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 001、最纯净的召唤 “伟大、庄严、仁爱,赐给大地丰饶、赐予生灵希望之母伊西丝女神;神威护佑埃居、永不熄灭的光芒照耀世界的荷鲁斯王神;诞于太初莲花、创造万物的努恩父神,居于神河源头的九联天神,统御大地与天空的所有众神!……请聆听我的祷告,众神的谕示,只有最纯净的虔诚之心才能获得神的怜悯,我愿将我的一切奉献给伊西丝,请赐我以众神之泪……” 艾蔻-玛利亚在向众神祷告,地点在臣属于埃居大帝国的哈梯王国边境,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在这个荒凉偏僻的地方,都克镇的规模已经不小,它有数百户人家、两千居民。镇长达斯提是一名有着哈梯勋爵头衔的贵族,同时也拥有埃居大帝国公民的身份,享有埃居帝国的公民特权。 这样一个偏远小镇,镇长的身份却如此显赫,当然是因为它的地位特殊。都克镇属于哈梯王国所属叙亚城邦管辖的最南端,叙亚邦出产的三样东西最为著名,也是哈梯王国对外交易最重要的商品以及向埃居帝国进献的最珍贵的贡品:铁、神石、雪杉木。 铁可以打造最锋利的武器,尤其是经过能工巧匠提炼的上等精铁,打造出的铠甲与刀剑既锋利又坚韧,是力量的象征、守卫以及掠夺财富的利器。这片大陆上很多国家都产铁,但产量仍然十分有限,铁的生产、交易是被官方严格垄断的。哈梯生产的铁最为有名,都克镇的铁产量虽然不高,却出产十分稀缺的上等精铁,镇上的成年人几乎都既是矿工又是铁匠。 产于哈梯西部高原、幼底河两岸崇山峻岭中的雪杉木,经过冷水浸泡、晾晒、浸油烘烤加工之后,是最好的造船材料。用它造的船可以遨游内湖、河流与大海,不仅是征战的军队,也是商人们往来各国所必须的。都克镇不产雪杉木,虽然在镇外东方就是生长雪杉的崇山峻岭,但把巨大的雪杉砍伐再从山里运出来是难以想像的。 都克镇最重要的物产也不是上等精铁,而是神石。这种东西在天枢大陆上十分稀少,哈梯王国的叙亚邦是重要的产地之一,而都克镇出产的神石几乎占了整个叙亚邦产量的一半。天枢大陆的每个国家都需要神石,尤其是各个神殿里掌握着至高神术、高贵的祭司们对它异常渴求。 很多普通平民以及奴隶们并不知道神石究竟有何用处,只是在祭司的权杖上或贵族武士的铠甲与兵器上见过有神石镶嵌,似乎是一种身份、财富或神力的象征。神石本身也是大陆上最昂贵的通行货币,一枚神石的价值相当于等重黄金的二十倍,且不可分割。 做为高贵的流通货币使用的,是最常见的标准神石,质地、大小与形状完全一样,绝无丝毫差异,它的重量也是天枢大陆上度量衡的标准,大陆上通行的称重单位“铢”就是一枚神石的重量,听说奢侈的祭司们甚至直接用神石做天枰上的标准砝码。 艾蔻-玛利亚这一次跟随家乡城邦的主政官主兼神官罗德-迪克来到都克镇,向众神祈求的当然不是一枚普通的神石,而是传说中的众神之泪。只有得到它,才能得到梦飞思城伊西丝神庙中大祭司们的承认,成为守护伊西丝女神的圣女。传说中只有最纯净的召唤才能与众神沟通,获得神灵赐予的众神之泪,那样就意味着她的身份获得了神的认可。 艾蔻-玛利亚的祷告是如此虔诚,但事实上,天枢大陆出产的任何一枚神石包括珍贵无比的众神之泪,都不是众神之手所赐予,而是由矿工之手开采。 玛利亚的住所在小镇的南端,靠近荷鲁斯神殿,是镇上最漂亮的院落之一,原本是镇长住的地方。与大陆上的其它市镇一样,人们聚居地最重要的建筑就是神殿,供奉与祭祀当地的守护神灵,神殿是否雄伟壮丽也是某个城邦是否强盛的象征。 都克镇的神殿当然不能和大的城邦相比,但与其他的普通小镇比较,这里的荷鲁斯神殿却足够雄伟,用高大的白色巨石筑成,镶嵌以青黑色的石雕。建造立柱的白色大理石是从外地运来的,而闪烁着幽碧光泽的青金石是附近山地的特产,在别的地方或许很昂贵,在这里却是最常见的石料。 都克镇上有两座规模相当的主神殿,一座祭祀埃居帝国的守护神荷鲁斯,表示此地向埃居法老臣服,建在镇子的南边,主体是白色的大理石。另一座是此地自古信奉的守护神——穆芸女神,她在哈梯以及东北的亚述、东南的巴伦王国一带广受崇拜。 哈梯王国是几十个城邦的联盟,埃居大帝国虽然征服了这个地方,但为了更好的管理,让哈梯人更恭顺的臣服,埃居法老特恩准他们还可以祭祀自己的守护神,没有摧毁原先的神庙,但同时又下令必须供奉埃居的守护神荷鲁斯。 玛利亚在二楼的居室中祷告,每天清晨起床洗漱后、吃午饭之前、夜幕降临之时,她都会这样祷告,来到都克镇已经三天了,虔诚恭谨、一丝不苟,连加百列这种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神殿武士看在眼里都不禁暗暗赞许,心中暗道她应该符合一个圣女的要求,众神或许会垂怜于她。 埃居帝国的疆域中沿着罗尼神河有两片辽阔的沃土,称为上埃居与下埃居。加百列是下埃居都城梦飞思城伊西丝神殿派来保护玛利亚的武士,应下埃居海岬邦的主神官兼主政官罗德-迪克的报告与请求。凡是通过了神之考验、有资格成为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候选人,伊西丝神殿都会派人保护。 玛利亚祷告的时候,加百列站在楼下,院落的门口。她腰悬一柄沉重的长剑,剑锷正中的两面都镶嵌着一枚神石,就算在没有危险的环境里,她仍然一丝不苟的穿戴着银色的铠甲,表情庄严而肃穆。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镇子另一端穆芸神殿青金色的圆顶,她的嘴角抿着,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显然这位伊西丝神殿的守护武士,对异族供奉的神灵没什么好感,但埃居法老恩准此地保留原先的神殿,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她的职责仅仅是保护艾蔻-玛利亚而已,不必管其他人的闲事。 加百列的身材修长且挺拔,性感且有健硕之美,她的面容有明显的北方异族人的特征,皮肤白皙、鼻梁很直、眼眸是迷人的蔚蓝色。金色的卷发披在银色的铠甲上,柔美与坚毅的气质竟如此和谐。她是年轻且漂亮,但是镇上那些互相丢着石头玩闹的孩童都不自觉的离这座院落很远,不敢在门口戏耍。 当人们看见她时,首先注意到的也许并不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在她的周围,无形中弥漫着一种自信、骄傲的威严感,仿佛充满力量,毫不收敛掩饰。 护卫这座院落的只有加百列,伊西丝神殿只派了她这么一名武士来保护圣女候选人之一的艾蔻-玛利亚。但加百列也清楚,就在旁边不远的都克镇荷鲁斯神殿中,驻扎着罗德-迪克带来的亲兵卫队,一共有六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 很显然,这位迪克大人并不相信她一个人就能保护玛利亚。虽然穿越埃居与哈梯之间的沙漠地带充满危险,但是带这么多精锐的战士显然有点夸张,迪克大人出于一位贵族的良好修养什么话都没说,可加百列也能感觉到他有所不满。 加百列却毫不在意,不仅是出于一种修养,更是出于一种高贵的骄傲。 …… 在镇子另一端,靠近穆芸女神殿一栋小楼内,罗德-迪克端着酒杯、隔着窗户也在远远的看着加百列所在的院落,棕色的眼眸有些许深邃,在默默的想着什么—— 看来这位来自梦飞思的神殿武士并不习惯收敛,总是把自身的力量气息张扬,这也难怪,她的职责之一就是宣扬神灵的威严。但对于罗德-迪克这种世袭城邦贵族而言,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习惯,人们总是需要隐藏一点什么,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实力暴露给潜在的对手,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去显示真正的力量。 世俗权力与财富的争夺总是残酷的,需要时刻做好准备,显示适当的威慑,并留下应变的底牌。 他所在的小楼旁边不远就是穆芸女神的神殿,迪克大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本来就供奉着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神灵。有的是传说中的神,有的是各地居民自认为的守护神。 埃居帝国法老自称是众神之子荷鲁斯的人间化身与代言人,统御上、下埃居的神王。而下埃居传统的守护神是伊西丝女神,传说中荷鲁斯的母亲,她的主神殿位于下埃居的都城梦飞思。天枢大陆上每个国家几乎都在君权与神权合一的统治下,君主都号称是神灵的代言人,梦飞思城的伊西丝神殿是下埃居最重要的权力中心。 这次伊西丝神殿只派了一名武士来保护海岬邦的圣女候选人,迪克大人心里显然有所不满,认为自己以及所代表的海岬邦受到了轻视。海岬邦的位置处于埃居帝国东北角边境,距离巴伦以及哈梯王国最近的地方,边境外就是浩瀚荒凉的沙漠,无法与其它土地肥沃的富庶城邦相比。 它的地理位置却很重要,但这种重要性带来海岬邦的并非全然是好处,一旦发生战乱,海岬邦首当其冲便要遭受战火的**。而在表面上和平的年代,它又是与西北各国进行商贸交易的一个重要口岸,充满无数的机会。 如今哈梯王国臣服于埃居,但迪克大人也隐约听闻,哈梯不少城邦的领主对如今这种臣属的命运心有不甘,总想联合起来暗中反抗。恰好伊西丝神殿遴选圣女,迪克当然希望这位圣女出自海岬邦,这不仅意味着城邦的荣耀,将来万一有冲突,也希望伊西丝神殿以及整个下埃居的力量能够更多的保护海岬邦。 迪克当然不希望玛利亚出意外,所以他带了自己身边最精锐的亲兵卫队,这样一支力量仅为保护一个人穿越沙漠显然是多余了,而迪克当然还有自己的打算。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海岬邦的主政官兼主神官,掌握政教合一的大权,除了世系的显赫身份,当然也凭着自己的才能,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与利用一件事的所有好处。 伊西丝神殿只派了一个人来,这样也好,倒省了大笔的贿赂。见到加百列,迪克就有感觉这位守护神殿的武士与很多贪婪的祭司不一样,她就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是不屑于收受任何贿赂的,而且看上去,她对财富好像也没什么概念。 加百列仿佛并不清楚,她所配的长剑价值是多么昂贵,就那么招摇的悬在腰间,如果是一个人行走,这柄剑恐怕起不到保护她的作用而首先招来的是强盗。加百列就这样配着长剑一个人从梦飞思来到海岬邦,连罗德-迪克都感到惊讶,真是幸运啊,她居然能安全抵达!也许是因为沿路的盗贼们清楚她的身份,不敢得罪伊西丝神殿吧。 带了这么多亲兵护卫以及随从,以保护圣女以及侍奉加百列大人的名义,偌大的车队里当然准备了各种物资,主要是在都克镇最受欢迎的美酒与美食。有加百列大人在,埃居与哈梯边境的关卡自然会放行不做任何检查,当然也不会收任何税。 都克镇的居民开采的神石,都要以赋税的形式上交城邦,城邦的法律规定,每十枚中有一枚归自己所有,那是他们应得的报酬。而同时,罗德-迪克当然也清楚掌握都克镇征赋大权的达斯提镇长不会那么无私,手中必然截留了不少。 神石是一种通行货币,价值是等重黄金的二十倍,在都克镇也一样。但是都克镇的物产既丰富又贫瘠,除了出产神石与铁之外,贫瘠的土地上只种植了不多的大麦供人果腹,其它一切生活以及享受物资都需要从外地运来。而它的地点实在太偏僻了,所有的东西运到这里都要比别的地方贵很多倍。 都克镇上的人们可能并不清楚,他们也许是天枢大陆上最富有的居民,同时这里也是大陆上物价最昂贵的地方,尽管来往的商道上征收的赋税很重,但一次成功的交易仍然有厚利可图。 为了给他运往都克镇的交易物资提供掩护,迪克还组织了海岬城邦的商队随着他的车队一同到来。商人们自然愿意跟随迪克大人的车队前行,这样等于得到了绝对安全的保证省去了雇佣兵的费用,而且有加百列大人和迪克大人在,沿途关卡的征税官也不会恶意敲诈只会公事公办,他们对这位体恤属民的迪克大人充满感激,很多贵族官吏可不会对商人这样照顾。 晚餐的时候,迪克大人刚刚与达斯提镇长进行了一番愉快的交谈,更愉快的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双方都很满意。除了神石,迪克大人还向镇长收购了珍贵的上等精铁,这是走私,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两人在美酒佳肴相伴中都心照不宣。 交易虽然愉快,但是罗德-迪克却不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这里到处弥漫着一种烟熏火燎难闻气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感到有些焦急了,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之所以将玛利亚带到这里来,除了要借此名义做一笔生意之外,还有一个的企图就是为了得到众神之泪。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们向外宣告了神谕,一枚众神之泪将被赐予人间,得到它的人将是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 对此罗德-迪克有着自己的想法,众神之泪无非是一种更珍贵的神石,如果它真的会出现,最大的可能就在出产神石最集中的地方,那么利用地理位置的便利赶到都克镇守候,最有可能捷足先登。这当然也是一种赌博,可这场赌博无论成败都有利可图,如果侥幸成功就一切最完美。 他告诉玛利亚,自己在梦中得到了伊西丝女神的指引,而玛利亚转述给加百列,说服这位神殿武士穿越沙漠边境前来。 来到都克镇,玛利亚每天都在虔诚的祈祷,而编造这个谎言的罗德-迪克自己却有些不耐烦了。在这个到处燃烧着铁匠火炉的小镇上,恶劣的环境让迪克大人无法忍受,简直一天都不想多待下去,不由又想起了关于众神之泪的传说。 他已经有些醉了,暗骂道:“众神赐予垂怜?究竟是神的意志还是祭司们编造谎言?这古老的神谕是从什么时候流传的?那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再珍贵也不过是一块有用处的石头。与其向众神祈祷还不如求矿工帮忙,得到众神之泪就意味着是圣女吗?那么开采它的矿工又是什么人,有可能是个肮脏的老头子!” 刚刚想到这里,窗外吹进一股带着炉火热息的风,迪克莫名打了个冷战,酒也醒了,赶紧将手按在胸口祷告:“伟大的伊西丝女神,我心中的想法并非对您不敬,只是坦诚的表达。” 就在这时,罗德-迪克突然愣住了,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波动,既神秘又陌生,那令人不快的炉火热息以及莫名的寒意仿佛都受到了某种安抚。追寻波动的源头,来自于镇子边缘的某户人家。 罗德-迪克立刻放下杯子,叫了一声:“法约尔,快进来,众神之泪可能出现了,你立刻去按我的吩咐办!” …… 肃立中的加百列突然抬起头,侧脸向镇子的某个方向望去,她感受到一种既神秘又熟悉的力量波动在空气中轻微的震荡,既微不可查又如那么清晰,她的眼眸中莫名有欣慰的光芒闪动,回头看了一眼玛利亚的窗口。 …… “叮”的一声脆响,接着有细碎的嗡鸣声在屋子里久久回荡,阿蒙手持一柄沉重的矿锤,砸在一个拳头大小、闪着黑黝黝光芒的圆石上。 铁锤看上去是那么的沉重,带着凌厉的风声落下,当它落在石头表面时,却又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根羽毛,只发出了轻脆的一声“叮”。 阿蒙拿着大锤的姿势有点滑稽,手握的位置很靠前,从手腕到肘部整个上臂都贴在锤柄上,他的个子还不算太高,毕竟今年只有十四岁,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 但他全身的肌肉却很结实健壮,绷紧了挥动大锤时,隆起的肌肉上就似有一条条小蛇在窜动。按都克镇自古以来的规矩,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资格独自开采神石。用都克镇独特的锤技打开这千辛万苦开采来的矿核,是获得神石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在家中这样做,因为父亲又喝多了,手发颤无法控制矿锤,而明天必须要交出一枚神石。 ** 徐公子注:第一章的交代的背景信息稍有点多,感谢书友“般若水”的帮助,制作了一张天枢大陆的背景地图,标注了本章提到的所有地名,建议对照地图阅读文字内容,否则可能有点容易晕:) 本章出场人物表—— 艾蔻-玛利亚:来自埃居帝国海岬邦的圣女候选人,有可能成为梦飞思城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埃居帝国分为上、下埃居两片疆域,梦飞思是下埃居都城。 达斯提:都克镇镇长,该镇处于哈梯王国叙亚城邦边境,哈梯王国臣服于埃居。 罗德-迪克:埃居王国海岬城邦的城主,主政官兼主神官。 加百列:梦飞思城伊西丝神殿的守护武士。 阿蒙:都克镇上一位铁匠的儿子。 本章神系背景—— 荷鲁斯:埃居人信奉的主神与王神,埃居法老号称是荷鲁斯的人间化身与代言人。 伊西丝:神话传说中荷鲁斯的母亲,下埃居的守护神,埃居人信奉的圣母。 穆芸:在哈梯、亚述、巴伦王国一带广受崇拜的女神,都克镇居民自古信奉的守护神。 ** 002、神之泪与神之骸 根据城邦法令,都克镇每户人家所开采的神石,十枚中有九枚要上缴城邦,留下一枚是自己的。但法令同时规定,每户在册矿工每年春夏秋冬四季,每季至少要缴纳一枚神石,这是基本赋税。 镇上的成年人都爱喝酒,包括壮年女人,不论是开采矿石还是锻造铁胚,都是极为沉重的体力劳动,传说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它似乎确实能够使精神得到放松并解除身体的疲乏,但是喝多了并非是好处,阿蒙的父亲嗜酒,尤其沉迷于芬芳浓郁的昂贵美酒,近年来双手颤的越来越厉害。 除了酒之外,都克镇的居民还喜爱各种美味的肉食,可是除了在附近养了不多的羊群以及偶尔在山中打到的猎物之外,大部分肉食几乎全需要从外地运来。阿蒙的父亲钱财到手随即换来了享受,而本季的赋税那一枚神石始终还没有上缴。 掌管都克镇征收以及统计赋税大权的达斯提镇长通常很和善,对于矿工偶尔的拖欠,一般不会催逼的太过分,毕竟开采神石不仅需要勤劳与技艺,也需要运气。就算一时拖欠,等运气好的时候再补齐也不是不可以,正因为如此,达斯提镇长才会长期以来受到镇上居民们的拥戴,日子过的很安逸。 但是三天前镇长下令,所有拖欠神石的人家,必须在三日之内上缴补齐。镇子上所有的人家在三天内都补齐了,大家基本都有历年的结余以备不时之需,除了阿蒙家。镇长这个命令可能与三天前来到镇上那位尊贵的埃居大人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阿蒙并不清楚,还轮不着他这样一个孩子去过问。 阿蒙的父亲在商队刚刚来到镇上时,就把手中最后的一枚神石换成了美酒,镇长下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本季的赋税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去找镇上的老疯子尼采去借,却只借来了一枚开采好的矿核。老疯子向阿蒙的父亲保证,这里面一定有一枚神石。 矿核里不一定都会有神石,但神石却一定只会出现在这种矿核中,父亲的手发颤控制不了矿锤,所以才叫十四岁的阿蒙来试试。 都克镇自古以来的规矩,男子年满十六岁之后,在穆芸女神殿中由祭司主持祷告仪式,接受神的祝福之后,才有资格学习历代相传的独特工匠技艺,技艺有成才能够独力打开矿核取出神石。没有获得这个资格的人只能做一些辅助的工作,比如在山中寻找矿核并把它开采出来、伐木烧炭提供炉火燃料等。 阿蒙的父亲这两年感觉自己体力衰竭的越来越快,手也颤的越来越厉害,按步就班的等到那一天怕是来不及让阿蒙接过自己的矿锤,于是私下里提前将本地的矿工技艺教给了儿子。阿蒙经过两年的习练已经掌握的相当纯熟,这让父亲也感到很吃惊。一般来说,都克镇的少年想要掌握这种独特力量的控制方式,从十六开始学习,大概要到二十岁才能出师,而且还不可能运用的如此熟练。 父亲吃惊,而阿蒙却更加吃惊,倒不是因为自己学得有多快。神官与祭司不是说只有经过守护神的祝福与恩准,才能够学会都克镇世代相传的独特技艺吗?自己并没有经历那个庄严而神圣的仪式啊,是如何唤醒了那传说中沉睡的力量?他没有问父亲却问过老疯子尼采,而老疯子对此嗤之以鼻不屑回答,却也叮嘱他注意保密不要乱说。 阿蒙挥动大锤砸向矿核的时候,父亲的神情很紧张,双手又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而阿蒙的神情却很专注而平静。父亲以为他是第一次完成这项工作,却并不清楚同样的事情阿蒙已经在老疯子家里做过很多次了。私下教阿蒙技艺的人可不仅仅只有父亲,镇上的老疯子也教了,老疯子经常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阿蒙帮他干活。 大锤敲在矿核上,所控制的不仅仅是力量,在接触的一瞬间激散出一片有穿透力的冲击波进入坚硬无比的矿核,屋子里也传来久久不散的震荡嗡鸣回音。然后就见这块比生铁还硬的矿核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细碎的裂纹,裂纹不断交错延展变得密密麻麻,矿核也从黑黝黝的样子渐渐成为灰白色,暗淡无光。 裂纹延展到极致,矿核自然就打开了或者说是散开了,就似泻落的细砂,如果幸运的话,灰白的砂粒中央会出现一枚神石。 神石不是仅凭蛮力就可以取出的,它十分坚固,普通的力量很难将之损毁,但它还在矿核中时却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随着矿核一起化为粉末。 所有神石的形状和大小都完全一样,大约有一枚猫眼那么大,是一个完美的正十二面体。它有三十条边,二十个角,十二个面,每个面都是标准的正五边形。据说在天枢大陆遥远的西北方,有个叫泰阿泰德的贤者曾说过,世界上只有五种正多面体,而正十二面体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 它是神勾画世界的轮廓,蕴含第五种元素神秘的信息,是神秘力量的源泉以及符号。最常见的神石是无色透明的,将它拿在手中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显现各种变幻莫测的五芒星形状,是那么的完美、夺目、迷人,令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除了无色透明的神石之外,阿蒙知道还有其余四种神石,分别呈现出蓝色、红色、黑色、白色,据一位远方的贤者恩培多克勒解释,它们象征着构成世界的水、火、土、气四种元素的神秘信息。当然了,这些阿蒙都是听老疯子说的,他也搞不清真假,更不清楚那些所谓的远方贤者是否真的存在,也许都是老疯子自己瞎编的。 关于神石,老疯子尼采还有一种离经叛道的说法,它们是神陨落后的骨骸结晶,可称为神之骸。对此阿蒙不敢相信,曾经问过老疯子——永恒的神灵也会陨落吗? 老疯子则反问道——传说中的人是神灵所创造,人会死,那么神是谁所创造,他们为什么就不能陨落呢?在最最古老的传说中,都克镇一带就是远古众神之战中天神陨落之地。 老疯子还说他早年远游大陆的时曾遇到来自遥远东方的僧侣,称呼神石为大地之舍利,阿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说这番话的时候,老疯子乱糟糟的胡子上沾着鲜红的葡萄酒汁,笑容显得很猥琐,然后还对阿蒙挤着眼睛道:“大陆上很多国家关于神灵的传说,大地都是远古天神的躯体所化,神石是神之骸又有什么不对吗?” 阿蒙只能把这些当作老疯子酒后的醉话,但心中又不敢说这绝无可能,于是就不再去多想,仍然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这是他最好的习惯。 阿蒙虽然不明白神石究竟是什么,却很清楚神石的种类,四种特殊的神石数量比普通神石少得多,被开采出来的概率只有几百分之一,具体有多值钱阿蒙也不清楚,都克镇上出现过的特殊神石都做为重要的赋贡被城邦收走了。 但是今晚,矿核化为灰白色的细砂散落在砧台上之后,阿蒙却愣住了,沉重的大锤也定在了空中。一旁观瞧的父亲也定在了那里,眼睛瞪的大大的,张着嘴忘记了合上,端着酒杯的手仍在不住的发颤,却没有意识到酒已经溅到了衣服上。 只见灰白色的细砂之间,有一枚神石静静的躺在那里。它竟然是淡金色的、半透明,似乎还有奇异的光泽在其中神秘的流动,仿佛包含着欲滴未滴的眼泪——这究竟是什么神石! 这枚神石出现的时候,有一股神秘的波动向四周无声无息荡漾而开,阿蒙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但是意外的惊讶使他并没有太在意,而父亲已经完全愣住了。时间不大,门外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让父子俩回过神来—— “有人在家吗?我是埃居大帝国海岬邦城主罗德-迪克大人身边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奉迪克大人之命前来。”随着说话声,说话的人已经推开房门,穿过屋子走进后院,来到了工作间的门口。 听他的声音很有修养,但是举止却很随意,没有得到主人允许就走了进来,有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守在了大门外,另外两名战士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侧。阿蒙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门外时,法约尔正好一只脚跨过门槛,露出一脸震惊与狂喜的神色。 法约尔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皮肤微褐,头发卷曲,披着麻布长袍,身上很干净。他的嘴唇有点薄,眼睛有点细,总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在罗德-迪克这些尊贵的大人们面前,他才会露出无比专注的神情。但是现在,他眼中只有那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神石。 “感谢伟大的伊西丝女神,感谢众神的垂怜,神的光芒永远照耀埃居,永远庇护海岬城邦……”在阿蒙疑惑间,法约尔已经迈过了门槛,一手抚额一手拄地,单膝跪了下来。门外的两名战士也随着法约尔大人单膝下跪,手中的长剑拄地,胸甲碰撞发出沉重的声音。 “你们是谁,就这样进来?”阿蒙迟疑的问道。 阿蒙的父亲已经放下酒杯站起身,战战兢兢的问道:“尊贵的大人啊,这是什么样的神石,我为什么从未见过?” “伟大的伊西丝神啊,请您原谅这无知的声音!”听见父子两人的话,法约尔放下了抚在额头的手,抬起头夸张的惊呼,随即又看见阿蒙父子还站在那里,不悦的喝道:“你们还不跪下!” 法约尔已经跪下了,这异邦的小镇平民居然还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法约尔对着他们下跪一般,如何不令人恼怒?阿蒙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没敢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向着砧台上的神石下跪还是向着门前那位尊贵的大人下跪?他想了想,还是向着法约尔下跪行礼。 阿蒙轻轻将大锤放在砧台边,尽量平静的答道:“开采神石的时候,必须站着才好挥动矿锤,否则您怎能看见它被完好的取出?”说完话也学着法约尔刚才的姿势,对着面前的神石单膝下跪,他已经意识到今天采出的神石非比寻常,这些人就是冲着它来的。 父子两人跪下的时候,法约尔已经站了起来,他刚才看的很清楚,是那个孩子开采出了众神之泪。法约尔进来的时候,阿蒙手中的矿锤还没有放下。而旁边那个邋遢的老酒鬼双手一直在打颤,显然不可能是开采出神石的人。 “孩子,你得到了伊西丝女神的眷顾,幸运的迎接众神之泪降临人间,你叫什么名字?”法约尔看着阿蒙问道。 阿蒙心中暗道,原来这枚神石叫作众神之泪,看来老疯子说神石是神之骸也不是完全不沾边啊,同时很恭敬的答道:“我叫阿蒙,这里的人都叫我阿蒙。” 阿蒙有一个全名,叫作阿罗诃-门-稣-弥赛亚-和华-安拉-耶-蒙特蒙,但这个全名是父亲起的,也只有父亲在他小时候说过,连阿蒙自己都不是记得太清楚,镇上的人平时只叫他阿蒙而已。父亲给他起这样的名字是越矩的,只有世系贵族才可以拥有这样一长串名衔并把它写出来,代表着世袭的荣耀。 阿蒙不是奴隶但也不是贵族,仅仅是都克镇上的普通平民而已。给他起这样的名字,只是酒鬼父亲幻象荣耀的自我安慰而已,那一长串名衔也不是他的家族世系,父亲喝醉了编排出来的,所以连阿蒙自己都不会提起。 法约尔看着阿蒙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庄严而肃穆,郑重的说道:“我叫法约尔-犹大,来自统御哈梯王国的埃居大帝国海岬城邦,是城主迪克大人的首席书记官。迪克大人在梦中得到伟大的伊西丝女神谕示,伊西丝神殿的圣女得到众神的垂怜,被赐予一枚众神之泪,降临的地点就是这里。” 说完这番话,法约尔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阿蒙,发现这个孩子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已经懵了,于是轻咳一声继续说道:“阿蒙,在伊西丝仁慈的目光注视下,你幸运的迎接众神之泪的降临,感激你的进献,它将属于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女神会记住你的名字。……这些,是慷慨的罗德-迪克大人赐予你的。” 说完话,法约尔取出一个袋子放在砧台上,伸手拿起了那枚众神之泪,装进了随身带的一个金色的匣子内,转身走了出去。阿蒙的父亲看见他这么做了,嘴唇嗫嚅着想阻止却没有敢出声。 等阿蒙反应过来站起身时,法约尔已经走了,两名武士紧随在他身后保护,剑柄碰在铠甲上发出冰冷而威严的声音。 这声音使阿蒙明白,即使追出门去也毫无用处,这枚从未见过的奇异神石,刚刚开采出来就被这位不速之客拿走了,只留下一个钱袋。那人却说“感谢他的进献”,就像是阿蒙自愿将神石献给他一般。 阿蒙心有愤怒与不甘,想到明天父亲还要缴纳一枚神石,这奇异的神石原本可以完成任务,现在却被取走了。随即他又想到,神石是被那位迪克大人派人取走的,如果镇长想要追究的话应该去找迪克大人,他们家并非没有完成赋税。 一瞬间在心中闪过很多念头,阿蒙此刻却没有想到另一件事——法约尔这么做,将泄露他未经允许私自学会了都克镇矿工技艺的事情。 ** 徐公子注:感谢书友“三梦宗弟子”制作本章正十二面体神石示意图。 本章出场人物表—— 阿蒙的父亲:都克镇的矿工与铁匠,是个酒鬼。 尼采:都克镇居民,阿蒙的老朋友,绰号老疯子。 法约尔-犹大:罗德-迪克的书记官 ** 003、形式逻辑神学三段论(上) 法约尔心情舒畅且得意,罗德-迪克赏赐工匠三十个金币,每枚金币重一铢,装在袋子里沉甸甸。而他放在那孩子砧台上的是三十个银币,和金币差不多大小,每枚却只有半铢重,价值只相当于一个半金币,剩下的全归他了。 法约尔却不担心罗德-迪克会责怪他,高贵的迪克大人不可能屈尊到这肮脏简陋的矿工家里并站在那炉火前,能派他这位书记官亲自来访,已经是这户人家的殊荣。他已经按迪克大人的吩咐完成了使命,幸运的拿到了众神之泪。迪克大人只会惊喜甚至还会赏赐他,根本不会再追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太了解那位迪克大人了。 法约尔也是第一次见到众神之泪,以前甚至没有听说过,罗德-迪克告诉他那看上去就是一枚淡金色、半透明的神石,他在阿蒙家里看到了,也得到了。 房子里有一股污浊的酒气和炉火的熏炙,法约尔一刻也不想多待,拿到众神之泪就赶紧走了。对于传说中获得众神垂怜的象征,法约尔也是异常的好奇,几乎忍不住想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它究竟有何神奇,更想把它放进自己的钱袋里,可是他当然不敢,只能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捧着盛放众神之泪的金匣。 …… 法约尔走了,过了一会儿,阿蒙也离开了家,他去找老疯子了。阿蒙还是个孩子,心中有形容不出的委屈,却没法对喝醉的父亲说什么,没事听听老疯子漫无边际的疯话,也是一种放松和安慰。 他在老疯子家里呆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又悄悄去了镇子的西边。都克镇的西面是一片长着青黑色怪石的连绵山丘,稍近一些的地方,山间有不多的草坡可以放养少量的羊群,再走远一点就显得很险恶,怪石不高却诡异,就像密密麻麻的魔鬼丛林,上面生长的灌木就似人乱糟糟的头发。 这种灌木不过两人多高,枝干却非常坚硬,砍伐时要用上好的砍刀与斧头,用它烧制成的木炭,是冶炼铁胚时最好的火炉燃料。这一片地带就叫作黑火丛林,处于都克镇通往叙亚城邦的必经之路上,叙亚城邦的驿道也从这里穿过。 除了每隔三十里就有城邦战士驻守的驿道,人们极少进入黑火丛林的深处,那些怪异复杂的灌木与乱石,很短的距离内就能完全遮蔽视线,看上去就仿佛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危险。 但是老疯子却告诉过阿蒙,在黑火丛林某一处隐蔽的地方有一眼寒泉,水质冰寒刺骨,却可以洗炼与净化人的身体。长年在那寒泉中洗浴,可以使身体变得更强壮,反应也更灵敏。但是必须按照老疯子教阿蒙的方式去沐浴,否则的话不仅没有好处,还会被寒气侵入体内留下暗疾,一旦发病会要人命的。 方法教了,能否做到不伤身体、学会了又能否忍受那刺骨的冰寒,全在阿蒙自己。阿蒙曾问过在那寒泉中洗浴还有什么好处?老疯子笑眯眯的答了两个字——醒酒。 阿蒙曾想把自己的酒鬼父亲也带去寒泉洗浴,老疯子却瞪眼道:“你想要了你老爹的命吗?他是不可能承受的,只有你自己能去,不要告诉别人!” 于是阿蒙就一个人去了,每次都在月光明亮的半夜,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无法忍受那几乎把人冻透的寒意,可是每次洗浴完毕之后在泉水边坐一会儿,会有一股热流溢满全身,让人感觉很舒服,舒服的有点想呻吟。阿蒙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每次心情不快的时候,他总会到寒泉这里来。 而寒泉的水还有另一种特别之处,虽然极冷却能把人洗的特别干净,身上连一丝灰尘都不会留下。 …… 罗德-迪克异常兴奋甚至狂喜不已,他果然顺利的得到了众神之泪,是多么的睿智、英明、幸运!在法约尔等属下与仆从的赞扬声中,端着酒杯有些飘飘然了。罗德-迪克本没有做过那个伊西丝女神指引他的梦,这是他自己编造的,但现在,他不禁认为自己在冥冥中真的得到了伊西丝女神的指引和眷顾。 拿到众神之泪,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祷告,赞颂伟大的神灵,然后赏赐了法约尔三枚神石,又派人给达斯提镇长送去一份厚礼。为什么要重礼答谢,想必达斯提镇长心中有数。 法约尔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办的,在众神之泪刚刚出现时,当场就把它拿走了,以进献给伊西丝女神的名义。这样做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如此重要的东西被开采出来,如果按当地规定上缴叙亚城邦,再去索取很难,虽然以迪克的身份加上适当的威胁未必拿不到,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拿到。 哈梯王国中当然也有人想要众神之泪,就算在埃居帝国内,各城邦遴选出的圣女候选人也不止艾蔻-玛利亚一位,这本身就是一场利益的争夺。但是那开采出众神之泪的卑微矿工,怎能拒绝罗德-迪克的高贵意志,将之进献敬献给伊西丝女神,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至于达斯提镇长,罗德-迪克当然要好好补偿他,今后还有交道要打呢,不能失去这个朋友。至于开采出神石的矿工是谁、又得到了什么?罗德-迪克并不再操心,他已经让法约尔去办事,慷慨的给了三十铢金币,而法约尔办到了,这就足够了。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不久前罗德-迪克还在一边喝酒一边发牢骚,心中暗道向神灵祈求不如去祈求矿工。现在真的拿到了众神之泪,他又把那开采出众神之泪的矿工忘到脑后,不禁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神灵的眷顾,向伊西丝女神祈祷致谢显得是那么虔诚。 罗德-迪克并没有把众神之泪留在自己手里,随即将它送到了加百列那里,他很清楚想争夺这枚众神之泪的人一定很多,早一步获得伊西丝神殿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他打算第二天就立刻离开都克镇,不想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出现,不料加百列却告诉他艾蔻-玛利亚病了,至少要在这个镇上再休息三天,不可以立即穿越沙漠做艰苦的远行。 …… 第二天一大早,镇上的人们刚刚起床不久,炊烟在家家户户上空飘荡,人们就听到了镇子北端穆芸神殿的钟声,那是召集全镇居民集会的信号。 在四个仆人的簇拥下正享用一顿丰盛早餐的达斯提镇长听见钟声很是不悦,是谁打扰了他舒适闲暇的享受?在都克镇有资格敲响穆芸女神殿召集钟声的人只有两个,达斯提是本镇的主神官,也是穆芸神殿名义上的大祭司,但负责神殿具体事务的是祭司马可罗伯-萧咕。 萧咕同时还兼任都克镇与神殿的书记官,负责书写和登记工作,记录镇民每年缴纳的赋税以及进献给神殿的财物。书记官的身份比普通平民要高,可以算作低等的贵族了,而萧咕同时又是神殿的祭司,身份比一般的书记官就显得更尊贵,是镇上的第二号人物。 可不要小看一个书记官,因为他会阅读与书写文字,无论是在哈梯还是在埃居,通常只有贵族才有条件学习文字。像罗德-迪克的首席书记官法约尔-犹大,几乎可以与达斯提镇长这种哈梯王国的贵族平起平坐,虽然他只是一个幕僚而已。 都克只是一个小镇,没可能也不需要有那么多贵族官吏,达斯提镇长更不希望有太多人分享这里的权力,所以事情越简单越好。根据城邦法令,书记官是必须的,主持神殿事务的祭司也是必须的,那么就让萧咕一个人兼任好了,而且达斯提也清楚叙亚城邦的城主对萧咕有好感,更确切的说收过萧咕的贿赂。 更滑稽的是,自从镇子里又修了荷鲁斯神殿之后,为了节约人手与集中权力,达斯提镇长仍然亲任神殿大祭司,主持荷鲁斯神殿具体事务的祭司兼书记官仍然是萧咕。 …… 达斯提镇长换好华贵的外衣,带着仆从最后一个来到穆芸女神殿前的广场时,人们已经在这里围成了一大圈,阿蒙和他的父亲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萧咕在在神殿的高阶上面对着众人。 人们给达斯提让开了一条路,他一边走一边不悦的喊道:“萧咕,大清早的为什么敲钟把大家都叫来?迪克大人还在镇上,你就不怕惊扰了尊贵的客人?” 萧咕赶紧走下台阶,向着达斯提鞠躬行礼道:“尊贵的主神官、勋爵大人,有人亵渎了我们的守护神、伟大的穆芸女神。”然后又压低声音道,“镇长,您还不知道吧,镇上有人开采出了一枚传说中的众神之泪,却没有上缴,私自献给了罗德-迪克大人。您是知道的,就算是进献,也应该是您或者我……” 达斯提赶紧低声打断了他的话:“萧咕,这件事就不要提了!迪克大人想要那枚众神之泪,他就守在镇上,你我能阻止吗?可是我们没有按规定上缴城邦,万一有人追究下来,谁负责?开采它的矿工自愿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又由迪克大人作证,省得你我的麻烦。你放心,迪克大人的礼物今天晚上就会送到你家里,不会令你失望的……还有什么事吗?” 萧咕愣了愣,随即很恭谦的点头道:“知道了,就按您说的办。但还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处置,因为有人触犯了神灵的尊严……” 广场上的人们只看见萧咕与达斯提两位大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见萧咕转过身来提高声调道:“矿工的儿子阿蒙,违反了都克镇世代相传的神谕,没有经过穆芸女神的恩准与赐福,私自打开矿核取出了一枚神石,我昨天夜里已经核实,是他的父亲亲口承认的。……尊敬的达斯提大人已经来了,大家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达斯提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只能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他心里很反感萧咕在这个时间节外生枝,却也没办法阻止。涉及到亵渎神灵的话题,谁都得小心,不能让萧咕抓住他的把柄,况且这确实是都克镇历代的规矩,涉及到守护神的尊严。他在心中暗想——这个萧咕,究竟想借这件事做什么文章呢,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萧咕说话时看着阿蒙,就像一只冷酷的鹰看着瑟瑟发抖的兔子,尽管阿蒙咬着嘴唇并没有发抖——他早看这孩子不顺眼了。都克镇出产源源不断的神石,象征着无尽的财富,但是这个小镇上只有四个人会写字:达斯提、萧咕、老疯子尼采和这个孩子阿蒙。 达斯提只会写哈梯、巴伦、亚述一带使用的泥板刀书,这种文字最早是用刀刻在泥板上的,而萧咕却会写两种文书,除了刀书还包括埃居帝国使用的笔书,是用笔写在草纸上的。这些都是老疯子教他的,但是现在,老疯子也把这两种文字都教给了阿蒙。 ** p:今夜零点,加更本章的下半章,冲新书榜! 本章出场人物表—— 马可罗伯-萧咕:都克镇的书记官,也是镇上荷鲁斯神殿与穆芸神殿的祭司兼书记官,会书写刀书与笔书两种世俗文字,并掌握相应的神文书写方式。 亚里士多德:来自大陆远方年轻的行游贤者,罗德-迪克的随从与幕僚。 ** 003、形式逻辑神学三段论(下) 没人知道老疯子为什么会这两种文字,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在如今镇上所有人出生之前就已经生活在此,据说年轻时曾远游大陆各地,也没有人清楚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但至少应该有一百岁了。在这个人们很容易夭折的年代,长寿本身就是令人敬佩的奇迹,被视为神的恩赐。 成为神殿祭司之后,萧咕又有机会学会了这两种文字另外一种书写方式,被称为神书,通常只用在赞颂神的场合,除了贵族和祭司一般人不可学习的。神书与普通文字基本一样,却有特殊而严格的书写形式规定,没有学过的人不太容易看懂,据说它具有神秘的力量,能够与神灵沟通。 而在普通平民以及奴隶的眼中,任何文字都是神秘的,代表着某种令人敬畏的符号信息。都克镇需要书记官,神殿也需要书记官,在这里都是萧咕一个人担任。 可是这两年的情况有些变化,老疯子又教会了阿蒙书写这两种文字,并在喝醉的时候对镇长说过:“我们镇其实有三个书记官的职位,可惜懂书写的人太少,至少穆芸神殿与荷鲁斯神殿用一个人做祭司不太合适,同时兼任书记官就更不合适了。阿蒙是神灵眷顾的孩子,他也学会了书写,无论是刀书还是笔书写的都很好,我敢保证,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位最出色的书记官,也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神官。” 最令萧咕不满的是,达斯提镇长当时竟然没有表示反对,而且还笑着说道:“哦,那么阿蒙还真是神灵眷顾的孩子,等他长大成*人之后,应该能成为一位出色的书记官。” 这让萧咕心中就似被毒蛇噬咬一般难受,每当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的权力以及财富,会被一个肮脏的酒鬼的儿子分享剥夺,他几乎睡不好觉。而今天他要当众处置阿蒙,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他恨的牙根都痒。 关于众神之泪的传说不仅仅是埃居帝国独有。远方的城邦早就有尊贵的大人悄悄传信叮嘱他,留意都克镇上出产的神石,如果能得到众神之泪,将会有一笔重谢。都克镇上出产的所有神石都是由萧咕来登记的,这是最方便的条件。 众神之泪真的出现了,他却晚了一步没有拿到,就算想拿,也无法与罗德-迪克去争夺。这位迪克大人可真行,居然恰好在这个时间守候在都克镇上,谁都没想到啊! 昨夜众神之泪降临时,萧咕也有感应,赶到阿蒙家附近却看见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守在门口,后来又见到迪克大人的书记官捧着一个金匣,带着另外两名战士从屋子里走出来。等萧咕进去的时候,阿蒙已经从后院走了,家里只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在萧咕的喝问下,很容易就问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咕自然不能也不敢去责问罗德-迪克,但有此机会他怎能放过阿蒙?因此一大早他就在穆芸神殿敲响了召集居民的钟声。达斯提镇长不让他提众神之泪的事情,他却提到了另一件事,这对阿蒙来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居民们都愣住了片刻,然后小声的在窃窃私语。阿蒙确实违反了古老的神谕,但这种事以前在都克镇从没有发生过。学习历代相传的矿工技艺,本就需要很强的体力,年纪太小的孩子几乎不可能学会,就算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没人会公开说出来。开采神石是如此艰难,多一个合格的工匠有什么不好呢,只要本人不说,谁会去追究这个问题? 但是在穆芸神殿前,在女神庄严的目光注视下,神殿祭司公开宣布,问题的性质却严重了,谁也不能为阿蒙辩解什么,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神谕等同于法令。 萧咕见没有人大声说话,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仁慈是一种美德,但是对神灵的虔诚与恭顺更是一种美德,阿蒙,你准备好接受神的处罚了吗?……以穆芸女神的名义,该怎样尽量仁慈的处罚这个孩子?”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所有人说的。 达斯提又皱起了眉头,显得很是不悦。而萧咕显然早有安排,人群中有声音立刻喊道:“按照神谕中的规定,砍掉他的一根手指,仁慈的祭司大人可以决定究竟砍哪一根手指。” 阿蒙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嘴角也在轻轻的抽搐,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他的父亲却跪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饶恕阿蒙吧,他还是个孩子,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是我教他的,违反神谕的人是我,应该让我来接受这样的处罚。” 人群中随即有不少声音小声附和:“是啊,萧咕大人,饶恕那个无知的孩子吧!作为赎罪,让他开采更多的神石进献给女神。” 萧咕却似没有听见这些声音,伸出双手向下虚压让人们重新安静下来,又以平静而冷漠的语气看着阿蒙问道:“阿蒙,在你学习矿工技艺时,了解守护神的谕示吗?尽管你是个孩子,但作为都克镇的居民,从小就应该了解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心中暗想——究竟该砍掉阿蒙的哪一根手指? 一旁的达斯提镇长轻轻咳嗽一声,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有个声音高喊道:“这究竟是谁的无知?祭司,是你忘记了神谕,这个幸运的孩子,并没有违反它!”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萧咕抬头望去,有一位年轻男子已经穿过人群走了进来。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披很干净的白布长袍,头上带着新鲜树枝编成的环冠。这个人萧咕见过,不是都克镇的居民,几天前跟随罗德-迪克来到这里,是很受迪克大人尊重的一位幕僚,据说是来自大陆远方的行游贤者,名字叫亚里士多德。 达斯提镇长开口问道:“亚里士多德先生,您来到这里有什么事,迪克大人有何吩咐?” 亚里士多德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来替迪克大人办点事,恰好看见了这孩子的遭遇,尊贵的镇长大人,我能问这位祭司几个问题吗?” 达斯提很有礼貌的点头道:“您尽管问,亚里士多德先生。” 萧咕很纳闷,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想问自己什么,更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要为阿蒙辩护又能怎样辩护?只见亚里士多德微笑着朝镇长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萧咕心平气和的问道:“祭司大人,以你身后神殿中女神的名义,认真的回答我,根据这里历代相传的神谕,只有得到守护女神的恩准与赐福,才能学会此地独特的矿工技艺,对吗?” 萧咕很郑重的点头道:“是的,这位先生,我以女神的名义回答你,千真万确,是这样的。” 亚里士多德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孩子学会了你所说的那种技艺,是这样的吗?” 萧咕下意识的点头道:“是的,是这样的。” 亚里士多德没等他多说,接着高声道:“那么这孩子已经得到了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难道不是吗?” 萧咕有点懵了,高声反驳道:“不,他违反了神谕,所以才要接受惩罚!” 亚里士多德冷哼一声,仍然高声反驳道:“不,忘记了神谕真正精神的人恰恰是祭司大人您!只有得到了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才能学会这种技艺,这是神谕。没有得到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是学不会的,而这孩子学会了,这足以证明他得到了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如果你想否定这一点,祭司大人,你就是在否定神谕!” 这下不仅萧咕懵了,围观的所有人都懵了,都克镇上世代与大锤和炉火打交道的矿工们,哪里见识过远方大陆贤者的辩术? 萧咕一时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人说在神殿中是最不需要讲道理的地方,因为神谕就是法令不容辩驳,但同时,在神灵的目光注视下,这里也是最需要讲道理的地方,得恭敬小心,每一句话都要表达对神灵的信仰与尊重。 亚里士多德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笑了笑,抬起手指着萧咕又说道:“世人都有生死,这是神的意志,是大前提。显而易见,他是人,这是小前提。所以他会死,这是结论。大家难道听不懂吗?” 然后他又指着阿蒙说道:“只有得到了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才能学会你们所说的技艺,这是神谕,是大前提。显而易见,这个孩子学会了技艺,这是小前提。所以他已经得到了守护神的恩准与赐福,这是结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大家明白了吗?” 这么一类比解释,就很容易听懂了,很多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点头。也有人心中更加疑惑,总觉得亚里士多德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萧咕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而达斯提镇长的表情有点滑稽,似乎很想笑却又强忍住没有笑出来。 “可是他没有经历过神灵恩准与赐福的仪式,是违反规定的!”萧咕终于不甘的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中却有一丝底气不足的虚弱感。 “不,阿蒙接受了穆芸女神的恩准与赐福,被女神厌弃与警告的人,恰恰是本镇的祭司,萧咕大人您!……这一点,我可以证明。”随着说话声,老疯子尼采拿着一根手杖在身前挥动,分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老疯子年纪很大了,的头发胡子都是灰白色乱糟糟的,走路也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却不是虚弱的感觉,而是像一个孩子般在学步。他的手杖是黑褐色的,带着金色的杂乱条纹,并不是拄在地上支撑身体,而是拿在手中乱挥。 尼采与亚里士多德擦肩而过,还回头看了这位年轻的贤者一眼,似有敬佩、审视、拷问的复杂神色,然后他转身站到了萧咕面前,与阿蒙并肩而立,用手杖虚点着说道:“三年前,我在梦中得到穆芸女神的谕示,赐福予阿蒙,恩准他学习都克镇历代相传的矿工技艺,这孩子的技艺不是他父亲教的,是我教的。” 萧咕后退了一步反问道:“怎样能证明?” 老疯子笑了,用手杖指着萧咕的鼻尖道:“祭司大人,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灵魂?请在女神面前祷告忏悔吧,因为神已经证明!你没听见这位先生的话吗?” ** p:首先鞠躬感谢广大书友长期以来的支持! 每一次开新书,就像经历一个新的轮回。又是一个周一的凌晨到来,再一次去冲上新书榜,在此恳请广大的书友的帮助。 起点新书榜潜力值排名的计算公式是—— 本周会员点击数本周推荐数本书收藏数/2 拜求诸位的收藏、点击,尤其是推荐票的支持,顿首多谢! ** 004、我要找一个人 一时之间广场上安静了,亚里士多德说的那番话,被老疯子做了最终的总结——“神已经证明阿蒙得到恩准与赐福,学会技艺就是神迹的显现。”这不好反驳,除非有人站出来大喊:“都克镇历代相传的工匠技艺,无需守护神的赐福。”谁敢这么说呢,这里的所有人,多少年以来对神的守护深信不疑,已植入灵魂中。 就算有怀疑者也只能暗自纠结,并在惊疑不定中忏悔,因为一旦要是说出来,就要被身边的所有人遗弃。所以这不是一个是否愿意去信仰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表达虔诚,这也是在保护自己。 老疯子见没人说话,又扭过头来冲亚里士多德道:“这位先生,您刚才的论证,隐含了很多危险的假设,不知你是否意识到?” 亚里士多德看见了尼采的眼睛,这个老头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戏谑的冷笑。只有亚里士多德自己心里明白,刚才他的三段论如果换一个大前提的话,确实会得出危险的结论。比如这个孩子没有得到守护神的恩准,而他学会了矿工技艺,那么就意味着学会矿工技艺不需要守护神的恩准。 围观者觉得不对劲,却又指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这个原因。没有人敢开口否定神谕,因为那是一切的出发点,必须是大前提,可是老疯子在问亚里士多德的时候,显然在暗示什么。 阿蒙一直倔强的站着,此刻身体不由自主的又颤抖了一下,扭头带着感激的神色看了亚里士多德一眼,又疑惑不解的看着老疯子。与其他人不同,阿蒙显然也听出了老疯子的弦外之音,尼采不仅是在反问亚里士多德,这番话好像也在提示他什么。 阿蒙心中的翻腾不亚于刚才被萧咕逼问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这一番辩论包含了很多令人不敢相信也不能说出来的假设,诸如:穆芸女神根本不存在、穆芸女神存在但根本不关注这里、学会矿工技艺无需用守护神的赐福、如果需要赐福的话或许也可以是另外的神灵……等等等等。 阿蒙的脸红了,就像喝醉了酒一般,神色也有些恍惚,对于这个矿工的儿子而言,一瞬间想到这么多确实是难以消化的。而今天,他偏偏就是这一事件的当事人,不得不去思考。 亚里士多德似是读懂了尼采的冷笑,手按胸口微笑道:“我并无对任何神灵不敬,对神灵的虔诚来自我们心中所愿,并非所求。人们应该对信念虔诚,但神的存在不以某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很聪明的回避了这种诘问,老疯子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转过身来语气一沉,冷冷的冲萧咕说道:“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祭司大人您的行为有损穆芸女神光辉,女神并没有通过你这位祭司赐福于阿蒙。我们都知道,女神的光辉是永恒的,而祭司的忠诚却要经受考验。……镇长大人,您看,既然大家都在,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位祭司呢?” 萧咕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双腿也有些发颤。他万没想到形势会这样急转直下,面对责问的人竟成了他自己,老疯子的话分明在质疑他是否还有继续担任祭司的资格。他从老疯子的眼神中分明读出了两个字——冷酷! 可是一旁的达斯提镇长却始终不说话,就那么冷眼旁观看热闹。 萧咕在都克镇高高在上的日子已经过的太久了,渐渐忘了自己最早是怎样坐上这个位子的,当初一切都得力于老疯子的帮忙。老疯子说过:“你是一个做事很干脆的人,也很聪明,更重要的是你在世俗中的人性很真实,这个镇上实在没有别人比你更适合做神殿的祭司与书记官。” 可是萧咕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了,渐渐结交城邦中那些高贵的大人们,甚至对达斯提镇长的位置也有了暗自的野望,却忽略了多年来从不显山露水的老疯子。老疯子不说疯话的时候竟然如此犀利,这是想当众断送他的前程吗?就像当初帮他坐上这个位子一样? 萧咕退后了一步,硬着头皮高声道:“哦,尼采老先生,看来这完全是个误会,我并不知道您在梦中已经得到伟大的穆芸女神的谕示,这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神书记载中,在都克镇上还没有神殿的时候,就是穆芸女神直接赐福给镇上最早的工匠,教会了我们世代相传的技艺。……阿蒙,他是个被女神眷顾的孩子。” 萧咕一着急把神书记载给抛出来了,这也是都克镇自古的传说,解释此地工匠技艺的起源,后来人们根据这样的传说才修建了宏伟的神殿,那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是否处置阿蒙已经不重要了,萧咕首先要保住自己。 达斯提镇长终于在一旁说话了,似笑非笑的点头道:“是的,神书确实有这样的记载。……亚里士多德先生,您刚才说来这里是给迪克大人办点事情,究竟有什么事?不要因为我们的争吵而耽误。” 镇长大人显然是想打岔,亚里士多德答道:“玛利亚小姐,不,玛利亚大人身体不适,而侍奉她的仆从恰好病了,需要在镇上找一名仆从侍奉玛利亚大人,这人要能做粗重的活,大约三天时间。” 达斯提有点纳闷,心中暗道罗德-迪克那么多随从,怎么还需要在镇上找一名仆人?但他很知趣的什么都没多说,温和的问道:“您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亚里士多德似是漫不经心的瞄了阿蒙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不能是有过男人的女人;第二,不能是成年的男人;第三,他的头发上不能有灰、指甲里不能有泥。” “第四,他要有一颗纯净的心;第五,他要得到伊西丝女神的眷顾与认可。”亚里士多德刚刚把话说完,老疯子紧接着又补充了两条,今天他的话显得特别多。 亚里士多德微微怔了怔,随即苦笑着点头道:“是的,还有这两条,镇上有这样的人吗?如果有的话,报酬是每天一个金币,迪克大人的慷慨令人赞叹。” 达斯提一听亚里士多德说出的三个条件就明白了,如果玛利亚原先的仆从病了,迪克大人的随从中真的很难找到这样的人。这些其实是加百列的要求,当她拿到众神之泪后,就要求玛利亚一切生活起居都按照圣女的标准,因为她不久之后将成为真正的圣女。 加百列提了五个条件,但是亚里士多德只说了前三个,因为对于都克镇的居民来说,后两个条件说不说都一样,说出来只怕什么人都找不着,不料老疯子却随口给补全了。 都克镇的居民平常都是与炉火、矿石打交道,这几天镇长下令要缴齐本季所有拖欠的赋税,又有庞大的商队来到镇上,家家户户炉火未停都在开工,要么为了缴税,要么为了开采神石及时换取更多的商品。 要想在这里找一个头发上没有灰、指甲里没有泥的人实在太难了,整个广场上只有三个:达斯提、萧咕、阿蒙。阿蒙很干净,夜里刚刚在寒泉中洗浴过,连衣服都一起洗了,然后在清晨初升的太阳下晾干,穿好衣服才回到镇上的。 老疯子笑了:“真是走运,我们这里有且只有一个人符合你说的条件,他是个孩子,尚未成年,而且你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伊西丝女神的眷顾。……阿蒙,你快跟这位先生去吧。……这位先生,请你将三个金币付给他的父亲。” 镇长大人也走下了台阶,很罕见的拍着阿蒙的肩膀道:“孩子,快随这位先生去,一切都按他的吩咐去做,千万不要怠慢了本镇最尊贵的客人。”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路,亚里士多德带着阿蒙走了。阿蒙临走前还将跪在地上的父亲扶了起来,老疯子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放心吧,只有好事没有坏事,你也不必再担心这里了。” 阿蒙走后,众人并没有散去,老疯子仍然站在最前面对镇长大人道:“神殿祭司用古老的神书证明阿蒙没有过错,是得到了穆芸女神的赐福。但也恰恰证明了祭司大人忘记了神书的谕示,被蒙蔽了灵魂。若不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提醒,萧咕大人要砍掉他一根手指。镇长大人、大祭司先生,这又应该如何处置呢?” 萧咕刚刚风干的冷汗又流了下来,没想到老疯子今天这么狠,如果咬住这个问题不放,传到城邦主神殿那些祭司们的耳中,他可不好受啊。萧姑用几乎是哀求的声音上前一步说道:“是我疏忽了,自从我成为祭司之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多谢尊敬的长者尼采先生提醒,我愿意为我的鲁莽行为赎罪,在此向阿蒙道歉。” 就见这位高贵的祭司也走下了台阶,竟然俯下身拍去阿蒙父亲膝盖上的尘土,镇民们眼珠子都瞪大了。这把阿蒙的父亲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后了两步说道:“萧咕大人,您不必如此,该怎么办是大人们的事情、是女神的谕示,我相信伟大的穆芸女神在护佑阿蒙。” 老疯子却在一旁冷笑道:“你不能拒绝这样一位高贵祭司的好意,他是多么仁慈而慷慨啊!他要补偿你,你必须接受。……镇长大人,我建议他们家这一年的赋税,就由萧咕大人代缴吧。” 萧咕已经站直了身体,立刻点头道:“好的,没问题!”他的语气很大方,因为老酒鬼一年开采的神石在镇上几乎是最少的,通常也就是基本赋税四枚神石而已。但是随即眉头微皱,他又想到了现在能开采神石的不仅是老酒鬼,阿蒙显然是一把好手,假如接下来这一年开采的神石碰巧很多的话,每十枚中他就得代缴九枚赋税,可也是一笔大开支呀。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萧咕已经不得不答应了。 达斯提镇长点头道:“那么事情就过去了,我会以本镇镇长的名义记录下事情的经过,但仅仅是记录而已,并不把它作为亵渎神灵的事件上报给城邦的神殿。好了,这里已经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番话等于拿住了萧咕的把柄,达斯提镇长要做一份记录,声明不上报,但言下之意他可以上报的,萧咕身为神殿祭司却违反神谕,事情的经过很详细也有证人。达斯提镇长也隐约知道萧咕近两年刻意结交城邦中的大人们,对镇长的地位有想法,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毕竟镇上的事情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帮着处理,就趁机给他一个适当的警告吧。 ** 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票啊! ** 005、我未必不敢直视她(上) 玛利亚真的病了吗?看上去很像,但只有加百列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不是真正的生病,但现在,玛利亚确实需要在都克镇多留几天。 在拿到众神之泪的那天夜里,玛利亚晕了过去。连日来虔诚的祷告相当耗费精力与体力,都克镇的环境令迪克大人感觉很不舒服,玛利亚同样有些不适,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集中所有的精神向伊西丝女神祷告,已经相当累了。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终于晕厥或者说昏睡过去,对平常人来说最普通不过。 玛利亚身边本来有一名干粗活的使女,还有一位贴身的侍女,这两天居然都病了,也许是长途远行穿越沙漠再来到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确实不好受,气候与环境都不是很适应。迪克大人带了几名使女和女奴供玛利亚使唤,但是加百列认为她们不能直接侍奉圣女的起居。 加百列对迪克说:“你坚信玛利亚将成为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已经得到众神之泪,那么一切就要像对待圣女那样对待她。” 伊西丝神殿拥有大片田地和无数的奴隶,但圣女的地位是超然的,她所使用的东西,不能由奴隶直接递到眼前,所以女奴不能直接侍奉她。她不可以与成年男子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她的衣物和食物也不能由有过男人的女人捧到眼前,迪克大人派来的那几位年轻漂亮的使女显然不合适。 罗德-迪克将一切考虑的很周到,偏偏忽略了这些,倒不是心思不够细。按照规定,只有在伊西丝神殿举行了正式仪式之后,得到认可的圣女候选人才会成为真正的圣女。加百列却提前按照对待圣女的条件来要求,显得一丝不苟,唯恐从现在开始直到成功返回伊西丝神殿的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差错。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神殿的使者内心中已经认可了玛利亚的圣女身份。 玛利亚并没有真正的生病,加百列的职责既然是保护她,当然也包括保证她的健康。玛利亚昏睡一夜醒来后,加百列已经用简单的祈福神术给她进行了治疗,身体并没有问题,在加百列的保护下完全可以安然穿越沙漠。 但是加百列有别的事要做,甚至没有告诉罗德-迪克。她要传授玛利亚伊西丝神殿最基本的神术——神之考验。遴选圣女的标准不仅仅是拿到众神之泪,还要能够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加百列想教玛利亚做的就是这些。 这个过程在通常情况下很艰难,但有了众神之泪的帮助,可以简单的多,这也是众神之泪如此珍贵的原因之一。只有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通过最基本的神之考验,才能证明玛利亚将来能够使用众神之泪,赐福于臣属神殿的民众。 玛利亚已经得到众神之泪,如果在到达伊西丝神殿之前,她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将顺理成章的成为真正的圣女。如果她迟迟办不到的话,事情恐怕还可能起波折。加百列护送玛利亚千里迢迢来到都克镇,亲身见证了众神之泪的出现,并亲眼看见玛利亚的虔诚,已经对她的圣女身份深信不疑,所以决定尽快进行这一步。 这么做并不违反神的意志,玛利亚到达伊西丝神殿之后,神殿的祭司们会按照程序教授神术,并在规定时间内进行考核。加百列无非把这个仪式提前了,给了她特殊的照顾。 罗德-迪克大人还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神殿的祭司们捣鬼,没有教授玛利亚真正的神术或者在教授时有意拖延,使她迟迟通过不了考核,而让其他城邦的圣女候选人有机会来窃取这个位置,正在考虑如何进行公开的敬献馈赠以及私下的贿赂。而加百列什么都没说,已经把迪克所担忧的麻烦私下里给解决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看玛利亚自己了。 毕竟一路保护着玛利亚来到这里,得到了众神之泪,连加百列自己都感觉到幸运,这是伊西丝女神的恩赐,她对这位纯洁而虔诚的女孩有一种形容不出的亲切感,愿意帮助她。 加百列教授玛利亚的神术仍然是一种祈祷,但需要精诚的信念与宁静的内心,用一种特殊的仪式唤醒神灵赐予的奇异力量,并通过神之考验。 玛利亚问她:“众神会怎样考验我?” 一向严肃的加百列难得露出了微笑:“向着众神之泪祈祷,按照我教你的方式,会获得神灵赐予的奇异力量,但同时被唤醒的也是潜伏在人们灵魂中的欲望。你要学会如何面对这些欲望,不为它左右心灵和信念,这就是神之考验,迈进神术殿堂的门槛。……你的心灵是如此虔诚而且纯净,通过这个考验并不难,做为一名圣女应该怎样要求自己,已不需要我再多说。” 玛利亚有些迟疑的又问道:“不是要在到达伊西丝神殿之后,由祭司们主持仪式,才可以接受这样的考验?……我现在这么做,是不是违反了神的意志?” 加百列摇了摇头:“你没有违反神的意志,我这么做,无非是让你能够成功的通过神之考验,如果你通不过,一样得不到神灵的认可,但我相信你可以。”见玛利亚还有些疑惑,加百列想了想又说道:“我对你讲一件事情,今天在这个镇子上刚刚发生的事情。” 加百列讲述了在镇子北端广场上众人的争执,最后说道:“我认为那位亚里士多德先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神灵的意志是大前提,只要你通过了考验,便是得到了神灵的认可,因为你作为圣女候选人,已经拿到众神之泪。” 玛利亚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想了半天,最后点头道:“是的,你是对的,伊西丝神殿的规定你比我清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加百列又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你一定不会让伟大的圣母伊西丝女神失望。” 这时玛利亚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刚才你一直在这里呀,怎么能听到镇子另一端人们说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清楚,而我什么都没听见,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吗?” 加百列又笑了:“这就是神灵赐予的力量,我听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说话声,只要我凝聚精神愿意去听的话。……做为伊西丝神殿的圣女,您将拥有远比我更强大的神力,我是一名武士,不可能再学习高阶神术,而你将掌握伊西丝神殿的至高神术。” 话刚刚说到这里,就听楼下使女的声音传来:“加百列大人,亚里士多德先生找到了您需要的仆从,带他来了。” …… 阿蒙很清楚,今天是亚里士多德和老疯子救了他,老疯子会帮他并不令人意外,但是这位陌生的年轻人显然是一位贵族,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矿工?阿蒙非常感激,很高兴有为这位先生效劳的机会,不就是做三天仆从吗,更何况还有每天一个金币的优厚报酬。 在路上阿蒙表达了感谢,并按照自己所知最隆重的礼节,想跪下去亲吻亚里士多德脚前的泥土。亚里士多德却阻止了他,笑着说道:“孩子,你不必如此,你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是神灵或君主。”然后看着他又问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帮你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先生,我想问。” 亚里士多德看着远方似是自言自语道:“我来自大陆的远方,一个叫希顿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城邦,我曾在柏拉图学园求学,我的老师曾说‘我们为什么要求知,美德就是知识,聪明的人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阿蒙眨了眨眼睛,回忆着问道:“希顿?那您听说过一位叫泰阿泰德的贤者吗?” 亚里士多德微微吃了一惊:“我在柏拉图学园见过他,他是我老师的朋友赛奥多洛的学生,孩子,你怎么会听说过他的名字?” 阿蒙答道:“镇上一位老人告诉我的,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位老先生。”泰阿泰德这个名字阿蒙听老疯子提起过,据说这位贤者声称世上只有五种正多面体,而正十二面体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它是神勾画世界的轮廓,蕴含第五种元素神秘的信息,是神秘力量的源泉以及符号。 阿蒙原以为是老疯子的酒话而已,没想到真有这个人,看来老疯子说的是真的。 两人继续向镇子南端走去,亚里士多德似乎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一边走一边又问道:“刚才我们在神殿前讨论神谕,你可知真正的神性精神,留下神谕的神灵为什么会被你们称为保护神?” 为什么?神灵就是神灵,神谕就是神谕,好像镇上的居民从来没有去追究这个问题,阿蒙也没有回答,只是很恭谦的说道:“先生,请您指点。” 亚里士多德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想与你讨论,那之所以被称为保护神的谕示,因为它确实在保护这里的居民。这里出产的神石如此珍贵,而开采的技艺又是世代相传,如何才能阻止人们因贪婪的欲望驱使未成年的孩子去承受这样繁重的工作?从而能够世世代代更好的保护这里的工匠,不至于让年幼的男子夭折?” 阿蒙有些混沌的脑海就似被一线灵光点醒,突然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道:“神谕,就是这神谕!没有成年的孩子不能学习矿工技艺,而女人不可以开采神石!” 亚里士多德也点头道:“对,这就是那神殿中的神灵被称为保护神的原因,不论那则神谕最早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但这里确实需要这样的神谕。孩子,你将来如果成为一位祭司,也要守护这样的神谕,但必须了解真正的神性精神以及它的源流,而不能像刚才那位祭司。” 说完这番话他想了想,不禁又笑了,扭头看着阿蒙道:“神谕的精神是未满十六岁的男子,不允许学习矿工技艺,可是在本地使用的语言中,允许与可能是一个词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今天那位祭司无法与我辩论,但是你必须理解其中的差异,否则会与其他人一样困惑。” 从镇北走到镇南,阿蒙一直若有所思,正在说话间,玛利亚所住的小楼到了。 ** 005、我未必不敢直视她(下) “他是个男的。”加百列看着阿蒙,语气微有不满的朝亚里士多德说道。 亚里士多德微笑着答道:“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符合您的要求。这位大人,您也看见了,在这个镇上想找一个头发上没有灰、指甲里没有泥的人实在太难了,我只找到了他。而且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孩子就是开采出众神之泪的矿工,假如没有纯净的心,并得到伊西丝女神的眷顾,能迎接众神之泪的降临吗?” 加百列哦了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听见了镇子另一端的讨论,也知道你带来了什么人,原来这男孩开采的神石就是众神之泪,却险些被这里的祭司处罚。” 亚里士多德点头道:“是的……那么,这个孩子可以留下了吗?” 阿蒙抬头看了加百列一眼,发现这位武士正盯着他的脸,目光似有一种犀利的穿透力,视线一接触,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这位大人很美,是阿蒙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可是阿蒙却感觉到她挺拔的身姿有一种澎湃的张力,仿佛有无形中会把人推开的错觉,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她的美,而是威严。 加百列:“阿蒙,你可以留下了,待会儿跟着女仆去换衣服。你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整理玛利亚大人的饮食起居器物。……嗯,你是个孩子,但也要注意,递送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触碰玛利亚大人,玛利亚大人洗漱以及休息的时候,你一定要回避,且不可发出声音。……还有,这里听见、看见的一切,你都不可以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否则会受到惩罚。” 她是第一次见到阿蒙,却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对他的要求甚至比神殿的规定更严格,尽管阿蒙还是个未成年的男孩,她却提醒他不能触碰玛利亚,否则会受到惩罚,却没说怎样惩罚,而玛利亚在楼上都听见了。 加百列吓唬了阿蒙几句,然后让侍女领着他去换衣服了,因为阿蒙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却很破旧。加百列要找一个镇上的人来做侍奉玛利亚的仆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玛利亚正在学习神术,无知的都克镇居民自然不可能把这些事传出去,而罗德-迪克的随从们就不好说了。 …… 刚刚见到玛利亚之前,加百列是阿蒙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但是看见玛利亚,阿蒙发自内心的赞叹她应该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他见到玛利亚的一瞬间甚至有些走神,下意识的行礼道:“您好,尊贵的玛利亚大人,我是被派来侍奉您的仆人,叫阿蒙。” 玛利亚与阿蒙的年纪差不多,顶多也只比他大两岁,个子也和他差不多高,而阿蒙却须称呼她为玛利亚大人。她的头发是浅棕色的,带着柔顺的琥珀光泽,披在肩上略有些卷曲,她的眼眸也是浅棕色带点微蓝,像夜空中的星星,又像清澈的潭水。 “你就是那个迎接众神之泪降临的矿工?感谢伊西丝女神的赐福,我也要谢谢你!”当玛利亚说话的时候,始终直视着阿蒙的眼睛,目光平和、温柔,尽量保持着冷静与从容,却掩饰不住的有一丝好奇。 这让阿蒙有些局促不安,习惯性的低下了头。她的五官很美,美的就像梦中朦胧的想像,尤其是她的眼眸。低下头的阿蒙忍不住有些脸红了,在心中暗想:“都克镇上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孩,她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的眼睛?其实,她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我未必不敢直视她。” 阿蒙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将玛利亚日常饮食起居所需的器物准备好,送到二楼的起居室里,等玛利亚用完之后,再收拾完拿走交给其他的仆人。比如玛利亚的一日三餐,都是阿蒙送到眼前的。玛利亚吃的东西并不多,饭量还不到阿蒙的三分之一,但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各种银制的餐具放在小桌上,阿蒙需要将手洗的干干净净,再将食物切割好,小刀以及汤勺都放在规定的位置上。盛着羊奶的银罐和喝水的杯子、沾盐和香料的小碟,分别放在左右两侧的桌边,要面朝着玛利亚用餐的位置稳稳的将餐桌放下,不能发出声音,更不能将羊奶和汤洒到桌子上。 这个餐桌加上东西相当沉重,将这样一张桌子稳稳的捧上二楼,不带一点声音的放下,可不是普通的十四岁少年很容易办到的。但阿蒙已经可以控制沉重的矿锤开采神石,这对他来说很轻松。 玛利亚吃饭的时候,几乎不发出声音,连餐具都很少碰撞在一起,很安静显得很有修养。而阿蒙躬身侍立在一旁,等她吃完再将餐桌端走,然后送上洗脸与漱口的水,出去回避,等玛利亚洗漱完毕,再进来将盛着水的器皿端走,然后站在楼梯上听候召唤。 做为一名圣女,假如在伊西丝神殿,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仆从如云,但玛利亚在都克镇,直接负责饮食起居器物的仆从目前只有阿蒙一个人。 在吃饭时阿蒙与玛利亚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自幼在都克镇长大的阿蒙,从来没有见过身上和衣服都这么干净的人,用干净来形容玛利亚也许不太合适,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纯净。玛利亚不开口问他,阿蒙是不能说话的,但在用餐的间歇,玛利亚喝下一口水或羊奶之后,经常会问他一些问题,诸如都克镇的情况、矿工们开采神石的经过等等,她对这些也很好奇。 阿蒙回答的很仔细,他发现玛利亚似乎有一个习惯,说话时自然而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似是微微上挑,浮动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这让阿蒙感到有点不自在,心跳的也有些乱,甚至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好。 “她很美,我很想看着她,可我为什么不敢呢?她的目光一点都不可怕,我为什么会害怕?”阿蒙在心中自言自语,甚至感到有一丝说不出的沮丧情绪。 阿蒙并不清楚,其实玛利亚以前并没有这个习惯,现在是按照加百列的交待在做。加百列在传授神术的同时又叮嘱她—— “玛利亚大人,你很纯净,这正是圣女的气质。但你的年纪还太小,显得过于柔顺,做为一名合格的圣女,你守护的是伊西丝女神的尊严,不能给任何人以怯懦感。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与任何人说话时,要直视他们的眼睛。 你的眼神要祥和,但不能有一丝退缩与闪避,就像女神注视着子民那样。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奴隶平民,你在问话的时候,都要这样注视着他们的眼睛,这才是一名圣女。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你,在你的目光注视下,他们会感受到伟大的伊西丝女神的垂怜。” 但玛利亚身边几乎没有别人能让她这样去“练习”,最合适的对象只有阿蒙。可怜的阿蒙哪里清楚这些啊,他被玛利亚的目光看得相当无措。阿蒙并不清楚玛利亚的身份,就算有人对他说过,他也不知道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是什么,他只知道玛利亚是一位尊贵的贵族,他得叫她大人,不能冒犯。 看这位美丽的女孩一眼,迎向她注视的目光,算不算冒犯呢?这种情况老疯子可从来没讲过,酒鬼父亲更不可能告诉他。应该不算吧,是她在看着我!——阿蒙在心里这么想,同时又觉得自己心跳无措的反应很丢人,怎会这么不争气呢? 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令人不安的事情,这份一天一个金币的工作似乎很轻松,但在第一天夜里就出了一点意外。 当时阿蒙在楼梯下面的木板上已经睡着了,正做着一个很朦胧的梦。在梦中,玛利亚看着他,他也看着玛利亚,用同样的眼神。这感觉很奇异,就像在黑火丛林的寒泉里刚刚洗浴过,正坐在潭水边休息。 就在这时,阿蒙突然听见了一声惊叫,声音不大,刻意压住嗓门显得不是那么尖锐,但显然是很害怕。那是玛利亚的声音,从二楼的房间里传来的。阿蒙立刻就跳了起来,他睡得有些迷糊,恍惚间忘了不是在家里,脑袋碰到楼梯下的木板上砸的生痛。 但阿蒙也顾不上这些了,从楼梯下窜出来,手一扶木栏就翻了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穿过起居室来到玛利亚的卧房门口。 ** 006、乳(上) 玛利亚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加百列已经站在了床边。阿蒙记得没错的话,加百列夜里应该在楼下最靠近大门的房间里休息,阿蒙冲上楼梯时根本没看见加百列,这说明玛利亚刚刚发出叫声,阿蒙还没有来得及从楼梯下起身,加百列就上楼了,这速度实在太惊人了,简直像瞬移一般。 加百列的剑已经出鞘,剑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并不明亮却有一种刺痛眼睛的感觉,而她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古怪中带着惊讶,剑尖指着床前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阿蒙,这只猫是怎么进来的?”加百列没回头就知道阿蒙已经到了门口,沉声问了一句。 这不是薛定谔吗?阿蒙认出了正趴在玛利亚脚边呼呼大睡的猫,那是老疯子家里养的猫,又懒又馋又肥又脏,灰白相间的毛上总是沾满了炉灰,连白毛也变得像灰毛,一天到晚呼呼大睡,老疯子还给这只猫起了个名字叫薛定谔,它怎会跑到玛利亚的房间里来了? “不,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进来的。”阿蒙老老实实的答道。 加百列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就想到连她自己都没查觉到有猫溜进来,问这个小矿工也是白问。这时玛利亚略带歉意说道:“对不起,我把你们都吵醒了,我不知道这只猫睡在这里,刚才差点踩着它,吓了一跳。……加百列大人,你不要伤害它,它只是在睡觉而已。” 加百列收起了剑:“您不要称呼我为大人,从现在开始,只须叫我加百列,按您的吩咐,我当然不会伤害这只猫。……您也不要说对不起,这样不合适,保护您是我神圣的职责。……阿蒙,把这只猫抱走,确保它不会再打扰玛利亚大人的休息。” 阿蒙答应一声,低着头走上前去抱起了薛定谔。这只懒猫可真能睡,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被阿蒙抱起的时候居然还没醒。阿蒙低头时看见了玛利亚的脚,她没有穿鞋,纤巧而白皙的足踝在睡裙下露了出来,脚趾甲是粉色的,显得是那么可爱。 阿蒙的心莫名的砰砰乱跳、他随即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使它平缓下来,心跳也变得均匀。这便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中最高深的技巧之一,必须要把自己的身体反应控制在一种非常冷静的状态下,才能确保每一次开采矿核都能成功。阿蒙所受的训练远比镇上其他人要严格,很大的程度上得益于长年在刺骨寒泉中洗浴的经历。 就算是加百列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来,这个孩子刚冲上楼的时候确实有些慌乱,这很正常,但见到玛利亚大人没事,随即就平静了。 表面上是如此,但阿蒙的内心中却相当不平静。玛利亚只穿着睡裙,他蹲下身子的时候看见了她的脚,站起时仍然低着头,视线正好看见她粉嫩的胸脯。睡裙的领口不算低,但从这个角度也能看见脖子下露出的一小片胸前的肌肤。 更要命的是,视线仿佛能穿过睡裙、通过想像看见别的什么。玛利亚的睡裙不薄也不厚,很柔顺贴身略显宽松,是很舒服的质料。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已经发育了,能看见睡裙下胸前坟起的弧线,仿佛是这世上最美的曲度,弧度的顶端还有一对轻微的突起,那是她的**吗? 阿蒙觉得自己在发烫,不仅仅是脸,身体内都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灼热的感觉,仿佛似刚刚从那刺骨的寒泉中走上岸。这灼热感却又令他觉得羞愧,赶紧抱着薛定谔躬身退后三步,再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门,阿蒙张开嘴深吸一口气,脸色刷的一下完全涨红,连耳垂都是红的。加百列冲进玛利亚的房间时,用最快的速度点亮了一根蜡烛,但光线并不明亮,楼梯上就更加昏暗了,谁也看不清阿蒙的表情。 一下楼阿蒙吃了一惊,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楼下大厅里已经站了六名披甲的武士,最前面两人持盾和战斧,后面两人拿着盾和投枪,旁边还有两人手持长剑,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薛定谔仿佛都有感觉,在阿蒙的怀中不满的喵了半声,脑袋拱了拱,身子缩成了一团。 “发生了什么事?”厅中的六名战士没有说话,站在大厅门口另一位腰悬长剑的战士看上去像是一个小队长之类的角色,开口问阿蒙。 “没什么事,一只猫而已,玛利亚大人差点踩着它,吩咐我们不可以伤害这只动物,把它抱走。”阿蒙一边答话一边从六名战士间穿过,抱着猫走向院子外面。 到了院子门口他又吃了一惊,院门前一左一右还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再看这座院落的四角,都各有一名战士手持武器全神戒备。阿蒙知道这些战士是迪克大人带到镇上的亲兵卫队,那天护送法约尔到他家取众神之泪的也是这些人。 迪克大人的亲兵卫队平常驻扎在院落附近的荷鲁斯神殿中,要么是听见了动静、要么是接到了加百列以特殊方式的传信,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而且无声无息的布好了戒备与战斗队形,只是没有加百列大人的指示,他们不能上楼到玛利亚房间。 阿蒙在心中暗想,这么快赶来,自己也能做到吗?答案是能!但是穿着铠甲拿着武器呢?阿蒙并没有经验,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拎着大锤的话也是可以办到的。他只是有点纳闷,这个院子看似静悄悄的没什么防范,实际上戒备却如此森严,薛定谔究竟是怎么溜进玛利亚房间的? 别的不说,有加百列那种武士在,几乎不可能让一只猫溜进来,还在玛利亚的床边睡着了! 只是疑惑而已,阿蒙并没有想太多,走到院外将猫放到地上,重重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声喝道:“薛定谔,快回家吧,这里有点危险,可不能再来了!” 薛定谔醒了,很不满的叫了一声,伸展四肢抖了抖毛一溜烟跑远了,看方向是往老疯子家去的,阿蒙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厅中加百列已经走下楼,命令众位战士散去,却站在那里问了阿蒙一句:“你的身手很不错,反应也非常敏捷,不亚于一名低阶战士,学过体术吗?” 阿蒙有些诧异的反问道:“大人,您是在问我吗?我不明白什么叫体术,但我学习过都克镇历代相传的矿工技艺,事情的经过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加百列没有再多问什么,回自己房间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是阿蒙的内心中却很难再平静下来,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了玛利亚的脚,然后视线随着身体站起而上移,停留在她的胸脯上,多么粉嫩白皙的肌肤,也许受到惊吓或夜里空气的刺激,细软的汗毛也微微竖起……还有睡裙下那**的曲线,曲线上的两点凸起……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不禁有了反应。阿蒙还是个孩子,但是也不小了,这反应令他很不安甚至烦躁。他在想像那睡衣下可爱的胸房是什么样子,假如把手从领口伸进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然后他突然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一种不应有的冒犯。 他莫名很想去黑火丛林中的寒泉洗浴,暗自思忖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可能是经常洗浴那奇异寒泉的原因吧?每次从寒泉中走上来,坐在岸边休息时,身体暖洋洋的也会有这种反应,舒服的几乎想呻吟,但心情却不是像现在这样乱糟糟的。 但是阿蒙今夜去不了,他必须睡在楼梯下的木板上,这一夜当然没睡好。 第二天午餐的时候,阿蒙侍立在一旁,心情仍然有些乱,却小心翼翼的收敛声息不敢流露出异状。令人难受的是,玛利亚仍然在凝视他,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这时就听见玛利亚小声说了一句:“昨天那只猫,你们没有伤害它吧?” 阿蒙:“没,没有,按大人您的吩咐,我放它走了。” 玛利亚:“谢谢你,阿蒙,昨天的事。” 阿蒙赶紧答道:“大人您不必说谢谢,身为您的仆从这是应该做的,您的休息受到了惊扰,才是我的过失。”说话时他终于抬起了视线,与玛利亚的目光对视,也许是鼓起勇气或是在与自己赌气,昨天她那个样子他都看见了,今天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呢? 玛利亚显然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少年会抬起视线迎向她,这让她有点不习惯,本能的想闪避却又想起了加百列的交待,于是仍然看着他,却无法掩饰的有一丝局促。 “怎么会有那么懒的猫,那样都不醒?” “它叫薛定谔,确实够懒的,是镇上老疯子养的猫。” “那只猫有名字?老疯子又是谁?” “他是镇子上年纪最大的人,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像互相挑战一般,似乎谁也不愿意先躲闪,多少都带些孩子的脾气。她很美,我喜欢这样看着她。——阿蒙在心中这样想着。 最后还是玛利亚先移开了视线,看上去却不是躲闪,因为她又低下头去吃东西,不再问阿蒙问题。今天她吃的不多,比昨天少多了,阿蒙与她对视的时候,能看出来她的眼神深处似有一丝不安。她好像不舒服,在忍受着什么痛楚,却又尽量保持着平静。 阿蒙很想问她怎么了,但又没法问,他只能回答玛利亚的问题,而不能主动向玛利亚问话。 ** 006、乳(下) 乳(下) 这天夜里,阿蒙又没睡好,一闭上眼睛,似乎就看见了玛利亚眼睛,各种杂念纷沓而来,他尽量不去想,却忍不住想起。在她的眼眸注视下,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软化了,在欲念的鼓动下,身体却有些发僵发硬。通常心情杂乱的时候,他都会去寒泉中洗浴,此刻却又忍不住想——那寒泉难道还有别的古怪,是那刺骨的寒意将自己变成这样吗? 阿蒙还不明白很多事,少年的情怀萌动就是这样悄然。他也不知道,玛利亚此刻的心情比他更复杂。 玛利亚并没有睡,而是向着那枚众神之泪在祷告,按照加百列所传授的独特方式,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比加百列预料的更顺利,她已经成功了,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使用一种弥漫于周围无形的力量,说力量也许不确切,也许说是能量或能力? 但与此同时,潜伏在灵魂深处各种杂乱的欲念仿佛也被唤醒放大,冲击着她的心灵,想起了很多本以为已经忽略的事情与放弃的愿望。 玛利亚丝毫不怀疑自己对伊西丝女神的虔诚,但她的人生并非除此之外就是一张白纸,她也是一名受宠爱的贵族少女。玛利亚今年十六岁,祖父是海岬城邦一位商人,因为组织船队跟随埃居大军征战提供后勤军需物资而受到褒奖,成为一名贵族。 玛利亚家族在海岬城邦的权贵中地位并不是很高,却很富有。可是祖父去世后,父亲继承了家业,仍然以经商为主,却没有祖父那么成功。最让父亲得意的是有艾蔻-玛利亚这个女儿,艾蔻十四岁那一年随着父亲去城邦中的神殿,众人就说她是海岬邦最美丽的姑娘。 半年前玛利亚家族的船队在海上遇上了一场风暴,损失惨重,急需一大笔钱来弥补损失,父亲向祖父的一位朋友借钱,此人在海岬城邦很有地位也很富有。但是这位尊贵的大人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要娶玛利亚,要保住整个家族的生意的话,父亲必须答应。 非常巧,巴伦联合王国中一位来访的国王也在一次神殿集会中见到了玛利亚,直接提出了要求,要娶玛利亚为王妃,并且向城主罗德-迪克送去了文书,这也是无法拒绝的。 玛利亚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恰好梦飞思伊西丝神殿遴选圣女的消息传来,他去求城主罗德-迪克,让艾蔻-玛利亚也去参加遴选。在当地的神殿中,祭司们认为玛利亚符合条件,成为了圣女候选人,暂时解决了麻烦。但玛利亚必须成为真正的圣女,才能最终解决所有的麻烦。 她对伊西丝女神是虔诚的,但成为圣女的愿望中是否还包含着私心,玛利亚自己也说不清,谁也说不清! 得到了众神之泪,玛利亚终于放下心,她的家族的一切麻烦都有望得到解决,尤其是初步掌握神术之后,有一种无比的放松感,与此同时,很多欲念也都被唤醒了。 将成为守护伊西丝女神的圣女,就意味着她要过一种高高在上同时又隔绝世俗的生活。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都要符合圣女的身份,她将永远不能与任何成年男子有身体上的接触,她所使用的器物都有特殊的规定和要求,等等等等,这多少违背了一位少女的天性。 玛利亚也读过草纸诗篇上的各种故事,那惊心动魄的战争与浪漫的情怀,对自己的将来也曾有过种种幻想,但在她立志成为一名圣女、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伟大的伊西丝女神之后,这些愿望都必须放弃,也包含世俗中的欲望。 可现在玛利亚觉得很难受,从身体到灵魂都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加百列告诉过她,这是她必须面对的神之考验,随着神灵赐予的力量同时被唤醒,不可能用意志强行压制它们不出现,只能用纯净的心去面对,不为之左右。 玛利亚能做到,加百列对此深信不疑,但她似乎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挑战。今天吃饭的时候,她和阿蒙说话时像相互挑衅一样直视着对方,也不知彼此想战胜什么。阿蒙虽然只是一个矿工的儿子,但玛利亚对他却很好奇,甚至有奇妙的幻想。 是阿蒙开采出了众神之泪,他是一位得到伊西丝女神眷顾的少年,才能够迎接众神之泪的降临。可是那天在镇子广场上发生的事情玛利亚也听说了,阿蒙险些被砍掉一根手指,恰恰就因为他开采出了众神之泪。 众人因此辩论,确定他得到了这里的守护神穆芸女神的赐福,是镇上百年来未出现的情况。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少年,能同时得到两位完全不同的神灵的垂怜,造就了百年难见的奇遇,得到穆芸女神的赐福,却开采出伊西丝赐予她的众神之泪? 这是神迹,这是传奇!玛利亚虽然阅读过神迹与传奇的故事,但从未亲身经历过,不由自主在阿蒙的身上寻找故事的影子。阿蒙虽然稚气未脱但也很英俊,总带着一种倔强与从容的表情,其实玛利亚很喜欢看着他,但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 昨天夜里阿蒙抱起那只猫时,玛利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胸脯上,似乎带着实质的抚触力量,那是错觉吗?玛利亚却觉得身体仿佛被他的视线灼烧,袭扰灵魂的**莫名被放大了,简直忍不住想颤栗。 如果换一种时间玛利亚可能绝对不会有这种反应,但她偏偏正在迈过掌握神术的门槛,接受那传说中的神之考验,其实真正的考验,是她自己须摒弃的愿望及欲念。 玛利亚很清楚,离开都克镇之后就将与这位少年永远告别,同时意味着与自己少女时代的世俗生活永远告别,这是一种象征,她坚定自己的信念要如此,却又有一种遗憾在煎熬她的身心。 向着众神之泪祷告时,那枚淡金色的神石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着向她,她的周身上下仿佛笼罩着神圣的光辉。这说明玛利亚已经开始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但就在同一时间,她却仿佛觉得那神石的光辉变成了阿蒙的视线,灼烧着自己的胸脯以及身体,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有点难以抑制的恍惚。 …… 第三天,早饭、午饭、晚饭,阿蒙一直侍立在旁边。玛利亚说话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与玛利亚对视,他发现一旦视线接触久了,玛利亚呼吸有点乱,脸色也泛起潮红,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难道她病了吗? 晚饭后,玛利亚又该祷告了,她对阿蒙说道:“我要洗脸,请你把水端到我的房间来,水要冷,不加热水。” 玛利亚这几天一直用温水,今天却特意要冷水,这让阿蒙感到有些奇怪。他将沉重的水盆捧到玛利亚的房间里放下。通常玛利亚梳洗的时候都是由侍女来伺候,但现在只有她自己,阿蒙也要站到楼梯口去回避。 “玛利亚大人,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告诉加百列大人一声?”阿蒙放下水盆本来应该出去了,却主动开口问了一句,他忍了两天终究没忍住,因为感觉到玛利亚的呼出的气息似乎很热。 从不会主动开口的阿蒙突然说话,玛利亚似乎也吓了一跳。她的双肩突然颤抖了一下,没有风,但是房门却无声无息的关上了,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推动。 阿蒙本来应该转身走出门的,身体却立在那里没动,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一下,接下来的记忆有一段短暂的空白,以至于此后很漫长的时间阿蒙都记不清当时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等他能回忆清楚的时候,已经站在玛利亚的身前,贴的是那么近,就在她的怀里,或者说把她抱在了怀里。他的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放在她的胸前。她的呼吸仿佛是在灼烧他,而他的目光仿佛也在灼烧她。他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胸脯上,感觉整个人都被软化了,就似被某个火热的东西烫化了一样。 两人周身散发的气息仿佛也变得柔软粘稠,在互相吸附着对方。她是那样的柔弱,身体在他的手中不住的颤栗,阿蒙的右手悄悄的用力,隔着衣服握紧了她的胸房,手心能感觉到衣料下那诱人的**突起的质感。少女的乳并不夸张,阿蒙张开手指恰好能将之完全笼罩。 他们的心跳得都很快,鼻端带着喘息声,阿蒙的手贴着她胸前的曲线在上移,企图从领口伸进那阻隔的布料,将她的胸房全然握在手中,它是那样诱人,仿佛充满了这世上最甜蜜的**。 他这样做的时候,恰好看见玛利亚在看着他,眼神似乎很痛苦很迷离,嘴唇也微微的张着。阿蒙已经忘记了思考,将自己的呼吸迎上去,试图去吻她。就在两人的嘴唇欲接触而未接触的那一瞬间,玛利亚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 她的手是那样的柔弱无力,看上去根本推不开健壮的阿蒙,但是阿蒙去向后飞跌了出去。那股无形的力量又出现了,有些迷乱的阿蒙根本无从抗拒,他摔坐在地板上,身后的门又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突然且莫名其妙! “我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对不起,这都怪我!……阿蒙,你一定是伊西斯女神派来考验我的……”玛利亚见阿蒙摔得很重,想要伸手扶起他,然而刚刚迈出半步动作就停住了,说话时刚才似被火灼烧的脸色一瞬间已变得发白。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阿蒙回过头来,看见加百列已经站在了门口。她来的好快,快的让任何事都来不及发生,尽管原本也不会继续再发生什么。 ** 007、都克镇的秘密 阿蒙猝不及防重重的摔坐在地上,门前有毯子,他并没有受什么伤,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闪到一旁答道:“是我不小心,可能是后退时绊到了地毯上。” “是我不小心,刚才显示了一下力量,却没有控制好……”玛利亚同时开口了,语气略显几分慌乱。 加百列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玛利亚的话吸引过去了,眼神一亮道:“大人,您已经能够……?”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扭头冲阿蒙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把门关好。” 莫名其妙的拥抚、又突然被推开摔了一跤,阿蒙还不能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从迷乱中冷静下来。他应该感到幸运,假如玛利亚说错了一句话,很有可能就送了他的小命,哪怕加百列放过他,罗德-迪克都有可能派人杀了他。 阿蒙下楼之后,加百列这才惊喜的对玛利亚说道:“大人,您真的没有让伊西丝女神失望,刚才是您不小心推倒了阿蒙,刚开始使用这种力量,往往会不太习惯。” 玛利亚点头道:“是的,我一伸手,离得很远就把他推倒了,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吗?”加百列进来的时候阿蒙坐在地上,而玛利亚站着伸出一只手,看上去就像隔空推倒了阿蒙一般。 玛利亚倒不是存心想撒谎,但是阿蒙第一天来,她就听见加百列的吩咐了,不允许阿蒙触碰她,否则会受到惩罚。该是什么样的惩罚呢,会不会又像都克镇的祭司那样要砍掉他一根手指,那是多么可怕呀,这并不是阿蒙的错。 加百列倒没关心这些,她被另一个话题吸引了,微笑着说道:“对,这就是神灵赐予的力量,你刚刚掌握,还不算强大。阿蒙很强壮,你挥手却能推倒他。推开一扇门任何普通人都能做到,但你不伸手就能把门推开,这就是神力创造的奇迹。 玛利亚大人,你现在要注意,在运用纯熟之前,不要去轻易使用。其实像阿蒙这种掌握了低阶体术的人,如果了解神术的规则,有所防范做好准备,你是推不倒他的。但是将来,您所掌握的神力将强大无比,尤其是有了众神之泪的帮助。” …… 阿蒙站在楼下,感觉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手中、身上还留着玛利亚的气息,带着温馨的芬芳令人迷醉。他也搞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会那样抱着她,又被推开了,他不是很清楚仿佛又能理解。白天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就像在挑衅,昨天夜里他几乎梦见了同样的场景,而刚才真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 他愣愣的不知站了多久,加百列下楼了,突然问了一句:“阿蒙,你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阿蒙回过神来,躬身答道:“大人,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给玛利亚大人送水而已。” 加百列目光就像要穿透他的灵魂:“对我也不说吗?” 阿蒙:“是的,大人,您吩咐过我,在这里看见与听见的一切,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您也是人,当然对您也不能提起。”他很聪明,亚里士多德教的三段论已经学会了,如此来回答加百列的问话,刚才在玛利亚房间里发生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加百列严肃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很好!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报酬已经付给了你的父亲,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加百列现在就打发他走,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报酬也拿到了。阿蒙原本应该很轻松、很高兴才对,然而他离开这个院子时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惆怅,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在无言的告别。 …… 罗德-迪克终于高兴了,因为加百列告诉他可以动身了,要他连夜做好准备,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加百列还向他解释了一件事,之所以在这镇上多留了三天,不仅是因为玛利亚病了,她还在教玛利亚伊西丝神殿一些特殊的仪式和规定,以便顺利的通过圣女身份的认可,现在玛利亚已经学会了。 这让罗德-迪克感到更高兴,如果换一个人,他肯定会送上一笔重金致谢,但这位加百列大人显然不愿意收受贿赂。罗德-迪克想了半天,还是亲自给加百列送去了一面精心打造、经过神术加持的盾牌,那是属于武士的荣耀武器,并解释说这面盾牌原本就是想进献给神殿的。加百列收下了。 赠送什么样的礼物,如何让人不拒绝而且很高兴,这也是一门学问,罗德-迪克大人显然精通此道。 经过三天的调养,玛利亚的侍女病也好了,第二天用完早饭,罗德-迪克大人庞大而华丽的车队启程了。来到都克镇上的商人们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们又不想自己离开,在都克镇可雇不到护卫的佣兵,昨天夜里得到迪克大人即将返程的消息,都兴高采烈的连夜收拾行装,跟随在大人的车队后离开。 热闹了很多天的都克镇终于恢复了平静,镇民们在享受商队带来的美酒和美食,很多人家的炉火也停熄了。忙碌了这么多天,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就连镇长大人也没有催促矿工们赶紧工作。这段时间镇民上缴的神石可不少,轻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有人都很轻松,只有罗德-迪克有点紧张了,因为接下来在回到海岬城邦之前,要穿越一片荒凉的沙漠和起伏的戈壁交错分布地带,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不能保证玛利亚与众神之泪一定是安全的。 他私下里向达斯提镇长交待过,得到众神之泪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但是前天夜里,他又得到秘密的回报,神殿祭司萧咕派使者去了叙亚城邦,向那里的神殿送去每季进献的神石。这是定例,谁也不能阻止,但罗德-迪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甚至想过派人截杀萧咕的使者,但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从都克镇到叙亚城邦,穿越黑火丛林的驿道,没有路能够提前绕过去,驿道上有关卡,他派的人在追上使者之前不可能不接受关卡盘查,很难掩饰行踪。再说了,这里毕竟是哈梯王国境内,他派人截杀神殿祭司的使者是相当严重的罪行,一旦败露,迪克大人恐怕也承受不了这种指控。 当车队进入沙漠地带时,罗德-迪克回头望了一眼已消失于地平线的都克镇方向,心中暗道:“这里到底是被众神眷顾还是被遗弃,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都克镇历代相传的矿工技艺,在迪克大人看来,它包含着体术,镇上合格的成年矿工在体术方面的修炼不亚于低阶的武士,其中出色者已掌握了二级体术,唤醒了沉睡于血脉中的力量,并能纯熟的运用。 一名掌握了体术的低阶武士,就算在埃居帝国的大军中也是精锐! 更可怕的是,那矿工技艺中竟然包含着基础的神术,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尚未通过神之考验,但也毕竟是神术,如果配合体术运用,威力将很惊人。这里的矿工只是用这种技巧来开矿,而不是以之战斗。 如果将镇上所有的矿工都集合起来,教会他们作战队形以及号令,再掌握如何使用武器,这个镇子简直可以抵挡一个普通的军团。就算是矿工自发的集合起来只用矿锤战斗,也是很难对付的。住在镇上的时候,罗德-迪克大人甚至还想过,假如这里发生大规模平民暴动,他的亲兵卫队也弹压不了,最多只能保护玛利亚快速逃离。 叙亚城邦处于哈梯、亚述、巴伦、埃居四国交界地带,历史征战中曾归于不同的王朝统治,但属于叙亚城邦小小的都克镇从没有被军队攻占过,原因恐怕也在于此。 每一个攻占叙亚城邦的王朝,都会向都克镇派出使者,通知他们统治者的变更,仍然保证都克镇的地位,只要保持像以前那样的从属关系,仍然会派兵去驻守黑火丛林的驿道,收取同样的赋税以及提供来往商道的保护。 原因很简单,不是绝对的力量攻占不下来,而是代价得失不值得。发动一个精锐的军团,穿过艰难的路途仅仅是为了攻克一个小镇,当然没必要。况且每一个王朝与国度所需要的都是都克镇生产的神石与铁,杀戮或奴役那里的矿工完全没有必要,只要能够保证对都克镇的控制就可以。 都克镇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特殊。它的北边是叙亚高原,离镇子较近的低矮山脉是出产神石矿核之处,再往远走高峰绵延,是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东边也是崇山峻岭,据说还生活着穴居野人,丛林茂盛地形复杂,再往远走是难以穿越的幼底河大峡谷。 它的西边就是黑火丛林,丛林中有一条百里驿道通往叙亚城邦的主城,这是往来都克镇最近也是最方便的路。它的南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一直延伸到埃居帝国的海岬城邦边境。如果从海岬城邦到叙亚城邦,直接走沙漠更方便,不必到都克镇再穿越黑火丛林。 都克镇周边可耕作的土地非常贫瘠,也缺乏足够的牧场,几乎养活不了当地的人口,但它的物产又如此重要。这种特殊的情况使得都克镇难以脱离叙亚城邦而存在,镇上的神殿也听令于城邦中的神殿。 都克镇还有个特别之处,那就是镇上几乎没有奴隶,除了达斯提与萧咕这两户人家之外,其余的居民几乎全是平民。这与天枢大陆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原因很简单,周边一带所有的国家都有同样的法令:奴隶的手不可以接触神石,每违反一次,便要砍去一根手指。 有意思的是,阿蒙差一点受到的处罚也是被砍去一根手指。 但周边各国还有一条法令在这里仿佛被故意忽略了,不论是巴伦王国还是埃居帝国对都克镇的情况似乎都视而不见。这条法令就是:奴隶不可以学习体术,而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神术,未经允许私习神术者,被视为对神灵的不敬,将会受到各大神殿严厉的惩处。 实际上学习神术是如此的艰难,就算是有此资格的贵族,也有很多人不能迈过“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这一门槛,没有神殿祭司们按照严格仪式教导与指点,私自修习那就更难了。但世上的人很多,总有出色的天才,未经允许也未得到祭司们的指点,却掌握了类似的力量。 这种人在天枢大陆上被称为魔法师或巫师,总之是一个被贬斥的、邪恶的称呼,按照法令是会被神殿派人追杀的。而掌握神术的祭司或贵族们,被称为神术师。 天枢大陆上其他地方也出产神石,但将神石从矿核中取出的最后一步,是由低阶神术师完成的,因为它必须要运用某种最基本的神术技巧,因此神石不仅昂贵而且显得很神圣。而都克镇的情况显然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如此之艰苦,位置如此之偏远封闭,神石产量又如此之大,绝不可能有那么多高贵的神术师在这里工作,所有神石都是矿工开采的。 也许是看赐予神石的神灵的面子,都克镇历代相传的矿工技艺中包含基础神术这一违禁事件,掌握大权的知情者谁都不提,仿佛根本就没看见,而都克镇的居民们自己也不清楚。 叙亚城邦恩准都克镇的矿工所开采出的神石,每十枚中可以自己保留一枚,这令大陆上的其他人无比羡慕。但同时还有一条法令,“都克镇经神殿登记的在册矿工,未经允许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实际上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他们也很难私自离开。 都克镇不仅产神石还产铁,尤其是上等的精铁,但这里的铁匠不允许打造武器,出产的只是锻造好的铁胚。罗德-迪克这一次悄悄走私的,就是一批上等精铁胚。 罗德-迪克一边想着都克镇的种种特殊之处,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坐在车棚下望着远方的沙丘。车队是天刚刚亮的时候趁着凌晨的清凉出发的,现在中午越来越近了,炙热的阳光照在沙子上,四面反射的热力渐渐有些让人受不了。 右边远处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山丘,丘陵上立着怪异的巨石,正好可以找一片阴影地带休息一会儿,躲过午后最炙热的阳光再走,在沙漠中行走就是这么麻烦。罗德-迪克坚持坐在车队的第一辆车前,加百列还夸了一句:“大人,您真勇敢!” 罗德-迪克是不放心,怕在半路上遇到伏击,据说这里有危险的沙漠族出没,专门袭击商队,可能就是边境各国的强盗所乔装的,所谓凶残危险的沙漠族也许只是个传说。但一般的强盗不可能袭击迪克大人这样的车队,离的很远就能看见有精锐的战士护送,恐怕早就躲开了。 可是特别的人因为特殊的目的而来,那可就说不定了,否则罗德-迪克也不可能带上亲兵卫队。这位迪克大人心里清楚,亲兵卫队中没有人比他的体术更高阶,他的体术已经达到了第六级,只差一步就是一名罕见的高阶武士了。 亲兵卫队大部护卫在队伍的前三辆车左右,玛利亚坐的车是第二辆,车上还有加百列。罗德-迪克看见了远处的丘陵,正准备下令让队伍转向,这时突然听见了加百列的一声断喝:“所有人都停下!” 这喝声就像惊雷,在沙漠上空传出很远。 罗德-迪克吩咐过,加百列大人的话就是命令,等同于自己所下的命令。车队中训练有素的御手们反应非常快,口中呼喝发力勒住牲口,前面十余辆车几乎同时停住了,骑马随行的战士们也勒住缰绳。而后面的商队就有些乱了,有的车碰在了一起,有人摔下了骆驼,有的货物翻了下来。 罗德-迪克已经跳了起来,伸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却没有发现哪里有危险。这时他头顶上暴发出一团银光,向前方的沙丘处飞斩而去。抬头看去,加百列一手持盾一手挥剑,已站在了他的车棚顶上。 ** 008、加百列之威 银光斩落,似烈日下的闪电,劈向前方两座沙丘间的平缓地带,车队不论怎么走都会经过那里。罗德-迪克的心似是收缩了一下,瞳孔也在收缩,看见这道银光他就意识到,加百列的体术至少在七级以上,是一位高阶大武士,跻身于这片大陆上顶尖武者的行列了。 从第一辆车到那两座沙丘之间,有六、七十步远,这个距离以罗德-迪克的剑技是很难有杀伤力的,而且他还没发现那里有隐藏的危险。 加百列此刻没功夫在乎罗德-迪克是怎么想的,其实她在更远的地方就发现了危险的迹象,直到这个距离她的剑技能发挥有效杀伤力时,才突然发难,让人猝不及防。 剑光斩在沙丘间,沙子突然陷落了下去,几条带着倒钩和尖刺的铁索露了出来。那里果然有一个陷阱,假如不慎中伏,车队的第一辆车会陷进去从而堵住整个队伍。陷阱两旁各暴发出一团沙雾,两名一手持盾、一手持长柄战斧的人跳了出来,显得很是狼狈。 在战斗中持盾,单手持长柄战斧攻击,这需要过人的力量和敏捷,不是一般战士能做到的。这两人用头巾蒙面,身上的衣服也是与沙丘一样的浅黄色,在炙热的沙子下竟然静静的潜伏了这么久。假如罗德-迪克的车陷落,那一左一右两柄战斧将成为死亡的召唤。 加百列不止斩出了一剑,紧接着手腕在空中很漂亮的翻转,向着两侧又斩出了两道剑光,就似两线流星贴着沙子左右呼啸而去。两条飞沙卷起,有几十条黄色的身影从沙子中跳了出来,沙地里飞出的还有铁链。近处的几人身上迸溅出血光,十几步外最近的铁链已经被剑光斩断。 有人受伤了,但没有听见惨叫声,这绝不是一般的劫匪,而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前方陷阱和整个伏击圈的大致轮廓已经清楚了,最前面的陷阱位于两座沙丘间的必经之路上,恰恰是一个上坡转向下坡的地方。 在这个陷阱两侧朝着车队的方向左右各埋伏着一队人,沙子下还有随时能绷起的铁链,就像一个口袋形。两侧的伏兵没有穿铠甲,手里拿的是锋利的弯刀,那是亚述王国的战士常用的一种武器,通常用在骑兵冲战中,但在步战中威力也不小,只是挥刀时要有绝对的速度。 见到这个场面,罗德-迪克反而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大吼着快速的下了几道命令。他带来的亲兵卫队一共六十人,共分为五个小队,每队十二人,其中有两队是骑兵。 最精锐的一个小队戒备在玛利亚的马车两侧,不为前方的战斗所动,防止有人趁机偷袭最重要的目标。另外两个小队却没有向前,而是向着后面奔去,护住整个队伍的侧后,小队长同时约束后方的商队不要混乱。两队骑兵在小队长的率领下已经来到车队的前方,摆开了战斗队形,前排战士持盾,后排战士手里的投枪已经举起。 投枪却没法投出去,因为加百列见罗德-迪克布好了战斗队形,跳下车棚带着一团银光冲向了前方,而那些手持弯刀的战士也向她冲了过来。终于听见了惨叫声,接连有残肢断臂飞起,鲜血染红了沙丘,偶尔有武器的碰撞声传来。 那些战士的弯刀终于直接格挡在加百列的剑上,甚至有刀尖划过铠甲的声音,可是加百列并没有停,持盾舞剑一路前冲,迎在前方的所有人都倒下了。 罗德-迪克觉得自己的眼皮在跳,他也是一名掌握了六级体术的武士,处于中阶武士的最顶峰,但是身为海岬城邦的城主,地位尊贵,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孤身冲杀。加百列的剑技如此的势不可挡,罗德-迪克看了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梦飞思的伊西丝神殿为什么只派了这一名武士来保护玛利亚,平常的流寇和劫匪,集合整支队伍都不是加百列一个人的对手。罗德-迪克在心中暗想,假如加百列不是来保护玛利亚的而是来刺杀她的,自己的亲兵卫队能保证玛利亚的安全吗,哪怕有低阶神术师助阵都很难吧? 伊西丝神殿能派这样一名武士来,已经让旁人无话可说了。但是罗德-迪克又暗自为加百列叫屈,这样一名高阶大武士,如果再配上一名神术师和两名亲随的话,那才更加万无一失,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孤身而来呢,实在太屈尊了。 加百列就这样冲了出去,假如远处埋伏了高明的神术师,很容易吃亏的。虽然尊贵的神术师们不可能来做这种拦路抢劫的事,但今天碰见的敌人显然不简单。 罗德-迪克坐不住了,一声令下,在两名小队长的左右护卫下亲自冲了出去,跟随在加百列身后,可是他们的速度竟然还追不上一路杀敌的加百列。 加百列留下一路敌人的尸体,已经冲到离沙丘间陷阱十几步远的位置,眼前再没有手持弯刀的战士。最早现身的那两名身披铠甲手持长斧的战士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冲过来,而是蓄势待发,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看上去应该是最强大的对手。 就在这一瞬间,加百列的注意力应该完全被那两名战士吸引了,一左一右突然同时发出似野兽般的怪吼,沙丘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人……不!仔细看的话应该是三个人,在左侧的那人身影后,还站着一个人。 但是左右两个人身材实在太高大了,最后一人被前方那人的影子笼罩,无声无息的出现令人很难察觉,身影很淡也很恍惚,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隐匿行迹的神术。 天枢大陆上的计量方式,一枚神石的外径为一寸,十寸为一尺,那两人足有十几尺高,站在那里就似两座小山,胳膊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罗德-迪克认出来了,这是生活在亚述王国以东更遥远国度的高山巨人。 高山巨人生活在寒冷的高原地带,据说他们是传说中的巨人后裔,其实和普通人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就是身材巨硕。他们也可以学习体术,虽不是很灵活但拥有绝对过人的力量。附近各个王国的军队中也招募和训练这种人,出色者做为使用钝武器的重装战士,在难以躲避的正面战场上使用巨锤、巨斧等武器发挥的威力惊人。 加百列的身高只到这两人的胸口,他们手挥沉重的带柄巨锤,圆形锤头上嵌着锋利的獠牙尖刺,一左一右披头盖脸砸下,这袭击来的太突然了。 对方果然有神术师,就是那站在阴影中的第三人,是他施展神术隐匿了自己与两名巨汉的气息,此刻才发动了必杀的一击。他们的位置埋伏的非常巧,假如车队真的进入了陷阱,第一辆车陷落的时候,他们恰好就在玛利亚的车两侧,应该是伏击的主力,一击就能把整个马车砸碎,现在却用来对付加百列这个人。 加百列没法躲,四面八方都在巨锤带起的风声笼罩下。两名小队长手里的投枪都扔了出去,一左一右分别飞射向两名巨汉。罗德-迪克也出手了,他的剑飞了出去,剑尖在阳光下带着一层并不显眼的淡淡光晕,速度比投枪还快,却是射向右侧巨汉身影后的第三人。 一声震耳的巨响,加百列举起左手的盾牌硬生生架住了左边落下的巨锤,双脚连小腿都陷落到沙子中。右手举剑迎上了另一柄巨锤,银色的重剑此时显得是那么纤细,仿佛轻轻一砸就会粉碎。 但是剑没有碎,巨锤砸在剑尖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长剑弯成了一个弧形却没有断,加百列口中不知喃喃的在呼唤什么,剑锷上的两枚神石发出了奇异的波动。剑身突然又弹直了,一股似乎能扭曲空间的力量散发开来,巨锤滑落到一旁。巨汉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半个旋,这一锤分明砸中了剑尖,却好像落空了。 这是神术,而且是中阶神术!做为一名武士,由于修炼方向的不同,系统的学习神术很困难,也不可能掌握等阶的神术。加百列却能掌握中阶神术,虽然是通过被神术加持的剑施展出来,这已足够令人惊讶了! 只听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声怪叫,那名巨汉的左肩脱臼了,手一垂,锤头砸在了沙丘上。两名小队长的投枪也到了,射向右边巨汉的投枪飞到近处就似扎进什么粘稠的东西里,被一股力量牵引插进了沙丘中,将将差了几寸没有射中,是那名神术师及时保护了巨汉。 另一杆投枪射中左边巨汉的大腿,一名三级武士尽全力的一击,投枪可以贯穿几头牛,但此刻却只浅浅的插进几寸深,那巨汉的身体就似铁打的一般。但这样的伤害已经不轻,巨锤砸在加百列的盾牌上,盾牌中心凹陷变形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纹,巨汉也震的全身酸麻,又中了投枪,怪吼一声单腿跪了下去。 沧啷一声响,加百列从沙子中拔出腿向前窜出,盾牌与巨锤摩擦出一串火星。可以看见盾牌中心的裂纹在缓缓消失仿佛能自行弥补,却只修复了小半就停止了。罗德-迪克送给她的这面盾牌是经过神术加持的,却也经不起巨汉的一锤。 加百列一步迈出,左手一送,盾牌的边缘打着旋插进了巨汉的胸膛里,这是斧技,她拿盾牌当作战斧来用。巨汉发出一声惊吼,松开巨锤伸手抓住盾牌的两侧企图去夺。加百列没有与他争夺,往前发力一送随即就松开了手,向右前方飞跃而去,顺手又向右侧斩出了一团耀眼的银光。 巨汉在巨痛中下意识的伸手夺盾,加百列很干脆的弃盾还加了一把力,巨汉抱着插在胸前的盾牌仰面倒了下去,腿上仍插着一柄投枪。 这遭遇战的时间很短,射向右侧巨汉的投枪落空,巨汉身后的神术师正在施法。罗德-迪克的剑飞向他,在近处也奇异的放缓了速度,发出一连串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落向了地面,却正好插在他的一只脚面上,将这只脚钉在了沙地中。 这名神术师发出一声痛楚长嘶,然后就看见眼前的沙漠与天空在旋转飞舞! 那是加百列斩来的剑光,将他的头颅劈下打着旋飞了出去,同时银光又在右侧巨汉的腰间划过,鲜血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迸射出来。 那人是一名中阶神术师,而且神术达到了第五级,地位已经相当不低了。可是他今天很倒霉,为了隐藏声息并没有提前发动攻击,让加百列这样的武士冲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身前的巨汉不能保护他的时候,几乎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别忘了加百列也能使用中阶神术,虽然只是为了辅助战技,不像正职的神术师掌握的那么全面系统,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足够要他的命。 加百列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巨汉,弃盾提剑继续向前冲去,前方沙丘上还有两名持斧的敌人。本来显得很自信的两名战士,见到前方的伏击这么快就被瓦解,不禁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转身想走却又感觉逃不掉,胆怯犹豫间,加百列已经到了。 生死之间不战也得战,两人大喝一声挥起长柄战斧左右交错劈了过去,斧刃上也带着一层淡淡的朦胧光晕。加百列冲到近前突然加速,腰一弓腿一屈,像一只狮子前扑的动作,身子往下一缩已穿过了斧刃的锋芒,发力撞在了左侧那名战士的身上。 她的护肩撞在盾牌上,盾牌的尖端又砸在那人的胸甲上,胸甲陷进去一大块,伴随着胸肋间骨头折断的声音。加百列的身形随即向右侧弹开,挥剑直刺另一名战士。 斧柄很长,右侧那人刚举起,加百列就已经突然来到近前,斧刃下劈已经来不及了,慌忙举盾去挡剑光。剑光突然间耀眼至极,就似能撕裂一切,盾牌被劈成了两半,剑插进了他的胸甲,剑尖的震颤打碎内脏,随即就拔了出来。 银色的剑身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加百列的铠甲一侧护肩上有几道裂痕,正在缓缓的修复弥合,她在沙丘之间提剑转过身来,阳光照在金色的卷发上,美丽的脸庞是如此冷峻,身后已没有一名活着的敌人。 罗德-迪克与两名小队长站在两名倒下的巨汉之间,看着加百列,满是敬佩与惊叹的神色。 …… 远处的丘陵上,怪异巨石的阴影中,有一群人静静的潜伏着,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最前面是三个人,中间赫然是本地的主政官、叙亚城邦的州长费米扬-萧墨,站在左边的是他最信任的副手、叙亚城邦的财政官米斯特-莫顿,右边的是叙亚神殿的大祭司、神术师考斯曼。 ** 009、圣女的光辉 怪石后面,远处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群骑士,手持武器摆好队形做出随时出击的准备。旁边还有几十匹无人骑乘的马,有的马驮着远行沙漠必须的物资,更多的是战马,而这些战马的主人刚才已经在那番惨烈的遭遇战中丧生了。 财政官莫顿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一个人,还是女人,消灭了伏击的所有精锐,耶利米大祭司也牺牲了!……州长大人,我们这次设伏的人太少了!” 萧墨州长的脸色非常难看:“我们不可能调动城邦军团公然袭击迪克的车队,那等于向埃居帝国宣战,只能以亚述边境流窜匪徒的身份作掩护。况且调动大军也来不及,得到消息带领亲兵卫队快马赶到这里设伏,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 考斯曼大祭司有些不满的看了萧墨州长一眼,目光仿佛在说,有这样训练有素的精锐匪徒吗?然后转过身望着远方的加百列面色阴沉道:“这个人,一定是孟菲斯的伊西丝女神殿十二位守护大武士之一,真没想到啊!” 财政官不甘的说道:“她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你们看,她现在已经力尽了,好像还受了伤,如果我们发动骑兵突然冲击的话,仍然有可能夺取众神之泪。” 在他们说话间,加百列已经走回到车队前,单膝跪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拄地半截插进沙子里,脸色发白嘴角也渗出了一线血丝,正在默默的祷告。剑锷上的神石发出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她,那是低阶的治疗神术。刚才的一番激战中加百列确实受伤了,尤其是用盾牌硬生生架住巨锤一击时被震伤。 迪克已经派出仆从在打扫战场,残肢断臂掩埋在沙地里,武器和铠甲都被收了起来带走,这些都是战利品,也是将来追查这伙匪徒来源的重要依据。 看见这一幕,萧墨州长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名武士虽然受伤了,但是罗德-迪克的精兵卫队毫无损失,你看他们的骑兵仍然保持着战斗队形没动,而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半的人手,连耶利米大祭司也牺牲了。” 财政官怂恿道:“考斯曼大祭司还在这里,另外我们还有两名低阶神术师,以正式的作战队形去冲击,重骑将神术师保护在战阵中心助阵,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考斯曼大祭司也咬牙道:“伏击失败是个意外,没想到对方会杀出那样一位大武士。几十年前那场魔法师带来的灾难,伊西丝神殿的圣女陨落,连权杖上的众神之泪都下落不明。长久以往,他们统御下埃及的权威将受到质疑,这是我们最希望看见的。 众神之泪对他们如此重要,对我们更重要。别忘了古老的传说,哈梯的子民们也都相信众神之泪是神灵的赐福。如果我们得到了它,那就不是伊西丝赐福给埃居,而是恩里尔大神赐福给哈梯,这样才能凝聚起更多反抗埃居帝国的力量。” 萧墨州长的语气仍然很犹豫:“我当然清楚这些,否则也不会带着精兵卫队来这里设伏。但刚才的战斗你们也看见了,除非有把握一举得手,不留下被追查的线索,否则没法再轻举妄动。” 考斯曼大祭司皱眉道:“州长大人,今天耶利米大祭司死了,又损失了这么多人,不成功的话,回去如何交待?”话刚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回头,又惊又喜道:“大人,不必再担忧了,我们尊贵的大神术师歌烈来了!” 几人都回头向山丘后的远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款步而来,他好像是在走,但身形却又贴着沙丘在迅速的飘飞,每过多久就来到几人身前。这是一位老者,留着白色的山羊胡,个子不高带着头巾,脸上的皱纹很深,可眼神清澈锐利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老者叫歌烈,是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在通常的城邦中,城主一般都兼任主神官,可叙亚城邦不太一样,它处于边境的战略要地,巴伦王国特意派了一位高阶神术师来担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还有三名副神官也就是大祭司,分别为萧墨、耶利米与考斯曼。 萧墨州长本人兼任叙亚城邦的三名大祭司之一,而耶利米大祭司刚才已丧生加百列的剑下。 高阶神术师无论在王国什么地方都地位超然,歌烈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他并不理会日常事务,经常往来于叙亚城邦和王都之间,在王国的主神殿中也有兼职。这次萧墨州长带人发动伏击,恰好歌烈不在,没想到他此刻却赶来了,如何不令人喜出望外? 骑士们不方便下马,都在马上手持武器躬身行礼,高处的三人也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道:“无比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来了?一切困难都将得到解决,请让我们向您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歌烈看了远方的战场一眼,一挥手中的短杖道:“我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回去之后,你们再慢慢解释吧。” 财政官莫顿吃了一惊,跪下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有您的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夺到众神之泪。” 考斯曼大祭司也跪下道:“尊贵的首席祭司,我们是为了哈梯王国的未来的命运而战,可是耶利米死了,州长大人的亲兵卫队也损失过半,如果夺不到众神之泪,回去之后如何交待?” 歌烈的眼神中有一丝惋惜,叹息一声道:“我会尽量帮你们开脱的,众神之泪的珍贵我清楚,但现在却不是时候。你们看看,对方带着那么庞大的一支商队,还有罗德-迪克与他的亲兵卫队。别的不说,假如杀了那名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大武士和罗德-迪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众人都沉默不答,歌烈接着道:“不要以为没人知道是你们做的,在这个地方,谁能调集这样的力量?除了哈梯官方再无别的可能。哈梯正在暗中蓄积力量,目前需要保持表面的和平,埃居帝国恐怕正愁没有借口来消灭这股力量。你们这么做有可能提前引发战争,而现在哈梯王国还没准备好,恩里尔大神赐予胜利的时机未到。” 说到这里,歌烈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抬头望向远方罗德-迪克的车队,低声惊呼道:“神术!” 考斯曼大祭司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看上去,那不过是最低级的祈福术,您这位大神术师为何如此惊讶?” …… 只见远方的车队那边,玛利亚不知何时已经来第一辆车上,仰头望着天空在喃喃的吟唱着什么,双手捧在胸前。一团淡淡的金辉从她的手心里散发出来,仿佛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圣洁光辉。金辉照耀到半空,又奇异的反射散落,笼罩在半跪于车前的加百列身上。 这是伊西丝神殿圣女的神术,最简单也是最深奥的“伊西丝之祝福”,借助众神之泪才能施展,也是伊西丝神殿遴选圣女的考验。它是一种祈福神术,不仅能够治疗伤病,还可以消灭痛楚、洗去疲倦、恢复体力,给人以信心、力量与勇气。总之,它相当于消除任何负面影响的神术效果综合。 玛利亚此时借助众神之泪勉强施展出来,只是最简单低阶神术效果,而且很微弱几乎可有可无,只是一种象征而已,但最重要的恰恰是这种象征。 周围所有人都向着金辉的行礼,包括马上披甲的骑士,赞颂伊西丝女神赐予的奇迹。罗德-迪克心头狂喜,他终于明白加百列将玛利亚留在都克镇三天都做了什么,而玛利亚办到了,她真的是圣女! …… 山丘上的阴影中,大神术师歌烈感慨道:“也许是离得太远,你的傀眼术看不清,那确实是最低级的祈福神术,却是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才能使用的‘伊西丝之祝福’,而且借助众神之泪的才能召唤。马车上的那个女孩,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没想到他们已经拥有了圣女!” 考斯曼瞪大眼睛,路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的得到的密报,三天前众神之泪才刚刚开采出来,还没有被送到梦飞思,圣女怎会已经出现?” 歌烈摇头道:“我也不是全能全知,也许只有神灵才清楚。但施展这样的神术,只能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那么她就是圣女!我们没法动手,假如从圣女手中夺走众神之泪,会激起整个下埃居的仇恨,埃及帝国就算不想宣战也要宣战了。” 说完这番话,歌烈不无惋惜的叹道:“这位圣女现在还相当弱小,可惜啊,不知将来会有多强大。” 萧墨州长考虑问题很现实,立即问道:“大神术师,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刻撤离吗?” 歌烈又摇了摇头:“不,快马通知城邦加送补给,然后清理战场的痕迹。等到明天再率骑兵追上去,就说听闻最近沙漠上有强大的匪帮出没,特来保护,然后一路将他们护送出边境。” 萧墨州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再派人给梦飞思神殿的几位大祭司送上厚礼,就算想把今天的事追究到我们身上,也好有人为我们斡旋。” 歌烈看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才是一位主政官应该想到的事情。” ** 本章出场人物表—— 费米扬-萧墨:叙亚城邦的主政官、州长,同时兼任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 考斯曼: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 耶利米: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死于加百列剑下。 歌烈:八级大神术师,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哈梯王国神术学院元老。 米斯特-莫顿:萧墨的副手,叙亚城帮的财政官。 本章神系介绍—— 恩里尔:哈梯与亚述王国都信奉的主神,神话传说中穆芸女神的祖父,被视为王权的象征,在哈梯或亚述,其地位相当于埃居帝国的荷鲁斯王神。 ** 010、第一次 玛利亚离开了都克镇,镇民们的生活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平静,如果说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阿蒙成了一名合格的矿工。每天他看到这熟悉的小镇时却发现,这街道这房屋这弥漫着炉火味的气息,却不那么吸引他了,感觉总像少了点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一块难以形容的空旷,或者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阿蒙总是回忆起那一幕,他不明白却仿佛又能理解她为何要那么做。在她的房间里,视线互相灼烧着对方,他把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正要去吻她发烫的唇,然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推开。 这力量他似曾相识,有点类似于用大锤打开矿核那一瞬间所发出的波动。次日一大早玛利亚就匆匆离开了,当然是跟着迪克大人走的,但在阿蒙看来,又像存心摆脱他的某种**似的——阿蒙宁愿这样想,虽然这不可能。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躺在**,阿蒙望着低矮的屋顶,那些模糊的影子和暧昧的光线,似乎总有光圈在中间闪动。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甚至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把他推开,加百列大人也没有进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十四岁的少年对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经验,但是想着想着,他身上的某个地方就可耻的硬了,不受抑制的弹起来,令他兴奋又不禁感到羞耻。其实阿蒙明显比同年龄的孩子要健壮,发育的也更成熟。他不认为自己只是想和她发生什么,但真的很渴望那种感觉,他对此有些疑惑又不知所措。 到最后,阿蒙终于自以为想明白了,其实当时发生什么根本不在于他的决定,于是叹息一声起床溜出家门,去寒泉洗浴。 不知为什么,阿蒙第一次有一种渴望——这刺骨的寒泉能更加冰寒,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浸透,让他得到内心的宁静。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而忘了老疯子的叮嘱,身体里升起一股暖流的时候就应该出来了。在岸上活动一片刻,然后坐下静静地调整呼吸,闭上眼睛聆听四肢形骸中血脉流动的声音,仔细体会每一个毛孔都缓缓张开的感觉,就像能看见与控制自己的身体。 按照经验,这时会有一股暖流溢满全身,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宁静,舒服的想呻吟、宁静的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想。可是今天和以往的感觉不太一样,身体和灵魂中都有奇异的**,那暖流变得炙热,似是冲动,眼前的寒泉仿佛也散发出奇异的芳香——那是她的气息。 寒泉洗浴得不到以往一样的宁静,天亮后,阿蒙又习惯性的去找老疯子聊天。他不是一个爱吐露秘密的人,但这样一件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绝对信任老疯子。 阿蒙一开始并没有说那晚在房间里的事,只是说自己在寒泉中洗浴时遭遇的困扰。说话时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犯下了什么罪恶。 老疯子听了之后竟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呵呵笑了,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阿蒙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答道:“我不喝酒。”父亲是一个酒鬼,阿蒙看够了父亲喝醉的样子,从小就对酒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老疯子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酒鬼,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该品尝人间很多事情了,就如这酒一样。” 老疯子的话似是一种**,阿蒙鬼使神差般的接过了酒杯,轻轻尝了一口,有一股辛辣感和陌生的醇香,味道不是很舒服,却好似正是他想要的,忍不住又饮了一大口,让那股辛辣的热流顺着喉咙直接进入身体里。 老疯子又举起酒罐把他的杯子添满,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问道:“你有困惑,想向我请教的话,就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和那个玛利亚有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孩子,所以我说你长大了。” 阿蒙有些吃惊,脸色也红了,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他反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然后有点想掩饰的样子,又低头喝了一大杯酒。 老疯子仍然给他把酒杯添满,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什么是我的事,你说不说是你自己的事。别忘了是你来找我的,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阿蒙是第一次喝酒,而老疯子的酒又是如此醇烈,几大口下去就有些醉意了,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看着杯子自言自语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可耻?” 老疯子突然笑出了声,乱糟糟的胡子都在跟着颤动:“这有什么可耻的?看来你喜欢她,人之天性而已!……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嘛,倒很像是受了魔鬼的**。” “不,玛利亚不是魔鬼!”阿蒙抬起头,不满的脱口喊道。 老疯子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玛利亚不是魔鬼,而是你心中有魔鬼。” “魔鬼?什么魔鬼?”阿蒙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魔鬼都是神话传说里罪恶的代表,是被神灵厌恶与斩杀的。 老疯子不紧不慢的解释到:“你错了,此魔鬼不是彼魔鬼,只是你灵魂中的躁动,这魔鬼潜伏在心中、潜伏在欲望里。如果迷失在这种躁动里,魔鬼就占据了你的心,等于把灵魂出卖,也称之为堕落。其实神术师在修炼神术的过程中,面临的考验之一就是‘魔鬼的**’。” 阿蒙疑惑道:“我又不是神术师,难道也会遭遇‘魔鬼的**’吗?” 老疯子直摇头,乱发都飘了起来:“不不不,任何人都有可能经历魔鬼的**,只是对于一名神术师而言,要想达到中阶神术的顶峰,必须经过这道考验。至于你嘛,还没有到这一步,目前所面临的考验是‘欲望的唤醒’。你和玛利亚之间发生的小故事,多少也与此有关。” 阿蒙更疑惑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奇的追问道:“前几天那位加百列大人问我是不是学过体术,而你今天又提到了神术,能不能告诉我它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加百列大人为什么要那样问我?你为什么又说我面临考验?我可什么都没学过!” 老疯子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怎么没有学过?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中就有,只是没有人明白罢了!而我教你的方式也和别人学的不一样,想听我好好说,你就闭嘴不要再多问,让我一次把话说完。” 阿蒙不吱声了,老疯子一边喝酒一边解释什么是神术与体术。在天枢大陆上,奴隶是不允许学习体术的,而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神术。阿蒙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还不知道老疯子要说的话中有很多离经叛道的内容—— 神术与体术都可以获得超人的力量,但走的却是两种不同的道路。 体术所唤醒的是人类自身的力量,激发血脉中最大的潜能,神话传说中人是神所创造的,身体中残留着神灵的血脉,唤醒它能够使筋骨强壮、增加力量与勇气,也能使人变得更加坚强、反应更敏锐。当这种力量完全被激发、到了很强大的程度,还可以由内而外发出。 据说体术最早只是一种人们锻炼自己变得更强壮的方式,但后来更多的用于征战与厮杀中,又有了很多运用技巧,所以它也被称为武技,修炼武技者也被称为武士。体术分为九级:一至三阶武士通常被称为低阶武士;四至六级武士通常被称为中阶武士;七至九阶武士通常被称为高阶武士或大武士。 要想成为一名高阶武士尤其之艰难,那意味着已跻身于大陆上顶尖的武者行列了。 神术所唤醒的是天地之间的神秘力量,神术师与外界的各种能量沟通,控制、转化并使用它们。这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能力,本应神灵才能够拥有,所以被视为神灵所赐予。神术和体术一样,也分为九级。 七至九级的高阶神术师也被称为大神术师,是这个大路上超然的存在,在普通人眼里几乎与神灵一样神奇。 学习神术与体术都需要唤醒力量,只是唤醒的力量有所不同。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要比唤醒潜藏于身体血脉中的力量困难的多,只有很少的人能办到。而一般认为,只要身体健康强壮、意志坚定、信仰虔诚的人,都可以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从而学习体术。 第一次被唤醒的力量是哪一种或者主要是哪一种,就决定了一个人修炼的方向。所以天枢大陆上的神术师数量远比武士要少得多;另一方面,有资格学习神术的人当然也少得多。 有少数人可能会被同时唤醒了两种力量,还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当一种力量修习到很强大的程度,另一种力量也会渐渐被唤醒。有人会兼修体术与神术,这主要出现在武士身上。修习神术的过程要比修习体术难得多,所以神术师一般不会兼修体术,深奥繁复的神术已经足够让他们付出一生的精力。 不论是古老神谕还是实际发生的情况,都告诉人们,不可能同等兼修神术与体术,只能以一种为主、一种为辅。比如加百列这种武士,不可能将神术修炼到与体术同阶的水准,只是以简单的神术辅助战斗而已。 神术和体术都分为九级三阶,同阶的差异只是掌握的技巧与运用的熟练程度不同,但不同阶之间的力量运用却有质的区别,分别被称为:力量的唤醒、力量的控制、力量的转化。 修炼神术比修炼体术更困难,一方面是因为能够唤醒神灵所赐予力量的人很少,另一方面神术的每一阶,都要经过神灵的考验。 获赠神灵赐予的力量,入门需要通过的考验是“欲望的唤醒”。 将低阶神术修炼到最顶峰,需要通过的考验是“信念的鉴定”。 将中阶神术修炼到最顶峰,需要通过的考验是“魔鬼的**”。 成为一位大神术师之前,还有一道艰难的考验“信仰的融合”。——要将心中所信仰的世界与身处的世界融合,才能转化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而体术进阶看上去似乎不需要这些,只须修炼者一直坚强而刻苦的锻炼就可以,其中好像还包含着说不清楚的运气。这倒不是说体术进阶很轻松,它也很难,只是相对于神术而言容易一些。 这些都是针对于低阶和中阶的情况,到达七级以上高阶的时候,无论是神术师还是武士,再想往上进级就变得格外艰难,其中的秘密恐怕只有各王国大神殿的高层才知晓。尤其是最高的第九级,在整个大陆上异常罕见,不论是九级神术师还是武士,据说在人间都拥有与神灵作战的力量,甚至被称为半神。 听到这里,阿蒙仍不住插话问了一句:“半神?凡人怎会拥有与神灵作战的力量?” 老疯子讲述时,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挥舞比划着滔滔不绝。被阿蒙打断了话,他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据说有些在人间自称的神灵,很可能就是半神而已。……据说这种人都是神灵与凡人的后代,才能拥有如此的力量。——我看这些话是在撒谎!” 阿蒙张不解的问:“撒谎,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疯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深邃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很清晰的答道:“因为我就认识一个,他是我的学生,是一位九级大魔法师。” ** p:今夜零点过后,又是新的一周开始,新书冲榜,拱手求票! ** 011、禁止提起的往事 “九……九级……魔……魔法师?”阿蒙张大嘴忘了合上了,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他听得很清楚,老疯子说的是魔法师,而不是神术师,是未得到神灵的许可、私自学习神术的人。这种人是要受到神殿的惩处的,居然还获得了相当于半神的力量,太难以置信了! 老疯子不说话了,目光穿过墙壁似是望着很遥远的地方,不知在回忆什么。过了半天阿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么您也是‘魔法师’吗?” “是的,我是一位魔法师。但我的成就不如学生,只是一位八级魔法师。”老疯子语气很肯定的答道,却没有转过脸来看阿蒙。 阿蒙已经呈石化状,定定的看了老疯子半天,才小声问道:“您那位学生……”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老疯子似是自言自语道:“他叫贝尔,如果没有成为神灵,可能早就死了。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是在三十年前,薛定谔带来的。当时他拐走了伊西丝神殿的圣女葱霓,正受到大批神术师与武士的追杀。他想来找我,但又无法脱身,再后来就没有了消息。” 阿蒙就像被施了神术一般,已经不能出声。老疯子刚才短短几句话,却包含了太多令人震撼的信息。首先说那位魔法师如果没有成为神灵,可能早就死了,显然在暗示凡人可以成为神。而在所有的神谕中,人是不可能像神灵一样永生的,更何况是被神灵诅咒的魔法师呢? 其次是三十年前薛定谔带的消息,那么这只猫至少已经活了三十年,而且还能在魔法师之间传递消息,它是怎样一只神奇的猫啊!阿蒙回忆起童年的经历,那只又馋又脏的肥猫,从他记事起就在老疯子家里。可是薛定谔实在太懒了,一天到晚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最令人震撼的事情,是那个叫贝尔的魔法师,竟然在三十年前拐走了伊西丝神殿的圣女。此时的阿蒙仍然不完全清楚圣女是什么人,但他清楚一个魔法师是不可能公然招摇的,而那位大魔法师贝尔居然在神殿里惹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身份。 阿蒙不说话了,老疯子却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不敢相信是吗?他进入梦飞思神殿,接受邀请成为荣誉大祭司,其实是为了完成我的愿望。但是连我都没想到,他竟然连同圣女和众神之泪一起拐走了,真是胆大包天,比我这个老疯子还疯!” 一直处于石化状的阿蒙终于听出一点不对劲,“不不不,这怎么可能,魔法师不是被神灵厌弃、被神殿追杀的吗?他怎么又成了梦飞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 老疯子笑了,是他最常见的表情,带着戏谑的冷笑:“我刚才向你介绍的有关神术和体术的内容,都是天枢大陆上自古以来的说法。既是神谕看上去也是事实,但可能包含了很多错误和谎言。我教贝尔学会一切,只希望他完成我的一个愿望,就是查清神灵真正的秘密。” 阿蒙的脑筋此刻有点不太好用,一时思考不了那么多复杂的问题,追着问道:“您还没有告诉我,一位受神灵厌弃的魔法师吗,如何能成为梦飞思神殿的大祭司?” 老疯子脸上的冷笑更明显了:“所谓贵族才有资格学习神术、并要得到神殿许可,这些说法我看只是那些神官与祭司们企图垄断神术的谎言。私习神术者被称为魔法师,是不能被容忍的,如果你只是一位低阶或者中阶魔法师,情况确实是这样,会受到神殿的惩罚甚至追杀。但是如果你已经很幸运的成为一位大魔法师,情况就有所改变,变得很有戏剧性。” “什么戏?”阿蒙越来越疑惑,从小到大,他只是在镇上每年的节日里看过歌颂神的戏剧。 老疯子反问道:“阿蒙,你会为了猎杀一只野兽而赔上一群羊吗?如果那只野兽根本没有招惹你,甚至愿意帮你?” 阿蒙:“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傻子!” 老疯子冷哼一声道:“神殿里的祭司们也不是傻子!消灭一位大魔法师的代价太大了,围剿一位大魔法师必须要承受惨痛的损失,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愿意做这种赔本买卖?如果一位大魔法师出现在某个神殿的属地内,只要不暴露身份、不与神殿为敌,祭司们也乐得装作不知。假如他暴露了身份不得不处理的时候,通常都会先用另一种方式。” 阿蒙渐渐已经有点听明白了,但还是问道:“用什么方式?” 老疯子又扭头看向墙壁,视线似乎穿过屋子看着远方,向阿蒙讲述起贝尔的往事—— 属地里出现一位大魔法师,最聪明的办法是即“消灭”他,又能不损失甚至增强自己的力量,那么就可以谈判。劝说、收买他加入神殿,接受神灵的赐福,给他一个贵族的身份,成为荣誉上的祭祀。如此什么麻烦都解决了,不必损失惨重拼个你死我活。 大神术师在天枢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超然的存在。每一座神殿当然都希望拥有更多的大神术师坐镇,这也是力量和地位的象征。像这种事情,就连国王在暗中都是赞许的,谁不希望能有更多的大神术师为自己效命呢? 而魔法师摇身一变成为神术师,不仅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份,还能享受尊荣的地位。能够招揽大神术师的神殿,都享有庞大的财富与资源,在这里修炼神术并享受人们的崇敬,比一个见不得光的魔法师身份强太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种谈判经常是轻松愉快的,双方皆大欢喜。但也有例外,能够私习神术并拥有高阶成就者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天才,其中不乏心高气傲之辈,不见得会接受这种邀请。但他只要不公然与神殿为敌,神殿会在私下里许诺好处或者赠送厚礼,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就行。 只有在公然敌对的关系中,大魔法师与王国及神殿为敌,这时就必须要消灭了。那将是异常惨烈的剿灭战,甚至会调动各种力量参与。 贝尔是老疯子尼采的学生,三十六年前他进入梦飞思城时,已经是一位八级大魔法师。他做事很干脆,直接去了伊西丝神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演示了魔法成就,让当时的圣女与三位主事的大祭司惊讶不已。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贝尔成为了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一位受人崇敬的大神术师。 梦飞思神殿对外宣称,贝尔多年来一直潜心修炼神术,从不在意声名的显扬,直到成为八级大神术师,才接受了荣誉大祭司的身份,是多么的虔诚、谦逊、坚毅,令人肃然起敬啊! 刚开始的时候,贝尔只是拥有一个名誉大祭司的象征性身份,并不掌握实权。但是三年后情况又发生了改变,就在他担任伊西丝神殿荣誉大祭司期间,神术进阶为九级,成为一位相当于半神的存在。要知道当时代表伊西丝神殿最高权威的圣女葱霓,她的神术成就也只有八级。 贝尔的地位不仅在伊西丝神殿变得无比尊荣,也成为了埃居帝国神术议会的元老之一。他有资格参与讨论神术的至高奥妙,并且指点贵族与祭祀们的神术修炼,还可以查阅伊西丝神殿以及埃居神术议会档案库的历代典籍文书记载。——贝尔当初进入伊西丝神殿的目的就是这些。 是老疯子尼采教会了他一切,只希望他完成一个愿望:弄清楚神灵何以成为神灵?假如知道这个秘密,那么或许可以解答两个问题——凡人是否可以也成为神灵?如果能,那么怎样成为神灵? 完成这个愿望之艰难几乎超出了想象,老疯子也没要求贝尔一定能成功,只要他尽力就行。据老疯子所知,贝尔可能已经接近于成功了,就算没有解答所有的问题,但至少已经掌握了解开这个谜题的钥匙,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拐走伊西丝神殿的圣女。 就是诱拐圣女这件事,彻底改变了贝尔后来的命运。如果它没有发生,贝尔将继续享受尊荣的地位,或许会成为埃居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神术师之一,或许他还有可能彻底完成老疯子的愿望。但世事无法重新假设,三十年前,贝尔离开了伊西丝神殿,不仅带走了圣女葱霓,还带走了葱霓所掌管的众神之泪。 说到这里老疯子突然很感慨的说了一句题外话:“知情人私下里说是贝尔劫持了圣女,但我看那位圣女十有八九是自愿被他劫持的。她有众神之泪,就算敌不过贝尔,如果决心死战也不会被劫走。……直到三十年后,就在这里,你又亲手开采出了众神之泪,那位玛利亚将成为伊西丝神殿新一位守护圣女,他们终于重新拥有了圣女!” 阿蒙又吃了一惊,脱口问出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玛利亚!她将成为神女?!圣女究竟是什么人?” 老疯子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却不着急喝下去,在手中晃着杯子答道:“先别着急打岔,我正想说这些呢……” 埃居帝国信奉的主神是荷鲁斯王神,埃居法老自称是荷鲁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埃居的王都是位于上埃居的比斯城,比斯城的荷鲁斯神殿是全埃居的主神殿,相当于全国最高神权中心,全国各地的神殿也都听命于它,荷鲁斯主神殿的主神官当然由埃居法老亲自担任。 但是法老本人平常住在皇宫里处理政务,只有在重大祭典仪式中才会以主神官的身份登上神殿祭坛。所以神殿中有一位首席祭祀,在平时代表法老向荷鲁斯王神以及其他诸神献祭。除了首席祭司之外,荷鲁斯主神殿还有三名大祭司掌管日常事物,其地位远远高于一般地方神殿中的大祭司。 荷鲁斯主神殿中还有一批高级祭司,他们是帝国中地位最尊荣的团体,代表帝国神术最高权威的神术议会与神术学院也设在这里。 上埃居位于罗尼河上游土地肥沃的河谷地带,埃居帝国还有一片重要的疆域是位于罗尼河下游三角洲地带的下埃居。在历史上,埃居曾分裂为两个国家,下埃居的都城是梦飞思,后来法老完成了统一。 梦飞思的主神殿是伊西丝神殿,它也是整个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名义上的主神官还是挨居法老,象征着对下埃居的统治,但是代表法老向神灵献祭的人是圣女。 伊西丝神殿供奉的主神当然是伊西丝女神,她是神话传说中荷鲁斯的母亲,埃居人信奉的丰饶之神,也是梦飞思城自古以来的守护神。在伊西丝神殿中享受献祭的不仅仅只有伊西丝女神,还包括埃居的各种神灵,其大殿正中供奉的就是伊西丝女神怀抱幼年荷鲁斯的神像。 伊西丝在埃居被奉为圣母,有一个自古以来的传统,在人间代表子民向女神献祭的人被称为圣女,全称是“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她权杖上的众神之泪是圣女身份的象征,代表着伊西丝女神的忠贞、慈爱、以及看向世人垂怜与赐福的目光。 圣女是纯净而虔诚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伊西丝女神。因此,任何成年男人都不可以触碰她,只能吻她脚下的泥土来表示崇敬。 根据记载,三十年前,伊西丝神殿的圣女葱霓,倚仗女神赐予的力量消灭了一位邪恶的九级大魔法师,她自己也不幸陨落,权杖上的众神之泪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损毁。——这是埃居官方的说法,其权威性不容置疑。 那位邪恶的大魔法师当然就是贝尔,这件事在埃居历史上被称为“魔法师的灾难”。而据老疯子所知,实际情况是当时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九级大神术师贝尔,拐走了圣女葱霓,还带走了众神之泪。这是绝对不可容忍的,已经触犯与动摇了统治帝国的神灵权威。 法老下密令必须消灭他,贝尔所过之处,下埃居各神殿的力量都参与了围剿行动。贝尔四处躲避,最终在埃居帝国内无法容身,穿过沙漠一路逃出边境,来到了亚述、巴伦、哈梯三国与挨居交界地带的深山中。 埃居法老派了大批神术师与武士越境追杀,这些人最终一个都没有回来,而贝尔与圣女葱霓也从此没有了消息。 此事过后,贝尔作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埃居神术议会元老的一切记录都被销毁了,禁止任何人再提起。在官方的记录里,他就是一位邪恶的大魔法师,被圣女葱霓不惜牺牲自己而消灭。 说到这里,老疯子又沉默了,屋子里很长时间内静静的没有声音,一老一小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阿蒙终于清楚了圣女的身份,也知道了玛利亚将会成为什么人,不禁有些黯然。虽然他明白自己与玛利亚之间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但是心中总有一丝难以形容的遗憾,又忍不住默默地在想她,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仅听这声叹息,他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最终,还是阿蒙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您说您的学生——大魔法师贝尔,他已经接近于成功破解神灵的秘密,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老疯子出神地答道:“就是他三十年前最后一次传来的信息,印证了我多年来来的猜测,但是我还不清楚他究竟解开了多少谜团。我刚才讲解有关神术与体术的情况,人们的很多认知可能都错了!……神术与体术被故意分开了,还缺少了关键的内容。——那应该就是神灵的秘密!” ** 本章出场人物表—— 贝尔:老疯子的学生,挨居官方记录中邪恶的九级大魔法师,据说在三十年前被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消灭。 葱霓:三十年前,伊西丝神殿的上一任守护圣女,据官方记录,是她消灭了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自己也在战斗中牺牲。 ** 012、神灵的秘密 老疯子尼采在青少年时代,与阿蒙一样也是都克镇的矿工,那已经是一百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巴伦、亚述、哈梯一带正经历混乱的战争,叙亚城邦的统治者也几经易主,都克镇的生存环境比现在恶劣的多,经常缺少生活物资。 这里贫瘠的土地只能种植不多的大麦和豆子果腹,黑火丛林边缘放养的羊群也很少,那是一年春天,羊都吃完了,尼采实在觉得嘴里没味,于是进入镇子以东的深山丛林中去打猎。强壮的矿工掌握技巧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猎人,虽然丛林深处很危险,但老疯子从小没少在边缘地带打过野味。 这一次尼采走的很远,一路打猎物烤干成肉脯、肉松背在身上,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深山中有穴居矮人分布的地带,进入了险峻的幼底河峡谷。他在追逐一只角鹿的时候,不慎从绝壁上失足跌落,幸亏在半空被藤蔓绕住,拉断很多藤蔓之后稳住身形,爬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结果在岩下一个向内凹陷的避雨处发现了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得到了此人的遗物。 死者是一位中阶神术师,在混战中借助神术道具飞行逃避追杀,因身受重伤摔落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终于不治而亡。这位神术师来自巴伦的马尔都克神殿,当时巴伦与哈梯正在交战,应该是哈梯的敌人,他留下了遗言,用刀书写在洞壁上。 尼采与都克镇普通矿工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识字。尼采的祖父曾经是都克镇的书记官,在战乱年代也不知触犯了哪一王朝的法律,受惩罚被剥夺了最低级的贵族身份。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他就是在教孙子学习泥板刀书中度过。 尼采摔落的地方远离人烟,对面是湍急的幼底河,背后是险峻的悬崖。那位受了重伤的神术师缺乏食物和药剂,在痛苦中向马尔都克天神挣扎着哀求祈祷了七天七夜,企图获得垂怜和救赎,在他临死前终于绝望。 绝望的神术师在遗言中表示,他已经不想返回神殿,假如有人能够发现他,请求以他家族传统的方式就在此地安葬,并把他的遗物带给妻儿。作为报答,神术师留下了自己所知的神术修炼秘诀,不仅包括从低阶到中阶的各个阶段,还有他自己尚未修习的、如何从中阶进阶高阶的内容。他的遗物有一根铭刻着标记的法杖和好几件珍贵的神术器物。 尼采的人生从此转折,他私习了神术。幸亏没有受重伤,幸亏背包里有足够的食物,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天,记录下所有的神术内容,安葬了那位神术师。倚仗着强壮的身体,几天后他带着神术师的遗物顺藤蔓攀上悬崖。 都克镇的人都以为尼采失踪了、丧生在险恶的丛林深处,但是十年后尼采又回到了都克镇,自称打猎时被穴居野人俘虏,在野人的村落里当了十年的奴隶,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逃出深山。 却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尼采已经是一位魔法师,刚刚从巴伦王国的首都巴伦城远游归来。 他去巴伦城是为了归还那位神术师的遗物,尼采已是一位三级魔法师,只要小心谨慎,足以应对路途中的很多状况。在外面的世界中,尼采才意识到自己从小所学的矿工技艺的奇异之处。获得神术师遗物时,他已经拥有相当于一名二级武士的身手与反应,落下悬崖时能保住一条命,并不完全是凭运气。 但他获得神术师遗留的典籍后,进行“力量的唤醒”仪式时,获得的却是与外界能量相沟通的、所谓神灵赐予的力量,他当然选择了修习神术。 在巴伦城,尼采终于找到的那位神术师的遗孀,却发现这个家庭已经没落了,正好有困难。神殿祭司的身份大多是世袭,由家族中最适合修习神术的儿子或者长子继承,那位神术师是巴伦城马尔都克神殿的一位祭司,他的独生子尚未成年,还不能继承祭司的身份。 丈夫下落不明,神术师的遗孀这几年欠了一大笔债。债主是城中的一名贵族,要求这位遗孀嫁给他,目地无非是为了谋夺领地并继承她丈夫的祭司身份,这种事情在战乱年代很常见。 尼采的到来为神术师的遗孀解了围,因为神术师的遗物很值钱,几乎相当于他的一半家财,否则他的失踪也不会给家庭造成那么大的困难。 那位遗孀非常感激尼采,出于好心私下里告诉他:“如果按照我丈夫的遗言,您私习了神术并有所成就,成为一名魔法师,就千万不要显露身份,一直隐忍到成为一位大魔法师,那时一切都可能会有戏剧性改变,假如您有这个幸运的话!” 说完这番话她就叮嘱尼采尽快离开,否则可能会有麻烦。她的担心果然没有错,尼采离开巴伦城之后就受到了追杀,也许是那位图谋未成的贵族为了泄愤。尼采使用了神术杀了追杀他的人,担心自己魔法师的身份泄露,又潜回了都克镇。 尼采在都克镇又生活了十年,就像其他矿工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十年后他再一次离开了都克镇远游大陆,似乎并没有把那一条“都克镇在册矿工未经允许不得离开”的法令放在眼里,那时他已经是一位七级大魔法师。 尼采在天枢大陆各地又游历了十年,有过很多匪夷所思的经历,当他再度返回都克镇时已经是一位八级大魔法师。据说当时的镇长还曾想追究尼采擅自离开的责任,后来不知为什么不了了之。尼采此后就一直在镇子上住着,也没有人去管他,只把他当作一个好胡言乱语的老疯子。 体术和神术不可能同阶修行的,这是自古以来的神谕也是定律,尼采得到神术师的遗物之后,唤醒了“神灵赐予的力量”,便开始专修神术,并获得了接近于至高的成就。但后来有一个问题在困扰他,学习神术之前,他实际上已经开始学习类似于体术的技艺,并且达到二级武士的水准。 都克镇的男子成年时,穆芸神殿由祭司主持的赐福仪式,实际上就类似于某种力量的唤醒仪式。 尼采当时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放弃了体术而完全的去修习神术,竟然成了一位大魔法师。所以他开始怀疑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人们所未知的秘密,但他想重新开始修习体术时,却发现异常的艰难,甚至年轻时二级武士的力量都失去了,体力只勉强相当于一级武士。 毕竟他的年纪大了,已经多年没有锻炼体术了,拥有八级神术使他的力量很强大,但能保持肉体的健康和超过普通人的强壮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不成功的尝试使尼采感到沮丧,同时又更加困惑,似是受此困扰,他的魔法成就也总是突破不到九级。 于是尼采又经常从都克镇失踪,过一段时间又回来,当然已经没人再管这个老疯子了。老疯子在大陆各地打听自己感兴趣的轶闻、著名的大神术师以及大武士的故事、他们的生平与修炼经过等等,还有各大神殿关于众神的传说。 老疯子开始猜疑,有些所谓的神灵在故事里的描述很像半神的存在,与九级大神术师或九级大武士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么,他们仅仅只是半神或者后来才成为了真正的神灵吗?既然如此,那么凡人有没有可能成为永生的神灵?如果能的话,怎样才能成为神灵? 他还猜疑,神术和体术可以同阶修炼,或者原本就是一体,但是被人为的分成了两部分,使得难以同阶修炼。其中可能有什么未被发现的奥妙,包含着成为神灵的秘密。 老疯子并没有得到答案,等到他超过一百岁之后,意识到自己再没有可能去亲身印证了,于是寄希望于传人。他在很多地方寻找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海岬城邦所属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一个资质很出色的孩子,他叫贝尔,是个牧羊人的儿子。 老疯子教会了贝尔自己所知的一切,只希望他尽可能解开自己思索了大半生的谜团。 后来的事情不用再多说,贝尔最后逃到的地方也是幼底河穿越深山的峡谷密林中,他可能是想来都克镇找老疯子,但无法摆脱大批的追兵。不知贝尔对一只猫施了怎样神奇的魔法,这只猫居然能够穿过重围、穿越险峻的深山到了都克镇,给老疯子带来了一条信息。 并不是那只猫会开口说话,贝尔最擅长的神术之一就是信息神术,他在猫身上封印了一条信息。老疯子以神术读取之后,这则口信就自然消失了。 贝尔传来的口信如下: 尊敬的老师—— 您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凡人不是不可以成为神灵,秘密就在于神术与体术的修炼中,无论是哪一种,突破九级以上便是神灵的成就。但是单纯的修炼神术或体术,那是无比的艰难,几乎不存在再进阶可能,这是我查阅了史上无数大武士与大神术师的生平资料后,得到的结论。 而事实上,同阶修炼神术与体术也是不可能的,至少我们见到的情况是如此。除了一个例外,那就是最基础、力量几乎微不足道的都克镇矿工技艺,那是老师您最早教授我的。但您也是一位都克镇的矿工,后来专修神术有了很高的成就,却无法在体术上有所突破,除了年龄和身体的原因,这确实是一种困惑。 我这些年可能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体术修炼与神术修炼一样,也需要通过各种不同的考验。这种考验没有专门的被提及,那些进阶的武士们可能是在无意中达到了要求,却没有清晰明确的总结。如果这是神灵所留下的方法,那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被故意忽略了某些内容。 修炼体术的人比修炼神术的人多得多,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通过了何种考验,只是以为自己所倚仗的是刻苦的锻炼、坚韧的意志再加上一点说不清楚的运气。他们是对的,但我要解开这运气背后的秘密,人不会凭空幸运。 我已经研究过无数武士的经历、无论是低阶还是高阶,在他们的经历中总结出一些规律,这些可能就是故意被典籍忽略的内容。 假如神术与体术原本就是一体,将它们当作一种修炼方法合二为一,那么其中还有一种特别的顺序,就像音律一般不可以错乱,否则没有办法同阶修炼,只能放弃一种成就去取得另一种成就。 假如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歧途,再想放弃已获得的力量重新再来,会很难很难。这些我还不敢肯定,仍然只是猜测而已,成为神灵的秘密也许就在其中。就算它确实是成为神灵的秘密,绝大多数人也只能望而兴叹,因为无论是九级神术师还是九级大武士,在这世上已经相当罕见。 我正在思考总结中,还没有确定的结论。我带走了伊西丝神殿的圣女和众神之泪,可能对我解开这个秘密有所帮助,也因此被大批神术师与武士追杀无法脱身,只能先向老师您传达这样的信息。 ——您的学生,贝尔 老疯子终于讲完了往事,又坐下开始默默的喝酒。阿蒙也半天没说话,就算他有一肚子问题也无从问起,这些话题对他而言显得过于高深了,高深的超出了想像。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聊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蒙该回家吃晚饭了。这时老疯子已经喝空了一罐子酒,眼神中却没有半点醉意,只是有一丝莫名的疲倦,放下杯子说道:“阿蒙,我是看着从小你长大的,也在从小培养你,你的潜力与资质甚至比贝尔都要出色的多。” 阿蒙“啊”了一声,却没有接话,觉得老疯子话里有话,好像要打自己什么主意。 果然,老疯子自顾自又接着说道:“我本想把你培养成一位出色的大魔法师,但每次想到贝尔传来的信息,总是觉得应该更谨慎一些,第一步不能走错。” “我……?”阿蒙只说了半句话。 老疯子看着他笑了,这笑容有些诡祟:“当然是你,否则这些年我何必教你学会那么多,你会写大陆上两种通行的文字,我还用另一种方法教你如何开采神石,让身体和精神都得到最好的锻炼,却没有真正学习神术和体术,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这一天怎么了?” 老疯子却没有回答,岔开话题说道:“阿蒙,如果你成为一位魔法师,从我和贝尔的经历当中应该明白,要想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要等到成为大魔法师的那一天。当然了,武士的身份可能是个很好的掩护,假如你同时学习体术与神术的话。……孩子,难道你不愿意吗?就算是为了报答我这个老头子,你好像也不应该拒绝。” 阿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答道:“愿意,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只是镇上一个普通矿工的儿子,为什么要拒绝这些?就算不是为了报答你,也会愿意的,您又不会害我。” 老疯子在苦笑:“害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但我时常想起贝尔,假如那算是害他的话,他恐怕也非常愿意被我这样谋害,才能拥有如此精彩的人生。……我对你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解开神灵的秘密。” 阿蒙:“您说的太遥远了,我如何能与贝尔的成就相比,现在只能想象而已。” 老疯子摇了摇头道:“成不成只在人为,真去做的话很可能不会成功,但不去解开谜团,那就将永远活在混沌的世界里,所以,我们至少可以尽力尝试。” 阿蒙:“您想怎么教我呢?” 老疯子似是很满意的点头道:“你真是个特别的孩子,虽然震惊、疑惑,听我说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你还保持着冷静和清醒。……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贝尔最后究竟解开了怎样的秘密,但我自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阿蒙:“什么事?” 老疯子:“那就是获得力量的第一步。” 阿蒙:“同时唤醒两种力量吗?您已经有办法了?” 老疯子又笑了:“你真聪明,听了我介绍的情况,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有点偏差,不是同时唤醒两种力量,就是唤醒一种力量,这力量包含着一体两面。我回顾这一生的经历,又重新追溯到源点,在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中得到的启发。 加百列问你是否学过体术,其实你还没有,只不过拥有强健的体魄而已,再加上一点尚未入门的神术技巧。现在我要测试你,看你能否开始唤醒那力量。但你要注意,唤醒这一体两面的力量,同时唤醒的也是一体两面的欲望,其中也包含修炼体术者所要面对的、却被忽略的第一道考验。” 阿蒙:“您想怎么测试我?” 老疯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今天夜里你去寒泉做一件事,等成功了再回找我。” ** 本章神系背景—— 马尔都克:巴伦王国象征王权的主神,也是巴伦城自古的守护神。神话传说中,他与亚述、哈梯王国信奉的主神恩里尔属于同一神系。据说马尔都克的父亲叫埃阿,“埃阿”与“恩里尔”都是的天神“阿努”的儿子。 ** 013、力量越大欲望越多 这天夜里,阿蒙又一次来到寒泉,但不是像平常一样洗浴。以往他都是坐在寒泉边缘的水中,浸泡身体将脸和头发也洗干净,但这一次老疯子却要他潜到寒泉的深处,寻找泉眼,哪里有一件特别的东西,取出来带回去。 至于是什么东西,老疯子没说。 寒泉冰冷刺骨,月光下的水面凝结着一层雾气,看上去似是在冒热气,其实是贴近水面的低温空气中凝成的细微水珠。在这刺骨的水中,平常人下去几个呼吸间就会牙关打战无法忍受,就算阿蒙想潜到深处也需要勇气。 阿蒙深吸一口气,无声无息的潜入泉水,尽量不去想那刺骨的冰寒,集中精神用身体去感受水底微弱的水流,寻找着泉眼。寒泉中央并不算太深,大约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的身高,那也足够让阿蒙没顶了。 在泉水的深处,寒意袭来仿佛无边无际,体内的热量在迅速流失,阿蒙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抽搐,但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战栗、每一块肌肉的细小纤维都在急速而微弱的轻颤。 在这种情况下集中精神是很困难的,但阿蒙做到了,他感受到了看似平静的泉水在深处有缓缓的流动,顺着流动追溯到发源的地方。这寒泉源头是在底部一堆卵石缝里汩汩溢出的,阿蒙在一片刺骨的寒意中突然感受到更深的深寒。 这种细微的差异很难分辨,因为周身本就是冰寒一片。阿蒙的手摸到了一块石头,很像一枚矿核,集中精神仔细去体会时,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差点没呛水。那原本没有在意的冰寒就似突然被唤醒一般,疯狂的钻入到体内。 不是泉水变的更寒冷,而是阿蒙仿佛沟通了这寒意的源头,唤醒与放大了那种感觉,一瞬间几乎让他受不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甚至怀疑自己要被冻僵在泉水中。 但阿蒙并没有离开,体内有一股热流升起,遍布形骸四肢,这种反应通常只在他离开寒泉坐下休息时出现,此刻却出现在泉水中,说明他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快要超出某种限度,身体发生了本能的自我保护,也唤醒了一种力量。 阿蒙握住了那块矿核大小的卵石,一用力居然没把它拿起来。看似一块散落水底的石头竟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在那里一般,呈胶着状态。 屏住呼吸的阿蒙集中了所有的精神,一瞬间体内寒意和热流仿佛都能受他的控制,全身都在急促的震颤,胸口憋的很难受,右手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感觉突然一松,卵石被他拿起来了,阿蒙的身体窜出了水面,再扑通一声落了下来,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块石头。 他爬回岸上,却顾不那块卵石,而是闭上眼睛坐在那里,看似一动不动,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飞速的流动,每一个毛孔也在以肉眼查觉不到的方式震颤,身上的水珠化为热气蒸干,但体内的寒意过了好久才被缓缓驱散。 下水只有很短的时间,他却觉得好累,又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四肢,动作就像怪异的体操,恢复平静之后才开始仔细打量那块卵石。它看上去非常像一块矿核,但阿蒙见过的各种矿核多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同,这东西虽然与天然的卵石差不多,感觉却总有点人工伪造的痕迹,虽然制造的非常巧妙。 刚才在泉水中感觉到它时,是那么的寒冷,但此刻捧在手里,却只有一块石头正常的凉意,几乎查觉不出异常来。想到这里阿蒙突然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放下石头又进入了寒泉。寒泉的水仍然冰冷,但果然如阿蒙所猜测,那刺骨的寒意正在渐渐的消散。 到此为止,阿蒙应该已经完成了老疯子交待的任务,但他居然还没停下,又一次潜入到寒泉中。这回比上一次简单多了,很快他又一手抓着一枚卵石扔到岸上,然后换了口气又潜了下去,接连扔出了二十枚卵石这才重新爬上了岸。 这一次他可是冻的够呛,身体都有些发紫了,大口喘着气抖的像个筛子,过了半天才缓过来。这时他莫名感觉月色似乎变得明亮了,有一股暖意笼罩,并且缓缓沁入身体中。抬头一看,上方静静的悬浮着一枚神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再一回头,老疯子不时何时已经站在身后。 “孩子,你这样会伤到身体的,我可没要你把整个魔法阵全部取出来,只要找到中间那一枚幽蓝水心,并且运用力量把它拿出来就行。”老疯子一边说着话,悬在半空的那枚神石变得更加明亮,那柔和的白光仿佛化成了浓密的雾气,让阿蒙的身体渐渐恢复,同时又有一种压迫感使他说不出话。 “但你比我想像的更要出色,让你来取出幽蓝水心,主要是考验两点能力,第一是你的身体能够承受这寒泉的侵袭,仍然能不受干扰的运用力量;第二是你的精神与意志也足够强,能够在那种环境里察觉到细微的变化。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 老疯子说着话,手中的短杖一挥,地上的那二十枚卵石都无声无息的碎裂,就似用大锤开采矿核的场景,露出了里面的二十枚神石。而阿蒙最早取出的那枚卵石,表面呈现出如水纹一样的波动,然后像水流一样的泻落成沙,中心出现了一枚幽蓝色的神石。 老疯子接着解释道:“三十年前,我用一枚幽蓝水心和二十枚神石在这里布下了一座魔法阵,制造了这一眼寒泉,如今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那些卵石并非天然的矿核,是我所做的伪装。你能发现幽蓝水心并不令我意外,但你把所有伪装的卵石都找出来了,实在令我惊喜啊。” 说完这番话,半空那枚神石落了下来被老疯子接住,面前只有宁静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阿蒙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拣起那枚蓝色的神石问道:“它叫幽蓝水心?” 老疯子点了点头:“是的,各种不同颜色的晶石都有自己的名称,蓝色的被神术师们称为幽蓝水心。” 在都克镇长大的孩子,当然知道除了无色透明的标准神石之外,还有红、蓝、黑、白四种特别的神石,但幽蓝水心这个名字阿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四种特殊的晶石虽不像众神之泪那么珍稀无比,但也非常罕见,就算在都克镇这种地方一年也出产不了几枚,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几年也见不到一枚。 阿蒙上次开采出了众神之泪,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法约尔拿走了,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研究除标准神石之外的特殊神石,正在把玩间,却发现老疯子已经转身走了。 “您去哪儿?”阿蒙在后面喊道。 “当然是回家睡觉去!我怕你在寒泉里出事,所以过来看一眼准备随时救人,既然你没事,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老疯子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些神石呢,您不带走?”阿蒙又喊道。 “我三十年前就扔在这里,从来就没想要把它们拿走,你取出来的,就是你的了,留着会有用处的。……明天夜里还是这个时间,还在这个地方,我将为你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可别忘了。”随着说话声渐远,老疯子已经消失在黑火丛林中。 老疯子走后,阿蒙坐在泉水边端详那枚幽蓝水心,当他集中精神试图去仔细体会它时,总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神石与泉水间波动,身体内也有一种东西蠢蠢欲动,仿佛是某种渴望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又走神了。 …… 第二天夜里,老疯子为阿蒙举行的“力量的唤醒仪式”居然是一种祷告。但与神术师们所举行的仪式不同,这位大魔法师并没有让阿蒙向任何一位特定的神灵祷告,只是教他如何使自己的精神更专注,外界的一切都在似见非见之间,从而清晰的感应自己的身体以及内心细微的变化,凝练精神内省,与象征万物的本源力量沟通。 这么做,当然比神术师只需向神灵虔诚的祷告要困难的多,老疯子又告诉阿蒙,其实也不妨向神灵祷告,还笑着解释了一句:“那天你和亚里士多德探讨神性源流的话,我也听见了,如果你能听懂他说的话,那么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唤醒力量,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否则这仪式不会成功,而你,准备的早已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 这个仪式像是打开了一扇门,触动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老疯子让阿蒙将那枚幽蓝水心放在身前,让他尝试着凝聚精神力量以幽蓝水心为中介,感受如何与这个未知的世界相沟通。阿蒙真切的感觉到了一股清凉,似有似无,弥漫在周围并没有确切的形状。 当他体会到这片清凉时,似乎又能化为一片冰寒,这是他长久以来在寒泉中最熟悉的感觉,然后就觉得身边的泉水以一种奇异的节奏与之共鸣波动。这节奏不是呼吸也不是心跳,而是一种形容不清楚的自然韵律。 与此同时,老疯子看见幽蓝水心散发出朦胧的水光笼罩在阿蒙的身上,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借助众神之泪进行这个仪式,唤醒力量将会容易的多,幽蓝水心也凑合了,就算不借助任何外物的帮助,你也一样会成功,只是这样更好,掌握具体的神术也会更轻松。” 阿蒙并没有听见老疯子的话,他正沉浸在新奇的世界里,这就是所谓神灵赐予的力量吗?或者就是自然本源的力量,也许还是身体中潜伏的力量?他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外界的奇异波动,身体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感与畅快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强壮过。 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强大,好似能控制或战胜一切,当精神专注的内省时,确实感应到了那一体两面的力量。 而欲望总是伴随着力量出现,力量越大往往欲望越多,比如一个饥饿的人心里想的可能只是一顿饱饭,而一位帝王可能想的是征服整个大陆,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与权力。 看似宁静中,各种欲念或愿望也悄然出现,分不清是来自身体还是心灵。在专注的祷告仪式中也许还可以抑制,但在平常的一言一行里,阿蒙很快就感受到这种困扰。 …… 仪式只是一个开始,老疯子告诉他要逐渐掌握,直至彻底控制这种感应,才可以真正学习神术与体术,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接下来的几天,阿蒙每夜都会来到泉水边专注的祷告,但在白天大部分时间里,他仍是镇上的矿工,看上去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时常会想起玛利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想起她的身体与唇吻、把手伸进领口放在她胸脯上的感觉,而且想法还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会沉溺于一种幻想当中——获得了无敌的力量,可以将加百列击败、可以把罗德-迪克连那亲兵卫队都赶走,只留下他和玛利亚,然后…… 他确实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伴随着力量的出现,心态上也有微妙的变化,欲念和愿望会膨胀放大,会像插上翅膀一样飞的无边无际。 当他每天夜里凝神内省身心、感应外物的时候,又会很清醒的意识到这些,就像在忍受一种煎熬。一个声音仿佛在说“拥有了力量,去得到想要的一切吧!”另一个声音又仿佛在说:“多么可笑啊,你弱小的只能遭受嘲笑!”而阿蒙本人的灵魂似乎在这两个声音之外冷眼旁观,又不自觉的受到牵扯。 当初玛利亚经历这一切时,加百列告诉她,只须以纯净的心宁静的审视,不为其左右。而老疯子可没这么对阿蒙说,他只是告诉阿蒙这是一种考验,就看他自己如何面对。 除了袭扰灵魂的**,阿蒙的身体也有异常的反应,他有一种错觉,自己每一天都在变的更强壮,走路时脚步是那么有力而沉稳,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轻微作响,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精力,他甚至有一种握起拳头想揍人的冲动。 一个酒鬼的儿子,从小在这个镇上没少受人嘲笑,此时的阿蒙莫名有一种看见谁不顺眼、逮谁就揍谁的欲望,身体里就像潜伏着一只凶猛好斗的野兽。阿蒙并没有在镇子上打架,但他却做了一件让全镇人都目瞪口呆且羡慕无比的事情。 事情的后果,神殿祭司兼书记官萧咕大人当众昏倒并吐血了。 事情的起因是他在寒泉里取出来的那些神石,阿蒙一直很小心的随身带着。那天他路过穆芸女神殿的时候,看见萧咕带着仆从正在门前登记镇民所交的赋税,镇长大人也站在一旁。不知哪来的冲动,阿蒙带着冷笑转身就走了过去,大声说道:“镇长大人,我要交税!” 达斯提镇长还没有答话,萧咕有些不安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阿蒙,你交什么税?你们家这几天并没有在矿场领取矿核啊?” 从矿核中取出神石只是最关键的最后一步,开采矿核的地方是村子北面的矿场,处于叙亚高原崇山峻岭的边缘地带。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开山、凿石、挖掘矿核等工作,那是镇上矿工们的集体劳作,并且有人监督,获得的矿核按出力多少分配给各家。在书记官萧咕这里,最近并没有登记阿蒙家曾领取矿核,他还感到庆幸呢。 阿蒙答道:“尊敬的祭司、书记官大人,我在黑火丛林的一处溪流中偶尔发现了一批被山洪冲下来的矿核,就似神灵赐予不需要经过人工的凿山开采。我拿回家打开了它们,取出了一批神石,根据本镇的法令,这些也是需要缴纳赋税的。” ** 014、当贪占成为习惯 达斯提镇长的表情很惊讶又有点想笑,他能看出来阿蒙是想找萧咕的茬,不禁暗暗好奇这个孩子的胆子真不小。阿蒙确实有找茬的理由,萧咕上次差点砍掉他一根手指,而阿蒙可从来没得罪过这位祭司大人,但是想归想,可这孩子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阿蒙自称在山洪冲出的涧流中发现了无需开采的天成矿核,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少见。假如有镇民真的拣着了一、两枚这样的矿核,只会悄悄拿回家,不可能登记上报,开采出的神石当然就自己留下了,只要本人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阿蒙这么做,分明就是要让萧咕替他缴税的意思,谁让这位祭司大人为了道歉做出这种承诺呢? 萧咕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当众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问道:“阿蒙,你真是个幸运而诚实的孩子,能把你开采出的神石让我看一眼吗?” 他以为阿蒙顶多拣到了一、两枚矿核,等阿蒙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打开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萧咕大人两眼一黑,竟然当场晕了过去,要不是旁边的仆人手快把他扶住,后脑勺非得砸到台阶上不可! 只见这块脏兮兮的羊皮中,不仅有二十枚无色透明的标准神石,当中还有一枚闪着幽蓝光泽的特殊神石,就像奇异而又神秘的水波在其中荡漾。 围观的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种时候还是镇长大人最镇定,第一个回过神来,喘了口气问道:“阿蒙,这、这、这些真是你拣到的?” 阿蒙面不改色的点头道:“是的,应该是某年的山洪恰好冲开了一条矿脉,有一堆矿核都露在干燥的涧流痕迹中,我很幸运的发现了。” 达斯提咽了一口吐沫,觉得嘴唇有点发干,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其实你可以……,这么做……,对你自己……。” 他每句话都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其实阿蒙可以悄悄留下对谁也不说,这么做就是在逼迫萧咕大人缴税,对阿蒙自己没有好处,因为萧咕大人一定会报复的,萧咕大人的权势地位岂是一个矿工的儿子得够得罪的? 这时旁边有人道:“萧咕大人晕过去了,怎么办?” 阿蒙也答道:“镇长大人,我要缴税,您不会当众让我违反法令吧?” 达斯提镇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把萧咕大人弄醒,我们都知道,阿蒙家这一年的税赋,都由他来代缴!” 这里只有镇长清楚萧咕为什么会晕过去。如果只有二十枚神石,萧咕代缴十八枚神石的赋税,就算像刀子割肉一般的心痛,还不至于失态成这样。关键就在于那枚蓝色的神石,这镇子上的矿工们并不清楚它的价值,若按赋税计算的话,相当于二百枚标准神石。 也就是说,萧咕需要替阿蒙缴纳总共一百九十八枚神石的赋税,一枚神石的价值等同于二十铢金币,那么萧咕需要缴纳的赋税接近于四千铢金币!这样一笔钱,可以在叙亚城邦买一座豪华的庄园外加成群的奴仆与牛羊。 萧咕被人揉着胸口弄醒了,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稳,颤着声音问道:“阿蒙,你真要缴税吗?”说话时他的眼神就像要滴血,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阿蒙恐怕已经被乱刃分尸了。 阿蒙居然迎上了这目光毫不躲闪,就这么似挑衅般看萧咕的眼睛,语气很平静很清晰的答道:“是啊,难道负责登记赋税的书记官大人,想当众让我逃避赋税吗?” 被逼到这个份上,这笔税不交也得交了。萧咕躲开了阿蒙的视线,用哀求的目光和可怜的语气向达斯提说道:“镇长大人,我收下这笔赋税,登记为二十一枚神石。” 这话的含义似乎只有达斯提能听懂,这是个文字游戏,蓝色的神石也是神石,这么登记好像没什么错。但这里涉及到萧咕与达斯提的一个秘密,也是镇上这两位贵族大人最好的生财之道,以往有矿工开采出特殊神石时,他们都会欣喜若狂的。 镇民们并不清楚特殊神石的价值有多高,因为只要开采出来就会被收走,也不可能像标准神石那样做为流通货币在市面上出现。只知道这东西很少见,可能几百枚神石里会出现一枚,如果开采出来了,镇长大人会很高兴的额外奖励一枚神石给工匠。 剩下的事情,就是镇长和书记官两个人的猫腻了。一枚特殊神石可以抵二百枚标准神石,按法令规定可以自己留下二十枚,而开采它的矿工只得到了一枚奖励,其余的十九枚都让达斯提和萧咕私吞了。这还不是最赚钱的情况,假如在镇长的默许下做个文字游戏,书记官只登记神石而非特殊神石,那么他们可以私分相当于一百九十八枚神石的好处!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蓝色的神石越值钱,萧咕就要替阿蒙缴越多的税。萧咕在暗示达斯提镇长,就像以前做过的那样,不要登记为幽蓝水心。他甚至还在给镇长使眼色,希望能想掩盖幽蓝水心的价值,用普通神石的奖励把它从阿蒙手中骗过来,这样不仅没损失反而还能发笔大财。 达斯提镇长也犹豫了,咳嗽一声正要说话。不料阿蒙却高声道:“祭司大人,很抱歉,别忘了我也是识字的!请你如实登记,二十枚标准神石与一枚蓝色神石,我能看得懂。” 这句话就像无形的矿工大锤敲击,萧咕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软软的靠在仆从肩上,不敢看阿蒙却只看着达斯提。达斯提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沉声对阿蒙道:“赋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来处理,总之不会让你缴税就是。还有,你这枚幽蓝——蓝色神石,可否交给我,本镇会给你特殊的奖励。” 阿蒙反问道:“如果赋税已经如数上缴,那么所有的神石都可以留在我手里吧,不是吗?” 达斯提嗓子眼有点发干,沉吟着说道:“特殊的神石按上缴,会给你额外的奖励,对于你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阿蒙感觉到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肩上,就听老疯子的声音不紧不慢说道:“镇长大人,我经常看到一种事情,有人占有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却忘了那些并不是他的。假如有一天没有得到那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竟然会觉得真正的主人不应该拥有,你说这是什么人?” 阿蒙看着萧咕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镇长,心头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名怒火升腾,几乎快压制不住,就想上前两步一拳打得他满脸开花,这个想法刺激得阿蒙身体都快发抖了。老疯子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了,手按着肩膀,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阿蒙动弹不得。 达斯提镇长不说话了,而老疯子却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这就是魔鬼!欲望并不一定是罪恶,它可以鼓励人们去创造、追求更多美好。……但我要讲一个故事,曾经有人每天偷走我一个金币而没人追究,后来有一次我好心的告诉他这样做不好,但他内心中全是憎恨与诅咒,要求我鼓励和褒扬他继续这种行为,否则就成了我的恶行,却全然忘了他曾经在我这里得到了那么多。……你说,这是谁的恶行?” 达斯提镇长被老疯子的眼神盯的冒出了冷汗,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扭头对萧咕道:“书记官,阿蒙的请求是正常合法的,他既然认识字,就让他看着你登记,写上二十枚标准神石和一枚蓝色神石,赋税由你代缴。” 这话一出口,就见萧咕大人两眼一翻白,身子一挺,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仆人怀里。仆从慌乱的把他抬进了神殿去急救,大多数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萧咕大人是病了,病的很严重。 老疯子冷冷的看着萧咕被人抬进神殿,这才对达斯提说道:“书记官身体不适,不能坚持工作,镇长大人就亲自登记吧。” 达斯提擦了擦额角的汗,点头道:“好的,我来登记,你快把这个孩子带走吧!” 阿蒙本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充满了暴力的冲动,可是看见萧咕吐血晕厥,比自己亲手打一拳仿佛伤的更重,又莫名的平静下来,突然觉得这名高贵的祭司就像一条卑微的可怜虫。这时老疯子搭在肩上的手微微一用力,阿蒙不由自主的就转了半个圈,跟着他走了。 …… “孩子,萧咕是活该,但你在承受自己的煎熬,明白这一体两面的欲望了吗?学会怎样去面对它,就像去学会怎样去运用力量一样。……你今天做的事很危险,不够冷静,在这种考验中你若没有学会如何面对,将来我不会看到你的成就,恐怕很快就会看到你的尸体。” 这是在老疯子家里,尼采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却没有给阿蒙倒酒。 阿蒙问道:“你是指萧咕会报复我吗?” 老疯子笑了:“废话,你明知道后果的!他当然连杀了你的心思都有……你究竟清不清楚幽蓝水心的价值?” 阿蒙:“不清楚,你也没告诉我,我想应该很值钱吧?” 老疯子:“都克镇上的人对钱财的概念与外面不太一样,一枚幽蓝水心价值二百枚神石,相当于四千铢金币,而且不是想买就能买到。这样一笔钱,无论在哪里都可能引发一场流血冲突,何况只在你这样一个孩子手里。目前在都克镇还是安全的,至少有我在,但你自己呢?” 阿蒙低下头道:“您好像知道我会做什么事,没有阻止。” 老疯子摇了摇头:“劝是没有用的,我可以阻止你,但却不能代替你面对升腾的欲念,经过这件事,你应该理解怎样去掌握它,清醒的面对它甚至享受它,但不能让它左右你的思考与言行。……况且,我也愿意看见你收拾萧咕,他活该,只是你要注意自己。” 阿蒙点了点头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老疯子站了起来:“明白了就好,现在你已经可以学习最基础的一级神术。神术有很多种,包括元素神术、精神神术、祈福神术、空间神术、信息神术等等,一位魔法师想精通所有类型的神术很困难,往往都有其擅长。我不清楚你擅长什么,既然有幽蓝水心,那就从水元素神术开始。” 神术在阿蒙心目中本是那么的神秘深奥,但老疯子告诉他达到一级神术师的标准很简单,就是一片冰! 召唤环境中蕴含的水、凝成冰、悄然在周围某片地面铺上一层冰,就算成功了。阿蒙并不清楚这些已经意味着三种水元素神术了,虽然都是一级神术,但这种组合运用的技巧相当不简单,且要在无声无息中同时完成。 老疯子没有告诉他,这对于一个刚入门的魔法师来说究竟有多难,只说这是最简单的开始。 凝水成冰很轻松,按照老疯子教的方法,阿蒙第一次就做到了。召唤环境中的水元素形成无数细小的冰晶渐渐铺满地面,做起来有些吃力,但几天后也成功了。老疯子则笑着对阿蒙说:“你可以反复的练习,但自己修炼的时候,就不要再使用幽蓝水心了。” 当阿蒙不使用幽蓝水心做为施展神术的中介时,发现使用同样的神术要困难十倍不止。照说老疯子应该给他一根法杖,但这位老人家好像有意无意的给忘了,居然要阿蒙不凭借任何器物,就是以自身的神术力量去施展。 阿蒙办不到,其实很多低阶神术师都办不到这一点,包括三级神术师,好歹得有一支镶嵌普通神石的法杖啊!但阿蒙心里已经很清楚该怎样去做,技巧都已经掌握,他通过幽蓝水心早就成功了很多次,所以并不怀疑自己的方法不对,只是力量没有达到而已,没有任何疑虑和沮丧,好好练呗! 这时老疯子才向阿蒙解释幽蓝水心的特殊之处以及应该怎样使用。幽蓝水心不仅对唤醒力量有所帮助,而且能够极大的辅助水元素神术的施展。如果一开始就让阿蒙凭自身的力量去施展那样的神术,他是不可能成功的,借助幽蓝水心是取巧的途径。 但是取巧有一个原则,只能用在两种场合:第一是为了更好的掌握某种神术,以最透彻的方式了解它的方法与技巧;第二是与人生死相斗的时候,不可能保留任何力量。但是掌握了某种神术之后,平时的修炼就尽量不要去用,否则形成依赖与自满,对自身的力量没有好处。 老疯子这么说,阿蒙就这么做了。不借助幽蓝水心,他始终办不到,但也不着急。阿蒙还留了个心眼,每过一段时间,就悄悄再用幽蓝水心试一次,看看自己的力量究竟增长了多少?结果令他很满意,冰层凝结的速度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 老疯子当然清楚阿蒙想只凭自身的力量凝水铺冰,还要悄无声息的一次完成实在太困难,假如简简单单就办到了,他反而会吃惊的,什么样的天才也有个限度!除此之外,老疯子别的什么都没教,甚至没有教阿蒙体术。 直到有一天,阿蒙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悄悄在老疯子家的门槛上凝了一层几乎不易察觉的冰,想看老疯子摔一跤,而自己躲在旁边扶他一把。结果老疯子回家的时候那层冰莫明其妙消失了,门后的阿蒙却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时候老疯子才对他说:“孩子,你已经是一位一级魔法师了,这么短的时间,对于别人来说当然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对于你来说,我只希望时间能来得及。……因为灾难很快就要降临了,到那时你要能够保护自己,也要学会怎样保护自己。” 阿蒙很好奇的问道:“什么灾难?” 老疯子却不愿意多说,只是反问了一句:“你每天晚上还去寒泉那里练习神术吗?”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我习惯了。” 那一眼寒泉如今已经不再冰寒刺骨,只是一眼清凉的水潭而已,但阿蒙习惯了称乎它为寒泉,也习惯了每天去那里洗浴并修炼神术。那个地方很隐蔽,环境也很安宁,而且阿蒙有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老疯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就继续去吧。” 阿蒙不知道老疯子为什么说灾难就要降临,但就在这天晚上,阿蒙真的遇到了一场灾难性的事件。 ** 015、这是谁的陷阱 萧咕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他并没有去找医生,因为都克镇上只有一名医生就是这位祭司大人自己。萧咕有资格学习神术,而且身为神殿祭司修习神术是日常事务之一,不过并非每一位祭司都是出色的神术师,这还得看个人的资质以及修养。 萧咕仅仅是入门唤醒力量就用了好几年时间,最后还是在叙亚神殿中大神术师歌烈主持的仪式下才完成的,但至今也不过勉强达到二级神术师的标准,会使用不多的低阶神术,包括祈福神术,其中最重要的是治疗神术。 祈福神术中的治疗术,是一位乡村神殿的祭司最重要的修炼内容,这不仅是他本人获得居民尊重的保证,也是一种神迹的象征。 当众吐血昏厥已经快一个月了,萧咕大人没少给自己用治疗术,缓过来之后身体早已没什么问题,就是感觉一直萎靡不振,心里总像堵着什么东西。他有一个心病必须要去掉,终于等到了时机,这天用完早饭,他叫来了神殿内的仆役马企。 萧咕是镇上唯一的祭司与书记官,但神殿里不可能有他一个人,有很多工作都是仆从与助手来完成的,萧咕大人养尊处优,平常亲自经手的工作不过就是登记而已。马企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帮着打理神殿内的日常事务、管理其它的仆役人员,且此人已经拥有三级体术的成就。 萧咕大人今天很是和蔼可亲,看见马企就微笑招呼道:“过来,坐下。” 马企有些受宠若惊:“大人,我与您同席而坐是否太失礼了?” 萧咕大人故作不悦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最信任的伙伴,坐在一张桌子旁有什么不可以吗?快坐下,否则我会生气的!” 马企欠着身子在桌旁坐下了,萧咕将桌上的一盘点心推到了他面前,那是仆人们在镇子东边的山林里采摘的一种新鲜野果,酸甜可口。马企拿了一个,小心的吃下。萧咕笑着问道:“你的体术已经达到三级了吧?离中阶武士的成就只有一步之遥。” 马企赶紧答道:“我原本只是镇上的普通矿工,是您告诉我矿工技艺中有类似体术的内容,并且将修炼体术的书籍读给我听,我才能拥有这种成就。大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萧咕很开心的笑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假如你能成为一名中阶武士,我可以到城邦的大人们那里为你通融,幸运的话,可以找个机会让你成为贵族,至少也可以让你成为本镇神殿的武士、有神职的副手。” 马企赶紧站起身来,推开椅子退后一步行礼道:“多谢萧咕大人,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 萧咕摆了摆手:“坐下,坐下说话。……马企,我前几天要你调查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马企重新入座,认真的答道:“根据您的吩咐,我这十天一直在注意阿蒙,他除了经常去老疯子家,半夜还一个人去黑火丛林,穿过乱石间一条很隐蔽的小道。” 萧咕皱眉道:“他的胆子真的很大,一个孩子半夜进入黑火丛林?他去做什么?” 马企摇头道:“我不知道。”说完这句好像又觉得这么回答不合适,想了想又说道:“他是不是又去找矿核了,上次在黑火丛林里拣到那么多矿核,还想去碰碰运气?” 大半夜去找矿核?萧咕心里有些疑惑,又压低声音问道:“我要你办的另一件事呢?” 马企同样低声道:“阿蒙半夜出去的时候,我去了他家三次,那个酒鬼根本就没有察觉。他家的东西很少也很简单,不用翻就一目了然,我找到了几十枚银币还有两枚金币,按您的吩咐,没有发现神石就不要动任何东西。那些神石应该是被阿蒙一直随身带着,我记得它们是被一张羊皮包着。” 萧咕将身子凑了过去:“马企,今天夜里,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 一番密语之后,马企脸色发白神情也有点发僵,一时没说话。萧咕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那二十枚神石,都归你了。至于还有一枚蓝色的神石,请你供奉在穆芸女神殿中,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这是敬献给女神的。我不会在场,你也没有交给我,记住了吗?” 见马企还没答话,萧咕把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又说道:“如果你能成为一名中阶武士,我一定为你申请到神殿武士的职位,你就可以不必缴赋税还能领取俸禄。至于那笔钱,如果作为赠送给城邦大人的礼物,你将来说不定有机会成为本镇的第三位贵族。人生如何,你自己选择,但别忘了现在,我正把你当作最信任的助手。” 马企咬了咬牙,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终于点头道:“大人,我明白,一切按您的吩咐!” 萧咕走到角落倒了两杯酒,重新坐了下来递给马企一杯,又很严肃的摇头道:“错了,你一定要记住这不是我的吩咐!假如被人发现,只能说是你自己要跟踪阿蒙,企图找到他拣取矿核的地方,而我并不知情。” …… 夜半无人的黑火丛林,阿蒙坐在泉水边练习水元素召唤,这天他并没有修炼老疯子教的神术。孩子的天性毕竟喜欢玩耍,阿蒙将水元素神术当成了一种游戏。环境中的水被控制、凝结成细小的微晶,像是一层雾气,在水面上飘来飘去还变化成种种形状,很有趣! 时而是微小的水滴,时而又是细碎的冰晶,时而消散于空气中。 阿蒙玩的正高兴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背后的肌肉有些发紧,就像被人盯着一般。他停了下来,左手悄悄的取出幽蓝水心,右手握住了身边的一根棍子。半夜穿越阴森的黑火丛林,阿蒙当然没有空着手,他带了一根很特殊的棍子,是除了神石之外他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阿蒙的父亲是个酒鬼,在他的母亲去世后尤其嗜酒,但年轻时也曾是都克镇最好的铁匠。那根棍子就是酒鬼父亲很多年前留下来的纪念品,看上去就是一根不太直的树枝,表面痕迹斑驳,黄的是锈、黑的是灰,几乎辨认不出这是一根最上等的精铁胚。 都克镇的矿工被禁止将加工出来的铁打造成铠甲兵器,也没人教他们怎么打造,出产的只是铁胚及精铁胚料。最上等的精铁矿砂却不是在矿场开采出来的,而是在富含铁矿的山地中生活的一种铁甲兽的粪便中淘炼出来的,非常难得。 阿蒙的父亲年轻时为了考验自己的技艺,悄悄收集最上等精铁矿沙,冶炼打造了这么一根胚料。后来他也一直没把这根“棍子”拿去换酒,就放在炉火间里,做为拨弄煤炭的烧火棍。阿蒙每次夜间穿过黑火丛林,就随手拿着这根棍子当拐杖,同时还可以防身。 阴森的黑火丛林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如果不迷路的话,这里其实是个很安静的地方。但偶尔也会有野兔与野狗出没,听见人声就逃窜的很远。不过在最饥饿的时候,野狗也可能会袭击人惑或羊群,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阿蒙手握棍子,悄悄的向四周望了一圈,月光宁静毫无声息,什么都没发现。周围遍布黑色的怪石和丛生的灌木,是最适合隐藏的环境,就算有什么东西躲着也很难看见。不知为什么,阿蒙总觉得不安心,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左手握紧了幽蓝水心。 幽蓝水心发出蓝幽幽的光芒,但被阿蒙握住并没有照射出来,不知不觉中,淡淡的雾气从泉水上空升起,飘荡在周围的丛林里。阿蒙借助幽蓝水心,将自己所会的、最简单的水元素召唤神术发挥到最大能力,果然发现不对劲! 在神术范围内,空气中的水雾悄悄的被他召唤感应,阿蒙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水雾飘荡之间石头与树丛的形状,在他身后大约几十步之外,有一个人!这个人藏在一块怪石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穿过树丛正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形状很熟悉,就是都克镇最常见的矿工大锤。 元素神术通常不会被用来侦测,因为它的感应范围比侦测神术要小得多,而且如此施法速度也慢,假如对手是个精明的神术师,可能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侦测神术是一种中阶神术,最典型的就是傀眼术,它可以查知很大范围、很远距离的情况。 阿蒙目前还不知道什么叫侦测神术,甚至连傀眼术都没听说过。但他这么做,无意中却运用最简单的水元素神术起到了侦测神术的效果,而且也符合侦测神术最基本的原理。跟踪而来潜伏在暗中的马企,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阿蒙却没有动,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夜越来越深了,周围弥漫的寒气似乎越来越重,马企终于忍不住了,他几乎认为阿蒙坐在那里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提着大锤走出了树丛。 一级武士拥有过人的爆发力量,二级武士通常需要力量之外的敏捷,而达到体术的第三级,需要掌握力量、速度、耐力的协调。罗德-迪克亲兵卫队中的三级武士,投枪一击可以贯穿几头牛,马企虽然没有经过这种训练,但提着沉重的大锤动作也像一只轻巧的狸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泉水边是一片不大的开阔地,马企走出了树丛,来到阿蒙回头就能看见的位置,离得只有二十多步远了。这时他目露凶光,突然加速冲了过来,右手挥起了矿锤。这个距离对于一名三级武士来说,冲刺眨眼就到,根本来不及让阿蒙有所反应,阿蒙看上去似乎也毫无反应。 然而马企刚刚冲出了两步就发生了意外,脚下一滑突然身子一晃,他极力想稳住身形,但另一只脚落地又是一滑。由于发力前冲的惯性,他再也站不稳了,扑通摔倒在地,矿锤脱手一直滑进了泉水里。他反应过来想起身时,突然肩头挨了重重一击,差点没痛的晕死过去。 马企勉强抬起头来,看见阿蒙已经站在身前,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着他的面门,另一只脚踩在他的肩上。这孩子的力气可真大,竟然踩得他翻不了身,贴身的地面冰冷刺骨,让他不禁想打寒颤,只听阿蒙惊讶的问道:“马企,怎么会是你?你半夜跟着我来这里干什么?” 活该马企今天倒霉,通常情况下,一位三级武士如果有所提防和准备的话,在近战中本不必惧怕刚入门的一级神术师。但马企作梦也没想到阿蒙会神术,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阶水元素神术,控制和运用的效果却如此变态! 阿蒙发现马企之后,就在他过来的路上悄悄的凝结了一层溜滑的冰,并用薄雾掩盖反光令人不易察觉,如果马企慢慢走可能情况还好点,发力急冲非重重的滑倒不可。这便是神术的威力,不需要很强大却是另一种力量的掌握,阿蒙也动用了幽蓝水心。 马企很是气恼,伸出一只手想抓住阿蒙的足踝,一边喊道:“阿蒙,快把我放开!你能来这里,我就不能来吗?你这孩子,怎可这样无礼?” “你当然能来黑火丛林,可是半夜跟踪我究竟是为什么?”阿蒙没松脚,手里的“树枝”轻轻的点了马企的手背一下。马企痛的一龇牙,骨头好悬没被打断,这才发现阿蒙手里的棍子原来不是树枝,比生铁还硬、还沉。 马企心里慌了,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阿蒙手里的棍子只要狠狠一落就可以打死他,谁也不会发现。他原先的想法就是在僻静无人处悄悄结果了阿蒙,没想到现在情况倒转过来,连忙解释道:“阿蒙,我跟踪你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在是什么地方拣到那些矿核的?我也想碰碰运气!” 阿蒙眼睛眯了起来:“你认为我是来找矿核的,这大半夜?” 马企:“难道不是吗?否则你天天到黑火丛林来干什么?” 阿蒙当然不可能告诉马企自己在私习神术,突然间又意识到一件事,刚才施展神术让马企摔倒,此人一定有所察觉,这可是不能泄露的秘密。他手中的铁棍举了起来,却没有落下,冷冷的反问道:“天天?你跟踪我很多次了吗?刚才为什么举着大锤向我冲来?” ** 016、各有各的病 马企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我只是等的不耐烦了,想问问你拣到矿核的地方究竟在哪里?……阿蒙,我们是邻居,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今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就算它没有发生吧,如果你原谅我,我一定会……”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阿蒙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奇异的一幅场景。地下本来凝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冰,这一瞬间突然蔓延包裹住马企的全身,把他整个冻住了。紧接着薄冰出现了无数道裂纹,密密麻麻的碎裂而开,马企的身体也跟着碎成了无数的小块。 冰层随即消失,地上只留下了一片暗红色的痕迹,血肉和泥,马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永远消失了。 阿蒙抬头一看,果然是老疯子来了,也说不清这位大魔法师刚才使用了什么神术,冰冻术、空间切割术?弹指间同时施展,连问都不问就让马企消失了。阿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而且是如此诡异令人惊骇的场面,喘了几口气才问道:“老疯子,你就这样杀了他,也不把话问清楚?” 老疯子面沉似水:“他跟踪你已经十天了,而且半夜去过你家三次,今天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拎着大锤冲向你,你说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阿蒙吃了一惊:“他去过我家?趁我不在的时候!” 老疯子点了点头:“是的,你前几天虽然已经很冷静,但还不够细致,今天晚上倒是有进步与突破,居然发现了他。要随时留意环境中细微的变化,现在知道这是多么重要了吧?……唉,这么说也许对你的要求太高了,你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不论怎么说,你没有立刻一棍子打死他,说明你已经渡过了欲望冲动的考验。” 阿蒙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您说我渡过了欲望冲动的考验,可是您为什么话都不问就杀人,好歹让他说清楚啊。”说话时,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暗红色的痕迹,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老疯子:“孩子,有些废话是不需要问的!你要学的不仅是神术或体术,更重要的是如何看清这个世界,否则仅有力量有什么用?猛兽的力量大,你想似一头野兽那样无知吗?” 阿蒙:“无知?我只是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来,刚才想干什么,是想抓住我还是想杀了我?” 老疯子一指地上的痕迹:“想抓住一个孩子,不用挥动那样的矿锤,更不用爆发那样的速度和力量,他那是必杀一击。……他根本连话都不想问就想杀了你,也许他是担心自己下不了手,所以反而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毫不犹豫。” 阿蒙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您这么肯定?” 老疯子又叹了一口气道:“马企认识你,就是小镇上的邻居,从小看着你长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他今天没有蒙面,就没考虑如果你认出他来该怎么办?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来之前他就没想过你还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阿蒙低头道:“真没想到马企会做这种事,他该死,可是我也有错,如果我那天没有把幽兰水心拿出来逼迫萧咕,可能就没有今天的灾难。” 老疯子轻轻点了点头:“你知道他是被萧咕派来的?” 阿蒙:“经你提醒怎么还想不到?他连面都不蒙,不仅是为了抢东西,直接就杀人,那么只能是萧咕的指使,马企可是萧咕的仆从。” 老疯子走过来拍了拍阿蒙的后背,似是在安抚他:“你刚才说自己有错,那只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些与马企的下场无关,对于他来说,你一点错都没有。……你刚才可以杀他也可以不杀他,但假如你出于某种目的,要原谅一个人的罪行,必须先明白两件事。” 阿蒙抬头道:“哪两件事?” 老疯子缓缓答道:“第一,要清楚的知道,任何人做出某种选择的同时,就等于选择了相应的后果,不论自己愿不愿意。比如马企,他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应该承担自己可能被杀的后果,不论他有没有意识到。 第二,假如选择宽恕与原谅,你自己要明白且能够承受这原谅的后果。你要清楚这么做究竟是在化解仇怨、还是在给自己或其他人带来更大的伤害。……至于马企,做为一名三级武士,他不可能没发现你刚才使用了神术,杀不了你也一定会告发你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他却想要你的命。” 阿蒙又低下头道:“您不用说这么多,其实都用不着马企回去告发,您已经告诉我他是一名三级武士,我刚才只要放开他,他就能杀了我。” 老疯子似是自嘲般的又笑了:“我这一辈子究竟杀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孩子解释这么多。阿蒙,你第一次看见有人当面杀人,可比我小时候镇定多了!记住今天的事吧,凡事都有第一次,经历就是人生的财富。” 阿蒙看着地面,神情有些发怔的答道:“马企死了,死于他自己的陷阱,也死于萧咕的欲念。可是萧咕还在,该怎么办呢?” “你自己看着办!想想,假如没有我在,你该怎么办?”老疯子如此回答,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太为难一个孩子了,又带着嘲笑的神色望了远方的都克镇一眼道:“聪明的话,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不值得为那种人浪费。” …… 阿蒙很快就明白了老疯子为什么会说“什么都不用做”。萧咕大人又病了,这回病的可不轻,人也明显瘦了一圈,一天到晚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没找有来找阿蒙的麻烦,偶尔在镇子里转转,老远看见阿蒙甚至都会绕道走,似乎有点不太敢看见阿蒙的样子。 马企在都克镇也算得上一位重要人物了,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自然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人们议论纷纷,他的家人以及帮忙的邻居们四处寻找,可是没有任何消息。马企的妻子终日哭泣,家人们满怀忧虑的去穆芸神殿向守护女神祷告祈求。 不知道穆芸女神有没有听见马企家人的祷告,反正祭司大人是听见了,据说萧咕还给了一大笔钱安抚马企的家人,令镇民们非常感动也非常惊讶! 为阿蒙缴那笔税,萧咕差点没破产,哪有那么好心再拿出一大笔钱?因为他感到心虚和害怕,不知道马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企在黑火丛林中迷路了、失手被杀了、被抓住囚禁审问、事情败露而逃跑……等等可能他都想到了,越想越是心惊,害怕自己也被揭发出来。 萧咕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假如马企失手被擒,供出是他的指使,他会一口否认,坚决咬定自己与此事无关,是马企自己看见阿蒙拥有那么多神石起了贪欲,所以想谋财害命。反正都是没有旁证的事情,空口无凭,马企的证词是告不倒他这样一位贵族的,反而会加上一条诬陷的罪名。 但是这种事情并没发生,马企就像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达斯提镇长来看望他的病情时曾问过,有没有马企失踪的线索?萧咕当然说自己毫不知情,只是莫名觉得镇长大人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让他心神不宁。 萧咕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像猫抓般的难受,马企是被他派去杀阿蒙的,可是阿蒙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就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萧咕却不敢去问阿蒙,唯恐暴露了自己的心虚,却又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难免越想越害怕。 纠结到最后,萧咕被自己折磨的受不了,于是向镇长大人告假,去城邦找更高明的神术师看病去了,带病暂时“逃离”了都克镇。 阿蒙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呢?他没时间理会萧咕,老疯子教了他很多东西,确切的说不是教,只是在灌输而已,将几乎所有的低阶一级神术内容全部讲解给他听。这么短的时间内阿蒙不可能一一去习练,老疯子也没要他去习练,只是让他尽量记住。 就算再出色的大魔法师,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神术,但必须都有所了解,遇见了各种情况该知道怎样去对付。另一方面,老疯子也不清楚阿蒙将来最擅长的会是什么,他仿佛已经等不及去慢慢观察,于是给阿蒙打下了这样的基础。如此教授神术的方法,在各大神殿中几乎是看不到的。 阿蒙费尽心力,只有在凝神专注的状态下才能记住那么多繁复的神术口诀,这简直比开矿还累。相比之下,学习使用力量的体术反而要轻松的多,老疯子只是要他记住与了解各种低阶神术,而这段时间让阿蒙练习的却是体术。 一级体术需要唤醒爆发的力量,这对于阿蒙来说早已做到,老疯子让他去运用这种力量。将力量收发由心,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中就包含了,但从体术的本身的角度,它最早的主旨是人们锻炼强大的自身,而现实中最重要的技巧是用在格斗中,所以也被称为武技。 老疯子对格斗技巧并不算太擅长,所以只让阿蒙用那根“树枝”自己去练习和感觉如何使用力量。他这样大魔法师不必与人用刀剑格杀,而实际上,有很多神术师都认为,亲自进行粗野的肉搏是有悖于高贵的身份的。 有很多重要的格斗的经验,需要在实战格杀经历中才能够更好的掌握,老疯子没法教太多。而力量、准确、敏捷和耐力,阿蒙可以在平时修炼。 阿蒙觉得精神上很累,要不是前一段时间的神术修炼,他几乎没法记清楚老疯子讲解的那些神术内容,但是身体越来越强壮、有力,感觉越来越轻松、舒服。可就在萧咕离开都克镇之后,很突然的,阿蒙也“病”了! 阿蒙对“病”根本没概念,从小他就没生过病,所以这病来的既突然又蹊跷,经常发冷又发热,似乎又有了两年前刚刚在寒泉中洗浴的感觉。奇怪的是,两年前他不小心摔伤了腿,一年前不慎扭伤了一侧肩背,这些伤早就好了,可现在仿佛又发作了,曾经的伤处总在持续的隐隐作痛,令人难以忍受。 他表面上尽量没有流露出异常,不想让父亲担忧,但是暗地里忍的却很辛苦,练习体术时几乎难以准确的控制那根铁棍。老疯子给他施了治疗术,一位八级大魔法师的治疗术,竟然只能消除阿蒙的痛苦却解决不了病症,各种小毛病仍然反复发作。 阿蒙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虽谈不上害怕却有点担忧,而老疯子反而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老疯子看出了阿蒙的担忧,有一天终于笑着开口道:“孩子,这几天很难受吧?说起来我得谢谢你,从你身上,印证了我多年来得出的一个结论。而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么快就面临了新的考验。” 阿蒙不解的问:“什么结论?什么考验?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成为神术师面对的第一步的考验是‘欲望的唤醒’,而将低阶神术修炼到顶峰,要经历的下一步考验是‘信仰的坚定’,与我现在的情况的不沾边啊?” 老疯子轻轻摇了摇头:“这不单纯是神术师面临的考验,你既然唤醒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所面对的也是一体两面的考验,我称之为‘身体的纯净’,应该是修炼体术时会遇到的,却经常被人们忽略,体术典籍上没有明确的记载。解释它之前,先听我讲一段经历吧,它是从无数人伤亡的教训中总结的。” ** 017、请记住三件事 尼采曾远游大陆上的很多城邦,也经历过很多场战争,当他成为一位大魔法师之后,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旁观了很多战争,暗中做出冷冰冰又异常细致的伤亡统计,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一级武士在经历较长期连续多日的战斗中,伤亡率似乎有些高,虽然比普通战士低,却要比二级武士的伤亡率明显高得多,这与他们的力量差异相比是不对称的。比如曾在一场数万人规模的战争中,尼采统计,双普通战士的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五,一级武士的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二十,而二级武士的伤亡率仅有百分之七,三级武士的伤亡率仅有百分之五。 这个结果显然不正常,作为同阶体术修炼者,一级武士与二级武士的力量差异并没有那么大,格斗技巧的差异就更小了。老疯子接着仔细研究这个问题,四处寻找战场,哪里有大规模流血冲突他就去哪里,简直像个嗜血者。 他渐渐发现了一个细节,很多力量掌握很熟练的一级武士在长期厮杀中容易生“病”,受各种伤病的困扰,甚至是很久之前的旧伤发作,这在残酷的战场环境中很容易被忽略而无人深究。如果凭着过人的意志与强健的体魄再加上一点运气,这些人挺过来的话,往往都会进级为二级武士。 老疯子又顺着这条线索去做更多的研究,发现二级武士在进级之前,都会受到体质因素的困扰,一般人们都认为这是体术修炼中的正常现象,普通人的体质适应不了那过人的力量,需要用坚强的意志坚持锻炼,达到二级体术的成就,才能增强体魄去适应。 这种观点也没错,但没有人注意其中不同寻常的规律性。而老疯子却总结出了一条规律,这是体术修炼中必然要遇到的考验,体现为身体内所有潜伏的伤病暴露发作。假如体质不佳就通不过这样的考验,但如果出现在战场上,情况就严重了,可不仅是通不过考验的问题。 身为一级武士揪在战场中直接冲杀到第一线,自然不会是地位尊贵的人,都是有幸修炼体术被征召上前线的平民。他们必须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也需要军功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因此偏高的伤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老疯子将这种考验称为“身体的纯净”,联想到修炼神术的过程中所必须面对的种种考验,他猜测其中必然有什么共同的、有规律的东西,并将这些都告诉了学生贝尔。如今,他通过贝尔传回的研究结果,唤醒了阿蒙一体两面的力量,并在这个孩子身上得到了确切的印证。 老疯子说完这些,阿蒙才恍然大悟,于是不再担忧自己的状况,他毕竟不是在战场上经历这种考验。而老疯子又说道:“你必须在灾难来临之前通过这一考验,我在还担心是否来得及呢,没想到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我可以放心不少了。” 老疯子又一次提到了灾难,阿蒙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灾难?难道马企的事情还不算一场灾难吗?”从小熟悉的邻居被杀死在眼前,镇上的引发的风波以及马企家人的哭泣与忧虑,在阿蒙眼里已经是一场灾难。 老疯子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而你本人,很快将面临的是另一场灾难,你离开都克镇得日子就快到了。” 阿蒙诧异道:“离开都克镇?本镇法令是不允许的!而且,我还不是一位大魔法师……还有,我父亲怎么办?” 老疯子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这些,担心也没有用处,这里每个人都有其归宿,你也有你的命运。其实,自从你开采出众神之泪,那个法约尔宣称你私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接受王国的惩罚。” 阿蒙不解道:“王国的惩罚?” 老疯子冷笑道:“达斯提与萧咕自然会装作不知道,这样他们就没有责任,众神之泪是你私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的!……但是玛利亚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伊西丝神殿并成为圣女,她在都克镇怎样得到众神之泪的消息必然公开了。 哈梯王国不会公开抗议什么,也无法去追究,但暗中必然有人不满。一个矿工开采出了众神之泪,却没有按法令的规定上报,而是私自进献给挨居帝国的神殿,这是严重的!如果不处罚,怎么能阻止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不能处罚罗德-迪克,难道还不能处罚你吗?” 阿蒙的眉头紧锁:“王国会怎样处罚我?” 老疯子:“找一个其他的罪名,违反某条法令或是某条神谕,你会被斩首,否则怎能警告其他人?这用脚后跟都能想到!” 阿蒙倒吸一口冷气:“斩首!什么时候?” 老疯子:“罗德-迪克还没离开哈梯,恐怕消息就传出去了。但是处置你,需要等到圣女即位的消息公布之后,再从王都派来使者,前后应该有两个多月时间,就快了!……但你不用担心会被斩首,我在这里还有些老交情,会提前安排好你离开的,你从现在开始就做远行的准备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阿蒙的神色变得惶然甚至有些无措:“我就要离开都克镇了吗?离开我父亲还有你……”他只是一位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疯子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孩子,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我教了你这么多,难道仅仅是让你在都克镇当一名书记官吗?外面的世界很大,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解开神灵的秘密。……至于这里,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等风浪过去之后,你还可以再回来。” 阿蒙:“还可以回来啊,嗯,那就好!可是我……” 老疯子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你还没有学会更多,是吗?我会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尽量记录下来交给你,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我不仅希望你解开神灵的秘密,也希望你能亲自印证这条道路,所以我不想让你走错路。而我当初的道路就走错了,哪怕成为九级魔法师,恐怕已经是尽头。现在,我要提醒你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而且不要问原因。” 阿蒙有些发怔:“您说吧,我一定记住!” 老疯子交待的三件事很特别—— 第一,不论阿蒙将来多么强大,也尽量不要直接杀人。不是不可以杀人,而是尽量避免直接杀人,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如果必须要直接伤害任何人包括生灵,同样的效果,尽量用最小的力量。 第二,不论经历多大的灾难,也尽量不要让人怨恨他。如果不可避免的引起某些人的直接仇恨,那就让更多的人感激他、从内心深处崇敬他。 第三,如果上述两点给自己带来了困惑,与信念选择相悖,或者生死之间无从选择,必须直接杀人、必须让人怨恨时,就可以不再考虑,心中也不必纠结。 记住这三点很容易,可是难以理解,阿蒙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既然老疯子不让问为什么,他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要我尽量避免直接杀人,可您自己那天为什么直接杀了马企,而且运用的力量还不小?” 老疯子的眼神中似有深邃的无奈:“这些,是我希望你记住的,至于我,已经无所谓了!……孩子,这三点,让你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阿蒙摇了摇头:“想不起来,我是第一次听说。” 老疯子:“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告诉别人,这是贝尔传来的消息中提到的,但是他没解释为什么。……阿蒙,把你那根树枝给我几天,我要重新加工一下。” 老疯子岔开了话题,所谓树枝当然是指阿蒙那根上等精铁胚料。阿蒙将棍子给了老疯子,回家之后想到今天谈的事情,不仅对将来的灾难忧心忡忡,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好奇与向往。 他在默默的做远行的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更多考虑的是自己走后酒鬼父亲怎么办?幽蓝水心是一定要带着的,他还有另外二十枚神石打算都留下,足够父亲用好几年了。老疯子答应照顾这里的事情,反正自己还可以再回来,也用不着过于担心。 老疯子说的那三件要记住的事情,是贝尔传回的口信中提到的,但上次回忆贝尔的口信时并没有提到这些,看来他至少没有把全部的情况都告诉阿蒙,不知还保留了什么? 又过了几天,阿蒙的“病”好了,所有毛病都那么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这天晚上,阿蒙坐在家里,莫名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的舒泰,连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欢畅,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毫不生涩的运用那血脉中被唤醒的力量。 他已经通过了“身体的纯净”这一步考验,体术进为二级,而按照老疯子的说法,此时阿蒙反而应该继续修炼二级神术。阿蒙本想去黑火丛林的,既然如此,就顺道去了老疯子家,想告诉他这一消息,顺便问问接下来该如何修炼二级神术。 他走到老疯子的院门外,却感觉这座院子有点不对劲,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阿蒙刚刚触动这股力量,就听见一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道:“尼采先生,外面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这是一位老者的声音,不是镇上的人,紧接着阿蒙又听见老疯子的声音也似就在耳边答道:“是的,歌烈,他就是阿蒙。” 原来老疯子家来了客人,名字叫歌烈,这个名字阿蒙从未听说过。阿蒙只听见了这一问一答,然后就没声音了,而门前那股力量没有让开放他进去的意思。很显然,老疯子与歌烈要谈的话不想让阿蒙听见,也不让他进去打扰。阿蒙很知趣的站在院落外的墙角处静静的等候。 不知道老疯子与客人在谈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阿蒙突然又听见歌烈的声音很激动的说道:“尼采,请不要当我的面冒犯神灵,我有我的信念、我的信仰、我的原则,关于那大灾难的预言,请不要再说了!” **a 018、最得意的作品 歌烈也许是太激动,声音冲破了老疯子布下的禁制,接下来的谈话阿蒙又听不见了,只有屋子里的两个人自己知道。 老疯子坐在那里端着一杯酒,做了个凌空往下虚压的手势:“你可以不相信,但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自己也有所准备……不说这些了,这些年我住在都克镇,与你相安无事,甚至帮过你一些小忙,没错吧?” 歌烈欠了欠身道:“当初刚刚遇见您时,我只是一位五级神术师,您没有找过我任何麻烦,还出手帮我解决过几次麻烦,并对我的神术修炼指点很多,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阶为一位大神术师。从私人角度,我一直对您充满感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老疯子居然也有谦虚的时候,他摆手笑道:“你自己获得的成就不用感激我,我不过介绍了自己的一些经验心得,而你也让我查阅了神殿中的很多文书典籍,我同样感谢你。只是今天,托你帮的小忙怎样?” 歌烈沉默了一会,这才微微叹息一声答道:“没有问题,我们都清楚那孩子是无辜的。恐怕整个大陆的人都清楚。达斯提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好办,王都的使者三天后才会来。” 老疯子站起身道:“那就去找他吧,我陪你一起去,他不敢不按照你的意思办,也绝对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歌烈笑了笑:“到时候我自然也不会然他。” 两人正要出门,老疯子突然又说道:“歌烈,你虽然不让我说,但我还要再提最后一次,假如大灾难真的来临,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不要无谓的葬送自己,也不要对自己的信念绝望,我了解你的成就,你会成为一位九级神术师的。” 歌烈在门前站定脚步,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疯子想了想:“如果有一天阿蒙回来了,希望你在允许的情况下能够安慰他、帮助他。” …… 阿蒙在墙角不知站了多久,突然看见老疯子家的院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客人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夜里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但老者向他这边望了一眼,黑暗中的眼神却相当清晰凌厉。阿蒙刚想迈出一步,却不由自主的站在那里没出声。 老疯子与歌烈往镇长家去了,就是玛利亚曾住过的那栋小楼,这么晚他们去找镇长干什么呢? 阿蒙远远地望着那栋小楼,二楼似乎有亮光但不像灯光,又过了不久,他突然嘴张得老大一脸震惊,分明看见一道人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那人像大鸟、巨鹰、夜枭,直接冲上了天空消失于夜幕中,竟然是凭空飞走的!看身影很像那位客人歌烈。 …… “老疯子,今天来的那位客人是什么人?他居然会飞!”这是阿蒙问的话,此时老疯子已经从镇长家回来了。 老疯子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也会飞,否则哪有机会到战场上旁观?只不过我觉得那样太累,还是走路舒服。……像我这样的八级大魔法师,可以不借助任何神术器物凭空飞翔。其实一位中阶神术师就可以飞了,但需要借助一些东西而已。” 阿蒙说话的习惯向来都是认准一点要弄明白,又问道:“您还没有告诉我歌烈是什么人。” 老疯子:“不要着急,你迟早会知道他是谁,如果有一天你在叙亚城邦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可以去找他。……阿蒙,夜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蒙:“我已经通过了‘身体的纯净’这一步考验,按一般的说法是一位二级武士了,可是按您的说法,我应该学习二级神术,但是我还不是二级魔法师啊,怎么学?” 老疯子看着阿蒙沉吟道:“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你此时不仅是二级武士,而且也可以学习神术成为一位二级魔法师,情况究竟是不是这样,你自己试一试就清楚了。” 阿蒙:“可是您还没有教我二级神术。” 老疯子又笑了:“没有所谓的二级神术,只是有低阶神术,我几乎全教给你了。能够将一种神术以不同技巧组合运用,就是一位合格的一级神术师,你已经出色的不能再出色了。能够将两种不同的低阶神术分别使用,起到相互配合增强威力的效果,就是神殿里考验二级神术师的标准,你自己去考核自己吧。将这根树枝拿回去,还有这三枚神石。” 老疯子一伸手,不知从哪里将阿蒙那根精铁树枝凭空抽了来,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出现了三枚颜色各异的神石,放在阿蒙身前的桌子上。 看着阿蒙震惊的样子,老疯子又笑了:“红色的叫‘火焰精灵’,黑色的叫‘大地之瞳’,白色的叫‘风之魅舞’,加上已经给你的那枚‘幽蓝水心’,四种特殊晶石都有了。不必惊讶,一位一百多岁的大魔法师,又在都可镇做了这么多年的矿工,凑齐这些再正常不过了。你带在身边,自己去尝试它们各自不同的用处,探索修炼其他的神术。” 阿蒙想了想,老疯子的话很有道理,他老人家从小就是都可镇的矿工,前前后后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身为大魔法师,攒齐这些东西是再容易不过的。对于老疯子这种人,钱财并不是重要的,东西要看有什么用处,给阿蒙修炼神术就是现在最大的用处。 所以阿蒙也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收好,又拿起那根棍子来回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变化,倒更像一根树枝了。见老疯子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蒙也动了心眼,以唤醒神力的方式凝神“触动”了这根棍子,觉得有几个地方感觉与以前不太一样。 于是他用手去掰“树枝”上的每一个虬节处,终于发现那类似木纹的条理处有非常隐蔽的机关,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打开。阿蒙差点把手指都给掰酸了,在这根精铁树枝中发现了四个凹槽,每个凹槽恰好可以镶嵌一枚神石进去。 阿蒙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魔法……神杖吗?” 老疯子点了点头,把精铁树枝拿过去道:“魔法师与神术师的法杖是一样的,但是你作为一位年纪轻轻的低阶魔法师,拿着法杖招摇等于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身份,这和找死差不多,所以我把这根精铁枝改造成了一枝法杖。 整支法杖的材料都有改变,但它完全还可以当一件格斗的武器。镶嵌神石的地方很费了我一番手脚,甚至损毁神石只为使用完整的矿核外壳材料来掩饰,不是大魔法师很难发现它是法杖。就算九级魔法师若是不注意的话恐怕也发现不了,只要你不在他们面前动用法杖施展神术。 这里面一共有五个凹槽,杖身上隐蔽的四个凹槽可以镶嵌各种神石,你当然可以将四枚神石全部镶嵌进去,这样用处最广泛。杖头上还有一个最隐蔽的凹槽,你就算知道,如果不同时拥有中阶武士与中阶魔法师的成就,也是打不开的,我加工完成之后连自己都打不开了,它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发现。 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个凹槽是准备在将来让你镶嵌众神之泪的。假如你在法杖上镶嵌了众神之泪,那么其余四个凹槽就不能再随意镶嵌其他的神石,必须依次嵌入幽蓝水心、火焰精灵、大地之瞳、风之魅舞,这与伊西丝守护女神的法杖结构是一样的,只是看上去完全不同,效果可能也有一些差异。 你知道我是一位大魔法师,但还不清楚我也许还是这个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你手里拿的这根树枝般的东西,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了。” 老疯子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双手摩挲着精铁枝,脸上也微微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可能是虱子多了不痒痒吧,要是换一位普通的神术师见到这些晶石与这根法杖,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可是阿蒙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受到的震撼太多,神经已经相当坚韧,人也非常之镇定了,他站起身来只说了三个字:“谢谢您!” 老疯子摆了摆手道:“我们之间说不清谁应该谢谁更多,是我把你引上了一条可能是这世间最艰难的路。” 阿蒙:“那又怎么样,难道您认为我会不愿意吗?难道您希望我一辈子就只做我父亲那样的矿工,离不开都克镇,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砍去一根手指?” 老疯子看着阿蒙,目光似乎在研究着什么:“阿蒙,你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的孩子,就像这根铁枝能藏住神石让人看不出它是法杖。但你心里藏着一个疑问很久了,关于我的,今天就说出来吧,我能读懂你看见这些神石的眼神。” 阿蒙低下头道:“既然如此我就问了,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那枚矿核,是我父亲从你这里借去的。因此我才有了这么多遭遇,而且你也说了,自从我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必然会发生。您是故意的吗?早知道那矿核里就是众神之泪!” 阿蒙终于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老疯子竟然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着精铁枝道:“所有的大魔法师与大神术师中,我应该是最了解神石开采的,不可能有别人在都克镇亲自做一百多年的矿工。矿核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没有打开之前谁也不敢肯定里面一定有神石,更不清楚里面会是什么样的神石。 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有完全搞清楚,只是知道那一枚矿核与我所熟悉的其他矿核都不一样,那么里面很可能就是我从未开采过的众神之泪。把它借给你父亲,你打开了它,果然是众神之泪!我没有猜错。” 阿蒙欲言又止道:“那你为什么不……?” 老疯子接过他的话道:“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留着?众神之泪对我没有已经太大用处,而且是贝尔拐走了伊西丝神殿的圣女,还带走了人家的众神之泪,归根到底都是我的原因,我还一枚众神之泪外加一名圣女就是了。……再说了,假如不让你开采出众神之泪,我怎么顺势进行我的计划?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故意的。” 阿蒙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老疯子一指那枚黑色的神石道:“特殊晶石的用处不止一种,比如这枚大地之瞳,是使用土元素神术最好的辅助器物,也可以辅助某些力量系神术,同时还可以作为信息神术的载体。我以书写神术卷轴的方式,将我所知道的修炼内容都记在里面,你可以慢慢阅读它。但我用的信息神术有一个特点,只有你的神术成就到了某个地步,才可以看到某个阶段的内容,看完之后,记录的信息就自动消失了。” 然后他又一指那枚白色的神石道:“风之魅舞不仅是施展空气神术最好的辅助器物,也是空间魔法最好的载体之一,但它有时候需要加工。这枚风之魅舞在我手中已经有很多年了,我把它加工成了一件空间法器,里面可以装很多东西,但现在是空的。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一名六级魔法师,并能够使用高阶空间神术的话,就可以打开它、使用它。” 阿蒙插话问道:“六级不是中阶魔法师吗,怎么会使用高阶神术呢?” 老疯子笑了:“不是仅有高阶神术师才能使用高阶神术,实际上各种神术都可以借助辅助道具来施展,而大神术师的衡量标准是另一种含义。其实在神殿里考核一位六级神术师,其评价标准不仅是通过了‘魔鬼的**’的考验,还包括能够借助道具使用高阶神术,不借助任何道具施展至少一种高阶神术等等。现在和你谈这些还为时过早,大地之瞳记载的信息中都有,你能够看见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阿蒙突然觉得老疯子今天的表现很有些不对劲,就像一次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不禁问道:“您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我立刻就要离开了吗?” 老疯子:“可怜的孩子,你真聪明,明天一早你就将被放逐,今天是你在都克镇的最后一夜!还有最后几件事,我会在明天送你走的时候再交待。现在我想问,我是否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我的学生,而你也从来没有叫过我老师?” 阿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从来没叫过老师,一直只是称呼尼采为老疯子,并不是不尊重,而是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一听这话他赶紧站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亲吻老疯子脚前的泥土,这才说道:“尼采老师,在我心目当中您早已是我的老师,我当然是您的学生。” 老疯子并没有阻止阿蒙行最隆重的大礼,反而哈哈大笑道:“阿蒙,如果有一天你能解开神灵的秘密,甚至称为神灵,那么今天这个场面一定很有纪念意义,或者说有绝妙讽刺意味!我已经在大地之瞳中记录了这个场景,孩子,你不必叫我老师,其实我教你的并不多,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学生或是另一个我,只是要你完成我的愿望,这一点好像没有任何人能教,为难你了。” 阿蒙恭恭敬敬的答道:“我不会忘记的。” 老疯子似是无限感慨道:“忘记或不忘记,谁又能说得清呢?我在这大地之瞳中记录了两条信息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一条是你刚才跪在我面前行礼的场景,至于另一条嘛,与玛利亚有关,你想看看吗?” 阿蒙很好奇:“玛利亚?我想看!” 老疯子:“你还没有修炼信息神术,我先给你演示一遍罢。” 话音未落,阿蒙就看见桌上的那枚黑色晶石变的无色透明,棱角在发光,成了一个十二面体水晶光球的样子,然后这个光球在膨胀变大,里面出现了一幅立体画面,是写在墙上的一行埃居草书——“阿蒙,我的名字叫艾蔻。” 见阿蒙疑惑不解的神情,老疯子笑眯眯的解释道:“那是玛利亚在她的房间里写下的一行字,她想告诉你她的名字,却没有说,只是写在房间里某个角落,但后来又擦掉了。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使用这个名字,也是最后一次书写世俗文字。你说,她究竟是忘记了还是难以忘记?这恐怕连神灵都说不清楚!” …… 第二天人们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穆芸神殿中召集镇民集合的钟声又响了,当人们匆匆吃下食物赶到神殿前的广场上时,发现这一次的钟声是达斯提亲自敲响的,镇长大人的神情十分肃穆。 见人们来的差不多了,达斯提镇长打开了一卷文书高声念道:“接埃居帝国与哈梯王国联合下发的、永不撤销的法令。叙亚城邦所属各地,都应派出勇士协助追缉邪恶的魔法师贝尔,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叙亚城邦都克镇以西的幼底河谷丛林中。” 念到这里,达斯提合上文书,语气顿了顿又说道:“贝尔是一位邪恶的魔法师,追辑他的人必须是真正的勇士,他从埃居的伊西丝神殿逃到了幼底河丛林中,能找到并消灭他的人,只等于得到了伊西丝女神与穆芸女神共同的祝福,本镇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位勇士,我决定派他去执行王国的法令。” 萧咕不在,镇上除了老疯子和阿蒙,只剩下达斯提镇长自己识字了,没人注意到他手里拿的那张羊皮卷已经很旧了,那上面写的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法令。 **a 019、三十年前的法令 三十年前,当埃居帝国得知贝尔已越过海岬城邦的边境、穿越叙亚沙漠逃往幼底河谷时,不仅调集下埃居一批神术师和武士随后追杀,而且还通过官方下公文,要求哈梯王国尤其是靠近幼底河谷一带的各城邦协助追缉贝尔。 于是哈梯王国下了一道法令,象征性的送到了各地,这多少是一种敷衍,只说让各地派勇士追缉贝尔,却没说如果不派人会怎么样。各地的大人们谁心里都清楚,派人追杀一位九级大魔法师,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和找死差不多,事不关己,顶多有消息通个风报个信而已。 都克镇也接到了法令,他们怎么可能有贝尔的消息,更不可能派铁匠去追杀大魔法师,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举措,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后来伊西丝神殿宣称贝尔已被圣女葱霓消灭,但官方对此事的经过讳莫如深,谁都不愿意再提起贝尔这个名字,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成为了历史。偏偏还留了个谁也没注意的尾巴,哈梯王国当时下的是一道永不撤销的法令,事后也忘了撤销。其实谁也用不着再做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没人会没事找事再去追杀一位早就没了消息的大魔法师。 更有意思的是,都克镇当年只接到了协助追缉贝尔的法令,事后埃居帝国并没有通告哈梯王国贝尔已经被消灭的消息,哈梯王国自然也没有将与自己无关的公告转发境内各地,理论上来讲,都克镇对此毫不知情。 而实际上,都克镇上的人们对此确实一无所知,三十年前的法令根本就没听说过,除了老疯子之外,其他人连贝尔是谁都不清楚。今天达斯提却把这条法令翻了出来当众公布,而这条法令仍然有效! 镇民们都很意外,贝尔是谁?听镇长说的话好像是一位魔法师,一位让埃居帝国和哈梯王国联名下令追缉的魔法师,那一定是非常难对付的人,有那么多神术师和武士,用得着从小小的都克镇派人吗?镇长大人干嘛这么热心,就算想媚上也用不着拿这种事来表功啊? 大家正在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间,老疯子尼采上前一步问道:“镇长大人,您说本镇出现了一位这样的勇士,他是谁啊?” 达斯提面无表情的一指人群中某处:“被神灵眷顾的人,我们都亲眼见证了神迹,知道守护神是怎样赐福于他,就是阿蒙。” 阿蒙一听镇长宣读这样的法令,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是昨天夜里老疯子和歌烈与达斯提商量好的,找个借口让他离开都克镇或者说将他放逐。可是别人并不明白,立刻就有人喊道:“什么,阿蒙!镇长大人要派一个孩子去消灭魔法师?” 荒唐,简直荒唐透顶!且不说追杀魔法师,就算将一个孩子送到险恶的丛林中也是胡闹,如果这话不是达斯提镇长说的,恐怕早就被人们骂得狗血淋头了。 达斯提镇长冷冷的反问了一句:“哦,那么派你去?” 这一句话打消了绝大多数企图质问的声音,但有一个人却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向着镇长跪下道:“大人,请派我去吧……” 这个人就是阿蒙的父亲,今天他难得没喝多。达斯提镇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勇士吗?你得到过守护女神的特别眷顾吗?很抱歉,我已经决定了,就派阿蒙!” 阿蒙的父亲嘴唇嗫嚅着还想再说些什么,阿蒙与老疯子已经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分别在耳耳语了几句。他听见这话显然很震惊,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阿蒙作为被都克镇派出的勇士,深入丛林去追缉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执行王国的法令。镇长大人只给了阿蒙一个时辰,让他回家收拾行装立刻出发,并不允许任何人去送出镇外。 作为监督,令众人散去之后,达斯提亲自陪着阿蒙回家。在阿蒙的印象里,这位镇长大人还是第一次走进自己家的院子。阿蒙是都克镇“选”出来的“勇士”,理应享有荣誉,镇长公事公办,以全镇人的名义送给他一个钱袋和一把刀。 勇士出门也是需要花钱买东西的,同时也要有武器,镇长给阿蒙的这把刀,自然是打造的非常好的精铁刀,既锋利又坚韧,很耐磨损还不容易折断。就是尺寸稍微小了点,连把不到一尺长,与其拿去追杀大魔法师,还不如用来给猎物剥皮切肉更好用。 阿蒙没太多东西,他只带了那根树枝和两个皮囊,一个小皮囊可以揣在怀里放贵重物品,一个大皮囊可以挎在肩上装不少东西。他将手里那二十枚神石都要留给父亲,而父亲却坚持要他带走一半,在外面肯定需要用钱。 达斯提镇长在一旁道:“阿蒙出门需要的钱应该本镇出,我已经把钱袋送来了。” 阿蒙的父亲打开了钱袋,发现里面有五枚神石、五枚金币、十枚银币和几十枚铜币。阿蒙看了一眼,将五枚神石拿了出来道:“父亲,这些留给你,我带剩下的就够了。” 父亲直摇头:“你还是全带神石,多带些神石,这样方便。” 达斯提又忍不住插话道:“老酒鬼,你并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在很多地方的乡村小酒馆,喝一杯酒只需要一个铜币,如果拿一枚神石付账,恐怕连酒馆都能买下来。必须带零钱,这样既方便又不容易惹麻烦!” 一枚神石相当于二十铢黄金,大陆上通行的金币每枚重量就是一株,银币与铜币每枚重量是半铢,每枚金币金币价值二十个银币,每枚银币价值一百个铜币。换算一下,假如某个地方一杯酒卖一个铜币,阿蒙喝了一杯酒拿一枚神石付账,酒馆得找给他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铜币! 阿蒙的父亲嘴张得老大,他在都克镇买一瓶酒需要一个银币,自己家不大的杯子最多只能倒五杯而已,他愣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孩子,你确实应该去外面的世界!” 达斯提镇长走了,阿蒙与父亲分钱,最终阿蒙只带走了镇长给的钱袋,把手头的二十枚神石全部留给了父亲。而父亲听了达斯提的话,又拿了三十枚银币一定要阿蒙带着,这是上次法约尔给的钱。 老疯子和阿蒙都告诉这个酒鬼,镇长只是找个借口让阿蒙离开镇子而已,因为萧咕想报复阿蒙,让这孩子出去躲躲,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等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两人后,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告别的话,阿蒙离开的时候背包里有多了一瓶酒,那是父亲最好的酒。 …… 都克镇的乡亲们就像送一位勇士般将阿蒙送到了东边的镇口,看着他走进了山林间蜿蜒的小道。这条小道是平常有人打猎留下的,也有人去靠近镇子的山地边缘采摘野蔬野果,再往深处走就是崇山峻岭,植被茂密遮天蔽日。幼底河从深山中穿过,距离都克镇大约有两百里。 深山中有穴居野人出没,穴居野人在巴伦王国也被称为矮人,但阿蒙听老疯子说其实穴居野人与都克镇的居民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生活的环境很恶劣,处于一种不开化的状态,所以大多数人显得比较矮。 阿蒙知道老疯子说的是对的,其实都克镇也有穴居野人,从山里跑出来与镇民交换东西,他们往往能够采到最好的铁矿石与最上等的精铁矿砂,也清楚这些东西镇民们最喜欢。跑到镇子来作交换的穴居野人应该算是最聪明的了,他们也会说大陆的语言,只是掌握的单词不算很多。 都克镇北边的矿场甚至还雇佣强壮的穴居野人帮助开采矿石,他们是很好的矿工,生活久了学会了很多,几乎已经与都克镇的镇民没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像“野人”。但是深山里的绝大多数穴居野人部落还是处于一种相当野蛮蒙昧的状态,经常会攻击其他的部落以及过往的人,有时是非常危险的。 镇民们去东边山中打猎,很少深入山野,除了老疯子之外,百年来也没有其他人曾经到达过幼底河边。阿蒙不知道自己的要去哪里,老疯子昨夜跟他交待的事情不过是找个借口让他离开都克镇避祸,但是按这条路走只能进入深山。 阿蒙却走得很干脆,一边走一边在张望,好像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老疯子说过还有最后几件事要等到他离开时才交待,刚才在送行的人群中没有看到老疯子,也没有看到达斯提镇长。 小路顺着陡峭的山势蜿蜒,渐行渐深,远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就算在闷热的天气里树荫下也很阴凉。阳光洒在路上呈稀疏的斑点状,路旁生长着茂盛的灌木丛,很多都带着刺,还开着各种颜色不知名的野花。周围很安静,却总像有危险的气息潜伏,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却那么悦耳。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深山中,大抵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阿蒙走了很久,回头早已望不见都克镇,四面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崎岖、越来越难以辨认。转过一个山口来到一个小高坡,他看见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人,达斯提镇长居然陪着老疯子一起在等他。 阿蒙走上前去道:“镇长大人,尼采先生,你们在等我吗?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老疯子昨天告诉过阿蒙,不要再叫他老师,所以今天在达斯提面前,阿蒙称呼他为尼采先生。 老疯子不说话只瞪着达斯提,怀脚边居然蹲着懒洋洋薛定谔。达斯提咳嗽一声似是硬着头皮取出一样东西来:“阿蒙,你是本镇的勇士,理应得到奖赏,这件东西是我私人送你的,刚才在其他人面前不方便拿出来。” 老疯子这才不冷不热的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这是罗德迪克送给达斯提镇长的私人礼物,作为在都克镇得到众神之泪的答谢。达斯提镇长转交给你,我想是顺理成章的,他可是收了人家不少的东西,而你只得到了三十枚银币,差点被砍掉一根手指。” 反正也没别人在场,老疯子直言无忌,阿蒙第一次看见镇长大人被臊的满脸通红。镇长递过来的是两份装在精致的防水硬牛皮套中的证明文书,由埃居帝国海岬城邦主政官兼主神官罗德迪克亲自签发。 证明文书是用高档的埃居草纸书写,这种草纸用生长在罗尼河畔的一种草茎剖开展平,经过多道工序糅压加工而成,是最方便的书写材料,也是埃居帝国出口到大陆其他地方的重要商品之一。阿蒙看见的这种高档草纸,通常只用来书写帝国官方文件。 阿蒙识字,能认出其中一张是埃居公民的身份证明,但是书写名字的那一栏是空着的,最末端罗德迪克的签名和海峡城邦的印鉴准确无误。无论谁得到它,写上自己的名字就等于获得了埃居帝国的公民身份。罗德迪克竟然将这样一份东西送给了达斯提,不可谓不贵重。 达斯提本人已经获得埃居帝国的公民身份,但是这份文书可以送人,是莫大的恩赐。罗德迪克留下这样一份东西,可以说考虑的很周到,至于达斯提怎么处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另一份文书是埃居帝国的边境通行证,这对商人们来说是最有用的,来往各国都需要边境城邦签发的通行证,否则有可能入不了关口,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很显然这是留给达斯提本人的,方便他往来做点私人生意。