爹见了骨肉不是欢喜的不得了,你看他,平静的诡异。” 鬼三琢磨下洛醺的话:“奶奶,爷他,该不会,不认识我们了吧?” 洛醺点头:“非常像。” 鬼三拉着英子就走,出了门立定问:“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告诉我,咱家爷,就是沈稼轩,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怎么了?” 英子甩开他的手,难为情的蹭着,被鬼三逼问,她就比划比划天比划比划地,又比划比划自己脑袋,是说沈稼轩从悬崖落下摔坏了脑袋。 鬼三抓耳挠腮的琢磨她的肢体语言,愣是没看懂。 英子左右的找,没找到笔墨纸砚,于是拉着鬼三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找到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高高的悬崖,掉下一个人,闭目不醒。 这回鬼三终于明白了,因为他是亲眼目睹沈稼轩掉下去的,于是匆匆进屋告诉了洛醺:“奶奶,咱家也他,大概是摔坏了脑袋,不认识我们了。” 洛醺虽然预感到,还是非常吃惊:“怎么会是这样?” 老太太在一边又催:“沈家奶奶,沈家老爷何时回来,不开奶等下小小姐醒了没奶水吃怎么办。” 得知洛醺的身份,称呼于是改变,善良的人也还是人,特别是平头百姓,哪个不是对有权有钱的,仰人鼻息。 洛醺为难了,沈稼轩不认识自己,让他开奶他一定不干,他是失忆不是失去本性,他那个人算得上是君子,吸自己的**类如性侵,他抵死都不会答应。 “让皓暄来,他是我儿子。”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皓暄瞪大了眼睛:“啊,我都十二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翩翩少年,我不能吃奶,满囤还说金水湾老李家的二丫头看上我了,我都快娶媳妇的人,不能吃奶。” 找了一堆理由,十二岁的少年,多少还是懂一些男女有别的事。 洛醺急哭了,“那怎么办,等下若萱没奶水吃会饿的。” 老太太叹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吧。” 洛醺:“啊?” 老太太急忙解释,“我懂这个手法,就是慢些,也比谁都不干好。” 洛醺又是:“哦。”吓出一身冷汗。 于是,鬼三、皓暄还有英子都被请了出去,老太太要给洛醺开奶。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鬼三继续问沈稼轩的事,英子就费力的比比划划,鬼三也看不懂,看不懂也看,直到晚上沈稼轩返回,鬼三和英子已经能畅通无阻的交流了,也终于知道了沈稼轩的一切。 沈稼轩给洛醺买回来一些草药,是治疗她的产后病的,洛醺有点担心:“女儿吃奶会不会影响?” 沈稼轩道:“不会,我给郎中说明了这个情况。” 他把药给了房主老太太,然后就盯着炕上吃饱奶睡着的若萱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娃自己认识。 “叔。” 洛醺唤了声,沈稼轩居然没反应,洛醺明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个特有的称谓,心里一酸,转念想想,还有什么比他活着更重要,只要他活着就好。 晚饭时,鬼三羞于白吃白住,对老太太道:“我们出来匆忙,身上没带太多的钱,等明天我回沈家去拿,您二老的恩德定当重谢。” 老太太一摆手,给几个人分配玉米面饽饽和糊涂粥,道:“沈家是什么门户,今个沈家老爷沈家奶奶落难遇到我,不是他们的造化是我们老公母俩的造化,啥重谢不重谢的,我要是说出去我帮过沈家老爷和奶奶,村里人一定都眼馋。” 鬼三立即制止:“您不能对外说。”他是担心浪雄找来。 老太太愣住。 鬼三急忙解释:“沈家那样的门户,当家老爷当家奶奶落魄到如此地步,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求您别对任何人说,一百个大洋,我想足够您二位养老了。” 再善良的人,那也喜欢钱,老太太急忙道:“好好我不说,对谁都不说,死了就烂到肚子里。” 沈稼轩若无其事的吃饭喝苞米糊涂粥,鬼三这里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忽然听见里面的若萱哭,他没来由的心里一揪。 老太太道:“你们吃,我进去看看。” 洛醺也在炕上吃饭呢,此时抱着女儿左右哄不好,看见老太太进来急忙问:“大娘,她老哭。” 老太太安慰她:“刚从娘的肚子里出来,一般的是冷,或是害怕,哄哄。” 她的意思,也就是小孩离开母腹对外部环境有抵触情绪。 老太太抱着哄,怎么都哄不好,若萱哭个没完。 沈稼轩、鬼三、英子,就连皓暄都进来看。 老太太边晃悠若萱边叨咕:“奇怪了,奶也吃了,怎么会一直哭?” 沈稼轩盯着若萱看,看她哭得涨红了小脸,不知为何,他心里越来越疼,过去对老太太道:“给我试试。” 老太太心说我生了八个儿子,难道还不如你会哄孩子。 洛醺道:“给孩子给他。” 老太太把若萱交给沈稼轩,他解开自己棉袄的纽襻,连里面的中衣都解开了,露出**的胸膛,把若萱贴着肉肉,然后用自己的棉袄裹住,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非常低,不一会,若萱不哭了,安安稳稳的睡着。 洛醺把脑袋伏在膝头,无声的流泪,这就是血缘吧,虽然沈稼轩不认识自己和孩子,但他潜意识里还是疼爱女儿的。 睡前,洛醺想找沈稼轩谈谈,他真失忆了,自己也应该唤醒他,如今沈家有难,女儿也出生,自己太需要他了。 下了炕出来找沈稼轩,推开门发现沈稼轩和英子站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的交谈,然后,就见英子害羞的笑笑,把脑袋偎依在沈稼轩胳膊上。 洛醺心一沉。rs 302章 人在囧途 距离远,是以洛醺并未听清沈稼轩和英子交谈的内容,只是看他们举止亲昵,关系应该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一个人即使失忆,他的本性不会变,沈稼轩她了解,从未和其他女人这样的暧昧过,所以,他有可能喜欢上了英子。 也是,英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知恩图报也是本分,只要他活着,并且活的幸福,自己也不奢求了。 洛醺慢慢退回房里,皓暄正趴在炕上像研究学问似的在研究若萱,见洛醺他问:“醺娘,妹妹好小,咱们能把她养活吗?” 童言无忌,洛醺也没在意皓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淡然一笑:“能的,你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 鬼三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给洛醺:“奶奶,不冷不热,刚好,您快喝。” 洛醺接过,捏着鼻子把汤药喝进肚里,又接过鬼三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角,感觉鬼三像自己的丈夫,而沈稼轩,成为陌路。 “鬼三,我们明天回家吧。” 洛醺想走,首先是担心独自一人在家里的郝叔,那样大的年纪,一个小时走不出去多远,吃饭都成了问题。其次她不想叨扰房主一家,老太太里外的忙活她于心不忍。另外,她想离开沈稼轩,她甚至怀疑,沈稼轩所谓的失忆,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英子而无法面对自己,故意装成失忆。 没女儿之前,洛醺善解人意也还是多少任性,有了女儿,在她来讲,所有的痛苦都被女儿冲淡了,就像皓暄说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忘忧草。 “不行啊奶奶,您坐月子呢,不能再折腾,看看您的脸,大娘说月子病严重了能丧命的,再者,我感觉浪雄会时刻注意沈家的,回去不安全。” 鬼三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洛醺就是不想面对沈稼轩和英子的亲昵,执意要走,无奈鬼三折中道:“要走也不能回家,我打听过了,据此往南二十多里处有个小镇,我们可以去那里暂住。” 只要能眼不见心不烦,去哪里洛醺无所谓。 鬼三看她情绪低落,丝毫没有和沈稼轩久别重逢的兴奋,斟酌下问:“奶奶,是不是得找咱家爷商量下?” 洛醺摇头:“不必了,他根本不认识我们,我们的事也都与他无关。” 鬼三还是犹豫:“无论怎样爷他回来了。” 洛醺叹口气:“我宁愿他没回来,或许我心里还满怀希望着,他回来,我倒绝望了。” 鬼三似懂非懂:“奶奶,您怎么了?” 洛醺没回答,只是摸摸女儿摸摸皓暄:“我有儿女,还有你,此后我们一家四口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一家四口?鬼三心仿佛被谁提起又咕咚砸下,又提起又砸下,惶惶然慌乱乱,怯怯的问:“您的意思,不带咱家爷?” 洛醺斩钉截铁的:“不带。” 鬼三劝她:“爷他只是失忆,会好的。” 洛醺猛然看他:“假如他心不在我们这里了呢?” 鬼三茫然的呆立。 洛醺道:“你要是当我还是主母,不要多问,尽管执行我的命令就是。” 鬼三嗯了声。 既已决定,次日一早洛醺趁沈稼轩又出去给自己买药的时候,和房主老夫妻告辞,因为洛醺不能骑马,所以鬼三像房主借了驴车,说隔天还回,并把自己带来的两匹马压给房主,约定,假如自己有事无法脱身,这两匹马换驴车。 房主大爷当然高兴,两匹马价格不菲,他真要不回来自己可是赚大发了。 老太太还热心的给洛醺和若萱包裹得严严实实,天冷风大,怕她病情加重。 英子听得懂看得明白,挡在驴车前面不让洛醺走,比比划划说沈稼轩马上回来。 洛醺对鬼三道:“推开她,我们走。” 鬼三对洛醺言听计从,真过去推英子,不料英子反手扣住他的腕子,鬼三才发现哑巴姑娘竟然还会功夫,身子往前仆倒的样子,顺着力气一带,英子把持不住自己就随着鬼三扑了过去,然后压倒在鬼三后背上,腾地,脸又红了,一个扫堂腿,鬼三轻松跃起,她又飞起一脚,鬼三顺势抓住她的脚往上一抬,英子门户大开,羞臊得哇哇大喊。 “鬼三,不要逗弄她,还不快走。” 洛醺吩咐,鬼三就呵呵一笑松开英子,上了车辕打了下那驴,得得的离开房主家往南而去,急的英子在后边大喊大叫。 二十多里地,很快就到了,镇子不大,也比乡下好很多,至少各种商铺都有,生活方便。 “醺娘,爹会找到吗?” 皓暄这样问,是洛醺偏他说自己不是对沈稼轩不告而别,沈稼轩过后会找来。 “嗯,会的,眼下兵荒马乱的,我们先藏起来,你爹他以后再来。”洛醺安慰皓暄。 鬼三喊停了驴,举目四看,问洛醺:“奶奶,我们是住客栈还是租房子?” 没等洛醺回答他自己道:“我看还是租房子吧,您需要将养一段时间,客栈乱糟糟的,小小姐也受不了那么吵闹。” 洛醺点头:“依你。” 她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鬼三心里毛愣愣的,不知洛醺在打什么主意。 租房就不像去客栈投宿那么容易,总得找到合适的房子才行,也不知这个镇子的牙人是谁在哪里住,鬼三拉过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询问。 “租房子啊,我家就有。”那小贩喜不自胜,时局不稳,人心惶惶,站了一上午才卖出两串糖葫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继续钱来救急,所以当机立断决定把自己的厢房租出去。 事情如此顺利在洛醺和鬼三的意料之外,谈好价钱,也不是很贵,于是小贩提前收摊,带着洛醺几个人就回了家。 房子很破,一个卖糖葫芦的,你别指望他的家里富丽堂皇,这在洛醺的意料之内。 “奶奶,能行吗?” 鬼三怕委屈洛醺,所以询问她的意见,另外这家的院子里还有个玩耍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所谓七岁八岁讨狗嫌,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淘气,怕搅扰到洛醺不能好好养身子,也怕闹到小小姐若萱。 “行,就这家吧,我折腾起我女儿都折腾不起了吭吭唧唧大概是饿了。”洛醺想,反正也是暂时,怎么都能忍过去。 她觉得可以,鬼三就不反对,因为没带多少钱,就把驴押给了小贩,说自己明天回家去取钱。 “回家?”小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说你们有家为何还租房子? 鬼三也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解释:“去亲戚家借。” 小贩还是狐疑,心说你有亲戚咋还租房子住?也不敢多问,别赶跑了财神爷,自己就赔大发了。 把东厢房倒出来给洛醺几个人住,鬼三问小贩:“西厢也给租给我们吧。” 小贩摇头:“西厢我住呢。” 鬼三不懂了:“你不住正屋吗?” 小贩道:“正屋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弟弟住。” 这么一大家子?鬼三愣了,回头看洛醺:“奶奶,能行吗?” 洛醺已经上了炕准备给女儿喂奶,心烦意乱,也懒得捣腾,道:“行啊。” 鬼三又提醒她:“就只东厢,怎么住?” 这下子洛醺明白了,小贩是把她和鬼三当成两口子了,出门在外,也不能计较太多,更不想被外人得知自己太多的事情,道:“一起住。” 鬼三望望屋内,倒可以在炕中间拉上一道帘子,既然洛醺不想走,他也不好反对。 房子租好了,过日子的所用东西都没有,得吃饭得睡觉,所谓破家值万贯,就是说一个再穷的人家,还是有非常多的生活用具,最基本的锅碗瓢盆,还有被褥和换洗的衣服,而洛醺需要补养。 鬼三从房东那里借了点米,只能熬粥的,就这样房东还磨磨唧唧满腹怨言呢,自己是指望他们赚钱的,没想到一文钱房租没拿到,还得从自己就快见底的米缸里分点出来给他们吃。 鬼三唯有不停的赔笑和解释,保证加倍偿还。 总算各自弄了碗粥果腹,安顿好洛醺大小三人,鬼三就连夜赶回金水湾,首先洛醺要他把郝叔接来,怕他在家里饿死,其次鬼三要回家拿钱,那都是他和洛醺藏好的,就是没钱从沈家拿出任何一件宝贝卖了都可以吃香喝辣。 不料,他一夜狂奔回到家里后,发现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真被自己猜到,浪雄果然派人盯着沈家。 他唯有绕到后面,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潜入沈家,来到郝叔的住处,那一窗孤独的灯光让鬼三差点潸然泪下,曾经多么风光的沈家,如今只剩下郝叔枯守。 他在郝叔房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首先怕动静大了吓坏老人家,其次也怕浪雄人在某个地方暗藏听见。 “都看戏去了,去县里找吧。”郝叔仍旧是这套话。 “郝叔,是我。”鬼三悄悄道,还怕声音太小老人家听不到。 “哎呀你走错步了。” 房内的郝叔没来由的咕哝出这么一句,鬼三心里一抖,暗叫不好,房内有其他人。rs 303章 鬼三的第二场爱情开始了 鬼三明白郝叔在暗示他,想窜上房去从屋顶掀开瓦片看个究竟,只是他听懂了郝叔的意图,屋内的人也听到了他和郝叔的对话,房门哐当撞开,是浪雄身边的小队长池田和另外几个日本兵冲了出来。 池田用手一指鬼三:“他就是川岛联队长的仇人,给我杀了他。” 自从妹妹和子亡故,浪雄虽然没能掏空对洛醺的感情,但也醒悟自己只忙着谈情说爱,忽略来中国的真正目的和任务,于是奋发而起,有他老爹做靠山,成立某个联队,东北,是他垂涎的一块肥肉。 池田一声令下,那些日本兵于是纷纷把枪瞄准鬼三。 鬼三轻蔑的一笑,看池田还挺识货,这么快就认出自己,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日本兵的枪已经打响,他却毫发无损。 池田愤愤的骂了声“巴嘎(意思是一群笨蛋)”,看这家伙居然会飞,知道想抓他并非易事,于是掉头回了屋里,指挥两个日本兵把郝叔给架了出来,朝黑咕隆咚的屋顶上喊话:“你的,再不出来,我的,就杀了这个老家伙。” 好一阵,屋顶并无任何动静,池田手下的一个兵就举起刺刀要扎郝叔的架势,这兵蛋子和池田一脉相承似的,做事都有些冲动,既然鬼三不出来,就想遵命杀人。 池田急忙何止:“哪尼(意思是你想干什么)?”指着郝叔:“他是人质,你杀了他,我们用什么来要挟对方。” 中日混杂的话,气得还扇了那小兵一个嘴巴子。 那个日本兵躬身道:“搜噶(原来是这样啊)。” 池田扭着郝叔继续对屋顶喊话:“鬼三,听闻你是个英雄,你不会对这个老人见死不救,中国有句话叫,你不杀仁伯,仁伯却因你而死,你枉为英雄。” 本来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池田不像浪雄对中国文化非常精通,把伯仁改为仁伯,因为他知道对男性老人,中国人喜欢称为伯伯,改的却也是惟妙惟肖。 鬼三当然不会丢下郝叔不管,他是在想策略,首先他也不能死,因为洛醺还有皓暄和若萱都等着他养活呢,沈稼轩失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眼下是指望不上他来照顾洛醺母女的。 他从屋脊后面偷瞄了下,发现池田已经把手枪抵住郝叔的太阳穴。 郝叔颤颤巍巍的喊:“三子,快跑,不要管我,我活不了几天了,照顾好醺丫头,郝叔就对你感恩戴德。” 池田见郝叔不肯配合,举起手枪想用枪托来砸郝叔,他真要砸下去,风烛残年的郝叔就差不多丧命,所以浪雄一直都说池田做事莽撞,且不说这次来金水湾是他擅自行动,目的当然是想在浪雄那里邀功,就说眼下,他刚刚训斥完那个士兵,现在自己就想杀人了。 鬼三已经准备飞身下来救郝叔,却听嗖嗖几声硬物划破空气的声响,接着池田还有那几个日本兵纷纷惨叫倒地,一点点反抗都没有,个个都是脑门中招,嗝屁。 “爷!”这杀人的手法鬼三再熟悉不过了,惊呼一声,知道是沈稼轩回来,喜滋滋从屋顶跃下。 一条黑影随着那些暗器的而疾速而到,真是沈稼轩,他俯身检查下,看日本兵都死了,池田小队长也不能幸免,就把杀人用的大洋都收了回来,现在也学会过日子了,不像以前那么出手阔绰,用完大洋就那么浪费的扔掉。 “老爷!” 郝叔一声惊呼,过来抓着沈稼轩的胳膊老泪纵横,哭的嘴唇哆哆嗦嗦:“老爷,你真活着呢,老天有眼啊。” 沈稼轩仍旧木然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不认识,也不会抱着郝叔做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但也知道自己和他有关系,今晚回来沈家就是想继续寻找自己,也寻找不辞而别的洛醺。 “那个,你们怎么突然离开了?” 他问的是鬼三,给洛醺抓了草药回来,听英子说洛醺已经走了,不知为何,他当时心像秋天的草,有种要枯萎的感觉,仔细琢磨体会,唯有亲人才是这样,更断定自己和洛醺真的是夫妻。 接着,他又在洛醺的炕上发现那块玉牌,洛醺走时故意把这个留下,觉得至爱自己的人不复存在,这个东西也没必要保存了,沈稼轩发现玉牌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字——至爱若醺,这四个字又激起了他的记忆,压在心底的某些场景被打捞起来,于是断断续续出现这样的一些片段:奉天,生日,洛醺。 洛醺在奉天过生日,这是自己送她的礼物! 他大喜过望,还以为自己恢复记忆,只是须臾便失落了,因为他仅仅想起这些,还是不晓得自己的身世,想想洛醺和鬼三都说他是沈家大爷,于是就回来金水湾想探寻究竟,刚好碰到池田要砸郝叔,他本能的出手救下。 听他问洛醺为何突然不辞而别,鬼三气呼呼的:“还不是因为您。” 沈稼轩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鬼三看他满脸的无辜,也怪不得他,因为他目前还在失忆中,于是道:“您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但奶奶她清楚啊,您以前是非常宠爱奶奶的,小小姐也是您梦寐以求,现在您对奶奶如此冷淡,对小小姐也漠不关心,奶奶心里有气吧,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其他方面,当然是指他和英子的暧昧,鬼三也看出沈稼轩和英子不是一般的熟稔。 郝叔拦住鬼三的话:“别站在这里唠嗑了,先说怎么处理这些小鬼子,另外咱家爷才回来,让他喝口茶歇一歇。”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歇什么歇,日本兵死了,浪雄只怕要有大的动作,沈家更不太平了,所以鬼三建议:“爷,咱俩先把日本兵找给地方给埋了,然后再说其他的事。” 沈稼轩觉得有道理,同鬼三一起,两个人把日本兵,池田这里的,门口那两个巡逻的也解决了,用车拉着出了金水湾,此时天寒地冻,挖坑费劲,于是就个个绑了石头,看金水湾的冰不是特别厚,于是就沉入金水湾里,灭迹。 重新回来沈家,就商量下面的事情。 按鬼三的意思,要沈稼轩去找洛醺,两个人长久相处,点点滴滴的过去早晚会想起。 可是沈稼轩却没同意,叹口气:“其实,你们说的话我都信,我信我是沈稼轩,信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是我深爱的妻子,信皓暄是我儿子,更信若萱是我女儿,别的不讲,看见那小女娃,我这心头就软软的,可是,我现在不能和洛醺在一起,因为什么都想不起,这样和她在一起,我感觉非常别扭,再给我点时间,我已经想起某些片段了。” 鬼三出于袒护洛醺,脾气就大:“之前我们都以为您死了,您知道吗,当时奶奶想自杀追随您而去,是因为发现自己怀了小小姐才没死成,爷,您怎么能说想不起就想不起,这样对奶奶不公平,她才十九岁,荒野中生下小小姐也是因为去追着找你,现在还做了病,您给她一个拥抱,一句贴心的话,都比我安慰她一百句好用。” 鬼三说到动情处,自己潸然泪下,瞪着沈稼轩,气吼吼的。 沈稼轩眼中也是泛起雾气,即使想不起和洛醺的过去,也知道她不容易,看洛醺貌美如花,这样的女子是不缺男人疼爱的,人家也不会贸认自己,既然是夫妻,给她一个拥抱又如何。 于是道:“等我回去把英子接着,就随你去找洛醺。” 鬼三更火了:“英子英子,你现在心里都是英子,你知道不知道奶奶不辞而别就是因为发现你喜欢英子,虽然她不肯说,但我猜得出,都是因为失忆,好好,我现在就把你打回原形。” 呃?沈稼轩愕然的望着鬼三:“我喜欢英子?” 话刚说到这里,没解释呢,鬼三气呼呼的四下里找,想找个棒子之类的东西,屋里没有,顺手抄起郝叔挠痒痒的老头乐,这东西能打人? 更可笑的,郝叔还在中间拦着:“哎呦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三子你敢打老爷,这叫以下犯上。” 沈稼轩没有躲,忙不迭的辩驳:“你们搞错了,英子把我当哥哥,我把英子当妹妹,不瞒你说,我和英子现在是非常熟悉,比和洛醺熟悉,但面对她,都没有面对一个陌生的洛醺让我……更有感觉。” 鬼三先是脸上布满喜色,接着就呵呵的笑了:“爷,真是这样吗?” 沈稼轩看他风一阵雨一阵的,被他气笑:“当然是这样,再说,英子喜欢的人是你,也不是我。” 呃?这下轮到鬼三错愕了,自己和她才认识而已,只要英子和沈稼轩没那种男女关系就好,于是告诉沈稼轩,洛醺让自己回来接郝叔,顺道拿些钱。 两个人又商定,沈稼轩回去接英子,鬼三套车拉着郝叔去找洛醺,在那个小镇汇合。 只是,沈稼轩后来没能如约去找洛醺,这中间发生了变故,洛醺不知,以为他真的移情别恋了。rs 304章 最无私的爱 若萱满月了,洛醺仍旧没能等到沈稼轩,所幸有女儿这朵忘忧草,她才没有被对沈稼轩的怨念压垮。 郝叔被接来,洛醺却又担心祝子雄带着的沈家人去了盘龙山,和子是被龙独眼杀了,浪雄不会放过盘龙山那些胡子,所以想搬离这个小镇去盘龙山和家人团聚,却被鬼三阻止。 “奶奶,祝子雄走时我们两个说定了,龙独眼原先的寨子只怕守不住,他会劝说龙独眼继续往山里撤离,盘龙山多大啊,您放心,浪雄找不到的,但我们也找不到,再说小小姐才满月,不能舟车劳顿,更何况攀山越岭的,还有郝叔呢。” 洛醺恍然大悟的,这又是老又是小的,别说上山,走平地都费劲,于是打消了去盘龙山的念头,忽而又想起县里的沈家粮栈,金水湾的沈家人都逃跑了,浪雄会不会为难沈青衫和那些伙计? 鬼三又安慰她:“掌柜的,就是青衫叔你不了解,老谋深算,绝对不会出事的,再说准备往盘龙山避难时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掌柜的,让他早作打算。” 说是这样说,洛醺仍旧不免担心,而眼下所能做的就是每日祈祷家里人安然无恙。 盘龙山不能去,也就安心的在这个小镇住下来,因为鬼三从沈家拿回来不少钱,就自己置办了房子,不求太大,只求一家人住的安静。 若萱百天了,洛醺还是没有等到沈稼轩,手中的钱花的差不多,让鬼三再回金水湾去取些东西变卖,因为现钱有限,大多钱都存在银行里,而经手的又是沈稼轩,所以唯有卖东西度日。 鬼三去是去了,却空手而归,并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沈家,消失在一片灰烬中,也就是说,沈家被人放火烧了。 啪嗒!洛醺手中正折叠的衣物掉落在地,惊愕得话都说不出来,沈家,至少是百年老宅,就这样没了?问都不用问,一定是浪雄干的,只恨当时逃跑匆忙,很多值钱的东西没有带出来也没有掩埋起来。 “浪雄,我会让你怎么吃进去就给我怎么吐出来,或者是变本加厉。” 洛醺恨恨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沈稼轩移情的关系,或者是做了母亲的关系,总之她现在成熟得几乎看不到笑容,心里琢磨,等女儿再大些,仇这东西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分怎么样的仇,浪雄欺人太甚,自己和他的账必须清算。 沈家真是浪雄烧的,上次鬼三回去接郝叔,杀了池田小队长和那些日本兵,虽然被沈稼轩和鬼三沉尸,但浪雄也猜出自己的人不翼而飞与沈家有关,才发现洛醺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守株待兔非但没等到她和鬼三,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自己的人,所以,留着沈家已经毫无用处,带兵进了沈家,无论玉器还是家具,但凡值钱的洗劫一空,然后点了一把火。 沈家没了,自己倚靠的大树沈稼轩也不知所踪,洛醺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茫茫荒野里,看不到希望和前途,唯独面对女儿、皓暄、郝叔、鬼三,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孩,一个是未成年的少男,一个是耄耋老人,一个是断臂的残疾,洛醺给自己鼓气,绝对不能倒下,自己倒下这几个就更无依无靠了。 为了维持生计,鬼三又不得不去街头卖艺,可是一连三日都惨淡收场,这年月兵荒马乱的,饭都快吃不上谁还有心思去看你伸胳膊撂腿,谁还有闲钱捧你的场。 最后,鬼三想起一件事,少年时父亲曾经编筐窝篓赚钱养家,于是他也出了镇子去割回很多条子,他聪明,手也巧,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但用两只脚帮忙,也还是编出非常精美的筐啊篓子的,上街去卖,这种生活必需品虽然不能说畅销,也还卖得出去一些,赚回微薄的钱买米买面。 若萱大了些,洛醺就让皓暄和郝叔看孩子,她也帮着鬼三干活,鬼三很是于心不忍:“奶奶,您细皮嫩肉的,吃不了这个苦。” 洛醺没听他的,继续帮他泡条子断条子,也学着编,并道:“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放着沈家奶奶的架子下不来吗,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守着儿女过日子。” 日子也总算勉强过得下去,因为洛醺和鬼三整天的出双入对,邻里邻居难免就会问他们的关系,洛醺一定会说:“这是我丈夫。” 鬼三一定就额头冒汗后脖颈冒冷风,背后和洛醺说:“奶奶,我是下人,您不能这样乱说。” 洛醺哼哼一声冷笑:“难道你想告诉街上那些混混,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是单身,大家都快来调戏她。” “这样啊。”鬼三没了言语,既然洛醺是用自己做挡箭牌,自己甘愿为她万箭穿心。 日子平淡,洛醺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一边听皓暄背书,一边哄女儿。 读书是不可能了,因为没钱买书,皓暄就把之前看过的背诵出来,没笔墨纸砚,他就用手蘸水在饭桌上写,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落魄到吃粗茶淡饭的穷小子,皓暄没半句怨言,还经常逗洛醺开心,这个懂事的孩子让洛醺又多了份安慰。 这天晚上,郝叔带着皓暄帮着鬼三去泡条子,洛醺给女儿喂奶,只是小家伙怎么都不肯吃,先是乱抓乱蹬,吭吭唧唧,后来就大哭出来,洛醺怎么都哄不好。 “宝贝你别哭,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娘亲。” 才几个月的小娃,咿呀学语都没到了,怎么告诉你,若萱就是哭,哭声越来越大,哭到脸都发紫,洛醺摸摸她不发烧,又脱了衣服检查,身上没有碰破或是扎刺,怎么就是闹个不停。 “你小,人家还小呢。”哄不好女儿,她就随着女儿一起哭,越哭越伤心,日子苦些没啥,若是沈稼轩在自己身边,总还有个依靠。 若萱的哭声惊动了鬼三,他急忙过来相看,看洛醺抱着女儿跪坐在炕上哭成一团。 “奶奶,这是怎么了?”鬼三上了炕,凑过去问。 洛醺边哭边道:“鬼三,我好像,支撑不住了。”说完,把头埋在女儿身上,泣不成声。 她所谓的支撑不住,是心力交瘁的感觉,从沈稼轩失踪,自己辛辛苦苦的怀孕,九死一生的把女儿生下,然后又做了月子病,然后沈家毁于一旦,然后生活太过清苦,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沈稼轩和英子再无消息,或许,他们都结婚了吧,她这样万念俱灭的想。 鬼三接过她怀里的若萱,腾的跳下炕,本来是想溜达溜达哄哄小娃,突然,小家伙不哭了,鬼三一愣,感觉出什么,于是又跳上炕,接着又跳下来,就这样来回折腾,小家伙真的不哭,定定的看着鬼三,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这孩子,你说她就想折腾人。”洛醺气呼呼的。 鬼三看看怀中的若萱微微眯着眼睛,要睡着了,才不再跳上跳下,道:“也说不定是肚子疼什么的,小小姐这么点点,又不会表达,小孩子,都喜欢闹腾的。” 洛醺叹口气,抱着膝盖默然不语。 鬼三想了想,突然跪在她面前的地上,把洛醺吓了一跳,骂他:“你怎么这么贱,动不动就跪,滚起来说话。” 鬼三摇头:“奶奶,这句话必须跪着说,我跪着,表明我只是沈家的下人,而您是主子。” 不知是什么重要的话,洛醺没好气的:“有屁快放,说话还非得跪着。” 鬼三鼓足勇气:“奶奶,您知道我当初胳膊断的时候,也曾经万念俱灭,我鬼三算不上英俊潇洒,但也不是很丑,还这样年轻,成了残废,我没了活路,当时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活了下来,您知道为什么?” 洛醺没接他的话,看着他等着答案,觉得他应该是想以此来开导自己。 鬼三舔了舔嘴唇,有点艰难:“因为,我觉得我唯有活着,才能看到您。” 洛醺似乎已经猜到这个答案,鬼三对她的感情,她作为当事人最清楚。 鬼三续道:“我说这话或许冒犯了奶奶,但我想告诉您的是,您必须好好活着,因为您唯有好好活下去,才能等到咱家爷他清醒,咱家爷他清醒了,就会像以前那样宠爱您,还有小小姐。” 从小到大,爱慕洛醺的男人数不胜数,唯有鬼三这份感情最让洛醺揪心,都说爱是自私的,唯有鬼三的爱是无私的,她喜欢自己,却总是极力帮助自己和沈稼轩相爱相好。 “起来吧,萱萱睡了,我们还得去编筐,我现在的手法不错了。” 这么久以来,洛醺终于露出笑脸,下了炕喊回皓暄,为了让若萱睡得踏实些,就不能把她放在炕上,让皓暄盘腿而坐,把若萱放在皓暄腿上。 鬼三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是他在街上捡到的,递给皓暄:“少爷,闷了可以看看,小小姐若是睡不安稳,你就晃晃腿,她感觉到有人哄着就会再睡着。” 交代好,就和洛醺去编筐了。 皓暄就老老实实的哄妹妹看书,不一会,他也困了,脑袋歪在一边,靠在后背的墙上睡着。 踏、踏,走进来一个人……rs 305章 失败的洞房花烛夜 进来的这个人,是又失踪好久的沈稼轩,这段时日以来,他和英子在组织青壮后生打鬼子,于此才没有来看洛醺。 或许他真正的原因是不敢,当然在为洛醺是他媳妇的事纠结,不相认,洛醺会伤心,相认,自己又不知所措的别扭,断断续续的往日片段会经常的涌出来,比如母亲的,比如弟弟的,甚至鬼三的、郝叔的,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就是没想起洛醺是如何成为自己媳妇的。 其实这个从心理学角度讲,是他太在意洛醺,大脑深处所有过去的影像堆积,不知不觉中他越是迫切想记起洛醺,却适得其反想不起来,有点与忙则出错殊途同归,有时我们越是着急干某件事,越不得好结果,反之有条不紊就好多。 总之沈稼轩现在恢复大半,不料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若萱大哭谁都哄不好,于是他为这个小女娃牵肠挂肚,灵魂深处这是一个父爱的煎熬,实在受不了,就偷偷来了这个小镇,也不知道洛醺几个人在哪里住,幸好发现在街上卖筐的鬼三,他一路跟踪到了这里,想偷偷看看女儿就走,却被邻居的某个大婶发现他鬼鬼祟祟。 “喂,你是谁?”那大婶很有些侠肝义胆的样子。 “我,是刚刚进去那个人的朋友。”他这样解释。 “哦,是朋友就大大方方的进去,我还以为你也是惦记他媳妇呢?”大婶叨叨咕咕。 “他媳妇?他媳妇是谁?我的意思,他有媳妇了?”沈稼轩还想把英子给鬼三呢,那丫头对鬼三一见钟情,不料鬼三却已经娶亲,不知他的缘分从何时开始的。 大婶非常诧异:“他当然有媳妇,他女儿都过百天了,他媳妇那个俊,街上那些混混都惦记呢。” 这一刻,沈稼轩感觉这位大婶所说鬼三的媳妇,差不多指的就是洛醺,他又纠结了,就像再次迷失一般,洛醺是鬼三的媳妇?若萱是鬼三的女儿? 掉头想走,近在眼前,那个扎着朝天撅的小女孩仿佛还在自己脑海里哭,他忍不住偷偷溜进洛醺的家里。 进来后发现这样的一幕,皓暄靠在墙上睡着,他腿上的若萱已经醒了,正乱蹬乱抓,吭吭唧唧的又要哭,还不停的吮吸手指,看样子是饿了。 这一对孩子,让沈稼轩心头突然又是一揪,像是痛,又像是甜蜜,捉摸不定的感觉。 把若萱抱过来,托起放在眼前凝视,浓密的头发用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这个样子,就是他重度失忆时也经常出现,忽然明白,自己和若萱在冥冥中早就见过面了,怎么成了鬼三的女儿? 小女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然后裂开小嘴笑了,他的心就像被春风拂过,柔柔的软软的,慢慢把自己脸贴在女儿脸上,幸福的闭着眼睛轻唤了声:“宝贝。” 接着,就手托女儿放在眼前,百看不厌。 他正美呢,耳听背后,呼!什么东西带风打来,他抱着女儿纵身一跃躲开。 “恶魔,放下我女儿!”洛醺一声断喝,手中举着扫帚,沈稼轩回头她才发现,恶魔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洛醺,你为何打我?”沈稼轩不明所以。 “我以为……你要摔死我女儿。”洛醺指着他抱着若萱的姿势。 沈稼轩看看手中的女儿,问她:“你就不怕把我打倒,女儿也摔在地上?” 洛醺恍然大悟,掩口不语,是后怕,忽然回味下刚刚沈稼轩的话,他直接称呼女儿,难道他的失忆病好了?欢喜道:“叔,你想起我们来了?” 沈稼轩顿了顿:“却也没有,我昨晚做梦,若萱一直哭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可是邻居说,她不是我女儿,她是你和鬼三的女儿。” “你放屁!”洛醺脱口而出,腾腾奔过去指着已经被她喊醒的皓暄道:“去比量下。” 沈稼轩狐疑满面,还是遵命的举着女儿放在儿子旁边比量,小女娃咧嘴笑了,皓暄咧嘴笑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皓暄嘿嘿道:“爹,是妹妹啊。” 洛醺又拿过镜子照着沈稼轩,没好气的:“你自己看看,你们三个人是不是一个样子。” 沈稼轩听话的望望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女儿、儿子,三人不过是一个大版一个中版一个小版,即使仍旧失忆,也肯定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无疑,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宝贝,爹爹早晚会好的。” 洛醺仍旧在气,气沈稼轩这么大个人,也不算算若萱出生的日期,自己怀孕的时候他沈稼轩还在家里呢,只不过当时不晓得罢了,嘟囔着:“这是你沈家的孩子,连名字都是皓暄给取的,他还说长兄为父,父亲不在身边,他这个当哥哥的就给妹妹取了名字,说你叫稼轩,他叫皓暄,妹妹就叫若萱,你们最后一个字同音,更因为萱草也叫忘忧草,他说……” 提及伤心的往事,洛醺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 皓暄接过她的话茬:“爹你给我讲过,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古时候游子远行就在北堂种上萱草,用以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所以萱草也叫忘忧草,爹你不是游子,但你是游夫游父,醺娘整天的思念你,日日站在咱家门口等,我希望妹妹会让醺娘开心些,早晚会把爹你等回来。” 儿子的一番话,即使沈稼轩仍在失忆,也足以感动得泪湿眼眶,更何况他猛然被皓暄的话激起一段往事,那就是当年给皓暄讲萱草也叫忘忧草的片段,皓暄就像从浮尘中慢慢现出的影像,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过皓暄:“乖,爹想起来了。” 皓暄开心的看着洛醺:“醺娘,爹他好了!” 洛醺猛然扑过来:“叔,你真的想起来了?” 沈稼轩眼神飘忽,其实他还没有想起洛醺来,为了哄洛醺开心,点头:“差不多。” 洛醺慢慢后退,想去通知鬼三,却发现鬼三和郝叔就站在门口看着呢。 一家人,都是喜极而泣。 沈稼轩和英子也搬到这里和洛醺几个同住,洛醺又焕发了往日的神采,开始嘻嘻哈哈说说闹闹,就像一个被冰封的人突然遇到春天,满腹的委屈都融化了。 而春天,也真正来了,桃红柳绿,风光无限。 心里高兴,沈稼轩难免问起当初洛醺为何不告而别。 洛醺看着他逗弄女儿呢,呵呵一笑,还有点难为情:“我吧,我当时看见你和英子亲热来着。” 沈稼轩之前听鬼三说过,于是重新解释:“当初的真实情况是,英子告诉我,即使我认不出你们,但看皓暄和若萱两个孩子都长的像我,一定是我的骨肉,你也一定是我媳妇,她劝我和你相认,也顺便问起一件事,那就是鬼三有无娶亲,我当时取笑她没羞没臊,一个大姑娘自己想找婆家,她就害羞的倚靠在我身上,她不单单救了我,还是个善良又可怜的姑娘,所以我很疼爱她。” 云散日出,洛醺心情恣意,听闻英子喜欢鬼三,她一拍胸脯:“这件事交给我。” 沈稼轩隐隐担心:“就怕鬼三嫌她哑巴。” 洛醺道:“我还怕英子嫌鬼三残疾呢。” 其实,沈稼轩和洛醺同时想的是,无论鬼三还是英子,虽然都不是健全人,但他们都可爱,应该促成。 洛醺说做就做,反正自从沈稼轩回来女儿就不离他的怀中,自己清闲的很,于是过去找鬼三说这件事。 孰料,鬼三听闻脑袋一扭:“我不干。” 洛醺问:“为啥?不要说那些我不想听的理由,男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就应该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她所谓的不想听的理由,就怕鬼三对她念念不忘。 鬼三心知肚明,道:“是因为……你瞧她的名字,英子,听着就想起和子,一个骗了我,不想再有人骗我。” 洛醺气道:“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名字像人就像?你还叫鬼三呢,你是不是和阎王爷是亲戚。” 鬼三被她逗笑了:“奶奶,爷他恢复了,你也恢复了。” 是啊,洛醺也终于恢复到过去的调皮顽劣状态,这状态让鬼三看着舒服,比她每天皱着眉唉声叹气好。 洛醺踢了他一下:“少给我转移话题,英子长的俊,心眼更好,说心里话,我甚至想过,要不让我叔把她娶了算了……” 话还没说完整呢,鬼三立即道:“我娶。” 洛醺后边的话是,可是英子对沈稼轩没那种心思,她喜欢的是你鬼三,不料被鬼三抢话,还急吼吼的样子,忽然明白就像鬼三当初想要小娥想要淑娴一样,大概都是为了替自己解围。 “算了,你不喜欢我不逼你。”她于心不忍了。 鬼三道:“我喜欢。”说的非常急,司马昭之心,当然又是为了袒护洛醺。 即使洛醺明白,暗想假如再让鬼三错过英子,只怕他这辈子就这样孤苦伶仃了,狠狠心,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者英子会功夫,和鬼三按说真是般配。 就这样定下鬼三和英子的婚事,宜早不宜迟,选了个良辰吉日,就简单的给他们办了婚礼,也就是一对新人在沈稼轩和洛醺面前拜了天地,然后一家人围坐吃了顿饭。 既然是夫妻了,就要同床共枕,簇新的被子,英子自己动手铺好,回头发现鬼三坐在桌子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局促不安。 洛醺料到鬼三会怠慢英子,是以提前知会过英子,告诉她鬼三曾经被一个女人欺骗过,这条胳膊也是被那个说爱他的女人砍掉的,受过感情伤害的人,就像沈稼轩失忆,需要慢慢恢复。 英子表示明白,自己会耐心等,也会对鬼三好,所以,鬼三眼下这个状态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出去打了盆热水,回来就放到鬼三脚下,然后动手脱他的鞋子。 “你干啥?”鬼三有些慌乱的把脚挪开。 英子笑了笑,使劲把他的腿扳过来,硬是给他脱了鞋和袜子,把他的脚按在温热的水盆里,自己就蹲在地上给他洗。 鬼三的脚被英子揉搓着,这是他第一次同女人肌肤相亲,像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爬到心里,周身血液沸腾,他俯视下仰头看他笑的英子,一张俏脸暖意融融,他攥紧了拳头控制自己,猛然间,哗啦把脚从水盆里拿出,湿漉漉的趿拉上鞋就跑了出去。 英子举着双手,茫然的呆愣在那里。rs 306章 挑逗自己丈夫,天经地义 鬼三能够娶亲,对洛醺来说卸下心头一件大事,因为鬼三这个人不同于孙猴子,对感情太过执着和苛刻,孙猴子不排除仍旧喜欢她,但人家还是会娶妻生子,让鬼三走出这一步实在很难,若不是当时自己说要把英子给沈稼轩,或许他还不会同意。 总之,心愿达成,洛醺在做活计,和逗弄着女儿的沈稼轩闲聊。 “洛醺,女儿若是像你一定非常漂亮,可是为何她长的像我,更让我开心呢?” 沈稼轩把若萱举高又放下,放下又举高,逗得小女娃咯咯的笑。 “因为这才能证明她是你的女儿。” 洛醺边给皓暄缝衣服边道,如今这种活计她已经是手到擒来,曾几何时,这些事情都是有婆子专门负责打理的,今非昔比,她从里到外都脱胎换骨,俨然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媳妇。 沈稼轩仿佛被戳穿了心事,看女儿不停揉眼睛知道她困了,就抱着左右摇晃的哄女儿睡觉,姿势正规手法娴熟,曾经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突变为二十四孝老爹,惹笑洛醺。 “皓暄小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 沈稼轩摇摇头:“或许是年纪大了吧,皓暄小时候我没有这么喜欢小孩,也或许是因为女儿吗,总要多宠爱些。” 提及皓暄,洛醺叹口气,不是犯愁不是伤心,仅仅是感慨:“皓暄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离家的日子里,他整天开导我,你说他给女儿取的名字,只怕我都想不起这么动听这么合适的。” 沈稼轩点头:“儿子优秀,女儿可爱,此生足矣,若说有不足,那就是希望早点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哪怕一箪食一瓢饮,也过得踏实。” 洛醺看他一副忧国忧民,怕他因为烦忧而旧疾复发,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见女儿睡着了沈稼轩仍旧抱着,她放下已经缝补好的衣服嘻嘻笑着骑在沈稼轩腿上:“叔,你我久别重逢,重温洞房花烛吧。” 说起来从沈稼轩回来,夫妻俩相敬如宾,却没行过**,每每都是沈稼轩找各种理由推脱,就像当初他怀疑洛醺和邵男之事一样。 看着面前花容月貌的洛醺,沈稼轩好想拥抱她亲吻她,可是一直没能完全想起她,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而已,所以心里有隔膜,淡淡道:“女儿放下睡不安稳,我哄一会,你先睡。” 洛醺咬着嘴唇看着他,之前假如是因为怀疑英子,现在英子都嫁给鬼三了,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唯有一个原因:他还是处在失忆中。 他想不起自己,自己可以试着唤醒他,比如就从夫妻情事下手。 她这样想着就接过睡着的女儿放在一边,然后搂着沈稼轩的脖子:“看看,没醒。” 沈稼轩蔼然一笑,拍拍她的小脸:“没醒也不行,女儿在旁边,总觉得她在看似的。” 这样啊,洛醺过去让女儿侧身躺着,面朝床里侧,这样就看不见他们夫妻亲热了,重新缠上沈稼轩,开始动手解他的衣服,一粒两粒三粒……突然被沈稼轩抓住手。 “洛醺,干什么。” 明知故问,老夫老妻,吓得他竟然声音都非常的不自然,目光更是有些惶惑。 “挑逗。” 洛醺完全解开他的纽襻,手在他胸脯上抚摸。 “洛醺,你想怎样啊。” 废话连篇,舔了下嘴唇,像非常干渴似的咽了口吐沫。 “引诱。” 洛醺说的**裸,想夫妻间这么隐秘这么刺激这么难忘的事,总会打开他的记忆,让他完全康复,回归到原来的沈稼轩。 “改天吧。” 沈稼轩仍然在逃避躲闪,抓着洛醺的胳膊努力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今个是黄道吉日,就今天。” 洛醺掰开他的手,主动吻了上去,唇齿相接,沈稼轩的身子微微一抖,洛醺搂着他的脖子喃喃着:“一年多了,你不想要我吗?” 沈稼轩被动的给她吻着,控制控制控制……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妻,是自己深爱的女人,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都是天经地义,反手搂住洛醺,含住她的嘴巴,急吼吼的撕扯她的衣服,因为给女儿哺乳,洛醺的胸脯空前的暴涨,沈稼轩像长途跋涉后似的大口喘气,压上洛醺的刹那却又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往后使劲倒过去。 “洛醺,我其实,还没有完全认出你来。” 他坦言,果然不出洛醺所料,翻身骑上他,提议:“说不定一阵疾风骤雨过后,你就想起我了。” 沈稼轩痛苦的摇摇头:“我知道我既然有儿女,就必然有妻子,我也知道我的妻子是让我非常疼爱的一个女人,可是洛醺,假如我想不起你来,和你做这种事情,就愧对灵魂深处那个我深爱的洛醺,这无异于和别的女人乱搞。” 洛醺冷不丁没琢磨明白他的话,感觉有点绕口,也了解大意,在没想起她之前,沈稼轩不能和她行夫妻**,洛醺起初有点失落,转而就高兴了,至少这说明自己的男人是个君子。 又想起自己曾经的祈求,只要他活着,还有比他活着更让自己开心的事吗,剩下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于是放弃速成治疗他失忆症的这种方法,开始商量其他的事,比如要去盘龙山找家里人,如今沈稼轩回来了,他总会有办法的。 正在这时,耳听院子里咚咚有声音,洛醺和沈稼轩对视,沈稼轩指指女儿,示意洛醺看好了,然后悄声道:“我出去看看。” 他穿好上衣下床走了出去,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他喝问一声:“谁?竟然敢夜闯民宅。” 夜闯民宅杀无赦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道:“沈大哥,是我。” 沈稼轩心说我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黑咕隆咚的,凭声音谁知你是谁,于是问:“哪位?” 对方道:“我是洛秀才手下的小姚啊,你太太,就是洛醺她也认识我的。” 小姚?听着耳熟,记忆的阀门打开,想搜寻这个人是谁,洛醺已经抱着女儿走了出来,是担心沈稼轩,听闻是小姚,她果然认出。 “小姚,你怎么在这里?” 小姚指指身边自己搀扶的那位:“这是老许,他听说日本人在这附近集结兵力,要去攻打什么盘龙山,所以过来刺探实情,不料被对方发现,受伤了,我来接应他,白天发现沈大哥进了这个宅子,所以才找来,可是后边有日本人在追。” 老许?洛醺走过去看看,可不是当初在奉天时就认识的老许,当时方玉致还健在呢,她急忙对沈稼轩道:“叔,这两个都是我爹的同志,你赶紧护送他们走,咱家里并无藏身之处。” 洛醺如此说,即使沈稼轩想不起来小姚和老许,也明白他们都是什么人,于是拉着小姚和老许道:“跟我走,从镇北出去,那里是乱葬岗,一般人不会发现。” 他和小姚老许走到门口,转身奔来洛醺:“只怕日本人会逐家逐户的搜查,你要看好女儿。” 洛醺心说,自己和日本人的渊源更大,指不定来此的就是浪雄,但也不想让沈稼轩担心分心,唯有点头催促他快带小姚、老许离开。 沈稼轩三人走了,鬼三离开新房跑到厨房,不知如何面对英子,心烦气躁正在编筐,他也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更听到小姚说什么浪雄要攻打盘龙山,担心沈家人的安危,二爷的妻子,大兰子和小少爷还在那里呢。 他望着沈稼轩三人出了街门,过来找洛醺商量:“奶奶,我们得离开这里,我眼皮跳,总感觉这个镇子要不太平了,我们去盘龙山,郝叔那里不怕,我背着他走。” 洛醺想想:“这个时候出镇子会让人产生怀疑,这样,你轻功好,赶紧去通知龙独眼早做准备,日本人可不是民国政府那些剿匪的,那些剿匪的很多都是为了混个匪捐,根本不用心去打。” 鬼三犹豫:“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洛醺笑了:“我几个字都能让浪雄饶恕郝叔,你说他会杀我吗,放心吧。” 说是这么说,一旦来的不是浪雄而是其他鬼子呢。 洛醺催促他:“快走啊,说不定鬼子已经开拔往盘龙山去了,咱家人可都在那里躲着呢,沈家老宅没了,也只是房子,人要是没了,这么多条命,我现在是主母,你让我以何颜面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 鬼三一咬牙:“好。” 说完转身回房找到英子,紧握她的胳膊,凝重道:“我要离开几天,你答应我,保护好奶奶和小姐、少爷,还有郝叔。” 英子侧目看看他抓着自己的手,点点头。 鬼三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走,英子也知道出了事情,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当然无法用言语表达,就是紧紧的抱着,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心。 鬼三僵硬了半天,又有点不知所措了,抬腿想走,又被英子拉住,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个用木头雕刻成的佛像,套在鬼三脖子上,啪嗒!掉下一滴泪。 她动了真情,鬼三真的被感动,摩挲下佛像,朝英子笑笑:“佛祖保佑,我会没事的。” 然后离开镇子,直奔盘龙山而去。 镇子里开始吵吵嚷嚷鸡飞狗跳,日本人大肆搜捕小姚和老许。rs 307章 情种vs杀人狂魔 万分感激“习惯``”的香囊,同时也感谢“东坡闲士”和“临窗听风我自在”两位的平安符! ※※※※※※※※※※※※※※※※※※※※ 洛醺的家也终于被三个日本兵踢开了门,她怀抱女儿,左右分别紧挨着皓暄与郝叔,因为之前无数次遭遇日本人,都因为有浪雄袒护,她也没受过太大的惊吓,是以再次面对也不甚害怕。 “花姑娘!” 几个鬼子兵突然发现洛醺长的如花似玉,他们就不怀好意了,然后彼此用日语交流,意思就是,我们都憋了好长时间没碰女人身子,不如把这个女人那啥那啥那啥了吧。 这种事情都不用举手表决,个个同意,看这户人家老的老小的小,更助长了禽兽之气,三个鬼子兵把枪背到身后一起来扭洛醺。 郝叔见状急忙过来挡住洛醺,战战兢兢的:“我家奶奶和你们那个联队长是至交……” 他想用浪雄来做保护伞,别说几个鬼子兵没听懂他牙齿掉光满嘴漏风的含糊话,就是听懂了,谁能相信这么个小镇子里突然冒出个女人居然和浪雄是至交,必定认为他是撒谎想躲过劫难罢了。 所以,鬼子兵用手使劲一推郝叔,老人家风烛残年,哪架得住这些当兵的力气,往后仰倒,洛醺大惊:“郝叔!” 嗖!蹿过来英子,学着鬼三的样子伸出腿接住郝叔,皓暄急忙过去把郝叔扶正。 “耶!又一个花姑娘,你们两个,好好滴享受。”开口的这个鬼子应该是个小头目,或者是在军中有些威望的,对身边的两个鬼子兵道。 “哈伊(好的)。”两个鬼子兵开开心心的答应着,过来拉英子,边拽边商量,你先来还是我先来,要不然咱俩就石头剪刀布。 洛醺知道英子会用武力解决此事,但担心鬼子兵手里有枪,是以喊英子一声,然后给她使个眼色。 英子会意,看奔她来的鬼子兵莞尔一笑,解除他们的戒备,待两个鬼子兵到了面前,手伸出捏住他们的喉咙,然后双手都是食指中指并拢,噗嗤!刺入鬼子兵的咽喉,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对付野兽,今个是第一次对付人。 咱描述的慢,英子做这个动作也就是一瞬间,且行云流水。 那个鬼子兵头头正和皓暄扭在一处,他想侵犯洛醺,皓暄如今已经十三岁,个头比洛醺都尖出一点,当然不会眼看自己的醺娘被骚扰,鬼子兵头头就火了,顺过枪就瞄准皓暄,却听到噗通噗通倒地之声,发现同伙被杀,才知道这花姑娘其实是母夜叉,急忙端枪要射击,英子一个漂亮的旋转,啪的踢飞他手中的枪,飞扑过去按倒鬼子兵,又是食指中指并拢,刺入他的咽喉。 眨眼间连杀三个鬼子兵,且手法狠辣,看得洛醺直想吐,喊英子:“事情闹大了,我们快走。” 即使不杀这三个鬼子兵,也怕等下再来鬼子兵对她和英非礼,家是不能呆了,得找个地方躲避,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反正也没值钱的,天气也暖和,抱着女儿,带着郝叔、皓暄,英子在后边保护,溜出家里,所幸鬼子兵人手有限,仨俩一伙的分配到各家去搜查,所以洛醺家门口暂时没出现其他的鬼子兵,至于去哪里,她想起沈稼轩说的镇北乱葬岗,那里应该安全,于是赶了过去。 小半夜的,乱葬岗什么情况可想而知,皓暄紧紧抓着洛醺的衣衫,面对鬼子兵都不怕,却怕鬼:“醺娘。” 轻唤一声,充满了恐惧,洛醺也明白他有点胆怯,个子再高也还是个孩子,刚想说别怕,突然蹿出一只什么小兽,从某个坟堆旁跑过,吓得她也是一抖,壮着胆子想安慰皓暄,头顶的高树上扑棱棱飞起一只夜鸟,她差点跌坐在地,半个月亮光华如水,朦朦胧胧中坟堆连成片,期间还飘渺着若有似无的薄雾,更加的鬼魅和神秘,她咬牙切齿的开解自己,不怕,没做亏心事,有鬼也不会伤害自己。 “醺娘在呢,英子也在呢,你别怕。” 安慰完皓暄,回头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郝叔,老人家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也从未走的这么急,洛醺道:“我们找个地方歇息,等鬼子撤离再回家,然后雇辆驴车去罗锅山暂住几天,等我叔或是鬼三去接我们。” 四下里踅摸,往何处藏身,她想的是假如来镇子搜寻的人是浪雄,那家伙奸诈,恐怕连这里都不能说百分百安全。 找了半天找到一个土坡下面半个洞窟,也不知怎么形成的,就是土坡下的窟窿,半圆形,前面有些杂树荒草遮挡,还有两座坟堆。 一家人挤了进去,英子又突然出来,和洛醺比比划划,意思是不能都藏进去,她要打外围,就是在外面保护洛醺几个,否则都在里面藏着,一旦露馅,可全家给鬼子端了。 洛醺叮嘱她:“你小心,假如我们真被发现了,你要自己逃跑,你能杀三个鬼子兵,你不可能杀鬼子的一个队伍,你要出事我对不起鬼三。” 英子没有表态,往旁边寻找自己的藏身之处,乱葬岗她倒是不怕,娘先没了爹后没了,她就一个人住在山里,面对的都是毒蛇猛兽,若非沈稼轩出现,她只怕一辈子都留在山里终老了。 各自藏好,等了好久鬼子没来,洛醺终于放心,女儿很乖,一直在睡,皓暄也睡着,郝叔也倚靠在土壁上迷糊过去。 半夜,洛醺也睡着,却被几声吆喝惊醒,耳听是日语,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是鬼子找到这里了,她急忙扒拉下郝叔和皓暄,简单交代:“千万不要出声。” 皓暄抄起脚下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洛醺道:“醺娘,我会保护你和妹妹,还有郝爷爷,假如我死了,你告诉我爹,我没给他丢脸。” 洛醺制止他:“不要乱动,鬼子找不到我们的,就是找到我现在都会几句简单的鬼子话了,我告诉他们我认识浪雄。” 皓暄哼了声:“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用一个鬼子来做挡箭牌。” 洛醺气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不是欣赏韩信么,韩信都受过**之辱,你还用这个话对付过你爹,现在倒忘记了,你赤手空拳对付这么多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你这不是送死吗。” 皓暄哦了声,不再言语。 脚步声越来越近,洛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要是自己还有逃脱的可能,现在是又老又小的,限制她行动,偏偏这个时候若萱醒了,吭吭唧唧想哭,洛醺急忙揭开衣服把**塞进女儿口中,小女娃才安静下来。 外面藏着的英子也发现鬼子朝洛醺几个人的藏身之处过去,人太多,她功夫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她灵机一动,解开盘着的发髻,尽量把长发往前面扯过去,然后猛然从藏身的灌木丛后面钻了出来,还把不远处的鬼子兵吓了一跳。 “奥卡桑!”鬼子兵齐声喊娘,三更半夜的,乱葬岗突然出现一个人,披头散发如此的鬼魅,古今中外鬼怪一说已经基本达成共识,所以他们也害怕,愣神的当,英子啊啊的喊了两声,故意给鬼子兵动静,以此来转移他们去搜洛醺几个,她然后掉头就跑。 鬼子兵中招,随后就追,边追边喊,乱糟糟的。 话说这回带头的就是浪雄,他实在狡诈,发现英子逃跑之前定定的看着他们,然后还哇哇几声,分明就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难道,她在调虎离山? 浪雄琢磨下,感觉英子出现的时候就是自己来到这附近的时候,难道,这附近有蹊跷? 他开始认真的在附近搜,绕过一个又一个坟堆,穿过几片灌木丛,猛然发现土坡下的洞窟,大步奔来,和半圆形的土窟窿几步之遥的距离,突然就对上了洛醺的目光,这双眼睛曾经让他神魂颠倒。 两个人仿佛定格,洛醺就那么看着他,紧紧搂着女儿,眼中满是惊恐。 浪雄也那么看着她,紧紧抓着手中的枪,内心在挣扎。 噼里啪啦的跑来好几个鬼子兵,看浪雄定住,也知道是发现了秘密。 千钧一发之际,浪雄竟然转身道:“是死人,都臭了,快离开,小心中毒气。” 士兵听了上司的命令急忙掉头往回跑,躲着的洛醺虽然不懂浪雄的日本话是何意,但也知道他在支开那些士兵,终于放下心来,还侥幸,或许浪雄觉得抓自己这几个人没什么价值,他要抓的是反对日本霸占东北的**者。 然而,鬼子兵撤离镇子后,天也大亮,洛醺几个人转回家里才发现,昨晚浪雄抓不到小姚和老许,恼羞成怒实行屠镇,百姓几乎没剩几个。 洛醺望着街上血流成河,心里呐喊:浪雄,即使你爱我胜过沈稼轩,我也要杀了你。 这个镇子不能呆了,洛醺想去罗锅山暂住,上盘龙山这又老又小的实在难行,至少把郝叔托付给孙猴子照顾,自己才能想干啥干啥。 她想干啥,她想杀人,心中都是恨。 苦等英子半天,她也总算安然返回,日本人看她是个女的,和要抓的小姚老许不符,觉得就是本镇的百姓罢了,所以也没纠缠太长时间,英子摆脱鬼子兵后先去那个洞窟找洛醺,发现她不在,这才回来家里。 人都到齐,洛醺让英子随便找了个驴车,镇子几乎空无一人了,也不用跟谁借用,拿来就使唤,带着郝叔和皓暄、英子,去了罗锅山。 只是,葛家却不肯收留她们,葛老太太不知从哪里听说洛醺的爹是大名鼎鼎的**者洛秀才,也听闻日本兵到处烧杀,所以她不敢收留洛醺。 别看葛玉秀平时咋咋呼呼,打仗骂人是把好手,面对鬼子还是非常惧怕,于是赞同老娘的意见。 孙猴子雷霆震怒,威胁葛老太太和葛玉秀:“你们,不收留洛醺几个人,那我也走,什么孩子老婆的,都他娘的不要了,老子早憋了一肚子气,索性和洛秀才打鬼子去。” 葛老太太和葛玉秀没办法,真怕孙猴子离家出走,你说他要是像过去的书生进京赶考,哪怕他三年五载不回来,他这是要出去玩命,葛家母女唯有妥协,也还是胆战心惊。 洛醺不想为难葛家人,只把老迈的郝叔留下托付孙猴子照顾,她问葛老太太要了点布,做了个背带,把女儿背在身后绑缚好,然后就同孙猴子告辞。 “洛醺,你要去哪里?”孙猴子颇有些担心。 洛醺意味深长的笑笑:“去做该做的事。”rs 308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离开罗锅山,洛醺和皓暄、英子,一路往盘龙山去,她想的是,自己人单势孤,想要对付浪雄必须有人马有枪,祝子雄在盘龙山呢,鬼三在盘龙山呢,沈家人也在盘龙山呢,更为重要的,她想拉大当家龙独眼入伙,和自己共同对付浪雄。 路上皓暄很是奇怪的问:“醺娘,浪雄几次去金水湾都是为了抓你,他为何在乱葬岗明明看见你又不抓了?” 这一点,洛醺也在狐疑,想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浪雄更想要鬼三的命,自己对他可有可无吧,而昨晚去镇里抓捕小姚和老许定然是之前下过死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否则也不会屠镇,他一旦抓了自己,也就意味着必须杀了自己,或许他不想。 洛醺从感情角度,亦或是女人角度,亦或是善良人的角度只猜到一点,更为真实的原因却是,浪雄想找到鬼三或许是洛秀才,洛醺是个很好的线索,放长线钓大鱼,人家已经密切注视她的行动。 洛醺对此浑然不觉,但在去盘龙山之前,她打听到放马甸子有日本兵驻扎,放马甸子是个小村子,她觉得大概就是浪雄带兵屠镇之后返回路过,不然一个小乡村,浪雄不可能把兵驻扎在那里,四面空旷,又非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洛醺听闻此事本打算绕路而行,对于浪雄她还是惹不起躲得起的概念。 然而,赶了大半天的路,口渴,出门时只带了干粮竟然忘记带水,看路边有个茶棚,于是让赶车的英子把车停下,决定喝碗茶再走。 乡野间搭设的茶棚,是天气热时方便往来之行人的,赚点微薄的钱,补贴家用,茶没好茶,管饱,用具也简单,别嫌脏,客人稀少,落得清静。 洛醺让皓暄拿出从葛家带来的烙饼,就着茶水各自吃点,就连几个月大的若萱都伸着小手从娘亲这里抢了一块,还大口的吃了起来,惹得洛醺几个人哈哈的笑。 “宝贝,跟着娘亲遭罪了,之后娘亲要做的就是,为你和你这一代人解决麻烦。” 她的话英子和皓暄似乎都听懂了,两个人聚拢过来偷偷问洛醺:“你想干啥?” 洛醺闪着慧黠的大眼,狠狠的咬下一块烙饼:“想把放马甸子那些鬼子给收拾了。” 皓暄和英子简直难以相信也难以想象,英子比比划划,皓暄也急着道:“醺娘,那老多鬼子,我们三个,还有妹妹拖累呢,怎么收拾?你可别惹祸了。” 就连功夫不赖的影子都反对,连连摇头频频摆手。 洛醺端起茶来吹凉,喂了女儿一口,然后叹口气道:“镇子里的百姓,几乎都没了,不给他们报仇,我寝食难安,虽然好像是浪雄抓不到小姚和老许,但我感觉他或许也是在向我示威。” 皓暄感觉此时断然不可鸡蛋碰石头,于是仍旧劝:“在乱葬岗时你不也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说韩信都受过**之辱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洛醺愤怒的都想呐喊,因为还有一对老夫妻在喝茶,所以她压低声音,眼睛却瞪得溜圆:“我不是君子,我报仇只争朝夕,韩信只是钻**,镇里的百姓却是丢了性命,那老多口子,再说,我也不是蛮干,这里说话不方便,路上我告诉你们。” 喝好茶,丢了几个铜板,英子过去解开拴在茶棚边木桩子上的驴车,刚想走,却发现洛醺脸色凝重的盯着距离茶棚不远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牵着马,像是才到,大概也想来喝茶,英子不明白洛醺在看那两个人干啥。 洛醺若无其事的上了车,然后对英子和皓暄道:“听我说话,但不要回头看。” 皓暄和英子会意,驱使叫驴往前走。 “刚刚那两个人,是鬼子。” 皓暄和英子听了大吃一惊,本能的想回头去看,被洛醺制止。 皓暄毕竟是个孩子,略有些胆怯,挨近洛醺悄声问:“醺娘,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是鬼子?” 洛醺轻蔑的笑笑,知道这是浪雄所为:“其中一个上马和留下的这个道别,虽然距离远我听不清楚,按常理也就说个再见、再会、保重、我走了这样的话,可是打马离开的那个人走时和留下的这个告别,开口竟然至少在四个字以上,按唇形,极有可能是日语的‘沙扬娜拉’,也就是再见的意思。” 皓暄和英子不得不佩服洛醺的观察入微,皓暄再问:“怎么办?” 意思是鬼子都追上来了,走的那个大概是回去搬兵来杀咱们,民以食为天,人以命为天,咱得逃。 洛醺恶狠狠,出口却非常诙谐:“凉拌!” 皓暄和英子不明白她的意思,凉拌是怎么个办法?洛醺解释:“凉拌就是,吃了,先杀一个,灭灭浪雄的威风。” 她也才明白浪雄为何几次去金水湾抓她,抓不着就放火烧了沈家老宅,而在乱葬岗却把她放了,前后一个抓一个放,还以为浪雄是被曾经的感情纠缠,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是因为仍然喜欢自己,而是想把自己做诱饵。 好吧,较量开始了,想自己浑浑噩噩的活了这么多年,只一心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许应该说丈夫孩子热炕头,过一种最平淡的日子,如今这种平淡的日子成为奢望,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这是基本道理,所以她突然间有了目标。 和英子、皓暄商量,杀一个鬼子兵倒不是很难,难的是怎么让那个人靠近,他和自己这里保持一定的距离,身上也必然有枪。 洛醺拍拍皓暄的肩膀,“等上了盘龙山,你弃文从武吧,这个时代弱肉强食,你能写一手好文章顶不上打一手好枪,你开始和鬼三、英子学武功,若是能跟盘龙山二当家冯一枪学打枪就好了,听说他百发百中是个神枪手。” 皓暄突然挺起胸脯,一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阵势,长的不仅仅是年纪,声音都变得更爷们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都这么大了,文弱书生一个,我爹也不教我,这样吧,我先拜英子婶婶为师父,然后再拜鬼三,至于冯一枪,听说那家伙老高傲了,又一直瞧不起我爹和沈家,还得醺娘你想办法,否则他不会教我。” 这孩子说着就跪在车上朝英子磕头,英子笑眯眯的也不拒绝,鬼三虽然是沈家的下人,她是猎户,自小长在山里,不懂凡俗的太多规矩,诸如主子和下人之间的区别,欣然收下皓暄,择日才能开始教授功夫。 皓暄称呼她为英子师父,想自己马上可以文武全才非常高兴,接过洛醺怀里的若萱抱着:“等哥哥学好功夫然后教你。” 洛醺连忙摆手:“这丫头脾气比你大得很,这么小个人我有时都摆楞不了,学会功夫更了不得。” 开了几句玩笑,三人开始研究怎么把这个鬼子兵解决了,人家已经知道自己这方面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跟踪,所以美人计啥的不好用,得来点实际的。 洛醺忽然想起英子是猎户出身,问她:“会做弓箭吗?” 英子点头,打猎的时候经常用到,只是必须有专门的用具。 眼下自己如丧家之犬,颠沛流离,找那些做弓箭的东西很难,洛醺又想了想:“那就做弹弓。” 英子目光中都是狐疑,意思弹弓打鸟可以,怎么杀人? 洛醺狡黠的一笑:“我的弹弓用的弹子不是泥团不是石子,而是火药弹。” 她本来想用这种东西对付浪雄的那股兵力,所以想先在这个鬼子上实验下,看自己能否成功。 决定暂时不去盘龙山,就近找了个小镇住下,身上所带的钱不多,还得留着吃饭住宿,所以做火药弹的用物,她舔了下嘴唇,有点害羞的:“……偷吧。” 苦恨飞檐走壁的鬼三不在身边,问英子:“我开个单子,你能去把这些东西偷来吗?” 英子在山间追捕猎物身手不错,但偷东西,还真不能肯定,看着单子上写的什么,硝石、硫磺、木炭……又非萝卜白菜那么遍及,有点难度,唯有试试。 上天保佑,三天时间,她把洛醺列出的那些药物全部搞到,洛醺于是回想父亲曾经在家里偷做火药弹的事,又借鉴诸如《天工开物》、《火龙经》、《抱朴子》等书籍上的记载,连炼丹的都借鉴上了,就在自己住的客栈研究起火药弹来。 为了能够专心,更因为怕自己失手伤到女儿和皓暄、英子,她故意让皓暄带着女儿和英子三人睡在别的房间,自己单独一个房间。 整整一个晚上没睡,然后天亮时就听砰!她的房门被哐当撞开,随着浓烟跑出一个人,边咳嗽边高兴的小声、压抑的、仅能一个听见的呐喊:“我成功了!” 火药弹研制成功,先把自己给炸了,客栈里的人都听到这身算得上巨响的动静,纷纷出来看,同时还有那个一直尾随洛醺的鬼子。 皓暄抱着若萱,还有英子也过来看。 洛醺拉过英子面授机宜,她两个人,就要进行复仇屠魔行动。rs 309章 杀人者,洛醺! 感谢“khj寒冰”上个月最后一天给我的惊喜,一投就是两张粉红fen红fen红的票。感谢“习惯``”本月第一天给我这张粉红fen红fen红的票,还以为这个月粉红票上要裸奔了。 ※※※※※※※※※※※※※※※※※※※※ 按英子的意思,自己完全可以用功夫来解决掉这个一直尾随的鬼子。 然洛醺想的是,浪雄狡诈,绝对不会派一个泛泛之辈来跟踪自己,此人差不多就是日本武士,在奉天时她就亲眼看见那些武士当时是怎么对敌孔至尊的,人家不仅功夫好,还会忍术,逃生隐蔽的能力极强,怕英子不敌,所以才做火药弹,但也需英子配合完成。 选择何地解决这个鬼子,洛醺思前想后,最初打算在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对方没有外援。或者是夜黑风高夜,那才杀人放火时。最后选择就在这间客店,为的是给父老乡亲看看,鬼子没那么可怕,鼓舞大家奋起反击,保卫自己的家园。 她鼓捣火药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店家当然会过来询问。 洛醺蹭着黢黑的脸,支支吾吾:“这个,那个,嗯,怎么说呢……” 嗯嗯呃呃半天,居然憋出这么一句:“那啥,我在炼丹,长生不老之丹药,成功后送你一颗,长生有点难度,活个一千岁还是没问题。” 为了讨好人家于是信口开河,人家也得能信才是。 店家长的颇为秀气,姿态很是女气,撇撇嘴:“千年王八万年龟,我才不稀罕什么长生,以为我孤陋寡闻吗,炼丹都是修行者的事,太上老君炼丹还得弄个炉子,你这样就能炼丹?你炼个驴粪球子还差不多。” 洛醺也不高兴了,啥叫炼个驴粪球子,虽然自己鼓捣的这个火药弹看上去真像驴粪球子,但它毕竟不是驴粪球子,你们家驴粪球子能爆炸?吐了口唾沫都是火药味:“这叫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太上老君是仙人,我是凡人,我们俩不是一个门派,所以炼丹的方法也不一样。” 店家看了她半天,啼笑皆非:“你这个丫头片子可真能吹,敢和太上老君相提并论。” 皓暄怀中的若萱伸着小手要娘亲抱,洛醺把女儿接过来给店家看:“太上老君能生孩子吗?不能吧,但我能,所以是他不能和我相提并论才对。” 店家简直无语了,感觉这丫头,确切的说应该是小媳妇铁齿铜牙自己说不过她,就不再跟她废话,在商言商,自己开门做生意的,桌椅板凳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可别都做了她炼丹的柴禾,进了洛醺的房间检查一遍,自己的物件完好无损,也就不再多言语,临走叮嘱洛醺:“损坏店里的东西,三倍赔偿。” 洛醺点头:“让厨房给我烙二十张大饼。” 店家非常好奇,没听说谁早饭能吃二十张大饼,看洛醺神神叨叨,该不会是猪八戒下凡,否则正常人食量没这么大的,问:“你要那老多大饼干啥?” 洛醺有点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干啥?” 店家挤挤鼻子,理亏,一甩袖子掉头走了。 看他风摆杨柳的姿势,洛醺感叹,奇葩无处不在。 吃完了早饭,洛醺让皓暄把二十张大饼都包裹好了,这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架势,她最大的目标是浪雄那股兵力,不杀了那些鬼子,指不定要去屠村屠城什么的。 她仍旧把女儿背在后背上,这样可以腾出两只手来干活,怕女儿饿了自己喂奶不及时,还撕开半块饼丢到背后,小女娃刚吃饱奶,也不饿,把半张饼当练手的东西了,撕得洛醺后背都是渣渣。 皓暄看看洛醺现在的狼狈相,土布裤褂,长发结成辫子盘在头顶,想起她刚到沈家时,白衣黑裙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奔逸绝尘,这少年暗自感叹,洛醺如此下场沈家如此遭遇,都是那个浪雄所赐,恨得直咬牙根。 洛醺结算了店钱,兜里没剩下几个大子,想买点咸菜疙瘩带着就大饼吃的,唯有打消这奢侈的念头,看英子已经把驴车从后面的马厩牵来,总之一副准备启程的架势。 她给英子使个眼色,英子点点头。 她再寻找那个鬼子,果然,那家伙也把马牵了过来,看穿戴也是准备赶路的样子。 洛醺就想笑,究竟是这鬼子自恃功夫高,还是他根本没把自己这妇孺四人放在眼里,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我,这是找死的节奏。 她从裤兜里掏出做好的弹弓,也不敢距离鬼子太近,怕他突然爆发伤害到自己,特别是怕伤及女儿,女儿出事,沈稼轩刚刚恢复一半的失忆直接就得变成疯子,她离那鬼子几步远站定,主动和他打招呼。 “嗨,你会用弹弓打鸟吗?” 那鬼子不知洛醺在喊他,没搭理。 洛醺又喊了第二遍,他才左右的找,发现洛醺看的是他,摇头,意思是自己不会用弹弓打鸟,装着老实巴交,话都不说,大概是怕开口露馅,即使算是中国通的浪雄说话也能听出有些生硬,当初还说自己是南方人来骗洛醺,是以这个鬼子更不能多言语,言多必失。 洛醺指着他身后那棵树道:“其实很简单,你看着,我一出手就把那上面的家雀打下来。” 家雀(雀发巧音),那鬼子不懂家雀是什么东西,也还是顺着洛醺的手指方向看了看树。 洛醺还给人家解释:“家雀,就是麻雀。” 那鬼子很是奇怪,上面没鸟窝,也没什么麻雀,就连喜鹊乌鸦都没有,不仅诧异……预感不对时就听,嗖!洛醺把火药弹放在弹弓上已经射来,刚好是他预感不对转头想看个究竟,火药弹打来,他功夫厉害,听力目力都超常,看着就是个泥团,于是伸手接住,坏菜,砰!火药弹碰上一点力道立即炸开,不能杀人,但他面前都是黑雾,眼睛也呛入火药,口鼻亦是,不停咳嗽不停揉眼睛,辣辣的灼痛 与此同时英子已经一跃而起,食指中指并拢,故技重施,刺向鬼子的咽喉。 那鬼子睁不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听声辨物,往后一躲,英子落空。 接着洛醺的第二颗火药弹打来,那鬼子耳听背后有动静,这回不敢伸手去接,往旁边一躲,躲的不妙,自己刺在英子伸出的匕首上。 “西马达(糟糕)!”鬼子开口终于露馅,“其可消(混蛋)!” 这家伙抗击打能力超强,胸部中刀居然还没死。 洛醺高喊:“皓暄,上!” 皓暄也早准备好了,拎着从客店厨房顺手牵羊而来的菜刀,眼下穷,所以生活唯有靠顺手牵羊了,他想起沈家的下场,想起洛醺的遭遇,恨透了日本人,飞扑过去挥刀用力劈了过去,鬼子当真了得,往旁边再躲,躲开皓暄的刀却顾此失彼,门户大开后,英子食指中指并拢,就听噗嗤!一招毙命,鬼子的尸体噗通倒在地上。 洛醺终于松了口气,背后的若萱却吓得哇哇大哭,她急忙去哄。 客栈里围观的人们都惊呆了,没搞清楚为啥这两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少年要杀人,有位还高喊:“报给警务厅吧。” “谁敢!”洛醺冲过去怒道,然后指着地上已经死了的鬼子:“这是敌人,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洛醺原来住的镇子据此也非十万八千里,鬼子屠镇这么大的事已经传扬开来,所以大家听说是鬼子,就不再言语,有的还朝着鬼子呸呸的吐唾沫,感觉他死有余辜,更为洛醺的大义之举鼓掌叫好,然而店家害怕了。 “哎呦喂,这鬼子死在我的店里,日本人还不得把我这个店给灭了。” 比太监张福禄说话还娘,洛醺早想到他担忧之事,管店家要了笔墨纸砚,书写道:“冤有头债有主,杀人者洛醺,有本事来找我。” 这当然是给浪雄看的,然后又问店家要了点米粥把纸粘在鬼子的衣服上。 英子和她比比划划,意思是你为何做贼还留账? 洛醺道:“首先为了避免浪雄滥杀无辜,其次要浪雄看看,姑奶奶不是那么好惹的。” 英子为了她考虑,于是指指自己,意思是完全可以留下她的名字。 洛醺摇头:“在浪雄那里,你没有我名气大,走吧。” 也知道这鬼子既然跟踪自己,必定沿途都留下记号给浪雄,然而一旦记号中断,浪雄必然知道这鬼子出事,非得过来寻找不可,于是告诉英子:“我们去干个大的。” 她的意思要去把浪雄带来的那股兵力给灭了,这回英子和皓暄抵死不干了,杀一个鬼子都集三人之力,还费了半天劲,去杀大部队,这不是去杀人,而是去自杀。 洛醺想想也对,为今之计是先上盘龙山,号召龙独眼和自己打鬼子,沈家那些兵勇也在盘龙山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派上用场了。 于是,她们离开此地,怕浪雄追上,七拐八绕,终于上了盘龙山。rs 310章 强抢民女 盘龙山,如今更是防守森严,层层布防,山路艰难,洛醺和英子、皓暄早已弃了驴车步行,第一道关口叫卧龙岭,在卧龙岭处被人开枪勒令禁止前行,对方从高高的瞭望处俯瞰,发现是女人孩子,急忙回去禀报大当家的龙独眼。 洛醺虽然之前上过盘龙山,但这里地形复杂千回百折,她已经不记得道路,被第一道关口的喽啰带着,爬行了好一阵,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来到主寨,也就是大当家龙独眼的住处。 听说来了两个女人,别说龙独眼,整个山寨都沸腾了,一窝子光棍,异性相吸的道理,之前是来了沈家不少女人,但负责看护的祝子雄特别交代龙独眼,山上的兄弟哪个敢对沈家的女人不敬,别说自己翻脸不认人,莫说是大兰子、祝梦蝶这样的,就是丫鬟婆子都不准众位胡子多看一眼。 气氛一度弄得很僵,二当家的冯一枪对沈家没好印象,之前是因为嫉妒沈稼轩,后来是因为龙独眼被沈稼辚收编,看沈家人如今落魄投奔自己这方面,居然还如此的嚣张跋扈,更气,幸好祝梦蝶八面玲珑,替哥哥说尽了好话,才使得冯一枪压下了火气。 众胡子听说是沈家主母奶奶到来,空欢喜一场,没他们什么事,人家是名花有主。 龙独眼亲自迎出大寨,洛醺不仅仅是沈家主母奶奶,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沈稼辚的嫂嫂。 而先前来到这里的鬼三和祝子雄也赶忙过来,对洛醺嘘寒问暖。 英子看鬼三只是笑,他安好,她欢喜。 众沈家男男女女,由大兰子带领也出来迎接,听闻洛醺已经生下小小姐,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过来相看。 若萱越长越像沈稼轩,红花的小褂,浓密的头发扎着一个朝天撅,圆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真是惹人喜爱,大家都不停的唤着“小小姐”,小家伙就回给众人一个又一个甜甜的笑。 冯婆子和赵娘娘还有唐妈,三个老人一起要为洛醺带孩子,洛醺摇头:“我叔走的时候唯一的话就是要我照顾好女儿,还是我自己带吧,有个闪失你们对他交代不过去。” 大兰子抱着儿子过来,和洛醺相见百感交集,也听说沈家被浪雄给烧了,所以看见洛醺就哭。 “别哭,对付禽兽的办法就是,比他们还要禽兽。” 洛醺打定主意要和浪雄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和众位沈家人都见过之后,随着龙独眼来到聚义大厅,开门见山:“龙大哥,我今次来是想联合你一起打鬼子。” 很意外,龙独眼没有立即答应,含糊其辞道:“你一路劳顿,先住下再说。” 洛醺看他不是很热衷打鬼子,问:“你不怕浪雄杀上山来,他妹妹和子可是你带人杀死的,人家一直嚷嚷要给妹妹报仇呢。” 龙独眼得意的哈哈大笑,手指墙上自己绘制的盘龙山地图给洛醺看,边解说。 “第一道关口是卧龙岭,何谓卧龙岭?你别以为这是我自己瞎起着玩的,这一处就像一堵墙,把盘龙山和外面隔开,浪雄想来打我,他一定得用炮轰,然而他的大炮只能拉到卧龙岭处,再就上不来了,而我的主寨在炮火的射程之外,所以没啥。” 洛醺还是有点担心,浪雄年纪轻轻混到联队长的地位,不是浪得虚名,也不是像国民政府某些官员,是靠金条换来的,人家是真材实料。 龙独眼摆摆手:“盘龙山地形复杂,你应该发现现在的主寨已经不是之前你来过的那个,这里的一切我都重新改建了,费了老大力气,就是为了防备浪雄。” 但是打浪雄是迟早的事,不能他不来自己就不动,镇子里那些冤魂搅扰得洛醺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再和龙独眼提联合对付浪雄的事,他就推三阻四。 “沈家奶奶,你啊先好好的歇几天,你瞧瞧这浑身上下造的,可惜了花容月貌。” 看龙独眼不是太热心,洛醺也不再多言,知道现在很多人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东北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特别是龙独眼这些占山为王的人,他们图的就是有酒肉有女人,肯被沈稼辚收编,图的是有身份有地位,心里与国家社稷天下苍生无关。 龙独眼大摆酒宴招待洛醺,席间洛醺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得不提醒龙独眼。 “倘若浪雄围山,人家也不打,把你困在山上下不去,大家的吃饭可就成了问题,你有钱买不到,你想继续当胡子去抢也下不了山。” 龙独眼不以为然:“这盘龙山里多的是野味,咱是天天吃肉,再说,盘龙山是老子的地盘,小日本子想困我,想都别想,浪雄拢共能有多少兵力,他能把盘龙山前后左右都围住吗?不能,从哪里我都能下山。” 总之无论洛醺说什么,龙独眼都是你有来言他有去语,然后就催促洛醺喝酒。 酒洛醺不能喝,还得给女儿哺乳呢,喝酒岂不是要把宝贝女儿灌醉,肉倒是没少吃,她和英子、皓暄三人一路啃着大饼,可怜的很。 “沈家奶奶……”龙独眼开口说话必然如此称呼。 洛醺急忙挥手制止:“你这样叫我多生分,也别扭,我叫你一声龙大哥,你叫我妹子吧。” 龙独眼一直暗恋洛醺,明知道洛醺已经有了丈夫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他还是受宠若惊:“那我可真叫了。” 洛醺边吃边看着他笑:“一个称呼,看你还如此的郑重,现如今皇上都没了,我们都是平等的。” 龙独眼嘿嘿一笑:“那好,老妹儿……”东北人说话喜欢儿化韵,感觉这样亲切。 龙独眼继续:“你就放心留在我山上,我能保护你这一家老老少少周全。” 洛醺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拱手道谢。 龙独眼突然有了个想法:“那个,老妹儿,你既然不拿我当外人,索性咱俩亲上加亲如何?” 亲上加亲?洛醺条件反射的瞪着他:“你想干啥?”还以为自己如今落魄投奔他,龙独眼想趁火打劫对自己非礼。 龙独眼看洛醺过于严肃,扫兴道:“你不同意拉倒,拜个把子而已。” 拜把子啊!洛醺如释重负,当即道:“好耶,我也正有此意。” 洛醺答应,龙独眼立即叫人准备香案,和洛醺拜天拜地拜梁山好汉,土匪把梁山好汉当做祖师爷。 两个人年纪相差悬殊,龙独眼为大哥,洛醺为小妹,从此结为异性兄妹。 大家都为他们拍手叫好,自从洛醺上山之后,冯一枪一直冷眼旁观,没做任何表态,却也看得出他不欢迎洛醺和这些沈家人,白吃不住,山上所有的粮食都是他和弟兄们,无论是抢还是买,都是他们辛苦弄来,白养活这么多人,别说他,很多胡子都不高兴,也就是龙独眼一直三令五申,否则胡子都能把沈家人撵下山去。 就这样洛醺在盘龙山住下,浪雄也没来攻打,也没听说他在外面有更大的动静,洛醺有点奇怪,找祝子雄、鬼三商量,浪雄这么安静只怕憋着什么坏水呢。 祝子雄和鬼三都同意她的看法,想下山打探一下浪雄的虚实,鬼三觉得他轻功好,他想去,两个人正争执,外面吵吵嚷嚷的。 如今是多事之秋,一点点风吹草动洛醺都不能含糊,急忙出来看个究竟。 打听后才知道,几个胡子下山抢了个女人上来,要给龙独眼做压寨夫人,今晚就拜天地。 祝子雄腾的就火,他龙独眼口口声声现在不是胡子是正规军,居然还干着抢男霸女的勾当,刚想去找龙独眼理论,被洛醺拉住,因为她发现那个抢来的女人遥遥的被几个胡子带着往龙独眼那边走,那女人的走路的姿势为何如此眼熟呢? 和鬼三目光交汇,鬼三也眉头蹙起。 洛醺想了又想,感觉这女人碎步的姿势有点像和子。 和子当然不能死而复生,但也不能不怀疑这女人的来历。 洛醺亲自过来找龙独眼,这家伙正乐呢,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这个少妇,想着今晚可以洞房花烛,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大哥,放了这位大嫂。” 洛醺走进来道,看那女子年纪在二十三四岁,梳着发髻,应该是个已婚女子。 龙独眼不高兴了:“老妹儿,为啥放了这娘们?” 洛醺道:“你现在是沈稼辚麾下,是正规军,不能强抢民女。” 龙独眼大嘴一撇:“拉倒吧,抢民女最多的就是正规军,你说哥哥我一把年纪了,连个压寨夫人都没有,家不像家,别说带把的,连个丫头片子都没有,我也想给我们龙家传宗接代。” 洛醺斜眼看了看女人,身上的衣服补丁叠补丁,就是说她为平民百姓,可是那双手却白嫩的很,哪个平民百姓的女人一副养尊处优的架势,所以仍旧怀疑这女人的来历。 “总之你不能强行霸占人家,你想改邪归正的,第一条就是不能强抢民女。” 龙独眼围着洛醺转圈:“老妹儿,按理哥哥不能跟你说那些乌七八糟的屁话,但你也是成亲的人,所以你应该明白哥哥现在看见老母猪都想亲近,你说这么俊的小娘们你不让哥哥碰,你,你,你存心想憋死哥哥。” 洛醺呵呵一笑:“大哥,我不憋死你,我有办法让你发泄。” 额的亲娘!这丫头说话太过直接,龙独眼心里一颤,难道她想与我那啥那啥那啥?rs 311章 枕边风 洛醺所谓的让龙独眼发泄,居然是让他带着自己练习射击。 龙独眼掂着手里的枪,颇有些哭笑不得的:“不是老妹儿,这枪,这枪能把我憋着的东西放出来?” 洛醺没搭理他,而是反手拍了拍背后的女儿哄道:“萱萱不怕。” 然后抬手先搂了一梭子,目标是一棵树,子弹落处距离那棵树十万八千里,树没打着,打到草窝里猫着的一只野鸡,把龙独眼逗得哈哈大笑,这算不算无心插柳之事呢?过去拎起直扑腾的野鸡自言自语:“今晚有下酒菜了。” 洛醺无比懊恼,接下来自我安慰,暗想假如自己以后打鬼子,是不是也需要这样偏离方向的瞄准目标? 向龙独眼请教打枪的要领,以前沈稼轩告诉过她,没记得太清,这东西远不如唐诗宋词好记。 龙独眼大概讲解了一遍,他这种土匪,能认识自己的尊姓大名就不错了,对枪也懂,却叫不出各个部件的称号,实践大于理论,一抬手,啪!别说树干,人家打的是树枝,咔嚓折断,让洛醺惊呼:“好枪法!” 龙独眼摇头:“还是老二的枪法好。” 老二当然是指冯一枪,提及这个人,洛醺忽然想起让皓暄跟冯一枪学射击的事,开口对龙独眼提及,他立即道:“那家伙心高气傲的,不会教,另外咱们先别说这些破事,咱说点正事,那小娘们挺俊的,作为妹妹你应该着急大哥的婚事才对,没见过哪个妹妹对哥哥的婚事横扒拉竖挡的,小心我怀疑你居心叵测。” 洛醺嗤笑:“你怀疑我什么?