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多瑙河》 默默的shang架了 我对不起这娃啊,放羊一样,拖拖拉拉的写到现在,所以这本书扑到马里纳海沟去了,我也不敢说什么。泪~ 貌似最终还是进了包月库,包月的书三个月后可以单订,没有包月的童子可以等等再看,预计4月完本,到时候一口气看完。 上架后为了钱钱我一定会保持每天更新,保证完本滴~ 再次拜谢收藏收看我这苦命娃的童子们,乃们都素好人吖~~ 1、白雪公主(shang) 我抽抽了,又改了一版。这回写得有点像小言了,阿门! —————————————————— 他微微的偏着头,看着大厅中的那个身影。紫丁香色的曳地长裙,主要材质是一百法郎一码的中国绸子,柔滑得像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大大的裙撑将裙裾展现呈完美的半圆形,上面星星点点缀着用粉色细碎珍珠装饰的白色蝴蝶结。裙子下面是一双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象的长腿,上好的英国棉布的衬裤包裹着它们,小巧纤美的双足则是置于一双价值二百法郎的小鹿皮舞鞋之中。视线向上,是鲸骨制的紧身胸衣束出的玲珑曲线,纤弱的脖颈和前胸裸lou着,圆润可爱,装饰物是一条拇指肚大小浑圆珍珠的项链,一块水滴状的蛋白石项坠恰到好处的刚好垂在乳沟的上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是无懈可击的精致。 这无与伦比的装束,也恰好弥补了她容貌的不足。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美丽的,青春逼人,脸上那种明知自己青春可喜具有绝对优势的沾沾自喜,也足够抵消容貌的不足。 她的母亲是欧洲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父亲也曾经是世界上最闪亮的钻石王老五——当然这是将近20年前的评价,不过并不会减少他的价值——所以对她来说,她的容貌总是不大能够令人赞赏的。好在,她有着一位尊贵的公主殿下能够具有的最优雅的风度。 这是专门为年轻的公主殿下举行的舞会,只邀请未婚的年轻男女贵族,早在一个月前,布达佩斯的年轻贵族们就开始为了这场舞会做准备了。 在奥地利皇后陛下召集的舞会中,无论如何的装饰自己都不算过分。皇后陛下出了名的喜欢美貌男女,和美丽的服饰,人们对她的一切都很着迷,所以她的标准就成了全匈牙利的标准。 匈牙利一向出产俊男美女,这一点来说,很得皇后的欢心。皇后陛下也因此更加喜欢逗留在布达佩斯。 奥地利的索菲亚公主,年方16岁,尚未订婚。人们都很想知道,伊丽莎白皇后到底会为女儿选择谁做丈夫,公主当然只能跟王子结婚,欧洲各国目前成年的适宜婚配的王子很有不少,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伊丽莎白皇后并不是太想让女儿过早离开父母。 奥地利皇帝陛下当然只能尊重妻子的决定。他跟长女的关系要比妻子与长女的关系还要亲密一些,都说头生女儿是丈夫对妻子的爱情的延续,这话一点没错,所以尽管他的母亲索菲太后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是该考虑索菲亚的婚姻问题了,都被他推搪了过去。 据说伊丽莎白皇后认为女儿至少要到20岁才需要考虑结婚问题,这个念头很让索菲太后烦恼,她不喜欢儿媳妇在孙女的婚姻问题上固执己见,而媳妇则认为,过于年轻的成为某人的妻子,才是女儿的不幸——尽管皇后陛下自己也很清楚,索菲亚公主注定是要嫁给某位王子的,但是除了政治因素之外,她更希望女儿能够找到心爱的人。 不是每一对王室夫妻都能够获得幸福的,尊贵的头衔、显赫的身世、豪宅、华服与珠光宝气的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泪水。 他远远的看着年轻得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索菲亚,心想:那么,这位小公主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又端起一杯酒,慢慢抿了一口。 他是个生的十分俊美的年轻男子。一般来说,很多男人可以称得上“长的还不错”,少数男人才能说得上“俊美”,更高层次的才能说得上“性感”,只是天生性感的人无论男女都属凤毛麟角。男人长成他这样,也能算是人中龙凤,卓尔不群了。今天参加宴会的男女都是出身高贵,自幼养尊处优的,家世无甚分别,能够令人格外注意的,就只有容貌外表了。他的脸庞柔和,双眼净亮有神,唇上生着浅浅的绒毛,有很清亮明净的笑容,举止和度,谈吐有趣,很是得到了一众少女们的关注。 他能来参加这个舞会,身世自然显贵,里希腾斯坦家族当年也曾经站在反对党的立场上,强烈要求匈牙利自治,如今也皆都拜倒在皇后的长裙下。能够抵抗皇后的魅力的,寻遍整个匈牙利还真没几个。 跳了几支舞,饮了几杯酒,他有些出汗,独自走去lou台上休息片刻。他倒不是不爱跟那些在休息室歇脚的青年男女攀谈,只是总跟那几个人在一起,也很没意思,都太熟悉,反而失去兴致。有时候他也想,自己这个性子,也能说得上是古怪了。 隔着玻璃落地窗,他看见索菲亚公主正向这边走过来,身边是几名年纪相仿的少女陪伴。 他赶紧躲到lou台与墙壁的阴影处。 索菲亚脸颊粉红,隐隐的似是沁出一层细汗,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睛倒是十分明亮。她没喝酒,因为皇后陛下不许女儿在18岁之前喝酒。公主都不喝含酒精饮料,那其他的少女们也不敢随便喝酒。这倒不是件坏事。 少女们在lou台上的长凳上坐了下来,纷纷抱怨跳舞跳到脚酸,语气里却是带着一丝天真的得意洋洋的。她们衣着光鲜,脸上散发着清纯的甜美气息,小心应对着奥地利的公主殿下,讨好的,亲密的,不着痕迹的恭维着她。她看上去对这样的女生之间的友情十分享受,微微笑着,应和着。 他想,真是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用发愁的,连友谊都这么唾手可得。 索菲亚比起她的母亲,皇后陛下来说,是不好算百分百的美丽的,但是跟女伴们相比,也很是光彩动人。她并不像母亲那样对身材要求甚高,脸上还有婴儿肥,手臂也圆润,看起来娇憨可爱的很,自有令人心动之处。说穿了,奥地利公主的小小王冠,也是添加魅力的一个项目呢。 他不由得有些些嫉妒起来:什么好都被她占了,她的人生可有什么不如意吗?想来定是没有的,顺利如意得叫人眼红。 仆人看见公主在这边,很有眼色的送上了饮料,少女们各自取了自己喜欢的饮料,饮一口,润润喉咙,然后继续。 女孩子们在一起的话题,除了服饰之外,就是讨论今天到场的男生们,跟男生们喜好谈论的话题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公主是不适合对什么人发表正式的意见的,只做个好听众,女伴们提及谁谁,她便做略想一想的表情,然后随口说一句,比如“夏尔太白净了,倒很不像是个马扎尔人”、“小诺普萨对丽西亚也太讨好了点”,诸如此类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乐队换了曲子,女孩子们也觉得歇的够久了,就起身,轻快的穿过玻璃窗,进去了。 带起了一阵香风。 奥托觉得这香味未免也太成熟了,不像是少女应该有的气味。他总觉得真正可爱的少女,应该像5月里阳光下的青草,青嫩稚气;或者也应该有着9月里的甜橙的气息,甜美温顺。麝香之类只该出现在夜半十二点的贵妇人的卧室中,而不是由这些少女们散播开来。 他躲藏的很好,并且他有着猎人的优秀本领,屏住了呼吸,尽量掩藏自己。少女们忙着说话,忙着讨好公主,再加上悠扬的音乐声,竟然没有人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藏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lou台栏杆旁,雕花的木制栏杆上放着一杯蓝莓果汁,那是索菲亚公主随手放下的。他伸手轻轻端起细长的玻璃杯,凑过去嗅了嗅。 蓝莓果汁有股微酸的甜味,他不由饮了一口,然后不无懊恼的,突然想到这是人家喝过的饮料——他一向有洁癖,就连跟人握手都恨不得每次都是戴了手套的。 ——我这是在干什么? 奥托沮丧的想:一定是这天气太温暖了。 1、白雪公主(下) 今天才有人告诉我上了金笔点凤榜,囧翻,早知道就抓紧更新了,有推荐的时候我总是会很勤快== ———————————————— 他回到大厅里,有人问:“你怎么没去请公主跳舞?” 奥托撇了一眼那人,“公主身边有太多恶龙了。” 那人失笑:“那你不妨做个勇敢骑士,将恶龙全部打发了。” 奥托咂舌:“我也想,可惜手无寸铁。” 周围几个人吃吃的笑。都是素日要好的青少年,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虽然没有机会成为公主的夫婿,但是讨好公主是一项全**动,在公主面前保持出现率也是相当重要的。皇后召集的舞会跟平常的贵族社交舞会有些许不同,必定有一个自选舞伴的环节,乐曲也多以华尔兹为主。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也还没有清高到对奥地利皇室不屑一顾的地步——若是真的无所谓就不会出席舞会了——但他一次也没有邀请过公主殿下,在有些人看起来,未免刻意撇清的可疑了。 那人笑嘻嘻的说:“奥托,你莫非真的对公主殿下存了其他心思?” 奥托神色不变:“怎么可能?你想得太多了,罗恩。”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实际上,结识罗恩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罗恩·冯·图尔姆堡,奥地利皇储的最好朋友,17岁的莽撞少年,此刻正茫然无知的看着他在匈牙利结识的好友,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他人的踏脚石。 奥托不经意的望向二楼,在水晶吊灯与电灯互相辉映的璀璨光影之后,奥地利帝国的第一继承人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王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舞会大厅。他现年15岁,还没有参加舞会的资格与必要,因此还不能作为姐姐索菲亚公主的固定舞伴。看着姐姐容光满面的十分享受跳舞的乐趣,少年的心灵不禁生起了一丝丝怨恨——他唯恐自己就快要失去姐姐了。索菲亚总是要结婚的,结了婚就会离开这个家,去她自己的家庭,这样他就很难在任何想她的时候见到她了。 奥地利皇储与姐姐的感情很好,他们年纪相仿,性情相近,如果说鲁道夫对索菲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索菲亚被祖母教育的太像一位真正的尊贵的公主了。他希望姐姐能够像他们那位著名的美人母亲那样,对这个时代正在出现的诸多新鲜事物都具有浓厚兴趣和一定的了解,这样他们就会总有感兴趣的话题交谈。 他很高兴母亲并不着急将索菲亚嫁出去,虽说大部分的年轻公主们在15岁之后就开始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伊丽莎白皇后根本不急与此,她对长子说:“奥地利公主绝对不可能找不到合适的结婚人选。”这句话绝对正确,年少的鲁道夫也认为母亲对此事的观点很合他心意,因此对母亲不由得充满感激。 伊丽莎白皇后又说:“一位女性属于自己的时光有限,年少时需要学习如何成为贤妻良母,结婚后需要实践如何做好贤妻良母,真正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几乎等于没有。我希望索菲亚能够在结婚前的这几年中尽情玩乐。”这是多么好的母亲啊。当然她口中的“玩乐”绝对不是男性惯常会寻求的那种“玩乐”。鲁道夫年纪虽然不大,但不妨碍他了解到这些。 以谦和的外表和有趣的谈吐而成为罗恩·图尔姆堡的好友,奥托·里希腾斯坦做得很是低调。他有个什么都不管但是颇为有钱的父亲,他花起老子的钱来毫不心疼,但是又都花的很是地方,并不像个纨绔子弟,这也使得罗恩对他的评价甚高。奥托20岁了,没有订婚,十分珍惜自己的名声,行事谨慎,罗恩·图尔姆堡的叔父、皇储的教官图尔姆堡男爵也对奥托十分欣赏。 想要依kao讨好罗恩,因而接近奥地利皇储的人大有人在,奥托这样的五好青年,万万不可对皇储姐弟表lou出别样意思来才好。但是太过刻意的疏远,却又显得欲盖弥彰了。最终,他还是穿过人群,掠过无数或丰腴或纤瘦的肩膀,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索菲亚公主共舞。 鲁道夫的目光放在这个刚刚成功邀请了索菲亚的青年身上。总的说起来,罗恩身边围绕的青年总是很多的,之所以皇储会跟一位出身并不高贵的低等贵族少年成为好友,除了母亲的鼓励之外,还因为罗恩图尔姆堡确实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他与皇储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并不代表他的朋友也就会成为皇储的朋友。鲁道夫王子得益于伊丽莎白皇后的教育方针,采取了相当亲民的形象和措施,罗恩能起到的一个作用就是筛选掉那些怀着各种不良企图接近皇储的人。 对于这位好友的匈牙利好友,鲁道夫王子知道的跟罗恩一样多,比如奥托喜欢骑马,狩猎也很是名好手,还喜欢跳舞,饱读诗书,在军队里面挂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只是国家安定,他还从没有服过一天役——本来以他的地位阶层,也不需要实际进入军队服役的。听罗恩说,奥托·里希腾斯坦对奥地利帝国近年打的几场战争都耳熟能详,分析的很有条理。 对于这样的青年贵族,鲁道夫倒真的有点兴趣了。很明显,里希腾斯坦家族的继承人看起来跟普通只知醉生梦死的贵族有些不同。听说奥托还扬言,如果再起战争,他不会放弃亲身体验战争的乐趣。说他是个冒险家?或者是个只会说大话的不成熟的家伙?似乎现在还没法衡量,毕竟现在不太可能真正爆发一场战争,好让人见识一下奥托·里希腾斯坦的豪言壮志是否真实有效。 可以确定的是,奥托·里希腾斯坦不大可能是为了索菲亚公主而接近罗恩的,鲁道夫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没有半点机会有可能成为奥地利公主的夫婿,实际上全匈牙利人都知道这一点。索菲亚公主很可能会从她的日耳曼亲戚中选择一位适龄的王子结婚,这是她避免不了的责任。 想到这里,鲁道夫也不免有点心有戚戚的感觉——若干年之后,他也会经历同样的过程。能够像他的父母亲那样,在政治婚姻的同时拥有爱情,是多么难得啊!都说父母之间的感情和婚姻能够影响到子女的择偶观和家庭观,这话很有道理。鲁道夫从知道“爱情”这个词的含义以来,就一心想要像可敬的父亲那样,能够娶到喜欢的女孩成为妻子。他清楚想要寻找到能够与母亲相提并论的美丽公主是不大可能了,他对未来妻子的容貌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只要求她是个可爱的天使,能够让他觉得幸福就很好了——其实这是多么难以达到的要求啊。朦朦胧胧的少年的爱情,还不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越美好的事物总会越有可能遭到致命的打击。 ……索菲亚多快乐啊,她真单纯,只要有漂亮舞裙和漂亮同伴,就很开心了。女孩子的幸福是多么容易满足啊。 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迷迷蒙蒙的这样想着,不无羡慕。 ———————————————————— 【卷名解释】 *kronprinz,王储、皇储之意。 *rudolf,译音鲁道夫,电影中译成“罗道尔夫”。取自鲁道夫一世rudolfi,德意志国王,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奠基人,1273年登基。鲁道夫一世从奥托卡二世手中夺取了奥地利和施蒂里亚,这些领地为哈布斯堡王朝的强盛奠定了基础。 *kronprinzrudolf,电影,2006年出品,法国/德国/意大利/奥地利,英语。 简介:盛极一时的奥匈终于走到十字路口,曾被称为绝世美人的茜茜公主的儿子,年轻有位的rudolf王子面对日益腐朽的奥匈帝国内阁,虽有雄心壮志却无法得到施展。正当壮志未酬之时却阴差阳错遇到了他这辈子的最爱,19岁的女爵maryvetsera。而他们的悲剧也就从这里开始…… (此片我还没看完,等看完了来做个汇报) *鲁道夫其实满自私的,自杀还要拖个人一起。maryvetsera的老妈很牛,mary还未成年,她老妈就为了她和姐姐去结识皇储,就为的让女儿能够近水楼台有机会成为未来皇帝的情人。 2、皇帝的新衣(shang) 第一家庭返回维也纳的日期,定在了1873年的4月。皇后携4名子女在布达佩斯逗留了两个月之久,维也纳人非常哀怨的说,皇后陛下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奥地利皇后这一事实。对此,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也无可奈何。茜茜想做什么,他决不会说不行。他甚至十分欣喜,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天使茜茜仍然能够使奥地利皇室对匈牙利的统治保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状态中。个人魅力超越国家强权,真可谓是极其罕见的特例了。 伊丽莎白很喜欢旅行。无他,旅行能够保持**——**,一个很重要的词。与弗兰茨·约瑟夫的婚姻已经经历了将近20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从当初的情意绵绵,转变成了平静安定。他们没有机会将爱情演变成轰轰烈烈的戏剧故事,有的只是以政治为背景的生活中逐渐培养起来的温和如水的爱情。 看似平淡。 两个人都太习惯于对方的陪伴,相比而言弗兰茨的姿态更低一点。他总是退让的那一方,对妻子的要求无有不从,对她偶尔的过分要求也尽量满足。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对于妻子大概是没有什么底线存在的。一方面,茜茜从不曾真正提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无法解决的要求,一方面,他也发觉,按照茜茜的方法,总是能够将烦恼的问题化解。这很难说是伊丽莎白皇后的政治方向永远正确,不过是弗兰茨总会一厢情愿的认为茜茜总是正确的。 当然,大方向上茜茜是不大会出现致命错误的。尽管皇帝陛下偶尔也会认为这个女人未免有点心思难测。奥法战争过去了好几年,弗兰茨·约瑟夫还会产生“这场战争大概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一意孤行才会产生的”错觉。打赢了固然令得整个欧洲震惊且奥地利帝国上下群情沸腾,可是万一败了呢……有时候这种假设真的很可怕。 伊丽莎白很了解“小别胜新婚”的道理,每年总有几个月时间离开维也纳出外旅行,索菲太后为此念叨过很多次,都被儿子以茜茜的健康为理由,轻轻挡了回去。皇帝也发现与茜茜每次小别之后重聚,都像是经历了又一次恋爱。更何况孩子们也非常喜欢外出旅行,茜茜常说这是“在旅行中进行教育”,既然冠以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谁还能说个“不”字? 皇后陛下做事总是对的。 她所作出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单纯的,比如携带孩子们进行跨国旅行,不仅仅是想让他们游山玩水,也可以借此了解一下他们自己的祖国,以及欧洲各国的风土人情。皇太子鲁道夫也日渐年长,多了解一点各个国家的实际情况,对皇储的政治素质的培养很有好处。再比如,索菲亚公主可以藉此多认识一些其他国家的王子、公爵们。对年幼的吉塞拉公主和卡尔王子来说,地中海的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很有裨益。 第一家庭的庞大旅行团中,包括了至少五家报纸的记者。伊丽莎白皇后是全欧洲八卦娱乐新闻的中心人物,没有人比她更喜欢这些帕帕拉齐们了,也没有人比她更能操纵帕帕拉齐——当你有一整个国家权力机构作为后盾,就不会烦恼这些问题。 《新维也纳日报》专门辟有皇室专栏,报导皇室成员的行踪。甚至曾经获得允许,发表过皇后的私人旅行日志。当配以皇后照片的报纸出现在维也纳街头,立即引发了抢购狂潮——物以稀为贵,人们都知道皇后很少写日记这种东西,允许公开发表更是绝无仅有。 弗兰茨与鲁道夫都很不理解,伊丽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只是微笑着说:“偶尔也应该让人民知道,他们的皇后还是识字的。”瞧,其实她也是很虚荣的,根本不满意人民只夸赞她的美貌。 而对鲁道夫,皇后则说:“舆论的力量,其实非常可观,你应该学会如何利用。报纸是目前人们能够接触到的最普及的平民媒体,不要小看了那些营营役役的市井小民,他们具有的力量你想像不到——你想一想1848年的情况就知道了。所以,至少在奥地利来说,为皇室营造亲民的形象,是非常有必要的——你能想象那些倾慕你的少女们能够容忍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站起来反对你吗?” 皇后就差振臂高呼“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口号了。 **** 鲁道夫正处在一个**的时期,青春期的男孩子问题层出不穷,哪怕你是一个超级大国的继承人,也没法回避这些问题。荷尔蒙的问题在父亲以及好友的帮助下,顺利渡过了,但是精神上的问题……他现在变得更加**了,对异性产生了莫名的探究感,只是限于身份地位和接触面,还没有具体到某个人。 他对母亲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祖母索菲太后虽然对儿媳妇意见多多,也说“皇后是少有的美丽”。小小男孩的心里自然充满了骄傲。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对母亲的爱更为加深了——人们往往说母亲是男孩子最初的恋人,能够影响孩子选择伴侣的标准。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既然父母亲仍然爱着对方,为什么他们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不在一起呢? 弗兰茨在美泉宫的大厅里迎接远游回家的妻子。他们彬彬有礼的拥抱、亲吻,做父亲的挨个吻了孩子们的面颊,非常快活。 鲁道夫觉得索菲亚很像父亲,太容易得到满足。 那么,是否意味着自己更像母亲一点呢? 鲁道夫想了很久。人们都说他很像母亲,容貌清秀,有一双透着灵气的海蓝眸子,和修长的身材。他现在有170公分高,已经跟父母一样高,日后可见要超过这个身高。他有着极为和善的笑容,这一点又很像他的父亲,报纸上说,皇太子的容貌结合了皇帝夫妻的优点,性情也相当可爱。嗯,他确实是谦恭有礼,性情和顺的皇室成员,同皇帝父亲一样,得到了大部分臣民的喜爱。相比之下,那不勒斯总督卡尔·路德维希的暴躁脾气,和至今未婚的维克托亲王的行为古怪,给哈布斯堡家族带来了诸多麻烦,倒是远远不及这位年轻的晚辈了。 皇太子现在已经有着即将超越母亲,成为奥地利帝国最受欢迎人物的趋向了。 照例是宴会,皇后不在维也纳,弗兰茨就连最起码的社交宴会都懒得举行。在奥地利贵族眼中,这也成了皇后的罪过。鲁道夫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大部分时候他总是不大有兴趣,只是身为统治阶级,有必要参加此类活动。 不过这次的宴会上,却出现了一位相当有趣的人物:从巴伐利亚来的海因里希·谢里曼。 这位商人倾其所有,致力于土耳其的考古发掘活动,而他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想要寻找到几千年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和远古史诗中的特洛伊古城。 现年51岁的海因里希·谢里曼,已经在特洛伊的发掘过程中寻找到了一些足可以证明自己理论的证据。他带着挖掘出的金王冠、金银手镯、项链、碗、盘,返回巴伐利亚,在德意志邦联各国举行了巡回展览。 谢里曼没有想到,在维也纳的展览竟然得到了奥地利皇后陛下的大力支持。 这是位传奇性的人物,出身微寒,却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富有银行家,并且在功成名就之后,毅然宣布放弃一切前往小亚细亚,实现自己的儿时梦想——重现特洛伊。 —————————————————— *章节名全部选自著名童话和欧美名著,原著与本文章节没有必然关系,章节名也未必跟内容有必然关联,请勿对号入座。 2、皇帝的新衣(下) 美泉宫专门举行了一次特别展览,将大厅也布置的颇有异国情调,男女仆人们穿着绣花的土耳其服装穿梭往来,宾客们则穿着质地轻软的古希腊风格的希玛申和基同。笑靥如花的妇人和少女们蓬松着头发,**着双足,踏在色彩鲜艳的奥斯曼地毯上,皇家摄影师为她们拍下了诸多照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皇后陛下和她的子女们。 伊丽莎白皇后头戴仿制的特洛伊风格的金王冠,淡天蓝中国缎子制成的基同柔顺的帖服在她身体上,腰间束了两根金丝腰带,胸前挂了一串黄金珠链——据说这是用从特洛伊出土的真正古代金珠制作的,全世界仅此一串。索菲亚公主与吉塞拉公主也是一模一样的穿戴,只是衣料换成了粉红中国缎子,项链是粉红珍珠,金王冠也较小。 在一旁的皇太子鲁道夫和弟弟卡尔王子则穿着金黄色中国缎子的基同,又裹了酒红的希玛申,倜傥得无与伦比。两位王子的相貌都很像母亲,很是得到了全国女性发自内心的喜爱。 皇家摄影师为第一家庭拍摄了上百张照片,这是为了即将出版的《天佑吾皇:弗兰茨·约瑟夫》画册而做的前期工作。画册将作为即将到来的皇帝登基25周年庆典的特别纪念册而全国发行,发售得到的收入则全部捐献给“奥地利妇女与儿童基金会”。想当然的,这个基金会是以皇后为最大资助者与管理者,组织、建立起来的。 既然是以皇帝陛下为主打,向来低调的弗兰茨·约瑟夫也勉为其难尽职尽责的穿上了希腊风格的服饰,任由摄影师摆布,摆了上百个造型,以慰全国人民的眼球。弗兰茨向来是以保守的作风闻名的,在妻子的鼓动下,居然也时尚了一回。人们不禁交头接耳,不敬的非议皇帝此举是否有失皇家尊严,然而拍摄的效果却是好的不得了。皇帝cos了古希腊古罗马古埃及直到中世纪及现代各个时期的典型造型,尽管弗兰茨·约瑟夫已经是43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也不可避免的从健壮发展到了微胖,可毕竟有王者仪态——硬要求他像布拉德※#8226;皮特那样性感婀娜也太苛刻了点——实际效果相当的令人惊喜。大臣们原本担心奥地利帝国的皇室家族穿着外国服饰会给人民造成“皇室成员不爱国太胡闹”的印象,可是弗兰茨版本的凯撒、阿喀琉斯实在伟岸英武得让人流口水,伊丽莎白版本的克丽奥佩特拉、海伦也美艳得令人目不转睛,更不要提王子公主们可爱万分,人民的购买欲望空前高涨,画册的黑市价格高达1万古尔登,依然有价无市。此是后话。 “我怎么不知道,皇后竟然对考古也很有兴趣呢?”鲁道夫王子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对母亲的了解,那是个十分热衷于赚钱、热衷于如何从达官显贵们的口袋中尽可能优雅的掏出尽可能多的金币来的人,而考古……则是一项只出不进的投资:你总不能真的把那些千年之前的古董拿去换钱吧? 维也纳城中有巨大的财宝,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打了两场战争之后从战败国掠夺回来的,皇后陛下因此得到了“皇室清道夫”的“美名”。当凡尔赛宫被洗劫一空之后,心理阴暗的普鲁士人顿时忘记了几年前皇后拆下勃兰登堡门的事件,转而幸灾乐祸起法国人的损失。 就是这样不惜背负“善于敛财”之名致力于使国家宝库和私人金库双丰收事业的伊丽莎白皇后,居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援助海因里希·谢里曼的考古发掘工作,这还真是让她的儿子不明所以了。很少有人知道谢里曼得到了奥地利皇后的经济援助,人们无法将汗流浃背满面灰尘的野外考古工作与锦衣玉食的皇后联系起来,他们普遍认为皇后邀请谢里曼只是为了给皇家宴会寻找一个新鲜话题而已。 “皇后陛下总是非常出人意料。”罗恩·图尔姆堡的回答很有意思,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很。 “我听说,皇后的金王冠也是真正的特洛伊文物。”罗恩又说。 鲁道夫摇摇头:“那是仿制的,真正的特洛伊王冠有残缺,也没有这么亮。不过皇后的项链倒真的是古代的金珠串起来的。” 罗恩lou出羡慕的神色:“这位谢里曼先生,还真是很会奉承皇后陛下啊。” 鲁道夫笑,“要是谢里曼先生没有被皇后说服,我才真是要觉得奇怪呢。” 谢里曼先生与他那位娇小的太太索菲亚则完全被皇后陛下的风采迷住了。索菲亚·谢里曼是个土生土长的希腊姑娘,只有20岁,夫妻俩年龄相差31岁,看上去却很登对。据说皇后曾经私下说,谢里曼先生风度翩翩,见识卓越,实在不可多得,云云。 海因里希·谢里曼并不是正统知识分子出身,他的考古作风相当野蛮,几乎是毁灭性的,将他认为“不属于海伦的特洛伊时期”的地层全部抛弃,而多年以后人们才发现,他所抛弃的,恰恰才是真正的“海伦特洛伊”。在经历过初步的破坏性发掘之后,伊丽莎白皇后派出的专员坚决制止了谢里曼的野蛮挖掘行动。为此,专员与谢里曼发生了极大的争执,暴躁的日耳曼人甚至叫土耳其人将专员捆了起来,扔出几十里。 当然后来专员先生还是及时寻找到方法,妥善解决了这个问题。 寻找几乎等同于神话传说的遗迹是一件消耗巨资和耐心的工作,好在谢里曼先生有无限的**,伊丽莎白皇后有很好的耐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罗恩·图尔姆堡的注意力全放在年轻的谢里曼夫人身上。索菲亚·谢里曼有一种天然的娇羞姿态,她的家族在希腊也算是个富有的家族,给予谢里曼的事业以很大支持。老夫少妻的结合出乎谢里曼所有好友的意料,十分融洽。 鲁道夫觉察到好友的视线所在,“希腊姑娘相当可爱。” 罗恩随口说:“是啊。”然后警觉的看了鲁道夫一眼,“你想说什么?” “夏天的时候我们去希腊吧,皇后一直就很喜欢科孚岛。”鲁道夫表情认真,“我们可以邀请司穆侯爵一起去,他可是极好的向导呢——还可以顺便参观一下特洛伊的挖掘现场。” 罗恩极为难得的脸红了。 3、王子与贫儿(shang) 这是一个平静的年份,没有了战争的阴霾,奥地利人马照跑舞照跳,时间悄悄的从指缝中溜走,快得谁都看不到…… 孩子们渐渐的长大,从粉嫩的小婴儿长成挺拔少年,无论出身贵贱,都必然要经历成长的快乐和痛苦。 费斯特蒂茨夫人几年前成为了奥地利皇后的女总管,这位夫人比起她的前任贝尔加莱德夫人要保守一些,更为谨慎小心。她对皇太子的伴读加好友罗恩图尔姆堡的评价是“太机灵了一点”,这不像是什么赞扬的话,他总是能够说服太子进行一些有失体面乃至近乎危险的活动。鲁道夫并不在意费斯特蒂茨夫人的劝告,他喜欢罗恩身上那种淳朴的平民气息,那是他所无法接触的世界的另一面。 罗恩·图尔姆堡不仅与鲁道夫年龄相近,他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街头小孩脾气,也甚得皇太子的欢心,据说他5、6岁上被人拐走,9岁方找了回来,很是在维也纳街头受了点苦,也养成了他刁钻古怪的性子。本来罗恩是没有资格成为皇储的伴读的,他的叔叔图尔姆堡男爵只是在成为皇储的教官之后,才得到了贵族的头衔;也是因为他的叔叔的缘故,他才有机会见到伊丽莎白皇后,成为皇储的小伙伴。当年伊丽莎白皇后偶然起意,决定为儿子选择几位机灵聪明的同龄人作为伴读和好友,是想弥补一下家庭教育的缺憾,令他尽可能的学会与同龄人相处。这当然又成了屡次被索菲太后诟病的一点:皇位继承人应该时刻保持高高在上的神秘感,不需要培养亲和力。 当然索菲太后的意见再一次被儿媳妇忽略了。 两个孩子几乎是两个极端,一个倔强,一个温和,一个勇猛斗狠,一个**脆弱,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就连皇后陛下也没有料到——她本来只想这孩子的好强性格能够带给儿子积极主动的影响。 要说起来,两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大概也算美泉宫最为特别的一次会面吧。 皇太子鲁道夫12岁的时候正式从皇家儿童房间迁出,搬到美泉宫一楼居住,御用建筑师将美泉宫东侧的花园重新设计修葺了一番,命名为“太子花园”(kronprinzengarten),小王子从卧室的窗口就能看到花园中的美丽景色。 小王子对“美”十分敏锐,很小就懂得欣赏美,据说御用建筑师在重新设计花园的时候,参考了太子的意见。伊丽莎白皇后是典型甩手掌柜,鼓励孩子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皇室子女在物质生活上极为丰富,就更加追求起精神文明来。 鲁道夫的课程中包括游泳课,美泉宫邻近的小山上修建了一座皇家游泳池,有专人指导王子学习游泳。12岁的鲁道夫这天在侍从的陪伴下去上课,没想到却看见只属于自己父子二人的小天地里面闯入了一个陌生孩子! 皇后妈妈在奥地利是不会进入游泳池的,她只在意大利或者希腊才会穿着泳衣下水。这个年代的游泳衣跟睡衣没什么分别,长袖长裤,为的是尽量不让皮肤裸lou出来,尽管这样,女子游泳还是被视为不自重的行为——因为即使那种口袋似的泳衣被水打湿了仍然会显lou身体的曲线。索菲亚也只是在小时候才允许学游泳,一过12岁身体开始发育就不许下水了,两个弟弟妹妹还小,所以皇家游泳池就等于是鲁道夫与父亲两个人的地盘。鲁道夫并不是小气的孩子,但是皇室的子女总是很“独”的,他们不习惯分享。 ——或者说,这是孩子及动物们的本能:他们标记势力范围。 皇储觉得被冒犯了,因此极为恼怒,对侍从说:“这是什么人?”非常严肃的口吻。 侍从也不明所以,只得对泳池中正一浮一沉悠哉游哉不亦乐乎的男孩说:“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游泳?你是谁家的孩子?”态度倒不是很严厉。其实很容易理解,能够进入皇家游泳池的孩子,毕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啊。 那个男孩在水中仰起头,快乐的笑着说:“我是罗恩,你是谁?” 鲁道夫犹豫了一下,心想是应该告诉他自己是谁,还是要先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孩子又说:“你住在美泉宫吗?”他游得可好了,像一条黝黑的大鱼在水里翻腾。 侍从说:“这位是鲁道夫皇太子殿下。” 那孩子停了下来,踩着水走过来,行动缓慢,仍然是看着他笑。他怎么会不认识奥地利帝国的太子殿下呢?拜报纸和照相技术的福,鲁道夫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皇太子换牙都是大新闻,全国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太子殿下的容貌。 鲁道夫感到自己好像是被戏弄了。他很不自在。他当然能够想到,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够进入皇家游泳池的,但是他是王子哎,怕谁来? 他秀气的脸庞微微泛红,看上去极其可爱。 罗恩莞尔:还真没见过这么腼腆可爱的贵族少爷呢!他游到泳池边上,两手一撑,利落的几乎是跳上了岸。身手矫健得令人吃惊。 他小lou了这么一手,皇太子不禁又觉得这孩子虽然粗野了一点,倒也还算是有趣——至少他看上去不像其他贵族孩子那样脸色苍白,谈吐乏味。 鲁道夫严肃的说:“这里不可以随便进来的,尤其是我要上课的时候。” 罗恩笑嘻嘻的低着头,“是,殿下!”然而他的嘴角上扬,分明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紧接着他干了一件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非常吃惊的事情:他忽然一把将皇太子推下水…… 在后世传记作者的笔下,年轻的皇储与终生挚友的第一次相遇,充满了孩子气的玩闹。两个阳光一般明亮的少年携手成长,后来皇太子成为了皇帝,但他们的友谊延续了一生。 经历了刚落水时的惊愕,鲁道夫呛了一口水,很快就被跟着跳下水的罗恩在腋下扶了一把,他勉强站稳,脑袋lou出水面。王子还穿着外套,他随手就在泳池里拖了外套,侍从们度过了一开始的不知所措了,忙着也跳下来,将王子的外套从水里捞起来。鲁道夫看着侍从站在池边,衣服不住往下滴着水,觉得实在很好玩,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鲁道夫实在是个性子极好的孩子。 那孩子不知死活的仍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样子,说:“听说殿下水性很好,叔叔说,殿下比我12岁的时候强多了,我心里可不服,今天我们就来比一比,看谁最快!” “叔叔?那是谁?”王子问。 “就是殿下的教官,图尔姆堡上校。” 鲁道夫这才恍然:原来是图尔姆堡家的孩子,难怪呢。他见多了那些一本正经遵守着西班牙宫廷礼仪和满口法语的时髦贵族孩子,觉得小图尔姆堡虽然粗野,但是性情自然纯真,很有新鲜感。 3、王子与贫儿(下) 伊丽莎白皇后望着游泳池内扑腾得正欢的两个男孩,微笑着说:“看起来他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图尔姆堡男爵谦恭的回答:“是的。不过臣以为,罗恩太缺乏教养,会不会……” “上校,您在担心什么呢?”皇后莞尔,“罗恩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担心,你这个教官也不应该小看了自己的教育成果呀。” 皇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唯独个性太温和腼腆,皇后忧虑这个儿子日后将无法成为一位有作为的皇帝。引入罗恩·图尔姆堡这个不稳定因素,也是想藉此潜移默化儿子的性格。 鲁道夫自然不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他从一开始的看法“这家伙未免也太狂了”转变为“他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伙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正如伊丽莎白皇后所说的那样,罗恩·图尔姆堡是个极其聪明的少年。他与皇太子成为好友,并不意味着他便因此会唆使王子做出一些失格的事情,或者使王子沦为他强势个性下的顺从者。这一点,皇后陛下交代的很清楚了。 5月底,发生了一件对皇后和皇太子来说都算是重要的大事:埃杜瓦德·塔弗伯爵出任奥地利帝国的外交大臣。 这位伯爵是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的儿时好友,由于他与皇帝的友谊,反而使得仕途并不一帆风顺——弗兰茨为了避免人们说他“用人唯亲”,而对塔弗伯爵的升迁任命一直采取压抑的态度。 关于新任外交大臣的人选,伊丽莎白皇后曾经建议,由现任匈牙利外交大臣久拉·安德拉西伯爵出任,然而这个提议在议会上未获得通过。议会提出了另一个候选人:埃杜瓦德·塔弗伯爵。 对于这位精明的政治家,伊丽莎白皇后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一般来说,她不愿意去干涉帝国官员的任免,本质上来说,皇后仍然不算是个有政治**的人。她只是本能的反感太过于精明太会算计的人。 皇储对塔弗伯爵的态度完全跟随他的母亲。 新任外交大臣很快就感受到了皇储的不友好。 皇后是没有必要对帝国的大臣表示好感的,再说了皇后本来就不大看得起这些20年前的上等贵族家族,她倒没有尽力打压当年曾经嘲笑过她的贵族们,只是将他们与那些较为低级的贵族阶层一视同仁:谁有才干我就扶持谁。倒也令人挑不出大毛病来。 而皇太子殿下的刻意疏远,就很让新外交大臣百思不得其解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出任外交大臣之前,塔弗伯爵是奥地利的警察大臣,掌握了帝国最可怕的力量之一:秘密警察。皇后的敌意,大部分来自与他在警察大臣的任职期间,那些不名誉的充满了肮脏阴谋的幕后行为。 正直的弗兰茨·约瑟夫,怎么会跟这种阴险的小人成为好友的呢? 伊丽莎白皇后很纳闷。根据身世选择王子的玩伴实在不算是什么稳妥的选择。那些自幼就接触到权力争斗的孩子们,总是像海绵一样吸收他们接触到的一切。 相比之下,弗兰茨倒是被他的母亲索菲女亲王保护得很好。 直接出自皇后授意之下成立的安全部,可以说是秘密警察的头号敌人,塔弗伯爵十分小心,不正面触动皇后的隐藏力量。两个部门明争暗斗了很多年。安全部的阿道夫部长太年轻鲁莽,面对阴暗的塔弗伯爵一直处在下风。奥法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可敬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成为安全部的新部长,安全部这才终于从塔弗伯爵的阴影下摆拖出来。 外交大臣的触手没有直接伸向王子,而是伸向了他身边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罗恩※#8226;图尔姆堡。 皇储与罗恩同乘一两马车前往位于指环大道上的维也纳新歌剧院观看演出。 天色还有些微亮,指环大道上的电力街灯已经点亮了。耗费巨资在维也纳主要干道上修建电力街灯,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市民出行,因此维也纳人的就寝时间也大大推迟了。于此配套的是,在歌剧院这种人流集中的地区,建立了综合性的购物大厦,营业时间推迟到了晚上十点。 罗恩催着皇太子早点出门,就为的在演出开始之前,能够去购物大厦购买礼物。至于礼物到底是要给谁……罗恩一个字也不肯透lou。 四层楼高的购物大厦名为“丽莎百货”,产权所有人是法国人勒菲·安斯巴哈,大股东自然就是伊丽莎白皇后陛下了。 皇储出现在丽莎百货,很是引致了一些人的围观。这些热情的维也纳人对待皇储的态度,大有当年对待年轻的皇后的那种阵势,侍卫们费尽全力才将人群与皇太子的身体隔开,罗恩则趁乱赶紧上了二楼,买到了他需要的礼物。 和善的皇太子面lou尴尬,随口问了几件商品的价格:开司米的围巾,绣花的法国花边,中国制的雕花象牙扇骨,等等。年轻美貌的女店员红着脸向王子推荐了用法国香精熏过的象牙扇,王子非常善良的在女店员手中购买了两把象牙扇子,一条开司米围巾,和一瓶用镀金瓶子盛放的土耳其香精。 这些商品随即被人们抢购一空。 罗恩在人群外挥舞着手中的包装盒,示意皇储可以离开了。侍卫们拥着王子出门,上了马车。罗恩笑着说:“以后我也开个百货公司,只需要殿下偶尔出现几次,我就发达了。” 鲁道夫看了看身后灯火辉煌的百货公司,苦笑:“维也纳人真是热情。”之所以他今天会有如此感触,乃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跟随皇后母亲一起出行——人们的第一注意力总是皇后,然后才是皇储。 皇储也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身上的压力。她每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都有发展成为不可控制的**的可能。 罗恩微笑:这位王子可真是后知后觉得很呀! “这些东西你买来想送给谁?” “扇子给索菲亚,围巾送给皇后。”鲁道夫有点脸红,他不知道母亲和姐姐是否喜欢他选择的礼物,她们拥有世界上最精美的生活用品,未必瞧得上这些便宜货——虽然它们的价格实在不好说真的很便宜。 “那……这个呢?”罗恩指指香精。 鲁道夫耸肩:“这个香味太浓了,我也不知道应该送谁比较合适。”他看到罗恩一脸的垂涎,“你拿去好了,你想送给谁都可以。” 罗恩顿时喜笑颜开。他虽然有叔叔提供零花钱,以及皇后提供的零花钱,可毕竟没法跟皇储的零用钱口袋相比,镀金瓶子的香精就是他买不起的东西之一。 鲁道夫的零用钱的组成很复杂:从他年满12岁起,皇后一年给他3千古尔登,皇帝一年5千古尔登,太后给1千古尔登,祖父卡尔亲王也给1千古尔登。这样皇储一年有1万古尔登的零用钱可供支配。皇后让他把每年收入的一半交给海因里希·郎古进行投资,所以现在鲁道夫王子是个相当富有的少年,年满18岁之后,他还将成为奥地利最富有的青年。 罗恩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使得皇太子很想知道,那位将收到礼物的幸福女孩是谁……按照他们今晚的行程来看,很有可能女主角就在维也纳新歌剧院里。 马车停在专供皇室成员出入的歌剧院侧门,侍卫们训练有素的引导皇储进入皇家包厢,罗恩没有跟随好友一起进去,而是在门外停留了几分钟。 鲁道夫低声叮嘱一名侍卫去瞧瞧罗恩跟谁见面,没过多久,侍卫回来说,罗恩·图尔姆堡看起来没有等到要见的人。 鲁道夫微微有点不解。 罗恩非常沮丧的进入了包厢。 “你不再多等一会儿吗?”鲁道夫不动声色的问。 “不用……她如果没来,就肯定是来不了。”罗恩心不在焉。他在想,她没有出现,然而他却看见了那个人留下的标志……这是否表明,他的幸福时光就要结束了? 4、变形记(shang) 再次修订,预定kronprinzrudolf20万字,皇后的命运(玫瑰正文增补内容,全新)20万字。然后有空的话写几万字弗兰茨皇帝陛下的番外。 收藏啊收藏,就木有人点击那个收藏滴小图图么~~泪啊 ———————————— 罗恩·图尔姆堡心神不宁。 直到看完演出他都没有说话。鲁道夫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渐渐他觉得周围似乎太安静了,侧眼看罗恩将礼物的包装盒捏在手里不住的颠来倒去,心说这不知名女孩的失约对好友可真影响巨大。 他轻声说:“要不要让几个人跟你去找找?” 罗恩恍恍惚惚的,没听见。 鲁道夫轻轻摇了摇头。 演出结束之后,罗恩送了鲁道夫上马车,“我今晚回家——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见鲁道夫一副担心的样子,忙安慰他。 鲁道夫很知道好友的性子,他是想自己解决问题,不管那是什么问题。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储的好友而肆意妄为。 送走皇太子,罗恩站在侧门那儿又愣神半天,墙角的标记还在,像根针似的刺眼。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不掉,不如迎头面对。他这么想着,缓步走出巷子,唤来街口巡警叫了一辆马车。 **** 鲁道夫问跟随了几年的侍卫队长,“罗恩去见的那个女孩是谁?” “臣只远远见过一次。”侍卫队长倒很是机灵:“只是太远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鲁道夫点点头。好友有了爱慕的女孩,却没有告诉他,这总不会让人觉得很愉快。鲁道夫认为自己被伤害了——被好友的小心翼翼伤害到了:难道我就像个暴戾的王子,见不得他人快乐,不会为好友感到高兴吗?为什么要防范我呢? 他太习惯罗恩的陪伴了,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一起上课,一起骑马,互相为对方参考送给家人的生日礼物。皇储的生活不可能存在普通男孩子那种沸反滔天的顽皮,有的只是一本正经的授课,一本正经的素质教育。即使调皮胆大如罗恩,也不敢拉上皇太子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年轻的皇太子的生活其实是很无聊的,而且若是没有罗恩·图尔姆堡的陪伴,他的生活将会更加无聊。 **** 罗恩·图尔姆堡的噩梦始于若干年前。当年他从家里失踪,图尔姆堡家族找遍了维也纳的大街小巷,也没有找到年仅5岁的小罗恩。过了4年,才有人突然将已经9岁的罗恩送回图尔姆堡上校的门口。 实际上,很有些人怀疑过,这个被送回来的瘦得像猴子似的孩子是否就是罗恩·图尔姆堡。4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孩子的容貌完全改变。孩子是变化很大的,一年一个样。就连罗恩自己,也说不大清楚自己真的就是图尔姆堡家丢失的孩子。 他的母亲坚持认为他就是自己想念了4年的儿子,他的父亲也认为没有什么理由拒接承认他是自己儿子。虽然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了,但是面对父母亲,罗恩表现的就像一个正常的被诱拐的孩子:先是抗拒,然后非常小心翼翼的确认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这年代可没有dna测试,只能凭借孩子的记忆和身上的胎记、伤痕等等来确定——如果真的有什么胎记和伤痕的话。 幸运的是,罗恩·图尔姆堡的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胎记,额头却有一道浅浅的伤疤,是不满两岁时候撞在花台上打破花瓶后的碎片留下的纪念,当时这个孩子满脸鲜血,却不知道哭——真吓坏了他的母亲。 图尔姆堡夫人激动的向丈夫和家人展示罗恩头上的伤疤,确实这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他回来了,她再也不会让他离开她了。 重返家庭之后的罗恩是个粗野的孩子,人们原谅他,因为他在天知道什么地方待了4年之久,人们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虽然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受到虐待的伤痕,可是他的家人却知道,小罗恩至少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 因此,罗恩的要求总是会被尽量满足。母亲疼惜他,超过了疼惜其他几个孩子。这使得其他兄妹们大大不满,认为罗恩的重新出现夺走了母亲的爱。小孩子总是不知道轻重,总是无所顾忌的伤害他人。 罗恩也不是不郁闷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兄妹们跟自己也许并不是亲生的……这当然纯属一个孩子的胡思乱想。 然后,罗恩·图尔姆堡幸运的成为了奥地利皇储的玩伴和好友。 兄妹们再次激动起来。男孩子们妒忌罗恩的好运气,女孩子们则开始讨好罗恩,希望可以借此能够有更多机会接近王子——她们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但是就算做情人也蛮不错的,不是吗? 罗恩从来没有告诉好友这些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姐妹都想法奇怪,却不知道若干年后将会出现大批怀有如此念头的女人。 权力、地位和金钱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在罗恩成为美泉宫的常客之后,一位神秘人物出现了。 一个小小的金色的铁锚标志。 这个标记出现在他家门外的墙角。他觉得这个标志有点眼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天夜里,14岁的他被带出了家——当然不是清醒着的! 铁锚的主人从没有lou出脸,只是详细询问了皇太子殿下的日常生活和喜好。罗恩犹豫,不知道对方问这些事情有什么必要——很多事情你都能在报纸上找到。 反问的结果,是罗恩挨了不轻不重一顿打。没打脸,是不想让人知道罗恩遇到了麻烦。神秘人物以图尔姆堡夫人的生命作为砝码,要求罗恩必须随叫随到,并且和蔼的说,不会因此耽误他在皇储跟前的差使。 罗恩不得不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好在这两年多来,神秘人物也只是将注意力放在王子的生活细节上面,以至于罗恩都要怀疑,对方莫不是王子的狂热倾慕者了……如果对方没有使用暴力手段的话。不过,人类的思想总是无法揣测的,谁能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呢?至少罗恩不能。 罗恩烦恼的咬着手指甲。他一紧张就会咬指甲,这是个坏习惯,从他回到图尔姆堡家就有这个习惯了。如果按照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是因为罗恩·图尔姆堡缺乏安全感引起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标志会出现在歌剧院的墙角,更不明白为什么约好了见面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他担忧这两件事情会有什么关联,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忧虑。 **** 日内瓦。 这是个极为美丽的城市,整洁优雅,并且由于是中立国家,还聚集了相当一部分来历不明人士。 布莱克·冯·艾兰德曼伯爵就属于这群人中隐藏得比较深入的一位。 他没有改换姓名,只是变得非常深入简出,完全杜绝了一切公开应酬活动,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很多年前的奥地利大贵族,拿破仑三世倚重的亲信,现在成了日内瓦的寓公。 他经济状况很好,早在奥饭战争刚起之时,就眼明手快的聚了一笔钱汇去瑞士的银行,并且赶在拿破仑三世兵败之前离开巴黎,全身而退。这位权术大师十分精明,总能及时抽身,不能不说是一种天赋了。 也不是不愤懑的,明明法国兵多将广,武器先进,可是为什么那位胸有大志的法国皇帝竟然会败在笨拙的奥地利皇帝的手下呢?弗兰茨·约瑟夫并不见得有多么睿智,甚至可以说他背后站着的女人才是奥地利帝国的精神支柱,然而就是这样的皇帝,这样的一支军队——仅仅不到二十年前,奥地利还需要借助俄罗斯的军事力量镇压革命——居然一举击败了训练有素的法国精兵。 时不我与啊! 艾兰德曼伯爵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上了年纪了。 他的抱负、期望和野心,很可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了。 4、变形记(下) 艾兰德曼伯爵没有妻子,没有儿女,或者说,没有人真正知道他是否有妻子儿女。放弃人生中最大的快乐,而将整个生命以复仇之名燃烧殆尽,似乎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日渐苍老的伯爵不无忧郁的这么想到。 他的寓所出现了年轻女人的身影,被称为“夫人”的女人只有20多岁,青春活泼得跟丈夫恰成反比。 他的财产里面还多了几只狗。 艾兰德曼伯爵对太太很纵容,花钱如同流水一样。但就一样,不可以在家里举行社交活动。于是日内瓦的社交届多了一位神秘的伯爵夫人,人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丈夫,然而这位夫人是顶顶时髦的,又迷人又可爱,没有人舍得因为她来历不明而将她拒之门外。 年轻富有的太太们向来是花花公子们最佳的偷情对象,伯爵夫人身边不乏献殷勤的青年,奇怪的是,艾兰德曼伯爵似乎并不介意太太的身边增加新的调情对象。 有付出就必定有收获。 **** 这是一封发自匈牙利的信件,由专人带到日内瓦。信中写着:“尊敬的阁下:关于前次商议之事件,在下已经着手进行。并且我可以欣慰的告诉您,此事已经取得了良好的开端,预计也将会有很好的发展,你我只需等待便可。想来f和e一定料想不到此事所能产生的后果。另:尚需约4万古尔登,7月之前能汇来最好。您忠诚的t敬上。” 艾兰德曼伯爵放下信纸,默然片刻,然后对屋内的另一人笑着说:“您看,无论何时都要准备多种方案,才能够随机应变。” “阁下确实深思熟虑。” “殿下,您要了解到,现在的奥地利,不仅仅是意大利的背后支持力量,还是整个欧洲最危险的国家,而一个强大的奥地利,是圣彼得堡和伦敦都不愿意见到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或者说,这就是您的机会,是撒丁王国的机会。” 被称为“殿下”的男子不满30岁,正是现今撒丁国王的儿子翁贝托王子,他有一张瘦削的面孔,蓄着上翘的两撇小胡子。 翁贝托王子淡淡的说:“怎么见得呢?” “维多利亚女王一直遵循着平衡外交的原则,大欧洲地区出现一个过于强大的国家,是不符合英国的利益的。而俄罗斯更加不希望奥地利强盛——他们对土耳其半岛可依然是念念不忘呢。”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现在的撒丁国小势微,怎么样才能从这种形势中取得更多的利益呢?”翁贝托王子的政治天赋远远不及父亲,当然这也是因为目前撒丁毫无机会可言。自加富尔首相去世之后,撒丁缺乏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首相大人来把握国家政治方向;而国王埃玛努埃尔年事渐高,精力不济,面对日益逼近的邻国意大利的军事威胁烦忧不已。 “军事上来说,撒丁万万不可能与意大利抗衡。在我们没有部署好之前,不应当考虑到战争问题。”艾兰德曼和蔼的说:“因为加里波第事件,意大利国境内的意大利人对撒丁很有意见,这件事情的影响还没有消散,殿下必须要耐心的等待。” “哼!”翁贝托咬牙切齿:“那些人!那些意大利人!他们难道忘记了,他们那个所谓的国王,才是我们的敌人吗?” “平民们是不会具有绝对的忠诚的,他们只需要能吃饱肚子,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艾兰德曼伯爵顿了一顿,又说:“但是平民们又是最不可忽视的。他们力量微弱,汇聚在一起却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您瞧,那位哈布斯堡不也是非常谦逊的,作出亲近民众的姿态了么?”他嘴角lou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在本质上,他是瞧不起底层人民的。他承认他们是国家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但是,他依然瞧不起他们。 “费迪南德!”翁贝托王子狠狠的道。 ——那个人现在坐着的,本该是属于自己的王位! “我认为,殿下应该先试着跟法国谈判,将皮埃蒙特的管理权拿回来。” 王子迟疑着:“这个……可能吗?” 奥法战争之后,奥地利将东皮埃蒙特的军管权移交给了法国。新成立的第三共和国政府急于将皮埃蒙特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抛出去,然而意大利对其不感兴趣,却也透lou出反对法国将其交还给撒丁的企图,因此法国政府只得不咸不淡的继续维持着对皮埃蒙特地区名存实亡的军事管制。 “这本来就是撒丁王国的领地,而且当时是被迫屈从于奥法双方军事压力下的军事管制,现在?奥地利跟法国也打完了,没理由仍然维持皮埃蒙特地区的军管了。” “确实,现在提出来应该没有理由遭到拒绝……”他不无沮丧的说:“但是费迪南德一世似乎并不想取消军管。” 艾兰德曼摇摇头,“我的殿下!您还没看出来吗?尽管费迪南德·哈布斯堡不愿意看到皮埃蒙特重新回到撒丁,可是要维持这么一大片地区的军事管制谈何容易!仅仅是军费开支就能让他吃不消。再者说了,现在意大利国内对皮埃蒙特的意见也是,要么统一过来,要么归还撒丁。” “那么,费迪南德有什么理由不将皮埃蒙特收归己有呢?” “那样的话,皮埃蒙特就会大乱。”艾兰德曼非常有耐心。 翁贝托王子细细一想,“嗯,确实。费迪南德当时就应该在奥法战争开始的时候,趁机将皮埃蒙特兼并。既然当时没有做,现在就不给他机会了。” 佛罗伦萨的费迪南德国王并不是不想吞并皮埃蒙特,但是就如艾兰德曼伯爵所言,当年没有趁机抢先下手,如今忽然再起争端,实属不智。每当想及此,费迪南德不禁扼腕。 意大利经过十多年的艰苦发展,如今也算是稳定下来了。费迪南德十分珍惜这片领土的和平与稳定——尽管还有两个国家没有并入意大版图:撒丁、罗马教皇国。教皇国他暂时动不了,也不想动,能够获得教皇的支持,对意大利哈布斯堡王朝来说相当重要;而撒丁,不着急,他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 5、疯狂的奥兰多(shang) 安妮不见了。 一周之后,罗恩·图尔姆堡终于痛苦的面对了这一点。之前无数次,他曾经幻想着,不过是安妮的家人不允许他们再见面,因而将她送走了,然而安妮的父母跟罗恩一样的不知所措。 安妮的家庭不是传统贵族,不如说,他们是基于伊丽莎白皇后的新举措下的受惠者。她的父亲是个头脑灵活的商人,在奥法战争中作为民间承包商,为奥地利的最终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她的父亲得到了爵士的头衔——虽然是最基本的爵位,也足够让这个家族觉得荣耀非常。 这样的家庭,走失了长女,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小事。安妮的父亲动用了他所有可能的途径来寻找女儿,鲁道夫王子也因此知晓了能让罗恩神不守舍的女孩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呢?”鲁道夫突然说。他想了很久,到底要怎么跟罗恩说。他有些明白罗恩不愿意说这事的原因,罗恩有他自己的固执和骄傲,他不愿意向自己请求什么,哪怕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 罗恩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布雷姆家族会找到她的。”他十分肯定的说。 “布鲁姆爵士很有钱,可他并没有公开寻找女儿。”鲁道夫点出了这一事实。布鲁姆很显然不愿意让外界知道女儿失踪,这对一位未出嫁的少女的声誉有极坏的影响。 “那是他的问题。”罗恩表现出不愿意讨论的样子,浑身姿态别扭,表情很不自然。 “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太子殿下口气非常认真。 “……我会的。”罗恩看着面前的俊秀少年,“你要明白,第一我不能主动提出来要帮布鲁姆爵士,他家虽然知道安妮跟我见过几次面,但那是在允许范围内的;第二我确实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找起。” “那天,安妮是要在歌剧院见你的吧?” “是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出现。”一想到这里罗恩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那么,谁送她去的歌剧院?有谁见到过她?” “是家里的马车送她去的歌剧院,跟她的母亲一起。她找了借口留出来,只是,侧门的守卫那天没有见到她。” “那么,安妮很有可能就是在从包厢到侧门这段路上出了事的——遇到了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不得不离开。”鲁道夫分析的很有条理。 “是这样的。”罗恩有点心不在焉:布鲁姆爵士没法正面询问当天出现在歌剧院并有可能看见女儿的人,因而焦虑不已——罗恩也不会好过在哪里,他一心认为安妮很有可能是被那个人抓去了——但是,为什么呢?直到现在也没有人主动联系他,他的不安已经积聚成了惶恐,每天夜晚总是梦见安妮鲜血淋淋的躺在街灯下,脸色雪白,衣裙碎裂…… 真是仅仅只有想象都让他害怕! “你不要忘记了,我可以使用帝国内仅次于秘密警察的国家力量。”鲁道夫骄傲的说。他现在还不是统治者,年纪也还小,弗兰茨·约瑟夫还没让他真正接触到政务,不过利用一下安全部的技术支持对皇储来说从来不是个问题。 罗恩烦恼的咬着指甲,“现在……先不要,先看看布鲁姆家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许他心里更担心安全部会查出来神秘人与他之间的接触吧。虽然表面上他所提供的情报都是换个人也能搜集到的,可是……仍然有一种背叛好友的感觉。对,就是背叛。 罗恩第一次正儿八经为了此事觉得愧疚。 **** 又过了几天,安妮·布鲁姆却平安的回来了。 罗恩·图尔姆堡并不是经由他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安妮直接来到了图尔姆堡家。 当仆人将安妮领进客厅,罗恩简直要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了。 安妮·布鲁姆是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少女,刚满16岁,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气,说话语速慢慢的,有一种特别的纯朴气质。她本来出身并不高贵,家庭教育还算不错,为人也聪明好学,很快就能够在言语谈吐上接近那些“真正的贵族”少女们,虽然那些贵族少女免不了要在背后嘲笑她,可是没有人敢嘲笑沉甸甸的金币。所以我们的小安妮的社交生活也不算艰难。 她原本下颌上还有点脂肪,是儿童时代的残留,俗称婴儿肥的便是,如今下巴整个儿的惊人的瘦削起来,看起来脸庞便跟十多天前很不一样了。罗恩简直都不敢认她——她的容貌是那么熟悉,已经在心中百转千回了无数次,可是却又那么陌生! “……是你吗?”罗恩禁不住要骂自己:怎么那么笨! “罗恩。”她轻轻的说:“是我。”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个因为父亲会做生意成了贵族,一个因为叔叔是皇宫的官员而跻身贵族阶层,都是被上层贵族排挤的一群。 “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是谁做的?” “……我没事了。”安妮勉强一笑,低头打开手袋,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 罗恩有点迷糊:一封信?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先走了,父亲还在外面等着我。”安妮匆匆离开,罗恩不敢开口挽留,也不敢再问——她可能遭受了严重的折磨或者其他什么,他算什么呢,有什么立场询问她? 他的脸垮下来,满心沮丧,很想快点长大,快点成熟,早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5、疯狂的奥兰多(下) “安妮就这么回来了?”鲁道夫王子觉着这无疑是天方夜谭似的经历。他当然很奇怪,罗恩·图尔姆堡看上去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不再是他所关心的。对于好友的变化,鲁道夫很有点跟不上。安妮失踪得莫名其妙,回来后深居简出,除了父亲陪同她前往图尔姆堡家一次,几乎再不出门。 “是,她平安的回来了。”罗恩的语气淡淡的。 “她没有说出了什么事情吗?” 出了什么事情?当然,她其实还是说了的。 **** 6月,伊丽莎白皇后携长女、长子前往慕尼黑,进行非正式的访问。 鲁道夫王子对巴伐利亚国王并不陌生,路德维希二世与伊丽莎白皇后的感情很好,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国王兄弟都容貌俊美的原因。路德维希国王今年28岁,戴上王冠已经有十年;奥托亲王25岁,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精神错乱的病人。 国王兄弟俩都有精神问题,这源自他们的父系和母系的精神病遗传。路德维希要好一些,但是他的臣民已经开始担忧,这位国王会不会步上他兄弟的后尘。奥托亲王早在少年时代就已经表lou出精神病患者的种种迹象,处于医生的监管之下已有多年。茜茜每次来到慕尼黑都要去看望可怜的奥托,她的孩子们却很不愿意同行,所以在索菲亚宣布再也不肯去看她的奥托表哥以后,鲁道夫也趁机摆拖了这件苦差事。 这也难怪,青春正好的王子公主们,怎么肯将大好时间浪费在身处精神病院的可怜人身上? 今年这次前往慕尼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皇后陛下要亲自考察有可能成为索菲亚公主的丈夫的人选,路德维希国王的堂弟利奥波德王子。 作为欧洲大国奥地利帝国的公主殿下,索菲亚已经年满17岁,正处在少女最美丽的时刻。尽管她有一位举世闻名的美人母亲,艳光四射,因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年轻的公主现在也可以说是个美人。如果将皇后陛下比作玫瑰的话,那么索菲亚公主就如同溪水边摇曳生姿的纯洁百合,母女俩有着截然不同的美丽。 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年满27岁,比公主年长10岁,这也是伊丽莎白皇后不是很满意的一点——她认为王子年纪太大了点,不过弗兰茨·约瑟夫却以为并没有什么不妥。做父亲的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能够得到丈夫的关心呵护,而年长的利奥波德王子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已经能够负担起一位丈夫的责任。 这点分歧在皇室夫妻中造生了一些态度极其糟糕的交谈。伊丽莎白皇后坚持认为夫妻年龄相差太多不利于沟通,皇帝陛下则温和的反驳:“正因为我比你大7岁,所以我才能够接近无限的包容你;如果做丈夫的不够成熟,对夫妻感情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这可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弗兰茨·约瑟夫没有办法说服妻子,而伊丽莎白皇后更是怒气冲冲的,说“皇帝陛下真是不可理喻”。她太习惯于丈夫的服从和支持,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很难接受丈夫在子女婚姻问题上的强硬要求。 于是,皇后陛下突然以潜在的“考核未来女婿”的理由,前往慕尼黑了。 对此,皇帝陛下只能以无奈的语气,告知病中的母亲“茜茜做事总是有她的理由”。索菲太后年事已高,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距离油尽灯枯已经为时不远,这也是茜茜会突然将女儿的婚事提上日程的原因——索菲亚几乎是索菲太后一手带大的,她很想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孙女穿上婚纱风风光光的结婚。 索菲太后依然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娘家,也是伊丽莎白皇后的娘家:巴伐利亚。如此选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欧洲的天主教国家中,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王子。伊丽莎白皇后也曾经想过,是否能够与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结为儿女亲家,最后还是不得不败在宗教因素下。 伊丽莎白皇后不是不觉得遗憾的。能够与现在欧洲当之无愧的强国联姻,具有莫大的好处。她并不知道英国议会会否讨论与奥地利联姻的可能,从政治上来说,英国议会过于保守,他们很可能不愿意欧洲各国产生英国强力支持奥地利在欧洲的霸权的错觉。尽管现在的奥地利确实也是英国在欧洲本土大陆上的最强有力的盟国。 英国人太喜欢玩弄平衡外交的手段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巴伐利亚的索菲王后招待了姐姐伊丽莎白皇后。 索菲26岁,少女时代也是具有惊人美貌的女性,然而婚后数年,使得她的容貌极具衰退。大部分的责任是因为路德维希二世在婚后仍然没有身为丈夫的自觉性,他很少陪伴妻子,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少询问妻子的意见。索菲只过了一个极其短暂的mi月期,就不得不成为深宫怨妇。 匈牙利的玛丽侯爵夫人曾经下私下对***说,只要她放下身为王后的矜持,那么人生还是很有乐趣的——至少巴伐利亚很有钱,在国王还没有把国库糟蹋完之前,索菲应该尽可能的享受人生。 玛丽与玛蒂尔德一向都是姐妹中最离经叛道的,在姐妹中的名言是“如果丈夫出去找情人,那么我也会让他尝到相同的待遇的”。这句话把达·泰戈侯爵吓得要死,他知道妻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瑞恩斯坦·司穆侯爵则悄悄的不怕死的告诉伊丽莎白皇后,说如果自己敢爬墙,玛蒂尔德会毫不犹豫先阉了他。当然他这样炫耀,结果是触痛了皇后陛下的心病,第二天皇后就送了一名妩媚的土耳其舞娘到他的府邸,还特地吩咐要好好待她。 司穆侯爵家的葡萄架因此险象环生了。 既然身为姐姐,又是一国之母,还是索菲与路德维希婚姻的支持者,伊丽莎白皇后面对索菲总是有点尴尬。她不能真的赞同玛丽的教唆,让索菲寻找人生快乐,可是她又没法干涉路德维希的私生活。她是可以去跟国王旁敲侧击,但是往往当时路德维希会对索菲好一点,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故态复萌。 茜茜觉得很烦恼。 她去看望奥托。 “还是你好啊,什么都不用操心。”茜茜叹息。 奥托非常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不出声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妇人。他很爱干净,也不是狂躁型的精神病患者,他的智力大概停留在16、7岁的时候,聪明,但是神经质,思考问题的方式迥异他人。 他不太认识人了,除了对幼年时的保姆和哥哥路德维希还有印象之外,对谁都一视同仁。 很奇怪,他也不认识自己的母亲,普鲁士公主玛利亚。 玛利亚王后遗传了她父亲的精神疾病,此时也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监护起来。她也是那种安静的病人,她很聪明,然而她在心里修筑了一道高墙,阻挡别人窥探,也不让自己出去。 母子二人的病情相似,但是比起儿子,玛利亚王后有时候还能清醒,而奥托几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奥托喜欢这个漂亮的妇人。她每次来看他,医生都会特别准许他晚上可以迟一点睡觉,并且可以要求喜欢的人陪着他。平常他是不怎么敢提出要求的,这时代的医生对精神病患还没有什么有效地手段,他们用对待一个孩子的手段来对待病人:不是诱哄就是威吓。由于奥托的身份特殊,那些不确定效果的药物治疗,未经国王批准是不可能在奥托亲王身上进行的。 当然这也是伊丽莎白皇后坚持要求的,她不能允许这些连病因都没弄明白的医生们随便乱给奥托吃药。 这次,索菲亚公主和利奥波德王子都陪同皇后前往疯人院探望了奥托亲王。 茜茜的心里,也有着因此想看一看未来的女婿如何对待病人的缘故。 利奥波德王子为堂弟带来了一只经过训练的东南亚猴子。医生非常苦恼的踌躇了许久,才允许王子将猴子带进来。 其实要是说起来,奥托比利奥波德更适合成为公主的丈夫,前提是如果他没有疯掉的话。他更年轻,更美貌,有艺术气质,性情也很好。利奥波德王子倒也没什么太严重的缺点,唯独是太顺从了一点,也许这是因为他很明白,成为奥地利皇帝的女婿,将会给他带来的好处实在不胜枚举吧——除了可以预见的王室地位的提高,还有索菲亚公主那毫无疑问将异常丰厚的嫁妆——如今的奥地利前所未有的富足,皇室家族也非常富有。 利奥波德还有一个隐患:他与科堡公主阿玛莉亚的婚事正在磋商中。他的父亲很不满意阿玛莉亚公主那少得可怜的嫁妆,一心支持次子迎娶索菲亚公主。 这也成了伊丽莎白皇后不喜欢他的理由之一。 **** 1873年的夏天,还发生了一件今后将影响整个世界的事情:17岁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进入维也纳大学,主修医学。 这时的奥地利,是个对犹太人来说相对友好的国家。伊丽莎白皇后一直致力于提高犹太人的社会地位,甚至她的皇家随从中,都有好几位犹太裔高级官员,这在20年前是不可想象的。皇后陛下鼓励犹太商人和银行家在各个大学里设立奖学金,得益于名目众多的奖学金,年轻学生弗洛伊德的大学生涯过得还算不错。 6、仲夏夜之梦(shang) 1873年,一场新的世界经济危机爆发了。这是工业革命以来最大的一次经济危机,影响的国家也不仅仅是英国、法国等等几个欧洲国家,并且特别性在于,这次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的发源地竟然是之前的蛮荒之地——美利坚合众国。这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就算是经过了百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众多有才人士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经济危机的存在有时候更像是一种催化剂,是社会进步的必需。 奥地利帝国也受到了强烈经济冲击,这是在所难免的。好在本次危机的主要冲击目标是日渐庞大的重工业产业,对于奥地利来说,损失不若英、法、普鲁士等国家严重。然而普通民众的生活多少是经历了损失的。 就在这样的现状之下,维也纳举行了庆祝皇帝弗兰茨·约瑟夫43岁生日的庆典活动。 皇帝陛下的生日庆典是作为皇帝登基25周年系列庆祝活动的一个步骤来计划进行的,作为皇室寝宫的美泉宫、皇帝办公场所的霍夫堡宫以及郊外的皇家别墅拉森堡宫都向公众开放一周,以期拉近皇室与民众之间的距离,在普罗大众中树立起皇室的亲民形象。 伊丽莎白皇后的公众关系顾问担心普通民众看到美泉宫内的奢华,反而会觉得皇室家族奢侈太过。伊丽莎白皇后则说:“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美泉宫开放的房间是有限的,其中包括了皇帝本人的寝室,你知道皇帝如果一个人居住的话,是很节俭的。”皇后指的是皇帝陛下为自己准备的简陋行军床。茜茜不在维也纳的时候,弗兰茨·约瑟夫习惯一个人住在简单的寝室。弗兰茨是个相当自律的人,并不认为身为皇帝就非要以享乐为己任。虽说将皇帝的私人寝室公开给民众参观,是有点做作了,可是人民很吃这一套。 美泉宫与霍夫堡宫内都有专门的珍宝陈列室,美泉宫展出的是皇室家族的珠宝,霍夫堡宫则展出的是从无忧宫和凡尔赛宫掠夺回来的奇珍异宝。伊丽莎白皇后从中选择了上百件各式珠宝,举行了一场拍卖会,作为皇帝生日庆典的尾声。拍卖会自然也吸引了全世界的富豪们参加,尽管世界经济动荡,可不妨碍有钱的人变得更有钱。 索菲太后在8月份的时候,精神显得很好,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因为年迈的太后心情欣喜的缘故。她确实很高兴,但也有点不高兴:茜茜还是没有同意索菲亚的婚事。她很焦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索菲亚的终生幸福目前是她唯一关心的。 索菲亚自己倒并不是很在意,她赞同母亲的说法,认为年轻的女性在结婚之前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就算没有更多的选择,那么也可以尽情的享乐,结了婚以后她将要负担起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责任,就不会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了。 再者说了,她也确实不是很喜欢利奥波德王子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位公主的事实。 皇室的孩子是很“独”的。 鲁道夫王子对这位未来有可能的姐夫也不是很满意。他认为利奥波德王子的地位不够高贵,只不过是亲王的次子,如果他不会跟奥地利的公主殿下结婚,那么他以后顶多也就是个亲王了。而且利奥波德王子是个典型的王室子弟,他们都是一个德性:年轻时候荒诞无度,年长以后就听从家族利益的召唤,与具有相应地位的贵族女性结婚,按照被规划好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尽管鲁道夫自己的人生也是被规划好了的。 利奥波德王子与阿玛莉亚公主之间的婚事谈判陷入了一个僵局,科堡公主无法得到仅仅5万古尔登的嫁妆,未来的公公很不满意;而索菲亚公主除了血统无比尊贵之外,将得到的嫁妆十倍与此。 鲁道夫皇储尖酸的说:“柳特波德亲王的眼光一向很好,光kao儿媳妇带来的嫁妆,就富可敌国了。”柳特波德亲王的长子路德维希·利奥波德已经在1868年与摩德纳公主玛利亚·特雷西娅结婚,路德维希·利奥波德为此放弃了希腊王位的继承权,,但也因此变得非常富有。玛利亚·特雷西娅公主还是英国雅各布系的王位继承人。可见柳特波德亲王选择儿媳妇的眼光确实是很挑剔精明的。 在孙女的婚事上,索菲太后多年来再次站到了儿媳妇的对立面。 弗兰茨·约瑟夫被迫与妻子进行了一番相当恳切的谈话。“亲爱的茜茜,我知道你对利奥波德王子并不满意,可是你要想想,这是在可能的范围内,我们能为她选择到的最适合的人选了。别的不说,至少利奥波德很听话,他会对我们的索菲亚很好的,索菲亚会得到幸福的,这也是你最关心的,不是吗?” “不,弗兰茨,你没有明白到,我真正的想法——我是不愿意索菲亚太早结婚。”她担心索菲亚将会遭遇到自己当年的婆媳问题,尽管实际上身份高贵并有丰厚嫁妆的索菲亚不可能受到婆婆的冷眼,可是谁能够责备一个母亲的担忧呢? “太早结婚?”弗兰茨有点糊涂,“索菲亚已经17岁了,做新娘刚刚好。当年你可是16岁就结婚了呢——她会是个可爱的小新娘的。”弗兰茨又何尝舍得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出去,只是他对母亲向来顺从,而且抵挡不住母亲的眼泪,悲切的说“这可能是我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要求了”,弗兰茨不能拒绝母亲。 伊丽莎白皇后无奈,“亲爱的弗兰茨,我明白,这都是因为索菲姨妈的要求。”她很烦恼,卢德薇卡夫人甚至也对她说,“是时候考虑索菲亚的婚事了”。“我有个要求,索菲亚可以跟利奥波德结婚,但是结婚日期必须由我来决定。我可以同意他们先订婚,订婚仪式将在维也纳举行。” 于是皆大欢喜。 索菲太后就算不满意只是先订婚,可是她也明白,这是茜茜作出的让步,她不能要求的更多了——何况订婚宴会将在维也纳举行,她会非常快活的看到疼爱的孙女成为一个幸福的准新娘的。 6、仲夏夜之梦(下) 皇帝陛下的生日庆典,照例是宴会连着舞会,舞会连着宴会,维也纳人深深陷入了一种虚浮的纸醉金迷的氛围中,仿佛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并没有波及到奥地利。报纸不免又抨击起皇室庆典的奢侈来,某人化名发表文章,尖刻的指责贵族与新兴资产阶级过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腐朽生活,并在文中提醒尊敬的皇帝陛下和帝国内阁,如今奥地利虽说经济有所好转,可仍然有太多挣扎在贫困线之下的贫民,这些人同样是帝国的子民,皇帝和大臣们不能假装这个人群不存在,等等等等。 皇室发言人则表示,皇家庆典的隆重程度是与国力成正比的,正是在全世界的经济恐慌之下,奥地利所展现出来的经济繁荣稳定才正是欧洲各国所不能相及的,这表示奥地利帝国的经济实力已经与军事实力相若,足可成为欧洲中流砥柱,云云。然后皇室又宣布,庆典最后一项活动——拍卖会——的全部收入,将用于向低于国民收入最低标准线以下的家庭提供小额创业贷款。这是基于皇后陛下坚持认为,与其直接救济生活必需品,不如发放小额贷款,用于鼓励平民发展开拓第三产业。如果平民习惯于伸手等待救济,而不是自食其力,国家可万万负担不起。 与此相对应的,隔天报纸上立即出现了就皇室的这一项专款捐赠的颂歌,压倒了之前的反对的声音。 准未婚夫,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应邀出席了奥地利皇帝生日宴会,就坐在索菲亚公主的身边。索菲亚有点怵怕这位年长的表兄,整个宴会上几乎没有说什么话,看在索菲太后眼中,这分明是一位有礼貌的贵族少女面对未婚夫所能表现出来的恰当的娇羞。 鲁道夫有点悻悻然,“可怜的索菲亚!这位王子看起来非常的无趣。”他一直认为利奥波德“没什么意思”,实际上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多,利奥波德除了寒暄之外,想不出什么值得皇储关注的话题。 罗恩也说:“不是我说,这位王子未免显得跟美泉宫不大协调。”他很含蓄的没有明说这就是巴伐利亚的维特斯巴赫家族的特质:他们都显得不够贵族。 “看起来,即使皇后不太喜欢利奥波德,这桩婚事也必定是要定下来了。” “订婚而已,”罗恩说:“也未必就一定会结婚。” “哼……哈布斯堡家族怎么会悔婚?”鲁道夫看了罗恩一眼,“柳特波德亲王也不会舍得悔婚的,他要想再找到一个能比哈布斯堡公主还要富有而高贵的儿媳妇,那也不太可能了。” “啧啧,谁说要悔婚啊?我是说,皇后提出要求,订婚一年之后才会考虑结婚庆典的日期,那么这一年……能发生很多事情啊。”罗恩的脑子一向转得很快,而且坏点子很多。 “那倒是。”未婚夫如果闹出什么丑闻,那可万万不能与皇室联姻了。 不过说来说去,最好还是先去确定一下索菲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被问及对准未婚夫的感觉,索菲亚拖口而出:“利奥波德很木讷。”她不喜欢他的性格,太顺从了,想必日后也会对妻子顺从——这倒不是不好,索菲亚身边最亲近的三个男人:父亲、两个弟弟,都是个性温和的人,只是……太相似似乎隐隐感觉不满足,少女情怀总是诗,总是期待浓烈的爱情。 “你可以去跟祖母说,不要选择利奥波德。”鲁道夫怂恿姐姐,“祖母那么疼你,一定会为了你着想的。” 索菲亚瞧着弟弟,这个日后将成为一国之君的少年,他们都有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睛,像他们的父亲。“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索菲亚叹气:“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们的命运,以后,你也会遇到同样的决定。我们的人生从来就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国家,属于家族,属于父母,唯独不属于我们自己。”她拉起鲁道夫的双手,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上,他的手指微凉,她的脸孔温暖,鲁道夫觉得一阵心酸。 “亲爱的鲁道夫,你以后要尽量找到一个你爱的女孩,才可以结婚噢。要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幸福,才可以噢。” 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幸福,呵,那并不是遥不可及的。鲁道夫看着顺从接受安排好的命运的姐姐,突然兴起了“这种制度已经太不合潮流”的想法。不仅仅是皇室成员的婚姻问题,而是这整个的国家机制都不合时宜了。 在舞会厅的灯光辉映下,鲁道夫静静的看着索菲亚翩翩起舞,她是那么美好、可爱,然而她就快要离开他了。 少年皇储突然流下了哀伤的眼泪。 他第一次生出了无能为力的感受,并不是生离死别,并不是撕心裂肺,就算索菲亚结婚了,还是可以经常回到维也纳来,就像妈妈经常返回波森霍芬和慕尼黑一样,只是……他知道她心底总是不情愿不甘心的。 他把姐姐的遭遇自动带入自身,一想到今后就连将与他同床共枕的人,都不能由自己来决定,就很是愤懑——能像他的父亲那样,遇到母亲、爱上母亲,是多么的幸运啊!鲁道夫期待自己也能有同样的幸运,或者,至少不要相差太远。好在王子们的选择相对来说会比较多,而且现在也不是当年父亲选择妻子的时代了,将会有更多国家的公主可以进入选择的范围。伊丽莎白皇后曾在不久前无意中透lou,不排除与新教国家联姻的可能性。实际上,听闻此番言论的大部分人都困惑皇后将如何同步夫妻双方的宗教信仰问题。 利奥波德王子很激动,稍早时候,索菲太后在宫廷宴会之后单独接见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表示出,已经接纳他作为索菲亚的丈夫的事实。婚姻的具体事宜是轮不到跟未婚夫妻商量的,而是将由维也纳派遣专使前往柳特波德亲王府邸,与亲王殿下商榷订婚事宜。仅仅只是索菲太后与卡尔亲王,就将给索菲亚公主50万古尔登的嫁妆,这只是珠宝、现金与房产、庄园,还不包括皇帝夫妻赠给女儿的嫁妆,以及一应订婚、结婚费用。 柳特波德亲王那默默无闻的二儿子将一举成为超级有钱钻石男,甚至比他的大哥还要富有。 准未婚妻索菲亚公主从外貌来说,虽然逊色于她那位著名美丽的母亲,伊丽莎白皇后陛下,可仍然称得上是位标致少女,家教严谨,除了看书稍微多了一点之外,几乎完美无缺。她是按照两套教育方法被培养长大的,一套是祖母索菲太后的标准贵族少女闺中教育,一套是母亲伊丽莎白皇后的现代化知识女性教育,所以索菲亚公主不仅仅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还养成了阅读世界上最优美的文学作品的习惯。 跟她那位著名的表兄、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相仿,索菲亚公主也是个相当不错的艺术欣赏者,与弟弟鲁道夫都是歌剧院常客。如果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演出未能在维也纳首演,那么鲁道夫一定会想办法让维也纳歌剧院的经理去邀请剧团前来维也纳演出的——实际上,姐弟俩在一家艺术经理人公司投入了一定的资金,这也是他们用零花钱所做的第一笔投资。 利奥波德王子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伊丽莎白皇后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婚前协议,条件不可谓不苛刻。条款包括了:利奥波德婚后每年将有权使用妻子带来的一年4万古尔登的年金;所有房地产不动资产10年内不可买卖,不可赠予,利奥波德王子不享有不动产的任何权利;价值超过20万古尔登的股票、债券可以出售,利奥波德王子不享有股票债券出售所得的任何利益;股票、债券每年的定息、分红,利奥波德王子可以获得利润的50。等等条款细致而令人难堪。还有有关离婚的条款,如果因为利奥波德的过失而导致的离婚,他将只能获得为期5年,每年5000古尔登年金的补偿——这个数额一定是写出来羞辱人的。 **** 就在全球性的寂静危机爆发后不久,1873年的一天,一位名叫列维※#8226;斯特劳斯(levistrauss)犹太后裔走进了旧金山的专利商标局,为他发明的一种工装裤申请专利。如今,这个犹太后裔的名字已经通过一个商标传遍全世界,那就是“levi’s”。 7、夜莺与玫瑰(shang) 无论什么年代,贵族和所谓的上层社会,与处在社会结构金字塔最底层的平民的矛盾都是统治阶级最为烦恼的问题。不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阶级矛盾从有阶级划分开始就尖锐对立,随着现代社会越来越依赖于技术力量,这种阶级矛盾终于有了此消彼长的平衡。法国人无疑是欧洲的先锋,他们总是更能接受新思想浪潮,在白色恐怖笼罩着的十九世纪中叶,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法国作为他们的逃亡地。 只是,曾经的法兰西王国的皇后,如今却流亡在英国。 法国除了是一应繁华奢侈品的最大消费地,还出产俊美浮华的男男女女。阿朗松公爵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位波森霍芬的索菲公主曾经的求婚者,在经过了若干年的浪荡单身生活之后,仍然不思安定,没有想过结婚这种重要的事情。可恼的是,他的好友奥地利的维克托亲王、莱茵兰大公,也一直没有订婚。 维克托31岁,阿朗松29岁,都是富有的钻石王老五,大把年轻贵族女子都梦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们的新娘,而他们……却大笑着不以为然。 他们被培养出了瞧不起女性的轻狂习气,二人十分亲近,以至于从维也纳到巴黎,都有人在说,奥地利的维克托和波旁的阿朗松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异常的性取向。 实际上这很是冤枉了两位公子哥儿。 他们除了像纳喀索斯一样互相欣赏对方之外,最爱的当然还是女人。他们荒诞无度,挥金如土,朝秦暮楚,他们仗着权势和金钱的力量胡作非为——实际上两个人都能确定自己有不止一个私生子,只是他们不会被“妻子”这种生物束缚。 索菲太后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这个当年她最疼爱的幼子,现在已经完全拖离了她的约束。为了避免母亲的直接职责,维克托也很少回到维也纳,他借口莱茵兰的政治形势很复杂,几年都没有回到维也纳了。 今年,他再也没有借口拒绝回到母亲身边——索菲太后也许就要蒙主恩召了,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维克托亲王收敛了自己的行为,表现的很是孝顺,并且谦和有礼。索菲太后理所当然会认为,幼子现在终于懂事了,大感欣慰。 弗兰茨·约瑟夫诧异,“维克托倒并不像之前的传言那样**不羁。” 伊丽莎白皇后抿嘴笑着说:“陛下又怎么知道的?” “你瞧,他每天陪着母亲去花园散步,还能够按照母亲的意愿参加舞会,我真奇怪为什么母亲没有提出他的婚事问题——眼看着我们的索菲亚都要订婚了,维克托这个叔叔也最好能够做出叔叔的榜样来。”有关维克托的性取向的问题,当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这使得皇帝陛下每当想到小dd的时候,心里都有种无端的焦虑:这要比维克托是个始乱终弃的荒唐王爷更加糟糕。身为男人,而不喜欢同为上帝造物的女人,这人的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维克托这是物极必反,小时候被索菲姨妈管得太严厉了。” “……”那也没见费迪南德和卡尔·路德维希逆反成这样啊。 “不用担心,维克托才31岁,还年轻着呢。”伊丽莎白这分明是在敷衍丈夫。 “哼,以前可没瞧着你那么护他。说起来他私生子都好几个了,也不知道检点一下,认认真真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是正经!” “他自己不着急,你着急也没用啊。”伊丽莎白不慌不忙的说:“现在谁也管不了他,由他去吧,别结了婚,夫妻俩整天为了情妇和私生子闹翻天的好。” 弗兰茨稍微有点窘迫,唯恐妻子这是在旁敲侧击。 一日错,终生错。弗兰茨·约瑟夫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个非婚生长子,伊丽莎白虽然除了当时发怒回了波森霍芬之外,从没有表lou出对这件事情的想法。这更让弗兰茨觉得担忧。妻子有时候心思过分深沉了点,他不免也曾侥幸的想,也许茜茜仅仅是忘记了?不过仅仅将希望寄托在茜茜的记忆力上面,似乎太不严谨了。 弗兰茨约瑟夫不是没想过主动交代前因后果,并且负担起善后的责任,但是每次试图就此事展开讨论,都被亲爱的茜茜无视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茜茜不会对波托卡女男爵和她的儿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真是要纠结的——就算不能相认,那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不能名正言顺成为孩子的父亲,已经觉得很是愧疚。他也曾托儿时好友秘密查访女男爵的下落,但是非常古怪的,女男爵和她的儿子似乎在重新返回法国之后就失踪了,女男爵的丈夫,那位奥地利外交人员也在几年后猝死在西班牙。 线索就此断绝。 **** 借着奥地利皇帝的生日庆典的东风而来到维也纳的,还有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匈牙利贵族青年: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 20岁的奥托身穿匈牙利的传统服饰,金丝绣花外套,镶着宝石的安提拉披风,笔直的靴子衬托出他修长的双腿。他的确是个外貌标致的年轻人,身上有着贵族的优雅,和现代青年的开朗,使人为之眼前一亮。这么说吧,如果奥托·冯·里希腾斯坦生长在21世纪的今天,那么他绝对具有一位明星的外型与风采——就算比不上基努·里维斯或奥兰多·布鲁姆,也能跟michaelweatherly之类相提并论。 他的微笑尤其迷人,嘴唇的弧度优美,色泽红润;皮肤极为白皙,一头柔软而微卷的半长金发顺从的垂在脸颊旁;他的眼神纯净,态度温和,操一口几乎听不出口音的德语,谈笑风生。众多贵妇人已经开始打听这青年的家世和年金了。 