此刻在老疯子的授意抑或是逼迫下,达斯提也把它送给了阿蒙。 “孩子,王都的使者三天后就会来到都克镇,带着当众处罚你的决定。我找了个借口让你离开,有了这两样东西,身份上就不会有问题了,前路艰险,你自己多保重吧。……不要谢我,其实我应该谢你才对,不是你开采出众神之泪,我也不可能收到那么多礼物,连萧咕都跟着发了一笔财。……还有什么话,你和尼采先生说吧,我回镇上去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达斯提走了,只留下老疯子和阿蒙单独说话,老疯子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达斯提是个好人,你应该感谢他!虽然他因为你得到了很多,把这些给你也是应该的。一个人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的事情很多,有些尽管应该做,但需要他自己付出一定的代价,只要他为你做了,你就应该感激。孩子,一定要记住这个道理。” 阿蒙点头道:“我记住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老疯子一指脚边的薛定谔道:“把这只猫也带走。” **a 020、不可思议之猫 阿蒙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老疯子居然让他带上一只猫!猫可不像狗那么听人的话,更不是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他有些为难的问道:“您为什么让我带上薛定谔,它能跟我走吗?” 老疯子接下来的话让阿蒙又吃了一惊—— “薛定谔在我这里呆了三十年,除了贝尔封印在它身上的那条信息神术,我从来没有听它叫过,而且它的样子一点没变,我甚至想抱它一下都不可能。但它却没有走,一直留在都克镇,刚才突然跟着我一起来了,可能就是在等待今天。阿蒙啊,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薛定谔可能成为你的向导,它的来历非同一般,我还没有告诉过你。” 阿蒙惊讶的问道:“它是什么来历,您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这只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别的不说,仅仅是三十年样子不变而且一声没叫过,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理解。 老疯子却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吗?” 阿蒙看着手里刚刚拿到的两份证明文书道:“不是埃居帝国吗?这应该是你让镇长给我的,拿着它我就可以穿过沙漠去埃居。” 老疯子却摇了摇头:“不,那只是为你将来准备的,我让镇长当众宣布那条法令也不完全是找借口,我真的想让你去寻找贝尔的下落。你仔细想一想,这世上谁最有可能找到贝尔最后出现的地方呢?” 阿蒙一指地上那只猫:“当然是薛定谔!可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办法让它带你去,我又怎么能办到,可能它早就忘了。……您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而没告诉我的,都这个时候了,请您一次都说了吧。” 老疯子也看了薛定谔一眼:“那我就全告诉你吧,贝尔当初从伊西丝神殿不仅带走了圣女葱霓和众神之泪,据我多年来打听到的隐秘消息,他还偷走了一件圣物和一只猫。伊西丝神殿曾经下密令要找回这两样东西,只有埃居的高级祭司才知情。 秘密寻回圣物很正常,伊西丝神殿也不希望丢失圣物的消息公开,但是找一只猫干什么,贝尔带走一只猫又是为了什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奥妙值得深究,贝尔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我猜测那只猫一定就是薛定谔。可是三十年来我始终没有解开这个谜,薛定谔也从来不理我。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有很多次想通过薛定谔找到贝尔的下落,可始终没有成功。看上去这只猫比较喜欢你,我见到你抱过它,这是三十年来我最惊讶的一件事。 你接下来该修炼二级神术,将要面对的考验是‘信念的坚定’,神灵的秘密我只探索到这里。孩子,这条路很艰难,我不让你叫我老师也是因为这一点,你所要走的道路不是我所能指引的。 贝尔显然了解了更多,找到贝尔的下落,是你解开神灵秘密的第一步。再往后的道路该怎么走,他一定留下了讯息!离开都克镇去寻找贝尔吧,带上这薛定谔或许会成功。不要怕,以你现在的成就,穿行深山对付一般的野兽或者穴居野人并无问题,也希望你将来不要悔。” 老疯子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伸手拍了拍阿蒙的肩膀。阿蒙低头道:“我不怕,也不悔。” 老疯子发出一声似是欣慰的长叹:“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你试试能否带走薛定谔,如果能带走它,就有希望找到贝尔的下落。” 怎么带?老疯子站到一旁,阿蒙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叫道:“猫咪,猫咪,跟我来。……薛定谔!跟我走吧!……好猫咪,走了。” 阿蒙叫了半天,薛定谔倒也理他了,但只是转过身重新蹲下来,态度似是很倨傲的样子,伸出了一只前爪指向阿蒙,简直像个贵族大人召唤仆从搀扶的架势。这只又脏又懒又馋又肥的猫谱还不小。 阿蒙愣了愣,走过去把薛定谔抱了起来。薛定谔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身子一蜷居然睡着了!老疯子也是一脸苦笑,悄悄指了指阿蒙斜跨的那个大皮兜。翻山越岭也不能抱着猫啊,阿蒙轻轻的把薛定谔放进了皮兜里,空出来的地方正好够装下它,上面开着口还不至于把猫闷着。 “阿蒙,我还有最后的话,请你一定要牢记,并且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先不要着急去找贝尔的下落,从这里一路向东走,不论多么艰险也不要回头,三天后你向四周看,然后等上目光所及最高的山峰,一路只往高处走。 当第三层云也在你的脚下时,找个地方好好修练神术,最重要的是水元素神术与气元素神术。可以借助幽蓝水心与风之魅舞,将它们都嵌到法杖里,再嵌入另外两枚标准神石一起使用。 低阶水元素神术你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了,有风之魅舞,学习气元素神术并不困难,但一般的神术师往往只得意于力量的神奇,却忘了自身的神术的力量与自然中的元素威能相比是多么的渺小。 所以你修炼这两种神术时,先不要去追求有多么的高阶,还要注意在自然元素运转的面前如何对抗、利用与保护自己。假如你能控制一滴水,就要学会如何让这一滴水在江河中不被击散。学会这些,你就已经是出色的魔法师了,二极体术也会达到巅峰。 不论你有没有做到这一点,暂时都不要离开高山之巅,注意看西边的云端。当阴云密布不散时,找个地方躲好,不要让高处的天雷击中。等待团聚的阴云散去、雷声不再响起,你再带着薛定谔去寻找贝尔的下落。 这些,是你一定要记住的!” 老疯子最后这句话似乎是从半空传来,阿蒙很惊愕的一抬头,这才看见老疯子已经飘飘然的飞走了,身形擦着树梢像一只硕大的怪鸟。当他消失之后,还有声音不知从何方飘来:“阿蒙,如果你找不到贝尔,把那只猫宰了吃吧,一切就全靠自己了。” …… 孤独的阿蒙独自穿行在崇山峻岭中,一路向东而去,脚下已经没有了路,他尽量挑好走的地方走,左手拿着那根沉重的精铁枝法杖,右手拔出了镇长送他的那把刀披荆斩棘。这样的地形不可能走的太快,山势越来越险峻、地貌也越来越复杂,高大的山峰之间切割的沟壑也越来越深。 假如他没有过人的体力和机敏的反应,是不可能在这里走出很远的。茂盛的丛林中偶尔也能看见依稀的小道,那应该是穴居野人踩出来的,阿蒙还不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所以不想起冲突,尽量小心的避开了。 他很快就明白了老疯子为什么最先教他水元素魔法,人可以好几天不吃东西,但是几乎不能一天不喝水。到傍晚的时候,阿蒙找了山间一处干燥的石缝准备休息了,天黑了之后是不可能再走这种山路的。他清理了一下周围,点起了一堆篝火准备做点吃的,这才想起没有水,他也没有带水壶。 水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从这面山坡往下,深处的山涧里有隐约的流水声,可是根本就没有路过去。阿蒙不会飞,自然不能飘落到悬崖下的深山涧流中去取水,而且深涧上空的气流十分复杂,就连鸟儿都不敢随便乱飞。幸亏他可以召唤水元素,凝聚环境中的水供自己饮用,既方便又干净。 他想把背包里带的一口小锅和特制牛肉松拿出来,打开背包就听见薛定谔打了一个嗝,带着香醇的酒气懒洋洋的爬了出来。阿蒙没有带水却带了一瓶酒,父亲特意给他的,商人们运到都克镇的基本都是好酒,最普通的也需要一个银币一瓶,而父亲一般都是论桶买的。 而这一瓶酒却值十五个银币,装在漂亮的铜瓶中,那是阿蒙家最好的酒了。——其实不论在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也是上等美酒。阿蒙发现酒瓶的塞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薛定谔将它喝的一滴不剩。带着这只猫,可真够奢侈的! 薛定谔却懒洋洋一点惭愧的样子都没有,它不知道自己刚才一口气喝光了价值十五个银币的美酒吗?阿蒙也没法和一只猫计较,施展神术凭空凝聚了一锅纯净的清水,将老疯子特制的牛肉松放了进去。牛肉在滚水中化开,带着诱人的浓香气息,就似新鲜的牛肉汤,连味道都是调好的。 阿蒙取出一只勺舀出牛肉汤,轻轻吹冷一口口喝下去,真香啊!他这才感觉到走了一天的山路虽然不算很累,但确实是饿了。刚喝了几口,突然看到薛定谔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坐在火堆的对面,抬起前爪一指左侧的树丛。 阿蒙随即也感应到那边有动静,但薛定谔显然比他更早发现异常,也许这就是野兽的本能吧,但这只猫怎么看也不像一直“野”兽,可对环境的感应却如此灵敏,连阿蒙都比不上它。 阿蒙一向很镇定,虽然心里有点慌也有点怕,但只是不动声色的轻轻一挥“树枝”。一片细密的雾气旋即升起,凝结成刺骨的冰晶飞入到树丛中,随即就听到什么声音翻滚着压倒了几丛灌木,飞速的逃走了。 阿蒙只看见树丛间有一根长长的尾巴甩了一下,那是一条从林中的黑腹大蟒,可能这个石缝就是它住的地方,也可能是被牛肉汤以及篝火吸引过来。大蟒最怕寒气,那会使它的身体发僵、动作迟钝,被阿蒙随手祭出的一片刺骨冰晶给吓跑了。 他这根法杖镶嵌了幽蓝水心,所以阿蒙施展神术才这么信手拈来,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对薛定谔说道:“谢谢你提醒我!” 场面看上去有点好笑,一只肥猫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对面一个人一本正经的在和它说话,阿蒙也是沉默太久了,根本就没人可以和他说话。也不知薛定谔听懂没有,又把那只爪子朝前点了点,表情似乎很高傲又有点矜持,指的分明是那锅牛肉汤。 看猫的表情,如果它会说话的话,分明就是在以命令的语气道:“嘿,小子!给我来一碗。” 阿蒙差点让它给逗乐了,感觉也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虽然明知道薛定谔是一只神奇的猫,但一只猫做出这个样子也实在太滑稽了。他实在忍不住想笑,朝薛定谔挥了挥手中的勺道:“我只有一把勺子,先等我吃饱了,连锅都给你吧。” 薛定谔尾巴突然竖了起来,在地上拍了一下,似乎很不满的样子,身子一扭居然走了,慢吞吞的走到背包旁趴下,睁着眼睛在喘气,并没有睡觉。 阿蒙的心眼很实在,一锅牛肉汤自己只吃了一半,等剩下的半锅晾的差不多不烫了,端到了薛定谔眼前小声说了一句:“猫咪,你饿了吧,快吃饭!” 结果薛定谔一扭头把眼睛闭上了,连看都不想看的样子。阿蒙见猫不吃而自己也没太吃饱,这半锅牛肉汤可不能浪费了,于是自己都吃了。吃完后法杖一挥,一片透明的水雾扫过,又化为一片浑浊的水雾飞出,锅就干净了。 薛定谔把眼睛睁开瞄了他一下,似是有点意外还有点像嘲笑,假如有别的神术师见阿蒙施展这么精妙的水元素神术,只是为了洗锅,一定会大吃一惊甚至想吐血,这是卑微的仆从们干的活,哪能让一位高贵的神术师用神圣的神术来做? 况且神术的力量也不是这么使用的,在这险峻的环境中居然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薛定谔不吃,阿蒙也没办法,他找来干燥的软草在地上铺好,手持精铁枝端坐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凝神默想老疯子教他的气元素神术。他刚刚将最简单的空气元素召唤口诀在心中完整的冥想,还没等试一下呢,就听见一声带着愠怒的喵叫。 这是薛定谔的声音,这只三十年不叫的猫今天居然叫了,听声音有些像低吼。正在练习神术的阿蒙被打断了冥想,扭头看了过去,发现薛定谔趴在地上,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扭过头也盯着他。薛定谔的眼神很奇怪,让阿蒙想起了镇长大人站在神殿前注视所有镇民的样子。 薛定谔想干什么啊?刚才分明是想吃东西,可是阿蒙递到眼前它又不吃,等阿蒙把一锅牛肉汤全吃完了,它又不高兴了。反正没别的事,阿蒙就坐在那里琢磨这只猫,突然想起来一段难忘的经历。 他在给玛利亚当仆从的那三天,吃的东西是有生以来最好的,不过呢,都是玛利亚吃完之后说一句:“阿蒙,这些就赏给你吧。”然胡阿蒙就把餐桌端下楼到厨房里去吃,反正给玛利亚准备的东西很多,她顶多只能吃完一小半。而且玛利亚还有一个习惯,每餐都有两盘食物一块都不会动,就似故意给阿蒙留的。 想到玛利亚,阿蒙又看了看薛定谔,心中暗道:玛利亚好像是故意留下两盘完整的食物给我,知道我会吃她的剩饭,但假如情况倒过来,她当然不可能吃我的剩饭,也不可能与我一起吃东西,难道这只猫自认为身份很尊贵吗? 想了半天,阿蒙终于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和这只猫计较,老疯子说它可能是带自己找到贝尔下落的唯一向导。而且在这漫长的孤单旅途中,薛定谔也是他唯一的伴侣,先试试看这只猫是不是这个意思吧。 阿蒙很聪明,他猜对了! 他又专门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牛肉汤,端到薛定谔的眼前放好,然后坐下开始凝神冥想,展开“神灵赐予的力量”与周围弥漫的空气相沟通,尝试着召唤与控制气元素,第一步他需要一阵风。 他的法杖里镶嵌了幽蓝水心和风之魅舞另外还有两枚标准神石,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很快就召唤出一阵风在身前打着旋升起,然后他又控制这阵微风将篝火的火苗吹成种种形状,当成一种好玩的游戏。 玩了半天,他又想起气元素神术的下一道步骤,法杖一挥,在空气中凝结出一道透明的风刃,在火堆的灰烬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这时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休息,在篝火上添了足够的木柴。再回头看时,薛定谔已经把那一锅牛肉汤吃完了,钻回皮囊正在呼呼大睡,就露出半个脑袋。 这只肥猫怎这么能吃能喝啊! **a 021、一山更比一山高 阿蒙穿行深山丛林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每次休息他都在按老疯子的交待练习气元素神术。有了学习水元素神术的经验又有了那根法杖相助,低阶气元素神术阿蒙掌握的很快。然后他在练习时就不使用法杖取巧了,仅凭自己的神力去施展当然困难了许多。 薛定谔从不自己走,阿蒙赶路时它就在皮囊里呼呼大睡,每天只在傍晚时分吃一顿饭,但必须是阿蒙专门给它做的。阿蒙摸准了猫脾气,每次干脆先让它吃,然后自己再吃,薛定谔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越往深山里走,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虽然一路上的变化非常微弱,但是精通各种低阶水元素神术与正在习练气元素神术的阿蒙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需要介绍一下都克镇一带的地形,它的北边是亚述高原,雄浑险恶非常荒凉,东边也是险峻的高山但植被很茂密,西南两面是相对低矮的平原。从西南方向海洋上吹来的风直接穿过平原,降水很少,所以镇子南边形成了干燥的叙亚沙漠。海风在东北方向遇到山脉阻挡形成对流,降雨很多,也孕育了幼底河。 山中地势险恶不适合人们聚居,而黑火丛林里与叙亚沙漠也不适合建立市镇,都克镇恰好在这种地势过渡的边缘地带、东南两面山地的脚下,有涧流可供饮用还不至于太干旱,但土地相当贫瘠。 阿蒙往东走,地势越来越高,正是海风吹来在半山受阻形成对流的地带,从小到大很少看到下雨的阿蒙接连遇到了好几场雨。有时候雨如飞丝,密密麻麻随风往人的衣领里钻。有时候雨如瓢泼,四面连视线都不清楚,脚下也异常的湿滑。 冒雨在这种山野里行走是非常危险的,不仅没有路,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滑落深崖连尸骨都找不到。照说阿蒙应该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说,可是这雨总是时断时续,阿蒙也只得冒雨赶路。而薛定谔一下雨就打喷嚏,不像是感冒,就是不太乐意的样子。 阿蒙不想拿生命冒险,但他有别的办法,每次天空飘起雨丝的时候他就动用法杖。小雨随风打着旋飘散而开,大雨凝成水幕洒落在周围,阿蒙的身上始终很干爽,脚下的路也能看的清。假如别的神术师再看见阿蒙同时使用水元素与气元素神术就是为了在雨中走路,估计又会吐血! 尊贵的神术师犯得着冒雨走的这么辛苦吗?就算一定要在雨中出门,也可以坐着舒服的篷车,假如不能坐车的地方,可以穿上防水的斗篷和靴子,让健壮的奴仆举着大伞随行。神术的力量是会用尽的,需要休养才能恢复,就和普通人的体力也会消耗完一样,而且比普通人从事体力劳动的消耗累得多,尊贵的神术师们没有这么折腾自己的。 假如他们知道阿蒙手里用的是怎样一根法杖时,恐怕不止会吐血,甚至会晕过去。阿蒙借助这根法杖才能在雨中穿行深山、同时施展两种神术,一开始他没把这当做一种练习,仅仅是为了避雨而已,因为老疯子告诉他平时自己练习的时候不要借助特种神石。 水和风都不是他召唤来的,而是天地之间自然的力量在运转。阿蒙偶然想起老疯子告别前说的一番话:“你修炼这两种元素神术时,先不要去追求有多么的高阶,还要注意在自然界的面前,如何对抗、利用与保护自己。假如你能控制一滴水,就要学会如何让这一滴水在江河中不被击散。” 阿蒙仿佛自行体会到神术的另一种练习方式,不是去呼风唤雨,而是如何面对风和雨的力量,用神术顺应它,让自己在其中穿行不被淋湿,也多亏有了那根法杖才能如此练习。 阿蒙拄着沉重的精铁枝,背着一只懒洋洋的肥猫,在阴晴不定深山中独自行走了三天三夜,下雨时还同时施展两种魔法躲避风雨。这对体力、精力、法力都是一种极大地考验和消耗,其强度恐怕超过大陆上任何一种行军。 尽管身上是干爽的,但在湿滑泥泞的山中有时需要攀岩、有时需要挥刀斩出一条道路,对力量、敏捷、耐力的协调要求相当高,这其实也是一种最好的体术锻炼,只是并非战场上的格斗技巧。沿途也遇到了好几次深山中的猛兽,阿蒙这才发现需要害怕的不是他,手挥铁枝轻轻比划几下,那些看似凶猛的野兽全吓跑了。 阿蒙却没有打猎也没有追赶猎物,他记着老疯子的话,向东一连走了三天来到一座高坡上朝四周望去,然后皱起眉头有些踌躇。老疯子要他在三天后登上目光所及最高的山峰,很明显这里有一左一右两座山,昨天他就看见了,估计再走两天环顾四周看见最高处也是这两座山。 但是他看不出哪座山更高,因为角度的关系,仰视只见飘渺的云端笼罩住山顶。右边是一座陡峭的山峰,怪石嶙峋、悬崖壁立感觉似乎更高一点,但阿蒙很难爬上去。右边的山势很宏伟,高处还有连绵的起伏,不仅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叠嶂高原。 究竟往那边走呢?阿蒙正在犹豫,薛定谔突然伸了个懒腰,从皮兜里跳了出来,迈开小碎步向右边坡下跑去。这只懒猫居然自己走路了,阿蒙赶紧追了过去,一不小心还差点滑了一跤,布满潮湿苔藓几乎无法立足,他一边追一边喊道:“薛定谔,你要去哪?” 猫跑得并不远,到了一片山谷中就站住了,抬起前爪指了指上方,轻轻叫了一声。追来的阿蒙顺着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居然是一条树丛间的羊肠小道,蜿蜒向着山上。薛定谔显然是想指路,但是山中真的有路,却让阿蒙感到很奇怪。 阿蒙发现了脚印,几天前刚有人从这里走过,宽厚的脚板没有穿鞋,应该是穴居野人,这里可能通向一个较大的穴居野人部落。阿蒙这一路上都尽量避免遭遇穴居野人,而薛定谔竟然让他往这个方向走。 阿蒙也没办法和这只猫商量,他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附近的足迹,居然有两行穿鞋的脚印!一行脚印穿的是山中麻草编的鞋,带着稍显粗糙的花纹编的很细密,另一个人穿的竟是皮底带齿的靴子。 这种靴子隔水还能防滑,很适合走这种山路,但一般有身份的人穿的起。从脚印上看靴子的齿纹已经被磨得很平了,说明这是一双旧靴子。这行脚印看上去是最新的,这个人走过恐怕还不到一天时间。难道这里除了穴居野人,还会有别的人来吗?此处可是远离市镇人烟的深山啊! “薛定谔,我们真要走这条路吗?这座山上好像有穴居野人的部落,还有别人刚刚走过的足迹十分奇怪,要是遇上了,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阿蒙以商量的口吻对猫说道。 薛定谔扭了扭脖子,回头瞄了阿蒙一眼,神情似是在鄙夷一个没用的胆小鬼,然后就蹲在那里看着那条山路。阿蒙明白薛定谔就是要他登上这座山,于是把薛定谔抱了起来放进了皮兜,拄杖向右前方那座高山而去。 抱起薛定谔的时候,阿蒙有一种感觉,这只又懒又馋的肥猫,被自己好吃好喝的养了三天,居然变得有点瘦了,毛也变干净了不像以前那么脏兮兮的。它刚才从皮兜里跳下去的时候,身形依稀有几分猫应有的矫健与灵活。 …… 就在阿蒙沿着小道往高处攀登时,都克镇上来了一批尊贵的大人。远方身份尊贵的大人们很少到都克镇这个条件艰苦、环境恶劣的矿区来,然而最近却热闹的很。罗德迪克刚走了不到三个月,叙亚城邦的主政官、州长费米扬-萧墨也来了。 穿越黑火丛林的驿道只能容单辕马车错行,萧墨乘坐着华贵的双辕马车经过,其他所有的人和车都得闪到路边的灌木丛中避让,在官方驿道上乘坐这**车绝对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一般人就算再有钱,驿站上的关卡也不会放行的。 但是这一次,萧墨的马车只是最前面开道的第一辆,车上有都克镇的祭司萧咕以及萧墨的助手莫顿陪同。第二辆车上坐的是哈梯王都派来的使者米瑟兰迪尔,他是哈梯王国律政部的官员,同时也是一位五级神术师,在王都自然算不了什么大人物,但是作为特使来到叙亚城邦就显得非常高贵了,一路的地方官都得小心伺候着。 最后一辆车很宽大、舒适,用最上等的雪衫木制成,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车棚是素色的,顶上只有一个恩里尔神殿的标志,那是歌烈的车,大祭司考斯曼陪同歌烈坐在车上。车队前后还有骑兵护卫,黑火丛林的驿道上从未见过这么有排场的队伍。 兰迪尔很得意,甚至有些飘飘然了,简直有一种蛟龙入海的满足感。作为王都的钦差,身份果然不一般,自己只是到都克镇来处罚一名矿工,没想到大神术师歌烈都跟着来了,谁能有这样的随从啊!歌烈一来,叙亚城邦的州长萧墨也随行,大家就像都在伺候他一个人。 黑火丛林虽然诡异荒凉,但兰迪尔是心花怒放。 坐在第一辆车上的萧咕也是心花怒放,这位祭司大人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气色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精神,很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意思。这次城邦之行收获很大,居然有机会巴结上来自王都的兰迪尔大人,虽然兰迪尔说话时很倨傲,但毕竟还是和他聊了很多这里的风土物产,尤其对神石很感兴趣,对他也流露出几分赏识之意。 最重要的是他问清楚了兰迪尔大人的来意——竟然是来处罚阿蒙的,要将那孩子当众斩首!自从马企失踪后,萧咕寝食难安,阿蒙成了他的眼中钉与肉中刺却又不敢再去招惹。这下好了,什么麻烦都解决了,而且不需要他动手。 兰迪尔大人对他确实有几分赏识,尤其是当萧咕告诉兰迪尔阿蒙手中有一枚幽蓝水心时,兰迪尔的眼神亮了亮,并且问道:“萧咕,你认为对阿蒙的遗物该如何处置呢?” 王都的命令只是将阿蒙当众斩首,可没说要没收他的财产,一个小镇矿工有什么财产可没收的,堂堂的王国律政部也不会想到这些,没想到在萧咕这里却听说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阿蒙的“遗产”按道理来说当然归他的父亲。可是萧咕眨了眨眼睛道:“阿蒙得到这批神石应缴的赋税都是由我垫付的,这批神石应该由本镇的神殿没收,幽蓝水心当然要献给大人您,这是神灵的旨意啊!正是由您来处罚他的罪恶。” 兰迪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萧咕,你仅仅做一个小镇的祭司兼书记官,实在是太屈才了!”——就是这一句话,让萧咕昨天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 有快马报信,接到消息的达斯提镇长一大早就敲响了穆芸神殿的钟声,召集镇民集合,在镇子东边的驿道两旁列队欢迎,并在路面上撒了水和花瓣。都克镇周围急切之间可采不到那么多鲜花,于是又洒了不少新鲜的嫩树叶做点缀,也挺好看的。 萧咕坐在州长的马车上进入都克镇时,感觉也有几分飘飘然了,恍然中甚至觉得镇民与达斯提镇长都是在欢迎自己。等到诸位大人们在神殿的议事厅中坐下休息,仆女送上美酒与点心,听了半天奉承和恭维的话之后,兰迪尔才很倨傲的问了一句:“你们镇上那个叫阿蒙的矿工呢?快把他带到神殿门口,集合所有的镇民,我要当众处罚他!” 来时心情虽好,但是都克镇带着烟火味的污燥环境让兰迪尔有些受不了,他可没有罗德迪克那么好的耐心,刚来就想走了。他只想着赶紧办完差事,拿到好处,返回叙亚城邦去享受萧墨州长准备好的美酒美食与美女,在都克镇连一夜都不愿意多住。 一听这话,达斯提愣了片刻才答道:“阿蒙?他在三天前已经离开了都克镇,根据王国的法令,我当众派他走的。” “什么?那个矿工逃走了!萧咕对我介绍过这里的法令,都克镇的矿工未经允许是不能离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是故意和本大人为难吗,我可是带着王都命令而来!”兰迪尔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萧咕的脸也黑了,一时情急,居然也对达斯提喝道:“你是怎么搞的,让阿蒙跑了?” 达斯提心中暗道自己这位书记官是不是吃错药了,瞪了他一眼道:“萧咕,你刚才听错了吧?我是按照王国的法令派阿蒙离开都克镇的,不是他自己逃走的。”然后又以惶恐的语气朝兰迪尔道:“大人,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会为了阿蒙而来,事情是这样的……” 达斯提讲述了三天前发生的事,最后说道:“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除了因病离开职守的萧咕,事情就是这么巧。” 兰迪尔喝问道:“法令?什么法令,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达斯提取出一个羊皮卷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这就是王国的法令,请您过目。” 三十年前兰迪尔还没出生呢,这份法令他当然没有听说过,看了半天愣愣的问道:“贝尔是谁?” “呃,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歌烈突然一伸手把那张羊皮卷拿了过去,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是这份法令!我三十年前亲自送到这里来的,那时我还只是叙亚神殿的一名祭司,达斯提的父亲是这里的镇长。” 萧墨州长好奇地问道:“尊敬的大神术师,我能看一眼这份法令吗?” 歌烈随手将羊皮卷扔给了他,说了一句:“我的话你还不信吗?回去叫你的书记官到档案库查一查,也有同样的一份。” 萧墨也看了半天,终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达斯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执行一份三十年来都无人注意的法令?” **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米瑟兰迪尔:哈梯王国律政部一位官员,五级神术师,王都派来当众处罚阿蒙的使者。 **a 022、为国分忧(上) 众人都看着达斯提,萧咕不满的插了一句:“你这么做分明是故意让他走,赶在兰迪尔大人到来之前。” 还没等达斯提回答,歌烈突然冲萧墨道:“州长大人,这份法令仍然有效,对吗?没有人该因为忠实地执行了王国法令而受到指责,一位书记官也绝不应该这样责问自己的长官!” 萧墨能在叙亚城邦主政多年,当然是个精明的官场老手,立刻就明白了歌烈想维护达斯提。在叙亚城邦做州长兼神殿大祭司,萧墨是宁愿得罪十个兰迪尔也不会得罪一个歌烈,而且论起来他的职位比兰迪尔还高一级,奉承兰迪尔只不过因为对方王都使者的身份。 这些天看着兰迪尔小人得意忘乎所以的样子,萧墨早就不顺眼了。此时见歌烈训斥萧咕并有诘难兰迪尔意思,巴不得顺水推舟,赶紧点头道:“是的,这份法令完全合法有效,我并没有说达斯提镇长这么做有什么不应该。只是问他为什么,这毕竟令人惊讶。” 达斯提躬身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在找借口处罚阿蒙。前不久我从埃居来的商人那里听说了一件事,下埃居伊西丝神殿又出现了一位圣女名叫玛利亚,她在都克镇得到了一名矿工敬献的众神之泪。两个多月前海岬城邦的主政官罗德迪克确实带着一个叫玛利亚的姑娘来过。我以为他只是做生意,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当时镇上主持荷鲁斯神殿与穆芸神殿事务的祭司萧咕也不知情,他还是我的书记官,所以本镇的记录上也没有登记有这样的一枚神石出产。后来我调查的结果是阿蒙开采出了众神之泪,并当场以私人名义敬献给了伊西丝女神,拿走神石的人是罗德迪克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 这种行为是不能被容忍的,可是又无法以此为借口开罪埃居帝国。为了阻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必须给阿蒙以惩罚,好震慑和警告所有人。所以我想到这份三十年前的法令,让他去生活着穴居野人的深山中追缉一位邪恶的魔法师,并且命令找不到就不许回来。 这是一种放逐,他不可能活着回来!身为镇长我无权随意处死一位镇民,但有责任为王国分忧,思考了几个晚上才想到这个办法。兰迪尔大人的来意就是为了处罚阿蒙,我很欣慰也很遗憾,欣慰的是从王国的立场果然应该处罚他,遗憾的是兰迪尔大人没有早来三天。” 达斯提说完了,萧咕被刚才的训斥吓得不敢再说话,而其他人也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一时都不抢先表态,只有歌烈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用心良苦!达斯提是一位称职的长官,懂得怎样为王国分忧!州长大人、兰迪尔大人,我们应该为治下有这样出色的人才感到高兴,难道不是吗?” 州长萧墨、大祭司考斯曼、财政官莫顿齐声附和道:“是的,达斯提镇长忠诚且称职!” 兰迪尔有点懵了,他可是来处罚阿蒙的特使,阿蒙走了他怎么办啊,使命不是没法完成了?一摆手道:“歌烈,你先别着急褒扬一位乡村镇长,本特使如何完成使命?” 歌烈突然哼了一声,兰迪尔面前的酒杯无声无息的碎了,鲜红的酒溅脏了他的衣服。兰迪尔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听歌烈冷冷道:“你真是无礼,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不加任何敬语!” 兰迪尔也清醒过来了,这一路上的地方官员对他的态度很尊敬,使这位第一次离开王都的律政部小官僚有些忘乎所以了。歌烈是八级大神术师、哈梯王国神术学院的元老团成员,地位超然无比,自己怎么可以无端去呵斥?假如歌烈小题大做抓住这件事不放,甚至通过神术学院元老团弹劾他对神灵不敬,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要被夺爵削职的。 歌烈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聊且有失身份的事,但米瑟兰迪尔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立刻躬身行礼道:“尊敬的大神术师,米瑟万分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无法完成,才会口不择言。” 歌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却没让兰迪尔坐下,缓缓开口道:“你想完成使命也不是不可以,让萧墨州长借一支卫队护送你进入与亚述、巴伦交界的深山中,什么时候找到阿蒙并处罚了他,什么时候再回王都复命。我可以为你做见证,并且把消息带回王都律政部,派人通知你的长官和家人,让他们不要着急。” 萧墨等人心里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像兰迪尔这种将别人的谦逊与礼貌当成自己威风的家伙,确实很可恶,碍于身份却又不好说什么。但是歌烈这样一位根本犯不着巴结兰迪尔的的大神术师,真想翻脸收拾他还不容易?就算律政部的长官也不会因为兰迪尔而开罪歌烈啊。 再看兰迪尔的神情都快哭出来了,向着歌烈跪下行礼道:“尊敬的大神术师,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歌烈笑了,一伸手隔空将他扶了起来:“其实也好办,有两个方法。一是你给萧墨州长下一道命令,让他派人把阿蒙带到你眼前,你就在叙亚城邦等着。不过这个办法可能不太管用,阿蒙十有八九早就在深山中被野兽吃了。第二个办法就简单了,你只要把此地发生的事如实上报就可以,不要忘了褒扬萧墨以及达斯提等一众地方官员是如何真正的为国分忧。 阿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他只不过是一个矿工而已,王都派你为使者处罚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其他人,如今这个目的完全已经达到,没有人再会操心什么。况且有我在场为你作见证,一句话就能解决。我想是律政部的长官看你平日勤勉,所以才会派你出来走走,这一路吃喝玩乐,享受的还可以吧?” 兰迪尔的脸被臊红了,说“可以”也不是,说“不可以”也不是,只得唯唯诺诺道:“多谢尊敬的大神术师,多谢诸位同僚,那就这么办吧。” …… 阿蒙一路向上攀登,感觉不是登上一座孤立的山峰而是走上一片高原。山路并不是一味的向上,起起伏伏经过很多平缓开阔的地带,生长着茂盛的原始丛林。这里的植被丰富降雨也不少,野生动物很多,是个适合于狩猎与采摘的地方,难怪会有穴居野人的部落。 他拄着精铁树枝始终保持着警惕,然而整整一天都没有发现穴居野人的踪影,只是看到了好几只松鼠和野羊。山中松鼠不避人,甚至会跳到高枝上好奇的看着你,但你要是走的太近,它又会倏的钻进树冠里不见踪影。野羊的胆子很小,听见动静就远远的跑开了,它们的动作非常灵活,可以再陡峭的山岩上跳跃。 小路上并不是总能看见足迹,高山中的气候很复杂,有时候隔一道山梁就是阴晴两重天,有的地方很干燥留不下足迹,而小路本身也是时断时续。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阿蒙离开了小路,找了一片背靠石壁的凹陷处,前方是一小片开阔地,这是他在山中最喜欢的宿营地形。点上篝火先给薛定谔做了一顿晚餐,然后自己再吃饱,他随身携带的特质肉松已经不多,顶多够他和薛定谔再吃两、三天,然后就得自己打猎了。 宿营时他意识到一件事,按照老疯子的说法,能够将两种低阶神术配合使用,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二级魔法师了,不知道老疯子在“大地之瞳”中是否留下了目前可看的信息。 天黑下来之后阿蒙在空地上活动着四肢,动作像是一种体操却没有固定的套路,就是常年来在寒泉中洗浴之后的习惯,随着体内的热流升起蔓延舒展着筋骨,能得到最大的放松消除一天的疲乏。说来也怪,现在就算不洗寒泉,每天这样锻炼时也会有一股暖意弥漫在周身,感觉很舒服。 然后阿蒙将法杖插在身前,铺好干净的软草静静地端坐冥想,那所谓“神灵赐予的力量”更多的时候也被称为法力,在凝神内省的状态下运转法力与外物沟通。神术师可能擅长不同的神术,但是作为最基本的技能,这种凝神内省的状态都是一样的,不同级的神术师分别能达到不同的状态。 阿蒙还不会信息神术,信息神术和侦测神术一样都是中阶神术,能单独使用一种中阶神术也是考核三级神术师的标准之一。但老疯子已经用信息神术将要告诉他的话封印在大地之瞳中,只要阿蒙到达某个阶段自然会“看”到某个阶段的内容。 阿蒙进入凝神内省的冥想状态,用法力去触动与召唤大地之瞳,果然有一条信息进入他的脑海。像是文字在眼前出现,又像是声音在耳边响起,信息的内容如下—— ** p:今天双更,晚上十点之后、十二点之前,加更下半章:)求票!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梅丹佐:来自巴伦王国的一位四级武士,深入幼底河谷高山丛林寻找祖先的遗迹。 **a 022、为国分忧(下) 孩子,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位出色的二级魔法师了。不知你在深山中都经历怎样的艰险,但你也应该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的更强。我可以把所有的神术修炼经验都慢慢告诉你。但是神灵的秘密我只探索到这一步,接下来只是推测。 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按照某种特定的步骤去同时修炼体术与神术,其实比单独修炼其中一种更难。但是按照贝尔的信息,我希望你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成为二级魔法师,假如迟迟迎不来晋级的考验“信仰的坚定”,我建议你在学习各种所能掌握的低阶魔法同时,也坚持修炼二级体术。 假如二级体术修炼到巅峰,神术晋级的考验随即到来,那就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在大陆上的各个城邦里,不能泄露魔法师的身份,但做为一名武士是很好的份掩护。如果不小心泄露了,你或许可以冒充远方的神术师,但在信仰不同神灵的国度中,这一样可能有危险。 在丛林里倒不必有这个忌讳,你也不必害怕穴居野人,只是要小心他们的弓箭可能有毒。在他们面前使用神术是一种很好的震慑方式,尤其是火元素神术,穴居野人大多崇拜火。你可能会遇到穴居野人部落,如果聪明的话也可能被当做神灵一般的存在,这就看运气了。 虽然你不能轻易泄露自身的秘密,但不妨将这种修炼方式传授给别人,那些值得你信任或者是值得你利用的人,从他们身上得到印证。你也许认为这么做不太应该,很抱歉,我对你也是这么做的。这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蒙蔽在凡人的世界中更好,哪怕你最终成为不了神灵,也至少能看到天幕之外的亮光。 继续往高处走吧,当你穿过三层云,找一个能安身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通过“信仰的坚定”这一道考验。但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身边的天气与东边的天空,当灾难来临之后,你会看到我留给你的下一条信息。 老疯子的第一条信息到此为止,他并没有教阿蒙具体的修炼,只是像聊天一样讲了需要注意的情况。令阿蒙感到很不安的是,他又一次提到了灾难,而下一条信息要在灾难来临之后才能看见,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呢? 既然阿蒙无法弄清楚,也就没有再无益的多想,安定心神继续做眼下该做的事。第二天阿蒙背着薛定谔继续向高处攀登,那巍峨的的高峰就像在眼前,可是走起来却相当遥远。阿蒙又走了一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已经穿过了两重环绕在山腰的云曾。 老疯子让他跑这么高干什么?这条路是薛定谔指引的,但这几天那只猫一直在皮兜里呼呼大睡,似乎根本不管阿蒙往哪里走、走得有多快。它如果真想引路的话,就不怕阿蒙走错了?在这么复杂的山地中,只要稍微走错一点,那最终的目的地的可是天差地别。 阿蒙刚刚这么想,正在呼呼大睡的薛定谔突然从皮兜里跳了出来,一溜烟钻进了道旁的灌木丛,跑的比兔子还快,几乎是一闪就不见了。阿蒙拔刀开路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纵身跳出了十几尺远越过了一丛灌木,落地的时候还召唤出一阵风帮助自己站稳,顺着猫消失的方向快速追了下去。 提着沉重的铁枝一瞬间就跳得这么高、这么远,落地还能这么稳,阿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术修炼已经相当有成就了。 前面看不见猫的踪影,阿蒙却又一次看见了皮靴留下的脚印,还是那双齿纹快被磨平的旧靴子,随即就听到了远处有动静。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绕过一道山梁,看见薛定谔正猫在一棵大树下面探头探脑的向前张望,而山谷中传来野兽的咆哮声与一个男人的呼喝声。 这只猫不仅肯自己走路了,而且还学会看热闹了! 阿蒙走到薛定谔身边向前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前方是个马蹄形的山谷,三面陡峭的山崖半环着一个水潭,一名男子站在山崖的半坡挥舞着一支长剑,正被几只硕大的铁甲兽围攻。 阿蒙见过铁甲兽,浑身包裹着鳞状板甲似的角质层,非常坚硬宛如铁甲。这是一种杂食动物,他们吃丛林中的白蚁、淤泥中的鱼虾、还经常吞食富含铁矿的淤砂帮助消化,有时也捕捉一些小动物。在铁甲兽的粪便里可以淘出最上等的精铁矿砂。 一般的成年铁甲兽只有三尺多长,虽然力气很大但还不至于太可怕。可现在围攻那名男子的几只铁甲兽足有十尺长,也不知是什么异化的品种。阿蒙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第一次见到野兽居然也能使用类似神术的本能。 铁甲兽的外壳坚硬,但是动作不够灵活,一般不可能攀援陡峭的山壁。正在被围攻的那位年轻男子好像也知道这一点,他可能是在水潭边惊动了几只变异的巨型铁甲兽,然后爬到了山壁半腰企图避开,不料那些铁甲兽也跟着爬了上来。 阿蒙感应到一种元素力量的波动,那硕大的铁甲兽,居然会使用一种类似土元素神术的天然技能,使自己身体与岩石附着为一体,变得更为沉重也更为有力。而且它们也远比一般的铁甲兽更为灵活,锋利的牙齿与爪子是致命的武器,而长长的尾巴扫过居然还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这力量使近处的人有一种压迫感,觉得身体变重、动作也会变迟缓,一不小心闪避慢了就有可能被那铁鞭般的长尾扫的筋断骨折。阿蒙虽然还没有开始习练土元素神术,但相关的口诀和施展的各种威力特征早就背熟了,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正在与铁甲兽格斗的那名男子身手也很不简单,一柄长剑挥舞的风雨不透,还带着一层淡淡的雾状光晕。能够将血脉中的力量透过武器激发出来,已经是一名中阶武士了。变异铁甲兽的外壳虽然坚硬无比不惧怕一般的刀剑,但对男子剑身上的那层淡淡光雾却很忌惮,尤其是眼睛以及腹下皮色发白的薄弱地方不敢直对起锋芒。 偏偏铁甲兽袭击时,需要昂起身子张开獠牙扬起利爪,这样脖子以下较软的皮就会露出来,男子攻击的正是这一点,因此在三只铁甲兽的包围下也能斗个旗鼓相当。阿蒙赶到时的战况正值最激烈,但他一眼就看出男子正处于危险中。 这些变异的铁甲兽似乎很聪明、甚至有简单的灵智,懂得配合围攻,三只在正面在吸引注意力,有一只悄悄的从后方迂回偷袭。 两侧以及下方有三只铁甲兽在围攻那名男子,完全缠住了他,而另一只铁甲兽已经悄悄的爬到了峭壁的上面,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无声无息扬起了长长的铁尾。男子就算抬头,视线也被上方突出的岩石阻挡,什么都看不见,这只长尾巴带着沉重的力量落下来会直接扫到他的脑袋上,三面受围堵的男子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再有人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意外的状况。高处的那只铁甲兽尾巴扬起向前踏出一步,抓紧岩石正准备发力,却突然脚下一滑半个身子都趴了下去。岩石的边缘莫名其妙结了一层冰,不仅溜滑异常而且冷得刺骨,这是爬行类野兽最难忍受的感觉。 变异铁甲兽会使用类似土元素神术的本能,身体一顿这层冰就碎了。但碎冰随即化成一片锋利的冰晶,扎在它胸腹下的软皮上,虽然没有扎穿,一瞬间也疼痛难忍。铁甲兽想缩回身子重新站稳,但岩石上又卷起一阵风,绕着他扬起的长尾巴打旋,向一侧用力的甩了过去。 铁甲兽的长尾是保持身体平衡的重要器官,一连串精妙的神术对付站在一块狭窄岩石上的巨兽,它终于保持不了平衡从岩石上摔落下来。说来也巧,它正好落在下方左侧另一只铁甲兽的身上,两只铁甲兽一起稀里哗啦的滚到了山下的水潭中,硬壳砸在岩石上发出很大的动静,在水潭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正在激斗中的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愣神间差点被右侧巨兽伸过来的利爪掏中。一股风在半空凝成锐利的风刃斩中了铁甲兽的爪子,利爪表面竟然泛起一层黄黑色的光,爪子上连个印都没有留下,可真够坚硬的! 趁着这么阻挡一下的功夫,男子已经大喝一声跳向了左侧避开,站稳脚步一剑劈向了中间那只铁甲兽,剑身上的光雾前所未有的浓郁,几乎凝成了一层发亮的鞘膜。这一剑可比阿蒙凝成的风刃厉害多了,正往上扑的铁甲兽无法躲避,伸出前爪去挡,竟然被硬生生的斩断了一根利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吼。 两只铁甲兽见势不妙,身子一圈竟然顺着山壁直接滚了下去,也落入水潭中半天也不冒头。 那男子就算傻子也知道刚才是一位神术师救了他,一扭头正看见已经走出树丛的阿蒙,赶紧持剑单膝跪地行礼道:“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一位尊贵的神术师,我叫梅丹佐,是一名四级武士,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a 023、最原始的宗教 “您是埃居人吗?随身带着一只猫,居然还给猫先做吃的。”这是晚上宿营时梅丹佐问阿蒙的话。他留着金棕色的短卷发,皮肤很白、鼻梁高且直,模样非常英俊,在这世上大多数少女的心目中,他的笑容一定很迷人,笑起来露出的牙齿也很白很整齐。 阿蒙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先给猫做吃的,就是埃居人?” 梅丹佐:“埃居人崇拜猫,将猫看作神灵的化身,只有这样才会如此宠爱一只猫,难道您不是吗?”当他看清救下自己的这位神术师竟然如此年轻的时候,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可是阿蒙并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来历。 阿蒙笑了笑答道:“哦,这只猫是我一位长辈的朋友,托我好好照顾它。我确实来自埃居,名叫阿蒙,很小就学习神术了,但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一位二级神术师。刚才你说自己来自巴伦王国的王都巴伦城,为什么会到这哈梯境内的深山来?” 既然刚才情急之下已经暴露了自己会神术,索性顺水推舟就冒充一位来自埃居的神术师,反正梅丹佐也不可能查证他的身份。 梅丹佐:“哈梯?这里巴伦境内!……嗯,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这里本来就没有明显的界标。不瞒您说,我的曾祖父也是一位神术师,可是他在很久之前的战乱中牺牲在这里,我是来寻找他的遗迹的。尊敬的神术师,您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么艰险偏僻的地方?” 阿蒙莫名想起了什么,愣了愣才答道:“我的来意和你差不多,一位大祭司多年前在这里失落了一件东西,命令我把它找到,并告诉我这也是一种历练。” 梅丹佐脱口而出道:“您是不是得罪他了,派你这么年纪轻轻的神术师到这里来?”随即又解释了一句:“我可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 阿蒙却毫不介意的一挥手:“这确实是一种惩罚,是我自己有事情做得不好,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梅丹佐笑道:“一般的大祭司是不可能穿行深山跑到这里来的,他一定是在空中飞行时遗落了什么,如果就在这附近的话,我可以找人帮忙。” 阿蒙讶道:“找人帮忙?这里能找什么人?你自己不也是来找祖先的遗迹吗?” 梅丹佐又解释道:“我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结识了附近最大一个矮人部落。他们应该是最熟悉这一带的人,可以请他们帮你寻找遗落在山里的东西。” 阿蒙:“穴居野人?你和他们的部落也打交道?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到那个水潭惊动那些铁甲兽?我从没有见过那种变异的铁甲兽。” 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虽然没有找到祖先的遗迹,却和这里的矮人部落混熟了,经常和他们交换一些东西。这个部落别的好东西没有却会冶炼精铁胚,是很值钱的。而我这几年来往深山也需要钱,所以和他们做些交换,这里可能还是巴伦境内,也不算走私吧?” 精铁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官方专控销售,私人进行这种交易多少有违法的嫌疑,不过阿蒙也懒得管这种闲事,顺口又问道:“那你是来寻找矿砂的吗?难道还想亲自冶炼精铁?” 梅丹佐一愣:“您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也知道这里有最上等的精铁矿砂?” 阿蒙耸了耸肩道:“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但铁甲兽的粪便里可以淘出最上等精铁矿砂,这我早就知道啊!” 梅丹佐怔住了,神情在火光照映中变得很古怪,小声的骂了句粗话才说道:“所谓最上等的马革钢矿砂原料,原来是铁甲兽的粪便!那个该死的族长可没有这么告诉我。” 阿蒙也怔住了:“啊,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人家是怎么告诉你的?” 梅丹佐恨恨的说道:“这里的部落出产最上等的精铁胚,比一般的精铁要好得多,在我们那里被称作马革钢,带出山外一小块就能赚不少钱,但是产量很少。我问族长能不能多弄点?族长说矿砂难采,又说山里有个水潭边沉积的淤泥富含最好的马革刚矿砂。但有铁甲兽王居住在水潭里,想采集的话非常危险,他们的族人都不敢来。 我自忖也是一名中阶武士,对付一只铁甲兽王应该没问题,于是就自己悄悄来了。想斩杀铁甲兽王让那些矮人也看看我的厉害。族长那家伙可没告诉我有四只,更没告诉我那矿砂就是铁甲兽的粪便。结果我差点把命送到这里,幸亏遇见了您。” 阿蒙看着他不禁呵呵笑出了声,这笑声越来越大,然后梅丹佐也笑了。两人相对哈哈大笑,在夜晚的山中传来阵阵回音。正在打瞌睡的薛定谔抬起头很不满的看了这两人一眼,神情仿佛在说——有什么好笑的!丢人不丢人? …… 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阿蒙拄着树枝背着薛定谔,在梅丹佐的带领下继续向高处走去。虽然他并不打算让穴居野人部落帮助自己寻找贝尔下落,但是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总是有用的。 高山上的云远看像漂浮的海,走进了又像一片飘渺的雾,阿蒙已经快第三次穿越云层了。走到半路,他突然听见了前面有动静,一顿法杖停了下来道:“梅丹佐,前面好像有声音,不像是动物,很像人的脚步。” 梅丹佐纵身跃到一块大石头上,提剑向前望去,过了一会突然喝道:“林克,你这老不死的,赶紧过来!……你骗得我好惨,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群人从山路转弯的树林间走了出来,为首那人就是梅丹佐骂的“老不死的”,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应该只有三十左右。肤色稍黑但在这些人当中已经算最白的,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脚上还有一双麻草编的鞋,他是这些人当中唯一穿鞋的,也是山中穴居野人部落的族长。 林克一见到梅丹佐,赶紧上前道:“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听说你去铁甲兽王居住的寒潭采矿砂,天黑了没办法来找你,天一亮就集合族中的勇士来救你了。” 再看林克的身后跟了三十多名“勇士”,有的手里拿着简陋的弓箭,有的拿着木柄绑着铁头的长矛,还有几个人的武器很有意思,就是细长而粗糙的扁精铁条,磨尖了一面开刃,可以刺也可以砍,但没有打造成刀的形状。 这些人的身材也不算太矮,不过族长林克说他们都是族里最精壮的勇士,个头都应该是最高的了,但也就和普通成年人的平均身高差不多,看来穴居野人被称为矮人也不是没有原因。 梅丹佐一看见林克就从石头上跳了下去,用剑脊作势欲敲他的脑袋:“等你来救我,我早被铁甲兽给吃了!不是说有一只铁甲兽王吗?我怎么碰见了四只!” 林克“啊”了一声嘴张得老大,用手里的一根短杖虚挡了一下。他这根短杖不知道是用什么野兽的骨头制成,上面居然还镶嵌了一枚神石,很像神术师的法杖。 他上下打量着梅丹佐道:“你还能安全回来?昨天话还没说清楚你就一个人悄悄走了,我可是一再叮嘱你不要擅自去的。你碰见的不是铁甲兽王,而是看守兽王巢穴的大铁甲兽,铁甲兽王一般要到后半夜才出来活动。……四只大铁甲兽啊!你没事吧?” 梅丹佐从兜里掏出一支黄黑色五寸多长的尖钩状东西,就是他昨天获得的“战利品”,一剑斩下的那根兽爪,有些炫耀的晃了晃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幸亏有一位高贵的神术师帮助了我,是我亲手斩下了这根利爪。”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林克有些羡慕的看了看梅丹佐手中那根爪子,好奇的问了一句:“神术师,什么神术师?是你的朋友吗?” 梅丹佐得意的答道:“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这个没见识的老家伙。连神术师都没听说过吧?可比你那两下子要厉害多了!” 阿蒙这时才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这些穴居野人连神术师都没有听说过,也免了自我介绍的麻烦。大家只当他是梅丹佐的朋友,也是部落里的客人,与梅丹佐一起被迎接到山上。 这个部落果然有“穴居野人”的特点,建在一片不高的石壁下的平坦半坡上,沿石壁有很多天然的洞穴,又经过了人工的开凿可以居住。最大的洞穴内点燃了一堆火,有族人每天轮流取来木柴使这堆火燃烧不灭,它是全族所有人家的公共火源。 虽然这里的矮人已经会用燧石取火,但那一堆火也是全族的一种象征,燃着火的大山洞就相当于一般市镇里的神殿了,洞口前的开阔地也是全族人集会的地方。离石壁不远的山坡上也有房屋,用木材和茅草搭建,墙上还抹了泥浆,虽然简陋但也坚固。 住在房子里的都是族里地位较高的人,梅丹佐看来在这里很受尊敬,专门有一间房子让给他住,阿蒙也住在这座草房里。 这天黄昏的时候,部落中有个集会,一群人在空地上围着一堆柴蹦蹦跳跳的转圈,将梅丹佐砍下的那一根兽爪彼此传递着,模仿着各种劈砍的动作,就像兽爪是他们自己砍下来的一般,神情很陶醉的样子。 合力斗铁甲兽的阿蒙与梅丹佐坐在最尊贵的位置,就在那个燃烧着火堆的大洞口前与族长林克在一起。梅丹佐在阿蒙耳边小声道:“这是他们一天最高兴的时候,一直跳舞能跳到火堆熄了才回去睡觉。” 阿蒙也小声问:“他们拿着那根爪子在干什么?一个个都像喝醉了酒。” 梅丹佐:“那是一种仪式,幻想着获得斩杀野兽的力量,给他们信心和勇气,在狩猎的时候不必畏惧,每一次都能成功,反正是一种巫术祷告吧。” 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有一名矮人拿着一根树枝去大山洞里取火,看样子是要去点燃空地上的柴堆。阿蒙忽然想起老疯子留下的信息中提到的一件事,手握精铁枝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凌空一指远处的柴堆。 一道风打着旋绕着柴堆吹起,风中出现了亮光、亮光变成了火丝、火丝在风里又化为舌状跳跃的火苗、火苗点燃了柴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火元素召唤神术,但配合气元素神术施展出来,效果显得既神奇又炫目。 正在围着火堆跳舞的矮人们动作都停了下来,转圈坐着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然后阿蒙就看见所有人都朝着他匍匐行礼,一脸崇敬与惶恐的样子。族长林克也在向他行礼,阿蒙听见他口中分明在说:“神灵的使者啊,您带来了温暖和光明!” 身边的梅丹佐见大家都这样做,也站起来向阿蒙躬身行礼,却悄悄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您真行,这一手太漂亮了!可惜我不是神术师,要不然早就这么玩了。” **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林克:穴居野人部落的族长,会一点简单稀松的神术,也相当于部落祭司的身份。 **a 024、梅丹佐的野望 阿蒙在穴居野人部落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单独住在了村落中最大最高的一间草房里,连薛定谔都有一个软草窝,里面还垫着皮褥子。这天夜里阿蒙休息的时候,部落的族长林克与阿蒙新结识的朋友梅丹佐却没有睡,两人在点着火堆的大山洞里私下商量着事情。 林克:“老弟,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对族人说你是神灵的朋友。你遇到危险,我立刻集合全族的勇士去救你……” 梅丹佐一挥手:“打住,打住,别提这茬,你一说我就来气!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是不是又有事求我?” 林克的申请竟然有几分腼腆,凑过去小声道:“我当初答应把部落出产的马革钢都与你交换,也派族人四下寻找你说的祖先遗迹。你答应过我找到祖先遗迹之后,与我一起获得神灵的力量,可是好几年过去了,你心里恐怕也清楚很难找到了。你把我们族里最好的精铁坯都拿走了,可是答应要交换的东西……” 梅丹佐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林克,你要和我算总账吗?我可没有少给你好处啊,欠你们部落的东西,下次一起带来就是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林克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寻找祖先遗迹,不就是为了掌握那神灵赐予的力量吗?而你那位朋友……显然是会的,你为什么不求他教你呢?如果他答应教你,顺便也帮我求一求,咱俩可是早就说好了一起学的。” 梅丹佐不好意思说阿蒙是他路上偶然遇见的,只是救了他一条命而已,但又不想在林克面前丢了面子,只得搪塞道:“阿蒙教我当然没问题,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可是人家凭什么教你啊?” 林克腆着脸道:“我这不是求你嘛,我和你也是过命的交情!假如这件事情你答应下来,以后我们部落……”他说道这里就止住了,言下之意那就是好处有的是,同时也在暗示梅丹佐还欠部落交换的东西呢。 梅丹佐有些为难,他可是清楚在外面的世界神术是不能随意学习的,只有贵族获得神殿的许可后才有资格,没有神术师会将这些传授给一个野人部落的族长。那样做既违反了在神殿中的誓言,也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正在犯愁呢,他突然想起了阿蒙的来意,灵机一动道:“我告诉你吧,阿蒙是来找一件东西的,据说是神灵失落在这里的,如果你能派族人帮他找到,说不定我就有办法求他教你如何掌握神灵赐予的力量。” 林克面露喜色:“神灵的使者想要找什么东西?” 梅丹佐推脱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帮你递个话,说清楚你的想法,然后你自己去问阿蒙吧。” 林克赶紧站起来道:“那你还不快去!” 梅丹佐也站了起来一摊双手:“大半夜的,你不能让我空着手去打扰人家吧?” 林克连连点头道:“我明白,部落里还有酒,我马上派人去拿。” 梅丹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族长把酒都藏哪儿了?我和你一起去拿。” 走到洞口梅丹佐似是有意无意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认为阿蒙是神灵的使者吗?” 林克的表情有点狡猾:“你不是说他是一位神术师吗?我猜你要寻找的祖先也是一位神术师吧?我现在明白神术师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的族人既然把他当做神灵的使者,那他就是神灵的使者,难道不是吗?”想了想又表情很严肃的补充道:“这位神灵的使者确实掌握了神灵赐予的力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梅丹佐一撇嘴:“你还不清楚人家信奉的是什么样的神灵呢!” 林克往身后一指:“总比一个火堆强吧?” 梅丹佐被逗乐了:“这话你也只能跟我说,在族人面前都没法提。” …… 阿蒙坐在屋子里静静的冥想,抬起手,身前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亮光又化成虚空中的一道火舌,这是他刚刚开始习练的火元素神术。与最初学习水元素神术不同,他很快就能够不借助法杖而直接召唤出一朵火苗。假如别的二级神术师见到阿蒙如此信手拈来,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阿蒙那支法杖很厉害,用不用它差别极大,用最快捷的方式掌握与熟悉神术,然后再用最困难的方式修炼与体会,这是阿蒙的习惯。虚空中召唤出的火苗挺好玩,像个发亮的小人在跳舞,但阿蒙却不敢随意指挥火苗乱舞,怕把人家的房子给烧了。 他看着火苗在想心事,这个部落所处的位置很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来到这里已经穿过了绕在山腰的三道云层,正是老疯子说过可以停留的位置。他需要在这样的高山上习练低阶神术,注意观察东边的天空。 阿蒙本来还犯愁在什么地方落脚,他随身带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部落。有好吃好喝好招待,留在这里修炼神术是最适合不过了,不用自己再去打猎还得找住处。他心里有这个想法,所以才会在火堆前玩了那一手神术,这要多谢老疯子的提醒。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梅丹佐的声音:“尊贵的神术师,您休息了吗?我是梅丹佐,来给您送上美酒,也给您的猫送上美味的烤肉。” 薛定谔一骨碌身子从草窝里跳了出来,阿蒙弹指灭去火苗喊道:“我还没休息,你进来吧。” 梅丹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娇小的女矮人,一人拿着一个陶罐,另一人捧着一个垫着片状页岩的木盘,烤的发烫的石头上新鲜的肉正在吱吱冒油。矮人们放下东西就退了出去,梅丹佐将两个石头杯子放在木板上,一个杯子是空的,另一个杯子里盛着动物的油脂还插着一根干草茎点燃,这是最古老的蜡烛,也是部落里最奢侈的照明工具。 阿蒙愣了愣:“这大半夜的,你来找我喝酒吗?” 梅丹佐摇头道:“不不不,我是代表这里的族人向神灵的使者敬献美酒。”说话时他捧起陶罐倒了一杯酒,很恭敬的放在了阿蒙身前。 阿蒙轻轻吸了吸鼻子就知道这酒酿的实在不怎么样,他虽然不经常喝酒,可是家里有一位酒鬼父亲,商人们运到都克镇的酒可都是好酒。阿蒙仅凭气味就能分辨出酒的好坏,但在这高山上的穴居野人部落里也能喝到酒,已经很不容易了。 阿蒙一伸手道:“多谢了,你也坐下一起喝吧。” 梅丹佐赶紧摆手:“尊贵的神术师,在山外我应该叫您大人,怎么好意思与您一桌喝酒呢?” 阿蒙笑了:“这不是在矮人部落里嘛!大半夜你送酒送肉,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看着我一个人喝?” 梅丹佐顺势点头道:“那我就陪您喝几杯吧。”他又跑到门口喊了一句:“再拿一个杯子来!”看这架势他自己心里也想喝,要不然刚才就不会说“不好意思”而是说“不可以”了。 阿蒙叫他坐下喝酒,梅丹佐心头窃喜,暗自嘀咕自己的打算有成功的可能。这位神术师非常年轻,看上去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并没有神殿中那些大人高高在上的做派,很随和很好说话,看来地位并不高。 另一方面,这样一位神术师被派到这个地方来,分明就是一种惩罚与放逐。肯定是家族失势又得罪了哪位掌权的大祭司,不好公然处理他,却找了个理由把他逐出神殿自生自灭了。在这山里找件东西,上哪去找! 这样的话,他的图谋未尝不可以成功。林克想学神术,梅丹佐自己更想学神术,否则也不会冒险深入丛林来寻找祖先的遗迹。假如在正常情况下遇到一位神术师,是不可能擅自传授他神术的。但是在这里嘛,阿蒙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商量。 两人喝着酒聊天,梅丹佐有意无意的谈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们家祖上也曾经显赫过,他的曾祖父是巴伦城马尔都克神殿的一位祭司、六级神术师,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大神术师了,但不幸在一场战乱中受伤,凭借手中一张珍贵的飞行神术卷轴逃离战场。可能是因为卷轴的法力耗尽或者是伤势过重,梅丹佐的曾祖陨落在幼底河谷附近的深山丛林中。 曾祖父失踪后,家中差点破产,还欠下了一笔巨债。就在这时有一个来自远方的陌生人救了梅丹佐的曾祖母与祖父。那是一位来自亚述的猎人,在幼底河谷中打猎时偶然发现了梅丹佐曾祖父的遗体、遗物和遗书。 猎人按照遗书的内容将他的曾祖父安葬,并将遗物送到了巴伦城。这批遗物很值钱,仅仅是镶嵌着两枚神石的法杖就够还债了。再后来,孤儿寡母虽然保全了家族的领地,但因为得罪了当地一位很高贵的大人,阿蒙的祖父张大后失去继承祭司的资格,理由竟然是他不适合学习神术,在仪式中没有被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 这完全是个借口,分明就有人不是神术师却仍然享有名义上的祭司身份。 反正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家族的苦难史不用多说,这是一个没落的、人丁单薄的贵族家庭,在巴伦城已经快被人遗忘。到了梅丹佐这一代,连贵族的身份都失去了,只是普通的平民而已。人们提及往事的时候,甚至还嘲笑他的祖父没用,以至于后代才没落如此。 那位猎人当年也转告了阿蒙曾祖父的遗言。据说那位六级神术师跌落深谷并没有当场死去,在伤痛中向马尔都克大神祈祷哀求了七天七夜终于绝望,于是将自己所学的神术内容全部记录在一个山洞中,期待有人能发现他的遗体后安葬,并将他的遗物送回家乡,后来那位猎人实现了他的遗愿。 梅丹佐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阿蒙的脸色,因为这里已经涉及到对神灵的冒犯,他曾祖父的行为也违反了神殿的喻示。但是阿蒙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呵斥他的意思,神色凝重听得很认真的样子。梅丹佐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下去—— 梅丹佐小时候,从祖父那里听说了曾祖父的传说,这是家族的秘密,不能对外人提起。等他长大后已经失去了学习神术的资格,于是学习体术,二十岁刚过就成了一名四级武士。但他一直不甘心,人生的愿望和梦想就是能够学习神术。 这在巴伦城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教他,以他的身份私习神术师违反法令的,传授者也一样会受到惩罚。于是梅丹佐想起了曾祖父的故事,曾祖父陨落的那个山洞里书写的神术内容还在吗?如果找到那个地方,说不定可以自行修炼神术。 存着万一可能的侥幸想法,年轻的梅丹佐深入巴伦与哈梯交界的河谷高山中,企图寻找祖先的遗迹。但他并没有详细的地图,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范围几乎不可能找到,却在山中与一个矮人部落混熟了。 说到这里,梅丹佐很忐忑的解释道:“尊贵的神术师,我把您当做朋友、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才会向您坦白这样的秘密。我并不是要成为一位魔法师,我的祖先就是一位神术师,按照法令我本该继承他的地位。可是他在战斗当中为国捐躯却被人讥笑为逃跑,后人也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我唯一的目的只是想恢复祖先的荣耀,同时证明我完全也有资格继承这种荣耀。” 说完话他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阿蒙做声,不安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过了片刻又像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退后几步跪下去道:“天哪,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您手上拿的是尼采先生的信物!” 只见阿蒙在烛光中拿着一样东西,是一面金色的小牌子,正反两面都有徽记,分别用草书与刀书铭刻,像是印章又像是一个神殿的铭牌。刚才梅丹佐陈说家史的时候,阿蒙已经确定了梅丹佐的身份,就是老疯子一百多年前在幼底河谷中发现的那位遇难神术师的后人。 当年那位神术师的遗孀送走尼采的时候,还特意为尼采打造了一块金牌,并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派人拿着这牌子来找自己家族的人。这块牌子后来也成为尼采的信物,老疯子带着它远游大陆各地,在告别的前一天夜里交给了阿蒙,让阿蒙小心收好,将来可能会有用。 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阿蒙也不敢肯定梅丹佐是否还认识这件信物,那位遗孀当年说的话究竟有没有传下来。于是试探性的拿出了这块牌子,如果梅丹佐认不出来,他也就不想再提起,结果梅丹佐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蒙站起身道:“我果然没有搞错,你知道尼采先生的名字,可为什么要跪着说话呢?” 梅丹佐答道:“这是我们家族的遗训,尼采先生是挽救我们家族的恩人,是他无私的将祖先的珍贵遗物千里迢迢送回了巴伦城。见到这个信物就等于见到了尼采先生,一定要行礼问候,尽最大的可能提供帮助。我从小就认识这信物上的徽记,还幻想过能见到尼采先生本人或是他的后人。” 这倒是大实话,梅丹佐知道尼采是一位私习神术的魔法师,所习的神术得自他曾祖父的遗书,假如见到了尼采就有可能学习祖先留下的神术。——这是梅丹佐的童年幻想之一,所以才会对这个信物上的徽记记得格外清楚。 阿蒙:“你刚才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尼采先生是一位魔法师,而你只说他是一位猎人。” 梅丹佐赶紧解释道:“是的,你也清楚一位魔法师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所以我在您这样一位尊贵的神术师面前不敢泄露。……请问阿蒙先生,您怎会有尼采先生的遗物?” 遗物?梅丹佐想当然的认为尼采已经不在世了,毕竟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眼前的阿蒙要么是他的后代、要么是他的传人,否则不可能在自己讲述这段往事时,恰好将这块牌子拿出来,他可一句都没有提到过尼采的名字。 “这确实是尼采先生的信物,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我们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太巧了!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原因,你为了寻找祖先的遗迹来到这一带,我在这里碰到了你。……起来吧,我们继续喝酒,你突然告诉我这些家族里的私密往事,不是没有原因吧?”阿蒙走过去把梅丹佐拉了起来,又回到那张简陋的木板桌旁坐下。 梅丹佐兴奋地脸都涨红了,双手握紧石头酒杯,身子前倾着说道:“尼采先生亲手将信物交给你的?那么他还在世?那一定已经是一位大魔法师了!我能见到尼采先生吗?您能带我去见他吗?”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阿蒙摆了摆手道:“梅丹佐,你先别激动!恐怕我无法带你去见尼采先生,也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们家族的遗训不包含这些吧?……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今天夜里突然找我说起家族的秘密往事,是为了什么?” 梅丹佐这才清醒过来,想起家族的遗训只是尽力帮助手持信物的人,而不是一见面就提出种种要求。他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开口道:“其实我想向您学习神术,希望见到尼采先生的原因也是想学习神术。……请问阿蒙先生,您是否也是一位……” 阿蒙截住话头道:“你想问我是否也是一位魔法师?尼采先生当年是一位魔法师,但并不意味着永远都是魔法师,一位大魔法师想取得神术师的资格并不难,别忘了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没有说自己究竟是不是魔法师,含糊的绕过了这个问题。 ** p:今天开始《天枢》登上为期一周的三江推荐,拜求诸位书友的推荐与点击支持冲榜,也恳求诸位顺手在起点“三江频道”的评选中投本书一票,多谢! **a 025、阿蒙神的诞生(上) 梅丹佐很聪明的没有继续问,既然阿蒙已经说自己是一位神术师,那就是当他是一位神术师,反正魔法师的身份也不适合公开谈。他又给阿蒙接连倒了几杯酒,眼巴巴的等着答复。 矮人部落的酒是用山中采集的野果酿成,喝起来有点酸涩、看上去也很浑浊,但细品之下倒也有一种很特别的香甜,是别的酒所没有的滋味。阿蒙喝的差不多了,这才问了一句:“梅丹佐,你的曾祖父是马尔都克神殿的祭司,临终的遗书却违反了神殿的喻示,你是怎么看的?” 梅丹佐很认真的想了想,这才答道:“他在神殿中获得那神灵赐于的力量,得以修习神术成为一名六级神术师。神殿中的誓言以及艰苦的修炼是他的付出,也获得了远超于平凡人的成就与享受。如果马尔都克那样的神灵真的存在,并不欠他什么,他已经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 阿蒙的神情很是专注,若有所思的又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梅丹佐:“我的祖父告诉我的,这是我的曾祖母安慰我祖父不满时所说的话,她老人家还说马尔都克大神如果救了我的曾祖父,应该格外的感激,如果没有的话,人就应该面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这很正常。” 阿蒙点了点头道:“你的曾祖母的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你祖父失去了继承祭司的资格,确实有点不公平,但你曾祖父的遭遇与马尔都克无关,如果真有那么一位马尔都克大神的话。……私习神术是违反法令的,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呢?” 阿蒙自己就是一位魔法师,他确实很想知道同样想私习神术的梅丹佐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梅丹佐笑了,压低声音小声道:“您在救我的时候也看见了那些大铁甲兽,他们天生就能使用一种类似神术的力量,可能是神灵所赐予吧,可是他们又经过了那个神殿的允许呢?” 阿蒙也笑了:“尼采先生最初学习的神术,得自你祖先的遗书,本就应该心怀感激,他老人家的感激就是我的感激。教你神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已经是一名中阶武士,最早唤醒的是血脉中的力量,你自己也很清楚,神术与体术是不能同阶修炼的。” 梅丹佐一听阿蒙的话里有门,立刻站起身来再度行礼道:“这些我当然也清楚,但我已经是一名中阶武士,理论上可以再进行一次力量的唤醒仪式,说不定有可能会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哪怕只是学习一些简单的低阶神术也好。再等我将来成为了一名高阶大武士,就可以……” 阿蒙打断了他的话:“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想用一种特别的方法唤醒你的力量,对于一名中阶武士来说这可能比较麻烦,假如真的成功了,你可能要重新经历种种考验,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体术无法继续晋级。” 梅丹佐很干脆的答道:“只要您能传授我神术,什么都好说!” 梅丹佐来求阿蒙,可以说是求错了人也是求对了人,总之是一对糊涂蛋凑到了一块。在天枢大陆上各个王国的神殿里,至少是五级以上的神术师才能为人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而为一位中阶或高阶武士举行力量的第二次唤醒仪式,必须是大神术师才可以! 至于加百列当初为玛利亚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那是一个特例。玛利亚是圣女候选人,又得到了众神之泪,加百利身为大武士本身也掌握中阶神术。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别人身上,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哪个二级神术师为哪个四级武士进行第二次力量的唤醒。 阿蒙哪知道这些啊,老疯子没告诉过他,没有资格学习神术的梅丹佐也不清楚这些讲究。但阿蒙心里想的可不是神殿中的那种仪式,他也不懂啊,只是琢磨着就从一无所知开始,为梅丹佐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沉吟着说道:“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尽量去试试,能不能成功可不敢保证,毕竟能唤醒那‘神灵赐予的力量’的人很少。你等我几天吧,我想清楚了再找你。” 梅丹佐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只要您愿意试试,我就感激不尽了,假如真的不行的话,只能证明我没有那个幸运,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老疯子告诉过阿蒙,不妨将他所知或尚在猜测中的方法在别人身上做印证。一般情况下阿蒙是不可能随便拿人做实验的,但梅丹佐送上门来自觉自愿,不试白不试。阿蒙没想到有了第一个“试验品”之后,很快又有了第二个。 说完这些话梅丹佐还没走,笑容有些尴尬,厚着脸皮又说道:“尊敬的神术师,这里的矮人部落将您奉为神灵的使者,族长林克告诉我,他愿意为您提供一切帮助。你既然答应教我神术,林克也想学,您看需要什么条件才可以教他?” 梅丹佐挺机灵的,没问“可不可以”而问“需要什么条件”。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阿蒙想了想答道:“我也可以试试,需要和他本人谈谈,你把他叫来吧。” 林克就在门外等着呢,梅丹佐招呼一声马上就乐颠颠的进来了,这时候一罐酒已经喝完了,那一盘肉谁也没注意就没了。也不知道薛定谔是怎么吃的,也不怕烤热的石头烫着爪子。阿蒙让梅丹佐回去休息,将林克单独流了下来,聊了一番部落里的情况,隐约发现这个部落与这位族长竟可能和自己有点缘分。 这里是一个好几百人的大部落,独自占领了这一片高原山地,享有最丰茂的丛林与猎物最多的猎场,周围别的部落都无法与他们对抗。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部落会冶炼铁矿,那山壁洞穴中就有好几座矿炉。 冶炼的手艺是世代相传的,最早据说是林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从山外学会的。林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经在部落战争中被俘虏,然后被转卖到山外很远的一个大镇子上当奴隶,主要做开矿、采矿、冶炼工作,条件非常艰苦。 他在镇子上待了二十年,学会了很多,甚至还混成了矿场的小工头管理其他奴隶,终于找了个机会逃走,还带了七八位穴居野人一起逃回了深山。这个部落的精铁冶炼技艺,就是从那时起流传下来的。但是部落里只有语言却没有文字,就连族长也不识字,所以没有详细的记载。 说到这里,林克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神灵的使者,不识字也可以学习神术吗?” 假如是在外面的神殿中,答案当然是不可以,但阿蒙想了想答道:“学倒是可以学,就是麻烦许多,你以后最好也要学认字。” 一听这话林克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却赶紧匍匐在地行礼道:“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多谢神灵的使者!您有什么吩咐,我愿召集整个部落效劳。假如族人问我是哪位神灵赐予我力量,我一定回答是阿蒙神!” 阿蒙让他吓了一跳,老疯子让他解开神灵的秘密还是没影子的事,可这位矮人族长倒好,一张嘴就送了一顶“阿蒙神”的帽子,这神灵当的也太便宜了!阿蒙摆了摆手道:“不必这样,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这还得看你自己。我既然答应了梅丹佐,不妨也答应你,但我感觉你好像会一点神术,手里拿的就是神术师的法杖啊?” 林克一举手中那根镶嵌着神石的兽骨道:“这是族长的权杖,我也会一点点您所说的神术,是部落族长历代口口相传的,只有学会了才有资格当族长。” 林克还真会一点简单稀松的神术,属于元素神术中的土元素神术,只是其中最基础最简单的一些应用。他连土元素神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没有学全,部落里没有文字记录,他当然不可能清楚其具体的来历。 …… 就这样,阿蒙在穴居野人的部落里住了下来,作为神灵的使者,他在这里的受到礼遇差不多就是个“神灵”了,顺便教两个学生。阿蒙琢磨了好几天,才把梅丹佐和林克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私下说了一番话—— “不论你们以前学过什么,现在我想从最初的仪式开始,尤其是你梅丹佐,一定要不要去多想所唤醒的力量是什么,不要管他是神灵赐予的力量还是血脉中沉睡的力量,也不要想着这是第二次的力量唤醒仪式,一切就当做从头开始。 唤醒力量的同时也会唤醒欲望,说不清这欲望来自身体还是心灵,它本就是一体两面,要学会怎样去面对不被其左右。你们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如何使精神处于一种专注的状态,内省自己的身心。向着这枚大地之瞳祷告吧,我把它暂时交给你们俩,每人一天、轮流使用。 林克要记住,你要像族中的勇士那样锻炼自己的体魄,或者干脆和梅丹佐学习体术的技能。而梅丹佐要忘记什么是神术什么是体术,你就是在唤醒一种力量,却不知是哪位神灵所赐予,这种祷告也许很难,要能达到那种专注内省的状态。” 林克很乖巧的接了一句:“不难,不难,就是阿蒙神!” ** p:今天双更,晚上十点之后加更下半章。 本周《天枢》登上三江推荐,拜求诸位书友的推荐与点击支持冲榜,也恳求诸位顺手在起点“三江频道”的评选中投本书一票,多谢! **a 025、阿蒙神的诞生(下) 令阿蒙感到意外的是,他尽量按照老疯子的方法去做,居然成功了,更意外的是首先被唤醒一体两面力量的人竟然是林克。等林克已经将低阶土元素神术学的差不多了,就差熟练掌握与相互配合运用的技巧,而梅丹佐的力量还没有被唤醒。 阿蒙仔细分析了一番,觉得并不是因为梅丹佐的资质不如林克,应该是他对神术已留下了固有的印象,要想消除脑海中的那些成见,专注的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并不容易,有些东西不是说忘记就可以不去想的。 林克很有意思,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神术和体术,直接被阿蒙当成了“试验品”。他会一点最稀松的土元素神术,就相当于还没有迈过仪式门槛的状态,但积累已经相当充分了。阿蒙不知道先教他什么好,干脆把都克镇的矿工技艺教给了林克,林克本来就会一些,自然一点就透,再进行力量的唤醒仪式是一蹴而就。 然后再教林克就简单了,就从他已经熟悉的土元素神术开始,林克自己也瞎练了这么多年了,并不缺少“法力”。阿蒙将低阶土元素神术全部补齐,林克很快就能挥舞着他那根骨头棒子,施展各种低阶土元素神术,阿蒙接着又教了他祈福神术中最简单的治疗神术。 也不能白戴一顶“阿蒙神”的帽子,治疗神术在这样的部落中是最有用的。 阿蒙见林克差不多已经有一级神术师的水准了,于是又告诉他:“为了更好的掌握神术或者在危急时刻使用神术,可以用法杖,但平时修炼‘法力’或锻炼各种神术配合时,就尽量不要用法杖。” 老疯子当初是这样告诉阿蒙的,阿蒙又这么告诉林克,却忘了一件事,林克那根镶嵌着一枚普通神石的骨头棒子,远远无法与他的法杖相比,这么叮嘱多少有些没必要了。 阿蒙远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的多,性格也绝对沉稳,但毕竟还是个少年。他传授林克与梅丹佐神术,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儿戏的成分。林克能够成功,多少是误打误撞,而梅丹佐一样是误打误撞。 梅丹佐本来还有些疑虑,毕竟多年来的成见在心中是很难消除的,可是见到林克挥舞着骨头棒子施展各种土元素神术,他心里对阿蒙是彻底服了,再没有一丝犹豫,全身心的按照阿蒙所说的方式,借助大地之瞳的来唤醒力量。大约在十几天后,他也成功了。 梅丹佐和林克都不清楚,其实阿蒙在遇见他们之前,自己只修炼过水元素与气元素神术,火元素神术也是刚刚开始练习。阿蒙传授他们俩人的过程,也是自己在修炼的过程。但是阿蒙发现,同样的神术比如土元素神术,他学的可比林克快得多,以至于林克根本没意识到阿蒙一边在自己修炼一边在教他。 也就是在野人部落的环境当中,阿蒙才能这么成功的蒙过去,假如在外面,一个有经验的神术师一眼就能看出阿蒙的底细来。 阿蒙见他俩都已经唤醒了力量,就把大地之瞳收了回来,传授了几种低阶神术,让他们自己去练习,并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说不动声色的在地上凝成一层冰等等。阿蒙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随口一说,可苦了这俩家伙了,哪有那么容易啊,那可是八级大魔法师针对阿蒙的特别试炼。 老师自己还处于懵懂中,学生就更容易闯祸了。有一天林克学习火元素神术时,把自己家房子给烧了,而且烧的特别干净。阿蒙赶紧又教了他水元素神术,目的无非是——再出事好救火。 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的同时,也唤醒了一体两面的欲望,这里可没有寒泉能洗浴,阿蒙很干脆,让他们每天去锻炼精神专注的内省、去静静的体会那不安的躁动但不能被其左右,实在精力没地方发泄,就去爬山打猎! 族人们惊讶的发现尊贵的族长这段日子好像变了个人,竟然成了一位最勇猛的战士,亲自带领族中精壮男子去山中打猎,而且打到的猎物是最多的,令人惊叹不已!看来神灵的使者到来之后,连族长都被神灵的力量所感召,要用亲手打来的猎物去敬献神灵。 至于梅丹佐,这一段时间特别冲动烦躁,总想找人“比武”,可是部落里谁能打得过他呢,于是他总是找林克“较量较量”。梅丹佐毕竟是一位中阶武士,林克凭借法杖施展一些迟缓术、陷足术、土盾术等最擅长的土元素神术,还能纠缠两下子,一旦被梅丹佐近了身就是鼻青脸肿的下场。 没几次林克就不干了,让梅丹佐自己玩去,后来梅丹佐和林克商量了一件事,正觉得骨头发痒的林克也动心了,于是一起来找阿蒙。 人在什么时候最冲动胆子也最大,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祸都敢闯?就是林克与梅丹佐现在这种状况,刚刚掌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身躁动的精力又无处发泄。梅丹佐想起了上次在水潭边遇险的经历,觉得很不甘心,想拉着林克再去一次。 上次他一个人就能抵挡住三只大铁甲兽,据说铁甲兽王也就相当于几只大铁甲兽而已,现在学会了神术再加上同样会神术的林克帮忙,应该能全部收拾了。他小时候就听过神话传说中挑战各种怪兽的英雄故事,现在来情绪了,也想模仿故事里的英雄。 还是林克比较稳重一点,虽然也想去却怕出事,两人一商量,觉得把老师阿蒙请去坐镇不就万无一失了吗?于是来撺掇阿蒙一起去。 阿蒙听了两个学生的主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们想去干什么呀?淘粪吗?” 林克答道:“就是试炼嘛,在这山里又找不到别的对手。” 梅丹佐补充了一句:“也可以去采矿砂呀,把那个地方清理出来,让部落里的人去采马革钢矿砂炼成坯料,在外面一小块就值很多钱啊!” 阿蒙反问道:“在铁甲兽王居住的水潭边,沉积的一定是最上等的精铁矿砂原料,但你们如果把那些铁甲兽都给杀了,以后不就没有矿砂可采了吗?” 梅丹佐摇头道:“谁说要杀了铁甲兽?我们就是去练练手,假如有本事把铁甲兽赶到一旁,我们回头就带着族人去挖泥呗,这样以后就可以采到更多的矿砂。” 说来说去,阿蒙居然也给说动了。喜欢新奇的冒险来就是少年人的天性,阿蒙的性格沉稳,很大程度上是生活环境逼迫他不得不坚忍,但能贪玩的时候他也是很好玩的。阿蒙已经是一位出色的二级神术师,同时也是一位二级武士了,但迄今为止还没试过自己的身手到底如何,也想了解个究竟。 而且阿蒙近来也有自己的烦恼,别看他教两个学生教的热闹,但是他的二级神术与二级体术都已经达到了最纯熟的水准,却迟迟没有继续晋级的迹象。按老疯子的推测,如果不走错道路,接下来该面临的是“信仰的坚定”这一道考验,从而同时成为三级神术师和三级武士。 但这种考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怎样才会到来?阿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面临的考验是“信仰的坚定”,而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信仰哪个神灵,又如何通过这样的考验?另外,老疯子要他注意东边的天空,等待滚滚的雷声响起,说什么灾难到来之后才会看到下一条信息。 阿蒙这么多天也没有发现东边的天空有什么异常,他在等待预言中的灾难,但既然是灾难,他又不希望真的会发生,所以心情比较复杂与矛盾,莫名有些烦躁无法安定下来,既然两个学生出了一个玩耍的主意,那就去散散心同时也试试自己的力量吧。 阿蒙还算谨慎,问了林克铁甲兽的情况。水潭里只有四只大铁甲兽,铁甲兽王一般白天不出来,就算出来也就和四只大铁甲兽加起来差不多厉害。他心里暗自合计了一下,三个人加起来足够对付,所以才点头了。 林克自告奋勇要把自己的法杖借给阿蒙使用,他和梅丹佐都不知道阿蒙手中那根精铁枝就是法杖,就连大神术师都看不出来,他们俩的眼力就更别提了。阿蒙当然说不用,而且把大地之瞳交给了林克使用,以防万一。 他们还商量了一下战术配合的问题,梅丹佐当然是肉盾,站在最前面硬抗,林克在他的身后施展神术掩护,牵制铁甲兽防止被偷袭。而阿蒙在高处掠阵,并重点对付那只铁甲兽王,如果铁甲兽王真的出现的话,只要用神术把它逼退就可以。如果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有机会带领族人来采集这里丰富的马革钢矿砂。 出发的时候,阿蒙提着精铁树枝习惯性的挎起了皮兜。他本没打算带薛定谔一起去,但那只猫一见阿蒙背着皮兜上路,很自然就跳到了他的肩上,用爪子扒开皮兜自己钻了进去,动作显得既轻灵又熟练。 三人一猫向山下走去,穿过丛林又来到了那个水潭边,时间正是中午。马蹄形的山壁环绕着一弯深潭,仔细看山壁正中靠近水面的位置有一个洞口,洞口有一半淹没在水下,那里面应该就是铁甲兽王的巢穴了。 阿蒙悄悄地登上了山壁的最高处。梅丹佐站在靠近水潭的路口半坡上拔出剑,正准备有所动作,林克在他身后卖弄似地说了一句:“你先别动,看我的!” **a 026、骨头(上) 林克左手托着大地之瞳,右手挥舞着骨头棒子,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一脸得意的样子。他不可能同时使用两根法杖,大地之瞳也可以直接作为施展神术的中介,但林克挥舞族长的权杖已经习惯了。 随着他施法,那平静的潭水动了起来,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越转越大,水似乎变得很沉重,流动的速度显然比较慢、拍击在岩石上发出沉重的嗡鸣。林克用的还是他最擅长的土元素神术,水潭里如果藏着东西的话,一定会受不了的。 果然,靠近水面的山壁中传出一声怪吼,水面上突然冒出来四个丑陋的大脑袋,血盆大口带着獠牙利齿,一张嘴能吞下半个人的身子。其中一个脑袋看见了水边的梅丹佐立刻又缩了回去,可能就是上次被梅丹佐斩掉一根爪子的那只大铁甲兽。 梅丹佐已经拔出剑全神戒备,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只带着金斑的长鞭无声无息的突然从贴近岸边的水潭中飞卷出来,劈头盖脸冲着梅丹佐与林克的方向抽去。 仔细看这是一只铁甲兽的尾巴,却明显要比那些大铁甲兽的尾巴更长更细,黝黑的角质鳞甲上布满金黄色的斑点,来的又急又快却不带半点风声。尾稍是从半空倒卷下来的,划了一道弧形绕过前方的梅丹佐,直奔后面的林克。 这要是抽实了林克非当场送命不可。梅丹佐大喝一声举剑上劈,剑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能顶天立地一般托住那根长尾,不使其下落,定在空中被剑芒所斩。 神术配合了他的剑技,比以前的威力强了许多,剑没有直接斩在长尾上,却发出了金铁交鸣般的声音。梅丹佐等于把这只长尾给架住了,打不到自己头上。他的靴子也陷进了泥土中,显然承受的压力非常大,那只长尾抽过来竟然带着土元素神术中的沉重效果。 但别忘了尾巴是软的,中间这一截随剑势劈来向上一弓,尾梢仍然抽向了林克,只是速度慢了少许、力量减弱了几分。 在梅丹佐挥剑的同时林克也施展了神术掩护,用的是有沉重和迟缓效果的土元素神术,不料却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突然偷袭的应该是铁甲兽王,在水中扬起长尾力大无穷,仿佛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感觉更沉重,也没有延缓它太多的速度。 正在施法的林克视线被梅丹佐阻挡,一抬头看见尾稍抽过来已经来不及躲了,情急之下也爆发了不可思议的潜力,借助大地之瞳瞬间就召唤出了土元素防御。分不清是淤泥还是飞沙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总之是雾蒙蒙浑浊的一片。 长尾抽来激起一阵黄灰色的光芒,将林克召唤出的土元素防御击碎,尾稍将将扫中了他的左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林克的小臂被打折了,手中那枚大地之瞳也飞了出去。也幸亏是梅丹佐与他都挡了一下,否则脑袋就得被当场抽中了。 这时就听见高处的阿蒙大喊一声:“你们快跑——!!!” 与此同时又听见一连串脆响,就似很多器皿被连续打裂,一只巨兽突然从水中蹿了出来,前扑的动作却被定格凝固,因为水潭中恰好也涌起一道浪打在它的身上,化成一层坚硬的冰将它冻在了里面。 铁甲兽王终于露出了真容,它的身长和大铁甲兽差不多甚至还略小一点,体形却不太一样,身体明显要纤细,尾巴却很长,占了整个体长的三分之二左右,全身的鳞甲上布满了金黄色的斑点。 它在水下刚发起偷袭时,高处的阿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感应到周围土元素的波动,看来这里有一只铁甲兽会本能的使用最简单的土元素侦测,不用露面也能发现岸上人的位置。这种技巧阿蒙也用过,当初就是用水元素波动感应发现了跟踪他的马企。 这只铁甲兽王很聪明啊,还知道如何避实就虚,长尾从空中绕过去,直接攻击梅丹佐身后的林克,而且一击得手! 林克犯了一个错误,他用最擅长的土元素神术来对付铁甲兽王,而铁甲兽王本身也擅长类似的土元素力量,而且这力量比林克强大的多,神术的效果大打折扣。看见铁甲兽王长尾抽出去的力量与速度,阿蒙就意识到林克的“情报”有误! 这只铁甲兽王绝对比梅丹佐厉害,不亚于一名中阶武士,其掌握的土元素神术也比林克强得多,这两人加起来都够呛能对付。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它一个照面就把林克的左臂打折了。这么近的距离当然得叫两人赶紧逃命,阿蒙也使出了自己最强的神术技能卷浪成冰,把刚刚跃出水面的铁甲兽王冻在了里面。 铁甲兽王用力一挣扎,包裹身体的冰层咔嚓响成一片,立刻就碎开了。梅丹佐见势不妙倒也很听话,转身拉住林克撒腿就跑。四级武士的奔跑速度是惊人的,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虽然拉着一个人跑的也飞快。 幸亏阿蒙施法挡了一下,才能掩护他们俩先跑进树林,铁甲兽王挣脱了冰层的束缚随即就追了上去。碎冰随着突然出现的风卷起,化作无数细针状的锋利冰晶,在半空向着铁甲兽王的眼睛射了过去。 铁甲兽王闭上眼睛,那些冰晶无法对他坚硬的鳞甲造成伤害。它只是顿了一顿,又继续向前冲去,看架势就是要追上林克与梅丹佐,速度也不比那两人慢。这时是树林边突然燃起了一团火,两株刚刚倒下的大树燃烧起来。 这可不是阿蒙的神术,梅丹佐逃进树林时挥剑顺手砍到了两棵树挡在路上,被打断手臂的林克生死之间又施展了火元素神术。这次比他烧自家房子要利索多了,瞬间就把两棵大树给点着了,然后他的法力也用尽了。 突然燃起的大火挡住了去路,铁甲兽王停住脚步蹲踞在地,愤怒的吼叫一声,用力跳了起来。这只野兽虽然不会飞但跳得非常高,直接从火上面跃了过去。它落地的时候,潮湿的泥土莫名化成了一片沼泽,将它沉重的身体陷了进去,沼泽上方又涌起了坚硬如石的土层,把它的脑袋和前爪压在了里面。 阿蒙也施展了土元素神术,他没别的办法了,这是阻挡铁甲兽王动作的最好手段。泥土中的铁甲兽王发出一声怒吼,身体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层黄光,发力钻了出来撞碎了坚硬的土层,仍然向前追去,长尾扬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消失于树丛中。 阿蒙连续三次施法阻挡铁甲兽王,为梅丹佐与林克逃走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然后只能祝这两人好运了,阿蒙自己也遇到了麻烦。 铁甲兽王刚刚消失在树丛里,一只最凶悍的大铁甲兽已经爬上了山壁,张开带着利齿獠牙的大口扑向阿蒙。阿蒙个子不高就像个成年的矮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显然也没有武士的剑那么危险,看上去似乎毫无抵抗能力,但这只大铁甲兽可碰了个钉子。 阿蒙手中的“树枝”是一整根上等精铁,不仅是法杖也是武器,可比武士的长剑要沉重多了,正适合对付这种皮糙肉厚连剑也扎不穿的大铁甲兽。阿蒙居高临下,用足力气一杖敲在铁甲兽的肩背上,同时还带着一股狂风将它的身体卷向山壁之外。 别说铁甲兽,就算是大路上的武士或神术师也没有见过这一幕,法杖直接敲到身体上还能施展神术的力量,阿蒙一杖就把这支铁甲兽从山崖上打落。它落在水潭中却没有溅起水花,而是发出重重的响声,水面上被砸出好几道裂纹。 水面上怎么会出现裂纹呢?水潭中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且水面的形状是倾斜着凝固。刚才阿蒙在山壁上施法涌起一道浪扑向岸边,靠近山壁的水面就陷了下去,结冰后巢穴的洞口就全部露了出来。 那枚被打飞的大地之瞳落在水潭中,顺着倾斜的冰面恰好滚进了铁甲兽王的巢穴。阿蒙可不能把这件东西丢了,那里面还有老疯子留下的信息呢。他情急之中挥舞法杖激发幽蓝水心的所有力量,连续不断地让潭水结冰越来越厚,大地之瞳没有落在水里才好拿回来。 那只大铁甲兽摔下去也没有把冰层砸碎,紧接着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又一只大铁甲兽从山壁上摔落正砸在它的身上。两只大铁甲兽都摔得七荤八素,另一只正在往山上爬的大铁甲兽见状一转身又下来了,而最后一只断了一根爪子的铁甲兽一直就没上去。 阿蒙用铁棒砸落一只,又用神术卷下来一只,主要是因为他站的位置好,各种神术配合的也非常娴熟。阿蒙喝了一声再次挥舞法杖,一阵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雾袭向冰面上的四只大铁甲兽。已经被他吓着的大铁甲兽转身钻入了山坡下的密林中,放弃了看守水潭边的巢穴。 阿蒙的神术不仅比林克强而且法杖也厉害得多,更重要的是他站好了位置用对了方式。他了解铁甲兽的习性,那是一种会冬眠的动物,寒冷会让它们动作迟缓陷入沉睡。虽然变异的大铁甲兽比一般的铁甲兽强得多,但毕竟还有天生的习性,终于被刺骨的冰寒逼走了。 阿蒙却不敢贸然跳下山崖去巢穴里取大地之瞳,他不知道那四只大铁甲兽有没有走远,在山崖下被靠近包围可不是好玩的,而且铁甲兽王随时可能回来,到时候可没人能掩护他。 这时他突然想起肩挎的皮兜里还有一个同伙呢,薛定谔显然能听懂人话,立刻一拍皮兜叫道:“薛定谔,你快下去把大地之瞳拿回来,我保护你!……你不下去我就扔你下去。” 话音未落,就见那只猫嗖的一声跳出皮兜,顺着山崖就下去了,动作比大铁甲兽灵敏迅速的多。它只在山崖下消失了一会,立刻又叼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的东西跑了上来。 阿蒙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喝道:“我要的是大地之瞳,那枚黑色神石,不是这根骨头!” ** p:今天仍然双更,晚上加更下半章。 拜求诸位书友的推荐票,支持冲榜!本周《天枢》三江推荐,也恳请诸位顺手在起点“三江频道”的评选中投本书一票,多谢! **a 026、骨头(下) 薛定谔似是有点不高兴的放下骨头,一扭身又跑下了山壁,很快又蹦蹦跳跳的上来了,张嘴吐出了大地之瞳。阿蒙赶紧收起大地之瞳喝道:“薛定谔,我们快走啦!” 山壁下的树丛中又传来铁甲兽王的怒吼声,夹杂着灌木与矮树被折断、扫开的响声,看样子这只凶猛的野兽火气不小。阿蒙一转身消失在高处,薛定谔临走时仍然不甘心的叼起那根骨头状的东西,自己跳进了皮兜里。 等到兽王回到水潭边,四只大铁甲兽才从树丛中战战兢兢的露出脑袋,眼前只有结冰的潭水和露出水面的巢穴入口。铁甲兽王爬过冰面进了巢穴,紧接着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震得附近的冰层都传出轻微的碎裂声。 …… 在云雾遮掩处高山密林间的小道上,脸色煞白、呲牙咧嘴的林克正在与梅丹佐焦急的商量着什么:“那家伙真厉害,追了我们这么远,幸亏在山路上跑的没我们快,出了领地应该不会再追来了。……阿蒙先生还在水潭那边,怎么办,我回去集合全族的勇士去接应他?” 梅丹佐:“等你集合族里的人还来得及吗?再说了,就你们族里那些所谓的勇士能挡得住兽王一尾巴吗?我们把兽王引走了,剩下的四只大铁甲兽阿蒙能对付,脱身应该没问题,他的本事可比我们俩大多了。” 林克喘着气道:“你说的也对,阿蒙先生对付四只大铁甲兽没问题,就怕他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铁甲兽王。” 梅丹佐啐了他一口:“以为阿蒙像你一样傻啊,那铁甲兽王一路跑一路吼,那么大的动静老远就能听见,早就绕道避开了。” 林克额头上冷汗未干,却仍然很不服气的反问道:“凭什么说我傻?” 梅丹佐一把抓住他的兽皮衣襟:“你不傻谁傻?谁告诉我铁甲兽王也就和四只大铁甲兽加起来差不多厉害?我们两个人都没挡住它击,幸亏有阿蒙掩护我们跑掉。” 林克靠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身子向下直缩:“你轻点啊,我受伤了!……是我们部落的一位老者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实情会是这样啊!” 梅丹佐哼道:“老者?多老啊!难道他还和铁甲兽王比划过?信口胡说,你这个族长也信,差点送了我们俩的命!回去我要把那人叫来好好问问,听听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林克的五官已经皱成了一团:“没法问了,告诉我的那个人去年就死了……先别说这些了,阿蒙还没回来,我们是不是悄悄回去接应一下?……我感觉吧,刚才就是吃了不了解情况的亏,以你的剑术,其实应该能抵挡一阵的。” “假如摆好架势有所准备,你们俩确实能抵挡片刻时间,但还是得快点跑,慢了一样没命!……林克,你哪来的消息啊,说那只铁甲兽王不难对付?”阿蒙的声音突然从石头后面传来,随着声音他绕过石头来到小道上。 “您回来了!我就知道以您的本事一定会没事的!”两人又惊又喜的同声喊道。林克端着胳膊呲着牙又说了一句:“神灵的使者,不,阿蒙神啊!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告诉我铁甲兽王究竟有多厉害的那位老人,去年就死了!” …… 本想去水潭边练练手耍耍威风,结果却成了找抽。林克的一条胳膊断了,还好梅丹佐在路上就用夹板帮他固定好,回去之后慢慢养吧。 林克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天到晚哼哼唧唧的,不仅是胳膊难受,全身上下好像都不对劲,简直就没剩下一块好地方。阿蒙前一段日子教林克的同时,自己也修炼了简单的低阶治疗神术,这几天经常帮林克治“病”。 他却发现林克的“病”很奇怪,自己的治疗神术只能缓解他的苦楚,却消除不了他的症状。林克的毛病不断,不是今天这儿疼就是明天那儿疼,就像被什么神灵诅咒了一般。阿蒙想起了自己在都克镇的经历,有一段时间曾经所受的各种旧伤反复发作,连老疯子都治不好。 这不是什么病,而是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之后,一级武士晋级为二级武士所要面对的考验——身体的纯净。这种考验此刻是随着一级神术师晋级为二级神术师同时到来的,林克的考验来的这么快,当然与他从小就学了不完全的土元素神术有关,基础还是不错的。 但是林克另一方面的基础比较差,他的身体可不如阿蒙。阿蒙强健的身体不仅得益于都克镇的矿工技艺锻炼,而且还有那神秘的寒潭洗浴净化。矮人部落野外生活的环境很恶劣,大大小小不知受过多少次伤,有些伤势表面上好了,但在身体中还是留下了隐患,在这次考验到来时连续发作。 还好林克从小就是前任族长的儿子,在矮人部落里也算没有经历过太多凶险,否则的话这一关更难过。 阿蒙既然想到了原因,就实话告诉林克,要用坚韧的意志去克服种种苦楚的困扰,不要放弃体术的锻炼。这是一种考验也是一道门槛,迈过之后就可以拥有二级神术师的成就,同时还能修炼二级体术。 林克本来很害怕,怀疑铁甲兽王的尾巴上有什么奇异的毒,或者自己中了某种未知的诅咒,听阿蒙这么一说才放心下来。虽然还是端着胳膊哼哼唧唧的,但林克每天仍然坚持锻炼体术,经常去找梅丹佐请教。 林克带“病”锻炼,而梅丹佐这几天也不舒服,他居然着凉了。梅丹佐真的生了一场小病,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总是有一种无力感,这和前几天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既然阿蒙会治疗神术,他也来找阿蒙看病。 梅丹佐的情况让阿蒙琢磨了大半天,最后隐约确定了一件事,他也遇到了“身体的纯净”这一道考验。 梅丹佐已经是一位四级武士,早在无意中通过了这种考验,当他被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后,重新再经历这种道考验时,要比林克轻松的多,也就是前几天在水潭边着凉生了场小病而已。阿蒙将类似的话告诉了梅丹佐,坚持下去就可以成为二级神术师,梅丹佐是大喜过望。 这两个人的第二次考验来的如此之快,让阿蒙稍感意外,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分别修炼不完整的神术与正规体术的时间已经很长,一旦被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达到一级成就的巅峰并不难。 眼看两个“学生”已经快达到与自己同级的水平了,阿蒙这位“老师”也有烦恼与困扰。老疯子预言中的征兆迟迟没有出现,他也看不到大地之瞳中留下的信息,无论是二级神术还是二级体术,早已修炼到巅峰状态,却迟迟等不到“信仰的坚定”这一道考验。 难道是老疯子的猜测错了吗?阿蒙心里也有些没底了,这几天在练习神术最基础的冥想时,总是烦躁不安无法定下心来,力量几乎毫无增长,仿佛神术的成就永远到此为止了。 倒是薛定谔这几天欢实得很,白天总是在村落里蹿来蹿去。人们对这只猫都相当尊敬,把它视为神灵的侍者,好吃好喝自不用说了。都克镇上那只又懒又馋的肥猫,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它在穴居野人部落里过的很滋润,连毛色都变得油光干净了。 薛定谔在铁甲兽王的巢穴里叼出来一根骨头状的东西,回来后就放进自己的草窝里,连睡觉时都用一直爪子摁着。阿蒙也拿出来看过,这东西扁圆细长呈弧形,一头尖一头钝,让人联想到神殿壁画上的船只形状。 看见这件东西,阿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肋下,它太像一根人的肋骨了!看它的质地又和寻常的骨头完全不同,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分量,但坚硬的超乎想象,就连锋利的精铁刀都划不出一丝痕迹。他表面光滑就像打磨过的白色石头,若是骨头的话,恐怕早就腐朽了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阿蒙没有研究明白,反正是薛定谔捡来的东西,就放在它的草窝中吧。假如换个时间,阿蒙可能还会试着用各种办法去研究这,但他最近却没有这种兴致,做什么事都显得心不在焉,总是容易烦躁走神,就连走路看见一只鸟飞过都会胡思乱想,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这样的状态是无法修炼神术的,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出手就在铁甲兽王那里遭受挫折,打击了这少年的信心?有一天夜里,阿蒙又端坐在屋中练习冥想,却迟迟无法定下心来进入那种专注的的状态。各种杂乱的思绪纷沓而来,他又忍不住回想起远方都克镇的种种事情。 他在想父亲生活的怎样、这段日子又喝了多少酒?老疯子预言的大灾难究竟是什么、都克镇会在这场灾难中受到怎样的影响?想着想着,他自然无法修炼神术冥想。意识到这一点,阿蒙叹了一口气,却听见薛定谔在草窝中也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声似乎在提醒阿蒙什么,他突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这么笨!这不就是修炼神术的考验吗?信仰的坚定就是灵魂的安定,也是信念的坚定!” **a 027、都克镇的灾难(上) 任何人都有心神散乱的时候,这本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但对于阿蒙这种性情一直很安定的人,长时间如此就是一种异常了。他已经是一位二级神术师,对神术的基础冥想早已掌握的非常熟练,可突然进入不了那种精神专注的内省状态,总有各种杂念不受控制的纷扰,这就是他继续修炼神术面临的障碍。 这种障碍不是凭空出现的,是在一个人内心很安定的情况下,平日里可能不去想的事情或已经遗忘的记忆,在脑海深处纷纷浮现。一位三级神术师就可以学习中阶神术了,这要求在冥想状态下的内心绝对的安定,进入一种不会被外界杂乱信息以及内心中种种杂念打扰的状态。那么在此之前,他必须经过这一道考验,收摄身心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微境界。 这一道考验叫做信仰的坚定,实际上在考验一个人的定念与定力。对于神术师而言,信仰是非常重要的帮助,因为在这个时候人往往会烦躁与胡思乱想,对所学习的神术以及传授神术的老师产生怀疑。对神灵虔诚的信仰能够帮助内心安定下来,突破一种更深层次的宁静状态。 如果了解这种考验真正的含义,就应该知道如何去面对,也可以不必祈求神灵,它归根到底还是一种自我的考验。 阿蒙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也在感叹信仰越虔诚的人其实越容易通过这样的考验,而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如果没有悟透其中的道理,恐怕一辈子都会困扰在这个阶段止步不前。 阿蒙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没用的事情他不会去多纠缠,先把手头需要做的事情安心做好。于是他不再去多想如何通过这道考验,也不去想如何解开神灵的秘密那遥不可及的目标,只是每天仍然练习神术基础冥想,在各种杂念纷扰的状态下尽量保持安定。 他还告诉林克与梅丹佐,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来打扰他,去自行修炼神术。 梅丹佐这一次在矮人部落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担心家里的情况,需要回去了,临行前背着一个沉重的大皮囊来向阿蒙告辞。阿蒙传授了他几种低阶神术的完整秘诀,并告诉他下一步面临的考验是什么,又把林克叫到一起,让他俩发了一个誓言。 在天枢大陆上,人们都相信誓言是有效的,而且阿蒙要他们发的誓言很特别,就是要他们保守从他这里学习神术的秘密,不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背叛或者伤害他,否则的话无法通过“信念的坚定”、“魔鬼的**”、“身心的融合”等将来所要面临的种种考验。 这种誓言的确很有效,接下来的考验阿蒙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将“信仰的坚定”领悟为“信念的坚定”之后,也明白要通过想考验,心念不能有任何游疑,誓言就是信念中播下的种子。 梅丹佐的背包里装的都精铁胚和几块最上等的马革钢坯,堂堂一位中阶武士,居然干起了负重爬山的苦力工作,还兼做小商私贩的买卖,体术真没有白学啊!一般人干不了这个活。 阿蒙好奇的问了句:“你也不嫌累,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梅丹佐拍了拍自己的皮兜道:“几十个金币呢!仅仅是这几块马革钢坯就能值五个金币!”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三块拳头大小的马革钢坯,就是已经冶炼好但还没有打造成器物的最上等精铁,有些炫耀的放在阿蒙面前展示。 阿蒙从小就和铁矿与熔炉打交道,他那根法杖就是用同样的上等精铁打造成的,只是在巴伦王国这种上等精铁的名字叫做马革钢。梅丹佐在炫耀这东西如何贵重,而阿蒙却有点意外——原来这东西不算太值钱,千辛万苦历尽艰险背出深山,到遥远的巴伦王都才卖五个金币。 上等精铁在都克镇是王国专有物资,开采出来一律上交给城邦,镇上只付给铁匠工钱而不支付购买精铁的钱,而工钱大多数时候直接用领取的矿核冲抵,所以阿蒙也不清楚精铁究竟值多少钱。 梅丹佐炫耀完了才把那三块马革钢装进背囊小心收好,冲阿蒙道:“这一次的收获真不小,最重要的是随您学习了神术,您是我的老师与引路人,在我的心目中和林克一样愿意呼唤您为阿蒙神。……您有时间一定要去巴伦城,我会尽全力给您最好的招待,这次还发了一笔小财呢。” 阿蒙想了想道:“我不会永远呆在这里,将来确实打算去巴伦看看。这枚神石你拿着,修炼神术需要付出很多精力,你恐怕没有时间总跑来跑去的赚钱。” 阿蒙随手给了梅丹佐一枚神石,梅丹佐眼睛珠子瞪老大,而林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两人张口结舌半天,林克这才喘着气说到:“阿蒙神啊!您太慷慨了。” 梅丹佐结结巴巴的说到:“我的神啊!阿蒙,我怎么可以接受您这么贵重的馈赠。” 阿蒙心中暗道一枚神石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吧?在他生活的都克镇,最好的美酒,一枚神石只能买两桶,商人顶多再搭送一只羊已经算额外的优惠了。这两个没见识的家伙以前还没听说过大地之瞳,不清楚那枚自己曾使用过的黑色神石究竟值多少钱,否则还不得吓晕过去? “这也不是馈赠,你对我发下了誓言,并承诺在巴伦城等待迎接我。而我传授了你神术,也希望你能专心修炼神术。这是让你回去先安顿好家人与自己的,这一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的修练。我将来会去找你,你安心等着就是。”阿蒙笑着叮嘱梅丹佐,将神石放在了他的手中。 梅丹佐连激动带感动,眼泪都快下来了,拍着胸脯又说了一堆敬仰的话。阿蒙这么做当然有道理,在大陆上就没见过哪位尊贵的神术师还用亲自操劳生计,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背着沉重的精铁矿做私下的买卖。修习神术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否则阿蒙也不会选择在穴居野人的部落里停留下来。 梅丹佐来往深山部落一趟需要好几个月,能带回去价值几十个金币的东西就算运气不错了,再除去与部落里交换的物品以及路费的开支,一次连半个神石都赚不到。阿蒙给他一枚神石,至少抵他一年倒卖精铁赚的钱了。 梅丹佐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行时一再恳求阿蒙千万别忘了,一定要去巴伦城找他。林克与阿蒙一起把他送到村落外,回来时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阿蒙不说话。林克这点小心思比较明显,同样是阿蒙的学生,老师送给了梅丹佐那么珍贵的东西,说不定也会给他什么。 阿蒙看出来了,回到村子里之后冲林克说道:“我有一个故事,有一位镇长请镇上的孩子放羊,一个月给两枚银币。后来这个孩子有事不能再放羊了,他又问另一个孩子放一个月的羊给一个银币可不可以?另一个孩子答应了。你说,是镇长是否欠了他一个银币?” 阿蒙这个故事可不是编的,那位镇长就是达斯提,拿了一个银币放了一个月羊的孩子就是他自己。林克很机灵,立刻就明白了阿蒙的意思,赶紧解释道:“阿蒙神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也不敢问你要神石,就是有点羡慕梅丹佐而已!您教了我神术、赐予我神灵的力量,我只应该感谢你、把我的好东西送给你,哪能说您欠我什么?” 阿蒙笑了,回到自己的草屋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铜瓶交给林克道:“你和你的族人们对我都很尊敬,美食与酒我都享用了不少,这个装酒的瓶子就送给你吧。你身为族长家里还用陶罐装酒,也需要这个东西装饰一下。至于神石嘛,你的法杖上已经有了,而梅丹佐身为私习神术的魔法师,很多时候需要用到神石。他在这里就经常借你的法杖,我都看见了。” 林克接过铜瓶,这件东西在他们族中算是最最精美的一件器物了,这里的族人从来就没见过。它是阿蒙的父亲花十五个银币买的,里面的酒都让薛定谔给喝了,瓶子也非常漂亮。林克将它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宝贝,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阿蒙只专心的修炼神术基础冥想,那纷扰的杂念渐渐地沉淀下来,灵魂似乎潜入到一个更深寂的世界。他坐在那里,放佛有另一双无形的眼睛能看见自己的身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身外的世界变得清晰了。 神术师们所修练的力量要与外界沟通,并学会如何控制各种能量,只有自己的心灵安定克服杂扰,才能更清晰的感知这个世界。 阿蒙有心而无意,有一天夜里正在练习冥想时,突然无意间进入了这种状态。他很自然的无意间尝试了一种中阶神术,就是他早就有所体会的侦测神术。黑夜里不用睁开眼睛,屋外细微的声音听得都是那么清晰,随着声音仿佛能看见墙角正有小虫爬过。 他成功的迈过了“信念的坚定”这一道考验。至少能够使用一种中阶神术,是考核三级神术师的标准之一。虽然阿蒙还没有读过侦测神术的典籍,却从各种元素不分彼此的综合感应中体会到其中最基础的傀眼术原理。神术典籍中早有总结,而阿蒙也自行摸索到这一步。 正在他仔细琢磨这种新奇的侦测方式时,忽然听见远处的天边传来滚滚雷声。 ** p:今晚尽量加更下半章,求票! **a 027、都克镇的灾难(下) 自从阿蒙走后,都克镇的灾难就开始出现了。就在阿蒙离开镇子的第三天,镇上出现了第一位夭折的少年,是那位失踪的武士马企的儿子,与阿蒙一样只有十四岁。紧接着一个月内接连又有三个孩子夭折,最小的只有十二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岁,都是男孩。 镇上的祭司兼医生萧咕对此毫无办法,因为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暴病身亡,事后以治疗神术去检查,只能发现他们的血脉中仿佛承受了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量冲击。萧咕暗自推测,可能是他们没有成年而私自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导致的。 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看上去很简单,好像谁都可以入手,但不知不觉中的消耗是未成年的孩子几乎无法承受的,积累到一定程度,隐患会突然爆发,等发作时已经来不及了。亚里士多德曾向阿蒙解释过那条古老神谕的精神源流,它确实是在保护这里的居民,但亚里士多德并不清楚这矿工技艺的奥妙。 萧咕与达斯提却没有办法惩罚这些镇民,一来这些孩子已经死了,追究他们是否未获得守护神的恩准已经没有意义;二来发生悲剧的家庭自己不会承认,谁也没有证据。让孩子私自学习矿工技艺的当然不止这么几家人,大家好像谁都知道但谁也不说。 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恐怕还要从阿蒙说起。 年仅十四岁的阿蒙,不仅已经完全掌握了世代相传的矿工技艺,能够成功的开采神石,而且还幸运的获得了那么多神石,其中包含一枚萧咕大人都羡慕无比的蓝色神石。既然阿蒙能行,自己家的孩子为什么不可以? 都克镇的男孩子们从小就帮着家里的大人拉风箱、搬矿石,远比外面一般的同龄孩子要强壮。阿蒙看上去并不是其中最健硕的,他不过是一个老酒鬼的儿子,为生活所迫提前挑起了重担。然而人们并不清楚,老疯子让阿蒙进行了两年多那奇异的寒泉洗浴。 有不幸的当然也有幸运的,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夭折,有一部分人学不会,有少数人幸运的提前学会了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像这样的人家自然都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公开告诉别人神石是孩子开采的。 淳朴无知与愚昧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很多人甚至在莫名的期待着,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像阿蒙一样开采出特种神石。镇民们还在私下议论,阿蒙可能还开采过一枚叫众神之泪的神石,它珍贵无比。 王都来的那位大人曾当众宣布——开采出众神之泪的矿工将获得王国的重赏,但若私自处置,也将承受最严厉的惩处。 当代的都克镇居民除了老疯子、达斯提、萧咕,其他人从未听说过众神之泪,更不知道那是什么神石。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暗中猜疑那样的神石只有孩子才能开采出来,否则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开采了这么多神石,为什么只有阿蒙得到了它? 这种猜测在都克镇渐渐成为瘟疫一般的传言,人们都在私下议论却从不公开说,终于导致了连续的悲剧。 传说中此地保护神穆芸女神的神谕已形同虚设,但人们表面上却对神灵更加尊敬了,对祭司萧咕是前所未有的尊崇,见了他的面都不太敢抬起眼睛说话。 老疯子变得比以往更加疯癫了,经常挥舞着手杖在穆芸神殿前自言自语的喊道:“这是被神灵厌弃之地,将要受到神灵的惩罚。……那神灵是如此的残暴!可是这里的人们啊,你们又在做什么?” 没有人理会老疯子的胡言乱语,见到他都绕道走。达斯提与萧咕也不好去管他,反正大家都当他疯了。但是都克镇的悲剧还在继续,接连又有好几个男孩毫无征兆的暴病身亡。 难道人们真的不了解矿工技艺可能不适合未成年人掌握吗?大家多少都是清楚的,但也有别的孩子幸运的成功了,不仅只是阿蒙而已,那么他人的悲剧只被视作一种不走运。谨慎的人家会提醒孩子小心点,随时注意身体的感觉不必太勉强,但并没有打消让孩子学习技艺的念头。 都克镇有多少孩子未成年就私下学习了矿工技艺?答案是所有十岁以上的男孩!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谁也没有理由不这么做。这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人们只是尽量小心不让别人抓住证据,尤其是不让达斯提镇长与萧咕大人知道。 已经很难阻止这场灾难的蔓延了,都克镇虽然不小,但也只有两千多居民,而且其矿工技艺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世代相传的。 炎热的夏季到来了,今年夏天格外的闷热,夜晚很多人都不睡在屋子里面,而在院中或广场上乘凉,铺着草席或木板睡到天亮。某一天夜里,睡在户外的人们忽然感觉到一丝丝凉意,睁开眼睛摸一摸身上,意外的发现空中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都克镇一年都下不了几场雨,尤其夏天是历年的旱季,几乎从不下雨,大家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天亮后雨还没有停,而且渐渐的越来越大,雨滴如水帘般洒在干燥的土地上。天空的云层一眼看不到边,笼罩住西面的黑火丛林与南面的叙亚沙漠。人们越来越兴奋,纷纷聚集在穆芸神殿的中感谢神灵,随时都能听见欢呼声,因为雨下的很大,一天一夜都没见停下。 这样一场雨可以浇透周围贫瘠的土地与沙漠,等雨过天晴之后,沙漠中会长出草海,今年将适合放养很多的羊群。以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况,但这里很多年才能遇到这样的一场大雨,向来被视为神灵的恩赐。 神灵仿佛是听见了镇民们的祈祷,大雨竟然三天三夜还没有停歇。有的人却渐渐有些不安了,因为这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黑火丛林中的沟涧中已经涨满了水,驿道的低洼处都被淹没了,更多的山洪从北边的亚述高原流淌下来,漫过黑火丛林逼近了都克镇。整个镇子被泥泞的沙漠、布满沼泽的丛林、倾泄着流水的高原包围了。 当人们终于意识到不妙时,突然听见了天空传来滚滚的雷声。远望叙亚高原巍峨的群山,已经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乌云翻滚间闪现着一道道电光。这里的人们几乎从没听过打雷,莫名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都克镇没有人再欢呼,大家躲在漏雨的房子里又向神灵祈祷,希望这场大雨赶紧结束。但是雨并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停下,雷声响起之后,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突然间又变成倾盆而下的暴雨,就似天幕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 当雷声响起的时候,叙亚神殿的首席祭祀、八级大神术师歌烈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被低垂的乌云与肆虐的闪电笼罩的方向,口中在喃喃自语:“尼采,这就是你所预言的大灾难吗?它真的来临了吗!可是你自己为什么还留在都克镇?” ** [.u 028、尼采死了(上) 歌烈的身后站着他的学生华莱特与年纪最小的弟子拉斐尔。两位年轻人不知尊敬的老师在嘀咕什么,但歌烈的心情明显很不好,看来都克镇难以避免要被洪水摧毁,他们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敢言语。 歌烈在城墙上站了整整一天,劝他去休息,他就像听不见,从白天到夜里一直出神的望着东边都克镇的方向。直到第二天中午,叙亚城邦的州长萧墨大人第三次来到城头,这次不是劝歌烈回神殿休息,而是汇报公务—— “我已经下令驻守黑火丛林驿道的士兵撤回来,有两个驿站的士兵及时撤出了,但是水来的太快,离都克镇最近的驿站已经被洪水包围,情况不明。您昨天派考斯曼大祭司使用飞行法器去驿站接人并探查都克镇的情况,但考斯曼没走到一半就回来了,据说无法通行。” 拉斐尔眉头一皱道:“考斯曼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就把驿站的士兵丢在那里不管?” 歌烈终于说话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一摆手道:“不能责怪考斯曼,云层很低还有闪电,这时候在空中飞行会成为雷电的目标,将有生命危险。我派他去救人,不是派他去送命的,他确实到达不了驿站。” 说话间远处的雷声更响,厚厚的云层从叙亚高原的方向铺展蔓延而开,几乎压到了叙亚城的上方。城墙上空也落下了雨滴,而且这雨滴越来越密。萧墨不安的问道:“这雨如果一直不停的话,洪水会漫过黑火丛林来到叙亚城下。目前整个城邦的属地已经有三分之一被水淹没了,该怎么办?” 歌烈转过身来吩咐道:“身为州长,你赶紧准备赈灾吧,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灾民涌进叙亚城。……华莱特,你去神殿取两支高级空气神术卷轴和那艘幽蓝之舟来。” 华莱特:“幽蓝之舟?就是那件镶嵌了幽蓝水心、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四枚神石的法器吗?” 歌烈:“对,就在后殿我的私人仓库里。赶紧拿来,我要去洪水中一趟。” 萧墨惊讶的劝阻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要亲自去冒险吗?叙亚城邦还需要您来坐镇!” 华莱特也劝道:“尊敬的老师,您让我去吧。” 歌烈摇了摇头:“既然不能飞行,我就从水上过去,这里只有我能驾驭幽蓝之舟,你们都不行。我想去打探一个重要朋友的消息,顺便把驿站受困的士兵接回来。这是命令,你们不必再劝。” …… 幽蓝之舟是一件梭状的神术器物,这类东西也被称为法器,它只有两寸来宽一尺多长,通体银色,前端镶嵌着一枚幽蓝水心,两侧各有两个凹槽,华莱特取来的时候已经在凹槽里镶好了四枚神石。 它是歌烈私人收藏的神术器物,异常珍贵,但没人知道这是二十年前尼采送给他的,尼采也是这个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之一。 就算是大神术师,也不敢轻易在雷电交加的天空中飞行,歌烈为了节约法力,直接用了一支空气神术卷轴贴着水面飘行,身形穿梭在黑火丛林那怪异的灌木之间。 卷轴这种东西从原理上来说其实并不能节约法力,但它却可以将平时施展的法力通过某种方式储存起来,在关键时刻供使用者施放。神术卷轴以神文按照特定要求书写,制作时比施展相应的神术要困难的多、消耗法力也更大,而且不一定能制作成功。因此高级神术卷轴是大陆上最珍贵的神术器物之一,也只有歌烈这样的大神术师才能随手命人取来两支。 水面很不平静,涌动着无数漩涡和杂乱的激流,正漫过黑火丛林向叙亚城邦方向涌去。只有那些较高大的怪异黑石仍然露在水面上,形成一处处孤岛。越往前走水面越来越开阔、生长着灌木的孤岛越来越少,水位越来越高、水流也越来越急。 歌烈在水面上逆流而行,开阔处已经无法借助孤岛丛林来掩藏身形了,他成了水面上最突出的目标。低低的云层中好几次有闪电落下劈向了他,歌烈以法杖一引,身形瞬移而开没有被劈中。也就是一位大魔法师才能如此前进,换一个人绝对过不去。 越接近都克镇,浑浊的水流越急,涌动的漩涡越大,天上劈下的闪电也越来越密集。虽然看不见被水淹没的道路,但歌烈还能按照原先驿道的线路前进,他终于来到距离都克镇三十里外最近的驿站所在,此地早已是一片汪洋。 在风雨交加、雷电交鸣之中,歌烈殿开侦测神术探查四周,终于听见了微弱沙哑的呼救声。驻守驿站的一小队士兵仍然幸存,在队长的带领下及时爬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块巨石上。这块巨石已快被洪水完全淹没,十二名士兵抓住露出水面的树枝正在呼救,嗓子都哑了。如果歌烈晚来一步,这些人就会被冲走。 歌烈飘行到巨石附近,从怀中取出幽蓝之舟丢在上水面上。这一尺多长的法器在水中打了个旋,涌动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无形的船。水面退开呈现出船底形状,空中的雨也打不到它的上方,只从两侧流淌而下。有一道闪电劈来,电丝向周围分开,勾勒出这艘“船”的轮廓,它像一个狭长而巨大的枣核,其空间可以容纳十几个人。 歌烈一挥法杖,船体轮廓发出一层幽蓝色的光芒,终于在水面上完全显现出来。他喝了一声:“你们快上船,不要慌乱!队长还在吗?指挥好士兵稳坐船中不要乱动……这是神术器物,你们只管跳上来便是。” 筋疲力尽的士兵们在队长的指挥下,战战兢兢的跳上了这艘闪着蓝色光膜的无形之船,就似直接站在水面上一般,然而落地却很稳。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队长的指挥却没有乱,十二个人分两列整齐的依次坐下,谁都没有乱动。 歌烈用微微赞许的眼神看了那名小队长一眼,飘身站在了船头的位置,法杖往前一指,这艘幽蓝之舟并没有回去,而是向前都克镇的方向继续破浪前行。队长很纳闷,却没有问这位尊贵的大神术师想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不要出声打扰歌烈。 离都克镇不到十里的地方,山洪肆虐,幽蓝之舟已经有些轻微的摇摆了。虚空中的船头处幽蓝水心的形状显露了出来,船身两侧也出现了四团白光,那是镶嵌的四枚神石。天空落下密集的闪电呈明亮的枝桠状,不断劈击到这水面上唯一的物体。看似无形的幽蓝之舟却把船上的人保护的很好,闪电只在周围的空间划出丝丝电光。 都克镇完全不见了,所见就是一片浑浊的汪洋,就连坚固高大的神殿尖顶也没有一丝痕迹,不知是被淹没还是被冲垮。洪水从叙亚高原的方向奔涌而过,流向南边的叙亚沙漠,浓墨般的乌云裹挟着倾盆大雨,这里简直就像暗无天日的地狱一般。 就连大神术师都不敢在这样的天空飞行,最强壮的游泳健将也不可能在这种洪水中挣扎很久,都克镇看来没有留下一位幸存者!可是歌烈将幽蓝之舟停在远处,在暴风雨中仍在眺望着什么——他不相信尼采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洪水吞没了。 既然歌烈可以涉险来到此处,那么尼采也完全有办法安然脱险,他是已经走了还是仍然留在这里?歌烈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强烈感觉,他莫名觉得尼采肯定还在这里。 他刚刚这样想,天空响起了一连串炸雷,一片球形闪电落下,在水中激荡出螺旋形的明亮痕迹。歌烈突然感应到远处有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从水下传来,然后就听见一声怒喝:“神灵啊,你终于在人间显现,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有一条人影突然分开波浪飞了出来,卷起的风在周身盘旋,带起的浪花形成了巨大的晶莹飞翼环绕着他的身躯。此人笔直的向着天空飞射而去,朝着那云层最厚、闪电最密集的地方,正是老疯子尼采。 尼采果然没有死也没有离开,他不知用什么方法一直潜伏在水下,却恰好在歌烈到来时冲出水面飞向天空。 幽蓝之舟上一直安静坐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随即就感觉周围被一片不透明的蓝光包裹,看不见也听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了。这是歌烈及时施展神术将视线与声音都隔绝,不想让他们旁观这一幕。 以歌烈的傀眼术却可以看清远处的老疯子,他的乱发和胡须在空中飘舞,手中的法杖发出一条条金丝般的光带射向天幕,双目圆睁在大声怒吼:“现身吧,恩里尔,让我见见你的真容!” ** p:今天继续双更,晚十二点之前加更下半章,求推荐!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华莱特:歌烈的学生,六级神术师。 拉斐尔:歌烈最年轻的弟子,四级神术师。 **a 028、尼采死了(下) 尼采分明是想找死,他的怒吼声却让歌烈心头一颤,似是被什么东西握紧了。歌烈就是恩里尔神殿中的祭司,恩里尔是哈梯与亚述王国所信奉的主神,也是歌烈一直以来所信奉的神灵。而听老疯子的话,这场灾难居然是恩里尔带来的,而且这位神灵此刻就在云端之上! 歌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所听见的话。老疯子飞向天空,立刻有无数道闪电被吸引着劈了过去,他周身外亮起了一道道明亮的金丝,那是法杖所射出的金色光带,像一张密集的网引开了闪电。 尼采今年一百五十多岁了,修炼神术也有一百二十多年了,虽然一直无法进级为九级魔法师,但一身法力浑厚无比,如此不要命的完全施展出来,这风雨雷电一时真奈何不了他。眼看他已经飞到云层之中,那乌云翻滚之间不断闪现的粗大电蛇是最致命的威胁。 这时歌烈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云层中最猛烈的狂风与霹雳好像在受什么人的操纵,居然纷纷避开了尼采的身形。 尼采向着叙亚高原方向飞去,毫不客气的挥舞法杖,万千条金丝状的光带飞舞,狂暴的撕扯开带着雷电的乌云,似乎想把天幕捅出一个窟窿、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要把那云端上的神灵给揪出来! “恩里尔,你这头龌龊的、胆怯的猪!为什么不敢面对一个凡人,你害怕了吗?这天上的云层在颤抖,是你在我的面前发抖吗!”尼采好像在天上寻找着什么踪迹,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居然开始破口大骂。 歌烈不由自主的又在颤抖,连手中的法杖都在微颤,他可从未听过有谁敢这样咒骂神灵。而尼采却肆意谩骂毫不在意,他这么做就是在求死,却要让云端上的神灵亲自出手。 空中终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这个疯子,竟敢如此冒犯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可怜的凡人,你并不了解神灵的秘密!” 歌烈下意识的就想跪下,这声音在他的灵魂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他虽从未听见过,但一瞬间自然的就知道说话者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神灵恩里尔,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述的。 老疯子却哈哈大笑道:“恩里尔,被无数人膜拜的伟大神灵啊,你终于被我骂出来了!……来来来,看我能否伤害你,希望你不要躲闪也不要害怕。” 老疯子狂笑着飞冲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发动了最强的一击。他将手中的法杖扔了出去,在空中炸裂成一团耀眼的金光,几乎撕破了笼罩在都克镇上方的所有乌云。在这一瞬间,歌烈仿佛看见了云端之上站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位神灵。 尼采终于见到了神灵,并对云端上的神灵发出了平生最强的一击,连法杖都不要了,毫不在乎自己是否会从天空跌落。歌烈也看见了那朦胧的神灵身影,却只有短短的一瞬,紧接着无数道粗大的闪电从四面八方汇拢而来,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霹雳声。 歌烈下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了。而天上的尼采化为了一团火,瞬间如太阳般的明亮,旋即就灰飞烟灭。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被撕开的乌云重新笼聚,洪水与暴雨仍在肆虐。幽蓝之舟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歌烈在巨大的震撼中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法力,回过神来赶紧一挥法杖重新控制住这件法器。 “伟大的恩里尔,我用此生的誓言信奉您,有幸见到您却是这样的情形。……这场灾难真是您带来的吗?你疯了吗!……尼采,你就这么死了?在神灵的怒火前,谁也救不了你。”歌烈一转法杖,幽蓝之舟调头向着叙亚城邦方向破浪而去,他心中发出连声叹息,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已消失于洪水中的都克镇。 他又看到了奇异的一幕,有一片晶莹的东西从水中飞了出来,那是一枚枚神石。这些并不是山中矿藏的神石,而是都克镇的矿工们已开采好的,有些是还未上缴城邦的,有些是人们自己私存的,都克镇的神殿中还窖藏有大量的神石,此刻都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摄飞上云端。 高高在上的神灵也需要神石吗?人间的财富对他们而言应该没什么意义,歌烈却很清楚神石的作用不仅仅是昂贵的通行货币,它也是施展神术的中介,如果神术的力量过于强大,甚至会损毁神石。难道神灵在施展神术,却借助神石来弥补力量的消耗? 回去的路上,那湍急的洪流自然阻挡不了一位八级大神术师驾驭的幽蓝之舟,然而歌烈却始终凝聚全部的法力一丝也不敢松懈,就像在戒备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幽蓝之舟顺浪流飘行二百里,居然直接来到了叙亚城下,此时被高高的城墙环绕的叙亚城已经成为洪水中一座巨大的孤岛。大水从东北方向蔓延而来,没过四面的田野,眼看就快到达墙根下。各个城门已经被封闭了,门内还紧急垒砌了装土的草袋防止大水漫入。 歌烈一顿法杖带着一船人直接飞上了城墙,然后招手将幽蓝之舟收了回来。这件法器恢复成一尺多长的模样,幽蓝水心仍然完好,但两侧镶嵌的四枚神石已经布满了裂纹,取下来之后随即化成了碎末。 萧墨带着助手一直焦急的守候在东边的城楼上,见歌烈平安返回,赶紧迎上前来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总算回来了!就这么半天功夫,洪水已经吞没了叙亚城邦一半的荒野,我们的城池也被大水包围。……您看,这水还在不断的上涨!” 听他的声音都快哭出来,假如歌烈再不回来,估计连跳城墙的心思都有了。歌烈却来不及说太多废话,立刻命令道:“将城中所有的神术师都集合起来!” 华莱特答道:“神术师?他们带领大家都在神殿中向恩里尔大神祷告。” 歌烈没办法解释什么,只得沉声喝道:“祷告已经来不及了,火速集合,尽可能布下一座最巨大的神术阵。……萧墨州长,你带人将叙亚神殿中所有窖藏的神石全部取出来,还包括城邦财政部金库里所有的神石,都拿到城墙上环绕排列。……华莱特,你去沿城墙布阵,最简单的防护神术阵就可以,只要将那些神石放在可以被激发的位置。” 萧墨目瞪口呆道:“叙亚城邦的所、所有神石?” 华莱特也惊诧莫名道:“就算沿城墙布成了环形神术防御阵,也不可能激发这样一座神术大阵的力量,更不可能退去洪水啊?” 歌烈一摆手:“我根本没想完全激发这座大阵的力量,哪怕只激发几十分之一就可以,告诉所有的神术师都节约使用法力,仅仅只需保证所有神石处于被法力激发的状态,与神术阵融为一体。……快去办,这是命令!让考斯曼主持神术阵。” 就在这时,拉斐尔气喘吁吁的登上城墙喊道:“尊敬的老师,考斯曼走了,他用手中的高级飞行卷轴和那件飞行法器将自己的家人也带走了,临走前留言说是回王都汇报这里的灾情、申请救援。” 萧墨一跺脚道:“汇报灾情、申请救援应该是歌烈大人与我下令派人,他怎么可以私自去王都?分明是带着家人逃走了!……我昨天就看见他在神殿中尝试预言神术,想推测叙亚城邦在洪水中的结局,难道他认为城邦要被洪水摧毁吗?” 华莱特骂道:“就凭他也能使用预言神术?还想推测这么大的事件?真是个不要脸的……” 歌烈却没功夫多啰嗦,挥手打断众人的话,冲自己最年轻的弟子拉斐尔道:“我派你去王都汇报灾情、并向附近的城邦申请救援。带上这三支卷轴,用白色的卷轴追上考斯曼,一句话都不用问,用金色的卷轴直接击杀他,然后再去最近的城邦,并一路回到王都。” 他抖手从袖子里取出两支不到三寸长、非常小巧的神术卷轴,一卷白色一卷金色,连同先前没有使用的另一支高级空气神术卷轴一起交给了拉斐尔。然后沉着脸对萧墨道:“叙亚神殿大祭司考斯曼在危机到来时擅离职守、临阵脱逃,已被我下令直接击杀,把这个消息宣告全城。” 说完这番话这位大神术师似乎已经很累了,拄着法杖走下了城墙。萧墨在他身后喊道:“大神术师,你要去哪里?” 华莱特也喊道:“尊敬的老师,考斯曼逃走了,谁来主持城墙上的神术大阵?” 歌烈一边走下城墙一边答道:“华莱特,你已经是除我之外这里最强的神术师了,你来主持大阵,不必勉强激发太大的力量,只要达到我的要求就可以。……州长大人,你把所有的神术师都派上城墙,我要一个人在神殿中向恩里尔大神祈祷,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 **a 029、恩里尔的回答 歌烈亲眼见到了尼采冲上天空挑战神灵恩里尔那一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尼采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去,故意等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才现身,就是想让他看见,似是通过这一幕想告诉他什么。 尼采也许是想印证什么重要的事情、寻求某种答案,但是这个疯子没有办法将所印证的结果亲口说出去,所以他需要一个旁观者从中发现奥妙。尼采为什么会选择歌烈?因为没有其他人比歌烈更合适,他是唯一会出现在那里的大神术师。 真的是恩里尔制造了这场大洪水吗?这位神灵为什么要这样做?歌烈带着挥之不去的疑问来到叙亚神殿空荡荡的主厅中,向着恩里尔高大的神像跪下祷告:“伟大的神灵,伟大的恩里尔,请告诉我这位您的信奉者,这包围城邦的洪水为何而来?都克镇为何会消失?” 祷告时,歌烈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双肩似有一种压迫感,那大殿中央的神像仿佛活了过来、有了生命一般,正低头注视着他。假如是今天之前,在神像的目光注视下歌烈只会觉得安宁与幸运,充满荣耀感。但此刻却大不一样,他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祷告时仍然握紧了法杖,暗中运转所有的力量蓄势待发。 歌烈的法杖是用最上等的百年胡桃木芯制成,纹路整齐漂亮,长年握在手中已经有一层莹润的光泽。法杖前端镶嵌着一枚大地之瞳,却巧妙的被木纹包裹不见痕迹,它看上去有点像老者的手杖,但异常的高贵精致。 “我的神殿祭司、我虔诚的信徒,你为何在祷告时运转力量,难道对我有敌意吗?” 歌烈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雷鸣般的声音,是恩里尔在说话!歌烈低下头,跪在那里匍匐于地,显得恭谨异常,但是手并没有松开法杖。他在灵魂中向着这个声音说道:“恩里尔,我的众神之神,是您摧毁了都克镇吗?是您让洪水包围了叙亚城吗?我只想知道答案。” “是洪水摧毁了都克镇,是大雨带来了洪水,是从海洋吹来暖湿的风与亚述高源盘旋的气流交汇导致了大雨,是我的神力让高原的气流盘旋,是我的愤怒指引了云端的雷电。”神灵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威严而平淡,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这答案似乎另有深意,歌烈沉默了片刻,不知在苦苦思索着什么,最终却叹了一口气道:“洪水已经来到叙亚城下,神灵啊,我取出了城中所有的神石布下了一座大阵。如果您能够保全这座城池,让席卷叙亚城邦的灾难退去,我将它们全部作为给您的献祭。” 恩里尔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嘲笑:“献祭?这里是供奉我的神殿,而我可曾在神殿中取过任何财富?以进献我之名接受人们的献祭,不是都由你们这些神官与祭司享用?多么可笑啊!此时你想起了献祭,难道认为神灵可以用人间的财富收买吗?” 歌烈恭敬的答道:“伟大的恩里尔,这并不是收买而是祈求。如果洪水不可避免的要摧毁叙亚城,那么这座神术大阵将会成为守护城墙最后的力量。这不是在对抗神灵,而是在保护这里向神灵进献的人们,是万千人的信念,不论这洪水从何而来。” 叙亚城中没有人清楚歌烈取出所有的神石环列在城墙上布成神术阵的用意,这样一座大阵理论上的威力没有人能够完全发动,哪怕集中城中所有的神术师都不行。但歌烈只要求将神术阵布成,仅仅能够激发所有的神石与神术阵融为一体。 他这是在赌,赌恩里尔也无法强行摄走神石! 在洪水淹没的都克镇上方,歌烈看见有很多神石被奇异的力量摄上了云端,猜测神灵可能在借助神石施展强大的神术。这种神术的力量是如此庞然,以至于一次可能需要很多的神石来辅助或弥补。 叙亚城邦是哈梯王国最重要的神石产地,神殿中历年窖藏的神石很多,城邦财政部的金库里还有属于王国的赋税收入,歌烈全拿出来了。他企图和神灵谈判,假如神灵的力量可以立刻让洪水退去,那么这些神石就让神灵收走吧。 如果不能的话,神术大阵不仅能保护城墙,处于被激发状态的神石也不能被他人的法力夺走,哪怕是神灵也做不到这一点。神石可以镶嵌法杖,击败一个神术师可以夺走他的法杖,但两人以神术相斗时,一位神术师却不可能直接摄走另一位神术师法杖上的神石,它与神术师的力量是一体的。 恩里尔突然沉默了,歌烈匍匐在地静静的等待,良久之后才听见神灵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笑声回荡在虚空中:“可怜的祭司,不知你将如何面对心中的信仰?你不理解神灵,这里的人们崇敬与膜拜我,我不会取走城墙上的那些神石,那是整个城邦多年蓄积的财富。如果我这么做了,所有的人都会怨恨与远离我,你想让我自行摧毁神殿的尊严吗?” “可是都克镇呢?没有人在洪水中幸存!”歌烈在灵魂中呐喊道。 “洪水是我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我将听见万众的欢呼,我的神殿将涌入潮水一般前来表示感激的信徒,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至于都克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洪水中拯救他们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真是可笑,我居然向你这位凡人解释这种无聊的问题!” 恩里尔的声音说了一番话,同时歌烈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条信息,包含着种种声音与画面,那是都克镇上发生的一连串悲剧。 “祭司,你看见了吗?,他们已经背弃了守护神的谕示,穆芸女神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那里,所以我将重新赐福于此地。洪水是我的赐福,但人们不能只要求享受神灵的赐福,我没有必要在洪水中挽救罪恶的人。”恩里尔的声音再度响起,似是无法抗拒的判决。 歌烈蓦然良久,挣扎着又问了一句:“可是整个都克镇都被摧毁了,一定有人无辜。” 恩里尔的声音变得轻蔑起来:“当罪恶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洪水不会分辨有谁无辜,我没必要在洪水中拯救罪恶,也没必要救起你所谓的无辜者。在我眼中,他们同属于都克镇一族,已经背弃了神谕的保护。 凡人短短的一生都将迎来死亡,无非是以哪一种方式。不要忘了他们都是都克镇的一员,每个人都有背负的责任,他们应该责怨族人带来的灾难,也要责怨自己又做了什么来挽回?既然最终无法挽回,那么覆灭的就是一整条船。” 神灵的话不太好理解,恩里尔的竟说洪水是他的赐福,而都克镇不值得在灾难中被挽救。歌烈终于抬起头问道:“伟大的神灵,这洪水是您带来的吗?” 恩里尔冷冷道:“我不会再回答这种愚蠢无知的问题!” 歌烈又问道:“那么叙亚城的命运又会如何?” 恩里尔:“这要问你、问你们自己!”说完这句话他再便无声息。歌烈感觉到那被神像注视的压迫感消失了——这位神灵已经走了。 歌烈在神殿中沉默许久,仔细回味着神灵所说的话,又在细细回想尼采冲向天空的那一幕,琢磨着在洪水中所见的每一个细节。尼采想告诉他什么呢?恩里尔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独自冥想了一夜,当远方的天边露出一线微光时,恍然明白了一些。 恩里尔只是发动了一场大雨,就歌烈亲眼所见,可能只是使用了最简单的空气神术而已,却包含了近乎无边无际的神力。恩里尔用神力改变了亚述高原盘旋的气流方向,使之与海洋上吹来暖湿的风相冲击,从而引发了连续的暴雨。 云端上的神灵操纵的仅仅是狂风和闪电,当高空气流交锋形成自然的漩涡时,已经不需要他再使用神力,这场暴雨会直接下到结束为止。想阻止大雨,将比发动它要耗费更巨大的神力。恩里尔只是发动,并无意耗费更大的力量去阻止。 寂静的神殿里,歌烈的身体在战栗,就像生病了一般,看上去似乎很冷,可脸色却胀得通红。身为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的首席祭司、在神灵面前发下誓言的大神术师,面对这一切,他只能有三种选择—— 一是虔诚宣扬恩里尔的神迹,心中毫不犹豫相信神灵所说,这是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洗去都克镇的罪恶。恩里尔将灾难描述为赐福究竟是指什么,歌烈已经推测出一些端倪。如果这样的话,歌烈还是以前的歌烈,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可是他忘不了老疯子冲上天空的情景,那一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二是背弃恩里尔。这有悖于他的誓言与信仰,当信念动摇之后,神术成就恐怕也会受到重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失去力量。 三是最难做到的,他要平静理智的看待这一切,回顾自己这一生与所遇其他人的种种经历,心灵不乱达到一种更高的超脱境地。歌烈莫名想起了神术典籍上的记载,神术师要获得最终的九级成就,所面临的最后一道考验他一直无法理解,难道就是这种含义吗?这太难了,简直会将灵魂吞没! 没人清楚歌烈这一夜在神殿中是怎样渡过的,他又如何向神灵祷告?天亮之后当他走出神殿时,人们发现这位尊贵的大神术师带着难以形容的憔悴感,眼神中还潜藏着深邃的无奈。 “神灵已有谕示,这是城邦所面临的考验,洪水过后将有福祉。但是否能迎来那福祉,全在我们自己。莫问神灵赐予了什么,跟我上城墙去抵御这洪水吧,这是我们的抗争!”歌烈对所有人都如此说,然后手持法杖登上了城楼。 当歌烈再次来到城墙上时,大水已经淹没城墙两人多高了,还在缓缓的上涨。向外望去茫茫一片真干净,叙亚城就像洪水中被城墙保护的巨大孤舟。城墙看上去很坚固,但城外的水比城内的地面要高,它会承受越来越巨大的侧压,这干旱地带修建的城墙毕竟不是堤坝。 墙体薄弱处可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且随着水浸泡的时间越来越长、水位造成的压力落差越来越大,城墙有些地段会被泡得软松、出现塌方或泄露。这时神术大阵发挥了作用,将整圈城墙连成了一体,要么全部崩塌、要么就完整的坚持到最后。 歌烈缓缓的绕着城邦行走,法杖中的大地之瞳激发神力,用最简单也是最有用的土元素神术加固着每一段城墙。他暂时什么别的都不去想、也不可能去想,只能思考两件事:洪水最终上涨的高度是否会漫过城墙的最低处、在力量耗尽之前洪水能否退去? 这位大神术师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绕城而行缓缓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一脸肃穆而虔诚的神情,但眼中总似总有晶莹的光在闪动,不时仰望着东边的天空。 …… 在歌烈遥望的东方,幼底河谷一带的深山高原上,穴居野人的部落里,一位“神灵”也在放声痛哭。他当然不是恩里尔那样真正的神灵,却被这个部落视作“神灵的使者”,有人干脆敬称他为“阿蒙神”。 恸哭声从那个燃烧着火堆的大山洞里传出来,族长林克与族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过去打扰。只有薛定谔蹲在洞口处,用一种带着怜悯的奇异目光注视着阿蒙。 **a 029、恩里尔的回答 歌烈亲眼见到了尼采冲上天空挑战神灵恩里尔那一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尼采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去,故意等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才现身,就是想让他看见,似是通过这一幕想告诉他什么。 尼采也许是想印证什么重要的事情、寻求某种答案,但是这个疯子没有办法将所印证的结果亲口说出去,所以他需要一个旁观者从中发现奥妙。尼采为什么会选择歌烈?因为没有其他人比歌烈更合适,他是唯一会出现在那里的大神术师。 真的是恩里尔制造了这场大洪水吗?这位神灵为什么要这样做?歌烈带着挥之不去的疑问来到叙亚神殿空荡荡的主厅中,向着恩里尔高大的神像跪下祷告:“伟大的神灵,伟大的恩里尔,请告诉我这位您的信奉者,这包围城邦的洪水为何而来?都克镇为何会消失?” 祷告时,歌烈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双肩似有一种压迫感,那大殿中央的神像仿佛活了过来、有了生命一般,正低头注视着他。假如是今天之前,在神像的目光注视下歌烈只会觉得安宁与幸运,充满荣耀感。但此刻却大不一样,他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祷告时仍然握紧了法杖,暗中运转所有的力量蓄势待发。 歌烈的法杖是用最上等的百年胡桃木芯制成,纹路整齐漂亮,长年握在手中已经有一层莹润的光泽。法杖前端镶嵌着一枚大地之瞳,却巧妙的被木纹包裹不见痕迹,它看上去有点像老者的手杖,但异常的高贵精致。 “我的神殿祭司、我虔诚的信徒,你为何在祷告时运转力量,难道对我有敌意吗?” 歌烈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雷鸣般的声音,是恩里尔在说话!歌烈低下头,跪在那里匍匐于地,显得恭谨异常,但是手并没有松开法杖。他在灵魂中向着这个声音说道:“恩里尔,我的众神之神,是您摧毁了都克镇吗?是您让洪水包围了叙亚城吗?我只想知道答案。” “是洪水摧毁了都克镇,是大雨带来了洪水,是从海洋吹来暖湿的风与亚述高源盘旋的气流交汇导致了大雨,是我的神力让高原的气流盘旋,是我的愤怒指引了云端的雷电。”神灵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威严而平淡,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这答案似乎另有深意,歌烈沉默了片刻,不知在苦苦思索着什么,最终却叹了一口气道:“洪水已经来到叙亚城下,神灵啊,我取出了城中所有的神石布下了一座大阵。如果您能够保全这座城池,让席卷叙亚城邦的灾难退去,我将它们全部作为给您的献祭。” 恩里尔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嘲笑:“献祭?这里是供奉我的神殿,而我可曾在神殿中取过任何财富?以进献我之名接受人们的献祭,不是都由你们这些神官与祭司享用?多么可笑啊!此时你想起了献祭,难道认为神灵可以用人间的财富收买吗?” 歌烈恭敬的答道:“伟大的恩里尔,这并不是收买而是祈求。如果洪水不可避免的要摧毁叙亚城,那么这座神术大阵将会成为守护城墙最后的力量。这不是在对抗神灵,而是在保护这里向神灵进献的人们,是万千人的信念,不论这洪水从何而来。” 叙亚城中没有人清楚歌烈取出所有的神石环列在城墙上布成神术阵的用意,这样一座大阵理论上的威力没有人能够完全发动,哪怕集中城中所有的神术师都不行。但歌烈只要求将神术阵布成,仅仅能够激发所有的神石与神术阵融为一体。 他这是在赌,赌恩里尔也无法强行摄走神石! 在洪水淹没的都克镇上方,歌烈看见有很多神石被奇异的力量摄上了云端,猜测神灵可能在借助神石施展强大的神术。这种神术的力量是如此庞然,以至于一次可能需要很多的神石来辅助或弥补。 叙亚城邦是哈梯王国最重要的神石产地,神殿中历年窖藏的神石很多,城邦财政部的金库里还有属于王国的赋税收入,歌烈全拿出来了。他企图和神灵谈判,假如神灵的力量可以立刻让洪水退去,那么这些神石就让神灵收走吧。 如果不能的话,神术大阵不仅能保护城墙,处于被激发状态的神石也不能被他人的法力夺走,哪怕是神灵也做不到这一点。神石可以镶嵌法杖,击败一个神术师可以夺走他的法杖,但两人以神术相斗时,一位神术师却不可能直接摄走另一位神术师法杖上的神石,它与神术师的力量是一体的。 恩里尔突然沉默了,歌烈匍匐在地静静的等待,良久之后才听见神灵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笑声回荡在虚空中:“可怜的祭司,不知你将如何面对心中的信仰?你不理解神灵,这里的人们崇敬与膜拜我,我不会取走城墙上的那些神石,那是整个城邦多年蓄积的财富。如果我这么做了,所有的人都会怨恨与远离我,你想让我自行摧毁神殿的尊严吗?” “可是都克镇呢?没有人在洪水中幸存!”歌烈在灵魂中呐喊道。 “洪水是我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我将听见万众的欢呼,我的神殿将涌入潮水一般前来表示感激的信徒,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至于都克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洪水中拯救他们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真是可笑,我居然向你这位凡人解释这种无聊的问题!” 恩里尔的声音说了一番话,同时歌烈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条信息,包含着种种声音与画面,那是都克镇上发生的一连串悲剧。 “祭司,你看见了吗?,他们已经背弃了守护神的谕示,穆芸女神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那里,所以我将重新赐福于此地。洪水是我的赐福,但人们不能只要求享受神灵的赐福,我没有必要在洪水中挽救罪恶的人。”恩里尔的声音再度响起,似是无法抗拒的判决。 歌烈蓦然良久,挣扎着又问了一句:“可是整个都克镇都被摧毁了,一定有人无辜。” 恩里尔的声音变得轻蔑起来:“当罪恶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洪水不会分辨有谁无辜,我没必要在洪水中拯救罪恶,也没必要救起你所谓的无辜者。在我眼中,他们同属于都克镇一族,已经背弃了神谕的保护。 凡人短短的一生都将迎来死亡,无非是以哪一种方式。不要忘了他们都是都克镇的一员,每个人都有背负的责任,他们应该责怨族人带来的灾难,也要责怨自己又做了什么来挽回?既然最终无法挽回,那么覆灭的就是一整条船。” 神灵的话不太好理解,恩里尔的竟说洪水是他的赐福,而都克镇不值得在灾难中被挽救。歌烈终于抬起头问道:“伟大的神灵,这洪水是您带来的吗?” 恩里尔冷冷道:“我不会再回答这种愚蠢无知的问题!” 歌烈又问道:“那么叙亚城的命运又会如何?” 恩里尔:“这要问你、问你们自己!”说完这句话他再便无声息。歌烈感觉到那被神像注视的压迫感消失了——这位神灵已经走了。 歌烈在神殿中沉默许久,仔细回味着神灵所说的话,又在细细回想尼采冲向天空的那一幕,琢磨着在洪水中所见的每一个细节。尼采想告诉他什么呢?恩里尔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独自冥想了一夜,当远方的天边露出一线微光时,恍然明白了一些。 恩里尔只是发动了一场大雨,就歌烈亲眼所见,可能只是使用了最简单的空气神术而已,却包含了近乎无边无际的神力。恩里尔用神力改变了亚述高原盘旋的气流方向,使之与海洋上吹来暖湿的风相冲击,从而引发了连续的暴雨。 云端上的神灵操纵的仅仅是狂风和闪电,当高空气流交锋形成自然的漩涡时,已经不需要他再使用神力,这场暴雨会直接下到结束为止。想阻止大雨,将比发动它要耗费更巨大的神力。恩里尔只是发动,并无意耗费更大的力量去阻止。 寂静的神殿里,歌烈的身体在战栗,就像生病了一般,看上去似乎很冷,可脸色却胀得通红。身为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的首席祭司、在神灵面前发下誓言的大神术师,面对这一切,他只能有三种选择—— 一是虔诚宣扬恩里尔的神迹,心中毫不犹豫相信神灵所说,这是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洗去都克镇的罪恶。恩里尔将灾难描述为赐福究竟是指什么,歌烈已经推测出一些端倪。如果这样的话,歌烈还是以前的歌烈,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可是他忘不了老疯子冲上天空的情景,那一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二是背弃恩里尔。这有悖于他的誓言与信仰,当信念动摇之后,神术成就恐怕也会受到重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失去力量。 三是最难做到的,他要平静理智的看待这一切,回顾自己这一生与所遇其他人的种种经历,心灵不乱达到一种更高的超脱境地。歌烈莫名想起了神术典籍上的记载,神术师要获得最终的九级成就,所面临的最后一道考验他一直无法理解,难道就是这种含义吗?这太难了,简直会将灵魂吞没! 没人清楚歌烈这一夜在神殿中是怎样渡过的,他又如何向神灵祷告?天亮之后当他走出神殿时,人们发现这位尊贵的大神术师带着难以形容的憔悴感,眼神中还潜藏着深邃的无奈。 “神灵已有谕示,这是城邦所面临的考验,洪水过后将有福祉。但是否能迎来那福祉,全在我们自己。莫问神灵赐予了什么,跟我上城墙去抵御这洪水吧,这是我们的抗争!”歌烈对所有人都如此说,然后手持法杖登上了城楼。 当歌烈再次来到城墙上时,大水已经淹没城墙两人多高了,还在缓缓的上涨。向外望去茫茫一片真干净,叙亚城就像洪水中被城墙保护的巨大孤舟。城墙看上去很坚固,但城外的水比城内的地面要高,它会承受越来越巨大的侧压,这干旱地带修建的城墙毕竟不是堤坝。 墙体薄弱处可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且随着水浸泡的时间越来越长、水位造成的压力落差越来越大,城墙有些地段会被泡得软松、出现塌方或泄露。这时神术大阵发挥了作用,将整圈城墙连成了一体,要么全部崩塌、要么就完整的坚持到最后。 歌烈缓缓的绕着城邦行走,法杖中的大地之瞳激发神力,用最简单也是最有用的土元素神术加固着每一段城墙。他暂时什么别的都不去想、也不可能去想,只能思考两件事:洪水最终上涨的高度是否会漫过城墙的最低处、在力量耗尽之前洪水能否退去? 这位大神术师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绕城而行缓缓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一脸肃穆而虔诚的神情,但眼中总似总有晶莹的光在闪动,不时仰望着东边的天空。 …… 在歌烈遥望的东方,幼底河谷一带的深山高原上,穴居野人的部落里,一位“神灵”也在放声痛哭。他当然不是恩里尔那样真正的神灵,却被这个部落视作“神灵的使者”,有人干脆敬称他为“阿蒙神”。 恸哭声从那个燃烧着火堆的大山洞里传出来,族长林克与族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过去打扰。只有薛定谔蹲在洞口处,用一种带着怜悯的奇异目光注视着阿蒙。 ** [.] 意犹未尽,那就看看最热门的其他小说更新了哪些章节吧! ┊┊ ┊┊ ┊┊ ┊┊ ┊┊ ┊┊ ┊┊u 030、我却无法恨你 阿蒙是在为老疯子哭泣,为父亲哭泣,为都克镇哭泣,他已经知道了灾难的消息,并在大地之瞳存留的信息中得到了确认。尼采死了、父亲死了、达斯提镇长也死了,都克镇在洪水中没有人幸存! 当听见滚雷声传来、看见东边的乌云低垂的时候,阿蒙就清楚那里下起了暴雨。在他短短十四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没见过都克镇夏天下雨,也从未见过连续这么多天的大雨。当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云层翻滚着堆积的越来越厚,阿蒙也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 他想返回都克镇做任何事情都来不及了,因为高原的低处也在下雨,山洪暴发溢满了谷地,激流冲击着形成危险的漩涡,早就没有了道路,难怪老疯子会让他往高处走。 阿蒙站在高坡上眺望远方,低处除了厚厚的云层和肆虐的闪电什么都看不见,那是都克镇的方向,他的眼中一直含着泪光。老疯子曾说过大地之瞳中的下一条信息会在灾难到来之后出现,可是阿蒙一直无法“读取”。 当雷声响起的两天之后,阿蒙隐约听见了一声特别震撼的霹雳,心里就像莫名被抽紧了,突然感应到怀中的大地之瞳仿佛在召唤他。他立即回到村落进入最安静的大山洞,吩咐所有人不得来打扰,然后取出了大地之瞳。用冥想的力量再一次尝试着催动其中的信息,然后他听见也看见了老疯子的留言。 老疯子的头发与胡须仍然是乱糟糟的,就像是站在眼前说话—— “孩子,当你看到这信息神术留下的内容时,我刚刚告别此生。你没有听错,我已经死了,你的父亲也不在了。我死于神灵的愤怒,因为我要飞向天空见到神灵的真容,发出平生最强的一击。我一生都想解开神灵的秘密,却从未见过神灵,自然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不必问我为什么,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早就活腻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真的疯了,我今年已经有一百五十岁了,神术让我变得很强大,仿佛充满了力量,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现在可以对你解释。 你是否想问我为什么不等待你解开神灵的秘密,甚至有可能让我自己成为神灵?其实我已经时日无多,就算能活着等到那一天,对我而言已经是不可能,我从第一步就走错了道路,贝尔已经告诉我这一切。 你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通过了一体两面的欲望考验,成为一级魔法师与武士之后,又通过了身体的纯净这一道考验,成为了二级魔法师与武士。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可你并不清楚,我本人已经无法重复这条道路,也许你觉得不可思议。 长年没有锻炼体术,寿命远超常人,看上去仍然健壮,但我血脉中的力量已经日渐衰竭。这一百多年来我受过无数次的伤,也有过常人难以想像的病痛,如果按照这条道路重新开始,就连身体的纯净这一道考验也无法通过。觉得可笑吗,一位八级大魔法师,竟然连你都不如! 如果从最初就走错了道路,走的越远、成就越高,可能回头就越艰难。所以这是我要叮嘱你的,也是我让你去寻找贝尔下落的原因,据我所知,贝尔可能已经找到成为高阶魔法师与高阶武士之前所有正确的道路。至于他还没有证明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可能会问我是如何预言这场灾难的,就把它当作一个永远的秘密吧,我已经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这是最终的保留。至于都克镇,它的覆灭也许是活该,人们咎由自取,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的死是为所有人付出的代价。” 留言说到这里,阿蒙也接受到一条信息,与歌烈在神殿当中看到的信息差不多但是更详细,关于都克镇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悲剧,也包括了这些悲剧的起源。阿蒙情不自禁在心中呼喊:“老疯子,你明知道灾难会降临,为什么不救救大家?我的父亲也死了,他是无辜的!” 老疯子似是早料到阿蒙会有这样的疑问,留下的信息在哈哈大笑:“阿蒙,你是否想问我为什么不救你的父亲?为什么不救所有的人?……孩子,我已经救了你,并指引了一条成为生灵的道路,难道你不感激我反而要怨恨我吗?……我一生已经历过无数这样的质问,我想神灵更是如此!” 这话问的阿蒙一时无语,然后他就像孩子般的放声痛哭,不,应该说他本就是个孩子。 老疯子与父亲分别结束了疯疯癫癫与醉醺醺的一生,为整个都克镇陪葬,阿蒙怎能不哀伤?小小年纪就要面对生离死别的苦难,都克镇的覆灭意味着他再没有了家乡与亲人,阿蒙有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 阿蒙不是歌烈,他没有亲眼看到尼采冲向天空的那一幕,也不清楚这场大洪水是怎样发生的?只知道老疯子早有预言。老疯子有些话阿蒙听不懂,比如他自称死于神灵的愤怒,他为什么要冲上天空对神灵发出最强的一击、面对又是哪一位神灵?老疯子都没有对阿蒙解释。 也许对于阿蒙来说,解释也没用,他还没有到达能理解这一切的境地。懵懂的少年悲痛之中也无暇将这一切想明白,阿蒙被巨大的哀伤包围,已经无法再凝聚心神保持专注的冥想状态,读取神术信息的过程被打断了。 当他哭够了也哭累了,这才擦了擦眼泪,想起老疯子留下的信息刚才似乎还没有看完,于是尽量收摄心神,重新激发大地之瞳,却出了一点意外。 老疯子并非全知全能的神,他也没想到在灾难到来之时,阿蒙已经通过了“信念的坚定”这一道考验,成为一名三级魔法师。阿蒙读取上一条信息时中途打断,再使用大地之瞳便自然激发了下一条神术信息,于是老疯子的上一条留言便消失了,不知道还有几句话是阿蒙没有听见的。 接下来阿蒙读取的是各种中阶神术秘诀,并不是全部,而是三级成就可能学习的部分。当看见这些内容时,阿蒙只得暂时不去想任何事,专心的去接受信息,因为这些信息只会出现一遍便将消失。只有通过了“信念的坚定”这一道考验,能够进入一种灵魂安定不被杂念干扰的专注状态,才能一次记住这么多复杂深奥的内容。 三级神术师擅长的神术各不相同,使用各种神术的能力差异也相当大,但基础冥想的达到的成就标准是一样的。 在这条信息的最后,老疯子又有一段留言—— “孩子,当你读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拥有三级成就,我不清楚你是否已经找到贝尔的下落,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也就没有后顾之忧,整个天枢大陆都在等待你去闯荡。 我把我的信物交给了你,就是那块铭刻着徽记的牌子。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曾将它交给贝尔,贝尔就是在那块牌子中封印了信息让薛定谔带给我的,它也曾经是贝尔的信物。 我在大陆各地游历百年,有很多人曾受过我的恩惠,并发誓要报答我或我的后人。贝尔曾经也是埃居帝国神术议会的元老之,并指点过很多贵族与祭司们的神术修炼,一样曾有人发誓要感谢与报答他。 你在大陆游历遇到苦难时,或许可以找他们寻求帮助,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誓言是否还有人记住、记住了是否真的会遵守,人心莫测难以断言。你要小心保护自己,一位小魔法师的身份在天枢大陆是危险的,与人打交道的考验也许比神术的考验更难。 这条信息的最后,出现了一连串的名字或家族的介绍,第一个人就是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歌烈。老疯子特意叮嘱阿蒙,将来如果成为一位大魔法师,一定要去找歌烈一趟。信息中也出现了梅丹佐家族的介绍,并解释了当年的背景。老疯子却不清楚阿蒙已经见过梅丹佐了,而且还教了他神术。 …… 黄昏的时候,阿蒙才从山洞里走出来,眼圈还是红的微微有些肿,神色中带着深深的倦意,小小年纪竟莫名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仿佛一天之间就长大了许多。 阿蒙这几天一直沉默寡言,今天在山洞中放声大哭,穴居野人们都感到有些害怕与莫名的恐惧不安,有人甚至在猜测——那山下的大雨是灵神的眼泪吗?看见阿蒙好端端的从山洞里走出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令林克感到意外的是,阿蒙竟然第一次主动问他要酒。林克立刻去取酒,并用阿蒙送的那个精美铜瓶装着,送到阿蒙住的大草屋中。 阿蒙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喝酒,也许是因为怀念酒鬼父亲。然而这天夜里他没喝几口就不想再喝了,手握酒瓶定定的坐在那里沉思。老疯子说整个天枢大陆正等待着他去闯荡,但阿蒙却感觉自己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未来是一片混沌,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 他如果不想在这个穴居野人部落里永远做一位“伪神”,那么只有按照老疯子的希望成为一位魔法师并解开神灵的秘密,哪怕找不到贝尔的下落,也可以重复贝尔当年所做的一切。人活在世上总要做些什么,阿蒙此时想不到别的选择。 他起身来哀叹道:“老疯子,你早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你这样做太狠了,而我却无法恨你!” 既然不想再喝酒,阿蒙从不浪费东西,这已经是无意识的习惯,他将剩下的大半瓶酒都放进的薛定谔的草窝里。薛定谔刚才一直蹲在草窝里看着他呢,见阿蒙将酒拿了过来,一翻身按住那根骨头打起瞌睡了,似是对这穴居野人部落的酒不感兴趣。 这段日子以来,阿蒙一直对这只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知不觉中薛定谔却越来越瘦,身形变得纤细健美,毛色也润滑漂亮,完全不再是都克镇上那只又肥又脏的懒猫模样了。它发生的变化是缓渐的不引人注意,但阿蒙此刻看着薛定谔,忽然意识到这只猫已经改变了太多。 改变的何止一只猫?整个都克镇都被洪水彻底抹去了,而阿蒙也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少年! 薛定谔今天一直跟着阿蒙、盯着他看,难道是怕他想不开会出事吗,它也会关心他吗?无论如何,这只猫已经是阿蒙曾在都克镇的唯一少年同伴,而且还将继续伴随他前行。也不知哪来的情绪,阿蒙一伸手将薛定谔抱进了怀里,抚摸着它的脊背柔声道:“都克镇没有了,所有人都不在了,如今只剩下了你和我。” 薛定谔被阿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它好似很不情愿被阿蒙这样抱着抚摸,锋利的爪子从趾尖的肉垫中伸了出来,抬爪想抓阿蒙的手臂,听见他的话却没真的挠下去,只是扭来扭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阿蒙见这只猫被自己抱的很不舒服,喟叹一声又把它放下了,然后坐在屋中开始练习神术冥想。只有让身心沉静在安定无扰的状态下,他才能暂时忘却世上的哀伤。 阿蒙已经可以修炼某些中阶神术了,除了元素神术之外,他在一直最感兴趣的是空间神术与信息神术,这些都与老疯子留下的特殊神石有关。但是一位三级魔法师还修炼不了这两种神术,所以他今夜修炼的是侦测神术。 这两种神术的基础都是侦测神术,特别是信息神术,它本身就是侦测神术修炼到高阶的一个分支。阿蒙此前对侦测神术已经有所体悟,修炼最基础的“傀眼感应”入手很轻松。 不用去看、不用去听,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感应的都是那么清晰。然而阿蒙就像受到了什么惊扰,突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打断了刚掌握的神术。“傀眼感应”比平常所见所闻要清晰得多,这对于任何神术师而言都是一种常识。 但是阿蒙刚才却惊讶的发现屋子里“少了”两样东西,草窝里的薛定谔与那根奇异的骨头,在他的傀眼感应中根本不存在! **a 031、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薛定谔真真切切就在草窝里趴着,不可能不存在!走近了还能听见猫那特有的呼吸声,很有节奏像是轻微的呼噜。它看上去显然是睡着了,可阿蒙有点搞不清这只猫是否真的在睡觉? 阿蒙早就清楚薛定谔的来历不简单甚至不可思议,所以虽然吃惊但也没有太诧异,反正有些奥妙是他现在还无法明白的。但那根骨头又是怎么回事?它是薛定谔从铁甲兽王的巢穴里叼出来的,居然也无法用傀眼感应其存在。 薛定谔一定知道些什么,因此才会把这根奇异的骨头叼回来。可惜这只猫不会说话,就算会说话,看它拽拽的样子也不见得会主动告诉阿蒙。 阿蒙伸手将那跟骨头从猫爪下抽了出来,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又一次使用了傀眼感应术。这感觉太奇异了,手里明明拿着这根骨头,手感真实无比,可是傀眼感应中手心却是空握的,就像什么都没有! 他又睁开眼睛突然一挥这根骨头,身前出现了一道火苗,红色的火舌向上升起逐渐发出亮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屋中的一切。阿蒙继续催动法力,火焰又渐渐发白最后竟然变成了淡蓝,看上去色调很冷却包含着炽热的高温。 阿蒙再一转手中的骨头,火焰环绕着他的身体像波浪一样荡漾而开,形成一圈火环。他又将这根骨头上下一挑,火环也随之向上下延伸,形成一圈包围在周身三尺外的火墙。阿蒙很谨慎的控制着这一道环形火墙,使之不碰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但还是不小心扫中了桌子的一角。 他一抖骨头立即收了平生第一次施展的中阶火墙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桌子的一角已经烧成了灰,火焰的烈度可想而知! 阿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根骨头居然可以当做法杖用,而且比他那根法杖还好用!如果将他的法杖镶嵌火焰精灵再配三枚标准神石,施展火墙术才能勉强达到这个效果。而且这根骨头不仅仅只对火元素神术有特别好的辅助作用,阿蒙又试着施展理论上自己可以修炼的几种中阶神术,都很快成功了。 神石可以作为施展神术的中介,可以镶嵌法杖也可以不镶嵌法杖,但按特定的方式镶嵌在法杖上作用会更大。另一方面,神石的作用也不仅是镶嵌法杖,比如它还可以作为唤醒力量的中介、制作种种神术器物等。 这根“骨头”的作用很类似于神石,与标准神石一样没有属性的差别,却能起到特殊神石的效果,简直是一种“万能特殊神石”,而且还能直接当做法杖用。 阿蒙突然想起老疯子说过,神石还有一个称呼叫做“神之骸”,就是神灵陨落后的遗骸结晶。这一根骨头状的奇异东西,难道可能就是真正的神灵骨骸吗?阿蒙有这个疑问,但也不可能确定。 天已经快亮了,他拿着骨头琢磨了半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法杖。一位神术师不可能同时使用两根法杖,阿蒙是想做另一个试验,看看这根骨头能不能被当做神术器物来使用?他要用法杖施法来激发它。 他刚刚拿起铁枝法杖,就听见一声猫叫,回头只见薛定谔一骨碌身子从草窝里坐了起来,冲他直摇头,意思分明在告诉他不能那么做,然后又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屋外,意思是让他出去。这只猫果然没有真的在睡觉,也好像知道这根骨头的奥秘,此刻才提醒阿蒙。 难道它是要阿蒙将骨头拿出去试验吗,不能在屋子里进行?阿蒙左手拿着骨头,右手提着法杖刚刚走出草屋,就听见远方有很多杂乱的声音传来。山间的树丛里好像有很多动物在奔跑,村子里也有点乱,成年男子纷纷拿起武器成群结队的向村外跑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林克带着两个族人跑了过来,阿蒙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这么乱?” 林克气喘吁吁的答道:“阿蒙神啊!可能是洪水冲塌了山崖,或者幼底河的一条支流被山崩截断了,四处倾泻的大水在山中流不出去越涨越高,已经淹没了山腰。” 西北方向一直在下雨,雨云就堆积在高峰的半山腰,可能是某一处山体崩塌形成的泥石流堵住了狭窄的谷口,洪水形成了堰塞湖。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淹没了这片高原的半山腰,正是阿蒙来到这里时走的方向。 阿蒙看了看周围道:“就算山崩堵住了山外的谷口,洪水也不能淹到这里来,你们慌什么?” 林克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慌,是低处丛林中的动物为了逃避洪水纷纷往山上跑,我们正好拦路打猎,一次可以打到好多猎物啊!……谢谢您教我们的制作肉松的技术,可以将肉食保存很久呢!……我还打算指挥族人抓一批幼小温顺的野兽驯养在村落里,这样以后吃肉就更方便了。” 阿蒙摆了摆手道:“那你快去吧,这可是关乎族人生计的大事。”林克答应一声转身正准备走,阿蒙突然又问了一句:“洪水没到山腰,这里是否出不去了?” 林克:“您来的那条路现在肯定是走不通了,但这里还有一条路朝东南方向通往幼底河下游,可以绕过山脊走出去,就是梅丹佐来的那条路。……怎么,您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阿蒙摇头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 林克带着族人匆匆走了,阿蒙提着法杖拿着骨头向村中的开阔地走,却发现薛定谔迈着轻巧的猫步跑在他的前面。当他来到那个大山洞前面的广场时,远远的看见薛定谔蹲在洞口,用爪子挠着地。阿蒙走近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只猫不会说话,但是,它居然会写字! 薛定谔写的是埃居草书,不是世俗文字而是神文。无论是刀书还是草书都有两种书写方式,会写世俗文字的人不一定懂神文,但懂神文的人一定会写世俗文字。这只猫明明会写字,却偏偏要写阿蒙看不太懂的神文,脾气可真够怪的,仿佛是不屑于书写世俗文字。 薛定谔在泥地上用爪子只画了几个简单的字符,然后它好像不想听阿蒙问什么,就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阿蒙倒不是完全不认识神文,毕竟字符都是一样的,就是书写方式组合有特定的形式。他连蒙带猜读,大致懂了地上那行字的意思,应该是“跟我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在表达“我”的那个指示字符上,还画了一个拱门形的圈。 阿蒙也来不及表示太多惊讶,因为一抬头看见薛定谔已经走远了,赶紧快步跟了过去。薛定谔出了村落往山下跑去,穿过丛林绕向高原的另一面。丛林中不时能看见很多动物在奔跑,耳边传来树枝被践踏折断的声音。惊慌野兽们都是为了躲避洪水往高处跑,但是薛定谔却是想着洪水涌来的低处。 阿蒙不知道薛定谔要带他去哪里,也有点担心它不小心被奔跑的野兽踩中,于是加快脚步想追上去。可是想在丛林中追上一只敏捷灵巧的猫太不容易了,薛定谔跑的非常快,速度恰恰让阿蒙能看见,却又始终追不上,倒是阿蒙自己有好几次差点被从密林中突然窜出的野兽撞到。 这一路追一路跑,渐渐就离村落很远了,他们向下穿过了飘渺的云层,底处的丛林中在下雨,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他们绕着这片高原山地奔跑了很久,前方终于没有了路,只望见弥漫在山下的滚滚洪水。 薛定谔蹲踞在水边的山坡上,身姿看起来依稀有狮子的影子,样子竟很威严,它没有理会追来的阿蒙,而是望着远方的洪水。 薛定谔不跑了,阿蒙终于舒了一口气放慢脚步走到近处,却发现这只猫在地上又写了几行字,依然是阿蒙不太认识的神文。阿蒙猜测着读通了其中若干语句:“骨骸……是你的命运……钥匙……在水中激发它……船……到彼岸。” 他疑惑的问道:“你既然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不写我能看懂的文字呢?你写了钥匙还有船,是说这根骨头吗,它是打开什么门的钥匙,又是什么船?” 薛定谔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威严的抬起一只前爪指着远方。阿蒙顺着猫指的方向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座熟悉的山峰,正是他走来的路上看见的另一座高峰。当时阿蒙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是薛定谔将他引上了穴居野人部落所在的高原。 此刻在高处再看那座山峰,阿蒙明白了自己当时是不可能登上去的。露出水面的山崖壁立如削,根本没有可以落脚攀援的地方。虽然离得很远,也可以看见洪水拍在岩石上卷起的白色浪花。半空的云层靠近悬崖都被撕扯开,靠近山壁的气流异常剧烈复杂,就连鸟儿也很难安全飞临。 薛定谔不动也不说过话,依然用爪子指着洪水远隔的山峰。这时山间的激流正缓缓的平静下来,不再冲往一个方向。水中涌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这是水位上涨到最高处的征兆。雨还在下着,山间的风没有确定的方向,四处打着旋掠过,在水面上卷起一阵阵浪涌。 阿蒙明白了薛定谔的意思,它是让他在把那根骨头扔到水中去激发。他突然想起了老疯子的叮嘱,薛定谔是能带他找到贝尔下落的惟一向导,难道这只猫是在指路吗、贝尔就在远方的那座高山上? 事到如今就算只有一线可能,阿蒙也不得不尝试了,他很果断的将那根骨头扔在了水面上,却不知道该怎样激发它,于是一挥法杖,用的就是沟通与激发神石的那种力量。 那根骨头轻飘飘的,突然打了个旋迎风舒展而开,竟然化作了一艘狭长的月牙形大“船”。这艘“船”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只有在法力激应中才能察觉到水上有一片无形的空间,轮廓是船的形状。 就在阿蒙目瞪口呆之间,薛定谔已经纵身轻盈的一跳,跃上了那条船,就像凌空踏在涌动的洪水之上。它仍抬起前爪,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阿蒙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持法杖走上了这条无形的船。 没有舵也没有桨更没有风帆,薛定谔指着一个方向,分明是让他向着那里前进。 阿蒙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熟悉如何用法杖操纵这样一艘“船”,就是老疯子曾经告诉过他的话——不必去呼风唤雨,而是沟通与运转这大自然的种种力量。他的法杖中镶嵌了风之魅舞与幽蓝水心,正适合操纵气元素与水元素,在风雨中的洪水下控制这条船前行。 阿蒙操纵这艘无形大船非常吃力,就算以法杖相助,运用了所有的力量几乎达到极限,才将将让它在漩涡和浪涌间稳住,朝着薛定谔所指的方向缓缓的前进,他心里不禁有些惭愧。其实阿蒙并不清楚,他能操纵这艘“船”,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 歌烈曾经操纵幽蓝之舟穿越洪水,那是老疯子送给他的珍贵法器,只有大神术师才能够激发并使用,而这根骨头所化成的无形大船竟然能被一名三级魔法师操纵。作为神术器物而言,往往越高阶、使用效果越神奇,对使用者的要求就越高。而发挥同样的作用时,对使用者的要求越低,器物就越珍贵难得。 阿蒙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些,而且别的三级神术师也不可能拥有他那样的法杖。 无形大船在风浪中飘摇前行,一直指向前方的薛定谔突然扭头向洪水中望了一眼。阿蒙随即也听到了哀鸣般的吼声,扭头一看,有几只硕大野兽随着洪水漂浮正在漩涡中挣扎。阿蒙居然认识它们,就是曾经与他争斗过的铁甲兽王和那几只大铁甲兽。 铁甲兽擅长潜水与游泳,但他们毕竟是爬行动物而不是鱼,栖身的水潭被山洪淹没,卷入如此浩荡的洪水中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挣扎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筋疲力尽,偏偏它们擅长的土元素神术在无边无际的大水中几乎毫无逃命的作用。 那只铁甲兽王似是发现了远处有一艘无形的空间大船正从水面上经过,它奋力的哀鸣,并在水中挣扎着扬起那根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晃,仿佛是在求救。 “我能不能救他们?”阿蒙冲着船头的薛定谔问道。 出乎意料,一向对阿蒙说话爱答不理的薛定谔,此刻居然点了点头。 **a 032、神灵的肋骨(上) 阿蒙渐渐已熟悉如何操控这似大船般的无形空间,法杖一指远方,一阵风卷起一道浪涌,浪花翻滚托着那几只铁甲兽漂了过来,他再用法杖一挑,直接将它们引上了无形大船。这片“船体”空间非常大,容纳五只硕大的铁甲兽也是绰绰有余。 四只大铁甲兽早已筋疲力尽,在这陌生的空间里似是感到很惊惧,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有那只铁甲兽王好像对这无形大船的气息莫名有点熟悉,很疑惑的转着脑袋望了望四周,然后向着阿蒙很感激又摇了摇尾巴,这才很老实的趴下。 这些铁甲兽有简单的灵智,知道是阿蒙救了它们。阿蒙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它们伤人,他早看出来这些凶悍的野兽已被洪水折磨的没了力气,而且无形大船内是他操纵的法器空间,随时可以把这些铁甲兽再扔回洪水里。 无形大船载着一人一猫与五只铁甲兽变的沉重了许多,不过在水上并不需要阿蒙以法力托起,操纵起来也不比以前更吃力,在风雨中飘摇着继续前行,终于到达了远方那座高峰下。迎面是浪花拍击的悬崖,陡峭嶙峋、乱石如刀,而薛定谔指的就是这样一片绝壁。 再往前走就撞到山上了,阿蒙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薛定谔突然不满的叫了一声,回头瞪了阿蒙一眼,一只前爪很坚定的向前一挥,意思就是要他直接撞过去。 在一连串的离奇经历之后,阿蒙对这只猫的种种神奇已经深信不疑,既然要他撞那就撞吧,这是法力操纵的无形空间不是什么易碎器物,大不了就是震动一下。无形的空间与有形的山壁相撞,阿蒙下意识的握紧了法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微微弓起背就像自己要去撞山一样。 无形大船撞中了悬崖,却没有预料中的强烈震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紧接着阿蒙觉得脚下一空,这条无形大船竟然向下坠落,幸好摔落的距离并不高,很快落地并没有发出声音,倒是把几只铁甲兽从地上弹起来吓了一跳。它们惊恐的向两边望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无形大船突然穿过了悬崖,坚硬的乱石就似空气一般不存在,阿蒙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也许是有生以来所见最奇异的一幕。方才那面悬崖所在的位置,仿佛是一层透明的无形屏障,能看见洪水拍击着卷起浪花,身后有一道几人高透明的水墙,但就是漫不到山体内的这一片空间里。 难道这山壁也是某种奇异的力量所造就的无形空间吗,就如同阿蒙那根骨头所激发的无形大船?正在他疑惑间,就听见薛定谔发出一声激动的鸣叫,纵身跳下船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阿蒙这才转回身打量这个地方,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体内凹处的底部平台,山峰就像被神奇的力量掏空了一样,看四壁的痕迹竟不似天然形成的。前方有一条甬道通往山腹中某处,甬道尽头还隐约射出淡淡的金光。薛定谔正迎着金光跑去,全身的绒毛仿佛都竖了起来。 阿蒙一挥法杖收起了无形大船,这片奇异的空间又化成了一根骨头飞回到他手里。毕竟是第一次使用神术器物毫无经验,他忘了先把那五只铁甲兽移出去,结果骨头复原时直接把那五只活物给扔了出来。它们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摔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可怜巴巴的看着阿蒙。 铁甲兽王认出了阿蒙手中的骨头,那原本就是它巢穴里的东西,它却没有半点想抢夺的意思,反而呜呜的低吼一声,前爪往下一伏竟然把头低了下去,动作很像是行礼,显然是一种畏服的姿态。铁甲兽王虽颇通灵性,但它那简单的脑袋里大概是误会了。 今天见到阿蒙操纵神奇的无形大船在洪水中救起了它,然后竟然穿越山壁来到这奇异的空间里,收起无形大船原来就是那根骨头。显然阿蒙了解并能运用这根神奇的骨头,那么就应该是骨头原先的主人,他以前之所以到水潭找麻烦,应该是把铁甲兽王当作了偷东西的贼。经历了这一切,铁甲兽王是彻底服了阿蒙。 其实阿蒙自己啥也不知道,一切都是薛定谔指引他干的!但铁甲兽王不会说话,阿蒙也更不会向它解释什么。此时薛定谔已经跑得没影了,阿蒙用法杖一指脚下道:“你们守在这里,如果有什么变故,就大叫示警。” 看铁甲兽王的神情有点疑惑,显然听得不是很明白,而另外四只大铁甲兽根本就毫无反应的样子,阿蒙暗笑自己不能把什么野兽都当薛定谔啊,这些铁甲兽就算有些灵智也没有和人接触过太多,听不懂他的意思很正常。 于是他一挥法杖施展了土元素神术,短暂的定了一下五只铁甲兽的身形,指示了位置,然后半空落下一片柔和的朦胧白光,那是恢复清醒与消除疲劳感的治疗神术,让它们感到很舒服。铁甲兽王很聪明,竟好似明白了阿蒙的用意,低吼一声命令四只大铁甲兽转过身去面朝水墙的方向,趴在那里不动了。 阿蒙提着法杖转身向甬道中走去,心里不禁有点发紧,就连嗓子眼也莫名有些发干,他很期盼也很紧张。此处就是他一直要寻找的地方吗、贝尔也可能在这里吗?这一切要等到他进去后才有答案。 看薛定谔刚才激动的样子,它已经把阿蒙给忘了,这只猫好像比阿蒙更想找到这里。阿蒙甚至有一种错觉,不是薛定谔带他找到了这里,而是这只猫利用他来到了这里!既然薛定谔也想来,为什么在三十年的时间里没有带老疯子来?一位八级大魔法师不是比阿蒙这样一位少年更有办法吗? 甬道并不长,就在阿蒙胡思乱想间已经走到尽头,然后他就站住了,好半天都没动,神情震撼无比、甚至忘记了呼吸。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中空洞,在外面就看见甬道尽头射出淡淡的金光,走到山腹中更是一片金光耀眼。光芒来自一枚镶嵌在法杖顶端的神石,阿蒙认识,那是众神之泪。 山腹的空洞中有很多“人”,一位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最中央的高台上,手里举着一根法杖。法杖顶端正中镶嵌着一枚众神之泪,接近顶端的位置还有一个金色的圆环,上面依次镶嵌着大地之瞳、幽蓝水心、风之魅舞、火焰精灵。 就是众神之泪发出的金光照亮了整个山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所有人身上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黑袍男子左手高举法杖,身姿威武而挺拔,就像手举着一轮烈日显得刚阳无比。他右手拿着一柄长剑,黑色的披风下还露出银色的铠甲,强烈的金光照耀中看不清他的五官。他怀中依偎着一个女人,伸出双手抱住他,像是要紧紧的融入又像是想阻止他做什么。她的脸埋在他的肩上,棕色的长发从后背披散到他的胸前,身姿婀娜如柔水。 阿蒙一眼看见,莫名就知道高台上的两人应该就是当年的九级大魔法师贝尔与伊西丝神殿的圣女葱霓。 围绕着高台有很多人,分三个方向将他们包围,每个方向都有一位高举法杖的神术师站在最中间,每名神术师前面左右各有一位持盾挥剑的武士。除了这九个人之外,还有十余名武士与神术师站在各个方位,挥舞着法杖与手中的武器。 阿蒙并不清楚这些围攻者的来历,当年有三位大神术师及六位大武士带队,总共有二十一个人追杀到这里,与贝尔进行了最后的殊死一战。 此刻所有人的神情都栩栩如生,眼前是一幅奇异的、被定格的画面。金光中能看见无数神术正在施展、武士兵器上发出的光毫也像漫天飞舞的长虹,但却感应不到一丝力量的波动,这应该仅仅是一幅存留的信息景像图而已。 然而再仔细一看,这又不是幻象,这些人应该都是“真”的,就像三十年前那样仍站在这里。他们平生最后一个动作被定格,也不知是因为何种奇异的原因,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如雕塑般保存到三十年后! 看这情景应该是贝尔拿过圣女的手杖,发动了玉石俱焚最后一击。再看贝尔怀中的圣女葱霓,显然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也清楚将会发生什么,不知她是想在最后的时刻与他拥抱在一起还是想阻止他,已经没有人能知道答案了。 薛定谔就蹲在阿蒙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也定定的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的难以形容。谁也不清楚这只猫在想什么,过了良久,它似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叹息声让阿蒙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必须要走过去看看贝尔究竟留下了什么讯息。老疯子要他来,就是为了寻找成为神灵的秘密。 阿蒙刚刚越过薛定谔往前走了几步,在金光中就感应到一股力量的阻挡,这力量中还包含着种种弥漫的信息——有吼叫、有呐喊、有痛苦、有恐惧、还有挣扎的彷徨,来自被定格的所有人。阿蒙下意识的一伸法杖去化解这股力量,本以为会很难,出乎意料的是他很轻松的就突破了这力量的阻挡。 接下来令人惊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 p:几天双更,晚十二点之前加更下半章。 本章神系背景介绍—— 奥西里斯:埃居神话传说中的丰饶之神、罗尼神河的保护神,死而复生成为冥神。传说他是王神荷鲁斯的父亲,伊西丝女神的丈夫与哥哥。 **a 032、神灵的肋骨(下) 四处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法杖、武器、铠甲纷纷落地,有些破损的铠甲残片落地之后随即摔碎成好几块,看上去早已腐朽不堪。所有人的身体都消失了,化为飞灰或飞烟,包括高台上相拥在一起的贝尔与霓葱,阿蒙终究没有看清他们俩的面容。 三十年前那威力无匹的后一击中,包括贝尔这位九级大魔法师在内,有人的生命都在瞬间终止,最后有一股力量定住了空间,将这个场景定格了三十年。但是所有人在那爆发的力量中早已化作飞灰,就连不够坚固的铠甲也破损朽坏。 三十年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阿蒙突然扰动了这一切,就像打开了一个飞速运转的时间沙漏,定格的场景瞬间消失,成为它本来应该变成的样子!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术,贝尔仿佛是在等待有人到来,能够看见他最后的样子。 已经无法形容阿蒙的心情了,震撼太多也就顾不上去惊讶,只有尽量收摄心神喘着气仔细打量这里的一切。那枚金色的众神之泪却没有随着法杖落地,仍然凌空悬在高处,金光静静的照耀着山腹空洞。阿蒙闭上眼睛用傀眼术感应它,果然不出所料,傀眼术看不见这枚神石的存在,它仿佛属于另一个空间。 在山洞中央的高台上,阿蒙拣到了一个月牙形的莲瓣花冠,以黄金打造异常精美,那是圣女葱霓的发饰,也是她的身份标志之一。还有一套破碎的铠甲,材料是马革钢,表面却有一层奇异的银色金属,还铭刻着神文以及某些神术阵的花纹,显然不是一般的铠甲,但在激烈的争斗中已经损坏的非常厉害。 铠甲旁边落了一柄长剑,阿蒙居然见过,加百列的佩剑与它是一模一样的,银色的剑身锋利而坚韧,剑锷两侧正中各镶嵌了一枚神石。这柄剑居然是完好无损的,说明贝尔逃到这里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太多近身格斗。 剑旁边还落着那支圣女的法杖,只是众神之泪已经不在上面。阿蒙将法杖拿了起来,去伸手触摸金色圆环上的四枚特殊神石,结果神石一碰就脱落了,在手中随即化为碎末。贝尔的最后一击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就连这四枚特殊神石都一起损毁了,紧接着法杖也碎裂成数段。 阿蒙站在那枚悬于虚空放射金光的众神之泪下,一抬头看见了山洞最深处的石壁上刻着文字,既有草书也有刀书,第一篇竟然是讲解两种神文的书写方式以及特定的解读规则。这些应该是贝尔留下来的,他可真是一位离经叛道的大魔法师,居然把在神殿里学习的东西刻在了这里。 在这篇讲解的最后,贝尔特地注明,他所见过所有关于神术的典籍都是用神文书写的,而且神术卷轴必须用神文书写,因为有特定的符号象征要求,才能注入各种特定的法力。接下来的另一段文字应该是老疯子生前最关心的内容,只见贝尔写道—— 高高在上的神灵们掩藏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世上的众人也可以成为与他们一样的存在,虽然这条路无比的艰难,但并非没有永生的彼岸。我已经找到这条路的起点,可惜不能最终去印证完成,将我所知的一切留在众神之泪中,用冥神的肋骨可以开启它。 逃亡的路上,我将奥西里斯的肋骨丢弃在苍茫群山中,想得到这个秘密的人必须通过我的考验,找到它才能轻松的穿入我所设下的最后的结界,来到这里收取众神之泪,若强行取走众神之泪将看不到我留下的信息。 尊敬的老师,如果来到这里的人是您,无需找到奥西里斯的肋骨,直接用您的信物激发众神之泪就可以看见那上面封印的神术信息。我之前还没有将所探索的奥秘思考明白,所以没有传达给您,我留下的考验是针对误入此地的人。 在这条留言的后面用神文写着如何使用奥西里斯的肋骨,据说那是伊西丝神殿供奉的圣物。奥西里斯是神王荷鲁斯之父,埃居人信奉的圣母伊西丝的哥哥与丈夫。永恒的神灵也会陨落吗、还留下了一根肋骨遗骸?这件圣物是秘密收藏的从不对外界公开,却被贝尔顺手偷了出来。 贝尔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根肋骨的来历,只写了他研究这根肋骨的结论,与阿蒙琢磨的结论的大体差不多。它有着标准神石的作用却没有属性的差别,差不多可以视作一种万能特殊神石,能够当法杖使用却无法镶嵌。 另一方面它也是一种空间法器,可以称之为神器,用中阶神术力量激发和控制,它能当作一种装载运输工具,就像尼罗河上航行的大船。理论上的最低要求,使用者是至少得是一位可以修炼中阶神术的三级神术师,但这只是理论,恐怕没有哪位三级神术师真能操纵得了它。 假如用高阶神术的力量去激发与控制它,甚至可以做为一种飞行神器,理论上最低要求使用者是一位六级神术师,但实际上恐怕也没有哪位六级神术师真有能力去操纵。 留下这些说明的贝尔恐怕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了一位三级魔法师,拿着老疯子打造的神奇法杖,操纵着肋骨化成的无形大船趁着洪水直接进入了这山腹,否则阿蒙还真没有机会到达这里。 这根肋骨的最神奇之处,阿蒙看到贝尔的留言后才知道,它本身也可以当作一种空间器物直接使用,就似大神术师倾尽心血以风之魅舞制造的神术空间。老疯子给阿蒙的那枚风之魅舞就已经制作成神术空间,但在阿蒙没有学会使用高阶神术空间之前是不可能使用的。 这根肋骨也需要掌握高阶空间神术才可以使用,那么至少也应该是一名六级神术师才行,精通空间神术的大神术师更好。但理论上的最低要求,一名三级神术师就可以激发它,贝尔留下了激发的方式,却又说这只是理论上的要求,成就太低的神术师其实根本用不了,没有解释更多。 贝尔在石壁上的留言到此为止,后面还有一段字迹,是以神文草书所写,阿蒙对照贝尔留下的神文规则解释才彻底看明白,这一段文字应该是圣女霓葱所留—— “伟大的女神伊西丝,我一生所崇敬的神灵,希望您的光辉能够平息法老的盛怒,我是自愿跟随贝尔离去,已不敢奢求您的救赎。贝尔是一团燃烧在天空的火,我明知他迟早将毁灭自我,只想阻止更多的灾难。同时请您原谅,我满怀对神灵的好奇,这好奇来自我一生毫不迟疑的崇敬。我并没有背弃您,只想更多的了解您,不知这种窥探是否是冒犯……” 霓葱的留言好像没有写完,最后几个字相当的潦草,看来刚写到这里就被打断了,追兵已经跟踪而来,随即展开了那一番大战。 有一个细节令阿蒙感到很奇怪,贝尔的留言中居然只字没有提到薛定谔。老疯子曾特意告诉阿蒙,贝尔不仅带走了圣女和她的法杖,还偷走了一件圣物和一只猫,伊西丝神殿曾下秘令寻找。圣物就是奥西里斯的肋骨,至于那只猫的来历却无人清楚。 贝尔将信息封印在那块作为信物的牌子中,挂在薛定谔的脖子上,让它送到都克镇去找老疯子。理论上老疯子不论有没有得到肋骨,都可以获取贝尔的留言,但是薛定谔三十年来却始终没有带老疯子来找这个地方。 直到今天,薛定谔首先引阿蒙找到了圣物肋骨,借着洪水指点阿蒙将肋骨化成一艘无形大船,这才到达此处。以阿蒙的能力想到达这个地方,这确实是他唯一的机会,否则有信物他也来不了,就算来了也无法穿过那虚幻山壁进入山腹中。 这一切只能说是薛定谔的选择,它等待了这么多年,选择指引阿蒙来到此处,而根本不愿意去理会老疯子。这只猫为什么要这样?并为此足足等待了三十年!阿蒙也不可能清楚。此时他站在高台上取出了那块两面刻着徽记的信物,以法力激引悬于空中的众神之泪,果然看见了有变化发生。 照耀着整片山腹的金光中,如轻纱般的弥漫出一道巨大的光幕,光幕中出现了耀眼的金色文字,就像一道流淌着神文的瀑布从虚空倾泻而下,上面书写的便是成为神灵的秘密—— **a 033、忧郁的猫(上) 人可以成为神灵,但要从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开始,但我认为所有的众神合谋隐藏了这个秘密,将永生的道路分成了两条,便是人们所知的神术与体术,而这两条路都没有尽头。 修炼神术可以获得神灵赐予的力量,甚至最终能窥见成为神灵的可能,但却不可能迈过最后一步考验。修炼体术可以获得强大的血脉力量,成为大陆上的强者,最终几乎战无不胜,但无法得到存在的永恒。 有些大武士曾经进行过第二次力量的唤醒,从而也能修炼某些神术来辅助武技,这使他们变得更强大,我多年来重点研究的就是这些大武士的故事与传说。探索是艰辛与复杂的,既有老师一百年来的思考,还包含着史上无数人艰辛的血泪,我只说出最后的结论。 唤醒神灵赐予的力量很难,但更难的是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其实那些成功进行第二次力量唤醒的大武士,最早都有这种可能。这种人非常少,但毕竟不是没有,在芸芸众生中绝对的数量肯定很多,而其中有的人仅仅是因为最初没有资格学习神术,所以才成为了武士。 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同时,唤醒的也是一体两面的欲望,通过这道考验可以同时修炼一级神术与一级体术。 接下来面临的第二次考验是“身体的纯净”,这应该是体术的考验,通过就可以成为二级武士,此后却需要继续修炼神术进级为二级神术师。 然后面临的第三次考验是“信仰念的坚定”,这通常被认为是神术的考验,通过就可以成为三级神术师,此后却需要继续修炼体术进级为三级武士。 再度面临的第四次考验是“血脉的纯净”,这应该是体术的考验,通过就可以成为四级武士,此后却需要继续修炼神术进级为四级中阶神术师。 第五次考验是“魔鬼的**”,这通常被认为是神术的考验,通过就可以成为五级神术师,此后却需要继续修炼体术进级为五级武士。 第六次考验是“极限的突破”,这应该是体术的考验,通过就可以成为六级武士,此后却需要继续修炼神术进级为六级神术师。 我的探索到此为止,我本人也只是一位九级神术师与六级武士,能确定的内容就是这么多。 接下来只是猜测,再度面临的考验应该是神术典籍中所记载的“信仰的融合”,通过就可以成为七级大神术师。这一步是异常艰难的,将世上绝大多数的神术师阻挡在门槛外。至于一体两面的修炼应该如何进行,目前还不清楚,希望有人能将这条路继续探索下去。 需要声明,如此做比单独修炼体术与神术要困难的多,越到后来便越艰难,可能还有我不清楚的奥妙,也可能最终不会成功。就算去尝试,能走上这条路的人也非常少见,能否走到尽头窥见成为神灵所在的天堂,恐怕不仅需要勇气和智慧,还需要这个世界成就他的幸运。 如果看到这些的人是我尊敬的老师,请您不要忘记我交待过的三件事情,那是单独给您的留言,我不会写在这里,暂时也无法解释是为什么。 众神之泪中记录的信息就到此为止,贝尔讲述他的结论时,还在旁边加了很多小字的注解。阿蒙一丝都不敢分神,看得是如痴如醉,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薛定谔已经闭上了眼睛趴着打起了瞌睡。这只猫兴冲冲而来,最终也看到了一切,却显得很失望甚至是失落。 虚空中出现的金色文字已消失,众神之泪仍散发着光芒,山腹中静悄悄的,仔细听只有薛定谔微弱的呼噜声。阿蒙站在高台上默然良久,沉浸在一种深深的定境中回味着刚才所看见的一切,已经忘了身处何处。 贝尔总结了修炼一体两面力量的详细步骤,他本人显然是印证过的,一位九级大神术师竟然也拥有六级体术成就,这在天枢大陆上几乎没有听说过。 “欲望的唤醒”、“信仰的坚定”、“魔鬼的**”、“信仰的融合”,这些是修炼神术的种种考验,从一个普通人直至拥有大神术师成就所要迈过的各种障碍,神术典籍当中都有记载。而在贝尔的注解中,关于“信仰的坚定”有另一番解释,就是阿蒙所领悟的“信念的坚定”。 这两个人从未见过面、相隔几十年,各自的理解都是一致的,阿蒙从贝尔的注解中印证了自己的神术修炼心得。 但是对于体术修炼而言,唤醒力量同时也唤醒了另一种冲动的欲望,随后还有“身体的纯净”、“血脉的纯净”、“极限的突破”等考验。这都些是体术典籍中没有明确记载的,老疯子发现其中被人们忽略的某些规律,并有所总结,贝尔在老师的基础上显然走的更远。 摆在阿蒙面前的道路已经很清晰,首先是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并依次通过“欲望的唤醒”(一级)——“身体的纯净”(二级)——“信念的坚定”(三级)——“血脉的纯净”(四级)——“魔鬼的**”(五级)——“极限的突破”(六级)。 贝尔的印证到此为止,后面的路需要阿蒙自己去探索,就他所知的范围内,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够同时成为大神术师与大武士。 贝尔虽然留下了很多注解,但有些地方说的还是很简练,比如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发端只是一语代过,除非是老疯子亲自来,否则别人不大容易看懂。如今来的不是老疯子而是阿蒙,他一样很容易就看明白了。 贝尔还做了一点说明,任何人都可能在能力上有所侧重,或者个人的喜好不同,比如有人擅长于提剑格斗,有人却喜欢挥舞法杖的神气威风。这些并不影响一体两面的修炼,比如选择做为武士的人,在修炼神术时只需达到基础冥想的要求,不必去修炼各种复杂的神术技巧;而选择做为神术师的人,修炼体术时只需锻炼血脉的力量,不必去学习各种复杂的格斗武技。 任何一种能力想发挥到极致,耗费人一生的精力恐怕也无法办到,而这条道路本身又如此艰难,所以先达到最基础的要求再有所侧重,这是合理的做法。 阿蒙看完贝尔的信息后还有两个疑问。一是那根骨头,据说是伊西丝神殿的圣物、奥西里斯的肋骨。他果然先前猜的果然不错,那真是神灵的骨骸,至少印证了尼采的一句疯话,永生的神灵也会陨落,或者奥西里斯仅仅只是一位半神而已。 阿蒙只知道奥西里斯是埃居人信奉的王神荷鲁斯的父亲,都克镇上的荷鲁斯神殿中就有伊西丝与奥西里斯的神像。至于这根肋骨是怎么回事,阿蒙也一无所知,拿在手上就似做梦一般,却又无比真实。 傀眼侦测感应不到这根骨头,而傀眼侦测也感应不到薛定谔,难道那只猫也是神灵吗?这是阿蒙第二个疑问,偏偏贝尔根本没有提到关于薛定谔的任何信息。 想到这里阿蒙不禁回头看了薛定谔一眼,却发现它已经趴在地上打起了瞌睡,一幅无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实在与那高高在上的神灵没有半点相似,阿蒙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好笑。 或许在薛定谔那猫的身体中封印了一个人的灵魂,否则它怎么可能会写字呢?而且写的还是神文!但这种猜测又无法解释一只猫怎能活过漫长的三十年光阴,还能穿越险峻的峡谷丛林到达都克镇。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勉强去想了,如果薛定谔愿意说它自己早就说了,连老疯子都不知道这只猫会写字,阿蒙好像也无法勉强它做什么。是这只猫指引他来到这里,获得了贝尔所留下的一切信息,他只应该好好的去感谢。 众神之泪还悬在半空,当务之急是先把这枚珍贵无比的神石收起来,老疯子的信物只能读取其中留下的信息,阿蒙想收取众神之泪还是要用冥神肋骨。怎么使用它贝尔已经说了,最低要求是一位修炼过中阶空间神术的三级神术师或魔法师,偏偏阿蒙就是。 为了保险起见,阿蒙没有首先收取众神之泪,而是拿地上散落的各种东西做试验。空间神器可以装很多东西,就似能携带另一个空间,这是多少神术师梦寐以求的宝物。而阿蒙手中已经有了两件,一是这根骨头,二是那枚尚无法使用的风之魅舞。 地上散落着各种武器、铠甲、法杖,还有珍贵的饰物与未及使用的卷轴,每一件都是好东西!有些武器和铠甲虽然已经成为碎片,但材质仍然是很珍贵的。梅丹佐曾将马革钢胚千里迢迢背到巴伦王城,那么锻造好的马革钢不是更值钱吗? 阿蒙可没有浪费东西的习惯,哪怕他自己不用,给别人也好。 ** p:今天继续双更,晚十二点之前加更下半章。 **a 033、忧郁的猫(下) 这些东西中还有一部分是保存完整的,阿蒙不禁又想起梅丹佐还没有一身像样的盔甲,而林克连一根真正的法杖都没有。制作法杖有特殊的方式,并不是在骨头上嵌一块神石就是法杖了,那仅仅只是发挥一枚神石的作用、看上去像一根法杖而已。 想到这里,阿蒙手持骨头向四面一指,施展空间神术激发骨头以法力摄入所有的东西,他恰好勉强能成功。在成功的一瞬,空间神术的摄入东西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被他法力激引的所有器物都不见了! 阿蒙却忽然发出短促的惊呼,扑通一声身体前倾跪倒在地,骨头也脱手落到了地上。他的右肩生痛好悬没脱臼,假如不是撒手的快,小臂恐怕都会因为突然下坠的力量而骨折了。那根骨头在一瞬间竟然变得沉重无比,就算阿蒙已经是一位三级武士,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单手也拿不起那么重的东西。 可是骨头落地时却轻飘飘的,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仿佛重量根本就没有增加。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空间神器摄入了那么多物品,阿蒙拿在手里就像承受了所有东西的重量,而偏偏骨头落在地上还和原先一样轻,只是作为施法者的阿蒙拿不动它! 难怪贝尔会说三级神术师可以使用这件空间神器仅仅是一种理论,实际上不可能,看来更为高级的空间神术另有奥秘,还不是目前的阿蒙能掌握的。 既然拿不动,阿蒙有个笨办法,他干脆跪在地上用手握住骨头并没有把它拿起来,再度施展空间神术去激发它,能够感应到骨头里仿佛存在着另一个空间,那些东西都在里面呢。他又使用空间神术把这些东西一件件都给拿出来了,这才提着轻飘飘的骨头又站了起来。 阿蒙拿着骨头想了半天,还是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带不走所有的东西,那么就挑其中最好的拿走,就控制在他能拿动的重量之内。一位三级武士的力量,已经可以拿起很多东西了。 有很多东西阿蒙还不太认识,也来不及一一去仔细鉴别,他只挑完好无损的,包括两套铠甲、四只长剑、一面盾牌、三柄标枪、两柄战斧、三支法杖、八个卷轴,居然还有九枚散落的普通神石。最后想了想,他将圣女葱霓的头饰也摄入了骨头中。 这些东西相当沉重,分量加在一起普通人根本拿不动,但阿蒙还可以勉强拿起来。然后他做了一个试验,小心的将骨头放进肩挎的皮兜里松了手,果然不出他所料,皮兜没有任何变化,说明骨头的重量并没有如他感觉的那般增加,否则肩挎的带子肯定被坠断了。 无形空间中所有的物体重量,只作用在他这个施法人的身上,这一点很令人很头疼,但他同时又感到有些庆幸,否则这个骨头真不容易找地方放。骨头处于收起状态,可以摄入很多东西当成一件空间法器,但却不能装活物。阿蒙来的时候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当时他收起无形大船,直接将五只铁甲兽都扔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阿蒙这才将骨头又从皮兜里抽了出来,用力伸手一指空中的众神之泪,果然,那枚闪耀着金光的神石突然消失,被摄入到无形的神器空间里。 山腹中陡然一片黑暗,然后就听见甬道那边传来铁甲兽的吼声和水流拍击岩石的声音,阿蒙赶紧取出一枚神石往半空一抛,柔和的白光再度照亮了四周。只见几只铁甲兽慌乱的从甬道那边跑进了山腹大厅,身上还滴着水。 原来就在阿蒙收起众神之泪的那一刻,外面那片如透明屏障般的虚幻山崖突然消失了,几人高的水墙涌了进来,淹没了几只铁甲兽所在的地方。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被大水吓怕了,赶紧逃进来向阿蒙报信。 老疯子曾说过,贝尔最擅长的是信息神术与空间神术,当年他在这两种神术上的造诣,整个埃居帝国无人能及。看来外面那道“悬崖”就是贝尔激发众神之泪所制造的一种神术空间,既是一种伪装也是一种阻挡,把这里曾发生的一切都封印在山腹中直至阿蒙的到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阿蒙不想在风雨交加中冒着危险穿越黑暗笼罩的洪水,再说他今天连续使用法力已经相当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静坐冥想恢复自己的力量。他收起了神石,山腹内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阿蒙于黑暗中端坐在石台上,背对甬道望着那刻着字迹的洞壁方向,静静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仍是风雨交加,远处滚滚的雷声不断,走到甬道外面对的就是浩荡的洪水,这一片山壁的内凹处已经直接暴露出来,水面漫过了他来时立足的平台。乌云笼罩下仍然一片昏暗,但天亮后毕竟可以望见远方的山。 阿蒙又将骨头激发展开成一艘无形大船,带着薛定谔和五只铁甲兽穿过洪水踏上归途。 无论是人是猫还是失去家园的铁甲兽,各有各的心思,这一路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无形大船在洪水上缓缓的漂行。骨头展开成无形大船可以装载他们渡水时,也能看见阿蒙摄到无形空间里的东西此刻就堆在船上,照说薛定谔应该很感兴趣才对,前先看它的样子是那么兴奋的想进入山腹。 阿蒙发觉这只猫的情绪很有点不对劲,看上去十分忧郁,薛定谔以前又懒又馋,后来又跩又爱摆谱,可从来没见过它如此忧郁啊!这只忧郁的猫让阿蒙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老疯子死了,而今天终于确认贝尔三十年前就已经陨落,这当然不算什么好消息。虽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一切应该很圆满,可是阿蒙的神情莫名却很沉重,看上去也很忧郁,却没人能和他谈论什么,于是他就冲着猫说话:“薛定谔,你怎么了?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你难道也为贝尔和葱霓伤心吗?” 那只猫蹲在船头就像没听见,理都不理他。 阿蒙又问道:“薛定谔,你难道是想寻找什么没有找到吗?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书写神文?” 薛定谔还是一脸忧郁的望着前方,继续把阿蒙当空气。 阿蒙琢磨了半天,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薛定谔,你难道也是一位神灵吗,为什么傀眼感应侦测不到你的存在?……或者是什么人的灵魂被封印在猫的身体中?” 薛定谔打了个喷嚏,居然趴下身子做睡觉状,干脆完全不理会阿蒙。 阿蒙没招了,最后说道:“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薛定谔,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薛定谔没反应,那只铁甲兽王却突然打了个喷嚏,看了阿蒙一眼低鸣一声。这船上哪有吃的?除非把铁甲兽宰了做烤肉。 …… 阿蒙神突然离开了村子,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林克和族人们都很不安,却又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大家一大早就守候在村落的两个入口处焦急的等待,心里有些发慌就像失落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接近中午的时候,有人突然惊喜的喊道:“快看,那是神灵的侍者!那只神猫!” 远远就见薛定谔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忧郁的神情迈着懒洋洋的步子,仿佛根本就没看见站在村口的人们。林克拎着骨头棒子已经跑出村口迎了过来,却突然一蹦多高,“嗷”的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只见薛定谔身后的密林中,一字排开又钻出五只硕大的铁甲兽,中间正是那只让林克险些送命的铁甲兽王。可这些铁甲兽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跟在薛定谔后面慢慢爬着,就像五只温顺的小猫咪。 见“英明勇敢”的族长都被吓成这样,穴居野人们也是一阵慌乱,发出了一片惊呼,有人已经准备跑回去拿武器了。这时有一个声音喝道:“不要惊慌,这些铁甲兽已经被我收服,是我带回来的!”随着声音,阿蒙手提铁枝法杖也走出了树丛。 众人的惊叫变成了欢呼,正在往回跑的林克一转身又迎了过来,大老远的喊道:“阿蒙神啊,你终于回来了!族人们都在等待,您带来了奇迹!”他虽然很高兴却不敢走近,仍然躲着那些大铁甲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阿蒙说道:“我去洪水中办点事情,顺手救起了这几只野兽,不必为我担心。林克,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等族人们散去之后,林克命人送来美味的烤肉,那是昨天刚刚打到的羚羊,加了作料烤的香喷喷的。阿蒙先给薛定谔端了一盘放好,然后才让林克坐下陪自己一起吃。 那几只铁甲兽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阿蒙所住的屋子外面,族人们都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林克刚才进来时也一直扯着阿蒙的袖子,一步都不敢离远。 **a 034、荷鲁斯之怒(上) 阿蒙并没有解释自己昨天去了哪里,和林克也说不清,而且有些秘密是不必让人知道的。他问林克附近有没有富含铁矿地带,或许可以找到沼泽与水潭能让铁甲兽栖身。 林克想了想答道:“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村子东南方向产铁矿石的山岩下面,密林中有水潭,就离通往山外的路边不远,难道您想将这些铁甲兽养在村子旁边吗?” 阿蒙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其实铁甲兽是不吃人的,它们是一种杂食动物,吃淤泥中的水草和鱼虾,偶尔也捕食小动物。这几只铁甲兽不过是大了点、凶了点,但已经很通人性,它们被我收服自然不会再伤害这里的族人,放养在那里,还可以成为村落的保护兽。 至于你嘛,也不能总害怕它们,以后混熟了说不定还可以当作练习的对手,它们是很聪明的,知道你想干什么。好好修练吧,等你成为一名三级神术师,我再送你一支真正的法杖与战斗的武器。” 一听这话,原本有些担忧的林克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嘴咧的都快合不上了,连连点头道:“阿蒙神啊,多谢您的恩赐,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接受!不知您虔诚的侍者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阿蒙一摆手:“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林克眼睛珠子转了转,试探着又说道:“阿蒙神啊,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阿蒙低下头开始吃肉,将口中的烤肉咽下去才说道:“有事就说。” 林克的语气有些结结巴巴:“我能不能……学书写?您知道我们的族人都是不识字的,而您说过我最好学会写字……可是谁能教我呢?” 阿蒙想也不想就答道:“噢,你是应该学习书写,否则将来有些高明的神术学起来很困难,等我有时间就教你吧。这可不太容易,你要用心才能学会。” 林克头点的如小鸡啄食一般:“那是当然,我一定会用心,多谢您的恩赐!……书写再难,总不会比神术更难吧?” 林克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觉得步子轻飘飘的简直像要飞起来,他心里终于有一块石头放下了。昨天早上阿蒙问起了通往山外的路,他就担心阿蒙会突然离开,接着阿蒙带着猫就不见了。林克一度怀疑他已经不告而别,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刚才试探着问阿蒙能不能教他书写?一方面他是真的想学,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阿蒙的留意。学会书写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至少说明阿蒙还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阿蒙还说要送他一支真正的法杖,那一定是要等到他成为三级神术师之后了。 兴奋的林克却忘了阿蒙身边只有一根树枝和一个皮兜,根本没有法杖,又从哪里去弄来给他?但林克也没有多想,阿蒙在他的心目中差不多就是神灵一样的存在了,创造什么神迹都有可能,就连五只凶悍的铁甲兽都像老实的小猫咪一样带回来了。 …… 由于山体滑坡截断了幼底河的一条支流,在高原下形成了一片堰塞湖,通往叙亚城邦的道路被淹没了,阿蒙的退路已断。就算这条路还能走通,阿蒙也没有退路,都克镇早已不存在,被放逐的他回不去了。 如今的阿蒙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村落里继续修炼体术和神术;二是从另一条路走下山进入巴伦王国,做为他游历天枢大陆的第一站。他没有打算永远留在穴居野人村落里,但却不急于远行。昨夜在山洞中他已经想清楚了,接下来要修炼体术通过“血脉的纯净”这一道考验成为一名四级中阶武士,再继续修炼神术进阶为四级神术师,然后才会离开。 修炼中、高阶神术并不是只需闭目冥想就可以,人世间的感悟也是神术师们所必须的重要经历,否则无法领悟更高境地的神术奥妙。若不是这样,老疯子百年来也不会游历了大陆各地。 但是阿蒙下一步即将面临的“血脉的纯净”这一道考验,贝尔的注解说的很清楚,它需要潜心修炼、用心体会身体发生的变化,最好在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中,那么这个穴居野人村落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林克走后,阿蒙又注意到薛定谔。那盆烤肉已经吃光了,猫正趴在草窝里呼呼大睡,它虽然情绪很忧郁,但也没有亏待自己。阿蒙的皮兜就放在草窝旁边,里面装着那根骨头,假如是往常的话,薛定谔一定会把骨头叼进草窝里用爪子按着睡,可今天却没有。 薛定谔不是没有动过皮兜,皮兜的口子已经被猫爪掀开了,露出那根骨头的一角,可是薛定谔没把它叼走。看来这只猫也叼不动那根骨头,这也许说明薛定谔并不拥有神奇的力量,他此前的种种猜可能是错的。 阿蒙把骨头拿了过来,将里面收藏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再仔细研究一番,他既然答应要给林克一根法杖,趁现也挑选好吧。武器没有多看,阿蒙最感兴趣的是那些卷轴,一共有八卷,大小长短不一。 这是阿蒙第一次接触神术卷轴,如此珍贵的神术器物以前当然不可能是一个铁匠的儿子能碰到的。他想搞清楚卷轴的用处很困难,因为这种东西写好了就是不能打开的,用法力激发展开之后就是发动神术,是一次性消耗物品。 假如书写卷轴者自己不说明,落到一个不懂这种卷轴的人手中,别人未必清楚展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神术效果与威力,也就无法轻易使用。书写卷轴不仅要耗费巨大的心血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谁也不希望自己苦心凝聚的神术力量被别人拿去使用,除非是他自愿交给谁,此时会对使用者说清楚。 当然了,各种卷轴的制作都有特定的形式,很熟悉卷轴的内行或侦测神术非常高明的人,不用说明也能辨认出很多种卷轴,可现在的阿蒙还没有那个本事。 他拿到的这些卷轴有几支可能不是携带者自己制作的,卷轴外写了标注文字,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埃居的神术师所用的东西,因为上面书写的都是埃居草书神文,说明了卷轴展开之后施放的是哪种神术、有怎样的威力。 阿蒙很走运,八只卷轴中有五支外面有标注,是不同类型的中阶神术卷轴。这种东西在关键时刻是非常有用的,意味着施展相应的中阶神术无需耗费自己的法力。假如是梅丹佐看见了,一定会计算这些神术卷轴究竟值多少钱,然后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另外三支卷轴上没有任何标注,阿蒙也认不出来是何种卷轴,自然不敢随便乱用了,只有暂时先收起来,然后又取出今天得到的三支法杖,想分别试验施展神术的效果。 法杖并不沉,能拿的话阿蒙都会拿来,这种东西与铠甲武器不一样,连同镶嵌的神石一同损毁之后其残片就毫无用处了,山洞中还保留完整的法杖就这么三支。 其中最特别的一支法杖以黄褐色的木材为手柄,质地十分坚固耐久,三十年后仍然一点都没有朽坏的迹象。其顶端镶嵌的竟然是一枚大地之瞳,珍贵的特种神石当然显示了这根法杖的不凡,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法制作的,那枚大地之瞳就似天然生长在木纹中被包裹,只露出了几个尖角。 阿蒙刚刚以法力激发了这枚神石,还没来得及运转法杖试验各种神术的效果,耳边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有幸来到这里、拣起我法杖的人啊!不论你是谁,请聆听我最后的遗言,我是来自埃居帝国海岬神殿的主神官、七级大神术师尼禄。 我奉埃居帝国之命追杀贝尔与背叛的圣女,我不相信葱霓会背叛女神,贝尔也对我有恩,但我不得不执行帝国的命令,这也是神谕!我在神殿中听见了荷鲁斯的声音,命我找到这两个人并杀了他们,真真切切就是我一生以来信奉的神灵荷鲁斯。 贝尔是个毁灭者,他触怒了神灵也将毁灭自己,而我将与他战斗也面临毁灭,因为我知道他的强大。我的心念曾有那么一丝裂隙,无所不能的荷鲁斯为何不亲自降罪于贝尔,而是降下神谕让我前去?正因为这一丝犹疑,所以我留下了这条信息……” 大地之瞳可以做为信息神术的载体,老疯子给阿蒙的那枚大地之瞳中就留下了很多信息。当年这支法杖的主人同样精通信息神术,在大地之瞳中留下了一条遗言,却被阿蒙无意中读到。 此人自称是海岬神殿的主神官,那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他是当年奉命追杀贝尔的大神术师之一。看来贝尔惹的乱子还真不小,甚至连埃居王神荷鲁斯都惊动了,竟然给这位大神术师降下了神谕。 有了上次读取神术信息时走神,结果信息被打断消失的教训,阿蒙虽然吃惊但是心神未乱,仍专注的激发大地之瞳,这位大神术师的声音还在继续—— ** p:今天继续双更,晚间加更下半章。 **a 034、荷鲁斯之怒(下) “那高高在上的神灵也许正注视着人间,看着人们如何表达信仰的虔诚、怎样选择自己的命运。我获得了神灵赐予的力量,这力量本就是为了守护神灵与埃居帝国的尊严,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神灵啊,我并没有背弃您! 但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神灵才拥有意志,我很惊讶贝尔的力量与勇气从何而来?他路过海岬城邦时我曾劝他回到神殿的怀抱中,但却没有留下他。贝尔告诉我——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在这一点上,神灵欺骗了所有人,我们都是受骗者。 伟大的荷鲁斯,我承认我很好奇!我曾对贝尔说‘请勿**我’,我早已拒绝了魔鬼的**。但成为神灵的永生**,真的是人们内心的魔鬼吗?我希望能得到答案,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贝尔是否也因为这种**而毁灭了自己? 我想看着贝尔印证答案,所以放他与葱霓离开了埃居边境,虽然我一个人也拦不住他,但我毕竟没有尽全力出手去阻拦。他是我的族人也是我的恩人,我当时无法下定决心以全部的勇气向他挑战。 但我今天听见了神灵的声音,王都与梦飞斯的队伍也带着法令而来,命我协同追杀贝尔,我便知道逃不过这命运的安排。我的信息神术得自贝尔的指点,我还在葱霓的饰物上留下了印记。——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神的意志安排吗? 我秘密出发,来不及向所有人告别,清楚这一去便无法再回来,无论是因为神灵还是因为贝尔。 我的法杖是海岬神殿之物,得到它的人啊,希望您能帮我送还,神灵的归予神灵,我这一生不想有所负欠。您能读到我留下的信息,一定是一位神术师,那么我还留下了三支卷轴就在法杖的旁边,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报答您所做的一切。 我还留下了一枚戒指,是我家族的遗物,也请您送到海岬城邦交给我的家人,您会得到另外的报答。戒指里有我的遗嘱,告诉我的后人该怎样报答你。当您将法杖送归海岬神殿时,请找到迪克大人,让他请一位精通高阶空间神术的大神术师,取出戒指里的遗嘱宣读并做公证。迪克大人是值得信任的。” 大神术师尼禄的留言到此为止,听得是真真切切,就像他生前在眼前说话,这是伪造不了的信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些信息自然的印入到阿蒙的脑海中,介绍了遗言中提到的三支卷轴,原来就是阿蒙无法辨认的那三支。 银白色轴心、较为细长的一支名叫“空间乱流”,它可以打碎空间屏障的封闭,是被神术空间困住时最佳的逃遁手段。但施展空间乱流会有无数空间裂隙产生,可能会伤到施法者自己,因此是一种很危险的高级神术。用卷轴施展它不需要耗费自身的法力,还可以借助空间器物来掩护自己。 另一支金色轴芯、比较短的卷轴名叫“信息湮灭”,它可以打乱封印的神术信息,属于一种破坏性的神术。高明的信息神术结合空间神术不仅可以用来保存与传递信息,同时也可以制作各种伪装与陷阱,“信息湮灭”是用来破坏这些陷阱与伪装的。 看来这位大神术师是有备而去,他很清楚贝尔擅长空间神术与信息神术,因此带上了亲手制作的针对性卷轴,不知何在战斗中却没有使用,可能是来不及或不必再使用。 这两支都是高阶神术卷轴,理论上虽不需要消耗相应的法力,但对使用者也是有要求的,能用法力展开卷轴去控制神术的施展,因此至少是中阶神术师才能使用。至于最后一支灰色的卷轴,尼禄却没有介绍它是什么,只说若按照他的遗言将法杖和戒指送回海岬城邦,可以在神殿中查询他当年制作这支卷轴的记录,他的遗嘱中会有交待。 但是尼禄特别强调,这支灰色的卷轴珍贵无比,其价值甚至超出了法杖与戒指,在没有得到他的制作说明之前,绝不可以轻易使用。 阿蒙看完后眨着眼睛想了半天,这位神术师不仅在法杖中留下了遗言,居然还在戒指里留下了一份遗嘱,看来那枚戒指也是一件空间法器,可以收藏东西。而尼禄特意交待,将法杖送回海岬神殿时,找主政官迪克大人请一位精通空间神术的大神术师,打开戒指宣读遗嘱。 这说明想打开那枚戒指非常难,同时请可信的迪克大人做公证,是为了保障他的遗嘱能够得到执行、他的家人不会赖账。尼禄已经留下了三支卷轴做为送还法杖的报酬,那遗嘱中又会为送归戒指给予怎样的报答呢?阿蒙很好奇,可惜他看不到。 阿蒙将那支灰色的无名卷轴捧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尼禄竟说这支卷轴比法杖和戒指都珍贵,但是若不执行他的遗言就得不到制作说明,再珍贵也只是一件无法使用与辨认的东西。阿蒙将信将疑,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位大神术师是担心得到遗物的人不按照他的遗言去做,故意这么说的。 阿蒙还真猜对了!那支灰色卷轴是绝对不能用的,假如有人得到了它却没有实现尼禄的遗愿,私自留下了所有的东西,最终擅自用了或卖了那支卷轴,结果恐怕是死路一条。那是尼禄一生制作的最珍贵的卷轴,心血与技艺的精华结晶,但它的价值却不能用财富来衡量,因为用处实在太特别。 阿蒙没有听说过尼禄的鼎鼎大名,尼禄从小在海岬城邦长大,后来成为海岬神殿的主神官。他二十出头就成为了大神术师,被人们誉为“天才的尼禄”。他还是整个埃居帝国最高明的神术卷轴制作大师,醉心于制作各种卷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与精力。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此后长达四十多年的时间里,尼禄始终没有成为八级神术师。 埃居的海岬城邦与巴伦的亚述城邦一样,处于各国交界的战略要冲之地,如今的亚述城邦有一位八级大神术师歌烈坐镇,当年的海岬城邦也有大神术师坐镇,就是尼禄。 当年海岬神殿的力量在追杀贝尔一役中损失最为惨重,因为它离贝尔最后逃亡路线最近,被抽调的人也最多,包括主神官尼禄在内很多人都没有回来。而当时埃居帝国已经很强大,通过征战让哈梯王国臣服,边境一直没有受到过威胁,再加上没有地位超然的大神术师愿意到这个偏远的城邦常驻,所以三十年来海岬城中已经没有大神术师坐镇了。 如今主政官罗德-迪克兼任了海岬城邦的主神官,他可不是一位大神术师,但也是一位很有才干的地方长官。至于尼禄在遗言中提到的那位迪克大人不是罗德-迪克,而是罗德-迪克的父亲。虽然城邦主政官形式上需要埃居法老任命,但在很多地方是一种世袭职务。 阿蒙反正也研究不明白灰色卷轴,而这支法杖看来是不能交给林克了,不论他是否按照尼禄的遗言将法杖送还海岬城邦,留着这件东西总会有用处的。他将卷轴和法杖都收回到骨头中,一抖骨头又取出一枚戒指来。 这枚戒指外表很普通,就是一个简单的环,看上去类似青铜的颜色,上面雕刻着一圈五芒形神术阵花纹,并没有其它的镶饰。阿蒙将它摄入骨头时并没有太在意,反正是一件完整的小东西,顺手就收到无形空间里,此刻单独拿出来才感觉这枚小小的戒指很沉,几乎与一面厚厚的马格钢盾牌一样重。 阿蒙有过使用空间器物的经验,知道这枚戒指里有东西,绝不仅止一份遗嘱而已。说来也好笑,区区一名三级魔法师手中竟然有三件空间器物,戒指里有东西他看不见,风之魅舞远远使用不了,倒是那根骨头他勉强能激发,但并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这些都是神术师们梦寐以求的宝物啊,落在阿蒙手里根本就是浪费,消息要是传出去,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嫉妒恨! 意外事件并没有让阿蒙忘了自己的原意,将所有东西都收好之后,他最终给林克挑了另一支法杖。这支法杖倒没有镶嵌特殊神石,但它上面呈螺旋形依次镶嵌了七枚普通神石,而且材质非常特别,阿蒙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制作的。 在法杖上嵌神石并不是想嵌多少就能嵌多少,也不一定是嵌的越多越好,它的制作过程相当复杂,要将激发神术的效果弥合在一起。越复杂的法杖对材质的要求就越高,制作起来难度也越大。这支法杖一定是一位工匠大师的作品,阿蒙试了试,它能够明显的增强施展神术的效果,尤其是发动神术的速度很快。 阿蒙也没把它当什么太好的东西,毕竟比那根骨头差远了,也明显不如自己手里另外几支法杖那么神奇,只是适合林克用而已。现在的阿蒙颇有点“富贵如浮云”的心态,他见过与拥有的神石太多,且手中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珍宝,无意中已经平平淡淡习以为常了。 **a 035、大预言术 天枢大陆市井中流传着一个笑话,高贵的神术师们施展神术时,不仅在展示神灵的力量,也是在比较谁更会砸钱。一支最简单的法杖一般也要镶嵌一枚普通神石,假如是珍贵罕见的高级法杖,换算成钱币砸出去的话,绝对也能把对手给埋了。 阿蒙没有把这支法杖立刻交给林克,暂时也收了起来,等到林克成为一名三级魔法师,自己临走时再当礼物给他吧。 …… 雷声响起之后,大雨又下了七天七夜才停歇。洪水最高时离叙亚城墙最低处只有几尺的距离。大雨停歇后阳光重新洒下,水渐渐退去,城池终于保住了!万千人在欢呼,声音冲破云霄久久回荡不息。 歌烈手持法杖终于走下了城墙,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法力,握着法杖的那只手指甲与指节都已经发白,忍不住想颤抖,他却尽量控制住不想流露出一丝虚弱。这时只要一个普通人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把歌烈戳倒,他连走路都很艰难,却坚持着不要人搀扶,迈着坚定的步子自己走回神殿。 冲上街道欢呼的人们看见歌烈走来,都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人潮就似波浪般自动向左右分开,所有人都在高喊着:“感谢神灵,感谢恩里尔的护佑,感谢我们尊贵的大神术师歌烈!” 这声音在城中如山呼海啸一般此起彼伏,城外的洪水正在声浪中退去。感谢神灵的话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像发音中的一个自然前缀,所有人无心中就喊了出来,但是感谢歌烈是发自肺腑的,这是万千人共同的声音。 歌烈此前受所有人的尊敬是因为他的地位与成就超然,而今天接受了如同迎接神灵一般的欢呼,第一次不仅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功绩。有没有神灵护佑人们并不清楚,更不可能亲眼看见,但是没有歌烈的话叙亚城是绝对保不住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 歌烈朝所有人露出和蔼的微笑,显得既谦逊又高贵,缓缓的步履从容而坚定。他终于登上长长的台阶进入高大宏伟的恩里尔神殿中,身形消失在神殿大门的阴影中之后,这才突然晃了晃险些站不稳了,对伸手搀扶的弟子华莱特道:“快扶我去后面,布下一座治疗神术阵,我需要好好休息。……赈灾以及洪水退去后的种种事务,你协助萧墨州长去,我任命你为临时大祭司,过一段时间再请王都下达正式任命。” 叙亚神殿除了主神官、首席祭司歌烈之外,还有三位大祭司,分别是考斯曼、耶利米和州长萧墨。耶利米在伏击罗德-迪克车队时被加百列所杀,考斯曼因为临危弃城逃跑被歌烈下令斩杀。假如歌烈不在的话,如今除了州长这位象征性的大祭司之外,神殿中已经没人能管事了,歌烈临时任命了自己的学生华莱特接管神殿。 大祭司是除了主神官与主政官之外叙亚城邦最高贵的职位,需要国王任命,所以歌烈只能让华莱特临时担任。但假如华莱特能将城邦以及神殿事务处理的很好,歌烈与萧墨再联名举荐的话,不出意外华莱特就将成为正式的大祭司,从一位普通的神术师一跃而成为整个叙亚城邦地位最尊贵的大人之一。 华莱特主持城墙上的神术大阵,协助歌烈保住了叙亚城,也赢得了民众以及所有神术师的尊重,由他来取代临危逃跑的考斯曼是顺理成章,所以歌烈给了学生这个机会。华莱特也算是临危受命,万民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还有很多具体的事情要做。 如何救济与安排那些涌入叙亚城的灾民、帮助他们重返被毁的家园,分批发放出足够的粮食与种子撑过这一年的灾荒支撑到来年有收成的时候,还要向附近的城邦与王国申请救济与援助,统计大水造成的损失等等工作。 灾民们得到的物资有些是城邦与王国的救济,有些则需要登记下来等到将来偿还,还有另一部分是神殿的放贷。这是一场灾难后的挽回工作,但是负责这项工作也是肥差,绝对是一个中饱私囊的大好机会。假如让一名贪吝或无能的官员来把持,恐怕会激起民怨甚至民变,所以它也是华莱特在歌烈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庆幸的是,洪水虽然席卷了叙亚城邦境内超过一半的地带,但大多是东面的荒凉的丛林与沙漠。只有一个打击是最沉重的,都克镇没有了,而且那世代相传能开采神石的矿工一族也彻底消失了,这对于城邦以及整个王国来说都是难以弥补的损失。但对于其他人而言,与己无关损失也不大,真正需要救济与安抚的灾民并不算太多。 就算这样,华莱特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财政官莫顿对于华莱特事无巨细的态度颇有不满,曾私下里抱怨高高在上的神术师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对钱财根本没概念。很显然他是在说华莱特,也不知是抱怨华莱特花钱太多、还是对款项的监督太仔细?但他也只是腹诽几句而已,不敢公开指责华莱特什么,比之以前与考斯曼合作可要痛苦多了。 歌烈根本就无心理会这些事务,他就像消失了一般,躲在神殿中再也没有露面也不问任何事情,就连例行的祭祀都由华莱特代为主持。这么做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会被视为不忠于值守、对神灵不敬,但在叙亚城邦却无人会说歌烈什么不是。 直到三个月后,歌烈才在一次公开的祭神活动中正式露面,象征性的履行了一下自己的职责。他的脸色显得比较苍白,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清澈深邃。此时拉斐尔已经办完差事从王都返回,灾后的赈济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歌烈则问拉斐尔愿不愿意也留在叙亚城邦做一名大祭司? 拉斐尔很年轻,仅仅是一位四级神术师,虽然没有任何职位,但他的地位可不是普通的贵族。他是哈梯王国前宰相之子,家族势力十分庞大,假如有意从政的话在王都将有光辉的前途。但这位年轻人生性淡泊,也许因为是生长在那样一个家族中,从小看惯了各种阴谋与争斗已感到厌倦,所以对政治不感兴趣,只醉心于修炼神术。 因为家族地位,所以他能找到歌烈这样一位大神术师做为启蒙导师,成为这位哈梯神术学院元老最年轻的弟子。成为叙亚城邦的大祭司,在别人看来是一步登天的难得机会,可并不是拉斐尔所好。歌烈提出这个建议时,拉斐尔不想答应但又不想驳了导师的面子,因此显得很犹豫。 歌烈看出来了,笑着劝说道:“你是我最年轻的弟子,在所有的学生当中,你也是我唯一从最初的力量唤醒亲自教授到现在的人。我很了解你的脾气,你对权位不感兴趣,也想借助修炼神术来逃避家族中的利益争夺。 但人们活在世上总要做点事情,修炼神术不是只为了一种虚幻的成就。况且你想将神术修炼到最高的境界,人间各种磨难也是必须的经历,否则有太多事情你领悟不了!叙亚城邦现在需要一位大祭司,而你也需要尘世间的磨砺,与华莱特一样帮助城邦去处理洪水后的一切。”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拉斐尔也就点头答应了,区区一名四级神术师就被任命为叙亚城邦的大祭司,看上去显然资历不够。但是歌烈将同时举荐华莱特与拉斐尔的报告送到王都之后,没有疑问与商讨,立刻就批复了下来,显然拉斐尔的家族起到了重要的影响作用。 华莱特与拉斐尔接替了原先考斯曼与耶利米的职位。歌烈要拉斐尔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入泥泞的沼泽与洪水尚未退尽的荒野,去调查与收集所有资料,包括地形地貌的改变,用神术器物记录完整的信息不要有任何遗漏,然后全部交给歌烈。 这项工作相当艰苦,还有莫测的危险,要深入到荒凉无人的险恶地带,洪水过后四处一片泥泞,山中到处都有滑坡和泥石流,并有劫后余生的惊恐野兽出没。歌烈拿出了一批自己收藏的神术器物和卷轴交给拉斐尔,让弟子在危机时刻防身。 既要经历磨练但也不能让拉斐尔出事,一位四级神术师独自完成这项工作是艰巨的工程。四个月后拉斐尔回来了,靴子漏了衣服也磨破了,除了几卷可以用来飞行的高阶空气神术卷轴之外,其它的东西几乎都没动,又准备还给老师。 歌烈摇头道:“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很欣慰,超出了我的期望。这些神术器物你留着,将来有事说不定会派上用场,我打算下个月回王都神术学院,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来,这里就全靠你们了。” 歌烈拿走了拉斐尔以神术记录的所有信息,然后又闭门不出,足足一个月叙亚城邦的民众没有见过这位首席祭司,他在做一件很特别的事。歌烈将所有的信息都记录到自己法杖上的那枚大地之瞳中,然后以法力激发,面前虚空就呈现出一片光影景象,那是叙亚城邦被洪水淹没过的地形全貌。 乍看上去光影中的地形示意就像将军们作战时使用的军演沙盘,但它却不是实物而是神术信息,详实清晰无比,每一个局部都可以单独放大,甚至连高空的风和山间的气流都用神术记录了下来,河中的水也是流动的。 歌烈每天都在以法杖做同样的事情,如果有人旁观的话,会发现这神术信息影像每天都在变化,就像河流山川自然的演变,却要比外界真实的动态要快得多。歌烈在施展一种特别的神术——传说中的大预言术。 预言术是侦测神术与信息神术的极致,并不是通常所说的高阶神术,据说只有神灵才能掌握。但实际上一个普通的中阶魔法师就可以使用,只是没有太多意义,要么是法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漫长的连续消耗,要么就是预言的结果与事实相差太远。 施展预言术的基础,需要收集预言事物尽量详备的信息,并侦测到它们运转变化的规律,然后在某种条件假设下推测这种事物将来的变化,以一种非常直观的方式。那位临危弃职的大祭司考斯曼,在洪水到来时也曾用过预言术,不过最终的事实证明他的预言错了。 凭洪水的来势与叙亚城的状况,这座城池绝对会被淹没摧毁。考斯曼预料到这一点,所以他逃了,却没有料到歌烈很果断的下令斩杀他,然后保住了叙亚城。一个人所知毕竟有限,不可能预见所有未知信息的干扰。 虽然一名中阶神术师就可以施展预言术,但真正的大预言术绝不是普通的神术师能够掌握的,就连大神术师也不能。它需要在各种复杂的变化信息中离析出一个相对独立的模型,这对信息侦测的整合与取舍要求极高,据说九级大魔法师才能施展出大预言术的部分神奇。 大预言术看似神奇无比,原理却简单明了,比如一个最准确的大预言——凡人都会死。 八级神术师歌烈今天却使用了大预言术,但他要推测的结论受其它因素干扰的可能性比较小,只是需要收集的信息量庞大、耗费的法力巨大、需要的时间也很长。歌烈前一段时间几乎耗尽了法力,修养了三个月已经完全恢复,他感觉经过这番艰苦的抗争,自己的神术力量比先前竟然有明显的增长。 歌烈在神术阵掩护的密室中,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得出了结论,是洪水过后都克镇周边一带的地理环境与气候将会发生的变化,终于彻底明白了恩里尔为何会说洪水是神灵的恩赐。 这场洪水最直接的影响,是暂时切断了哈梯王国与埃居帝国、巴伦王国之间的陆上交通。叙亚沙漠的北部已经成为一片泥泞的沼泽,车辆与商队都无法通行,哈梯与埃居帝国的物资与贸易往来暂时只能通过海上,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一到两年。 叙亚城邦的商贸经济可能会受到影响,但另一方面,在军事上这段时期内是绝对安全的。它原本就处于哈梯与挨居、巴伦的陆上交界处,假如敌国从海上发动战争,叙亚城邦应该是最后才受波及,对战争的结果而言已经无足轻重了。 洪水对商贸经济的影响完全可以得到成倍的弥补,因为都克镇周边一带未来的土地以及流域气候完全改变了。洪水在低洼处形成了大片的沼泽,幼底河的一条支流被截断,向西南方向冲开山谷,流经黑火丛林,在叙亚沙漠北部低洼地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陆湖。 大量的淤泥堆积,填平了黑火丛林的低处,形成了肥沃的土壤层,而叙亚沙漠北部也会长出成片的草场。最重要的是,这种变化并不是短期的,由于洪水对地形地貌的影响如此之大,局部气候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由于温差和蒸发上升气流的影响,从黑火丛林到幼底河谷山地边缘一带,历年降水量也会增加。 这样就形成了一种稳定的循环,再加上新出现的河流能提供灌溉,以消失的都克镇为中心,会出现一片东西数百里、南北近千里的沃野。它拥有丘陵、山地、平原、湖泊、草场,可以种植与放牧,适合大量人口定居。而那里原先只有一个都克镇,保证区区两千多人的基本生活都勉强。 都克镇的矿工一族虽然没有了,但是矿场还在,靠近沃野北边的山脚,仍然蕴藏着丰富的精铁与神石矿,那是整个大陆上最有价值的物资。开采铁矿自不必多说,仅仅是开采神石一项,便会使这片沃野成为列国必争之地。 天枢大陆各国都有法令,奴隶的手不可以触碰神石,这也倒罢了,将神石从矿核中取出的最后一步,要用到类似于神术的力量,在别的地方都是由低阶神术师去完成。但原先都克镇的地理环境过于荒凉偏僻、生存条件实在太艰苦,没有形成*人烟繁华大城邦的条件,所以才会有都克镇矿工一脉一直存在着。 如今情况变了,那一片地方居住数十万人口没有问题,如果让善于管理经营的人来领导,甚至可以容纳百万人长期居住、建立家园。假如真的出现了这一幕,那么意味着大陆上可以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新国度!虽然它的疆域看上去并不算太大。 然而建立新国度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周围各国都不会放弃这一片战略与经济上都十分重要的沃野。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里会爆发连年的战争,流淌着无数人的鲜血,不知将要埋葬多少生命。 这片尚无人居住土地目前大部分处于哈梯王国的版图内,受叙亚城邦的管辖,但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是一块恰恰插入到天枢大陆中央的“飞地”。 ** p:拜谢诸位书友长期以来的支持!明天凌晨之后,《天枢》就要面临上架冲榜的考验,啥也不多说了——求订阅,求月票! 再拜! **a 036、请诱*惑我 请诱*惑我 请**我 洪水过后,那片土地的西边将会形成黑火沼泽,根本无法通过大队人马,哈梯的军队也只能向南进入叙亚沙漠,再折转向东北从新形成的内陆湖边缘到达那里。它的北边仍然是崇山峻岭阻隔的亚述高原,亚述的军队想进入那里需要翻越高原。 它的东边仍然是险峻的幼底河谷深山丛林,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过了内陆湖往南的地区仍然是一片沙漠。巴伦与埃居的军队想进入,只能从东西两个方向分别穿越沙漠,再往北才能到达。 这片地区与周围所有国度都有天然的地理阻隔、有艰难的远征补给线,所以一旦发动战事,其消耗与伤亡也特别大假如有谁抢先一步占领这个地方,建立了城邦与庄园,有了军事和经济的补给根据地,将会有明显的优势。——有眼光的人谁都能看到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列国之间的一场大混战恐将无可避免,沃土上不知会弥漫多少血火硝烟。洪水是恩里尔所谓的恩赐,天枢大陆上出现了一片全新的沃野,本可以成为人们富庶安宁的家园,但歌烈仿佛已看到了另一场灾难的到来,这灾难也是人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歌烈虽然能够预见,却无法阻止。 歌烈甚至还分析了一番军事上的战略态势。原先亚述王国对哈梯边境不构成太大威胁,因为他们的军队要翻越亚述高原,发动战争的代价很大得不偿失。但情况发生变化之后就说不定了,有足够的利益就会让人肯付出足够的代价。翻越高原居高临下,从军事角度亚述反倒是作战形势最有利的,但是它的国力相对最弱。 从战争补给线的角度,自然是哈梯王国最有利,毕竟都克镇所在的沃野离叙亚城邦最近。但是从实力角度衡量,是西南方向的埃居帝国最为强大。而东南方向巴伦的国力与哈梯相当,补给线也不是很长,只需从幼底河下游出发穿越叙亚沙漠就可以了。 各国的形势相较都有优劣,好像谁也没有把握能占绝对的上风。对于这一切歌烈只能凭经验去分析态势,无法用大预言术去得到结论。就算亚述与巴伦这两个王国不考虑,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哈梯与埃居帝国之间也一定会再度爆发战争 强大埃居帝国在几十年前让哈梯臣服,但正是由于地理位置太远,大规模长期的征战补给太难,所以埃居也无法将当时的哈梯王国并入版图。为了削弱对抗矛盾达成最有利的统治,埃居法老允许哈梯王国保留原先的神殿,但必须同样修建荷鲁斯的神殿,并缴纳臣属国的供赋。 如今哈梯王国的很多民众不满已久,不甘心这种数十年来臣服的命运,早有人在暗中蓄积力量等待时机进行反抗。上次萧墨州长伏击罗德-迪克的车队,企图夺取众神之泪,无非也是这个原因。 而对于埃居帝国来说,无法吞并哈梯的原因是海洋和沙漠的阻隔,很难以当地治理的形式来彻底管理这个地区。可如今出现了一片无人居住的广大沃土,情况就不同了,占领那里进行移民,不仅是开疆扩土,也是威慑各国的一个重要的战略与经济基地。 埃居帝国高层中肯定有人也了解哈梯王国反抗力量的日渐增长,地缘条件突然出现了新变化,从战略上的最佳选择就是先下手为强,派远征军先占领都克镇周围的沃野,将疆域延伸到此处。 歌烈的这一系列分析结论,若想真的看见还需要时间。他用大预言术推测的地理气候变化,真正稳定下来形成那一片沃土,至少要等到三、五年后。而目前的一、两年内是不会出现任何争端的,都克镇一带还是一片泥泞的无人沼泽。 …… 一个月后,歌烈走出了密室,神情甚至比上次洪水退去后还要疲惫。他却没有顾得上休息,先后将自己的学生华莱特、拉斐尔以及州长萧墨这三位大祭司叫到神殿,分别做了一番私密的长谈,没有其他人知道歌烈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歌烈就离开了叙亚城邦,返回王都的哈梯神术学院,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闭门不出,也不过问任何事情。以前歌烈也经常回到王都,他在神术学院还有职衔,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返回叙亚城邦处理神殿事务,在神术学院同样也从事各种神术研究以及指导工作。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歌烈完全不理会叙亚神殿的任何事,也几乎不在哈梯神术学院公开露面,宣称将要研究复杂高深的神术,闭门谢客。他的威望在叙亚城邦无人能及,可是在王都这么做,难免惹人非议。就有不少人通过种种渠道弹劾歌烈,批评这位大神术师不忠于职守。 有人建议另派神术师接替歌烈在叙亚神殿首席祭司的职务,干脆让他就在神术学院担任一个元老虚衔,专门去研究神术好了。神术学院的首席元老曾去看望并劝说歌烈,结果未知,哈梯国王路西尔专门派使者向歌烈质询,结果也不详。 对一位大神术师的处理总是谨慎的,就连国王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迟迟不表态,拖了很长时间后,哈梯神官会议终于决定要讨论是否撤销歌烈在叙亚神殿的职务。此时歌烈却突然又出现在神术学院中,人们惊讶的得知,他已经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 一切质疑的声音随即烟消云散,原来这位大神术师真的是在潜心修炼神术,不能受外界任何打扰,已经突破到最高境界的九级,那还有什么小事值得计较呢?原先上书弹劾与发表批评的那些人态度随即转变,纷纷向歌烈送出最贵重的贺礼,歌烈毫不介意的笑着照单全收,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哈梯国王路西尔专门设宴款待歌烈以示祝贺,出席的还有神术学院的各位元老以及重要的王宫大臣,君臣之间谈笑甚洽。宴会结束后国王单独召见了歌烈,私下有一番长谈。人们都在猜测国王可能想将歌烈留在王都担任更重要的职务,比如哈梯主神殿的大祭司。 但是这种猜测落空了,第二天歌烈就向众人辞行,返回遥远的边境叙亚城邦,继续担任叙亚城邦的主神官。 歌烈闭门修炼一年不问世事,成为一名九级大神术师,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叙亚城邦。当歌烈的马车进入叙亚城的西门时,人们似潮水一般涌到城外夹道欢迎,就像迎接一位神灵的到来,歌烈在此地的声望到达无以复加的顶点。 正如此前所预料的一般,被截断与边境临国交通线的叙亚城邦,这一年来平安无事,安宁的都让人们觉得有些无聊了。歌烈回城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闲久了的人们也难得热闹热闹。 拉斐尔已经是一名五级神术师了,这个年轻人的资质本来就非常好,有此进步并不令人意外。华莱特还是六级神术师,从六级进阶到七级异常艰难,绝大多数神术师一生都会被阻挡在这道门槛外,否则大神术师也不会如此地位超然。 州长萧墨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年来整个城邦的人过的都很悠闲安宁,只有这位主政官暗中很紧张,却没人清楚他在紧张什么。看上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歌烈能回来坐镇,这多少令人奇怪,因为歌烈不在,萧墨就是这里最尊贵的大人,掌控了所有的实权,歌烈不回来对他的地位更有利。 …… 就在歌烈无比隆重的返回叙亚城的同一天,远方幼底河谷的高原上,阿蒙却悄然离开了穴居野人部落,独自一人踏上了未知的漫漫旅途。阿蒙怎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从三个月前开始,阿蒙在练习体术时就感觉压力很大,一旦运用血脉中的力量超出某种限度,就仿佛有一座小山压在身上,全身骨节都在咔咔作响,仿佛被人施用了某种限制与阻碍行动的神术。 类似现象所有的武士都在进级中阶之前都会遇到,必须要有极大的恒心和毅力坚持锻炼下去才能有所突破。有人实在忍受不了,体术自然就无法进级,有人尽管坚持锻炼,但一样永远无法突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中阶武士。 阿蒙却很清楚,“血脉的纯净”这一道考验来临了,他终于将三极体术修炼到巅峰。他先前经历过“身体的纯净”考验,那是让身体恢复先天健康状态,不带任何潜藏的伤病。而如今随着体术的锻炼,体质也随之发生后天的改善以适应力量的增长。这一关将淘汰许多后天苦功下的不够或者先天体质不足的人。 阿蒙从小吃苦习惯了,他十二岁就开始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绝对是苦力活,每天夜里还要忍受那刺骨寒泉的折磨,所以并不觉得太难受,修炼体术从未间断过。 他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诧异,从一级到三极的力量,他都是很快突破了,本以为迎接下一道考验的时间不会很长,结果足足却苦修一年多。其实这已经够快了,他似乎已忘了自己只有十五岁,正是青春发育的时期。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进级为中阶武士的黄金年龄,身体的发育随着体质的改善同步进行,能达到最佳的效果。但实际上这太难了,比如从小刻苦锻炼体术的梅丹佐也是二十出头进阶为四级的。 阿蒙以前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从一级到三极突破的那么快,那是因为根基打得好。但是从低阶进入到中阶,这是一道更艰难的门槛,他的速度已经很惊人了。 阿蒙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摆脱了身体内部牵制力量的困扰,觉得是周身上下是那么轻健舒泰。血脉中仿佛流动着一股力量,能够随心所欲的发动,还能凝聚激发到身体以外。假如这力量足够强大的话,甚至能够对抗很多神术。 这意味着阿蒙已经成为一名四级中阶武士。 考验的过程很漫长,但通过考验却是很突然的,有一天修炼体术时,身体内那股纠缠的压力莫名消失了,阿蒙感到一阵轻松,就似生命重新获得了解脱。他将法杖当成铁棍挥动,沉甸甸的法杖好似与真正的树枝一般轻飘飘的,运转体内那仿佛能流动的力量激射,法杖的尖端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毫。 如小山一般沉重的挥起,再如羽毛似的轻轻落下,阿蒙并不精通太多的武技,玩的手法还是开采矿核的那一套。法杖点在一块石头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坚硬的岩石随即化成了无数的碎末。阿蒙不由自主暗道一声:“假如控制这种力量开采神石,岂不是要方便多了?” 他尚缺乏足够的阅历,能联想起的类比还是以前的那些经历。 就在通过考验的当天夜里,阿蒙静静的坐在屋中取出了大地之瞳,他没有着急读取里面的信息,而是凌空一招手,身体周围又出现了一圈火墙,这是他早已掌握的中阶火墙术。 火墙跳动着在周身三尺外环绕,阿蒙突然有些调皮的打了个响指,火墙的形状随之改变,成了静止不动绕在周围的一圈火栅栏。阿蒙再用手一引,火栅栏的上方向内延伸,火焰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状把他扣在了中间。 阿蒙觉得很好玩,黑暗中笑了。这一手是空间神术,并没有什么低阶空间神术的说法,空间神术起步就是中阶。能同时配合使用两种中阶神术,已经是神殿中考核一名四级神术师的基础标准了,更何况阿蒙根本没用法杖。 玩神术游戏的阿蒙自己也很满意,暗暗点了点头收起火笼子,这才激发大地之瞳,果然不出意料,眼前又出现了老疯子留下的信息—— “孩子,也许我应该恭喜你,当你读到这条神术信息时,已经是一名四级魔法师。我不清楚你是否已经找到贝尔的下落,假如找不到的话,现在我有个建议,你不妨就成为一名魔法师,平时以武士的身份做掩护。 解开神灵的秘密并非只有一条道路可走,你不妨参考贝尔当年所做的事情。我觉得伊西丝神殿那位新任圣女玛利亚与你很投缘,待你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之后,不妨找机会与她做更深入的交流。我很看好你喔,你绝对能比贝尔干的更好。” 老疯子的语气带着戏谑,既像是认真的又像在开玩笑,就似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接下来的信息中出现了一些中阶神术的介绍,内容并不多,因为此前很多种中阶神术已经介绍过了。 除了各种中阶神术之外,信息中还出现了以前没有过的新内容,是关于怎样制作神术器物的,比如制作法杖、书写卷轴等等。书写卷轴必须用神文,所以信息中也介绍了神文书写的特定形式以及如何解读。 老疯子的声音最后说道:“我不仅是一位八级大魔法师,也是这个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之一,否则也制作不出你那支法杖。它不是几天功夫完成的,你家里那根精铁胚,我这些年来早就暗中加工了很多次,待到你临走前才最终做成法杖交给你。 学会制作这些神术器物对你也许很有用,但要记住,这些毕竟是一种借助外物的技巧,并不是神术能力本身的修炼,可以在关键时刻借助它们,但不能沉迷于此技,偏离了最根本的方向。 曾经有一位大神术师叫尼禄,二十出头就突破了七级成就,被人喻为神术天才。但他却痴迷于制作卷轴,成为全埃居最出色的卷轴制作大师。但在此后四十多年的时间里始终没有突破到八级,三十年前在追杀贝尔时失踪。我认为他本可以成为九级神术师的,你要记住这个教训。” 老疯子预言了灾难的到来,也安排好了阿蒙今后不得不走的道路,但他毕竟不是全职全能。他并不清楚阿蒙能否找到贝尔的下落,神术当中的信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种后备式的提醒,假如阿蒙找不到贝尔的下落,那么依照大地之瞳中信息的指点,仍然可以向贝尔当年那样一步步成为大魔法师。 老疯子在最适当的阶段教授了阿蒙神文的书写方式,却不清楚阿蒙已经在贝尔的留言中学会了。他也介绍了尼禄的事迹,提醒阿蒙吸取教训,却万没想到尼禄的遗物也落到了阿蒙手中。阿蒙此时才清楚,原来那法杖与戒指的主人是如此出名的一位卷轴制作大师。 刚才还在顽皮游戏的阿蒙黯然叹了一口气,收起大地之瞳跪伏于地,向着西边遥远的都克镇方向行礼,嘴唇亲吻着泥土,虽然这不是都克镇的泥土,但也同属一片大地。他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游历中继续修炼四级神术与体术迎接下一道考验,在那未知的山外尘世中,去等待“魔鬼的**”。 …… 林克正在端坐冥想,脑海中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到大山洞来,请不要惊动族人,我在那里等你。” 这是阿蒙用信息神术呼唤的声音,他赶紧一咕噜身爬起来,习惯性的拎起那根骨头棒子悄悄跑出了屋子。来到大山洞中,阿蒙已经在等他,站在火堆后面面朝着石壁。 林克赶紧问道:“阿蒙神啊,您半夜召唤我来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蒙转过身来,递过一支螺旋形排列镶嵌七枚神石的暗黄色法杖,笑着说道:“你两个月前就已经成为一名三极魔法师,而且体术也突破了三极,我早就答应要送你一支真正的法杖。怎么样,这支法杖还满意吧?” 天枢》终于上架了,求订阅、求月票拜谢 本章中歌烈关于各国态势的分析,对照第一章配的天枢大陆地图阅读,可能会更清晰直观。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路西尔:哈梯国王a 037、您是我唯一的神 您是我唯一的神 林克吃惊的时候总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把嘴张的老大,简直能吞下去一只拳头。此刻他却连嘴都忘了张,看着阿蒙手中的法杖脸色一下子胀的通红,头发都竖起来了,鼻子里嗯嗯嗯好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阿蒙走过去将法杖放到他的手上,林克这才反应过来,匍匐在地行礼道:“阿蒙神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初阿蒙送给梅丹佐一枚神石,林克羡慕的都快流口水了,没想到这一支法杖上就镶嵌着七枚神石他如今也是一位三极神术师了,当然明白能镶嵌七枚神石的法杖本身可比神石要贵重多了。 钱倒是其次,在这个穴居野人部落里也用不着花钱,这样的东西是他一个小小的部落族长梦寐难求的。 他看到这根法杖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给阿蒙行礼,一边还揉着眼睛,将法杖捧在手里摸了又摸。只听阿蒙笑着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两个月前就该给你了。” 林克万分珍惜的看着法杖,咽着口水道:“可是它太贵重了,我怎好接受?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阿蒙笑着摆了摆手:“东西总要有它的用处,一个矿工不可能同时轮好几把大锤,你缺一根真正的法杖,而我还有别的法杖。……我在已经快两年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直用美酒美食招待我和我的猫,所有的族人都奉我为神灵,我觉昨这点感谢还不够。” 林克赶紧直摇头道:“不不不,您怎能这么说话呢?把我们族里的好东西全卖了,恐怕也不值这小半根法杖钱。……既然您还有别的法杖,那么我就暂时收下了,谢谢阿蒙神的恩赐” 阿蒙:“起来说话吧,法杖就是你的了,把它收好。……这根法杖的特点是没有属性的差别,可以放大各种神术效果,而且发动的速度很快,比你那根骨头棒子强太多了。但你要注意,平时练习神术力量时不要用法杖去取巧,只在掌握神术技巧时以它为帮助。” 林克兴奋的点头道:“我记住了,您以前也说过的,练习力量时尽量不要用我的族长权杖,其实我感觉用不用差不多,可是有根法杖就不一样了,以后一定会注意。……梅丹佐好久没来了,估计是在家里闭门练习神术,假如他看见这根法杖,不知道会有多羡慕呢” 阿蒙轻咳嗽一声道:“林克,这支法杖是送给你修炼与施展神术用的,不是让你拿出去炫耀的。你当初羡慕梅丹佐,现在又想让梅丹佐羡慕你,假如这样比较的话,我还不如什么都不给。” 林克吃了一惊,赶紧郑重的答道:“您的提醒我一定牢记,只会珍惜不会再炫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法杖抱到了怀里。 阿蒙突然一伸手,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取出一只月牙形的长柄斧,在火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泽,也递给林克道:“我再给你一件武器,在这深山丛林中,斧头应该是最好用的。你不仅是一位神术师,还是一名三极武士,应该有件像样的武器。” 林克接过斧头,感动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阿蒙似也不想多费话,一摆手道:“你坐下,今天我要教一些新东西,只会说一遍,你要用心记住。” 阿蒙传授林克的是各种中阶神术,与他刚从大地之瞳中获得的信息是一样的,一点没有保留,包括制作各种神术器物的技艺也都交给了林克。