说我对你有好感?咱俩现在可是兄妹。” 龙独眼一撇嘴:“又不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你不让我要那小娘们,你是不是想自己跟我好。” 彼此熟悉了,距离拉近了,男人和女人难免开这种玩笑,哪怕仅仅是过过嘴瘾,也乐此不疲。 洛醺欺近他,朝背后的女儿道:“萱萱,骂这个老不正经的。” 小女娃不知是真听懂了娘亲的话,还是以为娘亲和她唠嗑呢,于是啊啊的喊了几句,逗得洛醺哈哈大笑。 笑够,才认真道:“大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龙独眼仍旧忘记不了那女人,叹息似的:“男人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女人。” 洛醺突然火了:“沈稼辚那么好色,连我这个嫂子他都惦记,但人家从来不会因为女人耽误干正事,说上战场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人家的功名是干出来的。” 龙独眼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拉倒吧,他连儿子都有了,听说他娶了三个呢,合着你沈家人可以遍山放火,不许我半夜点灯,没这样的道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土匪你就更别指望能讲道理,洛醺气呼呼的:“你非得要那个女人?” 龙独眼坦言:“嗯呢,你看我睡她是一回事,我帮你打鬼子是另外一回事,两不耽误,你为啥非得拦着?” 这个女人身份可疑,但目前自己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告诉别人,以防打草惊蛇,假如她真是浪雄派来搞情报或者其他目的,洛醺还想利用这个女人做点文章,必须稳住她,但不能让这个女人接近龙独眼,因为龙独眼是盘龙山大当家,一旦他出了事情,盘龙山群龙无首只怕要乱,大当家的假如移位给冯一枪,那家伙根本不喜欢自己和沈家人,自己于此就无立足之地。 考虑再三,洛醺既然讲不清道理,索性蛮横不讲理:“你要那个女人,我就走。” 龙独眼定定的看着洛醺,真搞不清状况了,哥哥娶媳妇妹妹为何这么紧张?他想自作多情,又觉得自己给洛醺提鞋人家都嫌弃,于是道:“那我就娶了看,看你是不是真走。” 洛醺冷冷的一笑,对女儿道:“萱萱,我们下山。” 背着女儿就朝通往山下的路走去,走出去老远了,龙独眼看她没有回头的意思,知道是动了真格,大步飞奔追上来,一把拽住她。 “这咋还真生气了,不娶就不娶呗,这么多年哥哥我搂着枪当女人,还不是过来了。” 洛醺也不理他,转身又往山上走。 龙独眼看着她的背影自怜自艾道:“龙老大啊龙老大,你这辈子白托生一次爷们了,到手的女人飞了。” 无可奈何,回去告诉弟兄们,这个娘们自己不能要。 没一个劝他的,心说你不要才好呢,这就像王位继承权,上面的人都不要,逐个排队等着继承。 于是,这女人被二当家冯一枪继承了,洞房花烛夜,龙独眼拎着酒坛找到洛醺,唧唧歪歪的:“你陪我喝酒,多俊个小娘们愣是拱手送人,哥这心里猫爪狗啃的难受。” 洛醺抱着若萱呢,道:“我不能喝酒,我叔特别叮嘱过我的,我现在是我女儿的粮仓厨房,我找人陪你喝,祝子雄、鬼三、老杜、老鲁都行。” 龙独眼听她说了一圈,都是男人,不依了:“骚老爷们有啥意思,老二现在搂着小娘们快活,你弄一群老爷们来糊弄我。” 还为这件事纠结,洛醺呵呵一笑:“女人啊,沈家更多,等着。” 出去溜达一下,不多时带着一干女人回来,还都是年轻俊俏的,祝梦蝶、柳叶、小桃、麦子,还有几个是沈家的丫鬟,事先知会好了,这些女人一进来就把龙独眼团团围住,大当家的、大哥、大爷的乱叫一气,祝梦蝶为首,这丫头更疯,和龙独眼拎着酒坛子对嘴吹。 明知道任何一个都不属于自己,龙独眼还是飘飘欲仙了,感觉自己就像当年的皇上,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洛醺了解龙独眼这个人,虽然上山当了胡子,也都是被生活所迫,鬼精鬼灵的,心地不坏,是以告诉他:“你的婚事包在妹妹我身上,我沈家就是女人多,改天给你物色一个。” 龙独眼晃着脑袋:“我没喝多呢你就忽悠我,当初祝子雄带着这老多口子来投奔我,哥哥我是二话没说都收留,有我一口吃的不会饿着你沈家任何一个,可是那祝子雄,仿佛你沈家的女人都是他闺女似的,看的贼严,我的兄弟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哎呦喂不得了,他就又动刀又动枪的,要不是我压着,兄弟们早把你沈家人撵下山了,这老多口子啊,一天吃饭都让我招架不住。” 这个问题洛醺一直在考虑,盘龙山虽然比周围所有的山头都富裕,但也总归田无一垄,靠的是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混日子,能维持到现在已经不错。 “大哥,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得想办法。” 龙独眼听洛醺这样说,立即道:“对,是该下趟山了。” 胡子,考虑事情难免从职业角度入手,下山意为打家劫舍。 洛醺居然没有反对,不过她的意思不是抢那些地主老财,更不能是平民百姓,而是鬼子。 “鬼子!”龙独眼惊呼,心说和洛醺这才多久没见,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回想当初自己曾经攻打沈家那一次,洛醺就是单枪匹马的堵着沈老太太的房门不让自己进去,这丫头的胆子一直都很大。 “怎么,你怕了?”洛醺讥笑。 被她一刺激,龙独眼豁然而起,嚷嚷着:“你个丫头片子都不怕,我个大老爷们会害怕,从娘胎出来哥哥我压根就不懂害怕为何物,就抢鬼子。” 两个人正说话呢,山上排得上座次的许老六和刘老八过来找龙独眼,还带回一个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老耗子,他一直都安插在山下,有个风吹草动的赶紧回来禀报龙独眼。 “大当家的,浪雄疯了。” 老耗子脱口这么一句,把龙独眼闹愣了,洛醺也愣了,龙独眼奇怪的问:“浪雄疯了?他爹死了咋地?” 老耗子说浪雄疯了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忙不迭的解释:“他没真疯,我的意思,有人把一个日本武士给杀了,据说还个女人,那女人干巴瘦小背着个孩子,明显的标识是,小女娃用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 龙独眼边听他说边把目光移到洛醺身上,老耗子也才发现抱着女儿的洛醺,话还没说完,继续道:“还留下一张纸,上写,冤有头债有主,杀人者洛醺。” 老耗子越说声音越低,盯着洛醺看,很难相信日本武士那样的高手,能被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给杀了,自言自语似的:“谣传吧,但浪雄非常愤怒,誓要抓住洛、洛醺。” 龙独眼靠近洛醺,扒拉下若萱头上的朝天撅,问洛醺:“你别说那个鬼子真是你杀的。” 洛醺点头:“就是我和英子皓暄三人杀的。” 龙独眼感觉有点发冷:“老妹儿,你敢杀鬼子?” 洛醺恨恨的:“是鬼子先杀了咱们的百姓,一个镇子有多少人你知道吗,血流成河,大哥,假如你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我们就联合一起打鬼子,保护百姓。” 这件事龙独眼仍然没决定,眼下军阀混战,那些正规军都不管百姓,凭啥自己一个胡子狗拿耗子。 洛醺退而求次:“我们先搞粮食吧,别等吃光了山上的东西再搞就麻烦了。” 这个龙独眼同意。 第二天盘龙山这方面,龙独眼把二当家的冯一枪和诸位头目都叫来,沈家这方面,洛醺把祝子雄、鬼三、老杜、老鲁也都叫来,一起商量如何搞粮食。 冯一枪又有意见:“搞小鬼子的粮食,你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浪雄正要找我们报仇呢。” 洛醺挑了下眼皮:“假如我能搞到呢?” 冯一枪不甘被她叫板,反问:“你的条件?” 洛醺道:“盘龙山和沈家合二为一,成立盘龙山抗日大队。” 冯一枪还有意见:“前提是,你们自己去搞,别拉盘龙山做垫背。” 洛醺一拍桌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两下里说好,不提洛醺回去准备,再说冯一枪,新婚,贪恋温柔乡,晌午回来搂着媳妇继续睡觉,这女人被抓上山来起初反抗了过,后来发现反抗没用,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又听说冯一枪是山上的二当家,管他是胡子是响马,有身份地位吃香喝辣就行,所以对冯一枪还是用心伺候。 “喂,你原来的爷们没我猛吧?”冯一枪云雨过后累得汗流浃背,还不忘调戏媳妇。 这女人娇羞的笑着:“他一个土老帽,哪能比得上二当家的。” 冯一枪就喜欢听吹捧他的话,得意洋洋道:“那是,咱在山上就连大当家的都礼让三分。” 那女人赤条条的起身,拿过手巾给他擦汗,边漫不经心的问:“你刚刚被大当家叫去干什么?” 冯一枪平素很机敏的,此时沉醉疏忽,信口道:“沈家那娘们要抢鬼子的粮食,二爷我才不陪她去送死。” 这女人眼珠叽里咕噜的转,没再多问。rs 312章 有内奸 搞鬼子的粮食,洛醺也明白这无异于虎口拔牙,所以相当谨慎,回去自己的住处和祝子雄、鬼三、老杜、老鲁又商量了下。 老鲁非常谦虚:“奶奶,你看我就是一个种田的,突然让我拿枪打仗,不在行,所以我就不参言了。” 洛醺却不这样认为:“老鲁叔,你能把田种好,说明你脑子灵活,帮着想想,或许就有好办法,再说这次我们弄的是粮食,刚好与你种田这一行有关。” 辈分有点乱,他叫她奶奶,虽然只是称呼,她叫他叔叔,他毕竟是个下人,好像自从洛醺进了沈家,大家都习以为常这种混乱的状态,以前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在世时,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连德高望重的郝叔都没特权。 被洛醺一夸赞,老鲁果然就有办法了,先叹口气:“听说浪雄烧沈家之前,已经把咱家的那老多粮食都拉走了,那可是我和伙计们辛辛苦苦种的,所以想想就气,我赶脚要夺鬼子的粮食,不如先毁他们的粮食。” 洛醺以为:“你的意思,把鬼子的粮食给烧了?” 老鲁摇头:“不是,浪雄带着这老大一群人来到咱们县,听说是驻扎在坡上村,那里地势好,居高临下的,打几里外来人都能瞧见,浪雄打算长久在那里住的,所以听说还抢了村民的地种了好多粮食和菜,他们有钱主要是很难买到粮食,老百姓和他们对着干不敢,但可以不卖给他们粮食,所以听说小鬼子还自力更生了。” 洛醺听了老鲁的话后背发凉,浪雄都开始种地了,这是打算长住不走,真把中国当他自己的壹亩三分地了,只是仍旧没有明白老鲁的话:“我们毁坏浪雄种的庄稼和蔬菜,这季节都还没成熟呢,我们自己还是没吃的。” 老鲁摆摆手:“奶奶你听我说完,我的意思,咱老百姓以食为天,他小鬼子又不能喝风饮露的活着,他们也在乎粮食,我们就声东击西,明着毁坏他们地里的庄稼和蔬菜,暗着去抢他们粮仓里的粮食。” 洛醺和祝子雄对望,征求他的意见,他可是**者,祝子雄低头沉思下,然后道:“好,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同意,洛醺感觉此事可成,于是分配任务,把沈家兵勇分出去三分之一去毁浪雄种在地里的东西,剩下的三分之二去抄后路抢粮食,特别叮嘱,粮食没抢到不怕,怕的没命,要各位必须活着回来。 沈家兵勇誓师般的怒吼:“杀鬼子,不怕死!” 洛醺立即制止:“干啥都得有命在。” 于是大家又向她保证,一定活着回来。 捣毁浪雄地里庄稼和蔬菜的事由老鲁带队,抢粮食洛醺和祝子雄、鬼三、老杜几个带队,抢人家的东西当然危险,虽然已经研究好了对策,还需小心谨慎。 英子也跟随,她功夫好,不料祝梦蝶也要跟着,洛醺不依,祝梦蝶认真道:“洛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我都是女人,你能打鬼子为何我不能,并且我最近一直练枪来着,比你的枪法好多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个洛醺就羞惭,看看祝子雄,征求她哥哥的意见。 祝子雄道:“让阿蝶去吧,不把鬼子赶跑,谁都别想过好日子,我听说何冲带着人马和沈稼辚分道扬镳后,自己成立了队伍,也在打鬼子呢。” 洛醺拍拍祝梦蝶:“果然找了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大家说好就要下山,这是去玩命,洛醺不想带着女儿,就把若萱托付给唐妈、冯婆子、赵娘娘几个老人带,不料她还没等下山呢,唐妈就抱着若萱追了上来,老远就听若萱哭的快背气的样子。 洛醺急忙回头来看,到了唐妈身边发现女儿的脸都哭的成紫色,吓得她急忙接了过来,不停安慰:“萱萱,娘亲不是去玩,太危险。” 小女娃被娘亲抱着不哭了,却不停的抽噎,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洛醺,生怕娘亲把她给扔了似的,她这么小,当然不懂娘亲去干啥,只以为娘亲不要她了。 唐妈为难道:“奶奶,小小姐她一直哭,我怕哭坏了,要不您别去了,那些老爷们呢。” 洛醺摇头,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不去怎么可以,再说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浪雄对着干,自己必须得去,让浪雄看看她洛醺没那么好欺负,女儿拖累,没办法重新返回,又找到正在练枪的皓暄,平时妹妹很喜欢跟哥哥一起玩的。 然而,若萱被皓暄抱过去,又开始哭,感觉自己被娘亲送来送去,生离死别的架势。 哭的洛醺心烦意乱,几次挺着走出去,又几次返回,最后她妥协了,又用背带把女儿绑缚在自己身上,叹口气:“老天,这是沈稼轩梦寐以求的女儿,可千万保佑我的萱萱平安无事。” 就这样,背着女儿带着自己的人,下了盘龙山。 下山也不能贸然就去抢粮食,这老多人也得逃过浪雄的耳目,先是化整为零,稀稀拉拉的赶往坡上村附近。 到了之后又让两个兵勇混进村子去打探浪雄那方面的情况,之所以不让轻功好的鬼三去,是因为浪雄认识他,而他的断臂实在醒目,反倒那两个兵勇,若是单独出来自己都不认识,因为他们一直都是鬼三负责。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那两个兵勇回来后报告给她,浪雄大队人马并没有在此,留下看护老巢的大概有两个连的兵力,也就是说二百多人。 洛醺得意的一笑,自己的计策成功,什么计策?来之前,她已经让人放风出去,说在县里发现小姚和老许还有很多**者的踪迹,浪雄果然去搜捕了。 调虎离山成功,但二百人也不少,接下来就等老鲁去再次调虎离山,那就是故意捣毁鬼子种在地里的东西。 又等了一个时辰,老鲁那里得手,就看村子里的鬼子呼啦啦的奔向庄稼地和蔬菜地而去。 洛醺又问老杜:“马车准备好了吗?” 老杜道:“都在眼巴前等着我发信号呢。” 洛醺再看看祝子雄和鬼三,又拍拍背后的女儿:“萱萱,和娘抢粮食去,出发!” 一声令下,大家奋勇朝坡上村跑了过去,那两个探路的兵勇带头,直奔粮仓,鬼三和英子夫妻两个做先锋,用功夫神不知鬼不觉的先干掉守在粮仓门口的几个鬼子,然后喊老杜带人赶紧装粮食。 洛醺和祝梦蝶就在附近站岗放哨,只等粮食装满自己带来的五辆马车,洛醺高喊:“别耽误工夫,快撤!” 大家呼啦啦赶着马车出了坡上村。 看着非常顺利,洛醺心里还欢喜,让英子给老鲁那方面发信号撤离,英子准备好了响箭,啪的射出,示意老鲁自己这方面得手。 下了坡上村就是一片百姓的庄稼地,突然从前面的乡路上跑过来很多鬼子。 洛醺一愣,赶紧招呼老杜把马车掉头。 不料掉头后又是一队鬼子。 这条路前后都被鬼子给毒死了,洛醺才明白浪雄故意让自己抢到粮食,原来人家是张开口袋嘴要自己钻,只是,自己来抢粮食浪雄如何知道的? 她后脖颈冒阴风,盘龙山有内奸! 她急忙命令所有人放弃粮食往两旁的林子里撤离,庄稼太矮不足以遮蔽,幸好旁边有些林子和乱石。 枪声大作,鬼子开火。 洛醺边逃边舍不得那五大车粮食,眼下粮食紧张,就连那些马她都不舍,现在是抠门过日子。 边跑边想办法,让英子再给老鲁发响箭。 英子不明白了,当时为了发生万一之事,自己的响箭倒是多准备了两支,但是再发,老鲁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她用手势和洛醺比比划划,洛醺点头:“你就再发一个,老鲁当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料到我们这里出事,否则无端为何多发一支响箭,希望他那里能再次为我们调虎离山。” 英子依言,又发了支响箭,老鲁那里听到后,正跑着跑着想来接应洛醺这队人马的,突然站住,合计这是怎么回事,琢磨一阵明白大概是洛醺这里不顺利,否则再发响箭有点多此一举,告诉身边的兵勇:“朝天搂几枪。” 兵勇于是照办,枪声响过之后,来追洛醺的鬼子果然懵了,自己想给洛醺包饺子,别让人家给自己包饺子,无奈唯有分出一拨人去响枪的地方查看。 洛醺就轻松了一些,问祝子雄怎么办。 祝子雄道:“我把鬼子引开,你带着人赶紧回去赶车,粮食不能丢。” 他带着一些人和鬼子交火,且战且退,把鬼子引着走。 鬼三又学着祝子雄,也带着几个人去引鬼子。 洛醺看看身边的只剩下英子和祝梦蝶还有老杜,不知四个人能否赶得了五辆马车,老杜道:“奶奶放心,您忘记我是干啥出身了,我是车把式,我一个人能赶三辆车。” 如此最好,洛醺刚想带人从隐藏之处出去,又一拨鬼子阻挡住去路。 洛醺懵了,若萱怕了,看鬼子虎视眈眈的端着枪过来,小女娃突然哇的一声哭起,然而就是这一声哭救了所有人的性命,还有那五大车粮食。rs 313章 炕头上议事,女人的手段 若萱这声哭惊动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爹沈稼轩。 话说那日沈稼轩护送小姚和老许离开镇子,返回洛秀才的驻地之后,也听说浪雄屠杀镇上的居民,老许和小姚登时就傻了,因为洛醺还在镇子里,虽然沈稼轩坚信洛醺不会出事,也慌乱了,一旦呢,一旦洛醺和女儿真出事呢,顷刻间他感觉天塌地陷一般。 他一路听小姚、老许讲起很多过去的事,失忆症越来越恢复的好,很多往事渐渐清晰,甚至见到洛秀才之后能立即认出他是谁,却仍旧记不起洛醺,记不起洛醺是如何成为自己媳妇的,但不耽误他担心洛醺。 于是赶紧出来打听洛醺和女儿,临行洛秀才托付他:“假如看到醺儿,把她们母女带回来,另外,去浪雄的驻兵之地打探下他到底有多少兵力,一镇子的百姓不能白白送命,要让浪雄血债血偿。” 洛秀才虽然忙着**不能照顾女儿,听闻洛醺生了孩子,他的想法突然改变,他要把女儿和外孙女都带在身边才放心,和若萱都还没见过面呢,心里却按捺不住的喜欢,这就是隔辈亲。 沈稼轩一路行来,先去了那个镇子,尸首遍地,他想掩埋都力不从心,所幸没发现洛醺几个人,确定她们安好,总算真正的松口气,于是继续寻找。 后又听说有个年轻的女子,居然杀了鬼子,他怕是洛醺,细打听,目击者告诉他,那女子极美,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娃,那女娃用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 这当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沈稼轩不仅放心还舒心,老婆孩子没事,居然还有本事杀鬼子。 找不到洛醺去了哪里,他唯有来坡上村想打探一下浪雄的虚实,也听见这里交战的枪声,搞不清状况下未敢贸然靠近,主要是他仅仅一个人,更有洛秀才要他搞情报的任务在身,也知道交战的一方定然是鬼子,他还想趁虚而入潜入坡上村,隐隐听见一声小女孩的哭,脑袋嗡的一声。 “萱萱!” 或许是父女连心,或许是他距离洛醺等人这里不是太远,是以才能听到,急忙循声而来,就发现洛醺和英子还有祝梦蝶和老杜,被一拨鬼子追着跑,其中一个鬼子高喊:“抓住那个背孩子的,联队长重重有赏。” 鬼子说的是日语,沈稼轩如今已经能轻松听懂,听闻鬼子要抓洛醺,他也顾不得去搞情报了,瞄了眼拼命奔跑又借助树木乱石躲避的洛醺,背后那个扎着朝天撅的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心里埋怨洛醺打鬼子怎么能带着女儿,赶紧掏出双枪斜刺里杀出来,阻断鬼子。 前文写洛醺的初恋欧阳的时候,提及过沈稼轩的枪法,当时欧阳去沈家闹,要和沈稼轩比试,后来被沈稼轩打败,所以沈稼轩是弹无虚发,一拨鬼子也没多少,被他打死大半,为了节省子弹,他奔跑助力,纵身一跃,裤袋里的暗器就打了出去,以前是用大洋,现在是特制如大洋的铁片,手一甩,几个鬼子眉心中招,纷纷倒地而死。 “啊——” 若萱发现了鬼子群里的爹爹,小手指着呼唤。 洛醺也发现了,随着女儿唤了声:“叔!” 旁边的英子和祝梦蝶彼此对笑,心说这一家子真乱,若萱还不会说话,若是会,当然得叫沈稼轩为爹,她娘喊沈稼轩为叔,这是啥辈分,各自都知道沈稼轩厉害,他出现都可以保命了。 鬼子和沈稼轩短兵相接,纷纷拿刺刀来对他,沈稼轩边战边喊洛醺:“快走,照顾好我闺女!” 洛醺急忙喊老杜:“赶车。” 几个人重新回到马车处,幸好那些鬼子被祝子雄和鬼三分别引开,怎奈车上拉着粮食,跑不快,她心里慌慌的,一路不停祈祷,祈祷自己能够把粮食顺利拉回盘龙山,祈祷沈稼轩安然无恙,祈祷祝子雄和鬼三平平安安,祈祷老鲁也顺利返回。 总算得偿所愿,各方面都全乎的回了盘龙山,洛醺有了这五车粮食,先找冯一枪兑现诺言。 至于内奸的事,她心里奇怪,若说怀疑的是冯一枪新娶的媳妇,可是自己派人盯着她,说她老实的待在山上,那么她不下山是如何传递情报给浪雄的? 这件事还需认真调查,先把龙独眼拉拢过来再说。 冯一枪也不好抵赖,唯有答应同意盘龙山和沈家合二为一,成立盘龙山抗日大队,龙独眼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响亮,添加了两个字,那就是“盘龙山抗日英雄大队”,唐妈心灵手巧连夜赶制出一面大旗,竖起在盘龙山至高处,从此就正式宣告抗日。 有了队伍就得有领导,问题又来了,沈家人想让洛醺当队长,盘龙山的胡子当然希望自己大当家龙独眼当队长,甚至还想让冯一枪当副队长。 两方面争执不休,差点动手打起来,气得洛醺一声吼:“鬼子都没打呢,自己人先起了内讧,这件事再商量。” 商量什么,她是想安抚自己家人罢了,把沈家所有的人集合在主寨前面的开阔地上,告诉大家,她不能当队长。 “奶奶,为啥?” 首先有意见的是鬼三,他还振振有词:“您的能力有目共睹,带个孩子都能杀鬼子,计谋也多,龙独眼是绿林草寇,他只会打家劫舍。” 然后老杜老鲁都有意见:“龙独眼其实心机也不少,但他整天琢磨抢谁家娘们,真没心思打鬼子。” 洛醺耐心的解释给大家听:“首先,这是盘龙山不是金水湾,咱不能喧宾夺主,其次我还带着孩子,多有不便。” 祝梦蝶也发话了:“你可拉倒吧,这次要不是你带着萱萱,她能把她老爹给哭出来救咱们,萱萱是个小英雄,是我们的保护神。” 洛醺又道:“沈家这些兵勇都可以说是训练有素,但胡子不同,他们是匪,难免有匪气,除了龙独眼恐怕我真摆楞不了,另外,一个队伍当家人很重要,盘龙山在附近也是名声响当当,龙独眼当队长比我有威慑力。” 沈家人觉得让一个胡子来领导自己还是不高兴,最后洛醺一句话解决矛盾:“我不给抗日大队当家,但我给龙独眼当家,我垂帘听政,龙独眼就像光绪,我就像慈禧,到头来抗日大队还是我说了算。” 队长让出去了,副队长总不能没沈家人的份,按洛醺的意思让祝子雄当,他当是实至名归,怎奈祝子雄是**者,来盘龙山也是当初洛秀才让他保护洛醺,他不肯当副队长,他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假如能发展起来很多像盘龙山这样的抗日队伍,岂不是更好,所以他立即下山回到洛秀才之处请示,一个是告诉洛秀才自己的这一想法,另外他想留在盘龙山做抗日大队的思想工作,把那些胡子和沈家兵勇导入正途。 洛秀才同意,并让祝子雄返回盘龙山,这都是后话。 祝子雄不当副队长,洛醺就让鬼三当,沈家兵勇都是鬼三负责训练的,他也容易沟通。 龙独眼也没意见,冯一枪有意见了,两方面合并后,自己连个地位都没有,气呼呼的回到家里。 新媳妇倒很贤惠,见他回来就忙不迭的端茶倒水,冯一枪心里烦躁,没好气的把茶杯推开。 “怎么了,我可没惹你。” 新媳妇把茶水自己喝了,阴阳怪气道,继续嗑瓜子。 咔嚓咔嚓的冯一枪更心烦,指着她骂:“你说你个骚老娘们,你爷们如今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安慰几句。” 新媳妇抹搭一下他:“我不叫骚老娘们,我有名有姓,我叫刘秀华,你也就是个窝里横,我晓得是为了啥,还不是因为洛醺弄了个什么抗日大队把你挤兑得成了小喽啰。” 冯一枪歪着脑袋看着她:“你咋知道的?” 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怀疑,感觉这娘们关心了不该关心的事,在冯一枪这样的男人心里,女人就是陪男人睡觉,多出的差事就是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从古至今女人就不能干政,洛醺再厉害还不是把大队长的位置让给了龙独眼。 新媳妇,也就是刘秀华哼哼一声冷笑:“兄弟们都吵吵把火的,我又不聋,能听不见,都在为你打抱不平,你自己却在这里生闷气,响当当的盘龙山二当家,也就跟自己媳妇有尿性。” 被媳妇一顿叨叨,冯一枪火更大了,豁然而起:“找我大哥评理去,当初被沈稼辚收编老子就一肚子气,军装不给军饷不给,就他娘的上嘴唇搭下嘴唇的话,把我们撂在盘龙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现在沈稼辚走了又来了个沈家娘们对盘龙山指手画脚,当啥正规军,抗啥鬼子,还不如以前当胡子过的舒坦。” 一顿牢骚让他媳妇窃喜,看他刚想拔腿走,拉住他:“找大哥干啥,要找也得找洛醺,她算哪盘菜,沈家没了她走投无路,盘龙山肯收留她已经烧高香,还在咱山上当家做主了,当盘龙山没人了吗,这不是骑脖颈拉屎——欺负到家了。” 冯一枪想想刘秀华说的有道理:“老子就找那个*子。” 想走又被媳妇拉住:“现在别去,你还瞧不出来吗,大哥对洛醺言听计从,还不是看上人家了,所以你去找洛醺理论,大哥一定找你干架。” 冯一枪来了脾气:“是你让我找的,现在又不让我去,不是你到底啥意思?” 刘秀华把他使劲按在炕沿上:“火燎毛脾气,等我把话说完,出头的椽子先烂,你人单势孤的,多联系几个兄弟,大家一起去找,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就行。” 冯一枪琢磨琢磨,就乐了,一把搂过刘秀华:“还是媳妇心疼我。” 刘秀华往他怀里懒洋洋的靠着:“废话,我还得跟你过日子,还想跟你享受荣华富贵呢,不心疼你心疼谁,看你今个气不顺,上炕,我给你顺顺气。” 上炕,这是多么**的表白,冯一枪手抓在刘秀华**上,哈哈笑着嘴就啃了上去。 那女人更实在,几下扒光自己的衣服,四仰八叉一躺,漏洞大开,冯一枪眼睛充血似的骑了上去,干啥活都没干这种事卖力,裤子都来不及脱利索,呜呜啊啊的就开始忙活起来,正欢腾呢,刘秀华边配合的呻吟以撩拨冯一枪的情趣,边道:“爷们,干脆把洛醺杀了算了,这叫一劳永逸。”rs 一百万字感言 转眼就一百万字了,不知是时间过的快,还是小采码字快,心里颇多感慨。 不说每个字都是作者的心血,也是冥思苦想铸就的,累并快乐着。 我是名副其实的宅女,为了码字必须宅在家里,不说是与世隔绝也少有交往,然而我并不孤单寂寞,因为有你们,我每天去粉丝排行榜那里看看各位的名字,看看谁在书评区留言,看看谁又艾特我了,看看我关注的那些人的动向,与各位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 《色诫》轻松超过百万字,功劳全在各位,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继续写下去,所以,我给大家鞠躬道谢吧,除此之外,也不知该怎样了,不要说这个鞠躬只停留在文字上,我在做,天在看,亲爱的你们,小采现在——拱手——弯腰——深施一礼——谢谢了!c 314章 野鸡会说话 杀洛醺? 冯一枪像被谁叫停似的不再动作,他即使不喜欢洛醺,也还没到想杀洛醺的地步,另外洛醺背后的几个人让他害怕,首先当然是沈稼轩,他嫉妒归嫉妒,嫉妒的根源还不是来自羡慕钦佩,自己杀沈稼轩的老婆,他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其次是沈稼辚,那家伙属于茹毛饮血的野兽,莫说他痴情自己的嫂子,抛开这件事不讲,人家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杀他的嫂子这不是惹怒这头野兽吗。 另外冯一枪也听说洛醺的父亲洛秀才是东北共党的领导人,人家共党连小鬼子都不怕,还怕自己个占山为王的草寇,洛醺可是洛秀才的独女,自己让洛秀才绝后,人家就敢让自己灭门。 冯一枪怕的还有浪雄,老耗子早就传回来消息,洛醺竟然能够从鬼子手里几次逃脱不死,都是因为那个鬼子头头浪雄喜欢洛醺,暂且不说洛醺和浪雄这是敌是友模糊不清纠缠不休的感情,自己杀洛醺就是招鬼。 还有其他诸如鬼三、祝子雄等等,哪个不是厉害的角色,这些男人甚至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男人,都拜倒在洛醺的石榴裙下,动洛醺只怕惹怒全天下男人,自己动洛醺这不是吃饱撑的,这是典型的找死。 权衡再三,冯一枪匆匆了事,然后翻过身子躺在炕上拒绝刘秀华的意思。 “这年头吃饱饭能活命实在不易,还是不要多事。” 刘秀华看冯一枪犹豫,也没有强迫他,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个玩物,并非正在意义上的同甘共苦白头到老的媳妇,这些个胡子更是老土,还在乎个结发之妻和半路夫妻,冯一枪稀罕自己也仅仅停留在肉体,而自己的容貌连洛醺都不如,没有貂蝉的魅力想用离间计,还需下工夫。 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怕自己急于求成让冯一枪起疑心,于是用**蹭着冯一枪的胸脯,继续撩拨他,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哄他开心。 果然,冯一枪又翻身上马,情绪立即高涨:“刚刚没尽兴,重来。” 刘秀华要杀洛醺的建议冯一枪没采纳,但另外一条他接受了,那就是和洛醺等人闹,也没有明目张胆的闹,人怕硬的鬼怕横的,洛醺背着孩子都能杀小鬼子,真弄到狭路相逢的地步自己也不一定能赢。 冯一枪暗中琢磨策略想撵走洛醺,洛醺却在为那个内奸的事费思量,假如是刘秀华,她都没下山情报是怎么传递出去的?假如不是她那又会是谁?浪雄断然不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就是有,盘龙山层峦叠嶂,他想知道自己这方面的消息也不容易。 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天被祝梦蝶邀请去看她和那些女人们练习射击,开枪必然要远离寨子,以防突然冒出个人伤到。 祝梦蝶如今是这些女人的头目,自封的,大家也愿意听,她口齿伶俐聪明机智热情大方,是典型的领导人材料,因为这些女人被排斥在新成立的盘龙山抗日英雄大队之外,所以由祝梦蝶牵头,自发地组织起来,命名为金水湾抗日巾帼大队。 这名字不错,洛醺笑着夸赞祝梦蝶,随着她来到距离主寨很远的马牙岭,这里平时没人来,练习射击最安全。 洛醺带着皓暄,让他帮着抱抱女儿,自己整天背着这么个肉坨,实在是累,除了哥哥皓暄,小女娃不让其他人抱,而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若萱就哭,唯有时时带在身边,这孩子黏自己都因为环境造成,若是沈家没有发生这一系列变故,自己是在金水湾沈家生下女儿,她也是被婆子看护,不会离开自己就哭。 来到马牙岭,再看看这些女人,除了几个年长的诸如冯婆子和赵娘娘、唐妈之外,一个不缺都来练枪,以前绣花的手如今拿枪,而那些伙计,以前扛锄头的肩膀现在扛枪,这都是被鬼子逼的,有家不能回,有田地不能种,洛醺心里的愤怒就无以复加了。 也担心浪雄会对金水湾或者是罗锅山有行动,一直在派人盯着,除非把浪雄赶回日本,否则永远不能安宁。 啪!祝梦蝶搂了一枪,正中目标,众人拍手叫好,这自封的队长不是沽名钓誉而来。 洛醺也叫好,技痒,接过祝梦蝶手里的枪开始瞄准,边随意的问:“何冲听说也在打鬼子,具体在哪个位置,你们分开这么久总得见一面。” 提及何冲祝梦蝶眼眸黯淡,茫然的望着远方,苦笑下:“只求他安好。” 仅仅五个字,透露出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深爱。 洛醺想想自己,不也是曾经这样希望沈稼轩的,那天被他救了之后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而自己心里此时的想法就是,不敢奢求夫妻日日甜蜜,只求他安好。 这或许是兵荒马乱年代女人们最无奈的想法了。 啪!洛醺也搂了一枪,神了,又是偏离目标好远,大家哄堂大笑后发现这是自家奶奶,所以急忙闭嘴忍着。 “笑吧,我自己都想笑,你们说是不是我这眼神有问题。” 洛醺拿着枪搞不懂状况,明明瞄准的是那棵树,为何就打不着? “你说你,挺大个眼珠子愣是看不到目标,真奇怪了。” 祝梦蝶也打趣她,怀疑她以后怎么上战场杀敌人。 “哎呀!” 草窝里一声嚎叫,把洛醺等人吓了一跳,也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和龙独眼练枪时偏离目标打着一直野鸡,洛醺惊骇,这年头野鸡都能开口说话? 祝梦蝶为首,大家纷纷围拢过去,且把手中的枪指着嚎叫处,齐腰高的草纷披两边,从里面爬出一个男人,看打扮是山上的喽啰,他腿上流血,不用说,又是被洛醺神奇的枪法打中。 “哎呀我的娘啊,不是你说你瞄准的是那棵树,我这距离那棵树老鼻子远了,你咋还能打到我,哎呀我的娘啊,啥稀奇事都有了。” 这人边嚎叫边牢骚,洛醺急忙让众人搀扶着把他送回主寨,并通知了龙独眼,不知山寨上可否有郎中。 山上没郎中,平素这些胡子下山抢劫都是懦弱的百姓和贪生怕死的乡绅地主,没遇到过反抗所以涉及不到受伤,即使有伤也都是弄点药敷上糊弄了事,很多小伤,不仅仅是山上的土匪,就是上下的百姓包括金水湾的,都习惯抓把土覆盖在伤口上,一会就好了,这个土办法一直被沿用。 “大哥,怎么办,他腿上有子弹得取出来。”洛醺为难的看着龙独眼,建议:“实在不行送他下山吧。” 龙独眼摇头:“你们刚抢了浪雄的粮食,他一定疯狗似的到处找你,我们这些人也逃脱不掉,下山太危险。” 总不能看着他流血枯竭而死,子弹取不出留在腿上可不行,洛醺跟着白老爷子学了几天医术,但只学到皮毛,书却看的不少,想想,望着龙独眼道:“要不,我给他把子弹取出来,神医白老爷子是我师父。” 听这语气自己都没信心,但龙独眼高兴了:“你都拜神医为师了,那还说啥,麻溜的。” 其实子弹入肉不深,只是没有麻药,洛醺怕他没被自己打死,却被自己挖子弹而疼死。 “把他打昏,这样他就不知道疼了。” 祝梦蝶在一边出谋划策,还朝手心吐了几口唾沫,跃跃欲试的样子。 洛醺摆手:“打昏还不如灌酒,把他灌醉,灌到人事不省。” 这个办法好,于是让人拿来一坛子酒,偏偏这位是个酒篓子,忒能喝,一坛子下去非但没昏,还越来越清醒。 “给他吃毒蘑菇,保证他昏死个三天三夜。” 盘龙山头目许老八在旁边提议,山上的毒蘑菇很多,经常有不知底细的兄弟们吃后中毒不醒的。 “假如他直接死了呢?” 洛醺不同意,于是大家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都没说到点子上,眼看中枪的喽啰血流太多,洛醺拿着刀比量着:“实在不行就这样挖吧。” “等等!”鬼三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来洛醺突然眼睛一亮,天啊,鬼三他会点穴。 果然,鬼三就是为了此事来的,他当年在少林寺学功夫,点穴手还是非常地道,各种穴位也找的准。 如此,那喽啰没了疼痛感,洛醺才按照书上看来的疡医手法,给他挖出了子弹,又上了些金疮药,包扎好。 冯一枪也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打鼓,这女人胆子忒大,连人的肉都敢挖,不能轻举妄动的对付她,除非有十足的把握。 龙独眼也敬佩洛醺,哈哈笑着夸赞:“老妹儿,巾帼英雄啊。” 洛醺歉疚的道:“这位兄弟若不是因为我那烂枪法也不会受伤。” 龙独眼摆摆手:“张老雕命没那么贱,死不了。” 他不过是为了安慰洛醺,洛醺心里却咯噔一下,蹙眉问龙独眼:“他叫什么?” 龙独眼道:“张老雕,怎么了?” 洛醺若有所思:“感觉和张大猫的名字很相像。” 龙独眼朝洛醺竖起大拇指:“老妹儿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猜中,张老雕就是张大猫的兄弟,一个娘生的亲兄弟。” 洛醺脑袋嗡的一声,是猛然想起一件事……rs 感谢信——征集建议 【小采,其实挺意外剧情里出现“失忆”的。。。失忆这种剧情真的太狗血。。。大陆剧,港台剧,甚至韩剧也爱这样搞,看多了会烦。作为男主的沈嫁轩失忆了,故事就会没有看点的感觉。。希望快些改变吧。。有点不喜欢最近剧情!】 ——————————摘自“书友131026135503793”的书评。 郑重感谢亲的批评,写之前也曾经犹豫过,但不是为了类似韩剧的狗血,而是为了洛醺即将遭遇到的一次重大磨难时,沈稼轩突然……暂不剧透,说起来还是有点狗血哈,对不住大家了,花钱看这么无聊的桥段,会慎重考虑亲的批评,看怎么逆转。 不过,小采有个请求,书是写给大家看的,希望大家能告诉我,亲爱的们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故事,乡土的江湖的调情的小资的家长里短的热血杀敌的等等,说的即使含糊我也能明白,大家不说,我也就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作者毕竟还有自我的方面,大家有建议可以去我的书友群里聊,群号:二八七六九九七五。也可以私我:八零九三二一零一零。 再次感谢亲的批评,唯肝胆相照的朋友才能如此坦诚,鞠躬拜谢! 那啥,你到东北这疙瘩来我请你喝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c 315章 凶兆 闭门思过之后决定,把这段故事尽快结束,不久即开新卷,全新的故事全新的写作视角,请大家继续捧场。 ※※※※※※※※※※※※※※※※※※※ 洛醺想起什么事? 她第一次让龙独眼掳上盘龙山时,三当家张大猫欲对她非礼,碰巧被来救她的欧阳杀了。 眼下张老雕对她还算毕恭毕敬,并且他哥哥张大猫的死当年沈稼轩赶上盘龙山已经替洛醺解围,声明非洛醺所杀,洛醺之所以有点吃惊,是因为张老雕出现的地方蹊跷,马牙岭,就是山上的兄弟们巡逻都巡不到那里去,偏僻难行,祝梦蝶若非怕练枪伤到无辜也断然不会选在那里。 洛醺拉着龙独眼出来,找了处浓荫坐下,日头毒辣,她以手做扇,不停的扇来扇去。 “大哥,张老雕为啥去马牙岭瞎溜达?” 左右没人,洛醺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怀疑,前次去抢鬼子的粮食,若非自己这方面有老鲁两次调虎离山,若非有沈稼轩及时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必然是有人提前通知了浪雄那方面。 “他可不是去瞎溜达,这家伙有个爱好,放鹞子。” 龙独眼哈欠连天,想午睡了,难得和洛醺安安静静的相处,他又舍不得走,于是邀请洛醺去自己的房间喝茶。 “大热天的喝茶还不得汗流浃背,你给我说说,放鹞子是怎么回事?” 洛醺推却,还在想着张老雕的事,龙独眼哈哈打趣她:“汗流浃背就脱,像我似的。” 他说着哗啦脱下汗衫,拿着汗衫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这节气最好的享受就是三朋两友聚在一起喝酒,边喝边天南地北的胡侃,听洛醺继续纠缠张老雕的事,指着自己的房间道:“走吧,屋里说,我也有个重要的事告诉你。” 两个人来到龙独眼的房间,龙独眼立即紧闭房门,这季节敞开房门都嫌热,他居然把门关的不留一丝缝隙,难免让洛醺生疑。 “你干啥?” 龙独眼被她问得愣住,看她神情肃然,局促不安,随即哈哈大笑:“老妹儿,连哥都信不着,一个头磕在地上,咱就是不同父不同母的亲兄妹。” 不同父不同母,怎么个亲法?洛醺有点绕不过来,总算放心他并无恶意,接着问:“你想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神神秘秘的还得回屋还得关门。” 龙独眼往炕上盘腿打坐:“你怀疑张老雕是吧?” 洛醺迟疑下,还是点点头。 龙独眼道:“咱哥俩想到一块去了,本是自己的兄弟,按理我不该怀疑,但我发现张老雕和老二的那个娘们有来往。” 张老雕和刘秀华来往?洛醺隐隐一笑,这就对上号了,自己去抢鬼子的粮食虽然是和冯一枪打赌很多人都知道,但为了不走漏风声,已经知会过龙独眼不准任何人下山,假如那个刘秀华是浪雄派来的奸细,她无法下山必然得通过其他渠道传递出去,什么渠道?洛醺想的就是龙独眼所说,张老雕喜欢放鹞子,鹞子这东西她知道,但不知道的是,竟然有人能操纵得了这种猛禽,鹞子能飞,完全可以自由下山,这就可以传递消息了。 “大哥,这也是当初我不让你娶那个女人的意思,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就没及时告诉你,我以下山威胁你,就是怕那女人接近想害你。” 龙独眼给洛醺倒了杯茶,感动道;“老妹儿啊,哥没白认你这个妹妹,都怪哥色迷心窍,差点误了大事,为了报答你,哥可以帮你查查张老雕和那娘们的事,假如他们俩只是私通,老二他爱咋处理咋处理,假如张老雕伙同外人坑我盘龙山,三刀六洞是轻的,我非剐了他不可。” 能揪出内奸,这是天大的喜事,自己以后对付浪雄就无后顾之忧了,只是张老雕的事没查明白,出去的探子回来报给洛醺一个惊天的消息,浪雄抓了罗锅山葛家老少,还有留在罗锅山的郝叔,一起押在县司令部,要洛醺去换人。 洛醺呆愣愣半晌,葛家她当初没带来盘龙山,一是葛家人不愿和自己牵扯上关系,二是她侥幸浪雄不会用葛家人来对付自己,毕竟葛老太太又不是自己的姨娘,而是沈稼轩沈稼辚的,浪雄要对付的人是她洛醺,又不是沈稼轩沈稼辚,却被这种侥幸害惨。 听闻浪雄占领了沈稼辚的司令部,不用问,沈稼辚留下的那些兵都全军覆没了。 事情紧急,她把龙独眼和祝子雄、鬼三找到一起商量,浪雄兵马多,自己这些人都去也打不过,商量后,祝子雄决定回去搬救兵,实行围魏救赵,从外面打击浪雄,龙独眼也带领盘龙山的弟兄打外围,独独由洛醺去和浪雄交涉。 就这么办了,既然是去交涉,洛醺也不带多少人,鬼三和英子足矣,带多了人假如真出意外,死的也多。 这次事情严重,她决定不带女儿,为了让女儿不哭不闹,找到大兰子,小孩子都喜欢找小孩子玩,让大兰子带着麟儿去陪若萱,当然皓暄得留在女儿身边,同时让冯婆子、赵娘娘和唐妈都在身边陪着,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人小鬼大,只怕一会就发现自己不在会闹。 大兰子满面忧虑:“你小心,救不出来就不救,别搭上自己的命,闺女这么点不能没有娘,你走个几天倒没关系,我这奶水多,两个孩子足够吃。” 洛醺叹口气:“孙猴子和玉秀的孩子也不大啊,所以我必须救出来,再者,我不想欠葛家的人情,当时老姨就不肯收留我,为的就是怕惹祸上身,现在真出事了,她还不得骂死我。” 大兰子先骂了:“你说稼辚也不回来,军阀混战,都是自己人,打来打去打个屁,放着小鬼子不打,这叫什么事。” 是啊,这叫什么事,洛醺也搞不明白,眼下也不是理清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交代大兰子:“我走了,萱萱若是哭闹,你帮我哄着。” 第一次不带女儿在身边,心有不舍也无奈,和鬼三英子三个人就想下山,龙独眼追了上来:“老妹儿,我陪你去。” 洛醺问:“你不是打外围吗?” 龙独眼道:“我交代好老二了,让他带人去,也点拨他那个娘们不可信,要他小心。” 洛醺摇头,苦笑下:“大哥,非是我挑拨你们兄弟感情,冯一枪他,也不可信。” 呃?龙独眼仿佛她开口说的是天书,没弄明白,自打上山当胡子,冯一枪一直追随自己,两个人可以说是生死弟兄,怎么就不可信?他贪恋女色不算啥,哪个男人不贪恋。 洛醺晓得他轻易不会认同自己的话,拍拍他道:“我走了,你还是留下,你去下山打外围时,记住一定把冯一枪带着。” 龙独眼更懵了,挠着脑袋站在那里思量,老二,真想反水? 再说洛醺带着鬼三和英子,下了山都骑马,直奔县城而去,心里有事快马加鞭,在天黑时到了县城。 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如今却被浪雄给霸占,单凭这个她都义愤填膺,更别说浪雄居然用老实巴交的葛家人来威胁自己。 她先交代鬼三和英子:“你们两个也不能随着我去,浪雄只怕第一个就想要你鬼三的命,英子是女人,小鬼子都是豺狼,更不方便,你们留在外面,等着祝子雄那方面的人马和龙独眼的人马汇集后,想办法通知我,我们里应外合救人,我现在去找浪雄,唯有一条,那就是拖延。” 鬼三不肯:“奶奶,我担心你。” 洛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问问英子,当初在乱葬岗,浪雄已经发现我,竟然把小鬼子都支开,他还不是放了我,他是恶魔,但他对我的感情却是真的,我唯有利用这一点。” 鬼三还想说话,洛醺道:“遵命就是,战场上假如都像你这样,指挥官说一句你顶一句,这仗怎么打。” 鬼三唯有道:“奶奶,您小心,我会在暗中监视保护你。” 洛醺指指英子:“保护好媳妇是真,难得的好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对待英子的,假如你不珍惜,最终会后悔的,那天我还在想,等我师父白老爷子回来,我让他给英子瞧看一下,感觉英子不是出生就聋了,说不定能治好。” 她的话英子听懂了,惊喜万分的拉着她的手。 鬼三嘟囔:“现在您交代这些干啥,生离死别似的。” 洛醺的眼皮突突跳了几下,结合鬼三的话,她也预感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告别鬼三和英子,自己策马来到司令部,用马鞭指着门口守卫的鬼子:“告诉浪雄,洛醺来也!” 鬼子其实没听懂她这略带古味的话,但看她长的如若天仙,知道是谁,因为浪雄喜欢上一个中国姑娘也不是什么秘密,按照浪雄的口味,这中国姑娘倘若不是美貌至极,他是不会动心的,所以噔噔跑进去禀报浪雄。 真来了!浪雄整整军装,正正帽子,带上雪白的手套,腰插军刀,威风凛凛的来到大门口。 “洛醺,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次是有来无还?”rs 316章 有种爱叫变态 输人不输阵,洛醺在马上指着浪雄:“刚认识你时,觉得你算不上英雄算不上枭雄但算得上奸雄,现在才发现,你原来是个狗熊,打不过我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我来了,赶紧把葛家人都释放。” 浪雄被她骂的哈哈大笑,接着自言自语似的叨咕:“英雄、枭雄、奸雄、狗熊,我都不是,我只是浪雄,雄于天地间,不与万物同。” 洛醺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汉文化学的不错,试想假如他不是来侵犯的,而是来游学的,或许两个人可以成为至交,想着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就是他文采赛过李杜,自己也不会欣赏他,没工夫听他之乎者也,再断喝:“赶紧把葛家人放了!” 浪雄点头:“请下马。” 洛醺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信任,先提出筹码:“放人,你该不会怕我跑了,这里里外外可都是你的兵。” 浪雄轻蔑的一笑,挥手喊来一个士兵,低语几句,那士兵“哈伊”一声掉头跑了,不多时,就见孙猴子和葛玉秀等人抱着孩子搀扶着老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发现洛醺,郝叔高喊:“醺丫头,你来干啥,赶紧走!” 孙猴子也斥责洛醺:“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这王八蛋对你没安好心。” 唯独葛老太太道:“不是因为她我们能被抓来,她就应该来交换。” 洛醺不回应任何人的话,下了马走近孙猴子,低声道:“带他们去盘龙山,罗锅山不能回去。” 孙猴子也知道这一点:“你跟我们一起走。” 洛醺故作轻松的笑:“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我们能一起走吗。” 孙猴子怒道:“之前我不肯和你打鬼子,只图安逸的过日子,现在老子不怕他们,同归于尽又怎样。” 洛醺摇头:“同归于尽是做梦,只要你敢乱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么多枪对着呢,立即打成马蜂窝,我们不做无谓的牺牲,你带大家走。” 孙猴子还犹豫,洛醺道:“再不走是不是都想死在这里,浪雄喜欢我你知道,他不会害我。” 孙猴子本着一个男人的角度考虑事情:“他不杀你,他要是祸祸你呢?” 洛醺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得不糊弄孙猴子:“我有妙计,你快走。” 郝叔拉着洛醺的手不肯离去,洛醺安慰他道:“萱萱现在可胖了,你去帮我看着,不然她整天要我背累死我了。” 郝叔知道她是在糊弄自己,流着泪问:“老爷呢?” 洛醺顿了顿:“马上来了。” 郝叔半信半疑:“真的?” 洛醺没来由的突然笃信自己信口开河的话:“我叔那么疼爱我,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话倒不假,郝叔就随着孙猴子等人离开司令部,城外有人接应。 浪雄淡定的看着洛醺和家人生离死别,都走了,他才把洛醺请进屋里,然后吩咐手下做饭,想做日本菜没有食材,简单几个菜,一壶烧酒,和洛醺两个对面而坐。 “吃完这顿饭,我亲自送你上路。” 洛醺手一抖,上路,当然是死的意思,猜测浪雄是跟自己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觉得他既然喜欢自己不会杀自己,可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那么这顿饭我要多吃点,我们中国有句话,死也做个饱死鬼,可是浪雄,你作恶太多,不怕那无数个冤魂来向你索命吗?” 浪雄给她斟满一盅酒,哈哈一笑:“不怕,我这么恶,鬼都怕我。” 洛醺想着假如他想杀自己,自己毫无反抗能力,所以也不怀疑酒里有毒,端起满饮一盅。 “你既然无数次的放过我,为何这次想杀我?” 这是洛醺纠结在心的,说着镇定自若的开始吃菜。 “因为我爱你,我要让你永远成为我的女人,我想好了,因为你这么美,我伤到你哪里都破坏你的美,但可以活埋,这样你就完整了,活埋之后我给立碑,上面写川岛醺之墓,你是我川岛浪雄的妻子。” 浪雄继续给她倒酒,说这话时就像一个男人在对他爱慕的姑娘吐露心声,轻柔得宛若叹息,嘴角还挂着微微的笑。 洛醺脱口而出:“畜生!” 她不知道还有这么变态的感情,只觉身子绵软,谁又不怕死呢,自己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还有深爱的沈稼轩,还有敬爱的父亲,还有那么多亲人朋友,她此时才发现,如沈稼辚那样整天大呼小叫的人其实顶多算火爆脾气,心里还是非常柔软的,否则自己早成为他沈稼辚的女人,而浪雄这种说杀人像朗诵诗歌的人,才是最狠辣的。 “畜生也比女人好,从奉天到北平到现在,你骗了我多少次,我放了你多少次,可是,我非但没换来你的爱,还换来你的恨。” 浪雄干了一盅酒,恼怒的看着洛醺,自己为了这个女人滥杀同胞,为了她放弃原则,为了她被父亲骂,为了她还让妹妹丢了性命,为了她被上峰告到天皇那里,却换不来的一颗真心。 他就是没有这样想,假如他不是日本人,或者假如他不是来侵略中国的日本人,洛醺还会如此对他吗? “浪雄,你真爱我吗?” 洛醺说这个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一方面是真有这个疑问,爱一个人怎么能让她死呢,爱一个只会希望她幸福的活着。 “我爱,去奉天的火车上与你初识,我当时就爱上你了,你是我认识的最美丽的姑娘,也是我认识的最可爱的姑娘,我喜欢你的容貌,也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走路,甚至喜欢你丑态百出的样子。” 浪雄喃喃着,眼神迷离表情沉醉,捏着酒盅的手成一个姿势定住,像是在追思往事的美好,也像是在憧憬更美好的未来。 “爱一个人怎么能舍得她死?” 洛醺迎着他的目光诘问,浪雄的心态她实在是搞不懂了。 “没办法,你不肯嫁给我,还背叛我同沈稼轩生了孩子,我本来打算先用你引出你的父亲和沈稼轩和鬼三,等我杀了这三个人,再把你娶回来,可是来不及了,我因为一味的和你纠缠致使玩忽职守,而为了你杀害日本武士的事,已经被告到天皇那里,生死未卜,最基本的大概也会遣送回国,所以我必须先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他这话洛醺未知真假,但真实的可能性大,他想杀自己有无数个理由,不会编撰出这么一个,洛醺突然就哈哈大笑了。 “浪雄,我死,你也得死,我可以瞑目了。” 说完,她解开盘在头上的辫子,为了打鬼子为了带女儿,好久没有披散长发了,沈稼轩曾经说过,最喜欢自己长发披肩的模样,假如非得死,也要死一个最美的样子。 浪雄给她拿来梳妆盒,还拿来一套日本女人的和服,被洛醺啪的打掉在地。 浪雄笑着捡起来,在洛醺胳膊上一抓,洛醺突然感觉一股刺痛,挣扎一阵接着就四肢麻木不能动弹。 “浪雄,你个王八蛋,竟然用诡计。” 浪雄听着她骂,动手给她穿上和服,还给她披散的长发上系了一条缎带,打扮成典型的日本女子,端详半天。 “真美!” 感叹完就抱起洛醺来到里屋,就在沈稼辚的司令部内,他已经给洛醺准备好了一个深坑,连墓碑都准备好了,连上面的字都刻好了。 他俯身想亲吻一下洛醺,洛醺晃着脑袋躲闪,最后还是被他给吻到,双唇相接,洛醺只是羞恼,而浪雄这一刻却突然产生犹豫,有点不舍把洛醺活埋,想想自己的下场,最后还是把洛醺放入坑里。 “哦,就是忘记做一口棺木,不过我更喜欢你和泥土融为一体,说不定明年这里就长出一枝美丽的花,那是你的魂灵幻化的。” 他说完问洛醺:“你还有什么话说,上面催的紧,我必须立刻走,所以不能耽误时间。” 洛醺心里想着鬼三去了哪里,他说着监视保护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浪雄料到这一点,鬼三已经被缠住,听浪雄问自己临终留言,她笑了。 “告诉沈稼轩,此生能与他同床共枕一天,也是洛醺的福气。” 她这个时候都还在惦记沈稼轩,浪雄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铁锹铲了土扬入坑里,接着越铲越快,洛醺身上的土越盖越多,她突然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高呼:“叔!” 浪雄更气,这独特的称谓他知道这是洛醺呼唤沈稼轩,接着铲土埋洛醺。 洛醺的身体**出越来越少,继续高喊:“叔!” 然后—— “叔!” “叔!” “叔!” “叔!” “叔!” …… 突然,外面喊杀声震天,一个鬼子兵跑进来报告浪雄,城里来了好多兵马,总计共分四路,一路是龙独眼带领的盘龙山胡子,一路是祝子雄带领的工农红军,一路是何冲带领的何家军抗日大队,一路是沈稼辚带领的国民军。 四路?!浪雄也慌了,还有点不信,怎么从天而降这么多兵马?更加不信的是沈稼辚怎么也回来了? 那报告的鬼子急的喊叫,意思是准确无误。 浪雄看着即将被埋掉的洛醺,让这个鬼子代替自己继续埋,他自己出去指挥战斗。 洛醺已经听到来了四路兵马攻打浪雄,高兴,更加大声的喊:“叔!” 房门突然被撞开了,退着进来十几个日本武士,逼着他们的,竟然真是沈稼轩。rs 317章 她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唤醒了她的生命 先说说这攻打浪雄的四路兵马,龙独眼是洛醺之前安排好的。 祝子雄回去搬救兵刚好碰到已经杀来的洛秀才,他早做了袭击浪雄的打算。 而何冲,因为妹妹何冰的死与沈稼辚分道扬镳,临走还拐带了沈稼辚不少人马,他就用这个做起家的资本,劫富济贫专门惩治贪官恶霸,后来开始打鬼子,听闻浪雄在自己的家乡滥杀无辜,他就返回找浪雄算账。 沈稼辚回来同何冲是一样的想法,自己的老巢被人夺了这还了得,于是亲自杀回。 四路兵马围攻,沈稼辚与何冲也不期而遇,这家伙仍旧不改本性,看了何冲开口就骂:“妈了巴子,你肯同老子一起打鬼子,算是个尿性的汉子。” 何冲奋勇杀敌,只回他一句:“国仇先报,再说家仇。” 沈稼辚愣了,他反水老子都没怪他,这混蛋还在恼恨自己,继续骂:“去你爹个跑栏子(发qing的公猪),老子是得跟你算账。” 骂归骂,彼此开始分配任务,何冲人少,在前面佯攻,沈稼辚兵多,抄后路搭梯子拆围墙迅速进入司令,而左右分别是龙独眼和祝子雄的兵马夹击,浪雄被包了饺子。 再说沈稼轩能及时出现救洛醺,是因为他想去盘龙山找洛醺,半路遇到祝子雄,说明这里发生的情况,沈稼轩恨不得两肋生出翅膀,马鞭都被他打断了,到达之时先发现鬼三和英子被一对鬼子兵纠缠,只听鬼三指着司令部高喊:“爷,救奶奶!” 门口守卫的鬼子兵冲过来拿着刺刀来扎沈稼轩,他就一跃而起踩着鬼子兵的脑袋借力,腾身跳进院子里,不料又从旁边的屋里出来很多日本武士,这都是浪雄豢养的杀手,个个挥舞长刀。 接着,沈稼轩边打边听见洛醺不停的呼唤:“叔!” 洛醺撕心裂肺的喊一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里往出鼓,知道洛醺在里面危险,怎奈这些日本武士功夫了得,他一时不能取胜。 于是洛醺继续喊,沈稼轩急的感觉自己的血液要冲开身体,额头上青筋暴突,徒手抓住一日本武士的刀夺了下来,也不管手上鲜血淋漓,有了兵刃左右砍杀。 洛醺还在喊,“叔”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亲密称呼,一声声的呼唤预示着她极度的危险,沈稼轩越急越不得脱身,身体鼓胀,目疵欲裂,往事终于从他的心底破土而出,一切都清晰起来。 “丫头!” 平淡的一句,却在昭示他已经想起洛醺,边砍边扑向洛醺呼喊的房间,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浪雄,他发现是沈稼轩,掏出自己的枪就射击,沈稼轩正回头架住一个武士的刀,耳听后面是子弹擦破空气的微弱之声,他索性仰躺倒地,浪雄的子弹射中那个和他对峙的日本武士,顿时恼羞成怒疯子般来战沈稼轩,却听外面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不得已放弃沈稼轩出去指挥自己的兵。 少了几个武士,沈稼轩也轻松很多,逼着这几个武士退进埋洛醺房内,却听洛醺最后憋闷的一声唤:“叔……” 沈稼轩才发现一个鬼子正在铲土填坑,突然明白里面的人定然是洛醺,想奔去,武士齐齐挡在他前面,只听咔咔刀和刀撞击之声,再看火星四溅。 打了一阵,发现洛醺已经不再唤他,急的啊的一声怒吼,旋身一转,长刀扫出,逼得几个武士后退,他冲过去把刀插进那埋洛醺的鬼子兵后心,迅速拔出随即跳下坑去,拼命扒土,露出洛醺惨白的一张脸。 “醺!”沈稼轩大喊一声,以为洛醺死了。 那几个武士围着坑来狂砍乱刺,沈稼轩挥舞长刀招架,边打边继续呼唤:“醺,你醒来!” 一个不注意,肩头被武士刺中,鲜血流下滴落在洛醺脸上,由于被埋洛醺已经暂短的窒息,不知为何突然嗅到什么味道,想努力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武士继续围攻沈稼轩,倘若他不管洛醺,完全可以取胜,却怕自己顾着对敌而让洛醺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就是死,他边喊洛醺的名字便在坑里和上面的武士打斗,狭窄不得施展,另外人家还是居高临下,他身上又中一刀。 啪!啪啪啪!枪声响起,门口冲进来洛秀才和他的同志,瞬间几个日本武士被打死的打死逃跑的逃跑。 沈稼轩终于不用再打斗,丢下手中长刀,扒开洛醺身上的土把她抱出坑来。 “醺儿!”洛秀才一声唤,抚摸女儿冰冷的脸,泪水滚落。 “醺!你醒醒,你不要离开我,女儿还小,你走了女儿谁来照顾。”沈稼轩搓着洛醺的手拍着洛醺的后背,鼓捣半晌洛醺还是没有声息,他茫然的和洛秀才对望,彼此心里冰冷…… “你又没有奶水,你当然不能照顾。”洛醺终于呼出一口气,活过来当即恢复顽劣的性情。 沈稼轩终于破涕为笑,紧紧把她搂在怀里:“醺,你吓死我了。” 洛醺感觉他抱的好紧,和之前那种若即若离大相径庭,惊喜的问:“叔,你认识我了?” 沈稼轩点头:“你把我唤醒了。” 她唤醒了沈稼轩的记忆,沈稼轩唤醒了她的生命,爱是无敌,我们只能这样说。 外面的战斗也接近尾声,浪雄不知所踪。沈稼辚夺回自己的地盘,也开始重新判断自己的责任,继续搞军阀混战还是固守家园。何冲决定去盘龙山带走了妻子祝梦蝶,仍旧过他随心所欲的生活。而沈稼轩,陪着洛醺上了盘龙山。 洛醺回来后发现,刘秀华并没有离开,她假如是浪雄派来的奸细,浪雄惨败,她还留在山上作何?洛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刘秀华难道与浪雄无关? 因为担心女儿,匆匆和刘秀华打个照面就去了大兰子那里。 沈稼轩的出现,让沈家上下笑的笑哭的哭,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沈稼轩不倒,沈家就不倒。 逐个见过,沈稼轩先抱起女儿,小家伙长大了,胖了,更好看了,也更像他了。 大兰子刚见洛醺就发牢骚:“你这宝贝闺女,我的奶她居然不吃,把**放进她嘴里,哎呦喂,她竟然给吐出来。” 洛醺吃惊:“她不吃奶,这么长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大兰子道:“唐妈给熬了小米粥,你这宝贝闺女贼精,旁人喂也不吃,非得她哥哥皓暄喂才肯张嘴吃,生怕谁害她似的,你说她才多大个小人,哎呦喂,没见过这么精的孩子。” 洛醺哈哈的笑,宝贝闺女还真不简单,自己的奶倒是胀的难受,急忙找到沈稼轩,接过女儿掀开衣服来喂,奇怪了,她的奶若萱也不吃。 就这么断奶了?洛醺觉得女儿还小,怎么也得一岁多才能断奶,只是小女娃不肯吃。 “叔,闺女不会是生气了吧?” 想着自己这次没带女儿,小家伙虽然不会说,但心里一定在怨恨。 沈稼轩举着女儿问:“宝贝,生娘亲的气了?” 小女娃就转头去看皓暄,还伸出小手让哥哥抱。 后来洛醺和沈稼轩分析,洛醺丢下女儿,一整晚她以为娘亲不要她了,都是皓暄抱着哄她吃饭睡觉,她有点依赖哥哥。 “她不会恨我一辈子吧?”洛醺有点担心。 沈稼轩笑了:“傻丫头,女儿还小,还没有记忆能力,慢慢就忘了。” 无论怎样,一家人终于团聚,沈稼轩也难得的陪着洛醺和儿子女儿在山上住了几天,浪雄走了,一切都恢复平静,洛醺以为自己和沈稼轩可以重建沈家,却不料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一天沈稼轩抱着女儿在草地上编花环,洛醺找来。 沈稼轩编好之后戴在女儿头上,若萱就咯咯的笑。 洛醺抢过来戴在自己脑袋上,正美呢,若萱哇的哭了,沈稼轩又夺回来戴在女儿头上。 “我也要。”洛醺嘟着嘴。 “等下给你弄。”沈稼轩看都不看她,只盯着女儿像欣赏一幅名画似的。 “叔,你喜欢若萱就不喜欢洛醺。” 沈稼轩噗嗤笑了,拍拍她的脑袋;“傻丫头,这么大还跟女儿吃醋。” 洛醺紧鼻子瞪眼:“本来就是,你跟我说话都是盯着女儿看,都不看我。” 沈稼轩无奈转头去深情凝视她,不料,若萱又哇的哭了。 洛醺简直惊呆了:“哎呀你这白眼狼,你是我生的,你爹看看我都不可以。” 若萱就搂住沈稼轩的脖子,还在抽噎,非常委屈的样子。 沈稼轩安慰洛醺:“女儿大概还在气你把她丢下不管,慢慢就好了。” 这么点的人还记仇,这个性真不像自己,洛醺撇撇嘴,心里有事,起身就走,去找龙独眼想问刘秀华和张老雕的事,留着这么两个人在山上她心里非常不踏实。 刚好碰见祝子雄带着洛秀才上山来,洛醺蹦蹦跳跳的扑进父亲怀里。 “来,让爹背下,看胖了还是瘦了。”洛秀才弓着身子。 洛醺道:“爹,我都当娘了,您不用这么操心我。” 洛秀才仍旧猫腰:“你当了祖母也是爹的宝贝女儿。” 洛醺鼻子一酸,趴在父亲后背,洛秀才背起她走了几圈,然后告诉她:“有件事,你得帮爹。” 洛醺问:“什么事?” 洛秀才道:“你也知道爹很穷,招兵买马干啥都得需要钱,稼轩把他在银行的存款都捐给了我们,还远远不够,爹听说有个宝藏,想让你和稼轩负责去发掘。” 洛醺出溜下父亲的后背,认真的和洛秀才唠了起来,这也是洛秀才此次上盘龙山的目的。 清时皇太极,征战四方曾经路过一个叫半拉山的地方,遇到一个美丽的汉人姑娘,他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两个人私定终身,后来由于皇太极急着打仗,就把那位姑娘留在当地,多年后回去找,那位姑娘因为对他相思而病亡,皇太极不尽悲伤,为那位姑娘重建陵墓,据说陪葬了很多宝贝。 “爹,掘坟盗墓,这好像有点损。” 洛秀才摇头:“不是盗墓,而是传说皇太极和这位姑娘的感情是他编撰出来的故事,其实那个陵墓是皇太极埋宝藏的地方,怕外人找才这么说,关东是大清的龙兴之地,入关之后皇太极仍旧没有完全放心未来的江山可否永远掌握在满清手里,他埋宝藏的意思是给自己的后人留退路,陵墓修建好之后,地上平平整整,所以都说那底下埋着的不是人,而是宝藏。” “寻宝啊,这可以,还挺好玩。” 洛醺轻松答应,如此,她和沈稼轩就要踏上一条寻宝的旅途。rs 浪雄为何“重口味” 回答“~promise”和“镶蓝的云”两位亲的困惑,浪雄为何如此变态? 首先有句话叫“因爱生恨”,爱到极致,处理不好就会恨到极致,小时候看过某个电视剧,一个土匪爱上一个美人,他对美人百依百顺,怎奈美人另有所爱,他就开枪把心爱的女人打死了。 其次浪雄本性使然,他本来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只因为他深爱洛醺,才淡化了他恶魔的庐山真面目,他长久对洛醺的爱得不到回应,就像火山爆发,以这样的方式来宣泄。 还有一个原因,他自知不能久活,死时想带走深爱的洛醺,就像过去很多男女殉情一样,或者像殉葬一样,有些人的观念里觉得那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另外,故事还没结束……c 318章 一箭双雕 真是寻宝吗?为此祝子雄问洛秀才:“先生,这样没有根据的民间传说你也信?” 洛秀才轻笑:“子雄,宝藏一说不过是我杜撰的故事。” 祝子雄不明白了:“先生,那你为何骗阿醺?” 洛秀才叹口气:“当我看见醺儿被浪雄埋在土坑里的惨状,我当时从未有过的害怕,那是种绝望的害怕,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回天的害怕,我怕醺儿出事,所以,才用所谓的寻宝把她支开,半拉山荒僻,军阀和日本人都没有涉足,目前就是东北的世外桃源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祝子雄虽然不舍洛醺,也不舍沈稼轩这样的能人,然而也不能阻止洛秀才去爱女儿,只是他有疑问:“先生,当初沈稼轩想带着阿醺去香港定居的,为啥要他们去半拉山,还不如去香港。” 洛秀才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头,有些疲惫有些无奈:“也不是让他们完全去游手好闲,那里地广人稀,开垦出来的都是良田,金水湾沈家本来就是大地主,沈稼轩可以重操旧业,这对我们后方的补给是非常大的帮助,另外,现在的香港你以为是安居之地吗,日本人也在垂涎呢。” 这样一箭双雕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祝子雄佩服老师想的就是比自己周到。 洛醺和沈稼轩对此都浑然不知,对洛秀才这个岳父,沈稼轩无不言听计从,既然是寻宝,那就轻装简从,不打算带着家人,反正沈稼辚已经回了县里,想把沈家人悉数安排在弟弟身边。 不料,听洛秀才说什么乘机垦荒。也就是说,沈家的这些劳力都得随行,这无异于大迁徙。所以需要认真准备,但能够和洛醺从此朝夕相处。这对沈稼轩已经是大喜过望。 一声令下,沈家人也欢呼雀跃了,都听说沈稼轩之前要带着洛醺去香港的,个个都怕落下自己,这次听说不去香港是搬家,还像往常一样的种田犁地,平淡生活。高兴的奔走相告,忙着准备行装。 眼下,高兴的高兴,上火的上火。 高兴的沈家人。上火的龙独眼,才成立的抗日大队如此就得分崩离析,沈稼轩当然得带走他的那些护院兵勇,最难过的洛醺也走,刚刚建立的兄妹感情也就此瓦解。更怕足智多谋的洛醺走了,自己没了倚靠。 他趴在炕上唉声叹气,一会踹墙根一会啪啪捶打炕面。 刚好洛醺有事找他,看见他这样的状态,问出原因。再告诉他:“大哥,稼辚派人来接大兰子母子,我已经让大兰子转告稼辚,正式收编你到他的队伍,也就是说,你不用留在盘龙山,到了稼辚身边他会给你个官做,从此你就洗白自己,不再是胡子,寻个好人家的姑娘结婚吧。” 对于洛醺这样的安排,龙独眼既高兴又感激,“老妹儿,啥都不说了,山不转水转,早晚咱哥俩还会团聚。” 洛醺呵呵一笑:“说的对,不知你还有啥愿望,但凡我能办到的。” 龙独眼挠了挠脑袋,迅速扫了她一眼,从炕上下来,吭哧瘪肚半晌,屁没放出一个。 洛醺感觉他有难言之隐,问:“大哥,究竟是什么事,倘若是关系到刘秀华的,我走之前会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龙独眼摇摇头:“不是那个骚娘们,是,是……” 欲言又止,忽而咬着嘴唇忽而把目光看向窗外,神不守舍又像六神无主,总之很慌乱。 洛醺搞不懂他心里所想:“你再不说我就不问,走了。” 假装拔腿就走,刚到门口推开门,后边传来龙独眼的话:“你能给大哥抱抱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洛醺扭头回来,歪着脑袋看着他:“假如我说……”故意留个省略,存心吊龙独眼的胃口。 “大哥无意冒犯你,哎呀你瞧我这熊色,这老不正经的,我抽自己耳刮子。”龙独眼边自责边真的要扇自己的耳光。 洛醺突然扑在他怀里:“大哥,我会想你的。” 龙独眼就傻傻的站着,只管咔吧眼睛,不说话不动作,说好的想抱抱人家,反过来倒是洛醺在抱着他。 “大哥,那啥他们都要走了……”冯一枪突然闯了进来,是看门开着也就没敲门,发现洛醺抱着龙独眼,他也傻了,这种类似礼节性的拥抱在他眼里类如偷情,洛醺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同,比如洛秀才经常亲吻女儿,对冯一枪这种久居山野的人来说,都是无法设想之事,就是对金水湾那些百姓也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冯一枪扭头想走,感觉自己撞见了非礼勿视。 龙独眼也害羞,急忙推开洛醺喊住冯一枪想解说。 洛醺却突然灵光一闪,有了对付刘秀华的办法,也想出了个一箭双雕之计。 “二当家的干嘛走啊?” 她晃悠到冯一枪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若无其事的问。 冯一枪倒弄了个大红脸,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啥,我还有事。” 洛醺道:“哦,是你媳妇和张老雕的事吗?” 冯一枪猛然看向她,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自己媳妇和张老雕又怎么回事。 洛醺回头对龙独眼道:“大哥,这件事你也晓得哈。” 冯一枪又猛然看去龙独眼,心里打鼓,那臭娘们和张老雕还真有事? 龙独眼不知洛醺是计,只道:“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也没按到人家不能乱说。” 他之意,刘秀华利用张老雕放鹞子给浪雄传递情报,也只是洛醺的怀疑,没有抓到现行怕错怪好人,毕竟冯一枪是自己的弟兄,这么大岁数娶个媳妇也不容易,啸聚山林的胡子,人人惧怕也人人唾骂,好人家的闺女不给,就连窑姐都不爱嫁。 然而冯一枪不明白“捉奸捉双”这个词语的延伸意思是做事必须要有证据,他只停留在这个词汇的表面意思,以为刘秀华和张老雕勾搭连环有一腿,扭头就走,边走边骂:“王八羔子张老雕,敢搞老子的女人。” 径直找到张老雕,掏出枪来就抵在张老雕的脑袋上,恶狠狠道:“说,啥时候跟我媳妇暗地里来往的?” 无巧不成书,张老雕和刘秀华是有来往,但不是男女私情,就像洛醺担心的一样,当年哥哥张大猫给欧阳杀了谁都没看见,于是背地里都议论是洛醺所为,这件事本来已经成为往事,不料洛醺上了盘龙山,沈家人为了吹嘘洛醺有多厉害,经常说起她那些英勇的往事,眼巴前就有她在金水湾同和子比武,刺伤和子双腿的事,于此不单单是张老雕,很多胡子都觉得当年的张大猫就是洛醺所杀,因为她有这个胆量。 浪雄物色盘龙山的内奸,不仅仅是为了洛醺,还想把龙独眼等人一网打尽,就踅摸到会放鹞子的张老雕,许以重金,又把他介绍给早已训练好的刘秀华,两个人才认识,洛醺下山抢浪雄粮食那次,也是刘秀华从冯一枪口中得知,然后告诉张老雕把消息绑缚在窑子腿上放飞去通知山下的浪雄。 此时被冯一枪问起,张老雕也不是什么特训的特务,除了放鹞子一无是处,以为刘秀华和冯一枪既然是两口子,那这种事也无需隐瞒,直言:“嫂子没上山的时候我们就有来往。” 他的意思,是同时为浪雄卖命而已,还想说服冯一枪反水,赶走龙独眼霸占盘龙山,日本人多有钱,别看浪雄现在被赶跑了,早晚还会回来。 于是冯一枪继续误会,原来那娘们不仅仅嫁了人,和自己的手下早就私通,自己捡了个浑水货,对张老雕道:“等下回来收拾你。” 他腾腾回去找刘秀华算账,张老雕懵了,以为冯一枪爱国爱民,自己如今是个汉奸,等下他回来还不得为民除害杀了自己,于是回去拿出浪雄给的钱财,偷偷溜下山,到了卧龙岭被巡逻的喽啰给抓了回来,推到大当家龙独眼面前,都不用严刑逼供,仅凭他手里拿着这老多大洋,都是他作恶的证据,于是,龙独眼两个嘴巴扇过去,张老雕就一五一十的讲述起他是如何被浪雄收买的,目的是想替浪雄抓住洛醺,也好给哥哥张大猫报仇雪恨。 他单方面供出一切,刘秀华倒是训练有素,正忽悠冯一枪呢,龙独眼已经押着张老雕来和她对质,刘秀华满口冤枉,只说张老雕调戏自己不成反倒诬陷。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她哭天抹泪冯一枪有些动容,刘秀华知道自己能骗过冯一枪也骗不了洛醺那个狐狸精,于是趁机跑出门,就地一滚顺着斜坡骨碌下去,这个样子下山,大家都以为她还不得摔个粉身碎骨,不料人家早已观察好地形,半路被树木挡住。 洛醺却觉得刘秀华既然敢上山当奸细,绝对够机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于是追了下来,这女人不单单是奸细,更是汉奸,必须除掉,找了半天果然发现了刘秀华,看她卡在两棵大树中间,以为是撞死或者撞晕,靠近眼前想看个究竟,刘秀华突然翻身而起,手中的枪就对准了洛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得意的喊过之后,都不跟洛醺再废话,也怕盘龙山的人来追自己,想杀了洛醺立即逃命,于是勾动扳机,啪!枪响了,倒地的却是她。 洛醺惊奇的去望,刘秀华的身后,竟然站着浪雄。ro 319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说便说不了 几天不见,浪雄清减了很多,蓬头垢面衣衫破损,再也不是一贯整洁挺拔的模样,这神态已经说明这几天他过的艰难,为了逃命吧,洛醺这样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浪雄看她淡然一笑,把刘秀华掉在地上的枪踢过来,嗓音嘶哑语声沉重:“洛醺,我爱你爱的很累,所以想有个了断,来吧,不是你开枪打死我,就是我开枪打死你,只看谁的枪法好子弹快。” 这是鱼死破网的意思,他说着把枪瞄准了洛醺,手勾在扳机上。 面对这样的局面,洛醺缓缓拾起地上的枪,人家已经宣战,明知道自己枪法不好也唯有应战,抬手,瞄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四目交投,心里都有故事,只是浪雄不懂她所想,她也不知浪雄作何打算。 两个人对峙良久,浪雄凝视她,仿佛想最后记住她的模样,笑了笑,笑出一滴泪:“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开枪。” 他从来不知一二三这几个数字是隔着生与死,呼出一口气。 而洛醺,从来没感觉一二三这几个数字如此的沉重。 “一……洛醺,我是真的爱过你。” “二……洛醺,我现在依然爱着你。” “三……洛醺,永别了!” 啪!清脆的一声枪响,正中浪雄胸口,他晃了晃,其实他根本没有勾动扳机,而洛醺也根本没有开枪,踏踏跑过来祝子雄,是他打中的浪雄。 血涌出浪雄的胸口,他嘴角也溢出血道道,支撑半天,双膝一软终于跪倒在地,把枪初在地上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声音哆哆嗦嗦,费力的抬头看着仍旧僵硬在那里的洛醺笑了笑:“我的枪里其实只剩下一颗子弹,已经给了刘秀华,我是打算死在你手里的,但是你没有开枪,洛醺,你没有开枪打我,我……死而无憾了,若有来生,我……重新……以你喜欢的方式……爱你。” 噗!一口血喷出,倒地而亡。 洛醺仿佛原本就生在那里似的,凝固成一块石头,身子不动,表情僵硬,往事如烟,却缭绕而来,去奉天的火车上初识——他第一次对自己表白——他为了救自己杀了两个日本武士——他为了救自己当着他父亲的面亲吻自己——他威逼妹妹和子不得伤害自己——他的刀刺入自己心口只差毫厘便可让自己送命——他在乱葬岗放了自己——他杀了镇子上所有的百姓——他活埋自己…… 爱不起恨不起,洛醺的手无力的垂下,人也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睛盯着浪雄,欲哭无泪,他爱自己爱的好累,自己对他的感觉也好累,这种爱恨纠缠的滋味远不如痛痛快快的爱彻彻底底的恨,浪雄甚至成为自己不敢触摸的一个影像,但凡想起这个人,心就不知往何处安放才好。 “阿醺,这家伙没骗你,他的枪里果真没子弹。” 祝子雄在检查浪雄是否已死,顺带检查了他的枪,没有人能理解洛醺此时的心情,痛苦吗?解恨吗?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这滋味让她欲崩溃。 “把他埋了。”淡淡的说出一句,似乎已经拼劲全身的力气。 这时很多人都追了过来,发现浪雄和刘秀华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听说要安葬浪雄,孙猴子咬牙切齿道:“这瘪犊子坏的冒脓,丢下山沟喂狼得了。” “杀他是正道埋他是人道!”洛醺突然一声吼,然后起身掉头跑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住处,刚好沈稼轩也听说刘秀华逃跑洛醺去追,他担心就抱着女儿想来看看,洛醺扑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胳膊,身子无力想坠下。 沈稼轩预感是发生什么事情,一手抱女儿一手搂着洛醺,柔声问:“怎么了?” 洛醺把头深埋在他怀里,声音很低:“浪雄死了。” 沈稼轩怔住,然后抚摸她的脑袋,只吐出一个简单的字:“哦。” 这就是洛醺能够以十五岁差别爱上他的缘故,假如此时沈稼轩喋喋不休的劝说,说什么都是错,因为他知道浪雄对洛醺的感情,也明白洛醺是个容易感动的女孩,更理解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是多么折磨人,所以,洛醺需要的只是安静和爱抚。 一切的爱恨皆有根源,怪浪雄还是怪洛醺? 只能说,天意弄人。 ※※※※※※※※※※※※※※※※※※※ 终于要离开这里赶往半拉山,对于宝藏一说沈稼轩其实似信非信,但不好拒绝岳父大人的要求,另外洛秀才还说,希望他大力垦殖为自己解决温饱的后顾之忧,不单单种粮食,还需要种棉花等作物。 沈稼轩想,只要是利于民生之事,自己干什么都可以,但带着家里的伙计人数众多,需要车马和钱粮等保障,这样筹备就筹备了一个月。 只等都差不多,他把郝叔和葛老太太、冯婆子、赵娘娘这样的老人都留在县里的弟弟身边,其实本来都不打算带着拖儿带女的孙猴子和葛玉秀,怎奈孙猴子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去。 精简再精简,最后算一算也超过二百多人,其实这个时代的百姓经常大规模的迁徙,最出名的就是山东之地的人因为黄河泛滥而闯关东,关东之地的百姓因为灾荒和战争也是流浪到这流浪到那,所以沈家人浩浩荡荡的去往别处也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唯独沈稼辚不高兴,谁舍得手足分离,沈稼轩是他唯一的亲人,沈家没了,只要有他们兄弟在,就可以东山再起,却听说哥哥要把沈家搬走,知道沈稼轩另有目的,也不问,也明白劝说不了哥哥,只能为他和洛醺摆酒践行。 司令部的院子里,葡萄藤下,只他们兄弟两个推杯换盏,既互诉分别之后的事,也讨论沈稼轩去往别处重建沈家的事,也分析眼下东北的形式。 “这是我的家,谁来跟我抢我打谁。”沈稼辚说的很简单。 “自己小心。”沈稼轩比他更简单,这样的时局,不是各安天命,而是各自无奈。 沈稼辚不舍哥哥也不舍洛醺,却也不好明说,憋了半天咕哝:“洛醺那丫头胆子忒大,你以后吧别太宠着她,否则你给她个天梯她都敢上天去闹,一旦有个一差二错,我侄女还小。” 沈稼轩和弟弟碰杯:“我知道,我会看紧她。” 沈稼辚又叨咕:“你还是看紧她身边的男人吧,一个个都他娘像发qing的公牛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专门盯着洛醺,要不说丑妻近地家中宝,你看我家大兰子就让我省心。” 沈稼轩窃笑,心说盯洛醺最紧的就是你,开口却是:“人家大兰子可不丑,想当年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姑娘,否则你能看上,被娘又打又骂也没能把你们断开。” 他这么一说沈稼辚就得意洋洋了:“那是,这家伙还挺争气,一怀上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说完想起洛醺生的是女孩,急忙道:“洛醺还年轻,以后还会给你生大胖小子。” 沈稼轩摇头:“一儿一女,心愿已足,若再有儿女,感恩天地,我特别喜欢我的萱萱,我们父女有缘,在我失忆的情况下,都能给女儿接生,她很小的时候看见我,还冲我笑,你看洛醺只把她扔下一次不管,到现在奶也不吃了,也不喜欢让洛醺抱,哈哈,这是我的女儿。” 女儿和他好,他很是得意,回头看看旁边桌子上的洛醺和大兰子正在说话,抱着若萱的,竟然是皓暄。 洛醺也愁,对大兰子道:“我这闺女都不认娘了,你说她丁点的小人,还记仇,这奶水都回去了,她宁可吃小米粥鸡蛋羹,宁可让哥哥抱都不让我这个娘亲抱,起初我还高兴,乐得清闲,可是时间长了心里不是滋味,这是我闺女啊。” 大兰子喂着怀中的儿子吃饭,看看一边被皓暄喂着的若萱,拉了拉洛醺嘀咕:“我听说小孩子都气怀,就是不喜欢娘亲稀罕别人的孩子,不如你试试,你抱麟儿气她,看她什么反应。” “这能行?”洛醺瞥了眼宝贝闺女。 “试试呗。”大兰子鼓励她,然后把儿子递给洛醺。 洛醺接过麟儿,故意过去若萱那里嘚瑟,还不停的夸赞麟儿和亲吻麟儿。 不得了!若萱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哇的大哭出来,小手伸出想抓洛醺的样子,皓暄看她挣扎太厉害,急忙抱来洛醺身边,小女娃就抓住洛醺的衣服大声的哭。 见效!洛醺急忙把麟儿还给大兰子,然后抱过若萱来哄:“宝贝不哭,娘亲最爱宝贝了。” 大兰子在一边哈哈的大笑:“这丫头贼精,看看我儿子多憨厚,谁抱都行,谁喂都吃,这丫头的脾气长大可够你和大哥喝一壶的。” 长大再说长大的事吧,现在总算把女儿哄好,洛醺非常开心。 次日便和沈稼辚大兰子夫妇告别,踏上去往半拉山的路程,眼看出了县城,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洛醺望着漫漫前路,不知那又是怎样的新奇生活。rs 320章 三错之——上错轿 深秋,半拉山…… 洛醺和沈稼轩带着家人搬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各方面都安顿好,宅子远不如金水湾沈家老宅,但还说得过去,三进制式,主人仆人客人各有安排,特别是前面的院子阔大,适合停放车马,后宅严谨适合做居室,中间的屋子有待客所用也有沈稼轩的书房。 儿女双全,夫妻恩爱,洛醺和沈稼轩都很满足,但也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那就是寻找宝藏和垦荒种田。 至于垦荒,沈稼轩带着老杜老鲁已经规划出来,附近位置好的都被当地的百姓种了,自己唯有往山脚下去打算,来不及开垦出太多,先侍弄出一些别耽误来年春天的播种,至少先满足一家人糊口。 至于寻宝,更是个细致活儿,你不能扛着镐头到处乱刨,也不能大张旗鼓,这事要是捅出去,半拉山就得炸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里的人们还不得愚公移山似的把山给扒开,寻宝首先是寻线索,就需要从洛秀才讲的那个传说入手,往街里四处打听。 街里,就是半拉山镇,或许是当地居民感觉半拉山镇有点绕口,或许是觉得名字太长,所以约定俗成都管镇子叫街里,不大,中间一条主街两边几条副街,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度的一切都是从这里购得,因此也非常热闹。 沈家新宅按当地的叫法是在街边,也就是郊区,这主要是为了节省开支,街里的房子贵,更为了住得清静,街里店铺林立赌馆ji院都有。 搬离是非之地远离是非之人,洛醺最高兴,更因为能够和沈稼轩长相厮守,所以新家新气象,她把宅子里外收拾得非常漂亮,之后老杜老鲁研究垦荒,她和沈稼轩研究寻宝。 既然沈稼轩决定先从街里打听当年的传说,就和洛醺开始装着闲聊似的走访当地的百姓,特别选择那些老人,不仅仅是老人阅历多知道多,更因为童叟无欺这个概念。 虽然洛秀才说寻宝是杜撰,但皇太极和那位汉人女子的爱情故事还是存在的,这几天洛醺听了满耳,感动是感动,却没有关于宝藏的线索,都只说那位姑娘被皇太极安葬在山下,山下好大的地方,四面八方都算得上山下,没有具体到哪个位置。 沈稼轩行事稳重,连说不及,这种事得慢慢研究仔细推敲,但洛醺年轻性子急,也好奇,所以每天闲着无事就在山下转悠寻找灵感,反正距离自己的新宅也不远。 当地人管这座山叫半拉山,都因为山像被从中间突然劈开似的,靠北的一面直上直下非常陡峭。 按洛醺的说法,半拉山太土,莫若叫半璧山,看着就像一块玉佩被中间断开。 按孙猴子的说法应该叫半拉屁股山或者叫半拉馒头山,其实形容得也非常恰当。 三种叫法彰显了三种人的学识,但无论你叫什么,山都是这座山。 深秋季节,红叶都已经快落尽,这一天早饭后,沈稼轩和老杜老鲁孙猴子等人去丈量开垦出的那些土地,也算一算来年种植什么好,还需要购买一些肥料,总之民以食为天,寻宝只能先放其后,另外寻宝到底能否成功还是未知,田地种植好了至少可以保障洛秀才那些人的供给。 洛醺闲着无事,女儿已经蹒跚学步,几个婆子看护一个小小姐绰绰有余,皓暄仍旧在教满囤读书,她就一个人又溜达到山下,到处寻找宝藏的痕迹,秋高气爽,难得平静,洛醺心情愉悦信步而行,也不知走出去多远,只是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前面空地上居然停放着一顶绿呢大轿。 她先是戒备的四处瞧看,又试着喊了几嗓子,没人应,看这轿子是倒在地上的,以为是谁丢弃不要,想想这轿子完好无损,这样丢弃岂不是可惜,一二三自己喊号子,费力的把轿子扶正,准备找人来弄回自己家里。 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想着自己连女儿都有了,还没有同沈稼轩拜过天地,更别说坐花轿,好奇,顽劣心起,贼眉鼠眼的四下看看,有点害羞,既然没人要,那就偷偷坐一下尝尝滋味。 整整裙褂,理理长发,换了种娇羞的表情,移动莲步,扭扭捏捏的掀开轿帘上了去,美滋滋的感受一下做新娘的味道,半晌撇撇嘴:“不过如此。” 秋日的阳光炽烈,把轿子里烤的暖烘烘的,刚刚走的远,有点累,她靠着轿厢体验坐花轿的感觉,眼皮打架,暗想小憩一下又何妨,不多时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 过了好一阵,几个人大步朝这里而来,边走边谈论。 “老爷,黑寡妇那个老妖婆多番骚扰你,也不杀你,是不是看上你了?”说话的是个二十六七的壮汉,掂量着手里的枪,对身边一个三十左右主子模样的男人开玩笑。 “你这个锅子,越来越没规矩,哪有这么看上的,真刀真枪的干,子弹是擦着我头皮过的,黑寡妇不杀我老是滋扰我,无非是想让我卸下这个镇长不做。”中年男人原来是半拉山镇镇长,名叫贺青松。 