索菲亚公主当然注意到了这位卓尔不群的俊美青年。 7、夜莺与玫瑰(下) 玛丽·瓦莱赛女男爵悄悄在表妹耳边说:“那个青年英俊得有如宙斯的儿子。” 这位皇后宠爱的少女只比索菲亚公主大一个多月,容貌结合了父母的突出优点,是卢德维卡夫人孙子辈中生得最美丽的孩子。索菲太后并不喜欢这个有犹太人血统的表亲,她曾经刻薄的说,玛丽·瓦莱赛“跟她的母亲十分相似”,这当然不是什么夸赞的意思。索菲太后一直对侄子被逼与“那个女戏子”结婚而耿耿于怀。马克斯·路德维希失去的不仅仅是公爵的继承权,连带他的子女也失去了尊贵的上等贵族地位,所以他的女儿只能是个微不足道的女男爵。 有开明的祖父和父亲,以及有一位前娱乐明星的母亲,玛丽·瓦莱赛接受的教育与众不同,她甚至还考进了伊丽莎白皇后创办的丽莎女子短期大学,跟一群平民女孩成为同窗。当时女男爵的入学引起了一阵轰动——轰动的不仅仅是她的贵族身份,而是她与皇后陛下的血缘关系。所以今年丽莎女子短期大学的入学人数激增,不得不说玛丽※#8226;瓦莱赛女男爵确实起到了应有的榜样作用。 索菲亚公主十分羡慕表姐能够像一个普通女孩子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女孩子上大学?在这个保守的时代、保守的国度,真可谓是惊天动地的新式教育,家境富裕的女孩子自然能够请得起家庭教师,身世贫穷的女孩子大多则没有接受再教育的可能,这对于全民素质的提高大大有害。伊丽莎白皇后不遗余力提高女性地位,明确指出“妇女要顶半边天”的概念,并要求在相关部门,提供给女性一定额度的就业机会,比如福利部门和妇女儿童机构。为此,奥地利帝国内很是沸沸扬扬闹了一阵子,男人们担心女人有了公开跟男人叫板的理由,政客们借口男性失业率增高,更不利于社会的安定团结,更何况女人出门工作,谁来照顾孩子呢……等等问题层出不穷。报纸媒体又照例分成两个阵营,一半在指责皇后的新举措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另一半则睿智的指出,如果做母亲的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知识、没有社会地位,又怎么能够培养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国家未来栋梁呢?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喧嚣尘上。 不过,既然帝国元首都全力支持提高妇女地位,那些人又能如何呢?有时候**统治也是具有一定好处的,皇后只需要说服一个人就可以了,而不需要说服整个议会。 索菲亚很想知道,跟其他二十个女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里面上课是什么感受,那一定很特别。 玛丽·瓦莱赛得意洋洋的跟表妹说起她在学校里面认识的女孩子,说她们都玩什么,谈论什么——她们也会在一起讨论男生,跟男生讨论女孩子没什么本质上的分别。 “这就是我曾经说过的,绝对不能放过的那种男人。”玛丽·瓦莱赛对表妹挤挤眼睛。 另一位贵族少女说:“啊,他呀,我们在匈牙利的呃时候见过他,他是……奥托……什么斯坦,是位伯爵。” “索菲亚,不介意的话,我要请这位什么斯坦伯爵欣赏一下皇后陛下的艺术画廊。”玛丽瓦莱赛是典型行动派,说完立即捏着金线绣花折扇向奥托缓缓走去。 “殿下……”贵族少女看着索菲亚公主。 索菲亚微微叹了声,说:“待会儿我们也过去瞧瞧。” **** “你好,英俊的陌生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玛丽·瓦莱赛可以说是伊丽莎白皇后的嫡传女弟子,她不认为女性就应该矜持的等待。 “您好,可爱的小姐。”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微微欠身。 “我注意到您身上穿的是安提拉披风,这是否意味着,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匈牙利贵族?” “您没有猜错。”奥托饶有兴味的看着玛丽·瓦莱赛。他当然认识她,皇后的最喜欢的侄女。有人曾经说,玛丽※#8226;瓦莱赛比起索菲亚公主更像皇后的亲生女儿。这话一是说索菲亚公主不如玛丽·瓦莱赛美丽,二是说皇后与侄女之间太过于亲近。 “那么,请您为我描述一下你们匈牙利,好吗?我们可以去西侧的镜厅,那儿非常漂亮,您一定会喜欢的。”玛丽·瓦莱赛轻轻咬着下唇,对奥托微微一点头,转而与他并排同行。 “十分荣幸。” 美泉宫镜厅就是当年从法国的凡尔赛宫整体拆回来的镜厅的复原品,专门为其在美泉宫的西侧加盖了一个侧翼,当年法国波旁王朝和波拿巴王朝都曾在凡尔赛镜厅举行过舞会和外交招待会,而今的美泉宫镜厅也负担着同样的责任,只是今晚的舞会并没有在镜厅举行。 美泉宫是中欧宫廷罕有的华丽巴洛克风格装饰,有的是奢华精巧的大厅,不必只盯着镜厅一处念念不忘。 弗兰茨·约瑟夫自法国得意洋洋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维也纳之后,终于有足够的财力和物力来支援继续装修美泉宫的浩大工程。大批珍宝和建筑材料沿着铁路到达维也纳,法国人心里流着眼泪,怀着仇恨,忍下了这口气。他们只用了短短3年的时间就从战败后的重创中恢复过来,如今的巴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也有人开始计划着,赎回当年凡尔赛宫与卢浮宫被抢走的艺术珍品与王室珠宝,而其中最大的标的自然就是镜厅,和凯旋门了。 偌大的镜厅几乎没有人,仆人们都忙着在舞厅招待宾客,几名卫士探头看见是玛丽·瓦莱赛后,又默默回到岗位上。 “镜厅真是美丽极了!”第一眼看到这座著名的镜厅,奥托·里希腾斯坦不由得发出了以上赞叹。镜厅完全依照凡尔赛宫的摆设,两旁列有3排挂烛,32座多支烛台及8座可cha150支蜡烛的高烛台,灯火齐燃时经由483块镜面反射,形成约3000支烛光,整个大厅金碧辉煌,印衬着穹顶的壁画与金色雕像,无比壮美绚烂。 这样的所在,这样的光芒,看多了是会让人眼睛失明的。 “您一定会喜欢镜厅的,没有人会不喜欢。”玛丽·瓦莱赛微笑,“您以前来过维也纳吗?” “没有。”奥托回答,随即他又说:“噢,我来过维也纳,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都不记得了。” “您觉得维也纳比起布达佩斯来如何?”1873年,布达与佩斯合并成一座完整的城市。 奥托想了一下,“维也纳人更漂亮一点。” 这句话说得玛丽·瓦莱赛大笑起来:“皇帝陛下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您呢?您去过我们匈牙利吗?” “也是很小的时候去过,跟皇后一起去的。去年皇后陛下在布达佩斯过了圣诞节,可惜我那个时候在波森霍芬。”啊,他的声音是那么柔和,笑容是那样迷人,跟这样的人谈话,即使真的只是闲聊,也要比对这舞会上的无聊人等有趣多了。 “那您应该再去一次匈牙利,不,要我说,匈牙利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国家,匈牙利人十分热情,您肯定会爱上这个国家的。”奥托眼睛发亮,“如果您喜欢骑马、打猎,那我说,您在匈牙利会得到别的国家没有的乐趣:那里有平坦的草原,还有数不清的羚羊。您可以策马奔驰,不用担心会有人横加指责您的仪态。” “您说的真好……”几乎可以看到玛丽·瓦莱赛眼中的粉红少女心了。她没想到在美泉宫的无聊舞会上能够遇到符合自己标准的可爱完美青年——而且他还是位伯爵!这简直就是上帝为自己量身定造的。少女玛丽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爱火。 女孩子们是多么容易心动的生物啊。 玛丽·瓦莱赛睫毛颤动着,不住偷偷凝望奥托·里希腾斯坦,然而又相当羞怯,唯恐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所在,那副娇羞的神情可爱之极,就连在一旁偷窥的索菲亚公主也禁不住悄声说:“玛丽·瓦莱赛真是个美人儿……” 索菲亚公主带着自己的女伴随后就跟了过来,她们都很好奇,想看看大胆的玛丽瓦·莱赛是怎么接近完美青年的。以女性的敏锐和**,索菲亚惊讶的发现,亲爱的表姐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衣着华丽声音柔和笑容可爱的匈牙利人。 8、青蛙王子(shang) 各位读者大人2009年新年快乐~~ ———————————————————— 有关于玛丽·瓦莱赛小姐的初恋问题,在今年夏天成了美泉宫最热门话题。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很觉尴尬,他收到邀请,在美泉宫小住了数日,就为的让皇后陛下近距离观察——皇后自从上次去过慕尼黑之后,就对全欧洲30岁以下家世清白有点小钱身体健康的男性产生了极大兴趣。人们弄不清为什么皇后的兴趣从美女转向了美男,寻思着就算是寻找合适的女婿人选……那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鲁道夫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外人很反感。他一向是家里的独子(卡尔王子还小,只有4岁,基本没有存在感),现在突然有个比自己年长并且各方面似乎都要比自己优秀的年轻人,而且这个人还得到了母亲的青睐,感觉好像……失宠了。 索菲亚鄙夷的说:“你都在想什么呢?里希腾斯坦伯爵不过是小住几天就走了,再说了,他首先是玛丽·瓦莱赛的客人。” “之前妈妈可从来没请过谁在美泉宫小住。”鲁道夫低声嘟囔。他拒绝承认自己是因为母亲那份格外的关注,以至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之前你也没有这么小心眼。”索菲亚毫不留情的指出。对于母亲居然邀请奥托·里希腾斯坦在美泉宫小住,她也很是不高兴:明明是我先看到奥托的。跟任何女孩子相仿,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有争强好胜的小性子,尤其是跟自幼亲近的漂亮表姐。两个女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不乏明争暗斗,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共生状态,如果缺少了漂亮表姐的点缀,那么索菲亚的生活未免少了很多乐趣。 其实此时的美泉宫也不是没有其他客人的。 皇帝生日庆典期间,西班牙的阿方索王子也被邀请住在美泉宫。这位王子同他的母亲伊莎贝拉女王在欧洲各国流亡,之前去过法国、英国,最近一段时间则是居住在维也纳。王子跟他的母亲都是风度翩翩能说会道的人,然而因为伊莎贝拉女王的私生活极度不检点,严肃保守的索菲太后相当不喜欢这对母子。本来说起来,阿方索王子从年龄和身世来说,都是索菲亚公主的丈夫的上上之选——除了阿方索王子现在就做新郎确实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阿方索比索菲亚小几个月,出生于1857年11月底,他名义上的父亲、王夫弗朗西斯科亲王是个知名的同性恋。鲁道夫曾经十分轻蔑的说,阿方索是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这样不纯净的血统可不能带进哈布斯堡家族来。 阿方索在容貌上稍微欠缺了些,不是伊丽莎白皇后所喜欢的那种标致的美貌,因此鲁道夫倒是很放心,母亲不会选择阿方索王子作为未来的姐夫人选。然而作为一个同伴,鲁道夫也不得不承认,阿方索是个相当有趣的人选。 1873年,英国人改良了网球的球具和规则以及运动场地,成为了现代网球运动的发源地,这项顶顶时髦的运动也随即传入了欧洲大陆,刚从伦敦来到维也纳的阿方索王子自然成了网球潮人。伊丽莎白皇后也对网球运动怀有极高的兴趣,除了在皇室游泳馆旁边修建了一座室内网球场之外,还在美泉宫花园附近修建了一座室外草地网球场。 鲁道夫王子对网球的喜爱一度超越了骑马这项传统运动项目。 这一天,鲁道夫又在跟阿方索进行单人对决。 鲁道夫不是个对运动具有天生敏锐的人,他学的比较艰难,而罗恩·图尔姆堡则身手矫健,他已经能跟阿方索一决高下,但是通常跟鲁道夫打完三局之后,阿方索就总是推称疲惫,很少会跟罗恩对打。 罗恩·图尔姆堡心里多少有点明白,阿方索王子不大看得起他。 他私下里忿忿的诽议,“他不过只是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 鲁道夫也很不以为然,“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再说了,他的母亲是伊莎贝拉女王陛下,陛下的血统还是纯正的。” “哼!”罗恩气愤的扭过头。 伊丽莎白皇后陛下也看得出来,阿方索王子很有点看不起那些低等贵族们,而糟糕的是,皇后身边有很多这样“不怎么体面”的低等贵族,所以阿方索在面对奥地利皇后的时候,脸上表情是很丰富的。 鲁道夫与阿方索打了两局之后,看见玛丽·瓦莱赛同奥托·里希腾斯坦走到场地边上。 “鲁道夫!”玛丽·瓦莱赛是真心喜欢这位可爱表弟的,见他运动过后脸庞绯红,鼻尖沁出汗珠,额头也是汗,鬓发被打湿了,呼吸急促,因此更显得无比动人,忍不住拿了自己手帕给他擦汗,“你别太累着了,小心夜里又发热。”鲁道夫自幼体虚,运动量过大便很容易发热生病。 鲁道夫接过表姐的雪白亚麻手帕,胡乱在额头擦了几下,“只是打网球而已,哪里就把我累着了?你可别跟祖母一样,见到我流汗就吓得不行。” 然后他问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您会玩网球吗?” 奥托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倒是学过古法网球,这个吗……” 阿方索也从场地那头走了过来,“新式网球也不是很难,不过是需要熟悉一下场地。来吧,打几次就能学会了。”也许阿方索是觉得鲁道夫王子太没有战斗力了吧…… 奥托看了看鲁道夫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又看到玛丽·瓦莱赛一脸兴奋,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奥托去换衣服,玛丽·瓦莱赛就叫仆人搬了桌椅过来,又叫人准备了茶点、饮料。“罗恩,你怎么不去打球?”玛丽·瓦莱赛随口问。 一直只在一旁看着的罗恩一脸纠结。 玛丽·瓦莱赛聪明伶俐,一看就知问题出在哪里:鲁道夫当然不会拒绝罗恩下场,可是阿方索呢…… “西班牙人的盲目骄傲。”她轻轻一笑。她跟皇后姑妈一样,都是贵族中的叛逆者——更何况她不算是正宗贵族,很是瞧不上已经落伍的阶层观念。 8、青蛙王子(下) 奥托换了运动装出来。上衣是小翻领的雪白针织棉布短袖衫,两侧都有绿色竖条纹;长裤也是白色针织棉布,裤缝同样嵌着绿色条纹;运动鞋是橡胶底儿的帆布鞋,用绿色鞋带系了。他本来就身材瘦削,身高有178,算是四个男孩子里最高的。那几个都还正值青春期,还没开始疯长个子。 新式网球跟古法网球的基本打法差不了多少,奥托·里希腾斯坦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转眼二人已经打了三局。阿方索先叫着要休息,他先前已经是跟鲁道夫打了二局,运动量过大,已经体力不支。奥托出了身汗,柔软的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边,阳光照得他脸庞熠熠生辉,别有一种阳刚性感。 直看得玛丽·瓦莱赛眼睛发亮,心里更加往情深处沉沦了一层。 索菲亚公主远远站在美泉宫的二楼走廊上,透过窗子向网球场这边看过去。距离还是有点远,看的不很真切,鲁道夫跟表姐一起坐在阳伞下,球场上两个人停了下来,也走到阳伞下歇着,几个人似乎说说笑笑的,看上去很快乐的样子。 那样的快乐,距离自己如此遥远。 索菲亚苦恼的咬着下唇。 **** 晚餐时候,伊丽莎白皇后见女儿恹恹的,吃的很少,又见女儿多看了匈牙利青年几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很少过问儿女的事情,无他,大部分事情不需要她亲自操心,而感情问题……她总认为自己的孩子还小着呢,又加上青少年性心理教育确实不是件容易做的事情,皇后就总是鸵鸟似的假装这问题不存在。 “索菲亚,你今天格外的没精神。”鲁道夫不怀好意的看着姐姐。 “天气……太热了。”索菲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我看,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而是我亲爱的姐姐您有什么心事。” “心事?我有什么心事?”索菲亚随口说。 “真的没有吗?哎呀,我明天约了里希腾斯坦伯爵去打猎,而玛丽要陪皇后出门,我想一想啊,要不还是跟伯爵说改天再去打猎好了。”鲁道夫一脸遗憾的说。 “……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天?”索菲亚对打猎也不是很感兴趣,都是因为亲爱的皇帝爸爸的缘故,索菲亚也被培养成了一名不错的猎手。伊丽莎白皇后虽然对狩猎这种血腥运动颇多意见,可是她对能够用漂亮的猎装打扮女儿很有兴趣,所以竟然是不反对女儿偶尔跟随父亲去打猎的。 鲁道夫也是因为知道姐姐的心事,以及很明白姐姐虽然比不上玛丽·瓦莱赛美丽,但是穿上皇后陛下精心设计的女式猎装,别有一种飒爽英姿。这足以弥补索菲亚容貌上的小小缺陷了。 索菲亚有点犹豫:“明天玛丽不会跟你们一起去吗?” “她不会去的,我跟皇后的侍卫官确定过了,皇后要去玛丽的大学视察,她一定要跟着去的。” 索菲亚点了点头,张开手臂抱了抱弟弟,“还是你对我最好了,鲁道夫。”她性格温顺,不像母亲那样伶俐敏锐,更像父亲,口齿也是比较笨拙的那种,简单的说,就是很适宜成为贤妻良母的那种稳当女孩子。 第二天一早,奥托里希腾斯坦就穿戴好了,在美泉宫门口等待皇储殿下。他对皇家马夫牵过来的几匹马赞不绝口,因为皇帝陛下爱打猎,皇后陛下爱骑马,所以皇室马厩中很有一些好马,比如皇后的“莱茵狂风”,皇帝的“温莎公爵”,以及皇储的“阿尔卑斯”,都是千里挑一、血统高贵的名种马。今天是去打猎,而不是赛马,皇储没让人牵“阿尔卑斯”出来,只牵了几匹一般的马。即便这样,也足够让奥托啧啧不已了。 名马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任何国家,都是千金难求的,就算有钱富豪,一般也很难一口气养得起几十匹骏马,皇室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一个马队,不得不让人大叹“果真皇家风范”。 ——据传维也纳的赛马俱乐部中就有属于皇后的赛马,只是皇室坚决不承认有此一说。 鲁道夫是早就起床了,连声吩咐仆人给他穿戴好,啪啪踩着带了马刺的高筒马靴就直往姐姐的寝室而去。他本以为一向贪睡的索菲亚还没起床,却不料看见姐姐已经梳好了头发,女仆正在为她束紧紧身胸衣。 鲁道夫连忙退到屏风后面,姐弟俩感情自幼就很好,可现在毕竟大了,做弟弟的也不能直勾勾的盯着姐姐换衣服。索菲亚也是一怔,好在鲁道夫反应极快,马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回去屏风后面。 公主的起居室是原先皇后的小起居室,说小只是相对大起居室而言,实际也不算小了,一般换衣服的时候,起居室中间会放着一架落地描花的大屏风,今天鲁道夫不知怎的,就绕过了屏风进来。 皇后不太喜欢将紧身胸衣束得太紧,说会压迫内脏和肋骨,导致身体变形,所以女仆们也不敢太用力,索菲亚只说:“再紧一些!”跟任何一个青春期女孩子一相仿,索菲亚公主也总觉自己太胖,虽然这时代没有时尚杂志等等来教导女孩子们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身材才叫好看,可是母亲有非常标准完美的纤细身材,做女儿的没有不想以母亲为基准打造自己的外形的,所以这就造成了公主殿下的苦恼,和女仆们的苦恼。 1873年夏季,欧洲已经不再流行大裙撑的长裙了,这解放了女性的胸腹肋骨,但同时对女性本身的形体要求增加了,要想在自然垂落的裙裾中保持纤细的腰肢,就要求女性的腰围与臀围比例增大,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蜂腰翘臀”。皇后陛下亲自为女儿设计的猎装虽然没有麻烦的曳地长裙,而是简化成了在脚踝上方3厘米左右的麂皮长裙,蹬一双麂子皮的长筒马靴,上衣几乎等于是贴身制作一般的合体——这时代还没有什么莱卡之类的高科技,全凭裁缝**的手工制作——这也意味着,实际上穿着这样的猎装的人,不大可能做出什么舒展身体的动作;也就是说,索菲亚身穿猎装展示身材的意思,要超过她确实是为了打猎而穿衣的原始含义。 当索菲亚终于全部穿戴整齐,站在鲁道夫面前,年轻王子也不由得为英姿飒爽的姐姐喝彩。索菲亚身高跟同龄女孩子来说也不算矮小了,女孩子本来就发育的比较早也比较快,17岁的公主殿下今年有168公分,而她的母亲伊丽莎白皇后的身高则是172公分,公主无论从先天还是后天都比母亲营养好,应该有希望超过母亲的身高才是。鲁道夫15岁,也不过才刚刚到170公分,跟父亲奥地利皇帝弗兰茨※#8226;约瑟夫差不多,伊丽莎白很担心长子的身高增长就此停顿,好在所有人都告诉她,男孩子的身高一直要到20岁才会稳定下来,没准皇储明年就会猛蹿一大截也说不定呢。 皇后陛下设计的猎装一反男式猎装以深色为主的基调,而改用微黄的象牙白打底;上衣是军装式设计,有笔挺的肩缝,胸前有翻盖口袋,锃亮的军装铜扣子装饰,腰间束了一根三指宽的软鹿皮腰带,泥金色丝绒长裙则是收腰宽摆的款式,裙子用料不到普通女子长裙的一半,简言之,就是普通a字长裙,简洁而流畅。 索菲亚的容貌本来就酷肖父亲,缺乏女性的柔美,是一张诚恳的淳朴的脸,却不是一张能够迷惑男人的脸,公主殿下在面对美丽的表姐的时候,总会觉得有点儿自卑的。 鲁道夫发自内心的赞美姐姐,“索菲亚,你今天真漂亮。” 因为着急赶时间而急得脸孔绯红的索菲亚很没有自信的说:“真的吗?你觉得我漂亮吗?”她还是不太习惯如此紧窄的裙子,觉得浑身都不太对劲。 “亲爱的索菲亚,你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人,哪怕天上最亮的星星在我面前,都无法掩饰你的光芒。”鲁道夫一定是跟瑞恩斯坦在一起太多时间了。 索菲亚笑着拍了弟弟的肩膀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司穆侯爵那一套了!”娇嗔着,一点羞怯,分外可爱。 鲁道夫看着姐姐,心里不住叹息:多么好的女孩子啊!可惜很快就要离开我了。 他明知索菲亚与利奥波德王子的订婚基本就算确定无疑了,可是……这样根本没有谈不上爱情的结合,别说姐姐心里觉得不甘心,就是他,也觉得太委屈了姐姐。 ——无论如何,就让她现在觉得快乐一点,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鲁道夫心里是这么想的。 玛格丽特的忧郁 萨克森的玛格丽特公主,做为奥地利亲王卡尔·路德维希的妻子,很是得到了奥地利皇后陛下的喜爱。 出身不够高贵,因而总是处在被诟病血统的尴尬境地的伊丽莎白皇后,对这位娇小可爱的弟媳妇倒出人意料的亲近。大概是因为玛格丽特公主的容颜不如夏洛特公主的外貌那么咄咄逼人,并且性情温和的缘故吧。在个人气质上,玛格丽特公主要温婉得多,卡尔·路德维希虽然并不特别喜欢这个年方18岁的妻子,却对她无可挑剔。茜茜与卡尔·路德维希之间的青梅竹马关系,也使得她相当看重玛格丽特。 伊丽莎白皇后这次怀孕备受重视,骑马、外出统统不能,只能无聊的待在霍夫堡宫。玛格丽特王妃常常来陪皇后。怀孕的女人总是比较脆弱,更不要说,作为丈夫的男人,有更加重要的国家大事需要去考虑,根本没有太多时间能够陪伴妻子。 “陛下今天想听哪本书呢?”玛格丽特的声音沉静,声调平和,是个很好的朗诵者。 “海涅吧。”伊丽莎白皇后懒洋洋的吐出细细的几个字。德语尽管口感硬朗,但诗歌这种艺术,无论用什么语言念出来,都应该是极为优美的。 “好的。”玛格丽特王妃含笑应道。关于尊贵的皇后陛下十二万分推崇海涅一事,早就举国皆知了。 “我最近看到爱尔菲们 骑马走过月下的森林; 我听到她们吹起号角, 我听到她们铃儿的声音。 她们的白色小马长着 金色的鹿角,行色匆匆 飞驰而去,就像天鹅 成群结队地掠过空中。 女王微笑着向我点头, 微笑着,驰过我的身旁。 是在预告我将有新恋, 还是预告我将要死亡?” 这首诗出自海涅的《新春曲》,每一节都精美绝伦。很久以前伊丽莎曾经读到过中文译本,而现在听到纯美的德文朗读版,更有一种别样的优雅。诗歌本身是一种极为美妙的艺术形式,在任何语言中,都具有音乐般的韵律。 而作为古典浪漫主义最后的代言人,共产主义的同情者,海因里希·海涅则是以流亡者的身份,安葬在巴黎。这不得不说是时代的悲剧。 “是不是有点太过忧郁了?”玛格丽特不安的看了看皇后。 伊丽莎白微笑着说:“怎么会呢?海涅的诗总是那么优美,”蹙着眉想了想:“有人说海涅的诗其实并不仅仅只有表面一层含义,不过呢,我们用不着研究的那么深入。” “听说海涅在巴黎病了很久,而且死后都不能安葬在家乡。” 伊丽莎白缓缓点头:“我本想瞧瞧是否有办法让普鲁士国王赦免海因里希·海涅,好让他能够在家乡下葬……其实巴黎也不错,比柏林或者杜塞尔多夫好很多。”逝者长已矣,永留巴黎未必不是诗人的心愿。巴黎可算欧洲大陆上最开放的城市,即使被封建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都反感的共产主义思想的先驱者,也能在巴黎找到栖身之地。这大概也属于拿破仑三世的改革带来的好处之一。 玛格丽特莞尔一笑:“陛下真是体贴入微。”这样的话很能算是阿谀,只是从玛格丽特口中说出来,相当受用。 “玛格丽特,前一阵子你跟卡尔回萨克森,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快告诉我。”怀着一种偷窥他人生活的恶趣味,伊丽莎白偶尔会引诱单纯的玛格丽特透lou一些个人隐私——并不仅仅只对卡尔·路德维希与玛格丽特之间的敢情有兴趣。伊莉莎这完美冒牌公主,基本上对这具身体的幼年生活全无印象,藉由玛格丽特公主的回忆,勉强填补些空白。 十九世纪前期的宫廷生活,毕竟还是诱人的。 层层叠叠的漂亮裙子;数不清的玩具、洋娃娃;房间里永远都有美味的蛋糕;床单永远是洁白柔软的……还有什么?贵族家庭的人际关系也不都是冷淡的,也有快乐的时候,他们的烦恼跟平民不一样,这常常会使得伊莉莎觉得很惊奇。 “噢,陛下,萨克森还是那样,平静,祥和,无聊。” “怎么会无聊呢?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呢?我很喜欢你的姐姐玛利亚,她也在吗?”萨克森的玛利亚公主应该算是所有德意志国家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了。要说我们的伊丽莎白公主是温和的别致的话,玛利亚就是那种堪称另类的激进。她比玛格丽特大7岁,今年也不过才25岁,要是在21世纪,正是最青春最美丽的年纪。这位德意志小邦的公主自从几年前寡居之后,便再也不考虑结婚一事,转而陷入了“每日跟不同男女鬼混”的状态。 实际上,玛利亚公主做的事情跟伊丽莎白做的某些事情性质是一样的,只是伊丽莎白皇后从不自己亲自动手,顶多在记者面前做做样子,玛利亚则是亲历亲为,打理一家孤儿院以及在精神病院里护理病人。 “玛利亚……”玛格丽特素来爱洁,总觉得姐姐的日常生活尽是接触到一些不洁的事物。“她很好,她又开了一间新的孤儿院,这次是新教的教会支持的。” 伊丽莎白大乐:“萨克森的红衣主教没有气得发疯吗?”萨克森与巴伐利亚相似,都是天主教与新教并存的国家,然而王室是天主教徒。玛利亚主持一间隶属天主教会下的孤儿院不足为奇,但是能让新教也兴建一所孤儿院并交给公主主持,这可不是红衣主教乐意看到的。 玛格丽特也笑了:“红衣主教很不爱看到玛利亚跟新教的主教在一起,不过您也知道,玛利亚可不会听他摆布的。” 跟玛利亚相比,同样是m打头的玛格丽特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类型的女孩——她只有18岁,在21世纪正是似懂非懂的最好青春年华。她羞怯、温柔,很容易被人影响——被强势的性格影响,比如她眼前的伊丽莎白皇后,比如她的丈夫卡尔·路德维希,比如婆婆索菲太后。 母性是所有人类女性的共性与天性,伊丽莎白不能跟自己的姐妹们住在一起,对个性温柔的玛格丽特格外照顾,本身就是极其自然的。 “玛利亚实在是个很好的女人。”很显然这位王室公主获得了奥地利皇后的一定好感。这时代虽然是封建社会的最后繁华时代,但是在社会多样性上远远不及一百多年以后的时代。在这样以血统为社会通行证的年代,能出现玛利亚公主这样致力于慈善事业的贵族,实在很是惊喜。 伊莉莎尽管也做了很多福利事业,不过她却抛弃了自己的社会主义特性,从来不肯事必躬亲的去做事。当然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责怪她,她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去关注——可能更为重要,但是也不一定,这取决于各人衡量价值的标准线为何。 “噢,您可别这么说,妈妈可是很不高兴呢。”玛格丽特唯恐招致婆婆的不悦。 “你是说索菲太后吗?她可不是你的妈妈,怕什么?”伊丽莎白不以为然。她在手中画板上写了几个单词,“自由、平等、博爱”。“亲爱的玛格丽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玛格丽特有点心惊胆跳:这句口号的记录并不是很好。 “东方贤者曾经说过,真理无需讳言,应当勇敢的正视它。即使真理出自于我们不想看见的革命时期。”伊丽莎白时不时的教导年轻弟媳,谆谆善诱诲人不倦,“别的不去说它,就说在我们这个家庭中,‘自由’,是说在一定的条件下,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等’,是说每个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博爱’,这个问题复杂点,大体上是说爱他人,爱众生,但是避免伤害到自己。莎士比亚也说了,‘爱所有人,信任少许人,勿伤任何人’,虽然我很不愿意说,莎士比亚这是一种强者的开放型的心态,对我们女人来说,改成‘爱一部分人,信任少许人,勿使自己受他人伤害’更有效一点。” 玛格丽特非常不确定的说:“陛下,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索菲太后的话,不必太在意。”伊丽莎白做了一个极为简短的总结。 ****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医学力量仍然细弱,又或者是血统本身有瑕疵,更可能是因为锦衣玉食也不能做到超前于时代的事情,即使贵为王室,婴幼儿的死亡率乃至少年的死亡率,都跟其他同龄平民的死亡率没有太大差距。在卡尔※#8226;路德维希与维克托之间,索菲女亲王痛失一男一女两名幼子,索菲也有早夭的弟妹,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年轻人很容易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病而死去。 玛格丽特王子妃病了。 起初谁也不认为一场小小的感冒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后果,就是伊丽莎白皇后听闻弟媳生病,也不过只派人看望,并叮嘱“好好休息”,不曾想到其他的。 就连病人自己也没想太多。 玛格丽特给皇后写了几封信,其中一封信中幽幽提及丈夫,“敬爱的皇后陛下:请原谅我最近没有办法为您读书,感冒虽然好了,但是总觉得昏昏沉沉的。妈妈说可能是怀孕了,因此召了医生来,可惜并不是。这很让妈妈不高兴,我也很难过。噢,亲爱的陛下,我多想能有个孩子啊,能有个像小索菲亚那么可爱的孩子,我跟卡尔的孩子,那该有多好!也许,有了孩子以后,卡尔会对我好一点……不,并不是说卡尔对我不好,您知道他一向是那么温柔体贴,然而我总觉得,那份体贴的背后是遥不可及的疏离。有时候我很难过,真的。有了孩子一定会不同的,您也这么想的,对吗?您恭敬的玛姬。” 对于这一点……茜茜也不是全然没有觉察的,青梅竹马的青年王子不曾怀恨哥哥抢走了自己的爱人,但始终总是有芥蒂的,因而对妻子也感觉冷淡。玛格丽特是单纯,但并不愚蠢,不可能丝毫不察。 想了很久,伊丽莎白皇后给自己喜爱的弟媳回了信,“我最亲爱的玛格丽特:希望你好好休养身体,我很想念你甜美的声音和微笑,你不在我身边,似乎阳光都不那么灿烂了呢。另:我希望你能做我将要出生的宝宝的教母。爱你的茜茜。” 只字不提卡尔·路德维希。不论用何种语气对可怜的王子妃提及她的丈夫,似乎都是一项顶讥讽的事情,那么干脆完全不要说及的为好,虽然只字不提也是个很可疑的行为。 玛格丽特王子妃的病情,出现了令人担忧的反复,她开始咳嗽,偶尔出现昏迷,经过放血疗法之后,更加重了病情。因为皇后即将临产,没有人向伊丽莎白说明玛格丽特的现况,索菲太后认为此时的茜茜不应该为了弟媳的事情操心。她亲自为病重的儿媳妇选择医生和疗法,却不料一手将18岁的年轻女人送上了天堂之路。 要是按照现代的医学角度来看,玛格丽特王子妃应该是因为感冒出现的并发症,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治疗,而导致了肺炎,进而影响到呼吸衰竭,内脏受损。在没有抗生素和落后的医疗手段的双重压力之下,尚未体会到幸福和睦的夫妻生活的玛格丽特几乎悄无声息的逝世了。 仍然没有人通报奥地利皇后这件事情,索菲太后与奥地利皇帝弗兰茨都认为,噩耗会影响到孕妇的心情,会对母子都造成不好的影响。卡尔※#8226;路德维希在悲痛之余,检讨了自己实际上从未有爱过这娇小甜美的妻子的事实,只是,斯人已逝。 8月21日,奥地利皇后在拉森堡宫生下了皇室继承人。新生儿立即被取名为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 皇家庆典的喧哗更映衬出年轻王妃的凄凉。 夜宴美泉宫 1859年8月,美泉宫。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的29岁生日宴会,与皇太子鲁道夫的周岁生日宴会在同一天举行。皇帝跟太子的生日只相差三天,短时间内举行两场内容相似宾客相同的宴会似乎毫无必要,于是皇后决定在8月18号,皇帝的生日那天,也同时为儿子庆生。 索菲太后对此很不以为然,她认为皇室不必如此节俭,但是儿子弗兰茨显然是支持妻子的,她也就不好固执己见了。 对贵族们来说,少了一场宴会还是有损失的——至少少了一次能向其他贵族们炫耀的机会。 这一年的夏天,哈布斯堡家族没有去以往的消夏地伊舍尔,而是留在了维也纳。美泉宫一直是皇室在维也纳的夏宫,弗兰茨就是在美泉宫出生的。经过几代皇帝的不断修葺、装饰,美泉宫已经成为比霍夫堡宫更华丽的宫殿。霍夫堡宫毕竟还要担任皇帝的办公地点的功能,装修风格趋向威严,美泉宫则更适宜居住。 甫满周岁的鲁道夫王子,刚刚学会迈开自己的小腿走路,一大早就被侍女们从睡梦中叫醒,因而显得很不高兴,口中咿咿呀呀发出声音,不断挥舞着小拳头。 “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的小宝贝?”做为母亲的伊丽莎白反倒是还穿着睡衣,蓬松头发。 小王子灰蓝色的眼睛瞪着眼前的漂亮女人,继续发出咿呀的喊声。 “你不高兴吗?今天妈咪要带你参加你的生日晚会呢。还有亲爱的爸比。你不高兴吗?”伊丽莎白抱着儿子,“来,我们看看你喜欢哪一套礼服……”侍从们取出小巧精致的儿童礼服,整齐的站成一排,等待小王子挑选。“这套深蓝色的呢……不喜欢?好,换一套。白色的呢?你的爸比穿上白色礼服可就成了世界上最英俊的皇帝了呢。也不喜欢?那只有红色的这套了……不过爸比也会穿白色礼服的……依我看,宝贝你就穿白色这套吧。” 婴幼儿天生喜欢鲜艳的颜色,小王子中意红色很自然,只是皇室的传统礼服是上白下红的军装式礼服,佩上绶带、腰带、勋章,很是英姿勃发。 于是,刚能够自己站立的小王子就以一身挺括的白衣红裤的造型出现在哈布斯堡家族成员的午宴上。小孩子没有身材可言,整个形状是上下一般粗的桶状,然而神态极为可爱。小脸胖嘟嘟的,眼睛水汪汪圆溜溜,脸上表情趣致。跟任何一个婴幼儿一样招人爱怜。 遗传因子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说起来很是神奇,如果索菲太后的青年时期就有了赛璐珞摄像技术的话,人们将会发现,这位王妃的美貌甚至超过茜茜;而婴儿时期的弗兰茨也要比他自己的儿子鲁道夫更为惹人怜爱。弗兰茨自小就是个过分标致的男孩,长大以后成为了欧洲最英俊的君王——直到茜茜的侄子、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登基之后,这顶桂冠才换了人。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孩子都是天下第一的可爱,伊丽莎白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的一双子女。索菲亚三岁多了,正是最乖巧的年纪,表情严肃的向父亲行礼,并祝贺父亲生日快乐。弗兰茨微笑着抱起女儿,小心的亲了亲她双颊,然后小公主的保姆上前抱走了她。 小王子坐在父亲身边,专门为他打造的小小座椅鎏金漆彩,相当好玩。鲁道夫的注意力被座椅上的装饰物吸引了,抓住流苏使劲拉,又往嘴里送——小孩子本能喜欢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往嘴巴里面放,似乎这是一项顶重要的事情。 保姆忙用食物换取了小王子的关注点。 “小王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而且越发像他的父亲。”一位亲戚恭维的对索菲女亲王说。 说到孙子,索菲是最感兴趣的。她对儿子是严厉,对孙子辈则无条件的溺爱,她本最喜爱索菲亚,如今鲁道夫反而占据了她大量的空闲时间。 “是的,总算还有一点可以值得安慰的。”索菲太后很有点不太高兴。茜茜坚持母乳喂养,这是贵族阶层绝不容许的、“有失体面”的行为,然而茜茜却一定要坚持,这使索菲觉得很难为情。 女亲戚lou出了了解的神色。 **** 卢德薇卡夫人这一年来,多次往返于波森霍芬—慕尼黑—维也纳之间。就孩子的喂养问题,姐姐索菲也曾同她抱怨过,卢德薇卡只得将女儿的任性妄为推卸给丈夫马克思公爵。索菲本来就对这个不像话的公爵意见多多,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件。 “你瞧,弗兰茨多开心啊。”卢德薇卡夫人对儿子卡尔·特奥多尔说。 “妈妈,弗兰茨当然开心了——他娶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又有了继承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哪?”像大多数的弟弟一样,卡尔·特奥多尔对于美丽姐姐的丈夫总有点些微的嫉妒之意。 “小王子多可爱啊。”卢德薇卡夫人语气中充满了做祖母的骄傲。 “哪有茜茜小时候可爱呢。”卡尔·特奥多尔撇了撇嘴。 卢德薇卡夫人笑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又没见过茜茜小时候……” 卡尔·特奥多尔快20岁了,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大男孩,跟姐姐伊丽莎白十分亲近,对姐夫弗兰茨,倒不像兄长路德维希那么熟络融洽。弗兰茨爱屋及乌,也很喜欢特奥多尔。弗兰茨的亲近表现有限,他喜欢狩猎,便认为男人都应该热衷狩猎,因此特奥多尔在维也纳最经常的消遣,就是陪皇帝姐夫出去打猎。 这对特奥多尔来说,不算什么享受。 他向姐姐抗议:“我又不爱打猎,奥地利皇帝好像很喜欢以此折磨我。”他们的父亲是热爱狩猎的马克思公爵,特奥多尔在父亲的培养下固然成为了一个好猎人,但陪皇帝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须得小心应付。 伊丽莎白只抿嘴笑:“咯咯,你要知道,弗兰茨的爱好可不多,我又不能总陪他去打猎,你就当为了我,多陪陪他吧。”这话说得做弟弟的可没法子拒绝。 弗兰茨喜欢这个小舅子,不仅仅因为他是茜茜最喜欢的弟弟,还因为他身上有种自由奔放的浪漫气质,他并不总赞美皇帝,有时候还免不得语带讥讽,将皇帝嘲笑一番。这是围绕在奥地利皇帝身边的那些贵族、大臣们万万不敢做的举止。特奥多尔便显得与众不同的桀骜。 ——奥地利皇帝总不能真的只为了几句玩笑话砍了皇后的弟弟的头吧? **** 晚上开始的正式宴会,是又一场贵族们心向往之的盛宴。在上意大利的胜利,大大振作了这些倨傲的贵族。关于皇后在这场胜仗之后所做的贡献,还没有被太多的人察觉。这也是伊丽莎白想要达到的效果,比起高调宣扬,她更想做个默默无闻的幕后支援。 弗兰茨穿了哈布斯堡王朝传统的上白下红礼服,身姿英俊挺拔,站在门厅迎接客人。“欢迎,亲爱的姨妈,您的光临使我非常高兴”、“晚上好,阁下,欢迎您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欢迎,亲爱的xx,欢迎来到维也纳”,等等,都是千年不变的套词,皇帝说的麻木,对方也听得麻木了。 伊丽莎白皇后不曾意料到,与萨克森的玛利亚公主的初次见面是在今晚的宴会上。当玛利亚被介绍给奥地利皇后,后者以动人的大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寡居的公主。 传说中“非常有失王室体面”的公爵夫人是一位迷人的女性,金发的长发在肩头柔顺的垂下,鬓边别了两支宝石蝴蝶发夹,在电灯的照耀下,散发出柔柔的荧蓝宝石光芒。她的嘴唇嫣红,双颊苍白,冰蓝的眸子十分幽静。 一贯喜爱美人的茜茜也觉得她比妹妹玛格丽特漂亮许多。 “你好,公爵夫人,我很高兴你能来维也纳参加皇帝的生日庆典。”将右手伸给公爵夫人。 玛利亚吻了皇后的手背,“您好,尊敬的陛下,谢谢您邀请我。”她的个性自幼便与常人不大一样,很不耐烦出席这种社交活动。相比起来,她更有浪漫主义的自由性,并且相对于不得不将社交应酬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的伊丽莎白皇后来说,她确实更加自由。 在一旁的卡尔·路德维希上前,将前妻的姐姐带进了宴会厅。卡尔·路德维希26岁,尚未再娶。哈布斯堡家的男人都有极好的身材,即使穿着古板的军装式礼服也相当有型。玛利亚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曾经的妹夫,他很像兄长弗兰茨,只是脸型要方正些,头发不怎么服帖,看上去像是个脾气暴躁的被惯坏了的大男孩。玛利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怕玛格丽特与丈夫相处的没有她说得那么好。 玛格丽特生性谨慎羞怯,不爱跟姐妹说到夫妻之间的事情。玛利亚也只是隐约猜出妹妹其实并不幸福。卡尔·路德维希对妻子可谓是相当呵护,却更像兄长对妹妹一般,而不是将其当成爱人。宠爱但不是怜爱。细微的分别,却决定了亲疏。 身为王室的子女,玛利亚很明白这一点。他们无法避免缺乏爱的婚姻,正因为洞悉这一点,前夫偶然过世之后,她才坚定的拒绝再婚。没有爱的婚姻一次已经够糟糕,犯不上再牺牲一次。 玛利亚很注意观察卡尔·路德维希,和奥地利皇帝夫妻。照她的眼光来看,奥地利皇帝弗兰茨无疑是十分爱他的妻子的,很让人感动或者妒忌的一点,真难得,他们之间居然真的有感情,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些嫉妒的。弗兰茨看向妻子的眼神充满柔情,那是真正在爱着的人才会有的光芒——而他从来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弟弟痛苦的眼神。 玛利亚极为好奇,卡尔·路德维希怎么适应过来的……或许他根本就无法忘怀?正如他望着兄长和嫂子的眼神,痛苦的,然而又是喜悦的——痛并快乐着,似乎因此更加得到了快慰。他不可能对奥地利皇后做出什么有失体统的事情,对兄长的忠诚和对茜茜的爱情不允许他丧失心性作出不可挽回的举止。 真是可怜的人啊。 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如此的喟叹。玛格丽特太不幸了,嫁给卡尔·路德维希,却要跟触不到的对手竞争——她永远没法子胜利。而今她逝去了,或许因此才能够在丈夫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吧。 可怜的,可怜的妹妹啊! 卡尔·路德维希不大爱跟萨克森的亲戚们说话,他喝了很多酒,以至于弗兰茨都开始告诫他,不要过量饮酒,以至失态。 “不会的,我亲爱的哥哥。”卡尔·路德维希面上勾出一个冷漠的微笑。休息室中也亮着电灯,不够明亮的光线照射在他脸上,他的半边面庞隐在阴影中,瞧不真切他的神情。 “卡尔,你这一年过得很糟糕,我知道。我们早该谈谈了。”弗兰茨的神情有点别扭,他很少会关注到旁人的心情,他太忙碌了,而且母亲索菲对孩子们的教育是不允许温情流lou。茜茜提了数次,说卡尔的精神状态似乎近来不是很好——这也是玛格丽特王子妃逝世一周年的时间段。 略微怔了片刻,卡尔·路德维希微笑:“哥哥,我并没有……” 自从成年以后,兄弟俩还很少如此亲密,“卡尔,我不会要求你自己挺过去的,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家人就是应该互相支持的。”眼睛看着弟弟,他们年龄相近,感情最好,“虽然我很不想提及,可是玛格丽特也去世一年了,你总不能这么继续伤感下去。这对你、对家庭都不好。” 卡尔勉强一笑:“弗兰茨,今天是你和小王子的生日宴会,不要提我了,别弄糟了好心情。” 弗兰茨不再说什么,只道:“别让茜茜太为你担忧,她很担心你,怕你一直消沉下去。” 卡尔又是一怔,许久方道:“我知道了。” 这时候小公主索菲亚跌跌撞撞的进来了,“爸比,爸比,抱抱我!” 卡尔·路德维希抢着起身,先抱起了小公主,“可爱的小公主,今天玩得高兴吗?” 穿着镶钻粉色蝴蝶结裙子的索菲亚皮肤粉嫩,高兴地点着满是卷发的小脑袋:“索菲亚很高兴,很多人,很多娃娃。” 因为这也是小王子的生日宴会,皇后伊丽莎白特地要求一些贵族带年幼的孩子参加宴会。大人们在舞厅跳舞,孩子们被带去一间极大的儿童房间玩耍。当然这又是索菲太后口中的“任性妄为”。皇储是不需要有同龄伙伴的,他不能与日后的臣民同欢,失去统治者的神秘和尊严,显然会很糟糕。 翡冷翠的月光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伊丽莎白对于目前的生活没有什么缺憾了。丈夫深爱着自己,女儿极为可爱,儿子正一点一点的健康的成长着。就连时刻想要控制他人的婆婆,目前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 生活要一直都像现在这么平静就好了。 **** 如果按照费迪南德·马科斯·哈布斯堡的想法来看,兄长弗兰茨·约瑟夫并不太适合成为一位皇帝。 费迪南德只比弗兰茨小一岁多,兄长成为奥地利皇帝的时候,费迪南德也长成了一位目光敏锐的青年。跟随着母亲和兄长逃亡以躲避革命军队和暗杀者的时代,在年轻的亲王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无数次,费迪南德演算着,如果当年成为皇帝的是自己,会怎么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有更好的办法。社会矛盾已经形成,军队已经叛变,人们要求自由民主,要求更进步的统治方式。敌对势力来势汹汹,年轻皇帝根本无法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残酷镇压成了首选。 费迪南德也认为,弗兰茨采取的行动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但是在镇压下反对势力的行动之后,弗兰茨错误的听从了母亲和大臣们的意见,继续采取保守残酷的统治态度,就很不明智了。 对奥地利帝国的统治反抗的最激烈的,莫过于匈牙利王国和上意大利属地了。意大利人的反抗情绪可以理解,毕竟这是奥地利帝国夺取的最新鲜的地区,并且有着马志尼等人不断的煽动,意大利统一论在意大利全境和英、法都很有市场。 不过匈牙利……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的民族性就是热情不羁,随着时代的进步,他们要求的也就更多。在1848年革命中,匈牙利的反叛力量是最强大的,也因此在之后的镇压中,奥地利皇帝下令绞死了为数众多的匈牙利贵族。匈牙利人一直没有停止过抵抗运动,无数金钱被源源不断的秘密送回布达佩斯,大批青年投身于独立事业中,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匈牙利人惊讶的发现,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皇后路线。 费迪南德·马克思·哈布斯堡很不情愿的承认,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最为钟爱的妻子,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阿玛莉娅·欧根妮公主,确实是一个非常令人惊异的存在。 在1853年的那个夏天,几乎没有人想到,弗兰茨一见钟情的这个巴伐利亚野姑娘会成为仪态万方的奥地利皇后,人们认为她缺乏宫廷礼仪的教养,并且智力有点低下,很难相信她会给帝国带来什么政治影响。所有的人,包括婆婆索菲女亲王,都认为年轻的皇后的责任就是给奥地利帝国生育继承人。 然而,渐渐成长的伊丽莎白皇后却向世界展示了她的魅力。 最早发现皇后的魅力的维也纳人热爱他们的皇后是无可厚非的绝对符合逻辑的行为,然而,当奥地利皇后首次出现在布达佩斯的时候,人们惊喜的发现,她的魅力在匈牙利人身上也收效极大。匈牙利人都想亲眼目睹美丽皇后的风采,而且他们更热情直接,从不吝啬对皇后的赞誉之词。 曾经爱过伊丽莎白公主的卡尔·路德维希亲王不无妒嫉的这么跟二哥说:“弗兰茨太幸运了,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怎么不觉得他幸运?”费迪南德反问道。 “他娶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哎呀……这么说的话,你把茜茜想的太好了。” “茜茜是最完美的。”卡尔·路德维希痛苦的说:“我无法放弃我最初的对茜茜的爱,可是我也不能因此痛恨我的哥哥。” 费迪南德安慰的拍拍弟弟的肩膀:“你应该学会放弃。对某件事情执着不是错,但是对于你注定已经失去的感情还迟迟不肯放手,这太愚蠢了。路德维希,你不应该这样。我们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孩子,我们眼中应该更多的关注政治、关注国家什么的,而不仅仅是一个巴伐利亚的公主。” “费迪南德,那是因为你没有像我这样,真正的爱上一个人。” “你错在不是奥地利皇帝,”费迪南德冷笑:“如果你是奥地利的皇帝,那么茜茜就肯定会是你的。” “……不,我不怪弗兰茨最终决定跟茜茜结婚,茜茜太可爱了,没有人会忽略她。弗兰茨爱上茜茜简直是必然的,但是如果……”如果弗兰茨能够按照母亲的意思来选择未婚妻,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 费迪南德十分清楚弟弟的困扰。虽说卡尔·路德维希已经结婚,但是很显然他对现在的妻子心不在焉。 费迪南德不相信爱情,或许弗兰茨真的爱茜茜,并且卡尔·路德维希也爱着茜茜,但是他无法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女人。费迪南德认为爱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的妻子是比利时国王的女儿,可是在结婚之前,他就有几个情人。维也纳的情人不用说了,来到米兰之后,他的热情如火的意大利情人给他带来了许多乐趣。他喜欢女人,但是不爱她们。他送给她们珠宝,对她们慷慨的说着甜言mi语,但是他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的妻子夏洛特公主是个美丽的女人,曾经有一段时间,维也纳贵族们认为夏洛特王妃比皇后还要美丽,但是很快的,人们发现了这位王妃是个神经质的、过于虚荣的女人。 跟伊丽莎白皇后无法相提并论。 费迪南德因此十分焦虑。 王室的子女从来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只能听从父母和议会的安排,对弗兰茨·约瑟夫来说,不选择海兰妮而是伊丽莎白,已经是最大的反抗,费迪南德则连这种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事实证明,选择伊丽莎白作为自己的妻子以及奥地利的皇后,大概是弗兰茨这一生中做出的最为英明的决定。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呢?他所知道的弗兰茨,是一个不轻易感情外lou的成熟男人,弗兰茨是皇帝,是长兄,是弟弟们的榜样。弗兰茨并不特别聪明,却很有毅力。他保守,不冒进,有时候会显得过分小心谨慎了。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兄长,居然勇敢的反抗母亲的意愿——实际上是一种被动的沉静的消极的反抗:母亲只说让我娶卢德维卡姨妈的女儿……宣布婚约的时候,吃惊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弟弟们。 这是弗兰茨的一小步,却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大步。弗兰茨·卡尔大公的家庭成员们都突然意识到,原来索菲女亲王是可以做出退让的。 **** 作出攻占意大利的决定,似乎是由来已久的念头了。起初费迪南德也很是忐忑不安。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鬼迷心窍的感觉。 或许是那顶王冠实在太诱人了吧。 布莱克·冯·艾兰德曼伯爵,这个奥地利的叛徒,巧舌如簧的说客,究竟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前往米兰的总督府的呢?背离科西嘉人的梦想,将意大利的王冠拱手送上……此人的心机难以揣测。 会不会又是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的诡计? 费迪南德太年轻了,他没法判断,并且权力的**力实在强大得无法抗拒。 那么,是去做,还是……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费迪南德就说服了自己,做出了决定。 ——小心,要小心啊。 他告诫自己。 他对权力有欲望,他那甜mi的妻子夏洛特也同样热衷于权力,曾几何时,奥地利的王冠也有可能落在他头上,如果那条路不可行,他很乐意自己去取得一顶。 弗兰茨一定不会介意的,一定。 意大利民族主义战士加里波第的被俘,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开端。加里波第对谁——也许对意大利的普通民众才不算——都有危险,他目标坚定,一往直前。很难控制他,也很难判处他死刑。费迪南德自恃聪明,他明确的抓住了重点,做出了计划。 “殿下,您相当睿智。”艾兰德曼伯爵有一张堪称表情诚恳的脸,下巴略方,是个坚毅的人,若是不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你会认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他也认为自己可以算是一个正直的人,相对于他的世界观来说。 费迪南德lou出讥讽的微笑:“阁下,想必您心里也很是得意的吧。” “我为殿下感到高兴,殿下如今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不需要我这无用之人了。”艾兰德曼伯爵态度很谦逊。 “不,您这么说就错了,”费迪南德小心地说:“伯爵您深谋远虑,才是我需要倚仗的人呢。”他很聪明,比弗兰茨更能看清形势,艾兰德曼伯爵绝不是那种功成身退的无私奉献之人,况且现在还没有成功。 “殿下,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加里波第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还很难说呢。” “他一定会的。” “阁下似乎很有信心?” “那也是因为加里波第的个性使然。他不会拒绝殿下提出的条件。” 费迪南德很难理解,“他怎么可能接受?他知道我一定会提出要求。” 艾兰德曼伯爵狡黠一笑:“那是因为他会想着,一旦得到了殿下的支援之后,就再也不理会对殿下的承诺,因为那是他被迫作出的承诺,当然可以无视。” 费迪南德想了片刻,说:“他的个性倒真是如此。不过,现在要想确定他一定会如此,似乎还是太早了。如果他反而策应撒丁的军队……” “殿下,奥地利本土的军队据说相当有战斗力呢,并且武器也很精良。” 费迪南德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面前中年男人,“也就一般吧,远远敌不过法国军队。上次完全是出了奇策,法军突遇奇袭,应付不来,才导致首尾不及。说起来,都不算真正交战过,怎么好算战败?” 真是谦逊的不得了。 “也许殿下真的不知道。”艾兰德曼伯爵假惺惺的做出“你被蒙在鼓里啊年轻人”的表情。 若是换了其他人透lou此意,费迪南德定然被激,不过面前这只老狐狸可不是好打发的,费迪南德倒轻笑:“说的是。有些事情,我也不需要知道。” “殿下英明,不需要知道细节便可运筹帷幄。”艾兰德曼伯爵很懂适时送高帽。听上去不是不受用的。 **** 加里波第来了,又走了。战无不胜的红衫军,偏偏再次不敌希腊籍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加里波第本是不服,此时也不得不对司穆伯爵的指挥才能拜服了。 瑞恩斯坦志得意满,他只有一点不理解:为何皇后居然默认了费迪南德亲王登基成为意大利国王的现况?在瑞恩斯坦的心中,唯一有资格戴上意大利王后王冠的女人,只有伊丽莎白皇后。夏洛特……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女人罢了,哼! 他收到线报,说有一陌生人多次接触费迪南德亲王,还设法拍到了照片,瑞恩斯坦将报告和照片都送回了维也纳。 很快,皇后的电报发了回来,“亲爱的瑞恩斯坦:前次说得那人,极有可能是艾兰德曼伯爵。跟他玩个游戏吧,密切注意他的行动,派人跟着他,但是不要过度惊动他,也不要惊动费迪南德亲王。让他艰难地发觉到被人监视了。我想你会做得很好的。相信你的丽丝。” 瑞恩斯坦自认很会揣摩皇后的心思,却不明白这次在玩什么花样。亚历克斯·冯·瑞恩子爵看了皇后的电报,便说:“艾兰德曼伯爵生性狡狯多疑,若是在米兰那么久,都没有人发觉他,才是不正常的。皇后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被监视着。” 瑞恩斯坦更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了么?干脆也别偷偷摸摸的了,直接放个岗哨在他家前门。” “我们只是知道他在这里必定有所图,又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也就是告诉这位叛国者,想让他死随时可以,只是我们不大有那个兴趣;”冷哼了一声:“也是告诉米兰总督,皇后可都瞧着呢。” “也就是说,皇后的意思是要我明目张胆的做出偷偷摸摸的样子,好让对方知道我们是偷偷摸摸的明目张胆?”瑞恩斯坦是越发的不明白了。 亚历克斯白了他一眼:“你弄得可真复杂,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那不勒斯悲歌 卡尔·路德维希·哈布斯堡-洛林最近一直睡的很不好。 这可能与那不勒斯的天气有关,地中海的典型气候对于一个在欧洲内陆国家长大的人来说,过于潮湿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目前的工作内容相对来说有点跳跃性过大。 身为统治阶层是不是不该有这样那样的抱怨?哈布斯堡家族的孩子最不可能避免的,就是权力的**。权力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力,你可以对自己想要的做到予取予求。 政治。 卡尔·路德维希看着**的女人,自己的妻子,西西里王国的玛丽亚公主,无声的笑了。 但也有可能是个苦笑。 他本来不想再次结婚的,但是茜茜说,如果他能够与西西里公主结婚,就更有立场通知那不勒斯,所以他现在才会站在那不勒斯王国的废墟上,代表统一的意大利王国,管理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区。 他没有什么实际的管理经验,跟二哥费迪南德不同,奥地利皇帝弗兰茨没有给过二弟什么实际的权力,按照母亲索菲太后和皇帝弗兰茨的话来说,“卡尔是个有热情但是没有方向的哈布斯堡”,换一种说法就是,这孩子是个不大稳定的系统,原本弗兰茨是想等他再过几年成熟点的时候,再委以重任的。 只是费迪南德的统一计划打乱了弗兰茨的安排。 有一度,卡尔·路德维希很困扰。 费迪南德做的事情显然很不kao谱,胆大妄为,十足冒险投机,但是兄长竟然没有惩罚他。很有可能,奥地利会因为费迪南德愚蠢的决定遭遇惨败,军队实力大减。在如此一个风云激变的时代,军队力量几乎就是决定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唯一准则了,奥地利本身就已经没有海上力量,若是一着不慎,陆军也面临崩溃,那将是不堪设想的局面。 但是看弗兰茨的意思,似乎还很是激赏费迪南德的决策,怎么想都觉得弗兰茨真是太好脾气了。卡尔·路德维希自认自己做不到容忍费迪南德。 后果如何是一回事,开端已经分明表示,悄悄策划统一意大利的事实,对哥哥这个奥地利皇帝,实在很有点不恭的轻蔑。 亲爱的茜茜则说:“卡尔,你要知道,马科斯这次很让我、让弗兰茨生气。计划统一意大利本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他应该相信皇帝,应该跟弗兰茨商量,这样帝国会有更好的准备,军队的损失也会尽力降低。” “可是——为什么马科斯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在政治上,卡尔亲王还是很天真的。 “为什么要惩罚他呢?”茜茜瞪大了眼睛,神态可爱,“他现在是意大利国王了,哈布斯堡能拥有意大利,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想亲眼看看巴黎那位大人物的脸色,一定很有趣。” “科西嘉强盗可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卡尔·路德维希不情愿的承认,就冲这一点,费迪南德就值得原谅了。 “其实惩罚也有啦,我让马科斯负担奥地利军队三年的军饷,一年以后开始支付。” “为什么要等一年后?”卡尔不解。 “现在意大利经济一团乱麻,百废待兴,一年后就差不多能缓过气来了。”奥地利全军三年的军饷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预期的经济恢复速度和国民生产总值来算,费迪南德要付出全国四到五年的纯收入——皇后陛下手狠着呢。“马科斯人是够聪明,可惜有点太骄傲了。” 卡尔·路德维希从没想到二哥在皇后眼中竟然有个较高的评价。 “我有必要去那不勒斯吗?”禁不住酸溜溜的问。 “当然要去。意大利刚统一,什么都乱七八糟的。那不勒斯相比上意大利情况要好一点,毕竟以前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王国。卡尔,我希望你能去,这不是帮马科斯,而是帮助我。” 既然青梅竹马都这么说了,卡尔怎么会拒绝…… 当然,皇后陛下也不会对那不勒斯手软的。 意大利分为本土和特区两大块,特区包括了原来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双王国,也是比较富裕的地区,伊丽莎白建议弗兰茨任命卡尔·路德维希为那不勒斯总督,真是很为他着想的。 以数目可观的回报为代价,卡尔得到了经济改革小组的技术支持。 **** 压力,一直是促使人类进步的动力。 卡尔·路德维希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的统治者,他喜动不喜静,很反感办公桌上永远不见减少的公文——此时他终于体会到,酷爱打猎的弗兰茨每天经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与其在办公厅内一连数个小时处理处理公务,他宁愿抽上半天时间溜出去打猎,不识相的夏普·布雷恩子爵每次都会在他返回王宫的时候,板着脸堵在路上,谆谆教诲“总督不可放任自流”——大意如此——真是很扫兴的家伙啊。卡尔很明白这就是茜茜安置的监护人,若是旁人,早一顿鞭子抽过去,只是真要揍了布雷恩子爵,茜茜一定会很不高兴。 天底下只有两个女人是卡尔亲王最重视的:母亲索菲,皇后伊丽莎白。卡尔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让这两个女人难过。 所以,当年的他不会跟哥哥抢茜茜;所以,他会答应跟西西里公主结婚;所以,他能耐着性子坐回办公桌前。 他买下了前那不勒斯国王的一座滨海别墅,送给了伊丽莎白皇后。 伊丽莎白则回送给那不勒斯总督夫人一套缅甸翡翠的首饰。 这令卡尔·路德维希更加难受了。 ——太生分了,固然是与身份适宜的回礼,但真不如当年赠送她一枚普通戒指时,回送的那条十字架项链更有情意。 不无伤感的,拿出了贴身戴在脖子下的十字架。十字架本身是不起眼的罗马银,镶了前几年茜茜无意间掉落的一只绿宝石耳坠上的宝石,触手温暖。 就好像一个小小的纪念堂。 **** 那不勒斯总督的生活重心说起来很简单:在所有递过来的文件上签字,安抚妻子。 两西西里王国的公主,前统治家族的女儿,现统治家族的妻子,就好像改朝换代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不得不说还是很有些讽刺意味的。 生活质量没有变化,生存地区也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只除了哈布斯堡这个姓氏在王宫上空高悬着。 经济问题渐上轨道,形势一片大好,玛丽亚公主却越来越沉默。 卡尔·路德维希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他只觉得妻子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劲,但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又似乎没什么不妥。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伊丽莎白说。她神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医生建议她到地中海温暖的地带疗养,卡尔送给皇后的别墅终于第一次迎来了主人。 “我从来没有冷落过她。”卡尔很困惑的样子,“我去打猎,总会将最好的猎物送给她;去外地巡视,也总会给她带当地最好的礼物。她喜欢珠宝,喜欢宴会,我都满足了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那么不开心。”这男人真是典型的直肠子。 “可是你的心呢?你做得是不错,但是那没用。” 卡尔不懂了,“那……那是什么意思?” “要物质的话,玛丽亚自幼就是公主,虽然西西里不能跟奥地利相比,可也要什么有什么,你固然能给她数不清的珠宝或者其他的什么,也不算什么稀罕的。” 片刻沉默,“我以为,政治婚姻里面不该要求有爱情。” “卡尔,”伊丽莎白皇后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懂。” 再度沉默,然后卡尔·路德维希说:“茜茜,晚上有宴会,你会来吗?” “我不能停留太久。”伊丽莎白柔声道。 “你肯来,就是我的荣幸。” 那不勒斯总督微微躬身,告辞了。 “陛下,您对卡尔亲王过于和善了。”随侍一旁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不满的说。 “你想说什么?” “很明显,亲王殿下还爱着您。” “我又不能阻止他。”伊丽莎白飞快的瞥他一眼,“这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显然,皇后陛下也十分享受被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爱慕的感觉。 瑞恩斯坦烦恼的皱着眉头:“噢,这么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陛下不应该对此感到困扰。” “对你有困扰吗?” “噢……有一点吧。” “你想的太多了,瑞恩斯坦。”伊丽莎白伸手给他,“来吧,晚上陪我去总督府的宴会,可以吗?” “能够陪同陛下,是我的荣幸。”瑞恩斯坦殷勤的搀扶皇后,“只是,我担心您的身体会过于疲劳。” “我不会停留很久,我可不想在那不勒斯晕倒。”伊丽莎白淡淡一笑:“如果奥地利皇后到了那不勒斯,却不出席公开活动,那可真有些奇怪。而且我还负有向臣民汇报我的病情的责任——我还不会死,暂时不会。”嘴角挂上一个颇有些凄惨的笑容。“我想念索菲亚,想念鲁道夫。我亲爱的表兄,我真害怕,害怕我会死在异国他乡,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们。” 瑞恩斯坦正色道:“不会的,陛下。您对自己的身体太没有信心了,我敢说,等我们在地中海游览一圈之后,您一定就会像从前一样——不,您一定会比从前还要健康的。” **** “皇后真美。” “照我来看,她虽然很美,却缺乏活力。” “但是她仍然很美,不是吗?” “她更像个木偶。” “您真是太刻薄了。” “噢,对不起,比起来,我更喜欢有点缺点的女人们,您知道,人可不能太完美了,尤其是女人,如果女人都那么既美丽又聪明,还要我们男人干什么呢?” “伯爵,您其实也拜倒在奥地利皇后的裙下了吧?” “嘘,您怎么可以大声的说出来呢?” “我不会认为您是个叛徒的。” “您怎么认为我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在同一个宴会厅内,跟奥地利的皇后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在皇后访问米兰的时候,您就已经是皇后的爱慕者了。” “夫人,我可要责怪您的冒失了。” “哦,得了吧,伯爵大人,您对皇后的热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意大利。” “我有这么出名了吗?天哪,我应该在身上挂个牌子才是。” “伯爵,不要以为您这么自嘲,我就会轻易放过您。” “夫人,把您那对世上万物的天生好奇心放一点在今晚的宴会上吧——可以请您跳舞吗?” ****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那不勒斯贵族可真不少。”男主人卡尔亲王真是有点吃惊了。 “意大利人也不总是不知礼节的无礼之人。”玛丽亚公主轻轻地说。 “想当初,奥地利皇帝可是在米兰遭到了贵族们的抵抗呢。” “那也是因为皇帝夺走了他们的财产。”言下之意,是不论当年还是现在,那不勒斯都未曾受过如此打击和惩罚,所以贵族们更容易接受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 “嗯……要是这些那不勒斯贵族也试图仿效米兰人,真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皇后。” “皇后又不会责怪你。”玛丽亚公主心里还是很得意的。那不勒斯人没有失礼,都高高兴兴的盛装参加宴会,并且因为需要疗养才前往地中海的奥地利皇后也很赏脸,应邀参加了宴会。玛丽亚很体贴,并没有以皇后的名义发起宴会邀请,盖因皇后是以呼吸道疾病的理由出国疗养,不是很适宜出席客人众多的宴会。 奥地利皇后并与男主人领跳了第一支舞,方才告辞。 多瑙河之泪 1862年2月。 维也纳遭受了一次洪水袭击,泛滥的多瑙河将大量河水冲出了原来的河床,四处肆虐,淹没了维也纳的几个城区。压力重重的奥地利皇帝必须跨越临时修建的无数堤坝,巡视面临洪水威胁的地区,每天两次,从无例外。 2月的奥地利仍然天气寒冷,受灾的市民们挨冻受饿,而这个时候,最为关心慈善事业的皇后伊丽莎白却不在国内。民众间不免传出了一些对皇后的抱怨之词,可是皇后却的的确确重病缠身。皇后的威望令人担心的下滑了,与此同时皇帝的威信则处在逐步上升的阶段。弗兰茨的辛劳有目共睹,他时常身穿长大衣,坐船巡视灾区,或者到被洪水冲毁的塔博尔大桥桥头视察,与灾民共患难。 皇后的亲信几乎都在外地:瑞恩斯坦跟在皇后身边,夏普在那不勒斯,勒菲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奥尔夫只懂军械,只有亚历克斯·冯·瑞恩子爵留在维也纳,然而他又是个汉诺威人,无法代表皇后。 协调赈灾事务的,只得依kao皇帝的首席副官格吕内伯爵出面了。 “格吕内伯爵,关于维也纳的灾民安顿,你有什么计划了吗?”弗兰茨烦恼的问。 “尊敬的陛下,此次维也纳受灾地区并不算太大,然而因为基本上都是人口密集的地区,受灾人数庞大。本来维也纳正在修建新城,外来的工人就有数万之多,加上维也纳原本的居民,受灾人数已达二十多万人,半个维也纳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幸的是,重建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工人,并且建设在郊外的廉租住宅区已经可以提供第一批住房,灾后重建委员会将着手安排最有需要的家庭入住。” 弗兰茨点头:“这个措施很好,希望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民能够尽快有可以居住的地方。” “所有的教堂都已经开放给灾民居住,失去父母的儿童正在安排送到孤儿院。” 皇帝沉吟:“老人们呢?他们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够谋生的工作给他们。” “臣已经跟劳舍尔主教商讨过了,各个教堂优先接纳老人,等待进一步安排。” “青壮年可不能全部留在大街上,那很危险。” 格吕内也很伤脑筋,青壮年向来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洪水淹没了街道,人们失去了住房、工作、食物,那些小商店就成了最容易遭受打劫的目标。在重大灾难面前,人人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军队被派遣到街道上维持治安,也因此遭受了抵制,幸好洪水还没有从路面上退去,也算是聚众闹事的一个障碍。 “之前为了扩建城市,重新铺设了下水管道,但是多数地段没有完工,这次又被洪水冲得一些管道被泥沙和杂物淤堵了,所以洪水才迟迟没有退下。臣已经跟维也纳市长商议过,紧急征募市民疏通下水管道,内政部将提供食物和夜晚御寒的毯子。” “有足够的食物吗?”按照每人一天一条面包的配给来施行的话,也将是每天20万条面包的巨大数量。 “目前这几天肯定不能做到人人都有足够的食物,只能保证几点:第一,儿童——有父母的儿童只要也送去孤儿院,一律收留,保证有衣服和食物;第二,老人不会在寒冷的夜晚lou宿街头;第三,青壮年有工作、有食物。臣正在向周边城市紧急调运食物和毯子。” “来得及吗?会不会因此有人冻饿致死?” “陛下,那是难免的。”格吕内伯爵也是心情沉重。 弗兰茨用力抓住手上公文,十分痛苦:“我真不愿意想象这样一幅画面。” “臣也不愿意。这是维也纳60年来遭受的最大灾难。”这之前最近的一次灾难是19世纪初因战争带来的霍乱,导致了一千多人死亡。1858年克里米亚战争结束后,士兵们也带回了霍乱和伤寒病菌,所幸隔离及时,只有几十人死亡。 亚历克斯担任起了紧急运筹调拨军用物资的任务。帝国为了将来必定要打的战争,从1860年开始就在有计划的存储战备物资,上下奥地利的仓库因此几乎搬空了所有食物和衣物,其中毛毯、靴子是最急需的。 他还同时负责维也纳的军事管制,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一半的时间在向外拍电报、派遣军需官,另一半的时间在街上巡逻。 国家安全部的阿道夫部长没有随皇后一同前往地中海,此时也加入到维持维也纳的安定的工作上来。这是个面容冷峻的日耳曼青年,金发碧眼,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残酷,跟他的前上司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一样,也是个花花公子。 作为帝国最年轻的部长和最受皇后青睐的新贵族,阿道夫·费斯特蒂茨子爵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个人行为上的不检点,没有成为他的仕途的障碍。皇后曾经说过,年轻英俊的贵族有追求美人的权利,不过与此同时也还是委婉的点出,希望他能够在一个合适的年纪结束**的私生活。 阿道夫谨记皇后的教诲,终于在30岁上娶了一位伯爵的女儿为妻,婚后他成了一位可kao的忠诚的丈夫。 “你那位娇滴滴的妻子呢?”亚历克斯可以算是阿道夫的朋友中难能可贵的正直人士。 “我把她送去艾森斯塔特了。”阿道夫轻轻抚摸唇上两撇小胡子。这时代已婚男人大多要蓄胡须,胡须的形状很有讲究,需要用发蜡固定形状。 “嗯,送出去也好,现在维也纳有点乱。”亚历克斯也觉头疼。他虽聪明,想要调度适当,亦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他可以顶着格吕内伯爵的名头进行统筹安排。饥肠辘辘的灾民太多,总有些人想要铤而走险,维也纳数万家小商店和小餐馆都面临灭顶之灾。人们从受灾地区涌向情况好一点的地区,在军队进驻首都之前,已经有相当数量的灾民散布了出去。维也纳的警察局不断接到商店、餐馆被洗劫一空的报案,苦于人手不足。亚历克斯在军队驻防的当天,就申请了宵禁。 格吕内伯爵十分犹豫,“宵禁?这不好吧……会造成更大的恐慌的。” “如果不宵禁,将会有更多的人破产。”小手工业者是城市的经济基础,很多人被抢劫了之后,就完全破产了,届时一定会造成更多人lou宿街头不得温饱。“封锁受灾城区,贵族家庭有自己的仆人保护,军队也可以派出一定的士兵帮助防守;市民在八点以后不准出门,出门的一律逮捕,遣往波西米亚的采石场服苦役,终生不许返回维也纳;成年人自愿报名参加城市修复建设,这样可以避免他们为了食物到处破坏。” 徘徊许久,格吕内说:“兹事体大,我要请示皇帝陛下。” 结果优柔寡断的奥地利皇帝也踌躇了很久,才签署了宵禁的命令。 **** 一部分贵族在受灾的前几天,就已经将女眷送往外地,一来维也纳的安全有危机,二来是担心疫症的爆发。天气尽管寒冷,死亡人数一多,也保不齐会有瘟疫的爆发。欧洲人一般土葬,这次却全部要求将死者火葬,焚烧确实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手段,只除了郊外弥漫着月余不散的焚烧骨肉的臭味。 另有一部分贵族眼看着弗兰茨皇帝竟然没有将太后索菲和一双儿女送出城,咬牙坚持留了下来。 所以亚历克斯也不免嘲笑了阿道夫:“你那胆子可小的没救了。” 阿道夫也无奈:“你想啊,我可是每天都在水里趟来趟去的,我都不怕,可是席娜怕得要命,不让她走,非烦死我不可,为了避免我这帝国栋梁英年早逝,还是顺了她的意思为妙。” “哎呀,你现在可真是个好丈夫了呢。” “你还是单身汉,不了解我们男人的苦处。”阿道夫一本正经的说:“没结婚的只能叫男孩,不成熟。” “说真的,我倒是怀念你还没成熟的时候。”亚历克斯白他一眼,笑嘻嘻的说。 “唔……说起来的话,上次那位卡珊德拉小姐呢?” 亚历克斯有点窘,“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那位嘴唇像玫瑰一般嫣红可爱的卡珊德拉女侯爵。”阿道夫恶意的大声嚷嚷,“她有雪白柔软的胸口,还有乌云一般丰美的秀发,你没有回应女侯爵的爱情吗?那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哪。” “啊,我要给皇后写信了。”亚历克斯顾左右而言其他,自顾自跑掉了。 **** 维也纳的情况好转之后,皇帝立即启程前往威尼斯,去见他的妻子。这半年来他经受了相当严峻的考验,因而不无惊恐的发现,没有茜茜在身边,他是多么的彷徨。他总觉得空虚,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那种空虚感。 母亲索菲难得的没有指指点点,她忙着照顾两个孙子。孩子们都十分乖巧,尤其是鲁道夫王子,他才三岁多,已经显出早慧的趋势,会用柔软的童声安慰父亲。鲁道夫还不会写字,因此只能用画笔“写”了一封信给父亲,上面画着全家:父亲、母亲、姐姐、他自己,并且拍上自己的彩色手掌印。弗兰茨感动得落泪了。他太想念茜茜了,把儿子的信派人送给妻子,又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恳求茜茜能在威尼斯见他。 亚历克斯·冯·瑞恩子爵随同皇帝前往威尼斯,他将在威尼斯乘坐前往美洲的船只,参与美国内战。 在临行前的忙乱中,奥地利皇帝再次遭受到暗杀——或者说暗杀未遂。 趁着维也纳的百废待兴和皇帝出行前的忙乱,实在是一个极好的行刺机会。事实证明,策划良久的暗杀往往会因为极小的失误全盘皆输。 进驻维也纳的军队是亚历克斯的直属部队,以精良的武器和严肃的军容闻名,军官都是日耳曼人,士兵也都是德意志人居多。几名军官在酒馆饮酒时,与当地居民起了口角,然后打了起来。这本来是稀松平常的打架斗殴事件,军官们尤其是贵族军官十分擅长惹事生非,挨了打,打了人,都是正常的,维也纳居民大有“天子脚下”的骄傲,一向不畏惧跟贵族军人起冲突,因为谁也不知道角落里不起眼的醉汉是否会是什么大有来头的贵族老爷。可是偏偏今天对方很是克制,军官们打了一阵子,发现对方根本不还手,也只得讪讪的收了拳头,然后无趣的扬长而去。 阿道夫真不愧是瑞恩斯坦都很赏识的阴谋论者,他非常狐疑的说:“我本来指望着你们这群混账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跟亚历克斯厮混的久了,对这群军官们也熟悉的可以不客气了。 那人笑道:“可不是,今天真没意思啊,哥几个本来想趁着喝多了,痛痛快快打一架。” 亚历克斯叹气:“你们啊……”言下之意是这群高干子弟太可耻了。他不是奥地利人,很多时候不能像阿道夫那样口无遮拦。 “亚历克斯,你没发现么?”阿道夫诧异好友的不敏锐。 “什么?”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维也纳人这么胆怯的?你来的头一年,我刚绞死了一个斗殴中杀了一名子爵的庄园主的儿子。” 亚历克斯也怔了怔,“也许对方本来就不想打架?” “他们又不是去的什么下等人酒馆,能付起酒钱的,怎么说也不会只是裁缝铺的继承人什么的,哪有居然不想打架的道理。” 这确实是个可疑之处…… 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阿道夫立即派遣一支精干的小队化妆前往酒馆,另一队则作为后援,跟在其后。国家安全部再次粉碎了针对皇帝弗兰茨的暗杀,皇帝不无痛心的发现,这次又是匈牙利人策划的暗杀计划。 暗杀者本想不引人注目,所以在面对引致斗殴的情况下,也选择了忍让,可是如此却显得愈发反常了——机关算尽太聪明,过于谨慎反而暴lou了整个计划。 米拉玛尔别墅 当奥地利皇帝作出前往威尼斯与妻子会合的决定之后,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关切的再次派出了她的私人游艇“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号”前往马德拉岛。这是当时世界上最豪华的游艇。它是一艘蒸汽船,建于1855年,装有螺旋桨和叶片轮两套推进浆,因为叶片轮虽然速度较慢,却更加平稳舒适。 游艇的内部装饰是由已经去世的王夫阿尔伯特亲王亲自负责的,船体漆成绿色,船上走廊两壁全部装饰着挂毯,卧室正中放置了一张桃花心木的大床,床的上方有一个以印度棉布为原料做成的天盖,天盖上绣有玫红的玫瑰花蕾,并镶着绿色丝绒。床前还有专为维多利亚女王准备的踏脚凳,因为女王只有1米52,而身高已经达到1米72的茜茜就用不着这个了。 前客厅内设有沙发、竖式钢琴,还有供女王办公时使用的办公桌等,墙上挂有欧洲地图和世界地图。后客厅是维多利亚女王的私人客厅,厅内有一座上了玫瑰彩釉的壁炉供暖。皇家餐厅有八个座位,还有专供贵妇和侍从们使用的餐厅,他们有自己的房间,都很符合各人的身份,极为舒适。 游艇的船长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外甥莱宁金亲王。船员们很有素养,从不大声喧哗,并且几乎听不到他们走路的声音——他们都穿着橡胶底的皮鞋。 茜茜受到了皇后应该享有的待遇,而且得到了极其周到的照顾。莱宁金亲王是位稳重的青年,蓄着两撇漂亮的英格兰胡子,温和有礼。他得到了包括贝尔格莱德夫人在内的所有贵妇和侍从的称赞。 1862年10月的一天,奥地利皇帝弗兰茨乘坐的“幻想号”轮船到达了威尼斯。几天之后,“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号”也停泊在威尼斯港口。 奥地利皇帝夫妻邀请了莱宁金亲王观看了在威尼斯大剧院上演的歌剧。 “亲爱的弗兰茨,你怎么没有带索菲亚和鲁道夫来?”一别大半年,做母亲的十分想念孩子们。 “路太远了,孩子们都还小,不能太疲劳——茜茜,你不准备回维也纳吗?”弗兰茨惊异的瞪大眼睛。 伊丽莎白神色犹豫,“……是要准备返回维也纳的,但是……”话说起来,既然医生都已经宣布皇后的病情已经有很大好转,基本康复,再想找借口不返回维也纳,似乎说不过去。再着说了,离开维也纳之后,没法第一时间知晓各种动态,还是很不方便的。 “‘但是’什么呢?”弗兰茨有点沮丧,“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了,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亲爱的茜茜,虽然我知道这是为了你的健康,可是你也要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弗兰茨,不要给我压力。”伊丽莎白柔声说:“我会回维也纳的,如果那是你的意愿。” “可我不愿意你是因为我的恳求才作出的决定。”这位皇帝陛下,还真不是一般的纠结啊。 “……你不用表现的如此幽怨吧?”伊丽莎白娇俏的歪着头笑了起来。 弗兰茨吻了一下妻子的手,“孩子们也很想念你,鲁道夫已经在学匈牙利语了,虽然他还不会写。”孩子的语言能力是很惊人的,尤其在奥地利这样的多民族国家,学好多门语言很重要。 “噢,那么以后他可以跟我一起去布达佩斯。” “嗯?你马上就要去匈牙利吗?”皇帝又lou出那种被伤害了的失望表情。 “弗兰茨,”伊丽莎白笑,“我只是说,将来,你注意到我用的是将来时吗?” 皇帝非常满足,他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妻子身边,感受她。他闻到妻子头发上散发出的幽幽的甜香,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量,她是真实的,再也不是梦中那个过于朦胧的影子。无数次,他在梦中见到茜茜,他凝望她,吻着她,追逐着她,他们拥抱,他们争吵,他们那么亲密,又那么疏远。现在她重新在他的身边了,这比什么都好。 莱宁金亲王十分敏锐的注意到奥地利皇帝的情绪。 “天哪,真不能想象,我现在总算确信奥地利的最高统治者确实是伊丽莎白皇后了。”莱宁金对英国公使轻声道。 从佛罗伦萨赶来的英国公使脸上带笑,说:“亲王,您应该对皇后陛下的魅力很有感触,这半个月以来,您可是跟皇后朝夕相处呢。” “阁下,我要说的是,这真是一段迷人的经历。”莱宁金亲王很是回味的神情,“皇后非常美丽,可以说是艳光四射,然而态度又十分谦和,说真的,我真想象不出还有谁能超过她的美貌和风采了。” “这是天分啊,维多利亚女王则是过于威严了。”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莱宁金摇头:“维多利亚女王跟伊丽莎白皇后在国家中担任的职责不一样,而且即使女王年轻的时候,也并不曾以美貌闻名过。” “可她们都很受国民的爱戴。” “奥地利人还是很浪漫的。”言下之意则是英伦公民过于严肃了。 “路经科孚岛的时候,我给皇后拍了很多照片。”莱宁金显出孩子气的高兴劲儿来,“很多人在照片上总显得有点呆头呆脑的,可是皇后总能够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只可惜这时候还没有彩色成像技术,亲王的赞叹未免打了折扣。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号”在威尼斯停留了三天,之后便启航返回英国。 奥地利皇后夫妻则乘坐“幻想号”离开了威尼斯。意大利国王费迪南德和王后此时正在的理雅斯特度假,弗兰茨决定顺路去探望弟弟。 意大利国王刚在的理雅斯特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建筑风格是仿摩尔式和哥特式艺术风格,造型美观,别致精巧,取名为“米拉玛尔”。它有一座钟楼、四个墙角塔,还有凉廊,站在凉廊便可远眺亚得里亚海的旖旎风光。 伊丽莎白再次见到了不喜欢的夏洛特。 **** 如今的夏洛特公主再不是小小的米兰总督夫人,而是贵为意大利王后。这顶王冠使她非常得意。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丈夫会是个比弗兰茨·约瑟夫更适合成为最高统治者的人选,既然奥地利的皇位是遥不可及的,那么意大利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这也使得她认为自己有了与伊丽莎白皇后相提并论的可能。 费迪南德热情的迎接了哥哥和嫂子,“您能来的理雅斯特真是太好了,陛下。还有您,我亲爱的皇后陛下,您的精神很好,看上去非常健康。” “费迪南德,我很高兴能到你的别墅来做客。”多年的执政生涯的历练,弗兰茨太习惯这种客套话了。按照索菲太后的标准来看,很适合一位皇帝。皇帝就应该表现的高高在上,不可表现出平易近人,连自家兄弟也不例外。 伊丽莎白则是完全不管这些的,“费迪南德,你的别墅可真漂亮。那不勒斯的别墅虽然也临海,可是没有你的别墅能看到那么美丽的风景。” “卡尔他怎么样?我上次见他还是在4月份。” “哦,我这次回来可没有路过那不勒斯。” “那真是太遗憾了,听说卡尔在那不勒斯过得不是很好。” “那是为什么?”“他怎么了?”皇帝夫妻一齐问道。 费迪南德微微一怔,然后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玛丽亚公主身体一直不大好,卡尔很是担忧。”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希望玛丽亚能够很快的好起来。他们会参加今年的圣诞宴会吗?” “应该会去的。” 女主人在凉廊摆放了点心,桌上放了一壶沏的浓浓的印度茶,茶具则是釉了卷藻花纹的英国瓷器。口味更近似于后世在超市中十元一盒的廉价奶茶,好在味觉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经过味蕾的记忆的话,不大能成为真的记忆。这番看似有品味的造作颇得费迪南德的赞许。 “可怜的人,她还没有真正作为女主人招待过弗兰茨。”伊丽莎白这么对她的女侍说。 “王后做得还不错,至少没有失礼。”女侍谨慎的说。她不可能真的顺着皇后的意思编排意大利王后,怎么说她们都是哈布斯堡。 “其实她要不是摆出那副女主人的得意样子,我也不想说什么的。” “这里毕竟是意大利。” “噢,真糟糕,我把这个给忘记了!”说罢大笑起来。 弗兰茨推门进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女侍忙起身行礼,茜茜说:“没什么,艾琳在跟我说我们在塞维利亚见到的那位公爵。” “塞维利亚的公爵?路易·菲利普的小儿子吗?”走到妻子身后,温柔的抱住她,“他怎么了?听说你在塞维利亚看了斗牛表演。” “是啊,弗兰茨,斗牛比赛好看极了,虽然可能血腥了一点,但是斗牛士真是非常——非常暴力优雅啊。”想了想,“真奇怪,为什么越悠久的文明,就越喜欢血腥的运动呢?” “西班牙也不算值得骄傲的古文明国家吧。” “罗马角斗场。”伊丽莎白轻轻地说:“当你站在角斗场那高高的圆柱旁边,几乎不能相信,这么宏伟的建筑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类杀戮欲望的产物,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啊……”话题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弗兰茨不仅微微诧异妻子的思想境界,“茜茜,你想的可真多……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没过两天,伊丽莎白的宠物大狗夏多便犯了杀戮罪行:它咬死了夏洛特的小狮子狗兰尼。罪犯在兰尼的尸体旁吠了几声,一待等到负责照顾宠物的侍从出现在罪案现场,它马上跑了出去。 可怜一只顶可爱的小狗就这么不知所云的丧了命。 凶手和受害者的主人在接到侍从的报告之后,赶到了罪案现场。夏洛特很喜欢兰尼,兰尼很会逗主人欢喜,费迪南德和夏洛特结婚数年一直没有孩子,她有时也会叫兰尼“儿子”。这下子被皇后的大狗咬死了,自然是心疼的。 伊丽莎白命侍从将夏多找回来,夏多倒也乖巧,低低呜咽几声——它身上还有兰尼的血,罪证确凿。 “笨狗狗,你很坏,很坏!”夏多被主人骂了,非常委屈的呜呜叫,大概是在说“不怪我,只怪它太可口”。其实一般经过训练的狗极少会攻击同类,夏多就算体积较大,也不应该没事乱咬小狗。推测起来的话,应该是两只狗在玩闹互咬,结果夏多一时不慎,用力过猛了。 夏洛特尽管心里极不痛快,可是为了一只狗跟皇后翻脸,好像也太不可思议了,只得含含糊糊抱怨了几句。伊丽莎白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是自己的宠物干了坏事,于是许诺叫人从中国带几只纯种京巴儿送给弟媳,勉强算是安抚了夏洛特。 夏洛特腹中甚是怨念,认为伊丽莎白处理这事的手法,就跟她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宠物似的。 当天,两兄弟就知晓了此事。 费迪南德无所谓的说:“不过是一只小狗,明儿我叫人再找一只更好的来。” 夏洛特怒道:“能一样吗?兰尼毕竟陪了我好几年。”人类总是很容易移情在宠物身上,就算你是个王后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对兰尼有感情,可是死都死了,再说了皇后不是答应要送你中国的可爱小狗吗?我觉得也就可以了。” “哼!”夏洛特忿忿,对丈夫毫不在意的表现也怨念上了。 伊丽莎白则是对弗兰茨说:“我不喜欢小狗。” 弗兰茨也不以为意,戏谑的说:“没准夏多也认为它不喜欢小狗。” 这本是一件极小的小事,地中海和暖的季风一吹,便消失无踪了。 狩猎季节 借着普鲁士王储夫妻来访的机会,奥地利皇帝与弗里德里克·威廉·尼可拉斯·卡尔抽空进行了有关狩猎技巧的切磋。 奥地利有极适合打猎的森林,作为贵族必修课,狩猎这种运动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不过是另外一种掩人耳目的约会方式。年龄相近的两人就一些国际国内问题进行了友好必要的探讨。 弗里德里克王储与东道主的性情倒很有些相似,都是较为保守谨慎的人,只是他有幸不是由控制欲强的母亲培养长大的。跟弗兰茨本来不是作为一位王位继承人培养的前提相同,他的前半生也不是作为王储来进行塑造的。 这就给了他接受民主自由思想的可能性。王储在法国生活了相当一段时间,而19世纪的法国,正是包容性强大兼收并蓄的时代。 他也赞同小德意志,但是不赞同俾斯麦的极端手段。 “不,陛下,德意志邦联过于庞大,行动力又过于低下,并不是最适宜国家发展的形式。但是我也不赞同俾斯麦的想法,并不认为奥地利会是德意志进步的负累。”弗雷德里克犹豫了片刻,“我认为总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德意志邦联过于松散,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弗兰茨也不得不同意这个观点。德意志邦联虽然庞大,邦国众多,可是各怀心思,表面上虽然奥地利仍然是邦联首领,各国明里暗里投kao普鲁士的不知几何,弗兰茨因此焦虑的很。 “可是目前来说,真没有什么能够一劳永逸解决的办法。” “陛下,想一劳永逸,那确实难度很大。”弗里德里克王储拿不定为什么奥地利皇帝会忽然示弱。“德意志邦联目前的问题太多了,就拿最基本的关税统一来说,基本上现在施行的是两套标准:奥地利的,和普鲁士的。国王断断不肯与奥地利同步的。” 弗兰茨皱眉,“国王陛下跟他的哥哥一样的固执。”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在弗兰茨的姨妈普鲁士王后艾莉泽的时期就没能解决,似乎也不能指望现任国王爽爽快快的应承了并轨。 “我心里是很不乐意看见这种情况的发生的,这很可笑,邦联内部的关税都不统一,还能指望其他什么呢?”几年来由于奥地利在意大利的胜利,有些原本依附普鲁士的国家又重新向奥地利kao拢。威廉一世因而愈发固执起来,也不足为奇吧。 少了一个重要支撑点的三驾马车,毕竟不能按照历史的轨迹前进了。 “俾斯麦……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皇帝陛下也不由得喟叹起来,“原本可没有人认为他能够负担起普鲁士首相的重担。” “是,我也很惊讶这一点,我不赞同他的观点,可有些时候他做得也是不错的。”人物都是有其两面性乃至多面性的,凭心而论弗雷德里克还算是很中肯的人。 “可惜,如今奥地利可没有这等人才。”弗兰茨甚为惋惜的表情。一时间弗雷德里克也弄不明白这位皇帝到底想说什么。 **** 返回维也纳之后,王储非常诧异的将这番对话说给妻子维多利亚公主听。 维多利亚说:“弗兰茨真是很坦率。” “作为统治者,太坦率了岂不就是太轻率的同义词吗?” “那很难得,那是奥地利皇帝递过来的橄榄枝。” “……噢……”弗雷德里克接受不能的样子。 “怎么了,亲爱的威利?” “我只是——我只是不大相信奥地利皇帝会那么脆弱。” “我的母亲说,有时候人们更容易信任他的敌人。” “女王总是对的。” “其实……弗兰茨·约瑟夫真是个寂寞的人呢。” 弗雷德里克沉吟了片刻,然后笑道:“这几天你过的如何?”王储与弗兰茨去了三天,王储妃则留在维也纳跟哈布斯堡的女眷们加深友谊。 “还可以,左右不过每天都是宴会、舞会什么的。维也纳人很热情,如果要说唯一的缺憾就是,皇后只出席了一场宴会。” “可能皇后不想抢走了你的风头吧。” 维多利亚娇嗔的白了丈夫一眼,“瞧你说的!我可不介意跟皇后同时出现,要知道美人总是值得欣赏的。”英国公主很有些大国气度。 维多利亚公主此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长子威廉比鲁道夫小几个月,1859年1月出生;长女夏洛特1860年出生,次子海因里希1862年出生。这对夫妻也是多产的父母,生育了八名子女,由于奥地利皇后目前只有两个孩子,维多利亚的功绩被婆婆索菲夸大了。 维多利亚18岁结婚,19岁生下长子,从身体条件来说,她要更优越一点。但是过多且频繁的生育也给她带来了不良的影响,这是无法避免的。相比而言,年长三岁的伊丽莎白却显得更加年轻的模样。 两位得意的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未免要交流点育儿经。 伊丽莎白便对维多利亚说:“其实,小孩子应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摔打,太过呵护宠爱反而不好,尤其是,男孩子们将来要统治国家的,管束的严厉了,他以后怎么能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呢?” 王储妃虽然现年只有23岁,却是在两个王室家族内接受的教育,一听便知这是奥地利皇后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抱怨索菲太后。 “听说皇储很有天分,很是聪明,皇后应该很感欣慰才是。” “他还小呢,怎么看的出来?倒是对艺术很感兴趣,不过他的父亲觉得不是很满意就是了。” 维多利亚微笑:“孩子还小,没有定性,对艺术感兴趣,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皇帝认为,鲁道夫应该成为军人。”继续抱怨丈夫。 “威廉一世也认为小威廉应该成为将军。”王储妃无奈的摇摇头:霰弹亲王在战争中取得赫赫战功,希望孙子也能成为军人,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当然是一相情愿了,既然是王位的第二继承人,怎么会让他真正参加具有不确定的危险性的战斗?对鲁道夫而言也是,他也不可能接近距离前线一百公里的地区。 “还好这不可能真的实现。”伊丽莎白缺乏跟地位相近年龄相仿的女**流的机会,与维多利亚之间的交谈便显得难能可贵。 “顺其自然就好。” 伊丽莎白无奈,“你要知道,皇储的教育并不是由我说了算的,哈布斯堡家族有他们教育继承人的规则——”她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话题又被转到无伤大雅的时装和化妆品上。伊丽莎白极力推荐珍珠粉,说是内服外用都很好,说:“珍珠粉是顶好的美容佳品,放在茶和咖啡里面都能很好吸收。又可以拿来混在面霜里。” 维多利亚只是骇笑:“我只用它来敷脸做面膜,倒不知道还能吃!” “珍珠粉有宁神清火的功效,很适合女孩子。”女孩子,皇后说起这个词的时候表情非常自然柔媚。 维多利亚自然是将信将疑,皇后再度鼓动:“我都用了好几年了,你瞧,我的侍女们都吃珍珠粉,皮肤又滑又嫩。”伊丽莎白说这话很取巧,她的侍女有一大半倒是清纯少女,正是水当当的时节,皮肤怎能不好。 正说着话,小王子鲁道夫牵着姐姐索菲亚的手来见母亲。两小孩先给母亲行礼,然后向王储妃行礼,乖巧之极。 索菲亚7岁,鲁道夫5岁,有着世界上最可爱的面孔,腮帮子鼓鼓的,眼睛是迷人的灰蓝色,很像他们的父亲;额头光洁,鼻子小小的,微微上翘;下巴更是小的圆润,还有柔软的小嘴唇,每一处都趣致非常。 孩子们都学会了标准的西班牙宫廷礼仪,拘谨的站在母亲身边,没有要求拥抱。可能他们被祖母要求,在客人面前要彬彬有礼,不可造次。 伊丽莎白没有发觉孩子们的拘束,伸手将鲁道夫抱在膝上,又摸摸索菲亚的脸庞,“小乖乖,今天过得好吗?” “妈咪,鲁道夫今天拿刀追杀我的小猫。”索菲亚还是比较任性的那个。看起来是经过祖母安抚,才能手拉手进来,可是转眼又记恨起弟弟来。 “鲁道夫呀,你可真顽皮。”伊丽莎白没当一回事,男孩子们总是比较残忍的,这跟教育无关。 “要怪索菲亚总把小猫放得乱跑。”鲁道夫很是理直气壮。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维多利亚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了……小威廉只比鲁道夫小几个月,身量一般高,金发碧眼,神情阴郁。那孩子年纪小小,已经是个小军国份子,全是他祖父的功劳。 令人心惊胆跳的继承人教育。 **** 弗兰茨将狩猎得回来的小公鹿送给了儿子。鉴于捕获物已经死亡,于是命人制作成了动物标本,放在小王子的玩具屋。一个5岁孩子的房间里不应该出现暴力的纪念品,伊丽莎白总觉得那件标本从头到脚吐着血沫,实在惊悚。 弗兰茨喜欢打猎,但是一般并不将猎物做成标本,不管是整只还是只砍下头。他更喜欢的是那种猎获的成就感,以及在狩猎的过程中的轻松感。他从来没有真正摆拖过秘密警察的监视,这种背后始终有人的怪异感伴随了他的终生——监视,并保护。异样。 “你不觉得,在孩子的房间里面放一只死了的动物,太奇怪了吗?” 弗兰茨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有些事情上,他很麻木。 “哦,那可是死掉的动物啊。”茜茜作出嫌恶的表情。 弗兰茨猛醒:“啊,对不起,茜茜,我忘记你喜欢小动物了……我只想着鲁道夫也许会喜欢……” “他是很喜欢,但是我们可以再过几年再决定如何处理那个可怜的家伙。”似乎打击做父亲的男人的积极性也不太好。 鲁道夫很有点不高兴。小公鹿是他的新玩具,他还没有玩够,就被人抢走了,大大不满意。索菲太后倒觉得,鲁道夫对小公鹿表现出了过多的喜爱不利于他的成长,所以还是站在儿媳妇这边了。 好在小孩子的关注点不长久,别扭了几天之后,便忘记这件事情了。 **** 鲁道夫不怎么依恋母亲。 伊丽莎白试图弄明白这是因为男孩比较独立,还是因为索菲太后的教育。生鲁道夫的时候她难产了,因此索菲便获得了长时间照顾继承人的权利,之后她又生病,几乎两年时间都在国外,母子生疏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这孩子,她不是不愧疚的,觉得他先天不足,后天又没有得到母亲的精心照料。她不知道怎么对他,不想过分宠溺他——这对孩子的成长并不好,也不想继续忽略他——忽略他就意味着渐渐的失去他,而他是她的孩子,是她最爱的人。 她尽可能抽时间陪他,给他读睡前故事,然后等他睡着了,再去给索菲亚晚安吻。等她做完了这一切,弗兰茨往往已经睡着了。 弗兰茨作息健康,早起早睡,但是这样一来他就失去了很多家庭乐趣。茜茜想了几天,决定弗兰茨也应该负担起跟孩子们沟通的正常家庭责任。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轮换给索菲亚和鲁道夫讲睡前故事,然后再一起回房。 所以尽责的君主弗兰茨不得不缩短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孩子们都很高兴,又有点诚惶诚恐,不适应。可怜的孩子,本来是最正常不过的家庭幸福,对他们来说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伊丽莎白还恢复了出席家庭晚餐的日程安排。之前很久她都不怎么遵照正常的用餐时间,相当随心所欲,这也是索菲姨妈非常不满的一点。索菲认为一个“完美的”家庭的“完美的”一天,应该以“完美的”晚餐作为结束,而身为长媳和国母的茜茜居然三天两头不出席晚餐,实在是……太不“完美”了。 索菲为了茜茜的改变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弗兰茨也觉惊喜,他对母亲说,这是茜茜为了家庭的正常秩序而作出的努力。 侍从、保姆和教官 从皇储的侍从官一跃而成为皇储的教官,图尔姆堡男爵的地位可谓是一步登天。他只是男爵,本来没有资格成为负担皇储的教育大责的教官,但是他在皇帝和前教官奥古斯都·冯·宫德勒伯爵的双重压力下,仍然勇敢的向皇后伊丽莎白指出,宫德勒伯爵的教育方式是在摧残年幼的王子。 鲁道夫王子年仅7岁,被宫德勒伯爵高强度神经质的教育方式折磨得奄奄一息,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可怕的磨难,以至于一直高烧不退。 人类的身体本能面对疾病最简单直接的表现就是发烧,起因不明的高烧对身体的破坏力极大。最令人担忧的是,这有可能损伤到皇位继承人那宝贵的脑袋。 宫德勒伯爵被严厉斥责,一贬三千里,去了不毛之地。整个宫德勒家族因此便不免对皇后很有点怨言。 图尔姆堡男爵出身门第不够高贵,属于第二阶甚至是第三阶的中等贵族,图尔姆堡家族也是致力于拥戴皇后的那些家族之一,如今成为皇储的教官,对整个家族乃至整个阶层都十分有利——这是个能够直接影响到帝国的未来的职位。 鲁道夫王子仍然是病着,却是慢慢地好转了,伊丽莎白皇后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她亲自为王子制定课程表:上午是历史和政治,然后由图尔姆堡男爵教授一个小时的击剑;午睡过后,下午是音乐或者美术,还有语言课,文化课上完之后,骑马半个小时,回来之后沐浴了便参加家族晚餐。 实际上这份课程表对一个只等于一年级新生的孩子来说,还是重了一点,可喜的是,授权给图尔姆堡男爵找来的教师,都十分精通浅显易懂的教学方式。击剑、骑马都是图尔姆堡亲自教授,玩耍的意味更多于授课。王子还要学习狩猎、游泳、跳舞等等贵族必修课,任重而道远。 小王子有着维斯特巴赫家族血统中对文化和艺术的天生**,他已经在绘画上表现出一定的天分,也对音乐有着超出人意料的欣赏能力。要是想到他那位以挥霍国家金库修建城堡而闻名的表兄路德维希二世,就很容易理解。 作为素质教育的一部分,皇家剧院也成了小王子的课堂之一。跟母亲的喜好近似,鲁道夫也喜欢那些以神话为背景的剧目,歌剧,话剧,悲剧,喜剧。 《仲夏夜之梦》成为母子都很喜欢的一个剧目。 **** 从科孚岛返回维也纳后的这几年,奥地利皇帝一家经常会前往位于舍恩布罗因的美泉宫消夏,大公夫人索菲则仍然带着幼子维克托去伊舍尔避暑。这给了弗兰茨一个可以跟茜茜毫无障碍的相处的机会。 奥地利的内阁从霍夫堡宫转移到美泉宫,弗兰茨继续恪尽职守的履行皇帝的义务,每天与永远批不完的公文作者艰苦卓越的斗争。 茜茜在美泉宫有两个套房,每个套房由五个房间组成,分别是两个候见室、两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另外她还有一个单独的图书室,存放有欧洲各地送来的儿童书籍和各类人文、社科等书籍。这个时代有无数优秀的知识分子,大量著作顶着新闻检查的危险被印刷成书,引领着人类社会的进步。 索菲亚和鲁道夫是最为高兴的。他们开始习惯母亲的陪伴,每天早晨茜茜会在简单的早餐后骑马一个小时,然后回来叫醒孩子们。弗兰茨也在听取了首相的每日政务提要之后来跟孩子们一起用早餐。之后弗兰茨继续处理政务,孩子们则分别被女侍带去自己的房间上课。 除了有各自的套房外,皇帝夫妻在美泉宫还有一个共同的卧室,墙上装饰着里昂产的水蓝色丝绸,还挂着玛丽安托瓦内特身穿猎装的油画,这位奥地利女公爵在没有成为法国皇后之前,便住在这个房间。卧室里有两张床和两个衣橱,皆由红木制作,台灯是由中国彩色瓷瓶改装的,布置的相当典雅。 弗兰茨最感到欣慰的是,他与妻子之间的感情自1853年订婚以来,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茜茜经常会陪他在美泉宫的草坪上散步,有时候弗兰茨会安排清晨跟茜茜一起骑马,如果他需要离开美泉宫回维也纳城区,茜茜就会在美泉宫西侧的花园,或者在专为皇储鲁道夫开辟的东侧花园内等候他归来。弗兰茨会看见妻子和儿女们都在花园内迎接他,每当这时候他的胸口总是满满的溢着幸福——幸福就是如此简单,没有压力,没有母亲过分关注的视线。 弗兰茨很是珍惜这种美好的感觉。 **** 小王子鲁道夫在美泉宫过的很快乐。弗兰茨和伊丽莎白都尽可能的陪伴着孩子们,两个孩子之间仍然免不了时常闹点小矛盾,有时候哭哭啼啼的,各自扑向父母的怀抱。这都是平常孩子们会有的烦恼,而在奥地利的第一家庭里面,通常孩子们会被自己的保姆和侍女抱走安抚。 伊丽莎白鼓励孩子们直接表达感情。他们的祖母索菲女亲王尽管十分疼爱他们,却已经在教育孩子们克制情感——哈布斯堡们应该是彬彬有礼的、聪明的、善良的、高贵的,唯一不需要的就是热情这种特质。她已经把她的儿子们都塑造成了彬彬有礼的套中人,现在又想在孙子们的身上实施。 索菲亚9岁,鲁道夫7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鲁道夫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侍从官,自己的封地,和城堡。索菲亚也将在几年之后拥有属于自己的城堡。 伊丽莎白不免叹道:“好快……索菲亚都快十岁了。”抚着自己的脸,惆怅不已:“弗兰茨,我老啦……” “别胡说!”弗兰茨轻轻说:“茜茜,你一点都没变,跟十多年前我在伊舍尔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你越来越美了。” 如果说15岁的茜茜还是一朵沾着lou珠的青涩小花,27岁的皇后伊丽莎白就是娇艳的玫瑰,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美艳之极。她有纤细的腰肢,身量又高又挺拔,是天生的衣架子,任何款式的服装穿在她身上都格外有型。在结婚的头几年,她甚至还大胆的穿着男人的狩猎装陪同弗兰茨出门——结果当然是又挨了婆婆的责骂,说堂堂奥地利皇后居然像个粗野的男人一样不顾体面,并且还分开双腿跨坐在马上。这个年代的女人如果有体力参加骑马狩猎,都备有女性专用的侧骑马鞍。侧骑马鞍固然姿态优雅了,却增加了奔跑的危险性,很容易堕马扭断尊贵的脖子。 后来茜茜不再穿男装跨骑马匹,不是因为索菲的念叨,而是因为维也纳的整体气氛实在太不友好了。这也是她喜欢匈牙利的另一个原因。马扎尔人大胆活泼,奥地利皇后的爽朗性子,给了匈牙利人一种亲切感。她不像那些真正的哈布斯堡们那么冷淡,她的喜恶很外lou,更富有热情和同情心。 尽管皇后陛下的匈牙利语的学习还处在一个中级阶段,勉强算是可以沟通,也不妨碍匈牙利人将他们的热情投向奥芬王宫,甚至就连前匈牙利首相巴特亚尼伯爵的儿子,也愿意在皇帝不在的时候,造访奥芬王宫——他的父亲在1849年被弗兰茨签署了死刑命令而屈辱的处死,从那以后,首相的遗孀和她的儿子就发誓拒绝与奥地利皇帝见面,即使不得已出现在同一场合,也绝不向皇帝陛下行礼问候。 渐渐的,维也纳皇宫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匈牙利人。皇后最喜爱的女侍中,就有几名匈牙利贵族。伊丽莎白还给儿女们都分别选择了匈牙利女侍,她要求侍女们与小主人交谈的时候,使用母语。好在论起学习语言的能力来,孩子们的进步是神速的,比他们的母亲强很多。 鲁道夫的匈牙利女侍伊娃年仅13岁,有一头浓密的红棕色头发,眼睛也是棕色,十分爱笑,相当活泼。 她说:“鲁道夫,你下次可不要再把索菲亚的小猫丢在树屋里面了噢。” 鲁道夫点点头。 然后她又说:“鲁道夫,你可不要转眼就把我的话抛在脑后了噢。” 鲁道夫眨眨眼。 最后她说:“鲁道夫,你要是乖乖的,这一个月都不要惹索菲亚哭,下次皇后陛下去匈牙利的时候,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 鲁道夫用力点点头。 他不是个坏小孩,跟所有正常的男孩子一样,在特定的年龄段具有无穷的破坏力,以欺负女生为乐,跟他最亲近的姐姐索菲亚自然就成了最好的目标。女孩子本身就娇气些,索菲亚便经常哭哭啼啼向母亲告状。如何调解孩子们之间的问题,而又不显得过于大惊小怪紧张过度,就成了一度令伊丽莎白相当困扰的事情。 尽管是个孩子,他也有小小的骄傲的自尊心,生硬禁止他再捉弄姐姐似乎不是个好方法,伊丽莎白没想到倒是这个不起眼的匈牙利姑娘很能说服鲁道夫。 伊娃不算什么正经贵族家庭的女儿,她是伊丽莎白在匈牙利出访的时候偶然遇见的农村女孩,身材健美,天真烂漫,惹人喜爱。伊娃被带到了维也纳,难免又引起奥地利贵族们的一阵惊呼。皇宫内外倒是见惯不怪,维斯特巴赫们向来不走寻常路,处处标新立异与众不同。伊娃有如一道清新的微风,吹进了奥地利的皇宫。 鲁道夫自伊娃身上了解到,原来世界上还能有这样撒欢长大的孩子!无拘无束,没有过多的压抑和责任感。伊娃的存在对皇储来说,更多的含义是一个自由的象征物,她总是美好的。 有时候儿子与伊娃之间的亲密,都有点令做母亲的伊丽莎白妒忌了。 弗兰茨也诧异,说:“原本我担心伊娃野性难训,会带坏了鲁道夫,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伊娃很细心,做事稳当,倒不大像个孩子。” 伊丽莎白小小得意,“我的眼光很好的,一看见这孩子我就知道她很好。索菲亚虽然是姐姐,并且年纪也相近,只是太娇气了些,鲁道夫喜欢姐姐,但是不怎么服她。”年幼的孩子总是迷恋那些有主见并且心思灵巧的大孩子,只是…… 伊丽莎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道:伊娃虽说很好,只可惜也不能久留。 皇室的后代总免不了会有点颐气指使的倨傲态度,无他,盖因他们是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长大的,他们刚出生就有了自己的仆人,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欲望都会被满足,只要自己提出要求,很少有不被满足的时候。他们习惯了指挥他人,他们还不会说话就能看出来这个体系里面究竟谁说了算,他们逐渐学会了不要迷恋或者依赖上什么事物,男孩们很快就体会到权力游戏的好处,他们应该成为、也只能成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物。 而鲁道夫过于**的性情,以及迷恋强势的人的倾向,都不能说是值得高兴的地方。 伊丽莎白是那种外柔内刚的性格,她过于耀眼的外表给了人错觉,认为她只有美貌而无头脑,所以经常会有人大生悔意,悔不该小觑了娇滴滴的皇后。弗兰茨则是被母亲索菲教育的太好,性情十分温和,鲁道夫从容貌到性格都酷肖父亲,这也是顽固的遗传因子作怪,怪不得别人。 之前鲁道夫经受了非人的高强度的训练,也没敢跟母亲倾诉,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倒不是没跟父亲说过,弗兰茨只认为他在找借口偷懒罢了——他更倾向同样也气质温和的父亲。 觉察到儿子的弱点的伊丽莎白,不由得担忧起来——奥地利终究会留给儿子,而他如果不幸无法成为一个有魄力的统治者,下场可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鲁道夫才7岁,就已经急急忙忙规划起今后的职业来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安德拉西的秘密 娇美可爱的莉丽·胡尼亚迪,是个个子娇小的匈牙利女贵族。她的哥哥,就是曾经在科孚岛随侍在伊丽莎白皇后左右的伊姆雷·胡尼亚迪伯爵。这位英俊的匈牙利贵族丝毫不掩饰对皇后的爱慕之情,借口教授皇后匈牙利语,每天都能够与皇后近距离相处。 他的这份爱恋很快被人发现,然后,可怜的陷入无望的爱情中的伯爵就被调回了维也纳。 胡尼亚迪家族是匈牙利数的上的亲奥地利大贵族,所以尽管索菲皇太后很不喜欢宫廷中出现匈牙利人,胡尼亚迪兄妹还是进入了奥地利皇后侍从的行列。 伊丽莎白皇后非常喜欢莉丽·胡尼亚迪伯爵小姐。美丽的匈牙利姑娘刚来到皇后身边的时候,年方20岁,美貌出众是不用说的,聪明伶俐也是一定的。伊丽莎白不仅仅迷恋自己的容貌,她也喜欢标致可爱的女孩子们。完全出自一种想让自己身边都充满美人的念头。 索菲皇太后不无担忧的发现,莉丽·胡尼亚迪是久拉·安德拉西伯爵的坚定支持者。在跟十分关心匈牙利局势的皇后提及匈牙利问题的时候,莉丽·胡尼亚迪总是会用激动的语气和表情来叙述,这给伊丽莎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皇后曾经同这位漂亮的女侍从开玩笑:“看起来,安德拉西伯爵不仅仅得到了黎理斯·肯德菲尔女伯爵的爱情,还得到了我们的莉丽·胡尼亚迪女伯爵的爱情,哎呀,这个安德拉西可真是个迷人的家伙呢。” 安德拉西已经与黎理斯·肯德菲尔伯爵小姐结婚,并且在这一年的早些时候,接替了弗兰茨·德阿克,成为匈牙利的首相。这也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现象:匈牙利在名义上仍然是奥地利的领土,但是它有一套独立的内阁班子,并且弗兰茨·约瑟夫始终没有加冕成为匈牙利国王。 毫无疑问,任命久拉·安德拉西伯爵成为匈牙利首相也遭到了索菲皇太后的强烈反对:“不!弗兰茨,你怎么能够任命一个曾经想要杀死你的叛乱分子成为匈牙利的首相?这台不可思议了!” “妈妈,您曾经跟我说过,‘要及时的忘却,才能够走向更好的未来’。安德拉西伯爵的能力卓绝,我想他足够胜任匈牙利首相的职位。” “弗兰茨,我的儿子,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的意见和辅佐了。”索菲皇太后不无伤感的这么说:“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对你,始终是无私奉献的。” “亲爱的妈妈,您对我的人生意义重大。请您相信我,对于国家,我思考的很多,不会随便签署命令。奥地利是我的奥地利,但是如果当初您没有把这个国家交在我的手上,那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不,弗兰茨,你是个很好的皇帝,我很高兴当时坚决选择你成为奥地利的皇帝。”索菲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年的一幕幕,“那真是个难熬的年份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索菲皇太后从弗兰茨的幕后军师和支持者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更为聪明更圆滑更大胆更民主的支持者——伊丽莎白皇后。索菲是个有强烈控制欲的女人,不是个傻蛋,她当然看的出来,在茜茜的帮助下,奥地利帝国渐渐开始走向强盛了。 这个世界是kao实力说话的,国家如此,婆媳关系也如此。 **** 1866年1月,奥地利皇帝夫妻决定计划出访匈牙利。这之前,一支匈牙利代表团专程前往维也纳,邀请奥地利皇后访问匈牙利,并祝贺皇后的生日。 这支华丽的代表团在维也纳引起了一片轰动。以贵族、议员、主教组成的代表团,除了教会人员外,都穿戴着鲜艳华丽的民族服装。 安德拉西穿着匈牙利贵族的绣金外套,身披镶满宝石的“安提拉”披风,肩上还斜批着一块斑斓的虎皮,在代表团中,很容易辨认出他来。 奥地利皇后为了表示对匈牙利客人的尊重,也穿着匈牙利的民族服装出席了招待会:白色丝绸长裙,衣裙的皱褶中缝着珍珠和钻石,腰间系着一条白色小围裙,秀发上戴着钻石皇冠和一顶匈牙利皮帽,从头到脚完全是一位匈牙利女王的装扮。她站在皇家的华盖之下,身边是她的宫廷女总管和八名匈牙利女侍从官。 令匈牙利代表团和维也纳贵族们吃惊的是,奥地利皇后用准确的匈牙利语发表了一篇演讲,向主教们表示了对她生日祝贺的感激。 “自从我托福我亲爱的夫君皇帝陛下有幸同匈牙利王国建立了温馨而牢固的纽带之后,这个国家的福祉就始终是我极其关心的事务。在最近贵国向我尊敬的夫君表达了忠诚和中心的敬意之后,我的上述关心更有了新的升华,今天,阁下对我表达的激动人心的话语,就是令人鼓舞的印证。请接受我诚挚而衷心的感谢,并向派遣各位前来的人们转达我诚挚的温厚。我将有幸遵照贵国的愿望,陪伴我尊敬的夫君出现在你们的中间。” 全场爆发了狂热的欢呼声。 伊丽莎白皇后表现出来的亲近匈牙利的态度是正常的、必要的,但是能够使用匈牙利语发表这么一长篇讲话,这有力的回击了那些讥笑皇后的语言能力的贵妇们——伊丽莎白皇后的法语会话能力始终停留在一个初级阶段,索菲皇太后已经放弃了让媳妇学会法语的企图。 奥地利皇帝夫妻在1866年的初春再次访问匈牙利,又一次xian起了匈牙利人争相前往布达佩斯,以求能够目睹皇后的风采的热潮。 皇帝夫妻的日程排得很满,皇帝弗兰茨要跟匈牙利内阁谈论匈牙利宪法的问题,并且晚上还要出席宴会;伊丽莎白皇后则是白天要接见匈牙利贵妇,访问一些公益机构比如医院、教会、学校,晚上出席宴会。 皇帝的首席副官在写回维也纳的信件上,不无妒嫉的写到:“皇后在奥芬皇宫举行的舞会上,跟安德拉西交谈了几乎半个小时,当然使用匈牙利语!!!”非常吃惊兼愤怒的使用了三个惊叹号来表示他的心情。 “我听说您终于结婚了。”伊丽莎白看着面前这位新任匈牙利首相。 “是的,陛下。”安德拉西平静的说:“谢谢皇后陛下的关心。” “黎理斯·肯德菲尔伯爵小姐是一位非常可爱的美女,我很喜欢她。她今天来了吗?” “她也来了,正在跟胡尼亚迪小姐说话。”安德拉西指了指。 “她们两个似乎关系很好啊。”两个美人儿站在一起确实称得上赏心悦目了。黎理斯年长一些,身形纤秀,仅仅背影就很动人了。 “她们两家是世交,自幼就认识。”安德拉西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又笑:“皇后陛下身边的女侍从官,都是极可爱的。”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胡尼亚迪家族是保皇派,拥立哈布斯堡王朝的,而肯德菲尔家族则在1848年站在反对弗兰茨·约瑟夫的一边。黎理斯·肯德菲尔跟随父兄流亡法国,这才有机会结识同样流亡国外的久拉·安德拉西。 **** 几天后,伊丽莎白在匈牙利国民议会上发表演讲,其中一句说:“愿万能的上帝普降恩泽于人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双手合在了一起,眼中充满着激动的泪花。一位匈牙利贵族后来描述道:“这一时刻是如此动人,代表们几乎无法发出欢呼声,不论年老年少,泪水都从面颊流下。” 匈牙利人被深深打动了。 即使没有了意大利危机,摆平了普鲁士问题,匈牙利也依然故我的暗流汹涌。叛乱行动一直没有真正平息过,大笔金钱从国外流进匈牙利,为的是给叛乱提供经费。接受了奥地利皇帝的赦免回到匈牙利的安德拉西伯爵,实际上也处在一个颇为尴尬和危险的地位上——有些人认为他会是带给匈牙利和平的前途和希望的人选,有些人则认为他背叛了当年的誓言,放弃了让匈牙利获得独立的心愿,转而支持奥地利皇帝的统治。 在这种情况下,匈牙利人都发现了一件事情:安德拉西伯爵得到了奥地利皇后的青睐。 在皇宫宴会上的亲密交谈,以及皇后逗留匈牙利期间为数不多的几次骑马游猎中的陪伴,使得一些**的人认为“奥地利皇后非常喜欢安德拉西伯爵”。这其实没有说错。 安德拉西是与弗兰茨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男人。他聪明、敏锐、豪放,热情洋溢,从不掩藏自己的心意。但是爱情……伊丽莎白皇后并没有察觉到。 对于他人的爱慕,伊丽莎白一向非常**,总能够及时察觉。对于安德拉西来说,更恰当的描述应该是,他喜欢皇后的聪明——聪明人总是更容易喜欢另一个聪明人——可以说甚至有些钦佩她,他为她着迷,然而并不能算是爱情。男人们总是会把喜欢和爱放在一起,但是聪明如安德拉西,是很清楚自己的感情的。 无论如何,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奥地利皇后确实很在意安德拉西,她对安德拉西提出的意见和建议总是能够认真听取,说皇后陛下是安德拉西首相的坚定支持者,一点也不为过。 这就引发了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安德拉西首相的政治地位变得无比强大。 人们认为他能够影响皇后对匈牙利事务的看法,并且皇帝陛下显然会听从皇后的意见。 不管安德拉西是刻意误导群众,还是无意间造成了这样的错觉,都不算什么坏事。 伊丽莎白也从来不去纠正这个错觉。 弗兰茨很快就听到这个传闻,只笑得不行:“茜茜,这上面居然说,安德拉西伯爵狂热的爱上了你!”难得的大笑起来的皇帝手中拿着布达佩斯当地报纸。 “这种废话,看都不想看。” “说真的,茜茜,我发现你从来都不在乎针对你的绯闻。” “啊……我为什么要在乎呢?你才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你也不许喜欢其他女人哦。”伊丽莎白微笑着说。 **** 再次出访匈牙利最大的议题,乃是探讨匈牙利的未来。匈牙利贵族们提出了一个方案,即:匈牙利作为一个单独的特别的地区,以国家的名义,接受哈布斯堡皇室的统治。 这就是奥匈二元帝国的构想。 听了大臣们的报告之后,伊丽莎白暗忖:这不就是一国两制的思路吗? 跟弗兰茨说:“这个提议我看是可以的,但是……匈牙利这么做了不难,波西米亚呢?我记得前国王曾经两次登基为国王,一次是匈牙利国王,一次是波西米亚国王。你要是特别对待匈牙利,波西米亚人肯定不乐意。” “你说的没错,茜茜,波西米亚人十分担心这个问题,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都不能顺利解决匈牙利问题的原因之一。”匈牙利作为奥地利帝国的最大地区之一,一直是一个让统治者头疼的大麻烦,可是谁也不舍得丢弃这个大麻烦。波西米亚的不满是绝对肯定的,波西米亚在1848年保护了逃出维也纳的皇室家庭,对弗兰茨稳定奥地利国内局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当然有理由要求跟匈牙利同等的待遇。 “那就让波西米亚也提升一下地位,匈牙利得到什么,就给波西米亚什么。”这完全是伊丽莎白自己的见解,很本我朴素并且力图持平。 “这个……我倒也不是没想过……”皇帝弗兰茨喃喃道。 真实的谎言 对匈牙利做出的政治让步,在维也纳xian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弗兰茨的首席副官都十分反感这种退让。 弗兰茨优柔不决:“我很担心……茜茜,我担心我的人民因此责备我。” “弗兰茨,你想得太多了,真正的国家基础——平民们——是不会关心另一个民族的利益的,关心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些贵族们。因为他们觉得被陛下您给背叛了。”伊丽莎白掩口轻笑。 “啊……太严重了吧……背叛……”弗兰茨苦笑:“这么想真是很无端啊。” “对波西米亚人来说,陛下已经忘记了在1848年到底是哪个国家全力支持奥地利皇帝、支持奥地利帝国的。而忠诚的波西米亚人仅仅只是要求跟匈牙利人一样的待遇,这显然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这种情绪我能够理解。” 伊丽莎白莞尔:这大概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相对波西米亚来说,始终麻烦不断的匈牙利得到了更多的利益:自从1848年之后,匈牙利就没有向维也纳缴纳过一分钱的赋税。这怎么不使得波西米亚人愤愤不平? 维也纳这次完全站在了波西米亚这边。他们愤愤不平匈牙利不仅一分钱的赋税都不用交纳,奥地利帝国每年还要在匈牙利花费大量金钱改善民生。 “那你想怎么办呢?” “我在考虑,如果先安抚了匈牙利,然后再讨论波西米亚的要求……” 伊丽莎白摇头:“显然不行,我不认为布拉格会等待那么久。为什么不同时进行呢?” 初步协议达成了,即:奥地利皇帝会在适当的时候登基成为匈牙利国王;奥地利皇帝会正式签署发布修改后的匈牙利宪法;匈牙利国民议会保有它的独立性,不接受奥地利的管辖;等等。细则方面则有待双方进一步磋商。 协议签署后不久,奥地利皇帝接到消息:住在布拉格的前皇帝斐迪南病危。 弗兰茨与伊丽莎白立即启程前往布拉格。 **** 弗兰茨的叔叔斐迪南是个很快乐的老头子。退位之后他就搬到布拉格居住,远离政治、外交、战争这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并且他还保留着绝大部分的皇家产业,这足以使他的生活层次仍然保留在“无忧无虑”的阶段。 维也纳皇室成员都对斐迪南皇帝的财产很心动,伊丽莎白也不例外——她自己虽然有富可敌国的私房钱,可是谁会嫌钱少呢? 年迈的叔叔在病**将他掌握的大部分的皇家产业都给了弗兰茨,只留了一些给他的妻子。 这真是天降横财啊。虽然斐迪南皇帝这次终于还是挺过来了…… 趁着皇帝在布拉格的机会,波西米亚人跟奥地利皇帝好好谈了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对此,弗兰茨表示:“先生们,你们的提议我会考虑的。”这位皇帝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一旦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波西米亚人对皇帝的答复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因为波西米亚人的要求更少,谈判进行的竟然比匈牙利方面要快许多。 这也平息了奥地利国内的大部分反对意见。 **** 久拉·安德拉西伯爵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并且他确实有能力成为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弗兰茨虽然说能够正确的认识到这一点,但是有两点始终无法忽视:第一,安德拉西在多年前曾经密谋暗杀过弗兰茨;第二,安德拉西对伊丽莎白的感情。 要说安德拉西没有被皇后陛下吸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只是太聪明,清楚的衡量了其中的利弊。 所以,他在利用自己明确的感情和对匈牙利的热爱,来诱使皇后倾向自己,倾向于匈牙利。 伊丽莎白确实是倾向于匈牙利更多一点的。她在布达佩斯得到了人民的喜爱和欢喜,这跟她在布拉格的遭遇截然相反。波西米亚人如今悲哀的发现,伊丽莎白皇后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左右皇帝,他们的黄金时代过去了,作为奥地利帝国的支柱力量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皇后陛下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力量——从贵族到军队到内阁。 尤为重要的是,皇帝百分之百支持皇后。 安德拉西经常来往与布达佩斯-维也纳之间,承担着谈判的重任。伊丽莎白很少会接见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皇后不必理睬一位谈判代表。 安德拉西因此得到这种态度之后的暗示:皇后态度有些冷淡。于是这位生性风流倜傥的匈牙利贵族就觉得自身魅力有所下降了。 伊丽莎白则同莉丽·胡尼亚迪说:“要想让索菲太后对安德拉西伯爵有什么好感,那简直是绝无可能的。而毫无疑问,安德拉西在维也纳的一举一动都会有秘密警察写成报告上报给索菲皇太后。我虽然并不在乎太后是否会不高兴,但是我会在乎这是否影响到谈判。”这解释太合理不过了。 **** 9月,从意大利传来消息,一直被关押着的加里波第逃出佛罗伦萨,潜入都灵。 具体加里波第怎么逃走的,目前没有人能够弄清楚。不几日之后,又收到消息,说加里波第被撒丁国王下令处死。 意大利人愤怒了。 意大利国王写给母亲的信中说:“加里波第来到都灵之后,秘密求见撒丁国王,然而撒丁国王维克多·厄曼努尔二世对加里波第的来意抱有深深的怀疑。据称,撒丁国王质疑加里波第的战败乃是故意的,是险恶的背叛投敌行为,加里波第反驳这种裁定,因此与撒丁国王发生了争执;在争执的时候,撒丁国王的卫兵失手打死了加里波第。我很难解释加里波第的逃跑,我想佛罗伦萨王宫里面有内jian是可以肯定的。” 在给兄长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的信中,费迪南德则说:“我亲爱的哥哥,加里波第的死,似乎是个极好的契机呢。” 弗兰茨问妻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呢?” “我只知道,意大利人会很生气,很愤怒……加里波第作为一个民族英雄,很受他的国民的爱戴。” “唉……费迪南德居然会遇见这种事情……” “这也是费迪南德无法公开处决加里波第的原因。” “我很奇怪,为什么撒丁国王会打死加里波第?这很难理解。”弗兰茨狐疑万分。 “我也不能理解。”伊丽莎白摇摇头:“也许有人告诉了他,加里波第实际上是故意输掉战斗的,因此是个叛国者?” “……有这个可能吗?谁都知道加里波第是个坚定的意大利统一分子,坚定拒绝奥地利的统治。”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理,”伊丽莎白微笑:“撒丁国王再怎么相信加里波第,也敌不过很多人都向他灌输这个理论。况且一向支持加里波第的加富尔已经死了。” 弗兰茨略踌躇:“不过这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对意大利王国来说。” “嗯?为什么?”伊丽莎白问道,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啊,是啊,是个好机会。” “一直以来,我就无法就加里波第有个很好的安排,总觉得此人就此处决了非常可惜;但是留下他,无疑是个大麻烦……”弗兰茨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不管这事是加里波第的追随者们做的,还是费迪南德有意放走的,可以说既解决了我的难题,又有可能解决意大利的难题。” “你是指,意大利的真正统一问题吗?” 跟聪明的人谈话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在政治上,弗兰茨从来都将妻子放在一个可以与之商讨问题的智囊的位子上的。 “是啊,你想啊,意大利人崇拜加里波第,并且加里波第虽然被俘虏了,可是就连奥地利人都没想处死加里波第,撒丁国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这位英雄给打死了呢?可以想见,意大利人的愤怒会直指那位可怜的厄曼努尔二世。” 战争贩子瑞恩斯坦的反应则要直接的多:“天啊,这是否说明,又要开战了?” 伊丽莎白直皱眉:“瑞恩斯坦,你真是个疯狂的家伙。不要忘记了,你刚跟玛蒂尔德结婚,” “结婚并不会影响到战争。” “可是那会影响到玛蒂尔德。如果玛蒂尔德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不要吧,皇后陛下。”瑞恩斯坦几乎要绝望了:“玛蒂尔德肯定不会同意我再上战场的,这不是为难我吗?” “战争是多可怕的事情啊,为什么你一听到要打仗了,反而会兴奋呢?” “男子汉,就应该马革裹尸!”瑞恩斯坦慷慨激昂。 “你等到60岁以后再来考虑会在哪里死掉的问题吧。” “意大利国王确定要开战吗?” 伊丽莎白耸肩:“费迪南德在想什么,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他一直是个比较深沉的人,自己可有主意了。” “不管怎么说,要攻打撒丁的话,法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这就意味着最后可能再度变成法国、撒丁联合抵挡意大利与奥地利军队的情况。”瑞恩斯坦lou出轻蔑的神色:“我认为费迪南德国王完全不能够指望那些意大利人的军队!他们都是临阵退缩的软脚虾,不堪一击!” “意大利军队那么差吗?”伊丽莎白好奇的问。她完全不了解军队的问题。 “当年攻打都灵的时候就能看的出来了,那些意大利军队缺乏训练,所以尽管他们拥有欧洲第二的武器,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下。”瑞恩斯坦得意洋洋:“加里波第尽管威名赫赫,但是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所以胜利者是我不是他。” “说实话,瑞恩斯坦,先进的武器在战争中的作用大吗?”向来关注武器生产制造的伊丽莎白皇后忧虑的问道。 “是的,皇后陛下。先进的武器确实具有非同一般的作用,当然这是要跟优秀的指挥艺术相对应的,缺一不可。战争是没有侥幸可言的,取得胜利的人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你这个观点我同意。古老的东方人说,战争有三个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换成普通的说法就是:需要有事先的周全准备、要有政治上的理由、要得到人民的支持。我一直在为此努力。奥地利目前仍然危机重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皇后陛下,我将为了您,为了奥地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瑞恩斯坦总是能够一本正经的表忠心。 国王的未婚妻 巴伐利亚的国王马克西米里安二世,体弱多病,常常出国就医。不幸的是,他的妻子,普鲁士公主玛利亚·菲德列卡·弗郎西斯卡·海德薇格也是个病人。他们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后来也成为巴伐利亚国王的路德维希,幼子奥托。 1864年3月10日,马克西米里安二世在慕尼黑逝世,未满19岁的王储路德维希·奥托·弗里德里希·威廉·维斯特巴赫即位成为了新的国王。 16年前,奥地利的弗兰茨也是在这个年纪成为了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相比之下,1848年的政治环境之糟糕,不能同日而语。1848年的革命直接导致了路德维希的祖父路德维希一世的退位,他的父亲马克西米里安二世临危受命,维持了国家的稳定。 年轻的新国王是个有着精神疾病隐患的危险品,他的弟弟奥托王子已经是被确诊的精神病患者,他还没有lou出明显的患病迹象,但是,人人都知道,这位相貌英俊的国王会发疯的,迟早的问题。 他不喜欢赚钱,不喜欢政治,不喜欢他的内阁成员,不喜欢他的大臣们,甚至不喜欢看见别人和被别人看见。他的父亲终其一生都在为国库的充盈而勤奋工作,巴伐利亚是极少数对犹太人十分宽和的德意志邦国,无他,因为犹太人的精明头脑会给王国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在马克西米里安二世的统治下,各民族人民都能融洽相处,并且巴伐利亚的雇佣兵是全欧洲的抢手货,可以说,如果马克西米里安二世能够再活十年,奥地利或许不会那么迅速的失去德意志邦联的支持。 新国王年纪很轻,已经显示出了令人担心的性倾向问题。他正当青春年华,应该是对女人最感兴趣的时候,但是他却从没有显得对哪个女孩子动心过。人们十分担心新国王将不会给国家带来下一代继承人,尤其是在奥托王子的恶劣状况下,维斯特巴赫王朝的直系有可能就此终结。 路德维希二世是最好的朋友是图恩与塔克西斯家族的保罗王子,人们暗地里极为暧昧的认为,20岁的保罗实际上是国王的情人。保罗是巴伐利亚的海兰妮公主的丈夫的堂弟,海兰妮自然不无忧虑的,建议保罗不要跟新国王太过亲密。 “亲爱的夫人,”保罗恭敬的说:“您可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无聊的人的流言啊。” “亲爱的保罗,你要知道,有时候流言蜚语是会要人的命的。”海兰妮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跟11年前相比,体态丰满了些,表情仍然是严肃的,常常思虑过多。 “他们既然要说,我也没办法啊。”保罗耸肩:“依我看呢,国王还小,喜欢同性多过喜欢异性,没什么可奇怪的。” “各个国家都有到了年龄的公主,就算现在不着急结婚,先定了婚,也就没有人再乱说什么了。”路德维希和保罗对这位出身于维斯特巴赫支系的公主很熟悉,路德维希这几年只要有时间,就会往马克思公爵的宫殿跑,他的同伴保罗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马克思公爵也认为,他们俩被人认为是同性恋实在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时代,同性之间的爱情是羞耻的,能够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甚至会被当成精神病,强行关押在疯人院。各个教派都认为,同性之间的精神和肉体接触是罪恶的行径,一个有可能是同性恋的国王更是人民的噩梦。 他们怎么也不能理解,一个器官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对上帝的造物——女人——不感兴趣? 新国王根本不理会这些满天飞的谣言。他我行我素惯了。他厌烦国家事务,认为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瓦格纳的新歌剧上演更能叫他快慰。他可以坐在包厢里,人们因为礼仪因为不能影响到国王的情绪,不会来打搅他。他对艺术有天生敏锐的欣赏力,对美无限崇拜。 也因此,他对美的人间化身、他的表姑伊丽莎白皇后万分崇拜。 保罗轻轻笑了一下,“夫人,您要想到,国王十分崇拜您的妹妹,奥地利的皇后陛下,认为她才是唯一符合自己审美观的女性,您要知道,在这样的标准下,想要找到国王喜欢并愿意与之订婚的公主,可能性非常小。” “不管怎么说,先要让陛下有机会见到那些公主们。” 马克西米里安二世在世的时候,对奥地利皇后一家不可谓不照顾,固然这其中有表妹夫是奥地利皇帝的考量在内,可也是一片用心良苦。茜茜也很照顾这位表兄,政治军事上的优惠就不说了,经济上单是伊丽莎白公司的相当一部分业务都设在巴伐利亚,纳税甚巨,且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 “可是夫人,国王很不喜欢那些宴会。” “总有机会的,不是吗?我想你一定能够说服陛下。”海兰妮轻巧的把问题推给了堂弟。 “……” 路德维希的生日是在8月,这一年,在慕尼黑举行了新国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宴会。 各国都派人参加了国王的生日宴会,由于祖父的妹妹们仍然还是各国的王后们,这次宴会的客人也一点不比奥地利皇帝的客人少。各国贵族们刚参加了弗兰茨约瑟夫的生日宴会,乘坐“弗兰茨号”皇家列车,从奥地利过境巴伐利亚。尽管整个欧洲都在为丹麦问题拉锯扯皮,新国王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哈布斯堡家族派了维克托王子前往慕尼黑,这位亲王现年22岁,风华正茂,英俊潇洒,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好在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基本上算是新国王与未来王后的见面会,国王总是会娶一位公主,没有例外。 而伊丽莎白皇后最小的妹妹,马克斯家的索菲公主,今年也17岁了。 跟美丽的姐姐们相比,索菲公主算不上是个美人。她几乎还是个大孩子,就连以非凡的美貌闻名的茜茜,15岁的时候也不过是个青苹果。最小的男孩子扎克经常嘲笑这位小姐姐是个“猴子”,简单的说,也就是索菲身材瘦削,毫不起眼。而且不知道出于营养不均衡的原因,或者是人类进化的问题,她至今还没有进入青春期。除了海兰妮和伊丽莎白之外,卢德薇卡夫人的其余三个女儿,都面临面临青春期荷尔蒙分泌不足的问题。 她是马克斯家最小的女孩,姐姐们都嫁的很不错,地位尊贵,家底殷实,都很宠这***,因此也养成了有些娇纵的性子。 **** “天哪!我现在相信,路德维希真的是有问题的人了。”维克托轻浮的叹着。 阿朗松公爵问:“怎么见得?国王未必会跟弟弟一样得病。”自从1848年大革命之后一直流亡国外的阿朗松公爵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由于他是正宗的法国王室后代,很是得到了德意志贵妇们的青睐。 “哦,虽然我们不能说,国王一定会变成个疯子,但是……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却几乎看不见国王的身影,难道这不正好说明了什么问题吗?” “也许……国王是被什么漂亮姑娘迷住了。”阿朗松公爵暧昧的挤挤眼。 这位公爵以他足够丰厚的钱包和**不羁的个性,赢得了维克托王子的友谊。维克托的年金根本不够他的花销,一年中至少有三个月,是阿朗松公爵在供着两个人的花费。 “哦哦,要是国王真的被什么女人迷住了,那才是他的人民乐意看见的。” “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可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丑闻。”阿朗松公爵漫不经心的道。国王是个同性恋的谣言,几乎没人不知道。从古到今,好男风的掌权者并不是新闻,如果统治者有足够的力量,那么,这都不是问题。可惜,路德维希二世对政治极度厌烦。这就很容易导致他的毁灭。 “可惜,马克西米里安二世可以算是个相当好的国王。”维克托略显惋惜。这位表兄得到了自索菲太后以下所有哈布斯堡家族成员的高度评价。 “国王还年轻,他的人民喜欢他。” “那是因为,巴伐利亚人还没有意识到,新国王是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维克托完全从路德维希的精神状态来看的,他不可能知道,日后这位厌世的国王真的会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被废掉,被关押,被暗杀——或者自杀。这一直是个迷。 就好像存心要给阿朗松公爵难看,新国王挽着一位少女重新出现在宴会厅。 “那是谁?”阿朗松公爵目不转睛看着少女。 过了好一会儿,维克托才以有些不情愿的语气回答好友:“那是我们皇后的妹妹,我的表妹,巴伐利亚的索菲公主。” “以前可没听你提过。”阿朗松诧异的看了一眼维克托,后者脸上lou出一丝不以为然:“那是个野姑娘。”他总认为索菲是个野性未驯的小女孩,在自由散漫的波森霍芬长大,完全没有身为贵族的自觉性。 “跟皇后比起来,她是不怎么好看,不过,她总会长大的。”阿朗松公爵敏锐的发觉到索菲的潜质,“皇后的姐妹们都是著名的美人,我想这位公主也不会例外。” “不要告诉我,你觉得索菲是个可能的未婚妻人选。”维克托撇嘴。阿朗松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然而因为常年**的生活,以及没有个相对固定的定居地,尽管是个好的调情对象,却没有多少贵妇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噢……也不是不可能。”阿朗松耸肩。法国人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浪漫——也就是**的另一种意思,王室成员更是以肆无忌惮的追逐女人而闻名的,在相对保守的德意志地区,空有纨绔之名,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维克托说:“那可难了,她的婚事需要皇后陛下的首肯。”这个意思似乎是说,阿朗松很难得到皇后的认同。“玛丽公主现在是匈牙利总督夫人,玛蒂尔德跟希腊的司穆伯爵订了婚,索菲也会嫁给对巴伐利亚、对帝国有利的家族。我的朋友,尽管您血统高贵,可是一位没有领地的公爵,是得不到皇后的垂青的。” **** 索菲公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将来已经被表兄维克托放在天平上称量过了。她跟路德维希二世自小就认识,两个人年纪相近,青梅竹马,可以说感情很好。国王认为这位女亲戚跟她的姐姐茜茜比起来略微有点蠢,可仍然不失是位能够与之交谈的女性。 也正是索菲,将逃跑的国王带回了舞厅。 “索菲,咱们不要理他们。”国王拉着索菲跑到舞厅旁的休息室,关上门,“这些人都像山鸡一样愚蠢,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陛下,那都是您的大臣们,是您王国中的栋梁。”索菲一本正经的说。 “哦!索菲!你变蠢了吗?”路德维希显得很郁闷:“我每天都要对着他们,已经很糟糕了,难道我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了?” “陛下,你要学会容忍,因为有他们在,我们的国家才能够保持稳定。你讨厌他们,可并不讨厌他们正在做着的工作啊。” “你说的对,可是……我还是不想见到他们。”国王苦恼的咬着指甲。 “这样吧,您以后批阅公文的时候,可以把公文竖起来,这样就能够尽量避免看见他们的脸了。”索菲这可不算是什么好心。 路德维希并没有接受女亲戚的提议,真要作出如此失礼的动作,也太不像是个国王了。后来他自己发明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些大臣们的脑袋替换成驴子、马、公鹿之类的动物脑袋,这样总算给他的政治生活增添了一些乐趣。每当他想到首相顶着个山羊脑袋,而外交大臣是头老马,心里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于是大臣们不无惊喜的发现,他们的国王最近对处理公文不那么抵触了…… 情敌们 顺利解决了丹麦问题,并藉此跟普鲁士好好打了一仗,延缓了普鲁士快速发展的势头,路德维希·维克托从奥地利的亲王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实际封地的莱茵兰大公。说不得意那是谎言,维克托才23岁,已经是有权有势的大公国的实际统治者。这多多少少化解了当年弗兰茨约瑟夫拒绝让幼弟成为墨西哥皇帝的怨念——做皇帝固然是个顶诱人的提议,不过那种蛮荒之地,怎么及得上欧洲的富庶之地? 索菲太后也很满意长子的决定,与其让最疼爱的小儿子离家万里去做一个虚无缥缈的墨西哥皇帝,还不如在自己跟前来的放心,再说了,听说墨西哥政局动荡不已,政变兵变起义什么的此起彼伏,可见这皇帝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再者说了,大公国日后也未必不会变成王国,慢慢来,机会总是有的。索菲太后很乐观。 这一系列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另一个相当重要的事情也提到了议程上:维克托大公的婚事。 维克托本不喜欢过早安定下来。他是四兄弟里面最小的一个,母亲对儿子们的教育虽说严格,但对小儿子多多少少有点溺爱,维克托就有点恃宠生骄的意思。他也明白,自己的婚姻也一定是个政治决策,不会平白让自己不顾身份地位随便娶个什么女人。只是被人摆布的前景很令他不高兴。 “那不是很好吗?又可以有舞会了。”阿朗松公爵笑得很**荡。他对舞会很热衷,对周旋在贵族太太小姐身边很乐在其中。 “要我说,那些公主们可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的皇后陛下。”维克托现在已经从“茜茜看上去有点蠢”演变到“我们的国母举世无双”了,他成了茜茜的崇拜者,对茜茜敢于反抗母亲索菲,不得不说很是佩服赞叹。 “哎呀,亲爱的大公!”阿朗松阴阳怪气的说:“您的要求可真是太高了一点!要我说,各国现在都有年纪适合的公主,随便选择哪国的公主,对您都是不错的。” 维克托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他现在虽说是公国的大公,一年倒有半年住在奥地利,他没那个心思去管理国家,莱茵兰大公国一切照旧,就是换了个主子而已。 话题转到阿朗松公爵身上,“听说你这一年多倒去了波森霍芬好几次?”去年上半年维克托在普鲁士境内监军,回来之后才听说阿朗松对茜茜的***索菲公主很有点意思,也去拜访过波森霍芬的马克思公爵夫妻了,听说公爵殿下对这位法国大公还算看得起,只是避而不谈女儿的婚姻问题,据说也是因为阿朗松那出名沾花惹草的名声的缘故。 “波森霍芬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很适宜疗养。”花花公子装模作样的说。 “只怕是波森霍芬的野花更秀美吧。” “长在温室中的野花,比起皇宫中的奇葩,也毫不逊色啊。” “可惜,鲜花没有开放的时候,是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独特的。” “只要细心呵护,自然会有盛放的一天。”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维克托点点头:“那我还真好奇了,我可是很知道,你虽然滥情了点,眼光还算不错。”快一年没见索菲了,上次见到她还是去年春天在德累斯顿的特奥多尔婚礼上。那时候人多,他心里又总想着普鲁士的战局,没怎么注意到索菲。 “不过,马克思公爵好像不是很喜欢我。”阿朗松不无惋惜的说。 “我那个姨夫,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就连皇帝陛下,他也不是很喜欢,说全是看在茜茜和孩子们的份上。”也就是说,他自己对妻子不忠那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也不大好解决了,女婿们可不允许犯什么生活作风问题。 “唔……”阿朗松掂量了一下自己同弗兰茨的分量差距,“看来想得到公爵殿下的允许比较困难了。” 维克托笑笑,随他自去烦恼。 **** 再见到索菲·夏绿蒂·冯·维斯特巴赫,是1866年的圣诞节。 维克托吃惊的发现,索菲表妹出落成了标致的美人。她的姐姐们——茜茜、玛丽、玛蒂尔德,都是当时出名的美人,海兰妮大了几岁,少年时期也是出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被索菲太后内定为皇后人选,这家的孩子们都是美貌过人,特奥多尔和扎克也都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兄妹们同时出现的场合,基本上就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 奥地利皇后今年留在了维也纳,倒是维克托,圣诞节第二天便被阿朗松公爵拉着上了前往慕尼黑的火车。 “我亲爱的朋友,”阿朗松这半年来修心养性,放弃了从前那种**的生活,几乎成了个修士。“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取得巴伐利亚公爵的同意:我要娶索菲!” 维克托惊异好友眼中狂热的神情,“这个……我好像没法给你什么好的建议。” “哦,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支持我,”阿朗松公爵lou出不安的表情,“或者在我遭到拒绝之后,能借你的肩膀kao一下。” “……” 公爵夫人卢多薇卡对两位大公的来访表示了欣慰,并且她有点迷糊,不知道维克托是否也是为了她的小女儿前来慕尼黑的。她当然不喜欢前花花公子阿朗松,就算他改邪归正了,可也难保的很。几个女儿的婚姻都很美满,女婿们都对爱情、婚姻忠诚——相比起来倒是弗兰茨不那么记录清白了——她很希望小女儿也能得到幸福的婚姻。在这个家庭里面,子女们的婚姻幸福是头等大事,地位什么的倒不怎么在乎。玛蒂尔德自作主张,嫁给了不再是希腊伯爵的瑞恩斯坦(现在皇帝又封了他一个伯爵,不过他的地位相对来说真的不高),总归不是那么门当户对的。家里既然已经有了一位奥地利皇后,那么再计较门第这种事情好像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相比名声狼藉的阿朗松公爵,卢德薇卡夫人倒宁愿是这个亲爱的外甥来登门求婚的呢。 “亲爱的姨妈,您好。”维克托吻了吻卢德薇卡夫人的脸颊。在一旁的表弟扎克觉得这位轻浮的表兄近来真是出息了,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亲王。 “维克托,我很高兴你能来慕尼黑。”很显然这两位大公都是要留在慕尼黑过新年的。“我也很高兴阿朗松公爵能够在慕尼黑过新年。”马克思公爵没有对两位大公的突然来访感到不悦。他的宫殿内常年都有各色人等来来往往,新年也不例外,大公是以不合身份的交游广阔闻名的,不在乎再多两个闲杂人等。再说了,大家都知道阿朗松是为了索菲来的。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是马克斯大公对待女儿们的追求者的原则。 转过头,卢德薇卡夫人悄悄对维克托说:“我知道阿朗松公爵是为了索菲来的,但是你也要知道,索菲的婚事我们做不了主,还得问茜茜。” “我知道,亲爱的姨妈,阿朗松说如果公爵殿下能够同意的话,皇后也一定不会拒绝。”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你也要知道,茜茜很不喜欢阿朗松公爵,说他……太轻浮了。” “亲爱的姨妈,整个欧洲也找不出来完全没有缺点的青年贵族啊。” **** 阿朗松则相当苦恼的说:“完了,皇后不喜欢我……”非常之沮丧。 维克托不禁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喜欢索菲呢,还是仅仅因为索菲是茜茜的***? 晚餐上两位公爵见到了小索菲,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索菲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转变,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马克思公爵与卢德薇卡夫人的孩子们,却不分男女都具有出众的容貌,真可谓是神眷了。 索菲今年19岁,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迟迟没有订婚,不知是大公夫妇想多留她几年,还是因为太挑剔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好在公爵家的女儿向来不愁嫁,卢德薇卡夫人也不担心。 “维克托,你在莱茵兰过得好吗?”索菲巧笑嫣然,有女孩子的青稚,又有了些许小女人的妩媚,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呀。 “还好,”维克托敷衍道:“莱茵兰还算是个富裕的地区,我不用怎么操心,一切都好着呢。”典型的甩手大掌柜,弗兰茨倒是放心让他管理整个公国。 “有什么好玩的吗?”她偏着头,神态依稀与刚成为奥地利皇后那几年的茜茜相仿。一时间维克托有些恍惚,姐妹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还不就是那些,真没什么意思的。要比起来,既不如维也纳华丽,又不如巴黎热闹。” 阿朗松完全搭不上话,索菲原本对他还有三言没两语的应付着,这次却连敷衍的样子都不做了,把年轻的波旁郁闷坏了。这也不能怪维克托抢了风头,他们本来就是表兄妹,而且又是嫂子姐夫的双重亲戚关系,想不亲密都难。 晚餐过了,马克思公爵先离开了餐厅,卢德薇卡夫人则与客人和仍未婚的一双儿女移步倒了起居室。 各人都饮了些酒,索菲脸上红茵茵的,煞是好看。说了一会儿莱茵兰风土人情和维也纳新闻之后,索菲便说乏了,要先去休息。 正在这时侯,突然管家通报:“公爵夫人,国王陛下来拜访您。” 卢德薇卡夫人很吃了一惊:“这么晚了,陛下您怎么来了?” “亲爱的夫人,请不要责备我的鲁莽。我正好路过这里,心想何不进来看看您呢。”国王长胖了点,眼神倒是越发锐利了。 “公爵在游戏厅,陛下要过去吗?” “不,不,我只是随便看看,并不是特意来见公爵的。”国王左右看了一圈,跟维克托和阿朗松非常潦草的打了招呼,算是尽了礼貌。“索菲不在家吗?” 卢德薇卡夫人越发觉得稀奇:这位脾气古怪的国王到底什么意思? “她去休息了。您要见他的话,我派人去叫她下来。” “不,不,”国王心神不定的说:“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 巴伐利亚国王像他来的时候一样形色匆匆的离开了。 还留在起居室的两位大公也觉得万分不理解:这位国王到底怎么了…… **** 过了新年,巴伐利亚的玛利亚王太后来拜访了马克思公爵。之后不久,慕尼黑王宫忽然宣布,国王将与巴伐利亚公爵的幼女索菲·夏绿蒂订婚。 奥地利的伊丽莎白皇后听到这消息,很是不高兴——除了国王的精神疾病隐患之外,两个人的血缘关系也太近了,而且她明知道日后路德维希会解除婚约,这对索菲的打击很大。她已经跟父母提起过,说索菲的婚事一定要先通知自己,结果公爵夫妇还是没经得起王后王冠的引诱。 阿朗松听到索菲订婚的消息,拉着维克托出去喝了个一醉方休。维克托有点小郁闷,阿朗松是很郁闷,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都喝得烂醉。因此莱茵兰大公做了些很不体面的事情:他跑去一家下等的妓院,胡闹了一通,打伤了几个人,也被人打伤了。负责首都安全的宪兵将两位大公和涉案人员都抓回了宪兵总部。 索菲太后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只气得手脚冰凉:“这真是——这真是太不像话了!”亲王作出跟市井流氓差不多的举止,真是大丑闻。 匆匆赶来的茜茜倒是安慰婆婆:“妈妈,先不要着急,等司穆伯爵把维克托带回来再说。”好歹瑞恩斯坦现在也是亲戚了,不算家丑外扬。 “那些小报的记者们现在一定开心极了。” “妈妈,我会安排的。” “千万别告诉弗兰茨。” “好的,我不会告诉他。”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需要让弗兰茨烦恼。 瑞恩斯坦很快把两位沮丧的大公捞了回来,接着他又赶紧去安排你媒体的事情。19世纪的记者还没有那么有时效性,但天一亮也就能知道这件新闻了,可不能让那些鳄鱼们闻到血腥味。 “维克托,先去休息吧。”茜茜温柔的看着小叔子。 狼狈的维克托一声不吭,回到了自己房间。 直,或者弯? 阿朗松公爵被定位为“损友”,遭到了索菲太后的厌恶,当事人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他忙着哀怜自己的失恋。 维克托睡了12个小时之后,很惊异的发现,伊丽莎白坐在他床前。 维克托微微脸红了:这次闹得也太过分了点…… “皇后陛下……” “你好点了吗,维克托?” “……好多了。” “那么,能告诉我这是为了什么吗?” “……我好像是……喝得太没有节制了。”维克托心虚的说。 “如果心里有事的话,还是不要借酒消愁的好。还有,最近不要跟阿朗松公爵来往了,妈妈很不高兴呢。”这就是处罚了。“阿朗松呢,人是很聪明的,只是从来不用在正道上,私生活又太不检点,我倒是很高兴这次索菲不是跟他订婚。我不是在干涉你要交什么样的朋友,他惹妈妈不高兴了,你记得这一点就好。” 她又说:“还有,最近几天皇宫要举行几次宴会,希望你能够参加。”唔,一般来说只要是皇室举行的宴会,维克托一定会参加的,这么特地指出,是什么意思呢…… **** 有感于维克托的胡闹,索菲太后惊觉小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同时也不免也生出了“我真的老啦”的感慨。按照惯例,维克托也将在德意志国家中选择一位公主。曾经有人问道,为何不从英国的汉诺威王朝中选择一位未婚的公主,与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联姻。索菲太后确实有点动心了,然而紧接着便又有人说,维多利亚女王可未必想跟奥地利结亲。茜茜更是考虑到维多利亚女王的子女们携带的血友病基因,从来不赞成向英国方面试探联姻的可能性。 安德拉西伯爵的意思也是说,如今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已经成为沙皇的皇后,若是再与英国联姻,势必引起欧洲各国的不安。 维克托自己倒是无可无不可的。他有情妇,可是没有哪个能得到他长时间的关注,他选择情妇的眼光也很奇特,都是貌不惊人身材却极纤秾有度的那种所谓“背影美人”。就连索菲太后也不大明白自己的小儿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弗兰茨倒说:“这倒也不是不好,这说明我们为维克托选择妻子的时候,不必考虑容貌方面的问题了。”有点温和的嘲笑的意思。 参加了维也纳的几次选妃宴会,以及慕尼黑的国王的订婚宴会之后,维克托仍然没有表lou出对谁有兴趣的样子。 索菲公主的婚期定在1867年的10月。卢德薇卡夫人带着伤感和快乐又开始了为女儿置办嫁妆的过程。这次女儿将要嫁给一位国王,论起排场不比当年茜茜嫁给弗兰茨,但也差不了多少。众多订购的婚礼物件从各地送来,不仅仅是巴伐利亚,还有远从伦敦、巴黎订购的物品。哥哥姐姐们也都慷慨解囊,出钱出力。 茜茜因为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非常吝啬的几乎没送东西过来,索菲为此恨了她整整一个月——茜茜一想到几个月后国王就会退婚,精打细算的决定分文不出了。她没法告诉母亲和妹妹,国王将会怎么做,我们都知道这位国王自从与索菲取消婚礼之后,便再也没有结婚,至死都是单身。这更加坐实了国王是个同性恋的谣言。 弗兰茨很不理解:“茜茜,为什么小索菲要结婚,你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你们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伊丽莎白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她现在能够流利阅读匈牙利文小说了。 “我听说你只以哈布斯堡皇室的名义,送了一套首饰给索菲,你是她的姐姐,为什么没有以你自己的名义送什么给索菲?” “噢,那个啊,”伊丽莎白想了想:“我还没决定送她什么呢。”打算敷衍过去。 “那你准备给她什么?”弗兰茨抚弄她鬓边头发,痒痒的,很舒服。 “没想好。我是说,如果路德维希没有退婚的话。” “嗯?”弗兰茨被弄糊涂了:“路德维希为什么会退婚?” 茜茜顿了一下,方笑道:“你也知道的,这位国王率性妄为,没准过几天他就悔婚了。” 弗兰茨想她这是在胡言乱语,也不放在心上,“我瞧着索菲性子倒是比较安静的,也许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王后,就象你,我亲爱的茜茜。”说罢,在茜茜**的肩上吻了吻。茜茜习惯穿真丝的吊带睡裙,lou出窄窄圆润的肩头,甚为迷人。弗兰茨会不安的觉得茜茜在船上穿的过于暴lou了,但是,除了自己谁会看见呢? 伊丽莎白倒是一怔:我可从没想过……如果路德维希真的按计划与索菲结婚了,也许他的人生就会不同了?不管怎么说,国王确实具有统治者的能力,只是他不愿意成为一位统治者,他厌恶政治,企图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于是他的人生悲剧不可避免。 可是,问题也来了:索菲愿意成为她们的姨妈、奥地利的索菲太后这样的强势女人吗?茜茜不认为索菲有这个能力。她一直觉得索菲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国王真的是背背吗?茜茜可不想断送了妹妹的幸福。直男掰弯不容易,反之亦然。 想到这里,伊丽莎白认为很有必要全面调查一下这位未来的妹夫。这个重要而隐秘的任务,自然还是交给了瑞恩斯坦去办。 **** 婚礼前一周,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与卡尔·特奥多尔大公便抵达了慕尼黑,与巴伐利亚国王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谈,大意是围绕即将来临的婚礼。心烦意乱的路德维希表现的还算不错,没有太让亲戚们难堪。 瑞恩斯坦极为担忧的对特奥多尔说:“照我看来,国王果然像皇后陛下担心的那样,并不想跟索菲结婚。” 特奥多尔皱眉:“我也觉得,路德维希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很难以捉摸。”特奥多尔现在也成了大公国的统治者,又比维克托年长几岁,做事越发稳重,看问题也深沉许多。 “皇后曾经说过,国王太年轻,做事可能会比较冲动。他,”瑞恩斯坦皱了皱眉:“我很担心,国王不免会落到跟他的弟弟,奥托亲王一样的境地,那对索菲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 “……你顾虑的确实有道理。我也很奇怪,当时父亲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匆忙订了婚?茜茜是怎么想的呢,伯爵?” “皇后陛下只是说,”瑞恩斯坦又皱眉:“国王也许喜欢的是……男人。”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居然有男人不觉得活色生香的女人才是上帝赐给男人的礼物,男人对男人……唔,虽说自古以来这事就没断绝过,可是瑞恩斯坦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特奥多尔吓了一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皇后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 瑞恩斯坦略显尴尬:“嗯……这个嘛……” 特奥多尔早知这个妹夫一向擅长挖掘这种隐秘丑闻,瞧了他一眼:“是否证实了?” “国王这几年赞助了瓦格纳大笔经费,还为其修建了新歌剧院,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与瓦格纳之间的私人关系过于密切的缘故。” “瓦格纳?那样的人不可能吸引路德维希。”特奥多尔断然否定:“路德维希有洁癖,又有极高的审美观,能被他看上的人,一定是美人——我是说,如果他真的有那种倾向的话。” “他跟图恩家的保罗关系也很好,保罗经常住在王宫里,有人看见国王清晨从保罗的房间出来。” “啊啊啊!”特奥多尔苦恼的叫了起来:“我真不敢相信!这太荒唐了!索菲怎么办呢?说实在的,我宁愿接受他有情妇因而并不爱索菲,但是……”但是如果对手是男人……只怕没有什么机会挽救吧。 “皇后也不大相信。” “你——你应该派人24小时紧紧盯着国王。” “是的,阁下。” 过了一会儿,特奥多尔才反应过来,这位奥地利皇后的前卫队队长,依然具有职业阴谋家的本能。 **** 伊丽莎白合上报告,“你这全都是间接证据,你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路德维希真的只跟男人上床。” 瑞恩斯坦不住拭汗:这差事不好做啊。“陛下,臣也没有办法啊,总不可能趴到国王的床底下……”瞧瞧,没有窃听器的年代想获知一位国王的闺房隐私确实难度太高。 伊丽莎白刚到慕尼黑,立即借用父亲的书房,召见了瑞恩斯坦。她很犹豫,不知应该遵从历史,不管索菲的婚事,还是强行要求路德维希按照原定计划与索菲结婚——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要求的话,路德维希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也不会违背了她的心愿。 “你应该找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接近国王。”这么简单的美人计都不会用,可见婚后生活令这满脑袋阴谋诡计的青年变得鲁钝了。 “哎呀,陛下!”瑞恩斯坦装模作样的作出吃惊的表情,“国王很多疑,陌生人很难接近他。”倒也不是没用美人计的。 “他这性子……”茜茜觉得一旦涉及到亲人,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臣觉得,陛下多虑了。虽然一直有传闻,但是臣至今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国王还年轻,结了婚以后就会明白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国王确实喜欢男人?” “嗯……啊……”真是难以回答啊,“臣觉得,还是不要给国王太大压力的好。” “我要见他。” **** 路德维希二世的脸庞极为苍白。他本来是个纤弱的青年,这几年虽说身材上胖了点,可是精神更觉萎靡,总是恹恹不快的模样。眼神倒是越发的清冽了,言辞犀利,很多时候毫不顾忌他人。 “我亲爱的皇后陛下!”他对茜茜总是欢迎的,实际上很有可能他将茜茜当成女性版的自己,**、美丽、与众不同。“您能来慕尼黑真是太好了,最近正好有一部新的歌剧将要上演,您听说过吗?慕尼黑歌剧院排演了《唐※#8226;乔瓦尼》,据说非常的华丽、奢靡。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路德维希,很高兴你总是想着我。记得给我留一个包厢,我会去的。” “我希望您这次能在慕尼黑多住几天,最近我很少见到您,都快忘了您长什么样子了。” “亲爱的路易,你总是知道什么能让我开心。”这孩子真是会说话啊…… 伊丽莎白挽着年轻国王的手臂,顺着蜿蜒的小径在王宫的花园中漫步。路德维希十分讨厌那种一本正经毫无生气的园艺样式,他亲自设计了花园的样式,王宫正前方需要开阔视野的区域全部种上深绿的鹅绒草,东西花园则设计得花团锦簇,终年鲜花盛开,又在东面建了一座玻璃温室,养了许多珍贵的热带花卉。 “伊丽莎白,您要知道,有您在的地方,就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您要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待在您身边。” “路易,你还是那么讨厌你的大臣们吗?” 国王耸了耸肩:“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只要他们不说话的话,我还是能够容忍他们的。” “那可真是——”伊丽莎白笑了笑:“难为他们了,你可以建议他们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写在纸上,这样可以避免他们对着你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这很显然是个玩笑。 国王也笑了,他是很有幽默感的,只是他觉得他的大臣们不需要知道。“其实我每天都把处理政务当作演出一场话剧,我也在舞台上,这很有趣,你会发现,有些人演得很不错,有些人可就差得太远啦。” 伊丽莎白顿觉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这位表侄,他显然具有很高的智商,能够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他缺乏的,是一个他能够信任、并崇拜着的强势的人的引导。历史上的路德维希二世与伊丽莎白皇后的关系有一度相当密切,但是当伊丽莎白在欧洲各地旅游的期间,这位国王渐渐走向了自我毁灭。 巴伐利亚王国对他们来说,都具有非凡的重要意义,茜茜不愿意毁了它,而路易则是不自觉的将要毁灭它。 “路易,要好好对索菲,你将要成为她的丈夫,你要像对待我一样,用你全部的热情和爱来对待索菲。你能答应我吗,亲爱的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二世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要求,他注视着她,过了很久,他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匆匆说:“我会的,伊丽莎白,我会的——如果这是你的意愿。” 谍影重重 愤怒的意大利人在酒馆、广场、公园、客厅,在每一个地方讨论着加里波第的死亡。人们谈论着加里波第是多么勇敢、正直,就连哈布斯堡的统治者也不忍心处决这位天生的将军;人们愤慨的指出,撒丁国王是个邪恶的刽子手;人们还在讨论,哈布斯堡家族的国王是否会再次攻打都灵——既然已经打过一次了,不会介意再打一次的。 “不过,费迪南德国王没有理由攻打撒丁啊。”一个男人拍着桌子说。 “打仗需要什么理由啊?”另一人嗤笑。酒馆里人很多,大家都哄笑起来。 “可是我们的年轻国王看起来不想打仗啊。” “说的是啊,奥地利人怎么会为了一个意大利人去打仗呢?”男人叹息着:“何况加里波第本来就是国王的俘虏。” “要找理由还不好找?”一人道:“就说加里波第是意大利王国的臣民,撒丁无视意大利国民的权利,这是对意大利的蔑视。看,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顾盼自得的。 众人哗然:“说的太好了,来啊,为我们的外交大臣干一杯!” “可不是!要是让我当外交大臣的话,管他什么厄曼努尔二世,都是要打倒的!” 平民们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佛罗伦萨的费迪南德一世国王也在跟大臣们商讨这个问题。 “先生们,你们看,加里波第之死我们能够做点什么?” “国王陛下……”外交大臣面色凝重:“加里波第在名义上,仍然不算是意大利臣民啊。” “你是担心,没有更好的理由作为开战的借口吗?” “开战确实是需要理由的,我们不能像平民们打架那样,仅仅‘因为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就要打你一顿’,这样是不行的。” “那么,让加里波第效忠我,成为我的臣民如何?”费迪南德国王问道。 “可是……加里波第已经死了。” “死了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做什么假证明,都不会被当事人站出来反驳了。”国王漫不经心的道。 “伪造一份效忠宣誓书也并不是什么难题,难的是,如何让各个国家的统治者接受这个说法——并且,一位意大利王国的公民,去撒丁王宫干什么呢?难道是作为外交使者吗?”陆军大臣摇头:“解释不通啊。” “不需要解释的通,这只是让英国、法国等国家能够接受意大利出兵撒丁的理由罢了。至于这个理由跟事实有多大出入,不必理会。” 草拟的文件被送交维也纳。 弗兰茨不由得叱道:“胡闹!这种理由不足以导致两国开战。” “我看倒是可以了。”伊丽莎白撇嘴:“英国、法国要的不是确切的理由,只需要给一个看得过去的借口就行了——不过这个理由可能还是太薄弱了一点。费迪南德可以说加里波第是担负有外交使命的,但是撒丁也可以说,加里波第分明就是一个刺客啊。” “……是这个道理。这个理由太经不起推敲了。” “那就让费迪南德找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吧。” “先让费迪南德去找撒丁要凶手。”弗兰茨道。 **** 意大利外交大臣约见撒丁公使,责令撒丁王国交出杀害加里波第的凶手。 撒丁国王厄曼努尔二世接到这个消息,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哈布斯堡小儿实在太可气了!” “国王陛下不必生气,既然费迪南德一世想要凶手,我们就交出一个凶手便是了——监狱里面有的是死刑犯。”撒丁新首相如此说。 “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厄曼努尔二世咬牙:“凭什么费迪南德找我们要凶手,我就要给出凶手来呢?”厄曼努尔二世对费迪南德抢了自己属意已久的意大利国王的王位一事耿耿于怀。 “陛下,”首相叹息:“如今的意大利,已经是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了,撒丁目前没有实力跟意大利王国一争长短。” “不能吗?真的不能吗?”厄曼努尔二世咆哮:“我的军队呢?我的将军们呢?” “陛下,”首相忍耐的说:“目前的撒丁,打不起战争。”自从撒丁不得不将皮埃蒙特的一半地区交给奥地利和法国联合军管之后,这位国王的脾气就一直不怎么好了。 “……唉!”厄曼努尔二世只得不住的扯着胡子,怨恨万分。 按时交出了“凶手”,意大利却大不满意,声称这人乃是撒丁王国的一个普通士兵,既不是都灵王宫的侍卫,也不是撒丁国王的侍从,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拜访撒丁国王的加里波第,云云。 意大利王国的发言人还指出,撒丁王国随便交出一个来当成凶手,这是对意大利王国的极大蔑视。 撒丁首相则指责意大利王国肆意颠倒是非,将撒丁的诚意随意践踏,凶手已经交出去了,意大利却不肯承认,为的就是将争端引向战争。 两国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超级大国又开始了斡旋。英国公使认为意大利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法国公使觉得意大利不妨做出一个大国的姿态;俄罗斯公使则保守的保持中立,私下里却对意大利国王的臣子们说道“意大利如果太过于气势汹汹说不定会引致国际的一致反感”等等。 而奥地利则向维多利亚女王保证,绝不首开战争,但是如果意大利与撒丁真的走上了战争这个唯一解决道路上,那么奥地利将不会放弃支持意大利的立场。 于是好说歹说的,总算压服下去。 撒丁人都舒了一口气,而同胞的意大利国民们心里却不是滋味,认为这个哈布斯堡家族的国王并不能为国家和臣民带来荣耀。 一股焦虑的情绪在全国蔓延。意大利人不能忍受自己的国家受到轻蔑的对待(感谢国家宣传机构的能量),并且认为这个时候就该给撒丁来那么一下子(而不愿意去想撒丁人也是意大利人)。 佛罗伦萨的大臣们不由得紧张起来,担心这种情绪最终会变得无法控制,毕竟费迪南德一世的王位坐的还不怎么牢kao。 维也纳的奥地利皇帝却来信说:“意大利境内的这种情绪,我认为倒是好的。你可以加以引导,那么在适当的时候,你就有一支虽然说不上忠心耿耿,但绝对是怒气冲冲的军队了。意大利人的军队说起打仗是比不上奥地利军队的,但是并不妨碍你使用他们。以优势兵力出击,一定会给撒丁王国带来强大的压力吧。我唯一担心的是,这股情绪最后变得连你也无法控制。请记住引导才是最好的办法——并不只有暴力才能造成伤害。” 事情几乎就要平息下去了。 **** 威尼斯总督在5月派人加急送信给维也纳,信使还携带了一只大木箱子。上意大利之前属于奥地利占领区的米兰等地,现在已经划归意大利王国,可威尼斯做为帝国唯一的出海口,仍然保留下来,成为一个特别区,照例任命了威尼斯总督来管理。 信使和他携带的物品被送到了皇帝弗兰茨在霍夫堡宫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先生们?”弗兰茨在半夜四点被人叫醒,很惊讶的问道。 “皇帝陛下,”信使先行了礼,“这是威尼斯总督送交皇帝陛下的加急件。”说罢递上信件,然后去开木箱。 君臣几人便打着哈欠看信使开箱子。 只听首相惊讶的叫了起了:“哎!这不是我们奥地利军队最新配备的武器吗?” 弗兰茨大惊:“什么!” 相关人等立即被召唤而来。 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与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亚历克斯·冯·瑞恩子爵都被找了来。 奥尔夫看着皇帝手中的枪支,迷惑的道:“皇帝陛下,这是刚出厂的斯太尔步枪。怎么?” 弗兰茨冷冷的道:“这些枪支都是送到哪个部队的?我要知道具体的部队番号!”转向瑞恩斯坦,“还有你,伯爵,这些枪支是怎么从奥地利军队被偷出来,到了都灵的王宫中的?我原以为可以相信你,你保证过我国的新式武器不会在战前就流传出去。看起来,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瑞恩斯坦张张嘴巴,然后闭上。想了片刻,还是道:“请皇帝陛下给我时间去查明。” 亚历克斯说:“这都是上个月,其实就是两周前刚在几支有数的部队中配备的武器,很容易查出来的。” “不见得,那么多支枪,根本无法查出来是哪支部队丢的。” “我想,应该是有办法的,或者至少,我们能够缩小范围。”亚历克斯对弗兰茨说:“请陛下把您手中这支枪给臣看看。” 弗兰茨把步枪交给这位一脸坚毅的军官。亚历克斯看了看枪支的某个地方,便道:“这批枪在制造的时候,就在枪身上刻了编码,虽然制造起来麻烦了点,但是是必要的。也就是说,这批枪是有数的,只要查到这个编码是哪支部队的,就能够缩小范围。” 最后目标锁定在一支匈牙利部队上。这是亚历克斯负责训练的最早的部队之一,亚历克斯向皇帝陛下保证,尽快查出是谁大胆妄为做出泄密背叛的行为。 弗兰茨忿满的道:“匈牙利人如此怀恨奥地利,不惜将奥地利的新式武器泄lou出去……唉,茜茜,我有很浓重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艰难了,我太累了。” “有为的君主才会感到疲惫,只知道玩乐的主从来就只需要知道玩乐,不需要操心国家大事的。”伊丽莎白温柔的说:“那些君主注定灭国的,所以你是个好皇帝。” “一个好皇帝,”弗兰茨苦笑:“连我的人民都想着背叛我,我怎么能算好皇帝呢?” “背叛者哪里都有,凯撒也是被背叛者杀死的。”感觉举例不对头,连忙又道:“我不是说你像凯撒。” 说的弗兰茨倒是一乐:“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作为一个千年前的**者,凯撒真是活的太辉煌了。” “他的功业是建立在无数民族和国家的鲜血中的。” “……男人本来就喜欢追逐杀戮的快感。” “这就是为什么原始社会的男人会去狩猎,而女人们只能在家带孩子。”说到这里,伊丽莎白不禁想起了弗兰茨最喜欢的消遣活动:打猎。看起来,这项活动虽然冠上了“运动”的名义,本质上还是追求血腥杀戮快感的残忍行为。 弗兰茨耸肩:“打猎就是狩猎的演变,只是现在我们不会因为饥饿而去猎杀动物。从这一点来看,人类还是进步着的。” “仅仅因为满足内心渴望鲜血的欲望,就剥夺动物们的生命,会不会太残忍了点?”伊丽莎白喜爱小动物,不忍心看见它们最终的下场是变成标本被放在猎物展示厅里。 “男人依kao攻击动物或者他人来确定自己的主导地位,国家也是这样。”弗兰茨温和的笑:“世界只是个放大了的部落而已。” 妒火焚城 巴伐利亚公爵夫人卢德维卡,现在已经是不输给姐姐奥地利女亲王索菲的欧洲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她的女儿们一个是奥地利皇后,一个是巴伐利亚王后,一个是匈牙利总督夫人,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图恩家的女主人,就是地位最差的女婿,也是奥地利最炙手可热的当权派新贵;儿子们除了还未成年的扎克,特奥多尔已经是大公,路德维希虽然因为贵庶通婚的缘故丢了公爵的继承权,但也不声不响的成了富家巨户。卢德维卡夫人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满意足,这么快活过——她还有众多的孙子辈承欢膝下,想起来真是要从心底笑开了。 匈牙利总督夫人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长子保罗,长女伊尔汶,并且将要生育第三个孩子。我们很难确保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侯爵对待妻子的忠诚度,因为**是随时随地的,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总避免不了各种**,女人利用自己最原始的本钱来获得最大利益,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玛丽公主的脾气不像两位姐姐,她更为大胆豪放,在长子刚出生后不久,她便曾经说过,若丈夫试图拥有情妇,那么她也不会乖乖的听之任之,必要以牙还牙。 至于究竟为了什么导致以上宣言的产生,就不必计较太多了。埃斯特拉齐侯爵在新鲜热辣的情妇与美丽泼辣的妻子之间迅速做出了选择,情妇并不是必须的物品,一个娘家资本雄厚的妻子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而且他很明白自己能够成为匈牙利总督,完全因为妻子是奥地利皇后的妹妹的缘故。 **** 久拉·安德拉西伯爵,如今是匈牙利当仁不让的实权人物,奥地利皇后信任他,奥地利皇帝尊重他,匈牙利人民支持他,就算奥地利的索菲女亲王不免要给他脸色看,也能够一笑置之——为什么要跟一个现在已经对政局半点影响都没有的老太婆计较呢? 伊丽莎白皇后对安德拉西伯爵的感情是微妙的,以至于匈牙利人都认为,皇后陛下确实是对安德拉西极为青睐,这也直接导致了匈牙利贵族阶层深以为安德拉西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物。多少有点裙带关系的样子,所以有关奥地利皇后与安德拉西之间有着超友谊关系的传言,竟是不胫而走了。 这其中,最为愤怒的,莫过于安德拉西的妻子,伯爵夫人黎理斯了。 黎理斯与安德拉西伯爵可谓是门当户对,两家本来都是坚定的反奥地利的家族,都一齐流亡去了法国,在巴黎订了婚,本以为就会在巴黎一直住下去,哪里知道久拉·安德拉西却因为奥地利皇帝颁布的特赦令,而回到了匈牙利。黎理斯不放心未婚夫独自返回布达佩斯,也就跟着回来了。 自己的丈夫很明显爱慕着奥地利皇后,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黎理斯是个**的女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安德拉西本来就以风流著名,能够令这位花花公子拜倒在自己裙下,黎理斯确实是很自得的,但是这份得意在遇见了已经戴上匈牙利王后的王冠的伊丽莎白之后,就荡然无存。 心里好似一万只蚂蚁啃咬着,抓挠不得,也无法释怀。 “不,妈妈,您不能这么说。”黎理斯虚弱的说:“我相信久拉对王后并不是真的……他并不是真的爱着王后陛下。” “人人都这么说,你怎么能当作不关心呢?”肯德菲尔伯爵夫人责备女儿,“那是你的丈夫,他怎么可以去爱除了你以外的女人呢?哪怕对方是王后也不行!” “妈妈,这种话您可不要再说了,这会给久拉带来麻烦的。” “大家都这么说,”肯德菲尔伯爵夫人耸肩:“就算是王后自己,也听到过这个说法。” 黎理斯顿觉好奇:“王后也听说了吗?王后她怎么说?” “王后似乎并不介意别人这么说,所以大家也都觉得,确有其事。” “王后不解释本来也是对的,因为这种事情不值得解释。堂堂王后怎么会因为这种不着边际的谣言而专门向人们解释呢?” “你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 “妈妈,没有影子的事情还是不要拿来烦恼的好。” 黎理斯劝慰了母亲,自己却更加忧郁。贵族们闹个绯闻养个把情妇什么的,纯属正常,没有人为此觉得困扰。但是如果对方是王后的话……黎理斯自小性子要强,别人看中的东西,自己要是也看中了,那是一定要想方设法抢过来的;若是没有人看上的东西,自己也兴不起兴趣。她本来就是从一堆贵族小姐中得到了安德拉西的,订婚之后很是洋洋得意,现在对手换成了匈牙利王后,自然又激起了她的斗志——她才不会放任安德拉西那泛滥的感情不管。 **** “不,亲爱的黎理斯,你想到哪里去了?”久拉·安德拉西面对妻子的询问,一口否认。“你怎么能够听信外面那些糟糕的谣传?你知道那些人都喜欢夸大事实,胡乱猜测。” “言之凿凿,不得不防。你还是小心点好,别让人拿住了你的把柄。”黎理斯不动声色的说。 “我跟王后之间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怕的?”安德拉西皱眉:“王后热爱匈牙利,热爱匈牙利人民,这是国家的福祉,那些人很显然并不希望看到匈牙利的强盛稳定,实在是罪不可恕!”他严肃的说。 “无风不起浪,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你确实是爱着王后的。” “黎理斯,你这话说得。”安德拉西摇摇头:“王后受到了所有匈牙利人民的爱戴,这其中也包括我——这是对一位伟大的女性的敬爱之情,我想你不会是为了这个不安的吧?” “不,亲爱的久拉,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真的爱上了王后,那么也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黎理斯冷冷的说:“敬爱王后,与爱慕王后,显然是不一样的。” 安德拉西笑了笑,他很清楚妻子的心思,他也十分明白自己的感情,王后陛下在他心中的地位极为卓绝,他爱着她,这很自然,他不认为是什么不应该的事情——因为他只可能这么远远的单纯的爱慕着王后。王后与他都是聪明人,都对暧昧这种事情很有兴趣,他们像是在池塘的两端跳着轻柔的舞蹈,遥遥相望,却永远不会牵手共舞。 棋逢对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 谣言传回维也纳,奥地利皇帝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很是习惯了妻子比自己受欢迎。