林克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学习书写,阿蒙是连神文一块教的,也省了再学一遍的麻烦。 不仅如此,他连中阶体术都教了,只是阿蒙本身并不擅长武技,只告诉林克最基本的体术锻炼方式,主要是增强身体与血脉中的力量。最后郑重的说道:“林克,我为你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与别的修炼方式有所不同,你不仅是一位武士还是一位魔法师,什么是魔法师,我想你已经清楚了吧?” 林克笑了:“我当然清楚,不过在我的部落里,哪有这些讲究?您就是神灵,阿蒙神” 阿蒙尽量板着脸道:“在这里当然无所谓,没有人会追究你私习神术的责任,但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山外,就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提醒你不要炫耀那根法杖。你学习神术的目的是为了掌握神奇的力量,而不是为了炫耀于人。” 林克今天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脑袋都快成旋风中的草了,他又连忙点头道:“我记住了,阿蒙神啊,您还有什么吩咐?” 阿蒙的神情凝重起来,很认真的说道:“最重要的交待,你只能按我教的方式去修炼神术” 他说这句话当然是有原因的,贝尔总结了成为神灵的道路,不分体术与神术要依次通过各种考验。阿蒙就是按这种方式传授给林克,也希望他按照这条路走下去,而不要发生其它的偏差和错误。老疯子曾经感慨过,假如一开始路就走错了,走的越远可能就越难回归正途。 阿蒙不好向林克解释原因,这些是他的秘密。但是林克也没有追问,同样很凝重的举起法杖发誓道:“阿蒙,您就是我唯一的神” 这话说的有趣,但看林克的神情很认真,阿蒙愣了愣有点想笑,但最终还是严肃点头道:“这么理解也可以,有助于你的信念更坚定。今夜我就要离开这里,希望你好好修练,也照顾好这里的族人。” 林克吃了一惊,上前一步瞪大眼睛问道:“怎么,您就要离开了吗?” 阿蒙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是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还有自己的路要去探索。” 林克:“您要去哪里?” 阿蒙:“我要去游历大陆,第一站想去巴伦王都去看看梅丹佐。”他根本没出过远门,虽然打算行游大陆,可是能想到的地方只有梅丹佐那里,先去了再说吧。 林克无限不舍的说道:“我也想跟您一起去远游,见识见识山外的世界,可我是族长需要守护族人。等到将来,再挑选一位合格的族长,我就可以到山外了。……可去哪里找您呢?” 阿蒙:“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都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游历。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要是真想去山外看看,也可以去找梅丹佐啊,但是出门一定要小心。” 林克抓住了阿蒙的袖子:“您也一定要小心啊。”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阿蒙可是像神灵一样几乎无所不能的存在,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阿蒙神啊,山外的很多人很坏,您要小心他们。” 阿蒙拍了拍林克的肩膀:“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我见过坏人的。”他这一年多身体发育的非常快,个头已经与健壮的成年人没什么两样,身材看上去并不显特别的强悍,但非常的匀称健美。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比林克高出半个脑袋,刚来时的衣服早就不能再穿了,此刻身上穿的都是穴居野人部落中手最巧的姑娘缝的皮袍,里面衬的是粗麻布内衣,脚下是一双编织的很精细的草鞋。 老疯子当初送给他的两个皮兜看上去普普通通,却十分坚固耐用,到现在连一点磨损的迹象都没有。阿蒙将大皮兜斜跨在肩上,小皮兜揣在怀里,提着铁枝法杖趁夜色离开了村落。 薛定谔仍在呼呼大睡,阿蒙将它从草窝里抱出来放在皮兜里。这一年多来薛定谔一直闷闷不乐、很忧郁,阿蒙再没有听见它叫过,更没有书写过一个字的神文。他曾有很多次想和这只猫沟通,柔声细语的哄着它说话,可是薛定谔就是一幅懒得搭理的样子。 只有林克一个人将阿蒙送到村外,送了一段又一段路,一直舍不得回去。到最后阿蒙站住说道:“你回去吧,不能总这么一直送下去,就从这里往回走。” 林克眼圈都红了,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阿蒙神,您可别忘了我啊……这一年多,真的是像一场梦、不可思议的梦” 阿蒙也非常不舍,他在这里住了近两年,族人们不仅把他奉为神灵,给了部落所能提供的最高礼遇与最好的享受,而且大家都是他的朋友。正在这时,路边的树丛里突然有声音,铁甲兽王领着四只大铁甲兽钻了出来,眼望着阿蒙低低的呜鸣。 阿蒙转身道:“你们也来送我吗?好好保护这里的族人,尤其是你,兽王,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云梦。……云梦,我知道你能修炼神术,我会回来看你的。” 那只铁甲兽王如今已经能听懂阿蒙的话了,趴在地上不住的点头。这时薛定谔突然从皮兜里跳了出来,望着树影憧憧的远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阿蒙清楚它是在看曾经去过的那座高峰方向,虽然从这里根本看不见。 “薛定谔,我们该走了。”阿蒙叫了一声。但是薛定谔好像没听见,仍然出神的望着远处,最近这一年多阿蒙说话时它总是这种反应。 阿蒙无奈的问道:“你想留在这里还是继续跟我走?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但你如果更喜欢这里,就留下吧。” 薛定谔似是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做了决定,纵身又跳回到阿蒙的皮兜里接着睡觉,也不知道它睡着没有。 黑夜里穿越崇山峻岭是非常危险的,但对于已经掌握了侦测神术的中阶魔法师阿蒙而言,一切都能感应的清清楚楚,黑夜与白天并没有区别。除非山林里的猛兽都像薛定谔那么不可思议,否则他不必在乎。 一位中阶神术师在天枢大陆各城邦的地位都不低,可阿蒙这位隐居深山的魔法师丝毫不了解他们的习惯,无论是好习惯和坏习惯都没有学会,走的完全是另一条不同的路。比如一位高贵的神术师不可能无谓的夜间冒险穿行深山,无意义的消耗宝贵的法力连夜施展侦测神术,而且还不用法杖。 这种行为,在很多神术师看来,大概也同阿蒙眼中的薛定谔一样不可思议吧 阿蒙要翻越崇山峻岭到达幼底河下游,那里是沙漠与河谷平原的交界地带,也是哈梯与巴伦的边境,然后在水流宽阔平缓处渡过幼底河,再继续向巴伦城进发。这条路很长,阿蒙走了半个月才渐渐看见有山村的地方,不是穴居野人,而是巴伦边境的居民。 他的草鞋已经磨烂了,换上了林克为他准备好的另一双,在穴居野人村落时,只有他和林克才是穿鞋的。这一路日夜兼程也不分白昼黑夜与晴天雨天,觉得累了就坐下来休息恢复体力与法力,然后继续赶路。 他随身带了足够的食物,各种能保存很长时间的秘制美味肉松,里面还加了脱水的野蔬与青豆,都放在那根骨头的奇异空间内。每天傍晚的时候,阿蒙都会停下来为薛定谔专门做一锅美味的肉蔬汤,他知道它习惯在这个时间用餐。薛定谔总是无精打采的,但每次都会吃的干干净净。 半个月后,阿蒙已经快走到山地的边缘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也许犯了个错误。这一路上他不仅没有和山中的猛兽纠缠,也避开了其他的穴居野人部落。这几天看见有人烟的地方,他都下意识的绕开继续前行,到了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接触过。 他不是在逃亡而是在游历大陆,去找梅丹佐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从山里走出来无非是为了经历人间更多的事情。想到这一点,阿蒙改变了方向不再行走于荒野中,而是向着有人烟分布的幼底河边而去。 说来也怪,昨天接连遇到好几个村庄,阿蒙特意从村外绕过,可是今天想找一个有人的地方,走了一夜却没有看见人烟。天亮时他听见了流水声,翻过一座山已经来到奔流的幼底河边,前方是草原和起伏的丘陵,远远能看见羊群在吃草,就像绿色的原野上飘荡的一片片白云。 终于走出山了,阿蒙展开双臂做了一个深呼吸,眼前开朗的风景也使他的心情爽朗了许多。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这声音让他很好奇,他一直想找有人的地方,听见人声自然很高兴,但这个女人哭的好伤心啊? 薛定谔从皮兜里探出脑袋来,耳朵转了转,居然像人一样皱了皱额头似乎很疑惑,然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还用爪子把皮兜的口给合上了,不知道它是嫌吵还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 走过一片草坡,阿蒙终于看见了一位年轻的姑娘,穿着一件粗麻布的裙子,脚上也是一双草鞋,正坐在那里掩面哭泣,双肩还在不住的抽*动。 “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遇到了什么事情,我能帮你吗?”阿蒙站在草坡上开口问道。 姑娘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退后几步慌乱的反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阿蒙的样子确实比较怪,天气已经很热了,可是他还罩着兽皮,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像是老人的拐杖,样子却是一个年轻小伙。 阿蒙也暗自吃了一惊,他发誓自己不认识这个姑娘,但莫名觉得很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但不可能真的见过他。见姑娘好像很害怕,他赶紧解释道:“我是深山里的猎人,寻找猎物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你能告诉我最近的市镇怎么走吗?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可以尽量帮你。” 姑娘又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将双臂抱在胸前裹紧了自己的布裙,低下头惊慌中带点羞涩的答道:“你,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阿蒙莫名觉得她很眼熟,却奇怪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她是他半个月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难免会上下仔细打量,目光始终直视着姑娘。做为一名年轻男子,这样好像不太礼貌或者有别的含义。 姑娘站起来露出面容,阿蒙这才意识到她很美,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羞风情,虽然穿着破旧的裙子,可是皮肤非常柔嫩。天气比较热,她的衣裳稍显宽大但是很单薄,手臂与小腿都露在外面,肌肤润泽说不出的诱人。看她的身材温柔起伏,几乎无可挑剔,青春的活力中带着成熟的气息。 她下意识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动作,使衣裙绷紧了,胸部很丰挺,将领口都撑了起来露出性感的乳沟。她的神情语气与其说是在质问,倒不如说是另一种**与**。可惜阿蒙在这一方面根本没经验,甚至没什么反应,只是意识到自己那么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 他赶紧解释道:“你是我这半个月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觉得很眼熟。我刚才听见你哭泣很好奇,所以才过来问一声。这里是荒郊野外,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事?” 姑娘似是也很好奇,抬起明媚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叫尹南娜,是幼底河边的牧羊女奴。我的羊走失了,再也找不见,回去之后一定会受责罚,等待的将是主人的皮鞭。……所以我伤心哭泣,善良的猎人啊,你叫什么名字,能否帮我找回迷失的羔羊?” 拜求月票a 038、山下的女人 山下的女人 尹南娜说话非常好听,仿佛是阿蒙从未听过的一种声音,带着曼妙的韵味,就像唱歌一样。阿蒙觉得很舒服,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点头答道:“不要着急,如果没有走远的话,应该还能找到,你是在哪里丢失的羊?” 尹南娜一指阿蒙走来的方向:“就是在那里。” 那边是幼底河边的一座小山,靠近苍茫的密林,阿蒙微微皱了皱眉头,假如羊钻进了那里确实很不好找,况且山中还有野兽出没,被猛兽叼走了也说不定。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忙,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去找找。” 阿蒙做事很干脆,说完话转身就往来路走去。尹南娜在后面喊道:“英俊的猎人……请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去,你不认识我的羊。”说着话,她提起裙角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阿蒙放慢了脚步,只得和她一起走回到山脚下的树林里。在这片山野中想找一只走失的羊实在太难了,阿蒙答应帮忙是因为他会侦测神术,这是一种可以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还不会露出任何痕迹的神术。 阿蒙带着姑娘在山林间穿行,悄悄展开侦测神术四下搜索,还真找到不少动物,其中也有两只羊,不过却是山中的野羊。这种大范围施展侦测神术的反复搜索,极其耗费法力,一般的中阶神术师恐怕谁也受不了,阿蒙不知不觉中也累了。 尹南娜说是来找羊,却不往四周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只望着阿蒙,神情含羞带俏形容不出的迷人,似是对这年轻的猎人很感兴趣的样子。阿蒙已经找遍了一整座山,再越过山谷就是险峻的苍茫林海了,这时突然听见身后的姑娘发出一声惊呼,伴随着布匹被撕裂的声音。 回头一看,尹南娜的裙子被树丛上的刺勾住了肩头,她往前走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衣服给撕开了,不仅露出了圆润的肩膀,一只饱满的ru房也从裂开的胸襟里跳了出来,在空气中轻轻的弹动着,绯红色的**就似诱人采摘的成熟果实,随着胸脯的起伏划着微颤的弧线。 阿蒙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胸,穴居野人部落里有不少女人有时就是不穿上衣的,但是如此性感性感胸房这样魅惑的呈现,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阿蒙,快来帮帮我”只是几根刺勾住衣服而已,尹南娜却好像吓坏了的样子,娇滴滴的呼唤阿蒙。 阿蒙快步走了过去,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心里也在砰砰乱跳,两年前在寒泉中洗浴后那奇异的感觉仿佛又被唤醒了。现在的阿蒙快十六岁,身体发育的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看上去已经与成年人没什么两样,他也有自然的欲望。 阿蒙早就通过了“欲望的唤醒”这一道考验,但并不意味着人就是无知无欲的石头,那种考验只不过是在冥想状态下让内心安定,不为升腾的欲望所左右,可以继续修炼神术。但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改变,平时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这位牧羊女奴尹南娜看上去胆子很小,为了丢失羊羔而哭泣,树上的刺都能把她吓成这样。但另一方面她的胆子又大的很,竟然跟着一位健壮的男子跑到树丛中,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假如发生什么,她连呼救都没有用。 阿蒙虽然脸红心跳,但心里却没有什么想法,说实话,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有什么想法。他反而不想让这姑娘看出自己失态的样子,走近之后扭过了脸尽量不去看她,伸手把刺摘了下来,有些心虚的小声道:“就是几根刺而已,不必害怕。” 姑娘说了声谢谢,用手掩起了衣襟,可是破碎的上衣怎么也掩不住坏中春色,她的动作和呼吸都有些慌乱,抬起头红着脸看着阿蒙,弱弱的说了一句:“阿蒙,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动作、这体态、这神情、这语气,分明就是一种暗示与**,密林中弥漫着无声的暧昧气氛。假如换一个人但凡有那么一丝邪念,顺势上去抱住她,然后压倒在树下的草丛里,该办的事什么都办了。 阿蒙被姑娘问的心跳更快了,难道她想说自己是坏人,趁机偷看她的身体还胡思乱想?他把上身的皮袍脱了下来递给她道:“哦,我差点忘了你的衣服,先披上这个吧。……这座山找遍了,没有你的羊,再往里走就是深山险谷,没法再找了,羊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叼走。” 姑娘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松开掩住胸前的手,将皮袍穿好,突然一抽鼻子趴到阿蒙肩膀上又开始嘤嘤哭泣:“可怜的小羊羔,让我去哪里寻找,悲惨的命运啊可怜的人儿,等待你的是虎口,等待我的是皮鞭,谁能将它解救?” 她哭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如夜莺的清鸣一般悦耳,哭泣时伏在阿蒙的肩上,发丝撩的阿蒙的耳朵痒痒的,有一股诱人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阿蒙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肢上,手感真好他低下头小声道:“你丢的是什么样的羊?附近能否买到?如果你能带我去最近的市镇,我送你一只。” 阿蒙在穴居野人部落用不着花一分钱,也没地方去花钱,所以他出山的时候身上的钱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因为在那个奇异的山腹中又拣到了九枚神石。以前在都克镇,每一次商队来到都会带着活羊,通常只卖三到五个银币一只,看羊的大小了。如果买一桶美酒的话,商人们还会慷慨的额外增送一只小羊。 都克镇附近无法长期饲养大量的羊,而新鲜的肉食又很难保存,所以一般都会把肉加工成肉干或肉松。老疯子秘制的肉松是最好的,不仅美味而且保存的时间相当长,阿蒙和老疯子学矿工技艺,从小也学会了怎样制作肉松。 自从修炼神术之后,他才明白老疯子秘制的肉松为什么总比自己做的好,原来是用神术加工的。比如可以用水元素神术瞬间脱水,火元素神术瞬间干燥,空间神术便它保持性状不变,煮熟后就像新鲜的肉汤一样,还可以添加各种豆子与野蔬。 阿蒙要尹南娜带他去市镇上,做为报答,他将给她买一只羊。说买羊的事却想到了吃的,因为他真饿了,在山中走了一夜,然后又施展大范围扫描式的侦测神术搜遍了一座山,眼看时间已快到中午,体力与法力的消耗也会让人觉得饿。 但他倒不着急吃东西,先把事情办完了再说,不能让尹南娜总是这么可怜的哭泣啊。她是他走下深山遇到的第一个人,莫名就有一种亲切感,之所以越看越眼熟,可能就是因为这种亲切感吧。 尹南娜从阿蒙的肩上抬起头来,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却露出惊喜的神情,呵着暖息说道:“真的吗?你要送我一只羊……我的羊是白色的,身上还有黑色的斑点和条纹。……集镇离这里很远,要走挺长时间的。” 阿蒙笑了:“既然这样,那就快走吧,天黑前能到吗?” 尹南娜也笑了:“现在还不到中午呢,下午就能到。” 两人走出山林,尹南娜带路向着西南方向穿过一片片草坡赶往最近的镇子。草叶有齐膝高,扫在小腿上有点痒痒的,远望就像一张起伏铺展的绿茵毯,不时还能看见各种颜色的野花点缀。 阳光明媚,空气很清新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可能是身边那姑娘的体息,她的笑容也像阳光一样明媚、身姿就像这草茵一样温柔。阿蒙着急赶路又怕尹南娜跟不上,而尹南娜很乖巧的依在身边,阿蒙也就揽住了她的腰,这样两人都能走的稍快一些。 阿蒙并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样很舒服,揽着这样一位姑娘不紧不慢的在起伏的草坡上散步,是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欣赏过的美景与好心情。就为了感谢这份好心情,买只羊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尹南娜的脚步变慢了。阿蒙停下来问道:“怎么了,你累了吗?” 尹南娜柔声道:“你饿吗,到现在也没吃饭呢吃点东西再走,好吗?” 她还真是善解人意,阿蒙立即点头道:“好的,我们先吃点东西。” 他松开了手正准备取出锅还有肉松,姑娘却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面饼道:“我只有两张饼,不知够不够你吃?” 阿蒙摆手道:“我也带了吃的,不用吃你的东西。” 尹南娜的神情却显的很委屈,嘴一撅又像要哭了:“我没有别的东西报答你,只有这两张饼,它是我今天的食物,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呢?” 阿蒙赶紧答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也该饿了。……这样吧,我们一人吃一张饼,我再煮一锅汤。……那边就有水,我们去打水煮汤吧。” 阿蒙也就接受了她的好意,吃她一张饼,也请她喝自己的肉汤。两人挽着胳膊向前走了不远,两片草坡的中间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尹南娜惊喜的说道:“阿蒙,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水,难道以前来过?” 阿蒙解释道:“不,我是第一次走下山来到这里,但我的耳朵很好,刚才已经听见了水声。” 说着话他伸手从大皮兜里取出锅弯腰去打水,薛定谔倦着身子缩在皮兜的最里面像是睡着了,就是不露面,也不嫌闷的慌。阿蒙没管它,现在还没到薛定谔的吃饭时间,先吃自己的吧。 他不想当着尹南娜的面直接施展神术,所以刚才没有运转水元素神术在环境中取水,而是找到了一条溪流。在弯腰打水的一瞬间,他还是悄然运转了净水术,滤去了溪水中微量的泥沙与杂质。 在河边找灌木枝生火煮了一锅散发着醇香的肉汤,美味肉松本来存放在那根骨头里,骨头在皮兜中。阿蒙取肉松的时候并没有把骨头拿出来,而是把手伸进皮兜,就像肉松本就放在兜子里一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没有忘记不能轻易暴露魔法师的身份,不论在什么人面前,哪怕身边只是一位牧羊女奴。 尹南娜看着那锅肉汤又看着阿蒙,悄悄舔了舔嘴唇样子很俏皮可爱,她应该也饿了。肉汤煮好先凉一凉,只有一把勺,两人轮流从锅里舀汤喝,她喝的非常香。 阿蒙这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她,她坐着喝汤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很是优雅。但凡换一个有点经验的人,恐怕早就怀疑尹南娜绝不是一位牧羊女奴,她的皮肤是那样细嫩没有一丝苦累操劳的痕迹。但是阿蒙对此没什么经验,除了都克镇和穴居野人部落,从小到大他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穴居野人部落就不必说了,在都克镇上想找一个手上没有厚茧的人都非常难,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亚里士多德当初要在镇上找一个头发上没有灰、指甲里没有泥的孩子,找遍全镇恐怕也只能找到阿蒙了。 外面的女人,阿蒙有印象的只有两位——加百列与艾蔻-玛利亚。加百列很美,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她的威严气势、一位凛然不可冒犯的大武士。至于艾蔻-玛利亚,她是阿蒙的情怀梦境。 所以看见尹南娜的时候,阿蒙并没有太惊异,山外的女人也许都是这样的吧。尹南娜当然不似加百列那样的挺拔健美,也不似艾蔻-玛利亚那般纯净柔美。她带着一种奇异的娇羞气息,似欲拒还迎的**。可惜阿蒙不动心,他只是觉得感觉很好,却根本没想要对她做什么。 在阿蒙的心目中,这女人再美也无法与艾蔻相比。他已经学了信息神术,可以读取老疯子在大地之瞳中留下的两条不会消失的信息,一幅影像是他匍匐跪在老疯子面前行礼,另一幅影像是艾蔻-玛利亚曾经悄悄写下又擦掉的那行字“阿蒙,我的名字叫艾蔻。” 在矮人部落度过的日子里,每当寂寞时他就会取出大地之瞳反复看这两条信息,那影像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浮现。他清楚玛利亚今后再不会使用这个名字,所有人只会尊称她为圣女大人。 于是“艾蔻”这个名字仿佛变成只属于阿蒙的,似乎埋藏了什么未知的秘密,就似夏天的云朵裹着欲滴未滴的雨珠。这是难以形容的情愫,就连他自己也不太理解,对面的尹南娜虽然美丽妖娆,可是阿蒙并不多想,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并非艾蔻。 尹南娜吃的很香,但是阿蒙吃的更香,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灰色的面饼很干很硬,粗糙的就像一块扁石头,可是在肉汤里沾软之后,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香甜。这香就是纯粹的麦香,却到了味美的极致。阿蒙先尝了一小口,吃第二口的时候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面饼蘸了肉汤之后,连肉汤的那种美味也完全被融入,就似这世上美妙无比的享受。阿蒙吃的直想叹气,世上怎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也许是因为饿了吧,但他真的没有吃过这样的面饼,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 阿蒙带的锅不大,以一位中阶武士的食量,放开了吃的话几锅汤也能喝下去,此刻却分给了尹南娜一半,他当然吃不太饱,还好有一张饼。而这么美味的饼,阿蒙吃多少张也不觉得多啊他吃完之后舔了舔嘴唇,犹在回味,然后接过尹南娜递过来的勺子继续喝肉汤。 没有了面饼,就连那原先感觉很好喝的肉汤,此刻也仿佛变得索然无味。 阿蒙的面饼吃的很快,对面的尹南娜还在喝汤,手里的面饼一口没动呢,见阿蒙吃完了她又将自己这张递过来道:“你没吃饱吧?这张饼也给你。” 阿蒙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道:“不,我够了,你也得吃啊,小半锅汤是喝不饱的。我吃的太快,就是觉得这面饼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尹南娜:“这是我亲手烙的饼,你喜欢就好你的肉汤很好喝,我也吃不了这么大一张饼,再分你一半吧。看着你吃,我也高兴。” 阿蒙当然喜欢吃,半锅肉汤再加半张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也够吃饱了。他很不好意思的伸手把面饼接了过来,掰下一小半,把剩下的又还给尹南娜道:“这些就够了,我已经吃饱了。这饼是你自己烙的?真是了不起” 再吃这小半张饼时,阿蒙的速度慢多了,小口的嚼、细细的品,那美妙的滋味几乎要把舌头都融化了。但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他又咂了咂嘴仍在回味。尹南娜看着他的样子悄悄掩嘴笑了,但眼神中又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奇。 阿蒙当然喜欢美味,谁又能不喜欢呢?“吃”这种事情对于人而言太神奇了,活在世上首先就要有食物,无论是最低贱的奴隶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它既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也是一种高贵挑剔的人生享受追求。 可是阿蒙却从不贪求,没有人教过他什么,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但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肯定首先让父亲吃,父亲是一位矿工需要足够的体力去采矿,同时还是一个酒鬼,美食当然要用来下酒。在穴居野人部落里,阿蒙能享受到各种山珍美食,而他总是让薛定谔先吃最好的。 那只架子大的吓人的猫受之泰然,久而久之阿蒙也习惯了。 吃完饭继续赶路,渐渐看见了田野、房舍、散落的小村庄,终于来到人烟聚居的地方。他们走上了一条可以通行马车的乡间道路,路上的行人渐渐也多了起来,人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目光当然更多的停留在尹南娜的身上,从她的脸蛋一直扫到小腿。 阿蒙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山外的人,同样很好奇,也不住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他们的衣服都很干净,但是布料却不算结实。——阿蒙在心中如此想。 走着走着,阿蒙忍不住小声问尹南娜:“这里的人为什么时候样看着我们?难道我看上去就像山里来的,他们没见过吗?” 尹南娜小声笑道:“那是我们的衣着太奇怪了,我大热天的穿着皮袍,裙子还破了。” 她的皮袍是阿蒙给的,为了遮掩破碎的袖子和胸襟,而裙裾的下摆刚才也勾破了一点,迈步时不经意间能看见修长大腿。 从高原来到幼底河边,气温升高了不少,这个季节已经很热了,但阿蒙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他自然不怕冷,成为一名中阶武士与魔法师之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觉得太热,所以还穿着皮袍。 尹南娜这么一提醒,他才觉得两人的衣服穿的不对,随口说道:“镇子里有卖衣服的吗?等到了那里先给你买身衣服,我也买身新衣服换上。” 尹南娜讶道:“你不仅要送我一只羊,还要送我新衣服?” 阿蒙笑了:“羊都送了,还在乎一件衣服吗?你的衣服破了,总不能大热天披着皮袍回去。吃了你那么美味的面饼,送一件衣服又算什么?” 有一件事情说来也许好笑,都克镇上各种东西都很贵,但只有布料不值钱,基本都是商人们卖其它货物时白送的。阿蒙记忆中自己穿衣服从来没花过钱,都是父亲买酒时直接问商人要的布,再找邻居家的女人帮忙简单缝成衣服。 原因很简单,做一件衣服的布料很轻便几乎不占什么分量,而且它是可以长期保存的东西,不论什么季节都可以运送。天枢大陆上做衣服的材料有好几种,最常见的是麻布,较为粗糙,但上等的麻布也可以做的非常精细。棉布比较轻软舒适,也比较贵。 羊毛和羊绒可以纺成布,比一般的布更保暖,就更贵了。除了羊毛之外,很多动物的柔软羽绒也可以纺织成布匹或呢绒,大多只有高贵的大人们才能穿得起。一般的平民冬天有一件厚实的棉衣保暖就很好了,或者穿羊皮做成的衣服。野兽的皮毛也是好材料,只是须要到深山里猎取,因此也很贵。 都克镇矿工穿衣服的习惯却不追求好看,天天和炉火与矿石打交道,再漂亮的衣服一天也就脏了,只要求结实耐用就可以。所以纺的比较密的麻布是最受欢迎的,相比商人们售出的其它货物,其价值可以忽略,经常就被当作添头白送了。 说话间前方已经出现了一个集镇,尹南娜指着镇子道:“这就是苏美尔镇,附近几十里最大的集镇。”a 拨响故事的心弦,恳求你的月票支援! 拨响故事的心弦,恳求你的月票支援! 每一次新书上架,都要冲月票榜,这似乎已成为一种象征。其实我动笔写每一部作品之前,通常都会构思很长时间,题材与情节构架完整之后,成绩会怎样心中大致已有数。但无论如何,月票榜是一个很重要的榜单,或许可以说是上架后最重要的榜单之一。 经年笔耕,编制自己想说的故事,写给喜欢它书友品读。在,我没什么与谁比较并论的心思,但不与人挣,也得与自己挣。毕竟冲榜的目的是为让更多喜欢这本书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可能看到它,写书的最重要目的之一也是如此。 特开此单章,恳切向诸位书友求月票,拜求大家的月票支持 我清楚自己的写作风格,所以不喊什么爆发狂飙之类的口号,只会用手中的笔蘸心血认真写下每一段故事。《天枢》是我写的第六部长篇,已不必再多言承诺,一贯的水准与态度,稳定更新、完美全本已是笔名的标签。 新的征程,与众书友共品读天枢大陆上风起云涌的传奇。请您投下宝贵的月票,拨响这传奇更动人的心弦。 顿首——求月票a 039、迷失的羔羊 迷失的羔羊 苏美尔镇上居住了一千多口人,已经是个不小的乡村集镇,但是阿蒙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觉得这个镇子比都克镇小了许多。但是这里的天空很蓝,人们穿的衣服也大多是轻便的薄麻衣或棉布衣,看四面的田野和羊群、还有那些牲畜与放养的鸡鹅,显然比都克镇要富庶得多。 但这里的房舍看上去不够漂亮坚固,又似乎比都克镇更贫穷。当他们走过镇子里的神殿时,阿蒙甚至有几分诧异——这里的神殿居然是用木头盖的,而且只有不高的两层比起都克镇上那青金石与白色大理石修建的宏伟神殿差远了。 他小声嘟囔一句:“这里的人为什么用木头盖神殿?房子也大多是木头的,就不怕火灾吗?” 尹南娜小声解释了一句:“石料从山里运出来,再加工,是很昂贵的,这里用木材修房子既便宜又方便。……但修神殿用的是雪杉木,和一般的木料是不同的。” 阿蒙:“这是哪个王国境内,神殿里供奉的又是什么神灵?” 尹南娜:“这里是巴伦王国境内,修建的是恩里尔神殿。” 阿蒙有些不解的又问道:“我听说巴伦王国信奉的主神是马尔都克王神,而哈梯与亚述信奉的主神才是恩里尔大神,这里为什么会修建恩里尔神殿?” 尹南娜耸了耸肩膀道:“也许神的领域和人间的国境并不完全相同吧,在巴伦境内,幼底河以东各城邦修建的是马尔都克神殿,而在幼底河以西修建的都是恩里尔神殿,但是神殿中也供奉马尔都克与其他众神。……反正都是同一神系嘛,根据人间的传说,恩里尔不是马尔都克的叔叔吗?” 阿蒙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阿蒙不再追问了,尹南娜却反问道:“阿蒙,你就不觉得好奇吗?” 阿蒙扭头看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恩里尔不是马尔都克的叔叔吗?据我所知,全埃居帝国信奉的王神是荷鲁斯,但是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却是伊西丝神殿,神殿里也供奉着荷鲁斯与其他众神。” 尹南娜眨了眨眼睛:“我是指这种沿幼底河两岸划分神殿的情况,最早是怎么形成的,难道神灵之间也有协议吗?你就不感到好奇吗?” 好奇?对神灵的好奇,把老疯子和贝尔的命都送进去了,还有那么多人陪葬,而阿蒙也身不由己走上了一条未知的崎岖险途。他不想在尹南娜面前纠缠这个问题,苦笑着答道:“好奇有什么用,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又不认识马尔都克或恩里尔大神,没地方去问。……尹南娜,这地方你熟,哪里有衣服卖?我们先去买衣服。” 尹南娜拉着阿蒙拐进了镇上的一条横巷,进了一家店铺,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迎了上来招呼道:“你们要买衣服吗,随便看看,我们店里是附近一带最好的货,有布料也有成衣。” 阿蒙买衣服很简单,指了指自己道:“我要成衣,我能穿的就行。” 伙计看了他一眼,显然阿蒙不是一位贵族,于是拿了一套最好的轻薄棉布衣,印着红色的条纹很漂亮显眼,却没有其它的花色与绣饰,招呼道:“这套衣服需要三十个铜币,热天穿着凉快透气,物美价廉,您在别处是买不到的。” 阿蒙却嫌这布料不结实也不够耐磨,指了旁边一套同样很轻便、但编织的很密实的粗麻布衣道:“我要这件衣服,再加同样布料的裤子,来两套。” 伙计微微有些失望的答道:“连裤子十个铜币一套,两套二十,您不再看点别的了吗?” 阿蒙摇头道:“我不需要了。……尹南娜,你想买什么样的衣服,自己挑。” 尹南娜一指墙壁上挂的一件长裙:“这件好看,我喜欢,会不会很贵呀?” 伙计扭头看清了尹南娜的姿容时,眼中立刻有放光的感觉,盯着她的脸蛋与身体几乎移不开视线,听见问话才回过神来答道:“这位小姐,您真是有眼光,我们店卖的衣服当中,这是平民能穿的最好服色了,就是稍微贵了点,需要六十个铜币。” 伙计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瞄了阿蒙一眼。阿蒙根本就没在乎伙计怎么看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掏出了一枚银币递过去道:“就这些,我买了。你这里有换衣服的地方吗,先让她把衣服换上。” 伙计很意外怔了怔,这才连连点头道:“有有有,柜台后面旁边的小门进去,屋里就可以换衣服。”然后接过银币找了阿蒙二十枚铜币。 尹南娜换好衣服出来时,阿蒙也不禁眼前一亮。她选的这套衣服极其合身,很细的白色棉布,印染着靛青色的条纹,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娇美的身材,几乎无一处不诱人。小伙计的眼神都看直了,尹南娜原地转了一圈很俏皮的问道:“阿蒙,好看吗?” 阿蒙点了点头:“好看,你本来就好看,穿上这身衣服就更美了。” 伙计也在一旁赞叹道:“姑娘,您真美,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尹南娜回眸一笑道:“我叫尹南娜,买了你这么贵的衣服,可以再送双鞋吗?” 这么贵的衣服?真的很贵吗?阿蒙对此没什么概念,衣服既然要花钱买当然就贵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总共才八十个铜币就买了两套衣服和一条裙子,还不够都克镇上一瓶最便宜的酒。 而那伙计被尹南娜笑的骨头都快酥了,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双布绊鞋,厚厚的软麻底看上去很舒服,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有空常来,我们这里有各种漂亮衣服。” 尹南娜又冲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谢谢,而且一指阿蒙道:“不是我穿的鞋,钱可是他付的,你应该送双他能穿的鞋,这双太小了。” 伙计“啊”了一声显然比较失望,但尹南娜仍然笑着看他。他又拿了一双阿蒙能穿的鞋连同原先那双一起递给尹南娜道:“好的,我多送一双,另一双鞋就算我送给小姐您的。” 尹南娜掩口笑道:“你这个小伙计一下送了我两双鞋,就不怕老板回来骂你?” 小伙计一下子来了精神,挺起胸脯道:“怕什么,老板就是我父亲,这店就是我家的……小姐,您一定要常来啊,我会给您便宜的。”听这话的语气再看他的眼光神情,也不知道是想给便宜还是想占便宜。 换上买来的新衣服,两人又走到镇上,这下更引人注目了。过往的行人几乎都把目光盯在尹南娜的身上——她的脸蛋、她的胸脯、她的身体。换一个人一定会被看的很不自在,可是尹南娜俏笑如故。 出了店铺,阿蒙又问:“哪里有卖羊的?我们去买羊。” 尹南娜:“当然不可能在街道上,镇子另一端有集市。” 天枢大陆各国都有类似的规定,奴隶不得穿染色的布料,民平不得有绣花的服饰。尹南娜自称是牧羊女奴,却穿了一条染着靛青条纹的花裙。可是阿蒙在这一方面仍然没经验,因为都克镇几乎没有奴隶。 都克镇的居民几乎都是矿工人家,只有镇长与萧咕大人家里有伺候生活起居的奴仆。镇外的矿场中倒有开矿的奴隶,干的活也都和矿工差不多,穿的衣服也没什么两样。阿蒙只是觉得尹南娜换了这条裙子太好看了,连他都忍不住总是侧过脸多看两眼。 两从来到集镇上,艳光夺目的尹南娜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阿蒙倒是不怕人看,想当初他尚敢直视艾蔻-玛利亚的目光,在穴居野人部落又被奉为神灵,在都克镇还不只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被这些镇民看又算什么呢?他只是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妥,却没有想清楚哪里不对劲。 几乎每一位摊主都会过来殷勤的招呼,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阿蒙的麻衣与草鞋,神情有点怪,仿佛是觉得尹南娜和他站在一起太可惜了。 可是转遍集市,也没有找到尹南娜所说的带着黑色斑点的白绵羊,她的神色显得很失望仿佛又要哭了。阿蒙安慰道:“换一只羊行不行?反正你丢失的就是一只羊,我可以送你一只更大更好的。” 尹南娜撅着嘴摇头道:“不,我要找的就是那样一只羊。从这边出镇子,还有放羊的牧场,那里有更多的羊,我们去找牧羊人买一只好吗?” 阿蒙点头道:“那好吧,我们接着找。” 他们已经在苏美尔镇招摇了一圈,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有一位穿着草鞋和粗麻衣的小伙,领着一位娇媚无比的姑娘来到这里。姑娘穿着破旧的衣服,小伙子领着她去了老约瑟的裁缝铺,买了一件漂亮昂贵的新裙子。据说小伙子自己只买了两套粗麻衣,还很小气的占便宜,让姑娘问小约瑟要了两双鞋。 小镇上的生活本就平淡无聊,这种事情最容易成为传播的话题。人们在议论,肯定是那个小伙子拐骗了谁家的姑娘私奔路过这里,两人应该来自很远的地方,因为那小伙子说话还带着哈梯口音。 阿蒙跟着尹南娜来到镇外,果然看见了放养的羊群在那里悠闲的吃草。尹南娜突然惊喜的一指道:“快看,那就是我要找的羊” 阿蒙扭头随即一愣:“尹南娜,你怎么指着我?” 尹南娜拍了他一下:“你往那边看啊。” 阿蒙再扭头看向另一边,羊群里果然有几只带着黑色斑点的小羊羔。此时尹南娜已经小步跑了过去,蹲下身抱起一只羊惊喜的喊道:“就是它,阿蒙,它就是我丢失的那只羊” “小姐,不要乱说话,那是我的羊”提着长杆皮鞭的牧羊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很不高兴的喊道,是一位魁梧的老者。 阿蒙赶紧走了过去提醒尹南娜:“这怎么可能是你的羊,它又不会飞,从那么远的地方能跑到这里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老者看了阿蒙一眼,又冲尹南娜说道:“这是我主人的羊,每天清晨我把它们赶到山坡上吃草,每天傍晚再将它们赶回羊圈,天天都会仔细的清点,这只羊绝对不是你的。” 尹南娜却抱着羊不撒手,冲着阿蒙又开始哭泣了:“可这就是我丢失的那只羊,我认识它,阿蒙,你帮帮我” 牧羊人生气了:“美丽的姑娘啊,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它是我放的羊。” 眼看这两人要争执起来,如果尹南娜不是一位姑娘,那位牧羊老者恐怕就要挥鞭子了。阿蒙赶紧站在中间劝解道:“可能是长得差不多的羊吧,她已经找了一天了,难免有些着急。这样吧,我想买下这只羊,值多少钱?” 牧羊人还没说话,尹南娜却站起身来拉住阿蒙道:“这明明就是我的羊,你为什么还要花钱买?是他偷了我的羊” 牧羊人终于发怒了,拿鞭子指着阿蒙的鼻尖道:“外乡人,你是带着这位姑娘来做强盗的吗?小心我的皮鞭” 尹南娜躲在阿蒙身后说道:“我们不是强盗,你才是小偷,你偷了我的羊” 阿蒙倒没在乎牧羊人的鞭子,张开双臂道:“大叔,您别生气,她丢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羊,以为这只就是她的。……我答应帮她找回来,可以花钱买您的羊。” 牧羊人冷哼一声,一挥手打了个响鞭道:“不卖这是我主人的羊。” 阿蒙:“我多给你钱,你的主人不会怪你只会更高兴。” 牧羊人瞅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鄙夷的说道:“那好,两个银币,爱买不买”他很厌恶这两个外乡人,姑娘说他是小偷,而一个小伙护在姑娘的身前显得更可恶,所以说了个很离谱的价钱,想把这两人打发走。 没想到话音未落,阿蒙已经很利索的掏出两个银币递了过来,牧羊人瞪大眼睛愣住了,甚至忘了伸手去接。阿蒙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将银币放在手心道:“这是钱,你收好,能不能送我一根绳子,我好把羊牵走。” 山外的东西还真便宜,阿蒙已经说了愿意多付钱,没想到才要两个银币。而牧羊人瞪着阿蒙就像看着什么怪物,那只羊并不大,两个银币可以买五只了,今天可是发了一笔小财。 他看了阿蒙半天,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很干脆的将自己的鞭绳扯了下来交给阿蒙道:“把这个拿去拴羊吧,这里没有别的绳子。”然后又压低声音凑过来悄声道:“小伙子,你是个慷慨的好人有钱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一身好衣服呢?……那姑娘虽美,但你恐怕挥霍不起。” 阿蒙说了声谢谢,用鞭绳拴好羊牵着它离开了牧场。等走远了,尹南娜抱住阿蒙的胳膊扶在他耳边呵着气说道:“阿蒙,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讲道理?可这只羊确实是我的,我敢发誓,它与我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阿蒙苦笑道:“也许是你的,也许不是你的,但没有证据,它在人家的羊群中,除非有人证明这只羊是从你的羊群中跑来的,否则不能随便带走它。……你丢失羊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它不大可能自己跑过来。那群羊里也有不少带黑色斑点的,可能真的差不多。” 尹南娜:“每只羊的斑点都是不一样的,放羊的人当然能认出来,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买下这只羊。……但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你很强壮,完全不必害怕那个牧羊人的敲诈,他哪是你的对手?” 阿蒙摇头道:“我是去买羊的,不是去抢羊的。如果能证明那只羊是你的,我倒不介意帮你把它抢回来,可惜我证明不了,倒不是不相信你。” 尹南娜低下头道:“可这样一来,我欠了你太多,该怎么报答啊?” 阿蒙笑了:“你已经报答我了啊,领我来到镇上,还送了我那么好吃的饼。” 尹南娜:“可是你的羊买的太贵了,我如果不那么说话,你就不会花这么多钱。” 阿蒙耸耸肩:“不贵不贵,我觉得很便宜。” 尹南娜从阿蒙手中接过鞭绳牵着羊,两人穿过集市又回到镇上。阿蒙要找有人烟的地方无非是为了阅历各种人和事,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等他再回到镇上时,却发现人们纷纷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并在背后指指点点得私下议论。但他扭头看过去时,人们又都把视线给避开了。 阿蒙虽然没有出门在外的经验,但他也不是真傻,以侦测神术悄悄扫过,大概就知道人们在议论什么了,心里不禁有点好笑。此时他也意识到尹南娜绝不是普通的牧羊女奴,在山外见得人多了,也包括很多女人,都不像尹南娜这样柔嫩艳美。 走过镇上的酒馆时,尹南娜突然停住脚步道:“阿蒙,你累不累,累的话可以进去喝杯酒。” 阿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达斯提镇长曾说过,外面小酒馆里最便宜的一杯酒只要一个铜币,他一直将信将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于是冲尹南娜道:“不知道我进去喝杯酒,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出了镇子走不远就该天黑了。” 尹南娜反问道:“你难道还要送我回去吗?” 阿蒙:“你天黑后还要走很远的路,我当然要把你送回去,反正也不赶时间,集镇就在这里。” 尹南娜笑了:“谢谢你喝不喝酒反正天都会黑,天黑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先进去歇一会儿吧。” 酒是一种奢侈品,却不仅仅属于贵族,很多平民有钱有闲的时候在酒馆里喝几杯,是平日最奢侈的享受。在天枢大陆历史上的战乱年代,某些国家曾经禁止国平民饮酒,因为酿酒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在物资紧张的困难时期是需要控制的。 人们喝多了总爱胡思乱想发发牢骚,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所以酒馆往往是一个市镇最混乱的地方之一。阿蒙带着尹南娜走进酒馆立刻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但是看见他们进来,很多人又都小声说话,很显然刚才酒馆里议论的话题就是今天来到镇上的两位外乡人。 阿蒙找了张空桌子坐下,这里有一个老板两个伙计,老板亲自过来问道:“远道而来的年轻人,您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附近最好的美酒。” 阿蒙说话很直接,第一句就是自己最关心的:“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酒,是一个铜币一杯吗?” 老板愣了愣,随即笑道:“是的,一个铜币一杯,您要来一杯吗?”他虽然在笑,可是目光中却有几分鄙夷,外乡人在镇上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个小伙子对姑娘很大方,可自己却小气的很,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一杯酒怎么够?阿蒙摆了摆手道:“来一壶吧。” 老板招呼伙计端来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尹南娜很自然的伸手把酒壶接了过去,给阿蒙倒了一杯酒,自己却不坐下,只捧着酒壶站在阿蒙身侧。 很少有女人会到酒馆里来喝酒,偶尔有来的大多是镇上的ji女,ji院是集镇上另一个混乱的地方。镇上来了这样一位美女,被阿蒙带进了酒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尹南娜身上,等着看美女喝酒呢,这比小菜下酒多了,没想到她却不喝。 阿蒙正准备招呼尹南娜坐下,酒馆老板先问了一句:“姑娘,您为什么不坐下?难道是有人不让你坐下吗?” 尹南娜娇笑着解释道:“不,我是女奴,我不能在这里坐着喝酒。……阿蒙,你慢慢喝,我站着给你倒酒。” 原来如此酒馆中的私语声顿时变大了,就像一片苍蝇嗡嗡的飞了起来。这姑娘是外乡小伙带来的女奴,他自己穿着廉价的衣服,却把女奴打扮的漂漂亮亮在众人面前炫耀,还违反规矩为她买了条染色的裙子。 假如阿蒙是一位高贵的大人,所宠爱的美貌女奴服饰上有什么逾矩,没人会去管闲事。但阿蒙穿着草鞋与粗麻衣,在酒馆里喝着最便宜的劣酒,还要带着美貌的女奴如此张扬,简直就成了一种罪过了。a 040、夜幕下的草原 有人甚至在猜测,这小伙是不是拐带了哪位贵族家的美貌女奴,从哈梯悄悄跑到了巴伦?还有人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有这样娇媚貌美的女奴,一定也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是不给别人看只给自己看……其实什么都不穿最美,抱上床那简直是人间最**的享受。 阿蒙喝着自己的酒,酒馆里的众人各自胡思乱想的猜测,终于有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高声问道:“外乡人,这姑娘是你拐带的吗?” 阿蒙抬头答道:“是她带我来到这个镇上,寻找走失的羊。” 尹南娜也娇笑着说道:“我不是被他拐带的,是我带他来的,他是帮助我的好人。” 这时酒店老板赶紧跑了过来劝说道:“他喝醉了,你们不要介意”然后老板又跑过去劝那个喝醉的人,怕大家说话不对引起什么冲突,砸坏了酒馆里的东西。 阿蒙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某些角落看过来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敌意,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了。这一个铜币一杯的劣酒果然不太好喝,还不如穴居野人部落里酿的野果酒。他喝的很快,尹南娜站在身边不停的倒酒,喝完后阿蒙放下杯子又问了一句:“老板,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 老板又吃了一惊,从柜台后面捧出一个精美的铜瓶走到桌边:“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美酒,只有两瓶,一瓶要一个银币。” 阿蒙伸手一摸大皮兜,发现事先取出来的三枚银币都用没了,只有二十枚散碎铜币。于是从怀中拿出小皮兜,打开拿出两枚银币道:“两瓶酒我都要了,这一壶酒又是多少钱?” 真便宜呀老板拿来的那瓶酒阿蒙认识,与离开都克镇时父亲给他的那瓶是一样的,在他的家乡要卖十五个银币,而在这里只需要一个银币。阿蒙倒不是买给自己喝的,他并不嗜酒,这两瓶酒是为薛定谔准备的。 老板的眼睛有点发直,伸手摸了摸额头像是在擦汗,连连点头道:“你买了这两瓶酒,那一壶白送,不要钱” 阿蒙今天进了一趟镇子总有额外收获,买衣服白送了两双鞋,买羊白送了一根鞭绳,买酒又白送了一壶酒。但是这个镇子他却不太喜欢,只想赶紧把尹南娜送回去,然后渡过幼底河继续向东出发。至少他在这里知道了一件事,山外的世界很多地方与都克镇确实大不一样。 阿蒙顺手将两瓶酒放进大皮兜里,薛定谔还缩在最里面呼呼大睡,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带着尹南娜离开了酒馆。 …… 两名外乡人走了,可是酒馆老板却仍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旁边有人起哄喊道:“舒特,你怎么了?魂被那女奴勾走了吗?你为什么不商量商量,花大价钱把她买下来呢?我还真想知道这么美的女奴究竟能值多少钱?” 另一个声音也喊道:“那外乡人自己喝最便宜的酒,却买了两瓶最贵的酒带走,难道是晚上给那女奴喝吗?他对那女奴真的不错呀,我如果买得起这样的女奴,也愿意喂她喝那么贵的美酒” 那位叫舒特的酒店老板终于回过神来,大声道:“买下她?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是神石,而且还不止一枚神石就在小伙子的钱袋里” 阿蒙刚才付钱时并没有想炫耀,只是把皮兜打开一小角,其他的人都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可就站在身边的老板一瞬间却看见了神石的光泽。这种情况太诡异了,神石可是高贵的象征,兜里揣着一大把神石的人,怎会喝一个铜币一杯的劣酒? 酒馆里的气氛立时沸腾了,人们开始面红耳赤的大声讨论起来,外乡人的故事又被演绎成了另一个版本—— 小伙子应该是哪个大贵族家的仆人,偷了主人的钱财,拐走了美貌的女奴悄悄私奔。那女奴应该很受原先主人的宠爱,吃穿一切都用最好的,小伙子这样花钱已经算很委屈她了。而这个小伙子本人却很吝啬,也不想花太多钱引起怀疑,或者他本就是一个穷鬼不知道怎样花钱。 有人开始醉醺醺的掰着指头算,一枚神石值二十枚金币、一枚金币值二十枚银币、一枚银币值一百枚铜币,小伙子给姑娘买的那条裙子是六十个铜币。一枚神石可以买多少条那样的裙子呢?正确答案是六百六十六条,还要找一个铜币。 算来算去却没人能算得清,总之是很多很多了,大家又觉得阿蒙给尹南娜买的裙子实在是太便宜。有一把神石在兜里,却给那么漂亮的姑娘买下只值六十铜币的衣服,小伙子的钱肯定有问题。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一群醉鬼天马行空的猜测议论中,角落里最好、最大、最干净的那张桌子边,有两个人悄悄耳语几句,付了账匆匆出去了。 …… 阿蒙在镇外问道:“尹南娜,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应该把你送到哪里?” 尹南娜:“你遇见我的地方就可以,我的羊圈离那里不远,我自己就能走回去了。” 阿蒙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就把你送到来的地方,带着你的小羊羔快点回家。” 回去的路走了一半,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半轮明月升起,静谧的月光下恰能看清起伏的草坡,夜色是另一种温柔宁静的美。 如果刚才在镇子上的经历令人有点小小的不悦,在这良辰美景中也早已忘怀,月光下走路自然不可能太快,两人就像偎依在一起散步,尹南娜的手中还牵着一只小羊羔。 月光下刚走了不远,阿蒙突然面色一沉站住了,尹南娜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又累了吗?” 阿蒙摇了摇头:“不,有人盯着我们。” 尹南娜露出惊慌的神色:“大半夜的,这里怎么会有人呢,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阿蒙:“前面后面都有,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尹南娜,你不用害怕,我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一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说完话他松开尹南娜的腰肢,提着的铁枝法杖向周围高喝了一声:“既然来了,何必躲在那里呢?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欠你们的钱,为什么大半夜拿着武器来?” 前方传来了冷笑的声音,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前面的人拿着长剑,后面那人手里居然是一根法杖。持法杖者喊道:“外乡人,你偷了主人的钱财、拐跑了女奴,还敢在苏美尔镇招摇?” 持剑的人则喝道:“我们也不说废话,留下钱袋和女奴,还可以饶你一条命” 随着说话声,后面的草坡上也走出来三个人,手中拿着斧头和棍棒,显然来意不善。尹南娜惊恐的缩在阿蒙身边小声道:“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想抢你的钱还想把我掳走,一定会杀了你灭口的,这种事情怎么能传出去让人知道。” 阿蒙倒没有害怕,他第一念想到的是都克镇的邻居马企,那位在黑火丛林中企图谋财害命却被老疯子所杀的三极武士,第二个念头想到的居然是老疯子交待的三件事,首先就是不要轻易杀人,就算不得不杀人也尽量要使用最小的力量。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对面的人,你拿着法杖,是一位神术师?既然是神术师,为什么要做这种勾当?” 这话一出口,后面有一个声音略带惊慌的喊道:“温努少爷,他认出你来了,不能再放他走” 持剑的人怒喝一声:“汉森姆,你闭嘴”然后又冲阿蒙道:“既然你知道这里有一位尊贵的神术师,还不赶紧交出钱袋和女奴,为你的罪行请求宽恕” 这伙人做强盗很没有经验,谋财害命的勾当也是第一次干。前面的两人是苏美尔镇镇长的儿子,哥哥叫盖伊,是位二级武士,弟弟叫温努,是位一级神术师。苏美尔镇当然无法与出产重要战略物资的都克镇相比,所以镇长的地位并不高,仅仅是巴伦王国最低等的贵族。 镇长把小儿子送到附近的城邦里去学习神术,几乎花了家里一大半的钱财,温努成为了一名一级神术师。这一次他从城邦回到家里,问父亲要钱再去贿赂神官,想在城邦神殿里谋一份祭司的职位。 可是镇长父亲却不愿意再拿出那么多钱,而是劝儿子就在镇上的神殿里做祭司。反正说来说去谈崩了,温努要的钱家里一下子确实很难拿出来,于是就拉着哥哥盖伊去酒馆里喝酒,发泄郁闷的情绪。 结果在酒馆里却看见了阿蒙与尹南娜,获知阿蒙身上竟然有一笔巨资,他们就动了心思。人喝多了胆子也会变大,竟然想做谋财害命的勾当,兄弟俩一商量,决定财钱归弟弟,那美艳绝伦的女奴就归哥哥。 兄弟俩主意已定,就带着三名健壮的仆人拿着武器出了镇子,他们走的比阿蒙快,抄近道将阿蒙堵在了这里。 仆人没喝酒,又是第一次干这种罪恶的勾当,难免有些胆怯。阿蒙一提神术师,那个叫汉森姆的仆人就以为他认出温努了,苏美尔镇只有温努一名神术师,名字都不用提大家就知道是谁。盖伊呵斥了慌乱的仆人,已经等着阿蒙主动跪下求饶了。 “现在就带着武器离开,我选择宽恕你们”阿蒙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让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的话,声音中有莫名的威严,像一位高贵的祭司或者说简直就像一位神灵。 别看阿蒙年纪不大,可是严肃的时候非常威严,这种气质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别忘了他在穴居野人部落里一直被奉为神灵。阿蒙自己倒不喜欢摆谱,但他身边那只猫架子可比谁都大,天天看着薛定谔还能学不会吗? 温努和盖伊都吃了一惊,甚至有瞬间的错觉——阿蒙好似一位微服私访的王公,他们随即又觉得这种错觉很可笑,有哪位王公大人会穿着草鞋走夜路呢? 盖伊哈哈大笑,这笑声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提剑迎了上来道:“外乡人,你这是找死根据巴伦王国法典第十八条规定,盗卖或拐骗他人之奴隶,平民将被赐予死刑在这里,就让我来执行吧。” 阿蒙怕他伤到尹南娜,也不想等人都围上来再动手,向前一纵步挥起手里的铁枝法杖就打了过去,目标的是盖伊的肩头。阿蒙的法杖看上去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挥动的时候也是轻飘飘的丝毫没有异状。 盖伊满脸嘲笑之色,他的剑虽然不是最好的马革钢,但也是锋利的精铁打造,花了他十五个银币呢这外乡人居然用一根树枝来攻击他,盖伊也许是为了炫耀,突然大喝一声双手持剑发力,斜斩向挥来的“树枝”,想把阿蒙连着树枝带人一剑斩为两段。 他用的力量可真不小,这一剑足可以劈断一棵树,更别提一根不起眼的枯枝了。可是剑斩在树枝上却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夜色昏暗中划出耀眼的火星,一声刺耳的震响,那支细长的精铁剑竟然被生生打断。 已经变形的半截剑尖飞了出去,带着剑柄的另外半截也脱手落地,盖伊的虎口都震裂了。阿蒙的“树枝”击在剑上看上去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冲击力与奇异的震颤,发散的冲击波直往身体里钻,盖伊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嗓子想喊都喊不出来声。 阿蒙的法杖打断精铁长剑,似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和影响,继续前挥点在盖伊右肩窝处,发出了几不可听闻的“噗”的一声轻响,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盖伊却身体一软委顿在地。他是一名二级武士,而阿蒙用的是几级武士的力量却看不出来,这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只不过此刻不是用大锤而是用铁杖,敲的也不是矿核。 阿蒙放倒盖伊就是一击而已,这一击却体现了速度、力量、敏捷、准确的完美结合。他并不精通武技,也没人能教他战场上的各种格斗技巧,他在穴居野人部落练习体术时也会去打猎,什么样的猛兽都见过。与猛兽格斗可没有那么多花样,出手都讲究简单有效,而且阿蒙都是抓活的,从不当场格杀一只野兽,这比杀死野兽要难得多。 阿蒙有这个习惯,一方面是因为活的野兽带回村落里,可以随时宰杀吃新鲜的肉,另一方面林克也喜欢试验豢养各种野畜,尽量不让族人冒险打猎还有随时的食物来源。阿蒙可不管什么样的野兽能否被驯化豢养,只管让族人们抓活的带回去就行。 所以他打猎的时候都是一堆人跟着,有人在四面山谷中惊动驱赶野兽跑向阿蒙所在的地方,还有一群人拿着绳索与棍棒跟在阿蒙后面。阿蒙挥舞铁杖放倒一只只野兽,穴居野人们就赶紧扑上去用绳子绑住抬走。每到这种时候,部落里热闹的就跟过节一样。 阿蒙平时还和铁甲兽王交手,并不是真的格斗只是试试技巧。盖伊那一剑看上去来势汹汹,可是与铁甲兽王云梦的尾巴抽击相比差远了。 一击得手,阿蒙迈步从盖伊身边走了过去,铁杖下挥顺势又点在他左肩同样的位置,然后加速突然身形如野兽一般前窜,法杖带着风声击出,空中有一团火光被打的四散飞射。 温努是神术师,正常的情况下他应该在盖伊动手的时候施展神术加以掩护或帮助,但他没想自己的哥哥、一位二级武士居然转眼间就被这外乡人打倒了,再施展神术已经迟了,仓促之间只是发出一团火球打向阿蒙。 一级神术师只能施展简单的低阶神术,火元素神术威力大又炫目好看很是威风,很多人都喜欢首先学习,温努也不例外。这一手神术对付普通人自然威力巨大,对付一般的武士也是诡异难仿,因为这是别人所不掌握的神奇力量,有非常好的威慑与伤害效果。 可是阿蒙判断的非常准确,而且也一点都不畏惧,前冲途中不躲不闪就像拍萤火虫一样打散了火球。温努发出一声惊呼,连续的神术已经来不及发出,阿蒙的铁杖挥了过来,杖尖带过凌厉的风声扫过他的脸颊,感觉生痛就似被刀割一般,只差了那么一点就能把他的脑袋打烂。 打烂的不是脑袋,只听咔嚓一声,温努举起的法杖被打烂成好几截碎片。他的法杖自然入不了阿蒙的眼,只是一支坚硬的胡桃木经过神术加工镶嵌了一枚普通的神石。杯口粗细的胡桃木就算再坚硬,怎能经得起阿蒙一杖扫过?随着法杖断裂,顶端的神石碎成了粉末,温努哑呼一声口吐鲜血也软倒在地。 温努受伤了,倒不是阿蒙把他打伤的,正在发动神术的同时突然被人毁了法杖,那股已经运转的力量无从宣泄,控制不好会反噬到施法者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就像被火烧一般难受。神石也不是被阿蒙打碎的,阿蒙可没那么浪费,也是因为正在施展神术时法杖被毁。 “尹南娜,你过来……你们几个,都放下武器”阿蒙手拄法杖,抬起一只脚踩在温努侧躺的脸颊上,朝着远处的三个仆人冷冷的喝道。 尹南娜手提裙裾已经快步跑到了阿蒙身边,后面的三个仆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位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少爷转眼就被人打倒在地,小少爷温努的脑袋还被人踩在脚下,随时就可以取了性命。他们丢下手中的斧头和棍棒,一起跪倒在地喊道:“外乡人,不,高贵的武士,饶了我们的少爷吧他们要是死了,我们也会没命的” 阿蒙用略感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反问道:“你们可真有趣,为什么求我饶了这两位少爷?你们有没有命与我有关系吗,别忘了你们自己也拿着武器想来杀我,凭什么替他人向我求饶,我还没说要饶恕你们” 仆人们喊道:“高贵的外乡武士呀,我们也是被逼的,想劝阻两位少爷却劝不住,根本就不想做这种罪恶的勾当,却不得不来。” 尹南娜在阿蒙身边小声道:“不能放过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阿蒙,你太令我惊喜了,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假如今天不是你打倒了他们,他们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你会被杀死夺走钱财、我也会被强掳而去。……他们想过饶了你吗?全部都该死” 阿蒙用法杖一指三个仆人道:“身为仆从能不能劝住自家主人,不该由我来承担后果,我知道你们将承受怎样的责罚,那就自受吧,我也无意再惩罚你们,还不值得我出手。”然后又指着草坡下倒地的盖伊道:“你拥有力量还不如没有,否则只会给自己与他人带来更多的伤害与灾难。”接着又一指脚下的温努:“你不配使用法杖” 说完这番话,他一脚将吐血的温努踢下了草坡,恰好滚到盖伊的身边,又冲那三个仆人道:“快把他们背回去吧,现在就滚” “谢谢您的仁慈”三个仆人伏地行礼,然后起身赶紧跑过来背起两位少爷,一人拿起剩下的东西,在夜色中匆匆逃窜而去。 温努正在施法时,激引神术的法杖突然被毁,他受的伤对于一位神术师而言,在一生当中都会留下可怕的阴影。盖伊受的伤很轻,阿蒙只是打裂了他肩窝处的软骨而已,但这种伤势是极难治愈的,也就意味着他恐怕再也使用不了体术的力量去挥剑。 至于那三个仆人,阿蒙根本就没兴趣收拾他们,也清楚他们回去之后下场只会比两位少爷更惨。记得在都克镇的时候,达斯提镇长的儿子摩西在外面贪玩犯了错,回家接受责罚一天不许吃饭并抄写神灵的训示,但是照看摩西的两位奴仆却被打的半死。两位少爷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在三名仆人眼前,他们回去之后的凄惨下场可想而知,或者现在就该逃跑。 等他们在月光下走远渐渐看不见身影,阿蒙这才转身挽住尹南娜的腰道:“没有吓着你吧?不用害怕,我们接着赶路。” ps:继续拜求月票多谢您的月票支持v 041、神灵的赌约 尹南娜的身体温软充满诱人的弹性,倚着阿蒙娇滴滴的说道:“有你这么强壮而英俊的猎人在,我当然不会害怕……可你为什么要宽恕他们呢,他们明明想杀你,不值得怜悯,留下仇敌还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 阿蒙想了想答道:“我没兴趣也认为不值得,我已经给了惩罚,只是不想杀人而已。他们不是我的仇敌、是自己的仇敌,既然敢让他们走,我就不在乎。……有一位长者曾告诉我——假如选择宽恕,自己要明白且能够承受后果,要清楚这么做究竟是在化解仇怨、还是在给自己或其他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尹南娜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眼波似是在询问着什么,仍然娇笑着说道:“你那位长者可真有趣,而你更有趣,年轻英俊的猎人说话,却很像神灵的语气。” 像吗?阿蒙自己可没有觉得,神灵说话是什么语气他也不清楚。美景中揽美色继续漫步,看尹南娜的神情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仿佛陶醉在阿蒙的臂弯里。 走在路上,阿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尹南娜见他沉默,用弱弱的语气问道:“阿蒙,你不说话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才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阿蒙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说话是因为夜色很美,不想打扰这宁静的享受。这些事不是你的错,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我曾经在全镇人面前接受惩罚,有人要砍去我一根手指,也曾经受到王国的指责,有人要砍掉我的脑袋。但我心里清楚,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错,既然自己有这样的遭遇,今天为何要责怪你?” 尹南娜掩口惊叹道:“阿蒙,原来你有这么多传奇的故事,我好崇拜你,你是我的英雄”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说话间终于来到了遇见尹南娜的那片草坡。阿蒙往四周看了看,好奇的问道:“你的羊群和羊圈在哪里?要不,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吧。” 尹南娜将牵羊的那根鞭绳解了下来,递到阿蒙手中道:“这是牧羊人送你的,你留着,我就住在附近,你不用送了,我的主人看见你会不高兴的。……谢谢你,英俊的猎人,我不会忘了你的,很想再见到你……迷失的小羊羔,快跟我回家吧。” 她提起裙裾在月色中很轻快的跑走了,绕过一片草坡不见了身影,而那只小羊羔没有绳子牵着,却蹦蹦跳跳跟着尹南娜的脚步一起跑着,很是亲热欢快的样子。看见这一幕阿蒙愣了愣——羊会自己跟着尹南娜走,看来真是她丢失的那只 …… 尹南娜跑到阿蒙看不见、侦测神术也查觉不到的远处,跟在后面的那只羊突然消失了,她的身形也变的如轻烟一般飞速的飘向远方。草坡的尽头是丘陵,在一座小山顶上站着一位魁梧的老者,尹南娜飘飞的身形恰恰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两个人仿佛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假如阿蒙看见了那位老者,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他就是苏美尔镇外的那位牧羊人。 尹南娜站定脚步之后就笑了:“恩里尔,你输了,你提的条件那年轻的猎人都办到了他没有被我的美貌**俘虏,没有贪图那人间的美味而吃光我手中的饼,更没有因为贪婪去索取超出所需之物,没有因为懒惰耽误所行之事,没有因为无端的愤怒去伤害他人,没有凭空的妒忌别人拥有比自己更好的事物……。” 说到这里,牧羊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打断她道:“是的,看他给你买的这条裙子,可比给他自己买的衣服既昂贵又漂亮。只不过,你穿成这个样子还真滑稽” 尹南娜却没有理会牧羊人的嘲笑,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他还没有因为拥有力量和财富无端的傲慢,显示凡人那可笑的优越感。” 牧羊人点了点头,神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失望:“你赢了,今后可以自由出入我的神域,也赎回了失落的都克镇,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尹南娜笑了笑:“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有意义,但我总得试试,伟大的神灵恩里尔,你也会输给我。” 牧羊人冷笑道:“在漫长的岁月中,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这样的人,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能找到的这么快?……那个小伙子用两个银币买下一只小羊羔,居然没有和我还价。” 尹南娜笑出了声,这笑声在夜色中如银铃一般轻脆:“原因很简单,他是在都克镇上长大的孩子,恐怕还会笑你卖的太便宜了恩里尔啊,伟大的神灵,您的目光也不会时刻关注着每一位芸芸众生。……我虽失去了羊群,却找回了一只迷失的小羊羔。” 恩里尔的脸色微微一变:“难怪他只是一名五级魔法师,却有那样的力量,刚才能打倒那两个人,的确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居然还有都克镇的矿工活着却被你找到了,而且恰恰满足了我提出的条件?” 尹南娜笑的更开心了:“是的,就在你发动那愤怒的洪水之前,都克镇有个孩子被放逐,据说他私自将众神之泪敬献给了伊西丝,可这并不是他的错我用了很久才找到了他。将来都克镇的族人重新返回那片土地,那里仍将是我的神域。” 牧羊人:“穆芸,你何必笑的这么开心呢?一切仍充满未知的艰险” 尹南娜称呼牧羊人为“伟大的神灵恩里尔”,而牧羊人竟然称呼尹南娜为“穆芸”,不知阿蒙若能听到会怎样吃惊?难怪阿蒙觉得尹南娜眼熟却又确定从没见过这个人,只因为他在镇上的神殿中见过穆芸的神像,却无法将那庄严肃穆的石像与活色生香的尹南娜联系在一起。 尹南娜答道:“我开心是因为伟大的神灵恩里尔也有失算的时候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有这样一个人,只要不是因为被我的美貌迷惑,也没有吃光我手中的面饼,来到你面前,去赎回我所失去的东西,并不将赎回变成抢夺或者放弃自己的承诺,就算我赢了赌约。……他若还满足了其他所有的条件,你就不可以擅自再伤害都克镇的族人。” 恩里尔又露出了嘲笑的神情:“那人不过是一名年轻的五级魔法师,在这充满险恶的大陆上游荡,他还是自求多福吧。至于都克镇一带将要发生的事情,连你无法预料。” 尹南娜:“这个魔法师会怎样,您就不必关心了,反正我已经赢了赌约。别忘了除了阿蒙之外,都克镇的族人还有后代活着,您不能阻止他们返回祖先的土地。” 恩里尔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我自不会阻止,但你也不能直接插手帮助。……那个魔法师已经帮你赢了赌约,你难道还不打算放过他吗?” 尹南娜又笑了:“他很英俊而且也很有趣,我对他很感兴趣。” 恩里尔叹了一口气:“又一个可怜的男人落入你的掌中,我为他即将惨淡的人生提前默哀” 尹南娜的笑声顿住了,旋即露出了怒容:“恩里尔,你关心的闲事未免太多” 恩里尔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淡然道:“有哪一个获得你欢心的男人有过好下场?这些与我无关,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别忘了,这一次离开我的神域时,不能使用神力,而幼底河有洪巴巴守护,你想怎样渡过去呢?” 尹南娜面带怒意冷哼道:“如果洪巴巴听你的命令来阻拦的话,我也可以使用神力” 恩里尔摇了摇头:“洪巴巴自不会阻拦你,他的九个脑袋还想多保住几只,但幼底河中有他的族类后裔——潜伏在河中凶猛的怪蛇。希望那个叫阿蒙的年轻人,不会是在你曾动心的所有男人中,倒霉最快的一个……嘿嘿,若不是他还有点本事,刚才已经倒霉了。” …… 阿蒙此刻并不清楚他遇到的尹南娜就是都克镇的守护神穆芸女神,也不清楚穆芸女神与恩里尔打了一个赌,而他恰恰帮助穆芸赢了赌约。更有意思的是,阿蒙明明只是一位四级魔法师,可恩里尔与穆芸谈话时都说他是一名五级魔法师。 目送尹南娜远去,再用侦测神术扫视周围,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之后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向幼底河边走去,阿蒙原先的打算就是渡过幼底河向着东方出发。 梅丹佐曾经告诉过阿蒙,假如想去巴伦城需要渡过幼底河,但不要在夜里渡河,因为河中有凶猛的巨鳄还有更可怕的怪兽。据说那些怪兽是幼底河守护神洪巴巴的后代,它们只会在夜间出来活动。体力再好也不要游过去,只能在正午的时候乘坐渡船。 阿蒙倒不需要船,他那根骨头就是一艘无形大船,但经历了苏美尔镇的事情之后,阿蒙已经不打算轻易使用这根骨头了。几枚神石尚且惹了那么多麻烦,这珍贵的圣物假如被人认出来,岂不是后患无穷? 月色很亮,站在河边,阿蒙的眼力甚至能隐约看见对岸的田野与村庄,在这里展开无形大船渡河,难免会被什么人看见。假如恰巧是一位神术师,一眼就知道有人在施展神术,而且借助了神奇无比的器物,说不定就有**烦。 夜间还可能有怪兽的袭击,但等到白天就更不方便了,两岸的人都可以看的很清楚。他想了想还是沿下游走远一点,找一个渡口坐船过去吧。反正也不着急,慢慢走也无所谓,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夜,今天确实也累了。 阿蒙沿着河长着浅草的河滩走了不远,在两个不高的小山包之间的凹地里坐了下来,想起该做东西给薛定谔吃了。这只猫今天睡的很沉啊,一路上发生这么多事情,它连声呼噜都没打。 刚刚把皮兜从肩上解下来放好,阿蒙想把薛定谔抱出来,却听见一声酒嗝,薛定谔自己懒洋洋的蹦了出来,还伸展着四肢抖了抖身上的毛像是在舒活筋骨。再看兜里买的那两瓶美酒,已经被薛定谔打开塞子喝光了一瓶。 阿蒙笑着问道:“薛定谔,你还留了一瓶酒,是给我喝的还是留给自己明天喝的?” 薛定谔这一年来都不怎么理他,但阿蒙总是开玩笑哄着这只猫说话习惯了,没想到今天却有了反应,薛定谔伸出爪子开始在泥地上写字。阿蒙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在月光下仔细看,只见薛定谔写的是:“你不要找我,我会回来找你的。要小心那个女人,骨头别让她看见,不要触怒她,也千万不能……她,否则会倒霉的” 阿蒙一愣:“你什么意思?……不要我找你,难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吗?……那个女人是谁,你想说的是尹南娜?” 薛定谔却没有回答阿蒙的话,它又伸出猫爪飞快的擦掉了地上的字迹,然后一扭身跑向旁边的小山,嗖的一声钻入草丛就不见了踪影。这大半夜的找一只跑掉的猫可不容易,而且阿蒙的侦测神术感应不到薛定谔,想追都没地方追去。 他了解这只猫的神奇,行事不能以常理度测,既然薛定谔说会回来找他,阿蒙着急也没用。看薛定谔的留言分明是要他小心尹南娜,那姑娘不是普通的牧羊女奴,阿蒙已经看出来了,但她的身份还有什么隐秘之处呢? 薛定谔提醒阿蒙“千万不能……她”,中间的神文是空着的,没有写不能把尹南娜怎么样,留下了无限的想像空间,不过从年轻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可能的判断来说,恐怕也就是那种事情。而薛定谔同时又说“不要触怒她”,分明在告诉阿蒙还不能得罪这个女人,然后它自己就跑掉了,没有任何解释。 阿蒙坐在那里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听从薛定谔的话,他信任这只猫才能走到今天,但又在心里想——难道与尹南娜还会再见面吗? 想不通的问题再多想也没用,阿蒙随即就甩了甩脑袋定下心来,这是他的一个好习惯。他使用水元素神术清洗了自己的头发和身体还有身上那套旧衣服,然后换上了一套今天新买的粗麻衣,将裁缝铺小伙计送的那双软底布鞋也换上了。果然很舒服,这还得谢谢尹南娜一句话要来这双鞋。 将换下来的旧衣服和另一套新衣服在皮兜里放好,骨头收在皮兜的最底下。这件伊西丝神殿的圣物、冥神奥西里斯的肋骨,用侦测神术发现不了。只要阿蒙不把它当众拿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有这根骨头。其实薛定谔也是一样的,哪怕是最高明的神术大师,如果没有亲眼看见,也不会知道阿蒙的皮兜里曾经藏着一只猫。 每夜的神术冥想已经成为阿蒙的习惯,不仅可以恢复体力与精力,还可以使内心得到安宁。在这种状态下,阿蒙会习惯性的试一试自己的神术力量,并不是施展某一种特定的神术,就是精神中所蕴含的与外界勾通的能力,这是所有神术的基础。 在午夜月光最柔媚的时候,阿蒙那极安宁的心境仿佛感受到一丝扰动,不是任何一种杂念,而是一种力量的萌动。他并没有使用侦测神术,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内心与身体,还有身外的月光、山川、河流。 这种“看”是一种感应,他感应到天地山川中似有与他的“神力”同源的力量在波动,无处不在的弥漫几乎弱不可察,但又深沉浩大无边无际。神术师的力量来源便是感应天地自然的法则并与之沟通、控制,只有达到这种状态才能领悟许多神术真正的奥妙。 按照贝尔留下的注解,这是五级神术师才拥有的境界 可阿蒙仅仅是一位四级神术师啊,他疑惑的睁开了眼睛,眉心紧锁陷入了沉思。他并不记得自己何时迎来了晋级的考验,更别提突破了体术已经突破四级同时也拥有四级神术师的成就,他继续修炼下去将要面对的考验是“魔鬼的**”。 关于这一道考验,贝尔的注解中语焉不详,并没有说魔鬼是什么、**又有哪些?而老疯子的留言中同样很含糊,只说它需要经历人世间的种种。阿蒙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但既然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就不妨试一试法力。 他坐在那里一挥法杖,从自己的角度看出去,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假如远处有人正望向这里,会发现照在两山之间的月光却突然像消失了一般,留下了一片阴影,阿蒙所在的地方看不清了。这是空间屏蔽术,阿蒙不仅隐去了身形而且隔绝了声息,理论上只有熟练掌握了力量控制的五级神术师才能做到,他此刻凭借法杖也成功的施展了。 阿蒙并没有因惊喜而打断神术,他敏锐的体会到一点变化,弥漫在天地之间那若有若无的力量仿佛也能随之波动。持续施展这样的神术,时间一久法力消耗相当大,怎样能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呢?应该有另一种方法可以利用。 他接连取出了五枚神石,分别放在身边渐次激发,虽然是端坐不动,感觉却像融入汪洋中的一滴水在随波漂流,与外界的自然力量相呼应。他过了一段时间才找到正确的方式,用五枚神石激发的力量沟通无处不在的自然法则之力,终于有达到一种稳定的共鸣状态。 此时从远处再看过去,月光下的阴影地带消失了,那里还是视线朦胧的山谷,仿佛一切并无任何异常,但是就看不见阿蒙。阿蒙营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抽象空间,却不用持续的消耗施展空间屏蔽术的法力,只要将五枚神石保持这种稳定而有序的激发状态,就可以在里面“潜伏”很长时间。 成功的喜悦却让阿蒙更感疑惑,他还有一个更好的验证办法,就是取出大地之瞳去读里面留下的信息。当阿蒙每一次晋级的时候,就会在大地之瞳中读取到新的留言,于是取出大地之瞳以法力激发,他果然又一次听见了老疯子的声音—— “哈哈哈,阿蒙,你终于成为了五级魔法师,通过了‘魔鬼的**’。我不知是该恭喜还是该安慰你,你一定经历了人世间的很多艰辛。这种考验可能是最简单的也可能是最难的,一切发生在不知不觉中。等你回头时才会突然意识到,但事先却无人能说清楚,因为没有他人能够取代你自己的经历,我也不能……” 接下来老疯子讲解了从低阶神术“力量的唤醒”到中阶神术“力量的控制”,所能运用的力量会发生哪些变化。阿蒙最初学的元素神术,就是一种自然法则的力量运用,但刚刚唤醒这种力量时,还不能完全的感应与自然的控制。 这个阶段所能运用的力量增添了很多巧妙,老疯子介绍的并不是具体的神术修炼方式,而是各种神术的运用原则。然后信息中又多了一项阿蒙以前未接触过的内容,就是各种神术阵。 神术阵并不是神术师本人的修炼成就,但它的作用却很巧妙,既能将很多人的力量联合在一起达到某种特殊的效果,也可以按照某种法则沟通自然的力量。有很多神术阵还可以辅助神术师修炼某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老疯子本人就布下一座神术阵造就了一眼寒泉。 迄今为止,一位神术师所能学习的各种内容,老疯子已经全部教给阿蒙了 这些内容包括卷轴、法杖、神术器物的制作,神术阵的布置,所有类别的神术修炼方式以及运用原理。就算一位顶尖的大神术师也不可能精通与擅长所有的神术与技艺,修炼的方向必然有所侧重。 老疯子自己也办不到这一点,但他以百年的经历、在大陆各地搜集的资料典籍,整理、编定成精华,全部传授给了阿蒙。他不仅要把阿蒙培养成为一位大魔法师,还希望他能够成为一名百科全书式的神术大师、器物大师、阵法大师。v 042、魔鬼在哪里 阿蒙不可能擅长所有的神术、制作所有的器物、精通所有的阵法,但他可以全面的了解与掌握这些。老疯子并不清楚阿蒙能不能找到贝尔的下落,但他的目的是希望阿蒙能解开神灵的秘密,所以了解的神术知识越渊博越好。 老疯子还倾尽心血打造了那么一支法杖,完全可以与伊西丝神殿世代相传的圣女法杖相媲美,就是想让阿蒙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与掌握各种神术。 读完大地之瞳中最新的信息,阿蒙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是感慨还是感激。老疯子用了一百多年,不知去了大陆上多少国家与神殿,查阅或偷看了多少典籍,才能整理出这么完备与详尽的神术资料,将其中最精华的信息留在了大地之瞳中。 但看了老疯子的留言后,阿蒙心中的疑惑更深,刚才怀疑自己搞错了,现在又怀疑是不是老疯子搞错了?既然通过“魔鬼的**”要有人世间的种种经历,可是自己出山才一天啊,仅仅在苏美尔镇转了一圈而已。 魔鬼在哪里?鬼呢,鬼呢——哪有什么魔鬼啊 但是无论如何,阿蒙已经可以修炼五级神术,他反倒不着急先过河了,打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先好好熟悉一下这种全新的力量控制方式,将以前所修炼的各种神术的未知效果都演练一遍,再继续赶路会更稳妥。毕竟在人烟稠密的市镇中行走,有很多神术不太方便修炼。 他将铁枝法杖上的四个隐蔽的凹槽全部打开,将原先的神石都拿了出来,又依次换上了大地之瞳、幽蓝水心、风之魅舞、火焰精灵。他已经同时拥有了中阶魔法师与中阶武士的力量,可以打开法杖顶端那最隐蔽的凹槽,将众神之泪嵌进去。 但是阿蒙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没有那么做。他记得自己开采出那枚众神之泪的时候,天地之间自然的力量被扰动,当时在都克镇所有熟悉神术感应的人几乎都被惊动了。使用这样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没有绝对把握能保护与隐藏自己,还不如不用,于是仍然将众神之泪留在骨头里。 尽管没有镶嵌众神之泪,但他这支法杖已足已惊世骇俗了,别的不说,仅有一样神奇之处阿蒙就从未见过。一般的法杖镶嵌神石之后就一体不可分割,是不可能换来换去的,而这支法杖却可以根据不同的用处随时更换所镶嵌的神石,还能将各种特殊神石依次镶嵌进去。 阿蒙已经学习如何制作法杖,但这根铁枝法杖是怎么打造出来的,仍然是无法理解,超出了他的所知水平。而且马革钢并不是制作法杖的材料,法杖的材料必须是自然界生长的带着生命气息的东西,比如木头或骨头,但老疯子偏偏用马革钢制成了一根如此神奇的法杖 阿蒙提起法杖撤了神术阵,收起东西竟然又顺原路回去了,在幼底河边的山中找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一连待了七天,这才重新走出山野,沿幼底河向下游走去寻找着渡口。 阿蒙这个突然的举动,不仅把苏美尔镇镇长悄悄派出来寻找他的人给避过去了,而且还让另一位“有心人”白白干等了七天。 两个儿子倒了那么大的霉,苏美尔镇的镇长既愤怒又害怕,他清楚阿蒙肯定是个不好惹的人,或许真是一位微服私访的王公大人,假如这样的话,自己一家人可要倒霉了。但无论如何得先打听出阿蒙的下落才行,而且这种丑事还不敢张扬。他派人在小镇一带悄悄找了好几天毫无线索,只得放弃,那外乡人应该早就渡河远去了。 阿蒙这一次走出深山,为了谨慎起见,他又将在神秘山洞里得到的五支中阶神术卷轴取出来直接放进皮兜里,好随时可以使用。再一次来到遇见尹南娜的那片草坡,绿草如荫仍然是爽朗清新的美景,蔚蓝的天空飘荡着朵朵白云,远处幼底河的流水声就像在唱着轻柔的歌。 风景依旧,心情也舒爽,漫步其间他又想起了尹南娜。而薛定谔却提醒他要小心那个女人又不能得罪她,这是为什么呢? 心里这么想着,他走过起伏的草坡、长着浅草的河滩、河边一连串连绵的丘陵,来到一处紧邻激流险滩的高坡上。阿蒙正在疑惑走这么远也没看见渡口,突然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哭声。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在高坡上嘤嘤的哭泣,哭的却无比动听悦耳,正是尹南娜的声音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尹南娜又遇到了什么麻烦?阿蒙赶紧快步跑上了高坡,远远的就看见尹南娜蹲在地上抱着一只小羊羔一边哭一边说道:“迷路的羔羊啊,你要去哪里?我失去了整个羊群只剩下了你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谁能将我送回家乡?可怜的命运令人哀叹,难道要让我跳下这奔流的河水?” 说完话尹南娜松开了羊羔的脖子,站起身来向高坡的边缘走去,看架式就想跳下幼底河,身上还穿着阿蒙买的那条裙子。 “尹南娜,你别着急,有事可以慢慢说,千万别跳下去”树丛中突然传来阿蒙的声音,他已经一个箭步跃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尹南娜的胳膊。 “哦,天呐,阿蒙,是你”尹南娜听见了他的声音顺势就倒在了阿蒙的怀抱里,伸手搂着他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打湿了阿蒙胸前的衣服,一边哭一边在他胸前喃喃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阿蒙,你怎么还在这里,并没有远去?” 她的身体好柔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丰满的胸房贴着阿蒙轻轻的蹭着,似是无意的撩拨。阿蒙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烫了,他想推开她,然而伸出手却轻轻的把她抱住了。怀抱中有如此的温柔,相信谁也不会忍心推开吧,他低下头柔声问道:“我去办点别的事,今天正准备找渡口过河,却恰好又遇到了你。……先别哭,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一边说话还在心中暗想,薛定谔提醒过“不能……她”,该不会是不能抱着她吧?反正抱已经抱了,而且感觉非常好,那就多抱一会儿吧。 尹南娜闻言从怀中惊喜的抬起头来,含泪道:“你要过河吗?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将我送到幼底河的彼岸,我会重重答谢你的……如果你不能带我走,我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了。” 阿蒙无奈的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告诉我呀”他已经是第三次问她了。 尹南娜眼泪汪汪的说:“我不敢告诉别人我的身份,但在这里,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阿蒙,我不想骗你,你知道我并不是牧羊女奴吗?” 阿蒙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我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普通的牧羊女奴,究竟来自哪里、是什么人?” 尹南娜仍然赖在阿蒙怀中不起身,对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这是一段令人伤心的遭遇。她的身份高贵而神秘,甚至连名字都不能轻易提起,有一次偷偷外出游玩时,她的车队在边境遭遇了强盗的伏击,只身一个人逃走,流落到陌生的地方。 她身无分文,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她,于是向渡口的人撑船者求助,请求将她送过幼底河。但撑船人垂涎于她的美色提出了非分的要求,她拒绝了。她又在渡口向当地人求助,结果又有一个人提出了条件,让尹南娜为他牧羊。 羊数量不能少,挤出的羊奶与剪下的羊毛也要越来越多,新出生的带着黑色斑点的小羊羔就是尹南娜牧羊的报酬。想到自己就算能渡过幼底河,也需要盘缠走很远的路才能回家,尹南娜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尹南娜在幼底河边牧羊,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夏天,眼看羊群中带着黑色斑点的小羊羔越来越多,她满心欢喜,就快凑够盘缠渡河走过那漫长的路途回家了。但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尹南娜去寻找走失的羊羔的那一天,羊群的主人反悔了,悄悄的带走了所有带着黑色斑点的羊,只给尹南娜剩下这么一只找回的小羊羔。 想到回家无望,尹南娜这里伤心哭泣,绝望中甚至想跳下幼底河,幸亏又遇到了阿蒙。 这个故事编的可够离奇的,恐怕说出去也没人敢相信,尹南娜自己仿佛也知道这一点,说完之后可怜巴巴的看着阿蒙道:“你能否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但我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给你看,我的确不是牧羊女奴。” 说完话她轻轻推了阿蒙一把,离开了他的怀抱,蹲下身拣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尹南娜。刚听完那离奇故事的阿蒙又被震惊了,确信尹南娜有着相当高贵的出身,因为她不仅会写字,而且书写的是神文 她写的是刀书,更令人惊奇的是,尹南娜写完自己的名字外面画了一个方圈,方圈的上方又画了火焰形的三条纹。根据神文的书写规则,神灵的名祗必须这样书写,否则就是不敬;而世人中只有王室贵族的名字才可以这样书写,否则就是逾矩。 想当初薛定谔用埃居草书写“我”的时候,也在外面画了一个拱门状的圈,那是草书神文的同样规则。现在尹南娜这样写出自己的名字,已经确定无疑她是贵族出身,而且不是一般的贵族,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是可以书写神文的,更不可能给自己的名字上加这样的标志。 “尹南娜,我相信你了,你的出身果然高贵。”阿蒙看着地上的字迹情不自禁的点头道。 尹南娜扔掉枯枝站起身来,有些惊讶的扭头问道:“阿蒙,你懂神文?” 阿蒙赶紧解释道:“就算我不懂,也能认出这是神文,你会书写神文已经证明自己的出身。……尊贵的小姐,以您的身份,为什么不可以直接向人们寻求帮助,却要留在这里牧羊?而我又能为您做点什么?” 他没有承认自己懂神文,因为这可能会暴露他魔法师的身份。但一个不识字的普通人,也能认出尹南娜书写的是神文,很多神殿里都有神文的刻饰,书写着歌颂神灵的诗篇。 尹南娜以哀伤的语气说道:“不要叫我尊贵的小姐,阿蒙,你就叫我尹南娜,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我的身份在这遥远的地方不能轻易说出来,否则可能会被人绑架索取巨额的赎金,有人也会派刺客在迎接者到来之前先暗杀我。……阿蒙,我信任你才告诉你这些,如果你帮我渡过幼底河,并将我安全的送到王都,我发誓一定会重重的酬谢你” 若尹南娜的身份确实十分高贵重要,在这接近王国边境的偏僻地带,确实有可能被人绑架索取巨额酬金。她又说假如消息泄露出去,很可能会有刺客赶在迎接者之前来暗杀,这恐怕就涉及到复杂的宫廷权势斗争了。 见阿蒙有些疑惑的样子,尹南娜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又娇滴滴的解释与哀求道:“我一直在怀疑,我的车队遭遇强盗的袭击就是王都的政敌安排的刺杀,他们一定以为我死了,假如知道我还活着,是不会让我安全的返回巴伦城的。 阿蒙,我英俊的猎人、勇敢的英雄阿蒙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只将我送过幼底河,再借我一笔盘缠,我自己前往巴伦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地方,将来有一天你去了巴伦城,我也已经安全回家的话,你在那里就能领到巨额的酬谢。” 手臂被尹南娜抱住,柔嫩的胸脯正蹭着他的胳膊,迷人的馨香气息直往鼻孔里钻。阿蒙也感觉身体有些发飘,但脑袋还算清醒,问了一个问题:“尹南娜,你过了幼底河返回王都的话,还需要多少路费?” 尹南娜略显失望的答道:“一枚金币就够了。……阿蒙,就算你不送我,我也会永远感激你的”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没说不送你,只是问一句而已。反正我也要去巴伦城,倒不介意与你同行。你要和我走在一起的话,能不能答应几件事?否则过了河我就给你二十个银币,你自己回家。” 尹南娜惊喜道:“你说吧,我答应你我的英雄,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哪怕是用我自己来报答……” 阿蒙打断了她的话道:“不要先谈报答,我还没有做到承诺的事情,你不是要到了王都之后再给我报酬吗?……我的条件很简单,希望你能换上粗布衣,掩上你美好的身材,在脸上抹泥土,遮住你美丽的容颜。……你也不希望在回去的路上被人认出来,对吗?” 阿蒙这是吸取在苏美尔镇的教训,半夜遭遇谋财害命的事情,是因为他不小心暴露了身上的神石,但另一方面多少也是有人垂涎尹南娜的美色。阿蒙觉得带着尹南娜过河上路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只是不想再引起同样的麻烦。 薛定谔提醒过阿蒙不要触怒尹南娜,就算听那只猫的话,总不能看着尹南娜就在眼前跳河吧?如果尹南娜自述的经历是真的,倒也能解释薛定谔为什么要那样提醒阿蒙,一位身份神秘的王室贵族,确实不能轻易去触怒。以阿蒙异国“难民”的身份,也不能和她发生过于亲密的男女关系,否则麻烦很大。 阿蒙居然要她往脸上抹泥尹南娜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尴尬,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最终还是娇滴滴的说道:“等我们过了河再说吧,离巴伦王都还很远呢,在这偏远的地方没有人会认识我。其实可以租一辆马车,我躲在马车里不露面。” 阿蒙点了点头道:“嗯,等过了河再说,也可以租一辆马车。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要换衣服并往脸上抹泥,这是为你着想,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 尹南娜低下头道:“我们还是先过河吧,我来领路,去最近的渡口。” 阿蒙:“我正想找人问渡口在哪里呢,你认识路就太好了。” 穆芸做为一位神灵,怎能让阿蒙这样的凡人往自己脸上抹烂泥呢?还好阿蒙没有让她现在就这么做,一切等到过了幼底河再说罢,于是她领着阿蒙走下了高坡。走了不远看见了好几个村落,再往前走又有一个集镇,离集镇不远的河边就是渡口了。 大河的渡口往往也是来往商道的集散地,所以自然发展成一个镇子。宽阔的河流想寻找方便的横渡之地,必须依靠天然形成的地理条件。首先河面要宽、水流要缓,从一片河段水都不能过深,长篙要能撑到底。一年四季风向不定,渡船又来往频繁,不可能依靠风帆,基本上都是要人力来撑船。 阿蒙做事很认真,绝不拖沓说办就办,尹南娜不愿意现在就往脸上抹泥,阿蒙先把她带到镇子上花十个铜币买了一套粗麻布衣服,换好之后这才来到渡口。那只小羊羔一直就跟在尹南娜的后面,不用牵着也没有走丢。 渡船很大,两头平中间很宽。与那种月牙形深长的货船不一样,这种渡船吃水较浅、上面可以站更多的人。渡河者有不少是来往的商人,所带的货物也需要交船钱。过河每人五个铜币,一只羊两个铜币,阿蒙付了十二枚铜币,带着尹南娜和那只小羊羔上了船。 尽管渡口所在已经是水流最缓、水面最宽、水深最浅的河段了,但离开河岸不远水就变得很深,从撑船人的长篙吃水线能看出来,水面离河底接近三十尺。这么长的船篙撑起来很吃力,渡船两侧各有三名船工共拿着六支长篙合力撑船。渡船载了六十多人、十几只牲畜和一堆货物,缓缓驶向对岸。 阿蒙与尹南娜没有挤在带篷的船舱里面,领着小羊羔站在船头处远望对岸的风景。河面上有凉爽的风吹来,尹南娜的发丝拂到了阿蒙的脸上,他的脸颊与耳朵都痒痒的,心里也莫名的有点痒痒的,感觉却十分舒服。 阿蒙似是很享受这感觉,幼底河上的微风令人陶醉,他甚至在心中暗想:“就这样与尹南娜一路同行,其实也很不错嘛,至少路上不会寂寞,还有一位温柔可人的向导。” 也许是这发丝轻拂的陶醉感多少影响了阿蒙的反应,当风向打旋、河面卷起怪异的漩涡时,他才突然察觉到河底深处有危险的气息,似有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荡漾涌起正要爆发。猛然觉醒的阿蒙一把抱住尹南娜跳进身后的船舱,大叫一声“所有人小心”举起铁枝法杖又跃上船头。 就在他举起法杖的一瞬间,前方的水面突然分开了一条线,一条硕大长尾扬了起来、狠狠的抽向渡船。水中果然潜伏着可怕的怪兽,不知为何突然向渡船发动了袭击,这一招阿蒙太熟悉了,铁甲兽王云梦就爱潜在水底玩这样的偷袭。 这条尾巴比云梦长着骨甲的巨尾还要硕大得多,仅仅是飞卷出河面的部分就有二十多尺长、比水桶还粗,上面长着巴掌大小的墨绿色鳞片,竟像一条大得惊人的蛇尾。它凌空抽下,带着空气被压缩爆裂的声响,其速度与力量可想而知,看上去一击就能将渡船打碎 但来势惊人的蛇尾并没有抽中船身,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近乎透明的冰罩挡了一下,冰罩随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化成无数碎片。长尾继续下击又抽在一片护盾形状的浑浊雾气上,打散雾气速度稍缓,仍然沉重的抽了下来。 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长尾仿佛又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凌空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听见站在船头的阿蒙发出一声震耳的大喝。 ps:阿蒙站在船头高举法杖,大喝一声:“诸位书友,月票啊”v 043、冰与火之歌 生死关头,阿蒙也顾不上是否暴露魔法师的身份了,先把小命保住要紧。水元素凝结成的冰盾防护效果并不好,甚至并不算一种防御神术,但它是阿蒙最早学习的神术、发动起来也是最快最顺手的,他正身处幼底河的中央,最容易召唤的就是水元素的力量。 阿蒙的警觉有些迟了,出手便是发动速度最快的神术,凌空结成冰盾先挡一下,接着施展正面抵抗效果最好的土元素防护又挡了一下。可是那蛇尾过于巨大,仅仅是重量和速度就能打碎这两道屏障,却为阿蒙争取了施展空间凝固术的时间,将硕大的蛇尾在空中定住了一瞬。 船上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阿蒙再度大喝一声,船头突然往下一沉,他已经挥舞法杖高高跃上天空。那根树枝状的法杖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毫,在空中无声无息的抽在蛇尾上,一片冲击的震颤沿着巨蛇长长的身体传开,很多片蛇鳞被打裂飞落。 阿蒙论力量只是一名四级武士,理论上的五级体术还没有来得及修炼。但法杖打中蛇身的同时,一片淡蓝色的火焰随着那冲击波一般的震颤也沿着蛇身迅速蔓延,就似用法杖将这条硕大的蛇尾点燃。 别说是河中的怪兽,就连大陆上久经战阵的武士也没见过阿蒙这种打法,把法杖当铁棒抡,直接贴身施展神术,而且还是中阶神术师运用起来十分困难的火海术,连火焰都是最炙热的淡蓝色。 无法形容这一击的威力有多大,假如蛇尾是一根水桶粗的巨木所雕,眨眼间就能化为灰烬。但这怪兽的身体真是强悍,仅仅被打落了些许鳞片,空气中弥漫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河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怪吼,蛇尾被阿蒙一杖打出扬了起来,迅速收回到水下。火焰与水面接触发出一片嗞啦声,幼底河上升起一片白烟状的蒸腾水雾。 只听“砰”的一声,船头又往下一沉,阿蒙腾空一杖把蛇尾打回水中,自己又落了下来。 船上的人们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一片惊叫与哭喊声,由于船体的震动有人已经摔倒在地,牲畜们也受到了惊吓在乱叫,有船工在惊恐的大喊:“天呐,是怪蛇,河神洪巴巴的子孙它怎么白天出现了?” 还有人朝着船头的阿蒙跪了下来哭喊道:“伟大的神术师啊,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向阿蒙哭喊,仿佛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们刚才已经看见阿蒙与怪蛇格斗的一幕。 阿蒙第一次当众施展神术,就被人们称为“伟大的神术师”,毕竟他的举动不仅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整条船上的人。人们的哭喊声随即被水底传来闷雷般的怒吼所淹没,船的一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面陷了下去,紧接着一道巨*涌起,将船高高的抛了起来卷向半空。 奇异的是,漩涡并没有使渡船倾斜,巨*也没有将它打翻,这条船始终保持着平稳的姿势,随着浪涌升高,就像滑行般从小山似的巨*上“滑”了下来,远远的漂向河段的上游。阿蒙站在船头平端着法杖,神色凝重无比,似乎手中的法杖在控制着整条船身。 乘客中有两名武士已经拔出佩剑走上船头,一左一右护在阿蒙的身侧。他们本是一位商人的保镖,此刻已经看出来今天是否能逃过怪兽的毒手,全要仰仗这位神术师能否护住渡船。假如船翻了,大家落入水中,谁也不能幸免,他们的剑无法攻击到水中的怪兽,于是主动站出来保护阿蒙施展神术。 渡船从浪尖上漂移滑落,避免了倾覆的下场,水底那如闷雷声的怪吼滚滚不断,水面也变得浑浊起来,如沸腾般的涌动。两道浪墙随即又升起,一左一右向着渡船拍击,波浪中隐约可以看见硕大的墨绿色蛇身,竟同时出现在船的左右,这条蛇的长度真是恐怖 怪蛇也许是被阿蒙击中长尾的火海术打痛了,竟躲在水底不出来,利用恐怖的身体所拥有的巨大力量兴风作浪,只要把船打翻,这位神术师一落水,就会任它宰割了。 阿蒙奋力将法杖向前一挥,前方的水面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平了,左右两道巨*瞬间凝固成了动态形状的冰雕。有慌乱的船工站立不稳落水了,幸亏旁边的同伴及时用船篙捞了一把,落水的船工抓住船篙又爬了上来。没有人再敢站在船舷边,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人撑船,渡船失去了动力。 浪涌被冰封术冻结,巨*下的蛇身一扭,冰雕又随即碎裂。就在这时阿蒙的法杖向前一指,船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贴着水面飞速的向前冲去,离开了这片水域。阿蒙可不想在宽阔的幼底河中与一条水生的怪兽纠缠,他想逃,赶紧到达对岸才是明智之选。 渡船在水面上漂行的速度极快,阿蒙有过控制那骨头化成的无形大船的经验,才能控制的这么自如。他可以借助气元素与水元素神术的力量很快逃走,但却很难用这种力量去攻击生活在水里的怪兽。 假如是一位有经验的神术师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怀疑阿蒙是一位大神术师,尽管他施展的都是中阶神术与低阶神术,但是连续发动丝毫不见任何凝滞,力量控制的巧妙流畅几乎到了极点,绝不是一般的中阶神术师能做到的,而且他手中那根“法杖”看上去连神石都没有镶嵌。 阿蒙恰恰是凭借法杖的神奇才勉强做到这些,连续施展威力极大的神术,他此刻已感到一阵晕眩,但凭借强健的身体仍然咬牙稳稳站在船头。假如他不是一名中阶武士,也许已经身体发软坐倒在地了。 船在飞速的前行,但见下游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水线,如箭一般射向前方,在河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弧形,那巨蛇的身体终于浮出了水面,将阿蒙的去路给挡住了。这条蛇的体长超过了百尺,它拦在船的前方扬起脑袋露出了真容,血盆大口在半空张开,足以吞下一头牛,长长的信子像一条带着血腥的巨索,碗口大的双眼露出凶光。 一般的蛇是不会叫的,可是这只怪蛇抬起丑陋恐怖的头颅时,喉间鼓动空气竟发出牛吼之声,在幼底河上传出很远。看见怪蛇露出可怕的真容拦住前方的去路,在它的蛇吻之下,船上的人们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柔弱,很多人发出了绝望的叫喊声。 阿蒙心里也是一阵发憷,他清楚这条巨蛇的厉害,刚才尽了全力才勉强保住渡船,可是蛇在水中比他控制的船速度更快,仍然拦在了前方,显然是被激怒了。假如自己是站在河岸上还能与它放手一搏,哪怕打不赢也可以跑,但在这河中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无论如何此刻也只能拼命了,阿蒙脑海中没有其它的杂念,握紧法杖指着前方,运转所有的力量准备发出雷霆一击。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去想老疯子提醒的那三件事,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尽量使用最小的力量,只恐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稍有破绽就会丢了性命。 身边的两名武士握剑的手在发颤,脸上也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们多少已经看出来身边这位强大的神术师刚才已经尽了全力,恐不是怪兽的对手。 在一片惊恐的哭喊中,阿蒙突然听见了尹南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蒙,卷轴” 对呀,怎么忘了皮兜还有五支卷轴?尹南娜提醒的太是时候了阿蒙看似冷静其实也极为紧张,他从来没有使用卷轴的经验,刚才接连施展神术连气都喘不过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想到。 尹南娜话音未落,阿蒙就从皮兜里掏出一把东西向前方一扬,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经验,没有神术师会像他这样使用卷轴,他一把将五支卷轴全扔了出去。手中法杖震颤着接连激发卷轴,卷轴只能依次展开,结果阿蒙只激发了其中的三支。 卷轴本身凝聚了制作者消耗的法力,不需要使用者本人去施展,但使用者也必须能够控制卷轴发出的神术才行。这三支都是中阶神术卷轴中的精品,对控制的要求也相当高,阿蒙在很短时间内激发,连续控制这三种神术已是极限,另外两支他是再也展不开了。 第一支卷轴是“空间禁锢”,看不见什么威力爆发的场面,那浮在水面上扬首的巨蛇身形想扭动挣扎,水面也在剧烈的涌动,可一时间总在那一片空间内无法挣脱。有这么短短的时间控制住它就足够了,还有另外两支卷轴依次展开。 第二支被激发的也不是攻击型卷轴,名叫“侦测禁断”。巨蛇的周围光影扭曲变成了一片混沌,它看不见河流与两岸,就像突然间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阿蒙与那条船在哪里。其实巨蛇还在原地,但是被暂时隔断了对外界的感应。 这两支卷轴所发出的都是辅助性神术,并不能真正的伤害与攻击,但是威力巨大,是用来配合其它攻击性神术手段。阿蒙总共拣到了八支卷轴,其中五支有说明标注,另外三支没有标注的卷轴是在尼禄的法杖旁边得到的。 其实这八支卷轴的制作者都是尼禄,当年追杀贝尔队伍里有这样一位卷轴制作大师,怎么可能不给其他的神术师也准备卷轴呢。这几支中阶卷轴对付贝尔的作用不大,当初没有使用,但现在用来对付幼底河怪兽却足够了。 “空间禁锢”与“侦测禁断”都是标准卷轴,按照神术典籍的记载,无论是谁制作出来都是一样的。但阿蒙所激发的第三支卷轴却是尼禄所独创,名字叫“冰与火之歌”。 看不见周围的情形,暂时被禁锢在无形空间内那怪蛇的巨大身躯,突然被水面上升起的一片碧蓝色的坚冰所包围。在这河面上坚冰形成的速度尤其之快,更加增添了神术的威力。假如是在干燥的沙漠里激发这支卷轴起不到同样的效果,神术的威力也要看环境。 “空间禁锢”的辅助使得冰层更加坚固,然而这坚冰却没有直接包裹到蛇的身上,就像一个巨大的厚厚冰壳,里面还留有很宽的空间。这层空间里瞬间燃起了幽蓝色的熊熊火焰,炙热的火焰喷吐的方向全部朝着冰壳的中心巨大的蛇身,却丝毫没有融化周围的冰层。 一片深寒中包裹着一团炙热,冰壳中的巨蛇连躲都没地方躲,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疯狂的扭动着身体。那层幽蓝的火焰一出现便很快收缩变小,吸附在蛇身上化为一层淡淡的火光,看上去火焰的热力应该全部钻进了怪蛇的体内。 怪蛇狂扭的身体当然击中了冰壳,发出一阵阵碎裂声,可就在火焰收缩的同时,冰层也在迅速的向里蔓延,寒冰填满了内部的空间,紧紧的裹住巨蛇的身体。 超过百尺长的巨蛇身躯从头到尾瞬间升起一片焦烟,灼烧的炙热中,突然被透骨的冰寒侵入,冰层内传出一连串的爆裂声,那是突然蒸发的水汽被压缩在狭窄的空间内膨胀爆炸。巨大的冰壳被炸成了无数的碎片,被冻在冰层中灼烧的庞然大物也被炸的节节寸断,化为焦糊的碎片。 那庞然怪蛇死了 阿蒙晃了晃又感到一阵晕眩,好险没站稳,他看见这一幕倒抽了一口冷气。“冰与火之歌”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假如是他不小心被这支卷轴所展开的神术包围,不能在第一瞬间立刻脱身的话,下场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神术师尼禄不愧为顶尖的卷轴制作大师,这支卷轴里结合了两种普通但威力巨大的中阶神术,就是阿蒙刚刚施展过的“冰封”与“火海”,却能将火海激发于冰封之内,在火热与冰寒的交替中发挥出不可思议的伤害威力。它虽然只是一支中级神术卷轴,但已经完全不亚于一般的高级神术卷轴。 那可怕的、看似不可战胜的庞然巨蛇就这么被消灭了,粉身碎骨散落河中。阿蒙扔出卷轴的同时,脚下的大船仍在因惯性前行,他一挥法杖,一阵风卷起从空中落下的另外两支卷轴,顺手接住塞回皮兜里。 阿蒙虽然很痛快利索的斩杀了怪兽,却感到异常的震撼与惊讶,甚至还有一丝遗憾。他没有使用卷轴真的经验,刚才显然是浪费了。如果只想杀死巨蛇,同时用上“空间禁锢”与“冰与火之歌”就足够了。假如只想绕过巨蛇的阻拦逃到对岸,同时使用“空间禁锢”与“侦测禁断”,也完全有足够的时间。 无论如何他是浪费了一支珍贵的卷轴,假如不是他的法力不足以连续控制激发五支中阶卷轴,另外两支也得白白浪费。但阿蒙倒不觉得太可惜,刚才的情况下他唯恐不能施展最大的力量,先保住自己与整船人的性命才能谈得上别的,否则留着卷轴没了命又有何用?只是今后使用卷轴时要注意控制,不能这么毫无经验的全部乱扔。 幼底河上再度风平浪静,船工的六支长篙刚才已有五支落入水中,没法再撑船了,仍然是阿蒙施展神术推动这艘大船驶向对岸。前方穿过一片浑浊的水面,水上漂浮着一片片碎冰,有的碎冰里还包裹着怪蛇的小片残躯。 阿蒙突然发现了什么,手中法杖一挑,水中飞出一根大约七尺多长的东西,金黄色半透明非常细,落到手中随即卷成了一小团。阿蒙用手捻了捻,发觉这东西异常的坚韧,好像是一截蛇筋,超过百尺的怪蛇身体早已灰飞湮灭,但这七尺长的一段蛇筋在“冰与火之歌”的威力下却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他顺手也塞进了皮兜。 经过了这番惊心动魄的搏斗,渡船上反而变得无声无息了。阿蒙收起蛇筋很奇怪的一回头,这才发现船舱里几乎所有人都朝着他匍匐跪倒在地。就连刚才守护在他身边的两名武士此刻也放下剑退后几步,跪到在船板上行礼,满船的人只有尹南娜还站着。 船舱里还有淡淡的骚臭味,原来是刚才有好几个人已经吓得屎尿齐流了。 “你们都跪着做什么,不必对我这样行礼。没事了,大家都起来吧,看看有没有人受伤。”阿蒙拄法杖摆手朝众人说话,声音里也有一丝疲倦的虚弱感。 他一开口,众人这才齐声呼喊:“伟大的神术师啊,您的力量神奇无比,谢谢您救了所有人”、“伟大的神灵马尔都克伟大的英雄神术师是您拯救了我们”、“感谢神灵、感谢您”人们都怀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很多人还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渡船的老板起身走到前面,再度跪下道:“伟大的神术师,请原谅我的失礼,竟不知道尊贵的您上了我的渡船。……可是您为何要穿成这个样子?”v 044、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阿蒙干嘛穿成这个样子,并不显露神术师的身份,因为他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魔法师船老板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好奇了,阿蒙只得板着脸解释道:“我有使命在身,关系到神灵的秘密,所以才会隐藏身份出行,请你们不要再问,也不要向任何人宣扬” 哦,原来是一位执行秘密任务的神术师,本来不想暴露身份,却因为怪兽的出现不得不施展了神术阿蒙命令大家不得追问也不得向任何人宣扬,他刚才展示了强大的神术救了所有人的命,就算大家心中疑惑也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有人仍然十分不解。 一位高贵的神术师就算想乔装改扮,也可以化妆成一位贵族,普通的官吏或者富商也行,同样不会引起注意,阿蒙怎么偏偏是一副低贱的平民打扮?这似乎不合常理呀甚至有人心心闪过那么一丝疑虑,他会不会是一位魔法师?但也仅仅是一丝闪念而已,谁也不敢确定,更不敢说出这种猜疑。 这时尹南娜走上船头抱住阿蒙的胳膊娇声道:“我们尊贵的神术师大人为了执行王国的秘密使命,乔装改扮不惜委屈自己穿上粗糙的麻衣。……他的使命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暴露身份,本应该杀了你们所有的人灭口……但仁慈的神术师既然救了你们就不想这样做,如果有谁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必定会受到王国的严惩” 这番话震慑了所有人,大家也看清了尹南娜的面容,她竟然是一位如此娇美的姑娘,应该是神术师最宠爱的侍女,乔装出行也带在身边。人们纷纷住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尹南娜又看了一眼船头,突然脸色一变,朝着阿蒙娇滴滴的哭泣道:“小羊羔,我那只小羊羔呢?它不见了,一定是落进了河里我本想好好照顾它,不要让它再蒙受苦难。……阿蒙,我好伤心……” 尹南娜说哭就哭,声音是那么悦耳动听,可神情又是那么的惹人怜惜,谁看了都不由自主也想陪她伤心落泪。一位商人赶紧走到了船头,朝着阿蒙行礼道:“伟大的神术师,您救了大家的性命,也保住了我所有的货物。您丢失了东西,理应让我们所有人补偿,就让我来补偿她的损失吧” 这位商人带了最多的货物过河,刚才那两名武士也是他聘请的保镖,他感激阿蒙救了自己的性命、渡船上所携带的贵重货物也丝毫未损,想借这个机会报答阿蒙,假如能结交一位尊贵的神术师也有好处。 如今阿蒙虽然在执行“秘密任务”,但将来总会完成任务回到城邦或神殿当中。趁眼前的机会攀上交情,以后可能在阿蒙任职的城邦中更好做生意,他想赔偿的可不仅是一只羊,而是送上一笔重金留下深刻的印象。 阿蒙看上去很年轻,恐怕只有二十岁左右吧,就已经掌握了如此强大的神力,而且绝对是手笔不凡,顺手扔出了三支珍贵的卷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这位商人可不像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丝毫没有怀疑阿蒙可能是一名魔法师。 有的人可能未经神殿允许私习神术成为魔法师,但那种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珍贵的神术器物,而且使用起来毫不犹豫。只有一个庞大的神殿资源在背后支撑,才能培养出如此有气度的年轻神术师,阿蒙的身份一定相当高贵,而且前途无量——商人十分肯定的判断。 商人说着话,旁边的仆人已经递过羊皮钱袋,看托在手中那沉甸甸的分量,就知道里面装满了金币。阿蒙有些诧异的反问道:“我失去了羊羔,是因为河中出现了怪兽,为什么要让你来补偿?” 商人谦恭的答道:“如果不是您,整艘船已经沉没在河底,我和所有人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这货物和钱财也不再属于我。……您的勇气与力量挽救了大家,理所应当表示感激,请您千万不要拒绝。” 船老板也在一旁劝道:“尊贵的神术师大人,您应该接受大家的谢意,否则我们会于心不安。”他一边说话一边心里还在砰砰乱跳,尹南娜刚才的话把他吓着了。 船老板见多识广,也在猜测阿蒙的身份一定非常尊贵,与怪兽搏斗时使用了三支卷轴,代价之大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假如不好好表示感谢的话,只怕惹恼了阿蒙,别人上了岸就离开了,他这位跑不掉的船老板可得倒霉。 既然这么说,阿蒙倒也不想拒绝好意,看着商人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谢谢你,那只羊羔是我花两个银币买的,你想补偿我的损失,就给我两个银币吧。” 这番话让满船的人都愣住了,两个银币对于一位尊贵的神术师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阿蒙要么接受商人的厚赠,要么应该干脆拒绝以示慷慨。另一方面,在普通人看来,两个银币买一只小羊羔可够贵的,分明就是敲诈嘛,尊贵的神术师为一只羊羔敲诈这位富商一笔小钱,简直是莫名其妙 除了尹南娜之外,没人清楚阿蒙是实话实说。船舱里并非所有人都看清阿蒙刚才使用了卷轴,有人就算看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真的怀疑阿蒙是一位魔法师了。而也有人是有阅历眼光的,知道阿蒙使用的卷轴是多么珍贵。 尹南娜娇滴滴的在阿蒙耳边道:“神术师大人,我们损失的可不止一只羊羔,您为了杀死那只怪兽还耗费了三支珍贵的卷轴。”这话看似耳语,声音也不大,可偏偏让满船人都听清了。 有人说话了:“莱斯科特-李,乌鲁克城的大富商,您为什么只补偿尊贵的神术师大人一只羔羊,为何不补偿那三支神术卷轴?” 还有人说道:“船老板,你也是有钱人,神术师大人保住了你的渡船,你也应该补偿那些珍贵的卷轴。” 不论大家心里怎么猜测,但所有人都想感谢阿蒙,也唯恐因为这件事得罪了乔装的神术师大人有什么麻烦,反正有商人和船老板出钱,慷他人之慨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船老板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恨不得把那个乱说的人丢到河里去。商人奈斯科特?李也是暗暗叫苦,他想借此机会重金酬谢,结交这位年轻高贵的神术师,但将他所带的货物和船老板这条船加在一起都卖了,恐怕也赔不起人家的卷轴啊。 神术卷轴可不是一般的流通商品,普通人想买都买不着,而且只有神术师才可以使用。但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就有价可横量,在王都的神术学院或大城邦的神殿里,尊贵而富有的贵族们可以向卷轴制作师 “请求赠予”,或者花重金请人专门制作。无论怎么得到的它,付出的代价都不菲。 阿蒙一摆手道:“我使用卷轴也是救我自己的命,不需要其他人来补偿什么,感谢大家的好意,真想报答的话,就不要妨碍我完成任务。你们下了船之后,不要泄露我乔装改扮的身份,这样就可以了” 船老板悄悄擦了擦汗。商人也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说道:“我叫莱奈斯科特-李,是乌鲁克城的商人,尊贵的神术师大人,您如果完成任务之后,有机会路过乌鲁克城,我一定将尽所能给您最好的招待。”这番话完全是发自真心,阿蒙根本就没有让船上的人补偿卷轴的意思,至于那只羊羔要两个银币,在商人看来,只是因为主人身份的尊贵。 阿蒙笑了笑点头道:“好的,我记住了”这片大陆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多一个认识的人也好,除了梅丹佐和身份神秘莫测的尹南娜之外,他还不认识别的人呢,对这位商人的印象也很不错。 渡船到达了对岸,所有人离开时都向阿蒙躬身行礼表示感激,阿蒙挽着尹南娜站在船头笑着点头示意,他们是最后下船的。对岸的渡口不远也有一个集镇,船上的所有人都听从阿蒙的吩咐没有泄露他的身份,至少在这个镇子上谁都没有多嘴宣扬,因为神术师大人还没走呢。 对岸有人远远看见了河中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搏斗,询问船上下来的人出了什么事?大家只得吱唔其词,说是怪兽白天出现,却被船上的一位神术师出手斩杀。但这位神术师大人有秘密任务在身不想抛头露面,下了船就悄悄离开了。阿蒙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这件事是掩盖不住的,消息不胫而走。 阿蒙下船之后,首先到集市上想找一辆马车,好让尹南娜乘坐,离王都的路很远,总不能让一位姑娘千里迢迢的走去。在集市上正巧碰到莱斯科特-李将指挥着一群伙计,将船上卸下的货物装到几辆马车上,他见到阿蒙来找马车,主动走过来说道:“先生,您将我的马车拿去用吧,送给您了,是我最好的车和马。” 阿蒙摇头道:“我只是走一段路而已,你不必送我这么好的车马。” 莱斯科特-李的马车上的装饰显然是平民所用之物,尽管也很舒适华贵,但恐怕也比不上一位尊贵的神术师所乘的马车。他听阿蒙这么说,赶紧道:“这镇子上已经找不到更好的马车了,您就暂时坐这一辆吧,就算是借给您的,用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将来您还能想起我的话,可以派人顺便将马车送回来。” 莱斯科特-李这个主意倒不错,他将来说不定可以通过马车知道阿蒙的身份。阿蒙想了想道:“那好吧,谢谢你,车和马我都会还你的”他第一站要去找梅丹佐,但是将来迟早要去埃居的海岬城邦归还尼禄的法杖,还会再经过这个地方,正好顺便把车马还了。 从渡船上下来时,阿蒙就做了一个决定,在大陆上游历所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完成尼禄的遗愿。尼禄虽是追杀贝尔的大神术师之一,但执行神谕与王国的法令并不是私人恩怨,明知必死但还是奉命前去毫不犹豫,甚至令人敬佩。 是尼禄留下的卷轴今天救了阿蒙的命,那位商人尚且知道报答阿蒙,阿蒙自己也应该报答尼禄,把他的法杖和戒指按遗愿送到海岬神殿。 他在镇上没有多做停留,驾马车载着尹南娜离开了渡口却没有走正式的官道,而是拐进了荒野中的一条小道。幼底河东岸这一片地方是乌鲁克城邦的境内,地形是开阔的原野,到处是草场、农庄与不高的山丘林地,比都克镇一带的土地要肥沃的多,显得富庶而欣欣向荣。 阿蒙不太会赶马车,用了半天才能勉强控住缰绳让马顺着田站的道路向前行走,他甚至使用了气远素神术的力量来控制马,车旁总是凭空有一阵阵风指引方向。 尹南娜挑开车帘娇笑道:“阿蒙,我勇敢的英雄、英俊的猎人、尊贵的神术师,你不太会赶马车吧?怎么用起了神术而不用鞭子?训练有素的良马,只要听见鞭响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车上有马鞭,我劝你换上苏美尔镇那牧羊人送你的鞭绳。” 在苏美尔镇外买羊的时候,那位牧羊人将一根鞭绳送给了阿蒙,后来一直放在皮兜里,他并没有太在意。此刻听尹南娜的提醒,他把鞭绳掏了出来却吃了一惊,紧接着又从皮兜里掏出一团东西,就是在河中捞起来的那截蛇筋。 这鞭绳与怪蛇的蛇筋居然这么像,不仅是像而已,应该就是同一种材料 但鞭绳和蛇筋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它并没有缩成一团,就是展开着像一根绳子的样子,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加工。尽管阿蒙拥有制作各种神术器物的理论知识,但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使用何种方法将蛇筋加工成了鞭绳,他毕竟什么器物都没有真正动用制作过。 那怪蛇的可怕阿蒙是亲身领教过的,一位牧羊人竟然用蛇筋制成了鞭绳,而且还随手送给了阿蒙,那么他的身份绝对不普通,神秘的让人猜测不透尹南娜既然提醒了阿蒙,显然她是知情的,那么她带着阿蒙到镇外去买羊,应该还有其他的用意 尹南娜曾说过她的身份神秘而高贵,连名字都不能轻易提起,现在看来,自己的遭遇恐怕更不简单。阿蒙将鞭绳换上,轻轻的向前打了一记响鞭,车前的两匹马迈开轻快的脚步向前奔跑而去,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控制,驾驭马车显得轻松无比。 广袤的田野风景很美,马跑的很欢快,然而阿蒙莫名却有一种后脖子直冒凉气的感觉。看见这根鞭子,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人利用了。走出山外遇到的尹南娜、苏美尔镇的牧羊人、河里突然出现的怪兽,一切联系起来仿佛都是被什么人安排好的。 尹南娜的遭遇绝不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她碰见阿蒙也绝不偶然。——难怪薛定谔会那样提醒他 阿蒙将马车赶到田野间的小路上,除了想避开船上的众人,也有话想单独问尹南娜,此刻却不太敢开口了。这位神秘而美艳的女人,究竟在打他什么主意呢?尹南娜坐在身后的车篷里,阿蒙的后背都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尹南娜,我们走的并不是通往巴伦王都的大道,你认识这条路吗,会不会走错了?” 尹南娜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你脚下的就是路,我是你的向导,尽管往前走,这条路可以沿着幼底河东岸绕过乌鲁克城邦,回到大道继续往巴伦城进发。……过河丢失了小羊羔,但我还有你——我英俊的阿蒙你怎么有点紧张,是什么拨动了你的心弦?你一定有话想问我,为什么不开口问呢?” 过了河之后,尹南娜既然开口提醒阿蒙那根鞭绳的奇异之处,就是一种暗示。她知道阿蒙会反应过来一些事情,心里一定充满了疑问,娇笑着让他主动开口说出来。 她的手柔弱无骨,放在肩上感觉应该很舒服,可是阿蒙却莫名有点怕,甚至比在河中面对那怪蛇时还紧张。但他又仔细想了想,尹南娜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于是尽量自然的问了一句话:“尹南娜,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卷轴?” 这句话在船上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只是在众人面前不便开口。幸亏尹南娜的提醒,阿蒙才想起取出卷轴斩杀了怪蛇,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可是他从来没打开皮兜让尹南娜看过,也没有暴露过自己会神术的秘密,尹南娜怎么会知道他的皮兜里还藏着卷轴? 尹南娜用手轻轻的揉抚着阿蒙的肩头,似是有意无意的**:“你并没有告诉我你会神术,这是你的秘密,我们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你在船上为了斩杀怪兽施展了神术,而且我还知道你带着很多珍贵的神石,有卷轴护身也很正常吧?……你告诉大家肩负着不能泄露的秘密使命,而我现在仍然跟着你,你不会杀了我灭口吧?”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莱斯科特-李:巴伦王国乌鲁克城中的富商。v 045、吉尔伽美什 尹南娜说话时语气娇滴滴的显得很害怕,可看她的表情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感兴趣的望着阿蒙似笑非笑。 阿蒙扭了扭脖子道:“我为何要杀了你灭口?救了一船人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尹南娜,你能否告诉我苏美尔镇的牧羊人究竟是谁,他的鞭绳是幼底河中的怪兽蛇筋制成,你显然知道,为何现在才提醒我?你是否也早就清楚我们过河时会遭遇怪兽,而你所说的经历到底是真是假一一你又是谁,为何找上我?” 尹南娜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蒙,你不也是这样吗?是你自己说的,一位身负秘密使命的神术师!……我要感谢你帮助我所做的一切,至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但要看你怎么理解,也许你今后都会明白。……阿蒙,我会信守承诺报答你,你可以请求我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不会拒绝,哪怕你想要的是我….” 已经过了幼底河,尹南娜似乎并不在意身份是否暴露,她只想看阿蒙能否猜出来她是谁,自己却不说,有点故意逗他玩的意思。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位男子嘹亮的歌声,歌唱的不错,但歌词却不太好听一一“你对所爱过的哪个人不曾改变心肠?曾经年轻的情人啊,年年要为你痛哭几场?你爱过的牧人,将最美的点心在你面前层层堆放,宰杀最美的羔羊把你供养,而他最终却受到鞭打化为了豺狼。你宠爱的鸟儿,被折断了翅膀;你饲养的雄狮,带着伤在流浪……” 一听这歌声,尹南娜的脸色就变了,从阿蒙的肩头收回手站了起来。阿蒙也朝歌声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只见田野尽头开阔的河滩上来了一支车队,黄金浮雕装饰的华贵马车两旁簇拥着衣甲鲜明的仪仗,气派的简直像一位国王在出巡。 马车没有车厢,支着一杆华丽的遮阳大伞,车上坐着一位约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英俊身材健硕,披着宽松的紫绒长袍。赶车人是一名武士、个子足有九尺多高的大汉,只穿着胸甲没有戴头盔,腰悬一柄沉重的青铜色闪着银光的巨剑,身旁还放着一面和普通人身材差不多高的巨盾,威风凛凛如神灵一般另人不敢逼视。 歌唱者正是车上坐的紫袍男子,一边歌唱一边端着一杯酒细品,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看见这样一支车队从后面过来,阿蒙已经把马车赶到路旁避让。尹南娜却面带怒容的喝道:“吉尔伽美什,你的胆子真不小,竟然在我面前2昌这样的歌!你带着精锐的亲随从乌鲁克城中赶来,这是要去做什么?“歌唱者也看见了尹南娜,在车上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美丽的姑娘啊,您叫我吉尔就可以……看见您如神灵一般美丽的容颜,请问今天的您又叫什么名字?” 尹南娜跳下了马车就站在路中央,挡住了车队的去路,冷笑着答道:“我叫尹南娜,吉尔,乌鲁克城主大人,你要去哪里呀?” 路旁马车上的阿蒙吃了一惊,原来车队的主人就是巴伦王国乌鲁克城的城主吉尔伽美什!他听梅丹佐提起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有人说他是一位九级武士,也有人说他是一位大神术师,但吉尔伽美什本人从来没有亲口证实过。 吉尔伽美什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在天枢大陆上也是如雷贯耳,他是吉尔伽美什幼年时的玩伴,威年后担任了城邦卫队长,名叫恩启都,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九级武士,号称天枢大陆第一武士。这个称号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恩启都确实从未被人打败过。##笔趣阁biquge必去## 这样的人物是阿蒙绝对不敢招惹的,以他的身份只会远远的避开。但尹南娜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就这么板着脸拦住了整个车队。看来吉尔伽美什认识她,而且还在车上起身向她行礼了,却问她今天叫什么名字,举止虽然恭敬但语气却有几分戏谑。 巴伦王国与埃居帝国的情况不太一样,它是由很多城邦结威盟约组成的联合王国,在征战**同行动一致对外,内部也有城邦联盟议会决策重大事务并接受国王的领导,国王实际上相当于联盟盟主的角色,备城邦的城主独立权很大。 吉尔伽美什是一位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声望很高,平时连国王都不太放在眼里,只有在关系到王国重大事务的决策中才会听从调遣。但乌鲁克城邦又是巴伦王国驻守幼底河防线的重镇,所以包括国王在内各城邦的城主平时也都不太敢得罪他。 听见尹南娜与吉尔伽美什的对话,阿蒙又开始怀疑尹南娜可能是一位王室的公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的场面,他在尹南娜用神文写出自己的名字时,已经有过这种猜测。 吉尔伽美什下令车队停下,自己却站在车上没下来,仍然躬身行礼道:“我在巡视城邦的途中得到急报,那所谓的幼底河守护神洪巴巴的小儿子,一只凶恶的怪蛇,白天袭击了渡船。既然洪巴巴违反了神灵的约定,我终于可以去宰了那条九头畜生!……尹南娜,您想去看看热闹吗?” 听见这话的阿蒙又吓了一跳,手里的鞭子好悬没拿稳。洪巴巴是传说中的幼底河守护神,而吉尔伽美什居然说要去宰了它!他的心中充满惊讶与好奇,也非常想去看看热闹,但理智告诉他这种热闹不能凑,得赶紧离开才是明智之举。偏偏尹南娜就拦在路中间说话,他只得躲在路旁无计可施。 只听尹南娜咯咯笑出了声:“吉尔,你带着恩启都要去杀洪巴巴?它可不好对付呀,一定要将九个脑袋全砍下来,你们能行吗?” 吉尔伽美什眯起了细长的眼睛,抚了抚手上的一枚戒指道:“行不行总要试试,我早想宰了那条九头大蛇,别忘了雪杉木是乌鲁克城邦最重要的出产物资,但运送它的航道被洪巴巴把持,我的子民连年向它献祭,它却贪得无厌,多少年来夜间不可行船,有多少人葬身在它子孙的腹中?” 尹南娜微微一皱眉头:“可我听说,这是恩里尔与马尔都克两位神灵的约定,幼底河以东那盛产雪杉木的丛林是马尔都克的神域地,但幼底河是洪巴巴的地盘,它可是为恩里尔自勺神域守门自勺。……夜间不得行船,是因为你拒绝了在乌鲁克城为洪巴巴设立神殿的要求。” 吉尔伽美什冷哼道:“它真把自己当作神灵了?不过是条看门的畜生!乌鲁克城邦的神殿只会供奉真正的守护者,而不是敲诈者!它凭什么要求我在马尔都克主神的王国内供奉它的神像?可怜的九头蛇,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神域了吗,也不想想有谁会真心向它献祭!” 尹南娜又笑了:“是啊,洪巴巴脑袋虽多可不太好用i……但是你若杀了它,就不怕惹恼了恩里尔?” 那赶车的武士突然抬起头道:”今天在渡口发生的事情,洪巴巴已经违反了诸神的约定,所以我要去杀了它,恩里尔身为神灵也不能违反自己的神谕!……我眼中最美的姑娘,你为何要为它担心?面临恶战的是我们,面对危险的也是我们,可我今天一定要拿起手中的剑!“尹南娜看着那大汉似笑非笑道:“恩启都,你一直想能与神灵比肩,要斩杀洪巴巴来证明吗?” 那名叫恩启都的武士儆然道:“洪巴巴就算拥有了神殿,又有多少人会真心的献祭?我斩杀了那条九头恶畜,就算没有神殿,幼底河两岸又该有多少人感激歌颂、编成牧歌传唱?” 尹南娜掩口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那在河中行凶的怪蛇已经被一位挺身而出的少年英雄斩杀,我当时也在场,是他将我安全的护送过河。**笔趣阁你没有成为救下满船入的英雄,就要去寻洪巴巴的晦气?我看你一个人恐怕打不过它,吉尔倒可能有这个本事。” 恩启都从车辕上站起身来,回头冲吉尔伽美什道:“城主大人,请您允许我单独挑战洪巴巴。” 吉尔伽美什瞟了尹南娜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又朝恩启都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最好的兄弟,我当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但也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你或许可以打败洪巴巴,但很难阻止它逃走,请让我为你掠阵截断它的退路,让你亲手把它的九个脑袋一砍下,威就你的功业!” 恩启都躬身行礼道:“多谢城主大人。” 吉尔伽美什一摆手,又冲尹南娜说道: “洪巴巴的子孙们夜间不让人们渡河,斩杀一条又有一条,总是无穷无尽的祸患,今天我要直接斩断了这祸患的源头!……尹南娜,难道你想阻止我吗?” 尹南娜颜如花,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吉尔伽美什道:“我怎么会阻止你,说实话,我也想看见有人宰了那只九头畜生,吉尔,你有这个勇气,真是英雄!……谢谢你邀请我同车前去,我要亲眼见证这人间难得一见的英雄壮举。“说着话她一提裙子,轻i5的跳上了车辕,从恩启都的身边上了马车,一挥手道:“吉尔伽美什,出发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她居然撇下阿蒙跟着车队走了,阿蒙有些纳闷同时还莫名松了一口气。车队继续前行,从阿蒙的身边经过,他又有点紧张,只听吉尔伽美什问了一句:“尹南娜,你是坐着这辆马车来的,不带着它走吗?” 尹南娜笑道:“我的羊羔自己会寻找道路,并最终明白他的使命是什么,与英雄的吉尔同行,我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 吉尔伽美什哂笑道:“有恩启都在,我的马车就是大安全的地方,但是,您怎可能需要我来保护?” 仪仗簇拥着马车已经远去,把阿蒙就这么晾在了原地。尹南娜本是让阿蒙送她到巴伦王都,现在却跟着吉尔伽美什走了。她如果真是一位落难的王室公主,又认识并信任吉尔伽美什的话,有他的保护确实不再需要阿蒙这样一位魔法师,可也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呀? 阿蒙心里刚刚这么想,耳边就听见了尹南娜的声音:“我去看看他们怎样斩杀九头怪蛇。……你杀了洪巴巴的小儿子,如果被洪巴巴知道是谁干的,你以后渡过幼底河时就危险了,祝他们成功吧。……自己上路,去你要去的地方,我还会来找你的,完威我的承诺。” 车队已消失在远方的视线外,尹南娜的声音却像就在耳边晌起,这虽然只是中阶信息神术中的“密语”,但运用的却非常高明!阿蒙又吃了一惊,随即想到既然尹南娜懂神文又有高贵的身份,精通神术也很正常。只是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吉尔伽美什打断,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尹南娜究竟是什么人,她来去都是如此神秘。 见车队已经看不见了,阿蒙举起鞭子正要赶车,却突然又警觉的抬起头来。车队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很快变大是一条飞奔的人影,身材极其魁梧高大的像一个巨人,正是刚才赶车的武士恩启都。 恩启都看上去只是在行走,速度却比惊马狂奔还快,甚至能追上天边掠过的飞鸟,眨眼间就到了阿蒙的车前。他每一步落地都是无声无息,但阿蒙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让大地都在震颤,在这名武士的面前,甚至让人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阿蒙看清恩启都的面容时,已经把手伸进包里将骨头中那支高级卷轴“空间乱流”取了出来,与另外两支中级卷轴放在一起。假如这名九级武士对他有敌意的话,阿蒙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脱身逃走。可是“天枢大陆第一武士“来找他一个小小的马车夫做什么,难道是尹南娜的授意? 看见恩启都的速度,阿蒙甚至怀疑,假如对方真想发起攻击,自己有没有机会使用卷轴?恩启都来到马车前站定,就像一座小山,虽然沉着脸却没有要攻击阿蒙的意思,双手托着一个金色的盘子,冷冷的说道:“赶车人,是你斩杀了幼底河中行凶的怪兽,保护了满船的乘客,维护了城邦的安全与尊严,这是城主大人的赏赐,请你拿好。” 这位高傲的武士口中虽然说的是个“请“字,但听语气就是不容抗拒的命令。阿蒙跳下马车,伸双手将金盘接了过来,很恭敬答道: “多澍城主大人,但我教人也是为了救自己。”他能感受到恩启都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在这位大武士的目光威压下,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凝滞。 恩启都盯着阿蒙,仍然冷冷的说道:“你的行为理应受到褒扬,这是城主大人的答谢。……年轻的魔法师,你今天是在尹南娜的庇护下通过城邦,赶紧远去吧。下次再碰到你,小心我杀了你!请记住,尹南娜那样的女人,不可能是属于你的。” 说完这番话,恩启都转身就走,飞速的又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之后。一阵风吹来,阿蒙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刚才只是短短几句话,他竟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金盘上放着两支卷轴和十枚申石,卷轴就是他在河中用掉的“空间禁锢”与“侦测禁断”。 吉尔伽美什好灵通的消息,不仅知道了幼底河上发生的事情,甚至已经清楚了阿蒙使用的是何种卷轴。他命恩启都送来了其中的两支,用十枚神石象征性的补偿另一支卷轴。 “冰与火之歌”的价值恐怕远不止十枚神石,它是尼禄所独创,吉尔伽美什也未必清楚那是什么卷轴,但他这么做已经很慷慨了,可能也是冲尹南娜的面子。 恩里尔刚才称呼阿蒙为“魔法师”,很显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语气非常之不善,又说他是得到尹南娜的庇护才可以通过城邦,而下一次碰到会杀了他。这对阿蒙来说真是无妄之灾,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九级大武士、高高在上的城邦卫队长?听恩启都最后的话,分明又在警告阿蒙,不要对尹南娜有任何非份之想! 阿蒙扪心自问,他对尹南娜可是一点非份的心思都没有!与这个女人在一起可真是麻烦啊,先是在苏美尔镇外遇到有人拦路害命,渡河时又有怪兽来袭击,现在又莫名受到了一位大武士的威胁。幸亏不必再与她同行,否则阿蒙区区一名五级魔法师,小命可玩不起! 阿蒙多少有点妄自菲薄了,他今天遇到的是天枢大陆上顶尖的存在,其实以一名五级魔法师同时又拥有五级武士的力量,在天枢大陆的任何一个城邦里都不能小觑。 冷汗已经干了,阿蒙坐在马车上自问自答了几个问题一一尹南娜对自己有敌意吗?不,没有。尹南娜做错了什么吗?不,她好像没做锚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不,更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对不起尹南娜吗?不,他只是帮助了她而没有丝毫冒犯之处。 想到这里,阿蒙又安定了下来,一抖马鞭,赶着车飞快的离去。他刚才看的清楚,吉尔伽美什的车队离开了道路穿过田野向着幼底河上游去了,而这条路通往的是另一个方向,按尹南娜的说法,可以绕过乌鲁克城回到官道上,阿蒙只想走的越快越好。 鞭声连响,马跑的很快,奈斯科特一李送他的果然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从午后到黄昏一路狂奔。天黑之后车终于慢了下来,马累了,再跑下去这两匹骏马也会受不了,他已经走的足够远了。恩启都说过阿蒙这一次可以通过城邦,倒也不必太害怕,阿蒙只是想离那些潜在的危险更远一些。 一路没有什么状况,天黑之后,阿蒙在远离路边的地方找到一片隐秘的山林,将马车驶入林间藏好,在附近找水源饮马休息。自己也要好好的休息,白天与怪蛇恶斗的消耗确实很大,一路狂奔之后又觉得有些晕眩。 这天后半夜,阿蒙在马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还是有些昏沉,又开始静静的端坐练习神术基础冥想,灵魂中突然感受到一丝震撼扰动,运转侦测神术将知觉感应达到最灵敏的状态,听见了远方传来各种声响。 有怪兽可怕的怒吼声,就像千万条野牛在齐声嘶叫,还有勇士的呼喝声,听上去隐约像是恩启都的声音,还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碰撞与爆裂声。恩启都真的在与幼底河守护神那九头巨蛇洪巴巴搏斗吗?他能杀得了它吗、还是会被巨蛇所杀?这声音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就算以侦测神术感应也弱不可闻,可仍令人惊心动魄。 阿蒙斩杀了洪巴巴的小儿子,以后再经过幼底河时可能会遭到河神的报复,所以他应该希望有人能宰了洪巴巴。而恩启都威胁过阿蒙,他也应该希望恩启都会葬身蛇吻。但阿蒙听见这搏斗声时,心底里还是希望恩启都能够成功的斩杀九头怪蛇。 至于那勇士的威胁,他倒不是太在意,天枢大陆这么大,阿蒙一个隐藏行踪的魔法师想去哪里都可以,几乎不可能再与那高高在上的城邦卫队长打什么交道,哪怕就是到了乌鲁克城中也不见得会遇见,万一真碰上了远远的避开就是了。恩启都不过是恐吓他而已,根本不可能亲自去追杀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阿蒙又不是洪巴巴! 遥远的搏斗直到快天亮才结束,场面的惨烈可想而知。阿蒙听的已经入神了,不由得想起老疯子说过的话,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如果修炼到九级,就已经是凡人的巅峰,甚至拥有能与神灵作战的力量,被称为半神。而老疯子还怀疑,有些号称的神灵,仅仅就是半神而已,并非真的神灵。 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幼底河洪巴巴可能就是一位半神,九级大武士恩启都敢于去斩杀它,他应该也知道那条九头大蛇的巢穴所在。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一一吉尔伽美什:巴伦王国乌鲁克城邦的城主。 恩启都:巴伦王国乌鲁克城邦的卫队长,九级武士,号称天枢大陆第一武士。 洪巴巴:传说中幼底河的守护神,为恩里尔看守神域边界的九头怪蛇(末完待续a 046、亚伯与该隐 昨天阿蒙听到了尹南娜与吉尔伽美什等人的一段谈话,隐约还关系到神灵的隐秘。马尔都克与恩里尔两位神灵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而洪巴巴是恩里尔神域的守门者,它希望在乌鲁克城邦建立自己的神殿,也能拥有神域,可是被吉尔伽美什拒绝了。“神域”是什么,难道就是各王国为神灵建立神殿的领域吗?阿蒙尚不清楚究竟。 洪巴巴接受沿河居民的献祭,他的子孙不能在白天出来攻击人,这好像也是众神的约定。昨天显然有一条怪蛇违反了约定,尽管它已经被阿蒙斩杀,但吉尔伽美什却抓住这个机会不放过,带着恩启都要去消灭洪巴巴。 这一点阿蒙倒是猜对了,吉尔伽美什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自从他成为乌鲁克城主的那一天就起就想杀了洪巴巴。 与巴伦王国的叙亚城邦一样,乌鲁克城邦也出产珍贵的雪杉木,而且产量很大。叙亚城邦的雪杉木要在崇山峻岭中采伐,然后再运出来的代价很大。可是乌鲁克城邦的条件要好的多,伐木的工匠只需在沿河的高山上砍伐树木,然后扎成木排放入幼底河顺流飘下,在下游水流平缓处再由专门的船揽住拖到岸边。 雪杉木不仅是一种名贵的木材,还是制造战车以及战船的材料,是非常重要的经济与战略物资,也是乌鲁克城邦的主要物产之一。可是河中有洪巴巴与他的子孙盘踞,每年都要向它们献祭成群的牛羊才能在白天安全的航行,而夜间稍有不甚就可能葬身蛇吻。吉尔伽美什身为城主,早就想根绝了这个祸患。 不知不觉运用侦测神术许久,那远方的格斗声终于停息了,阿蒙这才回过神来,天已经蒙蒙亮。他虽然“休息”了一夜,但感觉比昨天还累,总是一阵阵晕眩甚至有些站不稳,不仅是因为感受到的那难以形容的震撼冲击,而且也是连续一天一夜过度使用神术的力量的缘故。 阿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看来还是缺乏使用神术的经验,昨天夜里使用侦测神术的消耗超出了能承受的限度,却是不知不觉中缓缓发生,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变得很虚弱了。任何一位神术师遇到这种情况,都需要休息很久才能恢复,也就是阿蒙同时拥有中阶武士的体力,还没有当场躺下。 阿蒙强打精神赶着马车继续上路,真是祸不单行,他发现那两匹马也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鼻子里直呼着白气很累很疲惫的样子,怎么也跑不快,半道还拉稀了。马是一种娇贵的动物,阿蒙昨天赶车跑的太狠,换成一般的马估计在路上就累死了,这两匹骏马也受不了啊。 它们是人工饲养的骏马,昨天却没有吃干草料,只是喝了点泉水,早上又吃了带着露珠的青草叶,在狂跑一天之后也出现了虚弱的症状。连人带马都成了这个样子,阿蒙清楚自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赶路了,必须找个地方休养过来,否则遭遇意外的话处境会很危险。 幸亏这里离乌鲁克城已经很远,地方也很偏僻,他想找一户农家给足够的钱,借住几天好好休养恢复,同时也好好喂喂自己的马,再走时带上足够的草料。 他还真走运,没到中午就看见远处的小山脚下有一片农庄,房子很大很漂亮,左边是连绵的农田,右边的山坡上放着成群的牛羊。有一条小路正通往这座农庄,阿蒙一挥鞭子,两匹马拐弯慢慢的拉着车向农庄驶去,穿过栅栏来到房舍前的平地。 有一辆马车进了农庄,房舍中的人已经被惊动了,好几个人走出房子来看动静。阿蒙停下车正准备说明来意,却发现最前面那两人已经跪了下来行礼道:“尊贵的大人,您怎会来到我们的家门前?” 定睛一看真是巧了,那跪下的两名男子正是在渡船上守护阿蒙的两名武士,莱斯科特-李在路上雇佣的保镖。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佩剑只作农夫的打扮,但衣着很干净、领口与袖口上还有简单的绣饰。后面的应该是他们的家人与农庄的仆从,一见这两名男子跪下了,也都跟随着跪地行礼。 这片原野一眼望去没有别的地方,只有山脚下这么一座农庄,既然碰见了阿蒙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得放下鞭子走下马车道:“怎会这么巧?在这里又遇到了你们。我的马病了,需要好好休息喂草,我长途赶路也有些疲惫,想找个地方借宿几天,会支付给你们足够的报酬。” 那两名男子齐声道:“尊贵的大人,您的马车停在门前,是我们的荣幸谈什么报酬呢?是您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应该好好的报答,快请进来吧,您的马也会得到最好的照料。” 阿蒙就在两兄弟的农庄住了下来,他本来只想借宿一两天,不料过度消耗的法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身体始终感觉不适,竟然一连住了十几天。兄弟俩对阿蒙接待的极为恭敬,让他住在最好的房间,吃的与用的也是家里最好的。 这两兄弟哥哥叫该隐,弟弟叫亚伯,住在一座很大的农舍内,共用一个厅堂,但屋子分成了左右两部分,有各自的楼梯,阿蒙住在弟弟亚伯家的楼上。 这两兄弟竟然也是贵族,只是家境早已落魄,家族的领地如今只剩下这一座农庄以及农庄外的一片牧场。由于农庄与牧场紧邻在一起,两兄弟分家后还是住在了一起。农田分给了哥哥该隐,牧场分给了弟弟亚伯。他们的父亲临终时吩咐两兄弟一定要和睦相处、互相帮助。 有仆从帮助照看农田和放养牛羊,两兄弟偶尔也会到田地和牧场上亲自干活。更多的时候他们喜欢出去走走,寻找着各种机会,比如可以为王国效力以恢复祖先的名衔荣耀,使家族重新振兴。 两兄弟的家境虽已破败,但小时候有机会学习体术,如今都是二级武士。他们衣食无忧但是并不富裕,而出远门是要花很多钱的,这一次结伴外出的归途中,兄弟倆身上带的钱用完了,就临时接受一位商人的雇佣作为保镖穿过沙漠渡过幼底河将货物平安送到乌鲁克城邦,不料在河中却遭遇了怪兽,要不是有阿蒙他们就回不来了 平常在一起说话时,两兄弟的态度很恭敬,阿蒙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唯恐解释的不够仔细,怠慢了这位尊贵的神术师大人。阿蒙倒是打听出不少有关巴伦王国以及乌鲁克城邦的情况。至少他了解那所谓的幼底河神洪巴巴与乌鲁克城邦之间的恩怨,也清楚了为什么吉尔伽美什要去杀了它。 阿蒙还听说了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心中终于“确定”了尹南娜的身份,那美艳动人的姑娘应该就是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的妹妹小茜公主 据说这位小茜公主拥有惊人的美貌,却生性浪漫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经常到各处游玩,向往神话传说中的英雄故事,还喜欢乔装改扮成平民姑娘的模样,行走在市井与原野中,不知勾走了多少男子的芳心。由于她的身份,不必解释原因,那些把小茜公主当做平民姑娘追求的男子当然也包括一些对她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统统没什么好下场。 吉尔伽美什遇见尹南娜的时候唱了一首歌,如果歌词说的是小茜公主,那么整个王国的人都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消息很重要,小茜公主就是吉尔伽美什的未婚妻这桩婚事是老国王汉谟拉比一世在世时指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笼络王国最知名的城邦英雄,并且许诺用王国中的另一座城邦做小茜公主的嫁妆。 这一桩政治婚姻既能巩固巴伦王国的统治,也能更好的控制西部边境重镇乌鲁克城邦,它扼守着渡过幼底河的咽喉要道,幼底河以西穿过沙漠,便是与埃居帝国和哈梯王国的交界处。婚姻已经安排,当事人便是无法拒绝的,而且看上去谁也没有理由反对,一位是王国最美丽的公主,另一位是王国最有名的城邦英雄。 但是三年前老国王汉谟拉比一世去世后,情况有了微妙的改变,汉谟拉比一世的长子、汉谟拉比二世继位,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巴伦王国的未来王位继承权之争已埋下伏笔。有资格与可能介入王位争夺的,就是小茜公主与国王的几个侄子。 老国王只有两个成年子女,长子是年轻时所生的汉谟拉比二世,今年已经快七十岁,还有一个小女儿是他晚年时的宠妃所生的小茜公主,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这年龄上的巨大差异,对于王室来说并不罕见,因为老国王有许多妃子,然而却只在他青年与晚年留下了这么两个孩子。 小茜公主本人曾多次公开表示对权位不感兴趣,只想远离王都去开心的游玩,也不想那么早就嫁人,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贪玩而喜欢恶作剧的少女。王国里流传着不知何时散布的消息,有政敌想趁公主外出时刺杀她。市井中还有另一个流言,吉尔伽美什如果娶了小茜公主,可能会篡夺巴伦王国的王位,也搞不清都是些什么人散布的。 这些流言让吉尔伽美什十分不悦,他于是也不急于迎娶小茜公主,婚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小茜公主前一段时间又乔装改扮出门游玩了,听说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冬天都没有返回王宫,估计又是以平民的身份到处去恶作剧,一点都没有尊贵的公主应有的样子。据说小茜公主天真浪漫,在王国中不知招惹了多少痴情男子相思的眼泪,所以有人会说她这样既不成体统也很危险,她的政敌会趁此机会派人刺杀她。 听说了这些,阿蒙便确定了尹南娜应该就是小茜公主,这样才能解释他的一切所见:为什么尹南娜用神文书写自己的名字时,会加上只有神灵或者王室贵族才能用的标记;为什么她会认识吉尔伽美什。而吉尔伽美什唱了那样的歌,却又向她行礼、邀她同车而行。 恩启都明明知道阿蒙是一位魔法师,却说这次他是在尹南娜的庇护下通过城邦,又威胁阿蒙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可能会杀了他。原因很简单,小茜公主就是吉尔伽美什的未婚妻,至此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既然已经“知道”尹南娜的身份就是小茜公主,阿蒙微微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去多想,自己也许只是那位浪漫而调皮的公主游戏王国时所调戏的很多人之一。就算将来到了巴伦城,阿蒙也不可能到王宫里去找她,至于尹南娜承诺的报酬他也不打算要了。 但他对尹南娜的印象还不错,至少在那原野上一起漫步的感觉很美,她给他的饼,也是阿蒙所尝过的无上美味。她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反尔庇护了一名暴露身份的魔法师安全的通过乌鲁克城邦。把这感觉和感激放在心里吧,不要去多想了,阿蒙只安心的在两兄弟的农庄里调养自己的身体。 两兄弟将阿蒙招待的很好,让他虚弱时有一个舒服的藏身处,能够更好的恢复法力,阿蒙打从心眼里感激。在渡船上的时候,也是这两兄弟提剑走上船头守护在他左右,而其他人都惊慌失措的躲在船舱里,阿蒙当时就很感谢他们。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正在休养身体的阿蒙决定要好好报答这两个人。 就在阿蒙住进农庄的第七天,农庄外的道路上来了城邦的信使。城主大人派出多路信使拿着旗帜走遍了城邦的各个乡村,向人们宣告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消息:七天前洪巴巴的子孙、一条凶恶的怪蛇在白天袭击了渡船,被一位魔法师当场斩杀。吉尔伽美什向整个城邦发出了公告,说明了阿蒙的身份——魔法师,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替阿蒙隐瞒身份,但信使传送的消息中也没说这位魔法师后来怎样了。人们私下议论,那位魔法师下了船之后就悄然从小道走了,时间已经过了七天,估计早就离开乌鲁克城邦的属地远去了。 一位魔法师斩杀怪兽救了满船的人,这本是件令人震惊的事,甚至是有些难以形容的荒诞。但人们的注意力都被第二条消息吸引了,因为这条消息令人难以想象的震撼城邦的卫队长恩启都大人,七天前的夜里斩杀了幼底河神洪巴巴,将它的九个脑袋都砍了下来,用蛇皮制作了一面战鼓,用蛇骨制成了鼓槌,并抽出了九根蛇筋、拔出了三十六颗獠牙。 城主吉尔伽美什大人与恩启都并肩作战,截住了洪巴巴的退路让它无处可逃,最终被恩启都斩下了所有的脑袋。这是令世人震惊的英雄壮举,消息一传开,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的名字在城邦民众的心目中已成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据说城主大人还做了一个决定,将所得的战利品分为三份,每份都是三根蛇筋与四枚獠牙,一份留在乌鲁克城邦作为永久的纪念,一份敬献给伟大的马尔都克大神,一份送到巴伦王宫作为给未婚妻小茜公主的礼物。 最近吉尔伽美什将要以敬献礼物的名义分别去马尔都克主神殿与巴伦王宫,这消息一传开,不仅是乌鲁克城邦,连整个巴伦王国都沸腾了。在每一个城邦甚至是偏远的乡村,人们都在兴奋的谈论这多年未有的盛事。 巴伦王国的民众沸腾,与住在农庄里的阿蒙似乎很遥远,但眼下他的处境变的很尴尬。城邦的信使来到农庄门前,大声宣读城主大人的公告,他在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当时也在船上的两兄弟自然也清楚了他的身份。 将一位魔法师收留到家中并给予了最好的款待,如果不知情还可以解释,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城邦的公告,他们该做的恐怕就是拿下阿蒙交给城邦神殿。这两兄弟见过阿蒙的本事,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这么做当然不可能,可继续收留阿蒙就不合适了。 阿蒙也不想给他们惹麻烦,在楼上的窗前看着城邦信使远去之后,他已经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不料两兄弟回到家中,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然恭恭敬敬的请阿蒙下楼吃饭,晚餐比以往更加丰盛,也根本没有提信使宣读公告的事情。晚餐时阿蒙很知趣的表达了感谢,并提出了辞行,他打算立刻就走,连一夜都不想再多留。 但是兄弟俩打发走了所有人,亚伯在阿蒙面前非常诚恳的说道:“我们的恩主,请您千万不要怀疑我们款待您的诚意。是你救了我们兄弟的性命,您的到来就是我们的福音其实我们看出来了,您这几天身体不适还需要好好休息。而您的马也病了,农庄里的马夫一定会把它们喂养好,载着您踏上今后的路途。请您什么都不必担心,安心的住在这里,直到完全恢复再上路吧旅途也许更加通畅。” 亚伯很明显的在暗示阿蒙,兄弟俩已经清楚他是位魔法师,而且身体不适不便继续赶路。他们不会介意更不会泄露阿蒙的身份,仍然会很恭敬的款待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现在消息已经在整个城邦传开了,假如阿蒙回到大路上,说不定会有人认识他,将身体彻底养好再上路应该会更安全。 这对阿蒙来说的确是更明智的选择,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不至于害怕了这两兄弟。农庄中所有人都在阿蒙的侦测神术监测范围之内,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就算有什么状况他还可以很方便的藏匿到附近的原野与丛林中。 阿蒙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如果有什么请求尽管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他这么说倒没有别的意思,别看阿蒙衣着普通但绝对富有,他有足够的财力重重的酬谢这兄弟两人,哪怕为他们买下比现在大几倍的农庄。 阿蒙这番话让这哥哥动心了,这天晚饭后,该隐将弟弟亚伯叫到了田野中,与他商量道:“阿蒙让我们有什么请求尽管开口,我亲爱的兄弟,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求他什么呢?” 亚伯摇头道:“阿蒙虽然是位魔法师,却能用得起卷轴,应该非常富有。但是我们款待他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又怎么能图谋他的钱财?” 该隐拍着弟弟肩头道:“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想要他的钱?我们在船上都看见了,他是那么出色的一位魔法师,掌握了那么强大而神奇的力量……别忘了我们也有学习神术的资格,甚至在神殿的仪式记录上已经登记了名字,但是没有人再会传授我们神术。” 亚伯也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祖父的朋友、那位尊敬的老祭司已经去世了。” 兄弟俩的谈话还涉及到一段往事。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神术,但并不意味着只要是贵族都可以随意的学习神术。这必须获得神殿的允许,接受力量的唤醒仪式,也必须要有明确的登记,相当于获得了认可资格。 所以神术师的身份是很难冒充的,每一位神术师的出身都有案可查,是在哪座城邦、哪座神殿,由哪位祭司举行了力量的唤醒仪式,这些记录非常明确。 两兄弟的祖父还在世的时候,乌鲁克神殿中一位年老的祭司是他的朋友,曾经答应传授亚伯与该隐神术,并举行了力量的唤醒仪式,在神殿中做了确认登记。但力量的唤醒并不是立刻就能成功的,那位老祭司只是简单的为他们举行了一次,后来就去世了。v 047、各自的进献 那时候两兄弟年纪还小,力量的唤醒并没有成功,紧接着他们的祖父也去世了。家族虽然没有失去贵族身份,却失去了名衔封号,其地位也就和家境还不错的平民差不多,只是不用缴纳一般平民的赋税而已。 理论上这两兄弟可以修炼神术,但是失去名衔封号之后,神殿中没有祭司会继续传授他们。假如当初他们唤醒了力量,继续修炼也是可以的,这并不违法,但是很难取得更高的成就,更何况当初力量的唤醒仪式并没有成功。 该隐凑在亚伯的耳边小声的提醒道:“我的弟弟,别忘了我们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城邦神殿的仪式记录中,如果我们学会了神术完全是合法的,假如再有机会成为中阶神术师,完全能恢复祖先的名衔封号,我们的家族地位也能比以往更加荣耀,不必守着这个农庄再做农夫与牧人。现在就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请求阿蒙为我们唤醒力量、传授神术。” 亚伯本对阿蒙无所求,但是该隐说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弟弟说动心了。对于一般人来说,能掌握那神奇的力量,就似老疯子想解开神灵的秘密一样着迷。无论是没有资格学习神术的梅丹佐,还是深山中野人部落的族长林克,看见机会都向阿蒙提出了学习神术的请求,更何况亚伯和该隐本就是有资格却无处学习的没落贵族呢? 兄弟俩商量到半夜,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向阿蒙提出请求,并献上各自的礼物。他们在田野中说的话阿蒙都听见了,决定答应两兄弟的请求。这兄弟两人是有资格学习神术的人,所以这么做也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应该是最好的报答。 第二天一早,阿蒙就离开了农舍去牧场中散步,特意来到了远离众人耳目的地方。不出他的预料,两兄弟拿着礼物也跟了过来。他们跪在阿蒙的身前道:“尊贵的恩主,请您接收我们最虔诚的敬献。这礼物虽不珍贵,却是我们用双手亲自劳作所获,代表了真实的内心。” 该隐献上的是一束金黄色的谷穗。他是一位农夫,有时也亲自下地干活,这谷子也算是他亲手种的。亚伯将自己的羊群中今年出生的第一只羊羔宰杀,羊肉腌制成肉脯、羊脂熬制成熟油献给阿蒙。 阿蒙看着他们笑了,一顿手中的树枝法杖道:“你们的款待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我既然承诺答应你们的请求,就自然会守信。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是想让我为你们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并传授神术,这完全可以。” 该隐惊呼道:“还没有开口,您就看见了我们的内心,难道您是神灵的使者吗?不,在我心目当中,您就象征着那赐予力量的神灵”他怕阿蒙忌讳魔法师的身份,有意说出这样一番话,其实同样的话阿蒙也听林克与梅丹佐说过,但该隐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坦诚。 亚伯也匍匐行礼道:“感谢您,尊贵的恩主我会在心中永远铭记,是您赐予了我们生命,也赐予了我们神奇的力量” 阿蒙摆了摆手道:“先不要着急感谢,我答应为你们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但能否成功还要看你们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考验学习神术的。先起来吧今天夜里就在农庄后的山脚下,我为你们做好仪式的准备,但你们首先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两兄弟一头道:“有什么条件,恩主大人您尽管说。” 阿蒙想了想道:“第一,只能按我所教授的方式去修炼,不要再走别的道路,要有坚定的信念,将它视为唯一的力量源泉。第二,不可以画出我的相貌或制作我的雕像,将我的面目与名字展示于他人。” 阿蒙提出第一个条件的原因很简单,他要为兄弟俩尝试唤醒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只会教他们自己所印证过的修炼道路,同样的话他也对林克说过。至于第二个条件也容易理解,阿蒙本人的身份是位魔法师,而且在渡船上的“事迹”已经被乌鲁克城邦公开了,自然不会希望有人知道他的相貌与名字。 兄弟俩当即就点头答应了,阿蒙的第一个条件虽然特殊,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学,所以用不着考虑其他的选择。回去时阿蒙拿过了亚伯的礼物道:“谢谢你们,这些东西我在路上恰好用得着,就收下了。”却将麦穗还给了该隐,因为再上路时确实用不着。 当天夜里,当月光照亮了林间的树梢,亚伯与该隐来到山脚下的林间空地上。阿蒙已经等在那里,身前插着他支树枝状的法杖。阿蒙的废话向来不多,见两兄弟到来,一摆手道:“力量的唤醒仪式就从现在开始吧,我这支手杖便是它的源泉。这是最初的仪式,不要去想所唤醒的力量是什么,它既是神灵赐予的力量,也是血脉中沉睡的力量。 唤醒力量的同时也会唤醒欲望,这欲望同时来自于身体与心灵,它一体两面,你们要学会怎么样去面对,不被其左右。通过仪式唤醒力量只是第一步,其实这种考验并不是一时,它会贯穿你们的一生甚至直至永生。向着我的手杖祷告吧,请审视自我的身心,赐予你们力量的并不是哪一位所知的神灵,这种祷告也许很难,希望你们能找到那种专注虔诚的状态。” 阿蒙如今对修炼神术中的种种考验有了一种新的理解,无论是“欲望的唤醒”还是“信念的坚定”、“魔鬼的**”都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指在修炼神术基础冥想时不会被它左右,可以继续修炼更高明的神术。而第二层含义比较复杂,并不是在形式上通过了考验,这种考验就消失了,它会贯穿每个人信念的始终,就像魔鬼的**总是存在的,而欲望也总是伴随着人的身心。 阿蒙又在农庄里住了七天,有那神奇的手杖相助,两兄弟的身心都出现了力量萌动的迹象,而阿蒙也完全恢复了。他在农庄里前后一共停留了半个月,觉得精力和体力已经重新达到最佳的状态,甚至力量也隐约比以前更强了。 他有些惊讶自己为何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其实阿蒙并不清楚,过度使用法力超出极限,对于神术师来说是很危险的,会处于一种虚弱的、无法自我保护的状态。同样的情况,一般的神术师恐怕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他仅仅过了半个月就活蹦乱跳的上路了,这速度实在惊人,不仅得益于体术的锻炼,更得益于他平时那异于常人的修炼方式。 阿蒙临走前给两兄弟各留下了一枚神石,目的无非是让他们以此为激发力量的中介,继续去唤醒力量。阿蒙不可能把手杖留在这里,最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了过去,剩下的事情就看两兄弟自己了,如何面对欲望的考验,需要他们各自去渡过。 两枚神石已经足够补偿兄弟两人对他的招待了,亚伯本不想接受,说自己虽然不富裕,但手中还有祖先收藏的神石。阿蒙却说服他将神石留下,告诉他将来镶嵌法杖的时候要用到神石,而且费用可比一枚神石要贵多了。阿蒙考虑问题很周到,甚至想到这两兄弟成为神术师之后,可能买不起像样的法杖,连法杖的制作技艺一起传授了他们。 在成为中阶神术师之前,他们还没有能力去制作法杖。但这也没关系,阿蒙自己的习惯就是在平时练习神术力量时不借助法杖,很自然的也要求传人也按照这种方式去练习。他为两兄弟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又发现这两人各自有所差异,亚伯更擅长于神术技巧的掌握,而该隐的天赋更偏重于体术武技。 两兄弟的情况,使阿蒙想起了贝尔对一体两面这种力量修炼的注解——“任何人都可能在能力上有所侧重,这些并不影响一体两面的修炼,任何一种能力想发挥到极致,耗费人一生的精力恐怕也无法办到,而这条道路本身又如此艰难,所以先达到最基础的要求再有所侧重,这是合理的做法。” 阿蒙分别给两兄弟留下一至六级力量的修炼方式,各有不同的侧重,他之所以这样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印证贝尔的猜测。阿蒙自己与贝尔指出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同,老疯子希望他成为一名百科全书式的神术大师,探索贝尔尚未走完的道路,所以他要尝试各种可能。因此贝尔的注解只能在两兄弟这种情况下印证,以解开神灵秘密为使命的阿蒙,却不能过多的去侧重某一条道路。 兄弟俩将阿蒙送出了很远,直至离开乌鲁克城邦的辖境,来到通往巴伦城的官道上才回头。阿蒙虽然是位魔法师,却没有怂恿这两人冒犯与亵渎任何一位神灵,只是唤醒了他们的力量,并传授了成为大神术师之前所有的修炼内容,这是在任何神殿内都不会一次学到的。 亚伯与该隐心中的感激可想而知,告别时都对着阿蒙说道:“您是我们永远的恩主、闪耀着神灵的光芒” 阿蒙赶着马车继续上路,在偌大的王国内也没人认识他是谁,阿蒙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连续穿过了拉伽、尼普尔、基什等城邦,走的并不快,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才到达王都巴伦城外。此时的阿蒙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走出深山的愣小子,他的气质看上去成熟了许多,经历了那么多事,开始渐渐了解这个陌生而广袤的世界,在大陆中的游历果然是一笔财富。 他明白了那所谓“魔鬼的**”是什么,自己在修练神术时通过考验可以晋级,但这种考验仍然时刻存在着,他对两兄弟说的那番话,自己也在理解与印证当中。阿蒙本就不笨,这一路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很多事情,也时刻注意观察周围的人们所思所想所求。 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阳光下总有新鲜的东西,如果你看不到那只能说明没有用心去体会。阿蒙走的不快,因为他一直在等待,薛定谔曾说过会回来找他,可是那只猫一直没有出现。 阿蒙有点想薛定谔了,他甚至想回到苏美尔镇附近寻找它,那只猫就是在那里离去的。它自己能渡过幼底河追上阿蒙吗?但阿蒙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继续往王都出发,等见到梅丹佐再说吧,反正迟早会回去的。 他想见梅丹佐倒没有别的目的,无非是因为刚走出深山时在大陆上不认识别人,所以将巴伦城定为自己的第一站。顺便看看梅丹佐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的怎么样了,阿蒙得到贝尔留下的信息是在梅丹佐离去之后,有很多东西没有来的及教他。 如果梅丹佐的力量已经修炼到了瓶颈,却不知该如何继续,阿蒙此去正好可以为他继续指引道路。阿蒙想见梅丹佐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梅丹佐毕竟是在王都长大的中阶武士,系统的学习过阿蒙所不熟悉的格斗武技,这些也是阿蒙需要借鉴的。 越接近巴伦城,阿蒙忍不住又想起了尹南娜,会不会在王都又遇见这位小茜公主呢?她此刻一定和未婚夫吉尔伽美什在一起,听说吉尔伽美什最近也要去王都,小茜公主会与他一道吗?如果她再以尹南娜的身份来找阿蒙,又该怎样相见呢?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尹南娜怎么能知道上哪里去找他,还是不想了吧。 到达巴伦城外时,阿蒙遇到了自己行游大陆以来的第一次障碍。 巴伦城毕竟是王国的首都,虽然在和平年代仍然守卫严密。守门的卫队都是武士,连小队长都至少是中阶武士。每一座城门还有三位神术师坐镇,其中至少有一名中阶神术师,他们在城楼里并不露面,但可随时用神术侦测所有可疑的人。 阿蒙也曾想过在夜里悄悄翻城墙而入,但他及时的发现了城墙上有微弱的神术力量在波动,原来环绕着整座巴伦城布下了一座神术大阵,也只有王都才能有这样的手笔歌烈曾经也在叙亚城邦临时布下过这样的大阵,而在天枢大路已知的城邦里,拥有永久性神术大阵守护的城池只有五座:埃居的底斯城、梦飞思城、哈梯王都哈图沙城、亚述王都尼微城、巴伦王都巴伦城。 这里的神术大阵,可比歌烈曾临时布下的神术阵完备多了,全力激发之后可攻可守,能将城池护卫的固若金汤。但它平时并不完全开启,只保留侦测的功能。如果想侦测整座城池进出的异常情况,每天都要消耗好几枚神石,并且有一位大神术师主持。也只有王都才拥有这个实力,能派出足够的大神术师轮流执行这个任务。 阿蒙不可能在毫不惊动的情况下悄然穿过这座神术大阵的侦测,他只能白天从城门进去,他身上倒是有一份埃居帝国海岬城邦签发的文书,只要填上名字,就能证明埃居帝国的公民身份。但这里是巴伦王国,阿蒙并没有入境的手续,拿着这样一份文书反而更容易惹麻烦。 进入巴伦城的王国百姓倒是不用都出示证明文件,但得接受守门卫队的盘查,说不定会查着谁。阿蒙可不希望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被人查出什么不对来,至少那根骨头一般人用手拿不起来,万一被搜检出来,一定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阿蒙没想到这次进城还是依靠吉尔伽美什的帮忙,他听说了一个消息,吉尔伽美什三天后将带着进献给马尔都克大神与小茜公主的礼物到来,届时将有一个盛大的庆典。国王下令民众出城迎接,并跟随吉尔伽美什的车队入城举行一场盛大的游行,阿蒙可以混在游行的队伍中进城,也不可能有守卫来盘查。 他会看到尹南娜坐在吉尔伽美什那华贵的马车上,在万民欢呼声中与这位英雄一起进入王宫吗?——阿蒙在心中这样想着。 …… 但是三天后阿蒙并没有看见尹南娜,吉尔伽美什的马车还是原先那辆,没有车棚与车厢支着一柄遮阳大伞。吉尔伽美什本人则换上了威严华贵的城主礼服,配着一柄精美无比的武士长剑,站在华伞下接受万民的欢呼,并不时微笑点头、招手示意。 吉尔伽美什本人的马车排在入城的第二辆,第一辆马车也没有车棚,安置着两座祭坛型的装饰,上面放的就是恩启都的战利品——斩杀洪巴巴后抽出的蛇筋与拔下的蛇牙。这是传说中神灵的骨骸啊吉尔伽美什就让它们暴露在阳光之下,让夹道欢迎的满城民众都看的清清楚楚 阿蒙也看的很真切,那些蛇筋比他在河中得到的那支大多了,每一根都有拇指粗细,盘在一起有一尺多宽,通体金黄色在阳光下却闪着幽兰的光泽,就像落日的金辉下粼粼的水波在流动。左右的祭坛上各放置了三条盘好的蛇筋,每盘蛇筋上又放置着四支蛇牙,两长两短,长的超过了三尺,短的也有两尺多,可想而知那蛇吻是如何恐怖 蛇筋和神灵的骨骸,阿蒙的包袱里都有,所以他特别感兴趣,一开始还小心翼翼不敢用侦测神术去一探究竟,唯恐这么做会暴露了人群中的自己。但车队经过城门时,阿蒙感应到无数道法力波动,从各个方向杂乱的传来。 有些来自于迎接吉尔伽美什的王国卫队中,有些来自于城墙上,有些就来自于夹道欢迎的民众队伍里。阿蒙并没有发现道旁的人群中有谁拿着法杖做神术师的打扮,看来今天有不少神术师都乔装迎出了城外。 传说中神灵的骨骸谁能不好奇呢?就连那守护城墙的神术大阵都被人有意发动了,一定是正在主持神术阵的那位大神术师,也借助大阵强大的侦测能力,仔细研究与分析通过城门的蛇牙与蛇筋。 吉尔伽美什既然将它们放在第一辆马车上,毫不遮掩的首先进入王都,就是要让大家看的,以证明此事无虚,增添自己与恩启都的功业威望,看上去既张扬骄傲到了极点,又坦率潇洒到了极点 人群中还有很多女人,她们倒对蛇筋和獠牙不感兴趣,只是挥舞着各色头巾向着吉尔伽美什尖叫:“亲爱的吉尔,伟大的英雄,我崇拜你……你们快看呐,他对我笑了,还点头招手了,是伟大的吉尔冲我在招手”这么叫喊着的姑娘们一脸幸福的要晕过去的样子,而吉尔却仍然是带着谦逊而又高贵的笑容,向着所有人连连招手示意。 阿蒙可不像那些花痴的姑娘,他趁着不会被人发现的机会,也展开侦测神术仔细感应洪巴巴的蛇筋和长牙。那些獠牙与他皮兜里的骨头不一样,侦测神术完全可以感应的很清晰,上面带着一种可怕的恐怖气息。就在阿蒙凝神感应它们的同时,如万千头野牛齐声嘶吼的咆哮声在脑海深处响起,带着巨大的冲击与震撼。 阿蒙曾在恩启都斩杀洪巴巴的那天夜里听过这种声音,如果不是他的心念坚定精深,恐怕神术的冥想状态都要被打断。他已经判断出这些獠牙可以成为制作最上等法杖的材料,也可以打造珍贵难得的神术器物。但它们与奥西里斯的肋骨不一样,自己兜里的那根骨头,要么是真正的神灵骨骸,要么已经过了神奇的加工。 伊西丝神殿的圣物“冥神的肋骨”只有这么一根,而那些獠牙已经是举世难寻的宝物了。阿蒙还有另一种感觉,如果将这些獠牙直接当做武器使用,可以带着咆哮冲击一类精神攻击神术的效果,再经过工匠大师的加工之后,这种武器会更加可怕。v 048、魔鬼在人间 那些蛇筋,阿蒙竟然感应到有类似幽蓝水心的性质,它们当然不能作为神石使用,但若加工成长鞭或弓弦一类的武器,却能够极大的辅助水元素神术的威力,如果是用在战船上,其威力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阿蒙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研究手里的蛇筋,也许可以用它制作成自己所加工的第一件神术器物。他又想起那天在幼底河斩杀的那条怪蛇,一定还有四只獠牙被冻在冰块里炸入水中,可惜他当时没有发现。那条怪蛇的蛇筋与獠牙虽然远不能与恩启都的战利品相比,但也是非常珍贵难得的神术器物材料了。 吉尔伽美什这份向举国炫耀的大礼,送的真是珍贵无比就在阿蒙这么想的时候,车队已经通过了城门,他也混在欢呼的人群中赶紧进入了巴伦王都。 游行的队伍穿过巴伦城,来到城市中心的广场上,这个大广场能容纳数十万人,就在宏伟的马尔都克主神殿门前,与王宫遥遥相对,它的左侧是巴伦王国神术学院,右侧是英雄荣耀纪念堂。纪念堂内供奉着王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各位英雄,不出意外的话,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的名字在他们去世后,也会被铭刻与供奉在那里。 民众都聚集在广场的一侧,神殿的长阶下有一条半圆形的警戒线挡住了大家,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率领群臣在这里亲自迎接吉尔伽美什的到来。 一位城主自然不够资格让国王亲迎,但吉尔伽美什斩杀洪巴巴的功业让举国瞩目,这也是他应得的荣耀,毕竟洪巴巴的獠牙与蛇筋走在车队的最前面,汉莫拉比二世也趁此机会以示恩宠。消息早就传开了,附近各城邦的城主也赶到王都看热闹,站在国王身后看着吉尔伽美什的神色都很复杂。 神色同样复杂的还有一群王室贵族,大家都知道吉尔伽美什是小茜公主的未婚夫,也清楚巴伦王国未来很可能会面临的王位之争,有人在心中嘀咕吉尔伽美什此举的深意,还有人在考虑究竟要站在哪一边?而吉尔伽美什的笑容灿烂而坦然,他也清楚王国里有流言,说他娶了小茜公主之后可能会篡夺巴伦的王位。 吉尔伽美什此举的目的,一方面是表达对王国以及神灵的忠诚。他杀了洪巴巴却将蛇筋与獠牙敬献给马尔都克神殿,很显然是在向神灵宣告,洪巴巴违反了马尔都克与恩里尔之间的约定,如果恩里尔有什么话想说,应该去找马尔都克。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警告,他连幼底河守护神灵尚不畏惧,自然也不会惧怕任何人的诽谤与威胁。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到王都来了,接受万民的欢呼与国王的亲自迎接,对王国内的风言风语毫不在乎,这位城邦英雄骨子里高傲到了极点他的卫队长、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并没有随行来到巴伦城,他也只带了简单的仪仗,也没有让城邦的军队以护送的名义跟随,这让很多人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阿蒙混在人群中看热闹,他关心的倒不是恩启都,本以为尹南娜也会随着吉尔伽美什一同入城,结果却没看见,在神殿前王室的欢迎队伍中也没有发现尹南娜的身影。当吉尔伽美什在国王与王国大祭司陪同下进入神殿、广场的气氛达到**的时候,阿蒙悄悄离去找梅丹佐了。 今天的巴伦城几乎万民空巷,阿蒙一路穿街过巷,找看守店铺的那些无精打采的伙计问路,终于来到了梅丹佐的家门前。这是座百年老宅了,近年又翻新重建过,显得还算漂亮宽敞。很久之前,这一片街区应该是贵族的聚居地,但在老国王汉莫拉比一世扩建王城、修建了更宏伟的主神殿之后,王公大人们如今大多住在南城,东城这一带基本上是新兴的平民富商聚居地。 附近有很多商铺与客栈,平常的时候这一带应该繁华而喧闹,今天倒是挺安静的。梅丹佐虽然家道败落也失去了贵族的身份,但日常生活的排场还在,住在祖宅里,雇佣了门房、马夫、使唤的仆人与婢女。维持这样的排场必然花费不少,难怪他会私下倒卖珍贵的精铁与马革钢赚钱。 阿蒙来的很不巧,门房告诉他,家主梅丹佐几个月前就已经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主母也不在家,今天去神殿前的广场看热闹去了。这让阿蒙有些意外和失望,千里迢迢而来却扑了个空,但想一想也正常,梅丹佐上次离开野人落部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他很可能又去了林克那里。 既然来了也不好转身就走,梅丹佐不在,见他的妻子一面打声招呼也好,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的话,还可以帮着解决一下,反正阿蒙有的是钱和时间。他就在府宅的门厅里等着,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梅丹佐的妻子米雅莉才带着女仆回家,听说有朋友来拜访梅丹佐,也来到侧厅相见。 阿蒙见到米雅莉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他居然有印象在城门外的时候,他在欢呼的人群中看见了米雅莉和她的女仆,当时她也挥舞着头巾向吉尔伽美什尖叫。阿蒙本以为这人是谁家的大姑娘,没想到却是梅丹佐的妻子。 米雅莉看见阿蒙穿着半旧的粗麻布衣服、布鞋上沾满了泥土,旁边还放着一根树枝状的粗糙手杖,她的眉头就微微一皱,尽量保持着礼貌,客气的询问阿蒙的来意。阿蒙取出了一枚金色的牌子放在桌上道:“我叫阿蒙,曾经对梅丹佐说过我会来到这里拜访,他一定对你提到过我吧?这是我的信物,不知你是否认识?” 米雅莉一看见牌子就认出来了,梅丹佐临走前曾叮嘱过她,假如有一个人来到这里拿出这块牌子,一定要给予最好的接待。此人手中的信物不仅是他们家族的恩人所留,而且他本人也是梅丹佐最尊敬的老师。 当她见到阿蒙拿出这块牌子时,心里却十分疑惑甚至有些恼怒,来者分明是一位低贱的外乡人,而且很年轻。她怎么会愿意将这样一位陌生男子留在家中给予最好的款待呢?梅丹佐家祖上的恩人早就死了,来了这么一位少年拿着牌子,与她又有什么关系?看阿蒙的样子显然也不可能是梅丹佐的老师 梅丹佐上次回到家,一年多都闭门不出不务正业,这一次好不容易又说去做生意,却又一连好几个月没有消息,将她一个人晾在家里,剩的钱已经不多了。现在梅丹佐本人没回家,却来了这样一位莫明其妙的“债主”,怎能不让人生气? 想到这里,米雅莉尽量客气但是很冷淡的答道:“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太认识这块牌子也不认识您,梅丹佐不在家,我不敢收留一位陌生男人,让街坊邻居说闲话。他是两个半月前出门的,说最多五个月就会回来,算算日子也快了。你可以过几天再来吗?等梅丹佐回家了,一定会给您最热情的款待。” 说完这番话她就请门房送客,连一顿饭都没留阿蒙吃 阿蒙碰了个软钉子吃了闭门羹,假如是他刚走出深山时一定会很错愕。但走过这漫长的旅途,一路见识了人情冷暖,他也能明白是为什么,何必跟一个女人计较呢?丈夫很长时间不在家,一个衣着简陋的陌生男人上门要求款待,谁都不会高兴的。 他对米雅莉说:“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等梅丹佐回家之后,会再来拜访的。”出门的时候,看见自己脚上那双显得很破旧的布鞋还有鞋上沾的泥土,阿蒙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米雅莉将阿蒙拒之门外,没有按照丈夫的叮嘱给予最好的款待,毕竟有点心虚,派女仆弗莎悄悄跟在后面看阿蒙会住在哪里,并且在心里盘算好了对丈夫的说辞。阿蒙当然知道米雅莉的女仆悄悄跟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来到附近的客栈,要了最好的带门厅的房间,每天的房钱就要两个银币——女仆的回报让米雅莉吃了一惊。 阿蒙这么做倒不是完全为了享受或炫耀,他走过各个城邦,已经明白住的地方越好,平时的麻烦就越少。假如住在那种最便宜的大客栈里,很多人睡草铺挤一间屋子,哪怕街坊邻居遭贼丢了什么东西,首先受到盘查的就是那种地方。 另一方面阿蒙还要每夜练习神术冥想,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这巴伦王城内可找不到偏僻的山野,只能找客栈里最贵的房间了,就连伙计未经通报也不会突然来打扰,倒也免了不少麻烦。 第二天阿蒙走出客栈,到附近的成衣店里去买衣服,经过长途跋涉,他原先那套麻布衣早就破旧不能穿了,在苏美尔镇新买的两套也旧了。况且天气渐渐变冷已到初冬,再穿单薄的衣服走在街上很不合适,就算他不怕冷,也不能显得太刺眼。 他在成衣店里买了两双舒适的皮底软靴,就是梅丹佐长途登山时所穿的那种,既结实好看又很耐用,还有两套轻裘外衣。王国的法令,平民着装不能有逾矩的花色绣饰,但野兽皮毛上那漂亮的花纹是天然的,并不算违令,所以各色皮裘是身份并不高贵的富商们最喜欢的,售价也很昂贵。 阿蒙在野人部落里穿兽皮衣服习惯了,这么一打扮,倒也很像一位大富商家的少爷出来游玩、到王都来见见世面。阿蒙刚买完衣服换上,却恰好碰见米雅莉的侍女弗莎来取主母一个月前订作的冬衣。 店铺老板很不满意的说道:“这两套裘衣价值三十枚银币,你却不付现钱要赊着,我的买卖也需要本钱,怎么能拖欠的起?” 弗莎赶紧解释道:“我家主人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连本带利全部还上,你就先让我把衣服取走吧,否则主母会骂我的。” 店铺老板沉着脸道:“你家主母骂你,与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你家主人过几天就能回来,你就过几天再来取好了都像你这样,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阿蒙看见了这一幕,心中暗道梅丹佐挣钱不容易,而他家女人花钱可够大方的,这两套衣服比他刚才买的还贵但他也不能眼看着梅丹佐的妻子拿不到新添置的冬衣,上前取出两枚金币递给弗莎道:“你不是梅丹佐家的女仆吗?这钱我先帮他付了,等梅丹佐回来让他来拜访我。他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 阿蒙回到客栈之后很快就有人登门拜访,求见者是梅丹佐的妻子,还带着家中所有的仆人在客栈外恭候,虽然路很短,却连马车都备好了。 米雅莉一见到阿蒙就行礼道歉:“尊贵的客人,您是我家主人的老师,我却怠慢了您,请千万要原谅我的过失……我不识字,昨天没有认出那块牌子,但您走后我又翻出了家族中传承的图谱,这才清楚您的确代表着家族恩人的身份。” 阿蒙笑着摆手道:“你不必道歉,丈夫不在家,确实不便收留一位陌生男子,我又怎能责怪什么?” 米雅莉:“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怎能还让你留在客栈中?家里已经收拾了最好的房间,仆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马车就在门外恭候,请您跟我来吧。……如果你拒绝这款待,我丈夫回来后一定会责怪我的,他出门前早就有过叮嘱,我昨天却将你拒之门外,真的懊悔不已,请给我补过的机会。” 她请求了半天,只说这是梅丹佐的叮嘱,一定不敢怠慢了阿蒙,阿蒙也就点头了,住在梅丹佐家里总比住在客栈里方便,况且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而已,也就离开了客栈跟着米雅莉回家了。 阿蒙住在梅丹佐家里,米雅莉款待的很好,仆人们对他也很尊敬,见面都尊称他“阿蒙大人”。可是过了梅丹佐与家人约定的期限,却总也不见人回来,阿蒙也不禁有些着急了。难道是梅丹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他虽然是一位中阶武士,但长途跋涉干倒卖官方专控物资的买卖,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米雅莉却对阿蒙的身份很好奇,平时总找机会企图刺探,旁敲侧击多次问起他的来历,还追问梅丹佐为何会叫他老师?阿蒙自然不会轻易露底,只说自己是在行游时认识的梅丹佐的,将自己曾学的一些手艺教给梅丹佐,所以梅丹佐会叫他老师。至于手中的信物是长辈所留,就是因为它才能与梅丹佐结识。 米雅莉听说过梅丹佐家祖上的传说,梅丹佐的曾祖父曾是一位六级神术师、马尔都克神殿的祭司,却在战乱中不知葬身于何处。后来有一位远方的猎人得到了他的遗物,千里迢迢的送回巴伦城,挽救了当时遭遇困境的家族。梅丹佐几年前还隐约提到,那位猎人得到了曾祖父神术典籍成为了一名魔法师,这些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梅丹佐一直没回来,不知出了什么事,米雅莉又起了别的心思。有一天她对阿蒙说:“您来王都已经有一段日子,却总在屋子和院子里打转,王都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可能对这里不熟,我让马夫载着你,弗莎做向导赔着你到各处走走。” 阿蒙也想去王都各处看看,有个熟悉的领路人最好不过,于是就点头答应了。这天阿蒙坐着梅丹佐家的马车出门了,女仆弗莎陪着他。临走前米雅莉特意叮嘱弗莎,多带阿蒙去几个地方,玩好玩的、吃好吃的,等到天黑之后才回家,中途不要回来。 阿蒙走后,米雅莉打发仆人到前院,自己一个人悄悄上楼进了他的房间,轻手轻脚的仔细翻拣他的包裹。阿蒙做事很谨慎,那沉重的树枝法杖自然不方便带着出去玩,就放在了床边,但里面的四枚特殊晶石都取走了放进骨头里。 那根骨头的形状就是一根人的肋骨,阿蒙为了防止丢失,随身藏在自己的衣服里面,卡在肋下既隐蔽又安全,里面装着他最重要的东西,包括得自那个神秘大山洞所有的遗物。大皮兜没有随身背着,换下的衣物也放在房间里,大皮兜里还有个小皮兜,那是他的钱袋。 阿蒙足够有钱,不提那四枚特种神石,仅仅是在神秘山腹中得到的物品,随便拿出来一件都相当珍贵,自然不可以轻易暴露。但他对钱财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知道在行游大陆时很重要,其实他本人倒不必花什么钱。 这一段时间进了巴伦城,需要住店还要买东西,所以他把自己的“货币”都放在钱袋里,有金币、银币、铜币还有神石,这样取用也方便。在那根骨头里来回拿放东西,是要施展空间神术的,骨头本身不会被侦测神术察觉,但施展空间神术时的力量波动却可能被人发现,一切都需要小心点,能不用骨头就尽量少用,这里可是王都。 他离开都克镇时带了五枚神石,在大山洞里又拣到九枚散落的神石,渡过幼底河之后吉尔伽美什“补偿”了他十枚神石。在路途中给了梅丹佐、该隐、亚伯各一枚,还剩下二十一枚神石都没用,此刻与钱币一起都放在小皮兜里。他出门自然不可能带这么多钱,只在衣兜里揣了一些钱币。 米雅莉发现阿蒙只有那么几套换洗衣服时微微有点失望,但是打开小皮兜看见那些耀眼生辉的神石与金币,倒抽一口冷气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一笔巨资啊,顶梅丹佐几十年挣的钱了 虽然屋子里没人,可是她觉得好紧张,心脏在砰砰狂跳,一时之间连气都喘不过来。她想把这个皮兜放好,可是半天都没舍得放下,等放下之后用手抚了抚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开始仔细翻检屋子里别的东西。除了衣服和皮兜之外,阿蒙身无别物,只有靠在床前的那根树枝状手杖。 米雅莉身手去拿那根“树枝”,差点没把腰闪着,它是如此沉重,一只手竟然没提起来。米雅莉伸出两只手才把这根手杖提离地面,心里面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梅丹佐做什么“买卖”她多少清楚,看来这根棍子竟然是一整支的马革钢,却伪装成了树枝模样掩人耳目,难怪阿蒙一直坚持不让女仆收拾他的房间。 这个年轻人身怀巨资,可是刚来到巴伦城时打扮的却那样简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一定是梅丹佐的“生意伙伴”,专门在私下里收购官方专控的精铁与马革钢,这种东西私下少量买卖倒没什么,可是专门的大批收购与走私那就是重罪了。 他可真赚了不少钱呐米雅莉在心中感叹,同时又重新判断了阿蒙的来意,他恰恰就在梅丹佐约定好的回家时间找上门,一定是来收货的,可是梅丹佐总也不回来,这个人恐怕不会等太久了。至于梅丹佐离家前叮嘱的那些话,应该都是掩饰性的托词,不想暴露阿蒙的身份是一位非法的黑市商人。 米雅莉有些慌乱的将房间里的东西恢复成原样,然后又蹑手蹑脚的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呼吸很乱也出汗了,叫弗莎给自己倒水却没人答应,这才想起女仆已经陪着阿蒙出去玩了。恰在这时有人登门拜访,是她的弟弟,巴伦城一位商人的儿子以诺。 以诺一进门就很不高兴的说道:“我的姐姐,听说你收留了一位陌生男子住在家里,今天我问了门房,你还让弗莎陪他出去游玩了。……前几天你派弗莎回娘家借钱,难道就是为了款待那个男人吗?”v 049、谁的目光在注视 米雅莉也很不高兴的答道:“那个人是梅丹佐的朋友,他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假如那个人来拜访,一定要留在家中好好款待等他回来。……梅丹佐一去那么多天,我只是想临时借些家用而已,你过这么多天才来” 以诺:“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刚进了一大笔货手头有点紧,这不刚有钱就给你送来了吗?” 米雅莉:“大笔进货怎会是生意不好做呢?我哪一次和你借钱没有还过,梅丹佐一回家不是都还了吗?” 以诺讪讪道:“姐姐,我可是听说梅丹佐这次一去很长时间,过了约定的期限也没回来,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已经一年多没出门了,我清楚他做的买卖不是很安全,这次恐怕情况有变,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吧?……你已经嫁人了,总是问娘家借钱也不是办法,假如真有什么状况,我劝你也要为自己想想。” 米雅莉的脸色变了,心里越想越不安,却板着脸生气的说道:“我就是问你借一回钱,你怎有这么多话说” 以诺:“姐姐,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当初是一条街上最美的姑娘,却嫁给了梅丹佐这个落魄人家的儿子,他们家用最后一间店铺做了聘礼,如今只剩下这座老宅。假如梅丹佐回不来了,你要靠卖了房子或出租宅院渡日吗?我可听说了街坊们的议论 现在你仍然年轻美貌,却守着不靠谱的梅丹佐过日子,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吗?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面问我借钱一面却把他留在家里款待,他究竟是梅丹佐的朋友还是债主,或者是你的什么人?” 姐弟两人唠家常话,越说越多,说的米雅莉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了主心骨。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凑在弟弟耳边悄悄的说道:“那个叫阿蒙的小伙子很有钱,走在路上却不愿意暴露,他来时穿着单薄的旧衣服,鞋子破了还满是泥土。……后来却住进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去裁缝铺里买贵重的裘衣,我的女仆去取衣服的时候,他还帮着付了两个金币” 以诺吃了一惊:“梅丹佐什么时候结交了出手这么大方的朋友?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来的路上要穿着破旧的衣服,有什么秘密不便让人发现吗?”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米雅莉终于告诉了弟弟今天的新发现,阿蒙留在房间的钱袋里有好多神石和金币,足够买下比这王都中的贵族祖宅更大更好的房子。以诺变色道:“快带我去看看……天呐,他该不会是逃犯吧,如果梅丹佐出了事,你再收留一位罪犯在家里,麻烦就大了” 姐弟俩又上楼重新翻检了一遍阿蒙的东西,以诺也看见了那些钱财和伪装成树枝的马革钢手杖。下楼之后他擦着汗、呼吸很急促,却压低声音说道:“这人一定是个不法之徒梅丹佐居然要你在家中接待这样的人。” 米雅莉也害怕起来:“他拿着梅丹佐家祖上的信物,据说是一位魔法师留下来的,你说这人会不会是一位魔法师?”祖上的传说是家族隐秘,但梅丹佐也跟妻子提到过,米雅莉自然会保守家族的秘密,可是今天忍不住又告诉了以诺。 两人又在房中嘀咕了一个下午,“肯定”了几件事:阿蒙是一位不法的黑市商人,他非常有钱,随身带着大笔的赃款;阿蒙来到王都,是一个人,并没有别人知道他是谁、来做什么、什么时候会走。同时他们又怀疑梅丹佐出了事,可能回不来了,而阿蒙可能是一位魔法师。 米雅莉越想越害怕,以诺却在她耳边又悄悄说了一番话,把她吓的脸色煞白,连连摆手道:“我可不敢,我只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以诺给她壮胆道:“亲爱的姐姐,您不必害怕,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都可以由我来办。只要找个机会将他骗到郊外没人的地方,反正没有人认识他,也不会知道他去了哪里。……梅丹佐一定回不来了,你想继续过怎样的日子?” 米雅莉吞吞吐吐的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梅丹佐回来问起怎么办?” 以诺一耸肩:“很好办,你就说阿蒙以为梅丹佐回不来了,就勾引家中的女仆,还想调戏非礼你,已经被赶走了。你是一个如此美貌有魅力的女人,他是一个年轻的单身男人又很有钱,发生这种事很正常,先收买弗莎,我和她都会给你做证的……况且这件事成功之后,你还用跟着梅丹佐过日子吗?” 米雅莉又低下头不安的说道:“阿蒙如果真的是一位魔法师,计划一旦败露……” 以诺手握着桌角,额头上有青筋在跳动,咬牙道:“败露?他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吗,一旦败露只会远远的逃离王都……别忘了我也是一名武士,他才多大年纪啊,就算是魔法师又能有多大的本事?有心算无心,一位神术师被武士贴身刺杀,也是躲不开的。” 米雅莉惊呼一声,伸手掩住眼睛道:“别在我面前提刺杀,不要说的那么可怕……可他要是发现你随身带着凶器,起了疑心怎么办?” 以诺眯着眼睛道:“去郊外游玩野餐,怎能不带餐刀呢?我身为一名武士,随身佩着武器也很正常。我们这么热情的款待,他怎会有疑心?假如戒备你的话,也不会在家里住这么长时间。……在此之前,我建议你让弗莎去接近他,最好能把他勾上床,尽量摸清楚更多的底细,这样就更有把握了。” 有人说阳光下总有新奇的事物,就看你的眼睛能否发现?也有人说阳光下没有新鲜的事,你总能看到似曾相识的影子。阿蒙只是出去玩了一天,没想到米雅莉与以诺姐弟心里已经打起了谋财害命的主意。在苏美尔镇他曾有类似的经历,这次只不过换了地点和人物,以另一种形式发生。 阿蒙这一天玩的很高兴,去了王都的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给陪同他的女仆弗莎以及马夫还买了礼物,想了想,又在王都的大商铺里给梅丹佐家添置了很多冬天需要的东西,都装在马车里拉回来。 回到家又碰见了另一位“客人”——米雅莉的弟弟以诺。以诺满面笑容,笑的虽有些不自然,但对阿蒙的态度既热情又恭敬,他自称听说梅丹佐的朋友以及老师前来作客,今天特意登门拜访,并告诉阿蒙千万别客气,他也想找机会好好款待。 无端的殷勤虽然让阿蒙感到有些诧异,但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可等回到房间之后就发现不对了。他的东西有人动过,树枝法杖挪动了一段距离,还在地板上划出了痕迹。钱袋虽然还在皮兜里,但显然不是原先放的位置,皮兜里的旧衣服也被人打开又重新叠上了。 显然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趁机翻检了他的东西,还把钱袋打开清点过神石与金币。这么做目的何在呢?阿蒙不想撕破脸也不想让大家尴尬,重新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已经决定告辞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梅丹佐回家,是否在路上出了事?阿蒙也有这种担忧,但他离去前会给米雅莉留下一笔钱并给梅丹佐留言,心里这么盘算着,仍然不动声色的下楼去吃饭。 要是比镇定功夫,可少有人赶得上阿蒙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都克镇少年矿工,米雅莉根本就没看出什么来。当天晚餐是以诺陪着阿蒙一起吃的,还吩咐仆人买来了美酒,不住的劝他喝,显得很是热情,喝着喝着话就越来越多。 以诺说起了天南海北很多事情,也顺便问起了阿蒙在各地的经历见闻,并且又表示了想好好招待他的诚意,为前一段因时间生意太忙没来拜访感到抱歉。他还对阿蒙说这几天让弗莎陪着在城内好好玩玩,等过几天他再邀请阿蒙到城外郊游,带着美食和美酒。有个地方风景和环境非常不错,他自己每年都会去几次放松心情。 阿蒙趁此机会说道:“已经打扰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我该告辞了。假如梅丹佐回来,你们告诉他我已经来过,他想学还没学完的手艺,可以去找林克,他会明白什么意思的。……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会帮助解决的,做为对盛情款待的答谢。” 一听阿蒙要走,以诺直给米雅莉使眼色。米雅莉上前拉住阿蒙的胳膊苦苦挽留,劝他再等几天,梅丹佐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既然都等了这么多天何必在乎多等几天呢?她又问阿蒙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招待的不好,让他不满意了,要是这样的话,梅丹佐回来一定会责罚她的,说到最后看样子都快哭了。 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难以说清,假如阿蒙当天晚上就走了,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但是阿蒙却在哀求声中留了下来,因为以诺提了一个建议—— 过两天乌鲁克城邦的城主吉尔伽美什要离开王都返回自己的城邦,将有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国王下令市民可以狂欢,当天夜里也不宵禁。届时城里一定会很热闹,这么盛大的事情可不容易赶上,看完热闹再走,可以随着狂欢的队伍一起出城,然后去郊游野餐,正好可以给阿蒙送行。 想到自己离开时也可能在城门接受盘查,阿蒙就答应了两天后再走,至于郊游野餐,就算是告别吧,到时候给米雅莉留几枚神石。这个女人翻看过他的钱袋,但也许并没有恶意,可能仅仅是好奇而已,她的盛情款待还是应该感谢,假如梅丹佐真出了事,他应该照顾他家人的生活。 这天晚饭后阿蒙洗漱休息,回到房间里过了不久就再无声息,看来是睡着了,他玩了一天应该很累。而米雅莉将女仆弗莎悄悄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小声道:“弗莎,当初是因为你家欠了钱,所以用你顶债做了我家的奴仆。想不想我将那契约还给你?而且以诺今天说了,他很喜欢你,想把你娶回家当作最宠爱的姬妾,我娘家可比这里舒适多了” 弗莎喜出望外:“仁慈的主母,弗莎当然愿意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米雅莉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但要看你自己怎么做……”她俯下身去凑在弗莎耳边细细说了很久,弗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时而皱眉时而咬牙,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米雅莉又拍着她的肩膀道:“你记住了,就按我说的做,去**阿蒙,让他迷上你,尽量打听出他更多的身家底细,完全的信任你。……这几天不用干家里的杂活,你就陪着阿蒙在王都尽情的玩吧。” 她自以为这番话不入外人之耳,可偏偏阿蒙都听的清清楚楚。也不能怪米雅莉不谨慎,事实上没有哪个神术师没事会展开侦测神术到处乱扫,无谓的浪费法力做毫无意义的事情,阿蒙也不会。 这段时间以来,阿蒙从没有用侦测神术窥探过米雅莉的生活起居情况,这么做是不礼貌的。但今天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就多了个心眼,却听到了这么一段令人震惊的谈话。米雅莉要弗莎勾引他、侧面打听尽量详细的身家底细、两天后一定要带着他去郊游,缠着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些倒还是其次,更可怕的是米雅莉还让弗莎撒一个谎,假如将来梅丹佐回来了,弗莎会做证阿蒙曾勾引她、而且还企图调戏非礼米雅莉,被赶走了没有脸再回来。米雅莉的意思显然是阿蒙不会再见到梅丹佐了,那么必然还会发生其它的事情,并不是由这位女仆来做的,难道她想谋害他、让他永远消失? 阿蒙感到了一丝寒意,但他并不想报复米雅莉,就让这个女人和她的奴仆自己去做白日梦吧,阿蒙打算不辞而别,今天夜里就悄悄的离开梅丹佐的府邸。他刚刚想到要收拾东西走,却发现府门外来了人,因为阿蒙正在施展侦测神术扫描周围的动静,非常巧的察觉到了。 …… 梅丹佐终于回家了,他这一次的收获可不小。林克所在的部落山下遭遇了一场洪水,洪水退去后收集到了大量的高品质马革钢矿砂,得自铁甲兽王生活的那水潭周围。更令他惊讶的是,阿蒙临走前收服了铁甲兽王和四只大铁甲兽,成为了部落的守护兽。 这是阿蒙的神迹啊梅丹佐虽然没有见到阿蒙,却在心中对他更加崇敬。 为了等待部落里的族人将矿砂都冶炼成马革钢胚,同时也为了缠着林克教授他以前没有学过的神术,梅丹佐在部落里比原计划多留了一个月,这才背起沉重的行囊踏上归途。这一次他带的全是马革钢胚,算一算价值好几枚神石,心里美滋滋的。 阿蒙真是了不起,而且是那么的慷慨仁慈,临走前还给林克留了那样一柄珍贵的法杖,梅丹佐羡慕的直流口水。林克对他说阿蒙去游历大陆了,很可能会到巴伦城去找他,梅丹佐也迫切的希望能见到阿蒙。这次虽然回家晚了点,但他叮嘱过妻子,一定会留住阿蒙好好款待,一直等到他回来的。 王都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有太多深山里见不到的新奇事物,阿蒙也一定会过的很开心 梅丹佐是天擦黑、城门快关闭前才进的城,先找到了私下收购马革钢的黑市商人,将一兜子货物都出手,换了两枚神石外加十几枚金币。他和那位黑市商人都很高兴,相约去酒馆畅饮了一番,这才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哼着小曲回家,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丈夫了,这一次又赚了这么多钱,米雅莉一定会高兴坏了,会惊叫欢呼着扑到他的怀里。——梅丹佐在心里这么想着。 拐过一道街口进入巷子,前面已经看见自家府宅的大门,梅丹佐很自然的加快脚步,却突然间又站住了,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另一只手也在怀中扣住一枚神石,因为他感觉背后有人正盯着他,那人就站在高墙下的阴影中。 “梅丹佐,你不必害怕,是我,阿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梅丹佐松开剑柄喜出望外,转身大步迎了过去。 “阿蒙,我的神啊您怎会出现在这里?吓了我一跳,却是最大的惊喜您是刚刚到来吗,恰好我也正在此时回家,快请随我来吧。”梅丹佐走到阿蒙身前先行礼,然后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就要把他领回家中。 阿蒙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你先别着急,我这一个月就住在你家里,刚刚发现你回来才出门相见。实话实说,今夜我已经打算悄悄走了。” 梅丹佐又吃了一惊:“为什么?难道是谁怠慢了您?……嗯,出了什么事情吗?”说话间他已察觉到阿蒙施展了简单而巧妙的空间掩护神术,笼住了周围的声息,他们俩人的身形也在高墙下的阴影中变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阿蒙可以对米雅莉不打招呼就走,但在梅丹佐面前却不能不把话说清楚,他并不欠梅丹佐什么,更不想在自己走后,梅丹佐受到蒙蔽。米雅莉、以诺、弗莎等人指不定会怎么说呢,阿蒙决定说出真相,也看看梅丹佐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假如不值得打交道,那就不必再打交道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悄悄跟我来,有件事想告诉你。”阿蒙冲梅丹佐一招手,转身离开了这条巷子。梅丹佐一头雾水,但还是二话没说就跟着阿蒙走了。 两人穿过几片街区,在很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大客栈,阿蒙要了最好的房间,卧室外还有单独的门厅分隔。他关上门叫梅丹佐坐好,又取出几枚神石布置了一个隔绝声息和法力波动的神术阵,这才拿出大地之瞳放在桌上,用手一指道:“你自己听吧。” 梅丹佐的耳边响起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声,正是米雅莉与弗莎的那段谈话。阿蒙也留心眼了,听见谈话的同时就用信息神术记录在大地之瞳中。他施展这种手段当然不如老疯子那么高明,但如今以五级神术师的水准记录一段并不算太长的谈话还是可以做到的,经过老疯子亲手加工的大地之瞳是施展这种神术的最好载体。 梅丹佐的脸色变了,提着剑站了起来就想冲出去,阿蒙伸手按住他的肩头道:“不要冲动,我只是想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你现在去责怪她们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承认这种事情,我就想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悄然离开。” 梅丹佐转过身突然跪在了阿蒙面前:“阿蒙神啊,请求您的宽恕和原谅” 阿蒙伸手去扶他:“为何要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 梅丹佐却不起来,低头道:“如果您就这么走了,不知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您?……对于您来说离去是一种解脱,可它却成了我的枷锁” 阿蒙:“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只是她们一时的胡思乱想,很多人心中可能都曾有过各种狂乱的想法,这不是不可原谅的罪恶,只是人间魔鬼的**。” 梅丹佐:“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见这魔鬼的真面目我的阿蒙神,能否请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的内心难以安宁。” 阿蒙用考问的眼神看着他:“有什么事,你说吧。” …… 当天晚上梅丹佐并没有回家,而第二天阿蒙也没有离去,一切如常毫无异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米雅莉和她的女仆弗莎根本不知道昨天阿蒙已经见过了梅丹佐。v 050、阳光下的世界 阳光下的世界 用过早饭,米雅莉又很热情的劝阿蒙出去玩,还让弗莎陪着他,并给了弗莎不少零花钱。她对阿蒙说:“您昨天何必那么客气的买东西,假如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弗莎好了。” 弗莎紧紧挽着阿蒙的胳膊,身体几乎紧贴在他的一侧,陪着笑说道:“王都很大,很多园林也对平民开放,有各种小商贩还有杂耍艺人,可热闹了,今天我陪你去好好看看。” 阿蒙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就谢谢你们了” 阿蒙又在城里玩了一天,王都确实让山里的孩子有点眼花缭乱,既来之则安之吧,他饶有兴致的向弗莎询问着各种趣事,打听那些自己没有见过的玩艺。在路上他对弗莎说道:“这里可真是繁华,我的眼睛都快看花了,到了王都,才感受到人间美好的事物有这么多。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看见自己的所欲所求,但在神灵的注视下,也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正挽着弗莎穿过马尔都克神殿前的广场,也不知道弗莎听明白了没有。 这天晚饭后,米雅莉又把弗莎悄悄叫到自己房中问道:“今天有什么新的发现吗?阿蒙身上还带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弗莎想了想答道:“在神殿广场上漫步看杂耍的时候,我用身体贴着他,在衣服下面摸着了一根长长的、硬硬的东西……” 米雅莉微微红着脸啐了她一口道:“你怎么可以在广场上摸他那里?我让你**他,但也不能……就算等不到回家,哪怕在马车里……不行吗?” 弗莎的脸也红了,赶紧解释道:“主母,您误会了,不是男人那里,是他的肋下藏着一根长长的、硬硬的东西。那么贴身小心放着,一定非常珍贵” 米雅莉露出好奇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哦,干的不错……可你刚才为什么让阿蒙一个人回房间休息,没有去陪着他呢?” 弗莎有些委屈的低下头道:“是阿蒙拒绝了我为他铺床并伺候洗漱的请求,他说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主母,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吗?” 假如弗莎知道尹南娜也曾**过阿蒙,那女神的**比她这小小女仆的伎俩要高明多了,而阿蒙却根本不认为自己应该有什么想法,她不知会作何感想、还会不会感到委屈?米雅莉侧着脸盯着她道:“不,你很有魅力,对男人应该有足够的吸引力,可能因为你是梅丹佐的女仆,所以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明天我会劝他宽心的。” 第二天继续出去玩,早上临出门前米雅莉特意私下里对阿蒙说道:“弗莎非常崇拜与敬仰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尽管让她伺候您吧,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阿蒙露出礼节性的微笑,点头答道:“谢谢,我知道了其实她这样陪我游玩王都,我已经很开心了,还怎能提出更多的要求?……专注的审视内心时,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希望得到什么又应该得到什么?就像我们在做每一件事情时,都应该承担它的后果。” 也不清楚米雅莉听明白了多少,这天回家后,阿蒙并没有把弗莎带进自己的房间。等到第三天,吉尔伽美什要离开王都,一场盛大的狂欢游行终于又到来了。吉尔伽美什这一次在巴伦城留的时间可不短,有人甚至在私下议论他是不是借机来与小茜公主完婚的?但小茜公主一直都没回王都,这种猜测不攻自破。 吉尔伽美什坐在马车上的华伞下,在满城民众的夹道欢呼中离去,国王派出王宫卫队将吉尔伽美什一直送出城门十里之外,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也只有他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这种荣誉崇拜英雄的民众则把吉尔伽美什送出更远,游行的队伍绵延到三十里外,今天国王下令夜里城门并不宵禁,大家也可以尽情的狂欢。 阿蒙也坐着梅丹佐家的马车出城了,赶车的是米雅莉的弟弟以诺,这是游玩也是送别,阿蒙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即将踏上归途。车上载着美酒与美食,弗莎抱着阿蒙的胳膊偎依在身边,另一只手挑开车帘不时介绍沿途的风景。 出城十里之外,马车离开官道拐上另一条山丘间的野路。初冬的天气有点微凉,但今天的阳光很好正适合郊游,穿着温暖的皮裘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品着美酒与烤得嗞嗞冒油的肉排,是生活在大都市中的人们难得的闲暇享受。 冬日草木枯凋,那山野中枯黄的颜色在明媚的阳光下别有一番风趣,天很蓝、风很轻柔。马车在丘陵环抱的一个湖边停了下来,那枯黄的草地比夏日青翠时更柔软,坐在上面也更加舒服。今天是到野外游玩,所以以诺做了武士的打扮,腰间佩了一把短剑,既可以防身又可以在用餐时切肉。 马车停在丘陵半山坡的一片向阳的草地上,既能领略湖光山色又可以避风,周围很幽静,三面是山林一面是湖泊,四下见不到一个人,真是一个好地方 以诺把马车上的酒和肉还有餐桌炉子等东西搬下来,阿蒙也伸手帮忙,米雅莉收拾餐具,而女仆弗莎提着罐子去湖边打水。等把东西都放妥之后,阿蒙眺望着碧蓝的湖面叹道:“好清的湖水啊,空气都是这么清新,在这阳光下,仿佛灵魂都能得到净化。” 以诺却微微不满的皱眉道:“弗莎去打水,怎么用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又跑哪里贪玩去了,到树林里摘野果子吃?真是不懂事,让尊贵的客人在这里等着” 从山坡到最近的湖岸,需要向下穿过一片小树林,这里看不见弗莎打水的地方,她去的时间可不短了,难怪以诺会着急。阿蒙道:“可能是水罐太沉、山坡太陡,她别在路上摔着了,你们准备餐具吧,我过去看看。” 阿蒙穿过小树林走下山往湖边去了,等他走远了,米雅莉压低声音对以诺道:“我的弟弟,你想好了怎么动手吗?” 以诺眯着眼睛小声道:“等弗莎回来,让她挽着阿蒙到炉边看肉烤没烤好,你在另一侧挽着他的另一只手,我从背后一剑就解决了。……要是害怕的话,你就装作被烟熏着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看见。”说着话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放在烤肉的炉子旁。 “什么都不用看见,是吗?可怜的我,偏偏看见了这一切,你们终究没有放弃”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把这两人的魂都快吓飞了,以诺提剑转身却呆立原地。只见梅丹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持出鞘的长剑,剑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尚未凝固的血迹。 梅丹佐沉着脸走的并不快,缓缓的一步步走近。经过短暂的讶异之后,米雅莉的后腰被以诺悄悄掐了一把,她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张开双臂挤出笑容迎了上去:“你终于回来啦我亲爱的丈夫,我是多么的想念你,你是在游行的队伍中看见我们的马车跟过来的吗?你的那位尊贵的朋友阿蒙也在这里,他正巧要离去,今天我们在这里为他践行。” 看梅丹佐的神情似乎是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点着头道:“是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们款待的很好。我刚才已经问过了弗莎,不仅问出了我想知道的事,还问出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令我与家族蒙羞之事我觉得很恶心,不想再复述一遍。” 以诺一听这话,再看梅丹佐剑上的血迹已经意识到不妙,一言不发突然冲向已走近的梅丹佐,手中的短剑冷不防直刺他的前胸。梅丹佐似是早有防备,很轻巧的一侧身躲过这阴狠的一刺,就听一声惨呼,他的剑刺入了以诺的肋下,然后又听见米雅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 阿蒙背手站在湖边,身后的小树林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山坡上的情形,他听见了米雅莉的尖叫,但是尖叫声随即就戛然而止,就像一只鸡突然被人扭断了脖子。阿蒙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了,出神的望着阳光下那美丽的湖面,也不知他看见了什么。 又过了很久,树林间有了响动,梅丹佐走到了湖边,他的剑已入鞘,一脸哀伤的神色。他来到阿蒙身后行礼道:“我的神,不知该向您怎样表达我的羞愧” 阿蒙没有回头,同样用哀伤的语气说道:“我并没让你杀了他们。” 梅丹佐咬了咬嘴唇:“我用剑指着弗莎审问,不仅问出了他们对您的图谋,还有一些令我蒙羞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听懂你的暗示与劝诫,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放弃,就让鲜血作为我对神灵的献祭吧阿蒙,您是我唯一的神,若不是您的到来,我将永远受蒙蔽,生活在未知的耻辱中。” 阿蒙并没有追问梅丹佐还审出了什么事,转过身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道:“这三个人不见了,你又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回家吗?” 梅丹佐答道:“这里可真幽静,没有别人知道他们来过并永远的留下,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归宿,不是吗?……阿蒙神,我在巴伦城已无所恋,请允许我跟随您游历大陆,做您的仆从” 阿蒙想了想,终于点头道:“这样也好,我还真怕你再做出什么事情,但你的家还在,回去安顿一下,我等你三天。” …… 在离开四个月后,失去贵族身份的平民武士梅丹佐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家了,可他那年轻美丽的妻子米雅莉却不在家迎接丈夫。米雅莉昨天带着女仆陪着一位年轻男子出城了,一夜都没有回来。那男人已经住在他家一个月了,出手非常大方,应该是位来王都游玩的年轻富商,他在王都的收获可真不小啊——街坊邻居们都这样议论。 梅丹佐自然也隐约听见了这些流言蜚语,阴沉着脸坐在家中等待,可是米雅莉又过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回来。街坊邻居们又在议论,米雅莉是不是跟着那个男人私奔了? 跟着一位有钱有闲四处游玩的富商,总比一年有好几个月守着空宅跟着那不靠谱的梅丹佐强米雅莉为了绑住那个男人的心,连漂亮的女仆役弗莎都一起贴进去了。不知听说这种传言的梅丹佐会是怎样的感觉? 他又在家里等了一天,终于无法忍受,遣散了门房、马夫等仆从,将祖宅托给一位远亲看管,背着他的剑和行囊又离开了巴伦城。人们又在私下里议论梅丹佐去找米雅莉了,他可能要与那位年轻的富商决斗,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 …… 在巴伦王国基什城邦境内的一条官道上,一脸严肃的梅丹佐驾驶着两匹骏马拉的马车,他的眼神望向前方却又不知看着哪里,只让马随意的漫跑,看样子又走神了。这辆马车是莱斯科特-李借给阿蒙的,阿蒙混入城时不太方便驾着马车,就把它留在一个镇子里的客栈中,并付给伙计足够的钱照料好两匹马。回程时他又取回了这辆车,只是驾车人换成了梅丹佐。 车帘没有放下,阿蒙坐在车中正研究着那根蛇筋,心里琢磨可以把它加工成什么样的器物。神术器物的加工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一不小心连材料都会损毁,阿蒙虽然得到大陆上最出色的工匠大师的传授,但从未亲手加工过器物,蛇筋也只有这么一根,当然要谨慎些。 马车突然有点颠簸,阿蒙知道梅丹佐又走神了。这一路梅丹佐一直很忧郁,比当初那只猫还要忧郁得多,落落寡欢经常一连大半天沉默无语。此时的梅丹佐已经是一名三极魔法师,心念坚定不会轻易被扰动,但这种事情谁遇到了都不会好受,感受并不会因为信念的坚定而改变。 正如阿蒙所理解,修炼神术遭遇的任何一种考验,都不仅仅只意味着那一道关口,实际上贯穿着始终。 阿蒙不想看着梅丹佐这么消沉,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放下蛇筋问道:“梅丹佐,你在想什么呢?” 梅丹佐双肩微微一震,打了一记响鞭,那两匹马重新跑平稳了,他呐呐的答道:“没,没想什么,就是发呆。” 阿蒙又问:“巴伦城的城门有卫队盘查,可是你每次带着违禁物资都能顺利通过,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有什么诀窍,能告诉我吗?” 梅丹佐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我的阿蒙神啊,其实没什么诀窍。每天出入王都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接受盘查,卫队只会拦住他们认为可疑的人。我来往很多次了,又是王都的常住居民,他们都认识。而且我是一位中阶武士,西门卫队的那伙士兵,有不少原先都是和我一起练习体术的,队长与我的关系也不错,怎会查我?” 阿蒙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说着话继续前行,梅丹佐的心情似是开朗了一些,但总还带着忧郁的眼神。他们是往西走,基什城邦位于巴伦王国西北方向,接近亚述高原的边缘,向北是连绵的巍峨山峰,翻过高原就是亚述王国,向西就是崇山峻岭中的幼底河谷。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此处与遥远的幼底河对岸、林克所在的矮人部落直线距离更近。梅丹佐不惧穿越崇山峻岭,以前最麻烦的是渡河,幼底河在山中有一段水流比较平缓,两岸的谷地也比较开阔,本可以成为渡口。 以往却无人从那里渡河,因为那一带就是洪巴巴的巢穴所在。现在情况不同了,洪巴巴已被恩启都所斩杀,基什城邦趁机在那个河段上设立了渡口并派军队驻守,虽然从那个渡口过河需要穿越一段山路,却比从乌鲁克城邦迂回的路途短多了。 阿蒙原计划是让梅丹佐跟随自己一段时间,就从那个渡口过河,然后让梅丹佐向北去林克的部落,而他自己向南去埃居帝国的海岬城邦交还尼禄的遗物。 梅丹佐的三极神术力量已经修炼到巅峰,按照阿蒙所授一体两面的修炼方式,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体术上的考验“血脉的纯净”。梅丹佐已经是一名四级武士,无意中已通过这样的考验,重新再来一次会简单轻松许多,但还是需要一个安静扰的环境更稳妥。 在他现在这种状态下,更需要好好静一静,所以阿蒙想让他暂时到野人部落里,直至通过“魔鬼的**”,成为一名五级魔法师再想别的。梅丹佐与阿蒙的经历不一样,他并不缺少人世间的阅历,至于那所谓魔鬼的真面目,他已经看的足够清楚了。 他们当然不惧冬日的寒冷与野外的凶险,错过了宿头就住在原野中,这天夜里是在山林中休息的。阿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练习神术基础冥想,不论经历什么样的事情,这种练习他从未间断过。 阿蒙处于深深的定念中时,却听见睡在马车里的梅丹佐喊着米雅莉的名字,声音很痛苦——他又在做恶梦了。a 051、你也想去吗 你也想去吗 阿蒙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是劝不了的,只能让梅丹佐自己去解开心结。挥剑杀人虽然利索,但斩断烦恼却不是那么容易。 第二天他们到达一个市镇,阿蒙让梅丹佐停下马车道:“这个镇子很大,我们就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采买一些路上需要的东西。镇上有很多酒馆还有商铺,你去散散心吧,我只有一句叮嘱,不要找人打架” 阿蒙住进了客栈,等到晚上,他特意让梅丹佐一个人出去逛逛,夜里可以不回来。梅丹佐先去了镇上的酒馆,喝了不少酒,却越喝越清醒始终没醉,然后又去了镇上最大的ji院。他把ji院里最漂亮的ji女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左右环抱着陪他喝酒,然后关上门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来。 梅丹佐有钱,这次倒卖马革钢胚赚了不少,他平时很节俭,今天倒是很大方。回到客栈阿蒙笑着问他:“怎么样,是否感觉舒服了点?” 梅丹佐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今天中午我抬头看见阳光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样。……我是您的仆从,却需要您默默的关照,真的很惭愧,请原谅我。” 阿蒙点了点头:“嗯,心情平定了就好,这段时间你确实不好受,看见你终于想通了不再继续消沉,我也很高兴。” 那个有些爱搞怪的梅丹佐又回来了,他向阿蒙挤了挤眼睛道:“我的神,您年轻强壮且如此英俊富有假如去那ji院里,姑娘们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您如果想见识见识,我今天领你去?” 说实话,阿蒙还真没去过ji院,也从来没想到自己要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当初在穴居野人部落时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很成熟了,林克就不止一次的表示,要派部落里最美的姑娘伺候他的起居。可能是审美观点的差异吧,阿蒙从来就没兴趣。 阿蒙并不是没有欲望,他也从来不刻意委屈自己什么。碰见尹南娜的时候,他确实感到身体中的欲望的萌动,但他并没有想要对尹南娜做什么。在他的心目中早有一个女人,她是不可触碰的,却有一个名字专属于他,这世上无所谓其他的**。 梅丹佐要带他去ji院见识见识,阿蒙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觉得那么做是委屈了自己的欲望,于是苦笑着反问道:“你今天还想再去吗?” 梅丹佐也苦笑着摇头:“不想再去了,没必要。” 阿蒙一摆手:“那我们就走吧,继续西行渡过幼底河,再往前走就是山路了,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市镇。” 梅丹佐有些不舍的说:“为何这么着急赶路?过了幼底河您就要离去了……我今天在镇上还听说了一件稀奇事,小茜公主居然身陷高山巨人部落中,处境十分危险。这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轰动整个王国。” 阿蒙突然间站了起来:“小茜公主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梅丹佐很诧异的问道:“阿蒙神啊,您为何这样关切?难道……” 阿蒙:“我认识小茜公主,她是我的朋友,究竟遭遇了什么危险?” 梅丹佐张口结舌道:“你,你的朋友?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小茜公主乔装改扮在王国里游玩时认识了您,难怪你对镇上的姑娘们一点不感兴趣,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入您的眼。可是我要提醒您,王国里那些传闻您难道没有听过吗?” 阿蒙瞪了他一眼:“你刚醒过神就这么多废话小茜公主确实是我在路上偶尔认识的,我们是朋友,她帮助过我,听说她有危险我怎能不关心?究竟出了什么事,还不快说” 这个镇子叫阿卡德镇,梅丹佐今天中午从ji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有一群人在神殿前聚集,原来是镇长帝奇?周在招募武士前往山中营救小茜公主。前一阵子这里来了一群商人,在镇上住了几天四处游玩,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姑娘艳光照人,给大家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几天前这个商队离开镇子前往北部的叙亚高原,据说要用平原一带的商品去和高原巨人部落交换东西。帝奇镇长说过他们不要轻易前去,可能会遇到危险,除非聘请足够的保镖护卫。他还劝过那位年轻的姑娘不必涉险,如果商队要去,她就留在镇子里等候。姑娘笑着谢谢他,那灿烂妩媚的笑容差点没把帝奇的魂给勾走了,可是姑娘还是去了。 可是昨天出了变故,商队中的一名男子突然回到镇上,手拿武器浑身沾满鲜血,找到帝奇?周报信。原来他是小茜公主身边的卫士,而那位美貌动人的姑娘就是小茜公主,他们在山中遭遇乐巨人部落的袭击,被围困在一个山谷中处境十分危险。这名卫士冒死翻越山峰并杀了路上拦截的高山巨人,这才逃到镇上报信。 受伤的卫士告诉了帝奇?周小茜公主受困的山谷所在,让他赶紧带人去救援。帝奇镇长当时脑袋里嗡的一声,就觉得天都快塌下来,小茜公主如果在阿卡德镇一带出了事,他的身家性命也难保 在平常情况下,小茜公主不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亮明身份,就没人敢再冒犯,她不仅是国王唯一的妹妹,还有吉尔伽美什那样的未婚夫,谁敢去招惹?可是高原上野蛮的巨人部落并不理会这一套,听说那商队中的姑娘是王国公主反而攻击的更起劲,企图绑架她敲诈一大笔钱,他们的头脑就是如此简单。 小茜公主虽贪玩但并非不懂事,那个商队其实就是乔装的卫队,平常情况下完全能够保护她。可是这一次在高原上遇到了熟悉地形的巨人部落,而且情况很奇怪,从来都是各行其事且互相争斗的几个强大的巨人部落竟然联合起来一起行动,小茜公主的卫队抵挡不住,只得保护着她且战且退,被逼入一个山谷绝地中,情形已岌岌可危。 这名武士刚到,帝奇?周还没来得及组织人马去救援,巨人联合部落居然派来了一名使者,此人身形高大穿着粗糙的兽皮衣服,鼻子上还穿着个环自以为很美,送来一个口信就告辞了。帝奇?周的心脏又被吓得差点停止跳动,为了小茜公主的安危,他没有留下这位高原山巨人。 信使送来的消息很可怕——有位王国公主在他们手中,三天内请阿卡德镇用大笔的财物赎回,一定要让他们满意,否则就会杀了那位公主。反正这几个部落正打算迁居到远方,也不怕巴伦王国的军队追杀,茫茫深山也无处去寻找。 帝奇镇长不敢肯定这消息是真是假,难道就在那受伤的武士返回阿卡德镇的途中,小茜公主已经成为巨人部落的俘虏了吗,或者对方仅仅是恐吓敲诈?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冒险,只得按照信使提的条件准备物资,尽快送到指定的地点去赎人。 巨人部落要的东西让帝奇镇长有点摸不到头脑,照说绑架敲诈一大笔钱也就行了,而这些野蛮人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他们要将麦面烤制成能长期保存的面饼、加工好的肉干与肉脯、大木桶封装的盐,还要很多只能驮货物长途跋涉的单峰骆驼、能做衣服的布料、种地的农具、来年能播撒的种子、宿营的帐篷,最后才是一大笔钱,却没有提究竟想要多少钱。 帝奇镇长下令让镇上的居民连夜准备,就在梅丹佐搂着ji女喝酒寻欢的时候,镇上家家户户都在烤面饼、做肉脯呢。农具、盐、种子、单峰骆驼、布料以官方的名义征集了一大批,只是宿营用的帐篷实在没找到多少,这里又不是军营,没事谁会存这种东西呢? 帝奇?周真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地方长官,假如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手忙脚乱好几天,可他派人通知居民分工协作,只用了一夜再加半个白天就全部准备妥当,丝毫未见慌乱。很多物资都是在商铺里征集的,由镇上的神殿担保开了收据。至于从农户家里拿走的骆驼以及农具也全部仔细登记,可以拿着凭据到镇上的书记官那里去领钱。 但帝奇?周可不敢将希望全寄托在赎人上,他做了两手准备,当即就重金招募勇敢的武士。名义上是护送这批物资去和巨人部落谈判,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对方翻脸,可以趁机凭武力营救出小茜公主。运送大批物资到深山里送给巨人部落,本身就是个危险的差事,帝奇镇长打算亲自带队。 对方的信使给的时间只有三天,从阿卡德镇赶到指定地点就需要走一天,再向城邦以及王都求援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阿卡德镇是附近一带最大的集镇,常住居民就有五千多人,一切只能靠帝奇镇长了。 帝奇一面派出使者向基什城邦发出急报,一面集合镇上所有的武士与仅有的两名神术师,并张榜招募勇士一共前往。帝奇?周本人是一名五级武士,镇上的武士加起来还有二十几位,力量还是太单薄,希望还有其他人能够在重赏之下挺身而出。 梅丹佐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听围观的人群议论,小茜公主可能已经被高山巨人抓住了,有人在摇头叹息——这位贪玩的公主终于出事了那么美丽的姑娘真是可惜呀。就算吉尔伽美什再愤怒恐怕也无济于事,头脑简单的高山巨人不会想那么多后果。 梅丹佐并没有多停留,问清楚情况之后就回客栈了,却把阿蒙给吓了一跳。他一提手杖道:“你有没有问清楚,帝奇镇长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梅丹佐:“今天招募勇士加入护送物资的队伍,傍晚就出发,连夜赶路一刻都不耽误,时间安排的很紧。” 阿蒙:“我的朋友身处险境,我要去救她梅丹佐,你跟随我吗?” 梅丹佐一拍胸脯面露喜色:“其实我也想去别忘了我是一位勇敢的武士,正想以英雄的事迹洗刷我的耻辱、重新振作起来只是我在跟随您游历大陆,一切都要听从您的吩咐。” 阿蒙点头道:“你也想去吗?这样更好,那我们就走吧。” 梅丹佐一转眼珠子道:“阿蒙神,如果您想加入队伍的话,自然不能以魔法师的身份。我倒有个建议,这么做会更加方便,只是要暂时委屈您。” 阿蒙:“你还真是活过来了,原先主意就挺多的,有什么建议就说。” 梅丹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一名中阶武士,假如加入护送队伍肯定会很受重视。我们有两匹骏马,我就以一位行游骑士的身份前去,暂时委屈阿蒙神您冒充我的随从。您这根树枝还有那皮兜从不离身,这样跟随在我后面才没有破绽。” 阿蒙瞟了梅丹佐一眼:“你想以一位行游骑士的身份去救小茜公主,就像传说里的英雄?很好,确实很符合你的脾气,我就让你打扮的更威风一些吧,把这些换上”他将手伸进皮兜,居然抽出一支金色的梭枪递给了梅丹佐。 皮兜不过三尺见方,而这支梭枪却有九尺长,梅丹佐都看傻眼了就在他一愣神间,阿蒙又凭空拿出了一面三尺宽、五尺长的青色盾牌,往桌上一放再一挥手,又取出一支银色的长剑。这支长剑可比梅丹佐的佩剑漂亮多了,马革钢的材质上以神术附镀沉银,刻着细微的花纹呈神术阵的形状,剑锷正中两面各镶嵌了一枚神石。 “我的阿蒙神啊您这是……”梅丹佐张口结舌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蒙还没完,伸手又取出一副华贵的铠甲,掂在手里分量非常轻,刻着神术阵的纹路显然是特别打造的神术器物,防御效果极佳。他将这些东西都放在梅丹佐眼前,笑了笑说道:“这样才像一名高贵的武士,不是吗?……这些都是早就给你准备好的,直到现在才拿出来,正好能用上。” 梭枪和盾牌及其锋利坚固,而那柄剑和铠甲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武器,附加着神术效果。梅丹佐拿起剑又伸手摸了摸盔甲,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半天才抬起头道:“把我家祖宅卖了,也不够打造这样一套武器,我怎么能收下?您暂时借给我用吧。”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就是你的,我也送了林克一柄法杖,但你在大陆城邦中不便暴露魔法师的身份,所以给你准备的是一套武士装备。” 梅丹佐在野人部落里见过林克那根法杖,当时羡慕的直流口水,万没想到阿蒙早已给他准备好了这样一套装备。当年追杀贝尔的队伍中,武士的装备当然都是上品,经过那一场大战还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哪一件不是好东西? 梅丹佐本就相当俊朗,换了这身铠甲、腰间佩剑,一手持盾一手持梭枪骑上骏马,简直如威风凛凛的战神一般,无比的炫目 …… 就在阿蒙与梅丹佐说话的时候,阿卡德镇另一家客栈后面单独的院落里,有两个人也在商量着什么。一名拿着法杖的中年人冲一位年轻男子说道:“殿下,我不建议您亲自去冒险,您想救公主,就派我们去吧。假如小茜公主没有救回来,您再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那名被称为“殿下”的年轻男子道:“我经过阿卡德镇,小茜公主恰恰就在此时此地出了事,你难道认为我不会有麻烦吗?……她是王国的公主,我遇上了却见死不救,这又意味着什么?假如传了出去,我会在王国中失去所有的威望” 中年人仍然劝道:“小茜公主的护卫都抵挡不住巨人部落的袭击,我们几个人恐怕更不是对手,人当然要救,您派我们去,这样并不有损于您的威望。”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我的年纪虽然比她大点,但她是我的姑母,我不仅要救而且要亲自前去。小茜公主身陷险境是因为猝不及防,我们小心谨慎些,见机救人而不是与巨人部落去作战。” 中年人默然半天,终于叹息一声点头道:“您亲自去也好,不论能不能救得了她,这也是诚意与勇气的象征,如果不是考虑到可能的危险,我也会建议您亲自去的。但遇到什么状况的话,我们的责任是首先保护您的安危。” 年轻人摆了摆手:“是的,我明白,这就去吧。” 中年人看了看手中的法杖,又抬头道:“我有一个建议,请您暂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在没有救出小茜公主并见到她之前,不要让人知道你是谁。巨人部落既然想绑架一位公主,假如知道您也去了,恐怕又会增添一个袭击目标。……营救万一不成功的话,这里也没人认识您,不会对您的声望有不利影响。” 年轻人点了点头:“好的,我暂时就做为一名跟随你的武士。”a 052、我们都懂 我们都懂 梅丹佐的铠甲与武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骑着骏马来到神殿前的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被他吸引了,还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帝奇镇长分开人群快步迎了上来,很礼貌的鞠了一躬道:“外乡的骑士,您是来帮助我们营救小茜公主的吗?” 梅丹佐下马还礼:“我叫梅丹佐,家住王都,是一名四级武士。酷爱在大陆各地行游,向往传说中的英雄,梦想有一天能建立自己的功业我听说了您在镇上招募勇士,所以就披挂武器前来效劳。” 镇上的ji女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骄傲的对旁边的人说:“快看呐,那位英俊的英雄,我们昨天晚上陪的就是他” 看梅丹佐打扮的像一名大武士,可自我介绍只是一名四级武士,这多少令人有些失望。但帝奇还是很高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武器越精良战斗力也越强。他本人是一名五级武士、是镇上唯一的中阶武士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梅丹佐。 帝奇镇长亲自牵住缰绳道:“本人、本镇、城邦以及整个王国都会感谢你。……这位勇士也是随你一起来的吗?”说话时他还没有忘记牵着另一匹马走路跟在梅丹佐身后的阿蒙。 梅丹佐顿了顿说道:“他,他是我的朋友,一名五级中阶武士,但脾气谦和不喜欢张扬,这次也主动前来营救小茜公主。” 他要是不这么介绍,人们可能会把阿蒙当作他的仆从,骑士行游大陆往往不止备一匹马,后面牵马拄着树枝的阿蒙很像一位随从。梅丹佐如此衣甲鲜明,随从的打扮也不寒酸,脚凳软底皮靴身着很漂亮的裘衣。让阿蒙冒充仆从的主意本是梅丹佐出的,可他终究没说阿蒙是自己的仆从,临时又改口说是朋友。 竟然还有一名五级武士帝奇喜出望外的迎向阿蒙道:“您的气度像一位高贵的隐士,感谢您的帮助,本镇与基什城邦会重重答谢的。……二位请到神殿中休息,我的书记官会详细介绍行动的安排,马匹也会有专人照料。” 见梅丹佐又突然改了口,阿蒙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与梅丹佐一起进了阿卡德镇的马尔都克神殿。书记官带着仆人安排他们先好好休息,吃饱了东西等待傍晚时出发,而外面广场上的招募还在继续。 阿蒙坐在神殿的休息厅里喝着肉汤吃着面饼,细嚼慢咽,一边听着本镇的书记官德克介绍着行动计划。他和梅丹佐都是中阶武士,在一群人当中格外受尊敬与重视,书记官基本上是冲着他俩在介绍。阿蒙正想插话问些什么,一抬头却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也不能算是熟人,是他从小就熟悉的一位神灵。 这座神殿的正厅供奉的主神当然是马尔都克,在偏厅的一面墙壁上镂刻着很多位神灵的浮雕,其中有一位女神就是都克镇曾经的守护神穆芸。都克镇就有专门供奉穆芸女神的神殿,阿蒙早就熟悉她的神像,但在经历那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之后,他已经不愿再过多的回忆。 可在这里猛然看见穆芸女神的浮雕,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第一次遇到尹南娜时会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她的样子酷似穆芸女神肃穆而威严的神像很难与活色生香的姑娘联系在一起,可她的面目与身姿真的很像穆芸女神。 阿蒙此去就是要救尹南娜,心有所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又有些疑惑,巴伦王国的小茜公主为何长的那么像穆芸女神,难道是巧合吗?巴伦王室自称是神灵在人间的后代,那么穆芸女神也可能是小茜公主的祖先,如此倒能解释的通。 …… 就在阿蒙看着神像发呆的时候,神殿前的广场上又来了一行五人,为首的竟然是一名持着法杖的神术师后面还有一名年轻的神术师以及三位配着武器的武士。 还没等他们走近,帝奇镇长已经分开人群迎了过去:“尊贵的神术师大人,请原谅我这位镇长的失礼,竟不知道你们光临本镇。……诸位是听说了镇上发生的事,前来相助的吗?” 他们只是一群住在客栈的过路人,并没有暴露其中有神术师,此刻才显露了身份。那为首的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就是这里的镇长?做的非常不错我是来自王都的六级神术师杰凯,这位是我的学生,三极神术师埃立特,这三位是我的同伴,都是中阶武士,听说小茜公主身陷险境,镇长招募勇士前去迎救,理应效劳” 杰凯说话间亮出了一块特殊的铭牌,上面虽然没有写名字却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来历,是巴伦神术学院教师的标志,也是出入神术学院很多场所的凭证,上面有神术印记可以鉴别。 帝奇镇长心头一阵狂喜,乐的差点没跳起来昨天他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倒霉的人,怎会莫名碰上这种祸事?可是今天下午他差点又认为自己成了世上最幸运的人,张榜招募时才知道阿卡德镇上藏龙卧虎啊,一下子来了两名神术师,又多了五名中阶武士 原先阿卡德镇上只有帝奇一位中阶武士,神殿中也只有一名三极神术师和一名一级神术师,集合全镇的力量也不过再有二十多名低阶武士。今天下午的招募使他们的队伍实力大增,尤其是那位尊贵的杰凯大人,他可是王都神术学院传授神术的导师,身份与一般的神术师完全不同。 六级神术师啊,已经可以施展高阶神术,只差一步就是大神术师。听杰凯的自我介绍,他是在王都里听说了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斩杀洪巴巴的事迹,带着学生和几个朋友赶往幼底河战场,去参观那一场大战的遗迹。这位神术师倒没撒谎,他们这行人来意确实如此,恰好路过了阿卡德镇。 …… 日落时分,一支奇怪的车队从阿卡德镇出发,上面装着各种物资就像长途迁徙大搬家一样,赶车的马夫和车队的护卫却是清一色的武士,手持各种武器。车队后面还跟着骆驼与马匹,队伍走的很快,所有人的神情都很严肃,有的武士还显的很兴奋。 照说运送这么多物资应该使用车身较宽的双辕大马车,但这个车队里的车大多都很轻便结实,车身很窄只有一匹马拉着,所以有很多辆。队伍中也有几辆非常轻便的双辕马车,配上最好的马可以跑的很快,沿途每隔一段路就留下一辆,有专人看守不再随队前进。 这便是帝奇镇长考虑问题的仔细稳妥之处,假如将小茜公主救了出来又和巨人部落起了冲突,要在第一时间护送她逃走。骑士可以换马,但尊贵的公主需要坐车,万一受了伤更要在车上接受治疗,沿途换车可以保证最快的速度,所以事先把车都准备好。 阿蒙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对这位镇长颇有几分佩服,这种突发事件,对于这位镇长而言简直如天塌下来一般,帝奇?周却处置的丝毫不乱,在现有条件下尽量做到最好。 这支队伍里的“重要人物”中,最神秘最珍贵的当然是杰凯等人,最威武、最拉风的当然是梅丹佐,最低调的是阿蒙。而带队的帝奇?周除了担忧和紧张之外,也有一丝兴奋与冲动,他原本并不知道小茜公主的身份,但那位美丽妖娆的姑娘令他很着迷,甚至曾想追求她。 知道她是小茜公主之后,本来断绝了一切亲近的可能,但眼前恰恰有一个机会。他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成功的营救出小茜公主,也许能获得美人的青睐,这是英雄的功业啊。虽然他不会愚蠢到去和吉尔伽美什争未婚妻,也没有什么非份的妄想,但获得公主的好感与赞许,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耀,更何况还有城邦与王都的嘉奖呢。 其实队伍里很多武士都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担忧中也带着莫名的兴奋,这一刻,他们也许都把自己想像成去斩杀洪巴巴的恩启都了。 阿蒙与梅丹佐有两匹马,都是好马,拉车的马与骑着作战的马是不一样的,但在这种赶路的场合也勉强能应付了。帝奇镇长又给了他们一匹马在路上换着骑,三匹马骑两个人总有一匹在休息。人可以连夜兼程赶路,畜生却可能受不了,整支队伍要保持在最佳状态。 阿蒙还注意到一件事,杰凯为首的一行人中,有一位年轻人的身份很特别,明显比其它人都要尊贵。虽然他只是随从的样子,可其他四个人对他的态度无形中都非常恭敬,神情无意间的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论是换马还是喝水,首先都是照顾这位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自称名叫优乐度,是王都的一名贵族武士,看来身份绝不简单。阿蒙发现这一点之后,也悄悄提醒了梅丹佐。其实他自己的身份也是一样的,假如梅丹佐不改口就是让他冒充仆从跟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可能露馅,就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了。 队伍连夜出发,在清晨时短暂的停下休息一会,大家吃饱喝足又立刻前进。继续往前走,阿蒙才明白为什么队伍里大多都是轻便的窄马车,因为进了山之后道路崎岖,只有这种马车才能勉强通行,有时候还需要武士帮忙推一下通过艰险的路段。 中午太阳最暖的时候,车队又歇了一会儿,此时已经进入深山了,这是一条险峻山峰间的谷道,渐行渐深、渐行渐高。周围的群峰似庞然大物,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大家也不再说话,手握武器时刻保持警惕。 叙亚高原的天气比幼底河谷寒冷的多,越往山上走越感觉寒风凛冽,武士们都情不自禁的裹紧了衣服。生活在这里的蛮人大多身形高大,力量也比普通人大,他们与外界并非没有交流,很多高原巨人甚至接受附近王国的招募成为佣兵。加百列曾在叙亚城邦遭到萧墨州长的卫队伏袭,其中就有两名受过专门武技训练的高原巨人。 高原巨人部落中的居民并非都是所谓的巨人,就像林克所在的矮人部落里的族民也并非是所谓的矮人,但其中特别高大强壮的确实就像巨人一般。高原以北的亚述王国甚至还有专门的巨人战阵,就是招募和挑选这种人进行专门的训练,数量不多却是绝对的精锐。 多年以前,他们中有些人在战乱中被打散,又逃回深山的部落里,将所学过的体术传授族人。所以那些强大的高原巨人部落里也有练习体术的武士,加上天生的力量过人,确实很不好对付。 小茜公主的卫队力量不弱,但她只是出来游玩不是作战,不可能带着大神术师胡闹,她身边有两位中阶神术师,还有一名七级大武士,就是翻山冲出重围带伤报信的那位,其他的八个人也都是中阶武士。可是高原巨人部落中的战士会使用弓剑,力量很大射程很远,神术师被包围了也很危险。 并不是所有的高原巨人都训练有素,侥幸有体术成就的只是少数,他们大多会使用弓箭,但一般不会像战阵那样配合。但这一次的情况很特殊,是附近几个最强大的巨人落部联合起来共同行动,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不能和他们拼蛮力陷入被包围的苦战,不要身处几个方向都能被弓箭射击的位置,注意地形,不要被逼入没有退路的绝地。——帝奇镇就向众人详细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并布置了种种应对方案。但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其它的事情,连高原巨人都没有见到一位。 这天午后,车队艰难的登上一条陡峭的山路,到达了山顶高原的一片开阔地带,终于见到了对方来迎接的人。他们是一群身形高大的男子,几乎每一个人的身材都和阿蒙见过的恩启都差不多,手里拿着棍棒、锤子、铁叉等沉重的武器,穿着乱七八糟的兽皮衣服,见到车队上山居然发出了一阵杂乱的欢呼,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帝奇?周下了车,梅丹佐也下了马,与阿蒙一左一右护着这位镇长走了过去,那位六级神术师杰凯则跟随在帝奇镇长身后,他们保持了一个非常谨慎的队形,其他人则仍留在车队旁警戒。 帝奇?周大声喊道:“你们就是围困王国公主的部落吗?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请问谁是首领?叫他出来跟我说话。” 迎上来的那群人口音很生硬,瓮声瓮气乱糟糟的喊道:“我们都是首领东西带来了就好,快交给我们吧。” 帝奇?周连连摇头道:“就算是绑架,也没有这么赎人的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长途跋涉将东西都送来了,显示了完全的诚意。你们至少要让我见到公主、知道她安然无恙,才会把东西交出来。” “公主?”、“他要见公主?”、“不对,他是想谈判”、“我们不是已经准备好谈判了吗?”、“哦,那就谈吧”这十几个高原巨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了半天,然后冲帝奇?周喊道:“绑架要谈判,对吧?我们都懂……过来吧,前面都准备好帐篷了。” 别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阿蒙一头雾水,就连与高原巨人打过交道、清楚他们脾气的帝奇镇长也是疑惑不解,难道还有什么花样?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过去谈谈吧,还是这四个人走了过去,那位叫优乐度的年轻人本想一起去“谈判”,可是帝奇与杰凯都让他守护车队。 在路上,帝奇镇长就给大家分派了各自的任务,那名叫优乐度的年轻人主要负责救出公主之后快速护送她离开,其他两名中阶武士与一名神术师随行保护,全副武装的梅丹佐等人断后掩护。想必这位镇长也看出了优乐度的身份不凡,甚至比杰凯还要尊贵。 前面不远,一片树林外的空地上果然有一顶帐篷,很大很气派,居然用平原上售价昂贵的雪豹皮缝成,非常漂亮。这样一顶帐篷支在山中,连猛兽远远看见都不敢靠近,再细看它却显得很粗糙,缝的乱七八糟的。 走进帐篷,里面已经摆好了桌子和凳子,原木制成,结实而笨重。有一个小矮个迎了过来,鞠了一躬道:“是阿卡德镇来的帝奇镇长吗?我叫尤西尔,是这里联合部落代表,请问我们要的东西都送来了吗?” 此人倒是口齿伶俐,一点都不像其他的高原巨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他的个子其实并不矮,和帝奇差不多高,但是站在一群身形高大的部落族人间就显得像个小矮人。尤西尔圆圆的大脑袋、圆眼睛、圆鼻头,不笑也是笑眯眯的表情,看上去很滑稽。 阿蒙注意到尤西尔的腰间别着一根棒子,很像法杖,仔细感应了一下还真是法杖,虽然入不了阿蒙的眼,但对于普通的神术师而言也是不错的东西了。a 053、谁绑架了谁 谁绑架了谁 帝奇很不满的回答:“东西当然都送来了,你们没看见外面的车队吗?但我是来赎人的,不是来送礼的,要的东西到了,你们就该把小茜公主放了吧?我要见到他们所有人”眼前的场面和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些人根本就不提小茜公主,绑架不是这样谈的。 尤西尔笑眯眯的说:“不着急,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先坐下吃点东西。王国公主当然没事,但我得先搞清楚你们送的东西是不是我们要的。” 有人在桌上摆好了山里的野味、干果,居然还有酒,这架势很像请客吃饭啊。阿蒙等人却没坐下,他们哪有心思在这里吃东西?帝奇从怀中掏出一卷草茎纸递给尤西尔道:“东西都在这上面呢,你要清点吗?” 尤西尔接过纸卷刚展开,旁边有一个大个子很生气的嚷嚷道:“全在这上面我们费了这么多事,难道就要来这张纸吗?快给我看看” 尤西尔的神情有点尴尬,扭过头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上面登记是物品清单,东西都在外面的马车上,可以对照着清点给你看,你认识字吗?……早就提醒过你们,不乱说话就不会丢人,偏偏记不住” 假如换个场合,阿蒙说不定会笑出声来,可此时却哭笑不得。尤西尔开始大声念清单上的内容,面饼、肉脯、种子、农具、布匹……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不少。他每念一项,高原巨人们就发出一阵欢呼,有人还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真的吗,这些东西都是给我们的吗?太好了” 帝奇镇长答道:“当然是给你们的,只要小茜公主安然无恙。”巨人们又欢呼道:“公主?她当然没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啦”听见这话,帝奇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公主安全,其他的事都好办。 所有的物资种类与数量都念完了,清单最后一项是一大笔钱,帝奇镇长问道:“东西很清楚,可是你们要多少钱?信使没有说数目。” 旁边一位脑袋上挂着一条野兽尾巴的巨人插话道:“当然要一大笔钱,怎么也得三十个金币吧” 一听这话,阿蒙差点没伸手去扶桌子。三十个金币对于普通人确实是一大笔钱,但是绑架了王国的公主,让对方带来大队车马要了一堆不值钱的东西,结果只敲诈三十个金币的现金。要是小茜公主本人听见了,一定会气得跳起来——她难道就那么不值钱吗?车队送来的东西虽然都不是贵重之物,但数量庞大,加起来也远不止三十个金币啊。 “什么?你们要三十个金币”帝奇镇长就算再镇定,也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那位插话的巨人一摸大脑袋:“太多了吗?那……怎么也得要二十个金币吧” 尤西尔瞪了那插话的巨人一眼,喝到:“多什么多,巴伦王国的公主就值这点钱吗?” 另一个鼻子上带环的巨人自作聪明的附和道:“就是,你要的也太少了,二十个金币怎么够?最少也得五十个金币” 帝奇等人不做声了,表情形容不出的古怪。而尤西尔鼻子都快气歪了,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一拍桌子道:“你才要五十个金币?” 众巨人终于意识到五十个金币还是太少,又有一位额头上纹着刺青的巨人瓮声瓮气的说道:“早就让你们别乱说话,说出来丢脸要是我,就要一百个金币” 这帮高原巨人倒不算笨到家,一看情况不对,开始坐地涨价了。 帝奇镇长赶紧一摆手:“一百个金币就一百个金币,我给了,但就这么多,不能再涨了可我没带那么多金币,就给你们五枚神石。”他确实没带金币,带的全是神石,一见这个场面也随即应变,答应支付一百个金币的“巨款”。 阿蒙也看出来了,这伙高原巨人事先并没有完全商量好。物资是他们想要的,但是钱并没有考虑。这些巨人应该来自不同部落,装束各有特点,分别挂着兽尾、带着鼻环、纹着刺青,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帐篷里的巨人都是部落里的头领,而刚才开口说话的三位,应该是三个部落里各自的大头领,相当于族长的角色。 能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共同行动,还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看尤西尔的样子已经头疼的不得了。 众巨人一听帝奇镇长要给五枚神石,又吵了起来:“五枚神石?我们三个部落怎么分啊谁拿一枚、谁拿两枚?”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震得帐篷里嗡嗡乱想。尤西尔实在听不下去了,从腰间抽出短杖,一敲桌子道:“别吵了,我说了算,六枚神石,你们每个部落两枚”然后又冲帝奇镇长道:“最后一项条件就是六枚神石,你快交出来吧。” 六枚神石比帝奇镇长事先预计的要少得多,但他也不敢掏的太痛快,不满的嚷嚷道:“从二十枚金币涨到六枚神石,你们也太过分了我为了救公主,钱可以先给你们。”他将六枚神石一枚枚的放在了桌子上,三位大头领当场就拿走了,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咧着嘴乐的不得了。 尤西尔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眼神中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又朝帝奇镇长道:“钱你已经付了,剩下的东西,也该一项项交出来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梅丹佐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喝道:“说来说去,你们总是要东西,小茜公主在哪里?把她安然无恙的交出来,东西才能给你们。” 尤西尔直摇头道:“不行不行,万一你们把小茜公主带走了,反悔不给东西怎么办?” 神术师杰凯也插话道:“这里可是你们的地盘,东西都送到山上了,哪有那么容易带走的?我们有诚意,可你们也不能这样谈判。首先得让我们知道小茜公主在哪里、确认她是否安全” 一位部落的头领揣起神石道:“那个公主当然安全了,她现在没事,可是要我们把人带来,也得她自己答应啊。” 一听这话,帝奇等人心中皆是一惊。尤西尔赶紧又一敲桌子道:“叫你们别说话,就闭嘴,否则我不管了” 见尤西尔真的生气了,三位大头领赶紧点头道:“好的,我们不说了,全听您的。您说一个口信就能把我要的东西全弄到,果然有人送上山了,从现在开始大家全听您的命令。”然后又冲后面的小头领们喊道:“你们全都闭嘴,只听尤西尔大人说话。” 帐篷里终于安静下来,尤西尔对帝奇说:“我只看见了这份清单,清单上的物资还没有清点,总得知道东西是不是都如数送来?……至于王国公主,只要等我们把东西都拿到,绝对会把她放了。” 不知为何,帝奇镇长已不想再与尤西尔纠缠,也没有坚持要先见到小茜公主,他想了想答道:“你们可以先清点物资,我这里有三个部落,先清点好了分成三份,最后再派人运走。……等你们真正需要运东西的时候,就把公主和她的随从们交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先派人过来清点东西,我们回车队等着。” 他们终于结束了这场哭笑不得的谈判,返回了车队中,优乐度焦急的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见到公主了吗?她没事吧?” 杰凯一摆手道:“情况有变,小茜公主可能不在他们手里,我们到后面商量。” 刚才听那些高原巨人杂乱的谈话,阿蒙等四人谁也不是傻子,都已经察觉到了破绽——哪些部落应该还没有抓住小茜公主。请况就如那位受伤武士报的信,小茜公主被围困在一个山谷里,而巨人部落着急要东西,所以才派信使到镇上敲诈。组织这些人一起行动可不容易,领头出主意的应该就是那个尤西尔。 回到车队中间,大家躲在一辆马车后面商量,优乐度问帝奇镇长:“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答应让他们来清点物资?” 帝奇镇长苦笑道:“他们没有抓住小茜公主,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如此,公主一定还是被围困无法脱身。……您今天没有看见那些高原巨人是怎么谈判的,他们恐怕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数不明白,想把东西点清了再分好,得花多长时间?” 阿蒙附和道:“天就快黑了,他们想把这些物资清点明白,至少也要拖到明天天亮。拿这些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可以趁夜间悄悄行动去探明情况,起码先确定小茜公主所在的位置、她是否安全?” 梅丹佐点头赞同道:“是的,应该这样办,我们知道小茜公主所在的的位置,可以借着黑暗的掩护摸到那附近的高处。巨人部落的武士虽然凶悍,但在黑夜里还是能绕过守卫。假如到时候他们真能放了小茜公主,一切都好说;如果反悔不守承诺的话,我们也好里应外合把人救出来。” 优乐度沉吟道:“绑架一位王国公主,必须受到严惩如果不承担严重的后果,反尔能拿到大笔的赎金,只能助长和纵容这种行为,一定要派城邦的军队去剿灭他们。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还是公主的安危最重要,能不起冲突最好。” 帝奇镇长打开了一卷东西,是阿卡德镇收藏的城邦地形图册,上面标注了小茜公主被围困的位置。那里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背靠一座险峻的高峰,左右两侧的山势呈环抱状,出入的谷口很狭窄,地势易守难攻,但是如果被人堵在里面也很难突围。假如借助飞行器物,比如高级空气卷轴,也要提防巨人部落里那射程极远的弩箭,不能让公主冒险。 帝奇镇长的计划,是趁着夜色的掩护穿行山野,悄悄登上谷底左右两面的山峰。如果确认小茜公主仍然安全,先不着急轻举妄动。等过了约定的时间,巨人部落还不放了公主,他们就从两侧包抄突袭,接应公主突围。帝奇将救出公主之后撤退的路线也安排好了,但在分派具体任务时却发生了一些分歧。 帝奇镇长本人很想去,可杰凯和阿蒙都坚决让他留下,因为他是这群人的领队,要监督对方清点物资,有什么情况还需要随时交涉。如果他走了一定会引起尤西尔的疑心,最后决定还是阿蒙等人去。 优乐度这次坚决要亲自前往,杰凯只得点头答应了。这样一来,杰凯则坚持自己这一行五人要单独组队行动,并说黑夜里悄悄穿越山野丛林,互相之间要很熟悉并善于配合,带上其他人反尔不方便。 这多少是个借口,杰凯不想暴露优乐度的身份,遇到什么状况首先要保护的还是这位“殿下”。他们五个人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彼此配合和娴熟,杰凯显然没有把普通的中阶武士放在眼里,不想带上阿蒙和梅丹佐这两个累赘。 商量的结果是兵分两路,杰凯等一行五人、阿蒙和梅丹佐两个人,从左右两侧摸到山上。假如天亮后发现公主无恙,则悄悄潜伏。帝奇约定的行动时间是明天正午,到那时,东西无论如何都该清点完了,巨人部落也该下令放人了。如果他们还不放人,这边就只能动手救人,掩护公主突围离去。 