锅子是他的跟班,就是开他玩笑的那个年轻人,听说黑寡妇想让自家老爷下台,他好奇:“黑寡妇是胡子,也没儿没女,你不当镇长,难不成她当?她一个胡子还是娘们,她咋能当镇长?” 贺青松狡黠的笑了笑:“她不当,雇佣她的人想当。” 锅子凑过来,神秘兮兮的:“皮五?” 贺青松不置可否,指指轿子:“走吧,天都晌午了,又渴又饿,回家再说。” 来到轿子边,前后两个轿夫扶着轿杠,只等贺青松坐进去就起轿。 平时贺青松是不坐轿的,都骑马,因为昨天邻村的某个朋友纳妾,他去吃喜酒,为了显示自己的镇长地位,才不骑马改乘轿子,在朋友家里狂饮一夜,今天上午才打道回府,路过此地被半拉山上的土匪黑寡妇袭击,才弃轿下去迎战,总算有惊无险。 此时他掀开轿帘刚想上去,猛然发现里面睡着的洛醺,他就愣在那里,有点懵,天上掉下个美人,还居然掉在自己的轿子里,盯着熟睡的洛醺凝视,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这女子惊人的美貌。 “老爷,怎么了?”锅子过来问。 贺青松应了句“没事”,就进入轿里放下帘子,一瞬间私心起,也没叫醒洛醺,只告诉外面的轿夫:“走吧。” 吱吱嘎嘎的就把洛醺抬回了家。 一路上轿子晃动像摇篮,洛醺睡的那个舒服,只等轿子停下落地,她突然醒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碰到身边的贺青松,她心里一个激灵,偏着脑袋来看,与贺青松对上目光,她脱口道:“你干啥上我的轿子?” 以为这轿子是自己白捡来的,贺青松当然成为不速之客。 贺青松难以抑制的笑了:“你确定这是你的轿子?” 洛醺相当肯定:“当然,我在山下捡的。” 贺青松明白了,定然是自己躲避黑寡妇的时候这姑娘以为轿子没人要了,淡淡一笑:“好,轿子可以给你,先下去喝杯茶吧。” 洛醺满心不高兴,嘀嘀咕咕的下了轿子,猛然发现这是一户人家,突然转身指着贺青松:“你这个恶霸,你不仅抢我的轿子,还强抢民女,我去镇长那里告你。” 贺青松已经是哈哈大笑了:“好,饿不饿,吃饱饭我就带你去见镇长。” 洛醺气呼呼的:“不吃饭,你要么放了我,还把轿子还给我,要么就去镇长那里评理。” 贺青松城府极深,迟疑下,觉得自己可以欲擒故纵,于是道:“既然如此,锅子,把轿子还给这位姑娘,然后把她送回家。” 锅子看着贺青松:“老爷,这轿子……”想说这轿子是咱家的。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贺青松呵斥的打断他的话。 锅子无奈,唯有对洛醺道:“请吧,你比黑寡妇还霸道,黑寡妇是偷偷摸摸的抢,你是明明白白的抢。” 洛醺哼了声,还以为自己据理力争胜利,大大方方的重新上了轿子,指着贺青松道:“这是你家吧,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但也不能为富不仁,再有下次,我就去镇长那里告你,让你蹲笆篱子,严重还吃枪子。” 贺青松耸耸肩摊摊手:“抱歉了。”然后给锅子使个眼色。 锅子无奈的叹气,今个老爷是怎么了?玩的这又是哪一出?指挥轿夫抬着洛醺出了贺家,按照洛醺的指点来到沈家新宅。 到了家门口,洛醺喊停轿夫,下来后一摆手:“你们回去吧,告诉那个为富不仁的家伙,再有下次定去告他。” 锅子心说这是什么人,得了便宜卖乖,没有老爷的命令也不敢多嘴,唯有带着轿夫回去。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洛醺都没回来,虽然这里算是世外桃源,但人间处处是江湖,沈稼轩还是有点担心,刚出来想找,就看洛醺得意洋洋的指着轿子给他看。 “叔,我捡的。” 沈稼轩围着轿子转了几圈,又看看锅子和轿夫三人的背影,问洛醺:“你确定这是捡来的?” 洛醺点头:“半路被人插一杠子,幸好我用镇长来威胁他们,然后那个想夺我轿子的人还派他的伙计把我送回来。” 沈稼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嘀咕:“那两个轿夫的打扮,好像是镇公署的。” 镇公署,就是镇长家之意。 洛醺忽闪下大眼睛,明白过来,一声惊呼:“啊?”rs 321章 三错之——吻错人 “叔,你的意思,这是镇长大人的官轿?”洛醺有点害怕也不乏得意。 “你这个丫头,真不让人省心。”沈稼轩叹口气。 洛醺撇撇嘴:“冯婆子省心,你说二她不敢说一,你让往东她不敢往西,你打狗她不敢骂鸡,你娶她吧。” 沈稼轩被她逗得噗嗤乐了,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啊你。” 洛醺捂着脑门还振振有词:“这不愿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好的一个轿子扔在荒郊野外,我捡回来不也是为了勤俭持家嘛,再说,来之前我爹告诉我,这里民风淳朴,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没想太多。” 还民风淳朴,还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都把镇长的轿子给抢了回来,沈稼轩无奈的晃晃脑袋:“回去吃饭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洛醺凑近他问:“还回去?” 沈稼轩反问:“你想留下?” 洛醺看他冷着脸,知道自己惹祸,镇长官不大,就像过去的九品芝麻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再说自己初来乍到,这里是人家的壹亩三分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讨好的看着沈稼轩尴尬的笑:“那个人应该就是镇长哈,你说他也是,是他的轿子就直说,还大大方方的给了我,他脑袋有病吧?” 沈稼轩苦笑,忽然想起弟弟稼辚的话,丑妻近地家中宝,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娶到艳绝天下的洛醺,福兮祸所依,只怕麻烦又开始了,让洛醺回去吃午饭,他喊了两个伙计抬轿,又让鬼三随行,亲自去镇公署找到贺青松,说明情况,再三道歉。 贺青松根本没在意,连说:“客气客气,也听闻沈兄举家搬迁到此,公务繁忙一直没机会得见,既然嫂夫人喜欢这轿子,贺某就拱手相送了,反正我平时喜欢骑马不喜欢乘轿。” 沈稼轩哪里能要,又说了些歉疚的话,把轿子留下就回了家,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横生枝节。 贺青松在他走了之后,派得力助手锅子打听有关沈家的一切,这倒不难,沈家才搬来,又是呼啦啦一大群,非常惹眼,锅子没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得差不多,说是前段时间搬到此地的,家口众多,看样子之前就是个大财主或是大官僚,不知为何来半拉山定居,抢轿子的是沈家的女主子,叫洛醺,生有一个女儿。 “唉,这么美的姑娘竟然嫁人了,可惜。”贺青松听完锅子的叙述,感慨万千。 锅子听不懂了,怎么长的俊就不能嫁人吗?这是哪门子道理?看贺青松神情落寞,似乎猜到什么,锅子这种走卒,就是倚靠对主子察言观色,并且极力讨好主子才让贺青松器重,他叨叨咕咕的:“越是俊的闺女越嫁人早,街上卖猪下水的胡家,那大丫头三十多了倒贴嫁妆都没人要,还不是因为长的丑,依着我看,沈家这娘们别说嫁人,就是生十个八个崽子,问谁要,半拉山这些老爷们都得打掉脑袋的去抢。” 这话倒不假,然名花有主,贺青松不准备再惦记,也看出沈稼轩不是等闲之辈,顺口问起,比如沈家来这里买卖房屋纳税没有,比如沈家开垦土地上报没有,说是不惦记,却格外关心起沈家的事来。 “这位姓沈的倒是个精细人,该做的都做了,那日拜访您还带来两瓶好酒,只是您和几个姨太太打麻将没出来见客,他留下东西就走了。” 好酒?贺青松让锅子把沈稼轩送的酒拿来,把玩半天,最后道:“备马,我要亲自把酒送回去。” 锅子又不懂了,贺青松之前收礼从来没有送还的时候,还亲自去送,亲自去送……锅子嘿嘿一笑:“明白。” 两个人骑马直奔沈家新宅,到了之后在门口下马,然后恭恭敬敬的等着下人进去通报。 沈稼轩听闻贺青松来访,心里咯噔一下,来此之后他也把半拉山大概的状况打听了一下,贺青松年轻有为,当镇长已有几年光景,是从他爹手里继承过来的,总之贺家在此算是地头蛇,半拉山的政权都是一代代的由贺家人接替下来的。 贺青松平素温文尔雅,接人待物文质彬彬,谦卑的背后是狡诈,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也不乏欺男霸女的行为,姨太太就娶了五个,孩子生了一堆,所以对他沈稼轩还是非常提防的。 进门就是客,何况人家还是父母官,沈稼轩急忙出来迎接进去,彼此寒暄往厅堂落座,看茶后冯婆子过来禀报,说小小姐若萱把满囤给袭击了,还见血,满囤哭着找娘,婆子们控制不了局面,所以请沈稼轩做主。 若萱一个未满一岁的小娃把满囤个袭击?沈稼轩有点难以置信,更有点好奇,还因为涉及到宝贝女儿,所以让贺青松稍等,他回去看若萱。 贺青松看人家忙,也没说告辞而去,就老实的等在客厅。 这个时候葛玉秀抱一个背一个的走了进来,听说家里来客人,她好奇,按理沈家在此也没亲戚,反正整天也是吃了就睡游手好闲的,带着一双儿女过来与贺青松唠嗑。 “大哥,你是干啥的?” 葛玉秀自来熟似的问,贺青松想了想,这样道:“百姓。” 葛玉秀说好听的叫淳朴,说难听的叫彪,你都不看看人家的穿戴,居然还问:“你家养猪吗?” 贺青松很是配合的回答:“养。” 葛玉秀想想沈家吃肉费劲,每天都是去街里买,不如自己在罗锅山的家,过年杀两头肥猪,猪肉和猪油够吃一年的,所以问:“养老母猪吗?” 锅子想上前制止葛玉秀胡咧咧,却被贺青松拦住,回答葛玉秀:“应该,养吧。” 葛玉秀一拍大腿:“太好了,等你家老母猪下崽子给我留几个,这一大家子,吃猪肉像吃龙肉似的老ji巴费劲了。” 贺青松一贯的文质彬彬,严肃的答应:“好,到时我给你送来。” 葛玉秀凑过去啪的拍了下贺青松的肩膀:“大哥一看你就是个实诚人,那啥你算我便宜点,我们现在也算半拉山人了,乡里乡亲的。” 贺青松又认真的答应:“没关系。” 葛玉秀高高兴兴的背一个抱一个,自己今天办了件大事,回去找当家的孙猴子显摆去了。 锅子指着她的背影呸了口:“这沈家都是什么人。” 贺青松嘴角是鄙夷的笑,久等沈稼轩不归,他让锅子出去找沈稼轩,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去。 锅子刚走,英子又走了进来,朝贺青松比比划划,原来她看见门口拴着的两匹马,感觉其中一匹像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英子是猎户出身,对所有牲畜比一般人更在意,她也不知道贺青松的身份,想问问他门口那匹马能不能卖。 贺青松不懂哑语,茫然的看着英子,他也胡乱的比划,意思是你的意思我的不懂,不料他歪打正着,按哑语的意思,他的手势是那马可以卖。 于是英子欢天喜地的回去找鬼三去商量,想把这匹马买下来送给沈稼轩,沈稼轩是一家之主,来到半拉山后,连个像样的坐骑都没有。 在门口碰到又去山下寻找线索的洛醺,英子因为兴奋,和她比比划划,着急,手势打的太快,洛醺只看明白沈稼轩要买马,然后英子就跑了。 洛醺以为沈稼轩在客厅,先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打算突然大吼一声吓唬沈稼轩玩,想起最近自己惹祸的事,于是没敢。 看排椅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只露出肩膀。 排椅是半拉山特有的家具样式,类似罗汉床又类似沙发,后背很高,人可以依靠着坐也可以用来白天小憩,非常舒服。 洛醺悄默声的靠近后,不知道这位是贺青松,还以为是沈稼轩,猛然蹿过去搂住贺青松的脖子,嘻嘻一笑,然后还吧唧,在人家脸上亲了下。 “我回来了!”她又从高高的靠背上翻过去,美滋滋的跪坐在贺青松身边,四目交投,她满脸的笑凝固,接着一点点一点点的褪下,瞪着贺青松,除了眨眼不知该说话还是该逃跑。 贺青松实乃情场老手,被陌生的女人亲吻也没怎么害羞,算是意外惊喜吧,感觉自己不虚此行,看着洛醺笑眯眯的,仿佛两个人老熟人一般。 洛醺哧溜下了排椅,脑袋左转转右转转,环顾四周。 “这是你的家。”贺青松知道她有点发懵。 洛醺又抬手咬了下胳膊,疼。 “你也没做梦。”贺青松知道她有点难以接受。 洛醺又凑过来仔细的看他,国字脸,身材颀长,形如沈稼轩。 “鄙人贺青松,半拉山镇镇长。”贺青松知道她认错了人,也趁机介绍自己给她认识。 错了,真他娘的错了,还错得离谱,抢了人家的轿子能还回去,强吻了人家怎么还啊?再说吃亏的好像是自己,假如此事被沈稼轩知道,他不狂怒也得罚自己抄三百遍《女论语》,洛醺一直没敢说话,迅速想着补救的办法,灵光一闪,妙计上心。rs 322章 三错之——杀错狼 新书《戏婚》已签约,今天开始也就正式更新,是更搞笑更感人的故事,希望亲爱的们没事帮忙点击推荐收藏下,点开作者空间或者鼠标晃一下“作者信息”都能看到,请继续支持小采。 ※※※※※※※※※※※※※※※※※※※ 洛醺用手指着贺青松道:“你别难为情,这只是一种礼节,我曾经去过大不列颠留学,习惯了那地方人这样的见礼方式,就像我们的拱手作揖。” 分明是她不好意思,还倒打一耙,贺青松确实有点糊涂了,问:“你去过英国?你会说英语?” 洛醺心说什么鹰语鸟语的,我哪里会说,但猜想半拉山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贺青松虽为镇长也不过是土官,他当然也不懂英语,于是看着贺青松点头:“嗦嘶吥喙咳咦唬哝噃囎呢嘢吥咚……” 这是啥玩意?翻译过来就是:说是不会可以糊弄反正你也不懂……叽里咕噜的白话好长一段,因为她语速快发声又怪异,根本不懂英语的贺青松果然没听明白,还以为这是她在给自己臭显摆,问:“这是什么意思?” 洛醺撒谎的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脱口就道:“就是很高兴认识你。” 沈青衫摸摸自己被她亲吻过的面颊,联系她这句“很高兴认识你”,促狭的一笑。 这个时候鬼三、孙猴子、老杜、老鲁几个走了进来,因为听英子说贺青松的汗血宝马想卖,大家都过来询问是否属实,汗血宝马何其名贵,怕英子是哑巴与贺青松交流会有语言障碍,弄错人家的意思,英子本来就弄错人家的意思了。 洛醺望着贺青松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他坏坏的笑,知道自己从人家背后突然袭击然后说成是英格兰的礼节实在牵强,为了让他确信,主要是怕他自作多情,之前有太多诸如浪雄、孔至尊、沈稼辚这样的例子,洛醺不想自己眼前平静祥和的幸福生活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破,她再次灵机一动。 “奶奶,我们来……” 鬼三几个想说是来问贺青松有关汗血宝马的事,没等说完整,洛醺走过去踮着脚尖揽过鬼三的脖子就在他面颊上亲了下,鬼三脑袋真像被门挤了,懵里懵懂的杵在那里搞不清状况。 然后洛醺继续,把孙猴子、老杜、老鲁亲个遍,也不管这几个大老爷们集体呆若木鸡,回头对同样泥塑木雕的贺青松道:“就是这样,礼节而已。” 屋里好静,只听几个大老爷们粗重的喘息,洛醺解释完之后,哼着小曲回去后宅看女儿,留下几个大老爷们凌乱在空气里。 回去后宅刚好碰到往前面来的沈稼轩,听说宝贝女儿把满囤给咬了,还见血,她腾腾的往住处而去,沈稼轩过来招待贺青松。 再说洛醺,回到后宅正赶上饭口,几个婆子端着才煮熟的饺子给她。 洛醺又走了不少路,真饿了,吃了几个垫底,然后让冯婆子把女儿抱来,又把满囤找来。 罪魁祸首若萱小女娃被抱来了,同时来的还有皓暄和满囤,洛醺拿出琉璃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威吓若萱:“说,为啥把满囤哥哥给咬了?” 看满囤眼睛哭的通红,也知道这孩子虽然被自己疼爱,总还是爹娘不在身边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想吓唬吓唬女儿给满囤找回点面子。 皓暄却以为她真要打妹妹,急忙挡住若萱,道:“醺娘,妹妹是误会满囤了……” 原来,寒暄教满囤读书,两个人年纪仿佛,也没有他是先生他是学生的概念,温习完功课,就在炕上疯闹,满囤年纪略长,体格也比皓暄壮实,轻松把皓暄按倒在炕上,不料,一边看热闹的若萱以为满囤欺负哥哥,嗖嗖嗖爬过去,刚好满囤赤脚,她含住满囤的脚趾头使劲咬了口,立时见血。 听完皓暄的解释,洛醺惊骇的盯着女儿,这丫头到底像谁啊,自己和沈稼轩都没这么狠毒,啪啪把鸡毛掸子打在炕上吓唬女儿:“再敢欺负满囤哥哥,我就打死你。” 咬牙切齿的,若萱理都没理她,皓暄不高兴了:“醺娘,都说妹妹是为了保护我,你没有兄弟姊妹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再说她才丁点大,你干嘛这样吓唬妹妹。” 洛醺当然是看满囤委委屈屈的样子,觉得沈家人欺负他,再说也没真想打女儿,满囤在眼前,她故意怒道:“屁大个人,就如此凶残,我今天不管教她,改天她还不得杀人放火。” 皓暄往前挺了一步,为了袒护妹妹据理力争:“你也曾经刺过和子,是不是你也算凶残的女人?” 洛醺被他的话噎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和子是敌人,满囤是家人。” 皓暄又道:“二叔也是家人,听说还被我爹打过耳光,然后他们还不是一样手足情深。” 洛醺语塞了,这家伙真可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竟然对付不了,于是气呼呼的把鸡毛掸子啪啪的打在炕上:“不用多管,我就得教训下这个小狼崽子。” 皓暄刚想再回击,踏踏,沈稼轩大步走了进来,看洛醺拿着鸡毛掸子朝女儿发威,他怒道:“萱萱还不满一岁,无意犯错而已,犯得着你下如此毒手。” 在洛醺的记忆中,这好像是沈稼轩第一次大声吼自己,吃惊的望着他:“我毒手?” 再看看冯婆子怀里的若萱,自己还没打过去了,却惹怒了一家子,气的想用鸡毛掸子打沈稼轩出气,又怕把他打疼,于是抓起饭桌上的饺子抛了过去,沈稼轩脑袋一偏躲开,饺子啪叽落在炕上,若萱见状,从冯婆子怀里挣脱,嗖嗖嗖爬过去,抓起那个饺子大口吃了起来,面对其他人的争吵,一副……关我什么事? 洛醺和沈稼轩彼此对望,当事人毫无在乎,他两个吵翻了天,感觉很没意思,再看宝贝女儿大口吃饺子的憨态,都忍俊不禁。 一场战斗被小女娃轻松化解…… 要说满囤最近真倒霉,刚被洛醺哄好,第二天和皓暄随着孙猴子上街里玩耍,又被一只狗咬了,而孙猴子回来居然说:“那不是狗,是狼。” 狼?洛醺难以置信:“狼为啥出现在街里?那东西应该在山里。” 孙猴子道:“当时有个人牵着,应该是家养的。” 有人养狼玩?那东西是野兽,早晚得害人,现在不就是把满囤给咬伤了,伤的还不轻,听说若非当时那个牵着“狼”的男人壮实得像头牛,强硬的把“狼”给拉开,满囤就得丧命。 这还了得,即使今天满囤侥幸逃脱,那野兽还会害其他人,再说满囤刚被女儿咬过,今个又给狼咬了,洛醺觉得不为满囤报仇,这孩子还不得抑郁了,于是和孙猴子商量:“我们,捕杀那匹狼。” 孙猴子有点为难:“那是人养活的,会不会惹来麻烦?” 洛醺坚持:“这是为民除害,有麻烦我担着。” 孙猴子对洛醺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于是点头:“瞧我的。” 他就开始了捕狼行动,想起狼吃羊的故事,琢磨狼应该爱吃羊肉,于是上街买了二斤羊肉,拌上剧毒之药,天天踅摸那匹“狼”,终于某天逮着机会了,看那个遛“狼”的壮硕汉子往墙角撒尿的空当,孙猴子把羊肉丢了过去。 那“狼”嗅到羊肉的膻味,扑过去一口把羊肉咬住,没等孙猴子看它是怎么吃的,那“狼”已经东摇西晃,片刻轰隆倒地,嗝屁。 大功告成,刚想跑,那壮汉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翘了辫子,先愣神,猛然发现逃跑的孙猴子,知道是他使坏,于是喊了声:“站住!”撒腿就追。 孙猴子一看露馅,暗叫“坏菜了”,撒丫子就跑,没命的跑,那壮汉是玩命的追,本来孙猴子能甩下他的,不料对面出现几个镇公署的人,也就是镇里民团的那些兵,本镇民团团长是贺青松兼任,听那壮汉指着孙猴子喊:“你杀了镇长大人的宝贝!” 民团的那些兵一字排开把孙猴子拦住,轻松抓住,然后扭住,押着来到镇公署见贺青松。 “什么,我的獒死了?”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狼,是一位从西藏来的喇嘛送给贺青松的礼物,因为藏獒凶猛擅斗,贺青松非常喜欢,这东西也名贵,少数出口到欧洲,甚至成为欧洲王室之间的赠送的贵重礼物,所以贺青松心疼得比死了个老婆还难过。 “把那个凶手给我带进来!” 贺青松都无心往镇长大人位子上去坐下审案了,想等那个凶手进来自己先打断他的四肢出气,只等孙猴子进来,他愣住,因为那天在沈家客厅,他见过孙猴子,也就是洛醺错吻他之后,逐个去吻了鬼三、孙猴子、老杜和老鲁几人,别说贺青松眼睛毒,孙猴子相貌纯属歪瓜裂枣,他当然记得非常清楚,盯着孙猴子看了半天,忽然有了其他想法,喊锅子:“走,带人去沈家。” 押着孙猴子就来到沈家,沈稼轩听说孙猴子把贺青松的獒给毒死,先是惊呆,接着问他:“你为何这样做?” 孙猴子本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料洛醺走进来道:“是我让他杀的。” 沈稼轩按了按额头,有点力不从心了,洛醺顽劣他知道,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一再的招惹贺青松,好歹人家也是镇长,无奈,唯有再问:“你为什么要杀贺镇长的獒?” 洛醺大义凛然:“是贺镇长先杀我的人。” 她语惊四座,满屋子连同贺青松都呆愣了。rs 323章 不是桃花运是厄运 贺青松听洛醺说自己杀她的人,当然得问个清楚,洛醺一招手,门口的皓暄拉着浑身是伤的满囤走了进来。 沈稼轩对此事浑然不知,这几天忙着和老杜老鲁往附近的百姓家里收集肥料,新开垦的土地,没有大量的肥料喂养别想庄稼长的好。 “洛醺,满囤这是怎么了?”他猜测大概满囤是被贺青松的藏獒给咬了,洛醺盛怒才毒杀藏獒,即使猜得出也还是装着不知的询问。 洛醺没回答,质问贺青松:“贺镇长,这是人命,你那个不过畜生,你说哪个更为重要?” 藏獒咬人,负责看管的那个壮汉已经禀报过贺青松,他今天本也没打算是来兴师问罪,而是让洛醺知道她又欠下自己一笔账,就像她抢了自己的轿子一样,宠物不能死而复生,杀了孙猴子也于事无补,他目的是让洛醺歉疚。 “嫂夫人息怒,这小兄弟的医药费我全包了。”贺青松典型的伪君子,出口对谁都是毕恭毕敬,只怕他在阿谀你的同时,却有着想杀你的心思。 锅子一贯的唱黑脸,替贺青松辩解:“我家老爷的獒伤了你家的人,别说医药费,也还可以额外给你们补养费,你们的人活着,我们的獒却死了,沈太太,您怎么也得给个交代吧。” 孙猴子看他们为难洛醺,鸡胸脯一挺道:“那畜生是我杀的,实在不行你们也喂我二斤砒霜。” 话音刚落,葛玉秀背着一个抱着一个扑了进来,哭天抢地的:“当家的,你吃砒霜我们娘们怎么办,谁把你儿子闺女养大,儿子大了谁给他娶媳妇,闺女大了谁给她准备嫁妆,儿子大了如果吃喝嫖赌我管不了呢,闺女大了招蜂引蝶跟人跑呢,儿子大了为你报仇去找贺家呢,闺女大了为了给你报仇嫁入贺家然后给贺家从上到下一人喂二斤砒霜呢,儿子大了……” 这一通数落,想象力还挺丰富,嚎的孙猴子不耐烦,一脚踹过去:“你个骚老娘们嚎啥嚎,我还没死呢,别给这哭鸡鸟嚎的,滚犊子!” 葛玉秀屁股虽然肥硕但也是肉,被踹疼,站起来就扭住孙猴子:“王八羔子,还会打媳妇了,给你打,今天你不打死我算你没尿性。” 两个人就拉开架势摔了起来,葛玉秀再胖力气再大,总归是女人,被孙猴子给撂倒,她啪啪的拍打地面哭的更甚:“**你八辈祖宗的孙猴子,你还给我下绊子,我不活了。” 满地打滚,撕开头发,一双儿女看娘亲如此模样也跟着哇哇大哭,整个客厅里因为她一个人爆炸似的热闹。 换了平时,沈稼轩定然一声怒吼,然后葛玉秀就老老实实的哪凉快哪呆着去了,今个沈稼轩装聋作哑不吱声,忽然明白葛玉秀为何如此大闹,她多数时候不懂事,但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外人胡搅蛮缠,感觉她是在救自己爷们孙猴子。 洛醺还不是很懂葛玉秀的用意,看两个孩子哭,急忙过来哄,又劝葛玉秀,然后怒向贺青松:“镇长大人,一个畜生,您是不是想闹出人命才肯罢手,那好,你的宝贝是我下令让孙猴子毒杀的,你要想给你的宝贝偿命,把我杀了吧。” 贺青松被葛玉秀闹得脑袋像灌满了浆糊,烦不胜烦,心说沈家除了一个洛醺,这都什么货色,傻的傻哑的哑残的残,洛醺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暗想杀了沈家全家藏獒也活不过来,更何况这是自己认识洛醺接触洛醺的机会,一个畜生而已,远没有一个绝世之美人重要。 他开口说话必然先送你一个暖意盎然的笑:“嫂夫人说哪里话,贺某今日造访并非为了让你来赔偿我的獒,只是想告诉沈兄和嫂夫人,我的獒咬伤沈家人纯属无意,但你们毒杀一只鸡也是犯法的,这事就是捅到民国政府你们也死输没赢,但我欣赏沈兄的为人,更与嫂夫人机缘巧合几番相识,算是缘分吧,此事作罢,告辞。” 贺青松带人走了。 葛玉秀也停止了嚎哭,从地上爬起来叨咕:“走了?没事了?”嘎嘎一声得意的笑:“还镇长呢,狗屁,被老娘耍的团团转。” 孙猴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葛玉秀掸着身上的尘土道:“你个二虎吧唧的玩意,装样子而已,你还真踹,这屁股踹的疼。” 孙猴子扒拉下她的脑袋:“骚老娘们,你原来是装的?” 葛玉秀撇嘴道:“要不说你笨,我不闹贺青松能走吗,罗锅山那些老娘们打仗,就看谁能撒泼厉害,有一次老张家的和老李家的两个媳妇掐架,老张家的媳妇哎呀娘啊那家伙老厉害了,当街把裤子都脱了,光着雪白的大屁股满地乱滚,疯了一般,老李家的最后认输瘪茄子了,这是经验。” 虽然这种做法孙猴子不敢恭维,但媳妇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还是非常高兴。 洛醺也直夸赞葛玉秀:“秀子你今天最出彩。” 葛玉秀被聪明的洛醺夸奖,都飘飘欲仙了。 唯独沈稼轩眉头紧锁,感觉贺青松肯罢手,不是因为葛玉秀的闹,或许是与洛醺有关,他看洛醺的眼神总是笑盈盈的,这让他蓦然想起当初在北平时大总统看洛醺的眼神,贺青松和大总统一样,都是注重仪容和名声之人,不同的是大总统懂得适可而止,这贺青松未必能如此善罢甘休,他隐隐担心。 “洛醺啊洛醺,你何时让我省心!”沈稼轩心里感慨一番,忽而笑了,想自己不也是好色之徒吗,当初洛醺还担着儿媳的名分,自己不也是没有把握住感情的洪流,既然娶了美人,就应该享受爱护,剩下的一切,有自己在,谁都别想伤害洛醺,保护妻子儿女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贺青松果然就是沈稼轩想的这样,往回走的路上,锅子不免煽风点火:“老爷,就这么算了,这藏獒多名贵,这也是咱贺家威风的一面。” 贺青松冷然一笑:“不算了难道还杀了那个孙猴子,杀了他如碾死一只蚂蚁,但我就会得罪洛醺,沈家不是才搬来吗,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锅子提议:“要不我找几个无赖把那个可恶的孙猴子痛扁一顿给您略微出出气。” 贺青松一摆手:“沈家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对付黑寡妇,时不时的抽冷子袭击,真是烦不胜烦。” 锅子又建议:“要不我带人攻上半拉山,把黑寡妇给连窝端了。” 贺青松瞪他一眼:“竟说大话,这么容易何必让我烦心,黑寡妇一个女流之辈,不单单功夫好枪法好,计谋也多,不可轻举妄动,得想个万全之策。” 他让马得得的慢行,若有所思,忽然眼前一亮:“或许,我们可以把黑寡妇和沈家撮合成敌人。” 锅子就愣了,只听说撮合成婚姻撮合成买卖,没听说敌人还能撮合的。 贺青松道:“容我仔细想想。” 一条藏獒换一个美人,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占了沈稼轩的便宜,但自从见了洛醺,再看自己后院那些妻妾,当如粪土,男人毕生所为不过财富美人两种,财富自己不缺,独独缺少一个冠绝天下的美人,现在老天给自己送来岂能错失良机,然而接下来的这件事,让贺青松觉得洛醺不是天上掉下的美人,而是天上掉下的灾星…… 洛醺又闯祸了,这回闯的还是无法收拾的大祸。 因为难得清静几天,她和沈稼轩开始研究寻宝的事,种地需要来年春天,寻宝却没有节气限制。 按镇上人的说法,当年皇太极把那个女子安葬在山下,洛醺忽然想起风水一说,皇太极也不能不讲究,所以,半拉山下哪里风水好,差不多就是那女人的坟墓,就算像父亲说的,皇太极当时是装样子,埋的不是人是宝藏,他也必须装得像,也得选个风水好的地方。 和沈稼轩提及,他也赞同,但觉得皇太极非等闲之人物,不会单单找个风水好的地方随便埋藏那么多的宝物,这里面怕是有玄机,比如他经常在评书上和古籍上看过,藏宝楼埋宝地,都会设置很多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告诉了洛醺,他就带着老杜老鲁等人去买犁铧等物,为来年的春耕做足准备。 洛醺很闲,就带着几个闲人,诸如孙猴子皓暄嘎子英子等等,来到半拉山下,按照自己从街边那些算命打卦,跑江湖的术士口中学来的风水知识,比如前有望后有靠,前面最好是河流潺潺主财运,后面是斜坡倚靠主官运,她踅摸来踅摸去,终于踅摸到一处风水宝地,此处属半拉山南坡,不远处一条河水如白玉带,完全符合风水学说,于是她手一指:“这附近找找。” 找什么?寻宝之事目前只她和沈稼轩两个知道,所以大家面面相觑,跟着她瞎转悠不过是为了玩,不知道还有重要之事。 洛醺想想,这样道:“看有没有坟墓或者拱出的土包。” 大家更不懂了,洛醺古怪顽劣谁都晓得,你抢人家轿子杀人家的藏獒都还有情可原,好歹是人该玩的东西,你没事玩扒坟掘墓,这不仅仅有点损,这还有点瘆人。 “洛醺,咱不如上山打兔子。”孙猴子建议玩这个。 “你懂什么,让你找就找,找到后挖下去看看。”洛醺非常坚定。 于是大家就遵命的四处找,皇天不负苦心人,或者说是皇天都跟贺青松过不去,找到几个土包,像是坟墓,但没立碑,看上去还挺荒芜,洛哈哈得意的笑:“挖!” 就把贺青松的祖坟给刨了。rs 324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相扶持 假如洛醺知道这普普通通的几个土包是贺青松家的祖坟,她是不会挖的,即使明知道里面埋着宝藏她至少知会沈稼轩一声,因为沈稼轩再三叮嘱贺青松这个人是典型的伪君子,轻易不要招惹。 然而不挖也挖了,除了几块骨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别说宝藏,连块银子都没有。 洛醺唯有让大家把坑填平,因为沈稼轩还说过,寻宝一事不能声张,世人皆有贪财之心,即使此地没有宝藏,假如捅出去势必要掀起轩然大波。 悻悻然的回到家里,也知道挖坟掘墓晦气,让各自都沐浴换衣。 未曾想到第二天街里传扬开,说贺家祖坟突然被掘,只怕贺青松的官运财运到头了,这是破了贺家的风水。 这事当然到了贺青松耳朵里,起初他还怀疑是半拉山的女土匪黑寡妇干的,或者是一心和自己争夺镇长之位的皮五干的,却听一个砍柴的说是新近搬来的沈家干的,还具体到其中有个年轻的女子貌美如花,纵观半拉山称得上貌美如花的女人都在自己后院,所以贺青松立马想到是洛醺,他当即惊呆了,这洛醺,为何专门和我对着干?她是什么来头?她居心何在? 这事也传到沈家,洛醺听后吓掉手中的梳子,根本不知道那是贺家祖坟,一半头发结成辫子一半头发散开着找到沈稼轩,他正在看老鲁带人卸下购买回来的肥料。 “叔,你骂我吧。” 洛醺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出了大事没了主意,因为在民间扒人家祖坟是最罪大恶极之事。 看她这状态沈稼轩猜到一准又闯祸了,也不想当着下人们训斥洛醺,边往后宅走边问:“又抢了谁的轿子杀了谁的狗?” 一个比喻说法,意思是你又惹着谁了。 “我把贺青松的祖坟给刨了。” 洛醺说出之后抱紧脑袋,准备挨打的样子,她一装可怜,本是惊骇的沈稼轩却真可怜了,可怜归可怜,气也是真气,也明白她刨人家的祖坟大概是为了寻找宝藏,高喊一声:“鬼三,备马!” 洛醺有点奇怪,他居然没骂自己,也没责罚自己,问:“你去哪儿?” 沈稼轩转身往前面走等着鬼三牵马来,边道:“替你去消灾。” 洛醺明白他是去贺青松家里替自己负荆请罪,追着喊:“我也去。” 沈稼轩猛然回头冷脸道:“教女儿念《游子吟》,只等她学会我就准许你出门,否则你敢出家门,我就把你绑起来软禁十年。”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洛醺撇撇嘴,《游子吟》多简单的古诗……忽而觉得不对,女儿根本还不会说话,等她学会这首古诗得猴年马月?恍然大悟,遥遥喊着:“沈稼轩你好狡诈!” 也知道自己这次错的离谱,想着沈稼轩为自己在贺青松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她满心都是愧疚,乖乖的回去哄女儿。 再说沈稼轩和鬼三骑马来到贺青松家里,开口谢罪,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贺青松这次是真生气了,轿子他不稀罕,藏獒稀罕也抵不上美人,但祖坟不同,这关系到贺家乃至自己的官运亨通,风水被破坏,即使他肯饶恕洛醺,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不干,于是面对沈稼轩的道歉不接受。 “您说,不刨也刨了,即使把沈某的内人给抓了甚至杀了,事情已经发生。”沈稼轩也知道对不起人家,唯有耐心解释。 贺青松没有像以往似的那么客气,质问沈稼轩:“假如有人掘了你的祖坟,你会不会有杀那个人的心?” 沈稼轩直言:“有。” 贺青松再问:“我该如何挽回?或者说你该如何挽回?” 他心里想的是用洛醺来抵偿,明知此事办不到,也还朝着目标一步步走,当初觉得洛醺名花有主自己想夺人所爱有点缺德,现在感觉自己不想要洛醺,她却在一点点的逼迫自己,才刚认识几天,先后发生这么多事,这女人不是自己的克星,那就唯有用冤家来解释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的潜台词就是缘分,所以,自己不能再退避三舍。 如何挽回沈稼轩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沈某愿意出资请高僧为贺家的先人超度,并重修贺家祖坟,沈某对书籍涉猎不少,懂一些阴阳之事,知道风水被破坏该怎样续接。” 其实,真的是不刨也刨了,杀了洛醺也于事无补,并且请高僧超拔先人和重修坟墓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沈稼轩也懂得如何把破坏的风水续接上,这本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怎奈贺青松还是不干。 那里埋着的才几位贺家的先人,剩下贺青松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埋在了其他地方,因为有个风水师给他看过,那几位先人处开始往东南斜下去,成一只猛虎形状,那几个先人的坟墓处是虎头,建议贺青松把爷爷奶奶和父母亲的坟迁到虎尾处,压住这只老虎,贺家在半拉山就可以称王称霸了。 那几个先人的墓地太偏僻,贺家人也只是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去拜祭,因此才显得荒凉,更因为年代久远名字和辈分都搞不清,也就没有立碑,有人甚至说那里具体是不是贺家祖坟都不一定,贺青松硬说是,无非是为了强占风水。 所以沈稼轩提议重新墓地贺青松不干的原因是,贺家真正的墓地在虎尾处,假如沈稼轩想修,必须把那里也修了,而且各位父祖辈重新下葬时要洛醺披麻戴孝。 “这绝对不行!” 沈稼轩当即拒绝,要洛醺披麻戴孝,这不是羞辱洛醺,贺青松的目的他最清楚不过,这是把洛醺想象成他贺家人了。 “不可?嫂夫人可是罪魁祸首,是她刨我的祖坟,是她惊扰了我祖上的清修,贺家先人怪罪下来,怪罪的也是她,她不去赔礼道歉,此事你觉得能息事宁鬼吗?” 息事宁人贺青松改成息事宁鬼,然后起身喊锅子送客,要沈稼轩回去想想,三天后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以盗墓罪把洛醺下大牢。 这个时代的盗墓罪还是非常严重的,多少个刨疙瘩(盗墓)的都被执行枪决了,所以沈稼轩忧心忡忡的回到家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洛醺抱着女儿来到客厅,看沈稼轩坐在椅子上低头冥思苦想,手握着茶杯都不知喝一口,知道事情严重,等她走到近前沈稼轩才猛然抬头发现她,洛醺更知道此事让沈稼轩多么焦虑。 “叔,对不起,老是给你惹祸。”洛醺说着话,眼眶红了,怯怯的看着沈稼轩。 沈稼轩淡然一笑,拍拍她的脸蛋顺手接过女儿:“傻丫头,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该同舟共济,这点事不算啥,你也是好心,但丫头,以后做任何事都先给我说一下,我知道你聪明,可你毕竟年轻,很多后果大概想不到。” 洛醺啪嗒掉下一滴泪:“嗯,我以后会比女儿都乖。” “哎呦,这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当心把女儿吓着。”沈稼轩抬手拭去她的泪,顺势揽过来让洛醺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亲了下女儿,心满意足的样子:“我沈稼轩,此生能娶到你,还为我生下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感恩天地,想起你怀着女儿的时候我都没在你身边,心里一直愧疚,现在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出点波折不算什么,有我呢,放心。” 每次出大事,沈稼轩都不会责怪洛醺,这一句“有我呢”洛醺听了很多次,沈稼轩就是风雨来临时自己躲避的大树,无论事情他能否解决,这一句“有我呢”让洛醺了无遗憾。 “你宝贝闺女,又把秀子的两个孩子给揍了,你说这丫头像谁啊,人家只是抢了她手中的饽饽,她上去就把秀子儿子的脸给抓破了,还不解气,顺便把秀子闺女的手抓起来又给咬了,幸好没破,这么点的人快打遍天下了,像谁啊?” 洛醺戳了下女儿的脑门,当着沈稼轩好顿数落,若萱太过厉害让她担心。 沈稼轩哈哈大笑:“我闺女又战斗了,这脾气其实像……”欲言又止。 洛醺追问:“像谁?” 沈稼轩顿了顿才道:“像她祖母。” 若萱的祖母当然是沈老太太,洛醺盯着女儿看了又看,这丫头真像老祖宗也不错,那老太太自己了解,沈稼轩当年在北平读书,她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确是个女中豪杰。 和沈稼轩闲聊半天,她没有提及挖坟掘墓的事,知道事情难办,而沈稼轩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于是去找鬼三,问他详细情况。 鬼三不肯说:“咱家爷交代不让告诉你。” 这句话更显示贺青松指不定怎么为难沈稼轩,洛醺于是走到井边,再问鬼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跳下去。” 鬼三大惊失色,急忙道:“咱家爷答应给贺家重新墓地,但贺青松说他先人重新下葬的时候要你披麻戴孝。” 洛醺慢慢往后退步,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惹的祸自己摆平,她要单独会会贺青松,女人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色相,看来,只能牺牲一次了。rs 325章 喷了三次 从金水湾到半拉山,约定俗成一个规矩,新亡下葬或是挪坟下葬,除了自家人外,披麻戴孝者为三种,一种是晚辈的挚友,一种是花钱雇用的专业哭丧人员,第三种,是与这家有过节,用披麻戴孝来赎罪,且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贺青松让洛醺披麻戴孝的用意沈稼轩洞悉,洛醺还没能领悟贺青松对自己产生了感情,自以为刨人家祖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而已,因沈稼轩不同意,她就不能答应,于是另想办法摆平此事。 第二天,洛醺琢磨自己该如何溜出去,让沈稼轩知道定然不同意,然而事到如今沈稼轩也想不出好办法应付贺青松,唯有用自己的旁门左道。 并且我的旁门左道经常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滴,她乐观的想。 想溜出家门,必须借用一个人,那就是英子,可以对沈稼轩这样说:“我们两个女人家上街买点水粉胭脂针头线脑。” 假如沈稼轩持有怀疑态度,就把英子推出去,沈稼轩一准就不好意思,并且女人买东西这是天性且是天理,假如哪个女人不喜欢购物,你简直可以怀疑她的性别是不是被郎中篡改过。 她打定主意找到英子,说自己想去街上买点东西,因为现如今是多事之秋,沈稼轩不准,希望她能陪自己去,且在沈稼轩面前说是她的主意。 英子也没多想,欣然应允,她在沈稼轩面前还是非常有面子的,总归她是沈稼轩的救命恩人,除了洛醺,她是唯一一个被沈稼轩主动搂抱的女子,沈稼轩疼她像亲妹妹,更有鬼三的关系在,所以,她对沈稼轩比比划划一番,沈稼轩叹口气,感觉这或许是洛醺的鬼主意,也不好拂了英子的面子,点头:“多加小心。” 于是,洛醺和英子欢天喜地的离开沈家新宅去了街里,背后是沈稼轩派了鬼三跟踪。 两个女人边走边聊,说的都是女人家的私房话。 “英子,快生个孩子吧,鬼三可是老大不小了,夫妻间有了孩子,感觉更像一家人。” 洛醺最近忙东忙西,忽略英子和鬼三的感情之事,当初鬼三是为了自己才娶的英子,她担心到现在鬼三对英子还摆出柳下惠坐怀不乱的臭姿态。 英子秀眉一挑瞄了眼洛醺,随即垂下,盯着脚下的路,脚下不过是坑坑洼洼没什么好看,洛醺感觉出她有心事,或许不巧被自己猜中。 “他,还没有亲近你?” 小心翼翼的问,这种床笫之私任洛醺古灵精怪经常胡言乱语也不好直言。 英子不点头不摇头不置可否,看她温润的一笑,英子就是这样的个性,虽然是猎户出身,虽然面对鬼子杀人不眨眼,平素更像个大家闺秀,棱角没有,心如素简、人淡如菊。 聪慧如洛醺,及时感受到她的内心,掉头就往回走,边走边骂:“妈了巴子鬼三,敢对这么好的姑娘摆臭架子,看我不打的他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英子急忙拉住她,比比划划,示意她不要找鬼三理论,假如她和鬼三闹,那么鬼三对自己更加不喜欢。 是这个道理,洛醺想,找鬼三闹,他一定认为英子是嘴大舌长的女人,这是男人最忌讳女人的地方。 山人自有妙计,她用来对付贺青松的计策里横生出一个枝节,教授英子来对付鬼三,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管保他第一次得意忘形,第二次飘飘欲仙,第三次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这个,能行? 英子比比划划,双颊因为羞臊而通红,这表情也说不定是因为欢喜。 洛醺回她一个销魂的笑:“百试不爽,百依百顺,包治百病。”词不达意,想说的就是——能行。 英子把这个良策藏在心里,高高兴兴的陪洛醺逛街,还奇怪,洛醺平时素面朝天,她买胭脂水粉干啥,其实这也正是让沈稼轩起疑的地方。 洛醺买啥胭脂水粉,而是径直来到镇公署,看门口的两个贺家狗腿子呼喝:“喂,我找贺青松。” 好大的口气,两个狗腿子彼此看看,yin邪的一笑,美人嘛,脾气大点也正常,急忙进去通报。 听说洛醺来找自己,贺青松推开身边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姨太太,正房夫人不归这么称呼,五个姨太太同时看好翠玉轩新来的一件首饰,于是各自施展狐媚的功夫,就像竞技比赛似的,看谁能把那个首饰到手。 按说老五是新娶不久,人也年轻,最受贺青松宠爱,刚刚差不多胜利,却被半路杀出的洛醺搅黄了好事,看贺青松急冲冲而去的背影,撺掇几个姨太太:“各位,咱们的克星来了。” 这些女人就是如此,平时针锋相对,一旦有威胁就枪口一致对外,于是脑袋挨着脑袋嘁嘁喳喳的商量怎么搅合贺青松和洛醺的好事。 再说贺青松,大步流星的来到公署门口,遥遥就送给洛醺一个无比邪魅的笑,遥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嫂夫人玉驾光临,贺某蓬荜生辉啊。” “少跟我扯犊子,找你有事,选个地方单聊。” 贺青松极其卖弄的堆金砌玉,洛醺却不解风情的兜头给他泼一瓢冷水,如此粗俗的语言配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咋丝毫不觉违和,更有另外一种风姿,那就是可爱了,贺青松悻悻的挤挤眉头,勾勒出一个无奈,听说她想和自己单聊,又忍不住卖弄了:“夫复何求。” 事到如今洛醺也不能隐瞒英子,拉到一边说起刨贺家祖坟的事,贺青松为难沈稼轩,自己得想办法解决。 英子有点担心,毕竟没经过沈稼轩首肯,她比比划划。 洛醺故作轻松的一笑:“你信不过我的聪明才智?我连火药弹都能做得出来,我连小鬼子都敢杀,还怕他个九品芝麻官。” 她开口说杀,英子又比比划划,那意思是杀鸡焉用牛刀,杀人之事由她来,还磨刀霍霍的看向贺青松。 洛醺急忙拦着:“去去,不能杀,杀了镇长咱还得搬家,我是用计策解决,这样,你找个茶馆喝茶,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老杨家煎饼铺汇合,买点吃的就回家。” 英子犹犹豫豫,一方面相信洛醺的能力,一方面担心沈稼轩埋怨,犹豫的空当,洛醺已然偕同贺青松飘然离去。 本镇洛醺不熟,委托贺青松找了个好的场所。 这话她说的坦坦荡荡,可贺青松听来却暧昧得不行,好的场所?拍头想了半天,有了,水月阁。 这是个什么所在?这是贺青松的私家花园,按理这么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景致,但贺青松是个极其喜欢附庸风雅的人,腻腻歪歪的诗词和小说看了不少,经常把自己代入进去,所以左一个右一个的娶了五个姨太太,梦想的是红酒配咖啡的浪漫,到头来发现都是猪肉炖粉条的凡俗。 所以水月阁一直空闲,只怕都长满荒草了,向洛醺推荐这个地方,洛醺摇头:“一个破阁子有啥看头,我们去酒楼,我先是抢了你的轿子,后来又杀了你的狗,现在又刨了你的祖坟,我请你喝酒,酒桌上我们商量该如何补偿。” 这主意也不错,贺青松当即答应,略微沉思,选中镇中心的顶香园。 两个人步行而去,一路上贺青松心情恣意,幻想假如洛醺能成为自己的六姨太,每天和她这样散步闲聊,哪怕是斗嘴,都是其乐不穷。 这个念头一出吓坏了他自己,家里环肥燕瘦都有,对她们的感情只停留在**,无论吃饭还是喝茶,他习惯了一个人,莺莺燕燕没有同他散步闲聊的待遇,莫非我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 神思恍惚不住偷窥洛醺,看到的仅仅是洛醺的侧脸,倔强挺起的小鼻子,勾起如蓓蕾般的小嘴,饱满光滑的额头,青丝如泼墨垂在瘦峭的肩头,朴素的衣裙却摇曳生姿,不经意的回眸如惊鸿一瞥。 贺青松兀自沉醉,西风犹如东风,拂面都不觉凉了。 来到顶香园,镇子小酒楼也不大,好歹是二楼,上面零星几个雅间,这里的客人们更喜欢在楼下的散台,吃吃喝喝吵吵嚷嚷,那多热闹,所以楼上的雅间都空闲着。 看贺青松来到,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刚施礼,贺青松指指楼上,话都不多说,掌柜的会意,菜也不用点,反正他也不给钱。 贺青松与洛醺上楼之后,酒菜得等会能做好,这时候就开始闲聊吧。 “嫂夫人请贺某吃饭,贺某受宠若惊,轿子你可以劈柴烧藏獒你可以红烧吃,只是挖坟掘墓实乃恶行,恕青松不能给嫂夫人面子。” 洛醺心说你不卖弄文采你是不是能死,她接过贺青松递过来的半杯茶,在手中把玩一会,抬头道:“假如我找你不是因为轿子不是因为狗不是因为挖坟掘墓,而是因为那次的亲吻呢?” 咳咳咳!贺青松差点咳出心肝肺,此话有玄机! 洛醺随即抛给他一个比油炸糕还甜还腻还黏人的笑:“我的意思,那次是我故意亲吻你的。” 噗噗噗!贺青松连喷三次,心里高呼祖坟万岁,对,就是祖坟万岁不是祖宗万岁,没有刨祖坟这件事,洛醺怎能来找自己。rs 326章 色即是空 贺青松喷出的茶水飞溅到洛醺身上,她有点厌恶,却还是装作被喷的非常爽的样子没有躲避,玩着自己的指甲,忽而迎上贺青松的目光忽而躲避贺青松的目光,眼神飘忽表情羞涩姿态撩人。 “我,其实,对你,一见,钟情,上错轿子之后,杀你的狗刨你的祖坟,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一句话分几个段落,不是难为情,是故意难为情,如徐志摩先生写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样的女子更让男人,或者是大男人垂爱,一句话道尽两个人相识后所发生的一切,也恰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贺青松猛然起身奔向窗户,洛醺大惊,暗想这家伙该不会因为天上掉馅饼的狂喜而激动得跳楼?不是有个词叫“乐极生悲”么。 假如他跳楼老娘绝不拦着,或者还可以在他高大的身体卡在窗口时推他一把以便让他顺利的下去。 但人家不是想跳楼,激动是有点,意外是有点,怀疑的成分更大,来之前贺青松见过英子,感觉英子眉眼间颇有些英气,虽然也很瘦峭,但骨骼清奇硬硕,应该是个习武之人,所以贺青松猜度英子是为保护洛醺而来,那么她此时会不会在外面偷听偷窥,伺机行动? 幸好英子听话的果然找了家茶馆喝茶,而真正跟踪而来的鬼三也躲的及时,贺青松没发现外面有可疑之人,对洛醺的话半信半疑也还是放心。 他看过之后转回来,仍旧坐在洛醺对面,重新倒茶,看洛醺:“你继续。” 继续你母亲个头啊,洛醺心里骂着,酝酿好的情绪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瓦解了,这就好像正吃着珍馐美味突然想出恭,还是大号的感觉,你再回来望着满桌子的东西都仿佛是一坨屎,洛醺这样想着自己恶心的皱皱眉。 “怎么了?”贺青松发现她蹙眉的样子美如西子捧心,却不懂出了什么状况。 “稀罕你稀罕你稀罕你!”瞬间洛醺没了耐性,本想风花雪月的表达换成直截了当的嗔怒。 就是这三句“稀罕你”,比她婉约的表达更有效果,贺青松突然握住她的手,洛醺想抽回觉得今个就是来出卖色相的,所以很阿q的想,权当是握手礼了。 “洛醺,我真有点受宠若惊。”贺青松连呼吸都变调了,幸福来的太突然,还以为自己追到洛醺得需要一次长途跋涉的努力。 受宠就没有,若惊等下就发生了,洛醺想,嘟着嘴道:“我本来是稀罕你的,否则也不会大大方方的亲吻你,可是我现在不稀罕你了。” 态度激流逆转,让贺青松如坠五里云雾:“为啥?” 洛醺慢慢把他往自己的计策上引:“为啥?你会喜欢一个想杀你想把你下大牢的人吗?” 原来如此,贺青松了然是因为刨祖坟的事,自己是这样对沈稼轩说过,若是他不肯让洛醺在自己先人下葬时披麻戴孝,自己极有可能这么做。 “那都是气话,我先前也不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洛醺,那**睡在我的轿子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 洛醺呜哈哈的在心里怪笑,因为贺青松已经快中招,心说等下发生的事真的无药可救你。 “气话?你的意思,不用我披麻戴孝不用我对挖坟掘墓的事做任何惩罚?” 她说出这句话时害怕贺青松狡诈怀疑自己来此的动机,所以接着续道:“算了,我宁可倾家荡产的赔偿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纠葛,毕竟你已婚我已嫁,我们俩相好,说文明点的算是私通,说难听的就是搞破鞋,我丈夫疼爱我,我这棵红杏只能站在墙头瞭望无限*光。” 她站起就走,不过是欲擒故纵。 贺青松追上一把搂她在怀里……洛醺想,反正沈稼辚搂过自己孔至尊搂过自己浪雄搂过自己连鬼三都搂过自己,一群羊都赶了,也不差贺青松这一只,所以挺着没反抗。 “洛醺,我们不是私通,我要娶你,要与你长相厮守。” 洛醺突然感觉他的怀抱有点冷,他娶自己,沈稼轩怎么办?难道这王八蛋一直憋着坏水想害沈稼轩?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有点毛骨悚然,但需要先解决眼下的困难,于是道:“那刨祖坟的事?” 贺青松给她颗定心丸:“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 洛醺欲挣脱:“你去追究沈家人的。” 贺青松为了哄她:“一概免责。” 洛醺窃喜:“我不信。” 贺青松问:“你怎样能信?” 终于拐到正题,洛醺道:“你写个保证书给我。” 贺青松狡黠的一笑,小女人鬼精,却也没有完全怀疑,因为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这么点事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给别的男人抱,等下或许还得给别的男人亲吻抚摸……上床,所以他道:“好,写就写。” 问掌柜的要来笔墨纸砚,按照洛醺的指点,贺青松一挥而就,写了如下的保证:告半拉山镇父老乡亲书,贺家祖坟被刨一事与沈家无关,是我贺青松准备重新祖坟,仅此而已。 然后签上他的大名,还被洛醺抓过他的手咬破手指强行按了手印。 咦!原来我也爱咬人,我的宝贝闺女其实还是蛮像我的,她乐颠颠的收了保证书,接下来就是怎么脱身了。 “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假如她拿着保证书就走,贺青松一定夺过去撕个粉碎,所以得迂回行进,或者应该说是撤退。 贺青松重新搂住她,桃花眼荡着无限*光:“你说呢?” 柔声反问,想洛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当然不会不懂男人最渴求的是什么,补充:“长相厮守需要费点时间,我这里倒无所谓,主要我得先解决沈稼轩,你先给我点甜头吧,让我尝尝绝世美人和普通女人之间的区别究竟是在脸上……还是在**。” **裸的表白,洛醺却正中下怀,娇羞的一笑:“好是好,但愿君心似我心,切不可辜负人家一片心意,有了今个的甜头就忘记长相厮守。” 贺青松嗯了声,本想吻她的小嘴,洛醺故意装着给他解衣服纽襻垂头躲开,还是被他吻在了耳朵下面,心里想,就当被老黄舔了。 老黄是谁?沈家来此后收留的一只流浪狗。 贺青松非常享受,感觉自己终于经历了红酒配咖啡的浪漫,看洛醺一粒一粒的给自己解开纽襻,他也动手解洛醺的衣服,手却被洛醺打掉:“历来都是女人伺候男人。” 多么美好的借口,贺青松就笑眯眯的等着她伺候了。 只等洛醺去解他的裤带,手刚触及到腹部,贺青松雄性荷尔蒙如火山喷发暴涨,呼吸粗重,身体的某个部分已经变形,身子倾斜倚住洛醺喃喃:“快,快!” 洛醺使劲把他推开站直:“马上就好了。” 只等把贺青松脱的只剩下一条花裤衩,然后指着床:“去等着我。” 贺青松有点怀疑了:“我们一起。” 洛醺捏了捏他的面颊不尽挑逗:“傻瓜,我还没脱。” 贺青松急吼吼的:“我来帮你。” 洛醺突然指着他身后的窗户大惊失色:“哎呀,你怎么偷窥!” 贺青松本能的回头去看,洛醺趁机抱着他的衣服撞开门就跑,噔噔噔下楼,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 贺青松知道被她算计,大步奔去追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着身体,好歹是镇长,好歹是名人,这样出去岂不是让百姓笑话,唯有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看洛醺已经出了酒楼,还不忘朝这里看,给他一个无比娇媚的笑,然后把他的衣服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贺青松一拳打在窗棂上,咬牙切齿,忽而笑了:“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有意思,老子要定你了。” 再说洛醺,喜滋滋的去和英子汇合,买了二斤煎饼充作借口,然后乐颠颠回到家里,也没打算把贺青松的保证书给沈稼轩看,想自己就偷偷藏着,反正贺青松知道这东西在自己这里,他就不敢来威胁沈家。 不料,沈稼轩却一声令下:“把洛醺给我关起来,除了解手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洛醺呆愣:“叔,我怎么了?” 沈稼轩怒道:“你还好意思问,你刚刚去做什么?” 洛醺看看英子,英子连连摆手表示不是自己出卖她。 洛醺想想也对,两个人是一起回来的,忽然发现一边站着的鬼三表情讷讷,像是做了亏心事,冲过去揪住他:“妈了巴子,你敢出卖老娘。” 鬼三急忙解释:“咱家爷吩咐跟踪奶奶您的,小人不能不遵命。” 洛醺想给他一个耳光,还是没忍心打下去,这时沈稼轩过来夹住她在腋下,腾腾往他们住的房间走,进了房间把洛醺往**一丢,转身回去紧闭房门,再奔到床边,喘气粗重,是真生气了。 “你敢和别的男人幽会,敢让别的男人搂抱亲吻,敢给别的男人脱衣服,你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哪里?” 洛醺惊骇,这家伙了解的如此详细!rs 327章 迟来的圆房 洛醺指着自己胸口,示意沈稼轩自己把他放在心里,然后掏出那张贺青松写的保证书递给沈稼轩,看他是真气,想解释下自己并非与贺青松幽会,而是办了件大事。 其实鬼三转达给沈稼轩的也并非是断章取义,沈稼轩知道洛醺为了什么,瞥了眼保证书,垂着头坐在床边,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洛醺,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很在意你和别的男人来往,无论你找贺青松目的是什么我都无法接受他拥抱你亲吻你,我是男人,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是很自私的。” 洛醺跪坐在他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怯怯的:“贺青松亲吻我,都还不如被老黄舔了下有感觉,至少我是喜欢老黄的。” 这是什么比喻?沈稼轩偏头看看他,眉心慢慢收拢,诘问:“你不喜欢的男人亲吻你就可以?那么我不喜欢的女人亲吻我是不是也可以?” 这个问题是伪命题,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成立。洛醺满心不高兴,为了自圆其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嗯。” 沈稼轩瞪着她足有十秒钟,豁然而起拔腿就走,刚推开门想去随便找个女人亲吻一下给洛醺看,是想让她深刻体会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偏巧英子与鬼三感觉沈稼轩责罚洛醺与他们两个有关,想过来替洛醺说项,英子在前,刚好与沈稼轩照面,沈稼轩心一横,突然搂过英子在她额头就吻了下,回头望着惊骇得无法说话的洛醺。 “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洛醺不知怎样回答他的话,感觉天崩地裂、时间静止、空间虚无、生命已死、灵魂灰飞烟灭。 同时呆愣的还有英子,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亲吻,害羞到惊骇,更何况丈夫鬼三在身后跟着呢。 同时呆愣的还有鬼三,没料到一向谨言慎行的沈稼轩做出这样出阁的事来,并且,他的心有些不舒服,好奇怪的感觉。 洛醺的心仿佛被什么抽离,空落落的无处安放自己,转圈的看其实也不知看什么,忽然发现床头柜上的火折子,拿过来打着,对着床边的幔帐,刹那间点燃,唬的沈稼轩急忙过来扑灭,继而抱住她,已经知道自己严重伤害了她。 “叔,因为邵男你不要时,我死了一次,现在我好像又死了。” 她身体软成一滩泥,脖子连撑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 “醺,对不起,英子,英子是妹妹啊。” 沈稼轩解释,知道自己和洛醺之间没有公平这种说法,爱情上都是,总得有一方面妥协,她可以满山放火,自己却不能半夜点灯。 洛醺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再也不肯同沈稼轩说一个字。 鬼三看事情严重,夫妻间的事本来也不是外人能参合的,于是拉着英子离开,一路沉默不语,心情不爽,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倒在炕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英子并不了解他的心思,却忽然想起去街里找贺青松时洛醺教她的控制男人的招数,瞄了眼闷闷不乐的鬼三,她蜷缩在炕梢,小声啜泣起来。 别说鬼三是练功之人,屋里这么静,纵使英子哭声再小他也听见,以为是沈稼轩无端亲了她,让她惶然,或者是怕洛醺吃醋生气,起身过来安慰。 “奶奶是个善良又大度的人,今天气氛不好,明天我去找奶奶解释,她不会怪你。” 英子抬起头,泪珠如珍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鬼三心里悠悠一颤,或许从来没见英子哭过委屈过小女人过,感觉她此时真美。 英子比比划划,表示自己不是因为怕洛醺生气,因为沈稼轩深爱洛醺谁都知道,洛醺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哭,是看沈稼轩那么在乎洛醺,她比划着自己的心口,一连三下,意思是:我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鬼三沉吟片刻,突然搂过她来,嘴巴按在她头顶,什么都没说,可是这对英子,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顺势依偎在鬼三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假哭变真哭,是喜极而泣。 忽然又想起洛醺教的,点到为止,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但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于是她把自己从鬼三怀里挪开,看他娇媚的一笑,跳下炕去,跑到厨房不多时就给鬼三熬了一碗八宝粥,端回来亲自喂鬼三吃,比划道:天冷了,男人需要大补。 自成亲以来,鬼三和英子一直都是分开来睡,英子从来都是无怨无悔,且对他非常体贴关怀,此时鬼三想,我何德何能,让一个姑娘这样对我,暗下决心,满目河山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 迟来的圆房,终于在今天晚上发生…… 第二天早晨,英子容光焕发,想把这个喜讯告诉洛醺,却又担心洛醺计较昨天沈稼轩亲吻自己的事,对鬼三提及,鬼三想了想:“你这样……” 他对英子面授机宜,英子听得连连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来找洛醺。 洛醺昨晚瞪眼到天明,沈稼轩百般的承认错误千般的哄,她心里就像堵着什么东西,憋闷,不时的长长呼气。 沈稼轩为了哄她开心,大早的就把女儿抱来给她看,小女娃已经咿呀学语,但是第一句话竟然是“爹”,气得洛醺扭头不搭理。 正生气,英子和鬼三来了,开门后英子嘻嘻笑着一把搂住沈稼轩,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也亲了下,搞得沈稼轩差点跌坐在地。 英子嘴巴张开,不能发音但能成型,是哥哥的意思。 你别说,她这么一闹,这么大大方方的同沈稼轩亲热,洛醺的气出来了,也明白沈稼轩和英子情如兄妹。 接着鬼三过来搂住英子对洛醺道:“奶奶,等我们有了孩子,无论儿子闺女,您都得帮着取名字。” 有孩子?洛醺瞪眼看着英子。 英子娇羞的跑到她身边,附耳低语,洛醺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 如此,所有的怒气怨气憋气都释放出来,与沈稼轩冰释前嫌。 贺青松虽然被洛醺骗的好苦,据说那天洛醺把他的衣服丢在楼下,他喊掌柜的帮忙去捡回来,掌柜的看着他穿着一条花裤衩然后他的衣服撇在楼下,不知道镇长大人玩的是什么游戏,喝大了?**癖?等他神思恍惚的下楼去捡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叫花子捷足先登,拿着贺青松的衣服就跑,边跑边叨咕:“发达了,上好的料子,今晚和翠花相会时穿。” 最后,贺青松不得不穿着窄小紧吧掌柜的衣服回了家,因为有那张保证书在,他也果真没找沈稼轩提重修祖坟的事。 但沈稼轩来找他,对保证书只字不提,仍旧是那个态度,自己出资为贺家重修祖坟。 沈稼轩这是为何? 按说有保证书在,贺青松也没办法再用挖坟掘墓之事来为难沈家,但沈稼轩这样想,洛醺之前对贺青松做的事情不提,单说她骗贺青松这次,贺青松在此地算是地头蛇,一直高高在上惯了,丢这么大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沈稼轩肯为他重修祖坟,是想泄一点他心中的怒气,不然等他爆发了,沈家在此地难以立足。 贺青松没有反驳,两下里说好之后,眼看快到了天寒地冻的季节,抓紧时间就把祖坟给重修好了。 事态平息,沈家为此也就穷了,本来沈稼轩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洛秀才,来此时幸好有沈稼辚帮忙,但这么多口子人,吃喝用度哪样都花钱,所以沈稼轩琢磨在来年春天种地之前,必须先弄点买卖做。 他想的同时洛醺也在想,只是不知该做什么,忽然听孙猴子说起一个行当,那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憋宝,顾名思义,就是有一种能人,寻找那些常人无法发现的宝贝,也说不定突然发现某块不起眼的石头里有玉石,也说不定哪条满身疤疤癞癞的狗有狗宝,也说不定哪棵奇形怪状的树上有仙草,总之这是一种职业,属于外八行。 洛醺由此想起自己来半拉山的目的就是寻宝,但那是宝藏,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不如就先憋宝,弄些东西换钱花。 至于寻找什么宝贝,洛醺和孙猴子商量下,半拉山名字不咋地,但山高林密,主峰是那个半拉馒头形状的,四周绵延很多矮山,大雪没封山,完全可以去寻找仙草、赤龙石、千岁蝙蝠、寒冰等等稀世珍宝。 其实这些宝贝洛醺只是在某些古籍上看过,现实中却无缘得见,听孙猴子一说她来了兴致,找到一样自己就发达了,也可以为沈家解燃眉之急。 也不打算带太多人,怕沈稼轩知道又不同意,就和孙猴子两个准备去探探路,如果真有这些宝贝,再回来通知沈稼轩,大家一起去开采。 目前来讲她对憋宝一窍不通,试试嘛,试试总可以。 这一天趁沈稼轩和老杜去街里打听各种买卖行情的时候,她和孙猴子也出发了,一路纵深往半拉山里面走,半天的路程累得够呛,眼看面前林子越来越密,乱石越来越多,正想喊孙猴子打道回府,怕再走下去会抹搭山(迷路),突然一排黑黢黢的东西一个紧挨一个的在对面灌木丛后爬行,洛醺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她问孙猴子。 孙猴子手搭凉棚看了看,惊喜道:“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千年蝙蝠?” 洛醺还奇怪,蝙蝠不是居住在山洞吗,怎么在灌木林子出现? 两个人没等研究明白,那些黑黢黢的东西已经扑了过来。rs 328章 憋宝 洛醺和孙猴子被团团围住,才发现这些黑黢黢的东西其实不是东西,而是人,因为他们个个披着黑斗篷,又四肢在地的爬行,洛醺还以为是动物。 “吃山子?”黑衣人中走出一位过来问。 洛醺和孙猴子面面相觑,只听说吃馒头吃面条吃米饭吃猪肉吃咸菜,这吃山子又是怎么回事?不懂所以看着对方满脸的疑问她回敬给对方一个更大的疑问。 “吃穴子?”为首的黑衣人以为洛醺和孙猴子不言语是否认自己的话,继续发问。 吃靴子?洛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说话断断续续:“我喜欢吃饺子。” 她是由靴子引申为脚继而引申为饺子而已,感觉这些退化的黑衣人真逗,人类已经从爬行进化到直立行走,他们大概是原始人,不然竟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不料那为首的黑衣人把她说的吃饺子听成是吃剿子,大手一挥:“抓起来!” 洛醺连喊“等等、等等、等等”,质问对方:“为啥抓我们?彼此不识,无冤无仇,你爬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不对,是走路不犯爬行。”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你们不是来剿我们的吗?” 洛醺终于听明白了他非人类语言中的这一句,剿,定然是剿匪的剿,急忙解释:“大哥,你爬行属于退化,你的思维也退化了不成,我说的是吃饺子,薄皮大馅的饺子,不是剿灭的剿,另外你们是胡子吗?” 为首的黑衣人下巴高高扬起,有一种释然,因为面前的人不是来剿灭自己的;有一点高傲,因为自己是半拉山上著名的胡子黑寡妇的顶级大走狗黑鹰使,还有黑狐使黑狼使等等,都是自己封的,混个威名。 “胡子是你们外界的称呼,我们是黑衣帮的人,我们大当家的,就是著名的黑寡妇。” 洛醺呵呵一笑,穿个黑衣就叫黑衣帮,要是没穿衣服岂不是叫光腚帮,自己先搞笑一番,然后道:“黑衣帮也不能随便抓人。” 黑鹰使手在虚空中随意的一划拉:“这里都是我们的地盘,你闯入我们的地盘就是侵犯。” 洛醺也来了脾气,心说你随便一比划就成了你的地盘,我要是随便一比划地球都是我的,这能行吗,想和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赶脚他这种爬行人应该不懂《诗经》,于是道:“半拉山属于半拉山镇,贺青松都没管我走山你管得着吗?” 这句走山更不得了,因为走山江湖上是骗子之意,洛醺却是来山里走走之意,黑鹰使冷冷一笑:“贺青松是什么东西,与他交好的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来人,抓起来。” 他的那些手下围拢过来,把洛醺和孙猴子扭住,洛醺被其中两个高高举起,人家还健步如飞,真是吃山里饭的,她高喊:“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你他娘的,你们抓我干啥,有本事你也去刨贺青松的祖坟,只会躲在山里做蛇虫鼠蚁到处爬。” 其实人家爬行不是做什么蛇虫鼠蚁,这是一种功夫,利于隐蔽和攀登。 黑鹰使奔到她面前惊问:“难道贺青松祖坟被刨一事是你干的?” 洛醺大义凛然:“就是老娘干的,你们这种人,只会举头望明月、低头钻裤裆,窝囊。” 说完自己惊呼,最近才情大涨,出口成章虽然改的面目全非。 黑鹰使急忙告诉自己的两个手下:“把这位姑娘抬着上山。” 耶呵!态度变了?看来这个黑寡妇和贺青松渊源不浅啊。 上山之后,洛醺才发现人家为何这么厉害,半山腰一处平整开阔的地上,一流多排的房屋,俨然就是个小村落,还有寨门,胡子匪窝她倒是不陌生,盘龙山她呆了好久,和龙独眼还是拜把子的兄妹,但因为这里的胡子头头是个女人,她就不得不佩服了。 来到山上的聚义厅,洛醺还笑,为何占山为王的把客厅都喜欢叫聚义厅,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行当还满口仁义,若是让孔老夫子知道,在阴间都得哀嚎。 在聚义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所谓著名的黑寡妇,黑是真黑,脸蛋黑得锃亮,大概是在山里被风吹日晒的缘故,眉眼却非常精致,算得上漂亮,但没有洛醺想的那么老,也就二十八九的年纪,名为黑寡妇却穿着红衣披着红斗篷,仿佛要出嫁似的。 彼此端量,黑寡妇蹙眉而问:“是你,刨了贺青松的祖坟?” 之所以蹙眉,是有点不相信。 洛醺感觉黑寡妇和贺青松有仇,为了讨好她然后保住自己的小命,开始大肆的吹嘘:“我抢了贺青松的官方轿子杀了他的官方狼狗亲了他的官方……”想说亲了他的官方脸蛋,感觉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于是改口:“刨了他的私方祖坟。” 黑寡妇重新端量洛醺,简直难以置信,主要是洛醺容貌太过出众,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和她的容貌南辕北撤。 洛醺看懂了她狐疑的目光,道:“不信去街里打听打听。” 黑寡妇摆手,颇有些大家气概的道:“倘若是真,我愿和你结拜为姐妹,我们同享荣华。”没说富贵,因为作为胡子,你再有钱也不能算是贵。 听闻可以同享荣华,洛醺忽然想起沈家眼下的困窘,假如能从黑寡妇这里分点股份,沈家就可以度过罗锅上山——前(钱)紧的危机了,于是乐颠颠道:“大姐,我同意入伙,把我那份先给我。” 要钱?黑寡妇愣了,继而哈哈大笑:“看你长的超凡脱俗,原来是个钱眼子。” 洛醺也尴尬的笑:“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家现在遇到困难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把贺青松的祖坟给刨了,然后贺青松让我叔给他重新祖坟,好大的一笔,掏空了我们家,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憋宝。” 憋宝?黑寡妇看看她:“你懂哪个门道?” 黑衣帮不仅仅怪异的爬行,说话都是行话,洛醺不甚懂,猜测大概是问自己会什么,于是道:“会吃算不算?” 看黑寡妇黑着脸,对自己的诙谐不屑的模样,她立即严肃起来,若说自己啥都不会,那就不配做黑衣帮的二当家,为何是二当家?既然和黑寡妇结拜成姐妹,黑寡妇是大当家,自己当然就得成为二当家,洛醺这样想,憋了半天,琢磨憋出屎尿不难,憋出宝贝不易,但必须得憋出点什么,于是用手往脚下一指,纯属信口开河:“这下面,有宝藏。” 噗!黑寡妇没喝茶,差点喷出胆汁,自己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有什么宝藏,还就在自己的聚义厅下。 “一派胡言,看来你既不懂吃山子也不懂吃穴子,你就是个江湖骗子,你说的对贺青松做的那些事,定然也是假的。” 不得了!人家居然不信,那么自己作为二当家的那点股份就拿不到了,沈家也就无法度过钱紧的危机,洛醺急忙道:“寡妇姐姐……”感觉用词不当,改口:“黑姐姐,我对贺青松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这地下藏着大量的玉石也是真的。” 她为何突然敢夸海口? 是因为她走进来之后,山寨都是依山傍势而建,地上铺着的都是石头,而这个聚义厅地上的石头形状大同,唯独颜色有别,四周颜色浑浊,唯独洛醺站立之处颜色温润,就像被什么东西浸润久了似的,且此处透着微微的寒气,虽然屋内四角都燃着火盆,所以她感觉这底下说不定真有玉石之类的东西,本着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就这样一说。 黑寡妇看她这么笃定,不免低头看了看,也说不定她真懂憋宝,真是个吃山子。 所谓吃山子,就是倚靠大山为生的人,比如参把头(找人参的)比如赶畜头(猎户)比如草仙子(采仙草的)。 所谓吃穴子,就是盗墓者。 这都是山里人的语言,洛醺刚刚没听懂才闹出笑话。 再说黑寡妇,琢磨洛醺长的如花似玉,若非真懂憋宝,完全可以倚靠这张脸蛋吃香喝辣,干嘛在山里瞎转悠,于是喊人:“来啊,把聚义厅给我拆了。” 以黑鹰使为首的众人大吃一惊,拆聚义厅,这是要散伙的架势,急忙过来阻止:“当家的,这妖女的话不可信。” 妖女?洛醺不高兴了,嚷嚷着:“我是三只眼还是两张嘴还是头上长犄角还是肋下长翅膀,若是这底下真有宝贝,这可是我发现的,你们得分给我一半。” 黑寡妇爽朗的一笑:“若是真有,我们两个一人一半,绝不爽约。” 孙猴子偷偷拉了下洛醺,他一直冷眼旁观没开口,现在担心道:“你根本不懂憋宝,该不会是现学现卖,你确定这底下有宝贝?一旦挖开没有,你刨了贺青松的祖坟大表哥已经倾家荡产了,你再刨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胡子的聚义厅,你是不是想让大表哥拿命来替你还债?” 哎呀!洛醺心里也突然怕了,想过去阻止黑寡妇,人家已经开始挖掘了,洛醺心里叨咕:叔,假如这里没有宝贝,唯有用你这枚超级大帅哥抵押给黑寡妇还债了。rs 329章 同享荣华,同享丈夫 天可怜见,三天后半拉山黑寡妇的聚义厅,果然挖出一块巨大的玉石,于是整个山头都沸腾了,男人爱美女、女人爱帅哥,男人女人不用开会讨论一致通过都爱的那就是财富。 洛醺一直留在这里,三天前怕沈稼轩担心,已经让孙猴子下山对沈稼轩言明情况,说自己在山上憋宝并无危险,即使如此沈稼轩还是派鬼三和英子赶来山上陪她。 玉石是宝但不是钱,你得能卖出去,或者你得有能工巧匠懂得雕琢,总之接下来这件事黑寡妇又委托给了洛醺,且对洛醺已经改口称为大师,出手就憋出这么大的宝贝,不是大师是什么。 洛醺自己都惊呆了,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几率,也还是成功,希冀沈家以此摆脱窘困的境地,做买卖沈稼轩在行,于是把这个告诉了黑寡妇。 黑寡妇完全同意,准备把沈稼轩请上山来商量有关卖出玉石的事,想起自己的许诺,跟洛醺先结拜,都是一个套路,摆香案、敬达摩老祖、三叩首、起誓发愿。 同龙独眼结拜时洛醺就想笑,同黑寡妇结拜她还是想笑,笑的根源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胡子,居然把达摩老祖尊为祖师爷,她想问的是——人家达摩老祖同意了吗? 按说各行各业都有祖师爷,比如木匠的祖师爷是众所周知的鲁班,织布业是黄道婆,冶炼业是太上老君,酿酒业是杜康,相师是刘伯温,泥塑是女娲,媒婆是月老,小偷是时迁。 这都可以引经据典,比如鲁班人家能做个木头的鸟在天上还飞了三天三夜,比如黄道婆人家就懂纺织还传授纺织技术和推广纺织工具,比如太上老君好歹他炼过一只猴子然后这猴子还成为齐天大圣,比如杜康好歹曹操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比如刘伯温都传他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比如女娲这神女捏泥造人谁都知道,比如月老他是天下头号大媒人更是家喻户晓,比如时迁鼓上蚤的故事流传很广。 就是这个达摩老祖被尊为土匪的祖师爷,修佛的大师和打家劫舍的胡子扯到一起,洛醺感觉实在滑稽,导人向善却把人导成土匪……哎呀妈呀,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这简直有点恐怖。 总之东北的胡子都是这样供奉的,洛醺也没奈何,同黑寡妇正式结拜成异性姐妹,随之成为黑衣帮的二当家,至于这个新身份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二当家身后的财富和面前这块大宝石。 派人把沈稼轩请来上山,黑寡妇的目光就从宝石上来个乾坤大挪移,盯着沈稼轩看,洛醺感觉她的眼珠子都快嵌入沈稼轩身上拔不出来了,醋意大起,挡在她面前,准备像对待当初的卢丹似的也来个割袍断义。 “这位是我丈夫,这位是大当家兼我的结拜姐姐绰号黑寡妇的是也。” 洛醺给沈稼轩和黑寡妇彼此介绍,黑寡妇乌黑的眼珠子骨碌来骨碌去,刚刚看沈稼轩的华彩瞬间褪去,眼眸立即黯淡无光了。 “你管他叫叔的。”言下之意,怎么又成了你丈夫? 好吧,关于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称谓是本人的专利,假如讲明白这个称谓的来历,就得从自己去金水湾沈家做童养媳开始,洛醺感觉故事太长而自己偏偏没耐性,于是简短捷说:“兼我叔。” 啥叫兼你叔?丈夫还有其他兼职?黑寡妇搞不清状况了,突然惊讶道:“你们**?” “你在放屁!”洛醺脱口而出,虽然不雅,虽然不该骂姐姐,但她最怕谁说她和沈稼轩**,这会让她想起那段童养媳的不堪岁月,看黑寡妇被自己骂的瞪大了眼珠子,急忙解释:“我家都这样乱叫,我管我丈夫叫叔,我儿子管我叫醺姐姐,我家老仆管我叫奶奶,而我管他叫郝叔,我管我小叔子叫弟弟,而他管我叫丫头,我们家就是这样排辈,这不是国际惯例,这是家有家规。” 黑寡妇更糊涂了,这岂不是一家子都在乱? 没工夫研究沈家的乱,和沈稼轩拱手见礼,然后指着玉石问:“沈爷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个宝贝?” 沈稼轩略微沉思下,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整块卖出,很多有钱人喜欢收藏璞玉,也或许是某些寺院用这个来塑佛菩萨的供奉之身,也或许是珠宝玉器行用来打造首饰,先找买家吧。” 分析得头头是道,黑寡妇佩服得频频点头,沈稼轩在山上也不做停留,看过东西就准备下山,当然得带走洛醺。 洛醺却不干:“我得在山上看着,这些胡子拼命为的就是财,一旦他们把玉石给私吞了呢。” 沈稼轩轻笑:“小心眼,我看黑大当家性情豪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再说,本来就是在人家的地盘发掘的,人家给咱分点,感谢,不给咱,也别恼。” 哎呀,洛醺不高兴了:“啥叫他们地盘的,这是我憋出来的,要是没有我,他们能得到这么大笔财富。” 沈稼轩拍着她的脸蛋:“好吧好吧,你的功劳,探宝就探宝,还憋出来的,瞧这小脸都憋胖了。” 洛醺哼了声:“人家鼓腮帮子呢。” 沈稼轩当然知道她鼓腮帮子呢,逗弄她而已,央求:“回去吧,女儿想娘。” 洛醺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嘻嘻笑着凑过去悄声问:“女儿的爹想不想?” 沈稼轩顺势搂过她,哑着嗓子尽量放低声音:“更想,特别是晚上,一个人睡觉好冷。” 洛醺点头如鸡啄米:“嗯呢,和你回去,但把鬼三和英子留山上,我不放心。” 沈稼轩从了她的心思,交代好鬼三一些事情,就同黑寡妇告辞,然后牵着洛醺的手下山去。 背后,是黑寡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想起当年自己的那个他……往事不堪回首,喊来黑鹰使吩咐:“玉石卖出去后,第一件事是去沈家提亲。” 黑鹰使愣住,黑寡妇噼里啪啦的一通骂,他才醒悟过来,大当家的这是看上沈家大爷了。 直到半拉山下了一场大雪,这块玉石才卖了出去,黑寡妇兑现前言,把得到的钱分给洛醺一半。 好大的一笔,沈家由此可以开始重新吃香喝辣了,洛醺正乐得屁颠屁颠,乐极生悲,黑鹰使捧着卖玉石剩下的半笔钱来沈家提亲,说大当家的黑寡妇看上了沈稼轩,愿意嫁给他为妾。 人家还蛮大方,说的也够明白,她为妾洛醺是妻,她小洛醺大。 “妾?我切你个头!”洛醺一声吼,把黑鹰使带来的大洋哗啦啦扬了满地都是,已经过了周岁生日能够自己走路的若萱,哇了声,满地爬着去捡钱,因为沈稼轩抱着她去街里买过糖果,所以小女娃也知道这圆溜溜的家伙是好东西,可以换糖果吃。 皓暄和满囤就在旁边,皓暄一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气概,抱起妹妹道:“这钱脏,不要。” 若萱喊着“嘚嘚、嘚嘚”,是哥哥、哥哥她自己发明的叫法,看着地上的钱着急。 洛醺挥手让皓暄抱着女儿出去,她坐在椅子上冷颜对黑鹰使道:“回去告诉黑寡妇,我与她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若是她还来纠缠,我们非但不是姐妹,还是敌人。” 黑鹰使凌然一笑:“沈家奶奶,千万别与咱黑衣帮做敌人,否则您就是自讨苦吃,我们大当家的纡尊降贵情愿为妾,这有什么不好,你也可以从妹妹跳到她头上做姐姐。” 洛醺真没了耐性,看看身边早已怒发冲冠的鬼三:“请出去吧。” 主仆两个非常默契,洛醺这句话鬼三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哗啦啦抽出腰间的钢鞭,嗖的打了过去,按说黑鹰使功夫也不错,但还是没逃脱,鬼三用钢鞭缠住他用力一抛,黑鹰使就被甩出门去,噗通一声好大的动静,落在外面的雪地上,也幸好才下了厚厚的雪,否则非摔伤不可。 他的手下掏出枪来对着鬼三,英子护夫心切,身子飞旋而起,啪啪啪!几下就把那些黑寡妇喽啰手里的枪给踢飞。 外面的黑鹰使才发现这沈家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藏龙卧虎啊,赶紧喊自己的人回山上禀报黑寡妇。 黑寡妇没气没恼,竟然哈哈大笑,然后亲自下山来找洛醺,见面直言:“我们说过同享荣华的。” 洛醺气得嘴歪眼斜:“同享荣华难道也得同享丈夫?” 黑寡妇非常赞同:“就是酱紫。”这样子她说的有点快。 洛醺很想把她的黑脸打成酱紫色,考虑下大概自己打不过她才没动手,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女人,或者说是不要脸更正确,感觉再多说都是废话,直截了当:“我不愿意。” 黑寡妇嘿嘿一笑:“那我就天天来缠着你。” 洛醺嘻嘻回她一笑:“那我就把你献给贺青松。” 黑寡妇的脸真的变成酱紫了,冷冷的和洛醺对视,半拉山谁不知道贺青松一直想抓捕黑寡妇。 啪、啪、啪!有人鼓掌,接着有人还说话:“贺某早等这一天了。” 黑寡妇愣,洛醺愣,不知贺青松从哪里钻了出来。rs 330章 纯洁的吻 腾腾跑进来门房,有客人拜访没有通报洛醺这是严重失职,他瞥了眼贺青松朝洛醺解释:“贺镇长他……” “是我自己硬闯的。”贺青松直言,“沈家为贺某重修祖坟,贺某当然得亲自登门道谢。” 黑寡妇慢慢慢慢把目光钉子似的定在洛醺身上:“你骗我?” 洛醺只说刨了贺青松的祖坟,没说沈稼轩为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而替他重修祖坟。 随即,黑寡妇手腕一抖神奇的顺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洛醺。 接着,贺青松也把枪对准了黑寡妇,且像久候的猎物到手似的得意而笑。 黑寡妇于是把枪从洛醺身上挪开,与贺青松对峙起来。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也幸好他们彼此都是只身而来,大眼瞪小眼黑脸对白脸,不知是什么渊源,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洛醺不能让他们任何一方在自己家里出事,贺青松好歹是镇长,他身后有庞大的贺氏家族,黑寡妇作为女人敢占山为王且多少年虎踞半拉山且让贺青松疲于应付,也是有相当的能力,他们任何一方出事都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洛醺起身站在贺青松与黑寡妇之间,于此两个人的枪可就完全对着她了。 “要打去外面打,沈家没义务替你们收尸。”她冷冷的抛出这样的一句。 黑寡妇咬牙道:“你骗我,你跟我结拜为姐妹,掉头却为这个恶棍重修祖坟,你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 没等洛醺开口,贺青松诘问她:“你跟这个女魔头结拜为姐妹?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通匪?” 一时间,好人洛醺成为两方面的敌人,想自己给黑寡妇憋出那么大的宝贝,给贺青松花那么多钱重修祖坟,左右看看,真是应了那句名言: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再不反击自己可是罪大恶极到处树敌了,洛醺先指着黑寡妇道:“不是我想和你结拜姐妹,是你硬拉着我结拜的,我困在你的山头不同意能活着下山吗?” 她又转身指着贺青松道:“我有那个保证书在,完全没必要给你重修祖坟,是沈稼轩觉得不想和你这个地头蛇擦枪走火罢了。” 她随即抽离自己,使得黑寡妇与贺青松的枪重新彼此对准,然后道:“我沈家初来乍到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假如你们非得与我沈家为敌,不如让你们看看我沈家都是什么人。” 沈稼轩最近忙着和洛秀才见面,所以不在家里,鬼三和英子不离洛醺左右的保护,看黑寡妇与贺青松欲对洛醺不利,夫妻二人早蓄势待发了,听洛醺吩咐:“把你手下拉出来练练,给贺镇长和黑大当家看看,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咱还等人家再骑脖颈拉屎吗。” 