但是他的儿子却不这么看。皇储鲁道夫8岁多了,正是刚对世间万物开始有自己的看法的时候。他很恼火的发现,人们在背后欲盖弥彰的讨论的绯闻主角,竟然是自己的漂亮妈妈!这是每一个孩子都不能容忍的! 心理学家说母亲是男孩子的第一个情人,他们认为自己是母亲的最爱,不能容忍有他人分享——虽然弗洛伊德这时候还在塞尔维亚的乡村和泥巴玩儿…… 早几年鲁道夫还太小,还不懂这些谣言是什么意思,现在年长了些,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禁每次怒从心头起,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小小少年因此对母亲也颇为不满。 对安德拉西伯爵就更是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安德拉西是何等人,自然明白皇太子对他的抵触情绪完全是因为他与皇后的绯闻。这对于皇太子来说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人生体验,对于帝国的继承人来说,很有可能导致他产生对匈牙利人乃至对匈牙利王国的厌恶之情,万万不能滋长他这种危险的想法。 如何打消皇太子的忿怒就成了当下一个严峻的课题。 打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多事情实际上都是在打猎的时候完成的。陪皇帝行猎就是一个圣恩的风向标,皇帝不仅仅是选择高明的猎手同行,还是在选择自己信任的人。能够参加皇帝的围猎,比获得参加皇宫宴会的机会还要显得高人一等,因为打猎是个人喜好,完全可以把那些不得不应付的人摈除在外。 安德拉西建议奥地利皇帝将小王子也带上。本来鲁道夫年纪尚幼,带出来打猎不太合适,不过贵族子弟都是要学狩猎的,也就多带上几个随从,重新安排一下安全问题就是。 鲁道夫本来为了能跟父亲一起出猎而高兴,但是在见到安德拉西伯爵的身影后,发起别扭了。他教养好,没当面不愉,只是不理会安德拉西。 猎犬放出去了,猎手们伴着皇帝也冲过去了,皇储年幼,允许在后面慢慢跟上来。侍卫们都离太子有段距离,过了一会儿,鲁道夫才惊异的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安德拉西伯爵一个人在。 鲁道夫绷着脸不说话。一个8岁的孩子想要做出“我真的很烦你”的表情还是有点令人好笑的。 安德拉西看了看小王子,非常和颜悦色的说:“殿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鲁道夫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克制的问:“伯爵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觉得殿下最近好像很少跟人说话。”虽说是在匈牙利,可是鲁道夫的匈牙利语比他的母亲说的还流利呢,不存在交流问题。 “首相连这个也关心吗?” “那是因为,你是皇储殿下。” “哼,我以为首相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安德拉西笑了笑:“殿下的健康就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你恐怕是为了奥地利的皇后吧。” 二人松了马缰绳缓缓前行,鲁道夫的马是一匹小马,个头矮小,人也矮小,声势上就落了下风,心里很是不忿。 “殿下这话从哪里听来的?”安德拉西不动声色的说。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小王子瞪着他。 安德拉西摇摇头:“殿下,这种话根本就不应该听。您是帝国的皇储,怎么能够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必须要在参考各个方面的政局之后,才能作出判断,而不是听凭他人的片面之词。” “整个帝国还有谁不知道呢?” “谣言止于智者。”安德拉西简单的说:“殿下,您要知道,皇后陛下不仅仅是奥地利的皇后,她还是我们匈牙利的王后,实际上您也应该明白,匈牙利之所以会像现在这般平静,全都是王后陛下本人的魅力所致——匈牙利人爱戴她,超过了爱戴您的父亲。”他停下马,看着面前这个年幼的男孩,“皇后陛下自从成为奥地利皇后以来,一直遭到某些人别有用心的诋毁,所以您要知道,为了破坏皇后陛下在她的国民中的威信,那些人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您的母亲是个伟大的女性,您不应该怀疑您的母亲对您父亲的感情。” “那么,首相阁下,您对我的母亲的感情呢?”他说话的口吻像个大人。 安德拉西又笑了:“殿下,皇后陛下得到了无数人的爱戴,甚至是爱慕,这一点谁都知道。至于我嘛……我可以坦率的告诉您,我爱着皇后陛下,但是那种感情跟男女之间的爱情不同,皇后陛下她是以高尚的心灵得到了我的心——我对她百分之一百的忠诚。殿下,您可以将我对皇后的爱慕当做是一位贵族对他的主人的完全的忠诚和敬爱,我发誓,仅此而已。”安德拉西伯爵的表情十分诚恳,自认为足以打动这少年。 鲁道夫当然不会为了他的几句话就完全释怀,但是安德拉西主动接近他并向他表态,这毫无疑问是个准确的信号:即安德拉西不会漠视他的存在。看起来,安德拉西终归还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的。鲁道夫对此事总算有点放心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母亲安德拉西所说的话。安德拉西也不会告诉茜茜,小王子到底对母亲和他的关系有什么想法。孩子是很容易被影响的,安德拉西小心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并不引人注意的,建议伊丽莎白皇后更换了皇储身边的侍从。皇储需要忠心耿耿不惹是生非的侍从,随便将不利于皇后的谣言传到皇储耳中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侍从的本分。 我们的王后 1866年年底,奥地利皇帝在布拉格歌剧院险遭暗杀。 面对刺杀已经能够做到不动声色的弗兰茨·约瑟夫,对妻子的关切表示了感激。他说:“亲爱的茜茜,我没受伤,阿道夫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已经抓获了刺客。” “其他人呢?大家都没事吧?”伊丽莎白皇后脸色苍白,她没有想到在一向支持奥地利的波西米亚也会遭遇到暗杀问题。皇帝也没有想到,波西米亚一直以来是比维也纳还要安全的地区,怎么现在…… “没有人受伤,”弗兰茨表情凝重,“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波西米亚贵族们一直是坚定支持奥地利帝国、支持奥地利皇帝的,当年席卷欧洲的大革命浪潮中,多亏的有波西米亚人的全力支持,年轻的皇帝弗兰茨才能站稳脚跟。 “这事非要查清楚不可。”伊丽莎白心有余悸。 捷克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不满的情绪,波西米亚人不满帝国对匈牙利的态度,不满奥地利皇帝对匈牙利人的优惠,维也纳与布达佩斯之间频繁的谈判触动了波西米亚人的内心,他们不愿见到桀骜的马扎尔人摇身一变成了维也纳的宠儿,而一直以来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支持帝国的波西米亚人反而不如那些叛乱份子。 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阿尔弗雷德亲王以波西米亚的同情者的身份站了出来。 “陛下,您应该考虑到,现如今波西米亚的形势,以及整个帝国的形势。”阿尔弗雷德谨慎的说。他算是弗兰茨·约瑟夫的叔叔,那位嫁给了沙皇的哈布斯堡公主就是他的女儿。“如今的奥地利帝国,虽然避免了意大利问题的掣肘,以及普鲁士的后顾之忧,但是实际上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减少——您必须要安抚波西米亚人。”作为与索菲太后同一战线的顽固的保皇党中坚,阿尔弗雷德坚持自己的看法,即奥地利应该首先考虑到波西米亚人的利益,而不是马扎尔人。 “安抚?”弗兰茨苦笑:“亲王阁下,您应该知道,我对波西米亚人的感情,一点儿也不比您少。在帝国最困难的时候,是波西米亚在支持着我,支持整个帝国。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您,和皇后陛下在布达佩斯逗留的时间太多了。”亲王委婉的说。 “嗯……”皇帝沉吟了,“您的意思是说,因此布拉格的人民才对我有所不满,所以菜肴采取暗杀的行动吗?” 阿尔弗雷德亲王手心出汗:“不,绝不是这样的!您知道,那都是些冒失的胆大妄为的乱党私自作出的决定!” “既然是乱党,那么布拉格方面可要仔细查查了。”弗兰茨冷冷的说:“其实波西米亚人想什么我也能大概知道一些,无非是想要得到跟匈牙利人一样的待遇,这个我已经同意了的,匈牙利将成为帝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波西米亚也是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不会厚此薄彼的,阁下思虑太过了,这是对我的决心以及内阁的决定的不信任。” “请陛下千万不要错怪了我的一片赤诚。我个人虽然对帝国来说无足轻重,但是我对帝国的忠诚是始终不变的。”亲王大汗,心想皇帝陛下终究跟以前初登基的时候不一样了啊,心里也把那份轻视之心收了起来。他本来以为弗兰茨·约瑟夫勤勉有余,魄力不足,都是被伊丽莎白这巴伐利亚野丫头撺掇的,谁知道现在的皇帝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因为索菲太后一贯太过强势,以至于亲戚臣子们全都低估了皇帝的原因。 “您也不必惊惶,我知道您全都是为了帝国的将来考虑的,我还要多谢谢您的提醒。至于波西米亚贵族这方面,我会多加留意的。我十分感激当年波西米亚地区的全力支持,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谦恭,而因此忽视了他们的。” 阿尔弗雷德亲王很满意皇帝的态度,他得到了皇帝的亲口保证,虽然他如今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位陛下再不是当年脸色苍白只知道询问母亲的仓皇少年。 弗兰茨·约瑟夫现在完全成为了一位举足轻重的大国的君主,有枪有人有钱有胆识。 **** “原来是这样!”伊丽莎白皇后总算知道波西米亚人在哀怨什么了。她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能料到,这已经是不同的历史,她不能够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阿道夫恭敬回道:“是的,陛下,这都是因为两位陛下对匈牙利人实在太亲厚的缘故。” 伊丽莎白哼了一声,“说来说去,大概不外乎就是‘利益’二字了吧?也难怪,波西米亚老老实实的缴纳赋税,有战事又二话不说的送部队参加战斗,帝国需要什么,他们全肯双手奉上,结果现在还不如那些整天就想着怎么推翻帝国的匈牙利人。换成是谁也不答应啊。”这倒是很像一个大家族里面,子女们一多,总是有故事,整日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弗兰茨说:“他们想的太多了,那么多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不是。” “尤其还是,皇后的妹妹现在是匈牙利总督夫人。” “那可糟了,我可再没有妹妹嫁给波西米亚的贵族了。”伊丽莎白轻轻一拍手,倒引得弗兰茨发笑,“茜茜,瞧你,哪里像个皇后啊!” “要不这样吧,每年在维也纳住四个月,布达佩斯住四个月,布拉格住四个月,岂不是皆大欢喜?”伊丽莎白说起笑话来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 弗兰茨一怔,“什么?”然后才明白妻子又在淘气,“茜茜,你真是……嗯,是个好建议,我会考虑的。”他也严肃的回答。 “吾皇英明!” **** 弗兰茨召集布拉格军政大臣开会,详细传达了皇帝与帝国内阁的意思,匈牙利与波西米亚的并轨进程将同步进行,不会不顾波西米亚人的权利,等等等等。波西米亚人本来也对弗兰茨没有刻骨怨恨,既然皇帝本人都亲自做出了承诺,那么一切都可雨过天晴了。 **** 1867年3月,奥地利皇帝在布达佩斯签署了同匈牙利和解的协议。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仪式,代表了帝国领土中最具有危险的一块国土,终于得到了19年以来的真正的和平。匈牙利人并没有忘记1848年的残酷经历,但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19年,已经又是一代人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对当年的惨剧所知甚少。不论什么时代,稳定都压倒一切。 皇帝的首席副官克勒内维耶写信对好友抱怨:“……这里的大臣先生们在业务上的随意性,确实是奇妙绝伦……整个王宫变成了一座冰库,宫廷人员拒绝享受而采取的节约措施令人愤怒……皇帝戴着小帽坐在书桌前,因为他在受冻,他的更衣室不能生火取暖,因为木墙上出现了裂缝,人们担心会发生火灾!” 奥芬宫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悲惨场景,完全是因为王宫多年疏于修葺的缘故。伊丽莎白皇后并没有跟来,因此也不知道她亲爱的丈夫在此受的罪。之前他们前往布达佩斯的时候,也是住在奥芬宫,只是一来伊丽莎白在的时候,至少会暂时修补一下居住的房间,二来皇帝这次是单身前来,没有人能够使唤得动奥芬宫那些桀骜的马扎尔人,皇帝又是太老好的性子,不愿意因此责备奥芬宫的宫廷仆从们。 国家安全部的部长阿道夫向来是紧跟皇帝的,他满怀悲愤的写信向皇后诉苦,“尊敬的皇后陛下:皇帝陛下在此一切安好,唯独天气对陛下的身体不大友好。布达佩斯比维也纳要寒冷得多,并且糟糕的是,奥芬宫一片混乱,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忍受起居室里面的寒冷,就因为壁炉周围开裂了!臣本来想叫仆人们来把墙壁修一修,这些该死的马扎尔人却告诉我,他们没有钱!对不起,陛下,我本来不想这么说话的,可是您要是在场的话,准会想要拿鞭子好好抽他们一顿!您谦卑的仆人阿道夫。” 伊丽莎白皇后接到阿道夫的信的时候,皇帝一行已经在准备返回维也纳了。伊丽莎白本想在登基仪式之前加紧修葺一下奥芬宫,怎么说一个国家连一座能住人的王宫都拿不出来的话,是不是也太落魄了些?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犯不上专门请示皇帝,再说了,弗兰茨又节省的很,一准会说,又不是真的不能住人。他现在有钱了,却仍然像从前一样,事事本着节约的态度。 但是她又不大好直接去跟安德拉西说,把你们国家那座王宫修理修理一下吧,似乎有点太强横了,思来想去,就这么拖下来了,只派人简单修缮了墙壁。直到几年后她才有时间和精力监督奥芬宫的大面积修葺。 **** 与此同时,匈牙利与波西米亚都在准备国王的登基大典。 原本的二元帝国的构思,现在渐渐转变成了三元帝国的雏形。这在世界历史上从没有出现过——最糟糕的后果是,奥地利、匈牙利、捷克将会逐渐转变成独立的三个国家。奥地利本土相比而言,是最单薄的一块领土,奥地利帝国的构造,就是由一大堆或富庶或贫瘠的领地组成的,而将匈牙利与捷克的地位提升,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这是前所未有的惊人之举,也有可能会成为奥地利的灭顶之灾。 维也纳贵族们其实并不赞同皇帝的构想,或者说,这原本就是皇后的构想。他们认为皇帝陛下这是在一意孤行,这是在拿国本来做风险投资,是非常不明智的。 奥地利皇帝不是不明白他的大臣们的担忧,他自己也是担忧的,只是在没有其他可行的方法的时候,如此则是最佳方案:能够消除整整一个民族的仇恨,进而带来国家的稳定和团结,从绝大部分角度来说都是上上策。所担忧的,无非是若干年之后,匈牙利会不会进而要求独立…… 伊丽莎白皇后如此化解丈夫的担忧,“是的,亲爱的弗兰茨,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你要想一想,从目前来看,这个构想对帝国来说是有好处的:你不会想要匈牙利继续成为帝国里最危险的一个地区,并且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势必要跟法国人好好赶上那么一场,那么,维持国内的稳定就是头等大事,我不想看到帝国的命运在危急存亡的时候,因为匈牙利的内乱而首尾不顾。我喜欢一切都在掌握中,有条不紊的进行,如果因为匈牙利或者捷克的问题而对战争产生不好的影响,我会非常不安的。” 这是首次,伊丽莎白皇后在皇帝弗兰茨面前明确表示,日后将与法国有注定一战。 弗兰茨更加不安了——这种不安跟匈牙利问题相比,似乎更严重一点。“茜茜……我很惊异,为什么你总想着打仗?你知道要是引发了战争,国家和人民会遭受多少不幸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虽然我没去过战场。弗兰茨,我也不想啊,那些是病都是帝国的子民,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呢?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做……”她将脸庞贴在丈夫的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弗兰茨,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一心为了帝国、为了人民着想,因此人民才更加敬爱你。你是我的丈夫,我很高兴,我爱你,不仅仅因为你是奥地利的皇帝,我想,没有人能够比我更爱你。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啊,等到你慢慢变老以后,就让我们的儿子做皇帝,我呢,就陪着你环游世界,你说,好不好呢?” 她微微扬起头,无限温柔,“我们的儿子会继承一个没有强大的外敌的稳固帝国,这样我们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旅行啦。”她说得又甜mi又迷人,弗兰茨不禁被那副远景打动,而忽略了妻子的暴力主张。 三元帝国 匈牙利国王的登基典礼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波西米亚也不甘示弱,为了奥地利皇帝究竟是先去布拉格还是布达佩斯,两国使臣又吵了个不可开交。波西米亚坚持认为皇帝应该先去布拉格,匈牙利则毫不示弱的认为,匈牙利在加冕问题上具有优先权——非常蛮横傲慢的态度。波西米亚人气得跳脚,皇帝陛下不免又要出面亲自安抚了。 皇后找安德拉西谈心,“马扎尔人似乎在哪里都拖不开‘桀骜不驯’这个评价。” “皇后,”安德拉西笑得像个狐狸,“争论这个是不明智的。” “皇帝为此很伤脑筋呢。” “那还请陛下转告皇帝陛下,我对此表示道歉。”但他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感到抱歉的样子。 伊丽莎白轻笑:“你说的倒是很轻松。皇帝好像不是很高兴呢,毕竟两个国家的加冕都意义重大,他很想做到大家都满意。” “皇后,想要每一个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知道,他总是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那么,皇后的意思是,希望皇帝能够先去布拉格吗?” “不,我可没这么说。” 安德拉西想了片刻,“皇后,您要想到,安抚匈牙利国内始终暗流汹涌的叛乱情绪,要比安抚那些仅仅要不到糖吃的波西米亚人重要的多。” “叛乱份子?”伊丽莎白皇后皱眉:“可是——那些人的领袖不是你和巴特亚尼伯爵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握的。您和皇帝一天没有加冕成为匈牙利国王和王后,这些人就一天都不能忘记皇帝签署的死刑命令。” 伊丽莎白托着腮:“血海深仇啊,确实很不好办。实在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安德拉西伯爵,您能给我一个比较好的建议吗?” “……皇后,”这皇后现在越来越狡猾了,他想。“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在匈牙利加冕,然后再去布拉格。波西米亚人所要求的,也不过是帝国能够更加重视他们。这个要求应该很容易解决。” “安德拉西伯爵,您真是太睿智了。”伊丽莎白根本不掩饰挖苦的语气。 **** 1867年5月,奥地利皇帝在一次朝政演说中,请求帝国委员会追补同意同匈牙利的和解协议并向帝国西半部,即在帝国委员会中有代表的王国和省份许诺,扩大包括1860年10月文件和1861年2月证书内容的宪法的适应范围,因为新秩序必须“也给其他王国和省份以同样的安全,这是必然的发展方向”。他向非匈牙利省份保证,“批准任何符合他们愿望又不危及整个帝国的自治权的扩大”。弗兰茨·约瑟夫把国家新秩序看成是“和平及和谐的事业”,他请求“为不久前的过去罩上一层遗忘的面纱”,“他曾给帝国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加冕典礼的前几周,维也纳人每天都能在维斯格伯兰码头见到无数木箱、衣柜、地毯甚至包括豪华马车,都被装上了船,运往布达佩斯。由于奥芬宫的内部设施严重缺失,从瓷器到餐具、台布和家具,都必须从维也纳运去。典礼期间,王宫厨房要为多达上千位宾客准备饮食,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费,以至于伊丽莎白皇后看到财务官作出的开支预算的时候,肉疼了好几天。 布达佩斯,匈牙利官员们则在为众多客人准备住处的事情上绞尽了脑汁。欧洲各国的外交官都必须自己支付房租,他们纷纷抱怨房租简直高得离谱。警察也进入了紧急状态——狂热激进的叛乱份子克苏特的追随者计划在典礼上制造骚乱,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就将这些人驱逐出布达佩斯。克苏特坚决不接受不承认奥地利皇帝颁布的特赦令,就连顽固的巴特亚尼伯爵也认为这位自由战士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克苏特在流亡地发表声明,他将继续为匈牙利的独立而奋斗,拒接和解协议,也反对弗兰茨·约瑟夫加冕为匈牙利国王。 尽管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匈牙利国王的加冕典礼,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匈牙利国民议会请求皇帝同意确认久拉·安德拉西为加冕仪式上的“巴拉丁”。巴拉丁是被匈牙利各界人士推举的国王的代表,按照传统,他的使命是把王冠戴到由匈牙利主教进行过圣油洗礼的新国王的头上。在此之前的而最后一名巴拉丁是施特凡-维克托亲王,他2月份在法国的流亡地去世,虽然他也是哈布斯堡家族成员,但是在1848年仍然受到了通缉。他在病痛和哈布斯堡家族的蔑视下,度过了悲惨的晚年,未能看到匈牙利的胜利。 弗兰茨·约瑟夫对此提议的回答是:“我愿意确认这个人选,比安德拉西更合适的人选,你们是不可能推举出来的。” 久拉·安德拉西伯爵的个人魅力再次得到了验证。 根据传统,皇后必须亲手缝制加冕典礼上所用的礼服。这件礼服自从1848年随着施特凡王冠一起被埋到地下长达四年之后,确实也需要修补了。这个问题可难倒了伊丽莎白皇后——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使用自己的双手缝制过一件像样的成品。好在这个问题实际上微不足道,她身边有匈牙利总督夫人玛丽,有可爱的莉丽·胡尼亚迪,还有小公主索菲亚。女人们围在一起做手工,这本来就是一项传统的家庭生活。 礼服、帽子、还有袜子,都需要修补。礼服布料精致昂贵,但是破洞和拖线在什么样的布料上都是一样的麻烦。小索菲亚也一本正经的拿了一只袜子缝补起来,她还是个女童,个子并不高,脸庞圆嘟嘟的,不太像她的母亲,而更像父亲。 典礼为期四天,为保证典礼的顺利进行,皇帝和皇后在马蒂亚斯教堂进行了典礼彩排。宫廷庆典礼宾总管逐句宣布庆典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进行相应的演习。值得注意的是,奥地利皇帝始终显得格外轻松和兴致勃勃。这是他以及哈布斯堡皇朝多年来的执念,而今终于能够实现了。在彩排中还出现了令人感动的一幕——根据礼仪,一位主教应该把皇后从跪垫上引至圣坛,但场面如此庄严,主教慌乱之中竟然茫然忘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知所措的礼宾官再次宣读了指令,然而主教仍然陷在惶然中;这一突然的停顿,使参与演习的宾主都陷入了尴尬之中。这时候,皇帝从宝座上下来,温和的对主教说:“主教先生,您现在应该做什么?”被提问者颤抖着重复了一遍礼宾规定。“那么,很好,”皇帝轻轻的把他推向皇后的方向,“请看清楚,那就是皇后,请过去,把她引导到这里来。”这句话是用柔和的匈牙利语说的,在场的人忘记了礼宾规定,齐声欢呼了起来。 皇帝作出的这个友好的姿态令匈牙利人兴奋了。 这之前,匈牙利人根本无视皇帝的个人魅力,只有在政令下达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位君王也是他们的领主。匈牙利人只知皇后,不知皇帝,现在,人们逐渐发现了皇帝的优点——他是个难得的温和的君主,而且人们现在普遍相信,在弗兰茨登基之初那几年发布的死刑以及通缉令,都是索菲太后以及保皇党内阁的主张,年轻的皇帝是被蒙蔽了。 加冕典礼在1867年6月8日凌晨4点钟正式开始。圣格哈斯贝格山上的礼炮鸣了21响,布达佩斯的居民们涌出了家门,而几乎彻夜未眠的贵夫人们则在半夜就开始梳妆打扮,以便能够在6点钟准时乘上马车前往马蒂亚斯教堂。 弗兰茨与伊丽莎白4点钟就起身了,皇后穿戴礼服与发型整理至少需要花费两个小时,当天的《佩斯劳埃德日报》发表了如下的纪实文章:“皇后头上戴着钻石王冠,象征着辉煌的显贵,稍躬的体态显示了某种谦恭,高贵的脸上闪烁着激动的神色。她就是这样移动着脚步,或者说是漂浮在空中,就像是圣殿上的一幅画中人,突然活生生的从画框里走了下来。皇后在这神圣场地的出现,给人留下了深刻而久远的印象。”匈牙利人将他们最热情的赞美都给了皇后。 7点钟,奥芬宫的加冕队伍开始启程。11名贵族旗手在前面不幸,然后是久拉·安德拉西伯爵,他胸前佩戴着施特凡教团的十字架,手中捧着神圣的匈牙利王冠;在他身后的是托着置于红丝绒垫上的王国印鉴的章旗官。然后是弗兰茨·约瑟夫。 皇帝与皇后在奥芬宫内的马蒂亚斯教堂中,分别接受了主教主持的圣油洗礼;安德拉西以巴拉丁代表的身份将匈牙利王冠戴到弗兰茨的头上,接着将皇后的王冠放到她的右肩上。 随即,教堂里响起了赞美诗和《加冕弥撒曲》的乐声。 关于这首专门为了奥地利皇帝加冕成为匈牙利国王而创作的弥撒曲,还有一段逸闻。匈牙利作曲家和演奏家弗兰茨·李斯特常年旅居外国,应邀专门为了加冕典礼而写的宗教歌曲,却因为礼宾要求,而没有得到亲自指挥乐队的许可。李斯特的女婿,那位得到了伊丽莎白皇后和巴伐利亚路德维希国王青睐的瓦格纳,写信肯求皇后陛下能够促成此事。而另外一方面,李斯特的父亲曾经在埃斯特拉齐家族服务过,就连当年李斯特能够出国学习音乐,也是几名匈牙利贵族出资赞助的。 李斯特已经56岁,是个同许多附庸风雅的贵妇人发生过绯闻的美男子,即使现在已经进入老年,并被生活的残酷折磨着,却仍然不失为一位举止优雅的音乐家。皇后在典礼前几天秘密召见了他,李斯特从旅居地罗马赶回了布达佩斯,却因为死板的礼宾规定,丧失了亲自指挥的权利,心里很是不痛快。 他是平民,却有两位为他生下孩子的贵族情妇,不得不说他确实对于寂寞的贵族夫人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他身边从未缺乏过崇拜者,这一点同伊丽莎白皇后很相似,他们都是面相上就具有亲和力和强烈的个人魅力的人物,这样的两个人的会面,无疑是极其有趣的。 “尊敬的皇后陛下,”头发花白的老人向皇后行礼,“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最真挚的敬意。” “您好,李斯特先生。”皇后矜持的点了点头。她内心很激动——瓦格纳,李斯特,柏辽兹,这是个伟大的时代,充满了伟大的艺术家们。“您能来我很高兴,我听说您为了加冕典礼专门写了一部弥撒曲,是吗?” “是的,我的陛下。”李斯特常年在布达佩斯-罗马-魏玛三地往来,关于奥地利的美皇后的事迹,他一向非常关注。虽然他跟女婿瓦格纳有时候不大合得来,可是他也听说了,皇后对于艺术创作的支持也是很大方的。比起瓦格纳来,李斯特的经济状况要好的多,他在罗马这些年写了不少宗教乐曲,很是得到了教皇的欣赏。 “那么,您为什么不肯为了我和皇帝陛下指挥这支曲子呢?”伊丽莎白充满笑意的看着李斯特。 “那是因为,小臣不是贵族出身吧。”李斯特谨慎的避免提及他在1848年革命中的立场。 伊丽莎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身份地位这种虚名,不应该拿来要求一位天才艺术家。” “陛下英明,小臣乃是真心愿意看到您和皇帝陛下成为匈牙利的统治者的。” “李斯特先生,请您不要自称‘小臣’。您不仅仅是匈牙利的子民,还是一位了不起的艺术家,您是我的朋友,正如您的好友瓦格纳一样。” 人类在面对赞誉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自得一番,就算是天才也不能免俗。李斯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小心的说:“陛下宽和仁厚,乃是匈牙利人民之福。” 伊丽莎白同莉丽·胡尼亚迪说了几句话,伯爵小姐很快找来了宫廷礼宾总管。 “先生,请安排李斯特先生作为加冕典礼上的指挥。” 可怜的礼宾总管不知所措,“这……这个……这个似乎有点不合礼仪。” “请不要质疑我的决定,先生。”伊丽莎白柔和的说道。 礼宾总管结结巴巴的说:“但是——乐队指挥已经从维也纳赶来了,并且皇家乐队也将在明天到达布达佩斯。” “皇家乐队?”伊丽莎白很不高兴的蹙眉:“难道匈牙利没有一支能够演奏乐曲的合格乐队吗?” “小臣不知道,小臣只知道按照顺序安排典礼事宜。” “那好吧,皇家乐队可以留下,让那位指挥留在宾客席上吧。就这么决定了,先生。” 礼宾总管摇摇欲坠,而李斯特颇有感触的想:这位皇后,果然与普通的贵族女性大不一样啊。当然她是皇后,可这皇后不知道多有气势。她不循规蹈矩,不因循守旧,并且毫不在乎血统地位那一套,实在极为开明。他现在开始相信,那些针对皇后的赞誉之词确属真实。 典礼之后,尽管《佩斯劳埃德日报》抱怨维也纳不相信匈牙利本土乐队的演奏能力,但是对于最后皇后还是支持李斯特出任乐队指挥一事,表达了匈牙利人民的欣喜之情。 地下军火商 困扰着奥地利皇帝夫妻与军工研发部等一干人等的新式武器泄密一案,在1867年的秋天得到了一些线索。 瑞恩斯坦匆匆去了法国,只写了一份极其简单的报告进呈给皇后。伊丽莎白很纳闷,如此低调根本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而且……似乎事发地是在意大利,而不是在法国。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如果说谁最有可能觊觎奥地利如今的军工科技,那么无疑法国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皇后很有点心神不安。她不喜欢被人偷窥,虽然实际上在任何年代都免不了保密问题。人们研究杀人武器,科技在如何毁灭人类本身的层面上作用日益增加,当然不允许分享,有时候想到这个严肃的话题,不是不惶惶然的,但是……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人类社会的进步永远伴随着不名誉的暴力手段。 但是对此,亚历克斯并不曾觉得压力巨大。 “不,陛下,武器方面的优势,固然能够具有一定的优越性,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拥有一支强干的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是根本之法。”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我只是很不喜欢有人不劳而获。” “那……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亚历克斯耸肩:“虽然各国都越来越重视保密工作,可是人总是有缺点的,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防范。” “尽力而为吧,这也是为什么我对这次的泄密没有追究太多人的责任的缘故。强求完全的保密不是现在的手段能够做到的,而且也没什么意思,实际上我只要求能够领先两年左右就很满意了。”伊丽莎白叹道。 “司穆伯爵一向精明,他一定能够达到目的的。” “我倒是不担心他能否完成任务,我怕他陷在巴黎回不来了。”皇后一笑。瑞恩斯坦未婚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结婚后收敛很多,毕竟在奥地利境内可不要太丢了皇后妹妹的面子。 与皇后的担心相反的是,身处巴黎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正经八百的在做事。最近几年他很少会亲自出马,一来年纪大了些,总觉得深被大床才是最好的地方,二来地位日渐尊贵,自有下属鞍前马后奔劳。这次却不一样,他本能觉得并不简单——匈牙利的新式武器的研制、运输、配发,包括保密制度的执行,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自恃聪明,有人居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将武器偷运出去,这无异于在一头斗牛面前招展红布。 “有人告诉我,说您这里或许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瑞恩斯坦摸着唇上两撇小胡子,悠然的说。 他面前是一个皮肤粉红的法国人——法国人的白皮肤怎么晒也不会变成更深的肤色,只会变得粉红,所以英国人常常鄙夷的称他们“粉红猪”——那个人正无礼的上下打量着他,“您找错人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布料商人。” 说话的地点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布料商店,从里到外都显得很普通,是巴黎那种已经开始对综合百货商店作出反应,却又仍然试图维持行业单纯性的小私营产业。 “您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布料呢?”瑞恩斯坦笑嘻嘻的。 “很简单,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您手里拿的这块料子,已经是几年前的花纹,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你又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盲目作出结论可不好哦。” “好吧,如果我猜错了,还请您原谅,您是客人,我不应该将您赶去丽莎百货商店。” 瑞恩斯坦非常仔细的注意观察那人脸上表情:很自然,几乎毫无破绽。他有些犹豫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判断,而是怀疑是不是操之过急。这么想了之后,他作出和善的表情,对那人说:“我就要的是这种。”他随手指了材质和花纹各异的几匹布料,各买了二十码,然后留下地址,以便伙计能够将布料送去。 布料商人收下了用法郎支付的购物款,笑容满面的送他出门。 瑞恩斯坦知道自己有点打草惊蛇了,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他总能想到办法。布料商人固然是已经惊动了,那么他有两个选择:按兵不动,或者请示上级。最糟糕不过的就是他完全没有动作,但是一般人都会想要有人指示该如何去做。 一个有着希腊外貌的奥地利人在巴黎,总是相当显眼的,因此他不可能亲自去做监视这种活,巴黎街头有的是无事闲逛想找点钱路的孩子们,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再合适不过。一群流浪儿24小时监视着布料商人,大家各取所需。 在沉默了三周之后——瑞恩斯坦几乎要放弃监视了——孩子们终于报告,布料商人往诺森伯爵府上送了一次货。 这位伯爵压根就未曾在瑞恩斯坦的黑名单上出现过,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没当一回事,但是转念一想,怎么会没有干系呢? **** 在巴黎过了两个多月之后,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回到了维也纳。 “司穆伯爵,希望你给我带回了好消息。”伊丽莎白皇后轻轻的说。 他没有回家休息,就直接觐见了皇后陛下,也是他一贯的习惯,非此不足以表达他有多么赤诚。“托两位陛下的洪福,臣此去得到了足以追查下去的线索。” “说。”皇后拿了象牙骨的花边扇子轻轻敲在他手臂上。 “臣从意大利追查到撒丁,又从撒丁追查到法国,得到了一个名字:布莱克·冯·艾兰德曼伯爵。” 伊丽莎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人啊……”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大概查到他,也就查不出什么来了吧?虽然知道有他的影子,可是一点证据也没有,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匈牙利军队里面肯定有问题,你还是从那边查起来吧。虽说堵是堵不住,也该给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一点教训。” “陛下知道这人?” “久闻大名了。他是奥地利人,一直致力于推翻帝国、推翻弗兰茨的事业。”皇后也不由得叹息:“是个老对手,也是个麻烦的对手。他很得法国皇帝的宠信,跟撒丁国王过从甚密,就连意大利国王也敬他为上宾。” 瑞恩斯坦做惊讶状:“怎么?费迪南德国王也跟他有来往吗?真是想不到啊。”唏嘘不已。 伊丽莎白斜睨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做那副样子给谁看?” 瑞恩斯坦只是貌似纯洁一脸无辜的微笑。 匈牙利的线索则是由安全部长阿道夫跟进的。他伪装成买家,进行了一系列地下活动,抓起小鱼小虾一堆,但是总不能跟法国人联系上。阿道夫决心将打击地下军火的事业当成一件常务来抓,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清理活动。这也导致了欧洲的地下军火运输线从隐秘转向更加隐秘了。 瑞恩斯坦很是鄙视这种简单摧毁的行动,认为这是最下等的法子,不仅没法查出幕后主使,更有可能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毁了。果然他们两个也都没有得到更深入的情报了,这年头的反间谍工作不好做啊。 想要联系起布莱克·冯·艾兰德曼伯爵与匈牙利的关系似乎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是,阿道夫没有能够找出究竟什么人从匈牙利的军队中走私出去了那些定制的武器。皇后很不满意,司穆伯爵很恼火,阿道夫部长很惶恐。 **** 从波森霍芬送来了噩耗:茜茜最疼爱的弟弟卡尔·特奥多尔的妻子,萨克森的索菲亚公主,生下女儿不久之后便去世了。年轻的公爵继承人与妻子相亲相爱,感情深厚,经此打击之后精神十分沮丧,哥哥路德维希前往德累斯顿,将弟弟和侄女接回了波森霍芬。 听到这个消息,伊丽莎白就坐不住了。无论是哪个伊丽莎白,卡尔·特奥多尔都是她最喜欢的弟弟。这个年轻人相貌英俊,个性温柔体贴,他是个好的倾听者,伊丽莎白更喜欢跟他倾诉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他不了解姐姐做过的事情,将要做的事情,他是个谨慎的年轻人,对家庭成员忠心耿耿。 伊丽莎白立即登上了返回慕尼黑的火车。 看着消瘦的特奥多尔,伊丽莎白也不禁感到难过。弟媳妇虽然仅仅只见过几次,但是因为那是心爱的弟弟喜欢的女人,就连带的爱屋及乌,也对其表示了喜爱。她对喜欢的人从不吝啬,自己又有钱,于是送了一座别墅给特奥多尔夫妇,倒是很让弟弟感到吃惊——他没想到姐姐已经有钱到随便就送一幢别墅的份儿上了。 小侄女阿玛莉亚还不到1岁,尚不能自己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十分可爱,“抱抱!”她口齿不清,张开双手蹒跚走过来。 小王子鲁道夫认真的看着表妹,说:“她真小。”眼看着阿玛莉亚扑到他腿边,兴奋的啊啊叫叫着,非常开心。 “妈妈,我能抱抱她吗?”9岁的小王子很是懂事,说是询问母亲,眼睛却看着舅舅。 特奥多尔说:“当然可以,亲爱的殿下。”他愁眉不展,说话声音也显得很没有精神。 鲁道夫欢欢喜喜的带表妹去游戏室玩耍。 卢德薇卡夫人拥抱最疼爱的女儿,“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瞧,”她看了看儿子,“特奥多尔现在天天待在自己原来的房间,只有可爱的小阿玛莉亚能让他稍微高兴点,噢,茜茜!我真受不了他这样!可怜的孩子!” 特奥多尔似乎对母亲的话并不在意,实际上他的心思恍惚,很多时候,他根本不能理解人们说得到底是什么。 他长的很像茜茜,都有一双迷蒙的蓝色的眼睛,过于柔和的面庞,心思细腻,悲天悯人,并且还有一丝调皮的幽默感,只是现在的卡尔·特奥多尔,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沉闷、暮气沉沉、不拘言笑,与其说是丧偶的打击导致他心性大变,不如说是因为失去了幸福的家庭生活,而导致的整个生活的巨大变化摧毁了他。 伊丽莎白非常担忧。私下里,她跟母亲说:“特奥多尔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忧郁的卢德薇卡夫人连声赞同:“我也这么跟你爸爸说来着,只是你知道他这个人,他可从来没学会安慰人。” “那他整天在房间里面痛苦,也于事无补啊。” “我倒是想劝他出去旅游散散心,可他放心不下小阿玛莉亚,说她太小了,不能跟着到处走。” “阿玛莉亚可以留在慕尼黑啊,妈咪您来照管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卢德薇卡夫人摇摇头,“那可不成,他说了,他不能离开阿玛莉亚。” 这下子就连伊丽莎白也犯愁了:“那怎么行?虽然我很同情可怜的索菲亚,她还那么年轻……阿玛莉亚那么小,而特奥多尔那么爱她……可这都不是他纵容自己消沉的借口!妈咪,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伊丽莎白的人生字典里面现在不存在“消极”这种词条,你必须去争取、去抢夺,被动就是挨打。 玛蒂尔德公主和丈夫瑞恩斯坦·司穆伯爵也从维也纳返回了慕尼黑。瑞恩斯坦向来是以鬼点子多而闻名的,玛蒂尔德也是相当的头脑灵活大胆洒拖,不过此时说起来娱乐方式也不是很丰富多彩——你总不能让我们正直坦率可爱的年轻公爵去红磨坊之类的地方吧?虽然也许那可能真是个好办法。 瑞恩斯坦以妹夫的身份陪伴特奥多尔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狩猎活动,回来之后向皇后陛下禀报:“殿下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身体完全健康,我觉得殿下应该多出门走动走动,应该会好一点。”他现在稳重多了,结婚以后收起了对皇后陛下的甜言mi语,有时候伊丽莎白皇后还真不习惯一个严肃认真的司穆伯爵呢。 玛蒂尔德公主则是建议:“应该让咯咯多认识一些其他的年轻公主们。”她对舞会永远具有无限的热情。 伊丽莎白笑了:“那万一咯咯因此产生对女性的厌恶感怎么办?你不会希望他就此将索菲亚无限升华,因而决定再也不结婚了吧?” 玛蒂尔德说:“哪有那么严重?这不是你回家了么,举办几次舞会也是正常的啊——再说了,我正要见见我们的索菲王后呢。”她自己的丈夫是姐妹中地位最低的,有时候不免心里不大快活。伊丽莎白倒不是没想过授予司穆伯爵更高的爵位,只是一来二去的,总不能赶上好时机提出封爵一事。 克雷塔罗悲剧 正所谓“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的海兰妮公主也回到了慕尼黑。当卢德薇卡夫人看到装饰有塔克西斯家族家徽的马车停在庭院里的时候,心里犯了点嘀咕:特奥多尔妻子病逝之后,她也写信告诉了长女,海兰妮只匆匆来了几天就回去了,连伊丽莎白的面也没见到,而现在…… 身着黑色丧服的海兰妮公主缓缓步下马车,透过面纱,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鲁道夫王子正带着阿玛莉亚在庭院里面喂小鹿,非常惊异的看见外祖母跟姨妈抱头疼哭,小阿玛莉亚吓坏了,看见祖母伤心,她也哭了起了。 “可怜的奈奈!”马克斯公爵的新宫顿时被愁云笼罩了。 “可怜的奈奈!”伊丽莎白抱着姐姐,一同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可怜的奈奈!”特奥多尔叹息道。 人们原本以为一加一的悲痛打击会造成更大的创痛,却不料特奥多尔见到悲伤欲绝的姐姐,心里激起了要保护姐姐的男子汉气概,倒是强打精神安慰起姐姐来,并同兄长路德维希一起,帮忙处理塔克西斯王子的丧事。从另一个方面看,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塔克西斯家族垄断欧洲的邮政服务行业,虽不说富可敌国,但也身家雄厚。王子给海兰妮留下了一笔堪称巨大的财富,海兰妮刚30出头,就成了富有的寡妇,说起来不是不可怜的。她的幸福姗姗来迟,却又结束的如此之早,姐弟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一起倒生出了很多感慨——他们又都是带着希望的未亡人,他们有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财富——孩子们。 大小图恩重又跟儿时玩伴聚在一起,他们如今也大了几岁,更加的淘气,大图恩俨然是孩子王,小图恩则是机灵鬼。大塔克西斯是女孩,只有3岁多,什么都不懂,又非常可爱;小塔克西斯也是女孩,只有几个月大。鲁道夫王子非常喜欢这些小表妹们,大图恩就取笑他“只知道跟女孩子一起玩”,说他“大概也想试试看穿裙子的感觉”。这下子可把鲁道夫惹火了,他跟大小图恩年纪相仿,脾气却要温和很多,他会生气,说明他确实是恼了。 两个孩子拿着小孩子练习用的木头剑一本正经的对面站立,倒叫在一旁偷偷看着的大人们忍俊不禁,就连海兰妮也禁不住跟出来。 伊丽莎白好笑的说:“今天瞧瞧是你儿子厉害,还是我儿子勇猛。” 卢德薇卡夫人不由得说:“他们还是孩子!瞧你那股子争强要胜的心气!”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很高兴的,慕尼黑新宫里又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打闹声,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啊,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还记得你们小时候……”卢德薇卡夫人陷入了回忆中,“你们几个有多么淘气,可把我的头都吵疼了……现在你们的孩子也长大了呢。仿佛一切都还像昨天,可是一转眼……”然后她怀着身为祖母的人的骄傲,说:“我也老了啊!” “妈咪,瞧您说的!”海兰妮永远是最善解人意的,“您还年轻着哪,以后我们的儿子结婚的时候,还需要您来指点呢。” “我的奈奈……”卢德薇卡夫人看着憔悴心伤的女儿还想着安慰自己,心里实在是又欣慰又感伤。 “奈奈,快瞧!”伊丽莎白及时打断母女俩之间的伤感情绪,将她们的注意力转到孩子们身上。两个孩子举着木剑你来我往的战了数个回合,不分胜负。两个孩子都是从小就学的剑术,年纪、身高、力气都相近,很难很快分个高下。 其他的孩子们纷纷在为自己的哥哥加油,阿玛莉亚太小,由保姆抱着,也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的喊着。 海兰妮忍不住笑,“这孩子一贯逞强好胜,鲁道夫要能给他点教训,倒是好的。都是他父亲给宠坏了……”忽然住口不说了。 伊丽莎白抱住姐姐的肩膀,“奈奈,要坚强,想想你的孩子们,想想他们。你要是继续悲伤地话,孩子们也会受到影响,这对他们不好,奈奈。如果命运想要击倒你、压垮你,那么你就更要坚强的面对一切挫折!” 海兰妮不出声的看着这个原本柔弱羞怯的妹妹,心里再次肯定茜茜才是最适合弗兰茨的人——在她柔美的外表下,完全看不出骨子里面的顽强坚韧。 **** 不久之后,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也遭到了一次的打击——原本计划推举哈布斯堡-洛林家族的亲王远赴墨西哥继承皇位一事,最后经由各国斡旋选择,落在了维特斯巴赫家族的一位王子头上。 按照伊丽莎白皇后的意思,应该选择路易·波拿巴的堂弟拿破仑亲王,而不是维特斯巴赫家族的成员——这是一顶沾满鲜血的王冠,就应该丢还给野心家们自己消受。可惜,法国想扶持一位傀儡皇帝的意愿十分强大,而英、俄都不想看见墨西哥皇帝具有波拿巴血统。 折中从日耳曼系的王氏中寻找合适的人选就成了最有可能的选择。而不选择汉诺威或者霍亨索伦家族也是权衡良久的考量。 拿破仑三世得意洋洋,然而在几年之后,这位倒霉的墨西哥皇帝就死在克雷塔罗了。驻扎在美洲的英、法军队势单力薄,鞭长莫及,而且谁都没有想到,叛军会如此轻易的就决定处死他们的皇帝,一时间整个欧洲都被震撼了。 拿破仑三世恼恨之极,索菲太后和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则是十分庆幸,当初没有听信路易·波拿巴的花言巧语信誓旦旦,送维克托去那个蛮荒之地。 将电报丢在办公桌上,弗兰茨冷冷的说:“幸好,当初没让你去墨西哥。” 维克托也一副心有惴惴的样子,“陛下远见卓识。”不由自主摸摸自己脖子。又叹道:“可是谁又知道,竟会变成这样呢?做了几年皇帝,送了自己性命,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你还埋怨我不想让你也成为皇帝,我只是觉得路易这个家伙生性jian诈,不会把任何真正有利可图的事情拱手送给奥地利。” 维克托连连点头:“陛下考虑的确实十分周详。”如今他的马屁功夫也是日见增长,做了一方诸侯才知道,想要做统治者很容易,但是要做一个管理者,很辛苦。莱茵兰地区虽然富庶,可也是个无时无刻不面临多个周边国家觊觎的地区,需要倚仗奥地利帝国的强大武力来威赫觊觎者。 **** 1874年5月,维特斯巴赫家族的利奥波德王子登基成为墨西哥皇帝。这是一个依附在法国殖民军队武力下的傀儡政权。在此之前,墨西哥国内经过了并不代表民意的“民选”,投票选举出了他们的新君主,然而那位著名的前总统贝尼托·胡亚雷斯在墨西哥国内仍然具有极高的民望,强行要求墨西哥人改换门庭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 拿破仑三世的走狗、驻墨西哥法军总司令弗朗索瓦·巴赞东拼西凑了一个由教权派和保守派组成的“名流议会”,导演了利奥波德王子称帝的公民投票。1864年4月,拿破仑三世与利奥波德签订了《米拉马协议》,协议中规定,法军留驻到1867年年底,以支持利奥波德政府,利奥波德则承担法军的军费2.7亿法郎,并负责支持法军的军饷。在拿破仑三世的授意下,新任墨西哥皇帝还承认了墨西哥所欠的英、法、西三国的债务。但实际上,利奥波德皇帝接收的是一个完全空虚的国库,根本不可能支付如此庞大的开支。为了克服财政危机,利奥波德委托法国银行家为墨西哥发型了1.14亿比索的债券。法国扣留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作为墨西哥向法国支付的债务,又扣留其中的四分之一作为向欧洲国家支付的债务利息。这样,刚刚登基的新皇帝立即使墨西哥的债务扩大了三倍。 这完全是在宰杀一只下金蛋的鸡——当然墨西哥未必就真的是金鸡。这种“捞一票就走”的指导思想,基本上就是土匪的思维方式。在非洲、在亚洲、在南美洲,侵略者们都是如此行事的。 利奥波德虽然出身于欧洲最古老的王室家族之一,却并不代表他具有明确而坚定的政治信念。他没有作为专制君主所必须的政治品质,也不具备作为民主政治首领所需要的组织与政治才干。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应了墨西哥人民的请求来拯救墨西哥的,他想做一个公正的好皇帝,却完全没有意识道,自己的统治正是建立在他背后的英法西的军队的强权上的。他认为自己能够平衡墨西哥国内的各个政治派别,但是首先必须结束目前这种动荡的局面,而这恰恰离不开军队的武力镇压。 他承认胡亚雷斯政权曾经作出的改革,拒绝归还已经被没收的教会财产——实际上除了土地和建筑,他也没有什么更实际的东西能够用还补偿教会的损失。他邀请温和派和自由派人士加入内阁,甚至还写信给胡亚雷斯,对他的爱国情绪表示“欣赏”,并寻求他的“合作”。这样,实际上这位冒失的新君主顺利开罪了教会派和背后的支持者。 很快,罗马教皇的特使前往墨西哥,要求利奥波德完全废除自由派政权的改革法,退还被没收的教会财产,遭到了利奥波德的拒绝。教会派人士转而反对起新皇帝来。 随后,利奥波德又发现,法军总司令弗朗索瓦·巴赞完全听命于他的皇帝拿破仑三世,而不拿他这位墨西哥皇帝当一回事。巴赞傲慢无礼,极力破坏利奥波德皇帝所做出的一切向墨西哥人民示好的努力。 近在咫尺的美国对法国在墨西哥的举动十分不满。 结束了内战之后的美国政府,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在睡榻旁的危险上。美国军方领导人积极要求以武力把法军感触墨西哥,格兰特将军提醒约翰逊总统说:“企图依kao外国刺刀在本大陆建立君主制,这是对美国的敌对行动。” 大批军火和装备被运送到国境线附近,准备随时支援胡亚雷斯的战斗,而且还下令谢里登将军率领5万多人的一支军队开赴德克萨斯,准备随时进行直接军事干预。但是直到1865年年底,美国国务卿也只是派遣思科菲尔德将军秘密出使法国,在餐桌上向法国皇帝谨慎的提出,要求法军撤离墨西哥的立场。1865年12月,美国国务卿在发给法国外交大臣的照会中,警告说如果法国不停止对墨西哥的武装干涉,那么就会严重破坏美法两国的友好关系。 拿破仑三世真正感到了威胁。难点在于法国不可能派出大量军队远赴重洋,这对于法军的远洋运输能力和军费开支是个巨大的考验和磨难。并且留驻在墨西哥的法军在军事行动上遭遇到了难题:他们无法真正消灭自由派的政权和武装力量。胡亚雷斯不仅从美国得到军火和物资的援助,还得到了大批志愿人员参加他的军队。法国为了维持留驻在墨西哥的军队,已经花费了2亿多法郎,这给法国人民造成了不堪忍受的重负。这样多方权衡之下,法军终于被迫于1866年开始撤军,最终在1867年3月,法军完全撤出了墨西哥。 这意味着利奥波德政权的完全覆灭。 当法军于1866年4月发表撤军声明的时候,巴伐利亚国王、年轻的路德维希二世曾经说要派遣一支部队将利奥波德王子救出墨西哥,但是这位行动力明显不足的国王很快就忘记了这回事。而利奥波德也天真的拒绝了拿破仑三世向他提出的退位的建议,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随最后一批撤退的法国军队离开墨西哥。 他仍然认为,墨西哥人民对他是有感情的,却不曾想到,胡亚雷斯需要的不是一个挂名的君主,而是实实在在的国家权力。胡亚雷斯不是刮一票就走的掠夺者,而是想在这片国土上建立起一个人民民主的自由国度的革命者和政治家。利奥波德下场在最后一名法军离开墨西哥国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墨西哥皇帝非常勇敢的离开了墨西哥城,前往克雷塔罗前线指挥作战,然而他哪点可怜的而军队又怎么能够抵挡5倍之多的自由派大军?利奥波德走投无路,只能投降。 胡亚雷斯不顾众多欧洲国王的求情,判处了利奥波德皇帝死刑。 胡亚雷斯的狠绝,得到了奥地利皇后的赞同。 弗兰茨很不理解:“茜茜!那可是一位维特斯巴赫家族的亲王啊!” 茜茜则是说:“聪明人就应该抓紧最后的机会,宣布退位,跟随法军撤出墨西哥。这样虽然狼狈,可是保住了性命。如果把家族荣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高,那就是他个人的悲哀。前几年的希腊国王很是个参考。”然后又说:“维特斯巴赫家族还真是奇怪,尽出这种君王,可悲啊,可怜!” 拿破仑三世则是痛恨起美国政府在此事件中起到的作用。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些下等人”。当初的殖民地移民可不怎么体面呢! 美法关系因此十分紧张,直到若干年后拿破仑三世被推翻。 —————————————— 本章部分段落摘自《国际关系史》卷二 ***** 再次陷入“我真是越写越烂”了的怪圈中,十分纠结,纠结的很~~ Kronprinz Rudolf:9、远大前程(shang) 伊丽莎白皇后对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的评价是:是个前程远大的优质青年。 这话多多少少令鲁道夫王子乃至罗恩图尔姆堡有点惊讶了。 皇后并不掩饰她对奥托的欣赏,她总是擅长发掘人才,并且能够很好的利用人才。 “您进入过大学进行深造吗?”索菲亚问。 自从上次跟随鲁道夫打猎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亲密很多。 奥托虽然返回他在维也纳的公寓居住,可是仍然每天下午都会造访美泉宫。 “是的,我曾经在牛津念过一年的预科,并修完了大学一年级的学分。 ”奥托文质彬彬的笑着回答:“只是去年父亲生病,我才不得不返回匈牙利。 ”也因此,奥托.里希腾斯坦能够说一口流利的牛津腔英语。 “您还会返回英国继续学业吗?” 奥托犹豫了一下,“可能吧,这要看我的父亲是否能够恢复健康。 ” “这样啊……”索菲亚微微点头。 她已经知道母亲的计划,将要送弟弟鲁道夫去英国学习,届时她也有机会陪同母亲一起前往英国。 这就是说,无论奥托是留在匈牙利或者返回英国继续念书,都有很大机会再见。 她不由得高兴起来。 父亲的生日庆典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而母亲迟迟没有宣布她与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订婚的消息,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她地终生幸福还有转机?虽然她也很明白,没有比一位德意志王室的王子更适合她的人选了,想要父亲放低选择条件,仅仅将她嫁给一位匈牙利伯爵,那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她不是家中的长女,那么也未必需要严格遵守门第限制,只可惜奥地利皇帝的子嗣数目不够多。 皇室以及议会都对皇帝长女的婚事特别关注。 如果没有比较地话。 索菲亚也许会满足于准未婚夫利奥波德王子,不过凡事都怕这个“不过”。 奥托.里希腾斯坦的出现,似乎给少女公主地生活增添了一丝阳光,从而使得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奢望。 但她不敢跟任何人透lou。 玛丽.瓦莱赛很妒忌表妹。 奥托似乎是个善变的男人,似乎突然之间就被奥地利公主殿下闪光的王冠迷惑住了。 从她懂得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的真正涵义之后,自己的出身就是她心底永远的痛:她不能选择自己地父母,可不代表她不因此怨恨父母。 她的容貌和体态都很像她的母亲艾米丽.门德尔.亨利埃特女男爵,她是半个犹太人。 她尤其恨这一点。 这使得她被排除在“真正的贵族圈子”的外面,就连那些跟皇后关系亲近的贵族家庭,也不是很乐意接纳她,只是为了不得罪皇后陛下,才不得不作出欢迎的姿态。 她也恨这一点。 她尽一切可能留在皇后姑妈身边,常年都不返回慕尼黑看望父母,只有在皇后返回慕尼黑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马克斯公爵地新宫。 人们忙着为索菲亚选择丈夫。 准备婚礼,可是没有人想到,玛丽.瓦莱赛也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妒忌像一个小虫子,正在慢慢啃噬着她的心。 然而表面上,她仍然能够作出快乐的样子,出现在索菲亚面前。 索菲亚没法拒绝表姐。 毕竟如果总是由她单独招待奥托里希腾斯坦,也太引人怀疑了。 那次打猎他们瞒着玛丽,已经很让索菲亚不安,她很怕表姐质问,她一向口齿比较笨拙,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跟表姐闹得不愉快。 只是玛丽.瓦莱赛倒是从不提这件事,像是完全不介意。 奥托.里希腾斯坦周旋在表姐妹俩之间,也似乎全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不知是他本身就没有多想,还是他行事太谨慎。 皇后陛下倒是十分满意年轻的里希腾斯坦伯爵地表现。 说他行事进退有度。 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 打完奥法战争后,伊丽莎白就把全部精力用在内燃机的研发进程上。 目前的奥利地并不缺乏研究人才以及创意和资金。 尤其在高加索发现了一处高质极易采掘的油田之后,伊丽莎白皇后当机立断命阿尔弗雷德※#8226;诺贝尔向其父兄购入了诺贝尔公司的股份,正式参与了俄罗斯蓬勃发展的石油产业。 伊丽莎白股份有限公司下属的实验室已经扩展成为以长子命名的“鲁道夫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由理夏德伯爵出任总经理,负责一应新科技的开发,其中又以石油地开发利用为首任。 万事俱备,内燃机地出现指日可待。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皇后陛下开发出了制造微型汽车模型地兴趣。 没有发动机,并不代表不能提前设计汽车的外壳和内部结构,皇后兴趣勃勃,甚至决定在内燃机设计出来以后,在全国的各个大学内开展汽车外型设计大奖赛,收点设计图顺带炒作就都有了,一举打响知名度……其实皇后陛下反而是舍近求远了,只要皇后乘坐汽车绕维也纳一周,那么第二天订单一定就会雪片一样飞奔而来,这种顶级奢侈品一定要趁新鲜的时候大大的狠狠的赚上那么一笔才划算。 至于女儿的婚姻大事……伊丽莎白也想抗争来着,她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利奥波德王子今年已经27岁了,对于结婚一事着急上心的很,何况还有个娇滴滴的阿玛莉亚公主在那边等着。 皇后的潜台词是:哼哼,如果你急不可耐的跟阿玛莉亚公主订了婚,可就跟我们家索菲亚没什么干系了啊。 柳特波德亲王果然是着急了,亲自上门拜访了叔叔马克斯公爵,以及侄子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旁敲侧击了索菲亚公主与利奥波德的婚事。 谁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出名的自由民主,一个是出名的不爱管事,都打哈哈不愿意cha手,只把亲王殿下急得按捺不住。 这事传到维也纳,又招致了皇储殿下一顿嘲讽,“可惜了,索菲亚要是真同此人的儿子结婚,我倒是真要考虑考虑这个姐夫还是不是要保持来往——我记得亲王还有个女儿来着。 ” ——————友情分割线———————————— 娥眉天下剑,名秀武香川,潮音聆碧海,晓月镇长安。 百年狐,千秋乱,那一场繁华落烬的轻烟还未散去,相思已成灰…… 《西游旧事》书号1111370,pk中拜求各方支持,特别是粉红票票 Kronprinz Rudolf:9、远大前程(下) 奥托.里希腾斯坦一举获得皇后陛下的青睐,成了当下美泉宫的新宠,连他自己都吃惊,维也纳人对他的态度转变之快。 贵族们好奇这位极年轻的匈牙利青年是依kao什么伎俩得到了皇后的欢心的——人人都知道皇后陛下的石榴裙下从来不缺乏年轻英俊的爱慕者,哪怕现在皇后的女儿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说他不感到惶惑是不可能的,值得欣慰的一点是,皇后的光芒盖住了宫廷中两位年轻的女士,很少有人真正知道,奥托是因为玛丽.瓦莱赛女男爵对他的爱慕,进而进入了皇后的视线中的。 这保全了两位年轻女士的名誉。 他很谨慎的,保持着谦恭的态度,对众多邀请有选择的决定应邀或者拒绝,小心翼翼的并不显得过于讨好皇后。 即使是在奥地利歌舞升平的时期,也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反对皇后的势力。 皇后没有遗漏掉里希腾斯坦伯爵的小心谨慎。 她从来都不认为真正忠心的人应该傻乎乎的表现出绝对的忠诚,那不现实;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明智的选择自己的立场。 年轻的伯爵正是这样的聪明人,而他现在才不过20岁,就已经相当懂得平衡的妙处,只要他继续保持下去,没有道理不飞黄腾达。 奥托.里希腾斯坦进入了皇后的严密的考察期。 皇后命他进入维也纳市的社会保障部门参与管理。 这个指令非常突兀:贵族们一般参政,是不会到这种显然会非常劳累而没有什么油水地部门的。 而皇后则同鲁道夫说:“一个城市的稳定安定。 是建立在居民的安居乐业上的。 如果人们连最基本的居住和饮食都不能满足,那么这个国家就会陷入非常糟糕的境地。 你要记住,人们地而要求并不高,你给他房子住,使得他们避免lou宿街头;给他面包,使得他们可以不被饿醒,他们就会满足。 哪怕他们的而工作仅仅能够支付房租和面包地费用。 所以,首先。 要降低公民的失业率。 ” “另一个方面来说,为什么人们会产生‘革命、造反’的念头?除了衣食不能温饱之外,最危险的,莫过于思想上的被鼓动。 1848年,为什么人们愿意走上街头反对他们的皇帝?就是因为除了经济的每况愈下之外,所谓地进步思想在人们心中产生的盲目的希望。 其实说出来也不新鲜,那些革命党能够给出的希望。 无非是赶走了皇帝,他们就能够过上每天有肉吃的幸福生活。 ”皇后微微笑着:“既然我现在能够让我的人民有肉吃,那么谁还想造反呢?这不是跟自己的美好生活过不去吗?” 伊丽莎白皇后通俗浅显的跟儿子宣传基本国策,这几年鲁道夫渐渐长大,皇后认为是时候可以对儿子进行机会教育了。 “人民是很容易满足地,但也是很没有忠诚可言的,所以你不能一次性就让他们吃饱;如果你现在每天给他们吃肉,偶尔有一天因为什么缘故。 他们发现餐桌上没有肉可吃,就会开始大吵大闹,那样可不行。 你要慢慢的做,让他们觉得‘明天会更好’,这样他们就会满足于现状——因为不可能会比现在更差。 他们也会满足于自己得到的工作:每一天他们都能够得到薪水,用以支付生活必需品的开支。 国家还免除了学龄儿童的学费,使得他们地孩子能够有比父母亲更开阔的前景,谁还愿意举着革命的旗帜站到大街上去呢?这不是想不开吗?”皇后说着说着,自己先得意洋洋的笑了。 “那么,”鲁道夫举一反三,“国家掌握宣传的力量,岂不是也是很重要?” “那是自然。 我宁愿那些记者们没事就报导一下你维克托叔叔的**不羁,也不愿意看见报纸上出现哪个地区的人民因为饥饿或疫病而造成大面积的死亡这样的新闻。 ”伊丽莎白皱眉:“民众不需要知道这些,因为他们只会讨论,而没有力量做什么。 与其让不负责任的流言蔓延。 还不如彻底不要让他们了解事实地为好。 ”皇后陛下直接剥夺了人民地知情权,这完全是多年臣服在**主义之下的恶果。 奥托.里希腾斯坦也接受了类似地教育。 不过皇后对他要说的简单些,也委婉很多。 他现在是维也纳社会保障局的一名办事员,专门出外勤。 他不是第一个出于皇后的授意下放到基层机构实习的年轻人,却是爵位最高的一个,以至于社会保障局的局长很是纠结,不知该以何种待遇对待伯爵。 奥托谦逊的对局长说,就当自己是个普通办事员那样对待吧。 他心里也明白,就算局长不对属下职员说明他的爵位,时间一长,那些普通职员还是能够看出端倪来的。 而且皇后陛下也不可能总让他待在社会保障局,这不过相当于家族企业让继承人下基层考察生活来着。 当然他不是皇后的继承人,目前顶多只能算皇后挖掘出来的幼苗一棵。 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突然从美泉宫绝迹了,索菲亚公主突然失去了新朋友,身为公主,她不能冒冒失失的前往奥托的住所拜访,不由得埋怨起母亲。 鲁道夫安慰她,“你也别想得太多了,妈妈不过是想栽培他,这是好事啊。 ” “他是贵族,又何必去政府部门历练?”索菲亚一直认为贵族是不需要进行生产劳动的,贵族们只需要跳跳舞骑骑马,国家就自然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鲁道夫摇摇头,“现在的奥地利,不再是20年前那个腐朽的封建主义国家了。 紧紧抱着几十年的想法,是不能顺应时代的需求的。 ” “直接去外交部,岂不是更好吗?” “那也要他表现出外交才华来,不是吗?”鲁道夫温和的说。 母亲有一点说得很对,这个时代需要的是大量的杰出人才,需要的是能够发掘人才的慧眼,这是个充满机遇的时代,也是个鱼龙混杂的时代,皇后曾经形容过,现在奥地利,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纸盒子,身为统治者应该时刻注意,填塞那些漏洞,并且尽量使用更为坚固的材料来使得奥地利这个老大帝国不至于沉没的太快。 对皇后的比喻,鲁道夫理会的很艰难。 母亲显然对目前国家的状况并不乐观,她的君主立宪的理想一直得不到更快更好更有可能的推行,因而显得很不满意。 她认为国家的出路在于安全稳定的将封建主义的帝国**制转变成资本主义的君主立宪制,皇室将转而成为国家的形象代言人,而不是政策的制定者。 这个理论在索菲太后那里显然是要遭到严厉的反对的,就算是父亲,奥地利的皇帝陛下也不一定能够支持。 接受过民主自由教育的皇储也站在母亲这一边,只是,想要得到皇帝以及议会的支持,似乎遥不可及。 因为有着久拉.安德拉西伯爵的帮助,在匈牙利,奥地利帝国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开始了实际上的君主立宪制的进行。 皇帝弗兰茨一年中只有极短的时间会在布达佩斯处理政务,超过十个月的时间,国家事务是由匈牙利议会把持的,皇帝实际上只有负责签字的权利。 所以皇帝在匈牙利的时间,实际上就等于是假期一样轻松。 皇后陛下喜欢逗留在匈牙利的理由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 似乎是出于对匈牙利的热爱,又似乎是出于真的将奥托.里希腾斯坦作为可能的女婿人选的考虑,伊丽莎白皇后对伯爵投入了过多的关注和精力。 ——————俺还是纯洁的推荐分割线———————————— 雕栏玉砌作品《大皇后》,书号1116139 求收藏,保证好看,不好看她说你们可以拍她砖 Kronprinz Rudolf:10、名利场(shang) 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在维也纳一住就是将近半年。 这期间索菲皇太后终于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真实历史上的索菲太后,因为次子惨死在墨西哥,因而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一直沉浸于深深的痛苦之中,过早的走完了人生路程。 现在虽然没有儿子早逝的打击,却依然躲不过病魔的摧残,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悲痛欲绝。 母亲一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婚后尽管母亲的地位被可爱的茜茜所取代,但是一个男人人生中第一个女人,无疑具有牢不可破的重要地位。 在为人处世以及政治上,索菲太后给了弗兰茨极大的影响。 索菲太后最后的遗愿,孙女索菲亚公主的婚事,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令她满意。 当她听说利奥波德王子竟然已经准备与科堡公主阿玛莉亚订婚,不由得急怒攻心,当夜即陷入昏迷,拖了几日之后,皇室发言人终于沉痛宣布,太后陛下去世。 索菲太后昏迷的当天,维也纳就发了电报去佛罗伦萨、那不勒斯以及莱茵兰,紧急召回儿子们。 除了那不勒斯的卡尔.路德维希因路途遥远未来得及赶到美泉宫之外,费迪南德和维克托都得以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已经在意大利国王的宝座上稳稳当当做了好几年的费迪南德,现在也是个足够能与兄长媲美的君主了。 他也有自己地问题:意大利仍然是分裂的、不统一的。 撒丁王国仍然占据了意大利本土的一部分,苟延残喘着。 没有合适的理由或者争端,想要在各国的默许或者无可奈何下吞并撒丁王国,似乎不太可能。 莱茵兰地区也是因为许多年来不断的更换统治者,而一直呈现不稳定状态,仅仅今年就发生了数个市镇地动乱,都被维克托下令以残酷的暴力手段镇压下去了。 消息返回维也纳之后,弗兰茨很不满意幼弟这种鲁莽地暴力镇压手段。 他告诫弟弟,暴力手段的使用需要以更多的怀柔政策来缓和人民的忿怒。 如果时候不管不问不解决问题,那么,很难保证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维克托表面上接受了兄长的建议,转过头来依然故我。 他并不适合成为一位统治者与管理者,他缺乏必要的宽容与耐心。 索菲太后去世的第三天上午,卡尔.路德维希亲王才赶到维也纳。 他现在地妻子是葡萄牙的玛利亚.特蕾莎公主。 他的前一个妻子,西西里的玛利亚公主已经于1871年病逝。 给丈夫留下了三男一女四个孩子。 卡尔路德维希把孩子们全都带了回来,美泉宫一时间十分热闹。 长子弗朗茨.斐迪南10岁,次子奥托.弗朗茨8岁,三子斐迪南.卡尔5岁,最小的女儿玛格丽特比茜茜的小女儿吉塞拉公主还小一岁,今年刚3岁。 四个孩子经过长途旅行之后,对伯父的宫殿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点也看不出疲惫地样子。 除了两个大一点的孩子。 三子和幼女都是第一次回到维也纳,索菲亚公主和鲁道夫王子对幼小的表亲们都展现出了应有的礼貌与亲情:索菲亚带着斐迪南和玛格丽特,与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转移到了儿童游乐室——作为一位姐姐,索菲亚是非常有耐心和爱心的。 鲁道夫则和弗朗茨与奥托一本正经地谈论起维也纳现在流行的男孩子的玩意儿。 看到孩子们的嬉笑打闹,意大利国王不免生出了些许悲伤:夏洛特王后不能生育,两个人至今没有诞下王位继承人。 如果不幸夏洛特又十分长寿。 那么意大利王国将面临没有王位继承人的危险境地。 所以尽管费迪南德很不情愿,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这些年少的侄子身上:或者这其中就有未来的意大利王储。 已经是11月,马上就要到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的登基25周年庆典了。 这一年还真是诸事纷杂。 先是前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于1873年1月在伦敦逝世;接着,索菲太后的异母姐姐,前奥地利皇后,神圣罗马皇帝弗朗茨二世的最后一位妻子,巴伐利亚地夏洛特.奥古斯塔公主2月在维也纳去世;之后,世界性地经济危机从美国开始席卷全球,欧洲各国无不受到冲击;然后,奥地利宫廷中最后一位坚定的保守派。 索菲太后逝世。 如果说。 前首相梅特涅地逝世标志着一个政治时代的结束,那么。 索菲太后的逝世,则标志着皇室家族面对生活和政治问题的风向,彻底的由“太后时代”倒向了“茜茜时代”。 哈布斯堡家族保守派中最后一个碉堡无声的崩解了。 藉由母亲逝世的机会,索菲太后的四个儿子再度重聚美泉宫,费迪南德不免对自幼居住的美泉宫如今的新面貌大为惊异了一番,就连一向不太在意奇珍异宝的卡尔.路德维希,也惊叹不已。 弗兰茨.约瑟夫亦重温了一下生平最得意的一场战役。 ****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再度造访美泉宫,看到的就是皇室家族的全家福。 向皇帝夫妻表达了哀悼之意后,玛丽.瓦莱赛带他离开大厅——第一家庭都在大厅内正装接待来往吊唁的亲戚臣下们,因此没人注意到他们。 少女脸上并没有什么悲戚,也难怪,索菲太后平时对她并不够温柔体贴。 “您这几天见过索菲亚公主了吗?”玛丽.瓦莱赛主动提及表妹,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 “还没有。 ” “可怜的索菲亚。 ”玛丽轻轻一笑,“疼爱她的祖母去世了,她太悲伤了。 您要是见到公主,一定要好好安慰她才是。 ” 奥托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殿下与太后感情至深,伤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 “不过现在索菲亚可是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呢。 ”玛丽.瓦莱赛又是一阵轻笑。 奥托微微蹙眉:这话……听上去颇有深意。 索菲太后拥有大笔股票债券现金和不动产,其中半数留给了两个孙女,另一半留给了长子;弗兰茨将自己得到的母亲遗产的一部分分别赠给了卡尔.路德维希和维克托,将母亲当年在地中海疗养时购入的海岛别墅赠给了意大利国王。 伊丽莎白皇后将女儿们得到的遗产做了分配,索菲亚得到了现金部分和位于巴伐利亚与匈牙利的两间别墅,总价约有50万古尔登,这其中还不包括祖母留给孙女的珠宝首饰;小女儿吉塞拉得到了大部分股票债券,和一处田庄,价值也超过了30万古尔登。 也就是说,索菲亚现在个人名下的财产总值,已经超过了50万古尔登,不折不扣是个富有的少女。 ———————— *不要怪我没有起名字的才华,实乃这些个皇室孩子们起名字来来去去就那些。 *卡尔※#8226;路德维希同志真的满克妻的。 Kronprinz Rudolf:10、名利场(下) 奥托又皱眉。 他不大明白玛丽.瓦莱赛女男爵这番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姑娘们是很麻烦的生物,她们喜怒无常信口雌黄口是心非扭扭捏捏,总而言之,姑娘们很少有直接爽快的告诉你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含义的时候。 他不很擅长揣测女孩子们的心思,他宁愿选择去骑马跑圈,或者其他打发时间的活动,也不想在女孩儿的心思中兜兜转转一整天。 更何况玛丽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因此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脸上就显出明显的不耐烦来了。 玛丽.瓦莱赛是个聪明姑娘,她一见奥托神色不愉,立即转而讨论起新看的小说——这场合过于沉闷严肃,讨论闲暇消遣或者其他都不大合适。 不过说起来,玛丽倒是很想让从慕尼黑赶来参加索菲太后葬礼的父亲见一见奥托。 **** 马克斯.路德维希最近惊恐的发现,脑门上的发际线基本呈现不可阻挡的后退趋势。 虽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个日子能不能来的迟一点,再迟一点?让一位当年意气风发的美男子承认自己年纪老大,是一件很残酷事情。 这些年来,他眼看着心爱的妹妹们一个一个出嫁,并且都似乎过上了心腹的日子,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当初一门心思非要与艾米丽.门德尔.亨利埃特结婚,以至于不得不放弃了巴伐利亚公爵的继承权。 是不是一件蠢事……艾米丽是个好女人,尽管她现在身材比起当年地苗条纤细来是有些不足了,可是她为他生下了几个聪明美丽的孩子,给了他人生最大的幸福,这一点超过关于身份地位问题的小小不足。 伊丽莎白……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现在是奥地利当之无愧的国母了呢。 想到这里,马克斯.路德维希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索菲姨妈不是一个很有爱地长辈。 她过于严肃,以至于损害了她的美貌。 从小。 索菲姨妈就对妹妹卢德维卡地生活诸多挑剔:丈夫缺乏贵族的觉悟、儿女过于散漫缺乏正统的教育、与平民太亲近了是有损贵族形象的,等等等等,就连马克斯在慕尼黑上大学,也被她指责为“不务正业”。 还好奈奈得到了她的喜欢,甚至她还想让自己的儿子跟奈奈结婚——幸好最后这件婚事没成,不然的话,奈奈将成为哈布斯堡皇室中又一个可悲地新娘。 奈奈的个性太温和。 她会成为一个漂亮的皇后,然而却是屈从在索菲太后阴影下的布娃娃。 而那个小茜茜……可爱的野姑娘茜茜,她根本不适合成为皇后,她太聪明,聪明得不应该被皇室的条条框框束缚。 他是茜茜的坚定支持者,当然可能更多的是因为这些年来,他银行户头上地数额可喜的不断增长,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大清楚一年的收益有多少。 为此他不得不专门雇佣了一名会计来计算收支。 他也像皇后一样,在很多领域都有投资,有些赔了,有些赚了,好在他秉持着一个不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并且由于本性谨慎。 竟然是越发的富有了。 金钱上的满足抵消了放弃爵位地遗憾,又加上皇后经常念叨的“一切向钱看”,他几乎都要忘记继承权的事情了。 索菲姨妈也不止一次流lou出遗憾的意思,说巴伐利亚公爵的爵位本来应该是马克斯※#8226;路德维希继承的,可就是因为他贵庶通婚……言下之意自然是艾米丽.门德尔是红颜祸水,并且还是个犹太人! ——幸好他不是我的儿子。 当年的索菲太后也曾这么庆幸。 为此,马克斯.路德维希一直绝少出现在索菲太后面前。 妄自评判他人一直是索菲太后的典型行为,没人会喜欢这一点。 这次他来到维也纳参加索菲姨妈的葬礼,也是出于尊重死者地心理。 女儿地心事,他没有第一时间自女儿口中听到。 而是经由皇后妹妹的说话中猜测出来。 子女们地婚事向来是他的心头恨。 具有一半犹太血统的“贵族”,是不会被承认为真正的贵族的。 尽管皇后始终努力不懈提高犹太人的身份。 可种族歧视仍然根深蒂固,不会有多少贵族家庭愿意与他家联姻——或许会看在钱的份上有所不同吧! 里希腾斯坦家族可以算是匈牙利的世家大族,一贯亲近奥地利,倒也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若是小玛丽真的喜欢他,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马克斯.路德维希对金元的力量很有信心。 “里希腾斯坦伯爵?”他跟伊丽莎白皇后说:“倒也是名门,只是……”他自己是自由恋爱结婚,现在成了父亲,反而觉得还是由他来决定孩子们的婚姻才是正途。 “只是什么?”茜茜微笑:“伯爵虽然年轻,但是性子很沉稳,我让他去底层从小职员开始做起,他也能不声不响的认真做事。 要我说呢,小玛丽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 马克斯.路德维希略微放心一点:“那倒是很好。 你总是想得很周到。 ”他对妹妹的眼光一向信任,甚至到了盲目信任的地步。 这个妹妹是公爵家的异数,他简直不能相信,如果茜茜没有成为奥地利皇后,现在的奥地利会是什么情形…… “眼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啊……”皇后禁不住喟叹。 时光总是最无情,往往在不经意间忽然发现,孩子们如春笋一般茁壮成长起来,快得你都来不及惆怅。 马克斯.路德维希看着面前的茜茜,想着十几年前的她,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毛丫头,现如今……进化成为欧洲最美丽的女人,时间果然是个奇妙利器。 而奥托※#8226;里希腾斯坦,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被讨论主角。 索菲太后的葬礼举办的既隆重又庄严,恰如其分,而没有不必要的奢侈浪费,充分体现了皇室的高贵,并且又借此体现了皇室家族成员有是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类。 悲伤的第一家庭自然又成了全欧洲报纸的头条,人们的目光更加集中在日渐俊美的皇储身上,鲁道夫今年15岁,再过几年,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欧洲最闪亮的未婚男青年。 皇储殿下脸上的泪水不仅仅打动了无数妙龄少女的心,还连带着打动了她们的母亲。 对此极为敏锐的察觉了新动向的人,出人意料的竟然是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 很有些人知道他现在是皇后陛下的新宠,已经开始旁敲侧击皇储的喜好与经常出没的场所——就算没有可能成为皇储的未婚妻,那么成为皇储的情妇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 这时候,一位名叫海伦.韦采拉的男爵夫人走进了年轻的里希腾斯坦伯爵的视线。 韦采拉男爵夫人27岁,有两个女儿:9岁的安妮,和5岁的玛丽。 但看外表,很难想象出男爵夫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精心装饰的衣领衬着白净丰满的胸部,束得过紧的腰肢,以至于奥托总觉得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跟皇后陛下相比,韦采拉男爵夫人是个极为娇柔的女人,具有皇后缺乏的那种顺从委婉,也就是说,从外表上来看,男爵夫人不像皇后那样有气势——那简直太正常不过,皇后本来就应该是高高在上供民众敬仰的,皇后的温柔,只需要展示给皇帝陛下一个就足够了。 年轻的里希腾斯坦伯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皇后陛下的风度和气势所折服。 皇后陛下所表现出来,温柔中的坚强,是一种极为新鲜的体验,奥托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自主自尊自强的女人,他完全被迷住了。 所以,当他面对韦采拉男爵夫人的柔情的时候,不免是要在心底鄙夷一番的。 ———————————————————————————————————— *昨晚很不厚道的跑去豆瓣看九州的八卦去了。 今猴子再度暴走,狂拍江南。 不过很可惜,没有什么新意,还是那几个糊涂问题反复纠缠。 掐架没有新爆料,很容易疲软的,群众很不满足。 猴子很萌,xq的童子们很有爱,对掐的帮手和围观群众很乱。 结果我看到2、3点,就无耻滴米有更新。 Kronprinz Rudolf:11、理智与情感(shang) 韦采拉男爵夫人自认美貌出众,又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新女性,自恃谈吐风雅有趣,很是在维也纳社交界兴起了一阵小小旋风。 她的夫家亦是新贵,丈夫颇为木讷,管束不了妻子。 说到底,如果不能掌握分寸,或者说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喜爱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男爵夫人虽说不上声名狼藉,但在一部分人眼中,是个略显轻浮的女人。 奥托.里希腾斯坦在不经意间,忽然发现韦采拉男爵夫人出现在自己周围。 他还算纯洁,对这种事情有点手足无措。 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在对待事情上的处理方式上完全不同,少女们通常是害羞的,腼腆的;而存心想做点什么的少妇则会直接的多。 奥托很快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是不讨厌男爵夫人的主动热情的。 女人有最原始最强大的武器:肉体。 男人无法抗拒对异性的渴求,奥托第一次发觉,尽管自己内心不大瞧得上男爵夫人,可是面对女人的柔情,他没法说不。 维也纳的社交圈就这么大,没多久,身处皇宫中的玛丽.瓦莱赛就得知了,现在她的奥托俨然已经成为韦采拉男爵夫人的座上客。 少女忿怒了。 但是她很聪明的并不自己出面,而是在与表妹表弟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及此事。 鲁道夫撇嘴:“听说这位男爵夫人名声并不好,我想里希腾斯坦伯爵不过是敷衍她罢了。 ”少年王子还是愿意相信母亲看中的人。 品味不至于那么差。 他心中有着纯洁地人生观,认为人人都应该洁身自好,于声誉有损的事情都不应该去做。 索菲亚则要现实的多,也许这就是男女有别的一个重要之处。 “这种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伯爵的私事,拿出来说,似乎有点不合适。 ” 玛丽说:“不过是听见有人这么传。 觉得是个笑话,殿下若是不爱听。 我就不说了。 ” 索菲亚别过脸去。 她心里很是知道表姐的用心良苦,多半是希望自己提点一下奥托,可她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未婚的少女,还是位公主,怎么看都不适合跟一位未婚地贵族青年提及此类话题。 鲁道夫说:“伯爵是成年人了,他跟什么人交往。 完全是他的自由。 如果他不慎结交了什么不相称地人,也不能说明什么。 ” 玛丽.瓦莱赛笑笑,说自己这也就是随便一说,两位殿下完全不必在意。 **** 奥托敏锐的发觉,公主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得没有那么亲近了。 如果说原本索菲亚对他的态度是矜持带着期盼,现在则有些冷冷的疏远,但是有一样没有变:索菲亚不喜欢看见他跟玛丽.瓦莱赛在一起。 想要在两位年龄相仿性情相似的贵族少女中间取得微妙的平衡,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 玛丽.瓦莱赛对待奥托一直是比较热情的。 甚至在一个非正式场合,她已经成功的让父亲见过了奥托。 马克斯路德维希对女儿谨慎的表示,从短暂的会面来看,里希腾斯坦伯爵还算是个稳重而有趣的年轻人。 路德维希为女儿的眼光感到高兴,这个匈牙利青年并不像绝大多数20岁的贵族青年一样有着**地私生活——好吧,那是因为韦采拉男爵夫人的事迹还没有来得及传到路德维希的耳中。 这年头缺乏的并不是容貌、家世良好的贵族青年。 缺乏的是人品端正地好孩子。 路德维希不介意自己年轻时代的放纵,但是身为父亲,当然对准女婿颇多挑剔。 路德维希再跟皇后妹妹会面的时候,不免多提了几句奥托。 伊丽莎白皇后没有理由对女儿和侄女之间的问题视而不见。 她喜欢侄女,是因为玛丽.瓦莱赛很美丽,而她,喜欢美丽的事物。 自己的女儿,总是娇纵的,有时候不大听话,玛丽就乖巧的多。 懂得如何讨人喜欢。 所以皇后很多时候更喜欢带着玛丽出门。 这就造成了索菲亚少年时代的叛逆和不满。 基本集中在母亲身上。 她怨恨母亲跟表姐太亲近,以至于冷落了她这个女儿;她对祖母抱怨。 祖母有时候附和孙女数落媳妇,有时候也说,母女之间的感情无人能敌。 而现在……最疼爱她地祖母去世了,她地心情始终郁结。 这也是索菲亚最近对奥托的态度有所变化地原因之一。 孩子们都认为自己的小小心事没有被皇后注意到:索菲亚还记得她的父亲仍然派人在跟柳特波德亲王磋商;鲁道夫不想介入女孩子之间的战争;玛丽想要撇开公主表妹,但是又希望索菲亚或者鲁道夫能跟奥托施压,让他远离祸水海伦.韦采拉。 利奥波德王子也来到维也纳,参加了索菲太后的葬礼。 他的父亲也一同前来,请求皇后陛下的接见,意欲一举解决儿女们的婚姻问题。 柳特波德亲王的请求送到皇后的会客厅,正逢伊丽莎白和路德维希的家庭时间,索菲亚、鲁道夫、玛丽都在。 听到柳特波德亲王的名字,索菲亚公主窘迫得立即站了起来,险些打翻了面前的茶几。 伊丽莎白皇后瞧了瞧女儿,“玛丽,你陪索菲亚先出去吧。 ” 索菲亚红着脸,飞快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鲁道夫王子迟疑了一下,说:“妈妈,那我也先出去了。 ” “你到里屋去听着吧。 ”皇后陛下非常喜欢隐藏的小房间,用来偷听一些私密话题。 鲁道夫也有点窘,看了一眼舅舅,有些尴尬的进了隔壁的小房间。 路德维希好笑的看着妹妹,她总是那么明目张胆的做小动作。 “我也回避一下比较好。 ” “大可不必。 柳特波德亲王跟你似乎更熟悉一点。 ”皇后陛下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 ———————瓦是友情的分割线————————————— 娥眉天下剑,名秀武香川,潮音聆碧海,晓月镇长安。 百年狐,千秋乱,《西游旧事》书号1111370 pk中拜求各方支持,特别是粉红票票 Kronprinz Rudolf:11、理智与情感(下) 柳特波德亲王算起来是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和伊丽莎白皇后的表兄,血缘亲近,关系也算不错。 比起他那位身体病弱的长兄马克西米里安二世,和暴躁任性古怪的二哥希腊国王奥托,柳特波德可以说是最为精明的一位。 他没法计划自己的婚姻,但是他可以精明的计划孩子们的婚事。 长子的婚事他很满意,次子的婚事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他就纳闷了,为什么奥地利皇后似乎对女儿的婚事并不上心,照理说,索菲亚公主17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最好年纪,身份地位比利奥波德更合适的准未婚夫现在不会出现,以后也不会出现,他不明白皇后现在拖着到底是何意思。 ——其实皇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拖着。 也许仅仅是因为,女儿结婚将意味着皇后陛下再也无法装作无视自己的年龄了…… “您好,柳特波德亲王。 ”皇后陛下的微笑无比亲切。 “您好,尊敬的皇后陛下。 ”柳特波德恭敬的亲吻皇后伸过来的手背,然后转向路德维希,“您好,马克斯.路德维希。 ” 表兄妹们说了一些虚虚的应酬话,然后柳特波德亲王便提到,次子利奥波德也在维也纳,计划在维也纳逗留到奥地利皇帝的登基庆典过后。 茜茜顺水推舟,邀请利奥波德王子在美泉宫小住,柳特波德亲王大喜。 连忙答应了。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皇后的暗示。 讨价还价这种事情,是不会让双亲直接面对面磋商地,柳特波德从来没有想过,皇后陛下根本不满意这桩进行中的婚约。 其实这位亲王倒也没有什么太糟糕的癖好,只是他是第三个儿子,没有获得多少遗产。 虽说衣食无忧,但跟两位兄长相比。 寒酸许多,自然觉得钱这万恶之源多多益善。 太后新近去世,值此举国悲痛之时,也不好专门给准未婚夫开个宴会什么的,但是能在美泉宫住几日,跟索菲亚公主近距离接触,肯定是利好消息。 柳特波德亲王隐约听闻皇后不是很满意利奥波德的年纪稍长。 大大的为儿子抱屈:这点年龄差距可不算什么!茜茜与弗兰茨也相差7岁呢。 如果柳特波德不把伊丽莎白皇后仅仅当成一个普通的贵族女性来看待,那么他也许就不会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柳特波德亲王又跟路德维希说了一会儿经济投资,随即便告辞了。 鲁道夫王子从隔壁房间出来,困惑的说:“亲王就为了说这几句话?” “他总不能明说吧?”伊丽莎白漫不经心地道。 “可是……”鲁道夫不懂。 “他不过是想让我多瞧瞧他儿子,瞧顺眼了,也就喜欢了。 ” “……利奥波德王子倒没什么不好,就是太没个性了一点。 ” “没个性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会很听话。 ”路德维希慢悠悠的说:“他可不敢对索菲亚不好。 ” 伊丽莎白噗嗤一下笑了:“瞧你说的。 难道是说我的索菲亚是个被娇纵坏了的孩子?” 路德维希摇头:“那当然不是。 不过人们都以为,公主们都是娇嫩的,被宠坏的。 公主们反而是最不幸福地人,因为人们从一开始就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她们。 如果你们是娇纵的,那么就是被宠坏的孩子;如果你们的性情过于温顺,则是太没有身为贵族的觉悟。 你们总处在人们的目光之下。 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你们一个人的事情。 ” 鲁道夫在一旁听了,想了想,说:“那么对于王子们来说,也是一样地道理喽?” “正是这样。 普通的王子们肩上没有太多的责任,继承人则不一样,他们的见识阅历将有可能为人民、为国家作出决定命运的决策,更应该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如果行事轻浮,那么人民会失望;如果为人太木讷,又恐人民担心未来地君主难当大任。 做国家领导人固然是项艰巨的任务。 当好皇储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路德维希跟皇后妹妹一样的喜欢机会教育。 对这个外甥。 他是非常喜爱的,他自己只有女儿。 没有儿子,鲁道夫是几个外甥里面最喜欢的一个——甚至在遗嘱里面,他还给鲁道夫留下了一笔财产,虽然他想鲁道夫以后将会是帝国的皇帝,不缺这点东西,不过这是做舅舅的一片心意。 路德维希现在也是个不声不响的富家翁,身家殷厚,只是无论妻子还是女儿们,都不大清楚自己家到底有多少钱。 鲁道夫眼看着就快要成年,届时皇储将开始学习处理政务,国家的未来之星正冉冉升起,皇后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塑造皇储地公众形象问题。 青春期少年的心理教育问题很微妙,控制地太严他们会逆反,不加指引他们又会走向未知的方向。 皇后为此烦恼不已。 好在,鲁道夫十分崇拜母亲,对母亲操纵媒体的能力叹为观止,也愿意配合皇后的步骤。 **** 索菲亚很不高兴。 她一直就不大喜欢利奥波德,不为什么,仅仅因为不喜欢。 又值最亲密的祖母去世,她就理所当然的随时摆出一副悲伤的表情,脾气十分恶劣,随时不甩人。 利奥波德王子虽然跟索菲亚每天见面,可是关系居然每况愈下,烦恼得他不行。 鲁道夫倒是安慰他:“王子不必介意,索菲亚心情不好,您多多体谅她。 ” “那是那是。 ”利奥波德显出有分寸的苦恼,“索菲太后最为疼爱公主殿下,公主为此伤心,乃是人之常情。 我只希望能够陪在公主身边,能够安时常慰她,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 “王子处处为索菲亚着想,我想姐姐如果能够明白的话,一定会为此感动的。 ”皇储彬彬有礼的回答。 “不知道公主殿下平常最喜欢做什么消遣呢?” 鲁道夫略想了想,心道是该说实话呢,还是随口乱说,任这即将步入中年的准姐夫随便乱撞? “……这个嘛……索菲亚性子沉静,平时喜欢看书,晚上有时候会去维也纳大剧院看戏。 再有就是……她喜欢跳舞。 ”鲁道夫真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 他也是想到,自己要是随便乱说,届时被揭穿了,利奥波德未免心里怀恨自己。 索菲亚的喜好也不过是普通贵族女孩子的寻常爱好,利奥波德想要投其所好,要找个新颖的方法也不是太容易。 再者说了,索菲亚这孩子有点实心眼,不喜欢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利奥波德王子心里也是烦恼。 女孩子们的消遣没有多少花样,想要讨得公主欢心,并且得到皇后陛下的认可,可不是那么容易。 他比父亲看的更为清楚,伊丽莎白皇后瞧着自己的眼光还没有看见罗恩.图尔姆堡的时候高兴,怎么会接纳自己做她的女婿? 男大当婚,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呀。 利奥波德不无悲切的想。 跟皇室联姻总觉得感受很不好,像是洗刷干净摆放在商店里出售的马铃薯……或者玉米……或者随便什么,总之,是有失尊严的——为了钱,为了地位。 利奥波德又从公主女侍那儿,了解到索菲亚最近在看什么书,以及喜好的戏剧的类型。 索菲亚看书喜欢看轻松的爱情故事,看戏则喜欢瓦格纳以及莎士比亚之类情节跌宕诡危的。 最近肯定是没什么机会陪同索菲亚看戏了,要直到皇帝登基庆典的时候才有机会。 利奥波德便让人从英国找了几本书,用王室专线铁路速递过来。 既然是送礼给尊贵的公主殿下,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原样就拿了过来。 利奥波德王子找来了金匠,将书页全部拆了下来,用金黄的中国真丝镶嵌起来,然后再用鹿皮绳子束起来,放在珐琅匣子里面,亲自捧了过去。 却不料索菲亚公主打开匣子,翻了一下,便说:“只是几张纸而已,王子这也太奢侈了。 ”又说:“看起来又麻烦。 ” 利奥波德顿觉尴尬:“公主说得是。 ”心想这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索菲亚看他一脸局促为难,微微一笑,“不过倒是难为王子你为我着想,维也纳可没那么快就能买到英国出版的小说。 ” 利奥波德这才觉得有点高兴,“区区小事。 只要能为公主解忧,我就是辛苦,也值得了。 ” 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很好的,索菲亚的少女心怀不免也得意起来,生出了一丝丝甜mi:这位王子虽然看上去既不英俊也不聪明,可毕竟不算太闷。 ——————————————————————————- *柳特波德亲王的父亲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一世,路德维希一世是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里安一世的长子,也是弗兰茨的母亲索菲公主、茜茜的母亲卢德维卡公主的长兄。 就是说,柳特波德是茜茜和弗兰茨的姑舅表兄;柳特波德的长兄是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里安二世,路德维希二世是马克西米里安二世的长子,是柳特波德亲王的侄子;另外柳特波德的二哥奥托是希腊国王(1832-1862);路德维希二世死亡后,柳特波德成为了巴伐利亚的摄政王。 Kronprinz Rudolf:12、霍乱时期的爱情(shang) 1873年12月,奥地利举国欢庆。 尽管上个月刚举行了索菲太后的葬礼,可是人们很快克服了悲伤的心情,投入到皇帝陛下的登基庆典活动中。 庆典为期一周,第一天,人们穿着奥地利国旗的红白红条纹服装,走到大街上开始庆祝游行。 高大招摇的花车、训练有素的乐队,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激动的围观市民。 就连皇室为了表达与民同庆的概念,也在几个月前弄了一个选美,选出五名不同民族的美少女,坐在皇室花车上,参与游行活动。 报纸上还刊登出了国民美少女们与皇储殿下的合影。 一时间所有的未婚女性都严重妒忌这些少女们。 她们还赢得了在美泉宫居住两天一夜的奖励,女孩子们都来自中下层阶级,能够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居住,几乎都兴奋得无法安睡。 为此,皇后陛下又遭到了皇室和议会的批评,说皇室、皇宫为此会失去尊严以及威严,恐怕会导致国民对皇室欠缺必要的敬畏。 皇后则认为,有限制的开放皇宫,积极参与社会活动,以营造皇室成员的亲民形象,对皇室的声誉有莫大的好处。 很显然,皇后目前的全部重点都放在皇储身上。 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一点。 作为目前帝国的君主,弗兰茨是不大高兴的。 欧洲的君主不像亚洲的君主那样,时刻提防自己地儿子篡位。 但是在位的君主对这种事情总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的接受。 有人正在他眼皮底下为另一个人争夺人民的爱戴和忠诚,就算对方是他的妻子、儿子,也不能容忍。 伊丽莎白皇后尽管聪明,自恃对丈夫的影响力巨大,可是她毕竟不是弗兰茨,不能够明白一位君主的心思。 她本身实际上对政治并没有多少**,基本全凭着本能处理政治事务。 她对待丈夫和儿子。 都只凭着对他们地感情。 弗兰茨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只是……很难接受。 现在妻子最爱的人是他们地儿子鲁道夫。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维也纳人集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紧张情绪。 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严重的,莫过于从年中陆续发现的霍乱病例。 霍乱在这个时代的传染率、死亡率还是相当之高,人们闻病色变,也因此影响到了皇帝的登基庆典的盛况。 因为惧怕传染,很多市民都不敢出门。 世界各地应邀参加庆典地贵宾也加强了饮食方面的监控,诸多不便,不一而足。 皇储鲁道夫被临时委任为疫病防治委员会的委员,当然作为一位皇子,他不需要也不可能真的去做那些琐碎而具体的事情。 皇储的作用就是个标杆,是面旗帜:皇室非常重视人民的福祉。 这对于皇储的安全或许是个可以承受地危险,对于皇室以及皇储的公众形象,则是一个具有明显收益的举措。 弗兰茨.约瑟夫极为担忧儿子的健康。 “你……真的非要让鲁道夫担任这项职务吗?” “是的。 怎么了?”伊丽莎白觉察到丈夫地不安。 “……”皇帝在小心的斟酌言辞。 “你真的想让我们的儿子处在那种危险之下吗?” “危险?什么……”皇后一开始有点迷糊,然后恍然:“噢,你是说霍乱。 这个你可以放心,鲁道夫只要离开皇宫,身边就会跟着至少半打医生。 而且我特别交代过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安排鲁道夫的行程的时候。 务必要避开疫病高发的地区。 ”做母亲的认为如果自己不担心的话,丈夫也不应该杞人忧天。 “即使那样,也并不保险。 你怎么……你怎么能够放心,并且还试图说服我也放心呢?” “你这么说,是仍未我有意让鲁道夫去危险的地方了?”伊丽莎白冷冷地说:“你地想法还真是很奇怪,我怎么会让儿子遭遇到任何危险呢?”与弗兰茨结婚以来,维也纳也不是第一次流行霍乱了,拜日渐发达的医学以及城市卫生系统地发展,霍乱不再是令人恐惧的致命病毒。 但是,人们的记忆中仍然保留着疫病高发时代的心理恐惧。 流行病无疑是上帝降下的惩罚。 人人都充满畏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我希望鲁道夫的安全和健康能够得到保证。 ” “您会看见的。 我的陛下。 ”伊丽莎白调皮的一笑:“我知道你是担心鲁道夫会受到传染。 我保证,会把鲁道夫每天行程表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绝不让我们可爱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 弗兰茨皱着眉头:“也许你会觉得我有点大惊小怪了,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和健康,我不得不请求你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 ” “维也纳的卫生状况比二十年前好了很多,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担心才对。 ” 弗兰茨仍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茜茜,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比如什么‘全民美少女选举’之类。 对于你安排那些少女们在皇宫中留宿,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不同阶层的孩子们可以带给皇宫清新的风气,我们的孩子很喜欢这些年轻的客人们,但是——让年轻的女孩字抛头lou面,在上万人面前……”弗兰茨觉得难以启齿,无法描述。 1873年的欧洲,人们还是保守的,尽管选美活动并没有让少女们穿着比基尼出场,但是那些用料极少的能够显示女性曲线的异国服装,还是让整个欧洲大开眼界。 “这有什么奇怪的?”伊丽莎白不以为然。 她的选美组委会至少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才让一些相对富裕的地区——比如上下奥地利、匈牙利、威尼斯等省份——能够有足够多的少女参加选美。 今年借着皇储鲁道夫和登基庆典的双重魅力,圆满办成了活动。 几年之后,她还想能够举行美少年的选举赛事。 美好的事物应该发掘出来,全民共欢。 当然,也是过了几年之后,她才发现,欧洲男性绝大部分还是比较低调的,除了那些有表演欲望的人。 那些人在国家剧院里会获得足够的关注来满足虚荣心。 弗兰茨略显尴尬,“……那总是……不大体面的。 ” 这个时代还没有影视明星这个职业,这些女孩子们的未来不过是出席一些上流舞会,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人为造星。 皇后的意思,这些少女是联系贵族阶层与平民阶层的纽带。 她们将有机会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将有摆拖贫困生活的前景——不管什么年代,实际上大部分女人孜孜以求的仍然是这些,致力于提高自己以及后代的社会地位的斗争。 这跟所谓的女权主义无关。 罗恩.图尔姆堡也认为,皇后此举实在太过冒失。 鲁道夫倒觉得无所谓。 参观医院、探望孤儿、主持疗养所的修建奠基仪式对他来说还算是新鲜的体验。 他更多的时间是花费在了筹款舞会上。 奥托.里希腾斯坦惊讶的发现,他的皇后陛下是一位极其善于敛财、善于利用一切资源的强者。 Kronprinz Rudolf:12、霍乱时期的爱情(下) 伊丽莎白皇后将21世纪的商业营销概念提前带进了19世纪。 商业专卖权、冠名权、赞助、广告许可,等等等等,但凡有可能收费的项目,几乎都安排了人去谈判。 这些收益中的大部分以皇后慈善基金会的名义用在了社会福利事业上,当然包括了导致维也纳人心惶惶的霍乱的防治。 奥托在社会保障局就经手过这些款项,现在的他是重大疾病防治所的一名中层管理人员,每天由他来制定皇储的日程安排。 伊丽莎白皇后似乎很信任他,对此,就连瑞恩斯坦.司穆侯爵都觉得皇后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毕竟这个年轻人也才刚刚拖离青春期,只是个刚满20岁的毛躁小伙子。 “他年轻,没有经验,也因此表示他还没有被这个俗世的黑暗所玷污。 ” “那也意味着他做事可能并不会考虑的十分周到。 ” “如果不经过锻炼的话,年轻的孩子们是永远都不会进步的。 ” “可是不能让他就这样在鲁道夫的身边吧?” “有什么差别?当年你也不过是二十多岁,就能够带兵打仗了呢。 ” “……哼!”瑞恩斯坦不置可否。 他当然认为自己英明神武,哪里是现在的毛头小子能够相比的。 “你可别小看了这位伯爵,我瞧着他倒是头脑清楚的很,倒比其他人好些呢。 ”皇后素来不太喜欢那些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地纨绔子弟们。 “肯踏踏实实做事情不说。 难得的是,又稳重的很,性情沉静。 鲁道夫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静不下心来,过于贪玩了。 ” “王子殿下是很好的,为人正直善良,臣民们都说皇储定能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 ”瑞恩斯坦近年的阿谀对象从皇后转换成了皇储。 伊丽莎白皇后轻轻一笑:“让鲁道夫督管社会福利局的项目核准。 虽说他年纪是小了点,可是也该让他了解到。 维持一个帝国运作地最重要的基本了,不是么?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烦恼过经济问题,现在虽然也还是没有独立掌管部门,可正应该是时候叫他从小做起,一步一步明白到他肩上地责任了。 ”话虽是这么说,皇后陛下仍然还是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身为王子、身为帝国的继承人拥有的不仅仅是权利,还有沉重的责任。 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单方面的,有得到便有付出——比如王位继承人接受的教育不仅仅是怎样成为一个“大写地人”,还有如何成为合格的君主;比如他们可以对任何适龄的女子动心,但是却不得不为了国家的利益,而接受安排好的婚姻。 瑞恩斯坦再也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罗恩.冯图尔姆堡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极度不开心。 人生第一次懵懂的恋爱毁在女孩子的离奇失踪上,这比任何其他理由更让少年觉得沮丧——简直匪夷所思嘛! 安妮.布鲁姆在这一年地秋季,正式进入了维也纳的社交界。 论起来,安妮与玛丽.瓦莱赛一样。 都不过是最低等的女男爵,只是玛丽.瓦莱赛有个地位尊贵的姑姑,而安妮只不过是个资产阶级的新贵族,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而这个时代的金钱,已经从大背景中跳了出来。 **裸地彰显势力。 人们一边鄙夷布鲁姆家地位卑微,一边忙着算计娶了安妮之后将会得到多少嫁妆。 尚无资格进入社交舞会的罗恩.图尔姆堡满怀嫉妒的看着报纸上的舞会照片,安妮的身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完全成了陪衬品,然而记者却相当别有用心的,在报道中点出了布鲁姆家的安妮。 据闻拉尔森.布鲁姆男爵日渐受到重用,虽然男爵的爵位不大可能获得提升,但是皇帝与皇后的宠信比什么都强,只要有钱,谁敢不拿正眼瞧他?布鲁姆爵士想得很开。 他今年也不过刚满40岁。 身材挺拔。 仪表堂堂,瞧上去很显年轻。 有不认识地,还以为挽着女儿手臂地男爵阁下是某位强劲的追求者。 他对长女地相貌很有信心,对自己的金币更有信心,一心期待能为女儿找到一个门第高贵的夫家,以提升自己和女儿的社会地位。 至于女儿是怎么想的……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不是不知道,罗恩.图尔姆堡对安妮的感情。 以一位父亲的心理,他自然得出罗恩年纪过于年轻,并且地位不够高贵的结论,也就是说,图尔姆堡家族不是合适的姻亲对象。 对于父亲的结论,安妮没有表示出异议。 这时代的女孩子绝大多数还是温顺的,被教育的很好,能够清楚明白身份地位的高低差别。 与其说她们势利,不如说是时代造就可能性。 尽管外有寒风,和霍乱的威胁,本季的社交舞会依然按部就班的举行了。 宴会承办者更加小心的监督饮食卫生,所幸的是,贵族们由于卫生状况的良好,以及出入谨慎,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染病者。 罗恩.图尔姆堡难得的表现出了沉默。 鲁道夫最近总是十分忙碌,以至于临时取消了所有课程,罗恩也就很少能见到皇储殿下。 更多时候,是奥托.里希腾斯坦伯爵陪伴在皇储身边。 他负责皇储在外的饮食以及出入安全,简单的说,奥托现在做得是管家的事情,但是又不仅仅是管家——他更像是一个专门为皇储配置的幕僚。 想要让一名15岁的少年过快成长为国家栋梁那是不可能的任务,奥托的责任是协调各部门的下属单位,切实做好防病防治工作,以及一应款项的审核发放。 鲁道夫目前的事务主要有两项:临时性的重大疫病防治委员会的委员、常务的社会福利局的立项专员。 社会福利局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与罗斯柴尔德等数家银行合作,审核发放小额创业贷款。 这是一项琐碎的工作,刚接手的时候,鲁道夫几乎立即陷入了束手无措中。 好在奥托非常细致的告诉了他诀窍:关键不在于数额的大小,而在于申请人是否能够提出合理的盈利报告。 鲁道夫本身就是极为聪颖的孩子,他很快就明白到其中的奥妙:对银行来说,小额贷款的数额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银行是否能够稳定的收回投资并得到尽可能多的收益——最好贷款人能够不断的进行借贷-还贷这个循环。 还贷表示经营的业务收入稳定可喜,继续借贷则意味着业务扩张势头可喜。 对社会福利局来说,小额贷款能够让中低层收入人群获得低息贷款,降低社会失业率,对国家和个人都大有裨益。 对皇储来说,这份工作尽管琐碎枯燥,但是由此可以直接面对他未来的帝国的子民的喜怒哀乐,他个性多愁善感,很是为了一些可怜而又坚强的人落了好些眼泪。 平生第一次,他沉重的感受到了,阶层的不同带来的强烈冲击。 之前的15年,他的人生是纯洁的乳白色,像天堂,光洁耀眼,看不见一丝污秽。 皇室总是很擅长将孩子们跟真实的世界隔离开,以至于成年后他们总会跌跌撞撞的胡**索。 比如维克托叔叔的**不羁,就完全是对他人生前20年拘谨的岁月的强烈反抗。 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王子的思想境界,由此开始,发生了一个强有力的转变,而这是他的母亲,伊丽莎白皇后所不能预知的。 ———————————————————————————————— 百年孤,千秋乱,相思何来换?千年祝祭舞罢,又忆西游旧事,书号1111370,求pk票中 Kronprinz Rudolf:13、双城记(shang) 相比真实历史上,维也纳在1873年举办的吃力不讨好亏空巨大的世界博览会,确实遭到了世界人民的一直鄙视。 最大的原因,大概也就是当时正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了吧。 这等不赚钱反而严重亏损的项目,我们的皇后陛下是万万不会批准的。 因此这一年的皇帝登基庆典,未免显得不够恢宏大气。 尽管事后粗略,约有近亿古尔登的盈利,可是仍然避免不了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指责皇后不够大度,不够顾全大局。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相比英法等国家,许多人在投机交易中破产,而不得不面临生存还是死亡的痛苦抉择,无疑,伊丽莎白皇后的决定是相当英明的,然而历史没有可比性,人们并不认为奥地利也会遭遇到同等的窘境。 1873年的维也纳,人口已经达到并超过了100万人,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维也纳的扩建工程吸引了相当数量的工人、商贩等等汇聚到城市中来。 维也纳成为一座具有现代化设备的大城市,排水系统得到了妥善的修葺,多瑙河的疏浚工作也基本完成,当年多瑙河一泛滥便会殃及维也纳城区安全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维也纳的卫生状况也得到了改善,这也使得这一次的霍乱疫病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到了控制,虽然美泉宫也有一名洗衣女工被证实染上了霍乱,可是并没有其他工人受到传染的报告。 真可谓是有惊有喜。 维也纳出现了大量学校、教堂、医院;艺术家之家、音乐协会大厦、新地宫廷歌剧院、城市剧院、人民歌剧院相继建成,各个阶层的人民都有相应的娱乐场所可以去——我们不能忽略了一些类似夜总会的的场所,这是不可避免的。 人们对他们的皇帝和皇后依然表达了强烈地好感。 他们的皇帝这些年来安内攘外,很是做了些辉煌地壮举,人民对几年前那场对法国的战争记忆尤新,年轻人认为这是扬我国威的了不起的战争,年长的人仍然还记得当年拿破仑一世带给奥地利的屈辱。 皇后总是站在皇帝陛下的身后。 默默支持他,人民非常满意皇帝夫妻地良好感情。 称赞这才是和谐社会的模范夫妻。 不管是国家或是家庭,稳定压倒一切。 奥地利人得意洋洋的宣称,他们的皇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 伊丽莎白皇后以她略带腼腆的和善的微笑,征服了世界。 对于妻子的聪慧,弗兰茨.约瑟夫早就已经很是了解了。 他并不在乎妻子比他聪明,相反。 它很高兴地看到,妻子并不曾因此试图凌驾与他头上,就像当年他的母亲大人曾经做得那样。 她从来不勉强他,要求他为自己做什么事情,尽管弗兰茨也很明白,他不会拒绝妻子的要求,可是她每次都能给出极为合理的理由,使得他不会遭遇到议会的强烈反对。 这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为了丈夫、为了国家,而考虑的如此周详地。 茜茜是否也曾经做出过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来吗?或者是否曾经提出过不合理的要求吗?事实是,在重大的国家事务上,茜茜从来没有做错过。 这是怎么样的政治敏锐啊?!弗兰茨偶尔会想,如果茜茜成为奥地利的女皇。 那么她也许会成为比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更伟大的君主呢! 说到伦敦的话,这时候的英国,无疑是当之无愧地欧洲霸主,日不落帝国地触手伸的很远,君主立宪制度下地维多利亚女王并不像她的曾孙女,21世纪的伊丽莎白女王那样,不过是国家的形象代言人,在众多国家事务上,女王陛下仍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登基庆典过后,弗兰茨.约瑟夫忽然发现。 妻子向他提出来而一个他觉得是非常古怪的要求:要送长子去英国读书。 “难道……整个奥地利就没有能够教授鲁道夫的人了吗?”弗兰茨不安的说。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鲁道夫年纪也大了点。 也该系统的接受现代化的教育了。 ” 伊丽莎白又说:“我想送他去英国读书。 索菲亚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 弗兰茨有些反感。 “去英国读书?去接受平民教育吗?”话语里很是不满。 伊丽莎白就皱眉:“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现在哪个国家的王子不都是送到大学里面去接受教育的?虽然鲁道夫很聪明,帝国的臣民也很喜欢他,但是他将来要成为帝国的君主,我认为他应该尽早做好准备。 ” 这是保守的弗兰茨不能接受的,“不,奥地利的皇储不需要接受平民教育。 ” 伊丽莎白不禁微微动气,转念一想,又说:“其实鲁道夫去英国学校念书,也是为了他今后打算。 你瞧,英国的王子们都是从伊顿公学毕业的,另外各个国家的贵族子弟和王子们也有很多在伊顿公学就读,以后都要是成为一国之君和大臣的,鲁道夫同这些人成为同窗,肯定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啊。 ” 弗兰茨还是觉得不妥,“你等我好好考虑一下。 ” 几个月前,几乎完全相同的对话也曾经在夫妻之间进行。 伊丽莎白近年越发的修心养性,轻易不动气,也不过就是轻描淡写的说“你也多为鲁道夫考虑下”,仿佛不让儿子去英国读书就是什么罪过一般。 弗兰茨当时听了,心里也不是很痛快的。 不幸寡居的姐姐海兰妮带着孩子们住在维也纳郊区的别墅。 图恩和塔克西斯家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海兰妮寡居数年,一直穿着黑色丧服,暮气沉沉的,还不到40岁就显得未老先衰了。 她对图恩王子留下的产业不是很精通,刚接手的时候很是亏损了好些,多亏也算是妹夫的海因里希.郎古亲自出马,帮她挽回了损失,之后又派遣自己的心腹帮海兰妮打理生意,她才能安枕无忧的坐享其成。 大小图恩是男孩子,现在年纪也渐渐大了,海因里希就提出可以送他们去英国念书。 现在的趋势基本上欧洲各国但凡只要有点地位有点钱的贵族都喜欢把孩子送去英国念书,简直就是个贵族富豪集中营的模样,海因里希劝海兰妮,投资孩子们读书,对日后他们亲手掌握家族生意有极大好处:人际关系要从小就经营啊。 伊丽莎白乘机说:“奈奈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海兰妮在家里闷得太久了,是时候走出丈夫早逝的阴影,寻找新生活的时候了。 海兰妮摇头,“不,我还是不去了。 你带着孩子们,我很放心。 ” “你的儿子,你自己带。 ” “……” 伊丽莎白像小时候那样勾着姐姐的脖子,柔柔的说:“奈奈跟我一起去旅行,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孩子们太烦人而恼火了。 ” 海兰妮动摇了:自己姐妹俩好久都没有一起出行了以前是因为孩子们都小,一起带着太麻烦,可是现在两个女儿也都大了,两个男孩今后要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好几年,想想也该亲自送他们去的。 “英国有很多好玩的,我们可以去参观那些著名的庄园和教堂,也顺便去伦敦的期货交易所看看,岂不是一举数得?”姐妹俩都放了一笔款子在伦敦的期货交易所投资,这是连她们的丈夫都不知道的私房钱。 “你去英国,一定是要见见维多利亚女王的,我怕我要是作的不合礼仪,岂不是丢了你的脸?”海兰妮羞怯的说。 “奈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茜茜亲热的拉起海兰妮的手:“你可是索菲姨妈眼中比我更适合成为皇后的人选呢,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会感到很骄傲的。 ” 海兰妮忍不住笑了:“茜茜!你当了妈妈那么多年,可还是那么顽皮!”她已经不再害羞于当年的姐妹易嫁问题,认为妹妹确实比自己更有资格成为弗兰茨.约瑟夫的妻子。 她对弗兰茨的爱情已经转变成为另一种亲情——因为谁都看的出来,弗兰茨确实一往情深持之以恒的热爱着茜茜,那么作为一直爱着茜茜的姐姐,她怎么还会妒忌自己的妹妹呢?并且日后她也得到了值得自己全心去爱的丈夫图恩王子,满心幸福的她,很快忘记了伊舍尔的尴尬,转而赞美起命运的安排——上帝一定是故意弄得那么戏剧化的。 姐妹俩说笑了一番,定下了前往英国的日期。 Kronprinz Rudolf:13、双城记(下) 孩子们对能够前往英国都感到十分高兴。 这与跟随母亲在欧洲大陆各国旅行的意义截然不同。 旅行总是匆忙的,来什么都来不及。 鲁道夫与索菲亚多次就母亲这种略带神经质的快速旅行进行过讨论,他们的结论是没有父亲的旅行本身就是很有些怪异的,又加上母亲来去出入所要求的安全措施严密到不可思议,孩子们多多少少觉得有被束缚的感觉。 小王子约瑟夫和小公主吉塞拉由于年幼,被留在了父亲身边;海兰妮的女儿大小塔克西斯也同样留在了维也纳。 玛丽.瓦莱赛倒是跟着一同前往,对外宣称的理由是,为了玛丽.瓦莱赛的身体健康需要,她们计划在怀特岛逗留一段时间,以便玛丽瓦莱赛能够享受到潮湿温暖的海水浴。 欧洲大陆的春天到来的时候,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与姐姐海兰妮带着五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沿着多瑙河乘船前往怀特岛。 这次皇后的出行并没有惊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皇后有了自己的轮船,并且非常不信邪的取名为“titanic”。 泰坦尼克号从英国船厂出厂只有数月,这是她交付使用后的首航,比利时港口忙乱一片,就为的奥地利皇后能够顺利出行。 与往常的旅行相仿,皇后陛下照例携带了大批随从。 仅仅五个孩子就有至少20名教师管家仆人随行,更不要说我们尊贵的皇后陛下了。 海兰妮不禁骇笑:“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随从?” 伊丽莎白摇摇头:“我也不想带那么多人啊。 要是弗兰茨跟我们一起出门地话,这个队伍至少要超过100人!” 海兰妮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们都是经由自由民主的马克斯公爵殿下的教育长大的,父亲的信条很是影响了她们的一生。 身为贵族并不代表着就必须要奢侈浪费,相反的,姐妹俩都相当痛恨无端地奢靡浪费的行为。 她们也明白,有些时候。 有些事情,并不是仅仅有美好地愿望就可以的。 “你算算看啊。 只要是我出门,身边必定至少要有10名保镖,不然弗兰茨可不放心呢。 再有就是鲁道夫,怎么也要有6名保镖吧?索菲亚也有4名保镖。 保镖也要有人伺候吧?所以怎么算,这人数都减不下来。 ” 海兰妮只是笑,“早知道你出门是这样子的,怎么我也要多带几个人啊。 也显得不那么寒酸。 ” “你要是也算寒酸,那我们都该去跳多瑙河了。 ”伊丽莎白拿扇子掩着嘴。 图恩家族富可敌国,光是城堡就好几座,还有数不清的别墅庄园,除了在血统上差强人意了一点,也不比真正的王室家族逊色。 海兰妮正忙着整理珠宝箱。 临出门之前,女仆都拿温水细细清理过了,海兰妮也还是不放心。 走之前没空查验,现在得了空闲,就把珠宝首饰一件一件拿出来。有一套沉甸甸绿莹莹的祖母绿耳环项链和胸针,是图恩王子的母亲在结婚地时候送给她的,她喜欢的不得了,从不离身。 并说这套首饰将来是要传给大图恩的妻子的。 “他才多大?现在就考虑起结婚的事情来了么?”茜茜大不以为意。 她总觉得孩子们现在都还小,大图恩也才比鲁道夫大不到一岁而已,刚16岁,现如今就考虑起几年后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小了啊,也16岁了,虽说男孩子结婚可以晚一点,不过重要的是能够找到合适地妻子。 ”海兰妮有点莫名的担心:“说实在的,我倒不在乎他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有艾米丽在前。 我想我也能够接受儿媳妇不是个贵族的事实——只要是个性情好的姑娘。 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上去似乎是对儿子地眼光不大放心,抑或是以退为进的心态? 大小图恩的结婚对象的选择范围显然要比鲁道夫大得多。 这不得不说是个奇怪的现象。 由于常年近亲结婚,欧洲的王室血统总觉得不是那么kao谱,遗传病高发,而这时候的民众尚不知道什么是“基因”,统统归咎与个人因素,或者上帝的旨意。 怀特岛是一个极小的岛屿,大比例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小岛。 维多利亚女王在岛上有一座美轮美奂地意大利风格地庄园,名为奥斯博恩庄园(osborne house),是已逝的阿尔伯特亲王为妻子设计建造地。 从那艘“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号”轮船来看,亲王将他对妻子的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阿尔伯特亲王就算在一百多年以后的现代,也会以室内设计师的身份活得十分滋润的。 由于没有事先知会英国女王,奥地利皇后一行静悄悄的住进了桑当的一座别墅。 由于随行人员数量众多,皇后不得不又租下了邻近的一座旅馆。 吵吵嚷嚷的奥地利人在怀特岛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拘谨的英国人对这个小团体异常侧目。 英国的初春还是有些寒意的,皇后却很爱在海滩散步。 她身体健康,双腿修长有力,喜爱步行,喜欢简单的运动,比如网球,骑马,等等。 鲁道夫很骄傲自己的母亲可以算得上是个相当时髦的妈妈,她对于现在流行的运动和时尚话题都能跟得上别人的脚步,她一点都不像是个保守的天主教王室的女性。 她既骄傲又和善,既温柔又强悍,欧洲本土的一半时尚话题是由她创造出来的,她拥有美貌、爱情、金钱、地位,还有可爱的孩子们,这个女人的一生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皇储鲁道夫已经将自己的父母视为最典型的完美夫妻,他相信自己以后也必定会寻找到一位完美的女性,他会同她一起生活,一起生儿育女,一起慢慢变老……憧憬是美好的,幸福的经历都是相似的,少年的心荡漾在春风中。 唯一觉得不快的,大概就是孤单一人的玛丽.瓦莱赛了。 尽管两位姑姑都十分疼爱她,物质上从来不曾亏待了她,但是感情上,总不是亲如一家的。 几个孩子年龄相近,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方,大图恩跟索菲亚感情深厚,小图恩则更喜欢这个漂亮的表姐。 只有鲁道夫,既不想表明立场站在索菲亚这边,又不愿意因此疏远了表姐,立场颇为尴尬。 海兰妮向来直率,便说:“你有时候也太忽略了索菲亚了。 ” 伊丽莎白诧异:“你真的这么感觉吗?”姐妹俩在海滩漫步,海风徐徐,颇为凉爽,两人都只穿了手织的毛衣,披了极大的吉普赛大围巾,很有点波西米亚风情,那股子率性洒拖,是严谨的英格兰人中少见的。 “女孩子总是比较**的。 ”海兰妮也诧异,都说做母亲的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孩子,可是怎么这个美丽的妹妹对孩子总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呢?这大概是因为两个大孩子的儿童时期,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是没有时间好好享受母子之情的缘故吧……说起来,那也是因为皇后的责任使然啊,不能全怪茜茜,也不能责备索菲姨妈。 茜茜低着头,“我倒也不是不疼她,只是女儿长大了,很多话都不跟我说……”女孩子总是比较羞涩的,她宁可跟同龄的女伴吐lou心声,却不肯和妈妈多说半句。 “当个好妈妈可是不容易呢。 ”海兰妮宽容的笑了。 她们都不是普通意义的母亲,她们的孩子更多的是在保姆和仆人的手心里长大的,海兰妮要比茜茜好一点,至少她没有整个帝国需要去烦恼。 Kronprinz Rudolf:14、卖火柴的小女孩(shang) 桑当是个极小的小镇。 怀特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二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上,有庄园别墅旅馆邮局跑马场等等建筑。 伊丽莎白皇后入住的别墅附近不远处,便是普鲁士王储妃、维多利亚女王长女维多利亚公主的别墅。 由于普鲁士王储弗里德里克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结婚以来便常年在此疗养。 茜茜姐妹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入住怀特岛之后不久,维多利亚公主也从伦敦来到了怀特岛。 如今的弗里德里克王子身为普鲁士的摄政王储,很难能够像以前那样常年旅居国外,维多利亚公主依旧住不惯柏林,一年总有半年会回到英国。 独身贵族妇女的生活未免相对无聊,而今年……她多了一群邻居。 这位王储妃与伊丽莎白皇后可谓是老相识,互相都很有好感。 尽管奥地利打败了普鲁士,可是维多利亚公主并不觉得有必要产生隔阂。 战争让女人走开,国家利益不应搞波及到个人友谊。 维多利亚公主很快向邻居发出了邀请,为皇后姐妹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舞会。 王储妃不无高兴的发现,伊丽莎白皇后看上去似乎没有几年前那么美丽了——皇后陛下已经36岁,保养得当,脸上并不曾出现皱纹,甚至连眼角的细小的鱼尾纹都没有出现。 这使得皇后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尤其是她的身材依然纤细,从背后看过去。 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是生育了四个孩子的母亲。 只是,毕竟不再是二十多岁地年轻女人,岁月无情的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并不是说她不再美丽,而是……而只是不再是属于年轻女性的美丽。 伊丽莎白皇后仍然处在她美貌的巅峰,成熟,妩媚。 迷人。 谈不上“美丽”二字的维多利亚公主与其年纪相仿,出生于1840年。 比茜茜还小三岁,看起来却很显得有些憔悴。 维多利亚女王身高不到160公分,她的女儿个子也不高,身材娇小,这倒是为她平添了一份魅力。 “您好,亲爱的陛下。 ”维多利亚公主亲吻茜茜地面颊,“您能出现在怀特岛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 “您好。 亲爱的王妃殿下。 ”茜茜把姐姐介绍给王储妃,“这是我地姐姐,图恩王妃海兰妮。 ” “您好,王妃殿下。 ”礼宾顺序上,海兰妮当然比不上王储妃了。 图恩王子虽然有亲王的名号,但是地位跟正宗王室亲王是不能相比的。 海兰妮是个性相当好的女子,与同样温顺的维多利亚公主很有话题。 两个人都是典型的二十四孝妈妈,说起孩子们的趣事来滔滔不绝。 跟她地母亲女王陛下一样。 王储妃婚后就一直不停的生育子女。 长子威廉王子生于1859年,只比鲁道夫小几个月;去年诞下了最小的女儿玛格丽特公主,现在还不到一岁。 除了早夭的三子西吉思孟王子之外,王储妃有七个孩子。 这个数目大大超过了茜茜生育的子女人数。 子女问题在索菲太后生前,一直是茜茜备受指责的一点。 自从生下了鲁道夫之后,茜茜倒不担心会被人说是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只是皇位继承人的人数未免太稀薄了一点,必是要多多生育才感牢kao。 后来终于还是生下了幼子约瑟夫,皇位有了双重保证,索菲太后地埋怨才少了许多——总归是不如意的,但是媳妇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索菲太后也不愿意真的惹恼了她。 所以子息众多的维多利亚公主不免就显出得意地神色来。 孩子们是她的骄傲,弗里德里克尽管体弱多病,却对繁衍后代之事兢兢业业,似乎是对自己的将来早有打算似的。 他没有兄弟,很显然父亲威廉四世百年之后。 必定由他继承王位。 而他的身体……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着,曾几何时的德意志强国。 竟是一蹶不振了。 俾斯麦仍然位居外交大臣的高位,而王储厌恶俾斯麦已经到了人所共知的地步。 这个国家,大概是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衰退的吧…… 大英帝国的公主维多利亚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 她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如果现在普鲁士灭国了,或者换了一位国王,可能对她反而更好一点——这样至少弗里德里克能够离开柏林,前往温暖地地中海疗养,而不必操心国家大事。 他们地孩子很少能够见到父亲,原因不外乎父亲太忙,而公务之外的时间多半要交给医生;维多利亚公主不可能将丈夫带离柏林,又不忍心见着丈夫一天比一天憔悴,只好鸵鸟般地躲回英国来。 所以她也是不快乐的。 她将精力全放在孩子们身上,只有天真烂漫的孩子们能够带给她些许快乐了。 三位贵妇人的话题不可避免的说到如何育儿问题上。 茜茜自问不算是个优秀的母亲,但她至少能做个优秀的听众,是的,她只需要对海兰妮和维多利亚的话表示赞同就好了。 两个人聊起来眉飞色舞,茜茜也不禁看的一时为之失色:她们真的是非常喜欢“母亲”这个职业啊……忽然反省起自己对待孩子们的态度来了。 她一直不算是个能够清晰表达感情的人。 对弗兰茨来说,他们的夫妻关系是一种依赖-被依赖的关系,他依恋着她,依赖他对她的爱,这是很微妙而又难以表达的一种情感,在这种关系中,茜茜完全是个接受者,或者可以说,她是被爱的那一个,这并不表示她不爱弗兰茨;对孩子们来说,她是个过于漂亮以至于不得不仰视的天使,他们一直觉得母亲就应该是那样的,如果他们的母亲也像常人那样每天陪着孩子们看书玩耍,反而是一种陌生的感受——这并不是说茜茜从来不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只是她选择的睡前故事无一例外带有幻想色彩,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行为思想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丝飘忽感。 具体体现在他们都对各种文学艺术感兴趣,都很讨厌枯燥的政治或是日常事务,他们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明确表达出来。 所以,在维多利亚公主的孩子们看来,鲁道夫皇储具有一种独特的艺术家般的气质,而索菲亚公主则近乎仙女一般的轻灵美丽——他们也没有忽略玛丽.瓦莱赛,两位年长些的王子威廉和海因里希立即宣布他们已经爱上了玛丽.瓦莱赛。 Kronprinz Rudolf:14、卖火柴的小女孩(下) 玛丽.瓦莱赛,这是个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优点的姑娘。 她当然不会将威廉王子与海因里希王子的爱情当成一回事。 威廉刚满15岁,海因里希还不到12岁,都只是半大孩子。 她对陪同维多利亚公主前来怀特岛度假的阿瑟亲王怀有无法掩饰的好感——亲王殿下生于1850年,此时正是24岁青春正茂的年华。 阿瑟亲王酷肖父亲阿尔伯特亲王,是位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生着一双过于活泼的眼睛,笑起来显得十分坦诚可爱。 维多利亚公主对这个弟弟疼爱非常。 英国王储爱德华是个有魅力的坏脾气王子,女王和长公主都不是很喜欢王储,认为正是王储的胡作非为,生生气死了可敬的阿尔伯特亲王。 这当然是很委屈的迁怒,威尔士亲王被母亲如此怀恨着,更加变本加厉的轻狂起来。 阿瑟亲王则是另一种温文的形象,与长姐很相似,品学兼优,正在剑桥的圣三一学院学习。 这样新时代的贵族男性,身世上佳,容貌只要达到中等偏上,就会是母亲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人选,更不要说他还是女王的儿子了。 当然,身为汉诺威王朝的王子,他不是没有希望能够迎娶奥地利公主的。 这不是索菲太后和奥地利议会说了算的时代了,这是茜茜的时代,只要她觉得可行就行——茜茜很担心维多利亚女王的基因中携带地遗传疾病,女王所有的女儿都是血友病基因携带者。 这实际上就已经封锁了让鲁道夫与英国王室联姻的可能性。 为了血统的健康,保险起见,应该同样不考虑索菲亚与英国王室的某位王子结婚的可能性。 玛丽.瓦莱赛刚经历了痛苦的失恋。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相当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也许他心里还怀有成为索菲亚公主的丈夫地念头?玛丽瓦莱赛随意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很荒唐,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奥托都应该很明白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然而,索菲亚无法得到的人,自己也得不到——这真是令人不快的失败啊。 似乎她注定只能作为索菲亚公主的陪衬了。 不管她认为自己有多么美丽, 阿瑟亲王从地位和血统来说无疑上等许多。 也意味着更没有什么可比性,如果阿瑟需要找一位妻子,那么他只可能将目光放在索菲亚或者其他的公主身上,而不可能是她。 这就是身为贵族的悲哀,如果她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就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公子哥儿。 这么说起来的话,她不是不恨美丽高贵地姑姑的。 皇后陛下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华丽热闹的舞会,所谓上层贵族的生活,还有那种深深的无法言喻的嫉恨——她总是会变成皇后的陪衬,长公主地陪衬,没有人真正的注意到她,那些在意她奉承她的人更有可能是想念着她父亲的银行存款。 这世界根本不公平。 她决定这次要做的更好一点。 她去跟亲爱的表妹聊天:“今天地舞会真是热闹。 ”这是一个小型的但是很有奇峰的舞会,维多利亚公主和阿瑟亲王随从人员中大有一些又可爱又迷人的青年男女。 都是英伦的优雅贵族。 索菲亚却不是很感兴趣:“有什么分别?除了人物不一样之外,跟在维也纳的舞会有什么区别吗?到处都是一些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家伙,说着满嘴谎话,脸上却流lou出过分迷人的微笑。 ”索菲亚很少会发表如此感想,通常她不对人埋怨什么,因为母亲曾经说过。 抱怨是无济于事的,如果你拥有权势,那么你会利用你的权势消除令人烦恼地事情;如果你没有权势,唔,那么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对吗? 玛丽※#8226;瓦莱赛笑了笑,“至少这些人不说德语。 ”德语是硬邦邦地,女孩子说起来不大有美感。 孩子们都会说流利的英语,海兰妮与茜茜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用英语说悄悄话——因为她们地父母都不会说英语。 甚至后来茜茜结婚了,海兰妮去维也纳探望妹妹。 也还是喜欢用英语。 原因不外是茜茜周围就没有多少人懂英语。 姐妹俩用另外一个国家的语言分享着喜怒哀乐,这多多少少也让索菲太后觉得气愤——为什么茜茜就是学不好法语呢?! 索菲亚也微微笑了。 她不是很喜欢见到鲁道夫离开奥地利。 离开自己,孤单的留在遥远的国家。 母亲决定让鲁道夫在英国学习一年的大学预科,然后可能还要继续学习两到三年,这就是说,很可能鲁道夫将有长达四年的时间不在维也纳。 这对于感情极好的姐弟俩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所以,公主殿下一路上都在跟母亲闹别扭。 “虽然很无聊,但是总要给地主一点面子。 ”索菲亚一本正经的小声说:“长公主殿下是个好人,我很喜欢她。 ”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突然有人在旁边cha了这么一句。 阿瑟亲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过来。 他有一双可爱的灰蓝色的眼睛,笑起来嘴角隐隐现出一只酒窝。 “您这样可不对,阿瑟王子。 ”索菲亚款款站起身,“您不能这样偷偷听女孩子们说悄悄话。 ”阿瑟王子出身于由德国血统的英国王室,这就是说,无论女孩子们是用英文还是德语,阿瑟王子都能听的懂。 通常在奥地利,她们用德语交谈;出国旅行的话,则是用其他语言和德语英语混合着表达。 这很使得随行人员苦恼:他们很难真正弄清楚主人的意图。 “您可不能这样指责我,公主殿下。 ”阿瑟王子lou出坦诚无比的笑容:“如果真的要责怪的话,不如说,因为您和您的女伴太醒目了,使我没法不注意到您。 ”随便忽略一位小姐是很不绅士的,更何况公主身边的女伴美丽过人。 如果将索菲亚公主比作淡雅的百合,那么玛丽.瓦莱赛则是优美的郁金香 “您要是这么说得话,可要小心您的女伴会不高兴噢。 ”今晚阿瑟王子的女伴是一位女勋爵,也是一位年轻名姝,生了一双柔媚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水汪汪的泛着秋波。 年纪也不过刚届20岁,裙子是最流行的巴黎样式,神态倨傲,高高的扬着下巴,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索菲亚与玛丽一致觉得这位斯宾塞小姐过于轻浮。 阿瑟只是微笑。 转身唤过仆从,为两位年轻小姐取了饮料,“我从伦敦出发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在岛上遇见皇后陛下。 皇后上次来英国的时候,可惜我刚好去了丹麦。 ”语气颇有些遗憾。 上次伊丽莎白皇后到访英国,已经是1869年前后的事情了。 阿瑟王子对这位皇后陛下心仪已久,居然错过了皇后造访白金汉宫,很是扼腕。 “您这是在怀特岛度假吗?准备过多久呢?”玛丽看了一眼索菲亚,随即开口问道。 “我是陪维多利亚过来的,大概再待半个月左右,就要返回剑桥大学。 ”春假已经快要放完,学生们就如归巢的燕子一样,要返回学校啦。 索菲亚便点点头,“我们也是。 皇后要送鲁道夫去伦敦大学读预科……”她欲言又止。 跟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说这些,不大好吧?就算对方明明已经知道奥地利皇后此行是要送儿子来英国读预科,可自己也不该显得好像很急切的想表示亲近吧?女孩子应该矜持一些的。 她最近总是不大提得起精神,总是觉得很不快活,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就在阿瑟王子与索菲亚公主和玛丽小姐亲切交谈的时候,皇储鲁道夫也遇到了一位日后将对他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人——那是一个几乎只能说是女童的孩子,瘦瘦小小的,披着一顶天鹅绒的斗篷,站在维多利亚公主的别墅草坪上。 鲁道夫本来不应该看见她,是小图恩慌里慌张的冲进了舞会厅,拉住第一次被当成大人参加舞会的鲁道夫,说花园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鬼影—……这大概要怪他哥哥没事就拿吸血鬼和幽灵之类的邪恶传说吓唬他。 唯物主者鲁道夫当然不相信小图恩真的见了鬼,只是小图恩一定坚持要鲁道夫去看看,他才勉为其难的走出舞厅,来到草坪上。 那个披着斗篷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非常不高兴的看着玻璃落地窗里翩翩起舞的身影。 那样的寂寞,那样的可怜。 少年鲁道夫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一跳。 舞厅中的灯火辉煌与这孩子小小的身影似乎是个过于强烈的对比,他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 Kronprinz Rudolf:15、无事生非(shang) 阿什莉今年13岁。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的父母其实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这一点,她的养父母并不隐瞒。 每个月的某一天,会有一位穿着黑上装的律师送来一小笔现金,便是她的抚养费。 她的衣服和食物都从这笔现金中支出,如果这笔钱没有按时送到,她就必须时刻小心提防养母的处处挑剔。 实际上,他们从来不体罚阿什莉,但也不可能对她有多么关爱。 她是寄养的孩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家庭,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阿什莉,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拥有与年纪并不相称的早熟。 她吃的不算很糟糕,甚至可以说,相对于她周围的孩子来说,相当不错。 她几乎每天都能吃到肉,偶尔餐桌上会出现味道很不错的小牛排;她还有一些几乎可以说是相当漂亮而昂贵的裙子。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裙子很昂贵,是因为每年她有两次机会收到礼物:她的生日、圣诞节。 有时候,养母会带她乘坐马车出门,去城里的上等餐厅吃饭。 这时候她就会穿上她得到的礼物,其中包括一条精致的蓝宝石坠子的项链。 光是这条项链就价值至少上万英镑了,阿什莉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她那位看上去十分贪钱的养母并不曾对其起了贪念——也许因为实际上阿什莉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才有机会佩戴项链,养母可以在其他任何时候骄傲的戴着它炫耀给朋友。 几乎每年。 阿什莉都会有几次穿上漂亮裙子戴着项链出门地机会,小时候她很高兴能够去到跟她所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小小的女孩子也是有虚荣心的,她可以在回来以后向其他孩子们描述,那里的蛋糕有多甜mi,法国蜗牛有多美味。 长大了几岁之后,阿什莉领悟到。 之所以养母会花费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带她去上等餐厅吃饭。 原因只是因为有人要见她。 用料讲究地裙子、昂贵的宝石项链、每个月地抚养费,每一点都在告诉她,给予她这一切的人,如果不是她的父母,也会是很有关系的人。 而且,她还推断出,这位神秘人很有钱。 阿什莉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 在**辗转反侧了很久,难以入睡。 她生活在一个小镇,养父母说不上富裕,但也不算贫民,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公民。 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人品说不上多好,也不像辛蒂瑞拉地后妈那样坏心眼,因而是相当合适的养父母。 他们拿着神秘人士的抚养费。 偶尔律师没有按时送钱来,养母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幸好她是那种温吞的女人,就算不高兴,也只是把不悦挂在脸上,不会因此体罚孩子。 阿什莉想。 这是否意味着,神秘人物的经济状况不大那么稳定?这可真是奇怪。 她自己开始存钱。 这很艰难,他们几乎不给她什么零花钱。 养父是个精明的人,但是养母比较迷糊,不太计较小于一先令的零钱。 这样,她从6岁起开始攒钱,现在有了将近50英镑。 对一个普通孩子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每当她存到10磅,就去换成一张10磅面值地纸钞,这样她手里就有了一小卷极其可爱的钞票。 阿什莉认为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 她至少能够肯定。 如果有一天,养父母突然不要她了。 或者神秘人物再也不送钱来,她能够用这些钞票做点什么——她可以出去工作,就像那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一样。 养父母隐约提过,神秘人物至少要支付到她年满十八岁,或者如果在此之前阿什莉就结婚的话,他还会提供给阿什莉一笔至少1000英镑嫁妆。 养母十分希望阿什莉能够跟她的侄子结婚,这样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的侄子会得到这笔嫁妆——也许会超过1000磅呢。 在十九世纪,这可是笔相当不错地嫁妆了。 阿什莉非常恐惧。 她很不愿意今后的人生就此被人给安排好了,她很聪明,也比她周围所有的女孩子都好看许多,她不愿意就此嫁给一个看上去灰扑扑的年轻人——养母的侄子现年20岁,是屠夫的学徒,他已经计划好了用阿什莉的嫁妆来给自己盘下一家肉店,他不会等很久,顶多三、四年,一等到阿什莉超过16岁,他们就会结婚——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阿什莉根本不会属于他那个阶层。 几年前,阿什莉的养母得到了一个极好的工作机会:成为阿瑟亲王的厨房管家。 阿瑟王子对食物极其挑剔,伺候好王室成员并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唯一值得安慰地就是薪水相当不错。 养父母的经济情况有了改善,也对阿什莉相应和善了很多。 之所以这次阿什莉会跟着一起来到怀特岛,也是因为王子无意中发现了他地厨娘竟然有个玲珑剔透小精灵般的女儿,便说带她一起去吧,长公主的孩子们应该会喜欢这个玩伴。 这样,阿什莉也就来到了桑当的别墅。 这是阿什莉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贵族。 养母告诫她千万不要得罪了普鲁士的王子和公主,维多利亚长公主一向出手大方,阿什莉能够成为王子公主的玩伴,一定会得到一些赏赐的。 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养母甚至许诺,阿什莉只需要上交一半的报酬就可以了。 就为了这些必定会支付的报酬,阿什莉立即决定,就算要她强颜欢笑迁就那些骄傲的王子公主们,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为什么维多利亚公主桑当别墅的草坪上,会站着一个又美丽又寂寞的小女孩的原因。 她不属于那个舞会厅里面的华丽,但是她也不可能就是个单纯的普通小女孩。 她身上具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忧郁,当她看着鲁道夫的时候,大眼睛里面充满了一种冰冷的绝望,带着一丝冷冷的轻蔑。 她跟鲁道夫曾经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而她,几乎还是个儿童。 她披着普鲁士公主夏洛特的天鹅绒斗篷,只lou出一张圆圆的小脸,和一双大得惊人的蓝色眼睛。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玫瑰一样鲜红,头发像金子一样灿烂,鲁道夫根本就认为她是哪个贵族的孩子,也在岛上度假,看见这边灯火辉煌,就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 鲁道夫叫小图恩在周围看看,这女孩子的仆从是否找了过来,一边就走过去,微微低下头,温柔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Kronprinz Rudolf:15、无事生非(下) “快告诉我,那个女孩漂亮吗?她长什么样子?”索菲亚对弟弟提到的这个无名女孩非常感兴趣。 在她记忆中,可爱的弟弟还没有对什么女孩子表示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关注。 显然这位神秘女孩很特别。 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神秘女孩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鲁道夫。 鲁道夫低下头,想了想,才说:“我也说不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有极为漂亮的大眼睛,眼睛里含着水汽,仿佛是在哭泣,又像是饱含着忧愁。 我不能想象那么年轻的少女会有什么真正烦恼的事情。 总之,她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 ”他顿了一下,“我很好奇她的父母会是什么类型的人。 ” “天哪!你几乎只看了她一眼!” “那有什么奇怪的?”鲁道夫觉得这很理所当然:“怀特岛上有上百名贵族,他们的欧聪更是多达上千,看她的穿着就能知道,她一定是某位贵族的女儿,很容易打听出来。 ”鲁道夫对自己最近学习到的办事方法很有信心。 仆人们处在常常被忽略的境地,他们沈飞地位卑微,但是又不可或缺,贵族们太习惯于仆人的存在,在贵族们的意识中,仆人几乎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他们是家具,是可以无视的,于是仆人们就经常发现,大部分情况下,主人们几乎都不大会专门打发下人清场。 真正具有忠诚的仆人现在越来越少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够明码标价出售地。 只要你确实出的起价。 罗恩.图尔姆堡并没有跟着来英国,这并不是说皇储身边就没有足够信任可以交付事情的好友。 约翰.席尔瓦多主动承担起了打探神秘女孩消息的任务。 这位年轻俊美的青年比皇储大不了几岁,还未满20周岁,从血统上来说是鲁道夫的表兄,并且也有哈布斯堡王朝的继承权。 他现在还没有继承他父亲地公爵的爵位,人们更多地称呼他的另一个爵位:奥特伯爵。 就像鲁道夫之前所了解到的,怀特岛是个小地方。 几乎每个人都互相认识。 在有限的范围里面,人们尽可能的寻找娱乐——这是个没有拖衣舞俱乐部、没有夜总会、没有高尔夫、没有自助游园野餐会、更没有互联网的年代。 除了一些不能上台面的隐秘爱好之外,人们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够打发时间。 在关系亲密地好友之间的小型宴会成了怀特岛的娱乐主流。 由于怀特岛是维多利亚女王相当喜欢的度假地,并且女王在岛上度假的时候,是从不接待客人的,因此贵族们都很知趣的,不在女王度假的时候过来凑热闹。 这就导致了在某些时候,贵族老爷们发现他们都在忙着从英国各地前往怀特岛地途中。 所以有时候。 岛上也难免人满为患,倒不显得这是个度假福地,而根本像是另一个伦敦。 这时节怀特岛上还不算人多,可是奇怪的是,席尔瓦多竟然找不到那位披着天鹅绒斗篷的神秘少女。 “你问过了每一座别墅吗?”鲁道夫非常怀疑。 席尔瓦多一摊手:“我家的皮尔森可是英国土著,他打听消息的水准是一流的。 ”说到他地得力随从皮尔森,这是一个具有亲和力的男孩子,一脸无害的笑容。 长相淳朴,谁也想不到这个青年是混在伦敦的著名消息贩子。 鲁道夫不相信小小一个怀特岛上找不到一位少女,他从来没有想过,神秘少女根本是因为他找错了方向,所以才遍寻不到。 他也不是对什么事物容易念念不忘的人,心里是有些挂念。 可是找不到,也就罢了。 半个月很快过去,阿瑟王子返回伦敦,为开学做准备。 阿什莉的养母自然也跟了回去。 阿什莉却被维多利亚公主留了下来。 阿什莉不能说不。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则将儿子交给姐姐带去伦敦。 她是奥地利皇后,整个欧洲可以说没有人不认识她的容貌,她可不想在伦敦引发什么意料不到的天知道什么突**况。 再者说了,奥地利皇储前往英国就读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鲁道夫专门配了一副眼镜戴着。 他是有点轻微的近视,平时并不需要配戴眼镜来提高视力。 镜架能够有限的遮挡住他秀气地眉毛和可爱地灰蓝色的眼睛。 使他看上去跟报纸上照片中地相貌不大一样。 他还剪短了头发。 因此他现在看起来就象是个鲁莽而又可爱的普通贵族家的少爷。 伊丽莎白皇后希望儿子能够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在伦敦读书,对与儿子长时间分别她是有点难过。 但是学校总是会放假的,到时候她又能见到儿子了,在维也纳或者伦敦,或者怀特岛都可以。 这样,鲁道夫寻找到阿什莉的可能性几乎变得微乎其微了。 自从海兰妮带着三个男孩子去了伦敦之后,索菲亚在怀特岛的生活又变得跟在维也纳没有什么分别。 有玛丽.瓦莱赛的地方总是比较让人隐隐不快。 普鲁士的威廉王子也跟着阿瑟王子返回了伦敦,另一位小骑士海因里希王子转而将爱情放到新玩伴阿什莉身上。 玛丽.瓦莱赛并没有对追求者突然转换了目标感到不悦,谁会对一个12岁孩子的爱情当真呢?她以其甜美的外表和娴雅的举止得到了普鲁士王储妃的喜爱,长公主认为玛丽秀外慧中,是个极好的少女。 跟大多数贵妇人不一样,维多利亚公主并不会介意自己的容貌远远逊于玛丽.瓦莱赛。 长公主在少女时代就不是个美人儿,生育了8个孩子之后,更是成为了与母亲非常相似的矮胖妇人。 她对于鲸骨束胸极为痛恨,是怎么也不肯使劲束紧的,大概因为她婚后总处在不断的怀孕中,不可能继续将束胸的系带抽紧;而习惯了放松的装束后,对以外力紧紧压迫身体就感到十分不能容忍。 而且1870年以后,女子服饰也逐渐流行起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趋向。 裙子的腰肢还是那么纤细,只是人们不再玩命追求那种蜂腰的效果了。 阿什莉不喜欢玛丽.瓦莱赛。 这是一种本能。 天性**的孩子总能发现他人隐藏着的性格,不管玛丽是否意识到,她对于地位不同的人,根本就是两幅面孔。 这很奇怪。 但也不奇怪。 茜茜,或者弗兰茨,或者维多利亚公主,或者阿瑟亲王,从来都是对他人一视同仁的,并不会因为起是否有爵位而另眼相看,因为他们想不到,也不需要对他人区别对待。 他们的身份已经是国内最高一等,用不着讨好他人。 玛丽.瓦莱赛对长公主说起来也并不是讨好的谄媚的,或者至少,并没有做得那么显眼,可是阿什莉就能感觉到,玛丽是在非常隐秘的讨好维多利亚公主。 玛丽瓦莱赛的自卑感,以及小聪明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情。 她是自觉的,也是不自觉的,产于观察别人的喜怒,而据此来调整自己的态度和手段。 讨好一个人最简单并且也最有效的,莫过于与对方同步,喜欢——或者装作喜欢对方看的书,爱吃的食物,对他们感兴趣的而话题也能够发表自己的意见,讨论问题或者而被询问到意见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一概而论的随声附和,那样会被认为是人云亦云,应该适当表现出不同的见解,还要注意千万不要惹怒对方。 说实话,这也算是一项本事呢。 而阿什莉,并不是对此一窍不通的。 只是她要更为聪明一点。 长公主或许短时间会被玛丽.瓦莱赛迷住,但是这段时间一过,她就会明白过来,玛丽也不过是那成千上万个普通的聪明人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出奇。 更为聪明一点的做法,是应该作出一副拽的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的表情。 人都是有点贱皮的,你摆出一副“爵位血统与我何干”的淡漠表情,贵族老爷们反而觉得更加迷人——关注的理由各不相同,有人关心是否此人真的就是生性孤高狂傲,有人则想人总是有弱点的,他总能找到这个弱点。 Kronprinz Rudolf:16、豌豆公主(shang) 阿什莉把维多利亚公主的孩子们分成三类:威廉王子与海因里希王子,两位年长些的男孩已经有了身为王室成员的自觉性,也很聪明,对待他们要十分小心;13岁的夏洛特公主与自己同龄,是个过分羞怯的女孩,阿什莉的主要责任就是陪伴她;维多利亚公主以及其他三个孩子都还小,不足为道。 与其他13岁的女孩相似,夏洛特公主也正处在女孩-少女转变期阶段。 她对自己身上的转变觉得又惊喜又害怕,胸前的隆起、其他部位脂肪层的增厚,声音从女童的清脆变为少女的柔软……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让她迷惑不解,她知道这是隐秘的,她甚至羞怯的不敢跟母亲说。 而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同龄女孩,就成了她的隐秘的最好分享人:她们将会一起度过这个特别的时期。 夏洛特与阿什莉之间迅速建立起友谊。 小公主很愿意与她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当然,不包括妈妈。 她们偷偷的将女官的化妆品拿来,又从长公主的珠宝盒里拿来长串项链和胸针,模仿宫廷仕女闷得装扮,大玩化妆舞会。 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模仿成年女性”这一环节,这是她们身上的女性意识的觉醒,也正是在这一时段,阿什莉亦是深刻意识到,原来“男女有别”是真的存在的。 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他们出头lou面,去工作。 去赚钱,去打仗,养家糊口,争权夺利,对男人来讲,“竞争”是必要的,是展现男子气概地主要形式。 阿什莉以前总以为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的缘故。 所以她不能离开养父母,去过一种真正自由的生活;现在她明白了。 女性是柔弱的,需要男人的保护的,就连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这个发现令她苦恼了很久。 作为一个在平民区长大的孩子,阿什莉地阅读面极为狭窄。 她进了教会学校念书,成绩说不上很好,也不是特别的差。 养母原本是想送她去上寄宿女校,以便她以后能够找到家庭教师或者秘书地工作。 现在能够跟着公主一起学习。 获得用金钱也买不来的高级教育,养母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这对阿什莉今后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相当重要。 也许长公主一高兴,能够多留她几年,这会带给阿什莉和她的家庭许多好处。 夏洛特公主是个对学习不甚上心的女孩,她要学习的,就是今后怎么成为一位好妻子,她不必为生计发愁,这一点跟阿什莉很不一样。 阿什莉则主要关心。 为什么长公主地赏赐不是现金呢……把那些新裙子、新帽子以及镶着宝石的胸针换成可爱的柔软的钞票该有多好啊! 夏洛特对母亲的新宠玛丽.瓦莱赛女男爵很有点艳羡,玛丽的温柔妩媚是夏洛特所相望的完美女性的样本。 她叹息这对阿什莉说:“谁能不喜欢玛丽.瓦莱赛呢?” 阿什莉却说:“依我来看,倒是皇后陛下更加美丽。 ”她认为一个女人最重要地素质就是善良,而善良并不是你对一个乞丐和颜悦色就能表现出来的。 “陛下虽然美丽,可是也太令人无法亲近了。 ”夏洛特对伊丽莎白皇后的国家打败了自己的国家这件事情了解的不少。 孩子们都是不愿意失败的,也因此。 夏洛特公主对奥地利地公主王子非常疏远。 “那是因为陛下是皇后,一位高贵的皇后就应该是那样子的。 ”无疑,两个女孩子之间,阿什莉是属于气场比较强大的那一个。 夏洛特想了一下,“我还是觉得玛丽更加可爱一点。 ”在她心中,已经将玛丽的形象代入想像成为数年后的自己。 “玛丽可爱迷人,就连威廉也很喜欢她呢。 ” “她是很可爱没错,我想您以后会比她更可爱迷人得多的。 ”夏洛特有一双和善的水蓝色眼睛,光洁的额头,肌肤细腻。 尽管还及不上索菲亚公主的美貌。 可这不影响她会成为一位美少女地前景。 这主要是她父亲地基因在起作用。 夏洛特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140公分,比阿什莉要高半个头。 可见以后至少不会比不及母亲160公分地身高。 个子高挑的人看起来总是比较令人愉悦的。 夏洛特羞涩的笑了。 只是简单的赞美而已,都会令她开心,她的要求还真是不高。 **** 鲁道夫在伦敦过得很快活。 他跟约翰.席尔瓦多都进了伦敦大学的预科——席尔瓦多早就过了读预科的年纪,他一直不是个擅长学习的人,一直在欧洲各国的学校里晃来晃去,是个典型以学习来做幌子而行吃喝玩乐一应消遣的花花公子。 鲁道夫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感觉是个相当不稳定的因素……海兰妮听闻过席尔瓦多的事迹,很担心他会给鲁道夫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伊丽莎白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说席尔瓦多实际上并不是个邪恶的家伙,他只是以此来做假象,这样他就不必面对他讨厌的人和讨厌的事情了。 鲁道夫的学生生涯超乎想象的快乐。 他跟席尔瓦多在海德公园附近买了一间公寓,他们一致决定都不住进自己家在伦敦的房产,而另外买一间。 他们都是小有资产的富家公子,就是买座城堡也是可以的,不过既然想要伪装成普通人家的少爷,还是不要太奢侈了。 公寓很大,原本就是两间打通成为一大间,他们有自己的卧室,还有一间客房,有一个相当大的客厅,两间带浴缸的卫生间,一切都按照当时科技条件允许的最高级别来装修。 席尔瓦多还找了摄影师来拍照,然后冲洗出来寄给已经返回维也纳的伊丽莎白皇后。 弗兰茨.约瑟夫面带微笑,与妻子一同翻看那些照片。 “鲁道夫……真的长大了……”弗兰茨唏嘘着,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转眼长大了,开始学习独立。 伊丽莎白皇后为了儿子的安全问题很是头疼:那些保镖总不能也跟着去上预科吧?而且她很想让儿子真正享受一下不被人时刻监视的自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Kronprinz Rudolf:16、豌豆公主(下) 帝国安全部部长瑞恩斯坦.司穆侯爵为皇后陛下解决了这个问题,将皇储的10名保镖两人一组,分散到皇储的公寓到学校一线暗中保护,尽可能做到隐秘的周全保护。 想要真正拖离保镖的保护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茜茜放心,弗兰茨也不可能放心,有鉴于他算是同时代遭遇暗杀最多的君主之一——另一位是维多利亚女王——他不可能完全放心长子的安全问题。 皇后启程前,也是做好了一切必要的安全保密措施,对外宣称是为了玛丽.瓦莱赛的身体需要,因而前往英国疗养。 人们想这大概是皇后又想去英国进行一些危险的马上竞技活动,而没有想到,皇储会去英国读书。 皇后陛下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已经逐步开始接触到实际政务处理的皇储,至少7月之前都不会出现在公众场合,总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不寻常的现象的。 实际上,伊丽莎白皇后倒没有烦恼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新闻,那么就制造新闻,好让民众的注意力一直处于激昂状态,这样他们就会忽略其他的事情。 而要说起来制造新闻,哈布斯堡家族成员里面大有人才。 维克托亲王一直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他是帝国第一纨绔,有权有势胡作非为的典范,虽然现在他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奥地利国内,可是每年必定有几次要回到维也纳:弗兰茨.卡尔亲王的生日、弗兰茨地生日、茜茜的生日和圣诞节,今年又增添了母亲索菲太后的忌日。 今年春天维克托突然高调返回维也纳。 似乎是因为很有可能与黑森的某位公主订婚,所以现年32岁的维克托亲王前往黑森与女方见面。 据闻双方都很满意,维克托认为公主温柔可亲,虽然外表差强人意;女方家长则对莱茵兰大公的头衔和财富很满意,艾米丽雅公主甚至不介意针对维克托的负面评价。 维克托得意洋洋地来见他的兄长,弗兰茨.约瑟夫也为这小弟终于痛改前非走上正途感到由衷地高兴。 维克托果然也一改荒唐作风,老老实实的重新做人。 各大小报纸无不纷纷以此为题。 又重温了一遍莱茵兰大公成年后的光荣事迹,某些隐秘不得见光的场所不免为失去了这么一个金矿而感到无限惋惜。 “倒是稀奇。 维克托这可算是正经起来了。 ”茜茜对这位娇纵的小叔子向来不大有好感。 这是个幼时被约束的太多而性格扭曲的人,对什么都不在乎——可能唯一在乎过得,是茜茜地***索菲公主,但是自从索菲嫁给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的那一天起,他就彻底抛弃了人性中美好的那部分。 他也未必真的就爱极了索菲,索菲只是一个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心情下出现的适当的女性。 卢德薇卡夫人当时很想跟索菲太后地儿子亲上加亲,再促成一桩美好婚姻。 可惜天不从人愿,小索菲最后还是选择了路德维希。 ——也许当初索菲嫁给维克托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一力促成妹妹索菲与路德维希的婚事的茜茜,很多时候心里是怀着愧疚的。 他们地婚事满足了巴伐利亚人民对国王的家庭稳定幸福的期待,对国家是有益的,但是却造就了三个不快乐的人,这是伊丽莎白皇后不能事先预料到的。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本性邪恶的人。 ”弗兰茨对这个弟弟关心最多,操心也最多。 他接受建议。 封维克托为莱茵兰大公,是想让这个幼弟也能够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希望他有所作为……维克托的表现令他伤心,在政治上他从来不指望维克托能够显示出什么天分,这倒是他早就明了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公会把自己弄得如此声名狼藉。 “他不过还是孩子气。 不成熟。 ”弗兰茨又说。 他总当维克托还是那个顽皮地小dd,从来没有意识到,即使这个最小地今年也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他早就应该结婚,稳定下来。 ”跟索菲太后的想法相似,弗兰茨天真地认为,只要结了婚,维克托便会培养出责任感来。 “关于结婚这一点……”茜茜欲言又止。 她很是担心,维克托不用多久就会故态复萌,可别又害了一个大好女青年。 “怎么?”弗兰茨看向妻子。 最近这几年,他政务繁忙。 夫妻俩很少会有时间闲谈。 多数时间他仍然为了国家烦忧不已。 一个过于庞大的国家。 和一位说不上有政治天分的勤勉的君主,这世道确实颇难。 他总觉得自己使尽全身气力。 却仍然没有办法将奥地利这艘将要沉没的大船保持平稳行驶。 茜茜犹豫,短促的笑了一下:“也没有什么。 我就是觉得,需要有个性子厉害的妻子,才能管得住维克托。 ” 弗兰茨大笑:“瞧你说的!”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他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为何维克托今日会成为这副样子。 “哪里需要什么厉害的妻子!维克托从小就软不吃硬,你对他严厉的话,他更是要逃出去的。 ”夫妻相处根本就是门高深的学问,弗兰茨自认为自己远没有达到能够指导他人的程度。 他对这个弟弟只有无奈。 时间是1874年的5月,地点是伦敦。 普鲁士王储妃携带孩子们返回了柏林,孩子们总不能长时间见不到父亲,国家不能缺少女主人,而英国少女阿什莉没有跟她们一起前往柏林。 夏洛特公主感伤的与阿什莉分别了,海因里希王子更是直接向她求婚,这样阿什莉就可以跟她们一起回到普鲁士了。 夏洛特呵斥了弟弟,并以向母亲告状为威胁。 海因里希非常不情愿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维多利亚王妃并不是没有想过,带阿什莉一起回国,可是这个要求竟然被阿什莉的养母坚定地拒绝了,说是阿什莉不堪重用,又不懂德语,怕无法适应等等。 总是就是不肯让女儿离开英国。 王储妃微微诧异过后,也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阿瑟亲王也对他的厨娘的态度感到不解:说起来,这是个极好的能够让女儿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如果身为普鲁士公主的宫廷女侍,无疑增加了她嫁入相对于她的阶层来说更为高等的家庭的机会。 阿什莉则是可惜,这么一个大好的拖离养父母的机会,竟然没有实现的可能。 她回到了伦敦,依旧苦苦挣扎在不如意的现状中。 而她与奥地利皇储殿下的再次相遇,就戏剧性的发生在阿瑟亲王的后院。 以奥特伯爵和康奈尔伯爵之名,来到阿瑟亲王的府邸做客的约翰.席尔瓦多和鲁道夫.约瑟夫,忽然发现他们成为了一桩猥亵事件的目击证人。 席尔瓦多这个家伙,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人,他在怀特岛上就看中了一位娇小可爱的侍女,借此机会跟侍女幽会,而不幸的鲁道夫则**的听见,他们刚刚经过的房间里,传出来一声闷响,随后发出了什么人痛得倒吸气的声音,两个好奇心强烈的年轻人不禁对看了一眼,然后一同往回走了几步,伸手去推那扇紧紧闭上的门。 Kronprinz Rudolf:17、爱丽丝漫游仙境(shang) 中年猥琐怪叔叔与大眼纯情loli的组合向来是最令人愤慨的,就算这怪叔叔长了一张看起来人兽无害的脸,也无法减少围观群众心头怒火。 幸好loli也不是无知的傻孩子居然还有能力奋起反抗。 怪叔叔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么年幼的小姑娘居然能够迅速凶猛的打击男人的要害部位。 所以在破门而入的鲁道夫和席尔瓦多看来,被踢到下体因而疼得直哼哼的怪叔叔形状可笑,受惊并且羞愤的小loli则有如林中小鹿般清新可喜。 鲁道夫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几个月前在怀特岛上惊鸿一瞥的神秘女孩。 阿什莉脸上带着羞愤的晕红,怪叔叔见是两位贵族少爷,心里先就慌乱了,掩面冲出门去。 席尔瓦多眼明手快,一脚踢过去,将那人踢翻在地。 “怎么着?想走?那可不成。 ”席尔瓦多一待他人倒地,便跟上一步,一脚踩在他胸口,“这么小的女孩你也下得去手,真是禽兽啊。 ” 那人唬得脸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 席尔瓦多也不多说,对着他使劲儿踢,那人满地乱滚,哀嚎不断。 这么一闹,亲王府上的管家很快过来,一看两位贵族少爷大动肝火,旁边又站着恨不能躲起来不被人看见的厨娘的女儿,便知道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是亲王府上的。 ”先一句话将责任推开,“但是府上有疏忽。 让这种小人混了进来,实在是不应该。 ”管家又轻轻带过,努力将这种丑闻扼杀在摇篮里。 阿什莉年纪太幼,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她和阿瑟亲王都不是什么好事。 此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某位贵族老爷地仆从,在亲王家见到这精致小姑娘,又知道她不过是个厨娘的养女。 心里邪念一起,便精虫上脑。 什么也不顾了。 要不是鲁道夫和席尔瓦多正巧路过,阿什莉可真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倒是不大记得鲁道夫的长相了,毕竟也只见过一次,而她没有像鲁道夫那样患得患失了好久。 她知道面前这两位少爷颇眼熟,却想不起来其中一位就是奥地利皇储。 鲁道夫悄悄的对她说:“别怕。 ”轻轻碰了一下她手臂。 阿什莉只是瞪大了眼睛。 她还处在惊恐中,总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朦朦胧胧。 也听不大清楚别人都在说些什么。 她有一种平民的本能直觉,很快辨别出两个人之中谁才是那个比较有地位的人,她羞怯地畏缩着躲在鲁道夫的身后,样子极是楚楚可怜。 鲁大夫不禁生出了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地想法。 然后他自己先吃了一惊:我这是怎么了? **** 阿瑟亲王在几天后得知,厨娘的女儿突然失踪了…… 养母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何了不得的来历,却知道那位每月送来抚养费的神秘人物不可能会原谅她。 她着慌了,报了警,并哭泣着央求亲王殿下能够帮忙寻找女儿。 她的眼泪看起来确实情深意切。 如果不是因为阿瑟王子分明知道她对养女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的话,还真是要为之深受感动呢。 阿瑟王子口头上答应了厨娘地哀求,转身他却笑着对席尔瓦多说:“真想不到,康奈尔伯爵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那语气不大像是夸奖,也没有包含鄙夷,只是觉得惊奇非常。 他向来以为鲁道夫是个外表与内心都十分乖巧的少年。 不会作出激烈大胆的事情来。 而现在……不过还是个少年的皇储殿下,竟然能够说服一名13岁少女离开寄养的家庭,这是应该责怪那少女无知莽撞呢,还是因为少年的爱太过炽热的缘故? 席尔瓦多也觉出乎意料。 他原本总觉鲁道夫过于纤细**,不大像是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但是在阿什莉地事情上,他被打败了…… 说服阿什莉几乎不花费什么力气。 鲁道夫在海德公园的另一边又买了一套小公寓,将阿什莉安排在那里居住,这样他可以在傍晚的时候从公园穿过去,到那里去看她。 或者什么也不做。 就只是静静的跟她一起用餐。 他想不出来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免纯净如水晶一般的小姑娘再度遭遇到怪叔叔或者其他的危险。 他有钱,但是没有时间,而他不想让远在奥地利地父母知道阿什莉的存在——他过低的估计了自己周围的安全保卫措施,几乎在阿什莉搬进公寓的第一天,一份标着绝密字样的报告就从伦敦发送到了维也纳。 奥地利皇帝免不了为了他儿子的出人意料的迅速走向堕落而大光其火。 倒是他的天使茜茜,不解的问道:“那个孩子只有13岁,你到底在想什么?鲁道夫就算……就算要做什么,也不会去找一个未成年少女吧?” 弗兰茨.约瑟夫不安地微微摇头:“谁知道……谁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真是荒唐!荒唐之极!”他气愤愤地,不由得迁怒到了维克托大公的身上。 这个叔叔没有为子侄辈做出好榜样,现在仿效地来了,真是可悲,可气,可恨!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伊丽莎白微微蹙眉,“儿子一贯稳重,恪守本分,是个本质纯洁的善良孩子,这件事情不能只看这份报告就作出结论。 ”她顿了一下,“这样吧,应该等席尔瓦多的信到了再说。 再者说了,说不定下一封信,鲁道夫就会原原本本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总是有办法安抚丈夫的烦躁不安。 人们很早就发现这一点了。 每当伊丽莎白皇后不在国内的时候,皇帝陛下总会呈现出一种令人担忧的焦虑状态。 他没有心思处理公务,虽然他一直很勤勉;他没有心情举办宴会,因为茜茜不在他的身边,叫他看着别人出双入对两情缱绻,简直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因而每当皇后不在国内,人们总是抱怨皇后带走了欢乐,将维也纳转而变成一座灰暗的城市。 Kronprinz Rudolf:17、爱丽丝漫游仙境(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使得不满14岁的少女阿什莉一意孤行,毅然离开寄养家庭,这大概永远是个迷了。 不过我们能够理解,她渴望自由的心态,尽管这可能是另一个牢笼。 她不是不忐忑的,究竟这位贵族少爷到底在想什么,是件很难捉摸的事情。 鲁道夫对她很好,但阿什莉也只知道,他是普鲁士的康奈尔伯爵。 鲁道夫是个常见的日耳曼名字,所以这一点他没有瞒着她。 他喜欢听她柔软的少女声音唤着“鲁道夫”,感觉心里甜甜的。 她现在有一套小而精致的套间,这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 她有自己的卧室、起居室、客厅,和一个小小的厨房。 鲁道夫还找了一个女仆来照顾她,就让女仆住在门口的小房间里。 单独让漂亮可爱的少女一个人居住是不能接受的。 鲁道夫甚至很觉得抱歉,目前他还不敢让阿什莉住的更好。 在阿什莉适应了现在的住房后,鲁道夫同她说到,希望她可以接受一些必要的教育。 鲁道夫说起这些的时候,态度很是自然。 阿什莉则有点窘迫,认为这是鲁道夫嫌弃她受到的教育不足。 暂时抛开她的自卑感不说,她也认识到,如果想真正的忘却前13年的经历,接受真正的淑女教育是肯定确定以及必要的。 阿什莉首先需要学习的,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语言课。 她除了带有伦敦腔地英语之外,什么外国语也不会说。 学习德语是当务之急。 如果她有语言天分的话,半年之后可以考虑学习法语,匈牙利语也列在课程安排上。 礼仪课程倒不是那么着急,现在更需要做的是纠正她很没有形态的走路姿势和坐姿等等细微然而必要的细节。 阿什莉就像是块宝石,需要精心的雕琢。 鲁道夫很愿意担任这项工作。 每隔几天,鲁道夫都会来到阿什莉的房间,与她共进晚餐。 阿什莉会跟他讲述她今天学地课程。 看了什么书,有时候用英语。 有时候用德语。 她的语言能力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样子,似乎很不乐意。 鲁道夫自然感觉出来。 “你是不是不想学德语?”他突然问。 阿什莉迟疑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 ”她低着头,不愿直接表达不满。 “那是我的母语,我希望你以后能够用德语跟我交流。 ”鲁道夫柔声道:“如果我因此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那么请你原谅。 ”他尝试着去碰触阿什莉的手臂。 她的肌肤是那么温暖,隔着细棉布的长袖都能够感觉到。 他试图表示亲近,又不想让阿什莉觉得唐突。 少年的心中充满了怜爱,她像妹妹一样,但是又跟妹妹不同,一想到她,他就不由自主心慌意乱。 **** 席尔瓦多在写给奥地利皇后地信中,以相当大的篇幅提及英国少女阿什莉。 奥特伯爵对如此稚龄的少女半点兴趣也无。 全是因为皇后临别前特别交代,希望他能够成为鲁道夫的好朋友。 席尔瓦多当然不会理解错误皇后的真实意图,赶紧乖乖的充当起皇后的耳目。 接到信的伊丽莎白皇后将其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对丈夫说:“看起来,鲁道夫似乎是起了恻隐之心,收留了这个无依无kao地孤儿。 ” 弗兰茨对此仍然无法释怀。 哼了一声,“我总觉得不是很好。 你瞧,我早就说了,不应该让他一个人留在英国。 ”瞧皇帝陛下这话说的,仿佛奥特伯爵和那10名保镖不是人似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皇后把脸一沉,“儿子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就先认定了他学坏了,你这是责怪我考虑的不周全,还是责怪儿子做事糊涂?” 弗兰茨也生气了,“让他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你怎么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他是深信孩子是一定要严加管束才能成才地。 就像他的母亲对他们兄弟四人曾经做得那样——只除了维克托这个害群之马之外。 “你不放他出去,又怎么能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难道非要等他继承了皇位。 才发现他性格中的阴暗面?”皇后的理论也是很奇怪的。 “再者说了,我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坏事,鲁道夫既然收留了这女孩,就要负起责任来,能够培养他的责任感,这怎么能说是件不好的事情呢?” 弗兰茨摇头:“没有必要以此来培养鲁道夫的责任感。 不管你怎么认为,我还是觉得,鲁道夫现在很危险——我不会觉得继续让他留在英国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大概是弗兰茨.约瑟夫能够提出来的最强烈地不满。 茜茜没有意料到弗兰茨会坚持己见。 通常情况下只要茜茜坚持,弗兰茨就会让步,几乎从无例外,可是这一次……弗兰茨以一位父亲地心态,焦虑不安的坚守了自己地阵地。 茜茜换了一种方式,“这样吧,7月份鲁道夫就会返回维也纳,我们可以亲自问他。 现在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你说是吗?”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弗兰茨同意了。 **** 鲁道夫在英国更进一步的接触了资产阶级的新观念,这是与奥地利国内缓慢陈旧的风气截然不同的一个新理念。 奥地利人本身就是过于保守的,而一向号称保守的英国佬,很多时候都走在时代的前端。 鲁道夫开始为国内的报纸撰写一些简短的社论,他以化名发表了一些文章,猛烈地抨击了奥地利国内腐朽的政治环境。 伊丽莎白皇后选拔出来的人才尽管有着皇帝陛下的支持,一直在做着改善改良奥地利官僚系统的努力,可是一座巨大的坚冰山是不会一下子就化解的。 鲁道夫还得以在伦敦大学进修了自己热爱的自然科学学科的学习。 能够在世界一流大学系统学习当时很时髦的自然科学,是鲁道夫一直以来的梦想。 他的父亲并不赞同他去学自然科学,事实上就连送他到英国念书,也是经过母亲的争取才得到的机会,鲁道夫非常珍惜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他很勤奋,跟每天晃晃悠悠混日子的约翰.席尔瓦多大相径庭。 他的体重下降了一点,人显得清瘦了,眼睛愈发的深邃,结果差点吓坏了席尔瓦多,唯恐一个多月之后返回维也纳,会被皇后陛下认为他没有照顾好鲁道夫表弟。 鲁道夫的心里觉得很充实。 