有高明的神术师领队,行走山中夜路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侦测神术可以提前发现那些高原巨人埋伏的位置,能悄悄地绕过去。围困公主的巨人再多,也不可能密密麻麻守住所有的地方,这么大的山野总可以潜近到周围。 可是在连续一夜的艰险跋涉中,始终以神术侦测各种复杂地形的情况,远距离发现所有潜伏的敌人,没有疏忽遗漏,这绝不是一般的神术师能做到的。在这支队伍里,恐怕也只有杰凯才有这个本事。 帝奇镇长还想给阿蒙与梅丹佐派一名神术师随行,阿蒙笑着拒绝道:“我是山中的猎人出身,习惯了在崇山峻岭中追赶野兽、察觉各种危险,所以才敢于走夜路进山,也有把握悄悄的摸过去。这样的路一般的神术师是走不了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摔落山崖,只有强壮的武士才有这种体力和身手,我带着梅丹佐去就行了。” 阿蒙的话很有道理,帝奇镇长也就没有再坚持,只能祝他们好运并叮嘱一切小心。走夜路并随时展开侦测神术,阿蒙这位五级魔法师比杰凯那位六级神术师还要擅长,这就是他平时的习惯。所以阿蒙也不想和别人一道,那样使用神术不方便,不小心还会暴露了自己魔法师的身份。 杰凯本没对这两人报什么指望,但出于好心还是告诫梅丹佐道:“这不是在战场上冲杀,穿着沉重的铠甲,登山攀岩反而是累赘。就算你这身铠甲很轻便,不小心发出的金属碰撞声也会暴露你的位置,盾牌更不适合携带。你这支梭枪也不是丛林中作战的武器,如果一定要带着,我建议先用污泥涂抹,因为它在夜里会反光。” 杰凯是巴伦神术学院的教师,平时教授的也不仅仅是神术,还包括各种作战的技巧与注意事项,对学生进行系统的指导与训练。他的话阿蒙深以为然,让梅丹佐留下了铠甲和盾牌交给帝奇镇长。等出发之后又收起了梭枪,阿蒙给梅丹佐换了一柄斧头和一套穿在衣服里面的软甲。 至于阿蒙自己并没有穿盔甲拿别的武器,仍然只是拄着一根树枝状的手杖而已。 两只营救小队先后离开,悄悄下山绕行密林,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巨人部落也派人来清点物资了,带队的还是那些首领,尤西尔则站在一旁监督统计,帝奇镇长带着书记官陪他。把那些东西一车车卸下来、分类清点一遍,场面乱糟糟、闹哄哄的。 帝奇镇长特意不派人帮忙,全让这些高原巨人自己干,够他们忙到天亮了。夜间的高原上点起了很多火把,照得这片开阔地如同白昼,也显得周围的山野分外的阴森黑暗。 不提山上如何清点物资,阿蒙带着梅丹佐先下山,穿越崇山峻岭绕行向上,赶往地图中指定的位置。梅丹佐蹭多次来往深山中的穴居野人部落,他如今也是一名三极神术师了,注意自己脚下的状况像白天一样走路并无问题。阿蒙教出来的徒弟和一般神术师不一样,不在紧要关头都不使用法杖,而且平时很自然就使用神术帮助,哪怕只是为了遮风避雨。 至于阿蒙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夜里走山路这种事情,他恐怕比一位大神术师都要擅长,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动用了铁枝法杖随时监视周围的状况。 他们要绕到小茜公主被围困的山谷另一侧,走的路更远,但到达的时间却比杰凯等人早多了。午夜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悄悄爬上了那谷地一侧的山脊。从高处望过去,果然有一群人驻守在谷地的中央,黑夜里能看见篝火的亮光。 阿蒙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登上山脊时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这附近警戒。为了谨慎起见,他让梅丹佐找个地方藏好,自己提着法杖沿山脊悄悄侦查了一番,在靠近谷口发现了守卫的巨人武士。 阿蒙所在的这一侧山梁上,有那么七、八个巨人武士,怀中抱着弓箭、身边放着棍棒正在呼呼大睡呢。阿蒙没有惊动他们,又悄悄退回到原先的位置。a 054、这是谁的等待 看情形,高原巨人部落把小茜公主围困在这个山谷里,他们守卫在谷地入口处的两侧山梁上,谷地的入口处应该还有重兵警戒。两面高山上的守卫并不是很严密,阿蒙和梅丹佐很轻易的就摸了上来,两人开始小声的分析起这里的情况。 阿蒙有些奇怪的说:“我在靠近谷口的山梁上发现了七、八个巨人弓箭手,但他们都睡着了,就这样也能困住小茜公主吗?” 梅丹佐皱着眉头道:“这也不算奇怪,人总要休息的,谷口那边一定有人轮流放哨,一旦发现小茜公主想突围,就会发出信号,吹响哨子或者号角什么的,守卫的人自然都醒了。” 阿蒙点了点头:“嗯,应该就是这样。我们能摸到这里不奇怪,毕竟四面都是密林山崖,但小茜公主他们在开阔谷地的中间,一有动静就会被发现,没法轻举妄动。” 梅丹佐又望着谷地中那隐约篝火的亮光道:“既然熟悉了地形和守卫的分布,天上的云遮住星月之光、夜色一片黑暗的时候,其实可以潜行过去通知他们,让小茜公主悄悄从我们的来路离开。” 阿蒙皱了皱眉头:“那样做未必稳妥,黑暗中潜行也是可能被侦测神术发现的,山下可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你怎么知道巨人部落的守卫中就没有神术师?我看今天那个尤西尔就是神术师。” 梅丹佐也皱眉道:“神术师?他十有八九也是魔法师吧?巨人部落里的魔法师能比得上您吗?您的神术应该可以潜行隐藏气息。……我刚才在想,把这侧山上的巨人守卫全打晕,悄悄的潜过去把公主接到这边来带走,那可就是立了奇功一件” 阿蒙反问道:“我们来的地方,有路可走吗?” 梅丹佐叹了口气道:“是啊,根本没路,是一大片丛林、山壁、断崖,尊贵的是公主是无法跋涉的。我还在想能不能把公主背出去,但这太冒险,假如那些野人从后面追击的话,不可能逃得很快。” 阿蒙追问道:“只是背走一个人或许可以,但有意外还能从容作战保护公主安全吗?你能从这里把公主的所有的护卫都带走吗?如果不能,他们怎会把公主交给一个人背走?如果那样也能行得通,那位突围的卫士早就把公主背出山了。” 梅丹佐讪讪的笑了笑:“我就是想想,立功心切嘛。” 阿蒙一指谷地中央道:“我们的优势,是摸清了这一侧山脊上巨人守卫的分布情况,希望杰凯他们也能把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万一要动手也会轻松许多。别忘了我们约定的计划,先潜伏不动到明天正午再看情况,不按计划行事,会让其他人应变不及的。” 梅丹佐点头道:“您说的对,我的阿蒙神,全听您的吩咐。……只不过,我们能否想个办法给小茜公主他们发个信号?先通知他们救援来了,到时候也好心中有数。” 阿蒙想了想道:“这倒是可以,小茜公主他们应该能收到我的信号。”说着话他举起了铁枝法杖,指着谷地中央凝神不语,运用了全部的神术力量却收束在一个方向,就连近在咫尺的梅丹佐都没感应到。 阿蒙虽然只是一名五级魔法师,还不能修炼高阶神术,但他已掌握并擅长的神术,运用的水准已处于技艺的巅峰,更何况还有神奇的法杖相助。他虽然不清楚尹南娜是几级神术师,但知道她精通信息神术且相当高明。她在跟随吉尔伽美什离去时,已消失于远方却还能在耳边传来声音,连阿蒙都没这个本事啊。 谷地中央的篝火亮光离的很远,阿蒙将侦测神术展开到极限才大致弄清楚那里的状况。小茜公主身边的守卫建立了临时营地,用大石块和树干垒成了一圈近两人高的围墙,可以抵挡各个方向的弩箭袭击。围墙内有篝火还有武士在警戒守卫,一侧支起了一顶帐篷,至于帐篷里的情形阿蒙也侦测不清,距离太远、好像还有神术力量在屏蔽窥探。 …… 在营地围墙后那顶帐篷里,有一男一女在说话,沿着帐篷的角落还安放神石布成了一座神术阵,隔绝内外的声息让人无法窥探。 坐着的人是小茜公主,站在她侧对面的是一名不到三十岁的男子。此人的模样应该很英俊,可是看上去却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用“妖冶”形容一个男人也许不太合适,但这个人的皮肤过于白皙也过于细嫩了,唇很红润,眼睛又细又长,总带着几分妖异的感觉。 正在说话间,这男子突然抬起头望着一个方向,似是发现了什么。小茜公主问道:“培黎,有什么状况?” 培黎眯起眼睛道:“有人在用信息神术发信号给我们,距离非常远,在那边的山脊上。” 小茜公主吃了一惊:“什么人、发出什么样的信号?” 培黎:“不知道是谁,这么远也不可能感应的很清楚。对方非常小心,能够收束神术的力量直接朝着这个方向,不扰动周围。这力量没有敌意,就是通知我们——他来了。” 小茜公主皱眉道:“难道是救援吗?会不会弄错了?” 培黎鞠了一躬道:“我尊贵的公主,难道您不相信培黎?” 小茜公主又笑了,神情形容不出的娇媚:“我亲爱的神术师,我怎会不相信你?你前不久已经成功进阶为七级大神术师,却只有我清楚。为什么不公布这一消息呢?消息一旦公开,您的地位一定大为不同。” 培黎也笑了:“能为公主您效劳,远比一位大神术师的成就更加令人向往,您很了解我的志向。在您身边暂时隐藏实力,可能对我们的图谋更有利,毕竟一位大神术师太引人注目了。王都里有很多位大神术师,却只有您这样一位公主。” 小茜公主手抚着椅背道:“培黎,你是聪明人,若将来我能达成心愿,您在王国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刚才是什么状况,有神术师潜到这里想营救我们,你看会是谁呢?” 培黎的眼睛眯的更细了:“在巴伦神术学院中,目前最有希望成功进阶为七级大神术师的人就是杰凯。他是冯纽王子的神术启蒙导师,两人也是至交好友,这一次就是他跟随冯纽殿下路过阿卡德镇,发信号的人应该就是他” 小茜公主很满意的点头道:“你真是神机妙算,派克劳兹突围送信,冯纽王子果然带着杰凯一起来了,绕过巨人武士的守卫潜进了这个地方。……你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到时候我们派卫士混进战场中,诱使他们错误的攻击,我们能完全制服他们吗?” 培黎抚摸着自己的手背道:“冯纽王子真是个充满热情的人,他关心自己年轻美丽的姑母。……请公主放心,他们五个人的情况我都清楚,真要动手的话一定能够制服,更何况还有那些头脑简单的高原巨人给他们添乱呢。……王都里很快就会有流言,冯纽王子趁着公主出游时,重金收买高原巨人部落企图行刺您,他混在其中亲自动手了。……而尊贵的公主您,一定要表现的宽宏大度,替他解释开脱,让所有人都感激与敬仰您。” 小茜公主似笑非笑的说:“我会原谅他的罪行,哪怕是没有犯过的罪行。冯纽虽然是所有王子中最年轻的一位,却是最有威胁的一位,比他那些哥哥们都要聪明,也更受欢迎。经过这件事,我想他那令人赞扬的清名恐怕要饱受质疑。……杰凯已经发出信号了,我们不必回应,就等着那些高原巨人和他们动手吧。” 培黎的笑容有些诡秘:“那些粗蛮的巨人头脑简单却很守信,东西没有送到是不会放我们走的,而冯纽殿下来的好快啊……依公主殿下您看,巨人部落要的物资什么时候才能送到这里?” 小茜公主很自信的答道:“至少十天,如果仅仅是要钱还好办,可是巨人部落要的是数量那么庞杂的生活物资,小小一个阿卡德镇不可能在三天内准备齐送来。……上报城邦组织物资,再派卫队快马护送,怎么也得十天。” 培黎:“尤西尔是个有趣的高原巨人,他早就把那几个部落都组织好了,随时可以拿上东西就走,足够他们在遥远的沃土建立新家园。……您真的深谋远虑,赐给尤西尔贵族身份并允许他学习神术,给他的贵族封地却在哈梯王国境内恐怕谁也想不到。” 小茜公主收起笑容淡然道:“那里现在只是哈梯王国的名义领土,很快就会成为各国纷争的四战之地。能征善战的高原巨人提前到达建立家园据点,是接受我的指引,尤西尔答应率族人为马尔都克建立神殿,我想神灵都会感谢的,王国更应该感激有这么一枚棋子,在即将到来的各国纷争中,巴伦王国将掌握主动,而我也会成为重要的决策者,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假如远处的阿蒙能听见这段谈话,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子?但自信满满的小茜公主与大神术师培黎也判断错了两件事:第一,发出信号的人不是杰凯而是阿蒙;第二,巨人部落索要的物资,帝奇镇长仅用了一夜加半个白天就准备好了,又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送到 …… 阿蒙收起法杖,又在原地站了半天似是静静等待什么,梅丹佐不解的问道:“阿蒙神啊,您在做什么?” 阿蒙答道:“我刚刚用信息神术向那边发了信号,通知他们救援已到,却没有收到回信。” 梅丹佐诧异道:“我也是魔法师,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阿蒙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你还嫩了点,这一手神术非常难,虽不是高级神术但手段却非常高明,我也要凭借法杖才行。” 梅丹佐佩服的赞道:“您确实高明,在我眼中总是神奇不断。可他们能给您回信吗,那边就算有神术师,恐怕也未必比你高明。” 阿蒙皱了皱眉头道:“小茜公主身边有一位六级神术师,就算他的信息神术不如我,也是能收到信号的。小茜公主本人我认识,她也会神术,别的不清楚,但信息神术绝对比我高明。可能是不清楚我们是谁吧,我没有那个本事直接在他们耳边说话。他们不回应,可能是怕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地方。” 阿蒙带着梅丹佐又来到更靠近谷口的位置潜伏,就离那些巨人部落的弓箭手不远。假如明天正午真要动手的话,他们可以首先消灭那些弓箭手,剪除突围时最大的威胁。希望杰凯等人也在对面山峰上做同样的事情,左右夹击占领谷口,就可以掩护小茜公主成功逃走了。 …… 阿蒙在山中静静潜伏的时候,高原上的物资清点还在继续,那些力大无穷的巨人脑门上都冒汗了。他们可以把一辆马车抗在肩膀上走,却对清点数目与分拣物资毫不擅长,幸亏有尤西尔在一旁核对指挥,否则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帝奇镇长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借机套尤西尔的话,他对此人很好奇,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问道:“尤西尔,请问你也是高原巨人吗?我看您的样子不是很像,可他们都听你的话。” 尤西尔神情有些尴尬,没好气的答道:“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我真是这里的部落族人,就是个子矮点而已从小就被人笑话,于是干脆就自己溜下山,学习了神术才回到族中。”接着语气一转,又带着得意说道:“现在族人们都很崇拜我,推举我为联合部落的首领,认为我是最聪明、最能干的族人” 帝奇赶紧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佩服佩服……反正你连王国公主都敢绑架,我就冒犯再问一句,您是一位魔法师吗?” 尤西尔一晃圆圆的脑袋道:“不,你误会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二级神术师得到过神殿的恩准,巴伦王都马尔都克主神殿中,还有我接受力量唤醒仪式的记录。” 这回轮到帝奇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半天才问道:“真的吗?您,您是一位尊贵的神术师,这太不可思议了” 尤西尔扭过头,瞪着圆圆的眼睛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镇长大人,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到巴伦城的马尔都克主神殿,查他们的登记档案,看看有没有我的名字?” 帝奇只是一个小镇的镇长,哪有权限去王都的主神殿查档案文书,尤西尔的话不论是真是假,也只能算是气他。帝奇沉着脸答道:“我说的不可思议,是指你现在做的事既然您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神术师,一定拥有贵族的世袭封号,为何要绑架王国的公主?这是背叛就算你想为族人做点事情,也不能用这种手段,他们笨你也笨吗?只会给这些部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尤西尔一挺胸道:“我当然有理由,这其实是……反正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话已经讲的太多,再聊下去会说走嘴,于是住口不言。接下来不论帝奇镇长怎么搭茬套话,尤西尔总是往别的话题上扯,就是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 天蒙蒙亮的时候,杰凯与优乐度等一行五人终于登上了谷地另一侧的山脊,潜伏在密林中稍事休整。杰凯的眼神中微有一丝倦意,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言语。再看其他人的样子多少有点狼狈,衣服上都有树枝和山石划出的小口子。尤其是杰凯的那位学生培黎,不仅裤子破了脚也扭了,腿上还舔了一道伤口,幸亏及时用神术治疗才没有大碍。 他们都是王都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大人,第一次在黑夜中穿行危险的崇山峻岭,远远无法与早就习惯这么做的阿蒙和梅丹佐相比,肯吃这种苦头已经相当令人敬佩了。 稍事休息恢复精力与体力之后,优乐度有些奇怪的对杰凯说:“这里的守卫并不严密,附近没有发现巨人武士。” 杰凯一指周围的地形道:“这么大范围的深山野林,巨人部落也不可能守住每一个地方,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的路,不熟悉地形走不出去。……你们先藏好别动,我到周围查探一番,天快亮了,大家千万要小心” 杰凯提着法杖沿山脊悄悄搜索了一番,这边的情况与对面差不多,靠近谷口的山梁上,守着大约十来名野人部落的弓箭手。杰凯没敢太接近,悄悄的退了回来,与优乐度等人讨论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与阿蒙和梅丹佐也差不多。 此时天已经亮了,想轻举妄动也不太可能,于是杰凯做了与阿蒙一样的决定,带着一行人悄悄移动到靠近谷口的位置,离那些巨人武士不远,静静的等待正午到来。v 055、谁救了谁 谁救了谁 阳光越过山脊照进谷地,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感觉似乎越来越紧张,两边的人都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会在第一时间消灭两侧山脊上的弓箭手,然后冲到谷口左右夹击。然而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谷口外突然走进来不少人。 一群拿着棍棒的巨人簇拥着身着银色铠甲的帝奇镇长,还有十余名武士与一名神术师随行。尤西尔手持法杖就走在帝奇镇长的身边,并不介意自己被帝奇带来的武士们环绕包围。 他们来到那营地外较远的地方站定,帝奇镇长大声喊道:“尊贵的小茜公主,我是阿卡德镇的镇长帝奇-周,已经送来了巨人部落所要的物资。他们答应放您离去,我带着勇士们来迎接护送” 尤西尔也喊道:“尊贵的公主殿下,阿卡德镇准备好我们所要的物资,已经将它们如数送到。我们是信守承诺的人,现在就应该放了您离去,请您起驾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放了小茜公主还需要获得公主殿下本人的恩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巨人落部想敲诈的只是东西,并不敢真的伤害一位王国公主,那样做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别的不提,仅是吉尔伽美什手下的武士恩启都恐怕谁也惹不起,现在只求她赶紧安然无恙的离去。 两侧山脊上的阿蒙与杰凯等人、营地中的小茜公主都听见了这番喊话,众人却反应不一。阿蒙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梅丹佐道:“可以不用动手了,能这样解决最好。” 梅丹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您怎么敢肯定不是巨人部落在使诈?” 阿蒙摇头道:“东西已经到手就应该放人,除非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些物资而是小茜公主本人,这完全没有必要。……想确定并不难,你看看尤西尔,他就站在帝奇镇长的身边,周围都是阿卡德镇的武士。还有,山梁上那些弓箭手已经撤下去了,放弃围困,这情况是暗中发生的,若无诚意本可不必。” …… 帐篷中的小茜公主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手中把玩的一串珠子噗的一声碎裂断开,她失声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生活物资啊,小小的一个阿卡德镇怎么可能准备齐?挨家挨户拿走牲口、粮食、农具、种子、布匹,会把阿卡德镇一带居民过冬的物资搜刮大半,一定会激起民变的……就算是强行征集,也不可能顺利的三天之内办完。” 培黎也沉着脸道:“可是看情况那位帝奇镇长做到了,真是个少见的人才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区区一个小镇的镇长,完全有管理一个大城邦的才干……那些头脑简单的巨人很守信,说是东西送到就会放了您,我们似乎失算了,该怎么办?” 小茜公主恨恨的咬牙道:“既然是演戏,就要把戏演足,我们走” 培黎的眼神有些阴郁:“我倒想看看那位坏了公主殿下好计的镇长,究竟是怎样神通广大的人物?” 小茜公主突然又淡淡一笑:“我亲爱的大神术师,您不能这样想,他是尽了全力来解救我,足见忠诚与才干。这样的人才可不多,应该借此机会感谢与笼络,然后好好去栽培他,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培黎赶紧欠身道:“公主英明他还只是一个小镇的镇长,如果因为这件事得到了您的赞赏与栽培,一定会死心塌地的为您效忠,将来可以成为对我们非常有用的人。……但冯纽王子那边应该怎么办,放弃原先的计划吗?这样的话,他反倒成了解救您的英雄,与我们原先的目的完全相反” 小茜公主面无表情的答道:“只能随机应变了,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跟随帝奇镇长一道来的?假如我们走出去的时候,他们还潜伏在周围,这就容易引起误会。你假装发现不对,率先攻击潜伏在周围的敌人,还是能把他们卷进来。谁又能说清楚,他们潜伏在暗中不是想趁机行刺呢?不被人怀疑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可以表现的宽宏大量为他们解释开脱,不追究任何恶意只是表达感激,让王都的人们去议论吧。” 培黎连连点头道:“公主高明,我去通知人做好这种准备,这就走出去吧。” …… 化名优乐度的冯纽王子并不清楚自己好意救人,却恰恰落入了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之中。他听见帝奇镇长与尤西尔的喊话时眉头一皱,冲杰凯道:“我们下去与帝奇镇长汇合,不要继续潜伏在这里。” 杰凯犹豫了一下道:“您怎么能确定巨人部落不会使诈呢?万一再有变故,我们在暗中也好应对。” 冯纽王子皱着眉头道:“如果不再需要我们出手救人,还潜伏在一边窥探的话,万一被发现不好解释。……那边的弓箭手撤了没有?如果他们撤了我们就可以下去,巨人部落想使诈也得有那个脑筋,况且东西已经拿到手,再伤害公主毫无必要。我们与小茜公主的护卫汇合在一起,只要出了谷口,就不怕什么变故。” …… 当培黎手持法杖指挥着七、八名卫士保护着小茜公主从营地里走出来时,左侧山梁上也走下来一行人,为首的不再是杰凯,而是腰间佩着长剑的冯纽王子。巨人们吃了一惊,纷纷呼喊道:“咦你们怎么也来了?刚才没看见啊” 冯纽王子鞠了一躬道:“我们是跟随大队人马一起来的,在暗处防止意外的情况发生,既然你们守信,我们就出来迎接公主、护送她离开。” 尤西尔暗暗吃了一惊,扭头冲帝奇镇长道:“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已经派手下事先埋伏到这里,是担心我会反悔吗?完全没必要,你看看我手下这些族人,哪个会玩这种心眼?” 帝奇镇长笑了笑道:“防患于未然,我必须保证公主的绝对安全,这些人,都是我在镇上招募的勇士。” 冯纽王子带着杰凯等人下山,却没有与帝奇镇长汇合,径直迎向了小茜公主,他在几十步外单膝点地行礼道:“公主殿下,我亲爱的姑母,见到您无恙我这一颗心才放下。”他身后的随从们也全部下跪行礼,将武器放在了尘土上。 小茜公主与培黎一瞬间的神色都很难看,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但小茜公主很快就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惊讶的问道:“冯纽,我亲爱的侄子,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冯纽恭恭敬敬的答道:“我前去参观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斩杀洪巴巴的战场,路过阿卡德镇,恰好遇见镇长在招募勇士,得知您被高原巨人部落绑架的消息,于是就扮作一位武士来了,为了解救您而效命。” 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两个人目瞪口呆。 帝奇镇长站在后面已经傻了,他早看出来那位年轻的武士优乐度身份不凡,却万万没想到他就是冯纽王子、国王汉莫拉比二世最年轻的侄子据说这位王子殿下生性淡泊,很少卷入王都中复杂的权势斗争,平时只好交友闲逛,在王国中的口碑却是极佳。——天呐,自己竟然招募了王子殿下加入了护卫的队伍,一路上还以领队的身份指挥他行事 阿蒙站在山梁上也有点发傻——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搞错了人虽然离得很远,但他也看清了小茜公主的样子,身形五官都极其娇美,是位人见人爱的美人儿,但她却不是尹南娜阿蒙之所以愿意蹚这趟浑水,并不是为了建立什么英雄功业或得到王国的嘉奖,仅仅是为了帮尹南娜,他一直以为小茜公主就是在苏美尔镇偶遇的那位姑娘。 梅丹佐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道:“阿蒙神啊,您怎么了?小茜公主已经出来了,护卫的队伍已经汇合了,我们也应该下去了吧?您不是小茜公主的朋友吗,待会能给我做个介绍吗?”他看见帝奇镇长穿着自己留下的铠甲,一幅威风神气的样子,而队伍里突然出现了冯纽王子,已经忍不住要下山了。——再不出现,风头都要被别人抢光了。 阿蒙怔了怔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解释道:“我搞错了,小茜公主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姑娘,她也不可能认识我,你待会儿下山就自我介绍吧。” 梅丹佐张口结舌道:“我的神啊,您真了不起,这都能搞错” 两人穿过密林走下山坡,阿蒙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件事,小声叮嘱梅丹佐道:“小茜公主不是我原先所认为的那个人,恐怕有点麻烦,不能承认昨天是我发出的神术信号,她并不清楚我是一位魔法师,我们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暴露身份。” 梅丹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连点头道:“多亏您的提醒,我差点没想到” 他们说这番话时,小茜公主正迎向冯纽王子,培黎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公主殿下,情况有点不对,杰凯他们是从左边山上下来的,而昨夜收到的神术信息,是从右边山上发出的,这里应该还有一位高明的神术师埋伏” 小茜公主闻言目光微闪,却未动声色。 阿蒙与梅丹佐走到谷地中时,帝奇镇长已经率众迎上前给公主下跪行礼。小茜公主很亲切的亲自将众勇士一一扶了起来,说着感谢与赞许的话。被公主的芊芊玉手托着胳膊搀扶,耳中听着软语慰问,众勇士觉得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这两天两夜的疲劳仿佛一扫而空。 梅丹佐与阿蒙刚走近,小茜公主就看见了,她走出人群迎过来道:“这里还有两位勇士吗?多谢你们的勇敢与英雄般的壮举,小茜永远感激。” 梅丹佐与阿蒙也下跪行礼,还没等膝盖完全碰到地上,小茜公主已经伸手托住了梅丹佐的胳膊:“勇士请起,您是王国的英雄,你们都是搭救我的恩人,小茜一定会感激与报答……后面那位勇士,也请您起身吧。” 说话时她的脸离的只有不到两尺远,带着芬芳的气息呵到梅丹佐的脸上,这声音仿佛是世上最美妙的乐曲,这五官是世上最动人的容颜。梅丹佐一时间有点痴了,赶紧收摄心神低头道:“身为王国的骑士,为公主效命是我的荣耀……现在才知道,我是跟随冯纽殿下而来,更是莫大的荣幸” 他们两个人同时下跪行礼,小茜公主先扶了梅丹佐,他看上去更加神气威武,阿蒙似是他的随从。阿蒙也跟着梅丹佐起身,却察觉道公主身后有一位唇红齿白的神术师扫了他一眼,这目光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小茜公主与解救的队伍汇合,此时陪同帝奇镇长前来的那些高原巨人们早就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走的干干净净,好像是抓紧时间赶紧逃跑了。 众人护卫着小茜公主和冯纽王子走出山谷,沿一条羊肠小道下山,并没有经过那片清点物资的高原平地,按帝奇镇长事先安排好的路线,直接穿插回到他们来时的路上,好几个险要的隘口都有帝奇镇长派的武士驻守接应。这一路上,小茜公主对帝奇镇长赞不绝口,夸的这位镇长很是不好意思,走路几乎都快飘起来了,脸始终是兴奋的红着。 尊贵的公主自然不能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帝奇还真有才,早就准备好了用两根木棒架起的软椅,命强壮的武士抬着公主,旁边还有神术师随时保护,直到黄昏时才走出深山,前方已经看见可以通行马车的商道。 阿蒙默默的走在队伍的后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公主身边那位神术师刚才如毒蛇般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担忧,感觉那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危险。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怔,似是又遭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耳边听见了一个声音,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我英俊的猎人、勇敢的英雄我还以为你对美色与权势不感兴趣呢,原来也会冒险营救小茜公主,想有机会亲近这王国中著名的美人吗?难道就不怕我吃醋?”这声音来的太突然了,就像在耳边说话,阿蒙很熟悉,正是尹南娜 再看看周围,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应该只有他听见了尹南娜说的话,好高明的信息传送神术啊阿蒙不知道尹南娜在哪里,也没法回答,神情不禁有些古怪,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尹南娜既然开口了,就一定还有下文,且听她说吧。 果然,尹南娜的声音继续传来,就像直接在海脑中响起:“我的小阿蒙,你是我羊群中迷失的羔羊,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谁吧?……想知道的话,请让你的朋友离开,一个人到高原巨人的部落里来找我。那些巨人们已经走了,我就在那里等你,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而你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听她的意思是让阿蒙打发走梅丹佐,自己一个人返回高原部落去找她,好像是要告诉阿蒙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却没说什么时间。阿蒙还想再听时,尹南娜却没有了声息。 前方望见了大路,路口处有马车在等候,已经走出了高原巨人出没的深山,冯纽王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坐在滑竿上的小茜公主道:“您能安然无恙的脱身,是王国莫大的幸运但那些野蛮的部落胆敢绑架王国的公主,如果不接受严厉的惩罚,还能安然无恙的享受敲诈来的钱财,对这种罪恶的行为是一种放纵与鼓励,您今后在王国内游玩时,将会受到更多的威胁。所以一定要严惩,如何处置,请公主殿下谕示” 小茜公主摆了摆手道:“亲爱的冯纽,多谢你的搭救与提醒,我会处置的在严惩他们之前,也要展示巴伦王国仁慈的教化,我会给他们一个赎罪与悔过的机会。” 说着话已经来到大路上,却发现守卫马车的两位武士神情很紧张的望着后方。小茜公主等人是从山中小路直接插到这里的,此时才发现高原巨人也下山了。尤西尔率领着一群高大强壮的武士,佩着武器列队,却不是作战而是欢送的状态,就站在马车后不远。 他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还敢下山来到这个地方,现在众人可不怕他们了,大不了来一场火拼血战,而小茜公主一定可以安然脱身。众武士纷纷抽出了武器已做好战斗准备,帝奇镇长威风凛凛的喝道:“尤西尔,你居然还敢下山,是来认罪的吗?” 没想到尤西尔还真是来认罪的,他的回答让众人大吃一惊,只见这位联合部落首领率领巨人们一齐下跪行礼道:“我们就是来认罪的深山中的蛮人没有接受王国的教化,只是为了一点生活物资就围困了尊贵的公主,这是严重的罪行,我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请求仁慈的公主原谅”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冯纽王子的随从、神术师埃立特道:“公主殿下,切不可轻易放过他们,不能助长和纵容这种罪行” 冯纽王子小声呵斥道:“公主殿下自有主张,你别插嘴,先听公主的谕示”a 书友活动通知,兼求月票! 书友活动通知,兼求月票! 近几年来,醉心与诸位书友分享小说中的故事,每天在故事世界的情节人物中沉浸心神,似乎荒废了很多人认为我原本更应该去做的事情,而我却乐此不悔,每天更新笔下的文字,是我最愿意、也正在投入的去做的事情。 码字之余,诸位书友长期以来的交流热情很高,也组织了多次活动,遗憾时间与精力有限,未能更多的交流探讨。《地师》完本之后、《天枢》发布之前,曾行游南京、成都等地,与各位数年来只曾闻名却未能谋面的书友同席畅饮,至今回味悠萦,只惜当时行色匆匆。 为庆祝新书上架,系列书友活动继续推出,第一波为“《天枢》封面设计征集”,时间就是本月。第二波为“北京书友五壶兰香会”,时间为七月二十四日。感兴趣的书友,可参阅书评区详细的置顶公告。 新书冲榜已过月中,平日不欲多扰诸位品读雅兴,插话求票不多。但如先前所言,毕竟冲榜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喜欢这本书的人、有更多的机会能看到它。特借此单章,恳切向诸位书友求月票,拜求大家的月票支持 顿首多谢 徐公子胜治 年7月19日a 056、神灵的语气 神灵的语气 小茜公主做了个手势,武士将滑竿放下,她谢绝搀扶走了下来,对尤西尔等人道:“如果仅仅是我自己,可以宽恕你们,但你们的行为不可以放纵,必须接受严惩。本公主念你们居住高山蛮荒、未受教化指导,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一种惩罚,如果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不派大军剿灭你们。” 尤西尔跪地答道:“我们诚心悔过,愿意接受公主殿下的责罚与教诲” 小茜公主站在那里,柔弱的身形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缓缓说道:“为了维护王国法令的尊严,将你们放逐出基什城邦,离开居住的村落,烧毁房屋与部落的一切,并永远不得再犯下同样的罪行,” 这一条可够狠的,但不容拒绝,巨人部落自己不干,城邦的军队也会这样做的。尤西尔很痛快的答道:“这里所有的部落,都将烧毁山里的村庄,集合族人迁移远方。” 公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指着云端说道:“以马尔都克大神之名,你和你的族人要遵从巴伦王国的教化,向神灵献祭、为王国效忠。不论你们迁徙到何处,在驻足的地方建立村落同时也要修建马尔都克神殿,接受神灵的指引。” 听到这里,旁边所有人都愣住了,修建神殿向马尔都克大神献祭,这一点谁都无法反驳。但这么做在世俗中却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神殿不论修建在哪个国度里,都需要官方批准并任命祭司,神殿的神官也是地方的行政长官之一,拥有王国贵族的身份。 冯纽王子刚要插话,帝奇镇长对他小声耳语了几句,王子点了点头便没有再作声。尤西尔曾对帝奇说他是一名二级神术师,并且在巴伦城的马尔都克主神殿有记录,看来是真的。如果是这样,倒也符合小茜公主说的条件,只是王国任命这道手续不太合乎情理,绑架了公主还能得到这种嘉奖吗? 小茜公主似是清楚冯纽王子等人的疑惑,接着又说道:“建立正式的神殿并任命神官,需要王国的认可,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嘉奖。但不要误会,我有一项艰难而危险的使命要交给你们,如果能够完成,不仅能洗赎罪行,还可以得到王国的奖赏。” 尤西尔抬起头道:“请问公主殿下有何任务要我们完成?我和我的族人既然认罪,就诚心接受惩罚,为您和王国效命” 小茜公主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分开了企图挡在身前护卫的武士,她的勇敢真的令人敬佩她走到尤西尔的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绒布包裹的书卷递给他道:“艰险的任务就是对你们的惩罚,都写在这上面,完成任务之后的宽恕和奖赏也在这里面,拿去吧……在明天日出之前,带着族人烧毁村落们迁向远方,一个人都不许留下” 尤西尔恭恭敬敬将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书卷,双膝后退着站起身来,低着头道:“遵命” 他带着巨人们远去了,众人一时目瞪口呆。谁都清楚只要公主一回到城邦,必然会有军队来剿灭这些巨人的部落。可是他们自行逃走与接受公主的惩罚意义完全不一样,公主下令让他们明天日出之前就烧毁村落迁移,而城邦的军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的。 这是小茜公主的威严啊,她被巨人部落围困,却凭着高超无比的胆识与魅力,让这些蛮族服从王化、自愿领罪接受惩罚。这是多么令人敬佩与崇拜的功业啊,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欢呼,然后欢呼声响成一片,人们都在赞颂着公主。 培黎的神情很满意,这本来就是一出戏,虽然没有完全按照原计划上演,但最后一幕还是成功了。没有人清楚小茜公主究竟交给巨人部落什么任务,但在这种场合也不好追问,众人簇拥着公主回到了阿卡德镇。 小茜公主与冯纽王子同时驾临小小的集镇,而镇上的武士们都成了王国的英雄,这是阿卡德镇百年来所未有的荣耀,这一天也注定将会成为盛大的节日人们自发的狂欢,在镇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兴奋的欢呼声与歌颂声。 镇上的各种生活物资一夜之间被征集了一多半,如不尽快补齐会影响居民过冬,而那些农具和牲口,开春之前也是一定要全部补偿的,否则会影响来年的耕作。小茜公主慷慨的表示这一切都将由她来承担,立刻派使者带着清单前往基什城邦采办,双倍奉还给阿卡德镇的居民。 巨人部落要的东西虽然数量庞杂,但是并不贵重,全加起来也不过价值几十枚神石,要是在大城邦的话很快就能采购齐全。除此之外,小茜公主还将所有参加营救的勇士名单提供给基什城邦,下令嘉奖,镇长帝奇-周进爵两级 帝奇-周现在的职位还是镇长,但身份已经可以比拟城邦中的理政官员了,每个城邦除了城主之外,还设了财政署、档案署、司法署、农牧署……等机构管理政务,各署长官被称为财政官、书记官、司法官、物产官……,而各署的副长官就是帝奇-周现在这个级别。 这一切还是刚刚开始,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与栽培,帝奇镇长的前途一片光明。 营救队伍中有几位英雄需要特别嘉奖,就是帝奇镇长临时招募的勇士,冯纽及他的随从就不必了,那是王室自己的事情,但梅丹佐和阿蒙是必须要重谢的。 帝奇-周将自己的房子打扫干净,让小茜公主入住,又让镇上的主神官将自家院落清空,请冯纽王子下榻。小茜公主会见与嘉奖两位勇士的地方,却是在镇上的神殿中,就是有着穆芸女神浮雕的那间偏厅。 他们是单独被叫进去接受公主殿下的亲切会见,首先是阿蒙。行礼之后公主赐座,看着他笑盈盈的问道:“这位勇士,您叫阿蒙,对吗?请问您来自何方,王国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我也要感谢您这样的英雄。” 面前坐着小茜公主,公主身边站着那位神术师培黎,身后是穆芸女神的浮雕,阿蒙感觉自己就像被各种眼神交叉洞穿,很有些不自在。他的欠身答道:“我是来自深山中的猎人,练习体术也是为了捕捉猎物,习惯了穿行山野。这次应帝奇镇长的招募去营救公主殿下,而公主的威严折服了巨人部落,很惭愧我并没有尽多少力量。” 小茜公主摆手道:“千万不要这么说,没有众位勇士的护卫,我也不会安然归来。请问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赏,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会尽量赐予。” 培黎将两个盘子放在了阿蒙身前,一个盘中是两枚神石,另一个盘中是四十枚金币。他淡淡的说道:“这些不是公主的奖赏,只是城邦的感谢,不知你用神石还是用金币更方便,可以任意拿走其中的一盘。” 阿蒙倒也不客气,说了一声谢谢伸手取走了四十枚金币。培黎的目光有点疑惑但是没说什么。小茜公主仍然笑盈盈的看着他,亲切的问道:“我的勇士阿蒙,你还没说希望得到什么奖赏呢。”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接受镇长的招募是自觉自愿,并不需要公主您额外的奖赏。” 小茜公主却摇头道:“不,你一定要接受” 培黎在一旁提醒道:“阿蒙,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如果不接受公主的感谢,叫其他的勇士们怎么办?如果公主没有感谢营救她的勇士,你想让王国的人们怎样议论,事关公主的声望,你必须接受。” 小茜公主笑了笑道:“培黎,你不必说的这么严厉,阿蒙只是山中的猎人,很多事情并不懂。”又和颜悦色的朝阿蒙道:“我的勇士,我是真心要答谢你,请告诉我,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阿蒙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道:“美丽的公主,感谢您的慷慨,如果一定要回答,我可以告诉您。……前不久我去了王都,看见了您的未婚夫吉尔伽美什带着礼物进城,送给您三根洪巴巴的蛇筋和十二枚长牙,据说那是勇士们最好的武器。假如将来有一天,我能为您做更多的事情,希望得到一根蛇筋和一枚蛇牙。” 培黎脸色变了现出怒容,这个土包子武士提的要求也太过分了他呵斥道:“那是公主的未婚夫赠送的礼物,你怎么可以开口索取?” 阿蒙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想让公主殿下现在就赐予我,而是等到将来有一天,我能够为公主做更多的事情,可以获得这样的感谢时,请公主答应这个请求。既然公主开口问了,这就是我内心中的想法,我并不想要别的。” 小茜公主看着阿蒙愣了一会儿,终于摆了摆手笑道:“培黎,你不必生气,他说的是真心话。……阿蒙,我答应你的请求,等将来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可以得到这样的感谢时,我会送你洪巴巴的一根蛇筋和一支长牙,并对吉尔伽美什解释事情的经过。……好了,你且退下吧,让梅丹佐进来。” 阿蒙鞠躬行礼正准备出去,小茜公主突然又叫住他道:“阿蒙,听说你是一位五级武士,很遗憾没有看见你施展身手,能演示一下吗。”说着话,培黎已经递过来一把短刀,就是切肉的普通餐刀。 在公主面前擅动兵器是失礼的,若未经允许也是一种冒犯的行为,阿蒙接过刀退到了门口,轻轻向侧面一挥,刀身上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毫,虚空中传来空气爆裂的声音。然后他赶紧收起刀,又很小心的放回到桌子上。 培黎很满意的点头:“果然是五级体术,谢谢你,可以退下了。” 阿蒙走后,培黎有些疑惑的说道:“看来他不是那位神术师,体术与神术不可能同阶修炼,就算他经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也只能学习一些辅助性的低阶神术。那天夜里在山中发信号的人信息神术运用的那么高明,至少也是一名六级神术师,难道会是梅丹佐?” 小茜公主也笑了:“阿蒙还真不像,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他取了金币而不取神石,这不是一名神术师的习惯。……这个人可真有趣,他说话时敢直视我的眼睛,却一点没有觉得不自然,平心静气的索要那样的东西,语气就像个神灵。” 培黎冷笑一声道:“乡下的土包子没什么见识,什么话都敢说,公主不必和他生气。” 小茜公主莞尔道:“我没生气,就是觉得这人很有趣。” 等梅丹佐进来的时候,小茜公主很干脆的要他先展示四级武士的技艺。梅丹佐接过餐刀很神气的比划了好几下,然后将它交还给培黎。等端上来金币与神石的时候,梅丹佐想也没想就揣起了神石,因为这样携带更方便。 当小茜公主问他最想得到什么感谢时,梅丹佐想了半天,离席下跪行礼道:“不瞒公主殿下,本人就是巴伦城的居民,我的曾祖父是马尔都克神殿一位六级神术师,但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我的家族失去了荣耀。到我这一代不仅失去了领地与世袭封号,而且还失去了贵族的身份。祖先的遗愿,希望后人能够找回家族的荣耀,请公主您指点,我该怎样做?” 小茜公主看着梅丹佐,很开心的笑了:“我虽然并不掌实权,但身为王国公主完全可以赐给你贵族的身份,你立下了这样的功勋,只要我回王都打声招呼就行。从今天起,你就是梅丹佐勋爵,可以免除平民的赋税,但要想正式取得册籍,还需要我回王都之后。至于你祖先的世袭封号与领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能恢复,除非你今后能为王国立下真正的功勋。” 梅丹佐感激的说道:“是的,我明白,只要公主能恢复我的贵族身份就足够了,今后的一切还要靠我自己。” 小茜公主又问道:“你可以跟随我的车队一起回到巴伦城,也可以拿着我签字的文书直接去找档案部的理政官。我不会在这个镇子停留很久,后天就会取道基什城邦离开。勇敢的武士,愿意护卫我一路去王都吗?你是此地事件的见证人,我希望带你回王都。” 梅丹佐答道:“我十二万分的愿意追随公主返回王都,但我与朋友一约好一起去远方,正巧路过阿卡德镇,擅自离去还需要朋友的允许,否则是不守信诺。” 小茜公主眨了眨眼睛道:“哦,你的朋友就是指阿蒙吗?那你可以和他商量,就说是我的意思。我后天出发,你决定了届时可以跟随。” 梅丹佐起身准备退下的时候,小茜公主又把他叫住了问道:“我的勋爵,你与阿蒙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会成为朋友?他自称是深山里的猎人,怎会遇到你?” 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谨慎的答道:“不怕公主笑话,我原先经常来往幼底河谷的深山,与那些擅长冶炼的矮人部落交易物资,赚点钱好维持家用,在山里认识的阿蒙。” 培黎很感兴趣的问道:“阿蒙也是矮人吗?” 梅丹佐答道:“他不是,我在山中遭遇猛兽的袭击险些送命,是他恰好路过救了我,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小茜公主的眼神亮了,站起身道:“我的勋爵,如果你和那些矮人部落关系不错的话,我有一个荣耀的任务可以交给你,将来有机会恢复你的家族世系封号与贵族领地。” 梅丹佐很兴奋的抬头道:“关系相当不错,我和一个很大的矮人部落族长是生死之交,请问公主想交给我什么荣耀的任务?” 小茜公主却没有着急说什么,一摆手道:“等你回到王都之后,可以直接来找我,就报上你的名字。如果你跟随我一起回去,那就更好了。……你可以退下了,先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 梅丹佐出去之后,培黎皱眉道:“看来他也不是那位神术师,的的确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四级武士。那么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一切行动都要小心了,立即返回王都是明智之举。您的图谋对王国是有利的,不怕被国王知道,但计划没有实施之前,却不能被您的政敌获悉。” 小茜公主沉着脸点头道:“可能是国王派来暗中保护我的宫廷神术师,是保护也是监督,你这段时间注意点,看看能不能发现这个人,我们暂时装作不知。” 培黎又问道:“您派尤西尔率领高原巨人部落去进行计划,难道也想借助这个梅丹佐动用矮人部落吗?这个人我们才刚刚认识,不能确定是否可靠。” 小茜公主笑了:“所以我没有着急说什么,先观察他、笼络他,将他培养成我们自己的人。王都中一位失去身份的贵族,想调查他的来历很简单,假如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恢复他的贵族身份并给他重新获得领地与世系封号的机会,他一定能为我们所用。”a 057、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园 培黎沉吟道:“穴居野人虽然不像高原巨人那么强壮有力,但听说他们非常敏捷灵活,其中有些大部落擅长工匠技艺,是天生的工匠,对建立城邦非常有用。多一手准备,将来也多一枚可以动用的棋子,这个梅丹佐应该留意。没想到在这里又有意外的收获。” 小茜公主与培黎私聊的时候,镇上的另一座院子里,另外两个人也在秘谈。杰凯对冯纽王子道:“殿下,这次的事情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冯纽点了点头道:“巨人部落所要那些物资就是搬家用的,说明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迁移。这些人力大无穷,可以背着沉重的物资穿行深山。他们围困小茜公主,向镇上索要这些东西,而公主殿下好像早就清楚他们的打算。” 杰凯思忖着说道:“尤西尔率众领罪并表示接受小茜公主的任务,这一幕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殿下,您看是不是要派人跟踪那些高原巨人,看他们迁移到什么地方、有什么图谋?” 冯纽摇头道:“他们早就走了,在深山高原中不可能追得上。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论别人有何图谋,自己的举止不要失措。……杰凯,我知道你在心中猜疑什么,但想想就行,不必说出来。” 见王子殿下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杰凯苦笑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没影子的事情确实不好乱。……这一次公主能顺利脱身,或者说我们并并没有卷入混战,全是仰仗一个人的功劳啊。” 冯纽也笑了:“阿卡德镇的镇长帝奇-周,确实是一个人才,能看出来小茜公主想笼络他,就事论事,我们也应该好好感谢他。我会去一趟基什城邦,找城主举荐此人,任命他为财政署的副长官。虽然我不能越过城主直接任务城邦官员,但是打声招呼举荐这样一个位置,应该毫无问题。” 杰凯问道:“那您不去幼底河参观战场了?” 冯纽:“战场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都行,既然身份已经公开了,先处理眼前的事,护送公主返回王都,她也要经过基什城邦。看公主的意思,可能是想把帝奇请到自己的领地城邦里打理政务,而我就在家乡城邦中提拔他,帝奇本人应该更愿意。”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又道:“那两名武士梅丹佐和阿蒙,倒是真正的勇士、也很有本事,他们走的路比我们更远,却能及时在黑夜中穿插到指定位置,不可以小看。好歹也有并肩作战的情谊,这倒是一个显示亲民的好机会,今天请他们吃顿饭。” 杰凯点头道:“好的,我立刻命人准备晚宴,然后派人去请他们。” 冯纽王子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说道:“前不久听闻乌鲁克城邦传来的消息,一位魔法师在渡河时斩杀了洪巴巴作乱的子孙,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以此为借口去杀了洪巴巴。你立刻秘密派人骑快马赶到乌鲁克城邦,找到当时的船工私下询问——那位魔法师的法杖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一根树枝?” 杰凯诧异道:“您难道怀疑阿蒙就是那位魔法师吗?” 冯纽解释道:“在您这位高明的神术师带领下,我们才成功的穿越夜间的高原,那么他们呢?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觉得阿蒙可能就是那个魔法师,至于事实究竟,一问便知。” 杰凯:“假如就是他的话,您难道要揭穿他的身份吗?” 冯纽摇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心中有数就行。他在渡船上出手是为了救人,吉尔伽美什没有为难他,这一次在阿卡德镇又是为了配合我们救小茜公主,我们何必为难他?” …… 阿蒙和梅丹佐回到客栈,互相说了被小茜公主接见的经过,很庆幸魔法师的身份都没有暴露。阿蒙笑着对梅丹佐说:“很高兴看见你在伤痛中恢复,转眼就变得这么兴奋充满热情,也恭喜你恢复了贵族身份。……但你的样子有点花痴啊,一路望着小茜公主的眼神很不对。” 梅丹佐有些尴尬的答道:“阿蒙神,您说到哪去了,我对小茜公主就是仰慕与崇拜,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偶像” 阿蒙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很好,你后天就追随偶像回巴伦城。” 梅丹佐赶紧解释道:“阿蒙,您是我唯一的神我对小茜公主仅仅是仰慕而已,当然还要听从您的指引、追随您行游。” 阿蒙:“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公主确实很有魅力,又报答了你,你愿意为她效力是人之常情。这次不是你要离去,是我让你随着公主回王都,原本计划渡过幼底河我们就该分手了,之所以一路上带着你是怕你出事,现在终于能放心了。 我将今后的修炼道路都教给你,你有了贵族身份,可能修炼起来会更方便。你就先回王都吧,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到林克那里去找我。我们约一个期限,就是一年后的今天,林克的部落里见。” 两人正在商量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门外有人通报,冯纽王子殿下请二位勇士赴宴。梅丹佐小声问了一句:“王子请客吃饭,我们去不去?”阿蒙答道:“一起并肩作战过,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走,我们吃饭去。” …… 这天夜里,阿蒙将修炼一体两面力量的后续内容都传授给了梅丹佐,直至六级神术和六级体术全部修炼到巅峰,然后他离开了阿卡德镇。今天晚宴的时候冯纽王子就问他们俩要去哪里,梅丹佐说自己要跟随公主返回王都,而阿蒙说自己要去远方有事,如今已经耽误了,所以立刻就要动身。 阿蒙趁夜出了镇子,往西边的幼底河方向走去,来到山路上绕了半天,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折转上北,穿行山野渐行渐高,又返回了高原巨人部落所在的地方。 这一条路非常艰险又绕远,阿蒙尽量快的赶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赶到曾经与尤西尔谈判的那片高原平地。那雪豹皮缝成的帐篷早已不见了,四面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高原巨人的部落究竟在哪里呢? 阿蒙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见远山之后有淡淡的黑烟升起,分别处于三个不同的方向。巨人部落果然烧毁了自己的村庄,尹南娜究竟在哪个村落里等他呢?阿蒙正在迟疑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尹南娜的声音在不远处说道:“我的小阿蒙、英俊的猎人、勇敢的英雄、你果然守信,如约找到了这里。” 阿蒙一直展开侦测神术留意周围的动静,但他一点都没有发觉尹南娜的到来,这说明尹南娜的神术比他高明的多阿蒙转过身来,尹南娜似笑非笑的站在十几步外,她披散着长发,身穿一件金色的长裙。这长裙竟变换着光泽,似星光又似水光,包裹着她姣美的身躯显得是那么动人。 阿蒙手拄法杖,对她鞠躬道:“您说会回来找我,果然来了” 尹南娜一掩嘴唇:“哦,阿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要这样恭敬的和我说话,难道不认识尹南娜了?……我觉得好奇怪,你怎么会蹚小茜公主这趟浑水?” 阿蒙实话实说道:“救小茜公主,有我不多没我不少,公主自己也完全有办法脱身。但我曾亲眼见到您与吉尔伽美什同车而去,以为你就是他的未婚妻——小茜公主。” 尹南娜发出一阵开心的娇笑,笑的裙裾摇摆花枝乱颤:“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的小阿蒙,你真是太可爱了,人们都是求我的救赎,还从来没有人救过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也是真的这么做的人,虽然是个误会,但我很高兴,这份情是不会忘记的。” 阿蒙赶紧解释道:“不,您也曾经帮助过我,恩启都知道我是位魔法师,却说是在您的庇护下才能安全的通过乌鲁克城邦,弥补了我在渡船上的损失,没有任何为难。” 他说话时神情一直很庄重,也没有走到尹南娜的身边。尹南娜收起笑容,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阿蒙很恭敬的答道:“是的,我猜到了,但我想亲口问您——请问您就是都克镇曾经的守护神穆芸女神吗?” 尹南娜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天,渐渐露出了微笑:“我的小阿蒙,你真是一只聪明的羊羔,是怎么猜到的?……我不仅是都克镇曾经的守护神,如今依然是都克镇子民的守护神,你是我的羊群中迷失的羊羔,终于被我找回。” 阿蒙答道:“我从小就见过您的神像,但看见你本人时却没有想到、也不敢去想。在阿卡德镇的神殿中偶尔又看见了您的神像,突然意识到当初为何会觉得您眼熟。后来知道您不是小茜公主,所以猜测您有可能就是穆芸女神,但这个结论太令人震惊了,不得到您的亲口确认,我也不敢相信。” 尹南娜微笑着点头道:“现在你已经确认了,为什么还不向守护神行礼?” 阿蒙却没有立刻跪下,想了想又问道:“都克镇已经不在了,这也许不是你的错,可是我有个问题。” 尹南娜愣了愣:“那你就问吧” 阿蒙:“请问那差点砍掉我一根手指的神谕,是您留下来的吗?” 尹南娜平静的答道:“是我留下来的,就是都克镇的守护神谕。都克镇是我的神域,神灵虽然可以明察秋毫,但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关注神域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你在我的神殿前差点被砍掉一根手指,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怎么,你因此而记恨我吗?” 阿蒙又问道:“既然神灵可以明察秋毫,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尹南娜看着他,眼神似乎越来越感兴趣,仍然很平静的答道:“身为神灵,我清楚你的喜怒哀乐、内心中隐藏的每一种情绪;也清楚你的身体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痕迹。我可以看出来你是否在撒谎,但我不能直接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为了对守护神表示忠诚,你自己告诉我吧。” 阿蒙答道:“我并不记恨您,恰恰相反,我为这神谕而向您行礼,因为有人向我解释过神性精神的源流。否则的话,都克镇已不在,我为何还要向没有守护镇民的守护神下跪?”说着话他跪了下去,俯身去亲吻地上的泥土,这是天枢大陆上最庄重的礼节。以前酒鬼父亲带着阿蒙去神殿觐见穆芸女神时,也是这么行礼的。 尹南娜的神色多少有点尴尬,微微变了好几变,终于还是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走过去伸手将阿蒙从地上扶了起来,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柔软有弹性的胸脯就贴在他的手臂上,就像两人曾经在草原中漫步那样。 这位女神娇笑着说道:“我的阿蒙,这里不是神殿,周围也没有别人,你没必要那样向我行礼的。我们曾经这样挽臂,难道感觉不是很好吗?就当你还是那山中的猎人,我还是那牧羊的女奴。” 谁说感觉不好呢,挺好的,非常好阿蒙挽着尹南娜道:“可你毕竟是一位神灵,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假如这一幕被其他人看见,一定会惊讶的下巴掉一地,阿蒙的臂弯里挽着一位女神心平气和的说话。那惊天动地的英雄吉尔伽美什,气度也不过如此吧,但阿蒙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普通少年。 尹南娜却对阿蒙的这种表现很满意,将脸颊贴在他的肩头很调皮的蹭了蹭,一指前方道:“你仍然向我行礼,我就依然是你和你的族人们的守护神,今天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看看那是什么。”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芊芊玉指在空中挑了几挑,阿蒙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不远处的空地上光线扭曲出现了一片奇异的空间,空间里有光影不断的闪现—— 洪水,滔天的大水汇成滚滚的浊流,漫过山丘、原野、沙漠。这是一幅微缩的地形展示,从周围露出水面的山势来看,就是都克镇周边的地貌。光影中的景象显然是加速的,洪水从奔涌到渐渐平静,都克镇一带形成了巨大的湖泊。 水面渐渐退下去,高处潮湿的泥地露了出来,到处都是泥泞的沼泽。都克镇已经不复存在,西边的黑火丛林中,怪石、灌木、水潭点缀在一大片沼泽间,根本无法通行。水退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快速的退去,因为天上时常在下雨,气候已经改变了。 这一大片沼泽的北方是叙亚高原,东边是幼底河谷的崇山峻岭,仍是天然的屏障。幼底河有一条支流在洪水中被山崩截断,穿过沼泽流向南边的叙亚沙漠,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很大的内陆湖。这个湖泊以南,仍然是荒凉的沙漠戈壁,遥遥与埃居帝国及巴伦王国相望。 湖泊以北,渐渐长出了很多草,沼泽中出现了一片片孤岛似的草原,再往周边看,仍然是被沼泽包围的绝地。但在靠近幼底河谷崇山峻岭的地方,有一片片孤岛似的沃土已经露出了水面。光影变换到这里就停下了,应该就是如今实际的地形地貌。 尹南娜一弹指,影像消失了,她将阿蒙的一只胳膊抱在怀里问道:“你看出来那是什么了吗?” 阿蒙从惊人的神术场景中回过神来,喘了一口气答道:“洪水过后,都克镇周边一带的地形地貌。” 尹南娜点点头道:“就是你的家乡如今的样子,它还在不断缓慢的变化中,两、三年后,那里会形成一片被山地、高原、沼泽、沙漠环绕的千里沃土。它如今仍然是一片沼泽,大队人马根本无法进入,只有靠近幼底河谷一带有几片已露出水面的沃土,可以播撒种子建立村落与集镇。……阿蒙,你知道那些高原巨人去了哪里吗、小茜公主又派他们去干什么了吗?” 阿蒙如梦方醒道:“我明白了,他们是穿过高原、渡过幼底河、经过崇山峻岭,去了那里,寻找一片沃土建立新家园。小茜公主让他们归顺于巴伦王国、并在新家园中修建马尔都克神殿,这是在哈梯王国境内开疆扩土啊” 尹南娜很满意的补充道:“这是目前进入那片沃土唯一的道路,高原巨人部落能在崇山峻岭中携带沉重的物资长途跋涉,不惧怕险阻率先到达,在一片与世隔绝的无人荒野中悄悄的建立村庄,将来还有可能建立城邦。” 阿蒙惊叹道:“不愧是王国公主,真的是深谋远虑,但她这样做,就不怕挑起与哈梯王国之间的纷争吗?” 尹南娜大有深意的说道:“如果纷争迟早不可避免,还不如早做准备。那片地方不论从哪个国度进入,都有着漫长而困难的补给线,能先入为主建立据点,将占据极大的优势。……阿蒙,你难道就不想回到家乡、重建家园吗?那里将是丰饶的沃土、流淌着奶和蜜。”v 058、阿蒙的请求 阿蒙的请求 阿蒙默然半天,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终于还是点头道:“我当然想,那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可是都克镇如今只剩下了我,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尹南娜的胳膊抱的更紧了:“当然有意义,对于你和我都有意义,那里是都克镇的土地、也是我的神域,你可以建立一个国度成为一名国王,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而我会成为王国的主神。……你并非一个人,都克镇还有幸存的子民流落远方,你要率领他们返回家乡,建立自己的国度家园。” 阿蒙又惊又喜道:“我并不是都克镇唯一的幸存者?还有哪些人活着,其中有我的父亲和达斯提镇长吗?” 尹南娜:“当时在镇上的人全死了,你的父亲和镇长也未能幸免。但还有一群幸存者,如今流落异乡成为奴仆,你如果想率领他们返回家乡建立家园国度,我会指引你怎样找到他们、又该怎样去做。……我与恩里尔有约定,只要你们不主动挑战他,他就不能再伤害你们,也不会阻止你们重返家园,这是我身为保护神所能做的。” 阿蒙:“挑战恩里尔?我哪有这个本事?”他当然没有本事挑战神灵,至少目前还没有,但将来可说不定。老疯子交给他的使命就是解开神灵的秘密、寻找成为神灵的道路,甚至自己成为一位神灵。——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尹南娜笑了:“所以就不必担心这些了,你要做的只是带领都克镇的后人返回家园,建立自己的永恒国度,神灵是不会直接插手这些事的,一切都要你们自己去做,但我可以给你指引与帮助。” 阿蒙:“您现在就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吗?我要去找到他们。” 尹南娜轻轻摇了摇头:“不,现在告诉你也没用,除非我看见你能够办到、也正在努力去实现的这理想的时候,才会告诉你。……听说你和穴居野人部落的关系不错,也知道你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你其实可以向小茜公主那样做,指引穴居野人部落迁出深山建立村落,先站稳脚根,训练并武装他们守护家园。” 阿蒙一皱眉:“他们会愿意吗?” 尹南娜咯咯笑出了声:“你很聪明,但有时候也傻的可爱有丰饶的沃土,谁又会愿意继续困居险恶的深山,他们只会感激你的帮助与指引。” 阿蒙又问道:“可是高原巨人部落已经去了,不会起冲突吗?” 尹南娜解释道:“那里是千里沃土,区区几个部落就像汪洋中洒出的水滴,你尽可以选择自己想立足的地方,不必争夺一处。目前那里还是被沼泽包围的绝地,只有从幼底河谷方向才能到达小片露出水面的孤岛。 深山中的野人走出蛮荒来到平原,暂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是首先建立家园的最好时机,否则小茜公主也不会让高原巨人那么做的。我还可以告诉你,都克镇幸存的后人仍保留原先的地契,将是大片最肥沃土地的合法拥有者。” 阿蒙沉吟着继续问道:“您说如今的地形地貌还在缓慢的变化,完全成为一片千里沃土,还需要多长时间?” 尹南娜:“至少三年之后。” 阿蒙:“都克镇的原址露出水面可以居住,又需要多长时间?” 尹南娜:“一年。” 阿蒙终于点了点头:“那么穴居野人部落至少有两年时间可以建好新居了,他们在深山里的生活确实相当艰辛,我应该帮助他们,感谢你的建议,一年后我会指引穴居野人部落走出深山,首先到达都克镇一带定居。” 尹南娜开心的笑了:“好的,我等着你的消息,你要指引他们建造守护神的神殿。” 阿蒙:“我会告诉他们这一切的经过,相信他们会做出应该的选择,但我认为对神灵的进献必须是发自内心的,谁也勉强不了。” 尹南娜歪过脑袋,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阿蒙:“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阿蒙很老实的答道:“这就是我内心中的想法,您刚刚告诉我,身为神灵能看出我是否在撒谎,而我本就应该对你说实话。……这个道理是我在遇到吉尔伽美什之后想明白的,因为洪巴巴的事情。” 尹南娜看着他,目光似乎想洞穿他的内心,过了一会才娇笑道:“我的小阿蒙,这次你误以为我是小茜公主,到巨人部落这里来救我,我应该谢谢你。都克镇幸存子民的下落今后再告诉你,但你现在还可以对我提另外一个要求,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就不会拒绝。” 阿蒙扭过头与她对视,很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尹南娜:“当然是真的,我是你的守护神。” 阿蒙:“我想问您神灵的秘密,凡人是否可以成为神灵,如果能,怎样成为神灵?” 尹南娜松开了手,退后一步道:“天呐,阿蒙,你真是大胆吉尔伽美什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可是他没有得到答案,这是不可以的” 听她的语气,也不知是凡人“不可以”成为神灵还是她“不可以”告诉阿蒙。阿蒙本也没指望能从尹南娜这里得到答案,于是又说道:“那我只求你另一件事,听说人死之后会到冥府,我还想见一见我的父亲还有都克镇遇难的镇民,哪怕只是死后的灵魂。” 阿蒙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件事,解开神灵的秘密是他肩负的责任与承诺,而再见父亲一面是他最深切的渴望。一位背井离乡的少年,忽然听闻家乡被一场灾难毁灭,没有见到亲人最后一面,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与伤痛。既然可以向神灵提一个要求,他怎会不开口? 尹南娜的脸色变了,终于失去了笑容,看着阿蒙半天不说话。 阿蒙退后几步,重新跪了下去道:“我的守护神,都克镇曾经与现在的守护神灵,我这个要求,您能做到吗?” 尹南娜站直了身体,裙裾垂落,语气变了,就是一位威严的神灵:“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进入冥府,所谓的冥府也不是凡人所想像的那样。我确实知道,都克镇很多居民的灵魂归宿于何处。但我劝你改变主意,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去了很可能回不来。” 阿蒙追问道:“请问您可以办到吗?” 尹南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的,我可以办到。” 阿蒙又说道:“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能否完成,比如您让我率领都克镇的后人返回家乡重建家园,我只能尽量去做。可我现在最迫切的心愿就是如此,请问守护神灵,去了很可能回不来,也有可能回得来吗?” 尹南娜:“是的,有可能回不来,也有可能回得来。如果你想让我再帮你回来,那就是另外一个请求了。” 阿蒙:“我不敢向神灵提出额外的请求,但您如果真的是都克镇子民的守护神,就让我进入冥府见到父亲还有达斯提镇长等人一面。如果您能守护我安然返回人间,我将尽我所能重建都克镇的一切,成为全新的家园甚至是国度,指引族人重建您的神殿,诚心献祭、奉您为永远的守护神。” 尹南娜沉默良久,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她看上去有些犹豫,而阿蒙跪地无语在等待着神灵的回答。过了半天,尹南娜终于叹息一声道:“所谓冥府就在人间,我会送你去的,至于你想见的人是否在那里,我也不敢肯定。……我也会尽量带你返回,如果你不幸陷落其中,也可以自己想办法脱身。” 阿蒙伏身亲吻着尹南娜脚下的泥土道:“多谢神灵的恩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去?” 尹南娜:“我要去做些准备,三天后就在这里等你,你三天后再来吧。”等阿蒙再抬起头时,这位女神已经消失不见了。 …… 这天夜里,梅丹佐正在兴奋的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是他把自己的武器与铠甲擦了又擦,在灯光下铮亮铮亮的,越看心里越高兴,因为明天就要跟随小茜公主回王都了。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失落的离开家乡,却万没想到能以这样一种荣耀的方式回去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后面有人说道:“这铠甲经过神术加持,弹一下就能震落所有的灰尘,用不着这么擦” 若是别人的声音,梅丹佐定会拔出武器跳起来,可此时却惊喜的转身道:“我的阿蒙神啊,您怎么又回来了?” 阿蒙一指旁边的凳子:“坐下慢慢说,我忘了一件事,需要回来交待,又听说了另一件事,需要和你说清楚。” 等阿蒙先坐好,梅丹佐才坐下问道:“您忘了什么事情没有交待?” 阿蒙:“那辆车和两匹马并不是我的,是乌鲁克城邦一位名叫莱斯科特-李的商人借给我暂用的,我还要还给他。” 梅丹佐:“您这次带走就是了,我到镇上买一匹真正的战马,拉车的马虽好可并不是骑士的战马。” 阿蒙摆手道:“你走的时候把车马都留在客栈,付足够的钱让他们照顾好,我回头再来取。” 梅丹佐:“没问题,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清楚?” 阿蒙的表情严肃起来:“马车的事只是顺便一提,还有一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留意。我听你说了昨天公主召见的经过,她特意问你是不是和穴居野人部落关系很好,可能要派你执行一项任务,就像派遣尤西尔那样。” 然后他伏过身去,与梅丹佐耳语了很久。梅丹佐的神色越来越惊愕,连连点着头,阿蒙说完之后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假如公主殿下真的命你这么做,我想你不好拒绝,但这涉及到神灵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大话满口保证什么。” 梅丹佐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阿蒙神啊,幸亏您的提醒,假如真有这一出,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想他又笑了,压低声音悄悄道:“真让林克的部落建立村庄修建神殿,他们也不会供奉其他任何一位神灵,您才是唯一的神” 阿蒙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拳:“这种话,你自己在心里想想就罢了,可不能随便乱说。” 梅丹佐吐了吐舌头:“这我当然明白,您就放心吧。” 阿蒙:“明白就好,一年之后,我们在林克的部落里见。不论小茜公主有没有让你做这件事,我都会指引他们去沼泽中的沃土建立家园。三年之后,我会率领都克镇的后人回到家乡,那一片沃土将会很大,足够几十万人安居。但是目前这一切还是秘密,你不要泄露给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了解你已经知道。” 梅丹佐很认真的点头道:“阿蒙神啊,我记住了,一定会按您的话去做。” …… 三天后,阿蒙又一次来到了那片高原上,尹南娜已经在这里等他,不,应该说是穆芸女神在等他,因为她今天完全是神灵的样子。 还是那条金色的长裙、她的身姿还是那样的动人,但衣裙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流动的金属所凝铸。她戴着一顶金冠,是用金丝编织成花环状的头饰;手中拿着一支法杖,看上去竟然是一根常春藤,上面还有翠绿的叶子;胸前戴着天青石项链,就是都克镇一带出产的最好的天青石;耳垂上还挂着耳环,坠子就像闪亮的星星;如嫩藕般的手臂上戴着一对金色的手镯;高耸的胸脯上、长裙的胸襟别着一朵金色的花饰。 这就是阿蒙自幼在神殿中看见她神像的样子,但那冰冷的天青石像可没有活生生的女神这么荣光照人。他向她行礼道:“伟大的穆芸女神,感谢您答应我的请求,我已做好准备跟随您去冥府。” 穆芸女神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说谢,这只是为了感谢你曾经去救我,因为没有人那么做过。……我也没有把握能把你从冥府当场带回来,请你有思想准备,如果陷落于冥府中,不要吃那里的任何东西、也不能喝一口水,守护好自己的灵魂才有希望脱困。……将来在阳光下重见,你还是叫我尹南娜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穆芸让阿蒙起身跟她走,一路不要问任何问题。他们走的方向居然是往叙亚高原的深处,朝着幼底河的发源地的方向,崇山峻岭充满崎岖险阻。以她的神力,完全可以带着阿蒙快速的飘行或飞行,可她并没有,而是让阿蒙跟在后面自己走,似是故意在考验他。 徒步穿行山野,阿蒙比一位大神术师都擅长,真要换一位大神术师或大魔法师恐怕就直接飞过去了,但阿蒙还不会飞,只有老老实实的走路。他发现自己不论走的多快,尹南娜就是不紧不慢的在几步之外施施然的走着,却永远也无法追上的样子。 没有停留、没有休息、女神也没有回头说一句话,从中午走到晚上、从夜间走到凌晨、从凌晨又走到第二天黄昏……。换一个人也许早就累趴下了,就算不趴下恐怕一不小心也会摔落山崖。阿蒙这一路根本没时间停下来吃东西,用水元素魔法凝聚环境中的水滴直接入口解渴,跟着女神的脚步一步都没有落下。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穆芸女神终于开口说话了:“阿蒙,这条路很艰险,我很惊讶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但我们像这样一直要走三天三夜,你随时可以放弃。我虽答应带你去冥府,但也要你自己能够走到冥府门前,实在坚持不了的话,我不会怪你。如果你不小心落下山崖,我会救你的命,也算是报答了你的相救。” 看来这位女神并不情愿将阿蒙带进冥府,但不得不答应这个请求,却用这样的办法来考验他。假如阿蒙没法跟随她走到冥府门前,那就怪不得穆芸女神没有信守承诺。她前行的速度恰好是阿蒙尽全力能够跟上的,只是一连三天三夜的话未免太夸张 阿蒙拄着手杖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会尽力跟随着您,不会放弃的。” 穆芸女神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停留、没有片刻的休息,速度不变路却越来越险,但又恰好是阿蒙可以登临的,并不需要飞越。阿蒙咬牙跟上了,追不上女神但也没有落后一步。 第三天,他们来到一片陌生的荒凉高原之上,周围不再有青翠的颜色,到处是**的粗糙岩石,灌木低矮稀疏,偶尔还能看见积雪的痕迹,风非常冷、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越过这片寒冷的高原,穆芸女神又往下走,进入了一片狭长幽深的山谷,越走越深空气越来越潮湿,两旁是陡峭的悬崖,山谷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来越幽暗,周围弥漫着莫名的阴森气息。虽然不再像在高原上那么寒冷,可阿蒙却感觉忍不住要打冷战。 地势越来越低,两旁的悬崖越来越高,抬头可见的一线天越来越窄、越来越远。那左右的悬崖终于在某处奇异的合拢到一起,在前方形成一个阴森的巨大洞穴。尹南娜终于站定了脚步,转过身说道:“阿蒙,你竟然能跟到这里来,前方就是冥府的入口,准备好了吗?”a 059、冥府的门户 冥府的门户 阿蒙点头道:“我准备好了,但可不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穆芸女神笑了:“这三天你也累了,你不可以吃冥府中的任何食物、喝那里一口水,哪怕是水元素神术凝聚的水滴也不可以饮用,确实需要休息并做一些准备……黄昏时我再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可以向前走,千万不要自己先进去。” 说完话她就消失了,将阿蒙独自一人留在这阴森的峡谷中。光线很暗,近处没有一点声音,可以耳中却总能听见极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声息,却又不真切。前方的山崖合拢成的巨大洞穴一片幽暗,不知通往多深多远,就像一张随时要噬人而入的巨口。 站在这里,全身的寒毛下意识的都竖了起来,一阵阵难以形容的寒意直入骨髓,无边的恐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谁不可能不怕尹南娜就这么走了,只告诉阿蒙不可以向前走。那洞穴仿佛有着奇异的力量要将人的灵魂吸入,无论谁站在这里,都会不由自主的要向后挣扎,只想尽量的远离。 两面向内收拢的黑色山崖,似巨大的阴影扑面夹击而来,有一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一旦转身后退,就会不由自主的越跑越快,再也没有勇气回到这个地方。 阿蒙强压住心中狂涌的后退念头,他有一种感觉或者说仅仅是一种猜测,穆芸女神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某处观望着他。她故意将他丢在这里,只要他一后退,恐怕就没有勇气再独自回来,那么就不算女神不守承诺。看来她真的不想带他进冥府,制造了种种考验与障碍。 阿蒙在山崖下的乱石间清理了身体,然后坐下休息,从背包里取出秘制肉松做了一锅浓汤,不紧不慢的喝着,不仅是为了充饥也是借此动作消除内心中几无法抗拒的恐怖感,周围环境中那种令人畏惧的气息不断冲击着灵魂深处。 他确实早有准备,肋下贴身藏着那根骨头。阿蒙已经知道,哪怕是尹南娜这样的神灵也不能感应其存在。骨头里的奇异空间内,不仅有他必须随身携带的重要之物,还有食物和饮水,假如陷落于冥府,足够他支撑很长时间了,就连法杖内的神石也全部取出放在骨头里。 吃完东西,他开始闭目修炼神术基础冥想,却感觉到环境很不对,前方的洞穴总有莫名的力量扰动着灵魂。不是他的定念不够深,恰恰相反,他的冥想状态越专注精深,对扰动的力量就体会的越清晰、强烈。 这好像是一种神术,却不是阿蒙所知的任何一种神术,老疯子留下的典籍中没有提到过。这力量笼罩的范围是如此之大,应该有一座巨大的神术阵存在,借助特殊的环境和其他什么东西布置而成,其效果竟似能控制与操纵人的精神,让人莫名陷入一个未知的、看不到边际的世界中。 阳光照射不到这里,却可以感觉到天时变换,峡谷外日影西行,那一线天光越来越暗,阴森的气息越来越浓、浓得几乎化不开。当黑暗到了一种极致,这里却不再继续暗下去。阿蒙睁开眼睛,侦测神术配合目光恰恰能看见周围的景物,却都是黑白的没有颜色。 他又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不浪费一丝恢复体力的机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像是受到什么惊吓,阿蒙从地上跳了起来,瞪大双眼握紧了法杖。——他感觉到那阴森的力量突然从巨大洞穴中无声的爆发涌出,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抬眼望去,果然有一条人影从洞穴中飘出,包裹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同时有一个声音钻进阿蒙的脑海:“你是谁?竟敢在埃雷彼女王的冥府门前停留” 这声音给人的感觉就似阴冷黏滑的东西附在骨头上,让人不寒而栗,但阿蒙却觉得有些奇怪,对方好像不是神灵也不是鬼魂,应该就是一个活人侦测神术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此人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身体也是真真切切的,但感应不出更多,阿蒙只觉得对方深不可测,神术的境界远比自己高明。 阿蒙尽量保持着平静不使自己的声音发抖,深深鞠躬道:“我叫阿蒙,跟随穆芸女神而来,想进入冥府见死去的亲人。”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胡说穆芸女神怎会来到埃雷彼冥王的神域?” “他没有胡说,确实是我带他来的……冥府的守门人内提,请你通报冥王吧。”穆芸声音的又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她已经现身越过阿蒙,走到那位叫“内提”的冥府守门人身前。 在一片奇异的黑暗世界里,穆芸的身形是唯一有颜色与光侧的景象,被没有被这阴森的世界融入其中。内提深鞠一躬道:“穆芸女神,原来真的是您,可是您姐姐不会欢迎您进入她的神域。” 穆芸冷冷道:“那是神灵之间的事情,你只管通报就行。” 内提又鞠一躬,身形后退消失在黒暗中。穆云女神的声音又在阿蒙的脑海中响起:“阿蒙,我故意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阴森的地方,如果你不能在环境下守住自己的灵魂,那么进入冥府之后也会迷失在哪里。前方就是阿努纳启的冥府,我姐姐埃雷彼女神的神域。” 女神的声音包含着一种奇异的信息神术,阿蒙不仅听见了她的话语,话语中还有一系列解释信息直接印入脑海—— 所谓阿努纳启并不是某一个神灵的名字,而是一组神灵的集团,或者说是一个神系。阿蒙所知的阿努、恩里尔、马尔都克、穆芸、还有前方冥府的主人埃雷彼,都属于这个神系。穆芸还隐约解释了另一种信息,比如传说中恩里尔是马尔都克的叔叔、穆云女神的祖父,这些并不是人间那种亲戚关系,只是凡人能够理解的一种表达方式。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对阿蒙能说清楚的,而那位冥府女王埃雷彼真是穆云的姐姐。 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范围很广,包含了亚述、哈梯、巴伦王国广大的疆域。至于什么是神域,穆芸并没有多做解释。复杂的信息让阿蒙有些疑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穆芸让他率领都克镇幸存的子民重返家园建立国度,也是要建立她自己的神域。反正前面就是另一位女神的神域,进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内提回来的很快,就像从黑暗中冒出的阴影,再一次来到穆芸女神身前道:“埃雷彼冥王大人,允许您带人进入她的神域,但经过每一道门户时,都要留下您身上的一样东西,这是冥府的规矩。” 穆芸的神色有些忿恨还有些尴尬:“我知道这个规矩,没想到她也会和我来这一套,这是在羞辱另一位神灵” 内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只是传话而已,您若是不愿意,可以不进去。” 穆芸似乎被激怒了,傲然道:“我身为神灵已有承诺,当然要完成诺言。” 内提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随我来吧” 冥府守门人在前方引路,阿蒙跟着穆芸女神走去,进入了那陌生的未知世界。当脚步踏过山崖合拢处的分界线时,就似突然穿越了人间阴阳的分界,周围所有的景物在瞬间都消失了。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也许不能形容为黑暗,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看见,眼中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光亮的感觉。将侦测神术运转到极限,除了前方的内提,四周什么也感应不到,阿蒙甚至觉得连自己仿佛都消失了。 他的眼睛唯一能看见的就是穆芸女神,她似乎独立存在于这个虚无的世界中。 进入这第一道门户,阿蒙虽然看不见内提,却能感应到他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停下了脚步,转朝穆芸道:“女神,请你摘下王冠。” 只见穆芸头上那金丝编织成花环状金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摄走,不知消失于何处,然后他们才接着前行。 阿蒙感觉自己仿佛是行走在虚空里,不知脚踏何处,这里好像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侦测神术的感应突然有了变化,似乎又穿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时内提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女神,请留下您的法杖。”随后只见穆芸手中带着绿叶常春藤也凭空消失了。 进入冥府的第二道门户,并非全然的死寂,虽仍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人如同已经死去一般,但在这种环境里,能更加清晰的体验到灵魂的存在。有无数的念头从四面八方袭来,印入到阿蒙的脑海中,竟是世上各种人的心愿与欲念。 这些不是声音、不是影象,而是直接折射入脑海中的种种意念,包含着人们面对死亡的恐惧、对亡灵世界的询问、企图继续留在世上的哀求、因完成的心愿而表达的遗憾与忿恨……等等等等。阿蒙突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凡人对神灵的祷告与祈求,因为埃雷彼是冥府女王,所以人们向她所做的祷告大多如此。a 060、亡灵神术 折射入脑海中的意念不是一条两条,而是万千人的祷告与祈求交织,对心神是一种巨大的冲击,无法分辨清楚都是谁在想些什么,甚至连自我意识也被淹没其中。这是直接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想法,就似阿蒙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也被激起了种种欲念,心神随之动荡。要保持一种绝对的清醒状态,明晰自我意识的存在,才不至于迷失其中。 这条“路”很不好走,阿蒙要时刻清晰自我意识、冲击入脑海的、自我意识被意念激起激起的欲望。比如阿蒙的内心中也涌起起一种渴求,渴求自己的亲人在死后得到安宁、甚至是死而复生。 又不知走了多久,似是又穿越了一道无形的门户。内提转身说道:“女神,请留下您的项链。”这是冥府的第三道门,穆芸女神的天青石项链凭空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进入第三道门户之后,映入阿蒙脑海中欲念起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众人的自我祈祷,变成了对他人、对外界的更多的索求和欲望。 比如一位儿子向冥府女神祈祷,希望富有的父亲早日死去,他好继承庞大的家产;一个女人希望她的情敌早日进入冥府,好让她心爱的男人爱上她并娶她;也有人向冥王祈祷自己的亲人朋友能够健康长寿;还有医生向冥王祈祷,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平安康复……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阿蒙的意识裹挟在这纷繁的欲念里,只能守护自己的心神不被吞没。种种欲念只是一闪而过,他不可能详细的分别、更不敢去一一追询,不禁开始苦笑。神灵能听见这些吗?应该是能听见的。但那位冥府的女王埃雷彼会理会这些吗?阿蒙明白了一件事,至少神灵不会刻意去理会的,因为无时无刻中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 向前走又穿过了冥府的第四道门户,内提转身道:“女神,请留下您的耳环。”穆芸女神闪耀着星光的耳坠也消失了。 走入这道门户之后,印入阿蒙脑海中的不再是祈求与祷告,变成了各种诅咒、怨恨与谩骂。这感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很多人的咒怨交织在一起直接冲入心神,仿佛形成一种力量,几乎能够把灵魂中的自我意识击散。 神灵也会被谩骂吗?这很正常,比如人们失去亲人时,会痛骂冥王的残暴,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所做作为;也有人在质问冥王,为什么这世上有太多该死的人却没死、不该去的人却去了?说来也有意思,这第四道门户后的欲念,远没有前两道门户后那么庞杂,或是因为世人大多都是怕死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既信仰冥王又敢咒骂冥王的人毕竟不多。 继续往前走,穿过了第五道门户,阿蒙突然一阵恍惚。假如不是行走在这如虚空的世界里,他几乎会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因为这道门户之后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他看见了、也听见了很多东西,就是刚才祈求与咒骂者一生中的种种经历—— 他们的祈求与他们自己的行为、他们希望别人做的事情以及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临终那一霎那的心念闪回,所有的追思、遗憾、愤懑、绝望或安详。这不是直接用眼睛看见,也不是直接用耳朵听见,甚至不是侦测神术所感应,就是浮现于脑海中的世界,将芸芸众生观望的这么清晰。 理论上这是阿蒙阅历人间的绝佳机会,他不必去行游大陆也能见证人间种种,但实际上他不可能也不敢观望这些,哪怕在最深层次的冥想中,也没有能力在瞬间分辨明晰这么庞然的信息。阿蒙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安定心神,让着人间万千景象在脑海中自然流淌而过,不去想也不去理会。 这时内提又转身道:“女神,请留下您的手镯。”穆芸女神手腕上那对金色的手镯也消失了。 进入了冥府的第五道门户,阿蒙就像什么都能看见,却又什么都不能去看,这似人间最痛苦的一种煎熬。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突然一阵轻松,就似死而复生一般的解脱。然后又听见内提的声音说道:“女神,请留下您的胸饰。” 穆芸女神长裙上的那朵胸花也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摄去,消失在虚空里。——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了第六道门。 这第六道门户之后,竟和刚进入第一道门户时的感觉几乎一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什么都不存在,除了清晰的灵魂,仿佛连自己的身体都消失了。阿蒙却莫名觉得这里与第一道门户之后有所不同,但其中微妙的变化还不是他能感应清楚的,已超越他的灵魂意识所能察觉的极限。 继续往前走,似乎又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在阻挡着他,虚空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有形之物,但他需要继续收束精神才能跟上内提的脚步,而穆芸女神容光照人的身姿是他的方向指引。 运转侦测神术感应虚空,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深不可测,周围弥漫着一种力量形成了压迫感,使他仿佛孤立的存在于这个世界。阿蒙又想起这里是冥府、传说中的亡灵归宿之地,自古以来的人们就有一种自我盘问——假如一个人死了,是他离开了生活的世界、还是原先的世界相对于他而消失? 心中升起这种盘问时,无边的阴森弥漫而来,一种力量包围侵袭着灵魂,精神仿佛也要受到某种操控。这力量令人感到深深的敬畏,阿蒙又要保持着清醒,恍然不知自己的心神该依托于何处。 就在这时,内提停下了脚步说道:“女神,前方就是冥府的最后一道门户,埃雷彼冥王大人在那里等你,请您先留下法袍。” 穿过第七道门户时情况有些变化,以前都是在门户之后才让穆芸女神留下东西,这次却让她提前留下。穆芸女神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件金色的长裙。 随着内提的声音,女神的长裙消失了,她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完全赤luo。阿蒙站在她的侧后方,女神娇美的身体是无边的阴森中唯一的、也是极美的剪影。正当阿蒙心神恍然不知依托于何处时,见到如此动人的女体,很干脆专注的欣赏起来——美,美极了,美得就像世上每一个男人梦中的幻想,阿蒙也是男人 接连穿越冥府的六道门户,一直都没有走神的阿蒙终于走神了。他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我的梦想吗、作为男人的梦想?随即不经意间升起一个念头:“我能否见到这样的艾蔻?” 这个的念头一升起,眼前的一丝不挂穆芸女神仿佛变成了艾蔻?玛利亚。阿蒙遇到艾蔻时,她还是一位柔弱的少女,他从未见过她的身体,却将她拥抱在怀中感觉过,是这样的吗? 应该不是穆芸很美,美极了,却不是阿蒙心中最想拥有的美,或者说不是他梦中最渴望欣赏的美。假如穆芸知道阿蒙看到她的**会这样想,还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但正如这位女神自己所说,她能察觉到阿蒙心中的各种情绪与情愫,却不能完全清楚他具体在想什么。 正在阿蒙出神的望着穆芸娇美的身体,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渴望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穆芸的声音:“坏小子,便宜你了但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见到我的姐姐不要说话,她也不会问你什么的。” 然后这位女神又向前方呵斥了一句:“内提,假如你敢回头的话,我就永远封上你的眼睛” 不公平啊,真是不公平阿蒙什么都看见了,而内提连头都不能回。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亮,似从虚无的世界又穿越回真实的世界中,阿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去别处,就在那个巨大的山洞中行走,因为眼前是一个岩石洞穴形成的大厅,却被各种珍宝装饰的金碧辉煌。 在洞穴的顶部,有很多枚神石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一片星空。前方的高台上有一张华丽的椅子,一个女人半躺半坐的倚在上面,手持法杖头戴金冠,似笑非笑的望着刚刚穿过门户现身于洞穴中的穆芸。她的面目与穆芸依稀有几分相似,长长的棕发披在扶手上一直垂到地面。 阿蒙居然见过这个“人”在阿卡德镇的神殿中,他曾见过一面墙壁上的浮雕,其中就有穆芸女神,才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伊南娜特别眼熟。而那些神灵的浮雕中也有眼前的女人,她的五官与身材近乎完美,只是鼻梁有点高,鼻端有些尖,眼神中带着一种深邃的,令人敬畏的气息,应该就是传说中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女王埃雷彼。 “我的妹妹,很高兴见到这样的你,你为何来到我的神域?”埃雷彼半躺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眼睛却直视着穆芸赤luo的身体。她的神情分明带着嘲笑与羞辱之意,在洞顶遍布的神石光芒照耀下,穆芸动人的身躯纤毫毕现、无所遁形,饱满的**、纤细而结实的腰身、小腹下收束于两腿间浅浅的耻毛,都看的清晰无比。 穆芸就这样羞耻的站在另一位女神的面前,这是一幅多么尴尬的场景,但她却挺起胸板着脸道:“我的姐姐、冥府女王大人,我带来一个孩子,他是都克镇的幸存者。我带他来见遇难的亲人最后一面,他们是我神域中守护的子民,我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 埃雷彼用嘲笑的语气道:“孩子?我看他不是孩子了吧?嗯,确实是个孩子……穆芸,你的确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知这位冥府女王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口中虽然说着阿蒙,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好像是根本无视阿蒙这个凡人的存在。 埃雷彼轻轻一摆手,阿蒙突然离开了两位神灵所在的大厅。他不清楚自己又来到一片怎样的世界,有点像冥府第一道门户之后的情形,被无边无际的虚空所包围,仿佛世界并不存在、或者是自己已不存在。 阿蒙展开侦测神术查看周围,发现虚空中有一片幽暗的阴影散开,又凝聚成很多人的样子。阿蒙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亲,急忙扑了过去,展开双臂企图拥抱他。 然而阿蒙却抱了一个空,父亲的灵魂就在眼前,却似乎又是极远,不是他可以触碰的,他急忙喊:“父亲,是我,阿蒙您的儿子到冥府中来见您了”可是父亲并没有回应,仿佛听不见阿蒙的声音。 阿蒙情急之下使用了信息神术,将自己要说的话化成神术信息直接映入父亲的灵魂。那毫无感应的灵魂就似突然被惊醒,父亲低下头,老泪纵横的看着阿蒙道:“我的儿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这是在哪里、我又是怎么了?” 难道父亲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吗?或者他的灵魂一直被禁锢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中?阿蒙哭喊到:“父亲,这里是冥府,我来寻找逝去的您……”他已泪流满面,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亲闻言却似受了巨大的震撼,抬起眼睛望向前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是的,我已经死了……洪水,从叙亚高原冲来的洪水……儿子,我的儿子,我只想告诉你最后一句话,不要像我这样活着” 阿蒙虚抱住父亲的双腿,含泪答到:“父亲,我终于见到您了,也听见了您的心声” 父亲低下头看着阿蒙露出欣慰的笑容,阿蒙仰头看着父亲,发现父亲的容颜渐渐变化成他这一生中最年轻英俊的样子,然后就在阿蒙的怀抱中消散了。有泪珠滴下穿过阿蒙的身体,却不知落于何处。 阿蒙想放声大哭,这真的是最后一面,再也无法相见但他同时又有一种感应,父亲的灵魂应该是解脱了,从这个冥府世界中离去,不再受某种力量的操纵与控制。 阿蒙跪在虚空中流泪,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完成这最后一面的心愿,是否留下了更多的遗憾呢?他的心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就在这时,重重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来到阿蒙身前道:“是你,阿蒙?你没有死,却能进入这冥府” 阿蒙吃了一惊,父亲的灵魂刚才毫无感应,自己用了信息神术才将他唤醒,而这人的灵魂却能够直接走过来说话,抬头一看,居然是达斯提镇长。 达斯提镇长仿佛看出了阿蒙的惊讶,向他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能看见你,可刚才突然听见了你的声音,就像从沉睡中被唤醒,意识到所发生的一切。我曾经是一位神术师、都克镇的神官,知道怎样守护自己的心念。” 阿蒙站起身道:“镇长大人,难道您也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吗?” 达斯提露出了哀伤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来临时,有很多欲念蒙蔽了我的心神,就像纠缠灵魂的枷锁使。感谢你来到这里将我的灵魂唤醒。孩子,我有两件事,一定要有所交代,才能得到解脱。” 阿蒙:“镇长大人,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达斯提:“我的儿子摩西在城邦的学院中求学,他身边的仆从也是都克镇的镇民。灾难来临时我恰好派了一批人到城邦缴纳贡赋,同时也给摩西捎些东西,他们应该在一起都幸免遇难。我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怎样了,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请找到他并帮助他。都克镇的所有地契都在摩西的手中,希望你能指引他们重建家园。如果都克镇已不适合居住,那就另寻土地吧,至少它的后人还在。” 他的心愿居然和穆芸女神是一样的,阿蒙也终于明白都克镇其他的幸存者是谁。阿蒙来冥府寻找自己的父亲,又怎能拒绝另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呢?他点头道:“镇长大人,请您放心,我答应过神灵要这样做,当然也会答应您。我会找到摩西,并指引返回故乡重建家园。洪水过后那里将会成为一片沃土。” 达斯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头道:“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与此地有关。是你唤醒了我的灵魂,我醒来时便意识到这身处的冥府实际上是禁锢灵魂的一个空间。冥府的主人在使用一种操纵亡灵的神术,我虽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却清楚这里并不是死后的灵魂真正的归宿。……这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生,明白了这一世的疑惑,谢谢你” 说完这段话,达斯提的灵魂在阿蒙面前缓缓消失了,阿蒙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有一种奇异的感应,穿越了达斯提的一生,这一瞬间却是如此漫长,甚至能颠覆人们对时间概念的理解。等他回过神来,达斯提已彻底消失不见,阿蒙就像做了一场梦见证了这一切,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记住。 再往前望去还有很多熟悉的身形,包括曾经陷害过他的萧咕、还有早在洪水来临之前就已经死去的马企。阿蒙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得到了一种能力,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种种情绪与喜怒哀乐。这不是穆芸所说神灵才拥有的能力吗?阿蒙却觉得这种能力不是获得,而是从遗忘中被唤醒,难道是因为他面对的是灵魂、而非真正的活人? 阿蒙先没有理会近处的萧咕与马企,越过他们走向了另一个人,是自己邻居家的大婶、经常为他缝衣服的那位妇人,用神术信息将之唤醒…… 灵魂不会撒谎,已经无所谓伪饰,就是彻底**的意念。随着与他交谈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灵魂在冥府中消散离去。没过多久,阿蒙突然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喝道:“穆芸,你带来的人,恐怕不仅为了见亲人一面吧他已经让太多的亡灵从我的冥府中脱身,我不能容忍这种行为,这个人要留下接受惩罚” 听见这个声音时,周围所有的灵魂都消失了,阿蒙又陷入到无边无际的虚无世界中,然后耳边又听见了穆芸的声音:“冥府女王,亡灵神术自有规则,阿蒙不是有意的。” 埃雷彼:“但他放走了那么多亡灵,我完全可以扣下他作为我的奴仆来补偿,这里是我的神域” 穆芸也带着愠怒喝道:“他是我羊群中迷失羔羊,我一定要带他回去” 埃雷彼冷笑着答道:“你带他来,当然也可以带他走。我的妹妹,你身为神灵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可以用另一人来交换阿蒙。但对于你,我有个附加的条件,送来交换他的人必须是一个男人,且必须是你爱过的男人……内提,送客” 这段话之后,阿蒙再没听见穆芸的声音,冥府中回荡起埃雷彼女王的吟唱,这歌声阿蒙竟然很熟悉,就是吉尔伽美什遇见尹南娜时曾唱过的—— “你对所爱过的哪个人不曾改变心肠?曾经年轻的情人啊,年年要为你痛哭几场?你爱过的牧人,将最美的点心在你面前层层堆放,宰杀最美的羔羊把你供养,而他最终却受到鞭打化为了豺狼。你宠爱的鸟儿,被折断了翅膀;你饲养的雄狮,带着伤在流浪……” 埃雷彼的歌声渐渐消散,就似那些消散于冥府中的灵魂,一切又陷入无边的沉寂。阿蒙意识到自己遭遇了预料中最坏的情况——陷于冥府中不得脱身。 埃雷彼对穆芸提了一个条件,让她用一个所爱过的男人来交换阿蒙。阿蒙已经清楚自己并非都克镇唯一幸存的后人,穆芸如果想重建神域未必非找他不可,似乎并不值得也没必要这样做。 进入冥府前,穆芸就告诉过阿蒙这种可能,并说可以等待她来救他,也可以想办法自己逃走。看来这一次阿蒙得自己想办法脱身了,但他小小一名五级魔法师,如何能逃离这看似无边无际的冥府呢? ps:求月票,救阿蒙求月票,救阿蒙求月票……v 061、送我回埃居 送我回埃居 阿蒙的处境是自己造成的,因为他唤醒了太多的灵魂,并使他们得以解脱。他不禁在内心中问自己:“假如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会那样做吗?”答案是肯定的,他仍会那么做,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与达斯提镇长等人的灵魂被禁锢在冥府中不得解脱。 在这种自我的诘问中思索时,阿蒙也在用侦测神术查探着周围的虚空,发现不远处有人突然出现,急忙转身望去。只见冥府守门人内提的从黑暗中浮现,手中拿着一条黑雾状的锁链,冷冷的说道:“阿蒙,请将灵魂交予我禁锢,成为冥王大人永远的奴仆。” 内提的声音冰冷,似乎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不容阿蒙反抗。然而这位冥府守门人刚刚走近,手中黑雾状的锁链还没完全展开,却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就像看见了什么害怕至极的事物,一转身就消失在阴影中,跑的比飞还快 他看见了阿蒙拿出三支卷轴,并将其中两支扔了过来,手中还握着一支灰色的卷轴。阿蒙的决定非常干脆,想逃的话就应该尽最大的能力趁现在就逃,假如被内提禁锢了灵魂恐怕就永无机会。他所拥有的最强大的手段,就是尼禄留下的那三支没有标注的高级神术卷轴。 尼禄特意用这三支卷轴做为报答,可见其珍贵与威力巨大。阿蒙本以为自己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动用,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要用到它们了。 接连穿越冥府的七道门户见到冥王埃雷彼,阿蒙判断自己并没有去别处,仍在那个巨大的山洞里。冥王埃雷彼不知借助怎样的力量布置了一座奇异的神术大阵,使所有进入这里的人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肯定也包含了某种极高明的空间神术与信息神术。 尼禄留下的那支银白色细长轴心的卷轴名叫“空间乱流”,它可以打碎空间屏障的封闭,是被神术空间困住时最佳的逃遁手段。但施展空间乱流会有无数空间裂隙产生,可能会伤到施法者自己,因此是一种很危险的高级神术。 另一支金色轴芯的卷轴名叫“信息湮灭”,它可以打乱封印的神术信息,属于一种破坏性的神术。高明的信息神术结合空间神术不仅可以用来保存与传递信息,同时也可以制作各种伪装与陷阱,“信息湮灭”是用来破坏的。 这两支卷轴的效果恰恰针对阿蒙此刻身处的环境,他从肋下的骨头中取出卷轴时,顺手把那一支灰色的、效果不明的卷轴也拿了出来,但并没有扔出去。冥府守门人内提好像很识货,见阿蒙取出这几支卷轴就知道不妙,赶紧闪了,也不知害怕的是哪一支卷轴。 “信息湮灭”能够搅乱这个神术构建的虚幻世界、“空间乱流”能够使阿蒙从神术空间中脱身,却不知会被带往什么地方。使用这种卷轴,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完全控制,说不定也会被无数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但阿蒙还有另一个办法保护自己。 祭出两支卷轴渐次展开,阿蒙又从怀中取出那根骨头在无尽虚空里展开成一艘无形大船,进入到那奇异的空间之内。 “信息湮灭”爆发,四面一片混沌,什么都感应不清了。紧接着“空间乱流”爆发,周围的世界就像被撕裂成无数的碎片,无形大船带着阿蒙被各种凌乱的力量牵引,穿越混沌也不知去了何处,连阿蒙自己都不清楚。不论去哪里,总比留在这阴森的冥府中被禁锢灵魂更好。 他消失了,逃离了冥府世界。 …… 洞穴深处,那巨大的地下宫殿中,埃雷彼的怒声如雷:“内提,你竟然连一个五级魔法师都没拦住,让一个大活人从我的冥府中逃脱……最令我愤怒的,是你身为冥府守门人,竟然主动让开了去路” 总是被一团阴影包裹的内提站在埃雷彼面前,战战兢兢的答道:“我伟大的女王,您猜我在他的手中看见了什么?他拿出了一支‘毁灭风暴’正要展开” 埃雷彼吃了一惊:“什么?毁灭风暴什么人能制作这样的卷轴、又肯制作这样的卷轴?” 内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埃居的神术师尼禄,他能制作这样的卷轴,女王大人没有听说过吗?” 埃雷彼皱起了眉头:“我听说过,他是人间的天才,居然真的制作过这种卷轴?可是这个人三十多年前就死了,阿蒙才多大,怎会认识尼禄?……他来的时候我就一眼看穿,身上不可能有卷轴,况且使用毁灭风暴是自杀而不是逃跑,我感应的很清楚,他并没有使用。” 内提解释道:“他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用,却展开了另外两支卷轴——信息湮灭与空间乱流。” 埃雷彼呵斥道:“在我的神域中发生了什么我当然清楚,确实是这两种卷轴的效果,阿蒙不见了” 内提的声音很细,仿佛是害怕大声说话会再度激怒女王:“信息湮灭使他一时间无法被您察觉,但他自己恐怕早就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了。” 埃雷彼怒吼道:“如果他真的想自杀,直接使用毁灭风暴就足够了,如果你逃得不快一样得送命,何必再用那两支卷轴,他分明就是想逃离冥府。……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他能将卷轴带进来,而我却没有发现我的冥府守门人,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女王愤怒的目光如空间乱流一般可怕,内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穆芸,一定是穆芸女神捣的鬼,这只有神灵才能做到她恨您羞辱了她,故意给您难堪,可能是与阿蒙早就串通好的” 这怎么可能呢?穆芸女神离去时与阿蒙并不在一起,更不可能将那三支卷轴交给阿蒙。阿蒙的那三支卷轴是从身上突然取出来的,似是无中生有,做为神域的主人埃雷彼当然清晰的察觉到了。但还没等她搞明白究竟,信息湮灭就暴发了,阿蒙消失在空间乱流里。 但在内提看来,穆芸女神捣鬼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最大的疑惑却留给了埃雷彼女王本人。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假如穆芸将来真用一个人交换阿蒙,冥府女王却交不出人来。 …… 连穆芸女神都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冥府,阿蒙后脚就逃走了,连片刻功夫都没耽误。穆芸重新出现在峡谷中的洞穴之外时,已经恢复了装束,衣裙、金冠、饰物、法杖如初。她回头望着冥府入口恨恨的说道:“埃雷彼,我的姐姐,我会记住今天的羞辱,迟早会回报你” 说完话她正准备离去,却感应到那冥府深处传来莫名的空间波动,又骂了一句:“你又在搞什么鬼,禁锢一个阿蒙居然这么大动静想刁难我吗,好,我就送一个人把阿蒙给换回来” 她的身形从峡谷中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女神又出现在亚述高原的某处。这里已是亚述王国的境内、云雾笼罩的高寒之地,四周可见冰川积雪,是一片广大的、荒凉的平原。穆芸女神向前走去,一挥手中的长春藤法杖,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凡人不可见的世界。 广袤的草原铺展而开,如起伏的绿茵毯,涓涓细流清澈见底,在丘陵间蜿蜒流淌。远处的山脚下开满山花,花丛中有一座漂亮的宫殿,宫殿内传出舞乐之声。谁又能想到,在亚述高原的深处竟有一个如此美妙的地方,假如神灵不打开门户,就算凡人来到此地也发现不了痕迹。 穆芸女神悄然走进宫殿,无声无息的穿过回廊,进入了一间布置的十分华贵的厅堂,舞乐声就是在这里传出的。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正站在厅堂中央轻摇曼舞,她穿着轻纱般的衣服,上衣恰恰只盖住了胸前最高耸的地方,随着舞动,诱人的乳球若隐若现。下身的纱裙很短,**的腰腹间系着一条金链,金链上挂着眼泪形的吊坠。吊坠不断拍打在她翘起的臀部上,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厅堂的正面有一张躺椅,那本是属于女神的座位,现在上面却半躺着一个男人。此人皮肤白皙看上去很年轻,相貌相当英俊,五官就似完美的大理石雕。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正在很享受的看着面前少女的曼舞。 “舒布拉、杜姆兹你们在做什么?”女神突然出现在厅堂里开口喝问,声音中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正在曼舞的侍女舒布拉听见这个声音,转身就扑倒在穆芸的脚下,又惊又喜道:“我伟大的女神,您从冥府中回来了” 穆芸女神冷冷道:“我当然回来了,难道你希望我回不来吗?真没想到,我的侍女却趁我不在的时候勾引我的丈夫” 舒布拉在地上前行两步,张开双臂流泪道:“不,女神,您误会了……是您的丈夫杜姆兹说您去了冥府,您的姐姐不会再让您回来。……他让我献上艳舞并诚心侍奉他,他就会想法办去救您。我说的都是实话,女神啊,我不可能欺骗您”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已经跳了起来,有些惊慌与尴尬,尽量露出亲切的笑容道:“我亲爱的女神,见到你回来简直太高兴了,我正在想办法怎么去救你呢” 穆芸一指艳装的侍女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很好,那你就去救我吧,冥府女王要我送去一个爱过的男人,做为冥王的奴仆,那就是你了”说着话,她已经举起法杖指向杜姆兹。 “穆芸,你太过分了身为女神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yin*吉尔伽美什遭到拒绝,却让恩启都爱上了你……你曾经爱过多少男人又伤害了他们?我不过是让精灵侍女跳了一段舞,就要承受如此残暴的惩罚” 杜姆兹也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大声斥责着穆芸女神,突然将手中的酒泼向了她。酒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烟雾,将整座厅堂弥漫笼罩。只听穆芸轻喝一声,烟雾又凝聚成无数细小的冰滴,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仅仅是跳了一段舞?我会做出你这样的事情吗,我惩罚的不仅是背叛,还有背叛时犯下的罪行”穆芸女神从消失的烟雾中显露身形,但杜姆兹已经不见了。 他在泼出那杯酒的同时,身形倒地变化成一条蛇,溜出了厅堂与这座宫殿,飞快的离开这片奇异的神灵洞府,在亚述高原的群山间消失不见。 穆芸女神余怒未消,见舒布拉仍跪在身前,她喝问道:“我的精灵侍女,你怎么没有跟随杜姆兹逃走,仍然忠于我吗?” 舒布拉流泪不止:“伟大的女神,舒布拉一直忠于你,您应该清楚。” 穆芸的怒容稍霁,缓缓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清楚,这是杜姆兹的背叛。拿着我的法杖,去属于我的各处神域,带上神仆夏拉和塔库将杜姆兹抓住。将他押到冥府交给我的姐姐埃雷彼,换回一个叫阿蒙的人。” 精灵侍女提醒道:“女神,杜姆兹毕竟是您的丈夫。” 穆芸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前夫” …… 阿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走运”,穆芸竟然命人去抓捕逃走的“前夫”,并打算送入冥府来交换他。此时的阿蒙又去了哪里? 他进入无形大船、空间乱流暴发,在混沌中受到剧烈的冲击和凌乱的牵引,就像在汪洋激流中穿行,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和空间,更不清楚身处何地。幸亏有骨头化成的奇异空间保护,否则阿蒙早已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一阵巨大的空间震荡从四面传来,阿蒙差点没晕过去,然后无形大船停下了,一切终于归于平静,他居然出现在一片星空下的世界里。无形大船搁浅在水边,这里不知是湖泊还是海洋,前方是岸,岸上的淤泥间长着浅浅的野草,再放眼向前看,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会出现在这里?然而阿蒙却来不及多想,他立即跳下大船招手收回那根骨头,拔脚就冲向了湖岸边。——因为他看见了一只猫,趴在湖岸边很虚弱、奄奄一息的样子,正是好久不见的薛定谔。 “这里是叙亚沙漠,阿努纳启神域的边界。我知道你有卷轴和骨头,可以逃离冥府,用尽了我所能凝聚的力量,将你接引到这个地方,向西南走,带我回埃居……” 这是薛定谔用爪子在地上写的字,很是潦草凌乱,应该还没写完,爪子软软的垂在软泥间。这只猫趴在岸边的湿土上已经昏迷不醒,皮毛沾着泥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原来是它把阿蒙“接引”到了这里,真是难以形容的神奇 见到地上的字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阿蒙突然认出了这个地方,在尹南娜展示的神术影像中也见过。洪水造成的山崩截断了幼底河的一条支流,河流改道经过沼泽,在叙亚沙漠的北部底洼处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内陆湖,他此刻正站在这个湖泊的南岸。从这里穿过沙漠向南走再西转,便可以到达埃居帝国的海岬城邦边境。 从冥府入口所在的山谷,到达这个湖泊的南岸,足有数千里之遥,阿蒙逃离冥府穿越空间乱流,竟然直接出现在此处不知是冥府的空间奇异还是薛定谔的力量神奇,但这只猫此刻已无法再对阿蒙解释什么了。 阿蒙记得薛定谔总是喜欢呼呼大睡,难道是一直在凝聚力量吗?这一次却为了接引他而全部用尽了。 他无限感激的抱起薛定谔,就以骨头当作法杖,一股脑施展了几乎是自己所会的各种治疗神术。湖边光芒闪烁,从四面与天空汇聚到他怀中的那只猫身上。但薛定谔仍然在昏迷中毫无反应,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来。 阿蒙很担心却又无计可施,又看了看薛定谔的留言,这只神奇的猫应该没有事,只是需要休息,在昏迷前留言让阿蒙带它回埃居。 阿蒙原先的打算,离开阿卡德镇之后,就去海岬城邦归还尼禄的遗物。这一次能顺利的从冥府脱身,更应该感谢留下卷轴的尼禄,那就带着这只猫去埃居吧,他身上还有迪克城主签发的通关文书。 据老疯子说,这只猫是贝尔当年从伊西丝神殿“偷”出来的,现在这只猫要阿蒙带它回埃居,难道它也想返回家乡吗? 阿蒙有些奇怪,薛定谔当初能从幼底河谷中跑到都克镇,如今又能从他们分手的地方穿过沙漠来到这里,它如果想返回埃居的话也完全可以回去,为什么一定需要自己来护送? 可能是这只神奇的猫失去了某种力量,在长途跋涉中需要保护,所以才一直等待阿蒙的出现。或者它是为了接引阿蒙用尽了某种力量,所以无法再自己回去。至于具体的原因,恐怕只能问薛定谔了,可惜这只猫现在回答不了。a 062、给你两个选择 给你两个选择 独行穿越千里沙漠,当然要做足够的准备,在那种环境里,恐怕元素神术也凝聚不到足够的水。幸亏阿蒙有神奇的骨头,就在湖边凝聚净水装入器皿随身藏好,然后将薛定谔抱在怀里坐下休息。 第二天凌晨,阿蒙出发了,就似当初离开都克镇时一样,拄着一支精铁法杖,皮兜有一只昏睡不醒的猫,孤独的穿行旷野。他这次不是进入深山,而是在沙漠中南下,前往遥远而陌生的埃居帝国。 虽然是冬季,但在一望无际的沙丘中,沙粒反射着炙热的阳光,四面白花花的一片,想找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仿佛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人烤干。连蝎子都钻到沙子的深处不再露头,阿蒙不紧不慢的走着,脚步却没有停留。 他本想找地方休息,可发现无处躲避阳光与热浪,与其坐在炙热的沙子上还不如继续往前走。如果有人在身边,会察觉到阿蒙周围的空气很凉爽,他使用了神术。这么做主要倒不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而是担心皮兜里的那只猫。薛定谔很虚弱,阿蒙自然不忍再让它经受沙漠中的燥热折磨。 他一边走一边在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梅丹佐的遭遇、小茜公主的图谋、尹南娜的计划、冥府中所见的种种。他在哀伤中感到一丝欣慰,父亲的灵魂终于安息了,达斯提镇长的灵魂也解脱了。记得老疯子曾经说过,阿蒙应该感谢与报答达斯提,找到摩西并指引他返回家乡重建家园,这就是阿蒙的感谢与报答。 达斯提镇长的灵魂告诉阿蒙,那冥府并不是死后的亡灵真正的归宿,而是冥王用一种能操控亡灵的神术所营造的世界。阿蒙随着尹南娜穿越了冥府的七道门户,有种种复杂的感受,难道那就是冥王所谓的神域吗?倒很符合冥王的身份,不知其他神灵的神域又有什么不同的奥妙? 现在回想起那七道门户,阿蒙总觉得其中缺少了什么,并没有完全的展现灵魂死后的归宿世界,而且令阿蒙十分厌恶。老疯子让他寻找成为神灵的道路,如果有一天阿蒙真的成为了神灵,他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摧毁那座冥府,并构建一个真正的亡灵归宿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五级魔法师的幻想而已,但是谁又能去阻止一个少年去展开梦想呢?冥王埃雷彼恐怕想不到,阿蒙从冥府脱身之后竟有了这样的愿望。就算冥王知道了也不过是一哂而已,她才不会把这个小小的凡人当回事。 在烈日下的沙漠中施展神术行走,对神术力量是一种持续的消耗,也只有阿蒙才有这样的习惯。有过在乌鲁克城郊耗尽力量的虚弱遭遇之后,阿蒙也知道该如何控制与调节,避免不经意间再陷入那种处境。 正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阿蒙一拍腰间,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团水雾,在头顶上凝结成一片冰晶状的云,随着他向前飘行却不蒸发散去,就像一张反射光线的遮阳伞。要是有一辆带篷的马车就好了,自己那辆马车还丢在阿卡德镇的客栈里呢。——阿蒙刚刚这样想,抬眼就看见了一辆马车驶来。 沙漠中无所谓路,只要能走就行,但这辆车跑的未免太快了,在大中午的一路狂奔,赶车人挥着鞭子连连抽马,这是想把马累死吗?没过多久这辆车已经越过了前方的沙丘,赶车人老远看见阿蒙先是面露喜色,紧接着才发现阿蒙只是徒步一个人,又一脸失望的在车上大声喊道:“沙漠强盗追过来了,还不快躲” 阿蒙在都克镇长大,经常听来到镇上的商人们说起沙漠强盗的故事。叙亚沙漠属于埃居、哈梯、巴伦三国交界地带,同时也是各国来往的重要商道,有携带大量货物的商队通行,自然也有强盗出没。 据说沙漠中的强盗来去如风、凶悍无比,假如遇上了很难留下活口,甚至有人专门称呼这些强盗为沙漠族。这里是千里无人区,附近的地形又很复杂,说不清是哪个国家的歹人流窜至此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很难肃清也很难追查。 大型商队一般都会花重金请武士护卫,而小型商队也要请保镖,但碰上大股的流匪只能自求多福了。那个赶车人心眼还算很不错,本来想向阿蒙呼救,却发现阿蒙救不了他们,于是就提醒阿蒙自己躲起来。 强盗还没看见阿蒙,躲在沙丘后面或者钻进松软的沙子里暂时把身体掩盖好,或许能逃过一劫。阿蒙朝着赶车人点头道:“多谢提醒,你不必害怕,我来挡住强盗。” 从小就听过沙漠强盗的传说,还是第一次遇见,他有些好奇,更何况还有救人的机会,做点好事何乐而不为呢?阿蒙一挥法杖,头顶上的那片云悄然消失,他提着树枝从飞奔的马车旁走过,紧接着就听见了马蹄声,远处的沙丘后面追来两个人、四匹马。 两名穿着黑袍、用斗篷罩住脑袋的强盗骑马追了过来,后面还系着一匹马随之奔跑。他们一手提缰绳、一手拿着雪亮的弯刀,边追边喊道:“死胖子,不要再跑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痛痛快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大爷就给你个痛快的。不然的话,就把你绑着丢在沙漠里活活晒成*人干……咦,臭小子,你是谁?” 两名强盗看见了与马车擦肩而过突然出现的阿蒙,很惊讶怎会冒出来这么个人,不逃跑不躲避居然迎向了他们。马跑的很快,说话间就到眼前了,左边马上的强盗顺手就是一刀,他杀人杀习惯了,连对方是谁都懒得细问,在这种场合谁遇上了也就是一个死。 弯刀是精铁打造,刀身带着弧度,很适合借助奔马前冲的力量劈砍划切。刀劈向阿蒙的时候,刀刃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毫光,锋芒笼罩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刀身的长度,这是一名五级武士才能拥有的武技,难怪传说中的沙漠族那么凶悍 阿蒙却没有死,就听见咔嚓一声,他手中的“树枝”迎了上去,没有与刀身相碰,穿过锋芒直接打在那人握刀的小臂上。 陡然一声惨叫,那名强盗的小臂被打折了,刀也脱手飞出。“树枝”却没有停下,直接向前一挑,马往前冲,那人却被挑到半空重重的摔落在沙丘上。另一名强盗根本没想到这一出,他的马已经跑过去了,大惊之下急忙勒马回转,举刀冲向阿蒙。 结果他的马却很“不幸”踩到了松软的流沙上,奔跑中前蹄陷落往下一跪,突然摔倒向前打了个滚。强盗猝不及防摔落马下,又被翻滚的马身重重压过,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闷哼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阿蒙收拾了这两个强盗,动作利索无比,也就是人马一相错的功夫。 他本人同样是一名五级武士,可能战马上的武技不如那名强盗,对付第一人时没有运用任何神术,对付第二人也只用了土元素神术中的流沙陷落。但对方未免太轻敌了,第一刀完全是漫不经心,也根本没想到阿蒙出手是如此冷静准确。 阿蒙有在山中围猎、将如潮涌来的野兽全部打倒活捉的经历,这两人冲来时虽然气势汹汹,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压力很大。而且年轻的阿蒙恐怕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中增添了另一种气质,他已经很少会感到害怕与惊慌,这一切也许与经历有关。 冥府都见识过了,沙漠上的强盗就算再凶悍,又怎能让阿蒙惊慌失措? 感到万分惊惶的是那名摔落沙丘的五级武士,他抬起左手大喊道:“请原谅我,我不知道您是一位独行的英雄……我不是冲您来的,冒犯纯属无意,如果您放了我,我会给您重重的酬谢,我的库房里堆满了金银” “英雄,我的恩人,您千万不可放了他们,回头他们就会带着大队的强盗来杀你的。这两个人是沙漠强盗的头领,他们杀光了商队中的其他人,只有仆人驾着马车带我逃到这里,幸亏遇见了您” 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胖子,再回头看去,那辆马车已经停下了,拉车的马口吐白沫抽搐着倒毙在沙丘上。被皮鞭抽打着在烈日下一路狂奔,拉着一辆车还有两个人,这匹马终于活活累死了。假如阿蒙再晚来一会儿,他们恐怕就遭了毒手。 那惊恐的强盗看见胖子,突然眼神一亮,指着他冲阿蒙喊道:“英雄,就是他,他身上带了一大笔钱财,您杀了我不如杀了他,这样您就发财了他身上的钱全是您的,如果能放我走,我夜狼会奉上双倍的报酬,这个胖子身上有多少钱,我就付给您双倍” 这个人叫夜狼,阿蒙居然听过他的名字,来到都克镇的商人们提起过好几次,据说此人带着手下的四十大盗横行沙漠,是一股极厉害的流匪,就连城邦派军队几次追剿都没成功。胖子闻言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往这边走了,颤身喊道:“恩人,您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重重报答的,只要我回到埃居,身上这点钱也可以付给您三倍” 阿蒙身手这么厉害,转眼就收拾了两名强盗,而且是独自一人穿行沙漠,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说不定也是一位独行大盗呢假如他起了歹心,在这无人的沙漠中,那个胖子一样得倒霉。一想到这些,怎能不让害怕,胖子也赶紧许下了重谢的承诺。 阿蒙却没有理会商人与强盗各自的想法,转身问那个胖子道:“你要去埃居?还有马车,嗯,很好请问你是什么人,又遇到了什么事?” 阿蒙的声音不大,但却自有一种威严,胖子赶紧鞠躬道:“我是埃居帝国梦飞思城的商人希欧,运送货物到巴伦王国的乌鲁克城邦贩卖,归途中遇到了强盗,就他们两个人,却杀了商队的保镖和所有的伙计,只有我和我的奴隶逃到了这里。” 阿蒙又问了一句:“去乌鲁克城做生意,你认识莱斯科特-李吗?” 希欧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认识,当然认识,我有不少货物就是卖给他的,还经常在他的商铺里买东西。请问您是他的朋友吗?” 阿蒙:“还算是朋友吧,我曾经保护过他一次。” 希欧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阿蒙是一名武士,曾经做过莱斯科特-李的保镖,他赶紧走近几步说道:“太好了,那我们也是朋友您如果保护我平安回到埃居,我会重谢您的” 那强盗见他们俩居然越聊越熟了,着急的大喊道:“英雄,您怎么可以信任一位无耻的商人,他们比强盗还不守信用……你杀了他现在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放了我,保证会得到另一笔重金,我夜狼在沙漠上可是出了名的守信” 阿蒙却好似没有听见夜狼的话,一指周围的四匹马对希欧道:“把这些马都带上,其中一匹套上车,另外三匹牵在车后面,一起走吧,我正巧也要去埃居,可以顺道送你去海岬城邦。” 两名强盗落马之后,四匹马就站在原地,包括刚才那匹前蹄陷落的马此刻也站了起来,并没有受伤。希欧拉车的马已经倒毙,在这沙漠里长途跋涉还有三个人乘车,一匹马显然是不够的。那两匹没有骑乘的马背上驮着皮囊,应该是饮用的淡水,在沙漠中行走也是必须的。 还没等希欧吩咐,那赶车的仆人已经跑过来将四匹马的缰绳都牵住,一起拉到了车那边,将马背上的皮囊解下来扔进车里,又在车辕上换好了一匹马,很恭敬的喊道:“老爷,这位英雄,车已经备好了” 夜狼坐在沙丘上喊道:“英雄,您不能这样做” 阿蒙将地上的两柄弯刀拣了起来递给希欧道:“这个拿好,也不要留下。” 希欧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低声问道:“您不杀了这两名强盗?”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杀人。” 夜狼摔落的时候腿受了伤,一直挣扎着没站起来,在那里喊道:“您既然不想杀了我们,为什么要带走马匹和水,我们会在沙漠上活活渴死的” 阿蒙向马车走去,缓缓的答道:“我不杀你们,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杀人,不是你们不该死你刚才砍向我的那一刀就像切草一般,可曾问过我是谁,难道还要让我来救你吗?如果不想在沙漠上被活活渴死,我有两个建议,第一,等待神灵来救你,第二,被太阳烤干之前先自杀,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话让希欧又打了个哆嗦,阿蒙可真够狠的,不过细想也理所当然,假如刚才那一刀没躲开,阿蒙早就暴尸荒野了。上车的时候阿蒙问了赶车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赶车人答道:“我叫伊索,是希欧老爷的奴隶。” 阿蒙点了点头:“伊索,你做的很不错,驾车往回走吧。” 马车调头,后面拴着三匹马,上面坐着三个人,向着南方驶去。希欧撩开车帘望了一眼在视线中渐渐消失的夜狼道:“他死定了” 阿蒙哦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有人会经过并救了他们。” 希欧:“这不可能,自从那场大洪水过后,沙漠以北已经成了汪洋沼泽,陆路交通被切断了,没人再走这条商道,我是逃亡中慌不择路才会往北走的。” 阿蒙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他们确实死定了。那个人叫夜狼,我听过他的名字,在沙漠中血债累累,如此归宿也算该当。” 希欧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恩人,夜狼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他长年袭扰商道,海岬城邦的城主迪克大人悬赏缉拿,谁如果能够活捉或者砍下他的头颅,送到海岬城邦将会有一大笔赏金,您差点错过了这个机会” 阿蒙却没有命马车返回,而是一指地上的那两把弯刀:“我没兴趣要这笔钱,你如果想要的话,刀就在脚下,去砍下他的头颅带回城邦,赏金就是你的” 希欧又一哆嗦:“我哪有那个胆子,您不想要那赏金那就不要了,反正只要到了海岬城邦,我一定会重谢您的”这个胖胖的商人神情多少有些遗憾,他没胆子拿刀砍下一位悍匪的头颅,另一方面也不敢去领赏啊。就算夜狼死了,可他手下的大盗们还在,假如知道了是希欧杀了夜狼,以后还走不走这条商道了? 马车继续前行,希欧又问了一句:“恩人啊,我还不清楚你来自何方、叫什么名字?” 阿蒙答道:“我叫阿蒙。”他只说出了名字,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来历,希欧也不好多追问。在这位商人看来,阿蒙既然做过莱斯科特-李的保镖,可能是一位在大陆上四处游历的武士。a 063、伊索寓言 一路无话,黄昏时分又来到希欧的商队遇袭的地方,骆驼还拴在车上,不远处有跑散的马,沙丘间倒着十余具尸体,其中还有几名拿着武器的保镖。夜狼他们两个人就杀了这么多人,确实是凶悍无比。也许是因为这支商队的规模不大,所以夜狼没有带大队人马,却很不幸的撞到了阿蒙手上。 阿蒙命伊索停下马车,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幸的遭遇,这次不能把他们的遗体全部带回,那就先好好安葬。” 当天夜里,安葬好遇难的人,将骆驼和马匹带走,另一辆车却留下了。阿蒙将车劈开成很多长木条,插在埋葬尸体的沙丘上就像一片小树林,留下可辨认的标记。他和伊索做这一切的时候,希欧就在旁边看着,心里并不想毁掉一辆车,但也没有阻止。 阿蒙有一个很奇特的发现,他从冥府获得的能力并没有消失,能够感应到这主仆二人喜怒哀乐等情绪变化,但必须进入深层冥想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从冥府中“带出”了这种特殊的能力,或者就是原先所具备的某种能力碰巧被唤醒? 有就有吧,阿蒙并没有多想,他修炼的种种神术对于一般人来说本就是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再多一种当然更好。 希欧这一次是运送货物去乌鲁克城邦,回程时并没有带多少东西,随身都是贩卖收回的现金,因此夜狼才会紧追他不舍。他怀里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一路都小心翼翼的没有掏出来过,连睡觉都抱着胳膊。 次日凌晨,三人继续出发,有带篷的马车坐,一路上还能不断换马,果然方便舒服了许多。中午的时候,阿蒙将薛定谔抱到了怀里,取出水袋给它喂水,一滴滴沾湿嘴唇轻轻的润进去,动作就像给婴儿喂奶一般轻柔。 希欧没话找话的搭茬道:“您一定也是埃居人,只有我们埃居人才会这么爱护猫,猫是神灵的象征,受到崇拜与宠爱。我家就养了好几只猫,您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将最好的送给您,它可会抓老鼠了”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留着吧,我怎可夺人所好?这只猫不是宠物,它是我的朋友,最近病了。”接着他又问了一个令希欧非常紧张的问题:“你这次究竟带了多少钱,让强盗盯上了?” 希欧下意识的双手抱怀,向后缩了缩身子答道:“也不多,就值十来枚神石而已。” 十来枚神石就是几百枚金币,不少了,但阿蒙知道他在撒谎,就算不用侦测神术去窥探什么,从希欧的反应和语气当中也能判断出这位商人没说实话。其实希欧身上的钱超过了二十五枚神石,昨天情急之下做了与强盗一样的许诺,付给阿蒙三倍的报酬,那么至少是七十五枚神石,是一般人难以想像的巨资啊 等回过神来希欧怎能不肉痛,因此说话打了很大的埋伏,心中惴惴不安,生怕阿蒙看破了什么或者非要检查他的钱袋。万幸的是,阿蒙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希欧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后背已经出汗了。 希欧的反应阿蒙是清清楚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阿蒙仅仅是救人而已,并不想索要那巨额的报酬,更不想敲诈这位商人,他只是在逗希欧玩。此人胆小且吝啬,总是流虚汗的样子很好玩,都克镇上的男人们大多魁梧而健壮,很少碰见这样的。 此时的阿蒙刚刚年满十六岁,样子已经非常成熟,但多少还有少年人的心性。阿蒙接下来的动作又让希欧吃了一惊,只见他从随身的皮兜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铜瓶,打开塞子,一手抱着猫,一手将瓶口递到猫嘴边,一点点的喂它喝酒。 诱人的酒香飘荡在车厢里,就连前方的赶车人伊索都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吸鼻子,这显然是上等的美酒。阿蒙这瓶酒是在苏美尔镇买的,本就是为薛定谔准备的,当时买了两瓶而薛定谔喝了一瓶就走了。剩下的一瓶酒阿蒙始终没动,一直就放在皮兜里等薛定谔回来接着喝。 马车里没有酒,惊魂甫定在沙漠中赶路的希欧也有些馋了,舔了舔距唇既惊讶又可惜的说道:“这么好的酒,您居然用来喂猫” 阿蒙解释道:“这只猫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它喜欢喝酒,越好的酒越喜欢。” 希欧:“我们也是朋友。” 阿蒙抬起眼睛看着他:“我救了你,你是否在心痛那将要付出的巨额报酬?是否在心中有些抱怨,我用美酒喂猫,却没有请你喝?” 阿蒙这孩子说话可真直接,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希欧那些小心思,希欧躲开了眼神不敢与阿蒙对视,有些慌乱的答道:“没,当然没有只要一到海岬城邦,我就会支付您三十个神石的报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阿蒙笑了笑,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促狭、令希欧很不安,他低下头继续专心喂猫。薛定谔似乎并不是真正的昏迷,就是懒得动也懒得睁开眼睛,当美酒递到唇边时,它竟然伸出了粉色的小舌头舔着嘴唇,一幅很享受的样子,一连喝了半瓶酒才微微打了个嗝,又把脑袋钻进阿蒙的怀里蹭了蹭,好像是睡着了。 两天来阿蒙第一次看见这只猫动,看来它在恢复中,不禁也松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酒又收回皮兜里,留着给薛定谔明天继续喝。既然薛定谔能喝酒,晚上也能喂点肉汤了。 黄昏时分,阿蒙命马车停下休息,走下车在沙丘间安置好锅做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晾的不冷不热之后把猫抱过来喂了少许。薛定谔吃的没有以前多,但也闭着眼睛喝下去小半锅,又接着昏睡。这一次阿蒙倒没有吝啬,又做了满满一锅浓浓的肉羹,请希欧和赶车人伊索一起吃。 伊索是奴隶,不能和他们坐着一起吃饭,等阿蒙和希欧都吃完后,他才千恩万谢的吃干净。阿蒙做的肉羹可比商队带的干粮美味多了,希欧吃的也是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可能比不上城邦中的美食,可是在沙漠中哪还能吃到比这更好的东西? 饭后天已经黑了,沙漠上一片星空分外美丽与明亮,阿蒙找了一座平缓的沙丘,静静的坐下来又开始修炼神术冥想。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哪怕在冥府中走了一遭,可是神术基础冥想修炼,他一天都没有中断过。 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继续出发赶路。希欧看着阿蒙神色很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的恩人,您是一位神术师吗?” 阿蒙很平静的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希欧解释道:“我见您在星空下端端正正的静坐了半夜,只有尊贵的神术师大人才会这样冥想,所以才冒昧的开口一问。如果您是一位神术师大人,请饶恕希欧的冒犯与失礼。” 阿蒙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神术师。” 这时伊索坐在车辕上解释了一句:“老爷,在我的家乡以及更遥远的地方,也有很多人喜欢这样的静坐冥想,思考生命、存在等深奥的问题,他们并不是神术师。……我有时候也喜欢坐在星空下,用心灵去感受一切,想着人间的种种故事。” 他的话倒给阿蒙解围了,无需再做更多的解释。一路不必多述,他们也遇到了来往的其他商队,经过几天的跋涉,沙丘渐渐消失成为戈壁,戈壁上又长出了灌木和野草,终于来到了埃居帝国海岬城邦的边境。 阿蒙本想取出那份通关文件,不料进入埃居比原先想像的要顺利,希欧已经在这条商道上来往多次,与把守关卡的税吏和士兵很熟悉,交了费用直接进入。伊索是他的奴隶、阿蒙是他的保镖,打了声招呼没有接受检查就入境了,准备好的文书都没用上。 入境之后,希欧有些为难的对阿蒙说:“这里已经是埃居境内,但我要到了海岬城才有商号,在那里才可以支付给您的报酬。”言下之意是希望阿蒙继续护送他,直至到达海岬城邦的主城。 阿蒙笑道:“正好,我也要去海岬城,继续一道走吧。听说您打算直接回梦飞思,我要在海岬城办一些事情,我们在那里分手。” 从边境关卡到主城,还有很远的路,沿途官道经过不少村庄和市镇,最大的市镇是北边靠海的一个港口,居民足有好几万人,显得十分繁华,简直就像一个小小的城邦了。希欧对阿蒙解释,自从与哈梯王国叙亚城邦的陆上交通被洪水切断之后,这两个城邦之间的商贸往来就依靠海运,因此这个港口市镇变得繁荣起来。 但整个城邦的商贸却受到了一些影响,原先三条重要的贸易商道损失了大半条。 埃居帝国与哈梯王国的海运交易,在罗尼神河入海口处梦飞思城邦所属的各个港口出发更方便,没必要绕远到海岬城邦来。海岬城邦目前是巴伦王国与哈梯王国之间货物贸易的中转站,而埃居帝国与巴伦王国之间的陆路运输也仍然要经过海岬城邦。 几天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海岬城,阿蒙亲眼见识到这座城邦的繁荣。他去过巴伦王都,若说繁华当然什么都见识了,但各地的人烟气息是不同的。海岬城邦的大部分地区土地贫瘠,农牧物产并不丰富,但贸易却相当发达,因此城邦中有数不清的商铺、店铺,可以见到各地的特产、美食、美酒,大街小巷中还有各国的艺人表演,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一座充满生气的城邦,杂乱中却荡漾着生机,非常有生活气息。游走在这里的大街小巷中,闻着各种美食的气息、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那些享受着美酒美食、欣赏着艺人表演、或正在讨价还价的人们,有一种生动感扑面而来。 如果有一个厌世想自杀的人,应该带到这种地方来走一走、逛一逛、感受感受,很可能会打消寻死的念头。前不久刚从阴森冥府中脱身的阿蒙,来到这里的感觉非常好。他的性情坚韧,但对于一个少年来说,经历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沉重了,需要在这种地方好好放松,正应该是活泼开朗的年纪。 希欧对救命恩人还是很给面子的,不仅帮阿蒙安排好了客栈,还让伊索驾马车带着阿蒙在城邦里玩了两天,去各种热闹的地方。伊索虽然是个奴隶,但见闻很丰富,有一肚子说不完的故事,有他做向导很有趣。 第三天,希欧请阿蒙来到了自己在海岬城邦开设的商铺,让商铺的掌柜亨伯特当面点清了三十枚神石,放在柜台上说道:“我的恩人,这是支付给您的报酬,请您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收下。” 希欧的表情和语气都尽量显得很诚恳,可阿蒙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绷的有些紧,就似抓住什么东西想往回用力的样子,心脏有一种被握紧了的感觉。——无论是谁拿出这样一大笔财富都会感到心疼的。 阿蒙也不想让他为难,何必救了一个人又结怨呢?他一摆手,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的说道:“希欧,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因此可以继续享受这些,但别忘了你请的保镖和那些伙计已经死了。这些神石我只拿走十枚,谢谢你的报答剩下的钱,就做为那些死者家人的抚恤吧。” 希欧闻言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上前几步抓住阿蒙的手臂道:“谢谢您,我的恩人您如果有空经过梦飞思,请一定要到我的府中作客,我会给您最好的招待” 伊索也也非常感动,从柜台上拿起十枚神石,跪在地上双手递给阿蒙道:“这位英雄,我替那些不幸的人谢谢你,为您的勇敢、正直、慷慨以及仁慈祈福” 阿蒙将神石接过来揣进兜里,伊索在激动之余却忘了一件事,埃居帝国的法律同样规定奴隶的手不可以触碰神石,违反一次便要被砍掉一根手指,而他同时拿起了十枚神石 在谁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商铺的掌柜亨伯特突然大声道:“希欧老爷,伊索这个奴隶触碰了十枚神石,这是严重的违反了帝国法令……他仗着伶牙俐齿,已经多次说过逾矩的话、做过逾矩的事,这是不能容忍的”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看似很感人的场面中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亨伯特的声音很大,所有的伙计都听见了,而伊索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阿蒙心中一惊,看着这位奴隶,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都克镇被萧咕祭司逼问的场景。 希欧心中明显有怒意,很不满意舒伯特将伊索的过失大声的说了出来,装作没看见不就完了?伊索是个很能干的奴隶,能言善道很有见识,非常受希欧的重视,这一次要不是伊索反应快及时驾车带着他逃往沙漠深处,此时希欧已经没命了。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众人都看见了,亨伯特还大声说了出来,希欧也不好公然违反帝国法令。 阿蒙瞄了亨伯特一眼,发现这位商铺的掌柜看着伊索时,心中分明有恼怒和恨意,还有幸灾乐祸的得意。这是为什么呢?这种心态也许并不难理解,就像萧咕当初要惩罚无辜的阿蒙一样,出于一种发自内心深深的嫉恨。 希欧这次损失很大,虽然都是这位老爷的钱,但记帐的话也是海岬城邦商铺的损失,刚才那三十枚神石就是从此处商铺的帐面上拿的。而伊索身为一名奴隶,这几年越来越得到老爷的重用,地位甚至比他这位商铺掌柜还高,亨伯特早就看不顺眼了,而且伊索平时还讽刺过他好几次。 这次伊索又救了老爷,以后岂不是更加不安份了?亨伯特碰巧抓住了他一个过错,当然要整他 希欧当着伙计的面很是为难,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阿蒙道:“恩人,您看这个奴隶应该怎么处置呢?”他分明是不想砍伊索的手指,否则就不必多问了。奴隶也是他的财富,废掉一个奴隶尤其是最能干的奴隶,也是损失啊,他可舍不得。 阿蒙自问尚无亚里士多德那种辩才,而且情况也完全不一样,于是和颜悦色的问伊索道:“如果想留下你的手指,需要什么样的理由呢?”他想听听这位奴隶如何为自己辩解?如果实在不行,他就花一大笔钱当场把这个奴隶买下来带走,省得再啰嗦。 伊索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尽量使声音平静不发抖:“希欧老爷,这位英雄,帝国的法令确实规定奴隶的手不可以触碰神石,但帝国同时还有另一条法令。奴隶是属于主人的财产,只要不与他人发生纠纷,如何处置、何时处置,都由主人决定。” 希欧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由我来处置,但我不能违反帝国的法令,大家都看见了你触碰神石。阿蒙问你若想留下手指需要什么理由,你能告诉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吗?” 伊索缓缓答道:“您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是我早年的见闻,一位叫毕达哥拉斯的远方贤者的故事。”v 064、毕达哥拉斯 亨伯特插话道:“老爷,您还想听他的狡辩吗?快惩罚这个违反法令的奴隶,这是维护主人的尊严,否则的话越来越多的奴隶都会学着他的样子逾矩,不把您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还没等希欧说话,阿蒙抬头呵斥道:“你闭嘴,听伊索把故事讲完”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奇异的威严力量,冲进脑海中让亨伯特差点没站稳,就像受到了某种压制再也说不出话来。而伊索开始讲起了毕达哥拉斯的故事—— 毕达哥拉斯是一位神秘的贤者,他是一位大贵族之子,非常富有,却率领弟子建立了一个团体,集体过着苦行的生活。他还是一位非常高明的医生,据说也是一位大神术师,甚至有人传说他见过神灵、通晓神灵的秘密。 有一次毕达哥拉斯外出购买这个团体的生活物资,由于数量庞大,所以一次支付了一枚神石,打开钱袋时不小心将神石掉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一位奴隶拣了起来。当时也是那位店铺的老板大声喊道:“毕达哥拉斯,看看你的奴隶,他的手触碰了神石,应该被砍掉一根手指我这里就有刀,可以借给你。” 毕达哥拉斯接过神石,对那位奴隶呵斥道:“哥白尼,你怎么又不小心触碰了神石,加上这一根手指,你已经欠我多少根了?” 那位叫哥白尼的奴隶回答:“尊敬的毕达哥拉斯先生,加上这一次,我已经欠您十三根手指。” 毕达哥拉斯一摆手,叫过随从道:“给他记上,哥白尼已经欠我十三根手指。” 店铺老板惊讶的追问:“毕达哥拉斯,您难道不把他的手指砍下来吗?” 毕达哥拉斯淡淡答道:“根据法令,他应该被砍下手指,但同样根据法令,他是我的财产,并没有与他人发生纠纷,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砍下他的手指,你没看见我已经记下来了吗?” 店铺老板大声道:“可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十三根手指,他只有十根手指,而你已经记录到十三根了。” 毕达哥拉斯冷笑道:“无知而残暴的人啊,你居然贪婪于对他人的暴虐,这贪暴蒙蔽了真知。从数学上来讲没有什么不可以,他有十根手指,砍掉十三根,剩下负三根,这仅仅是负数而已。……不明白的话,哥白尼,你来解释。” 哥白尼解释道:“这位掌柜,假如你有十枚金币,却买下了十三枚金币的东西,那你还剩多少枚金币?不是一枚都没有,从数学上来讲是负三枚,明白了吗?” 伊索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最后一句话是:“你明白了吗?”不知道别人听明白了没有,反正阿蒙是明白了,不禁露出了微笑。而希欧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记下来,伊索欠一根手指,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砍” 同时根据两条法令的规定,这只不过是主人放过奴隶很简单的一个规避技巧,但第一个想出来的人是天才,有样学样的人是希欧。伊索行礼道:“多谢老爷的仁慈,伊索是您的财产,手指长在伊索的身上,也是老爷的。” 商铺掌柜的脸有点黑了,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阿蒙已经拿到了报酬,希欧处理了善后的事情准备返回梦飞思了,两人就在这里分手告别。离去时,阿蒙看见伊索在外面套车,走过去单独和他打了声招呼,感谢他这两天陪同自己游玩城邦,最后又问道:“伊索,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自称是早年的经历,你真的见过那位远方的贤者毕达哥拉斯吗?” 伊索很恭敬的点头道:“是的,我真的见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并不是希欧老爷的奴隶。” 阿蒙:“你说毕达哥拉斯见过神灵、甚至通晓神灵的秘密,这也是真的吗?” 伊索赶紧解释道:“这些我怎么会清楚,只是人们的传说而已。那位贤者很神秘,身边也有很多人追随,还有人传说他是神灵之子,但传说只是传说。” 阿蒙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么这个人,他现在何处?” 伊索手往北指:“从这里出发到达海边,再渡过海洋往北,看见海岸之后往西走,有一个群岛环绕的半岛,那里有很多城邦,名叫希顿联合王国。我最后一次听到毕达哥拉斯的消息,他率领众弟子在克罗顿城邦的郊外建立了一座隐居的庄园,就叫做毕达哥拉斯庄园。” 阿蒙在心中默记下这个地方,将来如果有机会远游,可以去那里一趟设法向毕达哥拉斯请教。记得在都克镇曾为自己解围的亚里士多德也是来自希顿王国,那个地方还真值得去一趟。 他对伊索说了声谢谢。伊索反问道:“恩人,只是问我一句话而已,为何要说谢谢?” 阿蒙:“因为你说的消息可能对我非常有用。” 伊索有些好奇的说:“您难道对神灵的秘密感兴趣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个建议。” 阿蒙有些意外:“哦,你有什么建议?” 伊索用手一指远处神殿的尖顶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包括神灵本身也是传说,既然如此,您还不如去问神灵本人,如果他们真的出现在人间。……传说中,神灵也会以各种身份在人间行走,甚至会站在面前对你说话。” 阿蒙笑了,突然想起了穆芸化身的牧羊女奴尹南娜,他笑着对伊索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伊索深深的鞠躬道:“是您救了我的命,刚才也是您给了我开口自辨的机会,我还没有表达谢意,您为何又要对我说谢谢?” 阿蒙:“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马车上朝我大喝,提醒我快躲起来。假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你那一声喝会救了我的命。那样的话,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在你自己性命攸关之时,却没有忘记挽救一个无辜路人的生命,所以我要说谢谢……伊索,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请问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伊索很认真的答了两个字:“自由。” 阿蒙:“自由,你是想摆脱奴隶的身份吗?” 伊索:“不完全是这样,我虽然是一位奴隶,但是仰望星空时,心灵可以插上翅膀自由的飞翔。……身不受物的牵累、心不受欲的束缚,超脱于存在,是我向往中的自由。” 没想到一个奴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阿蒙微微吃了一惊,笑了笑说道:“你所说的那种自由,恐怕只有神灵才能体会,我又要对你说谢谢了……伊索,好好保重,也许有一天你会达到自由的彼岸。” 阿蒙本想把这个奴隶买下来,或许可以设法给他一个自由民的身份,但一方面希欧未必肯卖,另一方面他带着一个奴隶行走在埃居确实不方便,只得暂时打消了念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告辞之后阿蒙回客栈收拾好东西,直奔城东罗德-迪克的府邸,来到豪华的城主府门前对挺胸昂首的守门人说道:“我来自远方,有重要的事情求见罗德-迪克大人。” 府门前站了四个守门人模样的男子,旁边还有六名衣甲鲜明的卫士,阿蒙也不知道该找谁,就问了离他最近的那位。那人低头斜了阿蒙一眼:“有事的话,可以到城邦各署去申请办理,闲杂人等不要随意在这里逗留。有点事都来求见城主大人,大人还干不干别的了?” 这倒是实话,有什么事就找什么地方办,假如都来直接求见罗德-迪克,这位城主大人就算不被烦死恐怕也会被忙死。阿蒙很客气的解释道:“我的事情,是公事也私事,城邦各署恐怕办理不了,必须得见到迪克城主本人,它非常重要,烦劳通报一声。” 另外三名守门人也走了过来道:“外乡人,你懂不懂规矩,城主大人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迪克大人不在家就算在家的话,也要通报门房让你等才能等。如果你真有很重要的事,我们也不敢耽误,请你说清楚,拿出凭证来。” 另一人小声提醒道:“我们可以让你在门外等,家等大人回府后,让门房的二管家给你通报一声,如果大人愿意见就会叫你进去。……但若是小事骚扰了大人休息,大人一生气,我们都会被斥责的,总得慰劳慰劳辛苦吧?” 阿蒙没有求见罗德-迪克这种大人物的经验,当然不是来到人家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是贵客的话,一般先请到专门的待客厅休息,通报之后迪克大人才会接待。普通的陌生人来访,若确实有事就得在门外等着,让门房去通报。假如无事打扰了大人休息,门房也会受到斥责的,所以那人暗示阿蒙给点贿赂,他们才可以通融。 也不知道阿蒙听懂没有,那人说完这番话正准备伸手,却发现阿蒙已经转身走了,不由得在后面骂了一句:“哪来的野小子?跑到城主大人门前捣乱,寻开心呢” 阿蒙倒不是舍不得贿赂守门人,而是府门前的遭遇让他改变了主意,这府宅深深,一旦走进去后果难测啊。他也不敢确定罗德-迪克究竟可不可信,而尼禄的遗物是相当珍贵的,假如那位城主大人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将他连人带物当场扣下岂不麻烦了? 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这种亏,几次意外阿蒙都能对付,但在罗德-迪克的府中,凭他的本事可没办法脱身。 阿蒙转身去了位于城邦中央的荷鲁斯神殿,这几天他已经打听清楚了,罗德-迪克身为海岬城邦的主神官,每个月都会主持向神灵献祭的活动,城邦中的公民可以在神殿大厅之外参观朝拜,今天正好赶上了。他原本是想在府门外等罗德-迪克回家的,现在打算直接到神殿广场,当众把尼禄的法杖取出来。 阿蒙赶到广场上时,献祭活动已经结束,几位祭司站在台阶上,如潮水般的人群正从神殿门前宽敞高大的石柱间走出来。罗德-迪克带着随从登上马车,前面有仪仗护卫,人群自动退开给城主大人让出道路,他已经打算回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高喊道:“罗德-迪克大人,我根据海岬城邦前任主神官尼禄大人的遗言,前来送还大神术师尼禄的法杖与遗物” 这个声音很大,就连站在高阶上的几位祭司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好奇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还有人小声的问身边的围观者:“尼禄是谁啊?” 又有人解释道:“尼禄是三十多年前城邦的主神官,一位大神术师,据说已为国捐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有人送回了尼禄大人的法杖” 罗德-迪克大人的护卫仪仗之前,人群分开的地方却有一个年轻人站着没动,手中高举着一支法杖,刚才喊话的人就是他。有人拦住车队举起法杖,护卫的武士们纷纷抽出了武器戒备,要不是阿蒙刚才喊的那一番话,卫队此时已经动手拿下他了。 罗德-迪克的马车停下了,他挑帘走了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都是阿蒙曾经见过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和幕僚亚里士多德。阿蒙一见罗德-迪克出来了,顺势单膝点地行礼,双手平端法杖高举过头顶,做出进献的姿势,卫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群分开,形成一片圆形的空地,将罗德-迪克的车队和阿蒙围在中间,高阶上的几位神殿祭司也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 亚里士多德一眼看见阿蒙就觉得很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并不是这位年轻的贤者记性不好,这两年来阿蒙的样子改变了太多,五官棱角依稀还有当初的影子,但已经完全长大成人了。 罗德-迪克正要走过去细问,法约尔-犹大却拉了他一把道:“大人小心,先弄清楚状况,万一是刺客呢?” 亚里士多德一牵长袍的下摆,分开卫队走到了阿蒙身前,和颜悦色的问道:“年轻人,你拦在城主大人的车队前高举法杖,究竟有什么事?” 阿蒙大声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根据城邦前任主神官大神术师尼禄的遗言,我来送还他的法杖和遗物,据说这支法杖中还有尼禄大人遗留的信息,请城主迪克大人查验” 亚里士多德伸手拿过了法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样得到尼禄大人的遗物的?” 阿蒙:“我是深山中的猎人,叫阿蒙,在追赶猎物时发现了写在洞穴中的字迹,是海岬城邦前任主神官尼禄大神术师所留,他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的遗物并送回海岬城邦,将法杖交还给神殿,将遗物送还给家族,并许诺了酬谢。我千里迢迢穿越深山与沙漠而来,为了完成逝者的遗愿” “阿蒙?你叫阿蒙?”亚里士多德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有多说,拿着法杖转身走了回去。 几位神殿祭司已经跑下长阶来到罗德-迪克的身边,一位年长的祭司看着亚里士多德手中的法杖,激动的声音都发颤:“这、这、这真是海岬城邦主神官的法杖三十年前尼禄大人带着它一去不回,真没想到还能再见” 这支法杖以黄褐色的木材为手柄,质地十分坚固耐久,一点没有朽坏的迹象。其顶端镶嵌的是一枚大地之瞳,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法制作的,这枚大地之瞳就似天然生长在木纹中被包裹着,只露出了几个尖角。 围观的人群都看的很清楚,只要是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它确实就是尼禄曾用过的那支法杖,这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外乡人果然没有撒谎。罗德-迪克拿过法杖,也不禁激动的双手微颤,这支法杖是海岬城邦神殿之物,只有历任主神官才有资格持有。 尼禄失踪后法杖也失去了,下一任主神官是罗德-迪克的父亲老迪克,几年前罗德-迪克又继任了主神官,虽然另寻能工巧匠打造了法杖,但当然不如历代相传的这支法杖珍贵,万没想到它今天又回来了,难道是神灵的恩赐吗? 它被一个外乡人千里迢迢送还海岬城邦,罗德-迪克在万众面前亲手接过,就在这神殿门前,其象征意义是无比重要的 罗德-迪克久居官场,反应相当快,拿过法杖随即双手举过头顶,转身朝着神殿的方向下跪行礼道:“感谢荷鲁斯感谢伟大的神灵在您的指引下,历代主神官的法杖回到了城邦” 城主大人一跪下,所有人都跟着转身跪下了,片刻间偌大的广场上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人们都在感谢神灵,万千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同如山呼海啸一般。看见这一幕,阿蒙知道自己完全做对了,在这种场合当众交还法杖是最佳的选择。 但听见万众感谢神灵的呼声,他的感觉不禁有些滑稽,这些人到底是在感谢荷鲁斯还是在感谢他阿蒙呢?v 065、尴尬的遗言 罗德-迪克有着一位高明政治家的手腕,能将一个意外的突发事件向最有利的方向引导。这一幕事先并没有剧本,但假如让一个戏剧家来设计的话,最佳的效果也不过如此了,接过法杖听见万众欢呼的时候,神灵的威望也使城主大人的威望更涨。跪在卫队后面的阿蒙本是最关键的人,此刻看上去却似成了一个跑龙套的。 罗德迪克拜谢神灵之后,这才起身手持法杖领着众人走到阿蒙身前,一只手将他亲自扶起问道:“这位义士,您是在哪里的洞穴中发现了尼禄大人的遗言还有遗物,能详细的告诉我吗?” 阿蒙答道:“在幼底河西岸的深山中,那里人迹罕至只有野兽出没,我是因为追赶野兽失足滑落山崖,才碰巧看见的。山崖下一个洞穴中留有字迹,旁边还有法杖与一枚戒指。”说着话,他又取出戒指当众交还给罗德-迪克。 罗德-迪克的手微微一沉,这枚戒指的分量可不轻啊,显然是一件装着东西的空间法器。罗德-迪克本人是一位六级武士,学过初阶神术,但他也没有本事使用空间神器,因此入手能会感觉到沉重,却不知里面却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法约尔-犹大在旁边问了一句:“阿蒙,你是一位猎人,怎么会认识字?” 阿蒙对这位书记官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很平静的答道:“我是一位猎人,但我的祖父不是,他是一位受到惩罚的书记官。” 法约尔-犹大眉头一皱,又问道:“幼底河西岸的深山,应该在哈梯王国的境内,你是哈梯人,就算识字,又怎会认识埃居的文字?” 阿蒙很自然的解释道:“尼禄大师的遗言分别用两种文字书写。”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全部的实情,这其实是老疯子当年在深山中看见梅丹佐曾祖父遗言的故事,阿蒙不过是借用了一下,改成了尼禄大师的遗言。而贝尔当初在神秘山洞中的留言是用两种文字书写,面对犹大的诘问,阿蒙顺嘴就答了出来。 至于尼禄遗言本身倒是完全真实的,阿蒙并没有编造其它的事情。法杖上镶嵌的大地之瞳中有尼禄留下的信息,只要罗德-迪克让人一验证就清楚了,那是做不了假的,但阿蒙却不能说自己读过这段信息,这样会暴露魔法师的身份。 天枢大陆各国文字不同,但是语言相近,沟通并不存在什么障碍。阿蒙并没有隐瞒自己外乡人的身份,因为他的口音还带着痕迹。罗德-迪克意识到不适合在这里细问太多,在万民围观中也不是唠家常的时候,挽着阿蒙的手臂道:“这位义士远道而来,就不要站在广场上说话了,我们去神殿中详谈。” 迪克大人下午没有回家,改变主意又返回到荷鲁斯神殿中,众位大人簇拥跟随在身后登上长长的石阶,万民仍在欢呼。 法约尔-犹大走在后面,总觉得阿蒙刚才的口音很耳熟,在他的记忆中印象非常深刻。他看着阿蒙的背景,虽然站在罗德-迪克大人的身边,被众位高贵的大人们簇拥着,可是这少年步子很稳、腰杆很直,一点都没有局促与惶恐的样子,脑海中就似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两年前在遥远而荒凉的都克镇,法约尔-犹大最得意的事迹之一,就是赶在第一时间取走了刚刚被开采出的众神之泪,使罗德-迪克大人推举圣女的计划成功。至于开采出众神之泪的矿工是谁并不重要,都克镇的神石必然是被一位矿工采出的,那只是他的幸运而已。 但法约尔却始终记得自己走进那间低矮的房子时,那位手持大锤的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跪,他在砧台前站的很直,就是这样身形,只是那时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回忆中那少年当时只说了三句话,法约尔-犹大至今都没有忘记—— “你们是谁,就这样进来?” “开采神石的时候,必须站着才好挥动矿锤,否则您怎能看见它被完好的取出?” “我叫阿蒙,这里的人都叫我阿蒙。” 对,就是他,这个少年刚才对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名字就叫阿蒙——法约尔-犹大在心中狂喊,他终于认出了阿蒙,就是在都克镇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那位少年矿工。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又见到了他,此刻竟然在万民欢呼声中被迪克大人挽臂行走。 告不告诉迪克大人呢?假如说出来的话,阿蒙会受到更多的感谢。但法约尔-犹大在担心一件事,迪克大人当初给了他三十枚金币做为对矿工的答谢,而他只给了阿蒙三十枚银币。这本是一件小事,谁也不会追究一位书记官偶尔的中饱私囊,但在如今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公开说出来,那法约尔-犹大可就没脸见人了。 很多所谓的“小事”就是这样,好似无所谓,但是堂而皇之的被翻出来,那就是对高贵品行的一种玷污。听着那万民的欢呼,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谈起了往事,法约尔-犹大别想再抬起头来。 阿蒙还认识自己吗?法约尔-犹大在心中自言自语,希望他已经忘了。但理智又告诉犹大这不可能,设身处地的想想,若自己是那位矿工,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的。阿蒙待会儿会谈起往事吗?但愿他不要谈,就算谈起恐怕也没必要再谈那三十个银币的小细节。 上次得到众神之泪,罗德迪克重谢了达斯提镇长,而这一次,将受到重谢的只能是阿蒙本人。送还主神官的法杖,在神殿广场上当着万民之面,这一幕太完美了。相比将要得到的厚赐,三十个银币已经不值一提,这孩子一定还不清楚,罗德-迪克当初给的是三十枚金币。——法约尔-犹大不断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同时犹大还在心中暗想,这孩子太幸运了是他开采出了众神之泪,让罗德-迪克的计划成功,今天又是他当众送还了尼禄遗失的法杖,让罗德-迪克的声望无形中达到一个新的顶峰。他简直就像一位眷顾罗德-迪克的神灵,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让一个低贱的小矿工碰上了?这未免太不公平 都克镇不是已经被洪水摧毁、无人幸存吗?他怎么还没有死 没人清楚法约尔-犹大心中涌起这么多想法,行殿前的长阶显得是那么漫长,天气并不热,可是犹大的额角却渗出了汗珠。 不止法约尔-犹大认出了阿蒙,亚里士多德也认出来了,当初是他在广场上救了这个孩子,又把他送到玛利亚圣女身边做了三天的仆从。但阿蒙见到罗德-迪克并没有提起往事,也没有表示出认识亚里士多德的样子,显然就是不想再提,而且阿蒙的样子确实也改变很大,几乎认不出来了。 听说都克镇已被洪水催毁,那么这个幸存的孩子一定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不想再提起伤心往事也正常。谁能没有不想再提及的秘密呢,只要他不说,亚里士多德也不想点破,这毕竟是阿蒙自己的事情。 亚里士多德也在感慨,这个叫阿蒙的少年矿工,真的像一位眷顾罗德-迪克的神灵,他不仅在最恰当的时机开采出了众神之泪,也在最恰当的时机送回了主神官的法杖。身为罗德-迪克最重视、最信任的幕僚,亚里士多德很清楚年轻的城主大人一直在担忧什么。 埃居帝国是强大的,但东北边境的海岬城邦却相对弱小,与之相邻的巴伦王国、哈梯王国的两个城邦一旦发生战事冲突,海岬城邦会相当被动。 巴伦王国的乌鲁克城邦有伟大的英雄吉尔伽美什与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坐镇,扼守住幼底河咽喉,没人敢去进攻他们。但如果他们向西进攻埃居帝国呢,海岬城邦怎么抵挡?巴伦王国与埃居帝国的关系还算平和,暂时没有太大的战争危险,但另一方面,哈梯王国可说不定。 表面上哈梯王国已臣服于埃居帝国多年,但正是因为对这种臣服的命运不满,他们不断蓄积着反抗的力量。一场大洪水切断了陆路交通,使海岬城邦暂时无虞,但洪水不可能永远不退去。叙亚城邦的士兵装备精良,最重要的是万众一心。 听说那里的首席神官歌烈率众保住了城池,后来又成为九级大神术师,声望无可比拟,在叙亚城邦简直比神灵还有权威。这种民心所向的凝聚力在战乱中是最可怕的武器,可以让民众舍生忘死都朝着一个目标进发。 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中,吉尔伽美什、恩启都、歌烈这些大陆顶尖强者的个人力量也许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们真正强大的是在民众间的号召力与凝聚力。相比之下,罗德-迪克虽然也是一位颇有才干的城主,但却达不到那种高度。所以在阿蒙当众送还法杖的时候,罗德迪克会那么激动,这位一向镇定的城主大人连手都在轻轻发颤。 强大的帝国、力量相对弱小的城邦,处于十分重要的战略位置,又面临潜在的战争威胁,这便是罗德-迪克最担忧的事情。也不能怪这位城主大人想的那么长远,一旦有事他无法逃避,他不仅是城主,而且家族世代的领地也在海岬城邦。 另一方面,个人的力量然不是在千军万马中取胜的绝定因素,但也是一种象征、安定人心的保证。尼禄死后,海岬城邦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大神术师坐镇了,相比巴伦的乌鲁克城邦、哈梯的叙亚城邦,明显处于劣势。 自从玛利亚成为圣女之后,她渐渐已经掌握了梦飞思伊西丝神殿的一些重要事务,罗德-迪克曾多次申请派一位大神术师来坐镇海岬神殿,一直没有回音。前不久,圣女终于命人传信,将派一名八级大神术师来巡视边疆的神殿。 罗德-迪克已经做好一切接待准备,想趁此机会请这位大神术师留下,做为海岬城邦的主神官。但这种话怎么开口呢?谁愿意离开繁华舒适的梦飞思来到海岬长住,一位八级大神术在哪里都可以过的很舒服。恰好在大神术师到达的前一天,主神官的法杖奇迹般的被送回,倒给了罗德-迪克一个很好的借口与提出请求的机会。 阿蒙自然不清楚,自己是在这么复杂的背景下到来。其实他对罗德-迪克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当初正是因为这位城主大人的到来,阿蒙才有机会认识艾蔻,所以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谢之意,艾蔻曾经是被这位城主大人送到他身边的。 海岬城邦的神殿可比都克镇上的荷鲁斯神殿要雄伟的多,走进大殿首先向正中央的荷鲁斯神像拜祭。阿蒙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神灵,都克镇虽然也有荷鲁斯神殿,但那只是向埃居帝国臣服的象征,平时并没有人自发的去献祭。 这里的荷鲁斯神像有五十多尺高,双臂交叠在胸前,双肩之后还垂下一对巨大的翅膀,人的身躯上雕刻的竟然是一只鹰的头颅,那眼神比鹰喙还要锐利。传说中,荷鲁斯的化身是一只遨游苍穹的神鹰,所以工匠创作了这样的神像。巨大的神像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所有人一走进神殿就不由自主的下拜。 拜完神灵,阿蒙又被请到一间偏殿中坐下,在一群高贵的大人们中间,阿蒙却没有太多受宠若惊的样子。他与王国公主也曾面对面相谈,还搂着一位女神逛过草原,这种场面已经不算什么了。 罗德-迪克微有些诧异,笑着说道:“我们的义士阿蒙,您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度,坚定而沉静,就算坐在高贵的大人们身边,也丝毫没有失措,这对于年轻人来说很难得啊” 阿蒙欠了欠身解释道:“我在危险的深山中追猎凶猛的野兽,曾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已经很少会感到惊慌了。” 罗德-迪克:“哦,原来如此,是际遇造就了你您发现尼禄大师的遗言,也是在追猎的途中,能详细的告诉我经过吗?” 阿蒙又把老疯子当年的故事换了时间和人物,将尼禄等遗言和事情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最后解释道:“我读到了山洞上的文字,尼禄大人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将他的遗物送回海岬城邦,法杖交还给神殿,戒指的遗物按遗嘱交还给他的家人。” 他并没有复述大地之瞳中的话,但也没有隐瞒自己得到的东西,说出了那三支卷轴的事情,反正只要罗德-迪克一验看留言就会清楚。罗德-迪克很感兴趣的追问道:“请问那三支卷轴带来了吗?并没有别的意思,是尼禄大人给你的报答那就是你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三支卷轴阿蒙是拿不出来的、也不想拿出来,更何况其中两支已经用掉了。他很遗憾的答道:“我是失足摔落山崖才发现尼禄大人的遗言,山路很险,我脱离困境的时候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行囊,那三支卷轴遗失了,幸运的是法杖和戒指还在。” 罗德-迪克长叹一声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别难过,我会重重的答谢你的。……请你稍等,我们要去验看法杖中留下的信息。” 验看法杖中的信息并不难,只要掌握中阶信息神术就可以,他们并没有当着阿蒙的面,尼禄的留言相当重要,也可能涉及到某些机密,不适合让一个外乡人获知。在神殿的一座小型冥想室中,罗德-迪克将法杖交给最年长的祭司,在座的不仅有城邦中各署的行政长官、神殿的三位大祭司、还有灵顿家族的几位继承人。 尼禄只是一个名号,做为一名专职祭司将全身心奉献给神灵之后,他使用的就是神殿名录上登记的名号,人们称呼他的习惯并不再带有家族的姓氏。尼禄出身于海岬城邦的大贵族灵顿世家。尼禄本人没有子女,但家族中还有九位成年的侄子,他们也应该在场,罗德-迪克想的很周到,派快马把能接的人都接来了。 当祭司举起法杖时,静室中又回荡起尼禄三十多年前的声音——“有幸来到这里、捡起我法杖的人啊,不论你是谁,请聆听我最后的遗言,我是来自埃居帝国海岬城邦的主神官、七级大神术师尼禄。……当您将法杖送归海岬神殿时,请找到迪克大人,让他请一位精通高阶空间神术的大神术师,取出戒指里的遗嘱当众宣读并做公证。迪克大人是值得信任的。” 遗言听完了,所有人都有些变色,尼禄的遗言涉及到一些隐秘,包括他面临死亡时对神灵的怀疑以及犹豫,这些是不适合公开的。三十年前贝尔的往事,埃居官方早有定论,细节也不容外界流传。尽管尼禄在遗言中声称没有背弃神灵,但这对他死后的声望、对城邦民众人心的影响都很不利。 众人很久都没有出声,罗德-迪克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声问了一句:“大地之瞳中记录的信息,可以抹去吗?我们都已经听见了尼禄大人的遗言,在场的人都是见证,这些就足够了”v 066、灵顿家族的侄子们 那位祭司答道:“我只能读取却无法抹去信息,除非是一位大神术师才能做到,明天梦飞思神殿的大祭司朱利安大人就要来到海岬城邦,城主大人可以请他出手。” 罗德-迪克点了点头道:“我们尊敬的大神术师尼禄,在临终之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讲了一些不该讲的事情,但他对神灵与帝国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并为此献出了生命。在座的所有人都必须明白,今天听见的内容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将成为整个城邦的叛徒” 所有的人都无言点头,尼禄的遗言中确实有些话不能外传,主要是这么几段——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神灵才拥有意志,我很惊讶贝尔的力量与勇气从何而来?他路过海岬城邦时我曾劝他回到神殿的怀抱中,但却没有留下他。贝尔告诉我——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在这一点上,神灵欺骗了所有人,我们都是受骗者。 伟大的荷鲁斯,我承认我很好奇我曾对贝尔说‘请勿**我’,我早已拒绝了魔鬼的**。但成为神灵的永生**,真的是人们内心的魔鬼吗?我希望能得到答案,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贝尔是否也因为这种**而毁灭了自己? 我想看着贝尔印证答案,所以放他与葱霓离开了埃居边境,虽然我一个人也拦不住他,但我毕竟没有尽全力出手去阻拦。他是我的族人也是我的恩人,我当时无法下定决心以全部的勇气向他挑战。” 罗德-迪克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当场就下了严令。其实阿蒙多少也是清楚的,他描述自己在山洞中看到的文字内容时,并没有提到这些,但阿蒙并不是埃居帝国官场中人,没有把问题看的很严重,只是为了尽量避免麻烦而省略了某些不太合适的话。 众人又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尼禄年纪最大的侄子、灵顿家族现任家主奥巴马-灵顿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我想知道我的叔叔究竟留给了我们什么东西,遗嘱又在哪里?” 罗德-迪克取出那枚戒指放在桌上,苦笑道:“遗嘱和东西就在这枚戒指里,这枚戒指本身也是一件珍贵的空间器物,是你们家族所继承的东西。但很遗憾,我们谁也打不开它,只能等明天梦飞思的朱利安大人到了,请他来处理。” 灵顿家族的侄子们看着戒指,目光中掩饰不住火热的渴求之意。灵顿家族非常有钱,曾经是海岬城邦仅次于迪克家族的第二大贵族世家。尼禄作为城邦的主神官,曾在家族中拥有支配一切财富的绝对权威,但他年轻时却是个败家子。 制作卷轴这种“爱好”,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它不仅要消耗大量的心血与法力,同样要消耗巨额的财富,很多制作卷轴的材料相当昂贵甚至买都买不到。尼禄年纪轻轻就成为大神术师之后,四十年的光阴、无尽的心血同时还有数不清的财富都被他用来满足制作卷轴的嗜好。 家族的财富为此大为缩水,如今虽然谈不上什么衰落,但远不如当初那么显赫逼人,尤其是尼禄失踪之后,灵顿家族并没有出色的人才,如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世家而已。但是尼禄本人制作卷轴,到后来已经不再是赔钱的事情,恰恰相反,成了一种蓄积巨额财富的手段,因为他成为了全埃居最好的卷轴制作大师。 制作卷轴的所有工作当然没必要都让尼禄一个人来做,他可以调动城邦以及神殿的力量,为他完成各种材料的准备以及辅助性的工作,作为回报,他也将一些卷轴留给了城邦以及神殿。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制作了大量的私人卷轴,比如“送”给阿蒙的那三支。 这些卷轴价值连城,几乎整个大陆的神术师只要有足够的财力,都会愿意以重金收购,只怕买不到或者尼禄不肯卖而已。只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求上门来,尼禄才会转让一些卷轴或者答应替对方制作。就连埃居神术学院在收到尼禄进献的卷轴之后,也花重金向他私人订做了一批。 尼禄当年追杀贝尔是秘密出发的,情况很紧急,属于神殿的东西除了法杖都留下了,也留下了一批私人物品。但后来神殿和家族后人清点遗物时,却认为尼禄的私人物品数量显然不对,有些随身的东西应该被带走了。 那些东西当然应该很值钱,如今能见到这枚失而复得的空间戒指,后人们都迫切的想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财富?听见罗德-迪克的话他们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无奈只能再等。奥巴马-灵顿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枚戒指是我们家族之物,我能暂时代表家族保管吗?” 还没等罗德-迪克说话,法约尔-犹大呵斥道:“戒指迟早会还你们,但里面的东西还没取出,遗嘱也没有宣读,当然要由城主大人保管这也是尼禄大人遗言的交待,怎么,你们不信任城主大人吗?” 奥巴马-灵顿赶紧解释道:“没,没有这个意思,由城主大人保管当然最好不过了我只是担心那个外乡人,戒指在他手里已经很长时间了,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取出来?” 最年长的祭司摇头道:“城邦中最高明的神术师都在这里,我们谁也打不开这枚戒指,难道一个深山中的猎人能打开吗?” 罗德-迪克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仅仅是这枚戒指和这支法杖,已经是难以想像的贵重,人家真是想贪占什么,还会给你送回来吗?” 奥巴马-灵顿嘟囔道:“可能就是因为他打不开戒指,又想要我叔叔的巨额报酬,所以才会将遗物送还。不是还有三支卷轴吗,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叔父的遗言讲的清楚,其中有一支卷轴比戒指和法杖加在一起都要珍贵他还想要什么?” 罗德-迪克解释道:“人家还没要什么,你又何必担心他想要什么?一切按照遗嘱办就是了,我一定会公正处理的。卷轴的事我已经问过了,他在深山中脱险时遗落,一位山中的猎人可能并不知道那些卷轴的珍贵。” 尼禄最小的侄子希拉里-灵顿突然尖声道:“什么?他遗失了我祖父留下的、最珍贵的卷轴” 罗德-迪克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是他的卷轴,尼禄大人许诺的报酬,遗失只是他自己的损失,与你无关……阿蒙看见的遗言当中,并没有介绍那些卷轴有多珍贵,我们在法杖中才读到了那段留言。” 这话本是解释,却成了某种提醒,希拉里-灵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很激动的说道:“对,就是留言城主大人下令不得将伯父的留言外泄,可是谁又清楚那个叫阿蒙的人在洞穴中看见了什么?” 罗德-迪克一摆手:“我已经详细问过了,他看见的留言中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话,只是尼禄大人临终前的一些嘱托而已。” 希拉里-灵顿却像抓住了什么把柄,身体前倾着说道:“这些怎么能相信呢,就算他看见了也不会告诉城主大人的。那些话绝对不能让一个异国的乡下人随意外传,我看应该将他幽禁起来,审问清楚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 罗德-迪克脸色一沉,亚里士多德抢先开口呵斥道:“多么愚蠢而无礼的想法那位叫阿蒙的外乡少年,千里迢迢将尼禄大人珍贵无比的遗物送还,足见其高贵无私的品质,也是神灵眷顾着城主大人与海岬城邦的象征。……他当着众人之面将法杖和戒指交还,显示了对迪克大人的信赖,你们难道没看见那万民欢呼的一幕吗?假如不以礼相待,对已故的尼禄大人、你们灵顿家族、城主迪克大人、整个海岬城邦以及神灵的威信,都是严重的伤害” 希拉里不吱声了,罗德-迪克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有损海岬城邦威望的事情在尼禄大人的遗嘱与遗物没有处置之前,那个外乡人就住在我的府上,我们应该表示感谢而不是无礼的对待他,否则的话,谁还愿意信任我这位城主?” 当罗德-迪克回到阿蒙所在的偏殿时,满面春风的笑道:“阿蒙,取出尼禄大人的遗嘱和遗物,需要一名大神术师的帮助,还得等几天,到时候你也要在场做见证。你住在哪里?我这就派人将你的行李取来,这几天就在我的城主府中做客吧。” 阿蒙:“我住在客栈,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只生病的猫。” 罗德-迪克:“请放心,你的猫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府中的下人。” 城主大人的邀请也是命令,阿蒙不好拒绝,同时他对尼禄的遗物也很好奇,就跟着罗德-迪克去了城主府。这次和他中午自己去时完全不一样了,罗德-迪克邀请他同乘一车。当几位守门人看见阿蒙竟然从城主大人的马车中走下来,惊讶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ps:今天下午快五点钟,家里突然停电,看着电脑直叹气,幸亏u盘里还存有半截残稿,匆忙赶到办公室重写,勉强使今日勿断更,因此本章字数较少,请诸位书友见谅 本月只剩最后一天,别的话也不好意思多说,在此向诸位拜求月票新书上架成绩如何,就在此见分晓了。您若觉得本书还值得投票,就请留下宝贵的收官月票,多谢您的支持v 067、遗产 遗产 他们再向大人的随从一打听,才知道今天在神殿广场上当众交还尼禄法杖的人就是阿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阿蒙如今已是城邦的贵客,只要对迪克大人说出曾在府门前的遭遇,他们几个就得被扫地出门啊,害怕的直打颤,想私下找阿蒙道歉求情,可惜一时没机会。 谢天谢地,几位守门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看来阿蒙根本没对迪克大人提起登门时的遭遇。倒是负责值守门房的二管家听说了这件事,将当时的几位守门人叫去私下训斥了一顿——送上门来的天大好事,竟让他们给错过了 阿蒙住进了城主府,罗德-迪克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吃穿用度一切物品都是阿蒙前所未见的奢华,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如此奢侈的享受。但他一连好几天没有再见到罗德-迪克,城主大人近日公务繁忙。 罗德-迪克并没有限制阿蒙的行动自由,除了内宅之外,他可以自行出入与会客。只是每次出门的时候,管家都会派马车还有卫士随行,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监视,现在还不能让阿蒙走了。去店铺买东西也不需要阿蒙付钱,他想买什么只管拿,自有人记账、付账。 当阿蒙买了几件好玩的小东西后,发现了这一点,就很自觉的没有再买任何东西,反正住在城主府中什么也不缺。在这陌生的异乡,他却接连收到了两份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出门时几位守门人送的,自家做的特色点心与商铺里买来的美酒,他们是为了道歉,并请求阿蒙不要告状。阿蒙本不想要这些人什么东西,但还是笑着收下了,因为他能察觉到这几人的内心,不收礼物会令他们惶恐不安,收了却会令他们如释重负且心怀感激。 第二份礼物是尼禄侄子中年纪排行第二的塔斯匈-灵顿送来的。这位贵族亲自登门拜访,代表灵顿家族表示了谢意,并对这几天没有亲自接待阿蒙表示了歉意。他送来的东西简单而实用:金币百枚、两匹骏马与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去掉了贵族装饰可以让平民使用,还有几套衣服与两名年轻美貌的女奴。 衣服很好,外衣、内衣、腰带、怀兜、靴子都是成套的,没有贵族华丽的服饰,但非常舒适耐用,很适合远行的人穿着,看细密的针脚和考究的裁剪,一般的商铺中根本买不到。除了女奴之外,其他东西阿蒙都收下了,很高兴的表示感谢。 阿蒙并不清楚那天在神殿中发生的事,奥巴马对他有无端的敌意,而希拉里甚至想把他幽禁起来审问。这位塔斯匈倒是个明白人,将礼物送到城主大人的府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也代表了灵顿家族的敬意与诚意,虽然只是他的私人行为,却保住了整个家族的颜面。 阿蒙一连几天都没有看间罗德-迪克,也向随从打听城主大人在忙些什么,获悉梦飞思的八级大神术师朱利安来访。 他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熟人”,这位大神术师阿蒙自然不认识,但朱利安却是贝尔的故交。在老疯子的留言中曾有一份名单,告诉阿蒙行游大陆时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那些人寻求帮助,那这些人都曾受过尼采或者贝尔的恩惠。老疯子的信物曾经也是贝尔的信物,那份名单中就有朱利安。 三十多年前,朱利安还是一名六级神术师,负责管理伊西丝神殿的档案库。贝尔经常查阅各种典籍资料,因此和朱利安混熟了,也得到过朱利安的一些帮助,两人的关系处的很不错。从六级神术师晋级为七级大神术师,是神术修炼中非常最难跨越的门槛,朱利安曾得到贝尔的很多指点,这是相当难得的恩惠。 后来贝尔犯了事,带着葱霓从伊西丝神殿离开时,第一个察觉的人就是朱利安。他却没有阻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示警,可能是因为受过贝尔的恩惠,或者知道自己拦不住贝尔。当年追杀贝尔的队伍共有三支,从梦飞思出发的那支本应该由朱利安带队,但朱利却找了个借口没去,换成梦飞思神殿的一位大祭司带队,前往海峡城邦与尼禄会合追杀贝尔。 需要介绍一下伊西丝神殿的情况,与各城邦的神殿一样,它也有三名掌管各项事务的大祭司,但主神官是圣女,在整个埃居帝国地位超然。由于伊西丝神殿统御下埃居各城邦的神殿,大祭司地位很高,能与各个城邦的城主平起平座。可大祭司的位置只有三个,当年的贝尔虽然是一位大神术师,但刚开始也不过是一位并不掌实权的荣誉大祭司,等到成为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之后,贝尔才获得了很高的地位。 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正是由于原先那位大祭司在追杀贝尔时失踪,空出来一个位置,后来晋级为大神术师的朱利安,才顺利成为了伊西丝神殿的新任大祭司。从某种意义上讲,贝尔又等于间接帮了朱利安一个忙。 老疯子的留言中提到了朱利安,但同时也提醒阿蒙,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不知,假如真遇到什么麻烦想找人帮忙的话,一定要先搞清楚状况。 阿蒙暂时没什么事情想找朱利安帮忙,但对这位大神术师很感兴趣,想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把尼禄的遗物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的,于是就耐心的等待着。他不着急,但灵顿家族的侄子们这几天可急坏了。 朱利安来到海峡城邦,罗德-迪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提到尼禄的事情,而是隆重的欢迎、盛情的款待。朱利安到城邦所属的各个神殿去巡视,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一路受到热情的招待,收到了各神殿早就备下的厚礼。各地都有自己的特色,有许多款待是梦飞思城中所没有的享受,这种巡视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差,朱利安大人的感觉很滋润。 城主迪克大人太热情了,竟然一路跟随陪同,给了朱利安最高规格的礼遇,自己好几天都没回家,把城邦中的其他事务也都暂时放下。但就在陪同朱利安外出巡视的途中,罗德-迪克收到自己派驻梦飞思城的特使送来的一封密信,说明了朱利安此次巡视的背景,还有圣女大人转达的口信——玛利亚也让罗德-克设法将朱利安留在海峡城邦 原因说起来有些复杂,伊西丝神殿时隔三十多年后终于拥有了新一任圣女,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但也有几个人心存不满,首先就是下埃居都城梦飞思城的城主。如果没有圣女,飞思城的一切都由城主本人说了算,但有了圣女之后,有重大事务都要向圣女请示,城主的个人权利受到了很大的削弱。 另外还可能有所不满的,就是伊西丝神殿中的三位大祭司,原因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圣女,伊西丝神殿的所有实权都将由他们三人继续掌控,同时还能统管下埃居所属各城邦的神殿,朱利安也是三位掌权大祭司之一。 这种情况也存在着现实的矛盾,如果伊西丝神殿长期没有圣女,统御下埃居事务的权威地位就会逐渐受到削弱与动摇。所以这种状况不能长期持续下去,必须遴选一位新的圣女。 但三位大祭司又不想自己的实权受到削弱,所以希望新任圣女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摆设,其他的一切仍然由他们继续掌管。玛利亚年轻且没有经验,成为圣女的第一年潜心修炼神术、熟悉伊西丝神殿的各种情况,因此并没有什么冲突。 可是在其位、谋其政,玛利亚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位不过问任何事物的虚名圣女,也不可能永远被人只当做一个傀儡摆布。她也是天资聪颖过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都克镇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神灵赐予的力量”。 最近一段时间,玛利亚已经渐渐地开始独立掌管一些神殿事物,改变与整顿三十年来的旧习是当务之急。恰好罗德-迪克一再派人申请,希望能有一名大神术师镇守海岬城邦。玛利亚以此为契机, 将三位大祭司中贪权之心最重的朱利安派到海岬城邦去巡视。 巡视城邦是美差,朱利安高高兴兴的就来了,但是罗德-迪克得到的密报中提到,再过几天圣女还会有一道命令紧接着送到,命朱利安留守海岬城邦一年、监查边境神殿事务。命令中还对罗德-迪克提出了斥责,批评这位城主上任几年来在神殿事务上的种种疏漏,要他恭敬虚心的接受朱利安大人的指导与监督。 圣女大人的命令中虽然斥责了罗德-迪克,但这位城主闻讯之后却在心里偷着乐。先将朱利安派到海岬城邦,再下一道命令让他留下,让这位大祭司没有机会当面去反对,圣女的谕示在表面上是必须遵守的,这一手虽然不算很高明但却很有效。 有一年的时间,足够玛利亚任命新的人选去熟悉朱利安原先所掌管的事物,就算等朱利安回去之后,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而罗德迪克也拥有一年的时间,让朱利安熟悉与适应海岬城邦,找各种机会请他正式留下。 说不定等到一年后玛利亚已经能够掌控局面,会下一道正式的命令,直接任命朱利安为海峡城邦的主神官,然后另外选拔亲信填补空出来的大祭司位置。得到密信的罗德-迪克反而不再着急了,只是陪着朱利安开开心心的游山玩水。 他们在城邦的属地巡视了一圈,几天后又回到海岬主城,罗德-迪克正打算说出尼禄遗物的事情,不料朱利安自己却先开口问了:“城主大人,我这几天听神官们提到了一件事,三十年前全埃居最好的卷轴制作大师尼禄曾是这里的主神官,就在前几天,有一位外乡人将尼禄的法杖和遗物当众送还,这件事您怎么没有对我提啊?” 罗德-迪克拍掌道:“我正想说呢,失落了三十多年的主神官法杖,恰恰在朱利安大人到来的前一天回归城邦,就像在迎接大人您这是神灵眷顾朱利安大人的象征。” 朱利安没有听出罗德-迪克的弦外之音,但这番话很受用,他开心的笑了:“我听说不仅有法杖,尼禄还留下了遗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很好奇。” 罗德-迪克面露喜色道:“正想找机会请求您帮忙呢,但大人这几天公务繁忙,我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说来惭愧,海峡城邦没有一位大神术师,我们谁也打不开那枚空间戒指取出遗嘱和遗物,还要烦劳大人您出手。” 朱利安哈哈笑着摆手道:“谈什么烦劳,一点小事而已,我很乐意帮忙。那空间戒指在哪里?现在就取来吧。” 罗德-迪克凑过去低声道:“大人先别着急,还有一件事,我要私下和您说……”他在朱利安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朱利安很惊讶答道:“哦,还有此事?那么快吧法杖拿来,我们去神殿的密室。” 在神殿的密室中,朱利安手持法杖读取了尼禄的遗言,一脸凝重之色良久无语,他不说话,罗德-迪克也不说话。过了半天,朱利安又一次激发了大地之瞳,将这段遗言从头到尾重新听了一遍。然后大地之瞳中的信息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可闻,已经被这位大神术师不动声色的抹掉了。 朱利安很郑重的对罗德-迪克说道:“尼禄的遗言涉及很多隐秘,绝对不能外传,不知都有谁读过这段信息?” 罗德-迪克欠身答道:“都是与之有关的人,也值得信任,为了尼禄本人、为了城邦、为了伊西丝神殿、为了整个埃居帝国的荣誉与威望,我已经严令所有人不可外传,否则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现在这段信息已经被抹去,就算有谁说出来,也绝对不会得到承认。” 朱利安又问道:“那个送还法杖的外乡人呢?他又知道些什么,对这个人一定要小心。” 罗德-迪克解释道:“他只看到了尼禄大人在山洞中的留书,并没有提到那些不宜公开的往事,现在这个人就住在我府中,进出都在监视之中。”想了想他又很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此人送回法杖和遗物之举,已被城邦民众视为神灵眷顾与恩赐的象征,恰好在大人您到来之前,这也象征着大人您的荣耀,我们不好对此人无礼,必须表示应有的感谢。” 朱利安笑着摇头道:“迪克城主多虑了,我只是想见见这个人,当面褒扬其高贵无私的品行。” 罗德-迪克:“您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取出遗物宣读遗嘱时,他也会在场。” 当天晚上,罗德-迪克几天来第一次回府了。而这天夜里,朱利安住在神殿本属于主神官的房间中却失眠了。罗德-迪克并不清楚这位大神术师有自己的担忧与渴求,那位叫阿蒙的外乡少年应该是这是世上唯一见到尼禄最后遗迹的人。本以为三十多年前的秘辛往事不会再有人发现了,朱利安不清楚尼禄究竟留下了多少文字,其中有没有提到他当年与贝尔之间发生的事——这是朱利安最担忧的。 另一方面,尼禄在留言中说,贝尔曾告诉他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这听上去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令人相信。究竟是什么样的**,能让一位九级大魔法师离开神殿、成为整个帝国的敌人呢?而当年的圣女葱霓竟然肯跟他走 说不定贝尔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而尼禄是在追杀贝尔时失踪的,应该是最后见到贝尔的人,说不定也了解什么。法杖的留言中没有提到相关的信息,假如真有这方面的内容,很可能在他的山洞遗书里,而那位外乡少年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的——谁都不会说出来 …… 第二天,阿蒙又坐着城主大人的马车来到了海岬城邦的神殿,在后殿一间庄严肃穆的大厅中,所有人都到齐了。朱利安大人坐在最中间,身前的圆桌上放着一枚戒指,海岬城邦神殿的大祭司、各署长管、灵顿家族的九位侄子们还有阿蒙,都簇拥在桌子旁,而罗德迪克坐在朱利安的身边作公证。 在一位八级大神术师面前,阿蒙不敢轻易使用侦测神术窥探究竟,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空间戒指。结果让他稍微有些失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新发现,朱利安只是拿起戒指闭上眼睛,手轻轻一抖就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这和阿蒙从骨头里取东西差不多,他一次取出了戒指里所有的东西。 阿蒙感应到这位大神术师使用的是高级空间神术,法力很强大。看来尼禄这枚空间戒指远不如阿蒙那根骨头珍贵,那根肋骨就连刚刚掌握空间神术的三极魔法师都可以勉强使用。 东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哗啦一声瞬间堆满了半张桌面,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叹,大部分人都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尼禄的遗物只有两种东西,各式各样的卷轴和一堆散乱的神石。一眼扫过去,卷轴估计有七十多支,接近一半都是高级神术卷轴,而神石有上百枚,其中有四枚幽蓝水心、两枚火焰精灵。 这是一笔多么惊人的财富啊特殊神石已经足够昂贵了,而卷轴的价值则远远超过神石,身为大神术师的朱利安心里自然很清楚,惊讶的几乎差点跳起来。而希拉里-灵顿受抚胸口差点没晕过去,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几枚幽蓝水心与火焰精灵。 倒是罗德-迪克最镇定,他轻轻咳嗽一声,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夹杂在卷轴与神石之间的纸卷,打开之后看了一眼道:“这就是尼禄大人的遗嘱,上面写着‘由城主迪克大人当中宣读并作公证’,指的应该是我的父亲。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才看见它,感谢尼禄大人的信任,今天就由我来宣读吧。” 尼禄的遗嘱很简单,将所有的卷轴分为五份:两份留给海岬城邦的神殿,这是他身为主神官该做的贡献;两份留给家族的继承人,希望灵顿家族能有出色的神术师继承他的事业;最后一份送给归还遗物者,这是对无私高贵品行的答谢。而神石分为三份,两份留给灵顿家族,一份留给送还遗物的人。 尼禄的酬谢真的非常慷慨,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应该的,假如得到遗物的人不把它们送还,就可以自己全部留下。遗嘱得最后还提到了一件事,希望海岬城邦的现任主审官通融,让送还法杖的人去查阅他制作卷轴的私人记录,并指定了是哪一篇哪一条,想必就是说明那支无名灰色卷轴的用途。 这是尼禄留的心眼,他在留言中曾说那支灰色的卷轴比法杖和戒指加起来都要珍贵,但只有送还遗物之后才能知道卷轴怎么用,就是担心得到遗物的人不送还。 遗嘱宣读完毕,罗德-迪克又将纸卷交给在座的每一个人,让大家传递着都看一遍,但是阿蒙根本没看,因为他事先已经说过他自己不认识埃居草书。奥巴马-灵顿在心中哀叹,觉得遗嘱的分配太不公平了,阿蒙这个素不相识、低贱的外乡人,得到的东西竟然比尼禄的每一个侄子都要多。 但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不好反对,于是“灵机一动”指着那些神石道:“卷轴的价值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神石的数目是清楚的,这里一共有一百零三枚,分成三份的话,每份三十四枚还多出一枚。阿蒙,你就拿走三十五枚神石吧,把那些蓝色的和红色的留下就行。” 罗德-迪克眉头微皱扫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轻蔑的冷笑。塔斯匈-灵顿开口道:“我的堂兄,你这么说话不觉得丢人吗?特殊神石和普通神石的价值完全不一样,在座的每位大人心里都清楚。伯父的遗嘱既然让迪克大人来做公证,如何分配应该也让迪克大人来仲裁。” 罗德-迪克也没废话,他不会亲自去清点,让书记官法约尔-犹大站起来,当场算清神石的总值。各种特殊神石的价值也不一样,最贵重的是风之魅舞,由于可以制造空间器物且数量相当稀少,其贵重程度令人咋舌,价值五百枚普通神石。其次是大地之瞳,价值三百枚普通神石。而尼禄遗物中的火焰精灵与幽蓝水心,价值都相当于两百枚普通神石。 遗物中共有九十七枚普通神石、四枚幽蓝水心、两枚火焰精灵,总计价值一千二百九十七枚神石。分成三份的话,每份是四百三十二枚普通神石,还多出来一枚。书记官清算完毕之后,罗德-迪克首先问阿蒙道:“慷慨无私的外乡人,你想怎么拿这笔报酬?” 阿蒙也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尼禄的遗物如此的贵重,他主要看重的是那些卷轴,但却不好流露出来,听见城主的问话才答道:“这些带颜色的神石这么值钱,我也不想多要,拿走一枚红色的再加一枚蓝色的就够了,带在身上也方便。零头就算了,感谢城主大人府中的仆从们,请迪克大人代为转赠,谢谢他们这段日子将我照顾的很好。” 阿蒙做事既干脆又漂亮,他只要了一枚幽蓝水心和一枚火焰精灵,说的理由也很正当——带在身上方便。不论是谁,身上带着四百多枚神石赶路都不会很轻松,假如换成金币,一个人根本拿不动,得用马车拉了阿蒙很大方的将剩下的三十二枚神石都转赠给城主府中的仆从,让罗德-迪克也非常满意。 阿蒙捎上了城主府中的所有仆从,别人想反对也不好再开口了。塔斯匈-灵顿也主动说道:“我们灵顿家族也应该拿出与双份零头,总计六十四枚神石,让城主大人赏赐身边的幕僚与仆从,作为对公证遗嘱的感谢。剩下的八百零一枚神石,正好可以均分为九份,我们每个人拿八十九枚。” 尼禄的好几个侄子都不满的悄悄瞪了塔斯匈一眼,但谁也没有公然表示反对,神石就这样分完了,接下来分配卷轴。罗德-迪克很谦逊的对朱利安说道:“尊贵的大人,您是一位大神术师,最了解卷轴的用处与价值,我没有本事分辨的那么清楚,所以还是请您来做仲裁吧。” 朱利安看着那些卷轴,眼中也有渴望的神色,苦笑着说道:“卷轴的价值可不像神石那么清楚,有时候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在不同场合、不同人的手上,其意义也完全不同。既然不容易算清,我看就用最简单的办法,这里有三十六支高级卷轴,三十八支中级卷轴,按数量都分成五份。由城主大人代表海岬神殿拿前两份,灵顿家族再拿两份,外乡人阿蒙拿剩下的一份。至于多出来的零头,由城主大人决定怎么处置。” p:离本月结束只有最后几个小时了,有票未投更待何时?拜求月票支持多谢您留下宝贵的月票a 068、我只求一件事 我只求一件事 罗德-迪克看了朱利安一眼,又环顾四周道:“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不论是高级卷轴还是低级卷轴,都按三十支计算,分成五份那么每份就是六支。至于多出来的零头,就算献给我们尊敬的大神术师朱利安的答谢。如果不是朱利安大人出手打开戒指,我们谁也拿不到遗物,不会有人反对吧?” 他做事真老道,早就看出来朱利安想要这些卷轴,一张嘴就送给这位大神术师六支高级卷轴与八支中级卷轴,把朱利安拍的是服服帖帖。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料想灵顿家族与阿蒙也不敢反对。 阿蒙自然不会反对,无论得到什么都是意外的所获,灵顿家族的侄子们也不敢反对什么。罗德-迪克一锤定音,信手将桌上的卷轴分成了五份,每份都是六支高级卷轴与六支中级卷轴,将剩下的“零头”亲手递给了朱利安。 朱利安心里乐开了花,说了声多谢,笑眯眯的收下了。这些卷轴是帝国最出色的卷轴制作大师尼禄留下的丰厚遗产,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朱利安虽然非常有钱,但这一批东西的价值至少也顶他七、八年的总收入了,更难得的是花钱也未必能买到啊。 罗德-迪克代表海岬城邦取走了两份,命人收藏好;灵顿家族的侄子们拿走了两份;阿蒙取走了最后一份,很小心的放进随身带的一个兜子里。朱利安看着阿蒙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他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个外乡少年很难被收买。 虽然在这位大人心目中,几乎所有人都能以利益标价,但想收买阿蒙的代价似乎太昂贵了,因为这位外乡人已经拥有惊人的财富,而且看上去并不贪婪,否则也不会将那支法杖送还海岬城邦。该怎么和这个人打交道呢?难以利诱只能威逼,或者用别的方法试试。 朱利安还没说话,却听奥巴马嘟囔了一句:“九个人,二十四支卷轴,怎么分呢?” 罗德-迪克笑着答道:“这不是问题,如果你们不想留着卷轴而想要钱的话,我以海岬神殿的名义收购,我私人也收购一些。一次收购这么多卷轴,钱数是惊人的,我自不会让你们吃亏,但你们也没必要计较太多。” 希拉里很高兴的说:“只要城主大人出价公道,我们怎么会计较?将卷轴换成钱,分起来就方便了。” 塔斯匈却摇头道:“我希望保留一些叔父的卷轴,算是家族的纪念,愿意和城主大人出同样的价钱向兄弟们收购一些,只是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收购几支而已。” 罗德-迪克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们兄弟中也有两位神术师,留着卷轴当然有用。如果有人想买下兄弟们的卷轴,就先出价吧,这些本就是灵顿家族的东西,我不争。” 塔斯匈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怎敢在城主大人面前出价,城主大人出什么价我就出什么价。将这批卷轴都换算成钱,除了我自己的那一份,再买下几支就行。” 最后的结果,塔斯匈出了一笔钱,留下了两支高级卷轴与三支中级卷轴,其余的卷轴被罗德迪克买下了,大部分以神殿的名义,小部分以私人的名义。罗德-迪克很清楚这批卷轴的价值不仅仅在于钱,它们能让一名低阶或中阶神术师瞬间施展中阶与高阶神术,而且不消耗自身的法力。假如将来爆发什么冲突,城邦中囤积了大量的卷轴,将是攻防利器。 朱利安又看着罗德-迪克,心中暗道这位城主大人手可真快,在第一时间把灵顿家族的卷轴买下了,动用了神殿中窖藏的城邦财富。难道这位城主在作战争准备吗?假如有一天兵临城下或两军对垒,派一批神术师手持卷轴突然发起攻击,会有出其不意的制胜效果。 朱利安一转念,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样一批卷轴在平时可不是轻易能遇见的,灵顿家族是一次性大量抛售,甚至没有仔细分辨每一种卷轴的用处,只是按照高级与中级两种价格处理。罗德-迪克虽然付出了巨资,但是获得的代价相比其他情况也非常便宜。 罗德-迪克再利用身份与关系,查阅尼禄留下的卷轴制作笔记,在大型的城邦里向神术师们私下单独转让,能卖出的价钱绝对比今天的收购价格高得多,这是生财之道啊朱利安越想越佩服,也越想越羡慕,有点惋惜自己下手晚了,再一转念,又开始惦记阿蒙了。 卷轴处置完毕,朱利安咳嗽一声道:“尼禄大人的遗嘱还有最后一项,让送还遗物者查阅他的某条私人笔记,内容是制作某支卷轴的记录。阿蒙,你要看吗?对了,那支卷轴哪去了,你有没有带在身边?”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阿蒙早就说过那三支卷轴遗失深山找不回来了。 阿蒙抬头看着朱利安,突然有所警觉,这位大神术师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危险,就像一只耗子被猫盯住。阿蒙从冥府中“带出”了一种特殊能力,能够感应到人的内心情绪变化,虽不知确切的想法,也能查觉到朱利安不怀好意。 他很谨慎的答道:“我已经向城主大人禀报过,尼禄大人确实单独留下了三支卷轴,可我在脱险时遗落于深山,再也找不到。记录我就不看了,反正看也看不懂、也没必要再看。” 他虽然很想知道那支灰色无名卷轴的具体用途,但在这种情况下很干脆的斩断了念头。一位不会神术的平民本就不会使用卷轴,况且卷轴已遗失,假如他还要去看埃居神文写成的记录,明摆着让人起疑。在座的是一群猫,而他就是猫中间的那只耗子。 遗嘱的公证人罗德-迪克见阿蒙表示不想再看尼禄的私人笔记,他也不勉强,和蔼的问道:“阿蒙,尼禄大人的遗愿已经实现,身为海岬城邦的城主,应该对你的行为表示感谢,你想得到什么呢?” 阿蒙摇头道:“我已经得到了太多,尼禄大人的馈赠超出了想像,怎敢奢望更多?我只求城主大人一件事。” 罗德-迪克:“你尽管说,只要本城主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阿蒙露出有些担忧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知道那支法杖很贵重,但没想到尼禄大人的遗物是如此珍贵不瞒诸位大人,我来的时候一路都小心翼翼的将法杖藏好,不敢让人知道。现在我身上带着这么多钱和值钱的东西,实在有点担心,诸位大人能让我安全的离开海岬城邦吗?” 这话当众问出来有点失礼,但一个举目无亲的外乡人有此担忧也很正常。罗德-迪克脸色微微一沉道:“这是什么话,本城邦应该感谢你,难道还会为难你吗?尼禄大人的遗嘱已经执行完毕,你想离去随时都能离去,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派卫队护送你。” 阿蒙像个孩子般的笑了:“多谢城主大人,我想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卫队护送就不必了,迪克大人治下的城邦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今天就想走,等回到家乡之后,我就是当地最富有的人了” 阿蒙说走就要走,罗德-迪克当众话已出口,不好再收回了。一位外乡人在陌生的城邦突然获得一笔惊人的财富,急于赶回家乡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朱利安本想找个借口将阿蒙扣下,但没想到阿蒙当众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这位大神术师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阿蒙,你高贵无私的品行应该得到褒扬和嘉奖,我想私下问你几句话,可以吗?” 阿蒙让他笑的有点头皮发麻,但只得点头道:“当然可以,大人有什么话就问吧。” 朱利安将他带进了一间静室,开门见山道:“阿蒙,我对尼禄大人在山洞上的遗书以及你遗失在深山中的卷轴很感兴趣,你能把具体的地点和过程尽量详细的告诉我吗?” 如果阿蒙完全是瞎编的,在这位精明的大神术师面前难免会露出很多破绽。可偏偏这段经历并不是阿蒙自己编的,而是转述老疯子的故事再加上一段尼禄的遗言,他很坦然的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朱利安命人给他拿来了纸和笔,让阿蒙将在山洞中看见的字迹尽量写下来。阿蒙写了一遍,没有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内容。朱利安又让阿蒙画一份地图,问他怎样找回那个地方? 阿蒙解释道:“深山中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地形很复杂,想要准确的回忆几乎不太可能,我尽量画给您看吧。” 他真的画了一幅图,是幼底河谷的深山丛林示意,地形相当复杂,笔画稍微偏一点恐怕就差出很远,依据这幅图想找到准确的地方几乎不可能。但一个深山猎人能画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他将这幅草图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朱利安。 朱利安还是很不放心,突然问了一句:“尼禄的遗言中没有提到贝尔吗?” 阿蒙抬头问道:“贝尔是谁呀?” 朱利安摇了摇头:“你不清楚这个人就算了,他的遗言中提到了神灵吗?”其实他想问的是神灵的秘密,但这话不好直接开口,只能旁敲侧击。 阿蒙好奇的反问道:“没有啊,我看见的遗书,刚才都已经写给您了。” 朱利安眉头一皱:“尼禄身为城邦的主神官,临终的遗言怎么会不提到神灵呢,阿蒙,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只要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的” 阿蒙挠了挠后脑勺:“这我怎么会清楚呢?我只是一位山中的猎人,您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 朱利安盯着阿蒙,眼神似乎是想把这位少年看穿。阿蒙突然发现自己感应不到这位大神术师的情绪了,他一定处于神术冥想状态,收敛了身心散发出的信息。朱利安的神术比阿蒙高明太多,在他面前,阿蒙的那种特殊能力失去了效果。 这一发现使阿蒙更加警觉,已确定这位大神术是在怀疑自己,而且另有企图。老疯子的留言中提到过这位朱利安,并说朱利安受过贝尔的恩惠,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取出信物向他求助,但要先搞清楚状况。现在这种状况,阿蒙是万万不敢取出信物的,反而唯恐让朱利安察觉他和贝尔有关系。 朱利安看着阿蒙突然笑了:“你只是一位山中的猎人,今天得到那些卷轴对你没什么用处,既不能吃也不能打开。但对于我这样的神术师来说却非常有用,我愿意花重金收购,就以迪克城主刚才出的价钱,你卖给我好吗?” 这件事阿蒙既不想答应也不好拒绝,山中的猎人留着神术卷轴确实没什么用处,但另一方面卷轴不仅是卷轴,也是很值钱的东西啊他想了想,眨着眼睛答道:“尊贵的大神术师,在我的家乡,买什么东西的话,一次买一件比买很多要贵出一大截,越贵的东西越是如此。神石也不能吃又不能打开,但它却是钱,卷轴同样是钱。 您说,如果到了一个很大、有很多神术师的地方,将这些卷轴一支支慢慢分批出售,是不是能卖更多的价钱?反正我不缺钱,所以也不着急,这样做是否更好呢?我知道您是一位无比高贵的人,请告诉我这位无知的猎人,我的想法对不对?” 朱利安在心中直叹气,这个阿蒙看上去很朴实,可是一点都不笨啊他已经有几分确定,阿蒙一定隐瞒了什么,需要好好的审问,哪怕是严刑拷打也一定要从这少年口中掏出有价值的线索来。如果阿蒙知道他当年与贝尔的往事,就算有一丝可能,也不能留在世上 既然阿蒙这么问,朱利安还真不好说他的想法不对,只有笑道:“阿蒙,你很聪明,更难得诚实无私,确实是个值得褒扬的好孩子。刚才听你说今天就要离开,我祝你一路顺风,神灵会护佑你的”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朱利安已经有了决定,不好公开把阿蒙怎么样,但等到阿蒙离开城邦之后,要在半路无人之处将他截下秘密审问。由于想问的事情关系重大,这位大神术师甚至想亲自出手。反正他巡视海岬城邦已经结束,明天就要离开,中途去办点事情,谁也不能过问。 就算骑快马,离开海岬城邦境内也需要好几天,阿蒙怎么样也逃不出他这位大神术师的手掌心,到时候用尽手段将一切都拷问清楚,无论问出了什么,阿蒙这个人是一定不能留下的。 朱利安这么琢磨着,正打算把阿蒙带回大厅再说几句勉励与嘉奖的话,突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声禀报:“朱利安大人,圣女的最新谕示送到了海岬城邦,是给您和迪克城主的” 朱利安吃了一惊,已完成巡视任务明天就要回去了,那位年轻的圣女玛利亚大人怎么恰恰在此时下达最新的命令,难道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吗?他赶紧整理衣冠去主殿中迎接圣女的谕示,而迪克城主率领城邦与神殿的一众官员也恭恭敬敬的准备好了。 圣女的命令罗德-迪克早已知情,委婉的训斥了这位年轻的城主在处理神殿事务中的不足,褒扬了朱利安大祭司的种种功绩与才干,命朱利安留守海岬城邦一年,指导与监督此地的神殿事务。 这道命令大大出乎朱利安的意料,今天刚刚在海岬城邦得到一批珍贵无比的卷轴,心情大好之际却像突然挨了一闷棍。命令已正式下达,自然不能公然违抗,他可不想留在海岬城邦一年时间,在远离伊西丝神殿的地方也怕夜长梦多。看来只能派人送信回梦飞思,与另外两外大祭司密商,找个借口让圣女再下一道命令,因为紧急事务提前调他回去。 还有一点小麻烦就在眼前,他恐怕不能亲自截杀阿蒙了,只能派别人去,至于审问和杀人一定要让最信任的心腹来干,这件“机密”不能有丝毫的外泄。 来送达命令的信使是梦飞思城的档案署副长官,也是一位地位显赫的大人,罗德-迪克自然要好好招待,同时还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感谢与欢迎朱利安大人留守城邦。从这天下午一直到深夜,城邦的官员们都很忙,城主大人又一次忙的没回家,当然也没人顾得上阿蒙了。 阿蒙并不清楚,玛利亚算好时间下达的命令,也算是救了他一次,让朱利安这位大神术师没有时间和机会亲自拿下他。但他自己做事也很谨慎,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海岬城,驾着塔斯匈-灵顿送的那辆马车,带着不多的行李和一只猫。 罗德-迪克府中的仆从们对这位外乡少年竟很有些依依不舍,因为他们已经听说阿蒙拿出三十二枚神石的巨资让城主大人转赠,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笔钱啊尤其是几位守门人牵着阿蒙的马车一直送到了路口,甚至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离去。 阿蒙下一站的目的地是梦飞思城,不知为什么,他总想去那里一趟。梦飞思城在海岬城邦以西,但他却从东门离开。假如有人暗中关注,定会以为这位外乡人打算回到家乡——他来自遥远的幼底河谷深山中,去的也应该是那个地方。a 069、谢谢您 当天夜里,盛大的宴会散席之后,罗德-迪克已经累了,就留在神殿的后院休息。所谓神殿可不仅仅是一座殿堂,它是城邦中占地最广的建筑群,后面还有很多院落与园林式的建筑,供神官们生活居住。 朱利安大人不辞劳苦,趁着众人都在的机会,散席后又私下召见了好几个人,其中有海岬神殿年纪最长的祭司、罗德-迪克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灵顿家族的现任族长奥巴马、奥巴马年纪最小的弟弟希拉里等人。 被朱利安大人单独召见是一种荣幸,谈话的内容并不公开,多少都与阿蒙有点关系。朱利安询问那位年纪最长的祭司,第一次读取尼禄的遗言时都有哪些人在场?询问法约尔-犹大阿蒙向罗德-迪克禀报的经历,心里仔细对照阿蒙与他说的话,看看有什么出入?如果阿蒙两次谈起自己获得尼禄遗物的经过时,所说的话有不一样的地方,是值得重点怀疑的。 法约尔-犹大趁此机会道:“我觉得那个外乡人绝对不简单,他已经在客栈里住了好几天,随时都可以将法杖送到迪克大人府上,却偏偏等到每月神殿祭典的那一天,当众拦下城主的马车,心机深沉的很。我怀疑他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一定还在尼禄大人的遗言中看到了别的内容,或者拿到了别的东西。” 朱利安不动声色的沉吟道:“你认为应该把这件事查清楚?他不是埃居人,假如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在异国宣扬会很麻烦。” 法约尔-犹大本就有自己的私心,听见这番话不禁心念一动,讨好着说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要向他本人问清楚,或者让他永远开不了口。但是这样做一定不能公开,否则会影响城主大人与您的声望。” 朱利安看了法约尔一眼,岔开话题又问:“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想做什么。但我看奥巴马-灵顿和希拉里-灵顿对阿蒙都很不满,是吗?” 法约尔-犹大点头道:“是的,他们曾经建议过城主大人将阿蒙幽禁审问,但是遭到了迪克城主的呵斥。” 朱利安笑了:“迪克大人英明,应该呵斥这种无礼而愚蠢的建议,怎么可以让城主大人自毁清名呢?作为当政者,在民众中的信誉是无价的,如此才能令行禁止。……法约尔,你且退下,让奥巴马和希拉里进来,我在海岬城邦将停留很长时间,以后很多事可能还要找你帮忙。” 法约尔连连点头道:“能为大人效劳,是犹大的荣幸” 朱利安又召见了灵顿家族的两位侄子,聊了一些在外人看来不相干的闲话,对灵顿家族表示了慰问,对他们三十多年后终于获得祖先的遗物表示了恭祝,然后对白天的事发表了不少感慨,自然也提到了那个外乡人阿蒙——他拿到丰厚的馈赠立刻就走了。 晚上已经喝了不少酒,灵顿兄弟借着酒劲越说越激动,他们认为阿蒙是因为自己打不开那枚空间戒指,又不敢轻易去找一位大神术师帮忙,所以才会来到海岬城邦归还法杖的。尼禄在山洞的留言中一定还提到了什么,但那位狡猾的外乡人并没有说,真应该将此人扣下审问清楚,可惜城主大人不让。 朱利安似笑非笑道:“城主大人的决定非常英明也很有道理,你们绝不应该公开对阿蒙无礼。但是尼禄大人在山洞中的详细遗言确实应该打听清楚,那是你们的祖先留下的,你们有资格去问。可城主大人已经下令,有些事绝对不能外泄,我的意见与迪克城主完全一致。” 兄弟似是想到了什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又聊了一会才告辞离去。 灵顿兄弟走后,朱利安叫来自己的心腹维特鲁,他这次巡视特意带在身边的随从,也是伊西丝神殿的高级祭司、六级神术师。两人密谋了很多,维特鲁面色凝重连连点头,朱利安最后道:“对付那个阿蒙一定要小心,他能带着法杖千里迢迢穿越沙漠安全抵达海岬城邦,至少也是一名中阶武士,我能看出来他学过体术。” 维特鲁:“参与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我会带几名精锐武士去,就在大人您的贴身护卫中挑选。您留在城邦中暂时不会外出,给这一路随行保护的武士们放几天假,不会令人起疑。” 朱利安这次巡视城邦,身边不仅带了两名神术师,还有一个贴身卫队共十二名武士。他本人是一名八级大神术师,又是行走在帝国的官道上沿途都有接送,根本不需要这些保护,但伊西丝神殿大祭司应有的排场与仪仗是必须的。 这位大神术师想了想道:“那就让海文领队,他只差一小步就快成为七级大武士了,假如办好了这件事,回去之后再进级为大武士,我设法找个机会让他取代加百列的位置。加百列一心一意只守护着圣女,已经成为玛利亚的左膀右臂,真正应该从伊西丝神殿被派出去的人是她……这些话先不说了,还是先谈谈你的打算吧。” 维特鲁附和道:“海文是您的卫队长,当然绝对值得信任,由他带队再挑三名武士,我跟在身边自然万无一失。而且海文也是猎人出身,在伊西丝神殿又学了很多技能,最擅长追踪与刺杀。那个阿蒙不论往哪里走、行踪再隐蔽,也是逃不掉的。” 朱利安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很谨慎的叮嘱道:“海文也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掌握低阶神术,也可以使用中级卷轴,与你一起行动当然没问题。但你们也不能轻敌,阿蒙手中有大量卷轴,要防止他做困兽之斗,小心那些卷轴。” 维特鲁奇怪的问道:“他又不是神术师,有卷轴也没用。” 朱利安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肯定没有神术师在背后指使他呢?他如果是一名中阶武士,也可能经过力量的二级唤醒,能使用辅助性的低阶神术,那么也可以使用中级卷轴。” 海文吃了一惊:“大人,您怀疑他是一位魔法师?” 朱利安沉着脸道:“小心一点总归没错,至于是不是这样,你们动手的时候就清楚了。这里有三支卷轴,一支高级卷轴与两支中级卷轴,你拿好,将一支中级卷轴给海文,以备不时之需。” 维特鲁连忙推辞道:“这些卷轴很珍贵,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不敢擅用。” 朱利安坚持道:“能不动用自然最好,我也不想将它们浪费在阿蒙身上,让你带着只是有备无患。话又说回来,就算用掉这几支卷轴也没什么,阿蒙身上的卷轴更多,只要拿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 维特鲁闻言收下了卷轴,又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朱利安露出了一丝冷笑:“如果海文追踪到阿蒙,你们不妨将消息泄露给奥巴马-灵顿,但不要让奥巴马知道是谁送的消息,我想他们也会去追踪的。” 维特鲁不解的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要严格保密吗?” 朱利安答道:“是啊,当然要严格保密,你们做的事不能让人查出来。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比如动用卷轴的动静太大,不小心被人查觉,总得有人背黑锅吧?就算有人调查的话,也只会发现奥巴马曾暗中追踪阿蒙。” 维特鲁一挑大拇指道:“大人高明” 朱利安又吩咐道:“我明天一早就会给卫士们放假,让他们在城邦四处好好散散心,至于你,我会派你回梦飞思一趟,汇报与安顿一些事务,同时要送一份秘信给另外两位大祭司。你出城之后再与海文汇合,顺便把阿蒙的事办了。” …… 朱利安大人突然接到圣女的命令留在海岬城邦一年,事先并没有准备,所以第二天派维特鲁回梦飞思一趟,汇报与安顿一些事务,并帮他取一些东西回来。维特鲁一大早就出发了。仁慈的朱利安大人体恤下属,还给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贴身护卫的亲兵们放了假,让他们在城邦各处随意逛逛。 操劳多日的罗德-迪克大人终于回府了,他的随从与幕僚们也陆续回到府中。亚里士多德进门的时候,却被一位守门人叫住了,很恭敬的对他说:“大人,阿蒙先生昨天临走的时候,托我一定要将这个转交给您。” 守门人递过来一个用椰子壳做成的盒子,雕工很漂亮,是阿蒙前几天逛街时买的小玩意,胶封住了口不清楚里面是什么,要用小刀划破封口才能打开。阿蒙没有与亚里士多德相认,临走时却留给他一样东西,这让亚里士多德很意外,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闪着水波光泽的神石,正是珍贵异常的幽蓝水心。拿起这枚蓝色神石,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简短的一行字:“谢谢您” 看见这些,亚里士多德明白阿蒙早已认出他了,临走时留下这枚幽蓝水心与这张纸条,感谢亚里士多德当初的解救之恩。 亚里士多德的神色很复杂,突然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直接来到后院内宅求见罗德-迪克。他很清楚城主大人这几天已经累了,刚刚躺下休息,也清楚阿蒙昨天就走了,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城邦很远,本打算等迪克城主睡醒后再禀报一些事情,可是看见阿蒙留下的东西,他不想再等了。 若不是平时最倚重的幕僚,罗德-迪克一定会发火的,下人们更不敢通报。但是亚里士多德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求见,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迪克城主就在卧室里披衣坐着,将亚里士多德叫了进来。 亚里士多德一进门首先表示了歉意,然后就把那个小盒子放在案上打开道:“城主大人,您看看,这是阿蒙临走时托门房转送我的东西。” 罗德-迪克一眼就看见了幽蓝水心,当即吃了一惊,再拿起那张纸条看了看,很不解的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亚里士多德叹息一声:“城主大人恐怕没有印象,那个阿蒙曾经是都克镇的矿工,就是他开采出了众神之泪也是他做了圣女大人三天的仆从,他说谢谢我,是因为我当初在都克镇曾解救过他,这件事我曾对您提过。当年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几乎认不出来,但他认识我。” 他简要的讲了一遍当年往事,罗德-迪克大人瞪大眼睛道:“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我听说都克镇已经被洪水摧毁,而这个阿蒙还活着,真是神灵的眷顾啊当初他开采出众神之泪,也是伊西丝女神的眷顾,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说出往事呢?如果我知道,更应该好好答谢他” 亚里士多德:“他不说,自然有顾虑,或者不愿意再回忆家乡的灾难。但是这个孩子对您而言简直就像神灵的使者,当年是他开采出众神之泪,今天又是他送还了城邦主神官的法杖。这样一个人,你无论如何要小心保护,要想想他都为你带来了什么?” 罗德迪克抬头道:“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亚里士多德沉吟道:“确切的说,我也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个人的猜疑,本不便说出来,但是见到这件东西,我不得不说,否则无法安睡。朱利安大人昨也私下召见了几个人,恐怕与阿蒙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您可以问问犹大,最好也问问朱利安大人本人。希望不要发生有损您的声誉、也愧对神灵眷顾的事情,但愿这一切只是我的多心” 罗德-迪克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一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把法约尔-犹大叫来。” 法约尔-犹大被罗德-迪克在卧室里召见很意外,待他行礼之后,罗德-迪克直接问道:“昨天夜里朱利安大人召见了你,都说了些什么?” 法约尔在他面前不敢隐瞒,汇报了与朱利安私下见面的经过,尽量详细的转述了每一句谈话,只是忽略了自己说阿蒙坏话的那一段,最后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城主大人,是您让我负责安排朱利安大人的一切生活起居,并尽量满足他提出的各种要求。我看朱利安大人很不放心阿蒙,但我也劝他,不要做出伤害城主大人您声望的事情。” 罗德-迪克沉着脸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通知卫士备马,我要去见朱利安大人。” 朱利安睡的正香却被仆人叫醒了,刚要发火,却听说是迪克城主紧急来访,于是披衣见客。在会客室中,将其他人都打发走,罗德-迪克开门见山的问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是否想追拿已离去的阿蒙,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这话问的朱利安一愣,但旋即笑道:“迪克城主,在您的城邦里,真是一切尽在掌握啊但我很奇怪,您为何要问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怀疑我什么?” 罗德-迪克赶紧摇头道:“不敢不敢,无论朱利安大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应该提供协助。只是想讲一句话,如果伤害阿蒙,会有损于城邦、神殿还有大人您的声誉,这是得不偿失的。” 朱利安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微笑着补充一句:“这对城主大人您的声望,将是非常严重的伤害,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请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出现您所担心的情况,我做这样的承诺,可以吗?” 罗德-迪克没有吱声,朱利安似笑非笑的又说道:“迪克城主,我受命将在海岬城邦留守一年,监督与指导这里的神殿事务。我想问您一件事,仅仅是一种假设而已——在我和一位外乡猎人之间,您会维护谁的意志?” 罗德-迪克低下头道:“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当然是您、尊贵的朱利安大人,这连说都不必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期望,希望您能够成为海岬城邦的主神官,法杖恰恰在此时回归,这象征着神灵的意志啊” 罗德-迪克突然提到了这件事,这让朱利安有些错愕,他哈哈一笑道:“来到这里短短几天,尤其是见到尼禄大人的遗物之后,我已经清楚,在这里做主神官能拥有的并不比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更少。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需要伊西丝神殿的命令并由埃居法老批准,所以这件事您对我本人请求是没用的,就算我愿意也无法答应。” 罗德-迪克抬起头道:“只要大人您愿意就好,希望迪克没有失礼之处,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海岬城邦的一切事物还需要大人您鼎力支持。” 朱利安脸上的笑意更浓:“原来迪克城主这么看重我,竟愿意将主神官的权位相让,朱利安有些受宠若惊啊。……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再说互相猜疑的话呢,我向城主大人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城邦与您声望的事情,但有两件事我也要私下提醒您。” 罗德-迪克:“您请说” ps:又是一个月初到来,向诸位拜求八月保底月票,多谢v 070、后面有人 朱利安一摆手道:“这只是你我两人的私谈,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很清楚阿蒙来自异国,而尼禄留下的卷轴是多么的珍贵,而且他也可能知道某些不该说出的往事。假如有一天与邻国爆发冲突,你不希望在战场上看见那些卷轴吧?……另外,迪克城主与其提醒我,还不如去关心灵顿家族的侄子们,您更应该清楚他们中的某些人在想什么。” 罗德-迪克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今天说这些话,其实也是为大人您着想。” 朱利安又笑了:“谢谢城主大人这么细心,幸亏我了解您的高贵品质,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假如换成别人,说不定会疑惑的。” 罗德-迪克站起身道:“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告辞,预祝我们在海岬城邦合作愉快” 罗德-迪克已经明白朱利安可能要对阿蒙下手,这本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但罗德-迪克也无法阻止朱利安还没有做的事情,就算他做了也不会承认,朱利安只有一句承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秘密进行而不公开,不损害罗德-迪克以及城邦的荣誉。 假如朱利安真的暗中对阿蒙下手,罗德-迪克又能怎样呢?就像朱利安所问的,在这位大神术师与阿蒙之间如果有什么事,罗德-迪克会维护谁?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必回答。 罗德-迪克已经试图劝阻朱利安,不成功的话也只能选择妥协,装作不知了。但愿阿蒙已经走远,祝那个孩子一切好运吧,他既然能在那场大洪水中幸存,也预祝他这回能够顺利脱身。 当罗德-迪克回到府中,看见亚里士多德送来的那个椰子壳小盒还放在卧室的桌案上,莫名又觉得有些惭愧,默默的向神灵祷告着什么,然后又添了一笔厚赐,连同那个盒子一起命人给亚里士多德送了回去。 …… 在海岬城邦以东通往边境的官道上,有一辆马车一路奔驰,赶车人是一名健壮的武士,车帘放着,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还有三名武士骑着快马跟随,看上去像是一位大富商带着保镖运送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辆车非常轻便结实,拉车的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跑的非常快。而那几名武士显然也受过严格的训练,骑术非常高超,他们还带着马匹可以更换,一幅兼程赶路的样子。 没有人清楚车上坐的就是朱利安的心腹维特鲁,而骑马跑在最前面的那位武士,是朱利安的亲卫队长海文,他们是朱利安派出来秘密追杀阿蒙的队伍。 出城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在一条岔道口海文突然勒马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下了,维特鲁挑帘问道:“海文,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往前面走了?” 海文跳下马低声道:“目标的车走到这里,可能转向去海边了,我需要确认一下。” 赶车的武士好奇的问道:“队长,你怎么知道目标转向了?” 海文:“最近并没有下雨,目标的车才过去不到一天,很多地方还是能看见车辙印的,向前面和旁边仔细搜搜就会有发现。” 那武士又问道:“可是这里有很多车辙印。” 赶车的武士是朱利安的外甥,问题可真多。海文不想费唇舌解释,拔出佩刀在马车轮上砍了一记,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缺口,然后说道:“你把车往前赶一段距离,再下车回来看看自己的车辙印。” 那名叫舒特的武士真的把车赶出去一段路,然后下车回头看,留在泥土上的车辙印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痕迹,有的模糊有的清晰,仔细辨认总是可以发现的。每一辆车的车轮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磕碰的印记,因此车辙印都有独特的标记,海文的眼力非常好,骑在快马上奔驰,也能准确的找出阿蒙的车断断续续留下的印迹。 阿蒙并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朝边境走,而是从岔道转向北边,那是通往港口集镇的一条路。维特鲁等人随后追去,他们比阿蒙晚出发了大半天,算算时间不长也不短,路上的车辙印仍然可以看见,而且这条路没有岔道口,只管快马加速追上去。 又跑了半天,时间已是午后,精悍的武士还可以支持,但是马累了,换马接着前行。维特鲁坐在车中道:“太阳就快落山了,那人也该停下来休息,我们的速度很快,应该可以在他夜间露营时追上。” 海文摇了摇头道:“他的速度也不慢,车马都很好,看拐弯的痕迹就知道此人在一路飞驰,我们追了这一天并没有拉近多少距离,那人驭车的技术很高超啊”这倒是个有趣的误会,阿蒙跑的确实挺快,但驾车的技术不算高超。可他用的是恩里尔送的鞭子,只要轻轻的在空中抽一下,就能自如的控制马匹,比娴熟的驭手驾车还要轻松的多。 维特鲁皱眉道:“难道他就不需要休息吗?” 海文答道:“他驾的是辆轻车,两匹马都是好马,塔斯匈-灵顿送的。他要休息,但别忘了我们也要休息,天黑之后前面是山区,不可能在夜间奔驰。我们本来就落后大半天,就算他夜里露营,明天重新出发时也是赶不上的。” 维特鲁:“那一定要尽快,等他到了港口坐船出海的话,我们就没法追了……这个人果然有问题,否则不会如此逃遁,朱利安大人太英明了” 他们直到天色很暗、实在无法快马追赶时才停下休息,天刚亮就接着换马出发。朱利安的亲卫平时保护神术师大人纯粹是个排场,除了耀武扬威也没吃过太多苦,这种快马兼程赶路当然是苦差事。神术师维特鲁坐车,幸亏其余几人都是中阶武士,咬牙倒也能挺住。 他们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又追了一天,在接近港口的地方发现阿蒙的马车又转向了,竟向西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这是一条沿着海岸线的路,恰好可以绕过海岬城前往邻近的塔尼斯城邦。 发现这一情况,维特鲁很不解的对海文说:“这个阿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想出境,反而要去塔尼斯?” 海文沉吟道:“看他走的方向确实是这样,但目的地不一定是塔尼斯,有可能想经过塔尼斯去别的地方。” 维特鲁:“他这一路飞奔,分明就是在逃避追踪,为什么不离开埃居境内呢?” 海文摇了摇头:“他身怀巨资,就连请保镖都觉得不安全,当然要快速离开,不被任何人查觉行踪。此人未必知道我们在追他,只是出于谨慎而已,应该正如朱利安大人所判断,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蒙确实不知道有人在追踪他,但他也考虑到这种可能,所以离开海岬城之后先向东走,一路快马轻车,在无人之处转向,兜了个大圈子,一般情况下可以甩掉追踪者了,不料却碰上了海文带队的这伙人,从后面一直追了过来。 连续好几天骑马飞奔,绝对不是轻松的差事,追踪的几位武士也累了,到了第三天都轮流坐到车上休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阿蒙的速度也慢了,因为他的马也累了,恰好就保持在前方半天左右的路程。 他们走的这条路通往塔尼斯城邦,海文也不怕阿蒙跑掉,进了城邦总得休息吧,只要停留一天就能追上。沿途的集镇多了起来,也有不少来往的车马和行人,很多地方的车辙印看不清。海文一路打听有没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经过,驾车的是一位年轻人。 有很多人还真有印象,阿蒙驾的马车本是塔斯匈-灵顿的,只是去掉了贵族的纹饰和家族的标记而已,走在路上确实很显眼。根据打听来的信息再看断断续续的车辙印,阿蒙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朱利安的外甥,那位武士舒特又问海文:“队长,既然能发现车辙印,这条路又没有岔道,你为何还要反复的打听呢?” 海文只得耐心的解释道:“人可以换车马,马车也可以换驭手,我们要追的是人不是车。到目前为止,那个阿蒙并没有换车,他的车马都很不错,看来也不知道我们在追踪。” 继续追踪,海文发现了一件事。阿蒙在半路将马车拐进了密林露营,第二天再上路时却打听不到那辆马车的消息了,但车辙印还在 原因很简单,阿蒙清楚自己坐的这辆马车很显眼,当他从北面越过海岬城之后,也担心被人无意间认出来,所以做了点小小的改造。他得到过老疯子的传授,虽然还没有加工过神术器物,但用加工器物的方法给马车变个样很轻松。 华贵的木料表面有了被熏黑发黄的痕迹,显得有些旧了,看上去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车棚也做了处理,去掉了多余的装饰,颜色也与原先不同。阿蒙够谨慎了,尽量不想让人查觉行踪,可是海文等人还是跟在后面、距离越来越近。 海文追着车辙印,在沿途打听,终于知道阿蒙的马车变了样子。有些人对海文打听的那位驾车人还有印象,是一位年轻的男子,提着鞭子赶车,车辕上放着一截树枝。 这一天的中午,算算路程,黄昏时就能进入塔尼斯城了,在野外的一段路上,又发现了很清晰的车辙印。维特鲁挑开车帘问道:“海文,我们离目标大约有多远?” 海文答道:“越来越近,只有几十里了。” 维特鲁一摆手:“舒特,把车停下,我来用神术追踪他,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了。” 维特鲁下了车,来到那段车辙印旁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枚镶嵌着底座的神石,就像一盏灯,底座上还雕刻着神术阵的花纹。维特鲁一手托着这件东西,另一只手轻轻舞动法杖念念有词。神石发出了显眼的亮光,就像一盏灯被点燃,向外散发出一个圆形的光圈。 光圈中映入了那段车辙印的影像,并不断的变换着:车辙印向着前方断断续续的延伸,就像追踪着阿蒙的马车在飞奔。过了不久,有一辆马车出现在光圈中,影像转了个角度显示了马车的正面,几位追踪者终于看见了阿蒙。这位外乡人还穿着刚抵达海岬城邦时的旧衣服,手里提着一根长鞭,车辕上放着一截树枝。 众武士齐声赞道:“维特鲁大人高明,我们终于找到他了……快看,他前面一个镇子,可能会停下来休息,我们快马加鞭,一会儿就能赶上” 维特鲁是一位出色的六级神术师,已经可以施展高阶神术,但同时施展这么高明的侦测傀眼术与信息追踪术也有点力不从心,他是借助一件神术器物才办到的。伊西丝神殿出来的高级祭司,家底自然比较丰厚。 听见众人的赞扬,维特鲁面带得色的收起了那件法器,笑道:“不要在镇子里动手,我们快马包抄过去,等他出了镇子,在荒野里把他突然拿下。这个人还真难缠,幸亏遇见了我还有海文队长,插上翅膀也飞不掉了” …… 前方出现了一个镇子,阿蒙缓缓放慢了马车,坐在车辕上抱起薛定谔很温柔的摸了摸,又从皮兜里抽出一瓶酒递到猫的嘴边喂它。一路小心翼翼的跑了这么远,应该没有人能够察觉他的行踪了吧?薛定谔这段日子一直懒洋洋的昏睡,偶尔也会醒来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吃点东西喝点酒接着睡。看来它正在恢复中,阿蒙放心了不少。 薛定谔却没有习惯性的伸出舌头来舔食美酒,它突然睁开了眼睛,浑身的绒毛一乍,背在阿蒙的怀里弓了起来,叫了一声,伸出一只爪子向斜后方一指。自从在沙漠里重逢,阿蒙还是第一次听见薛定谔叫,也是第一次看见它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就在这一瞬间,这只连侦测神术都感应不到的猫却似展开了某种气息。阿蒙从冥府中获得的独特能力又起了感应,竟然能察觉到薛定谔叫声中的情绪,听声音像是一种示警,告诉阿蒙后面有危险。 阿蒙赶紧靠边停车,跳到路上向后望去,却没有任何发现,再抬头望向天空,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薛定谔仍在他怀中扭动着身体,似乎挣扎着想下来。阿蒙轻轻的将猫放在地上,这只虚弱的猫蹒跚着向来路跑去,每隔一段距离就用爪子在地上划一下。 阿蒙跟过去仔细观察,发现薛定谔在车辙印上每隔固定的距离都划了一道线。他驾的那辆车,右边的车轮边缘不知何时磕损了一个三角形的缺口,留在地上的印迹非常明显。阿蒙突然意识到什么,抱起薛定谔跳上车打马便走。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阿蒙对逃亡没什么经验,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逃亡,只是习惯性的不想暴露行踪而已,因此考虑的并不周全。经薛定谔这么一提示,他才意识到车辙印也是可能被追踪的线索。 …… 维特鲁等人快马加鞭赶到了镇子前,绕镇而过在前方的道路两侧设好了埋伏,然后由海文单独进镇查探阿蒙的消息。海文从另一个方向走进镇子时嘴角露出了微笑,在有些应该留下痕迹的路段却没有发现阿蒙的车痕,说明此人还在镇子里。 可是等海文进镇转一圈,却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在集市上一眼就看见了阿蒙的马车。走过去一打听,才听说不久前有一个外乡人用很便宜的价钱把这辆车给卖了,连同走累的两匹马一起,只换了一匹集市上最好的马,已经出了镇子飞驰而去。 维特鲁的伏击扑了一个空,阿蒙已经走了这么一耽误,阿蒙应该已经进了塔尼斯城。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维特鲁气急败坏道:“这个混蛋,难道早就知道我们在追踪,特意戏耍本大人吗?等抓到他审问清楚之后,一定要碎尸万段” 海文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仔细想了想才说道:“他不一定知道我们在追踪,只是到达城邦前抹掉所有的行踪痕迹,此人确实是相当谨慎。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他进了城邦,我们还可以把他搜出来。” 舒特忍不住插话道:“维特鲁大人还可以用神术追踪啊?” 维特鲁想瞪他又忍住了,解释道:“那么远的距离,没有侦测信息可以搜索,我怎么追踪?” 舒特又说道:“海文队长既然可以追车辙印,也可以追马蹄印或者脚印啊?” 海文没好气的说道:“进了城邦是石板路,熙熙攘攘那么多人,怎么找他的足迹?” 维特鲁又露出了冷笑:“天已经黑了,他连续赶路这么多天不可能不累,今夜一定住在城里。我和塔尼斯城主私交不错,再搬出朱利安大人的名义找个借口,来一次全城大搜查,我就不信他还能藏得住” 海文提醒道:“不能在城邦里动手,这次是秘密行动,先盯住他再说。” 维特鲁点了点头:“兜了一大圈,居然到了塔尼斯,如果直接从官道过来近的很是时候派人给奥巴马送个信了,听说灵顿家族的族长对阿蒙很感兴趣,有他的行踪消息一定不会错过机会的。”v 071、阿罗诃之名 阿罗诃之名 追踪者继续赶路,在天黑之前也进了塔尼斯城。海文这位老道的猎手真是了得,这一段路上居然找到了阿蒙留下的马蹄印,并在离塔尼斯城北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阿蒙的马。——阿蒙入城前把马扔在了郊外,直接步行进入城邦,也没留下可以辨认的足迹,彻底断了追踪的线索。 …… 塔尼斯城邦的规模不算很大,主城中居住的人口约十万左右,相对而言没有海岬城邦那么繁华,境内居民大多以从事农牧和打渔为生。阿蒙在城中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要了最好的房间,吃完饭就关上门休息了,没有出去乱逛。 就算是在赶路途中,他每天夜里的神术冥想修炼也从未间断过一天,无论是五级体术还是神术都已经达到巅峰,却迟迟没有进级突破的迹象。贝尔曾经说过,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越到高阶越艰难,不仅要有坚韧的意志、持之以恒的修炼,还需要某些机缘和幸运。 神术修炼从五级突破到六级,虽然没有从六级进级为大神术师那么难,但也是一道非常艰难的门槛,成为六级神术师就意味着可以修炼高阶神术,自然没那么简单。还好阿蒙并不着急,只是老老实实做好眼前的事情,按照一体两面力量修炼要求,接下来面对的考验是“极限的突破”。 这应是体术中的考验,按照贝尔的说法,血脉中被唤醒的力量使身体发生质的变化,就像打造某种器物一般,被重新洗炼一遍。这个过程自然不容易,人必须要承受与突破自身的极限,还能清晰的体验与感悟这一切,但谁也不会把自己逼入不可承受的境地再去突破,就算是机缘巧合所至,弄不好也会受伤或送命的。 它说起来道理简单,却不知怎样才能做到。 这天夜里阿蒙修炼神术基础冥想时,保持着格外的警惕,展开侦测神术随时关注着客栈周围的动静。恰恰就在入夜时分,客栈门前的街道上传来喧哗声,有巡逻的士兵叫开大门检查所有住宿者的身份,发现有可疑的外乡人一律带走接受盘问。 从客栈老板和士兵队长的谈话中,阿蒙获悉今天城邦里出了点变故,有一位高贵的神术师大人东西被偷了,是非常重要的神术器物,城主下令全城大搜查。阿蒙的房间自然也被查了,不过并没有搜出什么东西。猫溜到窗外去了,可能起疑的东西都藏在骨头里,骨头被阿蒙顺手藏在了屋顶上。 除了东西当然还要查人,阿蒙没说话只是出示了一张证件,就是当初达斯提镇长送给他的那份文书,填上名字就可以证明此人是埃居帝国的公民。这份文书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阿蒙写的名字是——阿罗诃。 这件事自然是维特鲁干的,他找到了塔尼斯城邦的城主约拿大人,声称自己奉朱利安大人之命回伊西丝城公干,入城的时候有几支珍贵的神术卷轴放在随从的包裹里,停车时一不小心,被外乡小偷顺手拿走了。这些卷轴属于朱利安大人,一定要追回来不知他私下还和约拿说了什么,于是有了这一番连夜全城大搜查。 士兵们半夜不睡觉,还要全城敲门干这种得罪当地居民的差事,自然心有怨言,但命令不得不执行。店铺老板给了小队长一些好处,求他搜查的时候客气点别得罪客人,否则生意没法做了。士兵们倒也没怎么为难阿蒙,毕竟这位客人住的是店里最好的房间,身份凭证毫无问题,简单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他们要找的是外乡人。 这一次突然的全城夜查也不是没有成果,抓住了不少鸡鸣狗盗之徒,甚至连城主大人的小妾在客栈里与马夫**,都被巡城的士兵当场堵在了**,也算是意外收获。有很多可疑的外乡人和恰好路过塔尼斯城邦的年轻男子都被带出去盘问,并不是每一个人走在路上都会携带身份凭证的。 可恰恰是维特鲁要找的阿蒙不见踪影,他们真正的目的毕竟不可公开说出来,也不可能挨家挨户亲自去搜人,天亮之后城中又恢复了平静。 夜里发生的事情让阿蒙更加警觉,他总觉得这次大搜查是冲着自己来的,天亮之后趁着城中来往行人最多的时候,收拾行装赶紧出城。他是从塔尼斯城的南门出去的,城门处也有盘查,阿蒙仍然拿出了那份写着“阿罗诃”的身份文书,很顺利的出了城。 城楼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朱利安的外甥舒特,看见阿蒙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眼熟,揉了揉眼睛却不能确定,等回过神来阿蒙已经走远了。他在维特鲁的追踪神术中见过阿蒙的样子,但是阿蒙今天换衣服了,夹杂在人群中确实不容易一眼就认出来。 昨夜没有搜出阿蒙,海文就猜到阿蒙可能会尽快出城,维特鲁又想了另一个办法,派几人分别守住城门,发现阿蒙的行踪随时给同伴发信号。这件事毕竟不能公开,他们也不能在城门处公然动手拿下阿蒙,还是得追踪阿蒙到无人之处。 等维特鲁与海文得到消息率众赶出南门,阿蒙早跑的没影了,海文只得继续向南追寻阿蒙留下的线索。他真的很了不起,居然找到了阿蒙手中那根树枝拄在地上,会留下一个浅圆形的小坑,就在出城后不远通往山野中的小道上,连续看见了好几次。 继续往前追,这种痕迹也没有了,阿蒙应该收起了手杖。在最后的痕迹处,维特鲁又一次使用了追踪神术,几人看见了阿蒙的身影,这位外乡人正孤独的走在山野间的羊肠小道上,看似不紧不慢,脚下的速度却是极快 海文望着前方的山峰道:“那人进山了,直线距离不算太远,刚刚绕过两座山头。只是这条路没法骑马,更不能坐车了。” 神术师维特鲁与另外三名武士脸色都很难看,本以为拿下阿蒙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追上这个人竟然都这么难徒步穿越荒山野岭,是他们平时绝对不会愿意吃的苦头,可阿蒙自不会按照他们的希望只走平坦大道,如今不想追也得追,朱利安大人的命令必须完成。 在山野中穿行,倒是海文大展身手的地方。阿蒙做不到不留下任何痕迹,草叶上被踩的印记、偶尔折断的枯枝都是追踪的线索。每当暂时断了线索时,海文也不浪费时间去四处寻找,就在最新的痕迹旁由维特鲁施展追踪神术,重新定出阿蒙的位置。他们会尽快赶过去,通常比阿蒙走的路还要短。 看不见目标的追踪,逃一般比追要容易的多,但阿蒙同时碰见了海文与维特鲁,总也摆脱不掉。 海文与阿蒙这位冒牌的“猎人”不一样,他从小就是真正的山中猎户出身,又在伊西丝神殿中系统的学习了各种追踪与刺杀的技巧,用功勤苦也很有天赋,如今距离成为一位大武士只有一步之遥。 维特鲁是一位出色的六级神术师,手中还有一件得自伊西丝神殿的珍贵法器,名字“追逝之灯”,借助这盏灯同时施展侦测傀眼术与信息追踪术,总能在海文的提示下找到阿蒙的最新位置。山野中与大道上不一样,尽管走的快,但地势起伏蜿蜒,直线距离拉的并不远。 幸运的是,这些人并不会飞。 而不幸的是,塔尼斯城邦以南的地区并没有太多崇山峻岭,假如是幼底河谷那种地势,除了海文之外谁也别想跟上阿蒙,他可以把追踪的大部分人都甩掉。而这里的荒山密林并不险峻,阿蒙只是利用地势尽量挑最难走的路,后面的人还是能跟上。 海文提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在前面开路,尽量挑既好走又近的路线,维特鲁在两名武士的搀扶下一边赶路一边恨恨的骂着阿蒙,竟然让他这位尊贵的大人吃这种苦头,在深山野林里玩捉迷藏的把戏,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动用追逝之灯施展高明的神术,真是累得不轻啊 海文安慰道:“维特鲁大人不必着急,他在深山里走有利也有弊,到夜间一片黑暗时就无法赶路了。而我们有您这位神术师指引,仍然可以向前追,一夜功夫就能把他拿下。” 众人听见这番话,精神才振奋了一些,心中暗道这场追踪终于要结束了,荒山野岭正适合动手拷问,在杀掉阿蒙之前一定要好好折磨一下这个难缠的家伙。这一路吃的苦头太多了,他们心里都恨透了阿蒙。 假如阿蒙知道这种怨恨一定会觉得很好笑,难道就因为这些人要杀他,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走大路,让人舒舒服服的抓住吗? 等到天黑之后,追踪者又开始叫苦不迭,因为阿蒙并没有停下脚步,走的与白天几乎一样快海文心生警觉道:“他在黑暗中完全能够看清路,也没有点火把照明,看来必定掌握了侦测神术。朱利安大人的猜测没错,这人是个魔法师,我们千万不能轻敌。” 舒特恨恨的说道:“魔法师又怎么样?我们这里有维特鲁大人在,就算他偷偷摸摸的学过神术,也不过如送死一般。” 维特鲁皱眉道:“真正要小心的是他手中的那些卷轴,不能让他有机会展开。动手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相互配合,实在不行就首先使用卷轴。既然他是位魔法师,那么拿下他就毫无问题,就算暴露了,事后也好交待。” 海文又提醒道:“可是朱利安大人交待过,要审问的事情十分重要,不能有丝毫外泄,这个人也不能留着。杀了他之后,没人能证明他是魔法师,所以还是要秘密动手。” 到午夜的时候,阿蒙终于停了下来,他累了需要休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静静的端坐修炼神术基础冥想。维特鲁等人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实在追不动了,在黑暗中赶路虽然可以用侦测神术查探地形,但毕竟不是很方便,维特鲁的体力也远不如阿蒙那么好。 阿蒙天不亮的时候就继续出发了,海文等人也追着痕迹在深山中尾随,这就像一场艰苦的游行。也许是一种直觉,或者是神术冥想状态下的一种感应,也可能是因为薛定谔的提醒,阿蒙走在深山中每过一段时间,后背总有一种紧张感,就像被什么人死死盯住一般。 他们又在山里走了两天,追踪者发现了阿蒙每天夜里的露营地,这小子居然还生火做饭了,看来是早有准备。维特鲁等人可没有带太多的干粮,再追下去就得挨饿了,还好这片山地的范围并不大,两天后又来到平原地带,阿蒙回到官道上进了一个镇子。 维特鲁等人如释重负,跟在后面钻出密林来到集镇,获悉阿蒙已经买了几匹马和一辆车,亲自赶车向南走了。他们这次了学精了,在小镇上采办了足够的干粮,买了两辆马车配上最好的马匹,驾车在后面紧追。坐在马车上虽然颠簸,但总比徒步穿行深山舒服多了,对几位中阶武士而言也是一种休息。 塔尼斯城邦以南是布拔斯城邦,阿蒙竟然绕城而过并未停留,直接朝着更南的赫利奥城邦去了,沿途除了午夜短暂的露营,其它时间几乎都没有休息,这让追踪者疲惫不堪。除了海文还能挺得住,维特鲁与其余三名武士多少都有些受不了,纷纷在心中暗道:“难道那个阿蒙是铁打的不成,竟然不会累吗?” 其实阿蒙也很累,他不像追踪者那样可以轮流休息、换班驾车,这一路他都是亲自挥鞭赶着马车。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时时提醒他危险的存在,总想快速的逃脱,可是这么多天无论他如何努力,那种感觉总是若隐若现,他的体力和精神几乎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假如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不论有没有追踪者、追踪者能不能抓到他,阿蒙自己就得支持不住先累趴下。意识到这一点,阿蒙也开始注意节约体力,不像刚开始那么玩命的飞驰了。就算遇到了什么意外,也得保留出手之力,至少他还有大批卷轴可以倚仗,连冥府都闯出来了,这道坎也应该能过去。 赫利奥城邦在罗尼神河的东岸,与梦飞思城隔河遥遥相望,这里已是下埃居经济与文化中心地带,附近的罗尼河三角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经济发达、人烟稠密。阿蒙再次绕城而过向南而去,在官道旁弃车步行,进入了罗尼河谷东岸的山区,又一次穿行山野的追逐开始了。 这次阿蒙的速度变慢了,每夜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刻意往荒凉无人处走。 早在进入塔尼斯城邦之前,阿蒙就感觉到有人在追踪,这些追踪者绝不简单,竟然一路跟到了到罗尼河的岸边,看来一味的逃遁是逃不掉的。在自己还没有被逼入绝境之前,想办法反攻吧,深山无人之处动手,一举使用最多的卷轴,已经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了。 阿蒙有自己的打算,维特鲁也有心眼。他追着阿蒙经过布拔斯城邦时,发现阿蒙绕城而过继续向南,忍不住问海文:“你看这个人,究竟要逃往什么地方?” 海文思索道:“他这一路往西南方向,朝着罗尼河去了,仔细想想,如果想逃避朱利安大人的追杀,他应该去什么地方?” 维特鲁突然反应过来道:“梦飞思” 海文阴沉着脸点头道:“我若是他,身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逃进梦飞思既危险又安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们也不清楚朱利安大人为何要追杀他?等他真的进了梦飞思城,想动手就不方便了,朱利安大人在梦飞思也不能捂住所有的事情” 朱利安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自然地位崇高,但在梦飞思城中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至少还有另外几人的权势不在他之下,凡事不是朱利安说了算。如果阿蒙进了梦飞思城,再想秘密动手难度就大了,万一走露了什么风声,朱利安可控制不了局面。 维特鲁也想到了这一点,眯起眼睛道:“看来此人的目的地十有八九就是梦飞思,我们必须在他渡河之前截下。……要小心他手中那些卷轴,假如有其他人先动手,就更好了。” 海文笑了笑,这笑容却显得非常狠:“知道他的目的地就好办了,可以通知奥巴马-灵顿先动手,我们跟着阿蒙不着急。他的速度也慢了,看来快挺不住了,这一段时间兜圈子想甩掉我们,终究没甩掉。奥巴马直接从官道过来,速度会比阿蒙快得多。” 维特鲁与海文已经有计划,在赫利奥城邦郊外发现阿蒙弃了车马又进入山中时,他们反而不着急了。既然阿蒙的速度慢了,他们也放慢了速度跟着,只是保持追踪的线索不断。维特鲁与海文研究了一下地形,不论阿蒙在山里面怎么兜圈子,必定都会在西南方向的谷口一带走出来,那里是通往罗尼河渡口的路。a 072、小猫快跑 小猫快跑 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海文与维特鲁都比阿蒙更高明,而且他们对埃居帝国的情况也更熟悉,这一步算到了阿蒙前面。最致命的是,他们判断阿蒙的目的地,结果猜准了 进入罗尼河东岸山区之后,维特鲁没有再使用追逝之灯,连日的辛苦使他也不想浪费更多的法力,只让海文根据痕迹追踪阿蒙,距离看上去又被拉远了不少。 在山中走了三天,阿蒙渐渐放松下来,再没有那种时不时被人紧盯着的感觉,薛定谔睡的也很实,追踪者好像已经被甩掉了。 这一路累的够呛啊,差一点就被逼的无路可逃,现在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这天夜里,阿蒙没再有着急赶路,给薛定谔做了一顿好吃的,自己也美美的饱餐一顿,仍然练习神术基础冥想,后半夜躺下来好好睡了一觉,睡觉时还没忘了在周边布下神术阵警戒与掩护。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呼呼大睡的薛定谔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叫了一声,阿蒙也惊醒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莫名又回来了他吃了一惊,难道追踪者还没放弃,又找到了附近吗?阿蒙赶紧收拾东西将薛定谔抱进皮兜就走,对手真是可怕,不能再耽搁了,要用最快的速度今天就渡过罗尼河。 阿蒙提着法杖在山林中飞奔,已经伸手从骨头里取出好几支卷轴放进皮兜里,眼看前方是一片密林间的开阔地,左右两侧都是山脚,中间是一道谷口,出了谷口就离罗尼河不远了。阿蒙在飞奔中却突然定住了身形,冷冷的喝了一声:“什么人,一路追踪我到现在?是时候现身打个招呼了” 前方有埋伏,被阿蒙及时发现,这一路如附骨之蛆的追踪者终于出现了,他反而冷静下来,一只手举起了树枝状的法杖。 一阵冷笑传来,两侧的山梁后面走出几个人,两名手持法杖的神术师还有四名持弓箭的武士。站在左侧的那名神术师盯着阿蒙道:“小子,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将我祖先的遗产留下,我或许可以饶了你” 阿蒙的瞳孔也在收缩,迎着他的视线道:“奥巴马,原来是你难怪会一路紧追不舍,如果我把尼禄大师的馈赠交给你,你会留我一条命,等待将来去宣扬你的所作所为吗?” 这一句话倒把奥巴马问住了,无论阿蒙交不交出身上的神石与卷轴,奥巴马既然做了这种事,就绝对不会把阿蒙留下。只要阿蒙还活着,就是他恶行的证据。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阿蒙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把东西乖乖的交出来。 奥巴马涨红脸道:“我是灵顿家族的族长,你窃取了我祖先的遗物,如果乖乖的交还,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他说着话举起了法杖,身边四位武士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阿蒙,这么近的距离被武士的弓箭交叉指着,阿蒙根本无法闪避。 阿蒙看见奥巴马的法杖时微微吃了一惊,因为这支法杖与他送给林克的那支几乎是一模一样,上面螺旋形镶嵌着七枚神石。看来这是一种非常贵重的制式法杖,或者与林克那支法杖出自同一位工匠大师之手这种法杖能极大的增强各种神术的威力,而且没有属性的差别。 他并不清楚,奥巴马手中的法杖就是尼禄当年的私人法杖,为灵顿家族的族长所继承。而阿蒙归还的遗物,是属于城邦神殿的主神官法杖,比尼禄的私人法杖更珍贵。 这时另一位神术师提醒了一句:“灵顿大人小心,他刚才能发现我们的埋伏,一定是使用了侦测神术,他是一位魔法师” 奥巴马微微一怔,旋即狞笑道:“魔法师?那我杀了他就不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只听弓弦连声绷响,武士们的箭突然离弦朝阿蒙射了出去,另一名神术师法杖一挥,在开阔地上祭出了一片火海。原来是阿蒙毫无征兆的一弓身,像一只豹子般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朝奥巴马冲了过来,他打架时从来废话不多,说动手就动手。 