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水》 楔子 在另一个时间,有另一块土地,生活着跟我们截然不同的另一群人们。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或者距离太过遥远,或者跟这些完全无关,那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在我们的经验之外。 比如说,神奇绚丽的法术,拔山盖世的气力,神秘难测的生物,妖邪诡异的环境等等。 那里的人们由于不同的现象和经历而有与我们不同的追求和堕落,由此再产生跟我们相同的幸福和悲伤。 七星大陆,浩瀚无边。其中的一隅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居住于此的人们建立起一个个的国家。其中的两个大帝国为执牛耳者。 北方的斯嘉安德帝国,繁荣昌盛,人口众多。民众安居乐业,热爱和平。 南边的佩歌尤因帝国,民风彪悍,气候多变。民众喜好探险,擅长开拓,国君穷兵黩武,野心勃勃。 周边各个小国多数依附于两方势力之一。 争端对于人类来讲,就像野草,只要稍有适宜的环境,就不可阻挡的冒出苗来。况且相邻的两股强大势力,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天下大势风云滚动,山雨欲来。 在这个环境之下,修行之风盛行。 七星大陆的人们所修习的法门称作仙术,仙术有两大分支:其一,是粹炼身体,增强气力,以肉体为主承载和发挥仙术的武功;其二,是沟通心灵和宇宙间的元素,训练感应,以慧海为主承载仙术,以支配元素发挥仙术的魔法。 武功和魔法的修炼阶层,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准仙、仙九层。前七层刚好跟北斗七星的名字一样。其中以天字开头的前四层,又叫璇玑阶段,接下来的三层合称斗杓阶段,最后两层人们称作仙人阶段。每层又分九级。修习仙术的人中,处于以璇玑阶段的前四个境界的,被称作战师或魔法师;处于斗杓阶段的三个境界的,被称作大战师或大魔法师;处于仙人阶段的跟斗杓阶段的称谓是一样的,但一些人也称他们作仙人。 由于近千百年间,没有一人到达过准仙境,修行者们都怀疑后两个阶段可能是前人的杜撰,统一说法渐渐变为是七个阶段。直到近年,不知道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重新在人间汇聚,还是人类进化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数十年间,出现了数位奇才,勘破天机,达到传说中的准仙境界。 其中的几位大魔法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为万人景仰。几位大战师,移山倒海,来去如风,令天下折服。 而到了仙境,据说就可得长生。 天才们的涌现,让原本秣马厉兵,调兵遣将的两大帝国在战争一触即发的关头率先开启了网罗人才的斗争。普通的民众也因此更加注重修行。修行者们则因为窥到长生之境,有了新的遐想。 然而,长生跟仙人之境终究只有传说才有所提及,前人们的故事因其荒诞和流传中的诸多穿凿附会加于它的更为荒诞而失去了参考的价值。旷世奇才们为修仙得道所做的努力都不过是在这条路上的摸索。也就是说在终点上等待的到底是什么,没人曾经说过,他们也无从猜测。尽管如此,也全不能阻止一批又一批的人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 我们现在要讲的正是这些前仆后继的人和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这片小小的山水,这片小小山水间的龌龊与光辉。 第一章 心静自然凉 太阳灼烤着大地,空气肉眼可见的蒸腾而起。奔跑不息的风避无可避的混搅了随处可见的热继续着流窜,吹到阳光无法到达的角落,剿杀那里并不纯粹的阴凉,更加快了高温占领整个世界的速度。 一间拥挤的小屋里正坐着两个人,他们都拿着游戏手柄在一个死命转着的风扇底下极其投入的战斗。较为壮硕的一个表情严肃,全然不顾一股股由汗水汇聚成的河流在他胸前背后的奔腾,煞有介事的摁着指头下的按钮。 忽然,他往后一仰,战斗结束了。 “嘿嘿,连续三局了。服不服?我知道你不信邪,可这是命,命你得认。楚霸王项羽怎样,了得吧?九里山前,十面埋伏,用不着人动手,自个儿就把脖子抹了。虽说免不了凄惶,但也还算条汉子。你老是死撑,这就是瘪三跟英雄的差距啊。”壮硕的青年得意的说。 “哼!看你那小人得志的熊样,不知道胜败乃兵家之常?才三局就得瑟起来了,你也就这么大出息。等哪天我把你打得爬不起来了,让你见识战神的时候也瞧瞧什么叫做风轻云淡。粗人呐,就是没有气质,还没怎么样呢,就学人得意忘形。再说了,项羽是抹脖子,不是下跪求饶。我死撑——其实不是死撑——正跟霸王相像,你竟看成差距,这才是你跟俺们俩的差距。”稍微瘦小的一个已经很郁闷了,不愿意连嘴上都吃亏,表情轻蔑的反驳。 “嘿,赵小云,还死鸭子嘴硬。你这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啊。这样,再来一局,我给你表演一个吊打,花式吊打。教你看看我怎么操纵一切,主宰生死的。年青人,臣服吧。”较为壮硕的青年不为所动,继续着得意忘形。 稍微瘦小的一个看起来是叫赵小云,他着急要挽回颜面,也是迫不及待,说:“好,就再来一局,吊打不了我,你张小飞就是孙子,来来来,别废话,赶紧开始。” 于是,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嘿嘿,连续四局。你还有什么说的?”这回张小飞并不急着嚣张。 “说好的吊打呢?你这也就是勉强得胜而已,吊打呢?”赵小云也不急着揶揄。 “唉,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兄弟一场,凡事不能做绝,你说是吧?差不多得了。你虽然完全不要脸面,但是咱得给呀。拥有我这般柔软心肠的人,做不出吊打那般惨绝人寰的事。”张小飞慈悲为怀,一副得道高僧的脸孔。 “你是做不出,绝对做不出,却不是因为心肠软,是能耐就到这儿了。”赵小云也不依不饶,“不得不承认了,我今天不在状态,发挥不了平时三成的水平,以至于现在跟你难解难分。我也偶尔会想我游戏人生的低谷会是什么样,没想到的是造就了你的巅峰,也算功德无量了,怎么不是做好事啊?你可以再高兴一会,可以叫,可以摇尾巴,甚至找个墙头跳上去,毕竟是人生巅峰,我不说什么了” “你才跳墙头呢。不跟你扯了,还有钱吗你?”张小飞正经了起来。 “干什么?”赵小云一激灵,顿时防御之心骤起,钱在他看来是相当重要的。 “下午跟夏侯小妹出去玩,我的早花光了。” “花光了也不能花我的呀,别的事都好说,你这干的是让我眼热的事儿,别处想法去。” “哪算是能叫人眼热的事儿呀?我这是骑虎难下。早先不懂事,瞎好奇,结果一不小心俘获了人的心,现在想抽身却不能够。款款深情啊,无以为报,只有相许终身,实属无奈,不能乐在其中的。你呢,只是模样差,还没文化,人笨嘴笨,性格讨厌,一眼女孩们就看穿了,因此都不愿意跟你好,但是,别气馁,会习惯的。无论如何吧,这助人为乐的精神不能丢。快把钱拿出来,不然我死在这儿,溅你一身血,你这衣服虽说难看,不值钱,但是再买新的得花一二十块呢,多可惜。” “行了,行了,服了,钱可以给你,有一点必须声明。你完全不挑食找个虎背熊腰跟你臭味相投的也恰好没什么眼光的女人尽管得瑟,我不管;你照镜子时憋出内伤不愿意对着自己说的话和着大粪喷出来毁谤我的曲高和寡我也能忍,但是,我这衣服二十块钱买不来,在哪你都买不来。” “好,好,好,买不来,钱你快点拿来。”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这哪数的清。” “早给你说要学习了,数数现在你还不能数到五十啊?” “得,不跟你瞎白话了,五块够吗?” “我是陪女朋友,不是买卫生纸,这五块要不用还我就接着。” “想什么呐?我的钱能不用还吗?有句话我得说,听不听在你,你那女朋友投资超过二十就算赔了。” 赵小云终于抽出一张五十的票,张小飞立马抢过。 “再来两张,你的话我牢记,当放屁。这不够,再来两张。我的款过两天就到,耽误不了你的事。” “我这算救你于危难了吧,利息你凭良心,我就不定数了。” “行,但是我不会占你便宜的,拿钱还人情这样的昧心事我做不出。要不我让夏侯小妹给你介绍你见过的那个王钢蛋?钢蛋跟她说过,觉得你很帅,你说这样瞎眼的人哪找去?你俩要能成,你再给我五十,这些就算做媒钱了,怎么样?” “去,去,去,钢蛋虽说比你女朋友漂亮点,但也还属于不能看的那类啊。你知道我的,有底线。这是整二百。你现在就出去吗?现在外面可是最热的时候。” “就走,体内有火的人,怎么会惧怕热?我跟夏侯约好的就是两点。你歇着,不要送。” 赵小云确实没送,张小飞出门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回。倒不是他故意要示以冷漠,这是他自然的样子。 赵小云跟张小飞是大学同学,在暑假期间,他们共租了一间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打些零工。 张小飞对追求女孩子有些天赋,最近找到了一个很投脾气的女友,使得本来常粘在一起的好友聚少离多。落了单的赵小云本来也想找个女友打发时光的。他自视有些风流才气,这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怎奈眼前瞧得上眼的女孩们都有眼不识金镶玉,装的装,识不得好歹的识不得好歹,没有一拍即合就愿意跟他好的。 倒是有一个王钢蛋对他青眼有加,看来也不用花大功夫追求,这女孩虽说算不上美,但架不住青春,时不时的也有些动人颜色在不经意间流露,可她太容易笑了,这一点赵小云无法忍受。再加上名字难听,就彻底被排除在考虑之外了。其实王钢蛋的本名是叫恭丹,赵小云跟张小飞偏要叫做钢蛋,于是这也成了人姑娘的不是。太爱笑是真的,爱笑本来是好的,但是能被太多人、太多事逗笑就算不上好了。 在赵小云看来,为粗劣的笑话和粗拙的幽默逗笑的女生是没有思想,没有品位的,其中或许还夹杂些粗糙的不识良莠的圆滑。没有思想,没有品味的姑娘是要不得的,圆滑就简直可怕了。当然了,笑话是否粗劣,幽默的粗拙与否,是他这种有品位的人来评定的。 原本跟张小飞一起大多时间也就是打游戏而已,游戏一个人也可以打,但不知道为什么,趣味似乎少了很多。很快的,赵小云玩不下去了。一旦没事干,天气的炎热就格外的不能忍了。 赵小云躺下,闭了眼睛,想试验一下心静自然凉的古法。他尽量使心静下来,尽量的心无旁骛,想象清风拂面的感觉。果然,好像是有些凉爽了。他更进一步的想象自己身处广阔无垠的草原,深秋的凉风吹动着衰草,拂乱他的发。一行大雁飞过萧疏的树梢,远去消失。又是一阵强劲的凉风,吹的他几乎站立不住,这感觉有些过于真切,他睁开了眼。 现在的他身着睡袍似的长衫,站在无人的旷野,裹紧了衣服,还是不禁的一阵瑟缩。 他环视四周,尽是陌生的景象。天已经黑了,面前的是一间破庙,他径直走了进去。兴许是破败许久了,正厅正位供奉的正神的泥胎塑像已经塌了,只留下一只光着的脚还在立着,他也无从猜测这位到底是谁。 他知道自己正在梦中,可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冷了起来。他担心出了什么事,要醒过了,可是醒不过来。他想起来要玩从电视里看来的掐大腿的蠢把戏,疼!竟然疼! 难道这不是梦? 赵小云吃惊不小,他原知道在梦里你是找不到梦的开头的,但是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躺着想要心静自然凉,想象的风,草原,然后就到了这里。 这绝不是梦!瞬间,“穿越”二字就浮现在了赵小云的脑海,这本来是桩梦想过的美事儿,可醒来的地点竟不是美人环绕的大床,这穿越的真是毫无意义。 赵小云本是个迟钝的人,迟钝的对这让人叹息的遭遇也缺乏敏感,本来该是错愕迷茫的当口儿,他觉到腹内一阵饥馁。 第二章 虹风 一个人需要多久能接受处境的剧变?答案是:一瞬间,在他真正发现的那一瞬间。 一件残酷的事情将要到来的前兆,能够吓垮任何人。但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如果这人不会被摧毁,是不需要时间适应的。所有的啼哭,哀诉,萎靡不振只不过是一些人迎接不幸的仪式。哭或不哭,说或不说,有没有萎靡不振,哭的伤心程度,说的有多悲哀,萎靡了多久都跟这不幸带来的创痕的深浅完全无关。 有那么一种人,生来就带着岿然不动的基因,也有人说是麻木无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敏感表达深情,面对沧桑巨变,一切如常,赵小云就是觉得饿了。 在辨不清方向的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亮起了几点灯火,他朝着那里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无聊的检视自己的长衫,竟在口袋里找到了几枚铜币,这使他的腰板挺硬了许多。 不多时,到了一个市镇,街上还有三三两两往来的人,都穿着像他一样的类似古人的长衫。他在心里斟酌了词句,揪住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劳驾,请问这镇上有客店吗?”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扫了赵小云一眼,尽显鄙夷,斜着仰了仰头,用下巴指着两步外的一个写有大大的“酒”字的布幌子,鼻子里哼了声“嗯”。 赵小云不以为意,昂首阔步进了店门。 迎面一个店小二模样的到还热情,迎上来问:“客官眼生的很,打尖还是住店?” “吃面。哦,不是,先吃面,也不是,先来点菜,再吃面,再住店。” “这就给您收拾房间,客官要来点什么?”店小二有些错愕,还好早已经养成了机械式的语言习惯。 看店小二并没有拿出菜单来,赵小云嘿嘿一笑:“捡好的只管上,完了一发算钱。“他心想道:水浒传不是白看的,自己是挺像好汉的,“酒就不要了。” 可是突然又一想,自己那几枚铜币看起来并不像很多的样子。万一要先算饭钱怎么办,万一住店还要押金怎么办。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可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了,大不了吃完就跑,跑不了丢人也不会有熟人看见,于是就安稳的坐下来等了。 吃喝已毕,没等赵小云招呼,店小二就上来说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客官要休息吗?要不要现在就把热水给您送上去?“ 没想到这么简单,赵小云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走进了一个并不很大,倒还算干净的房间。房间中间摆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木桶,想来就是用来洗澡的了。 店小二正要退下,赵小云掏出了两枚铜币递了过去,说:”等下,我问你几句话。“ 店小二接过钱,满脸堆笑:“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这钱发挥的效力,赵小云很开心,明天应该是不用逃跑的了。 “嗯,那个,嗯,现在是哪一年?” “客官说笑了,现在是斯嘉安德帝国一千九百零三年啊,这谁不知道啊?“ 赵小云心想,没穿越到古代去啊,“我其实是从大山里来的,第一次出门,又没读过什么书,你别见笑。” “不敢不敢,你尽管问。”店小二依然很客气。 经过一番的盘问,赵小云终于知道个大概。这是七星大陆的斯嘉安德帝国,开国已有一千九百零三年。这里的人们崇尚修仙。此地是顾人城边的一个小镇,顾人城有个叫做虹枫派的江湖门派,最近风头很盛,自己被认为是要去那里拜师学艺的。 躺在床上,他的思绪飞转。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自己到了这里。要开始新的人生,走不同的道路。原来的人生呢呢?是有别一个灵魂继续过,还是就此断了。这个世界是更美好,还是更悲惨?自己最终是还要回去,或者就在这里终老? 很快,赵小云睡着了。 翌日一早,吃了早饭,算还店钱,竟还剩了两枚铜币。赵小云根据店小二指的道儿,往幽珊山上的虹枫派走去。反正也没事干,就如别人猜测的去虹枫派拜师学艺去吧,凭借自己的聪明和经天纬地的才学,在这里多半是会如鱼得水,翻江倒海的,哇哈哈。 斯嘉安德帝国的东部毗邻紫海,紫海的岸边有座小城,唤作顾人城。 顾人城被祖传的偏僻赋予了一世又一世的荒凉。 远方的人们不会有谁会想要到这么个地方来,这里的人们闭塞了多年的视听也从没有谁想要到远方去。 城主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好这样一座城的城主,就像他的父亲。人民最大的愿望是安稳的生活,就像自己的父亲。 于是这座城就像他们的父亲,他们父亲的父亲在世时一样的年复一年的一个样。 幽珊山在顾人城的北面,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也为这地方与外界的阻隔做着努力。 山并没有很大,也没有很高,并没有绵延千里,也没有耸入云宵。 它就这么平凡着,矗立着,平凡的矗立着,一年又一年。 虹风派,建在幽珊山上。距开宗立派至今,已有三百年了。 三百年间也像其他一切事物一样经历了一些起伏,然而却没有哪一次的起伏对这个门派造成了改变。 到了第七代弟子林擎风成为掌门,忽然的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参破了门派秘籍《虹风秘典》,成功到达了瑶光境,有望达到当世最高的修仙阶段“准仙境”。整个斯嘉安德帝国“准仙境”的高手仅有五人,瑶光境当然就很多了,但像林擎风一样刚到四十岁就修炼到这一步的就不多了,他有巨大的潜力。虹风派就此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人们在节庆时祝贺所说的,有些蒸蒸日上的意思了。 赵小云住宿的小镇距离顾人城没多远,到了幽珊山虽然已经后半天了,但太阳还很高。 赵小云远远的就看到一座颇为壮观的建筑在山半腰,想来就是虹枫派的道院了。 通向道院的山道到处是上上下下的零星的人群,走近了看时,见几个往山下走的人表情沮丧,不用说,肯定是没被选上的了。 赵小云进了道院,根据指示进入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其中坐着三个道人,两旁的都很年轻,在他们的面前各放了张长桌,桌上笔墨纸砚,满满当当的摆着。正中的一位仙风道骨,约摸四十岁上下,在他面前立着一块巨大华美的镜子。 只见镜中光芒隐现,似乎是有气息流动,宛若星云,这正是虹枫派用来检视前来报名的学员的天赋的“天机镜”。 “什么名字?”端坐正中的中年道人开口问道。 “诸葛山真,”前面的一个少年恭敬的回道,“前辈,你看我的名字像不像是一个老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跟咱们虹枫派特别有缘。” “把手放到镜子上。”老道并没有答茬。 少年把手放到镜子上。也许因为有缘,镜中传出“嗡”的一声响,瞬时光芒大盛,接着又消失于无形。 “根骨奇差,下一个。” 诸葛山真郁闷的摇着头退了出去,大概要去到别处寻找他真正的缘分去了。 “王美凤小姐。”接着的是一位盛装的优雅的女孩自报家门。 “只说名字——王美凤就行了,把手放上来。”中年道人用行动证实自己并非绅士。 自称王美凤小姐的王美凤小姐伸出了她的手放到镜子上。 也许是这手过于美丽,天机镜被它的轻触刺激的“嗡”的一声响,接着无法镇定的发出了光,然后,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似的,归于平静,瘫倒在原地,它是无法动的。 “根骨奇差,下一位。”天机镜的激动的表达在中年道人看来却是跟见到有缘的诸葛山真一样。 王美凤也退了下去。 “赵小云。” 赵小云走近了天机镜,镜中模糊的“星云”之后清晰的映出了他的影。这副面孔跟前世有七分相像,除了稚嫩,还添了些阳光,或者说是少了些阴郁。在此时的光影下,很是动人。赵小云不禁挑了挑眉,翘了翘左边的嘴角,还是前世的样子,最中肯的评价依然是自己最爱的那一句——勾魂摄魄。当然了,这评价从来没有从他自己以外的人嘴里说出过。 “愣什么神儿,把手放上去。”中年道人不解风情。 一样的“嗡”的一声,赵小云看到镜中“星云”飞速转动,令人目眩,其中透出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接着星云停了下来,光彩也不再射出。 赵小云有些沮丧,这跟前两位一样,也是根骨奇差了。 “武功倾向,b加。”中年道人微微颔首,说出了新的鉴定结果。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赵小云吃了一惊。 这时中年道人右手边的青年向赵小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中年到人接着测试后面的人:“下一个。” 赵小云到了那个青年的桌子前面。青年问道:”名字?“ “赵小云。” “年龄。” “十六。”这是赵小云从店小二那里听说的虹枫派招收弟子的年龄上限,并且他现在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家哪?” “顾人城下辖的大洼乡,赵家庄。”瞎话随口就来。 “学费五十金。” 赵小云吓了一跳,在这个世界,一金能买的口粮可就够十个人吃一年的,他这么一个人到哪找来五十金啊?莫不是造化弄人,让自己这趟白跑吗? 第三章 工读 “没有。我现在就有两枚铜币了。”赵小云难掩语气中的失落。 “哦,愿意工读吗?我先声明,这个说不定会很累。”青年接着说。 赵小云听到这峰回路转的话,激动不已,慌忙接道:”愿意愿意,累,不怕的。” “你有什么擅长的吗?” 赵小云一想,没什么擅长的。但为了确保这工读的资格,就斡旋一下造化,来了个无中生有,说:“我在村里给有钱人家当过小厮,什么都干过,不怕苦,不怕累,聪明好学,可没少挨主人家夸,我这来的时候,他们家可舍不得了。” 青年抬头看了赵小云一眼,说道:”当过小厮啊?什么事都干过,是吧?” 赵小云连连点头,又是一阵窃喜,心想,自己这脑子真是聪明的没救了。当过小厮,什么都干过,既没撒谎说明擅长什么,又告诉人自己很能干了。 青年从桌子里抽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上面刻有“虹风.武”三个字的木牌,递给赵小云说:”拿着这块牌,到后面找一个叫萧清玉的师兄,交给他,他会给你安排的。” 赵小云拿着那块木牌千恩万谢的走了下去。 那间房子的后面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有一道回廊连接到再后面的一排房子。回廊里面有几个青年正靠着下面的柱子闲聊。 赵小云走过去,恭敬的开口道:“几位师兄好,你们知道萧清玉师兄在哪吗?” 其中的一个瓮声瓮气的说道:“这儿呢。” 说话的青年抱着一把剑,歪着的肩膀流露出无法掩盖的他自以为的潇洒。他肤色黢黑,长了张地阁尤其方圆的国字脸,发达的咀嚼肌使得腮帮子往外努着,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 “麻烦萧师兄了。”赵小云把那块木牌递了过去。 萧清玉接过木牌瞄了一眼又还给了赵小云:“陆大龙说让你干什么活了吗?” 赵小云心想,这个陆大龙大概就是前面那个给他牌子的青年了,于是就说:“没有,陆师兄只让来找高师兄安排。” 萧清玉很鬼魅的又瞅了赵小云一眼,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说:“好的,跟我来。” 这虹枫派的人似乎很怕太阳,各个房子之间都用回廊连接。在平时萧清玉是不大在意设计者明白的表达出的意图,要追求效率的走两点之间的线段。但现在不同,虽说赵小云也就要是自己人了,场面还是不能少的。 经过一通的拐绕,终于来到一处开阔的地带,是个地面有八卦纹饰的广场。广场的八方立着三十左右堵短小的大理石墙。最外层的石墙上根据后天八卦的顺序依次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刻着的字样。里面的石墙上刻着的都是字画。场内有很多人在习练招式,其中很有几个打的像模像样。 赵小云注意到一个拿着魔棒的法师在诵念咒语,很快的在身体周围聚集起了一道噼啪作响的闪电,魔棒挥出,闪电朝着魔棒所指的方向向前延伸,落到条石铺装的地上,登时爆裂,声若霹雳,腾起一阵烟雾。 一个使剑的战师把剑舞的虎虎生风,大有风雨不透之势,几次蓄力的刺出更是隐隐伴有虎啸龙吟之声,剑尖方向的一颗古松被震荡的扑扑簌簌,不知道摇晃掉了多少针叶。 赵小云吃惊不小,这些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景象,一阵艳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么厉害,不禁地乜乜斜斜,有些恍惚了。一旁的萧清玉看到赵小云几乎放出光的眼睛,勾起了自豪感,也是一阵开心袭来,说道:“只要你不怕吃苦,能坚持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比他们还厉害。这些都是刚来到没多久的学员,他们的仙术才算刚刚入门而已。”萧清玉说着翘起了下巴,显示出对这些“刚刚入门”的瞧不上。显然,他不是“刚刚入门”的。 “我一定会努力的。”赵小云看出了萧清玉的睥睨物表,想大加赞赏。但他是没夸惯人的,力不从心,马屁不知道从何拍起。心里深恨平时的不上进,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知道了这话说的绝对是经验之谈。但终于还是不知道哪本书里有教人奉承的,心里惦记着的用功也无处着落,这该算是又一次的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对的,从来不会有能轻易得来的成功。”萧清玉是想有人称赞,但没对赵小云寄有希望,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了,“辛苦时常想想来时的初衷,想想你今天看到的神奇,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对吧?俗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俗话还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做下来,坚持住,不退缩,才能算是男子汉,对吧?” 赵小云听着纳闷,觉得可能是自己冥顽不灵,萧清玉的这明显鼓励的一番谆谆教诲竟然对自己的雄心毫无助力,居然还觉得这话不挨着,莫名其妙,这冥顽不灵的有些近于无可救药了。尽管一头雾水,但鉴于萧清玉溢于言表的好意,还是客气的点头应是:“对对,师兄说的极是。” “你能明白最好。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呢,就来找师兄我,凡事好商量。我很看好你。只要能吃苦,有耐性,肯定能混出名堂。我先给你说说你的事务,就是给五师祖当个助手。五师祖是掌门师尊的师叔,咱们的师祖,德高望重。你想想看,开阳境的大魔法师,了得嘛?照常人说,那是神仙似的人物。当然了,他脾气是有些古怪,但你也该知道,高人,哪有不古怪的呢?”赵小云不知道高人们是不是都很古怪,但是他要见到的这一位是一定很古怪的。他想萧清玉可能是要自己有些心理准备,这番说话算作预防针了。他想要有心理准备,于是就有了心理准备。 面对所有好意的提前招呼,人们其实什么也做不了的。好在刀山火海听来也不过是一句话,带不来身处其中的恐惧,对于迟钝、自负如赵小云者来说,干脆的迎面而来跟磨叽的千呼万唤,没大差别。 走过了八卦广场,又穿过几条迂回曲折的小路,二人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院,一个让人无法跟高高在上的师祖联系起来的地方。 一进院门萧清玉立马弓缩了身子,拿出了极显谦恭的一副表情。小院不大,里面满是做工粗糙的木架,木架上满盛着药草似的东西,有的还很新鲜,大部分的已经枯黄,林林总总,多不胜数。一缕青烟伴随着药香从后面的小屋的窗子里冒出。窗外的一株合抱粗的梧桐树被烟雾缭绕,乍看一片模糊,恍若处于福地仙境。 ”到了。”萧清玉轻声的对赵小云说。接着轻轻敲了敲半掩的房门,里面没有搭话,萧清玉也不再敲,静静的就站着。过了三五分钟,萧清玉才接着敲第二次,对着敞开的缝隙轻声喊道:“五师祖在吗?”依旧静静的就站着。 屋里传来粗暴的喊声:“没长手,不会开门吗?赶紧滚进来。” 萧清玉仿佛生怕手重碰坏了门似的,尤其小心的轻轻推门。这门竟也是个坏脾气的,本来干脆的一声“吱呀”,也就大敞着了。它见萧清玉如此小心,就使坏的拖长了音,“吱——呀——”连赵小云也觉出烦了。 进了房门,赵小云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一个下面正烧着火的丹炉旁鼓捣着什么,也不回头:“什么事儿啊?一声又一声的敲,叫魂似的,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小子鲁莽了。我知道您很忙,一向都不敢打扰。这回是给您带来一个帮手,急着想让他早一会儿为您分忧,就慌张了点儿,还望五师祖恕罪。小云,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德高望重的五师祖,快来拜见。”萧清玉鞠躬陪笑,赶忙拉出赵小云来。 “见过五师祖。”赵小云机灵的招呼道。 五师祖这才回头看了赵小云一眼:“嗯,好,我刚好有事,过来。”说完就朝丹炉后面堆满各种药材的药架走去,言语间自带着不容置辩的威仪。 萧清玉看到他的五师祖朝向的一个红木的小匣子,一阵胆寒:“回五师祖,我还没给小云安排好住宿的事情,另外还有几个新来的师弟还在外面等着,我们稍后再来如何?” 赵小云心想这一路怎么没见还有别的人呢? 五师祖回过头来,正要开口,萧清玉赶忙又说:”小云师弟是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不怕苦,不怕累,有耐性,在和仙术的理论上很有思想,自小就有神童的美誉,是万中无一的人才,是不可多得的能给师祖帮到忙的人选。有他给五师祖做助手,五师祖以后的研究工作一定会……那个,轻松很多的。小云师弟家境贫寒,常常食不果腹,又加上一路劳顿,刚才就说饿了,我想先带他去吃点东西,五师祖你看他怪可怜的。” 赵小云有些懵了,不怕苦,不怕累,有耐性这些自诩还是有些的,但怕不确实,绝不该拿来说口;至于思想,美誉什么的完全无从说起;现在自己应该说是家境贫寒了,可是说常常食不果腹,就不至于了吧;这一路走的是辛苦,午饭也没吃,可是刚上山就喊饿,自己还真没有那么草包。此时又不敢开口辩驳,一时怔住了,倒是怪可怜的。 第四章 兄弟会 五师祖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小云,样子还不坏,有些聪明相,保不齐还真是个不错的助手呢,挺壮实,不像经常饿肚子的样儿啊,对了,现在还饿着呢,怪可怜的,又想到自己总找不到合适的助手,于是大发慈悲,说:”那快去吧,完了再来找我。” 萧清玉如蒙特赦,赶紧拉着赵小云下去了。 萧清玉先是说过,这位五师祖有些古怪的,看来也确实古怪。但萧清玉吓成这样的一刻不敢多待,赵小云还是觉得不至于。 没等赵小云问,萧清玉就说了起来:“五师祖叫陈兰根,我给你说过吧?开阳境的大魔法师,但是他现在要修行武功了,据说已经达到天玑境了。平时爱钻研武功跟魔法结合的法门,兴趣是,平时爱写诗,当然,写的都……你懂诗吗?”赵小云赶忙摇头,萧清玉接着说,”我也不懂,就不说了吧。” ”萧师兄似乎不太爱跟五师祖久待啊?”赵小云试探着问。 “现在我也不瞒你了,这个就牵扯到五师祖的最主要的爱好了,炼药。原来咱们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掌门师尊的师父,五师祖的师兄,是会炼药的。他曾经说过要把炼药的秘法传给五师祖,可是说完这事儿没多久就故去了。只给五师祖留下一本残缺的秘籍。五师祖老是希望能自学成材练出秘药来,然而,总不成功。练出的秘药总跟别的同类不是一个样子,他只要见了我们就总爱让我们试他练出的新的形态的秘药,希图这些改了面目的秘药依然具备他们本该具备的功效。吃完他炼的药轻则上吐下泻,五七天下不来床,重的元气外泄,有躺一个多月的,各种药的药效都是这个。试药的师兄弟们因此修行的功课都落下了。所以,我们一般是不敢到五师祖那里去的。” “啊!那如果五师祖让我试药怎么办呢?”赵小云吓坏了,想要逃,虽然他没地儿去。 “这个不会,试药需要有点仙术基础的,一般人的身体禁受不了。五师祖不会乱来的。你要进入天枢境起码得三个月吧,在这三个月里你是安全的。” “那过了三个月,我到了天枢境呢?”赵小云是个有深谋远虑的人。 ”赵师弟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是吧。人做事啊,不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古人有云:这些全没好处的。”萧清玉向他传授随遇而安的思想哲学。 “况且好歹,虚实,善恶,祥和跟险恶,幸福和苦难,这些东西都是相较而言的,福祸相依,如你我修仙了道之人,尤其需要看开。我们的师父就常常教导我们说:对红尘俗世中的温暖,温柔的眷恋,是清修长进最大的阻碍。你现在是年轻,对于很多事情不能够看得透彻。师兄我是个不会藏私的人,老实跟你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一定要加油。哎,到你住的地方了,还等什么,咱们进去吧。”萧清玉说着就要进去,可他要进去的那个门还在两百米开外,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去了。赵小云没奈何,只有赶上去,他知道当五师祖助手的这件事已经定下了,反抗是不能起到作用的。 住宿的地方是一个大门前挂了写有“静心”的牌匾的没有院墙的大院子,大门说是大门,其实更接近于牌坊,这应该就是虹枫派弟子的集体宿舍。院子中间稀稀拉拉地丛植了慈竹,显得很是幽静。萧清玉带着赵小云进到了一间二三十平方的小屋,还有另一个人跟赵小云同住,现在没在。屋内除了两场床还有两副桌椅,两个柜子。陈设较为简单,虽说不甚宽敞,但还干净,赵小云很满意。出了宿舍不多远就是饭厅,伙食有专门的弟子负责。赵小云没有什么行李,萧清玉热情的给他弄来了一套被褥和几套门派里的衣服。 安排妥当萧清玉就要走了,临走时对赵小云说:“小云师弟,把你安排到五师祖那里的事儿呢,对不住了。如果你能很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我们就是好兄弟,以后有事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帮扶。等过个一年半载,如果你还活着,我们再找个新来的安排到五师祖那儿来替你。” “我能问一下,我顶掉的上一个师兄是谁吗,我想跟他讨教一下经验。” ”这个暂时还不行,我们原来也是说好一年后找人顶替他的,可是刚过半年他就受不了了,让他父亲给他在养猪场找了个活,就走了。养猪场在山下一个挺远的村子,轻易咱们去不了,况且他也不会有什么妙招教给你。就我个人和别的不少的师兄看来,还是少跟这种没出息的人来往为妙。等有人顶替你以后说不定他自己都开上养猪场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到他那里吃猪肉去。就这样吧,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再去找五师祖报道,早点歇着吧。“最后一个字出口萧清玉人已经在三十米开外了。 赵小云只有自认倒霉,还好有三个月的缓冲期,办法可以慢慢想,实在不行就也到养猪场找个活干,只是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缺儿,好在自己也不是非到养猪场不可。 一个人吃了迟了的午饭,赵小云又溜达了一会。到了晚上,跟赵小云同住的舍友回来了,是一个名字叫做史艳琛的胖子。这胖子的胖法不同流俗,像是一个原本纤巧的身体突然涌进了脂肪,脂肪只是绷紧了皮肤,硕大了原有的结构,并没有在空着的地方堆积出新的器官,比如,他竟然完全没有双下巴。肥胖只让他更饱满而富有弹性,仿佛露水浸湿的新鲜蔬果。赵小云联想到的是肥而不腻这个词儿。史艳琛不仅模样可爱,人也热情。吃饭的时候帮还不很饿的赵小云也打了饭菜。 “你是像我一样的有钱人吗?”史艳琛似乎不太在意食不言的古训,或者这儿就没人说过这话,他向赵小云提问。 赵小云从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一个会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因此也没想到会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尽管思绪把心海搅得天翻地覆,震惊错愕占据了整个大脑,赵小云还是正确的答了上来:“不是,我没有钱。”对赵小云,这问题毫无难度的。 “哦,那你的天赋是好极了的吗?” “天机镜上显示的我看不懂,测试的师父说是武功倾向,b加。只能勉强算是不错吧。” “好的,我决定收你做小弟了。” “啊,你说的是哪一种兄弟会吗?我现在还不想加入呢,再看看吧。”赵小云不明就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再看”多神气的词语。 “兄弟会?不错,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这么说了。你最好现在就加入,以后加入就不能算是元老了。” “元老?你的这个兄弟会刚刚成立是吗?现在有多少人了?” “你要是答应就两个了,副会长,怎么样?嗨!嗨!我准备在下面再设几十个长老,冲着这个名头,估计就有人愿意加入了。我这两年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你说,你是不是个神童?” “不是,不是,我什么童都不是。你已经筹备两年了,是吗?”史艳琛给赵小云带来的震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啊,今天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这样,咱们好好规划一下,争取做好做大。” “啊,这个,嗯……我觉得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我呢,是工读生,很忙的,副会长责任重大,新会创立,事务又多,我怕顾不过来,耽误了会里的正事。这样吧,我再看看,你先找别人试试。”赵小云决定要推托了,坚决的推托。 “不行,别人都不愿意。”史艳琛自有他坚持的理由。 “咱们再从长计议,好吗?我觉得你得找个跟你一样有钱的,或者天赋好极了的做副会长。你想,我一个新来的,资历浅,水平低,这样的当了副会长,不能服众啊,这么做就等于堵住了贤才们的来路,万万不可。”赵小云觉得晓之以理似乎是个不错的手段。 “你说的有道理,那怎么办呢?”史艳琛倒是不耻下问,学而不厌。 “最重要的是威望,威望你知道的,这东西就像海上的灯塔,指引航船的方向,你找到一个有威望的人跟你一起来做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了。”赵小云没坐过航船,也无缘见到灯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好在他也不在意是不是有道理,重要的是有没有说服力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有跟史艳琛不一样的目的。这不能怪他的,没人能够知道还有多少劝说者慷慨激昂的陈述为的是跟虚心的受教者不相干的目的,绝不会少。 “那你觉得谁有威望呢?”得到了这番指示,史艳琛成功了多少不好说,但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小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第五章 鹰眼术 “这就不知道了,我是刚刚来的新人,人生地不熟,你比我了解这儿的人呀,好好想想,会想到的。我吃完了,先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 “别,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坐着。” 赵小云赶忙逃离了胸怀大志,尤其乐意虚心请教的史艳琛。 这个门派里真是多奇葩啊,这是赵小云的感觉。逃离一个奇葩是开心的事,但这开心并不会持久,很快的就散尽了。 漫无目的的在说不清的地方溜达着,周围的一切悄无声息,夜晚,又是夜晚,就在前一个夜晚赵小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滋味。人是很奇怪的,即便是来日方长,即便是雄心万丈,在最无所事事的时候,还是会寂寞,或者说是觉得寂寞。夜凉有特别的穿透力,能够渗进心里。在心里翻搅出无根自生的悲凄,平衡了白日里阳光挟裹着温暖生造出的美好,使这个世界整体看来还是它本来的面目,平淡,无情。 远方黑漆的树梢上蹲着一只黑漆的鸟,扑棱棱,它飞走了。留下赵小云一个人体味着不知道是否确切的人生的味道。 瞎逛了好久或者没多久,赵小云回到了宿舍。昏黄的灯光下,史艳琛埋头在用功。 “以后你就做我的顾问吧!”