一方面他如愿以偿的进了大学,虽然现在还只是预科,但他已经以旁听生的身份开始了大学课程的学习;在不上课的时候,他有个人可以牵挂,这比什么都好——他总是在等待自己的父母能够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自己,而现在,有个人在一心的等待他呢,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啊!被人需要着,被人挂念着,这感觉多么美好——你总是知道,总有那么一盏灯是为你点亮的。 阿什莉对这位可爱的抚养人有着难以言叙的情感。 只比自己大几岁的俊美少年贵族,有柔顺得几乎像个女生的外貌,心地善良得像是个天使,解救自己,将她带出了并不情愿的生活。 这该是每个女孩子心里最理想的情况了吧?是爱吗?可真的说不准,13岁的少女要比她的实际年龄早熟一点,可也不明了,爱是什么。 少年也同样的迷惑,席尔瓦多很肯定的说,这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因为这个女孩的彷徨无助,激起了鲁道夫心底的骑士精神,和保护欲。 这与爱情无关,而这恰恰说明了鲁道夫心地善良。 Kronprinz Rudolf:18、雾都孤儿(shang) 伦敦是一座在当时来说具有现代意义的大城市,虽然还是比不上巴黎的时髦大气,和新潮,也已经是当时数得上的世界名城。 孤立在欧罗巴大陆之外的英伦三岛,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基调仍然是保守的,但就在这样号称保守的国度,诞生了一个资本主义强国,可见这几百年以来,数家王朝的努力卓有成效。 资本主义本质上是以掠夺他国为经济基础的,英国的强大富裕建立在数百年来对海外殖民地的疯狂掠夺上,不惜以掏空殖民地来填满女王陛下的国库。 已经是1874年的初夏,英国的天气一向清冷,而又湿润,这是在内陆国家长大的鲁道夫很不习惯的。 他快要满16周岁了,身高已经超过170公分,是个所谓长身玉立极为俊挺的少年。 相貌就算按照现代人的标准来说,也是相当秀美的,人们都说皇太子酷肖皇后陛下,根本没想起来他们的皇帝陛下当年也曾经是翩翩美少年。 皇帝弗兰茨最终还是蓄起了胡须,茜茜为此郁结了很久,说他蓄了胡须之后平白显得年纪大了很多,更显老成。 鲁道夫逐渐开始习惯英国饮食。 在饮食上,英国也无甚称道,寡淡无味的居多,远远不及法国大餐的精致,和奥地利传统饮食的浓重风味。 鲁道夫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并觉得习以为常的,他不挑剔,是因为教养的太好,并懂得随遇而安。 阿什莉经常为了菜单而烦恼。 什么都说“随意就好”不挑剔地人。 往往是最难以讨好的人。 她焦虑的认为自己应该让他满意,即使只是简单的食物上。 鲁道夫总会在她起居室桌子的抽屉里放上一小笔现金,不多,100磅而已。 她的一应零用和计划外开支都从这笔现金里支出,她还专门为此买了一个小本子,记下每天的花费,虽然鲁道夫根本不会看这个账本。 而当这笔钱地数额下降到某一数目的时候。 鲁道夫总会悄悄地将其补满。 于是阿什莉就会觉得,这笔钱大概永远也花不完了。 她花钱很小心。 刚搬进来的时候。 鲁道夫就让她自己去买了里外全套的新衣服。 阿什莉琢磨着这大概是他想瞧瞧她自己能不能买到合适自己的衣裙。 事实上鲁道夫给她开了一个单子,这样阿什莉惊喜的发现,自己将拥有前所未有宽大的衣橱。 这个单子中,包括两条昂贵精致的礼服裙,以备用来应付可能会出现地外出情况;一打各种质料的家常裙子,半打白色或者小碎花棉布的睡裙;几顶花边睡帽,几双真丝制作的室内拖鞋;以及外出时穿着的开司米毛衣。 和羊绒大衣。 她不过是个矮小的13 岁少女,带着女仆去百货公司购物,精明的女店员原本觉得她皮肤和头发都没有什么光泽,穿的也很粗糙,虽则带着一名面容端正地女仆,顶多也就是某个中等家庭的女孩子,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小姐,轻蔑的准备不予理睬她。 但是在看见阿什莉径直走到女装部最漂亮的长裙前。 问如果改短一些行不行,那副淡定从容颇有气度——伶俐的女店员立即谦恭地告诉客人,这款裙子有小码。 鲁道夫的购物单上只写了物品名称,不曾限定她必须购买何种物品,阿什莉便依照自己的审美观,头一次痛快淋漓的大肆花钱。 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狂。 好在鲁道夫的荷包足够丰厚,而满足这小小女孩的虚荣心,其实花费并不真的算离谱。 阿什莉在头昏脑热的时候,还记得这也许正是鲁道夫在考验她会不会因此就毫无节制的消费,因而在心里将每项支出都记着,然后计算总数,保持在一个她认为鲁道夫能够接受的范围。 要知道那时候英镑地实际购买力相当强劲,1000磅是笔丰厚地嫁妆,而5000磅的年金,无疑等于现在地百万富翁。 英镑是那个时代的世界货币。 美元还只不过刚摆拖了印第安人头皮的血腥味。 算不得什么。 席尔瓦多弄不清楚表弟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假期,他就坐立不安。 假期他们要返回维也纳。 皇储殿下要赶紧在公众场合lou面,以安慰全国人民。 而席尔瓦多面临的……则是皇后陛下的亲切慰问。 皇后轻易不发火,也很少跟其他皇室成员亲切交谈,大家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交流;大家也都互相有些隔膜,除了表面上的亲昵之外,哈布斯堡们通常都精心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索菲太后去世之后,哈布斯堡们很是茫然。 这个强势的女人一直是家族的凝聚者,失去了这位领袖,哈布斯堡们惊惶的发现,富丽堂皇的皇宫失去了它的光彩。 皇后会说些什么呢?真是难以预料啊。 席尔瓦多十分苦恼。 他在皇后面前是没有秘密的,皇后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他做出一副纨绔浪荡样子,不过是想借此逃离他父亲的控制——既然已经是个公认的混账儿子,那当老子的人总不能真个儿为了着混账儿子光火吧?后来索性也就不管了,席尔瓦多乐得成日逍遥自在。 还没到20岁,就是个全国知名的精通吃喝玩乐挥金如土的贵族少爷。 他的声誉比起维克托亲王来,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维克托的事迹多半都在莱茵兰地区发生,传到维也纳的时候,大部分都走了样,人们只能不甚了了。 在伦敦的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席尔瓦多明白自己的职责是皇储鲁道夫的好友、同居人和隐藏着的临时监护人。 他唯独觉得有点别扭的是,鲁道夫每个星期总有几天不会在家吃晚餐。 海德公园另一边的小公寓像是鲁道夫的另一个家,阿什莉既不是姐妹,又不是女儿,更不是爱人,这个身份很尴尬,而两位少年却很处之泰然的默认了现况。 不解释,不点明,不询问。 鲁道夫安排着一切,阿什莉便默默的听从安排。 很怪异的默契。 对鲁道夫来说,似乎等待着阿什莉的长大,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这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能够完全自己做主的第一件事情。 Kronprinz Rudolf:18、雾都孤儿(下) 阿瑟亲王对奥地利皇储的举动很感兴趣。 他不否认,厨娘的养女是个漂亮的小东西,可也仅此而已了。 她在他面前出现的不多的几次,总是瞪大了一双眼睛,像受了惊吓似的,有一种孩童的无助。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气质会打动一位皇太子的心。 那个几乎还是个孩子的皇太子殿下,自己本身也具有一种脆弱的气质。 厨娘最近很是担惊受怕。 阿瑟想这应该不是她记挂养女的缘故。 后来他得知,阿什莉有一位神秘的抚养人,而当这位抚养人听说了阿什莉失踪的消息后,勃然大怒,终止了抚养费的支付。 阿瑟对这位神秘的抚养人的真实身份很是关心,特地派人出去打探。 大学生活真是太无聊了,沉闷的很,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阿瑟亲王觉得这对于他的心情舒畅很有帮助。 奥地利皇储在伦敦就学一事,就连英国女王也未必知道,当然阿瑟亲王从不怀疑女王陛下的猎狗的灵敏嗅觉,奥迪路皇储的事情女王总会知道的。 伊丽莎白皇后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她对人很有戒心,总是谁都不肯相信。 但她很相信阿瑟,阿瑟认为这是荣幸,又有点惶恐。 奥地利的美丽皇后显然对一切美丽的事物都很有好感,喜好多变,她身边的人总是非常辛苦的追随着她的思绪,然而这无疑是皇后最迷人地地方——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 她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因而对其着迷异常。 阿瑟王子对于那些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毫无兴趣。 他自幼就是个过于聪明的孩子,如果那时候有智商测量表的话,他的iq应该在120左右,大部分普通人在90到110之间。 比常人聪明一点,但又不是过分聪慧以至于到了拖离群众成为天才的程度。 他仍然是位谨慎地王室成员,除了头脑敏锐念书得心应手之外。 没人会觉得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 阿什莉没有睡意。 最近她经常这样。 也许她有择床的毛病,也许是因为陌生地环境使她心里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 在鲁道夫出现的当天。 她就再也没有回到养母的家。 她很可惜那几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钞票,她把它们藏在床底下的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挖空了一小块地板放置铁盒子。 养母不会找到这笔钱的,但她自己再也拿不回这些可爱地钞票了。 她很心疼。 她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她曾经的生活,当鲁道夫提出要给她一间带有厨房和起居室的小小房间的时候。 她本能的知道,这将是她拖离养母那个阶层的最好机会。 也许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是很鲁莽,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人总要付出什么。 才有可能得到什么,不迈出这一步,怎么知道会不会得到更远大地前景呢? 对于她那个神秘的抚养人,她也曾想过,那会不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年幼的时候,她整天想着,神秘的父亲或许是因为已经结婚,不能正式养育她。 所以才为她安排的寄养地家庭;或者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后来她长大了些,又认为这位神秘人大概更有可能不是她的父亲,对一位有可能门第高贵或者至少是个经济不错的父亲来说,几乎放任女儿的未来不管,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每天躺在**的时候就在胡乱想。 有时候想自己的未来会不会是穿着玻璃鞋被王子抱进城堡的灰姑娘。 或者是良心发现的父亲老泪纵横的与自己相认。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出现地王子当然非鲁道夫莫属,而那位父亲地脸,却总是模糊一片——有一次她想象中的父亲竟然长了一张酷似阿瑟亲王地脸。 这个念头十分好笑,阿什莉在黑暗中笑了起来,然而眼角却滴下了泪水。 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都说孩子是综合了父母的优点的产物,阿什莉想,她的母亲大概也有一张清秀端正的脸庞,下巴尖尖,嘴唇红润,额头窄窄的。 有极大而明亮的蓝眼睛。 再加上一点妩媚,和慈爱的眼神。 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并且会是个好妈妈。 她多么希望母亲有朝一日出现在她的面前,拥抱她,亲吻她,对她说有多么的爱她——真的!只要妈妈说爱她,她就会原谅妈妈抛弃了她的事实。 她很妒忌鲁道夫有一个迷人的温柔的母亲,和同样迷人的父亲。 在鲁道夫对她讲述的童年生活中,只看得见一片和和美美,慈父慈母,他们都全心爱着自己的孩子,陪伴着他们,纵容他们,宠溺他们。 这该是多么美好的家庭啊! 她很喜欢想象,在这些故事里把鲁道夫换成自己。 然而,终究那不是自己的生活。 她脸上难免lou出落寞的神情,鲁道夫想,这孩子太可怜了,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父母的疼爱,自己是不是过于幸福,而变成了忽略他人感受的那种人了呢? 鲁道夫轻轻抱着她,两个人站在壁炉前,火光映在他们脸上,跳跃的光影明灭,真的……很温暖。 **** 席尔瓦多曾经表示过反对,不过他的微弱抗议消失在鲁道夫一时充满胸怀的救世主情怀中。 如果说提出今后抚养阿什莉是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那么自从他着手开始购置公寓的时候起,鲁道夫就将此当成一件再认真不过的事情来做了。 他一向不必考虑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被伺候惯了,只要提出要求,自然会有人将事情做得妥妥帖帖,而不必他烦恼每一个细节。 现在在英国,除了一名英格兰管家、一名男仆、一名女仆之外,他没有其他人可以指使、信任。 席尔瓦多将他们的仆从减少到最低限度,振振有词的说是时候锻炼一下生活自理能力了。 鲁道夫自己去找房地产经纪,去看房子,压价——这一点他在奥地利的时候还没有过经验,很是好奇。 最后以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买下了现在给阿什莉居住的小公寓,就连房内的装饰也是他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因此阿什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几乎愣住了——不要对一位皇储的品味有什么怀疑,阿什莉的卧室除了面积小了点之外,完全是按照一位王室公主的档次来装饰的。 哪有女孩子对堪称华丽的居室不感到满意的呢?就连为女仆准备的由储藏室改建的小卧室,也是本着“但求华丽不求实用”的标准来布置的,那个陪着阿什莉搬进新家的女仆几乎合不拢嘴,说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小姐把这套家什送给她,这样她就能在亲戚和街坊面前倍儿有面子。 阿什莉在兴奋的同时,也没忘记,这一切都具有不可知的未来。 悲观主义者总是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人生有多残酷。 一边是华丽虚荣的美梦,一边是残酷真实的现实,阿什莉仍然觉得自己缺乏安全感。 **** 阿瑟亲王的桌上放着有关阿什莉身世的调查报告。 想要知道谁是阿什莉的寄养人并不难,当阿瑟亲王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也不过是微微皱眉,“竟然……是他……” Kronprinz Rudolf:19、漂亮朋友(shang) 曾经的法国皇太子欧仁.路易.波拿巴,在1874年的初夏,见到了奥地利皇太子鲁道夫。 欧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见过鲁道夫,年代久远,他已经没法将当年那个纤弱的男孩跟面前这位美少年联系在一起。 以康奈尔伯爵之名出现在伦敦的鲁道夫,对这位同样俊美的少年异常关注。 欧仁与索菲亚公主同龄,今年18岁,在法国以及那些流亡国外的法国贵族心中,他是拿破仑四世,是他们的领袖。 在伦敦的社交界中,这位前法国皇储是相当受欢迎的人物,母亲们将其看作是最合适不过的女婿人选,欧仁妮皇后可是从巴黎转移了相当一批财宝和现金出来。 这对母子的关系也相当有趣。 欧仁妮皇后是个相当浪漫的女人,对儿子采取了完全任由他自己作主的态度,不约束他;欧仁已经决定参加英国军队,出任军官的任命书已经放在他书桌的抽屉里面了。 这位昔日皇储的选择十分有趣:难道他是想试图走他父亲的路线,期待若干年后用军事力量来抢班夺权吗? **** 奥特伯爵约翰.席尔瓦多的20岁生日是在伦敦度过的。 这个生**热闹的青年自然不肯默默的度过这个具有重大意义的生日。 他借了一位侯爵的府邸,举行了一场热热闹闹的生日宴会。 鲁道夫对阿什莉说:“明天是奥特伯爵的生日,你能陪我去参加他地生日宴会吗?”他说的尽量轻描淡写。 不愿意阿什莉认为他这是在要求她做什么。 阿什莉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当然好啊。 ”一脸开心的表情。 她现在长高了一点,脸色红润起来,皮肤和头发都显得很有光泽,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饮食比起以前有长足的改善,整个人越发显得光彩照人。 她的衣橱里放着用中国真丝和法国天鹅绒裁制的裙子,没有机会展示真是太可惜了。 少女总是喜欢美丽的裙子地。 更喜欢穿出来供人欣赏。 她们需要的是更多地人的赞赏。 鲁道夫又说:“你好像没有什么珠宝首饰,要不要我陪你去买几件?” 阿什莉怯怯的说:“我有一条宝石项链。 ”将项链盒子拿出来。 打开,一块晶莹璀璨的梨形蓝宝石坠子静静的躺在白色天鹅绒上,切工和纯净度都是完美的,与阿什莉那明亮的蓝色眸子相映成辉。 鲁道夫凝神细细看了一番,才道:“这块宝石坠子确实极好,只怕找不到合适地耳环和胸针。 ”这块蓝宝石给了他很多疑问:为什么一个平凡普通的英国少女,身上会有如此昂贵的珠宝?她仅仅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养女吗? 席尔瓦多带他们去了一家珠宝商店。 说就连英国王室想要清洗珠宝或是重新镶嵌首饰,都要来找他们。 经理亲自接待了鲁道夫和阿什莉。 两位客人年纪虽小,可不敢怠慢了。 经理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只托盘,上面放了一对梨形蓝宝石耳环,一只梨形蓝宝石胸针。 “原本想要单独配到适合形状的首饰,是很难的,而且时间太紧,就算定做也来不及。 ”经理笑容可掬。 “可巧,几个月前小店收了这半套首饰,倒是跟小姐的宝石坠子很是相配。 ” 鲁道夫只是微笑,阿什莉则是一进门就什么也不说,这种辉煌富贵的珠宝商店她从没来过,虽然柜台上摆放地不过是普通的首饰。 也已经令她眼花缭乱了。 鲁道夫拿放大镜仔细看了耳环和胸针,“还行吧,时间太紧,也就马马虎虎将就了。 ” 经理说了一个价,鲁道夫便拿了银行本票出来,开了一张支票。 阿什莉第一次见到鲁道夫这种大方花钱的姿势,不由得惊呆了。 她毕竟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身上有100磅就觉得自己很富有了,没见过这样随便就花出去几千磅的有钱人。 回到海德公园公寓,席尔瓦多带了一个珠宝商人等在那里。 阿什莉买了一些小碎钻的饰物。 鲁道夫又给她买了一套四件地珍珠首饰。 说她可以用来平时佩戴。 珍珠象征着纯洁,这正是阿什莉在他心中的定位。 **** 第二天晚上。 鲁道夫穿戴好了,去海德公园的另一边接阿什莉。 阿什莉快满14岁,身高在这小半年里猛地向上一窜,已经有了150公分,站在鲁道夫身边,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她开始进入青春期发育,嗓音摆拖了女童的青稚,而转为一种略微低沉的极有魅力的少女柔声;她对前胸的隆起觉得不适应,又惊喜:这代表她已经开始成为大人了;脂肪堆积在她臀部,与纤细的腰肢形成形态可爱的弧度;她的双腿那么笔直,将其裹束在长裙里面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她那些粗俗地举止已经改掉了,这说明她很努力,也很有自觉性。 总之这是个妩媚地少女,席尔瓦多甚至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就连欧仁王子也觉得,那位刚刚走进大厅地少女实在美得有如精灵一般飘逸轻灵。 他问旁边的人:“这对少年是什么人?” 听说,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十分喜爱欧仁王子,也曾考虑过将幼女贝雅特丽丝公主嫁给欧仁王子,不过两个人都还年轻,女王陛下也就没有向欧仁妮皇后正式提及。 欧仁妮带着儿子流亡后,失去了尊贵的身份,所幸还没有失去财富,她不大出门交际,在丈夫死后,她穿上了黑色丧服,甘心做一个伤心的寡妇。 欧仁王子很不喜欢母亲的沉静,这太不像一位皇后了,他还记得母亲在巴黎时候的风光,那时候她是欧洲最美丽的女人,那时侯的母亲多么快乐;后来她成了“欧洲最美丽的女人,之一”,被奥地利年轻的皇后夺去了光彩。 而奥地利皇帝,正是导致他们母子流亡英国、导致他的父亲被囚禁,最后郁郁而终的凶手。 奥地利帝国,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以及他的敌人。 Kronprinz Rudolf:19、漂亮朋友(下) 阿什莉第一次参加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 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忐忑,作出镇定自若的神态,紧紧跟着鲁道夫。 宴会很奢华,使人几乎忘记了就在不到一年前,伦敦桥上挤满了破产的人们。 灯光很明亮,珠宝很耀眼,很多的人,很多味道,香水味,食物的味道,人的呼吸的味道。 人人脸上都挂着弧度标准的微笑,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会使她暴lou自己的不合时宜。 她心里怯怯的,很紧张。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鲁道夫心里想。 不过他就爱这样的她,多天真可爱,什么都不掩藏。 席尔瓦多总有些心神不定,担心会有些聪明人注意到这少年跟奥地利皇储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 鲁道夫戴着玳瑁镜架的眼镜,清秀文雅;阿什莉怯生生的站在他身后,人们都在猜测,这这对金童玉女到底是哪家的少爷小姐。 有人说,这是奥特伯爵的表弟,那么他如果不是奥地利人,就会是德意志邦联的某个国家的贵族,这一点是可以确知的。 但是阿什莉,则显然是英国人。 伦敦贵族们家的年轻小姐大部分都为人所知,这少女到底是哪家的呢?她具有一种极其可爱的甜美气质,表情似乎略为局促了些,看上去像是不大习惯这种社交场合。 席尔瓦多为表弟介绍,“这位是欧仁.路易.波拿巴王子。 ”尽管失去了国家。 他仍然保有王室头衔。 “这位是康奈尔伯爵,鲁道夫.约瑟夫.维特斯巴赫。 ”又介绍阿什莉,“这位是阿什莉.茱莉小姐。 ” 欧仁王子注意到,席尔瓦多并没有提及阿什莉的家族爵位。 这是个普通地英国女性名字,意味着阿什莉不过是个普通女孩,不过,管它呢。 爵位并不能说明什么。 欧仁注意到,阿什莉佩戴的一套蓝宝石首饰价值不菲。 他想当然的认为,这都是年轻的康奈尔伯爵的投资,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阿什莉的身影,以至于席尔瓦多都觉得,他地注意力也不知道到底是放在谁身上:他唯恐欧仁认出鲁道夫。 “看什么呢?”他凑过去,笑嘻嘻的说。 欧仁王子与他不算熟识,但也不算陌生。 都是伦敦社交圈里面地优质青年兼最佳女婿人选。 相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很多话题。 欧仁随口道:“我在想,要是今天贝雅特丽丝公主能一起来就好了。 ”说到维多利亚女王最小的女儿,欧仁脸上泛起微笑。 贝雅特丽丝公主并不以美貌著称,跟三姐海伦娜公主和四姐路易丝公主相比,小公主就像是个丑小鸭,并不起眼。 欧仁与贝雅特丽丝公主关系很亲近,他们年纪相仿,而贝雅特丽丝性情温柔。是与母亲欧仁妮皇后有相似之处而又有很大不同的女性形象。 男人们总是寻找那些与他们的母亲极为相似的女性,弗洛伊德说这是“俄狄浦斯情结”——当然他现在还没有提出这种理论。 就算放在弗兰茨与伊丽莎白身上,也是有一定的可遵循地原理的:在茜茜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的心,这一点与索菲太后实在很接近,只是茜茜一直比较低调。 不曾张扬外显。 “说得是啊,公主为什么没有来?”席尔瓦多对贝雅特丽丝倒不在意,他更希望见到的人是路易丝公主。 路易丝公主今年26岁,三年前与罗恩侯爵约翰.道格拉斯.坎贝尔结婚。 自从去年席尔瓦多见到路易丝公主,就惊为天人,念念不忘。 路易丝公主具有艺术天分,是位很有前途的雕塑家,遗憾的是,以公主之尊,她的作品不可能出现在任何商业盈利机构中。 女王陛下对爱女地爱好持赞同态度。 当然她也是爱女作品的最大收藏者。 这位公主生得极为美丽。 有完美的侧面,微微上翘的鼻尖。 下巴圆润,眼神深邃,有一头飘柔的深褐色头发。 她的个性活泼,而且很是个懂得什么时候撒娇才会得到想要地东西的聪明女人。 她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子女们中第一位下嫁给英国本土贵族的公主,据说她对罗恩侯爵一见钟情,这位日后一定会继承阿盖尔公爵爵位的青年亦是位俊美而有大好前程的英国下议院议员。 不幸的是,1873年的时候,因为不孕,路易丝公主专程去了奥地利北部的bad ischl进行温泉治疗。 受时代科技发展的限制,这已经是当时针对不孕最后地手段。 这个努力还是失败了,因此罗恩侯爵与路易丝公主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隔阂。 侯爵日后定会继承公爵爵位,而没有一位继承人,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很显然,在缺乏足够地医疗记录和诊断手段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判断,到底是侯爵大人丧失了生育能力,还是路易丝公主不幸的没有机会成为一位骄傲的母亲? 总之,在bad ischl结识了路易丝公主的奥特伯爵,无法抑制自己对这位成熟妩媚的女人的热爱。 欧仁自然不知晓席尔瓦多的真实意思。 “她说她要去看路易丝公主。 ” 席尔瓦多沉默了片刻。 每当有人提及路易丝公主,或是他一想到她,心里就忍不得的微微疼痛。 他想了很久,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个刚满20岁的青年,还不懂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很想见到她,为此不惜来到伦敦,去进行他一直没有耐心完成的事情:学习。 他不是那种一提起学习就头疼的人,相反的,他可以轻松的学习大学课程,只是他认为,对于一位将来必定会继承公爵爵位的贵族来说,大学文凭是个可笑的东西。 证明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一纸文凭这样的形式主义。 席尔瓦多在走神,而欧仁王子却注意到,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关注点的,还有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这位爵士大约三十多岁,个子很高,肩膀宽阔,留着修剪的很帅的小胡子。 如果鲁道夫注意到他的话,也许会认出来,这就是上一次伊丽莎白皇后到访英国时结识的斯宾塞勋爵。 欧仁王子一开始没看出来,斯宾塞勋爵到底是在看康奈尔伯爵,还是在看阿什莉。 后来他确定,勋爵的目光只在阿什莉身上打转,几乎忽略她身旁的少年。 如果他对鲁道夫再多给一点点关注的话,也许他就会认出来,这少年酷似奥地利皇后的长子。 他们从没正式见过面,伊丽莎白皇后1869年的英国之行没有携带长子一起前往,可是皇储的照片几乎登在欧洲所有的报纸上,他又是那么热爱完美的奥地利皇后,怎么会不注意到皇后最为骄傲的长子呢? 只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确实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位少年具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尊荣姿态,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能拥有完美的体态的,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无疑是奥地利的伊丽莎白皇后,而这位少年身上同样也具有洒拖和敏锐两种令人难忘的混合气质。 他没有深究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使他分了心,无暇顾及。 “阿什莉.茱莉?”他轻轻的笑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楚。 Kronprinz Rudolf:20、灰姑娘(shang) 6月的某一天,鲁道夫与席尔瓦多正在做返回维也纳的准备。 “阿什莉怎么办?”席尔瓦多问。 鲁道夫踌躇了片刻,说:“留下两名保镖照看她就好了。 ” 席尔瓦多一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 “哪能不知道?我只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怀疑起我的真实身份了。 ”鲁道夫抱怨,“这些人就好像唯恐别人不注意我似的。 ” “我想这一定是出于皇后陛下的旨意。 ”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至少保镖们需要知道,这不是在奥地利!” “……也不能全怪他们,要知道,正因为这不是奥地利,不是维也纳,所以他们才格外小心,过分紧张了点。 ” “他们使我心烦。 ”另一个原因是,他现在知道了,保镖们一定将阿什莉的事汇报给了身在美泉宫的父母。 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年仅16岁的他来说很不正常,他还没有到世俗认为的能够承担责任的年纪。 母亲总是说,越漂亮可爱的女生就越危险,他则认为,即使是危险,也是甜mi的。 鲁道夫有点怀疑自己的表哥。 席尔瓦多偶尔会lou出一丝惶然愧疚的表情,眼神闪躲,畏畏缩缩。 他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席尔瓦多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他在伦敦读书,显然如果不是皇后的意思。 就是皇帝地意思,让席尔瓦多监视着他,唔,这倒很是像父亲的作风。 “不是他们使你心烦,而是你自己静不下心来。 ” 鲁道夫保持沉默。 总之一切都显得那么令人焦虑,他还没想好回到维也纳之后怎么跟父母解释这种暧昧的非正式的抚养关系,阿什莉面对鲁道夫长达三个月不在伦敦的生活也感到很是迷惘焦虑。 她刚刚开始习惯衣食无忧的生活。 就发觉自己有可能又要面临无人可以依kao的境地。 她担心鲁道夫不回来了,担心他会抛弃她。 不能责备阿什莉不像21世纪地现代女性或者是19世纪的进步女性那样。 独立自强自主,她还是个孩子,没有谋生地技能,处在人生中一个极为特殊极为重要的阶段。 她没有亲生父母的疼爱与教导,本身就是欠缺良多。 她自懂事后了解到的一切,都在造就她的脆弱:她缺乏安全感,对金钱的力量过于崇拜。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 实在是很危险的缺点。 临行前,鲁道夫专门带阿什莉出去用餐,极力安慰她,说不久之后他就会返回伦敦。 他在伦敦地一家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存进一小笔钱,以供阿什莉这三个月的日常开支。 他也给了她一些可爱的新崭崭的钞票。 自从他离开父母生活之后,才了解到身上随时准备着一点现金是多么重要:你总有突然发生的紧急状况,而时间是半夜。 你不可能去敲银行的门要求兑现支票。 他习惯了被人照顾,从不为金钱烦忧,而现在他开始学习如何照顾别人。 就像皇后陛下说的,他开始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有担当负责人的人,对皇储地个人素质的提高,是很有好处的。 他们在餐厅里见到了斯宾塞勋爵。 侍应过来低声说:“斯宾塞勋爵请你们二位过去坐。 ”鲁道夫扭头看过去。 只见斯宾塞勋爵向着他们微微点头。 鲁道夫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位勋爵是位好骑手,是母亲在英国时的骑马伙伴,他担心勋爵会认出自己,但是如果拒绝的话,勋爵会不会更有疑心呢?这几个月来他没有被人识破真实身份,未免有点得意忘形了。 想了一想,鲁道夫还是答应了邀请,带着阿什莉过去坐下。 “您好,我想您不记得我了。 我们曾在奥特伯爵的生日宴会上见过。 ”斯宾塞勋爵一口浓重地伦敦腔。 声音低沉,鲁道夫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勋爵阁下有着极为迷人的声音。 富有男性魅力。 他的身材相貌也同样具有男性魅力,肩膀很宽,有坚毅的下巴,神态举止磊落大方,是位有传统骑士气质的就使贵族。 鲁道夫相信母亲的识人眼光。 “是的,我想我记得您,您是斯宾塞勋爵。 ” 斯宾塞快慰的笑了,“希望您不会觉得我冒昧。 听说您就要和奥特伯爵返回维也纳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请您和奥特伯爵参加我家的宴会。 ” “我们9月份开学。 ”鲁道夫简短的说。 斯宾塞勋爵便点点头,“那很好,秋季会有很多宴会,还请伯爵您到时候不要拒绝我地邀请。 ” “勋爵阁下您太客气了。 ” “您还没有介绍这位可爱地小姐。 ” 鲁道夫踌躇了一下,“这位是阿什莉茱莉小姐。 ” 他赶忙又解释,“她是一位亲戚的远亲,托我照顾她。 ” 斯宾塞勋爵扫了他一眼,“那很好。 ” 阿什莉觉得意外地看了鲁道夫一眼。 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版本。 勋爵并没有因为面前二人都是少年而轻视,有礼貌的请他们点餐,并表示既然自己是长辈,那么这一顿就由他来请客。 鲁道夫也没客气,说日后勋爵如果前往奥地利度假,他也会一尽地主之谊。 勋爵对阿什莉颇为关注,旁敲侧击着引导着阿什莉说话,鲁道夫微有些觉察。 他搞不懂勋爵为什么对他的女伴如此关心,难道是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自己,而产生的强烈的好奇之心?斯宾塞勋爵将届40岁,几年前刚结婚,新婚不久的他就遇见了奥地利皇后,顿时对新婚妻子失去了兴趣,转而将全部爱情灌注到伊丽莎白皇后身上。 勋爵夫人很是醋海生波的大闹了一顿,据传说这也是奥地利皇后决定离开英国的原因之一。 勋爵至今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碰妻子的缘故。 鲁道夫不安的看了看斯宾塞勋爵,他对眼镜和发型作出的伪装不大那么有信心了。 三个人这一顿吃的各怀心思。 阿什莉不是不感到局促的。 她是个**的孩子,不可能没注意到斯宾塞勋爵的特别关注,她与她那位善良的抚养人一样困惑不解:这位勋爵到底想做什么呢? Kronprinz Rudolf:20、灰姑娘(下) 维也纳,美泉宫。 一脸严肃的奥地利皇帝正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可爱的妻子茜茜在这对父子开始谈话之前,特地交代丈夫千万不要太过严厉,吓坏儿子。 弗兰茨.约瑟夫很少会如此严肃的与儿子谈话。 他的幼年过得并不快乐,卡尔亲王是个庸碌无为的父亲,而索菲女亲王则是个太过于严格的母亲,所以当他有了儿子之后,发誓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 有鉴于弗兰茨.约瑟夫是忙碌勤奋的一国之君,实际上索菲太后依然承担了孩子们的教养,为了孩子们,弗兰茨与茜茜没少跟苏菲太后起摩擦。 索菲太后依然用旧式教育方法管教孩子们,这养成了索菲亚与鲁道夫文静谦和的性格,索菲亚是女孩子倒也罢了,鲁道夫就显得过于温柔了。 所以这也是弗兰茨此次大惑不解并极为恼火的:为什么可爱的儿子身处陌生的环境就转变的如此之快呢? “我很想知道,你在伦敦都学到了些什么?”严肃的父亲未免要说一些无趣的问题。 “大学里有极好的自然科学的教授,我想我今后可能不太会有机会进修自然科学的课程,所以我得到了旁听自然科学课程的机会。 ” 弗兰茨有些吃惊。 他知道儿子特别喜欢有关于自然的一切,他喜欢动物,跟他的母亲茜茜一样喜欢鸟类。 他曾经说过希望可以进入维也纳大学学习自然科学,但是却被弗兰茨否决了。 而在弗兰茨约瑟夫鞭长莫及地英国。 鲁道夫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弗兰茨踌躇片刻,问道:“我为你感到高兴,我的儿子。 ”随即他又问:“那么,你高兴吗,我的孩子?” 鲁道夫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他记忆中的父亲是过于严肃的,父亲肩上有太过沉重地担子,压得他整日紧锁眉头。 更不要说像今日这般感性。 “……我很高兴。 ”鲁道夫小心翼翼的回答。 “英国有开放地学术环境,我很喜欢这一点。 ” “那么……你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吗?比如说。 有没有约会,有没有遇到什么迷人的姑娘呢?”有个青春期的儿子真是难以应付啊,弗兰茨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沟通。 鲁道夫神情一窘: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了。 他想了想,觉得负隅顽抗还不如坦白从宽。 “是的,我遇见了一位极为可爱的英国姑娘。 她不是什么贵族,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 ”鲁道夫担心极了,“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地时候。 特别轻松愉快。 ” 弗兰茨看着儿子,心里想:我真是老了,眼看着儿子都这么大了。 尽管说出来很残忍,弗兰茨还是开口,“你应该知道,你以后……将要迎娶的,必定是某一个国家的公主。 ” 鲁道夫心里一酸,沉默的点点头。 “既然是你做出的决定。 我也不想说什么。 希望你能够想明白,并作出妥善的安排。 我想……你还是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皇帝觉得自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又道:“我不反对你寻找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可是即便我们身为皇室也不能事事如意,有时候你必须作出牺牲。 ” **** 皇储殿下与母亲之间地谈话则更为亲近。 少年非常害羞的向母亲诉说他与阿什莉在一起有多么快乐:阿什莉是那么的温柔、美丽、沉静,她还是个没有完全定型的孩子。 能够按照他的意愿进行塑造,这是多么好、多么有满足感的一件事情啊! 母亲十分肯定这是儿子迈向成熟地一步,只是她不免为阿什莉将来的命运叹息。 席尔瓦多为了表弟的顺利过关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皇帝夫妻简直就没有责备皇储,也没有责备他,只说了,一定要注意鲁道夫的人身安全,别的事情倒不必太在意。 看起来皇帝夫妻很怕苛责过甚反而会使儿子产生严重的逆反心理,又或者是皇帝夫妻很相信自己儿子处理事情的方法和能力。 鲁道夫每周都会给阿什莉写信,事无巨细都想让她知道。 他写索菲亚是如何跟玛丽瓦莱赛闹别扭,写妹妹吉塞拉和弟弟约瑟夫多么淘气可爱。 还写他与好友罗恩.图尔姆堡重新在一起是多么开心。 每封信的结尾他都会说。 如果阿什莉能在维也纳就好了。 哦,这是多么甜mi的纯纯的少年地爱情啊! **** 伦敦。 阿什莉每天以阅读鲁道夫地来信为最大的消遣。 鲁道夫还没有到达维也纳。 就已经寄出了发往伦敦地信件。 她的公寓里住着两个人:她,和一名女仆。女仆一周工作6天,礼拜日放假。 女仆很干净伶俐,年纪大约20多岁,据说是因为没有嫁妆,和没有可能的丈夫人选。 阿什莉不用自己做饭、洗衣服、做家务,鲁道夫说她应该习惯被人服侍——皇储殿下接受了最新潮的自由民主进步思想,但是却不曾想过放弃物质享受。 阿什莉明白自己足够走运,居然遇到了一位有爱心的贵族,尤其是这位善良的贵族还是个俊美的年轻绅士。 说她不喜欢这少年,那是不可能的,少女总是天**美,喜欢闪亮可爱的事物,梦想有朝一日穿上水晶鞋,坐进南瓜马车,成为王子的爱人…… 不要责怪少女爱梦想,所有的爱情在一开始发生的时候都是童话,只是有些变成了暴力片,有些变成了恐怖片,有些则是变成了无奈无聊的肥皂剧。 “照我看,鲁道夫少爷可真是个没啥缺点的好男人。 ”女仆操着伦敦方言对阿什莉说。 她是个多话的女人,有点碎碎叨叨,脾气风风火火,干活手脚麻利。 阿什莉经常想,如果她没有遇到鲁道夫,若干年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更糟。 “他还没到18岁呢。 ” “那有啥关系呢?以后他总会是个了不得的爵爷——如果他不是德国人就好了。 ” “我们的女王陛下也是出自于日耳曼王室呢。 ”阿什莉现在学会文绉绉的说话了,几乎听不出来伦敦方言口音。 “那可不一样!鲁道夫少爷看起来很想带你去奥地利呢。 可我觉得,哪里也没有我们伦敦过得舒服。 ” 阿什莉点头,“当然还是伦敦好一点了。 ”可是她心里也未必是这么想的。 她在伦敦生活了十多年,很想去外面看看。 她想知道,鲁道夫的国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定很美丽吧。 那里有明媚的阳光,有高山,有平原,有数不清的羚羊,怎么都会比灰蒙蒙湿漉漉的伦敦好一点的吧! 她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期待变化,并且随时为那些可能的变化做好准备。 她还年轻,很多事情还想不到,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为了真正的迈向自由,她必须有很多钱。 阿什莉知道鲁道夫很有钱,有钱到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财产的数目,阿什莉只知道他能够随便就决定购买公寓,他曾经说过如果他愿意,买下德文郡的某座城堡也是立即就能够实现的。 这个事实几乎立即震惊了她。 那天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幸运了。 ———————————— 以后不搞嘛防盗版了,我自己也常搞糊涂。 Kronprinz Rudolf:21、傲慢与偏见(shang) 8月,是弗兰茨.约瑟夫的生日。 皇帝陛下今年44岁,正当盛年,却过早的显示出衰老。 皇后陛下说那是因为那些浓密的胡须产生的错觉。 弗兰茨深知自己不是个有政治天赋的人,因而以勤补拙,以勤奋政务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伊丽莎白总是说,他应该放手,让首相和大臣们分担皇帝的重责。 在奥地利推行君主立宪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大的阻力莫过于皇帝本人了。 与其说他不放心首相和大臣们的能力,还不如说,弗兰茨对权利的迷恋使他不能轻易接受改变。 金钱和权利是世界上最大的**,没有人能够抗拒。 人总是有弱点的,非此即彼。 皇帝今年仍旧是在伊舍尔这个皇家避暑地举行了生日宴会。 “你还记得吗?就在21年前,你就在这里,在舞厅里向所有在场的人宣布,将要娶我为妻?”茜茜低声问。 皇帝夫妻开舞,没有得到皇帝的信号,其他人不可以随意起舞。 “当然记得,那天我快乐极了,永远也不会忘记。 ”弗兰茨凝望着妻子。 已经过去了21年那么久吗?他眼中的茜茜永远天真可爱,一如当年他一见钟情的那副模样。 他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甚至认为,这是他一生中作出的最睿智的选择。 伊丽莎白展颜一笑。 他的手臂还是那么温暖,胸膛还是那么宽厚。 他对妻子地爱是毋庸置疑的,有时候甚至是谦卑的讨好的。 “我也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低声说。 外面的草坪上点起了焰火,巨大的燃烧着的“f”和“e”两个字母极尽绚烂。 人们都蜂拥到阳台上观看焰火地盛况。 皇帝的生日无疑能算得上是个小型地国庆日,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向他们的皇帝和皇后祝贺。 绝大部分人只能远远站在皇家别墅的外面遥望一下皇帝陛下,可这依然不能磨灭他们的热情。 他们会在伊舍尔逗留很久,直到第一家庭返回维也纳。 他们才会陆陆续续离开伊舍尔。 伊舍尔从当年的小镇变为一座中等规模的旅游胜地,皇室家庭功不可没。 今年的宴会上有一位意外地客人:英国王储爱德华。 威尔士亲王是个个性有缺陷的迷人男子。 这种有点狂狷邪魅的男人一向都很能得到女人的爱慕。 爱德华王子又身为日不落帝国的王储,日后的君王,则更加重了自身的砝码。 保守的维多利亚女王自然相当不喜欢长子地粗狂不雅,他的姐姐维多利亚公主也对弟弟颇多不满。 王储跟母亲和姐姐的关系很是紧张,所以基本上,如果可能,他都尽量避免出现在母亲面前。 伊丽莎白皇后安排英国王储住在伊舍尔的一家旅馆。 当时也没什么星级标准。 旅馆接待达官贵人也不是头一遭,将王储照顾的无微不至,微有点不足的是,威尔士亲王生性散漫,很不注重时间观念,8月17日当晚地宴会,就因为威尔士亲王的迟到,而不得不推迟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始。 弗兰茨.约瑟夫是个好脾气的主人。 并不计较爱德华王子的行为。 在当晚的舞会上,爱德华王子搬起一张椅子打破了一扇落地窗,因为“这该死的天气实在太热了”。 可是就是这样放肆的亲王,仍旧得到了贵夫人们的爱慕。 弗兰茨只能摇头,“看起来,威尔士亲王真是过于洒拖了。 ”他自己太过严肃。 一板一眼,永远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惊骇粗野的事情,倒是对他人的放纵恣意很能包容。 “他那样倒也不是不好。 都一本正经地也太没有意思了。 ”皇后也并不介意威尔士亲王偶尔地出格。 她坚持认为,英国王储知道底线是什么,他的放肆不是高年龄段地孩子气,而是一种对世俗传统的挑衅。 近年来,皇后从宴会的参与者慢慢向观察者转变。 她不是年轻女性了,体力渐觉跟不上,虽然她坚持每天步行锻炼,可毕竟岁月不饶人。 她看上去还像不过27、8的样子。 保养得当。 身材纤细,保有美貌和身材已经成为她最基本的需求。 为了自己,为了弗兰茨,为了国家。 人们为他们的皇后能够20年如一日的美艳迷人感到骄傲异常,对皇帝夫妻之间坚贞的爱情感到羡慕,最重要的是为了他们日益增加的收入感到由衷的高兴。 “倒想不到,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子……会是这样的。 ”弗兰茨轻轻摇摇头。 “不是人人都能像鲁道夫那样,做一个好继承人的。 ” 弗兰茨踌躇了一下,“有时候,我在想,鲁道夫要是能够按照他的意愿选择职业……就好了。 ” “你是在感慨,你没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情,是吗?”茜茜很了解丈夫的心愿,他总觉得自己更适合成为一名将军,一名领兵作战的元帅,而不是一国之君。 每个男孩心里总有成为士兵的渴望,就算你是个皇帝也不例外。 这也是弗兰茨.约瑟夫一心想让鲁道夫加入军队的原因。 长子幼年时的失败的军事化教育,本质上是出于皇帝望子成龙的急切心理使然,他不会考虑到儿子的心理和生理都不宜在极为年幼的阶段进行过于冷血的训练。 鲁道夫的体质虚弱,一方面是先天不足,另一方面是就当年的军事化教育破坏了皇储的身体。 皇帝是个不外传的终身制职业,鲁道夫从出生之日那天起,就已经被决定好了人生之路。 想想也满可怜的,他不会有机会达成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处理国家事务将花费他大量精力和时间。 也许,英国王储正是处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才造就了他今日的性格的吧?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往威尔士亲王所处的方向看过去。 Kronprinz Rudolf:21、傲慢与偏见(下) 罗恩谨慎的认为,英国王储是个出人意料的储君殿下。 本质上,罗恩.图尔姆堡还是个乖孩子,调皮而已,真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的。 在他看似跳拖的外表下,实际上是个很知道自己本分的人。 皇后当年挑选他成为儿子的玩伴,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图尔姆堡少校的侄子的关系。 鲁道夫与罗恩像往常一样,站在二楼往舞池里看。 英国王储是个很招人喜欢的男子,席尔瓦多酸溜溜的说,不过是因为他那不成调儿的异国情调。 这话说的很逗。 威尔士亲王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腔调,着实令几个青少年为之着迷了。 鲁道夫心想:原来世界上还有像这样的男子!他的父亲、叔叔,包括几个姨夫,还有各国的王子们,几乎都是——或者至少在公开场合,都能保持一副沉稳庄严的姿态,只有这位知名王储,肆无忌惮,公开挑衅一些陈规陋习。 说严重点是不负责任的轻狂,说的好听点,则是自由浪漫洒拖的代表人物。 ——原来就算身为王室继承人,也可以这样胡闹的…… 鲁道夫也就这么想想罢了。 总的来说,威尔士亲王并不招他母亲英国女王陛下的待见,虽然在英国民众中,王储的自由风格和特殊的个人魅力很招人喜欢。 鲁道夫想做一个能够讨父母的欢心,而又能够赢得民众地爱戴的皇室继承人。 威尔士王妃是丹麦公主亚历山德拉。 这位王妃殿下也是少有的美人,普鲁士王储妃维多利亚公主认为弟媳妇不比奥地利皇后逊色。 这显然有点偏向自家人,何况威尔士王妃要比伊丽莎白皇后年轻近十岁,没有可比性。 威尔士亲王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按道理已经该是学会沉稳的年纪了,却依然故我,我行我素。 毫不在乎他人看法。也许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可他地母亲对他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恨。 不肯原谅他。 贵夫人们也被威尔士亲王迷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定理,放诸海外皆准。 坏脾气被认为是有个性,粗豪被认为是有趣,无论如何,爱德华王子头上有个王储地光环熠熠闪光。 “这位王储好生粗鲁。 ”索菲亚娇滴滴的皱着眉头。 玛丽.瓦莱赛却说:“威尔士亲王很是个风趣的人。 ”她的个性缺陷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显起来。 她是个很容易喜欢别人,也容易被别人喜欢的少女。 索菲太后在世的时候,曾经刻薄地说“这都是她那个戏子母亲带来的恶劣影响”。 索菲太后对这个外甥孙女向来没什么好感。 她也曾经对儿媳妇说,不要太宠信玛丽了,可是茜茜却没有这话放在心上。 对玛丽处处都要跟她唱反调的一贯行为,索菲亚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且非常无奈的只能任由她这么继续下去。 她的性情过于温和,没法子说出什么刻薄的话。 在这一点上,她既学不会像祖母那样盛气凌人的挖苦人,也学不会像母亲那样温柔的刺痛对方地心。 她更接近父亲,更为温顺、包容。 威尔士亲王对这两位明艳少女完全视而不见,他顶多记住了她们的头衔,可没记住她们的名字与长相。 他忙着周旋那些妩媚的青年贵妇们,象牙扇子与蕾丝花边加上粉嫩的胸脯堆砌起来的屏风,几乎将他淹没了。 席尔瓦多为表妹拿来了饮料。 “亲爱地索菲亚,看起来你很无聊啊。 ” 索菲亚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没有人来讨好我,我也不需要去讨好别人,这种舞会当然就变得相当无聊了。 ”她的男伴就是奥特伯爵席尔瓦多,只是这位伯爵忙得很,几乎顾不上跟女伴跳舞。 伊丽莎白皇后一度考虑过女儿与席尔瓦多之间的婚事的可能性,这对表兄妹的血缘关系并不亲密,只是长公主的婚事向来没有内部解决的道理,此事提也没提。 就此作罢了。 “要我说呢。 你要学着找点乐趣。 ”席尔瓦多对着威尔士亲王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位亲王就很懂得自己找乐子。 人活着嘛。 可不就要对自己好一点。 ” “瞧你说的!”索菲被席尔瓦多那副煞有介事地样子给逗乐了。 “亲王很懂得适时寻乐。 ”玛丽在一旁悠悠地说。 席尔瓦多看了她一眼,“您说得很对,瓦莱赛小姐。 ”他不大喜欢玛丽.瓦莱赛,虽说她的容貌正是他所喜欢地那种天生妩媚的类型。 有些人天生具有分辨他人本质的能力,席尔瓦多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头脑灵活,心思细腻,在看似不羁的外表下,有一颗精致的心。 他像他所敬爱的皇后陛下一样,天生就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优美的事物,皇后陛下往往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危险的狂热,而年轻的他,却能够冷静的透过表面直指本质。 有时候他很纳闷,皇后陛下到底是真的不清楚如何分辨,还是不想显得太过于精明了?皇后极为神秘,或者说,她总是显得很神秘,谁也弄不明白皇后在想些什么。 在某些事情上,她显示出极为令人惊讶的超前的意识。 皇后拥有自己的公司这件事情,已经渐渐不再是个秘密。 皇帝弗兰茨非常吃惊茜茜有数额巨大的私房钱,并且惊讶于妻子致力于赚钱的方针。 他知道马克斯公爵的家庭不算是个能够随心所欲花钱的贵族家庭,他需要抚养两个家庭,十个孩子,一座宫殿,几间别墅,等等。 马克斯公爵的收入也不算低,但是收入是相对固定的,而支出却总是有意外状况需要他去摆平的。 伊丽莎白皇后如此爱钱,怎么都有点急功近利的不体面。 茜茜在面对丈夫装作若无其事随口提及的询问时,说“钱这东西,永远不嫌多”,又说人生的最终梦想生活只不过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而已。 皇后的这两句话在皇室家族里流传了很久,亲戚们从原本的“皇后真是有点不着调”,渐渐的转变成了“唔,好像说的很是有道理”。 虽然这两句话还是拖不了寒酸味儿,如今就算皇室成员也不大忌讳谈“钱”这个庸俗的东西了。 其实钱这个庸俗的东西一直占据着领导地位,只是以前贵族老爷们总还会粉饰一下**裸的拜金主义,现在则是公开向钱看了。 也没什么不好。 钱这东西,确实很好。 就比如,玛丽.瓦莱赛就很明白金元的力量。 她跟姑姑伊丽莎白皇后比起来,更是个接近资产阶级的贵族女性,她比那些惺惺作态的贵族女性更毫无愧色的谈论到钱。 席尔瓦多就很瞧不上她这一点,认为瓦莱赛小姐算不得一位真正的贵族,血统果然还是不纯正的。 Kronprinz Rudolf:22、恶之花(shang) 伦敦,海德公园。 阿什莉没有想到,她小小的公寓里会出现一位贵客。 如此之狭小的公寓不是为了招待斯宾塞勋爵这样的高贵阁下的,她从来没有招待过除了鲁道夫之外的人,猝不及防的不知所措也是在所难免的。 斯宾塞勋爵打量着这间小公寓。 在他看来,这完全不适合居住。 他习惯于深院大宅,仆役成群。 阿什莉能看的出斯宾塞勋爵眉宇中的不悦。 不速之客花了几分钟环视了公寓,然后说:“我路过附近,想起来你就住在这儿,就想着上来看望一下。 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你。 ” 阿什莉怔了一下,“您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 斯宾塞勋爵笑了一笑。 他提出来想请阿什莉小姐外出用餐,阿什莉本觉得这有点不成体统,鲁道夫与勋爵并不算太熟悉,跟自己更是只见过一面罢了。 于是推说身体不适,谢绝了训觉的美意。 斯宾塞勋爵也没觉得恼火或是尴尬,只说是自己鲁莽了,还是等康奈尔伯爵返回伦敦后再另外邀约。 阿什莉很费解勋爵今日唐突前来的真实原因。 她在写给鲁道夫的信里提及此事,说勋爵似乎忘记,尽管她年纪尚小,可也毕竟是个女子。 鲁道夫回信安慰她,说听闻斯宾塞勋爵生性狂放,常作出不合礼仪的事情,叫她不必在意。 又叮嘱她注意安全。 出入当心。 留守在伦敦地两名保镖发回报告,说斯宾塞勋爵之后又来了一次,带给阿什莉小姐几本书、几本画册,和一张妇人肖像油画。 这倒让鲁道夫觉得诧异了。 他原本以为勋爵不过是心血**,才会突然去看阿什莉,现在看来……似乎别有用心。 鲁道夫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 罗恩.图尔姆堡与好友重逢,心情激动自是不消说。 自从他成为皇储的伴读之后。 两个年轻人还从没有分离过这么长时间。 他们都长高了,心理也相应的有了一些变化。 青春期的孩子们总是在不断变化着。 每一天他们都发现新世界,他们急切的想要长大,却又害怕长大。 他们的年纪还不够进入任何一家为成年绅士设立的俱乐部,以及其他娱乐场所,除了骑马、打猎、网球等为数不多地活动之外,很少有什么运动适合他们。 整个夏天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消耗在游泳池和海滩上——皇帝生日过后,第一家庭去了那不勒斯度假。 皇帝弗兰茨没有同行。 在他地妻儿返回奥地利的时候,弗兰茨前往威尼斯,与家人团聚并小休几日。 鲁道夫与罗恩在那不勒斯过得一如既往的开心。 意大利人向来豪放热情,皇后陛下又特别会别出心裁,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不勒斯总督派人拦起了十公里长的海滩,邀请了一个马戏团在海滩上表演,找来了大约200名舞娘,穿了皇后陛下设计的三点比基尼泳装。 lou出笔挺的双腿走来走去;流动小车随时可以吃到冰凉美味地鲜果冰激淋,和什锦鲜果沙冰;第一家庭的大约50名保镖身着泳衣泳裤扮作救生员,目光忍不住只流连在那些健美高挑的比基尼女郎的胸口和长腿上。 奥特伯爵约翰.席尔瓦多把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掩饰不住蠢蠢欲动的犯罪欲望。 “天哪!我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 鲁道夫忍不住笑,“哦,你不会太快离开的。 至少在假期结束之前你都可以留下。 ” 席尔瓦多扑到鲁道夫的双腿前面,“去恳求伟大而万能地皇后陛下,让这个假期无限延长吧!” “抱歉,这我办不到。 ”鲁道夫非常无情的拒绝了表兄的请求。 他懒洋洋的躺在沙滩上,享受着地中海的艳阳,海风。 他的母亲在享受方面确实与众不同,永远领先时代,不过很显然,这些美艳地比基尼女郎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皇帝陛下的面前的,伊丽莎白倒不是觉得弗兰茨会受不了**。 而是担心他那颗过于保守的心会忍不住停止跳动。 席尔瓦多躺在距他不远的地方。 满足的用眼神追逐比基尼女郎。 他刚从海里游了一圈上来,晒成古铜色的身体上还滴着水珠。 他经过一名女郎身边,女郎大笑着递了一条浴巾给他。 席尔瓦多只用浴巾擦干了头发,而不去管身上的水滴。 “姑娘们觉得男人身上的汗水是最性感的。 ”席尔瓦多得意洋洋地跟表弟传授心得。 “那不是汗水,只是海水而已。 ”罗恩尖锐地指出。 “都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席尔瓦多眯起眼睛:这个夏天永远不要结束多好!每天起床就扑到海水里,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必烦恼,身边总是围绕着热情开朗的比基尼女郎……这一定是天堂才有地生活! 罗恩与鲁道夫对看了一眼。 他们对这位年纪轻轻就浪迹花丛的伯爵怀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心情。 席尔瓦多是他们的青春期偶像,他轻而易举就能够赢得姑娘们的芳心,却总是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使得正在发育、因而显得手脚笨拙的少年们无比嫉妒。 鲁道夫对母亲在那不勒斯的奇异构想感到吃惊乃至震惊:这还是个女人可以lou出半个胸口,却不能lou出脚踝的年代,比基尼?仅仅盖住身体重要部位的巴掌大小的布块……还是太超前了一点。 席尔瓦多对鲁道夫的意见大大摇头,“依我看,这是皇后为我们创造的乐园。 ” 皇后陛下显然也同样的享受。 意大利本就是出美男美女的国家,男孩子们大部分都有希腊雕塑一般俊挺优美的五官,女孩子则有明亮的仿似会说话的双眸;除了比基尼舞娘之外,那不勒斯总督还找来几十名纤秀青少年担任侍者的工作。 整个夏日海滩狂欢持续了半个月。 比基尼女郎和美少年们都得到了相当丰厚的酬劳。 第二年夏天,他们又接到同样的工作,主人换成了那不勒斯总督,和意大利国王。 Kronprinz Rudolf:22、恶之花(下) 第一家庭在那不勒斯的海滩狂欢没有能够逃得过记者的灵敏嗅觉。 在皇后的**下日益飞速发展着的欧洲娱乐记者,已经展现了他们的继承者帕帕拉齐们的能力,不惜血本经由威尼斯乘坐环地中海游轮,追寻到了那不勒斯。 “海洋之星”号超级游轮是伊丽莎白控股公司的第二条内海游轮,第一条当然是“伊丽莎白皇后”号。 皇后号的吨位要小一点,能够容纳600名乘客和200多名船员,在19世纪的中晚期,这两条游轮是世界排名前十的轮船。 当伊丽莎白皇后乘坐“伊丽莎白皇后”号前往那不勒斯的时候,记者们也登上了“海洋之星”号,尾随其后。 他们没有办法突破那不勒斯总督设下的封锁线,进入到海滩狂欢节的现场,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摇身一变为意大利美少年,他们只能在皇后一行离开意大利时,采访到马戏团与比基尼女郎们。 这份充满了异国情色情调的报导被斥为“极为荒唐”,没有照片,就等于没有真相,皇室发言人嘲笑说,记者们的想象力过于离奇了。 由于缺乏佐证,各大报纸都不敢刊登此篇报道,最后是一家名为《多瑙河报》的娱乐八卦小报发表了这篇关于皇后的意大利报道。 不论人们如何看待第一家庭的消夏旅行,它确实为《多瑙河报》带来了数十万的销量。 皇储殿下关于今年夏天地记忆是一种处于半迷幻状态的不真实感。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再将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了。 而是当成一个成年人——在“伊丽莎白皇后”号返航驶向威尼斯的途中,母子俩进行了一次恳切的谈话。 这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后太忙碌,而皇储殿下则是经常陷入腼腆的终极状态,总是尽快找借口溜走。 “亲爱地鲁道夫,”皇后陛下手里拿着一封信,对儿子lou出了调皮的笑容:“我真想知道。 这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印着粉色百合花地白色信封,那是伦敦寄来的信。 鲁道夫记得自己交代副官将阿什莉的信妥善保管。 等待他返回维也纳,为什么现在会在母亲手中呢? “你不用着急,我已经将行程安排留给了你的管家,但凡是伦敦来的信件,都会及时送到那不勒斯来——我知道你很想看到它们。 ” 鲁道夫腼腆的微笑着,“谢谢您,妈妈。 ”他从伦敦回到维也纳之后。 母子俩只是谈了一下阿什莉的问题。 母亲同意不介入鲁道夫在伦敦地一切行为,并说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在英国的一应事宜,包括他的私人财产和伊丽莎白皇后在英国的私人财产。 “我想,她一定非常可爱,非常特别,能够让我的儿子那么关心。 ” “哦,妈妈,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 “我相信你的眼光。 ” 鲁道夫踌躇了片刻。 告诉母亲,斯宾塞勋爵似乎对阿什莉有着特别地好感。 “斯宾塞勋爵?”伊丽莎白微微有点诧异:“这倒是很奇怪……他一向也并不对美色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 “我一直以为勋爵对您保有强烈的爱慕呢。 ” 伊丽莎白皇后大笑:“是的,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不能阻止其他的人——其他地男人——爱着我。 你知道吗?这是我无法避免的。 ” 鲁道夫脸上写满不高兴,“是的,我知道。 ” “有些人。 他们因为我是皇后而爱着我,这是好事,比如我们的人民。 他们爱着他们的皇后,他们的皇帝,不仅仅因为我们是统治者,是国家的象征,还因为皇帝与他的大臣们会带给他们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个国家太庞大,有太多贫困的地区,太多地穷人,你地父亲为此很努力的工作者。 我们希望国家会更富强。 人民会更有钱。 生活地更好。 ” “有些人,因为依附皇后或者皇太子。 会给他们带来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利益,而爱着我们,这个你现在可能还分辨不出来,不过不用担心,你以后会学会的。 他们利用我们,你也要学会利用他们。 这也并不是坏事,总是有付出,有收获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利用的。 ” “还有一些人,他们不为任何理由爱着我们,比如曾经为了我而去杀人的那种人,他们只是想得到我的关注。 这是一些可怜的人,他们太偏执,以至于失去了这份爱情里面原本存在的罗曼蒂克,导致爱情变成了噩梦。 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应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然而,就如我刚刚告诉你的,我们没有办法避免。 ” “那么,安德拉西伯爵呢?”鲁道夫尖锐的指出。 他对流传已久的安德拉西与母亲的绯闻一直耿耿于怀。 伊丽莎白皇后短暂的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久拉……是一位可敬的朋友。 他是一位有能力的政治家,只是,他的眼光还是略微局限了一点。 不过目前来说,他是帝国内最优秀的政治家。 我希望你能够跟他多多学习。 ” “妈妈!”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伊丽莎白心平气和的说:“通常我不喜欢听到这个质疑,但是你能够面对面的踢出来,表示你对此很在意,并且有勇气接受我的解释,不管那是否是你想听到的。 ” “一开始,这个不切实的绯闻,是经过我同意,而散播出去的,原因是为了安德拉西伯爵能够在匈牙利国内排除掉一切不必要的阻力——人们认为他对我的感情能够影响到皇帝的决策,因而能够使匈牙利获得更多的利益。 要我来看的话,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匈牙利人认为我对安德拉西伯爵十分青睐,因此影响了皇帝陛下对匈牙利的政策倾斜。 ” 鲁道夫点点头,“在当时来说,这并不算最好的手段,却是比较有效的手段。 ” “而后来,我才发觉到,伯爵确实对我存有爱慕之心。 我还是要说,这是我无法避免也无法阻止的。 ” “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当然很高兴能够赢得安德拉西伯爵的爱情,女人都是虚荣的生物。 但是你知道的,我深深的爱着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也同样的深深爱着我,没有人能够破坏这份爱情。 亲爱的鲁道夫,我真心的希望,今后你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爱情,刻骨铭心,直到永远。 ” “妈妈……”鲁道夫低下了头。 他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结,却多了另外一个结。 他为了终于能够挺起胸膛面对安德拉西伯爵而感到高兴,却为了母亲语气中的那份不确定而感到沮丧。 爱情是一种神秘的玩意,他懵懵懂懂的刚刚发觉了爱情的甜美,接踵而来的便是苦涩。 总是这样的,罗恩说这正是他恋爱了的标志:患得患失,喜忧参半。 他一想到她的一颦一笑,胸口就充满了一股胀鼓鼓的欣喜。 他想要见到她,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 当他在伦敦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而如今离开她,他才骤然发觉,对她的思念是如此强烈。 海滩狂欢节有那么多高挑迷人妩媚成熟的意大利女郎,都有美丽的脸孔和诱人的身材,他却一个都不在意,只想着伦敦那个瘦瘦小小的未发育的小女孩。 鲁道夫离开了母亲的船舱,走到甲板上。 海风温暖的扑在他脸上,他kao在栏杆上,低着头,心事重重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随后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溢开了,甚至他都没有觉得疼痛。 ——原来,中弹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奥地利皇储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耳边恍惚的忆起,方才似乎是有一声枪响。 Kronprinz Rudolf:23、刀锋(shang) 整个欧洲都为了这个正躺在病**奄奄一息的孩子,而一片大乱。 **** 让我们把时间向后推一点,来看看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皇储遭遇到可怕的枪击事件的时间,是在9月17日的下午4点左右。 当时皇储刚从皇后陛下的船舱出来,由于身处游轮上,乘客和船员都是经过甄选的自己人,所以保镖和副官都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对皇储殿下进行贴身的安全保护。 根据皇储的首席副官的笔录,当时他正在第一层甲板的另一边,他听到了枪响,但是她错误的认为不过是某个莽撞的船员弄出的什么声响。 据他回忆,枪声并不清晰,似乎侍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往行刺上面想。 皇储的保安组长当时在跟一名宫廷女侍调情,他不得不尴尬而绝望的承认,自己疏于职守,而令皇储孤身遇刺。 第一层甲板上并不是没有其他人。 “伊丽莎白皇后”号这次航行的任务是送奥地利皇后一行返回帝国的唯一出海口:威尼斯。 奥地利皇帝陛下将在威尼斯迎接他的妻子、儿女,人人都把注意力和安全警备着重放在威尼斯,而忽视了相对来说是个孤岛的皇后号的安全措施。 就连皇后自己,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够潜入皇后号行刺帝国的继承人。 除了皇室成员外,包括罗恩图尔姆堡这类的随从、侍卫、仆人、女侍等等。 人数接近200人;另外还有经过严格背景调查地两家报纸的随行记者,共四名;四名医生,另外还有一名兽医,以便照顾皇后陛下极为宠爱的狗狗们;自船长以下的船员,有100多人,皇后事先吩咐过,将那些脾气暴躁的、酗酒的、有经济问题的。 先放了半个月假,杜绝了别有用心地人通过船员登上皇后号的可能。 值得庆幸地是。 船员和仆从们有半数接受过战地急救训练,因此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仆人们,能够迅速利用手上仅有的工具,对皇储进行简单的急救。 皇储的伤势很危险,他失血过多,在仆人进行急救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仆人大声呼救。 正在甲板另一头的皇叔首席副官立即跑过来——他当时吓得几乎快要死掉,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就此跳进地中海比较干脆点……首席副官是个生于安乐地公子哥儿,没上过血淋淋的战场,也没经历过血淋淋的决斗,他唯一的长处是诚实,对皇储忠心耿耿。 首席副官克制住眩晕的感觉之后,立即吩咐仆人去把医生找来,并去找到皇储的保安组长。 保安组长先于医生赶到了事发现场。 皇储业已陷入昏迷。 面色惨白,胸前伤口尽管已经用毛巾堵上,可鲜血已经洒满了他的半边身体。 保安组长只听见自己牙缝里不住倒吸着凉气。 他与首席副官对看一眼。 “谁去通知皇后?”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指望着对方能够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要照顾殿下。 ”首席副官振振有词,“再说了,皇储地安全是你的首要任务。 ” 保安组长绝望的想:地中海果然是个凶险之地啊! 一名医生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 连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此时保镖们已经全部赶了过来,大部分人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乱成一团。 他们没有接受过突发事件的训练,保安手段很落后,也没有什么经验。 医生让仆人将皇储抬回他自己的船舱,然后吩咐仆人们尽快找来其他三位医生一同会诊。 一半保镖跟随昏迷地皇储返回船舱,另一半则被保安组长分派去加强其他皇室成员的警卫。 保安组长是个30多岁的男子,相貌普通,曾经参加过奥地利十年来对外的每一场战争,是个优秀的士兵。 反应快。 头脑灵活。 在前往皇后船舱的途中,他便已经想到。 皇后号目前行驶在欧洲内海中,是个实际上的孤岛,每个能登上皇后号的人包括船员,都必须接受帝国安全部的背景调查,他很难想出,刺客如何混进船上的……先放下这个问题不说,重要地是,此人还在船上,并且没有一个目击者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根据随行记者地回忆录记载,敬爱的皇后陛下从保安组长地口中听闻儿子遭到暗杀的噩耗的时候,当即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本来医生们就为了皇储的伤势沉重而抓耳挠腮紧张万分,现在皇后又昏了过去,每个人都像是背后有条鳄鱼在追赶,个个心急火燎的,忙乱得沸反盈天。 记者的嗅觉灵敏度之高据称已经赛过猎犬,随行的摄影记者拍下了大量珍贵的皇储受伤现场的照片,他们甚至带了一部当时极为昂贵的可以拍摄彩色照片的相机。 这为日后侦破皇储遇刺一案提供了极好的现场记录。 索菲亚带着妹妹吉塞拉和弟弟约瑟夫陪在母亲的床前,为母亲和弟弟祈祷。 两个孩子今年不过5岁,小小的酷似天使,有粉嘟嘟的脸庞和四肢,极为可爱。 皇后一醒来就看见幼子幼女在身边,不由得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们,不停地吻他们的额头。 “妈咪……”索菲亚站在门口。 她刚刚去看过弟弟,哭过了,眼圈儿红红的。 “他怎么样了?鲁道夫……我的孩子!”伊丽莎白拔高了声音:“我要去看他!”皇后穿上睡袍,披散着头发,脸孔白得吓人,然而眼睛却发亮,有一股异样的火在燃烧着她。 她走出船舱,一眼见到鲁道夫的保安组长站在门外,她一巴掌xian在他脸上,“您失职了,敬爱的先生!” 这么多年以来,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她责骂任何一位仆人或是随从。 更不要说亲手抽打了。 所有目击此次事件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包括被打的人也很吃惊。 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昂着头,大声回答:“是!是臣的过错!臣愿意接受皇后陛下的任何处罚,只求皇后能够让臣查清此事!” 皇后根本不听,转身往鲁道夫的房间走过去。 Kronprinz Rudolf:23、刀锋(下) 身在威尼斯的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直到“伊丽莎白皇后”号驶进威尼斯码头,才收到儿子遇刺的消息。 像往常迎接妻子回到他身边的仪式一样,弗兰茨站在码头上,一身笔挺的军服,腰板笔直,笑容满面的,等待着他的天使的出现。 皇后号的船员放下了舷梯,茜茜出现在舷梯的那一头,而甲板上并没有出现鲁道夫的身影,心爱的女儿索菲亚则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弗兰茨的心……立即紧紧的揪了起来。 “伊丽莎白皇后”号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一天半返回威尼斯,还未进入港口,就有一条小船kao近皇后号,悄悄接走了病危的皇储。 奥特伯爵约翰.席尔瓦多与皇储的保安组长跟随而去。 跟随弗兰茨约瑟夫一同来到威尼斯的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敏锐的注意到,罗恩※#8226;图尔姆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跟随“已经转道前往佛罗伦萨”的皇储,而是陪伴在长公主索菲亚身边。 这个情况很耐人寻味。 伊丽莎白皇后也很想随儿子前往奥特伯爵在威尼斯的别墅,只是她更需要在公众场合出现,好掩饰奥地利皇储遇刺的事实。 弗兰茨约瑟夫掩藏起心底的不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前,“亲爱的茜茜,欢迎你回到奥地利。 ”威尼斯如今仍然是奥地利的属地,就像一个硬生生cha进意大利境内地图钉。 皇帝身后的随从和大臣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纳闷为何不见皇储殿下的身影。 皇室发言人立即在港口安排了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宣称皇储殿下转道去了意大利首都佛罗伦萨。 皇室发言人并没有说明皇储此行的目的,也没有说明皇储将会在佛罗伦萨逗留几日,只说皇储将尽快到达威尼斯。 弗兰茨约瑟夫极为诧异的,望着妻子。 伊丽莎白皇后无法掩饰心中地焦虑不安,她低声说:“亲爱的弗兰茨,什么都别问。 我会告诉你地,会的……”她的声音低沉。 脸色很不好,精神恍惚。 以至于已经有人开始无端揣测,会不会是因为皇后与皇储起了冲突,为了避免皇后的心情更加糟糕,皇储殿下只得远避佛罗伦萨……谣言一向是想象力丰富的,从来不缺乏传播的土壤。 第一家庭匆匆离开港口,乘坐马车前往海滨别墅。 皇室别墅与奥特伯爵的别墅毗邻。 去年奥特伯爵一时性起,在两座别墅之间用石块和树林修建起了一道绝对不会被摄影记者拍到地夹道,以便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活动……比如现在皇帝夫妻就可以通过这个夹道,往来两间别墅之间,而不会别人发现原因。 席尔瓦多已经又从威尼斯找了两名精通外伤的医生,宣称是奥特伯爵摔断了大腿,因而需要精心治疗。 这位伯爵每年总要受个几次外伤,人们只是翻了翻报纸。 说了句“啊他又受伤了”,就再也不理会这桩报道。 六名医生团团围在皇储鲁道夫的床前,个个面lou惶恐的表情,手足无措。 皇储的病情看上去相当危险。 子弹并没有射进心脏——不然的话鲁道夫当场就会死亡——也幸而没有伤及重要内脏,位置在右肩肩窝下。 皇储原本就体虚,加上失血过多。 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度可怕的气息微弱地状态。 这把皇后陛下吓坏了。 还在枪击事件发生的当天,皇后第一次见到受伤的儿子,就已经再次昏倒了。 现在……茜茜kao在丈夫肩上,梗咽着:“弗兰茨……” 弗兰茨.约瑟夫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致命的子弹有朝一日会打在自己心爱的儿子身上。 作为这个时代遭受暗杀最多的君主之一,他对针对自己地暗杀已经能够做到谈笑自若,可这次不一样,是他的儿子遭遇到了卑鄙的刺杀。 奥地利皇帝铁青着脸,极力克制忿怒,他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妻子向来爱玩。 除了俄罗斯和土耳其之外。 几乎走遍了欧洲各国,她向来小心。 对安全问题极为重视,一直都没有出过事,为什么这次会…… 皇储的保安组长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汇报道:“臣已经查过了,伊丽莎白皇后号上当日共有112名船员,包括船长沃尔夫上尉在内。 有97人有证人,我已经标记了各人所在位置。 ”副手立即递上来标记得密密麻麻的皇后号全船俯瞰图。 “皇后号有三层甲板,臣分层做了标记。 ”保安组长说:“蓝色的是船员,红色的是皇后陛下的随行人员。 陛下的随行人员有188人,不包括陛下本人和索菲亚公主、鲁道夫王子、吉塞拉公主,以及小王子约瑟夫。 ” “船员里面,有15人没有证人能够证明他们当时是否在自己所说地地点,臣已经分别将他们关押起来。 其他地船员,也已经封锁在皇后号上,不准任何人下船。 ” 弗兰茨点了点头,“继续说。 ” “臣思考过了,罪犯选在公海向皇储行刺,是因为距离所有能kao岸的城市都很遥远,如果皇储伤势严重,那么如果不能当场将皇储杀害,也会因为耽搁治疗而导致皇储地不测。 但是同样的,也因为皇后号是个相对封闭的场所,凶手一定就在这300人里面。 臣一定会捉拿到刺客,交由两位陛下处置!” 皇后哼了一声,“不要忘记,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 保安组长险些口吐鲜血。 皇后陛下似乎难以原谅他当时没有跟在鲁道夫身边保护,他战战兢兢,终日焦躁。 “臣知道自己疏忽职守,罪无可恕,只盼两位陛下能够让臣戴罪立功,抓到伤害皇储殿下的凶手!” 弗兰茨紧紧拉住妻子的手,眼睛只看着气息奄奄的儿子,“你去做好你的工作,先生。 ” **** 席尔瓦多被这次行刺事件吓坏了。 对皇储表弟,他原本并不是很喜欢。 鲁道夫过于腼腆,又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孩子,恰恰是他的个性的对立面。 鲁道夫为人小心谨慎,很多地方都很像父亲,有时候未免显得过于无趣。 席尔瓦多完全是因为皇后陛下的请求,才答应与鲁道夫同往伦敦的。 经过伦敦半年的学生生活后,席尔瓦多发觉,鲁道夫并不像他以前认为的那样,是个无趣的人。 相反的,深入了解之后,皇储也可以是个有冷幽默的难得的朋友。 他不算是皇室家族的核心成员,对于暗杀这种事情,从来没有经历过,他再调皮胆大妄为,也不过是个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20岁的青年,见到好友倒在血泊里,已经足够吓到他心跳停止了。 Kronprinz Rudolf:24、红与黑(shang) 罗恩.图尔姆堡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种感觉依稀似曾相识。 ——那是多年前,他被诱拐后的那几年。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皇储骤遇刺杀,当时他并没有陪伴着鲁道夫。 所有的人在船上都放松了警惕,谁也想不到这条戒备森严的船上居然混进了刺客!罗恩为没有能够陪在鲁道夫身边而感到深深的自责,他深信自己会毫不犹豫为皇储挡下子弹,更有可能的是,如果皇储不是孤身一人,那么很可能就不会遭到暗杀。 鲁道夫在伦敦这半年,他们有点疏远了。 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 他们还是好朋友,只是有些事情……鲁道夫不会再跟从前那样信任罗恩。 这很奇怪,也许是因为这半年来鲁道夫的心境有了变化,而罗恩因为没有在一旁经历同样的变化,从而变成了一个渐渐开始陌生的人。 就连……就连陪伴皇储隐秘的前往威尼斯的任务,也落在了席尔瓦多肩上,而没有允许自己陪同,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罗恩.图尔姆堡的思绪,因为这些事情,变得很是混乱郁闷。 他为鲁道夫的伤势担心,也为他们之间的友谊担心。 两件事情都让他心碎。 他被暂时任命为索菲亚公主的随从。 “帮我照顾好索菲亚。 ”这是皇后亲**代他的,他为此激动不已:皇后没有忘记我……他郑重地接受了任务。 守护着索菲亚。 索菲亚为了弟弟的伤势已经哭了好几天。 她的脸庞原本就还留着婴儿肥,眼圈儿红红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哀愁,楚楚可怜。 在皇后号上,她整天守在弟弟的床前,哀痛之极。 姐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不曾因为鲁道夫在伦敦住了半年而有所减少。 “亲爱地鲁道夫。 你一定要醒过来。 我发誓,只要你醒过来。 我再也不嘲笑你收养了一个英国野孩子了。 ”她说。 “我会对她很好的,只要你带她回到维也纳。 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又说。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跟你说,可别让我等地太久了。 ”她哭着说。 **** 奥地利皇帝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他守在儿子床前,就像当年,他为了茜茜的病情寝食不安一样的难过。 医生们虽然得出了结论,说皇储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枪伤严重。 但并不致命,殿下仍然不能清醒的原因,医生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皇储平素身体虚弱,受伤后又失血过多,所以才导致了皇储的持续昏迷。 1874年,还没有人知道人地血型是不同的,发现了abo血型系统的的奥地利病理学家兰茨坦纳今年只有6岁。 还是个幼童,当然更不可能发明安全输血法了。 伊丽莎白皇后每当念及至此,就深深懊悔,为什么自己疏忽了医学的发展——既然早就知道血型是有区别的,想要甄别出来,应该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弗兰茨觉得沮丧。 他是欧洲最大国家的皇帝。 却阻止不了敌对者暗杀他的继承人。 他苦苦思索到底会是何方势力作出如此丧心病狂地事情——杀害皇储毫无疑问会打击到奥地利皇帝以及奥地利帝国,但是弗兰茨还有个幼子,帝国仍然会有个继承人,尽管不可避免的会动摇到君主的统治,可是无法借此展开什么行动;皇储在民众中很受欢迎,弗兰茨不敢想象鲁道夫受伤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将会引发什么样的**。 43岁的皇帝像是突然苍老了许多。 保安组长将一份简单地调查报告呈给了皇帝。 没有证人证明行踪的人,共有33人,已经全部秘密关押起来,这其中还包括一位子爵。 其余随行人员除了必须要跟随皇后一行的。 全都暂时被限制行动自由。 留在伊丽莎白皇后号上,等待进一步调查。 “我已经发电报让司穆侯爵来威尼斯了。 ”伊丽莎白低声对丈夫说。 在刑讯侦破工作上。 皇后很信任瑞恩斯坦。 弗兰茨忧心忡忡,“为什么鲁道夫还没有醒呢?”他没有心情去追究失职者的责任,也没有心情去查明凶手,此时此刻,只有鲁道夫的健康令他烦忧。 “他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伊丽莎白安慰丈夫。 此时的她成了夫妻中更为坚强的那个,可能是因为最初的悲痛已经过去了,现在弗兰茨需要她的支持,一如从前。 “我真想代替他经受这一切……茜茜!我们地儿子不应该经受这种折磨,如果真地要杀死什么人好安慰那些叛乱者的话,我宁愿这可子弹打在我地身上!哦,我的茜茜……”弗兰茨轻轻的啜泣。 他是脆弱的,为了他爱的人而哭泣。 谁能够指责这样有人性的皇帝陛下呢?人们不正是因为皇帝陛下也像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而衷心的爱戴他吗? “是的,弗兰茨,我也跟你想的一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他……”茜茜强忍着泪水。 弗兰茨需要她的坚强,他们不能都被悲痛压倒。 两个小点的孩子没有看到他们的哥哥,他们认为哥哥真的去了佛罗伦萨。 在皇帝夫妻秘密前往奥特伯爵的别墅的时候,是长公主索菲亚照看着两个年幼的弟妹。 吉塞拉说:“哥哥会给我们带礼物吗?”5岁的孩子,什么都不用担忧,无忧无虑,只知道索取。 “哥哥一定会给我们带礼物的。 ”小小的约瑟夫笑嘻嘻的朝他的两个姐姐挥手。 他最近喜欢上了挥舞他胖胖的手臂,他认为这是一种表示友好的方式。 一种约瑟夫式挥手。 他的孪生姐姐并不理会弟弟的友好,只顾着玩手里的娃娃。 Kronprinz Rudolf:24、红与黑(下) 孪生姐弟已经开始有了性别上的区分,吉塞拉爱玩娃娃,而对弟弟的小锡兵不屑一顾。 他们很亲密,有一种难以觉察的内在联系。 他们是异卵双生,跟同卵双生子比起来精神联系似乎没有那么密切,两个孩子仍旧发展出了他们独特的联络方式。 他们用一种难以破译的语言沟通,这种特殊的语言夹杂了德语、英语、匈牙利语和捷克语以及意大利语的一些单词,然而就算精通所有这些语言的学者也弄不清楚这对孪生子究竟在表达什么。 他们经常自娱自乐的使用这种沟通方式,索菲亚曾经同母亲抱怨,说两个孩子完全是在胡闹,这样下去他们会连母语都说不好。 孩子们被带走,避免看见躺在**昏迷不醒的鲁道夫;保姆与侍女也被严重警告,不可将皇太子受伤的事情告诉小公主和小王子。 两个孩子只奇怪为什么哥哥上午还在,下午就不见了,而且人人都显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孩子们弄不懂大人的事情,只管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索菲亚惦记着弟弟,却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焦急万分。 “你去奥特伯爵那边,去看看鲁道夫怎么样了。 ”索菲亚小心的避开孩子们,吩咐罗恩。 罗恩lou出犹豫的神色:“皇后命令我不得离开你。 ” “现在是在我家的别墅,周围有一百个保镖,你还怕什么?”索菲亚瞪了他一眼。 罗恩很为难。 他也很想过去看望鲁道夫,但是皇后可是郑重交代过,不可以离开索菲亚公主的哟。 “怕什么?皇后要是责怪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地。 ”这是索菲亚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不会离开小dd***,而又能够及时得到鲁道夫的消息。 罗恩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连接两间别墅的夹道如今变得热闹非凡,仆人和随从们穿梭往来。 传递消息和皇帝夫妻所需的一应事物——弗兰茨.约瑟夫看来整夜都要在奥特伯爵的别墅中度过了。 他是个不甚讲究地人,一张行军床就能满足他的睡眠需求。 可谁也不会让奥地利皇帝真地睡在一张狭小的行军**。 鲁道夫本来就睡的是席尔瓦多的卧室,席尔瓦多将隔壁的客房赶着叫仆人收拾了出来,换上了皇室专用的**用品,请皇帝就寝。 “去睡一会儿吧,弗兰茨。 ”伊丽莎白轻轻的推着丈夫。 弗兰茨还不肯走,他舍不得离开儿子。 他忘记了平时对儿子总是感到有很多不满意地地方,只惦记他的乖巧。 可爱,温柔。 有一段时间——就是茜茜生病必须去地中海疗养的那个阶段——弗兰茨与鲁道夫之间的感情十分融洽。 弗兰茨伤心儿子年纪幼小就很有可能会失去母亲,他想尽可能的让儿子过得开心,他做了一些平时不曾注意、不会去做的事情,以一位普通的父亲的立场,而不是皇帝。 弗兰茨带儿子去看马戏表演,孩子们都喜欢小丑,鲁道夫很开心。 弗兰茨也觉得儿子地笑脸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表情。 而现在,这个有着温暖可爱笑容的孩子,奄奄一息,生死未卜。 **** 尽管伊丽莎白想要隐藏儿子遇刺的消息,为此采取了种种手段,并且几乎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正在接受秘密调查。 可是仍然无法阻止消息泄lou。 皇后号上有300人,很难查处是谁走漏了消息。 星夜兼程赶到威尼斯地瑞恩斯坦.司穆侯爵,几乎快要认不出心爱的皇后了。 皇后形容憔悴,然而所幸的是,就在瑞恩斯坦刚出了奥地利国境的时候,昏迷了几天的皇储终于醒了过来。 鲁道夫睁开眼,几乎立即看见自己的父亲就站在面前,脸上lou出又是难过又是高兴的神情。 女侍立即飞奔出去,去通知皇后这个好消息。 伊丽莎白皇后听闻儿子已经行来,匆忙披了睡袍赶过来。 她站在门口。 看着弗兰茨亲自喂儿子喝富有营养的奶油玉米浓汤。 茜茜静静的倚在门边。 眼泪缓缓的流了出来。 “妈咪……”鲁道夫声音嘶哑,低声呼唤母亲。 “别哭。 ”他说。 “我很好,妈咪,真地,我没事。 ”多懂事地孩子啊,心里只想着安慰父母。 **** 瑞恩斯坦以他铁血的雷厉风行地风格,监管起了皇储遇刺一案的侦破工作。 很多人都听闻过这位皇后的亲戚的手段残忍,不禁都先打了个寒噤。 几乎每个人都被带走询问,卷宗笔录堆得有一个人那么高。 与此同时,几乎欧洲所有国家的外交大臣们,都在透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渠道,打探奥地利皇储遇刺一事的消息。 皇储被证实目前正在威尼斯,而不是之前皇室发言人所说的“前往佛罗伦萨”;皇帝夫妻在威尼斯的逗留时间远远超过了预期的行程;第一家庭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就连早先计划好的前往威尼斯歌剧院的活动也被临时取消了。 跟多年后卡尔.路德维希的儿子、奥地利皇储弗兰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身亡的事件相比起来,现在的奥地利以及欧洲,政治局面远远和缓许多,并且既然奥地利皇储没有身亡,那么传说中的导火索事件也并不真正存在。 欧洲各国不免还是要震动那么一下的:如果奥地利帝国真的失去了他们备受喜爱的皇位继承人,奥地利对内对外的政治走向和政治策略肯定会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将引起什么样的而变化,还真的不好说,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在新闻招待会上,亲口向特地赶到威尼斯的欧洲各国驻意大利使节和各国记者宣布,奥地利皇储不久前确实遭到了敌对势力丧心病狂的暗杀行为;鲁道夫王子的健康已经有所好转,目前正在皇家别墅静养,在黄石家庭离开为你死之前,如果皇太子的健康允许的话,第一家庭将在威尼斯中央车站举行一个小型的记者招待会,皇太子将会出席这个招待会。 有记者问,为什么不告知皇储殿下的实际病情,并公布一下案件调查进度呢?皇室发言人及时阻止了他,说“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匆匆拥着皇帝离开了会场。 几乎所有国家的王室和议会都极为留心奥地利第一家庭的一举一动,弗兰茨不情愿的发现,现在自己将不得不习惯众多记者围在别墅门口。 他曾经说过,要把那些讨厌的记者赶走,茜茜却说,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反正也看不到什么,就随他们去吧。 又说,记者也不容易,大热天的,还要站在太阳底下流汗,还派人送去了浇了覆盆子果酱的刨冰。 Kronprinz Rudolf:25、皇帝的新衣(shang) 鲁道夫的身体正在缓慢的好转。 