武士以体术发出的箭,其力量可以射进大象的心脏,阿蒙直线前冲根本躲不开但也没有躲。就在弓弦震动的瞬间,他的手往怀中一抄,竟然凭空取出一面银色的盾牌,这面巨盾有七尺高三尺长,将他身体的正面挡的严严实实。 四支箭都射在盾牌上,空气中接连爆发嗡鸣声,就像大铁锤击中了巨鼓回音不绝,却没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传出。盾牌的表面被箭射中时,爆发出一片银光,箭簇射中的痕迹就似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连串的涟漪。 谁也没看清阿蒙这面盾牌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件经过神术加持的防御法器,而且阿蒙本人也会使用神术,极大的增强了盾牌本身的防御效果。武士们再想射第二箭已经来不及了,能阻挡阿蒙前进的只有空地中升起的火海。 对方另一名神术师的反应显然不慢,立刻发出了威力极大的中阶火元素神术,简单而有效,瞬间就可以将阿蒙烧焦 可阿蒙并没有被烧焦,箭射中盾牌,他的脚步只是稍微缓了缓,然后手腕一抖,盾牌上的银色亮光沿着弧形的盾面向后延伸,形成了一个光球将阿蒙包裹在中间。他就这么冲进了火海,周围火舌漫卷扑在光罩上发出嗞嗞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能把这层光罩烤裂,银光刹那间染成了红色,阿蒙被炽热的高温包裹。 阿蒙手中的树枝一挥,空气中好似有波浪涌动的声音,一条冰蓝色的痕迹在前方铺展而开,就似一线波浪冲出了火海。这是中阶水元素神术——冰封术,阿蒙没有用来攻击任何人,只是在火海中为自己开了一条道,眨眼就冲到了奥巴马面前。 火海升起的时候,奥巴马以为阿蒙已经死定了,却没想到蓝光一闪火焰分开,阿蒙已经到了眼前,左手盾牌一侧,右手中的树枝倾挥过来。 祭司的职位是可以世袭的,奥巴马是灵顿家族的族长,继承了海岬神殿的祭司职位,但他本人练习神术这么多年,也仅仅只是一位三极神术师而已,自然不可能象尼禄那样成为主神官。但三极神术师已经可以修炼中阶神术了,而且他手中的法杖十分好用,危急之中也发挥了最大的潜力。 奥巴马身前风沙乱卷,瞬间升起了一道比石头还硬的土墙,向着阿蒙撞了过去。中阶土元素神术——坚墙术,远距离可以防御、近距离也可以反攻,这一手已经相当漂亮了。 盾牌与土墙撞在一起,发出的闷响如隐约的雷鸣,阿蒙前冲的身形硬生生的被挡住了。就在这时奥巴马却看见一点白光,竟是阿蒙手中那根“树枝”,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毫穿过了土墙术的防御。他再想有任何反应都来不及了,“树枝”轻飘飘的扫中他的脖子,奥巴马的脑袋转了一个奇异的角度垂了下去。 谁都没想到阿蒙会取出一面神术盾牌,也没想到他施展神术是如此娴熟如信手拈来,更没想到他手中那支不起眼的“树枝”不仅是法杖、也是武士手中的利器过程说起来虽然复杂,可是从阿蒙突然前冲到奥巴马被当场格杀,也不过是几眨眼的功夫。 奥巴马的尸身倒地,坚墙术随之土崩瓦解,其余的人都惊呆了。震惊的武士扔下弓拔出佩剑,如发疯一般向阿蒙扑了过来,他们都是奥巴马的贴身仆从,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家主被杀甚至都来不及保护。 另一名神术师叫歌绝,是一位四级神术师,奥巴马的密友,这次是被请来帮忙的,据说事成之后能分到很多好处。本以为对付一位乡下来的猎人轻松的很,却没想到刚一照面,事情主谋奥巴马就送了命,他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一边后退一边疯狂的挥舞法杖。 阿蒙身边风刃乱舞,就像无数细小刀口凌乱的切割着,同时还有各种光芒闪烁,使阿蒙觉得身体沉重、反应迟缓,空气变得粘稠阻滞所有的动作,好让武士们将他乱刃分尸。这是神术师配合战斗的合理方式,这位歌绝显然很有经验。 若是四名武士摆好战斗队形,全力以赴或许还能和阿蒙一战,但阿蒙突然冲到了奥巴马身前,他们震撼之下扔掉弓拔剑扑过来,慌乱无序中出发攻击的时间也不一致,虽然间隔很短,但也足够阿蒙分别做出反应。 这几人都是低阶武士,两名三极武士与两名二级武士,奥巴马本就不清楚阿蒙的实力,本以为这样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 感觉到身体变沉重,阿蒙的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会阻碍他的动作,但他根本就站在原地没动。第一名武士的剑砍了过来,阿蒙一推手中的盾牌迎了过去。沉重的盾牌重重的砸在剑尖上,又见银光一闪,那柄细长的剑被硬生生的砸断了。 阿蒙手腕一翻盾牌一掀,铁枝从下方伸出正点在那武士的胸口,看上去只是轻轻一触,杖尖的毫光却没入了身体。武士口喷鲜血,身体抽搐着倒下了。阿蒙却没有多看他一眼,一旋身法杖挥起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又架住另一名武士劈来的长剑,盾牌的边缘顺势横扫,就像一面巨大的战斧斩在这名武士的腰上。 一声凄惨的呼号,那名武士并没有被斩成两段,身体却像一张纸被折成一个奇异的形状飞了出去,落地时已经失去了生命。另外两名武士此时刚刚扑到身前,见此情景惊恐万状,心里已经失去了与阿蒙作战的勇气,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来不及做别的反应,手中的剑仍然一左一右刺了过来。 阿蒙得盾牌一横,像一扇沉重的铁门扫过,连续弹开两柄长剑的攻击,左手法杖举起在空中一晃,两道风刃连续飞出划在两名武士的颈侧。风刃看上去就像轻柔的吻,两名武士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深深的伤口,鲜血**而出。 血雨没有洒在阿蒙身上,让盾牌发出的光毫挡住,两名武士也抽搐着倒地,身体就像突然被扔到油锅里的虾那样剧烈的颤抖着,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另一个人比这两名武士死的更快,就在他们倒地的同时,阿蒙突然奋力将手中那面盾牌扔了出去。沉重的盾牌打着旋像一个飞盘,带着凌厉的风声击向正在后退的神术师歌绝。这是一件经过神术加持的珍贵武器,显然是阿蒙的防身倚仗,谁也没想到他在作战中突然脱手扔了。 扔出盾牌的同时阿蒙一举法杖,一道白光洒下,消除了身体所受到的负面影响。 歌绝退的再快也没有盾牌飞得快,他站的太近了,短短时间并不能退去安全的距离。他只是一名四级神术师,而阿蒙的神术比他要高明的多,同时还是一名五级武士。仓促之间歌绝只来得及将法杖前挑,凭空祭出了一道无形的护盾。 盾牌在空气中遇到了无形的阻挡,发出一阵不知何处传来的碎裂声。歌绝明明站在原地什么都没碰到,却像被一柄大锤击中,惨呼一声飞了出去。他落下之后腿一软半跪于地,紧接着感觉到眉心一热,整个世界就在眼睛消失了。 原来是阿蒙一转树枝,法杖的尖端飞出了一道火焰,正射在歌绝的额头上。火焰只留下了一道焦痕, 歌绝的尸体看上去完好无损,但那股炙热已钻进了他的脑颅内,瞬间就要了命。 一杯酒都没喝完的功夫,奥巴马等人均已丧命,而阿蒙毫发无伤他并没有使用卷轴,一来是没必要,二来他也不想用尼禄留下的卷轴杀了尼禄的家人。一阵风吹过,山间的草木发出沙沙的响声,吹动了尸身上的衣角,刚才还活生生的六个人身体正在渐渐变冷。 阿蒙眼中有哀伤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像风拂过树梢。他整了整衣襟,走过去准备将那面盾牌拣起来,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却突然定住了,单腿微曲保持着前行的姿势,然后缓缓的站直身体,面色紧张而凝重,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旷野中传来鼓掌声,有人用嘲讽的语气道:“精彩,精彩,真是大开眼界阿蒙,你接受了尼禄的馈赠,却杀了灵顿家族的族长,今天还想逃吗?朱利安大人的眼力果然高明,早看出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你真是魔法师你能否告诉我,一位中阶武士,是如何能施展中阶神术的?我真的很好奇,或许用这个秘密可以交换你的命。” 抬眼望去,密林中走出来五个人,明显与刚才那六人的气势完全不同。阿蒙居然认识其中一位,其余的几人也有些眼熟。他在伊西丝神殿中见过朱利安的亲随维特鲁,而那天离开神殿时,还扫了一眼守在神殿外朱利安大人的亲兵卫队。 维特鲁走在中间手持法杖,海文一手持圆盾一手持短刀走在最前面,一左一右有两名武士持长剑拿着方盾护卫,朱利安的外甥舒特手持战斧跟在维特鲁的背后保护,他们在几十步远的距离外站定了。这个距离既可以让武士发起冲锋,也在梭镖一类的投掷武器的威力范围内,还是神术师配合攻击的最佳距离。 阿蒙想像刚才对付奥巴马等人那样发动突袭已经没有机会了,而且这几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异常之强大,以阿蒙的力量明显不是对手。维特鲁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猫看着一只任自己玩弄的耗子。 耗子被猫盯死了,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呢,恐怕谁也想不到,阿蒙一拍斜跨的皮兜低喝了一句:“薛定谔,快跑” 阿蒙很清楚自己遇到**烦了,可能没法再保护薛定谔的安全,无论如何得让这只猫先逃生。他手中横端法杖站在那里未动,一只猫突然从皮兜里跳出来,一溜烟奔向谷口,跑的比受惊吓的猎豹还快。 薛定谔的爪子落在草地上甚至没有发出声音,眨眼就不见了——它可真够义气,开溜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维特鲁等人并没有太吃惊,他们早就知道阿蒙随身带着一只猫,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因为阿蒙也没动,他们要抓的是人不是猫。维特鲁笑道:“阿蒙,你可真有闲情逸致,这个时候还关心猫的死活,多想想你自己吧,我刚才的提议怎样?” 海文也喝道:“请不要乱动,也不要试图拣起那面防身的盾牌,我们随时可以要你的命,那面盾牌再好,有没有它并无区别……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不要再想怎样逃脱,从海岬城邦到这里,你的行踪尽在我们的掌握中,还是考虑怎么合作吧,免得吃更多的苦头。” p:下周四(8月11号)下午两点,名家访谈,酷六视频直播,感兴趣的书友,可查阅首页或三江频道预告,欢迎届时收看,多谢捧场:)a 073、殊死一战 殊死一战 维特鲁刚才问阿蒙为何能同时使出中阶体术与神术,真说中了阿蒙最大的秘密,紧张到了极点反而看不出紧张,阿蒙鞠了一躬道:“维特鲁大人,真没想到会是您这也难怪,就凭奥巴马他们几个废物,怎么可能一路追上我?您的队伍中,定有一位擅长追踪的高手……” 维特鲁等人都露出了得意之色,却在这时陡然听见海文喝道:“小心——” 说小心已经晚了,阿蒙鞠着躬,单膝跪了下去像是行礼,右手一松法杖落地,顺势向怀中一掏又凭空取出了一面与刚才一样的银色巨盾,插在地上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右手飞速的一挥,就像洒花瓣似的扔出好几支卷轴。 维特鲁等人早就知道阿蒙身上有卷轴,商量的时候也提到过防着阿蒙来这一手,事到临头却终究没防住。谁也没想到阿蒙能这么干脆的把卷轴洒出来,三支高级卷轴与一支中级卷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正说话行礼呢 阿蒙这一路上仔细研究过新得到的卷轴,有一个发现,其中的高级卷轴都没有原先在冥府中用掉的那两支更高明。难怪尼禄会特意将它们做为单独的报答,那三支卷轴确实是他一生的得意之作,非比寻常。而中阶卷轴中,也没有一支能超过当初在幼底河上用掉的那支“冰与火之歌”。 这些卷轴都是标准的制式卷轴,能施放特定的神术,数量这么多已经珍贵难寻。以阿蒙现在的法力,一次控制一种高阶神术是可以的,同时控制两种或三种恐怕就做不到了,但阿蒙就像在冥府中那样,只是展开卷轴激发神术,并没有去控制。 第一支高级卷轴是“风刃飞舞”,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的高阶神术,山谷中狂风乱卷,无数细小的空气被凝聚压缩就像锋利的刀刃,杂乱无章的四处飞射。所过之处,树木和草叶都化成了碎片,地上也升起一道道烟尘。 第二支高级卷轴是“空间裂隙”,同样的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神术,夹杂在无数风刃中,空间在扭曲,似出现了很多细小的裂隙,被卷到半空的树枝有很多无声无息的错位,就像被什么力量凭空分割成两截。 第三支高级卷轴是“冰霜迷雾”,林间升起了一阵浓雾,细小的冰晶四处漫射,就像一根根肉眼看不清的针尖。它的攻击威力并不算很大,但却有非常好的阻断视线、干扰侦测感应的效果,使人难以发现阿蒙的位置,也难以分辨这漫天乱卷的攻击从哪个方向飞来。 变化的风刃中杂夹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被冰霜迷雾掩护,使人难以察觉与分辨,这是阿蒙早就琢磨好的手段,认为这三支卷轴同时使用可以达到最佳的伤害效果,而且最突然、最难防。 阿蒙将卷轴展开便不再控制,这意味着他本人也在卷轴威力的攻击之中。但他早有准备,半跪于地用沉重的盾牌挡住了正面与上方最多的攻击,沿盾牌弧形的表面再度升起一个光罩将身形完全护在中间。与此同时,阿蒙迅速抓起地上的法杖向上一挑,身前飞舞的烟尘凝聚形成了一道厚实坚固的土墙,这是中阶神术坚墙术,奥巴马刚才也施展过,阿蒙可比他高明多了 就算维特鲁能想到阿蒙会使用卷轴,也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用,一次展开这么多本无法控制的高级卷轴,更没想到阿蒙将自己也置身于卷轴攻击的威力之下。不要钱也不要命啊这是砸出惊人的巨资乱刀砍人,连自己都一起砍了。 维特鲁等人身上也有卷轴,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使用,一方面对付阿蒙根本用不着,另一方面那是朱利安大人的东西,能不动用自然最好,那可意味着一大笔钱啊。阿蒙扔出的卷轴就相当于一座广大的华贵庄园在燃烧,成群的牛羊、奴仆,无数的美女、华服、金银都化成了漫天的迷雾、风刃、裂隙。 阿蒙没有控制三支高级卷轴的神术威力,却控制了另一支中阶卷轴,展开卷轴的同时将攻击方向只锁定了维特鲁。他不希望这位高明的神术师不要命的发动反击,同时也不想维特鲁有机会对他使用卷轴,所以暂时阻断一下,展开的卷轴是“空间禁锢”。 这种中阶卷轴并没有什么伤害,只是暂时将攻击对象禁锢在某一空间内,阿蒙曾在幼底河上使用过,用它来对付那只怪蛇,后来吉尔伽美什又赔偿了他同样一支卷轴,现在又扔了出来。维特鲁一瞬间感应到周围的空间被禁锢了,他似乎被阻断在战场之外。 其实阿蒙多虑了,在三种高级神术几乎瞬时接连展开的攻击下,维特鲁也没有反击的机会,第一选择就是如何防御。维特鲁惊呼一声挥动法杖,两侧的武士与身前的海文手中的盾牌上都有银光升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个队形护在中间。 如此还不止,维特鲁的法杖再向下一挥,沿着身体出现了一套透明的铠甲,闪着点点暗褐色的光芒将这位神术师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护在其中不留一点缝隙。这是最高明的气元素防御神术瞬间盾化,施展这种神术时连本人都动不了,也不在乎空间禁锢了。 再看海文的姿势与阿蒙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单膝跪地向前上方举起了圆形的盾牌,盾牌前除了维特鲁施法祭出的大护罩,又升起了一圈明亮的光毫,范围不大恰恰把他自己的身形护住。这位武士也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掌握辅助性的低阶神术,且他的武技相当高明,手中的盾牌也是经过神术加持的器物。 这是一场奇异的战斗,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咬牙苦苦支撑,就像狂风巨*中随时可能被拍碎的脆弱沙堡。 卷轴展开,神术威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那支中级卷轴的空间禁锢效果是被其余三支卷轴的威力击碎的,甚至都没必要让维特鲁本人去施法消除。 但这支中阶卷轴却“杀”了一个人,由于空间禁锢的阻隔,维特鲁的神术防御没有在第一时间护住身后的舒特,这位朱利安大人的外甥是第一个倒下的。致命的伤口出现在额头上,深深的空间裂隙几乎将他的脑袋错成了两半,紧接着有无数道风刃在他的尸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创伤。 舒特死的很冤啊,他本来站在最安全、最不容易受到攻击的位置,却没想到阿蒙发出的是这样的攻击。 当裂隙消失、风刃疏散、雾气尚在弥漫时,最强烈的爆发攻击终于挺过去了。阿蒙身前那道看似坚固无比的土墙早已被击成了碎片,银色的光罩也碎裂消失,只有那面巨盾还完好无损的护着他的身形。阿蒙的右侧肩胛接近后背的位置还有他左侧的大腿外侧,衣服已经破了,正在往外流出鲜血,就似被锋利的小刀划出的伤口。 再看对面的情况更惨,舒特已经死了,维特鲁身边的两位武士也身受重伤倒地,甚至分辨不出哪一处才是更致命的伤口。左边那名武士右手还握着剑,但持盾的左臂已经离开了身体,右边那名武士腰间有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把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对手还剩两个人可以战斗,就是站着的维特鲁和半跪的海文。 海文肩头的衣服也裂开了,右肩有鲜血渗出,手中的盾牌上还有暗淡的毫光在闪烁,但表面已经留下了裂痕。这虽然是一件不错的神术护具,但远不能与阿蒙手中的盾牌相比。阿蒙在秘密山洞中搜罗的东西,可是经过围剿贝尔的大战之后完好无损保留下来的。今天的场面虽然激烈,却根本无法与贝尔那一战相提并论。 谁也想不到阿蒙不仅能取出第一面盾牌,而且又凭空取出了第二面盾牌,他手里怎会有这么多好东西?看盾牌出现的情景应该是从空间器物中取出,而这个人就算拥有空间器物也是打不开的呀,比如他就打不开尼禄的空间戒指。——这些怪事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战场中只有维特鲁完好无损,包裹着身躯的那层透明铠甲正在缓缓消失,这位神术师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连续这么多天追踪阿蒙,体力以及精力的消耗是巨大的,维特鲁也感到相当疲倦,今天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假如阿蒙是一位大神术师,能够控制那三支卷轴的攻击方向,而不是随意的威力漫射,恐怕维特鲁现在已经不能站着了。 阿蒙却没有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扔掉盾牌手持法杖,半跪的身形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落地的时候微有几步踉跄,但随即稳住身形毫不犹豫的向前冲去。他的体力与法力消耗也接近于极限,那面盾牌的防身效果虽好,但过于沉重会影响速度与反应,很果断的扔了。 他绝不能让维特鲁再有机会施展威力强大的神术,阿蒙已经没有余力再抵御了。海文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像一只豹子从地上窜了起来,持盾提刀冲向了阿蒙。两人之间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他却看见阿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奋力向前一挥,下意识的以为又是卷轴,举起盾牌往下一蹲做好防御,却没有感应到神术的爆发。 维特鲁也露出惊恐之色,来不及发动神术反击,法杖上的神石光芒大盛,瞬间又升起一道护罩。然而阿蒙手里的东西却没有扔出去,那只是一根长条状的骨头而已。 骨头没有扔出去,半空中却飞出来各式各样的武器、铠甲、法杖、神石、卷轴、干粮、酒瓶、甚至还有一套新衣服和一套旧衣服、两双鞋。阿蒙尽最大可能凝聚力量,将骨头奋力挥了起来,打开无形空间,飞出去的是他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 维特鲁的神术护罩可以抵挡能量攻击,也可以抵御武器的劈砍,但力量总有限度,根本没想到阿蒙是用一座“小山”来砸他。这人怎么可能一挥手间就从半空扔下这么多东西呢?维特鲁一瞬间被吓傻了,因为他看见了漫天飞舞的卷轴,还有一枚金黄色半透明的神石,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众神之泪 众神之泪穿过维特鲁的神术护罩,正砸中他的面门,伤害虽然微乎其微,但维特鲁已经无法定住心神了,他的魂都飞了无数东西落下,维特鲁的护罩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他双膝一软趴倒在地,紧接着神术护罩碎裂,那些东西都砸在了他身上,一柄梭枪正巧插中后心。 小山一般的杂物也砸中了维特鲁身边那两名已经身受重伤的武士,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首先落下的是武器,沉重的斧头、梭枪、锋利的刀剑。那两人也当场身亡,不知是被武器杀死还是被重物砸死的,他们重伤之下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一击。 卷轴并没有展开,与神石一起洒落满地,覆盖着三人的尸身。 阿蒙却无暇去看这一击的“战果”,因为海文再度从地上跳起来已冲到了身前,手中的砍刀带着明亮的光毫斩了过来,刀很短,但是刀芒笼罩的范围惊人。阿蒙挥起法杖带着淡淡的光毫架住了这一刀,刀杖相击声音震耳,阿蒙被震得飞出两步,落地时伤口又溢出了鲜血。 阿蒙的法杖比海文的刀要沉重的多,但海文的力量却惊人,刀斩在法杖上,有一种奇异的冲击力几乎要震碎阿蒙的内脏,海文的武技明显比阿蒙高明很多。 阿蒙左手的骨头脱手落地,双手持法杖刚刚站稳,又奋力架住了海文劈来的第二刀,接着被震退两步。此时海文右肩的伤口也突然流出了更多的鲜血,他将刀交到左手,右手拿过了盾牌。趁这么一顿的机会,阿蒙大喝一声,双手持法杖狠狠的扫了回去。 就像巨锤击中了破锣,声音难听的刺耳,海文的盾牌挡住了法杖,刀顺势就横扫过来。阿蒙忽有一种奇异的扭曲感,法杖砸在盾牌上却被一股力量向旁边一引,险些使他失去平衡,急忙闪身躲避时,海文的刀芒划过已经割开了腰间的衣服,在阿蒙的肋下留下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这人居然会神术,简单的低阶神术用以辅助武技战斗,使用的既合理又巧妙,假如阿蒙的反应再慢一点点,此刻就被开膛破肚了。海文是一名真正的斗士与猎手,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维特鲁那边的情况怎样了,只是全力发起了攻击。刚才抵御卷轴爆发时他的力量消耗比阿蒙更大,同时也受了伤,此刻却咬紧牙关格斗,拼的就是谁先倒下。 阿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这是武士之间真正的殊死相搏,海文的每一刀都准确而合理,让阿蒙很少有反击的机会,它只得挥舞着法杖连连招架后退,那连续的力量冲击使他觉得身体发软、脑海些晕眩,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阿蒙的武技并不算很高明,但动作敏捷且实用,法杖挥舞间恰恰总能格挡住致命的袭击。他的每一次反击都被海文用盾牌挡下,海文手中的短刀比他的长杖更灵活,带着刀芒扫过,攻击范围也比阿蒙的法杖更大。 海文动手时,后面的维特鲁等人并没有配合攻击,他的心沉了下去,猜到所有的同伴恐怕都已经遭遇不测,但他咬牙不回头看,挥舞着短刀已经红了眼。现在这种情况下,海文只有拿下阿蒙才能交代一切,否则就算回得去也是死路一条。 阿蒙被逼的连连后退,渐渐退到了山脚下的密林边,身后是陡峭的岩石,眼看已经无法招架了。他也发现了海文的弱点在右肩,海文肩头的伤口很深,右手的盾牌每一次挡住阿蒙的反击,脸上就会露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 海文左手中的短刀发出的刀芒渐渐暗了下去,他的力量也快耗尽了。但阿蒙的处境更凶险,两臂酸麻全身发抖,几乎快控制不住手中的法杖。 阿蒙几乎无路可退,奋起余力荡开短刀又发动了反击,精铁法杖打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这面盾牌终于无法承受这么长时间的激斗,突然碎裂成好几片。海文全身一震,扔掉破盾牌,发出一声痛楚的大吼向后蹿了半步,双手持刀又狠狠的扑了过来。 本已暗淡的刀芒陡然前所未有的明亮,这是海文拼尽余力发出的最后一斩,看来就想用一刀解决战斗。阿蒙的法杖被一股无形之力向前牵引,他身体前倾被扯出了半步,看上去已来不及架住这一刀。——海文又一次使用了神术配合,这也是他蓄积已久的最后力量。 假如没有意外发生,阿蒙死定了,这一刀定能将他砍翻在地。恰恰就在此时,前冲的海文突然脚下一滑,紧接着落地的另一只脚又没站稳,身体一个踉跄居然向前扑倒了。a 074、神灵的召唤 不知什么时候,阿蒙身前的地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冰,飘荡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贴着地面有一层白雾恰恰掩盖了冰层,而冰层的表面还有随雾气流动的波纹,仿佛是半融化的状态,更加不容易被察觉。 若是平时,海文在冰面上还能稳住身形,但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猝不及防间滑到了。但他的反应极快,在身体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并没有放弃攻击,双手持握的短刀依然毫光大盛,顺势扫向阿蒙的腰间。 阿蒙弓着身体一推法杖恰好挡住了这一刀,刀芒碎裂,刀身顺着法杖一滑,刀尖已经刺进了阿蒙的前胸,哪怕再往前深入一寸,就能刺破心脏要了阿蒙的命,但战斗恰在此时结束了。阿蒙的法杖也顺势向下一砸,正击中海文的后脑勺。这位武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当场毙命,短刀脱手,上身扑在阿蒙的腿上。阿蒙被他扑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过了很久,阿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将海文的尸身掀到一旁,后肩、前胸、腰间、大腿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却钻心的疼痛。刚才的殊死格斗中,他最终还是借助神术取得了胜利,仅存的虚弱法力使他只能凭法杖施展最简单的神术。 无声无息在地上凝结一层冰,是老疯子最早让阿蒙修炼的,当初他就是这么制伏了马企,今天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仍然是这一手在最后关头救了他的命。 阿蒙累的甚至都站不起来了,也没有去理会遍野的尸体和洒落的东西,就静静的坐在原地闭目休息,剧烈的喘息声渐渐地平复下来。薛定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都没回来,阿蒙坐在那里直到天黑,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在生死之间一旦放松下来,精疲力尽的他连动都不想动了。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阿蒙才伸出一只手将法杖拿起竖在身前,一团柔和的白光静静洒落在他的身上,这是他用大半天重新凝聚的法力施展出的治疗神术。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竟然缓缓的愈合了,但是痛苦的感觉和体内所受的伤势并没有治愈,他又无力的放下法杖,开始修炼每夜的神术冥想修炼。 …… 就在阿蒙与维特鲁等人遭遇时,远在海峡城邦的朱利安也不禁流下了冷汗。这位伊西斯神殿的大祭司刚刚查阅了尼禄的私人笔记,找到了遗言中所说的那一篇,这才清楚尼禄留给阿蒙的那支卷轴竟然是传说中的“毁灭风暴” 之所以称之为传说,是因为这种卷轴几乎不可能制作成功,除了秘密的典籍中有所记载,极少有人真正见过。它是一种高级卷轴,掌握了中阶神术就可以展开,但“毁灭风暴”与其他任何卷轴都不一样,要想激发它,必须以使用者的生命为代价,其威力根本无法控制。 尼禄用了几年的时间,倾注无数心血不断的凝聚法力才制作成功。并不是为了使用它,只是一种证明自己的挑战,他终于达到了卷轴制作技艺的巅峰毁灭风暴一旦展开,不仅会燃尽使用者的生命,也会毁灭威力所及范围内的一切生命,据说甚至连神灵都会受到重创。 朱利安想到了一种可能—— 假如阿蒙并没有说实话,尼禄单独留下的那三支卷轴还在他手上,那么在生命受到威胁、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时,毁灭风暴是最后的选择。若阿蒙真的用了这支卷轴,他自己当然是死定了,而维特鲁与海文等人也别想再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行动可是得不偿失,卫队长和心腹随从莫名其妙的失踪,朱利安不知如何去解释。 朱利安只能暗自求神灵保佑,阿蒙没有动用那支卷轴,要么他不是一位魔法师,要么维特鲁等人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使用卷轴。朱利安转念间又想到,就算阿蒙是一位魔法师,恐怕也不可能拥有中阶成就,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又自嘲般的笑了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 身处海岬城邦的朱利安流出冷汗的时候,罗尼神河中一条大船上,有一位少女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艘华贵的大船以雪杉木制造,首尾翘起像一弯新月,船体被珍贵的树漆漆成漂亮的淡金色,上面还刻满了埃居神文以及各种复杂的神术阵。除了甲板下的船,甲板上的船楼有三层高,装饰的华贵、神秘、庄严。它是统御下埃居神殿、代表法老掌控下埃居神权的伊西丝神殿圣女的座船。 每年两度向罗尼神河的献祭仪式,都是由伊西丝神殿的圣女代表法老主持。这个仪式其实就是将成群的牛羊投入罗尼河中喂鳄鱼,却象征着向埃居冥神、罗尼河保护神奥西里斯献祭,因此十分重要、场面也非常盛大隆重。 圣女出席只是主持而已,由祭司们带领民众在岸边将宰杀好的、规定数目的牛羊投入河中。成群的鳄鱼游过来争食,张开血盆大口以锐利的獠牙撕扯。这恐怖的场面,让万千民众的内心深处无形中对神灵有一种深深的敬畏。 玛利亚手持法杖戴着金冠,坐在远离岸边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她并不想看河边的那一幕,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向伊西丝女神祷告。如果是在几年前,这位柔弱而纯洁的少女,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主持这样的仪式,但如今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由不得自己选择,她已将一切都奉献给神灵。 仪式结束之后,圣女大人登上船驶离岸边,她将要代表伊西丝女神巡视罗尼神河。万千民众仍跪在岸上,向着圣女的座船顶礼膜拜,直至这艘大船在天边消失不见。 船在河心顺流而下,玛利亚坐在船楼第三层的凉台上,望着浩荡的流水不知在想些什么。加百列腰悬长剑就侍立在她身旁,下面甲板地的两侧,圣女的随从们正在向河中洒下各种准备好的祭品,面团和着羊油捏成的各种怪兽,象征着传说中奥西里斯斩杀怪兽、保护埃居民众的故事。 就在这时,圣女法杖上镶嵌的众神之泪突然发出了点点金光,照耀在玛利亚的脸上。加百列的色铠甲上也反射出淡淡的金辉。 加百列微微一怔,小声问道:“圣女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玛利亚微蹙眉头道:“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施展任何神术,这是众神之泪自发的感应,竟然牵动了我的法力。” 加百列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众神之泪怎会有自发的感应?我在您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众神之泪发出金光只是一瞬间,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玛利亚看着法杖思索着说:“我也从未见过,但古老的典籍上有记载,据说这是神灵的指引与召唤,象征着某种喻示——神灵或神灵的使者将要到来。” 加百列惊讶道:“圣女大人,您好镇定出现了这种传说中的神迹,您居然如此平静?” 玛利亚微微笑了笑:“我的大武士,身为守护神灵的圣女,对神迹不应感到困惑或惊讶,我内心的震动超出你的想象,但我已懂得怎样不流露。刚才我真的有所感应,某个地方仿佛有无声的召唤。” 距离开都克镇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玛利亚今年十八岁了,身体已比当初更加成熟,而五官面目并没有太多改变,一眼还能认出来。可是看见她的人几乎都不会再想起当年的艾蔻,眼前的少女已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周身隐然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肃穆庄严气息。 眼神清澈而沉静,含着无声的悲悯,在她的目光凝视下,让人莫名感觉这就是神灵在注视,往往自惭形秽不敢迎望。这是气质的变化,也是内心的蕴含,却总带着当年那位少女艾蔻的影子,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看的见。 加百列又问:“那召唤的感应,来自什么地方?” 玛利亚伸手向下游一指:“就在我们前行的远方。” …… 玛利亚并不清楚她法杖上的众神之泪突然发出金光的同时,阿蒙正奋力挥出骨头,众神之泪穿过神术护罩,正打在维特鲁的脸上。而阿蒙更不清楚,玛利亚正坐着船顺罗尼河而来,渐渐接近他所在的地方。 …… 第二天晨曦微明的时候,阿蒙终于手驻法杖站了起来。他听见了嗡嗡的声音,有很多苍蝇震动着翅膀落在那些带着创伤的尸体上。还有两只野狗正在撕扯奥巴马的残躯,被阿蒙惊动,很不甘心的又跑进了山林中。 阿蒙看着身前海文的尸体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位武士险些杀了他,最终却死在他的手上。迄今为止,他是阿蒙遇到的最可怕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对手,却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如果海文在最后的时刻并没有向阿蒙发动攻击,自己是完全可以逃走的。 也许是认为阿蒙根本不是对手,也许是不得不完成任务,海文最终还是丧命于此。阿蒙不想让他的尸身被野狗争食,一挥法杖火球落下,火焰蔓延包裹住海文将他焚为灰烬。 阿蒙想了想,又决定将所有的尸体都焚化,这些人已经全部被他杀了,所有的仇怨都已了结,不必让他们曝尸荒野,而且阿蒙也不想留下这一场大战的痕迹。焚尸之前阿蒙还没有忘记搜查这些人的遗物,因为他的东西就和这些尸体杂乱的散落在一起。 搜出来的零碎物品不必细数,有一些神石和钱币,还有武器和法杖,最珍贵的法杖当然是奥巴马的那一支,维特鲁的法杖也不错。在维特鲁的身上搜出两支卷轴,海文的遗体焚化后的灰烬中,也留下了一支卷轴。但最重要的遗物是两件,都得自维特鲁的怀中。 第一件东西是镶嵌着神术阵纹饰底座的神石,看上去就像是一盏精美的灯,阿蒙居然认出来了老疯子的留言中曾传授他如何制作各种神术器物,其中就提到了“追逝之灯”。如果让阿蒙自己收集材料非常困难,而且不知道要失败多少次才能做出来,今天却得到了一件珍贵的成品。他清楚这件法器的用法和用途,这才完全明白自己为何总也无法摆脱追踪。 第二件东西是一封书信,密封在一个牛皮套中还经过了神术处理。假如得到这封书信的人解不开信封上的神术阵,打开信封时里面的信就会毁去,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一点也没有难住阿蒙,他把这封信完好无损的打开了。信的内容以埃居神文书写,一般人也看不懂。可阿蒙又恰恰能看懂这些文字。 信是朱利安写给伊西丝神殿的另一位大祭司布尔克的,阿蒙看完之后倒吸一口冷气,信中竟然提到了他熟悉的人——圣女玛利亚与大武士加百列,而且还有他以前不曾了解的隐情。 朱利安与布尔克密谋,设法让玛利亚圣女重新下一道命令,以紧急事务的名义将他从海峡城邦调回梦飞思。信中还提到了加百列,说圣女年幼无知,很多事情都是加百列在一旁协助,应该想个办法把加百列调离神殿,让她没有机会再回来。朱利安举荐了自己的亲卫队长海文,说这名武士很有希望晋级为大武士,届时可以接替加百列留下的位置。 阿蒙原先只知道艾蔻已成为伊西丝神殿的圣女,如今才了解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另有私心,好像并不甘心放弃已有的全力,只想让圣女做一个象征性的傀儡而已,甚至有谋害加百列的企图。看来加百列如今已是圣女身边最受器重的助手,而圣女的助手本应该是大祭司才对,想必艾蔻的日子过的也不会很舒心。 阿蒙看了半天,刚刚摆脱死亡威胁的他又开始担心起艾蔻来。反正他的目的地就是梦飞思,一定要设法将这封信交给艾蔻,好让她有所准备与防范。在阿蒙的心目中,艾蔻-玛利亚尽管已成为伊西丝神殿的圣女,但是对于他来说,永远还是那位柔弱纯净的少女。 阿蒙本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去梦飞思,是为了在行游大陆途中见识下埃居著名的都城吗?此时才突然明白过来——是因为艾蔻。 当初走出深山,面对一片陌生未知的世界,他第一站去巴伦王都找梅丹佐,第二站去海岬城邦归还尼禄的法杖,第三站便是心中那若有若无的牵挂之乡。艾蔻在梦飞思,尽管她是高居万民之上的圣女,阿蒙也要亲自看一眼,心中才能放下,哪怕只是远远的望见她。 看见这封信,阿蒙意识到自己来对了,难道冥冥中真有神灵的召唤与指引? 阿蒙小心的将书信收好,又将所有要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骨头里,然后点火焚烧了尸体与遗物。他自己也换了一套塔斯匈送的新衣服,将沾满血污破损不堪的旧衣服扔进了火堆。火焰裹挟着浓烟升起,此地所发生的一切都随风散去。 仅仅休息了一夜,阿蒙远远没有恢复,差一点就无法将骨头从地上拿起来,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放入衣服的里兜,贴着肋下藏好。 阿蒙连铁枝法杖都收进了骨头里,折了一根真正的树枝拄在手中,蹒跚着走出了谷口。太阳升上树梢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奔流的罗尼河边,沿河向南朝着上游走去,最近渡口在那个方向,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阳光并不是很热烈,阿蒙却渐渐出汗了,满身的虚汗,呼吸越来越急促,直至气喘吁吁。他觉得头晕、恶心、身体发软、眼前发黑,总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视线中乱闪,脚步也越来越沉甚至抬不起来,每一步迈出,脚印都在河滩上拖得很长,拄着树枝才能勉强站稳。 这种感觉阿蒙曾经有过,上一次是在乌鲁克城邦郊外遇见亚伯与该隐兄弟俩之前,那是他过度的消耗了法力。而这一次所消耗的可不仅仅是法力,体力、精力都已经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加上受伤失血过多,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了。 昨夜短短的休息并没有使他缓过来,只是强压住伤势而已。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很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否则毫无自保能力的晕倒在荒郊野外,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阿蒙才会天一亮就强打精神收拾好战场走向渡口,但伤势恰在此时再度发作,来的异乎寻常的猛烈、超出了原先的预想。 不知渡口还有多远,四下望不见一个人影,这段荒凉的河滩就似无穷无尽的漫长,一位少年倔强而孤单的身影缓缓走过,脚步越来越沉重,每多走一步,手中的树枝就在泥土中插得就更深了一点。终于听见“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他一头栽倒在地。 阿蒙用尽全力想爬起来,但最终只是翻身仰面躺在河滩上,就连眼皮也变得像两座山那么沉,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恰好迎向射来的阳光。眼前的光芒闪烁刺人,仿佛有无数透明的飞蚊乱舞,身下的泥土似散发着奇异的腥气,令他的意识一阵阵恍惚。 求月票v 075、可不可以是天堂 可不可以是天堂 阿蒙在心中狂喊:“不要倒下不要失去意识山中的野兽与河里的鳄鱼都会吃了你……我还没有到达梦飞思、还没有见到艾蔻、还没有解开神灵的秘密,还没有指引族人返回家园……” 但强烈的眩晕感不受他的控制,阿蒙虽然睁着眼睛,眼前所见的阳光却渐渐暗淡下去。有一只猫从高坡上的山林中钻了出来,飞快的跑到阿蒙的身边,用爪子轻轻的挠着他的脸焦急的喵喵叫着,可是他毫无反应。 其实阿蒙能听见猫叫,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眼前恍惚的景像仿佛又变得清晰。他看见了薛定谔,却不是此刻在河滩上叫着的薛定谔,而是小时候在都克镇见过的那只猫。 阿蒙“看见”了自己的童年,从他出生时起,那些快乐和哀伤的时光都一幕幕闪现,所有他爱与恨过的人们,都伴随着往事回现在眼前。 在埃居神话中,人的一生就像奔流不息的罗尼河,尽头便是冥神奥西里斯所掌管的地府。冥神会派出月牙形的大船来接引高贵的灵魂,当奥西里斯的侍者、化身为一只猫的贝斯特女神出现在尸体旁,死者的灵魂便会在地府中复活,从此进入另一个世界。 传说是真的吗?奥西里斯的肋骨就在阿蒙的怀中,有一只猫在他身边焦急的叫着。就在此时,罗尼河的上游来了一条船,刚出现时很小,只是天边的一个黑点,当它顺流而下渐行渐近时,可以看出那是一艘华贵的月牙形大船,高高的船楼上,有两个人一坐一立。 玛利亚突然问道:“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吗?” 加百列答道:“流水声、风吹山林声、还有一只猫在叫,在远处的东岸。” 玛利亚:“下令让船靠近东岸航行。” 这两人目力超凡,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薛定谔和躺在地上的阿蒙。玛利亚的神色突然变得有几分奇怪,似乎触动了某段久远而深刻的回忆,喃喃的说道:“加百列,我觉得那只猫的花纹很眼熟” 加百列:“眼熟?伊西丝神殿周围有很多猫,猫是我们埃居人崇拜的动物。” 玛利亚解释道:“还记得吗?两年前我刚刚得到众神之泪的时候,有一天夜里,被一只猫吓了一跳。” 经她这么一提醒,加百列也想起来了,沉吟道:“我还记得那只猫,不知怎么溜进了你的房间,又脏又肥一直在呼呼大睡。这只猫不太一样,干净的多也漂亮的多,应该不是同一只猫。” 玛利亚莫名叹了一口气:“人的生活是会变的,我想猫也一样。我记得那只猫的花纹,几乎与这只猫一模一样。命令船靠岸停下,过去看看那个人怎么了?很少见到猫会对主人这样关切。”在都克镇的经历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不知为什么,那短短的几天玛利亚一直记得异常清晰,就像深深地印入脑海中,她能回忆起每一个场景,甚至还能记起薛定谔身上的花纹。 这艘大船吃水很深,没有办法靠近岸边的浅滩,只能远远的停下。加百列一个箭步跳下船楼,脚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船头微微向下一沉,她顺势高高跃起跳上了岸,身形矫健至极 加百列配着剑走到了阿蒙身边,低头问道:“可怜而忠诚的猫儿,你的叫声如此焦急,这是你的主人吗?他遇到了什么事?” 这位武士威风凛凛的走来,哪怕是一只狮子都会因她的气势而退避,可是薛定谔并没有跑开,只是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她。加百列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和一只猫说话,猫又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低下头以傀眼术扫过阿蒙周身的气息,然后回身喊道:“圣女大人,这个人身上没有伤痕,但受了很严重的伤势,体力和精力的消耗极大,已经处于虚脱状态,生命的力量正在流逝,但他还没有死。” 话音未落,只见阿蒙的上空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金色光环,光环中有白色的光雾洒下落在他的身上,就似静静流淌的乳瀑。——这是“伊西丝之祝福”,圣女用众神之泪才能施展的祈福神术。 它不仅能够治疗伤病,还可以消灭痛楚、洗去疲倦、恢复体力,给人以信心、力量与勇气。总之,相当于消除任何负面影响的神术效果综合。 玛利亚第一次施展它,是两年前在都克镇以南的叙亚沙漠中,车队遇袭,加百列在激斗中受了伤,玛利亚突然使用了这种神术。这是一种最简单也是最深奥的神术,那时玛利亚的力量还很微弱,“伊西丝之祝福”只是一种象征。 但如今的情况已大有不同,玛利亚施展的是高阶神术,而且只为阿蒙一个人祈福。就在不久前,她刚刚晋级为六级神术师,短短两年时间,其成就令人惊叹 金色光环中落下的乳白光幕洒在阿蒙的身上,再看玛利亚,她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船,手持圣女法杖脚踏着浑浊的罗尼河水居然就这么走了过来。一位六级神术师若不借助卷轴或其他法器,很难将气元素神术与水元素神术同时控制的如此精妙,她就像一位凌波微步的神灵。但玛利亚拥有的可能是世上最好的法杖,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仆从们见圣女大人脚踏波涛走上岸,纷纷在甲板上向她行礼。加百列惊讶的问道:“大人,您怎么亲自上岸了?” 玛丽亚来到离阿蒙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我想看清楚这人的状况。他好像经过了一番激斗,所有的力量都耗尽了,还受了重伤,超出了身心所能承受的极限。就这么昏倒在野外是危险的,我可以救醒他,你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阿蒙躺在那里,眼前是一幕幕往事的回现,视线中却出现了朦胧的淡淡金光。他觉得好舒服,意识仿佛已经脱离了身体,或者身体似乎就是意识,如轻飘飘的浮在云端。这感觉就像幼年时母亲温柔的抚摸,那已是太久远、几乎遗忘的记忆。他又看见了亚里士多德、加百列、艾蔻-玛利亚,回到了都克镇上的那个院落,视线就在艾蔻的身形上定格。 他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格外朦胧却又变得越来越清晰。她似乎长大了,带着一种神秘而成熟的高贵气质,身边的场景已不再是都克镇的院落,而是回到了罗尼河边的旷野。她穿着华服手持法杖,戴着一顶金冠,阿蒙正直视着她的眼眸。 阿蒙醒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他还有些恍惚,看着玛利亚似是自言自语道:“艾蔻,是你吗?你的样子好漂亮,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已经死了吗?怎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不是阴森的冥府,难道是灵魂的另一种归宿?……这,这到底是哪里?我该叫它什么呢?如果起一个名字,可不可以是天堂?” 加百列眉头一皱道:“大人,他在说什么?这人还不是很清醒,一定是认错人了” 玛丽亚听见阿蒙叫出“艾蔻”两个字时,纤弱的身形竟微微一颤,一向镇定的圣女大人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幸亏加百利只盯着阿蒙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一瞬间,玛利亚已经认出了地上躺的人是谁。尽管阿蒙的样子改变很大,但五官面目还带着那少年的影子,身边那只猫的花纹又如此熟悉,怎能还会是别人? 更重要的是,他叫出了她的乳名,玛利亚本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那么称呼她 玛利亚记得自己曾在都克镇那栋小楼上的房间里,悄悄在墙壁上写过一行字“阿蒙,我的名字叫艾蔻。”随后就擦掉了,怎么还会被他发现呢,难道是当时擦得不干净留下了痕迹?但这种疑惑很快被另一种惊喜冲淡了——原来阿蒙还活着。 玛利亚自然听说了大洪水的事情,据说整个都克镇都被洪水摧毁无人幸存,那么阿蒙也应该已经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是她正式成为圣女后不久,曾为此独自暗暗流泪。那是她在伊西丝神殿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泪,仿佛象征着与过去告别。 但玛利亚总觉得阿蒙还没死,也不应该死,或许这种感觉仅仅是她内心中的期望罢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又见到了阿蒙。 阿蒙说出这番话,随即又晕了过去。玛利亚对加百列倒也不隐瞒什么,随即镇定下来尽量平静的说道:“我认识他,你也应该认识他,就是在都克镇开采出众神之泪的阿蒙,还记得吗?” 加百列一怔:“还真的像他,不,就是他他长大了,但你一提醒我能认出来,这只猫倒瘦了不少。他居然还活着,真是神灵的眷顾可是今天怎会出现在这里,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玛利亚转过身没有再看阿蒙,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古老的记载果然没错,是他当初开采出众神之泪,让我成为守护圣女。今天我有遇到了他,真的是神灵的召唤与指引这个人很重要,我们应该救他、保护他,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把他带走,等醒来时再好好问话。” 阿蒙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船上,薛定谔蹲在身边,正午的阳光中有淡淡的金辉闪烁,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晕眩与恶心的感觉渐渐散去,身体内的伤痛也缓缓消失,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高明的祈福神术,应该是有一位神术师在不惜法力的救治他。 阿蒙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仍然很虚弱,需要好好的静养休息才能恢复。他吃力的抬起头向周围望去,发现这一叶小舟无帆无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推动,跟在一艘华丽的大船后面破浪而行。船尾站着一名武士,是一位很美的女子,但第一眼看见她的感觉却是一种凛然的威严。 阿蒙有些发懵的问道:“加百列大人,我怎么会看见你,这儿又是哪里?” 加百列淡淡一笑:“你认识我,果然是你,阿蒙你的声音我还记得。不知你为何晕倒在岸边,是圣女大人救了你,命我把你带回去。” “圣女?哦我刚才看见的就是她,原来是她救了我加百列大人,我从海岬城邦来,在山林中遇到了袭击……”阿蒙终于清醒过来,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说话。 加百列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阻止他道:“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圣女大人的船就在前面,圣女大人正在施展神术救治你。请你好好躺着保持内心的宁静,有什么事情等我问你的时候再说。” 阿蒙很听话的躺好了,内心中莫名有一股暖意,罗尼河上炙热的阳光和微风也变得那么轻柔和煦,一片安详和宁静。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不再害怕与忧虑,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与艾蔻-玛利亚重逢。她不仅悄然为他治伤,而且还派了身边最器重的大武士护送他,阿蒙心中充满感激。 成年男子不可以触碰圣女,也包括她日常起居的物品,因此阿蒙不能登上玛利亚的座船。玛利亚命人放下一叶小舟,让加百列护送阿蒙走在后面。 加百列看着阿蒙,心中也有几分诧异,圣女大人竟然派她单独护送阿蒙,足见其重视。玛利亚坐在大船上,始终施展祈福神术,隔空抚平阿蒙所受的创伤,却没有被其他任何随从察觉。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恩赐啊不过阿蒙似乎有资格受到这种对待,圣女大人激发神术的众神之泪,当年便是由他亲手开采的。 加百列在心中这么静静的想着,却看着阿蒙一言不发,她的任务既是保护也是押送,在没有问清楚阿蒙的遭遇之前,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下午座船靠岸,返回梦飞思还有一段路,当天就在半路的一个镇子上休息,圣女大人当然住在神殿中。阿蒙什么都不必操心,有舒适的车马专门运送他,到了镇子里还安排了一间幽静的小院,有几名衣着非常干净的奴隶伺候他吃了晚饭。 晚饭后加百列来了,打发走了所有的奴仆,屋院里只有她和阿蒙。阿蒙跪下行礼道:“感谢您、感谢圣女大人,感谢你们救了我” 加百列一摆手:“阿蒙,你起来说话吧。圣女大人是代表伊西丝女神赐福埃局民众的象征。她会救你并不意外,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圣女大人让我来问清楚,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别人,阿蒙可能不愿将自己的经历如实相告,但是玛利亚派加百列来问,阿蒙便不想隐瞒太多。他独自一人,这么长时间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往事,一直无处倾诉,终于可以说出来了。虽然当年只是短暂的相识,可是重逢时玛利亚与加百列却救了他,阿蒙心中莫名有一种信任感。 阿蒙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在玛利亚与加百列离开都克镇之后,他因为私自进献众神之泪,被放逐到深山,却恰好避过了那一场灾难性的大洪水。他在穴居野人的部落里呆了一年多,碰巧看见了尼禄的遗言和遗物。后来他走出深山,去了巴伦王国一趟,最近又来到了埃居帝国的海岬城邦,将尼禄的遗物送还神殿,自己也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馈赠。 他带着这笔馈赠离开海岬城邦前往梦飞思,却遇到了两伙人的追杀。一番激斗之后,谋财害命的歹徒们全死了,而他挣扎着走向渡口,却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半路。——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这两年的多经历太过复杂,阿蒙只是简要讲了一个大概,有些事情并没有提,包括老疯子以及贝尔的往事,还有他与穆芸女神在一起的经历。倒不是因为不信任,他当然不能告诉加百列自己是一位魔法师,而且看见了贝尔当年的遗言。这些事情是不能提的,否则只会给自己和别人都带来麻烦。至于获得尼禄遗物的经过,与他在海岬神殿时说的一致。 说完这些,阿蒙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牛皮信封递过去道:“在追杀我的人当中,有伊西丝神殿的祭司维特鲁大人,这是我在他的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封密信,可能会很重要,请您千万要转交给圣女大人,我知道您是值得尊敬与信任的。” 这封信本来经过神术加持处理,阿蒙打开之后又用同样的手段封上了。这也是加工神术器物的方法,阿蒙平生所加工的第一件“法器”,竟会是这个信封。 加百列接过信,神色很震撼:“你是因为进献众神之泪而被放逐,却恰恰因此避过了洪水,这也是神灵的赐福。……这封信经过神术处理,我要交给圣女大人亲自打开。你就在这里休息,哪儿都不要去,我的话还没问完。”a 076、你过的还好吗 你过的还好吗 加百列的话只问了一半,心中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却觉得这封信非常重要,便匆匆赶回镇上的神殿去向玛利亚禀报。她也不担心阿蒙会跑了,以他现在的状况哪也去不了,更何况这个院子已经被严密的监视起来。 在玛利亚的卧室中,圣女大人当着加百列的面打开了信封,看着看着,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白皙的脸庞上就似罩了一层霜,半天也不说话。加百列不安的问道:“大人,您的脸色不对,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玛利亚把信递过去道:“你自己看吧,请保持镇定,不要冲动。” 加百列看着信,忍不住怒意上涌,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剑柄,恨恨的咬牙骂道:“多么卑鄙的人啊,必将受到神灵的厌弃想将我调离伊西丝神殿,只是贪恋那一点可笑的权位。圣女大人,您原先的决定完全是英明的,伊西丝神殿不需要朱利安这样的大祭司,永远不用再回来的人,应该是他” 玛利亚宽慰道:“你我早就清楚朱利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阿蒙的出现就像神灵的指引,有了他和这封信,朱利安当然就回不到伊西丝神殿了。维特鲁已经死了,感谢神灵,阿蒙还活着只要把这封信的内容抄下来,派人给朱利安送回去,他自然就不能再违抗伊西丝神殿的下一道命令了。” 加百列点头道:“用信息神术将这封信复制下来,派人给布尔克大祭司送去,告诉他这是朱利安写给他的信。我想布尔克大祭司也不能再帮朱利安说什么,更不能阻止您重新任命一位信仰之心更加坚定虔诚的大祭司。” 玛利亚:“那好,就这样决定,你亲自去办。阿蒙很重要,不能让他再受到伤害。” 加百列看了圣女大人一眼,语气试探着问道:“听您的意思,是要赦免阿蒙?一位异国的平民杀了伊西丝神殿的高级祭司,却不会受到任何追究,甚至永远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玛利亚抬起眼睛直视着加百列,平静的反问道:“难道不应该这样吗?阿蒙是无辜的,他没有去伤害任何人,恰恰相反,他高贵无私的品行象征着神灵的感召。当初是他进献了众神之泪,在伊西丝女神的目光眷顾之中。他得到尼禄的法杖却没有据为己有,送还给了海岬城邦。而这封信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可他还是信任我,直接交了出来。这样一个人,有理由去伤害他吗?” 加百列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圣女大人,您说的很对,这些我当然明白。可是我见过太多身份高贵的人却做着可耻的事情,比如朱利安大人。正是因为见证了世上太多的邪恶、华服下那黑色的尾巴,才使我更加坚定的信仰与守护神灵的光辉。……如果落在别的大人手上,阿蒙交出这封信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我只是为他担忧而已。” 玛利亚:“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决定要保护阿蒙。” 加百列:“我还想再多问一句,大人您为何也要这么想呢?您的地位与我不同,应该明白阿蒙所知道的事情涉及到伊西丝神殿的丑闻,可能会给神灵或神殿蒙羞。” 玛利亚淡淡一笑:“可耻的人所能羞辱的只是自己,我身为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守护的是神灵的尊严与光辉。不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黑暗中,我都不会去做使神灵蒙羞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信仰。” 加百列鞠躬道:“您果然是圣女大人,目光象征着女神的垂怜。我要向您坦白,我刚才在心中猜疑一件事,阿蒙自己知不知道这封信中的内容,还在想如果他知道了该怎么处理?” 玛利亚看着桌上的信封道:“信封不像被动过,而且内容是以埃居神文书写的,他应该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其实他就算看过了又能怎样?信落到了他的手里,本不是他的错。信的内容对我们很重要,应该感谢他……加百列,你的话还没有问完,我想亲自问他。” 加百列想了想:“是您救了他,他应该向您答谢。我会安排,让他有一次得到圣女大人召见的机会,时间就在明天早上。这是一个小镇并非伊西丝神殿,什么事情都更方便。” …… 圣女大人巡视罗尼神河时,在岸边救了一位昏厥的路人,命人把他带到了小镇上。第二天一大早,获救者向圣女大人表示崇敬与感激。仁慈的圣女召见了他,这是此人无上的荣幸。 阿蒙在仆从的指引下于神殿外等候,等圣女大人用完早饭,这才传令召见,地点在神殿的仪式厅,也是圣女大人临时处理公务的场所。地上已经铺好了毯子,阿蒙不能走的太近,按照规定的礼仪在毯子上向圣女大人行礼,双膝与双肘都匍匐于地,低头亲吻着地面。 圣女坐在那里,招手命他站起身,神情平和的说道:“真没想到会是你,当初在都克镇开采出众神之泪的人,又在罗尼神河边重逢,这是神灵的指引……来人,给阿蒙先生一张椅子,请他坐下说话。” 仆从们都吃了一惊,平民是没有资格在圣女大人面前坐下的,除非有理由获得特别的恩赐。是这个年轻人当初开采出了众神之泪,圣女大人并没有隐瞒这件事,坦诚自己早就认识阿蒙,众人看向阿蒙的目光都露出惊异之色。 阿蒙坐下之后,一欠身中规中矩的答道:“我当年就是一位矿工,开采神石是我的本份,是神灵借我之手将众神之泪赐予圣女大人。而今天是圣女大人救了我,不知该怎样表达感激” 玛利亚:“我没想到会是你。” 阿蒙:“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您” 如果说这召见的场面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阿蒙说话时始终直视着圣女大人的眼眸,就像曾经在都克镇时那样。他看着她,心中有无言的感叹,清楚两人之间地位有天壤之别,凝望着她的眼眸也许只是他唯一能做的,曾经萌动的少年情怀只能深埋在心底。 艾蔻既然能认出他,一定还记得当年“意外”的拥抱与抚摸,他差点就吻了她。这是绝对不能说出的往事,艾蔻并没有因此对他有任何迁怒,也将这个共同的秘密埋藏心底,否则阿蒙就不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简单的一问一答,两个人说了几乎同样的话,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 圣女摆了摆手,姿势形容不出的优雅高贵,微笑着说道:“阿蒙先生,您不仅开采出与进献了众神之泪,我还听说了另一件事,前不久就是你将海岬城邦主神官的法杖送还,还有大量珍贵的遗物,这是多么高贵无私的品行。我救了你,应是神灵的召唤与指引,你该感谢伊西丝女神目光在注视。” 接下来圣女大人询问了阿蒙得到尼禄遗物的经过,由于可能涉及到一位大神术师的隐秘往事,她命所有的仆从都退下,身边只留了加百列。 那段“经历”阿蒙已经在海岬神殿说过两遍了,此时只是再复述一次而已。接着他又讲述了在海岬城邦的遭遇,玛利亚问道:“你是一位五级中阶武士,但据我所知维特鲁是一位六级神术师,朱利安的亲卫也一律是中阶武士,你怎么可能将他们都杀了?” 阿蒙心头一紧,这个要命的问题终究无法回避,他不可能复述完整的战斗过程,那样会暴露所有的秘密。 然而玛利亚却没等他回答,接着又问道:“灵顿家族的族长竟然不感谢你的恩情,也带着神术师和武士去追杀你。两伙谋财害命的人为了同一个目的出现,又都不能暴露自己,我想是他们火拼之下两败俱伤,你才有机会留下性命。是这样的吗?” 神灵啊,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答案吗?玛利亚问他是不是这样,实际上是替他答了出来。阿蒙本就琢磨如此解释,现在倒不必多费唇舌了,赶紧点头道:“圣女大人睿智而英明,是这样的” 加百列在一旁插话道:“维特鲁身边每一个人的相貌特征,你能尽量详细的回忆并描述吗?” 阿蒙描述了一遍几名武士的相貌特征、佩带的武器等等,加百列有些诧异的转身道:“圣女大人,其中有朱利安的外甥舒特,还有他的亲卫队长海文。这个海文相当了得,很有希望进阶为大武士,没想到也死了” 玛利亚带着遗憾的神色道:“阿蒙先生,我要代表伊西丝神殿向你致歉,这件事很可能是朱利安大祭司在幕后主使。但是所有的人都死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做的。而根据埃居法令,平民不可以直接控告一位大神术师,所有的指控必须由另一位了解内情的贵族代为提出,并由最高神官法庭裁决。 既然在场的人都死了,恐怕也不会有熟悉内情的贵族能代你提出指控,就算到了埃居最高神官法庭,朱利安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置,公开之后,反而对你的处境非常不利。但也请你放心,我不会让此事白白的发生,一定会将朱利安逐出伊西丝神殿,因为他伤害了神灵的尊严。” 阿蒙站了起来,深鞠一躬道:“圣女大人,怎能由您来向我道歉呢?您的话我都明白,是您救了我,也在保护我。” 玛利亚又一摆手:“阿蒙,你还是坐着说话吧。”然后又一指加百列道:“你将一封密信交给了我们,而且承认是得自维特鲁的尸体。要知道,一位外乡人这么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您为何会如此信任加百列大人与我?” 阿蒙似是在苦笑:“人活在世上,面对很多未知的凶险,你不知道它会何时何地出现。但你必须要相信一些人,如果这个世上已无人可信,那么活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玛利亚一直平和的神色终于微有动容,嘴唇微启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这时加百列又问了一句:“阿蒙,你认识字吗?” 这不是废话吗,阿蒙如果不识字怎能看懂尼禄的遗言?而玛利亚应该更清楚,阿蒙恐怕不止认识刀书而且还认识埃居草书,否则怎会叫出“艾蔻”这个名字? 阿蒙老老实实的答道:“大人,我识字。”却没有解释到底认识哪一种文字。 加百列又问道:“你认识神文吗?” 阿蒙恭恭敬敬的答道:“以我的身份,不应该认识神文,没有人会教我。” 加百列住口不问了,而玛利亚岔开话题道:“加百列,你能暂时去门外吗,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阿蒙。” 加百列愣了愣,却二话不说立刻遵命出门,佩剑亲自守在门外。将一个成年男子与圣女大人单独留在一间大厅里,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但加百列知道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信任玛利亚甚至超过信任自己。 假如阿蒙是一位刺客怎么办?这也不必有任何担忧,别说阿蒙现在虚弱的刚能勉强走路,就算是一位大神术师猝然发难,玛利亚凭借着手中的圣女法杖和其它的神术器物也足以抵挡。 当大厅中只剩下玛利亚和阿蒙时,两个人却都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刚才的问话没有提到那封密信的内容,阿蒙没有问那上面写了什么,玛利亚也没有问阿蒙看过没有,他们都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过了许久,还是玛利亚首先问道:“阿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艾蔻?在罗尼河边,我听见你这样呼唤我,难道仅仅是巧合?” 该怎么回答呢,难道要告诉玛利亚,是一位大魔法师用信息神术记录了她曾写下的字迹?阿蒙终于低下头不再直视她的眼眸,缓缓的答道:“圣女大人,您曾在都克镇的一面墙上写下了这个名字。这世上发生的所有事,总会有痕迹的,不论人们清不清楚,它都发生过,请原谅我这样叫您。” 玛利亚倒没有生气,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阿蒙,今后不能再这么称呼我,我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名字。” 阿蒙又抬起头道:“遵命,圣女大人我自然不会再这样称呼您,但我在心里叫你这个名字,是否也是一种亵渎呢?请原谅我的无礼,但这是实话。” 这话真是大胆而放肆,居然在圣女大人面前这么说玛利亚愣了愣,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低声答道:“当我们仰望神灵时,能看见的是头顶的星空与诚实的内心,阿蒙,神灵也不会责怪你,我又怎能责怪?” 阿蒙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口气:“谢谢您的回答,圣女大人,有人也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玛利亚抬起眼睛:“什么人?” 阿蒙:“他叫伊索,是梦飞思一位商人的奴隶,在海岬城邦对我说的。” 玛利亚将两只手的手指绞合在一起,也轻轻喟叹一声道:“心灵的高贵,不会因为身份而有差别。……阿蒙,你如果想叫我艾蔻,今天可以这么称呼,但出了这扇门,请记住我刚才的话。” 然后两人再次沉默了,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阿蒙终于问了一句:“艾蔻,你过的还好吗?” 玛利亚反问道:“阿蒙,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为何要这么问?” 阿蒙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弱弱的答道:“是的,我清楚你已经是圣女大人。但我也知道您身边本应该忠诚而正直的大祭司,却非人们所想像,想来你也有你的难处,所以想问问你过的开不开心?” 玛利亚笑了,仿佛就是当年那少女纯真的微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仰望神灵时,看见的是苍穹上的星空与诚实的内心。我是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所守护的是圣洁的信仰,人间有罪恶黑暗,是我更加坚定的理由。在内心光明的守护下,我过的很好,不应该用开不开心来形容,这是我的荣耀与荣幸” 艾蔻并没有对阿蒙掩藏什么,他那特殊的能力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真实的情绪,这一刻,阿蒙完全明白了她的话。他看着她,已然想到这位圣女大人迟早会成为一位大神术师,那“信仰的融合”对别人而言是艰难的考验,但以她的心境,只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而已。 阿蒙已经清楚艾蔻有六级神术成就,自从她开始修炼神术起不过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阿蒙进阶的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但至今不过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成就,这种力量修炼起来虽然更艰难,但他的起步比玛利亚早多了,早在好几年前老疯子就给他打下了各种基础。 假如玛利亚没有超人的天赋,也不会通过伊西丝神殿的圣女遴选,当她成为圣女之后,所拥有的一切条件比阿蒙还要便利的多,想看什么典籍就有什么典籍,想借助什么器物就有什么器物,况且她还拥有圣女法杖,试炼任何神术都顺利至极。a 077、给你一个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 成为一位大神术师,对玛利亚而言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修炼的积累足够便可以。想到这里阿蒙情不自禁的看着她的法杖问道:“艾蔻,你已经是一位六级神术师了?” 玛利亚点了点头:“是的,很多人都希望我早日晋级为大神术师,才真正符合圣女的身份,这两年来我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修炼神术上。这还要多谢你,是你开采出了众神之泪,让我拥有了最好的法杖。” 阿蒙不知为何突然说了一番话:“圣女的法杖珍稀无比,但我有个想法和建议,不知道对不对?” 玛利亚:“你说。” 阿蒙:“法杖使你更强大,它是一种象征,但并非意味着更加高贵圣洁,人只是人。我听说高明的神术师不借助法杖也可以施展各种神术,这是真正的修炼与积累,只有在试炼和战斗时才会拿起法杖,使技巧更加熟练。” 一位外乡的武士居然有指点圣女大人神术修炼的意思,假如有别人在场一定会大声呵斥阿蒙的无礼。玛利亚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微有些诧异的说道:“你的建议很有道理,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明白这些?” 阿蒙:“这两年我去了不少地方,经历了不少事,有人这样告诉我的,我也不清楚对不对。” 玛利亚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阿蒙,你也想学习神术吗?” 阿蒙答道:“我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学习神术的。” 玛利亚又笑了:“短短两年不见,你竟然已经是一名五级武士,假如将来能成为一名大武士,又能向伊西丝女神及埃居帝国效忠的话,自然就可以获得贵族身份。到那时可以为你进行力量的二次唤醒,你就可以学习辅助性的神术,就像加百列那样。我很希望能有机会亲自为你举行这个仪式,我查过有关都克镇的典籍记录,了解一些事情,你是能开采出众神之泪的矿工,通过这个仪式应该没问题。” 大武士的身份与一般的武士全然不同,已跻身于大陆上顶尖武者的行列,无论哪个国度都会赐予效忠的大武士贵族身份。老疯子曾提醒过阿蒙,不能暴露魔法师的身份,等到他成为大魔法师,则一切都好说。而玛利亚今天无意间又指出了另一条路,成为大武士获得贵族身份,也能掩饰很多秘密。 然而阿蒙更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前倾着身体追问道:“有关都克镇的典籍记载?请问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玛利亚的眼神中难得有几分狡慧之色:“身为圣女,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伊西丝神殿的典籍记录,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去看。如果你成为大武士、获得贵族身份学习神文,同时还是伊西丝神殿所属的大武士,可以获准进入档案库查阅,我告诉你去哪里找。到那时,你会了解很多关于家乡的秘密,都克镇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听她的语气,竟然想建议阿蒙留在伊西丝神殿,而她说的这件事勾起了阿蒙极大的兴趣阿蒙很有几分动心,但又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与承诺,惆怅的问道:“艾蔻,我能有这样的机会吗?成为一名大武士何其之艰难不知我能不能等得起。” 玛利亚望着他,眼眸中的波光似是一种无声的抚慰,柔声道:“阿蒙,你的家乡已经不在了,你有地方去吗、又有什么打算?” 阿蒙又一次直视着她的目光:“我想找到都克镇幸存的族人,指引他们返回家乡重建家园,但那里现在仍是沼泽,不知洪水何时才会最终退尽。我暂时确实没地方去,只计划一年后再去那儿看看,是否有露出水面的沃土?” 玛利亚:“那你就听我的建议吧,公开成为伊西丝神殿的武士,这样才能保护你自己。维特鲁与海文等人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你继续独行,有些人绝对不会放弃追究的,这是最有力的还击,也是最好的保护。……你想回家乡看看,到时候我可以派你去那个地方去执行任务,这样好吗?” 圣女大人的话就是命令,她为伊西丝神殿征召一名武士,本是受命者无上的荣耀,但此刻却用商量的语气与阿蒙说起。阿蒙真不好拒绝,他也的确是无处可去,当初与梅丹佐相约在林克的部落汇合是一年后,如今还有很长时间。刚刚杀了维特鲁等人,继续一个人行游大陆充满凶险,玛利亚的建议是他的最佳选择。 阿蒙看着她,心中充满感激。今天他终于当面称呼她为“艾蔻”,不禁又想起在都克镇的那个晚上……他把她抱在怀里,身体贴的是那么紧,左手揽着腰,右手放在她柔软的胸脯上。她就似被他的某种火热烫化,她的呼吸也曾灼烧他,在灼热中互相吸附着对方。 她曾在他的怀中颤栗,他的手曾隔着单薄的睡衣紧握她的ru房,手心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突起的质感,充满了这世上最甜蜜的**。可是当阿蒙低头正要吻她时,却突然被推开了,一切在那一刻结束。 阿蒙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站起身来走过去,将艾蔻从座位上抱起来,将她手中的法杖放到一旁,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隔身体,完成那个未完成的吻。但这只不过是闪念间的妄想而已,阿蒙不可能这样做,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流露,神情反而变得更加庄重与严肃。 …… 加百列在门外站了很久,挺拔的身形纹丝未动,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终于听见圣女大人以信息神术传来的召唤:“加百列,你进来吧,叫随从们也都进来。” 当圣女大人们的仆从们都回到议事厅之后,玛利亚直接下了一道命令—— 在伊西丝女神的眷顾下,阿蒙开采出了众神之泪,他虽然曾是哈梯王国的公民,但已经得到了神灵的认可。这次来到埃居是为了归还海岬城邦主神官尼禄的法杖与遗物,其高贵无私的品行值得褒扬。他的家乡已被洪水所毁,埃居就是他新的家乡,特擢升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护卫女神的尊严。 加百列在一旁道:“阿蒙,向你表示祝贺还不快感谢神灵,感谢圣女大人” 阿蒙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他已经不能再称呼玛利亚为艾蔻了,加百列走进来时打开了一扇门也关上了另一扇门,恐怕很难再有机会与圣女大人单独相处。他赶紧离座而起向玛利亚行礼致谢,加百列又说道:“阿蒙,你是一位五级武士,如果擅长于格斗的话,可以直接归我管辖。” 阿蒙答道:“其实我更希望能从事宁静祥和的工作。” 圣女大人坐在那里手持法杖道:“阿蒙,你先随我回梦飞思,会如你所愿,这是对你的高贵品行应有的答谢。” …… 留守海岬城邦的朱利安大人最近瘦了,吃不香也睡不安稳,这让负责安排他生活起居的法约尔-犹大十分忧心,唯恐照顾不周惹怒了这位大人。城主罗德-迪克多次前来慰问,也许是朱利安大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与环境吧,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不至于如此脆弱啊 唉,谁能了解朱利安心中的苦?他派出维特鲁与海文前去追拿阿蒙,本以为很轻松就能完成任务,不料一连很多天都毫无消息,难道失手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没有成功也不至于不回来复命啊,连他的亲外甥舒特都无影无踪,就似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比最坏的预料还要糟糕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一个多月后,有一位伊西丝神殿前来慰问的特使到达海岬城,私下里给了他一封密信,却没有说任何话。打开一看,这封信没有题头没有落款,内容却与他交给维特鲁密送大祭司布尔克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那位特使是圣女大人派来的 难道维特鲁等人失手被擒了?难道阿蒙是圣女派到海岬城邦的?就在朱利安到达海岬城邦之前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这是一个陷阱,他却一脚踩了进去朱利安看到这样一封信,冷汗当时就流下来了。 可是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接二连三,没过几天,他又接到布尔克大祭司转来的口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不要再私下联系。” 看来维特鲁与那封密信一定都已经落到了圣女的手中,阿蒙只是一个诱饵,肯定是加百列带人在半路拿下了维特鲁。只要把这封密信私下转交给布尔克,表示圣女已经知道,那位大祭司肯定也急于撇清关系,不会再帮朱利安说什么好话。有些东西,是注定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 朱利安的担忧很快成为了事实,没过几天,伊西丝神殿派正式使者送来了圣女的最新命令,下达之前已经得到埃居法老的批准——正式任命朱利安为海岬神殿的副主神官,首席大祭司。 这道命令与罗德-迪克原先的预想不一样,圣女大人给朱利安的任命不是主神官而是副主神官罗德-迪克仍然担任主神官,这等于将朱利安降级外调了,明显是一种非常严厉的惩罚。可是这道命令的措辞却写的很有趣,也不知是哪位书吏的手笔。 声色并茂的大肆褒扬了朱利安,夸赞他多年来在大祭司的职位上殚精竭虑,且为人谦逊无比,曾多次主动要求外调,发誓为帝国镇守边疆城邦,哪怕只做一名普通的祭司。来到海岬城邦之后,朱利安更是向神灵起誓,自愿留在此地,协助城主迪克大人防范帝国未来可能受到的边境威胁。 圣女大人以及伊西丝神殿的神官议会为其精神感动,终于恩准,所以下达了这道命令。命令的最后一段话令人玩味,命朱利安永驻海岬城邦,与帝国的荣耀共存亡,神灵在注视着,荷鲁斯的光辉与他的生命同在。 这是一边说好话一边打耳光啊然而朱利安被打落牙却只能自己往肚里咽。 下令这样一道命令,圣女大人须得到另外两名大祭司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报给法老,法老也没有理由不批准。大祭司只是一个职位,有的是人想担任,伊西丝神殿除了朱利安之外,还有好几位荣誉大祭司也是大神术师,不缺人。 罗德-迪克接到这份命令是喜出望外,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朱利安镇守海岬城邦,而且处于他的节制之下。虽然大神术师的地位并不比一位城主更低,但职位毕竟只是副主神官。他暗中猜测圣女大人一定是抓住了朱利安的什么把柄,难怪这位大神术师最近瘦了。 圣女大人的命令是公开宣读的,地点就在海岬城邦神殿,罗德-迪克与朱利安并肩迎接谕示。使者宣读完正式命令之后,又传达了一个口信,是给迪克城主的。前不久曾经送还尼禄法杖与遗物的阿蒙,等到了圣女大人的亲自褒扬,如今已成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这也是海岬城邦的荣耀。 巧合的是,圣女与加百列大人原先都认识这位武士,他曾是臣服于埃居的哈梯王国境内都克镇的矿工,两年前就是他亲手开采出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圣女大人让使者问迪克城主——还记不记得这回事? 记得,当然记得罗德-迪克怎能说不记得?这位城主大人给送信的使者准备了一份厚礼,又托使者带一份厚礼回梦飞思,转送给阿蒙武士。 圣女大人的口信明面上是说给罗德-迪克听的,却让一旁的朱利安又出了一身冷汗。阿蒙还没死,竟被圣女大人亲自任命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那么维特鲁和海文等人肯定是回不来了,希望他们已经死了,否则将是心腹大患,可惜没有任何消息。 …… 伊西丝神殿面积之广几乎占据了小半座梦飞思城,是整个下埃居的神权中心,也是神灵赐予统治的象征。尼罗神河是埃居的母亲河,每年都会有旱季和雨季交替,定期泛滥的洪水不仅使埃居人很早就掌握了历法,而且也给两岸带来了大片可灌溉的沃土。 埃居帝国有两片主要的疆域,罗尼河三角州地带的下埃居与上游的上埃居。上埃居的都城在底斯城,下埃居的都城在梦飞思,中间是荒凉的沙漠,沿着罗尼河两岸的狭长地带分布着一些较小的城邦。在很久之前,上、下埃居曾是两个国度。 传说中埃居帝国的第一任法老荷鲁斯统一了上下埃居,也成为了这个大帝国的王权守护神。罗尼河上终年刮着从海洋吹来的北风,只要扬起风帆,船只就可以随风而上到达上埃居,收起风帆,又可以顺流而下到达下埃居,航运十分方便。 埃居的王神是荷鲁斯,各城邦的主神殿都是荷鲁斯神殿,但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却是伊西丝神殿。在伊西丝神殿的主厅正中,供奉着伊西丝女神怀抱幼年荷鲁斯的神像。伊西丝一只手将荷鲁斯揽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托着他的后背,姿势像是在哺乳又像是在安抚荷鲁斯入睡。 这是下埃居最有名的一座神像,伊西丝的目光充满怜爱,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悯,既像在注视着怀抱中的荷鲁斯,又像注视着埃居所有的臣民。 阿蒙来到伊西丝神殿,他曾说过想从事宁静祥和的工作,圣女大人并没有把他编入加百列管辖的武士卫队,他的工作真的很安静——看守档案馆。 档案馆收藏历代的文书记录和神术典籍,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跑到那里去闹事,大门外并不需要守卫,值守武士的主要职责是在挡案馆内维持秩序,其实也没什么好维持的,十分轻闲。 这个地方却十分重要,因为收藏的典籍很珍贵,所以每日都有武士值守巡查,除了监督奴隶们打扫之外,还要防火防盗。普通的神官想查阅珍贵资料,不能直接进入档案库房,需要先获得批准,然后由执守的武士把相关典籍取出来交给查阅者。 有些资料可以登记带走,有些只能当场翻阅,就看各人的权限了。阿蒙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档案馆的值守武士一律不懂神文,看不懂所守护的那些神文典籍。但他们并非完全不识字,都认识各个搁架和柜子上的标签。这些标签都是用世俗文字书写的,当有人来查阅典籍时只要报出标签编号,值守武士就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拿哪一卷。 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各种措施当然很严密,为了防止这些珍贵典籍有监守自盗的情况发生,值守武士不仅在换班时交叉检查,而且每天都会被调往不同的档案室值守,并不是总在一个地方。挡案馆很大,如果按建筑群来横量,其规模几乎像当于一个小镇,有很多间不同的藏书室与阅览室,等级也是不同的。a 078、习以为常的自觉 最高规格的典籍收藏室不仅有神术阵保护,借阅资料需要一名大祭司的批准,甚至连打扫工作都不能由奴隶进行。值守的武士也是有等级的,阿蒙是圣女大人所钦点,当然拥有最高的等级,有资格值守所有的档案文书室。 玛利亚曾说会给阿蒙一个机会,待他成为大武士之后,可以亲自去查阅有关都克镇的典籍记载。而阿蒙一进入伊西丝神殿,实际上就有机会查阅这里的任何典籍,没人清楚这位外乡来的武士竟然懂埃居神文。 但阿蒙不能明目张胆的翻阅,一位值守武士捧着书卷阅读绝对会引人起疑,有些最珍贵的秘典还锁在专门的箱子里,在高级祭司的陪同下才可以打开。他只能趁着独自巡视的机会,一边整理着文书架一边翻阅。越是规格越高的档案室通常也越轻闲,来借阅典籍的人很少,阿蒙总能找到这种机会。 阿蒙最感兴趣的典籍有两类:一类是很久之前有关神灵的各种传说,如今埃居帝国有统一的神灵谕示法令,远古时那些不同的神话只能在这里看见。另一类是各个时期的神术师和武士们留下的修炼心得与笔记,这是无数人宝贵的心血财富。 阿蒙将一些感兴趣的典籍悄悄翻看之后,才真正了解老疯子留下的信息是多么的珍贵。贝尔当年一定也来过这里,将有价值的记录都查阅过,老疯子也得到过贝尔的讯息。他留给阿蒙的记录都是凝练后的精华,尼采百年生涯去过很多地方,所查阅的也不仅是伊西丝神殿的典籍,整理编粹都留给了阿蒙。 但阿蒙在这里仍然大有收获,因为老疯子留给他仅仅是与神术修炼有关的记录,很多其他资料中也包含着重要的信息,老疯子不可能都告诉阿蒙。阿蒙最感兴趣的有关都克镇的传说记载,一时之间却没有找到。 伊西丝神殿的档案馆太大了,就算一天值守一间档案室,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全部转遍,阿蒙只能趁无人时悄悄翻阅,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机会把所有的典籍都看一遍。 这是阿蒙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闲暇的一段时光,有时候与其他武士一起巡查档案馆,有时候在固定的地方值守、帮助查阅典籍的神官取出资料。武士们在神殿有自己的住所,阿蒙有一间单独的小屋,虽然不大但住着也足够舒适,每月的俸禄是五枚金币,足够普通的大户人家开销了,伊西丝神殿果然奢华。 假如阿蒙想娶亲成家,也可以在梦飞思城中购置房屋生儿育女,白天在伊西丝神殿工作,晚上回“家”,只是轮到夜间值守的日子还必须住在那间小屋里。像他这种荣耀武士虽然不是贵族,但也沾了神殿的光似乎带上了某种光环,再加上俸禄优厚生活悠闲,伊西丝城中很多人家都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阿蒙非常年轻就已经是五级武士,每月还有五个金币的收入,小伙子长的也很精神,当然非常受欢迎。偶尔离开神殿去城中买东西吃饭,总有饭店老板、店铺掌柜一类的人搭讪套近乎,嘘寒问暖的,想给他介绍姑娘认识。 对于这种情况,阿蒙一律都笑着回绝,他实在没这个心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暂时一切安然,但阿蒙清楚自己的身份与背负,他是一位魔法师,想的是解开神灵的秘密,而且已经答应一位女神,将找到都克镇幸存的族人返因家乡重建家园,未来的道路凶险而艰难。 阿蒙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伊西丝神殿的档案馆里,他可能是最敬业的值守武士了。繁华的梦飞思城倒是逛过几次,向导还是商人希欧的奴隶伊索。阿蒙信守前约曾登门拜访,希欧得知眼前的恩人已经成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誉武士,惊讶的不得了同时也热情非常。 希欧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阿蒙,逢人就自吹自擂,说自己早就看出这位外乡武士的前途不可限量,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阿蒙却更喜欢拉着伊索出门,在大街小巷参观时,听这位赶车人讲各种各样的轶闻故事,比档案馆中那些古老的典籍更有趣。 阿蒙最主要的精力当然还是放在一体两面的修炼上,每夜的神术基础冥想从未间断过。在伊西丝神殿中不方便公然习炼神术,但并不妨碍力量的修炼,至于体术的锻炼,他本就是一名武士,倒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阿蒙的伤势很快就好了,但力量恢复的却相当缓慢,他感觉到身体就像重新经历了一个成长的过程,力量恢复的虽然缓慢,却每一天都在增长。当阿蒙自己觉得已经完全恢复如初时,这种增长却没有结束。 阿蒙有些意外的发现,增长的不仅是血脉中的力量、也包括使用神术的法力,这就是一体两面力量的神奇吗?他甚至能够“看见”身体发生的变化,从骨髓到筋肉仿佛都经过了一次洗练,他的体力与耐力本就远远超出普通的五级武士,这一次又好似突破了某种极限。 当力量的增长和体质的变化终于达到一个稳定的状态之后,阿蒙清晰的体会到自己的改变。以前他虽然可以通过神术冥想来恢复精力和法力,但毕竟还需要睡觉休息,但如今只要每天夜里静坐冥想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哪怕很多天不眠不休也能坚持住。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东西,只是需要通过特别的神术冥想来补充消耗的力量。然后他私下做了试验,一连半个月未进食,感觉轻健并无妨碍,但毕竟不能永远不吃东西,还是有一个承受的极限。 这就是从五级武士进级为六级武士,“极限的突破”的过程吗?难怪那位武士海文追踪了他那么久,在最后的格斗中仍然拥有惊人的力量,假如阿蒙没有事先使用卷轴,最后关头又借助法杖施展了神术,肯定会在海文之前先倒下。 在一天夜里,阿蒙处于极沉静的冥想状态下,终于感觉到那近半年来力量的缓缓增长到达了稳定的状态,他完全“恢复”了。恢复之后的阿蒙几乎拥有了全新的体魄,力量也比当初强大的多,就像经历了一次更完美的新生。 他已经通过体术考验成为六级武士了吗?是否也意味着神术成就也随之进级?想验证的话,只要拿出老疯留下的大地之瞳读取下一段信息就行。阿蒙却不敢在伊西丝神殿里这么做,尽量他有自己的小屋还可以布下神术阵掩护,但这里的高人太多,说不定还有神灵的关注。 有一天不轮到他值守,阿蒙在傍晚时分离开神殿出去了,很多武士都喜欢在这个时间喝点酒、找点乐子放松放松,有家室的回家,就算没家室的也会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阿蒙难得出去散散心。梦飞思城很大,他到了城北先找了间酒馆吃了顿饭,又看了艺人的演出,天黑之后回来的路很远,干脆就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要的是最好的、带单独小院落的房间。 阿蒙的收入很高,也非常有钱,平时却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出门奢侈一回也没什么。 这天半夜,他用神石在卧室中布好了一座掩藏声息的神术阵,这才取出许久没有动用的法杖与那枚大地之瞳,老疯子的声音再度自耳边响起—— “我的孩子,我又一次要恭喜你了,看到这段留言,你已经拥有六级神术成就!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也许你还没有回过神来。成为六级神术师就意味着可以修炼高阶神术,但从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神术基础冥想从未间断过。 有很多五级神术师终身无法进级,就是因为没有做到这一点,一旦有某段时间放弃了神术修炼,突破的过程就要重新开始。不要去查阅典籍,没有这种明确的记载,这是贝尔在伊西丝神殿档案库中,研究了所有大神术师留下的修炼笔录之后得出的结论,贝尔转告了我。 每一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说不清什么人突破六级成就需要什么样的积累,有人可能很快有人可能很慢,但是积累的过程不能中断,否则就要重新再来。神术师要自觉的潜心修炼,不能因为所遭遇的各种事打扰了这个过程,它本身也是突破的一部分。 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刻意为修炼神术而去修炼神术,它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因为恒心、因为毅力、因为逼迫、或者仅仅是幸运的巧合,人们都有可能做到,但最佳的状态就是习以为常,这才能保持神术基础冥想中最平和的心境。 很多大神术师包括我,在回忆自己的经历时,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会向学生与弟子说明白,就像我事先也没有告诉你一样。我对你的期望是解开神灵的秘密,假如你连习以为常的自觉都没有,就更别提完成这个使命了。幸运的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你,所以,我的孩子,你终于读到了这段留言。”a 079、伊西丝之祝福 这段留言的后面,是各种高阶神术的修炼内容,与以前传授中、低阶神术时微有不同,老疯子这次并非巨细无遗的介绍了所有高阶神术的修炼与运用技巧,先做了一个全面介绍,让阿蒙了解各种神术的修炼门径,然后重点细致的讲解了空间神术、信息神术、元素神术等老疯子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修炼高阶神术耗用的时间与精力都是巨大的,就算一位大神术师也难以全面兼顾。尼采是一位八级神术师,本身的神术成就并没有达到最巅峰,但他绝对是一位顶尖的大神术学家,几乎对各种神术以及与神术有关的修炼内容都有所研究涉猎。 以阿蒙如今的“便利条件”,已经可以自行查阅各种高阶神术典籍,这恐怕也是老疯子事先想不到的。但是老疯子在大地之瞳中的留言仍然极富价值,他以最简练的方式做了详尽的讲解,自身所擅长的自不必说,就连他没有亲身修炼到很高境界的神术,也引用整理了其他大神术师修炼心得中最恰当的精华部分教授给阿蒙。 假如让阿蒙自行去摸索、研究、印证,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与心血。老疯子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想解开神灵的秘密,虽然最终没有完成心愿,但得到这笔遗产的阿蒙获益匪浅。 看了这段留言,阿蒙当即就有了修炼高阶神术的计划——以老疯子的传授为核心,以伊西丝神殿的各种典籍为辅助补充。然而老疯子本人并不擅长体术,而贝尔留下的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方法已经印证到最后,继续探索下去,一切只能靠阿蒙自己了。 …… 尽管同在伊西丝神殿中,阿蒙却很少见到玛利亚,除了公开的祭祀大典等场合,到那时圣女大人处于万人敬仰的光芒中央,阿蒙只能站在自己的位置远望而已。而平常的时候,阿蒙没有机会单独见到玛利亚,伊西丝神殿占地之广不亚于一座小型城邦,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几乎没有和一位档案馆值守武士直接打交道的可能。 圣女大人自不会到档案馆来借阅资料,她要看任何典籍,都有专人取来呈上。理论上以加百列身份也不必亲自来档案馆,但她却来过好几次,每一次恰好都是阿蒙值守的档案室,自称是替圣女大人取秘藏的文献,由于文献很重要,所以她才会亲自来。 阿蒙有一种感觉,玛利亚是让加百列来看看他的近况如何,这种感觉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加百列来取的文献都是最珍贵的,连阿蒙都没有资格查看,平常都锁在有神术阵防护的箱子里,钥匙掌握在负责档案馆的专职高级祭司手里,必须在值守武士的亲眼见证下才能打开。 加百列的身份比负责档案馆的专职祭司更高,所以有时候会直接拿钥匙来,在阿蒙的见证下打开箱子。最后一次这位大武士来还文献时,还和阿蒙简单聊了几句,询问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当时阿蒙正处于那种力量缓慢的增长状态中,如实的回答了加百列的问题。 加百列反应有些惊讶,只说会找机会阿蒙谈谈体术修炼的事情。能等到这样一位大武士的指点当然是求之不得,阿蒙连声感谢,然后顺嘴问了一句圣女大人要看的是什么文献?加百列回答这部文献对突破七级成就晋级为大神术师非常重要。 成为一名七级神术师,所面临的考验是“信仰的融合”。阿蒙刚刚通过体术上“极限的突破”这一道考验,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到第六级,按照贝尔遗言的脉络,他接下来要面临的考验很可能就是神术上“信仰的融合”。至于是不是如此,还需要亲身验证才能清楚。 一部对伊西丝神殿圣女晋级为大神术师都很重要的文献,当然让阿蒙非常好奇。恰好这一次加百列来去很匆忙,归还文献之后顺便就把箱子的钥匙交给了阿蒙,让他把钥匙还给专职祭司,因此阿蒙有机会翻阅了这部珍贵的文献。 这部文献是两百年前伊西丝神殿的圣女所写,令阿蒙稍感意外的是,这部文献没有讲述任何有关神术修炼的内容,也没有一个字提到神术晋级的考验。通篇都是赞美诗,不仅文字华美,而且那种虔诚而真实的描述,连阿蒙看了都深受震撼。 就算一个人不相信伊西丝女神的存在,但也不得不敬佩这位圣女的信仰的精神,它是真实而有力量的——这就是阿蒙的感受。可是这样一部赞美诗,究竟描述了“信仰的融合”怎样的奥秘,玛利亚从中会得到什么样的帮助与启示,阿蒙还在思索中。 加百列说过有机会来找阿蒙谈谈体术修炼,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直到阿蒙确定自己拥有了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也没再见到加百列。就在阿蒙读到老疯子留言的几天后,每年一度的“女神赐福大典”开始了,这是梦飞思城最重要节日之一,在这次大典上,阿蒙终于明白了加百列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 伊西丝女神当然不会亲自现身于这场大典,代表女神赐福的人是圣女,梦飞思足足有三十三年没有举行这场盛会了,原因无他,只因为没有圣女。在玛利亚来到伊西丝神殿的前两年,这个仪式也没有举行,据说圣女大人正在女神的眷顾下成长。 这场祭典的最**是在献祭之后,由圣女大人在神殿前的广场上向万民赐福。 伊西丝神殿前的广场非常之大,挤一挤足可容纳数十万人,梦飞思几乎全城的居民都来了,甚至还有城外的农夫、牧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城邦民众。要维持这么多人的秩序,不发生拥挤和踩踏的事故是非常困难的,就连阿蒙都被抽调到广场上执勤。手持梭枪站在一群民众之间。 当赐福仪式开始之后,玛利亚头戴金冠手持权杖,登上神殿前早已搭好的高台,众神官环列左右布下了一座神术大阵。当钟声敲响的时候,广场上的民众都向着高台跪了下来,只见玛利亚神情肃穆口中无声的念诵着什么,缓缓的举起了圣女法杖 众神之泪发出了金光,这光芒起初很淡,但照射的范围却极广,被高台下众神术官布下的神术大阵在半空汇拢,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束射向天空。光束越来越明亮,渐渐将整个天幕都镀成了金色。金色的天空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观,令跪在广场上的众人深深地敬畏。 当天幕成为金色之后,那光束消失了。看上去就像圣女大人的法杖高举,凌空将天幕镀上一层金辉。神殿的钟声不紧不慢的悠扬敲响,在广场上轰然回荡。随着钟声,天幕金辉中有乳白色的光芒缓缓的飘下,如轻纱似乳瀑又像是朦胧的月光。 这便是“伊西丝之祝福”,玛利亚曾用它救治阿蒙的伤势,而此时是对着数十万民众施展。这种神术的高阶效果它不仅能够治疗伤病,还可以消灭痛楚、洗去疲倦、恢复体力,给人以信心、力量与勇气。这样的赐福仪式,是埃居民众崇拜与敬献伊西丝女神的重要原因,同时也是伊西丝神殿的象征。 虽然有近百名神官手持法杖布成神术大阵相助,但向数十万人施展这种神术,并在同一时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它的效果,高台上的玛利亚至少得是一位大神术师。她终于成功晋级了,恢复了伊西丝神殿最重要的祭典仪式从这一刻起她才是伊西丝神殿真正的圣女大人,其地位不可动摇。 阿蒙也在人群中跪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伊西丝之祝福是怎样一种轻柔和煦的抚慰,他拥有熟悉的感觉,跪拜时发自内心的感受也是一片宁静安详。这种极大范围施展神术的效果,显然不如玛利亚还是一位六级神术师时给阿蒙单独疗伤,但广场上每个人都感觉到了。 大家都虔诚专注的拜伏于地,数十万人鸦雀无声,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身边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阿蒙突然有所警觉,出人意料的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左前方奋力投出了手中的梭枪。 若纯粹论力量,此时的阿蒙几乎可以与一位大武士媲美,梭枪飞出带着锐利而细微的震颤尖啸声,在空气中有一圈银光包裹,就似一条鱼在水里激起的波纹。梭枪在空中迎向了一支黑色的弩箭,这只箭足有五尺长、酒杯粗细,从人群中突然射向高台上的圣女大人。 看上去暗淡无光的弩箭在空中与梭枪相击,发出了一声波浪拍击礁石的轰鸣,连一堵砖墙都能扎穿的梭枪居然被轻飘飘的弹开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只弩箭竟然没有改变方向,只是在空中顿了顿,然后就似突然又获得了新的力量,继续向着玛利亚飞射而去。 民众们匍匐跪拜于地,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弩箭在空中与梭枪相击的声音,恰好与神殿里的钟声同时响起,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如此神圣而庄严的仪式上竟然有刺客 ps:实在抱歉,昨天大连天气不好,北京到大连的多个航班被取消,在机场只改签到今天晚上,无奈在京滞留一天,临时找了个地方码字。本章更新内容有点少,请诸位见谅v 致歉公告 做完三江访谈之后,原计划八月十二号下午回大连,无奈因为天气原因航班被取消,改签十三号晚班。 今天晚上到首都机场折腾了一圈,大连依然云层低垂大雾弥漫,航班又被取消,还得改签。 正值暑假旅游旺季,五日内火车票都买不到了。 居然留在北京走不掉了看大连天气预报明后两天还会有雾,在机场一跺脚,买了十四号第一班飞往沈阳的机票,准备从沈阳取道陆路绕回家。 周日大半天估计都得在路上,恐无法码字更新了。 唉,特此致歉v 080、一箭射三国 梦飞思城中几乎所有的武士与神术师都在广场,戒备不可谓不森严,但武士们的主要职责是维持秩序,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刺客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避免心怀不轨之徒混进来,但在这种场合想捣乱与找死没区别,偏偏就有人这么做了。 刺客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就是金色天幕中乳白色光芒洒落之时,所有人都匍匐跪拜在地。看箭的大小,只有最强的弩才能射出,但刺客用的却是一张弓弓弦原本缠在腰间,而弓脊和那支箭则藏在一根手杖中,刺客伪装成一位蹒跚的老者,趁着万民跪拜祈祷时,抽弓搭箭突然射出,动作快的像闪电。 不提这一箭的力量和准头,就是突然射出这一箭的动作,至少也是一名大武士才能做得出来 这一箭想射中玛利亚太难了,圣女大人施展神术时怎么可能没有保护,那神术大阵就是一道屏障。刺客想利用的就是人们的松懈,这一箭异常诡异,弹开阿蒙的投枪时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速度居然变得更快。 这一顿已经足够守卫做出反应了,圣女施法的高台下仅大武士就有十二位,面朝这个方向的有六人。数道剑芒冲天而起,几乎同时斩中了空中飞来的箭,就算这支箭是世上最坚固的材料所打造,也会被搅成粉碎。 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再度发生,空中有一阵阵剧烈的力量波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阿蒙使用神术侦测才能感应到。剑芒每一次斩中飞箭,那支箭都是一颤就像化成了一道虚影,剧烈的震荡使它几乎看不清。它在空中接连顿了几顿,并没有改变方向继续前飞,射入了神术大阵笼罩的半空。 阿蒙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射出这样威力惊人的一箭,绝对是一位罕见的大武士。但他的标枪和几位大武士的剑芒去拦截这一箭所发生的情景,又使阿蒙想到了一种极高明的神术——能量神术。 能量神术没有低阶与中阶的说法,起步就是高阶,阿蒙到现在才勉强可以入手修炼。这种神术非常深奥甚至难以理解,各种神术都讲究与外界的能量勾通,转化自然法则的力量,而能量神术就是纯粹的运用能量。 虽然阿蒙还没有修炼过,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一箭所蕴含的能量神术恐怕只有顶级神术师能办到。能量的冲击、转化、消耗都不能改变其方向,这一箭的力量没有完全消耗之前,会一直飞向目标。 这怎么可能呢?没有人既能是顶级武士又是顶级神术师,这便是阿蒙所追求的一体两面力量的极致,难道刺客是一位神灵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弩箭本身就是一件异常珍贵的神术器物,有一位大武士和一位大神术师同时出手。武士以全力射出这一箭,神术师施展能量神术在箭上。 这么短的时间也容不得阿蒙仔细思考,他想继续拦住箭已经无能为力,一转身立刻向箭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飞奔中还拿走了另一位武士的投枪。那是离阿蒙最近的一位武士,正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投枪放在手边,甚至不知道已被阿蒙拿走。 那一箭射向高台,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罩,箭在空中被定格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穿过光罩又射向玛利亚。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只有十几步远,玛利亚站在高台上正施展着异常艰难的神术,不停下来根本动不了。但此刻有一个人已经跃上高台站在圣女身前,正是加百列。 对万民的赐福并没有停止,钟声的回音还在广场上飘荡,玛利亚的周身多了各种防护,有透明的气元素铠甲、看不见的能量护罩、闪着七彩光芒时隐时现的神术盾。梦飞思城中所有高明的神术师此刻全在高台下,一大半神术师们在运转神术阵,但其他人也不是做样子的,立刻出手保护圣女。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考验的不是人们的能力而是反应,玛利亚本可以闪开,但那样意味着仪式被打断,她选择了信任身边的人。这些防护应该能挡下这一箭,可加百列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她做了一件逾矩的事情——只有圣女才可以登上这座高台,她却跳了上来 加百列右手的剑挥了出去,银色的剑斩在黑色的箭上发出剧烈的震颤,剑锷上镶嵌的神石粉碎,剑身也断成了好几截。然后时间仿佛也被停止,只见加百列的左手握住了那支箭,箭尖堪堪触碰到她胸前的铠甲上。 她的手抓的很稳,箭在震颤像一只挣扎的毒蛇,加百列的指甲缝里都渗出了血丝,这一箭被挡下了当箭的震颤渐渐停止之后,箭身上出现了无数裂纹,随即化成一片片碎末落地。 阿蒙并没有追上刺客,那名刺客射出冷箭之后,就已经一跺脚高高跃起,飞向广场的边缘,阿蒙转过身来只看见一个背影。紧接着空中有人飞过追去,地面上也有人飞跃而来,准确的踏在人群间狭小的空地上,几个起落就追出了广场。 高台上的玛利亚早已嘴唇微动下了命令:“沃尔德带神术师、龙腾带武士追拿刺客,布尔克继续发动神术阵,仪式不要被打断,龙影指挥广场上的秩序,千万不能混乱” 沃尔德是一位九级神术师,伊西丝神殿的首席大祭司,另外两名大祭司就是朱利安和布尔克。龙腾是一名八级武士,伊西丝神殿的首席守护大武士,龙影是另一名大武士。玛利亚第一次公开下令同时指挥这些人,紧急情况下容不得丝毫犹豫。 沃尔德带领两名大神术师、龙腾带领两名大武士总共六个人追了出去。看那名刺客逃走的速度,一般人根本追不上,这才是真正的刺客,一击发出不论中与不中,随即远遁千里,只要反应稍慢一点,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 阿蒙根本帮不上忙,他转身飞奔拿起投枪再抬头,就看见刺客一步跃出已到了广场之外,另一个人抛出了一件东西,在空中化为飞梭,包裹住两人的身形激射而去。刺客果然不是一个人,广场边缘有另一人接应,而且早就准备好了一件神术器物逃遁。接应者运用的神术如此之高明,显然是一位顶尖的大神术师 刺客那一步跃出,使阿蒙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只见过传说中的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而且身材太像了如果真是恩启都的话,那么接应他的人一定就是吉尔伽美什,这两个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连神灵都敢斩杀。 如果真是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的话,他们倒是有这个本事,但为何要跑到梦飞思城来行刺圣女呢?这无论如何解释不通啊,而且这两位英雄也不像会做刺客的人。阿蒙也没看清那两人是谁,心中只是有些怀疑却不能肯定。 这是惊人的事件,但是除了高台周围的守卫以及远处的阿蒙,跪在广场上的几十万人甚至都没有查觉,一切都发生在钟声回荡的几个呼吸之间。圣女下令仪式不中断,也不要当场惊动民众,而追踪者已经随着刺客去了。三名大神术师与三名大武士,再加上梦飞思城有神术大阵的守护,任何刺客都难以逃掉。 当赐福仪式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是一场盛大的狂欢,满城民众都高呼着对伊西丝女神的赞美,这场盛大的祭典人们已经期待了三十三年。狂欢中的梦飞思城却隐藏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城墙上神术大阵的守护功能被悄然开启,侦测功能也开启到极致,守城的卫队并没有参加狂欢,在各个角落都能见到巡逻的武士。 梦飞思城看上去就像什么意外都没发生过,以外松内紧示人,圣女按照传统完成了这场大典的所有仪式,同时不断下令派出了更多的人去追查刺客。 有职守的武士与神官都不可以回家,阿蒙当天夜里被调到城墙上守卫去了,第二天又回到伊西丝神殿值守档案馆。他在赐福仪式结束之后就接到了命令,不可对外界宣扬在广场上看见的事,因为圣女大人不想引起民众的恐慌。 伊西丝赐福大典上有刺客出现的消息,终究还是在伊西丝神殿内部传开了,阿蒙也听见了同僚们私下的议论,据说首席大祭司沃尔德带人居然没有抓住刺客,让他们逃走了 第三天晚上,阿蒙突然得到通知,首席大祭司沃尔德召见。他被带到到一座巍峨的殿堂,这里没有点蜡烛或者油灯,而是装饰着发着亮光的神石,居然用神术照明可见其奢华。殿堂里不仅坐着首席大祭司沃尔德,还有梦飞思城的城主达雅-屠扬与大武士加百列。 令阿蒙稍感失望的是,玛利亚并不在场。 沃尔德大祭司与达雅城主都褒扬了阿蒙在广场上的举动,问话的主要是加百列,她以赞许的语气道:“广场太大,神术师们有一多半都在神术阵中帮助圣女赐福民众,其余神术师与大武士们也都在高台周围。刺客所在的地方是广场边缘,周围百步之内连一名神术师都没有。 你并不是离刺客最近的武士,距离与你一样近的一共有十二人,离刺客更近的还有四名武士。我看见了你投出的标枪,没想到你已拥有六级成就,而且力量达到了六级武士的巅峰。刺客周围的武士除你之外,最高的也不过是四级,也难怪只有你能反应过来。 今天叫你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达雅大人想问你希望获得什么奖赏?赐福大典上有刺客的事情迟早会传开的,圣女大人已经下令从明天起不必再隐瞒,你尽管可以接受人们的赞赏。二是想问你有没有看清楚刺客的相貌,请你尽量回忆清楚。” 奖赏?阿蒙既不缺钱也不缺宝物,所谓的奖赏实在没必要,他恭谦的答道:“我的命是圣女大人在罗尼河边救的,否则早已倒在荒野喂了野兽,以我微弱的力量挡不住刺客那一箭,只是尽力,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发现刺客却不能立即出手阻止,身为值守武士只应该受到惩罚,我仅仅是履行职责而已,不求什么奖赏。 说实话,我没有看清刺客的相貌,等我转过身来他已经飞掠到广场外,只看见一个背影,很是高大魁梧。但我有一个感觉说出来不知对不对,这个人的身法很轻盈,好像特意改变过体形。至于另一个接应的人,我根本没看清,就是一道黑影一闪不见。” 他仔细回忆了那天在广场上所见的每一幕,听完之后,几位大人互相看了几眼,沃尔德点了点头道:“我追踪刺客直到今天下午才返回,并没有抓住人,本也没有指望你能看清楚,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为难你这位武士了。你刚才说的话很重要,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没办法形容,这几天回忆当时的场景,总觉得那刺客的体形和他的身姿不太配,仅仅是感觉而已,并没有明确的理由。” 达雅城主说道:“这位勇敢的武士,你大概不清楚自己所面对的人有多可怕,竟然会冲过去,这种无畏的精神值得赞赏。虽然你不求什么奖赏,但身为城主,我一定要赏赐你,这是命令不可拒绝。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阿蒙抬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城主大人其实我只想问一句话,圣女大人可安好?” 加百列说、道:“圣女大人当然安然无恙,这几天有很多事要处理。阿蒙,你先退下吧,圣女大人有空的时候会召见你的。” 梦飞思城主赏赐了一笔重金,还有一套武士的铠甲与武器,自然都是上好的东西,可是与阿蒙的私人收藏相比也算不了什么。 阿蒙如今已是一名六级武士,成就相当不低了。从第二天起,立了功的六级武士阿蒙晋升为伊西丝神殿档案馆的卫队长,每月的俸禄从五枚金币涨到了十五枚金币,还拥有了一处带单独小院的住所,同僚们羡慕无比、纷纷表示祝贺。 阿蒙并不在乎这些,令他期待的只是加百列所说的那句话,圣女大人会抽空召见他的。他真的很想见见玛利亚,这半年来甚至没有机会在近处看清她的相貌。 …… 就在阿蒙与沃尔德大祭司等人说话的同一天晚上,在遥远的亚述王国,都城尼尼微的王宫内,有两个人正在密谈。坐在正中的便是亚述国王辛纳赫,一旁侧身而坐的是亚述王国的宰相阿尔法大人。 宰相大人已经六十多了,体形明显有些发福,坐在那里身体前倾,肚子把腰间的衣服绷得紧紧的,他不无担忧的说道:“陛下,算算时间,王后与国师大人在梦飞思行刺圣女已经过去三天了,可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亚述国王辛纳赫还不到四十岁,体格健壮目露精光,眼窝很深鼻尖有点弯,相貌很是威严令人不敢逼视,他淡淡笑道:“塞米尔王后有多大本事我很清楚,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行刺,一击之后想逃走的话没问题。还有贤者国师浮士德相助,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梦飞思到这里遥遥万里,短短三天时间消息传不回来也很正常,我们等着就行。” 宰相阿尔法又说道:“陛下再有这种想法,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您竟然派出对王国如此重要的两个人去涉险,老臣真没想到,您会命王后陛下去当刺客” 辛纳赫又笑了:“其实这是贤者国师浮士德的主意,他主动请命去做这件事,我以国王的名义下命令,王后才会亲自出手。浮士德国师深谋远虑,不论行刺圣女能否成功,那三国肯定要乱上一阵子,对我们亚述而言最为有利。” 阿尔法有些疑惑的又问道:“三国?难道陛下说的是埃居、哈梯、巴伦?” 辛纳赫得意的笑了:“是啊,在赐福大典上当众行刺圣女,等于向埃居帝国宣战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心高气傲且野心勃勃,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发动征战的大好机会?” 阿尔法:“他会向谁宣战呢?” 辛纳赫一拍椅子的扶手:“当然不会向我们亚述宣战,真正与埃居有冲突的是哈梯,它正在渐渐脱离向埃居帝国臣服的命运。” 阿尔法:“那为什么又牵涉到巴伦呢?” 亚述国王眨了眨眼睛道:“他们是抓不住刺客的,我的宰相大人,您仔细想一想,大陆上谁有这个本事在行刺圣女后还能安然脱身,又有哪两个人有这种胆子呢?” 阿尔法突然反应过来了:“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 辛纳赫的笑声震得屋梁都在颤,他哈哈大笑道:“我的宰相大人,你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谁叫他们太出风头了,拉西斯二世不会想不到的” 阿尔法的神色很是忧虑:“尽管人人都会怀疑,可是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ps:终于平安到家了,原本短短一个小时的航程,我却足足走了三天,苦不堪言呐多谢诸位书友的耐心等候,实在抱歉v 081、归真 亚述国王一耸肩:“什么理由我也不清楚,得问他们自己了,大陆上最高傲的人,恐怕也无法忍受这种猜疑与质问,到时候有热闹看了。塞米尔王后虽然没有化妆成恩启都的样子,但却扮作了恩启都的体形。她用的弓箭是用蛇筋和蛇牙制成,大陆上谁都知道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斩杀了洪巴巴,得到了蛇筋和蛇牙,梦飞思的大神术师不会认不出这种武器。” 阿尔法心有余悸道:“得罪这两个人可不是好事,一定要严格保密。” 辛纳赫冷哼一声:“仅仅是两个人而已,我也未必就怕了他们就算巴伦王国想向我宣战,有高原阻隔,亚述易守难攻,我还想试试建立功业的机会呢……但是你说的很对,此事是王国的绝秘,只有你和我才能知道,不可泄露给任何人。” 宰相大人伸手悄悄擦了擦额角,小声道:“陛下,老臣还是觉得您的决定太过冒险了。下次像这么重要的事,可否提前打声招呼,也好策划周全。” 国王摆了摆手道:“阿尔法,不是我不信任你,在亚述王国中你是最忠贞的大臣。但在梦飞思城中行刺圣女,绝对不能有任何透露消息的可能,如果对方有所准备,王后与国师就难以脱身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阿尔法微叹一声:“陛下的决定也许是对的,您在晚间召唤老臣密商,有何旨意呢,老臣能为您、为王国做些什么?” 辛纳赫王国也长叹一声道:“宰相大人,您要做的事情很多,整编军队随时准备翻越高原,在新的沃土建立城邦、扩张王国的疆域。我有一颗燃烧不息的雄心,但是亚述高原不仅守护了我们的国土,也禁锢了我的壮志。我的王国土地贫瘠疆域狭小,我们的战士虽然英勇善战,却一直困守在高原之外。 幼底河以西的地方将要出现一片千里沃土,正是我开疆扩土建千古功业的机会,我要做被亚述臣民万世敬仰的君王。但是另外三国不会放弃争夺的,只有先挑起他们的争端,亚述的军民才有机会翻越高原首先占领那里。” 正在说话间,殿外有人高声通报:“王后陛下回来了,国师大人求见” 话音未落,有一个女人已经走了进来,她穿着紧身衣,乌黑的长发扎了起来并没有戴首饰,正是亚述王国的王后塞米尔。假如阿蒙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就是在梦飞思行刺玛利亚的那位刺客,万没想到竟是一个女人 塞米尔的身形娇小,紧身的劲装更显身姿曲线动人,这样娇美的身躯中却似蕴含着一股充满动感的张力,仿佛是柔媚的形体与刚毅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她的五官柔美,眼眸是深棕色的,有一种神秘的魅力。 辛纳赫国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迎过去道:“我亲爱的王后,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 塞米尔给了丈夫一个拥抱,随即退后一步点头道:“刺杀圣女没有成功,不过没有关系,陛下的计划应该是顺利的。只是那位圣女的镇定超出我的想像,她可能是如今大陆上最年轻的大神术师。”然后又侧身朝阿尔法颔首示意道:“原来宰相大人也在,我想国王一定有事要与你商量,我累了,先去休息。” 阿尔法赶紧起身行礼:“王后陛下辛苦了” 塞米尔又朝国王道:“国师大人就在门外,具体的经过你问他吧。”说完话径自走进了后殿,她的态度有些冷傲,与国王说话也没使用敬语。 王后走了,宰相大人朝国王低声道:“陛下,王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来是生气了。您派她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执行危险的刺杀任务,王后心里必然不会高兴。你们好多天没见面,她连夜赶回尼尼微,陛下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谈吧,今天夜里好好哄哄王后,表达劝慰和担忧。” 辛纳赫的神色多少有些尴尬,清咳一声道:“王后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是国王,当以国事为重,国师大人还在外面等着,请他进来一起议事吧。” 君臣之间身份有别,塞米尔王后可以直入内殿,而浮士德只有得到通报才能进来。这位大神术师年纪在五十开外,长的却像七、八十岁的老者,卷曲的头发完全灰白,满脸皱纹形容十分憔悴。三天三夜不停歇的赶路确实很疲惫,另一方面他样貌就是如此,与一般大神术师养尊处优的样子完全不同。 浮士德是亚述神术院的首席元老,据说是整个王国内最有知识的人,他能够背诵亚述神术院与亚述主神殿内所有的藏书,每一页每一段都能准确的复述。他对知识的渴求超过了王国内的所有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典籍,任何一部没有读过的珍贵文书落到他手里,一定会反复读透铭记于心才能放下。 浮士德曾经自己说过:“知识就是追求,我要寻找改变世界与人生的力量。”他在亚述国内被人们称为“贤者国师”,这本不是一个官职,但是到后来,连国王在内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了。为国者师,已成为专属于浮士德的尊贵称号。 国王给浮士德赐座,亲切的问道:“尊敬的国师大人,没想到您回来的这么快,究竟使用了多少飞行卷轴?没必要如此辛苦的赶路,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浮士德苦笑道:“王后陛下只想尽快回到王都,虽然驾驭着阴影飞梭,但我还是用掉了所有的飞行卷轴。” 阿尔法惊讶道:“所有?那么这三天三夜是一直在飞行没有片刻停留,难怪回来的这么快,而您的样子又这么累。” 浮士德:“能为王国建立功业,这点劳累实在算不了什么,计策是我献给陛下的,当然而应该由我亲自去办。此次刺杀圣女没有成功,但目的应该达到了,我们现在做好准备,等纷争一起就可以悄然行动。” 辛纳赫国王:“我刚才正在与宰相大人商量此事,要翻越高原做好建立城邦的准备,现在就要着手进行了,还不能惊动其他人。大陆的中央将出现一片千里沃土,国师大人以为,其它几个国家会清楚这件事情吗?” 浮士德轻叹一声道:“我有所预感,其它王国内当然也会有高人查觉,就算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两年多过去了,沼泽中已有大片沃土露出水面,谁都会意识到将发生什么。而且,我们在思考,难道神灵就不会查觉这一切吗?届时必定会指引子民。” 阿尔法接话道:“我研究过那里的地形,最初露出沼泽可以驻足的大片沃土,在靠近亚述高原山脚的地方,而其余三面仍然被沼泽包围。翻越高原是我们的障碍,但沼泽会阻隔其余三国的大队人马,所以从地理环境上亚述王国还是最占优势的。” 浮士德取出法杖,虚空中出现光影,正是都克镇周边一带的地形,他指着沙漠最北端的内陆湖道:“大队人马暂时无法进入沼泽地带,但那座湖边却是建立营寨的好地方,争夺将会提前发生,只有他们之间出现战乱,我们才有机会悄悄进入叙亚高原以南站稳脚根。随着露出水面的沃土面积扩大,我们占领的疆域也会逐渐扩张,直至延伸到全境,届时才可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国王皱着眉头似在思索,又问道:“埃居帝国最具野心,国力也最为强大,早想穿过沙漠让所有的王国臣服,最想要的就是这样一块疆土。而这块疆土在哈梯王国境内,两国之间的战争迟早要暴发,圣女遇刺事件只是一个引暴的借口。依国师大人看,应该在什么时候?” 浮士德沉吟道:“国战并非易事,两国的补给线都很漫长,就算有心开战也要做好很多准备,大规模开战至少要等一年半载。……宰相大人,这段时间,我们能准备好吗?” 阿尔法眯着眼睛道:“大队人马带着物资穿越高原也不简单,巨人战阵最适合做为前锋,刚开始露出沼泽的土地面积不会很大,而且会被分割成很多孤岛。我们沿亚述高原的山脚展开,缓缓向前推进,只要不受其它的干扰,准备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 远在梦飞思城的阿蒙恐怕想不到,他未来引领族人返回家乡的路途会充满那么多险阻。小茜公主已经插了一手,指引高原巨人部落悄悄进入沼泽寻找露出水面的孤岛建立部落。而亚述国王的野心更大,他想的是占领千里沃土全境,在亚述高原以南开辟新的疆域,为达到这个目的,甚至进一步激化各国之间的矛盾,派人去刺杀圣女。 阿蒙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很平静,他现在也是卫队长了,手下管着几十名武士,还有两名专门照顾生活起居的奴隶。阿蒙不习惯让奴隶在身边做事,平时不过让他们打扫院子而已,需要什么东西,就给钱让他们出去买,生活上倒是方便了不少。 卫队有例行的操练,若论格斗技巧,阿蒙不比任何人差,但武士之间配合作战、武士与神术师之间的战阵配合、各种武器的使用技巧、各种装备在不同场合发挥的作用等等都是学问,阿蒙也学到不少东西。他这位卫队长看似严肃,但是比较起来却是最宽和的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 身为卫队长,有更多的机会单独接触那些神文典籍,正巧可以与要修炼的高阶神术相印证。在伊西丝神殿中自不方便展示神术,只能私下里悄悄修炼各种神术的力量规则。 但有些神术需要施展才能印证修炼的成果,所以阿蒙有时也会走出神殿,在外面过一夜再回来,人们以为卫队长是去休闲放松了,实际上他是去寻找无人之处印证高阶神术效果。这样折腾让阿蒙自己也觉得不方便,开始琢磨在梦飞思城中购买一处府宅。 别的不说,至少得有一个地方好好安置薛定谔。那只猫来到埃居之后,并没有和阿蒙一起住在伊西丝神殿中。 伊西丝神殿供奉的主神是伊西丝女神,但各个偏殿中还供奉着埃居神系几乎所有的神灵,其中就有奥西里斯的侍者贝斯特女神。贝斯特的神像很有特点,窈窕的少女身躯上却是一只猫的头颅,披散着长发看上去又像是狮子。 正因为贝斯特女神是猫的形像,所以猫在埃居是一种受崇拜与宠爱的动物。猫受到人们的喜爱还有更现实的传统原因,很久之前埃居常遭鼠患,有人引入驯化后的家猫,成了看守粮仓的好帮手,每年为埃居民众节约了很多粮食,当然会受到人们的感激。 伊西丝神殿周围就生活着很多猫,既不是野猫也不是家猫,成天懒洋洋的卧在墙根下或广场上晒太阳。过路的民众都喜欢喂猫,神殿中的神官们也会在固定的地点每天放上猫食,象征着向贝斯特女神的子民献祭。 阿蒙第一次进入伊西丝神殿时,薛定谔就从皮兜里跳出来溜走了,随即混入广场上各式各样的猫当中,想追都来不及。薛定谔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就像回到家一样,也难怪,当年它就是被贝尔从梦飞思“偷”走的,曾经对阿蒙提出的要求便是——“带我回埃居”。 阿蒙从来都不清楚薛定谔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都是这只猫在指引他,而薛定谔要去哪里他却管不着。住在伊西丝神殿中看不见那只猫,心里难免怪想的,毕竟在他人生最孤寂的时候,有一只架子大的吓人的猫陪伴与帮助了他渡过了艰难岁月。不论薛定谔是想利用他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阿蒙都心怀感激。 阿蒙也不是见不到薛定谔,每次他一个人出门时,在神殿外经常会有一只猫突然蹿出来蹭过他的腿边,定睛一看就是薛定谔。阿蒙寻找僻静之处试炼神术,薛定谔也会跟着他在一旁观看,蹲在那里用一只爪子托腮歪着脑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每次见到薛定谔,阿蒙都会买最好的美酒。后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干脆买好美酒带在身上,属下的卫士们见队长喜欢美酒,还经常给他送。 阿蒙并不清楚薛定谔平时都在哪里厮混,但这只猫回到埃居之后是越长越漂亮、也越来越精神了。它的身形窈窕而矫健,毛色也变得光滑鲜亮,跳跃飞奔时敏捷迅速,在野外开阔地带阿蒙要尽全力才能跟得上,显然是完全恢复了活力。如果不是看花纹,阿蒙几乎认不出这只猫了,不过薛定谔有一个特点是明显的,那就是侦测神术感应不到。 薛定谔的做派依然很拽,看着阿蒙的眼神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看着子民,但态度上亲近了不少。每一次见到阿蒙,它显然是高兴的,否则也不会蹿出来蹭他的腿,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除了不时找机会外出顺便与薛定谔“幽会”,阿蒙也在等待玛利亚的召见,但圣女大人这段时间很忙,听说动身去了埃居的都城,与法老陛下有要事相商,可能与上次的遇刺事件有关。一个月后圣女回到了梦飞思,首先来找阿蒙的却是加百列。 加百列将阿蒙单独叫到一间武士厅中说话,这个地方是这位大武士平时处置公务的场所,左右墙壁上的浮雕都是历代大武士的形像,刻画着种种战斗的场景。 加百列请他坐下道:“阿蒙,圣女大人早就吩咐过,让我有时间指点你的体术修炼,可是前一段时间实在太忙,直到今天才有空找你来。” 阿蒙赶紧道:“我知道您很忙,前一段时间圣女大人正要突破七级成就,还要准备伊西丝赐福大典,大典上又发生了刺客事件,我修炼体术的这点小事,居然还加百列大人费心。” 加百列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阿蒙,你今年多大了?” 阿蒙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快满十七岁了。” 加百列轻声惊叹道:“了不得,在这个年纪,你的成就超过了我,只要不走错道路,一定会成为一位大武士,圣女大人看的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在罗尼河边的那场遭遇中获得了突破的机会,来到梦飞思之后在恢复中增长力量,成为一名六级武士。” 阿蒙点头道:“是的,您的话一点没错。” 加百列又说道:“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总有些遭遇是类似的,想当初我从五级武士突破为六级武士,也是在一场执行任务的战斗中。当时若不是沃尔德大神术师在场,我可能就没命了,但回来之后力量的增长却突破了以往的极限,就像经历了一次新生。” 阿蒙连连点头道:“我的感觉也差不多,确实是一段艰难的经历,而您如今已是一位大武士,假如可以指点我的话,不知道从六级突破到七级又会经历什么?” 加百列淡淡一笑:“这一点没人能说清,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忘记了。” 阿蒙惊讶道:“忘记了,这种事也能忘记?”v 082、信仰的融合 加百列解释道:“确切的说,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五年前,我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斩杀深山中时常袭扰村庄的变异怪兽。情况非常凶险,有人私下告诉我,是某位祭司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我,因此建议派我去执行那次任务。好心人劝我不要涉险,一切多加小心,只在山地边缘斩杀几头普通怪兽回来复命就成。 当我到了那里之后,也意识到情况确是如此,不该只派我这么一位六级武士来。但我在乡村中见到被怪兽袭击的村民们,那些孤苦伶仃的寡妇与孩子在我面前哭泣,他们的父亲与丈夫都死在怪兽的爪牙下,将我视作了神灵的使者、他们所有的希望。 我在简陋的神殿中祈祷,神像不说话只是注视着我。当时我闭上眼睛聆听来自内心的声音,接受这一使命的意义何在?我成为一名武士立下的誓言又是什么?我并不是因为被人陷害才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不被人陷害而去做什么,内心终于一片宁静。 第二天我提剑走进深山,过了七天七夜才出来,斩杀了袭击村民的十三头变异怪兽,为了所肩负的使命、为了我自己所立下的誓言。我明知为什么会被派来,但既然来了,便要清楚心中真正的追求,我并不是为了神殿中的某位祭司才会斩杀那些变异怪兽。 我是贵族出身,在此之前便已通过力量的二次唤醒,可以能够修炼低阶神术,虽然没有专门的神术师那样精深,但神术基础冥想一直是我最专注的修炼。就在返回村庄的那天夜里,我在沉静中突然有一种解脱感,从那时起,我拥有了七级成就,成为一名大武士。这是事先并没有预料到的,所以说我忘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 阿蒙不由自主的前倾身体,凑近了问道:“解脱感,您能解释的清楚一些吗?” 加百列苦笑道:“我的口才并不是很好,不能描述的很确切,或者说是一种融合感,我的所求与我的所行,我的灵魂与我的意志,我的向往与我的道路,我的力量与我的精神,都融合在一起没有分别。这是与六级武士完全不同的体验,假如有一天你也拥有了这种成就,自己能体会清楚的。” …… 从加百列那里回来之后,一连几天阿蒙都在思考。那位大武士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成为大武士的,但她却告诉了阿蒙突破的经过,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启发。阿蒙有一种感觉,这种突破很类似于修炼神术的考验“信仰的融合”。而玛利亚在成为大神术师之前,所看的典籍是一百年前的圣女写下的赞美诗,并不是什么神术秘籍。 看来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想要拥有七级成就,除了刻苦的修炼之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心灵的突破。加百列说的那段话,阿蒙也在反复的问自己,他的所求与他的所行、他的灵魂与他的意志、他的向往与他的道路、他的力量与他的精神,是否融合一体吗? 思前想后,阿蒙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并不是他不想,而是阅历与功夫都没到那一步。这就像画一幅画,不仅在心中能勾勒出所有的轮廓,落笔也要能画出来,与心中的勾勒达到完美的一致。 既然加百列说自己忘记了,阿蒙也不刻意去想,只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六级体术与神术。有六级体术成就,血脉中被唤醒的力量不仅仅是更强大,而且能够由内而外激发能量的共鸣波动,虽然这一点阿蒙以前也可以办到,但此刻运用的更加自如。 这意味着什么?一名武士也可以对抗神术神术的效果无非是一种能量的沟通与转化,绝对的力量仍然可以与之抗衡,尤其在近战中更加明显。 一名六级魔法师可以修炼高阶神术,意味着能掌握以前所不理解的规则,阿蒙最先修炼的是很困难的空间神术。如果换一名神术师,可能会选择威力大入手也比较容易的,比如火元素神术。此时的阿蒙并不是没有经验,他已经看了足够多的典籍,知道怎样入手会更轻松,但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想做的。 如果将四枚特种神石和那枚众神之泪都镶嵌到铁枝法杖中,或许可以与圣女法杖相媲美,但阿蒙并没有,在梦飞思城中他不想动用众神之泪以防出现意料不到的情况。那根骨头是他目前最好的法杖,但有一点不方便,就是太沉,只有掌握了高阶空间神术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一名神术师而言,拥有一件能够自如使用的空间法器实在太方便了,假如没有那根骨头,阿蒙不知已经死几回了。老疯子恐怕也没想到阿蒙会得到奥西里斯的肋骨,但他事先给阿蒙准备了一件空间法器,就是那枚经过炼制的风之魅舞。 风之魅舞本身价值三百枚神石,已经是世间重宝,再经过大陆上顶尖的器物大师打造成空间法器,究竟值多少钱难以衡量,因为拥有这种东西的神术师几乎是不可能拿出来卖的。 阿蒙用了三个月的时候初步掌握了高阶空间神术,终于打开了那枚风之魅舞中的神术空间。他还仅仅是一位六级魔法师,发挥不了空间法器很多玄妙的作用,仅仅只能装东西或取东西而已。 空间法器能利用的空间,也与使用者的神术修为有关,境界越高能利用的空间越大,但法器本身也有极限。阿蒙如今还无法将风之魅舞中的神术空间打开到极限,但也足够他装下随身所有的东西了。 此时他才完全清楚,空间法器的品级也是有区别的,老疯子留下的这枚风之魅舞比尼禄留下的那枚空间戒指品级更高,假如是那枚戒指的话,必须是一名大神术师才能打开。当然了,品级更高的是那根骨头,阿蒙拥有三极成就时就打开了。 空间法器还有一种规则,一件打开空间的器物,不能放进另一件空间法器中。比如阿蒙打开风之魅舞的空间装了东西,就没法将这枚神石放进尼禄的空间戒指里,反之亦然,因为神术空间不能无限的延伸层叠。 可阿蒙随即发现了另一件神奇的事情,那根骨头不受这种规则的限制,他将装好东西的风之魅舞仍然可以放进骨头里 在最高规格的档案室里查阅珍贵的典籍,阿蒙才真正认识到这种东西不可称之为普通的神术器物,它被称为圣物或者是神器。神器可以随着一位大神术师的法力变换而变换,也就是说如果是一件空间神器,理论上空间可以是无限的,而实际上其能展开的空间受到使用者法力的限制。 阿蒙当初将骨头展开成无形大船,是这件空间神器所能展开的最小形态,而如今的阿蒙展开骨头的空间仍然是那么大,看来想要激发这件神器更多的变化,他的本事还不够。 待阿蒙掌握了高阶空间神术,拿起装满东西的骨头或风之魅舞时不再感觉到沉重。这可以形容为一种“放下”,以前的他相当于提着重物,而施展高阶空间神术时,想当于把重物放到了地上,重量仍然存在,却由大地来承受。 这种形容或许不准确,因为那是神术开辟的另一个空间。 阿蒙莫名有了一种联想,假如这样的神术空间不凭借空间器物展开,就是用空间神术创造一个广大而稳定的空间,又会是怎样呢?贝尔临终时曾封闭了一片空间,直到三十年后才被阿蒙打开,但那并不是另一个独立空间的样子。 也许只有神灵才能做到吧,阿蒙曾经进入阿努纳启神域的冥府,那里是否就是这样一种空间呢?阿蒙只能猜测,现在去印证这个问题还太早。 就在阿蒙掌握了第一种高阶神术的第二天中午,有下属禀报,神殿外有人找他。普通人不能随意出入伊西丝神殿,幸亏阿蒙如今已经是卫队长还算有地位,会有人通报。阿蒙走出神殿建筑群西边的一个小门,很意外的看见了梅丹佐。 这位巴伦王都的武士如今已恢复了贵族身份,此时虽做普通平民的打扮,却掩饰不住那神采奕奕的朝气,显得英俊而爽朗,他看见阿蒙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 还没等梅丹佐说话,阿蒙快步走上去一把拉住他离开了神殿周围,拐进一处偏僻的小巷才低声问道:“不是约好了在林克的部落见面吗,你怎么会到梦飞思来,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梅丹佐抓住他的胳膊道:“我的神啊,你的事迹已经传到巴伦,我听说之后特意赶来见你。你现在已经是伊西丝神殿的卫队长,还有时间去林克的部落吗?” 阿蒙一愣:“我有什么事迹,怎么会传到巴伦,你又是怎么听说的,都仔细告诉我。……别在这里说话,你住在哪里啊?” 梅丹佐:“我住在梦飞思商人希欧家里,待我可热情了。” 阿蒙又一愣:“希欧你怎么会认识他,又住到了人家里?” 说来话长,梅丹佐一边走一边解释,阿蒙才听出一个大概。希欧是个商人,在海岬城邦也有商行,主要经营与巴伦王国之间的商物贸易,前段时间他有一个商队要去乌鲁克城邦,由于货物非常贵重,希欧又一次亲自前往,花重金聘了足够的保镖。 他与乌鲁克城邦的商人莱斯科特-李之间生意做的很大,就住在莱斯科特-李的家里,莱斯科特-李问他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亲自过来,希欧一边喝酒一边感慨道:“老弟啊,上次从你这里走,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希欧借着酒劲谈起了自己在沙漠中的遭遇,车队遇上了很厉害的悍匪,只有他和伊索活了下来,被一位武士所救。这位武士叫阿蒙,也认识莱斯科特-李。他并没有提悍匪就是夜狼,但这段经历确实惊心动魄。 希欧接下来就开始吹牛了,因为他结识了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并成为患难生死之交。 阿蒙是一位六级武士,只差一点点就将要成为七级大武士他在深山中得到了海岬主神官的法杖和大批珍贵的财宝,千里迢迢将之送还,海岬城邦的城主与大神术师都感谢和褒扬了他,他甚至还得到了圣女大人的赞赏,成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 然后他又问道:“听说了吗,我来之前梦飞思城中出了大事,在伊西丝女神赐福大典上,居然有刺客斗胆行刺圣女大人……” 刚说到这里,莱斯科特-李赶紧伸手打断他的话,命身边的仆人全部退下,压低声音道:“希欧老兄啊,你们那里圣女遇刺的事情,在乌鲁克城邦可是个禁忌话题,你在外面喝多了可千万别乱说,否则被人莫明其妙揍一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希欧吓了一跳,不解的问道:“这和乌鲁克城邦有什么关系?” 莱斯科特-李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你没有听见议论吗?很多人猜测在大陆上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胆子的人,恐怕就是我们的城主吉尔伽美什与他的兄弟恩启都大人。这两位大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在这里受万民的敬仰,怎能够受得了这种无端的猜疑,就连乌鲁克城民众也觉得是一种侮辱。” 希欧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多谢提醒,我在这里一定不敢乱说了。” 莱斯科特-李继续问道:“在这里与我单独谈倒没关系,这件事怎么又扯上了阿蒙?” 希欧的神色又得意起来:“是我的朋友阿蒙第一个发现了刺客,并且冲上去与刺客作战,阻止了这场刺杀……后来他得到了梦飞思城主与神殿首席大祭司的奖赏,擢升为卫队长。” 莱斯科特-李不敢置信的追问道:“是整个伊西丝神殿的卫队长吗?伊西丝神殿有十几位大武士啊……是阿蒙阻止了刺杀,不是说好几位大神术师与大武士都没有抓住刺客吗?阿蒙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希欧有些不情愿意的解释道:“当然不是整个伊西丝神殿的卫队长,那是龙腾大人的职位,阿蒙是档案馆的卫队长,已经非常尊贵了不起了……刺杀当然不是阿蒙一个人阻止的,但他是第一个阻挡刺客的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好朋友,他的荣耀也是我的荣耀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阿蒙不仅是希欧的救命恩人,也救过莱斯科特-李。据莱斯科特-李所知,阿蒙可是一位魔法师啊,怎么会到了梦飞思城又成为神殿中的荣耀武士?这个年轻人的遭遇还真是传奇 但莱斯科特-李的性格要比希欧稳重的多,他并没有对希欧讲述当初在巴伦河上的遭遇,更不可能告诉希欧阿蒙是一位魔法师,只是在一旁听他边喝酒边吹牛。 两人正在说话呢,门外有仆从禀告,老爷的恩人派人来归还马车。莱斯科特-李吃了一惊,正聊起阿蒙呢,阿蒙居然派人来了。虽然阿蒙早就说过要归还马车,但这位商人也没想到阿蒙会如此守信,赶紧迎出门去,结果来的人是梅丹佐。 梅丹佐已经是王都的贵族武士,神采飞扬而来,莱斯科特-李当然要恭敬接待。 当初梅丹佐跟随小茜公主回到巴伦城,恢复了贵族的身份。小茜公主则告诉他,再想恢复名衔与封地并不容易,他既然与深山中的穴居野人部落熟悉,不妨去完成一个任务,马尔都克大神会保佑他。 幸亏阿蒙临走前早有提醒,梅丹佐心中有数,接受了任务却没有拍胸脯承诺什么,只说自己去试试,再一次离开王都西行。他打算在基什城邦渡过巴伦河,又一次路过了阿卡德镇。帝奇-周镇长已经升任城邦的财政署副长官了,但这里还有很多一起营救过小茜公主的老朋友,梅丹佐受到了热迎的欢迎。 他住在原先那家客栈里,发现当初留下的马车还在,说明阿蒙并没有回来过。阿蒙临走时曾让梅丹佐将马车留在客栈里,并留下一笔钱给客栈老板,特别声明车马都是乌鲁克城邦的商人莱斯科特-李所借,需要归还。 梅丹佐了解阿蒙的脾气,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去做,看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反正与阿蒙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早,索性就帮他把这件事办了,于是对客栈老板打了声招呼,驾着马车从官道来到了乌鲁克城邦,找到了莱斯科特-李的家。 阿蒙“派”来归还马车的人居然不是奴仆,而是王都的一名贵族武士,这已经让莱斯科特-李足够吃惊了。小茜公主被绑架又获救的事情,在巴伦王国内早就传开了,而莱斯科特-李听说梅丹佐与阿蒙便是当时解救公主的勇士,更加震惊不已v 083、马尔都克之地 莱斯科特-李原本还担忧阿蒙的魔法师身份会带来什么麻烦或危险,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小。阿蒙曾与冯纽王子并肩行动,在巨人部落中解救了小茜公主,与王国里两位最尊贵的大人物攀上了关系,谁又会无端去得罪这样一个人呢?只要阿蒙自己不说,恐怕也没人去追究他是否是一位魔法师。 这少年真是了不得啊,什么大事都赶上了 梅丹佐在希欧这里了解到阿蒙的近况,没想到阿蒙与他分手后的经历会如此精彩。在梅丹佐的心目当中,阿蒙的地位就是神灵,哪怕做出更神奇的事也不是不可思议。既然知道阿蒙在哪里,他向希欧提出了一个要求,以一位保镖的身份,随他的商队回梦飞思找阿蒙,希欧当然满口答应。 梅丹佐是巴伦王都的贵族武士,为了见阿蒙愿意屈尊做希欧的保镖,这让希欧很有些受宠若惊。来到梦飞思之后,梅丹佐本想找客栈住下,可是热情的希欧怎么能放他走,一定要留在家中好好招待。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希欧的府宅,希欧闻讯赶紧迎到了前厅,一见面就行礼道:“阿蒙大人,您好久都没来了,希欧一直盼望着您的光临” 阿蒙赶紧阻止道:“不必多礼,在你面前,我并没有什么改变,也不要叫我大人,我并不是一位贵族。” 希欧说道:“您已经是卫队长,伊西丝神殿中的卫队长,地位比普通的贵族要尊贵多啦……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到我家来了,恰好梅丹佐大人也在,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阿蒙也不好推辞,当天就在希欧的府上设宴,酒席间希欧带醉又为阿蒙的身份问题发泄不满,他端着酒杯道:“以您的功绩早该成为一位大人,以平民身份成为神殿卫队长的,好像只有您一位。听说圣女大人对您特别关照,您为什么不提出这种请求呢?” 阿蒙苦笑着解释道:“我所做的事情,都已经得到足够的赏赐,身为平民武士,却被擢升为档案馆的卫队长,怎么还能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而且这种要求违反了帝国的法令。” 希欧带醉嘟囔道:“帝国的法令真是严格,哪怕有再多的钱,也很难成为贵族。” 埃居帝国的贵族身份只能以两种方式获得,一是世袭,二是特别的恩赐。第二种方式非常难,必须要为帝国立下重大的功勋,由城邦城主以上的贵族特别推举,并由法老下旨恩准。这种功勋主要是战功或者是万民赞颂的功业,阿蒙仅仅是在大典上投出一支梭枪而已,他是忠于本职,还不至于达到那种高度。 如果有谁能够成为一名大武士,取得贵族的身份并不难,但一位平民学习体术拥有大武士的成就的希望太渺茫了。希欧的不满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是一位非常有钱的商人,但仅仅是富有并不能改变平民的身份。他曾经说过如果能够获得贵族大人的身份,甚至愿意拿出一半的家产,可惜没有这种机会。 阿蒙与梅丹佐在宴席上听希欧发一晚上牢骚,直到夜里两人才有机会单独说话。梅丹佐已经是一名五级武士与神术师,他对阿蒙感慨道:“信念的坚定、魔鬼的**,或许很难面对,当我从伤痛中恢复之后,人生仿佛经历了转变,信念也更加清晰,很快通过了这些考验。阿蒙啊,不知该怎样形容我的感激,您就是指引我的神灵” 阿蒙也感慨道:“信念来自于你的内心,我并没有勉强你去做什么,有些事情我也不希望会那样。以你的性格,没有向小茜公主承诺什么的确很不容易,难怪会通过魔鬼的**这一道考验。当然了,我不是说小茜公主是魔鬼,也不是说贵族的名衔封地是魔鬼,你应该明白的。……已经拥有五级成就,你这段时间以来的修炼是否中断过?” 梅丹佐嘻嘻笑道:“阿蒙神啊,您了解我的志向与追求,曾经是为了恢复贵族身份与祖先的荣耀,但是当我重新成为贵族之后,意识到我真正希望的是另一种超脱,走上您所指引的道路。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除了与您同行的那几天中断过,后来我一直坚持不懈,它已是我的生活。” 阿蒙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它所获得的是一种力量,但同时也是一种习以为常的自觉,忘记它却又自然拥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追求。梅丹佐,既然你走上了这条道路,希望能记住这一点。” …… 梅丹佐在梦飞思城中暂时住了下来,阿蒙交给他一个任务,在城里面买一座宅院做为落脚点,还给了他一张证明身份的文书,上面写的名字是阿罗诃。手下有人办事当然方便,但有些事却不能交给属下的卫士们去办,梅丹佐来的正是时候。 阿蒙足够有钱,当然能买到最合适的地方,在靠近城邦边缘的西侧,梅丹佐买下了很大的一座宅院,是一位落魄贵族的庄园。不仅带前院后院,还有一片小小的独立园林,宽敞的前厅里连喷水池都有,后院中还有一座小型的私宅神殿,用以供奉神灵和冥想祈祷,看来很多年前这座庄园的主人也曾经是神术师。 现在它成了阿蒙的宅子,一切事情都由梅丹佐打理,也雇了一批仆从,诸如门房马夫之类,梅丹佐做起了管家老爷,而真正的阿罗诃大老爷很少露面,据说很忙。 阿蒙也将薛定谔带进这个宅子里,梅丹佐认识这只猫,吩咐所有人都要对薛定谔恭恭敬敬,这是大老爷供的猫。但是薛定谔却不喜欢住在这里,大部分时间仍然在伊西丝神殿外与那些闲散的猫儿们厮混在一起,想找也找不着,只能等它主动蹿出来。 为了让薛定谔喜欢,阿蒙命人将后院的神殿供奉的神像换成了埃居猫神贝斯特,每天都放上最好的美酒与新鲜美味的烤鱼,不论薛定谔来不来,实际上都是为它准备的。这样一来,薛定谔倒是每天都会大驾光临,吃饱喝足之后再溜走,好像很满意这种安排。 玛利亚当初劝阿蒙留在伊西丝神殿,公开的成为一名荣耀武士,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他,其实伊西丝神殿根本不缺一名武士。玛利亚当初也答应过,不会阻拦他返回家乡,如果阿蒙有事情要办,到时候会派他到都克镇一带去执行任务。 原先约定的一年时间还有好几个月,而梅丹佐本人也来到了梦飞思,阿蒙反倒不着急了。无论是神术还是体术,越往上修炼内容就更加深奥庞杂,阿蒙遭遇了修炼以来的第一次失败。他想将在巴伦河上得到的那根蛇筋加工成一件神术器物,结果没有控制好,眼睁睁的看着这根珍贵的蛇筋在手中节节寸断,损毁为无用的废物。 但他也有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又是得自薛定谔的指点。 阿蒙在城中购置私宅,并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地方,以卫队长的身份和俸禄,不在城中另购住处那才不正常呢。阿蒙只有不轮值的时候才会离开神殿,有一次他来到那座宅院的后面,走进供奉着贝斯特女神的小神殿,发现薛定谔正在神案上喝酒吃肉。 阿蒙笑了,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并没有打扰这只猫的好兴致。薛定谔不回头却知道阿蒙来了,它吃饱喝足之后跳下神案,伸起爪子像人一样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然后就跑进了院子。 阿蒙追出去的时候薛定谔已经没影了,却在地上留下了两行字,写的竟然不是神文这只猫还是第一次书写世俗文字,阿蒙很有些吃惊。地上写的东西换个人一定看不懂,可是阿蒙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伊西丝神殿的档案典籍编号。 看来这只猫的心情很不错,喝了酒之后指点阿蒙去档案馆中找两份文书。薛定谔究竟想指点他看什么呢?阿蒙也很好奇。 他虽然是档案馆的卫队长,但也不能随意翻阅馆藏典籍,只有尽量安排自己单独去值守相应的阅览室,等到无人的机会才能把档案拿出来仔细看。第一份文书很快就找着了,在一间规格很高的文书收藏室中,放在一个有侦测神术阵保护的架子最底层。还好阿蒙的侦测神术已经修炼到高阶,可以在不发出警报的情况下把文书拿出来。 结果令他又惊又喜,这份文书名称是《马尔都克之地》,上面记载的内容就是玛利亚提到过的有关都克镇的传说。阿蒙用了大半年时间却搜寻未得,要不是薛定谔的指点,他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看来那只猫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阿蒙万没想到,都克镇的名字竟然与巴伦王国的主神马尔都克有关,想当初是马尔都克一战成名之地,那是阿努纳启神系很久远的众神之战。 在阿努纳启神话传说中,最早成为神灵的是男神阿普苏和女神阿玛特,他们又生出了男神拉赫姆与女神拉哈姆,拉赫姆与女拉哈姆生出了天神阿努。阿努纳启神系因天神阿努而得名,据说他是地位最高的至高神,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涉及到非常久远的一战。 天神阿努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恩里尔与埃阿,而埃阿是传说中的智慧之神,他有个儿子叫马尔都克。恩里尔生出月神南纳尔与日神乌图,月神南纳尔又生出号称金星女神的穆芸。神话传说就是这样,这些神灵未必象征着日月星辰,只是他们在人间的号称。 穆芸女神曾亲口对阿蒙说过,神灵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凡人所理解的那种亲戚血缘关系,具体怎么回事并没有多解释。但在阿蒙看见的典籍传说中,仍按照亲缘关系记载。 据说诸神在划分神域时产生了矛盾,埃阿偷袭并杀死了阿普苏。阿玛特为了报复,制造了九种怪兽,分别是九头怪蛇、沼泽巨蛇、蝎尾龙、大海怪、巨狮、三头恶犬、人面毒蝎、魅惑人鱼、荒野蛮牛,并将创立神系之时代表至高神地位的圣物“天命书简”交给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金古特,让他去复仇。 众神分裂成两派,一派以阿玛特为首,作战指挥者是金古特,另一派以恩里尔为首,作战指挥者是马尔都克。就在天枢大陆的中央暴发了一场众神之战,当时不知陨落了多少神灵。结果是马尔都克取得了胜利,杀死了阿玛特与金古特,夺得天命书简,因此那一片战场也被称为“马尔都克之地”。 获胜者的一方却出现了摩擦,恩里尔做为众神的首领,本应该得到天命书简,马尔都克却把天命书简直接交给了天神阿努,使恩里尔没有成为掌握阿努纳启神系的至高神。而阿努与埃阿无意继续参与众神之间的争夺,从此隐退于传说中的阿努纳启神国之中。 在两位大神恩里尔与马尔都克之间暴发了一场冲突,结果是划分神域,而其余众神则依附于两位大神的神域之中,依据众神之战中的立功大小享有自己的神域。 传说陨落的神灵其血液凝结成火焰精灵、筋肉凝结成大地之瞳、气息凝结成风之魅舞、汗水凝结成幽蓝水心,骨骸的结晶则化为普通的神石。而众神之泪,便是众神所流下的眼泪所凝结。都克镇并不是大陆上唯一出产神石的地方,但是产量却很高,自然与这一场上古大战有关。 两位大神划分神域时,马尔都克之地却被划在了恩里尔的神域边缘,恩里尔不愿意自己的神域里有马尔都克的名字,后来有人生活的地方被简称为都克镇。当地神殿里也没有这段传说的记载,倒是远在埃居的伊西丝神殿中的文书里记载了这个故事。 马尔都克之地曾经非常丰饶,却因为众神之战变得满目疮痍一片荒凉。那里是众神陨落之地、也是被众神厌弃之地,更是放逐之地。那里生活的矿工世世代代为敬仰神灵的子民们开采神石,不得离开家乡,这是一种惩罚,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在众神之战中曾支持阿玛特与金古特。 传说只是传说,事实究竟是否如此谁也说不清楚。阿蒙就是在都克镇长大的,知道那里的守护神是穆芸。穆芸女神怎么成了都克镇的守护神,这份文书中并没有提到,但却提到了另外两件引人注意的事情。 其一是都克镇的矿工受到神灵的诅咒,世代从事沉重的劳役。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也是神灵所传授,包含着力量的唤醒仪式,甚至有最基本的神术技巧,类似于力量的两次唤醒,却无法有真正的突破。神灵传下矿工技艺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世代劳役,直至获得救赎与原谅。 难怪玛利亚曾经说过,阿蒙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通过力量的第二次唤醒仪式并不难。她是伊西丝女神的守护圣女,对于阿努纳启神系的传说并不是很在意。传说的真假未知,但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却是真的,神石开采的最后一步都是由神术师来完成,只有在都克镇是由矿工完成的。 其二是不知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预言,当马尔都克之地重归富饶的时候,将会出现新的众神之神。还有一种说法,届时将会暴发新的众神之战。这些传说不可考证,但在哈梯与亚述王国的主神殿中,都明确记载着恩里尔的神谕,他会让那里重新成为一片沃土,他将成为真正的众神之神。 看完这份文书记载的神话传说,阿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应该是很久远之前的传说了,真假谁也不清楚,但都克镇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地方。神灵之间的事情他无法过问,但都克镇一带即将成为一片沃土,他如果想指引族人重返家园,道路上恐将充满荆棘与血汗。 然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寻找成为神灵的道路,是老疯子交给他的任务,是否也与这古老的传说及预言有关呢?贝尔曾经来过这里,他和老疯子之间有联系,老疯子应该也知道这份典籍上的记载。 阿蒙翻到了文书的最后一页,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有人在空白处留下了两个印记,很模糊,纹路看上去却很像老疯子给自己那块信物的正反两面。 那块牌子曾经也是贝尔的信物,他为什么要把印记留在这里呢?难道是等待有后来人翻阅这卷文书,又在暗示着什么?阿蒙下意识的就想把牌子掏出来对比一下,随即想到牌子并没有带在身上。 找到第一卷文书并不难,可是想查阅薛定谔指点的第二卷文书却不容易。按照编号索引,那卷文书和很多重要的典籍一起锁在一个柜子里,钥匙掌握在负责档案馆的高级祭司那里,柜子和锁都有神术加持。阿蒙无法在不留下痕迹的情况下悄悄将之打开,只能等机会了。 阿蒙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却首先等到了圣女的召见。仍然是加百列亲自传话,圣女召见他的地方是日常处理公文的书房,非常宽敞就像一座小型的宫殿。圣女给了他足够的礼遇,仍然赐坐,座位离的很远,前方铺着毯子,阿蒙只能在毯子上行礼然后坐下说话。 玛利亚坐在书桌后,这是一场私人的会面,书房里没有别人,玛利亚已经让加百列退下了。距离并不影响什么,阿蒙仍能将她的看的很清楚,哪怕每一根睫毛的弧度都是清晰无比。 按照常理,玛利亚应该首先对阿蒙在赐福大典上的行为表示褒扬,她却没有这样说,只是看着他问道:“阿蒙,你过的还好吗?” ps:很不好意思的喊一句——求月票召唤您的月票支持、感谢您的月票支持v 084、何烈山 这句话曾经是阿蒙问玛利亚的,而玛利亚今天同样这么问他,含义很复杂,也许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只化作这一句简单的问候。 阿蒙答道:“我过的很好,从来没有这么轻闲过,但我也时刻在等待。” 玛利亚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柔宁静,就这么看着他道:“你在等待什么?” 阿蒙也看着她,目光是那么自然而然:“我在等待您的召见,也在等待向您请求,我曾经说过将要回都克镇,也将指引族人返回家乡。” 玛利亚轻轻点了点头:“我记得,你说你有事要办,还有多长时间?” 阿蒙:“还有两个多月。” 玛利亚:“一个月后,我将派你去执行任务,深入被沼泽包围的都克镇一带,调查那里的地形地貌,将每一个细节的变化都要尽量详细的汇报。你是最熟悉那里的人,也最适合完成这个任务。” 阿蒙:“谢谢您,我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玛利亚不无担忧的说道:“我要提醒你,洪水过后,山地、平原、沼泽、沙漠中都出现了很多怪兽,此行充满凶险。” 阿蒙微微惊讶道:“去年我刚刚从那里经过,没有碰见啊?” 玛利亚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到达什么地方?” 阿蒙:“我是从内陆湖以南,穿过沙漠到达叙亚城邦。” 玛利亚解释道:“怪兽出没的地点主要在内陆湖的西北方向,随着洪水的退去,近半年来大量出现,如今沙漠中也有很多毒蝎。……你需不需要派足够的神术师保护?但那里无法进入大队人马,而且这是跨越国界的行动,也不能以公开的身份。” 阿蒙摇头道:“不用了,我从小在那里长大,自己去更方便,至于凶险我已经历了太多,并不畏惧。无论有没有危险、是不是执行任务,我都是要去的,现在听说那一带出现了很多怪兽,我更要去查探清楚了。” 玛利亚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们能选择的道路也许不只一条,大陆中央出现了一片怪兽横行的千里沃土,将是无数英雄建功立业之地,也是各王国的纷争厮杀之地。你一定要指引族人重返家乡吗?在埃居像很多普通人一样成家立业,可能日子过的会更好。” 她分明是在婉劝阿蒙,想必她也看过了那份文书《马尔都克之地》,知道那个地方的局势会很复杂。阿蒙很诚恳的答道:“我对逝去的亡灵与守护的神灵都有过承诺,一定要找到都克镇的后人并指引他们返回家乡。除非他们不愿意,否则我一定要尽力完成承诺。” 玛利亚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那天在赐福大典上,你发现了刺客,不仅投出标枪去阻拦那一箭。我在高台上看的清楚,你随即冲向了刺客出现的地方,我当时很担心,幸亏刺客逃的比你追的还快,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是加百列最后接住了那一箭,后来她私下告诉我,她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阿蒙坦然道:“多谢您的担心,但那是我应该做的,战士在战场上冲向敌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难道就转身逃走吗?” 玛利亚的语气有些感慨:“我应该感谢你,你的事情我也应该提供帮助,却不知究竟能帮你多少。离出发去执行任务还有一个月,我会派你去巡视一个地方,等你到了那里,便会明白我想告诉你什么。” 圣女大人不仅要派阿蒙去都克镇一带执行查探任务,在出发之前,还要派他去巡视一个地方,言语中大有深意。阿蒙并没有追问,站起身来行礼道:“多谢您的安排。” 看玛利亚的样子也想站起来,最终还是坐在椅子上摆手道:“不必谢我,到了地方你就会明白,我很遗憾不能帮你更多。” 两人之间的谈话很简短,圣女大人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单独召见一位小小的卫队长,自始至终阿蒙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两人的眼神一直在对视着。当阿蒙告退在门前转过身,玛利亚却突然说了一句:“阿蒙,这个拿去,我觉得这些典籍你应该多看看。” 阿蒙再一次转身,看见玛利亚也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张纸。他快步走了回去,双手接过了这张纸,两人的手指尖不经意间有一个的偶然触碰。这是逾矩的行为,他不可以触碰圣女的身体,不可以直接递送圣女的随身器物,就算他是一位卫队长,最轻的惩罚也要砍掉这根手指。 真是滑稽,这是阿蒙第二次面临这种处罚了,但圣女大人没有责怪,也没有召唤仆役来处罚阿蒙,轻轻的一松手让阿蒙把纸接了过去。然后平静的说道:“我忘了叫仆从把这张纸递给你了,就当我放在桌上,你自己拿去的吧。” 这句话是一种提醒,她本不必说的,可终究还是说了。阿蒙意识到自己的逾矩,赶紧行礼谢罪,可是指尖总带着一种柔柔的感觉,这感觉又令他很羞愧。玛利亚摇了摇头道:“无心之失而已,不是你的错,何必谢罪呢?……等你一个月后出发时,我还会召见你的。” 阿蒙起身抬头,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他再一次与玛利亚对视,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起了那个未完成的吻。神灵啊,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吻她这冲动让阿蒙低下了头,不再与她对视,躬身后退出了书房。 …… 伊西丝神殿不仅只有梦飞思城中的建筑群,还有所属的大片牧场、农庄,成群的奴隶。玛利亚派阿蒙去巡视的地方,处于梦飞思以南接近赫拉克城邦的地方,在罗尼神河以西大约两百里之外。那里远离河谷气候干旱,是半荒漠地带,有很多高大的石山。 山脚下长着稀疏的草,山间石缝里只有些很耐旱的灌木,从远处看大地是土黄色的,山峦是深褐色的,山脚下有连绵的建筑,以石料垒成很是简陋。这个地方对梦飞思神殿却很重要,它是下埃居最主要的神石出产地之一,名叫何烈山。 阿蒙是来巡视何烈山的使者,还要负责将本季出产的神石押运回梦飞思。他在何烈山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这里的主事大人是一位六级神术师、高级祭司,名叫布兰卡。此地的环境很艰苦,生活条件远不能与梦飞思城相比,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油水很足,别忘了何烈山出产的可是神石。 虽然处于荒凉地带,但布兰卡大人却很懂享受,所居住的庭院很豪华,甚至利用环境布下神术阵,将一片院落变得清凉而湿润。他每天用的水是从罗尼河运来,经过专门的净化,还能吃到从赫拉克城邦运来的新鲜蔬菜,至于牛羊与美酒就更不用说了。 到这里巡视可是个肥差,更何况阿蒙这一次是圣女钦点,自然也与以往的特使有微妙的不同。布兰卡心中很有些惴惴不安,他清楚圣女初掌大权,害怕自己有什么毛病被查出来正好被拿下立威,因此阿蒙一到,他就送上了一份厚礼。 布兰卡的担忧是多余的,阿蒙并不想故意找茬,也没想敲诈他。他看出了布兰卡的惊疑,笑着收了礼物,核对帐目无误之后,又清点了窖藏的神石,下令将这一季应运回伊西丝神殿的东西装车。布兰卡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蒙并不在意布兰卡招待的有多好,也没刻意去挑他的毛病,刚到何烈山的前几天,大部分时间内都在自己的房中看书。玛利亚给他的那张纸上写的是几部卷册的档案编号,阿蒙从档案馆借了出来,带在路上有空就阅读。 伊西丝神殿档案馆中并非所有的文书都以神文书写,阿蒙身为武士,也可以申请借阅一些以世俗文字记录的卷册,可这段时间阿蒙一本都没看过,那些以神文记录的秘典还翻不过来呢,直到玛利亚给了他这张书单。 阿蒙事先没有想到,玛利亚让他看的居然是兵法书,内容是如何行军、如何整合后勤、如何排列战阵、如何管理各个兵种、如何指挥兵团作战等等。阿蒙是一名武士,小小年纪就有了六级成就,将来很可能成为一名大武士。看这些典籍,难道玛利亚期待着他成为一名将军吗? 仅仅看兵书当然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但也非常有用。天枢大陆上识字的人比例非常的小,能看懂兵法的人则更少。而玛利亚让阿蒙学习的典籍非常完整而系统,征战中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基本上都提到了,至少让他有了起步的资本。 他如果成为一名大武士,又系统的学习过兵法,将来绝对有资格成为军队中的首领,这难道是玛利亚的一种暗示吗?阿蒙学的很认真,还在心中默默的推演书中提到的各种战征场面,从梦飞思城到何烈山的这一路,把书卷中的内容全部记在心中了。 帐目核对完了,该启运的神石也都封装好了,阿蒙却没有立即走,因为他还有巡视任务。在到达何烈山的第三天,阿蒙就对布兰卡提出要求,要去矿山的出产地看看,参观开采神石的所有流程。玛利亚既然派他到这儿来,肯定有用意,阿蒙当然要巡视每一处地方。 布兰卡在酒桌上劝道:“特使大人,您不用亲自去那种地方。真要想巡视的话,看看神术师们开采矿核的场景就可以了,我自会在报告中褒扬大人是如何认真细致的完成。” 阿蒙在心中暗笑,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出身,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矿工啊,从小长大的房子后院就是作坊。他笑着解释道:“您不必叫我大人,我虽然身为特使,但身份还是平民。圣女大人命我来巡视矿山,我自然要忠于值守,走遍每一处地方,高贵的大人们不方便去的所在,我也应该去。” 他不是贵族?这一点布兰卡已心中有数,但是同在酒桌上何烈山的卫队长约翰却露出惊讶与鄙夷的神色。约翰出身于梦飞思城中一个大贵族世家,如今与阿蒙一样也是六级武士,他性格残暴,曾在冲突中伤人,这才被远调到何烈山担任卫队长,算是一种惩罚。 约翰生性高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长驻自然心中有怨,如今来了一位特使,据说深受圣女的赏识,碰巧立了几件功,以平民的身份居然被提拔为卫队长。对照自己的遭遇,约翰感到很郁闷,同时也很看不起阿蒙,在酒桌上无意间就表露出来。 阿蒙知道约翰的情绪,只是装作没看见,和颜悦色的说:“布兰卡大人不必为**心,也不必亲自陪同我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派几名下属引路,我都巡视一遍,也好完成圣女大人完成的任务。” 何烈山矿场的范围很大,不仅出产神石,还出产建造神殿与法老金字塔的石料。阿蒙第一天去了矿场,就像回到了熟悉的家乡。这里的矿场规模比都克镇外的大的多,有卫队维持秩序,工匠在指挥,开采工作大多由奴隶完成,劳作非常辛苦。 第二天他巡视了出产神石的几处矿脉,由专门负责的工程师陪同,参观了发掘与开采矿核的整个过程,还亲眼看见有矿核被开采出来,感觉十分亲切。他沿几处矿脉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矿脉分布范围比都克镇一带要大的多,矿工人数超过都克镇十倍以上,但神石产量还不到都克镇的十分之一。 第三天上午,阿蒙巡视了开采神石的最后一步工艺,在一片很大很干净的石屋中,有那么几十名名低阶神术师,使用法杖打开矿核取出神石。这些神术师是伊西丝神殿派来的,每季度都会轮换,是一种历练任务。他们都有单独的工作间,身边随时有奴仆伺候。 阿蒙看见这些神术师的数量以及他们打开矿核的速度,再对比这一季收上来的神石总量,心中略一推算就发现了不对,问陪同巡视的神官道:“这些神术师开采的神石,按我这一上午的统计,假如折合成每季度的产量,只有这次上交的神石六成左右,难道最近产量在下降吗?” 那位负责的神官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还有另一批人在开采矿核,但他们的身份低贱,工作的地方也比较拥挤。反正该看的都看了,阿蒙先生就不必再去了。” 阿蒙愣了愣,这里果然有情况,开采矿核的最后一步是由神术师来完成,怎么还会有身份低贱的人?他当即说道:“我连矿洞都进去了,何况是打开矿核的作坊呢?既然来了,当然要巡视所有的地方,这就带我去吧。” 神官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已经中午了,吃完午饭再巡视吧。” 午饭时有美酒,几位陪同巡视的随行人员不断向阿蒙劝酒。阿蒙倒也喝了不少,可是他没醉,吃完饭就催促随从去巡视剩下的地方。负责的神官无奈,只得带着阿蒙去了一片有卫队把守的石屋群。 这里像个独立的村落,周围是一些低矮简陋的房子,在石屋群的中间,却有一座很大的厅堂。厅堂的屋顶不高,门很狭窄,门前有拿着武器的卫士警戒。 阿蒙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肮脏的矿工,想找死吗,竟然敢损毁神石……伊西丝神殿的特使已来到这里,下令开采出本季足够的神石,可你们总也完不成任务,谁都别想有好下场,他就是榜样” 随着怒吼声还有鞭子带起的凌厉风声,阿蒙正在往里走着,听见这句话一个箭步就蹿了进去 厅堂里的面积很大,绕着四周排开一座座工作台,几十名穿着粗糙衣服的矿工手持大锤正在工作,砧台上放的是开采好的矿核,只差最后一步取出神石。在靠近门边的一座工作台后,有一位羸弱的少年手持沉重的矿锤,他面前的矿核已经化为粉末,一看就知道是落锤时力道没有控制完美,连神石一起损毁了。 阿蒙一眼就认出了这少年,五官棱角是那么熟悉,如今却变得又黑又瘦,正是达斯提镇长的儿子摩西 何烈山的卫队长约翰满面怒容,正挥舞着一支长鞭狠狠抽向摩西。他的眼前一花,鞭子结结实实的抽中了一个人的后背,衣服裂开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那人沉着脸缓缓的转过身来,胸脯在剧烈的起伏,似是强行压抑着一股升腾的怒火,赫然竟是伊西丝神殿派来的巡视使者阿蒙。 约翰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鞭子道:“阿蒙先生,您怎么突然冲进来了?我这一鞭抽出去收不住,很抱歉伤了您,实在是个意外” 随从们也是大惊失色,围上来纷纷问道:“阿蒙先生,您伤的重不重?千万不要责怪约翰大人,他不是故意的。我们扶您回去敷药吧,巡视到此为止,受了伤该好好休息……”v 085、那不应是你的诅咒 阿蒙伸手推开了身边人,摇头道:“不,这不是个意外,是我为这名矿工接下了这一鞭。约翰大人,你刚才说的神殿特使应该就是我吧?本季的神石都已经交齐,我并没有下令让这些矿工们采出更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挥起鞭子逼迫这些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一鞭确实应该抽在我身上。” 阿蒙当面拆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约翰的神色很尴尬,但毕竟是他伤了特使,只得赔礼道:“阿蒙先生,请您不要怪罪,我只是对这些肮脏的矿工发怒。刚才这个人,损毁了千辛万苦开采出的珍贵矿核。至于提起您的到来,只是想提醒他们更认真的工作。” 阿蒙仍然沉着脸,以呵斥的语气道:“开采神石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偶尔损毁一枚矿核很正常,你为何如此暴怒?” 约翰挥手一指周围的矿工道:“特使先生,您恐怕不清楚,这些人都是法老的奴仆,他们来自哈梯王国的都克镇,那里是被神灵厌弃之地,他们是被神灵诅咒与放逐之人他们的族人、他们的祖先,都是世代受神灵奴役的肮脏矿工。以我高贵的身份亲自挥鞭抽打,那是他们的荣幸” 阿蒙的神情本已渐渐平静下来,可是一听这话陡然又涨红了脸,眼神阴沉犀利的可怕,盯着约翰冷冷的说道:“如此说来,你这一鞭,也是我的荣幸” 约翰被阿蒙盯的直发毛,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答道:“阿蒙先生,您虽不是贵族,但也是神殿的巡视使者,怎能与这些都克镇的弃民相比?” 阿蒙:“约翰大人,你失去了理智,我是一名六级武士,如此强壮的筋骨尚且被你这一鞭所伤,这名瘦弱的矿工怎能承受?你刚才如果抽中了,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们不是罪人,是为神殿开采神石的工匠,他们的技艺应受到足够的尊重,你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番话?” 玛利亚派阿蒙来巡视何烈山果然大有深意,都克镇的后人竟然就在这里,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约翰的话激起了阿蒙无法抑制的怒火。约翰不仅是在骂这些矿工,也是在侮辱阿蒙的族人与祖先,包括他已死去的父亲,他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 约翰却不清楚阿蒙的底细,阿蒙此番举动,看上去就是故意当着众人之面挑衅与找茬,此时也被激怒了,冷哼一声道:“阿蒙先生,是你故意站在我的鞭子下。我也是一名六级武士,你没法接住我这一鞭,却要责怪我打伤了你吗?你怎么受的伤应该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学习武技?而你刚才说的话,对于一位帝国贵族而言,非常之不敬”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随从们都不知该怎么劝说。大家都清楚约翰的脾气,冲动、暴躁、易怒,一旦发起火来对属下以及矿场的奴仆非常之粗暴。这些开采神石的工匠为法老服役,也是宝贵的资源,法老有命令,不得随意伤害他们。 可是约翰卫队长今天不知为何会暴怒,抽出了那样的一鞭,假如真抽在摩西身上有严重的后果,他虽不至于偿命,但一定会被惩罚斥责。他在梦飞思城中就闯过类似的祸,因此才会被外放到何烈山,却旧习难改。 阿蒙并不清楚这些情况,他心中也被怒火充斥,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夺走了摩西手中的矿锤,绕着厅堂缓缓走了一圈,来到每一座工作台前都挥锤而击。他一圈转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这位特使先生竟然打开了砧台上所有的矿核。 矿锤每一击下去,那些矿核坚硬的外壳化为浅白色的细沙泄落,三十多枚神石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是多么神奇的技艺阿蒙没有像神术师那样使用法杖,手中就是一柄矿锤。不用多解释什么,大家已隐约猜出这位特使先生的来历,就连那些矿工们都惊呆了。 片刻功夫开采出三十多枚神石,而且没有一枚损毁,对阿蒙而言也是相当吃力,他又走回约翰的身边,额头已渗出了细汗,握锤的手臂上有青筋在跳动,冷冷的说道:“你看见了吗?我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我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说出刚才那番话、侮辱这样的技艺? 你侮辱了我的族人、我的祖先、我已去世的父亲、我尊敬的老师。高贵的武士,我要现在正式请求与你决斗。根据埃居帝国法令,这必须得到你的应允,我身为平民向贵族提出决斗的要求,会承担伤人的后果。约翰大人,你刚才问我为何没有更好的学习武技,那就请你应允这请求,让彼此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技。” 埃居帝国的法令中有武士之间决斗的规定,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提出决斗的要求,阿说的情况就是其中之一,决斗要有公证人,而且另一方可以拒绝。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决斗,就算贵族答应了,假如平民伤害了贵族仍然要接受惩罚。这样的法令看似不公平,但贵族与平民之间的身份本身就是不对等的,这条法令至少提供了一种途径,可以先报仇再承担后果。 阿蒙提出了决斗的要求,他刚才一连开采三十多枚神石的举动已经将心中的怒火消去大半,现在看着约翰的神情更多是冷笑。以约翰的脾气怎么可能拒绝,他被阿蒙彻底激怒了,一指门口道:“我们去外面决斗,你可以挑选自己所擅长的武器”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什么武器都不用,只需要这柄矿锤。”他轻蔑的语气让约翰更加暴怒。 两人并肩向门外走去,随从们拦也拦不住。就在这时布兰卡提着法杖冲了进来,一手拉住一人劝道:“二位武士,你们为何要为了这些低贱的矿工决斗呢?赶紧打住吧,不论谁受了伤,都将是一场灾难” 布兰卡听说阿蒙意外受伤,立即赶了过来,也没有搞清楚具体的状况,在门前看见两人正要决斗,赶紧上前劝阻。约翰对上司也不客气,板着脸答道:“身为一名高贵的武士,我已经答应了阿蒙先生的决斗请求,除非他提出退出决斗,否则我不可能反悔。” 阿蒙则直接推开了布兰卡道:“大人,我从小在都克镇长大,就是您所说的低贱的矿工。他侮辱了我的族人和祖先,所以我提出了决斗的请求。不过请您放心,我只会战胜他而不会在决斗中伤害他。你来的正好,就做决斗的公证人吧。” 布兰卡一跺脚,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赶来的太匆忙没有问清楚情况,刚才那么劝架不是火上浇油吗?等他回过身来,两名武士已经在门外的空地上面对面站好,约翰取出了一只沉重的阔剑,阿蒙手握矿锤,决斗已不可阻止。 布兰卡只得站在门前做公证人,手握法杖随时准备施展神术,假如决斗双方任何一人有生命危险,他会立即出手阻止,避免不可收拾的后果。他同时还在心中焦急的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就在何烈山悄悄解决掉,不要传到伊西丝神殿那里。 他正在琢磨呢,突然听见阿蒙催促道:“布兰卡大人,怎么还不开始?” 布兰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发呆,无奈的举起法杖发出了决斗开始的信号。约翰的身形就像离弦的箭冲向十几步外的阿蒙,高举手中的阔剑,剑身上毫光大盛。他没有直接用剑尖刺或剑刃劈砍,而是用剑脊拍向阿蒙持锤的肩头。 这人不是完全没脑子,虽然是决斗,但只是想把阿蒙打翻在地给一个教训。这一剑比刚才那一鞭要凶悍多了,速度与力量都发挥到极限。围观的武士们都发出一声惊叹,只见约翰刚刚还站在十几步外,一眨眼的功夫剑就拍到了阿蒙的肩头。 惊叹随即变成了惊呼,惊呼又被一声拉出长音的巨响所掩盖。阿蒙站在原地根本没动,却见约翰的剑断成两截飞了出去,人也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阿蒙身前,矿锤就放在他的肩膀上。只要轻轻一抖手腕就可以把约翰的脑袋像矿核一样敲碎,阿蒙却没有要他的命。 只有极少数人看清了刚才的情形,约翰的速度快,而阿蒙的速度更快,快的超出了约翰的反应。当约翰冲到身前,剑还没落下的那一瞬间,阿蒙手中的矿锤化成一道残影敲在了他的左膝上。约翰的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剑已经顺势落了下来。 阿蒙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挥出了第二锤,于肩头上格住了这柄剑,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硬生生的震碎剑身上的光毫。约翰握剑不住,沉重的阔剑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犹不住的震颤,飞到半空突然断为两截。阿蒙顺势一翻腕,矿锤就放在约翰的肩头上。 布兰卡见状赶紧大喊一声:“决斗结束,阿蒙胜” 跪在地上的约翰已经汗透重衣,没人比他更清楚阿蒙刚才出手的可怕。他刚才冲过来时明明看见了阿蒙的矿锤挥出,尽管想格档可是动作根本反应不过来,当锤头敲中膝盖的时候他心头一凉,以为这条腿就要废了。感觉却很怪,并没有剧痛,而是一片奇异的冲击震荡麻酥酥的布满全身,腿一软就跪下了。 紧接着阿蒙向上挥锤击在重剑上,剑身传来巨大的冲击,剧烈的震颤使约翰根本握不住剑。剑飞出去之后那冲击的力量还在延续,在半空中将一柄沉重的阔剑生生震断。约翰有一种感觉,对方手中那柄矿锤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伤他,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连布兰卡都来不及阻止。 刚才约翰还是怒火满胸,片刻间从里到外已被一片寒意浇透,只听阿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它能打开矿核却不损毁神石,也能击散你的力量却让你完好无损,神灵保佑我控制的不错,没有伤了你。约翰大人,你认输吗,还是想再来一次?” 布兰卡已经走了过来:“不必再来了,我是公证人,这场决斗,约翰已经输了” 跪在地上的约翰突然低头行礼道:“阿蒙先生,我认输”不认输也是自取其辱,虽然同为六级武士,但他在阿蒙面前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位武士虽然性格暴躁,但是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看上去阿蒙的气还没消,转身朝布兰卡道:“既然这位武士在决斗中认输,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言行忏悔并道歉。” 布兰卡正想劝约翰低头,不料约翰自己点头道:“我道歉,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向所有被我侮辱的人道歉,并补偿我的行为。……来人,把那根鞭子给我,我还你” 有属下把刚才那根长鞭拿来,约翰双手将鞭子递给了阿蒙。布兰卡的脸色有点难看,想说什么但还是退到了一旁。约翰退后几步转过了身,阿蒙也不客气,拿起鞭子一抖腕就抽了出去。约翰并没有穿铠甲,鞭子抽在他的后背,衣服裂开,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一鞭不轻不重,恰如阿蒙所受的那一鞭。 布兰卡这才迎过来道:“好了好了,二位武士,一切都解决了,不打不相识,大家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 阿蒙扔下鞭子道:“二位大人,能否找个地方单独谈谈?我有事要私下请教。” …… 决斗之后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阿蒙与约翰后背都上了药,其实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任何妨碍,布兰卡还为两人施展了治疗神术。 布兰卡身为何烈山的主管大人,一心只想做和事佬,命人摆上了美酒美食陪着笑与阿蒙说话。至于约翰是他的下属,语气当然要严厉些,他呵斥道:“约翰,你要谢谢阿蒙先生,那些矿工是法老的奴仆,有命令不可随意伤害。你怎么脾气上来就什么都忘了?那个叫摩西的年轻人是他们的首领,你若真的杀了他只会受到重惩,阿蒙今天其实是救了你”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布兰卡大人,我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只是很奇怪,都克镇的后人怎么会来到何烈山?” 布兰卡很尴尬的答道:“这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被海岬城邦的卫队送来的,同时还有法老的命令。……请您千万要原谅,我并不清楚您的出身,只是非常好奇,阿蒙先生怎会也来自都克镇?” 阿蒙淡然答道:“您没有听说过吗?圣女法杖上镶嵌的众神之泪,就是我亲手开采出的,我因为私自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受到惩罚而被放逐,却因此躲过了一场灾难性的大洪水。” 约翰惊讶道:“是您开采出了众神之泪?难怪圣女大人会有特别的恩典,而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确实不可小看,它战胜了我,请原谅我的鲁莽。” 阿蒙再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将此事圆满的收场,他却沉着脸摇头道:“约翰大人,你的鲁莽与冲动是一种灾难,不仅违反了法老的命令无端的伤害那些矿工,还有另一种危险的倾向,意味着更加严重的罪行,不知你意识到没有?” 约翰吓了一跳,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请阿蒙先生说清楚,我又怎么了?” 阿蒙冷冷问道:“你到底信奉哪位神灵?” 约翰很干脆的答道:“当然是埃居帝国伟大的守护神荷鲁斯,还有圣母伊西丝……”他说出了一连串神祗的名字。 等他说完之后,阿蒙不紧不慢的追问道:“你今天说那些矿工是被神灵诅咒与放逐之人,指的又是哪些神灵?” 约翰愣住了,布兰卡却意识到不妙,硬着头皮答道:“这只是无心之言,阿蒙先生不必追究。” 阿蒙却咬住话题不放,又转向布兰卡问道:“约翰卫队长不清楚,您是一位神术师,应该清楚吧。我不是在追究,只是想把话问明白,请您回答我。” 布兰卡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只得答道:“是阿努纳启诸神,哈梯、巴伦、亚述王国所信奉的神灵。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都克镇矿工的传说,只是偶然听人议论过。” 阿蒙板着脸又转向约翰道:“你拿异国的神灵来诅咒身边的人,是想背叛信仰还是想叛国?实话告诉你,我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因此才会被哈梯的城邦放逐,难道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罪行吗?” 心平气和的一番话,却比刚才威力无比的矿锤还要沉重,刚刚冷静下来的约翰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跪地行礼道:“阿蒙先生,这是我的过失,今后绝对不敢再说同样的话” 阿蒙也站了起来,看着他道:“高贵的武士,哪怕他们受到神灵的诅咒,但你并不是异国的神灵,那不应是你的诅咒……如果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回报伊西丝神殿,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v 086、摩西的苦难 有些事情可大可小,不捅出来没人追究,但阿蒙一定要咬住这个破绽不放的话,涉及到神灵的尊严准没什么好事。假如闹到伊西丝神殿,初掌大权的圣女大人需要拿人立威的话,这样的借口已经能处以最严厉的惩罚了。 布兰卡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牵住阿蒙的袖子哀求道:“先生,我诚恳的请求您的原谅,请不要计较一介武夫的无心口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蒙终于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道:“都坐下说话吧,其实我没什么别的要求,这里的众位大人都是忠于职守的,我也不想无事生非,只是希望我的族人能够受到更好的对待。” 布兰卡悄悄擦了擦汗,把约翰拉起来又坐下一起向阿蒙敬酒,以承诺的语气道:“请放心,今天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会尽量照顾那些矿工,他们对何烈山而言确实也很重要,理应优待。” 阿蒙又问道:“今天受了一点伤,我需要在这里休养几天,圣女大人给了我一个月时间,完成使命并不着急。这段日子我希望能够见见我的族人,问清楚他们的经历与遭遇,不知道方不方便?” 约翰点头道:“方便,当然方便只要您不把他们带走,在这里,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 …… 当天夜里,阿蒙在楼上的卧室中一边看着书册兵法,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月亮的轮廓悬在远方的山脊上空,连明亮中的阴影都是那么清晰。月光下的何烈山带着淡淡的烟火躁动气息,就像很久以前都克镇的味道。 阿蒙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当月光照进窗棱的时候,门外的卫士禀报:“阿蒙先生,有人求见” 阿蒙笑了,隔着门高声道:“是约翰卫队长吗,请进来吧,我早就在等。” 来人果然是约翰,他进门先行礼表示歉意,这么晚还来打扰休息。阿蒙笑着说道:“卫队长大人入夜独自来访,一定有什么私人的请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约翰说道:“首先要表示感谢,您在决斗中没有伤害我,也原谅了我无心的过失。其实我很后悔,但当时处于一种无法抑制的暴躁状态中。” 阿蒙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当时的你与现在的你简直就像两个人,如果你总是那么暴躁冲动的话,也不可能拥有六级体术成就。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约翰张了张嘴,有些惊讶的说道:“阿蒙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来意。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的灵魂中一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躁动,有时候甚至会失去理智、只想发泄力量。我尽量在克制,却总是难以避免。您还不知道我的经历吧?” 约翰出生于梦飞思的一个贵族大世家,他的伯父便是如今梦飞思的农牧署长官,地位非常显赫。他十六岁那一年被带到神殿,接受了力量的唤醒仪式,唤醒的却是血脉中的力量,于是成为了一名武士,有最好的教练教他学习体术与各种武技。 他很遗憾没有成为一名神术师,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心中自问,难道是神灵厌弃了他,为何神灵没有给他这个高贵的灵魂一个机会?他的祖父曾经是一位大神术师,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约翰一直引以为荣。 既然如此,他立志要成为一名最好的武士,可是在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之后,随着体术的进步,灵变得越来越烦躁易怒,总因为一点小事冲动,虽然事后也很后悔,但当时就是压不住,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 两年前,在梦飞思一家ji院里,为了一个姑娘给谁陪酒的争执,他大失贵族的风度,打伤了一名同僚还有ji院的老板。回家之后仍然怒气未消,又失手打伤了劝告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来自于梦飞思城的另一个贵族大世家,生气之下离他而去回娘家了。他也受到了惩罚,家人托关系才把他派到了何烈山,希望在这荒凉的地方好好磨一磨脾气。 约翰坦然承认在何烈山过的很压抑,这个荒凉的地方使他的心境更感荒芜,对神灵的祷告也得不到真正的安抚。昨天喝酒的时候听说阿蒙不是贵族,却高高在上的来巡视何烈山,他心里就不痛快。今天下午看见有人开采矿核时不慎损毁了一枚神石,怒意立刻上涌,压抑不住的挥鞭抽人。 在何烈山,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不仅是奴隶和工匠,就连下属的卫士中都有不少人受过他的鞭打。似乎这种发泄能让情绪舒缓,但却意味着更难压抑的躁动。 约翰最后说道:“今天您的矿锤击中我的时候,那种奇异的冲击仿佛震散了我的力量,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就冷静下来。您当时也被我激怒了,假如我换作您,一定很难控制的那么完美,竟然丝毫没有伤到人。 这就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吗,它是如何控制力量的,能够将那么坚硬的矿核击成粉末,却能完整的留下神石,其中一定有独特的奥妙。而你今天给我的一击,压制了我的躁动,所以我来向你求教,有没有办法帮助我?” 阿蒙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那是在刚刚被唤醒一体两面力量时,同时唤醒了一体两面的欲望与躁动。记得当时在都克镇,他总想找人揍一顿,但是通过考验之后这种躁动就消失了,没有一直延续下来。 而约翰的情况比较特别,这种躁动不安被强行压抑,却始终没有消失,随着力量的增涨长越来越强烈。他是一名武士,已有六级成就自然要通过种种考验,但没有人系统的总结过体术的修炼中明确的考验是什么,所以并不明白自己面临的处境,幸亏今天问的人是阿蒙。 既然他问了,阿蒙一定会设法帮他,别的不说,自己的族人还何烈山,只要阿蒙一走,摩西等人的处境还得看约翰与布兰卡的脸色。他望着窗外沉吟道:“约翰,你这种冲动的情绪,有变化的规律吗?” 约翰想了想答道:“有,我的力量越强大,这躁动就越强烈。另一方面,它有周期性,似乎随着月盈月缺而发作,今天是月圆之夜,躁动最为明显。我曾向月光女神祈祷,但似乎并无用处。” 阿蒙转身坐了下来,看着约翰道:“你被唤醒的也许不仅是信仰的力量,也是灵魂中潜伏的躁动,它就像事物的一体两面。狂躁的力量也会觉醒,你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它来自灵魂中的怀疑与焦虑。你有欲望始终没有满足也放不下,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中渐渐隐藏了魔鬼,你却看不见它。 这一切只是我的判断,也不清楚究竟对不对。但我有一种感觉,你冲动的时候力量会很强大,但事后又会变得虚弱,现在的你就比中午的你虚弱。这样下去对他人、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你不清楚将会堕落于何处。” 约翰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又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连连点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自己都无法形容的这么清楚有时候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和我过不去,可是凭我的力量却又无法冲破这束缚,只在放弃理智的那一瞬间感觉才会更轻松。今天你那一锤的效果是那么明显,一定有办法教我怎样去解决,求求你了” 阿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按回椅子上说道:“我也未必能帮你,总不能在你每次暴躁的时候,都守在身边给你一锤。但我可以尝试一种方法,它也来自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你想学习的话必须保密,原因也不用我解释了。” 约翰点头道:“那是当然,一切都听您的,简直无法形容我的感激” 阿蒙一指窗外的天空道:“你的躁动受到环境的影响,那么我建议你就好好的面对它,仰望星空也许能得到内心的宁静。你必须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无论它是否来自信仰,要看清楚内心的追求,找到一种明晰的状态,才会知道自己要克服什么。” 约翰茫然道:“看星星?”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是闭上眼睛,在内心中仰望星空,将灵魂的感受释放出来,再缓缓的收回,就像是面对神灵的虔诚祷告。让力量自然而然的伴随着心灵,而不是受它的控制,这样才能真正使你宁静下来,也许有用也许没用,我建议你试试。” 阿蒙详细的教授了约翰一种祈祷方式,很接近于神术冥想却又很难说是一种神术,用了很久才让这位武士彻底明白该怎么做。阿蒙自己并无把握,如果约翰成功了,也就印证了他的推测。欲望的躁动假如误入歧途,心灵被力量所控制会有怎样的后果,看看约翰就知道了。 以后再传授一体两面力量时,阿蒙也应该小心了,避免传人出现约翰这种情况。但他没有告诉约翰这其实是修炼一体两面力量的冥想方式,更不会说自己是一位魔法师。就算有人知道他教了约翰什么,那也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所包含的高深内容,不涉及任何具体的神术,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天色微明的时候,约翰才千恩万谢的离去,阿蒙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以后摩西等人在何烈山不会再受到太多的虐待。尽管他们还要为埃居法老服劳役,但知道下落就好,至于怎样才能把人弄出去,阿蒙并没有什么办法,还是先问清摩西等人的经历再说。 第二天,阿蒙命人把摩西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单独问话。想当年摩西是达斯提镇长的少爷,长的白白胖胖的,可如今却变得又黑又瘦,看着都让人心酸。摩西一进门就向阿蒙行礼道:“大人,多谢您昨天相救,您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吗?” 阿蒙一把拉起他:“摩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我就是阿蒙,难道你忘记了?” 摩西愣愣的看着阿蒙半天,突然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他道:“对,你就是阿蒙,老酒鬼的儿子阿蒙你的样子完全变了,我不敢认你,昨天听他们说起了你的名字,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但你打开矿核的技艺却是真的阿蒙,都克镇已经没了,大家都不在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伊西丝神殿的使者?” 阿蒙伸手给摩西擦干眼泪,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在洪水来临之前,就已经被都克镇放逐了吗?” 摩西惊讶道:“有这回事吗?”阿蒙被达斯提镇长派往深山追缉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时,摩西并不在都克镇,他被父亲送到叙亚城邦学习神文与各种典籍,不清楚都克镇发生的事情。后来一场大洪水吞没了家乡,也就更没人再告诉他这些了。 阿蒙叹息道:“我开采出了一枚众神之泪,却被罗德-迪克大人的随从当场取走,将受到王国的严惩,你父亲找了个借口把我赶出了都克镇,是放逐也是一种保护。我的故事说起来太长了,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来到何烈山的?” 摩西的眼圈又湿润了,坐下之后,讲述了都克镇的幸存者苦难的经历—— 达斯提将摩西做为继承人来培养,整个都克镇上,也只有他有资格将儿子送到叙亚城邦去学习。达斯提虽然只是一位镇长,但是地位不低也足够有钱,在叙亚城邦中买下了一座庄园让摩西居住。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喜欢,但并不过于骄纵,平日的要求也很严格。 摩西比阿蒙大两岁,今年十九了,在他年满十六岁那一年,达斯提就把他带到穆芸神殿接受赐福,开始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虽然用不着摩西亲自开采神石,但做为都克镇未来的管理者,必须掌握这门世代相传的技艺。达斯提身为都克镇的主神官也是赐福仪式的主持人,这个仪式将来也是要传给摩西主持的。 达斯提在叙亚城邦中的庄园不仅是摩西的居所,也是都克镇民来往城邦的落脚点。王国有法令规定,都克镇的在册矿工未经允许不得私自离开,但恰在大洪水来临之前,达斯提派人前往城邦运送应缴纳的赋税,并采购镇上所需的生活物资,派去的几十人都是年轻而健壮的矿工。 这些人办完公务之后就住在了达斯提的庄园里,随便也给摩西少爷捎了点东西,还没等他们出发返回都克镇,黑火丛林就开始下起了大雨。驿道被截断,他们滞留在城邦中,成了除了阿蒙之外另一批幸存者。摩西身边的奴仆也来自都克镇,这些人加起来总共有六十多位。 大神术师歌烈指挥军民众志成城,终于在洪水中保住了叙亚城邦,洪水过后都克镇已不复存在,摩西他们当然也回不去。不久之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流言,是都克镇的镇民违反了守护神的神谕,才遭致了神灵的惩罚,带来了这场大洪水。 他们是被神灵厌弃的人,会带来灾难。恩里尔大神惩罚了都克镇,用一场洪水洗刷大地为万民赐福。这种传言是可怕的,刚刚经历一场灾难的叙亚民众对都克镇遗民充满敌意,甚至发生了好几起包围与攻击庄园的事件。 都克镇的矿工们身强力壮,都不是好惹的,临时拿起武器守护庄园,最终爆发了流血冲突,有闹事之徒在斗殴中丧命。矿工们是出于自卫,从城邦法律的角度,州长肖墨大人没有理由去惩罚,但群情激愤的民众却不能原谅矿工们的杀人行为。 几乎每天都有人围在庄园外高喊:“杀死他们,以神灵的名义”总有人企图冲进庄园攻击摩西等人,摩擦接连不断,就连城邦中的卫队也弹压不住。 摩西等都克镇遗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连城邦中的店铺也不愿意卖东西给他们,当庄园中储存的食物吃完之后,他们几乎活不下去了。当时歌烈并不在叙亚城中,这位大神术师已经返回王都闭门谢客潜心修炼。 但歌烈临走前似是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吩咐自己的弟子、代理大祭司华莱特关照摩西等人。眼见不可收拾的时候,华莱特带着神殿的卫队进入庄园找到了摩西。当时的情况下,摩西等人是不可能继续留在叙亚城邦了,华莱特问他想去什么地方? 矿工们都没出过远门,当然无处可去,而摩西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除了都克镇和叙亚城邦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他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罗德-迪克。埃居海岬城邦的城主大人曾经与他父亲的关系不错,实在走投无路,只有投奔海岬城邦寻求庇护了。v 087、你不可向别的神灵祈祷 你不可向别的神灵祈祷 华莱特当时很忙,没有立刻安排这件事,只是命卫队保护庄园,并给摩西等人送去足够的食物和饮水,让他们先等一段时间。后来歌烈回到叙亚城邦,曾劝摩西留下,可是惊魂未定的摩西如论如何也不肯继续待在那里了,肯求这位大神术师送他们安全的离开。 歌烈也无奈,只得命弟子华莱特亲自将摩西等人送出边境,保护他们在路上不受到伤害。临行前还特意问摩西:“如果有一天,你们可以返回家园,还愿意回来吗?” 摩西想也不想就答道:“是都克镇吗?当然,那就是我的家乡”在他的概念里,几乎与世隔绝的都克镇与面目可憎的叙亚城邦完全是两个世界,在被人围困攻击的日子里,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返回家乡重建家园,这已经成为摩西的人生理想。 歌烈当时说了一番摩西不太明白的话:“你们将成为一片很重要的土地的合法继承人,无论走到哪里,可能都将面临苦难的经历。你们的家乡将会浮出水面,但时间在几年之后,到那时如果你们真的能回来的话,不要忘了今天我所做的事情。” 摩西跪在地上说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我和我的族人会永远感ji您的,将来如果有什么要求,摩西一定尽量满足。” 华莱特带着卫队护送摩西等人穿过半干涸的沼泽、越过沙漠,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叙亚城邦的边境。摩西来到海岬城邦,向罗德-迪克大人寻求庇护。他的要求也并不高,只希望在此地买下一片田庄暂时居住,矿工们也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完全可以自食其力,等将来有机会返回家乡。 罗德-迪克受过达斯提镇长不少好处,老朋友的遗孤求上men,这点i事情应该没问题,他答应了摩西的请求,甚至在自己的领地里划出了一片田庄给他们居住。但没过多久,又出了意外事件。 摩西等人来到海岬城邦寻求庇护,就在阿离开海岬城邦后不久,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传到了埃居的都城,正在海岬的大神术师朱利安还特意给埃居神术学院及埃居法老分别写了密报。罗德-迪克很快就接到了法老的命令,派卫队将都克镇的族人送往指定的地方。 朱利安知道阿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他曾经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也应该看过那份《马尔都克之地》,了解很多内情。可能是出于对阿的报复,也可能是想向法老邀功,总之那份密报里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具体内情摩西自然不可能清楚。 摩西就这样被送到了何烈山,他和都克镇的族人们都被圈禁在此成为了法老的奴仆,据说他们是被当作异国的战俘处理的,仍然从事开采神石的工作。想当初他们是被朱利安亲自押送来的,朱利安不仅传达了法老的命令,还i下说过这些人被神灵厌弃和放逐,受到神灵的惩罚才会失去家园。 这便是摩西等人大概的经历,阿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族人的遭遇恐怕不仅仅是朱利安对他的i人报复那么简单。就连罗德-迪克都无法庇护这些人,法老直接下令将他们圈禁于此,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玛利亚曾经对阿说:“我应该感谢你,你的事情我也应该提供帮助,却不知究竟能帮你多少。”显然她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也无能为力,不能直接帮助阿释放这些人。 阿经过穆芸nv神的提示,已然知道都克镇一带将成为千里沃土,经过薛定谔的提示又查阅了那卷神话传说《马尔都克之地》,清楚那个地方恐将引起争夺。他还见过达斯提镇长滞留冥府中的灵魂,了解都克镇一带的很多土地的地契都在摩西手里。 法老扣留了都克镇的族人,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们掌握的技艺非常有用,在何烈山开采神石最合适不过。更重要的另一方面,难道也想在未来的纷争中染指那千里沃土,埃居神术学院也知道了在都克镇一带将要发生的变化?这种事情可说不准,既然穆芸nv神清楚,那么埃居的神灵也可能知情,或许提示了子民。 阿沉默了半天,这才悄声问了一句:“摩西,听说都克镇一带的地契都在你手里,是这样的吗?” 摩西的神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你听谁说的?” 阿叹了一口气,手扶他的肩膀道:“不要怀疑我,我并不是奉命来试探你的,在我离开都克镇之后,达斯提镇长亲口告诉我的。” 摩西的眼中又有了泪水:“地契我没有带在身上,都藏在叙亚城邦一个隐蔽的地方。父亲把我送到了城邦,自己却丧生于洪水,临走前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阿达斯提镇长期望你和都克镇的幸存者能够返回家乡重建家园,我也想问,你愿意这么做吗?” 摩西情不自禁的点头,伸手抓住阿的胳膊道:“愿意,这是我和所有人做梦都想的事情阿你现在已经是伊西丝神殿的巡视特使,有办法解救我们吗?” 阿无奈的摇头道:“我在伊西丝神殿只是一名的档案馆卫队长,根本不可能让法老改变命令释放你们,这次来到何烈山,只能尽我的能力让你们今后受到好一点的对待。不过也请你放心,我在离开都克镇之后,曾聆听神谕,神灵的使者将会指引你们离开埃居,重新返回家乡。” 摩西的手抓的更紧了:“神灵的使者会来到何烈山吗,什么时候?” 阿拍拍他的手背道:“既然神灵已有承诺,请您耐心的等待神谕的指引。那些矿工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是他们的首领,现在要做的就是带领族人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失去信心和勇气。” 阿并没有对摩西说更多的事情,因为不想给自己与族人带来麻烦,有些情况是不能公开的,摩西知道的太多太早反而不好,他的出现只是给族人们一个希望。挽留摩西陪自己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又命人将他送了回去。 …… 阿又在何烈山多留了十多天,名义上是养伤,而布兰卡与约翰果然信守诺言,都克镇的矿工们生活待遇改善了不少。这批人至少亲手开采出此地神石产量的四成,也理应受到更好的对待。 正如约翰所承诺,只要阿不把这些族人带走,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在何烈山这个偏远的地方,大i事情基本上都是布兰卡和他说了算。阿趁机提出了一个i要求,搬到矿工住所附近去住,方便随时找族人聊聊,他对家乡的情况很关心,三言两语说不完。 那一片村落里简陋的石屋自然不方便让特使先生居住,离得最近的是那些开采神石的神术师们的住所,布兰卡下令将主管神术师的落院让了出来,让阿暂时落脚。 其实阿未必要找那些矿工们聊什么,洪水之后,都克镇已经不存在了,实在没有什么情况好谈,他是另有打算。何烈山的情况他已经mo清楚了,虽然有很多武士与神术师在这里轮流驻守,但是防备并不森严。 这里深处埃居腹地,和平年代没什么战lun的威胁,谁也不会没事总绷紧神经。另一方面何烈山是很偏僻的半荒漠地带,离罗尼河有二百多里,附近并没有什么村镇和居民,没人到这里来捣lun,这里的人想逃跑也不容易。平时开采矿山的劳作很辛苦,实在也没有必要管理的过于严苛。 何烈山的守卫实力不弱,但论个人的本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阿的,神术修为最高的是布兰卡,体术修为最高的是约翰,他们俩加起来也不如阿高明。阿要做什么事情,总有办法悄悄的瞒过其他人的耳目,只要不是太张扬就行。 …… 这是一个深夜,摩西躺在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回想着与阿见面的场景。阿的出现给族人们带来了一线希望,这几天的待遇也改善了不少,但他说的话是真的吗,真会有神灵指引他们逃脱困境?摩西已经失眠三天了,阿的到来,也带来新的焦虑与期待。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道:“摩西,请不要害怕也不要惊讶,你听见的声音,是来自神灵的指引。” 摩西吓的差点没从上掉下来,向左右打量了半天,屋里一片昏暗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他ji动万分的坐了起来,正想开口说话,却听见那个声音又说道:“你不要说话,现在还无法以这种方式与我ji流。请按照我的指引去做,穿上衣服走出去,跟随着一团萤光登上何烈山,我在那里等你。” 摩西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剧烈,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阿说过将会有神灵来指引他,难道这么快就出现了吗?他不敢相信却又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起穿好衣服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出了石屋。 men外有一点淡淡的萤光,就像夜中孤独飞行的萤火虫,摩西一出men,这点亮光就飞走了。夜晚很静,静得让人觉得害怕,就连轻微的脚步声仿佛都带着回音,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在背后跟着。 摩西很紧张,唯恐被守卫发现,但是那点萤光带着他在石屋群中绕来绕去,恰好没有碰见一个人,终于离开了这个i村落走向何烈山。当他到达山脚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村落外有几个守卫靠在墙根处打瞌睡,好像并没有发现他,这才转身放心的上山。 山势有点陡峭,光秃秃的岩石间生长着稀疏的灌木,那点萤光时快时慢,就是在指引摩西从一条最容易走的道路到达山顶。今晚的摩西特别兴奋,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扶持着他,脚步轻飘的都快飞起来,走的特别快。 月明亮,山顶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拄着一根树枝,披着斗篷看不清楚面目。那点萤光飞上山顶就消失在他的怀中,他朝着摩西开口说话了,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声音却很缥缈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摩西,来自都克镇的孩子,请不要害怕,我是指引你的使者” 摩西的感觉就像梦游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走出了石屋,跟着一团萤光安然到达了山顶,果然见到了这个说话的人他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您真的是来指引我和族人脱困的吗?” 那人点头道:“是的,我既然指引你到这个地方来见我,将来也会指引你与族人们返回家乡,你的心中千万不能有疑虑。” 摩西跪在地上半天没说话,双肩不住的抖动,居然无声的开始哭泣。披着斗篷隐藏面目也改变了声音的阿柔声问道:“你怎么了,为何见到我会哭泣?” 摩西低泣道:“我在为苦难的命运哭泣,也在为我的父亲、为都克镇而哭泣我终于见到了您,能否问一句,这指引来自哪位神灵?” 阿答道:“我曾在穆芸nv神面前许下承诺,将会指引你与族人们返回家乡重建家园。” 摩西的肩头抖的更厉害了:“在神灵面前我不敢撒谎,但我的心中确实有疑虑我的父亲葬身于洪水的时候,守护神在哪里?我与族人们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守护神又在哪里?我对守护神并无怨恨,但心中的确无法唤起那曾经的崇敬。世界对于我变得如此陌生,曾经的守护神也只像一个陌生人” 这孩子ing有个的,虽然年纪只有十九岁,但是有了这么多苦难的经历,无论是谁都会变得成熟,忍不住去思考更多。他对穆芸nv神有看法,虽对这位神灵并无怨恨,但确实无法崇敬。阿要他心中不要有疑虑,他则说出了压抑许久最真实的想法。 阿没有足够的时间与他多解释什么,而且这也是他解释不清的,却又必须要给摩西一个坚定的希望,只得又说道:“你并不怨恨守护神,这很难得,人们在祈求神灵时,首先要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何要求神灵为你做什么?曾经的守护神的确想指引族人返回,但她并不是世上唯一的神灵。” 摩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希望您能给我唯一的、最坚定的信念,这是我们在苦难中好好活下去的理由。您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一定会始终指引着我吗?请问您的名字” 阿答道:“我叫阿罗诃,当你心中有所疑虑时,可以默默念诵这个名字,我的出现就像指引你登上山顶的那点亮光,道路在你自己的脚下。只要你不放弃信念,那我便不会放弃你,无论有没有守护神的庇护,无论有多少艰险,我都会完成承诺。” 摩西俯下身去,亲ěn着泥土道:“您的声音就是神灵的指引、那黑暗中不熄的光明。您既然能指引我走出牢笼来到这山顶,也能指引族人们离开这里吗?” 阿想叹气但是又忍住了,以沉静的语气答道:“我可以指引你一个人在黑夜中悄悄来到这里,但是从这里走出去是一片荒漠,回到家乡万里迢迢,要穿越埃居诸多城邦,你和那么多族人不可能不被发现,也不可能逃脱追踪。” 摩西失望的问道:“那我们怎样才能离开?” 阿不要放弃信念,从现在起就要做好准备,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摩西:“请问应该怎样准备?” 阿举起了手中的树枝:“这就是我今天召唤你来的目的,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中还包含着神奇深奥的技艺,它是一体两面的力量。我要为你唤醒这种力量,也唤起你的信心,使你的心灵真正强大起来。” 阿换了一个身份传授摩西一体两面的力量,却托言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并让摩西立下誓言保密。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让摩西能够深信不疑,另一方面也避免了暴l自己的身份。至于摩西能不能掌握,那就要看他的幸运了,阿也无法勉强。 接下来的几天,阿每天夜里都会指引摩西悄悄的登上何烈山,手持铁枝法杖为他进行力量的唤醒仪式。结果没有令阿失望,就在他离开何烈山之前,摩西唤醒了一体两面力量。阿又让他发下一个很重要的誓言—— “你不可向别的神灵祈祷,必须坚定唯一的信念,我传授了你这种力量,你不能像世上其他人那样学习体术与神术,必须接受我的指引。” 阿所传授的内容涉及到神灵的秘密,按老疯子的猜测,神灵们恐怕也不愿意它流传。阿曾去过冥府nv王埃雷彼的神域,在那里能听见信众的祷告与祈求。所以阿不允许摩西再向别的神灵祷告,万一暴l了神灵不愿意在世上看见的秘密,那对他、对摩西都没有好处。 当一体两面的力量被唤醒之后,摩西已经彻底信服了阿他当即伏地行礼道:“我明白,您在我内心中,就是唯一的神”a 088、你的东西掉了 你的东西掉了 离开何烈山的前几天夜里,阿对摩西讲授了今后的修炼以及将要面对的种种考验,这些得自贝尔的留言也结合了阿自己的印证。贝尔与阿毕竟不同,他是先成为一名九级神术师,再从头mo索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以一位大神术师的身份竟然也拥有了六级武士的成就。 而阿是在老疯子刻意的培养下,直接从这条道路起步的,没有走弯路。老疯子当初以教他矿工技艺的名义,打下了唤醒一体两面的基础,而贝尔的探索则完善了这条道路。如今阿再传授摩西的时候,一至六级成就的修炼方式已经印证的很清晰。 阿并没有教摩西各种具体的武技或神术,只是让他修炼纯粹的力量,伴随着心灵的成长。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太紧实在来不及,另一方面以摩西现在的处境,确实也不方便修炼具体的技巧,这一切都是秘密。 临行前,阿最后吩咐道:“要想最终摆脱困境,首先要使自己变得强大,穿越万里路途回到家乡充满艰险与考验,从现在起就要做好准备。我传授你的一切,源自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你也可以在族人中挑选值得信赖的人继续传授,并立下同样的誓言。” 种子已经播下,就看它如何破土萌芽,阿终于离开了何烈山,带着卫队押运神石回伊西丝神殿复命,圆满的完成了此次巡视任务。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都克镇幸存者的下落,玛利亚没有直接告诉他,却用了这种方式。 回到伊西丝神殿之后,玛利亚又一次召见了他,还是在那间书房内,仆从退下,只有他们两人。并没有多谈巡视的情况,阿跪下行礼道:“多谢您的指点,我找到了都克镇幸存的后人曾经的镇长对我有恩,他的儿子摩西是那群人的首领,日夜盼望着返回家乡。” 玛利亚看着他,神竟有几分歉意,招手道:“你还是坐下说话吧,我知道你想请求什么。真的很抱歉,我无法下令直接释放那些人,他们已是法老的奴仆,除非有理由请求法老的恩准。” 阿坐下后又问道:“您让我看那些兵书,难道与此有关吗?” 玛利亚点了点头:“如果只为你一个人考虑,你能成为一名大武士,效忠于埃居帝国,便能获得贵族身份,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其实不论你想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你却有自己的理想,而实现这理想又如此艰难,天枢大陆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起冲突,要想请求法老恩准释放你的族人,除非你能为帝国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让法老不得不答应你。” 阿诚恳的点头道:“多谢您,我明白了” 玛利亚委婉的指出了一条让阿解救族人的道路,她提示阿天枢大路上即将爆发纷争,所谓不可磨灭的功勋,做为一名武士当然是战功。如果阿能够带领兵团在战场上为帝国建立重大功勋,当请求赏赐时可以要求法老释放都克镇的族人,这是没法拒绝的。 想做到这一点太难了,尽管玛利亚愿意提供帮助,但一切都要靠阿自己,成为一名大武士仅仅只是起步而已。 然后两人之间又沉默了,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这一次召见本是要布置远行的任务,玛利亚有很多话要ji待却又觉得不必再说。阿有很多感谢在心中,也觉得不必再说出来,既然玛利亚不说话,他宁愿就这么看着她、感觉她的气息。 可惜他不能永远坐在这里与她对视,最终还是玛利亚开口打破了沉默:“阿不论你要做的事有多艰难,我有一个愿望,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如果一切已经尽力,便不要再与自己为难,只要你还是那个心灵纯净的阿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伊西丝nv神会护佑你。” 她在桌上放了一件东西,又说道:“这次任务本打算派一名神术师去,这枚大地之瞳既是任务的奖赏也是记录各种信息的器物,后来我改变了主意,在怪兽横行的荒漠与沼泽中,还是熟悉情况的武士更稳妥,所以决定派你去。 这枚大地之瞳仍然是任务的奖赏,你不是神术师,但可以用别的方式去记录信息。这次是秘密的任务,不能用公开的身份。会有人给你一张空白的凭证与通关文书,只要写上名字就行,你也可以雇佣保镖随行。还有几天时间就要出发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一切i心,我等你回来的消息。……至于这枚大地之瞳,我希望你能珍藏它。” 圣nv大人代表伊西丝神殿的赏赐真是大方,执行这次任务给了一枚大地之瞳,而且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意味深长。如果派一名神术师去倒也能说得过去,因为大地之瞳可以成为记录信息的载体,可换成阿仍然要这么赏赐,恐怕就另有深意了。 阿已经有一枚大地之瞳,老疯子在其中记录了各种信息,玛利亚未尝不会这么做。阿只是一名武士,就算其中有什么神术信息,玛利亚也清楚他不可能会看见。但若这么想就错了,阿同时还是一位六级魔法师,尤其擅长于空间神术与信息神术。 阿莫名觉得这枚大地之瞳中记录了某种信息,但他却不敢在伊西丝神殿里去读取,唯恐使用神术时一不i心暴l了自己的秘密,只得先将这枚珍贵的神石收藏起来。离出发还有几天时间,档案馆的工作需要做一下ji接,阿还要利用最后这几天翻阅一些典籍。 那几卷兵书阿打算继续带在身上,路上ji给梅丹佐去看。将来真想成为一名战场上的将军,建立功勋仅凭一己之力肯定不行,必须要有jing通行军作战的手下辅助,梅丹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同时又借阅了很多有关兵法、后勤、行军、战阵的书册,反正有空间法器,就带在路上慢慢看吧。 最后一天值守档案馆的时候,阿找了个机会又打开了那卷《马尔都克之地》,从头到尾仔细翻了一遍。上次是趁无人时悄悄看的,时间太紧不可能读的太仔细,今天他尽量记住了字里行间的每一句细节。在最后的空白处又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印记,他悄悄掏出老疯子给的信物对照了一下,就是贝尔留下的记号,但好像是匆忙印上的,非常模糊难以辨认。 外面传来卫士说话与行礼的声音,阿赶紧收起文书将柜子恢复成原样,刚刚转过身准备走出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道:“卫队长,你的东西掉了” 阿吓得一ji灵,饶是他平素一向沉稳冷静,此刻也差点没把身边的柜子撞翻。这里是收藏珍贵档案的文书室,任何人未经通报都不得擅入,而且以他的警觉,根本没发现屋子里有人惊骇中原地旋身,手中已拔出了随身佩的短剑,在两排书架间的狭窄过道里摆好了可攻可守的战斗姿势。 但是下一瞬间,阿随即放下武器单膝跪地行礼道:“尊敬的大祭司,您怎么突然进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请恕我没有以礼迎接” 面前的人穿着法袍面带笑容,看着阿的眼神中似别有深意,手里没有拿法杖,握着一块牌子道:“阿卫队长,你很警觉反应也非常快,可见忠于职守,我很满意这块牌子是你的吗?不i心落到了地上,拿回去吧。” 说话的人与阿很熟,就是曾经主管档案馆的高级祭司乔治,前不久刚刚被圣nv大人擢升为大祭司,填补了朱利安调离后空缺的位置。乔治为人随和,平时不怎么管事情,以前负责档案馆是个轻闲但又没什么油水的差事。 他来自民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背景,后来成为一名大神术师,才获得了伊西丝神殿荣誉大祭司的地位,却只担任了一个高级祭司的实职。身为荣誉大祭司,乔治并不爱好争夺权势,在伊西丝神殿中过着一种几乎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恰恰就在阿到达神殿的不久之前,他悄然进级为一名八级神术师。 伊西丝神殿中除了原先的三名大祭司之外,还有五位荣誉大祭司都是大神术师,虽不掌实权却地位超然,乔治只是其中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位。没想到在推举新的正式大祭司之时,圣nv大人点名擢升了乔治,并上报法老获得恩准,这是在阿到达神殿之后发生的事。 乔治成为大祭司之后,档案馆的主管祭司自然另有他人接替,但仍在乔治的直接管辖之下,他负责管理伊西丝神殿所有的档案文书、田庄与仆役名录、各季赋税征集与登记,权限比以前大多了,但为人却没有什么改变,成天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乔治现在就笑眯眯的看着阿阿下意识的一mo怀间,老疯子给他的信物当然不在了,他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阿做事情不可能那么不i心,牌子刚才绝对是放在了怀里,却莫明其妙到了这位大神术师的手里。乔治一定是施展了潜行神术,在阿没有查觉的情况下进入文书室,看见阿拿出了那块牌子,说不定也看见了他在翻阅神文典籍,却用了不知什么手法将牌子从阿怀中取走。 但这位大祭司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说牌子是掉在地上的,阿心里相当紧张,i心翼翼这么久终于出了差错,面对着一位他尚不可能抗衡的大神术师,所有的秘密都有被揭穿的危险。他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解释,但听见乔治这么说,心念一转随即答道:“是我的,多谢乔治大人,我刚才不i心掉到地上了。” 乔治不动声的将牌子还给阿道:“很特别的徽记,看来是一件珍贵的纪念品,一定要收好了,可不能再像这样随便lun丢。……这东西是谁给你的?材料和纹饰都很特别,我看一般人加工不出来。” 位大神术师笑眯眯的眼神就像要dng穿他的灵魂,阿只能尽量镇定的答道:“在家乡时,一位长者留给我的纪念,他已经不在了。” 乔治收起了笑容:“哦,已经不在世了吗?真是可惜啊” 阿实话实说道:“您没有听说过吗?我的家乡被一场大洪水所毁,那位长者就是在那场灾难中去世的。” 乔治叹了一口气道:“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我差点忘了你的家乡就是都克镇。是你开采出众神之泪,也是你归还了尼禄的遗物,年轻人,你的行为确实令人佩服。……听说尼禄的遗物中有很多卷轴,我想打听一下,其中有一支名叫毁灭风暴吗?” 阿想了想答道:“尼禄大人的遗嘱非常慷慨,我是得到了六支高级卷轴和六支中级卷轴,但并没有毁灭风暴,我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乔治又哦了一声道:“我只是问问而已,那是传说中的卷轴,很多人都没听说过,据说大陆上只有尼禄才有本事和兴趣制作,但付出的jing力与代价也是巨大的,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尝试过、或者尝试是否成功?……既然你在这里,正好可以帮我一个忙。” 阿赶紧道:“尊贵的大祭司,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乔治拥自嘲笑的语气说道:“人老了,记也经常不好,我是来查一卷典籍的,却找错了文书室。我告诉你编号,你直接送到我那里去吧,我记得那卷典籍锁在一个柜子里,你去问主管祭司要钥匙,就说是我要看的。” 这位大神术师他说完话报了一个档案编号,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阿一个人拿着牌子站在原地。阿身上的细汗渐渐干了,不禁觉得有些发冷,用力摇了摇头,这才i步跑出去为乔治大祭司取那卷典籍。 拿来经神术加持的专用钥匙,打开有神术阵守护的文件柜,取出典籍时阿吃了一惊。卷册很薄,内容是关于卷轴的制作及介绍的,封面上写着“毁灭风暴”。这就是乔治刚才问起的卷轴,阿忍不住又打开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收藏的那支灰无名卷轴是多么的珍贵 典籍中介绍了这种卷轴理论上的制作方法,那是难以想像、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尼禄却做到了。“毁灭风暴”与其他任何卷轴都不一样,要想ji发它,必须以使用者的生命为代价,其威力根本无法控制。它一旦展开,不仅会燃尽使用者的生命,也会毁灭威力所及范围内的一切生命,据说甚至连神灵都会受到重创。 假如阿豁出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手持毁灭风暴几乎可以与任何人同归于尽他也终于明白当初冥府守men人看见他掏出灰的卷轴时,为何会惊慌而退。尼禄当年将毁灭风暴带在身边,可能就有与贝尔同归于尽之心,但最终却已没必要使用这支卷轴,因为贝尔本人也选择了同归于尽。 薄薄的卷册翻几眼就看完了,阿将它装在一个jing美的木匣中,双手捧着亲自送到了乔治平时处理公务的一座偏殿内。乔治看见阿笑着点了点头:“来的好快,我刚坐下,你就把典籍送到了,辛苦了,放桌上吧。” 阿将木匣放到桌上,很恭敬的侧身退到一旁垂手而立,却没有立刻告退。乔治也没有打开木匣看那卷典籍,而是低头继续处理着公务,过了一会儿才故作惊讶的抬头道:“阿你还没走,有事吗?” 阿点头道:“是的,大人您还没有验看典籍,我也正在等待您的训示。” 乔治吩咐屋子里的仆从们全部退下,这才对阿道:“我当然相信阿卫队长,这典籍就不必验看了,现在没别人了,你有什么就说吧。” 阿从怀中取出两支高级卷轴,轻轻放到桌上道:“这是得自尼禄大人的馈赠,为了表达对尊贵的大神术师您的敬仰,是我一点的心意,请您千万要收下。” 没想到阿竟然来送礼,乔治愣了愣,手捻胡须呵呵笑出了声:“阿你可知道这礼物有多值钱吗?” 阿答道:“再珍贵的东西也得有它相应的用处,此物的价值不能仅用金钱衡量,在尊贵的大神术师您面前,它们只不过是施展神术的器物而已。” 乔治饶有兴致的看着阿道:“我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也懂人心,如果我不收的话,你恐怕不能安心。那好,我就谢谢了”他坦然的收下了这两支高级卷轴。 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送礼从古至今都是一men艺术,阿也曾经也收过别人的礼物,那代表着一种暗示和请求,假如拒绝的话,也象征着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乔治倒是很直接,干脆点破了阿的心思,不仅当面收下卷轴,而且直言告诉阿请安心。a 089、试炼之旅 乔治应该看见了阿蒙私下翻阅秘藏神文典籍,却装糊涂不说破,悄悄取走那面牌子吓了阿蒙一跳,暗中施以警告。阿蒙也在琢磨他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是为了给圣女大人面子,两人之间的地位虽然不同,但处境是相同的,都是圣女大人钦点擢升,在伊西丝神殿内处于同一个阵营。 还有另一种可能,乔治知道阿蒙拥有一批珍贵的卷轴,抓住他的把柄故意敲诈。阿蒙干脆自己先送上两支卷轴做个试探,然而听乔治的语气,并无意再追究此事。 阿蒙在心中想着各种可能,正准备告退,突然听见乔治大祭司望着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语道:“乔治只是我进入神殿后,在伊西丝女神面前立下誓言时才起的名字,很久之前我叫瑟奇莱德,我不想再提起、也希望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 阿蒙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瑟奇莱德这个名字他听说过,老疯子的留言中曾经提到。此人是尼采远游埃居帝国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位魔法师当时他住在赫拉克城邦的郊外,与尼采结识时还只是一位五级魔法师,身为大魔法师的尼采给了瑟奇莱德很多指点。 瑟奇莱德曾发誓要报答尼采,所以尼采才会在留言中提到他的名字。而瑟奇莱德是在二十年前才来到伊西丝神殿的,并改名乔治,那是贝尔死后十多年的事情,当时他已经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老疯子并不清楚这个消息,所以大地之瞳中没有提到这件事。 一位魔法师突破高阶成就,处境会有很微妙的改变,只要他效忠于神殿,就会得到另一个身份。瑟奇莱德来到伊西丝神殿后成为一名荣誉大祭司,连名字都改了,曾经的经历早已消失在各种文书记录中,世上只有大神术师乔治。二十年后一个非常巧合的机会,他不仅成为了大祭司,而且又看到了老疯子的信物。 乔治暗示阿蒙他知道那块牌子的来历,同时也在警告阿蒙什么也不要再提起,这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老疯子与瑟奇莱德结识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瑟奇莱德来到伊西丝神殿成为大神术师乔治,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曾经的往事早已成为尘封的秘密。 阿蒙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乔治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扭头看着他又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已经成为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将来非常有可能成为一名大武士,这足以改变你的人生。但是在伊西丝神殿中,你就要遵守这里的一切,不可冒犯与亵渎神灵。也许是我多虑了,那天你在赐福大典上的行为,足以证明你忠于职守。” 阿蒙赶紧点头道:“尊贵的大祭司,您的话我都记住了。” 乔治和颜悦色道:“记住了就好,真没想到你是一名武士以后有什么困惑可以来找我,在不违反神殿规定的前提下,我很乐意帮助你。……这卷典籍我不看了,就像曾经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提起,你拿回去吧。” 阿蒙领命告退,乔治连匣子都没打开,典籍又被送了回去。乔治这么做,已经是对老疯子恩情的一种报答,这位大神术师并非是不守信诺的人。但如今的处境已不是当初,他告诫阿蒙不可再提及往事,也不能轻易再把那块牌子拿出来。 阿蒙很后怕,在伊西丝神殿这种地方,只要有破绽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幸亏这一次是遇到了乔治,有惊无险全仰仗老疯子早年留下的恩泽。被发现似是一种必然,而遇见乔治是个意外。其实老疯子的留言中也提到了原先的那位大祭司朱利安,但在朱利安面前,阿蒙是绝对不敢拿出那块牌子的,那只能使他死的更快。 以后一定要小心了,不能只相信运气,在没有成为大武士获准阅读神文典籍之前,阿蒙不会再翻阅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乔治指点了阿蒙一件事,那支灰色无名卷轴竟是传说中的毁灭风暴,恐怕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一支毁灭风暴。 交接完档案馆的事情,阿蒙离开神殿先去了希欧的家里,他向希欧提了一个早就想说的要求——买下奴隶伊索。这么得力能干的奴隶,希欧当然不舍得卖,可是阿蒙的要求他无法拒绝,而且阿蒙给的价钱实在太惊人了,直接将十枚神石放在桌上。 这绝不是一名奴隶的价格,想当初阿蒙在沙漠中救了希欧,护送希欧平安到达海岬城邦之后,拿的报酬也是十枚神石,现在他如数还了回来,以买下伊索的名义。 希欧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敢收这笔钱,当场答应将伊索送给阿蒙。阿蒙却笑着一定要让希欧收下,推让了半天,希欧不得不收下神石,脑门上都冒汗了,赶紧命人把伊索叫来吩咐道:“阿蒙先生已经买下了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听阿蒙先生的话,为他效命。” 临走时阿蒙给希欧留下了一卷书册,特意叮嘱道:“这卷文书你好好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花钱请人讲解。你不是一心想成为贵族吗?在将来可能有机会,书上讲的东西会很重要。这是我从伊西丝档案馆借出来的,你一定要好好保存,我要出一趟远门,等回来时再还我。” 书册中的内容主要讲运输,希欧就是一个做跨国贸易的商人,组织商队运输自然是内行,但书中讲的是行军后勤物资的组织、调度、补给,配合军阵行进的运输。希欧不明白阿蒙为何要让他看这些,但既然交待了,那就留着慢慢看吧。书册是伊西丝神殿的收藏,在希欧心目中凭添了神秘与高贵的气息,得供起来看才行 等阿蒙领着新买的奴隶走出门外时,伊索这才问道:“阿蒙老爷,您为什么要买下我呢?希欧老爷当初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付了多少钱,你买下我就花了多少钱,这又是为什么?” 阿蒙微笑道:“伊索,你并不比你的老爷更低贱,包括现在的老爷我。你虽是我的奴隶,但我并不能限制你仰望星空的自由心灵。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为希欧老爷干活,领你的工钱,只在名义上是我的奴隶。二是我有一个朋友在梦飞思城中有座庄园,他常年不在,需要一个管家帮助打理,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伊索鞠躬道:“阿蒙老爷,您实在不必这么对我说话,我应当听你的吩咐,怎会不愿帮忙?只是十枚神石买一名奴隶,未免太贵这钱花的没必要啊。” 阿蒙呵呵笑道:“你进入角色倒是很快嘛,那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帮着多想。随我去那座庄园吧,我还要送你一个惊喜。” 阿蒙所说的惊喜是一张空白文书,只要写上名字就可以拥有埃居帝国自由民的身份。阿蒙曾有同样的另一张,被他写上了阿罗诃的名字用掉了,这次为了执行秘密探查任务,神殿又给了他这样一份文书。阿蒙自己不需要,顺手就送给了伊索。 在庄园里,伊索捧着这份文书跪了下去半天没有说话,等抬起头来已是满面热泪,哽咽着说道:“阿蒙老爷,不知怎样才能报答您,为何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 阿蒙摇了摇头道:“它对我来说并无用处,却可以使你换个身份不再是奴隶。如果说报答,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能干的人,这座庄园就留给你,主人不在的时候请你好好打理,我还会留下一笔钱,你可以拿去做生意,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伊索:“老爷放心的去办事吧,这里的一切我都会打理好,不用您担心。” 阿蒙又问道:“伊索,你打算在这上面写什么名字呢?” 伊索:“当然还是伊索,它就是我的名字。” 阿蒙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为什么不换一个名字,可以不让人认出来?” 伊索答道:“这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我不想放弃它,世上同名的人很多,就算多一个叫伊索的自由民也没什么。” 阿蒙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自己的意愿办吧,伊索先生。” 无论在埃居还是大陆各国,主人可以转卖奴隶,也可以尽量善待奴隶,却无权擅自给奴隶以自由,这是法令的规定。阿蒙即使买下了伊索,也不能让他成为一名自由民,现在这么做是一种偷梁换柱的方式,让伊索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不再是原先那个人。这对伊索而言,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恩赐。 把庄园交给伊索,阿蒙还有一些私人物品也存放在这里,雇来的奴仆也需要有人管理,薛定谔喜欢的美酒与美食每天都有人准备。但是阿蒙与梅丹佐离开梦飞思城之后,薛定谔突然从官道边的树丛里蹿了出来,拦在阿蒙身前瞪着他。 阿蒙蹲下来柔声道:“薛定谔,我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你,想打招呼也不知去哪里找你。现在我要返回都克镇一带执行任务,你就在梦飞思城好好玩吧,什么我都安排好了。” 这只猫扭了扭脖子,不叫也不说话,抬起爪子一指阿蒙的腰间。以前阿蒙赶路时都挎着一个大皮兜,离开都克镇时老疯子送的,薛定谔总是躲在皮兜里睡觉。此次出门没有把皮兜挎出来,薛定谔似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阿蒙又劝道:“你当初要我带你回埃居,万里迢迢好不容易回来了,在梦飞思城过的很舒服,何必又要跟我一起去冒险,就在城里等着我不好吗?” 薛定谔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爪子也没放下。一旁的梅丹佐看着阿蒙和声细气的与一只猫说话,神情不禁有点古怪,但他在野人部落时就知道这只猫与阿蒙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也没插话。阿蒙无奈,只得站起身来一晃手中的铁枝法杖,凭空取出大皮兜斜跨在身上。 薛定谔一纵身,自己跳到皮兜上用爪子扒开口,很熟练的钻了进去。阿蒙转身冲梅丹佐道:“去前面的镇子上多买些美酒,还有路上带的肉松需要重新准备一批,我教你如何用神术加工蔬菜和肉食,能够长期保存且美味可口。” 梅丹佐笑着问道:“阿蒙神啊,我总看你凭空变出很多东西来,这是怎样的神术?” 阿蒙淡淡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借助空间器物而已,等你突破六阶成就可以学习高阶空间神术,我自会教你如何使用空间器物。法力越深厚,能使用的神术空间就越大,很多事确实非常方便。” 他们在前方的集镇不仅购买了大批生活物资,还买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两人一猫驾着马车不紧不慢走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埃居边境。这一路上梅丹佐除了看阿蒙给他的兵书之外,就是用神术加工各种秘制食物,看上去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一种掌控力量的锻炼。 比如将一块鲜嫩的牛肉加工成肉脯,保留原汁原味,需要同时使用火元素与水元素神术甚至加上简单的空间神术,火候丝毫都不能错,否则肉脯要么成为无味的冻干、要么成为黑乎乎的焦炭。只加工几块也许很好玩,但一连很多天都做这样的事情,就显得枯燥而无聊了,阿蒙就是要梅丹佐这么做,将神奇运用于平淡之间。 到达埃居边境最后一个集镇时,阿蒙却让梅丹佐把车马都卖了,两人徒步上路。梅丹佐不解的问道:“我们还有很远的恶露要走,坐车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一定要步行?” 阿蒙有些神秘的一笑:“等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的,就这么走吧,不要怕吃苦,这对于你来说是必须的经历。” 前方是叙亚沙漠,他们走的是埃居与巴伦王国之间的商道,一路上只有这两人是徒步。梅丹佐是五级魔法师与武士,这样行走倒也不算有多吃苦,几天后来到这段商道的中途,阿蒙突然说道:“向北走,从这里直接去都克镇。” 梅丹佐又问道:“我们不是要去林克的部落吗?” 阿蒙点了点头:“是啊,从都克镇往东走,穿过幼底河谷的深山丛林,可以到达林克的部落,我当初就是那么去的。” 梅丹佐挠了挠后脑勺:“阿蒙神啊,我建议走另一条路,从这里进入巴伦王国,沿幼底河的东岸到达基什城邦,在我们曾经去过的阿卡德镇再往西,那里有新的渡口可以过河,直接进入幼底河谷的山地,到达林克的部落会更方便。 这么走虽然绕一点远,但是一路都很太平,速度会更快。到了林克那里,带上林克还有铁甲兽王云梦,我们一起去都克镇一带探查,这样会稳妥许多。您不是说沙漠与沼泽中现在有很多怪兽出没吗,而且也不容易通行,何必舍易求难呢?” 阿蒙摇了摇头道:“梅丹佐,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来吗,这便是你的试练之旅。如果想通过‘极限的突破’这一道考验,就跟我往北走;如果想更加安全稳妥,就自己走你说的那条路,先去林克的部落等我。” 梅丹佐讪笑道:“我只是建议而已,您是指引我的神灵,想怎么走咱就怎么走。” 阿蒙看着梅丹佐,笑容似有深意:“既然这么说,你心中就不能犹豫后悔,咱们先商量好一件事,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你先出手,实在搞不定的话我才会动手。” 梅丹佐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有我在,怎么能劳动阿蒙神您出手” 等折转往北走向沙漠深处时,梅丹佐这才发现有苦头吃了。梅丹佐并不是娇贵的人,恰恰相反,他非常能吃苦,否则也不会穿行深山到林克的部落里收购马革钢。这段时间在梦飞思城中当大管家,养尊处优的日子过的很舒服,但此时徒步穿行沙漠也没觉得有什么劳累。 可是人的能力与意志总有一个极限,有时候不是不想坚持,只是难以办到。阿蒙穿行沙漠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梅丹佐尽全力才能跟上。沙漠中的气候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的烈日就像火焰在烘烤,夜晚的寒气又似能将人冻僵,而且异常干燥。 阿蒙赶路不分白天黑夜,也不顾酷热与严寒,拄着铁枝法杖施展神术,总有一片柔和的清凉包裹着自己,皮兜里的薛定谔感觉很舒服,可跟在后面的梅丹佐就非常遭罪了。阿蒙一天只停下来两次,一次是给薛定谔做吃的,他和梅丹佐也顺便吃饱东西,另一次就是在夜间坐下来修炼神术冥想。 走了三天,梅丹佐的意志和体能几乎支撑到极限,但话已经说出口,也只能咬牙跟着紧阿蒙。第三天夜里,神灵开眼,练习神术冥想之后,阿蒙对梅丹佐道:“夜里不赶路了,你今天好好睡一觉吧。”并顺手展开了一顶帐篷。 这一觉睡的别提多香了,连梦都没力气做,梅丹佐也不知睡了多久,却突然听见了一声猫叫,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虽然疲惫不堪,但他的警觉还没有失去,立刻睁开眼睛跳起来钻出了帐篷。v 090、大漠毒烟 一轮圆月照在寂静的沙漠上,放眼望去周围只有起伏的沙丘,无边无际的空旷,别说人影,连一根草都没有。阿蒙背手站在那里,皱着眉头问道:“你发现什么动静了吗?” 梅丹佐也一皱眉,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才答道:“沙沙的声音,还有点嗡嗡响,就像什么坚硬的东西与沙子摩擦,可是我听不真切从哪里传来,您又听见了什么?” 阿蒙一招手凭空取出了一支法杖,杖身上螺旋形镶嵌着七枚神石,正是从奥巴马-灵顿手中得来的那支,交给梅丹佐道:“拿着吧,这支法杖是你的了,再用侦测神术好好查探一下状况。” 梅丹佐接了过去,又惊又喜道:“咦,这不与林克的那支法杖一样吗?我的阿蒙神啊,您真是太慷慨了” 阿蒙苦笑道:“不要高兴太早,拿着法杖准备战斗吧,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有这支法杖在手,梅丹佐的侦测神术威力倍增,他随即惊呼道:“不好,这些声音是从沙丘下面传来,有无数的蝎子正在接近,四面八方都有,我们被包围了” 说话间阿蒙突然将手中的铁枝法杖重重一顿,深深的插入沙子中,一股冲击的力量荡漾而开直透地底深处,然后喝了一句:“梅丹佐,看你的了” 只见四面浅白色的沙丘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黑点,自各个方向密密麻麻的涌来,从天空往下看,阿蒙与梅丹佐所立足的地方成了黑色潮涌中白色的圆形孤岛,那是阿蒙的法杖顿地将所有蝎子从地底逼退的结果。 这些蝎子接近一尺长,举着双钳、翘着带毒钩的长尾,样子十分可怖。如果只是一两只蝎子,可能抬脚就踩死了,就算不小心被毒钩刺中也不至于致命,可是成千上万只毒蝎,无论谁看见都会胆战心惊。 而梅丹佐并无惧色,大喝一声挥舞新到手的法杖,一阵旋风升起卷着沙粒带起螺旋形的风暴,转着圈扫了出去。被风吹起的沙粒就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尖,针尖中还夹杂着无数难以分辨的风刃。涌来的毒蝎坚硬的外壳被沙粒击碎、身躯和螯肢被风刃切断,留下了一地的残尸。有的蝎子断成了半截,残缺的身体还在不住的挣扎扭动。 这一手攻击性大范围气元素神术果然很有威力,可是沙漠毒蝎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退缩,后面的蝎群踏着满地的残尸不断的又涌了上来。阿蒙不出手,只说了一句:“这些蝎子很大,外壳很硬,用气元素神术太费力。” 梅丹佐随即把法杖一举,旋风中出现了明亮的火丝,火丝瞬间化为飞舞的火龙在沙丘间盘旋,蝎子的残尸首先被点燃,接着后面涌上来的蝎子也在火海中扭曲打滚,被烧成焦炭与灰烬。四面都升起了淡淡的烟雾,夹杂着腥臭难闻的气息。 阿蒙又开口道:“蝎子体内有毒液,这么多毒液围着我们挥发,烟雾会有巨毒。” 不用阿蒙提醒,梅丹佐在施展火海术的同时,旋风并没有停止而是向外吹散烟雾。这些蝎子好像很耐火,有不少只带着火焰冒着烟还挣扎着爬近,被一道道风刃切碎在不远处,梅丹佐此刻已同时在施展两种大范围中阶神术。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过了一会儿他喊道:“阿蒙神啊,我们是不是钻进蝎子窝了?这么干耗下去没必要,何必被一群蝎子围攻呢,走就是了,蝎子的速度又追不上我们。” 阿蒙拔出法杖凭空收起了帐篷,点头道:“那就走吧,你来突围。” 梅丹佐将法杖向前一指,旋风收束成直线飚射而出,在沙子间吹出一道宽沟,蝎群被卷落两旁。火焰消失了,随即化成了一片冰寒。近处的毒蝎僵卧于地,稍远的蝎子行动似乎也受到寒意的影响变得迟缓,梅丹佐趁机大踏步走向前去,阿蒙挎着皮兜跟在后面。 在干燥的沙漠中施展水元素神术本属吃力不讨好,但配合风梭术展开的冰封术,那一片寒意倒是对付这些蝎子的好手段,或许冻不死它们,但只要阻止它们行进,就可以穿过蝎群突围。 两人在蝎群中不紧不慢的走着,梅丹佐法杖前指一路开道,天色微明时周围的蝎子已经变得稀少,四面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沙丘。梅丹佐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朝阿蒙道:“怎么会乃冒出来这么多毒蝎,您以前遇到过吗?” 阿蒙摇了摇头:“沙漠中本就有毒蝎出没,曾经也有人不小心被咬伤咬死,我从小就听说过,但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多蝎子,可能是洪水过后环境变了。” 梅丹佐皱眉道:“这些蝎子明显太大了,看上去也很毒,不是平常的沙蝎啊?”说着话突然一跺脚,踩死了一只突然从沙子中钻出来的蝎子,骂了一句:“怎么还有,没完没了” 阿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沉吟着说道:“来之前就听说这一带有怪兽出没,看来这些蝎子也是怪兽之一。我在伊西丝神殿曾见过一卷神话传说,叫《马尔都克之地》,上面记载都克镇曾是众神之战的战场,很久之前有神灵制造了九种怪兽帮助作战,分别是九头怪蛇、沼泽巨蛇、蝎尾龙、大海怪、巨狮、三头恶犬、人面毒蝎、魅惑人鱼、荒野蛮牛。” 梅丹佐:“九头怪蛇?那不就是幼底河神洪巴巴吗?据说他是恩里尔的守门人,前不久被吉尔伽美什和恩启都给宰了。” 阿蒙点头道:“九头怪蛇很可能就是洪巴巴,应该是在那一场大战中被恩里尔收服,成了神域的守门人。洪巴巴虽然死了,但它还有不少子孙,我在幼底河中就曾遇见过。洪巴巴有繁衍的后代,其它怪兽未必没有,九种怪兽中就有人面毒蝎,我们遇到的蝎子说不定就是它的子孙。” 梅丹佐吐了吐舌头道:“那我们可得小心点,说不好还会遇到什么毒虫猛兽呢。” 阿蒙又点了点头:“是的,如果遇上了没必要纠缠,能避开尽量避开,我们不是来消灭怪兽的,就凭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只是来查探这里的情况,尽快到达都克镇就好。” 继续前行,两人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这一片沙漠总有毒蝎出没,冷不丁就突然从沙子里钻出来,有时候成群结队、有时候只有那么五、六只。几乎每天都要经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遭遇战,梅丹佐还差点让蝎子给蛰了。阿蒙只是跟在后面并不出手,全让梅丹佐对付,就这么又走了七、八天,沙漠上渐渐能看见稀疏的浅草。 阿蒙问道:“梅丹佐,你还能挺得住吗?” 梅丹佐喘了几口气道:“我自从修炼神术开始,所施展过的神术加起来还没有这几天多,对手不过是蝎子而已,可架不住连绵不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如果不是阿蒙神您一直在身边,我心里有底,恐怕早就挺不住了。” …… 就在阿蒙与梅丹佐决定从商道折转北行的同一天,远方的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中有三个人在议事,一位老者和他两名年轻的弟子。 歌烈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留着山羊胡满面皱纹,眼神却仿佛比两年前更加清澈与深邃,他冲拉斐尔道:“这段时间,你的神术力量修炼可曾一直坚持,从未间断过?” 拉斐尔答道:“神术修炼是我自小的爱好,已经习惯了,两年前老师派我去都克镇一带查探地形,因为意外的遭遇曾有一段时间没有修炼,但从那之后便从未中断。” 歌烈追问道:“半年前我又派你去了一次黑火沼泽,查探那里怪兽出没的情况,比两年前的任务要凶险的多,你也没有中断神术修炼吗?” 拉斐尔恭敬的答道:“是的,在老师您的教导下,这已经成为一种自觉,我不必提醒自己要做什么,每天自然就会去做。神术基础冥想也是恢复法力的方式,只有这样我才能在那种凶险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最终完成老师交待的任务。” 歌烈笑了,又问道:“年轻人,在那么凶险的环境下,你可知道自己为何总能化险为夷吗?” 拉斐尔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我心中也有过疑问,当时有好几次的遭遇确实很凶险,却总能平安度过,就像有神灵在保佑。” 歌烈笑着摇了摇头道:“也许你真得到了神灵的眷顾,但当时保护你的人却是华莱特,我特意派他暗中跟在你后面,你却不知情。” 拉斐尔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朝华莱特道:“原来是你在保护我,那么应该救了我好几次,为何不告诉我呢?” 华莱特微微一笑:“老师当时不让我说。” 拉斐尔下跪行礼道:“就算当时不说,可我完成任务已经半年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提一句,你曾经悄悄的救过我那么多次,我却一直没有表达感谢” 华莱特仍然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愿意做的,老师不让我说那就不说,既然老师今天又说了出来,那就说出来吧。我只也是在完成任务,并不求什么感谢,当然了,此刻也接受你的感谢。起来吧,我的兄弟” 他把拉斐尔拉了起来。 歌烈又看着华莱特道:“这种心境很好,这半年来我故意没有告诉你拉斐尔,而你自己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华莱特,你是否想过自己何时会成为一名大神术师?我在哈梯王国指点过的学生很多,但最有希望第一个成为大神术师的人就是你。” 六级神术师华莱特谦逊的答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恐怕大陆上所有的神术师都希望能够迈过这一步,但这不是凭空的愿望。面对这个目标时,我只能决定自己如何去做,并不多想。” 歌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希望你心口如一,真的能做到。这次我又要派你们两人去执行任务,结伴出发穿越叙亚沙漠,然后分别前往巴伦的乌鲁克城邦与埃居的海岬城邦,给两位城主吉尔伽美什以及罗德-迪克分别送去一封密信,得到答复后再回来,无论是怎么样的回音都行。” 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取出了两个封好的小皮筒递给学生,又吩咐道:“你们自己不可以打开看,信的内容也可能带来麻烦,有麻烦的话自己设法解决,带着回音来见我。 现在穿行叙亚沙漠可能会还有些麻烦,你们尽量不要与那些强大的怪兽缠斗,保证自己平安的通过就行。这里有几支卷轴和一件飞行法器,如果受到了生命威胁,华莱特,你就驾驭它带着拉斐尔逃走。但这也是试炼之旅,不到最后的紧要关头不可以动用卷轴和飞行法器。” …… 阿蒙与梅丹佐已经走到了沙漠边缘,沙丘上不时可以看见耐寒的低矮浅草生长,算算路程,再走一天的话就可以到达内陆湖边了。这种长草的沙丘也是最适合毒蝎生长的环境,梅丹佐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可是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见着毒蝎的影子,他不禁感慨道:“今天真是怪了,怎么一只蝎子都没看见?” 阿蒙笑了:“这几天你还没让毒蝎烦透吗,难道还想遇见蝎群?” 面带倦色的梅丹佐也笑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巴不得能轻松一下,提心吊胆到现在,在最有可能遇见蝎子地方却没见动静,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一场战斗赶紧脱身。” 阿蒙:“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这种感觉确实折磨人。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就算我们走出沙漠摆脱毒蝎,前面说不定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呢,也许比蝎子更不好对付。……嗯?那边沙子上有痕迹,是什么?” 前方的沙丘上有很奇怪的痕迹,就像水面上被定格的波纹,梅丹佐走近了俯下身观察,倒吸一口冷气道:“这种痕迹我最近今天再熟悉不过了,是蝎子爬过沙子的脚印,可这些蝎子太大了,每一只恐怕都超过三尺长看样子它们都朝一个方赶过去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趁这机会,我们快走吧” 阿蒙一摆手:“别着急,让我看看那些蝎子都干什么去了,搞清楚了更稳妥。” 他取出了一盏镶嵌在金色底座上的神石法器,就是得自维特鲁的遗物“追逝之灯”,站在那些痕迹前托着追逝之灯轻摇法杖,镶嵌在灯芯位置的神石散射出一个圆形的光圈,光圈中的景像在不断的变换,仿佛是追着沙丘上蝎子的足迹飞快的前行。 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座沙丘,光影已经是几十里外的情景,阿蒙和梅丹佐看见了一群硕大的蝎子,每一只从螯到尾都有三尺多长,浑身的外壳乌黑发亮就像坚硬的铠甲,高起的钩尾尖上还不时向外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竟是可怕的变异巨蝎。 钩尾中射出的火焰呈一条直线,能袭击很远的目标,那是喷射后燃烧的毒液,不仅有巨毒还伴随着高温,只要沾上一点就是致命的伤害。这些蝎子并不总是喷射毒液,而是排成类似军阵的队形,互相保护交错攻击,瞅准机会才出手,喷火只是远程攻击,在近处最具威胁的武器还是粗大的巨螯和长尾上的钩针。 蝎群的数量有好几百只,清一色都是这种变异巨蝎,看着令人头皮发麻。蝎群中间有两名被包围的年轻人,手挥法杖显然都是神术师,且法力深厚手段不俗,各种大范围的防御与攻击神术交错施展,进退配合非常娴熟。年长些的那位神术师主攻,另一位非常年轻的神术师主守,移动脚步带着包围圈行走,却使终无法突围。 在他们的周围和曾经走过的路上,散落着近百只变异巨蝎的尸体,有的被烧焦、有的被切成碎片、有的被冻成冰渣、有的显然是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炸裂,这两名神术师也不知变换了多少种神术。 阿蒙将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抖,追逝之灯显现的光影急剧的扩大,他重点看的竟然是那些变异巨蝎的尸体。前两天他和梅丹佐也遭遇了毒蝎,各种神术攻击的效果自然很清楚,如果被火元素神术的高温燃烧,蝎子会化为灰烬,最后留下的硬壳也是一碰就碎的焦炭状。 但看那些被火烧过的变异巨蝎,其螯钳以及尾针都完整的保留下来,在沙子与尸体灰烬间闪闪发亮。火元素神术攻击的效果并不是很好,而且会燃起毒烟,那两神术师尝试之后便换了手段,后来留下的蝎尸都是用别的神术消灭的。 无论是空间切割还是风刃暴发,蝎子的尸体应该四分五裂才对,可阿蒙又发现那些变异巨蝎背后有一片巴掌大小坚硬的甲壳完好无损,其坚硬程度可想而知。这些变异巨蝎的螯钳、尾针、背甲都是加工武器或者神术器物的好材料,更难得有这么多的数量,阿蒙身为器物大师尼采的传人,一瞬间就想到了。 梅丹佐惊讶的问道:“还有人与我们一样徒步穿越沙漠?他们遇到大家伙了,这些巨蝎可不好对付,居然还会远程攻击阿蒙神啊,我们帮不帮忙?”v 091、蝎子王 那两个被变异巨蝎团团包围的人,从他们施展的神术来看,稍年长者是一名六级神术师,很年的应该是一位五级神术师。两人的手段很不简单,绝不是一般的神术师,连阿蒙都觉得非常佩服,他还没有见过哪名中阶神术师能将各种神术交替配合运用的如此完美。 假如换另外两名同级的神术师,此刻恐早也丧生于蝎尾之下,而这两人未露出一丝败像,只是支撑的有些艰苦,看样子突围不太容易。 阿蒙皱了皱眉头道:“一名五级神术师加一名六级神术师,他们绝对是顶尖的神术大师才能教出来的弟子,单论神术的话,不在你我之下。如果加上你和我,我们四个人绝对能对付这些变异巨蝎。顺手帮忙的事情何乐不为?还可以结交一下朋友,很难得遇到这种神术师。” 梅丹佐一晃法杖:“那好,我们就动手吧,这些天被蝎子烦的够呛,遇到这些大家伙正想出一口恶气呢” 阿蒙却一摆手,取出一只长剑和一面短盾道:“把你的法杖收起来,你扮作一名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的中阶武士,我扮作一名六级神术师。我们修炼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不适合公然施展。结交这两名高手,再顺便收集一些材料,正好带去林克的部落里加工一批器物。” …… 华莱特与拉斐尔正在与变异巨蝎苦斗,几次想冲出重围,可是那些变异巨蝎总能瞅准时机交叉喷出燃烧的毒液,延缓了他们的脚步。这样的作战对神术师而言是最无奈的,因为对方不会跟你谈判,尽管杀了很多只,仍然有更多的蝎子涌上来。 华莱特身上有卷轴,可以瞬间冲开一个缺口带着拉斐尔突围,但他一直没用。他也知道拉斐尔身上有卷轴,歌烈临行前特意教给学生以自保,而拉斐尔也一直坚持没有使用,只是以自身的力量配合华莱特与变异巨蝎作战。 老师歌烈说过,穿过这条路也是考验和历练,拉斐尔难得有这种经历,这位年轻人自己还不清楚,他已经处于从五级突破至六级成就的边缘。拉斐尔是哈梯王国宰相的侄子,就算不谈他的家世,他是歌烈最喜欢的学生,一般人都会尊敬并退让,很少能见到这种死缠烂打的场面,但这些蝎子可不管他是谁。 歌烈两次派拉菲尔去执行艰险的任务,无非就是给他创造一个历练的环境。只要他自己不退缩,华莱特就会配合并保护他坚持下去,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动用其他的手段。眼见已经消灭了上百只变异巨蝎,可是剩下的蝎群数量还有接近三百只,看来这样耗下去是不可能突围了,华莱特暗叹了一口气,已经准备好了两只高级卷轴可以随时展开。 就在这是,华莱特突然心中一惊,他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远处的沙丘后方爆发,立刻紧扣卷轴喊了一句:“拉斐尔,小心又有高手到了,不知是不是更大的蝎子?” 来的当然不是蝎子,他们随即就听见了一片猛烈地爆炸声,包围圈的边缘有五六只变异巨蝎似被一股空间扭曲的力量扯得粉碎,甲壳与身体的残片四散飞溅。 拉斐尔小声说了一句:“是帮手,至少是六级神术师”又大声喊道:“请问是哪位朋友到来?叙亚城邦大祭司华莱特与拉斐尔感谢您的帮助” 沙丘后有一个响亮的声音答道:“行游武士梅丹佐、神术师阿罗诃路过此地,来助一臂之力” 随着话音有一位武士已经迈过沙丘大踏步走近,他左手持短盾护身,右手挥出一道道剑芒将涌过来的几只蝎子斩碎,声势十分威猛。变异巨蝎也意识到来遇到了一位近战高手,它们居然也有一点灵智懂得作战配合,近处的蝎子退开,远处有好几只蝎子交叉射出了毒焰。 梅丹佐举起盾牌,剑尖在空中一旋,有一道螺旋形的气流升起,稍微收拢改变了一下这些毒焰的来向,企图用盾牌挡下。华莱特又喝了一句:“这位武士,毒焰能腐蚀铠甲和兵器,小心你的盾牌” 话音未落,那些毒焰在盾牌前四散而开,沙尘涌起飘在空中像一朵朵浅黄色的云彩,包裹住射来的毒焰随即炸裂。梅丹佐身后的沙丘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右手持法杖左手托着一枚风之魅舞,正是阿蒙。 他既然让梅丹佐报出了化名,就不想以原先的身份出现,手里拿出的是另一支法杖,虽然也很不错,但比铁枝法杖差远了。 让一名武士顶在前面,他在身后施展神术辅助攻击,这是神术师最常见的作战方式。梅丹佐大踏步挥舞长剑杀进了蝎群,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而阿蒙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还收去了散落在沙地上的巨蝎尾针、螯钳和那种奇异的背甲。 蝎群分开成两片,企图将他们分别包围。但梅丹佐提剑当先势不可挡,四人很快汇合一处。华莱特与拉斐尔齐声道:“太感谢二位了,这么危险地方,你们能也赶来相救” 这感激发生真心,他们虽有自保的手段,但是代价也不小,能不动用自然最好。而且在这荒芜的沙漠中,见到大群变异毒蝎并不避走反尔冲进来救人,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令人钦佩的行为。 梅丹佐略带得意之色道:“相遇就是有缘,我行游大陆最好结交各种英雄,二位年纪轻轻却成就不凡,敢在这沙漠中徒步行走,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阿蒙一挥法杖道:“闲话少说,等收拾了这些毒蝎再慢慢聊。” 四个人汇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小的战阵,立时威力大增。梅丹佐顶在最前面只管挥舞剑芒劈砍,阿蒙与华莱特落后两步并肩而行,施展神术护住梅丹佐,而拉斐尔走在最后掩护。变异巨蝎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跟着他们的脚步快速爬行,总是处于包围状态。 这四人全无惧意,一路越过了好几座沙丘,又斩杀了近百只巨蝎。梅丹佐是累得够呛,而阿蒙忙里偷闲又收集了不少材料。 华莱特见蝎子难缠,正准备要梅丹佐退下休息一会。不料这些蝎子似乎也能看懂形势,感觉这几人无法对付,突然间就像约好了一样四散退去,纷纷钻入沙子下面不见踪影。 梅丹佐垂下长剑大口喘气道:“咦,怎么都跑了?” 阿蒙沉吟道:“这些变异巨蝎和普通的蝎子不一样,它们懂配合,有一点灵智,发现对付不了我们四个就撤退了,有点行军作战的意思。” 华莱特点头道:“我也发现了,这些巨蝎和普通的毒虫不一样,就像受过简单的训练,因此更可怕,否则我们刚才早就突围了。多谢二位英雄相救,还没有好好请教呢。” 拉斐尔与梅丹佐都几乎精疲力尽,几人坐在沙丘上休息,时刻保持着警惕。阿蒙自称名叫阿罗诃,是来自埃居帝国的神术师,酷爱加工各种神术器物,来到这里主要是历练自己并收集各种材料,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他刚才的举动。 梅丹佐自称是来自巴伦王国的武士,曾经在深山中遇险被阿罗诃所救,两人成了好朋友。他喜欢探险游历,向往传说中的英雄事迹,来到这片荒凉的地方斩杀怪兽既是帮朋友也是在历练自己。他的身份倒没什么好掩饰的,说的也几乎都是实话。 而拉斐尔与华莱特的来历却让阿蒙大吃一惊,刚才听说他们是叙亚神殿的大祭司,阿蒙就非常意外。神殿大祭司是叙亚城邦身份最高贵的人之一,阿蒙在都克镇时,几乎难以想象会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位大祭司竟然没有带随从和卫队,徒步穿越凶险的叙亚沙漠,就连普通的神术师也不会这么做。