鬼三点头,拇指食指放进嘴里,口哨声起,这是集合的号令,不多时踏踏跑来那些兵勇,在洛醺房前的院子里站定,齐刷刷密麻麻,且各个荷枪实弹。 黑寡妇先愣了,完全不了解沈家还有私家兵勇。 贺青松也愣了,他也不知道沈家并非一般的大户。 这二人甚至把敌对的目光换成怀疑的目光对视,心里皆是那个疑问——这沈家什么来头? 洛醺大步走到门口,看看抱着妹妹的皓暄道:“儿子,你的枪现在可练得百发百中?” 皓暄何其聪明,当即领悟了醺娘的意思,单手抱着妹妹,腾出另外一只手从身上摸出小巧的一把手枪,回手啪啪两枪,然后看贺青松头上的礼帽被穿了个洞,黑寡妇头上的珠花被打掉那串翡翠珠子。 “嘚嘚、嘚嘚!”若萱对打枪已经是见怪不怪还有点兴奋,咯咯笑着喊哥哥。 鬼三带头喊“好”,总兵勇齐声高呼:“大少爷神枪!” 贺青松摸摸感觉还在冒烟的帽子,黑寡妇心疼的拾起地上掉落的翡翠珠子,老对手彼此再次对望,还是那句疑问——这沈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洛醺看懂了他们的目光,朗声一笑:“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了吗?我也曾九死一生过来,识趣的赶紧离开沈家,你们任何一方面,我都不想再见到。” 贺青松鬼精,率先把枪揣入怀里,朝洛醺意味深长的一笑,再来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让我刮目相看了。”然后大步而去。 黑寡妇指着贺青松的背影:“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不过是虚张声势,也借口离开沈家。 洛醺长出口气,想起沈稼轩的话——人间处处有江湖。 她再挥挥手,让鬼三解散这些兵勇,心里嘀咕,半拉山也不是那么容易混的。 总算过了这一关,黑寡妇也没有再来提亲,贺青松也没有登门骚扰,洛醺一闲,就又想起憋宝的事,第一次出手就憋出那么大个宝贝,她感觉自己或许真有两把刷子,于是再把孙猴子找来商量:“你看山里有什么,咱俩还去憋。” 憋这个字已经被她熟练运用,也不管达意不达意。 孙猴子因为和洛醺憋出那么大块的玉石,也把自己当成了洛醺的智囊军师,捋着山羊胡……发现没有,唯有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 啪!被洛醺打了一巴掌,灵感立即来了,道:“取麝香,这东西老贵了。” 洛醺点头:“就弄麝香。” 麝香来自麝这种动物,在本地叫做香獐子,据说半拉山密林中有不少,洛醺和孙猴子简单收拾下,主要得穿的暖和,派出去的小桃打探清楚,沈稼轩正教女儿认字呢,这是好机会,沈稼轩和女儿在一起时非常专心,那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乖乖女。 洛醺也没敢偷偷摸摸,怕沈稼轩有眼线发现自己状态有异然后过去通报,沈稼轩对她看的紧是怕她出去惹祸,她装着散步的样子,和心腹的丫头小桃往大门口而来,门房因为被沈稼轩交代过,所以迎出来问:“奶奶,您出去啊?” 洛醺装着漫不经心的点头:“出去透透气。” 门房回头看看院子,挺敞亮的,咋就不能透气了? 洛醺已经迈步出了大门,发现不远处早已溜出来等着她的孙猴子,对小桃道:“我叔要是问起,你直接告诉他,我去憋宝了,咱现在是不穷了,但谁怕钱多咬手,居安思危,这一大家子呢,哪哪都需要钱,再说马上过年了,我憋出更值钱的宝贝倒手卖了,咱好好的过个年,给大家都发赏钱。” 小桃只是叮嘱:“奶奶您小心,老爷其实怕你出事。” 洛醺拍拍她的肩膀:“我懂,我每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没事,放心吧。” 交代好就腾腾跑去汇合孙猴子,两个人怕沈稼轩来追,一路快跑就进了半拉山。 刚入冬,还没到大雪封山的季节,但也是非常难行,山里背阴的地方雪厚厚堆积,道路上融化了也是硬硬的滑滑的,脚下不稳。 因为这个季节是取麝香的最佳时机,所以难行也得行,两个人互相搀扶,走了小半天,四处寻找香獐子,突然头上的太阳越来越暗,浓云聚合,似乎要下雪。 “要不,咱们回去吧。”孙猴子提议。 洛醺想了想,上次进山憋出那么大的玉石,这次啥都没弄着,不甘心,道:“再找找,抓到一个香獐子就回去。” 孙猴子也不坚持,他甚至想,被大雪困在山里才好,这样就可以和洛醺长久单独相处,哪怕做野人。 两个人继续前行,大片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下来,进入一片林子,洛醺还不时的回头记路,怕自己抹搭山,突然有东西嗖嗖跑过去,孙猴子用手指着惊喜的喊:“香獐子!” 洛醺接着喊:“追!” 他们都没有捕捉香獐子的经验,就用笨方法——追捕,人家专业从事取麝的人都是箭射、陷阱、枪击、绳套等,他们俩就是猛追,洛醺还自作聪明的告诉孙猴子:“你往西我往东,两下夹击。” 林子里积雪覆盖,她走路都困难,追香獐子更难,深一脚浅一脚,摔倒无数次,最后香獐子不见了踪影,孙猴子也没了踪迹。 她试着喊了几嗓子,没有孙猴子的应答,突然有点害怕了,眼看雪越来越大,不多时就铺天盖地的感觉,她转圈的找孙猴子,忽然发现在一丛灌木后面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她大喜过望,假如逮到一只香獐子,也算不虚此行。 蹑手蹑脚想偷偷靠近,脚下也还是发出踩雪的吱嘎声,幸好那香獐子正聚精会神的不知看着前方什么东西,待她终于靠近,拼劲全身的力气扑了上去。 突然,那所谓的香獐子听见背后有袭击声音,所以猛然转过身来,洛醺才发现根本不是香獐子,而是人,且是个络腮胡子的陌生男人,想收招已经来不及,重重砸在那人身上,两个人面对面抱在一起,更让洛醺悔青肠子、且想捶胸顿足、且想嚎啕大哭、且欲哭无泪的是——她居然吻在人家的嘴巴上。 洛醺心里感叹:我纯洁的吻再次献给了沈稼轩之外的臭男人。rs 《戏婚》求支持 感谢亲爱的们一直以来对《色诫》的支持,新书《戏婚》已经开始上演,求大家移步过去点击收藏即可,假如打赏小采一元人民币,使得本书能够多出一个粉丝,满足小采的虚荣心,将感激涕零,这是不同于《色诫》的另一本民国大戏,欢喜冤家,搞笑无限,风月无边,着重情爱、女人、生活、内斗外斗,爱的深厚恨的彻底读的轻松。 简单介绍—— 她,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才女。 他,是吃喝嫖赌无所不好的恶少。 她,爱上自己的恩师。 他,爱上一个戏子。 她,不想嫁。 他,不想娶。 这样格格不入的两个冤家必须成亲,无奈下一纸契约规定,两个人假结婚。 ps:新书期,各位的支持非常重要,鞠躬拜谢!c 331章 洞窟内和野人相处的一夜 “好香!”胡须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啥意思?”洛醺感觉他的笑坏坏的。 “好香是……麝香好香。”胡须男底气不足的解释。 洛醺虽然怀疑他是在调侃自己,唯有难得糊涂的相信他说的真是麝香,哎呦呦的揉着摔痛的各处从他身上挣扎起来,发现他背着的布口袋里掉出很多毛烘烘的东西,好奇的问:“这是啥?” 胡须男得意道:“麝香,今个赚大发了,逮了不少,要不是你刚刚砸到我,还能逮一只。” 洛醺看着那堆毛烘烘的东西胃里翻腾,她之前根本不懂麝香是如何取法,现在了解大概,那就是杀麝取香,这何其残忍。 “你这个刽子手!” 她扑过去抢那些麝香,胡须男当然不给,这是自己辛苦所得,是糊口的命钱,划拉进布口袋推开洛醺就跑,洛醺在后边猛追,胡须男野人一般非常灵巧,洛醺追不上自己还摔倒在地,骨碌碌像颗豆子朝斜坡滚了下去,然后咚的被一棵树拦住,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有血流下。 “王八蛋!” 她拼劲全力的喊了嗓子,胡须男回头发现她卡在树旁,且受伤,迟疑下来到她身边,讥笑:“真笨。” 洛醺看他长着两个脑袋四只眼睛两张嘴无数金星……在晕过去之前,她还不忘问人家:“我是不是毁容了?” 胡须男哈哈大笑:“血乎连拉的,非常……惊艳。” “哦……” 洛醺想说那就好,没说出来就闭上眼睛,等睁开眼睛时,她以为就像平常似的睁眼闭眼这么短的时间,胡须男却告诉她:“你昏睡半天了。” 洛醺望着闪烁的柴火,才发现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也就是说天已经黑了,猛然想起孙猴子,猛然想起沈稼轩不见自己回去一定快急疯了,猛然起身……咚,脑袋撞在上面的洞顶,晕过去之前又骂了胡须男一句:“王八蛋!” 胡须男撇撇嘴,心说好心当成驴肝肺,把她塞进洞窟的最里面,无非是怕冻着她。 洛醺再次醒来时,洞窟里静悄悄的,唯听柴火偶尔的噼噼啪啪被烧的炸响,第一个念头先看看自己的衣服,松口气,完好的穿在身上,第二个念头是看看胡须男,老实的睡在火堆的另外一边,络腮胡子遮盖住大半的脸,冷不丁看就像野兽,至少是野人,辩不清实际年龄,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被一条破布缠着,好痛,随即想起沈稼轩曾经掉下悬崖失忆的事,心里一个激灵,自己该不会也在失忆当中?不然为何看着这个胡须男不害怕?还有点熟悉的感觉?还有,他居然睡的如此香甜,即使没有镜子洛醺也了解自己长的不错,他没有邪念到底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人朋友? 天啊,怕是真失忆了。 为了证实自己到底失忆没失忆,她喊胡须男:“嗨!” 胡须男相当机敏,洛醺轻唤一声他就立即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他也是一副老朋友的架势,完全不是遇到一个陌生人的别扭,特别是遇到一个陌生美人的紧张,或者,yin邪,洛醺想,他会不会是沈稼轩?自己失忆了,然后就像当初沈稼轩不认识自己一样,试探的问:“你叫沈稼轩?” 胡须男怔住,随即摇头:“我不叫沈稼轩。” 哦,洛醺松口气,自己没失忆,再问:“那你是谁?” 胡须男想了想,自己的名字他居然像追忆往事似的想了半天,才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是个山里人。” 故作神秘,必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往事,洛醺猜想他的身份,逃犯?干了杀人放火的事然后逃到山里躲避。有仇家?打不过人家唯能怕而远之。专业憋宝人?常年行走山林所以不修边幅。 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看他没有冒犯自己,所以也不甚害怕,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喊他:“喂,野人,我渴了。” 听说她渴了,胡须男坐起,解下自己身上的皮囊递过来:“喝吧。” 洛醺看着黑乎乎的皮囊有点恶心,但渴这滋味比饿还难受,心一横咕嘟嘟灌下一口,然后噗!喷了出来,接着伸出舌头以手掌为扇,煽着,怒道:“这是酒!” 胡须男倒愣了:“对啊,这是酒。” 洛醺指着他咬牙道:“我要喝水。” 胡须男一脸的无辜:“连个碗都没有,我哪里去给你弄水,我渴了就喝酒。” 洛醺气得把皮囊使劲抛出去,胡须男哎呦一声“我的宝贝”,飞扑过去接住,然后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陡然想起刚刚皮囊被洛醺吮吸过,突然不自在了,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真香!” 洛醺再次难得糊涂的情愿他指的是酒真香,问他:“你干憋宝的?” 胡须男顿了顿:“也可以这么说,我专门找值钱的东西。” 洛醺来了兴致,假如自己也有这两把刷子,沈家就可以重现往日辉煌富得流油,想跟他学憋宝,又不能太掉价,于是道:“我也是憋宝的。” 胡须男把她上上下下好顿打量,山里无论干哪一行都不乏女人,乏的是美人,看洛醺白嫩细弱,连山里人都不像,还说憋宝,不信,就问:“你搞到什么了?” 洛醺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搞到,但又逞强好胜,想说之前搞到过玉石,转念觉得人前不能炫富,于是想说别的,别的什么呢?憋了半天,憋出这样的话:“我憋宝专门憋更值钱的,今天憋到的宝贝是……你喽。” 噗、噗、噗!胡须男口中的酒分别从嘴里和两个鼻孔接连喷出,顾不得擦拭嘴边滴滴答答淌着的酒水,讶然而问:“我,怎么是你搞到的宝贝?” 说完自己都想笑,皆因为这句宝贝,挺大个老爷们瞬间成了宝贝,感觉有点牙碜。 洛醺还引经据典:“憋宝,顾名思义就是这宝贝非常难找,好找就不叫憋宝叫寻宝,另外,我今天除了你什么都没发现,所以,你就是我憋出的宝贝。” 胡须男自作多情的摸摸元谋猿人一般的脸,心说我憋宝这么多年,你才是我真正憋出的宝贝,不说容貌,单说言语,如此傻了吧唧的可爱,于是道:“傻妞,我不值钱,放到街里插个草标去卖,唯一去买我的人一定是个寂寞难耐的且人老珠黄且风韵无存且家徒四壁且又懒又馋的老寡妇。” 洛醺听他说话非常好玩,禁不住问:“为啥?” 胡须男扒拉着柴火又添加了几块木头,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么丑谁要,唯有又老又丑又穷又懒又馋的老寡妇才不嫌弃,有毛不算秃,凑合用呗。” 洛醺哈哈大笑,笑到半路忽然想起他说的“凑合用”是男女之事,哼了声:“恶心。” 胡须男从火里扒拉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她:“你凑合吃吧。” 洛醺嗅到一股肉香,真饿了,接过来吹了吹上面的草木灰,咬了一口,想起孙猴子来,于是问:“我有个同伴一起来的,都这个时候他找不到我不知多担心呢,你看见他没有?” 胡须男指着她手里的肉:“正被你吃呢。” 洛醺眨呀眨呀,眨了半天眼,胃里一阵翻腾,把手中的肉随即抛了出去,怒吼一声:“你这杀人恶魔!” 飞扑过去掐住胡须男的脖子,又把他按倒在地,然后还骑了上去,突然发现胡须男非但不反抗,还笑嘻嘻的看着她,洛醺又是眨啊眨啊,眨眼半天明白他是在耍弄自己,气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疯疯癫癫的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吐口唾沫都是钉。” 胡须男怡然自得的把双手枕在脑袋下,振振有词:“人生苦短,何必凡事都认真,疯疯癫癫未必不好,总之我自己喜欢。” 有钱难得爷愿意,既然人家喜欢胡闹,关我屁事,洛醺担心的是孙猴子,也担心沈稼轩担心自己,总之浑身上下无处不是镌刻着担心二字,对胡须男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得出去找我的同伴,然后下山。” 胡须男望望洞口,极小的一块天,感觉下,道:“子时吧,半拉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别说晚上,白天都容易抹搭山,你还是等天亮再去找你的同伴或者下山。” 洛醺虽然着急,但他的话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好吧。” 猛然感觉下身处一鼓一鼓的,看去,才发现自己竟然还骑在人家身上,一鼓一鼓的,是胡须男的肚子再用力,脸上还是坏坏的笑,他又是在逗弄自己,洛醺臊得脸腾的被烈火炙烤一般,热辣辣难受,急忙爬下去,拾起地上被自己丢掉的肉,拍打几下尘土,撕掉脏污处,继续低头吃。 “喂,傻妞,怎么不说话了?”胡须男唤了声。 “啊,肉真香。”洛醺顾左右而言他。 胡须男凑过来:“明天早晨我就帮你去找你的同伴,既然你说我是你憋出的宝贝,我把麝香分你一半。” “不好吧……”正假惺惺的推辞,忽然想起得到麝香的代价是牺牲一头香獐子,立即道:“答应我,从今而后你憋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弄麝香,太残忍了。” 胡须男没答应,而是问:“你看过取熊胆吗?” 洛醺摇头。 胡须男道:“比这还残忍。” 洛醺瞪着眼睛,瞪得有点酸痛,吧嗒,掉下一滴泪。 胡须男立即认真道:“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再搞麝香熊胆。”rs 332章 一夜未归,多了个师父 新书《戏婚》冲榜期,拜请各位帮忙收藏推荐,数据好才能在浩瀚的书海中出人头地。 ※※※※※※※※※※※※※※※※※※※※ 总算熬到天亮,胡须男陪着洛醺去找孙猴子,半拉山很大,往哪里去找,于是从他和洛醺遇见的地方开始,一圈圈的搜寻,洛醺还不停的呼唤。 从早晨到晌午,别说人,雪地上连孙猴子的脚印都没有,洛醺突然就怕了,问胡须男:“这里有没有老虎、熊瞎子、狼等猛兽?” 胡须男明白她是担心孙猴子命丧于此,认真的想,直想到洛醺不耐烦抓起一团雪打过来,他才不认真道:“有吧?” 于是洛醺急的哭了:“那他一定是被猛兽吃了。” 然后胡须男又狐疑满面道:“没有吧?” 于是洛醺又横生出希望:“真的?” 然后胡须男又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于是洛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孙猴子!” 然后胡须男正儿八经告诉她:“或许你的同伴已经下山了。” 洛醺不明所以的问:“你怎么晓得?” 胡须男指着地上雪解释:“看雪向,昨晚雪停的早,但风大,脚印都被吹起的学覆盖,但吹的方向却是朝着山下,人在山里迷路,很容易顺着风向走,那他就是下山了。” 下山就是回家,回家就是安全,安全就是自己不用跟膀大腰圆的葛玉秀交代了,洛醺如释重负,忽然发现胡须男靠在一棵树上举着皮囊喝酒,他身上还背着布袋,洛醺也想下山,于是讨好的道:“野人,咱俩也算一见如故,你说过把麝香分我一半的。” 胡须男点头,颇为大方的解下身上的布袋嗖的就抛了过去:“都拿去吧,看你就是等着钱用。” 洛醺心花怒放到姹紫嫣红成满目春色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胡须男系好皮囊,偏过头来,目光如水满溢洛醺周身,大冬天的搞的洛醺浑身冰凉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若不是等着钱用,应该是在暖暖的房间里读那些错错错、莫莫莫的诗词,怎么会冰天雪地的上山寻宝。” 错错错、莫莫莫,洛醺明白他指的是陆游和唐婉互答的《钗头凤》,先是惊讶他居然看穿自己,后是惊骇这野人居然懂诗词,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搞不好是个落魄的贵家公子。 “你到底是谁?” 洛醺本着不吃会饿不喝会渴不睡会困不问会死的心情,实在对他好奇,假如他是个贵家公子,自己把他解救回家去,就可以捞一笔酬金,假如他是个杀人恶魔自己把他解送去公署,就可以捞一笔赏金,假如他真是个野人,自己弄个笼子一装,放到街里收门票就发达了。 她想完以上无关的事,为何说无关,也就是胡思乱想着玩的,她没那么残忍,只是想了解胡须男罢了,她试着再问:“你逃到山里来的吧?” “我就是山里人。” 胡须男仍旧是这句回答,然后拔腿就走,洛醺淌着雪在后边追:“哪儿去?” 胡须男猛然回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我送你下山回家,第二,你留在山上陪我终老。” 洛醺满心欢喜:“我选第一条。” 胡须男满面失落:“为何不是第二条?” 洛醺拍了拍脑袋:“因为你给我第一条。” 胡须男当即想自杀:“早知就只给你第二条。” 洛醺得意的一笑:“你既然知道错错错、莫莫莫,就该明白很多事情就是错错错,唯有莫莫莫。” 错错错,她当然是指胡须男对自己动了感情,莫莫莫,当然是告诉他不要发展感情。 胡须男解下皮囊灌了口酒,回头看洛醺意味深长的一笑,洛醺立即感觉灌了口风,谨慎的往后躲开。 胡须男仰头大笑:“高天运,遇到这么可爱的姑娘,你不枉此生!” 洛醺也机械的随着他笑,还以为“高天运”是高天云、高天上流云之意,没明白这是野人的名字,觉得这野人真怪,更不懂高天上的流云遇到自己如何就不枉此生了,什么都不懂就陪着人家笑,是讨好罢了。 野人,也就是高天运,喊过之后心里舒坦了,对洛醺道:“走吧,我送你下山。” 洛醺呵呵一笑,腾腾往他身边来。 高天运问:“你笑啥?” 洛醺也不知道笑啥,总之人家帮助自己,想自己身无长物,麝香得留着发家致富,身体得留着和沈稼轩白头到老,除此之外唯有用笑来意思意思。 “野人,改天我憋到大宝贝,我一准分你一……点。”她想说分给人家一半,后来琢磨假如自己真找到皇太极藏着的宝藏,分他一半太多,一点都够他富得流油了。 高天运在前面大步流星,洛醺跟头把式的随在后面,高天运问:“你能憋到什么大宝贝?” 洛醺想说是皇太极的宝藏,忽然觉得还不完全了解这个野人,所以没告诉他,反问:“你是憋宝的行家里手,你说此地最大的宝贝是什么?” 高天运不假思索答:“皇太极的宝藏。” 噗通!洛醺摔了个屁股墩,小心肝都快冲**体,惊讶的望着转头看他哈哈大笑的高天运:“你咋知道?” 简单的一句“你咋知道”泄露了秘密,也就是说她也知道,高天运更笑,洛醺甚至都怀疑他被点了笑穴,如此严肃认真的事情他笑个毛。 高天运过来拎起她道:“你也知道?” 洛醺不得不如此回答:“我知道皇太极埋了个美人,想一定有不少陪葬,所以,想干刨疙瘩的行当,弄点糊口。” 高天运并未完全相信,他感觉洛醺时而呆萌时而淳朴更多的是狡诈,但洛醺装的实在认真,他于是道:“皇太极埋的不是美人,是财宝,我转悠多少年了,为的就是找到这个宝藏。” 同行是冤家,更何况目标都是一个,洛醺琢磨该怎么办,忽然想,自己和沈稼轩对这宝藏一点线索都没有,或许可以利用这个野人找到,就算到时候二一添作五,至少可以分一半,那也是笔不小的财富,于是打定主意。 “师父在上,受徒女一拜。” 她跪地就磕头,把高天运弄得糊涂,迅速合计,明白她大概想和自己寻找宝藏,又是哈哈大笑:“你准备留在山上陪我终老了?” 洛醺摇头:“没啊。” 高天运道:“我找了这么多年都一筹莫展,或许就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你想随我探宝,这不是要留在山上终老吗。” 洛醺不赞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或许你遇到我之后时辰就到了,很快就能找到宝藏。” 高天运终于不再笑了,还皱了皱眉,感觉这句话瘆人,啥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分明是说机缘或者缘分,这丫头痴痴呆呆疯疯癫癫却也非常可爱,他心里笑,然后道:“那好吧,算你一份,回家好好准备下,至少别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山上色狼多。” 洛醺低头看看自己,裙子而已,忽然想起他说的色狼,脸色当即肃然。 高天运半真半假道:“狼也喜欢吃美人。” 洛醺似信非信道:“山上色狼多,你也算一个?” 高天运被她逗得又哈哈大笑,接着安抚她:“我是你师父,师父惦记徒弟,这就是**,放心吧。” 两个人一路闲聊就往山下来,半路竟然遇到孙猴子带着沈稼轩鬼三等人来找她,遥遥发现沈稼轩,洛醺高兴到癫狂状态:“叔!” 大步奔去,跑的急,却弄了个狗啃屎,沈稼轩急忙过来拖起她,洛醺高兴的笑容对上沈稼轩冷冷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再次偷跑出家门不对,立即耷拉着脑袋,怯怯道:“叔,下不为例。” 沈稼轩悄声训斥:“下不为例多少次了,还夜不归宿,知道不知道我多担心。” 洛醺发现他两眼通红,一定是彻夜未眠,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布条找理由:“人家受伤,被这个野人救了,昏迷一夜,所以才没下山。” 沈稼轩望了望高天运,急忙松开洛醺过来抱拳施礼:“多谢高人。” 高天运拱手还礼:“不谢,碰巧遇到而已,既然她已经安全,告辞了。” 他转身就走,洛醺朝他的背影喊:“师父,我改天怎么找你?” 高天运头也不回道:“你尽管上山,我能找到你。” 洛醺踮着脚频频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如此留恋的态度让沈稼轩心里不悦,脱下自己的棉袍披在洛醺身上,问:“一夜未归,还多了个师父,此人神秘莫测,能教你什么?” 提及这个洛醺兴奋道:“叔,他也在找皇太极的宝藏,啥认他师父,我是骗他的,不然我怎么有借口跟着他寻宝,他老厉害了,看看。” 说着把布袋里的麝香给沈稼轩展示:“都是他给我的。” 陡然间,沈稼轩想起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麝香名贵,这个神秘兮兮的男人为何一下子送给洛醺这么多,定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他是看上洛醺了,于是斩钉截铁道:“寻宝之事你不用再管。”rs 333章 跟着师父私奔 从此后,沈稼轩严禁洛醺出门,为了防备她偷着跑出去,把女儿若萱儿子皓暄还有算是养子的满囤都放在洛醺身边。 有了三个小家伙的制约洛醺果然老实很多,主要是若萱才学会走路,感觉非常新奇,于是到处的跑,脚下没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洛醺也就整天追着跟在她屁股后面保护。 眼看一场雪接一场雪,化的少冻住的多,再迟大雪封山想寻宝也难了,洛醺着急,明知道沈稼轩和鬼三每日也在研究宝藏的事,她觉得沈稼轩循规蹈矩的办法不一定有自己的旁门左道好用,自己第一次进山发现玉石,第二次进山带回来好多麝香,所以,进山上瘾,所以,必须进山。 首先要摆脱身边这三个孩子,小的还好说,哄她“去找爹爹”,小女娃就会喊着“爹爹”过去找沈稼轩,反正她也喜欢爹多于喜欢娘,主要是娘没正事,爹哄她的时候多。 这两个大的就不好骗了,特别是皓暄,如今高高的个子,越来越有沈稼轩的范儿,聪明,轻易糊弄不了。 洛醺想啊想啊,没想出好办法,女儿过来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道:“糕糕。” 要吃的东西,人小,生活中全部的意义就是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玩,目前还玩不出什么名堂,顶多满地乱跑,吃却是时时刻刻不忘。 洛醺刚想喊冯婆子给女儿拿东西吃,忽然灵机一动,女儿不是现成的良策吗! 她于是抱起女儿亲了下,然后看了眼在一边温书的满囤和鼓捣手枪的皓暄,悄声对女儿道:“去找爹爹,爹爹给宝贝买了好多糕糕。” “爹爹……” 小女娃叨叨咕咕,又呵呵一笑,挣脱洛醺就往外跑,到了门口推不开门,哇的就哭了,皓暄急忙过去给她开门,边道:“妹妹你去哪里?” “爹爹……糕糕……” 小女娃费力的爬出门槛,门槛高她人小,就想跑去找沈稼轩。 皓暄回头对洛醺道:“醺娘,妹妹要去找爹要糕点吃,你过来哄哄她。” 洛醺当即捂着肚子,装病是最容易的谎言,不用什么道具,皱皱眉呻吟几声就行,而在装病中跑肚拉稀又是首选,因为人吃五谷杂粮,闹肚子在所难免,她装着很痛的骗皓暄:“你带妹妹去,醺娘肚子好痛。” 皓暄得到沈稼轩的指点,洛醺诡计多端他也知道,于是看洛醺摆摆手:“你去茅房蹲着吧,我让冯婆子给妹妹拿糕点。” 皓暄就在门口喊人,丫鬟婆子都在厢房里候着,所以很快到来,听说是小小姐要吃糕点,冯婆子急忙回去拿,沈稼轩才从街里买的,时刻给容易饿的女儿准备。 洛醺看皓暄没中计,气得回**躺着,不多时迷迷糊糊的困了,微眯着眼看看地上玩耍的女儿,叮嘱皓暄看好了,她自己睡着。 若萱也到了午睡的时间,皓暄真有个长兄为父的样子,抱着妹妹哼着小曲的哄她睡觉,差不多,就把若萱放在洛醺身边,枕着洛醺的胳膊,又给两个人盖好被子,如此他也就自由了,喊了满囤出去练射击。 再说沈稼轩,忙了一上午没看女儿,非常想,唐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沈稼轩亲自过来喊洛醺和女儿吃饭。 进了房间发现静悄悄的,帐子被皓暄给放了下来,隐隐约约发现里面睡着的洛醺和女儿,这一刻他心里柔情万种,有深爱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有懂事的儿子,此生足矣。 悄悄靠近床铺,轻轻掀开帐子看了眼熟睡的母女俩,忍不住探出身子吻了下洛醺的额头,又吻了下女儿的脸蛋,不料,洛醺没啥反应,小女娃根本没睡踏实,睁开眼睛看沈稼轩呵呵一笑:“糕糕。”还记着洛醺骗她的话。 沈稼轩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下,示意女儿不要吵醒洛醺。 小女娃也学着他的样子“嘘”了声,伸出小手让爹爹抱。 沈稼轩抱起女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带着女儿去吃饭,又吩咐唐妈把洛醺的那份放在锅里热着,看她睡的香甜不忍心把她喊醒。 假如没有大事发生,洛醺很容易恢复到贪吃贪睡的本性,所以睡得真香,半个时辰后,瞌睡虫已经被赶跑,迷迷糊糊中感觉面前有喘息声,且是个男人,且是个成年男人,她想当然的以为是沈稼轩,伸出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撒娇的道:“抱抱。” 对方没反应,她立即感觉这不是沈稼轩,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黑乎乎的一片,啊的一声喊到半路,被对方捂住嘴巴:“想寻宝就不要吵。” 是胡须男高天运,洛醺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出现,听说寻宝,高兴的点点头,高天运这才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再道:“你为啥不去找我?” 洛醺垂头丧气的:“我叔不同意。” 高天运根本不知道洛醺口中所谓的叔,其实是她丈夫,还以为是洛醺的叔父,心说这叔父管的也忒宽,当即道:“跟我走。” 简直说曹操曹操到,想寻宝师父到,生活如此美好,老天非常可爱,洛醺心花怒放,立即起床,忽然又开始惆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这算不算私奔?” 高天运觉得宝贝徒女经常能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后面不应该衔接那样的语句,就像上次她说的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每次前半句非常酷,后半句就让人想哭,拍了下洛醺的脑袋:“一派胡言,哪有师父带着徒弟私奔的。” 洛醺眨着大眼,恍然大悟的:“对哈,你是我师父,睡觉睡糊涂了,不过师父,我们怎么出去?” 高天运得意的笑笑:“大户人家,晚上防守严,白天防守松,总之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就能来无影去无踪的出去。” 说完,发现自己的修辞手法再向着宝贝徒女靠近,侧耳听听门口没动静,带头出了洛醺的房门。 洛醺激动归激动,还不忘披上斗篷,然后随着高天运往西墙根跑。 高天运突然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立定,招手喊洛醺:“过来。” 洛醺到了他面前,刚想问干什么,高天运已经背起她,叮嘱:“搂紧我。” 背着洛醺灵如猿猴的爬上了树,然后再叮嘱洛醺:“搂紧了,否则掉下去摔断胳膊腿,我不负责赡养。” 洛醺没等问他想干什么,他已经从树上纵身一跃,吓得洛醺真想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高喊,还非常清醒,怕这声叫招来沈稼轩,于是瞪大了眼睛,听耳边风声呼呼,接着惊魂未定的落地,且是沈家新宅的外面,也就是说她已经成功逃跑。 “快走!”高天运拔腿在前。 洛醺紧随其后,跑了几步回头望望沈家新宅,心里念叨:“叔,我不是在胡闹,等找到宝藏给了我爹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你不带我走我也带你走,无论哪里,我们一家人从此不问世事的过日子。” 一咬牙随着高天运进了山。 早有人发现她和高天运离开,报给沈稼轩,他伫立良久,叹口气:“由她去吧。”然后接着哄女儿吃饭,也知道洛醺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只是贪财罢了。 洛醺和高天运跋涉一个下午,进到山里时再也不是住山洞,而是来到高天运在山里的家,一座不大的木头房子。 “师父,你自己在山里不寂寞吗?”洛醺环顾整间房,比高天运的脸干净多了,屋里有一个硕大的泥盆,里面燃着劈柴,红彤彤的暖烘烘的。 高天运解下皮囊灌了口酒,示意洛醺往火盆前的木凳上坐了,说起寂寞,他眸色瞬间黯淡,苦笑:“推开窗是满面的风,推开门是满眼的风景,何来寂寞,我现在都有点后悔把你带来,岂不是吵死我。” 或许是因为认了他做师父,洛醺在感情上不仅仅是和他亲近了,还忘记了男女有别这一茬,嘻嘻笑着凑过去,扬起比现大洋还让人着迷的小脸:“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 “为啥?”高天运警觉的往后缩了下身子,洛醺贴得太近,好像很怕洛醺强行对他那啥那啥那啥似的。 “因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洛醺的理由充分,却无法让高天运接受。 “啥终身为父,我才二十九,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说完自己都感觉龌蹉,唯有用灌酒来掩盖尴尬的表情。 洛醺本就调皮,靠着他坐下,打趣道:“那么你生过多大的女儿呢?”是想引逗高天运说出背后的故事,多了解他一些,总不是坏事。 高天运推了推她:“挺大个闺女,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我多大的女儿都没有,我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洛醺感觉机会来了,紧张兮兮的等着他来一句“话说……”,然后开始讲述他奇异的往事,至少洛醺感觉高天运是奇人,当然会有奇异之事,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一个人住在山里。 高天运看她实在是好奇自己的身世,感觉早晚得让她知道,无论作为师徒还是情侣……他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否则也不会去沈家带走洛醺,再灌下一口酒,才道:“当年,我在半拉山算是个头号美男子了……” 咳咳咳!话刚开头,洛醺剧烈咳嗽起来,感觉师父不是在自夸而是在自嘲,他若是美男子,自己就是七仙女下凡。 高天运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突然从腿上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吓得洛醺惊叫:“师父,你想干啥?”rs 334章 师父的情事 “干啥?”高天运看着吹毛立断的匕首,“给你看看半拉山头号美男子。 吓出洛醺一身冷汗,从小就听说山里住着高人,高人高出常人之处首先是有点神经,古今中外都有,比如大名鼎鼎的梵高,把自己的耳朵都割下,跋涉一下午彼此介绍了名字,她想着梵高和高天运名字如此雷同,还以为高天运和梵高的性格也雷同呢,怕因为自己怀疑他是美男子,他就想自杀。 高天运多少年都是如此邋遢打扮,头发蓬乱,胡须虬结,头发实在太长碍事,就用剪子胡乱剪短,胡须不肯修剪是天然的屏障,遮蔽住本就不想露给世人看的脸,今日,他竟然想给洛醺看了,看来他对这徒弟还是非常器重的,目前人家什么都没表示,我们只能用器重而不是钟情。 因为无需打扮,家里也就没有镜子这类画蛇添足的东西,他拿着匕首出了屋子,往河边走去,午后气息暖和,河面有些地方没冻结实,他凿开薄冰,对着河水看看自己,这副尊容没吓跑洛醺,说明这丫头胆子还蛮大,开始动手刮胡子。 屋内的洛醺等的着急,起身来到门口,想追出去看他到底干啥,在木屋门口发现遥遥走来的高天运,胡子没了,只等近了再近了,她才知道高天运说自己是美男子根本不是吹嘘,男人该有的阔脸,浓眉朗目,棱角分明的嘴唇,嘴角处微微勾起,天生那种似笑非笑神秘或是玩世不恭的感觉。 若是跟邵男比起来,他算不得头号美男子,但人家有个前提,是半拉山头号美男子,这也并非言过其实。 师父很年轻,正值热血方刚。师父很帅气,也必然有着很刺激的故事。 高天运见洛醺看呆了自己,心里得意,还有些难为情,推开洛醺走进屋子,回头说了句与主题无关的话:“头发有点长。” 洛醺嘿嘿一笑,四处翻找,找出一把剪刀,对着高天运的脑袋道:“我曾经给我家老黄剪过,手法还不错。” 高天运正求之不得,在木凳上正襟危坐:“来吧。” 洛醺就按照沈稼轩头发的标准,给高天运剪短了头发,还不错,就是弄得高天运脸上脖子上都是碎发,浑身奇痒,他不得不脱下棉袄抖啊抖的,没注意洛醺的目光,正贪婪的盯着他健硕的胸肌和腹肌,等发现了,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急忙重新穿好棉袄,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问洛醺:“老黄是谁?” 洛醺呵呵一笑:“我收养的流浪狗。” 高天运系扣子的手停下,瞪了洛醺半晌,拿着腰带啪的抽打过来:“你这个傻妞,敢辱没师父。” 洛醺嬉笑着躲开,闹归闹,还惦记他的故事,于是央求高天运给自己讲一讲。 高天运望望马上黑了的天,道:“我边做饭边讲,你帮我烧火。” 洛醺哦了声,跟在他身前身后的忙活。 晚饭很简单,山里人,素食少荤食多,肉与馒头,还有酒,高天运打算去找洛醺之前,也知道女孩子离不开果品和蔬菜,还特意在街里给她买了几样,所以今天的晚饭就非常丰盛。 “师父,你快说啊。”洛醺催促。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高天运总算开讲,却因为洛醺不会烧火弄得满屋子浓烟,呛得他咳嗽起来,故事打断,唯有等把晚饭端上桌子,彼此对坐,他边喝酒边讲述起自己曾经的心酸往事,还有曾经的风花雪月。 一切的一切,皆起源于他长的帅气,姑娘家漂亮被男人喜欢,男人帅气也招女人也喜欢,所以追慕他暗恋他的女人从妙龄少女到成熟少妇到半老徐娘还真不少,但大家都没什么表示,顶多是暗送秋波,因为当年他是半拉山街里一个神人,神在哪里?憋宝。 他的这种能力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所以日子过的还不错,也因此结交了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且男女皆有,半拉山的胡子头头黑寡妇算一个。 提及黑寡妇,洛醺举手表示想插言,高天运正想喝酒吃菜,就中断了讲述。 “师父,黑寡妇很好色。” 好色用在女人身上,高天运噗的笑了:“你怎么知道?” 洛醺本来想告诉他黑寡妇想嫁给沈稼轩的事,后来琢磨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假如自己阻止丈夫纳妾,高天运本着男人对男人的惺惺相惜,他一定认为自己不让沈稼轩纳妾才不正常,于是改口道:“她手下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高天运哈哈大笑,看着洛醺意味深长道:“按此理,我手下只有你这么个女徒弟,岂不是也好色。” 洛醺陪着他笑:“是哈。” 啪!脑袋上被高天运拍了下:“是什么是,你是我徒弟,没听说男师父就不能收女徒弟。” 洛醺揉着被他打疼的脑袋:“是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公母相爱、繁衍后代。” 说完,刚放进嘴里一块不知是兔肉狍子肉还是什么肉,脑袋又被高天运打了下:“你这丫头,胡说八道。” 洛醺揉着脑袋,气呼呼的瞪着眼睛:“我说的是真理,你不觉得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寂寞了吗,老是打人家,哪有你这样的师父。” 高天运理屈词穷,咕嘟嘟喝酒,目光忽而飘在洛醺身上,忽而飘像窗户看黑黢黢的外面,忽而叹口气满腹心事。 洛醺才想起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催促:“讲啊讲啊。” 高天运也才想起这个,被她一闹都忘记讲到哪里了,夹起一块肉递给洛醺:“这是腱子肉,好吃,都忘记讲到哪里了。” 洛醺点了下头,张开嘴巴就含住他的筷子,然后把肉吞进口中,呜呜的:“黑寡妇,你讲到黑寡妇。” 她做的非常自然和坦荡,高天运心里倏忽一抖,手举着筷子悬在半空,偷偷咽口吐沫,没来由的慌乱了,放下筷子唯有喝酒,继续讲他的故事。 当年黑寡妇喜欢上他,主动追求他,但高天运并不喜欢黑寡妇,而是喜欢上贺青松的妹妹贺菊香,且对方也喜欢上他,少男少女,从暗送秋波发展到暗中相会到私定终身,后来,贺菊香有了身孕。 他讲到这里洛醺举手又要插言,指着高天运道:“师父,原来你也有花花肠子,都没娶人家就让人家怀孕。” 她边说边没心没肺的呵呵笑,笑得高天运满脸通红,啪!又打了下她的脑袋,呵斥:“当时师父年轻气盛,难免做出出格的事来。” 洛醺双手抱着脑袋,是怕他再打,听他说出这么个理由,继续笑:“师父,那你现在人老珠黄是不是就对女人没那种心思了?” 高天运口中的酒噗的喷了她满脸,首先男人可以用人老珠黄来形容吗?其次自己才二十九岁怎么就可能对女人没那种心思了?再有,他和洛醺虽然名义是师徒,毕竟一个正值壮年另个处于妙龄,她这样说话很容易让本来没有那种心思的自己突然产生那种心思。 “再胡说八道,逐出师门。”高天运假意嗔怒,其实心里被洛醺逗弄的乐开了花,多少年没这么热闹和快活了。 洛醺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酒水,蹙眉道:“好脏。” 高天运起身就走,洛醺以为他被自己弄得生气不讲了,正是故事的关键时刻,偷情、怀孕,接下来只怕是浸猪笼和乱棍打死不洁女人的事,书上很多这样的桥段,她急忙拉住高天运:“师父你继续讲啊,大不了我再不插嘴。” 高天运迈出门槛:“等下讲。” 洛醺把他拉回来:“现在讲。” 高天运又迈出门槛:“说了等下讲。” 洛醺又把他拉回来:“说了现在讲。” 高天运指指自己的裤带:“你让师父在屋里撒尿吗?” 哦,洛醺急忙松手。 高天运方便回来,还不忘洗洗手,这个小动作让洛醺喜欢。 师徒俩重新对坐,洛醺决定再也不插言,老实的听他讲。 话说贺菊香怀孕后,高天运就告诉父亲自己要娶她,父亲虽然不屑贺青松的行为,但儿子已经搞的人家闺女大了肚子,于是答应下来,并往贺家提亲,他是专业憋宝人,平时从住房到衣着非常低调,但并不穷,所以拿了很多礼物去贺家。 然而,作为长兄的贺青松一口回绝,因为憋宝人在江湖上属于外八门,在贺青松眼里是下九流,自己是堂堂的镇长,怎么能让嫡亲妹子嫁给一个下三滥的男人。 高天运的父亲见贺青松执意不肯答应婚事,无奈唯有把贺菊香有了高天运骨肉的事说了,以为贺青松能顾全大局顾全彼此的颜面会答应下来。 谁知,贺青松恼羞成怒,当即派民团把高天运给抓了起来,并要杀他。 贺菊香是个典型的闺秀,生长在深深庭院的高门大户,思想和能力当然不会像洛醺这样,她得知情郎要死了,自己先找了根绳子吊在闺房殉情,一尸两命。 高天运讲述到这里红了眼眶,唯有不停的咕嘟嘟灌酒,喝的急,呛得咳嗽起来,咳出两行眼泪,往事压在心底多少年不肯扒出来给别人甚至给自己看,今天为洛醺破例。 这么悲惨,洛醺蹭过去,抓着他的手,也不说话,是想给他安慰。 然而,高天运低头看看洛醺嫩如细瓷的小手放在自己黑乎乎粗糙的大手上,心里陡然一颤,久违的雄性感觉从心底升起。 “师父,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洛醺等着听下文呢。 高天运把目光从她的手上挪开,苦笑下:“丢人,还是黑寡妇带人救出的我,也因此,她非得要我娶她,我别说感觉对不起菊香,就是没有菊香我也不喜欢她,所以逃喽,逃到山里,一晃就是六年。”rs 335章 我是你师父,我能否爱上你 洛醺终于知道高天运隐居山里的原因,且是为了那个色女黑寡妇,说黑寡妇色女难道不对么,但凡帅哥她都想据为己有,不管人家是有了未婚妻和已婚妻的,恬不知耻、厚颜无耻、寡廉鲜耻、耻耻耻 挤眉弄眼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偷着骂了几句,洛醺心里舒服多了。 又想起另外一个相关人物,那就是贺青松,洛醺有些担心:“师父,你住的这里虽然偏僻,但贺青松诡计多端,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会不会再抓你?” 高天运不答反问:“你怎么与贺青松打过交道?” 这就涉及到自己的光辉历史,洛醺几分得意几分卖弄的道:“说来话长” 高天运看她故作神秘,轻笑:“那就捞干的(挑主要的)。” 洛醺先伸出一根食指:“我抢过他的官轿。” 高天运挑了下眼皮,放到嘴边的酒囊不知去喝。 洛醺再伸出中指:“我杀死了他的狗,他说叫什么藏獒的。” 高天运把酒囊放下,直视洛醺,认真的在听。 洛醺又伸出无名指:“我”错吻人家的事不算光辉历史顶多算自己的丑事可以忽略不计“我刨了他的祖坟。” 啪!脑袋上又挨了高天运一巴掌,其实每次他都没用力,打洛醺类似亲昵,然后指着她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你就瞎掰吧,贺青松是什么样的人物我最清楚,不单单我是土生土长的半拉山人,更因为菊香之事,此人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城府深不可测,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抢他的轿子杀他的藏獒刨他的祖坟。师父我不聪明,但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想骗我是为了臭显摆吧。” 洛醺鼓起腮帮子。拿起筷子当当的敲着碗碟:“什么叫瞎掰,什么又叫臭显摆。这些都是我做的,否则我怎么能和贺青松打过交道,你不信是吧,我甚至都骗他脱光衣服出丑,证据是,他肚脐下面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说完,端端左肩膀抖抖右肩膀。这也算不得光辉历史,有点难为情的笑笑—— 呵呵哈哈哈哼哼哼哼嘿嘿嘿嘿嘿笑的非常假非常机械。 高天运哪里知道贺青松肚脐下面还长黑痣,并且仍旧不信洛醺的话,把胳膊从桌子上伸过来。扒拉下洛醺的脑袋,笑道:“还编。” 洛醺不得不把自己来到半路山后发生的前前后后都跟他说了,非常细致,容不得高天运不信,重新打量洛醺。第一眼看见她,只知道她极美,在山洞住了一晚上后,只知道她可爱,现在才发现。她还聪明机智。 “贺青松那样的人能被你耍的团团转,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看上你了,否则他不会轻易落入你的圈套,丫头,以后小心。” 面对高天运的叮嘱洛醺乖巧的点头,仍旧担心贺青松会对高天运不利,俗话说是亲三分向,高天运现在是自己的师父,自己还得求他帮着找宝藏,所以道:“他要是来抓你怎么办?” 高天运想着该如何回答洛醺的问题,仰头,看了看屋顶,然后脚尖点地纵身一蹿,人就抓住房梁悬了起来,接着轻松落下,稳稳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喝酒。 洛醺知道他功夫好,之前带着自己爬上大树又越过高墙逃离沈家,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是贺青松有权有钱有民团,是以洛醺还是担心。 高天运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道:“不用怕,贺青松不会杀我。” 洛醺不明所以:“为何?” 高天运道:“当年菊香死时曾经给贺青松留下一封信,希望他放过我,他们毕竟是兄妹,贺青松对菊香的死也非常难过和自责,所以他才策划让黑寡妇救我,这样他的面子没丢,我也不死,并且我还可以被安个通匪的罪名,也使得我六年隐居在山里。” 洛醺只知道贺青松一直想抓黑寡妇,不想他还与黑寡妇狼狈为奸,忽然想起黑寡妇去沈家提亲时,刚好贺青松也到场,难道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目的何在?他想和黑寡妇各取所需?他要我黑寡妇要沈稼轩? 洛醺这样一路的推敲,茅塞顿开,贺青松果然厉害,他整天叫嚣剿匪,却暗地里和黑寡妇互通有无,谋取他的利益,这样的官对半拉山百姓,岂不是最大的祸害。 我要不要为民除害呢?洛醺神思恍惚 师徒两个吃饱喝足,面临一件人世间最美好也最龌蹉的问题——睡觉。 关键是怎么睡,一张木床何其窄小,还伴着吱吱嘎嘎何其暧昧的调调,还时而来个何其勾人的东摇西晃。 “你家,好小哈。”洛醺何其娇羞的提醒高天运,说他是师父,自己狗屁东西还没学到,皇太极的宝藏一块破铜烂铁都没弄到,所以师父目前仅停留在一种称谓上,不能确保在品行上。 “一个人,住太大我还嫌空旷。”高天运何其镇定自若,边收拾碗筷边道,接着何其娴熟的铺床,何其大方的上床,何其坦然的脱了棉袄,何其大方的钻进被窝,把洛醺晒在地上不知所措。 傻呆呆的杵着半晌,洛醺跋涉一个下午,又累又困,再也无法矜持,嚷嚷道:“师父,我怎么办?” 高天运何其正常的指指地板:“柜子里有铺盖,自己去拿。” 洛醺踩着地板都感觉凉,别说躺上去,抱着铺盖站在床头,瞪眼看着高天运,心说我瞪不死你我瞪毛楞你,表情阴森姿态豪放语气婉约:“师父,我爹说过,我身子骨弱,不能着凉。” 但凡想谋求什么,她都是以“我爹说过”来开头,因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俗语谁都知道,父亲的话必须遵守,这是一个充满孝道的理由。 高天运又是何其的随意,指着自己旁边的床道:“那就睡这里吧。” 我靠!这是作者说的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洛醺嘟囔的。 高天运呼哧坐起,满脸的阴郁,仿佛洛醺的话伤了他的自尊,吼了句:“我是你师父!” 狗屁师父,他自己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怎奈去找洛醺之前只记住吃饭而疏忽睡觉这件事,所以现打造一张床显然来不及,他也知道地上凉,洛醺睡不得他也睡不得,十冬腊月的,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所以他才先上床,然后让洛醺上,假如反过来让洛醺先上床他后上,这就有点非礼的嫌疑,男人多看女人几眼都算非礼,女人抱着男人亲顶多算投怀送抱,性别不同,待遇也不同。 所以,对以上他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洛醺看他的反应过于强烈,叨咕一句:“我也没说你是我徒弟。”把铺盖放在高天运的铺盖旁边,两个铺盖的距离有多远?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四巴掌五巴掌的距离,还是洛醺这样柔荑般的小手。 衣服是不能脱了,掀开被子的手法从来没有的轻柔,钻进被窝的动作从来没有的优雅,躺下去的姿势从来没有的僵硬,硬挺挺的像具僵尸,心里想着,假如高天运为老不尊对自己那啥那啥那啥,自己就那啥那啥那啥,那啥?咬舌自尽也不能对不起沈稼轩。 接着怀疑,很多故事里的贞洁烈女英雄壮士都这样做过,但咬下舌头能死吗?顶多剩下半拉舌头,那也能活。 好奇心大起,于是试验下,使劲咬了下舌头,疼的哎呀一声。 高天运立即扑过来:“怎么了?”目光中带着三分关心三分紧张三分着急,还剩一分是色眯眯。 洛醺伸出舌头给他展示:“不小心咬了。” 高天运再凑近些:“我看看有没有破。” 洛醺就乖乖的伸着给他看,然后,她嗅到了高天运浓郁的汗渍味,听到了他浓重的呼吸声,看到了他浓烈的仿佛被点燃的目光。 “没破。”高天运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还是呈俯视洛醺的姿势,心往出鼓欲冲**体的表皮似的,血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烧火燎,哈嗤哈嗤的大口喘气,脑袋好重,慢慢慢慢的垂下靠近洛醺,灼热的气息扑在洛醺脸上,嘴唇翕动想吻下去,鼻尖即将抵住鼻尖,完全进入**状态的他突然来了句:“我是你师父对么。” 没等洛醺回答,他嗖的转头骨碌到自己的那一边,啪的打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噗的吹熄灯火,再无声息。 屋子里漆黑一片 野鸟一声哀啼 洛醺轻抚心口,这或许是她早就预料到的,肯随高天运来山里,一半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一半是感觉高天运是个好人,但好人不代表好男人,好男人不代表不对喜欢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她也曾经设想过假如高天运要冒犯自己该当如何,刚刚她比高天运紧张害怕,硬着头皮挺着,是不想撕破脸,毕竟自己有求于他,暗想假如他能让自己安然度过第一夜,那就是他战胜了动物本能的心里,此后麻烦也就不大了。 果然,高天运悬崖勒马,洛醺也就放心沉沉的睡去。 那边的高天运,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是因为心猿意马难以控制,而是不知自己作为师父,该不该爱上洛醺。 336章 救命之吻 次日早晨醒来,洛醺迷迷瞪瞪的喊了句“师父”,没人回应,侧头看看身边,高天运的铺盖早已规整的叠起。 她同时看到枕边的一张纸,拿起扫视,上写:热水在炉子上,早饭在锅里,人在林子中。 蛮可爱的师父,洛醺嘻嘻笑着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胡乱的吞了几口早饭,然后就跑到林子里找高天运。 远远就听叮叮当当的响,到了近前发现他正在砍树,洛醺明知道他在给自己做床,就像打招呼似的随口道:“师父,你在干啥?” 高天运不停手中的工作,也随口答:“怎么,你还想和师父同床而眠,你愿意师父都不愿意。” 他是真不愿意,一整晚都没敢翻身,因为翻身势必要看见旁边的洛醺,也一直用被子蒙着脑袋,怕洛醺的呼吸声被自己听见都能让自己无法自持,他是洛醺的师父不假,他还个壮年男子,人区别于动物的地方是会思考懂控制,但人也有接近动物的地方,特别是男人,有时把握住心思把握不住身体,这真是莫可奈何之事。 洛醺过来帮衬着,嘻嘻哈哈的逗他:“怕我侵犯你” 高天运手中的斧子嚓的砍斜,蹭破树干的表皮差点砍到旁边洛醺的脚,他没来由的吼她:“躲开,笨手笨脚。” 洛醺心说笨手笨脚的是你,干嘛骂我,悻悻的躲到一边,坐在某个快要接近地面的树干上唱歌——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是苏东坡纪念亡妻王弗的名篇《江城子》,被洛秀才铺成曲子,是为了纪念他的亡妻,也就是洛醺的母亲。 洛醺是看高天运整天呼喝自己,他是师父,完全没有父亲对自己的那种疼爱,忽而想家,想爹。 “一大早的干啥唱这种伤感的东西。”高天运继续砍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洛醺拿话敲打他:“这是我爹谱曲的歌,我想他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我师父,除了骂我就是打我,我爹从来不这样做。” 高天运偏头看看她,轻笑,小丫头对自己怨念还颇深,问:“你爹怎么对你?” 洛醺想了想:“我爹背我抱我亲我,就是不骂我打我。” 高天运咬着嘴唇盯着洛醺看,初升的太阳光线穿越树木,映射在洛醺身上,雾蒙蒙包裹着她,本就仙气十足的她更加美的触目惊心,美的有点不实在,仿佛一幅画卷突兀的挂在那里。 “师父要是背你抱你亲吻你,你一定骂我老不正经。”他无可奈何的苦笑,师父总归不是父亲,且因为自己才二十九岁,假如自己九十二岁,或许真的可以背她抱她亲吻她,忽而又对自己的这个念头窃笑,九十二岁即使存在,也背不动她抱不动她亲吻她也是满嘴漏风。 洛醺坐在树上把双腿晃晃荡荡,好不悠闲,还不忘反驳高天运:“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邪念。” 高天运使劲砍了下树干,气吼吼的:“瞧不起我就不要认我做师父。” 洛醺指着原形败露的他:“看看,又发脾气,我假如瞧不起你,干嘛丢下家人跑来山里陪你。” 高天运撇撇嘴,冷冷的哼了声:“你是惦记皇太极的宝藏,你才不是为了陪我。” 洛醺急忙辩解:“这也说明我瞧得起你,觉得你能教我真本事,从而找到宝藏在,咱们一起富得流油。” 说来说去她还是为了利益,高天运心里顿觉失落,也理解洛醺,沈家新宅他去过,房子不大人员不少,单单是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洛醺这也是顾家,算是个好姑娘,将来也必定是贤妻良母。 想到这里,他望了望马上砍断的树木,朝旁边努努嘴,示意洛醺躲开,然后道:“师父就是个凡夫俗子,你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我,我其实也感觉别扭。” 洛醺嘻嘻一笑:“好男人才感觉煎熬。” 高天运蓦然想起昨晚的事,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幻想假如自己真把洛醺如何了,她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是心甘情愿的随着自己白头到老?还是对自己怨恨?叹口气:“你啊,以后离师父远点,师父也非七老八十,师父当年害过一个女人,师父不是好人。” 洛醺突然站起,突然跑向他,还嚷嚷着:“师父是好人,我就想离师父你好近好近。” 她不过是为了哄高天运开心,也想把两个人的关系搞的更亲密些,她对高天运撒娇卖萌都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是他徒弟,两个人是亲人的关系,这不单单有利于两个人可以自然的相处,还涉及到高天运会不会在发现宝藏的时候分自己一笔。 嘎——嘎—— 刺耳的声音,预示树木即将断开倒地。 高天运急忙大喊:“走开,顺山倒了!” 这是伐木的术语,意思是树木断开后朝哪个方向倒地,洛醺哪里懂这个,也听见吱嘎嘎的声音,也感觉一股风压来,她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躲避,于是胡乱跑一气。 黑乎乎的头顶眼看大树砸下,她感觉自己跑的方向不对,换了方向,却刚好处于大树倒下的中心位置,感觉飓风袭来般的恐惧,吓得大叫。 扑嗵!树倒人也倒,洛醺惊骇得大喊:“师父!” “师父在呢。”传来高天运憋闷的一声回应。 洛醺努力侧过脸去看,她趴在地上,高天运趴在她身上,大树趴在高天运身上。 幸好不是树干的中心位置,也就少了很多力量,也幸好高天运被树干砸到时暗中运气,身体的气和树干的力道撞击,又多少缓解了树干砸下来的力道,然而还是感觉后背痛得难耐,痛得脸色惨白,还不忘问洛醺:“师父这回,像你爹一样的疼你了对么。” 洛醺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哭了起来:“师父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高天运骂道:“臭丫头少哭鸡鸟嚎的,一大早咒师父,快让开。” 他能骂自己,这说明他还完好,洛醺非常高兴,只是想起身起不来,被高天运压着,且两个人呈女下男上的姿势,何其的暧昧何其的诡异。 “师父,你把肚子瘪一瘪,我就钻出去了。”洛醺提议。 “师父的肚子也不大,往哪里瘪,倒是你,把屁股收一收,你也就钻出去了。”高天运建议。 洛醺想摸摸自己的屁股,感觉自己的屁股很小,也没地方再收,不料摸错了地方,正是高天运的裆下,高天运的双手支撑着地面,想把树干拱起,只是这棵树太粗他力量不够,被洛醺的小手抓到**处,脑袋嗡的一声,昨晚的一幕历历再现,压抑的道:“丫头,你往哪里摸,你存心让师父晚节不保。” 洛醺急忙缩回手,还诧异:“师父,你练什么功夫,你的身子好硬。” 高天运脸红的像猴屁股,嗯嗯呃呃半晌:“……师父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所以,所以硬邦邦。” 洛醺使劲的往出爬,怎奈高天运压的太紧,吭哧瘪肚半天,一寸都没挪动,不禁问:“师父,你多少斤,好重。” 高天运终于想到了办法:“是大树重不是师父重,这样,我用力顶开树干,你就爬出去,记住,极短的时间,听我一声吼你就嗖的蹿出去。” 洛醺点头:“好。” 高天运呼出一口气,然后暗自憋气,把自己憋得像个气球,突然啊的一声大吼,洛醺感觉身上轻了很多,使劲往旁边一蹿,果然出来,再回头看高天运,他嘴角流血,想是用力过猛致使内里爆裂,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父!师父!” 她喊了半天高天运没有反应,想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得想办法救人。 忽然发现旁边的锯子,灵机一动,拿过锯子就开始在压着高天运树干的最近处锯了起来,不太会使用这种东西,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掌握好要领,什么吃奶的劲拉屎的劲都发挥出来,吱嘎吱嘎,锯了好久好久,还剩下一点点没断,怕高天运昏迷不醒,过来推推他:“师父。” 高天运气若游丝:“丫头,师父没力气了,假如我死了,我的遗产都是你的,我告诉你在哪里存放。” 洛醺急忙打断他的话:“师父你不会死,你还得教我憋宝呢,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把树给锯断你就解脱了。” 高天运道:“师父感觉坚持不住了,所以先告诉你我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洛醺还是摇头:“师父我不会让你死。” 高天运苦笑:“你是神仙?” 洛醺想了想,我不是神仙,但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儿,迟疑再迟疑,趴在地上,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脑袋慢慢靠近高天运的脑袋,因为高天运是趴在地上,脸是侧脸,她也侧身躺在他身边,一下子吻住了高天运的嘴巴。 她嫩嫩的凉薄的嘴唇扣在高天运嘴上的刹那,高天运感觉浑身血液沸腾,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鼓胀,洛醺吸的越紧他越感觉这种东西自己已经难以控制,突然大吼一声,啊——身子往上一挺,树干断了,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rs 337章 因为爱,而决裂 三天后…… 高天运的木屋…… “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哩个啷哩个啷……”洛醺快乐的唱着歌,没歌词,叽里呱啦胡乱哼哼,心情好,因为高天运被自己成功救活,吐了不少血,所幸筋骨没断,高天运活了,皇太极的宝藏早晚到手,假如再和他学会憋宝的本领,自己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的人,沈稼轩就可以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而专心的疼爱宝贝女儿。 “丫头,你走吧。”高天运支撑着坐起,五脏六腑痛的呼吸都困难。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吃完饭打厨子?”洛醺端着一碗粥杵在高天运面前,连说三个忘恩负义的句子,她救了他,他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撵她走,不仅仅是忘恩负义,还猪狗不如。 洛醺心里是这样骂的,他从来没正儿八经的把她当徒弟,她也从来没正儿八经的把他当师父,两个人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用天上的话说:此情只能天上有。用人间的话说:人间能得几回闻。用半拉山土语说:啥ji巴玩意。 高天运垂着脑袋,目光所及只能看到洛醺的衣襟,他仍旧那句话:“你走吧。” 那个一贯开口骂动手打咋咋呼呼的热血青年瞬间老态龙钟了,嗓音沙哑是因为声音太低,脸色已经恢复到伤前的红润,神态却像生命垂危似的。 “给我个理由。”洛醺坐在他身边,拿着木勺搅动碗里的粥,使之更快的晾凉,好喂高天运吃,几天来她一直这样做的,比喂女儿还细心,因为高天运替她挡住砸下的大树那一刻,她感觉这世上又多了个亲人,即使高天运成不了自己的师父,至少成为朋友。 高天运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与她保持一点点距离,总归床太小,想保持太大的距离就得穿越墙壁,给她一个什么理由,难道告诉她:师父为老不尊,以长幼之别爱上自己的徒弟,即使这不算**,但洛醺不会接受这份感情的,虽然高天运还不知道洛醺已经嫁人且有了女儿,但他感觉到洛醺对自己没那种心思,洛醺看他的眼神太干净,干净到没有男女的那种感情,别说暗送秋波,一点点的微波都不兴。 “我一个人清静惯了。”他明知道洛醺不会相信这个理由,然而除此之外别无他计。 洛醺还端着粥,走到高天运面前蹲下,仰着小脸委屈道:“你是不是,不想把皇太极的宝藏分给我?” 高天运蹙眉,却难以克制的笑了,究竟是该说她这想法太过单纯、还是太过市侩?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该说她利益熏心?这丫头何其的矛盾和复杂,高天运简直无法比拟了。 既然为钱财,他叹口气,拿过自己的枕头撕开,从里面掏出一张地形图,交给洛醺道:“这是我多少年以来积攒的财富,不多也不少,按你沈家这样的门庭算,一家子游手好闲都可以吃个十年,你回家找人运出去,咱们,恩断义绝。” 洛醺看着地图上七扭八歪的条条道道,先是满面惊喜,即使找不到皇太极,总算逮住了高天运,自己可发达了。 高兴的嘿嘿一笑,高天运的心陡然而冰冷。 “师父,作为你的徒弟我继承你的遗产是应该的,但是你也没死呢,等你死了我再继承。”洛醺说着,把藏宝图重新塞进枕头里,然后找出针线开始缝合破第一次。 她贪吃贪睡更贪财,但是有个前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白白接受高天运的钱,刚刚那番惊喜不过是意yin罢了。 看她毫不为钱财所动,高天运一扫满面的隐瞒,心里高兴嘴上故意嗔怒:“你这丫头,师父才二十九岁,你就咒师父死。” 洛醺偏着脑袋看看他:“我没咒你死,你好好活着,养好伤教我怎么弄财富。” 高天运陷入短暂的沉默,两股力量在撕扯,一方面不舍洛醺,一方面又想她离开自己,一时间没了主意,手在自己腿上抓来抓去,典型的六神无主。 洛醺缝好枕头,重新端起粥来,先自己尝了口,温热,于是舀起一勺放到高天运嘴边:“师父,吃饭吧。” 高天运望着她白嫩的小手拿着自己刻制的大木勺,颇有些不伦不类,想她该找个年貌相当的青年,过一种见得了光的日子,自己毕竟被贺青松定为通匪,即使不通匪,只要自己走出大山,贺青松就一定继续为难,所以,对洛醺的这场爱是没结果的事,在自己还能克制感情的时候,洛醺必须走,他没好气的推开洛醺的手,耳听当啷一声木勺掉在地上,他怒冲冲的:“你要不要这笔钱,你都得走。” 洛醺气鼓鼓先垂眸看看地上的木勺,然后往他面前近了半尺,质问:“到底为啥?” 高天运知道自己不说,她是不会离开的,唯有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师父喜欢你。” 声音好低,低到脚下,低到泥土里,然而说出这句话,他好像拼劲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下了地趿拉着鞋,腾腾走出门去,站在雪天茫茫中极目远眺,不知该感谢还是该咒骂老天,无端降下洛醺,不是自己的福而是劫难,因为假如洛醺真的离开,他自然会陷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洛醺愣愣的站在屋子里,明白他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想离开,不单单是为了宝藏,还不想失去高天运这个朋友,琢磨半天,觉得自己用能力摆平此事,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感情的纠葛,于是追出来,在他身后嘟囔:“喜欢就喜欢呗。” 高天运以为自己听错,猛然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洛醺看他激动得嘴唇都哆嗦,有点怕了,想他大概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道:“我说,你喜欢我很正常,哪个师父不喜欢徒弟早逐出师门了。” 高天运知道她在偷换概念,豁出去了:“洛醺,师父说的喜欢不是亲人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洛醺嗯了声,继续似是而非的说话:“你是男我是女,喜欢就喜欢呗。” 高天运凝视她良久……突然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动情道:“师父想和你同床共枕、白头到老、生儿育女、是这样的喜欢。” 语速之快让洛醺咋舌。 高天运呼哧呼哧的喘气,从来没有过的怕,怕洛醺挥手给自己一个耳光然后骂一句“不要脸”。 洛醺没有那么做,而是抽出自己的手,脚后跟抬起,往后面蹭了半步:“师父,你是不是被大树砸糊涂了,我们是师徒,类如父女。” 高天运再次冲过去抱住她,身高差异,他抱起洛醺时,洛醺的脚都离开地面寸许,耳听他激动得声音像秋风中的枯叶,抖的厉害:“洛醺,我真的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两次被你吻过,我死而无憾,我之所以拥有大笔的财富还选择隐居在山里,是因为不想离开菊香,一尸两命,我愧对她,可是洛醺,我对她的是愧疚,我对你的是爱,我为她守了这么多年,即使没有补偿,也算尽心,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们离开此地,躲开贺青松,买房置地,快乐生活。” 洛醺发现他抱的自己好紧,琢磨他的身体真的无碍了,被他求爱,洛醺唯有坦言:“可是师父,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高天运不是很信,把她放在地上,眉头一寸寸聚拢:“你嫁人了?你嫁给谁?” 洛醺大大方方的:“沈稼轩,就是我叔。” 高天运搞不清状况了,很多初识洛醺的人都搞不清这一状况,问:“沈稼轩是你叔,你怎么嫁给你叔?” 洛醺也感觉自己以后再不能称呼沈稼轩为叔了,否则以后还会闹出笑话和带来麻烦,唯有解释:“他比我大十五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我爹的朋友,所以一直叫他叔就没改口,我们连女儿都有了,一岁多。” 高天运身子一软,双臂无力的垂下,慢慢后退,恶狠狠的瞪着洛醺,突然一声怒吼:“你骗我!” 洛醺吓得一抖:“谁骗你,一直以来你也没问。” 高天运怒不可遏:“你就是骗我,用色相勾引我,想骗走我的财富。” 洛醺瞪大了眼睛,憋在心口早想骂他的话之前是念在他是自己师父现在不用顾忌了……“你混蛋!” 骂完,还朝他啐了口,转身离开,决定从此和他就当没认识过。 高天运看着她的背影,踉踉跄跄的追出去几步,然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躺在雪窝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心,没了生存的感觉。 洛醺大步流星,一路走一路骂,自己为了救他,不惜背叛沈稼轩而吻他,没白没夜衣不解带的伺候,把他当成亲人,却换来他这样的猜疑,拜他为师是为了钱财,但不是想骗他的钱财。 自己叨叨咕咕骂骂咧咧,最后是哭哭啼啼,这样空手回去见沈稼轩,该怎么解释?rs 338章 落入魔爪,机智逃脱 洛醺不知不觉走了半天的路,按理应该接近山边缘了,怎么好像还在山里,登上一处高岗望,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和皑皑白雪,她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是抹搭山了? 换了个方向再走,眼看累得精疲力尽,眼看暮色苍茫,她还在山里转悠,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人倚靠大山来生存,大山也是吞噬活人的魔兽,困在山里,特别是这样的寒冬季节,没有火没有实物,很快就会死,洛醺懂得这一点,心慌害怕,无助的蹲在地上哭起来:“叔——” 突然感觉背后风好大,阴森森的,猛然回头,一个庞然大物呼的扑了过来,她啊的一声惨叫,本能的高呼:“叔!” 接着是又一声惨叫,却不是来自她,而是那个怪物,她倒在雪窝里朝旁边去看,那怪物身下的雪殷红一片,洛醺诧异,怪物怎么会像人似的叫?又怎么攻击她后突然自残? 没等考虑明白,已经被人拎起,以为是怪物的老公或老婆来帮忙,扭头却发现是高天运。 “师父!”几分惊喜几分羞涩,想起刚刚两个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场景。 “快走!”高天运只说了一句,拉着她就跑,穿梭在林子里,跑的洛醺头晕,脚下就像没根似的,只听风擦着耳朵嗖嗖而过。 七拐八拐后,终于又回到高天运的木屋,洛醺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咋地了?”高天运明知故问。 “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徒弟了。”洛醺脚尖踢着地上的雪。 “刚刚你叫我师父,我也没反驳,给你两条,或者我把你送下山完璧归赵的交给沈稼轩,或者你继续留在山上跟我找宝藏。”高天运推开木门,兀自走了进去。 洛醺呆立在外面,进退失据,回去,宝藏之事落空,沈稼轩再聪明,可高天运是行家。留下,怕高天运对自己仍旧并非师徒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于是,她就站在雪地里,没了选择。 高天运也没有出来看她,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屋里的有屋里的忌惮,屋外的有屋外的艰难,高天运即使能控制得了感情,也害怕洛醺误会他,洛醺虽然心里坦荡,也害怕高天运感情泛滥,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天黑了,高天运也没有掌灯,盘腿坐在**咕咚咚灌酒,耳朵细心聆听,迫切希望洛醺啪啪跑进来跟他嘻嘻哈哈的笑,师父师父的喊他,此后再不提感情之事,他心愿已足。 听了半天,外面悄无声息,心一沉,猜测洛醺大概是走了,按了按额角,只怕她这一离开就是永别,她不会再来看自己。 转念一想不对,洛醺之前都抹搭山了,若非自己不放心或者是不舍去跟踪,她早落入那个人假扮的怪物之手。 想到这里高天运急忙下了床,过去推开屋门,外面空荡荡的,虽然有山林有白雪有风有鸟声,因为没有洛醺他就感觉一切都是空荡荡,一切或许都是为了赔偿洛醺而存在的吧。 洛醺走了,她会不会再次抹搭山?且这是晚上啊。 高天运突然心慌意乱,出了门想去找洛醺,蓦然发现地上掉了只洛醺的鞋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洛醺出事了,否则她即使下山也不会脱下一只鞋留给自己做纪念。 “洛醺!” “丫头!” 高天运四顾的喊,唯有他自己的空谷回音,丢下酒囊,回身进了屋,翻出自己很少用的猎枪,他平时打猎或者也可以说是自保,一把匕首足矣,但这次不同,想起那个人假扮的怪物,不是一般劫道的,应该是针对洛醺或是自己而来,是强敌,极有可能与贺青松或者黑寡妇有关。 又鼓动出一堆东西绑缚在身上,暗藏在棉袄里,做好一切,他背着枪举着火把,俯视地面,顺着脚印找过去,一直可就出了山,出了山后再无可寻觅之迹象,琢磨一下,径直找去贺青松家里。 贺青松正得意,就是他派人把洛醺抓了回来,怕夜长梦多,决定立即和洛醺洞房花烛。 他还挺讲究,自己先去泡了又洗、洗了又蒸,烀地瓜似的,通体干净,人更精神,刚想过去看被囚禁的洛醺,门子来报,说有人来访。 来访者就是高天运,但门子是新人,不认识本也是半拉山人的高天运,所以并未说出来者是谁。 “让他等着,我有比会客更重要的事。”贺青松仍旧往洛醺的房间走,收拾一个小女人,用不了多少时间,过把瘾再见客不迟。 门子腾腾跑回去,对门口站着的高天运道:“我们老爷说,他有比会客更重要的事,让你等着,要不,你跟我去堂屋坐会?” 门子人老实,老实的重复贺青松的话,还厚道的要高天运去堂屋等着,门口风大,晚上气温更低。 比会客更重要的事?同为男人,高天运立即想到贺青松所谓的重要事,大概想对洛醺如何,他推开门子,解下身上的猎枪,啪!朝天放了一枪,目的是引起贺青松的注意。 果然,枪声刺破黑夜,别说是贺家,大概整个半拉山镇都能听见,贺青松才感觉这位来客并非一般之人,来者不善,已经迈进洛醺门槛的脚缩回,喊得力助手锅子:“有人杀上门了,集合民团。” 锅子应声而去,民团驻地距离贺家一箭之地,都归贺青松管辖,当然不会太远,这样也方便他招呼使用。 贺青松回到自己书房,翻出手枪揣进裤子口袋,然后大模大样的过来前面,远远的发现此人几分熟悉,正凝目看,高天运喊道:“贺青松,放了我徒弟。” 贺青松才认出这个来客竟然是久未露面的高天运,突然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冷冷一笑:“高天运,你害死小妹后又通匪,我正想抓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堂有了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高天运把猎枪对准他:“菊香是你害死的,我们当时是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有何不可,是你横加阻拦害死菊香,若非因为你是她亲哥哥,我早为她报仇了,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清算,识相的放了我徒弟,否则我就大开杀戒了。” 他左一个徒弟右一个徒弟,贺青松猜想他指的应该是洛醺,却不知洛醺何时与高天运扯上关系,问:“你徒弟,是洛醺?你们怎么认识的?” 原来,贺青松想得到洛醺,花钱雇佣江湖高手时刻关注沈家,那高手发现洛醺进了山,就一路跟踪,隐藏几天才得手,对此贺青松并不知情,他要的是人,江湖高手要的是钱,各取所需,规矩是不多问。 高天运的枪仍旧瞄准着他:“洛醺是我徒弟,至于我们怎么认识,与你无关,赶紧把她放了,或许念在菊香的面子,我可以饶你不死。” 贺青松哈哈大笑:“洛醺真是个尤物,人见人爱啊,连你高天运都中招,那么你说我这种男人岂能不为所动,洛醺是我新娶的六姨太,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若是来恭喜我,我也念在你是菊香男人的份上,赏你一杯水酒喝,若是来捣乱的……” 话到这里,呼啦啦冲进来他的民团,成半圆形把高天运包围。 贺青松得意道:“怎么样?留还是走?” 高天运既然敢来,就算计到这一切,哼哼一声笑,哗啦扯开破旧的棉袄,露出里面捆绑在身上的土炸药,这东西他经常用,冰冻时炸鱼吃,或者用来猎捕巨型猎物。 “贺青松,你不放洛醺,我就引爆炸药,咱们同归于尽,这是我自己制作,威力无比,只怕你这宅子都得夷为平地。” 高天运这句话是威吓,单他身上的炸药不足以把贺家这偌大的宅子给毁了,但贺青松还是忌惮,高天运是亡命徒,他死不足惜,炸了自己宅子的哪一处都不好,并且,妹妹菊香的遗书他一直珍藏着,当年发誓不会要高天运的性命,不想妹妹死不瞑目,一尸两命,他也是悔青了肠子,假如今天高天运真死在家里,妹妹的魂魄都会回来找自己,不算账,她夜夜啼哭哀嚎,自己这辈子都过不安生。 但放洛醺,贺青松还是不肯,一边与高天运周旋一边想办法,回头看看锅子,主仆两个多少年配合,锅子心领神会,鸟悄的撤离,不多时重新返回,身为狗腿子,没有点阴损害人的招数,早被主子炒鱿鱼。 听贺青松与高天运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纠缠,锅子一挥手,羽箭如雨,高天运没料到荷枪实弹的这些民团的士兵还会玩弓箭,耳听有嗖嗖的声音,他穿蹦跳跃躲过一些,身上也被射中一些,特别是大腿,瞬间就麻木了,想引爆炸药手都不听使唤,再说他没救出洛醺也不能死,不多时人便一滩泥似的倒在地上。 那些箭头都涂抹了麻药迷药等等,总之不死人不伤人,只是制服人。 贺青松哈哈大笑,命令锅子把高天运身上的炸药解下,然后把他关起来,自己继续回去和洛醺洞房花烛。 乐颠颠的喊着美人,来到洛醺房里时,却发现被捆绑的是自己派来伺候看管洛醺的丫鬟,而洛醺,不翼而飞。rs 339章 五个姨太,逐个祸祸 其实放走洛醺的不是这个小丫鬟,身为贺家下人,谁不知道贺青松的脾气,违逆他的心思等于找死,放走洛醺的是贺青松的几个姨太太。 他抓了洛醺回来,大张旗鼓的要纳为六姨太,府里差不多都知道,大太太对他这种行径见怪不怪,也一直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因为贺青松曾经答应,无论他娶多少女人回来,没人能撼动她正室的地位。 五个姨太太不一样,每逢贺青松娶个新人,都会把她们束之高阁一段时间,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们早听说贺青松对洛醺垂涎何止三尺,三百尺都有了,听闻贺青松今日得偿所愿,几个每天闲得五脊六兽正熬夜码长城的姨太太过来瞧看洛醺,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嫉妒,见到洛醺才发现她们几个的容貌捆绑一起都没有洛醺漂亮,于是人人自危。 几个姨太太嘀嘀咕咕,洛醺没听清楚她们的话也看懂她们的表情,感觉自己逃脱的机会来了,于是放言,要么放了她,要么等她成为贺青松的六姨太,这五个人就没好果子吃,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如何折磨这五人。 “你,人老珠黄卖到窑子去做三流窑姐,每天被几十个男人祸祸,还赚不到钱,被老鸨子和大茶壶皮鞭蘸凉水的打。” 大姨太吓得用手帕捂住嘴。 “你,肥得像猪卖到乡下去种田,起五更爬半夜,吃苞米面糊涂嚼咸菜疙瘩,干不好农活就被丈夫一顿拳打脚踢。” 二姨太吓得缩着脑袋躲到众人后面。 “你,瘦得像个麻杆,一看就是抽大烟的后果,索性卖到大烟馆当奴婢,一个月赚下的苦命钱连一次大烟都不够,就让你只看却抽不到,折磨死你。” 三姨太顿时哈欠连天,烟瘾上来,找了个理由脱身而去。 “你,上身长下身短,不是馋就是懒,就当我嫁入贺家为了大喜大赦天下,把你许给街里要饭的老张头,让你天天吃残羹剩饭。” 四姨太溜了眼五姨太,一顺水的四个都编够了,该轮到最小的这个,悄悄道:“不知怎么祸祸你?” 洛醺哼哼一声冷笑,对五姨太恶狠狠道:“你,自以为年轻漂亮,整天的独霸贺青松,我进门后我就独霸贺青松,然后让他把你贬为奴婢来伺候我,我会对你格外开恩,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的你嘴歪眼斜,我看你还自以为漂亮。” 五姨太伸出兰花指:“你!” 洛醺妩媚的一笑:“我怎么,我当了六姨太你就不再是五姨太,我给你取个奴婢的贱名叫五丫,哈哈哈哈哈……” 五姨太自我感觉还不错,是以没有被洛醺的话吓住,扭着风摆杨柳的身子,抛出潘金莲勾引武松的眼神,绞着罗帕,移着莲步,哼哼一声笑:“老爷说过,雨露均沾,你想独霸,办不到。” 洛醺扬着脑袋,不可一世的样子:“贺青松对我也说过,三千后宫,专宠于我,不信就试试。” 五姨太不屑的:“试试就试试,我现在就去问老爷。” 几个姨太太齐齐过来找贺青松,却被管家拦住:“老爷在前面遇到麻烦,各位奶奶还是消停吧。” 五姨太问:“老爷才要纳这个贱人为妾?” 管家急忙嘘声:“您可别这么叫,被老爷听见可不得了,夜明珠都舍弃了,就为了抓到这个美人,纳妾是小事,搞不好……”知道自己话多,及时刹车。 搞不好什么?搞不好得扶正,几个姨太太更害怕了,她们每个人进门最多的是几十块现大洋,少的也就是两麻袋苞米,贺青松为了得到洛醺竟然把祖传的夜明珠都舍弃了……彼此看看,感觉洛醺刚刚说的话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商量到最后,唯有顺从洛醺的意思,她走了,各人都安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放人,想了个办法,让看管洛醺的小丫鬟给洛醺重新捆绑,说怕捆绑不结实让她逃脱。 于是,洛醺就在小丫鬟解开自己绳子想重新捆绑的时候,把她给捆绑了。 回头说贺青松,不见了洛醺急忙喊人,却见洛醺押着他的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在院子里高喊:“贺青松,放了我师父,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话说洛醺如何知道贺青松抓了高天运?都是因为高天运放的那一枪,洛醺听见,知道大晚上的贺家人不会凭空放枪玩,猜度自己突然失踪高天运不会置之不理,怕是他找到贺家来救自己,前面一阵骚乱之后归于平静,洛醺又猜测除非是高天运救走自己,显然没有,反之除非是高天运不敌贺青松被俘,否则不会平静下来,看架势极有可能是高天运出了事情。 她逃脱后正琢磨怎么逃出贺家,深宅大院,守卫重重,不是那么容易的,猜测是高天运来了,她索性也不跑了,人在后宅,随便溜进一间屋子,随便抓了贺青松的一个孩子,就来找贺青松要人了。 贺青松挥手先给锅子一个嘴巴,又让他拷问绑着的小丫鬟,洛醺是怎么逃脱的,看洛醺拿着把剪子,剪尖对着儿子的咽喉,虎毒不食子,千古不变的道理,贺青松对别人狠辣,一窝孩子,无论哪个女人生的,无论儿子闺女,他都疼爱,因为这是他的血脉,所以急忙笑脸对洛醺道:“有话好说,不要冲动。” 他如此这般模样,洛醺更确定他果真抓了高天运,动了动剪子,也小心翼翼,怕伤及这个无辜的孩子,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继续威胁贺青松:“我不跟你啰嗦,要么放了我师父,要么替你儿子收尸。” 贺青松用手使劲往下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些不信:“你敢杀人?” 洛醺冷笑:“那我们试试。”说着假装举起剪刀来刺贺青松的儿子。 “不要!”贺青松高喊。 “爹救我!”小男孩也吓得哇哇大哭。 洛醺再问贺青松:“放还是不放?” 贺青松回头看看锅子,咬牙切齿,狠狠的,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放。” 高天运被放了出来,因为身中数箭被麻醉,小伤却无法动弹,身子软塌塌的,来到院子里发现洛醺,高喊:“臭丫头,还不快逃。” 洛醺看他像个废人似的,当即对贺青松道:“我师父怎么了?你真是不想要你儿子了。” 贺青松急忙道:“无碍,过不了多久就恢复正常了。” 洛醺不信,问高天运:“师父,他说的可是真?” 高天运道:“谁让你多管闲事,贺菊香是我媳妇,贺青松是我舅哥,他当然不会害我,你快走。” 洛醺这才放心,她决计不会丢下高天运自己逃命,只是高天运无法行走,于是她又管贺青松要来一辆马车,为了确保他不追自己,仍旧挟持他的儿子,并且赶车的伙计依着她的意思换成一个年老的婆子,因为洛醺怕贺青松有诈,一旦中途那伙计和自己打斗,自己根本不敌。 如此,她带着高天运离开贺家,去哪里?当然不会路途遥远的回山里,而是径直回了沈家,到沈家门口,才把贺青松的儿子放了,那婆子带着少爷掉头回去贺家。 洛醺敲开家门,门房发现是她回来,先喊伙计把行动不能自理的高天运背进去,然后赶紧去禀报沈稼轩。 沈稼轩正搂着女儿睡觉,父亲再好,女儿小,还是整天哭咧咧的找娘亲,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亲自哄女儿睡觉,听闻洛醺回家,他急忙披衣出来看,也猜度大概是出了事情,否则她想回来也不是三更半夜。 高天运已经被鬼三带人送到客房安歇,沈稼轩和洛醺彼此对望,他开口竟然是:“憋到什么了?” 洛醺嘻嘻一笑,指着客房的方向:“憋个师父出来。” 沈稼轩也听说此事,走近她简单搂了下,算是对夫妻重逢表达欢喜,然后过来看望高天运。 