他没有质问赵小云为什么出去了不止一会儿。 “好的,只要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小云突然想给一切的热情回报以热情,他现在很需要热情,但史艳琛只对他一笑就继续在纸上的写画了,赵小云隐约看到的似乎是张分配职务的清单,。 赵小云躺倒了床上,思绪继续纷飞,拽不住。但是很快的恍惚了,很快的他睡着了。梦中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拥挤的小房间,他站在门口往外看。一个拥有颀长的脖子的女子的背影闪过——确实曾经有过一个拥有颀长的脖子的女子曾经从他身前闪过,并且从那以后常常在他心底来回——他说你好,她终于只是闪过,原来梦里并不是悔改的机会,不能抓住走掉。 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赵小云就到陈兰根的丹房,丹房里空无一人。陈兰根还没有到,他有打算,来看新来的助手是不是真的很好,是不是一点就透,不用多费唇舌。 然而赵小云只是赵小云,他最大的特点是不会主动找活干,从来不会。眼见着满布灰尘的桌面,桌面上的凌乱,他坐在了桌前,面对着的是屋内横七竖八,绊手绊脚的一片狼藉。 桌上有一本翻开了的羊皮纸书,拿了一根胡乱扔在桌上的枯草夹在翻开的地方,赵小云看起了这本书。书名叫做《仙草纲目》,很破旧,上面圈圈点点画了很多的记号,一旁的边角还有人作的笔记。书上原有的字体跟赵小云在别处见到的很不一样,有些像是地球上的篆书,无论是不是吧,反正是尽显了古朴,好在目力所及处的字都还能认得。书上很详细的介绍了各种药草的药理药性,形态特征,生长习性和生长环境,并且还配有插图,很简练的画法,如果捧了书照着图形去找,只怕走遍了天下也寻不到一株。 “哼……”正看着书,陈兰根到了。 以示恭敬,赵小云赶紧站了起来,唱了一大喏:“五师祖早,小子给五师祖见礼了。” “免了。”陈兰根扫视一周,对自己昨天的杰作很是不满,对赵小云的泰然处之就更不满了,“你觉得这屋里脏乱吗?” “回五师祖,有一点。” “只有一点吗?” “回五师祖,我个人比较耐得住脏乱,觉得还行吧。” 一口老血上涌,陈兰根险些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按捺住脾气,但还是厉声地说道:“打扫一下。” “好的,五师祖。”赵小云拿起笤帚打扫了起来,他给自己跟陈兰根初次相处的表现打了满分。谦恭有礼,干脆利落,哎呀,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心情的愉快,牵扯的行动也潇洒了起来,大开大合的打扫,效率奇高,只三五下,整个丹房焕然一新。当然了,陈兰根不这么觉得,除了赵小云没人会这么觉得。 “行了,行了,停下吧。太笨了,连打扫卫生都做不了。”陈兰根受不了尘土飞扬,直抒他颇有的微词。 赵小云立马就停了下来,对于陈兰根的批评,他不以为意。觉得肆意的诋毁别人可能是这老头古怪的又一明证吧,真不能怪萧清玉等人不爱跟他多待。天知道,是他冤枉陈兰根了,不过,这大概可以算是报应不爽了吧。 本打算要耽搁一段时间的清扫工作很快的就结束了,陈兰根修订了打扫卫生的时间表,改在晚上他走之后进行了。虽然觉得这老头不爽利,有点儿事无巨细,赵小云还是很客气的答应了,他心里再次为自己的好脾气点赞。 照理说忙完了杂务,接下来赵小云应该去找自己的教习师父,听讲功课了。但是陈兰根体谅他前前后后跑的麻烦,把教授赵小云功课的事情揽了下来,这在他看来是天大的恩德了。 因为所谓的教习师父,并不是他们门派唯一被称做师尊的瑶光境的高人林擎风,而是随便一个师叔师伯,有的还可能是师兄,在虹枫派的规定里,只要过了璇玑阶段就可以安排教习的工作了。陈兰根可是开阳境的大魔法师,到了这个阶层的绝没有还在教授新学员的。但是他忘了,赵小云修习的是武功,他的武功修为还只在天玑境而已。 虹枫派的修炼心法是由开山祖师十虹道人传下来的《虹风秘典》,《虹风秘典》的原本由掌门收藏,教习弟子只靠口传。赵小云现在能学的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呼吸吐纳的练气的方法,借助此法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入体,以达到淬炼身体的目的,从而增进仙术的修为。魔法的修炼跟武功同出一理,只不过主要训练的是增强感应而不是粹炼身体。 这种炼器的方法也就是打坐,气沉丹田,盘腿而坐,闭目,根据《虹风秘典》的心法要诀运功,灵气就可以进入体内。 牵引灵气入体对赵小云来说是新的经验,入体后的感觉很是奇妙,无法言表,仿佛能够净化身体的污浊一般,他直觉得血液都流通的更顺畅了,似乎打破了生来就带在身上的枷锁,敏捷了思维和身形。 赵小云不仅是第一次修炼仙术,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别人修炼,对于修炼所带来的一切变化没有预想也毫无准备。他不知道灵气入体之后,人就拥有了内视的能力,他觉到一股气流周转全身,所经过的血脉筋骨仿佛干涸的植株受了雨露的滋润,呈现了昂扬的姿态。他有感觉,这气流的每一次周转都给全身血脉和筋骨带来微微的强健,如果如此往复的积少成多,终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巨变。 他还不知道,这内视是灵气加于心灵的感应,一旦中断了打坐,就会消散,还好他有陈兰根这个老师。 “怎么样?这叫做内视术,算不上什么本事,但是能够检视身体内部的灵气流动,及时发现异样,不至于走火入魔。” 听到陈兰根的讲述,赵小云疑惑顿解。 “停止运转功法或者睁开眼睛,也就是说做出任何中断打坐的行为内视就会停止。” 赵小云随着陈兰根的说话停止运转功法,那感应也就不见了。他继续运转功法,进行内视,接着睁开眼来,那感应也就不见了,然而,眼前的景象也变了! 他看到天地间的万物都变了颜色,光影也变了。陈兰根通体泛着红光,眼所能见的自己的躯体也是,有些红外线成像的意思;窗外的梧桐树绿色又加了明亮,也泛着光泽;屋内的死物倒是更加黯淡了;但是干枯的药草却发出了金光,金光的强弱不同,后来他知道,药力越是强的药草,所发出的光也越是强。 “睁开眼这叫外视术是吗?” “没有什么外视术。灵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就会被吸收,转化为仙力,并不能长存。内视术是依靠灵气运转才能施展的,所以必须在吸收灵气的同时才能内视。挣了眼,就断掉了灵气的来源,所以不存在什么外视术。” 赵小云不明白了,自己分明还在运转着灵气,并且可以外视——暂且说是外视吧,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五师祖,练气的打坐一定要闭目吗?” “当然,只有闭目才能心神合一,才能使灵气入体。” 显然,这问题出在赵小云身上,他不知道这外视的能力是自己身体与常人特有的差异造成的结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这个能力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让自己拥有热成像一样的能力,透过单薄的障碍分辨清楚生命体所在的位置,好像还有药材,这些东西都会在外视术底下发出特异的光来。 他给这种能力起了个体面的名称——鹰眼术。 第六章 修行 “五师祖,有没有一些人天赋异禀,会拥有一些特异功能呢?”赵小云想给鹰眼术博一个正经的出身,或者说是找到它真正的来由吧。 “我没见遍天下人,不敢说。但是,在以前没听说过哪个人有什么特异功能。总的来说,各人都是不同的,都有一些各自擅长、得天独厚的合适做的事,不过终究都是人,逃不脱人的局限,特异功能过于玄乎,依我之见,是不该属于人类所有的。” 赵小云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自己可能不是人的结论,他也不在意,萧清玉说的对,不要在意一些细节。 赵小云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学生,而陈兰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老师。 他有些急躁,这急躁导致他总爱做些拔苗助长的事。因此赵小云在第一天里所学的功课就有些繁重以至于吃不消了。他并不知道,这些在别处是分成一星期教授的。值得庆幸的是赵小云两世为人,年纪比看起来大些,理解力比青年强了不少,勉强竟也能接下来。 这一天除了末了说好的打扫以外,陈兰根没给赵小云安排别的活,只是要他一定记住一天的所学,并且提前预告了第二天的功课,草药学。 回到宿舍,史艳琛已经弄来了饭菜等着他了。 “今天学的怎么样?”史艳琛不改一贯的热情。 “还行,打坐炼气真的很神奇啊,还能内视。对了,你听说过外视吗?”赵小云还不死心,想在别处寻出鹰眼术的信息。 “外视啊,当然。睁开眼看不就是外视吗?除了瞎子都会外视。”史艳琛自己为机灵的眨动着眼睛,那表情的言外之意就是:看吧,难不倒我的。 “哦,我也是说着玩儿的。你给我说说草药学怎么回事儿呗,我没想到还要学这个的。” “草药学啊,就是关于草药的学问,是炼丹的基础课程。我们不需要学的,你在五师祖那里是要学,他过不了几天就该派你去后山采药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是必修课程呢!” “这么快就开始学草药学了,真羡慕你。” “嘿嘿,草药学很神奇吗?”赵小云心想,原来自己值得羡慕啊,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是一阵窃喜。 “草药学不神奇。只是现在就学的话你很快就可以采药了,采药当然也不神奇,但是,后山危险啊。你想想,稀缺的药草又都生长在险峻的陡峭处,你现在修为又低,哎呀,真羡慕你。” 赵小云心想,这家伙不是有病吧,他现在眼光里流露的向往真不像是假装,可是照他说的,自己很倒霉才是,值得羡慕吗? 史艳琛也看出了赵小云的迷茫,接着说道:“你想想,山路崎岖,药草难觅,路你又不熟,多不安全。这山上的小坡小坎虽说算不上十分危险,但是磕破头,摔断腿足够了。假设一下,你一个人在深山里摔断了腿,举目四望,空无一人,血花花的往下流,可能不死吗?你说,可能不死吗?” “那血要真是花花的流,大概不可能不死吧。”赵小云嗫嚅的回答。 “对嘛,必死无疑,”史艳琛肯定了赵小云的答案,更加深了坚决,“五师祖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吗?”这回没等赵小云回答,“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照常理来说,不会的,这就说明,他已经练成疗伤药了,他肯定会让你带着疗伤药以防万一的。” 赵小云这才听明白,合着史艳琛是羡慕他能摸着疗伤药啊,看来这疗伤药是很难得的啦。 “就这么说定了,采药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保护你的安全,疗伤药你分我一点。” 赵小云心想,什么时候说定了的? 吃完晚饭,无话。 赵小云开始打坐炼气。在这里,人每天所能吸收的灵气是无限的,但是灵气所能转化的仙力是有限的,根据自身等级不同而不同。灵气对人毫无用处,但是转化成的仙力的多少就代表着修为的高低。因此,凡是用功的人都一定要练气直到灵气不再能转化仙力为止。但是转化的速度受天赋所限。刚开始修炼的时候能够转化的仙力少,人人都差不多,修行速度多半由努力程度决定,越到后来天赋的差异对修行速度的影响越是明显。 赵小云是有鹰眼术的,鹰眼术也就是睁开眼来吸收灵气做到的。因此,赵小云的炼气,似乎不用很正式的打坐。他只要运转功法灵气就能入体。他实验了一下,跟打坐一样可以转化仙力,但是速度要慢将近一半。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便宜了,赵小云很开心,这能节省不少时间的。 第二天。 赵小云来到了丹房,陈兰根已经在等了。坐定以后,陈兰根拿出一本很厚的羊皮纸书交给了赵小云,正是赵小云曾经看过的《仙草纲目》。 “今天我要给你讲一下关于修仙的其他事情了。你只是打坐,吸收灵气是不够的。练习武功呢,还要打磨技巧,训练反应,强壮身体等等。你现在练习技巧还早,但训练反应,强壮身体跟吸收灵气是要齐头并进的。要达到这些目的的方法呢,有很多。各人本身的条件不同,所要增强的方面也不同。因此,最好是因材施教。对你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给你量身订做了一套方法,就是——去采药。在山路上行进攀延对你的平衡性,灵活性,耐力都有很好的训练。咱们的后山就有不少的药材,虽说药材都生长在较为险峻的陡崖,但咱们的这座幽珊山山势平缓,你仙术的功底也会越来越深,是不会有问题的。炼药也是门了不起的学问,我以后慢慢的会教给你的。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辨认药草了。” 赵小云心说:不就是要我采药嘛,还说的这么曲折迂回。而且这跟史艳琛说的可大不一样。这老头故意说的轻松,诳自己上当,做个卖力气的傻瓜,真是个机关算计的小人。 但他现在无论如何还绝不敢违逆陈兰根的意志,这识破的毫无意义,只能说人生多无奈啊。可是转念又一想,史艳琛说不定也就是为了要分点疗伤药故意夸大事实呢,哎呀,自己太聪明了。可这聪明致使他落得个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信谁了,可见,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其实,这或许还可以说明他并没有那么聪明,当然,只是一种可能,是一种绝无可能的可能。 至于陈兰根说的什么炼药的学问,听萧清玉的口风,这位五师祖在这方面能教给自己的也就是辨认药材了。认识些药材没什么坏处,赵小云很乐意去学,他以后说不定真要学些炼药呢,当然,肯定得另求名师。 陈兰根不改拔苗助长的教学风格,一天之内竟把幽珊山上出产的四十余种不同的药材都讲给了赵小云。还好赵小云有生物学的基础,对于什么根茎,节状,叶形,花序,果样之类有些的印象,这如果是个普通的青年,只怕第二天就被逼的去养猪了。 接受这种填鸭式的灌输是很痛苦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赵小云脑子一片混沌,一天听来的东西恨不能忘了个精光,疲惫至极。 他突然想到曾经上学时候老师们的名言,说你们以后会对现在老师的催促逼迫心怀感激的,会对自己的不愿下功夫追悔莫及的。赵小云现在时光倒转,又回从前,他此时的心声是:真不会。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见解,保不齐很有一批的人想到由于一时的愚顽没有苦学记下以待忘却且在忘却之前全无用处的知识而断送了即使如愿接受了名校的教育也未必明朗的前途泣涕横流的悔青了肠子,也说不定。可以断定的是感激、懊悔的人们,在抛掉他们的感激、懊悔之前是绝对没有所谓前途的,语出——赵小云——一个前途无亮的人。 这些花花草草对人的消磨相当厉害,赵小云当晚的修行就不得不动用毅力才能完成。热情阵亡,死的很惨。而专属于赵小云的那份儿毅力是很单薄的,他从来不以坚持见长。好在两世为人,似乎长进了一些,硬是打坐到将近凌晨,完成了当天的炼气。临睡又拿出那本《仙草纲目》温习,虽说坐着想的时候全无印象,翻开了看竟还都能记起是相识,于是又都问了一遍好,不知道是不是从此就能放在心里,永生不忘。 如此的又过了几天。 这期间赵小云的工作最多就是帮陈兰根劈柴烧火而已。陈兰根则是不停的炼药,很少有成功的,多数都烧成了黑炭。偶尔有几次结成丹的,竟也都黑似炭,没有它们该有的可爱模样。这些黑丹都被放在了一只红木匣子里。赵小云并不知道,等他突破到了天枢境就可以受用了,这在陈兰根看来又是一大恩德。 生活虽说忙碌,倒也充实,仙力一天天的在体内积攒。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每次炼气的时候,赵小云都能感觉到心脉的震动,他怀疑是走火入魔,可是陈兰根说他还不配,可能是要升到初阶一级了。 第七章 白衣人和金黄鸟 一天,赵小云正在炼气,心脉震动的异常强烈,仙力代替灵力,在周身筋脉间疯狂转动。忽然,身体周围发出一道金光,体内的仙力集结一处沉到了慧海之中,形成了一个极小的光点。赵小云知道那就是他新结成的内丹了。他升到了初阶一级。 赵小云激动的难以自制,他雄心骤起,觉得一切都不足惧了,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步步通向天下最强者的大道。这是辛苦换来了小小成功的人的真实的感受,可以叫做幸福,那无所畏惧的雄心可以叫做自信。 虽说感到幸福,又无端得来了很多自信,赵小云还是怯懦的。 他听了史艳琛的话,要逃避采药,想装的愚笨,企图再蒙混一段时间。可是陈兰根规定了每天需要记住的标准,还下了狠话,说是如果不能完成就要他试药。试人人都可以用的疗伤药。赵小云已经知道疗伤药陈兰根是确实能练的,所以他就说不定真下得了手,只好认真记诵了。于是很快就可以去采药了,就只得去采药了。就在升到初阶一级那一天,赵小云被通知第二天要去后山采药。 不出史艳琛所料,陈兰根还是有些人性的,给了赵小云半瓶疗伤药。 史艳琛是曾经见过疗伤药的,经他检验,赵小云的这半瓶大概,可能,也许是疗伤药。他所见过的疗伤药都是鲜红色的液体,而陈兰根的这半瓶隐隐的透出些黑色。他猜测大概,可能,也许是药力更为雄厚,所以颜色也跟着厚重了。赵小云是分明知道的,陈兰根炼制的一切丹药,都透着股黑色,应该是因为火候掌握不好造成的,这样的东西,药力多半也会打些折扣的。 第二天。 史艳琛揣上分得的四分之一瓶疗伤药,就兴高采烈的也背上竹篓,拿着药锄,跟赵小云一起到了后山。二人很像是采药的仙童了。只是一般的仙童去采药多不会还带着《仙草纲目》,以备记不得,认不清的。 幽珊山的后山与前面不同,险峻陡峭,草木繁茂。由于没怎么有人在这里走动的关系,荒草藤曼任意滋生,掩盖了原本就不很分明的路径,使人很难行动。赵小云二人只能一边开路,一边前进,一边采药。又加上药草认得不熟,每遇到一株可疑的就需要翻开《仙草纲目》来对照,如此半天下来,只采到了几株最平常的药草而已。 史艳琛因为完全不认识什么药草,仗着较为高超的仙术(相比赵小云),和他的一把宝剑,只有开路的用。赵小云看这后山不像史艳琛说的那么危险,自己其实可以应付,但是免除了开路的辛苦,那一点疗伤药也算没白糟蹋。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二人已经精疲力竭了。而采到的药草,也还只有寥寥几株。首先,史艳琛就不干了:“累死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这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说完就瘫倒在地。 赵小云终究是被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武装了的青年,立足处是五千年中外文明的肩上,知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知道劳逸结合,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条暂时用不上。很能调节情绪,决定休息一下,看会儿山景。 “先歇会,攒点儿力气再继续。” “不行,干不下去了,我拿的那点儿疗伤药都不够干这些活儿的,多的就算便宜你了,我先走了。”史艳琛虽然嘴上这么说,身子却没动。 赵小云知道史艳琛是想坐地起价,再多捞些好处,也不理他。他是真需要休息的。强行悠闲的看起了山景。 高大的古木密集于山中,远山处还团绕了云雾,造就了阴森神秘之感。赵小云知道,中国的古代确实是有那么一种人,悟得大道,写成一部书,但是,曲高和寡吧,或者是才高难入俗人机,又赶上时乖不遂男儿愿,最后落得怀抱利器而不遇。终于将这载着大道的书“藏诸名山”,等着“传之其人”。又有一些高人,身怀绝技,但“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结果就没遇着至人,舌头干了一辈子,使得绝技遗落于荒草孤冢之间,也正待着有缘人呢。 这山上颇有一些藏了秘籍的模样,赵小云一向怀有浪漫主义的思想,很愿意对这些事留心。但是一直苦于得不着藏宝图,也没线索,只能靠“撞”,直到现在也还没撞到。 “哎,阿探,你听谁说过有人在深山中觅得宝藏的事儿吗?” “当然,咱们虹枫派的开山祖师十虹道人就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虹风秘典》的,他就凭着这本秘籍,南征北战,纵横江湖,终成一代宗师。” “他是在这山上发现的那秘籍吗?” “谁知道……” 二人正在闲谈,忽然一声巨响,一道从天而降的火光射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的西南方向的不远处。二人一惊,赵小云开启鹰眼术,远远的看到在一丛丛的树木之后,有一大一小两道红影在翻飞追逐,他知道,那是两个生命。至于一大一小,莫不是其中的一个是个小孩子?他不知道。 “嘘,别说话,咱们上去看看。” 二人一阵狂奔,不多时,就看到一个人在跟一只金黄色的鸟在战斗。他们躲在树丛后观看。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手持一把五尺长剑,那剑身仿佛刻有花纹,没有锋利的兵器所特有的明晃,但古朴厚重,赵小云二人都觉得是神兵利器。那鸟有一米来长,通体金黄,且战且退,看来它是被追的那个。 白衣人恃术仗剑,剑气纵横,咄咄逼人,那鸟疲于应付,只是躲闪,偶有几次出击,也都有气无力,被白衣人轻描淡写的化解。经过一番缠斗,突然,白衣人一跃腾空,举剑过顶,来了一招大劈。那剑身被橙黄的仙力化成的剑气所包围,剑气一泻而下,直奔黄鸟而来。黄鸟见此,发出一声哀鸣,不知道是终于放弃了抵抗,还是没有了抵抗之力,眼见着剑气落在身上。 “噗”史艳琛在赵小云的耳边为接下来的血肉横飞做了一个痛快的配音。然而,黄鸟只是被这一击钉到地上,并没有称时应景的一分为二。白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落到地上时远远的看着黄鸟等了一会,终于还是慢慢地靠近了。黄鸟大概已经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衣人走到了近前,忽然抬起剑,奋力的向黄鸟一刺。“噗”,这一剑刺进了血肉,挫断了骨头,白衣人终于放心的用长衫的下摆擦拭长剑,准备收入剑鞘了。 可就在此时,那黄鸟一跃而起,犹如利箭一样射向白衣人的胸膛。白衣人大惊,挥手去抓,它终究还是不如利箭迅猛,被白衣人抓在了手里。白衣人抓住了翅膀,那黄鸟的头竟然离开身体,像脱去了推进器的火箭一样依旧的向前奋飞,“噗”,血花如雨。一人一鸟,一片血泊。 赵小云二人呆了,这是他们未曾见过的恐怖:一个人,一只巨鸟,同时死在眼前。 回过神来,赵小云想去施救,他用吓软了的腿脚东倒西歪的前行,行了几步,他渐渐取回的身体的完全控制权,也就扑到了那人那鸟的近旁。 那鸟已经身首异处,惨不忍睹,绝对活不了了。白衣人的胸被鸟头洞穿,血还在汩汩的流。赵小云不懂医术,但他有疗伤药,他胡乱的将疗伤药到在了白衣人的伤口,期待这样就能救命。然而,这是救不了命的。 他又摇晃着白衣人的身体,想要给疗伤药一些让他醒来的助力,白衣人缓缓地竟睁开了眼。赵小云欣喜若狂,他回头对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史艳琛喊道:“疗伤药有用唉,你看他醒了。” “别晃了。”白衣人竟然开口说话。 “是我救的你啊,整瓶疗伤药都给你了。”其实赵小云本来就只有四分之一瓶,而且现在还有剩,他就是要这么说。 “没用的,除非有九转金丹,不然中了金鸷鸟当胸的一击必死无疑。”白衣人虚弱的说。 “哎呀,那现在怎么办啊?”赵小云是真的很失望。 “人固有一死,”赵小云想接过来说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这将死的白衣人中间没留节骨眼,让他插不进话,“我想请两位小兄弟帮一个忙。” 史艳琛也已经赶到,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被临终的人托付重事。 “你说,我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小云心想,这家伙啊,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世险恶,还好这是个要死的人,对他的诺言不见得一定要履行。 史艳琛的爽快也出乎白衣人的预料,但因为时候不多,他也就放弃了执着,不作深究,直接往下说:“多谢,在下武西风,中州枯松山明光殿的人,我腰里的那块玉佩就是证明。我身上还有几件东西,算是不错的,可以说是很多修仙者求而不得的宝物,两位可以随便分了,做个纪念。” 第八章 巨鲸帮 “这多不好意思,受之有愧啊,但是却之不恭,那把剑我要了,你可别跟我争。”史艳琛要忙着分东西了。 “咳,咳,还有没有人性了?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赵小云为史艳琛的不得体怒极,“剑凭什么就得给你?我也是修习武功的,我就准备以后用剑的。” “咳,咳,”这回换白衣人怒极了,“有一样,请两位务必帮忙送给我的师父,明光殿主——留云真人。拜托,拜托。” “好的,你放心吧,那块玉佩我们会捎给你师父的。”史艳琛满口答应,接着转向赵小云说,“没你这样的,你现在还没学兵器呢,干嘛非得选剑啊?” “咳,咳,玉佩二位可以留着,我说的是这具鸟尸。这鸟尸是我门中的至宝,对别人是没用的,请二位务必亲自送往明光殿,务必亲自送去。到时候,我师傅必有重谢。我明光殿是斯嘉安德帝国的名门大派,极讲信誉,我保证,二位可以一步登天,成为我师傅的入室弟子,从此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了。” “放心,放心,”赵小云也满口答应,“我出生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以后修行武功的话就用剑,比你定的还早呢。” “咳,咳,带着这鸟尸可能行路不便,我这玉佩其实是一个空间物品,可以储物,我有一句口诀,可以开关玉佩上的空间,请二位牢记。”白衣人向赵小云二人说了口诀,可是赵小云还未到达天枢境,仙力不够,无法使用空间物品。这回可美了史艳琛,他知道空间物品绝对算得上宝贝的,早就梦想着能有一个,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你可不能抢了,你都用不了,你出生的时候没打定主意要一个玉佩样儿的空间物品吧。” “这个可以给你,但那把剑就得给我,你不能全要。” “哎呀,好吧。就便宜你了。”史艳琛是知道空间物品的可贵,心里美极了,怕赵小云明白了争抢,故意做些难以取舍的姿态,但他的表演很是粗拙。 二人分配好了,再看白衣人,已经断气,竟还睁着眼睛。二人一阵纳闷,后事已经交代清楚呀,终于不能知道他为了什么而不愿瞑目。 史艳琛把鸟尸收进了玉佩,开始翻检白衣人的东西。除了先前说的剑和玉佩,还有一本图谱,和一粒丹药,刚好是赵小云从陈兰根那里知道的一种,叫做风水混元丹。 风水混元丹能够提升人的天赋等级,每人限用一次,极其稀少,有价无市。这样一种东西太贵重了,二人虽说都是爱贪便宜的,但是这便宜太大,占了亏心,于是猜拳决定,归了史艳琛。史艳琛得了风水混元丹,很知足,剩下不管什么都不再争了。赵小云像吃了大亏似的,全面仔细的检查了白衣人的尸体。又撸下了白衣人的一个扳指,腰里揣的几枚金币,还有就是那本不知名的图谱。 图谱看样是一种兽皮制成,很结实,上面有四副简单的图画,最上面的就是一只鸟,很像今天所见的死去的这只黄鸟,赵小云断定就是。左边的一小副上面画的是一条长虫,也就是俗称所谓蛇的;右边的是一只大猫,威风凛凛,看样子非肉不吃的;最下面的是一只长了脚的蜗牛,伸长了脖子把眼睛举得老高,身子自然是在壳里的,好像在用潜望镜。四副小图的中间画的是一个石门,石门上有四个洞,还有一个六芒星的标识,不知道什么意思。 赵小云很不高兴,剑当然是好的,金币看着就开心,但是图谱不知道是否有用,扳指也不像值钱货,比史艳琛是不如的。那家伙有了空间物品,还有一粒风水混元丹,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傻人有傻福,聪明人运气差。哎,老话是这样说的吗?记不清了,大概只有一半对吧,没错,聪明人运气差。 二人又忙活一阵把白衣人埋葬,这又把刚蓄的力花费精光,没办法,只能坐着歇息。等他们缓过气刚好看到有一众人披荆斩棘的向他们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姑娘,约摸十五岁上下,也是一袭白衣。上衣的紧身设计,显出了她本就突出的利落已经颇具规模的曲线,几乎及地的裙摆,有这里的人们所崇尚钟爱的飘逸。她轻蹙着两道秀眉,明亮的双眸忽闪着,挺直的鼻子和紧闭的小嘴巴还留有稚气。鲜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的面皮,给人触目惊心的振颤。 赵小云心想,神仙中人啊,感叹之余,忙把手边的东西都让史艳琛收进玉佩。 那姑娘走近了,拱手一揖,开口道:“两位师兄,你们在这里有看到什么奇异的事情吗?” “嘿嘿”,赵小云正要答话就听到史艳琛的笑声,这笑声过于猪哥,他只靠耳朵就感觉到了傻气,再回头,正好看到探头探脑的哈喇子,忍不住一阵摇头——太丢人了。 “师姐好,有一道黄光从天而降,‘嗖’的一声,不知道降到哪儿了。”赵小云怕人再来分他的东西,撒谎说。 那姑娘道了声谢,就招呼后面的人说:“走,我们到前面再去看看。” “你认识这人吗?” “嘿嘿,啊?” “你认识这人吗?” “嘿嘿,谁不认识啊,掌门师尊新收的入室弟子——李秋浓,李师姐。” “师姐?你叫师姐怎么可能是新收的呢?你不是已经来了两年了吗?” “唉,你呀,什么都不懂。人家是入室弟子,已经给掌门师尊磕过头了,咱们得学够三年,参加武试,合格了才能给师尊磕头算是入室弟子呢,当然人家是师姐了。” “哦,她很好看啊。” “嘿嘿,是吧。” “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吗?赶紧采药了,天都快黑了,这才采这么点,回去肯定要挨骂的。”赵小云忽然想起了正事儿。 “采药,采药,我都快累死了,采什么药啊。要不你拿刚刮来的几枚金币下山买点吧。” 二人正说着,又有一众人向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 “欸,你们俩,叫你们呢,欸,聋子是吗?”那少年远远地对着赵小云二人喊道。 史艳琛偷偷的对赵小云说:“那边是山下巨鲸帮的人,一直跟咱们门派不对付。” 赵小云虽说对新加入的虹枫派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一下也跟这一众巨鲸帮的人不对付了,他不喜欢无缘无故对陌生人装大爷的人。他深深的知道,所谓具有优越感的不可一世的人,一旦失去他们所依仗能够自觉优越的东西,就会自卑,自怜,却能坚持一贯的毫无羞耻。他们永远不会跟人平等,也不追求平等,他们坚决拥护尊卑的存在,保留成为爷爷的机会,当爷爷不成,就自甘堕落成为孙子,保留役使更低阶级的人的权利。归根究底不过是些无知,变态的可怜人。虽说看得透,但是赵小云还是无法压制心底的厌烦上腾,掩饰不住。 “你们俩是聋子吗?啊?”那少年走得近了,拿着他的那把装饰华美的包裹在剑鞘里的剑点着赵小云的胸膛。 “不是,我们不是聋子。” “不是就好,我问你,你们看到一道黄光落到这山上吗?”那少年说完,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干鸡似的少年用手也点上赵小云的肩膀,看那模样像是在试验他的一根指头能不能推倒赵小云似的,他表情夸张,龇牙咧嘴的伸着下巴应和了一句:“看到了吗?” 赵小云想摆脱搁在他胸上的剑,就挥了一下手臂,他还没接触到剑鞘,那领头的少年立即挽了一个剑花,将剑转了一圈另一头就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疼,赵小云只觉得,他忍着。 “没看到。”赵小云不想吃这个眼前亏。 那少年收了剑,又看了史艳琛一眼,可能也觉得胖的可爱,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张脸赵小云也捏过,手感很好。那少年却说:“嘿,看这胖猪。” 众人一阵哄笑,那少年一挥手:“走。” 一帮人就又往前走去,其中又有三四个人临走也在史艳琛脸上捏了一把。 “真倒霉,碰上这孙子。”史艳琛抚着脸,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似的,很不痛快。 “你认得他吗?” “他叫杨青蔷,顾人城里巨鲸帮的少帮主,平时就蛮横霸道,仗势欺人,老跟咱们山上的人过不去。” “掌门就没说什么吗?” “掌门师尊也找过他的父亲杨尚礼,杨尚礼口是心非的说了几句好话,一切还是照旧。” “偶?这么说这个杨尚礼不把掌门放在眼里了?他的修为难道会比咱们掌门还高?” “当然没有啦,怎么可能,杨尚礼才是玉衡境而已,跟掌门师尊差的远呢。但是,杨尚礼的妹妹据说很漂亮,嫁进了京城一个大户人家,他妹夫的叔叔,就是江湖五大门派之一四方浮玉山的掌门,剑仙阿谁,准仙境的高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尚礼仗着这个裙带关系,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一直想压咱们一头,在顾人城称霸。” 第九章 冰晶草 赵小云默然的摇了摇头,很觉得无奈,他感觉到了束缚,令人窒息,他看到了限制,无所不在,他要呼吸,他想挣脱,他只有变强。没错,在这里,只有变强。 每个人都想变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 没有一个孩子要活得平淡,大多数人却都活得平淡。可见在成长的时候有过多少放弃。 当人们回首往事,也许不能记得是在哪一天开始,放弃了对精彩的追求,以至于今天能拿来夸耀的事情,都不值得夸耀。过往的岁月已成过往,追不及;那等待的时日扑面而来,不顾及安排,不迁就计划,像注定。有多少时光流走,人却没跟愿望靠近;还有多少岁月走来,要被蹉跎? 一个男人立志,也许不会有好结果,但绝对可喜。 赵小云暗暗决定了,他要变强,终有一天,他会打扁杨青蔷,打扁他所见的这一类人。史艳琛也暗暗决定,终于一天,他要揽李秋浓入怀。 太阳已经不再刺眼,它准备着要坠落西山了。 二人无话,也准备着要回去了。 但是,赵小云今天的工作——采药——完成的很不出色,看来是免不了挨骂的。不过还好,史艳琛是个聪明人。他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把看起来有些卖相的草都采回去,就假装认不清,恰巧又忘了带《仙草纲目》。 赵小云心想,今天是第一次来采药,犯点错误不比偷懒,也能说过去,就依了他。这么下来,没要多大一会,已经半竹篓,可以交差了。 赵小云又把最先采来的有名有姓的药草翻在了最上面,并且给最大的几株找出跟《仙草纲目》上的药草相近的特征,算是自己误认的根据,功德圆满。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在耍小聪明的方面是很有天才的。 在翻弄的过程中,忽然,有一株药草引起了赵小云的注意。 乍一看,这株草草叶有毛刺的白边,仔细看时,竟是满结了冰霜。此时的天气,虽说不很暖和,但无论如何是结不出冰霜的。赵小云一惊,这种草陈兰根并没讲过,不是因为它没有药用价值,就是这幽珊山上不产的。但看它奇特的性征,不可能没有价值的。 赵小云赶忙翻开《仙草纲目》,翻到记着药性至寒的药草的地方,没多久就找到了一种叫做冰晶草的。书上所写的形态特征跟眼前的这株完全吻合。 冰晶草,三级药草,性味,酸,极寒,有毒。入药部位,干燥的根。特性,一年生草本,高十到二十厘米,无叶毛,根肥大,呈圆柱形,火红色,叶片扁平,长三角状狭披针形或线状披针形,先端长渐尖或渐尖,成熟期初秋,为主要原料可练制伏火丹。生长环境,未知,南北各地,均有发现,极稀少。 伏火丹,赵小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但是这株草是三级药草,很有价值无疑的。在这里说一下,七星大陆的天然药材有三个等级,第一等级被简称作一级药材的,就是些常见的药材,医病炼丹都能用,药店里就能买到的,如:芍药,白术,甘草一类;第二等级被简称作二级药材的,就是些名贵药材,医病炼丹也都能用,但是相对稀少,价格昂贵,如:人参,灵芝,虫草一类;第三等级简称作三级药材的,都是些能够吸收天地精华的灵物,由于药力强劲,或是毒性过大,无法直接服用,不能用于医病,只能炼丹,极其稀少,常听说的有:六道轮回,白露为霜,天龙水,仙狐涎等。 冰晶草是不定在什么地方生长的一种仙草,估计幽珊山没曾发现过,所以陈兰根没有说。有了这一株三级药草,即使没采到其他的,也可以算是收获颇丰了。 哎呀,赵小云发现今天的天气真不赖,他的心情好了起来。 冰晶草的入药部位的是根,他采到到的这株扭断了根,手上只有很小的一段。他赶忙想往回去找,可是回头看,茫茫草海,在其中找埋进土里的半截草根,非人力所能为也,没办法,只有放弃。 二人朝着山下走去。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喜欢李秋浓——李师姐了。”史艳琛突然说。 “哦,你也到了会喜欢女孩子的岁数了。” “说的就跟你不会似的,难道你不觉的她很好看吗?” “觉得,当然觉得,她确实很好看。但我看来,喜欢她太简单,你就是证据,喜欢我有点难,这个你也可以作证的。”说到这里,史艳琛疯狂的点头想说:对对对,喜欢你岂止是难!但在赵小云杀人的眼光里憋住了话,只来得及给个表示肯定的神情,赵小云接着说,“我不想太容易的就放任自己浅薄的以貌取人,热情似火的去追求,换来绝不对等的回报。” “你是说我很浅薄喽?” “没有,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我的心里话。那是我修身的标准,因为只要求自己,所以有些我个人的任性在里面也无伤大雅。我不拿这个作为评判别人的标准,更别说我向来愿意宽容以待的朋友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党同伐异。” “好吧,算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可以做我的参谋吗?” “当然,但是这事我也不很擅长,肯定帮不了你大忙。” “哎,你觉得我给她写首情诗怎么样?” “你还能写诗呢!?看不出来啊,真是失敬。” “不知道能不能,以前没写过。你别打岔了,我试试。”说着,史艳琛就陷入了沉思。 赵小云猜测史艳琛的情诗八成是不能现世的,如果现在打扰到他,肯定就成了这大作胎死腹中的罪魁祸首了,赶忙噤声。 他闲的无聊,就开始今天的炼气。他吸收灵气是可以不打坐的,但是有个麻烦,就是只要炼气就一定会启动鹰眼术,景象的光泽,明暗都变了,影响视力。他看到路旁的青草都绿得发亮,然而其中却有一株发出黄光,他走进了,关闭鹰眼,竟是一株药草。这个发现着实让他吃惊,他又用鹰眼看了一下竹篓里采来的药物,都是发出的黄光,那株冰晶草最为耀眼,这太神奇了。鹰眼术竟可以发现药草! 他无意间一瞥,扫到了史艳琛腰上挂着的玉佩,那玉佩并不像别的死物一样在鹰眼术下暗淡,而是发出白光,这莫非又是鹰眼术的另一个功能!?可以认清宝物? 他想让史烟琛拿出玉佩里的东西来看,史艳琛正在斟酌词句,是一首七言,但不知道绝句还是律诗。 “一朵白云天边来,嗯,嗯,那个,啊,这个,哎,啊……” 赵小云一直等不到下句,只有打断。 “你把空间玉佩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呗。” “啊,哦,这个,好吧。”史艳琛发现说话好难,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捋顺了舌头答应,“你看这些干什么?我不会给你吞了的。” 赵小云看到,风水混元丹发出耀眼的黄光,那把宝剑是白光,那图谱竟是暗淡的,这让他很生气,可是他突然想到手上的扳指,一看,白光,不禁心中一喜。 “好了,你还收起来吧。” “哎呀,嗯,这个,啊,我看还是写一封长信吧。一首短诗,寥寥数句,无法表达我的深情啊,还是写长信好了。”史艳琛在那里自说自话,他如果知道对于他的作为赵小云全不在意,可能就会少些尴尬。 赵小云的思想现在正在忙碌,宝剑很锋利,是宝贝,玉佩是空间物品,是宝贝,这扳指有什么用呢?怎么也能算是宝贝?他百思不得其解。 “哎,对了,这个黄鸟的尸体咱们怎么送到枯松山明光殿的留云真人手里呀?”史艳琛打定了写长信的主意,没有急着动手。 “哦,等有机会吧,咱们如果有机会去枯松山的话就给他送去,那人说了,务必亲自送去,咱们现在很忙的,哪有空?” “说得对,可是万一一直没有机会呢?” “糊涂,我说等有机会,没机会就是没等到机会,等着呗。” “有道理,可是如果咱们等着等着那留云真人死了怎么办?或者咱们自己死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这个真人他没缘分得到这具鸟尸,没缘分可不能强求,强求也强求不来呀。” “没错,可是咱们拿了那白衣人的好处了呀,他就这一个要求,咱们都不能满足,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迂腐,咱们可是把他埋了的,这难道不算报答?他是有一个要求,咱们并不一定真的就得做到。比方说,我给你五个铜板,你接着了,我要你备办一桌山珍海味,你会去吗?” “不会,五个铜板办不来。” “这就对了,他给好处,我们办事,至于办多少,咱们自己要有数,不能全按他说的来。