这两位高贵的大人自称是执行老师交代的命令,分别去乌鲁克城邦与海岬城邦送信,他们的老师就是九级大神术师歌烈。 阿蒙见过歌烈,有天晚上曾撞见歌烈在老疯子家争吵,后来歌烈又与老疯子一起去了达斯提镇长家里,最后直接从窗口飞走。后来他才清楚那人就是叙亚城邦的主神官、八级大神术师歌烈。第二天达斯提镇长就找了个借口将阿蒙派出了都克镇,避开了随后的灾难。 老疯子的留言中也重点提到了歌烈,他告诉阿蒙假如在叙亚城邦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歌烈求助,这位大神术师是值得信任的,至少他不会加害阿蒙,能得到老疯子这种评价的人并不多。没想到今天在沙漠中遇到了歌烈的学生,的确是名师出高徒,而歌烈本人已经晋级为九级大神术师,成为大陆上最顶尖的存在。 阿蒙并没有向华莱特与拉斐尔讲述自己的来历,他目前也没什么事要向歌烈求助,几人聊了一会儿,阿蒙还做了一顿美味的午餐,邀请大家一同享用。拉斐尔很热情的邀请阿蒙与梅丹佐有机会到叙亚城邦做客,他一定会好好答谢他们。 华莱特见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说道:“阿罗诃大人,您能拥有那样的空间法器,一定非常富有,又是一位器物制作师,各种法器一定不缺。但这支卷轴一定请您收下,这是我表示感谢的一点心意,在沙漠中探险可能会用得上。” 华莱特拿出来的是一只中级卷轴、阿蒙很熟悉的“空间禁锢”,他自己就曾用过两支,在危险情况下确实是非常实用的辅助逃生手段。阿蒙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这件礼物。 华莱特很谨慎的又叮嘱道:“在沙漠中一定要小心,不要和强大的毒虫猛兽纠缠,材料再珍贵也不及自己的性命。那些变异巨蝎已经退走,说不定还会召唤更强大的怪兽赶来攻击我们,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欢迎你们将来到叙亚城邦做客。” 阿蒙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突然站了起来凭空取出铁枝法杖,用快的令人看不清的动作将风之魅舞嵌进了杖身,沉声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大家小心,有强大的对手已经在附近” 华莱特惊骇不已,他已经是一名顶级的六级神术师,且反应与阅历远超同济,没想到阿蒙的反应比他更加敏锐,而且又取出了那样一支神奇的法杖,说明阿蒙刚才在作战时根本未尽全力。梅丹佐和拉斐尔已经拿着武器和法杖从地上跳了起来,而莱特随即也感应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与阿蒙转身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一幅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不远处,只见前方缓缓隆起三个沙丘,最顶端的沙子不断地泄落,地底的沙子又不断的涌出来,沙丘越升越高,竟然化成了人身的形状。当沙丘不再升高,所有的沙子都泄落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怪物。 最中间的是个男“人”,有二十多尺高,上半身是人的形状,但是双手却化为了一双巨大的螯钳,下半身是蝎子的模样,六只脚站在沙丘上,尾巴足有三十尺长,末端是一支似梭枪般巨大的弧形钩针。怪物人形的上身肌肉虬结异常悍壮,他的脸颊上还有火焰型的花纹,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全是乌褐的颜色,正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阿蒙等四人。 华莱特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传说中的蝎子王,神灵所制造的人面毒蝎” 阿蒙则沉声道:“千万不要惊慌,以四敌一未必不可一战”说话间他不仅取出了铁枝法杖,右手已经凭空拿出了三支卷轴。他叫别人不要惊慌,可是自己也不如平时那样镇定,连话都说错了。因为他们并不是以四敌一,面对的是三位强大的敌人。 蝎子王的两侧竟然是两位极美的女“人”,**着身体一丝不挂,就连两腿间的耻毛都纤毫毕现。她们身高与阿蒙差不多,显得挺拔妖艳,身体后面却拖着约十尺长的蝎尾,性感中更添令人骇然的诡异。v 092、奇怪的誓约 奇怪的誓约 这两位长着蝎尾的luo身美nv手里竟然拿着法杖,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长骨制成,左边那位的骨杖顶端镶嵌着火焰jing灵,右边那位的骨杖顶端镶嵌着幽蓝水心。怪物中也有神术师吗?它们中间那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蝎的巨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蝎子王泗水,已陨落的上古神灵所制造的怪物人面毒蝎,与九头怪蛇洪巴巴是同样的来历。 可惜阿等人不是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想斩杀泗水几乎不可能。拉斐尔以信息神术悄然对华莱特道:“蝎子王不可力敌,扔卷轴,趁机取出飞梭快逃” 华莱特悄然答道:“我的飞梭只能带两个人,他们刚才冒险相救,不能就这么丢下。” 歌烈给了华莱特一件飞行法器,在危机时刻可以让他带着拉斐尔快速逃走,同时还给了他三只飞行卷轴帮助催动飞梭。但以华莱特的本领,只能用飞梭他自己和拉斐尔。这两位大祭司倒是够义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 拉斐尔又悄然道:“至少蝎子王会说话,不是不可以谈判,最好不要动手。” 他们俩在这里暗中嘀咕呢,阿与梅丹佐听不见,不料蝎子王泗水却听见了,突然开口道:“卑鄙的人类中还有这样的蠢货吗?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呢,自以为能逃走却不逃走,那就试试。”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摩擦,还带着金属碰撞的回音。只有梅丹佐不清楚他的厉害,有阿在身边,梅丹佐的胆子向来大得很,他一挥剑正打算像刚才那样顶在最前面组成战阵,不料却被阿一把扯到了身后。 阿迈出几步站到了众人最前面,声音很镇定,不带一丝颤抖的问道:“您就是传说中的人面毒蝎王吗?” 蝎子王点了点硕大的头颅:“是的,我是就是蝎子王泗水,她们是火蝎与冰蝎。卑鄙的人类,面对我不祈求饶恕,却想做垂死挣扎吗?”他说话时没有眼白的双眼竟有光芒在闪烁,身边的火蝎与冰蝎甚至l出了一丝惊惧之 后面的梅丹佐等人并没有看见,阿已经取出了一只灰的卷轴抱在iong前,他手持毁灭风暴答道:“求饶这有用吗?刚才那些巨蝎应该就是你的属民吧,如果我们只求饶而不战斗,现在也活不下来。请问伟大的蝎子王,传说你拥有神灵的力量,为何现身拦在卑微的凡人面前?” 蝎子王冷哼一声道:“卑鄙的人啊,你居然还敢问我,明知道那是我的属民,你们却杀了那么多难道认为自己的生命就比蝎子更高贵吗?” 阿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自己的生命比蝎子更高贵,但也不认为蝎子的生命比我高贵,但是蝎子王陛下您称我为卑鄙的人类,想必自以为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高贵了?”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轻轻捻着毁灭风暴,做出随时准备打开的样子,仿佛在无声的警告——竟然您是如此高贵的人面毒蝎王,那就没有必要与卑微的人类同归于尽。 蝎子王突然笑了,这笑声就像沙子摩擦在一起嗡嗡作响,几乎能把人震得头昏脑胀,他冷笑着说道:“好大胆的人,见到我竟然没有跪下祈祷。我佩服你的勇气,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们当中要有两个人为我的属民偿命,我可以放过另外两人,你来选择死的人是谁” 这位蝎子王倒是耳聪目明,他已经发现华莱特与拉斐尔与阿并不是一伙的,正是那两位神术师与变异巨蝎群起了冲突,才有刚才那一场大战。他不想与手持毁灭风暴的阿为敌,却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蝎子王的要求就是命令,冷冰冰的语气不容任何商榷。后面的华莱特与拉斐尔对望了一眼,用眼神jiā换了一个决定,假如阿选择的是他们两人,他们就立刻使用飞行法器逃走。而梅丹佐在后面悄声提醒道:“阿神啊,千万别上当这蝎子王狡猾得很,想瓦解我们四人联手,不战而胜。” 阿摇头道:“我无权选择让谁去死,无论是人和蝎子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并没有主动伤害任何一只蝎子,只是在沙漠中赶路被蝎群不断地攻击,一切都是出于自卫,无所谓谁的生命更加高贵。蝎子王陛下,假如您是我,请回答,该不该杀死那些蝎子吗?” 蝎子王左边的火蝎终于忍不住ā话了,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磁你们杀死了陛下那么多子民,仅仅偿还两条命,有什么不公平呢?” 阿又摇头道:“我们杀死了很多蝎子,不是想拿样做,而是我们必须那么做。这一路我在沙漠上遇到的蝎子与普通的蝎子不一样,如此惨重的伤亡只应该怪一个人,我却不清楚能否用人来形容。” 火蝎反问道:“应该怪谁?” 阿身后的拉斐尔ā话道:“那些蝎子有灵智,显然经过了训练,可是训练它们的人却利用那开启的灵智葬送了它们。它们会发起攻击并懂得协调配合,但作战的目的却莫名其妙,那种攻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在徒然消耗生命。谁驱使与训练了它们,谁就应该对它们的死负责。” 蝎子王的脸变得很难看,而右边那位冰蝎也开口了,声音很清脆,似带着某种魅的力量:“这不正是与你们人类学的吗?那些蝎子开启了灵智却沾染了人因此变得可怕,你身为卑鄙的人类,应该感到羞愧才对。” 阿连连摇头道:“这位会拿法杖的nv蝎子,你错了人中不仅有你所理解的卑鄙与可怕,还有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思考与追求。心灵卑微的人眼中永远只能看见他人的卑微,那些蝎子开启的灵智并不是真正的人如果你们认为那才是人类所特有,恰恰是磨灭了人的光辉。” 华莱特也上前一步拦在拉斐尔身前说话:“蝎子王大人,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大人。你像战阵一样训练那些蝎子,命令它们在沙漠上发动毫无意义的攻击,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培养一支蝎子军队吗?……我叫华莱特,与我的同伴拉斐尔都是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的大祭司,我们的老师是叙亚神殿的主神官,也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指挥着整个城邦的军民,比你的蝎子军阵要强大得多。但我们不会发动毫无意义的战争,让军民无谓的送死。” 梅丹佐也说道:“既然今天我们没有受伤,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情,你的蝎子死了,你该自己回去想想。……还有,这两位感的美人蝎,我想问一句,你们口口声声对人类表示鄙夷,为什么自己还要化人的样子?” 经过刚开始的紧张慌之后,他们发现蝎子王并不动手却只动嘴,而阿表现的镇定从容,这几个人也都镇定下来各自讲起了道理,口才还都不错。 蝎子王的脸很不好看,双颊上那火焰状的uā纹变换着颜没等身边的两位人蝎开口,他沉声答道:“这不是人的样子,而是神灵的mo样,传说是神灵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拥有如神灵一般的身体,愚蠢的人类却不自知珍惜。” 阿沉声道:“我们爱惜自己的身体,因此才不想被您手下的蝎子们所伤害。蝎子王,我想问您另一个问题,是否有可能是人类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神灵?您是否清楚怎样成为神灵,或者说您也想成为一位真正的神灵?如果是这样的话,蝎子王陛下,今天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只有阿清楚蝎子王不动手是不想同归于尽,而他自己当然也不想使用末日卷轴,可是与这位高傲而强大的蝎子王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给对方找个台阶下才好收场。 阿的话让华莱特等人目瞪口呆,而蝎子王的脸却变了好几变,似乎被说中了什么心事,沉默了半天终于点头道:“有趣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又想与我做什么约定?” 阿答道:“我叫阿罗诃,约定很简单,只要你的蝎子军团不主动发起攻击,我和我的族人便不会伤害你的手下。沙漠本就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你想拥有自己的神域,尽管可以去尝试。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遇到的是我们而不是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想一想洪巴巴的命运吧。而我们也应该感到庆幸,恰好遇到了蝎子王陛下现身,没有被变异巨蝎无休止的包围。” 阿的话让华莱特暗暗心惊,他也赶紧大声道:“我代表叙亚城邦也与蝎子王大人做同样的约定,您可知道这片沙漠就在叙亚城邦的境内?” 蝎子王眯起了眼睛追问道:“这位大祭司,你为什么不代表恩里尔神殿呢?” 华莱特摇头道:“以我的身份还没有那个资格,我只能代表叙亚城邦与您立约。” 蝎子王又问阿道:“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族人?” 阿举起手中的铁枝道:“这是我的法杖,它很特别,你能认出来,我的族人如果经过您的领地,会拿着这支法杖。” 蝎子王想了想又问道:“假如有人违反了约定呢?” 阿笑了:“那么,强大而高贵的蝎子王陛下,您尽管可以像神灵一样出现并给予惩罚,而不会遭到报复、仇恨、诅咒。……为了正式立约,我们必须都发下誓言。” 蝎子王又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人类的誓言有效吗,你想发下什么样的誓言?” 阿不紧不慢的答道:“您的誓言是——如有违反则永远不能成为神灵,而我的誓言是——如有违反则永远是卑微的人类。” 后面的华莱特等人脸都有点古怪,这算什么誓言?绝对是废话中的废话而这位蝎子王的脑筋确实和一般人类不太一样,他居然点头道:“你们四个人都要发下同样的誓言,这样才行” 梅丹佐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在阿身后一指火蝎与冰蝎道:“那你们三个也同样都得发誓,这样才公平。” 不料蝎子王很干脆说:“好的,说定了” 华莱特与拉斐尔对望一眼,想笑也没敢笑,于是四个人与三只蝎妖各自发誓完毕。蝎子王一挥巨大螯钳又化作人类的双手,下身也化作了人形,样子完全成为一名健壮的巨汉,他一指阿等四人道:“请记住今天的约定,遵守你们的誓言” 流沙涌起将三只人形蝎妖包裹覆盖,沙丘接着泄落平复,蝎子王与两名手下已经不见了踪影。梅丹佐拍着iong脯道:“阿、阿罗诃啊,您真了不起,就这么把蝎子王打发走了?我还以为今天要jiā代在这里呢” 阿已经收起了毁灭风暴,单手拄着铁枝回头冲梅丹佐道:“快过来扶我一把。” 梅丹佐快步上前扶住阿的一只胳膊,随即惊讶道:“您这是怎么了,满头冷汗?” 阿摆了摆手没说话,华莱特与拉斐尔上前行礼道:“阿罗诃大人,今天多亏您的机智与勇敢,我们存在能侥幸避过一劫。也非常感谢您在面对威胁时,并没有选择把我们jiā给蝎子王。” 阿苦笑道:“我没有资格那么做,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真正该死的反尔是我。快走吧,你们不是还要去送信吗?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更稳妥。” 华莱特点头道:“我们这就离开,二位也不可久留,期待在叙亚城邦相见”他扔出了一只梭型的法器,化为了一片船型的空间,包裹住自己与拉斐尔的身体向空中飞去,在半空又展开一支飞行卷轴,飞梭突然加速消失在天边。 阿望着飞梭消失的方向道:“这两个人真不错,他们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自行逃命的,却留了下来与我们一同对敌。” 梅丹佐嘴张得老大,很有些羡慕的问道:“他们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带着人飞”a 093、何似轮回 阿答道:“那是御风飞梭,打造它的材料非常难得,想制作成功的话也很困难,用一枚风之魅舞ji发出神术空间,以高阶气元素神术催动,可以带着人飞行。** 更新最快**它是非常珍贵的法器,应该是歌烈大神术师jiā给弟子防身的。” 梅丹佐眨了眨眼睛又问道:“假如我们有这样一件御风飞梭,您也可以带着我飞喽?” 阿点了点头:“是的,我也会高阶气元素神术,法力并不比华莱特弱,如果有御风飞梭当然可以带着你飞行。” 梅丹佐一脸向往之多少钱一艘啊,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卖?” 阿苦笑道:“这种东西没听说过有谁肯卖,积累雄厚的大神殿才能拥有,如果能够收集到足够的材料倒是可以尝试自己打造。” 梅丹佐凑近了问道:“阿神啊,你会打造吗?我倒不介意拉着林克一起去收集各种材料,制作这么一艘飞梭,到底需要多大的代价?” 阿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答道:“需要一枚风之魅舞做法器的核心,这就价值五百枚神石,还不一定买得到。我倒是有一枚风之魅舞,但已经打造成空间法器,不能再去制作御风飞梭了。就算你能把所有的材料包括风之魅舞都收集齐,清楚炼制法器的方法,也不能保证成功,就算是出的器物大师都有失败的可能,自己算算代价吧。” 梅丹佐半天没接上话,阿又说道:“你真要是有心的话,等到了林克的部落,我会把几种神术器物的图样以及打造方法都教给你们,能不能搜集到材料、能不能打造成功就全看你们自己了。林克比你更擅长打造法器,你可以找他帮忙,就算制作不了御风飞梭也可以做点别的。” 梅丹佐又l出了兴奋之在我的心目中,您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阿一挥法杖:“别只顾夸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们也赶紧离开此地。” 劳累多日的梅丹佐又打起jing神穿行沙漠,那蝎子王泗水好像真的很守信用,他们果然没有再遇到蝎群的袭扰。这场遭遇让梅丹佐很兴奋,总是忍不住提起,在路上他又对阿说:“华莱特与拉斐尔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可能并不全是因为义气,以蝎子王的本事,他们未必能在第一时间乘御风飞梭离开。” 阿认真想了想,摇头答道:“确实很难逃走,但在发动飞梭的同时,再使用一支中级神术卷轴‘空间禁锢’作掩护就可以,他们手里很可能有这种卷轴。蝎子王尽全力未必不能阻挡,但代价太大便不值得。” 走着走着,梅丹佐突然又自言自语道:“真够味、真带劲、真勾人、身材真好!” 阿一扭头:“你的表情好奇怪啊,在说谁呢?” 梅丹佐:“冰蝎和火蝎啊,阿神,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阿的表情也有点古怪:“毕竟是妖类,变化人的样子却不穿衣服就出来了最新章节百度搜索你怎么想起她们了,又为nv人而动心了?” 梅丹佐讪笑道:“男人嘛,偶尔动心一下很正常,不过那样的nv人我可不敢碰,带着蝎尾毒针呢,万一在上给一针可不好受。” 阿上?谈蝎子呢?你怎么想到了上?” 梅丹佐嘻嘻笑道:“这种事情不往上想,您让我往哪儿想呢?那蝎子王真是福不浅!”—— 阿与梅丹佐闲聊的时候,华莱特与拉斐尔也在谈论刚刚经历的凶险遭遇。他们已经到达叙亚沙漠的南部,即将分手各奔东西,收起御风飞梭正坐在两座沙丘间稍事休息。 拉斐尔说道:“真没想到这一次会碰见蝎子王,还做了那样的约定。你代表叙亚城邦与蝎子王立约,这是好事一件,老师一定会高兴的,回去之后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公布。” 华莱特沉道:“蝎子王不笨,这样的约定对他没有坏处,所以会当场答应。这次最意想不到是遇见那个阿罗诃。我有一种感觉,蝎子王是因为忌惮他才没有出手,否则也不可能谈什么立约发誓。” 拉斐尔也皱起了眉头:“一位六级神术师,怎能让蝎子王泗水忌惮?他可能掌握了某种秘密,是专克制蝎子王的手段,听说那些怪物都有不为人知的弱点。” 华莱特补充道:“这些倒是其次,令我惊讶的是他与蝎子王发的誓言。如果违反的话,一个永远不能成为神灵、另一个永远都是人类,不是一个意思吗,而且完全是废话!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居然都是认真的,蝎子王可不会开玩笑,其中必有深意。” 拉斐尔附和道:“我也没想明白,那个阿罗诃真的很神秘,但他确实是我们的朋友。” 华莱特站起身道:“我当时已经悄悄用信息神术记录了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回去让老师仔细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秘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此分手,你去乌鲁克城邦,一切都要iǎ心。”—— 阿并不知道华莱特多了个心眼,将他们遇见蝎子王的情景悄然记录下来,打算jiā给歌烈去分析。他与梅丹佐继续前行,沙漠中生长的稀疏浅草渐渐变密成为一片草原,居然还能看见野牛的身影,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内陆湖。 阿今天你就好好歇一夜,冥想可以让你恢复法力。明天我们怎么走,是从湖岸绕行还是直接渡过去?” 梅丹佐望着远方的大湖道:“湖里可能有怪兽,但岸边一样有怪兽,走哪里都差不多,其实直接渡湖时间最短,遭遇凶险的可能也最iǎ。只是我们没有船,如果凭借水元素神术泅渡,在水里遇到怪兽更麻烦。” 阿笑道:“船倒是有一艘,而且非常坚固安全,还能掩护我们,比在陆地上行走更稳妥。** 更新最快**” 梅丹佐惊讶道:“船,在哪呢?阿神啊,您真是太神奇了!” 就在这时,薛定谔突然从皮兜里探出了脑袋,伸出一对前爪呈懒腰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幅好梦方醒的样子。前几天在沙漠上遇到危险的时候,阿和梅丹佐尚未察觉,这只猫都会提前叫一声,但今天遇到了蝎子王这么强大的敌人,它却一声未吱。 也许是因为以蝎子王的实力,薛定谔感觉自己提不提醒都无所谓了,或者是不想在华莱特与拉斐尔面前现身。它就像消失了一般躲在皮兜里一动不动,直到此刻才钻了出来。 梅丹佐差点被它吓一跳,半开玩笑打了个招呼:“猫咪,好久不见!” 薛定谔懒得搭理他,径自跳下地找了个舒服的草窝躺了下来。阿笑道:“薛定谔累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l营吧,天亮之后再渡湖。梅丹佐,湖中很可能有怪兽出没,你要做好另一场恶战的准备。” 薛定谔选择的宿营点非常好,吃完东西休息,一夜平安无扰。天亮后两人一猫继续出发,前走不远,便是阿从冥府中逃脱后来到的地方。当时是薛定谔使用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接引他,而这只猫也jing疲力尽昏厥多日。 如今故地重游,他和猫都是jing神抖擞,远非当初狼狈之时。再想想此行的目的地是已消失的都克镇以及深山中的居野人部落,那是他和薛定谔曾经生活的地方。今天又要回去,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太多,令人无限感慨。 他还是那位孤独的行者阿虽然失去了家乡,但是心中仍拥有原先的一切,行游大陆的经历又造就了他更多的内涵。人生不是不可以回头,就似同样的风景总可流连,就看能否读出更多的意味。 来到湖边,阿扔出骨头展开成一艘无形大船,船上空空如也,随身的东西都让阿收到了风之魅舞中。薛定谔很轻巧的跳上船蹲在前方,阿手提铁枝法杖也上了船,这场景是如此熟悉,恍然乎如时光重现,又回到了他们正出发去寻找贝尔下落的那天。 阿有些走神了,站在那里感慨了半天才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回头喝道:“梅丹佐,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上船?” 梅丹佐已经傻了,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嘴都忘了张,听见阿的召唤才回过神来惊叹道:“我的神啊!这又是什么法器?可比那御风飞梭惊人多了!” 阿招手道:“莫问它叫什么名字,对我而言它就是渡过的人生,快上来吧,拿起你的法杖,今天由你来纵这条船渡过湖面。” 梅丹佐跳上船,iǎ心翼翼的挥舞法杖控这片无形空间。想当初阿还是一名三级魔法师,就能将无形大船控制的很平稳。而如今梅丹佐已到达五级成就的巅峰,很快就掌握了诀窍,这艘无形大船很好控制,简直是世上最神妙的法器,在湖面上如贴着水面滑翔的飞鱼。 梅丹佐驾驭着它渐觉意气风发,朝阿兴奋地喊道:“我的神啊!这艘人生渡船是否可以飞行?” 阿答道:“理论上它可以飞,而且比那御风飞梭容易控制的多,但它展开的最iǎ空间就如此庞大,需要运用的空间法则之力也非常庞大,以我现在的力量还很难让它飞行。” 梅丹佐挥舞法杖道:“我现在就觉得它快飞起来了,这乘风破的感觉真过瘾!”他特意控着船在水面上飘行,划出各种曲线路径,就像鸟儿在飞翔一般自如。 阿也觉得ing好玩,笑着叮嘱道:“你iǎ心点,湖中可能有水怪出没。” 无形之舟在蔚蓝的湖面上驶过,一圈圈涟漪漾而开,水很清澈,不时能见到各种大大的游鱼。风不大,天空飘着几朵棉uā似的白云,远望是草原和群山。其实山离得很远,过了湖还有数百里,攀上那远山就是连绵巍峨的亚述高原。草原只围绕在湖边,更远的地方是看不见的沼泽与怪兽出没的丛林。 等走到湖心的时候能感应到深处的水明显变冷,几乎没有什么鱼群出没。梅丹佐咦了一声道:“这湖里怎么没有怪兽啊?我还想纵这神奇的船大展身手呢!” 话音未落,就听薛定谔懒洋洋的叫了一声。然后有几条数尺长的大鱼跃出湖面溅起了很大的水uā,惊慌的逃遁向远处。阿一顿法杖道:“如你所愿,准备大展身手吧!” 梅丹佐也察觉到前方有强大的力量出现,刚刚举起法杖,只见水面上出现一条白线,一条巨大的长尾突然飞了出来,足有一人多粗长着墨绿的鳞片。它从水面迅速挥出竟然没有带起多大的空气中传来尖锐的嗡鸣声,瞬间就ou到了无形大船的上空。 这场景阿很熟悉,当初在幼底河上就遇到过,他轻喝一声道:“这是洪巴巴的子孙,多加iǎ心!” 不用阿吩咐,梅丹佐已经出手了,巨尾在半空遇到阻挡停顿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就似一片琉璃碎裂。只见半空突然凝结出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冰盾,在强悍的力量冲击下随即瓦解。真不愧是阿教出来的徒弟,想当初阿在幼底河上首先用的也是这一招防御术,在水面上凝结冰盾是最迅速的手段。 冰盾碎裂,梅丹佐右手已经ou出了长剑凌空跃起斩了出去。这反应与阿当初也是一样的,只是阿用的武器是铁枝法杖,梅丹佐换成了武士的剑。剑芒结结实实的斩在了蛇尾上,这一剑之威就算是顽石也能劈成两段。 但蛇身上只溅落了几片巴掌大iǎ的磷片,有黄的光芒似bo纹般沿着蛇身漾而开,竟然化解与承受了一位五级武士的全力一斩。空中两股巨力相撞,梅丹佐被硬生生的砸落下来,整艘无形大船猛的向下一沉,分开水面ji起巨大的被这股力量带动着向后漂了近百尺远。 阿又喝道:“告诉你了,这是洪巴巴的子孙,在水中力大无穷,不能硬抗。” 梅丹佐站稳身形叫道:“也是长着九个头的怪蛇吗?连尾巴都砍不断,想把九个脑袋砍下来还真不容易。” 阿答道:“就是一个脑袋的巨蛇,九头怪蛇那是洪巴巴,遇上了我还敢让你逞能?体术防身、神术攻敌!让我看看你一体两面的力量究竟修炼的怎样?” 那条巨尾已收回水下,湖底深处传来巨大的怪声,如闷雷、如牛吼,接着百尺外翻滚如沸腾一般。两颗硕大的丑陋头颅探出了水面,血盆大口张开吞下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紫的信子就像染血的锁链,碗口一样大的双眼带着爆怒的神显然梅丹佐刚才那一剑也让它吃痛不已。 梅丹佐怪叫一声道:“阿神啊,是两条!” 阿喊道:“不是两条,是一条双头怪蛇!” 梅丹佐:“啊,您刚才不是说只有一个头吗?” 阿喝道:“别废话了,在水中你不是对手,赶紧上岸才是正经!” 梅丹佐没别的病,就是话多,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阿啰嗦,他一边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怪蛇的头颅一出现,他就驾驭着无形大船迅速后退,他们的位置在湖心,无论向哪个方向逃都差不多。 可是船刚一启动,后方就出现了巨大的动静,水面如iǎ山一般涌起中还带着无数凝结成的巨冰砸落下来。梅丹佐大喝一声法杖向左一挥,涌动的湖面就像被一只巨手瞬间抹平,这艘船硬生生的向一侧滑开了数百尺远,没有直接被卷起的巨拍进湖底。 巨冰洒落的边缘还是扫中了无形大船,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幸亏这是一件空间神器,换成真正的船恐怕早就被砸碎了。船身剧烈的震蹲在船头的薛定谔被弹得蹦了好几下,回头很不满的瞪了梅丹佐一眼,仿佛是在责怪这iǎ子太菜了。 看这只猫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梅丹佐可没有心情和猫计较,连话都来不及啰嗦了,那道巨涌起之后,粗大的蛇尾又l出了水面。这双头怪蛇的体型竟如此庞大,头颅在前方百尺之远,尾巴却从水底绕到后面突然偷袭。 又一击未中,怪蛇怒吼连连,湖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弧形涌,怪蛇将整个身体都浮了上来,竟然绕着无形大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正在快速的盘旋收缩。它见阿等人所在的无形空间十分奇异,想直接用巨大的身体缠住将之绞碎。 梅丹佐可不敢让无形大船被蛇身绕住,大喝一声奋力挥动法杖,下方的水面迅速涌起也似一座iǎ山,然后这巨将船向空中一抛。船飞了出去,而巨落下正盖在阻挡的一截蛇身上,瞬间化成了一片坚硬的冰层,暂时把这段蛇身给冻住了。 无形大船飞过蛇身的包围,落在水面上四溅,剧烈的震动让薛定谔打了好几个滚。梅丹佐可不管走的稳不稳了,法杖连挥,湖面上狂风大作,无形大船朝着湖岸如箭而去。 ** 未完待续)a 094、所行便是所愿 双头巨蛇显然被ji怒了,扬起一对巨大的头颅追了过来,巨尾在水面上快速的摆动,bo涛起伏间也如飞一般,但比无形大船的速度总是慢了那么一点点,眼看阿等人越逃越远。## 看iǎ说必去## 巨蛇的两只头颅同时张开嘴发出了巨吼,带着一种震颤,在水面上竟ji起共鸣的回声。水中有无数鳞片状的bo纹出现,湖面在震有不少鱼儿翻着白肚皮弹出水面,已经破肠开死于非命。 这种与水面形成共鸣的震带着巨大的杀伤力,梅丹佐等人有无形空间的保护还不至于受伤害。可是船的速度变慢了,震的水面形成了一股阻力,嗡鸣的空气中也有一股力量阻挡。 梅丹佐转过身站在了船尾,驾驭者无形大船突破障碍飞遁,一边奋力的挥动法杖,另一只手紧握长剑神十分凝重。他挥舞法杖的动作远不如平时那般潇洒,就像拿着一把沉重的大刷子在刷墙,显得十分吃力,额角不断有汗珠滚落。 他每挥一下法杖,船后方的视线就一阵模糊,似乎空间被扭曲,震冲击bo也消失片刻,无形大船突然加速前冲一段距离。用空间神术来阻挡巨蛇的追击确实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是他运转的空间法则之力很快就被空间震所击散,双头巨蛇仍然越追越近。 想当初阿刚刚从四级突破到五级成就,真正的力量还没有来的及修炼,在幼底河中遇到那条怪蛇时根本不是对手,使用了卷轴才搞定。如今的梅丹佐已经达到了五级力量的巅峰,又有着神奇的无形大船保护,再遇到当初那条怪蛇,只要自己不犯错误,应该足以放手一战。 可是今天这只双头怪蛇明显比阿在幼底河中遇到的那条要强大得多。阿看的很清楚,就算梅丹佐已经达到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巅峰成就,也是搞不定的。他能先试出怪蛇的底细,还能坚持逗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阿悄然取出了众神之泪,飞速的嵌进了法杖的顶端,这是他第一次动用众神之泪镶嵌法杖,这只铁枝法杖终于完整的发挥了力量。再看那条怪蛇已经追的很近了,两只硕大的头颅一左一右在几十尺外呈夹击之势。它的眼睛很奇怪,每个头颅上一只眼是黑褐的,另一只眼是蓝绿的。 梅丹佐喊道:“阿神啊,我就快挡不住了!这怪蛇力大无穷,怎么还会神术,难道他也懂一体两面的力量吗?” 阿无心啰嗦,突然喝道:“停船!” 梅丹佐奋力一挥法杖,巨蛇面前出现了一片空间裂隙,不再催动无形大船飞遁。船只是以惯继续漂行,在震颤的湖面上缓缓减速。怪蛇的吼叫声随即震碎了扭曲的空间,两颗头颅从一片沌中钻了出来,蛇颈上的鳞片正在发出光芒,黄褐与碧绿替闪烁,好像正要发动什么神术。 恰在此时,半空中有一片金光散落,伴随着唱之声:“力量伴随着强大的心灵,是谁在信念前挣扎?以为挣脱了牢笼、却迎来了锁链——” 这是伊西丝神殿的神术,名叫“黄金锁链”,实际上是一种很玄奥的高阶空间神术,效果与中阶神术“空间禁锢”差不多,但力量却更加神奇与强大。## 看iǎ说必去##这可不是老疯子教的,阿翻看典籍自己偷学的,用铁枝法杖施展出来异常得心应手。 金光凝练似是无形的枷锁,将巨蛇两颗硕大的头颅缠扰禁锢。浮在水面上的蛇身扭动挣扎,可是蛇颈就像被两只看不见的巨手紧紧地攥住。阿已经高高跃起挥舞法杖击了出去,别忘了他还是一名六级武士,法杖也是武器。 阿跳起三十多尺高,铁杖重重的打在两支蛇颈与蛇身的分叉连接处,却没有蛇磷飞溅的场面,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股剧烈的冲击力沿着蛇身震颤散而开,这很像是用大锤开采矿核,令人想起都克镇的矿工技艺。 这一杖的冲击力真不iǎ,阿的身形被弹了回来又落到船上,巨大的惯使无形大船向后飙了几十尺远。而那两百多尺长的蛇身有一个瞬间的定格,仿佛被散的冲击力短暂的麻痹。阿这一杖自然打不死双头怪蛇,他甚至都没有想伤害它,只是让蛇身定住片刻。 阿落回船上随即将法杖向上一挑,湖水卷起将硕大的蛇身包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壳。冰层很厚很坚固,随着水bo涌起几乎是瞬间形成,却没有直接裹在巨蛇的身上。在坚冰与蛇身之间还有一层空间,贴着巨蛇的身体迅速燃起了一层火焰。火焰起初是浅红很快变成了蓝白最后竟成了淡金 一片冰寒中包裹着一片炙热,但火焰喷的方向全部向着怪蛇的身体,热力贴着鳞片钻了进去,竟然没有融化包围在外层的寒冰。双头怪蛇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的扭动着身体,那巨大的坚冰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火焰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全部钻进了鳞片之下。 冰壳因为巨蛇的挣扎而出现裂纹,但这些裂纹随即又快速的弥合,巨大的冰壳迅速向内生长变得越来越厚,终于完全裹住了巨蛇的身体。巨蛇的身躯发出光芒,深褐与碧蓝不断滚动闪烁,似是在以某种神术抵御灼热的燃烧。但在冰壳生长裹住身躯的那一瞬间,突然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声。 炙热与冰寒突然jiā锋,内部的冰瞬间被融化成为膨胀的蒸气,巨大的压力将蛇身与冰壳一同炸碎,这一条庞然大物鳞片飞溅、血模糊,竟然还在疯狂的翻滚挣扎。阿大喝一声迅速的挑动法杖,动作看上去很怪异。沿着巨蛇的残躯,空间一阵阵扭曲模糊,出现了无数扭动的裂隙。 伴随着冰壳膨胀炸裂,空间裂隙也四分五裂,怪蛇的身躯终于节节寸断,化为血模糊的大iǎ碎片,夹杂在碎冰间漂浮在湖面上,它终于被消灭了! 梅丹佐一屁股坐在船上,又惊又叹道:“阿神啊,你一出手就搞定了,这是什么神术?” 阿答道:“冰与火之歌最新章节百度搜索随即法杖一挥,他用风之魅舞收起了水中所有完好的蛇磷与蛇骨,其中还有两条蛇筋与八支獠牙。 梅丹佐诧异道:“我没听说过啊?” 阿答道:“我也没听说过,只是在一支卷轴中看见此种神术,卷轴是书写者的法力凝结而成,我是和卷轴学的——怪蛇死了,继续开船去对岸吧,暂时不要打扰我。” 阿将法杖平放在ui上,坐在船中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深沉的冥想状态,仿佛对这一番大战后湖面上的惨烈景象视而不见、他刚才也根本没有出手一般。梅丹佐很纳闷,但也没法追问,一番大战使他几乎脱力,只能勉强催动大船缓缓漂向湖对岸。 湖很大,船走的很慢,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漂到岸边。阿始终定定的坐在那里,仿佛对身边的一切浑然不觉,幸亏在湖里未遇到其他的怪兽。薛定谔半扭着身子一直看着阿神很复杂,既像很欣慰又像很担忧。 不是阿想在这种时候甩手不理身外事,就在他杀了双头怪蛇之后,突然感到一阵恍惚,恍惚中还带着某种明悟,就像一扇窗快要被打开,他立刻沉浸心神去扑捉与体会这一线灵光。 此次远行收获不iǎ,真正的收获当然不是搜集了哪些东西。与蝎子王泗水相遇、发下那样的誓言,使阿终于解开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如果老疯子和贝尔还在的话,阿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付出毕生jing力所要寻找的道路是存在的,一体两面的力量并非是老疯子所首创,这条道路自古以来就在那里。 听蝎子王的语气,明显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它很清楚不仅是人哪怕是一只蝎子,如果将这条道路走到尽头,也可能成为传说中的神灵。当阿再度登上无形大船驶向彼岸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心中再无一丝疑虑。 展开骨头成为无形大船,薛定谔跳上船头,向着未知的远方驶去,这宛若轮回的场景已让阿似有感触。在湖中又遇到了洪巴巴的子孙袭击,阿最终出手斩杀了这条怪蛇,使用的手段仍是冰与火之歌,只是没有借助卷轴而已。 他施展的是学自卷轴中的神术,还有伊西丝神殿的秘传神术,这些都没有人教过他,甚至包括那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他当年也没有得到神灵的恩准。阿有一种感悟,无论神灵存不存在,成为神灵的道路就在那里,那些传说中的神灵只是走过了这条道路,通过了在平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种种考验。 但这些考验始终是存在的,哪怕是已经永生的神灵也有可能会陨落。 阿清晰的看见了自己曾走过的道路以及将要面对的未来。他曾经很想见到艾蔻,真的见到了她时已物是人非,她是伊西丝神殿的圣nv,但他依然能坦然凝望她的眼眸。他想回到都克镇,穿越荒漠经历种种凶险,前方的彼岸便是传说中的马尔都克之地,也是他从iǎ长大的家乡。 他的所愿与他的所行、他的追求与他的道路,就在彼岸的远方仿佛命运轮回般的融合,可以说这是信仰的融合,更可以说这是信念的融合。 船身突然发出震不是遇到了怪兽而是到了湖边在岸上搁浅。阿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手提法杖走下了船。眼前的情景有点像梦幻,他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脚踏实地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跟在后面的梅丹佐拄着法杖已是疲惫不堪,见阿要摔倒赶紧伸手搀扶。然而阿一转身已然站定,问了一句:“已经到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又不是看不见!梅丹佐喘着气答道:“到了,终于到岸边了,我差点没累趴下。阿神啊,你可终于醒了!” 阿看了梅丹佐一眼道:“嗯,你的样子快支持不住了。我们回船上吧,你好好休息,我来开船。” 梅丹佐不解的问道:“好不容易上了岸,您还要把船往哪开?” 刚刚走下船的阿转身又上了船,答了一句:“自然是前行的路。” 梅丹佐只得又上了船,坐下来喘着气休息,而薛定谔就一直船上没下去,它看着阿的眼神像是在微笑。接下来令人惊异的事情又发生了,阿将法杖向前一举,无形大船竟然上了岸,在长着草的软泥上飘然向前滑行,偶尔碰到灌木丛和岩石的阻挡,船身轻飘飘的浮起恰恰擦着树梢越过去,竟仍似航行在水中。 梅丹佐目瞪口呆道:“我的神啊,这是什么力量?您的法力一夜之间竟增长了这么多!” 阿摇了摇头:“我的法力并没有太多的增长,经过昨天那一场大战甚至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运用力量的方式不同。心灵与力量完美的融合,它不再是被唤醒的力量,而就是属于我自然而然的力量,所以能做到以前办不到的事情。” 梅丹佐直眨眼睛:“阿神,我没太听懂。” 阿解释道:“就像打开了一扇窗,将这个世界和我自己看的更清晰。就像脚下这艘船,你如果发现不了它又如何驾驭它?更进一步,将它融合入你的力量就像是你身心的一部分,才会做到更多。低阶、中阶、高阶神术是力量的运用方式不同,唤醒、运用、转化,最终要与身心相融合,就似与生俱来不必去多想。” 梅丹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呐呐的问道:“难道您已经——?” 阿淡淡的点了点头,声音中听不出有几分惊喜:“是的,我已经拥有七级成就,是一位大魔法师,按照一体两面的力量法则,也将是一位大武士。” 梅丹佐惊呼道:“阿神啊!您一定是降生在人间的神灵,据我所知,您是大路上最年轻的大魔法师或者神术师,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大武士。” 就在这一天,阿恰恰年满十八岁,终于突破了一体两面力量的七级成就。老疯子曾经说过,到了这一天阿便可以不再忌讳魔法师的身份,无论是哪座城邦的神殿都会愿意招揽他,不仅能给他贵族的出身,而且享有尊荣的地位。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可是阿想起老疯子的留言却在苦笑,因为情况与预想出了一点偏差。阿这个身份已不能以一名大魔法师的面目出现的,因为他同时还是一名大武士,在天枢大路上,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够掌握这种力量。 他在伊西丝神殿已经以一名武士的身份出现了,就算成为了一名大武士,也不可能同时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这个秘密如果暴可以想象会引起怎样喧然大bo,恐怕还会引来神灵的惩罚。假如他返回伊西丝神殿,只能以一名大武士的身份,这正是玛利亚圣nv所期望的。 但是在别的地方,一位七级大魔法师行事确实会拥有不少方便,至少他可以用阿罗诃这个名字出现,不必过多掩饰自己会神术。 想到这里,他扭头冲梅丹佐道:“你不必羡慕任何人的成就,好好休息,感觉自己力量的恢复,也会有新的发现,这对现在的你而言是最重要的。” 梅丹佐坐下休息,也进入了神术冥想状态,他已经累得几乎动不了,刚才就是一张嘴还没闲着。阿驾驭着无形大船在软泥与长草间滑行,过了湖边这片不大的草原,前方又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沼泽。到处是冒着气泡的淤泥、大大的水潭出水面的树丛,无法徒步穿越,也根本无路可行。 刚刚晋级的大魔法师阿驾驭着无形大船,专挑沼泽与水面行走,带着两人一猫似滑行又似飘飞,几乎完全无视艰险崎岖。阿也在熟悉那刚刚融合入身心中的力量,虽然尚不强大,却完全是另一种新奇感受。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而眼前的世界恰恰是他要寻回的失落家园。 阿与梅丹佐都一言不发,薛定谔却打了个哈欠,很不满意的喵喵叫了两声。阿还以为又有怪兽出现,可是展开侦测神术半天也没发现动静。薛定谔又提高声调叫了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都两天一夜了,只顾着赶路忘了别的事情。别着急,我这就找个地方停船,给你顿好酒好这两天辛苦了!” 阿已经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大魔法师与大武士,无论他以任何一个身份出现,在哪里都会享受尊荣的地位。但阿还是都克镇的那位矿工阿而薛定谔还是那只颐指气使的猫,并没有把一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放在眼里,架子十足的蹲在那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等着阿给它准备好酒好 人还在外地,借电脑找地方抓紧空闲时间码字,本月只有最后一天了,求诸位的收官月票! ** 未完待续)a 095、日暮乡关何处是 沼泽中还有一片片l出水面的土地,人踩在上面已经不会陷落,生长着茂盛的植被,像一座座或大或iǎ的孤岛最新章节百度搜索由于水位退下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树木并不太高,是很多野生动物的隐藏与栖息之地。 这还不是洪水退去后最终的地貌,被西边的黑火沼泽、东边的幼底河谷深山、北边的亚述高原、南边的叙亚沙漠包围的千里沃土正在形成中,通行无碍还要等到几年之后。即使是那样,想到达这里也并不容易。 阿找了一块l出水面的干燥高坡,以气元素神术发出震冲击bo惊走了这里的野兽,然后在一块平缓的地方停下了无形大船。他见梅丹佐还在船中静静的端坐,于是并没有把空间收起,只带着薛定谔下船做吃的。 阿烤的竟然是新鲜的蛇放了随身带的各种调料,他与薛定谔在一起这么久,其实并不了解一只猫都爱吃什么,所有的东西完全都是按人的口味做的。而薛定谔似乎对人间的美味最为享受,除了之外当然还有美酒,阿离开梦飞思时特意买的最好的酒。 别看阿年纪不大平常也很少喝酒,但是对酒的鉴赏能力绝对是超一流的,都克镇上曾经出售的都是大陆上最好的美酒,而他的父亲是镇上最有名的酒鬼。所以他买的酒不论贵贱,口味绝对没的说,这恐怕是最令薛定谔满意的。 除了烤和酒,阿还煮了一锅香喷喷的果蔬牛汤,用神术秘制的松加工而成,这是他最拿手的厨艺了。算起来薛定谔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一人一猫都吃的很香。黄昏的时候,梅丹佐终于睁开了眼睛,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走下大船道:“阿神啊,什么东西这么香?竟然还有酒!这样会把附近的怪兽引来的。” 阿笑了笑:“可是薛定谔饿了,无论如何总得吃东西啊。你恢复的怎样了,假如有怪兽的话,能不能给打发了?” 梅丹佐苦着脸道:“上岸后我的力量已经用尽,刚才只是恢复了不到一成,对付一般的野兽当然没问题,万一是厉害的怪兽可受不了!……阿神啊,我也先吃点东西吧。” 薛定谔喝酒不用杯,直接抱瓶吹,酒香四溢在黄昏中还真引来了怪兽——传说中的蝎尾龙。 这种怪兽很像蜥蜴又很像鳄鱼,但是尾巴很长几乎占了整个体长的一半,长尾分节仿佛是蝎尾,尖端呈弧形,体型大约在三尺左右。它们在沼泽中冒出脑袋,看见高坡上的火光却不敢靠近。 梅丹佐已经让蝎子和怪蛇吓怕了,一手拿法杖一手持剑警戒了半天,才发现这些蝎尾龙胆子很iǎ,并不是一种很有攻击的动物,又坐下来喝着汤叹气道:“阿神啊,您告诉我上古众神之战的传说,神灵曾创造了九种怪物其中就有蝎尾龙,可是我看这些蝎尾龙也不怎么厉害嘛,怎么可能参与众神之战?” 一对前爪抱着酒瓶的薛定谔用鄙夷的神瞪了梅丹佐一眼。** 更新最快**阿却很认真的想了半天才答道:“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那些蝎子,在众神之战中也是不堪一击的,但是蝎子王泗水绝对有这个资格,我想九头怪蛇洪巴巴也是。当初神灵所创造的九种怪物,在众神之战中恐怕有的已经被消灭,就算活下来的洪巴巴后来也被人斩杀。 洪巴巴在幼底河中的子孙我曾见过,是一只很可怕的变异水蚺,而今天遇到的双头怪蛇则更为强大,因此才占据了那座大湖。但是我想并不是所有的怪兽后裔都很凶猛,除非我们遇到了那九种怪兽本尊,比如蝎子王泗水。当初的蝎尾龙是否还在,我并不清楚,但是这些蝎尾龙我从iǎ就见过,与普通的铁甲兽一样,并不是很可怕。” 梅丹佐一拍大ui道:“您一提铁甲兽,我就想起了云梦,普通的铁甲兽是不怎么可怕,但那些变异的大铁甲兽可是很厉害,尤其是铁甲兽王云梦当初差点没要了我和林克的命。云梦可不是神灵所创造的怪兽啊,它就是变异铁甲兽王,拥有惊人的力量甚至还会本能的神术。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阿有什么想法你就说。” 梅丹佐mo了mo后脑勺道:“洪巴巴、泗水这些怪兽,可能并不是神灵创造的,他们就是变异兽王,最初的来历和云梦差不多,开启了灵智拥有本能的力量。是神灵发现并训练了他们,就像蝎子王训练那些巨蝎军团一样,趋使他们去战斗。阿神啊,您不也是传授了云梦体术与神术吗?云梦能听懂你的话,虽然不能像人一样学习各种体术与神术,却能按照你教的方法锻炼天赋的力量。” 阿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但是云梦不会说话,也不能像蝎子王那样变人的样子。假如有一天它也可能化为人形的话,说不定就可以系统的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我记得蝎子王曾说过,人类拥有类似神灵的身体,修炼这种力量应该最为方便。” 说道这里,梅丹佐突然笑了,阿瞪了他一眼道:“你笑的好怪,在想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不是好念头。” 梅丹佐嘿嘿笑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云梦是公的还是母的,有朝一日他如果能变化人形,不知是男的还是nv的,可不能学那些蝎子不穿衣服就出来溜达。假如真有这么一天,您不就成了传说中那些制造怪兽的上古神灵了?” 阿也笑了:“我也很好奇,等着瞧吧。这一次到林克的部落,我打算让林克教云梦写字,将来学习更高深的神术会更方便一点。我在伊西丝神殿中曾看见化形神术的典籍,它的基础是信息神术,刚开始是一种幻术,但是到高深境界就不仅是幻术了。我总觉得那不是给人练的,假如云梦有可能学会,倒是可以让它试试。” 梅丹佐好奇的追问道:“铁甲兽也会写字吗?它还不会说话呢!” 阿可以试试,云梦是变异铁甲兽王,也能听懂我的话。** 更新最快**”同时又瞟了薛定谔一眼心中暗道:“这只猫也不会说话,但是连神文都会书写,铁甲兽未尝不能啊!” 薛定谔捧着酒瓶喝的正欢呢,没有理会这两人谈话,梅丹佐又问道:“阿神啊,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在与双头怪蛇战斗时曾问过的。那怪蛇也会神术,与它的身体力量一样强大,难道修炼的也是一体两面的力量,是谁教的呢?” 阿陷入了沉思,过了半天才答道:“也许只是本能的力量觉醒,当初的云梦也会使用类似土元素神术的技能,传授它们力量的可不是神殿中的祭司。它们没有系统的典籍经验,因此掌握力量异常艰难,但另一方面也不会受到经验的束缚,并不理会什么是体术与神术,反倒接近于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 梅丹佐皱着眉头道:“云梦当初的情况是这样,难道洪巴巴与蝎子王也是?云梦如果不是遇见了您,恐怕永远只是一只水潭中的铁甲兽而已。” 阿蝎子王与洪巴巴可能是得到了神灵的传授,它们不是人类,修炼的路途也与人类不一样。所谓一体两面的力量只是我的总结,无所谓叫什么名称,神灵并不希望它在人间公开流传,所以我们也要iǎ心。” 梅丹佐点头道:“我一直很iǎ心的,哪怕在iǎ茜公主面前也没有l出任何破绽,您倒是应该好好叮嘱林克。其实我一直在想,那双头怪蛇死的真是不值,它如果不追我们,大家都平安无事。它可不如那只蝎子王,至少会谈判。” 阿叹了口气道:“它开启了简单的灵智,意识到自己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有超出动物本能之外的**,在那大湖中称王称霸,这力量最终却害了它自己。” 梅丹佐:“它是以为吃定我们了,所以才会穷追不舍,却没想到您一出手就把它宰了。” 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很郑重的叮嘱道:“我曾经对你说过尽量不要杀人,如果必须要杀人也尽量使用最iǎ的力量。但有时候最强的力量也就是最iǎ的力量,如果无休止的缠斗发出无数次攻击,所使用的力量反而比致命一击大得多。……前行还会遇到怪兽,假如每次都爆发这样的战斗,我们恐怕不可能安然走到目的地。接下来的路要iǎ心,尽量不要再起冲突,能不力斗是最好。” 天明之后继续出发,走过近百里的沼泽之后,前方是一片灌木丛和草原。这片土地l出水面还不到一年,并没有形成茂盛的丛林。在野草和灌木丛中行走,阿收起了无形大船,并不想徒然的消耗法力。 草原上有很多野牛,体型庞大有一人来高,弯弯的犄角尖端向前伸出情却很温顺,成群结队在那里悠闲的吃草。梅丹佐说道:“这些牛的犄角真特别啊,假如成群结队发起冲锋,那将是非常恐怖的景象,他们就是传说中九种怪兽之一荒野蛮牛的子孙吗?” 阿答道:“这种蛮牛我在山地里见过,平常并不攻击人,但是受到惊扰成群奔跑的时候,蹄子与犄角非常危险。我们还是离远点吧,不要招惹它们。” 他们从牛群间悄然穿过,梅丹佐突然张大嘴一指远方道:“阿神啊,您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方也有一头牛,体型比公象还要庞大的多,硕大的犄角弯曲像是一张巨弓,尖端闪着锋利的寒光,在草原上走过就像一座移动的iǎ山,样子十分骇人。然而有很多鸟落在它的身上,这头巨牛的神十分安详,抬头看了远处走过的阿与梅丹佐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啃灌木丛。 阿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荒野蛮牛吧。” 梅丹佐吐了吐舌头:“个字可真大,会是神灵制造的那头荒野蛮牛吗?” 阿看样子不像,神灵制造的九种怪物本尊都有参与众神之战的力量,而这头牛应该是它的后代,或者是一只变异蛮牛王。我们绕过去就行,注意点,别踩着牛粪。” 两人穿过了这片草原,前方的泥土又变得湿润起来,一脚踩下去会陷落到膝盖。但这种泥泞妨碍不了一身本领的阿和梅丹佐,他们只在湿泥地上留下了两行浅浅的足迹,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一夜过去了,这些足迹还没有完全消失,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远方的地坪线上又出现了两个黑点。黑点迅速的变大,竟是飞奔的梅丹佐与阿他们又回来了,而且在飞奔。 他们身后传来“嘶、嘶”的难听响声,抬头一看,是一副可怖的景象,一头怪物正紧追不舍,正是传说中的沼泽巨蛇。这条蛇的体型没有双头怪蛇那么庞大,但也足有六十多尺长,身体有水桶那么粗,头顶正中长着一尺多高鲜红的瘤,形状就像公ji的冠。 更可怕的是,这条蛇虽然没有长ui,却有一对薄膜状的翅,展开之后有三十多尺宽,就像巨大的蝙蝠翅膀。它的尾巴拖在地上游动,上半身煽动双翅腾在半空,双翅鼓动间还带着细碎的风刃,所过之处,被切碎草叶与灌木纷飞。 阿一边跑一边说道:“叫你iǎ心点不要招惹怪兽,你又把这个大家伙给惹出来了,还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变异沼泽巨蛇,幸亏不是传说中的飞蛇王!” 梅丹佐嘟囔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往水里撒了泡而已,没想到把它给招出来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阿我让你搞定,你就这么搞定的?往回跑了这么远,我们一天的路白走了。” 梅丹佐苦着脸道:“阿神啊,您又不肯出手,而我的力量才恢复不到两成,怎么跟它斗?我看这条蛇就是那片沼泽中的怪兽头领,把它引到这儿来,我们再回去便可通行无阻。”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牛群中飞奔而过,那双翅巨蛇也追了过来,可怕的动静惊扰了吃草的野牛群。很多牛开始惊慌的奔跑,有不少牛就阻挡在怪蛇前行的路上。那牛蹄和犄角对于人而言是致命的危险,但是巨大的双翅飞蛇却全然不惧,双翅一扇或长尾一卷,就把挡在前面的牛给卷飞摔出很远。 牛群更加慌了,奔跑间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声。远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大地仿佛在颤抖,原来是那头巨大的变异蛮牛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低下头扬起四蹄奋力冲了过来。 逃窜中的梅丹佐悄声喊道:“阿神啊,加速拐弯,我们快闪,让怪兽去斗怪兽吧!” 阿一把扯住梅丹佐的胳膊,脚下突然加速同时施展了潜行神术,身形快的就像一缕轻烟若隐若现,兜了个圈子夹杂在狂奔的牛群间溜走了,而迎面冲来的蛮荒野牛恰好遇上了沼泽巨蛇。 他们又从来路返回,身后传来蛮牛的怒吼与巨蛇的嘶鸣,草原上烟尘四起狂风大作,连根拔起的灌木接二连三的飞向半空,两个大家伙斗在了一起。已经跑远的梅丹佐心有余悸道:“您看这两头怪兽,究竟谁能斗得过谁?” 阿答道:“这里又不是沼泽巨蛇的领地,两头强大的怪兽突发争斗,一般不会拼命的,只会一方击退另一方,我们还是趁着沼泽巨蛇不在的机会赶紧走吧。” 他们又在这遍布凶险的荒原中走了好几天,尽量避开各种危险,实在躲不过便拿起武器战斗。阿没有再让梅丹佐出手,遇到什么状况都手挥铁枝法杖亲自解决,一路记录地形以及怪兽出没的信息,这一天终于来到了都克镇的旧址。 这里刚刚l出水面不久,是一片包围在沼泽与丛林中的巨大孤岛,土壤是黑的,很沃,已经长满了杂草。算算面积,这一片孤岛容纳几千人耕作居住绰绰有余,而且随着洪水最终完全退去,千里沃野将会连接成片。 阿手提法杖站在一无所有的故乡,双目含泪良久无言。他的脚边蹲着一只猫,薛定谔的眼中竟然也有惆怅的神 阿从中午站到了日落,就这么傻傻的望着这片荒原,一句话都没说。直到黄昏时梅丹佐才iǎ心翼翼的问道:“阿神,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都克镇吗?” 阿伸手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是的,这里就是都克镇。山洪从亚述高原冲下来,所有人连同房屋牛羊一起全被卷走,什么都没剩下。泥土淤积覆盖了原先的土地,我们正站在它的上面。” 梅丹佐轻声道:“阿神啊,不要太伤感,您毕竟回来了。将来这里会重新成为一片繁荣的家园,您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 未完待续)a 096、密信 当天晚上,他们就在都克镇的土地上休息了一夜,阿蒙与梅丹佐谈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将林克部落的族人接到这里来建立城寨。穴居野人部落在深山中的生活非常的艰苦,没有合适的土地可以耕作,而狩猎充满危险。 自从那场大洪水之后,山中很多道路被截断,有不少野兽已经绝迹,有的穴居野人部落已经彻底灭绝了。林克的部落生存环境更加艰难,假如不是洪水来临时捕捉了足够多的野兽,并学会了制作可以长期保存的肉松,估计也很难支撑到现在。林克曾率族人抓了很多幼兽饲养,这才使族人的生活能够勉强维持下去。 其实林克早有想法率领族人走出深山,寻找一片可以安居的沃土家园,如今机会来了。梅丹佐想的倒是很长远,他提醒阿蒙道:“您说这片土地属于都克镇的族人,又要让穴居野人来建立村寨,那您的族人与林克的族人不会发生争夺冲突吗?” 阿蒙答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不必担忧。都克镇的土地包括镇外的农田和矿场,都有田契可查,原先生活着两千多人,可现在的族人只剩下不足百名。这些土地都是属于他们的,林克的族人不会占有。已浮出水面的这一片沃土比原先的都克镇土地大得多,林克的族人尽可以开垦耕作、世代繁衍下去。” 梅丹佐眯起眼睛道:“几十号人千里迢迢而来,想在这个地方立足不容易,确实应该有人先建立村寨提供庇护。此处怪兽横行,需要团结在一起才可以生存下去,拥有美好未来。” 阿蒙点了点头道:“威胁不仅是那些怪兽,随着洪水退去这里将成为一片千里沃土,可以容纳百万人居住,大陆上各个势力恐怕都不会放弃这片疆域,必然有争端。但是无论如何,我的族人只是建立自己的家园。梅丹佐,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等林克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你帮助林克训练武士、打造武器并修建城墙防御,做好一切准备,他们都是最好的工匠。”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阿蒙挎着薛定谔又出发了,拄着铁枝法杖穿过几片尚被水面环绕的沼泽,进入幼底河谷一带的深山丛林,就像他当初第一次离开都克镇的那样。梅丹佐劝了一句:“您就不在故土多留两天吗?” 阿蒙答道:“我已经来了,还会再回来,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留恋。” 洪水过后,深山中很多地方的路被截断,很多地方两山之间形成了狭长的堰塞湖,阿蒙与梅丹佐交替走山路与水路,终于到达了林克部落所在的山地高原。 当他们出现在穴居野人部落的村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部落的人都闻讯赶来迎接,大家跪成一片就像在恭迎神灵的到来。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了一旁,倒是薛定谔大大方方的蹲在那里接受众人的跪拜。 林克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慌忙从家里跑了出来,分开人群一把抓住阿蒙的袖子道:“我的神啊您终于回来了,大家天天盼着您呢” 当天晚上,就在那个燃烧着火堆的大山洞外,整个部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狂欢。阿蒙与林克商量了迁居的事情,穴居野人们欣然同意,恨不得第二天立刻就出发。阿蒙却吩咐林克不要着急,两个月之后再走,全族迁徙需要做各种准备,而梅丹佐也需要在这里恢复力量。 近两年时间不见,林克已经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成就,他听说梅丹佐也拥有五级成就时,有些得意的说道:“看样子我们也差不多嘛,你一直待在阿蒙神身边,却并没比我强多少。” 阿蒙笑道:“是吗?梅丹佐的情况你很快就会清楚了,你倒是一直没有忘记下功夫。” 林克答道:“那是当然,自从您走后,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我是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阿蒙很满意的点头:“那很好,你很快就会迎来一场考验的。铁甲兽王云梦的情况怎样呢?我听说你在山里找不着对手试炼,经常与云梦切磋。” 林克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本来嘛,如果是一对一单挑,我比云梦强那么一点点,可是他还有四只大铁甲兽帮忙,所以它们加起来又比我强了一点点。” 阿蒙笑了:“别说了,我全明白了,你没有一次占过便宜。这段时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不要再找云梦打架了,教它写字,就像当初我教你一样。” 林克张大嘴怪叫道:“什么?教云梦写字,铁甲兽也会写字吗?” 梅丹佐拍了他一巴掌:“这有什么不能的,我们在沙漠中遇到了蝎子王,还能变化成人的样子说话呢。旁边有两个人形的女蝎子,你是没看见啊竟然没穿衣服就出来了,那身材……”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云梦很聪明,你始终不是它的对手,说明我当初教他的他都听懂了,也在按自己的方式去修炼,未尝不可以学会写字,将来更有可能像蝎子王那样神通广大,是族人们最好的守护者。” 林克追问道:“你们还遇到了蝎子王?离开山里的经历真精彩,一定要好好说给我听。” 阿蒙拍了怕他的肩头道:“不着急,让梅丹佐慢慢告诉你吧,这次来我想教你们新的东西,重点是打造各种武器与法器。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不可以过多的依仗外物,那毕竟不是本身的力量,甚至会导致痴迷与贪念,但是打造器物的过程对法力与意志都是一种磨练。” 阿蒙又在穴居野人部落里住下了,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后,他对一体两面力量有了许多全新的感悟,都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了梅丹佐与林克,同时重点传授了一些神术器物的加工炼制方法。有的器物现在还没有条件去打造,但有些东西已经可以去尝试了,阿蒙也亲自动手打造武器。 那些变异巨蝎坚硬异常的背甲可以制作成鳞甲,再辅以神术加工,不仅可以对抗武器劈砍还可以吸收与转化能量冲击,是一种非常好的防御器物。双头怪蛇的蛇磷,经过那么剧烈的神术冲击还能完成保存下来的自然也非常坚固,甚至能够抵抗部分神术伤害的效果。 蛇磷不仅可以打造鳞甲,扇面型的鳞片正中间有一条突出的骨刺,将鳞片的两端边缘磨平只留下这一根骨刺,可以制作成非常锋利的箭簇。蝎子的尾针也是制作箭簇的材料,而且这种箭簇有剧毒,虽然尾针中存留的毒液不能反复使用多次,但已经足够厉害了。 阿蒙还搜集了那条双头巨蛇的脊骨与肋骨,肋骨可以加工成弓脊,脊骨可以制作武器的手柄,这些骨头同时也是加工法杖的材料,只是法杖的制作要困难得多。 法杖必须用有生命的材料加工,比如生长数百年的胡桃木芯是最流行的法杖制作材料,这种怪兽的骨头则更加难得,平时想找都找不到。阿蒙仔细研究了自己那根铁枝法杖,才发现它被老疯子不知用什么手段加工过,内部竟然有极其细微的生长纹路,所以能够既当武器又当法杖使用。 这种手段阿蒙尚且不会,看来他的水准与大陆上顶尖的器物大师相差还很远,林克与梅丹佐差的就更远了。 梅丹佐的力量还在恢复之中,林克首先尝试打造器物,从最简单的蝎壳鳞甲开始。将那些背甲制作成鳞甲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但是再用神术加持便不容易了。 林克几乎损毁了一半的甲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成功打造了一件完美的蝎壳鳞甲衣。这么惊人的浪费与挥霍,假如换个人一定会心疼的心头直滴血,可是阿蒙并不太在意。他告诉林克,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任何一位出色的器物大师都是用惊人的珍贵材料堆出来的,随着法力、境界、技艺的提高,打造器物也会越来越熟练,才能加工出更珍贵的法器。 阿蒙手中最珍贵的材料就是那八支獠牙与两根蛇筋,他决定亲手打造。八根蛇牙四长四短,阿蒙从简单的入手,损毁了两只短牙,以另外两只短牙打造了两柄弧形的弯刀。这两把刀轻而锋利甚至有类似法杖的作用,在战斗中可以辅助施展神术,而且天然带着咆哮冲击的精神震撼效果。 他将这两柄细长的弯刀分别交给了梅丹佐和林克,既是一种漂亮的装饰同时也是作战中很好的武器,比一般的武士长剑强多了。 接下来阿蒙又用四支长牙制作弓脊,尽管已经很小心,但还是损毁了一支。再用蛇筋制作弓弦时损毁的数量就更多了,短短三截弓弦加起来不到十尺长,他却用完了一根三十多尺长的蛇筋才制作成功。 这三张弓的威力相当强大,一般人根本拉不开。它们也是一种神术器物,能辅助水元素神术的施展,还可以凭空凝结成神术箭射出,是一种神术师也可以使用的武器。这三张弓自然是阿蒙、林克、梅丹佐一人一张,同时也配上了蛇磷骨刺制作的箭。 阿蒙亲自加工了两把弯刀、三张弓与一批箭之后便没有再动手,把剩下的所有材料都交给了林克,能加工出多少东西都随便吧,就当是练手了。 当阿蒙加工完这些器物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梅丹佐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却惊讶的发现力量的增长还在持续,于是跑来问阿蒙是怎么回事。阿蒙笑着说道:“恭喜你,已经拥有六级成就,可以修炼很多高阶神术与体术了,我离开之前都会传授给你。” 梅丹佐大喜过望。一旁的林克羡慕的不得了,拽着阿蒙的袖子磨磨唧唧的问道:“阿蒙神啊,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学习高阶神术呢?” 阿蒙似笑非笑道:“快了,等你吃完一场大苦头就差不多了,率领全族人迁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到时候就看你能不能挺住。……云梦学写字学的怎么样了?我今天想去看看。” 林克点头道:“快了快了,它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这天下午,三个人离开村落去了云梦等几只铁甲兽栖息的水潭,薛定谔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也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看热闹。来到水潭边,阿蒙召唤一声,铁甲兽王扑腾跳了上来,摇着尾巴十分亲热的样子,溅了几人一身的水花。四只大铁甲兽也浮出了水面,看着阿蒙神情十分敬畏。 阿蒙笑道:“云梦啊,听说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从此不再是普通的兽王,而掌握了人间的智慧,快写给我看看。” 云梦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前爪真的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薛定谔一直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它,突然一扭头不看了,梅丹佐也一捂嘴笑了。 阿蒙皱着眉头神情有点古怪,冲林克道:“你是怎么教的啊,它怎么写反了?” 林克尴尬的答道:“我教的都是对的啊,可能是它的眼睛长得与我不一样吧。” 阿蒙愣了半天,突然给了林克一拳道:“你是不是写字的时候都站在它对面了?” 林克一拍脑袋:“是啊,我把它当人了,没想到它那么笨” 阿蒙瞪了他一眼:“笨的可不是云梦,你看它学的多好啊也不能怪你,平常在这山里面也没有写字的机会,没经验就是没经验。……你们都出去吧,我单独交代云梦几句话。” 林克与梅丹佐出了树林,在外面得山路上等着。时间不大,阿蒙带着薛定谔钻出来了,他朝梅丹佐道:“你已经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现在去试试铁甲兽王的力量修炼如何。我刚才已经吩咐过云梦,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千万不要保留。” 梅丹佐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密林深处吼声连连,浪花四溅法力澎湃,还有无数残枝断树飞出。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动静终于停了下来,梅丹佐很狼狈的钻出了密林。 阿蒙笑着问道:“怎么样,谁胜谁负?” 梅丹佐尴尬的答道:“本来嘛,如果是一对一单挑,我比云梦强那么一点点,可是它还有四只大铁甲兽帮忙,所以加起来又比我强了一点点。” 阿蒙一皱眉:“这话听着好耳熟啊,怎么和林克的说法一模一样?” 林克见梅丹佐吃瘪,在一旁笑出了声:“原因很简单啊,我们都是一位老师教出来的。” 阿蒙又瞪了他一眼:“云梦比你们都强,不觉得惭愧吗?它的力量进步很大,在将来的族人迁移中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再过半个月就要出发了,下令吩咐族人赶紧收拾东西吧,需要带走的都带走,用不着的东西就留下吧。” …… 就在阿蒙与梅丹佐到达都克镇的时候,华莱特与拉斐尔也分别到达了海岬城邦与乌鲁克城邦。自从交通被大洪水切断之后,这两座城邦还是第一次接待来自哈梯王国叙亚城邦的使者。他们来转达歌烈大神术师的问候,受到了礼貌的接待。 两人都有一封密信,而且声明只能由城主大人亲自打开单独去看,这封信给两位使者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罗德-迪克读了歌烈的密信之后,独自在房中坐了半天,没有召唤属下的官员也没有找副主神官朱利安商量,只请来了最信任的幕僚亚里士多德。他将这封信交给亚里士多德道:“先生,我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连同书信带使者一起交给法老处置呢,还是装作根本没看过?” 亚里士多德看了这封信也是半天没说话。罗德迪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您一向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所以才会单独与您商量,希望听听您的意见。” 亚里士多德沉吟道:“这样一封信确实很难公开商议,歌烈并没想做您的敌人,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只是告诉了您他预见的将来,并且提出了一个建议。” 罗德-迪克叹息道:“马尔都克之地即将发生什么,我也有所风闻,但我只是海峡城邦的城主而已,虽然不愿意看见,也无力去阻止国与国之间的纷争。” 亚里士多德:“可是歌烈想阻止,所以才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我是远方的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位大神术师的悲悯胸怀值得钦佩,至于能不能成功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他想这样做。” 罗德-迪克露出了苦笑:“他的建议我无法考虑,甚至不想让人知道我听说过,但又不想开罪歌烈,那您说应该怎么处理?” 亚里士多德想了想答道:“歌烈也预见了哈梯与埃居之间即将爆发战争,这恐怕是您和他都无法阻止的。他的建议也可以在战争之后在考虑,到那时情况可能有所不同,甚至用不着再考虑他的建议,您暂时不必做任何答复。” ps:月初了,求诸位的保底月票支持v 097、人才辈出 人才辈出 罗德-迪克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叫拉斐尔的使者怎么办?” 亚里士多德笑了:“歌烈的建议中还提到了乌鲁克城邦,他同样派使者去见吉尔伽美什,你派密探去打听一下,吉尔伽美什怎么对待那位使者?” 拉斐尔来到海岬城邦,密信jiā给了城主大人可是迟迟不见回音,每日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是他的住所却被重兵护卫,名义上是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他是被软禁了。 …… 华莱特来到乌鲁克城邦,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巡视未回,他在客馆等了好几天,平时负责接待他的是一对兄弟,名叫亚伯与该隐。这两人是落魄的贵族,少年时经过力量的唤醒仪式,据说一直在农庄里潜心修炼神术,不久前成为了中阶神术师,得到了城主吉尔伽美什的大力褒扬,擢升为乌鲁克神殿的高级祭司。 城主大人褒扬他们的恒心与意志,虽然祖业衰落默默无闻,却没有放弃希望与努力,在没有得到指点与帮助的情况下,自行习练神术拥有中阶成就,足以让很多人汗颜。擢升与重用这一对兄弟也是做个榜样,鼓励城邦中能够涌现出更多的人才。 乌鲁克神殿的高级祭司也是乌鲁克城邦军团中的高级神官,城主吉尔伽美什大人最近在招揽人才、加强军备,似乎在做着战争准备。和平年代有备无患总是不错的,只是城邦的民众比较纳闷,有城主大人和恩启都大人在,谁又敢进犯乌鲁克城邦呢? 亚伯与该隐多次询问华莱特的来意,华莱特只回答由于大洪水切断了道路,叙亚城邦与乌鲁克城邦已经两年没有往来了,所以歌烈大人特意派使者来传达问候,至于更多的话却不多说。 吉尔伽美什回城后召见了华莱特,看完密信之后也是一言不发,命人把恩启都叫来,直接将这封信jiā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恩启都看了信,皱着眉头道:“歌烈的胆子可不iǎ,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真是敢想说实话,我ing佩服他的。” 吉尔伽美什笑道:“天底下能让你佩服的人可不多,歌烈确实不简单,但他的建议我是没法答复的。我的兄弟,你说该怎么处理?” 恩启都:“听说那送信的使者华莱特是歌烈的嫡传弟子,也是叙亚城邦的大祭司,他并不清楚自己送来了怎样一封信。我们把他叫来,让他自己看看这封信,从学生的态度也许能窥见老师是怎样一个人。” 吉尔伽美什命人将华莱特请来,礼节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命所有的仆从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吉尔伽美什笑着问道:“华莱特大人,您送来的那封信,自己知道内容吗?” 华莱特摇头道:“我的老师歌烈大人只是要我把信送到,并jiā由城主大人您亲自打开,并没有告诉我内容。” 恩启都把信递了过来:“千里迢迢穿越沼泽沙漠,经历了不少凶险,只为送这么一封信来,自己却不知内容未免太可惜,好好看看吧。” 华莱特又摇头道:“我的老师吩咐过,不要打开这封信,也不必好奇。” 吉尔伽美什:“信不是你打开的,你不是要我的回音吗,我这就与你商量回信的事,歌烈大人说过不允许你与我当面谈论这封信吗?” 华莱特:“那倒没有。” 恩启都:“那你就看吧。” 既然如此,华莱特很坦然的接过了信,看着看着神变得越来越凝重。吉尔伽美什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他道:“信使大人,您送来这样一封信,该让我如何处置呢?为了表示对王国的忠心,我是否应该将你连同这封信都jiā给巴伦国王?” 华莱特抬起头道:“我只是一个信使,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现在我看见了,也不回避信中谈到的事情。我的老师并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他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各位神灵,也预见到一场即将到来的冲突与战争。神灵的意志也罢、人们的贪y也好,老师想尽量去阻止悲剧,这一点令我非常崇敬。我理解他的想法,也等待城主大人您的回答。” 吉尔伽美什l出赞许的神点了点头道:“您就一点也不怕吗?” 华莱特苦笑道:“我很吃惊也很忧虑,但是害怕毫无用处,因为信已经送到了。两位大人,你们是大陆上万众敬仰的英雄,连神灵都敢斩杀。但我想问一句,二位斩杀洪巴巴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封信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你们可以回绝也可能接受,但何必害怕这种建议呢?我既然敢送,你们还不敢看吗” 恩启都突然一拍桌子,杯盘不震,四条木桌ui却陷进了铺地石砖中好几寸深,他哈哈笑道:“华莱特,敢在我们面前说这种话,算你有种我们无论接不接受歌烈的建议,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将亲自护送你回到巴伦边境。……城主大人,你打算给什么样的回信呢,我们不必让这位信使为难。” 吉尔伽美什:“就一句话——我知道了请你如实的转告歌烈大人。”他想了想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华莱特大人,听说您是一位六级神术师,对吗?” 华莱特点头答道:“是的,来到这里时,我是一名六级神术师。” 吉尔伽美什莫名感慨道:“纷争的年代也将是涌现英雄的年代,最近大陆上真是人才辈出啊我听说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nv是如今最年轻的大神术师,而我们哈梯王国也有一位名叫杰凯的神术师刚刚晋级为大神术师,没想到哈梯王国也有一位新的大神术师出现。” 听他的语气,华莱特确定无疑将成为一名大神术师。华莱特本人y言又止,面l思索之却没有否认什么。 …… 罗德-迪克按亚里士多德的建议,派密探进入乌鲁克城邦,打听到另一位信使华莱特的消息,密探再返回海岬城邦汇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吉尔伽美什并没有为难华莱特,恩启都甚至亲自将华莱特送到了边境。听说消息的罗德-迪克也准备礼送拉斐尔回国。 副主神官朱利安大人听说叙亚城邦派来了使者,也特意召见了拉斐尔,问了大洪水之后的很多情况。拉斐尔非常礼貌的尽可能详细回答,除了他自己也没有看过的那封密信,其它的事情也都是实话实说。 朱利安前段时间去了埃居王都,回到城邦召见了华莱特,随即又找罗德-迪克密商。他在密室中说道:“法老有命令,整顿军备准备进攻哈梯王国,将以海岬城邦为前哨基地。接下来这半年,将不断有作战物资通过各种方式悄悄运到海岬城邦。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但暂时还不能惊动哈梯。” 罗德-迪克暗叹一声,他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想躲也躲不过啊,表面上却l出不解的神问道:“进攻哈梯为何要以海岬城邦为基地?从罗尼神河出海,直接越洋登陆作战好像更方便。” 朱利安解释道:“一年后,从海岬城邦到叙亚城邦之间的陆路jiā通就会恢复,法老选择这条路线进攻自然有深意。在原先的都克镇一带,两年后会形成一片千里沃野,那将是天枢大陆中央新的富庶疆域。法老的目的是要使哈梯王国永远而彻底的臣服,只有占领那片疆域才能震慑整个大陆,为帝国立下千古传诵的功业。” 虽然歌烈的信中已有预言,但从朱利安口中得到印证,罗德-迪克仍然很震惊,他紧锁眉头追问道:“这能是真的吗?” 朱利安肯定的答道:“当然是真的,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们集体做出了预言,已经确定无疑。神殿中也有神谕示下,哈梯王国虽然在各地修建了荷鲁斯神殿,却并没有引领子民真心的献祭,这种轻慢神灵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所以这一战不仅是为帝国建功的一战,也是守护荷鲁斯王神尊严的一战。” 罗德-迪克的眉头锁的更深:“大约什么时候?” 朱利安沉道:“这件事目前尚属绝秘,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有资格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需要做的准备很多,物资和军队的调集最终瞒不过jiān细的耳目,但还是越晚让对方察觉越好。……叙亚城邦突然派来了使者,我今天也见过他了。在这个时间派人来恐怕有试探的用意,城主大人一直将他软禁,确实是明智之举。” 罗德-迪克苦笑道:“可我不能总把这使者留在客馆里,正想等您回来商量呢。” 朱利安笑道:“这好办,给他最好的招待、送他最贵重的礼物、挑选美nv好好伺候他,命人带着他游玩城邦各地,见到一片和平安宁景像。然后再派人护送他穿越沙漠回国,这样也就让使者无话可说了。……借着护送使者的名义,我们也派一名信使带着卫队回访,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 …… 拉斐尔在海岬城邦滞留了两个月,罗德-迪克原先的招待已经很不错,但朱利安大人回来之后,一切待遇又变得更好了,他简直成了贵宾中的贵宾。拉斐尔是哈梯王国的大贵族出身,从iǎ地位尊荣,他既能够独自深入艰险的荒野,但对人间的酒财富同样受之泰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不是没见过。 两个月几乎没出也正好合了拉斐尔的心思。他穿行叙亚沙漠而来十分疲惫,这种疲惫感与一般的劳累不同,做为一名神术师,他的法力几乎耗尽而且恢复的特别缓慢,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把握再穿行凶险的叙亚沙漠安全返回,那就好好休养吧。 两个月后罗德-迪克又来找拉斐尔致歉,向他解释副主神官朱利安大神术师前段时间不在城邦中,各种事情又很繁忙,所以怠慢了使者。这段时间他邀请拉斐尔在城邦各地好好散散心,见识异国风土人情,尽情享受一番,看见什么喜欢或想要的,尽管提出要求。 又在海岬城邦玩乐了不少天,所见一片歌舞昇平景象,拉斐尔的法力完全恢复了,但力量的增长还在缓慢的继续。他心中既惊又喜却不动声既然对方这么热情,那就好好享受吧。他还提要求出城转转,参观一下异国的山野田园风光,这一圈玩下来,又过去了快一个月。 当时拉斐尔终于告辞回国时,罗德-迪克派了一名使者带着卫队回访,此行要穿过凶险的沙漠与沼泽,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让尊贵的拉斐尔大人孤身跋涉。至于罗德-迪克对那封密信的回复就是——没有任何回复 …… 且不提几座城邦都在忙些什么,阿最近也ing忙的,他带领居野人部落走出深山迁向新的家园。林克的部落里男nv老幼总共有六百多人,还有很多生活物资要带上,宰杀大型牲畜做成干粮,而未成年的幼兽还要带走去继续饲养。这样一支队伍行走在深山中,真的是拖家带口浩浩 这一条路阿和梅丹佐来的时候只走了五天,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却足足走了一个月,可把林克给累坏了。山路很不好走,但对于从iǎ生活在深山中的居野人来说倒不算什么,就是抗的东西有点多。最要命的是很多道路被截断了,沿途有不少堰塞湖,等出了山,又有好几片根本无法通行的沼泽地带。 这时候就看出云梦与那四只大铁甲兽的长处了,它们可以驮着很重的东西游过水面和沼泽,特别是在泥泞的沼泽地里比车船都好用多了。阿将那根神奇的骨头jiā给了林克,让他驾驭着无形大船在湖泊与沼泽上运送族人。 船上的无形空间很大,但林克一次纵大船运送太多人也相当吃力,所有的族人加上牲畜要往返几次才能运完。水面上还好说纵无形大船所遇到的阻力并不是很大,但是在沼泽地中,带着满满一船人前行就相当艰难了。 阿不动手,梅丹佐也一脸坏笑只看热闹。林克几乎耗尽了法力,到达都克镇时真的累趴下了,躺在那里休息了好几天都没动弹。阿让梅丹佐指挥族人建立临时营地,并且一一安排了将来的事情。 他们带了足够一年的干粮,附近的荒野丛林中也可以打猎,而阿的风之魅舞中则准备了各种粮食的种子,jiā给林克让他安排族人明年开un时播种。他在这片荒岛上划出了各种地标,告诉林克哪些是都克镇后人的土地与矿场,他们可以选择其它的地方开垦自己的农庄。 北边叙亚高原的山脚下可以开采神石与矿石,神石目前不是最重要的物资,但是冶炼铁矿需要抓紧时间,无论是打造农具还是武器都是急必须的。想采矿的话还需要穿越一片沼泽,五只铁甲兽是最好的护送者。 经过这次大迁徙,林克终于把族人们带出深山,在沃土上建立家园,这位筋疲力尽的族人也悄然拥有了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 建立简单的营地之后,需要规划将来的城寨,矿山同时也是采石场,而居野人部落中的jing壮男子本就是很好的工匠,这些倒不需要阿多心,只是需要时间。有铁甲兽王云梦以及林克与梅丹佐在这里,荒原中的安全暂时是有保障的,大规模的冲突纷争至少在一、两年内还不会蔓延到此地。 一切安顿好了之后,阿吩咐梅丹佐道:“你留下来帮助林克训练武士、教授作战,在将来的冲突中可以守卫家园。等他们修建了简单的寨墙,武士们也学会了作战,你再离开这里去梦飞思城找我。我有点事需要先去叙亚城邦一趟,你就在这里好好帮林克。” 林克与梅丹佐都不舍的说道:“阿神啊,您带我们成功走过试炼之旅,我们都成为了六级魔法师与武士,您现在又要去做什么?” 阿答道:“都克镇的地契被摩西留在叙亚城邦一个秘密的地方,我要先取出来以防万一,顺便也考察一下原先黑火丛林一带的地形,完成伊西丝神殿给我的任务。我知道你们想跟着我,但这里的族人更需要你们,我自己一个人去更方便。” 铁甲兽王云梦驮着阿穿行大片沼泽,一直来到了黑火丛林的边缘。阿对云梦道:“你也回去吧,这沼泽挡不住我的脚步,但那些族人却生活在被泥泞包围的巨大孤岛上,进出都需要你帮忙。你好好修炼自己的力量,不要学那些怪兽无事生非,守护好这片家园。” 云梦念念不舍的回头游走,阿的大皮兜里挎着薛定谔继续西行。黑火丛林已完全变了样子,高处的怪石上还生长着黑的怪异灌木,但低处已被淤泥与积水淹没,是一片丛林中的沼泽,哪怕是坐船也无法通过,更别提徒步行走了。 黑火沼泽却阻挡不了大魔法师与大武士阿的脚步,怪石丛中有些通道很狭窄,阿便没有展开无形大船,手提法杖徒步行走。泥泞的沼泽与水面,在他的脚下就如坚实的土地一般,走的潇洒而沉稳。 进入黑火沼泽前行不远,行走中的阿却突然站住了,放下法杖在泥水中跪地行礼。前方不远,两块l出水面的巨石之间,有一个姑娘俏生生站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a 098、神灵在笑 穆芸女神竟然在出现在黑火沼泽中,阿蒙行礼问道:“女神,您在这里等我吗?”自从逃离冥府之后,还是第一次遇见她。 穆芸女神笑靥如花:“不要叫我女神,我的名字是尹南娜,难道你忘了吗?” 阿蒙也不固执,站起身来改口道:“尹南娜,你在这里等我吗?” 尹南娜娇滴滴的笑道:“阿蒙,你真是令我喜出望外,我派人去冥府救你的时候,听说你已经自行逃脱了。……我的英雄,能告诉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阿蒙凭空取出了一支卷轴:“就是因为这件东西,冥府守门人让开了道路,我当时还有另外两支卷轴,分别是信息湮灭与空间乱流,都用掉了,侥幸逃出了冥府。” 尹南娜惊讶的伸出一支玉手掩住嘴唇:“毁灭风暴尼禄的遗物吧?难怪那个胆小鬼不敢拦你的路。你的法杖里有一枚加工成空间法器的风之魅舞,你将卷轴藏在那里面带进冥府?真是聪明” 阿蒙点头道:“是这样的,这根‘树枝’就是我的法杖,在幼底河上你见过,里面镶嵌的神石确实有一枚空间法器。” 伊南娜一伸手将阿蒙的铁枝法杖拿了过去,手抚着它用略带赞叹的语气道:“好精妙的法杖,应该是最杰出的器物大师的手笔,竟然使用马革刚打造的。镶嵌神石的地方用完整的矿核来掩饰,不注意的话,连神灵都发现都不了。” 她伸出芊芊素指将法杖上的机关一一打开,分别露出了嵌入杖身的大地之瞳、幽兰水心、风之魅舞、火焰精灵的一角,又赞道:“好贵重的法杖啊,对于一名魔法师而言,拥有这样一支法杖是惊人的手笔……咦,你好像有点紧张,难道这法杖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阿蒙再能沉的住气此时也难免有点紧张,这支法杖中藏有他不少秘密,瞒的了别人可是瞒不过尹南娜。只要他不动用它,就算神灵也不会注意,但尹南娜的早就在幼底河上见过他使用这支法杖。 尹南娜把玩法杖的神情就像大人在研究小孩子的玩具,饶有兴致的琢磨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杖顶的机关,手指轻轻一碰就把镶嵌众神之泪的凹槽给打开了。里面是空的,众神之泪被收进了骨头里,骨头此时藏在肋下,与皮兜里的那只猫一样,如果不直接搜身,连神灵也发现不了。 但神灵毕竟是神灵,老疯子曾经说过,至少要同时拥有中阶体术与中阶神术的力量,才能将杖顶最隐蔽的凹槽打开。尹南娜的神术之高明自不必说,但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位武士,却信手就将这个机关轻松打开。在阿蒙这个有心人面前,她不经意间多少也泄露了身为神灵的秘密。 阿蒙若有所思,尹南娜又“咦”了一声道:“这个凹槽既隐蔽又有趣,我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难道是准备镶嵌众神之泪吗?制造这法杖的人野心可不小大地之瞳中还有信息,阿蒙,我能看看吗?” 阿蒙苦笑道:“你一定要看的话,我能拒绝吗?况且你已经看了,又何必问我?”对方是一位神灵,发现大地之瞳中的信息时,就等于瞬间读取了里面的信息,这就是高阶信息神术的神奇之处。 说话的同时阿蒙暗道一声侥幸,当他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之后,已经读取了老疯子在大地之瞳中最后一条留言。老疯子的留言内容如下—— “孩子,这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条信息,当你看见它时,已经成为一名大魔法师,只要不自寻烦恼,就可以舒服逍遥的度完这一生,因为你已经属于人间顶尖强者的存在。 我也曾经历这一步,却用后半生去思考存在的意义——我这样一位生灵,与地上的一块石头、门外的一条狗,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也许这思考的本身就是存在的意义,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星空仍在亿万年的生灭巡行中闪烁不停。 当你为跻身大陆上顶尖强者的行列而自觉高贵时,人们也确实会给你高贵的地位,从而摆脱一位魔法师的困境,这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然而这不是我们的困境,也不是我的追求,我终生都是一名魔法师。 当你在人间自觉高贵,往往忘记了星空下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生灵都会逝去,这是人间的大预言这个世界并不真正需要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将不在,包括你和我,那么怎样的存在才是永恒? 当我思考时,仿佛看见了神灵在发笑。我不复存在之时,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否存在、神灵的意义又何在?那窃笑的神灵无论在与不在,无论唯心唯物,于我而言神灵已死。但是阿蒙,你还活着 我希望你能印证一个答案,但不希望你成为另一个贝尔。 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你将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这力量融入身心就似与生俱来。但有一天你可能会面临一种困境:你拥有的一切是否就是你、假如同样拥有这一切的人又是谁?你为什么是你,如果失去这一切之后,你是否也会失去自己?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提示,很抱歉已经不能教你更多。祝你好运,孩子” 尼采最后的留言是一连串的设问与思考,并没有谈任何具体的修炼,当阿蒙读取之后,这条信息就自动消失了。大地之瞳中只留下了两条永久存留的神术信息,第一条是阿蒙跪拜在老疯子面前的场景,第二条写在墙壁上的一行埃居文字“阿蒙,我的名字叫艾蔻。” 尹南娜所看见的就是这两条信息,她莞尔道:“一不小心窥见了你的隐私,但我是你的守护神,这也没什么。”然后她激发了法杖,沼泽中出现了一片光影,正是阿蒙跪在老疯子面前的场景。 这位女神又问道:“这人是都克镇上活的最久的一名矿工,也是一名魔法师,原来你是和他学的神术,这支法杖也是他打造的吧?” 阿蒙实话实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尹南娜将法杖还给了阿蒙。阿蒙将所有打开的机关顺手都恢复了原样。这不经意的动作也多少暴露了他的秘密,尹南娜惊讶道:“这杖顶的隐蔽机关不论是打开还是合上,都至少需要中阶体术的力量。我能看出来,你已经是一名大魔法师。大武士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学习神术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是大魔法师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从头修炼艰苦的体术还能获得中阶成就,除了吉尔伽美什之外,我好像只见过你。”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误会,也道出了很多人并不清楚的一件事。大武士如果成功通过力量的二次唤醒,可以修炼辅助性的中、低阶神术,这一点人尽皆知。但是一位大神术师,理论上也可以进行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假如成功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也可以修炼中、低阶体术。 可是没听说过哪位大神术师会这么做,最简单的原因,神术师已经掌握了超出一般人认知的神奇力量,没必要也没愿望去那么做。比如一个人明明可以轻松自如的驾驭千斤重物飞翔,自然就不会扛着很少的东西累的半死徒步跋涉,这是从能力到心境的自然转变。 另外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世俗中神术师的身份远比一般武士高贵,神术们既没必要也不屑于修炼体术。而且修炼体术是另一种需要用筋骨来承受的艰苦考验,否则不可能有所突破。很多大神术师年纪已经很大且地位尊荣,也不可能从最艰辛的低级体术开始修炼,就算练了成就也有限。 修炼神术本身已经能耗尽毕生的精力,哪怕一位大神术师也很难精通所有深奥的高阶神术。所以没有哪位大神术师会进行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浪费无谓的精力从最基础的一级体术开始修炼,高阶神术还学不完呢 久而久之,很多人有了一个误解,以为力量的二次唤醒仅仅是针对武士的。但是今天伊南娜却道出了吉尔伽美什不为人知的隐私,这位城主大人是一位大神术师,但却经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从头开始修炼体术,通过重重考验已拥有中阶成就。 阿蒙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哦,吉尔伽美什是几级神术师、又是几级武士?” 吉尔伽美什的修炼境界是他的隐私,平常不愿意被人提起,尹南娜却随口告诉了阿蒙:“他是九级大神术师,也拥有六级体术成就。你也是大神术师,同时也是六级武士吧?你比他可爱多了,那个高傲的人连神灵都不放在眼里,可惜他终究不是神灵。” 阿蒙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老疯子当年的学生贝尔曾经也是一名九级神术师,为了探索神灵的秘密,从头修炼体术最终成为了六级武士。贝尔与吉尔伽美什的情况有所不同,他不是通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而是直接重新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 阿蒙正在思考,又听见尹南娜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呢?”v 099、两位女神的对话 阿蒙不想再谈力量修炼的事情,怕说多了总有疏漏,转而问道:“我听说有生命的材质才能制作法杖,可这支法杖是用马革钢打造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尹南娜反问道:“打造法杖的人没有告诉你吗?” 阿蒙摇头道:“他已经不在了,在那场大洪水中去世。” 尹南娜答道:“只有一个办法,赋予它类似生命的灵动,就如同用自己的心血去滋养,才有可能将没有生命的材料打造成法杖,很多最珍贵的法器炼制也需要这样做。将马革钢加工成法杖,也是武士的武器,最适合你这种修炼体术的神术师使用。 神术师重新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修炼体术者很罕见,但你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这么做倒不算太令人意外。阿蒙,你真的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在这里等你,是因为另一位女神要找你,我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阿蒙吃了一惊,怎么还有一位女神要找他?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身后有强大的气息出现,连忙转身望过去,沼泽中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女人。神灵的年纪当然无从判断,她看上去二十左右,穿着浅白色的纱群,赤着脚却不沾一丝泥水。 她就出现在阿蒙走过的路上,而阿蒙来时根本没发现。神灵的模样是极美的,五官、身姿、肌肤都几乎没有瑕疵,衣裙极为合体,就像天然长在身上一样,连裁剪的痕迹都没有。她头戴树枝编成的花环,枝条上白色的五瓣蔷薇粉蕊吐露十分娇艳。 这位女神眼中却有怨色,视线从阿蒙的身上滑过,朝伊南娜说道:“穆芸,你将杜姆兹送到冥府,就是为了从埃雷彼手中交换这个凡人吗?” 尹南娜却没有回答,而是朝阿蒙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珀兰罗丝女神,她以为我将前夫杜姆兹送到冥府,是为了交换你出来。她想救出杜姆兹,所以来找你,打算将你送回冥府把杜姆兹换出来。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特地在这里等着。阿蒙,你怎么看这件事,该不该把你送进冥府换回我的前夫?” 冥府女王扣下阿蒙,要求尹南娜用一个所爱过的男人来交换,这件事阿蒙是知道的,但他不敢奢望尹南娜真会这么做。是他要求尹南娜带自己进入冥府,也是他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冥府女王,当然要自行承担后果,所以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就逃走了。 阿蒙万没想到,尹南娜竟然把自己的“前夫”杜姆兹送到冥府去交换他这份天大的人情怎么还得起?他在伊西丝神殿读过很多有关各神系的典籍,也知道杜姆兹与珀兰罗丝的名字,人间神话中他们是一对姐弟。神灵的关系可能与凡人的理解不一样,但这两位神灵的关系定然不一般,说不定就是亲姐弟,否则珀兰罗丝也不会去救出杜姆兹。 珀兰罗丝应该是来捉拿阿蒙送入冥府的,而尹南娜恰好现身阻止了这件事。他怎么卷入到神灵之间的爱恨纠葛中?阿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珀兰罗丝行礼道:“这位女神,是我自己要求进入冥府,也是我自行从冥府中脱身,我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从未要求谁来交换。至于杜姆兹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当时就已经离开了冥府。我是一个凡人,不了解诸位神灵的恩怨。” 珀兰罗丝这时才正眼看阿蒙,刚才她的目光扫过阿蒙时就与看一块石头、一棵树没什么区别,虽然是来找阿蒙的却只和尹南娜说话,此时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道:“阿蒙,你在两位女神面前还能的如此坦然的说话,自称凡人,却似没把自己当成凡人?” 阿蒙谦逊的答道:“女神,您误会了,我只是说该说的话而已,不论在谁面前。而您身为神灵,一定明白世上的道理,这包含在神性的光辉中,因此才受到世人的敬仰。” 珀兰罗丝盯着阿蒙,仿佛一直要看透他的内心深处,缓缓说道:“刚才你施展神术穿行沼泽的情形我看见了,你的年纪不大就已经是一名大魔法师,而且与加尔加美什一样,竟然会去修炼体术,有本事从冥府中脱身,难怪穆芸会看上你。她尽管可以去喜欢任何男人,但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丈夫送往冥府交换你?世上没有这种道理” 确实没这种道理,看来吉尔伽美什唱的那首歌谣不错,阿蒙与尹南娜还没怎么样呢,就节外生枝惹了这种麻烦,但他却不能责怪尹南娜什么,只有苦笑着解释道:“我逃出冥府与杜姆兹无关,如果他真是去交换我的,埃雷彼女王交不出人来,就应该把他放了,您应该去找埃雷彼去讲道理,不是吗?……至于这件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尹南娜,你为何要这么做?” 尹南娜露出了冷笑,一挥衣袖道:“你们自己看吧” 半空出现了一团海市蜃楼般的光影,阿蒙看见了两个人坐在一间华丽的大厅中。 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正站在厅堂中央轻摇曼舞,轻纱般的上衣恰恰只盖住了胸前最高耸的地方,诱人的乳球若隐若现。**的腰腹间系着一条金链,金链上挂着眼泪状的吊坠。吊坠不断拍打在她翘起的臀部上,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厅堂的正面有一张躺椅,上面半躺着一个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正在很享受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此时突然传来了尹南娜的喝问声:“舒布拉、杜姆兹你们在做什么?”然后那少女跪在地上流泪解释道:“是您的丈夫杜姆兹说您去了冥府,您的姐姐不会再让您回来。……他让我献上艳舞并诚心侍奉他,他就会想办法去救您。” 半空中的光影消失之后,珀兰罗丝发出了一声叹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穆芸,杜姆兹毕竟是你的丈夫。” 尹南娜冷哼道:“曾经是而已你想要这样的丈夫吗?更何况他娶的是一位神灵,就要承受背叛的惩罚” 珀兰罗丝想了想又说道:“你是青春与爱之神,当然总是生活在自己所谓的爱情中。如果你认为杜姆兹的行为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背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自己呢?你也爱上过各种各样不同的男人,为何不惩罚自己的背叛呢? 被你爱过的男人,包过我的弟弟、英俊的图姆兹,还有那威武雄壮的狮子王,谁没有受到伤害?谁能容忍你如此的多情与无情,对这爱情的伤害,你又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青春与爱之神,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你将失去神性所赋予的超然力量。” 尹南娜还有这么多故事呢?阿蒙也很好奇的等待她的问答。 尹南娜面不改色的答道:“任何人都可以选择爱与不爱,我爱上的人,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神灵,只有我的丈夫杜姆兹有可能成为神灵,他却始终未能领悟真正的道路。受到伤害的都是他们吗?不,你错了,应该以世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 每次受到伤害的人,看上去都是我所爱的人,原因仅仅只有一个,因为我是一位强大的神灵。假如我是人间普通的女子,只拥有青春和美貌却没有神灵的力量,又会遭遇到什么?那无数次被伤害的人只能是我。 比如你的弟弟图姆兹,假如我不是一位神灵就是她的妻子,那么现在的我将在暗无天日的冥府中垂泪哭泣,而他却以救我的名义,逼迫我的侍女献身于他寻欢作乐。他的背叛不在于爱与不爱或爱上了谁,而是以爱我的名义去逼迫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委身 珀兰罗丝女神,你为何还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神域?就是因为你还不能完全理解神灵何以为神灵自以为用神灵的目光去看待一切,却尚未真正理解所谓神性的源流,我给杜姆兹的惩罚,就是他的人性选择中给予我命运。” 这一段长篇大论,是一位女神回答另一位女神的诘问,其中包含着不少有关神灵的信息。比如珀兰罗丝对尹南娜说“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你将失去神性所赋予的超然力量。”而尹南娜又对珀兰罗丝说“你为何还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真正的神域?就是因为你还不能完全理解神灵何以为神灵” 阿蒙若有所悟,但还无法完全理解,也许等到将来能成为神灵的那一天,这些信息是非常重要的。 面对尹南娜犀利的反诘,珀兰罗丝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她也冷笑道:“青春与爱之神,你的回答没有问题,但是你所爱的人总在悲惨的命运中轮回,这也不是神性应有的光辉。这样的话,尽管你拥有神域,却永远无法真正的将它融合,除非这个魔咒能被打破。” 尹南娜:“这是我的事,我也一直在寻找,不必你操心。” 珀兰罗丝:“我不想为你操心,只想救出杜姆兹。” 很久没说话的阿蒙伸手揉了揉脑门,咳嗽一声道:“二位女神,能听我这个凡人说几句吗?”v 100、人间最大的诱*惑 尹南娜一侧身,很自然很亲昵的挽住了阿蒙的一只胳膊,就像他们以前在草原上漫步一样,半边柔软的身子贴住了他,娇笑着说道:“我的阿蒙,有话就说嘛,我很愿意听。” 阿蒙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虽然有很多地方我还听不懂,但我也明白了。穆芸女神惩罚杜姆兹自有原因,并且已经这么做了。而珀兰罗丝女神您想将杜姆兹救出冥府,那么应该去找冥府女王埃雷彼。 这件事与我既不知情,也是自行逃离了冥府。假如您想拿我去交换杜姆兹只会适得其反,因为埃雷彼女王的条件是拿杜姆兹这样的人来交换我。我不在的话则无法交换,而我去了的的话,无非是第二次逃开冥府而永远留下杜姆兹。 正因为我已经逃离,所以您可以去冥府找埃雷彼女王,劝她交不出人来就放了杜姆兹。我知道那位冥府女王很不好说话,但事情总是可以商量的,你们都是神灵。最好由珀兰罗丝女神您自己去,我能看出来,穆芸女神与她的姐姐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尹南娜娇笑道:“阿蒙,你把事情说的很清楚啊,我们两位神灵反倒扯远了。但是不要叫我穆芸,叫我尹南娜,不是说好的吗?” 阿蒙苦笑道:“称呼你为女神时,还是叫穆芸比较习惯。” 珀兰罗丝看着两人亲昵的神态,神灵很不悦,她淡淡的说道:“阿蒙,你的话很有道理,竟然有胆量建议神灵怎么做” 阿蒙挽着尹南娜浅浅鞠躬道:“我只是在谈论对一件事的看法,并没有要求女神您去怎么做。” 珀兰罗丝一转身:“你们慢慢亲热吧,我这就去冥府找埃雷彼。”说着话她的身形已缓缓消失在沼泽上的雾气中。 尹南娜呵着气在阿蒙耳边道:“她让我们慢慢亲热,珀兰罗丝女神说的话,这可是神谕哦”她提到神谕这个词时显然有揶揄的成份,但语气与动作又分明充满**与**,让阿蒙的耳朵与半边身子都感觉痒痒的。 恰在这时,已消失的珀兰罗丝突然又出现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阿蒙道:“年轻的凡人,我要提醒你一句,穆芸女神有她摆脱不了的宿命轮回,无论你信或不信,看看被她爱上的那些男人最终的归宿吧 别的就不说了,几年前她追求吉尔伽美什却遭到拒绝,我想你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恩启都却看上了她,一直想追求这位青春与爱之神。想想自己面对恩启都时会有什么下场吧,谢谢你的建议,因此给你这个忠告。” 说完这番话,珀兰罗丝女神又一次消失了。阿蒙不禁觉得身体有些发紧,尹南娜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啊,他什么都没做,就无缘无故的招惹了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记得上一次在乌鲁克城邦郊外,恩启曾亲口对他说过,假如再遇见说不定会杀了他,语气可不太像是开玩笑。 尹南娜很敏锐的感觉到阿蒙的微妙变化,她松开手看着他幽幽道:“阿蒙,你害怕恩启都吗?他再强大又怎会是神灵的对手,我才是你的保护神。” 阿蒙摇了摇头道:“谈害怕没有意义,就算冥府我也曾经闯过,更何况一名武士,我不是他的对手又如何?他看上谁是他的权利,我与他之间并无仇恨,也无意去招惹。” 尹南娜又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道:“那你害怕我吗?” 阿蒙又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怕过你,刚见面的时候,我误以为你是牧羊女奴,领我去陌生的城镇,还给我尝了世上最好吃的饼,我只是想帮你。” 尹南娜又笑了:“你还误以为我是小茜公主,和那么多人一起去救我,结果你们都被小茜公主涮了。” 阿蒙也笑了:“经过了那件事,我才知道你是谁,也很感激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带我去冥府向父亲的灵魂告别。你办到了,我也要信守我的承诺,将尽我的能力来报答你。忘了告诉你,我在埃居何烈山找到了都克镇的后人,也在埃居待了很长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尹南娜用手指轻轻摸着他的手背道:“那里是埃居九联神域,我去了有点不方便,更何况你一直躲在伊西丝神殿里,我就更不好去找你了。……我也要谢谢你,正是你带人返回了都克镇,我才可以顺利的返回这里,期待着重建我的神域。” 阿蒙似懂非懂的问:“是因为我回来了,你才能回来吗?今天除了来劝说珀兰罗丝女神,你还有别的事吧?” 尹南娜撅着樱桃小嘴望着他:“你可真有办法,竟然率领穴居野人部落首先建立城寨。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你答应过我的,指引他们重建我的神殿。” 阿蒙笑了笑:“尹南娜,重建神殿没有问题,不过就是宏伟华贵的殿堂与庭院,等有时间一道命令就可以把它建成。我虽不是神灵,但也隐约知道神殿并不意味着神域,原先的都克镇上也有荷鲁斯的神殿,那只是王国的命令以示臣服,但无人真正的信仰与敬献。那些穴居野人甚至从未听说过穆芸女神,而你也没有给他们真正的帮助与庇护。就算我修建了神殿,恐怕他们也没有发自内心的信仰,并不了解真正的神性精神所在。” 尹南娜晃着他的胳膊,神情就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这些我比你更清楚,我在亚述高原听说了珀兰罗丝要来找你的消息,立刻就赶来了,不仅是为了这位女神的事,也是为了我们的事。做为神灵,我要向返回都克镇的人们展示一个神迹,也送给他们一件礼物,这便是我重建神域的开端。” 阿蒙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要展现什么神迹,又要赠送给穴居野人部落什么礼物?” 尹南娜答道:“财富,神奇而惊人的财富都克镇唯一的遗迹就是我的神殿深埋于地下的地基,那里有一个隐蔽的窖藏,并有我亲手布下的神术阵守护。数百年来,每一位主神官都会在临终之前得到我的指引,怎样让逝后的灵魂逃脱冥府的禁锢。他们也会将一批珍贵的神石进献于最隐秘的窖藏中,只能放进去却拿不出来,只有达斯提镇长是例外,因此他也不知情。我会降下神谕,指引到达那里的人们将地窖挖出来,并且举行仪式向我献祭,才能够打开那窖藏。” 阿蒙若有所思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看来你早就有准备了,但在这片与世隔绝的荒原中,财富的意义并不大,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尹南娜笑了:“谁说财富的意义不大?他们不可能永远与世隔绝,这里即将成为千里沃土,首先到达的是无数探险者,大都是为了追求神秘未知的财富而来。有这么一笔惊人的秘密财富在手,既可以雇佣流浪的武士、也可以招揽大陆各地的工匠,更可以让商队送来源源不断的物资。否则就凭那么几百人辛苦繁衍,何时才能建立宏伟的城邦与国度?” 阿蒙沉吟道:“这笔财富还是慢慢用吧,不能一下子都让人知道,否则还有可能招来掠夺者和强盗。” 尹南娜莞尔一笑:“有你这么一位大魔法师放在随身的空间法器中,什么强盗能抢走呢?这是神灵赐予信众的财富,帮助他们建立家园国度,若是有什么人敢来掠夺便是冒犯了我,我不介意直接降下惩罚,但还是小心点更好。” 阿蒙思忖着又问道:“尹南娜,你居然有这么多私房钱按你的说法,那是每一任主神官进献的都克镇财富,是否也是都克镇后人的遗产?” 尹南娜摇头笑道:“是也不是,它们已经进献给神灵,那就是属于我的,我将用于重建神域,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便是重建他们的家园,都克镇的后人也将生活在这片家园中,难道不是吗?人间的财富对于神灵而言,既没有意义也有意义,原因就在于此。” 阿蒙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也如你所愿。” 尹南娜的身体又贴了过来,将阿蒙的手臂抱入怀中很亲昵的说道:“阿蒙,我还要给你一个惊喜。” 阿蒙诧异道:“什么惊喜?你已经做了很多,其实我并无更多的奢求。” 尹南娜:“我到达这里时,恰好看见你离开那些穴居野人,其中还有那个叫梅丹佐的武士。他们都称呼你为阿蒙神,发自内心十分尊敬,看来你为他们所做事比真正的神灵还要多。既然这样的话,将来在我的神殿里也可以供奉你的神像,我们在一起接受献祭。” 阿蒙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灵” 尹南娜的笑容有点神秘:“这世上的很多神灵,想当初接受人们的献祭时,也都不是真正的神灵,他们只是人间的英雄而已。” 阿蒙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尹南娜,你是想告诉我一个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吗?”他终于问出了老疯子一生都想印证的问题,并期待着那真正的答案。 这个能让人苦思一生的迷题,真正获得解答时却是这样的轻松,尹南娜将脸颊贴在阿蒙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是的,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这是一个秘密,你可不能乱说哦,否则会受到众神的敌视。” 阿蒙一皱眉:“众神的敌视?可你却告诉了我。” 尹南娜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因为你有机会获得这个资格,所以我将有可能引渡你进入阿努纳启神系。但你能否通过重重考验,还是要靠自己。你是都克镇的矿工,不仅是一名大魔法师,而且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六级武士,应该有希望。” 如何成为神灵的答案就在眼前,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突然,尽管阿蒙心中已经有数,那成神之路便包含在一体两面的身心修炼中,但他毕竟没有探索印证出后面的道路,有神灵的指点那是最方便不过,他咳嗽一声又问道:“那么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神灵呢?” 尹南娜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一把:“我的阿蒙,不要着急,这些都是将来的事。获得资格加入某个神系,知道怎样才能成为神灵,需要获得神系的认可并立下誓言,等到了那一天我才能告诉你。” 然后她又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阿蒙,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是我将你引渡入阿努纳启神系,说不定人间的神话中会流传你是我的儿子或者丈夫。” 阿蒙的后背又有些发紧,他不禁想起了尹南娜的“前夫”还在冥府里猫着呢,下意识的伸手揉着鼻子苦笑道:“我多少有些清楚神灵间的关系了,人间的神话只是以人们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去演绎。” 尹南娜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伸手轻抚他的胸口道:“我的阿蒙,刚才听珀兰罗丝谈论我的宿命轮回,我期待着你能帮我打破这个魔咒,让我成为当之无愧的青春与爱之神。那么,你也将获得成为神灵的秘密。”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温柔魅力,但对于阿蒙来说,人间真正难以抗拒的、最大的**并不是财富与美色,而是那成为神灵的秘密,这是他长久以来所追求的目标以及期待解开的疑惑。 阿蒙抓住了尹南娜的手,定了定神,柔声的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尹南娜呢喃道:“你已经在做了,只要能帮我重建这片神域,便可以获得被引入阿努纳启神系的资格,届时只要面对众神立下誓言,获得成为神灵的秘密,在神殿中与我一起接受世人的献祭。我无限期待着这美好的将来,也是我的解脱与超脱。” 阿蒙握着她的手说道:“我虽然不太理解你所谓的解脱与超脱,但我会尽力帮你的。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却不能发下我所不愿的誓言,也希望你能理解。” 尹南娜用脑袋在他的肩头上轻蹭:“当看见永生的希望时,没有人会拒绝,现在谈这些还太早,到时候你就明白了。”v 101、向神灵告别 林克等到达都克镇的穴居野人们这天晚上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那些没有睡着的人也在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梦,就连铁甲兽王云梦都不例外。梦中出现了一位艳光四射的女神,她穿着一条闪烁着金色星光的长裙,身姿娇美容颜动人,手持一支常春藤法杖,自称是这里的守护神穆芸,下达了一则神谕。 女神将赐福予到达这里建立家园的人们,有一笔神奇而惊人的财富将赐给他们以建立城邦国度。神灵的使者阿蒙将会指引他们找到这笔埋藏的财富,并举行献祭仪式打开宝藏。穆芸女神留下的东西不仅可以打造各种神奇的法器,还可以雇佣探险的流浪武士、大陆各地的工匠、各国的商队。这笔财富将由阿蒙来保管与使用。 刚刚走出深山的穴居野人突然梦见这样一位女神,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听见了阿蒙的名字,又在梦中亲眼看见他们的阿蒙神挽着穆芸女神非常亲昵的样子,于是对这则神谕都深信不疑。天亮之后,林克招集族人举行了一场祷告仪式,搭上祭坛奉上祭品向阿蒙与穆芸女神致谢。 有趣的是,这些穴居野人在祷告时,将阿蒙的名字放在了穆芸之前,他们很自然的就这样做了,在梦中看见的场景是阿蒙半搂着穆芸,个子还比穆芸女神高出半个头。林克等族人原先祭拜的只是山洞里的一堆火,后来阿蒙成了他们唯一的神灵,还有一只猫是神灵的使者。 现在向穆芸女神献祭,不仅是因为那神谕中的赐福,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阿蒙。所有族人都在热切的盼望着阿蒙神的归来,让梦中的喻示成真。 梅丹佐当然也参加了这场祷告仪式,一边祷告一边在心中惊叹:“阿蒙神啊阿蒙神,您可真了不得,什么时候将这样女神都搂怀里去了?只有想不到,没有您做不到的啊” 梅丹佐一直都很清楚,阿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神灵,想当初遇见他时,阿蒙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却掌握了神术也救了梅丹佐的命。刚开始梅丹佐称呼他为阿蒙神,一方面是为了学习神术,另一方面也是跟着林克起哄。 但是后来,阿蒙一步步传授梅丹佐一体两面的力量,使他同时成为六级魔法师与六级武士,这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度里都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想当初林克说的那一句:“您是我唯一的神”,梅丹佐也说了,心念中并没有犹豫。在他通过“信念的坚定”那一道考验时,早已将阿蒙视若神灵。 谁说神灵就是神殿中的塑像,而不能是一个鲜活的人呢?梅丹佐宁愿真正的神灵就像阿蒙那样,至少比神殿中的神像更真实。 …… 不提林克与梅丹佐的期待,阿蒙提着法杖穿过黑火丛林,终于远远的望见了叙亚城邦的高墙。他就是在叙亚城邦的属地中长大的,游历了大陆这么多地方,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叙亚城邦的主城。 尹南娜并没有跟随阿蒙来到叙亚城邦,两人就在黑火丛林的边缘分手,临行前这位女神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阿蒙,艾蔻是谁?”显然她也看见了大地之瞳中留下的另一条信息。 阿蒙答道:“一位故人,她曾来过都克镇。” 尹南娜很俏皮的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是个姑娘吧,令你很难忘?凡人的青春与生命终究会逝去,任何忘难的一瞬间都是追忆的财富。这条信息我给你留着,也许有一天你会自己将它消去。悄悄告诉你哦,珀兰罗丝嘲笑我爱上的男人都没有好结果,仅仅是因为被我爱上,而无论爱不爱我,实际上她错了。” 阿蒙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却又不得不问道:“她错在哪里?” 尹南娜:“凡人都有生老病死,在一位神灵眼中,当然都没有好结果。那困扰我的魔咒是什么,我也一直在思考,是因为我爱上的男人无法永生吗,或者需要他这一生没有遗憾于自己的选择?” 走进叙亚城邦时,阿蒙也在想这个问题,多情的尹南娜真的爱上他了吗?那倒未必,有好感,想利用与**他倒是肯定的,但阿蒙对此并不反感。尹南娜帮助过他并没有害他,哪怕当初陷落于冥府也是他自己选的,至于指引都克镇后人重返家园,那也是阿蒙自己的愿望。 尹南娜也许只是在解开一个谜题,看来神灵也有神灵的困扰。 叙亚城邦的守卫并不严格,没有经过任何盘查,阿蒙轻松的就进了城。这里位于哈梯帝国的东南边缘,本是边境的重镇,又是重要的精铁与神石产区,但自从大洪水隔断了与临国的陆路交通之后,几年来太平无事,人们显得悠闲而懒散。 阿蒙来到叙亚城邦有两个目的,一是取回都克镇的地契,二是想见歌烈一面。摩西当初被迫离开这里时,都克镇的地契仍然藏在城邦中某处,他并没有告诉伊西丝神殿的特使阿蒙,却告诉了那位以神灵身份出现的“阿罗诃”。 在老疯子的留言中特意提到了歌烈,他希望阿蒙有机会一定要去见歌烈一面,并且很肯定的说,歌烈就算不会帮他也不至于为难他的。现在的阿蒙已经清楚,当初他被派出都克镇躲过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也是歌烈私下授意达斯提镇长那么做的。堂堂一位大神术师为一名小小的矿工特意跑到都克镇,这份人情不小啊。 他来到叙亚城邦稍微一打听,才知道情况已今非昔比。无论任何人提到歌烈,都是一脸崇敬的表情。假如谁的言语对歌烈大人有所不敬,说不定会挨揍的歌烈如今已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仍然留在城帮担任主神官,他在叙亚城邦的地位相当于没有称号的神灵。 歌烈说一句话,在叙亚城邦可能比恩里尔的神谕更管用,只是这里的人不会逾矩的称呼歌烈为神灵。歌烈近年来几乎不露面,据说只在神殿中潜心修炼神术,城邦中的事务都交给州长肖墨、他的弟子华莱特、拉斐尔这三位大祭司以及各署官员处理,而这里的事情也不多,人们安居乐业各得其所。 想见歌烈并不太容易啊,而且阿蒙的身份比较**,哈梯王国曾下令要将他斩首,还从王都专门派来了使者,但这道命令最终没有落实,因为他已经被都克镇派去执行另一顶法令了。如今他回来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阿蒙以阿罗诃的名字,在沙漠中认识了歌烈的学生华莱特与拉斐尔,这两位大祭司曾热情的邀请他到叙亚城邦做客,想见歌烈的话倒可以通过这个途径。 阿蒙还听说了另一件事令他微感惊讶。华莱特已经从乌鲁克城返回,出发前是一名六级神术师,回来时已经晋级为一名七级大神术师整个城邦的民众都为此欣喜,认为这是城邦的荣耀、神灵赐福的象征,对华莱特的老师歌烈是更加的敬仰。 看来大陆上年轻的修炼天才远不止一位,阿蒙刚刚晋级为大魔法师,华莱特随即也拥有了七级成就,而在此之前,伊西丝神殿的圣女玛利亚已经成为了一名大神术师。 听说拉斐尔出访海岬城邦尚未归来,阿蒙并不着急去找华莱特,先去取地契。都克镇的地契藏在了一个人人都能看见但是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就在达斯提镇长所买的那座庄园中。阿蒙在梦飞思城也买了一座庄园,后院里有一座私家神殿,原先是供奉荷鲁斯的,被他把神像换成了贝斯特女神,达斯提的这座庄园则要大的多,后院也有一座供奉恩里尔的小神殿。 摩西等人走后,这座华贵的庄园就被附近的一帮游民占据,各个院落里都住了人。他们自称在那场冲突中有亲朋好友伤亡,这处住所是摩西等都克镇矿工应给的赔偿。肖墨州长也不好管,这两年倒也相安无事。 但后院中的那座神殿却无人敢占据,毕竟不能亵渎神灵,就孤零零的留在那里。地契就在恩里尔神像脚下的底座里,这座石雕的神像底部有一块石板与恩里尔的脚连在一起,就算把它掀起来也看不出任何掏空之后又合上的痕迹。 阿蒙趁夜翻墙进入了这庄园的后院,他已经是一名大武士与大魔法师,身手敏捷且擅长隐藏行迹,人们不可能发现。他提着法杖悄悄来到神殿中,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神坛上空空如也既没有祭品也没有点灯,恩里尔的神像静静的站在黑暗里。 阿蒙伸出法杖一指,那座真人大小的石像凌空浮了起来,他口中念念有词,神像底座下出现了一个方形裂缝,一块石板轻飘飘落了下来,上面放着一堆东西,原来底座里有一个空洞。阿蒙一挥手,将那堆东西收入了风之魅舞中,法杖向下一压,神像落下又恢复了原样。 神像底座里藏的是都克镇所有的地契,另外还有一枚特殊神石与二十枚金币。这应该是达斯提镇长的手笔,想的可真周到。就算这里被拆了,人们也不敢轻易破坏恩里尔的神像,而是会把这座石像移到别处,那么里面藏的东西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有摩西知道这个秘密。 除了地契之外那里面还放了钱,那枚神石是特殊神石中最珍贵的风之魅舞,价值五百枚普通神石,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至于另外二十枚金币则考虑的更周到了,风之魅舞不能很轻易的出手变现,而金币市井中可以很方便的兑换成零钱花销。就算后人落魄,得到这笔遗产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阿蒙已经去过很多神殿,但感觉是不一样的。在有的神殿中,那庄严的神像仿佛具有神秘的生命,正在注视着跪拜行礼的人们。说起来也有趣,阿蒙为了哄薛定谔开心,在自己的庄园里立了猫神贝斯特的神像,在那里这种感觉却是最强烈的,那尊神像就像活的一般,走进去隐约就能感受到一种目光的注视。 但是这座神殿中却毫无这种感应,恩里尔大神的神像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而已。阿蒙取了东西转身走出神殿,在门槛上突然又回身,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番话—— “恩里尔,伟大的神灵,您的目光并没有注视到这里都克镇的族人将他们最后的财富进献在您的脚下,企图得到庇护,却被迫远走他乡受异邦的奴役。今天我来取走它,这些将不再属于您,这不是背叛,而是您所选择的放弃恩里尔,对于您,我们再无所求也无所愿。我取走都克镇的遗产,并向您告别。” 阿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不知道毁灭都克镇的那场大洪水因何出现,更不知道老疯子便是死于向恩里尔的挑战中。世上唯一清楚这个秘密的人,就是他此行想求见的歌烈。 …… 阿蒙进入庄园取走都克镇的地契时,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的一间秘室里,歌烈正在观看华莱特记录的一段神术信息。华莱特与阿蒙等人在沙漠中遭遇蝎子王的情景,其中有一段内容歌烈反复看了多次,良久沉吟不语。 蝎子王与阿蒙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是你眼中卑微的人类。” 过了很久,华莱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尊敬的老师,您为什么不说话?我代表叙亚城邦与蝎子王立约并起誓,难道做错了什么、违背了您的教导吗?” 歌烈摇头道:“不,你做的很对,这个约定要以法令的形式向城邦所有的民众公布,以免在将来沙漠中发生不必要的伤亡。……我只是在思考蝎子王与阿罗诃的誓言,那个年轻人很不简单啊,你已经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而他的成就恐怕不亚于你。” 华莱特点头道:“是的,当时他看出手,力量就在我之上。再看他与蝎子王之间的誓言,虽然荒诞但两人却是无比的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其中必然包含着什么我所未知的秘密,所以记录下来向老师请教。”v 102、尴尬的踹门 歌烈忽然叹了口气:“华莱特,你是我的学生中第一个成为大神术师的,将来的成就很可能还在我之上。我有一句交待,这个人如果成为你的朋友,有一天我若不在了,你与拉斐尔千万不要怠慢与轻视他。” 华莱特惊讶的说道:“老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您已经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强大的力量使您拥有旺盛的生命,远比一般人的寿命长久。在我的心目中,您就像神灵一般。” 歌烈又叹息道:“吉尔伽美什给你看了那封信,你也知道了我的愿望,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只是想尽力去尝试而已。哪怕数千年之后我们早已不在,也许这个愿望在人间依旧无法实现,但毕竟有人尝试过。这便是我所追求的存在意义,你明白吗?” 华莱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老师想在那千里沃土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国度,由周边各国共管,不分种族、不分信仰的相容共处,这恐怕连神灵都不会支持。但我理解您是为了什么,您已经预见了那血与火永不停息的灾难,哪怕阻止不了也想尽力去做。只要老师您想,我会全力支持的,这也是我的愿望。” 歌烈肃容道:“当我拥有九级成就的那一刻起,就立下了这个誓愿,心中知道它实现不了,但我可以奉献自己这一生。至于你和拉斐尔,可能有另一个秘密在等待你们去揭示,连我也不知道答案。……那个叫阿罗诃的年轻人我越看越面熟,他如果来到叙亚城邦做客,你们务必带他来见我。” …… 阿蒙并不清楚歌烈已经认出了他,并等待着与他见面,收起地契之后仍然住在了城邦中。这次他没有找客栈,而是以阿罗诃的名字花重金直接买了一个院落,做为以后来往叙亚城邦的落脚点。将来说不定还要多次来往城邦,有自己的住所当然更方便。 简单的安顿好了之后,阿蒙便在叙亚城邦中四处逛逛,先熟悉这个地方。这天他走到南门附近时,看见很多人向着通往城门的大道上聚集,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像是等待着什么。再一打听,原来是出访的拉斐尔大祭司回来了。 拉斐尔离开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回来时的排场却很大,海岬城邦还派了回访的使者和专门护送的卫队,给了这位大祭司最高规格的礼遇。阿蒙正想找拉斐尔呢,于是也站在人群中看热闹。 守门的卫士列成整齐的队伍夹道相迎,拉斐尔的马车首先进城,后面跟随的是来自海岬城邦衣甲鲜明的士兵。为了以示礼貌,除了刀斧等倚仗之外,其它的武器都收了起来。拉斐尔的眼神真好,坐在收起车篷的马车上向欢迎的人们招手微笑,一扭头恰好与阿蒙四目相对,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向他点头示意,并悄声对车旁的一名随从吩咐了几句。 就在这时,阿蒙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那是有一丝怨恨和惊惧的感应,来自后面的一辆马车上。那辆车中是海岬城邦使者的车,垂着车帘看不清里面坐的人,但阿蒙可以确定,车里正有人挑开车帘的一角盯着他,心中充满了敌意。 阿蒙本想避开,赶紧从人群中消失。可是拉斐尔的那名随从已经离开车队走了过来,分开人群向着他行礼问候:“阿罗诃大人,您好,拉斐尔大人派我向您致意” 人群自动分开给阿蒙让出了一片空地,大家望着他都露出了尊敬的神色。阿蒙只得还礼道:“拉斐尔大人真是好眼力,这么多人中一眼就能认出我,他派你来有何指教?” 那名随从鞠躬道:“拉斐尔大人很高兴您能来到叙亚城邦,不知你见过华莱特大祭司没有?” 阿蒙轻轻摇头:“我刚到城邦,还没有来得及拜访。” 随从又说道:“这样的话,拉斐尔大人让我留下他的住址,欢迎您去做客。也请问您在叙亚城邦的住处,他想亲自登门拜访。若是您尚无住处,也让我代为安排。” 说话间车队已经走远,拉斐尔一进城就看见了阿蒙,他带着陪同海岬城邦的使者要去官署,不便停下,特意派了一名迎接他的随从去向阿蒙转达问候。阿蒙想了想,留下了自己在叙亚城邦的住址,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第二辆车中带着敌意的目光引起了阿蒙的注意,但他如今已经是一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又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还不至于怕了什么,就算有麻烦应付不了,在这人烟稠密的城邦中总可以脱身。况且他本来就想求见歌烈,拉斐尔主动找他正合心意。 …… 车队走远了,法约尔-犹大悄悄放下了车帘的一角,面色阴郁陷入了沉思。他便是这次回访海岬城邦的使者,来到这里有两个任务。公务是率领卫队护送拉斐尔回国,转达海岬城邦的问候,协商交通恢复之后商贸往来事宜,暗中也要考察叙亚城邦的虚实动态。 另外他还有一个私人的任务,是朱利安大神术师暗中交代他的。如果在海岬城邦找出最忌恨阿蒙的两个人,那就是朱利安与犹大了。犹大忌恨阿蒙的原因很简单,他曾经贪占过罗德-迪克赏赐给阿蒙的钱,他在都克镇的行为也间接陷害了阿蒙。 犹大本以为阿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矿工,没想到阿蒙后来却成为一位重要的人物。一个曾经被自己得罪与陷害过的小人物,突然间变得地位重要,会让人睡不着觉的,巴不得他再次倒霉,否则将来有一天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这是很多人的心态,尽管阿蒙从未得罪与冒犯过犹大。 至于朱利安对阿蒙的忌恨已经深入骨髓,派去追杀阿蒙的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圣女却派人把他送给布尔克大祭司的秘信送了回来,然后将他远放到叙亚城邦,让朱利安有苦说不出。阿蒙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像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可偏偏无计可施。 朱利安毕竟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也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之一,虽然名义上受城主罗德-迪克的管辖,但实际的地位并不比罗德-迪克低,在埃居帝国也是耳目灵通很有势力。他不能公然得罪圣女,可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开罪阿蒙。 阿蒙在伊西丝神殿时,朱利安不能将他怎么样,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阿蒙被派往叙亚城邦执行秘密探查任务,朱利安通过自己的渠道也听说了。像这种密探如果被抓住了,在公开场合是不会被承认身份的,要么审问出情报之后处决,要么做私下的交换,总之阿蒙一旦暴露,不仅任务失败而且十有八九会丢了性命。 这次派法约尔-犹大做回访的使者,也是朱利安特意安排的。 犹大坐在车上又想起了朱利安大人秘密叮嘱他的话:“你去了哈梯,除了执行城邦交给你的公务之外,还要留意另一件事。听说那个阿蒙被伊西丝神殿派往叙亚城邦执行密探任务,如果能发现他的行踪,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法约尔有些忐忑的问道:“如果阿蒙暴露了身份被抓住,会不会影响帝国以及城邦的大事?” 朱利安笑道:“他是去刺探洪水过后的情形,据我所知,帝国派了不止一位秘探,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真正的军政机要阿蒙也一概不知。就算他失手被擒,埃居帝国与伊西丝神殿也不会承认这件事的,没有任何后患。犹大,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如果能成功的话,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我想你也不希望永远只做一名书记官吧?” 犹大又问道:“伊西丝神殿派阿蒙去执行密探任务,究竟是为什么呢?” 朱利安冷笑道:“无非是给他一个立功再度被擢升的机会,伊西丝神殿正面临着权力交替,有人在大力培养亲信势力,包括我在内都是属于被排挤的一方。但别忘了,就算我不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也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叙亚城邦将要发生的变化,埃居神术学院早就做了明确的预言,而且已经获得了神谕的指引,阿蒙的任务无关紧要。” 来的路上,犹大的心情一直有些纠结,他清楚朱利安大人是想借哈梯之手除掉阿蒙,这也符合他的心意,但总觉得有些不安,况且叙亚城邦这么大,想遇见阿蒙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但是一进城,他居然就看见了阿蒙,太巧了难道真有神灵的指引? 犹大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就让阿蒙在这里永远的消失吧,回去之后,朱利安大人一定会赏识与重用他的,而且没有了阿蒙这个令人担忧的后患。 歌烈并没有接待来自海岬城邦的使者,州长肖墨在府邸举行了盛大原欢迎晚宴,并让财政官专程陪同犹大先生这几天在城邦中好好玩乐。 与此同时,肖墨州长暗中下达命令,整个城邦仍然以悠闲舒适的祥和气氛示人,却悄悄加紧了戒备盘查,防止被潜入的奸细刺探重要的情报。在肖墨州长这等级别的官员心中,已知道哈梯与埃居两国之间的冲突正在接近,但还没有到彻底摊牌的时候。越是这样,表面上的文章越要做足,对于来自埃居的使者招待的也越热情。 恰在这天晚上,负责巡视城邦的亲卫队长雷斯-木恩接到了秘报,有一位来自埃居帝国的秘探考查了黑火丛林一带的战略地形之后,已经悄悄潜入城邦刺探军情,却恰好被人认了出来。报告中还有这位秘探的住址,此人叫阿罗诃,前几天还在城邦中买了一座宅院,做为秘密活动的据点。 两国备战未宣之前,这种间谍渗透活动是很常见的,哈梯王国也派了很多密探以经商或别的名义到了埃居帝国执行任务,双方表面上不起刀兵,暗中防备的都很严。 木恩不知秘报真假,但他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一队亲兵赶往那个宅院,在夜幕中悄然封锁了两端的路口,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宅院围住,防止走漏风声也防止这名密探趁乱逃跑,这才带着几名精锐手下来到门前,准备亲自捉拿阿罗诃。 木恩是叙亚城邦的亲卫队长,手下管着三支亲兵卫队,平常由三名分队长轮流负责巡城事务,但今天州长大人有命令,木恩亲自上阵以示重视,却恰好赶上了这件事,运气真是不错。 木恩的来历也有些特殊,两年前,他仅仅是黑火丛林中一个驿站的小头领,手下只管着十来名驻守驿站的杂兵而已。 在那场大洪水中,都克镇以及黑火丛林中所有的驿站都被冲毁,只有米恩临危不乱迅速带领士兵撤离到附近最高的巨石上,用腰带将所有人系在一起抓住灌木等待救援。大神术师歌烈驾驶幽蓝之舟深入洪水前往都克镇,在路上顺手救起了他们,那一队士兵是洪水中仅有的幸存者。 无论是落难时还是获救时,木恩都指挥有度,惊惧也罢惊喜也好,手下的士兵在他的号令下一直保持着纪律,丝毫未见慌乱,在幽蓝之舟上也未打扰歌烈,受到了歌烈的赞扬与赏识。回城之后,歌烈特意将木恩推荐给了肖墨,他从此受到了重用。 肖墨率众伏击罗德-迪克的车队时,损失了一支亲兵小队,当然需要重建,木恩就成了一名小队长,后来又称为分队长。就在几个月前,木恩突破七级成就成为一名大武士,又被擢升为整个叙亚城邦的亲卫队长,负责保护州长大人的安全以及维护城邦的秩序。 成为大武士,木恩拥有了贵族身份而且担任了城邦亲卫队长,地位之显赫远非当日的驿站小头领所能比。他对歌烈深怀感激,这位大神术师救了他而且还举荐了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 正因为如此,木恩恪尽职守,以他一名大武士的身份,会亲自来捉拿一名小小的秘探。海岬城邦的使者犹大还在这里做客,所以一切都要秘密行事。 夜里很安静,阿罗诃的宅子所处的位置也很僻静,街道早就清空戒严。木恩很满意的检查了一遍,这才来到门前拔出武器,一脚将大门踹开。 在一位大武士的脚下,厚重的木板门就和纸片一样脆弱,破碎飞散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木恩左手提盾右手持剑,身先士卒第一个走了进去,前院空荡荡的,厅堂的窗户露出了灯光,里面的人应该还没有休息。 木恩也不废话,拿着武器在亲兵的护卫下迈步向房门走去,抬起一脚又把屋门给踹飞了。这一脚很重,门板没碎,而是门轴断裂直接向屋内拍出去,假如有人躲在门后窥视的话,会连人带门板一起摔进屋中。 木恩的盾牌与长剑上毫光闪烁,两侧有卫兵拿着圆盾和梭枪一左一右伸进了房门挡住了侧翼,配合的相当娴熟。按照常理,待那沉重的门板落地之后,木恩队长应该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报出名字,说明来意让那名密探主动投降。 一名小小的密探见到这种场面,还有木恩大武士亲自带人捉拿,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怪 可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木恩刚刚把门板踹飞看清里面的情景,随即脱手扔掉了武器,扑通一声跪下行礼。两旁的卫士随即也放下武器跪在了门外,身上的铠甲发出轻脆的碰撞声,三人齐声道:“属下该死,深夜惊扰了您老人家” 后面的士兵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一言不发纷纷放下武器在院中跪成一片。 屋子里果然有人,不是一个而是四个。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年面对面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没听见任何声音。还有两人并肩坐在桌边,正巧面朝着房门,他们看见木恩踹门进来,打了个制止的手势并露出了严厉的神色,正是叙亚城邦的两位大祭司华莱特与拉斐尔。 那被踹飞的房门在半空中化成无数碎屑,飘然飞落满地,却连一片都没有落到桌子与那四人身上。那位年轻人当然就是木恩今夜要捉拿的“密探”阿罗诃,而阿罗诃对面的老者赫然竟是歌烈,这两人在下棋 他们下的是一种古老的军阵斗兽棋,这种棋用各种野兽形状的棋子代替不同的兵种,在很大的棋盘上列成阵势互相克制厮杀,推算起来非常复杂,只有少数人能玩明白。而这两人的下法则更奇特,根本没有棋盘和棋子,桌面上的虚空出现了军阵斗兽棋的光影。棋盘变化走兽相斗,完全以是高明神术在演示棋局。 这种下法木恩也听说过,只有大神术师才有本事做到。歌烈自不用说,而他对面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一位大神术师v 103、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斗棋的两人全部的心神仿佛都已经融入那光影变换的棋局中,对外界的动静不闻不问,专心致志的继续下棋。华莱特与拉斐尔观棋不语,如果说棋局就是战场,他们就是在一旁掠阵的人。 歌烈坐着不动,木恩也不敢说话,整个院落陷入了一片奇异的安静中,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场面却变得如此荒诞,让人哭笑不得。木恩不禁在心中暗骂,是谁瞎告秘,竟然没有打听清楚,让自己一脚踹开了歌烈大人下棋的屋门,这简直太失礼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啊,那个与歌烈大人斗棋的年轻人又是谁呢,难道是王都来的大神术师? 木恩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告秘者抓来抽个半死,却只能一言不发的跪在门口等待歌烈将棋下完,神情尴尬无比。 幸亏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阿蒙突然抬头笑道:“歌烈大人,晚辈认输了,您的法力与棋艺都远远在我之上,今天这盘棋让我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随着话音,桌面上的棋局光影消失了,歌烈捻了捻胡须呵呵笑道:“年轻人啊,谢谢你,我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一盘痛快的棋了你的棋艺很不错,看来一定也研究过军阵,只是还缺乏实战指挥经验。至于法力,以于你的成就而言已经相当绵长持久,明显超过同级的神术师了,确实了不得啊换个人将棋局变化这么长时间,至少得拿出法杖。……你并没有露出败像,这盘棋想分出胜负非得下到天亮不可。你是不想让那院中的人跪一夜吧?呵呵,我也不想。” 说完这番话,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又扭头朝木恩笑道:“我们的大武士,你深夜来此,问候的方式倒挺特别。我与一位远道来的小朋友正在下棋,抱歉刚才未能招呼,打扰你执行公务了吗?有事的话你就继续,我不妨碍你。” 木恩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他很明智的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摇头道:“我接到命令缉捕一个人,情报有误,结果闯错了门,请歌烈大人原谅” 歌烈一招手:“夜里凉,你们还穿着铠甲,不要跪着了,都站起来说话吧。请好好看看,你想缉捕的人在这里吗?” 木恩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摇头道:“我看过了,没有我要抓的人。” 歌烈的笑容很是亲切:“木恩卫队长,你确定?” 木恩很肯定的点头:“我当然确定” 歌烈刚才说的清清楚楚,他在陪远道而来的一位小朋友下棋,这人还怎么抓?且不说这人是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就算是的话恐怕也另有隐情。更何况那人是一位大神术师,木恩与他手下的人马够呛能抓住,如何处置这个人已经是歌烈大人的事情了,木恩连问都不想再多问。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肖墨州长带着几名亲卫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场面也是惊讶不已。他赶紧越过门槛来到屋中向歌烈行礼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巡城的卫士们太鲁莽了,很抱歉打扰您夜谈的雅兴” 刚才早有卫士回报,木恩卫队长带人缉拿密探,重兵围住一个院子连续踹开两道房门,却发现歌烈大人带着两位大祭司争在里面与人下棋。肖墨州长已经睡下了,听说这个消息赶紧穿上衣服赶来看情况。 歌烈笑着一指阿蒙道:“这位阿罗诃先生,是我一位故交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七级成就,令我很欣慰。他在沙漠上曾救助过陷入险境的华莱特与拉斐尔,这几天恰好路过叙亚城邦。我今晚一时高兴,所以就下了一盘棋,却没想到木恩大武士会来找招呼。” 肖墨赶紧解释道:“误会,这全是误会……这位阿罗诃先生是远方来的大神术师,又是您的朋友,还在沙漠中救助过两位大祭司,理应受到隆重的接待。今夜就不多打扰了,改天我将在州长府邸设宴答谢。” 阿蒙也起身向肖墨州长还礼,而歌烈笑着摇头道:“在州长府邸设宴就不必了,他来只是想找我聊聊,这是一次私人会面,不必惊动其他人。阿罗诃先生明天就要回埃居了,好来好走便是,既然是个误会,州长大人回去继续睡觉吧,很抱歉把你也惊动了。” 州长肖墨很知趣的回去继续睡觉,他主政叙亚城邦多年怎会没有眼色。门外的街道上和院内都没有车马,歌烈与两位弟子显然是步行而来不想惊动任何人,这就是一场私人会面。 木恩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跑来抓密探却把这个院子给围住了。以歌烈的本事怎可能查觉不到外面的动静,那屋子里坐着三名大神术师呢歌烈只要派华莱特或拉斐尔出来打声招呼,就能让木恩带人离去,可他老人家偏偏又没这么做。 听说他老人家与那个年轻人在下棋,那盘棋下的可是很认真啊,就像在等着木恩来踹门一般。歌烈分明就是故意要让木恩看见他,委婉的表示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会处理,其他人就不要再多事更不要再多嘴。 如果那位大神术师真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在这片城区中不能轻易动手,歌烈与两位大祭司都在,其他人插不上手更不必再插手。假如那位大神术师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这个误会的后果很严重,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肖墨带着木恩道歉离去,这些人做事真有效率,也不知从哪里找来正好合适的门板,不一会功夫就轻手轻脚的把屋门和院门都修好了,关上门退了出去。肖墨命令木恩以及手下的亲兵们谁也不许乱说,木恩则命卫队退到这个院落四周的街巷路口把守,不允许其他人来打扰,黑暗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时间不大,房门开了,华莱特与拉斐尔走了出来,再轻轻关上门一左一右就守在院中。 屋子里只剩下了歌烈与阿蒙,单独说话的时候,歌烈也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蒙,算算时间,我们已经有近三年没见面了,当初我在尼采先生家门外见过你一面,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再见。你长大了,而且已经是一名大神术师” 这位大神术师好锐利的眼神,当初只是在夜里一瞥,今天还能认出阿蒙。阿蒙离座而起伏地行礼道:“没错,我就是都克镇的那位矿工阿蒙,知道您是尼采老师的朋友,当初还帮助过我,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向您表达谢意。” 歌烈坐在那里,看着阿蒙神色充满感慨:“真是明师出高徒啊,也只有尼采才能教出你这样出色的学生,但你和他却不不像。……阿蒙,既然你回到了叙亚城邦,而我又认出了你,身为主神官我不得不问你几个问题。” 阿蒙恭谨的答道:“您老人家请问吧。” 歌烈想了想才说道:“你在埃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在海岬城邦归还了尼禄的遗物,后来成了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还在赐福大典上立了功。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经历,但当初你是执行哈梯帝国的法令而离开都克镇的,所以我首先要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看来两国互相的间谍渗透工作可真不少,歌烈连阿蒙的“事迹”都听说了。阿蒙苦笑道:“回禀主神官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据我查明的埃居帝国官方公告,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已于三十四年前被消灭,当年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葱霓为此做出了神圣的牺牲。也许是疏忽,这则公告并没有发到哈梯王国。” 歌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而且都克镇已经不在,于理于法,哈梯王国都不应该追究那个叫阿蒙的矿工。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埃居帝国的秘探?” 阿蒙也没否认什么,实话实说道:“我不清楚您所谓的秘探指的是什么?我确实接受了伊西丝神殿的任务,来调查洪水过后沙漠与沼泽的地形地貌。圣女大人之所以派我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我早就告诉她想回家乡看看。” 歌烈笑了笑:“那千里沙漠、湖泊、沼泽、草原就在那里,谁想看尽可以看。而那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各个王国的高层都已经清楚,你看不看无所谓。但你这一次进入叙亚城邦,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阿蒙摇头道:“不是,我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达斯提镇长留下的那座庄园,它原本应属于摩西,却被一帮无赖占据,于是我买了这座院子落脚。二是想求见歌烈大人您,尼采先生曾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见您一面,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歌烈怔了怔,岔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既然不是来刺探军情的,有人告密,说你是埃居帝国派来的密探,企图对哈梯王国以及叙亚城邦不利,你怎么看?” 阿蒙坦然答道:“我是被逼迫离开了家乡,历尽波折,最后是伊西丝神殿收留了我。哈梯王国臣服于埃居帝国,至少现在还是,我只是请求回家乡看看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伊西丝神殿让我回报所看见的情景。如果您认为这违反了哈梯王国的法令,尽管依律处置。” 歌烈想了想,也露出了苦笑:“世上的阴谋,大多怕挑开了明说。你既然这么说,还真不违反任何一条法令,至少在哈梯王国与埃居帝国公开决裂之前是这样。阿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那些人闯进来,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吗?” 阿蒙不答,反问道:“请您指教。” 歌烈:“和你下了那盘棋,我很清楚他们根本抓不住你,一旦动手,只能引起周围无辜的百姓伤亡。你这样一位出色的七级神术师,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阿蒙很谦虚的说道:“可是在您面前,我根本没机会逃脱,您要出手拿下我很简单。” 歌烈突然眨了眨眼睛道:“是吗?连蝎子王泗水都不敢轻易对你出手,你必然有所倚仗,传说尼禄晚年制作了一支毁灭风暴,而你是得到他遗物的人,对吧?……传说就不提了,你并没有违反哈梯王国的法令,也完成了当年的任务。我来只是见一见故人的晚辈,和你下了一盘棋而已。” 阿蒙没有多说什么,跪在那里再度俯身道:“谢谢您” 歌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不必谢我,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帮你什么,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将来万一有可能在战场上相见,我也不会客气留情。” 阿蒙:“您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帮助,为何要这样说?” 歌烈:“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我所了解的事情比你了解的更多更复杂而已。公务方面的话就不多说了,有一件事我也要谢谢你,你在沙漠中救助了我的两位学生。但我心中有个疑问,请求你能够做出解答。” 说着话这位大神术师一挥手,屋中又出现了一团光影,正是阿蒙与蝎子王泗水互相起誓的场景,两人分别说道——“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是你眼中卑微的人类。” 他再一招手,光影消失,歌烈露出思索的神色问道:“你与蝎子王的誓言大有深意,请问包含着怎样的秘密?” 这位大神术师说话真是太直接了,阿蒙既不想撒谎又不知怎样回答,正在犹豫间听见歌烈又说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提出这样的请求之前,我也要给你看另一段秘密。这个秘密我在心中埋藏了很久,哪怕至亲的人都没有透露,终于等到你了。” 歌烈一伸左手轻轻一抖,凭空出现了一支法杖。他的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看来与尼禄留下的那枚戒指是类似的空间法器,法杖就藏在那里面。随着法杖出现,屋子里的桌椅以及四面墙壁仿佛都变的透明渐渐消失,阿蒙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信息神术可以演示光影留痕,这对阿蒙来说并不稀奇,但歌烈这一手高明的神术却直接将阿蒙带入了很久之前的场景中,真真切切如身临其境。 洪水,一片浑浊的汪洋,天空浓墨般的乌云低垂裹挟着倾盆大雨,一道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幕,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使人不知置身何处。一片球形闪电落下,在水中激荡出螺旋形的明亮痕迹,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怒喝道:“神灵啊,你终于在人间出显现,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一个人影分开波浪径直飞向了天空,正是老疯子尼采,他的乱发和胡须在空中飘舞,手中的法杖发出万千条金色的光带,双目圆睁正在寻找那乌云和闪电之后的神灵,破口大骂法杖挥舞,就像要把天空捅出一个窟窿,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 云端上的神灵终于现身了,尼采将法杖扔了出去在空中,炸裂成一团金光就似最耀眼的太阳,发动了平生最强的一击,并且狂笑着让神灵不要躲闪也不必害怕紧接着无数道粗大的闪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地都在震动,尼采也化作了一团耀眼的光芒旋即灰飞湮灭。 这一段场景消失了,但歌烈的神术还未结束,光影移换间又置身于高大雄伟的神殿中。歌烈正跪在恩里尔的神像前祈祷,突然听见了神灵的声音:“是洪水摧毁了都克镇,是大雨带来了洪水,是从海洋吹来暖湿的风与亚述高原盘旋的气流交汇导致了大雨,是我的神力让高原的气流盘旋,是我的愤怒指引了云端的雷电。” 阿蒙也听见了歌烈在灵魂中的呐喊:“可是都克镇呢?没有人在洪水中幸存” 恩里尔答道:“洪水是我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我将听见万众的欢呼,我的神殿将涌入潮水一般前来表示感激的信徒,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至于都克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洪水中拯救他们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然后阿蒙的脑海中印入了一段信息,是他离开都克镇之后家乡发生的种种事情,很多少孩子的夭折、一连串的悲剧,人们在向穆芸女神祷告的同时却不约而同违反了守护神的神谕。 然后听见恩里尔的声音又说道:“祭司,你看见了吗?他们已经背弃了守护神的谕示,穆芸女神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那里,所以我将重新赐福于那片土地。洪水是我的赐福,但人们不能只要求享受神灵的赐福,我没有必要在洪水中挽救罪恶的人。” 歌烈的神术到此结束了,屋子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阿蒙跪在那里双肩不住的**,没有哭泣的声音,但已经泪流满面,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此刻终于了解了那场大洪水的前因后果,也见到了尼采生命中最后的绚烂光辉,无法形容的哀伤充满了他的胸怀,以至于不能言语。v 104、是谁出卖了阿蒙 歌烈伸手把阿蒙拉了起来:“孩子,你可以站起来了,不知你的肩膀和双膝能否承受这一切?但相信你比我想像的更坚强。尼采先生选择了这样的归宿并故意让我看见,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阿蒙站了起来,觉得身心仍然很沉重,就像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孩子,趴在歌烈的肩上继续哭,歌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并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蒙才止住悲声,发现泪水已经把歌烈的肩头打湿了。 他擦干眼泪道:“歌烈先生,我无法形容心中的感激,今天终于有人告诉了我这一切那位神灵、叫恩里尔的那位神灵,我刚才认出了他,我在巴伦王国苏美尔镇见过,他当时是一位牧羊人。而就在几天前,我已向那位神灵告别。他从此就是恩里尔而已,我不会原谅他,哪怕有一天我也有可能成为神灵” 歌烈惊讶道:“孩子,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与蝎子王所发的誓言,秘密就在此吗?” 阿蒙点了点头:“刚才你问我时,我不知如何回答,现在才明白尼采老师为何要让我来找您?他想让您告诉我这一切,也想让我告诉您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什么。我和您,都是他老人家寄托希望的人。……歌烈先生,您请坐,让我告诉您尼采老师的思考以及我印证的答案吧。” 两人重新在桌边坐下,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自始至终外面的人都无法查觉。华莱特与拉斐尔很有耐心的守候在院子里,直至天色微明。 当窗外露出微光的时候,阿蒙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也讲述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歌烈长叹道:“孩子,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秘密,你就这样告诉了我。” 阿蒙脸上犹有泪痕:“不能说这是我对您的报答或是对神灵的报复,哪怕仅仅是因为尼采老师的希望,我也应该告诉您。有些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而更多的人,告诉他们也没用。您已经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很容易理解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歌烈的神色很复杂,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在我的岁月中已经历了太多,让我从头印证这条路恐怕很难很难。其实以尼采先生的天赋与才华,本应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但他将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这条道路的找寻中,留待你来印证。我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但我的学生当中,华莱特与拉斐尔应该是有希望的。” 阿蒙问道:“您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难道想传授华莱特与拉斐尔一体两面的力量吗?” 阿蒙对歌烈说的话,与他传授弟子的情况完全不同。梅丹佐与林克等人只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力量修炼方式,阿蒙从未说过一体两面的力量便是成为神灵的道路。但在歌烈面前,他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一位九级大神术师自然能理解其中深奥的含义。 歌烈摇头道:“我不会以恩里尔神殿主神官的身份,传授两位大祭司这种力量,况且这一切都是你所印证的道路,就算我的成就比你更高,恐怕也不能像你一样传授弟子,因为我本人没有印证。阿蒙,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能不能嘱托你一件事?” 阿蒙点头道:“不要说嘱托,有话请讲。” 歌烈想了想:“将来若有机会的话,请你将他们引上这条道路,我知道这不可勉强,完全要看各人的缘份。你修炼的不仅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也是与世上的神殿不同的信念。如果有一天,他们遭遇到人生的困扰需要指引时,请你不要忘记我此时的嘱托。” 阿蒙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歌烈先生,我记住了,不会忘记的。” 歌烈站起身来道:“其实我还有另一种猜测,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修炼到极致都有成为神灵的可能,只是这样恐怕更艰难,面对的考验也未知。就让我和恩启都这样的人去印证吧,而你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应该就是神灵的秘密。” 阿蒙有些纳闷:“您和恩启都?” 歌烈答道:“我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经历了怎的事情你刚才已经了解。恩启都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他是一名纯粹的武士,从未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就是要一心一意将体术修炼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以证明凡人也能像神灵一样强大,或者到那时就是强大的神灵。” 阿蒙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位武士的志向真是不小” 临告辞前,歌烈又说道:“你想指引都克镇的后人返回家乡,而且已经率领穴居野人部落在沼泽中建立家园。不久的将来,那片沃土必然引起各国的纷争,本应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园,却将绵延着千年的血与火。我有一个愿望,希望在那里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国度,不论种族、不论信仰的共处,不知你怎么看?” 阿蒙肃然道:“这甚至比凡人成为神灵更艰难,但您的愿望令我钦佩。如果这个愿望真能实现,我也希望都克镇的后人生活在那样一个城邦国度中。” 歌烈叹息道:“尽管希望渺茫,但至少有人曾经尝试过,我想的就是这些。可以预见那里的纷争也将是神灵的纷争,而人们以神之名驱使着自己的欲望。……阿蒙,你可知道这一次是谁出卖了你,巡城卫队怎会在我来访时破门而入?” 阿蒙想了想问道:“这次海岬城邦派来的使者是谁?我在南门遇到了车队,感应到充满敌意的注视。” 歌烈:“你是说法约尔-犹大吗?那就请等一天,在你离开叙亚城邦之前,我将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这番话他正要出门,就听“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桌子上,竟然把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只猫从屋梁上掉了下来,正是薛定谔。今天歌烈登门拜访的时候,薛定谔不想现身跑到屋梁上躲起来了,三名客人谁也没发现它。 刚才歌烈施展神术又与阿蒙聊了半天,那只猫看的很仔细听的也很认真,睁大眼睛耳朵竖着,脑袋从屋梁上越探越远,好像有点走神了,结果一不小心掉下来了。猫的身体灵活,空中一转身就轻飘飘的落在桌子上当然毫发无伤,却把歌烈吓了一跳。 这位大神术师看着薛定谔,神色很有些古怪:“阿蒙,这是你养的猫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这只猫是我的朋友,原先就是尼采先生家里的猫,后来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它的脾气有点特别,不太喜欢和生人打交道,但是又喜欢看热闹。” 歌烈拍着阿蒙的肩膀,欲言又止道:“哦,我有点印像,它当初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年轻人,连一只猫都能养成这样,前途不可限量啊好自为之吧。” …… 第二天下午,歌烈将州长肖墨叫到神殿,问他道:“州长大人,告密者是什么来历、幕后主使人又是谁,这些都查清楚了吗?” 肖墨答道:“您今天上午派华莱特协助木恩追查,并特意提醒从法约尔-犹大开始查起,已经查清楚了。是犹大派人收买了城邦中的游民,到守卫署告密。告诉犹大阿罗诃先生住址的人,是迎接拉斐尔大祭司回城的随从。” 犹大入城时看见了人群中的阿蒙,当时拉斐尔派一名随从离开车队与阿蒙打招呼,犹大随后也派了名手下与那名随从套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随从毫无戒备之心,随口答道拉斐尔大人进城时看见了一位沙漠中结识的老朋友,派他去问住址。犹大就这样轻易的套到了阿蒙在叙亚城邦的落脚点,随后再派人去告密。 歌烈吩咐道:“找个机会把犹大那名手下抓起来,秘密审讯拿到口供与确凿的证据,交给我就行。” 肖墨不解的问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是想向埃居帝国告发犹大吗?敌方的阵营中有这种人,对我们难道不是好事吗?” 歌烈冷笑道:“告不告发他不是我的事情,你认为他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真能斗得过阿罗诃那样一名大神术师吗?连对手都是谁没有搞清楚就敢陷害,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人之行令人唾弃。拿到证据交给我,其余的事你就别问了。” …… 一天后阿蒙离开了叙亚城邦,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拉斐尔亲自将他又送回到黑火沼泽的边缘,交给他一件东西道:“这是歌烈老师给你的,想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与拉斐尔告辞进入沼泽之后,阿蒙在无人之处打开了这件东西,是一枚记录了神术信息的法器。这种法器与大地之瞳不一样,它只是一次性的,记录了信息就没有别的用处,将信息消去之后法器也就损毁了。 里面的信息是审问犹大那名手下的经过、以及犹大陷害阿蒙的整个过程。阿蒙看了之后脸色阴沉,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位在都克镇企图谋害他的武士马企,还有老疯子曾说过的那段话:“任何人做出某种选择的同时,就等于选择了相应的后果,不论自己愿不愿意。……假如选择宽恕与原谅,你自己要明白且能够承受这原谅的后果。” 他收起了法器,穿过黑火沼泽又回到林克等人所驻足的地方。林克与梅丹佐正眼巴巴的盼望着阿蒙呢,族人们都热烈欢呼。穴居野人们做事的效率也挺高,阿蒙离开并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已经围绕着暂时的定居点修了一道粗糙但是坚固的寨墙,可以防止一般野兽的侵袭了,依托于寨墙也可以进行防御作战。 按照阿蒙的设想,将来这里要建成一个宏伟的城邦,但那只是远景目标,事情还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先站稳脚跟再说。随着洪水慢慢退去,建造工作可一步步铺开。 阿蒙带领林克、梅丹佐以及部落里数十位头领人物,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祭坛,向穆芸女神祷告献祭。阿蒙本想亲自参加这个祷告仪式,可是被林克与梅丹佐拉到一边劝道:“阿蒙神啊,您和那穆芸女神是一伙的,大家在梦里都看你搂着女神呢。就算你不站在祭台上接受献祭,也别跟着我们一起下跪祷告啊。” 阿蒙只得苦笑,也就随他们去了。 仪式完成之后,按照穆芸女神在梦中的指点,阿蒙带人来到原先神殿的遗址处向下挖掘,先清理了十几尺厚的淤泥,才挖到都克镇原先的土层。神殿早就冲毁,连地基的碎石留下的都不多。继续往下又挖了二十尺深,已经碰到了坚硬的岩层,还是一无所获。若不是有明确的神谕指引,谁也不会继续再挖下去。 这时阿蒙感应到了微弱的力量波动,又命令穴居野人往下挖了十来尺深,清理掉碎石与浮土,下面露出了与地底岩层融合在一起的巨大岩石。他命所有人都退到了地面上,手持法杖念念有词,身形也漂浮在半空,那块岩石表面莫名出现了闪光的花纹,竟是神术阵的痕迹。 阿蒙正在琢磨呢,底地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那块巨石自己就分成了六瓣,中间露出一个空洞,里面各色神石光芒耀眼。这个宝藏可不是他打开的,而是尹南娜做的手脚,专门等他来呢。可惜当年的神殿早已冲毁,也不知历代主神官是怎样将献祭的财富放进来的? 恩里尔在大洪水中收走了都克镇存留的神石,化为一片亮晶晶的飞雨射向天空,那是歌烈亲眼所见。但是穆芸神殿数百年来最隐蔽的窖藏不仅有女神亲手布下的法阵,而且利用了大地的力量守护,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恩里尔收走,现在全留给阿蒙了。 那在巨坑周围观望的穴居野人们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亲眼见到阿蒙如神灵一般站在虚空中取出法杖,那地底的巨石上突然出现了闪光的花纹,然后分开成整齐的六瓣,里面出现了那么多各色神石。这就是神迹啊大家纷纷匍匐在地行礼欢呼。 阿蒙也吃了一惊,宝藏中放的全部是特殊神石,都克镇有史以来历代主神官的私藏,总计有数百枚之多 阿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能换多少钱,打造各种珍贵法器的主材料几乎都需要特殊神石,如果将来想炼那些法器的话,手里真正缺少的反而是其它辅助材料了。但这些神石可不能都用来打造法器,那样是极大的浪费,它们是用来建设城邦的财富。 阿蒙将神石都收了起来,当天晚上,穴居野人们围着火堆跳舞庆祝的时候,他和林克与梅丹佐又在临时砌的石屋里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有了这笔财富,等到一年半载之后这里勉强可容探险者通行,就可以重金雇佣周围各国的工匠和商队。 林克觉得这里的人手太少,而山中还有不沙穴居野人小部落,他们在洪水过后生存非常艰难,不妨也派人招揽收留,编入城寨中壮大自己的力量。阿蒙点头同意了。 林克本就是族长,管理部落很有经验,可是从头开始建立一个城邦也太考验他了,各种事情千头万绪。梅丹佐是一名武士,训练战士们作战很有一套,搞城帮建设同样是外行。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将来的事,都觉得不容易啊,目前的局面尚可维持,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学习吧。几人都深刻感受到一件事,那就是人才难得。梅丹佐与阿蒙不约而同想都起了两个人,他们在阿卡德镇认识的镇长帝奇-周与高原巨人联合部落的首领尤西尔。 当小茜公主遭遇“绑架”时,帝奇-周镇长组织全镇人在短短一天半时间内备齐了高原巨人部落索要的物资,并且组织好了救援队伍将物资按时送到了指定地点,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没有引起阿卡德镇的任何骚乱。这份才干深受小茜公主与冯纽王子的赏识,他已经被擢升到基什城邦担任更重要的职位了。 而那个神术师尤西尔也很不简单,能把那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高原巨人们组织起来协调行动,可不是一般的组织与管理能力此人的神术修为也许并不是很高,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一位大神术师更难得的人才。 他们身边要是有帝奇-周或者尤西尔这种人才就好了,可惜暂时找不到啊。梅丹佐建议道:“伊索也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他在希欧身边相当于半个管家,而希欧在好几个城邦都有商铺,经常组织车队往来各地,伊索打理的都非常好。将他留在梦飞思城中看守一座庄园太可惜了,最好能弄到这里来。” 阿蒙想了想:“这荒凉的沼泽怎能与繁华的梦飞思城相比,伊索能愿意吗?若是心中不愿,也很难尽心尽力。”v 105、还给你 林克笑道:“阿蒙神啊,现在这里还是一片荒凉,但我眼中已经看见一座富庶的城邦。伊索真要是这种人才,将来无论是做财政官还是农牧官都不错,他将是真正的大人。这些倒是其次,在这沃土上建立全新的家园,每一天都有收获,每一天都能见证新的创造。只要有这样一颗心,人生充满了积极的意义。” 梅丹佐笑着给了他一拳道:“你从深山里那个鬼地方迁到这里来,整个部落都欢呼雀跃,当然会这么想了,别人可说不定。不过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看来你跟阿蒙神没有白学” 阿蒙点头道:“这次回梦飞思城,我就对伊索说这件事,如果他愿意的话,梅丹佐,我派你把他护送过来。……既然你们谈到了这番道理,我有一个问题想认真的问问,你们已经拥有了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即将面对的考验是信念的融合。那么请审视内心,真正的愿望与想踏上的道路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是成为大魔法师与大武士,那是只是过程中的结果。” 两人都不笑了,林克正色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率领族人走出深山建立安居的家园,看着这一片荒原成为全新的城邦,为阿蒙神建立神殿,我就是见证与亲手完成这一切的人。” 阿蒙似笑非笑道:“神殿不着急,等第一道内城的城墙初具规模之后再说,既然你们愿意供奉穆芸女神那就为她凿建神像。” 林克:“阿蒙神,我们想建立的可是您的神殿。” 阿蒙笑了:“不着急,给我留个位置就行。” 梅丹佐也正色答道:“我以前只是想恢复贵族的身份与祖先的名衔封号,但真正能做到这一切时,却发现这并非是我人生最真切的追求。我是一个不断在寻找与发现的人,见证了阿蒙神的奇迹,只想继续见证下去,探索那终级的力量存在” 阿蒙微笑道:“那好你们就去印证吧,想突破七级成就不仅仅要依靠力量的增长,最关键是心灵的突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梅丹佐明天随我返回埃居,林克带领族人继续做好这里的事。” 从穆芸宝藏中得到的巨额财富,阿蒙可不敢全放在这里,只留了一小部分给林克以备不时之需。第二天,他挎着薛定谔带着梅丹佐离开了这片被沼泽包围的巨大孤岛,向南穿过荒原再度出发了。回程与来路不同,梅丹佐已经顺利通过了试炼之旅,而阿蒙也拥有了七级成就,不知不觉中跻身于大陆顶尖强者的行列。 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太多的凶险,来时都已经将各种怪兽出没的大概范围摸的差不多了,渡过内陆湖来到沙漠中也没有遭到蝎群袭扰。阿蒙走的并不快,在这荒凉无人的地方最适合演示各种高阶神术,正是刚刚拥有六级成就的梅丹佐需要好好学习的。 阿蒙自己也在习练七级体术,完全掌握纯熟之后他才是一名合格的大武士。七级武士与六级武士有什么区别?阿蒙有深刻的体会,那血脉中唤醒的力量不仅能由内而外的激发,而且将这种力量发挥到极致,甚至能控制环境中的力量运转 血脉中的力量成为一种激发能量的方式,这已经很类似于神术的效果了,甚至很像那深奥的能量神术。一名六级武士与一名六级神术师之间的差距很大,假如不是近处突然偷袭或者在军阵中围斗,很难战胜掌握各种神奇手段的同级神术师。但是一名七级武士与七级神术师之间的差距明显缩小了,面对面至少也拥有了一战之力。 难怪恩启都甚至只愿修炼纯粹的体术,假如能将这种力量达到最巅峰的状态,一技破百巧,确实也不怵任何高手。但是能达到恩启都这种境界的武士实在太罕见了,神术师们毕竟手段更多,而且神术也不仅仅是力量的体现。 阿蒙这一路一边修炼着七级体术,一边指点梅丹佐各种高阶神术,两人还经常在一起斗法演练,偶尔也击退突然出现的怪兽。若论实战的技巧,经过这一次远行两人都是突飞猛进,尤其是阿蒙虽然看上去虽没什么变化,但已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高手,更何况他掌握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 一个多月后,他们回到了埃居境内又进入了海岬城邦。由于是执行秘密任务,两人仍然乔装改扮,并没有和当地官署打招呼。 就在这段时间,朱利安收到了一封信。送信者把东西交给门房就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话,这封信的内容外人也不得而知。但就在朱利安收到信的第二天夜里,海岬城中发生了一起悲剧,罗德-迪克大人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自缢身亡,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内容全是忏悔。 犹大在遗书中交待,自己受到贪欲的**,被叙亚城邦的财政官莫顿所收买,不仅泄露了海岬城邦的军政机密,而且还出卖了伊西丝神殿派往海岬城邦的密探。犹大的遗书还牵出了另外一个人,就是叙亚城邦的财政官米斯特-莫顿 犹大曾花重金贿赂了莫顿,套取了不少机要情报,此事还受到了罗德-迪克的褒扬。但另一方面,犹大也接受了对方的贿赂,泄露了不少他所知的军政机要。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事情也很有意思,互相以重金贿赂对方换取情报。用以贿赂的钱是城邦的,但是做了这样的交换之后就成了他们自己的,而且都立下了功劳,对个人而言确实是名利双收的买卖。 天亮时,仆人才发现犹大吊在屋梁上的尸体,他已经死去多时。但有一件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桌上的亲笔遗书之外,在犹大的脚下还放着三十枚银币,有人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还给你 看来在犹大死后,还有人悄悄进过他的房间,犹大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知情者众说纷纭。罗德-迪克深为震怒,这件事最终是按自杀处理的,但城主大人下令秘密追查在地上写字的人,可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只有朱利安清楚犹大是怎么死的,也隐约猜出那写字的人是谁,但他却只字未提。尽管这位大神术师心里明白,可有一件事始终让他琢磨不透,为什么有人会在犹大的尸体下放了三十枚银币呢、这又是何种象征? 此事虽是私下处理,但并没有完全掩盖住。叙利亚城邦在这里也有密探,通过犹大的仆人了解到遗书的内容,风声传回到萧墨与歌烈那里,于是米斯特-莫顿被拿下查问。犹大死了,远在千里之外另有牵连,而阿蒙与梅丹佐已经离开海岬城邦返回梦飞思。 …… 阿蒙回到梦飞思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自己的庄园,询问伊索是否愿意去荒原中协助穴居野人部落建造家园? 伊索欣然答应,他对阿蒙说道:“我本是一个奴隶,您给了我自由民的身份,但所谓的自由不仅是身份的束缚与否,而是能见证自己生命的痕迹,就像看见星星在天空划过的轨迹。我无比期待着这样的使命,为了报答您也是为了审视我自己。阿罗诃老爷,如果您允许的话,我还希望能将这一切编成故事,在人间传唱下去。” 阿蒙微微怔了怔,这才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讲故事,那大陆各地的传说还有神灵的往事都被你编排过,你是在诉说眼中的人间与心中的愿望。如果我所做的事情也会成为人们编排的故事,你愿意的话,将来就去诉说吧。” 在阿蒙外出的这段时间,伊索不仅把庄园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用阿蒙留下的钱带着仆人们做生意赚了不少。这些钱阿蒙虽然无所谓,但也足见伊索很能干,他派梅丹佐护送伊索先去林克那里,然后再返回梦飞思与他汇合。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他才回到伊西丝神殿复命,而薛定谔依然混迹于神殿外的猫群中。 阿蒙离开梦飞思已经半年了,神殿档案馆的卫队长早有新的人选接替,他住的还是原先的小院,暂时只领俸禄却赋闲无事。圣女大人很快就召见了他,地点仍然是平时处理事务的书房。按照礼节问候之后,玛利亚再一次让仆从们退下。 这次不用圣女大人特意吩咐,加百列主动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反正玛利亚每一次见阿蒙总是要单独说话的。加百列出门时还大有深意的回头看了阿蒙一眼,眼中有询问和赞叹的神色。 当两人独处时,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默契,他们都有一段时间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在圣女面前,按照礼节阿蒙并不能主动开口,而玛利亚过了很久才幽然道:“阿蒙,你又变了。” 阿蒙微微一笑:“怎么,您不认识我了?” 玛利亚轻轻摇头道:“不,你变得更加清晰了,我眼中的你从未像今天这样真切”v 106、生命的源泉 生命的源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太多未曾出口的含义,也吐l了玛利亚的挂念与担忧,只因如此,当他出现在眼前才会觉得格外清晰与真切,就连这默默的凝视也格外值得珍惜。 阿何尝没有同感,远行归来再见玛利亚,面前端坐的便是心中那真真切切的艾蔻。以前的他看见玛利亚时总有些神思恍惚,分不清那是伊西丝神殿的圣nv大人还是当初在都克镇遇见的少nv艾蔻,在内心中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冲突。但此刻他终于能看的清晰真切,她就是她,是心中的艾蔻也是眼前的圣nv大人。 阿不想也不必告诉她,就在斩杀双头怪蛇登上大湖彼岸的那天深夜里,他在神术冥想中曾见过她。那不是梦,就似真实曾发生过的往事。他们又回到了都克镇的那座iǎ楼上,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他就是现在的阿她就是如今的玛利亚。但阿又像当年那样拥抱了她,将她的身体揽在怀中抚mo,并且真真切切的ěn了她…… 当第二天阳光升起时,阿睁开眼睛l出了微笑。当他站起身,长久以来心中莫名的纠结已经释然,很坦然的望着这阳光下的世界。 而此刻阿的微笑,就像在阳光下一样爽朗,他笑着说道:“圣nv大人,我这次见您要禀报两件事。” 玛利亚也看着他,眼眸中的光泽就像寂夜里的星空:“我正等着你说呢。” 阿首先是这次执行的任务,我已经考察了都克镇原址一带的地形地貌,并将记录的信息jiā给了神殿的神官委员会。” 玛利亚很满意的点头道:“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报告,地形地貌的描述与其他渠道的考察结果完全一致,你还制作了沙盘做了详细的演示。最难得的是各种怪兽的分布区域,你所做的考察是最详细的,必须徒步涉险穿越那些地方才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这一点值得格外的褒奖。 乔治大祭司已经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嘉奖你,但我暂时压下了这份报告没有批复,不是不想褒扬你,而是那份报告的内容还不足以奖赏你所取得的成就。阿你要说出的第二件事呢,是否与你个人修炼有关?” 阿点头道:“是的,正如您所期望,我已经成为一名七级大武士。” 玛利亚笑了,就是少nv纯真开心的笑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你自己却不说,就是要等着第一个告诉我吗?按照以往的惯例,城邦要为你举行一个庆祝仪式,你也将获得埃居帝国的贵族身份,回去之后就好好准备吧。” 阿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玛利亚想了想又笑了:“我来到神殿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晋级为大武士的下属,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知道你的名字叫阿但你还需要一个正式的名衔,不仅城邦的贵族名册上要记录,而且也要在神殿的力量唤醒仪式上登记。” 阿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道:“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吗?我被获准学习神文,同时也可以修炼神术?” 圣nv大人难得l出几分俏皮的神是的,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看你自己能否取得这种成就。力量的二次唤醒并不一定能成功,而且只有大神术师才能举行这种仪式。阿我允许你自己提出请求,可以选择伊西丝神殿中的任何一位大神术师为你主持仪式,作为对你的特别嘉奖。 你是选择成就最高的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呢,还是选择刚刚成为七级大神术师不久的我呢?我可要提醒你哦,成就越高的大神术师,举行仪式成功的可能也就越大,但最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能否唤醒那神灵赐予的力量。它需要一个过程,仪式只是一个象征、就似一扇的开启,我从未主持过,也没有经验。” 阿想也不想就答道:“凡事总有一个开始,我很荣幸能请求圣nv大人为我主持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而这是您第一次主持这种仪式,令我更感殊荣。” 玛利亚一直在笑,眼睛就像一双弯弯的月牙:“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来为你主持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希望能够成功。” 阿站起身来行礼道:“多谢圣nv大人,一定可以成功的”此刻称呼她为圣nv大人时,阿就像称呼艾蔻一样坦然。 可以打保票,这个仪式一定能成功,因为阿本人早就是一位大魔法师。只要经过了这个仪式,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使用很多神术了,而人们只会赞叹圣nv大人的神奇。不过他对这个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也很感兴趣,也许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可以从中得到不少借鉴。 当他要告辞的时候,玛利亚站起身来又问了一句:“我让你看的那些典籍你都仔细读过了吗?” 她指的是那些兵书以及与军团作战有关的资料。阿点头道:“是的,除了您给我开的目录,我还尽量找了有关的文书来学习,心中模拟推演了很久。” 玛利亚又说道:“仅仅是记住还不够,还要思考怎样去运用。你能穿行那样的荒原,又学习了那么多兵书,相信应该有在各种环境下指挥行军的体会。” 阿若有所思道:“圣nv大人,您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玛利亚大有深意的答道:“你很快就会清楚了,若想建立能赦免族人的功业,成功失败就在此一举。” …… 几天后,梦飞思城的城主达雅-屠扬亲自为阿举行了一个庆祝仪式,并且发布了公告。民众们都听说了一则喜讯——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阿晋级为七级大武士。 阿的酒鬼父亲从iǎ给他给的那个名字——阿罗诃稣-弥赛亚-和华-安拉-耶特终于第一次派上了正式的用场,甚至还会被神官用神文书写在神殿里名册中。但这一长串的名衔平时称呼起来太过拗口难记,人们还是叫他阿大武士。 对这个消息感到最高兴的并不是阿本人,而是阿的朋友、那位商人西欧。西欧逢人就ji动的说道:“我的眼光绝对没错,早就看出阿会成为真正的贵族大人,今天果然成了令人尊敬的大武士” 在他喝醉的时候也经常向身边的朋友吹嘘:“阿大人曾说过,我将来也有希望成为一名贵族大人。”而朋友们则嘲笑西欧道:“你就算了吧,凭什么?就这副虚胖的样子,还想练习体术成为大武士吗?” …… 庆祝仪式之后不久,阿又经历了另一场仪式,在伊西丝神殿的一间iǎ厅内。主持者是尊贵无比的圣nv大人,为他唤醒神灵所赐予的力量。这个仪式按常理来说几乎不可能成功,因为阿并没有虔诚的信奉眼前的神灵,他只是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也默视手持法杖的艾蔻。 由于仪式是圣nv大人亲自主持,所以规格相当隆重。阿首先要沐浴熏香、穿上漂亮威武的铠甲,佩戴好武器向着神灵行礼献上祭品,并接受人们的祝贺。阿走向仪式厅时,长阶两旁列队相迎的武士们洒下了莲uā瓣,而神殿中的神官们齐声唱着诗篇,玛利亚头戴金冠拿着法杖就站在祭坛前。 当仪式正式开始之后,玛利亚轻轻举起了圣nv法杖,动作形容不出的高贵优雅,口中唱着赞美伊西丝nv神的诗篇,法杖上发出柔和的金光笼罩着跪在神案前的阿 这是“伊西丝之祝福”神术,玛利亚首先安抚阿的身心,让他在宁静中感受神奇的一切。接着金光开始闪烁盘旋,包围着阿的身体就像轻纱在浮动,出现了明暗疏密的变化。这就是最基础的神术法力在运转释放,却指引阿进入一种心灵沉定的冥想状态。 玛利亚的声音在阿的脑海中响起—— “请你放下一切烦扰与犹豫,忘却一切忧愁与哀伤。 虔诚的向着神灵祷告,恳请神灵赐予你力量。 当你进入沉定的冥想,闭上眼睛凝视神灵庄严的形象。 它就像光芒从东边的天际升起,将恩泽普施于四方。 这光辉驱散了黑暗,大地在沉睡中苏醒,人间不再m惘。 请展开心灵来迎接,汲取神灵所赐予的力量。 你在m雾中醒来,将展开翅膀飞翔。” 阿并没有抗拒玛利亚所做的一切指引,当伊西丝之祝福笼罩他时,阿完全敞开心扉,进入一种宁静而清晰的沉定状态。尽管他并非伊西丝nv神的信徒,但也无一丝轻慢之心,将自己的信念融入到玛利亚的虔诚中去仔细的体会。 当玛利亚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时,阿闭上眼睛真的看见了一位“神灵”,却不是高台上的伊西丝nv神,这位“神灵”的相貌身姿分明就是玛利亚。他也感受到了那所谓神灵赐予的力量,它就环绕在身边、弥漫在这天地之间,似一种永恒的律动存在、似天地自然与内省身心之间的jiā融共鸣。a 107、安拉军团 身外的世界仿佛也拥有一颗心灵,天地在吞吐呼吸、有着生动的气息。如何用自己的身心去与之沟通,这便是神灵所赐予的力量源泉,也是神术师种种神奇手段的本源。阿蒙忘记了自己本已是一名大魔法师,就像在黎明中迎接新生一般,去重新体会唤醒力量的源头。 阿蒙仿佛看见了天地之间那生命律动的能量,要在这个仪式中抓住一线灵感的光芒,使之与自我身心融合,将来能够在冥想中独自找回这种状态,便是力量的二次唤醒。 为一名武士举行这种仪式,确实只有大神术师才能办到。玛利亚为阿蒙举行仪式的时间,比通常情况下几乎长了一倍,毫不吝惜的投入心神与法力。在外人看来,这也是圣女大人第一次举行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没有经验当然要好好熟悉一下过程。 武士们一般不会在仪式结束后就立刻唤醒神灵所赐予的力量,他们还要从最基础的神术冥想开始练习,独力找回在仪式中被指引进入的状态才算成功。 这种仪式通常只举行一次,它对于一位大神术师而言也是相当大的消耗。如果一次不能成功的话,理论上虽然还可以再进行,但是成功的几率已经很小,没有哪位大神术师会为一位武士反复的折腾。 哪怕再次举行仪式的效果已经很小,但玛利亚似乎并不介意多给阿蒙几次机会。仪式结束几天后,她就特意派人来问阿蒙,能否从冥想状态当中感受到被唤醒的力量?阿蒙则回答道:“多谢圣女大人关心,我已经成功了” 玛利亚闻讯之后随即下了一道命令,让乔治大祭司专门派一名老师教授阿蒙学习埃及神文。 阿蒙只得装模做样的又学习了一遍埃居神文,那位老师逢人便夸奖阿蒙大武士聪慧无比,用最短的时间就掌握了神文。人们对此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名大武士,阿蒙怎么可能不是天资聪慧之人?况且如果掌握了世俗文字的书写,学习神文其实并不太难,只要了解其中特殊而复杂的规则就可以。 神殿还特意派了两名五级神术师来指导阿蒙修炼低阶神术。身为大魔法师的阿蒙显得相当谦虚,很认真的聆听指点,并不摆架子但也很少开口发问。总之他学的非常快,没过多久就开始接触到中阶神术的内容了。 这两名五级神术师已经很难再继续教授阿蒙,就回去向上司禀告,请求给阿蒙大武士另派神术老师。结果老疯子尼采当年的那位老朋友、如今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说道:“就让我来亲自指点阿蒙大武士吧。” 乔治揽下了这件事,却并没有教授阿蒙什么神术,只是给了他一个权限,可以自行翻阅档案馆中的所有神术典籍,如果有看不懂的再来询问。大祭司平时很忙,不可能专门教授阿蒙神术,档案馆就由乔治管辖,而阿蒙对那个地方是再熟悉不过,也不需要另费工夫指点。 有了这个方便条件,阿蒙终于可以找机会查阅薛定谔让他去看的另一卷典籍,但还没有等他动手呢,又被另外一件事缠住了。 事情来得很突然,圣女亲自下令,命赋闲的荣耀大武士阿蒙单独居住到一座带冥想静室的宽大院落中,这几天沐浴祷告不要出门,如果他想看什么典籍,就写下目录让仆从送来。请他静心等待从埃居王都来的使者,将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圣女大人派人给阿蒙送来一些兵书典籍,这些都是阿蒙以前看过的,而玛利亚却要他再温习一遍。同时送来的还有各种军演道具,包括埃居帝国周边的地形图,各种行军以及安营的沙盘模型,甚至包括航海中的补给与运输船只的图纸与模型,让阿蒙对照典籍好好的熟悉。 玛利亚此举分明是一种暗示,王都要派人来考核阿蒙。如果阿蒙大武士能通过这次考核,即将迎来一项很重要的任命,十有八九将在军队中担任一名将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意味着围绕着都克镇一带的各国征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实际情况比阿蒙的猜测更加惊人,玛利亚举荐了阿蒙,不是让他担任普通的将军,而且一个新组建军团的军团长 埃居帝国已经有三个军团整装待发,军团的名字按照习惯都是以神灵命名,其中包括帝国最精锐的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而作为前哨的塞特军团早就在边境的海岬城邦集结完毕。 赛特军团的军团长就是海岬城邦的城主罗德-迪克,而军团的主神官就是八级大神术师朱利安。照说一位帝国军团长至少要由一名大武士来担任,但是罗德-迪克身为海岬城主地位尊荣,而且更适合管理这个军团。 赛特军团主要负责出征大军的后勤物资管理、基地补给、粮草辎重的运输,所需的作战物资在前一段时间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囤积到海岬前线,法老从王都派来一名大武士彼得-莫臣为前阵指挥官。 帝国真正的精锐是从王都来的荷鲁斯军团和从梦飞思城开拔的伊西丝军团。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就是伊西丝神殿的首席大武士龙腾,主神官是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前阵指挥官是大武士龙影。 而荷鲁斯军团的主神官是埃居荷鲁斯主神殿大祭司、九级大神术师李奎德,前阵指挥官是帝国大将军、八级大武士范-布雷兹,而军团长竟是埃居法老本人好大喜功的拉西斯二世这一次要御驾亲征。 一个整编军团拥有武士五千人、神官五十人,这是正式投入战场的作战力量,人吃马喂每天消耗的物资堆积如山,如果再加上仆从与民夫,围绕一个军团提供种种后勤服务的人员至少超过两万。 这三个军团当然不是埃居帝国所有的军事力量,但对外发动远征不可能将举国之力一倾而空,这次出动的已经是帝国最强的精锐。法老御驾亲征,王都底斯城还要留下一个军团,守卫帝国西北的边境,而圣女大人也将坐镇梦飞思城,这里还有一个留守军团。 如果是想直接攻占哈梯王国,其实最方便的路线是从梦飞思城出发,沿罗尼神河出海越洋登陆作战。但是法老这次的目的是在原都克镇一带建立战略基地,所以选择了从海岬城邦出发,穿越沙漠陆路攻击。按照军务委员会制定的计划,除了上述三个主力军团之外,还需要另一个军团协同推进,就是刚组建不久的杂牌军,名为“安-拉军团”。 “安”与“拉”都是同一位神灵的名字,埃居人所信奉的九联天神之首,据说是诞于太初莲花中的众神之父,也是最古老的太阳神。他的名衔有很多,夜晚叫做“安”、白天叫做“拉”、早晨叫“赫普里”、晚上叫“阿图姆”,在九联天神中的称号一般也叫做“努恩”。 按照人间的理解,这位天神虽然“资历”最老、被称为众神之父,但他不是埃居帝国所信奉的最重要的主神。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伊西丝女神用计谋战胜了安-拉,获得了这位天神的秘密并且取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伊西丝女神之子荷鲁斯后来成为了埃居人所信奉的王神,也是九联天神中最重要的神,传说古老的安-拉神已经隐退于罗尼神河源头。 有趣的是,在阿蒙的那一长串名衔中,也包括“安拉”这个称呼,可以理解为“黑夜与白天”的意思。 安-拉军团并不与主力大军汇合行动,它要在法老大军推进的同时,沿着北部的海岸线在侧后方跟随。一方面作为侧翼的呼应,另一方面更主要的任务是防备哈梯王国的军队从海上登陆偷袭,切断了主力大军的补给线。 这样一支军团的战略地位很尴尬,如果法老大获全胜,它不会立下最主要的战功;如果法老溃败撤退,安-拉军团需要离开海岸线包抄前进,拼死抵挡追兵来掩护法老;如果哈梯王国真的大举从海岸线迂回偷袭,该军团就是在主力反击之前的炮灰。 但是最大的可能,这个军团一直就担任沿海岸线的掩护与警戒任务,来一场几千里的大行军,并不会参与到真正的主力决战中。只要这个任务完成了,军团长也算是为帝国立下了功勋,地位显赫的大人们自然不情愿接这个苦差事,于是圣女瞅准机会举荐了阿蒙。 但这毕竟涉及到一位军团长的任命,要把五千名战士交到阿蒙手里,帝国也不得不慎重,所以组织专人进行考核。阿蒙在院落里独居了十来天,终于被人请到了梦飞思城的官署,见到了几位地位显赫的帝国大臣们。 一间大厅里呈半圆形坐着七个人,正中间是圣女玛利亚。玛利亚的左边是王都底斯城来的军务大臣艾森,艾森的身边也是来自王都荷鲁斯主神殿的大祭司苏思伽,苏思伽左手边是梦飞思的城主达雅-屠扬。玛利亚的右边是伊西丝神殿的三位大祭司沃尔德、布尔克、乔治。 这几位大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考核委员会,由他们来决定是否任命阿蒙为安-拉军团的军团长。 ps:白天准备晚上拜月的供品时,打开一盒精美的月饼,惊奇的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月票哈哈哈哈,过节了,开个玩笑:) 祝各位书友中秋快乐,合家幸福团圆v 108、以神灵之名 阿蒙没有座位,向诸位大人依次行礼后,就站在大厅中央等候提问。首先提问的是艾森,这位帝国军务大臣早年也是军团长出身,对行军征战很有经验。他问了阿蒙很多问题,这位年轻的大武士是对答如流。军事不能空谈,艾森大人又命人拿来了地图和沙盘以及各种兵演器物,让阿蒙现场模拟如何组织行军、布置战阵等实战指挥,阿蒙也做得有模有样毫无破绽。 这场考核足足进行了一整天,中午吃完饭后继续,王都的大祭司苏思伽还与阿蒙下了一盘军阵斗兽棋,用的是真正的军演沙盘,结果也令人非常满意。 第二天上午考核继续,七位大人都问了各种问题,有些已经超出了军事范围之外。阿蒙都尽量做了解答,然后领命退下等待结果。七位大人开始协商,而玛利亚一直不说话,最终的意见是三对三,支持与反对的人数相同。同意阿蒙担任军团长的人有艾森,沃尔德和乔治,反对的人有苏思伽、达雅-屠扬和布尔克。 反对者的意见除了阿蒙从未有过指挥作战的经验之外,主要是因为他的出身。阿蒙曾经是哈梯王国属地都克镇的居民,在征战中能否保证对埃居帝国的绝对忠诚是个疑问。双方相持不下,最后还是要看圣女大人的意见。 玛利亚沉吟道:“通过这两天的考核,阿蒙是否适合担任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军团不会参与真正的主力决战,只是执行协同的警戒与掩护任务,阿蒙完全能够胜任,这一点诸位都没有异议吧?” 另外六人都没有表示反对,玛利亚又说道:“至于此人是否忠诚,难道各位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吗?他的所作所为已足以证明其高贵的品行,这正是我举荐他的原因。此人确实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是他进献了众神之泪,也是他归还了尼禄的遗物。 都克镇曾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我想诸位不会不清楚吧?况且他的族人也全部掌控在帝国手中。最新传来的消息,哈梯国王号称得到了恩里尔的神谕,这则神谕大家也听说了吧?你们若是阿蒙,心里会怎么想?”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有关哈梯王国的最新动态。据哈梯国王路西尔和哈梯神术学院宣称,恩里尔大神降下了最新的神谕:他用神力发动了那场大洪水,不仅惩罚与驱逐了罪民、洗刷大地上的罪恶,而且也赐予子民千里沃土。那里将成为神灵的赐福之地,谕示子民开垦沃土建立富庶的安乐家园。 神谕传达到王国各地,民众沸腾了,尤其是那些无业游民、流浪的探险者、帝国一些贫瘠城邦的农夫们都欢呼雀跃。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入神殿感谢恩里尔大神的赐福,并发誓要将开垦神灵所赐予的沃土作为神圣的事业。祭坛上摆满了鲜花与各种珍贵的贡品,所有人都在赞颂神灵的伟大、仁慈与庄严。 在这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有一群被遗忘的人却只能默默的暗自神伤,就是原先都克镇的矿工。他们已经是被神灵惩罚、被王国民众厌弃的罪人,死去的人不论是无辜还是有罪,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仍然活在世上的后人们,心里又有何感受呢? 阿蒙不可能再回归信奉恩里尔为主神的国度中,就算他想,那里也容不下他更何况都克镇幸存的族人都在埃居帝国,阿蒙不可能也没有理由背叛。 其实不仅恩里尔有神谕,就在不久前,埃居法老以及荷鲁斯主神殿的大祭司们也接到了荷鲁斯王神的神谕。伟大的神灵荷鲁斯宣称,在天枢大陆的中央将会出现一片千里沃土,那是异域神灵残暴与邪恶的象征,也将是伟大的埃居帝国建立千古功业的全新疆域。他号召子民前往那里建立埃居人的家园并修建真正的神殿,让神灵的光辉普照大陆。 这则神谕成了拉西斯二世发动征战的至高圣意,法老本人也决定御驾亲征。这场征战他已经谋划了很久,能够在大陆中央开辟全新的疆域正可实现这位法老一生最大的抱负。这则神谕还没有正式向埃居民众发布,但等到大军正式开拔之时就会传遍全国。届时埃居民众也将涌入神殿中欢呼,赞颂神灵与法老的神圣与伟大。 情况正如歌烈对阿蒙说的那句话——“可以预见那里的纷争也将是神灵的纷争,而人们以神之名驱使着自己的欲望。” 圣女大人提到了异域神灵恩里尔的神谕以及都克镇的往事,众人更无从反驳。也许是为了打消大家心中的疑虑,玛利亚环顾左右又微笑着说道:“其实诸位大人不必太过忧虑,军团长虽然是军团的最高长官,但根据帝国的法律,军团主神官有监军督战之责,军团长要想调动神官也必须经过主神官的同意,我们只需选任一位值得信任的大神术师担任军团主神官,便万无一失了。” 这时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苦笑道:“行军作战对于大神术师而言可是个苦差事,更何况是安拉-军团的主神官。要么只是个摆设,要么吃力不讨好,我想没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感谢圣女大人的信任与提拔,举荐我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这次我就自告奋勇去做安-拉军团的主神官吧。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帝国的军务部、财政部还有梦飞思城邦能够给予足够的支持,不要以随手应付的态度打发一支杂牌军。”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阿蒙正式担任了帝国军团的军团长。虽然只是一支临时组建的杂牌军,但地位毕竟在那里放着,他的身份已相当于一个城邦的副长官。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把阿蒙给忙坏了,上任之后有很多工作要抓紧时间处理,他甚至有点后悔太早把伊索派走了。 在正式作战中,军团长通常是不能直接上第一线冲杀的,他是全军的统帅,一旦出现意外很容易引起整个战线的溃败。所以在前线作战需要一名前阵指挥官,现在这个职位也是空缺的,玛利亚让阿蒙自己选拔,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她同意把加百列派去。 由此也可以看出法老陛下对安-拉军团根本不重视,虽然军务委员会制定了协同作战、侧翼警戒与掩护的行军计划。但在法老心目中这支杂牌军团其实可有可无,他御驾亲征所率领的大军将所向披靡。 但阿蒙本人却不能不重视,加百列是玛利亚身边最重要的臂助,他自然不能轻易把加百列带走,况且这位守护大武士的地位崇高,阿蒙也不能随意指挥。阿蒙毕竟还缺乏足够的根基与威望,很难找到一位完全效忠与听命于他的前阵指挥官。 想了半天,阿蒙向梦飞思城邦提出申请,举荐与擢升了一个人,就是何烈山的那位卫队长、曾经受罚外放的六级武士约翰。 作为军团的最高长官,虽然不能仅依仗个人的武力取得战斗的胜利,但在军人心目中,长官个人的实力与魅力仍然是威望的一部分。所以帝国军团长通常要由一名大武士来担任,像罗德-迪克那种情况只是特例而已。 阿蒙已经是一名大武士,但他的实力并没有真正的展现过,很难让那些出身埃居的贵族将军心服口服。何烈山的卫队长约翰倒是一个例外,他对阿蒙早就服服帖帖了,而且还得到过阿蒙的传授和指点。这一次又是阿蒙的举荐,将他从荒凉的何烈山擢升至军团中,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听命效力。 除了前阵指挥官之外,阿蒙还有一项工作必须自己处理,就是组建一支亲兵卫队。军团中有这个编制,但必须由军团长本人亲自筹建。亲卫人数不多,却是最精锐的力量,职责就是保护军团长本人。无论是冲锋杀敌还是突围逃跑,亲兵卫队都要紧紧跟随在军团长的身边。亲卫队长也是由军团长本人直接任命,其他人无权指挥。 亲卫相当于一小支独立的私军,人数不超过百人,虽然也由军团配发武器和军饷,但军团长往往会自掏腰包给他们配备更精良的武器、平时也有更慷慨的赏赐。这毕竟关系到阿蒙本人的安危,亲卫不仅需要绝对的忠诚,还要有拼死保护长官的勇气。 如果是其他的军官,任命起来有种种条件限制,但是亲卫队长的任命都是军团长本人说了算,没有人会干涉,哪怕雇佣流浪武士也可以。正因如此,阿蒙直接任命了来自巴伦的流浪武士梅丹佐为亲卫队长。至于亲兵卫队的成员,就让梅丹佐在军团的士兵中择优挑选吧。 梦飞思城的大商人希欧终于见到了新晋升的军团长阿蒙大人。阿蒙带着梅丹佐亲自登门拜访,让希欧受宠若惊,激动的连说话都结巴了。阿蒙是来叙旧的,同时也带来了梦飞思城主的手令,任命希欧为安-拉军团的后勤军需官,并在酒桌上笑着问他愿不愿意? 希欧涨红了脸,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磕磕巴巴的说道:“愿意,万分的愿意阿蒙大人,我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您果然没有忘了我” 希欧不是傻蛋,他很清楚一位平民商人就算再富有也很难拥有尊贵的地位,眼前就是他一生中最佳的机会。虽然组织军团的后勤有一定的风险,但总不会比前线的战士所遭遇的危险更大。只要立下功勋并被军团长上书保举,他就有可能被埃居法老赐予贵族身份,荣耀只是一方面,今后做生意也会便利许多。 军团中自然有帝国正式任命的军需官,负责物资的交接、统计以及分派。阿蒙任命希欧担任的军需官,主要负责在军团之外组织车队和商队,跟随军团运输补给物资。他很清楚这位商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干这一行却很擅长。 有法老的命令,各城邦的商行都要首先服从行军的物资调派,希欧恰恰对这方面的事情相当熟悉,也是阿蒙所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军需官可是一个肥差啊,在战争时期有权征调沿途各城邦的军需物资,事后由帝国财政部门统一结账,其中的油水丰厚自不必多说。希欧对阿蒙是感激涕零,按照“惯例”,当场孝敬了阿蒙一大笔钱。这一次他可是慷慨大方毫不吝啬,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可以赚回来许多倍。 真要论财富的话,阿蒙一点都不缺钱,当场笑着拒绝了。希欧见阿蒙不收,急得脑门都冒汗了,央求了许久,亲卫队长梅丹佐才点头答应接受一笔馈赠,主要是给军团长大人的亲兵卫队配置更精良的铠甲与武器。这些本来是应该由阿蒙自己掏腰包的,希欧慷慨代劳了。 一切准备工作刚刚就绪,阿蒙就接到帝国的命令率领安-拉军团开拔了。他带着五十名神术师、五千名武士沿尼罗河东岸向着海边行进。后勤辎重队伍分成两部分,小部分是车队,走陆路负责日常给养,大部分则装运在船上沿着罗尼神河出海,跟随陆上的大军向前推进,军团还派了战船护航。 虽然只是一支不受重视的杂牌军,可是走在路上也是威风凛凛浩浩荡荡。阿蒙的八十名亲卫都是配甲的骑兵,五千名战士由战车兵、弓箭兵和拿着投枪与盾牌的重装步兵组成。约翰率领骑兵走在最前面,而轻装的步兵方阵走在队伍的最后。远远望过去,武器与盔甲在太阳下的反光形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海洋。 阿蒙坐在宽大舒适的战车上,心中颇为感慨。他第一次来到梦飞思城时被人一路追杀,差点倒毙在罗尼河旁,而如今离开这里时,却成了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军团长。真正应该感谢的是玛利亚,是她默默的帮助与指点他走到了今天。 阿蒙并无意与哈梯王国的军团作战,但这场大战无论他参不参与都将不可避免。他只想建立足以赦免都克镇族人的功勋,在将来能够带领他们返回家园。阿蒙很清楚这一场大战能争夺的暂时还不是那片千里沃野,都克镇周围的沼泽完全消退能容纳大军驻扎,至少还要等一年半载,埃居法老于此时发动远征多少有点太心急了。 但是从战略布局来看,法老的目的是想抢先在内陆湖一带建立营寨基地,以便在将来的纷争中占据有利地位,随着洪水彻底退去,顺势占领那一整片沃野成为帝国新的疆域。 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自信满满御驾亲征,而埃居帝国的强大也是各国所公认,这场战争的胜负结果看似没有疑问。阿蒙虽在埃居帝国的大军之中,但他心里却并不看好埃居能大获全胜。原因很简单,他觉得拉西斯二世对这场战争显得过于轻视了。这是关系到多少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啊,在拉西斯二世的眼里却像一场游戏般随意。 法老大人对敌国怎么看阿蒙并不清楚,但至少拉西斯二世对协同配合的安-拉军团完全缺乏应有的重视。就像随手扔了一架快要散架的战车,让这个军团跟随他去战斗,而阿蒙好不容易配齐了这辆战车上的零件,才让它正常运转起来。 法老以为自己势不可挡,率领最精锐的大军就足以取得胜利,但这样重要的国与国之间的征战,在这么一个环节上漫不经心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如果阿蒙是全军的统帅,他就绝不会这样草率的对待安-拉军团,尽管这支军团的地位也许很不重要。 大军团行进的速度并不取决于车马能跑多快,而是后勤辎重的补给是否能够跟上。安-拉军团的补给主要依靠船运,尽管运输船配了长桨,但在海上的主要动力还是风帆。军团按照既定路线稳步推进,阿蒙并没有浪费沿海岸线行军的机会,尽管不太可能参与主力决战,但一路上没有忘记操演军阵。 战车兵、弓箭兵、投枪兵、骑兵、步兵之间的配合,虽然在兵书上都学过、在沙盘上也演练过,但阿蒙并没有真正的展开战阵实地指挥过。在行军间歇,阿蒙下令各位将军指挥手下的士兵轮流操演军阵,他带着梅丹佐做实战观摩。 安-拉军团刚组建不久,以前的训练也十分松懈。但能够成为帝国正式的军团战士,最低要求也是练习过体术的一级武士,这些人真正配合起来的战斗应该是相当强大的。 在埃居帝国军队中有一个惯例或者说是传统,军务部调拨的物资以及军饷会被长官按一定比例截留,剩下的才发放给士兵。军饷自不必说,军需物资如果拿到市面上也是能卖大钱的。这笔钱作为长官个人私用,在装备亲卫、以私人名义犒赏战功、收买敌方人员等场合皆能用上。 这个截留比例,一般情况下约定俗成规矩是三成,剩下的七成分发到下面的将士手中就算是足额了。但是那些不受重视的杂牌军团,装备的质量与军饷的数量远不能与帝国精锐军团相比,长官截留的比例往往会大得多。这样会造成一种恶性循环,使军团的战斗力更低。 阿蒙在行军途中练兵,当然是加重了将士们的负担,但另一方面他也表现的非常慷慨无私。帝国军务部以及城邦配发的军需物资,他个人没有任何截留,全部配发给了士兵。本该由他个人掌控支配的三成军饷,阿蒙也只留了一成,剩下的九成都及时发到了士兵手中,让本没有报太大指望的将士们喜出望外。v 109、战争的序幕 阿蒙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刚刚掌控军团不久,需要笼络人心稳定士气,另一方面他实在也不缺钱。 军团中的最高长官除了军团长之外还有主神官,主神官下辖五十名神术师,他们的待遇是十分优厚的。阿蒙自己很清廉,但没有要求主神官乔治跟着他一起清苦。该属于神官们的物资和饷银,都划拨给了乔治去自行处理。 结果乔治也是将物资装备全额发了下去,军饷只留了一成,完全参照阿蒙的做法处理。作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想捞什么油水平时有的是机会,也不用在这方面做文章。 装备和军饷都给足了,但阿蒙在练兵上毫不宽松,他打算从严治军,结果却碰上了一位比他的要求更加严厉的前阵指挥官。约翰在何烈山时就以脾气暴烈著称,现在来到军团要带着士兵去打仗,装备和钱都给足了,怎能容忍士兵们偷懒? 谁在操演时不认真尽力,这位前阵指挥官就会越过下层军官,直接将人拖出来一顿抽打。反倒是阿蒙充当了一个宽和的角色,经常劝说约翰不必过于严苛,按照军纪正常处置则可,不必再加以额外的惩罚。 阿蒙还叮嘱约翰不必过于心急,不要擅自加重士兵的负担。比如弓箭手一轮战阵齐射要求连续发出十五箭,那么平时演练就射十五箭,不必强行要求他们射出二十箭,到最后连准头和劲力都没了。他们毕竟还在行军途中,需要养精蓄锐。 约翰在何烈山经过阿蒙的指点,对那种难以抑制的躁动已经渐渐能够控制了,但躁动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再见面时,这位六级武士已经变得比当初更强大。他仍然有被激怒和冲动的时候,但却找到了一种途径将这种躁动转化为力量的爆发,能够突然进入一种更有力、更灵活、知觉也更敏锐的状态。 这似乎是一种奇异的、爆发式的力量唤醒,对于阿蒙来说倒是一个很有趣的发现。 阿蒙曾经试验过约翰的这种力量爆发,当他进入这种状态时,连梅丹佐都不敢正面硬抗。阿蒙如果不施展神术只用武技,也不过能将将压制住而已。约翰在这种状态下变得比平时更加强大,但这种状态结束后,他也会变得比平时更虚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据阿蒙分析,如果约翰过度使用这种爆发的力量,可能会对身心造成难测的伤害,也提醒他多加注意。 练兵除了要求严格、指挥得法之外,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还需要两个条件。首先是膳食与营养要跟上,这一点阿蒙命令军需官绝对保证,希欧组织的船队提供了充足的乳肉制品。而另一个条件,就需要神官们的配合了。 神术师在军阵中不会直接冲杀在肉搏第一线,他们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用各种神术辅助战士们战斗,另外一点更重要的就是提升军阵的士气。神术不仅可以是攻击性的也可以是辅助性的,比如治疗神术虽不能立刻治愈士兵们所受的创伤,却能使他们暂时忘记伤痛,而祈福神术则可以使战士们变得更勇敢不再恐惧,某些高明的精神神术,甚至能给战士们一种必胜的信念,激励将士舍身忘死的投入战斗。 这在大军团作战中非常重要,往往一场战斗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死伤的士兵有多少,而是士气低落导致战线的崩溃。因为士兵们一旦失去信心,没有再战斗下去的勇气,绝望的情绪会互相感染,指挥官们也无法控制。 这些神术师大人们平时养尊处优习惯了,行军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吃苦,不到真正的战斗时一般不会动用这支力量。但是阿蒙却要求随军的神官发挥战场之外的第三种作用,就是在练兵时结阵施展治疗与祈福神术,让将士们从疲劳中恢复,且时刻提升士气保持一种自信激昂的战斗状态。 阿蒙不能直接指挥神官,这需要通过乔治大人下令。而主神官乔治非常配合,按照阿蒙的要求发布了命令,将属下神术师分成四队,每队十二名,组成神术阵每天轮流帮助阿蒙练兵。 这下可苦了那些神术师了,他们的法力都是很宝贵的,怎能这样随意的消耗呢?地位非常高贵的大人们训练亲兵时偶尔会采用这种手段,但在整个军团中这么干,几乎没听说过。神术师们没过几天就叫苦不迭,跑到乔治大人那里去抱怨——又不是真的在作战,怎么能让他们这些贵族神官为那些平民武士随意的消耗法力呢? 乔治刚开始没说什么,后来看抱怨的神官实在太多,做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决定。这位大神术师手持法杖亲自来到了练兵场上,连续四天带领四支不同的神术师队伍施展神术配合练兵。连乔治大人自己都这么做了,其他的神官们也不敢再公开抱怨。 这时乔治才公开说道:“我们的军团以前缺乏训练,假如遭遇到真正的战争很可能稳不住阵脚。大战中前线的武士一旦溃散,作为神官的你们也没什么好下场,训练将士也是在保护你们自己。这仗还没打呢,你们就开始抱怨,如果真的上了战场又想怎样?” 乔治大人的话说得很漂亮,让属下的神官们不敢反驳,但阿蒙的做法确实不符常规啊,没听说哪位指挥官会让随军的神术师们平时无谓的消耗法力,而且在行军途中天天如此。尼采教出来的学生阿蒙,对使用法力从来就没有神殿中传授的那些概念,他当年连避雨遮阳都会随时展开神术,早就习以为常了,让神官们做这点事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神官们并不清楚,他们的上司乔治大人早年也是一位魔法师出身,而且是老疯子尼采的朋友,多少也了解阿蒙的底细,这次算是配合阿蒙使坏了。 但阿蒙也不会白让人费心费力,他又赠送了乔治一根珍贵的法杖。尽管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并不缺上好的法杖,但留在手中或赏赐学生与下属也是绝佳的好东西。阿蒙当初在那神秘的大山洞里得到了三支法杖,一支是尼禄的遗物已经归还,另一支给了林克,还剩下的一支今天终于送给了乔治。 除此之外,阿蒙赐给众神官每人一笔数量不菲的神石,是令人目瞪口呆的大手笔。 有赏就有罚,神官们虽然不敢再抱怨却可以偷懒耍滑,结果阿蒙真不给面子,也不管这些人的尊贵身份,曾在练兵场令约翰将两名出工不出力的神官拖出来,当众揍了个半死。从这之后,一切情况都进入了正轨。 神术师当然都是贵族出身,这些神官说不定就来自哪个地位尊荣的大家族,或者和某位帝国大臣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可如今在军团中不得不暂时低头,就算有谁心中对军团长大人有怨言,也只能等到战事结束以后再说。 阿蒙就这样一边行军一边练兵,沿海岸线向前稳步推进。两个月后军团进入海岬城邦属地接近边境的时候,他终于下令驻扎时停止操演,全军将士只需好好休息。按照作战计划,阿蒙不能独自冒进也不可落后,需要根据主力军团行进的速度,沿北部的海岸线跟随前进。 安-拉军团与主力大军之间有侦骑来往传递消息,如果到了紧要关头,还会有神术师借助飞行器物直接传信。 安-拉军团终于离开边境折转向北,前方是荒凉的叙亚沙漠。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分割出蔚蓝的大海与浅黄色的沙土,波浪与沙丘铺展而开都是一望无际。天空碧蓝如洗,飘荡着朵朵团簇状的白云,就似天上的神灵在放牧着他们的羊群。 风景是如此之美,四野却又如此荒凉,在这一片宁静之中,远方的沙漠里即将迎来一场大战。出了边境之后,阿蒙行军更加谨慎,派出神术师轮流以侦测神术时刻关注周边的动静,运输补给船队也远远的尾随在后面,不再靠的太近。 就在这时,侦骑却回报了一个意外的状况。法老亲自率领的荷鲁斯军团,并没有按照原先的作战计划稳步推进,而是突然加速扑往叙亚沙漠的中央。本来驻守边境的赛特军团也不得不改变计划,掩护着民夫以及粮草辎重进入沙漠尾随法老。 按照原计划,伊西丝军团应该与荷鲁斯军团协同并进,该军团当时落后了几十里,法老却并没有在边境等待。荷鲁斯军团突然加速,把伊西丝军团给甩开了。伊西丝军团唯恐有失,将大型的辎重留在了海岬城邦,轻装加速行军也进入了叙亚沙漠。 这与原先埃居军部制定计划不符啊,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战略态势都改变了,由稳步推进变成了突袭作战。 虽然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需要指挥官做出各种临时决策,但战斗还没有打响就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一般的军团长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权限。毕竟按计划行军有功无过,即使战事不利也是全盘指挥的责任,可是主力擅自突袭冒进的话,所有配合的队伍都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也只有荷鲁斯军团的军团长才敢这么干,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法老。 荷鲁斯军团发动突袭的同时,却没有给安-拉军团下达配合的命令,这让阿蒙很有些无所适从,不清楚自己是应该按照原计划推进,还是也跟随法老加速行军?过了几天他才接到赛特军团的指挥官罗德-迪克派来的侦骑传信,请求安-拉军团也加速行军掩护主战场的侧翼。 不提阿蒙的疑惑,率领赛特军团负责大军辎重的罗德-迪克此刻心中也是苦不堪言,他曾劝法老陛下不要改变计划冒进,但拉西斯二世根本没听。 在罗德-迪克看来,埃居的国力明显强过哈梯,军团的战斗力与装备也占了很大的优势,四平八稳的推进作战是最稳妥的选择。更何况这一次是法老陛下御驾亲征,更加容不得半点冒险闪失。征服哈梯唯一的障碍,就是穿越叙亚沙漠后勤补给的巨大消耗,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可是有意外的事情干扰了原先的作战计划,也改变了法老的决定。 根据战前的密探回报,这一次哈梯王国的国王路西尔也率领其最精锐的恩里尔军团御驾亲征。路西尔本没打算亲自上战场的,但王室贵族、满朝重臣、神术学院的元老们都上书要求国王像埃居法老那样亲自领兵,哪怕只是作为一种象征。 埃居帝国的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而哈梯王国已经为这场战争隐忍筹划了多年,正是需要在沉默中爆发最大力量的时刻。对方的拉西斯二世都上了前线,如果路西尔国王还龟缩在王都,会给民众一种胆怯、缺乏自信的印象。国王率领王国中最精锐的军团亲征,是鼓舞士气最好的手段。 这一战对哈梯王国与埃居帝国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如果埃居帝国输了,无非是失去一个臣服的属国而已。但是哈梯王国若输了,那就是整个国运的转折,至少会失去大片的疆土、缴纳沉重的赔款贡赋,彻底臣服于埃居帝国的统治,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 路西尔国王虽不情愿,但还是御驾亲征了。这些年来看似祥和宁静的叙亚城邦,也突然变戏法似地集结了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军团,就是原先驻扎西部边境的阿努军团。歌烈以大神术师的身份居然担任了军团长,军团的主神官是他的弟子华莱特,前阵指挥官是大武士穆恩,后勤总军需官就是州长萧墨。 另一支原先驻守南部海防的南纳尔军团,也沿着海岸线向着叙亚沙漠推进。哈梯王国战事准备充分、行军速度很快,三支军团已经集结在黑火丛林以南、内陆湖以西的沙漠北部地区。 以上是派往哈梯王国的密探最后发回来的消息,穿越几百里的沙漠往来,还要不被敌人发现已经很难。对手的最新及时动态,通过已方的渠道暂时还不得而知。 荷鲁斯军团派出的侦骑深入沙漠,在不同的地方抓住了好几伙人,有的是路过的商队、有的是海边的渔民、还有人自称是劫掠的强盗。他们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种地点,自然十分可疑,于是都被当做敌方奸细处理,严刑拷问之下,果然都招供出自己是哈梯王国的奸细。 所有奸细的口供中都提到了相同的信息,路西尔国王率领恩里尔军团御驾亲征,已经推进到内陆湖的南岸与沙漠接壤的草原上,正在建立永久性营地。而歌烈率领的阿努军团则在叙亚城邦南部驻扎,一边调集作战物资一边修建防御工事,离国王的恩里尔军团有二百里远。另一支南纳尔军团驻扎在海岸线附近,距离阿努军团也有二百里远。 这三个军团呈倒三角形分布、互相呼应,就等着埃居大军进入伏击圈。 按照埃居帝国军部原先的作战计划,法老大军主攻的线路是直击叙亚城邦南部的关隘,将受到歌烈率领的阿努军团的迎面阻击。而哈梯的另外两个军团可能会从左右合围突然偷袭,就算截不断埃居大军的补给线,也能拖住埃居大军的主力。这样一来,埃居大军将在远离国土的沙漠另一端打一场代价巨大的消耗战。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样说可能有诈,但在不同的地点抓到的奸细,审讯口供经过分析都透露了类似的信息,看来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法老陛下刚开始非常愤怒,甚至怀疑埃居的军方高层中有叛徒向哈梯提供了绝密的作战计划,使对方做好了针对性的布置。 荷鲁斯军团的前阵指挥官、大将军布雷兹,主神官、帝都大祭司李奎德都劝法老息怒,按照正常的战略态势,只要懂军事的人稍加分析就能判断出埃居大军的主攻路线。埃居军务委员会制定的作战计划并无任何出奇之处,就是中规中矩、稳打稳扎。 哈梯王国对战争准备已久,做出这种应对方案完全正常,他们就是要依托边境线进行防御作战,占据后勤补给与兵员补充的有利条件。 埃居大军只需按原计划进攻叙亚城邦的南部关隘,主力与歌烈率领的阿努军团展开正面决战,同时让伊西丝军团的一部与赛特军团的大部切断阿努军团与恩里尔军团之间的联系,阻击住恩里尔军团的回援就可以。 至于驻扎在海岸线上的南纳尔军团,可以让阿蒙率领的安-拉军团顺势北进对峙,并不求阿蒙能够取得胜利,只要能将南纳尔军团牵制在海岸线附近,不能以主力合击埃居大军就算成功。 如果战役这么进行,将是一场硬碰硬的比拼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就看双方的战斗力、装备与训练情况、战场指挥以及后勤补给的综合较量结果。可是法老否决了这个计划,决定对内陆湖南岸的恩里尔军团发起突袭,拉西斯二世的这个决策倒也不能说毫无道理。v 110、法老上当了 对方的三个军团呈倒三角形分布,理论上的薄弱环节是两翼,法老不能指望安-拉军团去攻破久镇哈梯王国南疆的南纳尔军团,只要能形成战略牵制就算阿蒙完成任务了。那么路西尔国王率领的恩里尔军团成了最合适的主攻目标。 法老决定突袭恩里尔军团的原因主要有…。第一,这次远征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内陆湖沿岸有水源和草场的地方建立战略据点,假如让哈梯王国先行一步将来则很被动,必须趁恩里尔军团立足未稳时把这个钉子拔掉。第二,对方的国王也在那里,所谓擒贼先擒王,假如能够把恩里尔军团打散,将会重创整个哈梯王国的士气,弄不好接下来的战役就不必再打了。 第…也很重要,是因为水源。按照哈梯王国三个军团的分布位置,恰好将有水源的地方都拦在了战线后面。沙漠里没有水,所需的淡水必须由南端穿越几百里路程运到前线,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攻破正面防线,仅仅是淡水的运输就会成为埃居大军沉重的后勤负担。 向内陆湖方向发起攻击,率先抢占有水源的地方为大军建立营地,湖边的草原还能就地放牧,将在很大程度上扭转后勤补给的劣势。现在恩里尔军团正在建立永久据点,要趁此机会发动突袭才是最佳的战略选择。 拉西斯二世分析出这么一二三条,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英明睿智,属下们也无法反驳。为了稳妥起见,荷鲁斯军团还派出一批神术师乘飞行法器去侦查敌情,就连主神官、九级大神术师李奎德都亲自出动了,毕竟是为法老探路。 有侦查就有反侦查,在沙漠北端的天空上,曾发生了好几起不为人知的神术师大战,有几位神术师连着飞行法器陨落,也有人成功回来了。李奎德大祭司飞在高空上瞭望敌营,并成功甩开了对方的追踪,查明了哈梯王国的战阵布置,与奸细的口供完全一致。 兵贵神速,当时荷鲁斯军团距离对方的恩里尔军团有七百里,中间是叙亚沙漠,法老当即下令全速出击。后面还有负责后勤补给的塞特军团半部、精锐的伊西丝军团全部,以两个半精锐军团的力量突然袭击哈梯的一个军团,拉西斯二世已经在等待着胜利向他招手。 …… 阿蒙在行军途中连续接到三次谍报,第一次是罗德-迪克发来的,要求他配合法老大军加速向前推进。第二次是法老的前线指挥部发来的正式命令,内容很详细,要求阿蒙命令后勤船队远离跟随,防止被对方海军偷袭,辎重就地上岸建立营地。 安-拉军团此时与对方的南纳尔军团距离不足两百里,已经处于可发动攻击的位置了。但前线指挥部却命令阿蒙不得主动出击,原地监视与牵制对方。如果对方发动攻击,则要依托营地坚决守住;如果发现对方离开海岸线向东包抄法老大军,则要趁机袭扰后勤补给线,将南纳尔军团的主力牵制在原地。 阿蒙接到命令后没有耽误,立刻命令辎重上岸建立营地,营地后方的海岸设立了一个临时码头,并派了一批精锐的将士上船护航,保障后方的海运线路不至中断。以目前的粮草以及淡水的储备,就算没有船队,安-拉军团也足以坚持一个月以上。 阿蒙派出侦骑监视南纳尔军团的动静,却发现对方并没什么动作,敌人和他一样建立了港口和大营,并拉开战线依托边境修筑了防御工事。阿蒙想强攻的话几乎不可能有胜机,因为他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军团,还包括军团后面的城邦。 沙漠中的大战应该已经打响,靠近主战场一带,侦骑与奸细早就没有了活动空间,来往传讯只能靠会飞行的神术师,侦查敌营偶尔还可以借助大神术师操纵的侦测器物,但敌营内的动态很难查明确切的细节。阿蒙感觉自己被晾在了战场上,只能等待决战的结果。 虽然没有正式作战,但军营里的气氛已经非常凝重,神官与战士们日夜值守处于最紧张的戒备状态。大约过了十来天,终于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当时阿蒙正坐在大帐中与梅丹佐下棋,突然眉头一皱,感应到远方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法力波动正在接近,立刻冲出了大帐。 大神术师乔治也被惊动了,已经手持法杖飞到了半空,神官队伍布下了神术阵,战士们手拿武器登上了由战车排列组成的半圆形防御外墙,弓箭手搭上了箭时刻准备拉开,投枪手也握紧了梭枪摆好了战阵。 东边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飞快的接近。阿蒙眼力好,看出那是一件飞行法器驭风飞梭,飞梭上的两个人神情已疲惫不堪。前面的人手持法杖连连挥舞,他已经看见了阿蒙的大营,振奋最后的精神加速前进,而后面那人身上带着血迹,张弓搭箭向着后方禁戒。 乔治已经收到了飞梭上那人发来的一条神术信息,大喝一声道:“来者是荷鲁斯军团的神官、大神术师塞尚后面有追兵,我们掩护他进来。”随即一声吟唱,地上的神术师们结阵举起了法杖,沙漠上一片烟尘升起,飞舞的沙子被卷向天空形成一道遮天的幕墙,幕墙在颤动还在发出嗡鸣声。 那支驭风飞梭穿越幕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被放了进来,远处的天边又出现了几个黑点,正是从后面尾随而来的追兵。理论上只有八级大神术师才能不借助器物自如的飞行,但如果有珍贵的飞行法器的话,高明的六级神术师也可以在天上飞,总之追兵的实力必然不弱。 飞梭落在了军营中失去了控制,在沙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沟。驾驭飞梭的大神术师塞尚法力一收,飞梭就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器物。他和后面那名武士都被甩了出来,倒地昏厥不起,早有士兵冲上去将两人抬到大帐中救治。 塞尚已进入安全地带,护住军营的飞沙幕墙随风向外狂卷,沙子震荡冲击像无数箭头朝着空中漫射而去,似暴发了一团黄色的烟云,阻隔远处飞来的追兵。神术师们已经准备好战斗,战士们也举起了弓箭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弓弦响,一道银光斜飞天际,正击在追来的一艘御风飞梭上。空中传来了爆炸的声音,一团扭曲的光影膨胀而开,这件法器失控了,也化成了巴掌大小的原状。有两个人从天上摔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军营外的沙丘上一动不动了。 军团长阿蒙已经站在了一辆战车的顶上,手里拿的正是那张用双头巨蛇的长牙和蛇筋打造的神弓。他射出的并非是蝎子尾针制作的毒箭,而是以马革钢锻造、表面镀以沉银并镂刻着神术阵花纹的重箭。这种箭是专门为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大武士准备的,需要特殊的强弓才能发挥作用,一般的武士根本射不出去。 阿蒙配合神术射出这力量惊人的一箭,远比一般的大武士射的箭冲击力更大、射程也更远。他的神术其实比体术更高明,这支箭上所蕴含的法力,已到达其镂刻神术阵所能承载的极致,而阿蒙手中的弓也比军中配发的最强的战弓还要神奇的多。 空中的追兵见塞尚逃进了大营,他们也不可能与一整支军团作战,面对神术阵的反击已经纷纷飞向了高空回避,准备看清敌营之后就立刻回遁了。阿蒙射落的是一名六级神术师操控的御风飞梭,这名神术师原本就飞得很高,远离军营中远程武器射程之外,本以为安然无恙,空中一个转折正要回飞,阿蒙的箭就已经到了。 谁也没想到在这么短暂的遭遇中,军阵里会射出这样准确且威力惊人的一箭,就连空中主阵观战的乔治都惊叹不已,战士们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空中的追兵已经纷纷掉头远去,似乎是被阿蒙的一箭之威吓怕了,片刻都没敢在高空停留。敌情不明,乔治也没敢贸然派出神术师飞天追击。 连战士带仆从民夫以及后勤队伍,总计两万多人几千里行军到现在,正式战斗中只射出了一箭而已。这一箭却足以奠定阿蒙在军团中的地位,看见他射出这一箭的人无不敬服 但阿蒙自己对这一箭却很不满意,想当初他在赐福大典上见过那名神秘刺客射出的那惊天动地的一箭,如今他用自己最好的弓全力射出最重的神术箭,威力仍然远不能与当日那一箭相比,尽管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名大武士与大魔法师。 可是阿蒙对自己的军团却很满意,虽然只是五、六个敌人飞来的小场面,却是这个军团第一次遭遇正面战斗,所有人都没有慌乱,甚至连弓箭手都没有乱射一箭,神官队伍以及战士的军阵在最短的时间内都布好了,就算有大军来袭也能从容抵挡。 看来这个杂牌军团经过自己一番操练与捏合之后,已经形成了不容小觑的战斗力,虽然还不能与帝国的精锐军团相比,但也绝对不是不堪一击。 追兵退去,逃进大营的两个人昏迷不醒,乔治已经认出了另外一个人,他是法老陛下的亲卫小队长、七级大武士维嘉。荷鲁斯军团的人员配备要比安-拉军团强得多,维嘉这样的七级大武士仅仅是法老亲卫中的一名队长而已,而塞尚这样的七级大神术师也只是李奎德手下的一名神官队长。 这两个人显然是从主战场方向长途突围而来,难道遇到了什么情况,法老不得不派出他们向安-拉军团紧急传令吗?梅丹佐在昏迷不醒的塞尚身上搜出来一卷文书,果然是法老的紧急手令,阿蒙与乔治读后都大吃一惊。 埃居主力大军在沙漠的北部边缘战事不利,更确切的说是遭遇了一场大败。罗德-迪克率领的塞特军团被打散,而龙腾率领的伊西丝军团被分割成两部,一部分与法老的荷鲁斯汇合,另一部分也被击溃了。 目前法老已在沙漠边缘被哈梯大军围困,情况岌岌可危,紧急命令安-拉军团离开海岸线向东进发增援,掩护法老大军突围,命令中还特意强调,要带上足够的补给。 看完命令之后,阿蒙与乔治面面相觑良久无言,他们都不首先发表意见,却问坐在一旁的约翰怎么看?脾气耿直的约翰一锤桌子嚷道:“这打的是什么仗啊行军计划说变就变也就罢了,将我们晾到海边不闻不问三个多月,主力溃败需要拉替死鬼的时候,倒想起我们了?” 乔治沉声劝道:“约翰将军,现在不是发泄个人怨言的时候,不论你心里有怎样的不满,也要以整体战局为重,依你看,我们怎么才能完成法老的命令?” 这话问的很有技巧,命令能怎么完成呢,通常情况下只需直接执行。但是法老命令他们拔营东进,就等于离开了海岸线,与后方的补给船队脱离了。理论上倒可以在海边派兵驻守,从临时港口卸货,再用车队组织后勤运输,但这样很容易被对方的南纳尔军团轻易切断后援,他们就成了一支深入沙漠的孤军。 如果在沙漠中被对方缠住的话,别说粮草,淡水一旦耗尽整个军团就得完蛋,南纳尔军团都不用拼命死战,只需将他们耗干在沙漠中就可以。更何况安-拉军团的整体战斗力本就不如南纳尔军团,法老的命令等于让这个军团去送死,无非就是想吸引哈梯王国的兵力,好掩护主力突围而已。 站在阿蒙身侧的梅丹佐皱眉道:“法老还命令我们就地带上全部的给养,既然罗德-迪克的后勤军团在沙漠中被打散,想必法老大军中的粮草与箭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真这么做的话,行军速度会很慢,在沙漠中很容易被被围。想救法老突围应该是轻装突袭,可那样顶多只能带上六天的饮水,与法老的要求又不符。” 乔治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苦笑着补充道:“用我的空间法器,尽全力携带物资的话,顶多可以再装下供军团作战部队使用一天的粮草与饮水。” 阿蒙又问道:“您提到空间法器倒是提醒了我,法老大军中必然不止一位大神术师,那三个军团中仅是九级大神术师就有两位,除了今天突围送信的塞尚之外,还有另外六名大神术师,他们应该还有更高明的空间法器,可以携带多少军需物资?” 乔治摇了摇头道:“塞特军团与伊西丝军团的一部分被打散了,就算所有的大神术师都安然无恙与法老汇合,他们的空间法器内装的也全是军需物资,恐怕也只够维持十天半月的。况且大神术师的空间法器是通常另有用处,不可能全用来带着粮草和饮水,后勤军需主要还是靠车队运送。” 约翰摸了摸后脑勺道:“二位大人的意见,究竟执不执行法老的命令?” 乔治瞪了他一眼道:“军令怎么可以不执行呢?但这封手令不是我们接到的,而是从昏迷的塞尚大神术师身上搜出来的,还需要确认,得把人救醒了才行。” 阿蒙沉默了半天,终于抬头道:“法老的命令,是希望安-拉军团能够帮助主力脱离险境,我们只要能够设法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执行了命令。当务之急有两件事,请乔治主神官赶紧出手,亲自用治疗神术救醒信使。另外,不论军团展开怎样的行动,都必须侦查清楚敌情分布,这还需要乔治主神官帮忙,带我飞到战场上空看清敌我布置。” 约翰与梅丹佐齐声道:“二位大人要亲自飞赴战场观望敌情吗?这样太冒险了” 阿蒙也苦笑道:“冒险?我们军团中还有谁能执行这个任务并有把握安然归来吗?至少我和乔治大人遇到意外还可以逃,假如是大军贸然行动陷入重围,到时候连逃都逃不了。” 经过神官们的紧急救治,两个信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午夜时分,大武士维嘉首先醒来,挣扎着讲述了沙漠中发生的情况。 法老率荷鲁斯军团飞扑前进,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挡,顺利的穿过了七百里沙漠,正要对恩里尔军团发动突然进攻,后面负责后勤辎重的塞特军团却遭遇了伏击。 伏击者显然经过特殊的针对性训练,战士们披着斗篷隐藏在沙子下面,并没有与荷鲁斯军团遭遇,却在夜间从两侧的沙漠中莫明其妙的冒了出来,打了罗德-迪克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并没有纠缠决战,主要用带着火的弓箭点燃粮草车,还有一种特殊的开刃箭头穿透力很强,只为射破车队中装着淡水的羊皮囊准备。遭遇伏击的罗德-迪克率军反补,双方死伤都很惨重,塞特军团损失了大部分军需物资。v 111、自投罗网 法老闻讯大怒,下令荷鲁斯军团的后部回援,同时让伊西丝军团从后面包抄,要将沙漠中埋伏的敌人包围消灭。就在这时,哈梯的军队从北方主动出击了,国王路西尔并不在军中,指挥官竟然是歌烈。而且这里不仅有恩里尔军团,还有歌烈所率领的阿努军团 沙漠中对塞特军团的伏击,就是阿努军团专门训练的一支奇袭队的杰作。法老从临阵指挥以及情报判断两个方面都犯了错误,他本以为是用两个半军团的力量突袭对方的一个军团,结果到了真正交战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是两个精锐军团大举迎击,而他只有身边的荷鲁斯军团能首先投入战斗,后面的伊西丝军团还在收拢被打散的塞特军团、整理残余物资。 荷鲁斯军团的战斗力非常强,但他们是长途跋涉穿越沙漠进行突袭,而对方两个军团是以逸待劳。这场大战在沙漠与草原的交界地带持续了三天三夜,荷鲁斯军团连续发起冲锋也没有突破对方的防线,而歌烈指挥的反冲锋终于冲垮了荷鲁斯军团的战阵。 第一战,法老溃败。 荷鲁斯军团不得不后撤重新收拢,但歌烈不会给法老机会,指挥两个军团从左右包抄合围,企图把荷鲁斯军团全歼。此时战势已经发生了逆转,荷鲁斯军团兵疲将惫很难再打恶仗。幸亏后援的伊西丝军团及时赶到,与正要形成合围的哈梯大军展开了一场遭遇战。 这是一场混战,时间只进行了一天一夜,场面却极其惨烈,双方的死伤都超过了上一场战斗,从场面上看基本旗鼓相当。埃居大军只是稍落下风而已,算是勉强稳住了阵脚。但是伊西丝军团落在后面的辎重队伍却被包抄的哈梯军队击溃了。 突袭失败进入阵地作战的时候,法老大军便陷入了困境,只收拢了一个多军团的疲惫之师,面对着哈梯两个斗志昂扬的精锐军团,局面是进退两难。继续向前打不垮哈梯的军队,后撤的话又损失了大部分辎重,很难带领大部队安然穿越叙亚沙漠。 哈梯军队并没有形成严密的包围,只是严阵以待守住了沙漠之外的水源,并不断发动袭扰冲锋消耗法老大军的有生力量。他们似乎在等着法老撤军,一旦这支疲惫之师转身撤入沙漠,士气低落且粮草饮水缺乏,哈梯大军从背后掩杀而来,埃居人必然一溃千里甚至全军覆没。 埃居大军也没有坐以待毙,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发起了孤注一掷的攻击,向前推进占领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取得了淡水补给。当时哈梯军队战略性的退开了一个缺口,等到埃居大军刚刚扎营喘息未定的时候,又从三面包抄发起反冲锋,将埃居大军又逼退到沙漠的一角。 这样几番拉锯下来,埃居大军损失惨重消耗极大,已无力再发起主动攻击,只有困守大营等待救援。救援可能来自两个方向,首先是埃居本土组织的援军。塞特军团的半部被打散后,朱利安已经保护着罗德-迪克撤回了海岬城邦,一方面收拢残军,一方面组织留守城邦的将士和紧急征调的预备军团,正准备救援与接应大军。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埃居远征大军的形势已经很危急,前线指挥部都建议法老在众位大神术师的保护下单独突围而去。但这样一来便是彻底的溃败,法老的荣耀也将遭到极大的损害,沙漠中的大军面临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果,拉西斯二世不甘心啊。 离主战场最近的增援力量就是尚未投入战斗、阵容完整的安-拉军团,法老下令让安-拉军团东进增援,哪怕只是吸引对方的兵力掩护大军撤退或争取时间也好。想把这个命令穿过三百多里沙漠送出去可不容易,地面的道路早就被哈梯军队截断,只能派神术师飞出去。 法老一共派出了五支飞梭,前面四支全是吸引对方阻截火力的掩护,由大神术师塞尚带着大武士维嘉的飞梭才是真正突围的主力。这两人果然没有辜负法老的重托,终于冲出重重阻截,将命令带到了安-拉军团。 醒来的大武士维嘉讲完了事情的经过,阿蒙与乔治都宽慰他好好养伤休息,并表示安-拉军团一定会尽全力将法老救出险境。维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除了因为重伤在身,也是乔治悄然施展了神术让他重新陷入昏睡状态。而塞尚的身子骨显然不如大武士那么强健,到现在还没醒呢。 从帐篷里出来,阿蒙与乔治来到僻静无人之处密商。阿蒙说道:“事不宜迟,如果想飞天探营的话,我建议就趁着夜间行动,查明敌情才好做决定。” 乔治却摇头道:“你看这满天星空,警戒的大神术师反而能查探得更清楚,夜里的警惕性也会更高,其实更容易暴露目标。大军团行动不是说走就能走,现在下令做好进军的准备,我们多等半天也不迟。白天烈日当空的时候,沙漠上阳光刺眼,对瞭望以及神术侦测都有干扰,反而更适合飞天查探,如果低空有云就更好了。” 阿蒙又问道:“军团一共配发了多少件飞行法器?” 乔治叹了一口气道:“驭风飞梭是大陆上标准的飞行法器,速度非常快,制作方法也相对成熟,就是打造的代价太大。安-拉军团配了五支,都是帝国的财产而并非神术师的私人器物。” 阿蒙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有七支飞梭了,塞尚大神术师带来了一支,我白天也射落了一支。” 乔治苦笑道:“塞尚那一支飞梭以后当然要还给他,但我们可以暂时征用,而你射落的那支飞梭,是军团长大人本人的战利品,你完全可以自己留着并不违反帝国的任何规定。其实配备更多也没用,连我都算上,我们也只有五名神官能驾驭飞梭,高手的数量远不能与荷鲁斯或伊西丝军团相比。” 乔治还少算了两个人,阿蒙与梅丹佐都可以操控驭风飞梭,只是别人不知情。阿蒙白天一箭射下来两个人,他们并不是被箭射死的,而是从高空跌落摔死。当时敌方一名神术师带着一名武士操控驭风飞梭追击塞尚,被阿蒙一箭射到了飞梭上。 对方的武士根本没挡住,而操纵者是一名六级神术师,运转法力企图以飞梭的空间力量去防御。但那一箭的冲击力极大,竟然还带着连绵爆发的能量似潮涌般一波又一波,奇异的震颤冲击比箭直接射中的力量还要强。 那名神术师猝不及防,法力控制不了飞梭,结果与武士一起从天上摔下来了。他们的法杖、武器连同飞梭当然都成了阿蒙的战利品。那支飞梭有一点小小的损坏,但在阿蒙手里很容易就修复了,这比搜集材料重新打造一支简单多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阿蒙并没有细说这些,他想了想对乔治道:“能否暂时再给我一支飞梭,可能会有用,以备不时之需。” 一位大武士就算经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也很难掌握高阶空间神术与气元素神术中最深奥的飞行神术,更别提同时运用了,操纵驭风飞梭几乎不可能。但乔治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随手就给了阿蒙一支驭风飞梭。 阿蒙揣着两支飞梭回到自己的主帅营帐,梅丹佐还带着亲卫在营帐外值守,阿蒙问了一句:“我的猫,回来没有?” 梅丹佐答道:“薛定谔大人刚才回来了,直接钻进后帐了。” 阿蒙在行军途中居然还带着一只猫,而这只猫的吃喝每天都由军团长大人亲手端上,它就在阿蒙的营帐中休息。薛定谔架子大的不得了,足见阿蒙是多么的宠爱它。亲卫们都开玩笑称呼这只猫为“薛定谔大人”,也算是一种拍马屁,久而久之玩笑就成了习惯,连梅丹佐都这么称呼了。 白天突发意外时,薛定谔溜出去不见了,阿蒙有急事要处理也没顾得上,此刻得知薛定谔已经回来了这才放心。他走进营帐,看见薛定谔在大帐正中军团长的座位上蹲着,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变戏法似的取出器皿,给薛定谔做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因为薛定谔从白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薛定谔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大模大样的吃完了东西,又伸出爪子在面前的桌上划了两下,朝着阿蒙喵喵叫了几声。阿蒙和这只猫已经相处多年,就算薛定谔不会说话,仅凭神情与动作就大概能猜出它想干什么,立刻端来一个铺好细沙的大盘子,放在薛定谔眼前道:“你出去了一趟,难道发现了什么状况,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猫的利爪平常都缩在肉垫中,在抓耗子之类的情况下才会伸出来。但薛定谔的爪子却很有意思,它能缩起另外几支只伸出一根爪尖,就像人伸出一根手指,在沙盘上开始画图。 先是沿着沙盘的边缘画了个半圆形的圈,里面点了五个点,然后在另一侧画了一条线,写了“南纳尔军团”几个字,又在远方画了一条线,写了“埋伏”。阿蒙已经看懂这是战场的各方阵线分布图,薛定谔分明在提醒他,哈梯大军早就想到了安-拉军团会去增援法老,在沙漠中设好了埋伏等着他过去呢。 只要安-拉军团深入沙漠,带着辎重行军疲惫之时,会在最不利的地形遭遇恩里尔军团与阿努军团的伏击,南纳尔军团也会趁机切断补给线从后面包抄,不需打什么硬仗,困死他们就行。 薛定谔的爪子还没停下,又在南纳尔军团的防线后方、靠近黑火沼泽南部的位置画了一个框,在里面写下——“哈梯国王”。 坐在对面的阿蒙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小声惊呼道:“薛定谔,你说什么哈梯国王在这个位置?” 薛定谔人模猫样的点了点头,然后伸爪子一划拉,把沙盘上的痕迹全部抹去。这个信息太重要了,足以让阿蒙重现考虑调整全盘作战计划。法老上当了,他以为哈梯国王带着恩里尔军团驻扎在内陆湖南岸,实际上恩里尔军团确实在那里,但国王路西尔本人却在后方,而歌烈带着阿努军团的主力也悄悄集结到了那里。 歌烈是怎么瞒过埃居的侦查完成这一切的呢?除了派出不同的奸细放假消息、封锁边境防止侦骑发现之外,应该还有手段。比如可以命士兵乔装改扮为仆从或民夫,混编在运送物资或建造据点的后勤队伍中一点一点的运过去,然后再完成集结。只要埃居主力行军线路已定,决战场就已经决定了,哈梯大军在表面上并没有改变军团布置,甚至骗过了大神术师的飞天侦查。 看见薛定谔画出的地图,特别是点明了哈梯国王所在的位置,阿蒙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渐渐清晰的浮现。由于这个计划过于冒险大胆,他还要仔细斟酌将一切细节都考虑完整,明天也要亲自去侦查一番。 …… 第二天上午日出后不久,沙漠上的阳光就已经很强烈了,浅白的沙子一片白花花的反光十分刺眼。阿蒙吩咐梅丹佐与约翰加强戒备,和主神官乔治一起悄悄离开了大营。在远方一个隐蔽的沙丘后面,确定附近无人,乔治取出了一件法器道:“军团长,我们出发吧。” 阿蒙微微一怔,压低声音道:“水晶飞梭?乔治大人竟然有这种好东西” 乔治略带感慨的答道:“阿蒙大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认出水晶飞梭,想必对各种神术器物也很内行吧?这是很多年前,一位老朋友教我怎么制作的,可惜当时我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财力。后来我有幸成为了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再后来更成为正式大祭司,才有足够的财力和精力打造这样一件法器,不久之前才成功的。它是我珍贵的私藏,也是对过往时光的纪念。” 乔治手里的东西像个半透明的小碟子,正中融合了一枚风之魅舞,而边缘对称融合了三枚幽蓝水心,神石与法器看上去就似天然连成一体,不知是用怎样的神奇手段打造的。这样一件器物仅仅是材料就贵重的令人咋舌了,更何况不知要损毁多少次才能成功,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乔治操控水晶飞梭带着阿蒙悄然升上天空,在近处看,这支飞梭化成的空间就像一团朦胧的半透明光影折射,而迎着太阳与沙子上的反光从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痕迹。当飞到高空融入天空的背景,水晶飞梭更是无影无踪,遇到有云层的时候它也可以显露出来,像灰色或白色的一团雾气,就似天上飘过的云。 飞到高空之后,水晶飞梭化为了薄雾云朵的样子,这样比半透明的光影朦胧状态更节约法力。乔治又对阿蒙道:“水晶飞梭还有潜行效果,能够躲避侦测神术的感应,如果保持安全的距离,就连大神术师也发现不了。假如不是手中有这件东西,我也不敢带阿蒙大人冒险去探营。” 阿蒙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这种飞行法器,但是打造太难,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它制作成功。它的隐藏效果虽然好,但上面的人却不可以轻易动用法力对外发动攻击,否则就失去了潜行意义。它还有一个弱点,就是速度比驭风飞梭慢得多。” 乔治一手持法杖另一只手取出一支驭风飞梭道:“没关系,我们只在高空侦查,尽量不要被发现。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两个人再大本事也不可能与大军作战,就收起水晶飞梭用驭风飞梭逃跑吧,到时候阿蒙大武士可别忘了用神箭来掩护我们逃走。”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东而去,水晶飞梭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驭风飞梭,但作为飞行法器当然也不慢,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飞过沙漠接近了主战场,远远望见了两军大营。法老的大军驻扎在沙漠的边缘,离最近的水源只有区区十几里路,显然在大营和水源之间爆发过不止一次战斗,地上还能看见散落的残破兵器,在太阳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反光。 哈梯大军旗号严整,呈三面合围的状态,并在南面法老可能撤退的沙漠两侧,沿途布置了警戒侦骑队伍。薛定谔说的没错,就在迎向安-拉军团的来路上,有一道重兵防线,居高临下就等着阿蒙自投罗网呢。 目前法老大军已无力进攻只能被动防守,哈梯大军自可以从容的调出精锐来迎击安-拉军团,太远的高空不能看清所有的细节,说不定沙漠两侧还有别的埋伏,罗德-迪克就曾经吃过这种亏。 对方大营中有歌烈那种高手,尽管有水晶飞梭能隐藏行迹,他们也不敢飘的太近,看清大概的布置后,阿蒙随即要求乔治带他回程。但是回程的路却没有直奔安-拉军团的大营,阿蒙做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决定,向北绕了一个圈,飘到了与安-拉军团对峙的南纳尔军团后方,在黑火沼泽南部的丘陵地带上空观望。v 112、牵一发而动全身 南纳尔军团以海边的大营为基地,以北方的叙亚城邦为依托,在边境线上修建了好几个战略据点,战线拉的相对比较开,这么长的距离不可能每一段都有大神术师时刻展开侦测神术扫描天空,所以找防线薄弱之处渗透过去并不难。 黑火沼泽以南、靠近新出现的内陆湖的地方,原本贫瘠荒凉是一片光秃秃的丘陵,不远处就是戈壁滩了。可是大洪水过后这里的环境变了,丰茂的丛林生长出来,有很多野生动物也有一些弱小的怪兽出没,阿蒙上次与梅丹佐考察地貌时就来过这里。 在丛林间一片长着草的开阔地带,他们发现了一群骑马的人,居然在打猎 而在不远处山脚下一个僻静的位置,支着一片华丽的大帐篷。帐篷周围有卫队守卫,远望衣甲鲜明显然不是一般的将士,而像某位大人物的亲兵卫队。从阵容来看,应该很少有人能拥有这样规模的亲卫。 目前正是两国大军决战的时刻,居然有人在战线后方嬉戏打猎,还设了这样华丽的营地,这令人非常惊异就算是军团长也没有这个胆子吧?乔治还想飞的更低更近,以便看的仔细一些,阿蒙阻止他道:“不能再接近了,那里肯定有大神术师,说不定时刻保持着警戒。” 就在这时,乔治眉头一皱道:“水晶飞梭有感应,刚才有人无意间以侦测神术朝天空扫过来,虽然离得很远还不至于发现我们,但那人绝对是一名大神术师。我们现在深入敌后,一旦暴露行迹很麻烦,确实不能再接近了。” 天空这朵淡淡的“云”随风悄然飘远,阿蒙在水晶飞梭上沉吟道:“是什么人能在这个时间跑到这里来打猎,身边居然还有大神术师护卫?”两人对望一眼,都已经做出了猜测,阿蒙早就心中有数,可乔治却惊讶的半天没有合上嘴。 阿蒙的神情凝重,又说道:“回去吧,我有个计划要详细商讨,虽然很冒险,但比大军离开海岸线深入要稳妥的多,就看主神官大人您是否同意了。” 黄昏的时候,两人才回到了安-拉军团的大营,军团的高级将领们在中军大帐中密商了一夜。第二天,北方的哈梯王国南纳尔军团得到了侦骑的回报,安-拉军团果然离开海岸线向着东边的沙漠地带开进,这和王国前线指挥部的预计完全一致。 …… 安-拉军团一大早就开拔了,先头部队约有一千五百人,主帅的旗帜也在其中,看样子全是精锐。然而海边的大营并没有撤,安-拉军团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留在营地里没动。 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奥雷贝恩召集将领判断阿蒙如此行军的目的,主神官维维安分析道:“敌人还算比较谨慎,派精锐的作战部队在前面开路,扫清障碍后才会让重兵护送着军需给养跟随。这样能战也能退,遭遇阻击也不至于慌乱,军团长阿蒙走在最前面。” 奥雷贝恩补充道:“歌烈大人特意提醒过,安-拉军团的战斗力虽然很一般,但军团长阿蒙却是最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人,比我们所有的指挥官都要熟悉。” 维维安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这是军团作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探险安-拉军团是去送死的,我们从拦截下来的信使身上搜出了法老的命令,阿蒙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军团长大人,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合适呢?” 奥雷贝恩答道:“我接到的命令很简单,那支杂牌军团不动就不必去管,如果他们向主战场靠拢,就沿海岸线推进切断后援补给,从后面包抄夹击。现在就下令准备出击,监视对方的动静,如果大营中的辎重队伍也开拔,就趁他们刚刚出发时发动攻击。” 维维安提醒道:“您要攻击他的后续部队,小心前锋部队回头夹击。” 奥雷贝恩反问道:“这支杂牌军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如果前锋部队被迫后撤,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安-拉军团照样待在原地动不了。等主战场那边大局一定,他们不就是送到我嘴边的肉吗?什么时候想吃下去就看心情。” 南纳尔军团集结精锐整装待发,可是等了一整天,阿蒙的前锋部队已经在沙漠中走出很远了,海边大营还是毫无动静。南纳尔军团早已披挂整齐的将士们都有些疲了,奥雷贝恩与维维安正在纳闷呢,不知阿蒙搞什么花样,难道这位军团长只带着一千五百名战士轻装去救法老吗? 如果阿蒙真的这么决定,那军事指挥的水平简直和白痴一样了,但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听说那位军团长就是一名普通的武士擢升的,根本没有带兵打过仗。战场的情况要根据变化来安排对策,奥雷贝恩当即决定等阿蒙走的再远一些,与后面的军营脱离呼应,他就可以从容带兵直接插到后面掩杀。 士兵们已经紧张了一整天,奥雷贝恩下令将士们暂时卸甲休息,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动。不料此时却有急报接连传来,慢吞吞行军的阿蒙突然改变了方向,从沙漠中折转向北,率一千五百名前锋部队向着南纳尔军团的防线发动了猛烈攻击 这一仗打的十分诡异,完全不符常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阿蒙带的是骑兵与战车兵,拿着长盾的投枪手和身着轻装皮甲的弓箭手也上了战车,随身只带了三天的粮草与饮水,因此机动性相当强,白天行军时却慢吞吞的刻意节省体力,到了晚上却突然向北飞速奔驰,很快就扑到了南纳尔军团沿边境布置的两个战略要塞之间。 南纳尔军团有一半主力集结在海边大营里等待出击,剩下的兵力沿着边境排开,依托工事进行防御警戒,兵力自然分散。虽然防御作战占了很大的便宜,但阿蒙将一千五百名精锐收缩于一点攻击,正面防线的两个要塞中也不过只有三百多名正规守军而已。 虽然一直处于被严密监视的状态,但阿蒙改变方向太突然,行军速度也太快了他并没有攻占要塞的意思,只是想突破防线朝着后方的叙亚城邦进发。守军拼死抵挡,但还是让阿蒙突破了防线。 阿蒙让战车在前方两翼猛冲,自己率领亲卫骑兵在最中间形成箭头。接近防线时,战车上的弓箭手就在投枪手的盾牌掩护下展开了密集的齐射,接着前冲,投枪手也纷纷射出了梭枪,在一小片不大的战线上,铺天盖地的箭矢与梭箭把地面插的跟刺猬一般。 守卫刚刚从掩体后面抬起头来,梅丹佐带的亲兵卫队就已经冲到了,骑着骏马挥舞着一柄重剑第一个冲过了栅栏。一千五百名车骑兵放开速度全力冲锋,并伴随着弓箭和梭枪密集齐射的掩护,阿蒙率军践踏而过,只损失了几十骑而已。守军除了少数人逃回要塞,伤亡了近二百人。 安-拉军团的第一战,阿蒙大获全胜 这一场胜利对于安-拉军团的士兵们太重要了,他们以前没打过仗,在内心的印象里,也一直认为这支军团是没有战斗力的杂牌军。经过阿蒙一番整顿之后,一接战就取得了这样的大胜,无形中信心大增、士气高涨,原来敌人也不过尔尔。战场厮杀中很多人并不会静下心来去细想,这场胜利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取得的? 但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如果放在整个战役的全局来看,却显得愚蠢至极收缩机动部队全速冲锋突破防线,而敌方的兵力与战斗力都比己方更强,这只是突围逃跑时才会采用的战术。就算阿蒙想逃跑也逃错了方向,竟然逃到了哈梯王国境内 天底下怎会有这么笨的指挥官?对方虽然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只要顺势收拢兵力,直接就能把阿蒙这支孤军剁成馅包了。 可是奥雷贝恩军团长接到急报却大惊失色,按照正常的作战指挥,只需下令让防线原地收拢切断阿蒙的后路,同时从两翼夹击就可以,待对方疲惫之时自然手到擒来。可是奥雷贝恩却没有也不敢下这样的命令,而是命防线两翼的军队回驰,一定要在正前方将阿蒙截住。 同时刚刚下马休息的南纳尔军团主力急紧出动,轻骑兵在前、战车兵跟随,重骑与步兵方阵也依次开拔,力争以最快的速度与阿蒙接战。原因很简单,如果阿蒙就是吃错了药向着敌后孤军深入的话,他虽然是死定了,可弄不好会碰上正在后方游猎的哈梯国王。 万一惊扰了国王,奥雷贝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早就拍胸脯向国王陛下保证过,那里绝对安全,只需放心等待胜利的消息。 反倒是主神官安慰他道:“国王陛下的营地离防线还很远,安-拉军团的冲锋速度不可能那么快,就算人能坚持战马也是要休息的。且不提沿途的阻截,我们的军团主力也绝对能将他截住,根本不会惊扰到国王陛下。他们既然要送死,来的不是正好吗?收拾了这支前锋部队,下一步就可以轻松的拔掉他们在海边的大营,这一战的功劳全是我们的,而且就在国王眼前” 但阿蒙的行军再一次出乎了敌方的预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突破防线十几里之后已是深夜,他命令将士在一片巨大的沙丘间休整,一边警戒周边的动静一边让战马休息,并没有继续向敌后进发。夜间本就不利于行军,阿蒙还命令将士们不准点一根火把、不要发出一点亮光。 南纳尔军团防线上收拢的兵力全部赶到前面去拦截了,阿蒙突然停止行军,等于把他们甩了过去。天色微明的时候,对方才反应过来阿蒙并没有前进,于是集结兵力向前推进与阿蒙接战,而南纳尔军团的主力部队也快赶到了。 这时阿蒙又下了一道命令,全军将士登车上马全速飞驰,目的地却是西南方向的安-拉军团大营。刚出来一天一夜,居然又要用最快的速度撤回去这仗打的,就是趁人不备突然捅一刀,接着喘口气撒腿就跑。 想脱身也不轻松,回程的路上,恰好与南纳尔军团紧急赶来的主力侧翼相遇。他们还算走运,没有迎面撞上大部队,因为南纳尔军团原先的行军方向是到前方截击,路上听说阿蒙率军撤退,才从侧后方包抄追来,速度最快的轻骑恰好与他们斜向遭遇。 这是一场硬战,安-拉军团摆开战车冲在最前面,重骑护住两翼,双方战阵一片人仰马翻。关键时刻,军团长大人的亲兵卫队组成尖兵杀在最前面,领骑者却不是亲卫队长梅丹佐,而是一手持盾一手挥舞着长柄战斧的约翰。 约翰此时仿佛已进入一种癫狂状态,发疯般轮起斧子带着一片片回旋的银光,在披甲亲卫的保护下冒着流矢冲锋,直接撞进了敌阵中央,战力甚至不弱于一位大武士。对方的骑兵队长猝不及防被约翰冲开队形赶到马前,交战不到几个回合便被砍翻马下。 安-拉军团的主帅战车上也不见了阿蒙的身影,指挥作战的是手持法杖的大神术师乔治。一支由二十人组成的神术师队伍,在战车兵的护卫下也投入了战场,随着吟唱声一片片光芒落下,让战士们忘记伤痛、唤醒必胜的信念与最强的力量。 安-拉军团这些战士们刚刚经历一场大胜,又休息了半夜士气正高,对方只不过是一支连夜赶来的六百人左右的轻骑兵。这一战虽是硬碰硬,他们却冲垮了轻骑战阵,也来不及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仍然全速朝着本方大营方向飞奔。 这并不是被动逃跑,只是按照原先的作战计划行动,连续的两场胜利也使将士们的信心越来越足,战士们之间的配合、号令的执行也越来越自如。飞速撤退时战车兵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投枪手在车尾支着长盾做近战警戒,弓箭手则跪在盾牌后面随时听令发箭。v 113、军团长不见了 军团长不见了 乔治下令中军后移,神术师们就在战车前面不远结阵,组成了撤退中的第二道防线。南纳尔军团的主力终于从后方掩杀而来,他们也经过了一夜的行军,眼见轻骑被打散而敌人就在前面,追击中已经红了眼,双方在沙漠上展开了一场追逃大战。 不论阿制定的作战计划多么诡异,但毕竟也需要以将士的战斗力为后盾,遭遇敌人不能打硬仗的话,指挥的再巧妙也没有用处。奥雷贝恩惊讶的发现,自己所追击的安-拉军团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不堪一击,他们进退一体配合有序,士兵并不胆怯,虽然在全速逃跑却战阵不 安-拉军团进军时速度很慢,逃回去的速度却快的很,在沙漠中几次接战又脱离,伤亡有上百人,累死倒毙的战马也有不少,但最终大部队还是从容撤回了海边大营。 虽然早就听密探回报过阿大营的情况,可奥雷贝恩亲眼见到时还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阿这是干什么,难道想在这里安家过日子吗?除了这一次出击所带的战车之外,安-拉军团余下的战车都在营地外排开,并在上面垒着沙土形成了一圈半圆形的防御墙。 松散的沙子容易泻落流动,本不适合筑墙,可是安-拉军团将运送粮食用完的空麻袋都拿来装湿沙,层层叠放垒了起来,依托战车就像一道坚固的简易城墙。城墙有五个缺口,安-拉军团撤回的部队分成五股,就像流沙一般涌回到大营之中,随后就静悄悄没有了声息。 在大营外抬头一看,很多哈梯士兵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军营中竟然有五座高大的堡垒。原来是他们将海中运用辎重的大船沿着浅滩拖上了岸,放在了沙丘上,船身也用沙袋层层垒护可防火攻,上下三层船弦都成了居高临下的箭楼。假如从城墙的缺口攻进去,迎面就是这五座高大的战斗堡垒。 在沙漠上本无险可守,几乎没什么有利地形可用,拥有工事的一方在防御中自然占了极大的便宜,缺点就是这样的工事没办法移动只能固守。阿的命令,就是要全军坚守大营。 奥雷贝恩已经率领南纳尔军团主力追击到此处,不可能不jiā战就撤退,随即下令攻营。士兵们像水般涌向了防御墙,意外的是他们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对方就像是一座空营,前锋部队顺利的从五个缺口冲了进去。 就在这时听见了号令之声,五座战堡上突然冒出了无数人头,箭矢投枪如雨,却只向城墙外围,重点是缺口一带,恰好是在居高临下的程范围的边缘,暂时阻断了更多的敌人涌入。哈梯的指挥官也清楚只有拿下这五座战堡才能顺利的攻占大营,拼死发起了冲锋,这时安-拉军团的刀盾兵也从战堡后面列队冲了出来。 第一轮攻坚战就在防御墙之内狭iǎ的战场中打响,留守大营的军团士兵早就养jing蓄锐等待着这一战,南纳尔军团冲进围墙的前头部队大部分被剿杀,iǎ部分又退了回去。 试探的jiā战之后,南纳尔军团摆开战车与重骑发动了全面的冲锋,安-拉军团的大营寨墙多处被冲毁,大战围绕着五座战堡的攻防拉锯展开,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但南纳尔军团已经无力再发动进攻了,最终并没有拿下这座大营。 