他给高天运把脉之后,感觉一切都像贺青松说的无异,只是麻醉的药物剂量过大,高天运一时半会无法行动自如,眼看天都快亮了,就让他先安歇。 洛醺着急看女儿,和沈稼轩出来高天运的房间,嗖的蹿上沈稼轩的身体,撒娇道:“抱抱。” 沈稼轩四下看看,没有下人跟着,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啊,何时能够长大。” 洛醺摸着脑袋脱口道:“你怎么像我师父,整天打我。” 沈稼轩眉头一蹙,她师父当然知道是高天运,且不说洛醺是怎么认了高天运为师父,听说高天运整天这样打她,心里突然不爽,这是何等亲密的关系才这样打情骂俏。 “这位,你师父,为何整天这样打你?”沈稼轩不是个多事的人,总归涉及到自己妻子,而洛醺又是众所周知因为美貌而被诸多男人爱慕,但他问的非常小心。 洛醺倒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模样:“他说话就喜欢打我脑袋,要不就骂我臭丫头,要不就说我笨,但我师父很疼爱,他为了给我做床伐树,我在旁边看热闹,那棵大树老邪性了,偏偏追着我砸,后来我师父趴在我身上护住我,他被大树差点砸死了。” 做床?趴在她身上?沈稼轩眉头聚拢。rs 340章 夫妻反目 沈家新宅一片静谧,这样的时辰各人大多已经睡着,沈稼轩却没有睡,同鬼三老杜几个人商量,决定天亮去镇公署拜访贺青松,人家明目张胆的抓了自己媳妇,再忍气吞声,自己养这么多兵勇岂不是当花瓶摆着。 鬼三早有此想法,别说他个镇长贺青松,浪雄如何,顾芝山如何,都处心积虑的害沈家,后来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就连一向胆小怕事的孙猴子都拍着桌子骂:“贺青松这瘪犊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大表哥,你干脆把他告到大总统那里,看这乌龟王八蛋还当什么镇长。” 沈稼轩轻蔑的一笑,他这人很前辈,说话更是非常谨慎,第一次吹嘘道:“对付一个小小的贺青松,还犯不着惊动大总统。” 几个人商量了很多细节,终究这里是贺青松的地盘,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鸡叫二遍,沈稼轩才回到房间,看洛醺搂着女儿睡的正香,而女儿迷迷瞪瞪的也感觉出是娘亲回来了,搂着洛醺的脖子,脸贴在洛醺脸上,生怕洛醺会再次不翼而飞似的。 沈稼轩感叹,娘就是娘,女儿看上去喜欢自己,心底深处还是更在意洛醺。 沈稼轩打了个哈欠,悄悄靠着洛醺躺下,想小睡一会。 洛醺感觉出他回来,嘟囔一句:“叔,以后我管你叫稼轩。” 此话是有感而发,因为被高天运误会。 沈稼轩刚闭上眼睛,蓦然睁开,问她:“怎么了?准备在家相夫教子,不出去瞎跑了。” 洛醺呼哧坐起,于此就挣脱开了女儿的胳膊,若萱睁眼看看她,撇嘴想哭,洛醺急忙抱起女儿轻拍哄着重新入睡,哑着嗓子问沈稼轩:“啥叫瞎跑,我在找宝藏,并且我师父说了,他自己也有一大笔宝藏,他说全部留给我,说我们沈家这样的门庭,个个游手好闲都够活十年的。” 她语气里非常高兴,沈稼轩不得不再次想起她刚回来时说的话,什么做床啊什么高天运趴在她身上,艰难,也还是忍不住问:“高天运年纪轻轻,为何把那么多的钱财留给你?” 洛醺有些诧异:“他是我师父啊。” 沈稼轩轻笑:“你们才相差几岁,他做你的师父,感觉怪怪的。” 洛醺歪着脑袋看他:“沈稼轩,你有话直说,你不会怀疑我什么?” 沈稼轩叹口气:“洛醺,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别人,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人多少事,你比我都清楚,我再重申一遍,我没你想的那么豁达和坚强,毕竟现在有了女儿,要为她考虑,寻找宝藏的事你不用管了,自有我和鬼三等人,另外,所谓的宝藏或许根本就是杜撰的故事,你还是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女儿。” 洛醺听明白沈稼轩是怀疑她和高天运有私情,顿时火了:“即使我师父对我有那种心思,也是当初他不知道我已经嫁人,我们同睡一张**都什么事没发生,我能够处理好这些事。” 同睡一张**?沈稼轩豁然而起,下了地像丢失什么东西了,满地的乱蹿,从来没有过的心烦意乱,忽而理理头发,忽而仰头长叹,想了半天,重新回到床边告诉洛醺:“假如你还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明天开始哪里都不要去。” 洛醺当即拒绝:“我得找宝藏,找到宝藏之后我答应你再也不往出跑。” 沈稼轩脱口道:“你要是再跟高天运走,就不要回来。” 洛醺像没听懂似的瞪眼看着他:“你又想撵我走?就像从北平回来那次一样?” 沈稼轩出口已经后悔,急忙解释:“洛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希望你和别的男人来往。” 洛醺心里冰冷,讥笑:“我首先来往的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不把你弟弟杀了。” 啥叫吵架没好口打人没好手,两个人就这样越说越离谱,最后争论的面红耳赤,直到把女儿吓哭,才彼此闭嘴不再言语。 天已经大亮,高天运也差不多能够自由行动,早饭过就来同洛醺告辞,他要回山里。 “我跟你一起走。”洛醺穿戴整齐,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袱,里面是自己的生活用品。 高天运看看旁边冷着脸伫立的沈稼轩,似乎发现他们夫妻间的不愉快,道:“你好好留在家里吧,闺女才这么一点点,需要娘,关于宝藏,等我有了眉目再来告诉你。” 洛醺根本不听,且率先走了出去,幸好女儿被冯婆子抱走去洗漱吃饭,没有羁绊,她也没有回头看沈稼轩。 高天运唯有同沈稼轩拱手告辞,追出去想劝洛醺,不料洛醺却先开口道:“假如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别扭,我自己找地方住。” 高天运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自从见过沈稼轩,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罪恶感,那就是自己对洛醺的感情,看沈稼轩仪表堂堂谈吐文雅气度不凡,与洛醺当真是郎才女貌,自己汗颜。 “丫头,你丈夫好像不开心,也是,师父在半拉山名声不好,搞大了一个未婚姑娘的肚子,又害她一尸两命,你和我在一起,他当然不会高兴,所以你回去吧。” 洛醺突然瞪着他:“你再撵我一遍,我这辈子都不见你。” 高天运真没敢同她赌,两个人于是重新回到山里的家,鉴于被贺青松派人抓过洛醺一次,高天运一把火点着了木屋,带着洛醺去了另外一个住处。 同样木屋,屋里同样的陈设,洛醺惊呆了:“师父,这就是传说中的狡兔三窟吧。” 高天运几分得意几分感慨:“没错,一来是当年为了防备贺青松抓我,二来也是为了自己在山里到处走方便住宿。” 于此,两个人把家重新安置在这里,高天运也不敢掉以轻心,试着教洛醺几套防身的功夫,不是大擒拿小擒拿,而是非常有效的逃遁之术,类如日本的忍术,又不尽相同,总之就是利用眼前的任何东西做屏障,成功的保护自己。 还教洛醺射箭和飞刀,枪法洛醺直接拒绝学习,因为她的枪法再学也是那么烂,并且她更着急的是寻找宝藏。 高天运眼看山中大雪一日比一日厚积,本想放在来年春天再出去寻宝,但洛醺来了,假如自己什么都不做,和洛醺这样优哉游哉的朝夕相处,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于是答应她:“明天,我们出去踅摸。” 终于可以寻宝了,即使找不到,洛醺觉得还可以从过程中向高天运学到一点专业知识,于是非常开心。 吃完晚饭,高天运在木屋外面的空地上活动筋骨,洛醺收拾好碗筷出来看他,眼望夕阳挂在林梢,又大又红,这样美丽的景致不由得让她黯然神伤,是兀然想起沈稼轩来,曾几何时,两个人恩恩爱爱,同看过日出同赏过夕阳。 眼眸一暗,轻微的叹口气。 高天运及时捕捉到她的表情,问:“如果想家就回去看看,沈稼轩那个人不错。” 洛醺看着高天运,突然眼眶红了,蹲在地上用手在平坦的雪面上工工整整的写了“沈稼轩”三个字,啪嗒,一滴热泪落入雪上瞬间消失。 “师父,为何他只看到我的胡闹,看不到我对他的好。” 夫妻间的事是家务事,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高天运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话。 “我和他在一起时,他有三个老婆,还有皓暄这个儿子,他即使爱我,却不能给我一场婚礼,我女儿都这么大了,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对我明媒正娶。” 高天运似乎也才明白为何洛醺一直叫沈稼轩为叔,没有一个郑重其事的婚礼,他们的关系仿佛还停留在过去上。 “他坠下悬崖出事的时候,我是打算为他殉情的,想死没死成,因为我怀了女儿,师父你是男人不懂,怀孕对一个女人非处辛苦,我每天还得处在对他的思念和担心中,还得撑起沈家那么大的家业。” 高天运走近她,把她从雪地上拉起来,就那么看着,没有说话。 “我女儿是生在荒郊野外的,他虽然碰巧在旁边,却根本不认识我,后来我们又分开,你知道我把那么丁点的小人养大是多么艰难。” 高天运终于开口了:“洛醺,你这些话跟沈稼轩说过没有?” 洛醺摇头:“我从来不对他抱怨什么,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想让他快乐,可是,可是他竟然怀疑我。” 怀疑?高天运浓眉竖起:“他怀疑我和你?” 洛醺当然不能承认,不想高天运记恨沈稼轩,唯有道:“没有。”转而问高天运:“师父,你既然身为师父,也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弟子有疑问,想问问师父。” 高天运道:“但凡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洛醺迟疑再迟疑,手扭着自己棉袄的下摆,看似有些难以出口,最后鼓足勇气道:“说几个简单的,当初我在北平的时候被日本人浪雄绑架,同时绑架的还有沈稼轩的弟弟沈稼辚,我为了救沈稼辚,不得不用亲吻的方式把迷药吐进浪雄口中,也才能弄到关押沈稼辚的钥匙救出他来,师父,我亲吻浪雄是对沈稼轩的背叛,但我不背叛沈稼轩,沈稼辚就得死,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对?” 高天运愣愣的,这个问题尖锐,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洛醺继续道:“那天你被大树砸到,眼看体力不支,我明知道亲吻你是对沈稼轩的背叛,但我不亲吻你不以此给你力量,你也得死,师父,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对?” 高天运沉默了好一阵,突然一把搂过洛醺:“丫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答非所问的叨咕出这么一句。rs 341章 白鹿出现,祥瑞自来 高天运所说的知道该怎么做,是准备找沈稼轩谈谈,算自己充当和事老,不想他们夫妻矛盾加深。 第二天他找了个借口,推说去街里购买生活所需,打点整齐就出了门,突然眼前白光一闪,速度奇快,随后那白光在一丛灌木后消失。 高天运返身回了木屋,正收拾房间的洛醺奇怪的问:“师父,你怎么又回来了?” 高天运拿起倚在柱脚上的猎枪,叮嘱洛醺:“不知什么东西在前面林子里,你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耶?他越是不让出来,洛醺越是好奇,于是趴在屋门的框上偷看,高天运悄悄靠近那白光消失的灌木丛,感觉透过灌木的缝隙发现那白光在动,他猜测会不会是贺青松又派人假装怪物来抓洛醺? “阁下是谁不重要,假如你敢搅扰我们,对不住了。”高天运说着朝灌木丛旁开了一枪,没有去打目标,因为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怕误伤,这一枪也就是给对方警示威慑罢了。 嗖!那白光被惊吓得从灌木丛后面蹿了出来。 “白鹿!”洛醺大喊。 “祥瑞!”高天运也大喊。 随后两个人一起追了过去。 东北之地只有梅花鹿和马鹿,白鹿却是在南方出现,他们也搞不清这是梅花鹿或是马鹿的变种,还是南方的白鹿迁徙来到东北,只管撒欢的追,因为古籍上记载,白鹿是一种祥瑞,举凡这种稀有之物出现,一般都会有大喜之事。 高天运甚至想到会不会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皇太极的宝藏要重见天日了,所以追的更紧。 洛醺也忽然想起白鹿为祥瑞一说,也同高天运一样的心思,假如找到宝藏,拉一大车财宝往沈稼轩面前厉害哄哄的轰隆一丢,然后就带着女儿离开他,避世隐居。 只是那白鹿跑的忒快,他们两条腿抵不过人家四条腿,累得岔气洛醺不得不站住,看白鹿消失在一片山岗后面。 高天运也站住,指着山岗后面给洛醺看:“丫头,那里或许有说道。” 说道?就是有蹊跷或是有古怪或是有问题之意,但啥说道?难不成与宝藏有关? “师父,我们过去看吗?”洛醺累得呼哧带喘,不知道做个憋宝人还需要练长跑。 “当然得去看,我在山里住了六年,在半拉山出生长大,从来没看见过白鹿,这是确确实实的祥瑞啊,即使山岗后头不是皇太极的宝藏,也应该有其他宝贝,即使什么宝贝没有,总得看看才死心。”高天运说完,一挥手,让洛醺跟上,两个人朝山岗后面跋涉而去。 山,就是这样,看着近,其实你想接近却非常远,两个人走走停停,等到了山岗后头,高天运愣住,自己在山里经常转悠,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块地方,极目而望,相当平坦的一个圆圈形,圆圈周围都是密集的林子。 林子把这块圆圈之地包围冷不丁感觉有点像坟墓,这是洛醺第一个想法。 “这没啥蹊跷的。”洛醺叨咕,目光还在搜寻那只白鹿,希望它再次出现给自己提示。 高天运没有吱声,拎着猎枪在前,缓步而行,来到圆圈之地,也转了一圈用心的看,地上是厚厚的雪,覆盖住一切。 “师父你看。”洛醺喊他,手指她伫立的脚下,那里有几颗蹄印,不知是不是白鹿的,更奇怪的是,还有一滩血。 高天运走过来,蹲下身子,血居然还没有冻住,也就是说是刚刚留下,用手指沾了点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不是人血,忽然四下里看,猜测会不会是那只白鹿? 让洛醺帮着寻找,终于在圆圈之外的林子里发现了那只白鹿,此时它在卧倒在地,前腿上仍旧有血流出。 洛醺率先冲过去,这回那只白鹿没有逃,而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师父,你把它打伤了。” 洛醺口气中有几分埋怨,急忙掏出身上的手帕给白鹿包扎,可是伤口太大手帕太下,于是用牙咬着棉袄下摆,撕开一条露出里面的白棉花,重新给白鹿包扎,还怕它的伤口冻坏,又撕下自己棉袄的棉花塞进布条里面,鼓捣半天,包扎好。 “臭丫头,我没打伤它。”高天运为自己辩解。 洛醺就奇怪了:“总不会是它自己弄伤的。” 高天运环顾下,眯着眼睛想想:“一种可能是猎户,一种可能是贺青松再次派人进山了,我们需要小心。” 被男人纠缠洛醺已经习以为常,但怕会因为自己而给高天运带来麻烦,问高天运:“那我们还回木屋住吗?” 高天运笑:“不然你想露宿在外冻死吗。”忽而感叹:“贺青松阴魂不散,作恶多端,其实若非念在他是菊香的亲哥哥,我早为民除害了。” 洛醺附和:“我早有此意,听说半拉山的百姓,谁家娶媳妇嫁女儿都得反过去给贺青松送礼,否则你的喜事就变成丧事,春种之前也得给他孝敬,否则你种下的种子也会被扒拉出来,秋收也得给他好处,否则你收回家的东西一夜之间就会化为灰烬,他作威作福,还勾结黑寡妇,指不定黑寡妇去街里抢劫都是他帮着踩点呢,听说在这里只有一个人与他抗衡,那就是混混皮五。” “皮五之所以与贺青松抗衡,不过是为了他一己之私,算不得英雄,行了,我们不谈这个。”高天运说着仍旧四下里看,或许是出于憋宝人的敏锐的感觉吧,发现这个圆圈行的平坦之地并非是天然形成,树木长的过于齐整,且棵棵高大粗壮,凭着高天运的经验,每棵树看上去都有几百年的年龄,他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里会不会是当年皇太极埋葬那个心爱的女人之地?也或许是他埋宝藏之地。 喊了洛醺,索性扒开地面上的积雪,看的非常仔细,一寸寸都不落下。 “师父!”洛醺一声喊,举着满是雪的两只手,目光中惊喜到惊骇了。 高天运急忙奔过去,才发现洛醺扒开的雪地上,露出一块青石,按理山中都是石头,只是这块石头太过规整,分明是人工雕凿的,此地荒僻,怎么会有人工雕凿的石头,高天运大喜过望,对洛醺道:“丫头,假如下面真是宝藏,你打算怎么做?” 洛醺不假思索道:“挖啊,挖出来……”想说二一添作五,顿了顿道:“算了,你是师父,你要大头我要小头。” 高天运哈哈大笑:“师父问你的不是这个,是你准备把这宝藏用作何用?” 洛醺抹着地上的青石,琢磨要不要把父亲的事告诉高天运,他虽然是师父,但接触时间并不长,可是假如说了,或许高天运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兴许把他的那份也给了自己,自己好送给父亲救国用,他即使不同意,至少不会害自己。 “师父,我其实还有件事隐瞒了你。”洛醺下定决心,“我爹叫洛秀才,不知这个名号你有无听说过,他是目前共产党在东北的主要领导,一心为国,极力抗日,我来这里也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的资金有限,干啥都得吃饱穿暖不是,所以我才着急寻宝。” 她说完,盯着高天运的眼睛,看他是如何反应。 “洛秀才,是你爹?”高天运果然惊讶了。 洛醺点头:“洛秀才,真名叫洛天,是我亲生的爹。” 高天运噗嗤笑了,“这丫头,啥叫亲生的爹。” 洛醺站起,在地上旋转一圈,不是为了展现自己曼妙的身姿,破衣烂衫的也没什么风姿,是为了让高天运做个比较:“你假如认识我爹,应该感觉我很像他,风度像吧。” 高天运摇头:“我无缘得见大名鼎鼎的洛秀才,但曾经听说他的敌对方悬赏一万现大洋买他的脑袋,所以对这个人有印象,不想却是你爹,风度不像,总归你是女孩子,个性像吧,你对自己想做的事如此执着。” 洛醺嘻嘻一笑:“我爹干的是大事,我只贪财。” 高天运看了看地上的青石,道:“你跟我说起你爹,意思我明白,我答应你,一旦下面有宝藏,我分文不取,都给你,你给你爹。” 洛醺蹦起老高:“真的?” 高天运笑:“你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洛醺难为情的蹭着脸:“师父,干嘛戳穿人家的秘密,再说你自己不是有财富吗,还说要我继承。” 高天运一摆手:“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你继承可以,你自己随便的花,但不能给任何其他人。” 洛醺嘿嘿笑着:“好滴,等你百年之后我就去挖,我们现在要不要挖皇太极的宝藏?连把铁锹都没带。” 高天运摇头:“不能挖,挖宝是有很多说道的,比如祭天神山神土地四方诸神,我们先回去,祭拜完诸神之后,才能动工,至于怎么挖,还要仔细研究,别碰坏里面的宝贝。” 洛醺想了想:“师父,我们两个挖好像人太少,用不用把我家里人找来?” 高天运点头:“答应你了,挖出的宝贝都是你的,你安排。”rs 342章 发现宝藏,沦为侍妾 如是,洛醺与高天运分别行动,她回去找沈家人来帮忙挖宝,高天运留在山里打点祭神事宜,高天运怕她抹搭山,详细的给她画了出山的路线图,并告诉她如果遇到麻烦该如何隐蔽。 洛醺临走还带着那只白鹿,因为白鹿受伤,山里条件差,而沈家有个特别会侍弄牲口的老杜,于是,一人一鹿,出发。 几番进出,又有地形图在,洛醺倒是没有迷路,就是因为白鹿受伤她不敢行走太快,怕剧烈运动致使白鹿的伤口加重。 走走停停,她还不停同白鹿讲话,还不时的看看白鹿的伤口,找到宝藏心情好,还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忽而仰头望着天上万里无云,忽而极目远眺皑皑白雪,忽而还想,当宝贝女儿看到白鹿时,会不会撅着她的小嘴先来个“啊”再来个“呵”,若萱遇到惊奇之事总是这样。 一路浮想联翩,脚步轻盈,眼看白鹿落后,她刚回头唤了句“小白”,小白是她给白鹿取的名字,下话没等说,脚下一软,感觉地在下陷,低头来看,人已经掉进陷阱,噗通一声。 “奶奶的!”摔痛,开口骂出。 “师父,你是存心想害我。”地形图是高天运给的,却横着一个陷阱,她刹那间不得不怀疑高天运想独吞那笔宝藏,否则大冬天想挖这么大一个陷阱并非易事,这是早早就存在的,高天运不会不知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终究不是亲生的爹。”她感叹一句,蹭掉脸上的尘土,揉揉眼睛仰头望陷阱上方,凭自己的能力是爬不出去了,唤了几声“小白”。白鹿站在陷阱边上看看她,目光好像在问:我该怎么救你? 洛醺也不知白鹿能否听懂,实在没办法的事。告诉它:“回去找我师父。” 想让小白找沈稼轩,可是想想它不认识去沈家的路。它只认识高天运,感觉高天运想害自己完全可以一刀结果,不用弄个陷阱这么费事,所以终于还是决定让高天运来救自己。 白鹿定定看了她一阵,似乎在品味她的话,然后扭头跑了。 洛醺嘻嘻一笑,祥瑞就是祥瑞。通晓各门外语,对于鹿类,人话当然算外语。 她自己也没闲着,双手扒着陷阱的土壁试着往上爬。抠了满指尖泥土一寸都没挪上去,看看陷阱里面,平平整整没有可攀附之东西。 “挖陷阱这个人好没人道主义,放个凳子或是茅草,你总得让我有个地方坐着歇脚。” 累了就蹲在地上。坐着实在太凉。 “挖陷阱这个人一点爱心都没有,好歹放个猪爪子或是烤鸡,哪怕苞米面饽饽也行,好饿。” 在陷阱里来回的遛,胡言乱语半天没找到出去的办法。 “咳咳咳!” 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点痒。 “咳咳咳!” 她又摸摸自己的脖子,奇痒无比。 “咳咳咳!” 她再摸摸自己的脖子……突然大惊失色,因为刚刚两次咳嗽都不是来自她,仰头往上看,没人,接着后背阴风嗖嗖飘过,慢慢转头去看,掉下来后只顾紧张只顾着急,完全没发现陷阱里的洞壁上还有个一人多粗细的窟窿。 她先是害怕接着惊喜,这里,该不会是逃生通道? “挖陷阱的人其实还满人道的。” 她叨咕着把身子挤进那个窟窿,心里还琢磨挖陷阱的人除了人道还是个怪人,既然想抓猎物,干嘛还脱裤子放屁的又放跑。 求生的本能,爬了进去,突然嗖嗖退了回来,刚刚那两次咳嗽是谁?该不会是之前掉进来的猎物或者人?但看这窟窿的距离地面好高,里面的猎物或者人,怎么还能活着? “鬼!” 这样一想她脑袋嗡的一声,腿急忙顺出窟窿,身子刚要整个出去,感觉肩头被谁抓住,然后嗖的被带了进去,等她一声惨叫再打量抓她的人……是人,是直立行走的人,是高高大大的人,只是这人脸上带着一副金属面具,只露出眼睛处极小的部分。 “古墓派?” 那些手抄本的江湖小说里经常提及,古墓派的人喜欢穴居在坟墓里,修炼绝世功夫,个性都是古怪。 “丫头,你怎么进来的?” 对方居然开口说话,嗓音嘶哑苍老,是个男人,他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我天,竟然是洛醺只能从唐宋元明清那些字画上看过的古人装束。再打量他脚下,我天,竟然是洛醺只能从古文里看过的厚底掐金云靴。再看他这居处,我天!我天!我天!里面亮堂堂且金碧辉煌,他背后堆积的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珍宝。 “皇太极的宝藏!” 洛醺喊过之后噔噔奔过去,手抓起一串翠绿翠绿的珠子,又抓起一架通红通红的珊瑚,又抓起一副金黄金黄的金饰,又抓起一座雪白雪白的玉雕。 “丫头,我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对方过来把她手中的东西悉数夺下,然后拎着她往地中间一站,瞪眼看着她等待回答。 洛醺只顾着惊奇惊喜了,此时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处境,惧怕油然而生。 “我掉下陷阱,然后被你抓进来的。” 她怯怯的,说话的声音好轻忽,脚后跟往后蹭,做逃跑的打算。 对方点点头:“一百年前有这么一个人掉了进来,那不是陷阱,那是我的通风口,年久失修,已经不结实了,改天还得重新弄一弄。” 一百年前掉进来一个?洛醺拍拍自己脑门,抠抠耳朵,确定没听错,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人是鬼?” 对方哈哈哈大笑:“我若是鬼,还需要戴面具吗?” 洛醺反驳:“也许是个丑鬼。” 对方伸出手来给她摸:“是人。” 洛醺用食指肚触了下他的手,是人的感觉,更惊讶了:“那么,你多大岁数了?” 对方想了想:“这我倒是忘记了,总之我是替天聪汗看管这些宝物的,他不来,我就不能走。” 天聪汗?不就是皇太极!这里是皇太极的宝藏无疑,但是,皇太极距今已经多少年了,这位至少三百岁了,洛醺感觉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问他:“你出去过吗?” 对方摇头:“没有,天聪汗不下令,我不能擅离职守。” 洛醺更奇怪了:“你该不会用辟谷功活着,否则你不出去就无法弄到零食和水,不吃不喝,你不会神功早死了。” 对方哈哈哈哈大笑:“丫头,很聪明,我已经好久不知道人间烟火的味道了。” 洛醺看他非常开心,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皇太极早已经死了几百年,想想必须告诉他,然后把他救出去,和他平分这些财宝。 “那个,皇太极已经死……” 话到这里,那人突然转头怒向她:“你说什么,你怎么敢直呼天聪汗的名讳,我杀了你!” 他过来掐住洛醺的脖子,洛醺拼命挣扎,眼看快咽气的感觉,愣是吐出几个字:“天聪汗他死不了的。” 对方手一松,洛醺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这位是个愚忠之人,说话还得小心,然后想办法逃出去,找师父高天运或者沈稼轩来对付他,因为皇太极既然派他来看管财宝,他的功夫就一定很强。 既来之则安之,洛醺望望角落有把黄金椅,坐了下去,想自己也算没白活,居然有这种奇缘见到古人,虽然清朝才灭亡,但皇太极时代的人距今几百年,算是古人了,于是和他攀谈:“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答:“肃申。” 洛醺听着像是满清一族人的名字,再问:“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此?” 对方,也就是肃申答:“当然,从一百年前掉下的那个人死去后,我就很孤单了,不过这回你来了,你可以陪着我。” 洛醺有点怀疑:“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他为何死了?就是一百年前掉下的那个?” 肃申哈哈哈的:“他不会辟谷神功,另外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走,带你去卧房看看,此后我们要在这里朝夕相处,你先熟悉下环境。” 洛醺被他拎着从另外一个窟窿进入再里面之地,哇!别有洞天啊,里面好大,只是光秃秃的只有一张石板床,再无其他东西。 肃申道:“从今而后我们就是夫妻,在这里同床共枕的生活。” “等等!”洛醺吓得手一摆:“你既然会辟谷那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你知道不知道人间烟火都包括什么,比如吃饭喝水上学工作赌博抽烟唱歌跳舞串门扯老婆舌打架亲热……等等等等,特别是**,更是人间烟火的重中之重,你既然不食人间烟火,你怎么能娶媳妇。” 肃申琢磨下:“你说的好像很对,但我之前是有媳妇的,本来打算把你纳为侍妾,陪着我在这里等天聪汗到来,但我辟谷这么多年,应该……还有**的心。” 奶奶的!洛醺骂了句,继续白话:“你不能有**的心,你看你都活了几百岁,你还会继续活下去,一千岁绝对没问题,千年王八万年龟……” 感觉这话有点语无伦次,再道:“假如你活一千岁,天聪汗就来了,他来之后带走这些财宝,然后封你为了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你就可以光宗耀祖,千古流芳。” 肃申又琢磨下:“你说的好像很对,要不我们试试,看我能不能继续**。”rp 343章 这王八不傻啊 这王八不傻啊? 洛醺感叹之后琢磨,肃申在地底下生活了几百年,他是靠什么来记录时间?不然他为何脱口就说一百年前掉下来个人。 嗅着他呼出的雄性气息里混杂着烈性高粱酒的味道,辟谷不是修仙吗,成仙的人怎么能有凡夫俗子的恶臭? 看着他金属面具遮盖的脸,处于地下几百年,他挡着这副尊容怕鬼看吗? 听着他地道的东北口音,几百年独居他没变成哑巴本身都是个奇迹,那么他既然被皇太极钦点为看守宝藏,他的官职不会太小,应该是个满清人,按理应该说满语。 看着他行走轻盈的步伐,再望望这也就两间房子大小的地下居处,他又从来都不上到地面,这就好像卧床的病人,他没残废也是个奇迹,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再说,既然宝藏是埋在地下的,皇太极干嘛还派个人来看守?之后为何不运走弄到都城去挥霍而留在这里不见天日? 总之有太多太多的可疑之处,特别是这位几百岁的老男人,他口齿清晰记忆清楚到居然还惦记**。 肃申说着“要不我们试试”,就过来抓洛醺。 “等等!”洛醺惊恐万状的往后一躲,咚的撞在墙壁上,摸着巨疼的后脑勺,撞出一条妙计。 “你想纳我为侍妾,总得给我点聘礼。”她说着指指外面那些财宝,想假如肃申同意,就让他把给自己的财宝弄到地面上去,按照出土文物的习性,或许他在地下憋了几百年的人,一见风就像一件腐朽的布料,顿时风化了。也就是死了,自己不但可以逃脱,还可以霸占他的财宝。 肃申居然那么痛快的就点头:“可以。反正当年天聪汗说了,假如五十年之内他不来取。就说明他出了意外,这些财宝我可以自行处理。” “我天,你早说啊。”洛醺突然卸下防备,“本着见面分一半的道理,按说这些财宝你应该给我一半,但我这个人不贪财,这样。你要大头我要小头,我们弄出去,从此你就是富甲天下的大富豪,我帮你找一群环肥燕瘦的妞给你当侍妾。” 用环肥燕瘦来**。还以为这几百年都没有退化的雄性必然欣欣然接受,孰料肃申却摇头:“给你聘礼可以,但我们不能出去,我要等到天聪汗的命令才能离开,否则就是擅离职守。” 这王八不傻啊? 洛醺再次感叹完。接着想下一条妙计,挖空心思也没想出来,不得不再把脑袋往洞壁上撞一次,期待能撞出奇思妙想。 “哎呦我的娘啊!”她揉着后脑勺上逐渐丰满的大包,妙计又来了:“你都说天聪汗五十年不来取宝就说明他出了意外。实际上他早……”忽然想起这王八刚刚对自己锁喉的事,没敢说他早死了,改口:“他早出了意外,难道你不知道吗?” 肃申这回没有太过激动,只是问:“汗王他怎么了?” 洛醺斟酌着,必须说出一个理由让他相信皇太极已经死了,再往洞壁上撞了下,这回换了位置,否则怕之前那个大包发展到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然后自己两个脑袋岂不是成了怪物,撞过之后妙计又来了。 “汗王他,他,他修仙成功,驾鹤西去了。” 肃申凝神想了想:“西去?”突然又火了:“你敢咒汗王。” 洛醺立即伸出手来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是怕他雷霆震怒过来再对自己锁喉,解释:“是驾鹤西去,上天,他得道了,你都能活几百岁,汗王是天子,更了不得,上天会他爹爹老天爷去了。” 肃申终于安静下来,即使不信,总归洛醺说的太诚恳太有理有据,于是道:“既然如此,这些财宝我分你一半作为聘礼,我们现在就成亲,但我仍然不能离开此地,除非汗王下凡,给我谕令。” 这回洛醺没办法了,没办法让皇太极下凡,想把脑袋再撞一次,已经昏昏沉沉,怕再一次下去直接倒地,倒省得人家和自己撕扯扭打了,直接羊入虎口,心里哀叹:娘,您干嘛把我生的这么俊,假如我长的像猪八戒,这王八就不会看上我了,说不定厌恶得赶紧塞给我一包金子把我打发,哎! 娘?哈哈,妙计再次上心头。 “那啥,向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得回家问问我爹我娘。” 这主意真不错,他既然是古人,更注重孝道,必然答应自己。 肃申果然没有反对,往前进一步道:“可以,但必须等到地穴之门再次启开,你才能出去。” 地穴之门?洛醺回头望,很是诧异:“就从我掉下来的地方出去不行吗?” 肃申摇头:“那里有几丈高,我们出不去,除非百年之后地穴之门自动开启一次,然后你可以出去,前提还得是,日月交辉之际。” 这什么阴损的前提?洛醺大吼一声:“让开!” 肃申愣愣的。 洛醺垂眸,疼得呲牙咧嘴:“你的前蹄踩着我脚了。” 肃申才退后一步,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所以你还得留在这里。” 洛醺想了想:“我们或许去我掉下的陷阱,就是你说的通风口处呼喊求救,山里有很多猎户,他们听见就能过来救我们。” 肃申非常大度,没拦着她:“你去喊吧。” 洛醺像得到赦免的重刑犯,高兴的从这个窟窿出去,再从那个窟窿出去,终于来到她掉下之处,仰头高喊:“有没有人?来人啊!师父!叔!闺女!皓暄!鬼三!孙猴子!老杜!老鲁!嘎子!小桃!” 一直喊到冯婆子,甚至家里收留的流浪狗老黄都喊到,天黑透,任何人都没出现,白鹿也不知所踪。 嗓子喊哑了,靠着洞壁慢慢蹲下身子,哭了,想起沈稼轩的话,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 没等哭够,肃申出来把她带入里面,仍旧坚持那个话题:“我们可以拜堂了。” 洛醺狠狠瞪着他:“你敢强行占有我,我就咬舌自尽。” 肃申不以为然:“咬舌自尽是传说,死不了,顶多剩下半拉舌头。” 呃?这话好熟悉,自己曾经这样怀疑过,也好像把这话对一个人说过,那就是师父高天运。 如此这样一想洛醺脑袋嗡的一声,偏头盯着肃申的脸看,想找出蛛丝马迹确定他或许是师父高天运在跟自己开玩笑,身高像啊!风度像啊!酒味像啊! 她跑过去抠肃申脸上的面具,肃申突然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洛醺揉着摔痛的屁股,感觉这人不是高天运,因为高天运不会舍得对自己动粗,唯有这样解释:“你想纳我为侍妾,我总得知道自己夫君长什么样子。” 肃申缓和了眼神,是的,洛醺唯有透过那极其狭小的**处来分辨他的态度,他过来拉起洛醺道:“我这面具戴了几百年,是汗王赠予,没有汗王的命令不能摘下。” 权且不说这话是真是假,按说他的面具戴了几百年不腐朽也长在脸上了,可是洛醺发现他说话时面具颤动,分明是离开皮肉的,越发怀疑此人到底是谁,既然不是高天运,回忆与自己有关的男人,初恋欧阳入土,对自己痴恋的浪雄已经没了,孔至尊人在奉天做他的牛逼市长,顾芝山被他老丈人押解而去,沈稼辚事业心强不会跑来这里搞这种幼稚的名堂,邵男于自己就是昙花一现,鬼三不会对不住沈稼轩,孙猴子没这份胆量冒犯自己…… 她想啊想,实在想不起会是和自己曾经有过关系的熟人,突然有点信了,这个肃申难道真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 长生不老只是传说,唯有用怪物来称呼他。 肃申又来抓她拜堂,洛醺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啪嗒!掉下一滴泪,幽幽道:“你既然当初被天聪汗选中守护宝藏,必然是各方面都优秀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德行,这么多财富数百年你安守在此,倘若你弄出去完全可以富甲天下然后坐拥无数美女,可是你凭着当初对天聪汗的承诺,独居在地下数百年,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请问,您这样高洁之人为何要强行霸占一个弱女子?” 她说完,发现肃申的眼眸处有浮云飘过,暗了再暗,最后模糊不清了…… 彼此对望良久,彼此都没了声息,不知是距离近还是肃申被她的话触动,惟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最后,肃申微闭双眸,像关上两扇窗户,洛醺再察举不出他的心意,只见他慢慢转身,淡淡飘来一句:“作为凡人,你还是要饮食的,我去给你弄。” 洛醺感觉自己提到嗓子眼架在锁骨处的心轰隆掉了下来,砸的心口好痛,多惊险的一幕,幸好自己善于伪装更善于表演,一番声泪俱下就让怪物束手就擒。 忽然想起他说给自己弄吃的,不是,你去哪里弄吃的? 洛醺不得不再次怀疑他的身份。rp 344章 夫妻情深,心有灵犀 然后,就是肃申漏洞百出的行为,他说不能离开地穴他还是出去了,洛醺虽然没看见他是如何出去的,但他不出去如何会有面前这只鲜嫩嫩的烤野鸡。 洛醺想问来着,刚开口肃申就一把夺过她的烤野鸡然后再次锁喉,民以食为天、人以命为先,洛醺不得不收拾起自己的好奇心,连说三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配上非常诚恳的表情,肃申再松开她的喉咙也把烤野鸡还给她。 喝就得尿吃就得拉,洛醺内急之时肃申就蒙上她的眼睛然后带着她离开地穴出去方便。 洛醺想再质问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撒谎,比如皇太极的命令,比如地穴之名不是总能开启,疑问太多,但怕他杀了自己而闭嘴。 于是,她们在地穴住了月余…… 眼看快过年了,女儿不想娘亲沈稼轩还想媳妇,吵归吵闹归闹,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她的好处,也理解洛醺的行为,她虽然不是革命者,但她父亲是,无论继承还是熏陶,洛醺着急寻找宝藏也是为了给革命者来拯救天下劳苦百姓,特别东北现在的大环境不容乐观。 也理解了洛醺丢下宝贝女儿只身进山,革命就得有所牺牲,听说很多革命者生下孩子无力照顾,把孩子留给老乡他们就继续踏上革命的征途,所以沈稼轩反倒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想念洛醺,更因为过年需要团圆,这天找鬼三商量,想进山看看,洛醺负气而走,自己若不去找她只怕不肯回来。 鬼三嘿嘿一笑:“我早准备去找奶奶,怕您不同意。” 沈稼轩于此决定。先把家里安顿好,因为贺青松抓了洛醺他登门去质问,贺青松先赔礼道歉后说明只是为了用洛醺做饵钓到她的师父高天运。自己并无冒犯洛醺之意。 他的话沈稼轩当然不会相信,也不想撕破脸皮。这次登门质问算是给他警告,虽然贺青松态度非常好,沈稼轩临进山还是叮嘱留在家里的老杜一切小心,倘若有变故,就搬出大总统来对付,或者提及弟弟沈稼辚。 安排好家里,他和鬼三打点整齐。且把女儿若萱包裹严实背在身上,女儿太小表达能力差,一旦有事无人保护,是以不能留在家里。学着当初洛醺带女儿的样子,把女儿用布带绑缚在后背,问女儿一句:“咱们去接娘亲回家好不好。” 小女娃立即奶声奶气的:“好。”还高兴得在沈稼轩后背上直扑腾。 沈稼轩心里一酸,女儿不哭不闹但也还是想娘亲。 进山不能骑马,沈稼轩背着女儿。鬼三拎着包裹,因为小小姐同行,同行的必须有小小姐喜欢的吃食,本来就打算他们三个人,但英子要同去。她是猎户出生,对山里的很多事情都比沈稼轩和鬼三熟悉。 沈稼轩同意,三人变成四个人,后来皓暄听说此事也要跟着,还带着不离左右的满囤,理由是他也想醺娘,想早一点见到。 沈稼轩犹豫了下,怕人多累赘,但把儿子留在家里他其实也不放心,怕贺青松胆大妄为一旦抓了儿子来对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就麻烦了,再次同意。 后来孙猴子也要跟着,说他和洛醺一起进山憋宝过,路径熟悉。 沈稼轩又同意,于是队伍不断壮大,各人都穿戴得暖暖和和,边走边聊就进了山。 按照孙猴子之前和洛醺找麝香那次,为了追香獐子分开的地方,他们开始沿着附近寻找,先是找到高天运救走洛醺后呆了一晚的山洞,里面没人,后又找到高天远的住处,木屋已化成灰烬。 皓暄突然怕了,拉着沈稼轩问:“爹,醺娘会不会被烧死?” 总归山里不仅有野兽还有胡子,黑寡妇的名声当地无人不晓,而黑寡妇因为想嫁给沈稼轩洛醺不同意,她和洛醺结仇谁都知道。 沈稼轩急忙安慰儿子:“不会,醺娘聪明呢。” 这两天没有下雪,也无大风,雪厚,人和鸟兽的脚印都非常清晰,英子充分发挥她猎人的长处,凭着脚印的深浅来确定洛醺和高天运离开的时间,又凭着脚印的方向和中断处的雪向,再次找到高天运的另一处木屋,这个木屋完好,只是没人。 皓暄又担心了,拉着沈稼轩哭唧唧的:“爹,醺娘会不会被她师父高天运带走,永远不回家了。” 这次沈稼轩略微顿了顿,摸摸后背上的女儿,才肯定道:“不会。”想洛醺不会舌下女儿,想洛醺也舍不下他,夫妻吵架只是一时之气,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没那么脆弱。 进了屋子沈稼轩像查案似的开始收集线索,想知道洛醺究竟在哪里,看屋里的灰尘感觉此处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摸着洛醺留下的一些生活用具,睹物思人,心里难过。 鬼三过来问:“爷,您说奶奶也没回家也没在这里,她去哪里了?” 沈稼轩指着屋里的一切给他看:“洛醺离开这里时走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像是有急事。” 洛醺当时是为了找他来挖宝藏,当然着急。 鬼三又问:“奶奶的师父,那个姓高的既然常住山里,他怎么也失踪了?” 鬼三的意思沈稼轩明白,怕是洛醺人间蒸发与高天运有关。 他又查看了高天运的一些东西,蓦然从墙边的碗架里发现一细瓷的饭碗,拿着仔细的看,按说一个在山里隐居的人,生活非常简朴,有这么精致的餐具非常奇怪,更奇怪的是沈稼轩验明这碗竟然是宋朝之物,还是官窑制作,也就是文物,也就是盗墓所得。 鬼三诧异:“高天运这么富有?” 沈稼轩轻笑:“吃饭都能用文物,他不仅仅是富有,简直是富有的吓人,洛醺也曾经说过,她师父要把遗产来让她继承。所以我断定,高天运还有其他住处,至少他得有藏财富之地。” 鬼三迟疑再三。对高天运起了疑心,怕让沈稼轩不高兴。是以谨慎的问:“您的意思,奶奶和他住在那里?” 沈稼轩点头:“洛醺一直想寻找宝藏,差不多吧。” 孙猴子听了半天,凑过来插一句:“既然高天运的财富洛醺都知道了,她为啥还留在山里?她应该通知咱们过来取才对,反正她师父说要她继承。” 关于这一点沈稼轩也想不明白,只告诉大家:“继续寻找。” 带着众人离开木屋。临走孙猴子还不忘顺手牵羊把那个文物的碗揣进怀里,反正高天运这么富有不差一个吃饭的家伙事(东西)。 进山用了半天时间,找洛醺用了半天时间,眼看天要黑。鬼三问:“爷,咱们是出山还是继续找?” 找不到洛醺沈稼轩心急如焚,不想出山又怕夜里露宿大家受不了,特别是还有个幼小的女儿,问英子:“你的意见?” 英子知道他不想走。于是比比划划,表示可以露宿在山里,回去高天运的木屋有点远,可以就近找个避风的石窝,生起篝火。自己再去打点野物做晚餐。 沈稼轩当即同意,一切交给英子安排,他还在琢磨洛醺去了哪里,后背的女儿悄无声息,想是已经睡着,他仰头望天,追悔莫及,每次洛醺出事他都发愿只要洛醺安然,他就会无限度的宠爱她,可是经常把自己的誓言忘记,心里呼唤:“醺,宝贝,你给我一点点提示。” 远在地穴的洛醺突然打了个喷嚏,肃申没有骚扰过她,但也不放她出去,摸摸自己脑袋没发烧,身体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地穴比陆地暖和多了,就是憋闷,通风不好,且她好久没见光,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谁?第一个念头是女儿想娘,但感觉女儿的语言能力还非常差,不会念叨她,第二个想到了沈稼轩,自己离家这么久他一定担心,无论怎么吵架,她相信沈稼轩对她的感情不会减少半分。 得想办法逃跑,可是怎么逃,肃申不离她左右,自己也不知地穴之门在哪里,假如刚刚是沈稼轩在念叨自己,那么反过来自己可以不可以给他托梦暗示? 怎么个托梦法她也不懂,只是在心里不停的重复:“叔,我在这里,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远在石窝里抱着睡着的女儿,沈稼轩也迷迷瞪瞪过去,突然惊醒,梦中感觉洛醺被困,不停的呼唤他。 “洛醺,是你给我托梦吗?”他叨咕一声,摸摸女儿的小手小脚,都热乎乎的,放心。 可是沈稼轩的心再难平静了,旁边的鬼三已经听见他刚刚叨咕那一句,坐过来道:“爷,我也感觉奶奶有危险,要不咱别睡了,连夜找吧。” 沈稼轩心里慌慌的,于是点头:“好,叫大家一起高呼洛醺的名字,山里空旷,夜里声音更传的远,即使她不能回应,给她带来危险的人也会忌惮咱们出现。” 于是,各个都不睡了,起来寻找洛醺,为了防止大家抹搭山,沈稼轩要他们不能离开自己身边二十步远的距离。 接着,山里开始回荡洛醺的名字。 “洛醺!” “洛醺!” “洛醺!” “洛醺!” “醺娘!” “醺娘!” 喊了半天,都累得精疲力尽,这个时候白光一闪,鬼三举着火把去看,惊奇的喊沈稼轩:“爷,白鹿啊!” 沈稼轩也发现,也懂白鹿是祥瑞一说,民间说:祥瑞出现,好事连连。 他和鬼三对望,惊喜道:“难道,我们就要找到洛醺了?”rp 345章 畸恋 既为祥瑞,总不能太普通,假如像个傻狍子似的那就不叫祥瑞了。 且不论白鹿是否真为祥瑞,总之它对洛醺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当然它或许不懂人名为何物,因为被洛醺救治带回高天运木屋的时候,它听见高天运这样称呼洛醺的,于此听见这样的发音就知道沈稼轩等人在找谁,于是定定的看着沈稼轩等人,看的非常专注,想表达却无从开口。 沈稼轩心砰的一动,近前一步,白鹿即后退一步,他再近前一步,白鹿又后退一步,沈稼轩不明白它是怕自己还是在引导自己。 “爷,抓住它吗?”鬼三问。 英子立即过来比比划划阻止鬼三的粗鲁行为,然后她朝白鹿发出怪异的啊啊声,且是连绵不绝,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大家皆不懂英子是真动兽语还是在胡乱白话。 白鹿看英子动动脑袋,皓暄喊:“爹,它好像在点头呀。” 沈稼轩倒没发现,突然后背的若萱醒了,手指白鹿“啊”了声表示惊讶,然后再“呵”了声表示喜欢,完全是她老娘洛醺预料的表情。 白鹿又把目光投像若萱,再动动脑袋。 若萱就急的在沈稼轩后背又拍又打,想抓白鹿,她老爹沈稼轩却误会宝贝女儿是让自己跟着白鹿呢。 而此时白鹿掉头跑走。 英子朝沈稼轩比划,示意跟随。 大家就奔跑跟着白鹿而去,当真是祥瑞,那白鹿若是真奔跑起来沈稼轩等人是跟不上的,它时跑时停,还不停的回头张望,除了孙猴子都感觉白鹿是在引导他们,唯有孙猴子嘟囔:“这家伙。是个母的。” 皓暄不懂,因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少年,问:“你怎么知道?” 孙猴子累得呼哧带喘:“瞧它就是个撩汉子精。你进它退,那些勾引男人的老娘们都这样。半推半就到后来上炕还是叫的比谁都欢实。” 沈稼轩立即呵斥他:“当着孩子,胡说什么。” 孙猴子怕沈稼轩,现在即使整天大表哥长大表哥短,因为曾经是沈家的长工,更因为沈稼轩少言寡语的个性,急忙替自己辩解:“你说皓暄问我能不告诉他吗,这都快十四岁了。该说媳妇了,早知道早好,别等洞房huā烛夜和媳妇大眼瞪小眼到天亮。” 鬼三凑过来踢了他一脚,孙猴子被群起而攻。唯有唧唧歪歪的走开一边。 皓暄却道:“十四岁我才不娶媳妇,我要等到三十二岁。” 耶呵!沈稼轩看看儿子,这么大岁数?还如此的精确?感情之事谁能预料在何时何地发生,但作为父亲,对儿子这种不留恋儿女情长他还是非常高兴。高兴归高兴,作为家长还点击传宗接代的事,劝皓暄:“儿子,你没有像表姑父(孙猴子)一样整天的琢磨沾huā惹草爹很高兴,但不能等到三十二岁。三十二岁太大了。” 皓暄脑袋一扬:“我就等到三十二岁,因为爹你就是在三十二岁的时候和醺娘好的,还生下妹妹这么可爱的小宝贝。” 沈稼轩瞪大了眼睛,自己是儿子心中的楷模他一直自豪并小心翼翼的塑造,但这件事有点太牵强吧? 若萱听懂了妹妹二字,仿佛这称呼是她的专利,看皓暄咯咯的笑,一笑就撒欢,在沈稼轩后背啪啪打,小脚还不停的蹬,边喊着:“嘚嘚(哥哥)。” 皓暄得意的一笑:“看,妹妹都赞同我这个想法。” 女大不由娘,儿大不由爹,沈稼轩无言反对,扯了会闲篇,看白鹿已经跑了,急忙喊:“快追。” 大家随着白鹿终于来到那个洛醺掉下的陷阱处,然后白鹿还怕沈稼轩等人不明白似的,回头望了他一眼,噗通跳了下去。 地穴内传出洛醺声嘶力竭的一声喊:“叔!” 沈稼轩先是惊喜后是惊惧,洛醺根本不知道自己来此,这样大声求救一定是有难,这一刻,沈稼轩不单单是领悟了白鹿的良苦用心,更震撼这种灵物的大善。 “爷,奶奶!”鬼三循声而找。 沈稼轩第一次朝他吼:“你啰嗦什么还不下去!” 鬼三答应一声纵身一跃,陷阱处没有肃申说的那么深,但也不浅,也就是他这样能飞檐走壁的高手才能落地不倒,举着手里的火把照了照,发现那个通往地穴的窟窿,试着喊了句:“奶奶!” 须臾,里面回应:“鬼三,我在这里!” 鬼三仰头望着上面的沈稼轩:“是奶奶她!” 沈稼轩再次怒吼:“你啰嗦什么赶紧进去救人。”他说着把后背的女儿解开交给皓暄:“照顾好妹妹,等爹救醺娘出来。” 皓暄点头,抱过若萱。 孙猴子也要下去,沈稼轩摆手:“你和英子负责照顾三个孩子,进山之前我没把事情想的这么严重,早知道带几个护院来,我得下去救洛醺。” 孙猴子再喜欢胡闹,也分场合,道:“大表哥你小心,我赶脚是洛醺她那个败类师父搞的鬼。” 沈稼轩已经猜到这一点,因为知道高天运厉害,所以才担心,又叮嘱英子几句,纵身也跳下陷阱。 不料鬼三却道:“爷,通道在里面被堵死了。” 沈稼轩奇怪:“刚刚还听见洛醺喊,这么快就堵死了?” 鬼三道:“里面的人应该是早有准备,猜出我们会来救奶奶,怎么办?” 沈稼轩过去踹了几脚,堵住窟窿的石头,纹丝不动,他突然有点害怕了:“这个窟窿应该是通风口,里面的人堵死,假如我们救不出洛醺,她和那个劫持她的人都憋死。” “啊!”鬼三惊恐万状得都不知说什么了。 沈稼轩稳稳心神,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慌,否则就得出错,想想道:“这里好像并非是出入之地,我们找找看附近是否另有可以进入这个地穴的通道。” 陷阱里当然没有,唯有出来陷阱之外找,鬼三出来很容易,轻功不能说独步天下,总之这个鬼三的诨名不是吹嘘出来的,还是真有两把刷子,沈稼轩功夫虽好,轻功不敌鬼三,所以出陷阱就只能借助鬼三之力。 于是,两个人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功夫表演,鬼三先跃起,沈稼轩再跃起,跃上他的肩头用力一踩,借力之后身子腾空而起,跃出陷阱。 皓暄怀里的若萱咯咯笑着,第一次看见爹爹这么威风。 沈稼轩对这个女儿也真是宠溺到了极点,立即从皓暄怀里接过,亲了下女儿的小脸蛋,等鬼三轻松出来后,带着大家寻找地穴的出口。 因为大雪覆盖,平整的地面看上去到处都是一个样子,直找到天亮都没发现什么,这个时候沈稼轩就稳不住了,洛醺那声喊之后,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不寻常。 “萱萱,告诉爹娘亲一定好好的。” 慌了心神的沈稼轩忽然想起民间的一个说法,小孩子,蒙昧未开,心灵纯净,对很多事物的感知有先天的超越大人的能力,就像很多民间故事中说,小孩子能看到鬼,也能看到修炼得道的狐仙黄仙等等,于此,他把无处安放的心寄托在女儿身上。 若萱不知是不是真听懂,答应着:“好。” 沈稼轩就像听到佛音,顿时振奋精神,极目四望,想那个地穴的出口会在哪里? 突然,他一拍脑袋,猛然想起金水湾沈家的密道出口都是直接通到西小庙的,那么这个地穴出口不一定就在这附近,于是喊鬼三扩大搜索范围—— 再说地穴里面的洛醺,听见鬼三的呼唤之后得知他来救自己,也猜出沈稼轩会同来,非常高兴,就是这一嗓子让肃申恼羞成怒,抓着她按在地上欲行非礼。 “你为何要喊,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快活吗?我对你这么好都抵不过那个让你伤心之人,你这么着急和他见面。” 就是这一句,洛醺已经完全猜出他是谁,眼看身上的棉袄被撕开,她动情的唤了句:“师父!” 肃申,当然是化名,〖真〗实的高天运一把扯下金属面具露出真容,因为愤怒而使得脸上的肌肉扭曲,捏着洛醺的脸颊恶狠狠道:“我不是你师父,你没有行过拜师礼,我也没有正式答应你,我只想和你同床共枕白头到老,你答应我,和我逃离此地好好生活,这么多年我憋宝盗墓积攒了不少财富,我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洛醺掰开他的手,没敢立即反驳,看高天运眼睛充血像头为争夺雌性而想厮杀的狮子,只问:“师父,你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我没有那种心思了,你还劝我同沈稼轩和好如初的,你为何又变得这样?” 高天运被揭短,有点难堪,从她身上起来,颓然坐在地上,道:“我是打算成全你和沈稼轩的,并且那天早上我骗你说去街里采购生活所需,其实是想找沈稼轩谈谈,希望他能体谅你,希望你们夫妻恩恩爱爱,可是……” 他猛然回头盯着洛醺:“我走到门口时心就一阵阵的剜痛,你喜欢过人你能理解我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正在我举步维艰时,白露出现了,祥瑞出现、好事连连,我觉得,我的好事就是和你在一起,然而,我又碍于师父这个身份,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346章 洛醺失明 万分感谢“小小侠”赠予小采两个钱袋子!感谢一直订阅支持小采的亲们! ※※※※※※※※※※※※※※※※※※※※ 高天运想出的办法就是,不惜漏财给洛醺看,也料定她会让沈稼轩来取,然后自己就可以给她一张防止抹搭山的路线图,得以把洛醺引入地穴。 至于白鹿竟然把他们带到那个圆圈之地,其实那里他也之前也没发现过,即使地下真是皇太极的宝藏,总之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他暂时没有打算,想先得到洛醺为主。 至于这身古人装束,是从戏班子搞来的,之前盗墓并非都是古人的帝王将相之墓,还有当世的富贾地主乡绅之墓,有时怕被人发现追捕,用这身行头来扮鬼吓唬人,古人的装束,突然出现很多人都以为是鬼。 “师父,你不怕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摔断胳膊腿?” 洛醺得知真相,不免诘问,自己能够安然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高天运哼了声:“我就是想让你摔断胳膊腿,然后你出不了大山,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洛醺惊悚的看着他,假使这算爱,爱的何其扭曲变态! 为了保全自己,她唯有试着去劝高天运:“师父,第一晚我们同床而眠,我知道你想对我作何,可是你把握住了自己,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是真心把你当师父当亲人的,否则也不会在贺家用贺青松的儿子做人质来救你。” 高天运豁然而起,在地上来回的走,腾腾的,带起阔大的斗篷像飘起的旗帜,看样子是触动了心事。激起了愤懑,边大步走边嚷嚷:“我是人不是神,我有七情六欲。我也想控制来着,可是我控制的好煎熬。也并非因为我喜欢你就证明我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除了吃穴子(盗墓)之外,没做过丧尽天良之事。” 洛醺边和他理论边望向地穴之门,虽然每次出去方便高天运都用布蒙着她的眼睛,但久处黑暗中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所以时间长了她已经能透过蒙眼之步朦胧的看见外面,也就是地穴之门在哪里。她打算逃。 要逃高天运必然会追,所以得先控制住他,打不过,唯有用她熟练的旁门左道。坐在地上,暗中抓起一把泥土,靠近高天运,挤出几滴眼泪,动情道:“师父。我何尝不是喜欢你的。” 就像太阳突然射入地穴,高天运愤怒的脸上表情明快了。 洛醺继续:“可是师父,您一定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是嫁了人的,我还有女儿。” 高天运开解她:“假如你和我在一起。我宁愿倾其所有给沈稼轩作为补偿,他那样的人中翘楚再找个好姑娘非常容易。” 洛醺没有立即反对,装着犹犹豫豫的,高天运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动,握住她的肩膀道:“洛醺,我不是坏人,我也曾经打算好好的做你师父,可是我实在是喜欢你。” 洛醺慢慢抬头,娇羞的看他,突然手一扬,噗!高天运眼睛里都是尘土,洛醺推开他就跑,冲向地穴之门,虽然里面黑洞洞的她因为走了无数次并且习惯了黑暗,所以跑的非常快。 高天运在后面暴怒的怒吼一声,过来追赶。 地穴之门有一段距离,逃命的心态下,洛醺把自己的奔跑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并且高天运边跑边揉眼睛,试图把里面的尘土弄出来,却越揉越严重,不小心撞在狭窄的通道两面的土壁上,所以洛醺得以和他拉开距离。 眼看接近出口,高天运终于追上,高喊:“不要出去!” 洛醺回她一句:“不出去是傻子!” 高天运过来抓她,再喊:“小心雪盲!” 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洛醺根本没听清他喊什么,噔噔跑上斜坡,脑袋一拱,拱开地穴之门的木板和上面覆盖的茅草,心里高兴逃命成功,嗖的蹿了出去,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把雪地反射得更加明亮,洛醺心情大好,喊一声:“叔!” 突然,眼睛一阵刺痛,接着皑皑白雪变成片片白光,继而模糊不清…… 沈稼轩已经通过金水湾沈家的秘密通道而茅塞顿开,带着大家也发现了这个地穴之门入口处的怪异,在几丛灌木的包围中,所以从外面很难发现这里的秘密,听见洛醺喊时,他们已经接近这里,他看见出来的洛醺惊喜万分,冲过来抱住她,却听洛醺哎呀哎呀的惨叫。 “叔,是你吗?是你吗?” 沈稼轩不明白洛醺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把她从怀里挪开,才发现她紧闭双目。 “洛醺,你怎么了?” 说着抱起洛醺离开地穴之门的入口处,怕里面的人出来袭击,找到一处避风的巨石后面,大家也围拢过来,除了守在地穴之门入口的鬼三,他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然后一枪打死给洛醺报仇。 “叔,我眼睛好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沈稼轩惊骇得捧着她的脸,也忽然想起洛醺长久处于地下不见这种强光,突然出来应该戴着蒙面的布,这也是高天运每次带洛醺出来方便给她蒙面的原因之一。 “你别怕,慢慢会好的。” 沈稼轩安慰洛醺,雪盲症时有发生,但大多都能自行痊愈或者是就医治愈,所以准备赶紧带洛醺出山回家,好给她治疗眼睛,让皓暄背着女儿若萱,他背着洛醺,回头发现鬼三和高天运已经嗨哈的打在一起。 “鬼三,走!”沈稼轩喊。 “爷,我要给奶奶报仇!”鬼三不走,她媳妇英子还居然过去帮忙。 沈稼轩实在担心洛醺,管不了鬼三和英子,带着皓暄、满囤和孙猴子,急冲冲出山。 回到沈家之后,他立即搜肠刮肚的想雪盲该如何治疗,然后与洛醺沟通,问她眼睛现在的状况。 洛醺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面对面的沈稼轩她只能看见一柱黑影,看不清他的面容,突然骇然大哭:“叔,我瞎了。” 沈稼轩看洛醺茫然的眼神已经猜出问题的严重,急忙安慰她:“不会,这是暂时的,慢慢会恢复的,你别哭,当心泪水会灼痛眼睛。” 果然,洛醺感觉眼睛处剧痛,于是更哭,抓着沈稼轩的衣服,哭的浑身颤抖,瞎,这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从此看不见这人世间任何的一切,包括心爱的丈夫和女儿还有儿子皓暄还有家人朋友。 沈稼轩心如刀割,搂着她不停的哄:“醺,不会,你绝对不会瞎,得雪盲的人很多,我认识好几个呢,人家都慢慢痊愈。” 他说的很没有底气,雪盲是指被雪地反射的光刺伤眼睛,但洛醺不单单是雪盲,更因为她在地穴里呆的太久,连阳光都一直没见,阳光和雪地之光,双重伤害,可以说是非常严重。 “叔,你没有骗我?”洛醺停止了哭,还是不住抽噎。 沈稼轩眼泪已经流下,声音装着非常轻松的:“我假如骗过你,就是刚认识你时我分明对你一见钟情,但因为我有妻儿老小不敢爱你,所以对你一直若即若离。” 洛醺把头靠在他怀里:“叔,你能救我对么?” 沈稼轩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找到神医来救洛醺,还是非常肯定道:“能,你最漂亮的地方就是眼睛,我怎么能让你变成瞎子,你还得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她现在会叫娘了。” 这时,众人都过来看洛醺,知道她的眼睛出事,都担心,皓暄抱着妹妹,沈稼轩一招手,让皓暄靠近,然后指着洛醺给皓暄看,示意儿子安慰。 皓暄何其聪明,把妹妹塞进洛醺怀里,然后他抓着洛醺的手道:“醺娘,你别着急,不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伤风也需要慢慢才能恢复如初,越急对你的病越没好处。” 洛醺抓紧皓暄的手,感动得还想哭,极力控制自己:“皓暄,好儿子,醺娘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当初去沈家冲喜,然后认识你和你爹。” 皓暄呵呵笑着:“可惜我爹他横刀夺爱。” 啪!沈稼轩拍了他脑袋一下,皓暄给父亲使个眼色,表示自己是在逗洛醺开心。 沈稼轩领会,然后对女儿道:“萱萱,你不是会叫娘了么,你不是天天晚上要娘搂着睡觉么,来,喊娘。” 小女娃双手捂住洛醺的脸,咯咯笑着,她不懂洛醺现在怎么了,只是想娘,大概是娘这个字发音太难,憋了半天喊了句:“爹爹。” 大家哄堂大笑,洛醺也笑,边笑边道:“只认爹爹对,因为爹爹对宝贝最好。” 随即搂过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暗自祈祷:老天,我心地善良,从来只想帮助人从无害人之心,千万不要让我瞎了,我才刚刚二十岁,还有大把的人生,还想与沈稼轩比翼齐飞白头到老,还想看着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沈稼轩把洛醺和女儿一起搂过来,也不忘握住儿子的手。 男佣女仆齐声对洛醺道;“奶奶,您一定会好的。” 这个时候门咚的开了,袭进来一股冷气,鬼三和英子急冲冲闯入,先过来看洛醺。 “我师父呢?他怎么样?”洛醺问。 “被我踢下悬崖了。”鬼三答的非常轻松。 洛醺啊了声惊呼,突然捂着眼睛惨叫。rp 347章 爱就是,不让你受伤 郎中请来了,给洛醺检查半天,然后对着沈稼轩摇头,什么都没说,沈稼轩已经洞悉一切。 “送先生。”沈稼轩吩咐旁边侍立的管家老杜,既然无法治疗,也就用不着开内服外敷的药物,也怕郎中多说会让洛醺了解病情,从而引起她的坏情绪。 “先生请。”老杜躬身道,瞄了眼**躺着的洛醺,假如这么好心的女人都会失明,天理何在?老天爷瞎了眼,老杜愤愤的想。 郎中朝沈稼轩拱拱手,悄声道:“抱歉。” 有人说,这世界上有两种好医生,一种是自己有本事治好病人,一种是自己治不好推荐给能医,沈稼轩朝郎中还礼,他感觉这世上还有第三种好医生,那就是像这位郎中,一句“抱歉”蕴含了大善,且没有在病人面前侃侃而谈,于此,他让老杜如数付给郎中出诊费。 屋子里只剩下沈稼轩和洛醺,因为眼睛剧痛,沈稼轩没让女儿来打扰,扶起躺在**的洛醺,紧紧抱在怀里,自认为刀枪不入至少是冷静沉稳的一个汉子,偷偷流泪,还怕洛醺察觉,须臾抹去泪水,然后告诉洛醺:“会好的。” 洛醺不是想哭,是得了这种病自然就不停的流泪,刚知道自己失明的时候是惊恐,慢慢的痛苦才一点点袭来,紧紧搂着沈稼轩的脖子:“叔,我想看见你。”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沈稼轩再次潸然泪下,轻抚她的后背:“嗯,我知道,会好的,我还打算带你去香港定居,香港好美的。” 洛醺突然从他怀里挣脱,想起自己看不到美丽的香港,情绪突然爆发:“郎中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已经没救了。” 沈稼轩拉起她的手:“醺,相信我,一定能好的,我已经让鬼三集合沈家所有的护院和兵勇,撒网出去找你师父白老爷子,他是神医,他一定能治好你。” “我师父!”洛醺才想起白老爷子,然后就像上了断头台忽然被赦免一样,因为兴奋冲过来想拥抱沈稼轩表示高兴,却冷不丁失明不习惯,扑错了地方,眼看就要撞到床柱子,沈稼轩嗖的挡了过去,洛醺稳稳的扑在他怀里,他的后脊梁却硌在床柱上,痛的一皱眉,环住洛醺,吻了下她的额头,什么都没说。 “叔,你看我多笨,我师父白老爷子是神医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叔你快点让鬼三他们去找,我不想瞎,我不想瞎。”洛醺说着又哭。 沈稼轩的心就像被刀隔开一片片,揉着洛醺的脑袋:“傻丫头,你不会瞎,我一直在等着你长大,等着你给我洗衣煮饭,你在奉天读书时给我织的那条围脖已经洗旧了,你得再给我织一条,还有女儿的,还有儿子的,都得你织。” 洛醺就在他温言软语中慢慢平静了心情,然后沈稼轩叫来英子、麦子、小桃、唐妈、皓暄,当然还有宝贝女儿若萱,一起来陪洛醺,他脱身出去找鬼三,把沈家所有男仆都召集一起,除了老杜和老鲁还有几个必须留下干活的,都派出去,分别指明路线,务必在最快的时间找到白老爷子。 鬼三去的地方就是当初沈稼轩掉下悬崖之地,白老爷子离开沈家时告诉洛醺是去找沈稼轩,虽然他突然失踪,但鬼三觉得他当时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也应该是在那附近。 他想起洛醺的病,连带想起罪魁祸首高天运,继而想起高天运的那些财宝,问沈稼轩:“爷,高天运死有余辜,若不是他祖母也不会得眼病,所以咱们应该把那些东西弄回来,洛先生急需钱,咱家过日子也需要啊。” 沈稼轩沉思片刻:“我问问洛醺吧,怎么说高天运也曾经是她的师父,她师父的遗产她做主,再说你把高天运踢下悬崖,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洛醺难过,不太敢提。” 鬼三给他出主意:“要不这样,您想把那些东西弄回来,咱们都能找到,一旦别人发现呢,比如黑寡妇,她的人可是经常在山里活动,别便宜了那些作恶多端的胡子。” 沈稼轩又合计下,觉得鬼三说的有道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我会让老杜带人去,你快走吧,即使所有的人都找不到白老爷子,鬼三,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承载千万吨的嘱托,鬼三噗通跪地:“爷,我不会让你失望,您照顾好奶奶,在食物上给她调理,防止眼疾加重,更重要的是,她的情绪。” 沈稼轩拉起他:“我明白,我会寸步不离洛醺的。” 鬼三和那些护院兵勇都走了,甚至就连嘎子、秃子等等伙计都被派了出去,谁都知道失明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对于洛醺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以不敢怠慢,四面八方去寻找神医白老爷子。 高天运未知死活也再没出现,沈稼轩把他的那些财宝弄回了沈家,分门别类的规整好,就在自己的卧房地下修建了藏宝之地,总归是数目太大,他怕看管不利丢失,并且现在家里能打能斗的大概仅剩下他自己了。 一直过了年,派出去的人零星回来几个,带回来同样的消息:没找到白老爷子。 又到了草长莺飞的时候,再零星回来几个,还是没有白老爷子的消息。 洛醺的眼疾没加重也没好,雪盲不是不可治愈的,关键是她在那个地穴呆了太久一直没见阳光,所以比一般的雪盲严重,时不时的痛楚,偶尔模模糊糊的发现眼前的暗影,更多时候是一片白茫茫的,就像她刚出地穴时看见的雪一样。 久病,心情越来越糟,脾气越来越坏,不肯见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蜷缩在**,连幔帐都放下,不是躺着就是抱着膝头,一坐就是一天,沈稼轩真怕她失明之后再失去说话的能力。 这一天唐妈给洛醺熬了粥送来,里面都是沈稼轩研究的药方,怕洛醺赌气不肯吃,就偷偷放在粥里,单单是为了消除药的气味,他就煞费苦心,总算鼓捣明白,还特意让唐妈过来喂洛醺吃,因为洛醺去奉天读书时和唐妈相依为命好久,感情就像母女,否则派别人来,洛醺一会轰赶出去。 就是唐妈来,洛醺也还是执拗半晌:“唐妈,我是瞎子,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活着没意思。” 唐妈正用汤勺搅合热粥,怕烫了洛醺,听她这样说,立即呵斥:“不许胡说,没听说雪盲能瞎的,记得在奉天时我滑倒后脚骨折的事吧,足足半年的脚还隐隐约约疼呢,但是现在你看,啥感觉都没了,所以说,病得慢慢康复。” 洛醺哦了声,继续垂头。 唐妈舀起一勺粥喂她,洛醺勉强吃了,还是郁郁寡欢。 唐妈担心的回去禀报沈稼轩:“老爷,病这东西就像鬼,小鬼怕恶人,病也是,你越是在意越是不好,您想办法劝劝奶奶。” 沈稼轩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办法,劝多了洛醺就烦,现在连他都不见,他都被撵到客房去睡觉了。 “我在想啊,可是,还没有头绪。”沈稼轩叹口气。 这个时候冯婆子抱着若萱进来,给沈稼轩出主意:“老爷,奶奶再发脾气,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发脾气,让小小姐陪奶奶玩,至少让她高兴一下。” 沈稼轩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接过冯婆子怀里的若萱,点头:“好,我去试试。” 带着女儿来到洛醺的卧房,先叮嘱若萱:“等下不许喊爹,就说你自己来找娘亲的,好不好?” 若萱快一岁半,懂的事情更多了,答应着:“好。” 当当敲门,里面传来洛醺的怒吼:“滚!” 沈稼轩没滚,而是推开门,指指里面示意若萱进去。 小女娃也不懂娘亲病了心情不好这种事,进了屋子里噔噔跑到床边,朝洛醺高喊:“娘,萱萱,玩。” 最多只会说两个字,但洛醺明白,摸摸索索,摸到床边的女儿,问:“谁带你来的?” 若萱回头看看门口走进来的爹爹,沈稼轩急忙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下,也没敢发出声来。 若萱明白,回答洛醺:“萱萱,找娘。” 洛醺问:“宝贝,你自己来的?” 若萱又回头看看爹爹,沈稼轩继续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不要说出他来,若萱就:“嗯。” 洛醺是贪吃贪睡又贪玩的,早憋闷的不行,只是她从小到大被夸赞太多,特别是出落成少女之后,因为美貌,享受着众多男人的万丈荣光,冷不丁失明心里失衡,也因为行动不便磕磕绊绊而上火,所以才不肯见人,既然是女儿自己来的,她摸索着下了床,也知道沈稼轩为了照顾她,房中除了床已经没有任何家具,是怕伤到她,所以,拉着女儿快快乐乐的玩了起来。 兴起,母女俩在地上翻滚,咯咯的笑满屋子回荡。 伫立在一边的沈稼轩终于长出一口气,刚开心,却见洛醺哈哈笑着噔噔跑了起来,高呼后面的女儿“你追我”,前面就是门槛,他知道是洛醺记错了方向,以为是朝床铺的位置冲呢,眼看洛醺快到门槛处了,他一个箭步跃过去,稳稳的挡在门槛处,咚!洛醺撞在他身上。rs 348章 救妻 “谁?” 洛醺被反弹回去倒地,地是厚厚的绒毯,是以也没有摔痛。 没等沈稼轩开口,若萱扑过来:“爹爹!” 其实洛醺已经感觉到是沈稼轩,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刚刚与女儿玩的尽兴,乱跑乱撞已经辨别不出床的位置,也就不知该往哪里去躲沈稼轩,最后蹲在地上,把脑袋扣在膝头,无声的哭泣。 沈稼轩抱着女儿走过去,单腿跪着,女儿放在腿上,手放在洛醺头上,边抚摸边道:“总哭可不好,眼疾会加重的。” 洛醺别过头去,甩掉他的手。 沈稼轩看看女儿,然后朝洛醺努努嘴,又做了个亲吻的姿势,示意女儿去哄洛醺。 若萱聪明,哧溜下了他的腿,努力去扳起洛醺的脑袋,吧唧,在洛醺脸上亲了下。 坏了,洛醺从无声哭变成放声大哭:“叔,我看不到女儿,我都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 沈稼轩搂过她,心被揪起,只道:“我明白。” 洛醺突然抓住他的前胸衣服,急火火的:“叔,你救我,你博闻强记,学识渊博,你一定知道这种眼疾是怎么治疗。” 其实这个沈稼轩还真考虑过,当年他从北洋政府脱离回到金水湾做了大地主,归田园的生活单调,他与大奶奶周静雅又是长期分居,也不喜欢二奶奶李香韵和三奶奶黄织秋,白天还可以,晚上非常寂寞,唯有看书,看的书真可谓汗牛充栋了,且他记忆力超群,记得有本古籍上记载眼疾用针灸疗法更快更有效,但不知道洛醺这种情况可以不可以用针灸,自己也不是郎中,根本不会针灸之术,所以才一心等白老爷子回来救洛醺。 听洛醺这样哀求他,他唯有继续安慰:“等你师父白老爷子吧。” 洛醺就仰着脸看他,曾经如春水般明净如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是如此的空洞和茫然,他心如刀割。 洛醺哭着,哭得浑身颤抖:“叔,你救我,我想看女儿,想看你,想看皓暄,想看好多好多人,天气暖和了,我想看绿草红花,我想看蓝天白云,我想给你织围脖,给你做饭洗衣,我不要瞎,叔你救我,我不等师父,都这么久了,他是神医不假,但行踪飘忽不定,即使最终能找到他,只怕时间太长,我的眼疾再也治不好,叔,你救我。” 若萱见娘亲这样声泪俱下,吓得也跟着哭,沈稼轩一会给洛醺擦泪一会给女儿擦泪,一阵心绞痛,琢磨洛醺说的有道理,即使白老爷子再厉害,时间太久洛醺的眼疾会不会就这样定型再也治不好? 他狠狠心道:“我来救你。” 洛醺不哭了,抽噎着问:“叔,你没骗我?” 沈稼轩道:“我一定能把你治好,但你答应我,从今而后不能哭,不能上火生气,要开开心心。” 没等洛醺点头,皓暄腾腾走了进来,奔向洛醺抓住她的手道:“醺娘,记得当初在金水湾的河边,你为了保护我和满囤的爹娘打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最勇敢的。记得和子带人去攻打沈家,你根本不会功夫都把功夫高手和子打败。记得你生妹妹的时候,那么痛苦你都忍受了。醺娘,你一定能好的,可别这样整天哭哭啼啼又不肯见人,你可是沈家主母。” 洛醺把脑袋埋在皓暄怀里:“好吧大少爷,我以后不哭了。” 若萱喜欢学人说话,也喜欢学人的举止,她也把脑袋靠在皓暄怀里,还撅着小屁股,模样非常可爱,皓暄就一手搂着洛醺一手搂着妹妹。 一旁的沈稼轩只顾欣赏了,儿子大了,是不是自己老了?让皓暄带着妹妹陪洛醺,他回去准备给洛醺治疗的事宜。 针灸当然是在穴位上,不能有丝毫的疏忽,他骑马进了街里,找到之前给洛醺看病的那个郎中,想向他温习下人体穴位的一切知识,也想向他购买针灸所用的针具。 郎中倒是非常热心,也因为没能治疗洛醺的病却受到沈稼轩的礼遇而铭刻在心,只是猜测沈稼轩向他学习针灸术和购买针具的目的,问去,沈稼轩答:“我想给我太太治病。” “啊?”郎中声音不大,眼神却相当的惊讶,心说自己行医这么多年都对他太太的病束手无策,他凡夫俗子就能治好? 沈稼轩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解释:“沈某喜欢读书,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治疗眼疾的方法,想试试。” “啊?”郎中又一次惊呼,心说你看了几本书就能治病,神农氏遍尝百草算啥,凡事都得实践。 沈稼轩继续解释:“我会用自己试验。” “啊?”郎中唯有惊呼的份儿了,心说你不怕把自己扎坏? 沈稼轩多番解说,郎中终于同意教他针灸,也赠送了他一套九针,不知他用哪一种合适,还不忘提醒他:“一旦手法不纯熟,用自己做试验,很容易出事。” 沈稼轩无奈的笑笑:“我明白,假如我太太治不好,我宁愿陪着她一起瞎,然后我就能体会她的心情,也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郎中凝视他良久,见过夫妻恩爱的,但都是在书上戏里传说中,现实生活今天总算见识了,本来是非常怀疑沈稼轩,甚至想阻止他的,听他这样一说,鼓励他道:“大爱于斯,上天也听见了,你能成功的。” 沈稼轩开始同郎中学习针灸术,并结合自己先前在古籍上看到的描述,开始扎自己做试验,关于手法,幸好他是习武之人,且擅用暗器,所以并不笨拙,慢慢感觉自己的针灸的手法娴熟了,又准备按照古籍上的记载扎眼睛附近的穴位和其他与眼疾相关的身体穴位。 这天他正在房中对着镜子准备拿自己试验,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进来,以为就是老杜等仆人。 是老杜不假,他进来后看沈稼轩拿着针在比量自己的眼睛,老杜冲过来抓着他的手腕道:“老爷,您扎我,用我来试,您不能用您自己,您是一家之主,真扎坏了,沈家怎么办。” 沈稼轩轻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老杜就是坚持:“您扎我,总之谁出事您都不能出事。” 沈稼轩冷了脸:“你也有妻子儿女,你出事难道就应该吗。” 老杜语塞,和他拉扯就是不让他扎自己,沈稼轩刚想发火,腾腾跑进来好多人,异口同声:“老爷,您扎我!” 沈稼轩微微笑着,感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听惯了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听惯了下人谋夺主子的地位财富而攻于算计,但沈家没有这种情况,他没把任何一个当下人,任何一个却把他当亲人。 男男女女争执着“扎我、扎我、扎我”,乱糟糟的吵了起来。 “扎我!”朗声一喝,众人分立两厢,让出一条通道,从门口走进来洛醺的父亲洛秀才,还有陪着他的祝子雄。 沈稼轩派人去找他一是为了运走高天运的那笔财宝,二是想让他来哄哄洛醺,见他这么快就到了,急忙迎上:“先生,一路劳顿,赶紧坐下歇歇。” 洛秀才一摆手,脸色肃然:“醺儿的病,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当初不让你们来这里,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事,我都听说了,你要救醺儿,就用我试验,你不能出事,你出事谁来照顾我的醺儿,还有我外孙女外孙子呢。” 沈稼轩也没有立即答应他,只道:“您先去看看洛醺吧,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本来就瘦,这回皮包骨头了。” 洛秀才点头,由沈稼轩陪着,和祝子雄来到洛醺房里。 洛醺正和女儿说话,偏巧说到父亲洛秀才:“姥爷好帅好厉害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刀枪不入……” 踏踏走进来洛秀才,哈哈一笑:“这是你爹吗,这是神仙。” 洛醺听出了语声,喊了声“爹”,着急从**下来,却险些跌倒,洛秀才急忙迎上抱住女儿,泪水在眼眶打转,曾经那么顽皮伶俐的女儿,如今行动这样笨拙,他把手放在洛醺在腋窝处,然后高高举起,泪眼婆娑的仰头看着女儿,稳稳心情才道:“醺儿,爹来看你。” 洛醺突然就又开始大哭:“爹,可我看不到你。” 洛秀才把她放下,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道:“马上,马上你就能看到爹了,稼轩已经找到治疗你这种病的方法。” 洛醺感觉沈稼轩也来了,却不知道他在哪个方位,左右的转找他:“叔,真的吗?” 沈稼轩走近,理着她纷乱的头发:“嗯。” 洛醺呵呵笑着,笑的非常开心,忽然察觉出有第三人在场,不是女儿,是个男人,问:“谁?谁来了?” 洛秀才看看祝子雄,道:“你猜?” 祝子雄走近洛醺,也不吱声,拉起她的手,紧紧攥着。 洛醺抬手摸了摸祝子雄的脸,边摸边叨咕:“眼睛不大不小,皮肤有点粗糙,鼻子很挺,嘴巴棱角分明,我知道了,你是邵男!” 接着,祝子雄、洛秀才和沈稼轩同时:“啊?”rs 349章 外孙女定理 错把祝子雄当邵男,这是洛醺故意开玩笑的,都因为听说沈稼轩找到治疗自己眼病的办法,更因为聚少离多的父亲到来,母亲病故后,父亲在她心里肩负着娘亲,所以格外高兴。 总归沈稼轩没有十足的把握,对给洛醺治病这件事他是何其重视,破天荒第一次掐算哪天是黄道吉日,又让老杜准备祭拜神灵和沈家列祖列宗的用物,再次偷偷的问童稚之心的女儿:“爹给娘亲治眼睛,能不能治好?” 若萱就回他一个字:“好。” 其实,若萱这样回答是人小不能记太长的句子,也无法说太繁琐的话,一般的时候她只记住最后那个字,所以她就说最后那个字“好”。 然而沈稼轩还是平添了信心,黄道吉日没到,更因为他要提前给洛醺调理,还因为洛秀才来了之后打算暂时住在半拉山陪陪生病的洛醺,所以,洛醺雪盲之后的沉闷被一扫而空,由父亲陪伴,她心情好多,也带着墨镜出来房间走走,也肯和沈稼轩同床共枕了。 洛秀才打定主意要陪女儿的,所以每天都是怀抱外孙女若萱,胳膊上搭着女儿洛醺的手,带着她到处溜达,也基本都选在早晚太阳不足的时候,洛醺的眼睛怕光。 从他来了之后,若萱就从沈稼轩的怀抱转移到他的怀抱,隔辈亲,外孙女不离手,小女娃牙牙学语,且经常语出惊人,把洛秀才逗得笑声不断,感叹何时天下天平,然后自己就这样守着女儿女婿孙女过一种平淡的生活。 对于高天运的那些财宝,洛秀才拒绝接受,毕竟这不是当事人自己心甘情愿捐献。 洛醺劝他:“爹,让你拿你就拿,给我留点过日子就行,高天运害我眼睛失明不假,但当时他提醒我来着,是我自己不小心,其实他对我挺好的,感情这东西折磨人,他没把握好不代表他是个坏人,再者,他老早就跟我说过,他的财产都是由我来继承,如今他生死未卜,但我相信他是个神奇之人,不会有性命之忧,等他来找我,我就告诉他是我用了这笔钱。” 说是这样说,洛秀才觉得高天运是中国人,应该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现在民间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共同度过难关,但高天运没有在场答应,他就感觉自己有点偷或者硬拿的嫌疑,此事暂时搁置,他更担心洛醺的眼病,自己也是博览群书,不乏医学著作,所以和沈稼轩研究他那个从古籍上学来的法子,感觉可行,所以静静等着黄道吉日。 闲着,作为父亲他就试着开导洛醺,希望她以后行事要和沈稼轩多善良,就是从年龄和阅历上,沈稼轩都比她资格老,父母,都是希望儿女夫妻恩爱的。 洛醺垂着脑袋:“爹,我知道错了。” 洛秀才还没等安慰女儿,外孙女若萱发现娘亲突然耷拉着脑袋要哭的架势,也听见刚刚洛秀才训斥女儿那些话,虽然他语气非常平和,虽然若萱也不明白具体是何意,但感觉他欺负娘亲了,于是使劲推了洛秀才一把。 她再使劲能有多大的力气,洛秀才纹丝不动,但眼睛瞪大了,非常吃惊:“孙女,怎么了,干啥推姥爷?” 若萱就朝他喊:“啊!” “啊”是什么意思洛秀才不懂,但洛醺明白,咯咯笑:“爹,这丫头气你刚刚训我。” 洛秀才更吃惊了,女儿护着娘亲这都可以理解,但他没想到模样乖乖巧巧的外孙女如此厉害,问洛醺:“这丫头经常这么厉害吗?” 洛醺顿时发愁道:“爹你没看见她比这个厉害的时候,你总归是她姥爷,她对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你都得见血。” 洛秀才难以置信:“真的?” 洛醺历数女儿的罪状,比她大的比她小的,都被她打个遍,上次沈稼轩抱着她去街里购买家里所需,因为给她买糖葫芦,沈稼轩以为她人小吃不了大个的,就买了个小串的给她,当小贩拿起糖葫芦非常殷勤的递给若萱的时候,小女娃以为小贩有大的不给是欺负她,于是拿着糖葫芦就打在小贩身上,然后自己过去拽了个大串的。 “爹,我都愁死了,这丫头如此厉害,长大可怎么办。”洛醺叹气。 她以为父亲作为过来人,能提供给她一些教育孩子特别是女儿的经验,谁知洛秀才竟然道:“大了,大了就懂事了,现在还小。” 洛醺就是看不见洛秀才的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是吃惊道:“爹,孩子可不能太宠着,当心宠坏。” 洛秀才不以为然:“女儿宠不坏,男孩从小就得严加管教,女孩厉害点省得受欺负。” 洛醺发现父亲和沈稼轩都是一种态度,感觉自己真得快点好起来,不然女儿给他们带,将来还不得杀人放火都敢。 洛秀才有他的道理,洛醺就是自己一手教育的,也还是善良懂事,偶尔任性也是女孩子的天性,他当年舍不得管教女儿太严,现在更舍不得管教外孙女,还夸赞:“孙女,长大一定会成为巾帼英雄。” 这样说着,他的外孙女就表演了一场英雄给他看。 傍晚,洛秀才抱着若萱,带着洛醺散步,信步而行,走到后宅中间的花园中,沈家搬来半拉山后,买的房子不大,地方非常紧凑,唯有在后宅中间这一块空出些地方,沈稼轩让老杜规整之后建了个小花园,天气暖和了,种了些花草,想等洛醺眼睛好了之后给她看。 这天葛玉秀闲着没事,其实她哪天都闲着,带着一对龙凤胎在小花园里玩耍,看见洛秀才过来也懂事的打招呼:“大叔,来了。” 洛秀才点点头,发现地上的一对孩子,本着小孩喜欢找小孩玩的道理,他把怀里的若萱放在地上,然后扶着洛醺坐在石凳上和葛玉秀说话。 三个大人聊的好好的,突然那边打了起来,是因为葛玉秀的儿子淘气,抓起一把沙子扬在若萱脑袋上,小女娃看着沙子顺着自己脑袋流下,定定的怒视葛玉秀的儿子半天,然后冲了过去。 葛玉秀的儿子惹祸,往娘亲葛玉秀这里逃跑,边跑边喊,他比若萱大好多,却吓得屁滚尿流,葛玉秀还骂呢:“没出息的玩意。” 谁的孩子谁疼,她唯有把儿子抱起躲避若萱。 若萱到了她跟前,仰头看看高高在上的“恶人”,够不到,憋气,憋气,憋了一会,噗嗤一口就咬住葛玉秀的大腿,人小,倒是没有咬怎么样,但她不肯松开,就咬着葛玉秀的裤子往后撕扯,牙齿尖利,咔嗤!把裤子给撕破。 “哎呦,我新买的。”葛玉秀心疼得直叫唤。 “哈哈哈哈哈……”笑的不仅仅是洛秀才,还有找来的沈稼轩。 “大表哥,你瞧你闺女,洛醺多好的一个人,咋生出狼一样的闺女,你赔我裤子,人家新买的。”葛玉秀咋咋呼呼,摸着裤子的破第一次,真心疼了。 沈稼轩连声道:“赔、赔,一定赔,赔你两条。” 洛醺看不见,也知道是宝贝闺女又惹祸了,叹气道:“爹,您瞧见了,沈稼轩就是这么溺爱的。” 洛秀才让沈稼轩给外孙女若萱去洗头洗脸换衣服,他带着洛醺又往别处溜达,他对外孙女的做法非常赞同:“我发现,萱萱从来都不主动欺负人。” 洛醺想想点头:“这倒是。” 洛秀才意味深长道:“闺女啊,我们不主动欺负别人,别人欺负我们,为何我们要坐以待毙呢?” 洛醺停下脚步:“爹,您的意思?” 洛秀才没有明说,接续道:“人与人相处,邻居越邻居相处,都是这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别人欺负我们假如我们都不反击,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我倒觉得萱萱做得对,有些事需要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不能退避,反而要迎上去反击,让对方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萱萱捍卫自己,这有何错?” 洛醺已经听明白,父亲是借着女儿若萱来比喻目前国内的大形势,洛秀才这样一说,她心里也豁然开朗了:“爹,我一直为这个疯丫头愁呢,现在我明白了,反正我女儿从来不主动欺负人,谁欺负她,她反击没错,以后我不会责怪她了。” 洛秀才摸着洛醺的脑袋,眸色突然浑浊了:“女儿,对不起。” 洛醺有点意外:“爹,何来对不起一说?” 洛秀才感慨道:“假如你不是我洛天的女儿,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是爹为了大业连累了你。” 洛醺笑着摇头:“爹,我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我之前听高天运说,你的敌对方花一万现大洋买你的项上人头呢,爹,你是英雄。” 洛秀才哈哈的笑:“现在涨价了,两万了,爹比倾国倾城的美人都值钱。” 洛醺突然担心起来:“爹,本地有两大祸害,一个是镇长贺青松,一个是山上的胡子黑寡妇,我担心他们得知你来此,那可就坏菜了。” 