这个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他当时是那个样子,咱们不好说什么,但是,交易一定得要公平,绝对的公平是做不到的,我们只能追求自己认定的公平。” “可是咱们已经答应了呀。” “当然得答应,人家一个将死之人的一点托付,我们难道还要计较利害,不答应吗?但答应了不一定就得做到,不准反悔吗?我就问你了,人是不可以反悔的吗?” 第十章 火药有没有 史艳琛扪心自问了一下,回答说:“可以的,人当然是可以反悔的。” “那就对了。况且咱们也没说不送呀,就是叫他等着嘛。即使咱们最终就没送去,他也应该理解。如果他不傻的话,就一定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说到未必就会做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受教了。我觉得我长进了不少。” 回到门派,二人就是兴高采烈,心安理得的。他们拱手而别,史艳琛一个人走了,赵小云就到了陈兰根的丹房。陈兰根正在忙活。 “五师祖,我回来了。” “哦,你这一天去哪儿了呀?” “是你要我去后山采药去了呀。” “哦,是吗?采了多少啊?” 这句话问到赵小云的亏心处,有些胆怯。他赶忙转移话题,拿出冰晶草,说:“我发现了冰晶草,五师祖,你看。” 在赵小云的想象中,陈兰根看到如此稀缺的药草,不定是怎么欢喜呢。 “冰晶草,我看看。”陈兰根接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是很奇特,干嘛用的?” 他这一问把赵小云问呆了,合着陈兰根就不知道这么一种东西。赵小云心想,入手多年的《仙草纲目》竟然都没有熟读,也难怪他炼不好丹药了。 “书上说是用来炼伏火丹的。” “伏火丹!”陈兰根一下变了脸色,“我那边的书柜里有一本叫做《灵丹大全》的书,你拿出来,给我查一下伏火丹。看看还需要什么原料。” 陈兰根依旧拿着冰晶草在琢磨,似乎这样格物就能致知似的。 赵小云找到了《灵丹大全》,没几下就翻到记着伏火丹的地方。 伏火丹是一种以冰晶草为主要原料炼制的丹药。炼制所需其他的原料都是一些常见的一级药草。作用也就是给一些金石药伏火。它的神奇之处是可以给一切需要伏火的药品伏火,只需要将需要伏火的药品跟伏火丹放在一起一段时间,伏火自动完成,伏火丹可多次使用,直到药力全部散失。 伏火丹是协助炼药的药品,不是供人服用的。陈兰根看到《灵丹大全》的介绍,知道冰晶草是炼制伏火丹所需的唯一一种三级药材,欣喜若狂。因为有很多药品在放进丹炉之前都是需要伏火的,否则药品里所含的杂质不仅影响炼制成功率,对丹药的效果影响也很大。 赵小云看到了介绍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伏火丹是全无用处的。因为他原来就知道,所谓伏火就是把一些带有火毒的金石药事先进行煅烧,使里面的带有热性的物质挥发或者产生变化,从而去除火毒的一种方法。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炼丹家在伏火的过程中发明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伏火不比地球,伏火丹是唯一可以伏火的东西,没有伏火丹的人,只能直接拿没有经过伏火的药品炼丹,火毒一直都存在于丹内。只是这个世界服食丹药的人都有仙术支撑,轻微小毒不会造成大的伤害而已。 “五师祖,这种丹药太鸡肋了,只能用来干伏火这么简单的事儿。” “不学无术,伏火是简单的事儿吗?” “就算不简单吧,可是用三级药材炼制的丹药用来伏火太浪费了吧!直接用煅炼的方法伏火不就行了。” “你听谁说靠煅炼能伏火的?伏火丹是唯一可以伏去火毒的东西。” 这个消息对赵小云来说犹如霹雳一般,如果伏火丹是唯一可以去除火毒的东西,那么火法伏火就不存在,如果火法伏火不存在,火药就不可能被发明出来。 跟赵小云的震惊不同,陈兰根有的只是欣喜,欣喜过后,他要亲自处理冰晶草,就问赵小云:“《仙草纲目》上说冰晶草的入药部位的哪里?” “根,干燥处理了就行。”赵小云还在想这里到底有没有火药的事呢,随口答道。 “这草根怎么只有一半?” 赵小云心底正在翻江倒海,原本是不能够顾及其他的,可是他的撒谎的技术已臻成熟,达到张口就来的境地。 “回五师祖,这株冰晶草生在一个石头缝里,我去拔的时候根就断了半截,那块石头太大,我弄不动,就只能拿回来这半截了。” “那你记下位置了吗?” “哎呀,我给忘了。”赵小云作恍然大悟状。 “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你可记住了,下回不能这样了。”陈兰根很是遗憾,但这终究算是一件好事,不方便太责怪赵小云。 “小子记下了,不会再这样了。”赵小云长出了一口气,到现在一天云彩才算散去。 陈兰根没有再问,处理起了冰晶草的根。 “五师祖,你能制出火药吗?”赵小云试探着问。 “什么火药?” “就是烟花爆竹里的东西。” “什么烟花爆竹?你不要说你们家里的方言好不好?” 赵小云想找一个非方言的词语进一步的说明,可是不能够,他发现这本来就不是方言。他的猜想几乎已经证实了:这里的火药还没有被发明。 没等赵小云从自己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陈兰根又发问了:“这草根流出的汁液你有碰到吗?” “大概碰到了吧。怎么了?” 陈兰根抓过赵小云的胳膊,把在了他的脉搏上,沉吟了一会儿说:“嗯,是中了些寒毒。” “怎么会中毒呢?”赵小云不敢相信。 “冰晶草是有毒的。本来碰一下是没事的,但那是对天枢境以上的人说的,你现在就有事了。” “那怎么办啊?” “小小寒毒还难不住我。五火丹就可以解。” 听到这句话赵小云悬起的心放下去了。 “但是,你还没到天枢境,服食五火丹不仅解不了寒毒还会中火毒的,而且我现在还不能炼制五火丹。” “那怎么办啊?”赵小云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什么怎么办?又死不了。你只是碰到了,中的毒很轻,如果是天枢境的人,过几天自己就化解了。等你熬到天枢境就行了,就算化解不了那时候也可以服食五火丹了。《灵丹大全》你也知道我放在哪里了,上面有五火丹的炼制方法,你自己看着学吧,所用的药材也很常见,我就不管了。” “那我现在会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说了,死不了的。你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在午夜寒气最重的时候才会发作。你先试试看,实在受不了的话就起来跑跑,年轻人火气大,无妨的。” 陈兰根说的很轻松,赵小云也就完全放心了。 陈兰根是觉得死不了的磨难只会让人更坚强,受苦是走向坚强的代价。最主要的是这些都跟自己没关系,受完苦不仅没有更坚强,吓破了胆也无所谓的,所以全不放在心上。 赵小云是没眼力,麻木不仁,傲慢自负,就算有人说会痛不欲生,他自己就觉得是咋咋呼呼,危言耸听,先鄙夷的打一个折扣,不当回事,真事到临头,度日如年的时候,再死鸭子嘴硬,哪怕实在受不了,哭天抢地,但过去就完了,得不着吃一堑的教训,一直学不会一个怕。还有就是他的小脑子不够用的,现在还完全被火药的事情占据。 所谓中国古代发明的火药,其实是叫做黑h药,跟后来人们熟知的t.n.t呀,诺贝尔啊,全无关系。黑h药并不像电灯,电话,飞机之类的发明,是人们憋着劲儿的创造,它的出现带有偶然性。黑h药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硫磺还有木炭。中国古代炼丹家们要对硝石进行火法伏火,而这个过程需要加进硫磺,给所有的金石药伏火又都需要炭,因此这三位极其偶然的相遇了,于是就有了黑h药。 而现在的七星大陆没有火法伏火的技巧,因此,火药在这里相对于地球要更难产生。而在地球上那已经是一个足够漫长的过程了。 赵小云决定一个人偷偷的研制出火药来。原料很好找,丹房里都有,可是他虽说拥有制造出火药的全部知识,究竟没有真的操作过,火药又是很危险的东西,陈兰根的丹炉也不能用,需要新弄一个,地点也得隐蔽,他默默的做着计划。 到了晚上,赵小云提前回到了住处,史艳琛竟然还没回来。 赵小云觉得过了千秋万世,实际上是一刻钟左右,史艳琛回来了。 “你知道火药吗?” “什么火药?” “就是烟花爆竹里的东西。” “什么烟花爆竹?你不要说你们家里的方言好不好?” “就是那种用火一点引线就‘当’一下炸了,发火光的东西,你知道吗?” “不知道。听你说好像很好玩啊。” 可以确定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火药。赵小云一阵狂喜,嘿嘿。 欣喜过后,又有一股担心从心海泛起。 “你知道寒毒吗?” “问这个干嘛?” “我中了点儿寒毒。” “怎么回事?” 赵小云又对史艳琛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史艳琛突然伤感起来。 第十一章 乞丐论道 “你这么一说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我们家的摇头狮子狗就是中了寒毒死的。哎呀,世事变幻,命运无常。记得当年年纪小,狮子狗在我脚边跳,小短尾巴摇啊摇,突然……” “行了,行了,现在是我中毒,你不要吊念你的狗好吗?我想问一下狮子狗就狮子狗,怎么前面还缀上摇头两个字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狗一旦觉得冷的时候就会发抖,浑身都抖,头当然也抖,这头的抖法呢,是以脖子为轴幅度很小的晃动着抖,这就跟摇头很像了,所以叫摇头狮子狗。等你寒毒发作的时候就知道了。如果你这次熬不过去,就死掉了,给我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一定还是抖,说不定因此也能捞个摇头赵小云的诨号呢。” “算了,我还是不要这个诨号,多活几年吧。” 往后无话,赵小云完成了今天的炼气。 午夜渐近,赵小云不禁感到一股股地寒气向他袭来,他裹紧了衣服,盖严了被子也禁不住牙齿打颤。 史艳琛看到赵小云此时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只摇头狮子狗,但却没有勾起伤心,他惊喜的对赵小云说:“你看,你看,你现在摇头了吧。” 赵小云气极,愤怒的说道:“滚蛋。” 史艳琛没有滚蛋,他辛苦的等来赵小云打颤的这一刻,说完那句话,心满意足,沉沉的睡去了。留下赵小云一个人细品夜长和透进骨髓的冷。 虽说苦痛致使意识对时间的流逝产生放慢了的错觉,但时间还是以它惯有的速度走掉,天光亮了。赵小云终于可以睡觉了。 等赵小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知道陈兰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晚到,所以也不着急,慢慢的朝丹房走去。过了这一夜他更想变强了,远胜过被杨青蔷欺侮时渴望。 他想,人大概是都要变强的,但又都是健忘的。无论以任何原因燃起的雄心都会在面对舒适的时候退却,面对困难的时候退缩。之后被遗忘,一次次的被遗忘。雄心不在,宏图大志就被耽搁。时光如水,蓦然回首,青丝成雪,庸庸碌碌已成了对过往人生最恰当的描述。 只有刻骨的记忆才不会湮灭,才能支持坚持不懈。只有坚持不懈,愿望才有可能实现。因此,才有类似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的俗话。 赵小云思索着人生大道,踱步到了陈兰根的丹房。 陈兰根竟没在。赵小云走到桌前坐下,桌上的一块叫做“压方”的小木块下压着一张便签,露出的纸上写有“赵小云启”四个大字。赵小云拿过便签,是陈兰根留的。上面写着:“师祖俗务缠身,以后三天都不能在。不可辍下修行,采药也要继续。屋外有一个药架腾空,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补满。陈兰根留。” 陈兰根本来是留了一个万难完成的任务,但却不能吓到赵小云。一方面是陈兰根没写完不成怎样处罚,赵小云一向没有编出莫须有的苦难然后痛苦畏惧的能力。还有就是他发现了鹰眼术的妙用,采药对他来说简单了。 赵小云像是逃课了出来玩耍的大学生,只有自在。他无所事事的翻看陈兰根的《灵丹大全》,想要找出加快修行速度的丹药拿来救他身临寒毒深渊的苦楚。结果发现没有一种是可以在到达天枢境之前可以用的。 他又要钻研五火丹的练法,可是就算现在练成了五火丹也还是没用。没办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开始准备炼制火药了。 赵小云出了山门来到顾人城中,这是他第二次到这里,第一次细看城中的风景。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摆着五花八门的商品。稍微勤劳的店主还站在店门高声介绍着商品和呼喊客人,这让赵小云想到“拉客”这一个词儿,心潮澎湃了好一阵子。他猜测,这里八成会有那种被一些人唤作“火坑”的门脸儿,做着正规的肉体生意,有机会的话是可以去“燃烧”一下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采购的丹炉哪里有卖,漫无目的的逛着。突然,街边一个乞丐把他拽住了。 “大爷,行行好。” 赵小云回头看那个乞丐,约摸五十来岁,头发蓬乱,满脸泥垢,衣服倒没有很破,但是齐脏无比,很不合身,此时正伸着手,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赵小云摸了摸口袋,还没摸到钱,他就想到自己的钱是从白衣人那里得来的,而白衣人是没有零钱的。因此又把手拿了出来,学了一下很多外国人惯用的那个动作,耸耸肩,把手一摊,表示没有。 谁知那个乞丐是个善解人意的,又说。 “是没有零钱吗?我可以跟着,等你买完东西了再给;要是没带,你方便的话咱们回去取;这些都嫌麻烦的话,拿东西抵也行。” 赵小云对这乞丐很是敬佩,笑着说:“你倒挺随和。” “和气生财嘛。”那乞丐笑得更开了,但是这欢喜明显是礼貌性的。 “可不可以不给呢?”赵小云怀疑这乞丐是有组织的,在变相抢钱,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我们是行乞,不是抢劫。大爷行行好。”乞丐前一句说的义正辞严,后一句立马又换回笑脸。 “好吧,那你跟着我。我要买的东西刚好挺重,你可以帮个忙,钱我多给你一点。”确认了不是变相抢钱的,赵小云想跟这个比较个性的乞丐多做些交流。 “哎呦,大爷,你要是不方便给就算了。我是乞丐,给多少钱也不接零工的。”乞丐表示很无奈。 赵小云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他万没想到一个乞丐也能如此的坚决维护他们的盗亦有道。他对这乞丐产生了兴趣,说道:“好吧。你还跟着,不用帮忙了。” “谢大爷。” “我见过很多乞丐,其中有的会先唱个曲儿,还有的奏段乐,完了再要钱。你坚决不干别的,看来是个很纯粹的乞丐,你对他们这种有予有求的是怎么看呢?”赵小云想刺一下那个乞丐。 “回大爷,我是看不上这些人的,但是只要他们不干别的,也都一样,是很纯粹的乞丐。” “偶?我可觉得他们要好一些,有点卖艺的意思在里面了。虽说也是行乞,但是也没白拿,不是吗?” “回大爷,是有些像卖艺的,但还是纯粹的乞丐,跟卖艺的完全不同。” “你好好给我说说,怎么还纯粹呢?” “回大爷,我是知道有些人的表演是值大价钱的,差些的就值点小钱,真差到一定程度不是值得钱少,是完全没人要了,不值钱。我的那些同行呢,他们的曲儿、乐何尝能够拿来卖钱呢?也一样的还是白拿。当然了,不排除有些人的技巧渐渐炼的纯熟了,似乎能值些钱了,即使如此,也不算是卖艺。你想,卖艺的人都是摆好摊等人去,实在不爱看的他不能去拽不是?我的同行的表演呢,胡乱的就在你眼前弄完了,算是给了货,接着就张手要钱,这跟把东西塞人怀里就要钱的人不是一样吗?给钱了也是强卖啊,强行卖东西的能算生意人吗?不能吧!?强行卖艺的自然也不能算卖艺。况且,那些施主们给钱也不是冲着表演的水平给的,他们就是要打发一个叫花子而已。因此我说,他们还是纯粹的乞丐。” “嗯,有意思。但是不管值不值钱,不管施主要不要,拿出点东西来再要钱,是不是能心安些呢?是不是说明他们更有尊严呢?”赵小云越来越觉得有意思,问题更尖锐了。 “还是一样的。他们是求心安,正因为如此,更说明他们不心安。心原来就没事的,不会耍花招求心安的。你说更有尊严,其实跟心不安是一回事。做了乞丐会心不安,还求心安,这是知道羞耻,知羞耻当然是好的。但是知耻还依然行耻的,难道不比不知耻行耻的人可恶?那里会更有尊严呢?话说回来,依我看,他们的想法不是你猜测的这样,要什么有予有求,心安,尊严之类,而是想你们给的更干脆更多。” “嗯,我有点佩服你了。” “大爷夸奖了。” “做乞丐有什么吸引你的吗?你这样的人可以不做的啊。” “回大爷,做乞丐是有些好处,比如说,自由,有时间这些。但都不足以让人愿意顶着窘迫和冷眼来做,全是被逼无奈,我也一样。” 赵小云可真不觉得能说出那些话的人做不了别的事,不过,既然乞丐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 “你知道哪里有卖丹炉的吗?” “前面不多远有一个天祥兵器铺,那里就有,不过我劝大爷你多走几步,到三条街外面的那个吉泰兵器铺。” “为什么呢?” “天祥兵器铺是巨鲸帮的产业,店大欺客,那店里的人不是好相处的。” “又是巨鲸帮。我倒特别想去看看那店里的人是怎么不好相处的。你可以带路吗?” 第十二章 五雷天心正法 乞丐也没劝赵小云,就在前面走着带路了。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天祥兵器铺的门前。 刚到门口,就出来一位长相精明的胖乎乎的人来招呼,大概就是这里的掌柜了。 “小兄弟,进来瞧瞧。我们这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还能定制,包您满意,进来瞧瞧。” 赵小云看这掌柜很热情,不像乞丐说的那样。门口的招牌上倒是有个喷水的鲸鱼标志,表示这是巨鲸帮的产业。 赵小云径直走到了店里,只见两旁丫丫叉叉,摆着各种的兵器,还真像掌柜说的,样样俱全。 “你们这有炼丹炉吗?” “有,当然有。您要什么型号的,我们可以直接叫人给您送家去。” “我也不知道什么型号的,你们的现成货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我再定。” “哎呦,用不了那么麻烦。您只要给我描述一下你理想的大小,我就能给您选定了。” 赵小云心想,这掌柜的竟不愿意给货看,不过他说的也算是一种省劲儿的法。地球上的人买自己不甚了解的东西不都是说个大概,然后要销售人员推荐嘛,可以理解的,不能因此就说欺客。 “我还是看完再定吧。” 那掌柜的见赵小云坚持,就把赵小云领到了后面的一间屋里,屋里面有大小不等的丹炉十多个,存货算是充足的了。 赵小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跟陈兰根所用的差不多的丹炉。他走近了,发现这个丹炉跟陈兰根的比要差,做工粗糙不说,还有很多疙瘩遍布内外,昭示着用料的不纯净。 掌柜靠近赵小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趴在他耳边说:“小兄弟可以放心,我们这里的东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觉得特别眼熟,算咱们有缘,成本价给你。” 赵小云一向不喜欢跟做着买卖的买卖人套近乎,只轻声回了句“噢,”就继续看丹炉了。他看到了一个较小的丹炉,很合心意,但是那个质量也是不行。 “行了,我到别处看看再说吧。” “哎,说说你看的怎么样嘛?我可陪你转了这半天,你看完了抬脚就走,不合适吧。”那掌柜的立马变了脸孔。 赵小云平时自以为无惧无畏的,但看到这掌柜的发作,有些胆颤。他猜测自己原来的不怕可能是因为没见过世面,无知的无惧,不是勇敢。 “没看中,可以走吗?”赵小云镇定了心神,想看看这掌柜的能说出什么花来。 “说说为什么没看中,说得通就可以走。不然,我免不了要怀疑你是来涮我玩儿的,那样的话,就有关面子问题了,我们巨鲸帮的兄弟可就不能对您很客气了。”掌柜的说着,竖起大拇指往隔壁的房间指了一下。 赵小云刚进这屋就能听到从隔壁传来“叮咣”的声音,知道那里一定有很多人在打铁。 “有道理,是得说说。我觉得你们这里的丹炉都太次了,入不了我的眼。” “哎呦,呦呦,就你这一身破衣服,还入不了眼?你都笑死我了,你照过镜子吗?有的用就不错了,还挑。别废话,选一个,然后给钱走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小云此时的想法是要走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哗哗”两个大嘴巴子,扬长而去。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当然了,可以强行的能,但是估计去的时候就无法“扬长”了。 “好吧,我说实话,我没钱,来了就是要见见世面的,不知道你们这一行这么大规矩,请原谅。”说完,赵小云还鞠了一躬。 那掌柜的呆住了,他万没想到赵小云会说出这番话来,还如此的客气。他信了。 “小子,行,还算懂事,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滚蛋吧。” “好的,再见。”赵小云更客气了,但他心里咬牙切齿的像一只为人们所熟悉的狼,他想说的是那只狼的一句名言:我一定会回来的。 “呦,你没买东西就出来了?我有点佩服你了呢。”乞丐还在门外等着,看到赵小云全身而退,很是吃惊。 “别提了,都怪你说的不明白。” “你能好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没买东西就出来的吗?要我给你钱都行。”乞丐瞪大了好奇的双眼,显出跟他本人不相符的求知欲。 赵小云看这乞丐有趣,就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你真的说了‘请原谅’?”乞丐表示不可思议。 “我还真的鞠了一躬。”赵小云回答的是乞丐没问出口的下个问题。 “五体投地。” “别说了,带我去那个吉泰兵器铺吧。” “好的,你只是一个炼药师,还是也修仙啊?”乞丐在前面走着,像是随口问道。 “也修仙,但还没到第一境界,暂时还不敢称是战师。” “哦,你是修习武功的。你是虹枫派的弟子吧。” “正是。” “你们的掌门在四十岁之前就已经修到瑶光境了,跟现在斯嘉安德帝国的几位准仙境的高人一样,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也一定能修到准仙境。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拜到虹风门下的吗?” “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这个呢。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是吗?!其实你们的《虹风秘典》有着致命的缺陷,修炼它,很难到达更高的境界。不如你入我门下,另修一套功法吧。” “哪个门派?什么功法?” “这套功法是天底下最强的。因为祖师担心有心术不正者习得正法,为祸苍生,就没有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只传给芸芸众生里的有缘人。功法叫做《五雷天心正法》。” “哇偶。你觉得我是有缘人,是吗?为什么呀?” “第一,大度,你能容下一个乞丐的不礼貌,还给予施舍;第二,尖酸,你企图挖苦于我;第三,冷静,你受到非常的刁难还能正常的思考,找寻最有利的策略;第四,一个眼大一个眼小,这一点很像我。” “我的眼是一样大的,昨晚没睡好,就今天这样。这先不跟你争,你说,‘尖酸’怎么还成优点了呢?” “尖酸当然不是优点。很多人还说是缺点呢,这个我虽不认同,但也不会跟他们争。在我看来,尖酸属于个性,我很喜欢的一种个性。最主要的是,祖师有令,说我们的功法必须传给尖酸的人。” 赵小云心想,什么玩意儿,太扯了。 “你的功法那么好,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先前说了,我们的功法只传有缘人,不讲究天赋。我的天赋就很差,即便是很差,现在——照你们的说法——也已经是玉衡境了。” 赵小云并不是像乞丐猜测的那样,是冲着掌门林擎风的潜力拜到虹枫派门下的。但是既然有这个好处,也不愿意轻易舍了;还有就是有个门派出身,以后混江湖也算是个后台,小家小户的不敢就来欺负;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个乞丐太不靠谱了,满嘴跑火车。 “一日虹风人,终生虹风人,谢先生美意,小子不能从命。” “你是不相信我吧?” “没有,没有。” “我现在就可以解你身上的寒毒。” “欸,那还请先生帮忙救扶危难,小子感激不尽。”这乞丐有点超出赵小云的预料了,竟然能看出来他的寒毒,如果真能解,那本事是有些了不得了,起码比陈兰根强。 “实话告诉你,一般人就对在你这个境界的,绝对解不了这个毒。还有你的扳指不能随便戴在手上,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赵小云赶忙把扳指撸下,放进了口袋。 “请先生解救,请先生明示。” “好说,好说。我派正法,既是大道。修我正法者,识天时,知地利,晓阴阳,辨休咎,通变化,善出入,避死延生,万物皆明。游戏人间,来去自如,破束缚,脱限制,可得生死之要义。” 赵小云说解救,自然是指解毒,说明示,想的也就是让乞丐说说扳指的事,但没想到他半人话,半鬼话的讲起了大道。这大道还真有两句触动了他。 比如说,破束缚,脱限制。束缚,限制,可以说是人间一切苦厄的根源,竟然可破,能脱。还有生死之要义,人间的逝者,都是一去不返的。因此,死,一直神秘着,牵扯的生也难透彻。最主流的人把死归于虚无,却常说生命的意义,自相矛盾。如果死后一切都要消散,生者注定要死,那这来来去去可都是虚无了,还能讲什么意义呢?真正执着着过活的都不确定结果,确信结果终归虚无的都飘然世外,留下一帮沽名钓誉的说什么意义,骗得傻子把他们捧高,以便他们去及时行乐。对这些,赵小云早就看不惯了。 “你说给我说说,你的正法大道是怎么破束缚,脱限制的。” “正法大道不能,修行的人能。我先前跟你说了,我派正法不轻易传人,你入我派,就要守我派的规矩,不能坏了法度。祖师定下三条门规,你要是能宣誓遵守,至死不渝,我才能传给你。” 第十三章 瘦月祖师 赵小云沉吟了一时,想想也是,那轻易不传的大道,自然没有先尝后买的噱头,想要了解,自然是不简单的。 “是哪三条门规?” “第一,不可传给本门弟子之外的人,使正法外泄。第二,不可藏私,使正法衰微。第三,入门需定下血之契约,以示庄重。” “血之契约是怎么回事?” “就是给人施用一种契约魔法,违犯契约内容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啊,太吓人了吧。” “没办法。不这样,门规就没有约束力。你可能还不信,但是你可以想想,你身上可有什么是我用强力拿不到的?我用不着骗你的。” 这句话对赵小云有些触动,他觉得有些道理。 乞丐接着说:“你的扳指是枯松山明光殿留云真人的得意门生武西风的东西,他昨天追赶一只黄鸟来到了这里,就没了音讯,估计凶多吉少。明光殿已经派来人找了,你的扳指,还有武西风的其他东西,都能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只有我才能救你。” 赵小云被惊出一身冷汗,顿时失了方寸。 “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好说,好说。只要你拜在我的门下,都好说。你觉得怎么样?” 赵小云一时反应不过来了,只有“先走着瞧吧”这几个字在脑里萦绕,糊里糊涂的就要答应。 “好吧,怎么拜呢?” “你没拜过,没见过吗?” “虹枫派的规矩是学三年之后,参加武试,合格了才拜的。我刚入门,还没拜,也没机会见别人拜。” “真行,这样,咱们先分开,等到晚上,我去找你,到时候再举行仪式,签订血之契约。” “那你能先把寒毒给我解了吗?” “晚上再说吧,前面就是吉泰兵器铺。我先走了。” 赵小云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金光,乞丐一下子消失了,就这么从眼前硬生生的消失了。赵小云又惊又喜,惊的是人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喜的是施展这术法的人就要是他的师父了,可见这乞丐的正法确实有些厉害。乞丐临走露的这一手坚定了赵小云拜他为师的决心。 赵小云走到了吉泰兵器铺,胡乱的挑了一个小号的炼丹炉,胡乱的用一块青布包上就回山上去了。 到了道院,正是午休时间,赵小云把炼丹炉带到了宿舍。他到宿舍的时候,史艳琛正好也到了。 “那块玉佩你没有拿出去炫耀吧?” “早上忘带了,我跟正在吸收入咱们兄弟会的几个兄弟说好了,下午给他们见识一下宝贝,没说是什么宝贝。我估计这空间物品一亮相,他们立马就能入会了,他们哪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别给他们看了。我得到可靠消息,咱们昨天见的那个武西风大有来头,他的人已经找来了,咱们的东西不能外露,说不清的。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怎么办啊?” “听的哪几个兄弟都信你的吗?” “不信,他们就从来没信过我说的话。” “从来没信过?你是怎么混的?不过这次正好,就当你又吹了一次牛。” “可这次我没吹牛啊。欸,你这是个什么东西?” 赵小云掀开了包裹的青布。 “炼丹炉,我准备要炼制一种神奇的丹药了,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你要能答应,练成的第一炉药给我吃一半,我就帮你保密。” “你要是愿意吃的话,都给你。”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往后无话,下午的时候,赵小云就到陈兰根的小院里开始试验起了火药的炼制。 制造火药的原料有硝石,硫磺和木炭。硝石和硫磺都是现成的,陈兰根有不少存货在,不用费功夫找。至于木炭赵小云原想使用煤炭替代的,他觉得煤炭的效果可能还要更好。可是,这里的煤炭大概也还没有,或者是稀少吧,找不到。他只有把木柴烤焦,做成木炭。 原料入炉,过了半个时辰,赵小云觉得差不多了,火药应该已经成了。他打开丹炉盖,将“火药”到了出来。 那“火药”通体乌黑,倒是跟粉碎的煤炭有相似的模样。赵小云认为这一定是“火药”还不够纯净。他捻起一撮“火药”放在了地上,用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柴作为点火器。“呲”,“轰”,都没有。“火药”对于火星的勾引无动于衷,并没有发出赵小云所想象的任何一种声音,也没闪出他印象中的红的或者黄的光。 可能是太少了。赵小云大概有过经验,火药太少是不具备可燃性的。他又抓了一把“火药”跟先前的一撮放在一起,堵住了这些火药——或者只是他自己——的后路,不能再拿太少当借口。还是刚才那根木柴,“呲”,“轰”,还是都没有。 “哦”,赵小云恍然大悟,是火的缘故,火星无法点燃火药!当然,这跟赵小云的经验有严重的冲突,他曾经是用过比这还微弱的火星放过炮仗的。但是,赵小云想,火药还不纯净呢,两样加起来就有些分量了,自己实在是不能不被说服了。 他又点燃了一块木柴,这次他捻起一撮“火药”投进了火里。着了,确实是着了,可是不是像火药一样的着,这开始让赵小云有些失望了。他又抓起一把投进火里,哎呀,险些把火扑灭了。还好是“火药”,那被压制的火,慢慢的又引燃了“火药”重新露出头来。 看来是失败了。 小小的打击并不能使一个勇敢者退缩,赵小云正是一个勇敢者——他自认为,他没有退缩。当然了,他的前行也不是盲目的,他引前车之覆为鉴,对炼制的程序做了一些改动,继续进行下一轮的炼制。 如此的一个下午过去了,手续换了十几种,陈兰根的三十多斤硝石也已经告罄。制出的火药还是坚持不跟印象中的一样。 月亮的清辉撒在晚归的赵小云身上,他正像一个勇敢者一样的在沉思。聪明的人是一定能从过往的失败中总结出经验的,赵小云正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一点他的妈妈不止一次的说过。哦,不知道哪一步迈进了魔鬼的圈套,赵小云又得到了一个结论:陈兰根的药材不纯正。怪不得这一天连一点进展都没有呢。刚好陈兰根的不纯正的药材也快用光了,明天就下山再买一些纯正的吧。 得到经验也算是进展吧,赵小云的心情好了起来。 一进宿舍的门,赵小云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张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他的心底登时升起一股暖意,有个朋友真好。赵小云的朋友——史艳琛正坐在自己的桌前用功,认真的竟然连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进来一个人也没有发觉。赵小云正满怀着感激,想要走过去亲近。他的手搭在史艳琛的肩上的那一刻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史艳琛被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啊呜”了一声,赵小云被史艳琛的“啊呜”吓了一跳,就是一跳。 “怎么回事?”赵小云首先发难。 “没什么,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跟鬼似的。”史艳琛偷偷的把刚刚放在面前的一张纸藏了起来。他不知道已经晚了,赵小云清楚的看到了那一大张纸上仅写着的七个字“一朵白云天边来”。 “还没想到下句呢?” “啊,哦,那个,嗯,你的寒毒快发作了吧!哎呀,好可怜。” “你好像在打岔啊?哎呀,对了,我的寒毒快发作了。”赵小云这么说着,想到的其实是白天遇到的那乞丐晚上会来找他。他希望那乞丐能早点来,免得再受一夜的苦。他又疑心那乞丐找不到自己,不过想到他临走时显露的手段,放心了一些。 史艳琛看到赵小云的注意一下被转移了,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到不行了。继续构思自己的情诗去了。 赵小云吃着冷饭期待着那乞丐——将要成为自己的师父的高人,准师父的本事牵起了他的遐想,再加上身中寒毒的痛苦使得他对于变强的渴望更为迫切。 赵小云是一个懒惰的人,时至今日,依然如此。他不愿意设定一个并不见得伟大的目标努着劲儿往那个方向奔,他不是这种人。但是摆脱苦楚,是人类共同的特性,他真的想要变强了。还有就是眼见了丑恶,善良而性子暴烈的人们绝对的会义愤填膺。然而量力而为按住了太多的路见不平的拔刀,使这失去维护的天都不青了,赵小云,他真的是要变强了。 正当这房间里的两个人都陷入深思的时候,赵小云白天见过的那乞丐到了。赵小云看到乞丐,担心的望向史艳琛,发现他躺倒地上睡着了。 “他没事吧?” “就是昏睡过去而已,你已经确定要入我门下了吗?” “是的,还望先生不嫌我愚笨。” “很好。我呢,就是叫做孙悟子的。虽说没有门派,但在江湖上多年的摸爬滚打也混得了一些名声,被人称作瘦月一星压不吉,简称瘦月祖师。以后你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儿了,提我的名号,保不齐能管用。” 第十四章 得传大道 这话听的赵小云直撇嘴,好嘛,保不齐能管用。 “本来今天我要送你一样礼物的,但是行程匆忙,没带着,你说,不用了。” “不用了。” “好吧。你先给我磕个头,从此就是我的弟子了。” “可以不磕头,鞠躬,好吗?” “随便,一个仪式而已。” 赵小云弯腰对着孙悟子鞠了三躬,入门仪式就完成了。接着孙悟子在赵小云背上拍打了几下,说寒毒解了。赵小云什么感觉都没有。 “行了,你把在武西风那里得来的东西拿出来,我给你改造一下,让你可以拿出来使用。” 赵小云掏出了那个孙悟子见过的扳指,交给了他。孙悟子接过来,放在手心,忽然,在他的手心燃起了烈焰,那扳指在烈焰中渐渐变化,等火焰熄灭的时候,扳指已经化掉了所有的浮饰,成了一个普通的环圈。他把环圈递给了赵小云。 “这样就可以拿出去用了。” “师父,这个扳指他有什么用呢?” “你带上,驱动仙力试一下。” 赵小云带上扳指,驱动仙力在手掌上,在意识海中竟然打开了一个房间,房间中放了很大一叠的鬼画符,还有几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些丹药。他运用仙力对准一个盒子,那盒子就出现在了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扳指其实是一个已经认主的空间物品,只有它的主人能用,一般人看来就是普通的扳指,现在它的主人已死。我把里面设置的契约魔法给破开了,现在只要是有点仙力的都能使用。里面的符咒是可以释放出符里记载的魔法的,不需要本身的境界支持,也不需要消耗自身仙力就可以施展,丹药有好几种,一个盒子里是暂时提高修为的,其余的有的是回复仙力的,有的是疗伤的。看来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武西风为打败金鸷鸟准备的。” 赵小云看孙悟子并没有贪扳指里的东西,放心了。就把他的那个图谱拿过来请孙悟子解读。孙悟子只认得图上的是四小圣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思,他嘱咐赵小云收好,说不定会有什么用。 赵小云翻出史艳琛的玉佩,请求孙悟子帮忙改造。风水混元丹已经被史艳琛服食,里面只剩下那把剑和金鸷鸟的尸体。 孙悟子把玉佩也用烈焰煅炼了一下,那玉佩褪去了精心雕琢出的精致,成为了一块圆滑的卵石。孙悟子说金鸷鸟的尸体没什么用,但是它的内丹有一种功用是炼制三昧神丹。服食三昧神丹,可以使人进入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恍恍惚惚的三昧境界,据说这种境界接近于仙人的常态,临近突破的修行者,在这种状态下可以更容易突破到下一个阶段。又因为每个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三昧神丹,所以,人们只有在最关键的当口才会服食。因此,孙悟子推测留云真人将要晋升到准仙境了。 赵小云距离关键的突破还远,主动要把金鸷鸟献给孙悟子。孙悟子却说《五雷天心正法》不同于一般的修炼心法,不能使用丹药的辅助。他取出金鸷鸟的内丹给赵小云佩戴,说可以抵御璇玑境界的所有火系魔法。 孙悟子见到那把剑时到没有怎么样,可是当他拔出剑,看到剑身上的花纹却惊呆了。据他说,这种花纹是铸成剑的钢所带的,从里到外都有。这种钢叫做“舞天钢”,好像是两种不同的质材混合而成的。这两种质材经过混搅杂糅到一起,各自却因为相同物质间天然的粘连而分割不断,形成一种多层绝不交错的面貌,然而,中间的衔接却是天衣无缝的。 孙悟子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叫做“舞天鸟”的鸟类,能够飞入云霄,到达仙境。上到仙境的舞天鸟都被守将挡在天门之外,只能在一根伸出天门的树枝上停歇。树上结有一种叫做“玄铁”的仙果。舞天鸟吃了这种果子后,回到下界。如果是雌鸟,所生下的卵就会异常坚固,捶打不破。只能等待雏鸟啄开。有人得到舞天鸟的卵,等到幼鸟孵出,杀死幼鸟,用蛋壳和幼鸟的骨混合熔炼,就能得到舞天钢。舞天钢因为是鸟骨和蛋壳的混合物,所以会自带纹饰。用舞天钢铸成的兵器就是神兵,能够切割空气。被切断的空气像破开的冰一样,形成一道伤害的裂缝,那裂缝延伸到力所未及的远方,对前路所遇到的别的事物也能造成撕割。达到杀人于百步之外的功效。 要铸成这样的一把剑,至少要得到数十个舞天鸟的卵。孙悟子万没想到人间竟然真有舞天钢剑。但是这把剑虽说也是削铁如泥,并不如传说中锋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说的过于夸大。 听到这个故事,赵小云不禁的扼腕,想那舞天鸟特殊的高翔的能力竟无端惹来这场横祸,正如古语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真是可以说是一件凶器了,上面可得带着多少怨气啊。” “没错,舞天钢剑怨气极重,用则反噬其主,一旦出鞘,必须见血,否则便会层层剥落,变成废铁。” “咦,现在已经出鞘了啊,怎么办?” 赵小云话没说完,已经有一剑切到了手指上,冰冰凉凉的。接着那根感到冰凉的手指就被捏住撑开了伤口,产生被撕裂的痛楚。一大滴血落到了剑刃上,孙悟子还剑入鞘。 “你这人怎么这样,连点爱护幼小的善心都没有?” “我承受被反噬的灾难,你只是受点小伤,这已经是天大的损己利人了。你该谢我的。” 赵小云拿出剩余的疗伤药涂在了手指上,接着问:“反噬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就是在体内集结怨气,怨气消耗精元,整个人随着精元的耗损虚弱衰竭,直至死去。” “那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怨气也不是轻易就能产生的,必须得在战斗中消耗大量的仙力,而且造成杀孽,怨气才会乘虚而入。凡是有些道行的修行者都能对怨气产生抵抗力,能够控制使用次数和使用间隔也不会有大碍的。” 听到这里,孙悟子先前说的损己利人就被推翻了,赵小云白挨了一刀,还对行凶者感激了好一会儿。他在心里把孙悟子骂了个稀巴烂,然后用极其谦恭的口吻接着问:“那师父您老人家能够改造这把剑吗?” “不能。这把剑改了也没用,只要出鞘,就一定会被认出来。