南纳尔军团被击退,他们这一系列战斗中总计伤亡近千人,也算是一次大败了。失败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是判断敌情失误,其次是作战形势不利,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轻敌。 南纳尔军团的主力接近三千人,一开始并不是要攻打大营,而是被阿派出的前锋部队兜了一个圈引着追击到此。奥雷贝恩不可能把整个军团都集结起来参加这场战斗,但阿军团是全军五千人整编固守大营,兵力几乎是对方的一倍。 安-拉军团有寨墙与战堡为依托,防御本就占优势,强行进攻的一方伤亡会很大,这足以弥补双方战斗力的差距。而安-拉军团的战斗力也根本不像人们事先所想的那样一触即溃,防守指挥上也没有什么失误,打的是有模有样。 奥雷贝恩含愤出击,结果久攻不下伤亡惨重,他也很清楚已不可能拿下对方的大营,不得不收拢军阵立刻后退,一路还要防备对方从背后掩杀。 安-拉军团三战皆胜,尤其是守营之战虽然艰苦,却是最重要的一场胜利,让敌人元气大伤。但从战略上来看他们也错过了两次绝佳的机会,第一次是阿率领的先头部队突破防线,将南纳尔军团的主力从大营中引走的时候,阿军团留守的三千多将士原本可以趁虚攻击对方的大营。 第二次是奥雷贝恩撤军的时候,阿军团的主力本可以出击从背后掩杀,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取得战局的根本胜利。但是阿军团并没有这么做,阿与乔治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待先头部队撤回大营之后,坚决固守。 原因也很简单,还是对安-拉军团的战斗力信心不足,不认为这些士兵可以在正面战场中能够取得压倒的胜利,他们毕竟是一支只经过几个月严格练的杂牌军。这就和下棋差不多,就算心中的棋路再高明,也要看看手中的棋子是什么货假如阿指挥的是荷鲁斯军团,恐怕绝不会放过这两次机会。 耐人寻味的是,当南纳尔军团攻打大营时,军团长阿与亲卫队长梅丹佐都不在军中,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是乔治,而战场一线指挥作战的是约翰。南纳尔军团撤退之后,安-拉军团的伤亡也不iǎ,需要好好休整并重新加固防线,乔治也没有贸然下令追击。 不论什么样的军队,也需要真正的战场才能磨砺出锋芒,安-拉军团如今的面貌已经与刚刚离开梦飞思时完全不同,发生的变化简直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在实战中能取得这样的胜利,使前先的训练效果取得了质变的升华,现在如果拉出去绝对敢打大仗,士兵们的jing气神几乎都像换了一个人。 …… 从主战场突围赶来传令的大神术师塞尚,终于从昏m中醒来糊糊一睁开眼睛就听见不远处喊杀声震天,惊慌中问边站着的仆从,才获悉是南纳尔军团正在大举攻营。这位神术师吓了一跳,本能的又闭上眼睛暗暗向神灵祈祷。 塞尚与其他军团的指挥官一样,根本就不看好安-拉军团的战斗力,这次命令安-拉军团东进救援,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无非是想吸引对方的兵力为主战场争取喘息之机,说白了他们就是一枚送死的弃子。 自己好不容易把命令送来了,安-拉军团还没开拔呢,对方就已经大举围攻了,这里十有八九守不住啊,他这位深受重伤的大神术师恐怕也要丧命于此可是塞尚等了半天,营帐周围也没有传来jiā战的动静,反倒是远处的喊杀声渐渐低落下去终于重归平静。再一打听,安-拉军团居然击退了对方的进攻 又过了不久,乔治大人走了进来,坐在边安慰道:“塞尚大人,我听说你醒了立刻就赶了过来,谢天谢地,您受的伤虽然不轻,但主要是法力消耗过巨,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只是暂时不能动用法力而已。这未必不是好事,说不定还是您突破八级成就的契机。” 塞尚哪有什么心思在此时谈神术修炼,在仆人的搀扶下挣扎的坐了起来问道:“我听见了喊杀声,是哈梯大军攻来了吗,战况究竟如何?” 乔治微微一笑道:“您带来的命令我们看见了,昨天派出先头部队本想去营救法老,结果在半路遇到了南纳尔军团的阻击,我们不得不撤回大营进行了一场苦战,已经打退了敌人。您只管安心养伤,在安-拉军团中是绝对安全的。” 塞尚有些着急的说道:“我关心的并不是我的安危,否则也不会冒死突围来到这里,安-拉军团在这里与南纳尔军团jiā战,法老陛下怎么办?阿大人呢,他在哪里?我要见军团长,当面宣布法老陛下的命令” 乔治答道:“阿大人已经看到陛下的命令,我们在这里与对方大军作战时,军团长大人已经亲自去救法老了。” 塞尚又吃了一惊:“阿大人亲自去救法老,他又带了多少军队和辎重?” 乔治语气凝重的说道:“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有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扭转这场战争的态势,否则不论我们在这里取得多少胜利,意义都不大。” …… 阿到底带着多少人离开了军团?乔治没敢告诉塞尚实情,否则这位身受重伤的神术师非得从上掉下来不可。阿只带了一名光杆亲卫队长梅丹佐,其余的别说是士兵,就连一匹马都没有。 阿随身的空间法器中倒是装了不少物资,勉强够一个军团吃喝一顿的,但他没有穿过沙漠去找法老的大军,而是带着梅丹佐潜入了敌阵的后方。 p:今日双更,下一章更新会在十八点五十八分:) 从今天下午到后天下午,《天枢》终于迎来了为期两天的首页大封推,这是上架至今最宝贵的推荐机会,在此向诸位书友求票、求各种票的数据支持,多谢a 114、最大胆的冒险 最大胆的冒险 就在安-拉军团的先头部队趁夜休整又飞速撤退后不久,不仅南纳尔军团的大队主力追击而去,防线上收拢阻截的军队也推进了过来。他们仔细的扫过了原先的战场,不留下任何残余的敌人。 南纳尔军团主力与安-拉军团逃走的先头部队在沙漠上展开追逃大战时,阿驻军休整的沙丘附近也被哈梯士兵几乎犁了一遍。确定所有的敌人都已经逃走了,哈梯人又重新布好了防线,仍然在附近派出侦骑时刻保持警惕。 阿与梅丹佐是在午夜休整时消失的,他们当时并没有离开部队,但谁也不知这两人去了哪里,等到天明撤退时,只剩下乔治和约翰领军。就在这天午后,离那个地方几十里之外的沙漠边缘,僻静无人的荒凉之处,一片大沙丘之间的平地上,突然隆起了两座iǎ沙包。 沙子从地下冒出来,顶端还有流沙不断向周围泻落,然后沙漠上出现了两个人。这场面很诡异,很像当初阿看见蝎子王出现的情景,只是动静iǎ的多,而且几乎没有法力bo动传出,从沙子下面钻出来的人就是阿与梅丹佐。 他们既然用了大半天时间,潜伏在沙丘下面穿行了几十里,躲过了所有的哈梯士兵搜寻。两人身上都穿着奇异的鳞甲,黑黝黝却不反光,全身上下连一粒沙子都没沾上。梅丹佐看了看周围,悄声笑道:“这蝎壳甲真的好神奇,不仅能防御水火,还能在沙子下面潜行,林克的手艺真不错,可惜只制作了两件。” 他们身上穿的是变异巨蝎后背那一iǎ片奇异的甲壳制作的护身铠甲,阿在居野人部落时,帮助林克制作成功了第一件。阿离开后,林克又独立制作了第二件,梅丹佐护送伊索到沼泽孤岛帮助林克,林克就把这件蝎壳甲送给梅丹佐防身,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阿也拍了拍身上的铠甲道:“真是好东西,只是材料不好打造更不容易,我收集了那么多甲壳,制作这么两身铠甲之后,剩下的也不够做另一件了。衣服虽好,还得看什么人穿,如果换成别人,必须是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掌握了中阶神术的大武士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梅丹佐笑嘻嘻的说道:“我还不是大武士,但这身铠甲穿的倒是正合适。阿神平时教我的修炼习惯这时才看出用处,穿着这身它在沙漠下面潜行了大半天,居然也不怎么累,法力运用的微弱持久恰到好处。” 阿看了他一眼道:“你虽不是大武士,但一般的大武士未必是你的对手,做事情要iǎ心谨慎,但也要有自信不能胆怯畏缩。” 梅丹佐略带得道:“那是当然若非如此,我敢跟着阿神走这一趟吗?现在怎么办,我们这就出发去找哈梯国王的营地?” 阿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前方,摇头道:“前面就是草原,再走不远是山地和丛林,我们没法在沙子下面潜行了。这大白天的,假如天上有人飞过侦查,说不定就会发现我们俩。” 梅丹佐:“用潜行神术,我们的习惯应该不惧怕随时施展神术赶路。” 阿又摇头道:“这个习惯在平时很好,是锻炼法力的方式,但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必须保证有足够的jing力与体力,我们已经在沙漠里钻了大半天,不能再无谓的消耗了。况且施展潜行神术持续赶路也不可能运转全部的法力,高明的神术师离得近还是能发现。换上蛇鳞甲,我们走最近的路去沼泽中潜伏。” 他们不仅随身带了蝎壳甲,还有双头怪蛇的鳞片制成的蛇鳞甲,这种鳞甲以神术打造,可以在水里或沼泽中潜行而使泥水不沾身,也要求使用者掌握中阶神术。梅丹佐苦着脸道:“刚从沙子里钻出来,又要去钻烂泥吗?” 阿也苦笑道:“不要只想着威风l脸的事,该受的罪一样得受。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候,要等乔治和约翰将南纳尔军团的主力都吸引走,估计他们正在沙漠中追逃ji战呢,但愿大营能守得住。” 他们俩悄然走出沙漠进入草原,蝎壳甲在阳光下有微弱的反光,但随即变成了与环境一样的颜两人的身形也模糊起来,近处都不容易看清,远方就更难发现了。他们并没有直奔哈梯国王营地,而是向东绕了个大圈,走最近的路程到达了一片沼泽的边缘,换上了蛇鳞甲,悄然消失在软草与泥水中。 …… 哈梯国王路西尔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他听从了王国军务大臣朱古利与几位军团长的建议,将代表自己的旗帜留在了恩里尔军团,本人却从前线撤回到后方。难得离开王都到边疆来散心,每天骑打猎的很舒坦,也正合他的心意。 就是这样的日子久了难免有些无聊,听说前方大获全胜,但歌烈等人却迟迟不肯发起总攻生擒埃居法老,多少让等待着建立这一场旷世奇功的国王陛下有些着急。 今天清晨接到急报,埃居的安-拉军团派出一股部队,发了疯似的突破防线向着叙亚腹地冲来。虽然离得很远,途中还会遇到重重大军的阻击,身边的卫士们仍然劝国王iǎ心,稳妥起见还是撤到城邦里更周全。 路西尔不高兴了,他沉着脸说道:“我这一次是御驾亲征,难道很远的地方有一股敌人活动,我就要闻风而逃吗?难道南纳尔军团是废物,挡不住这一iǎ股敌人,你们也全都是废物,保护不了我吗?” 路西尔有点堵气,不仅没有撤离,就连营地都没换地方。而他手下的军队当然不是废物,过了不久又收到战报,来犯之敌已被击退,他们遭受重创后仓皇逃窜,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大人已经率大军掩杀而去,一路将敌人的残兵赶回了营地,并顺势发起了攻击。 到了第二天,正式的战报送来,南纳尔军团将敌人出击的jing锐打退,并包围敌营发起猛攻。安-拉军团龟缩防守不敢迈出大营一步,奥雷贝恩将军率麾下主力歼敌近两千人,这才大胜回师,安-拉军团已再无一战之力,只能死守大营苟延残喘。 奥雷贝恩这份战报写的很有趣,看起来是他大获全胜,先是追着安-拉军团一路砍杀,后来又按着对手一顿猛揍,直到揍累了这才胜利班师。歼敌两千人的数字也够夸张的,安-拉军团正式的作战部队总计也不过五千余人,就算把大后方所有的后勤队伍、仆役、民夫都算上也不过两万而已。 但是战报就得这么写,奥雷贝恩也知道国王陛下喜欢听什么。 路西尔看到这份战报才心情转好,尽管也清楚奥雷贝恩肯定有夸大之词,但至少说明了防线无虞,自己所在之处安全无碍,他甚至为昨天镇定从容的决定自鸣得意。这天国王陛下又带着卫队去不远处沼泽边缘的丛林地带打猎,晚上回来在营地里搞了一场篝火晚会。 国王的营地自然气派,他住的是最漂亮的兽皮大帐,而且在大帐前用帷幔围成了一个庭院,就在这个院子里点火烤饮酒作乐。心里一高兴,路西尔陛下还重赏了身边的随从们。 …… 这天夜间,离国王营地最近的沼泽边缘,泥水里无声无息冒出来两个人,正是身穿黛褐蛇鳞甲的阿与梅丹佐,泥水从他们身上滑落,一点都没有沾染。如果在天枢大陆上找两个最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人,非阿与梅丹佐莫属,他们当初可是uā了很长时间穿过重重险阻做了最详细的考察。 两人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兜了个圈子从沼泽里绕过来,避开所有可能的侦查悄然潜进离国王营地最近的位置。尤其是最后这段路程,他们在沼泽中潜游的非常iǎ心,就连栖息的蝎尾龙都没有被惊动。 上岸之后进入了丛林,脱下蛇鳞甲又换上蝎壳甲,当然是因为蝎壳甲的防御效果更好,今天夜里即将面对一场难测的ji斗。然后他们又检查了一番需要用到的装备,阿手持铁枝法杖,那是他最惯用的武器,又取出了一支驭风飞梭和几支卷轴jiā给了梅丹佐。 阿悄声吩咐道:“我叫你跟我来当然是为了冒险一搏,但不是无谓送死,万一计划成功无望,你就展开卷轴掩护自己控飞梭赶紧逃走。不能往南方的战线方向逃,向北深入沼泽去林克那里。” 梅丹佐并没有拿法杖,而是带着一柄奇异的长剑。这支剑的剑柄很长,几乎相当于剑身的一半,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剑上连着一支短杖。剑柄的末端也镶嵌了神石,却融合在材质里看不见。这是阿在神秘山腹中得到的武器,本来应是某一位大武士的珍贵佩剑,非常适合辅助神术施展,jiā给梅丹佐自然是物尽其用。 他们的腰间还各佩了一把短刀,就是阿以怪蛇的獠牙打造成的利刃。梅丹佐接过飞梭与卷轴道:“我当然会iǎ心,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逃跑的阿神,你要做的事情更危险,但我坚信,您一定可以将哈梯国王生擒活捉。”a 115、引火 两人无声的穿过黑夜中的丛林,摸向路西尔的营地所在,在一座丘陵的半山间,已经可以看见那营地中的火光。他们停了下来稍事休息,一阵风吹来,梅丹佐吸了吸鼻子悄声道:“这是蝎尾龙的肉香,他们白天去沼泽那边打猎了,晚上回来烤肉吃,日子过的倒挺惬意,一点都不像正在打仗的样子,简直就是郊游嘛” 阿蒙突然转过身,很郑重的问道:“在你的内心中,一直充满着冒险的动冲与创造未知奇迹的渴望。我们这一次绝对在冒险,也将创造一个奇迹,你对此是怎么看的?” 梅丹佐手按胸口道:“阿蒙神啊,您真的太了解我了,带我来执行这个任务完全印合了我的心性我的血液简直都要沸腾,充满了热情与渴望,但内心却冷静无比,正等待您的一声令下。” 阿蒙点头道:“动手之前想到失败的可能并做好应对的准备,而一旦真的行动,心里想的就只能是如何取得成功。假如我们这一次真的能成功的话,将是不可思议的冒险奇迹,你亲身见证、经历、完成了这一切,说不定就是突破到七级成就的契机。我早就说过,这是一种心灵力量的升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梅丹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根据前几天您亲自侦查的结果,国王身边的卫士有八十人左右,您看其中有多少高手呢?” 阿蒙思忖道:“能成为国王的禁卫,至少也是中阶武士。武器装备有严格的规定,要符合仪仗的要求,都是统一配发的,应该相当不错,但主要还是威风好看。” 梅丹佐:“大神术师与大武士呢,您认为能有多少?” 阿蒙:“若是平时在王都里那就难说了,可现在的情况特殊。据我所知,主战场那边双方加起来就有四名九级大神术师,精锐高手必然都在前线,不可能有太多人陪国王到这安全的后方来打猎。恩里尔军团的主力也被我们引走了,大战之中野不可能没有高手坐镇,这里负责国王营地的卫队长必然是一名大武士,路西尔身边可能还有一位大武士护卫,至于大神术师可能有一位,不会更多了,这些力量已经相当强了。” 梅丹佐下意识的活动了活动肩头,低声道:“阿蒙神,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阿蒙:“我们已经来了,无论如何都将面对,我们两个人与他们作战自然不可能胜利,但我的目的只是挟持国王,哈梯国王将是我们的保镖。” 说完这番话,阿蒙将法杖插在地上,伸手取出他那张神弓沉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梅丹佐也沉声答道:“准备好了,您可以动手了。”他拔出了长剑,走出树木的阴影来到山坡上、星空下的醒目处,又仰望星空手按胸口自言自语道:“阿蒙神保佑” 阿蒙闻言不禁莞尔:“你看着天空召唤我的名字干嘛?我就站你后面呢” 梅丹佐也笑了:“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谈笑间阿蒙张弓搭箭,手拨弓弦的速度快的就像飞车轮转,一支支箭矢在夜空中接连朝着国王的营地飞去。震颤的弓弦和飞射的箭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没人能形容这射术的诡异,第一支箭离弦的速度显然不是很快,而后面射出的箭却越来越快,箭从山坡到营地需要飞行一段距离,阿蒙一口气射出了十五支箭,几乎是同时射中了目标。 国王的禁卫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穿过战线潜入到这么远的位置,突然无声无息的对国王陛下的营地发起了袭击,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国王的驻地看似守卫森严,但卫士的心态却是相当松懈的,只是保持着例行的警戒而已。夜间的警卫任务有严格的规定,明哨所站的位置必须符合要求,每一名守卫至少都要在另外两名守卫的视线之内,形成交叉监视状态,防止被人暗中潜近拔哨。一旦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整个营地很快都会得到警报。 再严密的规定也需要人来执行,假如有人偶尔走神、看地上的蚂蚁、望天上的星星,或者扭头打个喷嚏,也会在一瞬间脱离交叉监视状态。此时就有一名守卫在发呆,大概是晚上烤肉吃多了,忍不住打了个嗝,将盾牌和梭枪都交到单手,伸手揉揉肚子并低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一支箭从黑沉沉的夜色中飞来,穿透胸甲插入了前心,带着尾羽的箭杆还在不住的震颤。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盯着胸前的半截箭杆想张口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支箭射中身体,带着一股奇异的冲击力震荡而开,他的全身包括喉结都动弹不得,却不觉得伤口很痛,有一种又痒又酥的感觉蔓延,然后身体又变得一片冰寒,冰寒中渐渐发烫,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这名守卫不由自主的手一松,梭枪与盾牌落地,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盔甲与武器发出了轻脆的碰撞声。声音不止从这一处传来,武器落地与守卫倒地的声音从营地这一面各个岗哨的位置几乎同时发出。阿蒙射出的是以蝎尾钩针制成箭簇的毒箭,不仅一瞬间能要人的命,那奇异的力量还能让人喊不出呼救的声音。 但是守卫倒地、武器和铠甲碰撞的声音,阿蒙可没办法控制,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惊动了营地里其他禁卫。只听一声大喝:“山上有刺客保护国王,卫队随我来”一名披头散发的武士连盔甲都没穿就带着一群守卫冲了出来。 这人是哈梯国王临时营地的禁卫队长、七级大武士阿鲁卡,晚宴上得到了国王的赏赐,多喝了几杯酒已经睡了,突听见动静,国王身边的大神术师约拿也及时发出警报传令。他连盔甲都没穿就拿起长剑带着卫队冲了出来,士兵们刚抬起头看清远处山坡上的梅丹佐,就听见了一声划破夜空的尖锐鸣啸。 阿蒙站在梅丹佐身后,高处的阴影中看的很清楚,他知道那十五名守卫一倒地必定惊动里面的人,也绝对会有一名守卫队长之类的角色带人冲出来。阿鲁卡的身影刚一出现,他就发出了威力惊人的一箭。 这次用的可不是毒箭了,而是以马革刚打造、表面渡着沉银并镂刻着神术阵花纹的重箭,阿蒙曾在军阵中一箭射落高空的飞梭,此刻这一箭比当初威势更强,带着一道炫目的银光向闪电般霹击而去。箭先到阿鲁卡的眼前,两旁的士兵们才听见那划破空气的尖锐鸣啸。 阿鲁卡毕竟是一名大武士,冲出来的时候就有警戒,仓促间也做出了反应,他大喝一声双手持重剑带起一片光毫劈了出去。震耳的声音随着一团耀眼的银光爆发而开,周围的几名士兵都被震荡的气浪卷翻在地。阿鲁卡虽然挡住了这一箭,但身形却被撞飞了出去,向后砸翻了一顶帐篷,大吼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又跳了起来,显然受了伤。 阿蒙全力一箭,让猝不及防的阿鲁卡吃了不小的亏,身形随即在黑暗中消失不见,山坡上只留下了威风凛凛的梅丹佐站在最显眼的地方。阿鲁卡倒飞出去撞翻帐篷的时候,更多的士兵从营地里冲了出来,结成队形奔向这座小山,人未到,就有十几支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向了梅丹佐。 梅丹佐竟然没有躲闪,手挥长剑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口中还大喊了一声:“我是梅丹佐” 箭矢射在蝎壳甲上都是一颤,铠甲上一片黑黝黝的鳞光荡漾而开,箭支纷纷弹落于地。普通武士射出的一般箭矢,其劲力不足以穿透蝎壳甲的防护,冲击力也被梅丹佐运转神术防御效果散射而开。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下了山坡,对面的禁卫想射出投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举起武器近战格斗。禁卫们心中都惊骇不已,这名刺客绝对是疯了,竟然敢孤身一人朝着国王的营地发起攻击,看气势绝对是一名大武士,但他再厉害也不能强过国王陛下的守卫呀这是行刺还是找死? 梅丹佐可不管这么多,他就是要闹的动静越大越好,最佳的效果就是把国王身边的大神术师与另一名大武士也吸引出来,好掩护阿蒙在暗中发起突然行动。他右手挥舞长柄重剑,剑芒中还带着扭曲空间、散射裂隙、暴发能量的奇异效果,左手拔出了蛇牙短刃,劈刺之间带着冲击灵魂的恐惧咆哮声。 一冲进敌阵,梅丹佐就砍翻了七、八名禁卫,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威风过。这些人都是中阶武士,武器与铠甲也相当不错,但梅丹佐短刃的杀伤力以及蝎壳甲的防护效果实在太好了,更何况他不仅是一位达到巅峰的六级武士,同时也拥有一位六级魔法师的巅峰法力。 梅丹佐差点没有冲进营地里,但国王的禁卫毕竟不是吃素的,砍翻了七、八人之后,随即右手一震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磕开了一支远处射来的梭枪,后退半步招架住左右的交叉攻击,刚才被撞飞的大武士阿鲁卡又轮着一柄战斧已经冲了上来。 ps:庆封推,今日继续双更,下一更十八点五十八分:)v 116、国王陛下会保护我的 梅丹佐与阿鲁卡战在一起,场面立刻变得火爆至极,围攻的卫士们甚至没有看出梅丹佐仅仅是一名六级武士,他完全没有落下风。阿鲁卡受了伤,仓促之间硬接了阿蒙那威力惊人的一箭,到现在胸肋之间还像火烧一般有撕痛牵扯,而且梅丹佐会神术并运用的非常巧妙。 梅丹佐并不摆开架式像神术师那般战斗,他挥舞的就是以法杖为剑柄的重剑,将种种奇异的力量融入到剑芒所笼罩的攻击范围中,看上去就是一名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大武士,法力却异常高深。 两人交战的地方就如被雷霆与狂风扫过,伴随着霹雳般的武器碰撞声,一股股澎湃的力量在激荡飞卷,普通的武士几乎无法靠近。国王的禁卫毕竟训练有素,一见这个场面,已经在两侧结成了阵式,盾牌连成一体举起了梭枪,封死了梅丹佐左右闪避的空间,只等他一露出破绽,就准备将之扎成刺猬。 阿鲁卡竟有些敌不住梅丹佐,几次想摆脱两人之间的混战都没成功,只是挥舞着长剑以强大的力量对抗着种种神术的纠缠,梅丹佐的长剑与短刃的攻击让他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大占上风的梅丹佐也在暗暗皱眉,这位受了伤的大武士仍然如此勇猛,拼命般的死战不退,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周围的士兵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已经摆好了作战的队形,而冲出营地的禁卫也不少了,他要闹的动静也差不多了,看来还得下点狠手才行。梅丹佐收起了左手的短刃,伸手抽出了两支卷轴。 他在激战中还时刻关注着营地方向的动静,如果把高阶神术卷轴扔出去,不信还无法惊动里面的大神术师 他刚刚拿出卷轴,挥剑将阿鲁卡逼退几步,自己的身形也往左闪,激起一股力量撞向一侧结阵的士兵。照说空间冲击的神术力量能将前排的士兵撞退几步,不料士兵们的盾牌上有一道光环贯穿闪过,就似被一条无形的锁链连接在一起,梅丹佐居然隔空被震退了一步。 有一个身形娇小、披着斗篷的人已经走出了营地,手持法杖轻轻挥动,并没有出声说话,却已经悄然施展神术帮助卫士们对抗梅丹佐的力量。此人已经看出阿鲁卡受伤之后不是梅丹佐的对手,仅凭这名大武士和周围几十名卫士想拦住刺客也许可以,却很难将之拿下。 梅丹佐也知道对方的大神术师终于忍不住出手了,看这个架式,是想把他生擒活捉然后好好审问,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挥手就展开了卷轴。 阿蒙真舍得下本钱,给了梅丹佐两支高级卷轴,其中一支是“风刃飞舞”,他在罗尼河边遇到朱利安手下追杀时曾用过,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的高阶神术。梅丹佐周围顿时狂风乱卷,无数细小的气流被凝聚压缩,就像杂乱四射刀刃。 梅丹佐身处的战场没有施展这种大范围攻击神术的空间,迎面正在与阿鲁卡缠斗,左右是持盾结阵的卫士们,他根本来不及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去操控神术。不愧是阿蒙教出来的传人,用的手法也与阿蒙当初一样,暴发的风刃连自己一起攻击,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干。 蝎壳甲上泛起一片蓝色的磷光,那是梅丹佐运转法力将这件宝甲的防御效果用到极致,同时倒提长剑半跪于地,将剑柄的末端贴在额头上似是祈祷,烟尘升起形成了一个朦胧的护罩将他包围在中间,烟尘中还不断闪现一片片火光,那是风刃切割摩擦所致。 阿鲁卡狂舞重剑向后飞退,剑芒耀眼就像一面闪着银光的盾牌挡在身前。远处那名大神术师反应也是极快,吟唱一声法杖一举,两侧士兵的盾牌上的光影扭曲,就像升起了半透明的无形墙幕,将飞舞的风刃都折射出去。 这一手防御神术的消耗极大,这位大神术师没有给梅丹佐各个击破的机会,左右卫士的队形未动,看上去吃亏的只是梅丹佐自己。假如没有扔出另一支卷轴、假如没有别的意外状况发生,当风刃散尽之后,梅丹佐弄不好就会被人抓住。 梅丹佐扔出的另一支卷轴并没有攻击性,发出的是大范围信息扰动神术,周围瞬间一片黑暗,像浓的化不开的迷雾突然暴发笼罩,不仅肉眼看不见东西,就连侦测神术也在一瞬间被扰乱了,谁也不清楚他在什么位置。 一看这个架式,那位大神术师就反应过来梅丹佐想逃跑,立即大喝一声道:“谁也别乱动,守好自己的位置”手中法杖一挥,一道光芒落下将阿鲁卡身前的浓雾驱散,这光芒盘旋正准备将战场中的浓雾一层层都照破时,营地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似什么东西被更锋利的刀刃切成了两半。 同时有人大喊:“有刺客”这喊音却伴随着闷雷般的碰撞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似有一件重物带着风声飞了出去,砸翻了很多东西,然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想要国王的命,你们就不要乱动,听我的吩咐” 这声音不大,说话的人也很年轻,开口时一定伴随了信息传送神术,营地内外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名大神术师与阿鲁卡再也顾不上梅丹佐了,转身就冲回了营地。 …… 营地最中央那顶华丽的兽皮大帐此刻已经倒下,看上去像是被一柄巨大的利刃直接劈成了两半。大帐前用帷幔围成的庭院中,原先放着的烤肉用的大铁炉也被撞飞了,将帷幔扯倒还砸倒了前面的两顶帐篷,在很远的地方停下来已经完全变形了。 撞飞大铁炉的竟然是一个人,他就是国王身边的护卫大武士阿菲,此刻肩头上带沾着铁锈与炭灰,手持长剑正站在大帐门口的位置,尽管帐蓬的大门早已不存在了。 院子里已经乱成这样,前后三重的大帐也被劈成了两半,可是前帐里的东西却完好无损,国王的宝座端端正正,宝座前的桌子上却多了一块裂成两半的床板,一边躺着一位赤luo的美女,正是国王陛下带在身边的爱妃,正惊恐万状的裹着毯子瑟瑟发抖。 国王身边的侍卫、宫人、还有两名六级神术师都站在倒下的帐篷边缘,却没有一人敢接近。路西尔国王正坐在他的宝座上一脸惊骇的神色,身体还在忍不住的发抖,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因为陛下也没穿衣服,光溜溜的肩膀和大腿都露在外面。他身边那人还算客气,顺手扯了半片帐单扔给了路西尔。 路西尔双手紧紧攥着半片床单,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抱在腰腹间。他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年轻人,穿着与梅丹佐一样的奇异铠甲,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刃就架在路西尔的肩头上。 国王的随行大神术师西莉娅冲了回来,她已经意识到国王被人绑架了,第一念就想施展空间移转神术将国王从刺客的短刃下夺回来,但旋即就打消了念头。因为她看见了刺客的左手拿着一支灰色的卷轴,正在用手指轻轻的捻动,就像随时会展开的样子。 西莉娅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传说中的毁灭风暴如果挟持国王失败,身陷营地中的刺客自然是死路一条,但他若临死一搏展开卷轴的话,这里的人包括国王和露西娅在内谁也别想活下来。 西莉娅可没有把握能在对方展开卷轴之前一举将之格杀,这名刺客能在不知不觉中潜入到国王的大帐附近,并且一出手就将大武士阿菲击退,绝对比外面那名刺客更难对付。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西莉娅反而冷静下来,手持法杖上前一步问道:“这位陌生的勇士,好大的胆子,您到低是谁?” 那刺客微微一笑,笑容很爽朗露出的牙齿也很白:“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阿蒙,是埃居帝国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外面的人是我的亲卫队长梅丹佐。你一定还想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满足什么条件才会放了你们的国王陛下?听见我的名字之后,我想这些都不必再问了吧我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而来,只想坐下来好好谈谈。” 饶是一名大神术师定念精深,西莉娅也差点没站稳,来的竟然是安-拉军团的军团长,都克镇罪民中的幸存者阿蒙 这时冲回来的大武士阿鲁卡喝道:“阿蒙将军,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你真以为一个人来到这里,还能够活着回去吗?” 阿蒙仍然在笑:“我当然想活着回去,来之前就想好了,国王陛下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 这话是对路西尔说的,哈梯国王也看清楚了周围的形势,刺客虽然用刀逼住了自己,但也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在这战线后方的腹地,他若是伤害了自己的性命,是不可能逃掉的,路西尔也稍微恢复了一点镇定,尽量以威严的语气说道:“阿蒙将军,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与冒犯行为,但既然是为了祈求和平而来,你就应该先放下武器请求我的原谅。” 他想极力想保持一位国王的威严,可是嗓音有点发哑,说话声也有点发颤。v 117、战争与和平 阿蒙摇了摇头道:“在这里想让我放下武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您的卫士们杀了我,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一定会先误杀了国王陛下您的所以为了保护您,我不可能放下武器。陛下在提出要求之前,先让我提个要求,把外面那人请进来。” …… 梅丹佐在一队禁卫的“护送”下,神气活现的走了进来,持剑站在了阿蒙身后,做派就是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队长,看他挺胸昂首的气势仿佛在陪同主帅视查麾下的大军,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床板上那两名美人儿看了又看,持剑在阿蒙耳边悄声道:“我的神啊,您太了不起了,我早知道你一定能抓住国王,没想到还把这种美景端上了桌” 然后他又一挥手朝周围的人道:“你们这些臣仆,怎么能够围观王妃的欲体呢?简直是毫无礼仪颜面扫地,还不快掩面退下国王陛下也需要穿衣服,这里不适合继续待着,给我们换一顶好帐篷,这大半夜的,想让陛下光着身子睡露天吗?” 说着话梅丹佐已经换过了阿蒙的位置,将长剑挂回腰间,拔出短刃用轻轻敲着国王身后的椅背。而阿蒙收起了短刃,伸手竟凭空取出了一根树枝,上前两步一指周围道:“很抱歉,是我失礼了,怎能如此对待陛下与两名王妃。请你们把国王的衣服取来,伺候两名王妃离开这里好好休息,给我们换一顶舒服的帐蓬。” 他的将树枝一挑,桌子上的两扇床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就像被无形的大手虚托在空中落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西莉娅这才看清楚,原来阿蒙手中的“树枝”竟是一根法杖,这位军团长还会神术,而且法力运用的相当精妙。 国王的亲随办事效率就是高,宫人们将床板连着两名王妃抬了下去,重新置好了一顶华丽的兽皮大帐,国王出行自然有专门的行帐与寝具备用。阿蒙与梅丹佐“护卫”着路西尔,只说国王累了又受了惊吓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谈,随即关闭了大帐。 禁卫们将大帐重重围住,阿蒙与梅丹佐是插翅难飞,但外面的人谁也不敢冲进去,因为国王的命就捏在刺客手里。不知国王与刺客“休息”的怎么样,反正营地里的其他人是别想睡觉了,只能在忐忑中等待天明,猜测这两名刺客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营地里的最高指挥官暂时成了国王的随行大神术师西莉娅,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做主,立刻派人送出秘报通知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与主神官,还有主战场的前线指挥部。这个消息目前只能让前线的高层知道,除此之外须严密封锁不能外泄,否则会动摇军心。 西莉娅当然要责问守在大帐门前的大武士阿菲,怎么能让刺客抓住了国王?阿菲也是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啊,梅丹佐在外面闹的动静很大,终于吸引了西莉娅的注意,她出去施展神术企图拿下梅丹佐的时候,阿蒙则从另一个方向潜入了营地。 假如西莉娅还在国王大帐的旁边,就算阿蒙能进得了营地,恐怕也很难悄然靠近国王安寝的大帐。国王的大帐有前后三进,前帐是平常的议事与饮宴之处,阿菲带着贴身禁卫就守在前帐门外。中间的帐室是国王的寝居之处,后面还有一间帐室,里面有伺候国王的宫人值守,后帐门外还有两名神术师与一批禁卫。 当西莉娅出手的时候,营地外激烈的战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阿蒙突然在国王大帐侧方动手了,出手一刀就把整个帐蓬劈成了两半,里面的人却毫发未伤。很难形容这一刀之惊艳,阿蒙用的并不是以怪蛇獠牙打造的短刃,就是几年前离开都克镇时达斯提镇长送他的那把短刀。 阿蒙潜入时无声无息,动手时却毫不掩饰,一把猎人行走山地时用的刀,却带着炫目的光芒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彩虹,远处挥刀便把十几尺宽的兽皮大帐连同支架裁成两半,并发出锐利的破空声。分开的帐篷被一股力量卷向两侧,把帐前帐后的人全部盖在了底下。 身为大武士的阿菲自然不会被倒下的帐蓬缠住,阿蒙挥刀时他就反应过来了,出剑挑开大帐已经冲了进去,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国王的身边。他离的更近,虽然耽误了一下,但冲进中帐的速度比阿蒙更快。 可是他刚冲进来,同样飞奔而来的阿蒙将手中的法杖一挑,国王睡的床板就裂成了左右两半,上面躺着两名赤luo的王妃朝着阿菲砸了过去。阿菲的职责是护卫国王与王妃的安全,他的剑已经举起来了,但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劈出去,而是用剑尖一挑,非常精妙的将两扇床板从身边挑过,平稳的落在了前帐的桌子上,两名惊恐的王妃毫发未伤。 当他再举剑前击的时候,阿蒙也冲到了,挥起法杖带着鸣啸声音直击而来,这是一名大武士才能激发的力量。长剑与铁杖相击,响声如闷雷一般,飞出去的是阿菲。 如果阿菲全力架住这一杖,也许不会被震飞那么远,但是国王就躺在两人中间。也活该路西尔今天倒霉,白天玩的开心晚上喝了点酒兴致很高,搂着两名王妃在**正是尽兴之时,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鸣啸,他就赤身**的看见天上的星星了。 国王与美人欢战正酣,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因此离中帐的位置都不算太近。阿蒙施展空间神术准确的劈开了床板,把两名王妃扔向了大武士阿菲,路西尔却从裂开的两扇床板之间掉在了地上,然后就仰面看见一剑一杖在他的身体上方交击。 两名大武士的力量如果硬碰硬爆发开来,近处毫无遮挡的国王足以被那剑芒激散的余波杀死好几个来回。所以阿菲无法硬接,于是就被撞飞了出去,等他砸翻庭院中的大铁炉再起身冲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纷纷从帐蓬底下跳出来,西莉娅与阿鲁卡也赶到了,可是国王已经落到了阿蒙手中。 …… 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奥雷贝恩与主神官维维安接到消息是大惊失色,听说刺客竟然就是安-拉军团的军团长阿蒙与他的亲卫队长梅丹佐,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在什么时候穿过防线进入后方的,就是两天前那次莫明其妙的进攻作战中。 歌烈早就提醒过,阿蒙是最熟悉这一带地形环境的人。但奥雷贝恩做梦也没想到,阿蒙身为军团长只带着一名亲随悄然渗透到敌方的防线之后,避开了所有的岗哨与侦骑,竟然准确的摸到了国王的营地,并且成功的挟持了国王 假如国王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仅随行的禁卫们罪责难逃,奥雷贝恩与维维安也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战场上取得再大的胜利也弥补不了这样的过失,更何况南纳尔军团根本没打胜仗。 接到秘报之后,奥雷贝恩随即下令全军固守大营与防线,不得主动出击,他与维维安一起带着精锐的亲卫飞马赶向国王的营地。要对付两名刺客,其实国王身边的禁卫们已经足够了,人去的再多也没用,但奥雷贝恩却不得不如此,他必须摆出忠心护驾的姿态。 …… 在安-拉军团那边,主神官乔治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阿蒙与梅丹佐生死未卜,他们将决定的是整个战局的命运。阿蒙说过自己的计划,就算抓不住哈梯国王也能打乱对方的战线布置,在后方惊扰一番使南纳尔军团难以首尾兼顾,安-拉军团才有机会执行法老的命令去救援主战场。 两个人的冒险,总比两万人的送死更稳妥,阿蒙以军团长的身份下了命令,并且没有带一名神官。主神官乔治有监军之责,但最终还是勉强点头,没有阻止阿蒙的行动。 奥雷贝恩与维维安带着精锐亲卫突然离开大营,奔赴东北方向的黑火沼泽边缘,自然没有瞒过乔治的侦查。这位大神术师不由得心中暗喜,看来阿蒙的行动成功了。同时他也很担忧,不知阿蒙与梅丹佐的处境如何,想脱身几乎是不可能。 乔治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在战场上施加压力,而且安-拉军团早就准备好出击了。乔治与约翰随即率领军团主力向北扑出,前去进攻南纳尔军团的大营。假如换成几天之前,安-拉军团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军事行动,但如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上次一番追击与攻营大战,南纳尔军团轻敌之下扑的太猛,作战不利伤了元气,还没有休整过来,更何况主官不在,接到的命令只是死守。而安-拉军团刚刚三战三胜、士气高涨,以前从未打过仗的士兵们信心发生了逆转,不论碰到什么样的敌人也敢上,更何况是主动攻击手下败将呢? 安-拉军团精锐尽出,向南纳尔军团发出了猛攻,这次真的是相当于把人绑在树上揍。乔治并不贸然进击,而是摆好战阵选择一个主攻方向稳打稳扎步步推进。既然对方并不主动出击,这番激烈的战争场面看上去竟像是一次攻营演习,约翰从容的调集各兵种配合,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奥雷贝恩刚刚走到半路上,就听说大营遭到了攻击,他是进退两难,只得咬牙继续向国王营地进发,派人传信一定要依托工事死死守住。乔治的目的本就不是攻占大营,只是要利用战略优势重创对方的有生力量,所以并没有强攻堡垒与坚固的工事,只选择防线上的薄弱环节发起冲击战,而南纳尔军团为了守住防线上的缺口付出的伤亡很大。 这场大战打了一天,主攻方的安-拉军团也有数百伤亡,却攻进了南纳尔军团的大营一角,取得的战果辉煌。他们烧毁了很多顶帐蓬以及囤积的不少军需物资,在奥雷贝恩与叙亚城邦的后备兵力赶来增援之前,他们收兵回营了,同时带回了大量的战利品。 这一战之后,在这个侧翼战场上,两个军团之间的战斗力、士气、攻防的主动权都已经发生了逆转。遭受了两次重创的南纳尔军团再也无力向安-拉军团发起主动还击,只能被动的采取守势。 让哈梯士兵们心惊肉跳的还有一则流言,安-拉军团在攻打时高呼着口号:“哈梯国王已被我们伟大的军团长阿蒙生擒活捉,哈梯大军溃败在即,你们的军团长都已经赶去国王那里受降,你们还不快投降” 这样的谣言令人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猜疑,军团长与主神官匆匆离去只下令死守,战况如此激烈也不见他们回来主持大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难道国王真的被生擒了吗?如果国王都被敌人抓住了,那么哈梯主力肯定是战败了 一天后奥雷贝恩回来了,随即下令对军中散布谣言者施以重罚,但恐慌的情绪笼罩在很多士兵的心头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只是不敢公开说出来罢了。 奥雷贝恩怎么回来了呢?他是奉了帝国宰相也是掌握军务的大臣朱古利以及前线总指挥歌烈的命令。在他到达国王营地的半天后,歌烈亲自驾驭飞梭带着朱古利大人也赶到了。 …… 歌烈接到国王被挟持的消息非常突然,消息传来之前,他正与代表国王在前线督战的亚设王子、指挥恩里尔军团的王国宰相朱古利、恩里尔军团的主神官瞻别、阿努军团的主神官华莱特等人一起商议前线战事。 瞻别是哈梯神术学院的元老、王宫的首席神术师,也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哈梯王国仅有的三名九级大神术师这次来到主战场前线的就有两位,可谓精锐尽出。 瞻别当时皱着眉头说道:“国王陛下最近的一道命令,是催促我们发动主攻,尽快消灭埃居大军的主力,最好能生擒拉西斯二世,建立哈梯史上前所未有的奇功。歌烈大人,您作为前线总指挥却迟迟按兵不动,国王陛下很着急啊。” 歌烈苦笑道:“我当然理解国王陛下心情,谁都想早日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此时发起总攻,埃居大军将做困兽之斗,绝望中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我们虽然可以取得胜利但是代价也会很大。只要再围困半个月,哈梯将不战而胜,他们既没有力量反攻,也不可能在再穿越沙漠撤退。” 亚设王子点头道:“歌烈大人指挥这场战争,简直是料敌如神,埃居大军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战局发展到现在完全符合事先的预期。父王陛下确实有点太心急了,他等了很多年才等到这一场大胜,当然想抓住拉西斯二世。埃居法老成为哈梯国王的俘虏,将一洗百年来的耻辱。我会把战场具体的情况派使者向父王说明,诸位大人还是依计划行事。” 歌烈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建议殿下再加一条解释,如果想活捉法老的话,此时发起总攻他一定会逃跑,他身边的高手虽不能带领大军撤退,但是保护一个人逃回埃居却是可以办到的。法老之所以还没走,就是因为大军主力困在沙漠中,他在等待救援的到来。” 朱古利也分析道:“我倒希望法老早点逃,那么就意味着对战争的放弃,被我们围困的大军将不战而溃,大获全胜的结局会更早到来。法老留在军中不走就是一种象征,埃居军队还会继续投入兵力增援这里。增援可能来自两个方向,一是从海岬城邦出发、穿越沙漠的后援军团,另一个是海岸线那边的安-拉军团。” 亚设王子点头道:“埃居的国力强大,为了全力扭转战局,再投入两个军团也完全能做到。” 华莱特小心翼翼的插话道:“我的看法,法老不逃走、战争拖延的越久,其实对哈梯越有利。如果法老走了,我们消灭了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虽然能够重创埃居暂时取得大胜,但并没有动摇埃居的国力根本。以拉西斯二世的脾气,肯定要整顿军备卷土重来,就算不为了争夺千里沃土,也会为了埃居帝国的尊严和他的脸面。 那样一来战争不会结束,不论我们将来是胜是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我们现在围而不攻,吸引埃居帝国的后续援军在不利的条件下作战,困住法老主力只打他的后援,将他们都消灭在沙漠中,这才能使埃居帝国伤筋动骨,很长时间内都无力远征,和平才会真正的到来。” 歌烈点头道:“这也正是我的想法,既然埃居大军困守待援,就让他们不死不活的在这里喘最后一口气,先消灭东进救援的安-拉军团,然后集中主力击溃穿越沙漠而来的埃居援军。我们甚至不需要打歼灭战,沙漠中后勤物资被毁,溃散的军队无法就地取得给养,基本上便是死路一条,这是一场我们占尽优势的消耗战,就看埃居能耗到什么时候?”v 118、请您再下一盘棋 请您再下一盘棋 朱古利又说道:“法老与埃居主力军团在这里,是一枚吸引援军的棋子,我们的作战计划就是一步步消灭这些援军。等到后援相继被消灭,法老的大军也终于支持不住,拉西斯二世想逃跑也晚了。我们可以从容集中所有的高手去阻击,就算不能将之生擒活捉,也可以在逃亡的路线上击杀他,总之这个人不能放回去。” 歌烈手抚椅背又说道:“这是用兵之正道,也是最佳的结果,首先消灭的应该是安-拉军团,那是一支战斗力很弱的杂牌军。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些担心,他们的军团长阿虽然年轻也是第一次带兵,可此人的经历曲折充满了神奇的遭遇,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已经提醒南纳尔军团多加防备,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亚设王子笑道:“歌烈大人不必多虑,那阿不过是一位年轻的大武士,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又怎能指挥一支杂牌军改变整个战局?一个南纳尔军团就能把他盯的死死的。我们已经拦截了好几位法老派出的信使,得到确切的消息,安-拉军团将不得不离开海岸线孤军东进沙漠送死,我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正在这时,西莉娅派人送的密报到了,是一名六级神术师驾驭飞梭连夜赶来。众人听说国王被阿挟持的消息,全部惊讶的跳了起来,真是晴天霹雳啊如果就论战事,让阿把国王给杀了,哈梯大军仍然按刚才制定的作战计划行动,同样能大获全胜,大不了事后换一位新国王。但谁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更不可能这么办。 而且另一方面,军心与士气的动摇是无法估量的,战局形势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首先要考虑的必须是怎样救出国王。几位大人经过紧急磋商,决定让亚设王子留在大军中暂时指挥全局,歌烈亲自驾驭飞梭带着宰相大人赶到了国王的营地。 歌烈没有带一名亲卫,这位大神术师将形势看的很清楚,刺客只有两个人,所依仗的就是手中挟持的国王,去再多人也没用,更何况歌烈本人已经是哈梯王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方抓住国王必然是要求和谈,所到场的应该是哈梯王国说话算数的重臣,才能当场决定很多事情。 …… 梅丹佐与阿挟持国王在大帐中“休息”,一夜都没有动静。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野外的空气十分清新,丛林间还能听见鸟儿清脆悦耳的叫声。几年前这里还是荒凉的戈壁,何曾听见过鸟鸣,大洪水过后,确实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西莉娅用侦测神术扫描过大帐内的动静,国王和那两名刺客一直都在,但是后来她的侦测神术遇到了另一种扰动,对方似乎也在施展神术侦测着周围,但并没有排斥她的窥探。 “两位勇士,我们给国王陛下送早餐来了,你们也需要吃饭,请打开大帐的借着送早餐的机会,西莉娅终于决定进入大帐看看情况,至少要确定国王陛下安然无恙。 “早餐就不必了,我们来此做客也不能怠慢了主人,正准备伺候国王陛下用膳。诸位想见国王,那就进来吧。”帐蓬里传来阿的声音,前帐厚重的帘无风自卷向上挑开。 送餐的阵容可真强大,西莉娅手持法杖,身前凭空飘着一个托盘,阿鲁卡与阿菲这两名大武士腰悬武器,也各捧一个食盘跟随在后面走进前帐。然后所有人的眼睛珠子都瞪大了,仿佛看见了比国王被绑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前帐里有三个人,阿站在桌边用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器皿正在煮汤,难怪帐帘一挑开就闻见一股人的香味,他手边还放着几张烤的酥热的面饼。国王在阿对面的座位上坐着,面前放着一个空盘子和一杯酒,那酒呈浅玫瑰气息十分香醇,显然是难得的好酒。 梅丹佐站在国王的身侧,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刃好像在修指甲,刀尖绕来绕去就对着国王的颈侧,以侦测神术扫过,那把短刃中还传来一阵阵咆哮声,带着冲击心神的震撼力量。在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件神术器物,似黄金打造的底座镂刻着奇异的uā纹,像是一盏灯,灯芯位置的神石仿佛正在发出看不见的光芒。 这正是追逝之灯,此刻置于一个神术阵的阵眼,再看帐篷的四角,竟依次放着好几枚大地之瞳与风之魅舞,组成一个非常jing妙的神术阵,能够随时察觉到大帐内外的各种动静,如果运转法力去ji发的话,它的侦测范围完全可以笼罩住整个营地与上方的天空。 在前帐看见的只是这个法阵的一角,实际上阿用这座大帐前后三进的空间布成了神术阵,分别用了十二枚大地之瞳和风之魅舞,且不说这法阵的效果有多么神奇,仅仅是所用器物之珍贵就令人咋舌 西莉娅本还想找个破绽救出国王,她所忌惮的是阿手中的毁灭风暴。但此刻看见这个法阵以及梅丹佐手中的短刃,这位大神术师已经意识到就算没有毁灭风暴,她也不可能从刺客手中将国王安全的救出来。 这座神术阵处于一种持续的ji发状态,只要周围有任何异动,追逝之灯就能立刻做出反应。还有一点情况令人微感惊讶,要维持这座神术阵的运转,所需的法力并不是很强,但想日夜不停的监视周围的动静,却是一种绵绵持久的消耗,一般的神术师恐怕受不了。而现在显然是梅丹佐在运转法阵,看来这两人都会神术且法力持久绵长,对此并不在乎。 但比起帐蓬里的另一件事,这个神术阵已经不算什么了。 阿和梅丹佐并没有失了礼数,国王坐着他们站着,一人在做早饭,另一人立一旁就像一名护卫。可国王并没有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而是桌子的左侧平常用餐时赏赐大臣坐的位置。在正中的陛下宝座上,竟然蹲坐着一只猫 猫的个子当然没有人高,阿可真细心体贴,找东西把椅子ui垫了起来,使座位与桌面平齐,猫蹲在上面正好可以够到面前的东西。它前方放着一碗汤,几片香喷喷的烤手猫爪边还有一整瓶美酒,这只猫抱着酒瓶对嘴喝的正香呢 阿请国王用早膳,做出来的第一份食物竟然让一只猫先吃而且猫坐在了中间,国王面前的盘子还空着被晾在了一边,而看阿淡然的神似乎觉得这合情合理,而那只猫也受之泰然。 西莉娅气得脸都变了,空中漂浮的食盘落在桌上,用法杖一指阿道:“你怎可如此无礼这只猫是哪来的?你竟然敢让它坐到陛下的位置上” 薛定谔的爪子松开酒瓶,抬头看了西莉娅一眼,神就像一个人,淡定中带着冷笑,然后又瞄了旁边的哈梯国王一眼,低下头接着iǎn喝汤,连叫都没叫一声。 阿浅鞠一躬,很客气的解释道:“这是我的猫,名叫薛定谔,它是昨天后半夜悄悄溜进来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它这样子已经习惯了,没见我本人也是站在一旁吗?对国王陛下我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正在亲手做早餐。” 阿刚开始接触薛定谔时,不过是觉得这只猫架子大而已,可是越到后来感觉越有意思。其实这只猫丝毫没变,变的只是猫身边的人,因此让人觉得它更加不可思议。阿仅是一名流的矿工时,这只会写神文的猫就很跩,倒也没什么不对劲。 但等到阿成为一名大武士与大魔法师,跻身于大陆上顶尖的强者行列,薛定谔仍然那么跩。当阿成了埃居帝国的军团长,哪怕在他指挥千军万马的大营里,薛定谔还是那么跩。如今哈梯国王就在一旁坐着,而薛定谔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见西莉娅用法杖指着阿梅丹佐不说话但已经用刀尖贴住了路西尔国王的耳后根。西莉娅退后一步,涨红了脸喝道:“阿这是一种羞辱,我绝不可接受不要以为挟持了国王,你就可以为所y为。不论此事最终怎样解决,我要提出i人的请求,将与你决斗” 通常的决斗都是贵族武士们吃饱了撑的无聊惹事的结果,没想到这位大神术师被ji怒之后也向阿提出了这个要求。阿一边煮汤一边问道:“您想怎么决斗?” 西莉娅:“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i人决斗,我不能忘记你今天给我带来的耻辱,就在我面前挟持了国王,而且还让国王陛下给一只猫陪坐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将带着我召唤的灵兽,而你就带着这只猫,真正的比试一番我叫西莉娅,是哈梯王室贵族,也是一名大神术师。” 阿抬头道:“我叫阿是叙亚城邦都克镇一名矿工的儿子,目前是埃居帝国的军团长。我接受你的决斗请求,但那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尊贵的西莉娅大神术师,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我用了诡计劫持了国王,你想来一场正面的较量洗刷自己的耻辱,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说实话我很佩服你,nv人能成为神术师的就不多,而大神术师,你仅仅是我见到的第二个。” 昨天夜里太黑场面又太西莉娅还一直披着斗篷,阿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位大神术师,她的模样竟十分娇美。除去斗篷之后,她的面部以及双手的皮肤像牛nǎi一样嫩白,仿佛是阳光下的雪,怎么晒也晒不黑的感觉。一位威武的大神术师,竟然长着一张俏皮可爱的娃娃脸,下巴微尖脸有点圆,眼睛很大睫很长,披散着长发梳着齐额的刘海。 她发怒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瞪的更大了,白皙的脸庞涨成粉红脯还在不住的起伏,样子看上去却怎么也凶不起来。如果有人被她的外表欺骗恐怕就要倒霉了,她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大神术师,梅丹佐昨天已经领教过她出手的厉害。 西莉娅放下了法杖,沉声答道:“那好,阿军团长,希望你记住今天的约定,如果等到战争结束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汤煮好了,阿亲手盛了一大碗,绕过桌子走到国王的另一侧,双手递过去恭敬的说道:“陛下,请您用早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用自己带来的食物和水,您也一样。”然后又转身朝着西莉娅等三人道:“你们也没吃饭吧,正好把吃的端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阿不吃他们送来的东西,也不让国王吃,这让西莉娅与两名大武士有些尴尬。阿本人倒未失礼仪,站在那里先伺候国王吃饭,然后再给自己做吃的,梅丹佐一直在一旁护卫。 路西尔国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既然落到了阿手里,也不想无端失去尊严,摆了摆手道:“我的大神术师与两位大武士,你们也坐下一起吃饭吧。” 国王发话算是找了个台阶下,西莉娅与两名大武士称谢一声也找了座位在桌边坐下,这顿饭的滋味真是太难形容了,谁也说不清自己都吃了啥。吃完了早饭,国王咳嗽一声问道:“阿我佩服你的勇敢,假如你是哈梯王国的勇士,我一定会重重嘉奖你的行为。你千里迢迢深入敌后来见我,究竟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阿反问道:“我已经说过,是为了和平而来。我想问陛下一句,您在这场战争中想实现什么样的目的,哈梯王国又是为何而战?” 西莉娅ā话答道:“是埃居帝国首先挑起了这场战争,我们只是奋起自卫而已。这场战争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战胜强大的敌人,让他们永远不敢进犯哈梯,使哈梯王国从此摆脱臣属的命运,洗刷百年来的屈辱。” 路西尔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得到了神谕的指引,已经取得了胜利阿你挟持我毫无意义,哪怕杀了我并葬送你自己,也不能改变战争的结局。” 阿微微一皱眉,突然追问道:“是恩里尔的神谕吗?那神谕中是否还说,要拆毁哈梯境内所有的荷鲁斯神殿?” 路西尔答道:“不错,在哈梯的各个城邦为埃居的王神荷鲁斯修建神殿,本是一种臣服的象征,当然要拆毁” 阿低下头开始数手指,边数边说道:“第一,要埃居帝国保证不再进犯哈梯;第二,要从此脱离臣属的地位,哈梯王国不再向埃居纳贡;第三,要拆除哈梯境内所有的荷鲁斯神殿,不接受强加的信仰。这第…其实就是第二点的延伸,如果你们达到了这些目的,是否可以坐下来和谈?” 路西尔瞄了一眼身边持利刃的梅丹佐,轻咳一声以威严的语气道:“如果这三个目的都能达到,就意味着哈梯的胜利,不必士兵们再去流血,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呢?但是你劫持了我,却让我提出条件,以你一个军团长的身份能够满足哈梯的这些要求吗?” 阿答道:“我不是来行刺的,更不想送死,是为了双方所有的人考虑。如果埃居帝国答应了这些条件,双方都在各自的神灵面前起誓,那么这件事不是不可以解决,我自然不会伤害国王陛下。” 西莉娅冷笑道:“你在这里空谈,就能让法老答应这些条件吗?” 阿笑了:“战场上的形势我也清楚,法老还有别的选择吗?而且两国能说了算的人此刻都在前线,愿意谈随时可以谈。西莉娅大神术师,你一定派人通知前线了吧,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商定,有了结果,我再派人给法老送信。” 西莉娅又问道:“如果埃居人拒绝了呢?” 阿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放了国王陛下,也请国王陛下赦免我今天的冒犯,让我返回安-拉军团继续在战场上作战。可如果埃居答应了这些条件,那就请结束这场战争,签订两国之间的和平条约。……国王陛下需要一个人仔细想想,诸位吃完了就请出去吧。” 早餐时谈的这些只是一种试探,无论是怎样的决定,都不可能是由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国王与身边的几位禁卫做出,就算国王在这种情况下勉强下了命令,前线的大军也未必能够执行。 一天有三顿饭,就算阿可以不吃,国王也不能饿着。午饭的时候,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奥雷贝恩与主神官维维安赶到了,阿仍然挑开大帐请大家都进来陪国王一起用膳,好随时看见国王仍然安全。 中午的场面终于不再那么尴尬,因为薛定谔一天只吃一顿饭,并没有出席“午宴”,所以国王坐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阿亲手做好饭请国王先用,连喝的水都是从空间法器中取出的。奥雷贝恩也是一位大武士,而维维安当然是一名大神术师,这一桌不算阿竟然坐了三名大武士与两名大神术师。 奥雷贝恩见到阿眼中几y喷火,手按剑柄喝问:“你就是阿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怎么像一名高贵的大武士?我们应该在战场上面对面勇敢的战斗,而不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掩饰你们的恐惧和虚弱。” 梅丹佐冷笑道:“恐惧和虚弱?你是说我们不够勇敢与强大吗?那么军团长大人,你去挟持埃居法老试试” 这一句话把奥雷贝恩噎的半天出不了声。阿一摆手道:“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不知该不该说一声幸会?我想我们的军团已经jiā过手了,而现在是在国王陛下面前,坐下好好吃饭吧,不要失了礼数” 中午这顿饭吃的很沉默,席间旧话重提,阿还是劝哈梯和谈,让埃居答应那三个条件之后撤军,双方结束这场战争。奥雷贝恩与维维安也做不了主,国王并没有发表肯定的意见,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任何决策。 维维安来时也存了救出国王的打算,可是研究了一下大帐中的形势,特别是亲眼看见了阿布下的神术阵又与西莉娅i下沟通了很久,他也没把握安全的将国王陛下从阿手里抢出来,只能继续等待。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晚饭的时候,终于盼来了歌烈与朱古利,战场总指挥与王国宰相到了这顿晚饭,才是一天中的正餐与高 歌烈一来,随即要求面见国王,象征的获得国王的恩准之后,立刻命令奥雷贝恩与维维安返回大营,不要忽视了前方的战事。歌烈已经看清了形势,从阿手中直接救出国王并不可能,就算没有毁灭风暴,阿也一定能在被击败前先要了国王的命。 如果只想击败阿歌烈一个人就完全可以办到,但如今投鼠忌器,来再多的高手也没用。 晚饭时国王坐在正座,梅丹佐提刀就站在国王的座位旁像一名忠心的卫士。桌上的追逝之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大帐,阿坐在左侧,朱古利与歌烈则坐在他的对面,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国王与一群大臣在连夜议事。 听明白前后经过,歌烈手捻胡须笑着问道:“阿我很佩服你的作为,但你为何认为我们就一定要接受你的提议?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在这里你逃不掉,就这么耗下去,等到埃居大军全军覆没之时,哈梯王国一样能达到所有目的。想一想自己的命运吧,你不能永远挟持国王,也不能永远将自己困在这里。” 阿微笑着答道:“我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尽我的努力去尝试而已。尊贵的大神术师,我能不能请您再下一盘棋?棋盘和棋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桌上的餐具都撤下,阿凭空取出了一个军演沙盘,沙盘中间是一片海洋,哈梯与埃居隔海相望,绕过一个海湾穿越沙漠,可以经过陆路到达对方境内,而沙漠的北部边缘正是双方的主战场。这盘棋上的棋子就是两国的兵力分布,阿请歌烈来一场战事推演,把没打完的仗在沙盘上继续打下去。a 119、虚席以待 虚席以待 阿首先动的第一枚棋子是他自己率领的安-拉军团,向北进攻哈梯的南纳尔军团大营,淡淡说道:“今天中午,南纳尔军团的军团长已经来了,我想歌烈大人也见过他了,这一仗打了,在这个侧翼战局上我没输,还可以随时发动进攻。” 歌烈点了点头:“你能将一支杂牌军训练成今天这个样子,令我很佩服。南纳尔军团确实已不占优势。”说着话他将南纳尔军团的大营向后退了一步,又微笑道:“那我就让你先进一步。” 阿一指沙盘:“这样的话,我就能抢到水源,后勤补给的压力大减。” 歌烈仍然点头道:“是的,可以让你这支军团支撑更久,但长远看也赢不了。南纳尔军团后面依托的是叙亚城邦,兵员与后勤补充非常方便,而安-拉军团远离本土。就算你能打胜仗,主战场一旦溃败,哈梯大军包抄过来,安-拉军团也是被全歼的命运。” 阿叹了口气:“决定形势的还是主战场,海岬城邦不会不救援法老,而你们会在沙漠中央阻击。”他又从海岬城邦移出一枚棋子放在沙漠中央。 歌烈:“你看的很清楚,我们的作战目的就是击溃所有的援兵,让法老大军不战自败,这一仗你还怎么打下去?” 阿不说话,又直接从埃居本土罗尼河入海处移出了两枚棋子,直接渡海攻向哈梯王国的腹地,登陆之后直扑王都,然后解释道:“以埃居帝国的国力,至少还可以调集两个远征军团,这一次法老并没有动用海军。如果放弃这边的战场,直接从海上攻击,你们来得及回援吗?原先驻守海防的南纳尔军团已经被盯死,主战场那边的恩里尔军团与阿努军团距离又太远。” 歌烈皱眉道:“为什么要这么打呢?法老的目标是原都克镇一带的千里沃土。如果直接渡海攻击哈梯王都,损失将极大。虽然我国王都一带兵力空虚,但调集两个驻防的军团也是可以的,依托城池完全能守得住。” 阿叹息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如果远征大军在沙漠中覆没,拉西斯二世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回去,战争的意义就完全改变了,将会成为国与国之间的复仇之战,而不仅仅是争夺一片新的疆域。说句实话,如果埃居现在就以举国之力渡海攻击,你们非撤军不可,国王陛下也不敢打赌王都能守住吧?” 歌烈眯起眼睛道:“这只是假设,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两败俱伤,谁也不能成为胜利者。” 阿又叹息道:“世上很多事,明知不明智,可偏偏有人还是会去做。谁说没有胜利者?您再仔细看一看。”他又动了两枚棋子,竟然是来自亚述与巴伦两个王国,分别从北绕过高原、从南越过沙漠双线夹击。 歌烈眉头一皱:“这两枚棋子不归你指挥。” 阿一笑:“整个埃居的大军也不归我指挥,但在这盘棋上能用的就是我的棋子。如果法老死了,埃居一定会复仇,如果法老逃回去了,以他的脾气也一定会雪耻,直接渡海攻击是最佳的选择。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哈梯都将元气大伤,而埃居短时间内也无力发动远征。千里沃土就将出现在这里,你认为亚述或巴伦不会参与争夺吗?” 歌烈长叹一声:“都有神灵的指引,谁也不会放弃的。但战事如此进行,只是军团长您的个人推演而已,实际上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今天就听说埃居帝国的战船大举出海,我立刻就会下令回师,不能拿整个王国的命运冒险,更不能拿多少万人的生命去赌。可惜你是阿不是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 王国宰相朱古利在一旁也看明白形势了,突然说了一句:“其实这盘棋还有另一种下法,让沙盘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大神术师西莉娅好奇的问道:“宰相大人,您想怎么下呢?” 朱古利看了歌烈一眼却不说话,歌烈也沉无语。阿却笑了,笑着向西莉娅解释道:“宰相大人的下法很简单,就是把我杀了。” 然后他又环顾桌边众人道:“杀了我很简单,调集重兵围攻这座帐篷就可以,诸位大人都可以躲的远远的不受bo及。但这么做还要考虑到两点,第一,就算我死了,拉西斯二世或者埃居的下一任法老未必不会按我刚才说的做。第二,如果我死了,你们能把国王的死讯封锁多久呢?又打算拥立哪一位王子继位?” 在座所有的人包括路西尔在内,大家的脸全黑了,国王看向宰相的目光一瞬间变得yin沉无比。朱古利赶紧欠身解释道:“国王陛下,老臣绝非这个意思” 国王的语气低沉并没有明显的怒意:“宰相大人,我知道你对王国是忠心的,这里只是在谈种种假设,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出来。我是国王,必要时也应该为王国牺牲阿你继续吧。” 阿向国王点头致谢,又接着说道:“我不能保证自己的死活,但既然来了就不怕死,如果哈梯国王死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呢?梅丹佐,你说一说。” 梅丹佐终于捞着了说话的机会,手持短刃道:“如果严密封锁消息,就不提军心动摇了,假设哈梯大军还会大获全胜。但据我所知,国王陛下并没有指定继位人,这次带着亚设王子御驾亲征,宰相大人也在军中。至于王都那边,留下了您的长子艾尼斯监国,内务大臣辅政。 这两位王子应该都是国王陛下最喜欢的儿子,传位于谁犹豫未决。而他们对王位都有争夺之心,身边也各有势力支持。如果国王陛下还在,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莫明其妙突然死在这里,局面就复杂了。 亚设王子掌握大军,身边的人只要推他登上王位,都有拥立之功。但艾尼斯王子留守王都占了便利条件,完全可以指责亚设王子弑君弑父之罪,在群臣拥护下自行继位。不用外敌来攻,哈梯王国自己就有内我是一个直子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国王陛下千万不要怪罪。” 来之前,乔治大神术师分析过哈梯王国的形势,确实面临着王位之争,尤其是一位王子领大军在外,另一位王子却在王都监国,一旦国王死了又没有正式指定继承人,发生这种内的可能非常大。梅丹佐是现学现卖,当众把这种预测说了出来。 歌烈等大臣都不敢说话了,尽管两位王子的继位问题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所有人只会在i下谈论,否则传出去都是意想不到的麻烦。 能开口的只有国王本人,路西尔莫名l出疲倦之缓缓道:“其实拉西斯二世也有同样的麻烦,他如果死在远征途中,埃居帝国也将有王位之争,恐怕也要内一阵子。” 阿微笑道:“是这样的,但陛下还是先考虑自己吧,您是一位尊贵的国王,没必要给我陪葬。” 国王终于抬头问道:“诸位大人,如果埃居答应我们所有的条件,哈梯王国不战而胜,他们又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歌烈与朱古利对望一眼答道:“那要问法老与他身边的大臣们,阿军团长恐怕做不了主。” 阿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建议,两国之间签订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具体是什么内容可以商谈,并在各自的神灵面前起誓。以拉西斯二世的脾气可能还抱有幻想,我派使者将消息送去,如果没有回复的话,或许还有一战才能坐下来好好谈。” 路西尔问道:“宰相大人,战场指挥官歌烈大人,你们同意吗?” 歌烈长叹一声:“那就让阿派使者去试试。……但你能派谁去呢?” 阿笑着一指梅丹佐:“我身边只有这名亲卫队长,先派他去安-拉军团通知这里的消息,再赶往法老大营说明情况。恐怕还需要你们派人护送,走的是越快越好。” 歌烈想了想:“我建议由西莉娅控飞梭,阿鲁卡随行保护,带着国王的命令护送这位勇士以最快的速度出发。” 路西尔点头道:“很好,我这就下令,等候埃居法老的回复。” …… 梅丹佐走上了有生以来荣耀的顶点,乘坐飞梭在哈梯国王的随行大神术师与大武士的护送下,返回了安-拉军团的大营。当士兵们得知哈梯国王已被阿生擒的消息之后,欢呼声响彻云霄。 再从这里出发赶往法老大营时,主神官乔治也控另一支飞梭跟随,在空间法器里尽量带了一批给养物资,虽然对于大军来说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他必须趁此机会向法老解释为何没有按命令立刻拔营东进。 因为安-拉军团正在与南纳尔军团ji战,而沙漠里的哈梯主力已经布好了防线,所以军团长阿才会孤身冒奇险建立奇功,挟持了哈梯国王,bi迫哈梯大军主动谈判。 拉西斯二世得到梅丹佐送来的消息,首先是一阵狂喜,重赏了这位送信的使者与一道前来的乔治,接着又有所不满,反问梅丹佐——阿为什么不bi迫哈梯国王投降? 不用梅丹佐多解释什么,法老身边的大臣们都劝说陛下不能这么想。哈梯大军占尽优势,不可能因为一个国王而放弃整个王国的国运,假如路西尔宁死不屈,阿也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大军在外,一位受挟持的国王所下的命令,能不能被执行还有很大的疑问。 拉西斯二世多少还有点不甘心啊,已经把对方的国王捉住了,仍要答应对方提出的苛刻条件,怎么能服气呢?他让梅丹佐回去复命,同意撤军,但哈梯仍然要臣属于埃居帝国,两国之间不再jiā战,恢复成战前的关系。 路西尔与歌烈等人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阿又派梅丹佐回来传信,转达了哈梯方面的态度,所提出的三个条件不可以更改,要谈就谈其他的事情。真是法老一张嘴、梅丹佐跑断ui,几天之内来回好几趟,幸亏有大神术师驾驭飞梭代步,否则非累死他不可,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法老之所以犹豫不决,因为他还对大军的处境抱有幻想,希望海岬城邦方向的援军尽快赶来。就在梅丹佐飞来飞去的同时,沙漠中又爆发了一场战争,海岬城邦紧急赶来的增援军团被击溃,无法越过哈梯大军的防线与法老汇合。埃居大军即将面临水尽粮绝的处境,就连作战的箭矢也所剩不多了。 法老终于决定低头了,与此同时,有另外几件事也引起了哈梯的担忧,决定尽快和谈。 根据密报,巴伦王国正在乌鲁克城邦集结军队,吉尔伽美什所率领的乌鲁克军团好像有动作,却不知针对什么目标。巴伦是一个城邦联合王国,所有的军团都是以城邦的名字命名,其中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所率领的乌鲁克军团是最强大的。 另一方面,埃居国内也集结了两支军团,其中盖勃军团已经在开赴海岬城邦的路上,而另一支奥斯里斯军团是海军,已经出现在罗尼河入海口处。虽然这两支军团赶不及救援法老大军,但若投入战斗,哈梯也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盖勃与奥西里斯军团原本是分别防御帝国北疆与南部沿海的主力,这次留下了一半兵力驻守原地,再从各城邦守备军中补充了另一半兵力,重新形成整编军团开拔。这与阿在沙盘中下的棋有点区别,埃居的后续大军摆出的态势是海陆并进。 还有一则消息是最令哈梯国王担忧的,有谣言已经传到了哈梯王都。据说路西尔国王在阵前遇刺,歌烈密谋拥立亚设王子继位,并将挟大胜之威返回王都。偏偏路西尔被阿挟持,没法在大军面前公开l面辟谣,暂时也不可能返回王都稳定局面。艾尼斯王子也在安排应对之策,哈梯政局充满变数。 双方有各自的难处,都没法再拖下去,梅丹佐往返七、八趟之后,终于决定和谈。埃居方面提了个条件,让安-拉军团带着辎重补给与法老大军汇合,哈梯军队沿途不得阻拦。歌烈答应了,同时命南纳尔军团也东进与大军汇合。 于是两国之间出现了一场奇异的行军,安-拉军团jing锐开道、重兵护送着后勤队伍穿过沙漠东进。在他们的北方不远,沙漠与草原的边缘,南纳尔军团也是齐头并进,互相之间盯得死死的。 主神官乔治已经回来了,和后面的辎重队伍走在一起,但军团长阿却不在,率领亲卫开道的是约翰将军。两支军团的前头部队在行军中碰过几次面,虽然没有jiā战但是嘴仗没少打。对方的军团长奥雷贝恩讽刺约翰等人只会躲在后方让长官去冒险,作战不利却搞绑架挟持的卑鄙勾当。 约翰则毫不客气的回答:“又不是没斗过,谁胜谁败自己心里清楚不服气的话,咱们谁也别依靠后援,就在沙漠里摆开战阵来一场,我们可不怕你们”这些当然是赌气的话,但这两个军团真的来一场的话,如今的安-拉军团确实丝毫不畏对方。 国王在重重禁卫的护送下,走在南纳尔军团以北,他还有两个贴身“保镖”。国王坐在马车上,梅丹佐站的笔直,手持短刃就在他身后。这辆车上没有别的卫士,架车的御手竟是阿 大神术师西莉娅没有坐车,骑马在一旁跟随,她劝阿道:“军团长大人,您何必亲自做车夫呢?” 阿笑着答道:“我曾亲眼见到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为吉尔伽美什驾车,今天我为国王陛下驾车又有什么不可以?是我挟持了国王,也是我提议和谈,当然有责任亲自将国王送到谈判的会场。” 西莉娅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阿您是说决斗吗?未免太心急了吧,我还要指挥我的军团撤回埃居,等一切安定之后,我会派使者来找你,专约定那场决斗的时间与地点,绝不食言。” …… 和谈的会场已经准备好,就在沙漠中支起了两顶大帐对相隔二十尺远。桌子和座位都放在大帐外,大家面对面谈判,而军队都退到远方。为了以防万一,两边的大神术师们在大帐中各布置了一座防御效果极为强大的神术阵。 神术阵的jiā界边缘就在空地中央,突破这个边界,任何异动都会遭到强大的力量攻击。 埃居这边有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龙腾、主神官沃尔德、前阵指挥官龙影,荷鲁斯军团的主神官李奎德、前阵指挥官范-布雷兹,安-拉军团的主神官乔治、前阵指挥官约翰,再加上法老身边的重要护卫总共有十几人。 拉西斯二世坐在正中间,除了法老本人与约翰之外,其余的人一律都是大神术师或者大武士。各军团的军团长与大神术师们有座位,其余的武士们都佩剑站立,前排还空了一张座位。a 120、双方的胜利 哈梯那边也有十几个人,亚设王子、歌烈、朱古利、瞻别、华莱特、奥雷贝恩、阿菲、阿鲁卡等人也先到了,除了亚设王子与朱古利之外也一律都是大神术师或者大武士,但正中间的座位却空着,旁边还空着一张座位。 盛装重铠的约翰此刻心中感慨万分,想当初远放何烈山的时候,万万想不到今天会站在这里正在这么想着,他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扭头看着一个方向,就连法老都情不自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场再没有坐着的人。 远处的沙丘上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车中坐着头戴金冠的路西尔国王,梅丹佐已经收起了短刃,挺胸按剑威风凛凛的侍立在国王的身侧。驾车的是一位面带微笑的年轻人,腰悬一把朴素的短刀,穿着军团长的礼服却没有披铠甲,正是生擒哈梯国王的传奇英雄阿蒙。 一位娇美的女子手持法杖骑着一匹白马跟随一旁,风吹开了她的斗篷,秀发在阳光下飘飞,白皙的脸庞十分秀美,神情却很严肃,正是国王的随行大神术师西莉娅。 阿蒙离得很远就停下了马车,亲手扶国王走了下来。梅丹佐也完成了自己的“护卫使命”,先向哈梯国王鞠了一躬,转身穿过神术阵走到了埃居大帐这边,冲法老行礼之后,按剑走到一旁站在了约翰的身边,就在那张空着的座位后面。在场所有人当中,梅丹佐的军衔是最低的甚至没有正式的爵位,他仅是阿蒙的亲卫队长而已,却是最近一段时间露脸最多的人。 阿蒙与西莉娅一左一右护送路西尔来到哈梯大帐前,这边所有人都向着国王行礼。国王点了点头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气度十分威严,似是终于找回了感觉。 阿蒙不笑了,神情庄重手按腰间的刀柄,单膝点地在国王面前行礼道:“国王陛下,我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而去拜访您,多谢您这么多天的保护,也请您原谅我的冒犯与失礼” 路西尔露出了笑容,一摆手道:“我钦佩你的勇气,你是真正的勇士,我认为大陆第一勇士的称号应该给予你而不是恩启都。两国之间能够坐下来和谈,也是你的功劳,就凭这一点,足以原谅你的任何过失。军团长大人,请你回去复命吧。” 朱古利宰相走了过来,递给阿蒙一块铸着刀书的银板,上面写的便是哈梯王国提出的和谈条件。银板左上角还有一个浮雕的徽记,像风中的三叶草又像一株参天大树或射向天空的光芒,那是神灵恩里尔的象征图腾。 阿蒙接过这块银板起身走向埃居的大帐,穿过两座神术阵的交界边缘,来到法老面前跪下行礼,将银板举过头顶道:“伟大的法老陛下,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向您复命,哈梯王国提出了和谈的请求,请您过目。” 法老一摆手:“阿蒙,我不认识这种文字,请你翻译一下。” 他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只有天知道,阿蒙跪在那里将银板上的内容翻译了一遍。刀书通常写在泥板上,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哈梯王国特意准备了铸在银板上的文书,上面有恩里尔的徽记,表示已经在神灵面前起誓。 阿蒙念完了之后,有人接过了银板,法老这才低头笑道:“阿蒙军团长,我尊敬的大武士,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与高贵无私的品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没想到你竟会如此年轻这一次你率领安-拉军团立下了前所未有的功勋,回到埃居之后,尽管提出你想要的赏赐。先坐下吧,我的勇士。” 阿蒙来到那张空着的座位上坐下,他的使命终于完成,在整个和谈的过程中再没有说一句话,显得相当的低调。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法老和国王的,歌烈、朱古利、瞻别、李奎德、沃尔德、布雷兹等人也参与了商讨。 真正的和约自然不会就是那么三个条件,令阿蒙微感惊讶的是,法老与国王竟然越谈越轻松,到后来气氛颇有谈笑生风的味道。最后取出了两块金板,由歌烈与李奎德当众施法在上面铭刻了天枢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份有明确文字记载的和平条约。 每块金板上都分别铭刻了草书与刀书,正面书写的是神文,背面书写的是世俗文字,除了恩里尔的徽记之外,草书的左上方还有一支鹰的浮雕,那是荷鲁斯的徽记。这份和约的大体内容如下—— 一、两国之间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谁也不可以派兵攻打对方的城邦。 二、在遭受第三方的攻击时,两国之间应该互相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抵抗共同的敌人。 三、划定疆界范围,叙亚沙漠以及都克平原是缓冲地带,两国的探险者都可以进入,并向各自的城邦以及国家缴纳赋税。 四、两国承诺互相将逃亡者交还原主。 和约的主要内容就是以上四条,哈梯原先提出的三个条件正式写下来的只有第一条,至于另外两条,脱离臣属国地位以及拆除境内的荷鲁斯神殿,和约的正式条文上没有写出来。因为没必要去写,只要签了这份和约,哈梯脱离臣属国地位已不言而喻,至于回去之后拆不拆荷鲁斯神殿完全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何必写在金板上触怒神灵呢。 和约中还提到两国将共同抵御外敌,显然是针对亚述与巴伦,假如这两国左右夹击争夺那片千里沃土,哈梯会很难受,不如拉上一个象征性的帮手,避免将来受三面围攻的困局。那片沃土如今有了正式的名称,叫都克平原。 从和约的内容来看,两国的探险者都可以进入都克平原,要么开垦荒野、要么开矿淘金、要么猎杀怪兽,需向各自的国家缴纳赋税,埃居帝国取得了进入都克平原的权力,但实际上意义不大。因为从埃居本土到达都克平原,需要穿越千里叙亚沙漠,如果双方的人都能自由进入的话,都克平原自然还是控制在哈梯王国手里。 至于最后一条互相将逃亡者归还原主,是法老提议加进去的。原本他们商谈的是归还战俘,在通常的战争中,战俘都会沦为对方的奴隶,既然是和谈,当然要把战俘都放回来。而两国法律中都有不得藏匿逃亡奴隶的条款,法老提议在和约中做一下延伸,于是加了这样一条。 阿蒙听见这最后一条时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在座的各位大人都一致同意了,并没有人单独征求阿蒙的意见。 在金板上铸字,两位大神术师现场完成,双方各存留一份,都要带回去供在神殿中,做为永远存留的象征。这场死伤无数的大战,竟迎来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拉西斯二世与路西尔国王是越聊越投机,也许是为了巩固两国间的同盟关系,他当场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娶路西尔国王的女儿。 这算哪门子事啊?阿蒙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再看对面的西莉娅神情也有些不悦,她是王室贵族,国王的女儿就是西莉娅的堂妹,法老竟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令阿蒙感到意外的是,路西尔非常高兴的答应了,并当场就商定了迎娶的日期。这下可好,阿蒙前一阵子等于挟持了法老陛下的岳父 和谈完毕之后,就在两座大帐间的空地上拼成了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双方的人各坐一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美酒佳肴摆满了桌子,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阿蒙默默的坐在一角,看着这一出好戏从**终于走向落幕,尽量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料还是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酒到半酣之时,哈梯国王路西尔突然举杯道:“我提议,敬我们的大陆第一勇士阿蒙一杯,如果没有他的英勇行为,也不会有今天这欢乐和平的一幕阿蒙,两国的大军与人民都应该感谢你” 国王敬酒不得不喝,阿蒙站起身来一饮而尽,谦恭的说道:“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团长,第一次带兵出征而已,大陆第一武士的称号万万不敢当。” 哈梯王宫的首席神术师瞻别也站了起来,举杯道:“阿蒙军团长,您千万不要谦虚,国王既然这么说了,那在哈梯军民眼中,您就是大陆第一武士想那恩启都号称大陆第一武士,也不过是匹夫之勇,何曾建立过您这样的功业?” 阿蒙只得继续喝酒,并解释道:“我只是一名七级武士,怎能与斩杀神灵的恩启都相提并论?请您千万不要捧杀我” 哈梯宰相朱古利也端杯站了起来:“谦虚是一种美德,诚实也是一种美德,您的谦虚掩盖不了我们的诚实,这是我们给您应有的评价。您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名大武士,第一次带兵就能将一支杂牌军训练成精锐之师,前途不可限量啊。假以时日,简直是所向无敌,这才是令人最敬佩的见识了您的勇敢,我甚至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您不敢做的?……法老陛下,您说是不是?” 国王端杯敬酒仿佛就是一个信号,他手下的大臣轮流起身向阿蒙敬酒,言语之中是越捧越高啊,听得阿蒙后背都冒汗了。他挟持了哈梯国王,这是对方的奇耻大辱,这些人不可能不恨他。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当然是不怀好意,可偏偏叫人无法反驳,人家都是笑着在敬酒。 这帮身居高位的人,玩起权谋来当然都是行家。阿蒙是法老麾下的军团长,他的胜利当然也是属于法老的胜利,可偏偏法老的大军打了败仗,只有他打了胜仗而且还生擒了哈梯国王。这些人当着法老以及其它军团首领的面,单单只夸奖阿蒙,这是把他架到火上去烤啊。 再看李奎德、龙腾等人的脸色都很尴尬,法老听见问话,微笑首举杯答道:“我很欣慰,帝国中能有这样勇敢的将军,而且我也坚信,在座的所有人也与阿蒙一样忠诚与勇敢,为阿蒙干杯,为神灵干杯” 埃居这边所有人一起向阿蒙举杯,阿蒙硬着头皮也举杯道:“荣耀归于伟大的法老,归于至高无上的神灵指引”同时心中暗暗闪过一念:“指引的荣耀,归于一只猫。” 宴会之后,双方各归大营按约定撤军,法老大军获得了安-拉军团送来的军需给养,浩浩荡荡穿越沙漠回师,并命令军阵齐整的安-拉军团断后。 和约签定了,双方都宣布这是自己的胜利,将在神殿的石柱上铭刻诗篇颂扬神灵与君王的功业。做为哈梯一方,宣布大胜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摆脱了臣属国的地位,并击退了法老的大军,逼迫对方签定了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并以平等的身份成为攻守同盟。当各地的荷鲁斯神殿被拆除之后,国王与神灵的荣耀都到达了顶点。 拉西斯二世也宣称这是自己的胜利,他发动大军远征,生擒了对方的国王,逼迫哈梯首先提出和谈,并签定了同盟约定,将几十年来一个潜在的敌人变成了盟友,并象征性的取得了在都克平原的利益。 这场战争也成就了另外两个人的声名,就是歌烈与阿蒙。 哈梯大军是歌烈指挥的,是他率领军民击败了强大的埃居帝国,也是他亲自谈判解救了被挟持的国王,达成了所有的目的。歌烈在叙亚城邦的威望本就无以复加,如今在整个哈梯国内都受到了热烈的赞颂。 撤军之后,歌烈就辞去了临时担任的军团长职务,不再指挥军队,前线总指挥这个职位随着战争的结束也不复存在。国王给了他最重的赏赐,也打算给他最高的荣耀,想任命歌烈为恩里尔主神殿的首席大祭司,也就是整个哈梯王国的首席大祭司。 哈梯王国有三名九级大神术师,分别是歌烈、瞻别与原先的恩里尔主神殿的首席大祭司约拿。这一次国王想任命歌烈取代约拿的位置,不论是否情愿,但已经没有更高的赏赐了,在这一场国战中,歌烈多少有功高震主之嫌。 帝国宰相朱古利是歌烈的支持者,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侄子拉斐尔就是歌烈最喜爱的学生,这种关系使朱古利认为歌烈与自己应该是政治上的同盟,任命他为王国首席大祭司也是宰相大人的建议。 不料歌烈本人却拒绝了,仍然要求只留在叙亚城邦做一名主神官。如果换一个人,这么做是不识抬举,国王的任命怎可以拒绝?但以歌烈的身份与威望,有足够的资本去拒绝国王的好意并提出自己的要求。 国王答应了,又给了叙亚城邦一笔厚赏,免除其三年赋税,并任命歌烈为哈梯神术学院的首席元老。这是一个荣耀性的象征职位,其地位与王国首席大祭司相当,却不掌实权。 以歌烈的身份,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但是年轻的军团长阿蒙还没有这个资本。这一战让阿蒙的威望如日中天,但处境也颇有些微妙,他的资历太浅了,功劳又太大了,如果光芒过于耀眼,多少让那些战败的将军们脸上无光。 不知阿蒙在军团中的威望是否超过了神灵,但是他手下的士兵在回答别人提问是来自哪个军团时,都骄傲的挺胸答道:“阿蒙军团”而不提神灵“安-拉”的名字。在民间,人们也习惯性的称呼安-拉军团为阿蒙军团。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率领大军穿越沙漠撤退的阿蒙只想着一件事。法老已当众承诺,返回埃居之后他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来,阿蒙只想要法老释放都克镇的族人,他将指引他们返回家乡。林克的部落已经将前期工作准备的差不多了,摩西等人回去之后立刻就能建立家园,都克平原的中央已有一块很好的立足之地。 他所立下的功勋,足以让法老答应这样的请求。玛利亚曾提示与帮助他怎样达成愿望,而阿蒙做到了 撤军的路上太平无事,安-拉军团士气高昂,远望一片衣甲鲜明,与刚离开埃居相比,简直有脱胎换骨之别。再看前阵指挥官约翰,骑在马上就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帝国大将军。可奇怪的是,一向爱耍威风的梅丹佐却显得很沉默,一路上恍恍惚惚若有所思的样子,几乎没怎么说笑。 阿蒙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梅丹佐是通过另一种途径突破了这种心境,终于也成为了一名大武士与大魔法师。在刚刚迈过这道门槛的时候,确实需要好好的体会那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阿蒙也是一名七级大魔法师与大武士,现在他的传人梅丹佐取得了同样的成就,阿蒙并没有半点妒忌之心,而是非常高兴,现在这种时候,他身边迫切需要高手。 撤退不是作战,大军行动的速度并不快,大半个月后才来到海岬城邦的边境关隘,阿蒙又遇到了海岬城邦的城主、塞特军团的军团长罗德-迪克。罗德-迪克这一次可真倒霉,安-拉军团是三战三胜,而他率领的塞特军团是三战三败。v 121、阿蒙升官了 但这位城主并没有因此受责罚,反而受到了法老的嘉奖。嘉奖也是应该的,因为塞特军团主要的战败责任在法老自己,而法老宣称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自然要褒扬自己指挥的将领们。另一方面,罗德-迪克是屡败屡战,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邦并收拢沙漠南部的残兵,不仅最大程度的减少了损失,而且迅速组织起后援,并坐镇海岬城邦保证了大后方的稳固。 安-拉军团的后勤船队能够顺利的通航,罗德-迪克也是立了很大的功劳。 当大军返回埃居境内时,罗德-迪克带领重新整编的塞特军团到边境线上接应,同时带足了慰问物资,好让法老犒劳将士,这一手安排让所有人都很满意。法老在沙漠里吃了这么多天的苦头,进入城邦准备好的行宫中暂时休养几天,总结战事之后再返回都城,各军团也在此分遣,分别回到原先的驻地。 罗德-迪克在边境关隘迎接了所有的军团,直到断后的安-拉军团全部安然返回境内。再见阿蒙时,这位城主是感慨无限,他抓着阿蒙的手道:“英勇的大武士、伟大的军团长,我不知怎样表达对您的敬佩想当初您来到海岬城邦当众归还尼禄的遗物,我做梦也没想到您还会立下今天的功业。曾经有很多事,私心而论我对不起您……”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城主大人,您何必这样说呢?想当初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异国猎人,您给了我礼遇与庇护,并且公证了尼禄大人的遗嘱,让我得到那么珍贵的遗物,并没有一丝亏欠,您本人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甚至正因为您当初去了都克镇,才造就了今天的我,我心中充满感激。” 两人携手走进了埃居国境,此时的阿蒙已经可以与罗德-迪克并肩而行,这在几年前还是不可想象的。当年罗德-迪克到达都克镇时,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地位之尊贵几乎无法企及只能仰望。而阿蒙从未仰望过他,但也从未轻视过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们本应该是最后一批进入海岬城邦的,城邦中已经准备好了欢庆胜利的盛大仪式,但这个仪式却被突然推迟了。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断后的安-拉军团又接到紧急的命令,转身成为了前锋,去抵御突然扑向埃居国境的乌鲁克军团。 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竟然在此时发起了对海岬城邦的进攻 吉尔伽美什选择的时机非常要命,埃居大军长途征战刚刚归来,主力军团伤亡惨重、兵疲将惫根本没有来得及休整。更重要的是除了安拉军团之外,在沙漠中遭受溃败、长期被围困的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锐气已失,短期内很难再打硬仗。 军团毕竟是人组成的,人的体力和精力总有限度,在沙漠里折腾了几个月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回到埃居精神一放松,战斗里自然涣散,短时间内很难凝聚起来。先期到达海岬城邦的两个军团已经分批遣返了,只有下了精锐的亲卫部队和高级将领,其余的士兵已经在返回驻地的途中。乌鲁克军团突然杀到,多少令人措手不及。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阿蒙挟持国王促成了两国之间的和谈,法老大军已经撤回。否则的话,乌鲁克军团进攻的时机恰恰也是法老大军在沙漠北部被围剿之时,吉尔伽美什正可趁虚而入捡个便宜,仅凭罗德迪克手中收拢的半只赛特军团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两国之间的和谈是个意外,吉尔伽美什也没想到,他发兵时曾派使者给哈梯的战场指挥官歌烈写了一封信。信中强烈谴责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的侵略行为,并且表示巴伦王国以及乌鲁克城邦愿意帮助哈梯共同战胜残暴的敌人,他将出兵袭击海岬城邦,切断埃居远征军的后路、占领他们的后勤基地,配合哈梯王国将法老大军消灭在沙漠中。 假如战局真的这么发展,包括安-拉军团在内的埃居远征军全部死定了,安-拉军团、荷鲁斯军团、伊西斯军团还有塞特军团都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命运。就算埃居本土的其他军团赶来救援,时间上也来不及,无非是前线大败之后再与乌鲁克军团来一场边境保卫战。 很可惜事态变化太快,吉尔伽美什派出的信使刚刚出发,埃居和哈梯已经完成和谈撤军了。等到乌鲁克军团进入叙亚沙漠的南部,法老已经带领主力回到了海岬城邦。吉尔伽美什趁虚奇袭的打算落了空,但他并没有改变行军计划,仍然率领军团直扑边境而来。 歌烈在撤军途中收到了吉尔伽美什的信,他只能苦笑着长叹一声。当时歌烈已经交卸了军团长以及战场总指挥的职位,并不再掌握大军。吉尔伽美什这封信来晚了,歌烈只是把信转交给国王处理。哈梯与埃居已经签订和约成为同盟关系,法老大军已经撤回了埃居境内,路西尔当然不会配合巴伦王国的军事行动。 而且另一方面,巴伦王国也未必是好意啊乌鲁克军团渡过幼底河西进的同时,就在幼底河中游的另一个渡口、恩启都斩杀洪巴巴之地,巴伦王国的另一个城邦军团基什军团已经集结完毕,从巴伦王都来的精锐军团马尔都克军团也在渡口一带整装待发。那里是巴伦王国距离杜克平原最近的位置,只要渡过幼底河沿着山地的边缘行军,三百里外就是内陆湖的东岸。 这两支军团在那里集结用意已经很明显,就是要趁哈梯与埃居两败俱伤时插一手,也介入杜克平原的争夺。话说的还非常好听,是要帮助哈梯王国抵御强大的敌人。出动大军帮忙自然不能白干,事后提出要求让哈梯王国表示“感谢”,那么目标自然就是都克平原。 路西尔令宰相大人写了一封回信,很客气的拒绝了吉尔伽美什的“好意”,声明哈梯与埃居已经签订和平协议,并结成同盟共同抵御外敌,不劳巴伦王国以及吉尔伽美什费心云云。 回信的同时,路西尔派人乘坐飞梭赶往海岬城邦送出急报,将巴伦王国的军事动态告知法老。哈梯当然不会派军队越过沙漠去阻击乌鲁克军团,由吉尔伽美什和恩启都率领的这支强大的军团在大陆上是人见人怕。但路西尔也很会说话,他在信中提到了巴伦王国的两支军团在基什城邦集结的消息,表示要在沙漠的北方重兵防范,与沙漠南方的埃居呼应,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各管各的。 乌鲁克军团的行军速度太快,而因为战争爆发的原因沙漠上没有商队来往,沿途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法老是在接到路西尔急报的前一天,才知道吉尔伽美什的动态,当然是大惊失色。还好将领们都在身边,连夜商议之后下了好几道紧急命令—— 正在分批遣返驻地的伊西丝军团与荷鲁斯军团紧急集结,伤病员按原计划回驻地休养,其余的作战人员重新整编。原先赶往海岬城邦增援的盖勃军团本来也准备返回了,此刻赶紧加速开赴前线。 这些安排或多或少都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在前线挡住乌鲁克军团的第一波攻击。在身边大臣们的建议下,法老命令撤退途中断后的安-拉军团驻守边境迎敌,并任命阿蒙为战场总指挥。留在边境关隘的罗德-迪克则成为战场总军需官。 阿蒙升官了,从军团长一跃而为战场总指挥,指挥的不仅仅是他原先率领的安-拉军团,还有罗德-迪克手中集结的赛特军团残部。那两个不满员的伊西丝军团与荷鲁斯军团重新整编开往前线之后,也将由阿蒙统一指挥。 如果不算非战斗的后勤人员,安-拉军团大战归来尚未补充兵员,目前还有四千余人可以投入战斗;赛特军团能够投入战斗的只有两千多人;伊西斯军团和荷鲁斯军团重新整编到一起有五千多人可以投入战斗,阿蒙手中将指挥一万三千余名战士、数百名神官。 在后方的海岬城邦内,配合作战的后勤军需人员,运送辎重、修筑工事的民夫,总计超过了十万人。这几乎相当于歌烈在上一场大战中的地位,阿蒙猝不及防间就被推到了这样的风口浪尖。 阿蒙难道就这样受法老以及埃居群臣的器重吗?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是一个只会有过不会有功的差事,甚至是送命的职位,换谁上都一样。阿蒙虽升了官,但也将是个顶黑锅的倒霉蛋,因为前线之战他非败不可。 乌鲁克城邦是巴伦王国境内除了王都之外最强大的城邦,而乌鲁克军团是大陆上公认的最强大的军团。吉尔伽美什前几年一直在招兵买马暗中训练与扩充军团,这一次有北方的王国主力掩护牵制,他并没有后顾之忧,于是是倾全力攻击,共有八千名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带了近百名神官。 就算阿蒙指挥疲惫之师全军交战也讨不了好,更何况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尚未整编完毕开赴前线,就凭他手里现在的安-拉军团以及赛特军团残部更不可能挡得住。 传说中大陆第一勇士恩启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能于万军之中取主帅首级。不论这传说是真是假,恩启都斩杀了洪巴巴可是确凿无疑,阿蒙还是为自己的小命多想想吧。 在此之前还有个非常耐人寻味的小插曲。法老到达位于海岬城邦的行宫之后,阿蒙还在率领安-拉军团在归来的途中,法老召集群臣商议,下了一道命令,让阿蒙交卸军团长的职务随他返回埃居王都,将有更重要的任命与丰厚的赏赐。 这个决定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安-拉军团是一支刚组建不久的杂牌军,是阿蒙一手打造了这支精锐之师,在大仗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本人也立下了不可思议的功勋,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假如阿蒙还留在军团长的位置上,如果有什么抗命之举,包括法老在内的其他人恐怕指挥不动这支军团。 阿蒙毕竟是异国人,根基尚浅不可能不遭受疑忌,至于众人疑忌他的原因就不必多说了。所以法老和众臣都认为,应该给阿蒙更高的职位和大笔的财富,但他却不适合再掌管这个军团。 法老派出的使者刚刚出发前往边境传令,紧接着就传来了乌鲁克军团大举进犯的消息。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在行宫中召开的紧急会议上,那些原本建议法老免去阿蒙军团长职位的大臣们,态度出现了逆转。众人一致建议法老立即收回命令,并擢升阿蒙为战场总指挥,于是阿蒙就这么升官了。 这个建议也不能说不对,通过刚刚经历的大战,证明阿蒙确实很会打仗,且如今声望正隆,任命他也是“众望所归”, 法老又紧急派出一位大神术师,操控飞梭追上已走到半路的使者,撤回了原先的命令换了最新的任命。 由于安-拉军团执行的是断后任务,阿蒙身为军团长走在大军的最后面,而安-拉军团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海岬主城与边境中间。阿蒙没有接到法老发出的第一封命令,但是约翰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那位传令的使者。 约翰听说消息之后怒不可遏,拔出佩剑差点想砍人。没有人比约翰更清楚阿蒙为了打造安-拉军团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刚刚得胜归来就被解除了军权。 信使也不敢招惹这名将军,只能赔笑解释,法老的用意是要擢升阿蒙担任更高贵、更重要的职务。约翰怒喝道:“放屁阿蒙是一名武士,还有比帝国军团长更适合的职位吗?就算要任命他担任别的职务,也完全可以兼任军团长那么年轻的大将军,总不能去担任帝国军务大臣吧,难道还想让他这位大武士去担任大祭司?” 约翰发起脾气来口不择言,身边还有杀气腾腾的军阵,使者也吓得不敢多说了,只能解释自己仅仅是送信的,这是法老与群臣的决定。恰在这时,朱利安操控飞梭带着最新的命令赶到了,阿蒙不仅依然担任安-拉军团的军团长,而且成了战场总指挥。 约翰这一口气才算顺过来,根据这道命令,他立刻带领先头部队折返,去边境与阿蒙汇合。 …… 阿蒙在回军途中接到了法老的最新任命,信使是与他有仇的朱利安。朱利安也是塞特军团的主神官,将留在前线听从阿蒙的指挥。不知这位大神术师此刻是什么心情,从私心角度会不会等着看阿蒙战败的好戏?但是战场上荣辱与共,如果前线战败,身为塞特军团主神官的朱利安也不会有好结果。 见到这位昔日曾派人千里追杀自己的大神术师,阿蒙什么废话也没多说,根本没有提起半句往事,先是公事公办的宽慰了几句,然后神色凝重的召集身边的将领们讨论作战计划。 如今在边境能够集结的部队,是安-拉军团的大部与赛特军团的残部,参与讨论的除了两个军团的重要将领之外,还有一名顾问,就是罗德-迪克的幕僚亚里士多德。阿蒙听说亚里士多德在军中,特意请他来参加会议。但亚里士多德借口并不精通军事,在会议上一直没有说话。 众位大人们拿出地图和沙盘研究了许久,一致认为根本挡不住乌鲁克军团的攻击。 乔治大神术师叹了一口气道:“按如今的作战形势,就算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重新整编完毕赶到边境,我们也很难正面抵挡乌鲁克军团。” 约翰没好气的问道:“那两个军团不是号称帝国最精锐的作战力量吗?” 乔治欲言又止道:“那要看对手是谁、也要看如今是什么状况?假如是几个月前刚刚从埃居边境出发的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当然不惧与乌鲁克军团决战,但现在嘛……” 朱利安皱眉道:“如果想势均力敌,必须等到增援的盖勃兵团也赶到前线与大军汇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乌鲁克军团的行军速度太快了。我只是有些疑惑,他们的作战目的是什么?他们最终不可能击败埃居帝国,又何必劳师远袭?” 阿蒙一指沙盘道:“乌鲁克军团的作战目的可以猜测,他们从东向西穿越沙漠,也没指望打败整个埃居帝国,只需占领海岬城邦东部这一片有水草与田地的疆域,建立战略要塞,从而控制叙亚沙漠全境。不要忘了除埃居帝国之外,附近各国属巴伦的实力最强。 阿蒙用手指在沙盘上沿着陆地最狭窄处画了一道线,将海岬城邦的土地划出去五分之二,暗示这片地方就是乌鲁克军团将要占领的目标。v 122、在其位谋其事行其权 罗德-迪克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一仗如果是这么打,那麻烦就大了乌鲁克军团先攻后守,将战线推进到最有利的地形再收缩。只要能守得住,就等于开辟了一片新疆域,而且整个叙亚沙漠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阿蒙点头道:“从乌鲁克城邦到海岬城邦,贯穿叙亚沙漠的东西两端都在巴伦王国的控制之下,无论是向北推进还是从东侧的基什城邦攻击都克平原,便再无后顾之忧。这一步棋下的非常狠啊,就算将来他们不能永远的占领海峡城邦的一隅,也可以趁机控制都克平原取得最大的战略利益。” 罗德-迪克张大嘴道:“如果这一切计划都能实现的话,巴伦王国将会取代埃居帝国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而且毫无疑问,吉尔伽美什也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他的威名甚至会超越神灵。 阿蒙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宏伟的愿望,是他们心中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遥远的梦想,第一步就是要完成割占海岬城邦的目标,这正是我们今天所要阻止的。” 乔治皱着眉头直叹气:“这一仗没法打啊,法老命令我们在边境线上阻击乌鲁克军团,他们是远道而来,而我们是依托阵地防守,本应占优势。可如今我们的兵力和战斗力远不如对方,海岬城邦的边境上也没有什么堡垒工事可以利用。迪克城主,你主政海岬城邦这些年,就没有想到这些吗?” 罗德-迪克苦笑道:“怎么会没想到呢?我父亲在任时就考虑到了,但是你们看看地形,漫长的边境线呈散开的弧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平原,根本无险可守,从任何一点都可以轻松的突破。在这么漫长的戈壁边缘修筑防御工事,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意义不大。 况且有叙亚沙漠阻隔,上百年来这里一直太平无事,我有什么理由耗尽城邦的人力、物力、财力,大举修建无意义的工事?我这些年也做了很多准备,将最重要的堡垒修建在红岬镇,那里也是我为远征大军囤积物资的地方,地点就在阿蒙总指挥画的那条线中央。” 众人讨论了半天,得出的结论还是首战必败,在国境线上根本挡不住乌鲁克军团的进攻。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阿蒙见亚里士多德一直沉吟不语,特意问道:“先生,您也听见了大家的分析,此战必败,请问有什么建议?” 亚里士多德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想谈谈一个旁观者的看法。这是一场艰苦的大战,埃居军队处于不利的地位。在国境线上正面抵抗必然溃败,明知如此又何必纠缠一时一地的得失呢?不如主动退到红岬镇,那样才能取得战略防御上的优势。 罗德-迪克吃了一惊,反问道:“您的意思是将城邦的大片领土拱手相让吗?” 亚里士多德一摊双手:“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是诸位大人们已经分析出结果了,这片土地乌鲁克军团无论如何都是会占领的。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将你们击溃之后挥军前进;要么是你们主动回撤建立更稳固的防线,放他们暂时进来。我认为后一种结果要好得多。” 阿蒙也问道:“法老的命令是要我们在边境线上御敌,主动后撤与命令不符。” 亚里士多德摇头道:“阿蒙大武士,您是战场总指挥,在其位、谋其事、行其权,有权利也有义务根据实际情况调动军队做出相应的部署。您可以把今天讨论与分析的结果回报法老,然后履行您战场总指挥的职权。如果不能这样做的话,您就请法老换一位战场总指挥吧,又何必接受这个名不副实的职务呢?” 阿蒙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多谢先生的良言,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后撤不是逃跑,需要布置几道防线交替着边打边撤,尽量延缓对方先头部队的进军速度,当务之急是将这一片领土内的居民与牛羊撤到红岬防线以西,避免被乌鲁克军团劫掠。我会立刻将这份作战计划上报给法老陛下,迪克大人立即组织居民与牛羊转移。” 罗德-迪克看着沙盘有些走神,半天没有答话。梅丹佐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道:“城主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罗德-迪克的神情有些古怪,以惋惜的语气道:“我的大片私人领地也在这片区域中。仆从和牛羊可以带走,但是田庄和很多东西就要留给敌人了。” 亚里士多德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城主大人,难道您想调集手下的军团去保卫自己的领地吗?” 罗德-迪克抬头道:“当然不是,且不说守也守不住,就算能守得住也要以大局为重,总指挥已经制定了撤退的计划。我的田庄与领地就暂时放弃吧,如果埃居获胜,它们终究还是我的。” 在其位、谋其事、行其权,阿蒙做出了战略撤退的决定,并且命令后方的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赶到红岬镇一带布置防线,接应安拉-军团与塞特军团后撤。他却主动放弃了从边境到红岬镇近两百里的战略纵深,不清楚法老对阿蒙的决定是否满意,但法老并没有更换战场总指挥,在这个关头还是战事要紧。 阿蒙在沿途布置了几道防线,并不要求防线上的将士死守,接战之后就可以撤退。后面的防线负责掩护退下来的前军,按照这种方式一层层就像剥皮似的退守,以此延缓对方先头部队的推进速度,掩护人员与物资向后方转移。阿蒙本人则先行一步,赶往红岬镇指挥真正的主防线布置。 …… 乌鲁克军团的先头部队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攻破海岬城邦的边境关隘**。沿途阻击击自然由安-拉军团来执行,虽然阿蒙不要求他们能守住,但层层设防的士兵作战仍然很英勇,这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精锐之师损失颇重。 阿蒙在红岬镇以东布置三道防线,阻击敌人之后依次撤退,付出了伤亡近千人的代价,就连指挥阻击战的约翰也身受重伤。但他们成功的减缓了乌鲁克军团的推进速度,掩护了后方的人员与物资转移,只有一小部分不及撤退的居民陷落。 向前推进纵深近二百里,一路占领的大片的土地,乌鲁克军团连续突防之后,那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被遏制了,到达红岬防线前方时,已经转入两军对垒的阵地作战态势。 此时重新整编的荷鲁斯军团和伊西丝军团已经赶到红岬镇,而塞特军团则从前方转移了大量物资和人口。阿蒙率领撤退的安-拉军团与大军汇合,扼守防线严阵以待。 红岬镇位于海岬城邦境内两片海洋间陆地最狭窄处,是进入埃居腹地的咽喉,有一条不太高的小山脉贯穿南北,山丘上杂树丛生、怪石嶙峋,像是一道天然的断续屏障。红岬镇处于山势相对平缓的拗口处,是商队来往的必经之地,很多年前自发形成了这一个规模不小的集镇。 后来罗德-迪克在这里修建了要塞,筑起城墙就像一座小型的城邦。当法老大军远征时,这个堡垒就是囤积物资的后勤基地。在红岬镇南北两侧,沿着小山脉取材开采石料也修筑了工事,地势开阔处还架设了粗木栅栏。 阿蒙一来到红岬镇,就意识到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再往后退,地势重新变得开阔平坦,不足百里之外就是海岬城邦的主城。 这里的山脉并不是很高,向着海岬城邦的一面相对陡峭,而向着边境的一面相对平缓。假如红岬镇与这条防线被乌鲁克军团攻占,那么敌人就会占据极大的优势,能抵御来自埃居腹地方向的反攻,所以这道防线绝对不能丢。 但要守住它也不容易,不能只龟缩在城堡与防御工事后面被动挨打,左右两翼的山脉一旦被突破,红岬镇就将陷入大军的包围之中。这里只是一个镇子,城墙并不算太高,很难抵御连续的攻击。镇中虽可以驻守大军,但困受其中又显得过于拥挤,不摆开战阵就失去了大军团作战的优势。 所以阿蒙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在镇外摆开军阵对垒,以身后的城堡与工事为依托和掩护,交战不利可以从容撤退,稳固防守休整之后还可以再出击,要打的是一场艰苦的攻防拉锯战。 阿蒙在红岬镇意外的见到了加百列,这位大武士是被派来接替受伤回后方休养的伊西丝军团前阵指挥官龙影。法老大军与哈梯交战时,军中高手也有不少死伤,比如给安拉军团送信的大神术师塞尚与大武士维嘉就身受重伤,此刻已无法再投入战斗了。圣女大人把加百列也派到前线,可见她对这里非常重视。 阿蒙对加百列说:“您来的正好,我的前阵指挥官约翰在阻击战中受了重伤已无法上阵,而伊西丝军团的阵容目前并不完整。我想将三个军团的精锐编成前锋战阵,就由您来担任前阵指挥官。这个任务非常危险,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 加百列手按剑柄鞠躬道:“您是战场总指挥,既然是军令,何必问我接不接受?这是我的荣耀,感谢总指挥的信任” 阿蒙当然信任加百列,他很了解这位大武士的忠诚与勇敢。想当初玛利亚就推荐加百列担任安-拉军团的前阵指挥官,阿蒙没有接受却选择了约翰,一方面是因为不想把圣女身边最重要的臂助带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地位的原因,他要有绝对的权威去指挥部下,约翰显然更合适。 但此一时彼一时,他如今已是战场总指挥,对前线战事至关重要的职务上,当然要任命了解与信任的人,加百列既然上了前线,那就是她了这个任务也非常危险,因为很可能要面对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 加百列刚刚接受最新的任命,乌鲁克军团就已兵临城下。吉尔伽美什也看清了形势,并没有挥军直攻红岬镇,而是在几十里外扎下大营,并派使者送来了檄文。大军远征当然要师出有名,发出檄文宣告自己为什么要作战、战争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不仅是占据道义的高度,也是鼓舞本方的士气。这份檄文的内容如下—— 伟大、庄严、仁慈的神灵马尔都克, 无论天或地都将顺从您的意志, 后人的进献永世不忘。 诸神赐予土地上的收获装满粮仓, 请接受人们永世的奉飨。 我听见您的召唤、仰望那荣光, 您的光辉将照耀着我们的大军, 推进到大地与海洋的门庭。 那传说中的马尔都克之地啊, 将迎来荣耀的回归, 重新沐浴着神灵的光辉。 您的子民将惩罚埃居,他们的法老辱没神灵、欺压外邦、贪婪残暴…… 檄文的最后面是一长串华贵无比的称号,用了五十个名衔来赞美马尔都克,这位神灵的名字可真够长的。 阿蒙看见这篇檄文,就意识到巴伦王国中也有马尔都克的神谕,这与哈梯和埃居的情况是一样的。吉尔伽美什以奉神谕的名义出兵,神谕的内容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惩罚埃居法老对神灵不敬、贪婪残暴,竟敢觊觎传说中的马尔都克之地;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要指引子民恢复马尔都克之地的荣光照耀。 言下之意,巴伦王国也将介入杜克平原的争夺,而且野心很大,想要控制整个叙亚沙漠与杜克平原。就如阿蒙等将领在战前所分析的那样,若这些目标真的全部实现了,巴伦将成为周边各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吉尔伽美什也将成为大陆上无与伦比的英雄。 阿蒙曾看过伊西斯神殿档案馆收藏的古代文书,记录了在都克镇一带发生的上古众神之战,同属胜利方的恩里尔与马尔都克之间却发生了决裂,阿努纳启众神从此分裂成两个集团。让马尔都克一战成名的马尔都克之地,却仍然在恩里尔的神域之中,那么檄文中提到的“将迎来荣耀的回归”,应该指的就是巴伦大军最终夺回都克平原,为马尔都克修建神殿。 就像歌烈曾经对阿蒙所说的那样——“可以预见那里的纷争也将是神灵的纷争,而人们以神之名驱使着自己的欲望”但无论是歌烈还是阿蒙,都卷入到这场身不由己的列国混战中。 乌鲁克军团的目的,在檄文中说的也很清楚,他们是要割占红岬防线以东的埃居领土,檄文中提到的“大地与海洋的门庭”,指的就是红岬镇所在的位置。 由于阿蒙的战略后撤,乌鲁克军团想要的领土已经攻占下来,但还缺最后两件事没有完成。军事上的,要攻占红岬镇以及两侧山脉上的防御工事,才能将这片地方守住。政治上,要逼迫埃居帝国割地求和,正式承认割让这篇领土。这都是埃居法老不可能答应的,所以还需要一番大战来给出答案。 阿蒙派人将檄文呈送给后方的法老,又回了一封战书。他并没有扯神灵之类的废话,虽精通大陆上的各种文字,阿蒙本人却不太会写赞美诗一类的文体,回信很简单,就是约定三日后战场上见。 …… 三天后,就在红岬镇以西的平原上,两国大军摆开了战阵。烈日下,铠甲与武器的反光亮的刺眼,战士们紧握刀枪,面对威武雄壮的敌人军阵,指节都有些发白,却人人站得笔直,汗水流下也忘记了去擦拭。 乌鲁克军团作战向来以实力取胜,军阵很正规,双辕战车排在最前面,车上有一名御手、一名单手持长盾拿着梭枪的武士、一名穿着皮甲配长刀的弓箭手。重骑队伍在前锋的两侧,后面是步兵方阵。 阿蒙又一次见到了吉尔伽美什。这位年轻而英俊的城主仍是那么高傲,他坐着一辆华贵的大车,车上插着一杆紫色的大伞,就在战阵前方的正中央。车上没有卫士,两侧也连一名亲卫都没有,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如郊游一般,安坐于万军对垒的战场之间。 与阿蒙上次见到他的场景几乎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只是吉尔伽美什此刻手中没有端酒杯,而是拿着一卷羊皮卷文书。座椅旁边放着弓箭与武器还有一支法杖,这位英雄系着华丽的披风,身上连铠甲都没穿。 吉尔伽美什坐在战阵之外的最前方,看似毫无遮掩,但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的车前还坐着一名御手,是一位巨人般魁梧的大汉,车辕上放着一面巨大的盾牌和沉重的阔剑,那是恩启都曾斩杀洪巴巴的武器。 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此刻昂首端坐,他没有戴头盔,身穿一件古铜色的奇异鳞甲。阿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察觉到,那铠甲上散发的强大的气息非常熟悉,应该是用洪巴巴的蛇鳞所制成,必然还有强大的神术防御效果。v 123、大陆第一武士 一见对方主帅如此做派,浑然不把埃居大军放在眼里,阿蒙也不想折了士气,轻轻的咳嗽一声。梅丹明白他的意思,挥手让亲卫左右分开,他一个人驾着阿蒙乘坐的战车也来到了战阵之外。 战车停下之后,阿蒙站起身来浅鞠一躬,朝着远处的吉尔伽美什说道:“乌鲁克城主,大陆上万民敬仰的英雄,您的功业曾令我十分敬佩。可是今天竟率领大军而来侵占不属于你的土地、残害异国的人民,又是为了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大军该来的地方,我欢迎您做客,却决不能容忍这种侵略的行径,请你的军队立刻撤退吧。” 吉尔伽美什也站起身来浅鞠一躬道:“阿蒙吗?我们曾见过面你在幼底河上斩杀怪蛇挽救了乌鲁克城邦的子民,我为你的英雄行径表示感谢。听说你前不久生擒了哈梯国王并促成了两国的和谈,这功勋令我更加敬佩。但今天的战争非你我之战,我是受神谕的指引而来,要惩罚残暴的埃居君王。”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用戏谑的语气道:“如果说撤退的话,你的军队已经按我的要求从边境撤到了这里,我非常感谢您这种热烈欢迎的方式。” 吉尔伽美什身后的军阵发出一片哄笑之声,将士们都在嘲笑埃居大军放弃边境的逃跑行为。这里是万军对垒的旷野,这俩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位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数千人的哄笑汇合在一起,如滚雷一般,但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却压住了这滚雷,仍然显得那么清晰。他展开了手中的羊皮卷文书开始大声的念诵,那上面的内容阿蒙早已看过,就是乌鲁克军团发出的战争檄文,体例就像一首对神灵的赞美诗。 吉尔伽美什每念一句,士兵们就发出一声欢呼,到最后这欢呼声竟成了激昂的呐喊,等这一篇檄文念完,他身后所有的将士们已经达到了斗志昂扬的顶点。 吉尔伽美什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同样的九级成就,不同的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比如阿蒙是一位七级魔法师,但其法力深厚手段高强,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七级神术师,而吉尔伽美什显然达到了九级成就的巅峰。 他念诵檄文的同时,悄然运转了几乎是世上最高明的精神控制神术,一步步激发军队的士气。而他的声音传到埃居的军阵中时,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不可战胜、不可抗拒,无形中就有一种信念游疑与动摇的感觉。军阵还没有正式冲锋,但交战已悄然开始。 阿蒙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震荡,就似贴着在场每个人耳边突然开口,让人有吓一跳突然回过神来的感觉。单凭神术成就,阿蒙自然比不过吉尔伽美什,但他做的也不赖。 只听这位埃居战场总指挥冷笑道:“您刚才念的名字太多,很抱歉,我没记住难道巴伦王国无人了吗,一首诗也要凑几十个人才能写出来?尊贵的城主,这里没有鲜花和美酒,不是你吟诗的地方。想作战便作战吧,在我身后,全是与您一样的英雄” 那篇檄文的最后,是赞美马尔都克的名衔称号,阿蒙的话显然是对这位神灵不敬。吉尔伽美什合上羊皮卷远远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点想笑,但随即把脸一沉,举起右手向前一挥。他身后的军阵开动了,一开始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整齐的战车与两翼的重骑隆隆的向着埃居军阵推进,大地传来轻轻颤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似乎在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军阵行进中的压迫感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冲击,如果埃居军阵站着不动,随着对方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冲到近前必然吃亏。面对的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军团,有些埃居士兵不自觉间小腿已经在轻轻的颤抖。 阿蒙站在车上朝天举起了左手,后方的军阵中传来了战鼓声。大神术师乔治亲自擂鼓,鼓声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唤醒战士们的信心与勇气。 阿蒙又将手向前一指,埃居的战阵也动了,随着鼓声缓缓迎向对方的战阵。接近着鼓声越来越密集,战阵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战车的冲击力渐渐爆发,将在与敌阵碰撞时达到最**。 随军的神术师们在阵地中布成了一座神术大阵,朱利安手持法杖飞到高空悬浮,天空不断传来飘渺的吟唱之声,似在激励冲锋的战士们忘记一切恐惧。双方战阵前推,同时淹没了吉尔伽美什与阿蒙的马车。 鲜明的刀枪晃眼,看不清彼此的情况,就在这时战场上的所有人又听见了吉尔伽美什的一声轻喝:“无耻而胆怯的埃居人,居然敢污蔑我行刺伊西丝神殿的所谓圣女,请仔细看好我这一箭” 当众人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箭已经射出来了,旷野上传出一片凄厉的咆哮声,就似千万头野牛在狂奔怒吼,就连双方正在加速的战车也为之一顿。吉尔伽美什在万军之中射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箭,他用的弓便是洪巴巴的长牙与蛇筋打造而成。 阿蒙一直盯着吉尔伽美什的动静,早就做好了准备,对方张弓搭箭时他也张弓搭箭。吉尔伽美什最恨大陆上的谣言,今天用这种方式来报一箭之仇。看着他的箭射出,阿蒙下意识中就与当日广场上刺客的那一箭相比较。 记得那刺客射出的是一支黑色的弩箭,足有五尺长、酒杯粗细,简直如梭枪一般。弩箭在空中遇到阻截,发出波浪拍击礁石似的轰鸣,只是连续停顿了几下,接着速度与方向不变继续朝着目标飞射。那支弩箭本身就应该是非常珍贵的神术器物,有能量神术附着在上面,强悍的不可思议。 吉尔伽美什用的箭矢虽然珍贵但也相对普通的多,就是以马革钢打造、表面镀以沉银镂刻着神术阵花纹的制式用箭。两尺长、一指粗的箭杆在阳光下像一道银色的闪电,旷野上卷起了恐怖的咆哮声,那是洪巴巴的怒吼在回荡。 阿蒙也射出了自己的箭,而且是一连三支,他用的箭与对方几乎是一样的,弓是用双头怪蛇的长牙与蛇筋制成。每一箭射出,都带着划破长空的锐利哨音,正击在吉尔伽美什的箭上。两支箭在空中相击,发出澎湃的爆炸声,阿蒙的箭随即被震裂成好几截飞散而开。 旷野中的咆哮似乎减弱了一点点,而吉尔伽美什的箭只是稍微停顿一下,接着速度与方向不变继续飞射,一连在空中三次交击,皆是如此。 阿蒙连发三箭,却没有挡住吉尔伽美什的一箭,对方的箭已经到了阵前,咆哮声带起的强烈的气浪掀翻了阿蒙前面的两辆战车。阿蒙没动也没躲闪,站在原地举起了铁枝法杖。 这时驾车的梅丹佐发出一声爆喝,拔出长柄重剑,带着耀眼的银光高高跃起斩了过去。空中一团银光无声无息的炸裂,梅丹佐被震了下来,那支箭刺破银光从半空朝着阿蒙继续射落。 这时又听见一声清喝,战阵的右方飞出一面沉重的盾牌,带着狂风砸向了那一箭。加百列也出手了,她离得位置稍微有点远,赶不及拦在阿蒙得身前阻挡,于是尽力扔出了一面巨盾。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传来,门板一般的盾牌瞬间四分五裂,那支箭顿了顿,继续朝阿蒙飞来。 这时天空有无数光芒落下,形成五颜六色的防护罩护住了阿蒙的身形。 朱利安就漂浮在阿蒙上方的高空,主持军阵中的神术大阵,此时看见主帅遇袭当然要运转神术保护。那惊天动地的一箭终于放缓了速度,连续突破各种护罩,发出一阵阵荡漾的冲击波,那旷野中的咆哮声也渐渐平息。 阿蒙举起铁枝指着飞来的箭,它在法杖的尖端处奇异的停顿,就这样被阿蒙最后施展的空间神术定在了空中。阿蒙一收法杖,那支箭落了下来,他伸手稳稳接住。这支银色的箭热的发烫,就像在熊熊烈火中灼烧过一般。 不论这支箭射来的过程如何,身边的众将士见总指挥稳稳的将它接住,发出了一阵欢呼喝彩声。但阿蒙自己却心头骇然,吉尔伽美什用的就是战场中的制式神术箭,可是这一箭的威力显然超出了当日那刺客射出的一箭。 虽然看场面有惊无险,他接箭也很潇洒,情况不一样。当日那刺客发出的是冷箭,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事先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防备,而今天吉尔伽美什是在战阵中射出,众高手早就严阵以待。 身边将士们的欢呼喝彩声紧接着却变成了骇然惊恐声,因为高空上有一个魁梧的身影挥起金色的拳头,正打向朱利安大神术师。 …… 战场上发生事情太多太快,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吉尔伽美什射出一箭之后,闭上眼睛坐下深吸,似是很耗力。就在这时恩启都却突然跳下了车,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响,烟尘四起,然后他高高的跃向了空中。 这位大武士跳那么高干什么?就算他跳的再高也不会飞啊看他在空中跃起的弧线,应该恰好落在冲锋的军阵之前,难道他想赤手空拳的徒步带着战车军阵发起冲锋吗? 军阵冲锋,士兵们都高度紧张,集中精神只注意迎面而来的敌阵,等待那飞射的箭矢与梭枪,谁也不会东张西望抬头看天。因此恩启都高高跃起的时候,对面的埃居士兵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而且他的速度也太快了,身形就像一道恍惚的虚影。 战车上的阿蒙却看得清楚,他刚接住从天空射落的一箭,正抬头望着那边呢。一见远处恩启都跃起的速度与高度,立刻张弓射出了一箭,用的正是吉尔伽美什的箭。这一箭不是朝天上射的,目标直指乌鲁克军团行进的正前方,正是恩启都将要落地的位置。 这一箭却没有射中恩启都,但也不能够算射空。银色的箭杆直插入地面带着轰然之声,一股澎湃的力量掀翻了迎面而来的两辆战车。埃居队伍最前面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吉尔伽美什刚才那一箭的“战果”也是掀翻了埃居军阵最前面的两辆战车,此刻本方主帅回敬了同样的一箭,场面看上去是势均力敌。 阿蒙已经射出了四箭,最后一箭离弦,他感觉全身一阵酸麻,有那么一刹那很虚弱。这种射术可不像吃豆子那么轻松,是意志与力量的融合,精气神绷得比弓弦还紧,他需要缓口气才能恢复过来,但就在这时,阿蒙张大嘴露出了骇然之色。 阿蒙的最后一箭没有射中恩启都,这位大武士哪里去了呢?就在阿蒙张弓搭上第四箭的同时,坐在远方战阵中的吉尔伽美什突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朝天拉弓做出了一个射箭的动作。 他的弓弦上并没有真的箭,而是以能量神术虚凝成无形之箭射出,目标竟然是空中的恩启都在恩启都跃至半空抛物线的最高点时,吉尔伽美什的无形神箭射中了他后背,恩启都的蛇鳞甲上爆发出一团扭曲的光影,巨大的能量冲击无声的散射而开。 光影扭曲似乎融入了天空的背景,这位大武士魁梧的身形竟模糊不清了,他突然加速向斜上方疾飞而去,瞬间就到了朱利安的眼前,在扭曲的光影中挥出一只金色的拳头 …… 吉尔伽美什空拨弓弦射出的一箭,不仅带着强大的能量神术、扭曲光影隐藏身形的信息神术,甚至还有将能量转化为速度的空间移转神术。以凡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了这一箭,一般人看见恐怕会错以为吉尔伽美什要杀了恩启都,但这位九级大武士身穿蛇鳞甲却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箭,然后突然出现在高空上的朱利安身前。 谁也没想到啊,他们俩居然还带这么玩的,配合之默契简直难以形容 吉尔伽美什射出这无声无息的第二箭之后,便放下弓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想,进入了深深的沉定状态。这两箭绝不轻松,他也需要歇口气才能缓过来,对前方的大战以及空中的恩启都仿佛已经不闻不问了,好似充满了信心。 说起来慢,但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极快。朱利安运转神术阵护住阿蒙的身形,感觉不对刚刚抬起头,恩启都就已经到了。不能怪他没有警惕性,谁能想到一位大武士能从远方的敌阵中以这么快的速度飞到眼前呢? 一位八级大神术师可以瞬发高阶神术,心念一起,高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这是极高明的音波障神术,既是强悍的防守也是犀利的攻击,高频的震颤迎面祭出能将巨石击成粉末,但却挡不住恩启都的血肉之躯。 恩启都连速度都没有放慢,硕大的拳头直击而来,高空中又有一片刺耳的声音就像无数琉璃被打碎,音波障神术甫一发出就戛然而止。恩启都没有拿武器,他的巨盾与阔剑还留在马车上,此刻只带了一双很薄的金色拳套。 拳套不是手套,拳头握起手心是空的,只护住了手背以及手指的外关节,这双拳套是用洪巴巴九个蛇头分叉处、后背上那块最坚硬的蛇皮制成。恩启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扭曲的光影中一拳打出,拳头就似流星,拳套上发出金色的、带着尾焰的光芒。 朱利安右手持法杖,左手取出了两支卷轴,但已经来不及展开了。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面对面,展开卷轴也是在攻击自己,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况且展开卷轴也需要一点时间,对于他这样一位大神术师来说,还不如自己的瞬发神术及时。 朱利安的法杖一抖运转了气元素护铠术,周身的空气似乎凝固成了一层透明的厚厚铠甲,外层粘稠、越往里越坚韧,到最里层简直坚硬如刚。这是最高明的元素防御神术,也最适合在空荡荡的高空施展。 紧接着只听啪嚓一声,朱利安手中的法杖碎裂成好几截,又有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空中乱流激荡,这位大神术师的身体随着气元素护铠的爆裂,散开成一片血色的烟雾。 朱利安的气元素护铠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被恩启都一拳打爆了,施法时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打断,他手里的法杖也毁了。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拳之威,气元素护铠炸裂,朱利安的身体如何能承受这种冲击,当即在空中化为一片血雾。 阿蒙正处于短暂的虚弱状态中,抬头听见尖锐的音波鸣响与气元素护铠的炸裂声,想救朱利安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空中那一团血雾爆开。一位八级大神术师啊,大陆上高高在上的存在,象征着高贵的地位与神奇的力量,却被人像拍死一只苍蝇般一拳毙命,这恩启都还是人吗?v 124、艰苦的大战 艰苦的大战 高空的各种法力与能量杂的一时侦测不清那里的情况,就见红雾中有一片东西落下,包括朱利安断成几截的法杖、两支未展开的卷轴、一枚空间戒指。阿一招手将卷轴与空间戒指都凭空收起,举起铁枝如临大敌。 恩启都是一名纯粹的武士,他毕竟不会飞,那魁梧的身形终于从高空落下,如天外的陨石直落阿身后的战阵。朱利安虽然死了,但临终前施展的神术也挡住了恩启都,否则让这位大武士飞向后面,落在战阵后的神术师队伍之间,那么麻烦就大了! 恩启都是头朝下从天而落的,未等他落地向天空的箭矢如雨。这位武士大喝一声,身上的蛇鳞甲发出流光溢彩,空中又隐约传来咆哮怒吼之声,箭矢未及贴身便纷纷弹落。离地面还有十尺高的时候,恩启都突然又凌空砸出了一拳。 拳套又发出一团带着尾焰的金光,巨大的力量冲击打在地面上,竟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大坑。有几辆战车被砸碎了,烟尘四起中一片血模糊,他正下方的十几名士兵当即阵亡连全尸都没留下。这是他的第二拳,这位大武士借反冲之力空中转身稳稳的落地,那魁梧的身材竟如此灵活! 周围的士兵受这一拳的冲击bo及,站立不稳一片人仰马翻,这时只听阿大声喝令:“散开!” 让普通的士兵围着大陆第一武士近战搏,简直就是填命送死,普通的刀枪箭矢根本就近不了恩启都的身。况且这是在冲锋的军阵里,如果后方战会打整个队形。难怪吉尔伽美什对恩启都那么放心,就让他落进敌人大阵中,这位武士确实无所畏惧,也真的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吉尔伽美什出的一实一虚两箭,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第一箭看似威势无匹却只是吓唬人,第二箭无声无息却把恩启都突然送到了敌阵的上空。八级大神术师朱利安猝不及防间被当场格杀。这也是在无声的宣告一件事,如果他们真的是当初赐福大典上的刺客,用这种方式行刺,还能不得手吗? 周围的战车根据阿的命令散开,恩启都落地之处成了一片空地,ji起的烟尘未散,就有一道耀眼的银光带着尾羽直击而来。那是阿跃出了自己的战车,挥着铁枝法杖当空砸落。 他并没有使用其它uā哨的神术,运转任何神术都要耗费法力并需要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对付别人可能有用,但对付这种能一力破百巧的巅峰大武士,阿集中了所有的、纯粹的力量,并以全部的法力运转能量冲击附在法杖上,发动了平生最强的一击。 恩启都的反应之快超乎想像,蹬地转身突然前蹿,又挥出了第三拳。阿本是在空中双手持杖,用杖尖砸向恩启都,但恩启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然蹿过来,这一拳正打在阿双手之间的杖身上。 感谢老疯子,这支神奇的马革钢法杖异乎寻常的坚韧,带着金光的拳套打在上面,杖身剧震发出嗡鸣,却完好无损没有被打断。阿的十根手指都麻了,但抓的很紧没有让铁杖脱手。大武士运转的力量很类似于能量神术,巨大的冲击力蔓延全身,阿的身体就像被压迫攥紧,换一个人也许会被挤成碎片。 他身上的蝎壳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爆发出一片流转的黑光,法杖剧烈的震颤着,阿从空中来、往空中去,被恩启都一拳打飞,远远的竟飞向了战场的中央,而两边正在冲锋的战车军阵尚未碰撞到一起。 恩启都一共打出了三拳:第一拳击杀了大神术师朱利安,也等于破了埃居军阵后鼓舞全军的神术大阵;第二拳在敌营中砸出了一片空地,差点没有搅正在发起冲锋的军阵队形;第三拳将敌方主帅打飞出战阵,落在了即将战的战场中央。 就在这时,大神术师乔治托着一面战鼓手持法杖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高空中,鼓声未断,但他在第一时间接替了朱利安的位置,重新主持发动神术大阵。朱利安死在恩启都的拳下,一位八级大神术师竟然来不及还手,此刻填补他的位置需要极大的勇气,但乔治毫不犹豫。 大军不能而且他也不信恩启都还能飞上来!他想发动神术大阵的力量对付空地上的恩启都,哪怕能把这位大陆第一武士困住也好,用卷轴砸总能砸死他吧? 恩启都大胆至极、嚣张无比,但绝不鲁莽愚蠢,乔治刚刚飞到高空站定,他一拳将阿打飞之后随即拔足狂奔,从埃居战阵中冲了出来。他的速度可比前面的战车快多了,沿途挥拳扫过,打飞了挡在身前正在冲锋的战车,竟把埃居军阵前锋的中央冲出了一个缺口,直奔向刚刚落地的阿 如果换成一般的战斗,两军未及正式jiā战,埃居这边恐怕就已经败了,因为全军主帅被人像拎iǎji一样从大阵中扔了出来!后方的士兵怎能不 此时却有一支队伍冲上前去,填补了战阵中央的缺口,并发了疯一般紧追恩启都,这支衣甲耀眼的骑兵,是阿在安-拉军团中训练的亲兵卫队,当先一骑就是梅丹佐。梅丹佐已经跃上战马带领亲卫追赶正冲向阿的恩启都,这支亲卫的铠甲与武器是阿下血本亲自置办的,非常轻便,可是冲击力与防护效果比重骑还强。 亲兵卫队并不畏惧恩启都之威,而是舍生忘死去救主帅,尽管他们追不上,但这股士气颇佳。乔治趁此机会在空中大喝:“全军接战!阿总指挥将亲手格杀恩启都!” 前线的将士们举起武器发出兴奋的呐喊,冲锋的速度终于达到最快。刚才恩启都从天上到地下挥出三拳打了一圈,但只有军中的高手和附近的士兵看清了,整个战线上其他的将士并没有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吉尔伽美什出的第一箭吸引过去了,而阿回敬的那一箭也丝毫不失颜面。 听见乔治在空中的大喝,很多人还以为阿总指挥要和恩启都单挑呢,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大陆第一武士!哈梯国王不是把这个称号给了阿吗?将士们也来不及去细想,高空中的声音怎么不是朱利安而换成了乔治? 阿远远的飞出大阵,战场中央的地面突然像被一只巨手抹平,他运转了空间神术与气元素神术,控制身形稳稳的落地站定。前后军阵的战车轰隆隆如雷鸣一般正在冲来,埃居军阵的前方有一条魁梧的大汉跑得比战车还快,又一蹬地高高跃起,飞到战场中央一拳朝阿击下。 这个恩启都是盯上阿了,把他打飞还不解气,又冲过来飞天一拳。这一拳的威力已经不如他挥出的前三拳了,但仍然气势磅礴令人不敢硬抗。阿双手持杖挥向恩启都,这一次拳杖没有直接撞击,但是周围却有一阵狂风卷。 阿的身形一晃,光影一阵扭曲仿佛换了一个位置,但其实还站在原地。他用了空间神术来抵御和化解这一拳的力量,同时感觉全身骨节一阵酸痛。恩启都也落地了,震的大地都在轻颤,又一挥拳朝阿打来,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几乎无法化解,那爆发的能量能ji散空间神术的移转效果。 阿狂喝一声挥杖前击,拳头和法杖离了几尺的距离,空气中就爆发出一团白光,砰的一声将阿凭空震退好几步才站稳。恩启都却没有乘胜追击,又突然转身向后一拳,隔空的力量砸在一柄直刺而来的剑尖上。 原来是梅丹佐赶到了,这位亲卫队长速度最快,将后面的车队与骑兵远远的甩开,战场上的声音非常嘈杂,而他施展神术尽量隐藏了自己的马蹄声,在隆隆的战车冲锋声下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杀到,借着奔马狂冲之力朝着恩启都的后心直刺。 梅丹佐用的是将法杖伪装成剑柄的神术重剑,剑身上带着淡淡的银光,剑尖前方却有螺旋型的气流飞旋,运转法力施展空间切割神术,配合这一剑的锋芒,是最难防的偷袭。 恩启都却没有让他得手,转身一拳又泛起金光,梅丹佐那柄珍贵的重剑节节寸断,手里就剩了一截光秃秃的法杖。力量的冲击将梅丹佐卷向了半空,他身上银的铠甲也碎了出了里面穿的黑黝黝的蝎壳甲。梅丹佐在不远处翻身落地,但他骑的那匹骏马却远远的飞了出去,被拳风打的四分五裂连哀鸣声都未及发出。 右拳击退梅丹佐,恩启都再一旋身左拳挥出,这时斜刺里有一道银光斩来,是加百列轮着一柄战斧跃到空中狠狠的劈下。拳风与战斧相击,银光被打散,战斧也被崩开了碗大的缺口。加百列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头盔落地金的长发散开,落到了的另一侧。 阿凭空又取出一柄战斧和一面盾牌扔给了加百列,哑着嗓子喊道:“累死他!” 喊话的同时他已经挥舞着铁枝法杖再次冲向了恩启都,梅丹佐拔出腰间的蛇牙短刃也冲了过去,加百列自然挥舞着盾牌与战斧加入了战团。阿下的命令是“累死他”而不是“打败他”,这位大陆第一武士简直不可力敌啊,只能尽量的困住他围斗,而且恩启都此刻已不在巅峰状态。 没人比阿更清楚恩启都挥出的三拳之威是多么恐怖,换个人恐怕早已力尽需要休息了。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晃晃悠悠的可以走一整天,但全力冲刺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恩启都相当于刚刚经历过全力的冲刺,绝对不能再给他喘息的机会。 四名大武士战在一起,这一片战场烟尘四起飞沙走石,其它人根本不能靠近。此刻双方的战阵也终于jiā锋了,进入彼此的程后,如雨般的箭矢出。紧接着战车相撞一片人仰马翻,两军穿ājiā战在一起,四处传来呐喊声、武器的碰撞声、刀枪砍入骨伴随的惨叫声,大战全面展开。 …… 这场大战一直进行到日影西斜。冷兵器互相砍杀的战争,士兵不可能挥刀砍一整天。一个正常人拿着沉重的武器挥舞格斗,一顿饭时间就体力不支了。正式的军团士兵至少都是修炼过体术的武士,他们的体力耐力当然远超过一般人,但也不可能持续高强度的作战。 正规大军团不是乌合之众,在没有溃散之前攻防都有组织,前线作战也是有层次的一bobo推进,不断有生力军涌入战场组成新的阵线,掩护疲惫与受伤的战士后撤。在这种情况下,临阵指挥非常重要,但大战展开之时,两军主帅都没有指挥军队。 吉尔伽美什坐在战车上闭着眼睛,似是进入了忘我的冥想,身边的军阵隆隆的推进,各位将领早已清楚作战计划,只是按部就班的展开战阵。而埃居的主帅阿是身不由己,他被恩启都一拳打了出来,然后在战场中央陷入战。 埃居那边的指挥者成了乔治大神术师,站在高空之上号令全军。 双方第一轮战车冲锋都没有冲垮对方的阵形,穿ā之后,步兵方阵也投入了战斗。冲杀的士兵们几番进退轮换,乌鲁克军团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乔治几乎把战阵上的后备军全部推上前线,这才勉强稳住阵脚,并趁着对方收拢战车时,又发起了几次反冲锋。 战车需要冲击速度才能发挥优势,所以不可能一次全部投入正面战场,需要在步兵阵线的掩护下轮番冲击,战斗就似一bo又一bo的涌jiā替碰撞在一起,异常的惨烈。 神官们组成大阵唱声始终飘在半空,柔和的光芒洒落,最重要的作用是两点:一是安抚士兵的心灵,使他们忘记恐惧;二是给受伤的士兵止痛。在大部分的战斗中,受伤的士兵有半数是死于疼痛导致的休克,而并非伤势本身不可救治。 神术师们也会疲倦,在神术阵中的每一个位置都需要jiā替轮换,除了指挥全局的大神术师乔治一直坚持在第一线。埃居军阵不占上风,打的很艰苦,阵线在缓缓后退,但并没有溃散。这多少出乎吉尔伽美什的预料,这次出征一直势如破竹,今天才遇到了第一场硬仗。 乌鲁克军团中的神官们也没闲着,在做着与对方一样的事情战展开很久之后,吉尔伽美什仍然坐在那里没动。但乌鲁克军阵后方的高空中,却出现了一道人影,披着彩霞般的光辉像是一位神灵,显示的却是吉尔伽美什的身形面貌。 吉尔伽美什还坐在车中,另一个吉尔伽美什却出现在高空,成了主持神术大阵的中枢,而且开口下令指挥整个军阵的调动。吉尔伽美什不是神灵却能展示这样的“神迹”,远方空中遥遥相对的乔治暗暗叹息,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已经形容不出这具体是何种神术,信息神术、空间神术、能量神术、元素神术?能凝聚意志化出自我的形像,却不是幻影。叹息之中乔治也玩了一点uā样,一挥法杖给自己披上了漫天的霞光,只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幻影神术,看上去倒也不失威风。 经过十几轮冲锋接阵之后,从上午打到下午,双方的士兵都疲累了。埃居军团的伤亡显然更大,但只要阵营不崩溃,死伤的差距并不会太大,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团的最中央反而是一片真空,飞沙走石间发出各种巨响,四位大武士战未歇。 前线上的士兵都jiā替冲锋好几bo了,但阿带着梅丹佐与加百列却与恩启都ji战到现在,连一丝缓手的时间都没有。将士们累了,阿当然也累了。 阿只是一名七级大武士,但同时也是一名七级大魔法师,他用功之勤苦、耐力之持久、法力之绵长、意志之坚韧,几乎从没遇到过能够相提并论的人。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而且也与苦难的经历有关,一般的大武士就算修炼再用功,恐怕也没有阿的那些遭遇。 但是阿今天可遇到对手了,恩启都简直是一位不知疲倦的战神。他刚开始那三拳确实尽了全力,此后阿也没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战中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他们的战团周围各种能量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连侦测神术都被扰 阿和梅丹佐用的神术都很简单,就是以空间神术配合能量神术,增强一位大武士的力量,却暗含着大魔法师的法力,这一手应付恩启都是最有效的。ji斗中的加百列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而且她本人也会使用神术辅助战斗。 阿的铁枝发杖不仅带着澎湃的力量,而且还散着各种可见与不可见的锋芒,他每一次被击退都咬牙立刻反攻,顶住了最大的压力。恩启都的拳套挥起带着淡淡的金光,每一次想向阿发起连续的攻击时,另外两名大武士都及时掩护牵制,成了缠斗的局面。a 125、对策 对策 三名大武士打不败也击不退恩启都,而恩启都主要就盯着阿出拳。阿在两名大武士的掩护下,倚仗强悍的力量苦苦支撑到现在。恩启都没有一拳真正打在他身上,但他的蝎壳甲已经有多处破损,渐渐感觉到一阵阵恶心,这是力量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ji斗中的阿突然警醒过来,他想把恩启都困住,而实际上他反而是被恩启都困在了战场中央,身为主帅脱离全军无法指挥战局。再这么战下去,先累死的会是阿用力量对轰、拼体力与耐力的话,这四个人中能坚持最后的肯定是恩启都。 乔治指挥大军打的有声有但有些事情他不好做主,比如下达撤退的命令,而且乔治也调动不了守在红岬镇与山脉防线上的军力。第一场大战,阿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都摆到防线以外来,乌鲁克军团也不可能将所有兵力都投入第一线接战。 阿等三名大武士尽全力缠住了恩启都,可是这位大陆第一武士的战力显然超出了想像,他们三人之间的配合只要稍l破绽就会落败,再斗下去恐怕坚持不住了。必须赶紧脱离战场,身为主帅绝不能阵亡在两军之前,否则埃居大军非溃阵不可。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恩启都大喝一声一拳击来,这一拳看似暗淡无光却直接击在阿的杖尖上,这位大武士久战之后还能突然发力,将阿震飞出十几尺。然后他原地转身带起一道旋风,双拳接连挥出又泛起了金光,同时将加百列与梅丹佐震开很远,加百列手中的那面盾牌终于啪的一声碎裂了。 这三人之间的呼应配合瞬间被打散了,加百列和梅丹佐都已经到了力尽的边缘,而恩启都还能猛然发力,难道他是想在这个时候解决战斗了? 就在这时,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阿的左手第一次松开了法杖,指甲缝里带着血痕,向后震飞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往前一挥。半空发出一片哗啦啦杂的响声,无数桌子大iǎ的巨石陡然砸落,瞬间堆成了一座iǎ山,竟把恩启都硬生生的埋在了这座石山下! 阿听歌烈提起过,恩启都是一名纯粹的九级武士,一直只修炼体术而不费任何jing力去修炼神术,达到了他人难以企及的巅峰。阿知道将要在战场上遭遇恩启都,也一直在思索对策,自杀式的毁灭风暴自然没法用,面对面的战也很难展开卷轴,有没有别的出奇制胜之法呢?他是一名大魔法师,自然要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 阿学的兵法很正规,指挥与训练军团也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但他学的体术和神术却是野路子,与一般的武士和神术师的习惯完全不同,很多手段出人意料甚至超乎想像,否则也不会做出潜行数百里挟持哈梯国王这种事情。 阿回忆了自己与他人格斗的所有经历,觉得能有奇效的只有一招,他曾在幼底河边那番与追杀者的苦战中用过,就是突然挥出空间法器,将里面装的七八糟的东西都砸出去。几乎没有哪位大神术师在战斗中这么干过,他也欺负恩启都不会神术,所以想到了这个损招。 他今天在骨头里装的可不是七八糟的东西,而是清一的巨石,几乎达到了此时法力能使用那根骨头的极致。这个时候不扔也得扔了,再斗下去筋疲力尽、运转不了法力时,杀手锏也就失效了。 满满一大船巨石凭空倾泻而下战中的恩启都也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间被埋在了石堆成的iǎ山下,也不知是死是活。阿可没指望这一记损招就能干掉大陆第一武士,随即一挥法杖,周围飞卷的土石扬起全部落在了石山上,瞬间凝结成一层坚固的外壳、封死了所有的缝隙。 这是中阶土元素防御术——坚墙术,阿此刻施展却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加固这座石山将恩启都封在里面。如果换成一般的大武士,此刻砸也被砸死了;就算砸不死,带伤扣在下面压也压死了;就算压不死,闷也该闷死了! 但是阿可没把握一定能制伏恩启都,立刻招呼一声:“撤!”带着两名大武士冲出战场,沿途打翻敌人的阻截,回到了本方军阵中。 阿的亲兵卫队靠近不了几位大武士战的地方,此刻见主帅脱困,也从战场上收拢,护卫着阿回到阵中。乔治在天上看的清楚,随即大喊一声:“诸位将士,阿军团长已格杀恩启都,大胜而回!” 他的声音随即被一声怒吼所淹没,只见那座iǎ山上有一团金光爆起,巨石横飞中一个魁梧的人影跳了出来,落在石堆顶上指着埃居军阵大骂道:“阿你这个卑鄙的懦夫!” 回答他的是一阵哈哈大笑,阿已坐到自己的战车上,在亲卫的簇拥下用传遍战场的笑声答道:“哦,是恩启都啊,你怎么还没死?抱歉抱歉,我以为阁下已阵亡,收手的太早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咳嗽两声一捂iong口,觉得脑袋晕眩全身也在发软,几乎提不起力气。远方的战阵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吉尔伽美什下令撤退了。阿也举起了左手、手心向后,埃居的军阵中同样传来了号角声,低沉而悠长,也是全军撤退的命令。 今天只是第一场jiā战,既然不能冲溃对方,无论谁胜谁败都不是最后的结果,两军都需要休整之后再战,双方主帅不约而同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退并不是向后拥走,持梭枪与长盾的军阵如水般涌向前方,坚固的盾牌紧挨着,十人一组排成一面面盾墙,盾墙中间梭枪前指就如刺猬一般。 厮杀的士兵们在iǎ队长的指挥下各自汇拢,从盾墙之间留出的通道里退回本方军阵,然后盾墙合拢,大阵整齐的依次后撤,不给对方趁势掩杀的机会。 …… 阿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深长,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站起来。从ji战中回到后方,jing神一旦放松,疲倦与虚弱感难以形容,真想躺下来好好睡个几天几夜。可惜他是主帅,注定无法松懈,他是坐在椅子上被四名亲卫扛进红岬镇的,加百列与梅丹佐也是被人扶进城的。 阿睁眼后下了一道命令,让荷鲁斯军团的主神官李奎德与伊西丝军团的主神官沃尔德、这两位九级大神术师轮流施展治疗与祈福神术,帮助他与两位大武士恢复体力、解除疲乏。 李奎德是荷鲁斯主神殿的大祭司,沃尔德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他们都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而埃居帝国总共只有六位九级神术师,其地位之尊荣可想而知。但现在是在战场上,阿身为总指挥,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竟然让这两位大神术师像普通神官一样轮流的为他治疗与祈福。 筋疲力尽的阿此刻已顾不上太多了,只想尽快的恢复,而且在他看来,神术不就是这么用的吗?成就越高用处越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这两位大神术师今天没有上前线,阿的作战计划是依托红岬镇固守,但不能让对方一味猛攻,所以会摆开军阵接战。他并没有指望这一战能够打退乌鲁克军团,无论他的军阵是撤退还是被击溃,后面都要有防线的依托和掩护,因此仍留下足够的兵力稳守城堡与工事。 白天这一场大战,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利安大神术师第一个阵亡,而且是在保护阿时阵亡的。不论这位大神术师与阿曾经有过怎样的仇怨,但如今也在战场上为国捐躯,阿派人将他的遗物送回,并向法老上书赞颂其功绩,埃居帝国也将举行专的悼念仪式。 …… 阿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被直接抬进了红岬镇中的议事大厅,在他没睁眼之前,几个军团的主要将领都聚到了这里 乔治将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后方的两位九级大神术师,战场上还有专的神官记录信息。李奎德与沃尔德看了朱利安阵亡的场面,惊骇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乔治叹息道:“假如是我站在朱利安的位置,当时的情况根本来不及防备,也难逃一死!” 沃尔德紧锁眉头道:“有警觉的话,我或许能挡住那一拳,但也会控制不住身形从天上摔下来,假如没有高手接应,下场十有八九是摔死。” 李奎德补充道:“朱利安算是用命挡住了,恩启都没有落到后面神官的队伍中,估计他多少也震伤了恩启都。这位大武士前三拳之威猛超乎想像,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第三拳分明就是想当场杀了阿总指挥。万幸总指挥大人也是强者中的强者,没有让他得手,否则这场仗还没开打就败了。” 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八级大武士龙腾又惊又叹道:“我号称伊西丝神殿的首席武士,但也打不出那样的一拳,却可以想像他的力量。这是最强大的爆发冲击,极端耗费体力,三拳过后他已经累了,却仍然与三名大武士ji战了一整天,到最后还能够突然发力,简直太恐怖了!” 罗德-迪克瞪大眼睛道:“我曾亲眼见过加百列大武士出手,以为那样就已经近乎无敌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恩启都的恐怖。大陆上的武士比神术师多得多,但体术修炼到最高成就却极难,历来的九级大武士反而比九级神术师少得多。” 这时沉默不语的阿突然睁眼开口道:“这一战,已经是预想中的最佳结果,我们的伤亡虽然对比方多出近四成,但并没有溃败。吉尔伽美什试探出了我们的战力,如果还想再战的话,只能打硬仗强攻防线了。我们要想守住,必须打一场消耗战。” 罗德-迪克提醒道:“我们依托本国后方作战,打消耗战的话当然有利。但别忘了乌鲁克军团已经占领了大片的土地田庄,如果拖的时间很长的话,他们也能建立基地,甚至将占领区做为自己城邦的领地来经营,到那时我们的优势就不大了。” 阿点了点头:“所以这场战争既不可能短时间结束,但要拖到明年又会更加被动,所以我们不仅要防守,还要发动试探反攻,让吉尔伽美什不能以主要jing力去从容经营后方的土地。……如果盖勃军团也能赶到红岬防线,这场仗还好打一点。” 罗德-迪克苦笑道:“等盖勃军团赶到这里汇合,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吉尔伽美什可不会等我们,他很快就会对红岬镇发起进攻的。” 阿看着罗德-迪克,缓缓说道:“据我所知,海岬城邦囤积了一批卷轴,这次都调到前线分发给作战人员吧。” 埃居帝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卷轴制作狂人尼禄,成为大神术师之后,在海岬城邦做了四十多年的主神官,他所制作的卷轴有的赠送他人、有的高价卖出。罗德-迪克担任城主之后,封存了尼禄留在神殿中的卷轴,并刻意收集其它的遗物,留待将来有用。 阿当然清楚这些,此刻让罗德-迪克将这批卷轴拿到战场上来。罗德-迪克沉道:“卷轴是一次消耗物品,用了就没了,时机一定要慎之又慎。” 阿叹息道:“如今已兵临城下,那恩启都所向披靡,如果他率领一支jing锐来攻打红岬镇,你认为那二十尺高、八尺宽的城墙能挡住吗?如果让他突入防线,为乌鲁克军团打开缺口,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卷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罗德-迪克点头道:“好,我立刻把城邦神殿中收藏的卷轴全调到前线来。我搜集尼禄的遗物与各种卷轴,其实也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阿又补充道:“不仅是海岬神殿中的那些卷轴,你i人应该还有一批收藏,包括灵顿家族得到的那些卷轴也全部征用,就算在埃居军部和海岬城邦的账上。” 龙腾问道:“总指挥大人是想用卷轴来对付恩启都吗?但卷轴是死的人是活的,您怎么知道恩启都会在哪一段战线突防?” 阿摇头道:“我当然不清楚,所以需要足够多的卷轴,在红岬镇城墙的正面,派一批能使用这些卷轴的人,每隔一段三人一组,不求能够一举击杀恩启都,只要能挫他的锐气暂时将之挡下来,附近的守军就可以汇合攻击。” 龙腾又问道:“总指挥想把卷轴分发给什么人使用呢?”说着话还有意无意的看了身边的两位大神术师一眼。 阿沉道:“我想找一批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武士,布防在战线正面的城墙上。见过恩启都白天的那一拳,我们军中的大神术师一定要提高警惕,。” 龙腾等人却面面相觑,阿问了一句:“怎么了,有难处吗?” 龙腾苦笑道:“总指挥,按您的要求,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么多合格的武士。” 理论上中阶武士就可以进行力量的二次唤醒,如果成功的话,修习基础神术冥想掌握了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使用中级卷轴。如果是高阶武士,成功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修习神术到了一定阶段,就可以使用高级卷轴。 但这仅仅是理论,实际上力量的二次唤醒并不容易成功,而且必须要有一名大神术师举行专的仪式。阿的力量二次唤醒仪式就是由圣nv玛利亚大人亲自举行的,对于一般的武士而言,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大武士身份高贵,如果自己愿意,一般都有机会经历这个仪式,可是大武士的数量又能有多少呢?一般的中阶武士尤其是平民中阶武士,怎能请动一位大神术师给自己专举行仪式?况且大神术师的数量更少,比如海岬城邦,自从尼禄死后直至朱利安来到之前,三十年中没有一位大神术师坐镇。 对于中阶武士而言,除非是出身特别高贵,有资格也有面子能请动一位大神术师专举行仪式,普通的平民武士很难有这种机会。而且就算有这种机会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成功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武士,比例是相当少的。 想使用高级卷轴,必须是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大武士,军中没几个人。学过低阶神术的中阶武士也仅有几十位,且他们只能使用中级卷轴,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阿意识到仅根据自己的习惯,这个计划有点想当然了,于是又说道:“看来还得派神术师上城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三人一组,遇到紧急情况便展开卷轴,一支攻击卷轴、一支防御卷轴、一支有空间锁定效果的卷轴。恩启都的速度太快,必须用空间锁定神术才可能击中他。” :从9月28日12:00至10月8日12:00,月票双倍活动。拜求诸位书友的双倍月票支持,若手中有票,读书之时尚觉jing彩,请将您的月票投给本书。多谢!a 126、兵临城下 兵临城下 李奎德想了想道:“全军的神官目前有二百余人,基本上都是中阶神术师,可以派出三十组共九十人上城墙,每组都要有武士队伍保护。” 罗德-迪克苦笑道:“哪有那么多高级卷轴可用?我就算把海岬神殿的库存搬空了,诸位也顶多能派出二十五组神术师。这样的话,攻击和防御卷轴还能凑齐,但如果每组必须有空间锁定效果的卷轴,这一支恐怕大部分都是中级卷轴了。” 阿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派二十五组、共七十五名神术师拿着卷轴上城墙,如果恩启都带领冲锋队伍突防,就用卷轴阻止他的第一bo冲击,周围的守军迅速汇拢。就算不这么用,吉尔伽美什发动大军全面攻城,如果这些卷轴突然间全部展开,也足以重创他的攻城部队。” 龙腾拍了拍罗德-迪克的肩膀:“城主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卷轴从来不是大陆各军团的配发装备,你却囤积了这么一批,今天派上了大用处。” 接下来,他们又商量了战线的布防,阿指着沙盘道:“红岬镇毕竟太iǎ,如果大军拥挤在城中,骑兵和战车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一旦敌兵突防杀入,城中自相践踏会损失惨重,一块石头都能砸死好多人。两位军团长,你们看应该如何布防呢?” 龙腾与布雷兹这两位军团长一听总指挥的语气,再看看战线上的形势,很知趣的主动请命出城布防了。阿将战车和重骑分为两部,jiā给两位军团长分别率领,在红岬镇两侧的防线后方扎下大营,与红岬镇相互呼应。 阿又下令在城墙上架设硬弩与砲车,进行专的守城演,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让两位大神术师召集神官布阵,为自己、加百列、梅丹佐施展治疗与祈福神术。这天夜里,阿端坐在大厅中,无数道柔和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全身内外的撕痛感与深处骨髓的酸楚渐渐消退,不愧是九级大神术师出手啊。 阿于深深冥想定境中,不知何故又看见了玛利亚,她法杖上的众神之泪散着金的光辉。她的伊西丝之祝福,是阿心中最温柔的抚慰。 …… 同一天夜里,在乌鲁克军团大营里,最高大宽阔的那顶兽皮大帐中,也有十余名神术师组成了一个神术阵,吉尔伽美什坐在恩启都的对面,手持法杖正在施展祈福与治疗神术。各的光辉落在恩启都的身上,他魁梧的身形仿佛像神灵一样耀眼。 金的拳套已经脱下,右手的那只拳套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吉尔伽美什一边看一边叹道:“这只拳套很难再修复了,幸亏我制作了两双,你可以再换一只。蛇鳞甲破损的地方倒是不多,十来天就能修好,你可以继续穿着它上战场。” 恩启都并没有闭目冥想,端着一支硕大的酒杯道:“当初没有这铠甲和拳套,我一样杀了洪巴巴,完全可以不用!” 吉尔伽美什轻轻摇头道:“有坚甲利器,为何不用呢?今天你那三拳之威我看的清楚,如果带着你常用的巨盾和阔剑,虽然威猛,但没有那么灵活迅速。” 恩启都恨恨的说道:“今天没有大胜,是因为我没有完成事先布置好的计划,第三拳没有格杀埃居主帅。真没想到,那个阿竟然如此难斗,这一次从我手中逃脱算他命大,下次可没有这种好运了!” 吉尔伽美什思索时,总习惯眯起细长的眼睛:“大陆上的强者不止你我,那个阿想当初只是流的魔法师,却和nv神走在一路,来历颇不简单。如今他竟然成了埃居的战场总指挥,必有其过人之处,今天最后那一招突然将你埋在石山下,连我都吓了一跳!” 恩启都怒道:“第一次见到他,他和nv神在一起;第二次见到他,他居然伤了我!” 吉尔伽美什微笑着劝道:“世上的好nv人很多,你又何必喜欢那样一位nv神呢?如果想证明自己,杀了洪巴巴已经足够了。今天阿伤了你,可是你先想杀了他,再说你伤的又不重,不必愤怒。两军作战不是斗气,再遇到这个人一定要iǎ心,不能给他使手段的机会。” 恩启都有些疑的说道:“他不是一名大武士吗?为什么曾经又是一名魔法师?今天他那一招,究竟是什么手段?” 吉尔伽美什又眯起了眼睛:“很简单的手段,就是在一件空间法器里装满石头,突然全把它堆出来。这人确实是一名大武士,经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已经达到所能掌握的神术成就高峰,竟然可以动用空间法器。” 恩启都锁起眉头:“没听说过。” 吉尔伽美什淡淡道:“你以前听说过我这种神术师吗?自古以来大陆上有过那么多天才,同时拥有毅力、奇遇、幸运,有惊人之处也不足为奇。有些秘密神灵知道,凡人也可以探索,他也许只是一个碰巧的幸运者,拥有了独特的成就。” 恩启都沉声道:“我了解你的脾气,如果换一种情况,你很喜欢和这种人jiā朋友。可现在,我必须要杀了他!” 吉尔伽美什伸手拍了拍恩启都的肩膀:“我们都想杀了他,但接下来这一战,你要先避开阿所在的位置,主攻城墙的薄弱点,还要提放另一件事。” 恩启都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问道:“什么事?” 吉尔伽美什答道:“卷轴!曾经是大陆上最出的卷轴制作大师尼禄,在海岬城邦做了四十多年的主神官,听说父子两任迪克城主都刻意存留尼禄制作的攻防卷轴,数量恐怕有不少。如果孤注一掷全扔出来,将会给我们造成重大损失。我估计阿也会用它们来防身,所以你要注意,不能吃这个亏。” 恩启都冷哼道:“卷轴发出的无非也是各种神术,我何曾怕过?更何况就算有卷轴,也得有机会使出来!” 吉尔伽美什:“如是单打独斗,我相信没有什么神术师有机会在你面前展开卷轴,但这是大军战,不清楚谁会突然用它,所以还是要iǎ心。” 恩启都:“就算有一批高级卷轴,我会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让他们攻击吗?况且城墙那么长,他们又能派出多少神术师拿着卷轴上阵?就算这么干,每一段城墙上有几名神术师拿着几支卷轴,就想杀了我?城主大人,难道您还不信任我吗?” 吉尔伽美什笑道:“我的兄弟,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心中有数,这也是我让你攻城时先避开阿的原因。” …… 恩启都的拳套裂了一只,蛇鳞甲也稍有破损。但阿穿的那身蝎壳甲,ji战之后已支离破碎,几乎无法修复了。修复这样一件铠甲,不是更换破损的蝎壳那么简单,还要用神术重新炼制一遍。 还好梅丹佐穿的那身蝎壳甲破损并不严重,阿将自己那件铠甲给拆了,将完整的蝎壳替换到另一件铠甲上,用几天时间将之修复,总算还可以穿着上战场。这是他手中最好的铠甲了,不仅能够抵御刀枪劈刺,还有极佳的神术防御效果,面对恩启都这样恐怖的对手,还是保命要紧,一切准备都要做足。 阿自然想拖延时间守等待盖勃军团赶来,如果吉尔伽美什不发动进攻,他也按兵不动,这几天一直在巡视防线。这天他又和李奎德大神术师一起登上城墙,重点检查那些拿着卷轴的神术师iǎ组的布防位置,一边走一边聊天。 李奎德提到了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的传说,引起了阿浓厚的兴趣,这位大神术师显然了解很多内情,有些事阿以前从未听说过。 恩启都并不是乌鲁克军团的军团长,也不是前阵指挥官,更不是任何一支军阵的将军,他的职务与梅丹佐一样,仅仅只是吉尔伽美什的亲卫队长,但他的地位却不亚于大陆上任何一名武士。 吉尔伽美什身为神术师,那天在战场上却能出惊天动地的一箭,不仅是神术成就高超,而且因为他天生神力。恩启都iǎ时候是一个流的山野猎人,有人还传说他是高原巨人,也是天生神力,从iǎ力大无穷。他在郊外山野中空手追捕野兽,脾气暴躁,和人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吉尔伽美什少年时好游猎,山中偶遇的恩启都,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十来岁的孩子。据说恩启都平生只败过一次,就是iǎ时候被吉尔伽美什给打趴下了,揍得服服帖帖,后来两人就成了好朋友。还有传说这两个孩子比摔跤,斗了半天不分胜负,互相都很佩服对方。 城主之子吉尔伽美什将流的恩启都带回了乌鲁克城邦,并派照顾恩启都,教他像贵族一样吃饭穿衣、学习种种礼仪,并请老师教他读写。但恩启都是个天生的武士,对读书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就是酷爱学习武技。 有人说他十六岁就成了一名大武士,还有的说法更夸张,传闻恩启都十四岁就战胜了乌鲁克城邦中的一名大武士,总之他成为大武士的年纪绝对比阿还iǎ!而他成为九级武士的年纪却很清楚,是二十一岁!恩启都今年三十四岁,而吉尔伽美什比他iǎ两岁,具体是哪一年成为九级大神术师的,没人清楚,他们都是天枢大陆上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 说完这些,李奎德看着阿道:“看了前几天的战斗场面,我有一种感觉,恩启都似乎就想针对总指挥大人您,在战场上可要iǎ心了。我还有个疑如果方便的话,总指挥大人能i下告诉我吗?” 阿赶紧道:“多谢您的提醒!尊贵的帝国大祭司,您有话就问吧。” 李奎德笑了笑:“您用一件神奇的空间法器,装满巨石突然泻落,差点要了恩启都的命。这一手让我目瞪口呆,请问您是怎么办到的?” 阿也笑了笑:“空间法器虽然珍贵,但我能拥有一、两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尼禄留下的卷轴稀奇古怪,有些恐怕只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而并非为了实际的用途。就有一种卷轴,能够让人纵神术空间的运转,我真的很佩服这位大师的奇思妙想。” 李奎德哦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您手中也有尼禄的遗物,这位大师制作的很多卷轴确实有趣。您是一位大武士,又成功的进行了力量的二次唤醒,假如肯下功夫将法力修炼到极致,动用空间法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样的话,恐怕会耽误体术的修炼,人的jing力毕竟是有限的。” 阿很谦逊的微笑道:“我一定会记住您的话。” …… 一番大战不分胜负,随后阿按兵不动,让吉尔伽美什从容的进行攻城准备。后方的法老收到了战报还有朱利安大神术师阵亡的消息,派使者到红岬镇犒军,勉励将士们英勇作战。使者同时还传达了法老的口谕,询问阿以及众将领何时出击打退乌鲁克军团? 虽然派使者的用意是勉励与犒劳大军,但问出这样的话,也暗示了法老对前线战事微有不满。使者还提到,法老在与群臣商议时,表示想到前线督战,亲眼看着埃居大军怎样击退号称大陆上最强的军团。 法老如果亲自上前线,自然能鼓舞士气,可是阿宁愿他别来。法老在这里,不仅要分出jing力来应付和保护他,而且在指挥与调动大军时,若法老ā手也是麻烦事。阿将战场神官记录的恩启冲锋陷阵的影像信息jiā给了使者,让使者一定要给法老亲眼看看。 不知法老看了那段神术记录的影像之后有何感想,总之没有再提亲临前线督战的事情,并且又派使者赏赐了阿加百列、梅丹佐这三名大武士,叮嘱他们稳守防线,在盖勃军团赶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 乌鲁克军团攻城在第一战的十天之后,盖勃军团距离红岬镇还有三天的路程,吉尔伽美什没给阿继续等待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就有侦骑回报乌鲁克军团的大营有动作。太阳升起后不久,黑压压的大军已经来到了红岬镇外。攻城之战,守城的一方虽然有防御上的优势,但进攻的一方同样有优势可利用,城墙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可以灵活的摆开战阵选择薄弱点主攻。 乌鲁克军团将战车上的马匹解下,装上了成袋的沙石,排在战阵最前面,不仅可以抵挡箭矢,还有刀盾兵推着战车靠近城墙,企图填出一个可以冲锋的斜坡。而在装着沙石的战车后面,又是一排经过改装的战车,在上面用木桩架起箭楼,站在箭楼上可以与城墙上的埃居士兵对 除此之外,乌鲁克大军中还用砍伐的巨木架起了一座高台,顶部足足高出城墙的一倍。吉尔伽美什并没有以神术飞在半空,仍然将一柄紫大伞ā在高台中央,自己端坐椅子上,身边站着恩启都。 阿在城楼上远远望见恩启都,心中暗暗惊叹,十天前的ji战,这名大武士不可能毫发无伤,可是今天在战场上又是一副jing神抖擞的样子,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完全处于巅峰状态,甚至比十天前更可怕。 阿在两位九级大神术师主持的神术阵的轮番治疗与祈福下,前几天刚刚恢复过来,而加百列与梅丹佐今天还不能上战场呢!那两位大武士不是受伤也不是生病,就是力量极度的消耗,目前还无法力战。阿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已经是铁打的身子骨了,而恩启都看上去比铁打的还要强悍。 阿看见吉尔伽美什的战阵开来,站在城楼上朗声道:“乌鲁克军团的将士们,何必千里迢迢到异国他乡来送死?赶紧回到家乡亲人们的身边吧,继续过安居乐业的生活!” 吉尔伽美什在高台上笑道:“阿你不是一名将军而是演说者吗?兵临城下之时,想以口舌取胜?如果我不退兵,你难道就要投降吗?” 说完话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弓搭箭朝着阿直而出。这次不是冷箭,两军阵前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旷野中又传来如万千头野牛怒吼的咆哮之声。阿没有以箭回击,城楼上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光幕,光幕前方又卷起一片烟尘,烟尘中的空气凝结成无形的护铠。 吉尔伽美什的这一箭的烟尘爆散、光幕颤,但并没有中阿这一次是守城之战,除了派上城墙的七十五名神术师之外,城楼后面还有上百名神术师,共同结成了防护大阵,有一名九级大神术师主阵,早就蓄势待发。吉尔伽美什那一箭虽然威猛,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直接伤到阿正面城楼的神术防御是最稳固的。 :大战继续、jing彩继续,月票翻倍活动也在继续。再次拜求月底收官月票,多谢您的宝贵支持!a 127、最奢侈的反击 最奢侈的反击 配合防线作战的大神术师是沃尔德,他并没有飘浮到空中,也许是吸取了上次朱利安阵亡的教训,就待在城楼之后。 吉尔伽美什一箭无功,哈哈大笑道:“阿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只为接我的箭吗?我倒是想看看红岬镇的城墙到底有多么坚固!” 战鼓雷响,四十名亲卫扛起高台向着左前方推进,避开了阿所在的城楼位置,攻城队伍冲了上来。城墙上砲车的拉绳绷紧、弓弩早就上好了弦,等到敌军的攻城车进入程,第一轮飞石漫天砸下,而箭楼上的箭也穿过飞石入了城中。有人中箭落下城墙,有人被飞石击中倒在战车下,大战再度打响。 如果让敌军毫无顾忌的推着战车卸沙石,红岬镇的城墙很快就能被填平了。乌鲁克军团的车阵受到了飞石与箭矢的阻挡,但是砲车与弩箭有击的死角,攻城车穿过密集的矢石到达城墙下,守城的士兵要把身子探出墙外才能击,这样也暴l了自己,成为对方的火力目标。 一车车的沙石在墙根下堆起,随即又像流沙一般泻落散开。这是土元素神术中的流沙术,此刻还能起到阻止攻城的作用。城墙上响起了唱声,有各种火光、风刃落下,推着战车的乌鲁克士兵举起盾牌防御,有不少人被神术击中,发出阵阵惨呼。 阿派上城墙的神术师队伍也在帮助战斗,正可攻击墙根下的敌人。他们都站在离雉堞稍远的地方,前方有武士保护。 战鼓声中,乌鲁克军阵中架设着箭楼的战车也bi近了,双方以箭弩对只听见一片嗖嗖的破空之音。箭楼周围也升起一片片时隐时现的光幕来的箭矢纷纷失去力量坠落,乌鲁克军团的神官也随着战线推进,隐蔽在战车后面施展神术。 吉尔伽美什在高台上朝恩启都说道:“阿果然把神术师派上了城墙,三人一组,帮助武士守城呢。” 恩启都冷笑道:“神术师的数量比武士少得多,最大的用处可不是在阵线上搏,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 吉尔伽美什提醒道:“与我事先猜测的情况一样,那些神术师可能拿着卷轴在等你呢。” 恩启都:“一张壳而已,打碎了也就全破了!” 吉尔伽美什淡笑道:“你先不着急,让我试试阿罩在城上的这张壳有多硬。” 四十名亲卫抬着巨木搭成的高台,在战阵的后方绕城而走,吉尔伽美什避开了正中阿所在的城楼,张弓搭箭朝着城墙去。箭的程不仅在于弩或弓,也在于箭的人,城上的弩箭不中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但吉尔伽美什的箭却带着咆哮的力量,重重的在城墙上。 这一箭将城墙正面的石崩飞,瞬间塌了一大块,有好几名埃居士兵摔了下来。缺口两端随即传来唱之声,几名神术师合力施展坚墙术,崩落的土石飞扬卷起,将缺口暂时修复了。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没有纠缠于一处,脚下的高台继续移走,在不远处又出了一箭。几名拿着盾牌的士兵被这一箭震的飞了起来,后面的三位神术师祭出的防护罩也被一箭碎,有一人被当穿,另外两人被澎湃的力量卷落到城墙后,也不知是死是活。 吉尔伽美什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回箭,每一箭并不尽全力,但威力也异常惊人一箭换一个地方,总能有所斩获,不是崩开了城墙的一个缺口,就是落好几名士兵,或者翻一辆投石车,引起城墙上一片慌而攻城士兵找到突破口趁机发动猛攻,为了堵住缺口,守城军队的损失很大。 城楼上观战的阿有点冒冷汗了,吉尔伽美什的神箭威力如斯,幸亏这种术不能无限制的密集施展,本身也极耗法力,所以吉尔伽美什不用全力、每隔一段时间才一箭,否则这城墙就不用守了,还不如直接摆开军阵冲战吧。 沃尔德主持的神术大阵也随之运转,这位大神术师在城墙后面缓缓的飞了起来,飞的并不高也不靠的太前,就随着吉尔伽美什的位置远远的绕城而走,总有无形的屏障护在城墙上方,总算稳住了局面。但这么打,总是在被动挨揍。 乌鲁克军团的箭楼之间也架起了砲车,一片片飞石向着红岬镇城墙上砸落,他们的确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军团术以及纵砲车的准头,比埃居士兵明显要jing良。城楼上的阿也取出了自己的弓箭,张弓断续出了十来箭。 他翻了两辆沙石战车、一架砲车、一座箭楼,但继续出的箭也被敌营的神术防护阵抵挡。再看吉尔伽美什身边的恩启都,一直还没出手呢。阿叹了一口气,悄悄转身离开了城楼,他身边的大神术师李奎德也不见了。 红岬镇中只有几千名守军,这么硬抗下去,迟早是守不住的,就看恩启都选择在什么时机选择发起冲锋了。高台上的恩启都一直在注意吉尔伽美什出的箭,似乎对城墙上下惨烈的ji战视而不见,悄然道:“城主大人,你把他们的神术大阵和大神术师都吸引了。”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你可以动手了!” 恩启都:“红岬镇左右两翼车骑兵应该已经出动了,想包抄我们的军阵。” 吉尔伽美什:“棋子都是明摆的,我早就有准备,打的就是硬仗。”说着话突然接连出了三箭,一箭比一箭更快,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都向城墙上的一点。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笼罩城上的无形光幕陡然变得明亮至极,飘飞在城墙后的沃尔德挥舞着法杖,全力挡下了这三箭。整段城墙仿佛都在颤抖,城墙上的士兵们站立不稳纷纷倒地。所有人都以为吉尔伽美什要选择这个地方发动主攻了,恩启都也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一见恩启都出动,沃尔德立刻飞退,身形从城墙后消失。这是阿早就叮嘱的,他可不敢让大神术师用血之躯硬抗大陆第一武士的拳头,必须拉开距离才能发动有效的反击。 然而恩启都却没有直接冲向前方,他在战阵后面拔足狂奔,绕过城楼来到另一侧的城墙前,速度比飞还快,然后一转身直扑城下,离得很远就一跺脚高高跃起,拳头带着一团金光砸向了城墙上。在他的身后,一队乌鲁克重骑兵狂奔而出,跟随这位大武士突破城防。 此处就是吉尔伽美什第二箭中的地方,守在这里的三名神术师已经阵亡了,附近的神术师iǎ组重新拉开距离填补了空缺,但也是防守相对薄弱之处。拿着卷轴的中阶神术师也不是大神术师,卷轴毕竟要由人来使用,面对恩启都,什么人能不慌呢? 恩启都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让人产生了错觉,刚刚挥起拳头就像到了眼前。拿着空间锁定卷轴的那名神术师展开卷轴太早了,城墙前的空间一片扭曲恍惚,很多飞的箭矢都被瞬间定格,然后缓缓的坠落,其中也包括守城士兵们向恩启都的弩箭。 这片禁锢的空间旋即被一团金光打的四分五裂,下方的土地上也留下一道道裂隙。拿着高级攻击卷轴的那名神术师出手稍微有点低,这是一支风元素卷轴,漫的风刃ji舞,甚至在城墙上留下了一道道划出的痕迹,附近的攻城士兵惨叫着倒下。 但恩启都从上空穿过了风刃飞舞的边缘,在他的拳辉下风刃四散,偶尔几道余bo也被蛇鳞甲散发的光芒湮灭。这位大武士重重的一拳打在城墙上,那名拿着高级防御卷轴的神术师还没来得及把卷轴展开! 城墙瞬间塌了半截,烟尘爆起遮住了周围的视线,两侧的士兵都被飞卷的气掀翻在地。这时霹雳震耳、火焰飞腾,一左一右另外两组神术师iǎ组已经扔出了卷轴,他们看不见恩启都,却知道恩启都就在烟尘之中。 卷轴展开的同时就听见一声大喝,一个魁梧的身影飞了出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远远的落向了城外。恩启都根本没有停留,借着一拳打出的反冲之力,不等落地就倒飞出去,凌空又打出了一拳,击散了纠缠身形的扭曲空间。 终于有一位神术师展开的空间锁定卷轴起作用了,可惜恩启都早有准备,并没有被困在原地。远处观战的阿差点没吐血,恩启都仿佛早就知道埃居军团对付他的战术,一击打塌半截城墙,随即就借反冲之力飞纵而回。以他的速度和力量,就连空间锁定卷轴都留不住。 更要命的是,两侧的神术师iǎ组已经把卷轴给展开了,强烈的攻击集中在恩启都打塌的半截城墙上,结果那一段本已摇摇y坠的城墙彻底坍塌了,反而是帮了恩启都的忙!城墙缺口的两侧还有不少倒地的士兵,有的可能受伤了、有的只是被那一拳之威震翻在地,此刻却死于神术师展开的攻击卷轴下。 也就是说,两侧神术师iǎ组扔出的卷轴,不仅没有伤到恩启都,反而帮助恩启都打塌城墙、杀死了的守城士兵。阿的计划再好,无奈也需要人来实现,更何况这么做本身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神术师从来都不适合在战线上近身搏,这些平日里高贵的大人们面对大陆第一武士,就算不害怕,也不可能配合的天衣无缝,稍有差错就不会取得预想的战果,更何况恩启都早就有所准备呢? 恩启都倒纵飞回落地,后面的重骑冲阵已经跟上来,而前方的城墙缺口也已经打开。他又大喝一声,大步飞纵冲进了两段城墙之间。乌鲁克军团士气大振,围着城墙发动了全线的冲击,配合恩启都的突防! 就在这时,只听阿喝道:“恩启都,我已等你送死多时!” 阿在哪儿呢?他站在城楼后一座建筑的顶部,可以将前方半圆形的城墙防御线看的都很清楚。无数箭矢越过城墙入城中,还有一团团包裹着火焰的石块飞落到城墙内外,那是乌鲁克军团攻城砲车所发的火石,看上去十分壮观。 神术师们也在战斗,不时有一片片冰雾将石块上的火焰熄灭,还有扭转的力量改变了石块落地的方向,使它们砸不中下方的士兵。攻城战已经进入高阿站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他所立足的这座高楼周围,有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兵无声还列,正在等待着什么。 阿张弓搭箭,神凝重无比,九级大神术师李奎德就站在他的身后,左手持法杖,右手托着一枚空间法器,正在闭目冥想,两人皆蓄势已久。 恩启都的身形刚刚在烟尘未散的城墙缺口处出现,阿就一箭了出去,这一箭刚开始无声无息、速度极快,接近城墙时却突然慢了下来,传来了巨拍击的轰鸣声,周围也是一片蓝光闪烁。 无数锋利的冰锥出现,漫天汇聚直向中心的恩启都,连空气都变得一片冰寒。箭带着丝丝的响声,在冰锥间再度突然加速了过去,就像巨的峰尖,恩启都避无可避。这是阿尽全力出的一箭,而且有一位九级大神术师运转法力附着在箭身上,为了增强冰芒集的效果,李奎德手中还拿了一件装满水的空间法器。 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可以玩术配合,那么阿与李奎德也可以如此配合,就等着恩启都出现的那一瞬。恩启都冲进城早就在防备一切攻击,当即迎面一拳金光爆发出轰然巨响砸在阿的箭簇上的力量将飞而来的无数冰锥炸成粉末。 李奎德咬牙一挑法杖,漫舞的冰沫凝结成一块巨大的冰壳,恰好堵住城墙的缺口把恩启都罩在了里面。冰墙中瞬间燃起了火光,火焰从桔变成蓝又变成淡金这一手神术酷似尼禄自创卷轴“冰与火之歌”的效果,阿曾用这一招杀了双头怪蛇,此刻让一名九级大神术师施展出来,专对付恩启都。 恩启都可不像双头怪蛇那么好对付,原地旋身挥舞双拳,身形就像看不见的虚影,身上的蛇鳞甲也发出古铜的光芒,近身的火焰全部被卷飞。城外突然有一支箭呼啸着斜而至,正在刚刚凝结起的冰壳外层,咔嚓一声整个冰壳就裂开了,那是吉尔伽美什从远处全力来的一箭。 吉尔伽美什的箭裂冰壳的同时,恩启都已经转身一拳从内部打在冰壳上。“冰与火之歌”最强大的杀伤力,是烈焰在厚厚的冰层中引起的大爆炸,但就在即将爆发的一瞬,吉尔伽美什的箭与恩启都的拳头同时击中了冰壳,冰壳碎裂,恩启都纵身飞了出去。 在恩启都的身后,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冰块与火焰四散飞那气甚至卷翻了正冲近城墙的乌鲁克骑兵。随即火焰熄灭,漫天的碎冰与散落的土石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重新收拢,竟然在原先的城墙缺口处形成了一道坚硬的冻土。 城墙的缺口被修复了,土石和寒冰在一起形成的冻土相当坚韧,一刀砍上去只能留下一个白印,而且这么大块的冻土,除非用火元素神术集中猛攻,否则短时间内融化不了。李奎德见恩启都脱身,随即运转法力修复了这样一段城墙,这就是九级大神术师的本事,简直是神乎其技。 不仅这一处的动静惊人,整个红岬镇正面防守的城墙下,都是一片法力ji腾,乌鲁克军团的攻城车有的燃起大火、有的四分五裂、有的被高高卷起扣在后方的士兵身上,攻到城下的士兵发出一片哀嚎之声,瞬间死伤惨重。 阿出的那一箭就是信号,事先给城墙上所有的神术师都下了命令,听见这一箭,就把手中所有的攻击卷轴全部展开,控制好爆发的范围不要伤及城墙,只针对攻城的乌鲁克士兵与战车。有的神术师已经阵亡,剩下的神术师将高级攻击卷轴都展开,刚扑到城墙下的攻城部队几乎受到毁灭打击。 阿早有计划,一旦让恩启都在某一段城墙上突防,其它位置的神术师拿着卷轴也起不到作用,那么就同时扔出去重创攻城部队。罗德-迪克父子多年来攒下的家底雄厚,阿的出手也绝对阔绰,一眨眼功夫几乎全部挥霍掉了。无论是大陆上哪一支军团,也没见过有谁这么打仗的! 如果说如今那位将军能在战场上一眨眼功夫uā掉最多的钱,那就是阿此刻的“壮举”。但他uā的是海岬城邦与埃居军部的钱,最终还是要在埃居国库里算,反正自己不心痛。 乌鲁克大军未败,但前沿的攻城部队已溃不成军,这时远方的军阵中传来短促的号角声,这是指挥前锋部队收拢集结、暂时后撤的命令,不能在糟糟的城墙下继续发动进攻了,必须重新整军。残余的攻城部队丢下了一地的尸体与破损的战车,迅速撤回到箭楼战阵之后,而剩下的攻城箭楼也缓缓的后撤到敌军程之外重新布阵。 :九月只剩下今天最后一个晚上,再拜本月最后的收官月票! 十一黄金周即将到来,祝各位书友休息的舒服,游玩的开心! 在此预求十月初保底双倍月票,多谢!a 128、谁是战神 谁是战神 倚仗卷轴打退了敌人猛烈的攻击,筋疲力尽的神术师们终于从城墙上撤了下来,守城的武士也趁机轮换,补上了后备的生力军。阿长叹一声,这种手段只能使一次,高级攻击卷轴几乎都用完了,最可惜的是没有杀了恩启都,那位大陆第一武士简直就像一位无敌的神灵! 他转身扶了有些摇晃的李奎德一把,吩咐人护送这位大神术师去休息。刚才接连施展那么强大的神术,李奎德尽了全力,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尽管平时神采奕奕,但如此消耗法力之后也感到很虚弱。 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面凝重无比,这是乌鲁克军团迄今为止遭受的最沉重的损失,尽管早想到阿可能会用卷轴对付恩启都,却没想到阿会这么毫不犹豫的一次全扔到城下,这种手段用过了可就没有了,阿好像也不顾接下来还要打硬仗呢。这位高傲的英雄目中几y滴血。 恩启都不知何时已回到吉尔伽美什的身边,身上一片烟熏火燎的痕迹,蛇鳞甲也有多处破损,他拿起了自己常用的巨盾与阔剑,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忿怖气息。 这一轮接战,乌鲁克军团损失了近六百名jing锐的攻城士兵。但埃居方面的伤亡也不iǎ,守城的武士不算,仅仅是神官就阵亡了二十人。战场上的神官与一般神术师不一样,普通的神术师想上战场与大军配合,必须经过专的训练与演,不是短期内随便找一批神术师就可以补充的。 就在战场上短暂的重归平静时,远处的旷野中又传来了轻微的震颤声,左右两边的地平线上有战车与骑兵冲杀而来。这是阿早就布置好的战术,仅凭红岬镇的城墙防守,很难抵御乌鲁克军团的猛攻,驻扎在两侧防线后的军队,要在战斗打响之后包抄冲击乌鲁克的军阵。 阿把战车与骑兵分成两部派出,左侧领军的是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龙腾,右侧领军的是荷鲁斯军团的军团长布雷兹。前一段时间法老亲征兼任了荷鲁斯军团的首官,帝国大将军范-布雷兹就屈尊当了前阵指挥官,如今法老不在前线,他又恢复了军团长的身份。 阿的排兵布阵,吉尔伽美什早就清楚,也预料到了这种左右包抄的反击。乌鲁克军团的战阵摆的是马蹄形,左右两翼有重兵防御,前方是攻城战阵。吉尔伽美什所在的高台此时已回到军阵中央,神官队伍都簇拥到高台下,两翼展开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战车与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与冲击力,但是摆成军阵有一个缺点,就是很难在战中转弯或调头,如果速度慢下来也会丧失优势,需要在步兵方阵的掩护中重新发起冲击。 阿将步兵几乎都留在了红岬镇守城,此刻从两翼包抄的战阵清一都是战车与骑兵,并没有步兵方阵的掩护与跟随。阿下达的命令很简单,龙腾与布雷兹发起冲击,不需要回头,一直向前穿ā过乌鲁克军团的大阵,撤军的路线是彼此的出发点。左翼绕回右翼的大营,右翼绕回左翼的大营,有山脉防线工事掩护接应,不求大胜只要扰敌营,打退这一次进攻就行。 所以左右两翼的大军并没有对冲,而是错开了一个位置,重点冲击乌鲁克军阵的后方,那里是撤下来的士兵休整、给战线运送火石与箭矢的部队所在之处,正是薄弱环节。吉尔伽美什当然不能让他们得手,两翼的军阵向后展开也发起冲锋迎了上去。 旷野上的大军就像几股奔涌的巨撞击在一起,厮杀声再度传来。红岬镇的城突然大开,一队披甲骑兵冲了出来,队伍的中央正是总指挥阿 吉尔伽美什在应付侧后方的攻击,正面的攻城暂时停了下来,阿可不能让他们歇着。现在的局面已经形成绞杀战,他要尽全力发起反攻,尽量捣毁前线上的攻城箭楼与那些砲车。城中冲出的骑兵并不多,但全是jing锐,阿带上了自己的亲兵卫队,还有特意留下的一百重骑,守城的指挥官暂时换成了沃尔德。 三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冲击乌鲁克军阵,最ji烈的战斗发生在左右两翼。阿率领重骑和亲卫杀出,披着重铠的武士们挥舞着长柄战斧迅速撞翻与捣毁了很多箭楼与砲车,呼应侧翼的作战。 高台上的恩启都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提着巨盾挥舞阔剑纵身跳了下来,沉重的身形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浅坑,脚下不停直扑阿所在的方向。他身后也有一队骑兵策马奔出,那是吉尔伽美什的亲兵卫队。 阿微有些吃惊,吉尔伽美什在高台上未动,而恩启都却带着亲兵卫队来攻击城中冲出的袭扰队伍,并没有关注两翼更重要的绞杀战。难道是这位城主对手下的将军们很放心?或者认为盯上阿比整个战局还重要? 阿出城冲锋只是袭扰,本没打算多做纠缠,倚仗速度和冲击力捣毁前阵的箭楼之后就会顺势回城。但恩启都的速度太快了,几个大步腾空就已经杀到了阿眼前,手中的巨盾甚至撞翻了挡在路上的一座箭楼。 见恩启都腾空而起、挥舞沉重的阔剑凌空斩来时,阿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时候被这位大陆第一武士如此看重?竟然享受了与洪巴巴一样的待遇!他出城冲锋也算准了一点,恩启都刚才从城墙缺口处脱身,不死也会受伤,就算勉强出手也难尽全力,没想到这一剑之威更胜从前。 他可不能指望身边的亲卫去挡这一剑,恩启都的凶悍也ji发了阿的斗志,他高喝一声从马上飞跃而起,挥起铁枝法杖向着空中的恩启都击落。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恩启都在挥剑的同时,把手中的巨盾扔了出去,带着银芒快似流星,不仅砸中了阿的战马,就连他身边的几骑亲卫也被拍翻在地当场阵亡。 就在阿跃起挥杖的同时,他身后的骑兵队伍中突然传来唱声,同时举起了十余支法杖。无数的光芒落在阿与恩启都身上,阿手中的铁枝法杖瞬间变得耀眼至极令人不敢bi视,飞起的身形速度极快却带着如山锋一般的威压感,周围也被各种无形的护铠所包裹。 这是众神官合力发动的祈福神术,给阿更强大的信心与力量,同时也给他施加了最坚韧的防护。祈福神术也可以用来辅助攻击,落在恩启都身上的光芒有着截然相反的效果,使这位大武士动作受牵制、反应变迟钝,感到晕眩与昏昏y睡,身体也比平时沉重难以行动。 阿调了八名中阶神术师,披上鲜亮的轻甲伪装成武士的样子,藏好法杖在骑兵队伍里,在重重亲卫的保护下就跟在他的身后,此时突然联手出击。 恩启都身后的亲卫骑兵中居然也远远传出了唱声,无数道光芒落下,iǎ部分是在恩启都的周围,大部分却汇聚在他的阔剑上。巨剑劈来带着狂暴的能量冲击,似乎并没有受到祈福神术的负面影响,就算有影响的话,以这位大武士的力量受到的牵制也很iǎ。 阿是主动迎上去的,半空中剑杖jiā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就像大锤砸中洪钟,震得周围的空气光影扭曲像涟漪一般漾,巨大的冲击bo就似风暴呼啸,双方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片人仰马翻,两人jiā战的下方迅速形成了一大片空地。 在巨大的力量爆发中,有几支卷轴飞了起来、杂的展开,各种大规模杀伤神术轰鸣却都没有控制好设先的攻击方向,在空地外卷起一阵阵硝烟。两边的神术师都在举起法杖狂挥,武士们的盾牌和武器上升起一片片光幕,抵御着卷轴的攻击。 阿跃向空中挥出法杖之前,已经扔出了两支卷轴,不是扔向恩启都,而是他身后同样藏着神术师的骑兵队伍。他能用卷轴,对方也能用卷轴藏在恩启都亲卫中的神术师同时也扔出了好几支卷轴,大范围无差别攻击阿身后的骑兵。 卷轴毕竟不是神术师们自己施展的神术,虽然无需耗费相应的法力,但要锁定敌人的位置展开才能起到攻击效果。阿与恩启都剑杖相击的冲击力太强了,所有的卷轴虽然都 已展开,但却偏离了原先的攻击位置,那华丽的神术攻击看上去很炫目,却没有起到预计的战果。 恩启都一剑斩在铁枝法杖上,阿就觉得耳中的鸣响久久不绝,眼前的气流甚至都擦出了火光。他被震落在地,脚下坚实的泥土瞬间都似柔软的流沙。他施展了空间神术与土元素神术才没有使双ui陷进去,但那瞬间变得坚固的土地出现了一片蜘蛛网般的深深的裂缝。 阿大喊了一声:“撤!”紧接着有两支卷轴又从后方朝恩启都飞来。 阿手里的高级攻击卷轴剩的已经不多了,刚才的守城之战中,有的神术师未及使用卷轴就已阵亡,阿将他们留下的卷轴重新收集起来,又添了剩下的几支,这一次让八名神术师带出城冲锋,就是为了防备意外状况。 卷轴展开又是一片呼啸的爆裂之声,却没有对恩启都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他已离开原地。这位大武士落地无声,动作轻盈的像一只狸猫,身形又快的像一道闪电,那么魁梧的体格拿着那么沉重的阔剑,脚一蹬地就飞纵向远处的阿又是一剑劈来。 阿原地旋身挥杖格击,铁杖与阔剑没有直接碰撞,一股澎湃的能量爆发,阿随着巨卷起的冲击bo远远的飞了出去。他没有硬接这一剑,用了武技中的卸力之法,配合空间移转神术,就像被巨卷起的一叶iǎ船,身上的蝎壳甲也被震裂了好几片。 恩启都却是硬打硬冲,又一踏步高高跃起,双手握剑带着耀眼的金光,凌空直劈阿的头顶。剑未到,那巨大的压迫感就已经将身形笼罩,带着强烈的能量束缚效果,这不是神术,而是体术的巅峰力量。阿除了硬接之外已无可闪避,那剑光凌空劈来时,就连脚下的大地都传来轻微的嗡鸣。 恩启都锐意直击,将战场上其它的一切都抛下,就是要当场格杀阿 阿一向谨慎,出城冲锋也不是没做准备,带的都是jing锐,队伍还藏了八名神术师拿着卷轴。就算遇着敌阵的大举反扑,也可以扔出卷轴为掩护,把乌鲁克军团布置好的攻城战线搅趁机奔驰撤回城中。沃尔德就在城楼上率守军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应。 这一仗阿不得不这么打,龙腾与布雷兹已经冒死发起了野战包抄,他如果不趁机袭扰乌鲁克军团的攻城战阵,会错过最佳的战机。能否打退乌鲁克军团气势最盛的进攻,就在此一举。 但阿没想到一件事,恩启都看上去是受了伤,却并没有影响这位大武士的战力,情况恰恰相反,这位大陆第一武士被彻底ji怒了,处于愤怖的爆发状态,拿起了曾斩杀洪巴巴的阔剑,战斗力前所未有的恐怖。 仅仅只是两剑,就bi得阿远远的飞开,脱离了骑兵护卫的掩护,又成了两人之间的独斗。恩启都带领的亲兵卫队已经与阿的骑兵战在一起,就算有人赶来救援主帅,又怎能挡下恩启都这惊天动地的一剑? 只有站在阿的位置,才能切身的感受到那一剑的来势是多么恐怖,他就算想与恩启都同归于尽,恐怕也没有机会取出和展开毁灭风暴。生死关头,阿咬紧牙关ing起iong膛,运足所有的法力给自己披上了一层能量护罩,法杖上有无数光点在闪烁,缓缓而沉重的迎向空中。 偏偏就在这时,有一名亲卫冲到了阿身前,纵身而起举剑格击。 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人能在此时赶到?但这人确实是在亲卫队伍里冲过来的,阿与恩启都第一剑jiā击时此人就在中跳下了马,阿被恩启都的第二剑震飞时,此人就拔剑狂奔而来,速度竟然快的不可思议。当恩启都的第三剑凌空劈下时,此人恰好在阿的身前纵起,替他格挡。 看此人的反应速度以及狂奔的爆发力,绝对应是一名大武士,而且能在恩启都的威势之前毫无畏惧,就连挥剑的动作都丝毫没受到那能量威压的影响。阿可不记得自己的亲卫中有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梅丹佐都办不到啊! 但这人确实穿着他亲卫的铠甲,也是从他的亲兵卫队中冲过来的,带着护面的头盔遮掩住五官,也看不清面目。这名亲卫手里拿的剑是马革钢打造,剑脊加厚、长而坚韧,但在恩启都带着金光的阔剑下就像草叶一样纤细苍薄,根本就是一碰就碎的下场。 阿刚想喝令其闪开,不能这样硬接,但两剑已经在空中相击。令人做梦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那柄细长的武士佩剑竟硬生生的架住恩启都曾砍下洪巴巴头颅的阔剑,丝毫无损! 更奇异的是,两剑相击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本应出现的如海啸一般的能量爆发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淹没,就连时间都仿佛瞬间定格。恩启都与那名亲卫同时落地,大陆第一武士双目圆睁,狂吼了一句:“你是何人?” 没有回答,而恩启都也没有等对手回答,新出现的高手反而ji发了他更昂扬的斗志。这次他并没有纵身飞跃,而是稳步上前,挥起剑又一次斜劈过来。凡是挡在阿身前的敌人,不论是谁,恩启都都要消灭! 这一剑看上去没有前三剑那么声势浩大,但那沉重的阔剑隐约的传来似是呻叹息般的回音,挥动的速度看似也不是很快,但周围的时空都仿佛凝固了,只有这柄阔剑缓缓划过时空而来,就像命运的考问、无可阻挡也无从逃避。 那名亲卫却轻飘飘的一剑刺出,剑尖点在阔剑的剑脊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这声音不大,却震得阿脑海中响起了杂的回音,不亚于任何一种jing神冲击神术,心脏也有被攥紧了的感觉,全身一阵阵发麻。他是站在那名亲卫后面尚且如此,可见这一击蕴含的力量之大。 那名亲卫退后半步仍然站定身形,阿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向后推出半步。而恩启都眼中l出狂热的兴奋光芒,大叫一声:“来得好!”上前半步又是一剑劈来。 又是“叮”的一声响,那名亲卫挡开了恩启都的阔剑,又向后退了一步,阿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向后退步。恩启都与这名亲卫斗剑的动作,简直不像是武士格斗,就是纯粹的挥剑格击,不带任何技巧和uā样。连续几声叮响,恩启都一直稳稳的踏步前进。 :十一黄金周,祝各位书友假日愉快! 休憩游乐之余,若上网看书,恳请您砸下本月的保底翻倍月票! 多谢支持,顿首!a 129、且让他疯狂 且让他疯狂 阿已经愣住了,他搞不清身前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绝对不是自己的亲卫!他往两旁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已经脱离战场很远了,看似一步步的缓缓后退,其实比飞马狂奔还快,那能量的爆发冲击在周围淹没,就连远处的景象都一片恍惚。 阿回过神来正想举法杖加入战团,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枉我号称阿努纳启的nv战神,居然也不能力敌恩启都!在这里我无法使用全部的神力,更不能帮你作战杀敌,只能替你暂时挡住恩启都。快退回红岬镇,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你不能死在这里!” 她是尹南娜!这位nv神居然穿上了铠甲,不知何时入了阿的亲卫队伍中。刚才恩启都那一剑她看见了,她显然是担心阿接不住有命之忧,于是突然冲过来挡住了这位大陆第一武士。穆芸nv神与恩启都斗剑虽不落下风,但好似也不能战胜他,掩护着阿一步步后退。 神灵也能披上铠甲入人间的战场吗?阿一时间惊讶无比!这时恩启都仿佛突然认出了面前的对手,颤着嗓子怒吼了一声:“是你吗?居然为了他与我作战!” 亲兵卫队的成员不仅要求武技高强,而且是一种仪仗,挑选的时候也有形像要求,都是清一的伙,个头也差不多一般高。仔细看这名亲卫,身形却显得有些娇iǎ,退步之间腰肢有轻微的扭动,ji战中也掩不住那铠甲下的风情,就像个nv人,恩启都连挥几剑之后居然认出来了。 尹南娜没有答话,远方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却突然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啸音,呼唤恩启都立刻回来!恩启都听见吉尔伽美什的招唤,不甘心的虚劈一剑,似是划开了一片空间裂隙,浑身都在愤怒的颤抖,一跺脚飞纵而回。 他一走,弥漫在周围那无形的压力突然消失了,阿这才感觉到一阵虚弱,就像强大的束缚猝不及防间松开,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尹南娜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提剑向着正在战的亲兵卫队方向飞奔,而恩启都麾下的亲卫骑兵也趁机脱离战。 阿趁机上了一匹战马,在亲卫的簇拥下奔回城进城时他往身边看了一眼,尹南娜竟然又不见了。 正在回头寻找时,耳边又听见了她的声音:“红岬镇以及两侧的山脉,就是埃居九联天神的神域边界,我不好进入。我已足够iǎ心,但愿没有惊动他们。你自己保重吧,至于恩启都,他在人间已拥与神灵作战的力量,究竟是祸是福,答案也许用不了等太久。” 阿此时已登上了城楼,无声的反问道:“尹南娜,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能解答我一个疑吗,恩启都为何变的如此强大?今天在战场上,他的力量明显超过十天前的第一战,因此让我措手不及。” 这种jiā流方式很奇特,是某种高明的信息神术应用,阿不知道尹南娜在哪里,脑海中听见她的声音却可以与之对话,就似灵魂的感应不必直接开口,其他人也不可能听见。 尹南娜语带叹息:“他已经窥见了天幕后的一线光影,九阶体术达到了最终的境界巅峰,就像每一次晋级之前,处于将要突破的边缘,因此力量的爆发几乎不可战胜。更何况他本就是天生神力,若是别的武士拥有同样的境界,也很难比他更强大。” 阿惊骇道:“突破的边缘?他已经是九级武士,难道会成为神灵!” 尹南娜答道:“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壮烈的绚烂时刻,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你若能获准加入阿努纳启神系,自然会明白这一切的。阿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最好远离战场与杀戮。至于恩启都待其灭亡,且让他疯狂。” 阿与nv神jiā流的同时,城外的绞杀战还在继续。他刚才率重骑与亲卫出城冲锋,与恩启都大战一番,撤退时随行的神术师把剩下的卷轴也全部扔了出去,将乌鲁克军团正前方的攻城战阵搅得一片狼藉,他带出去的骑兵也折损近半。 此时龙影与布雷兹率领的战车与骑兵已经ā入乌鲁克军团的大阵。乌鲁克军团果然训练有素,而且事先对这种战术应该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一味阻击埃及战车的猛冲,稍一接战,后面的军阵就向两侧分开,放埃居车骑穿ā入本方大阵,然后从侧面攻击。侧翼正是战车的冲锋的薄弱环节,需要骑兵保护的地方。 万人搅杀战正在胶着中,阿的目的只是想消耗乌鲁克军团的战斗力,并不要求两位军团长决战,只需穿ā过敌人的军阵就可以撤退。这样一来,乌鲁克军团的攻城便将无法继续,阿的整体战略就成功了。 可是战术对决却不是那么容易,乌鲁克军团变换战阵队形的速度之快超出预计,显然演的异常娴熟。埃居军阵中央的战车几乎没遇到太多阻挡就穿透了敌阵,而两翼的战车与掩护的骑兵陷入了胶着的战中,与军阵脱离被分割包围,处境十分不利,正在苦苦拼杀。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厮杀声却莫名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远,不是战士们放下了刀枪,而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住整个战场,像是一片无形的威压,就连近处的声音也变得很飘渺、渐渐听不清。阳光消失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大地上。 城楼上的阿下意识的抬头望天,然后就似被定住了一般,站在那里不动也说不出话来。不仅是他,红岬城内外的所有人只要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天,一律都震惊当场,也包括战场上正在作战的士兵们。 阿的身边,以伊西丝神殿大祭司沃尔德为首,人们已经跪下了一片,仰望着天空喃喃祈祷,仍然站着的人,也是因为太过震撼还没有反应过来。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云层,洁白的云朵缓缓凝聚,似一座漂浮的山,渐渐呈现出一只鹰的形状。这是埃居王神荷鲁斯的图腾,埃居民众自幼在各种雕饰上就见过无数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刻的战场上空,赫然显现了荷鲁斯的神迹! 这只硕大云鹰显l身形之后,展开的双翅护住了下方整面城墙防线,头颅下那尖利的喙正指着jiā战的双方军阵。洁白的身体上有七光华环绕闪烁,紧接着无数光幕从天而降,落在城墙内外的双方的大军身上。 “这是神灵的赐福,护佑埃居取得最终的胜利!”有人突然反应过来,举起武器高呼,然后欢呼声响彻云霄。 空中的光幕洒下,埃居士兵们个个jing神大振,刹那间重新充满了力量与信心,忘记了所有的伤痛与劳累。这是一种奇异的祈福神术,对着战场上所有的士兵施展,另一方面更重要的作用,是每个人心灵上极大的振奋。无数人狂热的信仰爆发汇合在一起,简直恐怖的无坚不摧! 光幕同样落在乌鲁克士兵身上,却毫无祈福效果,甚至让他们战栗,已经失去了信息与勇气。城楼上的阿也感受到这从天而降的神恩沐浴,其中的祈福力量他感应的很清楚,但对他却毫无效果。原因很奇特也很简单,因为阿并不信奉荷鲁斯,从未真正融入身心向这位神灵献祭。 荷鲁斯的神恩沐浴,只对信奉他的子民赐福,而那些乌鲁克士兵的战栗与无力感,更多是因为面对神灵的恐惧。看见周围的人们一副jing神大振、荣光焕发的样子,阿也悄然给自己施展了祈福神术,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异常。 尹南娜的声音又若隐若现的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荷鲁斯这个无耻的家伙,他竟然用这个借口出现!” 震撼中的阿不解的反问道:“什么借口?神灵既然可以展示神迹鼓舞大军,为何早点不出现?” 尹南娜用似鄙夷又似忿恨的声音答道:“因为我出现在战争中,虽然很iǎ心的掩饰,但还是被他发现了。我是阿努纳启的神灵,所以荷鲁斯以此为借口展现神迹,企图以神力改变这场人间战争的结局。但我是为了保护你而出手,并没有侵犯九联天神的神域。荷鲁斯这么做,虽然没有违反众神的约定,却让人鄙夷,也暴l了他的虚弱与恐惧!” 战场上经历了短暂的沉寂之后,又重新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那些原本陷入苦战的埃居士兵此刻jing神大振,舍生忘死的冲向敌人疯狂的挥舞着武器。阿的命令是不纠缠作战,只需穿过敌阵而走,但看现在的架势,这些将士们竟然忘了撤退,将乌鲁克军阵杀的节节败退。 恩启都已经回到了高台上,与吉尔伽美什并肩而立,这两位英雄好似并不关心处于不利局面的战场,对望一眼又同时看向天空的“神迹”,皆散发出兴奋的、几乎不可抑制的神采,仿佛终于等到了渴望已久的时刻。 :黄金周继续,诸位书友欢乐继续!故事继续、jing彩继续,继续求保底翻倍月票!a 130、斩神之威 斩神之威 阿也注意到远处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的反应,正在诧异间,只见吉尔伽美什忽然挥手下了一道命令,乌鲁克军团的神官们簇拥在高台周围举起了法杖,一个巨大的光罩升起护住了高台,而吉尔伽美什平端法杖闭上了眼睛。 战场的上空又出现了一位“神灵”的身影着健美的身躯披着朦胧的七彩光芒,身材比红岬镇的城楼还要高大,却是吉尔伽美什的面目。这也是一种神迹的显现啊,吉尔伽美什在空中化出了“神形”,并非是幻象,而是超脱身体的束缚之后,ou象存在的意识凝练出的形体。 传说中只有神灵才能展示的、不可思议的神迹,吉尔伽美什却办到了。上一场大战中,他就如此显l过神形,但当时阿正在与恩启都ji战,没有看见。此刻亲眼见证,他不禁有些目眩神驰,他是一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而且与别的神术师或武士不一样,阿一直以寻找成为神灵的道路为目标,因此感受与众不同。 吉尔伽美什所展现的身形,是真切、纯粹的自我意识在长期的神术冥想中所凝炼。修炼到这个境界,所唤醒的恐怕不仅是所谓神灵赐予的力量,而就是身心的超脱束缚后另一种自由的存在,拥有此生所修炼的法力,接近于ou象的永恒。 阿想起了老疯子说过的话,九级成就可以拥有与神灵作战的力量,甚至被称为半神,有些现身人间的所谓神灵,很可能仅仅就是半神而已。 看见吉尔伽美什,阿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九级成就者都可以被称为半神,要想以神灵的面目出现,应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成就,同时成为九级魔法师与九级武士,最终成为神灵的秘密就在其中。第二种可能是修炼到境界的巅峰,触及人间成就的尽头,就似眼前的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 吉尔伽美什是如此高傲,连神灵都不放在眼里,他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假如不知道他是谁,就看见这天空的神迹,谁又敢断言那不是一位神灵呢?此人要么已经了解某些神灵的秘密,要么就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 阿正在若有所思之时,半空中的吉尔伽美什伸手斜指硕大的云鹰,一道金光从脚下的高台上飞起。那是一支金的飞梭,飞梭上站着手持巨盾与阔剑的恩启都。吉尔伽美什本人不在飞梭上,却能隔空控飞梭将恩启都送上云端! 那白云汇聚成的巨鹰当然也“看”见了恩启都乘坐飞梭向自己冲来,微微一拢双翅,巨大的鸟喙张开,发出了奇异的啸音。 这啸音带着强烈的冲击ji颤而出,却根本听不见!不仅如此,战场上双方的士兵在这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似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钻透耳膜直入脑海,全身都一阵阵发软,大战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下来,人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天空,有人手中的武器落地也浑然不知。 战场上的人感受尚且如此,而空中的恩启都是直接面对神鹰的攻击,飞梭上的金光颤不停,像是随时就要被击散,他手中的巨盾在啸音的冲击下发出白炽光芒,恍然成为半透明状!而吉尔伽美什展现的身形一直遥指巨鹰控飞梭穿透阻击直飞高空。 无声的啸音陡然尖利,就似不可抗拒的力量爆发,吉尔伽美什身形上光华为之震颤,恩启都脚下的飞梭以及手中的巨盾也承受不了这冲击,突然同时炸裂。这位武士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吼,借着飞梭炸裂的力量高高跃起,双手持阔剑向着巨鹰劈去。 恩启都魁梧的身形在那硕大的云鹰面前显得是那么渺iǎ,但是挥出的金剑芒耀眼至极,足有百尺之长,似一柄划破长空的巨刃,斩向云鹰的头颅。 城楼上的阿莫名有一种心脏收紧的沸腾感,虽然明知道恩启都是敌人,却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老疯子尼采。歌烈曾给阿看过尼采生命最后一刻的绚烂,老疯子挥舞法杖冲向云端后的恩尼尔那一幕,与眼前的景象何其相似!老疯子已经死了,难道恩启都也疯了吗?他与吉尔伽美什显然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就似老疯子一直在等待着神灵现身。 巨刃斩中云鹰,云无实体之行,剑芒一划而过,仿佛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整个天幕都在晃动,被斩中的云鹰在消散,然后高空卷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受风暴的bo及,地面上很多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阿却站的很稳,看得也很清楚。吉尔伽美什在空中显现的身形于风暴中消失,高台上的他又睁开眼睛朝天举起法杖,一股狂风升起,恰好将从天而降的恩启都卷住,稳稳的又落在了高台上。再看这位大陆第一武士,带着拳套的右手中只握着iǎ半截残缺不全的阔剑,身上的蛇鳞甲也出现了一道道可怕的裂痕。 高空传来一个愤怒而威严的声音:“你们疯了,竟敢触犯神灵!”紧接着风暴散去,那硕大的云鹰已经消失了,阳光重新洒下,这片万人厮杀的战场竟一时寂静无声。 只有恩启都在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带着沙哑与疲倦,却掩饰不住兴奋与狂热,朝天大喝道:“荷鲁斯吗,你为何不走下云端来到战场上?难道被万民赞颂的伟大神灵也害怕了,你已经被我们击败,不是吗?” 荷鲁斯的声音又回在战场上空:“行将灭亡之人,有什么资格与我决战?你不过是斩了一具神灵的化身,却将面对最悲惨的命运,无论你自以为多么强大,都无法逃脱这命运的诅咒!”然后便再无声息,这位神灵已经离开了。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上去是恩启都击散了荷鲁斯所展现的神迹,而荷鲁斯并没有真正现身便已离去,临走时却说了几句找回场面的话,其恐吓也不知是真是假。 城楼上的阿举起了铁枝法杖,发出号角长鸣之声,这是下达撤退的命令,埃居将士们在战场上发愣呢!龙腾与布雷兹这两位军团长听见命令才突然回过神来,呼喝下令收拢军阵,趁着敌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飞快的撤离了战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乌鲁克军团并没有展开追击,也没有继续攻城,而是收拢军阵缓缓后撤。今天这一战异常惨烈,双方的死伤都不iǎ,到最后神灵出现是惊心动魄的高此刻将士们皆无心再战,他们感受到的震撼太强烈了,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阿走下城楼,回到总指挥议事大厅,身边的将领们都默默无语,大家心里充满了各种疑问,但是谁也不愿意开口多说什么。有一种无形的凝重气氛笼罩在众人心头,阿命红岬镇与两侧的大营做好警戒,然后让人写战报呈jiā法老,就径自回去休息了。 阿没有jiā代战报该怎么写,就让军中的书记官去妙笔生uā吧,既要如实反映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又不能挫了威风与士气,更不能有损神灵的威严。刀笔吏很会措辞,这份战报详尽的描述了阿如何指挥大军击退了乌鲁克军团的猛攻、两位军团长如何发动英勇的反击重创了敌人。 战报中重点提到,埃居大军得到了荷鲁斯的护佑,伟大的神灵展开身形出现在战场上空,鼓舞埃居将士击退了强大的敌人。神灵隐去之时,而诅咒了敌人的首领,他们将遭到世上最恐怖的惩罚,埃居大军将迎来最终的胜利。 仔细读这份战报,还真就是那么回事!法老异常重视,因为荷鲁斯出现了,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是见证。拉西斯二世立即召集群臣与民众在海岬神殿中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并派使者团赶到前线,以神灵的名义隆重的奖赏将士们。 身为总指挥的阿当然受到了最重的赏赐,战争尚未结束,他就被封为“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名衔很长,是一个地位崇高封号,他还在伊西丝以南的赫拉克城邦郊外获得了大片的领地,领地上的居民都成了他的奴仆。 这不仅仅是因为战功,而是他确凿无疑的得到了神灵的眷顾,不是通过某种象征,是荷鲁斯直接在战场上现身。法老不得不重赏阿其爵位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城邦城主。但这样一来,阿也等于陷入了被神灵荣耀捆绑的困境,在战争中他只能取胜,除非战死沙场,否则绝不容后退、更别提失败。 阿却顾不上不心这些,从战场上回来后的当天夜里,他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在居所后院的星空下沉静的冥想。亲眼见证了荷鲁斯所展现的神迹,还有吉尔伽美什所显现的神形,尤其是恩启都斩向云鹰的那一剑,他的灵魂深处似所触动,有一丝感悟在似朦胧似清晰、似将要被捕捉。 :继续拜求翻倍月票!a 131、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当拥有七级成就之后,阿感受到心灵与力量的完美融合,那力量不再像是被赐予或唤醒,而就似与生俱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并没有改变,但阿的感受不同,所见的世界也随之发生变化,仿佛可以随着天地自然的韵动吞吐呼吸。 接下来阿穿越怪兽横行的荒野,指引林克率族人来到沼泽间的沃土,又见到了伊南娜与另一位nv神,心中已然确定成为神灵的道路就在脚下。在叙亚城邦向恩里尔“告别”,又在歌烈那里了解到大洪水的始末以及老疯子临终所做的一切,清楚自己将面对什么。 他的信念已不再动摇,却身不由己卷入到列国的战中。成为军团长、挟持哈梯国王、促成两国的和谈,接着又在风口尖上成为战场总指挥,率领千军万马与强大的乌鲁克军团大战。这段经历跌宕起伏,在外人看来jing彩刺ji无比,阿本人也是出生入死,但他的内心却是越来越沉静。 经历了这一切,又与恩启都连番大战之后,阿的一体两面力量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七级成就的的巅峰,这比平时修炼的进展速度快的多,际遇造就了人。 当他沉定心灵忘却一切纷扰时,也不再去想那惊心动魄的大战,就是专注的沐浴在星空下,恍惚之间身心内外无别,身体与心灵都融入到星光里,他就似化入了这个世界,忘记了身心在何处,或是无处不在。 在这奇异的冥想世界里,阿第一次感觉自己仿佛消失了,一片真空中,仿佛又出现了一点萌芽,是新生、是力量、是光辉、是种子、是纯净的思考、无形而有质……他仿佛感受到了自我的新生,似将迎来脱胎换骨的改变。 身心来于天地,本是无中生有,当一切都消失之后,就似重归母体的孕育,这一线灵光妙不可言,阿想去捕捉时,却重新“清醒”了。他长出一口气,莫名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甚至有些躁动不安,简直想找人打一架,哪怕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就住面前,他也有信心击败他。 这种力量与信心的膨胀,让人感觉十分舒服,阿却突然间警醒过来,自己到了突破的边缘,没还没有迈过突破的径,不知将要面临的考验是什么?有一点体验十分奇妙,阿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恩启都的对手,但力量膨胀式的增长使他甚至渴望与之一战。 他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天边的霞光早已升起,然后被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就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也不得走进后院,就算有人进来,又怎能逃过阿敏锐的感觉?忘我的冥想状态也是知觉最为jing微的时刻,如有异动一触即发。可是“任何人”中却不包括一只猫。 薛定谔就蹲在身前,用一种很复杂、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他。阿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也是第一看见这只猫主动离自己这么近。侦测神术感应不到这只猫的寻在,哪怕是尹南娜曾经也没发现薛定谔躲在阿的皮兜里,这只猫就似静悄的幽灵。 但阿睁开眼睛的时候,薛定谔却自然的展开了气息,真真切切就是一只猫,闭再上眼睛,也能感应到一只猫的体温和那独特的带着震颤的呼吸。这样阿感觉十分亲切,伸手把薛定谔抱在了怀中,抚mo着它茸茸的身体道:“薛定谔,你怎么了,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在为我担心吗?别担心,那么多凶险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不怕!”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薛定谔居然开口说话了! 它的声音也是在阿的脑海中直接响起,就像是灵魂的直接jiā流,是一个柔媚的nv声:“阿正因为你不怕,我才会担忧。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的你,看见了一线希望。贝尔救不了我,尼采也帮不了我,就算他们能,我也不敢相信。找到一个可以绝对信任又有这种能力的人,太难了!” 阿在灵魂中答道:“你,你,你终于肯说话了!” 薛定谔:“我会说话,难道你觉得奇怪吗?” 阿不,你若不会说话,我才会觉得奇怪呢。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没想到是今天,感觉有点突然。” 薛定谔:“我一直在等,等到能与你jiā流的那一刻,我的力量受到封印的限制,不能自如的使用。你终于触及到了新生的槛,如果迈过这一步,就可以帮助我脱离困境。” 阿惊讶道:“封印的限制?什么封印,你一直困境中等待吗?我该怎么帮你?” 薛定谔:“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猫,等你能帮我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怎样去做的。但在此之前,你将迎来生命中最凶险的考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真到了那一天,你愿意帮助我吗?” 阿又些疑并不完全理解薛定谔的意思,但他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愿意,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有你的陪伴与指点,我才能走到今天。如果你需要,我会尽一切所能去帮助你,这不仅是报答,也是我真心所愿。” 薛定谔叹息一声道:“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不仅有能力解开我的封印,而且在我将命运jiā给他时,能拒绝这世上最大的不会谋夺我的神力、bi问神灵的隐秘,也不会趁机将我束缚、供他驱使。我终于确定你是这样的人,才敢向你寻求帮助。” 阿惊讶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半天才说道:“你,你,你被谁封印?难道让人解开封印的时候,可以谋夺你的神力、重新禁锢你吗?你放心,如果我可以帮你,就会真的帮你,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原来你是……” 薛定谔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哪怕是灵魂的对话中也不要说出来。你不论取得了什么成就,对我的态度从未改变过,仍然把我当做刚刚离开都克镇时的那只猫。做到这一点不容易,而你并不是刻意,就是自然而然。人间难得如此,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你。” 阿早就在猜疑薛定谔的身份,还有它当年为何会被贝尔带走?可惜薛定谔不愿说。阿也不是没想过它可能是一位神灵,甚至想到了它是哪位神灵,只是不清楚薛定谔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今天薛定谔突然开口说话了,也让阿确定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不禁有些尴尬。他竟然将一位传说中的nv神抱在怀中抚mo,而且已经抱了好几年了,尽管她是以一只猫的形态出现。 薛定谔究竟出了什么事?阿并不清楚。这只猫不愿意多说,今天开口只是为了让阿给她一个承诺。听她的语气,等到阿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八级成就之后,才可以帮她解开禁锢的封印,到那时她才会告诉阿该怎么做。阿即将迎来考验,这考验十分凶险,她希望他能安然度过。 …… 就在阿静坐冥想,在忘我状态中仿佛触及新生萌芽的同一天夜里。红岬镇外,远处的一座iǎ山上,恩启都竟然也在静坐冥想,吉尔伽美什手持法杖站在一旁等候。 天边的霞光升起时,恩启都睁开了眼睛。朝霞笼罩在他的身上,这位大陆第一武士焕发着令人炫目的神采,仿佛那连日ji战带来的疲倦与伤痛已经一扫而空,周身的气息强大的几乎不可战胜。 吉尔伽美什首先开口说话了:“你从未修炼过神术,也没有经历过力量的二次唤醒,却掌握了最高深的神术冥想,能沟通任何神术的基础力量,这便是体术的巅峰成就吗?能够自然的沟通天地之间力量法则的本源!” 恩启都点头道:“是的,我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感受到力量伴随我成长,就像全新的生命渐渐迎来全新的世界,很自然的进入了这种状态。神灵们一定隐瞒了什么,而你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凡人也会像神灵那样强大,我真切的感受到了。” 吉尔伽美什问道:“你还感受到什么了?” 恩启都紧锁眉头,思索着答道:“我仿佛看见了那个世界,它是一无所有,又无边无际无所不包,充满了未知的神奇,仿佛象征着永恒。它正在向我召唤,是我向它走去,也是它向我走来,就快要超脱生命的本源。” 吉尔伽美什叹息道:“你在我之前触及了这个世界,即将迈出这一步。这些年你一心修炼体术毫无杂念,斩杀了无数强大的对手,而我身为城主,分心的事情太多,思考与尝试也太多,不如你这般专注。” 恩启都答道:“吉尔,我们在尝试不同的道路,也许都是对的,只是彼此的感受不同。我也是今天才突然有所明悟,就像在黑暗中看见了那天幕后的一线光影。” 吉尔伽美什很感兴趣的追问道:“我能看出来,斩杀洪巴巴之后,你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可以与神灵比肩,但却困了很久,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可是这一场战争,却让你越来越强大,迎来了看似不可能突破的界限,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a 132、我要与你决斗 我要与你决斗 这一天格外晴朗,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照耀人间,将两人的身形镀上一层金红的辉光。恩启都负手看着朝阳道:“斩杀洪巴巴,曾经是我人生的巅峰,虽然证明可与神灵比肩,但体术修炼却到了尽头,脚下已无路。从那之后,不论我如何勤修苦练,却再也感受不到多年来的那种一步步的突破,这让我困了很久,甚至总有挫折与虚弱感,虽然没有人战胜我。 但这次在战场上几番历险,阿甚至伤了我,我在困境中却仿佛看见了峰回路转。我面对的敌人不是哪位高手,而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天枢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爆发这种规模的战争了,自古以来被人传诵的英雄功业,都是在战场上建立的。 战争ji起了我的斗志,我几次想杀阿都没有成功,反尔让我越战越勇,那一直受到困的力量再次爆发,回到了我的人生巅峰。不仅找回了斩杀洪巴巴时无所畏惧的感觉,而且隐约有所超越与突破。” 吉尔伽美什点头道:“你斩杀洪巴巴,是我亲眼见证,我为你掠阵并封锁了战场不让它逃遁,亲眼见到它化出原型时那九头巨蛇是多么的恐怖!而在战场上,我又见到了那个所向披靡的恩启都,就似当初斩杀洪巴巴的勇士,但你所说的突破又是怎么回事?” 恩启都眯起眼睛答道:“战争ji起了我的斗志,就像找到了追求,而nv神的出现彻底点燃了我的愤怒。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但在愤怒中却如此的冷静。荷鲁斯终于显l了身形,我冲向天空斩灭了那只云鹰,他受伤了!他是真正的神灵,埃居人所信奉的王神,当我的剑划过长空,也像是划开了一道它通往永恒的超脱。” 吉尔伽美什放下法杖,也背手望着初升的朝霞默默无语,仿佛在咀嚼恩启都的话,良久之后才说道:“你是在本没有路的尽头,凭着大恒心、大毅力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而我一直在寻找那条道路,既然神灵存在,那么成为神灵的秘密也一定存在。见到今天的你,我也看见了希望。” …… 盖勃军团终于赶到了红岬防线与大军汇合,阿得到了兵源补充。盖勃军团号称镇守帝国北疆的jing锐部队,可阿一眼扫过去,却感受不到那应有的士气与威严的肃杀。也难怪阿会失望,他这是拿新上阵的盖勃军团与前线的百战jing兵相比。 埃居帝国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大规模战事了,无论什么样的军队,战争的洗礼才是培养jing兵的最好方式。前线的这些士兵,经历过与哈梯和乌鲁克军团的两场战争,无论是胜是败,在惨重伤亡中留下来的这些将士,所发生的这些变化简直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其爆发出的战斗力绝不是仅仅经历过日常演训练的盖勃军团所能比。 更何况盖勃军团只来了一半兵力,另一半兵力是在附近的城邦守备军中ou调的,这些守备军平常的训练演远不如正规军团。 阿下令将盖勃军团的各个兵种重新分散,编入到各战阵之中,并没有保持完整的建制。这让军团长彼得非常不满,当场抗议总指挥这种不符常规的做法。原因很简单,军团被打散重新编之后,败仗的责任以及胜仗的战功就模糊了。 况且阿只是军方的新贵,年纪轻轻并无根基,在特殊情况下成为了总指挥,还不足以震慑整个埃居帝国的军方大佬们。彼得是新来的,还不了解战场情况,阿打散他的军团,就等于剥夺了他的独立指挥权,没有任何一位将领会愿意的,更何况是一个ru臭未干的孩子一见面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彼得在军事会议上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站起身来严词抗议。坐在中间的阿神淡然,只是看着他在那里耍,命令已经下了,彼得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必须要执行。不用阿多说话,地位崇高的帝国大祭司李奎德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将彼得轻轻的按回座位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仅是你们盖勃军团,包括荷鲁斯、伊西丝、塞特、安-拉四个军团,根据作战需要都重新编,驻守在红岬镇以及防线两侧的大营里。不这样用兵,也不可能打退乌鲁克军团上次的进攻。军令已下,你先执行,若有异议请上报法老,拿到批复再说。” 再看布雷兹、龙腾、罗德-迪克等几位军团长都是如此表态,彼得也只得执行军令。但是盖勃军团的主神官旻苍又说道:“军团可以编,但盖勃军团的神官队是我一手训练的,我有监军之责,必须整体指挥不能拆散,调遣也需经过我的同意。” 九级神术师、伊西丝神殿大祭司沃尔德好气又好笑道:“旻苍,我和李奎德大人对阿大人的指挥都毫无疑议,也将手下的神官jiā由总指挥调遣,就连我们自己都随时听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阿一摆手道:“帝国有法令,主神官有监军之责,调用神官参战需经过主神官的同意,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反对旻苍大人的意见。盖勃军团的神官队就由旻苍大人单独指挥吧,任务就是防守红岬镇,遇到攻城时协助战士们守住城墙,无需出城迎敌。为了让新来的大人们了解战况,将我们与乌鲁克军团作战的记录演示给他们看看。” 九级神术师、帝国主神殿大祭司李奎德亲自演示神术,就在议事大厅内重现了两次ji战的光影,尤其是恩启都一件斩灭天空的云鹰那一幕,虽然众人都亲眼见过,再看时仍然震撼不已。 彼得与旻苍几乎被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前线的大战竟如此惨烈,而对手又是如此可怖。这两人刚刚回过神站起身来,冲着阿鞠躬行礼正要说些什么,法老派的特使团到了,众将领赶紧列队迎接。 阿得到了最新的封赏,其爵位也终于与战场总指挥的身份相称,众人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连一丝嫉妒的想法都无法提起。旻苍本来还想改变主意,将神官队jiā给阿统一调遣,但阿的命令已下,就让他主持神术大阵守城。旻苍回想起乌鲁克军团攻城的惨烈、朱利安在高空阵亡的情景,一连几日心中忐忑难安。 令旻苍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吉尔伽美什派人送来了战书,约定三日后双方摆开军阵做最后的决战。这份战书的内容耐人寻味,因为吉尔伽美什说的是“最后的决战”,言下之意就是要以这一战定胜负,要么一鼓作气拿下红岬防线,要么到此为止。 其实阿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战斗进行到现在,双方死伤惨重。乌鲁克兵团尽管骁勇善战,但在阿的顽强阻击下,已经有两千多名将士伤亡,穿过沙漠远离城邦作战,如果继续消耗下去很难再保持攻势。根据侦骑回报,有一支近千人的军队护送辎重与乌鲁克军团汇合,补充了其消耗的部分兵源,那是乌鲁克城邦的守备军。 守备军原本是留守城邦,防止有人趁虚进攻的。但目前巴伦王国的两个军团在基什城邦集结完毕,已经度过幼底河抵达叙亚沙漠的北端的国境线,虎视眈眈威胁着哈梯王国。吉尔伽美什没有后顾之忧,将城邦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了,而埃居这边也恰好得到了盖勃军团的增援。 阿的回信一向简单,只有一句话——战场上等你! …… 三天后,红岬镇外的平原上,双方再一次摆开了整齐的军阵,刀枪林立杀气腾腾。出征之前,阿问彼得是不是一位大武士?彼得答道:“是的,我是一名八级武士,多年驻守帝国北疆,在与沙漠匪徒以及蛮人的战斗中立功无数。” 阿笑道:“那好,你就穿上铠甲藏在我的亲卫队伍中。” 彼得一愣,阿居然让堂堂的帝国军团长、一位八级大武士化装成他的亲卫,这未免有些侮辱人吧?但是往左右一看,另外两位军团长布雷兹与龙腾都已经穿上了阿的亲卫铠甲,并放下护面遮住五官。刚刚恢复过来能够重上战场的加百列也同样加入了阿的亲卫队伍。休息多日的梅丹佐是唯一没有戴护面的,因为他是亲卫队长。 算上梅丹佐与阿本人,环绕在主帅旗下总共有六名大武士!不仅如此,两位九级大神术师李奎德与沃尔德也穿上了阿的亲卫铠甲入了众位大武士保护的队伍后方,并将法杖悄悄藏在战袍之下。 梅丹佐从来没这么威风过,他竟然要在战场上率领这样一批高手冲锋!阿设下这一手埋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针对恩启都,既然卷轴砸不死他,那就拿人砸死他。前两场ji战已经让阿确定了一件事,那恩启都已经疯了,疯狂中却清醒无比,就是想杀了他。 荷鲁斯已经现身,他不能总是指望穆芸nv神在战场上保护。但穆芸nv神乔装亲卫也给了他启发,于是让大军中所有的绝顶高手都扮成了他的亲卫。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举,也从来没听说有谁这么干过,阿利用自己在军中的绝对权威下了这道命令。薛定谔说他将迎来最凶险的考验,希望他好好活下去,阿就算不怕死,也不会无谓的去送死。 这一幕让罗德-迪克很有些热血沸腾,恨不得披上铠甲也随着“亲卫”们上前线,只可惜他不是一位大武士。阿给罗德-迪克的任务是率后备军与旻苍一起驻守红岬镇,万一前线战败,他要掩护溃散的军阵退入城中。 两位九级大神术师都已经扮成了亲卫,在战阵中指挥神官作战的还是乔治。乔治虽然不是军中成就最高的大神术师,但指挥战阵却是最擅长。阿率领这样一支队伍排开了军阵,梅丹佐驾着战车,阿坐在上面,周围簇拥着衣甲鲜明的亲卫骑兵队,两侧是依次排开的战车。 乌鲁克军团的战阵与上次不太一样,吉尔伽美什没有坐车,而是把那座高台直接摆在了战阵前面。高台前方是手持梭枪与长盾的亲卫,高台后方是乌鲁克军团的神官队,两侧也是排开的重骑与战车。 战阵摆开,还没等双方主帅说话,有一个孤独的人影提着半截沉重的残剑、穿着布满裂痕的蛇鳞甲就这样走了过来,在两军之间站定,正是恩启都。尽管是敌人,阿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大陆第一武士无畏的气度,他就这样一个人如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千军万马对峙的战场中央。 阿也起身走下了战车,独自一人走出战阵,远远的点头道:“恩启都,大战尚未开启,你为何独自而来?是想偷袭还是想投降?” 恩启都单手倒提残剑,另一只手指着阿喝问道:“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阿对面的人是你吗?” 阿点头道:“当然是我,你的消息倒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最新的封号,又何必明知顾问呢?” 恩启都面无表情道:“是你就好,阿大将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并以一位武士的荣耀,给你一个选择!” 阿微微一皱眉:“想问就问吧,难道你这位武士也想在战场上做口舌之争吗?” 恩启都不紧不慢的问道:“请问埃居帝国或巴伦王国,是否是大陆上自古以来的永恒存在?” 这个问题把阿给问住了,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没法回答。埃居当然不是自古以来的永恒帝国,传说中第一任法老是奥西里斯,它是神灵所创建,后来奥西里斯之子荷鲁斯成为了帝国的守护神,于是世代法老都以荷鲁斯的人间化身自居。但话又不能直接这么说,否则有损帝国的尊严容易让人抓住把柄,也容易挫了战场上士气。 阿笑了笑答道:“埃居帝国与神灵同在,是荷鲁斯光辉照耀下的国度,这些早已铭刻在神殿的基柱上。至于巴伦王国,看来你这位巴伦武士并不了解,回去问别人吧!” 恩启都并没有与阿纠缠这个问题,用传遍整个战场的浑厚声音又说道:“埃居帝国并非永恒,它的疆域在历史上也改变过多次。神灵获得了永生,但信奉他的人们却经历着世世代代的生死痛苦,以有限的生命为永生的神灵守卫或争夺着疆域。阿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阿眉头皱的更深,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在战场上说出来就是公然亵渎神灵,但阿并没有呵斥恩启都,而是反问道:“可笑不可笑,你为什么不去问马尔都克?” 恩启都终于笑了:“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或是不愿意回答,但你心中的信念不会没有丝毫动摇吧?看看我们两国的士兵,为了那永生的神灵无谓的流血,高高在上的帝国大将军,以您的地位难道不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吗?” 阿差点让他给气乐了,心中暗道这位大陆第一武士是不是脑筋有问题?居然说双方战士为了神灵无谓的流血,难道恩启都自己杀的人还少吗?他咳嗽一声正道:“恩启都,你是否错了一件事?是你们率领大军进犯埃居,我身后的将士们不仅是为神灵的荣耀而战,也是在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他们每个人的尊严!你啰嗦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恩启都一击掌:“好!那就为了每个人的尊严而战!我以一位武士的荣耀向你提出决斗的邀请。听说你千里突袭生擒了哈梯国王,被人尊称为大陆第一勇士,前不久又被埃居法老封为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想必不会在万马军前拒绝我这个要求吧?” 阿的神情有点古怪,伸手mo了mo下巴答道:“正因为这是两军作战,我为何要答应你的决斗请求?如果你偷了我家的东西、欺负了我的朋友,我或许有兴趣与你决斗。” 阿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暗骂,这恩启都也太欺负人了,谁给他出的决斗的主意?在万军之前还真栽面子!这算是尹南娜惹的祸吗?阿被哈梯国王称为大陆第一勇士,那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他的本事是不错,但和恩启决斗与找死没什么区别,在两军阵前自然要拒绝这个要求,可难免给人胆怯之嫌,即伤大军的士气也伤自己的威望。 恩启都仿佛早知道他会拒绝,冷笑一声道:“大将军,且听我把条件说完,决斗从来都有承诺。你若接受邀请,我们就在两军阵前决斗。如果我败了,乌鲁克军团将退出埃居。如果你败了,今天率军退回防线,辞去战场总指挥与大将军之职就可以,再无其他任何条件。”a 133、战场上的对话 战场上的对话 阿的脸有点变了,恩启都开出这样的条件,简直是bi他威风扫地啊。这一场决斗,若是恩启都输了,乌鲁克军团将撤兵,等同于埃居帝国的大胜。若是阿输了,恩启都并不要求埃居大军投降,只要求今天撤回防线不开战,阿辞去战场总指挥与大将军职务,这只是他个人的失败。 但实际的情况阿很清楚,哪有什么胜负条件可言,自己若是输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去辞职,结果只能是当场战死。但在这种情况下若不答应决斗的请求,事后难免被人议论只为贪恋权位,不肯为国ing身而出。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说道:“我已准备好文书,并请在场的所有人见证,没有现身的神灵也看好,若恩启都在决斗中战败,乌鲁克军团将撤出埃居。” 阿恨不能将吉尔伽美什从高台上揪下来一顿暴打,表面上却不动声的笑道:“恩启都,我也发出决斗的邀请,但却不是与你决斗,请你把马尔都克叫来!” 此言一出,万军一片哗然,双方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在战场上杂成一片嗡鸣声。吉尔伽美什与乔治同时喝令,大军这才重归肃静。阿没等恩启都答话,又以洪亮的声音笑道:“很抱歉,我这样说话,亵渎了你们信奉的神灵。勇士是不可以侮辱的,而马尔都克也不可能接受我这样一个凡人的决斗邀请,我收回刚才的话。 但我确实要发出决斗的邀约,恩启都,我很清楚你的用意,如果我拒绝了你的要求,事后会被iǎ人指责为贪恋权位、不肯ing身而出!那么我现在就宣布,如果有谁这样说,我将与他决斗!万军大战非斗匹夫之力,我身为总指挥怎能与你一名亲卫队长斗力定胜负?真想证明自己有多么有力,去码头上与人比赛卸货吧,相信这大陆上没人是你的对手。” 埃居大军发出哄然笑声,恩启都被ji怒了,一挥手中残剑指着阿喝道:“你这个懦夫!” 但他的声音随即被战鼓和雷鸣般的马蹄声淹没,阿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举手前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这一次他是在谈笑间突然下令,主动向乌鲁克军团发起进攻,并高高跃起落在梅丹佐驾驭的战车上,亲兵卫队也随之杀向了战场中央。 恩启都还站在两军之间,只有孤身一人,想合力围剿这位大武士正是最佳良机,阿可不想错过。虽然拒绝了决斗的邀请,但阿表现的却一点都不胆怯,他的战车冲在最前面,车还没到,人已经飞跃而出,挥舞铁枝法杖直击恩启都。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阿只是拒绝了决斗而已,但仍在战场上第一个冲向恩启都战斗。 恩启都站在战场中央,对面的埃居大军已经冲过来了,而乌鲁克军团尚未杀到。他能转身先逃跑再带着人杀回来吗?这位高傲的大陆第一武士自然干不出这种事,当即怒吼一声挥舞半截残剑迎向了阿的铁枝法杖。 剑杖未及相击,就有一团耀眼的光芒爆发,巨大的能量冲击四散。两人jiā战中同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恩启都稳稳的站在原地,从半空扑击的阿又翻着跟头被震飞回去。想被震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恩启都的一剑之威本是要将他斩杀,阿是借助了空间移转神术,且早就有所准备,那凌空一杖虽用了全力却是蓄势回旋。 阿飞回亲卫的队伍中,恩启都岂能再让他从手下逃走,怒吼一声冲了过来,挥起冲天的剑芒斩向尚未落地的阿这一剑却没有斩中目标,迎面飞出了好几道光毫,还带着各种不同的神术攻击,有的如冲击脑海的怒吼、有的如巨起的狂涛、有的如四面散的裂隙、有的如凝聚狂风的气刃。 有三道光毫格挡了凌空的剑芒,有两道光毫直击恩启都本人。一看这个架势就是有埋伏,且不说能发出这种攻击的至少也是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大武士,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也不是亲卫仪仗中的制式长剑。 既然恩启都送上来在亲卫中的大武士也不必隐藏了,梅丹佐ou出了蛇牙短刃、加百列挥舞着一柄银的战斧、布雷兹使用的是一支尖利的神术梭枪、彼得施展的是一柄刻着古怪uā纹的长刀。至于伊西斯神殿的首席大武士龙腾,连长柄狼牙bāng都拎出来了,挥舞之间带着沉重的风雷之声。 五名大武士一出手就围住了恩启都,战场中央瞬间战的昏天黑地,百步之外几乎连马都站不稳。亲卫队并没有继续冲锋,在后方远远的结成防守队形,手持梭枪与盾牌形成阵势,盾墙外升起了一片光幕。阿就站在盾墙之后,并没有参与战。 在重重保护之中,阿的身后有两名“亲卫”举起了法杖,随着唱声,不仅亲卫盾阵上的光华相连犹如铜墙铁壁,天空还有一片片扭曲的光影盘旋。当五名大武士中有谁被恩启都的剑芒震开脱离战团的一瞬,立即有光辉洒落在他的身上,不论是治疗神术还是祈福神术,都是最高明的,由九级大神术师毫不吝惜的施展。 大武士们与恩启都之间的战,外面的人很难ā手,能量的冲击与爆发使战场处于一片沌状态,几乎不可能单独锁定恩启都进行攻击,大范围无差别的高阶攻击神术也无法使用,但两位九级大神术师却可以用这种方式轮流助阵。 这已经是阿在这个局部战场能投入的最大力量了,就算杀不了恩启都也要累死他,累不死他也要困死他!相信大陆上没几个人能够集合如此强大的力量单独对付一名敌人。匹夫之勇虽不可恃,但强大到恩启都这种程度,在战场上就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大战最怕溃阵,有时候伤亡的比例对于全军而言并不大,但一点突破之后会引起战阵的连锁溃散与士兵的惊慌践踏,很多大败都是这样导致的。这钟规模的军团大战往往一打就是一整天,如果指挥官不能从容的调集各梯次战队jiā替冲锋与防守,一旦自阵脚就麻烦了。 所以阿必须要困住恩启都,不能让这位近乎无敌的大武士带领一支jing锐去冲溃埃居大军的阵线。前两次大战恩启都也曾经想这样做,但都被阿拼死阻止了。 战阵最中央的战展开,阿的亲兵卫队原地列阵,而两侧的战车已经发起了冲锋,与乌鲁克军团的反冲锋撞击在一起,旷野上的厮杀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传来,最后的决战终于打响了。 恩启都在众高手的围攻下全然不惧,ji斗中还怒骂连连。他的骂声淹没在冲击卷起的巨中,但阿不用听也能知道他是在骂自己,竟然不与他正面决斗而用这种手段来围殴。恩启都全身闪耀着金光,那柄沉重的阔剑如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半截,但在挥舞之间却隐约出现了一柄金的、完整无缺的巨剑。 他的剑芒扫过之处,几位大武士都会被一股澎湃的力量bi退,就连辅助武技的神术似乎也失去了神奇,转化为纯粹的法力碰撞。这是何种武技?至纯至简却出神入化!已经不能用体术来形容,仿佛包含了世间最高明的神术中本源的力量。仅仅是那柄残剑化为全形,就已经超出了一位武士所能理解的技艺。 没有谁能够硬接恩启都那看似虚幻的阔剑,只能围着他游斗并互相策应掩护,勉强将这位武士困在原地,若不是还有两名大神术师助阵,恐怕很难阻止恩启都脱身。阿面沉似水,恩启都的实力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期,短短几天不见,这位大武士竟然又变得更加强大,力量就似大海中的暗流涌动,几乎是深不可测。 如果恩启都想脱身的话,很难凭这五名大武士将他一直困到大战结束。而恩启都宁愿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战斗,那是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冲过重重阻击杀了阿阿紧握铁枝法杖一直在观战,却没有出手相助五名大武士。 他是全军主帅要总揽全局,还要保护身后的两名大神术师免遭偷袭,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另一名高手吉尔伽美什正在缓缓bi近,阿与两名九级大神术师正等着呢。 恩启都陷入众高手的围攻之后,远处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也看清了形势。他知道阿的用意是什么,而对恩启都是绝对的信任,并没有太多担忧之但这位乌鲁克军团的主帅也不能让阿如此从容的布置战局,他飘下高台上了自己的战车。 乌鲁克军团的战阵后方,有一人手持法杖飞上了半空,与埃居大军中的乔治一样接管了军阵的指挥权。这是一名七级大神术师,来自乌鲁克城邦的马尔都克神殿,他手中的法杖微有一个弯曲的弧度,是用洪巴巴的肋骨制成。 乌鲁克军团中果然不止吉尔伽美什这么一位大神术师,但其他高手在他与恩启都的光芒下都显得黯然失人们甚至很少听说他们的名字。 吉尔伽美什坐上了战车,御手恩启都已经在战中,这辆华贵的大车前并没有战马,吉尔伽美什以法杖一指,它就奇异的自行开动。亲兵卫队走在战车之前,手持清一的圆盾与长剑,盾牌上光华闪烁不仅连成了一片防御阵,还有点点寒芒出仿佛能刺穿一切障碍。 吉尔伽美什的车后跟着一队神官,与其他军团中的神官队伍不一样,这二十多名神官左手持法杖骑着马,腰间一律陪着一把弧形的马革刚长刀。给神官配武器本来就很少见了,而他们配的竟然是骑兵冲锋劈砍所用的弯刀,都穿着轻便的盔甲,上面镂刻着神术阵uā纹,运转神术时可以出现一个包裹身躯与战马的防护罩。 吉尔伽美什训练这一队特殊的亲卫可不容易,他们都是中阶神术师,也是可以上马冲杀的神官。远处的阿看着吉尔伽美什率领亲卫bi近,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关注的是车后的那一队奇异的神官,能够直接冲上战场而无需武士的保护,只可惜数量比较少,只有二十四名。 阿清楚吉尔伽美什不仅是一名九级神术师,而且是一名六级武士,不谈神术仅仅从武技而言,这位城主甚至比一般的大武士还要强大,因为他和恩启都一样都是天生神力,只是修炼的道路不同。 据歌烈介绍,吉尔伽美什是他所知唯一的一名大神术师,又经过了力量的二次唤醒去从头修炼体术。但阿还知道一个人,就是老疯子早年的弟子贝尔,也是九级大神术师与六级武士。贝尔并非不可战胜,他死于一众埃居高手的秘密围捕之下,所以吉尔伽美什也并非不可战胜。 但贝尔与吉尔伽美什所走的道路不同,贝尔是另辟蹊径探索一体两面的力量,走了很多弯路终于有所发现。吉尔伽美什所做的是另一种尝试,就是以一位大神术师的成就,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从头去习练艰苦的体术。 现在看来,这位城主不仅自己在尝试,还秘密训练了一批神官也做这种实验。他给一批中阶神术师举行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让他们学习低阶体术。其中成功者,就是阿现在所看见的这二十四名神官亲卫。 这些神官亲卫带着护iong甲还有头盔,放下护面看不清五官,但阿仔细打量时,总觉得有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他从冥府中获得了一种奇异的能力,就是能感受他人的内心情绪,这种能力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效,但对那两个人施展却没有障碍。那两人的情绪很复杂,甚至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的状态。 面对这么ji烈的战场,有谁还会去分心想其他的事情呢?就是神官亲卫中的亚伯与该隐。这两兄弟是阿的亲传弟子,修炼的也是一体两面的力量,成为中阶神术师之后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褒扬,被擢升为神殿祭司与乌鲁克军团的神官。 他们稍加掩饰,当然就很轻松的通过了力量的第二次唤醒,加入了这只特殊的亲卫队伍。以前吉尔伽美什并不会让这队神官如此上战场,但今天不知为何不再隐藏,让他们都骑马佩刀上了前线。 阿注意到两兄弟的时候,两兄弟也在用信息神术i下jiā流。该隐对亚伯道:“我的弟弟,今天是决战,我们终于上阵了,恩人就在那边,该怎么办?” 亚伯答道:“上阵自然杀敌,对面有的是敌人。如果万一不幸面对恩人,你我只守不攻也不要说出身份,既报答恩情也不要让恩人为难。况且以恩人的本事真要是碰上了,你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能躲开就算不错了。” 该隐又问道:“城主大人昨天又向你问起了我们修炼的秘密,为何力量的二次唤醒这么顺利,修炼体术如此之快?城主大人的眼力是何等之敏锐,我感觉快掩饰不住了。今天这一战,城主与恩启都大人同时出手,恩人必死无疑啊!我们所修炼的力量,可能真的成为永远的秘密,又该怎么办呢?” 亚伯反问道:“我的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该隐:“其实城主与恩启都大人早就知道恩人是一位魔法师,他们必然有应对的准备。恩人死后,城主大人若再问起我们修炼的秘密,该如何应付呢?” 亚伯:“这是战争,结果不是你我所能够左右,你怎么能断言恩人必死呢?城主大人问起,该怎么答就怎么答,我们答应过恩人不说出他的名字,也不可以说出他所传授。既然有承诺,我们也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就必须要遵守。” 该隐:“如果恩人阵亡,就没有人再能传授我们了,就算恩人不死,他也把不可能再将这种力量的高深成就传授给敌人。可是吉尔城主是大陆上无敌的英雄,远比恩人还要强大,我们就算不说出恩人的名字,也可以献出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秘诀,不仅可以得到更多,也可以继续向他请教。” 亚伯断然道:“不,不能如此,这与信念不符,反而会陷入永远的困我的哥哥,只要我活着,就决不答应你这样做。况且吉尔城主问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就不要心了,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该隐有些不甘心的又问道:“城主大人几次询问,都是只问你,根本没有想过来找我!我们修炼的都是一体两面的力量,可你总是比我高出一截,不论是神术还是体术,掌握的也更好更快。恩人是不是教了你更多的秘诀,其中包含高阶成就的修炼?” 亚伯叹息道:“哥哥,我说过多少次了,真的没有,我们得到的都是同样的传授。如果你不再总想着这些事情,或许能取得与我一样的成就。” :下一章预告——“134、恩启都之死”!这场大战终于将在黄金周的最后一天迎来决定胜负的高无限jing彩继续,继续向诸位书友拜求翻倍月票!a 134、恩启都之死 恩启都之死 说话间他们已经冲到了战场中央,阿一挥手,身边的亲卫分出两支骑兵迎了上来,战车也绕过战之处左右合围而来。这是jing锐之间的对决,一接战就十分ji烈,刀枪碰撞人马嘶吼,冲撞在一起展开了一场绞杀,刀枪的光芒四还伴随着各种神术攻防。 阿虽然没有像吉尔伽美什那样训练了一支神官卫队,但他也有准备,不仅是几名大武士与大神术师在亲卫中,还把大军中几十名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贵族武士也调到前线了,一时也杀了个势均力敌。 吉尔伽美什坐在车上没动,手持法杖施展着种种神术助阵。阿远远的站在那里也没动,紧握铁枝法杖警戒,身后的两名大神术师高声唱,合力施展神术为本方的亲卫战队助阵,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再相助那五名大武士。 越是jing锐力量的直接碰撞,伤亡越是惨重,骑兵战很难注意到具体是哪位战士倒在谁的刀枪下。一番冲锋jiā战伴随着神术的轰鸣,双方反穿ā收拢队形之后都损失了不少人。再看亚伯已经倒在血泊中,如此的战场,没有谁注意到他是怎样阵亡的。 吉尔伽美什终于站了起来,手持法杖浑身神光闪烁,拔出腰间的佩剑缓步走下了战车。阿回头看了身后的两名大神术师一眼,紧握铁枝法杖也缓缓向前走去。他们之间,就是恩启都与五名大武士打的昏天黑地的战场,双方主帅终于要直接参战了。 旷野上的大战已经进入绞杀状态,双方军阵穿ā在一起,队形都有些指挥官只能严令最后面的步兵方阵死死的稳住,这时候比的就是士气,看谁能在苦斗中坚持到最后?而决定战局走向的转折点,就是最中央的高手决战,两位主帅一旦出手便都不能失败。 阿一步步向前走去,仿佛对前方几位大武士的ji战视而不见,空气中也似乎摩擦出紧张的火uā。就在这时,恩启都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旋身扫出一剑,那半截残剑发出耀眼的金光。只听接连几声闷哼,围攻他的五位大武士全部跌跌撞撞的震飞出来。 战斗意志最强悍的加百列,此刻嘴角已渗出了血丝,战斧被崩出了好几道裂口,身上的铠甲也一片片碎裂落地。梅丹佐在大口喘气,手中的短刃鸣啸似是痛苦的呻再看龙腾手中的狼牙bāng,那利齿形的尖钉几乎都被力量的冲击砸扁削平,成了一柄巨锤。 恩启都知道吉尔伽美什过来了,奋力一剑,竟然将围攻他的五名大武士全部bi退,两人正要汇合。而李奎德与沃尔德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放弃了亲兵卫队那边的战场,朝着恩启都发出了高阶攻击神术。两人不约而同施展的都是空间裂隙术,恩启都所立足的那片天地瞬间被打成了无数的碎片,就连光影都变得残缺不全。 恩启都持剑指天,那金的剑芒爆发,残剑不仅变得完整无缺,而且光辉将他的全身笼罩,就连空间切割也不可撼动。吉尔伽美什远远的将法杖一指,天地之间一片模糊,这是信息湮灭神术,到极高明的境界甚至能抹去空间的分界。 两位大神术师出手不仅是在攻击恩启都,也是在阻止吉尔伽美什加入战团,所用的神术应该是最合适的。而吉尔伽美什见招拆招,化解障碍眼看就要冲过去了。阿一咬牙,提着铁枝法杖正要飞身而起,却突然没来由的浑身一软,似是被一股强大的、无从抗拒的力量侵入了内心深处,竟然站在那里没动! 就算面对恩启都时,阿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究竟是谁出手了?这力量仿佛不可抗拒也无从抗拒,却不是针对阿的,但阿却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那无形的威压,直接侵入到灵魂深处。他一瞬间甚至有些心神恍惚,莫名回想起一生中种种的虚弱时刻,以及经历的磨难与考验。 阿的感受尚且如此,周围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已全部定住了,几乎同时抬头望天。天不知何时黑了,当空的烈日无影无踪,天幕被撕开了一个螺旋形的缺口,仿佛通往无穷无尽的未知。只听扑通、扑通一片响声,还有武器与铠甲落地的碰撞声,周围的战马纷纷跌足倒地,目瞪口呆的战士们摔了下来,ji烈的大战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停止了。 万人抬头望天,战阵中央的天幕上,黑的漩涡不住的涌动盘旋,似乎是从不知名的空间中延伸而来的无尽深渊。战士们恐惧莫名,而飘浮在半空中的两名大神术师也无法安定心神运转祈福神术去鼓舞士气,连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敢继续留在天上,已经飘落下来。 黑不是一种颜当所有颜与光影都消失后,就是绝对的黑暗。但天空黑的漩涡却又显得那么明亮耀眼,仿佛撕开了一个吞噬一切的缺口。吉尔伽美什也站定了脚步,抬头望天一脸震撼之那黑漩涡撕裂天幕狰狞而出,中心直指恩启都。 这位大陆第一武士在震惊中突然警醒,仿佛是意识到或者是明白了什么,怒吼一声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我要面对的考验吗,或者是神灵的诅咒?来的正好,我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狂笑声中他高高跃起朝着黑漩涡劈出了一剑,这一剑的威势犹胜他几日前斩向荷鲁斯所化出的云鹰。眼前是一幅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金的剑芒竟然在空中凝成一柄数百尺长的巨刃,带着无比狂暴的力量斩中了黑的漩涡。 紧接着恩启都的狂笑哑然,那黑光只是微微一颤,金的巨剑便如被湮灭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它仿佛不是一种可以用力量对抗的攻击。紧接着那巨大的漩涡陡然翻卷,一道黑的霹雳无声无息的斩向恩启都。 恩启都举剑格挡,蛇鳞甲上金光颤,就似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却从天空落了下来,立地砰然有声。黑的闪电就如腐骨之蛆,缠绕着劈击而下,却不知是谁在与这位大陆第一武士战斗? 吉尔伽美什第一个反应过来,狂吼一声高举法杖,半空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正是吉尔伽美什所现出的“神形”。这法力凝聚的身形出现在半空,带着吉尔伽美什本人全部的力量,手中握着一件獠牙状的尖刺带着咆哮之声击向黑的漩涡。 他与恩启都已经配合过多次,早就知道该怎么办,恩启都落在地面上防守,吉尔伽美什趁机施展威力最强大的神术,直袭“敌”后。但下一瞬间光影涣散,吉尔伽美什所现出的“神形”竟然在黑光面前一触即溃,那柄獠牙状的尖刺也坠落下来。 吉尔伽美什倒退几步口吐鲜血,以法杖驻地才站稳。他竟然帮不了恩启都,甚至无法加入那黑漩涡攻击的战斗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阿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运转侦测神术去感应。如果这真的是所谓神灵的诅咒,他想知道究竟是哪一位神灵出手、那神灵又藏身于何处?但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只在黑旋涡与霹雳中感受到莫名恐怖的气息。 惨叫声、怒吼声、厮杀声、哀嚎声仿佛从极远的天际传来,又似就在耳边响起。随着这些声音,无数人的痛苦、怨恨、恐惧、彷徨、绝望等感受不可抗拒的侵入到灵魂深处,形成一种强大的不可思议的jing神冲击力量,仿佛要将人的意识彻底击散。 阿只是一个旁观者,用侦测神术感应到这一切,而被黑霹雳纠缠劈击的恩启都的感受没有人清楚,但可以想象。黑霹雳中不仅蕴含着强大的jing神冲击,而且接连不断的能量爆发直接斩在恩启都的身上。这位大武士疯狂的挥舞着半截残剑,金的剑芒就像飓风般在周身卷起,可是他击不散也击不退这无法形容的攻击,甚至不清楚对手是谁。 这仿佛是一场看不见希望的决斗,恩启都爆发了生命中最强大的力量,他身上的蛇鳞甲一片片的炸裂,就像暴起一朵朵金的烟尘。 阿稍一入神,身心就被无法形容的颤栗感侵袭,收回了侦测神术,低头再看战场上的其他神术师,皆是一脸痛苦而彷徨的神也难怪,只要是神术师见到这种场面不可能不以侦测神术去感应,震撼中一不留神,无形中就会受到冲击伤害。 绝大多数战士自然不会侦测神术,可是他们望向天空时,内心深处都升起一种无法抗拒的战栗感,甚至都拿不稳手中的武器。还能思考的人,纷纷猜测这是否是神灵的惩罚与诅咒?就算是埃居士兵此时也提不起一丝斗志,面对那撕开开天幕的未知恐怖,放佛承受着巨大威压。 这场仗没法再打下去了,只剩下恩启都独自战斗。 阿回过神来,悄悄召唤身边的将领,迅速传令整军撤退。埃居大军静悄悄的撤了回去,很多士兵渐渐松了一口气,大家莫名都想离那战场越远越好。撤退时阿坐在车上,虽然没有回头看,但仍能感受到黑霹雳中蕴含的痛苦与绝望力量。 他从冥府中“带”出一种奇异的能力,就是能感受他人内心的情绪,既然是能力当然可自如掌握和运用,不想感受的时候就不必去感受。但此时这种能力却失控了,当他收回侦测神术之后,仍然能感受到黑霹雳中的“念”。 那黑的霹雳蕴含的“念”仿佛是“活”的,却又不像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的内心折直接钻入灵魂浮现、驱之不散,面对这种冲击,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才能保持清醒而不m失自我?阿不禁想起,自己在埃雷彼nv王的冥府中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他在冥府的各道户之间,曾“听见”无数人的祷告、祈求、谩骂、诅咒、怨恨jiā织在一起,当时只能稳守心神才得以安然通过,那些y念只是阿自然感应到的,并没有汇合在一起主动冲击他的灵魂。但此刻的恩启都,显然直接承受着这种冲击。阿的能力来源于这段经历,此刻体会到恩启都的处境,心中不禁骇然。 撤回红岬镇,阿并没有躲的远远的,而是登上城楼继续观望。埃居大军无声的撤退,但乌鲁克军团还留在原地,因为吉尔伽美什没有下命令。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放弃,他召集军中的神官们布成了一座神术大阵,亲自主阵施展种种神术,可是黑霹雳仿佛不受影响。吉尔伽美什又改变了主意,企图将恩启都“救”出来,但也徒劳无功。 那黑的霹雳从天而降,已经将恩启都重重缠绕,神术师们一不iǎ心将侦测感应深入,反而会被那恐怖的冲击力伤害。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握着法杖的手在颤抖,但他还不愿放弃。 阿在城楼望着被黑旋涡笼罩的战场,由于那不受控制的能力,他也承受着异常的苦楚,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但却咬牙坚持着不错过每一个细节。他不得不看,天幕上通往不知名远处的巨大的旋涡,仿佛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包含了神灵未知的秘密。 阿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更加糊涂了,他只能去感受,暂时还来不及思考与领悟。 恩启都所承受的,不仅是来自灵魂的冲击,那黑的霹雳伴随着巨大的能量爆发,就像无数看不见的对手前赴后继、毫不停歇的发起冲锋。阿此刻无比佩服恩启都,他竟然能在这种攻击下坚持到现在,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已足以惊骇世人。 这位大陆第一武士身上的蛇鳞甲已经完全碎散,衣服都已化成飞灰,健壮魁梧的身躯赤luo着散发出古铜的光辉,在黑霹雳中若隐若现。他疯狂的挥舞手中残剑,金的剑芒已经化为一片飞雾笼罩全身,但在霹雳包裹中越来越黯淡。 眼看恩启都的剑芒就快湮灭于黑光中,这位武士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巨吼,剑芒再度耀眼爆发,他再一次高高跃起,竟冲向了黑旋涡的中央,声音在战场上空回吉尔,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神灵的诅咒,而是命运的审判!” 恩启都究竟明白了什么?谁也无法再追问,因为这是他在世上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阿一愣神间,突然又听见一声咆哮,仿佛千万头野牛在灵魂中狂嘶,竟是洪巴巴的吼声!洪巴巴早就被恩启都斩杀,它临终时那震撼灵魂的咆哮怎会出现在黑的漩涡中? 感应到突如其来的咆哮冲击,阿身子一软差点没站稳,这时就听见身后的几位大神术师同时发出惊呼:“iǎ心!” 一道金光从黑的旋涡中向着红岬镇的城楼直而来,那是恩启都手中的剑。这位大武士生命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并没有继续对抗黑霹雳,而是用尽所有的力量掷出这一剑,仍然要杀了阿 这一剑太凌厉、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啊!要不是身后站着好几位大神术师,反觉不对立即瞬发神术阻挡,走神的阿说不定真的会被恩启都杀了。那道金光仿佛包含了世间最高明、最强大的能量神术,接连突破阻挡没有改变方向。 当它到阿身前时,已经失去控制,因为发出这一击人此时已不在世上。天幕上那黑的旋涡正在缓缓收拢,恩启都被斩灭,战场上只留下若干鳞甲的碎片。 阿闷哼一声向前举起铁枝法杖,金光消失不见,它被阿强行摄入到风之魅舞所携带的神术空间中。然后他眼前一黑,张口吐出鲜血,一头栽倒晕了过去,被梅丹佐一把抱住。 阿奇异能力一直处于失控状态,而且自始至终都在出神的探究黑旋涡与霹雳中蕴含着什么?不知不觉运转法力守护心神,竟然没察觉法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陡然听见洪巴巴的怒吼,就已经受了伤,运转神术收摄那道金光时,竟支持不住的晕倒。 …… 埃居的战场总指挥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当他从一片沌中睁开眼睛,所见是ru白的光辉缓缓撒落,扭头看去,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正在给自己施展治疗神术,而军中其他的将领都坐屋中。 