洛秀才习惯了刀光剑影,也还是怕因为自己而给女儿带来麻烦,于此,陷入了沉默。rs 350章 火烧菜馆,洛醺遇险 洛秀才的危险没来,沈稼轩的危险不期然而至。 自从那次贺青松抓了洛醺反而被洛醺逃脱之后,沈稼轩登门兴师问罪,贺青松虽然是地头蛇,总归理亏,所以对沈稼轩低声下气只说是一场误会,沈稼轩能忍则忍了,然而贺青松一直耿耿于怀。 贺青松放不下的还有洛醺,沈稼轩活着,自己得到洛醺就遥遥无期,于此,他和狗腿子锅子商量,想计杀沈稼轩,扫除自己得到洛醺的最大障碍。 这天他派锅子来请沈稼轩赴宴,理由是对之前抓洛醺之事郑重赔礼道歉,地点是街里的老黄家菜馆。 沈稼轩轻松答应,锅子欣然离去,鬼三不得不从旁提醒:“爷,贺青松狼子野心,您怎么能答应赴宴,酒没好酒菜没好菜,一定是鸿门宴。” 沈稼轩正在鼓捣那套郎中送给他的九针,眼看黄道吉日即将来临,他要开始给洛醺治眼睛,即使针灸手法已经够娴熟,但他每天还是拿出针来摩挲,找感觉,这就像他习武,三天不练手生脚慢,必须让自己和银针熟悉到融为一体,听鬼三一番话,他把针放回原处,点头:“我知。” 鬼三从他身侧走到他身前:“那您还答应?” 沈稼轩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差不多,起身道:“去给我备马,另外今天你不用跟着。” 鬼三没动,执拗的喊了声:“爷!” 沈稼轩拍拍他的肩膀,唯有解释给他听:“我当然明白贺青松的用意,我不去,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继续想千方设百计的害我,此后麻烦不断,而我去了,我当场戳穿他的诡计,让他无地自容,也让他清醒他不是我的对手。此后也就断了害我的念想。” 说是这么说,鬼三还是担心,犹犹豫豫的去给沈稼轩备马。 沈稼轩走后,不让他跟着他还是偷偷跟随而去,主仆两个前后离开家里的事洛醺听说,内情不知,但感觉一定是有事,她也没怎么想,因为沈稼轩和鬼三做事都谨慎且能力强,但忽然想起去街里逛逛。自从眼睛失明一直闷在家里。她现在的情绪好了很多。还在合计,假如沈稼轩治不好自己,或许就是一辈子这样,为了女儿为了丈夫。得咬牙活下去,所以必须适应失明这件事。 若萱一直由洛秀才陪着玩,此次暂时住下,洛秀才分秒必争的陪伴外孙女,抓紧这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 所以洛醺也不担心女儿,喊了英子陪伴自己,戴了沈稼轩给她准备的墨镜遮光,为了和墨镜匹配,她穿身男装。手中拄着一根藤杖,浑身上下多了几分英气。 老杜给套了马车,英子负责赶车,两个人来到街里把马车找个地方拴好,想逛一逛买些东西就回去。 耳听此起彼伏的喧嚣。洛醺感觉自己重新堕入红尘之中,生活尽管清苦,时局尽管动荡,百姓还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淡然,这种顽强的生存毅力让她折服,沿着街走了一段,英子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追着去看,是走进老黄家菜馆的沈稼轩,于是回来朝洛醺比比划划,比划半天忽然想起,洛醺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差不多是瞎子,一个是哑巴,这样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交流,但洛醺被英子撕扯,也知道是有事情发生,询问半天英子无法表达,干脆拉着她来到老黄家菜馆。 店里的伙计殷勤过来招呼,以为她们是来吃饭,洛醺也不知英子拽自己来这里干啥,所以当伙计问:“二位吃饭?” 洛醺摇头:“不吃。” 伙计又问:“二位找人?” 洛醺还是摇头:“不找。” 伙计来了脾气,啪!把手中的抹布拍在桌子上,满脸的不高兴没用,反正洛醺也看不到,再问:“二位是来闹事的吧?” 伙计是看一个啊啊的比比划划,一个拿着藤杖哒哒的乱点,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如此亲密,不是夫妻也是情侣,不相信还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人一个是哑巴一个是瞎子,觉得她们应该是来闹事的,不是为了混一顿白食吃,就是之前有过节,所以先发火,用气势压人。 洛醺急忙解释:“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也不知道是来干啥的。 英子正转圈的找沈稼轩呢,根本没有,她并不知道这家菜馆隔着的十二扇屏风后面接连厨房之地有个楼梯,沈稼轩其实已经上了二楼,某个包间是贺青松定下的约会之地。 英子没找到,也就想带着洛醺走,此时洛醺和伙计争执了半天,索性道:“给我们来二斤烙饼,一份炸里脊,子雄爱吃,自从他来我还没有好好的请他吃顿饭,说来惭愧。” 客人肯花钱消费,伙计也就乐颠颠的走了。 英子扶着洛醺找了个位子坐下,因为没到饭口,所以店里除了她们两个就是内部人员。 厨房内,和面的和面切肉的切肉,之后是烙饼的烙饼炸肉的炸肉,过程缓慢,洛醺和英子等在饭堂之中,好久,喝了一壶茶,忽然想起女儿爱吃糖葫芦,告诉英子:“去买几串,给秀子的闺女儿子各带一份,另外都要大的,我那闺女,小的不吃。” 她是边说边用手比划的,英子从她的唇形和手势明白之后,使劲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乱动,自己马上就回来。 洛醺摆摆手:“去吧,店里还有伙计呢,别看他刚刚咋咋呼呼的,咱给他钱,他就把咱当大爷伺候。” 英子跑出菜馆去买糖葫芦不提,再说洛醺,等在店里傻呆呆的坐着,开始打瞌睡,靠在椅背上迷迷瞪瞪。 楼上的沈稼轩毫不知情,也是等了半天,没等来贺青松等来狗腿子锅子,锅子先是赔礼道歉,说贺青松公务繁忙,稍后才能到。 镇长,再不负责任还是有点必须处理的事,沈稼轩想,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四处看,心里也没多紧张,当年在北平时枪林弹雨都安然过来,不信自己能栽在小小的半拉山。 锅子找了借口,说是下去催菜,也顺便在门口迎接一下贺青松。 沈稼轩微微点头,继续喝茶。 锅子走后,他开始做逃生的打算,这叫有备无患,来到窗前推推窗户试试,果然被钉死,这样的节气差不多春暖花开,店里还如此密封有些怪异,起初觉得贺青松大概是派杀手过来刺杀自己,钉死窗户是为了防止自己跳窗逃跑。 他冷笑声,贺青松的手下应该就是那些民团的兵,个个酒囊饭袋不值一提,正想回去继续喝茶,忽然嗅到窗户上有一股类似松油的气味,因为很轻,所以不靠近不能闻到,他琢磨下,怎么像是引火用的东西,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明白这鸿门宴的奥秘在哪里。 他一拳打碎窗户,俯身往下看,二楼不高也不低,按自己的功夫跳下去应该没问题,问题是下面来回走动不少人,看样子应该是贺青松的手下,他这是防止自己跳窗逃跑,假如自己此时跳下去,对方必然乱枪射击。 下面的人已经听见窗户咔嚓碎裂之声,仰头看见沈稼轩,其中一个高喊:“不好,他要逃!” 另外一个高喊:“点火!” 贺青松也真抬举沈稼轩,为了杀他下了大工夫,整个菜馆昨晚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洒满了松油,半拉山到处都是松树,这东西容易采集却不容易让人发现,因为这里的很多用具都是松木制造,有松油味在所难免。 一声点火之后,十几个人拿着火把从店外开始点燃,外面还洒了其他更厉害的易燃之物,所以,火腾的就燃了起来,只眨眼功夫就蔓延开去,一会就把菜馆从外面给包围起来,红堂堂的,快速向里面袭去。 沈稼轩站在二楼正想跳下来逃命,忽然发现鬼三骑马疾驰而来,掏出钢鞭几下打倒外面贺青松的手下,看窗口的沈稼轩高喊:“爷,这里!” 沈稼轩明白,上了火舌即将舔上来的窗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稳稳落在鬼三那匹马上,鬼三喊了声“驾”疾驰而去。 菜馆外菜馆内已经乱了套,人们远远的在看热闹,这样大的火势没谁敢来扑救,里面的锅子已经从厨房的后门逃之夭夭,厨子和伙计也顺利撤离,唯独洛醺,还傻傻的坐在饭堂里。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感觉好热,耳听噼里啪啦树木被燃烧后爆开之声,外面街上还传来人们的呼救之声,因为菜馆的左邻右里怕殃及自己家,是以在组织人员扑救。 洛醺也感觉大概是出了状况,并且她不是真的失明,只是患了眼病,眼前一直的白花花一片变成金黄色的一片,这突变让她不自觉的高呼:“失火了!” 想跑,却辨别不出门在何处,往东跑几步,感觉热浪袭来急忙后退,往西跑几步又感觉炙烤得难受急忙退步,原地打转不知从哪里能够出去,心里慌了,暗想:难道我今天要命丧于此? 茫然而立,心里唯有祈祷:阿弥陀佛! 突然感觉身子腾空而起,是被一个人抗在了肩头,然后那人还把一件衣服扣在她脑袋上,大概是防备掉下的炭火烧到她,随即带着她冲出已经成为火圈的门,扛着她跑了一阵,突然有人高喊:“高天运,你死到临头了!” 洛醺听出是贺青松的声音,也才明白救自己的是师父亦或许是仇人——高天运。 351章 洛醺的祸,英子的福 是的,救洛醺的正是高天运。 那天他与鬼三、英子夫妇打斗不敌,就像沈稼轩一样,跳崖逃生,他比沈稼轩幸运,毕竟是住惯了山里,也了解这附近的地形,另外那山崖也不深,他毫发无损。 之后一直打听洛醺的消息,不出他的所料,洛醺眼睛受伤,他为此懊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同面对,其实沈稼轩派人去拉他的财宝之时他都知道,视而不见是想用自己的财富对洛醺作为补偿。 今天他来到街里买东西,准备离开此地做远行,还是因为无法面对洛醺,发现老黄家菜馆这里火光冲天过来看热闹,有人已经透过开着的门望见站在饭堂里茫然转圈的洛醺,是以高喊:“哎呀里面有个瞎子!”瞎子这个词就像闷棍重击在高天运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洛醺,他冲到门前往里面看,还真是洛醺,他就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把洛醺救出,本想送她回沈家,倒霉遇到贺青松。 “师父,是你吗?”洛醺用手划拉着。 “你还肯叫我师父?”高天运抓着洛醺的胳膊。 洛醺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改变不了的,师父你快走,贺青松不会杀我。”她是觉得贺青松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并且英子应该马上会追来。 高天运也知道贺青松对洛醺的感情,是以不肯丢下她,贺青松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洛醺如今眼睛又看不见,一旦被贺青松抓住,死是不会死,保全贞洁就难了。 贺青松已经指使他的手下把高天运和洛醺围在当中,他是真恨高天运,怎奈曾经答应了妹妹不杀他,不敢对一个死人违背诺言,今天终于速住机会,本来是带人追杀沈稼轩的不料堵住的竟然是高天运和洛醺,刚刚脑袋里灵光一闪,妙计上心,他可以不杀高天运,他想让高天运自杀。 “高天运,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你和我的人拼个你死我活谁榆谁赢谁都不能保证然而一旦打斗,你就无暇照顾洛醺,我抓她如探囊取物。第二条路是,你自行了断,你不是喜欢菊香吗,就应该去那个地方陪她,还有你未出世的儿子,也或许是女儿总之是你的骨肉。”他把自己的手枪丢过去给高天运,又对自己的手下耳语几句,十几条枪已经瞄准了洛醺,啥叫挟天子以令诸侯,人家直接要打高天运的心肝肺这其实已经不给高天运选择的机会。 洛醺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扬了出去,什么事都不顶,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瓣驳下贺青松的位置,指着他骂:“你不得好死!” 贺青松哈哈大笑:“死都死了,还分好死赖死干啥但活着的时候一定要痛快,高天运,我数一二三话音落你不死,就是洛醺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洛醺的勾当,啥师父徒弟,你当年把我妹妹搞大了肚子,现在也不会放弃洛醺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男人哪个不好色,贺某也是。” 他废话之后就开始数:“一……” 洛醺抓着高天运的衣服,急切切的:“师父你别听他的,你死了他就会把我抓走。”贺青松再数:“二……”洛醺破口大骂:“二你娘个头,妈了巴子贺青松,等下我叔来了把你打的屁股开huā。” 贺青松哈哈大笑,还就怕沈稼轩不来呢,继续数:“三!” 这个“三”字他收音迅速,高天运已经抓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看洛醺泪眼朦胧道:“洛醺,师父对不起你,别恨我。” 手指就要勾动扳机,想着能为洛醺死,即使无法使她复明,也算是略作补偿了。 膛啷!他手腕突然一敕,枪掉在地上,不明所以转头去看,一匹马疾驰而来,认出是沈稼轩,他了解沈稼轩的厉害,但还是怕贺青松狗急跳墙,是以抱着洛醺就地一滚,身边啪啪啪!贺青松的手下已经开枪,幸好他滚的快且是在地表面,目标小只是大腿被打中。 再听嗖嗖嗖几声暗器的响声,沈稼轩接连打出口袋里的大洋,娄青松的手下纷纷中招,摸脑门的捂鼻子的抓大腿的抚肚子的揉屁股的。 沈稼轩并未下马,已经俯身拾起地上的洛醺,再喊高天运:“走!”高天运行走山林惯了,奔跑如飞,但大腿受伤行动迟缓,也还是忍着痛逃走。 再说沈稼轩抱着洛醺策马回到沈家,到了门口下马之后,紧紧把洛醺抱在怀里,顾不得门子开门时已经看见这亲热的一幕。 “醺,吓死我了。”他这话说的有气无力,仿佛力气刚刚用过头似的。 “叔,贺青松不会杀我。”洛醺本着安慰他。 沈稼轩摇头:“不是因为刚刚这件事,是菜馆纵火的事。” 1万凹卫鱼勹‘x出洛醺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他,也还是感觉出他话里有其他意思。 意思是这样的,沈稼轩和鬼三策马逃离菜馆之后,在街上看见正在购买糖葫芦和其他吃食的英子,于是过去招呼,得知洛醺也来了街里,且还是在老黄家菜馆,沈稼轩差点从马上跌落,菜馆已经被纵火,洛醺眼睛又看不见东西,他把鬼三推下马去自己调转马头跑回。 距离菜馆也不是太远,他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急的血往上卑,脑袋要炸开似的,到了菜馆附近眼看已经一片火海,他跃下马来就往里面跑,边高喊:“醺!” 被身边一个好心的壮汉拉住:“大哥,太危险了,你不能过去。”沈稼轩第一次有失君子风度,用力一推壮汉:“滚开,我太太在里面呢!”声嘶力竭的怒吼差点喊破声带,再次往里面冲,同槛已经被烧得散架,差点砸到他,他本能的退后一步,四处望寻找哪里能进去菜馆。 这个时候鬼三和英子也赶到了,鬼三心口剧痛,以为洛醺葬身火海,但还是紧紧拉住沈稼轩哀求:“爷,进不去了。”沈稼轩和他撕扯,英子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的是,洛醺死了!洛醺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死了!哥哥沈稼轩会恨死自己!即使他不恨,自己良心也过不去,放声大哭,拼尽全力高呼:“洛醺!”喊过之后她只顾着痛苦了,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倒是旁边的鬼三和沈稼轩侧目看她,天啊,英子能说话了! 英子吐字虽然不清晰,舌头就像短了一截,也还是继续狂喊:“洛醒,不要死!” 哭着跪在地上,薅看自己的头发,撕心裂肺,追悔莫及。 沈稼轩更是疯了一般再次往里面冲,旁边围观的人听见他们这里大呼小叫,好像是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于是道:“刚刚有人扛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跑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家人。” 沈稼轩不冲了,英子不哭了,齐齐过来追问详情,听这人描述当时的情况,英子点头:“洛醺,就是穿男装。”也就是说,洛醺得救了,洛醺没死,沈稼轩双膝一荻跪在告诉他这个天大喜讯的好人面前,再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扶起他指给他高天运带着洛醺逃走的方向。 于此,沈稼轩才能救下洛醒和高天运。 听说英子竟然能开口说话,洛醺相当惊讶,乐得摇晃沈稼轩的胳膊:“叔,因祸得福啊。”沈稼轩心有余悸,搂着她道:“羊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我担心。 洛醺自从被父亲教育过,已经决定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在与沈稼轩大吵大闹,点头如鸡啄米,沉浸在英子能够说话这天大的喜讯中。 不多时,英子和鬼三赶了回来,夫妻俩双双跪在洛醒面前,英子今天严重失职,差点害洛醺没命,是以请求责罚。 洛醺招手让英子过来自己身边,摸索着拉着她的手,〖兴〗奋的问:“叫一声洛醺给我听听。” 英子也高兴,自从目睹母亲被野兽撕扯咬死,她吓得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今天又是一场巨大的惊吓,没想到却让她恢复说话的能力,还有点难为情,羞怯怯的:“洛醺。” 因为她管沈稼轩叫大哥,所以不像鬼三对洛醺以奶奶尊称,忽而又道:“嫂子。”洛醺泪水滚滚而落,抱住英子道:“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英子也哭,边哭边劝洛醺,怕流泪让她的眼疾加重。 洛醺听话的停止了哭,坏坏的一笑:“你叫声三哥给我听听。” 三哥,当然是指鬼三,妻子能够开口说话,变成健全的人,鬼三是最高兴的,听洛醒逗弄英子,害羞的揉搓自己的脑袋。 英子羞涩的低头不好开口。 洛醺催促:“夫妻有什么难为情的,叫一声,英子,让我高兴高兴。”说着又流泪,是太欢喜的缘故。 英子怕她继续哭,急忙道:“三哥。,… “嗯。”鬼三小声应着。 洛醺虽然看不见,但听得见他们的甜蜜和幸福,曾几何时,因为鬼三对自己的暗恋她怕鬼三一辈子孤独终老,现在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洛醺是真心高兴的。 这一晚她睡觉都笑醒,这一晚沈稼轩却接连被噩梦惊醒,眼前一片火海,洛醺想走出不来,这一晚鬼三和英子窃窃私语到天明,这一晚之后听说贺青松被刺。 352章 此女癫狂,红杏出墙 贺青松没死,只是重伤,但老实很多,因为要修养。 刺杀他的人洛醺先是怀疑高天运,后来怀疑鬼三,后来怀疑祝子雄,甚至连父亲都怀疑到,谁都不承认,于是,成为悬案。 沈稼轩已经着手给洛醺针灸治疗眼疾,拿着刀都敢杀人的人,拿根细针对着自己媳妇手突突发抖。 洛醺看不到,但感觉到了沈稼轩的紧张,听他呼吸粗重又急促,他这样的理智冷静之人很少见的,所以洛醺说:“叔,别怕,你不扎我,我也是瞎,你扎我,我或许可以重见光明。” 沈稼轩鼻子一酸,最近不知怎么了,如此脆弱,把洛醺搂在怀里,叹口气道:“女儿一岁多了,我都还没有给你一个明媒正娶,先生曾经要求过我的,所以我再看见他感觉无地自容。” 洛醺对这个倒不以为意,既然女儿都一岁多了,现在沈稼轩敲锣打鼓的抬着花轿娶自己,有点二婚的感觉,神秘的洞房花烛夜没了,羞怯怯的感觉没了,新婚夜只能说一句:洗洗睡吧。 她抬头看沈稼轩一笑,因为习惯了闭着眼睛,长睫像森林,森林里是明净的两汪春水,沈稼轩看不到感知得到,抚摸她的小脸继续感慨。 “假如你不嫁给我,嫁给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仆人,也会有着平静的生活,我这几天细细的想,你所有的错误都是在我先错为前提,比如当初是因为我存私心,为了让你避开稼辚才把你送去奉天,因此你才认识浪雄和孔至尊。比如也是我逼你去北平配合邵男搞情报,才发生那些误会之事。比如顾芝山,我当初为了兑现对他哥哥的承诺照顾他,才没有惩罚他那次夜袭柴房冒犯你。比如也是因为我弄出那么个假报纸才让你去了北平。才让你认识了司徒盏……” 他说了好长一段,历数和洛醺有关的男人,其实突发感慨只是因为洛醺失明他感觉事态严重。心里歉疚罢了,而洛醺听来却是这样的意思。他认为自己与那些男人来往是错,他刚刚说的“你所有的错误都是在我先错为前提”,洛醺的心口有点紧,他说过不在意其实他真的很在意。 即便心里不舒服,答应父亲再不与沈稼轩争吵,她嘿嘿一笑:“这回认识高天运和贺青松与你无关了,你不用自责。” 沈稼轩差点脱口说“其实也还是与我有关”。斟酌下憋了回去,按摩洛醺的眼睛四周,舒展她的眼部肌肉,准备下针。最后在洛醺额头吻了下:“傻丫头。” 门吱嘎开了,是皓暄抱着妹妹若萱,洛秀才和祝子雄商量事情,若萱由哥哥哄着,她执意来找爹爹和娘。忽然发现沈稼轩在娘亲脑门上吻了下,不得了,挣脱开哥哥朝洛醺这里跑来。 步履蹒跚几欲跌倒,沈稼轩过去抱起她,小女娃指着自己脑门。啊啊的喊着,沈稼轩哈哈大笑,使劲亲了下。 小女娃又扳过娘亲的脑袋,在娘亲脑门她也亲了下,然后喊皓暄过来,让沈稼轩亲皓暄,又让皓暄亲洛醺,总之指挥半天,只等大家轮番都亲到了,她才跑到一边玩耍。 沈稼轩总归不是郎中,行针之时不想让外人在场,怕扰乱自己,哄了半天女儿不肯走,洛醺道:“算了,你就扎吧,刚好也吓唬吓唬这丫头,脾气太大了,秀子一直心疼她那条裤子呢。” 沈稼轩当即反对:“当心把她吓坏。” 洛醺不以为然,“你闺女,她才不会害怕,你不如边哄她边给我扎,也好缓解你的紧张情绪。” 沈稼轩想想,也有道理,于是边和女儿说话,终于给洛醺扎上第一针。 不得了,小女娃猛然发现爹爹在“残害”娘亲,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跑过来撕扯沈稼轩的裤子,就是没像对付葛玉秀似的给他来一口,这毕竟是她亲爹。 皓暄过来哄不好,沈稼轩唯有停下施针,蹲下身子给她讲:“娘亲眼睛坏了看不到萱萱,爹爹是给娘亲治病。” 左哄右哄,小女娃好像多少听懂了,不哭,趴在洛醺腿上盯着沈稼轩的手看。 这一刻,洛醺感觉到作为母亲的幸福,之前怀女儿的不易,生女儿的艰难,带女儿的辛苦,统统忘光,教女儿朗诵诗歌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鹅鹅鹅,曲颈向天歌……” 刚吟咏到此处,小女娃又哭了:“不鹅鹅!”意思是自己不想学习背诵唐诗。 洛醺惊讶道:“叔,女儿能说三个字了。” 像若萱这么小的孩子,说两个字都已经不错,她能说三个字,沈稼轩也开心,感觉自己这个女儿将来要有大出息,继续哄:“乖,宝贝不哭,爹爹是在娘亲治病。” 洛醺突发奇想:“叔,我被贺青松放火烧,英子的哑巴病好了,我被你扎,女儿能说三个字了,假如我有更大的灾难,是不是会带给什么人更大的幸运呢,假如真是,我乐此不疲。” 沈稼轩呵斥她:“不许胡言乱语,我不准你再有磨难,我要给你的幸福都还没有实现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边的皓暄叹口气:“我找满囤去,我给他的幸福也还没有实现呢。” 沈稼轩瞪眼看着儿子,这是要搞基的调调! 皓暄解释:“我答应满囤给他讲《史记》的。” 沈稼轩悬着的心噗通落地,年纪大了,突然也有了当年母亲的意愿,那就是让儿子给自己传宗接代。 说曹操曹操就到,满囤来了,同来的还有护院魏喜,且两个人是撕扯着扭打着来到的,魏喜眼睛充血,怒发冲冠,仿佛一头公狮因为自己的母狮被霸占后的愤怒,当洛醺和沈稼轩听完他和满囤掐架的原因,果真是他的女人被满囤给偷睡了。 洛醺眼睛周围布满银针,惊骇道:“你说啥,满囤睡你老婆?他才十六岁!” 旁边看热闹的孙猴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插言:“我十六岁睡了半个金水湾了。” 洛醺一声断喝:“闭上你的臭嘴,满囤怎么能和你比。” 就因为满囤的身份特殊,他是洛醺收养,看着像姐弟,感情像母子,在沈家被下人也尊称一声“张家少爷”,他姓张,因这样的微妙关系,护院魏喜才没把他打的满地找牙,而是来找洛醺让她给个说法。 “我不信。”洛醺开口就是这一句。 “先问问情况。”沈稼轩脸色肃然,反对家里人这样吵吵闹闹,抱着女儿往椅子上坐了,指着满囤:“你自己说。” 十六岁的满囤已经长成壮硕的大小伙子,好像只是过了个年,他的变化突飞猛进,所以在洛醺心里他的形象还是个孩子,但沈稼轩感觉十六岁的男孩子有了性能力,也相信魏喜不会空穴来风无端冤枉满囤。 满囤垂着脑袋,吭哧半天,才道:“干爹,让他们都走。” 干爹是他从洛醺哪里得来的,他随着皓暄叫洛醺为醺娘,所以叫沈稼轩为干爹。 沈稼轩明白他等下要说出的话必然是非常隐私,这老多人看热闹不好,于是屏退看围观的人,甚至都让皓暄把女儿抱走,只留下当事人魏喜,还有洛醺,然后告诉满囤:“这回可以说了。” 满囤不承认自己睡了魏喜的老婆,但却说出魏喜的老婆想睡他。 魏喜刚想替老婆辩解,沈稼轩一瞪眼睛,他立即闭嘴,继续听满囤讲述事情的经过。 其实满囤和魏喜的老婆来往有段时间了,府里女人习惯彼此这样称呼,嫁人的都用其丈夫的姓氏作为开头,比如称呼魏喜的老婆叫“魏喜家的”。 魏喜家的今年三十出头,三分半姿色,三级片心态,当着魏喜经常表现的三贞九烈,其实感情上早已三心二意,只因为魏喜是个区区的护院,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成为女仆,本来生活上衣食无忧的,这就像饱暖思**欲,没了衣食之忧,她就产生了花花肠子,以她这样的姿色和身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势必登天,但她至少可以找个比魏喜更好的,于是目光瞄准了满囤,因为满囤是洛醺的义子,身份是少爷,现在又读书识字,将来也必然有出息,委身于他,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做女仆。 当然这些魏喜家的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满囤,她只是瞅了机会三番五次的勾引满囤,觉得是男人就好色,另外满囤人长的憨憨的,一准上钩。 满囤之所以说魏喜家的要睡他,是基于一件事,发生的时间也不太远,前几天的晚上,魏喜家的堵住从茅房出来的满囤,告诉他自己娘家来信了,可她不认字,求满囤给念念。 满囤虽然感觉此女有点色眯眯的,但因为彼此姐姐弟弟的称呼已经交往了一段时日,非常熟悉,所以随着她就去了她家里。 沈家搬来半拉山的宅子没有多大,再给那些已婚的分出独立的屋子,大家都住的非常紧凑,魏喜家的小心翼翼带着满囤回了自己的房间,是趁着晚上魏喜要值夜的空当。 信当然是子虚乌有,满囤刚进屋就把这女人抱住,嘴巴就拱了上来,抓着满囤的手就按在自己丰满的胸脯。 满囤正处于青春期,脑袋嗡嗡轰鸣,血往上涌,懵了,都不知如何招架,魏喜家的熟练的脱去满囤的裤子,也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自己的裤子,拽着稀里糊涂的满囤上了炕,自己骑了上去,眼看红杏出墙,门外有人高喊:“魏喜家的,给我剪鞋样。”rp 353章 俊男对色女,绝招! 门外之人是刘方家的,也就是护院刘方的媳妇,和魏喜的媳妇年纪相仿,平素来往也密切,白天忙完了作为女仆的工作,晚上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做做私人活计。 魏喜媳妇听出是刘方媳妇的声音,搅合了她的好事愤愤的骂了句:“骚老婆!” 然后从满囤身上起来自己穿裤子也唧唧歪歪的催促满囤穿裤子,可怜满囤憨厚朴实的一个少年,被她这么一折腾发蒙行动迟缓,偏巧魏喜媳妇领他回家时光想着把生米煮成熟饭,竟然忘记插门,于是,她的好姐妹刘方媳妇依然像平常似的,高喊一句给个动静,然后就自己闯了进来,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见了,先愣神,接着高喊:“张家少爷,你耍流氓!” 事情败露,魏喜媳妇为了洗脱自己的**之名唯有倒打一耙,指着满囤哭天喊地哭爹喊娘,边嚎叫边指责满囤想那啥那啥那啥她。 满囤不是皓暄,皓暄也很文雅老实,但真正出事他还是会据理力争的替自己辩解,这一点性格很像沈稼轩,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满囤也幸好是这几年在沈家随着皓暄读书识字大方开朗很多,面对魏喜媳妇的诬蔑,他也只能说:“我啥都没干。” 这种事情就像气象风云,没有谁敢确定,特别在男女双方上一般人更偏袒女方,特别是刘方媳妇和魏喜媳妇还是好姐妹,于是先发挥老娘们的泼辣把满囤薅头发抓脸的厮打一番,又腾腾的去找魏喜,热心过头,不管后面魏喜媳妇一声接一声的高呼她:“你回来!” 魏喜媳妇是想闹一下表明自己的清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刘方媳妇真去把她爷们魏喜给找了回来。 所以,魏喜就揪着满囤来找洛醺。 以上事情满囤描述时,当然没有作者描述的这么详细,但洛醺还是了解了大概。 “你媳妇我认识,不就是整天靠着墙根嗑瓜子说闲话的那个。” 洛醺心里已经不高兴,并非是因为她和满囤的关系就袒护满囤,而是对魏喜媳妇略有印象,却是极坏的印象,那女人言行举止就像从窑子里才被赎身似的,冷不丁不适合良家妇女的生活。 沈稼轩轻咳一声提醒洛醺话说的不妥,对待仆人,他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单方面听满囤的一面之词,必须了解实际情况作出明确的判断,再定孰是孰非。 他看了眼愤愤不平的魏喜道:“你先回去干活,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这时鬼三也赶了过来,呵斥魏喜:“挺大个男人,和一个孩子打打闹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不知磕碜,滚回去干活,咱家爷心里有数。” 魏喜走了,鬼三却提醒沈稼轩:“爷,这事不好弄啊,我倒是信满囤少爷不会干出那种勾当,但这种事老娘们就是信口开河的死咬不放,咱没证据替满囤少爷洗脱冤枉。” 听鬼三替他说话,满囤终于委屈的哭了出来:“我啥都没干,就是没干,我爹是杀人犯,我娘被骂是破鞋,我得给他们争气长脸,我一心跟皓暄读书识字,我才没那种心思,就是有,我将来也要找一个像醺娘这样好看又善良的闺女,我才不稀罕魏喜家的,是她欺负我。” 他边哭边说,然后过去墙角旮旯蹲着,脑袋抵在墙壁上,懊悔自己不该与魏喜媳妇来往。 洛醺听见了他的哭,伸出手喊道:“满囤,你过来。” 满囤擦了把眼泪,擤了下鼻涕,来到洛醺身边:“醺娘,我真的没干。” 洛醺把手掌摊开,示意满囤握住,然后道:“我相信你,醺娘会替你洗脱不白之冤,我想告诉你的事,这是一个教训,第一,假如你不和魏喜家的有过往来,她也不会胆大妄为的不熟悉就想对你怎样。第二,假如你遇事能够冷静,你是个男孩子,力气当然比她大,当时就应该立刻摆脱她。第三,跟皓暄学,男儿有泪不轻弹,学会抓住关键替自己辩驳。” 满囤小声道:“醺娘,我以后会记住你说的这三点的,可是醺娘,魏喜家的在府里出名的嘴巴厉害,死人都能被她说活,刘方家的跟她交情好为她作证,您怎么替我洗脱不白之冤啊?” 洛醺呵呵一笑,感觉扎针的地方痒痒,动手来摸,沈稼轩急忙抓住她的手:“不要乱动,等下我还要走针。” 走针是他从那本古籍上学来的术语,就是把银针在洛醺眼部各处搅动,驱邪气通经络达到治病的目的。 洛醺接着对满囤道:“忽然想起孙猴子那句经典的话,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满囤终于思想敏锐了一回,惊呼:“醺娘,你该不会想用孙猴子去勾引魏喜媳妇,然后指证她的不洁?” 洛醺摆摆手:“孙猴子不够分量,魏喜家的我了解一点点,好吃懒做,所以我知道谁能降服她。” 鬼三听着听着,缓缓把脑袋偏向沈稼轩,目光中是惊讶,嘴角挤出一抹坏坏的笑。 沈稼轩似乎也反应过来,呵斥鬼三:“你看我干啥,不会与我有关。” 洛醺呵呵、呵呵继续的皮笑肉不笑,然后告诉鬼三和满囤:“下面是夫妻夜话,外人不宜,扯呼!” 鬼三拉着满囤听命离开,他们刚出去,沈稼轩立即道:“洛醺,我是当家老爷,不能和一个仆妇有来往。” 他说着开始走针,这种疗法只是从书上看来,没有任何现成的例子做依据,所以告诉洛醺:“假如我失败了,我就陪着你一起瞎,做一对眼不见心不烦的夫妻未尝不是件好事。” 洛醺想阻止他胡说八道,刚要扭头面对他,沈稼轩吓的急忙扳正她的脑袋:“我在给你治病呢,你背着我说话我也能听见。” 洛醺哦了声,回手摸了摸沈稼轩的大腿,想摸他胳膊他的手在忙活走针,不敢乱碰,道:“你要好好的,假如你失败了我注定瞎一辈子,你还要照顾女儿呢,皓暄我倒不担心,人家行事稳重,女儿不同,嗨呀这脾气长大指不定让你多操心。” 沈稼轩边动作边道:“我也得照顾你,我就是你的眼睛。” 洛醺淡淡一笑没表态,还在想着他说的那句话,他对自己的爱是一回事,他在意自己和那些男人的交往是另外一回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一碗清水,突然掉进一粒沙子,并不影响水质,但你喝下去总是感觉心里别扭。 沈稼轩开始给她拔针了,边询问她被针灸之后的感受,洛醺认真品味下,惊喜道:“好像眼睛不那么磨痛了,之前总是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 沈稼轩大喜过望,突然增添了信心:“好,就这么治下去。” 洛醺也高兴,手抓着他的大腿**乱抠,沈稼轩痒痒得直笑:“傻丫头,往哪儿摸呢。” 洛醺嘿嘿道:“往正儿八经的地方摸。” 最后一根针拔出,沈稼轩抱起她奔到**,好久了,因为洛醺的病两个人对夫妻生活都冷淡,今天高兴,咬住洛醺的嘴巴轻声嘀咕,含糊不清却急吼吼的:“把嘴张开。” 洛醺顽皮的反倒把嘴巴闭紧。 沈稼轩把手伸进她的夹袄里抚摸她滑腻腻的后背,洛醺的美丽和年轻让他贪恋和痴狂,用舌头撬开洛醺的嘴巴,吮吸半天,道:“再给我生个女儿吧。” 洛醺反问:“为何不是儿子?” 沈稼轩这样道:“萱萱长的像我,想再生个长的像你的女儿,你这么美丽不生出一个继承你容貌的孩子,我心有不甘。” 洛醺摇头:“我只喜欢萱萱,不想再生出一个来分割我给她的母爱。” 沈稼轩咬了下她的鼻子:“傻瓜,我也疼爱皓暄,有了女儿还不是更加疼爱,娘曾经说过,十个指头咬哪个都疼,这是真理。” 提及沈老太太,洛醺猛然想起好多往事,于是就从自己乘坐老杜赶的马车去金水湾进入沈家之门开始,天马行空信口开河,沈稼轩开始听着她说,后来发现已经偏题,自己现在要干的不是忆往昔,而是鸾凤和鸣,吻住洛醺的嘴巴制止她再开口,就像一场久旱迎来的透雨,好一场大汗淋漓。 欢畅之后,洛醺枕着他的胳膊道:“满囤的事,真的必须你出马。” 沈稼轩拍了下她的脑袋:“说你傻还真就傻,谁家媳妇把丈夫推给别的女人。” 洛醺爬上他的身子,然后伸展四肢,懒洋洋的做大字状覆盖在他身体上,开解他:“假的,点到为止,让那女人露出原形即可,并且咱们事先知会魏喜,主要是在沈家你最有财富最有才华最有风采,你说让孙猴子去试验,魏喜家的也看不上啊。” 沈稼轩还是犹豫:“即使试探出魏喜家的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该怎么收场?魏喜一怒之下是把她休掉,还是憋憋屈屈的过那种同床异梦的日子?” 洛醺倒没往这方面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沈稼轩的话了。rs 354章 桃花运 正当洛醺犹豫要不要沈稼轩以身色诱魏喜媳妇,从而让她露出庐山真面目,有人捷足先登了,那就是孙猴子。 发生满囤的事后,魏喜已经草木皆兵,自己身在值夜不能回家,也还是派不值夜的同僚看护媳妇,防范的是满囤,不料想竟然抓住了孙猴子,一时间他似乎才发现媳妇貌若天仙如此抢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在众护院面前洋洋得意。 下半夜,魏喜扭着又一个好色之徒孙猴子来找洛醺和沈稼轩评理,吵吵嚷嚷的惊动很多人。 沈稼轩自己披衣起床,却让洛醺继续睡觉,她眼睛不好,不能如此折腾,需要好好休息。 “算了吧,身在狼窝里,我还能睡着吗。”洛醺叨叨咕咕的也摸索着想穿衣服起来,所谓的狼窝,是玩笑话,前后不过半天时间,接连两个男人因魏喜媳妇出事,这女人太神奇了,所以她要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 她和沈稼轩的卧房隔着月亮门,里面是睡觉之地,外面是起居和处理一些家里的小事之地,沈稼轩给她穿好衣服,又扶着她出了月亮门在椅子上坐下,他自己走去把房门打开。 孙猴子比满囤惨,已经被魏喜揍的乌眼青,因为他是客居在沈家,更因为他曾经睡遍半个金水湾的臭名。 沈稼轩这时就真有点生气了,一来怕孙猴子闻风而动,得知满囤和魏喜媳妇的事他就想趁机浑水摸鱼,二来自己连满囤的事都没解决,孙猴子偏赶这个时候闹腾,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既然抓到作恶之人,打死就是,不用找我评理。”沈稼轩冷冷丢下一句话,然后回去椅子坐下,一方面是恼恨孙猴子死性不改,一方面洛醺被一再的搅扰他心里不痛快。 一时间魏喜不知说什么了,打死孙猴子他倒是不敢,另外即使媳妇被两次冒犯,都没发生实际的事,所以他还没对孙猴子恨之入骨。 孙猴子听沈稼轩非但不袒护他还喊打喊杀,可怜自己的一片苦心,唧唧歪歪道:“大表哥,秀子好歹是你亲老姨的闺女,你想打死她的男人,咋地你对俺家秀子还有啥想法?” 沈稼轩眼看天亮,自己也不能睡了,正想让同时跟来的老杜去给自己烧水泡茶,听孙猴子如此说,对门口的鬼三道:“魏喜不敢打你打,你是护院头头,家里所有人的安危都是你负责,魏喜家的被冒犯,你有责任。” 鬼三早已羞愧的汗流浃背,他只顾着防范外面,对府里内部人员还真就没想着要防范过,也才发现自己工作的断条和失误,过来就踹了孙猴子一脚,他是习武之人,一脚把干巴瘦小的孙猴子踹飞,咚的倒在地上。 “哎呀我的娘啊,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好歹我还是客,完蛋了,肋巴骨大概都摔断了。”孙猴子疼得呲牙咧嘴,爬着来到洛醺脚下。 “大表嫂,你是个聪明人,我跟你说,那魏喜家的就是个**,满囤根本什么都没做。” 他一席话让洛醺预感出什么,难道孙猴子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是以身色诱魏喜媳妇,然后试探她的品行? 洛醺突然就笑了,笑孙猴子太高看他自己,他要财没财要才没才,做饵显然不够分量。 “大表嫂,你最了解我,自从答应你好好做人,我连老母猪都不敢看,再说我家秀子那脾气,我有这色心也没这色胆,我今晚去逗弄魏喜家的,其实是觉得那老娘们本来就骚,满囤那孩子老实巴交的根本做不出那种事来。” 孙猴子一番辩解让魏喜大怒:“你拉完粑粑屁股没擦干净臭气熏天,还说别人裤裆骚。” 沈稼轩眉头紧锁,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话,瞪了眼魏喜示意他闭嘴,听孙猴子刚刚一番辩解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觉得孙猴子即使再风流,也不敢在自己家里闹事,可是就算孙猴子是好心,却办了错事,他还是冒犯了魏喜媳妇,所以道:“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魏喜,你想怎么惩罚孙猴子。” 魏喜也没经历过这事,想想道:“老爷,我没打算惩罚姑爷子,只要他发誓再也不欺负我媳妇就行。” 这是多么的宽大处理,这是何等的心胸,沈稼轩都替孙猴子高兴,不料,孙猴子自己嚷嚷着:“要我发誓不骚扰你媳妇,你得先让她发誓不骚扰我才行。” 诬蔑自己媳妇魏喜又火了,刚想过来揪住孙猴子,被鬼三呵斥:“行了,被没完没了,咱家爷在呢,奶奶身体又不好,经不起你们这样闹腾,先滚回去该干活的干活,该睡觉的睡觉。” 鬼三平时言语少,不喜欢说说笑笑,所以他的手下还是都怕他的,魏喜和另外那个抓住孙猴子丑行的护院一起离开,老杜也喊着男用女仆回去睡觉。 房间里只剩下沈稼轩、洛醺、鬼三还有罪魁祸首孙猴子。 “爷,我严重失职,请您处罚。”鬼三诚恳的道。 沈稼轩一摆手:“家这么大难免有疏漏,我其实和你一样,眼睛都是只顾着盯着外面了,忽略家里还有男男女女一大群人,不怪你,不过假如你想将功补过,我给你个机会。” 被沈稼轩理解,鬼三知道这是老爷对自己多少年的宠爱,听说能够将功补过,他急忙道:“爷您说,但凡我能做到的。” 一边的洛醺已经嘎嘎的怪笑了,她是明白了沈稼轩的心意。 果然,沈稼轩对鬼三道:“满囤很明显是冤枉的,孙猴子不是特别冤枉也是为了替满囤洗刷不白之冤,我想那魏喜家的来者不拒人尽可夫,假如我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本着她和魏喜好好过日子,这女人日后指不定还能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咱家可就乱套了,所以为了彻底让她现行,你去试探她的底细,然后我们当场戳穿她的嘴脸。” 啊?鬼三愣了,老爷让自己去色诱? 孙猴子乐了,是听沈稼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极力撺掇鬼三:“你去吧去吧,那老娘们都不用太费事就包你能得手,哎呀娘啊,那家伙比我都花花,三言两语裤子就脱了,我去之前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呢。” 啪!沈稼轩拍响了桌子,茶杯震得叮当乱想,怒视孙猴子:“你觉得你在替天行道吗?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什么名声,你这样做即使浑身是嘴我都无法替你澄清。” 孙猴子也火了,本来是蹲在洛醺脚下的,腾的站起,嗖嗖来到沈稼轩面前,比比划划的喊:“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就是不喜欢葛玉秀,我还有闺女儿子呢,你当爹了你明白我的感受,我不想我闺女儿子长大被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的爹当年如何如何,我去试探魏喜家的不是没办法吗,因为满囤落到这样的田地都是因为我,我害得他家破人亡,我有责任帮他。” 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沈稼轩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鬼三看孙猴子居然敢对老爷不敬,过来揪住就打,孙猴子边挣扎边喊叫。 洛醺听了半天,也了解了真实的情况,见他们吵吵嚷嚷自己喊停都不好用,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捂着眼睛道:“好痛!” 声音不大但非常好用,三个男人齐刷刷奔向她—— “洛醺!” “奶奶!” “大表嫂!” 洛醺嗖的把手从眼睛上挪开,嘿嘿一笑:“逗你们的。” 三人哭笑不得,却再也没谁主动争吵了。 总算安静,洛醺才道:“我觉得我叔刚刚说的话有道理,魏喜家的那种女人,摊上魏喜这么个糊涂蛋,必须我们出手了。” 鬼三明白这是让自己去勾搭魏喜媳妇,立即浑身不自在,道:“奶奶,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洛醺道:“假的,你真做我还替英子不准呢,你说我叔他身为当家老爷,去勾引个护院的媳妇不合适,他的名声坏了,咱沈家的名声也就随之坏了。” 鬼三还是摇头:“真的不行啊奶奶,英子有喜了,我在这个时候做那样的事,就是假的她心里也不舒服,会影响到胎儿的。” “英子有喜了!”洛醺豁然而起,踩到自己长裙的下摆差点跌倒,幸好沈稼轩手疾眼快过去抓住她。 鬼三嘿嘿笑着,有点难为情:“嗯呢,我要当爹了。” 洛醺扶着沈稼轩的胳膊欢喜道:“叔,咱家又要添人口了,这是旺盛之事啊。” 沈稼轩也开心:“等下告诉老杜,买头猪杀了庆贺。” 孙猴子吃醋了,蹲在一边叨叨咕咕:“秀子怀孕的时候,还是龙凤胎呢,你们为啥没这么高兴,她可是你们的亲表妹。” 洛醺和沈稼轩谁都不搭理他,只是朝鬼三道喜,因为鬼三对洛醺的意义非同一般,对沈稼轩也恩重如山,在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都是鬼三陪着洛醺患难与共,所以沈稼轩心里万分感激。 既然鬼三不能去色诱魏喜媳妇,剩下的唯有用沈稼轩了,他开始犯愁,自己是真做不来这种事。 洛醺昨晚也想了明白,这种事沈稼轩做还真就不合适,堂堂一个掌门必须维持应有的威严和尊严,想啊想,谁合适呢? “有了,就让他去。”她哈哈一笑,来了鬼主意,还感叹:“魏喜媳妇真是走了桃花运了。”rs 355章 心里的那根刺 洛醺想到的是祝子雄,关键祝子雄符合一切色女喜欢的特点,帅气,有学识,性格不温不火,在半拉山暂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沈家人大多也只是把他称为祝家少爷,既为少爷,那就比魏喜高出几个层次,平常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等洛醺找到祝子雄说明自己的想法,他当即拒绝:“胡闹,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口中的“我是什么人”当然是指他隐蔽的身份。 洛醺还振振有词:“你就算帮我,总之你不会久留在此,干完就走。” 啥叫干完就走?祝子雄听这话刺耳,摊牌:“我马上就要走了。” 洛醺愣住:“怎么快?” 祝子雄道:“先生着急,这次来就是为了看你,他本打算陪你一段日子,现在看你情绪好了,沈稼轩给你针灸治疗眼疾也见效,所以他准备明天早晨就走,我得随行。” 洛醺突然间好不失落,舍不得父亲,于是让贴身侍候的小桃搀扶自己去看父亲。 洛秀才正在那个小花园里和外孙女追逐嬉戏,他假装噔噔的跑,其实大多在原地踏步,若萱咯咯笑着在后边追,然后轻松捉住他,爷孙俩的笑声四处回荡。 才针灸了一次,洛醺已经能模糊视物,看不清什么是什么,但假如面前有人出现或是有物体出现,她能发现一团黑,这已经让她非常高兴。 “萱萱!”唤了声宝贝女儿。 “醺醺!”女儿竟然这样喊她,乐颠颠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洛醺慢慢蹲下身子,搂过女儿笑问:“醺醺是谁?” 若萱拍着她的脸呵呵笑着:“醺醺。”意思就是你。 洛秀才过来扶着洛醺往石凳上坐下,又抱起外孙女放在腿上,道:“我喊你醺儿,这丫头听见了,从此跟我说话提及你,她就叫你醺醺,你说啊你说,我孙女该有多么聪明。” 洛醺辨别着,寻找着,半晌终于拉住父亲的手,说起正事:“爹,子雄说你要走了。” 洛秀才俯视女儿握着自己的手,没回答洛醺的话,而是讶然道:“醺儿,你能看见了?” 洛醺点头:“虽然模糊,比以前好多了。” 洛秀才搂过她亲了下额头:“谢天谢地,爹也可以走的安心,事情太多,爹不能留下陪你。” 洛醺应着:“我懂,把那些财宝都带走吧,你用得着。” 洛秀才犹豫着:“那毕竟是高天运的东西,爹不经过他的点头这样拿走不太合适,另外,你之前跟爹说过,那白鹿把你引去一个地方,你不是怀疑那里是皇太极的宝藏吗,爹等不及了,你眼睛好了之后过去看看,到时再通知爹。” 洛醺嗯了声,还是极力要洛秀才把高天运的财宝带走。 洛秀才仍旧是:“再说吧。” 他明天一早就走了,还犹豫,洛醺着急,也知道父亲做事有原则,所以没逼迫,回去住处找到沈稼轩商量该怎么办。 沈稼轩沉思片刻,“我老早就有个想法,高天运身怀绝技,你爹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想说服高天运跟先生走,这样,他的财富权当是捐献给了自己的组织,先生他应该能坦然收下。” 自从那次高天运从老黄家菜馆救出自己后,再没出现,洛醺犯愁:“去哪里找他?” 沈稼轩道:“交给我。” 洛醺还担心:“可是我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半拉山。” 沈稼轩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如果有缘,我今天就能找到高天运。” 夫妻俩正商量呢,门子来报:“老爷,奶奶,门口有个叫高天运的登门拜访。” 沈稼轩看看洛醺,洛醺模模糊糊的也面向他,彼此都笑了,沈稼轩道:“快请。” 为了避嫌,不想因为其他男人让自己和沈稼轩再发生误会和矛盾,洛醺推说眼睛不舒服要歇息一下,没有同沈稼轩去厅堂见高天运。 沈稼轩心里已经了然她的目的,否则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不舒服,也不强求,一个人往前面的厅堂而来,到了门口发现衣衫破烂形容憔悴的高天运,猜测他这几天过的一定不好,当时大腿被贺青松的手下打了一枪,他能够保全自己已经不错。 高天运也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身来看,随即拱手见礼,开口就是:“洛醺的眼睛怎么样?” 沈稼轩抱拳还礼,洛醺虽然见好转,终究还是没有痊愈,沈稼轩素来言辞谨慎,于是道:“我正在给她治疗。” 高天运叹口气:“她的眼睛是我害的,今天高某登门拜访,那就是负荆请罪,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沈稼轩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也一甩长衫下摆过去端坐,喊老杜吩咐人看茶,苦笑道:“因为洛醺,我曾经真的恨你,她的一切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然而那天洛醺是你救的,你害她失明,却救她一命,抵消了。” 高天运轻轻晃了晃脑袋,仍旧深陷自责中:“不,不能抵消,假如洛醺不是因为我而失明,凭她的聪明怎么能深陷菜馆不知道逃跑,所以,还是请沈兄责罚,否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沈稼轩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谋划的事,道:“你真想抵罪,我给你个建议,洛醺的父亲九死一生为劳苦大众谋福利,他身边缺少你这样的高人,不如你随着洛先生走,追随他左右,哪怕是保护他的安全也好。” 他起初以为高天运闲云野鹤惯了,还有发财的独门绝技,应该很难说服,不料高天运竟然道:“好,我随洛先生走,我对他早就仰慕。” 沈稼轩喜出望外,又想起高天运的那些财宝,再道:“你的那些宝贝都被我弄了回来,其一是恐别人盗走,其二是想给洛先生作为**的经费,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天运想了想:“一半可以么,剩下的一半是我徒弟洛醺来继承,你们初来乍到半拉山,这么一大家子,也需要钱来维持生计。” 财宝是高天运的,沈稼轩也不好故作大方非得要洛秀才全带走,也明白高天运想留给洛醺一半是想消弭一点点心里的愧疚,何不成全他,于是赞同。 既然已经说好,沈稼轩就想带着高天运去见洛秀才,这时高天运再次拱手道:“地穴里,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想告诉沈稼轩,自己并无玷污洛醺,不想他们夫妻之间有隔膜。 沈稼轩正想拔腿在前引路,听他说起这个,回头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吗?” 高天运愣住…… 门口偷听的洛醺也愣住,随即心里一刺…… 其实沈稼轩的意思是,他知道高天运喜欢洛醺,接着便开解高天运该如何面对感情,洛醺再好,已为人妻,真的爱她就要尊重她,不能搅乱她的生活。 他和高天运交谈了很多,只是除了刚刚的那一句之外,洛醺什么都没听到,她本打算不见高天运的,来门口偷听是担心沈稼轩因为自己眼睛的事责怪高天运,也想来问问高天运白鹿带着他们俩发现的那青石下面的宝藏可有挖掘,意料之外听见沈稼轩的那句话,感觉即使沈稼轩对自己再疼爱,他心里还是有这根刺,那就是自己和其他男人的交往。 喊小桃扶着自己悻悻的回了房间,躺在**思绪翻飞,假如沈稼轩一辈子都在意这些,自己该如何面对?装傻充愣不揭破?还是,还是离开他? 感情有了嫌隙就像破了的镜子,费心修补,那道道裂痕仍旧触目惊心,再无完美。 高天运随着洛秀才走了,拉走了一半财宝,剩下的一半留给了洛醺,就是这一半,足可以让沈家在半拉山成为首富,大家也苦了好久,且现在是春播时候,伙计们都累,沈稼轩找洛醺商量,杀猪宰羊犒劳大家一下,因为这笔钱是高天运明明白白留给洛醺的,他不能擅自使用。 洛醺突然得意了,感慨万千的:“一夜暴富啦?得养几个小白脸才合适呢?” 沈稼轩拍了下她的脑袋:“和你说正事呢,不许胡闹。” 洛醺呵呵一笑:“你才胡闹,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还来问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聊。” 沈稼轩想想也是,所以道:“那好,我自己决定了,晚上给你施针。” 洛醺忽然想起魏喜媳妇和满囤还有半路杀出来个破孙猴子的事:“叔,子雄走了,唯有辛苦你。” 沈稼轩把她按在**:“好好闭目养神,魏喜家的事,我已经找魏喜谈了,希望他自己了解情况后再做定夺,假如我真责罚满囤和孙猴子,势必要闹得沸沸扬扬,于他脸上无光,他答应了。” 事情能够更为轻松的解决,洛醺也高兴,乖乖的躺在**养神,满怀期冀,沈稼轩给自己针灸一次就能模糊视物,再来几次应该就可以痊愈,失明的日子里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单单是眼睛的重要,还有健康的重要,想想鬼三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突然酸楚,总算老天开眼给他那么好的一个媳妇,现在他又快当爹了,算是弥补。 噔噔噔!听声音都知道是宝贝闺女,脚下没根似的,走路从来都是跑,扑向她的床铺高喊:“醺醺!” 同来的还有使女小桃,她把小小姐抱上床之后,顺口说道:“奶奶,那个黑寡妇来了。” 洛醺豁然而起……rs 356章 小桃啊小桃 黑寡妇前来拜访,洛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还会纠缠沈稼轩,推开怀里的女儿想下床过去看看,忽然,停了下来,摸索着把女儿重新抱到怀里,淡淡对小桃应了一句:“串门子吧。” 一个女匪首才不会像某些家庭主妇闲着无事来串门子,洛醺心知肚明,故意装着什么都不在乎,逗女儿玩,她想的是,沈稼轩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并且他也不会隐瞒自己。 老实的等着,一直等到晚上沈稼轩回来带她去厅堂里吃饭,说杀猪宰羊果然就做到,大家聚在一起吃的热闹,洛醺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人影,吃主食还可以,拿着馒头知道咬,吃菜完全依靠沈稼轩来喂。 于是,就出现这样的一幅场景:沈稼轩夹起一块肉,把周边的肥腻之处咬掉,再把中间的瘦肉喂到洛醺嘴里。一会儿,又舀起一勺羊汤,吹了又吹,自己先小小的吸一口试试温度,正合适,再喂到洛醺口中。 一顿饭自己没吃几口,只顾着喂洛醺,东北杀猪菜出名,家里也很久没这样做了,所以他知道洛醺爱吃,一会血肠一会羊杂的不停塞进洛醺嘴里,他自己只咬了几口馒头。 洛醺看不见也感觉得到,鼻子一酸,眼眶红了,假如她和沈稼轩之间没有那根刺,该是多么美好。 “醺,怎么了?”沈稼轩发现她微眯的眼角湿润,赶紧问。 洛醺狡辩道:“热气呛的。” 沈稼轩忙自责:“喂你的菜太热,告诉我啊,傻丫头。” 洛醺呵呵一笑:“现在告诉你了,叔,我想吃猪心。” 沈稼轩于是满桌子的找,找到炒成片状的猪心,夹了块塞进洛醺嘴巴里,还问:“热不热?” 旁边的女儿喊着:“心心!” 沈稼轩哈哈一笑,又夹了块去喂女儿。怕儿子吃醋,还问:“儿子,要不要爹喂你?” 皓暄羞臊的道:“爹,应该说要不要我喂您。” 沈稼轩愣住,然后摸摸自己的脸,昨天照镜子是发现长了很多皱纹,唉,真的老了,看着面前的一大家子,看看妻子儿女。变老其实也是件美好的事。继续左右开弓的喂洛醺和女儿。 酒宴散席。到了给洛醺针灸的时间,沈稼轩回到卧房时,洛醺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候。 “今天好乖。”沈稼轩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表示自己回来了,然后去拿针。 洛醺嗯了声:“我以后都会这样乖。” 沈稼轩拿了针回来开始做消毒的准备。边好奇的问:“是不是这段时间看不见东西把淘气的事都忘了,丫头,我喜欢你原有的个性,不要为任何人削去棱角,那就不是你了。” 洛醺叹口气:“我淘气的时候你嫌我没长大,现在我乖了你又嫌我没了棱角不可爱了,做人难,做女人难,做沈稼轩的老婆是难上加难。” 沈稼轩哈哈大笑。针已经消毒完毕,默念古籍上的口诀,就要给洛醺扎下去,边道:“我还以为你做我沈稼轩的老婆游刃有余呢。” 洛醺舔了下嘴角,曾经以为婚姻很简单。现在发现婚姻就像一棵根系发达的大树,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自己不乏聪明但还欠点火候,婚姻中的成长每每都是刻骨铭心的。 她其实一直想问黑寡妇来的事,可是她非常希望沈稼轩能够亲自告诉自己,奇怪的是,沈稼轩偏偏不说,只顾着给她扎针,等走针的时候洛醺真忍不住了,问:“叔,今天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沈稼轩略微愣神,猜测洛醺是不是知道黑寡妇来家里的事,不会啊,当时自己三令五申让老杜传话下去,任何人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洛醺,因为他也知道黑寡妇是来干什么,再次提亲,假如换了以往,他会大大方方的坦白,但是现在洛醺有病,眼疾更不能动怒上火,所以才不说,等她眼睛痊愈之后再告诉她不迟,于是道:“今天啊,今天杀猪宰羊了。” 洛醺心一寸寸往下沉,突然感觉通体冰冷,哦了声,再无多言语。 就这样针灸几次之后,她的眼睛已经能够看见人和景物,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清晰,总算生活能够自理,重病初愈的兴奋掩盖了她对沈稼轩欺瞒她黑寡妇来提亲之事的气愤,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再提及。 倒霉的是,这天黑寡妇又来了,沈稼轩若非念在沈家在此是外来户,不想树敌,早对她不客气,更怕这是贺青松背后搞的鬼,贺青松想得到洛醺,又不能明抢,唯有暗夺,利用黑寡妇对他沈稼轩的爱慕之情做文章,不是不可能。 所以,这次黑寡妇再次登门后,他实在是不想与之纠缠下去,都没请坐就冷颜道:“除了洛醺,沈某此生不会喜欢第二个女人,送客!” 旁边的老杜就对黑寡妇道:“黑大当家,您请回吧,事不过三,好歹您也是个女人,还是堂堂大当家,顾及点脸皮吧。” 老杜说的更狠,黑寡妇也不恼怒,也不肯走,一改往日女中豪杰的飒爽英姿,垂着脑袋,搓着手,期期艾艾的:“我,我其实找你,是有其他事。” 沈稼轩半信半疑,怕她是在迂回行进,高天运走时已经向他透露,黑寡妇平生两大爱好,一个是财富,一个是美男,当初她对高天运也是多番痴缠的,另外黑寡妇与贺青松明里是敌对一方,背地却勾结一处,各取所需,残害当地百姓。 至于洛醺初识贺青松之时碰到的那场黑寡妇袭击贺青松的事,另有隐情,黑寡妇也看好了贺青松,想嫁给他,贺青松再好色也不能公然娶个女土匪,这对他的仕途无益,并且黑寡妇也算不上有姿色,于是拒绝,黑寡妇曾经和皮五勾结想威胁贺青松,皮五想当镇长,黑寡妇想得到贺青松,皮五负责在山下探听消息,黑寡妇负责打黑枪,总之这个女人手下都是男人,半数成为她的床伴,当真是好色的很。 沈稼轩想起这些,是担心黑寡妇背后的贺青松在指手画脚,所以不能轻易得罪,除非自己已经想到万全之策,于是道:“你找我什么事?” 黑寡妇看看老杜,欲言又止。 沈稼轩给老杜使个眼色,老杜唯有出了厅堂。 黑寡妇伸出胳膊对沈稼轩道:“你给我号号脉。” 沈稼轩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再说沈某也并非郎中,你有病去街里找郎中看。” 黑寡妇眼含热泪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因为我好像快死了。” 沈稼轩愣住,琢磨黑寡妇这么大个人,这么大个人物,不会用死来骗人吧?犹犹豫豫,把手指按在黑寡妇的脉搏处,须臾,他突然瞪起眼睛问:“你这脉象好奇怪,难不成你真的有病?” 黑寡妇突然就哭了:“我已经看过郎中,说我心口长了异物,活不了太久,因为我一直爱慕沈大哥你,所以才三番五次来提亲,想在临死前完成一个心愿。” 绕来绕去又回到提亲上,沈稼轩仍旧不留情面:“虽然我很可怜你,但也不能答应你,首先我有妻子,其次,我对你并无感情。” 黑寡妇道:“我明白,我不强求,我都快死了,也不能让你娶个死人,沈大哥,我只求你拥抱我一下。” “这……”沈稼轩还是犹豫,他倒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是怕黑寡妇有阴谋。 黑寡妇抹着眼泪:“刚刚我的脉你也探了,我是真的有病,难道这丁点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 男子汉大丈夫,总是有那么点英雄主义情结,沈稼轩一咬牙,就是拥抱一下而已,她就是想刺杀自己也不会得逞,于是过去伸出双臂搂住了黑寡妇,且时间极短就松开,蜻蜓点水般的迅速。 黑寡妇也没有其他动作,也再无过分的要求,终于告辞:“谢谢你沈大哥,我走了。” 黑寡妇走后,沈稼轩虽然还是感觉哪里不对,这女人变化太大,难道真是人之将死,顿悟明理,一心向善?收拾心情,今晚,他要给洛醺做最后一次针灸。 晚饭过后,洛醺就又乖乖的等在卧房里,视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又能看见花红柳绿了,非常高兴。 小桃抱着若萱来找她,女儿也会吐字不清的喊娘了,跑进来趴在她腿上咯咯的笑,不知是什么好事。 小桃解释:“小小姐今天得到两块糖果,高兴呢。” 沈稼轩宠爱女儿,但糖果还是限制她吃,因为小女娃吃多了糖果就不吃饭。 若萱就从自己罩衣的小兜兜里拿出没有吃掉的一块给洛醺:“娘,七。”是娘你吃的意思。 洛醺亲了下她伸上来的小胖手道:“娘不吃,宝贝吃。”忽然发现女儿手中的糖果非常华丽,嘀咕:“半拉山竟然也卖这种糖果了,我曾经在北平看到过。” 小桃随口道:“才不是老爷去街里买的,而是黑大当家今天又来串门子送的。” 黑寡妇又来了?洛醺看向小桃:“她真来了?” 小桃气呼呼的:“何止是来,还和老爷搂抱,真不知羞耻。” 洛醺脑袋嗡的一声,呵斥小桃:“胡说八道,我叔才不会搂抱她。” 小桃非常肯定:“抱了,老杜在门口都看见,还骂黑寡妇呢,我和秋月去给老爷送茶,也看见了。” 洛醺捏着女儿小脸的手有点软,却什么都没说。rp 357章 洛醺出走 感谢“萦纡卿卿”同学和“习惯``”同学的粉红票,最新消息,粉红票双倍时间在4月28日至5月7日,忽然发现,快过节了啊! ※※※※※※※※※※※※※※※※※※※※ 洛醺的眼疾进行最后一次针灸,也就是满了疗程,剩下的还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按摩,用来巩固。 拔除最后一根银针,沈稼轩把洛醺紧紧抱在怀里,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感谢老天!” 洛醺把头倚靠在他宽厚的胸脯上,回他一句:“感谢叔!” 然后,夫妻俩相视一笑。 当初鬼三没能把神医白老爷子找来,他竟然要把自己的眼睛给洛醺,沈稼轩也想,但半拉山没有这样的西医馆,沈稼轩甚至想带洛醺出国去看眼睛,没想到按照古籍上方法针灸一次就见效,现在洛醺恢复如初,沈稼轩笑着想,假如自己或是鬼三的眼睛移植给了洛醺,这么美丽的一张脸配上大男人浑浊不清的眼睛,真真是大煞风景,还是洛醺的眼睛好看,春水一般明净和温柔。 沈稼轩心满意足,从明天开始白天带着伙计们下田干活,晚上给洛醺按摩眼睛,看着儿子读书,也已经让鬼三教皓暄和满囤习武,再看着幼女叽里咕噜的说啊说啊,噼里啪啦的跑啊跑啊,他没什么遗憾。 洛醺从他怀里脱离,距离他一步之遥站着,仰头看他,仿佛不认识似的。 “丫头,怎么了?”沈稼轩轻笑,手捏着她漂亮的耳垂,美的无暇,突然间明白了岳父洛秀才自洛醺的母亲离世后就清心寡欲,因为洛醺的母亲就是这样美的无可挑剔。 “叔,我想好好看看你。”洛醺定定站着,忽然发现沈稼轩的眼角多了些皱纹,风度不减,人已中年。 沈稼轩长身前驱吻了下她的小嘴巴,转身就走:“去看看闺女,皓暄说她已经认字了,这么点的小人太神奇了,容貌像我,聪明劲一定像你。” 洛醺追上:“小桃这个人怎么样?” 沈稼轩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她,感觉这话好突兀,还是答:“挺好的,不好当初我怎么能让她来伺候你。” 洛醺再问:“她会不会撒谎?” 沈稼轩凝眉沉思:“应该不会吧,怎么洛醺?” 洛醺笑着摇摇头,又问出更突兀的一句话:“你在意我与其他男人来往过吗?” 沈稼轩拉起她的手:“我只知道我爱你,走吧,一起去看闺女,你今天算是真正的大病初愈,女儿又认字了,双喜临门,我还藏着一瓶红酒呢,同饮庆祝。” 洛醺被他拉着机械的行走,想着他只说爱自己,却没说在意不在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瓶红酒,分给好多人,洛醺特意叫来鬼三,庆贺他当爹,叫来了老杜老鲁,感念他们这么些年在沈家劳心劳力,叫来了唐妈、赵娘娘、冯婆子,感谢她们对皓暄和若萱兄妹的照顾,叫来了孙猴子,感激他对沈家的不离不弃,叫来好多个人,雨露均沾,大家都品尝了一点点。 “这东西猫尿狗骚的,可赶不上咱的烧酒好喝。”孙猴子吧嗒吧嗒嘴。 “是哈,我也赶脚没味儿。”老杜皱皱眉。 “真不懂洋人,好好的果子不吃非得弄成这个味道再喝。”冯婆子也附和。 “咱们不也是,喷香的高粱米饭不吃非得弄成辣辣的烧酒喝。”赵娘娘感叹,主要是她不喜欢喝酒。 鬼三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英子开口说话,又怀了孩子,他整个人开朗很多,指着一圈道:“瞧瞧、瞧瞧,都是没见过世面土老帽,从古至今,琴棋书画诗酒花,这是风雅之事,被你们这样一说……我咋也赶脚刚刚这酒喝的没味了。” 于是大家哄堂大笑,气氛良好,外面一轮皎月下,皓暄和满囤带着若萱还有孙猴子的一双儿女正在玩捉迷藏,微风拂面,花香暗袭,春夜,让人沉醉。 大人们说笑够了,孩子们也玩累了,各自回去睡觉。 绯红的帐子里,洛醺和沈稼轩相拥而眠,一整夜她都紧搂着沈稼轩,偶尔还偷偷的吻下他,其实沈稼轩都感觉得到,只以为她是眼疾康复心里高兴,只等天亮之后,一向赖床的洛醺不见,他又以为洛醺是眼疾痊愈高兴,另外春暖花开景色宜人,她出去玩了。 大田正在播种的关键时刻,虽然用不到沈稼轩,但他现在闲着无事,喜欢站在地头看,也帮忙干点,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土生活让他亲切。 所以他起床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却见鬼三腾腾跑来,遥遥就喊:“爷,奶奶背着小小姐不知去了哪里。” 沈稼轩冷不丁没明白过来,看鬼三跑的气喘吁吁,还笑:“洛醺带着萱萱玩耍喽,一个大姑娘一个小姑娘,她们也不懂种田犁地。” 鬼三晃着脑袋:“爷,不对,门子说,奶奶穿的非常整齐,小小姐也穿的像去哪里串门子似的。” 沈稼轩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放电影似的嗖嗖闪现很多片段,比如洛醺偶尔的叹气,比如洛醺整夜和他缠绵,比如洛醺问他在意不在意和那些男人来往之事,比如洛醺还提及小桃这个人……他撒腿就跑。 “爷,门子说奶奶交代有封信在你书案上。”鬼三喊回沈稼轩。 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沈稼轩大步流星奔去书案,中间赫然放着一张纸,上面是洛醺飘逸的瘦金体—— “叔,谢谢你给我的爱,但你心里有阴影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快乐,我不是和你分手,只是无法面对你心里那根刺挑不出来,扎的是你,痛的是我。 女儿太小离不开娘,养大后还给你,保重!” 沈稼轩丢下信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后面跟上的鬼三:“传话下去,家里的男丁一律出去找洛醺,一定把她给我找回来!” 鬼三连忙去下命令,沈稼轩自己跑出府门茫然四顾,哪里有洛醺和女儿的身影,问门子洛醺离开后往哪个方向而去,门子答:“东边。” 东边是街里,沈稼轩重新回了府里骑马后追了过去,只是街里也不大,几条街他寻遍,都没有洛醺和女儿,他也明白,洛醺想走就不会让自己找到,那丫头何其聪明。 就这样他找了三天,半拉山街里和附近的乡村都搜寻遍了,一无所获。 他终于愤怒了,在卧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稀巴烂,面对鬼三咆哮:“她是想跟我分手!她就是想跟我分手!” 鬼三替洛醺解释:“奶奶的意思只是暂时离开,她没说不回来。” 沈稼轩哗啦抖开那封信:“她说把我闺女养大再还给我,我的闺女我要看着她长大!” 鬼三看他脚步踉跄想扶住他,被他推开,又喊:“我对她有多好你们都看在眼里了,她为何非得要离开我?” 鬼三犹豫半晌,道:“爷,奶奶的意思,你心里对她有想法。” 沈稼轩愣住,重新张开信看,明白了洛醺所想,再望向鬼三,声音低了下来:“我是男人,难道我面对自己老婆被那么多男人喜欢我还高高兴兴的?” 鬼三拉着他按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端给他,再道:“爷,您为何不问问,您当初掉下悬崖后和英子在山里住了那么长时间,我在意不在意?” 沈稼轩抿了口茶,然后咚的放在书案上,看鬼三仿佛陌生人:“你想说什么?我和英子是清白的。” 鬼三呵呵一笑:“奶奶和那些男人也是清白的。” 沈稼轩舔了下嘴唇,没说出其他话来。 鬼三语重心长道:“爷,咱且不说奶奶那样的美貌天下男人只怕都喜欢,咱就说说您,您和英子同住了很久,为何我不在意呢?因为我不单单相信您的为人,还相信英子。” 沈稼轩瞪了他一眼:“废话,我把英子当妹妹。” 鬼三笑:“可并非亲妹妹,且同住了那么久,您回来之后奶奶也没因为此事跟您闹过。另外,您在奶奶之前可是有皓暄少爷的娘,还有二奶奶李香韵三奶奶黄织秋,您从来都没想过奶奶她在意不在意?” 沈稼轩想替自己辩驳鬼三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继续道:“您和皓暄少爷的娘可是实实在在的同床共枕过,不然皓暄少爷哪里来的。您即使不喜欢李香韵黄织秋,她们也担着好些年您的姨太太之名,男女之间的事,做没做,外人谁能看得清。” 沈稼轩吼了一嗓子:“我就是没做!” 鬼三按按他的肩膀:“我相信您,奶奶也详细您,但她为什么相信您呢?” 沈稼轩感觉这话有点绕,没明白。 鬼三解释:“因为,因为奶奶爱您,她是实心实意的爱您。” 沈稼轩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我对洛醺的爱是虚情假意?” 鬼三摇头:“至少您没有奶奶爱您更彻底,奶奶只是因为美貌和善良让众多男人倾慕,您可是实实在在的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过,可是您回忆下,为了这种事奶奶何时跟您闹过?” 沈稼轩呼吸变调了,忽然明白了什么。 鬼三再道:“只因为她深爱您,因为爱,可以忽略您之前的一切。而您,却不能忽略她发生过的一切。您表面不露,但您心里在意,奶奶那么聪明当然感觉得到,她委屈,小人愚钝,觉得这应该是奶奶想离开您的真正原因。” 沈稼轩低着头沉思……rs 358章 夜审小桃 生而为人,无论男女,一辈子很短,故事很长,更别说洛醺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被动或是主动的发生一些感情纠葛,她的原则在,她就是好女人。 沈稼轩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拳打在鬼三肩膀上,好像是第一次开口骂人:“你个王八蛋,为何早不告诉我,快随我去找洛醺,找我女儿,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还在这里给我说教……” 这回轮到鬼三恍然大悟了,急忙出去备马,就想连夜出发,忽然沈稼轩喊住他:“等等,你先把小桃给我叫来。” 他是想起了洛醺问得很突兀的那句话:小桃这个人怎么样?她会不会撒谎? 他感觉洛醺出走与小桃有关,并且听说最近小桃经常往洛醺房里跑,本来一直都是唐妈负责照顾洛醺的,想起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鬼三在门口喊了一个婆子,不多时小桃被带来,进门看见沈稼轩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旁边立着同样肃然的鬼三,小桃做贼心虚,立马就害怕了,终究不是个惯于行恶之人,不镇定,没底气,噗通跪在沈稼轩面前,嘴上暂时没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只问:“老爷,小桃哪里做错了?” 沈稼轩微微侧头和鬼三对视,彼此都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反问过去:“小桃,我没说你做错什么了,你为何这样问?” “我……”小桃语塞,聪明的随即这样说:“我是见老爷您冷着脸怪吓人的。” 沈稼轩才不相信她的话,并没有让她起来,反倒是自己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围着她转了几圈,空气中都是火药味,小桃吓得哆哆嗦嗦,沈家人谁都了解沈稼轩的为人,轻则不发脾气,一旦发脾气那就是事情严重。 沈稼轩突然蹲在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当初洛醺刚去金水湾的沈家,我怕她受委屈,千挑万选从众多丫鬟中选了你过去伺候她,老爷我非常看重你。” 小桃咕咚一个头磕在地上:“谢老爷信任。” 沈稼轩继续:“按老祖宗规定,沈家的婢女是不能和沈家的男仆发生感情之事的,一旦有,女沉溏男杖毙,可是洛醺为了你擅自违逆老祖宗的规矩,还给你和嘎子拨出外宅作为安居之地。” 小桃再一个头磕在地上:“谢奶奶恩德。” 沈稼轩说完这番话,站起。退回椅子上坐下:“那你告诉我。洛醺为何离家出走?” 小桃急忙摆手:“老爷。奶奶出走与我无关。” 沈稼轩陡然而升起一股怒火,因为按常理,洛醺出走的事还没声张出去,小桃的反应应该是先问:奶奶出走了? 小桃未卜先知的了解洛醺出走。那就是她事先一定料到,那么洛醺出走的原因肯定与她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沈稼轩吩咐身边的鬼三:“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沈家下人都了解沈稼轩从来不随便惩罚谁,他开口说打就是真的生气,也说明他对自己做的事了如指掌,所以小桃继续磕头告饶:“老爷饶命,我也是没办法,都是那个黑寡妇逼我干的。我不干她说就杀了我男人嘎子。” 鬼三已经上前,刚抓起她的发髻,沈稼轩一摆手:“让她说清楚。” 小桃哭哭啼啼的讲述了她沦为黑寡妇走狗的始末—— 那天她奉命去街里给小小姐买零食,本来这些事都是沈稼轩亲力亲为的,因为最近洛醺的眼疾之事。他整天费心的研究,另外抢春播,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他也一直监督大家干活。 家里只剩女仆,小桃聪明腿脚麻利,所以沈稼轩吩咐她去给女儿买零食,若萱人小,爱动,跑几圈就饿了,婆子倒是能给她做饭,但哪个孩子不喜欢吃糖果糕点,沈稼轩想给女儿一个自由自在了无遗憾的童年,尽量满足女儿的心思,中年得女,格外珍爱。 小桃来到街里后,按在沈稼轩交代的,一样一样的逐个都置办齐了,就打道回府,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寡妇截住。 黑寡妇她也认识,曾经来沈家自己提亲过的,后来被洛醺赶走,并且她这样的肤色可着半拉山找不出几个,所以小桃立马就知道她是谁。 黑寡妇把小桃劫持到一个僻静处,直言要她帮自己搅乱沈稼轩和洛醺的感情,小桃当时是严词拒绝的,黑寡妇突然提及一个人,那就是小桃的丈夫嘎子,她咯咯的怪笑:“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男人,我是胡子,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 胡子这个行当对平民百姓的威慑力还是非常大的,只要有人突然喊一声“胡子来了”,保证大家逃跑的节奏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所以作为普通人的小桃也怕,但她也有原则,残害洛醺和沈稼轩绝对不可。 黑寡妇摇头:“不用你打打杀杀,只需你配合我说几句话而已。” 就有了后来黑寡妇一上门,洛醺必然从小桃口中得知,有句话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黑寡妇就是想膈应洛醺,自己就是得不到沈稼轩,也不想让洛醺好过,当年她喜欢上高天运,却发现高天运喜欢贺菊香,她也曾经在贺青松面前极力挑拨的。 她虽然是胡子,也还是个女人,女人该有的不该有的特点她都具备,比如嫉妒和争风吃醋,她当年嫉妒贺菊香白白嫩嫩温婉贤淑,更嫉妒高天运那样的美男不能为自己所得,现在她嫉妒洛醺的倾国倾城之色,更嫉妒沈稼轩对自己从来没正眼瞧过,想自己也算富有,还是堂堂的大当家,得到的男人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所以她更恨,心理严重扭曲之后,除了打家劫舍之外她更热衷于破坏别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其实洛醺和沈稼轩之间假如没有那些男人垫底,洛醺也不会单单因为黑寡妇的搅闹而离开沈稼轩,只能说黑寡妇就像一剂药引子,引起了洛醺的连锁反应,特别是她听说沈稼轩与黑寡妇拥抱的事,沈稼轩是原则性极强的一个人,若非有私情他怎么无端拥抱黑寡妇,即使没有私情他也是对黑寡妇产生了喜欢心理,即使不喜欢洛醺还想,沈稼轩难道想用诸多女人来平衡自己认识诸多男人?即使上面所想都不是,那么他为何不对自己坦白呢? 洛醺走了,小桃的使命完成了,其实她心里也是内疚的,却不得不顾及男人的性命。 听她讲述完,沈稼轩哭笑不得道:“小桃,黑寡妇这样威胁你就答应,改天随便哪个人再威胁,你岂不是被人耍的团团转,要你往东就往东,要你往西就往西,要是让你杀人放火呢?” 小桃双手乱摆:“老爷,小桃绝对不会害您和奶奶的。” 沈稼轩啪的一拍桌子:“你已经害了!” 鬼三气呼呼的过来拎起小桃:“假如黑寡妇再威逼你呢,你是不是还继续答应,你觉得沈家是纸糊面捏的吗,这么容易就让她黑寡妇想杀谁就杀谁,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沈家,我替老爷清理门户,你和嘎子可以走了,走出去之后看谁来保护你们,哦,你们可以上半拉山跟着黑寡妇当胡子。” 小桃痛哭流涕:“三爷,我知道错了,不要撵我和嘎子走,我们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 鬼三手一松,小桃噗通跌倒在地,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当啷丢在地上,道:“生是沈家人死是沈家鬼,你做出对不起老爷和奶奶的事,害得奶奶带着小小姐离家出走,你现在就以死谢罪吧。” 小桃抬头看看沈稼轩,沈稼轩凛然而坐。她又看看鬼三,鬼三怒发冲冠。她在看看地上的匕首,雪亮雪亮的,才明白自己错了,假如黑寡妇贪得无厌以后再让自己干缺德事,自己真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沈家从金水湾到半拉山,鬼子都没能把沈家灭绝,更何况区区一个黑寡妇,沈家还有二爷那千军万马的后盾呢。 “老爷,谢谢您曾经那么瞧得起小桃,让我伺候奶奶,谢谢奶奶成全了我和嘎子,小桃不义,罪该万死,我现在就把命给你们。”她说着抓起匕首就刺向自己心口。 嘡啷!匕首落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块大洋,不用问是沈稼轩阻止了她。 沈稼轩走离椅子来到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小桃啊,我和洛醺把你们当成家人,你有事该告诉我的,一家子要团结和睦才能抵御外来者的侵犯,再说凭我,凭沈家这么多兵勇,你觉得她一个黑寡妇能撼动吗,就是贺青松又如何,老爷我是什么背景你不是不知道,惹怒了我敢杀上半拉山去。” 小桃咚咚磕头:“老爷我知道错了,可是已经错了您说该怎么办啊,我肠子都悔青了。” 沈稼轩想了想:“你先回去该干活干活,什么都不要说,在金水湾时你就曾经用什么符咒来诅咒沈家,当时洛醺饶恕你了,这次我也饶恕你,第三次再犯,必死。” 小桃连滚带爬而去,鬼三问沈稼轩:“爷,咱们是不是得去找奶奶?” 沈稼轩长出口气:“这次,只怕我挽回洛醺有点难啊。”rp 359章 相亲 三个月后……上海…… 某个普通的巷子某个普通的宅院,洛醺正给女儿洗澡,大木盆里温热的水荡漾来荡漾去,粉嫩嫩肥嫩嫩的小女娃泡在里面胡乱扑腾,溅了洛醺半身的水,她就咯咯笑着,这是捉弄人之后的得意。 女儿的头发长得已经及肩,仍旧是在头顶用红丝带系个朝天撅,剩下的都披散着,这是她爹沈稼轩喜欢的发型,洛醺不敢擅自更改,因为,这也是沈家的女儿,她只负责养大。 “爹爹!”小女娃闹腾够了,一如既往的开始想家,小嘴瘪着,大眼睛不知是水汽还是泪。 洛醺真佩服这孩子的记忆力,丁点大的人儿她都以为没有记忆力呢,可是这三个月来女儿经常时不时的喊“爹爹”,每每她的心就揪紧,赶紧哄:“宝贝不哭哈,爹爹很快就来了,洗澡之后上床睡一大觉,睁眼一看,爹爹就站在宝贝的床前喽。” 小孩子容易哄骗,睡一大觉醒来,心里想的又是怎么淘气的事了。 今天若萱有点例外,简单的几句话没哄好,继续喊:“嘚嘚!” 又想起了哥哥,一滴泪已经从大眼睛里滚落,然后都没给洛醺一个准备的机会,哇的哭了起来,娘亲、爹爹和哥哥是她心里的至爱,特别是哥哥皓暄,给她好吃的陪着她玩,即使读书的时候只要妹妹赖着,他都是一边背着妹妹满地走一边诵读。 洛醺真有点招架不住了,甚至有想回去半拉山的冲动,把湿漉漉的女儿从大木盆里捞出来抱在怀里,问:“和娘亲在一起萱萱不高兴吗?” 小女娃湿漉漉的手按在她面颊上:“兴。”说话运用娴熟的还是一个字。 洛醺侧头亲了下女儿的小胖手:“那宝贝不哭,哥哥马上跟随爹爹来找我们,到时候……到时候爹爹说他爱娘亲爱萱萱胜过一切,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省略号后面的话她越说越低,低到弱不可闻,红了眼眶。把脑袋埋在女儿肉肉的怀里。 “好!”若萱又是一个字,感觉到娘亲的异样,小手使劲的推,把洛醺的脑袋推起,发现娘亲流泪了,她居然呵呵一笑:“羞羞。” 洛醺轻轻的咬了下女儿的脸蛋,破涕为笑:“偏你哭就要人家百般的哄,人家哭就是羞羞,没天理,人家还小嘛。” 说完这话又心酸了。唯有在沈稼轩面前。她才感觉自己好小好小。非得他无限度的溺爱才觉得好,离开沈稼轩之后,她是女儿的天地,她更需要顶天立地。 若萱继续用手刮着娘亲的鼻子:“羞羞!” 洛醺就装小狗“汪汪”的吓唬她。小女娃高兴得乱刨乱蹬,洛醺趁机把她放回木盆里继续洗澡。 洗过之后换上睡衣,就要抱上床去睡觉,这时有人敲门,洛醺抬头看看桌子上的座钟,这么晚了谁能来? 这条巷子都是小生意人或是公司员工或是在工厂里的工人,平素倒也清静,左邻右舍也处的非常好,是以没有担心什么。总归是家里没个男人壮胆,她过来门口先谨慎的问了句:“哪位?” 外面答:“沈太太,是我,廖太太。” 廖太太是东邻居,三十多岁。为人热情,丈夫是某个鞋帽店的掌柜,洛醺来上海之后举目无亲,到处找住处,能够顺利的租赁下这个宅子多亏廖太太帮忙,所以两个人非常亲,她急忙拉开门栓把门打开。 “姐,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洛醺习惯这样尊称对方,在上海,女人之间不伦年纪大小,几乎清一色的以对方夫婿的姓氏来称呼某太太,洛醺有着关东人的习惯,感觉这样称呼亲近和尊重。 廖太太迈步进来,随手替洛醺把门关上,然后捏了捏若萱刚洗过澡变得更粉嫩的小脸蛋,道:“越发水灵了,虽然长的不像你。” 若萱用小手在廖太太捏过的地方蹭了蹭,不知为何,这孩子一直很抵触廖太太,也就是不会说话,否则洛醺真担心她会骂人家。 把廖太太往里面让,家里地方小,起居待客就一间房,剩下的是厨房,厕所在院子里。 也没有沙发椅子这样的奢侈物,两张小板凳这是她和女儿平时所用,却不好让穿着紧身旗袍的廖太太费力的蹲下肥硕的身子坐小板凳,于是直接让到床边坐下。 再把女儿放下准备给廖太太倒水,被廖太太拉住胳膊:“你啊,一个人带着孩子实在不容易,前些日子给你介绍的在书局上班的陆先生你不同意,后来我也觉得对方条件是差了些,年纪又大薪水又少,娶了你也只是能给你做伴,什么荣华富贵都甭想,这次我托在公司做秘书的表妹给你找了个好的,你猜猜,竟然是公司经理呢,房子好大,家具都是红木的,还有汽车,年纪也好,才三十出头。” 面对廖太太的热情,洛醺不得不再次重申:“我有丈夫,不然我女儿哪里来的。” 廖太太撇嘴道:“我才不信,你有丈夫为什么要分开居住?” 洛醺舔了嘴唇,这件事没办法解释清楚,她也找过和多借口,可是廖太太都不相信,也只能咬定:“我有丈夫,你看看我女儿长的根本不像我,像她爹。” 廖太太回头扫了眼若萱,还是道:“那她爹也一定是死了。” 洛醺大惊失色:“没有,我丈夫好好的,他只是太忙无暇顾及我们母女而已。” 廖太太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他该不会是革命者?” 洛醺花容失色:“我丈夫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他马上会来找我们母女。” 廖太太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不仅仅放声还有点**的意味:“你快别左右找理由了,我都人老珠黄了,我丈夫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出去住,更何况你长的这么漂亮,沈太太我们说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咖啡馆,我带你去相亲。” 廖太太交代完起身就走。洛醺在后边追:“不行的,我不能去。” 到了门口,廖太太转身道:“必须得去,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搬搬抗抗的女人家做不来,别忘了好好打扮下。” 出了门回头咯咯的笑:“你不打扮也好看,这次保证能成。” 洛醺追着喊“不成的”,廖太太已经旋风般离开。 总归人家是好心,洛醺也不能恼怒,回来面对女儿道:“闺女。你老娘我走了桃花运。明天怎么办?” 明天她被廖太太硬拖去了。她想反正自己抱着女儿,廖太太这里说不明白,就对那个男人说明白。 上海的咖啡馆就像自己家那个县城的小吃铺,很多。这东西洛醺喝过,奉天读书时在孔至尊家里,当时还喝醉了,但咖啡馆没来过,颇有些好奇。 随着介绍人廖太太进了乌漆墨黑的咖啡馆,洛醺边走边想,这地方不是喝咖啡的地方,这地方是偷情的地方,不然干嘛弄这么暗。大白天的窗帘都拉下,还是那种厚重的天鹅绒料子,天棚上墙壁上点着灯,光线朦朦胧胧的。 洛醺感叹这老板不是个地道的生意人,他用电不花钱么。直接把窗帘拉开敞敞亮亮的多好。 一路往里面走着一路左顾右盼,一对对的大多是情侣,缩在半封闭半敞开的包厢里,都像做贼似的窃窃私语,忽然发现一对中年男女打情骂俏到彼此抓来抓去,非礼勿视,洛醺急忙捂住女儿的眼睛,偏偏小女娃比她老娘还好奇,掰开洛醺的手看那对中年男女,小嘴成o型:“喔!” 廖太太指着若萱对洛醺道:“你这女儿,人小鬼大,将来不好管。” 洛醺淡淡一笑:“她爹管。” 廖太太立即把她拉住,严肃道:“她没爹。” 洛醺也认真道:“她有爹,不然她岂不是成了孙大圣。” 