而且璇玑境界的人最好是不要用的,一旦使用,驾驭神兵消耗的大量仙力必然导致体内的空虚,如果再造成杀孽,那绝对一次就能聚齐杀死自身的怨气。你好好收着,等到过了璇玑境界再计划着使用吧。” “哦,小子谨遵师父教诲。师父啊,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要并肩携手,浪迹天涯了啊?” “现在还不是你可以浪迹天涯的时候,我先传给你《五雷天心正法》,等你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才能,不至于辱没师门。你暂时还在虹枫派里面呆着,也可以博采众长嘛。《虹风秘典》虽说不很高明,学一点还是无妨的。有一点我要着重的跟你说明,也许有一天我会带着你行走江湖,但却绝不可能并肩,更别说携手。你就不要多想了。” 赵小云真没多想,他也就是表达一种亲近的意思,不知道怎么勾起了孙悟子的防范之心,他猜测,这老头大概受过伤吧! “师父交代的是。” 接下来孙悟子给他施了血之契约的魔法,魔法到没有很繁杂,只是赵小云又挨了一刀,滴了好几滴的血。定下了契约,孙悟子就开始传授赵小云《五雷天心正法》。 据孙悟子说,《五雷天心正法》属于道术,与仙术稍有区别,不分所谓武功、魔法,统称作道法。所以修炼这种心法,也可以修炼别的仙术心法而彼此之间毫无影响,这也是赵小云能够依旧呆在虹枫派的原因之一。 《五雷天心正法》有八层,前七层对应别的仙术的前七个境界,第八层叫做小成境界,小城境界又分两段,对应了仙术所谓的准仙境、仙境两个境界。前七层没有特定的名称,就按数字排序的叫法说,也可以随着仙术说。仙术修行者里面很少有能突破第七层的,原因就是他们会在第七层也就是摇光境遇到一个最大的瓶颈,道术修行的却没有,一路突破的难度都是一样的,但都比仙术的突破要难,还要收集不同的材料躲避雷劫。由于突破前四次所要收集的材料比较平常,因此修行道术的弟子几乎都能到达第五层,不像仙术修行者的有很多人卡在璇玑境界的巅峰——也就是天权境,第四层。再后面的就靠机缘了。孙悟子现在就正是处在第五层的巅峰。 孙悟子的教学一直持续到东方发白,赵小云很诧异自己中间竟然没感到疲倦。孙悟子走后,史艳琛就醒过来了,他误以为自己是从床上掉下来的,怕赵小云发现笑他,蹑手蹑脚的上了今天的第一次厕所,剩下的十三次略过不题。 第十五章 无可敌军团 赵小云约摸睡了两个小时,天光就大亮了。一夜的疲惫消失殆尽,赵小云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运功内视,新发现一副奇经八脉的图画,图画上的一角有一个稍有亮光的点,那点亮光模糊的照出了周围的景象:光点上连有一条昏暗的线,线通到那一大片混沌之中,线的下面写有一行字,能够看清的是“符咒”二字,后面还有,但仅根据露出的边角,无法辨识。这些都是孙悟子在给他定下血之契约的同时留下的。 赵小云起床后就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他又到了顾人城里来添补药材的空缺,首先是火药的原料,还有就是其他的一些应付陈兰根交代的普通药草。 赵小云特地向药店的掌柜要求了药材的纯正,那掌柜也坚决的确认了自己的药材的纯正。不仅做了发下重誓这样的虚套,还给了赵小云假一赔十的承诺。这让赵小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纯正的药材跟他用过的不纯正的竟然极其相像,这让赵小云有些不安。但是很快的,他就想通了,自己眼拙嘛,其实是有大不同的,没看出来而已。今天火药就要研制成功了,想想真是激动。 又是一天的忙碌试验,结果还是没能制造出来火药。赵小云多少有些气馁了。他开始动摇,他想到,也许是发现,这个世界不会有火药,就像地球上不会有仙术一样。而他知道,所谓气馁也就是功亏一篑,就是一场空,这个世界可以不会有火药,他可以制造不出来,但是他不能轻言放弃,再不能了。 又是一个有月光的晚上,赵小云又一次晚归。前一天他是希望满满,今天他有些绝望了。他知道,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他并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也没有被命运追弄。他就是被撒到了人间,遭遇了生活。生活太复杂了,人的构造太简单了。欢喜和悲苦都是自创,并非生活的给予。生活高深莫测的独自运转,丑恶或者光辉,或者人类的话语无法形容。人不能看到这些,看到了也不识得,自以为是的怨怒或感激。还是抛开一切的顾虑前行吧,把快乐和骄傲当作唯一的追求,赵小云如此想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善感是成长带来的变化还是修炼了《五雷天心正法》得到的顿悟,他决定给往后的生活增加一点新鲜的元素——常人所谓坚持的。也许他没有捷径可走,也许他的到了这里是一个悲惨的遭遇,也许这悲惨毫无转圜的余地。但是他要变强了,这一点是改变,不再跟以往相同。也许这改变真的是很大的长进,也许不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了。人是要能够坚持的,如果不能坚持,还怎么骄傲呢?还凭什么骄傲呢? 赵小云就这么过了。 两个月后—— 史艳琛终于跟李秋浓说上了话,终于表达了爱意,终于被拒绝。但是他的修行速度却突然加快了,这个得到了教习师父的表扬,也让他得到了一些未曾见过的威望。有几个跟他一样一直被鄙视着的师兄弟竟然围绕到了他的近旁,壮大——或者应该说共同创造——了他组织的兄弟会。 赵小云有意无意的在组织外的游离使史艳琛心生怨怼,决定将他孤立,抹掉他在组织里的印迹。他将他的意图明白的告诉了赵小云,希望他能回头是岸,哪知赵小云——照他的话说——是个不上进的玩意儿,依旧我行我素。 史艳琛为了孤立赵小云,更为了贴切,给兄弟会换了名字,改叫做“无可敌军团”了。又由于无可敌军团的弟兄多数都是不上道的俗称所谓草包的一类,暂时保留了赵小云的军团参谋一职,这让赵小云郁闷了好一阵子。他希望史艳琛将他放弃的。 史艳琛刚刚突破到了天璇境,是无可敌军团的第一高手,赵小云已经突破到天枢境有段日子了,暂时是第二高手。其他的弟兄虽说都比赵小云入门早,但都还没突破过。 赵小云的仙术是突破了,道术也已经可以突破了,但是他还没凑齐躲避天雷的材料,没敢突破。 赵小云突破以后就得到陈兰根的存货,他不出所料地试药了。刚开始他吃了两粒可以加快灵气吸收的聚灵丹,这种聚灵丹真是有用的,但是他也便秘了七天。因为陈兰根是要看着他把丹药服下的,他就想到一招,就是跟着丹药把手也放进嘴里,再用空间指环把丹药收起来,假装咽下去了。陈兰根一直没发现他的伎俩,纳闷自己的丹药没有了功效,这个迷惑一直无法开解。 赵小云把攒下来的聚灵丹分给了军团里的兄弟,他们的修行天赋都是极低的,依靠着家里的钱财或者交情才进到门派里。即使是最初级的练气,也费劲的很。据史艳琛说,多数兄弟在天机镜前显示的天赋是没有的,他们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突破的天璇境,有两个甚至连天枢境都到不了。 军团的兄弟得到聚灵丹都欣喜不已,但是试药是需要仙术基础,这些人按理说是不能服食聚灵丹的,好在陈兰根炼的丹药药效很微弱,除了副作用更大以外,倒还没有别的症状出现。其中的一个更是连服了三粒,一个月没上厕所,脸色都变成了铁青,要不是史艳琛拦着,估计已经驾鹤西归了。 赵小云问其中一个叫做吴达智的说:“你一辈子都到不了天璇境干嘛还要修炼仙术呢?拿那么多时间干什么不能成才啊?” “地位,知道吗?像俺们这种有钱人都修炼仙术的,不修的话,别人怀疑我是白手起家的怎么办?俺们家可是富了好几代了。” “哦,失敬,失敬。”赵小云转过脸问另一个叫做梅闻花的:“你呢?你也是因为地位,怕别人误以为你是暴发户吗?” “切,我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吗?达智他就是看不开。我们家兄弟五个,就我一个人修炼仙术,你想想,等到以后我爸爸死了,分家产的时候,谁能跟我抢?” “哦,果然是有深谋远虑啊。这么说你们都是有钱人!” “嘿嘿,你呀,涉世未深,我告诉你,凡是天赋极差还不赶紧干别的去的,都是有钱人,穷人耽搁的起吗?” “这样吧,今天我们带你去顾人城横行霸道一回,以后你再得着聚灵丹还给我们两个,怎么样?”吴达智突发奇想。 “横行霸道具体都是做什么呢?” “也没准儿,我们都是见机行事的,总的来说都不外乎是一些欺压良善的勾当。圣人有云:亲君子,远小人。遇到坏蛋我们都是跟他们坐对面的,举杯交盏也都隔着桌子,像拳脚相加这种亲近事当然还是跟好人玩儿有趣。” “哇哈哈。”大概是勾起了相同的记忆,吴达智跟梅闻花相视,会心狂笑。 对于欺负人赵小云没什么兴趣,对欺负人的人如果条件允许甚至是要给些教训的。但是吴、梅两位是自己人,看他们的智商,是不适合晓以大义的,说了他们未必能懂;动手的话很不合适,于是心生一计。 “哇哈哈,我倒知道一地儿,净是软骨头,简直就为我们这些要横行霸道的人设的。两位真应该去耍耍。“ “你说是哪里?” “山下城里一个叫做天祥的兵器铺,我上次看到三个乞丐在砸他们的店,店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直喊‘大爷息怒,大爷饶命’。“ “不会吧,据我们所知,那可是巨鲸帮的产业,没人敢惹的。” “信不信由你,我在那呆了没半小时,砸店的来了三波儿,旁边卖油条的都能随便甩店主巴掌。” 吴达智听了激动不已,对梅闻花说:“咱们也去看看吧,要是真能在天祥兵器铺撒回野,说出去多露脸啊。” “对啊,赶紧的吧。你去吗?”最后一问是对赵小云说的。 “我马上就去弄聚灵丹去,这是正事,等你们回来一人一粒,算我给二位庆功的。”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们回来吹牛的时候把你也加里边儿。” “多谢,多谢,二位慢走。” 吴达智跟梅闻花相扶而去。赵小云准备着向陈兰根讨疗伤药去了。 赵小云采药的天赋很得陈兰根赏识,因此给了赵小云很多的优待。其中最令赵小云开心的就是自由,赵小云能够几乎算是随意的安排自己的时间了。现在他最当紧的就是找到一颗千年野山参,用来炼制一种叫做千年保心丹的丹药,这种丹药是他的道术突破第一层必备的。 前文已经说过,道术每一层的突破都要准备抵挡雷劫的东西。 所谓雷劫,也就是某种劫难。突破第一层时会遭遇金雷,有万剑穿心之苦。如果没有防备就会使心脉寸断,成为废人。 千年保心丹可以保护心脉,能使人安全的过度到第二层。 野山参是很常见的,虽说价钱高,也不算稀罕物。但是千年野山参就不同了,虽然还属于二级药材的范畴,已经有三级药材的功效了。它的药力强劲的无法直接入药,只能用来炼制丹药。 第十六章 冲突起因 赵小云已经知道,山下顾人城里有一家药铺了就有一株千年野山参,标价一千枚金币。按照这里的普通工人的工资每年两枚金币算,赵小云需要积攒五百年才买的起。 他一直想等孙悟子回来跟他商量一下,但孙悟子自打那次收他为徒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到顾人城找了几次,都不得见。 仙力的增长让他意识海中映现的那副奇经八脉图上唯一的亮点上的光更强了,他已经清楚的看到连接光点的线通向的是下一个光点,线下的字是“符、咒、印、斗”四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了解这四种要诀,他就是了解。 符就是书符,代表道法的g文和法规;咒是咒语,代表道法的密码或者说号令;印是手印,代表道法的权威和印信;斗是特技,代表那些可以修炼增强的技能。道术修炼者所能使用的一切道法都不外乎这四种。 赵小云现在已经开启了其中一种叫做浮光步的步法。修炼浮光步能够加快移动速度,敏捷身形,提高瞬间爆发力。步法的高超对于其他一切术法都有加成作用,它可以使平凡的发光,发光的耀眼,耀眼的无法直视,是一种真正的能够受用终身的技能。 浮光步修炼到大成境界还会激活一种叫做掠影的特技,在行动过处留下残影,残影存留一段时间,真身可以在存留的残影中间任意移动,仅凭一个人就可以做到无所不在。 赵小云修炼浮光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现在快到了未曾想象到的迅疾。但他还不能够知道这距离掠影的开启还有多远,他满怀期待。 赵小云踱步来到陈兰根的小院,窗子里飘出的袅袅云烟直上到碧蓝的天空,风和日丽。 赵小云现在很得陈兰根的欢心,三言两语就哄得他高兴,然后就弄到了一点疗伤药。他又跟陈兰根扯了一阵闲篇,估摸着吴达智、梅闻花二人该回来了,就向陈兰根告辞出来了。他刚出了院门,就碰到火急赶来的史艳琛。 “不好了,出大事了。达智跟闻花在顾人城里跟人打起来了。“ “哦,打就打吧,他们也没少挨打呀,这还算是事儿吗?” “这回不一样,闹得有点大,这回他们有理了,丢的还是咱们门派的人。师尊发话,说这次一定要向巨鲸帮讨个说法,已经派人下山处理去了,咱们军团的人也要去几个才是啊,就咱们俩吧。“ “不可能吧,他们怎么会有理呢?” “我也不太清楚,赶紧的,现在还能赶上先下山的几个师兄。” 二人一阵飞奔,在山门外没多远的地方看到了一行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引赵小云入门的萧清玉。 “哎呦,赵师弟,好久不见,气色不错啊,早先听说你已经突破到天枢境了,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萧师兄这是要下山吗?” “是啊,有两个师弟在顾人城里被巨鲸帮的人欺负了,师尊叫我处理一下。“ “哎呦,因为什么事啊?” “说是这两位师弟在一个兵器铺前面瞎逛,就被打了。” “是这样吗?那可太过分了。” “对呀,巨鲸帮一直都爱跟咱们过不去,平时他们虽说跋扈,倒还不至于出手伤人,这回可把师尊惹毛了。” “五世祖刚好派我们俩进城办点事,咱们同去吧。” “好的,赵师弟这一向可好?在五世祖那里还过得去吧。” “哎呦,苦不堪言吶,我跟你说……” 赵小云抓住萧清玉的手正要诉说,刚开个头就被萧清玉打断了。 “哎,阿探师弟,好久不见,听说你已经突破到天玑境了,恭喜恭喜啊。” 史艳琛往赵小云身后躲着,扭扭捏捏的答道:“萧师兄取笑了。” 赵小云突然看到了最前面走着的一个女孩,正是李秋浓,一下明白了史艳琛大反常态的原因。 “哎呦,李师姐好。” 李秋浓见赵小云过来招呼,稍显冷淡的点了下头。依旧回过头默默前行,给赵小云的热情浇了盆冷水。 赵小云知道这是她面对史艳琛的态度,自己被株连了,不以为意。一行人就此无话,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顾人城中。 在天祥兵器铺的门口,吴达智和梅闻花正躺在地上哭天抹泪。萧清玉到了近旁猛踢了吴达智一脚,说道:“赶紧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吴达智一看是萧清玉等人,赶紧爬过来一把抱住史艳琛的大腿,说道:“团长你可得给我们出气啊!”说着转过头对着赵小云,“参谋啊,你有没有记错啊?” “我们俩来了,看情况不对没敢直接进去,正要跟那边那个卖油条的扫听内幕呢,就被骑马经过的杨青蔷甩了一鞭子。依着我挨打就挨打了,咱们能打人也就能挨打,俗话不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可闻花是个没脑子的,这你们也知道,他破天荒的在最不该硬气的时候硬气了一回,冲上去往那马屁股上踹了一脚,结果被那匹马还了一脚,昏了过去,就躺那儿了。” “接着这兵器铺里又冲出一帮人,上来就揍我。我想这个仇就先记着吧,等以后集结咱们的兄弟过来报仇。他们人多,拳脚相加,我记着记着就乱了,最后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我正懊恼着以前没好好学算数呢,忽然从人缝里看到一个师兄在围观,正叫着好呢。我朝他挥了挥手,他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说叫帮手去。” ”这帮人打着打着估计认出我了,知道我们家是村子里的首富,势力大,渐渐停了手。刚停手,闻花就醒过来了,飞起一脚把这店里的掌柜踹翻了,这帮人又揍了我们一轮,揍得更狠了。没几下闻花就又昏过去了,他们就又停了手,然后我就躺地上哭。他们叫我带上闻花滚,我哪拽的动闻花啊,就接着哭。” “他们怀疑我是缺心眼,我哪受过这样的侮辱啊,就哭的更伤心了。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闻花又醒过来了,我怕他再用飞脚踹人,赶紧的先按住他了。他也没想起来跟人打,抱住我就哭,哭的比我还伤心。你们给评评理,他虽然昏过去两次,可他还没我挨的多呢,我还被人说是缺心眼,他凭什么哭的比我伤心。哎呀,你们说说,他凭什么?” 史艳琛听完,怒不可遏,又踹了吴达智一脚,吴达智“哎呦”一声,往后一躺,压在了梅闻花的身上,梅闻花又昏了过去。萧清玉冲过去抓住吴达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往后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拔掉你的舌头。” 萧清玉对着站在天祥兵器铺门口站着的巨鲸帮弟子喊道:“叫你们这里管事的出来说话。” 那些人的其中的一个就往店里走去。 赵小云后悔不该撺掇吴、梅两个缺心眼过来,走过去扶起梅闻花,看他有没有事。刚碰到梅闻花,他就醒了。 赵小云问道:“你没事儿吧?” 梅闻花白了赵小云一眼,说道:“哼,我能有事吗?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跟你说,我跟达智来了以后,我就准备直接进去砸店,达智好像饿了,要卖油条,还没买成,就无缘无故的被甩了一鞭子,达智还没有发作的意思。我眼里是不揉沙子的。当时就火了。飞起一脚,如疾风,似闪电,踹向了那甩鞭子的人。我飞的不够高,只能够到那匹马,还没有接触,我就知道坏了,踹错地方了。果不其然,我的脚刚接触到那匹马的屁股,马就还了我一脚。” “还好咱是修行者,有仙术护体,并无大碍。可是我看到了那马上的人,没错,就是杨青蔷。这家伙是孙子中的孙子,比谁都孙子,我灵机一动,昏了过去。接着这店里的狗一样的人就出来护主了,疯狂的揍达智。揍着揍者,就有些要停手的意思了。我猜是他们看清楚了我的样子,认出我来了。知道我们家势力大,有所顾忌。”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我就又飞起一脚,如疾风,似闪电,一下放翻了这店的掌柜。我怀疑是我挑错对象了,这个掌柜的肯定是巨鲸帮里非常重要的一个,那帮狗一样的人为了表忠心,又过来疯狂的揍我跟达智。我多机灵啊,没几下,我就又昏了过去。” “我一昏倒,他们就没辙了,叫达智带上我滚。达智胆小,这你也知道,吓傻了。只知道哭,我想这不是办法啊,只能醒过来。为了防止这帮毫无人性的混蛋再打我们,我就扯着嗓子的哭,哭的我口干舌燥,脑子嗡嗡的。看到你们过来,我才松了口气,想先歇会,再给你们说说来龙去脉。可不知道是谁又偷袭了我一下,我赶忙就又昏了过去。怎么样?反应快吧?” 赵小云现在直想掐死梅闻花,说道:““往后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拔掉你的舌头。” 第十七章 战斗 说完,杨青蔷从兵器铺里走了出来。 “呦,李师妹。好久不见啊。去年我到你们家求亲。令尊大人说你年纪小,要再等几年,今年我决定还去。成不成先不说,诚意我是有的。如果李师妹不嫌弃我的话,跟令尊大人透个风,我们也好早成眷属不是。” 没等李秋浓说话,史艳琛先抢过话头,说道:“痴心妄想,就你,还配不上。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也能少丢些人。” “呦,胖子。你也要学人护花吗?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这样,体面人的事情,你干不了的。” 史艳琛还想回话,被萧清玉按住了,他们这次来不是要斗嘴的。 “杨少帮主,你能给我们说说,我这两位师弟怎么招惹你了吗?你为什么咄咄逼人,聚众袭击他们?” “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教训他们吧?聚众袭击?太好笑了,对付他们我用得着聚众?用着袭击?我也想问问你,你们虹枫派从哪找的这一群猪,怎么会这么蠢?” “杨青蔷,你最好不要出口伤人,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李秋浓比较在意细节,言语上冒犯也不放过。 “李师妹,我说的是他们,他们。不包括你的,这个你该知道。”杨青蔷说着,指了指吴达智和梅闻花,还有除李秋浓外的其他虹风门人。 萧清玉示意李秋浓不要再跟杨青蔷作口舌之争,说道:“杨少帮主无故攻击我派门人,无论如何,得给个说法。” “你要说法是吗?好的,这是里是我们巨鲸帮的地盘,我看他们不顺眼,可以吗?”杨青蔷并不认为他给的说法要能说的过去。 “仅仅是看不顺眼就可以肆意殴打旁人吗?天底下没有这个规矩吧?”萧清玉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糊涂。萧清玉是吧?告诉你,我刚才已经说了,这里是我们巨鲸帮的地盘,我们的地盘,规矩我说了算。” “这么说,我可要向杨少帮主讨教一二了。出手吧?”说着萧清玉抽出了剑。 “不自量力。”杨青蔷也抽出宝剑,跳到街心,二人打作一团。 萧清玉是二十多岁,天玑境的战师,在虹枫派里也已经管事,这次林擎风派他过来就是要给巨鲸帮一个下马威的。杨青蔷虽说是少帮主,但也只是十五六岁,修为只在天璇境的巅峰而已,比萧清玉还差了一截。 战不三五回合,萧清玉已经掌控了局面,杨青蔷陷入了被动。忽然,杨青蔷跳出战圈,掐了一个手印,二指合并,指上放出金光。他用二指抚过剑身,从护手到剑尖,出现了一行符文,剑身上电光流转,比啵作响。看来他的剑是件秘宝了。 萧清玉见到这一幕,不敢掉以轻心,沉心静气,严阵以待。杨青蔷仗着宝剑,加强了攻势。萧清玉不知底细,保守防御,渐渐的又失了先机。杨青蔷自以为压制了萧清玉,得意起来。忽然,他使出了绝招,向前大踏一步,这一步发出的巨力震动了脚下的大地,在他身体周围两三米内扬起一阵淡淡的飞尘。他的剑借着这股叫人心慌的晃动,向着萧清玉突刺。萧清玉躲闪不及,集聚全力,向前猛刺一剑,准备硬憾其锋。 两剑剑尖相接,剑上的仙力相撞,周围的空气方寸大乱,急剧游动,扭曲了他们身旁的景象。二人虎口同时震裂,杨青蔷向后倒飞两米,趴在了地上。约有两三秒钟,空气静了下来。萧清玉依旧保持着刺击的姿势。杨青蔷口角流出一丝鲜血,缓缓地爬了起来。 赵小云看到萧清玉的双腿微微的抖动,赶忙上前扶住萧清玉。当他接触到萧清玉的那一刻,整个手臂都麻痹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赵小云小的时候曾经用湿淋淋的指头抠过插座,那感觉至今未忘,没错,是触电。“仓啷”,萧清玉捉不住他的剑了,落到了地上。赵小云用脚一踩剑柄,剑就飞了起来,史艳琛伸手接了过去。 萧清玉把整个的重心都放到了赵小云的身上,牙齿打着颤说:“杨青蔷最后这一剑有点邪乎,接触过后,我浑身麻痹,对身体失去了控制。现在走路都费劲了。” “是他的剑,他的剑上有一股能够麻痹人的魔力,可以借助金属传导。你就是中了这种魔力。” “你怎么知道?” “你要听一个长篇大段的故事吗?” “等以后闲着没事的时候再听吧。这什么时候能好?不会有后遗症吧?” “如果现在你身上的肌肉没有萎缩的情况,那就没事,歇个一天半天的也就好了。” “哦,“萧清玉听了放心不少,勉强振作起来,接着对着杨青蔷和吴、梅两个师弟说道:“既然杨少帮主已经道歉,二位师弟也不要多做计较了。我们回去吧。” 杨青蔷以为萧清玉占到了便宜,虽然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也不敢再做纠缠,恨恨的说道:“来日方长,黑子你最好记住,今天的事不算完。” 萧清玉故意做出讨厌的模样,微笑着向杨青蔷点头示意:“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吧,今天多谢杨少帮主承让了。” 萧清玉话没说完,杨青蔷就看到有一骑快马飞来,他立刻笑了起来,对着来人喊道:“青光,青光。过来。”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面坐着一个青衣少女。骏马的奔腾和跳跃带来的风和颠簸舞动了少女的长发,划出一道让人倾心的影。转眼之间一骑人马已奔到了当场。少女一拽缰绳,骏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给青衣少女绝美的脸庞和身段构成的俊秀画幅添进了一丝英气。 赵小云被这英气所折服,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尘沙飞扬的战场,自己甲胄在身,匍匐在这犹如仙子的将军面前,甘心被骏马踏为泥尘。 萧清玉则在恍惚之中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映现出的自己卑微的身形,紧接着跟那眼睛隔了很长一段脸的下方喷出了一阵鼻息。鼻息濡施了他半边脸,这使他不禁感叹:真是一匹幸福的好马。 “怎么回事?”少女开口问杨青蔷,赵小云如闻仙乐。 “哇哈哈,”杨青蔷一阵狂笑,“青光啊,你来的正好,他们一帮人合伙欺负哥哥,快帮我报仇。” 杨青光,赵小云知道了这少女的名字,立马就陷入了对造化神功的赞叹,美丽的人有美丽的名字,天地呀。 “我才不帮你打架呢,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萧清玉看到杨青光开口说话,但听不到内容,那声音仿佛是动人的音乐,诉说着善、美,他傻傻的乐了。 “他们辱骂我和父亲大人,你也坐视不管吗?”杨青蔷编瞎话说。 杨青光翻身下马。赵小云看到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由于大幅的运动在长裙下隐现形容,登时春意无限,意马心猿,但立即又深恨自己猥琐,在意念里唐突了佳人。 萧清玉则猛力地呼吸,想把杨青光掀起的香风全都呼吸到的肺里,让那亲近过美人的空气,熨帖自己的肠腹。 “刚才是谁打伤你的?”杨青光看到哥哥灰头土脸,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不禁的还是心疼。 “就是这个黑子。”杨青蔷指着萧清玉说。 萧清玉还在傻傻的乐,但看到杨青光将剑指向自己,就回过了神,接着耳朵也能用了。正好听见杨青光的话:“拔出你的剑吧。” 萧清玉登时急出了一头汗。赵小云此时也已经清醒,看到萧清玉着急就凑了上去,问:“你现在打不过她了吗?” “我现在连你都打不过,更别说她了。” “你这么说我也打不过她了?” “当然,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即使没事也不敢说一定能胜她的。” 李秋浓听到二人的对话,就对萧清玉说:“萧师兄,这人就交给我吧。”正说着已经拔出宝剑,跳到了街心。 “李师姐比你厉害吗,能不能占着便宜?”史艳琛一见李秋浓上去,赶忙问萧清玉。 “李师妹天赋超群,是师尊现在最为着力培养的弟子。我不很清楚,但她还太年轻,估计修为不会比我高。杨青光是四方浮玉山的掌门——剑仙阿谁的弟子,剑仙阿谁是准仙境的高手,杨青光的实力肯定比他哥哥强,不容小觑。我跟杨青蔷只能算是战平,李师妹……唉,我没想到杨青光现在在顾人城里的。” “这么说李师姐要吃亏了,我上去帮忙吧!”史艳琛摩拳擦掌,想要救美。 “先看看,群战我们也未必就能占着便宜,实在不行我们就走。” 李秋浓此时已经跟杨青光战作一团,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李秋浓白衣胜雪,行动如风,正如史艳琛所说,像一朵云。她手持一把唤作“镇山”的长剑,攻势凶猛。杨青光剑法高超,深得剑仙真传,临危不乱。举手投足,不慌不忙,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 第十八章 战斗美人 三十个来回过后,李秋浓由于修为上的差距,渐渐有些不支,显出败象。表情上露出跟她的容颜绝不相称凝眉瞪目,旁观的人却没有因此觉到凶恶,她更显可爱了。她的可爱让人开心,让人直想亲近。 杨青光掌握了主动,更为从容。她的每一次出击都宛若翩翩的舞蹈,每一次的抵挡都在诠释波澜不惊的深意。她就那么面无表情,不喜不忧,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她的冰冷也是可爱的,也是让人想要亲近的,但也是让人绝望的。她的可爱让人自惭形秽,能够摧垮人所谓的自尊。 正在众人都被这场争斗的绚丽、这两个人的绝艳震惊错愕的时刻,史艳琛显示了他的比众不同。他直觉得杨青光可恶,以至于丑陋,他想要给她些教训。 史艳琛正要跳进战圈,李秋浓已经跳了出来。她将镇山宝剑向前一抛,宝剑飞旋在她面前,她掐了一个手印,轻喝一声“疾”,镇山宝剑如疾风闪电般向杨青光飞去。“刷”得一声宝剑从慌忙躲闪过的杨青光的身旁飞过,惊地她芳心一颤。李秋浓依旧掐着手印,手臂飞快的指向另一个方向,镇山宝剑立刻就从背后又向杨青光飞来,这一剑削下了她的一截裙摆。杨青光赶忙也掐了一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登时在身旁凝成了有如白玉冰晶一般的壁垒。接着,李秋浓掐着手印飞快的又朝几个方向指去,镇山宝剑仿佛化作千千万万,从四面八方飞向杨青光,转瞬之间,就又是二十一剑。 没错,李秋浓用的正是虹枫派掌门林擎风的成名绝技,“剑——二十三”。杨青光身旁的壁垒在镇山宝剑的攻击下,飞速消减,直至消失。杨青光又掐了一个手印,使出跟他的哥哥杨青蔷一样的一招,在剑身上抹出一行符文,她的宝剑上就也有电光流转,比啵作响。只是她剑上的电光更盛,响声更大。她用剑格挡掉了李秋浓的最后一剑,接着剑尖向前一指,一道清影闪过,人已出现在了几米外的李秋浓的身前。 李秋浓勉强催动“剑——二十三”,此时仙力已经基本耗尽,体力也已经不支,绝对无法抵挡杨青光全力的一击。还好,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早已经跃跃欲试的史艳琛拔出宝剑,用了跟萧清玉一样的一招,接过了杨青光这一剑。 “轰隆“一声响,史艳琛倒飞五米,扑倒在地,犯了羊癫疯一样的一阵抽搐。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赵小云早已经惊呆,傻站在一旁。此时看到史艳琛吃了亏,慌忙上去搀扶,他在接触到史艳琛的那一刻,麻痹了半边身子。一个趔趄,又险些栽倒。 “这个丑丫头太厉害了。别急着扶我起来,你看我尿了没有。”史艳琛此时已经浑身麻木。 “我才不摸你的裤子呢。不过,没关系,就算尿了估计也不多,外面还是干的。” “好,打得好。青光,哥哥没白疼你。黑子,这回轮到你了。“杨青蔷指着萧清玉嚣张的说道。 萧清玉此时还没缓过劲来,他的手只怕还握不住剑,只有勉强振作,开口揶揄道:“是轮到我了,不过杨少帮主请放心,我不会挑你做对手的。” 杨青蔷脸一红,无耻的说:“不跟你废话,你敢跟我妹子交手吗?” 萧清玉自然不敢跟杨青光交手,他对杨青光一拱手,说道:“杨小姐果真惊才绝艳,佩服佩服。今天的事就先到这里吧。你我都是小辈,说不清,也做不了主,来日请我们师尊和令尊大人再做交涉。刚刚多谢杨小姐手下留情,杨少帮主不用客气。告辞。” “告辞。”杨青光打败了李秋浓,打伤了史艳琛,算是给哥哥出了气,不想再多掺和巨鲸帮跟虹枫派的事。 “唉,青光,还没收拾这黑子呢?”杨青蔷又被萧清玉说的“不用客气”刺了一下,愤怒至极。 “你想收拾就收拾啊,我不拦着。” “我收拾就我收拾。”杨青蔷说完,拔剑冲了上去。其实他还是惧怕萧清玉的,他赌杨青光不会看着他吃亏。他不知道的是虽然自己受的伤比萧清玉重,但萧清玉被电击后暂时丧失了战斗力,一时半会还不是他的对手。 萧清玉一见杨青蔷冲了过来,叫苦不跌。他带了的几个人除了李秋浓,都是不中用的,中间来了个史艳琛还能顶些事,但现在也丧失了战斗力。自己如果现在出手肯定露馅,依杨青蔷的脾性,要吃大亏的。 正在萧清玉感到绝望的当口,赵小云站了出来,说道:“让我来跟杨少帮主切磋一下吧。” 杨青蔷虽然受伤,但也毕竟是天玑境巅峰的修行者。赵小云还只在天枢境一级,相差甚远,而且赵小云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没三两下,已经被杨青蔷在腿上削了一剑。看到鲜血渐渐渗透了裤子,赵小云向后一退,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圆球。他给圆球点上火,等了两秒钟,圆球上冒出烟来,他赶忙把圆球扔向扑来的杨青蔷。杨青蔷刚占到便宜,正在得意,看到飞来的圆球,随手一挥,接在了手中。只听得“当”一声巨响,杨青蔷接球的左手虎口也被撕裂,伤口比被萧清玉震裂的右手还大。裂口将他的手分成了两半,他几乎成了一只螃蟹。 被震伤的左手除了剧痛,还有麻木,几乎不属于自己了。杨青蔷怀疑手已经废了,绝望的跪倒在地,攥住左手仰天狂吼。 杨青光一见哥哥的惨状,登时怒起,拔剑对着赵小云,开口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废了我哥哥的手,你的手也留下吧。” “慢慢慢,我没那么狠,他的手没废。”赵小云没有自信接住杨青光愤怒的出击,赶忙示好,掏出了准备给吴达智和梅闻花的疗伤药,扔给杨青光,接着说:“敷上药,要不了几天就没事了。” 杨青光见过疗伤药,但赵小云抛出的这半瓶隐隐透出一股黑色,她误以为是特别的解药,心想这人真是讨厌,下狠手打伤了人,再拿出独门解药,这是明显是示威啊。但是别人既然已经拿出解药,自己也不好不依不饶,就说:“你们走吧。”接着给杨青蔷上药去了。 杨青蔷听说手没废,被绝望驱逐的霸道无耻立马又回来了。 “青光,太疼了。你帮我杀了这小子。” 杨青光没有搭理哥哥,只是按住他给他上药。 萧清玉一头冷汗已消,对杨青光拱手作别,因为怕再有变故说了声“告辞”,转身招呼一众人就走。 出了顾人城,踏上上山的路,萧清玉才松了口气,对赵小云说:“这次多亏了小云师弟,要不然就丢大人了。” “萧师兄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嘛。” “对,对,一家人。小云师弟最后使得那一招是什么来着?威力可真是大啊。” 最后一招用的其实就是火药,击败杨青蔷的是赵小云用火药制成的炮仗。 “是我的家传绝学,二踢雷。“ “二踢雷?好名字,真真的把那一招的威猛和刚劲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萧师兄过奖了。” 话说萧清玉回山向掌门林擎风复命,说明了整件事的原委。对于吴达智和梅闻花的遭遇,林擎风是全不在意的。这次让萧清玉下山,也只是要向巨鲸帮表明一个强硬的态度,并没想完全闹僵。之所以不想闹僵的原因,便是由于四方浮玉山的掣肘。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遇到了在假的杨青光,杨青光是剑仙阿谁的弟子,这次两方的交手,就给了四方浮玉山插手的理由。林擎风为此头痛不已。 此时,巨鲸帮的议事厅,杨尚礼也正苦恼着。巨鲸帮的实力,无论如何是比不上虹枫派的。杨尚礼就是仗恃跟四方浮玉山的关系才能够在顾人城立足,才敢给虹枫派为难。他给虹枫派的为难也都只是对林擎风底线的试探,并没想现在就来一场生死存亡的拼斗。他们并没有得到剑仙阿谁的承诺,真跟虹枫派开战的话,巨鲸帮必定覆亡。四方浮玉山如果插手,那也只会以杨青光的复仇为名,复仇是吃了亏以后的事,杨尚礼不想吃亏,他吃不起什么亏的。 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两方势力的领袖同时想起了一个久未念起的故人——顾人城城主,顾从玺。 也许是由于风水不好,顾人城从没得到过帝国的注意,帝国好几次突飞猛进的发展都未能沾光。也许是因为风水好,顾家人从帝国建立伊始就世世承袭城主之位,顾人城成为最长寿的城邦。 顾从玺就是现任城主。自打顾从玺上任以来,城主对城里的把控就大大降低。虹枫派的崛起不说,竟然又新来一个招惹不起的巨鲸帮。顾从玺日日苦思,以求重振家族雄风,然而,苦思的结果就是无法可想。 第十九章 遵行天道 突然有一天,虹枫派和巨鲸帮前后脚同时派人宴请顾从玺。顾从玺欣喜不已,突发奇想地给祖宗们上了几炷香。 顾从玺就近先赴了巨鲸帮的宴,约定第二天赴虹枫派的约。 宴中,杨尚礼很是客气,把巨鲸帮能够安居乐业的功劳都记在了顾从玺的身上,还自称小弟。一顿饭下来,顾从玺自觉高大了不少,推翻了不少先前的成见。他原本误以为自己一事无成,现在看来变成还不错了。城里的人民在自己的治理之下生活水平大幅的提高,人民的素质也高多了,这不,都知道请他这个城主大人吃饭了。 第二天,顾从玺也对林擎风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觉得虹枫派的一代天骄,为人随和,谦恭有礼,大有相识恨晚之感。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了:这个时代有修仙高人林擎风,他有望成为帝国排名前几的高手;还有他这位城主,带领人民过上前所未有的富足生活。哎呀,世界真美好。 杨尚礼在席间表达了想要跟林擎风来次会谈的意愿,林擎风则希望能在城主大人的主持下跟杨尚礼见上一面。顾从玺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这二人的请求。在见过林擎风的第三天,也在城主宫殿安排一次宴会,同时邀请了杨尚礼和林擎风。 杨尚礼对林擎风是久仰大名,林擎风对杨尚礼的名声也说如雷贯耳。他们认为巨鲸帮跟虹枫派应该和谐相处,同舟共济。他们都没有提两方在顾人城中的大打出手,矛盾就这样解决了。 杨尚礼从城主宫殿出来,全体巨鲸帮帮众都知道林擎风道了歉,帮主大人大量不再计较。林擎风回到幽珊山,虹枫派上下也全知道杨尚礼赔了礼,掌门师尊宽大为怀不做追究。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虹枫派在与巨鲸帮的交涉中获得了完胜,门人极其振奋。赵小云也跟着开心,他以为这是正义的一次胜利。已经叫他开心了好几天的是他知道世上有一个杨青光。他原本就知道,这世上肯定会有的人花容月貌,美艳非凡,可他不认为别的哪一个人的容貌能给自己带来真的欢喜。如果这欢喜能长久,他只有自认浅薄了,但这浅薄似乎是全人类的,不专属于他。 当天晚上,久不见踪迹的孙悟子出现了。正在赵小云看着月亮,想着同在一个月亮下还有另一个美丽的人而不禁傻乐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子,你在干什么呢?” “哦,小子给师父见礼了,我看月亮呢。” “月亮有时候是勉强可看,保不齐也会有人喜欢,可月亮从来不会搞笑啊,你笑什么?” “哦,那个,嗯……我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说给我听听。” “哦,那个,嗯……讲笑话据说最忌讳提前声明说‘讲一个笑话‘了,现在你有期待,怕很难满足,先搁一边,等会我给你来个出其不意。“ “哦,说的有道理,好吧。你现在道法修的怎么样了?可以突破第一层了吗?” “早就可以了,但是一直凑不出买千年野山参的钱,正着急呢。我到城里找过师父好几次了,都没碰着。” “很好,这段时间为师没在顾人城里,你当然找不到。千年野山参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今天你跟为师一起去取。” “没想到师父还是大富之人,我先前都没看出来。” “大富不敢说,有俩糟钱儿。你先前没看出来,这我能理解,你现在是怎么看出来的?” “师父弄到了价值一千金币的千年野山参,徒弟不傻,当然就知道师父有钱了。” “哦,那你就想错了,我说的是找到,没说弄到手。我今天是要带你把千年野山参盗来。” “盗?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偷盗,当然不好了。” “偷盗其实无所谓好坏的,主要看你偷盗什么东西。劫富济贫是偷盗吧?“ 赵小云点头应是,孙悟子接着说:“可是却没人说劫富济贫不好。天下人管天下事,用天下物。圣人曾经说过,大道行于天下的其中一个美好是:货,恶其弃于地,不必藏于己。不必藏于己,当然也不必藏于任何别的人。所以说,东西只要不糟蹋就行,我们绝对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拿来自己用的。” “可那是别人的呀,咱们这样不是损人利己了吗?圣人有说可以损人利己吗?” “你还是年轻,看问题容易浮于表面。损人利己是一句教条似的话,只能拿来要求没有深邃思想的蠢人。神人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也就是说在人世中,物资的分配方式是有问题的。就拿千年野山参来说,你看到的标价是一千金币,很多人一生都挣不到那么多钱。天生万物是给天下人的,并没有特别关照能赚钱的一类。能赚钱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就对世界做了多大的贡献,凭什么可以独享这些个天精地华?事实说明,人类自定的规矩不合于天之道。我们现在需要千年野山参,我们拿来用,这就合于天之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子受教了。” “很好,孺子可教。这就下山吧。” 赵小云原以为孙悟子是要到他知道的那家药店去偷,可孙悟子却带他到了巨鲸帮的总舵,也就是杨尚礼的府邸。 “师父,你怎么选这里啊?这里面可有高手。今天徒儿就跟巨鲸帮的人大战了一场,险些吃了亏。” “这里的最好,能炼出品质最高的千年保心丹,不仅能帮你抵挡雷劫,对以后的修行也大有裨益。至于高手,无妨的,为师这可不是第一次行此合于天道之事,你大可放心。” 杨府是一座四方的大院,赵小云目测四面院墙大概等长,都是一百米左右。