索菲亚每天都花很多时间陪着弟弟,就连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的邀请都拒绝了。 玛丽.瓦莱赛难得的没有出现在二人中间。 这次那不勒斯之行,伊丽莎白皇后罕有的没有携带玛丽.瓦莱赛同去,据说那是因为玛丽的父亲将女儿带回了慕尼黑。 弗兰茨约瑟夫来威尼斯接茜茜,也同样没有带玛丽前来。 这避免了索菲亚在心情极度欠佳的时候,还要面对讨厌的人。 “你整天都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也不怕我会觉得你很烦吗?”鲁道夫虚弱的说。 他还不能下床,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怎么会呢?你要知道,有朝一日我结婚了,就不会继续住在美泉宫了,那时候你想看见我,可也没那么容易啦。 ”这次在那不勒斯,叔叔卡尔.路德维希向母亲提及了她的婚姻问题。 卡尔.路德维希的第二个妻子是西西里王国的玛丽亚.安农齐亚塔公主,已经于1871年去世,现在的总督夫人是葡萄牙的玛利亚.特丽莎公主。 这使得那不勒斯总督在原两西西里王国的领土的统治,显得不怎么那么顺利了。 因此,那不勒斯总督以及意大利国王都希望哈布斯堡家族能够和西西里王室再度结成姻亲。 伊丽莎白皇后当然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 且不说索菲亚公主是奥地利皇帝的长女,她地丈夫肯定不能是个失去国家的王子。 就按照皇后身为一个母亲的想法,也不愿意女儿嫁到遥远的意大利南部。 弗兰茨.约瑟夫对此事的意见是:“哈布斯堡还有很多适龄的旁系公主,总有合适的人选。 ”家族生育标兵阿尔弗雷德亲王地另一个女儿,幸运的成为了西西里地奥利弗王子的新婚妻子。 虽然没能嫁去意大利,但是皇帝父亲也再次提到了索菲亚的婚事。 索菲亚今年18岁,做新娘刚刚好,她的父亲担心妻子左挑右选对谁都不满意。 最终耽误了女儿的大好婚姻。 索菲亚认为父母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 她对弟弟抱怨:“为什么他们都不问问我到底想不想结婚呢?” “亲爱的索菲亚,你是皇帝地女儿。 而公主们是从来不能决定自己的丈夫是谁的。 ”鲁道夫看着他最亲爱的姐姐。 他又何尝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远嫁他国呢?他心里百般不愿意,可他不能以自己的意愿来决定姐姐的未来。 那么,按照父母的意愿,或者议会地意愿,因而不顾当事人的意愿,而决定她的终生幸福,算不算是个非常恐怖的事情呢?尤其是。 哈布斯堡家族是天主教家庭,就算婚姻不幸福,也不允许离婚…… ——瞧我这都在想些什么啊。 鲁道夫认为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目前的生活太有闲的缘故。 伦敦大学地新学期已经开学了,想来这个学期鲁道夫是跟不上开学了,他原本期待着按时返回伦敦,就能见到小阿什莉……他给阿什莉写了信,想着奥地利皇储遇刺一事整个欧洲都在关注,他担心阿什莉会看出来报纸上的鲁道夫原来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鲁道夫。 更担心她会指责自己撒谎,想到这一点他很难过。 他不愿意见到阿什莉伤心。 席尔瓦多则说:“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要是不怕两位陛下责罚的话,我可以去伦敦把阿什莉接过来。 ”为了避免返回维也纳之后众多的探访者,皇帝夫妻决定在鲁道夫完全康复之前,他都不用回到维也纳。 皇帝弗兰茨由于政务缠身,在威尼斯逗留了一个多月之后。 不得不回到维也纳。 吉塞拉和约瑟夫随同父亲一起返程。 伊丽莎白皇后与索菲亚公主则留下来照顾鲁道夫。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也留在了威尼斯。 皇后陛下的随行人员经过了反复的讯问与彻查之后,陆续得到了人身自由,一些人随着皇帝一起回国,另一些仍然留在皇后身边。 瑞恩斯坦.司穆侯爵手里有一份嫌疑人名单,经过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这份名单缩小到了四个人,全都是皇后号上的船员。 伊丽莎白皇后有点疑惑:“为什么全是船员?”她似乎很难相信,自己的随从个个都是赤胆忠心地好臣子。 皇后近年来越发地多疑起来,这无疑稍稍破坏了她的魅力。 “因为船员来源复杂,更不稳定。 更有可乘之机。 依臣看来。 刺客当时开枪之后,立即就把凶器给扔到了海里。 没有作案凶器。 此案就少了一个重要地证据。 ”瑞恩斯坦蹙眉:“皇后陛下,此人实在心思深沉,掩藏极深啊。 ” “你不是已经有了嫌疑人名单吗?” “陛下,您想想啊,这些船员大部分都是些莽夫,只知道有钱喝酒、与妓女鬼混,怎么会介入到政治暗杀中来呢?皇储殿下年纪尚轻,谈不上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也谈不上争风吃醋什么的,很显然,这是一桩谋划已久的政治暗杀!不管在船上的凶手是谁,一定有人指使他。 ” 伊丽莎白皇后沉吟片刻,“那么,你就尽快找到这个凶手,并找到幕后主使人吧。 皇帝会签署命令,一应有关部门会全力与你配合——你要记住,不要弄得太招摇。 皇储还年轻,我不想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对他影响太大,不好。 ” 瑞恩斯坦领命而去。 他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可惜的一水儿都是女儿,他想要个继承人,玛蒂尔德抱怨总在生孩子,茜茜也没法子,只能打趣说,要不让你的小女儿嫁给我的约瑟夫,这样至少侯爵的爵位还能继承下去。 Kronprinz Rudolf:25、皇帝的新衣(下) 远在伦敦的阿什莉没有如期等到鲁道夫的返回,满心彷徨、无助,自是不消说。 她的全部经济来源就是鲁道夫临别前为她开的银行户头,她非常小心的计算着日常用度,她很节省,尽可能减免一切没必要的开支。 细心的鲁道夫当然考虑到了她的经济问题,在信中说到,他在银行又汇了笔钱过去,让她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阿什莉感动于他的细心,然而心里又更加无助起来:她现在完全依赖鲁道夫的经济支持,这使得她越发的不安。 她讨厌这种“必须依赖着某人才能活下去”的感觉。 她觉得生命中没有什么能够抓得住的东西,钱,感情,美好的回忆,几乎什么都没有。 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女孩,在这个时代中能做些什么呢?阿什莉想不到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工作?像她这样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女孩,就算想找份家庭教师的工作也是不可能的;保姆?还是女仆?或者厨娘?就像她的养母那样,最好的前途不过是成为某位大人物的厨房管家,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煎熬在平淡窘困的生活中…… 她已经见识过维多利亚长公主的生活,以及鲁道夫带给她的虽然说不上奢华但是比她原本的生活好得多的生活,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女仆安慰她,说鲁道夫少爷一定会回来的。 他只不过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桌上地报纸刊登奥地利皇太子病情好转的消息,还配发了鲁道夫满面笑容的照片,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那就是她们的鲁道夫少爷。 **** 阿什莉的回信陆续经由维也纳转寄威尼斯。 弗兰茨.约瑟夫本想扣下这些信件,但是被妻子阻止了。 他不喜欢儿子随便认识一些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孩子——从伦敦发回来的阿什莉地背景调查,显示这个女孩身世复杂,调查员查不出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只查到有人在固定支付她地抚养费。 这本身就是一桩很奇怪的事情。 伊丽莎白皇后并不介意,说只要儿子现在开心就好。 弗兰茨想着儿子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位少女的安慰。 也就叹了口气,放弃了拦阻的意图。 鲁道夫为此很感激父母。 “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约翰.席尔瓦多有点犹豫。 “什么事?”鲁道夫很少见这位表兄脸上这种“你倒是赶紧问啊”的期待。 席尔瓦多不擅长隐藏,或者说,目前的他还没有什么秘密需要隐藏。 “皇帝陛下派人去了伦敦。 ” 鲁道夫“嗯”了一声。 他当然能够想到,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他也很能理解父亲的想法,换作是他自己,大概也会作出同样地决定。 “你不觉得恼怒吗?” “为什么要恼怒?”鲁道夫耸肩:“他做了他应该做的。 我很感激他没有强横的赶走阿什莉。 ”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他不会的,因为他是皇帝。 ”鲁道夫坚信这一点。 父亲并不仅仅是帝国的君主,尽管他事务繁忙,不大能够像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关爱孩子,可他一直都很努力的想做一个好父亲。 弗兰茨不是会将关心挂在嘴边的那种人,幸而鲁道夫是个足够敏锐地孩子。 索菲亚和鲁道夫都是不大会让人操心的孩子,自律能力很强。 这跟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 两个孪生弟妹则完全不同。 他们很会撒娇,总是占据了母亲大部分闲暇时间。 跟十年前相比。 伊丽莎白皇后现在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 她依然要参观、巡视大量的医院、学校、育婴堂等等公益设施,可她现在能够随时说“不”,不必担心会有人指责她“不关心公益”,或是太过随心所欲,等等等等。 人们体谅皇后需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不忍心责怪皇后出席公众场合地机会大大减少。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当你回到伦敦的时候,发现阿什莉已经不在公寓了吗?” “不担心。 不,这么说吧,我担心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阿什莉……” “担心她什么?她不会主动离开的,谁都不会主动离开一个温暖的窝。 ” “那是你的想法而已。 你不了解阿什莉……”鲁道夫突然停下来。 他也并不了解阿什莉。 一直以来,他以为照顾阿什莉,让她衣食无忧,就是对阿什莉最大的关心。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阿什莉,她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她是否真的觉得满足?她还是个孩子。 骤然离开生活了十几年地寄养家庭。 她是怎么愿意接受自己地资助的?这些,他都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他是个有秘密地人。 有朝一日,阿什莉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会想些什么呢?好像不管哪一种都不会使他高兴。 她自觉身份卑微,离开他?或是觉得自己掘到金矿,因而依附他?似乎都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前景。 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还准备返回伦敦吗?”席尔瓦多问。 “很难说。 你知道,皇帝陛下一直就不愿意让我去伦敦读书。 现在又出了这事,他恐怕跟不愿意再让我一个人出国了。 ” “你不还是有我呢么。 ”席尔瓦多笑嘻嘻的说。 “你一个人有什么用?皇后号上三百个人呢,也没挡得住刺客。 说起来,司穆侯爵查得如何了?”鲁道夫受伤后,这还是第一次提及遇刺案的侦查进度。 “侯爵很焦虑,他几乎用了所有的手段,现在他的名单已经缩小到一个人了。 ” “那人是谁?” “皇后号的二副。 ” “二副?那不是普通的水手啊。 ”由于皇后号的特殊情况——一年中总有几个月时间,是作为奥地利皇后的旅行交通工具——皇后号的二副也跟船长一样,是奥地利帝国的军人。 普通船员大多是招募而来,重要岗位上的船员则都是帝国的军人。 所以居然是一位帝国军人有嫌疑,鲁道夫很是想不通这一点。 按道理说,这些帝国军人在上船之前都要接受严格的背景调查,这其中不应该出现“暗杀者”这种危险分子。 “确实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席尔瓦多想起来也觉得一阵悚然:“二副家世清白,三代人都是帝国军人,也没有什么经济问题。 ” “一个忠心耿耿的军人家庭出身的船员,不为了钱,也不为了政治立场,那是为了什么?” “很显然,当然是为了爱情,伟大的爱情!” 鲁道夫可不相信爱情会让人犯下杀人罪行的说法,尤其是,受害者还是帝国的继承人——皇储殿下。 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Kronprinz Rudolf:26、罪与罚(shang) 瑞恩斯坦得意洋洋。 很久以来,他为了不再是皇后陛下的智囊团的一员而感到焦虑。 在亲戚关系上,他与皇后的距离拉近了,可是在私人关系上,他反而与皇后疏远了。 成了皇后的妹夫,似乎并没有为他带来什么实际利益,哦,大概就除了他的爵位终于上升了一个档次。 皇后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的人。 别有用心的人。 瑞恩斯坦向来认为那些人不过是想得到皇后的青睐,而获得跻身上流社会的入场券——人人都知道,奥地利的皇后陛下从不会在乎你的爵位是什么,她总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这也就给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趁之机——人们会因为讨皇后的欢心,而去刻意结交那些得到了皇后另眼相待的人。 很有些人将此作为进身之阶。 瑞恩斯坦非常不愿意看到他的皇后被人利用。 皇储被刺事件,实际上使得他再次成为皇后所倚重的人之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感激这位万恶的刺客。 他的嫌疑人名单已经从四个人缩小到一个人。 此人出身军人世家,谁都没想到,他会作出刺杀皇储的罪恶行径。 按照司穆侯爵那根深蒂固的阴谋论来看,少尉二副怎么看都不过像是个工具,是个替罪羊。 这是件相当明显的事。 深挖二副背后的指使人就成了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他是为了达到目地而不惜使用任何手段的人。 伊丽莎白皇后又何尝不知道,瑞恩斯坦.司穆侯爵不是善男信女。 可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盲目追求自由平等民主,似乎不是皇后应该操心的。 **** 罗恩.图尔姆堡并没有看见“粉壁上的字迹”,或者说,在很久以前,粉壁上的字迹就出现了,只是罗恩当时不知道。 那意味着什么。 [注] 他现在几乎成为了索菲亚公主的专属随从,颇怪异。 皇后与其他人对待他地态度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他不再是皇储的亲信。 对于这种怪异地状况,罗恩不是不觉得疑惑的。 鲁道夫对于昔日好友现在的职位没有太大的异议。 这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母亲的安排,他从来不会提出意见。 威尼斯逗留期间,索菲亚已经见了好几位可能的结婚对象。 有些是昔日奥地利属地地统治者的后裔,这些人多半都与哈布斯堡家族有血缘关系,比如托斯卡纳等地的公爵;还有西西里的王子。 皮埃蒙特的王子,这些王子和大公们都是仅仅保有爵位,而没有实际领地的大贵族,有钱,有地产,然而没有领土。 这些年轻人实际上没有成为奥地利长公主夫婿的可能。 他们会出现在奥地利皇后面前的唯一理由,是想因此能够获得与哈布斯堡地旁系公主们结婚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哈布斯堡家族仍然是欧洲最古老的王室家族之一。 并且哈布斯堡们几乎个个都很富有。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娶到某位公主,他们的下半生就万事不愁了。 “公主总是要嫁给王子的。 ”伊丽莎白皇后带笑调侃的对女儿说:“童话里都这么说。 ” 母女俩端端正正装束整齐,站在镜子前面,就像两朵娇美地鲜花。 索菲亚比较像父亲,脸庞缺少女子的柔媚。 然而脸庞和身材具有无法忽略的青春活力,相比起来,容貌美丽得多的皇后陛下,总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了呢?茜茜惊觉。 女儿长大了,已经从当年那个小小的粉红的小娃娃长成了迷人的少女,而且……就要结婚了呢!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一件事情啊!茜茜一点都不愿意太早将女儿嫁出去。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生命地延续,孩子也同样残忍地提醒父母,他们渐渐年华老去……所以尽量延缓孩子的成熟年龄,似乎是个简单实际地办法。 索菲亚微微红着脸。 她也不愿意太早离开母亲。 跟鲁道夫不一样。 她不是贪恋母亲的温柔。 而是父亲的慈爱。 索菲亚在性情上也更为接近父亲,人们都说——科学家也这么说——第一个孩子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上。 都会更与生父相似,在群居杂婚的母系-父系氏族的人类进化阶段,人们以此来分辨,谁是孩子的父亲。 这是进化的必然。 可能对于一位少女来说,索菲亚过于保守、拘谨了,可是这样性情的女子,恰恰是最有可能成为贤妻良母的女性,虽然稍嫌无趣了点,但是所有的人都会愿意娶她为妻的。 侍女们为皇后和公主最后整理一下头发和裙子,今晚是她们离开威尼斯前最后一场舞会,奥地利皇后、皇储、长公主都会参加舞会,并且皇储和皇后还将分别发表简短的讲话。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在一旁望着那个脸色依然苍白的俊秀少年。 鲁道夫穿着奥地利的白色军礼服,身材笔挺,戎装为他平添了一份英武之气,他过于柔和的脸庞流lou出一丝坚毅。 人们免不了要谈论一下,皇后号上的风声鹤唳。 据称当皇后号上住着200多人的时候,光是每天运送的蔬菜肉类就达到了每天上百斤。 奥地利皇帝还带来了大批随从,这些随从中的一部分填补了皇后身边的空缺,因为那些原本属于皇后陛下的随行人员无法登岸。 威尼斯从来没有哪个阶段汇集了如此之多的奥地利人。 威尼斯人原本就反感这些粗俗的奥地利人。 在他们看来,奥地利人不仅仅强占了威尼斯,还强占了原本属于意大利人的国土——现在的意大利国王是个哈布斯堡,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 *粉壁上的字迹:出自《圣经.旧约》。 巴比伦王伯沙撒大宴群臣时,突然有人的手指显出,在粉墙上写字,称巴比伦国的末日已到。 后以粉壁上的自己代指凶兆或灾祸的预兆等。 Kronprinz Rudolf:26、罪与罚(下) 奥托在威尼斯的日子过得不大舒心。 他是个匈牙利人,司穆侯爵的眼光也曾经在他身上扫了那么一扫,幸好皇后并没有将他放在前往那不勒斯的随行人员名单里面,这才使他避免了司穆侯爵的威力大棒的疯狂扫荡。 再然后,他忽然惊恐的发现,没有玛丽.瓦莱赛的温言软语,索菲亚公主也忽然变得冷淡起来。 不是因为索菲亚挂念弟弟,而是因为索菲亚根本不曾在意过他——是因为玛丽喜欢他,所以她才会对里希腾斯坦伯爵表示关切的吧…… 这个认定让他觉得沮丧极了。 正如女孩子都有虚荣心一样,男生也是有虚荣心的。 他对自己的个人魅力严重怀疑起来,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他如此心神不定,以至于皇储鲁道夫也发现了他的魂不守舍。 鲁道夫对这位年长一些的同龄人有一种信任。 在之前的短暂的共事阶段,鲁道夫能够算是稍微了解到,这位匈牙利伯爵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他很友善,富有同情心,唯一有点问题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看上去有点冷淡。 人们会被他的外表误导,以为他不过是又一个厌烦寻常枯燥工作的贵族少爷——由于皇后喜欢那些有着漂亮履历的年轻人,贵族们都争着将儿子送到基层机构,美其名曰“下基层锻炼”。 这些少爷们往往干不了多久就开始嚷着无聊,然后在履历上填上光荣的一笔。 随即掉头就跑。 奥托.里希腾斯坦至少能够做到表面上切实做好自己地份内工作,这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少见了。 鲁道夫原本以为,是司穆侯爵的调查工作令奥托觉得不安的,后来他发现,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他很关注索菲亚的一举一动,超出一位臣子的本分。 鲁道夫很久以前就觉察到,里希腾斯坦伯爵对姐姐的感情……他不想用“非分之想”这个词来形容奥托地感情。 和美貌非凡的母亲在一起。 索菲亚总是被忽略地那个,鲁道夫很高兴有人能够发觉到索菲亚的可爱魅力。 **** 皇后返回维也纳后。 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将刺客二副供出来的幕后主使者逮捕。 逮捕与审讯全程在国家安全部的掌控之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些人从他们的家里永远的失踪了。 这无疑是一场惊人的政治大清洗地开端。 而伊丽莎白皇后,在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非常突然的,布鲁姆男爵的名字也出现在名单上,并且不幸的布鲁姆男爵被请到了安全部喝茶。 安妮.布鲁姆几乎是哭着跪倒在罗恩.图尔姆堡面前,恳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 布鲁姆家是新崛起的资产阶级家族。 根基浅薄,在国家上层机构中并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这时候谁都不愿意惹火上身,有麻烦而没有利用价值地人谁也不肯花费力气去解救。 “不,我的朋友。 这个时侯,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皇储已经感到了不安:这场清洗的范围和规模似乎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这样继续下去对帝国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不明白。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请司穆侯爵尽快查清楚,这跟布鲁姆男爵没有任何关联。 不就得了?”罗恩很焦躁。 他无法拒绝安妮地请求,只能来求皇太子。 “你不明白的,还多呢。 ”鲁道夫哼了一声,“司穆侯爵现如今大概也控制不了局势了。 皇后原本的意思只是要找到凶手,而他的工作可以说在威尼斯就完成了……皇室得到了凶手,安全部长得到了嘉奖。 多么皆大欢喜的事儿……结果他非要找出幕后主使。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司穆侯爵到底是太精明得过了头,还是根本就不懂政治?”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法从安全部的客房里面往外捞人……”鲁道夫也很头疼,他担心自己的好友也会被牵连……那会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为了彻查皇储被刺的真相,结果皇储教官地家族也受到牵连,这可不是顶顶讽刺么? “你是皇太子,只需要下令就好。 ” “……你又说糊涂话了,我是皇太子。 可是我没有任何权利。 如果你跟人打架地话。 我可以派人帮你还击,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 “那么……我去求皇后陛下。 ” “皇后的话……还是有可能地。 ”鲁道夫略为踌躇了片刻。 “实际上,我希望皇后能够考虑一下,将此事就此打住。 ” “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找到幕后的真正主使者吗?” “我当然希望能够找到……但是我怕的是,牵连的人太多,而有的人就借此机会,排斥异己,扶持自己的同党,在政府内部拉帮结派——虽然现在政府机构本身已经是一团糟,可是换一批新人上来,可能会更糟糕。 毕竟当你有太多空缺的时候,是不大怎么会计较,那个人是否真正具有坐在那个职位上的才能的。 而那正是我最担心的。 ” 罗恩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是个没有什么政治觉悟的人,聪明,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他大概认为自己永远会是鲁道夫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就够了。 “可是,如果不查清楚,那么以后还会有人暗杀你,怎么办?” 鲁道夫十分洒拖的耸肩:“随他去吧。 你看皇帝从登基以来遭遇过多少次暗杀就知道了,这是皇帝这个最高职业的必然风险。 ” **** 罗恩.图尔姆堡在皇后的房门前站了足足十分钟,直到费斯特蒂茨夫人第三次从他身边经过。 “你在做什么,我的孩子?”费斯特蒂茨夫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中年妇人,细心,妥帖,善解人意。 “我……我想求见皇后陛下。 ”罗恩觉得很窘。 费斯特蒂茨夫人上下打量着他,“皇后现在正好有空,你要进来吗?” “不……”罗恩非常慌乱,他赶紧又改口:“……好的。 夫人,陛下的心情好吗?” “陛下嘛……心情还行。 她总是那样的,怎么?可难得见你害怕呢。 你可从来没害怕过皇后陛下。 你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有心事,嗯,一定是的。 “……我没事。 ”罗恩深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伊丽莎白皇后正在独自看书。 两个年幼的孩子们在各自的房间午睡,这是她一天中难得的闲暇时间。 “您好,皇后陛下。 ”罗恩表情严肃。 “你好,罗恩。 ”皇后放下书。 她几乎是看着罗恩长大的,对这个聪明机灵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通常罗恩不会单独求见她,他如果不是跟着叔父觐见,就是陪在鲁道夫身边,一天总要见个好几次的,他可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罗恩吞吞吐吐的表达了自己求见的意图,皇后很有耐性的听完了,沉默了片刻,然后皇后说:“不行。 ” 罗恩顿时觉得万念俱灰:连皇后都说“不”!布鲁姆男爵一定凶多吉少了。 Kronprinz Rudolf:27、战争与和平(shang) “你今天不该来。 ”皇后缓缓的说。 罗恩心一颤,“我知道,是我鲁莽了。 ” “这个时侯,你应该避嫌才对。 ”皇后的声音很温柔。 罗恩低下了头。 皇后嗓音低柔,声量不高,只要她开口说话,人人都会屏息聆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听不见。 伊丽莎白有点不忍心,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过早认识到现实的残酷,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你过来,坐下。 ”皇后指了一下面前的小矮凳。 通常这是皇后陛下最喜欢的宫廷女侍的座位,皇后喜欢让女侍带着大狗偎在她腿边,圣伯纳犬布鲁托是个看上起很乖巧的大家伙,索菲亚公主曾经笑说这是宫廷版的美女与野兽。 应该万幸皇后陛下没有想着去弄个猎豹或者藏獒来当宠物。 罗恩过去,斜斜坐在皇后腿边。 皇后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的清新,少年一阵晕眩。 “你瞧,现在外面乱得很,你只要保证自己没事就好,别人央求的事情,你可别随口就答应了。 ” “我明白,陛下。 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女孩子来恳求你的话,你没办法拒绝,是不是?”皇后轻轻的笑了:“为了心爱的女孩子,倒也没什么错。 只是……”伊丽莎白微微皱眉: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呢。 她想了一想,还是说了:“你看看这个。 ”皇后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罗恩不明所以。 接过来打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陛下!请皇后陛下一定要相信我对皇储殿下地忠诚!” 伊丽莎白凝神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当然相信你,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 罗恩身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汗,竟然透湿了整个背脊。 他只是对政治不感兴趣。 不是说他对政治完全不懂,他的叔叔图尔姆堡上校可谓是宫廷里最低调的投机分子。 当年他坚定的倒向皇后,就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做赌注,幸运地是,他赌赢了。 而现在……罗恩不知道这份报告是怎么出现在皇后面前的,他只知道,自己大大不妙,非常不妙了。 这份报告极为准确地记录了。 罗恩与某位神秘人物会见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谈话内容。 罗恩能够想到些这份报告的秘密警察或是别的什么人是如何得到时间和地点的心细的,但是谈话内容……这怎么泄lou出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 “你觉得害怕吗?” “是地……”罗恩声音微微颤抖,“我……我真的没有作出会伤害到鲁道夫殿下的事情,请皇后陛下明察!”他被吓坏了,被这件事的后果吓坏了:我真的、真的曾经说出了什么导致鲁道夫被暗杀的有关的细节吗?我有吗?我有那么傻吗?也许……真地……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 但是,”皇后若有所思。 “其他人可未必会这么想。 ” 罗恩心里一惊,关于秘密警察的传闻一直是都市暗夜传说之一,他不想、也没有胆量亲眼见识一下。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你觉得无关紧要,别人或许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你。 你也觉得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所关联的,哪能轻而易举的说什么不紧要?或许,就在你无意间说的话里面,有人就能找到对他们有用地信息。 所以呢,你要记住,一切有关皇太子、有关皇室的事情,都不可以说出去。 你懂了吗?” 罗恩连连点头:“我懂了,我明白了。 ”他心里又惊又喜。 不知这是否意味着皇后将成为他的保护人。 或者至少目前能够保护他。 “最近外面乱得很,我瞧。 你也不必每天到宫里来了。 你前段时间跟去了那不勒斯,和家人见面太少,就多在家陪陪你的父母吧。 ”皇后轻描淡写的说。 罗恩的心顿时又掉到深渊:这是什么意思?是从此放逐了我吗?还是只是想叫我回家避避风头? 皇后又说:“图尔姆堡上校最近也正好放假,我听说他要出门旅行,你替我祝他一路顺风,玩的高兴吧。 ” 罗恩简直吓傻了:叔叔几乎是皇后陛下最放心的皇储的临时监护人,和亲信,在这种**的时候,居然会放叔叔地大假,这这这!这是不是说,图尔姆堡家地末日就要来临了? 罗恩.图尔姆堡就这样揣着一肚子胡思乱想,被皇后的保镖等于是押送回了家。 他甚至没有机会去跟鲁道夫告别。 拉图尔.冯.图尔姆堡上校正在客厅里等着侄子。 “过来,坐。 ”图尔姆堡上校和颜悦色。 罗恩今天乖觉得很,连忙过去坐好。 “罗恩,你今年多大了。 ” 罗恩一愣,“17岁。 ” “17岁,也不小了……”图尔姆堡上校叹了一声:“你也应该明白,我们家有今天这个地位,是怎么得来地。 ” “是。 ” “其实当年皇后要你去做皇储殿下的随从,我是不大愿意的。 ” 这一点倒是从来没人提起过。 “怎么会呢?”罗恩还以为叔叔是很乐意看见美泉宫里出现另一个图尔姆堡的。 “你这孩子,聪明有余,心机不足,而皇宫里面太复杂,我总是担心你会惹出什么大祸来。 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担心真的成了现实。 ” 罗恩盯着自己的脚尖。 “最近外面很乱,你没事不要出门,也不要见什么人。 布鲁姆男爵那里,我已经找人打听了,确实是没有办法的,证据确凿,皇后也保不住他。 ”停了一下,图尔姆堡上校又说:“安妮很美,只是……眼看着她的父亲是一定要被削爵的,你还是……你还是不要再被牵连进去的好。 我已经跟你父亲商量过了,我会带你一起去匈牙利避一避。 ” Kronprinz Rudolf:27、战争与和平(下) 鲁道夫王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曾经的最好朋友忽然从美泉宫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 他有更大的烦恼:父亲严正的告诉他,他不会被允许回到伦敦,继续学业。 听到这个通知,鲁道夫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料想到父亲会强烈反对他再度出国,但是没想到父亲居然蛮横的直接做了决定,而不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跟母亲相当不同,她总是会询问儿女们,就算最终有可能还是违背了孩子们的意愿,至少她能够听取子女们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 在那一刻,鲁道夫恨他的父亲。 “希望你能够明白到,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弗兰茨.约瑟夫最后说。 然后他盯着儿子的脸庞,看了几秒,也许是想确定一下,儿子对这个决定并没有不满。 鲁道夫神色平静:“是的,我明白,父亲。 ” 他是皇帝,是父亲,是个封建王朝的大家长,鲁道夫不想当面违背他的意愿。 他去找母亲,试图抗争一下。 “孩子,不是我不想为你争取,你也知道,现在奥地利很乱,我可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伊丽莎白皇后显然已经跟丈夫沟通过了,她也同意,至少现在不能让鲁道夫拖离众多保安人员的保护,返回伦敦。 “可是……”鲁道夫心有不甘。 “等维也纳平静下来了,我们再考虑你返回伦敦的事情。 好吗?”皇后显然不是在询问儿子。 “你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从伦敦带回来,可以让席尔瓦多去办。 ”皇后委婉地说。 鲁道夫想了又想,只得同意了。 很显然,父母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不能任性妄为,给自己和帝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只是……阿什莉…… 他的心微微一痛。 **** 几天之后,父子俩进行了另一场严肃的对话。 “鲁道夫。 我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进入军队服役。 成为一名帝国的军人。 ”弗兰茨自己就是个有军人梦地男人,由于他目前的职业是“皇帝”,所以他不能选择“军人”这个伟大而又光荣地职业,无疑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遗憾。 而现在,他的儿子将要去弥补这个缺憾了。 父母总是会将他们的期望和遗憾强加在子女身上,希望子女们能够满足心愿,弥补缺憾。 鲁道夫则是个从气质上来说更接近艺术家、文学家、乃至于科学家的少年。 从来没有考虑过军人这个选项。 “去军队服役?”鲁道夫快要对这个可怕地前景绝望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人使用极端教条苛刻的军事化管理摧残过,几乎要了他地命,以至于他对军人、军队,产生了一种偏见,认为那是可怕的、不人道的强权。 ——作为皇位继承人,他很明白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对一个庞大的帝国有多么重要而不可或缺。 但这不是说,他就必须进入军队,以得到“必要的锻炼”。 他一百个不情愿。 “是的,我和你的母亲商量过了,你可以去匈牙利。 在那里,你可以得到玛丽姨妈地照顾。 她一向疼爱你——如果玛丽同意的话。 你甚至可以住在她家里,不必住在军营。 ”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优越的条件了。 鲁道夫低下头,努力隐藏不满的情绪。 “好的,父亲,如果这是您地意愿。 ” **** 维也纳的政治空气变得很糟糕。 人人自危,而又人人惊恐的时代来到了。 每天都有人被抓,而人们在慌乱中,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大量政府官员和军队要员被秘密关押,帝国安全部和警察厅这两套不同的法律系统都忙得昏天黑地,临时清理出来的专属监狱里。 甚至已经不能再接纳新的囚犯了。 上下奥地利大约有将近4000人被卷进了这个越来越大的风暴中。 波及面包括了所有行业,封建保守派和资产阶级新派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情况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 瑞恩斯坦.司穆侯爵却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一点想控制局面的努力也没有做出来。 弗兰茨.约瑟夫本来是授意让司穆侯爵放手去做的,现在就连这个最高统治者也觉得,事情有点闹得过大了。 奥地利地政治层面已经受到极大影响,经济体系也经受了较为严重地打击,奥地利遭遇了十年以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这场经济风暴甚至波及到了跟奥地利关系最密切地波西米亚和匈牙利。 1873年的全球经济危机也没有能给奥地利带来如此巨大的损失。 头疼啊,头疼。 弗兰茨.约瑟夫轻轻揉着额角。 弗兰茨觉得很累。 做男人,难;做皇帝,更难;做奥地利的皇帝,难上加难。 帝国的疆域太庞大了,有那么多偏僻的贫穷的省份,那么多人口,很多省份一天比一天激烈的酝酿着摆拖奥地利帝国管辖的行动,星星之火此起彼伏;而国际形势在一天天催逼着这个封建帝国做出改变,偏偏皇帝又是个最不愿意做出改变的君主…… 弗兰茨很勤奋的工作,尽可能的想让大臣和国民满意,然而他仍然不得不沮丧的发现,自己可能要成为哈布斯堡王朝最大的失败者了。 唯有茜茜、唯有他的孩子们能够给他安慰,弗兰茨想要保护好他们,所以他才会在心爱的长子遇刺后,决心彻查到底,然而现在……他有点动摇了:将一次政治暗杀调查扩张成为一场政治浩劫,似乎也太离谱了些吧? 他想尽快的结束这件事情。 **** 鲁道夫离开维也纳之前,席尔瓦多已经先几日出发前往伦敦了。 得到了母亲的默许,鲁道夫拜托表兄将阿什莉带回奥地利,送到鲁道夫将要前往的城市:布达佩斯。 “你考虑好了,真的要这样做?”席尔瓦多问。 “是的,我考虑了很久。 ”鲁道夫坚定地说。 “那么……如果阿什莉发现你是奥地利皇储,怎么办?” “她不会发现的。 ”对这点,鲁道夫还是有点犹豫。 他是真的不愿意以王冠的光芒来增添自己的魅力,那样,他会对阿什莉失望,对自己失望。 席尔瓦多摇了摇头:“你最终会搞砸的,会搞砸一切,这是我说的,你瞧着好了。 你处理不好的,你会发现,她会恨你。 ” “她如果恨我,那也许正是我想看到的呢。 ”少年忧郁的说。 席尔瓦多又摇摇头:“你这是自找麻烦。 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 Kronprinz Rudolf:28、大雷雨(shang) 匈牙利。 奥地利皇储在严密的警备状态下,加入了匈牙利的军队服役。 他直接向亚历克斯.冯.瑞恩伯爵报到,并由这位皇后的亲信负责他的安全问题。 正如皇帝所期望的,瑞恩伯爵也认为,皇储在前匈牙利总督的府上,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安全保护。 鲁道夫王子得到的,是个军官的头衔,和出入都有一队护卫护送的待遇。 比起原本在维也纳的生活,他受到了更严密的保护,相应的,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自由,更加罕有了。 左右不过是从一个金子的牢笼,逃到另一个金子的牢笼,无甚分别。 玛丽公主颇为心疼外甥。 她抱怨姐姐不顾鲁道夫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急急忙忙将他送走。 “您不能这么说,亲爱的姨妈。 ” “你就应该留在维也纳,好让你那忙碌的母亲多照顾照顾你。 ” 鲁道夫微笑。 他穿着军装,英姿挺拔。 他的身材还是少年的身材,纤弱苗条,弗兰茨.约瑟夫就很不满意这一点,认为他的长子过于羸弱了。 做一个皇帝不仅仅需要头脑和智慧,还需要一个好身体。 最近的例子莫过于普鲁士王储了。 普鲁士的国王年事已高,而王储身体虚弱,第二继承人亦年幼,这个国家的前景堪忧。 弗兰茨不想奥地利也有如此忧虑。 “母亲正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让我来到布达佩斯。 再说了。 这里不还是有您么,我亲爱的姨妈。 母亲觉得我在您身边会得到很好地照顾的。 ” “是啊,她随口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玛丽公主有些哀怨的。 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与姐姐伊丽莎白皇后比起来,她更为锐利,也更为大胆激进。 跟玛蒂尔德彻底变成一个家庭主妇不同。 玛丽公主近年来,渐渐开始对政治事务兴起了兴趣——在游乐之余。 玛丽大概觉得政治也是个游戏吧。 鲁道夫只是笑。 他对于父母的安排只能顺从。 至少目前来说,顺从是符合各方意愿和利益的。 危机尚未解除。 ****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也在不久前回到了布达佩斯。 过去地一年里,奥托跟随在皇后左右,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受到了皇后陛下那奇怪的世界观地冲击。 伊丽莎白皇后一方面隐藏着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本质,一方面则对权力金钱有着狂热的控制欲。 她希望奥地利能够顺利过渡成为类似英国那种君主立宪制,又担心一旦真的实现君主立宪。 奥地利帝国将立即土崩瓦解。 奥地利实在是一个欧洲奇观,它没有一个多数民族的核心,帝国境内占人口最多的民族,是斯拉夫人,而不是以哈布斯堡家族为首的德意志人。 这就导致了帝国地各个省份的矛盾有时候会接近难以调和。 皇后具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气质,在公众场合,她是美艳不可方物的皇后,帝国第一夫人;在美泉宫。 她是妻子,是母亲,是拥有温暖可爱笑容的美丽女人。 奥托每次想到这个女人的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就感到不可思议: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身上、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至多是将她的一脸青稚变成了现在的成熟妩媚。 这样地女人,应该是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爱人形象吧? 皇后显然又是极为聪慧的女人。 跟一些顽固派贵族们私下流传的说法不同的是。 奥托发觉,皇后陛下实际上非常出人意料的聪明。 她之所以在社交场合有时显得沉闷腼腆,那是因为她厌烦那种场合。 皇后陛下地聪明之处在于,她能够隐藏起自己,小心的躲在皇帝的背后。 奥托.里希腾斯坦很惊讶的发觉到,即便是皇帝陛下自己,也很乐意接受现状。 弗兰茨.约瑟夫似乎相当习惯他的身边总是出现强势的女人:未婚前是他的母亲;婚后,是他亲爱的妻子。 奥托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乐于接受别人的摆布——在他看来,即使亲如母亲、妻子。 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 不可以有自己地见解,更不可以左右男人们地决定。 而这样的男子。 是欧洲古老帝国奥地利地君王。 实在不能不说是个更罕见的奇观。 有一阵子——就在皇储遇刺后的那段时间里,他恍恍惚惚的生出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如果……这位皇储真的遇刺身亡了,奥地利,或者说整个欧洲,会有什么变动? 这实在是个大胆的想法,奥托尽管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可以他的见识和对政治的理解,无法纵观大局得出推论;他只是有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普通男孩子都会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也未必就是对鲁道夫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实话,他对皇储殿下的观感不算太差,鲁道夫王子是个温和可爱的少年,很难有人不喜欢他,但是如果作为储君的话……似乎也会败在性情温和这个缺陷上呢。 **** 众所周知,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侯爵是个对政治毫无兴趣的皇亲国戚,可即便是这样被众人轻视的家伙,也突然表示,对奥地利皇储的安全甚是担忧。 这大概出自于推拖责任的本能反应:谁都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做多错多,不做无错。 埃斯特拉齐侯爵没有对妻子表达自己的担忧,他很清楚妻子总是要比自己想得更周到更长远。 玛丽公主殿下自从丈夫卸下匈牙利总督的职位而成为匈牙利议员之后,不断发展出各种奢侈爱好,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从来没说个“不”字,毕竟玛丽公主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指望丈夫的年金来支付开销。 有经济能力和经济自主权的女人简直是男人的噩梦,侯爵根本无法约束妻子。 Kronprinz Rudolf:28、大雷雨(下) 玛丽公主的私房钱算起来是嫁妆中的现金再投资的盈利,当然其中少不了幕后黑手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贡献,这些年来,也已经叨叨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数目,可以支付玛丽那些开销极大的小小爱好。 作为自小经济比较窘迫的玛丽公主来说,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补偿,马克斯公爵实在不能算的上是个能开源节流的好家长。 可是放在匈牙利并不算很好的经济大环境下,前匈牙利总督夫人毫不掩饰的奢靡浪费,对处在社会最底层的贫民来说,无疑成了一个掩藏在草灰下的火星。 伊丽莎白皇后也不是不知道妹妹的情况。 她对安德拉西伯爵说:“毕竟玛丽不过是个女人,还好些。 ” “人们不会这么想的。 他们会认为,这是埃斯特拉齐侯爵在担任总督期间,利用各种手段得来的不义之财。 ”久拉.安德拉西非常温和的,没有提及“贪污”一词。 皇后哼了一声,“难道我们一分钱不花,就不会导致其他的责骂了吗?”早些年,皇后还曾经忿忿的说,不必理会那些人的想法,卑微之人无论怎样都无法抵抗国家暴力。 后来伊丽莎白不再说类似的会被人抓到把柄的不妥的言论了。 就算不是以人为本的社会主义国家,广大的平民阶层仍然属于不能得罪的群众,皇后陛下可不能随意破坏了美好的亲民形象。 安德拉西只是温和地笑着。 作为匈牙利的首相,他也不是不烦恼玛丽公主所受到的批评的。 奈何不仅仅埃斯特拉齐侯爵无法约束妻子。 就连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劝告玛丽收敛些——至少在匈牙利收敛些。 他只能婉转的请求伊丽莎白皇后能够规劝一下妹妹。 鲁道夫不免要听到姨妈的抱怨。 在少年的眼中,不觉得姨妈有什么必要降低自己地生活水准。 他接受了进步的教育,能够关注社会最底层民众地疾苦,可也从来不觉得仅仅依kao降低自己一个人或是皇室成员的生活水平,就能够对整个贫民阶层有所帮助。 跟他的母亲一样,鲁道夫也认为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国家的整体生活素质,才是根本政策。 作为制定国家政策大方向的极少数统治阶级中的一员。 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 表弟表妹们对表哥能够经常出现在家里感到十分高兴。 尤其是年方12岁的伊尔汶,她很是得意自己有个顶好看地王子表哥。 这让她在同龄伙伴中很有面子。 有幸成为伊尔汶侯爵小姐的女伴的贵族少女,莫不是抱着近水楼台的心理,为了得到随意出入侯爵府邸的权利而欢呼雀跃。 鲁道夫很喜欢伊尔汶。 他自己的亲妹妹吉塞拉公主年纪太小,而两位表弟又性情顽劣,他更喜欢文静的伊尔汶是很正常的。 伊丽莎白皇后总是说,女孩儿就应该是被人宠着地,鲁道夫也认为女孩子是娇嫩的花朵。 就该捧在手心里面,半点受不得委屈。 伊尔汶成了鲁道夫的影子,只要父母允许的话,她总是跟着他,除开鲁道夫在参谋部的时间,他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伊尔汶。 两个孩子十分亲密,鲁道夫也很是奇怪,还是个小女孩儿地伊尔汶。 居然对男生喜欢的活动也不觉得厌烦,举凡网球、游泳、骑马,她都强烈要求鲁道夫能够与她这个“人民”同乐。 鲁道夫都笑眯眯的迁就她,对能够得到大小姐的青睐表现的很是受宠若惊。 伊尔汶越发觉得表哥要比亲哥哥好上一万倍——保罗.埃斯特拉齐总是对妹妹的诸多要求非常不耐烦,13、4岁的少年正是最最顽劣的年纪,巴不得海阔天空谁也不要阻挡他。 保罗起初还非常庆幸。 那个黏人的小尾巴终于不再成为他的烦恼了,可是没过几天,他就感觉到不自在:耳朵实在是太清净了……好像已经变得很习惯了呢,虽然有时候是觉得妹妹很烦人,可要是她真地不再缠着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一点点不好受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地“失落感”吧。 保罗现在反过来每天跟着伊尔汶,所以现在鲁道夫发现自己的闲暇时间居然全都用在照顾两个半大孩子身上了。 偏偏保罗.埃斯特拉齐又是个满拧地性格,但凡是鲁道夫不赞成的,他都要去做;相反,鲁道夫觉得对孩子们来说具有危险性的活动。 他就想着要去尝试。 比如说,最近保罗就很喜欢骑马跨越障碍…… 埃斯特拉齐侯爵为孩子们挑选的都是性情和顺的小马。 一切为了安全考虑,压根不让孩子们做任何危险的动作,而保罗不满足于小马的缓慢步伐,试图跟在鲁道夫后面进行障碍跳跃。 “你的马没有受过训练。 ”鲁道夫皱着眉头。 他在美泉宫有一匹受过马戏团驯兽师训练的健马,专门用来进行草地障碍表演的,现在匈牙利的这匹坐骑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但是因为是战马,普通的跨越还是能够做到的。 保罗的小马十分胆怯,居然连半米高的蔷薇花墙都跳不过去,每次临到跟前就果断站住,只把保罗气得够呛。 保罗气呼呼的跳下马,拿马鞭将小马抽了几下。 鲁道夫看不过去,“你打它也没什么用。 ” 保罗看了看表哥,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殿下,让我骑一下你的马吧。 我保证只骑一小会。 ” 鲁道夫摇头:“太危险了,你力气太小,拉不住缰绳,万一要是掉下马来,那可不是小事。 ”坚决不肯同意保罗胡作非为。 保罗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意识到自己不大可能轻易说服鲁道夫,可也不准备轻易放弃。 他心里是不大满意鲁道夫的回答的,只认为鲁道夫在敷衍自己。 玛丽公主对丈夫说:“最近保罗和伊尔汶都跟鲁道夫太亲近啦。 ” 达.泰戈倒觉得妻子说得奇怪,“那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 ”玛丽公主微微蹙眉,想了许久,还是说:“最近国内似乎不是太稳定。 ” “国内?你是指……奥地利?还是匈牙利?” “都是。 ”玛丽公主不安的看向窗外,她的孩子们正与鲁道夫在花园里玩耍。 再怎么说,奥地利皇太子也不过是个16岁的大孩子,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然而王室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正拥有普通孩子那种乐趣! 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侯爵若有所思的看向妻子,并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花园里正快乐的大笑着的鲁道夫王子。 Kronprinz Rudolf:29、乌托邦 四旬出头的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生了一副高大身材,相貌堪称英俊,眼神深邃,面上惯常不大有什么表情,说是天然呆也未尝不可;性格寡淡少言,言谈也多以毒舌著称。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自幼就很是畏惧父亲。 里希腾斯坦家的家庭氛围是一种僵硬的疏离感。 伯爵与伯爵夫人很少见面,偶有见面,也不过是泛泛的问声好,如此而已。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奥托心里多少是有很大缺憾的——年幼的时候还以为别的孩子们也都过着同样的生活,父母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的,待到长大后,他才发觉,自己的父母之间完全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 他们不缺钱,但总也不大可能敞开来花钱,伯爵大人对钱财计算的很是仔细,不知是出于天性,还是出于控制欲。 奥托年满十六岁以后,得到了一笔微薄的年金,供应他的日常开销。 他去上了军校,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开销最小的就学机会。 母亲偶尔会给他一些钱,都不多,他必须学会仔细计算日常开支和与同学们聚会时的费用,因为他有着伯爵的头衔,而囊中羞涩,很是为这个吃了不少讥讽。 有些人认为他过于吝啬,有些人就觉得他可怜,得不到父亲的欢心。 ——人人都知道里希腾斯坦伯爵作为匈牙利数得着的贵族家族,拥有相当可观地不动产和股票等等。 伯爵又只有奥托这个独子,日后他将毫无疑问的继承大笔遗产。 奥托心里却是对此不抱希望的。 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只怕更喜欢他的侄子,而不是自己。 说起来这真是相当怪异的,奥托自认为自己虽说不上讨人喜欢,但也绝不是个令人厌恶的孩子。 儿童的心最为**,自小他就觉察到父亲对自己地厌恶,父亲从来不说什么。 然而看向他的眼光是极为凌厉清冷地。 奥托为此怯生生的文母亲:“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母亲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笑着说:“……他不是不喜欢你。 他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 过了几年之后,奥托就完全明白过来这个回答不过是个托词。 再怎么麻木的人,也必定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所表示,不管是疼爱还是虐待,总有行动,而里希腾斯坦伯爵几乎做到了对儿子视而不见。 从维也纳返回布达佩斯后,奥托见了父亲几次。 伯爵略微问了几句他在维也纳的生活,随后又采取了不管不问的态度。 奥托本对此已经习惯,可是想到帝国第一家庭,心里忍不住酸楚:那样地家庭、那样的生活,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有的样子吧?! 皇后也会跟皇帝陛下拌嘴,小小的争吵,偶尔争辩,他们会笑、会恼、会哭。 他们为了孩子们的每一点可喜之处感到骄傲,为了他们的错误感到担忧,刨除他们身上的皇室光环,他们就是普普通通地现代家庭,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分别。 ——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奥托自然而然的想。 不是不羡慕的。 皇后除了永远年轻漂亮之外,还是个相当不错的母亲。 反观自己的母亲……奥托非常不满足。 苔丝.波托卡女男爵有一双极为美丽地大眼睛,总是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相当有风致,母子二人出现在一起的时候,很难有人相信这位英俊青年就是波托卡女男爵的儿子。 女男爵善于保养,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进行减缓衰老的运动,奥托发现奥地利皇后那些行之有效的保持体型的方法,几乎是全国所有贵族女性的教科书。 骑马、步行、体操、芬兰蒸气浴、冷水浴,以及从东方传过来的珍珠美颜面霜。 都是贵族女性的美容必修课。 一位署名丽莎地专栏作者在《新维也纳日报》地娱乐副刊中写到。 从古至今,女性为了追求外表美做出了种种令人吃惊的举止。 又说幸而现在狮子不多了,不然狮子地液态排泄物只怕也要超过金子的价格,等等等等,言词风趣,明嘲暗讽。 很少有人会将这位专栏作者与美容事业的领军人物奥地利皇后陛下联系在一起,奥托里希腾斯坦是极少数知情者。 在另一版面上,皇储鲁道夫发表了他的一些有关时政的评论文章。 母子二人都以化名在同一份报纸上发表作品,而又互相不知情,这确实是一件很能令人会心一笑的事情。 奥托时常会被这份母子之间的默契打动,心中怎能不觉得黯然神伤呢?这对一个世界观尚未定型的年轻人来说,具有很大的冲击力。 波托卡女男爵跟儿子之间的关系说不上糟糕,也说不上有多融洽。 奥托是在保姆和仆人手里长大的,做为母亲的她,不过是那个生下他的女人,她倒不是怨恨生育孩子破坏了她的姣好身材,跟大部分年轻的母亲一样,她对那个粉嘟嘟软绵绵的小娃娃具有一种恐惧感:这竟然就是从我身体中孕育出来的孩子吗?他是那么小,那么软,那么脆弱!她成为母亲的时候只有十七岁,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对如何抚育后代怀有本能的畏惧,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一位娇生惯养什么都不用烦忧的贵族少女,转身成了孩子的母亲,这个角色变换的还是太快了,她还不能适应。 待到奥托长大了些后,波托卡女男爵则是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个正在飞速成长的男孩子了。 所以,虽然在外人看来,奥托.冯.里希腾斯坦拥有一个富有而和睦的家庭,却实在是连普通人家都不如的。 他常常想起皇后陛下爱说的一句话“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他很不懂这句据说是神秘古代东方的谚语,皇后解释说,“造化”一词的意思,是机缘、际遇等等一系列词汇的总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奥托怀疑皇后不过是胡编个词来忽悠人的,然而他又仔细想了一想,这句话真是非常悲凉,具有一种淡淡的顺从和无奈的感觉。 他愈发觉得皇后陛下真是睿智之极了。 **** 皇储在布达佩斯的事情,奥托很快便知道了。 他不免奇怪,为什么皇后会将刚痊愈的儿子送到匈牙利来?然后他又想到,皇储是有个很亲近的姨妈在布达佩斯的,皇后将儿子交给妹妹来照顾,也属于情理之中的决定。 他没去接近鲁道夫。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总觉得对他来说,鲁道夫不仅仅只是皇储那么简单,他喜欢第一家庭的温暖气氛,可接近了又不免心里不好受。 他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认为自己一定是太过于羡慕皇储家庭的天伦之乐了。 奥托出席了几次宴会。 他从返回布达佩斯之后就总有点心不在焉的,知道几次宴会之后,他才恍然悟到,这些宴会中出现的接近他的贵族少女们,显然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他很有点恼怒。 波托卡女男爵则说:“虽然男孩子不必着急刚过20岁就结婚,可也是应该慢慢物色了不是?你这几年都不在布达佩斯,好些年轻的小姐们都不大认识了——或者是你小时候认识,可现在她们都长成大姑娘啦。 ”母亲以一种悠闲的口吻慢慢说着,奥托也不好一口回绝的太死。 “那多尴尬啊。 ” “那有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都没有明说,你以为那些家里有出嫁年纪女儿的父母不着急吗?”女男爵轻轻摇着象牙扇子:“里希腾斯坦家族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也算是有点钱,以后都会是你的。 就算没有那些,我的钱,日后也都会留给你的。 ” 她说得淡淡的,奥托看了看母亲脸上神情,生出了一点怪异感觉。 他们母子之间很少说及经济问题,他知道母亲手里有些财产,不过都在波兰和奥地利,匈牙利只有一间小别墅,还是为了奥托才买的,以前她曾经提过一次,说以后要是缺钱用或者其他什么缘故,大可以将别墅卖掉换现金。 “妈妈,您还年轻呢。 ”奥托不大自在。 “傻孩子,人都是要老的,也是一定要死的。 ”女男爵神情恍惚了一会儿,才又说:“我倒是希望你能遇见一个可爱的姑娘,一见钟情,相亲相爱,相伴终生。 我可不在乎她是什么出身,当然要是个粗鲁的女孩,你也瞧不上她,是不是?”她握住儿子的手,贴在脸上,又吻了吻他的手心。 她很少对儿子作出亲昵的动作,奥托受宠若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破坏了这场景。 波托卡女男爵闭上眼睛,“一定会有个极为可爱迷人的姑娘爱上你的,那时候,你可要好好的疼爱她,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哦。 你要照顾她,直到她死去……我知道你会的,你能做到的,是不是?我亲爱的……” Kronprinz Rudolf:30、三剑客 亚历克斯.冯.瑞恩伯爵逗留在布达佩斯的时间远远多于在维也纳的时间。 作为匈牙利军队的实权人物,瑞恩伯爵十分罕有的,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在匈牙利混得风生水起。 这得益于奥地利皇后的青睐,也得益于他出类拔萃的军事才能。 奥法战争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亚历克斯的爵位不出意料的升了一等,之后便任劳任怨的仍旧依照皇后的旨意,前往匈牙利进行军队改革与训练。 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也有排挤、怠慢、阳奉阴违等等阻挠,他都挺了过来。 由于皇储遇刺而导致的失控的大清洗,也波及到了匈牙利,一时间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时局不稳定导致了经济的不稳定,物价飞涨,钞票贬值,即使军队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匈牙利本来就是奥地利帝国中最不稳定的因子,反对奥地利统治的呼声一直没有停止,总有一些人想着试图制造事端,好让匈牙利能够摆拖奥地利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自治的国家。 无可厚非的,这个愿望符合某些人的利益所在。 而矛盾在于,奥地利不可能主动放弃匈牙利,匈牙利国内也有一股强硬的赞同现状的势力,其中就以匈牙利首相久拉.安德拉西伯爵和皇储的老师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为首。 本来,曾经的通缉犯、匈牙利革命的领导人之一地久拉.安德拉西伯爵会是最好的太子导师,只是现在安德拉西伯爵身为帝国的首相。 日理万机十分忙碌,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教导太子殿下,伊丽莎白皇后也总不能对皇帝说,让安德拉西放下国家事务来教导鲁道夫吧。 善解人意的安德拉西为皇后推荐了好友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 这位伯爵曾经发誓永远不跟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说话,所以有关他成为太子导师的提议,很是得到了皇帝的反对。 皇帝认为他会以其带有偏见的政治见解误导太子,安德拉西则为好友辩解。 说巴特亚尼伯爵无论在见识和人品上,都值得信任。 期待帝国能够出现一位更宽容地未来统治者,乃是匈牙利人民共同的愿望,云云。 鲁道夫地年纪尴尬,正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微妙过渡阶段。 他身材纤弱,看上去令人担心的气质柔弱。 他的母亲担心他可能太容易被气势强的人所影响了,而他的父亲尽管是奥地利皇帝,却始终生活在索菲太后的阴影下。 父母对孩子地影响力是巨大的。 终生的,对鲁道夫来说,母亲的魅力几乎无敌,这就显得父亲相对来说影响就弱了点。 安德拉西伯爵对他的影响很大,有一段时间,安德拉西几乎取代了父亲的作用,成为皇储的偶像。 他崇拜安德拉西,认为他是足够睿智的。 并且具有极强大地人格魅力。 伊丽莎白皇后及时发现了儿子的这种倾向,这才有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成为皇储的导师的提议。 巴特亚尼伯爵,他是个坚守自己誓言的顽固的人,他终生都没有跟弗兰茨.约瑟夫说过一句话。 在他心里,皇后和皇帝是分开地两个不同概念,他对皇后终生都保持了尊重和敬爱。 但是皇帝,嗯,就那样吧。 鲁道夫对导师能够将这两夫妻严格分别对待的态度很感兴趣。 拒绝对皇帝表达敬意已经成为他的坚定原则,皇帝弗兰茨也很善解人意的,尽量避免出现在巴特亚尼伯爵会出席的场合。 早些年鲁道夫还以为父亲害怕巴特亚尼伯爵,但是母亲却笑着说,这是因为皇帝的宽容,巴特亚尼伯爵只是孩子气的顽固,皇帝倒是一直容忍了他的轻蔑。 弗兰茨在儿子心中的地位总算得以升高了一些。 以奥地利皇帝的权力,弗兰至少可以对巴特亚尼伯爵判处“藐视皇帝”地罪名。 或者削爵处罚。 而皇帝选择了容忍,这说明他在个人风度上。 还是相当可取地。 实际上,伊丽莎白皇后选择巴特亚尼伯爵而不是安德拉西伯爵成为皇储的导师,还有另外一种考量:巴特亚尼是匈牙利最大地抵抗组织的领导人,尽管现在这个抵抗组织已经不存在了,但它当年的大部分成员,现在都是匈牙利的政界、经济界要员,鲁道夫得到导师的支持,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以说,这是个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的任命。 巴特亚尼和安德拉西都认为,能够借此机会,将有利于匈牙利的进步民主思想灌输给奥地利皇储,实在是天大的好机会。 鲁道夫接受起巴特亚尼的理论并不难。 他有个举世闻名自由浪漫的母亲,时不时给他来个机会教育,最常见的是人人平等,然后是君主立宪,然后是男女平等。 当然,有些论调跟他目前的生活息息相关:比如,如果人人都平等了,那么就算是皇太子也要自己洗袜子。 这个么……便须得好好斟酌下。 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是久拉.安德拉西的好友,与其说是他被皇后的魅力打动,更不如说是他相信自己好友的选择。 如果连精明聪颖的安德拉西都认为,选择皇后选择奥地利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那么,他也可以相信,这是对匈牙利这个国家、对匈牙利人民最好的选择。 贵族政治大抵如此。 **** “匈牙利确实是个很悠闲的地方。 ”说这句话的,是新近从维也纳前来布达佩斯度假的瑞恩斯坦.司穆侯爵。 他与妻子玛蒂尔德公主也住在玛丽公主的宫殿里,于是玛丽公主不免要烦恼她的宫殿忽然变得很是拥挤了。 “悠闲……你的视角还真是古怪。 ”亚历克斯抿了抿嘴唇。 作为皇后最基础的拥趸和亲信,他们结成了超越常人的深厚友谊。 “当然,我并没有以你的角度来考虑。 我是说——如果仅仅只是来度假的话,匈牙利是个好地方。 ”瑞恩斯坦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尽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似乎婚姻生活磨去了他的幽默感,也或许是因为,这次度假根本相当于短期流放吧? 皇后很生气,对于帝国安全部长引发的这场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很不满意。 他的方向无可指摘,但是做事的手段过于激进,并且缺乏大局控制。 这也是司穆侯爵以皇帝连襟之贵,也始终不能真正成为帝国支柱的原因之一。 他缺乏成为一个政治家的觉悟,不堪重用。 他总显得有些毛躁,急于求成,他具有军史灵秀的才能,然而对于政治几乎就是个门外汉。 很奇怪,皇后的妹妹们几乎都嫁给了对政治没什么领悟的人,他们可能是各方面的一时俊杰,却都对政治不甚了了。 恰好也在布达佩斯公干的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适时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表示赞同瑞恩斯坦的意见。 这位巴伐利亚籍的军械专家现在是帝国不可或缺的工程师,皇后一直都非常器重他,他也不负众望的,在军械事业上刻苦钻研埋头苦干突飞猛进,成果颇为可喜。 三个人都避而不谈皇储遇刺事件的后续事件,然而眼下就在布达佩斯的鲁道夫王子确实怎么都不能忽略的人物。 据称,亚历克斯接到的指示是,皇太子在匈牙利期间,他必须负担起皇太子的安全保卫工作,不容有失。 三个人都不算是政治**人物,亚历克斯猜测,皇后此举乃是让皇储远离维也纳这个风暴圈。 匈牙利虽然仍然有针对奥地利的反对势力,但同时也是最为拥戴皇后陛下的国家,匈牙利人对年少俊美的皇太子殿下十分热爱,这是皇储十分热爱的国家,甚至有人猜说,假使有朝一日匈牙利真正从奥地利独立出去,人们将不会反对由哈布斯堡家族的伊丽莎白皇后的孩子戴上匈牙利国王的王冠——最有可能的人选,当然就是皇后陛下的幼子,现年不过5岁的约瑟夫王子。 这是个相对复杂的问题。 反对派们为此各自争吵,有的人说应该采取法国现在的民主政府制度,有人却说,激进的自由民主只会导致更混乱的局面,对国家和人民都是严重伤害,不如就选择皇后的幼子,这样奥地利将不会对匈牙利采取过激的军事行为,也更能平稳过渡,如此等等。 反对派中的反对派认为独立后仍然选择一位哈布斯堡家族成员成为统治者,无疑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奥地利统治,根本就失去了他们当初追求独立自由民主的初衷,有人则大声疾呼“稳定压倒一切”。 政治家的本质其实都是自私自利的,真正所谓人民公仆,仅仅只是口号而已。 所有的人的思维都围绕着自我利益的实现来运行,没有例外。 身在匈牙利的瑞恩斯坦,不可避免会接触到各方面的拉拢、试探。 人们都知道他是伊丽莎白皇后的亲信,争取到他就成了一项举足轻重的竞赛。 Kronprinz Rudolf:31、圣诞欢歌 31、喧哗与躁动 瑞恩斯坦.司穆侯爵与鲁道夫王子之间,微妙的保持着互不见面的状态。 由于他们都借住在玛丽公主的宫殿,因此是个颇为艰难的任务。 早在刚从威尼斯返回维也纳的时候,鲁道夫就曾经对奥托里希腾斯坦提及,说司穆侯爵的清查很可能会成为一场意料不到的政治风暴,别的且不说,帝国外交大臣埃杜瓦德.塔弗伯爵阁下就首先是个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的野心家。 作为成员构成最为复杂的欧洲国家,奥地利的政治场有着全世界最为错综复杂的派系分别,其中关系千丝万缕,攀缠不清。 政治本身就是趋于阴暗的事物,以国家的名义在阳光下进行的罪恶,数不胜数。 司穆侯爵与皇储都极为厌恶外交大臣阁下,倒不是说塔弗伯爵没有外交家的能力,相比他的历届前任,塔弗伯爵还算是个有能力的外交官,目前欧洲至紧要的是保持暂时的稳定,各国都在加紧军事以及经济改革步伐,其中最受奥地利关注的,当数英国和俄罗斯。 至于败兵普鲁士,人们都认为,在前一场对奥战争中,普鲁士元气大伤,短期内不可能卷土重来。 “英国……在欧洲大陆本土没有直接领土,必须借助他国力量,是个不能忽视的势力,但也由于没有直接冲突的可能,所以反而可能会是最容易解决的。 ”亚历克斯.冯.瑞恩伯爵如是说。 “这跟英国地外交策略有关吧?”鲁道夫问道。 “是的。 英国依kao大肆搜刮殖民地获得了大量资本,他们有经济能力去追求技术上的进步。 以确定他们在欧洲的大国地位,他们不愿意看到欧洲的现有局势出现大的波动,任何一个国家的强大兴盛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地,所以,他们非常喜欢玩弄能够保持平衡的外交手段。 ” “t先生岂不正是合了英国人地意?” “当然。 t先生虽然远远不能跟m先生相比,可他是目前奥地利能够拥有的最能够深切了解帝国和皇帝的利益的人,t先生与皇帝陛下的友情起到了十分重要的关系。 我们在这里。 不能说皇帝陛下的决定是错误地。 ”亚历克斯温和的说。 “从目前的情况来考虑的话,t先生在职业上还算是能够恪尽职守。 ”鲁道夫抿着唇。 由于瑞恩斯坦司穆侯爵实际上是被皇后暂时驱逐出维也纳。 塔弗伯爵目前已经实际上掌控了国家最危险的暴力机关——国家安全部。 鲁道夫王子为此极为不安,他一直认为塔弗是个阴险小人,利用了皇帝的善良和友情。 一步步走向帝国的权力中心。 “殿下不必担忧,t先生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会对您不利的。 ” 鲁道夫轻轻哼了一声,许久才道:“我倒不怕他对我怎么样,我只是担心……”他蹙眉。 不大愿意将心里真正地担心说出来。 亚历克斯看了看年轻的王子,“t先生也许是在利用皇帝的友善,可是您不要忘记了,皇后陛下才是真正具有决断力的那个人。 ” 这是鲁道夫首次从他人口中听闻对自己母亲的评价。 他不禁有些怔忡,心里不免有点腹诽,认为母亲有此评价,实在不是一位皇后的本分;但也禁不住有点得意,母亲地魅力毋庸置疑。 能力也能够得到正视,他自然很高兴。 一点不安,一点喜悦。 亚历克斯是个聪颖过人的年轻人,他向来认为自己虽然有着上等的洞察力,但是本性纯良,不愿意被卷入权力中心。宁愿远远的跑到匈牙利来。 “至少现在t先生还什么都没做呢。 ”亚历克斯又说。 实际上,塔弗伯爵已经开始动手了,当然,他的目标是我们可怜的司穆侯爵。 这位侯爵也不是一次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遭到短期放逐,可怎么也比不上这次凶险。 塔弗伯爵迅速果断的将国家安全部中忠于司穆侯爵的势力解决了,所用的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胁迫等等,在匈牙利接到消息,却苦于无法返回维也纳地瑞恩斯坦焦急万分。 “司穆侯爵似乎并不这么想。 ”鲁道夫说。 对这位姨夫,鲁道夫王子不算太亲近。 他不喜欢瑞恩斯坦那副油滑,对瑞恩斯坦无时无刻不在恭维自己地母亲的那些言语感到腻烦。 可偏偏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 都默许司穆侯爵对皇后表示爱意。 年少地王子弄不懂这是怎样一个状态。 有一次他无意中对奥托里希腾斯坦表达了如上意思,奥托则说。 那是因为女人本来就是依kao着他人的赞赏而获得活力的,皇后是非凡的女性,不需要他人的肯定,但是赞美之词这种东西,谁都不会拒绝。 “那是避免不了的。 ”亚历克斯想了想,“我想皇后陛下对此应该有了准备。 ” 他们都对奥地利的皇帝陛下有个共识,即皇帝是个善良的君主,是个勤勉的皇帝,却不是个伟大的君主,他的能力有限,于是皇后的能力就举足轻重了。 王子鲁道夫目前是亚历克斯.瑞恩伯爵的直接下属,职位是匈牙利国防军总后勤部的新晋军官。 由于王子殿下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和教育,他每天所做的,就是由数位中高级军官对他进行的一对一的教学。 亚历克斯总说,“王子悟性甚高,所缺乏的就是系统的学习和实践。 ”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对年轻王子进行惨无人道的密集式教育。 因为皇储实际上并不需要真正的去学习细节,亚历克斯的主要方向就放在大局的掌控上。 “您要了解到,一个国家的实力,是由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两个最基本的方向决定的。 经济方面我不懂,要是说到军队的话,我想我还是有一点东西可以说给殿下听的。 ”亚历克斯装模作样的谦逊。 鲁道夫斜眼看了看他,微笑着说:“您请说。 ” “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对这个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非常重要。 这就造成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状况:每个国家都在拼命进行军事竞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创新来势迅猛,大部分都是因为军事竞赛的需要而得到的经济支持。 这一点,想必您已经从奥地利近年打的几场战争中,得到了必要的启示。 ” 皇储点了点头。 他生性善良温柔,对战争所造成的伤痛心存怜悯。 跟他的父亲一样,他也很不愿意见到战争,而宁愿选择以外交手段来斡旋。 “正是由于我们奥地利有着超出欧洲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并且也由于奥地利军队建立起了有效率的精简的后勤系统,这才能够在对普鲁士和法国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我了解您,殿下,您宅心仁厚,不愿意看见因为战争引起的骨肉分离的悲剧,我同意您的意见,但是有时或,战争是必要的威慑手段——请殿下务必记住,战争只是手段,仅仅是为了达到政治上的目的而使用的手段,它不是最终目标,而是藉此达成目标的手段。 战争是残酷的,必定会有牺牲,有时候这种牺牲是必定的、必然的、必要的;作为帝国未来的君主,您必须说服自己接受这种牺牲。 ” 鲁道夫默然。 “然后我们要说到,建立起一个良好运行的后勤保障系统是十分必要的。 有时候可能会是决定性的因素。 军队总是会陷入天气、道路交通、食物、被子等等的问题中,更糟糕的还有疾病,士兵们是否能够吃饱,对士气有很大影响。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针对士兵的现代化训练更为重要,可是如果没有后勤保障系统的正常运转,想要赢得战争无异于白日做梦。 ” 鲁道夫点了点头,“我明白。 ” “殿下今后将成为奥地利帝国的君主,您不需要具体了解军官们如何训练士兵,如何调度军用物资,等等这些。 您的大臣们会去做这些具体事务,您需要斟酌的,是选择适当的人担任合适的职位,皇帝不可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具有识人之能才是优秀的君主必须具备的能力。 ” “决定战争的前途的,还有参谋部所能起到的作用。 现在的军队不再是某位将军独自作出军事决策的年代了,军官们综合所有的因素——天气、武器、地理环境,乃至对方将领的性格,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参谋们以此来制定作战计划,群策群力,从而取得胜利。 殿下可以多学习这些知识。 拿破仑一世尽管是个卑鄙小人,可是他确实是近百年来最具军事才华的将领——他同时还是位皇帝。 殿下虽说不必以他为榜样,可是您将来也一定会成为帝国军队的总司令,我心里还是很希望,殿下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将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来胜利,才是真正的慈悲。 ”亚历克斯的理论,与皇后的理论相当接近。 鲁道夫还记得,母亲也曾经说过意义接近的一番话,大体上,还是希望鲁道夫能够正视“有时候也不得已必须开战”这个问题。 Kronprinz Rudolf:32、喧哗与躁动 32、圣诞欢歌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1874年的年底。 花费了数月时间,无数精力,终于勉强将大清洗的负面影响降低到能够承受的程度。 然而毫无疑问的,已经造成了一些无可挽回的损失,奥地利的经济体系全面受挫,退回到三年前的水平。 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灾难,成就了某些人的野心,同时也令得一些人身陷囹圄。 身在布达佩斯的鲁道夫王子虽说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却难以真正体会到,这场政治风波的严重性。 他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奥特伯爵约翰.席尔瓦多新近刚从英国回来,在维也纳稍作停留之后,立即直奔布达佩斯而来。 他在布达佩斯的郊外有栋别墅,距离匈牙利国王的奥芬王宫不远,这也是鲁道夫往年来到匈牙利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席尔瓦多是专程前往伦敦照看阿什莉的,本来鲁道夫也并没有多想,只说让席尔瓦多安抚好阿什莉,没想到席尔瓦多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你怎么……你怎么……”鲁道夫皱眉,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惶恐。 “什么?”席尔瓦多瞪大了眼睛,明知故问。 鲁道夫恼恨的说:“你怎么会把阿什莉带到匈牙利来?” “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伦敦?”席尔瓦多反问。 鲁道夫喃喃不能成语。 他确实很担心阿什莉,唯恐她会不安。 会难过,会觉得伤悲,可他没想过把阿什莉接到自己身边——作为一个还没有独立的王子,温顺地他还不能允许自己作出父母会反对、反感的事情来。 鲁道夫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来了,也就留下吧。 只是……我的父母那里,要怎么说呢?” 席尔瓦多大大咧咧的说:“不用说什么,我会照看她。 不让她出现在两位陛下面前——说起来,皇后今年还是要准备在匈牙利过圣诞节吗?” 鲁道夫点点头:“去年是在慕尼黑过的圣诞节。 皇后说今年一定是要来布达佩斯的。 只是,你知道最近奥地利出了许多事情,我也不大清楚陛下会不会修改计划行程。 ” “这离圣诞节也没多久了,也该定下来了。 ” **** 阿什莉很是觉得新鲜好奇。 她早就知道奥特伯爵约翰.席尔瓦多是个有钱地爵爷,乘坐火车一路行来,几乎每个大点的城市都有奥特伯爵地房产,而在维也纳的宫殿更是富丽华贵得超乎想象!而这位年轻的爵爷居然还说。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见到过美泉宫,美泉宫才是当今世上最华丽最雄美的宫殿呢。 阿什莉不过还是个孩子,好奇心极为强烈,坦率天真,对美丽事物的赞美不吝言表,席尔瓦多很是得意扬扬了好一阵子。 她一面咋舌于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的宫殿的华美,一面不禁想到,能够结识这等神气大贵族地鲁道夫。 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席尔瓦多当然不会莽撞的去告诉阿什莉,鲁道夫的真实身份,鲁道夫曾经说过,他宁愿自己决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来告诉阿什莉自己的身世,如果有人代劳,他会非常的不高兴。 从伦敦穿越半个欧洲大陆来到维也纳。 随即又前往布达佩斯,阿什莉一路奔波,身心疲惫,她年纪幼小,身体娇弱,硬是没有叫一声苦,到了布达佩斯后,才倒头扎扎实实睡了足足两天。 鲁道夫站在她床边,有着恍惚的不真实感:她真的在这里…… 她纤细地身体陷在软软的鸭绒被里,只lou出半张小脸。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呼吸匀停。 好像个瓷娃娃一般的脆弱,鲁道夫伸出手想触摸她垂在枕上的浅金色秀发。 然而手臂伸了出去,却在半途落下。 反而觉得胆怯起来了。 “好好照顾她。 ”他神情恍惚的叮嘱。 临走地时候,他又说:“你心里应该清楚,实际上,我、我们不可能将她隐藏起来,皇后会知道她的。 ”而他不能提前知晓届时母亲会作何反应。 皇后喜欢子女们温顺听话,尽管皇后自己绝不是个好榜样。 **** 伊丽莎白皇后喜欢随时掌握她的亲人们的一举一动。 这大概出自于一种名为“爱”的控制欲。 子女们不消说了,在索菲太后的时代,茜茜因为不能每天陪伴着孩子们,于是就养成了专门派人将小王子小公主每天的行程整理汇报的习惯;而弗兰茨呢……茜茜更是对其行踪了如指掌。 伊丽莎白不算是个标准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只有极少数亲密的随从才知道,皇后也是会同丈夫生气发火地,只是她一般不会采取对皇帝大吼大叫地方法。 她生气的时候,会突然决定离开丈夫,离开维也纳。 由于每年皇后都会有各种长短期地出行计划,所以人们根本想不到,有些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个发怒的妻子想要给丈夫一点惩罚。 近年来,皇后以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母亲更多时间的照顾为由,堂而皇之的推掉了许多访问和宣传计划,夫妻俩有更多的时间能够见面,而不论弗兰茨.约瑟夫还是伊丽莎白,他们的夫妻关系跟任何一对普通夫妻也没什么差别,总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总有拌嘴的时候。 皇帝很习惯妻子的突发性的旅行,他总是先妥协的那个人,同为男性的儿子鲁道夫,有时候会跟姐姐抱怨,说父亲未免性情也太温和了。 索菲亚公主则认为,父亲是位相当不错的丈夫,和温厚有爱的父亲,她以一种沉醉的语气说到,以后她也要找个与父亲的性情相仿的丈夫。 **** 圣诞节前一周,奥地利第一家庭从维也纳启程前往布达佩斯。 在维也纳、布达佩斯、布拉格、慕尼黑轮流过圣诞节、新年,是弗兰茨与伊丽莎白在登上匈牙利与波西米亚王位时便已经商定好的,慕尼黑不属于常备计划中的城市,只是由于圣诞节对茜茜来说同时也是生日庆典,所以去年皇后带着孩子们在慕尼黑度过,也没人能说什么。 对于在匈牙利已经待了两个月的鲁道夫王子来说,这不亚于福音。 他想念父母,想念姐姐,想念小吉塞拉和小约瑟夫,就连皇后的女总管费斯特蒂茨夫人的唠叨,他也十分想念。 伊丽莎白皇后故作惊讶的瞪圆了眼睛,“玛丽姨妈对你不好吗?” “玛丽姨妈对我很好,只是……”鲁道夫微微低下头。 “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伊丽莎白轻抚儿子的脸颊,“看起来玛丽和亚历克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你看起来精神好极了。 在这里过得习惯吗?亚历克斯有没有对你太过严厉?” 吉塞拉和约瑟夫冲过来要哥哥抱抱,保姆和仆人们都围过来,起居室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鲁道夫又去见过了父亲,弗兰茨.约瑟夫无非是考问了些军事知识,然后问了问儿子这两个月在匈牙利的生活。 尽管鲁道夫实际上仍然在长辈亲戚的监护中,可在弗兰茨的思想里,儿子可是头一次独立在外生活呢——伦敦的半年他直接给忽略掉了。 索菲亚公主则是先给了弟弟一个长久而热烈的拥抱。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却像分别了多年似的。 除了鲁道夫在伦敦的半年,姐弟俩从没有离开过对方如此之长的时间,而跟去伦敦念书不同的是,鲁道夫此行明显带有避祸性质,索菲亚很担心弟弟,为此连本来预定的订婚仪式都取消了。 在皇帝的再三坚持下,皇后最终还是被迫同意索菲亚公主与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订婚。 但是让皇帝始料不及的是,妻子坚持要未来的女婿签订婚前协议,弗兰茨觉得很尴尬,他没法去跟柳特波德亲王开口说这件事情,因此抵死不同意;茜茜则说,如果利奥波德不签协议,那么她宁愿再养女儿十年。 索菲亚转年就要19岁了,已经是再不抓紧时间结婚就会遭到世人质疑和嗤笑的年纪了,弗兰茨※#8226;约瑟夫心里着急的很,偏偏伊丽莎白认为就算女儿再过十年结婚也不算什么。 两害相衡取其轻,皇帝拗了半天,还是找了人去跟柳特波德亲王交涉。 这个任务,想当然的就落在外交大臣埃杜瓦德※#8226;塔弗伯爵身上了。 “要订婚了?”鲁道夫似乎难以置信。 他赞同母亲的意思,认为姐姐不必过早结婚,又加上他去了伦敦半年,维多利亚女王的女儿们都是20多岁才结婚的,鲁道夫根本觉得,过早结婚是对女性的摧残。 索菲亚低头,不置可否。 姐弟俩都有个相同的小习惯,就是在不知道该怎么陈述的时候微微偏着头,垂首不语。 通常这个动作表示了不情愿,或者不知所措。 “总是要结婚的。 ”她轻声说。 鲁道夫蹙眉。 这是他很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他希望姐姐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久一点,更久一点。 也许他确实是个自私的弟弟,可是如果索菲亚真的感受到了幸福,为什么她的眉宇间,锁满了浓浓的忧愁呢? Kronprinz Rudolf:33、春天的十七个瞬间(1) 33、春天的十七个瞬间(1) 圣诞节前三天,布达佩斯郊外的奥芬王宫附近就挤满了受邀参加圣诞宴会的贵族们。 奥芬王宫邻近的几座别墅和庄园莫住满了亲朋好友,就连旅馆也早早的就预订客满了。 经历了一个动荡不安的秋季之后,人们纷纷视此为一个极好的揣测上意的机会。 里希腾斯坦伯爵的郊外别墅,此时也前所未有的热闹。 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因此很是诧异,他一向以为自己那个经常面无表情的父亲,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来往。 苔丝.波托卡女男爵非常微妙的,总不叫儿子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那些人跟你父亲所说的事情,你一句都听不见的为好。 ”伯爵夫人说。 奥托诺诺,不明所以。 那些人穿戴讲究,脸上都lou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眼神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总显得过于小圈子。 打着宗教的旗号实质上各行其是的小团体比比皆是,奥托并不以为然。 **** 很快到了12月24日,圣诞前夜。 无数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奥芬王宫钱的广场上川流不息,马车的车厢上佩有各种图案的家徽,简直是个家徽大展览。 无数花枝招展的贵妇人从马车中走出来,带起一阵阵香风。 她们的裙裾上缀满花结和宝石,每次宴会过后。 女仆们总是能从地面捡到许多闪光地小钻石和珍珠,这可是不小的一笔意外之财。 皇储鲁道夫与父亲弗兰茨.约瑟夫并肩站在迎宾处。 皇后陛下向来是不大喜欢按照礼宾要求来履行职责的,她只略微站了一会儿,就说累了,要去休息。 索菲亚公主与一些同龄的少女们坐在一起,她们都对公主过了新年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一事表示了兴奋,正在唧唧喳喳讨论公主的订婚礼服的款式和颜色。 以及公主应该佩戴什么首饰最美。 “公主上次戴的那套蓝宝石地王冠和项链就顶好看了,很衬公主的眼睛。 ” 另一个则说:“都是一样地颜色。 也说不上光彩夺目。 我瞧着还是皇后陛下那套绿宝石的更衬一些。 ” “绿宝石固然耀眼,可不大适合公主殿下呢。 ”少女们也有派别之分,小圈子之间向来不和。 “珍珠不是更好看吗?”另一个试图岔开话题。 “公主年轻美貌,珍珠虽然圆润可爱,却更适合皇后,不是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现在皇后年纪大了,便算不上美貌了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 你非要曲解我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女孩子吵架,也都斯斯文文的,不过是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脸上依然带着笑。 “都别说了。 ”一直没吭声的索菲亚将扇子打开,“我怎么觉着,这不是我订婚,反倒像是你们要订婚了呢?” 少女们嘻嘻笑着。 忙说公主订婚是头等大事,她们当然希望公主能够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未婚妻。 又有那种直率的干脆问到了公主地婚期。 索菲亚摇摇头,“那可要问问皇后陛下呢。 ” 只有极少数的亲友才了解到皇后几乎是逼迫柳特波德亲王与未来女婿签订了可称惊世骇俗的屈辱的婚前协议。 