廖太太叹口气:“你们东北人是不是都这么倔强?” 洛醺眨了下眼睛:“你们上海人是不是都这么热情?” 廖太太被她说的高兴,不再纠缠,继续朝里面走,忽然廖太太遥遥招手,不远处的包厢口站起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姑娘,也向这里招手,廖太太说那就是她给老板做秘书的表妹,在上海交际圈混的风生水起。 到了包厢处,廖太太先给洛醺和她表妹彼此介绍,一个是三分姿色七分打扮,一个是十分之色零分打扮,洛醺没打算相亲,所以穿得非常朴素,打眼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洗衣煮饭的女仆,也幸好她骨子里天生的那种奔逸绝尘的气质,和一点点傲然的贵气。 廖太太的表妹又给廖太太介绍那位男士,廖太太又把洛醺介绍给对方,洛醺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只觉得他是男人,就把目光对着宝贝女儿。 她表妹看着洛醺怀中抱着个孩子,脸啪嗒撂了下来,捅了下廖太太:“表姐,带孩子来干什么,扫兴。”她还不知道这是洛醺的女儿,以为是洛醺替别人看护。 廖太太附在她耳边道:“等下我把孩子带走。” 她表妹随即就高兴了,识趣的对那位男士道:“施先生,我还有点事,不如你和洛小姐谈谈。” 那位施先生淡淡一笑,算是同意。 表妹拉着廖太太想走,还不忘指指洛醺怀中的孩子。 廖太太一把夺了过来:“沈太太,啊不,是洛小姐,你们谈,孩子我给你带。” 若萱哇的就哭了,边哭边使劲推着廖太太的脑袋。 洛醺急忙过去又把女儿夺了回来:“这孩子认生,她不跟别人。” 廖太太又把孩子夺了过去:“哪有谈情说爱带着孩子的道理。” 若萱气急了,小手在她肥胖的脸上使劲抓了下,立即出现几道红印子,幸好没出血,但廖太太已经吓得大呼小叫:“天啊,这孩子怎么这么厉害!” 洛醺再把女儿夺回来,憋不住想笑:“她更厉害的时候你没见过,所以这孩子别人带不了。” 廖太太是真不敢带了,对气呼呼的表妹道:“小孩子,也听不懂什么,反正施先生和这孩子以后还得成为一家人,先试着相处下也好。” 她表妹吃惊道:“表姐,你的意思,这孩子是洛小姐的?你把施先生当成什么人了,找个寡妇还带着孩子,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廖太太是好心,故意隐瞒洛醺有女儿的事,是觉得男方见到洛醺之后,会因为她的美貌而忽略她的女儿,被表妹训斥,她尴尬的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时候施先生说话了:“小姑娘挺可爱的,留下吧。”rp 360章 二次相亲 整整半个小时,洛醺只对那位施先生说了句“你好”,然后就开始教女儿背诵诗歌,从“鹅鹅鹅”到“春眠不觉晓”到“举头望明月”到“锄禾日当午”,忽然发现唐诗的最大用处是混时间。 她根本不搭理施先生,因为已经告诉他自己有丈夫,他竟然哈哈大笑,不知是笑一个女人有丈夫还来相亲太荒谬,还是笑她根本是在撒谎。 洛醺想走,他却说已经叫好了咖啡和西点,不吃岂不是浪费,另外有个小孩子在呢,他特意叫了份儿童都喜欢吃的水果味道的蛋糕。 勾引男人用美女,勾引女人用美服,勾引孩童用美食,这位施先生真是行家里手,还把水果味的蛋糕极尽能事的描绘成不吃简直这辈子枉做小孩子的感觉,洛醺腿上的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安静,一教她背唐诗她就“不鹅鹅”、“不春眠”、“不举头”、“不锄禾”的反抗,这次却在乖乖的听,好像听懂了施先生的话,扭头伸出小舌头朝洛醺笑,嘴馋的意思。 好吧,为了宝贝闺女,豁出去一张老脸不要,反正上海也没熟人,更没打算住久,到时候人走茶凉,相好的憎恨的,彼此都淹没在岁月中,记住好的是回忆,忘却坏的是禅。 洛醺没有走,也不跟对方说话,若非因为自己和太多男人有来往,沈稼轩怎么会有心结,自己也不用背井离乡独自带着女儿过活,她虽然对沈稼轩内心无愧,但对女儿内心有愧,因为一个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父母的注视中慢慢长大,更别说有个那么疼爱她的父亲。 咖啡与西点都端来,施先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点钱打赏给侍应生,然后用托盘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把西点往洛醺面前推了推。 偏巧咖啡浓郁的香气飘进若萱的鼻子,糕点她吃过不少,咖啡没喝过。好奇,伸出小手抽冷子拎起面前洛醺的这杯,只是人小、力气小、手小不太好用,咖啡杯啪的掉下,还神奇的掉在桌子的中线那边,里面的**溅向施先生,可怜他簇新的淡灰色西装裤子,在大腿根部洒了好大一片,触目惊心,看着那颜色和图案。洛醺想到某种排泄物。要怎么恶心怎么恶心。 宝贝女儿惹祸。她吓得急忙用桌子上的手巾去擦,桌子很窄,她上半身倾过去轻松够到,只是在施先生的腿上擦了一阵才发现部位何其暧昧。也才觉得这动作有点红杏出墙的意思,急忙缩回手,看手巾脏乎乎的,把自己怀中的手帕掏出来递过去:“对不起啊,假如洗不掉,我赔你。” 施先生接过她的手帕没有擦,而是放在一边,淡淡一笑:“能洗掉,再说一条裤子又不值钱。你别在意,女儿是想喝咖啡吧,可以给她尝一点点,小孩子喝这东西不好。” 真正的好人,洛醺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样貌端正,没有自己想象的大都市男人的市侩之气,年约二十八九,笔挺的西装彰显着他优渥的条件,温暖的笑容体现着他良好的素质。 “我本不想来的,廖太太热心,非得拉着我来,我其实真的有丈夫。”洛醺觉得自己更不能欺骗好人。 施先生招手喊侍应生,要他擦了桌子又重新上一杯咖啡,然后对洛醺道:“我知道你结婚了,不然孩子哪里来的。” 洛醺感觉他没明白最实际的问题:“我没和我丈夫离婚,他也健在。” 施先生托着自己下巴,忽而笑了,有点难以置信:“廖太太热心到这种程度么,竟然给有夫之妇介绍对象?” 洛醺急忙替廖太太辩解:“那是因为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女儿在上海,我丈夫在别处,廖太太以为我没有丈夫,所以才……总之你别怪她。” 施先生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么我可以这样理解么,你和你丈夫在分居。” 洛醺没有点头没有摇头,鉴于她刚刚对女儿的宽容,老实的默认。 又一杯咖啡断来,施先生往咖啡里对着牛奶和糖,用小勺子搅拌着,然后舀起一点点吹得不烫,伸过去喂了若萱一口,小女娃吱吱吸了进去,吧嗒吧嗒小嘴,感觉挺香,朝施先生眯着眼睛挤着鼻子,讨好的笑着。 洛醺简直吃惊了,宝贝闺女和廖太太相处那么久都没给人家一个笑脸,却对才认识的施先生这么谄媚,她这么小应该不懂什么叫帅哥吧,难不成因为施先生的脸庞很像沈稼轩女儿才喜欢他,或者是为了眼前这点点美食的利益,如此轻松变节她老爹沈稼轩会不会伤心欲绝呢。 总之,非常奇怪。 施先生就连着喂了若萱三口咖啡,然后再不给她,怕小女娃不高兴,拿起糕点塞到她手里,又逗弄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洛醺感激的朝他笑笑,美人,一笑倾城,施先生心里倏忽一颤,看洛醺年纪尚轻,问:“一个人带孩子,累吧。” 洛醺道:“还好,就是她喜欢到处跑,我得跟在后面追。” 施先生又道:“家里的活计谁干?” 洛醺道:“也就是洗衣做饭,没什么伙计。” 施先生看看她的手,没有一般家庭主妇那么粗糙,这双手应该是弹琴写字的手,可惜了只洗衣做饭,再问:“洛小姐可有读书?” 洛醺想了想,这样道:“粗略认得几个字。” 就这样一问一答,一个主动的有分寸,一个被动得很谨慎,只等洛醺怀中的女儿已经吃饱喝足的睡着,施先生付账之后带着洛醺上了他的汽车,把洛醺母女送回家,连屋子都没进,只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公司地址,要洛醺有事就去找他。 施先生走后洛醺猛然想起,这场相亲的结局是什么?对方什么都没说,没纠缠也没承认她是个有夫之妇,捏着他留下的联系方式,洛醺愣愣的,这算一种什么关系? 此事搁下,无论怎样幸好施先生是个有修养的人,没有死缠烂打就是自己的福气,洛醺看着女儿嘴角的糕点残渣,看着女儿睡的安然,幸福满满。 次日一大早有人咚咚敲门,她以为是廖太太过来询问她和施先生相亲后的进展,一般合格的媒人都做这种售后服务。 开门后发现不是东边的邻居廖太太,而是西边的邻居姜太太,年过四十,精瘦,丈夫是厨子,体格能装下她三个大小。 “姐,这么早。”洛醺仍旧是这样的称呼,虽然对方的年龄是她的两倍。 “早什么早,我这都在你门口溜达半天了,怕你没起床,不然早敲门,好事,天大的好事,昨晚本打算来找你,偏偏我家老姜在馆子里喝醉了,哎呦喂把我累得,那么大一坨,我好歹把他弄上床,用湿毛巾给他糊弄擦擦脚,你说我这体格,哎呦喂把我给累的。”姜太太唠叨半天,忽然发现自己跑题了,急忙调转话头。 “沈太太,我们老姜一起干活的有个二厨,家里老婆死了,已经过了百天,按规矩可以续弦了,所以拖我给物色一个,我忽然就想到了你,你不刚好死了丈夫么。” 洛醺又是大惊失色:“姜太太你快别乱讲,我丈夫好好的健在呢。” 她心里琢磨,沈稼轩最近一定接连的打喷嚏,不提的被人诅咒,不知他会不会喝水呛到吃饭噎住走路不稳骑马摔下……她突然害怕起来,连忙诵念阿弥陀佛。 姜太太没廖太太那么温柔,啪的拍了下洛醺的后背:“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没死丈夫就是和别人乱搞才生了这么个女娃子,不然你长的这么漂亮丈夫怎么舍得把你休掉。” 洛醺再次花容失色:“我没有乱搞。”本想说我是明媒正娶,忽然想起沈稼轩并没有娶过自己,心里琢磨两个人这算不算乱搞呢? 姜太太大门都没进,就在门**代完洛醺事情,然后道:“中午在我们老姜的馆子相亲,那二厨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英雄般的人物,和你正般配,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得回去伺候我们老姜洗漱好去上班,一家子都指望他呢。” 姜太太乐颠颠的走了,任凭洛醺呼唤都不回头,某些女人爱做媒就像某些女人爱逛街某些女人爱讲闲话一样,算是天赋吧,洛醺无可奈何的回了屋子,女儿已经被她刚刚和姜太太的唇枪舌战吵醒,想下床来找她,床高人小,趴在床沿处吊在半空。 “爹爹,爹爹!” 小女娃上不来下不去的害怕了,喊的不是娘竟然是爹爹,洛醺急忙过去抱起她,感叹:“宝贝,你不用整天提醒老娘有丈夫。” 中午,洛醺提前锁好门想躲出去,姜太太真是个负责的好媒人,竟然在大门口堵着,然后一番诉苦说自己如何好心而对方已经等在馆子洛醺不去她就没面子她家老姜也会嫌弃她……问题上升到两口子能不能白头到老的地步,洛醺唯有妥协,希望自己遇到的这位二厨如施先生一样有修养,能够不了了之。 随着姜太太来到老姜工作的馆子,姜太太轻车熟路的找到那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英雄式的人物,洛醺感觉他横着竖着快成了方形,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妥帖的固定在靠左的一边,衣服大概是借来的非常不合身,不停的朝姜太太背后的她憨笑。 这一刻,洛醺感觉这位二厨颠覆了她心中的英雄形象。rp 361章 三次相亲 姜太太给洛醺和那位英雄二厨做了介绍,这二厨比施先生主动,但洛醺对他比对施先生还淡漠,不单单没看他的脸,甚至都没听清他叫什么名字。 姜太太更比廖太太热心,作为合格的媒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功成身退,她不但没走,还陪着一对相亲的男女聊天,聊了几句洛醺才明白,姜太太一直都是在做捧哏,试图让二厨成为洛醺眼中的名角,旁敲侧击极力怂恿,让苦于找不到话题的二厨终于醍醐灌顶,发挥职业特长,从八大菜系到十大酒楼到百种作料,说的唾沫横飞到后来口吐白沫。 二厨说到兴起撸胳膊挽袖子,离开后瞬间回来,难能可贵的是终于知道给洛醺和姜太太泡了杯茶,还顺道捏了若萱的胖脸一下,小女娃登时不高兴了,假如沈稼轩捏她的脸她感觉这是疼爱,二厨捏她脸的同时还用舌头和上牙堂打了个响,她觉得这是调戏,心里琢磨,此仇不报誓不为小孩。 二厨聊了上半场,姜太太就像一个称职的读者,被轻松代入,下半场轮到她发挥特长,从家门口的四大小贩到家附近的四大菜场到家胡同里的四大才子到四大才子佳人的绯闻。 本着不能喧宾夺主,她还识趣的让洛醺接续下去,洛醺实在不想得罪邻居,唯有四大发明四大园林四大天王最后到四大皆空。 那二厨听着听着热情高涨,又开始七拼八凑的说出一些洛醺百思不解的东西,姜太太和二厨一见如故,顺着他的话又开始胡说八道。 最后,吵吵嚷嚷的声音被一声碎响归于平静,是洛醺腿上的若萱拿起茶杯盖丢在地上,她最初的打算是丢向紧挨着洛醺且越挨越紧的二厨的,不料打暗器的手法还没她老爹沈稼轩那么娴熟,所以只砸到二厨的脚。 没等洛醺说对不起,没等说赔偿,因为这毕竟是馆子里的东西,那二厨已经暴跳如雷,终于显露了姜太太所说的英雄本色,指着若萱喊:“还丫头太不像话,你们没点一个菜就弄坏了店里的东西,等下掌柜的该找我算账了。” 洛醺想这二厨简直太尽职尽责了,简直就是事业爱情两不误,在相亲的同时都不忘让对方消费一笔。 她一边对二厨赔礼道歉,一边呵斥女儿太淘气,若萱看二厨朝娘亲吼,索性来个推波助澜,小手一划拉,面前的茶杯又推到地上,咔嚓一声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洛醺的思绪都跑题了,感觉自己没沈稼轩更有能力来带这个孩子,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孙大圣幻化成人形,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茶杯残骸等着那二厨口若悬河的轰炸。 一个茶杯盖碎了至少茶杯还能用,茶杯碎了问题严重了,那二厨径直说:“姜太太你怎么能把这样的女人介绍给我,我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孩子三天都得气死,我估计她爹就是被她克死的。” 这一句让想本来很惭愧并且想息事宁人的洛醺终于爆发,抓起姜太太的那副茶杯打向二厨。 那二厨吓得抱着脑袋掉头想跑,体肥笨拙,神奇的是自己左腿绊右腿,噗咚!洛醺感觉地晃了晃,抬头看看天棚,很怕房倒屋塌。 那二厨躺在地上指着洛醺怒火中烧:“有其母必有女,娘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个死寡妇,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来人,给我打。” 呼啦啦倒是跑出来很多店里的伙计,只是谁能对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幼小的孩子下手,并且那女子还闭月羞花,并且那小女孩还非常的萌,唯有劝那二厨,不料那二厨见自己这方面的人多了,狐假虎威,爬起来咚咚咚,猛虎下山的阵势朝洛醺奔来。 他们本来是在某个角落,因为是中午时间,馆子里客人不少,大家也听到这里吵嚷都过来看热闹。 洛醺掂量自己打不过二厨,他不用动手,压都能把母女两个压死,左右转圈的找应手的家伙,偏偏被劝架的姜太太拉住,于是她更得不到施展,眼看那二厨榔头般的大拳头打了下来,洛醺先是把女儿护住,然后脑袋一转,怕脸给他毁容。 半晌,拳头没打下来,她慢慢回头看,二厨的大拳被某个人抓住,若萱咯咯一笑,认识,是施先生。 “你想干什么?”二厨气呼呼的问。 “我想开除你。”施先生冷冷的说。 “你开除我,你是谁?”二厨鄙夷的笑了笑。 “我是谁问你们掌柜。”施先生使劲一推,二厨泰山一样的身体竟然被他推个趔趄。 这时掌柜的从柜台里跑出来,大厨老姜也从厨房跑出来,掌柜的望见施先生,急忙道:“东家,您何时来的?” 东家?二厨愣了,然后腿一软跌坐在地。 东家?洛醺也愣了,他不是开公司的吗,他还有酒馆? 施先生想怒,看看逐渐到来的客人,忍住,压低声音道:“晚上,哪个都不许走,等我回来开会。” 他说完过来对洛醺道:“楼上谈。” 洛醺也想逃离这是非之地,随着他往楼梯口走,上楼时施先生接过她怀里的若萱,笑眯眯的问:“女儿今天想吃什么?” 小女娃伸出小舌头,手捂住他的脸咯咯笑着,这个待遇除了洛醺、沈稼轩、皓暄,再无第四人获得。 民间传说,小孩子蒙昧未开,好人坏人一眼能看出,洛醺更确信施先生是好人。 上楼后施先生叫来掌柜的点了几个菜,特别做了南方风味的古老肉和北方风味的锅包肉等甜口的,女人孩童都爱吃的菜。 等菜的过程,他问起洛醺刚刚发生的事。 洛醺叹口气,说出邻居姜太太给她介绍对象,推脱不得唯有前来。 施先生笑:“假如不是因为你的美貌,我一准相信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一天相一个,我们好像昨天才相亲过。” 洛醺瞪着大眼看着他,表示不懂他的话。 施先生替自己的话注解:“你这样的美貌不用相亲,追慕你的男人只怕都排满一条街了。” 洛醺反问:“你这样的才俊为何至今单身?” 施先生正举着若萱忽上忽下的逗弄,不假思索道:“等你。” 呃呃?洛醺挠了挠耳朵,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肩膀抖抖,无言以对。 所幸施先生没有把这个她难以招架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若萱:“女儿想吃糖果吗?” 若萱听到糖果,这东西一直都是爹爹沈稼轩负责给买的,所以猛然想起沈稼轩来,嘟囔着:“爹爹。” 施先生一愣,还以为小女娃是在喊他,随即眉开眼笑,道:“吃饱饭,爹爹带你去买糖果,哇现在的西瓜又脆又甜,哇哇哇!” 绘声绘色的描述,馋得若萱直吧嗒嘴,指着门:“买买。” 洛醺从他手中抢回女儿,顺带提醒他:“施先生,你搞错了,你怎么能自称我女儿的爹爹。” 施先生想了想:“干爹可以吗?我认她做干女儿。” 没等洛醺回答,他问若萱:“好不好?” 若萱还以为是去买糖果的事,立即道:“好。” 施先生心花怒放,看洛醺道:“这是我们两个私下里的决定,你可以刨除在外。” 干爹也就是说与婚姻无关,自己可以不用以身相许,然后女儿还能得到甜甜的糖果和糖果般甜甜的父爱,没什么不好,洛醺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骨气都没有,或许是女儿太怀念父爱,或者是自己太怀念男人的关怀。 吃过饭施先生兑现诺言,开车载着洛醺和若萱买了好多糖果和西瓜,在车上时若萱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滚圆的一口咬了下去,施先生不得不问洛醺:“女儿多久没吃水果了?” 洛醺从来没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至少自己是个用心的母亲,唯独在这些零食上没有沈稼轩那么细心,所以惭愧的垂着脑袋:“我忘记了。” 就是这一句话,施先生把她们母女送到家门口之后,塞给洛醺一叠钱扬长而去,扬长而去这个词汇含贬义,但洛醺实实在在感觉施先生就是那个姿态,一种扶危济贫之后的得意,或许他骨子里天然的公子哥习气。 其实洛醺并不穷,从半拉山出来时带足了费用,高天运给她留下好大一笔的,她不会因为无谓的清高而让女儿跟着自己遭罪。 洛醺想追着把钱还给他,有句大实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母女俩连吃带拿,按常理不是把闺女给人家做女儿就是把自己给人家做老婆,两样她都不干,两样这辈子都只属于沈稼轩,所以她决定明天去施先生的公司把钱还给他。 次日上午,她收拾停当抱着女儿锁好家门就要去找施先生,在门口不期然而遇到廖太太,对方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央求洛醺一件事:“我在成衣铺做了件旗袍,你陪我去试试,刘裁缝说了如果不合适好及时修改。” 洛醺不穿旗袍,习惯了未出阁的闺女模样打扮,所以不懂,假如旗袍做瘦了,敢问裁缝,你怎么修改? 不好驳了廖太太的面子,想陪她试完旗袍自己去找施先生还钱,于是答应下来,在巷子口叫了两辆黄包车,一路飞奔来到刘裁缝的成衣铺。 洛醺奇怪的是,廖太太在前面下了车之后,门口立即有个裁缝标识的男人迎上来,低声问:“怎么才来?” 廖太太使个眼色,那裁缝不再言语,但洛醺猜测所谓的试穿旗袍是场阴谋,应该是再一次的相亲。rs 362章 吵架 洛醺感觉自己被愚弄,虽然廖太太是好心,但她没有事先知会自己很是生气,且已经疲于应付这种相亲,于是在那裁缝上下左右打量她的时候,她对廖太太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你自己试穿吧。” 话音落人已经跑出成衣铺,不顾后面廖太太的呼唤大步飞奔,随即一声刺耳的汽车紧急刹车声,洛醺抱着女儿呆呆的杵在当街,脸都吓白了,她和汽车已经擦着衣服,差点被撞到。 她吓傻了怀中若萱却啊啊的打招呼,因为从车上下来的是施先生。 “洛小姐!”施先生奔过来把她前后的转,看她安然无恙才放心,接过她怀里的若萱又把仍旧懵懵懂懂的她拉上汽车,才问:“发生什么事,你跑什么?” 没等洛醺回答,后面的廖太太和那位裁缝已经追了上来,见洛醺坐在施先生的汽车上,廖太太有点懵。 施先生把若萱交给洛醺,他下了汽车,看着后面穿着围裙的裁缝正紧盯着洛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故意对廖太太道:“你给我做媒,我最近忙的都没登门感谢,今个凑巧碰上,走吧,我请你吃饭,刚好我女儿想吃什锦鱼,街口有家馆子做的非常正宗。” 女儿?廖太太望着施先生手指若萱的方向,讶然道:“施先生你说洛醺的女儿是你女儿?” 施先生反问:“怎么,你自己做的媒都忘记?” 廖太太尴尬的笑笑:“没忘没忘,你们去吃,我今天也有事。”她说完拉着裁缝走了。 施先生回到车里,看洛醺脸色凝重,想想道:“吃饭还早着,我带你们先去茶楼坐坐。” 洛醺一直冷着脸,并非是针对施先生,而是刚刚差点被汽车撞到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一旦出事……她搂着怀中的女儿,担心的是沈稼轩的这个宝贝。 她不置可否,施先生拿了主意,带着她们母女来到颇负盛名的岁寒三友茶楼,要了包间,上了新茶和茶点,看在阔大的包间地上跑来跑去玩耍的若萱,挪了自己的椅子凑到洛醺面前,道:“要不,你搬到我家里住吧。” 洛醺眼皮一挑,显然是对他的话有点意外。 施先生急忙解释:“我没有龌蹉的想法,只是觉得你在我家里,远离那些热情且又闲着无事胡乱做媒的太太们。” 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可是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彬彬有礼,对母女也好,洛醺也还是怕他对自己别有用心,是以摇头:“此后无论谁给我做媒,我不会再看情面不好意思而敷衍,我直接说,我有丈夫。” 这话仿佛是对施先生说的,他尴尬的摩挲下头发,再道:“随你。” 洛醺发现他表情有异,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才认识并不熟悉,贸然住进你家里不方便。” 施先生端起茶杯,淡淡一笑:“我家房间多的可以捉迷藏,怎么会不方便。” 洛醺道:“刘伶都说天地是他的房屋,屋子是他的衣裤,你未婚,我有丈夫,我们同穿一件衣裤就是不方便。” 施先生先是愣了愣,后来琢磨明白刘伶是谁,哈哈大笑:“洛小姐,你不是说你粗略识得几个字吗,怎么连刘伶的典故都知道?” 洛醺嗯嗯呃呃半天,才道:“好吧,我承认我认识很多字。” 施先生从她的气质中感觉她不单单是认识很多字,她的背后应该有很多故事,美到如此的女人怎么能没有故事,另外从若萱的样貌上看出,洛醺背后的那个男人定然是出类拔萃,小女娃长的不像娘,当然像爹,假如一个男人长的如此,实在是俊朗无比,所以,洛醺拒绝再嫁也是正常。 聊了会子,洛醺忍不住问:“施先生,按理你财大气粗,人又这么好,身边应该是美女如云,怎么去和我相亲,居然还相了个有夫之妇。”她的语气里满是戏弄的味道。 施先生眼看若萱跑的急即将跌倒,离开椅子一步跨去,稳稳扶住,小女娃朝他咯咯一笑,喊了声:“爹爹。” 其实她的意思,自己在家里时每次这样跑着玩,老爹沈稼轩就前后左右的护持,睹物思人,睹人亦可思人,她是又想起老爹沈稼轩来。 不料,施先生又误会她是在喊自己,摸摸她的小脸感慨:“我只能做你的干爹了。” 感慨完才想起回答洛醺刚刚的问话,斟酌半天道:“以后告诉你。” 洛醺笑而不语,庆幸在自己所经历的男人中,施先生是少有的发乎情止乎礼之人。 喝了茶,顺带把中午饭也吃了,施先生开车把洛醺母女送回家,分别之后洛醺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找他还钱的,钱没还成又宰了人间一顿,非常后悔,怕施先生误会自己故意占他便宜。 午睡时间到,洛醺抱着女儿晃来晃去的哄,小家伙吃饱也玩累,不多时就睡着,洛醺也困,搂着女儿躺在**,未几也过了二道岭。 正睡得香甜,忽然听见街上有人高喊:“小赤佬,想杀人!” 喊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尖利刺耳,洛醺被吵醒,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厉害,用手一摸,对面没有女儿,猛然睁开眼睛,左右的找,**也没女儿,她脑袋嗡的一声,下了床趿拉上鞋,才发现房门竟然开着,急忙奔了出去。 突然听见女儿哇的大哭,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街上,发现一个中年女人护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并且把女儿扯来扯去。 洛醺疯了般冲过去一把将那中年女人推个屁股蹲,然后连忙抱起女儿。 那女人坐在地上开始骂:“你个泼妇,你闺女把我儿子都打伤了,你不管教还纵容。” 洛醺才发现那个小男孩额头上正流血,而女儿手中居然把玩着一块锋利的瓷器碎片。 她喝问:“萱萱,是你把哥哥打伤的吗?” 萱萱不高兴的晃着脑袋:“不嘚嘚。”意思是这个小男孩才不是哥哥,哥哥是皓暄。 洛醺也跟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掰扯不明白,唯有对那女人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了解情况,赶紧带孩子去看医生吧,医药费我出。” 那女人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医生自然要去看,医药费赶紧拿来,看完医生我再回来跟你们算账,我儿子不能白白受伤,哎呦差不多毁了容貌了,将来上学找工作成家都难,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她说完把手伸出,管洛醺要钱。 洛醺摸摸身上没带,急忙跑回家里去取,回来后交给那女人,对方眼皮一挑:“这么少?” 洛醺道:“也就是包扎一下,用不了两个大洋,这里足有十块呢。” 那女人握紧钱:“行,不够的医药费我回来找你要,同在一个巷子,你跑不了。” 她说完抱着小男孩走了,洛醺也带着女儿回家,先吃惊一贯下不了床的女儿是怎么下的床,又是怎么开的门,并且是房门街门两道门,无论怎样,这孩子整天惹祸再不管将来要酿成大祸。 她找来扫地的笤帚,啪的打在地上吓唬,喝道:“以后不准打架听见没有,再敢打架……” 话没等说完呢,若萱哇的哭了起来,然后掉头就跑,奔去房门,边跑边喊:“爹爹,爹爹,爹爹。” 到了门口就要出去,洛醺冲过去把她拎了回来,气道:“爹爹不在这里,所以你求救也没用,都是爹爹把你惯坏的,平时你一惹祸他不管教还哈哈大笑,今天我非把你管老实了不可。” 若萱使劲推她,继续喊爹爹,喊完爹爹喊嘚嘚,哭得浑身颤抖。 洛醺忍着不哄她,继续道:“告诉娘,以后不打人了。” 若萱挣脱不开她的手,哭得浑身发抖,哭得脸都变成紫色,因为她刚刚受了委屈,是那个小男孩先打她的,她不得已反击,趁那男孩蹲在地上画道道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给那男孩的脑袋也画了一道,所以她感觉娘亲冤枉自己。 哭到最后,若萱哇的吐了出来,洛醺吓得高呼:“宝贝!” 急忙抚摸女儿后心,说了一箩筐好话,逐渐的,若萱的哭声才渐渐小了还是不停抽噎,把脑袋靠在洛醺肩头,有气无力的:“找爹爹。” 竟然说出了三个字,洛醺当即泪落如雨,用清水给女儿漱口,又给女儿洗了脸,才问:“萱萱想爹爹?” 小女娃点头:“嗯。” 洛醺再问:“娘亲没有爹爹好?” 小女娃又点头:“嗯。” 洛醺突然后悔,当初自己出来时不该带着女儿,想想道:“好,娘带你回去找爹爹。” 她真的打算带女儿回半拉山,三个月了,这孩子不停的找爹爹,她很怕女儿因为想沈稼轩而生病,房租虽然还没到期,也不管了,简单收拾了包裹,抱着女儿就出了房门。 却被几个人堵住,为首的就是刚刚那女人,还有另外三个男人,小男孩脑袋是包扎了,但一看就不是在医院做的处理,而是自己在家里找了块布随便缠住,本来也没多大的口子。 “就是她,我儿子伤的不轻,她这是畏罪潜逃。” 那女人指着洛醺,三个男人齐齐上来,一把夺下洛醺手里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不少钱,这是洛醺全部的家当,当然不肯给,她去夺,对方把她推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rs 363章 夫妻擦肩而过 钱没了,就连家门钥匙都在包裹里,洛醺也没有追,自己根本打不过人家,更别说还带着女儿,才发现一个女人没有男人照顾生活是多么艰难。 “宝贝,咱娘俩一起哭吧。”她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女儿眼泪扑簌簌落下,心里嘀咕着,叔,你在哪里? 据此不远的某个街头,沈稼轩和鬼三还带着儿子皓暄刚刚来到上海,一路打听一路追寻洛醺的行踪,也不确定洛醺在此,无非是碰碰运气。 猛然间心头一紧,他捂着心口皱着眉,鬼三关切的问:“爷,是不是心痛病又犯了?找个医院看看吧。” 最近一段时间沈稼轩经常心口痛,每次都是倏忽来倏忽去,总是感觉女儿在喊自己,或是洛醺在哭,追悔莫及,当初洛醺问自己在意不在意她和那些男人来往过,就应该直说不在意,一念之差让洛醺远离,想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还带着个孩子,该怎么生活。 茫然四顾,人潮如织,车来车往,果真是大上海的气魄,他叹口气:“不用,不是病,就是担心她们母女。” 鬼三安慰他:“奶奶聪明呢,不会有事。” 沈稼轩苦笑:“她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小女子,还带着另外一个小女子,一个足够引人注目,两个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若不是怕洛醺她爹的敌对方加害,我早该全国登报寻人,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找,何时能找到。” 他说完,刚想告诉鬼三先吃饭然后再投宿,忽然眼角余光发现有人嗖嗖跑过,颤颤悠悠的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这是宝贝闺女的经典发型,他猛然侧头去看,哪里有女儿的影子,可是刚刚分明看到的,仍旧唉声叹气,一定是太想女儿看花了眼。 他没有看花眼,就是洛醺背着若萱,洛醺之所以跑不是为了躲避沈稼轩,假如知道他来了上海,洛醺即使自己不肯随他回去,至少把女儿还给他,首先女儿想爹爹,其次自己好像保护女儿有难度。 她刚刚快跑是发现了那个二厨,怕他记恨之前的事报复自己。 “爹爹!”若萱也发现了沈稼轩的背影,父女连心,仅仅是一个背影,且已经分开三个月,她还是认出了最疼爱她宠溺她的爹爹。 “爹爹在半拉山呢,宝贝听话,等娘借到钱就把你送回去。”洛醺身无分文,实在没办法唯有来找施先生,他给的公司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在家里锁着,钥匙在包裹里,包裹被人抢走了,她进不去家门,才来到和二厨相亲的这个馆子,因为她知道这是施先生的产业。 刚好见那二厨从馆子里出来,她为了避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有可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她才噔噔跑到某个拐角处躲避,见那二厨走离馆子门口,她又噔噔跑了过去,迅速进了馆子里面,有人到,伙计立马来招呼,认出是她,问:“您有事?” 洛醺道:“我找施先生。” 伙计告诉她:“东家一般不怎么来,您去别处找吧。” 洛醺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于是问伙计。 伙计想想:“你等着,我去问问掌柜的,东家是个忙人,具体行踪我哪里晓得,掌柜应该知道,因为馆子里出大事掌柜的第一时间通知东家来处理。” 洛醺谢过伙计,抱着女儿老实的等在角落,店里客人不少,她怕影响人家做生意。 这个时候那二厨从外面走了进来,和洛醺四目交投彼此都吓了一跳,洛醺本着输人不输阵,胸脯一挺脑袋一昂,二厨却朝她遥遥鞠躬施礼,然后噔噔跑向后厨了。 洛醺愣愣的,自己躲他,他也躲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怕她呗,一场争吵施先生就要把二厨给解聘,多亏掌柜的求情,二厨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施先生才把他留下,但告诉他,试用三个月,假如这期间哪里做的不好,立即开除,工钱没有。 二厨以为洛醺是来找他算账,跑到后厨找到大厨老姜:“姜哥,赶紧给我说合说合,误会而已,那女人不依不饶又来闹了。” 老姜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功夫管他的闲事,可是二厨又害怕,老姜唯有给他支招:“你把那个洛小姐带到二楼的包间,好茶端上,好话递过去,开门不打笑脸人。” 二厨嗯了声,出了后厨直奔洛醺,洛醺以为他刚刚回厨房是拿菜刀擀面杖烧火棍之类的兵器,四下瞅瞅,没什么家伙可用,板凳拿不动,桌子举不起,唯有瞪眼,想在气势上慑服对方,暗想实在不行就高呼“施先生救命”。 不料那二厨来到她身边竟然道:“洛小姐,那天都是误会,我已经知道错了,这样你先上楼坐会,有话好好说,你看楼下这么多人吃饭呢,你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也不好。” 洛醺愣了愣,琢磨他这是缓兵之计还是诚恳的态度,想想这是施先生的馆子,那天施先生分明在帮衬自己,这二厨寄人篱下应该不敢忤逆施先生,上楼就上楼,不信这二厨光天化日还敢杀人。 来到楼上的包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谈了会儿,彼此发现都是误会,洛醺不是来闹事,二厨也没想对她怎么样,相视一笑,往事做浮云散。 但二厨还是心有余悸的摸着心口:“哎呀我的天啊,吓死我,这样您坐着,我后面忙,您要找施先生,我让掌柜的上来告诉您他在哪儿。” 二厨噔噔下了楼,伙计正招呼刚进来的沈稼轩、鬼三和皓暄三人落座,见了他急忙道:“三位客人,说拣店里的招牌菜上,你回去告诉老姜师傅。” 二厨应声走了,感觉沈稼轩的面孔有点眼熟,再看看皓暄的面孔也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像谁,回去干活。 掌柜的听到伙计说洛醺到,急忙从柜台里出来,往二楼走时也发现楼梯附近落座的沈稼轩三人,也感觉他和皓暄的面庞眼熟,也想不起来是谁。 等来到楼上见了洛醺母女,他才想起是眼前这个小女孩非常像楼下的那中年和少年,脱口道:“这小姑娘……”话到此处咽下,因为他猛然想起施先生好像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不想多事,改口:“是洛小姐来了,您找施先生吗?” 洛醺点头:“是,很急。” 掌柜道:“这样,我下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然后我再给施先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洛醺千恩万谢,自己带着女儿穿街过巷来到这个馆子都累得够呛,施先生有车,他能来比自己到处去找好。 因缘就是这么神奇,她在楼上沈稼轩在楼下,彼此都在寻觅,却这么容易错过,也不是几分钟的问题,至少一个多小时,沈稼轩三人吃饱饭准备去旅店投宿才离开,出门时碰到回来的施先生,一个照面而已,施先生和那二厨、掌柜一样的心态,感觉沈稼轩面熟,边往里走边思考,猛然想起若萱好像此人,他转身想喊沈稼轩,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站在那里迟疑一会,最后还是上了楼。 洛醺和女儿正在房间里玩耍,见他来羞怯怯道:“你不是说让我搬去你那里住吗。” 施先生高兴道:“你想好了?” 洛醺无可奈何的:“不想好也得去了,我的钱被抢,家也回不去。” 其实她最初打算管施先生借钱回半拉山的,后来改变是觉得自己这样贸然管人家借钱然后一走了之不妥,假如人家误会自己是骗他钱呢,另外,既然已经选择离开沈稼轩,不能轻易回去,假如沈稼轩在乎自己和女儿,他会出来寻找。 施先生大喜过望,立即带着她们母女下楼,开车径直拉到自己家里。 洛醺才相信他说他的家房间多的可以捉迷藏,果然,但并不是在北平时自己看到的司徒盏家的那种洋房的富丽堂皇,而是典型的古朴民居,沿街的房子横着一排,且都是二层。 施先生按响汽车喇叭,仆人立即把中间的大门打开,汽车径直驶入,里面更是别有洞天,阔大的前院停放汽车,过了二道门进入待客之地,曲径回廊景色旖旎,施先生没把洛醺当成客人,所以直接安排到后宅,过了三道门就是后宅,碧树红花清幽雅致。 “你家好漂亮!”洛醺感叹。 “没你漂亮。”施先生感叹。 呃?洛醺看看他,人与景物、建筑可以相提并论吗? 施先生被她看的害羞,对怀里的若萱道:“等下干爹带你去后花园荡秋千好不好?” 若萱也不知道秋千是什么东西,正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才好奇,高高兴兴的答:“好。” 施先生亲了下她,小女娃立即把手捂在他亲过的地方。 这个小动作被洛醺发现,窃笑,无论施先生怎么对这个孩子好,她并没有把对方当爹。 施先生喊来管家安排洛醺母女的住处,管家却交给他一样东西:“导演才送来不久,那个编剧甩袖子不干了,丢下这半部剧本,导演问还拍不拍?” 施先生接过半部剧本,哗啦哗啦翻看几页,气道:“这个老吴,经常用这种方式让我给他加稿费,真是个小人。” 管家也道:“谁说不是呢,但不加剧都排演一半了。” 施先生忽然发现洛醺正伸着脖子看他手里的剧本,呵呵一笑问:“你该不会懂这个?” 洛醺想了想:“或许我可以写完它。” 施先生愣在当地……rs 364章 女儿被偷 施先生听说洛醺能够写剧本,笑问:“先是粗略认识几个字,后来说认识很多字,现在说能写剧本,洛小姐,你究竟是谁?” 他本是一句玩笑,却让洛醺如芒刺在背,她是谁?她是洛秀才的女儿,以前看父亲鼓捣过剧本,还带着他的弟子们排练,内容当然不是老吴写的这种卿卿我我的感情剧,而是反对地主老财压迫的呐喊,父亲的身份特殊,她此时猛然想起,对施先生还不太了解,是以道:“我说着玩的。” 施先生游走江湖阅人无数,早怀疑她的一切,当然知道她绝对不是说着玩的,极力央求,本着投桃报李,自己和女儿寄人篱下,洛醺不得已答应帮他写。 用一个晚上阅读上半部剧本,然后足不出户三天完成下半部剧本。 施先生简直惊呆了,之前的剧作家老吴编个剧本至少要三个月,还得好吃好喝的款待,动不动就写到一半要求加钱,洛醺短短时日就能完成,他看着洛醺惊呼:“洛才女!” 洛醺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才女不敢当,主要是人家已经给出清晰的故事脉络,我照着前面的写容易多。” 可是施先生发现她的故事虽然承接前面的半部剧本,但比前面精彩,且人物对话更丰富,老吴写的虽然是年轻人的感情,跳不出他自我的感受在里面,人物对话刻板僵硬,远没有洛醺写的诙谐中带着时代感,于是施先生当即决定,撕毁前半部剧本,要洛醺重写。 “啊,还写?”洛醺真的好累。 施先生笑:“不然此剧上演之后,剧作的大名你让我署老吴的还是署你的?你干脆重写一个故事,我宁可搁置排练上演。” 洛醺答应是答应了,却问施先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好像上海的哪一行你都涉足。” 施先生笑:“小生意人。” 人家不肯告诉,洛醺也不多事的强问,但既然推翻原来的故事重写,她可不能再这样拼命,至少先照顾好女儿,然后思考下故事大纲。 几天后,她把故事的大纲交给施先生,对方拍案叫绝,并且先预付了洛醺本部剧的稿费。 洛醺从来没有工作过,也就没有赚过钱,面对这笔稿费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养活女儿。 若萱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每天由施先生专门派来的两个女仆陪着玩,偶尔在不开心时才会喊“爹爹”。 剧本刚开头,洛醺这天正窝在房间拼命的写,施先生过来找她,说公司举行酒会,要她前去参加。 “我?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啊。”洛醺晃晃脑袋。 施先生指着她面前的一叠纸:“你是我们公司的金牌剧作。” 洛醺无言以对了,但去参加酒会都是成年人,她为难的看看**睡午觉的女儿:“我答应过我丈夫,无论在哪里,女儿必须随身带着,别的家长重男轻女,但我丈夫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她有个风吹草动,我丈夫知道会心疼死的。” 施先生道:“我没说丢下女儿我们两个去,女儿带着,下午不要写了,我们去买参加酒会的衣服。” 洛醺想推辞施先生已经旋出她的房间走了,她握着笔呆呆的想,一旦自己和施先生出双入对被沈稼轩看见,他又该误会了。 忽然鼻子里哼了声,已经离开人家管他误会不误会,再说他怎么可能在上海,即便在此,偌大的上海想碰面都非常之难。 一番胡思乱想,过了中午女儿睡醒,睁开眼睛看洛醺居然道:“爹爹。” 洛醺琢磨下,感觉这孩子应该是做梦了,抱起来洗漱,不过是为了哄她,道:“等下就看见了。” 无巧不成书,她被施先生带着来到某家洋服店购买衣服时候,终于被沈稼轩发现,她坐在施先生的车里,车在洋服店门口停下,透过车窗沈稼轩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是醺娘!”皓暄已经喊出。 沈稼轩就想冲过去,却见刚刚从汽车里出来的洛醺怀中的女儿被施先生接了过去,沈稼轩立即停下脚步,也阻止鬼三和皓暄上前,因为他发现洛醺和施先生非常熟识的样子,更让他痛苦的是,当施先生问若萱:“女儿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小女娃脱口又是:“爹爹。”其实她的本意是衣服都是爹爹给买的,不牢你费心之意。 而洋服店旁边的玉兰树后,沈稼轩却清晰的听见那一声“爹爹”,女儿都喊别的男人为爹爹了,并且是个青年才俊。 “走吧。”他掉头先行,鬼三和皓暄追上。 “爷,我们找到奶奶了,为何不过去相见?”鬼三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思。 “爹,妹妹长高了,我想去抱她。”皓暄和若萱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若萱从出生他一直在身边,且因为兄妹间的年龄差距,还有皓暄善良的心地,兄妹感情甚笃,近在眼前不让相认,他执拗的不肯走。 沈稼轩却是大步流星,边走边道:“奶奶不再是爷的媳妇,妹妹不再是爹的闺女,哼!” 鬼三和皓暄被他绕懵,噔噔追上去齐刷刷问:“为什么?” 沈稼轩猛然回头瞪着他们两个,把鬼三和皓暄吓了一跳,他虎视眈眈半晌才道:“你们两个不是很聪明吗,难道看不出洛醺已经改嫁。” “改嫁!”鬼三和皓暄又是齐刷刷喊道,接着像谁喊了一二三又是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沈稼轩指着鬼三:“皓暄年少没这个经历,你已经娶妻,看不出洛醺和那位男士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我闺女,我的闺女竟然喊那个男人叫爹,洛醺她想离开我也可以,凭什么把我闺女送给别人,是她辛辛苦苦所生不假,但那是我闺女,叫沈若萱!” 他气呼呼的牢骚半天,鬼三也有点义愤填膺,怂恿道:“既然这样咱们过去把小小姐给抢回来。” 皓暄转身就想走:“我的妹妹,她凭什么给了别的男人,是她辛辛苦苦所生不假,但那是我的妹妹,叫沈若萱!想想名字还是我给取的,不行我得抢回来。” 沈稼轩一把拉住儿子,感觉自己好纷乱,从来没有这样方寸大失过,之前只以为洛醺离开自己是一时之气,找到后解释一番,该认错认错,该道歉道歉,哄哄就好了,没想到洛醺已经投入到别个男人的怀抱,他突然心口又一阵绞痛,难道,我要就此失去洛醺? 他无力的把手按在额角,叹口气:“走吧,先找个地方坐下稳稳心神,车牌号我已经记住,回头查查看那男人是谁。” 沿街找了会,找到一个凉茶档,三人落座,茶上来沈稼轩拿起咕嘟嘟灌下一碗,喝的急,呛到,咳嗽起来,鬼三忙不迭的拍着他的后背:“爷,这是茶不是酒,无法一醉解千愁,另外您有火也不能在这里发,找那男人兴师问罪。” 沈稼轩用袖子擦了下嘴上的茶水,摇摇头:“其实,洛醺和那男人真的好般配,我老了,事情也多,从来没有好好的陪她这样逛过,十五岁的差距,我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皓暄不赞同:“爹,那男人长的一点都不帅,你也没有老,并且你为了给醺娘治疗眼疾,曾经用自己做实验,你比任何人都疼醺娘。” 沈稼轩苦笑,洛醺离开自己大概就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对她的好……突然,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皓暄看,看得儿子发毛他才问:“洛醺眼疾治愈之后是不是已经超过百日?” 皓暄掐指算呢,鬼三忽然满脸惊惧道:“爷,好像过了百日啊。” 沈稼轩脑袋嗡的一声,古籍上写的很清楚,治愈之后必须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按摩巩固,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沈稼轩起身撒腿就跑,当然是去找洛醺。 鬼三急忙丢了几个大子在茶桌上,和皓暄在后边追,忽然听见有孩子的哭声,皓暄喊:“好像是妹妹!” 沈稼轩也这样感觉,茫然四顾,循声而找,就发现一个男人抱着个孩子钻入人群,即使那孩子是个背影,然而头上那红丝带扎着的朝天撅还是让沈稼轩清晰的认出,正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爷,看着像小小姐!”鬼三手指前面惊呼。 沈稼轩手一挥:“追!” 三人拔腿追向这个男人,穿梭人群,躲避车辆,七拐八拐终于前后把抱孩子的男人堵住。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敢抢劫吗?”那男人样貌猥琐,眼神飘忽,怀里抱着已经哭得流出很长鼻涕的若萱。 鬼三怒道:“是你抢了别人的孩子!” 那男人看有围观者,意图狡辩:“这是我女儿。” 若萱边哭边用小手使劲推着他的脑袋,奋力挣扎,如此,明眼人都看了清清楚楚。 沈稼轩走上前,看了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闺女,分别三个多月,闺女还这么小,以为她已经认不出自己,但闺女长的像自己,这就是有力的证据,对围观的人道:“大家可以看看,这个小女孩究竟是像他还是像我,这是我女儿。” 没等那男人再次开口辩驳,若萱已经朝沈稼轩伸出手,边哭边喊:“爹爹!爹爹!爹爹!” 沈稼轩差点潸然泪下,三个多月,女儿还这么小,居然还记得自己。rs 365章 危险人物 感谢亲爱的“khj寒冰”的粉红票,一票顶两票,开心! ※※※※※※※※※※※※※※※※※※※※ 沈稼轩上前一把夺过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萱萱不哭,爹爹来了。” 那偷孩子的男人想跑,鬼三在前,皓暄断后,把他堵住,围观的人们高呼:“送他去警局!” 那男人看群情激奋,也明白拐卖女人孩子是大罪,于是选择往鬼三这个方向逃窜,他是觉得鬼三断了一只胳膊,残疾,打不过他,冲过去就被鬼三一飞脚给踢了回来,噗通摔倒在地,发现这独臂原来是个高手。 围观的群众继续高喊:“让他吃枪子,丢了孩子人家的父母该怎么活。” 沈稼轩没工夫搭理那男人,久未见宝贝闺女,甚是想念,用自己的袖子给宝贝闺女擦着鼻涕,若萱抽抽噎噎,用小手指着那男人,然后再摸摸自己屁股:“打,打。” 这是像老爹告状,其实那男人偷她的时候见她反抗打哭闹的是她后背,但若萱够不着后背,唯有摸着自己屁股表示。 心肝宝贝被打,沈稼轩恼羞成怒,正想上前,那男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朝皓暄这个方向冲撞,他觉得皓暄个子虽然很高,但看脸就知道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觉得皓暄容易对付。 不料皓暄刚才也听见妹妹指责那男人打了她,喊了声:“妹妹,哥哥给你报仇!”话音落旋身而起,啪!一脚踢在那男人嘴巴上,噗嗤!那男人喷出一口血。 和鬼三学功夫终于派上用场,若萱乐得在老爹怀里往上一蹿一蹿的,泪水还在眼角呢,拍手欢呼:“嘚嘚!嘚嘚!” 这里打的热闹,有巡逻的警员哒哒跑过来过问发生什么事情,沈稼轩都没说,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说出是那男人偷了别人的孩子,警员上前求证当事人,问若萱抱着她的沈稼轩是谁,若萱久未见老爹也是想念,抱紧沈稼轩的脖子,奶声奶气:“爹爹。” 这状况一看即明白了,警员押着偷孩子的男人回去受审。 群众拍手称快,也活该那男人倒霉,遇到小女孩这么厉害的父兄。 沈稼轩把女儿交给皓暄抱着,朝群众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妹妹,想哥哥没有?”皓暄摸着妹妹的小脸,说这话时他鼻子酸酸的。 若萱搂住哥哥使劲亲着,还用手指着皓暄:“嘚嘚。”再用手摸在自己肚子上:“妹妹。” 沈稼轩一旁微微笑着而看,女儿的表达能力越发厉害了,过去把女儿抱过来,重新打量,没有瘦,个子高了,也放心。 鬼三也上前逗弄若萱:“小小姐,你怎么被那个混蛋偷跑了?” 他说完,立即望向沈稼轩,沈稼轩也望着他,同时喊:“糟了!” 他们俩是想起了洛醺,孩子丢了洛醺指不定多着急,沈稼轩告诉鬼三:“你去他们先前进去的那家洋服店看看,告诉洛醺女儿安然。” 鬼三腾腾就跑,沈稼轩抱着若萱带着皓暄也往那里赶,没等走到地方就遇到转回来的鬼三,气喘吁吁喊:“爷,奶奶不在洋服店。” 皓暄到底年幼,居然道:“爹,醺娘是不是为了跟那个男人好不要妹妹了?” 沈稼轩回头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醺娘怎么能不要妹妹,她一定是不见了妹妹出来寻找,只不过是找错了方向而已,这样,我们三个分头找,找到找不到洛醺,傍晚都回旅馆汇合。” 鬼三和皓暄应声而去,沈稼轩抱着女儿也四处的找,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洛醺的影子,而若萱忽然发现街边都是卖小吃的,舔着嘴唇喊:“爹爹,糕糕。” 她也不认识什么是什么,把吃食统一称为糕糕。 沈稼轩问:“宝贝想吃什么?” 若萱就逐个的指给他看,快指了半条街,沈稼轩笑:“宝贝太小,一下子吃不了这么多,不如挑一个最喜欢的好不好?” 若萱就点头:“好。” 于是爷俩就沿着街边一样一样的看,若萱终于相中了糖炒栗子,沈稼轩买了包,这东西不能拿出来就吃,必须得剥去壳,他本想找到洛醺再喂女儿,谁知若萱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就吞进嘴里,咬不开冲爹爹撒娇的吭吭唧唧。 沈稼轩前后左右看看,还是没有洛醺的影子,连喊声都听不见,无奈女儿嘴馋,他狠狠心道:“为了证明我是你亲爹,走,找个地方吃去。” 爷俩踅摸到一个卖糖水的摊子,点了一碗冰糖雪梨,把女儿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一边剥栗子一边喂女儿糖水喝,刚好栗子容易噎人。 小女娃吃的高兴,不停看爹爹嘻嘻的笑,她就是不会说日思夜想,但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特别是洛醺管教她的时候,特别是施先生抱她的时候,她总是想起爹爹沈稼轩,眼前这种氛围真好,爷俩面对面,红尘俗世都抛诸脑后,女儿吃的欢畅,爹爹眉开眼笑。 “沈稼轩!”突然一声大吼,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是洛醺,她身后跟着施先生,冲过来指着沈稼轩气得说不出话,额头都是汗,脸涨红到发紫,一方面是因为不见了女儿着急一方面是跑累。 憋了半天洛醺突然哭了,一者是女儿安然无恙,二者是女儿终于见到思念的爹爹,三者,她其实也非常想念沈稼轩,但却误会沈稼轩,看爷俩在这里其乐融融,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朝沈稼轩喊道:“你想女儿我知道,但你不能偷偷摸摸的带走,她也是我女儿,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急快疯了!” 沈稼轩把手里的栗子塞进女儿嘴里,过来想搂洛醺,被洛醺推开,他也误会洛醺,不知道洛醺是在跟他生气其实也是撒娇,他以为洛醺不肯和他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是因为后面的施先生,顿时来了脾气:“我的女儿,什么叫偷偷摸摸带走,我光明正大的带我女儿。” 洛醺继续和他吵:“你的女儿你也不能偷。” 沈稼轩更来气了,暗想假如不是洛醺和这个才俊卿卿我我忽略女儿,光天化日的女儿怎么能轻易被人偷走,一拍桌子:“是你把女儿丢了!” 洛醺不甘示弱,过去也拍了下桌子,没有沈稼轩的功夫,手拍痛,怒视沈稼轩,委委屈屈半天,忽然蹲在地上又哭了,只要在沈稼轩面前,她就老是觉得自己委屈,时时刻刻需要他呵护。 若萱坐在桌子上看热闹,看爹爹和娘亲争吵,她哇的也哭了起来,洛醺急忙站起来哄,沈稼轩也过去哄,两个人同时抢女儿,若萱抓着沈稼轩的袖子:“爹爹,抱抱。” 洛醺的心哇凉,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关键时刻偏向沈稼轩,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吼若萱:“他是你爹,我不是你母亲,你个白眼狼,这几个月我带你有多艰难,你是不是瞧不起娘,觉得娘没爹爹那么厉害,打不过抢了咱们钱害得咱们娘俩无家可归的恶人。” 她说完就跑,其实早想把女儿还给沈稼轩,或许这是个机会,不这样吵她还真舍不得女儿。 不料沈稼轩听出其他一些意思,洛醺的钱被抢了?她难道是无家可归才跟这个施先生在一起?想问洛醺已经跑远。 施先生朝他微微一笑,一句话都没多说,追洛醺而去。 沈稼轩继续剥栗子喂女儿,好心的摊主过来告诉他:“这位大哥,刚刚那个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施先生,你的女人在他身边……” 摊主欲言又止,一是惧怕施先生,二是没有确定刚刚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感觉洛醺漂亮,和丈夫大吵,又和施先生离去,差不多是嫌贫爱富另攀高枝。 沈稼轩谢过,也才知道洛醺身边的男人叫施先生,女儿吃饱,他唯有抱着回了自己住的旅馆。 等鬼三和皓暄分别回来,沈稼轩只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见过洛醺。 “爹,醺娘为何不随你一起回来?”皓暄问过之后,补充:“她该不会是真改嫁了吧?” 这个事情沈稼轩也稀里糊涂,两个人吵了几句洛醺就跑了,他不知道洛醺心里所想,哪怕之前都是自己错了,也总得给个认错的机会,可是洛醺住在施先生家里,自己不好贸然前去,忽然想起洛醺的那段话,告诉鬼三:“想办法了解下洛醺之前住在哪里,再打听下她的钱被谁抢了,再去给我买套针灸用的针。” 鬼三问:“爷,奶奶的眼睛,没事吧?” 沈稼轩蹙眉道:“看着好像没事,但毕竟超过了古籍上所说的期限,一天都没按摩,我有点担心,实在不行还得重新给她针灸,这丫头也实在不听话,即使跟我闹脾气,也得等那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啊,我今天看到她时,发现她说话眼睛眨的很厉害,感觉她视物有点费力,怕是不好的预兆。” 鬼三答应着,第二天着手去办他交代的事, 皓暄大了,沈稼轩也开始锻炼他的办事能力,要他打听和洛醺在一起的施先生某些情况。 晚上时鬼三和皓暄前后返回,沈稼轩正喂女儿吃饭,针买到,洛醺住的地方也打听到了,但不知道谁把她的钱给抢走,却听闻洛醺原来住的那个巷子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几户人家,都是全家被杀。 沈稼轩瞪眼看着鬼三,不知为何,这些命案他没看见也没了解,没来由的就联系到施先生身上。rs 366章 破镜重圆,暗藏凶险 感谢“香菇姑姑”的粉红票! ※※※※※※※※※※※※※※※※※※※※ 听完皓暄打听到的有关施先生的一切,发现此人在上海滩也是排的上座次的人物,乱世发家,哪个不是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意识到施先生的危险,沈稼轩决定第二天去施家找洛醺。 夜里哄女儿睡觉,小家伙困得迷迷瞪瞪,却还不时的睁开眼睛看他,低低的嘟囔一句:“爹爹。” 沈稼轩就立即答应:“嗯。” 女儿躺在他的臂弯却不肯入睡,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沈稼轩猜测大概是被昨天那个偷她的男人吓破胆,于是坐起,把女儿抱在怀里道:“爹爹抱着睡好不好。” 小女娃没有吱声,感觉这样安全了,最后嘟囔句:“娘。”呼呼睡着。 沈稼轩叹口气,洛醺总说女儿不喜欢她,其实女儿依恋父亲是觉得父亲身边安全罢了,这与感情亲疏没有关系,要想让女儿幸福的长大,自己和洛醺必须重修旧好,其实他心里虽然怀疑虽然气,根深蒂固、执着的思想还是认为洛醺只爱他一个。 就这样抱着女儿倚靠在床头睡了一夜,第二天决定去施先生家里找洛醺,找洛醺之前带着女儿去置办行头,不是为了给洛醺和施先生看,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三个月未见,他争分夺秒的补偿。 成衣铺,给女儿挑选了一袭嫩红的旗袍,若萱第一次穿旗袍,小小的人穿着太过正式的衣服非常好笑,也可爱,配上雪白的长袜和锃亮的黑皮鞋,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制的、缀着指甲盖大小的翠玉的项圈,仍旧是红丝带系着朝天撅,打扮停当沈稼轩把女儿放在自己面前看了又看,心满意足。 带着鬼三和皓暄,叫黄包车来到施家,门口等着仆人进去通报。 洛醺正在房里写剧本,虽然女儿两个晚上不在身边让她想念,但觉得女儿在沈稼轩身边更安全,她舒心很多,剧本连三分之一都没完成,反正夜里睡不着,她加班加点的赶工,早晨匆匆吃口饭又开始写,眼睛越来越不舒服,不停的用手揉,开始以为是写字太多累的,后来也猛然想起沈稼轩曾经说过,针灸之后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按摩巩固。 她放下笔,手摸着眼睛四周,暗想该不会是因为没有按摩眼疾重新发作吧? 突然害怕了,失明的日子何其难忍,后悔当初离开沈稼轩。 正在惶惶然,仆人来报,说门口有个叫沈稼轩的先生来找她,施先生早晨去了公司不在家,请洛醺自己出去接待。 听闻沈稼轩来了,洛醺兴奋的往出跑,跑到门口停下,清咳几声稳稳心神,挺直了腰杆,不能让那家伙以为自己离开他就活不了。 厉害哄哄的来到二道门内待客的厅堂,让仆人把沈稼轩请进来,彼此见面她看都不看对方,只听女儿高喊:“娘!” 分开两个晚上想娘是正常,洛醺瞄了眼女儿,发现女儿穿的粉嫩嫩可爱,明白这都是她爹沈稼轩给置办的,感慨亲爹就是亲爹,施先生对女儿这么好,假如不是因为要参加酒会,他也没这闲情逸致来打扮女儿,总归羊肉贴不到狗肉上,心里高兴,却冷冷声:“沈小姐,请勿喧哗。” 沈稼轩看她正儿八经的样子又气又笑,气她居然称呼女儿为沈小姐,笑她一脸的天真却装老成,非常滑稽。 皓暄噔噔跑到她面前:“醺娘,我好想你。” 情真意切,洛醺相信,这回她没喊出沈公子,朝皓暄笑笑,竟这样说:“谢谢。” 皓暄被她兜头泼了盆冷水般难过,看去沈稼轩。 鬼三也过来见礼:“奶奶,你瘦了。” 嘘寒问暖,洛醺感激,却把眼皮一翻:“我胖过吗?” 鬼三讨个没趣,羞臊难当,也看去沈稼轩。 洛醺觉得自己这样冷待他们,沈稼轩还不得发火,反正吵架这东西容易上瘾,自己轻易不会弃械投降,必须抗战到底。 不料沈稼轩哈哈大笑:“丫头,别闹了,你气我就骂我打我,可不要自己生气,这对你的眼睛不好,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眼睛?洛醺又迅速眨了几下,想控制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琢磨沈稼轩怎么知道自己眼睛不舒服?才见了一面,当时还吵的那么凶,突然心里一暖一软,一定是他发现自己不停眨眼,想想唯有对你最疼爱的人才会及时捕捉到你轻微的异常。 她嘴巴不服输:“我眼睛挺好的。” 沈稼轩把女儿放在地上,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想探脉,却被洛醺甩掉:“沈家大爷,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沈稼轩霸道的重新抓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抓着一只手去探脉,冷静道:“你我连女儿都有了,还有什么不能亲近的。” 洛醺无言以对,紧咬嘴唇忍着不笑,心里美的很。 鬼三眼看氛围暧昧,对皓暄道:“要不,我们两个抱着小小姐四处溜达溜达,施先生家里好大。” 他是想给洛醺和沈稼轩一个单独的空间,夫妻间沟通之后才能破镜重圆。 懂事的皓暄抱起妹妹道:“哥哥带你去看小狗狗好不好?” 若萱搂着哥哥的脖子撒娇:“小斗斗、小斗斗。”又是她自己发明的语言,斗斗即为狗狗之意。 客厅里只剩下洛醺和沈稼轩,她的脉搏紊乱,果然被沈稼轩猜到,把手指肚按在她眼珠子上压了压,又在四周摩挲半天,洛醺推开他的手道:“你假公济私趁人之危想占我便宜。” 沈稼轩轻笑,抓着她的胳膊从椅子上拎了起来,随即搂在怀里,附耳呢哝:“摸摸就是占你便宜,忘记我们整夜缠绵的事了。” 洛醺使劲推他推不动,突然哭了起来。 沈稼轩急忙制止:“醺,别哭,这样对你眼睛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太小心眼,假如你这么漂亮没千八百个男人喜欢,那么男人岂不是都性别错乱。” 洛醺等的就是他这句道歉,哭声更大,也不再挣扎。 她哭沈稼轩才放心,证明她原谅自己,她不哭她冷颜相对才可怕,于是趁热打铁道:“跟我回去吧。” 洛醺执拗的:“不。” 沈稼轩道:“女儿昨晚是我抱着睡的,她不停喊娘。” 洛醺有点小惊喜:“真的?那把她留在我身边好了。” 沈稼轩又道:“可是她还找爹。” 洛醺气呼呼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沈稼轩哈哈大笑:“我的女儿,别说鱼和熊掌,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 洛醺歪着脑袋看他,意思是你吹你吹。 沈稼轩想想:“我摘不下来但我有这样的心。” 洛醺还是坚持:“我现在能写剧本赚钱养活女儿,还是我来带她好了。” 沈稼轩左右说不动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昨天在旅馆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小女孩才几岁,被她后爹给……” 言下之意洛醺明白,想起石女淑娴来,淑娴也是被她后爹祸祸过,洛醺有点害怕,嘴上还是道:“我又不会给萱萱找后爹。” 沈稼轩严肃道:“把她放在任何男人身边我都不放心。” 洛醺终于懂事的点点头:“好吧。” 沈稼轩拉起她就走,洛醺问:“干嘛?” 沈稼轩呵呵一笑:“回家。” 洛醺摇头:“我答应帮施先生写剧本还没完成,在我和女儿遇到困难时,是施先生帮助了我们,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人家还给我稿费。” 沈稼轩摸摸她的眼睛:“你跟我回旅馆住,但是你这样累眼睛我担心。” 洛醺莞尔一笑:“没事,以后女儿有你管我轻松,写起来很快的,我保证不累着。” 沈稼轩把她再次搂在怀里,轻轻说一句:“乖。” 洛醺也简单应一声:“嗯。” 心结打开,夫妻久别更彼此相思,准备同回旅馆住。 洛醺也不能这样走,带着写了一点点的剧本,还有准备参加酒会买的洋装,然后要施家的仆人转告施先生,自己的丈夫前来寻找,同去旅馆下榻,剧本会继续写,酒会也去参加。 她吩咐仆人的样子俨然女主,沈稼轩心里刚要吃醋忽然想起洛醺离家出走的事,立即叮嘱自己,不能再小心眼。 收拾好,洛醺随着沈稼轩回了旅馆,虽然不是家,但也感觉是一家人团聚,既然洛醺已经找到,沈稼轩就让鬼三即刻踏上回半拉山的火车,虽然他临出门寻找洛醺之前,岳父洛秀才已经派了祝子雄前往半拉山准备收拾女匪首黑寡妇,但英子有了身孕,她也需要丈夫关爱,当初若不是鬼三执意跟随,沈稼轩只想同儿子皓暄两个来找洛醺的。 鬼三走了,洛醺和沈稼轩、皓暄、若萱一家四口美美的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皓暄哄着妹妹,沈稼轩开始给洛醺重新针灸,古籍上只说第一次针灸后需要按摩巩固,根本没说一旦再犯眼疾该如何应对,沈稼轩也是壮着胆子,也凭着自己对各种医书的涉猎才决定重新下针。 针灸过后洛醺其实没什么好转的感觉,但她怕沈稼轩担心,就说自己很舒服,其实,她感觉眼睛越来越模糊。rs 367章 阴谋 施先生回到家里发现洛醺已经离去,一巴掌打倒向他禀报的女仆,恶狠狠的骂了句:“废物东西!”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说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句话用在施先生身上再恰当不过,想他这样年轻有为的男士身边怎么会缺少女人,也不缺少漂亮的女人,多年前未婚妻的一场背叛,让他对感情心灰意冷,本以为这辈子只和那些交际花也好风尘女子也罢,玩一场场感情的游戏,彼此都不投入,只享受游戏的过程足矣,只等看见洛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男人不仅仅得有热烈的情妇,还得有放在家里安心带上场面舒心的妻子。 他认识洛醺是在廖太太和洛醺合影的照片上,那次廖先生从朋友处借了一架相机,想带廖太太去公园游玩顺带拍照,廖太太热心,强拉着洛醺去了,还与洛醺合影留念,这张照片辗转被廖太太的表妹发现,乍见洛醺惊为天人,所以就想起给施先生介绍,其实她自己也爱慕施先生,但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样貌平平,施先生不会看上,为了讨好施先生,她唯有忍痛割爱。 当廖太太的表妹把照片拿给施先生看时,瞬间施先生就有了成家立室的念头,想自己功成名就,就是缺少一个极品美人把自己的身份推上更高的地位,女人,有时是男人的另外一张脸,一个名片。 如今洛醺走了,自己的脸被撕破,施先生恼怒,闷闷的坐了很久。忽然想起公司的酒会就要到了,他琢磨下,喊来管家窃窃私语,交代好一切,总算脸上现出点笑意。 假如洛醺看见他这笑的内容,只怕从此都不敢和他来往,然而洛醺没在眼前,洛醺在眼前时他一贯的谦谦君子,也不能说施先生阴鸷,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讨好没什么不对。但假如洛醺知道女儿如何打开房门街门两道门跑去街上的真实原因呢?假如洛醺了解抢了她包裹害得她无家可归的真实情况呢?假如洛醺看穿了女儿被偷跑的真实目的呢?假如洛醺洞悉了原来住的那个巷子几户人家是因为她而被灭口呢? 当然洛醺现在一无所知浑然不觉。还在旅馆里忍着眼睛的折磨写剧本。 “醺啊。不要再写了,歇歇。”沈稼轩夺下她手中的笔,拉着她上了床。 “爹爹。”若萱困得在**翻来滚去不肯入睡,还要爹爹抱着。 沈稼轩在女儿额头吻了下。把洛醺按倒在女儿身边,然后道:“宝贝乖,和娘亲一起睡。” 若萱微微睁眼看看洛醺,咧着小嘴淡淡一笑,抓住洛醺的大拇指,然后还是喊:“爹爹。” 沈稼轩也上了床,和洛醺一边一个把女儿夹在中间,侧目看看洛醺。 洛醺也正在看他,虽是夫妻。久未同床,洛醺害羞得把脑袋扣在枕头上。 沈稼轩索性将女儿抱起放于自己胸前,轻轻拍着哄女儿入睡,感觉差不多,伸出胳膊在洛醺脖子底下。使劲一揽搂在怀里,也不说话,闭上眼睛睡觉。 洛醺拘谨的被他搂着一会,渐渐放松,慢慢把手也搂过去,摸着女儿的小脸,轻轻道:“叔,如果我再次瞎了治不好,你别难过,这都是我咎由自取。” 沈稼轩侧过脸吻了下她的头顶,坚定道:“绝对不会有事,只是你答应我,我们是夫妻,以后哪里不满直言告诉我,不要再偷偷跑掉,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和女儿,知道不知道我找你多辛苦。” 洛醺把自己往沈稼轩怀里缩了缩:“叔,对不起,我以为我很厉害,我有能力照顾好女儿和自己,也有能力忘记你。” 沈稼轩瞪眼看她:“你想忘记我?” 洛醺急忙解释:“我倒是想记住孙猴子,拼命都记不住。”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沈稼轩明白是什么意思,搂的更紧,劝洛醺:“剧本不要写了,我把稿费还给施先生。” 洛醺晃着脑袋:“我答应人家的,还是写吧,总之我尽量不累着,反正施先生也没催促我。” 沈稼轩不仅仅担心洛醺的眼睛,也怕施先生是再一个浪雄,纠缠不清,滋生更多的麻烦。 但他又不能严厉禁止洛醺,总归这是洛醺发挥才华的机会,假如不让她写,她之前和父亲学到的一切岂不是毫无用处,他知道洛醺心里所想。 几天后,剧本完成三分之一,洛醺的眼疾没有加重,猜测大概是沈稼轩的针灸在控制,沾沾自喜。 这时施先生派人来找她,说是今晚公司的酒会,提醒她不要忘记参加,傍晚施先生会开车来接她。 其实洛醺还真就忘了,急忙找出为酒会购置的洋服,米色的连衣裙,米色的草编礼貌,还有一串珍珠项链,穿戴整齐给沈稼轩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打扮都闭月羞花,这一身打扮简直美到无法比拟,浅淡的裙装亮晶晶的珍珠,衬托她白皙的皮肤,把一双明眸彰显得更加乌黑水润,整个人奔逸绝尘宛若仙子下凡。 “我的醺,天下无双。”沈稼轩感慨。 这时门开了,皓暄抱着妹妹走了进来,小女娃看见娘亲这样打扮,拽着她的裙子非得要不可,洛醺推开她,她就继续过来撕扯,洛醺看沈稼轩喊:“你瞧瞧你闺女。” 沈稼轩哈哈大笑,抱起女儿哄着:“娘亲的裙子太大宝贝穿不了,等爹爹给宝贝买一套小的。” 小女娃似乎听懂了,裙子穿不了去抢项链,使劲拽着,洛醺不得不解下项链套在她脖子上,哼了声:“去臭美吧。” 小女娃呵呵笑着,心满意足。 沈稼轩望着妻女这场吵闹,只顾着笑,只顾着幸福。 傍晚时分。门口有汽车喇叭声,洛醺晓得是施先生来接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朝沈稼轩扮个鬼脸,也知道自己和其他男人出去吃饭不合适,但答应施先生的,又不得不遵守承诺。 沈稼轩微微一笑:“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太晚我可要杀去施家。” 洛醺撇撇嘴,明白他不放心在哪里。又吻了下女儿。噔噔跑了。到门口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幸好施先生已经下车等待,及时搀扶住她。关切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就不用去了,我给大伙解释下,就说本剧的剧作大人有事不能到场,我替你解释下剧本的情况。” 洛醺摆摆手:“没事,我写的故事,你怎么解释啊。” 两个人上车走了,往酒会地点百乐门大饭店而去,半路之上洛醺隔着车窗看街上,天还没黑透。但她看路上的行人已经模模糊糊,眼睛还不停的眨,迟疑半天,对施先生道:“我的眼睛,好像有问题。有关剧本的事,今天可以不谈吗,我怕这个样子不雅。” 施先生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看了看她的眼睛:“我也觉得你的眼睛眨的过于频繁,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醺也无法交代眼睛曾经雪盲过,故事太长,时间紧迫,只道:“曾经得过眼疾,失明过,是我丈夫给我治好的,但因为一点事,我们分开,错过了必须按摩巩固的最佳时机,所以我的眼疾再犯。” 施先生道:“现在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法国来的名医,我朋友,相信他能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今晚还有各个报社的记者提问呢,不谈只怕不行。” 洛醺犯愁了,即使回答提问只用嘴巴,但不停的朝人家眨眼,人家还以为自己想勾引呢。 施先生合计半天道:“这样,你重新打扮下。” 他发动车,带着洛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洋服店,给洛醺重新买了套男装,米色格子的西服,白衬衫,棕色领带,米色的鸭舌帽,然后,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架在洛醺鼻梁上:“这样,没人知道你眨眼了,但穿裙子不能戴墨镜,唯有男装合适。” 洛醺朝他竖大拇指:“比我聪明。” 施先生轻笑:“女人只需要美丽。” 洛醺愣神的当儿,他搂着洛醺转移话题:“饭店里光线不好,人多摆设多,等下你要挽着我的胳膊,这样就不会摔倒出丑。” 洛醺嗯嗯答应着,把手挽着他的胳膊先来长试验,感激道:“施先生,除了我丈夫,你是对我最体贴的人。” 施先生轻声叹息:“我对你的感情就像对你的体贴,一点都不比他少。” 洛醺迅速把自己的胳膊从他臂弯里抽出,搓着手,局促不安。 施先生急忙道:“开玩笑的,你们北方人不是很爽朗吗,这么一点点玩笑都经受不住。” 洛醺如释重负,重新挽着他的胳膊走向汽车,突然听见咔嚓咔嚓的相机之声,眼睛还没完全失明,急忙循声去找,发现有个男人噔噔跑了,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和沈稼辚被偷拍的事,急忙告诉施先生:“有人偷拍我们。” 施先生不以为然的:“是偷拍我,小报记者为了赚点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怪可怜的,我已经习惯了,权当是日行一善吧。” 洛醺半信半疑且忧心忡忡,被他半拖半拽的带走了。 ps: 最近领导三令五申,不能嗨不能肉不能缠绵,所以,文文只能平平淡淡,大家不要对小采有意见哈,也不要对我的领导有意见哈,看看新闻就明白了。 平淡的文违背了本书的初衷,所以正在试着收口,请大家支持到底啊,请大家没事点击下采的新书《戏婚》啊。rp 368章 黑手 祝各位亲爱的们节日快乐! ※※※※※※※※※※※※※※※※※※※※ 百乐门大饭店门口,刚下车的洛醺和施先生被众多记者围堵,七嘴八舌问的都是洛醺和施先生的感情之事,更有甚者竟然问他们何时结婚。 洛醺视力模糊,带着墨镜另外天已经黑,更加看不清东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什么准备?无论别人说什么自己只能报以微笑,她也知道参加酒会的都是各界名流,自己属于井底之蛙,不会说不会答,笑是最好的武器。 然而,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阵仗,虽然准备了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提问,但都是针对剧本的,哪里晓得这些记者问的都是私人感情之事,主要是自己和施先生并无私情。 所以,笑着笑着她愤怒了,当一个记者问:“洛小姐,听说你和施先生未婚同居,令尊和令堂真的如此开通?” 洛醺笑也是冷笑,看那记者一张圆圆的胖脸道:“你可以去问我娘。” 那记者不知底里,四下找:“令堂在哪里?” 洛醺道:“她在阴曹地府等着你,等下就把你带走。” 那记者登时傻眼,再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一些更刁钻的问题。 做记者的,有职业操守,也有职业献身精神,更因为这场百乐门前的采访是一场阴谋,所以这个记者被洛醺一句阴曹地府吓傻时候,前仆后继,另外一个记者挤到她面前问:“洛小姐,听说施先生为博你一笑,斥巨资拍这部电影,由你编剧,也有你主演,只为让你红遍上海滩,是这样吗?” 洛醺侧脸看施先生,暗想这不是舞台剧吗?怎么变成电影了?另外,他也没说由自己主演,看施先生就是从容的笑,像领袖似的不停挥手,面对众位记者各种合适不合适的提问充耳不闻,洛醺突然感觉这场采访实在蹊跷,按施先生的身份,采访他身边的女人,这些记者怎么能够如此的口不择言。 看那记者正等着回答,洛醺吐出两个简单的字:“不是。” 另外一个记者补充:“洛小姐,你与施先生何时结婚呢?” 洛醺忍无可忍了,大声道:“请叫我沈太太!” 顿时,周遭鸦雀无声,她这一句无非是说明自己已经嫁人,是有夫之妇。 她看了看施先生,松开挽着他的手,掉头就跑,眼睛不受用,一个跟头摔倒,施先生急忙过来搀扶她,被她推开,自己站起,至街边喊了一辆黄包车,回了旅馆。 房间内,沈稼轩正用肩膀驮着女儿满地跑,皓暄在后边假装追,逗得若萱咯咯的笑,单单是父子三人的笑声,都让洛醺感觉这才是生活,这让她踏实,这是家,这是亲人,这是一辈子自己的守候。 年轻气盛,当施先生要她写剧本时,她心里其实很贪恋成功带来的虚荣,自己不再是依附于男人才能生活的废物,就像秋瑾说的:男女平等天赋就。只是想这人世间有自己的位置,女人不再是为了陪男人睡觉给男人生儿育女才有价值。 这一刻她突然对自己的理想产生了怀疑…… 沈稼轩见她返回,按时间酒会也只能刚刚开始,所以问:“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哦,剧本忘拿了吧?” 洛醺摘下眼镜摇头笑笑:“不是,那种场合我不适应,还不如回家陪你们。” 她说着抓着女儿耷拉在沈稼轩肩头的小脚高喊:“我要把你拽下来!” 若萱知道娘亲在逗她玩,高兴的踢打沈稼轩:“爹爹,爹爹,跑!” 沈稼轩发现洛醺穿戴不是走之前的裙装,摸不着头绪,还是应了女儿的要求噔噔跑起来,洛醺和皓暄前后夹击,若萱兴奋得在老爹肩膀上欢叫。 最后四口人累得满头大汗,洛醺才给女儿洗澡睡觉。 **,仍旧由沈稼轩抱着女儿轻拍哄着,洛醺坐在一边垂着脑袋不吱声。 “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稼轩悄声问。 洛醺看他莞尔一笑:“不是。” 沈稼轩把睡熟的女儿放在**,盖好被子,挪到洛醺身边抚摸她的头发:“有事不要瞒着我。” 洛醺于是把百乐门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讲述完,捏着剧本道:“我究竟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我其实知道有很多女作家女实业家,我不是想大红大紫,我只是想拥有属于我的成功。” 沈稼轩立即道:“写啊,只要你的眼睛允许,怎么不写,至少把这本完成,当初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不单单是为了让你明事理懂做人,更觉得女孩和男孩一样,共同有能力为世界创造价值,比如我们的宝贝闺女,我将来不仅仅教她读书,还想让她读大书,甚至出国留学,之后成为国家的栋梁。” 洛醺叹口气:“可是,那些记者问的并非是空穴来风,我是住过施先生家里,是在为她写剧本,我怕外面人胡说八道,归根结底我内心无愧,但怕你生气。” 沈稼轩忽然想起洛醺这次离家出走的事,又想起鬼三的那个比喻,就是他跳下悬崖之后和英子同住了很久,问洛醺:“我和周静雅生了皓暄,还先后娶过李香韵和黄织秋,还与方玉致举行过婚礼,还与英子在山里同住了很久,我想问问,你为何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跟我吵吵闹闹?” 洛醺笑了,脱口道:“你和英子的事我在意过,你在北平时和大总统的侄女都把我气吐血过。” 沈稼轩摇头:“性质不一样,我们都是举止亲密让你怀疑,但你了解真相后从来没有跟我纠缠不休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意我和其他女人来往过?和我在一起你总是那么了无遗憾的样子?” 洛醺抓抓耳朵:“我没想过这些啊。” 沈稼轩追问:“为什么不想呢?” 洛醺怔住,沉思半天:“我就是没想过,觉得你做的事都有道理,我更觉得除了我你不会爱别人,这自信有点妄自尊大了吧?” 沈稼轩突然抱住她:“不是妄自尊大,是你更加彻彻底底的爱我,而我之前也并非有所保留的爱你,但还是有所忌讳,所以,此后你想做什么我都双手支持,实在不行还有女儿、儿子同我一起,我们三双手支持。” 洛醺从他怀里抽离,惊喜道:“叔,你觉得我可以写剧本?” 沈稼轩点头:“我甚至觉得你能成为红极一时的剧作家。” 洛醺高兴得骑上了他的腿,搂住他的脖子刚想亲吻,发现有人拽了拽自己,回头一看,女儿何时醒了? “羞羞。”若萱推开她,自己坐到沈稼轩怀里。 洛醺哼了声:“人家就羞羞,你就天经地义,不让我搂你爹爹,我搂你嘚嘚。” 她学着女儿说话的方式,逗得沈稼轩哈哈大笑。 洛醺煞有介事的想下床,其实是想去写剧本,早点完成交给施先生,还了他帮助过自己的人情债,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腿耷拉在床沿四处看,嚷嚷着:“我的鞋呢?” 沈稼轩探头过来帮她找,突然脑袋嗡的一声,因为她的鞋就在她脚下不远处,她竟然看不到。 沈稼轩急忙抓过她的手腕给她把脉,边问:“告诉我,是不是眼疾加重了?” 洛醺刚想说没有,沈稼轩立即道:“撒谎不是对我的体谅,是耽误我给你治病。” 洛醺垂下脑袋,怯怯的:“叔,我看你都模糊了。” 沈稼轩心里咯噔一下,这眼疾的复发为何如此迅速呢?古籍上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但给洛醺治疗看刻不容缓,下床喊过另外一个房间的皓暄来哄女儿,他连夜给洛醺针灸。 这回洛醺也不敢再隐瞒,针灸之后她老实答:“还是模糊。” 沈稼轩才知道自己的针灸对复发的眼疾已经失去治疗的功能,第二天带着洛醺去了某个西医院。 黄头发蓝眼睛的名医给洛醺认真检查之后摇头:“已经失去最佳治疗时机。” 沈稼轩稳住自己心神,不得不问:“最坏的结果呢?” 那洋医生吐字不清的答:“失明。” 沈稼轩看看外间坐着等待的洛醺,握手谢过医生,然后出来对洛醺道:“我们自认识结婚生下女儿,我从来都没有陪你四处游玩过,醺啊,我最近很清闲,不如我们到处走走吧,带着一双儿女,我们一家四口游山玩水,好不好?” 洛醺淡然一笑:“叔,你是想找我师父白老爷子给我治眼疾对么?” 沈稼轩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丫头,能不能相信我,就是你失明,在我心里也是至爱。” 洛醺嗯了声:“我信,我信啊,所以你不要上火好么。” 沈稼轩搂着她出了医院,回到家里就想立即启程,然而洛醺坚持要把剧本写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反正眼睛已经这样,想趁着还有一点点视力的时候赶紧完成。 沈稼轩知道她做事认真,唯有同意,虽然针灸已经不得治疗她的眼疾,但还是检查每天针灸,感觉或许这可以控制眼疾加重,且给她推手按摩。 剧本没等完成,上海滩却铺天盖地的流传洛醺和施先生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洛醺懵了,沈稼轩怒了。rs 369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洛醺和沈稼轩明知流言蜚语的制造者极有可能是施先生,但没有确凿的证据,除非你选择暗杀来报仇,这却又不是沈稼轩行事的风格。 或者找施先生私下里挑明,沈稼轩又恐自己带着个半失明的洛醺,还有年幼的女儿,皓暄虽以长大,也才十四岁而已,怕惹恼施先生对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利,于是,他决定敬而远之,大丈夫能屈能伸,惹不起躲得起,不想争一时之气而带来后患无穷。 要走,得跟洛醺商量,她手头上还有那个未完成的剧本,那不仅仅是她对施先生的承诺,更是她的心血。 跟洛醺说了,她凌然一笑:“假如这一切的一切真是施先生所为,你觉得我还应该给他写剧本吗?” 如此沈稼轩就放心,开始收拾行装,也不准备回半拉山,而是按照之前的打算,去寻找洛醺的师父神医白老爷子,给洛醺治疗眼疾,他是洛醺最后的希望了,假如他也束手无策,沈稼轩也就死心,从此带着洛醺隐居,自己做她一辈子的眼睛。 行李也不多,简单的两个包袱,无非是些穿戴,由皓暄背着,并让皓暄搀扶着行走不便的洛醺,沈稼轩抱着女儿,还往裤子口袋里揣把大洋,这东西既可以为女儿随时买零食吃,关键时也是暗器。 一家四口结算了旅馆的账,往出走时沈稼轩对洛醺道:“此后要跟着我吃苦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你师父,或许爬山越岭居无定所。” 洛醺一手拉着皓暄一手扯着沈稼轩的衣服,她倒是满不在乎,道:“一家人游山玩水何来辛苦。” 这是心里话,只要沈稼轩在自己身边,她就睡得安稳吃得香甜,沈稼轩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巢,她甘愿做只怠于振翅的小鸟,栖息于巢内,优哉游哉。 她是真开心,也没有初次失明时的惶恐和失落,心里坦然接受命运带给自己的一切,她甚至这样想,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被自己独霸,再贪心天理不容了,随后问宝贝女儿:“萱萱开心不开心?” 小女娃吧唧,在老爹脸上亲了下:“糕糕。” 人小,也不懂什么叫游山玩水,总之和父母哥哥在一起她当然开心,却也不会繁琐的表达,高兴时的心情统一称为“糕糕”,吃,何其重要,所以才有民以食为天。 沈稼轩也学着女儿的样子,吧唧!在若萱肉嫩嫩的脸蛋亲了下:“爹给宝贝买好多糕糕。” 然后,小女娃又吧唧在老爹脸上亲了下,指着皓暄道:“嘚嘚。” 沈稼轩又吧唧在女儿饱满光滑的脑门亲了下,明白女儿的意思,道:“也给哥哥买。” 小女娃继续亲老爹,指着洛醺:“娘。” 沈稼轩继续亲她,道:“也给娘买。” 洛醺看不清楚但听得清楚,连说:“哎呀哎呀哎呀,你们爷俩别起腻了,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皓暄呵呵笑着附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像豆包那么大。” 沈稼轩哈哈大笑,暗想即使将来自己穷苦,有妻子儿子在身边,吃糠咽菜每日劳作也是天堂般的感受,转念琢磨自己不能穷苦,因为要让洛醺和儿女享福。 一家人说说笑笑出了旅馆,刚想喊黄包车代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来,接着停下,沈稼轩两眉之间慢慢收拢,知道是施先生来了。 