守卫有四拨,围着院墙绕行。理想情况下,一拨转过墙角的时候,另一拨就会转过来,能够做到每一面都始终有人看护。每隔二十米左右,又都有一根灯柱上挑着一个大灯笼,四面通明。 赵小云已经对浮光步有些心得,现在也能做些飞檐走壁的事情。但是看到杨府上来往巡视的家丁,就有些犯憷,他觉得这守卫过于森严了。 “师父,这里的守卫什么时候换岗啊?” “不用等他们换岗,我们现在就进去。” “我怕。” 说着,孙悟子见正对着他们这面刚转过墙角的守卫,行了十来米的时候,拉着赵小云向前冲去。约摸三米的院墙,孙悟子带着赵小云一跃而过。墙内还有提着灯笼来回巡视的守卫,孙悟子并不在意守卫所在的位置,只要等到守卫的视线从计划的行进路线上移开的时候,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 一路上,赵小云总疑心自己的心跳会惊动守卫,可是他们还是安全的进到了一间房里。房子里的一面墙上有一个固定的烛台,孙悟子往下一扳烛台,便有一面墙上开出了一个门。门后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二人下到密室,孙悟子点亮蜡烛,吩咐赵小云找出千年野山参。 密室里有一个兵器架,架上放了十来把剑,还有两个书架,书塞的满满当当,一个书桌,抽屉了放了很多木盒。赵小云打开木盒,木盒里都是一些药草,也有野山参,但不像是有千年的样子。他开启鹰眼术,看到这些药草只有微弱的黄光,都算不上稀奇。他又扫过书架,发现有好几本书里透出黄光。他拿过其中一本,翻开一看,是中空的,里面有一株药草,是一种叫做九节斑竹的。 “师父你看。” “你很聪明嘛,这么快就找对地方了。没用的就还给人放回去啊,别贪得无厌。” “好的,师父。弟子谨遵教诲。” 赵小云拿到的第二本书里夹的就是千年野山参。孙悟子直叹赵小云有做神偷的天赋,决定着力培养他在这方面发展。赵小云刚从书里取出千年野山参,书就发出一声爆响。接着从上面传出一阵铃声。 “不好,要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把野山参给我,我给你引开注意,你见机行事,逃出去到天祥兵器铺门前找我。” “我万一逃不掉呢?” “那就被抓,如果我等不到人,会在黎明时分回来救你。他们搜不出东西,不会下杀手的。” “他们对我用刑怎么办?” “用刑就用刑呗,你偷东西被抓住了,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千万注意,能逃就逃,逃不掉不可以跟追捕的人动手。” “为什么啊?” ”盗亦有道。我们做的是偷,偷是技术活,被抓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挨打活该,不能因此转做匪,改成抢。” “可今天是你带我来的,我没想做偷啊。” “所以我才说黎明时分救你啊,不跟你说了,不然被人堵在这屋里都走不了。” 说完孙悟子拿上千年野山参就走到上面,他大敞开房门,正好遇到几个赶来的守卫,他一跃上到房顶,并不全力往外逃,给守卫互相通知的机会。守卫们大嚷着去追孙悟子,留下赵小云没人管了。即使如此,赵小云还是胆战心惊,以至于慌不择路,他往喊声最小的地方走去,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往外逃的好的选择。 第二十章 雾裹烟封 赵小云看到有一进小院很安静,就走了进去。院内有一丛斑竹,赵小云躲进竹丛。他像是一头插进了沙里的鸵鸟,心安了不少。稳定心神,决定思索出一个完美的逃跑计划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院子里有七八间房屋,正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火。忽然,房门开了,一个貌似丫鬟的女孩端着一盆水泼向竹丛。还好,水是温的,虽然全身湿透,但还暖暖的。在这个钟点,赵小云疑心泼来的是洗脚水,无名怒火顿生,没来由的恨天恨地,可是他又从衣服上嗅到了一丝香气,八成净面的水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屋内有人移动了灯,映在墙壁上的影不停的在变幻,忽然有一瞬,赵小云看到一个女子解开了头绳,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散开。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杨青光,他怀疑这正是杨青光,他生怕这是杨青光。他轻轻的走到了廊下,捅破了窗户纸,就看到了杨青光。他欣喜不已,可扰乱了他心神的是屋内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桶里飘出氤氲的雾气昭示着里面盛的是热水,刚刚泼水的侍女正端着一盘花瓣撒进水里。 “噗通”,心脏突然跳的格外卖力,赵小云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正看到藏身过的竹丛,对了,逃跑的计划还没作呢。他想思考,可是他无法思考,他只能想一件事,他禁不住自己要往屋内看的心。他按捺着,想到,圣人有云:非礼勿视。可突然又发现自己并非圣人的信徒,不必遵从他的教诲。他是属于自己的,只效忠于自己的心。他又趴在了窗户上。 杨青光走到木桶旁,解开了束腰的带。接着宽大的外衣如水一般流到了地上,聚成一汪。“噗通”,“噗通”的背景音,一直伴随着这幅唯美画卷的展开。贴身的绸子衣裤泛着亮光,赵小云热切的盼望那笔直、修长的大腿跳脱而出。侍女搬出一个小凳,杨青光站到了凳子上。雪白的臂膀率先暴露的微弱的灯光下,紧接着是完美的背。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下面又突然硕大了。苍天呐,结实的小腿上似乎还有肌肉的线条。杨青光侧过身,赵小云就到了天堂。他发现了汉语的无能,如果不是曾经学过英语,如果未曾见过“s”,那今天眼前至善至美的曲线将无法言表。也许不用言表,他依然无法言表。 杨青光下到了水里,被雾裹烟封,仿佛天上的仙子,她正是仙子。 “吱呀”,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迷醉中的赵小云,泼水的侍女已经出了房门。赵小云暗道一声“糟糕”,冲上前去,一指点在了侍女脖子上。侍女倒了下去,但在倒下之前,一声轻呼已经出口。赵小云扶着侍女,把她放到地上,回身正要逃走,杨青光持着剑已经出现在了身前。 “哪里走?” 赵小云回身对着杨青光拱手而拜,道:“杨姑娘,在下有礼了。” “你是虹枫派的人,在这里干什么?” 赵小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他突然发现,杨青光只披了件外衣,身上还隐约有雾气冒出,她精赤着秀美的脚,行动过处,印下一个小脚印的水渍。登时又痴呆了。赵小云不知道的是,他看到了杨青光的脚印,杨青光也看到了他的脚印。赵小云浑身湿透,此时,正有一行脚印从脚下通到窗户。杨青光一眼就看到窗户上破开的一个小洞,怒气顿生。 “混蛋,我要杀了你。”杨青光说着,已经向赵小云削了两剑。 赵小云强强避过这两剑,开口道:“杨姑娘放心,你的丫头没事的,她只是昏睡过去而已。” 杨青光并不放松,道:“禽兽,你今天死定了。” 赵小云一听被叫做了禽兽,心想,大概偷看人洗澡的事情被发现了吧,但他还心存侥幸,认为杨青光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确定,于是开口狡辩说:“杨姑娘,不必如此生气,我根本没看见你洗澡。” 话刚出口,赵小云就发现坏了,自作聪明变成了不打自招。只见杨青光的攻势更凶了,赵小云叫苦不跌。 杨青光只穿了一件外衣,行动不很灵便。赵小云一味躲闪,又有浮光步的佐助,一时杨青光竟也奈何不了赵小云。但赵小云担心巨鲸帮的人赶来,想尽快脱身,很是焦躁。几个回合过后,见杨青光没有喊人,赵小云猜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轻易不会叫人帮忙。 “杨姑娘请收手吧,我们无怨无仇,你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你作下如此无耻行径,还说无怨无仇,我怎能饶你。” “我道歉可以吗?对不起。我的行为虽说不光彩,但也罪不至死吧。” 杨青光停下手来,紧了紧腰带,看来是要施杀招了。 “你坏我名声,不杀你不足以平我胸中闷气。” “此言差矣。我不知羞耻,做下如此禽兽行,是我的罪过。杨姑娘玉洁冰清,是受害者。如果说因此谁的名声,名节要受损,要为众人唾弃,那应该是我呀。你的名声依然是好的,我怎么能坏掉呢?” “踏床啮鼻,曲论狡辩。”虽说觉得赵小云说话有些道理,杨青光还是给以怒斥。但却也并没着急动手,想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我并非是要狡辩。只是世间有太多人不辨是非,不分黑白,有恶事发生,不想着惩罚坏蛋,反而去戕害好人,太不公平了。杨姑娘要杀我自然可以,但是不能冤枉我坏你名声,坏你名声的是那些定下如此不平规矩的所谓正人君子之流。” 杨青光只是一个小姑娘,虽说耳濡目染了很多奇谈怪论的礼节,规矩,倒还没有完全失掉单纯。更因为她并非名门望族的闺阁小姐,是属于江湖儿女一类,拿得起,放得下。听了赵小云的一番怪谈,没有深恶痛绝的感觉,还以为有理。 “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吧,我还是有理由杀你的。” “如果我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没有坏你名声,我没有坏你名声,你怎么会有理由杀我呢?” “终究是你干了坏事,我当然可以惩罚你了。”杨青光此时竟然自觉理亏,不自觉的改了口,不再喊打喊杀。 “有理,那杨姑娘是想怎么惩罚我呢?还请从轻发落,我已经知道错了。” 此时,杨青光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不知道如何处理了。刚好此时传来了杨青蔷的一声喊,“贼人已经跑了,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吧”。 杨青光又用剑指向了赵小云,说道:“你就是他们说的‘贼人’吧,你偷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掌门派你来的?” “我来是为了偷你们的一颗千年野山参。我的爷爷身重剧毒,毒气攻心,只有千年保心丹能够救命。千年野山参是炼制保心丹的主要原料,我打听到你们这儿就有一颗上好的,所以不顾自身安危来了。跟我们掌门无关的,你想,一颗野山参,对他不算什么的。” “这么说你还有些孝心。” “不多,一点而已。杨姑娘救命,晚了只怕我爷爷的小命就不保了。等我以后攒够了钱一定还回来。” “好吧,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记着,如果我发现你撒了谎,一定会杀了你。” “不敢不敢。杨姑娘的大恩,在下来日一定厚报。” 杨青光不仅没有为难赵小云,还把他带出了杨府,安全的送到外面。临走时,还要给他推荐一个城里最好的炼药师给他的爷爷炼丹,赵小云婉拒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厉害了,还是这小姑娘太过缺心眼儿了,一切竟然如此的顺利。唉,自己也太厉害了吧,杨青光也太可爱了。 赵小云恍恍惚惚的走到了天祥兵器铺的门口,没有看到孙悟子的身影,正要开口咒骂,就有人在身后怕了他一下,正是孙悟子。 “小子,不错,没叫我失望。” “多谢师父夸奖,差一点就得麻烦你救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浮光步你要多加练习,我们修炼道术之人每次突破都要遭受雷劫,抵挡雷劫的东西价值都很高,以后免不了还要做此梁上君子的。你自己先回山,为师练成了千年保心丹再去找你。” “好的,师父再见。” 赵小云回到宿舍发现史艳琛和衣而睡,正躺在地上。心想他明天一定会拉肚子的,然后就上了床。 安静的又过了两天,巨鲸帮没有找到门派里,赵小云知道自己骗过了杨青光。他日夜思索着如何才能接近杨青光,终于确定想不出。 杨尚礼千方百计地弄到了几株好的药材,准备让女儿在修完假期回到门派的时候带给她的师父剑仙阿谁,希望四方浮玉山能在巨鲸帮跟虹枫派起冲突的时候出手相助。没想到的是,被一个小贼偷走了一株千年野山参。小贼身形极快,看得出来修行很高。在顾人城中,只有虹枫派和城主宫殿才有如此的高手。 第二十一章 道术突破 杨尚礼检察出那株九节斑竹的也被动过,但却没有被拿走,因此无法猜测这个小贼的心思。他最后终于断定这个贼是虹枫派的了,只拿一株药材,可能是示威。得到这个气死人的结论,杨尚礼就被气得快死了。他决定也给虹枫派一些颜色瞧瞧,当然了,在争取到剑仙阿谁的承诺之前也只能是给一些颜色瞧瞧了。 话说顾从玺自打跟城中的两位大佬有过亲密接触之后,就自信了不少。万丈雄心无处安放,一番作为喷薄欲出。他有一个智囊,叫做朱仁伍的。在他看来也跟自己一样,同属不世出的奇才。奈何愚昧当道,脑残塞途,大道隐匿,圣者蒙尘,一直屈居虚位卑职,未能一展雄才。这回顾城主重新得到本该有的敬重,很受器重的朱仁伍的安邦定国之策终于有机会推行了。 城主宫殿,顾从玺和朱仁伍对面而坐。 “先生,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时运不济。打从从玺继城主位以来,世道沉沦,礼乐崩坏,下愚不识贵贱,致使智慧超群如你我者,庸碌半生,一事无成。现在城中巨头——虹枫派掌门林擎风和巨鲸帮帮主杨尚礼粗知礼仪,甚是敬重从玺。从玺威望顿长,大权又握,决心做出一番成就,还请先生助我。” “城主言重了。仁伍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就为有朝一日可以辅佐圣明之主,推行仁道。城主大德,有意图强,此乃百姓之福,仁伍自当鞍前马后,不辞辛苦,鞠躬尽瘁。” “多谢先生。从玺不才,请先生教我。” “现今城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虹枫派和巨鲸帮。虹枫派高手如云,更有绝世高人林擎风为民众景仰。巨鲸帮人多势众,财力雄厚,为顾人城经济命脉之所系。城主若要有所作为,一定要压过他们,赢得民众敬服,把持经济。” “请先生明示。” “下愚短见,不识尊卑,迷信所谓高人。城主现在威望正高,配以重金相诱,举行比武大会,邀请虹枫派,巨鲸帮和普通百姓参赛,最后让城主宫殿的人夺魁。民心如草,眼见到城主宫殿的高超,更兼城主大人为世袭贵人,必定心服。” “那怎么把持经济呢?” “城主大人一旦得到民心,政令所到,百姓自当奉行。又兼,巨鲸帮人做事跋扈,民众早有怨念,只是碍于他们人多势众,有苦难言。到那时我们可以以整顿城内商业为名,向商家商家收取管理费用,打压巨鲸帮的产业。这样既扩充了城主宫殿的财政,又降低了巨鲸帮的影响力。商家更多的为城主宫殿马首是瞻,我们自然就把握了经济。” “先生高见,从玺拜服。” 顾从玺叹服于朱仁伍的妙策,深以为然,就此开始着手举行比武大会的事宜。 杨尚礼突然接到城主宫殿的信函,信上说邀请帮中青年参加比武大会,前五名还有秘宝作为奖励。杨尚礼不认为城主宫殿能拿出什么能让他看得上眼的秘宝,但这是个机会,他可以在比武中压虹枫派一头,释出胸中的恶气,于是欣然答应。 林擎风本来不愿意让门中弟子参加比武大会的,怕惹来是非。但顾从玺又找上门来,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额外开除了特别的优惠,让虹枫派出山的修为在天玑境以上的弟子在城主宫殿任职,每年十个名额。林擎风被缠磨不过,又加上对顾从玺说的好处有些动心、对门下弟子自信,勉强也答应了。 比武大会将要举行的消息震动了整个顾人城,人们过节似的欢庆起来。 虹枫派弟子们听说有秘宝作为奖励,凡是稍微有些自信的,都起了一举成名的心思,踊跃报名。当然了,其中夹杂了不少自视过高,亲近的人又实在劝不动的。如此盛况,虹枫派的管事的人们可忙坏了,他们必须事先进行一轮挑选才能送去参加城主宫殿的比武大会。林擎风和一众长老的最终决议是派十名弟子参赛,鉴于顾从玺说过要对参赛的选手进行进一步的考察的情况,他们需要选出二十名。 巨鲸帮本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帮众大多是带艺入帮的壮年,甚至中年,现有的青年中有些根基的就是杨尚礼的五大弟子了,其中就包括杨青蔷。加上现在休假在家的杨青光也就六个人,凑不齐顾从玺特意嘱咐的十个之数,如果还要经过进一步的筛选,那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参赛了。 杨尚礼有自己的办法,他早知道杨青光有一个天赋异禀、气宇非凡的师兄——南郭洛诵——对她爱慕已久。杨尚礼也想促成好事,把女儿许配给他,可杨青光是个倔脾气,不识好歹的,竟然跟她的生身父亲玩儿了个誓死不从。杨尚礼的杀伐果决没有面对女儿施展的天分,这件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虽说是耽搁了,南郭洛诵还是一直拿杨尚礼当作亲近的长辈,很是敬重。杨尚礼也知道他的心思,决定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就快马加鞭,送信邀南郭洛诵前来助阵,顺便带上三个相好的师兄弟,这不仅达到了城主的标准,更给在比武大会中的给虹枫派难看增添了筹码。 赵小云本来是不想参赛的,但由于疑心在比武大会上有跟杨青光交流的机会,犹豫不决。本来只要有能见到杨青光,也让杨青光见到他的可能,哪怕机会多么微小,赵小云也会一往无前的。可是他的修为太低,把微小的希望化成了无。在他看来,他的犹豫不决所表现的正是无比的决绝。 也许世上本就没有所谓穷途末路,赵小云发现了火药的一个妙用——制造烟。烟是很有用的,尤其是配合着鹰眼术。鹰眼术之下的活物都会发出光,烟可以阻碍人的视力,两者正是完美的搭配。赵小云苦心钻研,也许是动力过于强大,也许是天分太高,他制造的烟幕弹,虽说比不上他所知道的真正的烟幕弹,但威力也已经足够叫人吃惊了。 经过试验,赵小云知道,如果使用得当,他的烟幕弹能在瞬间制造出二十平方米的视力盲区。但由于火药产生出的硝烟是会往上飞升的,他能够获得的空当估计只有五秒钟左右。如果碰到能够驱动风力的对手,只怕还会更短。五秒钟能够做些什么呢?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吧,对于赵小云来说,大概不很多;对于对手来说,大概也不很少。 有了烟幕弹,赵小云自信了不少,这给了他参加比武大会的勇气。 又一天晚上,孙悟子飘然而至,给赵小云带来一颗纯白的泛着光泽的像是蜡丸一样的丹药,这正是说了很久的千年保心丹了。 在孙悟子的护持下,赵小云服下了丹药,运行功法,突破道术的第一层。赵小云内视到橙黄的仙力像水流一样的在体内疯狂的游走,撞击着它所遇到的一切。仙力游过心脉的时候,水流似的形态立刻分散成为一个个的光点,光点围绕心脉飞速旋转。忽然一个光点脱离了轨道,朝着心脉射去,划出了一条线,接着两条,三条…… 四面八方的光点朝着心脉射去,组成了一个车轮的图画。心脉就是车轮的轴,光线组成辐。每一次光线的射入,赵小云就感到一次锥心蚀骨的疼,疼痛致使心脉做出震动。每一次震动都像是要炸裂一样,每一次在赵小云感觉将要炸裂的边缘,都会有一道白光出现护持,这是千年保心丹发挥功效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赵小云湿透了衣衫,重新感觉到是生活在人间。万箭穿心的痛楚还让他心有余悸,可是他感觉到心脏已经在格外强壮的跳动,刚刚的经历似乎已经是久远的从前,他彻底恢复了,不对,他脱胎换骨变得更强了。 “小子,感觉怎么样?”孙悟子含着笑意,很和善的样子。 “很奇妙,说不出来。心脉震动的时候我感到很难过,很害怕,害怕疼痛再来,脆弱的想要求饶。我当时突然想到人生漫漫,世事多艰,什么都不想要了,不敢要了,只求一切停下来。疼痛过去了以后,到现在,我对自己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幻觉,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了。我直想走出去,快步得走。好像走得快了,明天就来得快了。我穿过时间,时间无限,我进到里面。里面是阳光,是秋天,在傍晚,地上铺满枯叶,松松软软。天气不冷不热,偶尔会有一阵风,但钻不透我的衣衫。脚下的路是崎岖不平的小道,蜿蜒着,但大体可以说是直的。路旁有一排小树,很矮小,光秃秃的,挡不住我的视线。小树的后面是农田,禾苗刚刚冒出地面……”赵小云眯缝着眼睛,仿佛他在描述的是眼前的所见。他斟酌着词句,希图用话语贴切的表达出心声。 第二十二章 师徒论道 “不错,不过说的话都不挨着。我问得是你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变化,你说的却是欲仙欲死、心满意足后幻想出的愿景。” “是吗?” “可不是嘛!” “我现在感觉好像强壮了很多,我肯定我比以前跳的高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你的道术已经到了第一层,可以算是一个真正的道士了。听你刚才的所讲,虽说云山雾罩,着三不着两,但还能看出你的心智勉强还算淳厚,为师决定传给你一些道法了。”孙悟子作出勉为其难的表情,但赵小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很满意的。 赵小云听说孙悟子要传给他道法,喜不自禁,嘿嘿的笑了起来,像个傻子一样。 孙悟子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感到无可救药的表情接着说:“道法遵循五行八卦之数。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八卦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卦相。道法的属性全在五行当中,道法的规则脱不了八卦的循环往复。” “金属性的道法,胜在攻击力强,所以多是攻击性术法;木属性的道法,胜在恢复性强,所以多是恢复性术法;水属性的道法,胜在辅助性较好,所以多是辅助性术法;火属性的道法,胜在带有烧灼性,所以多是诅咒性术法;土属性的道法,胜在防御力高,所以多是防御性的术法。五行相生相克,变化无穷。” “为师现在有金属性术法——虚无之刃;木属性术法——苍灵咒;水属性术法——玄冰印;火属性术法——焚天诀;土属性术法——巨岩破。这五种都是低级的攻击术法,消耗很少的仙力,瞬间释放,用的熟练了威力也很大,但是必须要熟练,所以不能贪多,贪多嚼不烂。你选择其中的一种,深入研究,可以受用终生的。” 赵小云听到这些名字,立刻就勾起了无尽的遐想。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让他很是遗憾,但没法子,正如孙悟子所说,贪多嚼不烂。由于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是火药,学一个火属性的术法可以免去不少麻烦,虽然醉心于未曾见过的玄冰印施展时的绚丽,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焚天诀。 “很好,火属性的术法绚丽,迅疾,又带有烧灼性,很适合猥琐流的战法,跟你小子的脾性相得益彰。实在是不能再好的了。” “师父,你觉得我猥琐吗?” “当然不觉得了,你是我的徒弟,为师怎么看你怎么喜欢的。不过,你该知道,你真实的样子,不以为师的意志和看法为转移。为师觉得你在天上,你在地上;为师觉得你在地下,你在地上;为师觉得你三只眼睛,你在地上;为师觉得……”孙悟子开心的说着,摇头晃脑。 赵小云当然能够明白孙悟子话里的涵义,他也知道孙悟子是故意开玩笑,于是就学着孙悟子不正经的样子,试图着报复,他打断孙悟子说:“我知道了。师父你当初选的是哪一个啊?” “为师选的是金属性术法,虚无之刃。” “很好,虚无之刃,有什么特点来着?适合什么战法?师父你可以使一个给我看看吗?” 听到赵小云的句式,孙悟子似曾相识,一下就明白了,说道:“小子,你是想要调笑为师吗?” “嘿嘿,我试一下,看能不能。”赵小云嬉皮笑脸的说道。 “唉呀,小云呐,我可跟你说了,古人有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多高大圣洁的形象啊。古语有云:尊师重道。对做老师的,你难道不觉得该特别尊重吗?”孙悟子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师道尊严,说话不自觉的带上语重心长的调子。 “不觉得啊!”赵小云作疑惑不解状。 “岂有此理,你怎么会不觉得呢?” “那师父,我就要问你了,作为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放债,让学生欠他的吗?” “当然不是,老师为的是使大道不衰,绵延久远。”孙悟子回答以后,自以为很妙,有点为自己清楚的认识喜不自禁了。 “那又为什么要让‘道’存留呢?” “人生在世,受命于天。活一世,有的人就总结出了一些个经验,教给后来人就可以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承袭发展。比方说,最早的人们茹毛饮血,吃的是生食,有人发现了火,接着有人发现了钻木取火的技巧,他就要把这技巧传给后来人,这就叫承袭。后来人以此为基础一步一步发现更好的方法,这就是发展。发展必须依赖承袭,如果没有前人的经验,一切都从头来过,人类就不会进步。所以说要让’道‘存留。” “师父说的真好。老师教学生为的是传道,‘道’的存留又是有意义的。老师为传道做出了贡献,于是就可敬。但是学生呢?他从老师那里学来了‘道‘,也有以后传给别人的机会,他学习的过程是跟老师共同完成了’道‘的传递。这么说来没有学生跟老师一样,也为道的流传做出了贡献,不是吗?” 孙悟子一时被赵小云的说话的新鲜所惊呆,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说:“话是这么说。” “如果是这样,那老师跟学生的作为都为的是’道‘,没有高低上下之分的。作为老师的,如果还因为好像施恩一样的教给了别人东西而自矜,要求学生特别的尊重就不对了吧!” 孙悟子眼见着自己一世坚守的一个准则崩塌,无计可施。突然,也许就是所谓的急中生智,他有所感悟,赶忙说:“尊师重道,主在重道。尊师是重道的一个表现形式。对老师尊重,也就是尊重老师的知识,尊重老师的’道‘,并不在人。” 赵小云第一次听到尊师并不为尊师的说法,也很觉得新鲜,于是说:“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似乎这才是正理,先前听说的尊师都是偏离了的。” “嘿嘿,是吧!”孙悟子听赵小云这么说,很开心,他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 “但还是不对。如果‘重道’是最重要的,学生就是更该被尊重的。你想,一个人不管身怀着什么’道‘,什么知识吧,如果他觉得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有流传的必要,如果他是有良心的,那他就要收学生,不能让这知识断送在自己手里,不是吗?但是学生就不同了,他原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如果他觉得老师的知识好,就学,这样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是平等的。如果他觉得老师的知识不好,可以不学,他是自由的。如此说来,重道最应该由掌握着’道‘的老师来有所表示,应该他去尊重学生,这样才有利于’道‘的绵延,你说呢,师父?” “那如果这个’道‘已经发扬光大了,求学者趋之若鹜,不愁断送了。这时候,慕名而来的学生,应该尊师了吧?” “这样的尤其不该。像师父所说的,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师父收取学费,这属于交易,谈不到尊重的。还有就是不收学费的,这似乎就该尊重了,但其实也不用。如果不收学费就必须尊重老师的话,这就等于把尊重当学费缴了。’道‘是无法估量的,尊重也不能计算,各人打各人的一个算盘,最后也就是笔糊涂账,还糟蹋了尊重两个字,不如没有。” 孙悟子听了赵小云的话,思索良久,然后抬眼望向赵小云,含着笑说道:“如此说来,我必须得好好教你了,不然不是没有良心,就是不够’重道‘了,是吗?” “师父所言极是。” “好吧,我本来已经很无私了,现在又必须得卖命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话说回来,说的真的很好。” “不会吧,我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我很愿意尊重师父呢。” “这个我了解。人们大多数过的都很糊涂,只会一味的依靠习惯生活,却从来不去想对错,有时侯甚至会奉行两个完全相互矛盾的准则。如果够幸运,听到了与传统相悖的道理,无法辩驳,也只会新鲜一下,一切还是照旧。发现新道理的人如果搞得声势大点儿,露出不依不饶的神情了,就会觉得他哗众取宠,不用经过思考便把他的说话斥为谬论,把他的人排为异己。自以为允执厥中,掌握了中正仁和之道,引大多数愚人为知己,依靠着这股残暴的势力自命为审判者,把对少数反抗者的压迫当作公正的处决。我不要做这种人,所以我在能够驳倒你的说话之前,必须对你的态度和说话保持尊重。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对待别的人。”孙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生出了很多感触。 赵小云听了孙悟子的话,也生出了一些感触。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孙悟子的这番话比他的那番话更有道理,然而,他还知道,他的那番话被人们听到了可能觉得有趣,但孙悟子的话,却更可能被无法辩驳的人斥为谬论。 第二十三章 内部比试 一 赵小云听了孙悟子的话,也生出了一些感触。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孙悟子的这番话比他的那番话更有道理。然而,他还知道,他的那番话被人们听到了可能觉得有趣,但孙悟子的话,却更可能被无法辩驳的人斥为谬论。 孙悟子见赵小云似乎陷入了深思,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担心起来,接着说:“尊重想法不同但能够自圆其说的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不要求别的任何人尊重你有不同的想法。这一点至关重要,切记!切记!” “徒儿知道了。”赵小云从孙悟子的上一句里感受到了深刻,对他心生敬佩。他从这一句话里感受到爱护,他感动了。他原就知道,如果一个人站在了一群人的对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那时候,较真是最致命的。 “很好,你能理解我的话。看来你还真的很适合修炼我们的《五雷天心正法》啊。”孙悟子看到赵小云的表现,很是满意。 “师父挑的人,怎么会错呢?”赵小云想轻松一些,于是开玩笑的趁机拍了个马屁。 “哇哈哈,孺子可教。” 孙悟子把焚天诀传给赵小云后就走了,在后面的几天里赵小云日夜苦练,终于在参加门派内的比武之前成功的使出了火。 赵小云不知道是这焚天诀的名字起的太过夸张,还是自己用的太坏,毫无焚天的感觉。他现在只能在手掌聚起一团比拳头稍大一点的赤红色的火焰,向外扔出去的话,飞行两米也就完全消散了,他欣喜也失望。 虹枫派里的青年弟子,报了名的占了七八成,一共三百多人。遵从林擎风的指令,还没比试之前这些人的教习师父就刷掉了一批,一共留下二百四十人。这二百四十人再进行四轮比试,每轮淘汰掉一半,最终留下十五人。进入前六十名的其余四十五人有资格挑战这十五人中未曾交过手的师兄弟,能够获胜的就替代他的对手进出最终的大名单。剩下的五个名额是林擎风和几位长老已经定了的,只有他们才真正肩负着门派的荣辱,因此不需要参加门内的比试。 管事的弟子把参赛者按照大致的强弱分成了两半,被看不起的那些就都被编上了号码,号码都被写在纸上放进一个坛子里,让被看好的对手随机抽取。 赵小云不出所料地获得了拥有一个号码的资格,他的室友无可敌军团的团长——史艳琛,因为最近进步神速,挤进了上半区。 正式比赛的前一天,二百四十个报名的弟子都被叫到了虹枫派的大礼堂里。萧清玉是最主要的执事弟子之一,他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亲手写了从一到一百二十的号码牌,每一个数字两份,其中一份投进一个大坛子里,然后一通猛烈的摇晃,搅拌。剩下的一份就近随机的发给跟赵小云同一个阵营的、在人们眼中晋级无望的一百二十人。 一切准备停当,萧清玉把那个盛了号码的大坛子放在了礼堂最前面的台子上,让跟史艳琛同一个阵营的种子选手(当然了,只是第一轮),一一上台抽取。 让赵小云惊讶的是他们无可敌军团的两个活宝,吴达智和梅闻花也报了名。让他惊掉下巴的是这两位还都在上半区,跟种子选手们站在一起。吴、梅二人先后上台抽取他们各自的对手。吴达智抽到了号码牌就按照规矩,交给了萧清玉。萧清玉在台上高声地念了出来,二十六。台下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约摸十四五岁的可爱小女孩举手喊道:“是我,我的是二十六。”萧清玉向众人宣布:“好了,吴达智,你的第一轮对手就是这位师妹了。”吴达智向那个可爱的女孩点头示意,走下台来。 接着是梅闻花,一样的程序,他抽到的是一百一十一。赵小云正在叹息着黑幕就听到萧清玉在台上大声的咆哮:“一百一十一是谁,聋了吗?你倒是吭一声啊。”赵小云突然回过神来,想到发给自己的正是一百一十一,赶忙举起了号码牌,应道:“是我,是我,我是一百一十一。” 萧清玉怒斥道:“怎么回事?麻利点儿啊,你倒是。” 赵小云满脸羞色:“不好意思,走神了,不好意思。” 大概经过两个小时,众人都确定了自己的对手。当天下午就要进行第一轮的比赛。 出了礼堂,梅闻花就找到了赵小云,说:“赵参谋,小云师弟,闻花有礼了。” “有礼,有礼。真好啊,我下午的对手就是你,我都不用准备了。” “咱们都是同一个军团里的弟兄,比别人要亲近的多,你说是吧?”赵小云正想说‘不是’,但梅闻花没给他留插话的空间,接着说:“你也知道,像我们有钱人就爱面子,有件事关面子的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小云听到话头,已经猜到梅闻花的意思,他假装理解错误,说道:“我知道你很爱面子。我也愿意给你面子。刚才我说‘不用准备’是开玩笑的,我其实觉得你最近进步可大了,不容小觑。你可以放心,我答应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定充分尊重你这个对手,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做到咱们俩不管是谁输了,都能虽败犹荣。如果我是咱们中间稍微强一点儿的那个,我绝不手软,一定把你打趴下,趴下就不再让你站起来。”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梅闻花登时吓软了,“你了解我的,我哪是会要求别人尊重的人呐,我所说的面子是虚的,你给我点儿虚的就行。我想在比武大会上露回脸,看你能不能故意输给我,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你放心,钱少不了的,一会咱们去看达智摆平那个小姑娘用多少,我给你翻一倍。”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赵小云作恍然大悟状,“不行,既然咱们比别人要亲近的多,我一定要跟你来点儿实在的,做到真正的尊重你,给你面子。你别说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改不了了,我意已决。加油!下午擂台上见。”赵小云说着亮了亮拳头,然后转身就走。 “别呀,要不你说个数。一切好商量。” “没的商量。”赵小云挥了挥书,给梅闻花的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是何必呢,何苦呢?就算赢了我也什么用都没有啊,在咱们内部你都未必能够突围,更别说在城主的比武大会上了。你是不是惦记着秘宝呢?想瞎了心了,你。我告诉你,还是从我这儿拿点钱实在。正式比试之前,你反悔都来得及,我在宿舍等着你。”梅闻花声音越喊越大,目送着赵小云远去。 当天下午,在虹枫派的八卦广场上搭起了八个擂台,每个擂台前都有一个师叔辈的执事道人担当裁判的职位。超过年龄,或者不够资格的师兄弟们也都赶到那里观战,整个广场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梅闻花终于没有等到反悔的赵小云,但是他还没有死心,寄希望于赵小云当场改变决定。在比武将要开始的时候,匆忙感到了现场。 八个擂台矗立在广场的八个方向,就按照各自所在的卦位,分别叫做乾擂、坎擂、艮擂、震擂、巽擂、离擂、坤擂、兑擂。第一号,位于西北方位的“乾”擂,是一号到十五号这十五对比武者的场地,第二号,位于正被方向的“坎”擂,是十六号到三十号十五对比武者的场地。以此类推,赵小云和梅闻花应该在第八号,位于正西方位的“兑”擂比试。 梅闻花赶到的时候,“兑”擂上已经有一对他不认识的师兄在比试了。他没有观战的雅兴,在人群之中寻找起了赵小云。不多时,他就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赵小云。赵小云专心的看着台上二人的比斗,并没注意到梅闻花。梅闻花大声的喊叫被人群所发出的杂乱的噪声掩盖,搅乱,进到赵小云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无意义的响声。 没办法,梅闻花开始朝着赵小云的方向挤去,在他将要到达赵小云的身边的时候,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他不愿意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空当,趁着这会儿清净,大声的连喊赵小云的名字。赵小云听到了,转头就看到满头大汗,奋力前进的梅闻花。 不仅赵小云听到了梅闻花的喊声,看到了梅闻花,所有人都听到了,看到了。这一时的安静是因为台上的二人分出了胜负,大家都噤了声等着台上做裁判的师叔点下一对比武者的名字。 裁判看到颇为着急的梅闻花,就开口问道:“你是有急事吗?” 梅闻花不知道这位裁判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的答道:“也不算什么急事。” 裁判瞅了一眼手里的单子,说道:“赵小云对梅闻花,行,就现在吧,你们两个上来。” 第二十四章 内部比试 二 赵小云听到召唤,举手示意自己正是裁判所叫的二人中的一个,他旁边的师兄、师弟们很识趣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在他通过以后,赶忙又把这好不容易腾出的空间再次补满。赵小云一跃就站到了台上,他朝着裁判唱了一个大喏,自报家门,说道:“小子赵小云,见过师叔。” 裁判冲着赵小云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一眼台下的梅闻花,问道:“梅闻花呢?你是梅闻花吗?” 梅闻花只好应道:“见过师叔,小子梅闻花。” “那还费什么话,上来啊。” 梅闻花想要人群更拥挤一些,让他晚一点到达台上,给他一些思考的时间。但是这群人恰好是不识趣的,竟然让开了一条道。他狠狠的瞪了旁边的一个师兄一眼,不情愿的往台上走去。由于梅闻花走的有些慢,那些让开道路的师兄、师弟们抵不住后面汹涌不断的暗力,有人就推了他一把,他心思正在紊乱的时候,一个趔趄趴在了擂台边上。他猛地回过头来,想要抓住元凶,可人群已经恢复如初了,好像是个未曾变过的整体,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他心想,最近真是有够倒霉的啊,大概是运交华盖了吧,回去一定要找个和尚给念几卷经。 赵小云见梅闻花魂不守舍的样子很觉得好笑,他到了台边,拉了梅闻花一把。梅闻花在靠近他的时候,匆匆地问了一句:“你改主意了吗?” 赵小云没有回答,默默地摇了摇头。那位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裁判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行了吧,开始吧。” 赵小云对着梅闻花一拱手,说道:“梅师兄,请。” 梅闻花见到赵小云这样,心肝猛颤了一下,但终究是见过大阵仗的豪富之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是超绝的,他想到了偷袭。于是弯身下拜,假装客气至极。赵小云见梅闻花腰弯的都快让头触到地了,疑心他是求饶,心里已经想好要给他留些面子了。 就在梅闻花拜到最深的时候,他双手触地,翻了个跟头,借着前冲的力,提起膝盖猛力地向赵小云撞去。