这份协议大大降低了索菲亚的丈夫控制她的陪嫁以及个人资产的可能性,保障了公主婚后的财产自主权。 据塔弗伯爵汇报,柳特波德亲王当时脸色异常难看,强忍住xian桌而走地怒火。 将协议反反复复看了很久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命儿子签了协议。 实际情况是,如果柳特波德亲王拒绝签订协议,订下婚约,那么他连一个子儿都得不到;而儿子跟索菲亚结婚之后,总有办法让儿媳妇乖乖的将财产交出来的——就算不交出来,只要交给儿子打理,那就由不得她了。 抱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与奥地利地索菲亚公主,终于订下了婚约。 **** 奥托远远的注视着索菲亚。 几个月不见。 她越发的漂亮了。 奥托时常听到索菲亚抱怨自己长的太不起眼。 根本没法与迷人的母亲相比,有很多次。 他都想告诉公主,说她完全低估了自己的美丽,可是这话说起来,怎么都有点冒昧的。 他们的关系并不算亲近,索菲亚是个温柔和气的女孩,但是她不大理会别人,要是**的人,一定会认为索菲亚公主过分倨傲,其实那是因为有时候她不知道该跟别人说什么,还不如不开口,只需要矜持地微笑便好了。 跟皇后陛下比起来,索菲亚确实不大起眼,那是因为皇后地光芒太耀眼,人们的目光总是放在皇后身上,而忽略她身边所有地人,不单单只是索菲亚。 就连容貌酷似姐姐的玛丽公主,也没法与伊丽莎白皇后相提并论。 皇后的妹妹们都是出名的美人,奥托曾经见过一张拍下了伊丽莎白皇后、玛丽公主、玛蒂尔德公主三姐妹的照片,皇后即使在扁平的照片中,也散发着光彩——即使容貌相似,人们也总是会先注意到皇后,皇后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圈光晕,气场强大。 有这样的母亲,索菲亚觉得自卑是在所难免的,奥托很想对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说,你是全世界最美的花朵,谁也无法夺走你的应有的光彩。 可他不能说。 奥托.里希腾斯坦几乎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宾客们已经到齐,宴会开始了。 由于里希腾斯坦家族与安德拉西家族和巴特亚尼家族之间的友谊,里希腾斯坦一家被安排在距皇室家族最近的餐桌旁。 菜肴很丰盛,兼顾了匈牙利风味和奥地利风味。 伊丽莎白吃的很少,更多的时候她在与两个妹妹说话;弗兰茨.约瑟夫也吃的不多,似乎心事重重。 奥托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得到索菲亚,他看得那么出神,以至于梯尼.里希腾斯坦伯爵不满的瞪了他好几眼。 波托卡女男爵在桌下拉住儿子的手,轻声说:“怎么了?” 奥托忙收回目光,“没什么。 ” 女男爵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公主确实很美,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她有个公主的头衔?如果她不是公主,那么就跟其他普通的少女就没什么分别了。 ” “不,母亲,请您不要这么说。 ” “我的孩子,不说这个了。 ” **** 宴会之后,照旧是舞会。 跳过开场舞后,伊丽莎白皇后便借口乏了,躲去休息室坐着。 皇帝则依然恪尽职守,周旋在贵妇人们之间。 皇帝这几年身材臃肿了些,是个不舍不扣的中年男人了。 他今年44岁,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坐在奥地利皇位上也有二十多年了,他觉得人生是一场无休止的假面舞会,就算是个皇帝,也不能避免这种对现实对人生的厌倦感。 皇储鲁道夫第一次正式参加社交舞会,他似乎对这难得的初体验兴趣缺缺。 “你应该去跳舞。 ”席尔瓦多刚摆拖了一群热情的贵族少女。 他一直都是舞会上最受欢迎的青年男性,他有哈布斯堡家族的血统,但是在继承人名单上排名又不是很kao前;他相貌英俊,而且家财万贯,是最最合适的未婚夫人选。 少女们都很清楚嫁给奥地利皇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奥特伯爵当之无愧的就成为少女们的最爱了。 “她们对你的兴趣更大一些。 ”鲁道夫懒洋洋的。 “明明是你一连拒绝了好几个美少女的邀请,要知道女孩子们能够鼓起勇气开口要请你,是很了不起的,你不该伤了人家的心。 ” “我只是没什么精神。 ”大概自从皇储听说了索菲亚将要订婚的消息,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别想那么多。 ”席尔瓦多拍拍表弟的肩膀,“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你要想想,索菲亚要是不在20岁之前结婚,准保有人会说,公主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毛病,或者是身体上的,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问题,总之,决不会是什么好听的。 你知道那些贵族们)我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对您的母亲皇后陛下曾经是多么刻薄,那么对索菲亚也用不着太客气,毕竟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 “约翰,你的话让我觉得不舒服。 ” “好吧,纯洁的王子殿下,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现在,你去选一位最漂亮的女孩,去邀请她跳下一支舞。 我知道你很想跳舞的,不是吗?” 鲁道夫踌躇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我希望她不会是个呱噪不休的姑娘。 ”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很害羞的。 ”席尔瓦多嘲笑他,“那个女孩不错,好像是安德拉西的侄女,去吧,过去邀请她,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 安德拉西小姐个头不高,脸庞圆圆的,眼睛很大,十足像个洋娃娃。 她不时的往鲁道夫这边看过来,又很快的转过视线。 鲁道夫弄不清她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席尔瓦多。 他并不妒忌表哥比自己更受欢迎,他还想不到那么多。 鲁道夫犹豫着,走了过去。 他拉起安德拉西小姐的手,来到舞池边上。 一曲终了,心的舞曲尚未奏响,就在这时,忽然大地一阵震颤,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左摇右摆几秒钟之后,猛然坠落下来。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女人尖锐的叫声响起在热闹非凡的奥芬王宫内。 . Kronprinz Rudolf:34、春天的十七个瞬间(2) 地震了?地震了! 身在休息室的伊丽莎白皇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地震啦”。 虽然无稽了点,但这是她最本能的想法。 随着脚下的震动,王宫里的电灯瞬间全部熄灭,更加上水晶吊灯坠落造成的听觉上的震撼和实际情况中的杀伤力,所有的人都吓坏了,贵妇人们忙着尖叫,忙着四处乱跑。 伊丽莎白皇后起初也是慌乱的,这种情况下哪有人能够真正镇定?但她是皇后,应该是所有人的支柱,由不得她表现胆怯。 伊丽莎白抓住距她最近的人的手臂,大声道:“都别慌,别乱,先派人点上蜡烛,然后派人出去察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边已经有总管叫了仆人上来点燃蜡烛,皇帝的首席副官克罗内维耶奉命来请皇后陛下移驾,说是皇帝陛下已经转移去了安全屋,为了皇后陛下的安全考虑,请陛下务必立即前往安全所在。 伊丽莎白皇后想了想,便说:“安全屋能站几个人?再者说了,安全屋也未必就安全多少。 ”这个安全屋的设想本是她提出来的,用水泥和钢板做了一个防震防弹的半地下室隐蔽所,可那绝不是为超过100人的重大突**况准备的。 “找到鲁道夫和索菲亚了吗?”伊丽莎白又问。 首席副官表情凝重:“还没有。 舞厅非常之乱,副官们根本挤不进去。 ” “有人受伤吗?我听见有什么掉下来。 是吊灯吗?” “是的,掉了大约三盏吊灯。 舞厅本来人就多,这一下子更是乱极了。 ”首席副官见皇后脸色难看起来,忙说:“臣已经命人无论如何都要赶快找到皇储和公主殿下,总管诺比利伯爵也已经开始疏散客人们。 ” 皇后点了点头:“派人出去弄清楚,到底是地震还是什么。 ” “已经派人出去了。 若说是地震地话,布达佩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首席副官的神色一凛。 神情忽然变得更沉重了:如果排除掉地震的话,那么……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 问:“皇帝怎么样?” “陛下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只是陛下非常担心皇后您的安全,还有几位殿下的安全。 ” 奥芬王宫一直陆陆续续的在修葺着,弗兰茨.约瑟夫是个相当勤俭的国王,所以尽管皇室家庭每年都要在匈牙利待一段时间。 也从来没有将王宫整体全部修葺过,只着重翻修了皇室成员会用到地房间。 舞厅也是翻修过的,并安装了电灯照明,为着情调和复古,烛台也并没有撤掉,此刻正好用得上。 伊丽莎白皇后环视了一圈,休息室内本有几位匈牙利贵妇人,和她地女管家、几位侍从官。 不过7、8个人,有年轻的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倒还是皇后与女管家费斯特蒂茨夫人比较镇定些。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皇后安慰道:“最多不过是什么地方着火了,什么东西爆炸了,奥芬宫年前才加固过。 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们也别出去,大厅里人多杂乱,反而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待会自然有人前来禀报情况。 ” 说话间,侍从官已经出了休息室前往各处察看。 首席副官不断穿梭往来,向两位陛下通报情况。 先前的震动,经查是近郊某处的爆炸引发的,已经派了人出去打听具体情况;舞厅与王宫各处地百多位客人,除去受伤的十几人之外,都渐渐安静了下来——毕竟是贵族,男人们很快就能恢复镇静。 有那机灵的。 已经忙着探望皇帝,忙着讨好了。 再有那些不幸被吊灯砸中的客人。 都已经经医生看过,包扎妥当。 又报,已经找到了皇太子殿下,太子的舞伴安德拉西小姐受了点轻伤,已经被送到安德拉西伯爵在奥芬宫的客房休息了。 因走廊也是人多,奔跑拥挤的不安全,安德拉西伯爵就没送皇储去皇帝处。 再来就是仍未找到索菲亚公主。 首席副官在向皇后禀报的时候,不免满心惴惴不安。 公主娇贵柔弱,要是受伤了……皇帝首先就不能罢休。 弗兰茨对长女十分宠爱,有时甚至超过对儿子地疼爱。 皇后因是诧异的说:“整个王宫也没有多大,怎么就找不到公主呢?” 此时距离最初的震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论起来那么多人,总有人见到公主的,可惜当时舞厅拥挤,索菲亚与她的侍从之间竟互相失了踪影。 首席副官又说:“皇帝陛下旧疾复发,头晕目眩,已经召了医生来诊治。 ” 伊丽莎白听了,更是焦虑不已。 费斯特蒂茨夫人说:“陛下应该去看看皇帝陛下。 现在大家的情绪多少稳定下来了,皇后地出现,应该更能给他们安慰。 ” 伊丽莎白皇后苦笑:“你说的不错。 ”又说:“夫人,您也可以出去看看,索菲亚向来胆小,也许躲在哪个房间的壁橱里面,您带人去找到她。 ” 费斯特蒂茨夫人郑重的点点头,命两名侍从官跟随皇后,自己带了一名侍从离开了休息室。 “夫人们,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还是希望你们不要离开房间。 我会尽快派人将你们送到你们的家人身边,在此之前,请安静的等待。 ”皇后最后说。 **** 奥芬王宫的跳舞厅经过扩建,规模也就略小于美泉宫的跳舞厅,当然在奢华方面,远远不及美泉宫。 舞厅能够同时容纳80人,左右各有三间休息室,皇室另在舞厅的一端有两间休息室。 舞厅地另一端是一间相当时髦地自助餐厅,数张长条桌上放满各色小食和潘趣酒,穿着匈牙利民族服装的女仆们面带微笑地穿梭往来。 没有人去专门注意她们。 索菲亚也没有注意到她们。 当时她正与一名女伴走去餐厅。 母亲仍是不许她喝酒,就连几乎等于饮料的潘趣酒也不允许她喝,她只能命女仆去拿果汁来。 女伴说:“皇后陛下还当殿下您是个小孩子呢。 ” 这话颇不好回答,索菲亚想了一下,岔开不提。 “这个鳕鱼卷很好吃,这个季节可极难弄到新鲜的鳕鱼呢。 ”她并不十分介意母亲约束严格,尤其在饮酒问题上。 她认为酒精是魔鬼用来**世人的手段,好女子是不应该学会喝酒的。 她从小就展现出了与父亲相近的品性,保守,谨慎,她认为一个人一旦对什么事物产生强烈的欲望,这个人也就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力。 这种事情对索菲亚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她不会允许自己迈出这第一步,更不要说沉沦下去。 不论在奥地利还是在匈牙利,或是意大利,她见多了那些酒精上脑就混账了的人,首当其冲的,是她的小叔叔维克托亲王。 这位亲王一直独身,因而少了能够约束他的一份力量,他每天都烂醉如泥,父亲根本不愿意见到这个弟弟。 索菲亚对今晚的舞会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她是很爱跳舞的,她会跳很复杂的华尔兹舞步,还会跳好几种宫廷社交舞,跟她的父亲相似,在舞会上,奥地利公主也是非常受欢迎的舞伴。 虽说其中大部分人是想经由公主殿下进而接近皇后陛下——这其中就包括维也纳社交界的花花公子巴尔塔奇兄弟。 这对兄弟除了是知名花花公子之外,同时也以优秀骑手而著称。 他们一心想要得到觐见皇后陛下的机会,如果因为骑术而得到皇后的青睐,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后有一段时间极度沉迷骑猎运动,甚至不惜重金从英国购买名马以供自己骑乘,还设立了一个名为“霍恩埃姆斯杯”的马术竞赛。 这个名字是皇后出行时经常会使用的化名之一,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贵妇人就是奥地利皇后。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巴尔塔奇兄弟的妹妹,就是那位野心勃勃的男爵夫人海伦.韦采拉。 韦采拉夫人试图接近奥地利皇储,并因此结识了奥托.里希腾斯坦。 这位夫人具有强烈的想要获得金钱和地位的欲望,并且她实在算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做得并不醒目,可正有人默默的看着她呢。 巴尔塔奇兄弟也追随皇室家庭来到了匈牙利。 他们并没有获得邀请,可还是拿着请柬进了王宫,由此可见,保安漏洞很严重啊。 论起年龄,巴尔塔奇兄弟要比索菲亚公主大了一大截,见识多广,言谈幽默,很是得到了公主的欢心。 年纪大与阅历多并不总是构成正比,可巴尔塔奇兄弟确实以其善于察言观色投公主所好而没有导致公主的反感,这非常罕见。 索菲亚自幼就明白,周围的人逢迎讨好自己,多半另有所图,不是想讨好父亲,就是想讨好母亲。 自己是个公主没错,可是一个孩子能对他们的前途带来什么好处?他们看到的是她的头衔,是她身后的父母,而不是她这个人。 即使贵为公主,也希望做个真正能够被别人所喜欢的孩子,索菲亚很小就学会分辨,什么是礼貌的赞许,什么是真正的赞美。 Kronprinz Rudolf:35、春天的十七个瞬间(3) 可怕的前所未有的震动经由地表传过来的时候,奥地利公主索菲亚几乎被倒下来的潘趣酒浸了个湿透。 那副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所幸的是,灯光突然熄灭,一片漆黑之中,谁也看不到谁。 地面很湿,震动将长条餐桌全都xian翻,酒水、餐点、杯盘撒得到处都是,盛放潘趣酒的巨大玻璃盏倾倒下来,半个房间都是细小的玻璃碎片。 黑暗中,所有的人都慌乱不已,跌跌撞撞,索菲亚本来是惊得就地蹲下,然而不知是什么人忽地撞了过来,将她推倒在地。 好疼! 玻璃碎片穿透绸缎,直扎进她的皮肉里,也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半边身体发麻,她不禁呻吟出声,“哎哟”一声。 公主的女伴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索菲亚在一片漆黑中,第一次感觉到惶然无助:她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怕她学步时会被家具碰伤,索菲太后甚至命人将宫中所有家具的腿儿都包上软布!而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洁白细腻的皮肤,今天免不了要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创伤了…… 她的沮丧甚至超越了肉体的疼痛。 人们的尖叫声不断的从各个方向传来,那些声音是多么遥远啊……索菲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重大危险的事情,嗯,如果之前的鲁道夫遇刺算是地话。 可那毕竟跟亲身经历相去甚远。 她虽心疼弟弟,毕竟跟现在这情况完全不同。 这就是所谓“真正危险的时刻”吗?索菲亚喃喃的低声说,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话,她不觉得冷,不觉得疼,潘趣酒是甜香甜香的,沁到她的伤口里。 渐渐的火辣起来。 她想,母亲总是不让自己过早接触这种魔鬼的造物。 果然是有理由地。 那么甜mi的香味,仿佛仅仅只是呼吸到空气中地酒精分子,就会醉倒……当然现在这个情况未免诡异了。 索菲亚试图站起来,然而双手撑在地板上,只觉得一阵疼痛——地板上散布的玻璃渣再次伤害到了她的手掌。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觉得自己很没用。 地板上到处都流淌着酒精饮料,整个房间里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索菲亚只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她素来爱洁,每天光是洗手都要十几次,顿觉无法忍受。 而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了。 ——到底什么时候,这场可怕的事故才能够结束呢? 我们都知道,通常童话故事里面,公主总会遇到王子来拯救她地,不论公主是在高高的塔上,还是在恶龙的山洞里面。 索菲亚公主也会遇到她的王子前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外面已经有依稀的光亮了。 是仆人们点亮了烛台。 餐厅里的人基本上都跑了出去,没人注意到奥地利的公主殿下半躺在地板上。 这段时间并不长,但是在索菲亚的记忆中,长得似乎永无止尽。 这段记忆伴着冰冷地黑暗,和惊惶无助,还有潘趣酒的甜香。 永远留在她的脑海中。 就在这样的茫然时刻,一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这一刻也深深印在公主殿下的心海中。 借着一丝微弱地亮光,那双手的主人将公主从地板上抱起来,他的手臂结实有力,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说不出的清爽好闻,就连他的声音,也从来没有显得那么迷人过。 “公主,请允许我带您去安全的地方。 ” **** 奥芬王宫里有上百间房间。 其中大部分是皇室家族从未打开过的。 因了这个夜晚的特殊性。 许多房间被临时开启,用来提供给客人们休息。 将一大群惊慌的人们放在一个相对封闭地环境里面。 那是很可怕地一件事情,莫名的恐慌能够造成无比巨大地杀伤力,将这些难伺候的老爷夫人们分开,似乎是很有必要的一个举措。 走廊里点起了许久不用的烛台,昏暗发黄的烛光下,奥托.冯.里希腾斯坦抱着奥地利的长公主殿下,进了一个空房间。 这本是安德拉西伯爵为里希腾斯坦伯爵争取到的,但是奥托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父亲去向不明,而他也一直没看见他的母亲。 这个房间与安德拉西的房间隔了半条走廊,奥托非常小心的,用一条还算干净的绣花白纱桌布盖住了公主的脸庞。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怀中抱着的人便是索菲亚公主了。 索菲亚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倒是很感激奥托心思细腻,不要让人见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那样太有失皇家尊严。 少女的心禁不住生出了一丝丝好感。 这位青年相貌英俊,举止温柔可爱,人又聪明机灵,就连向来眼光甚高诸多挑剔的皇后母亲也对他赞誉有加,这样的青年实在是忍不住会爱上的,就连玛丽.瓦莱赛也不能幸免…… 一想到亲爱的表姐,索菲亚便有点不爽快。 她嫉恨玛丽分走了母亲的爱,就连她好不容易才瞧得上的男生,玛丽也想据为己有。 于是索菲亚就养成了一个很是怪异的习惯:如果是玛丽看上的东西或者什么人,索菲亚也会表示兴趣,然而就在两个姑娘之间剑拔弩张势成水火的当口,索菲亚却会突然作出“这有什么可稀罕的”的姿态,转头丢开。 在最初的几次交锋中,玛丽.瓦莱赛确实被索菲亚的新策略弄得不知所措,几次败退之后,玛丽也想出新对策,就是对索菲亚的心情喜好更进一步地观察细致。 在觉察到索菲亚想要走开之前,玛丽提前宣称自己对其再也没什么喜爱了。 两位少女之间的明争暗斗虽然低级了些,可也已经严重到了皇后陛下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所以最近一年来,伊丽莎白皇后减少了邀请玛丽.瓦莱赛前来美泉宫居住的次数。 皇后很显然不会为了侄女而让自己的女儿心情始终处于严重郁闷中,而且因为上半年鲁道夫不在国内,皇后陛下得以将全部心思放在渐渐长大的长女身上,和乐融融的拉近了母女关系。 索菲亚用没有受伤地那支手臂紧紧揽住奥托的脖颈。 可以感受到衬衫下地坚实肌肉。 他的外套早已拖下,用来遮挡公主被玻璃碎片划破的衣裙。 此时不过穿着揉得发皱的花边衬衫。 他的头发不再是一本正经的一丝不乱了,脸上神情也不免慌张,毕竟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没见过这种危急场面。 狼狈吗?一点也不觉得啊,反而觉得很是身形伟岸。 他温暖地呼吸透过绣花桌布柔柔的扑在她脸颊上,索菲亚忘记了肉体上的疼痛,心里只想。 这样的一个夜晚,也许并不算很糟糕呢。 **** 房间里面有一股陈旧的腐败气味,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房间大抵是这样的。 桌上的烛台散发着温暖地黄色光芒,xian开的桌布抖落灰尘,奥托小心翼翼的将公主放到沙发上。 白色的蒙尘布堆放在脚边,很像有个人趴伏在那儿似的。 奥托忙着去寻找更多的烛台,他要好好看看索菲亚地伤势。 一想到索菲亚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奥托就忍不住一阵心悸:他知道那些伤口并不致命。 可偏偏,偏偏为什么是她呢? 觉得好像不能容忍索菲亚受到一丁点伤害。 说起来似乎很奇怪,分明当时在维也纳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索菲亚无非是以向他示好来刺激玛丽瓦莱塞,而奥托。 则是太过于谨慎小心。 而在这个一片混乱的夜晚,以前的一切彷佛都忘却了。 他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她不过是个楚楚可怜的娇弱少女。 他本能的或者也是自觉不自觉的,想要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说是骑士精神也好,说是好色而少艾地心理也好,总之,我们地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已经暂时跳过了心理障碍,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索菲亚公主身上。 至于从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踪影全无地父母,他们已经是大人了,会照顾自己的……尽管这么说似乎对父母太不关心了。 可就是如此的家庭氛围。 才导致了奥托如今会这样处理的吧…… 他对自己的父亲几乎做到了完全不予理会。 只请安德拉西伯爵派人寻找他的母亲苔丝.波托卡女男爵,他装作没有看见安德拉西伯爵那不易觉察的轻微不悦。 奥托又找到两支烛台。 将它们点亮,放到桌上。 房间内稍微亮堂了一点,比不上电器灯泡的光亮度,也已经足够能看清楚索菲亚身上的伤势了。 一开始奥托并没有考虑到索菲亚会受伤,他没有准备任何可以用来治疗的物品,在略微查看了公主的伤势之后,他心里不免为难起来。 “……索菲亚,你身上的伤口太多,我必须去找点药物来,而……现在外面很乱,我担心我离开之后,会有什么人闯进来……你知道,现在没有人知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剧烈的震动。 皇帝……和皇后那里,也没什么消息出来。 ” 索菲亚一惊:“怎么?他们……他们不会有事情吧?” 奥托轻声说:“他们可是帝国的支柱呢,如果奥地利皇帝皇后在布达佩斯出了事,那整个欧洲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了。 ”他刚说完,就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匆匆说:“现在我去安德拉西伯爵那里打听一下情况,他是首相,什么消息都能知道。 我再去找个医疗包来,你的伤口……要是不赶紧治疗的话,恐怕会留下疤痕。 ” 索菲亚眼泪汪汪的看着奥托离开房间,他保证会快去快回,希望以此来宽慰少女的焦虑心情。 她全心信赖他,并且他也发誓要做一个能够对得起这份信赖的男人。 Kronprinz Rudolf:36、春天的十七个瞬间(4) 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在感受到脚下地板剧烈震动的片刻后,就被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簇拥着,穿过长而曲折的走廊,来到了安全屋。 “皇后呢?”行进的途中,弗兰茨.约瑟夫问他的首席副官克罗内维耶。 “请陛下先到达安全屋,之后臣会亲自通知皇后陛下。 ”克罗内维耶伯爵咬紧牙关不松口。 他并不是对于皇后的安危漠不关心,而是因为奥地利皇室的安全措施乃是皇后亲自制订的,要求安全保卫人员在任何时刻都必须以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的安全为第一考量,必须要在皇帝陛下的安全得到充分的保证后,才轮得到皇后、皇储以及皇室其他人员。 这也是为什么克罗内维耶伯爵起初很是瞧不起皇后,现在却对皇后敬佩得五体投地的原因之一。 皇后陛下果然是对皇帝非常忠诚、爱护的,这一点谁也比不上她。 然而奥地利的皇帝陛下很不喜欢他的首席副官的回答。 他忧心忡忡,担心亲爱的茜茜会受到伤害,他几乎对这桩突如其来的事件的本身不大关心。 随即,皇帝想到了他的孩子们。 他吐出一口气,非常焦虑:“皇储呢?” “臣已经派人去找皇储殿下了,请陛下不必担心。 ”说是不必担心,可是克罗内维耶伯爵额头上的汗滴渐渐密集起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严重威胁!不仅仅是皇帝夫妻面临危险,还包括了皇室继承人!太可怕了!光是想到这次事件地严重性。 克罗内维耶就已经觉得两眼发黑,全身无力——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恐慌,一丝都不能。 多少人都盯着他看呢,容不得丝毫大意。 弗兰茨.约瑟夫不悦的抿着嘴唇。 皇帝是个温和的人,极少直接表lou不满,他脸上最常见的是和煦的微笑,几十年来温暖了多少臣民的心……而在今天这个圣诞前夜。 他却流lou出了强烈的不满与担忧。 他很失望——对匈牙利失望,对匈牙利人失望。 他以为经过多年来地怀柔与妥协。 马扎尔人会放弃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地独立,可是……似乎怎么都无法使得他们满意了呢。 奥地利皇帝在奥芬王宫的地下安全屋内,不由得想到,也许,之前针对匈牙利的一系列优厚政策,真的是太宽容了,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曾珍惜呢…… 亲爱的茜茜…… 孩子们…… 弗兰茨只觉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 克罗内维耶觉得头很痛。 口中发苦。 他茫然接过一名侍从递过来的水杯,将杯中冰凉地**一饮而尽。 不是酒,这时候怎么还敢喝酒。 他不是皇帝的父亲,那位受人敬爱的卡尔亲王,能够随时举出用可爱的杯中物来缓解情绪的理由和必要性。 他更愿意有个清醒的头脑,好让他能够从目前十分糟糕的状况中,理出一条头绪来。 克罗内维耶伯爵很清楚,自己不算是皇帝陛下的心腹。 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帝地首席副官,除了他出身于奥地利为数不多的最高等的贵族家庭之外,还因为他的前任,深获皇帝信任的格吕内伯爵迫于舆论的压力,被免去了皇帝首席副官地职位。 他从接到委任状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格吕内伯爵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是个谨慎的人。 当然,皇帝的首席副官总是一些身世上等性格温良的绅士,他们的实际作用大概相当于皇帝的私人秘书、皇帝与议会的联络人、皇帝个人生活助理等各方面的结合体——有时候,比如格吕内伯爵,甚至充当了皇帝地私人心理医生这样重要地角色。 克罗内维耶自认为自己就算有格吕内伯爵的聪明才智,也很难做到像他那样对皇帝有着难以说明地影响力。 于是他决定,尽量做一个能够让皇帝陛下在各方各面都感到舒适的首席副官。 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很困难。 皇帝是个总是想着“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老好人,而皇后呢,又是一切以皇帝为重的。 可以说在大部分情况下。 克罗内维耶相当轻松——皇后不与皇帝同行而在外出游的时候,更是如此。 所以实际上。 克罗内维耶伯爵缺乏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 不是经常都能遇到这种可怕的难以控制的场面的:偌大王宫聚集了匈牙利门第最为高贵的贵族们,而谁都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面对未知的恐惧,人们总是最恐慌的。 在安全屋门口,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亚历克斯.冯.瑞恩伯爵。 “您怎么样了?皇帝陛下怎么样了?”亚历克斯面色很不好。 “皇帝陛下无恙。 ”克罗内维耶惊魂未定,“您怎么样?您身上……”亚历克斯拖了外套,礼服衬衫的雪白袖子上,沾了大片血迹。 “哦,这不是我的血。 ”亚历克斯很快反应过来,“我遇见了安德拉西小姐,她被水晶吊灯砸到了,我送她去了安德拉西伯爵那里。 皇储也跟安德拉西伯爵在一起,因为现在外面太乱,首相认为目前皇储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为好。 ” “上帝保佑!”克罗内维耶轻声惊呼。 “皇后陛下同皇帝在一起吗?” “不,我们还没有找到皇后。 ”克罗内维耶苦恼的摇头。 “这样吧,您先到二楼的北面,小会议室旁边的房间,安德拉西伯爵在那里,他已经派人去找两位陛下和索菲亚公主了。 您可以去告诉他,皇帝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现在外面非常混乱。 几乎每个人都在尖叫,人们都很害怕,茫然——我希望您已经派了人出去查看,到底是什么地方传来地震动。 ” “您说得对极了,谢谢您,瑞恩伯爵。 ”克罗内维耶不安的告别了亚历克斯。 当然要先去安德拉西伯爵那里,无论皇后在什么地方。 她一定会首先想到联系安德拉西伯爵的。 可巧的是,他刚走上二楼的阶梯。 就看到一名留着漂亮小胡子的匈牙利青年几乎是一步三跳的从他身后赶上来。 “你等等!”克罗内维耶庆幸自己眼快手快,“你找到皇后陛下了吗?”他本能地问。 那青年一怔,“是的。 ”尽管灯光昏暗,他们还是互相打量了一番,彼此都认出对方来。 那人笑道:“克罗内维耶伯爵,您安然无恙地话,是不是也就表明。 皇帝陛下已经安全了呢?” 克罗内维耶笑了,这人头脑还算不笨。 “是的,陛下安然无恙,得到了最安全的保障。 请转告安德拉西伯爵,他随时可以去觐见皇帝,但是如果他能够与皇储和索菲亚公主一同前往,就更加能够令陛下满意了。 ” 匈牙利青年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会转告首相先生的。 ”接着他告诉克罗内维耶伯爵皇后所在的房间。 就继续大步向前,去见安德拉西伯爵。 克罗内维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随即,他也转身下楼。 因此他没有来得及看到,就在前面不远处。 匈牙利青年刚走过地地方,走廊上一扇房门开了,又关上,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那个面色微微绯红的青年有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忧郁。 如果克罗内维耶真的看到了他,并且留意打量一下他,就会发现,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这位青年的眉眼、神态,仿佛跟他很熟悉地一个人。 有很高的相似度呢。 **** 亚历克斯.瑞恩伯爵向弗兰茨.约瑟夫报告了目前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皇帝听说长子安全,很是长吁了一口气。 “他留在安德拉西那儿。 我倒是放心了。 ”本来弗兰茨.约瑟夫已经悲观的想到,如果这是匈牙利人一手策划的阴谋,那么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大概已经成为了那些居心叵测地家伙手中的人质,用来与奥地利皇帝交换条件——或者更糟糕,他们会伤害他的妻子儿女。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弗兰茨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冲出去。 皇帝在狭窄的安全屋内踱来踱去,“你怎么看的,瑞恩伯爵?”他心神不定,既想得到安慰,又想从别人口中得出同样可怕的结论。 他隐隐想到,也许自己跟母亲索菲太后和那些保皇派没什么不同,内心深处,都非常希望在出现一个类似1848动乱的局面,好防守铲除那些对奥地利帝国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的吧…… 这很让老好人弗兰茨不安,更加的不安了。 亚历克斯留心看了一下皇帝脸上神情,小心地说:“臣……很难判断。 目前对外联络地人还没有回来,缺乏信息,很难正确判断。 ” “这世界上,从来不曾有什么完全掩人耳目的阴谋,”皇帝脸上似乎泛过一丝笑意,“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匈牙利,也许以前并不在意,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地话,多多少少总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的。 ” 亚历克斯心头不免微微一震:都说这位皇帝陛下过分仁爱温和,可是你听听,这分明是个初级阴谋论者的担忧嘛。 他从前是个热血的青年将领,认为唯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好男儿的理想事业,可是最近几年,渐渐介入了真正的权力中心,他才发现,身居高位,不可能继续保持漠不关心。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的,思前想后一番,他还是决定留下来,留在匈牙利,继续为了奥地利的军事力量努力奋斗,添砖加瓦。 人人都知道是全欧洲最美丽的女性的心腹爱将,很多人妒忌他,更多人羡慕他。 他不是不得意的。 Kronprinz Rudolf:37、春天的十七个瞬间(5) 回想起来,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王子总是略微有些羞愧的,认为之所以安德拉西小姐会受伤,是由于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的缘故。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化身无敌小飞侠,他不过是跟其他人一样愣了片刻,就发现头顶的水晶吊灯显示左摇右晃,继而坚定的往下坠落! 他模模糊糊觉得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所以他踉跄了几步,退出水晶吊灯的攻击范围,但是不幸的是,他的舞伴,那位安德拉西小姐却成为这场意外的受害者之一。 鲁道夫定下脚步,眼前一片漆黑,心里不是不恐慌的:他不过是个16岁的大男孩,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好在他也还算有胆识,极快稳定住自己,叫着:“安德拉西小姐?安德拉西小姐?您还在吗?您还好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他也不想让人知道,奥地利皇储孤身一人站在乱糟糟而又伸手不见五指的事故现场。 尽管他是个善良的人,可他不相信,今晚到场的所有宾客都是一心为公的好人。 ——总有人想趁乱制造点事端的,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奥地利第一家族在此受到伤害或者胁迫的话…… 鲁道夫不禁打了个寒噤。 然后他听见脚边有人使劲拉住他的裤腿,“王子殿下……” 水晶吊灯坠落地面的声响可谓颇是惊人,并且听上去。 竟不止一盏灯掉下来。 原本鲁道夫就在奇怪,奥芬王宫所有吊灯地挂钩,与美泉宫相同,就是本着能抵抗地震的前提来设计的,除非天花板破裂,不然根本很难有什么自然力量能让吊灯坠落。 而现在竟然不止一顶灯掉落……这更加奇怪了。 无数粒水晶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出去,舞厅本来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一时间伤者无数,女人们虽然看不见。 可她们对血腥味实在太**了,第一声尖叫引发了后续的无数声尖叫,恐慌传出门窗,偌大的奥芬王宫喧闹非凡,而又十足像个鬼屋。 鲁道夫蹲下去,拉住那个人的手臂,“你是谁?” “米娅.安德拉西。 ” 鲁道夫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了?你受伤没有?” “腿上……”米娅.安德拉西气喘吁吁。 她个性也算很要强,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换做别地女孩,此时八成是要倒在王子殿的怀中,娇呼连连,希望能够得到王子殿下地安慰了。 鲁道夫也心喜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生。 他心里想着吊灯的问题,又十分记挂父母和姐姐,恨不能分出几个自己,哪有心情去安慰别人。 “你能站起来吗?”鲁道夫不敢伸手摸她。 唯恐漆黑之中摸到不雅的地方,只抓紧她手臂,思量她应该是蹲在地板上。 停了片刻,米娅说:“可以的。 殿下扶我一把就好。 ” 鲁道夫手上使力,将米娅扶了起来。 她腿上痛,使不得力气。 只好说:“抱歉,还请殿下借个肩膀我用。 ”将身体倚在他右肩上。 她是匈牙利人,态度从不扭捏,落落大方——当然也是因为对方是鲁道夫,是可爱的皇储的缘故。 鲁道夫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索菲亚对他一向都是这样理所当然地口气,所以他倒很是觉得米娅.安德拉西没将自己当外人,自然亲近,也算是个新鲜体验。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应该去找皇帝和皇后,还有我的姐姐,可是我现在应该先把你送到安德拉西伯爵那里——问题是。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鲁道夫非常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庞大混乱的舞厅。 目前这个地方属于非常难以控制的局面。 人们在恐惧中,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这对皇储的安全非常具有危害性。 鲁道夫记得母亲曾经跟自己说过。 就算是在帝国治安最为良好的维也纳,以及最为拥戴奥地利皇室的波西米亚地区,也依然存在对封建君主制度不满的人,皇位继承人不可以在没有保镖陪同地情况下,孤身出现在公众场合,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混乱的场合。 本来应该对皇储进行贴身保护的保镖们,却因为今晚的宴会而放假了……好像,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自己好像真地正处在皇后陛下所说的最糟糕的情况下,鲁道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没多久,仆人们进来点燃了烛台。 有了光明,贵族们总算稍微收敛了惊慌。 **** 米娅.安德拉西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身边男孩的紧张情绪。 “害怕了吗,皇储殿下?”贴在他耳边轻声说。 “……没有。 ”皇储有些羞怯。 索菲亚也常常贴在他耳边说话,总是故作神秘煞有介事的样子,很好笑,很亲密。 大概女孩子们都喜欢这么表示亲密吧,小小的冒犯,然而并不令人厌恶。 真是可爱又倔强的男孩啊,米娅轻笑。 “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身边都有侍从,应该没事的。 ”她主动安慰鲁道夫。 “我听说,奥芬王宫有个地下室,是用来紧急避难的安全屋。 ” 鲁道夫苦笑:“全匈牙利都知道这个安全屋吗?这样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那是因为,我的叔叔是匈牙利首相地原因啊。 ” “嗯……那说明,安德拉西伯爵不大清楚,什么是国家安全法。 ”鲁道夫严肃地说。 米娅不清楚鲁道夫王子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在说冷笑话。 “这不算是什么真正地秘密。 我想。 ”她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鲁道夫转头看了看她,见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忍不住心里一动,“很疼吗?要不先休息一下?” 慌慌张张的人们在他们身旁走来走去,总管已经在安排客人们去空闲房间休息。 “还是等我叔叔派人来找我们吧。 皇帝和皇后现在应该也在派人找你了。 啊,对了。 还有索菲亚公主!” 鲁道夫恨不能立即抽身去找姐姐,可是又放心不下米娅。 心里当然希望安德拉西伯爵的人尽快找过来——或者不管是谁的人,只要米娅到达了安全地地方,他就要马上出去寻找亲爱的姐姐。 **** 匈牙利首相派出来地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米娅和鲁道夫。 当然,那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同时找到皇储,不由得大喜过望,赶紧将二人送去安德拉西伯爵的房间。 期间他们遇到了亚历克斯.瑞恩伯爵,当细心的伯爵抱起米娅小姐的时候。 那人才暗自埋怨,怎么就没看出来,米娅小姐一直kao在皇储身上,不是因为两情相悦的必然,而是因为她受伤了呢?多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鲁道夫注意到,安德拉西伯爵似乎并没有显得很焦虑或者很紧张地样子,很是赞叹。 首相果然是非常镇定的人。 由于皇帝陛下在安全屋,而暂时还没有得到皇后陛下的消息,奥芬王宫的总管现在便向匈牙利首相汇报情况。 根据1870年公布的《重大安全事故监督与管理条例》,如果国家最高领导人处在暂时无法行使权力的情况下,一应现场控制权应全部交由在场的行政职位最高的人士执行。 匈牙利首相毫无疑问是最适当地人选。 安德拉西伯爵向来是以风度翩翩冷静稳重而闻名的,现在由他出面。 当然再好不过。 安德拉西伯爵正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抬头看到皇储站在面前,立即涌上满面笑容:“真是太好了,殿下!”然后才去看自己的侄女,“米娅,你没事吧?”米娅被瑞恩伯爵抱在怀中,此时已经由侍女接了过去,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很好。 ”米娅咬着下唇,看了一眼伯父。 又看了看鲁道夫。 安德拉西伯爵又一皱眉。 “你们帮米娅小姐清理一下伤口。 ”挥手让侍女们带米娅进去内室。 米娅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鲁道夫。 然而那位被少女频频顾望的少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满心都想的是自己地父母。 和姐姐。 “亚历克斯,”安德拉西亲切的说:“谢谢你送皇储殿下和米娅过来。 有两位陛下的消息吗?我希望——希望侍从们能够及时的将陛下及时的送到安全屋。 ” 亚历克斯挽起袖子,用侍从送上的清水稍微擦拭了一下米娅留在他身上的血渍。 “您不必担心,皇帝陛下的保镖肯定会用最快的时间将陛下送去安全屋的。 当时陛下正好是在最接近走廊地休息厅。 至于皇后陛下吗……我记得她应该是在大厅左边地休息厅。 ” “我派出去的人除了去找皇储地,都还没有回来。 ”安德拉西伯爵忧心忡忡,“我对皇后陛下也不是太担心,就担心索菲亚公主……”他看向鲁道夫,“皇后陛下说,今晚不必让保镖跟着两位殿下,也让他们可以觉得轻松一点,好好享受一下……”觉着鲁道夫脸色越发难看,忙安慰他:“不过我想,公主聪慧过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 这倒没说的太离谱。 皇后陛下是个典型的凡事都要先做好准备的人,包括对子女们的“危机教育”。 有时候弗兰茨.约瑟夫和安德拉西都觉得,皇后这样危言耸听,是不是会吓坏孩子们,以至于他们产生对现实的厌恶感,以及学不会信任别人。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又是很有必要的。 至少安德拉西现在就觉着,怎么说,索菲亚公主也会比那些只知道尖叫、痛哭的贵族少女们强多了。 她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Kronprinz Rudolf:38、春天的十七个瞬间(6) 阿什莉.茱莉很不喜欢布达佩斯。 也许因为太过于习惯伦敦那种灰蒙蒙的气候环境,反而觉得布达佩斯的晴朗明快相当不适应。 又大概因为尽管与鲁道夫同在一座城市,却更加不能如意,所造成的抑郁。 席尔瓦多是个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在阿什莉面前恪尽了监护人的职责,小心翼翼的守护她、照顾她。 不是不感动而至于受宠若惊的。 席尔瓦多与鲁道夫在对待异性方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年轻的伯爵温柔款款,和气迷人,体贴备至,妙语生花——其实女人要求的并不多——阿什莉注意到伯爵别墅中的年轻侍女们对主人投来的炽热的目光。 布达佩斯最近暧昧的流传着一则很有意味的新闻,说奥特伯爵席尔瓦多的新欢是位几乎还是个孩子的英国少女。 这位少女得到了伯爵无微不至的关心,他邀请她来到他的别墅小住,为此几乎完全放弃了夜夜笙歌的生活——这几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心意了。 就连席尔瓦多的父亲,尊敬的维特公爵殿下也特地写信来问:“我亲爱的儿子:听说你最近很忙碌,以至于都要把你那对可怜的父母亲给完全忘记了。 前不久你虽然从维也纳路过,可惜就连顺便来看望一下你的父母亲的时间也没有,如果不是我太了解我们的两位陛下的话,还以为你卷进了什么秘密的行动里了呢——幸好我也对你十分了解。 最近我和公爵夫人都注意到了,你已经到了可以结婚地年龄。 我欣慰的是,我们这个家庭相比皇室直系而言,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自由恋爱这种事情很难得到令你我都满意的结果。 ” 席尔瓦多需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他的父亲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他笑着对鲁道夫说:“看来,亲爱的维特公爵殿下十分担心我被卷进这次地政治风波中。 ” “我还以为公爵是想给你订婚呢。 ” “噢,他确实是这么打算呢。 只是我躲得快,他不大能赶得及过来找到我。 ” “那么。 这次圣诞宴会,他会来吗?” “你知道,他很不喜欢匈牙利。 ”席尔瓦多耸耸肩。 “但是他并不拒绝匈牙利的温泉。 ” “那倒是……啊,说到温泉,其实有机会地话,你可以跟我和阿什莉一道去巴拉顿湖,听说那边的温泉旅馆设施齐全。 并且还有相当不错的葡萄酒庄园——啊,我听说皇后陛下在巴拉顿湖也有不少产业呢。 ”奥地利皇帝夫妇每年都要在巴拉顿湖小住,皇后酷爱温泉浴,而富含矿物质的温泉对皇帝的健康也很有益处,所以十多年前伊丽莎白皇后就已经在布达佩斯周边购入至少十来处温泉别墅,开发成洗浴疗养娱乐度假村。 在索菲亚和鲁道夫分别度过他们的14岁生日之后,两位殿下都各自得到了一座温泉度假村的馈赠。 鲁道夫听到表哥似有所指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也好像曾经听说过。 公爵殿下在匈牙利也购入了至少两座温泉度假村呢。 ” 席尔瓦多哼了一声,悻悻的道:“维特公爵可不像尊敬的皇后陛下那样关爱子女。 ” 鲁道夫只是笑个不停。 维特公爵大概是担心产业提前交到儿子手里,怕不是要飞快消失不见了。 席尔瓦多花钱的速度之快,简直是一项纪录了。 他也不是没有抱怨过,说是那份“微薄”的年金到手没几个月,就忽然只剩匪夷所思的一些零头了。鲁道夫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席尔瓦多那样的花钱,也并不见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开销。 大多数还是花在吃喝玩乐上面,什么都要最好地,女伴永远是当季社交界新鲜热辣面孔,也当然要装扮一下,好不跌了他奥特伯爵的面子,他自己很正经的说,这是在“拉动内需”。 不过,鲁道夫很是同意皇后陛下的意见,说是亲爱的表哥这是很狡猾的策略——至少以他纨绔地外表。 换来对婚姻的更大的自由性。 圣诞之夜。 席尔瓦多将阿什莉独自留在别墅。 他不能带她出席奥地利皇室的圣诞宴会,鲁道夫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阿什莉见到他的父母。 他还没有告诉她。 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希望这一天越晚到来越好。 或许真的是胆怯吧。 **** 尽管主人不在家,维特公爵的别墅仍然装点得很有节日气氛。 大厅的角落里摆放着高大挺拔的枞树,各种圣诞饰品挂满了绿茵茵地树枝,水晶星星在圣诞树地顶端透射着灯光和烛光。 非常漂亮的圣诞树,地板上堆满了礼品盒,是席尔瓦多为不能回家过节地管家、侍从、女佣们准备的礼物。 就某些方面来说,席尔瓦多是很 阿什莉也为鲁道夫和席尔瓦多分别准备了礼物,她内心忐忑,总觉得心绪不宁。 有种说不清楚的不安。 如果说在海德公园的公寓里,她不过是个柔弱的被监护人,而在布达佩斯……就很明显的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女孩子都是**敏锐的,陌生的环境令她觉得毫无安全感。 她能够觉察出来,席尔瓦多的身份高贵,而与之亲近的鲁道夫少爷,只怕地位也相当高贵。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到底这个康奈尔伯爵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是她对贵族阶层所知有限,就算她对英国的王子公主们不大陌生——可奥地利,哦,那毕竟是曾经拥有“神圣罗马皇帝”这个皇冠的帝国,也许某个角落里面最不起眼的某个人,可能就拥有几百年传承下来的高贵血统呢。 平民百姓们总是对上流社会拥有极大的好奇心和倾慕的感情,那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所以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总是最受欢迎的。 阿什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比起那些她认识的生活在贫民区的女孩子来说,太幸运了。 生活确实有时候会出现这种难得的机会的,她为此向上帝祷告——并不特地为了什么。 鲁道夫来看了她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 阿什莉注意到,分别了差不多有半年,鲁道夫消瘦了许多。 原本他就是个过于纤弱的少年,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弱不禁风。 他长大了些,眼神拖去了一些少年的无忧无虑,他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呀。 **** 白天,就在席尔瓦多离开后不久,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拜访——一名光彩照人妩媚艳丽的贵妇人。 贵妇人离去之后,又有陌生贵族前来拜访。 真奇怪,平时席尔瓦多在家的话,是从来不曾有什么尊贵客人上门拜访的,奥特伯爵不喜欢有人登门拜访,所以更加为他的传说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英国孤女阿什莉.茱莉忽然得到了多方势力的关注? Kronprinz Rudolf:39、春天的十七个瞬间(7) 震后1小时。 奥地利皇后微微闭上双眼。 她向来不喜欢太过于嘈杂的环境,无法控制局面的场合,是最可怕的。 说起来,伊丽莎白皇后怎么都算是个有控制欲的女人,无法容忍事态发展不在自己掌控之下。 耳边充斥着的高呼尖叫多少有些平静下来,皇帝的首席副官也送来了皇太子殿下已经得到了安全保障的消息,伊丽莎白稍微放松了一下,更紧张长女的安危。 这样明显的不利局面,可谓危险之极。 匈牙利实权人士、上层贵族几乎全部接到了邀请,更加糟糕的是,奥地利帝国第一家庭的全部成员也都一同挤在这区区一座宫殿中,真要有什么别有用心的危机,整个国家——甚至可能整个欧洲——都会引发动乱。 仅仅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都会让人平白生出满身大汗。 派出去了解情况的宫廷侍从迟迟未归,越发加深了伊丽莎白的不安。 同样的消息也送到了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的耳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得到了妻子与长子安全的消息,忧心忡忡的弗兰茨稍微定了定神,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事件的本身上。 说不定,根本连奥芬王宫的大门都没能走得出去吧,皇帝陛下不禁悲观的想到。 弗兰茨心神不定。 他就算再怎么天性温厚,也好歹做了那么些年皇帝。 自然明白,有很多时候,人性这个东西确实是指望不上的,政治、权利、金钱,永远都是足够支持人发狂地决定因素。 亚历克斯.瑞恩伯爵轻声道:“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外面也是比较混乱的,所以才无法返回的吧。 ” 弗兰茨心情沉重:“这样说来,岂不是更危险?” “现在说危险。 似乎没有必要。 ”做臣子的,紧要是先学会宽慰君主。 “也才刚出去了不到半小时。 陛下还请放宽心。 ”说罢,亲自动手将留声机搬出来,拿了一张涂蜡唱盘放上去,金质的喇叭中传出了钢琴曲的悠扬乐声。 弗兰茨对艺术没什么太高的欣赏力,也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什么音乐。 对于留声机这种崭新地家庭娱乐方式,他持保留意见——如果能够依照自己的意愿,随时欣赏到真人演出地话。 谁去想听仪态机器所记录的声音呢?虽然这种新技术确实非常具有吸引力。 他想见到茜茜,如此这般混乱的令人焦虑的情况下,他只想跟他的茜茜在一起。 他的妻子……一想到茜茜,弗兰茨心中一暖。 这么多年夫妻了,他还是能感觉到,当年那个在伊舍尔令他无比快乐的遇见……她总是有办法让他自无限地纷乱尘世中,感受到一丝清凉,最能安抚他。 从无例外。 几乎所有能够派遣出去的人。 都在寻找索菲亚公主。 这个情况,奥托.冯.里希腾斯坦当然很快就了解到了。 他手中拿着配备给奥地利帝国军队使用的统一标准的军用医药包,里面有两卷绷带、一瓶青霉素注射液、一根带针头的针管、一包外用消炎药粉、一把小剪刀、一卷医用胶布、一小瓶酒精、一小袋药用棉花。 想着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应付索菲亚身上的伤口,忽然醒悟到,皇后陛下的人果然还是有点用的,开发出这样一个小小地包。 不论在战场还是在日常突发事件中,都是很好的东西。 简单,实用,便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惊:一直都以为皇后不过是个较为聪慧的女人罢了,可是……真有什么事情是皇后不曾觉察到的吗? 沿路走回来,也不免遇见了皇帝陛下与皇后陛下派出的寻找索菲亚公主的人,他拿定了主意暂不告诉任何人索菲亚地下落,心里多少有点藏私,希望能够将这段时间无限拖延下去。 他不是那种天真的男孩子,贵族青年总是过早的领悟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面对被父母保护的过分纯真的索菲亚。 不是不觉得欣喜的:那样清新得如同带着lou珠的洁白百合一样的女孩子……应该是值得好好疼惜的吧……就算是有一点娇女儿地小脾气,那也是令人觉得只是欢喜地。 不是不纠结的。 也许因为太过于单纯,相对于那位具有与年龄不相称地世故敏锐的玛丽瓦莱塞男爵小姐来说,索菲亚公主对于爱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太缺乏**。 爱情啊……这种东西果然是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他以为自己不需要爱情,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以不必为了感情的事情烦恼,可是,他毕竟还是太过年轻,无法预料到,当真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不禁微微的苦笑起来。 一向都有“这位少爷几乎冷静得过于老成而缺乏年轻人的锐气或者说是鲁莽这种品质”的评价的奥托.冯.里希腾斯坦,第一次正视到自己原来也是有弱点的。 怎么说都还是有点点不悦,可是心底那种微微疼痛的悸动,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走到门前,奥托停了片刻,才轻轻敲门,“是我。 ”非常遮遮掩掩的小心,不说出公主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索菲亚问:“是……奥托吗?”几乎低到听不清楚的声音,若不是奥托凝神静听,只怕也是听不见的。 “是我。 ”他又说了一次。 然后拿出早就攥在手中的钥匙开了门,迅速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勉强在沙发上坐起来的索菲亚惊异地看他,“怎么……”她声音颤抖。 心慌意乱。 奥托的行动过于诡秘遮掩,她以为外间出了更糟糕的事情——可是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皇帝夫妻出事更震动了,因此索菲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奥托心不在焉的回答:“外面还是很乱,听说派出去察看的人一直没有返回,安德拉西伯爵很是焦虑。 ”他小心翼翼的避免提到奥地利皇帝皇后,岂不知这样一来更增强了索菲亚地预感。 少女的眼泪从沾了灰尘与血渍地面颊上滚落。 “是不是……是不是我父母出了什么事?”声音强烈的颤抖着。 奥托这才明白过来,忙说:“不是。 不是。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的眼泪,就觉着心里抽疼,脑中只想着如何宽慰她才是——可是要让他就这样赶紧将索菲亚送去弗兰茨或者伊丽莎白皇后那里,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说:“总之还是很乱的,安德拉西伯爵那里也是乱得不像话,我连门都进不了。 都是忙着汇报的人。 所幸听到了两位陛下的消息,他们都很好,很安全。 ” 想了一下,“对了,还有,皇储殿下在安德拉西伯爵那里,他也没事。 ” 索菲亚一时大喜,脸上犹自挂着泪珠。 却已经破涕为笑:“那真是太好了!”脸上也恢复了神彩。 她本来就是个健康的女孩子,身上虽然有不少伤口,但都是细碎微小地,出了一点血,很快便自己止住了,只是裙上点点滴滴都是血渍。 看上去比较触目。 奥托也没本事随手就能找出一条女裙来给她换上,好在刚才出去的时候,找到了一套侍卫的外衣回来——伊丽莎白皇后很注重侍卫们的仪表和福利,总是将侍卫队打扮得精神抖擞,神气异常。 可是,索菲亚看着奥托放下的医药包和外套,一脸犯难的表情,“这个……”虽然欧洲女子没有太严重的贞操观念,可是毕竟贵为公主,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个年轻男人末触摸身体。 奥托拆开医药包。 “公主手臂上的伤口。 不方便自己处理。 ”神态非常之大方,连他自己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索菲亚也不是什么扭捏地女孩。 伸出双臂,看奥托用剪子剪开衣袖,拿药棉沾了酒精,细细涂擦伤口。 尽管都是一些细碎伤口,可是酒精毕竟刺激性强,索菲亚又是娇贵,忍不住牙缝里一抽气。 奥托倒是没停手,“总归是要消消毒的,我涂的快些,殿下您就少疼一点。 ” 索菲亚忍着疼,也说不出话来,只重重点点头。 奥托神情认真,看上去不禁多了几分光彩。 索菲亚向来是不大注意年轻男孩子们的,无他,不过是弟弟鲁道夫生的比女孩子还要俊俏,玛丽.瓦莱塞能看得上的男孩子也都是俊美少年,更不要说她还有个外貌协会地母亲,身边侍从侍卫等等都是容貌出众的青年,在这种美色环绕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索菲亚公主,眼界不是一般的高,也就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奥托.冯.里希腾斯坦本来是不曾被公主殿下瞧在眼里的,不过是为了跟表姐玛丽.瓦莱塞治气,才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多说了几次话,跳了几支舞,其他的想法从来不曾有过。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母亲的美丽,就连最疼爱地弟弟也比她这个姐姐生地更为秀美些,那些围绕在身边的男子们,绝大部分只是看上她地身份和嫁妆而已,她想,像父亲与母亲那样的爱情,自己终究是没有可能得到的了。 也不是不怅然的。 如花似玉的好年纪,还没有尝试过爱情的酸甜苦辣,就要嫁给一个自己都没正眼瞧过几眼的人了……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王子,哼,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呢。 那样一个堪称“长得很挫”的家伙,就算顶着王子的头衔又怎么样?母亲是很无奈的,母女俩反抗不过家庭恶势力弗兰茨皇帝陛下,不过母亲似乎也没有打算让她很快结婚就是了…… 母亲真是非常奇怪的女人啊,她自己是刚到16岁便早早地成为了奥地利皇后的,却不愿意女儿过早结婚,本来索菲亚是很有机会也在16岁的时候结婚的,可是皇后陛下似乎不打算研究这个问题,于是一晃几年……不是不感激母亲的,她从心理上来说,的确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妻子。 似乎,似乎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人关注到她的需求,就连平日最疼爱女儿的弗兰茨.约瑟夫,也从来不曾问过女儿,是否愿意结婚。 身为皇室成员,这是多么多么的不自由啊! 索菲亚隐约想到,那个肆意妄为的叔叔维克托,还真是个聪明无比的家伙呢…… Kronprinz Rudolf:40、春天的十七个瞬间(8) 奥托的手很稳,很仔细的处理好了索菲亚公主手臂上的伤口,酒精消毒之后,用绷带绕了几圈包扎好,最后在手腕上打了一个小结。 “可别乱动,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万一伤口愈合的不好,留下伤疤,可是难办的很呢。 ”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这么一说,索菲亚果然身子一僵。 奥托觉得索菲亚此时的神情可爱极了。 两个人本来是面对面坐着,奥托高一点,低着头的时候,半长的柔软金发便垂下来,挡在额前,掩住半边脸孔,在烛光明灭照耀下,别有一番青涩味道。 神态又是认真得叫人忍不住心里一动,索菲亚也不知道是先前喝了几杯潘趣酒的缘故,还是这样的烛光确实有非同一般的渲染力,竟是不顾他方才才说的,不要乱动的忠告,手臂轻抬,将他垂下的额发一拂—— 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奥托立即坐直身体,索菲亚则是心虚的左右扫了一眼,虽然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脸上慢慢飞上了一片红晕,一个是鬼使神差,一个是心怀鬼胎,都心虚得说不出话来,连视线也不敢交错。 好尴尬。 可是心里竟然有一丝喜悦。 两个人互相胡乱扫了几眼,都是视线一碰触就立即飞快闪开。 一时空气闷得让人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奥托先笑了一下。 说:“殿下还是先把外衣换了,太污浊了,又沾了酒。 ” 索菲亚不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站起来,转过身去。 奥托也立即明白她意思,略一迟疑了一下。 也就伸手帮她解开背后的纽扣。 然后说:“我转过去不看您,殿下可以自己换上外衣吗?” 索菲亚没说话。 奥托暗自叹气。 转过去。 耳中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地衣物摩挲声,索菲亚面红耳赤的,拖下外裙、衬裙,衬里的长裤怎么也不敢拖下的,哪怕沾了许多血渍。 索菲亚穿上挺括的侍卫制服,大得长及臀下,也就不怎么显得单穿着衬里长裤太过不雅了。 “好了。 ”索菲亚小声说。 奥托还是又等了一会了。 听见索菲亚坐回沙发上,才转过身来,见公主没有换上男装长裤,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制服太大了,上衣还好些,裤子可是实在不能穿。 ”也是没有办法,还是得找条裙子来才好。 不然叫人瞧见了,可是对索菲亚的名声大大不好。 毕竟公主殿下已经算是订婚了的。 一想到这个事实,奥托就一阵心烦意乱,莫名火起。 索菲亚扭过脸去,一言不发。 大概也是太害羞了,刚才地举止也太不像话。 哪里像是一位公主能够做出来的举动呢?心里叹气又叹气。 她向来稳重,就连母亲皇后陛下也曾经说过,那么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实在不像个妙龄少女,简言之就是不够青春活泼,可今天……也太冒失轻浮了。 索菲亚懊恼得不行。 奥托.里希腾斯坦当然不明白索菲亚地心理斗争,只觉得要是这样下去,真是要郁闷死了。 想来想去,还是说了,“那么。 我可以继续为殿下处理伤口吗?”接下来的。 是腿上……索菲亚更加的羞涩了。 还好,因为是侧着身体摔倒的。 因此只有一条腿受了伤,奥托蹲下去,为索菲亚将裤腿卷了上去。 日耳曼女性的肤色是较为凝白的那种,索菲亚尽管容貌称不上绝美,身材和肤色却是无可挑剔的,曲线美好地小腿,就算肌肤上布满细碎的划痕,也觉得无比优美,只嫌那些伤口碍眼,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了,不教她受这些痛楚。 ——那么想着,心底也是一阵激荡,根本不觉得血污腌臜,低下头便吻在那样优美可爱的小腿上,舌尖tian舐唇下的几道伤痕,唇齿之间隐隐有几分血腥味,可是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那样突兀,两个人再度被震惊了。 ——又羞又愤的索菲亚公主扬手打了年轻的里希腾斯坦伯爵一个耳光。 索菲亚满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方才打了他一耳光的手臂直直地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直指在他鼻尖。 奥托简直怀疑自己化身野兽,很有想吃掉眼前这个羞怯小美人的冲动。 啊!莫非今晚真的是个适宜犯罪的不羁之夜?! **** 玛丽公主紧紧闭上眼睛。 周围的嘈杂仿似根本与她无关,尖叫声在她耳边划过,充耳不闻。 她可怜的丈夫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侯爵满脸焦虑地踱来踱去,若在平时,玛丽公主一定很不耐烦的叫他停下来了。 但是今天,她却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从大震动开始,玛丽公主就保持了极为镇定的态度。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大惊小怪冒冒失失的女人,可是面对突**况还能如此镇定,只能说,确实也有点奇怪。 达.泰戈是习惯了妻子的强势的,所以它并没有认为妻子的镇定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他担心在不远的别墅的孩子们——因为他们还小,没有带来参加宴会。 然后他才想起来担心奥地利地皇帝和皇后地安危。 “你着急什么?两位陛下自然有侍卫保护。 ”他的担忧却得到了妻子轻描淡写地回应。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有什么用?”玛丽公主反问一句。 达.泰戈愣了一下,“至少你也要表现出,关心两位陛下的姿态吧?” “待会等外面不那么乱了,你可以去见见皇后。 ” 他们占据了另一间休息室,只有几位埃斯特拉齐家族的亲戚在此。 他们都满含着忧虑,不停地从门缝里往外看。 玛丽公主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匈牙利亲戚们。 他们动作粗俗,不拘小节,有些人则是太矫情到过分的地步,总之就没有几个能让她看的顺眼的。 达.泰戈年轻的时候固然是个面貌俊美的青年,但是一旦步入中年,也就迅速的向肥胖男发展了,尤其可怕的是,他自我放纵,根本不以为耻。 玛丽公主也曾旁敲侧击的告诉丈夫,皇后是很不喜欢拖离她的审美标准的人的,只是达.泰戈近年来注重口腹之欲已经超过了想获得皇后关注的程度。 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却渐渐的淡了。 这能责怪谁呢?婚姻本来就是消磨**的牢笼。 这么一想,玛丽公主仍是要深深妒忌她亲爱的姐姐的:弗兰茨依然那么深爱着茜茜,从未减退热情。 到底茜茜有什么魔法,可以维持婚姻那么久呢? 玛丽公主怀疑丈夫对自己不忠,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能够确确实实支持她的疑心。 她有点不在乎达.泰戈是否忠诚,又愤恨那个勾走了丈夫的心的不知名的女人。 瞧,女人们总是这样善于折腾自己。 谁也不能为达.泰戈对妻子的爱作担保,感情与婚姻总是可分的,谁也做不了保证,相信地久天长的誓言才是可笑的。 只要在彼时,那个人是爱着自己的,已经足够了。 她又想起今天下午去拜访的年轻女性。 那样粉嫩的皮肤,水润的双唇,花朵一般鲜亮的脸庞,真是教人嫉妒的青春啊…… —————————————————— 唔,快完本了…… 求收藏书号1368094《巴伐利亚玫瑰2》,已签约,正传+前传至少60万字全新内容。 另外我没写过玛丽安东奈特,我要是写凡尔赛玫瑰的话,不会那么写的。 唔,若真想写,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类型。 Kronprinz Rudolf:41、春天的十七个瞬间(9) 久拉.安德拉西伯爵这一晚过的很不好。 心情十分沉重,对外界消息的不灵通使得他大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皇帝一家除了索菲娅公主之外,都无大碍。 小王子约瑟夫和小公主吉塞拉在各自的寝室中,已经派遣侍卫加强保护。 基于安全的原因,安德拉西伯爵认为暂时不要移动两位殿下为好。 鲁道夫王子这一夜过的也相当忐忑。 得知父母并无大碍之后,他就对匈牙利首相提出,要出去寻找姐姐索菲亚。 这个提议当然立即被安德拉西伯爵给否决了。 安德拉西将人手调配出去寻找索菲亚公主,可是因为在慌乱中人人自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其他人的行踪,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汇报说见到了索菲亚公主。 安德拉西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安德拉西伯爵,您认为……” “王子殿下,现在谈什么,还为时过早。 ” “那至少,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亚历克斯.瑞恩伯爵谨慎的说。 安德拉西揉着眉头,苦笑着说:“那是自然……最好不过是索菲亚公主躲藏了起来,等到外面安静了,自然会出现。 ”话虽这么说,这位睿智的首相一点也没有侥幸心理。 最糟糕的情况当然是帝国的公主被别有用心的人给胁持了,目的不言而喻。 亚历克斯看了看焦虑万分地皇储。 又看了看强自镇定的首相。 “我已经派人回军营调动军队,加强布达佩斯的防卫。 ” “你能确保军队及时调度到合适的岗位吗?” 亚历克斯点点头,“我的部队每年都要演习数次,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如何联合布达佩斯警备部进行城市安全防御。 就算我不在营中,他们也能够按照手册执行。 ” 安德拉西伯爵满意的颔首:“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由于电话这种科技新产品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想要做到即时通讯还是不可能做到地事情。 只能依kao电报系统,而其中转译电码无疑需要占用宝贵的时间。 而因为不知线路对面地人是否还是能够信任的人。 仍然需要派出亲信传达书面命令。 亚历克斯便是在震动刚刚过去之时,就已经派遣自己的副官返回军营基地。 双重保障,才更有保障。 “军事管制吗?”皇储问。 “在目前这种情况未明的时候,暂时的军事管制应该更能平定局面。 ”安德拉西伯爵回道。 “军事管制不是应该得到皇帝陛下的许可吗?” 安德拉西与亚历克斯对视一眼,才说:“程序上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在皇帝本身陷入危险,因而无法发布命令的情况下呢?比如今晚。 ” 鲁道夫略微想了一下。 点头,“应该是这样。 这么说,一定有有关地处理法令存在了?” “当然,殿下。 相关的条令规定,国家元首在无法顺利传达命令的时候,将启动《国家危机控制法令》,其中规定了将由当地最高政治长官和军事长官联合决策。 ” “那么,现在布达佩斯的最高政治长官和军事长官是谁呢?” 安德拉西又看了亚历克斯一眼。 “是我和瑞恩伯爵。 ” “那你们现在不是跟皇帝陛下处在同样的情况下吗?” “嗯,是的。 所以实际上,现在掌握布达佩斯命运的,是副市长裴多菲先生,和乔治少将。 ”那是因为布达佩斯的市长和匈牙利地司令官、将军们都在奥芬王宫的缘故。 副市长本来也收到了请柬,恰巧他的长媳今日诞下长孙。 所以皇后特许他今日不用参加晚宴,还送去了祝贺的礼物。 桌上摊放着布达佩斯地图,亚历克斯在其上划了很多线段和圆圈,用以表示可控制的地带。 隔壁房间早已架起收发报机,话务员忙得人仰马翻,不停传送着信息。 派出去的人员开始陆续到达预定地点,发回了简报。 现在还没有二战时期那种可移动地发报机,只能就近敲开电报局的门,发回消息。 安德拉西伯爵的副官们开始在墙上的大地图上标示已发回简报的地区,一个个小三角贴了上去。 局面渐渐明朗起来。 亚历克斯同皇储解释。 “这些地区,和这些地区。 ”指着地图,“是已经收到简报的地区,这些地方现在没有什么异常。 而这几个地区,”虚虚的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仍然没有得到消息。 安德拉西伯爵已经命令附近的人前往查看,希望他们仅仅只是路上耽搁了。 ”又转向桌上的地图,“这些标示出的地区,应该是已经得到控制地地区。 这是我们所做地演习中计划好的。 先要控制宫殿、市政大厅、工厂区和商业区,这些地方是一个城市地命脉,需要重点保护。 ” 鲁道夫听的十分专心,“然后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吗……首先要排除动乱的可能性,这是最主要的。 既然不是地震,那么就要考虑,如此大的震动,或者说爆炸,必定需要相当数量的炸药,而炸药生产不易,是军管物品。 ” “军管物品?那么,您的管辖之下,有丢失炸药的报告吗?” “当然没有。 不,这么说吧,军营里面没有什么是不会丢失的,可是数量并不足够制造相当量的爆炸。 ” “这个我同意。 如果您任凭营地丢失数量可观的军管物品,那么您就太让人失望了。 ”鲁道夫淡淡的说。 亚历克斯一笑,接着说:“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不是从布达佩斯的营地里弄来的火药,那么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呢?答案有两个:要么是从维也纳或者其他地方偷来的,要么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殿下您应该知道,炸药从制造到保存到运输都不大容易,就地制造的话,没有一定的知识,可做不到。 ” 鲁道夫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 经由数名副官和侍从的护送,奥地利皇后穿过大厅、长廊、楼梯,来到了奥芬王宫的安全屋。 夫妻俩都感觉有点恍如隔世,一见面就互相拥抱着。 两位陛下的副官和随从们很有眼色的退到外屋,不妨碍帝后的二人时间。 “茜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弗兰茨.约瑟夫很激动,尽管他早就知道妻子很安全。 “弗兰茨……”伊丽莎白一直是比较克制的那一个,“你瞧,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什么都不能阻挡我们,不是吗?”皇后微微偏着头,调皮的笑了,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15岁的少女。 弗兰茨吻着妻子的面颊,“亲爱的,你不在我身边,我简直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了。 ” “瞧您说的,您可是皇帝陛下啊。 ”伊丽莎白笑吟吟的,“您只需要稳稳当当的坐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 陛下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才是帝国的悲哀呢。 ”这是在让弗兰茨安心。 弗兰茨温和的笑了,“你知道我并不担心那些……” 夫妻俩相拥而立,不再说话,只聆听彼此的心跳。 两颗心有相同的跳动频率,二十年来相伴而行,谁也离不开谁。 那已经不仅仅是爱情所能维系的感情,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习惯到了片刻不见便会想念的地步,有时候即使不说话,也能了解对方的心意。 爱情进化成了亲情,可是其中的炽热丝毫不减。 人们确切的知道,皇帝深爱着皇后,皇后也当得起这份爱情,丝毫不逊色的深爱着她的丈夫。 即便说是模范夫妻也不为过。 比起依kao高压手段管制丈夫的曾祖母特蕾莎女皇,弗兰茨.约瑟夫与伊丽莎白皇后真正当得起琴瑟和谐这一词。 争吵不是什么想要越过对方的手段,而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偶尔拌嘴,使使小性子,非但不会觉得讨厌,反而更觉有趣。 过了许久,伊丽莎白才静静的说:“我收到了消息,说……索菲亚是跟里希腾斯坦伯爵的儿子在一起。 ” ———————————————— fazor的《巴伐利亚玫瑰2》参加11月pk,求亲们赏几张粉红票 ———————— 乱|伦、诱拐、暗杀、谋反、婆媳、私生子、王室情人 一边是童话爱情,一边是狗血宫廷 19世纪欧洲全景灿烂故事,华丽上映 fazor《巴伐利亚玫瑰2》,书号1368094 Kronprinz Rudolf:42、春天的十七个瞬间(10)【完结篇】 fazor的《巴伐利亚玫瑰2》参加11月pk,求亲们赏几张粉红票 ———————— 乱|伦、诱拐、暗杀、谋反、婆媳、私生子、王室情人 一边是童话爱情,一边是狗血宫廷 19世纪欧洲全景灿烂故事,华丽上映 fazor《巴伐利亚玫瑰2》,书号1368094 —————————————————————————————————— 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他的父亲路德维希.巴特亚尼伯爵,当年被刚登上奥地利皇位没几天的弗兰茨约瑟夫下令处决,这造成了匈牙利最大的贵族家族与奥地利皇帝之间的血海深仇。 处在巴特亚尼家族同一战线的,还有其他被皇帝签署死刑命令的贵族家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些家族凝聚起来的力量,直接造成了匈牙利局势的动荡不安。他们积极谋求匈牙利从奥地利帝国的体系内独立出来,或者至少,也要逐步减少奥地利对匈牙利的控制。为此,大批青年为了国家的独立自由牺牲了个人幸福,乃至生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就是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菲的名句,他为了自由,年仅26岁便英勇牺牲。做出同样牺牲的,又何止他一个! 巴特亚尼伯爵不很瞧得起裴多菲,因为裴多菲不过是个社会最底层的青年,只会玩弄笔杆子,机缘巧合,造就了裴多菲的盛名。贵族阶级与平民们追求的自由平等实际上不是同一性质的,不过是因为大方向的类似,才勉为其难的走到了一起。 而近年来,因为奥地利皇帝签署颁布的一系列法令和命令,使得匈牙利的政治走向居然十分诡异的符合大部分追求独立的贵族阶层的心理。亲匈牙利的皇后陛下的态度,又使得他们逐渐认为,如此缓慢却卓有成效的变革,也许才是最符合匈牙利现况的。毕竟真正动荡起来,再次经历1848年那样的大混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那是过于惨痛的经历,谁都不愿意再次经受。 作为匈牙利曾经最大的抵.抗组织的领袖,埃雷梅尔.巴特亚尼伯爵并没有在政府中担任任何职位,他只是在皇储来到布达佩斯的时候,担任皇太子殿下的老师。他曾经在母亲面前发誓,这一生绝不与奥地利皇帝说话,而如果成为弗兰茨.约瑟夫的臣子,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要与皇帝陛下直接对话。权衡之下,埃雷梅尔决定自己只需要成为能够对未来的奥地利皇帝有影响的人物就好了。 培养皇位继承人——也是下一任匈.牙利国王——对巴特亚尼伯爵来说,无疑是一件意义极其重大的事情。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将未来的皇帝塑造成为一位具有进步思想的君主,这很有创造性,很有趣。他不大明白伊丽莎白皇后为什么不担心自己会将皇储教导成偏离理想的继承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奥地利皇帝居然就满足了皇后的意愿,后来他才发觉,基本上,皇后的愿望总是得到满足的。 所以有传言说,奥地利帝国的.实际统治者并不是坐在皇位上的弗兰茨.约瑟夫,而是伊丽莎白皇后。 挚友久拉.安德拉西对此传言不置可否。 安德拉西与巴特亚尼之间的友谊从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始了。安德拉西要年长几岁,很有兄长的风度,乐于承担责任,他带给年幼的埃雷梅尔巨大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埃雷梅尔.巴特亚尼都是久拉.安德拉西的追随者。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久拉.安德拉西逃出匈牙利。.埃雷梅尔也流亡了一阵子,跟久拉.安德拉西不同,他的父亲被处死之后没过多久,第一批赦令便宣布结束了巴特亚尼家族的流亡,因为皇帝大婚宣布的大赦,使得巴特亚尼成为第一批在1848年逃亡之后返回匈牙利的家族。 他满脸悲愤,流着眼泪收敛了父亲的遗体,将父.亲从公墓转移回家族墓地安葬——之前奥地利政府甚至不允许那些被处死的贵族们安葬在自己家族的墓地中! 那一刻他真的.对弗兰茨.约瑟夫痛恨至极!并不仅仅因为他头上的皇冠,而是皇冠所代表的国家暴力。结束流亡返回国内甚至也成了屈辱,一种新的刑罚。 而这个夜晚……这个混乱的动荡的不安定的夜晚,他看着久拉.安德拉西的眼睛,试图对他的不安视而不见…… **** 波兰贵族波托卡女男爵,奥托.冯.里希腾斯坦的母亲,曾经在维也纳居住过相当一段时间。 那时候她还十分年轻,无忧无虑,每天所要担心的事情,无非是裙子不够漂亮,仆人太会偷懒,约会的青年过于鲁莽,诸如此类。然而在某个夜晚之后,一切便截然不同了…… 那个夜晚,是否也像今夜一样,幽暗,喧闹,而又恍然若梦呢? 她不记得细节了,真的,就像一场梦,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记不大真切。 后悔吗?也许吧,可是每当她见到儿子那张漂亮的脸,就会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命运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你要是对他低下头,就只能任由他欺辱了。 所以,坚强的苔丝.波托卡女男爵昂首面对风浪。 一个女人,最怕嫁的不如意。若丈夫是个吃喝嫖赌抽无恶不作的混账,干脆的死了心,也就罢了;可若是钝刀子一般的冷淡、不理不睬,只怕也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她口中喃喃低语,几乎听不见。 身旁,她的丈夫,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冷冷的哼了一声。 **** 当人们找到索菲亚公主的时候,她正试图穿上奥托清理过血渍的裙子。非常的狼狈,后背**着。 门被推开了,人声一拥而进,带来众人的愕然。 索菲亚惊得几乎失去知觉,而奥托还算沉得住气,先拿公主换下来的侍卫外套给她披上。 怎么都算得上“不清不楚”,极其暧昧的场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奥托决定送索菲亚去安德拉西伯爵的房间。公主衣衫不整穿着侍卫的外套固然是既不体面,但**着背脊,无疑更加的清誉不保。索菲亚脸上火热,羞愤之极。 一天之内,年轻的公主经受了过多的挫折。 侍从与副官们非常迅速的判断出了状态,马上退出去,掩上门,一面派人向安全屋中的两位陛下报告。事关已经订婚的公主的名誉,他们不敢多说一个字。 安德拉西伯爵几乎同时到达了门外。 皇后的副官面色难看,“首相,您暂时还是先不要进去的好。” 安德拉西皱眉:“怎么?”他已经听闻公主是与奥托.里希腾斯坦在一起,难道……年轻人处事不慎,或许做出了什么有损皇室体面的事情也不一定。里希腾斯坦家族也是匈牙利数得上的大家族,奥托他是早就认识的,那是个被教养的很好的孩子,虽然他的父亲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 “这个嘛……”副官很为难,辗转半响才说:“公主说了,待会才能进去。” 奥托来开门,看见门外站着安德拉西伯爵,有点吃惊,但也还算冷静,“安德拉西伯爵,请进。”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索菲亚公主身穿仍然带有血渍的长裙,脸色苍白的站在那儿,神态楚楚可怜。 安德拉西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一声,“公主,请让臣护送您去见您的父亲。” **** 即将见到奥地利皇帝陛下的,不仅仅是索菲亚公主和奥托.里希腾斯坦,还有他的父母亲,波托卡女男爵与里希腾斯坦伯爵。 弗兰茨约瑟夫与伊丽莎白并肩站在安全屋之上的小接见厅中,侍卫们将小接见厅团团围住。波托卡女男爵首先看见的,居然不是美貌不减的伊丽莎白皇后,而是——弗兰茨约瑟夫! 而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的眼中,自然也不会有别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奥地利的皇帝陛下就是他最大的敌人了。 “您好,里希腾斯坦伯爵。”弗兰茨约瑟夫冷冷的说。 “陛下。”里希腾斯坦微微颔首,不带感情的说。 “我想,您能够来到我的面前,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臣不明白,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阁下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呢?”弗兰茨摇摇头:“如果您还算是个聪明的人,就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您能够坦承一切,或许我对您会有不一样的考量呢。” “陛下您说的很奇怪,臣越发的糊涂了。”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保持面部表情的淡然。 弗兰茨微微一笑,“阁下明知失败,却没有勇气承认,也没有勇气承担失败的责任,可真是叫人失望啊。” 里希腾斯坦伯爵仍然不动声色,“陛下,您或许找错了人。” 伊丽莎白皇后忽然轻轻一笑,“真的吗?陛下真的错了吗?” “臣不知道。” “您有什么不知道的呢?真的想让我把您的同伙都带来,您才能承认吗?”了解皇帝陛下脾气的人都知道,皇帝说话越是客气,就表示他对你这个人越是厌恶。 里希腾斯坦伯爵躬身行礼,“既然陛下已经定了我的罪,那么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您的决定了。” “以退为进并不能洗清你的罪恶。”皇后淡淡的说:“陛下完全可以将你交给国家安全部,您也许没有听说过帝国的安全部是多么专业的机构。” “臣并不畏惧。” 波托卡女男爵开始轻轻的啜泣。 梯尼.冯.里希腾斯坦伯爵不畏惧皇帝,也不畏惧国家安全部,却对妻子很无奈。他不爱她,她可有可无,不过是一个拿来掩人耳目的工具。他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索菲亚公主与奥托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这一幕。 奥托很惊讶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出现在皇帝的面前,并且父母亲……一个显得很沮丧、绝望,一个显得很大无畏。 “母亲。”奥托轻轻的说。 波托卡女男爵抬头看见自己儿子,心里一阵绞痛,“噢,我的儿子,我的小弗兰茨!” 这时候,里希腾斯坦伯爵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那么猖狂,带着绝望的歇斯底里。 **** 伊丽莎白皇后凝神看着波托卡女男爵:啊,多年以前,这个女人曾经出现在我面前! 她重新打量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这孩子长得如此像他! 她看向自己的长女:天哪!她爱着他,爱着那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曾经做下无可挽回的错事的男人,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她看着那个设下一切阴谋圈套的男人:你这个、这个罪无可恕的魔鬼! 伊丽莎白皇后口舌发干,一字一顿的说:“亲爱的路西法.冯.特伊佛男爵,你满意了吗?你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切,最后也不过是失败了。对于一个很快将要死去的人,我不会过于为难的。” 皇后的首席副官默默拿出一支银柄手枪,双手递给帝国的皇后陛下。 此刻,只需要瞄准那个恶魔就好了,扣下扳机,一切烦恼将会告一段落,真的不难…… —————————————————————————————— *唔,本书完结了。 *写了很久,一直在纠结这个结尾。 *我知道这个结尾很雷! ————万一有人没看懂,我就来补充解释一下———— *奥托是小弗兰茨,是弗兰茨.约瑟夫的私生子,曾在第三卷【皇后的命运 上卷】第一章出场过。 *路西法.冯.特伊佛化名梯尼.冯.里希腾斯坦,策划了1875年圣诞节布达佩斯政变,此次政变以失败告终。好吧实际上是因为我不大会写这个桥段的具体内容,所以我给跳过去了。 *亚历克斯.瑞恩是抓捕行动的总指挥。 *瑞恩斯坦.司穆为虾米没有出现在宴会上捏?因为他是抓捕行动的执行官。 *阿什莉.茱莉被斯潘塞勋爵带回伦敦了,至于她到底是谁的私生子,恕我无可奉告。 *路西法.冯.特伊佛没有得到公正公开的审判,被私刑处死,至于到底是谁动的手,是奥地利历史上的一个谜,当时在场的当事人以及目击者绝口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