果然,车门打开,先下来司机,绕了半圈过来给施先生打开车门,他才缓缓钻出车厢,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来享受这样的派头,但却很少展示,习惯了自己开车,今天,还特意打扮一番,是郑重其事来找洛醺的,发现洛醺一家拿着行李要离开的架势,他急忙上前,先朝沈稼轩拱手:“阁下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沈稼轩吧?” 说来这两个男人还未曾谋面,沈稼轩去施家时,施先生不在,施先生来旅馆接过洛醺,沈稼轩也没出来。 人家对自己已经了如指掌,沈稼轩也不隐瞒,只道:“怀抱女儿,无法还礼,正是沈某,您是施先生吧,多谢一直以来对我太太和女儿的照顾。” 施先生摆摆手:“哪里,是沈太太帮我写剧本,我对她的照顾都算在她的稿酬之内了。” 聪明的谦虚,然后指着皓暄肩上的包裹:“你们这是要走?” 沈稼轩坦言:“是,我太太眼疾再犯,需要治疗。” 施先生立即道:“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和沈太太说过的,施某有个朋友是医生,虽然不是专门治疗眼疾的,但他身边有这样的能人,我想带沈太太去看看。” 洛醺不是很信,沈稼轩已经给自己找了洋人大夫,对方也说了无法治愈,洋人大夫大多厉害,但治疗疑难杂症还得咱传统的中医,所以直接拒绝:“谢谢施先生的好意,我丈夫已经给我找到了治疗眼疾的神医,我们现在就是去找他的。” 她故意把师父白老爷子说成是沈稼轩找到的,是在施先生面前抬高自己丈夫。 施先生淡然一笑:“沈兄大名如雷贯耳,我相信沈兄的能力,只是我已经给我的朋友说好,也不是很远,移步过去看看又何妨,一旦能治好,治病是宜早不宜迟的事。” 沈稼轩不相信施先生的人品,但相信他的能力还有他对洛醺的感情,就像当初的浪雄,假如他真是为洛醺好,自己何妨忍他一忍,再大的屈辱也没有洛醺的病重要,于是劝洛醺:“要不,就跟施先生过去看看。” 洛醺拉着皓暄就走,气呼呼道:“要去你去。” 她实在是怕施先生再使用什么诡计,想想在百乐门前面对那些记者的场景,假如去了医院再冲出这么些记者,沈稼轩在当场,一个大男人自己的老婆被说三道四,他能沉着自己都过意不去。 看着她走离的背影,沈稼轩对施先生装着歉意的笑:“年轻,脾气大,我唯有对她百依百顺。” 他说完对施先生告辞,追洛醺而去。 施先生讪讪的站在旅馆门口,想自己和洛醺在一起相处才短短时日而已,凭空杀出个沈稼轩,之前打算好的一切都如水东流,还以为弄出自己和洛醺的绯闻能离间洛醺和沈稼轩的感情,现在看看人家毫不在意,这种牢固的夫妻感情自己还有能力击破吗? 回身对司机道:“我自己叫车走,你马上通知八爷,按第二条计划行事。” 司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司机,是他的特别保镖和得力助手,领命开车疾驰而去。 施先生杵在门口看着洛醺的背影嘀咕:“我为你怦然心动,你怎么能愤然离去?我不甘,我不甘!” 叨咕完,悻悻的走了。 再说洛醺和沈稼轩四人,打算去码头乘船,由上海往烟台,由烟台回东北,然后各处搜寻白老爷子,按沈稼轩的想法,白老爷子应该还在东北。 走到街上,若萱嚷嚷着“糕糕”,是看见了街边卖小吃的,对于洛醺小女娃很多时候还非常克制,对于老爹沈稼轩,她真的是恃宠而骄。 沈稼轩从来都不会拒绝女儿的要求,连忙抱着过去买,没等到小吃摊前,忽然听见皓暄“哎呀”一声,他以为洛醺摔倒,急忙回身来看,却发现洛醺好好的被皓暄搀扶着呢,而皓暄的手竟然指着刚刚驶过的一辆奶黄色小汽车。 “儿子,怎么了?”沈稼轩问。 皓暄有点激动:“刚刚过去的车里,坐着一个老头,好像就是醺娘的师父白老爷子。” “什么?”沈稼轩极目去看,汽车已经远去,就是在眼前他也不熟识白老爷子,当初白老爷子在金水湾沈家住了一段时间,正是他落下悬崖失踪的日子,但皓暄认识。 “真的?”洛醺别说人,汽车都看不清,还是高兴的问皓暄:“你看清楚了?” 皓暄道:“汽车开的太快我无法确定,但我感觉就是他。” 沈稼轩道:“儿子,你是不是太着急找到白老爷子给醺娘治病,才看花了眼?” 皓暄摇头:“爹,我才多大就花眼,我看见车里的人非常像白老爷子,且他气鼓鼓的样子,旁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留着鼻涕胡,会不会是鬼子?” 他这样一说,洛醺猛然联系起白老爷子也失踪很久的事,沈稼轩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找到他,鬼三那么有能力的人也没找到他,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落入鬼子手里,于是对沈稼轩道:“叔,我们先不能离开上海,假如真是我师父,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另外,我要救他。” 既然如此,沈稼轩也没反对,但也不想回去原来的旅馆,怕施先生知道找麻烦,往别处找了家小旅馆,很不起眼,安顿好洛醺几个,他就要自己出来打听白老爷子之事。 就是皓暄这一眼,无论对方是不是白老爷子,他们四人可以说是捡条命,因为,他们无论乘车还是乘船,所有的线路都被施先生派去了杀手,目标是,除了洛醺,其他三人,也就是沈稼轩和一双儿女,均是——杀无赦。rs 370章 斗智斗勇 一天工夫,沈稼轩打听到了简单的一点消息,皓暄并没有看花眼,白老爷子果然在上海。 “真是我师父!”洛醺半是惊喜半是惊惧,喜的当然是找到师父自己的眼睛才有复原的可能,惧的是老爷子落在鬼子手里凶多吉少。 沈稼轩马不停蹄四处活动,所以非常累,也还不忘亲一亲睡着的女儿,然后咕嘟嘟灌下一口茶,告诉洛醺:“老爷子一直被关东军关押,祸起他的一身医术。” 这个洛醺已经猜到,早在洛醺被浪雄刺伤那次,白老爷子从天而降救活了她,洛醺认了白老爷子做干爹又想拜他为师,老爷子当时很犹豫收徒,也说明了原因,他曾经收过徒弟,学成之后离他而去,并且为关东军效命,因此让老爷子耿耿于怀。 洛醺猜测,老爷子深陷虎穴差不多就是他那个徒弟搞的鬼,否则鬼子再厉害,老爷子闲云野鹤没谁了解他,中间必然是那个徒弟起到了纽带作用。 “那么我干爹为何在上海呢?”洛醺忽而师父忽而干爹,称呼凌乱心思更凌乱,真怕老爷子倔强的个性惹来杀身之祸。 沈稼轩摇摇头:“不得而知,我明天再出去打听。” 这一夜洛醺都没能睡好,极度的兴奋和极度的恐惧交织纠缠,翻来覆去,最后沈稼轩郑重对她承诺:“无论怎样,我保证把你师父救出来,不单单是为了给你治疗眼疾,还因为他是你的亲人。” 洛醺了解沈稼轩的能力,但对手是鬼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更有自己和女儿还有皓暄三人拖累,所以她担心道:“你首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沈稼轩叹口气,侧过身子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宽厚的手掌按在洛醺面颊上,声音低沉:“醺,我想让你去施先生家里暂住。” 洛醺豁然而起,模模糊糊的看着沈稼轩的脸,知道他的用意:“你担心我的安危也不能让我去施先生家里,你明知道他对我存那种心思。” 沈稼轩也坐起,拿起被子裹住她,语重心长道:“首先,我知道你聪明有能力应付得了,其次,我宁可你和他之间真的发生什么,也不想你出事,我要救你师父,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恐怕无暇顾及你和女儿还有皓暄,你们留在旅馆会让我分心。” 洛醺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不赞同他的做法:“我们老实呆在旅馆,谁会知道。” 沈稼轩捏了捏她的鼻子,淡淡一笑:“孩子气了不是,鬼子假如这么容易对付,你爹还废寝忘食干嘛。” 洛醺垂头丧气的问:“再没别的办法了吗?” 沈稼轩想了想:“有,我把你们三个送回东北,无论是你爹那里还是稼辚身边,我才能放心的去救你师父。” 回东北?那得需要好久。 “好吧,我听你的。”洛醺嘟囔一句。 “听我的,去哪儿?东北还是施先生家里?”沈稼轩问。 洛醺扑在他怀里:“叔,你肯让我去施先生家里,这说明你已经不再在意我曾经和那些男人交往的事,所以我非常开心,既然你相信我,我更要证明给你看,浪雄不能奈何我,孔至尊不能奈何我,许许多多的男人不能奈何我,他施先生在我面前也是小菜一碟。” 沈稼轩吻了下她的额头:“我的醺最聪明,记住,暂时用得着施先生,不要搞的太僵。” 两个人就这样说好,第二天沈稼轩着手救白老爷子的事,洛醺带着女儿和皓暄,三人来到施先生家里,偏巧施先生还没有出去,见洛醺回来他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喜滋滋的问:“洛醺,你没走吗?” 这确是明知故问了,他的各路人马纷纷回来禀报,洛醺和沈稼轩没有离开上海。 洛醺嘟着嘴道:“你不是说,你的朋友认识能治疗我眼睛的名医,我想同你去看看。” 是这个原因吗?施先生有点怀疑,主要是沈稼轩没出现,于是问:“沈兄呢?” 洛醺按照事先想好的撒谎:“筹措费用去了,既然是名医,医药费肯定很贵,我们身上的钱不够,我先生去想办法。” 假如没有私心,施先生一定会对医疗费大包大揽,但眼下不同,他很希望沈稼轩一直筹措费用不回来才好,所以没有对费用的问题表态,只把洛醺几个往屋里请,又让仆人安排她们的住处,安顿好,他就开车带着洛醺去找那个洋大夫。 皓暄抱着妹妹执意跟随,这是老爹沈稼轩交代的,这少年今非昔比,功夫还算不错,关键时刻可以保护洛醺,虽然不敢说一定保护得了,搅合在洛醺和施先生中间做灯泡也不错,一个大灯泡一个小灯泡。 车子驶入一家医院,洛醺的眼睛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么医院,被施先生带着来到某个医生办公室,听他和高高大大的医生用不知是什么外语交谈,那浑身腥膻的洋大夫给她做了初步检查,又用外语跟施先生说了半天,因为听不懂,所以洛醺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到底能否治好。 施先生叽里咕噜非常娴熟的和那洋大夫说了好多,最后告辞带着洛醺出来。 “怎么样?”洛醺急切切的问,倘若施先生的朋友真能治好自己,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施先生道:“他说没问题,但时间相对会长些,因为你的病很严重,要循序渐进的治疗。” 洛醺半信半疑,假如真能治好,刚刚他为何不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非得等自己问出他才镇定自若的回答? 因为听不懂他们刚刚的交谈,反正也是为了在这里等候沈稼轩救白老爷子,所以洛醺难得糊涂的道:“太好了。” 长长的走廊上回荡着她假装开心的笑,忽然皓暄用手拽了拽她的衣服后面,洛醺侧头看皓暄,模模糊糊中见皓暄目光缓缓移动,她随着移动,猛然发现走廊尽头一团白,她心里咯噔一下,师父白老爷子不仅仅姓白,也素来喜欢穿白色的衣裤,看不清人但感觉到。 她也不敢声张,明知道白老爷子身边会跟着什么人,默然跟随施先生上了车,回到施家之后她推说累了想歇息一会,进了给她准备的房间急忙告诉皓暄:“你就说出去给妹妹买零食,然后去我们之前住的那个旅馆找你爹,告诉他白老爷子人在何处。” 皓暄点头答应刚想走,被洛醺拉住,郑重道:“你在醺娘心里,就是亲生的儿子,答应醺娘,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你一旦出事,醺娘不会苟活于世。” 皓暄笑了:“醺娘,能有什么危险?” 洛醺严肃道:“总之你答应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皓暄唯有认真道:“我答应你。” 他说完想走,若萱抓着他的衣袖踏踏的跟随,还嘟嘟囔囔:“爹爹。” 小女娃听明白娘亲与哥哥的谈话,知道皓暄是去找沈稼轩,她就要跟着去。 皓暄急忙蹲下身子哄道:“妹妹听话,哥哥去给你买糕糕,你在家里等着。” 若萱晃着脑袋:“爹爹,糕糕。”意思是糕糕一直都是爹爹给买的。 皓暄为难的看着洛醺:“醺娘,怎么办?” 洛醺摸索着抱过女儿:“宝贝听话,娘亲给宝贝讲故事好不好?” 谁知小女娃竟然摇头:“不好。” 洛醺才发现沈稼轩在女儿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继续哄:“娘亲给宝贝削苹果吃,好不好?” 小女娃继续道:“不好。” 洛醺忽然灵机一动:“皓暄你在家里,我去找你爹哈。” 她说着假意要走,小女娃立即过来抓住她的裙子:“嘚嘚……哈。”中间省略的意思就是,让皓暄留在家里。 成功,洛醺拉着女儿的手出了房间,施家非常大,她随意的走,由此转移女儿的注意力,皓暄得以偷跑出去。 天快黑皓暄才回来,洛醺正由施先生陪着吃饭,一直不见皓暄,施先生问起时她就说出去给女儿买零食,皓暄手里倒是拿着一些零食,但洛醺为了遮人耳目还是故意斥责他:“你这个孩子,说好了出去一会就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除了你爹我真管不了你了。” 若非之前彼此有个计划,洛醺表演的如此逼真皓暄会真以为她生气了呢,现在明白她是给施先生看的,于是乖乖的承认错误:“上海好大,我光顾着看热闹了。” 施先生不知底里,劝了洛醺几句,然后吩咐佣人:“给沈家少爷准备碗筷吃饭。” 本来一切都天衣无缝,若萱哧溜下了洛醺的腿,奔到皓暄身边,仰着小脸问:“爹爹?” 她被洛醺骗过之后玩着玩着本来已经差不多忘记那件事,见皓暄回来又想起,既然娘亲骗了自己根本没有去找爹爹,哥哥一定出去找了,所以才问。 皓暄何其聪慧,心里清楚妹妹问的是什么,故意大笑:“虽然说长兄为父,可是妹妹,我是你哥哥不是你爹爹。” 施先生狡黠的一笑,没有言语,饭后把管家叫到自己面前,吩咐:“出去打听一下沈稼轩的下落,无论他在外面搞什么花样,仍旧是——格杀勿论。”rs 371章 聪明的少年 房间内,洛醺把门紧闭,拉着皓暄问:“看到你爹了吗?” 皓暄点头:“看到了,其实我爹已经知道白老爷子去了医院,他并且打听清楚了,鬼子有个大官得了重病,就在那家医院治疗,半年时间没什么效果,所以才把白老爷子带来。” 洛醺听了明白,鬼子是想利用干爹的神技来给他们的大官治病,再问皓暄:“你爹可有把握救出老爷子?” 皓暄嗯了声:“我爹说救出老爷子并不难,难的是不能同时带走我们三个,他正在想办法。” 从鬼子眼皮底下带走一个老人一个自己这半失明之人一个少年一个幼女,这确实很难,既然不能同时走索性就分开走,洛醺想想告诉皓暄:“明天一早等施先生离开家之后,你再偷偷溜出去,告诉你爹,要他先把我干爹救走,横竖我们几个在施先生家里,施先生在上海有财力有权力,我们几个不会有危险,等他找个地方安顿好我干爹,再回来接我们不迟。” 这确是可行之事,皓暄记在心里,为了就近保护洛醺,三人同睡一间房,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皓暄自己穿戴整齐,紧盯着施先生,看他开车驶出大门之后,立即随之溜了出去,他是客人,施家下人也不好阻止他进进出出,另外施先生猜测他昨天出去是与沈稼轩碰面了,所以故意放他走,然后派人在后边盯梢。 要说皓暄就是聪明,上海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来,一点都不迷路,抄近路赶往沈稼轩下榻的旅馆,走着走着感觉哪里不对,因为他也怕自己行踪泄露给父亲带来麻烦,所以几次回头看,就发现玄机,路段不同,后面的路人中换了形形色色,其中总是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皓暄淡淡一笑,颇有他老爹沈稼轩的风度,看路边有卖棉花糖的,给妹妹买了个,然后故意掉了一块大洋,接着高喊:“谁的钱?” 路人纷纷低头来看——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急忙道:“我的!” 一个穿长衫的男人奔过去:“我的!”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也喊:“我的!”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先生随之:“我的!” 一个仅仅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也说:“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然后,喊叫声此起彼伏,皆说那块大洋是自己的,争先恐后去抢,蜂拥而上以至于堵住狭窄的道路。 皓暄感叹一句:“人性啊人性。”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不多时来到沈稼轩住的旅馆,刚好沈稼轩正在房间琢磨如何营救白老爷子并未出去,见儿子来先问洛醺的眼睛可有加重,再问女儿有没有闹着找他,还问儿子来回走可否安全,总之担心的地方太多。 皓暄一一汇报:“醺娘的眼睛就那样,能自己走路,但看不清东西,倒是妹妹整天找你,我每次出来甩她比甩跟踪的坏人还难。” 沈稼轩眉头皱起:“有人跟踪你?” 皓暄无所谓的笑:“没事爹,被我甩掉了。” 沈稼轩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儿子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答应爹,保护好醺娘和妹妹,特别是妹妹,醺娘的眼睛不受用,你一定照顾好妹妹千万不要再让坏人偷跑了。” 皓暄郑重承诺:“爹你放心,我抱着妹妹拉着醺娘,也能对付一两个坏蛋。” 沈稼轩叹口气:“当初爹不让你学功夫只让你刻苦读书,是没想到世道变得这么乱,现在要你承受这么大的负担,爹真怕你有个一差二错,爹百年之后无颜去见你母亲。” 提及母亲,皓暄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气,咬着嘴唇迟疑良久,某句话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敢问,眼下是机会,他看着沈稼轩道:“爹,你和醺娘感情这么好,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娘?”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里颇有些忌惮,沈稼轩愣住,继而笑了,拍着儿子的肩膀:“当然会,你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不是我自己的,你母亲和醺娘,都是爹的妻。” 皓暄也笑了,长出口气,耸耸肩道:“爹,我没别的意思,虽然醺娘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当她是姐姐,她却当我是儿子,亲生的儿子,我们感情非常好。” 他急于解释自己并没有因为母亲而吃醋洛醺,沈稼轩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儿子的感情世界,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孩子,且原来他平时还有很多想法的,他应该经常想起母亲周静雅,因为周静雅活着的时候对这个儿子也是非常宠溺,皓暄思念母亲也在所难免,安慰他道:“等安定之后,我们一起去给你母亲扫墓,她喜欢吃小牛肉,我亲自做一道给她。” 父亲还记着母亲的这一嗜好,皓暄心满意足,呵呵傻笑,笑出一滴眼泪:“好的爹。” 父子俩聊了些闲话,然后书归正传谈起营救白老爷子的事,皓暄传达了洛醺的想法,那就是让沈稼轩先把白老爷子救走,安顿好回来接她三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沈稼轩同意洛醺的意见。 皓暄得了父亲这方面的消息,又急冲冲回去施家通知洛醺,半路发现街边某个茶摊上围坐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这种打扮因为与施先生家里的伙计非常像,皓暄起了疑心,首先怕他们是跟踪自己,其次怕施先生会对父亲不利,十四岁的少年,感情之事萌芽,看明白了施先生对洛醺的目光,所以秉着情敌这个说法,他担心施先生会因为洛醺而记恨父亲。 他想着怎么能靠近偷听他们的谈话,但那些人太警觉,不停的四下里看,靠近太难,他灵机一动,从茶摊老板手里买了好大一包茶点,一是准备带回去给妹妹吃,二来也是贿赂这老板,对自己等下要做的事希望对方协助,看了看那些黑衣人,然后突然高喊一声:“沈稼轩!” 他喊完,嗖的钻入那茶摊老板面前的桌子底下,桌子用布围着四周,底下有些待用的茶具之类的东西,那老板正在桌子上把各种茶点装碟准备送给客人,不明白这少年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黑衣人豁然而起,噼里啪啦的四下跑,转圈也没找到沈稼轩,重新返回,骂咧咧的问:“刚刚谁喊的?” 茶客纷纷摇头表示与自己无关。 黑衣人又问茶摊老板:“看见是谁喊的了吗?” 茶摊老板不停分装茶点,道:“一条黑影,嗖的蹿过去了,太快,没看清。” 黑衣人询问方向,茶摊老板随手一指,黑衣人拔腿去追。 皓暄感觉黑衣人都跑远了,才钻出来,朝那老板拱手道谢。 那老板语重心长道:“孩子,以后可不要这样胡闹,那些人惹不起的。” 皓暄再次拱手:“谢谢您,我记住了。”拎着吃食回了施家。 进门把手中的吃食一股脑塞给妹妹,让小女娃安静下来,他然后拉着洛醺急切切道:“施先生要对付我爹。” 洛醺吓掉了手中的苹果,女儿闹着找沈稼轩和皓暄,她眼睛看不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削了苹果刚想喂女儿吃。 皓暄就把自己在茶摊上碰到的那件事说了:“醺娘,那些人都是施先生手下的伙计打扮,假如他不是为了对付我爹,干啥我一喊沈稼轩他们就腾腾去找?” 洛醺不停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可再这样冒险。” 皓暄摇着洛醺的手:“醺娘我没事的,你快说我们怎么帮我爹,他现在一定去救白老爷子了,施先生手眼通天,也一定能得知我爹的行踪,我怕我爹和老爷子都危险。” 洛醺急得团团转,她比皓暄还清楚施先生心里所想,当初浪雄和孔至尊也都很想弄死沈稼轩好霸占她,可是怎么帮? 冷不丁很难想出好的办法,告诉皓暄:“抱着妹妹,我们也去医院,你记得是哪家医院吗?” 皓暄点头:“记得,我带路。” 他说完抱着妹妹扶着洛醺,两个人商量好了离开施家的对策,洛醺装眼疾加重需要去看大夫,对门口看门的人说了。 “洛小姐,施先生交代过,他今天稍晚会把医生带回家来给你治疗。”看门人不肯放行。 洛醺耐着性子道:“等他回来我的眼睛就要疼瞎了,我自己去医院,再说昨天施先生带我去过的,不信你去问问管家,我只是去正常就诊罢了。” 那看门人还是不敢擅自放她出去,施先生下过命令,必须留住洛醺。 洛醺腾的就火,一巴掌扇过去,没看准也还打在看门人的脖子上,开口骂道:“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对我指手画脚,你先搞清楚我和施先生的关系,我的眼睛真疼瞎了,你猜施先生是先剁你的手还是先割你的喉咙,或许是直接把你开膛破肚。” 她的威吓起了作用,施先生铁腕管理手下哪个不知,那看门人摸着火燎燎的脖子闪身躲到一边。 皓暄一拉洛醺:“醺娘,快走!” 三个人出了施家,叫了黄包车直奔遇到白老爷子的医院,半路听见嗨哈的打斗声,洛醺急忙叫皓暄:“怎么听着像你爹的声音。” 皓暄怀里抱着妹妹,扭头四下看,高呼洛醺:“醺娘,是我爹被人围攻,还有白老爷子!”rs 372章 狭路 皓暄的话让洛醺明白,沈稼轩这是把白老爷子救出来了,那么围攻他的人究竟是鬼子还是施先生的手下?急忙问皓暄。 “醺娘,看上去像是施先生的人。”皓暄凭借那些人的穿着判断。 假如是鬼子,洛醺即使担心沈稼轩也不敢过去,怕自己帮倒忙给他带来更大的累赘,听说是施先生的人,本着自己和施先生熟稔,她喊着皓暄:“下车,过去看看。” 皓暄叫停了黄包车,叮当丢给两个车夫各自一块大洋,抱着妹妹挽着洛醺小跑去沈稼轩那里。 沈稼轩顺利救出白老爷子,不料施先生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带人把他堵截在此,施先生藏在暗处没有露面,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让沈稼轩和洛醺知道他的底细。 “住手!”洛醺目力所及皆是朦朦胧胧,但见一些黑影倏忽这里倏忽那里,判断是施先生的手下,而那高高大大的浅色影子,她知道那是她的爱人沈稼轩,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朝着那浅色的影子,当真是飞蛾扑火,眼看一个黑衣人砍刀擦着她的后背,她感觉自己双脚已经凌空而起,是被沈稼轩抱了起来。 沈稼轩惊魂未定,他其实虽然因为带着白老爷子没能立即取胜,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最怕的就是洛醺参合进来,然而发现参合进来的不仅仅是洛醺还儿子闺女,他心里叫苦不迭,特别是小女娃若萱,乍然而见宠爱她的老爹,几欲挣脱哥哥的怀抱小手伸出够向沈稼轩,且急切的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沈稼轩第一次没有迎合女儿的热情去抱她,因为面前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他得空出双手打斗,唤着洛醺:“醺,你怎么来了?” 洛醺没有答言,也顾不得眼睛好用不好用,手做扇形一画,怒指那些施先生的手下:“我是施先生的朋友,也是他的金牌编剧,这两位是我丈夫和我干爹,你们这些人胆大妄为,竟然敢窝里斗。” 施先生的手下多数认识洛醺,虽然施先生下了命令对沈稼轩格杀勿论,但他没说一旦洛醺出现这种状况该怎么搞定,所以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沈稼轩心头一喜,没想到洛醺的话会管用,急忙过来拉过洛醺,也怕施先生穷凶极恶会继续纠缠自己,告诉洛醺:“带干爹走,还有儿子闺女,我留下断后。” 洛醺摸索着先来拜见白老爷子:“干爹,我找你找的好苦。” 白老爷子已经听沈稼轩大致说了洛醺眼睛的情况,把手在洛醺太阳穴上按了按,道:“丫头,我必须马上给你治疗,否则你恐怕真的瞎了。” 如此一言让沈稼轩不寒而栗,催促洛醺:“你们快走。” 洛醺对眼疾不能等闲视之,她不想瞎,她想和心爱的人眉目传情,想看着女儿长大,想看着皓暄长成另外一个沈稼轩,想为年迈的干爹养老送终,还想看着父亲辛苦奔波最后换来百姓安居乐业,她听话的应了声,挽着白老爷子的手臂喊上抱着女儿的皓暄:“我们先走。” 突然,清脆的一声枪响,就像一道命令,洛醺立即站住。 沈稼轩也急忙把妻子儿女和白老爷子护在身后,刚刚打斗凭的是拳脚功夫,他了解对方一直没开枪是不想招惹麻烦,现在枪响了,就说明那个幕后人物要出现了。 果然,随着枪声走出来施先生,悠闲的脚步,恣意的表情,完全没把功夫高深的沈稼轩当回事,晃荡过来,把秀巧的手枪揣入裤子口袋,然后对沈稼轩道:“咱们也不必兜兜绕绕,直言,留下洛醺,我不伤你一根毫毛,不肯,我不会再有耐性和你比划拳脚。” 他说着手一挥,那些手下纷纷亮出家伙,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沈稼轩,他得意的笑,饶是沈稼轩为一代宗师,肉身怎么能抵挡住子弹。 沈稼轩装着不以为然的朗声大笑,还好整似暇的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暗中攥了两把大洋,且在计算施先生那些手下大致多少人,距离多远,自己务必一击即中。 “洛醺是我妻,是我女儿的娘,是我的至爱,你可以暗恋,想暗夺明抢,就是对我的侮辱,你倒试试开枪看看。” 沈稼轩无一丝惧色,手慢慢往出抽,就要打暗器,洛醺却冲过来挡住他,知道他不会束手待毙,可是洛醺觉得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沈稼轩再厉害,对方人多并且有枪,所以洛醺想再次利用她的旁门左道。 “施先生是吗?”她茫然四顾,即使模模糊糊的已经看到也还是装着看不到,其状非常可怜。 施先生朝她近了一步:“洛醺,我在这里。” 洛醺莞尔一笑:“施先生你在跟我丈夫开玩笑吗?” 施先生尴尬的舔下嘴唇:“我没有开玩笑,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喜欢你,但沈稼轩在,你不会与我相好,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洛醺摇头:“我不信,你从来没说你喜欢我,并且我还是个孩子娘,施先生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样貌也好,和你般配的女子至少应该是黄花闺女。” 施先生突然激动起来:“洛醺,哪怕你生了十个八个孩子,我也喜欢你,我之所以没有对你表白是想等水到渠成,没料想沈稼轩会突然找来上海,而你还一直想跟他走,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洛醺早已感觉出他目光中的异样和时不时透漏出的爱慕之意,只因他一直没有明明白白的表示,所以也就情愿难得糊涂,听他今日一说,忽然想起很多事来,问:“你早就喜欢我?” 施先生点头:“是,没见你之前已经喜欢,从廖太太与你合影的照片上。” 洛醺再问:“那天我们去为酒会购买衣服,你说你认识洋服店的店员,让他们帮我看着女儿,后来我女儿就丢了,难道,是你授意那店员做的此事?” 施先生喘口气,不才承认还是承认:“是,我只想要你,不想要多余的人。” 沈稼轩气冲牛斗,大骂:“畜生!” 皓暄也随着父亲之后骂道:“如此恶劣的手段对待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卑鄙!” 就连白老爷子都按耐不住:“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纵使你没有孩子,人之初的善良难道也泯灭了吗?” 施先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却满不在乎的笑:“我只爱洛醺,那个小女孩是你沈稼轩的,不是我的,我没有爱屋及乌的个性。” 若非眼下的情势对自己不利,沈稼轩回忆当时女儿被偷跑时声嘶力竭的哭,他真想把施先生给杀了解气,控制半天控制不住,往前进一步,被洛醺再次挡住:“叔,这是我和施先生之间的恩怨,你等我问完。” 沈稼轩咬着牙,慢慢退后,也知道洛醺聪慧,大概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脱身。 洛醺继续盘问施先生:“那天我搂着女儿睡午觉,醒来发现女儿不见了,当时还奇怪,萱萱这么一点点,怎么打开的房门和街门,应该也是你派人做的。” 既然撕破脸,施先生一一承认:“但凡你能想到的,都是我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首先清除你身边多余的人,其次让你万念俱灭唯有投靠我,更想在你为难的时候给你关怀让你爱上我,假如你恨我,尽管恨吧,我却是因为爱你。” 洛醺没有怒,反而淡淡一笑:“你真爱我吗?” 施先生斩钉截铁:“当然,人都说一见钟情,我对你却是未见已经钟情。” 洛醺指着身后道:“既然如此,你想过没想过,你杀了沈稼轩我会为他殉情,你不是在害沈稼轩,你是在害我。” 施先生怔住,须臾就恼羞成怒,是听她居然说出要为沈稼轩殉情,愤然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知道跟着我你才能幸福。” 洛醺想出口反驳,却听踏踏有人跑过来,是施先生的手下,高喊:“老板,好像鬼子在搜查什么人,已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撤不撤,别惹出麻烦来。” 施先生愣了愣,随即望望沈稼轩身后的白老爷子,这些事情他当然了解,否则怎么能如此准确的掌握沈稼轩的行踪,他突然笑了:“不撤,非但不撤我还要通知鬼子他们要抓的沈稼轩和他身后那个老头在此,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利,岂不是好。” 他说完,指挥手下把前后的去路皆堵住,洛醺几人被围困在当中。 沈稼轩靠近洛醺道:“等下我打倒面前的这一拨人,你带着老爷子还有闺女儿子冲过去,记住赶紧逃跑不要管我。” 这,洛醺能做到吗?留下沈稼轩给施先生或是鬼子当枪把子吗?她当然不想,于是朝施先生那方面走过去,指着自己的眼睛给他看:“施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患有眼疾,除了这位白神医,目前世上无人能治,我不废话你也清楚,假如你把老爷子交给鬼子,我的结局就是,成为瞎子,你若是决定让我成为瞎子,就下令让你的手下继续堵住去路,鬼子可是马上就到了。” 她说完,喊着沈稼轩:“叔,我们走。”rs 373章 爱与恨的千古愁 感谢“习惯``”的粉红票,每个月为我保底,万分感谢! ※※※※※※※※※※※※※※※※※※※※ 洛醺挽着白老爷子在前,皓暄抱着妹妹紧随,沈稼轩断后。 洛醺其实也没有十足的信心,毕竟她与施先生相处时日尚浅,无法像把握浪雄一样的把握施先生,所以她心里七上八下,每走一步心就擂鼓般咚的一声,上去又下来,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 施先生的手下个个蓄势待发,子弹上膛,且是统一瞄准了沈稼轩和白老爷子,沈稼轩是对手,白老爷子是鬼子的目标,杀沈稼轩抓白老爷子,只等施先生一声令下。 因此,刚刚打斗的喧嚣归于静寂,除了洛醺几人的脚步声,就是施先生的手下等他下命令的紧张喘息,空气如干柴,仿佛一点即燃,更像火药,假如施先生开口,瞬间爆炸。 施先生注视着洛醺,看她走路因为眼睛的关系而小心翼翼,偶尔出现的一个坑洼便让她踉跄,美丽的大眼因为看不清东西而呆滞茫然,施先生手在口袋里紧紧抓着手枪,不是想怎样,是他比自己的手下还紧张,放走洛醺,势必要失去心爱之人,杀了沈稼轩或是抓了白老爷子,自己即使能控制住洛醺寻死,却控制不住她伤心欲绝,更因为洛醺的眼睛只怕就要失明。 其实他带着洛醺去找洋大夫瞧看,对方的意思是束手无策,他隐瞒洛醺一来怕她上火,二来也是想用治疗的借口让洛醺留在自己身边,他也知道中国医术如同中国武术乃至中国各种学术,都是博大精深,特别是民间藏龙卧虎,频出奇人异士,这位白老爷子必然能治好洛醺的眼睛,倘若白老爷子无能鬼子也不会费劲心思的抓他扣押他,所以,施先生犹豫着。 洛醺几个已经走到施先生手下的面前,她其实隐约看见有人,却故意装着看不见横冲直撞,施先生的手下没有老板下令唯有躲避,然后望着施先生等待示下。 洛醺几个已经冲出面前堵截的这些人,施先生仍旧是盯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 这时某个小头目过来道:“老板,再不抓就来不及了。” 施先生仿若石化,不言语不动作,表情都凝固,看着洛醺越走越远。 突然,耳听吵吵嚷嚷且脚步噼里啪啦,施先生终于动了动,问身边的人:“是不是鬼子?” 手下答:“好像。” 施先生也终于下令了:“堵住鬼子!” 命令之后,手下纷纷掉头。 走了一段路的洛醺听见啪啪的枪声,接着枪声密集如过年放炮仗,她惊惧的望向沈稼轩:“叔!” 沈稼轩仔细听了下,然后道:“应该是施先生和鬼子交火了,我们快走,直奔码头,无论赶上哪趟船都上去,先离开上海再做计议。” 施先生和鬼子交火?洛醺似乎已经懂了,想回头望却什么都看不见,她已经被沈稼轩抱起,因为她走路实在太慢,皓暄抱着妹妹,白老爷子跟随,找车赶往码头。 只等一路颠簸到了,不知为何码头拥挤的状况惨烈,沈稼轩急忙询问一位客人,他言说:“鬼子要打进来了,哪个能不跑。” 沈稼轩眉头一皱,这消息实在有点意外,鬼子进驻上海他知道,他就是从鬼子手里救出白老爷子的,但没听说会有仗打。 在他踟蹰的当儿,只见码头更加骚乱了,人挤人人推人,大多扛着行李,也有抱着孩子,个个面色惊恐和焦虑。 洛醺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过来问沈稼轩:“叔,这是怎么了?码头一直都是这么繁忙吗?” 沈稼轩不得不告诉她实情:“突然说鬼子要打进来了,大家都想逃难吧。” 洛醺也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一直没听说啊。” 沈稼轩望着眼前这番混乱也不敢妄下断言了,现在局势不稳,随时可能爆发任何事情,无论真假,反正必须送洛醺和一双儿女还有白老爷子离开,他对洛醺道:“你等着,我去弄船票。” 若说平时弄几张船票他不费吹灰之力,早已准备好了钱,不是大洋而是金条,鉴于眼下的局势,他时刻准备应对突发事件,然而大家都在逃命,船票就是活路,所以早已售罄,卖票处已经关门,沈稼轩莫名的惶恐起来,一为洛醺几人能否顺利离开上海,二为上海的命运。 转了一圈想从另外的渠道弄几张船票,也想打听下究竟为何突然说鬼子要打进来,他感觉这情况有虚假的可能,或许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搞的阴谋,只是想找个人问话都难,大家已经开始拼命的往船上挤,混乱不堪。 那里的洛醺挽着白老爷子拉着抱着妹妹的皓暄,见眼前光影迅速转换流动,耳听嘶喊声叫骂声哭爹喊娘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叔!”洛醺焦急的喊了一声,没等喊出第二句,感觉自己在被人潮推着走,她死死抓住白老爷子和皓暄。 “醺娘,怎么办?”皓暄急了,因为他们首先没票,当然不让上船,其次父亲还没有回来。 “抱紧妹妹,大声喊你爹。”洛醺除了这一招也别无他计。 “丫头,我们往回走,去找女婿,一家人死都要死在一起。”白老爷子下了命令。 “好,干爹,我们往回走。”洛醺赞同,只要和沈稼轩在一起,地狱也是天堂,离开沈稼轩,天堂变成地狱。 拼劲全身的力气牵手掉头想往回走,哪那么容易,这是逃命,她们的力气远没有众人的力气大,洛醺感觉自己快被挤成肉饼了,手也渐渐抓不住白老爷子和皓暄,吓得大声高呼:“干爹!皓暄!叔你在哪里?” 另外一个方向沈稼轩也在费力的朝她们这里挤来,凭他力气大功夫好,落脚都难更别说其他,只等来到洛醺等待之地,哪里有洛醺和儿女同白老爷子的身影,他脑袋嗡的一声,眼见人们涌上船去,耳听汽笛鸣响。 “洛醺!” 他的喊叫声淹没在众人的嚎叫怒骂中,上去船的丢了亲人,上不去船的怕丢了性命,所用的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了。 “洛醺!” 他继续喊,推开一个又一个阻挡在面前的人,仍旧没有洛醺几人的身影,这个时候的沈稼轩也差不多疯狂了,洛醺眼睛不好,儿女年幼,白神医年老,哪个他都不放心,后悔刚刚应该带着洛醺几个在身边,大声喊,喊到声嘶力竭,仍旧没有洛醺的回应。 他喊的同时洛醺和皓暄也在喊,甚至幼小的若萱都在喊着“爹爹”,被这场景吓坏,小女娃哇哇大哭,这个时候她更需要父亲的呵护。 找不到沈稼轩的洛醺几个已经分开,却也距离不远,她甚至能透过万众之声听见女儿的哭,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女儿的哭声而去,只是她全身的力气也没多大,被前后左右的人挤得脚都离开地面,浮游一般往前而去,当第汽笛再次响起时,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拥着上了船,她也不知道这船是开往哪里,因为眼睛遭遇突然的急火攻心,差不多漆黑一片了,比第一次失明还不同。 汽笛第三次响起时,船缓缓驶离码头,船上继续骚乱,与亲人分开的在对着岸边狂喊。 洛醺蓦然感觉脚下在动,她心里一惊,摸过旁边的一个人问:“我在哪里?” 对方正累得大口喘气,简单一句:“你在船上。” 船上?洛醺突然歇斯底里的喊:“叔!皓暄!闺女!干爹!” 透过密集的喊叫声,她隐约听见一句:“醺!” 左右的找,左右的倒,被人推搡来推搡去,再听一句“醺”,辨别一下方向,脑袋嗡的一声,感觉是来自岸上。 她摸着栏杆就要跳船,觉得船离码头还没太远,凭着自己会凫水游到岸边去找沈稼轩,突然衣服被拽住,是皓暄:“醺娘,我和妹妹在这里。” 皓暄和女儿?她摸索着拉住皓暄,又摸索着按住女儿的脑袋,急切切的问:“我干爹呢?” 这个时候又有人抓着她的手:“丫头,干爹在这里。” 家人都在,都安全,她最后问一句:“皓暄,你爹呢?” 一贯坚强的皓暄呜呜哭了起来:“爹,爹他在岸上。” 洛醺抓着栏杆猛然面向岸的一方,跳船是不可能了,一老一少一小都在船上,不能丢下他们,自己也没能力让船停下,她瞪着大眼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从身上掏出手帕朝岸边挥舞,泪落如雨。 “叔,你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这一句,沈稼轩已经清晰的听到,他回着喊过去:“醺,在香港等我,我去找你们!” 船渐渐驶远,船上的人和码头上人喊声渐渐弱了下来。 已经彼此看不到,洛醺还在挥舞手帕,泪水成河…… 这个时候狐小采突然想起一首歌——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rs 374章 寻人启事 事实证明,这场鬼子攻城纯属闹剧,而洛醺和沈稼轩已经因此分别两地,她在香港,沈稼轩在上海。 等她费尽周折从香港再回上海,沈稼轩却去了香港找她们,她千辛万苦的打听到沈稼轩的行踪,再回香港找沈稼轩,沈稼轩又回了上海。 如此几个来回折腾,两个人面都没见到,洛醺最后回了上海,且决定老实呆着不再回香港,暗中打听沈稼轩的下落。 之所以说暗中,是担心沈稼轩曾经的显赫身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自己身边又老又小的,行事非常谨慎。 她也往半拉山的家里写了信询问沈稼轩是否回了那里,可是信发出后杳无信息,听说东北更乱了,她猜测沈家说不定已经再次迁徙去了别处,这样的世道,谁家不是七零八散,她也无可奈何。 于是,她唯有安心留在上海。 上海的喧嚣还在继续,高楼林立,店铺次第,摩登的女郎,落魄的乞丐,程亮的轿车,成排的塌车,随处看见的洋人,更有传教士和修女间或其中,熙来攘往,红尘滚滚。 同洛醺刚来时一个样子,上海没什么改变,变的是她,一年多的时间独当一面,照顾儿女赡养干爹,成熟了,稳重了,更从白老爷子那里学了一身医术,回来上海后自己开了家诊所,只瞧病不卖药,因为卖药太过耗费人力和物力,首先需要大的店面,而她没这个能力和精力,她只想用诊所来保证一家人的温饱,然后寻找沈稼轩。 当然,她的眼睛已经痊愈,美丽依旧,平添了一道淡淡的忧愁,思念丈夫。 诊所开在一条巷弄口,不甚繁华的地段,生意也还好,接待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她虽然聪明好学,总归时日太短,所以坐堂的是白老爷子,她负责管理里里外外的杂物,假如病人的问题不太复杂,全由她来代替白老爷子看病,边看边学,实际与理论相结合,医术突飞猛进。 更因为她的美丽,诊所开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真是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被一个美人问来问去看来看去,很多男人没病都能编排出病来,腿肚子抽筋了、咬了舌头、打了几个喷嚏、昨晚梦做的不好、走路绊倒、甚至多放了几个屁都过来问问洛醺。 总之人家给诊费,洛醺也就耐着性子回答,赚了钱才能生活,才能留在富人天堂的上海,才能寻找沈稼轩。 这场分别一晃快两年…… 夏夜幽幽,洛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让皓暄把门板上好,打烊后赶紧洗手做饭,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现在八大菜系不敢说,家常饭菜已经驾轻就熟。 历练多了人也变得温婉,特别是看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皓暄,曾经的少年突然变成青年,她是长辈,更需要持重。 女儿也过了三岁,开始随着哥哥读书识字,刁蛮劲仍旧没改,但凡洛醺关的严厉,她就哭着找爹爹,所以,洛醺也懒得管了,不想女儿一哭某个角落里的沈稼轩就犯心绞痛。 饭菜做好端上,白老爷子正打磨一根银针,这是他送给洛醺的礼物,一套完整的九针,都是他用心制作的。 “干爹,快洗手吃饭,我做了您最爱吃的回锅肉。” 回锅肉是东北风味,老爷子喜欢,还有烧酒,还有苞米面糊糊,还有大茬子饭,还有咸鸭蛋。 老爷子把银针放好,皓暄已经把水盆端到他面前,说来皓暄也在随着他学习医术,没有明确拜师是因为老爷子感觉自己是洛醺的师父,而洛醺是皓暄的娘,拜师这辈分有点乱,但皓暄对他非常敬重。 “要不,你叫我师公吧,算我收下你这个徒孙。”老爷子呵呵笑着挽起袖子。 “真的?”皓暄非常开心,把手巾递给洗完手的白老爷子。 老爷子认真道:“你醺娘总归是个女子,将来把我的医术发扬光大的,还得靠你这样的男孩子。” 洛醺正给他倒酒,听了这话撇嘴道:“都什么年代干爹你还重男轻女。” 白老爷子解释:“不是干爹重男轻女,而是女孩子出诊太不方便,你瞧瞧找你看病的那些臭男人,眼珠子都嵌入你身上拔不出来了,我这个气,所以明天开始皓暄随我坐堂,历练历练这孩子。” 皓暄高兴的再次:“真的?”他高兴的原因是,自己读书再多却无一技之长来养活自己和家人,医术不同,生而为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有了医术无论什么样的世道都能存活下去。 他说着赶忙把一双筷子双手捧着递给坐好的白老爷子。 哇!若萱哭了起来,因为每餐分配筷子这是她的任务,哥哥抢了她的风头她不依。 洛醺拍了下女儿的脑袋:“这也哭,若不是怕你爹心疼,我真想好好捶打你一顿。” 白老爷子急忙把筷子还给若萱:“来来,宝贝孙女拿给爷爷。” 若萱随即破涕为笑了,把筷子重新递到白老爷子手里,仍旧没脱离奶声奶气:“爷爷,吃饭。” 老爷子呵呵笑着:“好好,想我独来独往小的溜快一辈子,老了老了儿孙满堂,这是我悬壶济世半辈子赚来的福气。” 洛醺夹起一块肉放到老爷子碗里:“干爹,是我从小到大善良赚来的福气才对,没有你这身医术,从香港到上海,我们母子三人只怕要沦为乞丐了,您在我心里和那个叫洛天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我的爹。” 白老爷子呷了口酒,开心道:“我可比不得你亲爹,他是做大事的人,听说官位一路飙升,现在更了不得,但是也更忙,所以他忙我才能白白捡了个女儿,还有孙子孙女,颐养天年,让他老洛眼馋去吧。” 提及父亲,洛醺倒是能经常听到他的名字,都是从某某方面悬赏买他的项上人头的,担心是一定,但也为父亲骄傲。 一直没有沈稼轩的消息,她心里堵的慌,也吃不下饭,想去喂女儿,小家伙推开她的手,嘟囔一句:“萱萱,自己吃。” 女儿这要强的个性像极了沈稼轩,筷子都使不好,费力的夹起一点点菜叶,费力的塞进嘴里,就是不让洛醺喂。 “闺女,要不,咱也登报找女婿吧。”白老爷子建议。 “干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顾虑。”洛醺叹口气。 白老爷子摆摆手:“闺女你没明白干爹的话,我的意思,东北的胡子不是时兴用黑话对暗号吗,你也可以。” 黑话?暗号?洛醺若有所思。 皓暄突然醒悟过来:“醺娘,登报之时你就写一些你懂爹也懂的,她一准知道是你在找他。” 洛醺愣愣的呆了半晌,也终于被启发明白,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此时她甚至已经知道该怎么登报了。 大喜过望,一直没有胃口今晚竟然连吃两碗饭。 大二天大早即起床,让皓暄看着妹妹并陪同白老爷子坐诊,她一个人找到颇负盛名的“字林西报”,此报发行量大,并且经常对时事问题发表看法,所以洛醺想,沈稼轩喜欢读书看报又关心时事的必然会购买,也就能看到自己登载的东西,也就知道自己在找他。 找了报社的相关负责人,人家问她登商业广告还是寻人启事。 洛醺想了想:“就是一首歌。” 对方颇感诧异,看她穿戴打扮虽不是穷人却也并非豪奢,闲着无聊登一首歌这却是为何?问她,她也不说明原因,总之自己花钱你们办事。 对方想想也对,管你是干什么用,给钱即可,这是报社的宗旨。 于是,她用了不菲的价格,购买了报纸角落的版面,登载了一首歌—— 夜风敲击西窗的孤独 烛影抚过脸庞 寸寸相思成灰烬 柔雪落落伤 寒鸦哀啼在梦你的夜 孑然无法成双 声声道不尽心事 指尖冰冰凉 这首歌是她去奉天读书时,当时身为奉天市长的沈稼轩为了掩护洛秀才的同志方玉致,而与方玉致假结婚,她伤心欲绝离家出走,因为卢丹的关系而躲在歌舞酒楼“蝶恋花”的后台,那个歌后阮燕春因为吸入花粉倒了嗓子,她为了救场,也为了和沈稼轩告别而登台唱了这首歌。 这首歌她想沈稼轩一定记得,也明白自己的相思之苦。 因为是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版面,报纸临时挤出来没费力气,所以第二天这首没有署名甚至没有说明任何用途的歌词登载在报纸上,随着报纸走入千家万户,很多人还奇怪,不知这几句凄凄婉婉的话究竟是干什么所用,说是广告没有标题,后来大家一琢磨,一定是报纸空出这么点地方实在没什么可写的,就弄了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糊弄。 然而,这首不起眼的歌词却同时让两个人震惊,一个,当然是沈稼轩,一个,却是久未出现的孔至尊,当年洛醺唱这首歌的场地就是他开设的歌舞酒楼“蝶恋花”,他当时在场,虽然没沈稼轩记得那么清晰,却也知道这与洛醺有关,而他,现在混到了上海,且是风生水起,他立即找到报社,询问这首歌词版面的购买者。rs 375章 旧情新意 报社只是拿钱办事,并不了解洛醺的身份,包括她是谁住在哪里,更因为她登载的只是一首歌,又不是什么过激的言论,根本没留意她这个人,所以对孔至尊的询问只能无可奉告。 但孔至尊至少知道登这首歌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且美貌,这与洛醺完全相符,所以雇佣了私家侦探来寻找洛醺。 他与洛醺一别经年,并非从此就当生命里从未出现这个人,也在打听,也在期冀重逢,先后得知洛醺嫁给沈稼轩、生了女儿、沈家破败,洛醺迁徙至半拉山之后他就什么都不了解了。 他找洛醺的目的是为了当年的一个错误,爱让他癫狂,一脚踹去致使洛醺小产失去第一个孩子,每每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就会为自己曾经杀害洛醺的孩子良心遭受谴责,这感觉时间越久越强烈,他知道无法弥补,这不是欠钱还债,但他就是想见见洛醺,只想告诉她,自己错了。 私家侦探真不是盖的,竟然凭着报社见过洛醺的人口述画像,然后拿着洛醺的肖像四处打听,大海捞针捞了洛醺几天,终于打听到洛醺开设的诊所。 为了确定诊所的女东主就是孔至尊要找的人,私家侦探装着寻医问药来到诊所,往洛醺面前一坐,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开门见山问洛醺:“太太喜欢唱歌?” 他是想攻其不备让洛醺毫无准备下说出实话。 洛醺心头一颤,是想起自己报纸寻人的事,看对方眼神机敏,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兀然问出这样的一句,她警觉起来,怕是父亲的敌对或是沈稼轩的敌对,摇头:“从来不唱。” 那私家侦探不是很信,猜测报纸上的假如不是歌词或许是诗词,于是再问:“太太喜欢写诗?” 洛醺越来越清晰这人是冲着报纸上自己登载的那首歌来的,看对方贼眉鼠眼一副习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架势,料定不是沈稼轩派来的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居然还是被人发现端倪,于是道:“我也不会写诗。” 不唱歌不写诗,孔至尊给的那份报纸上分明是歌词或者是诗,并且那段话又不是像“春眠不觉晓”或是“举头望明月”众人皆知的东西,那一段话既然不是家喻户晓,就是现在的人为了某种目的所写,典型的暗号,也就是说,写那段话的人非比寻常,也不会轻易显露身份。 所以,私家侦探还是不信,刚想继续追问,洛醺就没了耐性,道:“先生你身体无恙,假如有疑神疑鬼的病,对不起,小女子乃庸医,治疗不了你的病,请你离开。” 那私家侦探讨了个没趣,唯有出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孔至尊,让雇主过来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他要找的。 私家侦探走了之后,皓暄对洛醺道:“醺娘,我跟踪这家伙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 反侦察?洛醺表示赞同,叮嘱皓暄:“你小心,假如是我爹或是你爹的敌对,我们需要赶紧离开此地。” 皓暄点头,尾随私家侦探而去,人家走他走,人家跑他跑,人家坐车他也坐车,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宅院,那人按响门铃进去后,皓暄也不能再跟,抬眼看看这户人家大门旁边的墙上题写两个斗大的字:孔府。 他一时搞不清这孔府是什么来路,寻摸到一个路过之人问孔府的主人是谁,路人刚好认识,道:“孔至尊,上海新贵,生意很大。” 皓暄在洛醺去奉天读书时他也去过奉天,认识孔至尊为何许人也,所以赶紧回来告诉洛醺。 洛醺先是愕然,接着就释然了,怪不得有人对那首歌这么熟悉,想起自己当年唱这首歌的场地就是孔至尊在奉天开设的“蝶恋花”。 但孔至尊何时来了上海?他不是用所有身家买了个奉天市长吗?这些事情洛醺不得而知,有些烦躁有些开心,烦躁的是孔至尊会给她带来新一轮的麻烦,开心的是对方是孔至尊而非父亲或沈稼轩的敌对,自己和孔至尊假如有仇恨,那也是他欠自己的,所以没有太害怕。 不害怕不代表不防备,假如孔至尊找到自己该怎么办? 去和干爹白老爷子商量,也道出当年的那桩感情风波。 老爷子正在研究一个方子,听洛醺讲完凝眉思索:“闺女,咱好不容易在上海有了这么个安生之地,假如再搬家,找个住处容易,开个买卖就难了,没买卖干,咱们何以为生?” 洛醺担心的不也正是这个,思忖稍许,道:“还是别搬家了,孔至尊这个人油滑的很,一切只以利益为重,他从来不参合政事,我不知他因何找我,或许就是那首歌被他看见,找我是心血**之事,即便他想纠缠我一如当初,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不怕。” 老爷子另有想法:“他能看见并找到这里,女婿就能看见和找到这里,我赶脚也就最近几日,一旦女婿和我们团聚,到那时咱们再听女婿的意见,他要我们如何就如何。” 洛醺非常赞同,只要沈稼轩出现,就有了主心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想要自己怎样就怎样。 想着马上要和沈稼轩团聚,突然就高兴了,拉过正把糕点揉碎然后吐了几口唾沫和面玩的女儿,使劲亲了下:“宝贝,爹爹就要来了。” 若萱虽然仍旧习惯在受委屈时嚷着找爹爹,其实沈稼轩的样貌她已经记得模糊,但爹爹这个概念她还是清楚,呵呵笑着:“爹爹,给萱萱买糖。” 洛醺点头:“嗯,给萱萱买糖,买鸭梨买苹果,买新衣服买风车。” 心里眼里都是对和沈稼轩即将团聚的憧憬。 不料第二天孔至尊就找上门来。 白老爷子正给一个病人把脉,边借机告诉皓暄一些医术常识,若萱拿着笔在信手涂鸦,洛醺正接待一位少妇,那少妇患有便秘多少年,每次如厕都死去活来的感觉,非常遭罪,寻医问药无数次,药吃了很多,也做了饮食调理,只是最近再犯,她对吃药很打怵,所以觉得洛醺是女人家,更容易沟通,找洛醺偷偷询问可有其他的方法。 洛醺想了想:“家里可有能密封住的瓶子?” 少妇不假思索道:“有的有的,酒瓶。” 洛醺教给她方法:“灌满热水,然后放在腹部从上往下滚压,再如厕就轻松躲了,这个方法立竿见影,记住不要烫坏皮肤。” 这个方法忒简单,少妇千恩万谢,问洛醺诊费。 洛醺笑笑:“土办法,很多人管用,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并且治标不治本,不收诊费,你且回去试试吧。” 那少妇千恩万谢的走了。 洛醺刚坐在桌子后面想看皓暄给病人把脉,突然伸过来一直胳膊,她头也不抬道:“先生瞧病?” 看手和衣服袖子都知道是男人。 对方答:“嗯,是心病,不知女神医能否治得?” 声音如此的耳熟,洛醺抬头去看,脸色一僵,是孔至尊。 几年不见,他发福了,看洛醺笑眯眯的,仿佛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都没发生过。 洛醺狠狠道:“把心挖出就好了。” 孔至尊哦了声,当真管随从要了把匕首,然后递给洛醺:“知道你恨我,动手吧,挖心挖肺全凭你,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洛醺真不客气,抓过他手上的匕首猛然刺了过去,孔至尊身边的随从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孔至尊怒喝随从。 那随从很是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主子,松开抓着洛醺的手。 洛醺气得呼吸都变调,正想痛骂孔至尊,耳听身后有轻微哭泣声,扭头看见女儿正瞪着大眼惊恐的望着她,小女娃不知娘亲为何想杀人,但也知道害怕。 洛醺不想吓坏女儿,手一松,匕首嘡啷落在桌子上,孔至尊害自己丢失一个孩子,自己现在有了宝贝女儿,人不能太贪,并且孔至尊今天分明是来负荆请罪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长出口气,稳稳心神,内心劝解自己,罢了,然后冷冷道:“请你出去。” 孔至尊把匕首推到她面前:“这个,你留下,我的命先寄放着,你可以随时拿去,洛醺,时至今日我真的后悔了,爱你,却不懂得该怎么去爱你,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他说完喊了自己的人离开诊所,他之所以说补偿,是听闻洛醺现在单身,沈稼轩人家蒸发似的失踪几年,他想重拾旧情,也知道很难,所以不敢纠缠,想用诚心打动洛醺。 他走后,洛醺久久不能平静,不想和孔至尊再发生感情纠葛,唯有祈祷沈稼轩快点出现。 再说沈稼轩,因为有良好的阅读习惯,所以读报从来不会跳跃,看完自己关心的,也会把不起眼的角落看看,乍然发现这首歌,他激动得手突突发抖,喊出一声“醺”,泪水潸然而下,他当然记得这首歌是洛醺所唱,更是洛醺专有。rs 376章 暗号 沈稼轩同孔至尊一样,拿着报纸找到报社,报社经手人回答他的也与回答孔至尊的一样——无可奉告。 沈稼轩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连怀表都拿出,一股脑交给报社的这位,恳求道:“登报之人是我的家属,一别快两年,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女儿才这么一点点,着实想念。” 他用手比划着女儿差不多的高度,七尺男儿泪眼蒙蒙。 报社的这位明白他是在贿赂自己,只是当时洛醺登报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交代,所以自己也就没什么交代,然而看着面前的一堆钱和那只精致的怀表,他咽了口吐沫,绞尽脑汁的回忆洛醺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一拍脑袋:“有了,那女子非常漂亮。” 沈稼轩鸡啄米似的点头,洛醺当然漂亮。 报社这位继续:“非常年轻。” 沈稼轩捣蒜似的点头,洛醺才二十出头。 报社这位又想起:“超凡脱俗。” 沈稼轩依然点头,洛醺的气质那是有目共睹。 报社这位再发掘一条:“有股傲然之气。” 这个沈稼轩倒没在意,因为洛醺在他面前体现的只是顽皮,想想也对,洛醺面对别的男人当然傲气,于是再点头,却道:“先生,这些都不能成为我找到她的线索。” 报社这位刚想把钱划拉揣进口袋,听他这么一说,不得不继续回忆洛醺身上还有什么特征,挠着脑袋的想啊想,突然眼前一亮:“她身上有股草药味,我感觉她住的地方不是药房就是医馆。” 洛醺虽然只看病开方子并不卖药,但家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草药的,白老爷子教授她和皓暄医术,离开草药岂不成了纸上谈兵,所以久处于那种环境,她身上就沾染了草药味。 这个的的确确算是线索了,虽然不是很明确,因为上海的药房医馆数不胜数,凭这个线索找洛醺非常之难,但沈稼轩还是非常高兴,感觉再问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谢过报社这位,急冲冲离开报社,他手下也有很多人,他现在于上海新成立了商贸公司,下面分设的店铺就有七八个,所以洒下所有的伙计,寻遍上海的药房医馆甚至是大医院,目标只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他的手下可非一般之人,个个能力超强,更何况还有鬼三这样的人,所以几天后终于发现洛醺的行踪,当鬼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鬼三自己激动得语无伦次:“爷,找到小小姐了,奶奶自己开了个诊所,少爷也会号脉了,白老爷子挺好的。” 一口气交代全了四个人的状况,鬼三发现洛醺的行踪之后利用飞檐走壁的功夫偷窥过,但没有贸然相认,他是想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留给沈稼轩。 沈稼轩拔腿就走,鬼三在后边跟随,离开他开设的商贸公司,上了门口的汽车,兴奋过度,打火这平时非常简单的动作他竟然费了半天力气,最后还是副驾驶位置上的鬼三帮忙才成。 鬼三带路,沈稼轩从来没把车开得这么快,特别是在拥堵的街头,总算来到洛醺所住的这条巷弄,鬼三用手一指:“爷,那家诊所就是奶奶开的。” 车戛然而停,沈稼轩隔着玻璃望出去,上海何其大也,同在这座城市的一家人竟然这么难才相聚,洛醺也真了不起,离开自己竟然让一双儿女过得如此舒坦,不求不借,还开了诊所。 他走下车来,看巷弄口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其中一个小女娃穿着红色的裤褂,长发纷披过肩膀,头上用红丝带扎着一个朝天撅,这是他宝贝女儿典型的发式,虽然只是个背影,他已经认出,且红了眼眶,慢慢走近。 “萱萱!” 一声轻唤,若萱回头来看,就发现满脸胡子的沈稼轩,在上海立足后,他开始蓄须,改变了过去的习惯装束,比如之前穿长衫现在西装革履,这比较符合上海的氛围,也为了他全新的身份。 所以,若萱根本认不出来,也还是有礼貌的道:“叔叔,我叫萱萱,也叫若萱,我哥哥叫皓暄,我爹爹叫稼轩。” 她说的极慢,总归太小,说话不是很利落,一字一顿的,非常认真,之所以把哥哥和爹爹全部交代,是因为他们三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同音。 沈稼轩呼吸都颤抖,女儿个子长高了,居然能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伸手想抱女儿,若萱却噔噔后退,惊惧的望着他。 鬼三急忙道:“爷,小小姐大概不记得你了,你们分开时她还太小,另外你的胡子。” 沈稼轩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形象改变太大,四下看,问鬼三:“附近可有理发店?” 鬼三琢磨着:“应该有吧,这里的百姓也得剃头刮脸。” 沈稼轩看女儿暖暖一笑:“宝贝,等着,爹爹马上回来。” 他说完就走,于附近找了家理发店,把满脸的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只为让女儿能认出来。 然后离开理发店,想重新回来若萱玩耍之地,却发现五六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沿着这条巷弄踅摸。 鬼三警觉道:“爷,会不会是川岛一郎的人,他可是一直在找奶奶,想给儿子闺女报仇。” 怎么说浪雄与和子的死多少与洛醺有关,所以浪雄的父亲一直想杀了洛醺给一双儿女报仇雪恨。 这件事沈稼轩知道,所以最近他才更担心,也更急于找到洛醺,皇天不负苦心人,洛醺自己以登报的形式给他讯息,但他感觉这几个黑衣人与洛醺无关,相面也能看出这不是日本武士而是某个帮派之人,应该是自己的敌对,想找他的,所以他怕给洛醺带来麻烦,并且巷弄口的女儿不见了,想是被洛醺找回家里,所以他对鬼三道:“我们先回去,不能这样去见洛醺,太惹人注目。” 妻子儿女近在迟尺却不能相见,他心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也是他行事冷静,按捺住激动的心,回去自己的住处,让鬼三把洒出去的人都撤回来,因为洛醺已经找到。 于是,老杜老鲁还有孙猴子,特别是祝子雄,都非常高兴,还有被沈稼轩收在身边的何冲也兴奋道:“乱世重逢,太难得了。” 更有从沈稼辚身边转过来追随沈稼轩的龙独眼也呵呵的笑:“俺那妹子实乃女中豪杰,乱世怕个鸟。” 另有在沈稼轩身边负责商贸公司公关的司徒盏,连口夸赞洛醺:“她聪明呢。” 就连如今负责沈稼轩商贸公司经理职责的沈青衫都说:“侄媳妇和她娘一样,蕙质兰心。” 而邵男,现如今是沈稼轩商贸公司外事负责人,他淡淡的笑:“安全就好。” 而高天运,转投在沈稼轩的身边负责商贸公司玉器古玩店的掌柜,他也洋洋得意道:“我那徒儿,狡诈。” 总之大家都非常高兴。 可是如何见洛醺,沈稼轩犯难,洛醺开的是诊所,白天迎来送往,人多眼杂,晚上去又怕被人跟踪,想啊想,想到洛醺同样的办法,先去报社买了个好大的版面,只登载两句话:望卿卿镜花水月,念卿卿如雾似岚。 这是他初识洛醺之际,想爱不敢、不爱又煎熬的心声,曾经题写在给洛醺的一张画像上,洛醺看过,他想用这个方式告诉洛醺,自己安好,也看到她找自己的消息,并且也思念她。 于是,这两句话随着报纸又流入千家万户,百姓们继续发蒙,堂堂的“字林西报”这是抽哪门子邪风,正版,头条,居然登载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而,这两句话让洛醺看到后,她一高蹦起,绷了快两年的性情重新爆发,继续蹦继续蹦,蹦得白老爷子傻呆呆的看她,蹦得试着行针的皓暄差点扎错地方,蹦得若萱以为娘亲在和她玩耍,也跟着蹦。 洛醺蹦累,噔噔跑到皓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两句话给他看:“是你爹。” 没等皓暄有何反应,她又跑到白老爷子身边:“是我叔。” 没等白老爷子有何反应,她又跑到女儿身边:“是……” 感觉女儿看不懂,索性把女儿搂入怀里使劲的亲吻,太高兴了。 高兴过后傻眼,两个人这样对着暗号,可怎么相见?她不知道沈稼轩在哪里,她以为沈稼轩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于是也去报社问,人家同样是——无可奉告。 沈稼轩故意没有留下线索,是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算计。 洛醺悻悻的离开报社,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心爱的人就在这座城市,她甚至感受到了沈稼轩的呼吸,可是两个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看不着摸不到的障碍,或许曾经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或许曾经背对背孑然而立,就是不能面对面走近再走近。 “叔,你在哪里?” 她长叹一声,茫然四顾,希望沈稼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突然出现的不是沈稼轩,而是五六个黑衣人,把她团团围住,然后道:“这位姑娘,我们老板要见你。”rs 377章 不是结局的结尾 眼前的这状况洛醺第一个念头是孔至尊派人来抓她,目的不言而喻,说好听的是感情,说难听的是好色。 “姑娘,走吧。”黑衣人见她呆愣愣的站着,于是催促。 洛醺万分不想跟他们走,孔至尊没安好心,到了他手里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然而瞧这架势不走是不行的,想喊救命此地还属于那种巷子般的小街,行人少且都是平头百姓,这年头没谁愿意拔刀相助,即便是有普通人怎么能敌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打手。 “孔至尊他想怎样?”洛醺在拖延时间,希望自己能够绝处逢生。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走!”其中一个黑衣人居然掏出了枪。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与男斗,洛醺唯有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伶牙俐齿上,但愿见到孔至尊时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他,说服他什么?说服他不要对自己动邪念。 乖乖的跟随五六个黑衣人拐入一条更狭长的巷弄,挨家挨户院门紧闭,世道不好,百姓尤怕,尽量深居简出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洛醺左顾右盼,希望某个远门突然打开,哪怕是跑出来个施先生,也能解自己眼下的危难,虽然这有点剜肉补疮的嫌疑,总归施先生对她也是怀有那种心思的,但洛醺感觉施先生行事比孔至尊谨慎些,亦或许他们两个没什么区别,是洛醺自己的错觉罢了,只是期冀就像当年浪雄从孔至尊手里救下自己,现在希望施先生能从孔至尊手里救下自己。 想了半天,巷弄里除了她和这几个黑衣人,再无其他,更何况她忽然闪现这样的念头,这些黑衣人怎知不是施先生的手下呢? 左右都感觉不安全,眼看到了巷弄的尽头,黑衣人其中的一个四下张望,像是有些紧张,抬手敲门是有节奏的三下。 洛醺有些诧异,无论孔至尊还是施先生,他们都是上海的风云人物,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吧,难道黑衣人口中的老板不是孔至尊或者施先生?那么他究竟是谁?自己开诊所看病都是明码实价,对患者也都礼待有加,感觉没得罪什么人。 再过滤以前曾经得罪过的,欧阳不在人世,顾芝山杳无信息,浪雄已然入土,剩下的和自己有瓜葛的男人,即使有过摩擦最后也都是柳暗花明,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会用这样的手段劫持自己。 这时有人已经把门打开,黑衣人一推她:“走,不要让我们老板等的太久。” 洛醺被推进门槛,忍不住问:“你们老板到底是谁?” 黑衣人邪魅的一笑:“一个对你铭心刻骨之人。” 洛醺一听腾的火了,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所谓的老板喜欢自己罢了,她挣扎欲跑:“我是有丈夫的。” 黑衣人夹住她穿过院子来到正房门口:“你的丈夫从今而后就是我们老板。” 事情挑明洛醺更怒,连踢带抓带咬:“王八蛋,我丈夫岂是一般人能比,你们再不放我,我,我就咬舌自尽。” 黑衣人哈哈大笑:“这种传说的东西毫无根据,姑娘你是江湖小说看多了,再说我们老板实乃英雄人物,英雄配美人,你有啥不愿意的。” 洛醺已经被黑衣人拖进屋里,普通古旧的一间房,简单粗朴的几个家具,面前是剥落油漆的一张破桌子,后面负手而立一高个子男人。 不用问,这就是黑衣人所说的老板,洛醺此时已经被黑衣人松开,她指着那背对着她的男人跳着脚的骂:“你个混蛋王八蛋,你敢动老子一根毫毛,我丈夫就把你碎尸万段。你个无耻的好色之徒,想打老娘的主意你就是做梦,你胆敢侵犯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狗屁英雄,英雄只懂怜香惜玉,哪有你这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明抢的。你个,你个,你个……” 实在想不出骂什么话解恨,抄起桌子上的茶壶,身子前倾,隔着桌子就砸了过去。 那人猛然回头抓住她的手腕,随即飘来淡淡的嗓音:“丫头,多时不见,你骂人的功夫见长啊。” 洛醺整个人已经僵住,眨着大眼仔细的看,用心的看,努力的看,怎么看都是沈稼轩。 不是很信,这样的团聚太过戏剧性,有点恍若梦里,揉揉眼睛再看,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而此时沈稼轩已经拿下她手上的茶壶放在桌上,隔着桌子抓住她的双臂把她从桌上方拉了过来,然后,洛醺跪坐在桌子上,沈稼轩站在她面前。 “丫头,刚刚不是叽叽喳喳骂得热闹吗,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沈稼轩手掌抚上她的面颊,分明是笑眯眯的,眼角噙着泪花。 洛醺仿佛石化,半晌终于开口了竟然说:“叔,你做黑道老大了?” 沈稼轩啼笑皆非的拍了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 这时一个黑衣人上前道:“首长,任务完成,我们走了。” 首长?洛醺懵里懵懂的看着几个黑衣人退出门去,回头再望沈稼轩。 “丫头,怎么跟我如此生疏?”沈稼轩五指插入她的长发,慢慢摩挲。 洛醺仍旧云里雾里的感觉,突然用手抠着沈稼轩的脸。 “丫头,你干什么?”沈稼轩不解的问。 洛醺道:“看你是不是易容。” 沈稼轩哈哈大笑:“你真是江湖小说看多了,我是沈稼轩,你丈夫,萱萱的亲爹。” 洛醺还是有些不信,江湖险恶,人心不古,总归这样的团聚太新奇,这不是行事古板的沈稼轩的风格,于是道:“那我问你,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沈稼轩眯着眼看她,追忆往事,感慨万千:“你穿白色的小褂,黑色的百褶裙。” 洛醺有点激动了:“叔!” 沈稼轩继续道:“我第一次说爱你,第一次吻你,是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洛醺泪水滚滚:“叔!” 沈稼轩又道:“我还送你一个玉牌,上面是我亲手刻的,至、爱、若、醺。” 洛醺伏在他肩头,已经泣不成声:“叔,你怎么丢了我这么久。” 沈稼轩紧紧搂住她,喉头哽咽:“对不起,是我失职。” 他说着捧起洛醺的脸,舔了下她的眼泪,然后吻落在她的唇上,鼻子上,眼睛上,耳朵上。 这不是久违的亲热,而是被命运搁浅的爱情重新起锚,这也不仅仅是沈稼轩亏欠洛醺的疼爱,更是他亏欠自己的男人感觉,吻得洛醺天旋地转,他又抱起洛醺在房间里走,一如当初他才认识洛醺的样子,莫说区区两年时光,二十年后洛醺仍然是他需要溺爱的小女孩,是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 沈稼轩用这样一种方式和洛醺重逢,不单单是考虑到各方面的安全问题,还是他送给洛醺的一场浪漫。 一家人终于团聚,洛醺也终于得知沈稼轩真正的身份,商贸公司老板是明面的,暗地里就是黑衣人尊称的那句“首长”。 洛醺才不管他是老板还是首长,只知道他是自己的丈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在他身边,一切磨难都变得云淡风轻。 ※※※※※※※※※※※※※※※※※※※ 幸福日子晃晃悠悠,一年后,上海某个宅院,夜幕低垂。 沈宅内,卧房,洛醺坐在**正在检查她才写完的一本剧作,投资方却是施先生,她腿上摇晃着刚刚满月的儿子。 沈稼轩正在检查公司的账目,哗啦呼啦的翻看,时而用笔做个标记。 另外一张书案旁,皓暄正在教若萱读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洛醺听了急忙制止:“等等,皓暄,妹妹太小,你怎么能教她这种谈情说爱的东西。” 皓暄呵呵的笑:“醺娘,有备无患,妹妹美貌不输你,将来身边也必然是狂蜂浪蝶无数,让她现在熟悉这样的东西,将来再听了就不会惊喜得忘乎所以。” 洛醺用手指着他:“一派胡言,是你自己神思恍惚罢了,当我不知道,前街宁小姐的娘跟我说了,你偷偷给宁小姐写了封超长超肉麻的情书。” 皓暄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沈稼轩,吓得急忙过来堵洛醺的嘴,压低声音道:“别让我爹听见。” 沈稼轩哼哼一声笑:“早听见了,不过儿子,你干得好,别学爹,三十多岁才找到心爱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当然指他和洛醺的感情故事,洛醺满脸娇羞:“首长,你们那嘎达的人不都是严肃认真么,打情骂俏不时兴吧。” 沈稼轩立即嘘了声,然后警觉的看看窗户,再道:“沈某,只是商贸公司的老板,只负责赚钱。” 他说完起身舒展下双臂,过来从洛醺腿上抱起幼小的儿子,轻轻的轻轻的亲了下,闭眼嗅着儿子身上的奶味,幸福满面,忽而感叹:“三个孩子,没一个长的像你。” 洛醺指着自己的脸道:“街坊邻居都说,我长的竟然也越来越像你。” 沈稼轩洋洋自得:“这说明你只是我的一部分。” 洛醺意味深长的问:“哪一部分?” 沈稼轩看看皓暄和若萱都在盯着他,羞于启齿,含糊其辞道:“中间部分。” 洛醺于是打量他,中间部分?从他脑门开始往下,一路就到了他的双腿中间,突然大怒,跳下床就打:“你混蛋!” 沈稼轩知道她领会错误,急忙高喊:“傻丫头,是心,你是我的心!”rs 番外:永远的洛醺,永远的旁门左道 战地医院,洛醺正忙着护理伤员,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画面,她却淡定的给伤员包扎伤口注射消炎,丝毫不乱。 “醺姐,我以为你只会号脉开方子,你这西医水平逐渐提高啊。”旁边协助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两个人处理好最后一个伤员,相携走出营帐。 洛醺拍了下那姑娘的脑袋:“小宁,皓暄叫我醺娘,你叫我醺姐,差辈了。” 小宁羞涩的摸着脑袋:“那人家,那人家还没有过门,并且你比我大不了几岁。” 洛醺叉腰,态度嚣张道:“大一岁我也是皓暄的娘,你也是皓暄的未婚妻,他是我儿子,我就是你婆婆。” 小宁咯咯笑着:“婆婆,婆婆这个词用到你身上好别扭。”她是感觉洛醺太年轻。 洛醺拧着她的鼻子,恶狠狠道:“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叫我婆婆,就休想嫁给皓暄,我家皓暄仪表堂堂才华横溢,不知多少小姑娘跟在屁股后面黏着他。” 小宁也知道洛醺在跟她开玩笑,故意服输,撒娇的哀求洛醺:“好吧好吧,醺婆婆。” 醺婆婆?这称呼何其怪异,洛醺无奈的耸耸肩。 两个人走向那些横七竖八晾晒着的床单衣服和绷带的架子前,小宁手中整理着洗干净的绷带,问:“你管皓暄的爹叫什么?” 洛醺不假思索:“叔。” 小宁得意道:“我也管他叫叔,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平辈了。” 洛醺被她算计,伸出食指做针的样子要扎她,小宁笑着就跑,洛醺在后面追,两个人欢笑声伴随着不远处的枪炮声,交响成一曲占地之歌。 这时就听有人高声叫骂:“妈了巴子,谁敢给老子开膛破肚,老子先杀了他。” 这声音如此耳熟,洛醺一怔,回头看几个士兵用担架抬着一伤员奔跑过来,她急忙迎了过去。 那伤员还在骂:“都给老子滚开,王八犊子,老子信不着你们。” 洛醺身子倏然一颤,这声音如此耳熟! 从将领到士兵,她身边还从未出现这样粗鲁的一位,像极了某个人,她腾腾跑到担架前一看,那伤员血葫芦似的一张脸辨不清真实的容颜,身上更是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然而,洛醺还是清楚的认出,他是沈稼辚。 抬担架的小战士向洛醺禀报:“洛医生,这是我们救下的国军将领,他身上多处受伤,体内留有弹片,我们说抬回来给他做手术,然而他竟然说宁可死也不想做手术。” 担架上的沈稼辚还在骂:“一群王八羔子,你们想谋害老子,不然为何在老子身上动刀。” 他奋力挣扎,差点从担架上掉下,洛醺倚靠过去挡住他,握住他的手道:“你身上有弹片,必须取出。” 沈稼辚硬硬的手掌处一软,想睁眼看洛醺却被血水模糊,手使劲握住洛醺的手,惊喜问:“丫头,是你吗?” 洛醺边使眼色示意战士们赶紧抬沈稼辚进手术室,边道:“嗯,是我。” 沈稼辚撑着想坐起,被洛醺按下:“别动。” 沈稼辚哈哈大笑:“丫头,你知道不知道我受伤后爬行好长一段路,我就是为了找到人来救我,因为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见你,这么多年我好惦念你。” 洛醺鼻子一酸,边走边检查他的伤势,前前后后多处,这样的情形他还能笑出,洛醺眼前缭绕着雾气,故意道:“我不信。” 沈稼辚立即火了:“为啥不信,你个臭丫头,老子有多想你多稀罕你,你比谁都清楚。” 洛醺趁机道:“是么,那好,你答应我活下来。” 沈稼辚点头:“孙子不想活。” 洛醺问:“那你为啥不同意我们给你做手术?” 沈稼辚在自己身体上比比划划:“他们说得给我开膛破肚,这是谋害我。” 洛醺再问:“假如是我来给你做手术呢?” 沈稼辚吭哧半天,声音低了下来:“你当然不会谋害我。” 他说完噗嗤喷出一口血,整个溅在洛醺身上,身为医生,洛醺第一次被血吓得身子绵软,更紧的抓住沈稼辚的手,就像要从死神那里把他拉回来一般,然后对身边的人道:“准备手术。” 沈稼辚再无力气大喊大叫,气息微弱:“丫头,只怕我这次难以死里逃生,你告诉我,假如没有我大哥,你会不会稀罕我?” 洛醺定定心神,慌乱可是医生的大敌,深呼吸,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自己的病人,指挥士兵把沈稼辚抬上手术台。 沈稼辚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丫头,你不告诉我,我死不瞑目。” 洛醺看看身边很多人在,唯有道:“我先给你手术,等你好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沈稼辚不依不饶:“那不行,一旦你把我开膛破肚然后我就嘎巴死了呢,我不能留着遗憾去那个地方,你现在就告诉我。” 洛醺已经开始给他推麻醉针:“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亦难过英雄关,你是英雄,你说我稀罕不稀罕你。” 沈稼辚咧嘴就笑了,身子突突一抖,又一口血喷出:“丫头,我不行了,你说句,说句你稀罕我。” 洛醺看着他目光即将涣散,狠狠心,俯身贴近他,轻轻道:“世间即有沈稼轩,也有沈稼辚,你给我的爱一点点都不比他少,我不仅仅稀罕你,我甚至想过要嫁给你,假如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就配合我活过来。” 她说完,在沈稼辚额头轻轻吻了下。 沈稼辚眸色一亮,笑了笑,突然爆发出一嗓子:“好,老子答应你!” 手术很顺利,沈稼辚在地狱门口溜达一圈重新还阳。 为此,洛醺受到上级领导的处罚,有夫之妇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更何况这其他男人还是她的小叔子,并且是在工作之中,还是病人的危难之际,处罚的结果是,洛醺离开战地医院,她已经不配有医生资格。 ※※※※※※※※※※※※※※※※※※※※ 多少年后,岁月染白了洛醺的头发,岁月还带走了她心爱的沈稼轩,关东小村金水湾已经变成规模不小的一个镇店,镇里最明显的建筑就是“洛氏医馆”。 这是某个春日的傍晚,风卷着花香而来,医馆前面的院子里,洛醺正在收拾白天晾晒的草药,边从木架上往笸箩里捡边自言自语的叨咕:“皓暄这都小半年没回家了,当个教授真不容易。若萱倒是最近才回来过,可是也不能天天陪着我不是。煜煊(小儿子)的电影拍的不知怎么样了,说好了放映时接我去看的,连个信都没有,哎!” 收拾好,端着笸箩想返回屋里,教授的几个徒弟都已经回家,她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所以也不着急。 “丫头!” 身后有人唤了声,洛醺猛然回头去看,隔着茫茫岁月她还是辩驳出对方的声音。 风吹乱她额前的头发,急忙用手拢到耳后,医馆门口拥堵着很多人,且都是威风凛凛的军人,正中的一位老者,一步步挨过来,头发雪白不掺杂一丝黑发,如此年纪身姿依然挺拔,目光依然炯炯。 “你是?”洛醺已经认出但怕认错。 “丫头,我是沈稼辚。”对方遥遥伸出手。 洛醺手里的笸箩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洒得到处都是,沈稼辚急忙奔来,弯腰一点点帮她重新捡回笸箩里,然后端着看她,认真的问:“丫头,你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我大哥,你就会嫁给我的,不知还算数不算数?” 洛醺淡然一笑:“那时我只是为了让你有毅力活下来,玩笑之话当然不算数,另外,你大哥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就像他以前经常为了工作离家几月几年,早晚我会去找他,我们也就再次团聚。” 沈稼辚把手中的笸箩啪嗒又扔在地上,不改的火爆脾气:“不是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老子今天来就没打算走,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嫁给我。” 他抓住洛醺的手,洛醺没有挣脱,脑袋往旁边别过,从没想到如此粗俗的一个人会把对自己的感情贯彻一辈子,这种坚持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眼角溢出一滴泪,哽咽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沈稼辚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别跟老子叨咕那些酸了吧唧的东西,老子听不懂,老子稀罕你,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你嫁还是不嫁。” 两个人进了屋,然后房门紧闭,吵吵嚷嚷到最后,洛醺当然没嫁,他也没走,留下来做了洛醺的小打,洛醺把脉他递脉枕,洛醺开方子他给磨墨,洛醺煎药他烧火,洛醺做饭他洗菜,洛醺喝水他泡茶。 有人说他是洛醺的丈夫,金水湾的老辈人知道他是洛醺的小叔子,更多人以为他是洛醺雇的助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洛醺是什么样的关系,戎马一生,建功立业,国泰民安之时,他就想看着洛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成为永恒。 ※※※※※※全书完※※※※※※rs 完本感言——新书邀约 上传完最后一章……我蜷缩在皮椅里,以为自己会高兴,因为这是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然而眼睛涩涩的,是什么东西离我远去? 从苏蔬到苏落到洛醺到丁小酒,她们虽然是我杜撰的人物,却在我心里深刻,所以告别一个她,也就是告别一次自己,因为我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与她们合二为一,随着她们的笑而笑、她们的哭而哭,真的,经常写着写着就哈哈笑出,或是呜呜哭出,完本一个我的心就有点空,还好,离开洛醺我马上走入丁小酒的生命。 狐小采没有别的本事,用心码字,绝没有水文,克服困难努力不断更,这是我写书的宗旨。 然而,狐小采天性马虎,假如本书中出现错误,请大家包容。 郑重感谢一直订阅支持我的亲们!有你们支持到底,狐小采才坚持到底。 附排行前五十的读者名单,五十名之后的由于无法显示,所以抱歉狐小采看不到,也就没办法写在这里。 1熱戀^^堂主 2姐不在江湖舵主 3初学步者执事 4东坡闲士执事 5临窗听风我...执事 6怜风尘执事 7习惯``执事 8书友121230...弟子 9书友130326...弟子 10书友131225...弟子 11书友131026...弟子 12清风无语之弟子 13健烨弟子 14镶蓝的云弟子 15书友120402...弟子 16书友131029...弟子 17云菲飞弟子 18晨曦若澜弟子 19书友130810...弟子 20彬殿下弟子 21三痴迷弟子 22xukira弟子 23穿越霞弟子 24书友120727...弟子 25黛灵灵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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