这一招可谓迅猛,赵小云始料未及,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人缺心眼缺到在众目睽睽的比武场上玩偷袭,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当他接触到梅闻花的时候,心神已经镇定下来了,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反应机敏,而是梅闻花的攻击实在乏力,他感觉不到任何威胁。赵小云抓住梅闻花的腰带,错过身,往后一送,来了一招演化过了的太极推手,轻喝一声“走你”。只是这一下,梅闻花就有了飞翔的感觉,宛若翱翔的雄鹰,不用奋力的振翅就能够游荡长空。 梅闻花闪过了赵小云,接着飞出了擂台,接着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的头,接着这些人带着他们的头在挤得像罐头一样的人丛中硬生生地给他让出了颇为宽敞的一片空地,他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坚硬的石板地上。 赵小云见到“哗啦”一下散开的人群,叹为观止,看到是梅闻花的落地,他仿佛听到“bia叽”一声脆响。梅闻花像是受伤的蚯蚓一样在地上扭曲地蠕动,旁观的人们看着都替他疼的慌。 裁判拿起笔,在他手里的一张名单上划掉梅闻花的名字,对赵小云说道:“这个废物刚才是偷袭你吗?” “没有,我跟他很熟,我们平时切磋的时候很爱玩出其不意的,这次他估计忘了场合,师叔勿怪。” “好了,你下去吧。” 赵小云走下台时,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一句“太没用了。”他下了台来,裁判点名继续对决的下一对了。 赵小云来到梅闻花的身旁,周围的人已经又挤了上来,有人厉声地斥责梅闻花耽搁得太久,要他让开。梅闻花对这些听而不闻,旁若无人地继续躺着。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竟然这样对我,我差点被你摔死了。” “行,赶紧起来吧,不然这旁边的人把你踩死了。” “不起来,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让大家都看看你赵小云是多么的没有人性。” 赵小云见梅闻花耍赖,就不再管他,径直走了。第二天上午就要举行一百二进六十的比赛了,下午是六十进三十的。如果他如愿,能够走到最后,一天就要进行两场的比试,需要准备一下。 赵小云还有几粒从武西风那里得来的回复仙力、体力的丹药,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可以服食一粒。但是暂时提升修为的无论如何都得留着,因为如果在这内部的比试里需要借助提升修为才能过关,那过了关也没有用的。 他猜测,在明天的比试中一定会遇到能跟自己相当的对手,他作为一个战师,如果使出了焚天诀只怕要引起特别的注意,但是如果不用的话,估计就凶多吉少了。一时间,有些踟蹰了。 赵小云信步来到了陈兰根的小院,突然想到这位五师祖是以研究武功和魔法相结合的法门而著称的,似乎可以跟他求来一个魔法掩盖焚天诀。于是满怀希望的进到了炼丹房里。 “小云见过五师祖。” “这么快就败下来了?我早就劝你不要去,你不听。” “没有,我赢了,明天还有比试呢。” “赢了呀,但也没什么用。明天还不是一样会败下来?年轻人,就要稳当些,好好的修炼才是正道儿,凑什么热闹,比什么武啊?尤其是你这种修为比较低的,等于上赶着去挨揍,我真是不能理解。” “运动会出汗,但不能因为出汗就不运动了。比武会挨揍——什么挨揍——会受点皮肉之苦,但不能因为一点皮肉之苦就不比武。修炼固然好,也不能少了交流,闭门造车怎么能行呢?” “这是在哪儿听来的歪理,真是有够胡扯的。我如果不是太忙的话,一定驳你个哑口无言,叫你一辈子不敢再跟人争论。今天算你走运。”陈兰根歪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边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大概是瓜子嗑得太多,口干了,他说完,一口喝干了整整一茶盅的浓茶。 赵小云见茶盅空了,赶紧又给陈兰根倒了一杯。 “五师祖说的是。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太年轻,涵养不够,爱凑个热闹。估计过几年能好点。” “这还像句话,说你现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也许是跟五师祖一起呆的久了,我觉得最近我这脑筋活泛了不少。今天比试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作为一个战师,能够使出魔法来,一定能出其不意,大杀四方。五师祖,你觉得怎么样?有搞头吗?” “当然有搞头啦!武功跟魔法结合,就是你师祖我多年来主攻的项目。你小子不错,聪明。但是,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见成效的,需要慢慢来。” “师祖你先传给我一个最简单的魔法,让我试试,如果好使的话,就说明这个方向是正确的。那五师祖以后的研究就能毫无顾虑的进行了,就绝对不会因为一些愚人的白眼和冷嘲而动摇决心了。” “你说的也对,但是吧,虽说你现在有一些基础了,可那都是在武功方面的。你的天赋也不偏向魔法,我愿意教,你未必能学的会呀。” “我知道,咱们门派的天机镜照出了我是更适合修炼武功的,但保不齐我修炼魔法也能不错呢。咱们就当一个试验,就试试。” “好吧。我就教给你一个试试。我想想,教给你什么呢?” “教给我一个关于火的吧,我喜欢火。” “那就火球术,好吗?” 赵小云当然是能使出火的,但是却使不出火球术。也许是天赋的局限,也许是别的关系,陈兰根所说的成功者应该有的一切感应,赵小云都没有。他不敢断言自己一定失败,但是他也不对成功抱有希望,他本来就无所谓的。 第二天上午。 在前一天的比试中,每个擂台上都产生了十五名获胜者,一共一百二十人,需要进行六十场的对决。前一天的八个擂台已经拆了,现在的是五个,分别矗立在八卦广场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照常理说,八个拆掉三个也就是五个了,但是虹枫派的管事的道人不知道该拆哪三个,于是决定全拆了,再新建。 现在的五个擂台也没有根据它们所在的方位,叫做东擂,西擂,而是按照五行,东面的叫做木擂,西面的叫做金擂,南面的叫做火擂,北面的叫做水擂,中间的叫做土擂。 赵小云恰巧跟史艳琛都分在了木擂上。 这一天的比试比前一天的激烈很多,只在火擂上出现了一次一招制敌的情况。后来赵小云得知,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正是吴达智。他在前一天买通了他的对手——那个二十六号的小姑娘,小姑娘弃权,吴达智被保送进第二轮,得以在更多人面前出丑。 第二十三章 梅闻花的谋略 赵小云听了孙悟子的话,也生出了一些感触。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孙悟子的这番话比他的那番话更有道理。然而,他还知道,他的那番话被人们听到了可能觉得有趣,但孙悟子的话,却更可能被无法辩驳的人斥为谬论。 孙悟子见赵小云似乎陷入了深思,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担心起来,接着说:“尊重想法不同但能够自圆其说的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不要求别的任何人尊重你有不同的想法。这一点至关重要,切记!切记!” “徒儿知道了。”赵小云从孙悟子的上一句里感受到了深刻,对他心生敬佩。他从这一句话里感受到爱护,他感动了。他原就知道,如果一个人站在了一群人的对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那时候,较真是最致命的。 “很好,你能理解我的话。看来你还真的很适合修炼我们的《五雷天心正法》啊。”孙悟子看到赵小云的表现,很是满意。 “师父挑的人,怎么会错呢?”赵小云想轻松一些,于是开玩笑的趁机拍了个马屁。 “哇哈哈,孺子可教。” 孙悟子把焚天诀传给赵小云后就走了,在后面的几天里赵小云日夜苦练,终于在参加门派内的比武之前成功的使出了火。 赵小云不知道是这焚天诀的名字起的太过夸张,还是自己用的太坏,毫无焚天的感觉。他现在只能在手掌聚起一团比拳头稍大一点的赤红色的火焰,向外扔出去的话,飞行两米也就完全消散了,他欣喜也失望。 虹枫派里的青年弟子,报了名的占了七八成,一共三百多人。遵从林擎风的指令,还没比试之前这些人的教习师父就刷掉了一批,一共留下二百四十人。这二百四十人再进行四轮比试,每轮淘汰掉一半,最终留下十五人。进入前六十名的其余四十五人有资格挑战这十五人中未曾交过手的师兄弟,能够获胜的就替代他的对手进出最终的大名单。剩下的五个名额是林擎风和几位长老已经定了的,只有他们才真正肩负着门派的荣辱,因此不需要参加门内的比试。 管事的弟子把参赛者按照大致的强弱分成了两半,被看不起的那些就都被编上了号码,号码都被写在纸上放进一个坛子里,让被看好的对手随机抽取。 赵小云不出所料地获得了拥有一个号码的资格,他的室友无可敌军团的团长——史艳琛,因为最近进步神速,挤进了上半区。 正式比赛的前一天,二百四十个报名的弟子都被叫到了虹枫派的大礼堂里。萧清玉是最主要的执事弟子之一,他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亲手写了从一到一百二十的号码牌,每一个数字两份,其中一份投进一个大坛子里,然后一通猛烈的摇晃,搅拌。剩下的一份就近随机的发给跟赵小云同一个阵营的、在人们眼中晋级无望的一百二十人。 一切准备停当,萧清玉把那个盛了号码的大坛子放在了礼堂最前面的台子上,让跟史艳琛同一个阵营的种子选手(当然了,只是第一轮),一一上台抽取。 让赵小云惊讶的是他们无可敌军团的两个活宝,吴达智和梅闻花也报了名。让他惊掉下巴的是这两位还都在上半区,跟种子选手们站在一起。吴、梅二人先后上台抽取他们各自的对手。吴达智抽到了号码牌就按照规矩,交给了萧清玉。萧清玉在台上高声地念了出来,二十六。台下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约摸十四五岁的可爱小女孩举手喊道:“是我,我的是二十六。”萧清玉向众人宣布:“好了,吴达智,你的第一轮对手就是这位师妹了。”吴达智向那个可爱的女孩点头示意,走下台来。 接着是梅闻花,一样的程序,他抽到的是一百一十一。赵小云正在叹息着黑幕就听到萧清玉在台上大声的咆哮:“一百一十一是谁,聋了吗?你倒是吭一声啊。”赵小云突然回过神来,想到发给自己的正是一百一十一,赶忙举起了号码牌,应道:“是我,是我,我是一百一十一。” 萧清玉怒斥道:“怎么回事?麻利点儿啊,你倒是。” 赵小云满脸羞色:“不好意思,走神了,不好意思。” 大概经过两个小时,众人都确定了自己的对手。当天下午就要进行第一轮的比赛。 出了礼堂,梅闻花就找到了赵小云,说:“赵参谋,小云师弟,闻花有礼了。” “有礼,有礼。真好啊,我下午的对手就是你,我都不用准备了。” “咱们都是同一个军团里的弟兄,比别人要亲近的多,你说是吧?”赵小云正想说‘不是’,但梅闻花没给他留插话的空间,接着说:“你也知道,像我们有钱人就爱面子,有件事关面子的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小云听到话头,已经猜到梅闻花的意思,他假装理解错误,说道:“我知道你很爱面子。我也愿意给你面子。刚才我说‘不用准备’是开玩笑的,我其实觉得你最近进步可大了,不容小觑。你可以放心,我答应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定充分尊重你这个对手,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做到咱们俩不管是谁输了,都能虽败犹荣。如果我是咱们中间稍微强一点儿的那个,我绝不手软,一定把你打趴下,趴下就不再让你站起来。”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梅闻花登时吓软了,“你了解我的,我哪是会要求别人尊重的人呐,我所说的面子是虚的,你给我点儿虚的就行。我想在比武大会上露回脸,看你能不能故意输给我,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你放心,钱少不了的,一会咱们去看达智摆平那个小姑娘用多少,我给你翻一倍。”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赵小云作恍然大悟状,“不行,既然咱们比别人要亲近的多,我一定要跟你来点儿实在的,做到真正的尊重你,给你面子。你别说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改不了了,我意已决。加油!下午擂台上见。”赵小云说着亮了亮拳头,然后转身就走。 “别呀,要不你说个数。一切好商量。” “没的商量。”赵小云挥了挥书,给梅闻花的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是何必呢,何苦呢?就算赢了我也什么用都没有啊,在咱们内部你都未必能够突围,更别说在城主的比武大会上了。你是不是惦记着秘宝呢?想瞎了心了,你。我告诉你,还是从我这儿拿点钱实在。正式比试之前,你反悔都来得及,我在宿舍等着你。”梅闻花声音越喊越大,目送着赵小云远去。 当天下午,在虹枫派的八卦广场上搭起了八个擂台,每个擂台前都有一个师叔辈的执事道人担当裁判的职位。超过年龄,或者不够资格的师兄弟们也都赶到那里观战,整个广场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梅闻花终于没有等到反悔的赵小云,但是他还没有死心,寄希望于赵小云当场改变决定。在比武将要开始的时候,匆忙感到了现场。 八个擂台矗立在广场的八个方向,就按照各自所在的卦位,分别叫做乾擂、坎擂、艮擂、震擂、巽擂、离擂、坤擂、兑擂。第一号,位于西北方位的“乾”擂,是一号到十五号这十五对比武者的场地,第二号,位于正被方向的“坎”擂,是十六号到三十号十五对比武者的场地。以此类推,赵小云和梅闻花应该在第八号,位于正西方位的“兑”擂比试。 梅闻花赶到的时候,“兑”擂上已经有一对他不认识的师兄在比试了。他没有观战的雅兴,在人群之中寻找起了赵小云。不多时,他就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赵小云。赵小云专心的看着台上二人的比斗,并没注意到梅闻花。梅闻花大声的喊叫被人群所发出的杂乱的噪声掩盖,搅乱,进到赵小云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无意义的响声。 没办法,梅闻花开始朝着赵小云的方向挤去,在他将要到达赵小云的身边的时候,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他不愿意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空当,趁着这会儿清净,大声的连喊赵小云的名字。赵小云听到了,转头就看到满头大汗,奋力前进的梅闻花。 不仅赵小云听到了梅闻花的喊声,看到了梅闻花,所有人都听到了,看到了。这一时的安静是因为台上的二人分出了胜负,大家都噤了声等着台上做裁判的师叔点下一对比武者的名字。 裁判看到颇为着急的梅闻花,就开口问道:“你是有急事吗?” 梅闻花不知道这位裁判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的答道:“也不算什么急事。” 裁判瞅了一眼手里的单子,说道:“赵小云对梅闻花,行,就现在吧,你们两个上来。” 第二十四章 极小的小胜 赵小云听到召唤,举手示意自己正是裁判所叫的二人中的一个,他旁边的师兄、师弟们很识趣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在他通过以后,赶忙又把这好不容易腾出的空间再次补满。赵小云一跃就站到了台上,他朝着裁判唱了一个大喏,自报家门,说道:“小子赵小云,见过师叔。” 裁判冲着赵小云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一眼台下的梅闻花,问道:“梅闻花呢?你是梅闻花吗?” 梅闻花只好应道:“见过师叔,小子梅闻花。” “那还费什么话,上来啊。” 梅闻花想要人群更拥挤一些,让他晚一点到达台上,给他一些思考的时间。但是这群人恰好是不识趣的,竟然让开了一条道。他狠狠的瞪了旁边的一个师兄一眼,不情愿的往台上走去。由于梅闻花走的有些慢,那些让开道路的师兄、师弟们抵不住后面汹涌不断的暗力,有人就推了他一把,他心思正在紊乱的时候,一个趔趄趴在了擂台边上。他猛地回过头来,想要抓住元凶,可人群已经恢复如初了,好像是个未曾变过的整体,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他心想,最近真是有够倒霉的啊,大概是运交华盖了吧,回去一定要找个和尚给念几卷经。 赵小云见梅闻花魂不守舍的样子很觉得好笑,他到了台边,拉了梅闻花一把。梅闻花在靠近他的时候,匆匆地问了一句:“你改主意了吗?” 赵小云没有回答,默默地摇了摇头。那位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裁判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行了吧,开始吧。” 赵小云对着梅闻花一拱手,说道:“梅师兄,请。” 梅闻花见到赵小云这样,心肝猛颤了一下,但终究是见过大阵仗的豪富之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是超绝的,他想到了偷袭。于是弯身下拜,假装客气至极。赵小云见梅闻花腰弯的都快让头触到地了,疑心他是求饶,心里已经想好要给他留些面子了。 就在梅闻花拜到最深的时候,他双手触地,翻了个跟头,借着前冲的力,提起膝盖猛力地向赵小云撞去。这一招可谓迅猛,赵小云始料未及,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人缺心眼缺到在众目睽睽的比武场上玩偷袭,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当他接触到梅闻花的时候,心神已经镇定下来了,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反应机敏,而是梅闻花的攻击实在乏力,他感觉不到任何威胁。赵小云抓住梅闻花的腰带,错过身,往后一送,来了一招演化过了的太极推手,轻喝一声“走你”。只是这一下,梅闻花就有了飞翔的感觉,宛若翱翔的雄鹰,不用奋力的振翅就能够游荡长空。 梅闻花闪过了赵小云,接着飞出了擂台,接着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的头,接着这些人带着他们的头在挤得像罐头一样的人丛中硬生生地给他让出了颇为宽敞的一片空地,他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坚硬的石板地上。 赵小云见到“哗啦”一下散开的人群,叹为观止,看到是梅闻花的落地,他仿佛听到“bia叽”一声脆响。梅闻花像是受伤的蚯蚓一样在地上扭曲地蠕动,旁观的人们看着都替他疼的慌。 裁判拿起笔,在他手里的一张名单上划掉梅闻花的名字,对赵小云说道:“这个废物刚才是偷袭你吗?” “没有,我跟他很熟,我们平时切磋的时候很爱玩出其不意的,这次他估计忘了场合,师叔勿怪。” “好了,你下去吧。” 赵小云走下台时,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一句“太没用了。”他下了台来,裁判点名继续对决的下一对了。 赵小云来到梅闻花的身旁,周围的人已经又挤了上来,有人厉声地斥责梅闻花耽搁得太久,要他让开。梅闻花对这些听而不闻,旁若无人地继续躺着。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竟然这样对我,我差点被你摔死了。” “行,赶紧起来吧,不然这旁边的人把你踩死了。” “不起来,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让大家都看看你赵小云是多么的没有人性。” 赵小云见梅闻花耍赖,就不再管他,径直走了。第二天上午就要举行一百二进六十的比赛了,下午是六十进三十的。如果他如愿,能够走到最后,一天就要进行两场的比试,需要准备一下。 赵小云还有几粒从武西风那里得来的回复仙力、体力的丹药,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可以服食一粒。但是暂时提升修为的无论如何都得留着,因为如果在这内部的比试里需要借助提升修为才能过关,那过了关也没有用的。 他猜测,在明天的比试中一定会遇到能跟自己相当的对手,他作为一个战师,如果使出了焚天诀只怕要引起特别的注意,但是如果不用的话,估计就凶多吉少了。一时间,有些踟蹰了。 赵小云信步来到了陈兰根的小院,突然想到这位五师祖是以研究武功和魔法相结合的法门而著称的,似乎可以跟他求来一个魔法掩盖焚天诀。于是满怀希望的进到了炼丹房里。 “小云见过五师祖。” “这么快就败下来了?我早就劝你不要去,你不听。” “没有,我赢了,明天还有比试呢。” “赢了呀,但也没什么用。明天还不是一样会败下来?年轻人,就要稳当些,好好的修炼才是正道儿,凑什么热闹,比什么武啊?尤其是你这种修为比较低的,等于上赶着去挨揍,我真是不能理解。” “运动会出汗,但不能因为出汗就不运动了。比武会挨揍——什么挨揍——会受点皮肉之苦,但不能因为一点皮肉之苦就不比武。修炼固然好,也不能少了交流,闭门造车怎么能行呢?” “这是在哪儿听来的歪理,真是有够胡扯的。我如果不是太忙的话,一定驳你个哑口无言,叫你一辈子不敢再跟人争论。今天算你走运。”陈兰根歪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边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大概是瓜子嗑得太多,口干了,他说完,一口喝干了整整一茶盅的浓茶。 赵小云见茶盅空了,赶紧又给陈兰根倒了一杯。 “五师祖说的是。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太年轻,涵养不够,爱凑个热闹。估计过几年能好点。” “这还像句话,说你现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也许是跟五师祖一起呆的久了,我觉得最近我这脑筋活泛了不少。今天比试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作为一个战师,能够使出魔法来,一定能出其不意,大杀四方。五师祖,你觉得怎么样?有搞头吗?” “当然有搞头啦!武功跟魔法结合,就是你师祖我多年来主攻的项目。你小子不错,聪明。但是,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见成效的,需要慢慢来。” “师祖你先传给我一个最简单的魔法,让我试试,如果好使的话,就说明这个方向是正确的。那五师祖以后的研究就能毫无顾虑的进行了,就绝对不会因为一些愚人的白眼和冷嘲而动摇决心了。” “你说的也对,但是吧,虽说你现在有一些基础了,可那都是在武功方面的。你的天赋也不偏向魔法,我愿意教,你未必能学的会呀。” “我知道,咱们门派的天机镜照出了我是更适合修炼武功的,但保不齐我修炼魔法也能不错呢。咱们就当一个试验,就试试。” “好吧。我就教给你一个试试。我想想,教给你什么呢?” “教给我一个关于火的吧,我喜欢火。” “那就火球术,好吗?” 赵小云当然是能使出火的,但是却使不出火球术。也许是天赋的局限,也许是别的关系,陈兰根所说的成功者应该有的一切感应,赵小云都没有。他不敢断言自己一定失败,但是他也不对成功抱有希望,他本来就无所谓的。 第二天上午。 在前一天的比试中,每个擂台上都产生了十五名获胜者,一共一百二十人,需要进行六十场的对决。前一天的八个擂台已经拆了,现在的是五个,分别矗立在八卦广场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照常理说,八个拆掉三个也就是五个了,但是虹枫派的管事的道人不知道该拆哪三个,于是决定全拆了,再新建。 现在的五个擂台也没有根据它们所在的方位,叫做东擂,西擂,而是按照五行,东面的叫做木擂,西面的叫做金擂,南面的叫做火擂,北面的叫做水擂,中间的叫做土擂。 赵小云恰巧跟史艳琛都分在了木擂上。 这一天的比试比前一天的激烈很多,只在火擂上出现了一次一招制敌的情况。后来赵小云得知,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正是吴达智。他在前一天买通了他的对手——那个二十六号的小姑娘,小姑娘弃权,吴达智被保送进第二轮,得以在更多人面前出丑。 第二十五章 两条胡子 由于擂台少了三个,而观战的人更多。这一天更拥挤了,如果不是裁判喊到史艳琛的名字,他都到不了台前。赵小云企图跟着史艳琛通过人群让开的道,也到擂台边上去,但被几个师兄、师弟们拦了下来,说是要讲究先来后到。赵小云向他们解释自己也是要参加比试的人,早晚是要到前面去的,但是没人相信,他只有等着裁判喊到自己的时候了。 史艳琛到了擂台边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体一千二百七十二点四三度,还翻了一个跟头,很是潇洒,但是由于动作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腾空高度不够,绊到了擂台边上用绳子拉起来的护栏,“bia叽”,摔了一个狗吃使。 擂台上很干净,但史艳琛起来以后还是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朝裁判拱手一拜,朗声说道:“小子史艳琛,见过师叔。” “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可以先让下一对比试。” “不用,这都是小事情,没事的。” 史艳琛说完,台下又跃上来一个青年,他也朝裁判拱手一拜,说道:“小子聂旭,见过师叔。” “好,没事的话,就开始吧。” 聂旭朝史艳琛一拱手,说道:“史师兄,请。” 史艳琛也朝聂旭拱手回礼,说道:“聂师兄请。” 聂旭缓缓抽出了长剑,他的剑脊在靠近护手的地方镶了一颗宝石。聂旭一抖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手上隐隐有一股呈金色雾气状的仙力注入剑中,接着剑上的宝石放出了浅红色的微光,然后整个剑身就被金色雾气笼罩了。他摆了个起手式,等着史艳琛亮剑。 “哇”,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赵小云的旁边有一位看似很懂行的师兄说道:“那剑上镶着的就是太阳石。这种宝石里面有天然的法阵,安装在武器上可以扩大仙力的作用,提高伤害。这么看来,这个聂旭有两下子,应该能走的挺远。我猜这个叫史艳琛的傻叉会败的很惨。” 史艳琛也抽出了他的剑。由于他的这把剑是便宜货,因此不是很爱惜,拔剑的架势大开大合,给他平添了一股王霸之气。他见聂旭的剑漂亮,心里盘算着比试完了也换一把卖相好些的,抽出剑后就把剑鞘随手扔了。扔掉剑鞘的动作延续了拔剑时的英武,剑鞘像利箭一样飞向了台下,接着人群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嘶吼。 史艳琛见自己无意间伤了人,很不好意思,赶忙转移注意,叫道:“聂师兄,接招。”说完,二人就战到了一起。 史艳琛攻势凶猛,连连出击,剑剑指向聂旭要害,大有想要速战速决的势头。聂旭舞动长剑,行云流水一般,首先采取守势,风雨不透。三五个回合以后,史艳琛的攻势缓了下来,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聂旭瞅准空当,还了两剑,一剑险些划到史艳琛的大腿。 史艳琛被聂旭的还击震惊到了,暗骂他不厚道,心说这才刚开始怎么招式就这么阴毒。他正想着,手上慢了一拍,聂旭不知道史艳琛战斗素质如此低下,在关键时刻还会心神不定,以为他已经技穷,把握时机,想要收下胜利了。他暗掐一个手印,口中默诵咒语,左手双指一抹长剑,剑身光芒大盛。史艳琛被剑身上的光晃了一下,又是一个愣神,聂旭连功七剑,把史艳琛逼到了擂台的一角。 到了角上,聂旭的这轮攻势已经终结,他心中暗自纳闷,奇怪刚才已经技穷的史艳琛竟然能够接下他如此凌厉的连击。史艳琛虽说坚持下来没有落败,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识到这次的比试超出他的预期了。 在史艳琛原来的想象中,他是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的挺进决赛,在万人眼前展现倾城绝艳的姿容,天下少女捧出真心,只求他能看一眼。他呢,捧出自己的真心献给唯一能跟他匹配的李秋浓,从此二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儿女成行…… 而现在,在这里,在一帮大老爷们儿团绕下的这里,这个叫聂旭的混小子竟然差点让他难堪。他几乎要崩溃了,他决定要给聂旭好看。 当史艳琛要实施给聂旭好看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发现,无从下手,更叫他气愤的是聂旭似乎也寡廉鲜耻的企图给他好看,而且已经行动起来,还颇有成效,苍天呐! 史艳琛被挤在角落只有抵挡的份儿了。聂旭想要胜的省力、漂亮一些,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史艳琛攻出来。可史艳琛在防守的时候一向是顾不上进攻的,等到聂旭的愿望落了空,招式变换,史艳琛才反应过来,开始后悔没能抓住机会。 聂旭看到史艳琛失落的眼神,明白他不是看破了自己的意图不上当,而是被困于反应慢,没来得及赶上受骗。于是又故意一剑刺到史艳琛身后的木桩上。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的无常,史艳琛的性子就是那么急,他在没抓住第一个破绽以后就决定孤注一掷,强行突破聂旭的防守圈了,而他的突破就撞上了聂旭第二次故意的疏忽。 聂旭刚把破绽露出来,史艳琛就撞了上来。等到他的剑刺到木桩,史艳琛已经突破了出来,闪到了他的身后,顺势一个肘子把他放倒了。 “好,史艳琛获胜。”裁判宣布。 史艳琛开心的狂舞了一阵手臂,然后突然想到了落败的聂旭,就走过去搀扶。聂旭被命运和大肘子打击得有些懵了,还躺在地上。他见到史艳琛无邪的笑容的时候就想,傻人呐,这运气也太好了啊。 其实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史艳琛胜得,或者说聂旭败得有些不明不白。但是,成败跟强弱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种事物,如果事实摆在眼前,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认了。聂旭是聪明的,他朝着裁判和史艳琛一拱手,就走下了台去。 史艳琛,据他自己说有一万四千多个优点,很了不得的,赵小云不清楚他的这种说法是否确实,他深刻认识到的是,聪明,绝对不在此列。所以,史艳琛在聂旭下台以后,依然站在原地等待着群众的欢呼和膜拜,如果不是裁判的驱赶,他也许、大概、可能就等到了,可是不识趣的裁判毕竟是把他赶下了擂台,他到最后也终于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展现出疯魔万众的姿容,终于不能知道台下的观众们有没有为之倾倒。 在拥挤的人群中往前去是不容易的,好在往后来倒还不难,史艳琛很轻松地就到了赵小云的身边。 “怎么样?佩服不佩服?” “你是说上台的时候的那一个马趴吗?五体投地。” “嫉妒了,是吧?” “没错,嫉妒死了。不过,恭喜啊。” “同喜,同喜,等会你上去了我给你喊加油。” “劳驾了。” 接下来登台的两位,一位正是引赵小云入门时做登记的青年,叫做陆大龙的。陆大龙最近据说练就了一手新奇的武功,能够用两根指头夹住攻来的兵刃,属于空手接白刃的一类变种功夫。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练成这种他起名叫做“灵犀二指”的功夫以后,他的两条眉毛就突然茂盛起来,连到了一起,跟他上唇浓密的绒毛呈现类似的形状。因此得了一个“两条胡子——陆大龙”的绰号。 另一位,也就是陆大龙的对手是个不起眼的小孩,叫做宋迁。 客套完毕,二人开始交手。 宋迁的修为明显比陆大龙差了一截,但是由于他用的兵器是流星锤,陆大龙的灵犀二指没有了用武之地,一时竟然难分伯仲。宋迁的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声势很是不小,赢得一片喝彩。陆大龙的宝剑不敢跟流星锤相接,只用步法跟宋迁周旋。结果他们的防守完全抛弃了格挡,全部采用闪避,比普通的比斗多费了许多气力。 战了约摸三十回合,宋迁力怯,陆大龙心焦,二人的招式明显变形,同时或多或少的露出一些破绽。面对对方的破绽,宋迁力不从心,抓不住制胜的机会,陆大龙渐渐冷静了下来,不时地能给宋迁制造些危机了。又斗了三五个回合,陆大龙占据了主动,宋迁舞动流星锤的速率缓了下来。流星锤一类的兵器,本来依仗的就是一股气势,失去了速度,威猛也就不在了。陆大龙瞅准时机,一剑点在了流星锤的链条上,宋迁一下失去了对自己兵器的控制,立马中断了攻势。 流星锤的攻势的启动,需要一个宽松的空当,宋迁是深知这一点的,陆大龙恰巧也知道一点,于是加紧了攻击的频率。流星锤在宋迁手里成了一个笨重的小盾,失去了还击的能力。宋迁知道大势已去,突然向后猛跳一大步,陆大龙也没有逼近。 出了战圈,宋迁对陆大龙拱手而拜,示意认输。陆大龙还礼,二人收起了兵器。 裁判宣布陆大龙获胜,比试结束。 第二十六章 魔法师 在陆大龙和宋迁的后面,又有两对比武者分出了胜负,裁判接下来喊道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是赵小云的了。 史艳琛听到裁判读出了赵小云的名字,就拉过了他的手说:“靠近我一点,沾染一些强者的气息带到擂台上去。” “多谢。” 赵小云的对手是一个叫做卫如月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她长发飘飘,一脸的认真相,手中拿着的水晶球昭示了她是一个魔法师的事实。卫如月是赵小云第一个交手的魔法师,他免不了的有些紧张。在势均力敌的对抗中,紧张是要不得的。不过还好,赵小云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竭尽全力的去对付每一个对手,偶尔紧张一下还是很不错的。他知道,胜负,当你需要正面直对的时候,一定要认识到,都是小事情,而且早就定下了。 “卫师姐,请。” “赵师兄请。” 魔法师最需要的是什么?空间。那么当你面对他们的时候,就最好不要留给他们空间。这是一条最基本的准则,赵小云深深知道。于是,等卫如月的话一落音,他就开启浮光步靠了上去,抬手就是一剑。 卫如月是见惯了绅士的人,她的模样和气质也有造就暂时性绅士的魔力,因此没有防备疯狗似的出击的经验。当她强强避过这一剑的时候,一绺发丝就被齐齐地切断,飘落到了地上。 卫如月愤怒极了,心中连骂赵小云无耻,但骂完以后,该要指责的时候竟无话可说。她这才发现,不够绅士原来算不上罪过的,于是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当然,这些都是在她的心里偷偷的进行的。 对于卫如月的心理活动,赵小云毫无察觉,只是连续出击,步步紧逼。卫如月被迫的只有闪避倒退,眼看就退到了擂台的边缘。一直到这个时候,赵小云已经攻出了数十剑的这个时候,卫如月还没有发出任何一个攻击性的术法。 她的处境已经越来越险,赵小云不禁感叹自己的聪慧和判断,觉得可以收下胜利了,于是拼尽全力,奋力一刺,登时狂风大作,长剑猛涨至三四米,来了一招“仙人指路”。 按照常理,遭遇危险的比武者避无可避的时候,裁判会出手替他接下最后一次攻击,比赛也就结束了。但是,赵小云的余光瞟到裁判并没有动,他正在纳闷,卫如月已经做出了回应。她高举水晶球,没有进行任何的咒语的吟唱,瞬间就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光盾。 “噔”,“仙人指路”的剑招接触到了光盾的时候,光盾就瞬时破裂,反弹出一股猛烈的冲击波。赵小云登时被这股冲击波的巨力,推得扑倒在地,滑行直到擂台的另一边,差点跌了下去。 此时人群中又爆发出“哇”得一声惊呼,有识货的人就说道:“那个水晶球是件秘宝,可以瞬间释放‘抗拒光环’的特技。” 还没等赵小云站立起来,一个火球就飞了过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卫如月来了个以牙还牙,逼得赵小云在地上一通的翻滚,狼狈不堪。 火球术是魔法师最基础的技能,优点是施展快速、便捷,缺点是攻击力极有限,只能做到一时的压制,很难依靠着它获胜。于是,卫如月就换了一招,这给了赵小云一个起身的机会。 赵小云刚站起身,一道雷电就从天而降,赵小云不敢硬接卫如月的“雷电术”,就把宝剑扔到了空中做个缓冲,他的人则飞扑向卫如月。“咔嚓”,赵小云的宝剑被雷电击中,钉到了地上。卫如月已经知道了让赵小云近身的后果,赶忙闪到了另一个方向,并且施展了一个“冰咆哮”,就在身前。 赵小云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还握有兵器的,他徒手一样凶猛。他自恃身形敏捷,以为利用宝剑破掉了“雷电术”,又占得了先机,于是延续原先的战术,继续猛攻。他看到卫如月口中念念有词,知道她在准备一个攻击力不小的魔法。不过他不怕,他知道,当她的魔法释放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早就变了位置了。可是不巧的是,在他快要接近卫如月的时候,就撞到了“冰咆哮”上。他一下就明白了,卫如月看破了自己的意图,巧妙地利用了提前量,他傻傻的就送上门来了。 “冰咆哮”带有冰冻、减速的效果,赵小云连唯一的速度优势也丧失了,似乎败局已定。他不愿意直接认输,在等着卫如月将他击倒。可是不巧的是,卫如月收取胜利的是一招叫做“地狱烈焰”的火属性魔法。 “地狱烈焰”的火焰高达两米,从卫如月的水晶球上朝赵小云喷射而去,熊熊烈焰,引燃了大地。此时的赵小云还没从“冰咆哮”的负面效果里缓过劲儿,似乎必须向裁判求救了。裁判也已经准备出手了,可是,他却直接走进了火里。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卫如月的视线被“地狱烈焰”挡住了,不知道这惊呼为什么而发。当她施法完毕,就看到一只手从火焰里伸了出来,也抓在了她的水晶球上。烈焰退去,完完整整的赵小云面带微笑,朝着卫如月挤了挤眼。 “赵小云胜。”裁判宣布。 赵小云下了台来,叫史艳琛一起回去。 “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个小姑娘打死呢。多亏了上台前让你沾了我的一点仙气。” “哦,那就谢谢你了。咱们回去吧。” “你是怎么赢得呀?我没看懂。” “我有个你不知道的宝贝,”赵小云说着给史艳琛亮了一下金鸷鸟的内丹,“那小姑娘如果用别的招我都一定败,她用火就没办法了,我不能假装自己很怕的。” “哎呦,真好啊,这是什么呀?下午我比赛的时候借给我带一下吧,完了我再还给你。” “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你可以放心,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一定答应你。” “那你可别骗我,要真的考虑,别只是敷衍我。” “放心放心,以你的智商,我骗得了你吗?” “嘿嘿,说的也是啊。” 当天下午是六十进三十的比赛,一共只有三十场,到了每个擂台就只有六场了。赵小云在跟卫如月的对决中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于是就服食了一粒回复仙力的丹药。 史艳琛的消耗倒不大,他以此为根据,断定自己的实力是远高于一般人的,因此对于下午的晋级,满怀信心。他越来越认定,面对聂旭时的狼狈是自己战术上的保守造成的了,他几乎就要坚信,只要能勇敢的向前冲,就不可阻挡。 赵小云现在还有焚天诀这个杀手锏没用,至于烟幕弹,简直可以算是必杀技了,他对晋级怀抱的信心也很不小。虽然也因为大意险些败在卫如月的手上,他还是在胜利之后坚信全力的自己算得上是这些参赛者中的顶级人物。直到见到张作乐和欧阳银虹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下午的比赛,赵小云被分到了位于广场中秧的土擂上。土擂虽然在最中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跟四周的擂台都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观众却多了不少。 首先在土擂上进行比试的两对参赛者虽说修为都很不错,但都没什么特点,都不能让赵小云放在眼里。 第三对参赛者都拿着很有特色的兵器,这让赵小云提起了不少兴致。 其中的一位叫做张作乐,虽说主要武器也是一把宝剑,但是腰间还系着一个皮囊,皮囊里装着六把飞镖,正是人们说的所谓暗器者也。 据周围的几个知情人士所说,张作乐不仅修为高超,暗器功夫更为高超,简直可以说是恐怖。在曾经的一次门内弟子切磋中,他连续七场面对修为更高的对手使出飞镖,镖镖命中,例无虚发,得了个“大张飞镖”的绰号。又因为张作乐家是书香门第,张作乐的父亲和他的哥哥还有他本人,都在城中的文试竞赛中得到过二等奖,他的亲族之中更是先后有七人获奖。他们家的祖宅——“张园”的门前,贴着一副上任城主亲笔书写的对联。上联“一门七获奖”,下联“父子三榜眼”。因此张作乐还有一个绰号叫做“大张榜眼”。 张作乐的对手叫做欧阳银虹,他的兵器是一对乾坤圈——一种很少见的武器。欧阳银虹是城中豪富,他们家里开了一个钱庄,就叫做银钱庄。他的这对乾坤圈是纯金打造,金光闪闪,但不知道是不是属于秘宝一类。 赵小云是穷惯了的,没怎么见过金子,也不怎么认识金子。他听旁边的一个师兄说,欧阳银虹的这对金环用的全是二百四十开的纯金,纯的都不能再纯了。 张作乐和欧阳银虹同是顾人城中的上层人物,平时也有接触,但各自对对方的观感都不太好,甚至有些敌视。他们的这次相见,可以说是分外眼红了。 第二十七章 大张飞镖 暗器在这里并不常见,很少有人使用,一方面是因为它需要特别专业的练习才能发挥出相当的战斗力,而专业的练习又耽误仙术的修炼;还有就是因为所谓正人君子者的鄙夷了。 据周围的几个知情人士所说,张作乐不仅修为高超,暗器功夫更为高超,简直可以说是恐怖。在曾经的一次门内弟子切磋中,他连续七场面对修为更高的对手使出飞镖,镖镖命中,例无虚发,得了个“大张飞镖”的绰号。 又因为张作乐家是书香门第,张作乐的父亲和他的哥哥还有他本人,都在城中的文试竞赛中得到过二等奖,他的亲族之中更是先后有七人获奖。他们家的祖宅——“张园”的门前,贴着一副上任城主亲笔书写的对联。上联“一门七获奖”,下联“父子三榜眼”。因此张作乐还有一个绰号叫做“大张榜眼”。 张作乐的对手叫做欧阳银虹,他的兵器是一对乾坤圈——一种很少见的武器。欧阳银虹是城中豪富,他们家里开了一个钱庄,就叫做银钱庄。他的这对乾坤圈是纯金打造,金光闪闪,但不知道是不是属于秘宝一类。 赵小云是穷惯了的,没怎么见过金子,也不怎么认识金子。他听旁边的一个师兄说,欧阳银虹的这对金环用的全是二百四十开的纯金,纯的都不能再纯了。 张作乐和欧阳银虹同是顾人城中的上层人物,平时也有接触,但各自对对方的观感都不太好,甚至有些敌视。他们的这次相见,可以说是分外眼红。 张作乐和欧阳银虹客套完毕,并没有着急交手,而是同时站定了。 张作乐把剑托在身体的右侧,空着的左手倒背在身后,眼睛瞅向剑尖。这时候的他可以说是浑身上下,全是破绽。但欧阳银虹知道,全是破绽也就是没有破绽,他无从下手,只有等待。 欧阳银虹目光炯炯,站立如松,将双环举在胸前。双环中间的空当将他的胸脯整个暴露在外,可以说是他全身唯一的破绽,出手攻向胸前也是击败他的唯一途径。但张作乐知道,这个唯一的破绽,就是欧阳银虹的防御中心,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不能动的地方,他无从下手,只有等待。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二人纹丝未动。 台下的观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开始咒骂出声。但真正能看懂的人都知道,他们此时的对决,比激烈的打斗,绝不轻松。 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台下的赵小云的鼻尖上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而张作乐的指尖微微的抖了一下,就是这轻轻一抖也没能逃过欧阳银虹的眼睛,他出手了。 欧阳银虹将其中的一个乾坤圈抛向张作乐,那圈子仿佛变成了飞鸟,拥有了灵魂,不再需要欧阳银虹的发力也能回旋飞舞,见缝插针的进行攻击。欧阳银虹则拿着另一个乾坤圈,围着张作乐不停的变幻着方位,等待他露出破绽,出手决定胜负的一击。 张作乐的修为比起欧阳银虹要差一点,这在他们静立对峙的时候已经表漏无疑了。欧阳银虹的绕旋,又迷乱了他的心,约摸二十个回合过后,他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然后就被欧阳银虹猛击了一下,跌倒在地。张作乐就地一个翻滚腾跃而起,倒飞升空,一脚踢飞了围着他的那个乾坤圈。接着脚尖轻点地面,向欧阳银虹飞去,同时刺出一剑。 欧阳银虹一个格挡,弹开张作乐的攻击,然后一张手,使了一招“拿云手”,被踢飞的乾坤圈像是有了感应一般从张作乐的背后飞向欧阳银虹。张作乐听风辨位,一招“苏秦背剑”,挡开乾坤圈。但是,兵器相撞产生的巨力让飞在空中的张作乐有了一个明显的失控,他落地时的动作已经扭曲。赵小云暗道,完了,大张榜眼败了。 但是,没有。欧阳银虹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决胜良机,他只是利用这次破绽占了一个小便宜。 台下众人见张作乐连续吃亏,有人开始说出“飞镖”两个字。这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喊声渐渐由星星点点,从不同方位发出的轻声提示,凝成了一束,有节奏的集中起来,爆发成为呼唤,“飞镖”,“飞镖”。 赵小云明白,不只是这些人,欧阳银虹也在期待着飞镖,他不仅要打败张作乐,还要破掉“大张飞镖,例无虚发”的神话。 张作乐不知道是没有听到人群的呼喊,还是不愿成为欧阳银虹声名大噪下的垫脚石。他奋力的应付着欧阳银虹的攻击,并没有拔出飞镖。他一次次地被击倒,一次次地爬起来。人们的激情被消磨,喊声渐渐地消弱,欧阳银虹也决定不再耽搁,他要收取胜利了。 他将两个乾坤圈并拢,贴在胸前,然后奋力往前一推,圈子闪着明亮的金光,仿佛化成了千千万万,弹簧一样朝着张作乐飞去。很多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大张榜眼的溃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作乐拔出了飞镖。 赵小云是第一次见张作乐施展他的飞镖绝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竟似曾相识。那抬手时的动作,那扔出去以后短暂的定格,都仿佛是他见过的。他没有见过,否则一定会永生不忘。他怀疑这被勾起的是灵魂深处被烙印下的人类共同的记忆,不然别的人就不会跟他表现出同样的痴迷。 飞镖穿过乾坤圈中间的空隙钉在了欧阳银虹的胸前。乾坤圈没有飞镖的速度,在到达张作乐身前的时候失去了欧阳银虹的控制,威力大减,被张作乐拍了下来。 欧阳银虹的伤并不致命,但也不轻,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是这两人中间更强的那一个,但是他败了,不仅败了,而且也无法挑战前十五名中的人了。从此,欧阳银虹就把张作乐看作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这是后话。 赵小云看到这二人的修为、涵养,自忖相差甚远,不可以道里计。开始对自己有些更深的认识了。 其实,一般人本来就无法真正的认识自己、认识旁人、认识这个世界。人们都或多或少地被自己的短见和偏激所束缚,坚定地拥护错误的认知。错误的看待旁人和很多事物在大多数时间都无关紧要,但错误的认识自己就关系颇大了。 错误的认识自己大概有两种,一种是自卑,把自己看贬了;一种是自信,觉得我能行。势利眼的人们用成王败寇的方式把自负从自信里面剖离出来,对自信进行美化。觉得“我能行”的人如果真的“能行”,人们便说他是自信,不“能行“,人们便说他是自负。然而自信实在跟自负一样,同样专属于认识不清的人们,只是现实把这些人区别对待了而已。 真的能够看清的人,做事的时候真的需要自信的振奋吗?真的需要一句坚定的“我能行”?他们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和谋略之后听天由命而已。 坚持认为自信来源于清楚的认识的人们眼界一定狭窄的可以,只做过一些程式化的工作。因为一旦到新的领域开疆拓土的时候,他们的自信,要不消失,要不也就成为自负了。 赵小云自打修行了《五雷天心正法》,时不时地总会冒出一些奇异的想法,他觉得这大概是破束缚,脱限制的必经之路吧。 在赵小云胡思乱想的时候,裁判已经喊到了他的名字。在他之前他的对手已经到了擂台上。 他的对手是一个俊秀的少年,相当有礼貌。上台之后,不紧不慢地朝裁判唱了一个大喏,口称师叔,回过头来又向台下的观众作了个罗圈揖,这才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叫杜万。 接着赵小云也到了台上,他朝这裁判也拜了一拜,但没有对台下的观众行礼。 其实,在这几天的比赛中,很少有人向台下行礼的。赵小云就从来没有做过,在此之前也没见别人做过,而且也一直没人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忍到了极限,不能再忍了,今天台下有一些“没礼貌”的声音传到了赵小云的耳朵里。 礼貌是一个很平常的词语,赵小云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听说了,理解了,但此时认真的一琢磨,竟然发现自己其实不知道它确切的定义。他心想,回去一定查一下字典,看看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声讨的罪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赵小云还是有些生气。他看向杜万,还是刚才的模样,还是含着笑的表情,这没有变过的画面却让他产生了跟俊秀、有礼截然相反的感觉。他觉得很讨厌,决定要给杜万一个好看。就是这一个决定,改变了他们两个人以后的整个的人生道路。 第二十八章 烟幕弹 杜万还是含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赵师兄好,区区在下在这里要得罪了。” 赵小云看着杜万的格外客气更觉得讨厌了,他故意压低了嗓门儿,使自己发出更低沉的声音,说道:“杜师兄好,我在这里也要不客气了呢。” 杜万是个标准的绅士,完全的君子,他对自己的品行满怀骄傲,这是他行走人世的凭证,是他无愧于心的根本。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够不喜欢他,当然了,这是因为他的经历太少的缘故。真是走遍天下的人物,绝对不会为人性的奇特所震惊。人,真的是什么样的都有。 赵小云不知道自己是否奇特,他也像别的人一样有些骄傲,他只是深藏心底,平时不轻易表露,而作为必要时不卑不亢的最坚实的基础。 至于说他的骄傲,大概真的能算是奇特了吧。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人,生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各有所短,又各有所长。每一个人在面对同一件事都会由于天赋的不同而产生完全不同的反应,再由这些反应对自身完成不同的塑造。但是相似的人,或者说类似的天赋,对万事的反应大致都只依循着一个大同小异原理,因此他们所能得到的结果也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区间内有限的摇摆。也就是说,人,天生的就被划分成了很多块,无法更改。 他所骄傲的,便是自己的天赋。 一个人带着他的天赋,来到了人世,如果他能见得足够多,那么,无论如何,他最终都只会信奉一种天注定的理念。 所以说,天赋决定了一切。反过来说,在一切上面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在他看来,宋万就绝对的跟他是不一样的天赋,因此永远不会走到一起,永远互相看不顺眼。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一个世故老人的经验之谈。根本理念上的不同,也正是最不可调和的。试看认为“恕”字可以受用终生的圣人是如何以莫须有的罪名,仗着权势诛杀异己的故事,从那里,大概就能明白一些什么的。 现在赵小云自以为看穿了宋万,所以看他不顺眼。但是宋万却只是对赵小云瞧不入眼,还说不到顺不顺的。 宋万的武器是一柄红漆杆银枪头的长枪。他大概没有见识过赵小云的不懂规矩,在交手之前竟然自顾自地耍了一路枪法。 长柄武器施展起来大气磅礴,宋万的枪法又是以细腻见长,因此他的枪法同时给人带来威猛和精巧的感觉。 雪白的枪尖随着长枪的舞动更凸显了它的明晃晃,白光围绕着宋万飞旋,使仿佛他处于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中。台下的观众见到这一幕,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赵小云也能感觉到宋万的枪法很有看头,但是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耍出来。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宋万是卖艺出身的。但是很明显,不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宋万是富家子弟。 终于,赵小云放弃了对宋万心思的揣摩。他把左手举过头顶,祭起了焚天诀。登时,熊熊烈焰在他的手上升腾而起。他把左手落到胸前,火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赵小云摆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造型,作势要把火焰扔向宋万。宋万见赵小云右手还拿着剑,原以为他是一个战师的,实际上也正是,没想到他竟然用处了魔法,赶忙收住了表演,把长枪横在胸前。 赵小云的火焰最多能够抛出两米,而且在一米之外,攻击力就完全丧失了,所以,他当然不会把火焰抛出。 宋万见赵小云熄灭了火焰,又抽出了宝剑,被惊到了,他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赵小云是战师还是魔法师。 赵小云早已经决定不给宋万留任何情面了,于是抬手抛出了几个烟幕弹,一连串的几声巨响过后,整个擂台就被烟幕笼罩住了。他开启鹰眼术,清晰地看到宋万在烟雾中的不知所措,于是他又开启浮光步掠到宋万身后,一下就捉过了他的长枪,将他踢到在地。 裁判见到大片的烟幕,大吃一惊,他担心比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赶忙连连拂袖,搅起一阵狂风,三五秒以后,烟幕撒去。 此时,只见宋万躺倒在地,赵小云正拿着他的长枪在把玩。 大概是没什么好玩的,赵小云把长枪随手扔到了地上,这在宋万看起来,尤其的不舒服。 裁判什么都没看到,此情此景,他只能直接宣布赵小云获胜。 台下的众人惊奇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更惊奇的是宋万,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败了。 宋万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人群注视的焦点,他总能得到长辈的称赞和同辈的钦羡。今天,他依然在焦点上,但是却被人轻看——他觉得。其实人们并没有轻看他,只是没有了崇敬而已,他却误以为是被人们抛弃,天塌地陷了。 裁判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示意赵小云下台,而是把他叫到了身边,轻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使用魔法?” 对这个赵小云早有防备,他答道:“回师叔,我从五师祖那里学到了一招火球术,但是用不好,只能把火聚在手上,但是抛不出去。” “那烟雾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家祖传的一件秘宝。” 裁判并没见过能够产生烟雾的秘宝,但这是唯一的解释,也是他猜测到的,很容易的就接受了。 当天晚上,赵小云被叫到了门派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只有林擎风和两个伺候茶水的道童,林擎风正坐在最北边的正坐上看书。 “小子拜见掌门师尊。” “免了吧。坐。”林擎风抬起了头,说话时抬手示意赵小云坐到他的右手边。 照常理说赵小云应该坚持不坐,躬着身子应对林擎风的问话的,但是他并不太懂得常理。他坐下了,而且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最靠近林擎风的一个椅子上。他的本意其实是好的,他觉得离得近些更方便交流的。 林擎风已经有些生气了,但是他还有些素养,觉得不知者,不该怪,就没有发作。 虽说林擎风没有发作,一旁的一个道童却看不过了,大声斥道:“大胆,师尊面前,哪有你的座位?” 赵小云觉得道童可能在代表林擎风发声,但是并不在意,狠狠地瞪了那个道童一眼,没有动。 林擎风等了一下,见赵小云没有动,误以为他是真的很不懂规矩,就摆了一下手,说道:“无妨,你是一直在五师祖那里帮忙吗?” “回师尊,是的。” “哦,我听说你今天在比试中用了一件能产生烟雾的秘宝,是吗?” “回师尊,是的。” “拿过来我看看。” 这个是赵小云最怕的。他的烟幕弹用的是最粗糙的木制外壳,无论如何都没有一点儿秘宝相的。林擎风看过了之后,只怕还是会要他用一次看看的。在跟宋万比试的时候,木制的碎片留在台上或者崩到台下不会有人在意,在这里,在林擎风的眼前,却是一定会露馅儿的,毕竟世界上并没有一次性的秘宝。 还好,赵小云早有准备。他捡了一块模样还不错的石头拿来充数了。 “请师尊体谅,这件秘宝是我家祖传的,家父有令,轻易不能给别人看的。现在师尊要看,小子自然不敢不从,但是请师尊屏退左右。” 林擎风听后,示意那两个伺候的道童出去。 赵小云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准备好的小石头。林擎风接过来把玩了一下,只觉得这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于是说:“你能施放一下烟雾给我看看吗?” 一切都如赵小云的预测。他接过小石头,为了制造惊人的假象,欺骗林擎风,他还特意的使了一下焚天诀,在火焰的掩护下,赵小云取出了空间戒指里的烟幕弹,转过身往地上一扔。登时一声巨响,一片烟幕出现在了面前。 “这件秘宝还有别的用处吗?” “没了,就这个。很厉害吧,可以用来迷惑别人,也可以逃跑。”赵小云装傻充楞的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当天晚上,赵小云得知史艳琛终于败了下来,失去了在第二天带上他的金鸷鸟的内丹参加前一天下午的比赛的机会。 第二天。 三十进十五的比赛一共只有十五场,轮到每个擂台是三场。很快就决出了前十五名的人选。赵小云再一次利用烟幕弹完成了晋级。 当天下午,擂台就只有一个了。这次执事的道人倒没有把原来的五个全部拆掉,再新建一个。而是把外面的四个拆掉,只留下中间的土擂。土擂也不再叫土擂了,改成了挑战场。 赵小云很怕有资格挑战的师兄弟们都挑到他,那样他烟幕弹的存货就不够了。而且真的秘宝里面带有的特技都是有一定的冷却时间的,一般是一天能够释放一次。这一天他已经用过一次烟幕弹了,再用的话只怕还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十九章 最终的名单 前六十名而没有进入前十五名的另外四十五人都可以挑战这十五人中没有交过手的人,能够获胜的就可以顶替进他的对手进入最终的名单。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今天有资格挑战赵小云的应该是四十三人。除去重伤正在修养的欧阳银虹还有四十二人。赵小云坚定的认为这个规则极不合理。 这次比武场上的裁判多了一位,而且还来了一个黄姓的师叔——门派里的一个长老观战。 黄师叔在比武开始之前又宣布了新的细节。说,每个挑战者只有一次挑战资格,而每个被挑战者接受两次挑战之后,就可以拒绝后面的挑战而稳居最终的名单之内了。 这个消息让赵小云松了口气,但也让他错愕了好一阵子,直到报名挑战的人登场他才明白了过来。 让赵小云迷惑的是十五人每人接受两次挑战,这样一共是有三十次挑战机会,然而,拥有挑战资格的是四十五人,对不上。 裁判把前十五名的叫上台后给大家一一介绍完毕以后,就叫上了二十名挑战者,也给大家一一介绍。 赵小云这才明白,原来只有二十人出来挑战呀。 第一个挑战者上台,是一个高挑、娇俏的女孩,手里拿的是一个魔法棒。 这个女孩赵小云见过,她是在三十进十五的比赛中输给张作乐的,名字叫做乐一璃。 乐一璃的容貌绝对算不上是美极了的,但是她绝对也是一个美极了的人。这是因为她拥有一双世人罕见的长腿,修长、笔直、浑圆。一般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给人带来的也就是美丽、青春、纯洁之类的印象和感觉,而她不是,见到她的人更多的是升腾起了裕望。 赵小云觉得,人如果还是单纯的,善良的,没有被吃人的道德毒害的,乐一璃的美绝对是最被推崇的。 乐一璃大概是见惯了目瞪口呆的人们,并没有被灼热的目光影响。她自顾自的上了台,自顾自的挑选了自己的对手。 她挑选的是两条胡子——陆大龙。 陆大龙很喜欢腿长的女孩,乐一璃就是,陆大龙还讨厌魔法师,乐一璃也是。总的来说,陆大龙还是喜欢乐一璃的,所以就算这次输了他也不会难过。 乐一璃的修为比赵小云交手过的卫如月要好很多,陆大龙的战术素养比赵小云却要差一点儿。这些直接导致了陆大龙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失去了先机。 首先出手的是乐一璃,她见陆大龙像个呆子一样的就傻站着很纳闷,抬手来了一个水属性魔法“靛沧海”作为试探。 巨大的水柱从陆大龙的脚下蹿了起来,把他放倒在地。陆大龙很开心,他想自己终于跟乐一璃有了一次交流。 乐一璃开始怀疑陆大龙能够站在这里靠得只是运气,很明显,他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她想,难道这家伙除了那个有名的“灵犀二指”什么都不会吗? 陆大龙当然还会些别的,他的疏忽只是为自己的倾心献上一份薄礼而已。他并不想凭借自己的出丑而博得佳人的一笑的。尽管他见识短浅,该行动的时候只能迷茫,但还是能够有所不为的。 跌倒以后,陆大龙一个翻滚,就扑向了乐一璃。 空间,还是空间。陆大龙知道,不能给一个魔法师太多空间。 乐一璃见陆大龙扑来,抬手又施了个玄冰盾,挡在身前。陆大龙赶忙顿住身形,一跃腾空,高举宝剑,一招“饿虎扑羊”。 乐一璃一招“冰封”在自己身体周围凝结了一大块寒冰,寒冰包裹住了她的整个身体,还有陆大龙的剑和半条胳膊。 “冰封”能够维持三秒,被封住的人完全丧失行动力。乐一璃用这似乎是两败俱伤的一招化解了陆大龙的攻击。 “冰封”解除以后,二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陆大龙还是反应较慢的那一个,他被乐一璃的“风刃”密集的攻击牵制,只有招架的功夫,无法进到她的身前。陆大龙不停的闪转腾挪,寻找着靠近乐一璃的方法。如此的十多个回合过后,陆大龙终于抓到一个空隙,闪到了乐一璃的身后,他抬手就是一个左右横扫。 乐一璃赶忙一个闪现,消失在陆大龙的攻击下,又出现在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而且手上正在掐着一个手印,一招颇具分量的攻击呼之欲出。 陆大龙猜测乐一璃一定会利用提前量,把魔法释放在他的行进路线上。就停在了原地,等待时机。 果不其然,一招“雷电术”劈击在陆大龙的身前。陆大龙在雷电落地的一瞬间,立马用了一招“鬼影闪”,再次扑向乐一璃。 “鬼影闪”的速度极快,乐一璃又因为先前“雷电术”的失算,没有了抽身的时间,被迫用出了她的秘宝法杖的特技——“雷霆万钧”。 陆大龙由于激动,算错了“雷电术”的释放时间,“鬼影闪”用早了,一下撞在了“雷电术”的余波上,登时被轰倒在地,吃了一嘴泥。 可就在此时,密密麻麻的闪电从天而降,围绕着乐一璃一阵飞旋。很明显的,陆大龙这次是因祸得福。三五秒后,一道道闪电全都聚集在了乐一璃的法杖上。乐一璃抬眼一看,发现陆大龙正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她,并没被先前的闪电击中,心道,奇了怪了,难道“鬼影闪”发出了还能收的住吗?但是,坏了。 没办法,乐一璃只有把法杖指向陆大龙,做最后的绝望一击。 乐一璃的法杖上跃动的闪电噼啪作响,远处的赵小云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不可阻挡的能量,唯一遗憾的是从法杖里射出的闪电速度太慢,被陆大龙从容地躲过。 释放完“雷霆万钧”的乐一璃仙力已经枯竭,陆大龙终于靠着运气胜了一局。 人们为一个美人的落败叹了一口长气。 第二个挑战者是聪明的,他直接又挑了陆大龙作对手。 裁判大概是嫉妒这个挑战者的智慧,故意的为难他,以所谓为公平起见为名,要给陆大龙两局的休息时间。 第三个挑战者上场了,是赵小云很熟悉的一位,史艳琛。 史艳琛看了一圈,打败过他的那一位并没进入前十五名,他发现没有能让他看的上眼的人。但是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挑选了他所知道的这里面修为最低的一个,没错,就是赵小云。 “你真的好无耻啊,竟然挑我。”赵小云其实很庆幸被史艳琛挑到,这样他只要正经的赢一场也就安全了。 “唉,这是什么话,你该知道,你站在了这个台上就一定会被挑下去的,便宜自家兄弟不比便宜那些不相干的人好吗?” “说的也对啊。” “是吧。” 史艳琛现在处于天璇境的二级或者三级,自然比赵小云这样还处于天枢境要修为要来得高,但是赵小云还有道术的修为在里面没法计算,总的来说,两人其实差不多的。 裁判在一旁一挥手,说道:“开始。” 赵小云开启浮光步一闪身就到了史艳琛身后。 不巧的是,此时的史艳琛并没有注意赵小云,他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来一个帅气的亮相呢。赵小云在后面一拉史艳琛就把他扔到了擂台下面。 “哇呜“,台下一阵惊呼。 史艳琛被愤怒充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身怀绝技的修仙之人,像一个撒泼的妇人一样骂着街往台上爬去,还想要报仇,结果被裁判制止了。 赵小云没有花费一点气力就得到了一场胜利。他盘算着,再胜一场,再胜一场就安全了。 大概是战胜史艳琛给人留下的震撼太大,往后再没有一个人挑战赵小云了,他留在了最后十五人的名单里。 虹枫派把挑选出来的十五人和内定的五个人一起送到了城主宫殿,交给顾从玺决定最终参赛的是哪十个人。 城主宫殿有一个修为试验石,能够测出靠近它的人的修为高低。顾从玺利用这块石头知道了这些人的仙术都是修炼到了哪个阶段,然后留下了修为最低的十个。赵小云是排在第一位的城主要坚决留下的一个。 林擎风特别内定的肩负了门派荣辱的五个人被刷下来四个,这让他不得不找顾从玺来进行人员的调换。顾从玺被逼的没法,最后答应给调换两个人,当然了,赵小云无论如何是不会被换掉的。 巨鲸帮一共也就送来了十个人,其他的人都好说,南郭洛诵给顾从玺带来了很大的苦恼。杨尚礼送来重礼,只求能让南郭洛诵等人进入最终的名单。但是这个南郭洛诵已经达到了天玑境的巅峰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够突破的,有他在城主宫殿的人基本就与冠军绝缘了。 好在朱仁伍的智慧足够高超,他想到了一条计策,保证了城主宫殿的胜券在握。 顾人城是寂静许久了的,还好,这里的人们并没因此回归淳朴。 第三十章 突发变故 顾人城是寂静许久了的,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回归淳朴,这也许是历史的车轮不会倒退的一个明证。无论如何吧,人们的激情能够一点就爆,看起来还是很好的。 比武大会的召开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眼球,这正是顾从玺和朱仁伍所要的。擂台就搭建在顾人城最热闹的地方,面积约摸二百平米,颇为宽敞。 林擎风和杨尚礼都被邀请来观战,他们跟顾从玺一起坐在了台后最显眼的地方。 朱仁伍是这次大会的主持者,裁判由城主宫殿的高级军官担当。 参赛者主要由虹枫派的十名弟子,巨鲸帮的十名帮众和城主宫殿的十名军官组成。早先说的普通民众中就只有一个人报名参赛,是个大个的小和尚。为了表示热情和博爱,朱仁伍没有经过考核就让这个和尚通过了。 小和尚叫做参寥,据他自己介绍,他是隐居的高人疑始大喇嘛的弟子。 由于一直隐居,人们自然是无缘听到这位高人的大名的。但是无妨,高人的高超并不会因为没有名气而有丝毫的减损的。 参寥个子很高,两米左右,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来看,很单纯。其实即使他不说不动,人们还是能从面相上看出他的单纯的。没错,用句俗人的俗话来说,就是这和尚长得傻里傻气的。 参寥参加这次大赛的目的很明确,很简单,就是要弄件秘宝做武器。 比武大会的第一轮当然就是一对一的比试,由于参寥的加入,参赛者的人数成了三十一名,因此就产生了一个轮空的名额。 朱仁伍略施小计,这个轮空的名额就便宜了城主宫殿。 第一轮的比赛对阵人员由城主顾从玺、虹枫派掌门林擎风和巨鲸帮帮主杨尚礼三位特邀来宾随机抽取。后面两位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顾从玺和朱仁伍遥控着的。 第一对出场的就是南郭洛诵和李秋浓两位。 南郭洛诵是巨鲸帮的参赛者里面最厉害的一个,李秋浓在虹枫派的一众人里面也是拔尖的。顾从玺要的就是像这样的人在最前面几场里出局一半。 李秋浓的目标当然是很简单的,就是获胜。获胜是最直接的,但也不是最直接的,林擎风的交代是为师门争光。李秋浓就是肩负了师门荣辱的人中的一个。 一个人肩负一个集体的荣辱,这是很可笑的。 事实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并不需要如何去证明。遗憾的是愚昧和蛮横统治了舆论,舆论如何,便是如何,怎么作为都没有用。所谓证明唯一有用的也就是趋炎附势了,也就是谄媚了。一个人需要为了一个集体的被世俗扭曲了的虚名去做表面正经实则谄媚的努力,这就是人们说的肩负了荣辱——伟大的荣辱。 南郭洛诵的目标也是简单的,就是废掉虹枫派的对手。 作为四方浮玉山的门人,剑仙阿谁的亲传弟子,南郭洛诵本不该如此的下作的,但是没办法,要讨得杨尚礼的欢心只能这么做。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显然,此时的南郭洛诵并不能清楚地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其实,岂止是他呢,放眼望去,茫茫人海,不说做到,真正能理解这句话的又有几个呢?面对越轨的行为,不说坚持不做,做了,知道害臊的又有几个呢? 两个人,带着两个心——两个蒙上了污浊的心,站在了台上。相对认真的那一个,便是相对蠢的那一个,相对思虑周密的那一个,便是相对可恶的那一个。 两个人将要进行一场不胜之争。看起来胜的一个将会失掉自己,看起来败的哪一个将会远离快乐。他们本不该站在这里的。他们站在了这里。 “刷”,宝剑出鞘,“刷”宝剑出鞘。 “刷”,“刷”,一个来回,“刷”,“刷”,又一个来回。 “刷”,“刷”,“刷”,一片喝彩声。 李秋浓在乎胜负,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在乎过。她以前也败过,但从来没有这一次败的这么惨。她以前也伤过,就这一次好不了。 南郭洛诵以前也伤过人,但手从来不会抖。他以前也从来不会惧怕对手的报复,但这次的对手一定报复不了了,他却于心不安了。 李秋浓握剑的右手手筋被挑断了。 台下的观众见到飞溅的鲜血,发出了一声叹息,同时也感觉到刺激,他们期待着下一对参赛者上场。 杨尚礼赶忙起身怒斥南郭洛诵,要求他向伤者和林擎风道歉。 林擎风说的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很正常的,下回注意就好了。” 第二对上场的是赵小云和杨青蔷。 赵小云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指示,他有着自己的愿景和期盼,不被别人注意,本来他还有些忿忿不平,觉得被轻视了。可看到李秋浓重伤以后,虽说不平依旧,可不再忿忿了。 赵小云看得出来,南郭洛诵的狠手是故意下的。受伤的李秋浓是林擎风的得意弟子,但是大局为重,得意弟子终究还是不如大局来得重,没人要替她报仇。 “刷”,宝剑出鞘,“刷”宝剑出鞘。 “刷”,“刷”,一个来回,“刷”,“刷”,又一个来回。 “刷”,“刷”,“刷”,一片喝彩声。 赵小云又吃亏了,倒不是他还是不如杨青蔷,只是他有些错愕,有些不不适应。太寂静了,他觉得。在一个人被废后,这太寂静了。 如果是他自己呢?如果是他赵小云被废呢?他想,只怕还要更寂静一些吧。 “噔“,一阵烟雾腾起,“刷”,“刷”,“刷”,三秒,大概五秒,杨青蔷躺倒在了地上。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仅仅依靠自身的力量支撑着站起来过。 杨青蔷也废了,并且连脚筋也被挑断,落下了残疾。 “嗷呜”一声,杨尚礼拍案而起,“大胆”。 “大胆赵小云,出手不知轻重,还不快跟杨少帮主还有杨帮主道歉。”林擎风说。 “这是报复,他是故意的。”杨尚礼揽着他儿子歇斯底里地喊道。 “杨帮主此言差矣,刚刚贵帮弟子可是不小心已经伤了我们一个人。这次是一样的情况,当然一样的也是不小心了。我自信本派弟子还不至于无故伤人的。”林擎风针锋相对,据理力争,一句话堵住杨尚礼的嘴。 “好,很好。”杨尚礼看来已经丧失了理智,转身对着后面的弟子说,“带上他,我们回去,不比了。” “唉,别呀,杨帮主,别因为一场比斗伤了和气呀。”顾从玺拉住杨尚礼劝解道。 杨尚礼其实根本没有把顾从玺放在眼里,他一把把顾从玺推开,拂袖而去。巨鲸帮的一众人抬起杨青蔷,簇拥着杨尚礼就走了。 临走时,杨青光经过了赵小云的身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小云一下子从空虚飘渺的心境中回过神来,感觉如春风拂面,心里开始盘算以后再跟杨青光见面要怎么道歉了。这一盘算不要紧,他发觉自己这篓子捅得可太大了。废了大舅子,得罪了老丈人,这亲戚只怕很难再攀上了。 见杨尚礼走了,林擎风也起身向顾从玺告辞。 “城主大人,我门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别呀,林掌门,这才刚开始呀。”顾从玺又要拉住林擎风挽留。 林擎风是瑶光境的高手,又怎么是顾从玺能拉住的呢?他捉了一通,没有捉住林擎风的衣袖。林擎风就走掉了。虹枫派的人都跟着他们的掌门也撤下去了。 最后,整个台上就只剩下城主宫殿的人,还有小和尚参寥。 台下众人喊道:“还比不比了,快继续啊!” 参寥应和着说:“对啊,继续吧!” “闭嘴。”顾从玺对着参寥怒吼了一声。 参寥是老实惯了的,见顾从玺发飙,就不敢再说话了。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啊。”顾从玺抓住朱仁伍问道。 “城主稍安勿躁,以仁伍之见,还是让我们的人把比武继续下去吧。现在城中居民都在看着我们,如果比试就此中断,对城主的威望是个巨大的冲击。今天先应付过去,结束以后,仁伍亲自前去游说杨帮主和林掌门,一定把比武大会圆满完成。” “一切就依先生。”顾从玺没法,只有任由朱仁伍折腾。 话说虹枫派众人回到山上以后,林擎风就又把赵小云叫到了议事厅。 这次议事厅里坐满了人。 “小子赵小云,参见掌门师尊,参见各位长老。”议事厅里人太多,赵小云不能认全,除了林擎风,他就只知道几个长老了,又不敢乱招呼,因此招呼完掌门和长老以后就此打住,匆匆了事。 “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林擎风问道。 “弟子不知。” “大胆,还敢顶嘴。” 赵小云是真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想要顶嘴的。 “弟子不敢。” 第三十一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赵小云很困惑,他只有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把困惑写在脸上,以求这一圈儿的人能够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把心思明白地展示在脸上的人,都被认为是愚笨的。再加上赵小云曾今着意地往这个方面努力过,在林擎风眼里,他就成了一个蠢极了的人了。 “你伤了巨鲸帮的少帮主,惹得他们怨恨,这个祸还小嘛?”一旁坐着的一个笑纹很深的长老说。 终于有人愿意把话明白的说出来了,赵小云长舒了一口气。 “回长老,是他们先打伤的我们的人啊。” “大胆,”那位笑纹很深的长老像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一样,立马炸了,拍案而起,训斥完赵小云,他又回过头来对着林擎风说道:“掌门师兄,这小子不仅不识大体,肆意妄为,还不服管教,着实可恶。以兄弟愚见,应该严惩。” 一旁的众人用“对”,“对”声配合着点头的动作表示着他们的深以为然。 “赵小云,因为你的一时任性,破坏了我们和巨鲸帮的和谐。你也看到了,我如果不处罚你,难消众怒。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林擎风似乎是为了迁就众人的情绪,不得不于心不忍地对赵小云宣判了。 “小子有话说……” “大胆。”赵小云话刚出口,笑纹很深长老就又一次地拍案而起了,他怒不可遏地训斥道,“你竟然还敢顶撞掌门,各位师兄、师弟,赵小云现在小小年纪就如此地不识尊卑,目无尊长,以后还了得吗?我恳求掌门师兄以欺师灭祖地重罪惩罚他。” 欺师灭祖赵小云还是听过的,他隐约记得,犯了这种罪过的人据说是要被废去一身修为,赶出山门的。他当然不认为自己应该遭受如此惩罚,他就不认为自己应该遭受任何惩罚。他认定了笑纹很深长老是一个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不靠谱的人,掌门林擎风一定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 果然,林擎风并没有依着他来惩罚赵小云。 林擎风说的是:“赵小云,你行凶伤人,不听教诲,我现在要你前去巨鲸帮向被你所伤的杨青蔷和他们的帮主杨尚礼道歉,你可心服?” 赵小云心想,还是不要宁死不屈了,不至于的,于是答应说:“小子但听师尊吩咐。” “好,很好。既然你也知道错了,那就要负起责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把杨青蔷废了,我也只能把你也废了,然后再送到巨鲸帮去。不过你放心,虹枫派不会把你赶走,任你自生自灭的,如果巨鲸帮还能放你回来,就让你负责看守山门,一生衣食也可无忧了。来人呐,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 晴天霹雳,赵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判罚震懵了。他奋力地挣脱拉着他的手,那手有如钢钳一般。他跪了下去,明晃晃地尖刀闪了他的眼,他嘶吼着,但是没人答应,他骂,迎着的是嗤之以鼻。他感到无助了。 “掌门师尊,我们现在还不能处罚他。” 赵小云没想到笑纹很深长老会替他求情,他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日出。 “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拜在师兄门下,不算是我派的正式弟子。我们虹枫一派向来以理服人,现在就以门规处罚他怕会惹人耻笑。” “对,对。我还没有拜师呢,现在不算虹枫派的正式弟子,门规管不了我的。耻笑,会被人耻笑的,你们会被人耻笑的”赵小云赶忙应和着,他看笑纹很深长老都有些发光了,像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那依着师弟呢?”林擎风皱了皱眉头,问笑纹很深。 “他现在罪孽深重,师兄当然是不方便收他了……” 赵小云又跟着应和道:“罪孽深重,不方便收的。” “不如就让他现在拜在小弟的门下,师兄以为如何?” 虹枫派有规定,只有掌门和门派里的大长老才能收徒。现在的几个大长老都是林擎风的师叔辈的,早已经不再收徒,也不管事了,因此最近入门的弟子都只称呼林擎风作师尊,称其他的长老们为师叔、师伯。笑纹很深要收赵小云,言下之意也就是要晋身做大长老。 “师弟言重了,你开山门的弟子不能是一个获罪的人,还是为兄收他吧。” 林擎风一摆手,赵小云就被按着“咣咣”磕了三个响头,额角登时流出血来。 明晃晃的尖刀再一次出鞘,赵小云突然想到陈兰根,他大喊道:“五师祖不会让你这么对我的,看在五师祖的面子上师尊饶了我吧。” 拿着尖刀准备动刑的人抬头看了看林擎风,林擎风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混蛋,你们等着,瘦月祖师会替我报仇的,他会把你们全杀了的。”赵小云看到这个强迫他磕头的的人想到了他未曾磕过头的真正的师父。 “慢着,”林擎风叫住了行刑的人,“你刚才说谁?” “瘦月祖师——孙悟子,瘦月一星压不吉,他会把你们全杀了的。” “师兄还跟他费什么话啊?”笑纹很深有些不耐烦了。 “先把他放下。”林擎风竟然一改常态。 “师兄,不把他废掉巨鲸帮这一关过不去的,四方浮玉山那边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林擎风并没有搭理笑纹很深,他走近了赵小云,俯下身子,把耳朵递过去,轻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瘦月祖师的。” 赵小云心想,这个保不齐管用的名号提起来竟然真的管用了欸,想不到的事儿,早知道也不至于求饶啊。 “我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赵小云怕师徒关系太过疏远了,还不够让林擎风顾忌,就撒了个谎。 “把他给我带到后面关起来。”林擎风吩咐押着赵小云的两个人说。 “巨鲸帮那边儿怎么办?”笑纹很深很不能够理解林擎风的做法。 “先不管了,等我审问完了赵小云再说吧。大家都先回去吧。” 林擎风说完,一众人就起身往外走去。笑纹很深还想说什么,被林擎风挥手制止了,他也跟着众人出去了。 两个押着赵小云的人把他带到了一个赵小云不曾到过的小院里,院子后面的房间从外面看很普通,里面却是一个地牢,赵小云被锁在了地牢里。 没过多大一会儿,林擎风也走进了地牢。 “你真的是瘦月祖师的儿子?” “如假包换。” “瘦月祖师有个姓赵的儿子,还真是很奇怪啊。” “傻了吧,这是为掩人耳目的。” 林擎风见赵小云张口就来,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就信了八成。 “他为什么要你到我们虹枫派来。” “我父亲说他的大道只传给有缘人,我不够有缘,因此要到外面学习仙术。赶巧,前几个月我们经过顾人城,他说师尊您有望修到准仙境界,跟着您有前途,就让我到这儿来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林擎风的眼中隐隐有火光闪现。 “千真万确。” 林擎风其实也没见过孙悟子,他只是听自己的师父提过几个世外高人,说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其中就有一个是瘦月祖师。他师父还说瘦月祖师修习一种奇特的法门,跟普通的仙术大不一样,有神鬼莫测之威。现在听赵小云说瘦月祖师很看好他,心中窃喜,仿佛这夸奖的话已经实现了似的。 “对瘦月祖师,我是仰慕已久,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碰到他老人家的儿子竟然还闹出这么大的误会,真是该死。还望小孙先生不要见怪啊。”林擎风说着就要解开赵小云身上的铁链了。 “无妨,掌门师尊不要客气。小云年轻,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宽恕则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云现在修习的是我们虹枫派的《虹风秘典》,就是师尊的弟子,师尊的先生之称实在是折杀小云了。误会只是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掌门师尊的着眼点比小云高得太多,小云伤了巨鲸帮的人,师尊仁义为先,给的惩罚都是合情合理的。小云怎么会有怨恨呢?”赵小云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跟林擎风虚与委蛇。 “好,既然小孙先生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还愿意学习我虹枫派的仙术,我也就不敢妄自菲薄,再虚言客套了。关于巨鲸帮的事儿,小孙先生能够理解,真不愧是瘦月祖师之后,让人不得不佩服,我真是惭愧啊!” “师尊言重了,请师尊还叫我作小云吧。“ “这样极好,极好。”林擎风这才突然发现,赵小云聪明至极,而且深明大义。 林擎风挽着赵小云,二人一起出了地牢。赵小云经过这一回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如获重生。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准备要逃跑了,可是被林擎风硬拉着,非要专门请他吃一顿好的。 席间,林擎风又向赵小云诉了一遍苦,说处罚他的迫不得已。 林擎风无意间提到了他对瘦月祖师的了解仅限于听说的事,赵小云于是心生一计。 第三十二章 倒转昆仑 “师尊言重了,请师尊还叫我作小云吧。“ “这样极好,极好。”林擎风这才突然发现,赵小云聪明至极,而且深明大义。 其实,一个真正无耻的人是不自以为无耻的,他们自有一套处世之道,得意的时候,跟普通人一样,满面春风,觉得天道酬勤,落魄的时候也会怨恨,并不以为是报应不爽;遇到反对的时候,自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偶尔得到赞同,便是得遇知音,英雄所见略同。 林擎风挽着赵小云,二人一起出了地牢。赵小云经过这一回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如获重生。他庆幸这一切都已经结束,准备要逃跑了,可是被林擎风硬拉着,非要专门请他吃一顿好的,倾诉衷肠。 席间,林擎风又向赵小云诉了一遍苦,说处罚他的迫不得已。赵小云对此又表示了一次理解。 林擎风无意间提到了他对瘦月祖师的了解仅限于听说的事,赵小云于是心生一计。 对于今天的遭遇,赵小云是不会忘的,他一定会报仇。报仇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当然就是亲手来了。如果能力实在不够,借助一些外力赵小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他的底线是,不能全盘交给别人,一定要每一次的痛击都来源于自己的算计。 “这次我们师徒的误会都是因为巨鲸帮的小人不知道义造成的,师尊迫于无奈,惩罚我也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咽。致使我们虹枫派对巨鲸帮一再忍让的原因,一方面是师尊大德,以和谐为贵,不与那一帮宵小一般见识,还有可能就是因为四方浮玉山的掣肘了吧?” “小云啊,不是我夸你,真不愧是瘦月祖师的后人,看问题透彻,能够理解我的苦衷,而且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四方浮玉山的掌门剑仙阿谁是准仙境的高手,在我们斯嘉安德帝国,那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轻易谁敢招惹啊?巨鲸帮跟他交情匪浅,我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这次比武大会我本来说是不让咱们的人参加的,可是城主顾从玺动我以情,不好推辞。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觉得咱们人多势众,修为也高,不至于被算计。可是谁曾想四方浮玉山会插手这么个小小的比武大会呢?你可能也看出来了,那个打败你李师妹的南郭洛诵绝对不是巨鲸帮的人,我断定他是剑仙阿谁的徒弟。” “师尊的猜测很有道理。我曾经跟随我父亲去过四方浮玉山,见识过剑仙的功夫,当时我还小,现在记不太清了,可是听师尊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南郭洛诵的武功很像是跟剑仙一路的。” “这么说来,瘦月祖师跟剑仙也有交情?” “岂止有交情,简直是情同手足。当时剑仙就有提过,说等我大一点,如果我不适合承袭我父亲的大道,就要收我作弟子的。不过,师尊你也知道,我父亲是逍遥世外的人,讲究一切随缘,就没有答应,因此我才能在这里遇到师尊您。不过我记得,剑仙是很不喜欢他尘世中的亲戚仗着他的威名和势力欺压良善的。因为这个他没少跟他的兄弟发火,这次四方浮玉山的人绝对是他的兄弟背着剑仙派过来的。” “即使是这样,那也不能轻易就动他们的。” “四方浮玉山的人是不可以动,但是巨鲸帮的人就不一样了,不是吗?我们这次如果坚决的铲除巨鲸帮,剑仙肯定不会说什么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如果杨尚礼找到他的亲家——剑仙的兄弟,我可以让我父亲去跟剑仙招呼一声,绝对出不了任何乱子。” “瘦月祖师真的可以替我们说话?” 林擎风这些年被比虹枫派弱了很多的巨鲸帮欺压的够呛,听到能有一个靠山让他不再惧怕四方浮玉山,登时心荡神摇,激动不已。 “师尊如果不放心的话,这次行动我可以冲在前面,我父亲肯定会替我说话吧!不过最后还得师尊压阵,毕竟杨尚礼的修为比我们这些小孩高很多,更何况他们里面还有四方浮玉山的人呢。“ 赵小云的这一番说话完全打动了林擎风,可是林擎风也是小心惯了的,他想了一会说:“我知道很少有人知道瘦月祖师的事,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他的事,肯定是跟他老人家有交情的,我也知道瘦月祖师仙术高超,大概也是不输剑仙的,可是毕竟空口无凭,我不能因为一句未经证实的话,押上我们整个门派的前途,就为赌一口气吧?” “师尊说的很对,我父亲把我留在这里的时候曾经留给我一件信物,让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拿出来的。因为他老人家不重名利,可能像师尊这么博闻多识的人也未必知道瘦月祖师的信物是个什么,可是师尊肯定知道这件东西是稀世珍宝,绝对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赵小云说着,拿出了那把舞天钢剑。 林擎风抽出宝剑,见到剑身上的花纹,手突然就抖了起来。 “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舞天钢剑?” “我的父亲——瘦月祖师留给我的信物。”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我还以为那个传说只是闲人的笑谈呢,没想到啊,今日竟然有缘得见,一切都托瘦月祖师的福,真是三生有幸呐。” “师尊这回信了吧,不管这把剑是谁的,都绝对能跟剑仙说的上话的。” “当然,当然。”林擎风说着把舞天钢剑双手捧还给赵小云,然后接着说:“小云贤徒,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对付巨鲸帮呢?” “大兵压境,攻占巨鲸帮总舵,把他们彻底驱逐出顾人城。但是最好不要伤人。” “那需要等几天,让四方浮玉山的人走了再动手吗?” “杨尚礼心胸狭隘,这次他的儿子被废,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估摸着,四方浮玉山的人不会走,反而只会越来越多。行动的越晚麻烦越多。” “好,我这就召集帮中的长老,商议打巨鲸帮的事。” 赵小云的说话为的都是自己的目的,他就是想要虹枫派得罪四方浮玉山。巧的是,正如他所说,杨尚礼不愿善罢甘休,连夜送信到他的妹夫那里,要求剑仙派人来给他的儿子讨还公道。 虹枫派的会议开到很晚,尽管发生了很多争执,但是林擎风手腕铁血,最后一切还是都要根据他的意愿行事。行动定在了第二天的晚上。 赵小云有个缺陷,或者是优点,无论是什么吧,都是致命的,他不愿意为达目的牺牲不相干的人,他太容易被感情牵绊。 赵小云告诉林擎风要去打探消息,就先到了巨鲸帮的总舵——杨府。 杨府的守卫依旧森严,赵小云这次一个人竟也进来了。虽然来过了一次,可还是不能算很熟的,他废了好大劲才找到杨青光的小院,多亏了那一丛斑竹。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杨青光大概也已经睡了。赵小云走到了廊下盘算着怎么叫醒杨青光而又不惊动她的丫头。 上次他在窗户上留下的那个破洞已经补上了,他只有重新再开一个。 刚捅破窗户纸,赵小云就看到有一道黑影从屋顶上掠过,落在了院子里,然后像他上次一样一头扎进了竹丛。 院外传来几声喊叫。 无耻之徒,赵小云暗骂一声,一团无名火顿时从他的胸中升腾而起。他觉得的自己道德使他无法容忍一个深夜跑到一个少女的小院的贼人不受到惩罚,他决定要给这个贼人好看了。 黑影并没有注意廊下有人,他慌张的伏在竹丛里只是注意着院外的动静。赵小云蹑着脚跳到了小贼的身边,小贼大概也是新手,竟然毫无察觉。 “我去你的。”赵小云猛的一脚,把那小贼踹翻在地,“你还要脸吗?大半夜的你跑到一个女孩院里来干什么?” 说着话,赵小云又连踹了十几脚。 “饶命,饶命,小僧是被逼的没路走才到了这里的,施主饶命。” “小僧”,“施主”,莫非这是一个花和尚,赵小云把那个蜷成一团的小贼拽出了竹丛才看清他高大异常的身型。这让赵小云一下回忆起了比武大赛上那个傻里傻气的大个的小和尚——参寥。 参寥抱着光秃秃的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小云。 “你这是怎么回事?想当一个花和尚了,是不是?啊?你个臭不要脸的。”赵小云说着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施主误会了,小僧来杨府只是想寻一件秘宝做武器的。” “偷东西,是吗?你是出家人啊!怎么这么不知道上进啊?”听说参寥是来偷东西的,赵小云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参寥见赵小云也是一身夜行衣,不像是来抓他的,禁不住好奇地问道:“施主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我啊,我是来救人的。” “救人,莫非这杨府里关押了你的什么人吗?” 第三十三章 浮沉 赵小云本来也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的,参寥的一再追问让他对刚刚的义正言辞有些亏心,甚至羞愧了。跟随羞愧而来的,那就是恼怒了。 “话这么多,你管得着吗?” “施主此言差矣,天下人管天下事,本没有什么管得着,管不着的,更何况你刚刚还管我的事儿呢。” 参寥虽说长得傻气,但毕竟是懂得禅机的人,是否机敏暂时无从猜测,口才不坏是真的,一句话竟把赵小云也震住了。 “欸,想吵架是吧?好,这个我擅长。我先问你,你寻秘宝干嘛到这里寻啊,寻到了也不是你的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请失主且听我慢慢道来。我呢,叫做参寥,自幼父母双亡,跟着我的师父疑始大喇嘛……” “说重点。”赵小云曾经有机会看到一个电影,电影里有一个和尚,那和尚之聒噪,能够杀人,参寥的起手式颇有些那和尚的风范,这又把他吓了一大跳。 “哦,寻一件秘宝作为武器,一直是我的一个夙愿,时常注意着的。前几天来到这个城里的时候,我听人说城主要举办了一场比武大会,前五名的人都有秘宝作为奖励。于是,就报名参赛了。哪知还没比试几场,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多人退赛了,最后比武大会的主持者——一个姓朱的,他就叫我回家,说不办了。我问他奖励还能不能拿,他叫我滚蛋。最后在我的恳求之下,他告诉我说这个巨鲸帮里有很多秘宝,让我到这儿来拿。我问他说万一这里的杨帮主不给我怎么办,他又告诉我说可以不让杨帮主知道,于是我就按照他说的偷偷摸摸地来了。” 参寥一副很老实的样子,竟把真话毫无避讳的对这个第一次(其实是第二次)见面的,看起来并不很高尚的人和盘托出了。 “你是傻子吗?这是偷东西,抓住就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赵小云觉得参寥可能是单纯的过了头了,不禁的有些担心了,有些关心了。 “我不是傻子,知道偷东西要坐牢的。不过我师傅疑始大喇嘛说过,积财过多也是一种罪过,我拿了杨帮主的秘宝也算是为他减轻罪业了。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意思就是要舍己救人的。” 参寥的说话颇有些孙悟子的意思,这让赵小云好感顿生。 “哎呦,看你傻里傻气的,还以为挺单纯呢,原来也是一肚子坏水的小混蛋啊。失敬,失敬。” “施主客气了,该说你的事儿了,你是要来救谁的呀?” “你听,有人过来了。”赵小云不想像参廖那么老实,于是假装听到了什么声音,做出机警的模样,“咱们以后再聊,好吗?现在我觉得还是逃命要紧。这样,你先走,我给你断后,快点儿啊。” 参寥是第一次用拿人钱财的方法舍己救人,不免的有些紧张,听赵小云说有人来了,不疑有他,最后还是很义气的,他说:“还是小僧来断后吧!” “你抢不过我的,别耽误功夫了好吗?不然咱们都玩儿完。” 赵小云的说话让参寥有些吃惊,好像他是非常善于抢着断后一样。不过这也让参廖轻松很多,毕竟他对断后没有什么经验。 参寥对着赵小云拱手一拜,说道:“好吧,施主保重,咱们后悔有期。” “有期,有期。” 参寥一跃而起,又跳到了房檐上,他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出什么头绪,最后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逃走了。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参寥走的时候猛蹬了一下屋顶,大概踩碎了几块瓦,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随着碎瓦片从屋顶的滑落响了起来。 赵小云恨得牙正痒痒,杨青光拿着剑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月光并不很亮,赵小云隐约地看到杨青光宽大的外衣下面是毛绒绒地睡衣、睡裤,给她平添了一种笨拙的感觉;颀长的脖子有一种穿透黑暗的白皙,放佛在发散着一种无光的光泽;她的头发披散着,拂在脑后;手上提着一把宝剑。 还是同样的一个院子,还是同样的俩个人,他们又一次的面对着面。赵小云这一次心情放松了许多。 “你好!”赵小云主动招呼道。 杨青光一下就认出了赵小云,她很不客气的说:“又是你!” “是我。” “你来干什么?” “我有几句话要给姑娘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上次不管怎么说,我算是帮了你吧?你呢,却下狠手废了我的哥哥。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杨青光越说越气。 “对不起……” “别道歉,我要报仇,只有报仇我们才能算两不相欠。拔出你的剑吧。” 杨青光汽鼓鼓的样子又一次让赵小云的心肠柔软到无端端地自己也要疼了一下。 “对不起。我道歉不是要求你原谅,只是要说我真的很抱歉,这抱歉只是对你,我并不后悔伤了你哥哥的。你可能不知道,在好些日子以前,我已经决定永远不要拿着武器面对你了,所以我不会跟你动手的,如果你觉得咱们有仇,就不妨报仇,用不着先打败我,那样毫无意义的。我年纪不大,但也过了这么些年了,可是,到底还是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用。如果我死了你能够解气,那我不妨就死掉,这也不算白费。只是别说报仇,我们没有仇的。别恨我,不应该那样。” 赵小云觉得自己离杨青光越来越远,他想要抒发心情,但又深知道得不来两情相悦。深深地悲哀缠绕上他,或者还有愤怒,他不知道愤怒是因何而起。 杨青光年纪比赵小云还要小,但是要死要活的情话也从不同的好几个人的嘴里听到过,有有趣的,多半都很肉麻,一样的是都还不能够打动她,像赵小云这种悲伤,而且倔强的,她好像是喜欢的,可是这个似乎唯一是她不可以喜欢。 “你让我的哥哥成为了废人,这还不算我的仇吗?我还不该恨吗?” “我废掉你哥哥的时候并不是就要废掉你哥哥,这你知道,我只是要把巨鲸帮欠下的债讨回来,能代表巨鲸帮还债的人并不多,他算一个。” “你讨债?你凭什么讨债?”杨青光恨赵小云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她有些不相信他刚刚的说话了。 “我的能力如果不够讨回别人的债,估计,我现在就要讨自己的债了,那样就能名正言顺了,是吧?可是这个名正言顺的代价太大了,我付不起。我之所以出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我不出手就不会有人出手。你不觉得在你哥哥之前废了的那个女孩废得太平静了吗?没有人在受到那样的欺负以后应该那么平静的,没有人,我必须发声。也许是我错了,但我不会认的。” 悲哀和愤怒让赵小云坚持着倔强,他的倔强也让杨青光开始软化了。 “可是你还废了我哥哥的脚,他以后都走不了路了。” “这不怪我,讨债嘛,利息一定要的,更何况这债是强借的呢?我们常说复仇,复仇并不是你打我一拳,我还回来一拳,这不公平。复仇者的拳头没带着挑衅,挑衅怎么还?复仇者的刀是有道理的,蛮横怎么还?第一滴血,比较珍贵,不跟别的任何一滴对等。” 杨青光从赵小云的这一段说话里已经感觉不到情愫了,她恨恨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跟你的父亲说,明天晚上,虹枫派会来人攻打你们巨鲸帮,让他带着你们的人都走吧。如果正面交锋,无论如何你们都是要吃亏的,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两个人受伤的事儿了。” “有我师父在,你们不敢。” “不是我们,是我和他们。我必须得跟你承认,这一切都是我挑起来的,是真的。你可能不会懂,人心是无法揣度的,你所坚信的可能会随时崩塌。不过还好,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可以让你父亲派人暗中查探,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那样大规模的出击,一定会有异样的。不过查探过后再准备的话,留给你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杨青光觉得她面对着的似乎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她质问道:“你挑起事端,又通知我们逃走,这都是为了什么?” “有个形容做官的人的词儿说宦海浮沉,你一定知道。其实普通的人生也一样,浮沉,由不得自己。我只是被世事推着走而已。” 赵小云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说出了他的一个愿望,他退了一万步以后的一个愿望。 “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你。” 杨青光不知道如果可以见,她还要不要再见到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她更不知道如果不能再见,她会不会希望再见到这个人。 第三十四章 追击 回到宿舍,赵小云发现孙悟子正坐在他的桌前。 自打看清了林擎风的本来面目,赵小云就对人世不敢怀抱希望了,孙悟子可以说是他在这里所能感到的唯一的光亮和温暖了。 他激动地说:“师父我好想你啊。” “想我?你闯祸了吗?” “你是会算吗?一下就说中了。有祸是真的,不过,却不是我闯出来的。” 赵小云把这几天里的遭遇详尽地给孙悟子说了一遍。 孙悟子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呀,还是养气的功夫不够,本来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的。” “养气这个得慢慢来,我倒不急。对了师父,林擎风的师父怎么会知道你呢?竟然还狠夸了你一顿,把你说的给神仙似的,怎么回事啊?” 赵小云是知道孙悟子的修为并不如林擎风说的那么夸张的,而且他的年龄也不能够使他有让林擎风的师父仰慕的机会。为这个赵小云可纳闷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啊,这是因为瘦月祖师的这个名号是跟随着道法往下传的,我的师父,他老人家也叫瘦月祖师,我的师父的师父也叫瘦月祖师,估计林擎风的师父认识的是我的师父。等我没了,你也得叫瘦月祖师。不过你可注意了,以后再提这个名号的时候就别把名姓带出来了。这个名号不是哪一个人的。” “哦,小子知道了。那师父我接着该怎么办呢?” “我一来你怎么就变成没主意的小孩儿了,原先你应该有计划吧?先给我说说。”孙悟子很了解赵小云的,并不认为他火急火燎地就等着自己呢。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计划,被逼的没招儿时候的兵来将挡而已。我已经把虹枫派要攻打巨鲸帮的消息散给巨鲸帮的人了,他们应该会躲走的,我明天准备把四方浮玉山的几个人给截住,好好的羞辱一番,把他们彻底给得罪了,这样,我估摸着,他们跟虹枫派的这个梁子就结下了,以后肯定就会回来报仇的。” “唉,你现在可是用了一件你无法控制的武器啊。如果林擎风要大开杀戒,那可就不是你能拦得住的了。”孙悟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应该不会吧,他胆子那么小。” “我也猜他不会,不过却不认为他胆小,能隐忍的人,胆子绝不会很小的。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把任何事情寄希望于侥幸的。你一定要记住,在你的计划里,绝不能允许出现你无法解决的意外。” “小子知道了,还请师父指点迷津。”赵小云也觉得自己为了复仇牵扯的有点大了。 “没有什么可指点的了,就依照着你的计划进行吧。凡是小心就行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的,到大荒山办一件事。等你把这件事了了,就别在顾人城再呆着了,去到大荒山找我吧。” “小子一定尽快赶过去跟师父会合。” “好吧。记住,凡事不可强求,行就行,不行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小云朝着孙悟子一拜,孙悟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二人就此分别。 第二天,虹枫派已经半秘密的组织好了几支队伍,准备在晚上的时候对巨鲸帮发起突袭。林擎风是修仙的高人,但是带兵作战却颇外行。一方面也是自恃强力,竟然连斥候都没有安排就派人出征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赵小云带领着的第一支冲锋队出动了。 一行人蹑足潜踪,来到巨鲸帮的总舵,门外的守卫还是像平时一样。这让赵小云紧张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心说,莫非杨青光没有相信自己,或者杨尚礼不愿撤退,巨鲸帮的人都还在? 赵小云是准备了一个斥候的,史艳琛。听说要为李秋浓报仇,史艳琛主动请缨要求蹲点跟踪南郭洛诵,南郭洛诵也正是赵小云唯一的目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史艳琛竟然没有发回来任何消息。 打到一个守卫,赵小云让人把他拖到了一个隐蔽处。 “你们总舵里的布防是怎样的?”赵小云审问守卫说。 守卫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孩,吓坏了的样子。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回大王,这帮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偷偷摸摸地卷铺盖走了。我是他们新雇来的,不怎么知道内情。” 守卫的这一番话让赵小云放心了许多,他知道今天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了。 赵小云亲自到杨府内走了一趟,果然已经空了,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留着。他派了一个人报告林擎风说消息走漏,巨鲸帮的人已经秘密逃走了,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出城朝京城的方向追去,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引起南郭洛诵的仇恨的。 出城没多远,赵小云就遇到了满头大汗,匆匆赶回来搬救兵的史艳琛。 史艳琛气喘吁吁的说:“你们怎么才来啊?人都快跑的不见影了。” 赵小云赶忙问他:“现在他们到哪了?还能追上吗?” “现在不知道了,他们估计已经走了上百里了。” 赵小云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完全放心了,虹枫派的大队人马已经不可能追上去了。派少数几个人快马加鞭的赶上也不能给巨鲸帮的人带来威胁。还好,赵小云早先就准备了几匹好马,他也没想留下巨鲸帮全部的人。 赵小云这一队最厉害的几个好手就是萧清玉,陆大龙,还有张作乐,加上他自己和最积极踊跃的史艳琛一共是五个人,他们骑上马,往前面赶去,留下剩下的人等着后面的大队人马。 赶了几个小时的路,赵小云隐约的听到前面传来噪杂的人和车马的声音,他知道,巨鲸帮的人就在前面了。 南郭洛诵几个人骑着马落在最后面,他是要用甘愿断后的勇敢来维持最后的尊严。他不该这样的。 远远地,南郭洛诵就发现了赵小云等人,由于人数少,他并不认为是虹枫派的追兵。但是,靠近了的时候,赵小云等人明显放缓了速度,这让他又产生了一丝的怀疑。他跟其他三个四方浮玉山的弟子催马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两队人马相距大概四五十步的时候,南郭洛诵发话了:“那边的几位朋友,在下南郭洛诵,这厢有礼了。敢问各位深夜赶路要到哪里去啊?” 赵小云想要张作乐暗算南郭洛诵,但是大张飞镖一直以来的目标是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侠,誓死不从。二人争执一通,最后都做出了让步,决定的是暗算南郭洛诵的坐骑。 张作乐催马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一镖,钉到了南郭洛诵的马腿上。那马登时扑倒在地,南郭洛诵也摔倒了地上。 南郭洛诵身后的三人见他们的师兄被暗算,立马冲到前面跟赵小云几人战作一团。 史艳琛赶到这里已经累到不行了,但为了李秋浓,他还是挑了南郭洛诵做对手。赵小云知道史艳琛绝不是南郭洛诵的对手,只有帮他,也加入战圈了。 萧清玉、陆大龙和张作乐都能跟对手匹敌,他们打的个不亦乐乎。赵小云可就惨了,史艳琛招招犯傻,让他无力发出攻击,双方你来我往的打了十几个回合,赵小云所作的都是在救援史艳琛。 眼看快要失去控制了,赵小云一脚踹开了史艳琛,对着南郭洛诵扔出了一枚烟幕弹。南郭洛诵战意正浓,而且眼看就要搞定一个对手了,突然,一阵烟雾腾起,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大吃一惊。 赵小云开启鹰眼术,看到南郭洛诵并不慌乱,飞速往后撤去,连连施展“夜战八方”这一招,让他无从下手。 赵小云接连又抛出几枚烟幕弹。南郭洛诵听到接连的响声,又一直退不出烟雾,就有些急躁,一不小心,绊在了路边的一个石头上,跌了一跤。 即使如此,赵小云也没敢冲上去攻击南郭洛诵,而是扔出了一串大炮仗,送了他一个皮开肉绽,灰头土脸。 此时,巨鲸帮的众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战斗,赶了过来。赵小云招呼三个师兄撤退,又连扔几个炮仗和烟幕弹把跟在后面的三个人吓退。 临走时他对着南郭洛诵喊了一声:“南郭洛诵,虹枫派弟子赵小云得罪了。我师傅林擎风请你替他向剑仙阿谁问好。” 这一句话说完,南郭洛诵就记住了他听到的这两个名字,赵小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除了赵小云以外,剩下的四个人都还蒙在鼓里,他们只是单纯的听从师命,单纯的跟着赵小云行动。并不知道他们的掌门师尊是坚决不肯让他们跟四方浮玉山的弟子交手的,而他们恰恰就只跟四方浮玉山的弟子交了手。 巨鲸帮的人并没有追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去。 赵小云很担心他们中间有哪个嘴快的把他说的最后那一句传到了林擎风的耳朵里,他想要逃走了。可是没走多远,他们就撞上了赶过来接应的人。 第三十五章 兵发大荒山 不巧的是,没走多远,赵小云一行人就撞上了赶过来接应的门人。 接应的人也是五个,以笑纹很深长老为首。见到赵小云,笑纹很深异常的客气,他动用了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展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热情的说道:“几位贤侄幸苦了,可曾遇到巨鲸帮的人吗?” 萧清玉还不习惯被赵小云领导,他接过来说道:“长老辛苦,遇到了,还交了手,可是他们人太多,我们见势不妙就撤下来了。” 史艳琛见萧清玉没有说出自己打到南郭洛诵的战功,想要插进去一嘴,被赵小云按住了。 虽说回话的是萧清玉,笑纹很深还是和蔼地对着赵小云说:“无妨,你们没受伤就行,让他们走也没什么。跟我一起到掌门那里复命吧。“ 巨鲸帮撤走了,留下了很多产业,由几个仆人看管。林擎风高风亮节,仁义为先,自然不会强占这些东西。 赵小云现在知道笑纹很深长老是叫做凌光飞的。 凌光飞很是能干,没几天,巨鲸帮留下的人就在他的教化之下悔改了,痛哭流涕的要求为虹枫派服务,而且只能为虹枫派服务,不然就生无可恋了。 凌光飞无法,人命关天,他只有接受这些人的请求,派他们继续管理原来的生意。这样,巨鲸帮的产业渐渐地全都变成了虹枫派的了。 赵小云现在也从陈兰根那里调出来了,替补他的是一个新来的小孩。他现在成为了林擎风最得意的弟子,并且隐隐的被当作了下一任掌门培养。 生活似乎出现了大的转机,赵小云的前途上好像鲜花满地了。可是,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小小的阴谋能够得逞,虹枫派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即使剑仙阿谁宽大为怀不跟虹枫派计较,赵小云也不愿意成为小人丛中得意的人。他是一定要走了。 话说距离顾人城千里之外有一座巍峨的高山,叫做大荒山。 大荒山壁立千仞,耸入云宵。白云飘荡之处的天空也只跟它的山腰一样高。一片密集的松林就横亘在山腰之上。 松林的名字是山下的居民给起的,庸俗而又阴森,叫做死亡。 死亡之森成为大荒山天然的分割线。下半段属于人间,树木繁茂,动物种类繁多,人们在这里采摘,捕猎,安稳地生活。上半段积存着冰雪,亘古未变,千秋不改,据说被恶魔所占据。 自有史料以来,斯嘉安德帝国先后一共派遣过三支由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们组成的队伍进入死亡之森探险,最后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传回任何音讯。 现在,距离最后一支探险队进入死亡之森已经五百年了。 在这五百年里,人们把死亡之森当作了禁地,不敢踏足。 本来就像这么山上、山下不相往来的过活也挺好。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股黑风虏进了死亡之森。往后的许多天里,大荒山下的居民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而且失踪的地点距离死亡之森越来越远,越来越靠近山下。 于是,有一个传言开始在人群中快速的流传开来,说是山上的恶魔要下山了。 当地的官府逼不得已,以豁免罪行为奖赏,派遣死刑囚犯在隔了五百年后,又一次进入死亡之森探察。 也许是在人们进而远之的这些年里发生了变化,这次,竟然有人全身而退,带回了消息。 据生还的囚犯说,进入死亡之森大概四十里,有一块湖泊,一帘瀑布注入其中。湖旁边的一块巨石上堆了好大一堆碎骨,碎骨里面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生还者捡到了一个兽牙项链,被一个失踪者的妻子认出正是属于他的丈夫所有的。 后来在重赏之下,一支由修行者组成的探险队再次进入了死亡之森,他们带回来了更有价值的信息——一条蛟生活在森林中的湖泊中。 蛟,龙种,像蛇一样的身体,头像虎,四足,生活在湖泊或者江河里,有兴水之法,五百岁能够飞行,一千岁可以号令水族,三千岁飞升成龙。 死亡之森有蛟出现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帝国。一些高人估计这条蛟现在出来作怪,应该是新近才会飞行的,也就是说,这只蛟应该是五百岁。五百岁的蛟相当于人类开阳境的修行者。不算顶尖,但也很厉害了。 蛟是龙种,它的内丹价值非凡,又叫避水珠,佩戴可以抵抗所有璇玑境的水属性魔法,还可以用来炼制五龙丹。服食五龙丹,能解天下所有的毒,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是,知道这层信息的人并不很多。 武林盟主,七星派掌门枯叶道人发出号令,要求江湖门派都派出得意弟子前去为民除害。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很少有人接的,因此并没有哪个门派出来响应盟主号召。枯叶道人迫于无奈,亲自向江湖五大门派中除了七星派的其他四个发出邀请函,邀请他们共赴大荒山。 邀请函不发不要紧,发出了以后,就有几个新兴的门派不高兴了,他们有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这些门派的掌门纷纷托人向枯叶道人索取邀请函,要求参加这个为民除害的壮举。其实没有邀请他们也可以去除害的,可是如果没有,他们也就不去了。 能在武林盟主面前说上话的人并不多,剑仙阿谁算得上一个。他就推举了一个门派,虹枫。 最后,武林盟主枯叶道人一共发出了六封邀请函,要聚起七大门派来一同行动。 南郭洛诵亲自把邀请函交到了林擎风的手里。 林擎风激动不已,他把这当作这是无比的器重,他为虹枫派终于挤进了江湖七大门派的行列而欣喜,他想,这多亏了瘦月祖师。 赵小云知道瘦月祖师并没有跟剑侠阿谁和枯叶道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通过气,他知道南郭洛诵就是来示威的,他知道林擎风必须要派人去大荒山,他知道在大荒山,虹枫派人一定会吃亏的。他并不准备阻拦,孙悟子现在正在大荒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跟他会合。 虹枫派刚刚进行过比武,很快就选出了十名弟子,分别是赵小云、萧清玉、张作乐、陆大龙、史艳琛、欧阳银虹、乐一璃、孙英杰、魏妍君和孔元朝,由他们的大师兄孔元朝带队。 凌光飞现在掌握着顾人城的经济,因此虹枫派出手很是阔绰,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匹高头大马。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大荒山的方向进发。 孔元朝带着大队走了两天,到了一个叫做竖沙的小镇。他们在镇上的一个月至客栈里歇息。在这里,赵小云碰到了一位熟人,小和尚参寥。 参寥看到赵小云,双手合十,招呼道:“施主,小僧有礼了。” 赵小云学着参寥的样子,也双手合十,说道:“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小僧听说大荒山出现了一个妖兽为祸苍生,准备前去降魔。” “小和尚真是慈悲为怀啊,佩服佩服。我们也是要去大荒山的,很巧,是吧?” 听说赵小云也去大荒山,参寥觉得这一路有伴,能免除寂寞了。 “那样好极了,我们正好同行。” 赵小云装作遗憾的样子,说道:“哎呀,真可惜,我估计我们不能同行。我还有九个伴儿呢,而且我们都骑着马,你跟着怪累的,还是各走各的吧。哇哈哈!” 参寥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想出了一个法,他说:“咱们两个骑一匹马不就行了?” 赵小云被参寥的机智吓傻了,他赶忙拒绝道:“no!no!no!不是,是不行。我的那匹马这几天犯了腰疼病,驼不了两个人的。” 参寥又给赵小云出主意说:“那你跟你的哪一个同伴换一下马不就成了嘛!” “我们的马是在兽医站买的,都有病。” 参寥不相信有人会到兽医站买马,他直问道:“你骗我是不是?” 赵小云看到参寥如此单纯,心生愧疚,于是说:“哪能啊?我不是那种人。我听说江湖七大门派都派人去大荒山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道儿怪远的,你就别去了呗。” 参寥很执拗,他很坚决的说:“不行,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呀?”赵小云很不解。 “不去那儿,我闲着干嘛呀?”参廖很无奈的说。 “你是一点正事儿没有,是吗?” 参寥又一次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降妖除怪,拯救苍生就是我的正事儿。” 赵小云看到参寥不禁的心生怜悯,他想,世间有多少人都是像这样的单纯,可爱,受着苦啊。他们不以受苦为苦,还有开心的能力,为着最琐碎的小事和无关于己的事业消磨掉一生的光阴。他们是千军万马中的一个小卒,永远没有手刃名将的机会,永远不会被偏爱,被注视,生,同尘,死,同尘。他们就是尘。 就是这尘啊,给一切提供了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