阿微微动了动,惊讶的发现自己伤势很奇特,身体血脉完好无损,却运转不了一丝法力。 他睁眼一动,周围的人立刻就发现了,有人以既惊喜又焦急的语气说道:“感谢神灵,总指挥大人终于醒了!……乌鲁克军团已经撤退,听说吉尔伽美什也身受重伤。没有总指挥下令,我们没有展开追击,现在您醒了,是否要号令全军追剿敌人?” :十一月票翻倍活动到明天中午十二点结束,拜求最后的翻倍月票!a 135、都克镇上的穷人 都克镇上的穷人 乌鲁克军团是昨天夜间悄然撤退的,拔营而走,战场打扫的非常干净,无声无息中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阿刚醒来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听说消息之后坐在那里愣了半天,他亲眼目睹了恩启都之死以及吉尔伽美什绝望的营救,此刻也能体会这位城主的心情。 吉尔伽美什万丈雄心消去,一时心灰意冷,身带重伤黯然离去。 众将领以为总指挥伤势尚未恢复,感觉还有些晕眩,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几位大神术师同时出手为他施展祈福神术。其实军中的四位大神术师昨天夜里已经轮流为阿治疗过了,总指挥大人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好治的,只需要休养恢复而已。 阿一摆手道:“诸位大人辛苦了,我没事,不必在费法力。”接着又询问了乌鲁克军团撤退的情况,包括营地留下了哪些东西、撤退的队型如何、军阵是怎样组织的?最后下了好几道命令。 在大战中编的荷鲁斯、伊西丝、安-拉、塞特、盖勃等五支军团恢复了原先各自的建制,让各位军团长重整军阵。这时就看出军容不整了,除了刚刚赶来、战斗力最弱的盖勃军团只经历了最后决战损失稍iǎ之外,其余的军团连番久战之后都已经折损半数兵力。 阿本人仍然兼任着安-拉军团的军团长,留在红岬镇养伤,前阵指挥官约翰身受重伤还没回到前线,临时任命加百列带领安-拉军团,跟着乌鲁克军团的撤退路线推进,一直将他们“送”出国境。伊西丝与荷鲁斯军团在左右侧翼包抄掩护,一旦jiā战则汇合夹击。 罗德-迪克率领塞特军团残部,组织撤到后方的民众返回家园。盖勃军团垫后负责接应全军,组织军需后勤。阿的命令很清楚,如果乌鲁克军团自行退出了埃居境内,就不要jiā战,安-拉军团跟随推进到国境线以外,在沙漠中望着他们远去。 阿已经不想再打了,吉尔伽美什也一样。反正打不打乌鲁克军团都会撤离,何必再起刀兵徒添死伤呢?假如bi得太狠,吉尔伽美什回过神来不顾一切的含愤反击,对埃居而言反而得不偿失。乌鲁克军团阵形未只是撤退并不是逃亡。 阿派出大军将乌鲁克军团远送出境,罗德-迪克则派出手下跟在后面收拾失地,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要做。阿又下令送出两份文书,一份是给后方的法老报“捷”,另一份竟然是送往乌鲁克军团吊唁恩启都,悼念这位大陆第一武士同时也安慰吉尔伽美什。 书记官听清楚总指挥的命令被吓了一跳,虽然擅长各种文辞,却不知道这份文书该怎么写,于是特意询问总指挥大人的意思。阿面无表情的答道:“不论对手是谁,恩启都是在战场上牺牲,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武士。如果我们的军团中有这样的武士,你该怎么写悼词呢?除去那些赞颂神灵的话,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书记官苦着脸却又不敢多问什么,罗德-迪克恰好在一旁接过话头道:“总指挥大人,这件事就jiā给我来办吧,既不会损及您与埃居帝国的威严,也能表达应有的气度。” 罗德-迪克亲自写了一首悼念的诗篇,赞颂了恩启都的强大与勇敢,还提到了他一生中重要的功绩,命人刻在一块金板上,派使者送往乌鲁克军营。用纯金打造的书板铭刻悼词,这是贵族之间吊唁最隆重的形式。 有些贵族身亡,后人可能家境窘迫,这样的吊唁也是一种变相的资助。金板象征着祖先的功绩,就算犯了什么事被罚没家产,这些东西也是不没收的。有些子孙可能抹不开面子将金板熔化为黄金使用,所以送金板的时候还用一个金盘托着,就算把金板保留,盘子也是一笔重金。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贵族之间悼亡的最隆重的礼节,有人可能会借此行贿,而有人对亡家并无所求,只是表达真心的慰问。如今罗德-迪克替阿办事,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恩启都已不需要这些黄金,但理应得到这种尊重。 阿曾三战恩启都不胜,每一次都险象环生,尽管恩启都已死,但他却是阿平生所遇到的最强大的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对手。 至于书记官写给法老的捷报自然是洋洋洒洒、笔下生uā,还分别用神文与世俗文字写了两份,内容与格式稍有差别。在伟大的神灵荷鲁斯的护佑下,埃居大军奋勇杀敌,击退了强大的乌鲁克军团,歼敌无数、将吉尔伽美什大军杀的丢盔卸甲。 那蛮横的武士恩启都,死于神灵的愤怒。总指挥阿大人亲临前线身先士卒,在决战中第一个发起了冲锋,他的斗志以及英勇无畏的jing神感召了神灵,降下诅咒与惩罚,在大战中击杀了恩启都。阿大人身受重伤,却一直坚持在前线指挥作战,直至获胜之后才吐血晕厥。 其实不必书记官刻意宣扬,上万将士都亲眼看见了战场上发生的事情,种种猜议早就在军中传开了。荷鲁斯确实在阿与恩启都作战时现身,至于后来那黑的漩涡与霹雳,应该也是神迹,是军团长阿以燃烧的战斗意志召唤了神灵,只能这么解释! 经过与哈梯大军及乌鲁克军团这两场大战,阿在埃居军中的一时威望无双,他的威名甚至远扬大陆各国。与乌鲁克军团这三番决战之后,这位总指挥竟然能感召神灵,成为埃居将士心目中如军神一般的存在!尤其在安-拉军团这样嫡系部队中,阿本人的声威甚至在无形中超过了神灵。 乌鲁克军团撤退的速度很快,离开国境线穿越沙漠回到了乌鲁克城邦,而安-拉军团不仅推过了国境线,一直到沙漠中部这才回师。这样的战果,自然被法老拉西斯二世视为一场大胜! 法老还遣特使询问,能否趁着乌鲁克军团撤退一鼓作气杀过沙漠,惩罚对方的侵略行径?还好这位法老只是询问而不是直接下命令,总算没有完全昏头,前线众将领一致上书劝谏法老见好就收。 久战之下兵疲将惫,急需休养生息。大兵压境时还能奋起抗击,但如今强敌遭受重创已退,短时间里实在不能再发动远征了。不仅仅是前线的将领,法老身边的大臣们也都不同意继续远征,这一战已经保住了埃居帝国的颜面,假如远征失败,那可是真正的国力大损。 眼见无人支持,法老自不可能亲自上阵,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下令在海岬城邦举办盛大的庆祝仪式。 仗不打了,将士们也迫切的期盼早日回家,乌鲁克军团尚未撤回巴伦国境之前的这一个月,阿还在行使战场总指挥职权。他却懒得再管事了,以养伤的名义留在红岬镇,并没有跟随大军开赴国境线。 军中有的是神官,以阿如今的声望地位,甚至可以调用大神术师轮流为自己疗伤,但他的伤势却没什么好治的。他没生病也没有痛苦,身体血脉完好无损,再高明的祈福神术也只能让他更加清醒、健康,而他身为大武士本来就足够健壮。 可阿却失去了力量,并不是法力耗尽或劳累过度的感觉,也不是体力与jing力过度透支的那种疲倦和虚弱。做为一名大武士,他仍保持着强健的体魄与敏捷的身手,体力与耐力也远超于常人。做为一名大魔法师,知觉之jing微更胜从前,仍能像往常一样修炼。他所取得的成就不仅没有失去,反而更加高深。 所谓高深,是指阿在平常的行走坐卧中却能体会到以往只在神术冥想中才有的感觉,这是一名八级神术师才能达到的境界,只有如此,才能随心所y的瞬发高阶神术。 但是另一方面,除了侦测神术一类的感应能力之外,阿却运转不了一丝法力。除了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之外,阿也不能像平常那样沟通与运转天地之间的能量。他失去了一直以来所依仗的神奇力量,这感觉就像一只习惯于飞翔的iǎ鸟,却莫名没有了翅膀只能用双脚去走路。 阿很困这一切发生在恩启都死后。当那黑的漩涡撕开天幕时,他的奇异感应能力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又过于专注的研究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以至于耗尽法力受了伤。而如今伤好了,力量却没有恢复,难道是受了一种奇异的、未知的伤势? 人们都说恩启都死于荷鲁斯的神罚,但阿窥见的更多,当然也有更多的疑问。如果荷鲁斯可以这样斩灭恩启都,那么第一次现出巨大的云鹰时,也不会被恩启都一剑击散,大挫埃居军阵的士气。 恩启都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吉尔伽美什说的——“这不是神灵的诅咒,而是命运的审判!”阿一直在思索其中的含义。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也不知力量何时才能恢复,他每天仍然像往常一样坚持神术冥想修炼,感觉自己是突破了一层境界,却无法使用所拥有的能力。这境地使阿联想到自己的出身,就似都克镇上的穷人。 如今的阿见多识广,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年,回忆往事感慨颇多。曾经的都克镇应该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地方,随便找出一位穿的破破烂烂的矿工,都可以与各城邦中的富商相比,但他们有钱却买不到相应的东西。 封闭在荒原中的都克镇物资极度匮乏、土地非常贫瘠,商人们运送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民生物资,根本谈不上什么富贵享受。在那里一瓶酒都比外面贵几十倍,除了酒衣物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商品。矿工们只有大把的神石,而且未经允许不得离开。 阿走出了都克镇,但今天却像进入一个奇异的轮回,又面临同样的处境。他身为帝国大将军,已得到最厚重的赏赐,有大片的领地和震慑大陆的威望,名利双收、富贵bi人。但在这无可比拟的荣耀光华之下,他却处于最大的困顿之中。 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力量并不是这些地位与财富,他一直在探索成为神灵的道路、解开神灵的秘密。前不久他已经确定自己的尝试是对的,路就在脚下,但现在却面临茫然未知的考验。阿再一次感觉到,神灵的秘密自己远没有解开,恩启都对吉尔伽美什说的话也是给他的提示。 阿思考这个问题也许还太早,至少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再说。他所面临的最大的麻烦就是自身的危险,现在的他虽然高高在上,却失去了自保的力量,周围便显得危机四伏。以前的阿不论面对任何困境都无所畏惧,可现在呢?失去力量的他还能指引族人返回家园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还有这个能力吗? 无论谁在这种处境下都难免思虑过度,阿也不例外。身心力量一体,阿体会过那种融合感,它能改变一个人,那么此刻,是否会失去曾经的自我?就在将要去后方面见法老的前一天夜里,阿仍在星光下静静的冥想,看上去沉定安然,却着实有些心绪不宁。 阿感觉到内心难宁,闭着眼睛甚至也觉得天幕上的星光闪烁不定,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了蹲在面前的薛定谔。 阿没有伸手去抱它,一想到这只猫的神灵身份,他总有些尴尬,好歹是一位nv神,把人家抱在怀里mo了好几年。薛定谔却说话了:“阿你的灵魂中充满了困是恩启都之死让你感受到挫折吗?” 阿叹息道:“歌烈曾说过,做为一名武士,恩启都是最有希望超越凡人的存在,像他那么强大,却仍然毁灭,怎能不让人心灰意冷?高傲的吉尔伽美什见证了恩启都之死,再无争斗之心,我非常能理解他。” 薛定谔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你在寻找成为神灵的道路,尼采与贝尔给了你最初的指引,而你在孤独的探索中终于看见了希望。可是恩启都之死对你是一种打击,你在思考是否要承受同样的命运?” 阿默默的点头道:“是的,我不隐瞒你!如今能与你这样进行灵魂的直接对话,恐怕是我仅存的能力了,我失去了超凡的力量。” 那只猫歪着脑袋看他,用提示的语气道:“阿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不要去思考,直接说出你心中最大的疑问。” 阿我在想恩启都临终那句话,什么是命运的审判?” 薛定谔浑身的绒微微的一乍,身体仿佛颤抖了一下,这才答道:“就是你要面对的真正自我,它欺骗不了任何人,那是命运的决择、是末日的审判。阿你不必去考虑,只需要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了解的太清楚,反而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阿疑的追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薛定谔:“人是生命的囚徒,这是囚徒的困境。假如有人告诉你,不吃东西是通往永生的道路,你该怎么做?” 阿苦笑道:“我首先不能被饿死,这样说没有意义。” 猫的神情竟也像人一样在苦笑:“所以你不必追问,我曾经提示过贝尔,相信贝尔提示过尼采,而尼采也应该提示过你,你记住尼采说过的话就可以。……你修炼的力量要面对如今的抉择,这也是命运的考问之一。想成为神灵,必须先回答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仅仅是那力量吗?” 听见薛定谔的话,阿突然想起了老疯子在大地之瞳中最后的一条留言:“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你将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这力量融入身心就似与生俱来。但有一天你可能会面临一种困境:你拥有的一切是否就是你、假如同样拥有这一切的人又是谁?你为什么是你,如果失去这一切之后,你是否也会失去自己?——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提示,很抱歉已经不能教你更多。祝你好运,孩子!”” 这分明就是在描述他目前的处境,也是在提示他该怎么面对。尼采一生最高的成就是八级魔法师,他显然经历过这种考验,这也是他所能留给阿最后的指点。可奇怪的是,在伊西丝神殿的神术修炼典籍中,却没有类似的明确记载。 阿闭上了眼睛,默默的沉思良久,回味尼采话中的含义,而薛定谔一直蹲在身前看着他。当天微明的时候,阿终于睁开了眼睛,像往常一把伸手把薛定谔抱了起来,抚mo着它茸茸的后背道:“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恢复力量,但至少能让灵魂不再躁动。” 这下反而是薛定谔觉得不好意思,一扭身从阿怀里跳了出来,抖了抖身子溜走了。它的声音有在阿的脑海中传来:“我提醒过你的,迎来成就的突破,这是所要面对的考验,我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安慰你,你自己清楚即将面临的凶险。”a 136、我有两个请求 136、我有两个请求 阿蒙终于率领前线众将回到了海岬城邦主城,再一次见到了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而海岬城邦的城主罗德-迪克已经提前半个月返回,筹备盛大的庆祝仪式。该仪式由法老亲自主祭、王国大祭司李奎德担任司仪,而帝国大将军阿蒙享受了最高的殊荣,只落后半步几乎是与法老并肩向荷鲁斯献祭。 仪式在城邦神殿举行,但其真正的**却是仪仗队伍穿过广场接受万民欢呼的时候。阿蒙身穿闪亮的铠甲腰佩戴长剑走在法老身侧,这不是作战的装束,而是大将军参加祭神仪式的礼服,佩剑是法老的特别恩赐。 阿蒙已经是第二次走在这里听见万民欢呼了,上一次他是来归还尼禄的遗物,当时人们所赞颂的是伟大的神灵与英明的城主罗德-迪克。这一次故事换了主角,万民赞颂的是神灵、法老以及阿蒙。 阿蒙比神灵和法老更出风头,年轻英俊、一身戎装的帝国大将军,屡建奇功凯旋而回,他简直是男人心目中的偶像、女人梦中的幻想。无数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阿蒙听见人们欢呼着自己的名字,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与膜拜竟汇合成一股力量,当他展开那奇异的能力时,能清晰的感受到 已失去力量的阿蒙在这种场合莫名感受到一种新奇的力量,但他却不知有何用处,这不是神术师的法力也不是战士的武力,包含了太多的玄妙未知。他在冥府的门户之间也感受到了种种心念,那是世人对冥府女王的祷告,其中也包含着这样的力量吗? 阿努纳启冥府是冥王埃雷彼的神域,难道所谓神域的奥妙也在于此?那是神灵才知道如何使用的力量吗? 无数人的心念折射入阿蒙的灵魂,无数道目光也投射在他的身上,阿蒙竟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甚至就似走向了另一个战场。他不想这么夺目,却无处可避,当人们欢呼他的名字声浪盖过法老的名字时,他也能明显感受到身边的拉西斯二世有一丝不悦。法老的这种情绪怎么形容呢,就像小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或者一个酒鬼看见别人在喝更好的美酒。 拉西斯二世当然不会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带着高高的金冠,就是大陆上威严无比的君王。阿蒙向两边的人群瞄了几眼,发现有不少姑娘向他挥舞着头巾,用手指点在嘴唇上然后向他疯狂的挥舞,喊着热情奔放甚至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阿蒙只能在心中暗暗苦笑,莫名又想起了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斩杀了洪巴巴之后,将一部分蛇牙与蛇筋送到了巴伦王都,入城时也是这种场面。当时前来迎接的巴伦权贵心态各异,但那位高傲的英雄根本不在乎,就那样大大方方的点头挥手,接受万民的欢呼。 阿蒙可没有吉尔伽美什那种做派,虽然今天他也拥有了不亚于吉尔伽美什的声威。也许是心态不同,吉尔伽美什是世袭的城主,自幼就是城邦的骄傲,而阿蒙一直是一名魔法师,身怀的使命是解开神灵的秘密,所以他并不习惯如此张扬。 曾经高傲到极点的英雄吉尔伽美什已黯然而退,却成就了阿蒙如今的荣耀。 当法老走到长阶的尽头,在巍峨的神殿门前转过身前举手向民众示意时,欢呼声达到了顶点,如海啸一般,广场上很多人激动的全身颤抖,连嗓音都嘶哑了。阿蒙再退半步,悄悄的侧身立在一旁,而各位将军与祭司则在长阶下分列。 这一幕又使阿蒙想起了歌烈,歌烈如今在哈梯王国的声望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顶点。无论是曾经的吉尔伽美什还是现在的歌烈,阿蒙的地位和荣耀仿佛都能够与之比肩,但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实际情况差别很大。 阿蒙是异国人,来历颇有些不明不白,地位崛起的速度太快人又太年轻,在军中又太有威望,无疑有功高震主之嫌,从刚才法老的情绪中就能看出来。无论是哈梯国王还是巴伦国王,就算心有忌惮,也不能把歌烈或吉尔伽美什怎么样,可阿蒙的处境不同,更何况如今他失去了自保的力量。 当埃居群臣跟随法老步入神殿,万众的欢呼声留在门外,那威严肃穆的荷鲁斯神像迎面而来。海岬神殿中供奉的荷鲁斯是人的身躯、披着巨鹰的翅膀,阿蒙莫名又想起了那被恩启都一剑斩灭的云鹰。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刚才感受到那万民的感激与敬仰的心念汇聚成的力量,是否就是所谓的神灵之力呢?或许也是神域的意义所在立在神坛之上的神像当然并非荷鲁斯本人,但阿蒙却能感应到被目光注视的压力,就似是拥有某种生命,宛如荷鲁斯就在这里。 这神像对于神灵而言有什么意义?答案也许就在于此。成为神灵,究竟有没有必要这么做呢,高高的站在神坛之上?或许有或许没有,这还不是阿蒙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他却忍不住去想。 向神灵的献祭仪式结束之后,是盛大的晚宴,仿佛又回到了在沙漠中与哈梯群臣会宴的那一幕,不少人起身给法老祝酒,然后向阿蒙敬酒、盛赞其功业。法老也亲自*着阿蒙的肩膀道:“我们的大将军,是真正的大陆第一勇士” 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终于该办正事了。各兵团需要返回驻地修养,阵亡的士兵需要抚恤,立了战功的将士们需要犒赏,事体大节由法老与群臣商定,然后交给经办人员去落实。 其实最近这两场战役埃居帝国根本没有取胜,在哈梯作战不利陷入绝境,然后因为战局的意外扭转而和谈成功。至于和乌鲁克军团的作战,是先撤退后防守,虽然重创了对方,但埃居大军的损失更惨重,最后是乌鲁克军团主动撤退的。 为了帝国的荣耀和法老的面子,当然可以说这是埃居的胜利,但这两场仗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可以说劳民伤财最终却一无所获,徒然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与财力,但拉西斯二世仍然要按大胜来重赏全军。 既然法老自己都不心疼,阿蒙自然犯不着为他考虑,让各军团长将需要重点嘉奖的将士名单直接呈给法老,其余普通的犒赏与抚恤都交给埃居军部办理。至于他亲自率领的安-拉军团,有功人员自然是一个不落,提前就让书记官统计好了。 阿蒙提名的封赏,当然都实至名归。安-拉军团的军需官希欧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贵族,不仅如此,由于阿蒙的特意保举,他还成了有名衔封号的贵族,并在梦飞思城邦的物产署中挂了一份虚衔。 有封号就得有封地,但是法老没有直接赏赐领地,只是允许希欧自己花钱去买。希欧当然求之不得,他以前没有资格在梦飞思城附近购买一片土地作为自己的领地,现在可以了。 前阵指挥官约翰,曾因鲁莽犯事被贬何烈山,后来被阿蒙提拔到安-拉军团,在阻击乌鲁克军团进攻时身受重伤,目前已回到梦飞思城中疗养。他的功劳也不小,在阿蒙的保举下连升三极爵位,地位已经相当于城邦的军务署长。 阿蒙同时请求辞去战场总指挥与安-拉军团的军团长职务,正式交卸兵权。法老假意挽留了几句,劝阿蒙仍然兼任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并感谢他为帝国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锐之师。阿蒙交出兵权也是卸下负担,自然是坚决要辞职,于是法老顺水推舟,阿蒙也就光荣卸任了。 乌鲁克兵团虽已撤退,但如今都克平原的纷争显然尚未结束,海岬城邦的防务自然比以前重要。塞特军团要返回驻地整编,仅靠原先的城邦守备军显然不够,罗德-迪克向法老申请,让安-拉军团就驻守海岬城邦。 阿蒙也向法老提了同样的建议,并推举约翰继任军团长。约翰虽然还不是大武士,但他的军功卓著又是这支军团的直接组建者之一,推荐他当然没问题。法老同意安-拉军团驻守海岬城邦,也没有否决约翰的任命,只是推说等到约翰将军的伤好了再议。 跟随阿蒙出征的将士们都得到了哪些封赏自不必一一细述,他出征时挑选了八十名亲卫,经过这一系列战争活下来的还剩三十六名。这些人梅丹佐特意挑选的,资质非常不错,都是没有什么背景也不识字的平民,跟随阿蒙出生入死,如今也一律成了贵族。 亲卫属于私军的性质,也是帝国大贵族出行的护卫仪仗,但他们的俸禄是由帝国发放的,阿蒙本人也可以自掏腰包去补贴。交卸兵权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养着大量私军,三十六人分为三个小队,恰好是符合一名帝国大将军规定的亲卫人数,阿蒙准备带回自己的领地。 阿蒙如今只挂着一位大将军的虚衔,但他的地位非常高,超过了一般的城邦城主,与梦飞思这样的大城邦城主以及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相当,所以他身边的亲卫队长地位也不低,论衔职相当于一般城邦的守备军长官,这是阿蒙能亲自任命的。 但他却没有继续任命梅丹佐。梅丹佐的身份比较尴尬,他是巴伦贵族,属于被雇佣的性质,而埃居大军前一段时间刚刚与来自巴伦的乌鲁克军团大战。阿蒙出征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战,否则也不会直接让梅丹佐担任亲卫队长。 在与乌鲁克兵团的大战中,他并没有让梅丹佐率领士兵去冲锋,只是做为自己的护卫出现在战场上。战争结束之后他交卸了兵权,梅丹佐自然也离开了埃居军队,得到了一笔重金却没有其它的封赏。 这些倒没关系,阿蒙让梅丹佐暂时带着亲兵卫队先返回新得到的领地,亲卫队长的人选空着就空着吧,留着以后送人情。 闲话少叙,在法老行宫的议事厅中,一切杂乱的事务都商议妥当之后,法老正准备让群臣告退,阿蒙却站了起来,离开坐位来到大厅中央,向法老跪地行礼道:“尊贵的陛下,阿蒙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提出请求。” 法老怔了怔,随即微笑道:“大将军请坐下说吧,有什么请求尽管开口。” 阿蒙却没有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您在与哈梯国王会谈后曾亲口说过,如果我想要什么赏赐,回到埃居后尽管开口,如今我想向陛下提出要求。” 这是当着群臣的面公然要赏赐啊,法老已经重赏过阿蒙了,如今还要继续索赏,且当着群臣之面抓住法老曾经说过的话,难免有逼宫之嫌。可是以他立下的功劳,只挂一个虚衔而退,交卸兵权之后请赏也是正常的做法,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法老都不好拒绝。 拉西斯二世怔了片刻,很爽朗的笑出了声:“阿蒙,你自然可以开口要求任何赏赐,说吧,只要我能拿得出来” 阿蒙:“多谢陛下恩准,您赏赐我的已经够多,我也不想提更多的要求,只是我的族人也就是原先都克镇的矿工后裔,如今还在何烈山服苦役。我希望您释放他们,还他们以自由。我为帝国征战,是为了您的荣耀,也是为了拯救我的族人。” 法老一皱眉:“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知法老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阿蒙取出一卷文书高举过头顶:“也许陛下记不清这样的小事,但它对我而言却很重要。是您亲自下令将他们囚禁在何烈山服役的,这是官方的记录。” 有内侍将文书接去交给法老,拉西斯二世打开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阿蒙大将军,您提出的请求,我是无法拒绝的。但你还记得我们与哈梯王国签定的和谈协议吗?要将对方逃亡的奴隶交还,你也是和约的见征者。我将他们留在何烈山,也是一种保护,难道要把他们交还给哈梯王国继续吗?” 阿蒙不动声色的答道:“陛下完全不必将他们交还给哈梯王国,因为他们离开哈梯的身份并不是奴隶,而是失去家园、无处容身的逃难者,是慷慨而仁慈的陛下收留了他们,我代表族人表示感谢” 阿蒙有点逼法老的意思,而法老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旁边帝国的内务大臣赶紧插话道:“阿蒙大将军有所不知,他们如今已经是法老的奴隶。您虽然为帝国立下了大功,但他们只是你的同族而已,并不能因为您的功勋而赐予他们自由。” 阿蒙想了想道:“那好办,我请求陛下将这些奴隶赏赐给我。” 法老看着阿蒙,终于又笑了:“当然没问题,几十个奴隶而已,如果我连这些都吝于赏赐的话,如何令埃居将士信服?阿蒙,你的族人如今都已是你的奴隶,你尽可将他们带回自己的领地。” 刚才说话时,厅中的将领们听见法老拒绝了阿蒙最初的要求,纷纷面露不忿之色,都有开口帮腔的意思,现在听法老同意将这些奴隶赏赐给阿蒙,这才没有做声。以阿蒙的功劳,只不过是开口要几十个奴隶,而且还是自己的族人,这才算多大点事啊。 阿蒙行礼道:“多谢陛下的恩赐” 法老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特意开口又问了一句:“阿蒙,你还有什么要求?是要财宝还是美人,或者更多的奴隶与领地,都可以提出来。” 阿蒙笑了:“既然陛下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个要求,希望您再赐给我一块领地。” 没想到阿蒙还真会顺杆爬,法老话已出口不好收回,只得又问道:“大将军,您已经有一块很大的领地,又看中了哪里呢?” 阿蒙的这个要求确实有点过分了,众将领们都好奇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位大将军看中了哪一片地方,如果是有主之地的话,恐怕处理起来还有点难度。只见阿蒙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羊皮卷,高举过头顶道:“我已经把地图准备好了,请陛下过目。” 法老拿起内侍呈上来的羊皮卷,随即惊讶道:“都克平原这不在埃居帝国的境内”阿蒙呈上来的是都克平原的地图,在原都克镇一带,他画了一个方圆两、三百里不规则的圈,正是考察地形之后,最适宜居住与建立城邦的一片沃土。 阿蒙点头道:“是的,我不能持军功而贪婪,自然也不能再要求帝国境内更多的领地。但是根据埃居与哈梯的和约,两国的探险者都可以进入那里寻找财富、开垦荒野。我只是请求陛下名义上赐予我,至于我能否将它开垦为领地,全在我自己。” 原来如此群臣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个要求,法老毫无理由拒绝,对于他来说是惠而不费,赐给阿蒙一块本不在埃居境内的领地,而且需要阿蒙自己去开垦。法老看着阿蒙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好吧,看来你早有准备那就让内政部下一道文书,将这块土地以领地的名义赐予你,但需要你自己去占领与开垦。” 阿蒙再次称谢,这才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早已准备好了两样东西,才办成了今天的事情,并倚仗军功当着群臣的面,让法老不得不点头。 虽然只获得了一块名义上的封地,但对阿蒙而言意义却很重要。法老不肯解除那些矿工奴隶的身份,阿蒙则要求法老将他们赐给自己,这只是第一步。尽管阿蒙可以在领地中善待那些奴隶,但奴隶毕竟是奴隶,阿蒙也无权给他们自由。这些一旦逃离国境,按照埃居和哈梯的协议,还是要被送还的。 法老远征虽然没有占到便宜,但对都克平原还是不死心啊,想把这一批矿工扣在手里。都克镇的后人曾是那片土地的合法拥有者,但如今他们是法老的奴隶,只要法老拿到地契,奴隶的主人就会成为那片土地的主人。 法老在发动战争之前就询问过地契的下落,但摩西等人只说地契早就随着都克镇一起在洪水中消失。有没有地契只是一个幌子,法老仍然发动了远征作战。 这批矿工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他们不仅掌握了神奇的技艺,开采神石的效率比一般的神术师要高的多,而且熟悉都克镇一带的矿脉分布,象征着一笔活着的、巨大的财富,怎能轻易脱手呢 更何况如今又有了新情况,他们留在埃居帝国,将是牵制阿蒙的一种手段。阿蒙在埃居民众特别是军队中威望极高,这样一个人无法不令法老忌惮。他若是忠心为埃居帝国效力一切还好说,但阿蒙若去了大陆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对埃居帝国都是一个打击。法老自然不希望阿蒙带着族人重返家园,这样的人必须为埃居所用,至于用不用是另一回事。 法老将那奴隶赐给阿蒙,倒也没什么,他们还是埃居帝国的奴隶身份,被扣留在阿蒙的领地上不仅是一种恩惠,而且是更好的钳制。 可是阿蒙对这一招也早有准备,又向法老请求了一块匪夷所思的领地,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开口,拉西斯二世又不可能不答应 身为封地的领主,阿蒙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派自己的奴隶去开垦。这两个请求看似毫不相干,却恰好可以让摩西等人脱离埃居的奴役返回家乡。至于回到都克平原之后,他们的身份如何,已经轮不到法老再管了。 今天的帝国大将军,早已不再像当初刚走出都克镇时那样懵懂无知。阿蒙坐到了战场总指挥的位置,可没少跟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赐领地这一招是受很久以前某段经历的启发,巴伦王国的小茜公主就赐给了巨人联合部落的首领尤西尔一块领地,却不在巴伦王国境内。 阿蒙这是和小茜公主学的,只不过他是主动提出了请求。他一向是个朴实孩子,从来不和人玩心眼,第一次玩官场权谋就玩了个大的,对手是埃居法老。 法老随即就反应过来阿蒙的用意,但此刻也无计可施。生擒哈梯国王解救大军危机、促成两国和谈,指挥大阵击退乌鲁克军团、感召神灵护卫埃居疆域,这是多大的功劳啊他只主动提出了这么两个微不足道的要求,连拒绝都没法拒绝。rv 137、给我送来 给我送来 前线诸事已毕,法老终于起驾回宫,仪仗与护卫一路浩浩离开海岬城帮西去。法老坐着金的巨车,车顶上架设的不是伞盖,而是黄金打造的展翅神鹰。工匠的技艺巧夺天工,将拉西斯二世衬托的威严无比,宛若驾临人间的神灵。 法老的车占满了整个官道,过往行人都须远远退避,无数民众在道边望见那金的神鹰,都匍匐在地亲ěn着泥土。这辆车是双层的,法老的坐位在上面,他特意邀请阿同车而行。阿坐在下面一层正前方的位置,就似一位象征的御手,这让阿莫名又想起为吉尔伽美什驾车的恩启都。 大陆上哪里还能找到一位御手,能超越恩启都的威名呢?法老让阿坐在宝车的正前方,也是在找一种英雄的感觉啊! 法老回宫的第一站是下埃居的都城梦飞思,然后要在那里登船,展开风帆逆流而上回到埃居王都底比斯。再次渡过罗尼神河的阿十九岁了,他已经是地位尊荣的埃居大将军。当年他第一次渡过这条河流时只有十七岁,被朱利安派手下追杀险些丧命,是玛利亚与加百列救了他。 而如今朱利安已阵亡沙场,就在阿指挥的大军之中丧命,而一拳击毙他的恩启都也死于那神秘未知的“命运的拷问、末日的审判。” 据说恩启都二十一岁时就成为了一名九级武士。阿见过的九级大神术师有好几位,但如今大陆上闻名的九级大武士,只有恩启都。阿本人也应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他是在刚满十八岁时就成为一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至今恰好一整年。 当时他是受玛利亚的派遣前往都克平原进行侦查任务,遭遇蝎子王以及双头怪蛇后,终于渡过内陆湖踏上家乡的土地,拥有了七级成就。而如今他成了名震列国的埃居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法老的驾前回到梦飞思,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回忆往事恍如隔世。 …… 过河当然要坐船,阿佩剑站在二层的船头,而法老坐在第三层的船舱凉台中,远远的就看见圣nv玛利亚率领下埃居的臣民在码头上迎接。阿的眼力极好,在河中央就能看清玛利亚的容颜,头戴金冠手持法杖散发着无形的神圣光辉,但她的容颜却是那么美,娇柔的身姿站在薄雾飘的尼罗神河边,宛如梦幻。 法老当然也看见了玛利亚,他没有阿那么好的眼力,,iǎ声下了一道命令,自有宫廷神术师在身前放置了一件神术器物出的光影中就像一面镜子,清晰的展现了岸边的情形。只听法老悄声对身边的内道:“这位圣nv如此年轻,已经是一名大神术师,神灵给了她如此惊人的美,我的后宫中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她。” 内声嬉笑道:“陛下看上了圣nv大人?” 法老干笑两声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nv,毕竟代表我象征着神灵对下埃居的守护。……我就是有些纳闷,伊西丝nv神自己也嫁人了,她的丈夫就是埃居帝国的首任法老奥西里斯,还生了儿子荷鲁斯成为守护帝国的王神。为什么伊西丝nv神的守护圣nv,就不能让男人碰呢?” 那内献媚的嬉笑道:“伊西丝神殿的圣nv也是陛下的圣nv,象征着陛下您拥有神灵的权威统御着下埃居。您是伟大荷鲁斯的代言人,她是守护伊西丝nv神的圣nv,名义上也是陛下的nv人。” 法老嘿嘿笑道:“说的也是,看见这位圣nv,我真有些遗憾那伊西丝神殿的传统。” 内又说道:“如果陛下真有什么想法,可以悄悄传个话嘛,您的话在埃居就象征着神谕,那圣nv大人也要听从神灵的召唤,说不定……” 这是法老与内宠臣之间的i人戏语,自然不像平时在庙堂之中那么正经严肃,不着边际也没有掩饰什么。他们的声音非常低,整座船楼还有神术阵,也不担心被外人听见。但阿就站在凉台下,他的耳力极佳,听的是清清楚楚。 听见法老肆无忌惮的嬉语,阿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冲动的怒火,几乎忍不住想转身跳上去,对准拉西斯二世的鼻子就是一拳,打他个满脸开uā! 这冲动像是一种y望,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十四岁的阿刚刚被老疯子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见到镇上面目可憎的祭司萧咕也有这种情绪。萧咕不论如何可憎,已经死于那场大洪水,阿回想起当初,曾经觉得很可笑。但现在这种情绪又被唤醒了,却显得如此真实。 阿情不自禁的绷直了身体,手按剑柄,他很想去揍法老,却只能站在那里不动,他在心中自问:“这究竟是理智还是懦弱。我为何站着不动呢?难道是害怕法老的权势,或是因为失去了力量?……身后那个胡言语的人,如果不是法老,他又会是谁,我又会怎么做呢?” …… 法老正在与内谈笑,突然听见下方的阿重重的咳嗽一声,手握剑柄磕在铠甲上发出轻脆的响声。他吓了一iǎ跳,欠起身子问道:“阿大将军,你怎么了?” 阿一回身,冷冷的答道:“陛下,请您自重!” 法老一愣,意识到阿听见了自己的话。而身边那名内脸也白了,想呵斥阿却不敢开口。若是别人听见了法老的戏语,恐怕只会装聋作哑,没想到这位大将军竟如此不给面子,竟当面呵斥,这让法老很是下不了台啊。 气氛有点尴尬,但法老随即呵呵笑道:“一时玩笑口不择言,多谢大将军提醒!你是帝国的栋梁,心底无i直言相谏,令我十分欣赏。” 这一句话就化解了尴尬,但是阿却不依不饶的抬手一指那名内道:“陛下,这种人在您身边,恐亵渎神灵。” 也说不清法老的脸是泛红还是泛白,咳嗽一声冲那名内道:“听见了吗?自己下去掌嘴!”然后扭头冲阿微笑道:“您真是威严的帝国大将军,你今日的耿直坦率的谏言,我究竟该如何赏赐呢?” 法老的话名为赏赐,实际却含着责问,那名内已经按阿的意思退下去自行掌嘴了,阿这位大将军也应该识进退吧。不料阿真能顺杆爬,伸手一指法老面前的那件神术器物道:“我也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对神术非常着陛下的这件法器很神奇,能否赏赐给我?” 哦,原来他想要这件东西!法老很大方的一摆手道:“来人,将这面傀眼神镜赏赐给阿大将军!” 阿称谢,接过了这面盘形的法器。当此物敛去光华之后,就是手心大iǎ的一面镜子状,他顺手就揣进了怀里,然后转身继续按剑肃立船头。 法老看着阿的背景心念起伏不定。阿敢出言顶撞他,还直截了当的索要了一件珍贵的法器,应该没什么异心,心里有鬼的人一般不会如此耿直犯上。但另一方面,这位大将军实在是恃功而骄啊,削去兵权挫他的锐气很有必要,否则以后还真不好管束了。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照说现在的阿确实应该隐忍,没必要因为这么一点iǎ事去冲撞法老。但阿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提醒法老自重,并特意将法老窥看玛利亚的法器给要走了。 船队缓缓驶过罗尼神河,大将军阿与群臣簇拥着法老上岸,玛利亚率众相迎。拉西斯二世前往梦飞思城中的行宫,听取下埃居军政要情汇报之后才会继续起程。 在梦飞思城只短暂停留了两天,法老驾临行宫,上下官员有各种事情要忙,阿也没有单独与玛利亚会面的机会。他是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出身,如今又在战场上建立了最大的功勋,自然也有很多场面要应付。他的临时住所中贺客络绎不绝,一般的客人就由仆从应付,重要的客人则需亲自接待,收了很多贵重的贺礼。 圣nv没有登道贺,只是派使者勉励嘉奖,这是正常的礼节。梦飞思城的大富商希欧,身为阿亲自任命的军需官,不仅在战争中发了一笔横财,而且还获得了贵族的名衔封号,自然对阿感ji万分,他送的礼物贵重无比,甚至超过了梦飞思城主的馈赠。 但是最贵重的礼物却不是来自埃居的大人们,而是巴伦王国的iǎ茜公主遣使者专程送到梦飞思的。 巴伦王国与埃居帝国刚刚打完仗,iǎ茜公主居然就来送礼了,这反应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她是以i人名义馈赠礼物,向帝国大将军阿表示敬意,但以这两人的身份,也是一种臣服乞和的象征。 茜公主送来的礼物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竟然是洪巴巴的四支长牙与一截蛇筋!随礼物还有一封贺信,不是秘信而是公开的文书。信中盛赞了阿的功业以及英勇无畏的jing神,并答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最后一是堆祝福与仰慕的话。 茜公主送这些东西来当然有原因,它们就是阿曾当面问她要的!阿在巴伦王国的阿卡德镇,从高原部落中救出被“绑架”的iǎ茜公主后,公主殿下曾问他想要什么感谢,阿当时答道:“前不久我去了王都,看见了您的未婚夫吉尔伽美什带着礼物进城,送给您三根洪巴巴的蛇筋和十二枚长牙,据说那是勇士们最好的武器。假如将来有一天,我能为您做更多的事情,希望得到一根蛇筋和一枚蛇牙。” 而iǎ茜公主的回答很有趣:“我答应你的请求,等将来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可以得到这样的感谢时,我会送你洪巴巴的一根蛇筋和一支长牙,并对吉尔伽美什解释事情的经过。” 而如今阿成了埃居的战场总指挥,他的亲卫队长就是梅丹佐,乌鲁克军团中有无数人见过他们的面目,消息不可能不传到iǎ茜公主那里,这位公主殿下也应该明白他们是谁。现在不用阿再开口说什么,她主动把东西送来了,而且不是一支而是四支长牙、洪巴巴的每个头颅中完整的一副。 既然阿可以派使者送文书悼念恩启都、赞扬其功业,iǎ茜公主自然也可以写一封i信,表达对阿的敬佩,尽管它们曾经是敌人。这封信的内容在半路上就公开了,很短时间内便传遍了梦飞思全城。 法老和众位大人们都非常感兴趣,特意跑来看洪巴巴的獠牙与蛇筋,还询问阿茜公主信中提到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阿只得解释在他还是一名山野猎人时,曾遭遇iǎ茜公主被巨人部落绑架事件,参加了当地征召的营救队伍。那时他还没有来到埃居,也没想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群臣皆笑,尤其是那些曾在阿手下征战的将领笑的尤其开心放肆,再联想到iǎ茜公主信中的措辞甚至有几份暧昧。法老语带调侃道:“我听说吉尔伽美什一回到乌鲁克城邦,就派使者去王都解除了与iǎ茜公主的婚约。我们的阿大将军打败了巴伦王国最强大的英雄,也赢得了公主的芳心啊! 我与哈梯王国作战,结果娶了哈梯的公主。如今阿大将军与巴伦王国的军团作战,也赢得了敌国公主的仰慕。大将军,你干脆派使者去巴伦王国求婚吧,听说那iǎ茜公主也是著名的美人儿,你应该见过,名不虚传吧?将巴伦公主也娶到埃居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阿忍不住想擦汗,只得苦笑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大战之后只想卸甲归田,过清静悠闲的享受日子,陛下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茜公主的礼物和那封信,不仅仅是锦上添uā,而且无形中将阿在民间的声望又推上了一个新台阶,老百姓最喜欢传这些闲闻野趣,添油加醋越说越夸张,阿成了传奇中的英雄,在某些人夸张的议论中,甚至隐约能与法老或神灵比肩。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表面上荣光无限,但阿颇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战栗感。 他现在只是一位被削去兵权、又失去力量的武士,如此引人注目也同样是引人忌恨。iǎ茜公主来这么一出,同样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却比哈梯国王夸赞他为大陆第一勇士更高明,让阿除了感谢之外说不出别的话来。 除了洪巴巴的蛇牙和蛇筋,iǎ茜公主的信使路过乌鲁克城邦的时候,有人还托他给阿捎来了另一件东西,令所有人都觉得意外,就是吉尔伽美什曾在战场上使用的神弓。这位英雄竟然将自己曾所向披靡的战弓送给了敌人阿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写书信,只是托使者转达谢意,谢谢阿对恩启都的悼念。 知情者纷纷猜测吉尔伽美什的用意,有人说这是向阿以及表示臣服,他认输了;也有人说这是一种宣战,表示迟早要报一箭之仇;还有人扯的更远,说是因为iǎ茜公主看上了阿吉尔伽美什吃醋了,要约阿决斗云云。 只有阿本人才能体会这件礼物中包含的复杂意味,吉尔伽美什还是那么高傲,脾气没变心气却变了,他不再追求英雄的功业,想要从此隐退,解除与iǎ茜公主的婚约、把战弓送给阿便是无言的象征。这战弓是对恩启都的哀挽、对命运的思索、对阿无声的勉励或告诫。 阿什么话都没多说,收起东西带着一大堆财宝返回自己领地。他新获的封地在赫拉克城邦郊外、离何烈山最近的罗尼河岸边,法老的船队要经过哪里,恰好“护送”阿回家”。 阿本想借口养伤就留在梦飞思,这里本来就有他化名买下的一所庄园,以他的身份赋闲,如今也没人能管了,做什么事都方便。他想留在梦飞思还有一个说不出的原因,玛利亚也在这里,他总有机会与她单独相见,哪怕只是面对面坐着聊几句家常话也好。 可是法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仍然命阿随着自己的船队起程。既然大将军自己说需要养伤,法老为了表示关怀,让卫队将他送回领地,并叮嘱阿一定要好好调养,没有命令不得轻易离开、随时等候帝国的征召,还有更荣耀的使命在等待着他云云。 话虽说的亲切,实际上也是命令与警告,阿不得擅自离开领地了,出行须向法老报告。这是举足轻重的大臣离职养老时才有的“待遇”,阿年纪轻轻,法老已经让他回乡“养老”了。除非埃居帝国又遭到了强大的外敌入侵,否则他很难有再度出山的机会。 阿直接回到自己的领地,而梅丹佐已经带着三十六名亲卫提前赶到,将一座庄园都收拾妥当了。 帝国大将军阿的威仪不iǎ,一回家就立即派出两名亲卫传话。一人去何烈山,下令将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全部送来;另一人去了伊西丝神殿,拿着一份秘藏典籍的档案编号,命神殿派专人将这卷典籍送到阿手中。a 138、命运之匙 命运之匙 按照正常的程序,本来应该等法老的命令送到何烈山,然后由何烈山派人将这批奴隶送到阿的领地。但帝国大将军阿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派亲卫快马疾驰,当场就要把人带走。他也怕夜长梦多,别的不说,假如有人从中作梗,让这批奴隶出什么意外伤亡,阿也没地方去追究。 何烈山的主官布兰卡还没接到法老的命令,阿的亲卫就来了,布兰卡也很为难,想先等法老的命令送到了再说。但这名亲卫不买帐,手按剑柄道:“帝国大将军的命令,难道就不是命令了?人我先带走,你可以再向上面报告。法老已经当面答应,难道还会有假?” 这名亲卫曾在万马军中出生入死,一身杀气凛然骇人,他只奉阿的命令不会听别人的话,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完成任务。布兰卡也没法顶撞,帝国大将军阿如今的威望无人可比,他可得罪不起,于是就把摩西等人送往阿的领地,为防止出意外还派了卫队护送。这么做就算有什么问题,让阿大将军自己担着吧,反正人是他强行索去的。 阿虽然没有实权,但他的功勋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就像亚里士多德说的那样,在其位、谋其事、行其权。以前他在伊西丝神殿的档案馆翻看神文典籍,还要iǎ心翼翼不被人发现,薛定谔曾给他两份档案编号,其中一份就是《马尔都克之地》,另一份典籍是最高规格的秘藏,他一直找不着机会看。 现在倒好,写下编号直接派一名亲卫,让伊西丝神殿取出典籍派专人送到自己的领地来,连解释都不解释,这就是地位的不同。 埃居帝国的国土广漠,人烟沿着罗尼神河分布,主要聚居在上下埃居两片疆域,而在帝国的中央,只有罗尼河两岸的狭长滩涂可供耕作,再往东西两面是大片的荒原,沙漠戈壁与荒山野岭jiā错分布,只有规模较iǎ的集镇和零星的村庄,还有一些游牧部落活动。远离人烟之处,也是很多怪兽出没的地方。 阿的领地很大,在赫拉克城邦的南郊,既包括季节被洪水淹没、只可耕作一季的河滩,也有离河滩不远可灌溉的农庄,还有更远处西岸山脚下的大片草坡可以放牧,草坡再往西油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山野岭也在阿的领地中,那是大将军平时游猎的地方。 帝国封赏的领地与完全意义的i人土地还不一样,在这片领地上生活的人们都是阿名义的仆从,每年都要有三个月的时间无偿为阿劳作,不想服役的话需要jiā相应的抵金。另一方面,阿并不能随意把这片封地转让或赠送他人,他只能获得这片领地上的收益,对封地的处置权限还掌握在帝国手中,但阿的子孙可以继承领地的所有权。 除了隶属于领地的住户之外,阿还有自己的i人仆从,包括他的亲兵卫队、以i人名义购买的奴隶和雇佣的仆人,生活在一座很大的庄园里。 都克镇的族人一共有六十名,其中有四十多人都是青年矿工,其余的十几人是摩西身边曾经的仆从,如今一律都成了法老赐给阿的奴隶。他们从何烈山被带到这里,心情很是忐忑。众人都已经听说阿成了帝国大将军,率领埃居大军击败了哈梯与巴伦王国,立下功勋请求法老将都克镇的族人都赐给自己做奴隶。 阿一年半以前去过何烈山,从那之后,这批矿工的起居环境改善了不少,也没有再遭受过虐待和打骂,但奴隶毕竟是奴隶,他们并没有摆脱被奴役的命运。阿曾是被都克镇放逐的人,却在埃居取得了这样的成就,曾经的族人如今都成了他的奴隶,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呢? 摩西心中还有另一种担忧,他接受阿罗诃的指引,一直在暗中为重返家园做准备,可一年半过去了,那位神灵却毫无消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变故,看来族人的悲惨命运前途未卜啊。 阿将他们接到了领地中,没有任何为难但也没有特别的优待,摩西等人毕竟是奴隶的身份,哪怕与阿坐在一起吃饭都不符合礼节。阿没有让他们住进庄园里,也没给他们房屋,而是在山脚下的草坡与农庄边缘,派亲卫扎好了一排行军帐篷,让族人们暂时落脚,然后召见了所有人。 摩西等人见到阿一齐下跪行礼,阿抬手阻止道:“这是i人的场合,大家都是我的族人,有些礼节可以减免。我曾请求法老给你们自由,但是没有成功,于是就把你们接到了这里。大家在我的领地中,有什么要求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有一个nv人,是摩西以前的nv仆,她弱弱的说道:“冬天刚过,天气还很冷,能不能给我们房子住?哪怕只是与何烈山一样的石屋。” 阿笑道:“你们现在住的帐蓬就是我曾经住过的行军大帐,应可抵御风寒。房子会有的,但需要你们自己去建造。在我的领地中,你们可以上山伐木、开采石料建造自己的村庄。un天就快到了,山脚下有大片土地能开垦播种,可以引罗尼河的水来灌溉,无论是种子和农具,都可以问我的管家索取。” 阿并没有提供给族人现成的一切,而是让他们亲手去建造房屋、开垦土地、山里还有野兽出没,他们可以打猎但也需要自我保护。有人l出了失望之却又不好说什么,摩西则行礼道:“多谢大将军!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但我们有一个共同奢望,一直想回到家乡,听说那里已经成为一片荒原中的沃土。” 阿答道:“即使你们回到那里,也一样要重建家园,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呢?不要着急,若有可能,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但还需要等待时机。” 阿只提供物资,并不给族人们现成的东西,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用双手去获得,就算将来摩西等人能够回到都克平原,也要一切重头开始,不能依靠别人。从这之后他就没有再见族人,似乎刻意保持了疏远的距离,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高高在上的帝国大将军与一群奴隶有什么好亲近的? 都克镇族人的新生活开始了,他们本就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拿到工具之后在附近伐木,两、三天内就盖好了足够大家居住的木屋。然后摩西又指挥壮劳力,到附近山中去开采石料并运会营地,着手建造永久的坚固庭院,完全按照一个成规模的村落来规划,甚至还留下了神殿的位置。 有人问摩西道:“这又不是我们的家园,为何要建造的这么好呢?” 摩西答道:“父亲曾告诉我,身体是灵魂寄居的庭院,立足之处,就是身心所在的家园。如果身心失去了依托,不知灵魂在何处、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我们还不清楚要在这里待多久,为什么不好好建造住处呢?就算我们回到了都克镇,也一样需要这么做的。” 还有人对阿有所不满,曾在摩西面前i下抱怨道:“阿如今威震埃居,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却什么都不肯给我们,而让族人为他在领地上建造村庄、开垦荒原。我们都是他的奴隶,所建造的一切不是自己的,都是阿的!” 摩西则笑着答道:“帝国大将军的功业只属于他,不属于你我,你抱怨他没有给你更多,可曾想过他又欠你什么?阿是个老酒鬼的儿子,从iǎ没少受欺负吧,而且是被bi离开了都克镇。现在我们成了他的奴隶,他没有虐待,已经该感谢神灵了!这里是阿的领地,但也是我们自己住的房屋和耕作的土地,你想生活的更好,只有自己动手。” 摩西率领族人建造新家园的时候,心中一直热切的盼望着期待已久的时刻,希望阿罗诃的使者早日降临,这才是真正支撑他做出这一切努力的希望。摩西本人得到了一体两面力量的传授,如今已拥有一名六级魔法师与六级武士的成就,要想自己一个人逃离的话,完全可以。 阿教授摩西的方式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只让摩西进行基础力量的修炼,只追求境界上的突破,并不涉及任何具体的神术或武技。尽管如此,以摩西今天的成就只要注意隐藏身份,想逃到哪里都可以立足。但他一个人逃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一直在暗中观察摩西等人的举动,当都克镇的族人建造好木屋,开始开采石料与开垦荒地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再次召唤摩西。只是有一点不方便,阿如今失去了法力,不能施展神术,于是把这个任务jiā给了梅丹佐。 …… 这天夜间,劳作了一整天的摩西正在自己的木屋中静坐冥想,他已经突破了“极限的突破”这一道考验,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虽然没有学过任何具体的神术,但法力已经十分强大,自然掌握了很多的力量规则,一些简单的神术技巧不用学也能自己mo索。但他一直记着阿罗诃的叮嘱,只是潜心的修炼,不要去使用。 白天这点工作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必要的话,哪怕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也能坚持住,而每夜的神术基础冥想从未间断过,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苦难中看见人生的希望。 正在这时,一股就像蚊子哼似的细声钻进了他的耳中:“摩西,我是神灵派来的使者,你悄悄走出村子,到西面的山坡上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你。” 摩西差点没从上跳起来,心头一阵狂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来那神灵阿罗诃并没有忘记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他和他的族人们!他赶紧穿好衣服,出前还不忘掸去头发和衣物上的灰尘,整理好仪容悄悄的离开营地走过草坡,向着西面的山上奔去。 这里的山不高却很陡峭,很多地方着岩石,摩西他们就是在此处开采石料的。前方有一点萤火虫般的光辉在指引他,摩西走过族人开采的石料场,攀过悬崖,来到了一处高坡。前方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手中平托着一根“树枝”。 以摩西如今的眼力,却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但在星光下却能清晰的看见他手中的东西,正是阿罗诃曾经用过的手杖。他赶紧跪倒在地:“神灵的使者,是您在召唤我吗?” 梅丹佐点头道:“是的,我奉神灵之命,来看你和你的族人如今准备的怎样了?” 摩西ji动的都快流泪了:“感谢神灵,阿罗诃没有忘记我,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梅丹佐语气一沉道:“你难道忘了吗,不可以向别的神灵祷告!既然如此,在我以及任何人面前,请不要直呼阿罗诃之名,他就是你唯一的神灵!如此才是真正的虔诚,融合入信念之中。” 梅丹佐的话很有意思,摩西可以呼唤神灵,但不要直接呼唤阿罗诃的名字,因为他不可以向别的神灵祷告,那么在提到神灵时,指的就是阿罗诃而非世间的其余众神。神灵这个词从这一刻起,有了专指的含义。 梅丹佐问了摩西很多问题,包括这一年半以来他的修炼如何,又指引族人做了哪些准备,摩西都恭恭敬敬的详细回答。摩西本人是族人中修炼成就最高的,已经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他还在族人中悄悄宣扬阿罗诃的神迹,告诉大家这位神灵会指引他们返回家乡。 另外,摩西还为十二位族人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如今他们都有了中阶成就,至少也是一名四级魔法师与武士。不用特意提醒,族人们也知道这是绝不能外传的秘密,哪怕泄l一点风声,就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在何烈山,他们每天要从事繁重的劳役,实在也很难做更多的准备,只能给族人们灌输希望与信念,也让大家好好的保护自己。至于那些没有唤醒一体两面力量的矿工,也要用心锻炼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它不仅是为了给埃居帝国开采神石,也是强健身心体魄的手段。 梅丹佐很满意的点头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夜都来到此处,我要教授你神术与武技,你再传授给可以学习的族人。修炼的时候要iǎ心,不能被人查觉,这支手杖你拿好,并稍做一下伪装,它既是武器也是法杖,神灵让你暂时使用它。” 阿将铁枝法杖给了摩西,除了众神之泪自己留着,里面仍然依次镶嵌了大地之瞳、幽蓝水心、风之魅舞、火焰jing灵等四枚神石,却没有明说这支法杖的奥妙,只是jiā给摩西使用。大地之瞳当然不是老疯子记录信息的那枚,风之魅舞也不是原先那件空间法器,阿都换了新的。 阿如今失去了力量,就连空间法器都无法使用,这支法杖闲着也是闲着。摩西是奴隶,不方便公然拿出武器更不可能有法杖,阿手中虽然有很多东西,但只有这根“树枝”合适,拿在手里缠上布条,谁也看不出破绽来。为了掩护,摩西还命族人们每人都砍了一根形状差不多的树枝,缠上布条做成手杖。 就这样,梅丹佐每天夜间都传授摩西各种神术与武技的秘诀,简单演示后让摩西去自行修炼并传授族人。原先在何烈山的时候,教这些内容很不方便,但在阿的领地中已经可以了,采石场附近有无人的山谷,他们可以自行习练,不会有人管闲事。 …… 摩西非常聪明,这也得益于他从iǎ所接受的良好教育以及这几年所经历的磨砺,十几天后,梅丹佐该教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技巧只能让摩西等人自己去练习才能掌握,于是回去向阿复命。 在庄园中,梅丹佐又惊又叹的感慨道:“阿神啊,难道您的族人都是天才吗?六十个人中就有十二个人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短短一年半的时间,竟然都拥有了中阶成就。尤其是那个摩西,只要有机缘,我看就有机会突破到七级成就,这比我当年都快多了!” 阿并没有感到意外,似笑非笑的解释道:“你只看见了这些人,所以觉得惊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多少代人残酷的淘汰积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世代相传,很久之前那里的生存环境还要险恶的多,如果成年男子掌握不了这种技艺,也很难在那里生存下去,夭折的人非常多,数百年来人口几乎没有增长。 环境的选择与淘汰如此残酷无情,这些后人的血脉中都继承了最强大的力量,是多少年沉淀的jing华。若非如此,你认为他们经历这么多苦难还能健康如常的活到现在吗?至于那十二人,你只想到了他们这一年半的修炼,可他们从十六岁起就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这也是一体两面力量的基础。 除了摩西,他们比你我修炼的时间都长,只是没有人去打开那扇真正的就算如此,他们并没有超越你的成就与修炼速度。你我在一般人眼中已是奇迹,但是再想想恩启都吧,二十一岁就成为九级大武士,又是怎样的存在?” 梅丹佐呵呵笑了:“我不是这么比较,只是觉得他们的修炼速度确实惊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您这么解释倒能说的通,但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自有规律,并不是有力量用苦工就行,还需要通过种种考验。” 阿仍然似笑非笑道:“他们修炼这种力量比一般的神术师更适合,尤其是摩西。失去家园流落异乡,每天都要从事沉重的苦役,却不放弃心中的希望,有哪位高贵的神术师经历过这种磨难考验?不要忘了,在大陆上只有贵族才可以修炼神术,而奴隶是不可以修炼体术的。一般的武士也很难承受这样的磨砺,他们却ing过来了,这便是成就!” 既然摩西等人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正在做着准备,阿又派梅丹佐去都克平原,看看林克那边准备的如何。临行之前,他将那枚空间法器风之魅舞jiā给了梅丹佐,又让梅丹佐从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包括那件有些残损的蝎壳甲、一支驭风飞梭、还有一支金的梭枪。 这支梭枪有十几尺长,与一般的制式梭枪不一样,它就像极细长的液滴状,浑然一体说不清是什么材质,哪怕以工匠大师的眼力,也不完全清楚其炼制的方法。阿把梭枪jiā给梅丹佐道:“你一直羡慕我有一根神奇的法杖,还可以当成武器,上次给你的那支长剑已在与恩启都ji战中损毁,而这支梭枪,比我的铁枝法杖更加神奇。” 梅丹佐接过梭枪试了试,惊讶道:“阿神啊,您哪来的这等神器!它几乎无坚不摧,也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法杖,是您亲手打造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阿叹息一声道:“它不是我亲手打造的,我叫它命运之匙,你曾经见过,还与手持这件武器的人生死决斗。” 梅丹佐茫然道:“不可能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武器,更别提与拥有它的人决斗。” 阿解释道:“你只是认不出来了,它曾是恩启都手中的那柄阔剑,斩向天空的云鹰时变得残缺。最后一场决战时,恩启都与从天而降的黑霹雳ji斗,剑芒化作了一片金雾,连剑身都改变了形状。恩启都冲向天空的最后一刻,将手中的剑向我,被我收入风之魅舞中,就成了这支梭枪的模样。” 梅丹佐手持命运之匙惊叹道:“原来是恩启都的残剑,注入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力量,经过那黑漩涡的焠炼,竟成了这个样子,果然不是人间的工匠所能打造!” 阿点头道:“它有着神奇的妙用,象征着命运的考问,就似真实的自我一切遭遇与作为以及所须面对的选择。它为了杀我而飞来,却落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想使用它,就jiā给你吧,这也许是最适合你的武器与法器!”a 隆重推荐一本书,有关恩启都之死与命运之匙 隆重推荐一本书,有关恩启都之死与命运之匙 很多读者应该很清楚,本书的很多相关情节与人物,借鉴了米索不达米亚神话《吉尔伽美什》与《圣经》等典籍,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去阐述与解构。 “众神之战”这一卷,高是“恩启都之死”。至于书中薛定谔提到的“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文自然会有阐述,但那要等到阿成为真正的神灵才能解开谜题,恐怕还有很长的故事。 对此有疑问的读者,我推荐另一本书,呵呵呵,就是我本人写的、已完本的《灵山》,它是除《鬼股》外我在订阅成绩最差的一本书,但也是我本人最满意的一本书。《灵山》中阐述了“天刑”的概念,也可以解释恩启都之死。而且《天枢》中刚刚出现的、将来的天国圣物“命运之匙”,也是《灵山》中的一件重要神器。 有人可能不太习惯我写《天枢》的这种体材,那么也推荐您去看《灵山》。我可以保证,从笔法风格到整体构架,如今网文中恐没有比它更原汁原味的中国古典章回体仙侠iǎ说。我所指的仅仅是近十年来兴起的网文,至于是不是这样,嘿嘿嘿,您看了再说。 有不少人经常在书评区发帖提问,问我所写的书究竟从应该哪一本看起,或者应该按什么顺序阅读?也有不少热心的书友做出各种问答,见得多了,我在此统一做出回复。 我的所有iǎ说,包括《神游》《鬼股》《人灵山》《地师》以及正在更新的《天枢》,从阅读上来讲没有顺序,你可以只看任何一本,或者从任何一本书开始按任意顺序阅读,都可以!没有什么应该先看哪本再看哪本的说法,有人可能不会都喜欢,挑自己喜欢的就好,我的构思也是这样的。 每一本书的都是独立成篇,笔法与表达的主题各有不同,单独阅读都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了,如果看完一本再看另一本,可能会发现更多的乐趣,在阅读上并没有什么顺序可言,只有乐趣发现与整体主题深入的不同。 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比如《水浒传》与《金瓶梅》这两本书,你单独看哪一本都没问题,看了任何一本再看另一本,也许更有趣,哈哈哈……所以我今天特意推荐《灵山》。 以上是对新书友的推荐,看过《灵山》的老书友也不必失望,可以等待《天枢》每天的更新、不断展开新的情节。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天枢》中提到的“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可能与《灵山》中提到的“天刑”是同一回事,但是这两本书思考的角度与阐述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书中人物得出的哲思结论也将存在明显的差异,这也反映了文明源流的异同。a 139、生死皆非 生死皆非 梅丹佐控飞梭离开了阿的领地,这样比骑马长途跋涉快多了,阿叮嘱他路上小心,在天上飞的时候尽量避开人烟密集的城邦。又过了几天,算算日子派往伊西丝神殿的那名亲卫早该回来了,可一直没见人影,阿很有些纳闷。 伊西丝神殿的最高掌权者是圣nv,而负责所有典籍文书事务的是大祭司乔治,只有这两人才能否决他的请求,难道那卷典籍真的是那么重要,玛利亚或者乔治不同意阿借阅?于公于i,这种可能都非常小啊。 阿正想再派人去伊西丝神殿催一催,不料伊西丝神殿的使者恰在此时到来,令阿很意外的是,竟然是大祭司乔治亲自将那卷典籍送上更令他意外的是,乔治还带来了一条消息与一个人。 消息是关于巴伦王国与哈梯王国的,这两国之间不久前开战了,哈梯王国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却突然撤兵,因为国王路西尔驾薨。 在吉尔伽美什进犯埃居帝国的同时,巴伦王国的jing锐马尔都克兵团与另一支城邦兵团基什兵团就已经在幼底河中游的渡口集结。当乌鲁克军团推进到埃居境内、占领了海岬城邦的大片土地之后,马尔都克兵团与基什兵团也趁势渡过幼底河bi近都克平原。 巴伦王国的军队在叙亚沙漠的东北角、内陆湖的东南角驻扎,也在等待着乌鲁克军团的消息。假如吉尔伽美什的战略意图实现,那么巴伦大军便再无后顾之忧,整片叙亚沙漠都在巴伦王国的控制范围内,趁势北上渡过内陆湖就可以占据整个都克平原。 哈梯刚刚与埃居帝国达成和平协议,本不y再战,但有强敌虎视眈眈,也不得不重新集结军队,推进到内陆湖的西南角严阵以待。 哈梯大军还没有完全撤回,此时重新集结也方便。国王路西尔没有再回前线,径直返回了王都,临行前想重新任命歌烈为战场总指挥,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但歌烈却拒绝了这一任命,向国王推荐了亚设王子。 亚设王子是路西尔最喜欢的小儿子,这一次随国王亲征,在路西尔被阿劫持期间,歌烈不在前线大营,他曾经代行战场总指挥权限,也是中规中矩。这位王子经历了上一场大战,跟随在歌烈虚心求教,与前线的众位将领相处的也十分融洽,由他来做战场总指挥,无论是身份、阅历、人脉都很合适,而且是难得的锻炼机会。 路西尔本就有几分忌惮歌烈在国中的影响,这个建议正中下怀,于是顺水推舟任命了亚设为战场总指挥。亚设王子自己心里倒有几分没底,又央求歌烈做为全军主神官,这是一个以前没有的新职位,实际上就是在前线辅助王子指挥战役,歌烈点头答应了。 亚设王子名为总指挥,但对歌烈是言听计从,歌烈建议他按兵不动,亚设王子就一直保持观望并不急于jiā战,两国大军遥遥对峙却呈奇异的静默状态。 埃居与哈梯之间是同盟关系,歌烈每天都派人到海岬城邦获取最新战报。士兵们不用作战,但军中有一批神术师可累坏了,驾驭飞梭jiā替往返,一天都不间断。而那边的巴伦大军也在等待乌鲁克兵团的消息,一旦南部战线稳定,他们就可以趁势进军了。 就算是一名大神术师,如果保持足够的体力不至于过度消耗,正常情况下驾驭飞梭从哈梯大营到海岬城邦也需要两天多。以同样的速度,从巴伦大营穿越沙漠到乌鲁克兵团的后方需要三天多。也就是说一次飞梭往返,巴伦大军需要七天,而哈梯大军需要五天。 实际上,巴伦大军没有向歌烈这样如此密集的不间断使用飞梭传信,掌握高阶空间神术与气元素神术的神术师才能驾驭飞梭,至少也得是一名法力深厚的六级神术师,这得派出多少神术师才能每天不间断的往来啊。谁也不清楚目前的对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也是一场巨大的人力消耗。 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陨落,吉尔伽美什黯然退兵,歌烈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比巴伦大军整整提前了四天。得到消息的当时,歌烈建议亚述王子立刻进军,在巴伦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起突击。 作战计划也是歌烈制定的,亚设王子手中指挥着恩里尔、阿努、南纳尔三个军团,歌烈的进军路线却不是直扑巴伦的大营,而是从南部的叙亚沙漠直接ā过去,南纳尔军团向北发起攻击。 这一个军团当然无法战胜巴伦大军,行军途中恩里尔军团再回身包抄,接应撤退的南纳尔军团阻击巴伦大军的反扑。至于歌烈亲手组建的最jing锐的阿努兵团,并没有理会后方的遭遇战处于不利境地,一路突破重重防线进入到巴伦境内,占据了幼底河西岸的渡口。 这一招分兵阻敌、穿ā突袭敌后的战术让巴伦王国的两个军团大幼底河渡口一带失守,他们的后路就被切断了。巴伦大军一开始取得了几场胜利,眼看就要把南纳尔军团与恩里尔军团bi退到沙漠中,这时阿努军团占据了渡口,并夺取了敌人囤积在幼底河岸边的后勤辎重。 在歌烈的建议下,亚设王子将阿努军团分成两部,一小部扼守幼底河西岸,阻击巴伦境内方向的援兵渡河,一大部回师包抄,夹击后路已断的巴伦大军。巴伦大军立时溃败,差点没有被平推到内陆湖中,连番苦战才勉强在湖边站稳阵脚,他们已是背水之战再无退路。 前线的风云突变也让巴伦王国震动,紧急调集埃阿军团赶来增援。若论国力巴伦强于哈梯,它的疆域更广、人口更多、土地沃、物产丰富、生活也很富庶,但国力并不完全等于军事上的战斗力。在亚设王子与歌烈的指挥下,围绕内陆湖展开的大战,哈梯已占据绝对优势。 巴伦想增援前线有两个最大的问题,埃阿军团恐不能及时赶到前线,就算能赶到,还要渡河强攻夺取幼底河西岸的阵地。对岸渡口已失,渡河作战代价巨大,耗费的时间也长,困守待援的大军十有八九撑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巴伦王国一边命援军加快行军速度,一边派使者乘飞梭赶往哈梯大营谈判求和。所谓求和就是认输,他们愿付一笔赎金,请求哈梯大军解围,然后将两个兵团退回幼底河东岸,两国息兵,这样双方的损失都能减低到最小。 这可是个丧权辱国的差事,但使者又必须有足够重要的身份,一般的大臣没有资格来谈。众位王公贵族推来推去,最后这差事落到了一向闲散低调的冯纽王子头上。冯纽王子表面上对王位争夺不感兴趣,好在民间游历结jiā各种人才,颇令国王汉莫拉比二世其他的侄子们忌惮。这一次他们是集体举荐,好让冯纽去背黑锅。 本来国王想派小茜公主为使者,结果公主耍滑头,自称身体不适装病不l面,国王的几位侄子们又联名推荐冯纽。国事为重,虽明知不是好事,冯纽王子还是领命而去。 冯纽只带了两名随从,乘座大神术师杰凯控的飞梭来到哈梯大营谈判。亚设王子请教歌烈该怎么谈?歌烈建议:对付冯纽王子的招数就是“拖”,既不着急谈出结果也不拒绝谈判要求;对待巴伦大军就是“困”,既不发起围攻歼灭,也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之机;同时调集重兵加固幼底河西岸的防守。 拖的越久、困的越惨、幼底河的防守越稳固,对哈梯的形势就越有利,在谈判中能要的价码就越高。 亚设王子就是这么办的,不紧不慢的谈判,要价越来越高,冯纽王子是忍辱负重,硬着头皮都答应下来了。年轻的亚设王子第一次正式指挥大军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心态也不禁有些膨胀,最后竟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求巴伦王国承认,已被哈梯大军战领的幼底河西岸的大片土地都正式割让给哈梯,这与吉尔伽美什曾经向埃居帝国提出的要求是一样的。冯纽王子怎敢答应,哪怕哈梯王国索要再多的钱财与物资,都可以忍了,但这样的要求超越了低线。就算巴伦王国能答应,他冯纽王子本人也会背上历史的骂名。 一向谦和的冯纽王子终于发怒了,决定不谈了,并且对亚设王子说道:“如果殿下固执己见,那么就发起决战吧,就算你们能够全歼巴伦的两个军团、占领幼底河西岸的土地,自身的损失也不会小。而巴伦王国将以举国之力发起反击,谁也得不偿失!” 说完这番话冯纽王子就准备走,连先前答应好的各种条件都作废了,谈判正式破裂。歌烈在前线指挥大军,留亚设王子在大营谈判,听说消息立即赶回来提醒王子殿下,他提的要求确实过分了,如果不想彻底翻脸就不能这么谈,不能把一场胜利变成长期敌对的消耗战。 亚设王子此时也后悔了,赶紧挽留冯纽王子,收回以前的过分要求重新谈判。此时巴伦境内赶来增援的埃阿兵团已经到达幼底河东岸,并没有强行渡河,正在等待王子的谈判结果。恰在这时,哈梯王都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bi的亚设王子不得不赶紧结束谈判退兵! 国王路西尔死了,是暴病身亡。官方的说法,路西尔被阿劫持时受了惊吓,jing神状态一直是不太好,在回王都的路上又染上了风寒,虽然经过神官们的悉心调治,但始终没有起 回到王都之后,国王心情稍缓人也放松下来,在宫中大宴群臣,却饮酒过度引发急病,后半夜就不治身亡。国王的死因令人起疑,但一切宫廷记录都毫无破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国王临终前传位于长子艾尼斯。就在亚设王子率大军征战的同时,他的长兄已在王都群臣拥戴下继位。 艾尼斯国王继位之后要给父王发丧,给前线送来了急报,一方面通知国王的死讯以及新君继位的消息,同时急招亚设王子回王都参加路西尔的葬礼,命歌烈继任战场总指挥。 亚设与艾尼斯本就是王位的争夺者,在国中各有势力,人们早就明白,路西尔之后的新国王必然是两者之一。此次让亚设率领大军出征,并有歌烈辅佐,路西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想传位于亚设,建功立业只是一个铺垫,同时也能树立起亚设在军中的威望。 但谁也没想到路西尔会死的这么突然,长子艾尼斯趁势登基,而且表面上名正言顺,新君继位已是既成事实。他以国王的身份下令,让亚设王子卸去战场总指挥的职务,立即返回王都参加路西尔的葬礼。假如亚设真的jiā出兵权就这么回去了,不是如送死一般吗? 收到消息的亚设大惊失找到歌烈彻夜长谈,两人会谈的内容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亚设王子从歌烈的大帐中出来,立刻就下令将王都来的信使扣起来软禁了,并严令消息不得外泄,以免在大战之中动摇军心。 亚设王子声称不敢相信父王已死,并派出使者返回王都“查实”,他怀疑这次的信使是巴伦王国的jiān细,故意扮作王都使者来扰哈梯军心。 这个借口找的很勉强,路西尔的死讯千真万确,亚设只是在拖延时间,他要在自己派出的使者从王都返回之前结束与巴伦王国的战争,迫切的想完成谈判。冯纽王子好似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谈判桌上的形势逆转,反而是亚设王子万分着急,恨不得送巴伦一笔钱,赶紧把巴伦大军打发走。 冯纽王子本是顶着丧权辱国的骂名来接这个苦差事的,没想到却拣了个大便宜。他也知见好就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条件,仍然付了一笔象征的赎金,达成了两国互相退兵的协议。 亚设王子当然希望越快越好,于是冯纽王子做了一件风光无比的事情。他只带着两名随从穿过重重哈梯大军的包围,进入巴伦大军的营地里,将两支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军团带了出来,一直带回幼底河东岸的安全地带。然后哈梯大军退去,冯纽王子又率领增援的埃阿军团重新渡过幼底河,收复了曾被战领的西岸失地,从头至尾兵不血刃。 这在巴伦王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民众的口口相传中,冯纽王子也成为了传奇中的英雄,他孤身入敌营不辱使命,一人可当百万之师!在恩启都陨落、吉尔伽美什隐退之后,巴伦王国民众的心目中,确切需要一位新的英雄来挽回那深深的失落感,冯纽王子的出现适逢其会,在国中的声威一时无人能比。 他的身份是王子,王位合法的继承人之一,这是哈梯的歌烈或埃居的阿无法比拟的。 不提冯纽王子如何成了整个巴伦王国的英雄,哈梯的亚设王子并没有jiā出兵权,他倒是按国王的命令返回王都参加葬礼了,却不是自己回去的,而是率领着哈梯大军中的jing锐车骑。恩里尔军团本来就驻守王都,跟随王子返回驻地名正言顺,而冯纽王子麾下的将军们也以参加国王葬礼的名义,将jing锐都带上了,一路浩浩驰向王都哈图沙城。 乔治在梦飞思得到消息的时候,亚设王子才刚刚出发,看来哈梯王国的内难免,听说歌烈也随王子一共返回了王都,也不知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阿听说这个消息,心中感慨万分。他曾经生擒哈梯前国王路西尔,将之扣在身边大半个月。这位国王虽然不算强健,但身子骨还不至于那么弱,又有随行大神术师的随时调治,应该不至于死的这么快吧,看来很可能别有内情。 他也在为歌烈惋惜啊,歌烈率领哈梯军队主力,指挥的两场国战打得都极为出本来都应该获得大胜,结果两次都是不胜不败的结局,拉后ui的都是路西尔国王。这位国王已经死了,他的死是最后的、也是最严重的一次祸国,真是从生至死都不是好事。 感慨之中,他苦笑着问乔治身边那人道:“约翰将军,既然你的伤好了,为什么不去安-拉军团上任,反而跟着大祭司到我这里来了?” 乔治带来的“客人”,就是安-拉军团的前阵指挥官约翰。前不久阿曾推荐他继任军团长,法老并没有否决,只说等约翰伤好了之后再任命。算算日子约翰已经该上任了,怎么会有闲功夫到阿的领地来做客? 约翰听见问话,重重的一拍桌子道:“大将军啊,您就别提了!我刚上任就被解职了,而且还降爵一级!” 阿惊讶道:“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暴脾气又发作了,这次闯了什么祸?” 乔治在一旁摇头道:“这件事前因后果很复杂,也不能怪约翰将军的脾气暴,听我慢慢解释吧。” 法老并没有驳阿以及军方的面子,当约翰养好伤回到梦飞思军务署报道后,法老下令任命他为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即日赶往海岬城邦上任。约翰是个直子的人,立刻就去了。 就在约翰前往海岬城邦的路上,远在都城的法老以及埃居军部,接连收到了好几份弹劾约翰的报告。话说起来就长了,早在阿行军途中练兵的时候,就收拾过几位出工不出力的神官,当时是约翰将他们从军阵中拖出去,亲手揍了个半死。 其中有一名神官伤势很重,也不知是他自己装的还是约翰暴怒中下手太重了,反正此人借机调离了军队,还没上阵就回后方养伤了。当时阿尚无绝对的权威,神官都是由乔治管辖,乔治也不得不点头,因为这名神官是埃居宰相约瑟的远房侄子。 这名神官可能是贪生怕死不想上前线,也可能是不甘如此受辱。但后来阿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安-拉军团的随行神官都受到了封赏,拥有崇高的荣耀。这一切功劳当然没有那名神官的份,他总有成天灰溜溜的被人讥笑,因此尤其记恨阿与约翰。 阿功勋卓著,现在想找他的茬可不明智,于是此人盯上了约翰。想抓约翰的把柄还真有不少,一些小事情动不了他,但有一条指控却很严重,约翰曾当众斥责法老的命令为放屁。 那是在与哈梯大军jiā战后、刚刚返回埃居境内时,乌鲁克兵团突袭的消息尚未传来,法老已下令让阿解除兵团长的职务。约翰走在半路上恰好碰见传令的使者,听说这一消息非常气愤,怒喝道:“放屁!阿是一名武士,还有比帝国军团长更适合的职位吗?就算要任命他担任别的职务,也完全可以兼任军团长!” 当时约翰手按剑柄,在兵士的簇拥下杀气腾腾,吓的便者脸都白了。恰好此时朱利安大神术师带着法老的第二道命令赶来,任命阿为战场总指挥,约翰这才没有继续发脾气。 此事可大可小,如果没人追究的话就这么过去了,一位将军暴粗口而已。可假如真要取证调查,拿到确凿证据大做文章,并用神文写成的书面弹劾报告送到埃居军部和法老那里,问题的质就严重了。 法老自称是荷鲁斯的人间代言人,象征着神灵的意志、 守护与统御着埃居,他的正式命令等同于神谕的效力。谁敢说神谕是放屁?这是大不敬,是亵渎神灵,是辱没帝国的尊严,必须要受到严厉的惩处! 一名神官恐怕掀不起这种风但他找到帝国宰相约瑟那里哭诉,宰相大人暗中ā手了,于是他拿到了当时那名使者的签字证言,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做的证明,然后上书弹劾。 帝国宰相ā手这件事自有别的考虑,他也想借这件事打击战争之后抬头的军方势力,尤其是削弱新崛起的阿的影响。阿虽然jiā出了兵权,但在军方的余威犹存,约翰是他最重要的嫡系,这些多少也是遵从法老的暗示。 虽有这样的弹劾且证据确凿,但有功之臣也不好随便处理。埃居军部正打算派人去海岬城邦与约翰当面对质,问他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假如有的话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这等于给约翰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恰在这时又出了另一件事,那名上书弹劾约翰的神官被人杀了,凶手却没抓到。a 140、诸神的隐私 诸神的隐i 凶杀案就发生在埃居王都底斯城,受害者的身份是一名神术师,恰好又在么**的时间。尽管没有查出凶手的线索,但最直接的嫌疑人与幕后指使者就是约翰,人们想不怀疑他都不行。 法老大为震怒,假如约翰真敢这么干,岂不是无法无天!而调查约翰的履历背景,还真就是个什么事都敢干的家伙。法老专派使者赶到海岬城邦讯问,主要调查两件事,一是约翰究竟有没有说过法老的命令是放屁,二是他有没有派人杀那名神官? 约翰在军营中接待了法老的使者,听明来意之后拔剑斩断了面前的桌子,把使者吓的差点没子。罗德-迪克当时也在一旁,担心约翰冲动之下会伤害法老的使者,赶紧上前劝阻。约翰却推开罗德-迪克道:“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本来应该是使者讯问约翰的,结果却成了约翰审问使者,他问一句使者老老实实答一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jiā代的一清二楚。 约翰冷笑着答道:“我是说过放屁,当着法老信使的面。我是一名军人,就算心中不认同命令,当时也会执行的,你就如此回复埃居军部。至于神官的死与我无关,我还犯不着用这种方式要他的命,只会直接与他决斗。假如他还活着,我会杀了他,你就这样去回答法老。” 法老的使者就这样离开了海岬城邦,但他在临行前,接受了罗德-迪克一笔重金贿赂,迪克城主让使者从中斡旋,将约翰的回答做一些小小的改动。约翰是说过放屁,但那是骂传令的使者擅自揣测法老的用意,而并非直接针对法老的命令。至于王都凶杀案,查无实据的事情,谁也没法说什么。 埃居军方几位要员,比如布雷兹、龙腾等军团长也对法老查处约翰很不满,约翰的家族也从中活动,最终处理的结果并不重。 那名神官之死,与弹劾约翰并无必然关联,他生前欠下大量赌债,很难说凶手出于什么目的杀人,查无实据不好追究。约翰确实对待法老的使者无理、言语有失,削爵一级思过,安-拉军团的军团长暂由罗德-迪克兼任。 约翰战后因军功连升三级爵位,现在削去一级,还等于升了两级,只是军团长没做成。罗德-迪克倒是够辛苦的,朱利安死后,这位城主又兼任了海岬城邦的主神官,刚刚卸去塞特军团的军团长职务,又把安-拉军团的军团长担子挑起来了。看上去在海岬城邦手握大权,但出了什么子也得由他自己担着。 帝国官方对约翰的处置决定是“削爵一级思过,等候征召”,同时又强调如此决定是因为“念其有功于国,故从轻论处”,正式的文书中还加了一句“有负阿大将军栽培,应向大将军致歉悔过。” 文书中隐含的意思很明显,看阿的面子从轻发落约翰。约翰立了军功不便重罚,但也不能恃军功而骄横,阿本人也要引以为戒。 既然让约翰向阿大将军致歉悔过,约翰回到梦飞思后也懒得去军务署报道,直接跟着乔治跑到阿这里来了。阿听完事情的经过,摇头直叹气,问约翰道:“你为何要那样回答法老的使者呢?反正当时也没有神术记录,都是口说无凭,就是咬死不承认的话,谁也抓不住你的把柄。况且弹劾者已死,别人也不便公开站出来继续纠缠。” 约翰断然道:“我说过的话就是那样,就算法老亲自问我,我也会那么回答。若不是放屁,怎么紧接着又收回了命令,任命您为战场总指挥呢?仗刚打完就想整治人,找人送死的时候又想到了您!” 阿一皱眉:“可你为什么要在法老的使者面前挥剑呢,还斩断了桌子,若不是罗德-迪克从中斡旋,受了惊吓的使者回去添点罪状,你可受不了。你心中的暴躁与冲动又无法抑制了吗,以至于失去了冷静?” 约翰认真的答道:“我当时确实生气,能感受到那躁动的力量,但它却不再失控,就像随时存在的潜力,我可以自由的运用它。那一剑不过是表明我的态度,我虽然愤怒,可是心中很清醒、很冷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样回答。” 阿盯着约翰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你重伤恢复之后,变化很大啊,在躁动的力量中保持心灵的冷静,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看来你是自己不想做那个军团长,趁机脱身了,哪怕被削爵一级也无所谓。” 约翰哈哈笑道:“是的,这要多谢您一直以来的指点,我终于摆脱了身心的双重枷锁,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那躁动的力量已经无法驱使我,反而融入了我的身心中。” 阿站起身来冲乔治道:“我们三个人曾经是安-拉军团的三位主官,今天难得在这里相聚,晚上好好喝一顿,也庆祝约翰成为一名大武士!” 乔治也笑道:“原来大将军也看出约翰晋级大武士了,我刚才故意没说。” 约翰反倒有点腼腆起来:“这点成就,无法和大将军与大祭司相提并论。梅丹佐呢?他也是一名大武士,应该在这里吧,真想和他一起拼酒。” 阿真是不巧,我前几天派他出去办事了。如果约翰将军肯在这里多留一段日子,自然能等到他回来。” 当天晚上,三人在一起把酒言欢。约翰嫌坐在小厅里不热闹,阿干脆吩咐仆从在空地上扎起大帐,把酒席摆在那里,还将亲兵卫队也叫来一起吃喝,场面很是热烈,仿佛又回到了行军征战的时光。 约翰大醉,被人扶回去休息。散席之后,乔治将阿单独叫到小厅内,递给他一个jing美的铜匣道:“大将军,这就是你要看的那卷典籍,此匣只有大神术师才能完好无损的打开而不破坏里面的东西,所以我才会亲自送来,当你的面亲手取出。” 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难为大祭司亲自跑一趟,我也没想到这卷典籍还有这么讲究。以前在档案馆的时候,只清楚它锁在一个柜子里,原来柜子里面还有机关。” 乔治苦笑道:“也就是大将军您的面子,否则这种典籍是不可能离开伊西丝神殿的,您想看的话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自己去现场查阅,不能带走。我对圣nv大人说了一声,圣nv大人问我是不是想到你这里来散散心,我说想,她就派我带着典籍来了,然后还得负责亲手带回去。” 阿微微惊讶道:“这是什么典籍?” 乔治一愣:“你给的档案编号,难道自己还不知道?” 阿讪笑道:“我走过很多地方,也听说过不少传闻,只是知道有这么个档案编号,却不太清楚其中的内容。” 乔治瞄了他一眼:“您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传闻?算了,我也不想问了,你爱看就看吧!说实话,这卷典籍连我都没看过,按照档案馆目录索引的记载,是上古神话传说,可能涉及到神灵之间的隐i往事,真真假假难以辨别。像这种可能对神灵不敬的人间神话本来是应该销毁的,但此文书是自古流传的收藏,于是就封存了。我查过记录,最近一次有人借阅,还是两百多年前!” 阿有些奇怪的问道:“如此说来,这个盒子至少有两百多年没有人打开过了?” 乔治看着盒子神情也有点古怪:“按照档案馆的记录,应该是这样,至于这段时间究竟有没有人打开过,我就不清楚了,它又不是一直掌管在我手里。……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好奇了,等你看完之后我也好好翻翻。” 这两人都jing通高级信息神术,这盒子当然是被神术封印了,可是封存的痕迹显然是近几十年的,说明曾有人未经登记就i下打开过。是谁干的呢,十有八九就是当年的贝尔,他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这个茬。 乔治当着阿的面打开了铜盒出了一卷浅黄发白的文书,然后告辞回去休息。阿将这卷文书带回了自己的卧室,并没有点灯,就窗户在月光下打开阅读,以他如今的眼力完全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这卷文书写在几百年前的草茎纸上,略有残缺,但保存的还非常好。意外的是,它竟然是用世俗文字而非神文书写,笔记稍显凌很工整,用诗篇的格式,内容像是一位民间的游诗人所记录的古代神话传说。 第一篇长诗讲述的是伊西丝nv神与安-拉神的故事。在这首长诗中,声称伊西丝是最早掌握语言的人间而安-拉是统御天地的古老神灵,也是埃居最早的太阳神,他象征着生命与希望升起。 伊西丝用沙土制造了一条蛇,放在安-拉每天巡行经过的地方,咬了这位神灵一口。安-拉中了毒,感觉十分痛苦。伊西丝来到他的面前唱道:“天神啊,您被毒蛇咬中了吗?语言有智慧的力量,它能够战胜苦痛,请把你的本来的名字和隐藏的语言告诉我,这样便可以得到救治。” 安-拉答道:“我是天地的统御者、神灵的创造者,你所能看见的地平线以内都是我的神域。我在夜间叫作安、白天叫作拉,早晨叫赫普里、黄昏叫阿图姆。” 伊西丝又说道:“这并不是你的本来的名字名,请把真正的秘密告诉我,这一切痛苦就会消失。” 于是安-拉说出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和隐藏的语言,伊西丝获得了他神奇的力量,变得比安-拉更加强大,成为了梦飞思以及整个下埃居的守护神,古老的安-拉则隐退到罗尼神河发源处的云端上。 这卷长诗让阿看的直眨眼,几百年前游诗人讲的故事,很多地方似是而非难以理解,比如“语言”、“本来的名字”、“隐藏的语言”,这些恐怕另有含义,或者只是诗人对自身所不理解的东西进行了凭空的想像,有些荒诞但也有些象征的影子。 这首诗篇中,很明确的提到伊西丝曾经是人而不是神。按阿的理解,应该是伊西丝掌握了某种修炼秘诀,这便是“语言”,又从安-拉那里获得了成为神灵的秘密,这就是“隐藏的语言”,至于“本来的名字”可能另有指。 伊西丝是如何获得了安-拉的神力呢?仅仅是游诗人的凭空想像吗,或者是民间传说的夸张加工?但阿又清晰的记得薛定谔曾说过,她想找一个人,既能救她脱困又不会谋取神力重新将她禁锢。看来还真可能有这回事,就是不知其中的奥妙! 阿甩了甩脑袋,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接着看下一篇长诗。这首诗的内容与上一首有些矛盾,可能传说在民间的不同版本,讲的是九联天神“家族”。 安-拉是九联天神中最古老的创世神,诞生于罗尼神河源头的太初莲uā中。安-拉从口中吐出风神“舒”与水神“芙”,舒与芙又生下了大地之神“盖勃”与天空之神“努特”,盖勃与努特则生下了四位神灵,分别是“奥西里斯”、“伊西丝”、“内夫提斯”、“塞特”。 这首诗篇中没有提到如今的埃居王神荷鲁斯的名字,阿已经清楚,神灵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人间那种的亲缘关系,只不过人们如此理解而已。在这首诗中,伊西丝与安-拉隔了好几代,她的神力也不是直接来自安-拉。 如果将这两首诗联系起来看,可以做一个推测,伊西丝从舒特与盖勃那里获得了力量,然后凭借此力量加上别的手段打败了安-拉,获取了安-拉的秘密与神力,成了至高无上的nv王。安-拉隐退之后,伊西丝之子荷鲁斯则成了统御埃居的王神,在九联天神中居于主神位。 阿又翻开第三首长诗,里面的故事竟然是上古众神之战,原来九联天神之间也暴发过这种冲突,诗篇中的有些情节与前两首诗仍然有出入与矛盾。故事里的人物不像是神灵,倒是像记录一场人间的宫廷斗争,就似如今天枢大陆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据说奥西里斯成为了最强大的神,被誉为众神之王,他象征着丰饶,掌管着万物的枯荣与人物的生死,建立埃居帝国被尊称为法老。他的弟弟塞特本是王权保护神,却用诡计谋杀了奥西里斯,成了上、下埃居之王。 塞特将奥西里斯装在棺材里丢进尼罗神河,奥西里斯的妻子伊西丝历尽千辛万苦找回了丈夫的尸体。塞特发现后,又把奥西里斯的尸体切成了很多块,扔到了埃居不同的地方。伊西丝又将尸体的各个部分一块块找了回来,只有一块血没有寻回,据说是在罗尼河中被鱼吃掉了。 伊西丝在奥西里斯的尸体旁感应而孕,生下了荷鲁斯。伊西丝将荷鲁斯抚育人,并传授他力量,在其余众神的帮助下战胜了塞特,夺回了王位并成为了新的众神之王、永久统御埃居的王神。 诗篇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个尾巴,伊西丝在内夫提斯的帮助下于沼泽与荒漠中找回奥西里斯零碎的尸体,奥西里斯死而复活。草茎纸在这里有些破损,好像又是说奥西里斯的灵魂重现,看见荷鲁斯已经成为众神之王,于是回到冥府成为九联神域的冥神。 阿看完了第三首长诗,抬头望向窗外陷入了深思。诗篇的内容自然经过了诗人的想像加工,但有几件事情还是能得到印证的,传说并非毫无根据。 埃居人不吃鱼,也从不在罗尼河中捕鱼,据说是罗尼神河中的鱼体内有着奥西里斯的血这条神河通往冥府,奥西里斯是罗尼河守护神,罗尼河一年一度的泛滥、草木枯荣jiā替,象征着生死轮回,也象征着奥西里斯曾死而复生。 诗篇中提到奥西里斯的尸体被塞特分成很多份,有一部分血在罗尼河中被鱼吃了,便是如今埃居人习俗的源头。另一个确切无疑的佐证便是奥西里斯的一根肋骨,如今就在阿手中,那是贝尔从伊西丝神殿偷出来的圣物。 如此看来,奥西里斯应该放弃了原先的身体,并没有回到人间,而是成为了冥神。他是拥有了新的身体,还是如同灵魂般的存在?阿不得而知。。 埃居法老生前号称人间的荷鲁斯,死后号称冥间的奥西里斯,都要为自己修建宏伟的陵墓,尸体经过特殊处理能够长久保存,期待着像奥西里斯那样死而复生,这也证明了很久之前神话传说的存在。 阿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翻看最后一篇,其内容提到了埃居猫神贝斯特的故事。看到这里,阿终于明白薛定谔为何要让自己查阅这卷典籍了,她失去神力被封印的秘密,可能就藏在这古老的传说中。 :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莎翁名著《哈姆雷特》,看来莎士比亚是汲取了古埃及神话中的灵感。莎翁所写的却不再是神灵,将笔下的人物剥离神的光环,回归真实人的展现。《哈姆雷特》的渊源回溯,应该就是古埃及的神话。a 141、鱼我所欲也 鱼我所y也 这段故事的标题是“亡灵书”,开篇与如今的埃居神话并没什么区别。人的一生就像奔流的罗尼河,尽头是奥西里斯所掌管的冥府。冥神会派出月牙形的大船接引灵魂,当冥神的者、化身为一只猫的贝斯特nv神出现在尸体旁,死者的灵魂便会在地府中复活来到奥西里斯面前,为一生的善恶接受裁决。 但是这个故事中还特意提到了贝斯特的来历,贝斯特是一位nv神,却在命运的裁决成为了一只猫,为埃居人看守粮仓来赎罪。当她渐渐恢复神灵的力量时,奥西里斯封印与控制了她的神力,让她成为冥府的者接引神域中的灵魂。 哦,原来如此!这一段故事阿可从来没听说过,看来那位曾经的nv神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成了一只猫。阿见过蝎子王那种存在,如果猫也可以修炼神灵的力量,他也不会觉得奇怪,这只猫受到了奥西里斯的控制,神力被封印,这就令人难以理解了。 这卷典籍的内容并不算太长,但阿整整看了一夜,窗外阳光升起时才合上文书,重新放入铜匣中装好。薛定谔想告诉他埃居九联神系的往事,还有她为什么会被困在一只猫的身体中不得解脱?如果阿要救她,必须了解前因后果,这卷典籍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想到这里,阿不禁苦笑,他很同情薛定谔的遭遇,也愿意尽一切可能去帮她,但如今连自身都难保,那失去的力量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阿甚至不知该怎么做,更别提去帮助薛定谔解开封印了。 …… 乔治在阿的庄园里住了几天,那卷典籍他也看了,却是一头雾水。 大将军新获封赏的领地,当然要好好营建一番,做出一副想长久安住的样子。庄园中修了很多房屋、亲兵卫队的营地、马厩,还有大将军本人的i家园林。 所谓园林就是把庄园的后院扩大,这可不是一般的大,需要种树、挖池塘、平整出演武场,按照惯例还要盖一座i人的神殿,一般供奉的都是荷鲁斯。但阿有自己的要求,就像他在梦飞思城中的那座庄园一样,神殿中供奉的是猫神贝斯特,显然也是让薛定谔开心。 阿下这道命令的时候,乔治恰好就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听人i下提起过,您挟持哈梯国王的时候,竟然让一只猫坐在正位上先吃饭,路西尔在一旁等着,而你本人站在一旁烤大将军的爱猫之心真是举世无双啊,就连庄园里的神殿供奉的也是贝斯特nv神。” 阿笑着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这又违反了什么?” 乔治答道:“贝斯特nv神也是埃居的神灵,大将军当然可以供奉。” 阿看了窗外一眼,也不知此刻薛定谔溜哪里去玩了,点头道:“连大祭司您都这么说了,我更应该好好供奉这位神灵。” 乔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玩笑道:“大将军如此喜爱那只猫,整个军团的人都知道。您借阅的那卷典籍最后也特意提到了贝斯特nv神,难怪你会感兴趣,该不会是您的猫让你看的吧?” 阿没有回答,只是呵呵一笑,岔开话题压低声音道:“大祭司,我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 乔治见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也压低声音道:“有事就说吧,假如需要我i人帮忙,尽管开口。” 阿很认真的想了想:“您也清楚我目前的处境,虽然风光无限,但是一举一动都不方便,离开自己的领地做任何事,都需要向最近的城邦以及埃居官方报告。可是我想找个地机出去走走,又顺理成章没有任何人会反对。” 乔治又笑了:“这还不简单,再过几个月,每年一度的伊西丝赐福大典就要到了。您曾经是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在前年的大典上还立过功勋,去梦飞思城参加这次大典,自然是顺理成章,只需打声招呼就行。……圣nv大人经常提到你,您也该去拜见她。” 阿您不提我差点都忘了,去年的赐福大典是在战争期间,当时我们还在前线。下次大典算算日子应该是半年后,我耐心等着就是了。” 乔治又问道:“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阿言又止道:“没有什么事麻烦您了,祝您一路平安,回去见到圣nv大人,请转达我的问候与感ji之情!” 阿本想询问乔治,一位七级神术师晋级为八级神术师时,是否也会失去力量?如果这是必经的考验的话,又该怎样渡过?就算得不到答案,他也想向这位八级大神术师请教,自己如何才能摆脱困境?他很清楚乔治与一般的大神术师不同,他与老疯子一样也是魔法师出身。 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与乔治的ijiā再好,对方毕竟也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有些秘密还是不说为妙,就连当年老疯子的话题,两人之间都刻意回避了。阿失去了力量,这是绝对的隐秘,就连梅丹佐等人都不知情。 乔治告辞时,阿当然不能让他空手,送了一批异常贵重的礼物,如今的大将军有的是钱。乔治接受了他的馈赠,却回赠了另一件礼物,就是他曾经与阿一起飞天刺探敌营时所驾驭的那艘水晶飞梭。 这件法器像个半透明的小碟子,正中融合了一枚风之魅舞,外侧对称融合了三枚幽蓝水心,看上去不像是镶嵌而是炼制的浑然一体。它的速度不如最常见的驭风飞梭那么快,却可以将化成的空间变为朦胧的半透明状,在天空的背景光影中很难被发现。 如果在高空上想节约法力潜行,还可以显l灰或白的雾气状,就像一朵飘过的云。乘坐这种飞梭可以躲避侦测神术的感应,如果保持安全的距离,就连大神术师都发现不了。当初正是凭借这件神奇的法器,乔治才带着阿发现了路西尔国王的营地。 这件法器至少也要是大神术师才能纵,乔治却送给了阿并意味深长的说道:“以我现在的地位,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利去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像水晶飞梭这种东西却难遇难求。它是我亲手打造的,象征着曾经历的苦难。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纪念,在你手里,也许比在我手里更有用。”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假如阿恢复了力量想悄悄逃离埃居的话,此物是绝佳的利器。就算阿自己不用,jiā给手下的徒也是极好的,他倒没客气,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乔治走了,但是约翰还留在阿的庄园里,半点没有想回梦飞思的意思,成天带着阿的亲卫们骑马打猎甚至还去罗尼河中捉鳄鱼,玩的ing开心的。建造神殿的时候,约翰还主动帮忙去监工,调运物资、开采石料、分派工人,一切就像指挥军团执行任务一般。 都克镇的矿工是最好的工匠,阿修庄园自然不可能不用这批奴隶,他干脆就jiā此事jiā给约翰负责。约翰则让摩西调三分之一的人手轮流到庄园里帮大将军修贝斯特神殿。这位将军晋级为大武士、将那躁动的力量融入身心之后,脾气可比以前好多了,不再胡打骂人。但是他往那里一站,无形间杀气凛然。 阿问约翰何时回去?约翰直摇头道:“我才不想回梦飞思呢,还是在您这里舒心。就让我在这儿待着吧,您的领地里有很多事要做呢,我帮您训练亲卫,也想等梅丹佐回来切磋切磋武技。” 阿只得由约翰留在自己的领地里了,过了不久,梅丹佐回来了纵驭风飞梭还带回了林克。梅丹佐临行前阿就有jiā待,如果林克能够ou出身来,最好来见一面,有事情要jiā给林克办,同时也想看看这位徒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的怎样了。 林克带来的消息非常好,短短时间内,他不仅率领居野人部落站稳了脚根,而且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建造起了城寨,一个城邦的雏形已经出现。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来自林克的部落,有许多是走出深山其他部落的居野人,还有不少竟然是高原巨人。 当洪水渐渐退去之后,林克所在的孤岛面积越来越大,是沼泽中央最大的一片沃土,也出现了通往东部以及北部的几条小路,外出不总是需要云梦等几只铁甲兽驮着了。随着这一带气候与地貌的改变,都克平原上有很多野兽出现,一些部落也走出深山来到平原上打猎,知道这里有一个大型的村镇,很多人是主动来投奔林克的。 说来也巧,叙亚高原一带前不久遭了一场水灾。气候改变之后雨水也多了,暴雨与神灵无关,在高原上下了很久,引起山洪暴发。本来只是一场小灾害,但对于世代居住在那里的高原巨人来说却是大灾难,他们的村庄被冲毁了,很多猎物也不见踪影,于是被迫走出深山来到平原。 头脑简单的高原巨人们,起先与居野人城寨起了几场冲突,但都让林克给收拾了。后来林克收留了很多流的高原巨人,给他们活干、也让他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算是救了这些人。 这一切还要感谢尹索,尹索来到林克身边可帮了大忙,他给所有人分工负责不同的事情,制定计划,在现有条件下以最高的效率开垦荒野、建造房屋与围墙,派人警戒并侦查周围的环境,组织战士集体打猎,将几千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林克反倒是没什么事做了,梅丹佐一来还没开口,他就攒动梅丹佐带他来见阿梅丹佐就把他带回来了。 林克虽然是族长,在居野人部落中算是最有才干的领导者,如今也颇有见识,但他与少年时期的阿一样,除了河谷深山与都克镇一带的荒原,还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这一路飞天而行,看见什么都稀奇,忍不住央求梅丹佐带他到城镇里见见世面。 梅丹佐笑话了他好几顿,但途中还是带着林克进了几个城邦开眼界。城邦商铺中那些眼uā缭的东西,令林克直流口水,他买了一堆七八糟的玩意,都装在梅丹佐携带的空间法器中,还有很多粮食种子和各种新式农具。 在路上耽误了好几天,这两人才回到阿的领地。还有一件事令梅丹佐有点小郁闷,他已经成为大武士与大魔法师,心中暗想这次一定能在林克面前神气一把。结果林克一样突破了七级成就,成了一名大武士和大魔法师,与梅丹佐齐头并进。 两人跑到沼泽里i下切磋,斗法力的话竟然旗鼓相当,谁的手段都不弱。但真动手还是梅丹佐占上风,他毕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将,连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都硬碰硬jiā过手,论实战技巧和经验非林克所能比。 林克打不过梅丹佐眼看就要认输,却突然吹了声口哨,云梦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林克加上铁甲兽王云梦,将梅丹佐揍得满沼泽蹿,结果大获全胜!梅丹佐大叫林克耍赖,而林克是哈哈大笑。回头见到林克一路上两眼冒星星的样子,梅丹佐没少笑话他,终于把场子找回来了。 见林克也拥有了七级成就,阿当然非常高兴,笑着点头道:“当初你说过,在沃土上建立全新的家园,每一天都有收获,每一天都能见证新的创造。只要有这样一颗心,人生充满了积极的意义。看来已印证了这种心境!” 阿并没有着急把林克打发回去,而是把他留在领地中暂时做了一位管家,主要负责管理摩西等那一批奴隶的起居生活、分派他们每天要干的工作。阿如此安排也是用心良苦,因为摩西他们即使回到了都克镇,也要融入到那个新兴的城邦之中,必须要与林克的族人以及其他居民和睦相处。 阿本人并不特意亲近都克镇的族人,仍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好人好事都留给林克去做了。摩西等人需要什么物资、提供给他们什么样的劳动工具与食物,都由林克经手。林克对这些人的态度非常好,所施恩惠不少,摩西等人也心怀感ji。 林克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暗中监督摩西等人的修炼,虽然在阿的领地中没人会管闲事,但还是要注意保密,以防不慎泄l消息出什么意外。林克如今已拥有七级成就,暗中监视与保护自不会被摩西等人察觉。 阿考虑的已经够周到的了,但有一天摩西带着十二名族人在山谷中演练神术时,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件事还要从约翰说起。 …… 约翰见梅丹佐回来了万分欣喜,他刚刚晋级为大武士,身边却没有对手较量切磋,总不好找阿大将军去比划吧。梅丹佐刚来就被约翰拽出去喝酒,然后在猎场上要比比武技。结果连续三天梅丹佐是三战三胜,将约翰揍得一点脾气没有。 约翰很是纳闷,他们都是七级大武士,而且约翰能够运转躁动的暴发力量,在这种状态下比一般的大武士强多了,却仍然对付不了梅丹佐。梅丹佐会用各种神术辅助战斗,而且使用的很隐蔽几乎看不出痕迹,uā样百出手段无穷。 约翰很有不服输的jing神,屡败屡战,一边勤修苦练一边继续找梅丹佐“请教”。梅丹佐使坏,悄悄告诉约翰,林克也是一名大武士,而且和他一样都得自阿的传授与指点,可以找林克去较量较量。 如果梅丹佐不说,约翰还真看不出来,因为林克现在是管家,成天笑呵呵的从来没见过他碰过武器。结果约翰带着武器去找林克,林克当时正在工地上监工呢,就当着摩西等人的面与约翰动手,约翰居然又被林克打败了! 这下子约翰是服服帖帖了,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阿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他见梅丹佐回来却没有继续担任阿的亲卫队长,于是就去求阿无论如何要留在大将军身边,干脆就让他做亲卫队长吧。 阿倒是有权任命一位贵族为自己的亲卫队长,他的身份职位是相当高的,亲卫队长虽然管的人不多、权也不大,可是地位不低。任命约翰为亲卫队长,也等于给约翰进爵一级,既然约翰自己愿意,阿也就答应了。 约翰成了大将军的亲卫队长,除了保护阿之外,也管理这片领地上的治安事务。这位队长倒是很尽职,没事就带着亲卫四处巡视,看看哪里出了什么子需要摆平?而大将军的领地上真没有什么治安事件需要处理,这里加上阿自己总共住了四名大武士,还有三十六名如狼似虎的亲卫,谁会来惹事啊?就连流蹿的小偷都躲得远远的! 阿留了这么多高手在身边,当然有所考虑。他迟迟无法恢复力量,潜意识里自然有一种深深的焦虑,如果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如何能完成那些艰难的愿望?连自己处境都显得十分凶险,值得信任的高手自然越多越好。 照说阿已经可以将摩西等人派到都克平原去了,让林克“押送”就行,但他却迟迟没有让这批族人动身,除了想继续历练他们之外,也有这个原因。这是他的愿望也是对尹南娜的承诺,最好等到恢复力量之后再去办,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应付。 约翰带着亲卫巡视领地,闲来无事经常找到西边的山中去打猎。有一天这位大武士突然感应到采石场附近的一处隐蔽山谷里有法力bo动,像是有人在施展什么强大的神术。他吃了一惊,不动声的让属下原地休息,自己悄悄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山顶,看见了摩西在那里向着十二名矿工演示高阶元素神术! 约翰惊讶万分,但是回来后什么都没说,依然带领手下继续巡视领地。林克本是负责暗中监视的,可约翰非常机警,等他发现时林克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林克知道这位将军已经清楚摩西等人的秘密,回去就报告了阿 阿听说约翰并无异动,也同样不动声的等待下文。他很清楚约翰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什么打算。 …… 埃居人不吃鱼,而且埃居人崇拜猫。这两者之间有一种有趣的关系,因为猫是喜欢吃鱼的,但猫一般不会自己抓鱼,所以埃居的猫也就没鱼吃了。薛定谔享用的美酒佳肴不断,但还是最喜欢阿烤的这只猫当然不会自己去抓耗子,更别提亲自下河mo鱼了。 阿经常亲手为薛定谔烤有一天薛定谔吃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阿你烤烤的这么好,烤鱼一定非常香!” 阿一听就知道薛定谔想吃鱼了,这只猫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这点小小的愿望怎可以不满足呢?埃居人从不打鱼,认为吃鱼是亵渎神灵之举,自然不方便让仆人们去抓鱼。而对薛定谔jiā待的事情,阿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于是这位大将军就亲自去罗尼神河中mo鱼,而且不带任何随从。 约翰那天带着亲卫巡视河岸,却看见大将军了一条船去罗尼河中转了一圈,于是守在岸边询问大将军有什么事情?阿笑着回答说没事,就是来看看风景。后来约翰发现,大将军连续好几天都独自乘一叶孤舟到罗尼河里看风景,转一圈就回来,哪有什么好看的? 有一天约翰巡视庄园神殿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人的香味,还带着奇异的腥气,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转身就去找梅丹佐商量事情,一开始梅丹佐很为难,后来不知道约翰说了些什么,反正两人嘀嘀咕咕好几天,然后约翰就要摆宴席请阿喝酒。a 142、神明之路 神明之路 约翰他的住所中设宴,并恳请阿一定要赏光,自称最后近学会烹饪了,要让大将军尝尝他亲手做的美味佳肴。阿实在想像不出约翰也会做饭,很好奇的去了,当时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梅丹佐也在一旁坐陪,不停的给阿斟酒。 约翰把所有仆人都打发走了,给阿倒了一杯酒之后就进了厨房,忙乎半天也不知在捣鼓什么,想必是做菜吧。一瓶酒喝完了,约翰终于端着一个jing美的银盘走进来,里面是三条烤好的鱼,他将这道菜放在阿身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将军,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收起笑容看着约翰不说话,目光似包含着无形的威压。约翰见阿不吃,一拍脑笑道:“大将军是担心我做的菜不好吗?这是我亲手在罗尼河中打来的。刚才尝过了,味道还是不错的!”然后拿起餐刀,切了一块鱼大口吃下,连刺都嚼碎了一起咽。 这时阿站了起来,冷喝道:“约翰,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求我?” 信奉九联天神的埃居人是不吃鱼的,也从不在罗尼河中打鱼,因为自古以来的传说,罗尼河的鱼体内有着奥西里斯的血约翰今天请阿吃饭,上来一盘鱼,这是亵渎神灵,但看上去又不是想陷害阿因为他自己先吃了。 场面变的有些尴尬,梅丹佐赶紧站起来笑着打圆场道:“阿神啊,约翰已经发现了摩西他们在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却对谁也没有提起。他也清楚了我和林克都是您的徒,所以也想得到这种力量的传授。您在何烈山早已传授过约翰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他能够抑制那躁动的力量,也是出于您的指点,其实早已是您的徒,您就正式答应了吧!” 阿却没有理会梅丹佐,继续盯着约翰问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真不简单啊,原先那位脾气暴躁的将军,如今的心思也能如此缜密,令我非常高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假如我拒绝了你的要求,你是否会拿我的秘密来要挟呢,或者心怀怨恨?” 约翰离席跪下了:“大将军,约翰绝对不敢如此也不会如此,否则不能当面提出这种请求,等于将生死jiā在您的手中。您对我有大恩,就算拒绝我,我也会永远感ji您!” 阿虽然失去了力量,但侦测神术以及那奇异的感应能力却比以前更加敏锐,约翰答话时毫无掩饰,阿能清晰的感应到他内心的情绪,坚定而真诚。阿想了想坐下了,拿餐刀切了一块鱼,吃完之后又喝了一杯酒,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如何解释这盘鱼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向我表示忠心的话,似乎没必要,我也不欣赏这种行为。” 约翰跪在那里抬起头道:“自从我出生时起,所有人就告诉我应信仰神灵、信仰哪些神灵,但我从未在神灵那里得到真正的指引。我曾经告诉过您我的经历,曾无数次向着月光nv神祷告,企图使那躁动的力量安宁下来,但是并无用处。 直到您来到何烈山,带给我真正的清醒与安宁。您告诉我必须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无论他是否来自信仰,要看清楚内心的追求,找到一种明晰的状态,才会知道自己要克服什么。后来我做到了,晋级为一名大武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成就。” 阿的神缓和了下来,心中不禁觉得有点好笑,约翰提到的埃居月光nv神就是贝斯特,她不仅是奥西里斯的冥府者,也是寓意人间美妙与夜晚静谧的月光之神。心里这么想着,他仍然语气凝重的说道:“我能看出来,你当初的愿望已经实现,如今想向我要求更多吗?” 约翰摇头道:“不,不是想向您要求更多!今天这盘鱼,就是告诉您我内心中真实的信念。刚才梅丹佐称呼您为阿神,也是我的心声,您在我的眼前是如此的真切!” 阿又问道:“约翰,在你的心目中,如何看待神灵?” 约翰微微闭上眼睛,将手按在iong口答道:“我无意对任何神灵不敬,能够指引我面对内心的狂躁而不m失、走出身心的困扰获得真正的力量与安定的灵魂,这便是神明!不论他是否矗立在神殿的高台上,或者就坐在眼前吃我亲手奉上的烤鱼。” 阿终于展开了笑颜,招手道:“起来吧,坐下好好吃饭,以后不要跟着梅丹佐瞎起哄。” 约翰仍然固执的跪在地上道:“阿神啊,您还没有给我明确的指引。” 梅丹佐过去给了他一巴掌道:“本来觉得你已经ing聪明的,怎么又变笨了呢?叫你起来就起来。”约翰这才恍然大悟,又惊又喜的向着阿行礼然后站了起来。 ……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就在贝斯特神殿前的空地上,阿传授了约翰一体两面的力量。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笼罩如轻纱垂拂,他的身形沐浴着ru白的光辉显得静谧而神奇。阿失去了力量,并没有取出法杖。 早在何烈山的时候,阿就已经传授了约翰修炼一体两面力量的冥想方式。但没有明确的说出每一个步骤与所要面对的考验,此时是拨开m雾让他看清真正的道路。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阿并没有施展任何神术,仅仅是让约翰在月光下祷告,凭着心灵中信念的指引,开启了这条通往神明之路。这与神殿中任何一种唤醒仪式都不同,看上去只是月光下的一次点醒,可前后已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 阿吩咐约翰,回去之后忘记自己是一名大武士,重头开始印证这条道路,修炼最简单的神术、温习最基本的体术,体会种种考验的内涵。 …… 约翰走后,阿却没有离开,站在伊西斯神殿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似抚mo那无处不在的光辉,不知为何心生感慨,开口唱了一首诗篇,正是那卷典籍中关于贝斯特的章节。 阿竟然会诗,这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但此刻却唱得那么自然而然,仿佛是在安抚传说中的月光nv神唱完毕,夜一片寂静,阿突然转过身来,正看见薛定谔蹲在神殿的槛上。 这只猫的样子好可怜啊,竟然眼泪汪汪的。阿走了过去蹲下身问道:“我第一次在你眼中看见了泪水,对不起,是我的唱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吗?” 薛定谔把头扭了过去,声音却从阿的脑海中传来:“你错了,那只是月光在我眼中的倒影。我只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学会唱了?” 阿我看了那卷典籍之后问过你好几次,但你都没有解释。你要我帮你摆脱困境,可我总得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困境,典籍中的传说又作何解释?” 薛定谔:“我让你看那些传说,只是告诉你人间的故事,等到你能够理解的时候自然就会理解,语言是无法表达的。你刚才传授约翰神明之路,称之为一体两面的力量,但你自己要真正拥有那种力量才能够帮助我。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继续等下去。” 阿扭头看着薛定谔道:“可我不希望你等太久,能否给我一些提示?如果这是一种考验的话,怎样才能通过?” 薛定谔把脑袋低了下去埋在前爪间答道:“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神灵也不可能让你直接恢复力量。你所面对的考验是一种理解,并不是如何恢复力量,而是如何找回自己。只有你放下一切,才能迎来重新拥有这一切的时刻。我很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通过这种考验,但并不是告诉你道理就能印证成就,否则这世上的人们将全是神明。” 阿沉默了半天,仔细体会着薛定谔的话,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明白道理与身体力行是两回事,见证了神灵的存在、了解成为神灵的秘密,也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是神明。哪怕藐视这世上的一切成就,将神灵拉下神坛去诅咒、践踏、辱骂,自己也不会因此变得更高尚,更不会获得真正的超脱,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传说中贝斯特nv神接受命运的裁决变成了一只猫,被奥西里斯封印与控制了力量,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定谔的身子蜷了起来,仿佛有点冷,茸在瑟瑟发抖。阿把它抱到了ui上轻声道:“怎么了,你觉得冷吗,或者是我问错了?” 薛定谔答道:“你亲眼见到恩启都是怎样陨落的,那是命运的拷问、末日的审判,我也经历过,身体被毁灭了,但灵魂并没有消散。我本是一只猫,面对重新选择的机会时又成了一只猫。是奥西里斯指引我复苏,当我能明晰这一切之前,他用神灵的誓言禁锢了我的力量。” 阿低头看了它半天,皱眉道:“我没听懂。” 薛定谔的叹息声从灵魂中传来:“能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无需我再解释。你帮我解开封印的过程,也能帮助自己去面对突破九级成就的考验,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问道:“你也曾经历过失去力量的考验吗?” 薛定谔答道:“当然,如果我没有经历过这种考验,如何能封印在一直猫的身体中这么多年,仍然清醒而冷静?一个普通的人能做到吗,你却需要做这一点!真正能指引你迈过这扇的人也许并不是我,可能别人会给你更重要的启示,未必是一位神灵。但一切最终还要看你自己,当你心中不再有力量的困时,力量自然也不会再困你。” …… 天到来又过去了,新开垦的土地上,种子已破土发芽。漫长而炎热的夏季又即将接近尾声,田地里的麦子ou穗饱满,摩西等人即将迎来第一季收获。一年一度的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终于要举行了,阿命林克留守领地,将三十六名亲卫分成三队,一队留在庄园里,另外两队护卫他前往梦飞思,约翰与梅丹佐也跟随在阿身边。 这么长时间以来,阿迟迟没有恢复力量,虽然他很清楚薛定谔话中的道理,其实老疯子最后一条留言中也有类似说法,但清楚了并不意味着他就通过了考验。阿这次出不仅带了两队亲卫,而且还有梅丹佐和约翰这两名高手,应该足以保证安全。 但这段时间阿做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像往常一样每天修炼体术与神术,由于不能使用力量,他就锻炼各种武技与神术基础冥想,不必想着怎么去运用,阿反倒更加专注。 他能够体会到法力的增长,但却无法运用,就像一个被困在荒原中的人不断发掘着宝藏,却买不到任何东西。如果有一天他走出荒原来到人间,便会拥有惊人的积蓄。阿如今就是在做这种准备,他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力量,却打算等那天到来时,所拥有的成就远超从前。 阿是提前出发的,在大典前的好几天就来到了梦飞思,首先当然要去拜见圣nv大人,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玛利亚了。 会见的地点仍然在圣nv大人那间宽敞的i人书房中,首先是按照礼节问候,圣nv给大将军赐座,谈起一些往事和大典的筹备工作,圣nv又亲切的询问了大将军在领地上的生活,言谈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阿想找机会与玛利亚单独i聊,这次还没等他开口,玛利亚就摆手朝周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单独询问大将军,你们都退下。”加百列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等仆从们都退出了屋子,她走出去主动关上了们,佩剑就守在口。 又只剩下阿和玛利亚单独相处,两人好半天都不说话,在那里默默的凝视对望,仿佛在无声无息的jiā谈,这宁静默的相望是多么难得的时光。 可惜圣nv大人的时间有限,他们不能就这样默默的对视到永远。最后还是玛利亚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破沉默道:“阿你取得的成就令我惊讶,我早知道你会做的很好,却没想到你能做的这么好!” 阿也叹了一口气:“记得大军返回梦飞思的时候,你是唯一没有向我道贺我的人,只是派人来表达勉励与祝福。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玛利亚!一切来自你的指引与帮助。”她没有叫他大将军,而是直呼阿他也没有叫她圣nv大人,而是直呼玛利亚。 玛利亚看着他,眼眸中的bo光似是伊西斯之祝福那般的抚慰着,缓缓说道:“我当时没有道贺,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你真正的追求。尽管名扬列国、威震埃居,但你一开始就不是为此而来,无论得到或失去这一切,你都不会动心。你想拯救族人带领他们重返家园,可仍然没有实现愿望。在我眼里,你是最需要抚慰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樱微启,吐l着气息,显得是那么美、那么人。阿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避开了眼神,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但接着又抬起了视线,凝望着她的红道:“我的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玛利亚又问道:“你今天已经可以完成愿望,为什么迟迟没有那样做呢?” 这一次阿是真正的低下了头,小声答道:“你清楚我的处境,虽然地位尊荣无比,名望和荣耀也达到了顶峰,但却不能随意离开领地,这次是借着参加大典的机会才能来见你。而且我失去了力量,远离强大与神奇,不知怎样恢复、何时才能恢复?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把握,以我的格考虑任何事情都要稳妥周全,所以迟迟没有决定。” 这本是阿最绝密的隐i,他对乔治、梅丹佐、林克、约翰等人都没有提起过,但在玛利亚的目光注视下却坦然的说了出来。玛利亚微微吃了一惊:“你掩饰得很好,连我都没有看出来!谢谢你的信任,告诉我这一切。” 阿双手jiā叠在一起,低头苦笑道:“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还可以相信谁呢?” 玛利亚看着他,目光渐渐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一点你错了!这件事你已经考虑的足够稳妥周全,就算是神灵也不能决定世上的一切,你做到了最好甚至已经没有办法更好。现在这样并不是你的格,否则你当初也不会奇袭敌后生擒哈梯国王。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请回答我、也是在回答你自己。 阿你问吧。” 玛利亚:“你曾经是一位差点倒毙在罗尼河边的路人,后来却成了威震大陆的将军,请问在战场上你还是罗尼河边的路人吗?当你载荣誉归来,却jiā出军权不能离开领地,在领地中你还是战场上的大将军吗?此刻你坐在我面前低着头,还是都克镇上那纯净的少年吗?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如果是,那么谁才是阿 阿终于抬起了头,视线又迎向了她的目光:“我明白了。” 玛利亚:“真的明白了吗?” 阿点头道:“真的明白了,谢谢你,艾蔻!你的话让我得到解脱。”a 143、把最美姑娘的都叫来 把最美姑娘的都叫来 他竟然又称呼了那个许久没有提起的名字,玛利亚长长的睫微微颤了颤,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桌面,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明白的?” 阿答道:“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我曾亲身印证,当我失去指挥千军万马的大权时,并没有觉得自己失去什么,甚至想都没有去想!但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念念不忘那失去的力量,因为我追求的道路如此艰难,可它曾经也不属于我。我不是要找回那力量、也不是在放弃那力量,无论我是否拥有,都不会因此改变。坐在你面前的还是我,阿就似无论我是不是帝国大将军!” 玛利亚笑了:“你终于真正明白,这不是在考验你的力量,你曾经的强大与神奇,恰恰是今天的困扰。就像普通的面饼,它并没有改变,可是当一个人尝遍了珍馐,还能安享它的美味吗?而珍馐还是珍馐,并不意味着放弃!” 阿也笑了:“听你这番话,应该已拥有八级成就,恭喜!可以问几个问题吗?我在伊西丝神殿的典籍中并没有看到过相关的记载,是否有别的大武士或者大神术师在七级晋级到八级时,也要面对这种考验?” 玛利亚想了想,答道:“确实没有明确的记载,但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一位七级大武士修炼到力量的巅峰,有时会觉得像新生婴儿一般虚弱,就似要重新成长去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其中一部分人会晋级为八级大武士。有的七级神术师修炼到境界的巅峰,会感受到法力的增长无法承受,以至于不能适应,有一段时间不可使用神术。并不是在每人身上都会发生,持续的时间、表现的形式也不尽相同,像你这种情况,我也从未听说过。” 果然有类似的情况,难怪老疯子会在大地之瞳中那样留言,阿好奇的追问道:“它是怎样导致的呢,为什么典籍中不记载?” 玛利亚微微蹙了蹙眉头,思索着答道:“大武士或大神术师的数量本就非常少,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出现,而且出现的形式并不一样。伊西斯神殿的典籍中提到过一些,但说的都不是很明确,埃居神术学院的档案中相关记录比较多。大神术师或大武士的力量受到困扰,一般都不会公开别人知道,只会向神灵祷告或者向值得信任的大祭司i下求助。 有人认为这是神灵的考验,也有人认为这是力量膨胀之后藐视神灵,信仰产生动摇以至于受到神灵惩罚。但目前为止最权威的观点,是认为修炼出现了错误或偏差。毕竟到了这种境界,已经没有太多系统的经验可以完全参照,很多都是个人的探索。” 阿不由自主的前倾身体,很感兴趣的请教道:“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应该怎样帮助他们呢?” 玛利亚:“没有一定之规,各人的情况不同。如果大武士觉得虚弱,坚持最基本的锻炼,就像新生或者重生那样成长,根据一些人的描述,就似体内有一个种子萌芽,获得了全新的血脉,此时会晋级为八级大武士,但更多的人只是恢复了力量并没有晋级。 至于大神术师往往在祷告中向神灵求助,反思自己的信仰是否动摇,一般须要闭谢客沉静的冥想,结果通常也是这两种。埃居神术学院偶尔也会举行一种i密的仪式去帮助他们恢复力量。 这种仪式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感受到神灵的注视,让信仰纯粹而坚定,不因力量的膨胀而藐视神灵。它没有固定的形式、因人而异,既不像最初的力量唤醒,也不像为大武士举行的力量二次唤醒,有过这种经验的大神术师才能给予引导。” 阿若有所思的点头说了一句话:“力量的重新唤醒。” 玛利亚也点头道:“你给这种仪式专起了一个名称吗?是否也需要我为你举行这样的仪式?”她说话时看着阿似笑非笑,言下之意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却已成功通过考验成为八级大神术师。 阿起身行礼:“不知该怎样表达我的感ji,如果真有这种仪式的话,您刚才已经为我举行了。” 玛利亚眨了眨眼睛,神情就像小姑娘似的有些俏皮:“阿你能怎么谢我呢?” 这一句话把阿给问住了,仿佛是世间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他能怎么谢她呢?玛利亚已经为阿做了太多,不仅在罗尼河边救了他的命、把他带回伊西丝神殿提供了庇护,而且指引他找到都克镇的族人,让他学习兵法、推荐他成为军团长,抓住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机会去实现愿望。阿以自己的努力建立了不可思议的功勋,但这一切若没有玛利亚的帮助与指引,都是难以想象的。 他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的一切。可是我除了坐在这里凝望你,不知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玛利亚身为伊西丝神殿守护圣nv,人间所能拥有的富贵与权势,她什么都不缺。在埃居帝国她只需主动向神灵与法老行礼,地位与帝国宰相、帝国首席大祭司帝国神术学院首席元老平起平坐。阿能给她的,玛利亚已经有了,玛利亚所不拥有的,阿也给不了她,她是一位他永远无法报答的恩人。 玛利亚难得与阿开一句玩笑,阿却答的这样认真而郑重,两人一时又沉默了,阿站着,玛利亚坐着,视线jiā织在一起望着彼此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玛利亚才轻声道:“我了解你的坚强、你的意志近乎完美,但我在你的眼眸中却看见了你的弱点。如果没有这个弱点,你也许会变得真正的完美与坚强。” 弱点?阿此刻的眼眸中只有玛利亚的倒影!他又一次垂下眼帘道:“也许有缺憾,才是经历人世真正的完美。” 玛利亚看着他y言又止,终于还是笑了,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微微翘起嘴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该怎么感谢我啊?” 阿也笑了:“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圣nv大人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玛利亚眨了眨眼睛:“哦?既然如此,我想问大将军要一件东西。” 阿一怔:“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玛利亚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壁画,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刚刚来到埃居时,是为了归还尼禄的遗物。但是尼禄的遗嘱并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他在遗言中提到了一件事,允许归还遗物的人去查阅他的一篇i人笔记。 你来到伊西丝神殿之后,我特意调查过,你当时并没有看。后来我命人将那本笔记送到了梦飞思,尼禄指定的内容是一支卷轴的介绍,名字叫毁灭风暴。尼禄曾经制作过一支传说中的毁灭风暴,阿请你告诉我,它在你手里吗?” 阿无奈的点头道:“是的,这支卷轴在我手中,伴我度过了无数的凶险。” 玛利亚隔着桌子伸出一只手:“我要的就是它,现在就送给我吧!” 阿不解的问:“你要它做什么啊?” 玛利亚的笑容又变得有些俏皮:“大将军,您刚才做了那么斩钉截铁的承诺,我真开口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为何如此犹豫?先给我,再告诉你原因,拿出来吧,你一定随身带着它。” 阿伸手入怀,从右肋下的衣服里贴身ou出一支小巧的灰卷轴,双手捧着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玛利亚的桌上。然后他并没有退回去,而是手扶桌面看着玛利亚道:“圣nv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这支卷轴,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把它带在身边?” 玛利亚伸手拿起那支世上最珍贵的也是最危险的卷轴,轻轻摩挲着答道:“不是我需要它,而是你已经不需要它了!我查过这支卷轴的详细介绍,它不是用法力展开的,而要用奉献生命的誓愿去展开。使用它的人只需拥有中阶神术成就,恰恰是你目前唯一可以动用的卷轴,怎会不带在身边?你今天来见我,我能体会到你心中隐藏的焦虑,只有把它jiā给我,你才能真正从困扰中解脱。” 阿叹了一口气道:“请你拿走这支卷轴,封存在伊西丝神殿中吧。” 玛利亚居然笑出了声,她突然一招手,凭空又取出一支一模一样的灰卷轴,扔给阿道:“谢谢你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我也回赠你一件礼物。” 阿伸手接住,大惊失道:“毁灭风暴!你竟然也有一支?……咦,好像有点不对劲!”也就是阿在玛利亚面前,对方扔出毁灭风暴,他不仅不躲不闪还会伸手接住,如果换一种情况,恐怕早就破而出跑没影了。 玛利亚笑道:“你发觉出不对了吗?这只卷轴的确是毁灭风暴,一模一样的材质与制作方法,只是没有书写成功,展开之后是一片空白。当它爆发之时,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人会感受到生命力量的牵引与bo动,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阿哭笑不得道:“赝品!谁会制作这样一支卷轴?” 玛利亚摇了摇头道:“加工这样一支卷轴已经相当困难。很久之前,伊西丝神殿曾集中一批大神术师企图制作一支毁灭风暴,但失败了很多次最终也没有成功,只留下这么一支近乎空白的卷轴。这种空白卷轴曾制作出好几支,是加工毁灭风暴的基础,但却不能成功的凝聚法力去书写完成,每到中途便损毁,甚至引起能量爆发导致重大伤亡,所以不得不放弃。 这最后一支空白卷轴仍然珍贵无比,理论上它可以继续加工真正的毁灭风暴,可在我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你是这世上唯一拥有真正的毁灭风暴的人,所以能察觉到不对劲,但别人能分辨出来吗?就算能分辨出来、心中怀疑它是假的,但谁又敢打这个赌呢? 我知道真正的毁灭风暴在你手中,一定也有别人清楚。这支卷轴的威力并不在于你使用它,而在于人们知道你拥有它。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使用了它,无非是选择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自我毁灭,我永远不愿意看到这一天。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为何要这么做?” 阿终于彻底的明白了玛利亚的用意,情不自禁的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真的把手伸出去,就这么站在桌前凝望着她。两人离的也就三尺多,呼吸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玛利亚仰脸看着阿突然垂下睫又说了一句:“你何必像现在这样生活呢?也许该成家了,其实……” 阿打断了她的话:“我还很年轻,不想谈论这些!” 这时加百列在外高声禀报道:“圣nv大人,梦飞思城主求见,与您商谈赐福大典的护卫事宜。” 玛利亚轻轻喟叹一声收起毁灭风暴,提高音调威严的答道:“请他进来吧,正巧阿大将军也在。” …… 从玛利亚那里告辞后,与达雅城主一起离开神殿,阿回到自己在梦飞思城中临时的住处,立刻叫来梅丹佐,吩咐他返回领地办一件事情。阿终于决定让摩西等人出发了,名义上他们是阿的奴隶,奉大将军的命令前往另一片领地开垦。 这批人途中要通过埃居的边境关卡,阿并没有派人护送,只是给了摩西一份手令,让他自行率领族人返回家园。阿又命令梅丹佐与林克暗中跟随,如果遇到什么意外的危险,就悄悄解决掉不必公然现身。在这些族人遇到险阻的时候,梅丹佐与林克可以适时以阿罗诃使者的名义出现,给予信心和勇气的指引。 此行万里迢迢,首先要穿越埃居腹地,还有怪兽横行的沙漠、丛林、荒原、沼泽,也是对意志与信念的考验。正常情况下此行遇到的主要凶险,应该是在埃居境外的沙漠以及沼泽中,而在埃居境内走城邦之间的官道就可以。为了方便行事,阿将身边几件珍贵的法器包括水晶飞梭、追逝之灯、傀眼神镜都jiā给了梅丹佐与林克。 梅丹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梦飞思,摩西等人拖家带口,有几十辆车和大批的生活物资,路上的速度不会太快,到达都克平原至少需要好几个月。 梅丹佐走了,约翰觉得很无聊,因为阿平日只在房中翻看各种典籍,几乎不怎么出他这位亲卫队长也不能出去逛。阿看出来了,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笑着问约翰:“在去何烈山之前,你一直住在梦飞思,晚上一般都去什么地方玩乐?左右无事,不如带我也去见识一番。” 约翰喜出望外,哈哈笑道:“大将军,我一直在等您说这句话呢!您跟着我走就行,今晚我请客!” 阿换了舒适的便衣跟着约翰出了,特意没有带亲卫,由约翰亲自驾车,去了城西一处很繁华的街区,这里离神殿比较远,却离商铺集中的地方很近。约翰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大院落前停车,阿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里竟然是梦飞思城中最华贵的一座妓院。 阿认识这个地方,以前伊索陪着他四处逛街曾经路过这家妓院的前,还特意提到这里只接待贵族,西欧老爷那么有钱却不能进去玩乐,引为人生憾事之一。当时的西欧还不是贵族,阿也不是,不过阿从未进过任何一家妓院,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一见阿的表情,约翰就乐了,抓住他的手臂小声道:“阿神啊,你太应该阅历人间百态了,要知道生活不仅只有修炼或战斗。您身为帝国大将军又这么年轻英俊,应该多来这种地方脸嘛!” 不由分说就把阿拉了进去,约翰显然是熟熟路,连这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他一进就吩咐妓院的仆从将马车牵走,然后扯开大嗓打招呼,要人给他安排最好的香厅,一切都按最高规格,uā多少钱都无所谓。 他们进了一座单独的小香厅,所谓小厅面积却绝对不小,有宽敞的大躺椅,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美酒佳肴。桌前有一个水池,水池里竟然是温水,上面还洒着uā瓣。坐下后有人奏响了乐器,乐队隔在一面屏墙之后演奏,看不见厅中的情形。 约翰一坐下就吩咐伙计,把这里最好的姑娘全叫来,在水池前的地毯上来一段歌舞,好让大将军品赏。如果阿看中了某一位或某几位,就留下来陪酒。 时间不大,来了十几位uā枝招展的姑娘,隔着水池在厅中轻歌曼舞。她们穿的衣服十分“有趣”,都是l脐束ru装,饱满的iong脯只遮住了最高耸处的两点,却在iong前挂着一串帘状的金属坠,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声音。裙裾裁开很多条,腰肢扭动间l出修长人的大ui。这种半遮半掩,是更令人心动的暧昧 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可她们偏偏带着面纱。这面纱却遮不住容颜,因为它几乎是透明的,装饰着一片片闪闪发亮的东西,衬托姑娘若隐若现的容颜更加妖她们扭动着身躯做出种种撩人的姿势,口中却轻轻唱着高贵的诗篇,让人忍不住y念萌动。 阿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但他在任何场合的表现都差不多,这位十九岁的少年从来都不会费粮食,见面前的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就开始很认真的吃喝起来,细嚼慢咽还不时饮一口酒。偶尔听见姑娘们唱的某几句诗篇写的非常不错,阿这才抬起头特意看两眼,然后继续低头吃喝。 约翰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端着酒杯翘着ui,还用手指弹杯子打着节拍。一曲歌罢,约翰扭头问道:“大将军,您看中了哪几位?就让她们走过水池。” 这里的规矩很有讲究,如果客人想让哪些姑娘留下,姑娘们需要从水池里走过来,来到客人面前时浑身已湿透。这算是刻意安排的情趣或情调吧,还有那些急的客人,在姑娘进池子的时候,自己就脱掉外衣跳进水池嬉戏了。 阿却愣了愣,放下杯子抬头道:“约翰,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谁想留下的。” 约翰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您的眼光之高,令属下佩服!”然后冲着水池对面的姑娘们一摆手道:“你们全部留下来,陪我!” 姑娘们本来很失望,一听这话纷纷娇笑,都跳入水池跑了过来,溅起一片片水uā。 阿和约翰分坐在两侧,他们的躺椅中间还可用屏风隔开。长长的大躺椅非常宽敞,就算当成也没问题,但这十几个姑娘都跑到约翰身边,挤得满满的也没全坐下,有两个干脆坐到了约翰的ui上,却纷纷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阿 这小伙健壮而英俊,其实姑娘们心里都更愿意陪他,但阿却一个都没看上,使人不禁有些生气。阿却面不改坐在那里仍然喝着酒吃着东西,用小刀把骨头上的都剔的很干净。这让姑娘们很纳闷,想吃饭的话可以去酒楼啊,uā这么多钱来这里难道只为吃东西? 约翰一看这个场面,立刻大声喝道:“把你们的老板狄兰德叫来!” 不一会儿,妓院的老板进来了,一见到十几个姑娘围着约翰在喝酒,他心中就暗暗叫苦。狄兰德早就认识这位约翰啊,几年前约翰没少在这里打架闹事,曾经喝多了打伤了好几位大世家的贵族子弟,还差点把妓院的一座小厅给拆了。 这位大爷怎么又来了?真要命啊!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原来是约翰大人光临,欢迎之至!请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有什么吩咐吗?” 约翰将ui上的两位湿漉漉的姑娘抱了下来,一拍桌子道:“当然不满意,看见那边了吗?那是我最高贵的朋友,眼光也是最高的,快去把你们最好姑娘的都叫来!”a 144、大闹梦飞思 大闹梦飞思 阿抬起头道:“不必了!不是姑娘们不好,只是我没兴趣而已。” 约翰却直摇头道:“大将军,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难得请您这一次,怎能不把事情办好?在埃居官场上,这样的场合您做出这样的表示,就意味着对属下办事不力的训斥!” 阿哦了一声:“还有这个讲究?好吧,今天既然跟着你来了,我就不驳你的面子。” 妓院的老板却苦着脸道:“约翰大人,我们这里最美丽动人的姑娘已经全被你叫来了,哪里还有更好的?” 约翰瞪眼喝道:“放屁!别以为我不清楚,来之前我就听说了,你们这里有一位头牌姑娘,叫什么忒弥斯绯,号称梦飞思之uā,跳一支舞都需要打赏一枚神石。我早想见识见识,怎么不让她来呢?” 妓院老板面l为难之约翰大人有所不知,有人提前约了忒弥斯绯姑娘,是城邦财政署的副署长晟易大人。他今天下午就派人打了招呼,晚上要在这里招待一批贵客,点名让忒弥斯绯姑娘歌舞助兴。” 就在这时,约翰突然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脑海中:“我的亲卫队长,这是命令,你今天必须要让这位姑娘来。我随你出就是特意让人看见我在梦飞思玩乐,这是个好机会。不要怕得罪那些人,出什么子有我担着。” 就算没有阿暗中下令,约翰也会这么干的,因为妓院老板提到的那位梦飞思城邦财政署副署长晟易大人与他有仇!曾经上书弹劾约翰又莫名其妙被杀的那名神官,就是晟易的远房堂弟,而晟易本人是埃居宰相的亲侄子,凭借家族的背景才有如今的地位。在约翰被控告的时候,这一家子人可没少使坏。 现在得到了大将军的命令,约翰当然更不能善罢甘休,他拿起桌上的餐刀轻轻的修着指甲,盯着妓院老板冷冷的问道:“晟易来了吗?” 狄兰德被约翰带着杀意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道:“晟易大人还没到。” 约翰:“那我们就是先来的,没有不讲道理。少废话了,快把‘梦飞思之uā’叫过来!” 狄兰德央求道:“约翰大人,我再给您的朋友叫别的姑娘吧,一定是更好的。至于忒弥斯绯姑娘今天就算了,我怕晟易大人到了之后会找我们麻烦。” 约翰拿起餐刀在眼前晃,沉声道:“他会不会找你麻烦,我不清楚也懒得理会,那是你的事。但你现在如果不照办的话,我敢保证立刻会有麻烦。我今天一直斯斯文文的在喝酒,到现在还没有闹事呢。” 说着话他扔过去一个小皮兜,狄兰德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满满一兜子神石。约翰又喝了一声:“够不够?” 狄兰德擦了擦汗,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把这座香厅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约翰很斯文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把这里拆了都行吧?但是我不想拆,还要留着这房子招待贵客呢。” 妓院老板捧着钱袋出去了,阿有些好奇的扭头问约翰道:“这里还有姑娘号称梦飞思之uā,跳一支舞居然要一枚神石?也太贵了吧!” 约翰哈哈笑道:“大将军,我知道一般的nv人入不了您的法眼,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位姑娘能让您动凡心啊,哈哈哈,她为何这么有名,您亲眼见到便知。” 此时幕墙后又响起了乐器声,是小槌敲响板,节奏竟颇似进军的战鼓,有那么几份威严与肃杀的意思,只是在此时此地听来,气氛舒缓了许多,无形中让人jing神一振。妓院里敲战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随着战鼓似的响板声,一位姑娘绕过前的屏风走了进来,手中竟提着一支明晃晃的长剑。场面越来越有意思了,妓院的姑娘居然持剑进香厅,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梦飞思之uā忒弥斯绯。 她果然与众不同,首先穿的衣服就比别的姑娘多,虽然也是束脐装,但并不只是那么两小片,而是一件束身的短衫,iong前也没有垂着帘状的金属坠出柔嫩的双肩与两臂,小腹紧致、腰肢婀娜。 她没戴面纱,眼眸是棕褐的,眼bo清澈如泉水却稍稍有点寒意,五官很美,有一丝倔强的神情。当她展颜娇笑的时候,又似un风融化了冰雪,显得是那么温柔娇媚。她走到水池对面的地毯上,双手持剑柄按武士的礼节行礼齿微笑。 她的笑容很美,阿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姑娘隐约透着杀意,心中还压抑着一股怒气。阿能感知他人内心中真实的情绪,她显然对约翰与阿节外生枝很不满,却掩饰在心中没有表l出来。这让阿有些奇怪,妓院的姑娘陪什么客人其实都一样,而且约翰给的赏钱特别多,她为何如此愤怒呢? 难道这位梦飞思之uā是那位晟易大人的相好,今天晚上特意在等情郎来到,嫌阿与约翰搅了她的好事? 忒弥斯绯行礼完毕,开始随着战鼓似的响板声舞剑,阿真的惊讶了。这姑娘并不是拿着剑当道具轻摇曼舞、也不是普通的劲舞,很显然她会真正的武技,刻意掩藏在舞蹈中,只为展现那刚柔相济之美。 nv子修习体术者就相当少,能够将武技化入剑舞之中,还能展现如此的动人之美,简直太罕见了,她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怎么成了妓院里的姑娘?接下来还有让阿更惊讶的事情,那响板声渐急,忒弥斯绯手中的剑已挥洒成一片银光。 幕墙后的乐队又吹起了号角,号角与响板声jiā替起伏缓急不定,忒弥斯绯在剑舞中开口唱—— 请告诉我,神灵是我的亮光、我的拯救、我生命的保障。 请告诉我,在神灵的光辉下,将无惧敌人的刀枪。 那么我在惧怕谁、在惧怕谁,又会受谁的伤。 当敌人的车马冲来,他的心未曾害怕,身后是阿的大帐。 他曾昂首面对仇敌,将自己献祭于神灵,聆听那天空的唱。 神灵啊,那拯救我的神灵,不要抛弃你的子民。 我在寻找你,求你的聆听与怜恤,不要向我掩住容颜。 这是谁的离弃,你在宽恕谁的罪行? 请坚固我心,我终将见到您! 阿是越听越好奇、越看越感兴趣。这可不是普通的歌舞,因为姑娘施展的是真正的武技,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别说开口唱,就连说话都会了气息。这位梦飞思之uā显然经过专的苦练,运用的技巧非常的巧妙,剑舞的动作与呼吸的节奏相配合,以婉转妙曼之声唱出这么一首诗篇。 去年的战争,带起了埃居国内贵族间的尚武风气,携带佩剑如今在梦飞思很时髦。根据埃居法令,夜间未经允许在城邦中携带武器外出是违禁的,而聚众十人以上携带武器,更会被视为图谋叛但法令归法令,执行又是另一回事,巡城的卫队看见贵族大人们佩剑而行以为时尚,通常都视而不见,没人会管这种闲事。 这位姑娘的脸蛋与身材都很美,又有如此动人的歌喉,那刚劲的剑舞更加衬托出身形的娇柔,与其他的姑娘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更刺ji、更新奇、更更神秘、更有挑战找遍整个梦飞思城各大妓院,也找不出第二位这样的姑娘,难怪她会号称梦飞思之uā。 她的剑术在阿这种武技大宗师的眼里虽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名普通nv子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尤其是这一手歌舞功夫,简直令人称绝,阿都不自觉看得入神了。而那边的约翰盯着忒弥斯绯,神情如痴如醉,手里端着一杯酒连嘴都忘了合上。 约翰身边环拥的十几位姑娘也是美nv,可是与水池对面的忒弥斯绯相比皆黯然失她们好似工匠在画板上勾勒出的uā朵,而忒弥斯绯就似原野上疾风中动感摇曳的娇蕊。 忒弥斯绯所唱的诗篇中竟然提到了阿阿如今已是大名鼎鼎的帝国英雄,也有不少游诗人将他的传奇编成诗篇四处传唱,偶尔听见那么一两首倒也不意外。只是这位姑娘唱的不是阿的功绩,而是在描述军中的一位战士,同时也向神灵质询着什么,似乎别有含义。 一曲歌罢,约翰还张着嘴愣在那里意犹未尽,阿轻轻击掌笑道:“这位姑娘,你的剑舞很美,但我能看出来,你并没有展现真正的剑技,因为你刻意在追求美妙的舞姿,所以改变了剑技应有的节奏与章法,其实不必如此。” 忒弥斯绯正在收剑鞠躬,很好奇的抬眼问道:“尊贵的大人,想必您是一位剑术行家,难道也jing通歌舞?” 阿笑着摇了摇头道:“歌舞我不jing通,但我知道什么才是剑意的jing华。真正jing妙的剑术,能够展现最完美的节奏与身姿,你不必刻意去寻找,将身心融入剑意,便是最美的剑舞。” 约翰此时终于回过神,呵呵笑道:“姑娘,你今天是遇到真正的大行家了。” 阿拍了拍身边的躺椅:“过来坐着慢慢聊吧,一起喝杯酒。” 他让忒弥斯绯留下来陪酒,今天晚上终于不再独坐。忒弥斯绯笑盈盈的走过齐iong深的水池,来到阿身边将剑放在桌上,伸手拿起来一个杯子。阿顺手拎起酒壶,给这位姑娘斟了满满一杯酒。能让帝国大将军亲手斟酒,就是梦飞思城的城主也没有这个待遇呀,但在这种场合倒也入情入景。 这一杯酒还没有喝到嘴呢,就听砰的一声,有人撞开了香厅的大又一脚踢翻了前的屏风,持剑指着约翰怒喝道:“我正想找你算帐呢,今天还敢来找我的茬?你是在找死!” 来者正是梦飞思城邦的财政署副长官晟易大人,六天之后就是伊西丝赐福大典,有很多人已聚集在梦飞思城中,其中有不少与他有jiā往的家族子弟,今天在这里招待一批贵客,下午已经打了招呼让忒弥斯绯歌舞助兴,结果到了之后忒弥斯绯却没出现,据说在陪别的客人。 这让晟易大人很没面子啊,把老板叫来训斥。妓院老板狄兰德告诉他,忒弥斯绯姑娘让约翰给叫走了。晟易寒着脸问道:“哪个约翰?” 狄兰德苦着脸答道:“还能是哪个约翰,就是那个从战场上立了军功回来,又被削爵受罚的约翰。” 若是别人还好,一提这位约翰,晟易是怒不可遏,拔剑就冲了过去。约翰与他有仇,他早就想找约翰算帐了,只是一直没碰到机会。晟易的堂弟雷德罗斯,也是与他一起吃喝嫖赌从小玩到大的朋党,半年多以前就是因为弹劾约翰,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死在都城。 谁都认为约翰是凶手,可就是没有证据,约翰至今逍遥法外,晟易怎能咽得下这口气?约翰在妓院里喝多了打架闹事可不是一次两次,几乎整个梦飞思城的贵族都了解他的脾今天又是约翰主动和晟易抢姑娘挑起争端,显然故意找茬,那就别怪晟易趁机下手,不死也得要他半条命。今天的机会太好了,哪怕传出去,也是约翰故态复萌在妓院闹事,有什么后果就自认倒霉吧! 晟易想的倒ing好,但他却不了解最新的情况。他既不清楚约翰已经晋级为一名大武士,更不知道约翰担任了阿大将军的亲卫队长,以为约翰仍是那位受到法老训斥、削爵思过的落魄将军。 按照惯例,一位武士晋级为大武士,将由所在的城邦举行专的庆祝仪式并发布公告。但约翰晋级之时,正巧在海岬城邦接受夺职削爵的惩罚,举行仪式自然不合适,无论是梦飞思城还是海岬城邦也都没有发布公告,晟易不知情也很正常。 约翰回到梦飞思城后,直接跟随乔治去了阿的领地,谁也没有再见过他,都以为这位将军没脸见人,不知躲哪里闭思过去了。阿任命约翰为亲卫队长,直接向埃居军部报备,也没必要请示与通知梦飞思城邦,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晟易当然没有听说。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失误,更要命的是,这位晟易大人竟然不认识阿 当初在伊西丝神殿中时,阿深居简出,城邦各署官员认识他的人本就极少。他晋级为大武士,城主曾经特意举行过一个庆祝仪式,可晟易没去捧场。后来阿载誉归国,梦飞思城中的贵族大人们纷纷登道贺,晟易也没去拜见大将军。 晟易今天想趁机收拾约翰,也担心自己一个人不是对手,在厅中喊了一句:“杀了雷德罗斯的凶手约翰就在这里,还故意故意挑衅找我们,谁跟我一起去报仇?” 那帮狗朋狐党纷纷拔剑,跟着晟易就冲了过来。晟易第一个踹开大踢倒屏风,喝骂约翰之后又用剑一指阿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跟我抢姑娘?我看你也是不要命了!” 一见晟易提剑进忒弥斯绯下意识的就放下酒杯伸手拿起桌上的剑。而阿看都没看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起餐刀轻轻一挥,刀柄又稳又准的打在忒弥斯绯的肘侧。这位姑娘就觉得半边身子瞬间一麻,不由自主又坐下了,手中长剑落地。 阿扭过头笑呵呵的冲约翰说了一句话:“有刺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约翰的脑海中又听见了阿细细的声音:“不要杀人,轻轻打断一条ui,扔大街上去!” 约翰身边的姑娘们刚刚发出一声惊呼,接着眼前一uā,躺椅上的约翰与前的晟易就都不见了。约翰的速度太快了,就似一头暴走的狼从躺椅上跳下来,一脚点在水池中闪身就到了口。他的脚点在水面上身形腾空而起,连鞋底都没有沾湿,飘着uā瓣的水池似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涌起一圈圈涟漪。 晟易连阿的面容都没有看清楚,就觉得后脖子一紧让人给攥住了,全身一软失去了力气,长剑嘡啷落地,就似腾云驾雾般被人拎了出去。 …… 这天晚上,梦飞思城最豪华的妓院前,发生了惊人的事。城邦的财政署副长官、宰相大人的亲侄子晟易,被人像摔死狗一样扔到了外的大街上,还被打断了一条ui。他招待的那些“贵客”,也被人夺走了武器,一个个扔了出来。 行凶者闯了这么大的祸,却若无其事,仍然回去搂着姑娘喝酒。 妓院当然有护院武士,他们就是防止人打架闹事的。但贵族大人们起了冲突,他们是不敢手的,伤人自有双方负责,妓院伤了谁都不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约翰行凶。况且以约翰的手段,这里哪有谁是他的对手? 晟易的同伴叫骂不停,但也不敢当场再动手,武器都让约翰给夺走了,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得将断ui的晟易抬上车,赶紧回到了府中找医官疗伤,他们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又叫了一批武士以人多壮胆,拿着武器浩浩杀回妓院。 沿途遇到的守城卫队也不敢管他们,可是到了妓院口,却碰到了一个不买帐的。此人一声令下,大批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来,将这伙人全部缴械。其中有几个家伙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大嚷大叫道:“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敢在这里管闲事!” 那人冷冷答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应该告诉你我是谁。我是伊西丝神殿首席大武士、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龙腾。伊西丝赐福大典期间,城邦安防事务由我负责,你们是在给老子惹事,知道吗?” 旁边有亲卫问道:“军团长大人,要将这些人送到城邦大牢吗?” 龙腾摇头道:“不,先押到军营里关起来,等到赐福大典结束之后,都按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这句话太吓人了,其中有几个胆小的怂货差点没当场哭出来,急忙认错求饶,推说他们不是故意闹事,是因为晟易大人在这里遇到歹徒行凶被打断了ui,他们是来抓凶手的。龙腾却根本不听解释,挥手命令亲卫把这些人押走了。 龙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来也巧,这位大武士负责赐福大典期间城邦的安防事务,由于前年大典出过事,而去年埃居又刚刚与邻国大战,所以今年大典的治安秩序需要格外重视,各种事务必须谨慎安排。龙腾忙了一天,晚上自然想放松放松,于是带着亲卫就巡视到了妓院,准备进去喝酒搂姑娘。 然而还没有走到口,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伙人被扔出来、叫骂着离去。这位军团长把妓院老板叫出来询问——今天晚上又是谁在这里打架闹事啊,怎么连晟易大人的ui都被人打断了呢? 这位大武士也是故意使坏,他看见晟易了,也看出他被人打断了一条ui,当时却没管。妓院老板带着哭腔解释了前因后果,原来是约翰大人陪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玩,那小伙子的眼光太高,别的姑娘都看不上,偏偏要点梦飞思之uā忒弥斯绯姑娘陪酒。 晟易大人今晚要招待一批贵客,已经打了招呼让忒弥斯绯歌舞助兴,认为约翰在故意找茬,拔剑就冲进了那座香厅,拦都拦不住。后来约翰将军大发神威,晟易和他的朋友们全被扔出来了。现在约翰将军与那个小伙还在香厅里喝酒呢,就和没事人一样,还吩咐伙计换一面挡的屏风。 龙腾一听就知道约翰身边小伙肯定是阿而且晟易也肯定不认识阿否则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拔剑冲进去行凶。龙腾很清楚晟易的做派和脾气,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干脆没进妓院,就带着卫队在口等着,果然又堵了个正着。a 145、她就是凶手 她就是凶手 龙腾没有去打扰阿大将军的“雅致”,只是吩咐妓院老板道:“你知道今天约翰将军招待的人是谁吗?就是帝国大将军阿你们小心伺候着,等大将军玩尽兴了,你给我转告一声。就说龙腾来过,顺手解决一点小麻烦,让大将军好好玩,难得回一趟梦飞思,千万别扫兴。” 龙腾抓了一批人还不解气,离开妓院又直奔晟易的府邸,接连踹碎三道大把正在治伤的晟易从上揪了起来。 晟易正等着同伴将约翰抓回来的消息呢,不料等来的却是破而入的大武士龙腾。龙腾没有碰他用夹板刚固定好的右ui,却挥手把他的左ui又打断了。晟易痛的当场晕死过去,龙腾把他醒之后说道:“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竟敢在帝国大将军阿面前持械行凶!” 龙腾本想把晟易也抓进军营里,可是看他断了两条ui不好处置,带回去还得派人伺候,干脆就没带走,反正他也跑不掉。 龙腾为何要这么干?其实他心里也恨晟易这伙人。约翰与龙腾曾并肩作战,凭军功获得荣耀,却遭小人弹劾被夺职削爵,这是在打阿的脸。龙腾也曾是阿麾下的军团长,他心中窝着一股火,认为这是对武士荣耀的羞辱。 要说打架闹事的“光辉事迹”,龙腾年轻时也不比约翰差,而且在埃居军方根基稳固,从来也不怕谁。如今他成了伊西丝神殿的首席大武士与帝国军团长,行事自然稳重了许多,可是从来都是他惹人,谁又惹过他呢?今天是逮着机会了,他是替阿与约翰、也是替前线的将士出一口恶气。 不就是打断一条ui吗,约翰敢,他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事出有因并非无故,谁又能因为这件事把他龙腾怎么样? 这天夜里,梦飞思城可热闹了!龙腾一下子抓走了这么多贵族子弟,这些人怎会没有亲朋好友,满城都快炸锅了。很多被抓者的亲友长辈跑到城主府上要求放人,但是人不在城邦大牢里啊。达雅城主又连夜找到龙腾下令放人。 说是下令,其实是苦苦央求龙腾先把人放了再说,什么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处置不迟,把这些贵族子弟关在军营里算怎么回事啊?龙腾勉强点头答应放人,但特意说道:“人可以先放,但事情不能算完。这些人深夜手持武器企图袭击阿大将军,一定要查清楚、处理明白!” 第二天有一堆人又跑到城主府邸告状,自然是告阿大将军纵容约翰行凶,又指使军团长龙腾半夜抓人,这伙人吃了大亏,趁机把帐都算在了阿头上。达雅城主派人去请阿来了解情况,结果阿又不见了,据说大将军昨晚看中了一名妓nv,今天带着那姑娘和亲卫出城游玩了。 阿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带着忒弥斯绯出城游玩呢?昨夜龙腾大闹梦飞思,阿事先并不知情,他也没想到这位军团长ā了一手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 约翰大发神威,将晟易和他的狗朋狐党都扔出妓院,抱着一大把夺来的长剑走回香厅,将这堆武器稀里哗啦往地上一扔,呼喝伙计把那扇踢坏的屏风搬走,重新搬一面新的挡在前,这才跃过水池行礼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将军的雅兴。” 阿笑道:“区区宵小,怎能打扰本大将军的兴致?微不足道的小场面而已,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妓院的姑娘们平时也见过不少打架闹事的,但却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约翰太“英勇”了,而这位小伙子口气也太大了!晟易大人与他的贵客们只不过是一群宵小,连打扰这小伙喝酒的兴致都不够格,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欢场上的姑娘向来会察言观刚才一个个吓的粉脸煞白,此刻又纷纷喜笑颜开,娇滴滴的拥在约翰身边上下齐手,还不住的举杯向阿敬酒。忒弥斯绯端着满满一杯酒站了起来,冲 “uā丛”中的约翰道:“这位将军,小nv子敬你一杯,为您的神勇无敌干杯!您的名字叫约翰,请问是哪位约翰将军?” 约翰还没答话,妓院老板狄兰德命伙计们搬着一扇崭新的屏风来了,是从别的香厅中临时挪过来的,还拆了两扇新换了这间香厅被踢碎的大狄兰德站在水池对面诚惶诚恐道:“阿大将军,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请恕罪!刚才龙腾大人路过,已经将开罪您的人全部拿下,并托我转告,请您好好玩乐,难得回一趟梦飞思,千万不要扫兴!” 好几位姑娘发出了惊讶的尖叫声,纷纷喊道:“阿帝国大将军阿天呐,真的是您吗?” 阿微微一笑:“我就是阿不必这么惊讶吧?这位是我的亲卫队长约翰将军,也曾经是伊西丝军团的前阵指挥官,跟随我在千军万马中出生入死。却没想到在这里,一群宵小也敢在我面前行凶。” 狄兰德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道:“误会,全是误会!晟易大人他们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阿脸一沉:“我很老吗?……所有人都退出去吧,包括后面的乐队,我有话要单独与这位忒弥斯绯姑娘聊聊。” 约翰以为阿看上了忒弥斯绯,要在这里做那欢好之事,不希望有人旁观打扰。他y言又止,转身挥手喝道:“听见了没有?大将军有令,所有人都出去,不得在附近停留!” 老板、伙计、乐队、十几个姑娘都被赶走了,约翰走到屏风外准备亲自守却听见阿招呼道:“约翰,我没让你也走,进来吧。” 约翰一转身又进去了,还不忘把新换上的大关好。绕过屏风跳过水池,只见忒弥斯绯跪在阿身前说道:“原来您就是帝国大将军阿小nv子真是有眼无珠!” 约翰笑着问道:“我刚才一直称呼他为大将军,姑娘没有反应过来吗?” 忒弥斯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里的客人,喝了酒谁不喜欢互相吹捧?哪怕只是城邦守备军的一个小头目,在姑娘们面前也喜欢被称作大将军。万万没想到,今天来的是真正的帝国大将军。” 约翰又挠着后脑勺问阿道:“大将军,您要和忒弥斯绯姑娘单独喝酒,为何又把我叫进来?” 阿一指桌上的杯子:“刚才忒弥斯绯姑娘在向你敬酒,这杯酒还没喝呢!” 约翰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大将军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又冲忒弥斯绯道:“多谢姑娘的夸奖,这杯酒我干了!”忒弥斯绯也跪在那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约翰又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外面待着了。” 阿伸手一指对面的躺椅:“当然有事,你先坐好,听我问几句话。” 约翰不知道阿要唱哪一出,莫名其妙的又坐下。而阿和颜悦的问跪在身前的忒弥斯绯道:“姑娘,你到这里有多长时间了?约翰是这里的常客,为何以前没有见过你?” 他一直没叫她起来,忒弥斯绯只得跪着答话:“算算日子,大慨有半年了。” 阿又问道:“你是契奴,对吧?” 忒弥斯绯低头道:“是的。” 所谓契奴,与通常的世系奴隶不一样,是因为某种契约,比如接受惩罚、偿还债务而在一定时期内或一定条件下成为奴仆。这种人可能会永远失去自由民的身份而沦为真正的奴隶,也有可能赎回身份恢复自由。最常见的是战俘,被俘后往往沦为敌国的奴隶,但也有可能被jiā换或赎回。 阿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你还是一名中阶武士,是吗?” 忒弥斯绯头垂的更低了:“是的,这瞒不过大将军的眼力,我是一名四级武士。” 阿接下来的一问莫明其妙:“你一定去过埃居王都底斯城吧?” 忒弥斯绯下意识的答道:“是的,以前去过。” 这时阿出了笑意:“你可以起来了,去坐到约翰将军身边。” 约翰更纳闷了,有些忐忑的问道:“大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忒弥斯绯姑娘陪您喝酒?” 阿一指忒弥斯绯道:“约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杀了雷德罗斯吗?就是那个曾上书弹劾你的神官,也是晟易的远房堂弟。现在凶手就在这里,你见到她了!” 约翰腾的站了起来:“什么!是她杀了雷德罗斯?大将军,您不会在开玩笑吧?” 忒弥斯绯刚刚站起来要走到约翰那边,陡然听见阿这句话,脸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在发抖。看她的反应,便知阿所言不虚。 阿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约翰,你不必惊讶。……姑娘,你也不必害怕。我既然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为何要杀雷德罗斯,今天为何又企图行刺晟易大人?你在这种场合就算能杀的了晟易,自己也是必死无疑,是谁给你这么做的勇气,或者是有人bi迫你吗?” 忒弥斯绯又跪下了:“大将军,没有人bi迫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约翰听是目瞪口呆啊,阿简直太神了,逛妓院喝了几杯酒,与晟易打了个照面而已,怎么就知道妓院中的一位姑娘是杀了雷德罗斯的凶手?前因后果说起来很复杂也很简单,因为阿能够感知他人内心中的真实情绪。 当晟易提剑冲进来的时候,忒弥斯绯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拿剑,阿很真切的感应到这位姑娘心中的杀意升腾——她想杀了晟易!这情况太令人意外了,一位姑娘修炼体术成为中阶武士,却沦落到妓院中表演剑舞,见到贵族大人突然起了杀意,这杀意浓烈的几乎不可抑制,显然有深仇大恨。 乔治看过雷德罗斯遇刺案的调查卷宗,并将结果告诉了阿雷德罗斯是死在卧室的上,当时内衣正好解开了一半,一脸惊恐与不知所措。他是一名神官,并非没有自保之力,遇刺时一点动静都没传到外面,显然是在根本没防备的情况下被人近身刺杀。当时他正在解内衣,这个情景非常耐人寻味。 雷德罗斯是梦飞思人,与他的堂兄晟易经常在一起鬼很多坏事都是两人合伙干的,这些情况乔治也告诉阿了。今天发现忒弥斯绯想杀晟易,再联想到这位姑娘刚进时强烈的不满,阿就明白她本想借今天的机会行刺。再联想到雷德罗斯遇刺时的情形,又问了忒弥斯绯几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阿心中就推出了结论。 可忒弥斯绯并不清楚这些,阿也不是以猜测的语气说的,而是直接告诉约翰她就是杀了雷德罗斯的凶手,语气肯定毋庸置疑,显得是高深莫测!他是帝国大将军阿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开口,忒弥斯绯闻言如遭雷亟,再也掩饰不住了,而且也不想否认。 约翰见忒弥斯绯居然承认了,上前一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忒弥斯绯抬起了头,脸上已满是泪痕:“大将军,您载誉归来,威名传遍大陆受举国上下的敬仰。可那些阵亡沙场的将士们呢?他们默默无闻的献出了生命,家人也承受着哀伤与苦难。我的哥哥名字叫儒勒,曾在您的军中效力,已战死沙场。” 约翰一拍脑道:“什么!你是儒勒的妹妹?我记得他,是安-拉军团的一名小队长,作战非常勇敢,死在掩护大将军潜入哈梯防线的突袭中,是安-拉军团最早阵亡的英雄之一。” 阿微微皱眉道:“儒勒?我记得这个名字,提jiā给帝国军部的抚恤嘉奖名单中就有他。姑娘,你起来坐着说话吧。约翰,你给她倒杯酒。……我只是不明白,这与你刺杀雷德罗斯有什么关系?” 忒弥斯绯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约翰将她扶到躺椅上坐下,又递给她一杯酒,听这位姑娘讲起了一段悲伤而凄惨的往事—— 忒弥斯绯不是贵族出身,但家境还算殷实,她家在梦飞思郊外拥有一座农庄,农庄中有不少农户与仆从。她的父亲老儒勒是一名武士,从小就教儿子修习体术,而忒弥斯绯也酷爱武技,i下缠着哥哥传授。儒勒非常喜欢这个美丽活泼的妹妹,她的体术与武技都是哥哥教的。 罗尼神河在入海口处分出了很多扇面形的支流,形成了一片很大的三角州,是被季节淹没的土地,洪水退去时可以耕作。儒勒家的农庄就在罗尼河的东岸,有一条细小的支流经过,为了防止土地在洪水来临时被淹没,他们组织农户下大气力修了一道堤坝引流,经过两代人几十年才完工。这里田地一年四季都可以灌溉耕作,收成比附近的农庄高两倍。 在这条支流的下游,是晟易所拥有的家族领地,他看中了老儒勒的农庄,派人想买下这片四季都可灌溉耕作的田地,出的价钱又非常低,老儒勒当然一口回绝。后来他又派人来找麻烦,说是上游修的堤坝脏了下游的水源。这明显是胡说八道,老儒勒没有理会。 晟易组织了一批地痞无赖,以这个借口经常到农庄里来闹事,想让农户们耕作不下去,从而bi迫老儒勒低价卖掉田地。当时儒勒在家,而且身边有一批青壮子弟跟随他修练武技,将这批地痞无赖狠狠教训了几顿。晟易恨的牙痒痒的,一时也无可奈何。 后来儒勒与晟易的堂地雷德罗斯都应征召去了阿军团服役,儒勒成了一名小队长,家乡的那批青壮子弟也成了他麾下的战士。雷德罗斯在进军途中就被约翰打伤了,灰溜溜的回乡养伤,就住在那片领地中。 有一天雷德罗斯在河边散步,远远看见了一个美丽的nv子在田间劳作,当时就魂不守舍。回去后一打听,那nv人是儒勒的妻子,她丈夫可不好惹。 过了不久噩耗传来,儒勒阵亡沙场,全家人都陷入无边的悲痛中。但对于晟易与雷德罗斯来说,可是个好消息!晟易早就想收拾老儒勒一家了,雷德罗斯也在一旁鼓动着出馊主意。 他们又雇佣了一批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到农庄捣见到有人驱赶撒ui就跑,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这伙人跑到河边企图掘毁堤坝,真要是这么干,儒勒家族的多年心血将毁于一旦。老儒勒也是一名武士,当即拿起武器带着几十名农户与仆从赶了过去,问题的质已经不是单纯的捣了。 这伙无赖又是撒ui就跑,被彻底ji怒的老儒勒带人紧追不舍,一不小心就进入了晟易的家族领地,迎面恰好撞上了晟易与雷德罗斯的车驾。也不知是谁趁机刺伤了晟易的马,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场战。紧接着大批穿着铠甲的护卫涌过来,不由分说拿下了老儒勒等人,把他们都送进了城邦大牢。a 146、上帝也疯狂 上帝也疯狂 老儒勒聚众行凶、因田地争端企图行刺晟易大人,并有聚众叛的嫌疑,证据确凿,在场有几十人都可以证明,将被处以极刑。被抓的还有几十名农户呢,这时雷德罗斯找到了忒弥斯绯的嫂子,威bi她委身于自己并卖了田庄,否则被抓的人都得处死。 事件的结局很凄凉,雷德罗斯霸占了儒勒武士的遗孀,晟易得到了老儒勒家族的田庄。被抓的其他农户最终被放回来了,但是老儒勒却死在狱中。儒勒的遗孀含冤受辱,本想保全家族,不料结果仍然如此,悲愤之下投罗尼神河自尽。 忒弥斯绯当时正巧不在家,这位姑娘从小跟随哥哥学习武技,好作男装打扮。因为不敢相信哥哥的死讯,她去了海岬城邦,一定要找到安-拉军团见到与哥哥一起出征的同乡,她还想亲手带回儒勒的骨灰以及遗物。老儒勒拦不住nv儿就让她去了,并派了两名仆人同行。 等忒弥斯绯回到农庄的时候,已家破人亡。她悲愤难抑,当时就要拔剑找那两位贵族大人拼命,却被农户们拦住了。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杀不了晟易与雷德罗斯,如果一位姑娘落到那两兄弟手里,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而且老儒勒这件案子,根本翻不了。 既然晟易与儒勒诬陷老儒勒聚众叛企图行刺,忒弥斯绯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做一名真的刺客。 功夫不负有心人,忒弥斯绯跟随雷德罗斯去了底斯城,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雷德罗斯在一家酒馆里“偶然”认识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这位好的神官上前搭讪,结果勾搭上了,然后当天夜里就送了命。 杀了雷德罗斯之后,忒弥斯绯又回到了梦飞思,企图找机会行刺晟易,却发现几乎不可能得手。这位晟易大人出行总有武士护卫,府邸的防卫也非常严密,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晟易的坏事没少干,也担心说不定谁会找他报仇,因此防范的很严密。尤其是雷德罗斯被人刺杀之后,这位副署长大人就更小心了,绝不让陌生人轻易靠近。忒弥斯绯当时仅仅是一名三级武士,而且毕竟是个姑娘,不能与真正强壮的武士相比,更别提冲过防卫杀人了。 忒弥斯绯发现,只有在一个地方,晟易大人才不会让卫士待在身边,那就是梦飞思的这家妓院。这位副署长大人几乎每个月都要光顾一、两次,但很少是独自来。 忒弥斯绯在神灵面前发过誓,为报仇她将不惜任何代价,于是一咬牙卖身进了妓院成了这里的姑娘。想在这里刺杀晟易也不容易,因为晟易一个月只来一、两次,说不定是哪位姑娘陪他喝酒,可能连面都见不着。况且这里的姑娘陪酒时穿的衣服,实在也藏不下什么东西。 于是忒弥斯绯别出心裁,为客人们表演剑舞。刚开始的时候,姑娘自然不能在客人们面前拿出凶器,她是用一根树枝当剑舞动的。她的舞很美,客人们看的不过瘾,后来她又换成了木剑。这段时间,忒弥斯绯在妓院中还特意学习舞蹈,又向护院武士请教剑术。 说来也许心酸,忒弥斯绯是在妓院中进阶,由三级武士晋级为一名四级中阶武士。此时她已帜高扬,号称梦飞思之uā,歌舞时也换成了真正的武士长剑。那些客人们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梦飞思之uā表演剑舞,就应该用真正的武士剑才最美! 在今天之前,忒弥斯绯曾见过晟易两次,一次是他请贵客,另一次是陪同城主,但忒弥斯绯都没找着机会下手。因为她没把握跃过水池一剑杀了晟易,她不是怕死,而是怕一旦失手就再也报不了仇。偏偏这两次,在场的客人中都有比晟易地位更高的,留下她陪酒的人都不是晟易。 今天晟易又纠集一批狗朋狐党来这里饮酒作乐,点名要让忒弥斯绯歌舞助兴,可能是一次好机会,偏偏又让阿与约翰搅了局,忒弥斯绯心中非常不满。后来发生的事令人震惊,约翰打断了晟易一条ui,将他扔到了大街上,而在坐的另一位客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帝国大将军阿 更令人震惊的是,阿三言两语之间就说破了她的秘密!在这两人面前,忒弥斯绯无法隐瞒,流着泪诉说了往事。 约翰气的浑身发抖,手里的酒杯都被捏的变了形,咬牙切齿道:“大将军,您就在这里好好坐着,我现在就去宰了晟易!” 阿面无表情,眼眸深处闪着冷森森的光泽,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当然不能放过晟易!但你不要冲动,先好好安慰她吧。” 忒弥斯绯说的话应无伪饰,她连刺杀雷德罗斯承认了,也无撒谎的必要。阿反而一直注意观察约翰,他了解这位将军火暴脾气,结果是松了一口气。 约翰虽然暴怒,但没有失去清醒和理智。忒弥斯绯说完之后一直哭泣,这位将军搂着姑娘瑟瑟发抖的肩膀安慰了很久,当他抬起头望向外时,眼中才l出杀意寒光。 阿不怀疑忒弥斯绯说的话,但也不能空凭一面之词,他必须要去实地调查,于是吩咐了约翰几件事。这天夜里他们就把忒弥斯绯带走了,天一亮便出城游玩。这家妓院的姑娘原本是不随客人外出的,可大将军就是要让梦飞思之uā陪他出去散心,忒弥斯绯自己愿意,妓院老板也拦不了。 大将军风流年少,携美人出游,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出了城沿着罗尼河东岸的一条支流直奔老儒勒的农庄,如今那里已成为晟易大人的i人田产。很多当事人仍然是那里的农户,行刺事件中的那些地痞无赖也是可以打听到的,他与约翰是去调查取证了。 阿跟着约翰出玩乐,本意是在梦飞思城公然l面,能闹出点动静来最好,让约翰打断晟易一条ui扔大街上,本就是帝国大将军该做的事!他年轻轻轻功勋卓著,没有必要那么忍辱负重,否则反道引人疑忌。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打断晟易的ui表态已经足够了,却没想到又碰上了忒弥斯绯这件事。阿本不是多事的人,但此事不能不管,否则内心难得安宁,仅仅是为了那些追随他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也要将此事追究到底。 …… 可其他人并不清楚阿究竟做什么去了,只道这位大将军纵容约翰打伤了城邦副署长,又指使龙腾连夜抓了一批贵族子弟。仅仅是为了在妓院里争风吃醋,就闹了这么大动静,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带着姑娘出城玩乐,阿这样可是犯了众怒啊! 阿凭军功获得了举国敬仰的荣耀,但他为人一向低调谦和,以宰相为首的文官集团以及没有参与战争的部分世系神官,对以阿为代表的新势力颇有不满。尤其是阿本人年纪轻轻却声名鹊起,在埃居国内并无根基,但功劳又实在太大,不得不重重封赏。 很多在战争中立下功勋的平民,也因军功被册封为新的贵族,形成了一个新兴的阶层,对原有的世袭贵族势力也是一种冲击。约翰被夺职削爵,就是矛盾冲突的体现,法老为了暗中牵制平衡,也乐得旁观。阿回国之后安然隐忍,在封地中闭不出,面对种种间接的挑衅与弹劾,他都以沉默对待。 人们已经习惯了帝国大将军的这种姿态,甚至有人暗中议论其心怀叵测,也有人认为这是打压他的好机会,这位大将军心里可能有鬼或者也感到了自危。但这些人并不了解真正的阿他的低调是一种习惯,而隐忍是因为失去了力量,下意识的回避了很多冲突。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伙大人们去了城主府告状,他们大多是被抓的那伙贵族子弟的亲友长辈,也有人是趁机想给阿一点教训。 梦飞思城的城主达雅-屠扬很为难啊,两边都不好得罪,事情看起来只是妓院中喝酒发生的意外冲突,而阿大将军出手稍微重了点,还是劝诸位大人息事宁人吧。可是这些大人们哪吃过这种亏啊,正想趁机打压阿呢,一定要明确的jiā待。达雅城主只得派人将大将军请来,好当面把事情说明白。 结果阿根本没把夜里的冲突当一回事,梦飞思城都闹炸锅了,他还带着姑娘若无其事的去游玩,这态度彻底ji怒了前来告状的各位大人,吵吵闹闹一定要惩办行凶者。怎么惩办?约翰早护卫着阿出城了,想抓人吧,达雅城主也没那个胆,况且也没有理由去缉拿啊。 约翰打断了晟易的一条ui,龙腾打断了另一条ui,这些人都把矛头指着大将军阿对龙腾只是表面上的训斥,却不敢强求城主把龙腾拿下法办。 阿官职爵位很高,在梦飞思城中与伊西丝神殿的三位大祭司以及达雅城主平起平坐的,真正能给他下命令的人只有圣nv。既然找不着阿达雅城主又不好做决定,于是这伙人吵吵闹闹,居然跑到圣nv大人那里告阿的状。 在圣nv大人处理公务的议事大厅中,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半天,颇有点群情ji奋的意思。玛利亚一直没说话,后来实在听的不耐烦了,给加百列使了个眼加百列喝了一声道:“诸位大人,你们都是有身份的贵族,在神殿中这么糟糟的,成何体统!” 大家不说话了,圣nv大人这才开口问道:“达雅城主,既然有人状告帝国大将军,口说无凭,事情的经过你都调查了吗?” 达雅城主擦了擦满脑的汗:“已经调查了,晟易大人与被抓的众人,还有妓院老板与当时在场的十几个姑娘,口供全部问过了,并无矛盾和疏漏之处,事情的经过非常清楚。” 玛利亚一指桌子:“那就把记录拿给我看看。” 达雅城主双手呈上,加百列接过去放在圣nv眼前。玛利亚也不伸手,面前的卷宗无风自翻,眨眼间就看完了,然后抬起头环顾众人,用很好笑的语气问道:“诸位,大将军饮酒休闲,这违法吗?” 达雅城主答道:“当然不违法,可是……” 加百列打断他的话,喝道:“可是什么可是,不要ā嘴,听圣nv大人把话问完!” 玛利亚又不紧不慢的问道:“约翰将军以二十余倍的赏钱,请一位姑娘为大将军表演歌舞以助酒兴,请问这违法吗?” 达雅城主低下头道:“不违法。”约翰所为当然不违法,难道告他在妓院中哄抬价码? 圣nv大人脸一寒:“约翰身为帝国大将军的亲卫队长,身负护卫之责。有人手持利刃破而入,他ing身而出击伤凶徒,违法吗?” 一屋子人全哑巴了,半天没答话。大祭司布尔克咳嗽一声提醒:“可是后来,龙腾大武士……” 没等他说完,玛利亚冷冷道:“根据埃居法令,夜间未经允许在城邦中携带凶器外出,本应拿下查问。其中聚众十人以上者,有叛之嫌应严肃处置。他们不止十个人吧,龙腾抓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没想到圣nv大人毫无维护之意,直接拿出了城邦法令说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玛利亚一弹指,桌上的卷宗飞了出去拍回到达雅城主的怀里,她训斥道:“约翰想必是认出了晟易副署长,也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因此没有再伤及旁人只是驱逐了事,大将军已经是息事宁人。龙腾昨夜把抓的人都放了,也算是手下留情!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本是城邦治安小事,以法处置便是,诸位大人却聚众在神殿中喧哗。我身为伊西丝神殿守护圣nv,并不处理城帮事务,你们来此ā扰质询是对神灵不敬!念在事出有因从轻发落,今日在场凡有官衔者,皆罚俸一月进献神殿。诸位回去吧,请好好管教那些无法无天的晚辈,也请自思其过!” 一堆人跑到圣nv这里来告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还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回家思过。圣nv大人就是圣nv大人,说的话合情合理又充满威严,这些人只得起身告罪自认倒霉。然而他们还没走呢,又有人火急火燎的赶来报告——出大事了! 事情真不小,原来是阿回城了,派亲兵卫队将昨天夜里放掉的那伙人又重新抓了起来送往城邦大牢。城邦大牢既不敢收也不敢不收,人全部押在前厅呢,城邦官员紧急请示达雅城主该怎么办? 就连断了两条ui的晟易,阿都没放过。但这位大将军非常“仁慈”,让晟易继续躺在上养伤,只是命亲卫拆了他府邸上的三道院墙,卧房的墙也给砸开了,将病直接从屋中抬到了大牢口,就那么扔大街上了。万人围观晟易大人躺在上断了两条ui,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刚刚被圣nv压服下去的大人们再度被ji怒了,阿闹的也太不像话了!大家正要发作,结果城主官衙又有人来紧急报告,阿带着一队亲卫闹到那里去了。 达雅城主刚擦干的汗又全下来了,哑着嗓子又问了一句:“大将军有没有拆我的官衙?”假如在别的场合,听见这句话众人不好会哄堂大笑。刚才听说阿带亲卫拆了晟易的府邸,紧接着达雅城主又得知阿去了城主官衙,第一念竟然是这个。 来报信的人答道:“那倒没有,大将军拔剑而来,谁也不敢拦着。他是来告状的、也是来问罪的,一脚踹翻了城主大人平时处理公务的桌子,就拿着剑坐在您的椅子上等您呢。” 一屋子人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本想趁机弹劾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位大将军将事情闹的太大了,简直超过了他们的想像力,难道是疯了吗? 但众人转念一想又不寒而栗,他们曾觉得阿隐忍低调、示弱可欺,但这位大将军一旦翻脸拔剑,谁又敢当面招惹?阿可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主,面对恩启都这位大陆第一武士都没怕过。他们本以为阿不会闹大,才跑出来告状,现在阿真敢踢翻了城主的桌子、拆掉了晟易的府邸,这些人反倒把脑袋缩起来等着旁观了。 阿如果惹了事,自有法老和埃居军部处理,屋子里这些人顶上去找不自在,倒霉的可是自己。还有人暗中幸灾乐祸,觉得阿这一次是自讨苦吃,回头肯定要重重受罚,且让他先折腾吧! 达雅城主觉得自己的脑袋瞬间大了三圈,硬着头皮问道:“大将军要告谁的状、问什么罪呀?” 报信者答道:“大将军说了,昨天夜里有人行刺,龙腾大人明明已经把刺客全抓住了,城主大人却连夜下令将凶手放走,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刺客是您在幕后指使的吗,或者是诸位大人想纵容歹徒刺杀大将军?”a 147、阳谋 147、阳谋 达雅城主腿一软差点没坐回椅子上,阿蒙这是下狠手了,竟然扣了一顶幕后指使刺客的帽子过来,连带厅中告状的这些大人们全给扣进去了。众人是惊怒不已,却纷纷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圣nv大人,看她如何表态? 玛利亚沉着脸站起身,取出法杖道:“城邦治安事务由城主大人负责,以帝国法令处置!伊西丝赐福大典在即,不可懈怠,众位大人赶紧去办各自的公务。伊西丝神殿也有监督之责,加百列、布尔克,你们代表神殿去城主官衙旁听,不必ā手问案,只监督是否依法令处置!” 说完这话,圣nv手持法杖退到后殿了,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事不归她管,但她会派人盯着,达雅城主赶紧回去处理明白,假如因此扰了伊西丝赐福大典,那可是大罪过。 …… 达雅城主带着一群人赶回官衙,阿蒙正在大厅中坐着呢,手中拿着剑,面前是一张被踢碎了的桌案,东西撒的满地都是。达雅城主一时没敢先上前,倒是神殿大祭司布尔克皱着眉头喝问道:“阿蒙,你身为帝国大将军应知礼法,为何手持利器冲入官衙?” 伊西丝神殿的三位大祭司中,乔治与阿蒙的私jiā最好,而布尔克并没有参加前线的战争,也是圣nv即位之前神官集团的势力代表,与阿蒙是最不对付的。玛利亚这次派布尔克与加百列同时前来,就是表明并无偏私之意。 阿蒙冷笑答道:“佩剑出入,是法老陛下的亲口恩典,就算是在陛下的车驾中,我也是佩剑的,何况这城主官衙?” 众人一愣,大将军说的是事实,拉西斯二世为了褒扬阿蒙的功勋,特许大将军佩剑随行。他在法老身边都可以佩剑,何况在城邦府衙中呢,布尔克的质问毫无道理。约翰憋住笑提醒道:“大将军,您是来告状的,总得把城主大人的座位让出来吧?” 阿蒙起身还剑归鞘,点头道:“多谢提醒,是我失礼了!只因一时气愤,还踢坏了城主大人的桌子,回头我一定赔,请城主大人入座吧。” 众人都坐下之后,就开始处理阿蒙的指控了。已经闹的这么大,众人都有点想往回缩的意思,尤其是达雅城主更想息事宁人。其实事情的经过调查的非常清楚,所有人的口供都在,并无任何矛盾和疑议。 达雅城主央求道:“大将军,这本就是妓院里争风吃醋的误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您已经闹的这么大,想教训谁也教训了,想出气也出够了。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在即,我看就算了吧,您又没吃亏,回头我再让诸位大人给您赔罪。” 阿蒙直摇头:“断不可如此处置,假如传出去太不好听了。本大将军在妓院为一个姑娘大打出手,居然抓了那么多人还拆了城邦副署长的府衙,这也太不像话了。怎可息事宁人呢?我不以权势压人,只要求依帝国法令办理,先定诸人罪名吧!” 达雅城主苦着脸道:“这罪名怎么定啊?” 加百列在一旁冷哼道:“该怎么定就怎么定,如果大将军有罪,就定大将军的罪名,晟易等人也一样!” 达雅城主扭头问加百列:“您认为大将军有罪吗?” 加百列板着脸道:“城主不该问我,我只是监督,并不ā手问案。” 阿蒙接过话头开口道:“既然这么说,那就先从我问起吧。请问城主大人,本将军可不可以去妓院喝酒欣赏歌舞?” 达雅城主:“可以。” 阿蒙:“我在那里坐着,赏钱给的只多不少,请问招惹了谁吗?” 达雅城主:“没有。” 阿蒙:“非是执行公务且未经允许,夜间于城邦中外出,应该携带武器吗?我虽有法老特别恩准,但在妓院中也没佩剑。” 达雅城主:“是不应该。” 阿蒙:“我好端端的喝酒,有人手持利器破而入,是这样的吗?” 达雅城主:“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误会,与大将军您无关,是晟易为一个姑娘争风吃醋,冲撞了大将军!” 阿蒙:“我不想和你谈什么误会,假如是城主大人您坐在那里喝酒,有人手持利器破而入,你会说他不是刺客吗?约翰出手、龙腾抓人,有什么不对吗?” 达雅城主:“当然没什么不对。的确是晟易大人不应该,但您也不能一口咬定他就是故意行刺。” 阿蒙:“话可不能这么说,又不是我请他进来的,在场人的口供写的清楚,请问他是不是拿剑指着我、说我想找死?死是什么意思,我想城主大人不会不明白吧!这不是行刺,还要怎样才算行刺,难道要等到本大将军真被他杀了,才能定案吗?” 达雅城主:“大将军息怒,我已经问清楚了,晟易那个混蛋不认识您,这真是误会!” 阿蒙冷哼道:“我曾公开出席梦飞思各种官方典礼,身为城邦副署长居然说不认识我,你信吗?就算他不认识我,难道是本大将军的错,难道他就不是行刺?” 达雅城主:“可是晟易为什么要刺杀你?这毫无道理。” 阿蒙笑了:“城主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呀,就是为了妓院的一个姑娘争风吃醋。” 接连擦汗的达雅城主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妓院里争风吃醋的小事,大将军何苦闹的这么大呢?” 阿蒙又一板脸:“小事?争风吃醋确实不假,但行刺本大将军也是铁证如山!为了妓院里争风吃醋这点小事,竟然敢犯下行刺帝国大将军这么严重的罪行,此人怎可不严惩?假如遇到的事情再大一点,还不知道这种人会怎样祸国殃民呢!” 肃立一旁的约翰终于开口道:“城主大人,该问的都问清楚了,此案证据确凿。梦飞思城邦财政署副署长晟易,只因为在妓院中争风吃醋,竟敢行刺帝国大将军。他是主犯,其余持械行凶者是从犯,你不肯定案是何居心?难道晟易是早有预谋,或者是在座的某些大人在幕后主使吗?” 达雅-屠扬终于撑不住场面了,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别看在场的这些大人们早上告状的时候一个个群情激愤,但现在都不吱声了。阿蒙真要是一口咬死按律追究,就是这个结果,就看大将军肯不肯松口了。 达雅城主在心中将这帮家伙挨个暗骂一遍,无奈的站起身来走到阿蒙旁边,附耳密语道:“大将军啊,您一定要这么处置,那可不好办。其实我们都清楚这是个误会,您想好好敲打他们也对,但要适可而止。别的不说,晟易大人可是帝国宰相的亲侄子……” 阿蒙突然提高声调道:“什么?帝国宰相约瑟大人!这件事与宰相大人也有关系吗?麻烦你声音大点,我听不清啊!” 达雅-屠扬吓了一跳,脸涨的通红,连连退后摆手道:“大将军千万别说,我可没说宰相大人与此事有关联,但晟易是宰相大人的侄子,在座的大人们都知道啊,我只是好意提醒。” 阿蒙站起身来一指约翰:“多谢达雅城主的好意!但这与晟易是否行刺我有关吗?你们看看这位将军,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因为言行不谨便削爵受罚。有叔父做宰相,能顶约翰大人的军功吗?” 有些事情就怕明说,比如晟易是宰相的亲侄子,处理起来确实犯难,但这只是私下的商量,没法拿到明面上谈。阿蒙干脆挑明了,谁敢说就不能处理晟易呢,就连约瑟宰相本人也不能公然这么宣称吧? 话已经bi死了,除非达雅城主公然表示就是想徇私枉法,否则没有什么回旋余地。阿蒙看出了达雅城主的为难,看着众人笑道:“原来你们都清楚晟易是宰相大人的侄子,我也不和诸位为难了,关于此案,就发公文呈报帝国法老、宰相、军部,请示一下该怎么处理吧。” 说完话,阿蒙已经拿出一卷文书jiā给达雅城主,他来之前就写好了,内容大致如下—— 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阿罗诃稣-弥赛亚-和华-安拉-耶-蒙特蒙,日前离开领地赴梦飞思城邦参加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城中夜宴之时,有刺客仗剑破而入。 经查,主犯为城邦财政署副署长晟易,尚有从犯数十名。事体经过与问讯笔录明确无误、证据确凿。晟易为帝国宰相约瑟之侄,有人言宰相大人与此有关。帝国宰相为众官表率,怎会与此事牵连?特询问其侄该如何处置。 自从率军归国,难得享受田园之乐,可有人嫉妒我所受帝国与法老陛下的封赏,无端滋事。我夜宴而有人行刺,是否不可追究?我派亲卫拿下刺客,却有一批贵胄借机发难,聚众控诉我纵人行凶,是何道理?请法老陛下谕示。 …… 从梦飞思到埃居都城底斯城,张开风帆沿罗尼神河逆流而上,需要将近一个月。沿河岸边的官道骑马的话,最快也需要五、六天,报送紧急公文时才会这么做。更快的速度当然是乘坐飞梭,需要两天,如果不顾劳累并使用飞行卷轴相助,最快是一天多。 大将军催的急,五天后就是伊西丝赐福大典了,要在大典正式举行之前将此事处理完毕,这也是圣nv大人下的命令。所以阿蒙这份请示文书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底斯城,随着文书还送去了一柄有着家族徽记的长剑、此次事件详细的调查问询记录,后面又附了一份东西,不仅有主犯与从犯的名字,还包括曾去城主府控告阿蒙的那些大人们的名单。 那柄剑是晟易的,落在阿蒙喝酒的香厅里,剑柄上有着家族的徽记,是最重要的物证。阿蒙特意要信使带上这柄剑,将它jiā给帝国宰相约瑟。 阿蒙提jiā的不是密信而是公开的文书,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心惊,信使一出发大家心中就知道结果了。没有人再会维护晟易,这位财政署的副署长大人定将受到严厉的惩罚,而且牵连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惩罚的轻重要看阿蒙的脸因为大将军已经把这件事抖开了,法老绝对会给他这个面子。 这封文书分别送给了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帝国宰相约瑟还有帝国军部,也等于在埃居重臣间公开了。宰相大人大发雷霆,他也没法说阿蒙什么,只是痛骂自己那个混账侄子,当众表态晟易的行为是家族的耻辱。 还没等法老说话呢,宰相大人就主动在朝堂上请求法老重重的惩罚晟易以及相关人等,如此行为与他们高贵的身份不相衬,实在不可原谅。不论宰相大人暗地里干过多少yin谋勾当,但这件事已经摊开在桌面上,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 埃居群臣中有的与阿蒙关系不错,有的并不认识阿蒙仅仅是旁观者,很多人也不禁暗叫一声佩服,心道宰相惹错了人。阿蒙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大将军,不和宰相大人玩偷ji摸狗的把戏,这一耳光从梦飞思直接扇回了底斯城,打的是震天响啊。 很多人都以为阿蒙大将军收拾晟易是针对宰相大人来的,因为宰相大人曾暗中怂恿党羽弹劾约翰,其实是打阿蒙的脸。既然宰相拿约翰开刀,阿蒙就拿他的侄子晟易问罪。 约瑟宰相在群臣面前做痛心疾首状,法老拉西斯二世看见阿蒙的文书反而笑了,他笑着冲约瑟道:“宰相大人不必难过,这么大的家族出几个败类也难免。你的态度让我很欣慰,此事一定要严加追究。晟易是主犯,依法令严惩不贷。至于其他的人,我看确实是误会,并非有人针对大将军。而大将军生气也可以理解,这一道公文把他们全部弹劾了,也必须得处理。 晟易削爵抵罪、贬为平民,不再是宰相大人高贵的家族成员,阿蒙大将军还想要怎样追惩,只要不违法令,就按他的意思办。至于其余有关人等,手持凶器协同参与者,皆削爵一级或jiā罚金抵罪;聚众反诬大将军者,皆缴纳一笔罚金向大将军道歉,具体数额就看大将军本人满不满意了,由梦飞思城邦负责办理。” 法老的谕示严惩晟易、从轻发落其余从犯。拉西斯二世倒是看的很明白,晟易的同伙当时确实不知情,就是常见的斗殴闹事,在夜间聚众携带凶器违反了城邦法令。但由于龙腾处理及时,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假如都按行刺处理的话,未免牵连太广了。 至于那些跑到城主官衙和神殿里告状的大人们,法老下旨训斥,处罚的也非常有意思,要他们jiā一笔重金向大将军赔罪。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又不用法老自己掏钱,给阿蒙的面子也完全给足了。 法老还在谕示中点名褒扬了约翰与龙腾,赞许他们忠于职守。虽然只是口头表扬并无实际奖赏,但也等于给此事定他们打断晟易的两条腿不仅是白打,而且打的好、打的应该! 阿蒙身为帝国大将军,有功无过,暗中越是忌惮他,表面上的面子越要给足。大将军去妓院喝酒闹事,还命亲卫打伤城邦官员,法老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年纪轻轻的阿蒙便知隐忍,从不犯任何错误与过失的话,才真正的令人感到可怕。 信使往返的速度极快,梦飞思城邦三天后就收到了法老的谕示还有宰相大人坚决要求惩办凶手的口信。所有“凶犯”都已经押在大牢里,达雅-屠扬也不敢耽误,立刻就将阿蒙请到城主官衙,有关人员也都带来了,当场处置。 根据埃居法令,贵族犯罪除非是叛国谋否则可以根据罪行轻重以爵位抵罪。晟易被革职,不削去所有爵位而且剥夺贵族身份贬为平民,这是相当重的惩罚。说起来不过是一怒之下拔剑相向而已,可怜这个倒霉蛋做梦也没想到会把动静闹这么大。 法老谕示中还特意提到,如果阿蒙觉得不解气,在不违反帝国法令的前题下,可以追加惩罚。达雅城主当时就问道:“大将军,您是否要追加惩罚?” 阿蒙沉道:“既然已革职削爵贬为平民,我只想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晟易派往安-拉军团戍守边疆,就按他的出生领地编入相应的战队。城主大人,这是否犯返帝国法令?” 达雅城主点头道:“当然不违反,我想他还应该感谢大将军!” 按埃居帝国的征兵制度,同一片地域的武士通常被分在同一支战斗队伍中,阿蒙要把晟易到安-拉军团去,而且就分在儒勒曾经指挥的小队中。那里的战士都是老儒勒田庄里的农户子弟,也是从小跟随儒勒修炼体术的生死之jiā。晟易去了会是什么下场,阿蒙心里很清楚。a 148、她一定很美 148、她一定很美 主犯处理完了接着处理从犯,达雅城主又问道:“大将军,陛下谕示让他们削爵一级或jiā相应的罚金抵罪,您是什么意见呢?” 阿蒙一摊双手:“我没意见,让他们自愿选择吧。” 达雅城主苦笑道:“多谢大将军网开一面!至于那些因为误会曾控告您的大人们,陛下让他们重金赔罪,您看多少合适呢?” 阿蒙笑了:“我不想敲诈谁,至于具体数额是多少就由城主大人您决定吧,我既不嫌多也不会嫌少,辛苦城主大人了!这笔钱分成三份,我拿一份,另外两份分别给约翰和龙腾将军,这既是我的感谢也是法老陛下的褒扬。” 拉西斯二世表扬两位将军只是动嘴没有实惠,阿蒙倒好,将一笔钱变成了三笔钱,顺手重赏了龙腾与约翰。 达雅城主长出一口气道:“此事终于处理完毕了,后天才是伊西丝赐福大典,总算按期完成。” 旁听的加百列说道:“圣nv大人有命,如果此事处理完毕,今天下午相关人等都到神殿中议事,圣nv大人要当面询问结果。” 阿蒙刚刚站起身来好似还有话说,听见加百列的话y言又止,给约翰使了个眼又跟随大家去神殿拜见圣nv大人。 还是上次那间吵吵闹闹的议事大厅中,圣nv大人亚询问了法老陛下的谕示以及达雅城主的处置,很满意的连连点头,劝慰了阿蒙几句并且褒扬了达雅城主,表示对这几日辛苦的慰问。 最后她对阿蒙道:“大将军难得来一趟梦飞思,却遇到了这种事情,请千万不要介意。后天便是伊西丝赐福大典,您是第二次参加这个仪式了,两年前你还是神殿的荣耀武士,今天已经成了帝国大将军。故地重游,有何感想啊?” 阿蒙欠身道:“这要多谢圣nv大人的指引,也多谢加百列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否则哪有阿蒙的今天?我有一个请求,请圣nv大人一定要恩准。” 玛利亚:“大将军有何请求?” 阿蒙:“此次大典,我想穿着荣耀武士的铠甲,仍拿着当年那样的梭枪,站在当年的位置上,为圣nv大人守护广场,也为梦飞思城邦尽一份力量。” 众人都吃了一惊,大将军的不想坐在神殿前的观礼台上参加大典,而是手持梭枪站在广场中执勤,就似两年前的那位神殿武士,守卫广场维持民众秩序。阿蒙这么做,那是相当给伊西丝神殿以及梦飞思城邦面子啊! 有人正要劝阻,玛利亚却笑道:“好的,我答应你!大将军不忘出身根本,受举国敬仰仍然谦恭自谨,并无一丝恃功而骄,值得敬佩!” 众人闻言都反应过来,纷纷向阿蒙表示敬佩之意。阿蒙笑道:“圣nv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本打算在城主府衙中说,但既然有这个机会趁着众位大人都在场,那就在这里谈吧。有一位贵族将军,要控告平民晟易!” 达雅城主一愣,赶紧说道:“大将军,这件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阿蒙淡淡道:“晟易行刺我之事已经了结,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不是我要告他,而是约翰将军要告他。诉状已经写好,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城主大人看了再说。我们是在这里谈呢,还是回城主府衙谈呢?” 玛利亚微微一皱眉道:“怎么约翰将军又要控告晟易呢?把诉状拿来给我先看看。” 约翰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文书,加百列接过去jiā给圣nv。玛利亚翻了一遍,眉头渐渐锁了起来,沉着脸说道:“传阅众人。” 圣nv大人居然要在座的众位官员都看一遍,大家接过去传阅,脸变的都很难看,有些人甚至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份诉状是约翰弹劾晟易的,控告此人在儒勒战死之后,派地痞无赖去农庄捣并故意制造行刺案件,他夺取了儒勒家族的农庄,同谋雷德罗斯霸占了儒勒的妻子。儒勒的父亲死于狱中,妻子投河自尽。 儒勒曾是约翰属下的小队长,今天他要为下属鸣冤,为那些在前线捐躯的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阿蒙将妓院里一件小事闹大,刚开始人们以为是大将军为一个姑娘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后来一看事态不对,聪明人才反应过来,以为阿蒙是借机立威,以此事反击宰相大人。现在才恍然大悟,阿蒙不放过晟易,也是为了给前线阵亡的将士报仇。 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对阿蒙的声名无损,反而更添其威望。事还是那件事,但含义有了转折的改变。 等众人都看完了,玛利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约翰将军,你调查的很详细,事实清楚,儒勒一家人的遭遇令人同情,但以城邦法令,此案难翻。” 圣nv大人说的是实话,这个案子翻不了,因为缺少了最关键的证据。当初是雷德罗斯策划了这件事,是他出面从儒勒遗孀手中低价买下了农庄,也是他威bi儒勒的遗孀委身,但是雷德罗斯已经死了,儒勒的遗孀也自尽了。 至于晟易遇刺一案,当时的事实是清楚的,老儒勒确实是聚众持凶器闯入了晟易的领地,冲到了晟易与雷德罗斯的车驾前,混有人刺伤了晟易的马。除非能够查出是谁故意策划了这件事,并找到那个刺马的行凶者供认这一切都是晟易指使,否则翻不了案。 偏偏约翰没有找到这种证据,当初的那批地痞无赖中,有人早就跑没影了,而且这件事是雷德罗斯策划,如今也死无对证。老儒勒并没有行刺晟易的企图,就像晟易本人也并没有行刺阿蒙的企图,但在证据和事实面前,案子只能这么判。 这些道理阿蒙当然清楚,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把这份诉状拿出来。他起身伏地行礼道:“圣nv大人,您说的对。但我并不求结果,只要求公开调查。依据埃居帝国法令,一位贵族控告平民,城邦司法署必须受理,并且公开审问允许公民旁听。” 他的目的不是想翻旧案,只是想把这件事公开。阿蒙指控晟易行刺,是让此人身败,如今再让约翰控诉晟易并公开审理,是让此人名裂。公开此事对阿蒙和约翰也有好处,至少让人们清楚大将军为何要大闹梦飞思? 玛利亚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将军,你和约翰将军一直在领地中,是怎么了解这件事的呢?又是在什么时候去农庄做的调查?” 阿蒙如实答道:“就在约翰打伤晟易的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我带着那位姑娘出城游玩了。而实际上那位姑娘就是儒勒的妹妹,儒勒是战场上阵亡的英雄却家破人亡,唯一还活着的亲人竟沦落到那种地方,我怎能不查清楚?我与约翰带着儒勒的妹妹去了那座农庄,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阿蒙不是傻子,他当然没有提忒弥斯绯刺杀雷德罗斯的事情,却说出了那姑娘的身份。达雅城主捧着诉状,苦着脸说道:“大将军,晟易被打断了两条腿,又将按您的意愿送到安-拉军团服役,您已经惩罚他了。况且圣nv大人刚刚也说了,这个案子翻不了,后天就是伊西丝赐福大典,能否不必节外生枝?” 伏地行礼的阿蒙站了起来,背手问了一句:“诸位大人,原来你们也没忘记后天就是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本大将军想问一句,何为赐福?” 何为赐福?众人都不好擅自回答,一起抬头望向圣nv大人。玛利亚看着阿蒙有一瞬间的愣神,就是两人互相凝望时的那种眼神,然后缓缓答道:“在赐福大典上,向万众施展伊西丝之祝福神术,消灭痛楚,洗去疲惫、给人们以信心、力量与勇气,象征着nv神的慈爱与垂怜。但真正的赐福,不仅仅只是那么一个仪式。 心中获得向往的力量,神灵便不会向子民闭上眼睛,见证罪孽与善,让慈爱与诚实相遇、公义与平安相亲,大地上的丰饶伴随灵内心的安宁,洗刷那不洁的灵魂,它是赐予也是审视,这才是真正的赐福。 大将军提醒的没有错,如果我们因为后天的大典拖延今天对罪行的指控,那还谈什么赐福?城主大人,你就按照规定受理并公开审判,就在今天!不因为大典而改变此事应有的处置,明天不能审完,大典之后就接着审理,按阿蒙将军的意思发布公告。” ……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就在伊西丝赐福大典的前一天,城邦司法署受理了约翰控诉晟易的案件并发布公告,允许城邦公民旁听。审案当然需要过程,把相关人等带到官衙讯问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完的,还要等到大典之后才能出结果。 公告发出去了,连同约翰的控诉内容都公开了,但审理并没有真正的进行。因为就在当天晚上,身败名裂的晟易自杀了。他的死并不令人意外,阿蒙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此人已被剥夺贵族身份成为平民,恶行再一公开,派到安-拉军团去服役只会死的更惨。 …… 晟易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约翰当众拿出诉状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决定。玛利亚下令之时事情也就处理完了,众位大人告退。圣nv却把阿蒙留了下来,有话要单独问大将军,又把身边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赐福大典之后阿蒙就要返回领地,两人不知何时才能有这样的见面机会。玛利亚坐在那里看着阿蒙,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阿蒙也看着她,过了很久,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将军也该告退了,这才轻声道:“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我能看出来你有事情,说吧。” 玛利亚开口就让阿蒙吃了一惊:“那天晚上为你表演歌舞的那位姑娘,就是杀了雷德罗斯的凶手吧?” 阿蒙微微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丝毫未提此事,你却想到了。是的,就是她杀了雷德罗斯,圣nv大人不会追究这位可怜的姑娘吧?此案也没有证据。” 玛利亚意味深长道:“我若是想追究她,也不会现在单独与你提起。阿蒙,那位姑娘号称梦飞思之花,一定很美吧?” 阿蒙在玛利亚面前说话,第一次竟然有点结巴:“这,这个,她很漂亮,我不能否认。……但我认为真正的美,是在伊西丝nv神的光辉沐浴之下。” 玛利亚眼神中有笑意也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惋惜,却垂下眼帘轻声道:“你要善待她,她的遭遇很令人同情、她的行为也很令人佩服,是难得一遇的奇nv子。也许是神灵将她送到了你的身边,这是世上真正的缘份。” 阿蒙笑了:“真的是神灵将她送到了我身边,偏偏就遇见了她,发生了这么多事。” 玛利亚低下了目光,却仍然能感觉到阿蒙的眼神不对,又抬起头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笑的好奇怪!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为一个姑娘惊动了整个帝国,那家破人亡的孤苦nv子往后该怎么办,难道你不应该好好对待她吗?我的大将军!” 阿蒙仍然在笑:“圣nv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好好对待这位姑娘,会把她赎出来带走,安排好一切。” 玛利亚微蹙眉头道:“这是你应该做的,为何还要这样笑?” 阿蒙终于笑出了声:“这位姑娘名叫忒弥斯绯,是一位四级武士,如果加百列大武士见到她一定也会很喜欢,nv子拥有这种成就很不简单。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有一件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却没看出来。” 玛利亚好奇的问:“什么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蒙答道:“我没说,你也没见过她,就猜到她是刺杀雷德罗斯的凶手。可是约翰将军喜欢她、非常的喜欢。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居然没看出来!我会去询问忒弥斯绯本人的意见,如果她也愿意,就让他们在一起。” 玛利亚的表情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到农庄调查的人是约翰,正式提出控诉的人也是约翰,提到那位姑娘时,约翰将军的神情确实……我本应该看出来的,只是没注意。你为下属、为族人考虑的很周到,也该多为自己考虑。” 阿蒙收起笑容道:“该考虑的时候,我会考虑的,你也要好好保重。” …… 第二天阿蒙就派人去了那家妓院,要赎出契奴忒弥斯绯,大将军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他派的人便是亲卫队长、大武士约翰将军。 出人意料的是,有人竟然比阿蒙的反应还快,约翰到的时候,已经有三波人赶到妓院要赎忒弥斯绯了,而且来头都不小,分别是城主达雅-屠扬、神殿首席大武士龙腾派来的使者,还有一位是城邦物产署挂衔官员、大富商希欧本人。 妓院老板狄兰德被这个阵式吓着了,本来谁赎都行,但现在答应任何一人势必得罪另外两人,反倒不好办了。约翰赶到的时候,希欧正与另外两人相争不下呢,他的态度很坚决,无论出多高的价也要把忒弥斯绯赎出来。 约翰也被这个场面吓了一跳,但这位将军粗中有细,看见希欧随即就明白了什么,上前问道:“希欧大人,你来赎忒弥斯绯姑娘,是不是想送阿蒙大将军一个人情?” 希欧看见约翰,非常亲热的过来打招呼,听见问话赶紧答道:“是的,我就是打算将忒弥斯绯姑娘送到大将军府上。” 约翰转身又问另外两人道:“你们回去问问达雅城主与龙腾大人,他们想赎忒弥斯绯姑娘,是不是也要送到大将军那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必了,替我多谢两位大人的好意,大将军派我亲自来赎人。” 原来如此!这下倒没什么好争的了,那两位使者回去了。希欧抓着约翰的问道:“大将军派您来赎人,我也不能白来,您一定要给面子。赎人的钱我来出,用我的马车将忒弥斯绯姑娘送到大将军府上。” 约翰笑了:“马车就不必了,忒弥斯绯姑娘就在大将军府上,我只是来打声招呼而已,至于钱嘛……” 妓院老板狄兰德赶紧接过话头道:“忒弥斯绯姑娘不欠我们钱。” 约翰扭头一瞪眼:“是你自己说的,忒弥斯绯姑娘不欠钱,回头可别说是我依仗大将军的权势压人!” 狄兰德连连点头道:“当然不欠钱,她这半年为我们这里挣了不少钱,我家大人说了,如果大将军来赎人,应该是忒弥斯绯姑娘所得的赏钱,都要还给她。”狄兰德只是妓院的老板,这家妓院是梦飞思一位大贵族的产业,也就是狄兰德口中的我家大人。 约翰来赎人,结果只是打声招呼,不仅没花钱还带走一大笔钱。希欧还不肯离去,又对约翰道:“就让我送您回去吧,为您牵马。” 约翰好气又好笑道:“我走路来的。” 希欧:“那太好了,您坐我的马车回去。”a 149、断翅的荷鲁斯 149、断翅的荷鲁斯 这两人有jiā情,当初约翰是安-拉军团的前阵指挥官,希欧是后勤军需官,也算是共同上过前线的战友。约翰拿他没办法,就坐着马车带希欧回去拜见大将军。 阿蒙一见到希欧就乐了,哈哈笑道:“你怎么又胖了?不能成天养尊处优,也要注意运动劳作。想当初你可是一个很勤奋的商人,如果不是亲自穿越沙漠去巴伦收账,我们也不会认识啊。” 希欧行礼道:“因为大战其间日夜劳,我当时累的是又黑又瘦,回来家人见了都很心痛,劝我好好休养进补,结果这半年补过头了,比当初还胖。” 约翰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就你那样还叫日夜劳?” 阿蒙又问约翰:“事情办的怎样了?” 约翰答道:“办妥了。” 阿蒙点了点头:“你去把忒弥斯绯姑娘请到这里来吧,我有话说。” 忒弥斯绯姑娘来到前厅,一进就向着阿蒙跪地行礼:“大将军,不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您与约翰将军不仅惩罚了罪恶的人,还将当初的事情公诸于众,这是我在神灵面前曾发誓要用生命为代价实现的愿望。看来民间的传说不假,您受到了神灵的眷顾,在人间拥有着神灵的光辉!” 阿蒙赶紧示意约翰将她扶起来,叹息道:“姑娘这么说让我很惭愧,儒勒是跟随我作战的勇士,他在战场上献出了生命,我们却没有能保全他的家人,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都太迟了。……你如果一定要谢就谢约翰将军吧,去农庄调查的人是他,正式向城邦提出控诉的人也是他。” 忒弥斯绯又要向约翰下跪。约翰正扶着她的胳膊肘呢,赶紧阻拦,看姿势就像要抱她,脸也有点红了。阿蒙见此情景又问道:“忒弥斯绯姑娘,约翰今天已经赎回了你的奴契,而你的仇也报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忒弥斯绯涌出了泪水:“本以为我的命运是与晟易共归于尽,大将军不仅是报了仇,而且将我留在了世上。我这条命就是您的,做这一世的奴仆,恐也难以报答。” 阿蒙一摆手:“不要这么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该承受这样的悲剧。既然如此,我有话想单独问你,其他人先出去。” 约翰还愣在那里呢,希欧一把抓住胳膊将他拉出去了,还挤眉眼的笑。他们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忒弥斯绯出来了。她眼圈是红的脸也是红的,低头瞄了约翰一眼道:“大将军请您进去单独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约翰出来了,低着头偷瞄着忒弥斯绯,咧着嘴角无声的傻笑。希欧纳闷的问道:“约翰将军,你傻笑什么啊?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样子,有什么喜事吗?” 约翰仍是嘿嘿笑没有答话,阿蒙走出外道:“当然有喜事,这么多天遇见的全是闹心事,今天终于有件开心事。正巧希欧大人也在,晚上设宴好好喝一杯,明天去参加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 …… 一年一度的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终于到来,今年的大典格外的热闹,附近各个城邦都有民众赶来参加,而且就在大典的前几天,帝国大将军阿蒙大闹梦飞思,成为人们闲暇时的谈资。 偌大的广场上聚集了几十万人,但在武士们的指挥下秩序井然,没有拥挤与推搡,当赐福仪式开始之后,无论站在什么角落,那从天而降的神圣光辉会落在每个人身上。阿蒙手持梭枪身披铠甲,就像一名普通的卫士站在广场边缘的人群中,负责维持这一带的秩序。周围民众都望着远方神殿前的高台,并不知道身边站着的就是名震大陆的阿蒙。 衣甲鲜明的武士们在神殿的长阶前布成一个半圆形的军阵,军阵中就是圣nv举行仪式的高台,高台后方是神官们布成的神术大阵,地位尊贵的大人们则在长阶上观礼。玛利亚头戴金冠手持法杖登上高台,神殿中的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朝着高台跪了下来,阿蒙也俯身下跪,将梭枪放在了手边的地上。 这位大将军并没有低头去亲吻地面,而是抬头望着圣nv大人。玛利亚缓缓举起法杖,眼光扫视广场上的众人,似是看清了每一个人,却有一个定格,与远处广场边缘的一双眼眸遥遥对视,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唱。 阿蒙并不清楚玛利亚在唱什么,此刻的圣nv大人处于一个强大的神术大阵中枢位置,阿蒙的侦测神术无法感应,但心中却能感觉到。 法杖上的众神之泪发出了淡淡的金光,这金光越来越强,却并不刺眼,朝着周围以及天际蔓延。神术大阵开始运转,金光汇拢在半空成一道明亮的光束向天幕,整个天空都成了金 光束消失了,梦飞思的天空仿佛自古以来就是这般金辉照耀,随着悠扬的钟声,有白的光芒似轻纱、似瀑布、似飞雪、似ru滴、似飘羽,无声无息的洒落。这是伊西丝之祝福神术,广场上的数十万人都感受到它神奇的抚慰,其中也包括阿蒙。 所有人都在低头虔诚的祷告,只有阿蒙一抬头望着玛利亚。她站在万人中央,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阿蒙没有祷告,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望着她。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伴随着轻柔的唱声,就似玛利亚在神殿中回答“何为赐福”的那番话—— “心中获得向往的力量,神灵便不会向子民闭上眼睛,见证罪孽与善良,让慈爱与诚实相遇、公义与平安相亲,大地上的丰饶伴随灵内心的安宁,洗刷那不洁的灵魂,它是赐予也是审视,这才是真正的赐福。” 如果所谓的神灵真的像玛利亚所说,那么阿蒙将用最虔诚的誓言进献自己的身心,那是玛利亚的神灵、她所信奉的神灵!在这光芒的抚慰下,万人丛中,阿蒙觉得自己很柔弱,似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无所有,却拥有全新的生命与未来。 这柔弱并不是虚弱,而是纯净而旺盛的生机萌发。阿蒙已经忘了自己是否失去力量,他根本没有再去想,就是如新生一般体会这神术的感召,他是广场中唯一没有祷告的人,也是将这个仪式体会的最专注的人。 …… 前年的赐福大典上出现了刺客,去年又与两个王国进行了一场大战,今年的大典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很多人都在暗中提高了警觉,就在仪式进行到最高的时候,神殿长阶上负责监察全场的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忽然眉头一皱,因为他听见了滚滚的雷声。 广场边缘处于忘我状态的阿蒙突然间“苏醒”过来,他也听见了雷声,滚雷般的闷响却不是来自天空,而是从东边的地底深处传来,伴随着轻微的震颤,整个城邦的大地都在发抖,只是普通民众尚无查觉。 这是怎么回事?来不及思考,阿蒙一瞬间就运转法力施展空间神术,尽可能将脚下的地面定住了。他的法力延伸而开,随即感受到另外几股强大的法力汇合,那是沃尔德等大神术师也不约而同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定住大地最强的一股力量当然是来自高台后的神术大阵,这个神术大阵的主要作用就是协助圣nv完成仪式,保证不受任何意外的干扰。广场上的民众既没有听见地底如滚雷一般的闷声,也没有感觉到大地的轻微颤抖,仍然沉浸在伊西丝之祝福的光辉下。 但阿蒙等大神术师的感受却全然不同,大地颤动的幅度微常微弱,但力量却庞大的几乎不可抗拒,这么多人同时出手施展空间神术,也只能勉强定住以广场为中心梦飞思城邦中央区域这一片地面不随之震颤。他们感受到法力的冲击是如此剧烈,虽然身形未动,感觉却像狂风巨中被抛来抛去的小舟,心中之骇然可想而知! 大地颤抖的时间并不长,在赐福仪式结束之前便已停止,阿蒙终于长出一口气。在天枢大陆的传说中,大地震动是神灵对人间罪恶的愤怒。可是在伊西丝赐福仪式上感受到大地的震颤,联想到这样的传说令人觉得荒诞。 阿蒙轻轻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动作却突然顿住了,他反应过来一件事,自己的法力恢复了!若非如此,刚才如何能施展空间神术呢?是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恢复的,阿蒙施展神术时连想都没有去想。 他已经完全通过了考验,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八级成就了吗?阿蒙活动了一下身体,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件事,自己并没有完全恢复力量。使用神术的法力确实已经恢复,而且远比以前更强大,但身体血脉的力量仍然与昨天一样,并没有恢复与增长,他现在的情况与一名普通的八级大魔法师差不多。 阿蒙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自己的状况,突又笑了,身体血脉的力量可以说恢复了也可以说没有恢复,还需要一个重新成长的过程,就像婴儿人一般缓缓变得强壮,已经分不清是神术的力量还是体术的力量,一体两面的力量终于融合为真正的一体,就似脱胎换骨。 …… 高台上的玛利亚当然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却不动声的继续完成了仪式,从容与镇定犹胜她当年遇刺时。赐福仪式之后,万众唱赞颂伊西丝nv神的诗篇,玛利亚走下高台率领众祭司与城邦官员走进神殿向nv神献祭,本次大典顺利完成。 然而在场所有大神术师心中都有不祥的预感,远方一定有大事发生。当天晚上,玛利亚连夜向各城邦派出使者,询问有何异常变故?并在第二天将梦飞思城邦中所有重要官员都召集到神殿,阿蒙也没有立刻返回领地,而是留在梦飞思城中等消息。 真的发生大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同时发生了三件! …… 大地的震动发生在海岬城邦,准确的源点就是阿蒙曾抗击乌鲁克军团的红岬防线一带,整个下埃居都有震感,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的人员伤亡。 据当时在红岬镇东城楼上执勤的一位士兵回忆,那是一个大晴天,天却突然暗了下来。抬头看不到乌云就是黑沉沉的一片天空,也不像夜间那样能望见星星与月亮。红岬镇所有的居民都走出了房屋,军营中的士兵们也走出了大帐。 人们的心头被一股巨大的未知恐惧笼罩,汇聚在镇中心的广场上向着神灵祷告。就在众人仰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时,高空出现了各种光芒,就像五颜六的巨大无根火焰在闪耀盘旋,伴随着冲击声、轰鸣声、如霹雳雷鸣般的爆炸声。然后大地开始抖动,红岬镇四座城楼在剧烈的震颤中塌陷了三座,房屋也损毁过半,幸亏人们都因为天空的异象聚集到广场上了。 据当时一位在红岬镇以北几十里外海边的船工回忆,他正在海滩上修理破损的小船,突然感觉天暗了下来,碧蓝的海水无风翻腾,倒映着黑沉沉的天空竟呈现出暗红天上有强烈的光芒闪烁,在极远的高空有一团团光球似火花炸裂,然后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仿佛地底的岩石变成了一头头怪兽,在彼此碰撞撕咬。海水突然退了下去,露出了岸边大片海底,留下了许多搁浅的鱼虾。 这名船工向着岸边的高处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栽了多少跟头。他感觉到大地在移动,惊恐间回头看了一眼,便吓得全身发软坐在山坡上一步也跑不动了。退下去的海水咆哮着形成了高高的墙扑了回来,卷走了海滩上的船。不远处的海岸在颤抖中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撕开了一个裂口,海水沿着裂口向着陆地深处涌了进去。 …… 仿佛有一把擎天巨刃斩在了大地上,硬生生劈出一个缺口来。陆地沿着阿蒙曾布下的红岬防线边缘向两侧平移,海水从北边涌入形成了一个裂隙般的海湾,形状就像ā入陆地的一把匕首。海水吞没了阿蒙曾与乌鲁克军团激斗的战场,经过红岬镇的东外一直穿过了近五分之四的陆地,只在最南端留下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海岬城邦境内新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内海,当天空重新放晴之后,阳光下的海水带着微红就像泛着淡淡的血光,因此这条狭长的内海后来也被人们称为赤海。海岬城邦的主城离大地震颤的源头有一百六十里,是最近的一座大型城池,震感也最为强烈。坚固的城墙上出现了很多条深深的裂缝,城邦里也有很多房屋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有数百人员伤亡。 然而最严重的事故却发生在神殿里,坚固的神殿建筑并没有损坏,但是大殿正中供奉的荷鲁斯神像却折断了右侧的翅膀。那巨大的石雕从高处砸落,摔碎成很多截,众神官一片惊慌。 若是震动太强烈,整座神殿连同周边的建筑都被震塌的话,神像损毁也难免。但是神殿以及广场周边坚固的建筑都完好无损,偏偏只有最重要的荷鲁斯神像断了一根翅膀,这就是一种灾难的征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城邦主神殿中的神像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从开采石料到凿成石坯、运输就位、雕饰神像整个过程都有严格的监督,所有参与的工匠名字都记录在册。这座巨大的神像已经有百年历史,雄伟而坚固连一条裂纹都没有,怎么会突然断翅呢? 按照规定,有责任的工匠是将接受最严厉的惩罚,但是百年之前的工匠们已经无法再追究。城主罗德-迪克一边组织人手调查灾情,一边派人向梦飞思以及埃居王都发出急报,心中惴惴不安的等待。 各地的消息很快反馈回来,让罗德-迪克惊恐不已的同时又稍稍松了一口气。整个埃居所有城邦的荷鲁斯神殿都发生了同样的事,那人的身躯、神鹰的头颅,披着如巨大披风般双翅的荷鲁斯神像都损毁了,一律是右翼连根折断砸落神坛。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神像的损毁与建造它的工匠无关,也不只是海岬城邦的过失。但是全国各城邦荷鲁斯神殿中的神像都发生了同样的事,只有一些小型的私家神殿中,帝国王神的造像还保持完好,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让人不敢去深想、让所有埃居民众不寒而栗! …… 地震在海岬城邦境内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内海,穆芸nv神曾告诉阿蒙,这里就是埃居九联神系的神域边界。全国各城邦神殿中的荷鲁斯神像都断翅损毁,就连遥远的、毫无震感的王都底斯城也不例外。 按照自古以来的传说,这恐怕不仅象征着神灵的愤怒,也象征着神灵的陨落或受伤。自称荷鲁斯人间化身的法老应该是最为惊恐不安的,可他又必须站出来安抚民众才能维持自己的神权地位。但是拉西斯二世已经用不着烦恼了,同时发生的第三件大事,就是埃居法老暴毙身亡。 :求票!a 150、摩西快走 150、摩西快走 拉西斯二世的死恰好发生在这种背景下,所有人都对他的死因讳莫如深,这甚至成了一个历史谜团。在后来的神话传说以及民间议论中,有人说拉西斯二世是死于宫廷谋杀,也有人说这位法老死于神灵的愤怒,更多人说他是随着荷鲁斯神像的损毁而驾崩,因为他自称是荷鲁斯的人间化身。 这三件大事发生在同一天,整个埃居帝国仿佛被无形的yin云笼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下埃居的都城梦飞思也是一样。当圣nv大人将各地以及王都发来的急报转告众人之后,神殿大厅中静悄悄的只听见一片粗重而紧张的喘气声,人们在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却不敢也不能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良久之后,还是帝国大将军阿蒙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问道:“王都的信使可曾提到新法老继位的事情?” 圣nv答道:“陛下之子拉西斯三世继位,新法老下给自己改名为埃拉赫特。新埃拉赫特陛下喻示,各城邦官员以及治下奴从皆留守驻地不得擅自外出,要安抚好境内民众,等待最新的法令与神谕。” 新法老继位,要各地官员安抚民众,这并不令人意外。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也必须以神谕的名义才能平息民间的恐慌,新法老要各地等待最新的神谕也是明智之举。但是拉西斯三世给自己改的名字却意味深长,“埃拉赫特”的意思就是——安-拉之光辉、塞特之守护。 这位新法老在自己的名衔中搬出了九联天神中最古老的众神之父安-拉,还有传说中荷鲁斯的叔父塞特。在古老的埃居神话中,当奥西里斯建立埃居帝国的时候,他的弟弟塞特就是王权守护者。法老的名号中带这么一个后缀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以安-拉之名却不提荷鲁斯,其用意耐人寻味。 阿蒙不说话了,转念间想到了很多,难道是那位神灵荷鲁斯出了什么事情?他读过伊西丝神殿中匿藏的古老文书,就是那卷据说两百年来也没有人翻看过的典籍,其中有两首诗分别说的是伊西丝与安-拉、荷鲁斯与塞特的故事。 传说伊西丝曾依靠智慧与手段制伏了古老的众神之父安-拉,获得了他的力量与地位。而在另一首诗篇中,众神之王却成了伊西丝的丈夫奥西里斯,而奥西里斯也是建立埃居帝国的首任法老,但是他的弟弟塞特杀了他并夺取了王位。后来荷鲁斯在伊西丝的帮助下战胜了塞特,成为了埃居王神。 也就是说埃居九联天神之间曾爆发过冲突,有些神灵已经隐退,广大的埃居帝国成为荷鲁斯的神域,而下埃居人口最多、土地最富饶的梦飞思则是伊西丝nv神的神域、灵魂归宿的冥府是奥西里斯的神域,其余众神皆从属或依附于他们。 如果荷鲁斯出现了什么意外,不论是陨落还是受伤,九联天神中曾是失败者的另一方很可能会卷土重来。关于神域,阿蒙了解的情况并不多,但从穆芸nv神的只言片语中却仍能拼凑出很多重要的信息。 穆芸扮成亲卫在战场上解救阿蒙时曾说过:“红岬镇以及两侧的山脉,就是埃居九联天神的神域边界,我不好进入。我已足够小心,但愿没有惊动他们。” 后来荷鲁斯在天空中现出了巨大的云鹰身形,穆芸又忿恨的说道:“因为我出现在战争中……所以荷鲁斯以此为借口展现神迹,企图以神力改变这场人间战争的结局。但我是为了保护你而出手,并没有侵犯九联天神的神域。荷鲁斯这么做,虽然没有违反众神的约定,却让人鄙夷,也暴露了他的虚弱与恐惧!” 看来众神之间有着某种约定,而不同的神系之间也有着某种约定,当这种约定被打破之后,就可能引起冲突。恩启都虽然死了,但他却以惊天动地的一剑斩灭了天空显现的云鹰,这一战恐怕就是新冲突的导火索。 恩启都的那一剑等于在宣告,荷鲁斯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强大。而他现身于战场引起了穆芸nv神的愤怒,意味着战争不仅在凡人之间而且也在众神之间发生。 阿蒙推测,很可能是阿努纳启神系众神攻击了九联神域,九联神域的主神荷鲁斯在这场冲突中陨落或受了重伤。赤海的出现、各城邦神殿中荷鲁斯神像的断翅可能都与此有关。那么九联神系中战败的另一方很有可能夺取回主神位,新法老的名号在暗示了这一点。 法老的暴亡恐怕也与此有关,至于拉西斯二世是怎么死的,阿蒙也无法知道内情。拉西斯二世死的如此突然,对阿蒙也不是什么好事,意味着他最近大闹梦飞思的良苦用心很可能都白费了。阿蒙所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都是给拉西斯二世看的,现在新君继位,一切情况尚未可知。 假如真想就是阿蒙猜测的那样,埃居的九联天神之间发生了冲突及地位改变,对阿蒙本人也未必有利,不要忘了拉西斯二世给他的封号名衔——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 这封号的第一个名衔就是“伟大的神灵荷鲁斯眷顾”,将士与民众们都认为荷鲁斯是受到阿蒙的感召而现身,所以阿蒙才获得了这么尊贵的名衔。后面还有一个名衔是“继承安-拉荣耀”,只因为阿蒙当时是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士兵们甚至将安-拉军团称为阿蒙军团。 阿蒙已经派梅丹佐以及林克返回领地,指示摩西拿着大将军的手令前往都克平原,却突然出了这种事情。如果他们还没有早动身的话,等到现在应该走不了了,假如他们已经出发,那么也通不过各城邦以及边境的关卡,除非不走官道。 阿蒙既然派了梅丹佐与林克在暗中跟随,想必这两位徒能及时了解事态的变化,指引摩西等人绕路而行。 阿蒙并没有派人将摩西等族人追回来,他的想法很明确,摩西等人能走就走掉,梅丹佐与林克应该有本事指引他们绕过所有的阻拦。假如他们被拦住了,结果也无非是被遣返回领地。因为大将军的手令是在拉西斯二世驾崩之前发出的,事后没有来得及派人追回,这也不算什么过失。 但是阿蒙本人必须按新法老的命令立刻返回领地,等待新的诏书与新的神谕,身为帝国大将军,在这么**的时刻,他本人的任何异动可能都会引起各方面的猜忌,当即带着约翰与忒弥斯绯启程,临行前只来得及在神殿中当众向玛利亚告别。 阿蒙心中有很多担忧却说不出口,他在玛利亚的眼中也看见了忧虑之玛利亚是伊西丝nv神的守护圣nv,假如埃居九联天神中真的出现了意外变故,对伊西丝神殿圣nv的影响难测。阿蒙有太多的秘密一直都深埋在心底,此刻却终究没有忍住,他离去时派约翰去找加百列转jiā了一封密信,并转告加百列一定要亲手jiā给圣nv大人中。 他在信中提到了自己对神域以及众神之间关系的了解与某些猜测,并且提醒玛利亚去翻看一卷典籍,就是他曾看过的那卷古代游诗人所写的诗篇。以玛利亚的聪明应能心中有数,至于可能发生什么变故、又该做什么样的准备,已经不是阿蒙所能左右的。 …… 拉西斯二世身亡,自然要举行国葬、举国哀悼;而新法老继位按惯例又要在国中大赦、举国庆贺,这说不清是喜是悲或悲喜jiā加。 阿蒙回到领地的第一天,首先等到的并不是新法老的命令,而是何烈山的主官布兰卡来访。阿蒙很意外的问他道:“布兰卡大人,你难道没有接到王都的最新命令吗?怎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何烈山到我这里来?” 布兰卡苦着脸,以哀求的语气道:“大将军,我就是为了法老的命令而来,向大将军借人救急啊!“ 阿蒙皱眉道:“法老命令你借人吗?借什么人?” 布兰卡解释道:“不是法老命令我借人,而是我为了法老的命令不得不向大将军借人。埃拉赫特陛下继位的第一天就派人到何烈山下令,将所有的神石按历年登记所产送往王都,并且将熟练工匠都调往希尔摩,说是要为安-拉天神修建神殿,并要围那绕神殿建造一座新的都城。 自从都克镇矿工一族被您带走之后,何烈山的神石产量下降了接近四成,有大量开采出的矿核堆在那里等待取出神石。可那些神术师们根本完不成这些任务,现在法老又调走了大量的工匠,还要催促神石按照原先的产量直接上jiā王都,我实在没办法啊!所以想借您的那些奴隶帮忙。”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是我的族人,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带离了何烈山,怎会再送回去?我知道你的处境确实很为难,但本大将军爱莫能助。” 布兰卡上前一步道:“我并不是要大将军将他们送回何烈山,只是想请大将军点头帮忙。我可以派人将开采好的矿核送来,再将取出的神石运回去。他们是您的奴隶,我也不能让您白帮忙,按照都克镇的旧例,每开采十枚神石,其中一枚就是支付给大将军的报酬。” 这个条件可够人的,但阿蒙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法老不是调走了大批工匠吗?就算我的族人能为你取出神石,你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矿山中开采矿核。” 布兰卡摇头道:“法老调走的都是开采石料的工匠,开采矿核的工匠大多还留在何烈山,我再向城邦求助,紧急招募一批人还是能应付的,就是从矿核中取出神石的最后一步难办,向大将军求助是最好的办法。” 阿蒙苦笑道:“可惜你来晚了,法老陛下曾赐给我一块位于都克平原的领地,却需要我自己派人占领并开垦,我已经将这批奴隶派往那里,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根据最新的命令,他们要留守那片领地不能外出,就算能赶回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布兰卡大人既然求到我这里来,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会向伊西丝神殿写一封信反应你遇到的困境,请求神殿派一批神术师支援何烈山。” 布兰卡失望的走了,不论阿蒙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也无权命令大将军做什么,但这一趟总算没有完全白来,至少阿蒙答应帮他向伊西丝神殿写信求助。送走布兰卡以后,阿蒙却觉得事情不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埃居最重要的神石产地有两处,一处是上埃居的希尔摩,另一处就是下埃居的何烈山。希尔摩并不像何烈山那么荒凉,它位于梦飞思以北大约六百里,在罗尼神河上游与一条支流的jiā汇处,附近虽然多山,但河谷一带有大片可以开垦的土地,所以法老埃拉赫特想在那里建造安-拉神殿以及新的都城。 此举也意味着将改变旧的格局,安-拉天神很可能要取代荷鲁斯在埃居帝国的地位。如果接下来法老下令在各城邦修建安-拉神庙,那么阿蒙的猜测就将被印证。谁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这与阿蒙无关,他只担忧两件事:一是玛利亚的身份会有怎样微妙的改变、又会遭遇何种变故;二是都克镇族人的命运。 根据埃居帝国的传统,每位法老从继位时起都要为自己修建陵墓,这是浩大的工程,而埃拉赫特还要同时修建新都并为安-拉天神建造主神殿,这不仅需要消耗大亮的财富,而且要召集全国的工匠。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在哪里?就是那群都克镇的族人! 埃拉赫特法老如果下令征召他们,就算是那些人已经到了都克平原,阿蒙也必须把他们叫回来,就不像应付布兰卡那么简单了。摩西等人是帝国大将军阿蒙的奴隶,等于他的私人财产,法老也不能随意剥夺,但可以征用。 以奴隶的身份,就像物品一样可以借了再还,这批人若被法老“借”去修建神殿或都城,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特别是像修建陵墓这种工作,最出的工匠往往最难回来,如果他们回不来,法老再补偿阿蒙一批新奴隶也是合理合法的。可阿蒙要的不是奴隶,如果那样,他上哪里才能找回族人? 阿蒙立刻把约翰叫来,单独吩咐了很多事情,并且将手中最后一支御风飞梭还有一枚空间法器jiā给了约翰,命他立刻去找梅丹佐与林克。他略带歉意的说道:“我的亲卫队长,你这几天恐怕是全埃居最幸福的人,虽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却与你无关,只陪着忒弥斯绯开心就好。很抱歉要打扰一下你的幸福,事情很紧急,你秘密出发不要被人发现,快去快回。” 约翰赶紧躬身道:“阿蒙神啊,您何必这样对我说话?您的意志就是命令,我与忒弥斯绯打声招呼就走。” 新法老埃拉赫特有命令,各属地官员不得擅自外出,约翰离开领地当然不便走漏消息。阿蒙给了他一支驭风飞梭,身为大武士却能驾驭飞梭,因为他修炼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 阿蒙现在很有钱,可珍贵的法器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如今只拥有三件空间器物:那根神奇的骨头、老疯子加工的风之魅舞、还有林克用风之魅舞加工的一只空间手镯。林克把手镯当成礼物献给了阿蒙,他特别擅长打造各种器物,而老疯子曾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阿蒙将得自尼采的传授也都传授给了他。 现在发生了意外情况,阿蒙派约翰命梅丹佐将那枚风之魅舞给摩西,嵌在铁枝法杖中携带必要的物资,又将空间手镯jiā给梅丹佐与林克两人使用。 阿蒙本有一支水晶飞梭和两支御风飞梭,而水晶飞梭与一支御风飞梭已经jiā给了梅丹佐,现在最后一支御风飞梭又给了约翰,他已经没有飞行法器了。但阿蒙已经拥有八级成就,可以瞬发神术飞行。 追逝之灯、傀眼神镜、还有那两套已被林克修补好的蝎壳甲、两套蛇磷甲都早已jiā给梅丹佐了,可见阿蒙对此事的重视。 约翰出发之后,阿蒙也开始收拾东西。得自穆芸nv神宝藏的大批特种神石当然要收好,他手中最珍贵的器物还包括一枚众神之泪、吉尔伽美什的神弓、洪巴巴的四支獠牙与一根蛇筋、恩里尔化身为牧羊人时送他的那根鞭绳等等。 阿蒙当年去都克平原执行侦查任务之前,玛利亚曾送他一枚记录了信息的大地之瞳。阿蒙如今已拥有八级成就,可奇怪的是,大地之瞳中记录的信息他仍然看不见。他将这些东西都收在冥神肋骨中贴身携带。骨头里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法杖与武器。a 151、伊西丝女神早已不在 151、伊西丝nv神早已不在 收拾好之后,阿蒙去了庄园中的贝斯特神殿。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他心中猜测了种种可能,想去找那只曾经是神灵的猫问问,希望薛定谔这次能够开口多说点什么。 薛定谔在阿蒙领地中的地位绝对超然,人人都知道大将军对它宠爱至极,阿蒙曾经将哈梯国王晾在一边,让这只猫先吃先喝,如今这只猫还可以跳上神坛大摇大摆的享用祭品。埃居人喜欢猫,而大将军在这方面比真正的埃居人还要埃居人! 阿蒙也不清楚薛定谔成天都溜到哪里去玩,要找它的话就在神殿中等候,不论等多长时间也不会不耐烦。前段时间阿蒙去梦飞思参加大典,薛定谔在领地里呆得挺舒坦并没有跟他去,好几天不见了,还挺想这只猫的。 阿蒙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连晚饭都没吃,而且吩咐仆从们不得来打扰。当天完全暗下来之后,才看见薛定谔溜溜达达的迈过了神殿的槛。 阿蒙迎上前去微笑道:“我都等你大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出去玩也别耽误吃饭啊,烤好的都冷了。” 薛定谔蹲在槛旁扭了扭脖子,阿蒙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有几分不悦:“怎么是烤而不是烤鱼?” 阿蒙抱歉道:“时间太急,没来得及下河摸鱼,委屈你了有点冷了,我重烤一下。” 薛定谔问道:“你有时间等我一下午,却没时间去抓条鱼?昨天就回来了,却到今天才来找我。” 这只猫究竟是撒娇还是生气呢?阿蒙赶紧陪笑道:“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昨天刚回来何烈山的布兰卡就找上了,然后我又派约翰去找梅丹佐与林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上午刚忙完。有事情事情想问你,却又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下次知道了,先去抓鱼再来找你。” 薛定谔哼了一声:“哦,原来大将军是有事啊,否则会想起我这只猫吗?” 阿蒙仍然陪笑道:“没事的时候我就没来找过你吗?这座神殿又是给谁修的?……现在埃居各城邦主神殿中的荷鲁斯神像断翅损毁,出了这么重大的变故,我当然要找您请教。” 薛定谔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阿蒙,我想问你,仅仅为一句承诺就付出了这么多,值得吗?继续下去你还不知要付出多少。” 她指的当然是阿蒙为了让族人返回家乡所做的努力。阿蒙当年在都克镇只是一个老酒鬼的儿子,而且被放逐到深山,摩西等人对他谈不上有什么恩情。事到如今阿蒙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没有任何人能说他亏欠什么。 阿蒙微微一笑道:“这不仅是我对穆芸nv神的承诺,也是在冥府中对达斯提镇长的承诺,如果连一句承诺都不能信守,我又怎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我的确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一切。” 薛定谔默默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世上有些人做事情,往往是因为付出了太多而无法放弃。阿蒙,你不会也有这种自我束缚的念头吧?在神灵的眼中,时间就像流淌的罗尼神河,人们生活在不断流逝的现在,付出的一切已经付出,只需思考还要付出多少、又能得到什么?这才真正的睿智。”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神灵,至少现在不是,你说的那些我从未想过,只是信守承诺而已,也自有我的收获。 薛定谔终于笑了:“你果然是我的阿蒙,只有这样的心,才能帮我解开那禁锢的封印,我也不清楚你需要多长时间又将付出多少努力。……找我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 这只猫站起身走到阿蒙的脚边很亲昵的蹭了蹭。阿蒙蹲下来坐到地上手抚着猫儿的后背道:“第一件是喜事,我通过了考验、恢复了力量,已经拥有八级成就。” 薛定谔又惊又喜道:“真的吗?说说你的情况!” 阿蒙讲述了自己的感受,薛定谔沉道:“恭喜你,确实通过了考验,但拥有真正的八级成就还需要有一个过程,通往神灵的道路和人间其他的修炼方式不同,真正的区别就从此刻开始显现,你是同时经历了两种考验 首先是失去力量之后并没有失去自我,其次是脱胎换骨般新生,改变了对力量的领悟。这第二种考验你就慢慢体会吧,当你真正拥有那所谓一体两面力量的八级成就时,就可以尝试帮我解开封印了。我很高兴,你开口的第一件事谈的并不是众神,而是我。” 阿蒙这才问道:“全国各城邦主神殿的荷鲁斯神像断翅,这意味着什么?” 薛定谔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悲:“神鹰双翅象征着翼护埃居,有人把它的翅膀给拧下来了,当然意味着荷鲁斯失去了九联神系中的主神地位,他遭遇了什么变故我也不知情,总之他成了失败者。” 阿蒙又问道:“埃居新法老改名为埃拉赫特,并要为安-拉天神修建神殿、建造新的都城,这又意味着什么?” 薛定谔想了想才答道:“表面上安-拉又重新成为了主神,但我想赛特应该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以安-拉之名,他重新夺取神域。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阿蒙:“连你都不清楚吗?” 薛定谔苦笑道:“我已经被禁锢了上百年,众神之间最近的事情,我并不了解。” 阿蒙:“那你应该清楚当年的事情,埃居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拥有这片神域的荷鲁斯,也应该是最强大的神灵,什么人会战胜他?” 薛定谔冷哼一声道:“荷鲁斯才不算埃居最强大的神灵呢,九联天神中都没有他的位置!如果他没有成为神系的主神、享有这么广大的神域,九联天神中的任何一位,荷鲁斯恐怕都不是对手。” 阿蒙皱眉道:“那他怎可能成为主神?” 薛定谔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伊西丝,她与安-拉是九联天神中最强大的两位神灵,据说是伊西丝战胜了安-拉。” 阿蒙:“那伊西丝为何没有成为主神呢?” 薛定谔眯起了眼睛,仿佛陷入到回忆中:“那是很久远的事了,远在我进入九联神系之前上千年。我也不可能了解具体的情况,我甚至从未见过安-拉,只隐约听众神提起过安-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败给了伊西丝,他只是放弃了。” 阿蒙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放弃?” 薛定谔点了点头:“是的,他放弃了汲取神力源泉的神域、放弃了主神的地位,神灵不会做莫名其妙的事情。据说这放弃也是一种超脱、对另一种境界的追求,而被伊西丝所战胜也是一个领悟的契机。这些只是神灵间的传言,我不知真假,也超出了我所能理解。” 阿蒙苦笑道:“连你都不能理解,那我现在追问这些,恐怕也没有太多意义。” 薛定谔:“是的,你没有站在那个位置,去谈这些并没有意义。伊西丝是怎样战胜了安-拉,我并不了解,但有一件事众神都很清楚,安-拉和伊西丝之间达成了约定,伊西丝本人不可以成为众神之神。 可伊西丝非常聪明,她让自己的丈夫奥西里斯成为了九联神系的主神。除了伊西丝和安-拉之外,为了开拓神域出力最多的神灵是塞特。塞特当然不服,于是他打败了奥西里斯夺取了主神权位,而伊西丝又帮助荷鲁斯战胜了塞特,这才有了后世所谓的埃居王神。” 阿蒙眨着眼睛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伊西丝nv神很守信用,帮助丈夫和儿子成为神系的主神,她自己则一直遵守着与安-拉之间的约定。” 薛定谔:“这世上没有不守承诺的神灵,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神灵。 阿蒙皱眉道:“可这些仍然解释不了我的疑惑,既然伊西丝nv神如此强大,荷鲁斯成为九联神域的主神已经上千年,今天怎会发生这种变故呢?” 薛定谔:“荷鲁斯拥有了主神地位,力量当然更为强大,又有伊西丝的支持,其他神灵是无法撼动的。我的猜测与你一样,是恩启都在战场上的那一剑,让人们看出荷鲁斯并非想象的那般强大。可能是因为他主动现身于战场,违反了神系之间的约定,遭到了阿努纳启神系的攻击,或受伤或陨落,塞特趁机战胜了他。” 阿蒙摇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荷鲁斯凭借自身的力量本无法取得主神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因为伊西丝的帮助,那么伊西丝nv神没有再帮助他吗?” 薛定谔沉默了,低着头良久无言。阿蒙等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这只猫儿叹息道:“我被禁锢的太久了,错过了太多的事,伊西丝nv神恐怕已经不在了,我早该想到这一点!否则贝尔怎可能从神殿中偷走奥西里斯的肋骨、又怎可能带着守护圣nv离开梦飞思?如果伊西丝nv神还在,这些是不可能发生的。” 阿蒙震惊道:“什么!伊西丝nv神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陨落了吗?” 薛定谔又沉默了,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只猫儿皱起了眉心的绒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可能是陨落,也可能是别的情况,伊西丝的神奇已超出了我所能知。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意识到当年贝尔进入神殿时,伊西丝应该已经不在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我无法回答。” 阿蒙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贝尔偷走肋骨、带走圣nv已经是三十六年前的事情,按你的猜测,那时伊西丝nv神就已经不在了,为什么等到今天才会出现变故呢?” 薛定谔叹息连连:“三十六年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可能漫长,但对于神灵很短暂。尽管伊西丝nv神已经不在,荷鲁斯拥有主神的地位和广大的神域,这增添了他的力量,众神也不清楚他有多强大。他可能是在与阿努纳启神系的战斗中受了伤,给了塞特挑战的机会。如果没有伊西丝的庇护,失去了主神位的荷鲁斯不可能再有机会夺回了。” 阿蒙又问了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我知道神灵的关系并非是人们所理解的亲缘。那么荷鲁斯真的是伊西丝的儿子吗?你让我看的那卷典籍中描述的很离奇,伊西丝在奥西里斯的尸体边感应受孕,生下了荷鲁斯?” 薛定谔笑了笑:“神灵之间的关系,你要加入某个神系才能彻底搞清楚。但荷鲁斯应该是伊西丝的儿子,他刚刚出现的时候,众神曾经怀疑过,认为荷鲁斯就是转世的奥西里斯,但后来才清楚并不是。奥西里斯并没有离去,他至今仍是九联神系的冥神。据说荷鲁斯是伊西丝成为神灵之前的儿子,一直藏在人间,伊西丝指引他成为真正的神灵。塞特战胜奥西里斯之后,荷鲁斯才正式现身的。” 难得薛定谔今天肯开口说这么多,似是要将说不完的往事都倾诉出来,阿蒙趁机问道:“我一直没有搞明白几个问题,什么是神域、什么又是神系?” 薛定谔扭头看着他道:“按你所谓一体两面的力量,拥有九级成就之后才能完全理解这些。但在此之前你就要帮我解开封印,我就尽量解释清楚吧——” 所谓神系,是一种古老的传承关系体系。最早的神灵掌握了成为神灵的秘密,便是那古代诗篇中所说的“语言”。他们会指引一些人走上这条道路,这些人可能是神灵所喜欢的,也可能是神灵所挑选的,既有神灵的亲友也有那些人间的强者。 这类似于一种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但又不完全如此,上一辈的神灵是指引者,接受指引才有资格加入某个神系,并遵守这个神系的约定,从而成为一个神灵的集团,九联神系和阿努纳启神系都是这样形成的。 知道如何成为神灵,并不意味着就能成为神灵,比如阿蒙所修炼的一体两面的力量,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就算掌握了也很难通过种种考验,绝大多数人走不到最后。神灵不会无谓的指引与传授 ,他们只会挑选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至于神域有两种含义,一是信奉某个神系的人们所生活的国度,而这样的国度往往就是神灵所创建,比如奥西里斯与塞特创建了埃居帝国。而另一种含义,凡人就难以理解了,它又被称之为“神力源泉之领域”。 很难明确的用语言描述这种概念,通常它就是某位神灵的神殿所在,神灵在此接受子民的进献与祷告。一座神殿中可能供奉了很多神灵,可是神灵要将意识与心念依附在神像上,这神像才象征着真正的神灵。 每一座神像落成之时,祭司们都需要举行仪式进行祷告与献祭,请求神灵眷顾。阿蒙曾经在很多神殿中有过切身感受,那神灵注视的目光是无形存在的,似乎能够听见人们祷告的心声。正因为如此,阿蒙令自己的徒不得向别的神灵祷告。 另一方面,必须通过这样的仪式,神灵才能将神像变为意识与心念的依附化身,冷冰冰的石雕也仿佛拥有了奇异的生命。 神域有专属的质,如果某一位神灵也想将意识与心念依附于自己的神像,必须得到神系主神的同意,这也是神灵之间的约定之一。这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在同一座神殿中享受人们的献祭,做为主神身边的副神;另一种是在广大的神域中开辟出一个单独的小神域。 这第二种情况,就相当于都克镇的穆芸神殿或梦飞思城邦的伊西丝神殿。 九联天神的主神是荷鲁斯,由于伊西丝nv神的地位特殊,下埃居人口最多、物产最丰饶的梦飞思城邦则一直是伊西丝的神域。 而穆芸的情况与伊西丝完全不同,都克镇是上古众神的战场、被众神遗弃与诅咒之地。在阿努纳启神系分裂之时,按约定,那里划入恩里尔的神域范围之内,但实际上并没有成为真正的“神力源泉之领域”。没有信奉与献祭神灵的子民,神域也就无从谈起。 都克镇附近一片荒芜,根本不适合人们居住繁衍。后来穆芸nv神请求恩里尔,要在马尔都克之地建立自己的神域,恩里尔答应了,并与穆芸nv神做出了某种约定。神灵之间的约定是保密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具体内容薛定谔也不可能清楚。 据薛定谔推测,当时阿努纳启神系的众神之战刚刚发生不久,恩里尔紧接着与马尔都克决裂,正处于多事之秋,有许多遗留的冲突等待处理,所以暂时答应了穆芸nv神。或者是因为穆芸nv神在众神之战中立了功,按照约定,恩里尔必须给她一片神域。a 152、神力源泉之领域 152、神力源泉之领域 要想使马尔都克之地成为真正的“神力源泉之领域”,穆芸nv神还必须自己去完成一切。这很像法老在都克平原给了阿蒙一块封地,但仅仅是一纸文书而已,还需要阿蒙自己去占领与开垦。 穆芸nv神请求将众神之战中的“罪民”迁到了马尔都克之地,这些人原来信奉的是战败一方的神灵,也是都克镇矿工一族的祖先。他们受到惩罚,要在极端荒凉艰苦的环境中开采神石,生存与繁衍面临极大的挑战,只有那些拥有最强壮血脉的人才能活下来,仍然有灭绝的危险。 这时穆芸展现神迹,传授他们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并降下了守护神的神谕,使他们能够在这险恶的马尔都克之地世代生存下去。由于这些人是罪民的后代,根据阿努纳启最古老的神谕,他们不得离开马尔都克之地。这古老的神谕世代相传,后来成为了哈梯王国的法令,却很少有人清楚它的源头了。 这法令数百年来一直被各王朝执行,也有很现实的原因。都克镇的族人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都克镇又是那么重要的神石产地,后来又成了jing铁矿的产地。这些矿工如果离开都克镇,对于任何一个王国来说都是损失,除非都克镇已经不存在。假如没有法令的限制,谁又愿意世代生活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呢?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不用薛定谔讲述,阿蒙本人很清楚。都克镇的居民背弃了神谕,也失去了穆芸nv神的守护,而恩里尔发动洪水摧毁了那里,使都克平原成为一片千里沃土。在古老的预言中,这里将诞生真正的众神之神,也许是恩里尔认为时机已到。 至于“神力源泉之领域”究竟是什么意思?信奉者自称是神灵的仆人,他们的信仰、献祭与祷告是神灵的力量来源,这力量不同于普通的神术与体术,而是神灵所具备的某种“神力”。 薛定谔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独立神域,所以她对这“神力”的理解并不全面,主要在两方面,首先是能够凝聚力量使灵魂变得强大,就像拥有了很多的自我,这无数的自我凝聚在一起,能够领略世间生命最终级的意义。其次能帮助神灵面对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 薛定谔说到这里,阿蒙忍不住ā话道:“神灵也要面对‘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吗?” 薛定谔的身体微微战栗道:“无论是体术还是神术,如果修炼到第九级的巅峰,在人间就拥有与神灵作战的力量,往往被称为半神,比如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那样。但真正的半神最早并不是这个含义,而是受到了神系的指引有可能将成为神灵的人,但在世人眼里他们往往就是神灵,比如当年的我。 你如果拥有了一体两面力量的九级成就,就是古老传说中真正的半神,也将与很多神话中那些神灵比肩,甚至可以拥有神域。但要真正获得那永生的超脱境界,‘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是必须一道考验。你知道九联神系因何而得名吗?” 阿蒙眨着眼睛道:“难道不是因为九联天神吗?” 薛定谔:“的确是因为九联天神,但真正的原因你并不清楚。在荷鲁斯之前,只有这九个人成为真正获得那永生超脱的神灵,荷鲁斯是第十个也是最后一个。其他的神灵包括当年的我在内,都只是半神而已,我曾经只差最后一步,但终究没有成功。” …… 阿蒙去参加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在梦飞思城邦总共只待了七、八天,他是在到达梦飞思的第二天派梅丹佐回来让摩西等人离开的。漫漫万里路途,尽管早就有所准备,但收拾好一切动身也需要时间,所以阿蒙回到领地时,摩西他们刚走没几天。 六十多名族人,套了二十多辆马车,上面装了各种物资,包括农具、衣物、食物、种子、帐篷、生活器皿等。他们是去开垦荒原重建家乡,是结束苦难命运之后最重要的一次大迁徙,需要的东西自然都得尽量带着。 尤其在出了埃居境内之后,还要穿越千里沙漠与几百里的沼泽与丛林,食物与饮水以及防身的武器都必不可缺,二十多辆车装的满满的。这样一支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当新法老的命令传到全国各地时,他们刚刚到达赫利奥城邦,也是罗尼神河东岸距离梦飞思最近的一个城邦,离埃居边境还远得很。 摩西在城邦的关卡受到了阻拦,守的军官看了大将军的手令,然后告诉他们:“如今新法老陛下即位,根据最新的法令,你们不能再走了,好在此处离赫拉克城邦不远,请立刻返回领地。如果违反命令继续往前走,会被抓起来强制遣返的。” 摩西无奈,只得令车队调头按来路南行,族人们的失望难以形容。他们等了六年,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刚刚看见一线希望的曙光,又突如其来的变故熄灭。那该死的法老拉西斯二世,怎么偏偏死在这个时候?而埃居帝国又发生了这种变故! 依靠信念支撑的人们一旦绝望,痛苦的彷徨难以形容,就连走路都没了力气。摩西安慰族人道:“我们已经忍耐与等待了这么长时间,为何不继续坚持下去呢?只要神灵没有放弃我们,就不必失望!” 族人们问摩西:“可是神灵在哪里呢?” 摩西所传授的十二名矿工纷纷说道:“神灵就在注视着我们,只要心中不失去信念,就能找到家园。” 这天夜里他们没有经过市镇,就在罗尼神河岸边一个避风的地方,停下车队在帐篷里过夜。远处是奔涌的流水,近处是高山密林,摩西吩咐十二名修炼过一体两面力量的族人轮流守夜,自己则坐在车中冥想,在心中呼唤着阿罗诃—— “我的神灵、希望的拯救者!我向您呼唤,请求您听见我的声音。不要让那希望的火光再度熄灭,指引我的族人返回家园,哪怕奉献我全部的身心以及生命,只要他们重回都克镇的土地。神灵,我是您的仆人,请帮助我。” 就在这时,摩西听见了一个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神灵注视着你和你的族人,请到密林中来,接受那希望的火光指引。” 摩西赶紧睁开眼睛出了马车,没有让守夜的族人发现,提着铁枝法杖悄悄钻进了路边的密林,远处果然有若隐若现的火光。他穿过树丛来到一片山谷里,看见一丛灌木在火焰中燃烧,走近了一看,树木在火光中却完好无损,开阔地上站着两个人。他赶紧跪下行礼道:“神灵的使者,摩西受召唤而来。” 其中一名使者说道:“摩西,现在出现了新的情况,埃居法老将不会让你们离开,一旦留下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回到家乡,你是选择返回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摩西答道:“如果神灵能够指引道路,我当然选择继续前进回到家乡。” 另一名使者又问道:“这条路艰辛无比,带领这么多族人将更加艰难,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自己走,神灵允许你做出选择。” 摩西抿了抿嘴唇道:“不,我若想独自离开早就可以走了!神灵告诉我,要指引族人返回家园,哪怕我付出一切努力也终究踏不上都克镇的土地,也要帮助我的族人完成愿望。” 那使者点了点头:“很好,你果然没有让神灵失望!将你的手杖给我,让我来教你怎么做。” 摩西将铁枝法杖jiā给了神使,林克转过身去将里面镶嵌的风之魅舞拿了出来,换成了打造成空间法器的那枚。又转回身将这根手杖递给摩西道:“我教你怎么用它,依靠这根手杖你们才能继续前进。神灵的使者会在前方指引道路,在后方抹去你们经过的痕迹。” …… 摩西在密林中待了大半夜,天快亮才悄悄赶回,黎明时分他将大家都召集起来道:“昨天夜里,神灵召唤了我。告诉我们不能再回阿蒙的领地,否则将永远再没机会返回家园,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在深山荒野中步行,避开所有的关卡和追踪,用双脚走回家乡。神灵在注视着我们,也将指引道路。” 忧心忡忡的族人们闻言惊喜不定、议论纷纷。万里迢迢要避开官道在荒野中步行,失去了车队和物资,如何能穿越那千里沙漠与沼泽?这样做就等于成了逃亡的奴隶,在埃及境内是要被追缉的,也不知将面临多少凶险,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摩西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神灵在考验我们的信念,谁愿意做法老永世的奴隶、去修建那神殿与陵墓,现在就可以回去。族人们,你们有谁愿意踏上回家的道路,跟随我进入深山吗?” 那十二名力量族人站了出来:“我们愿意走上这条路,神灵已经赐予了力量,给予了光明的指引。” 摩西欣慰的点头道:“神灵赐给你们一个称号,叫作士师,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都克镇族人中的十二士师,当率领族人向着神灵献祭,坚定内心中向往的力量。” 又有人站出来问道:“可是神灵并没有赐予我们力量,摩西,你能保证神灵会一直护佑我们返回家园吗?” 摩西拄着手杖道:“没人能以神灵之名做出保证!这只是神灵对我们族人的承诺,提供那无私的指引与帮助。力量属于你自己,信念使你更坚强,希望在心中,路在你的脚下。” 最终所有的族人都跟随摩西放弃马车进入了山中密林,有一部分人虽然心中犹豫不定,但大批族人都如此抉择,他们也不敢落单回去。摩西走过了昨天遇见神使的山谷,穿过那片曾燃烧着火光的灌木丛,进入了罗尼河东岸山中的一条羊肠小道。 他并不清楚,那片山谷就是阿蒙曾经遭遇追杀的地方,而神使指引他们走的路,就是阿蒙曾逃避追杀在荒野中前往梦飞思的那条路。现在阿蒙让自己的族人们沿着这条道路离开,只有个别的地方需要绕过城邦和市镇,其余大部分路段都是阿蒙亲自走过的,可以避开人烟与各城邦守备军的巡逻。 车弃于路旁,可族人们仍然把牛马和驴子牵着走。这些牲口在路上有草吃,必要时可以宰杀了当食物,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再去市镇中购买给养了。六十多名族人其中大部分都是jing壮的青年矿工,尽量将车上的物资卸了下来,让牲口驮着或背在背上,在荒野小道中艰难的穿行。 这么走的话会影响速度,摩西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族人们携带牲口与物资,毕竟谁也不可能空手走这么长的路。神灵虽然给了他一支神奇的手杖,但事先也吩咐过,能不动用是最好。 十二士师是返回家乡最坚定的支持者,他们的名字分别叫作俄陀聂、以笏、珊迦、底波拉、基甸、陀拉、睚珥、耶弗他、以比赞、以伦、押顿、参孙。摩西的仆人约书亚在路上问道:“我们这一走就成了逃亡的奴隶,不能在市镇上买东西,只能依靠随身带的物资,更何况还要穿越沙漠,是否需要统一筹划?” 摩西点头道:“那你就负责将物资登记、统一管理与分配,我们携带的食物如果节约使用,路上也不耽误的话,应该恰好够用,只需在进入沙漠之前再带上足够的饮水。” 约书亚领命,将族人携带的牲口、粮食都做了统计,并计算了每天要消耗的数量,定时定量统一派发。赫利奥城邦一带并没有多少高山峻岭,但远离罗尼河谷的地方却有起伏不断的荒野密林,只要避开有人居住的村庄和城镇,几乎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梅丹佐驾驭着水晶飞梭在前方警戒,林克拿着傀眼神镜与追逝之灯悄悄的跟在队伍后面,抹去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林克是居野人的族长出身,从小就擅长穿行山野、追踪猎物,干这些自然是最拿手不过。 …… 约翰返回领地向阿蒙报告,摩西等族人已经弃马车绕小路离去。阿蒙点头说了句辛苦,然后吩咐约翰就像往常一样每天继续巡视领地。 照说阿蒙已经没有必要再困守埃居,他也随时可以离去,但却一直留在领地中,就是一位遵纪守法,老实本份的帝国大将军。反倒是薛定谔先沉不住气,主动跑来问阿蒙:“你怎么还不走?无论是返回都克平原还是在暗中护送摩西,都比呆在这里强!你还想留在埃居帝国升官发财吗?” 阿蒙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为何不走,又何必故意来逗我呢?” 猫儿鼓了鼓腮帮子:“难道是因为她吗?你放心不下她,却不想想有可能自身难保。”她所说的“她”,显然是指伊西丝神殿守护圣nv玛利亚。 阿蒙点了点头道:“是的,当然是因为她。按你的说法,伊西丝nv神早已不在,终于发生了今天的变故,荷鲁斯失去了九联神系的主神位,那么伊西丝神殿的地位恐怕也会动摇。” 猫儿笑了笑:“你已经是帝国大将军,不会把问题看的这么简单吧?伊西丝守护圣nv不过是一个象征,就算法老想供奉新的帝国王神,也要考虑到民众的信仰习惯。尽管伊西丝神殿的地位下降,但你又何必为玛利亚担忧?难道你认为玛利亚除了伊西丝守护圣nv的身份之外,就别无所有了吗?” 薛定谔说的非常有道理,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nv是帝国神权统治的一种象征,埃居各地城邦的主神殿都是荷鲁斯神殿,而梦飞思的主神殿偏偏是伊西丝神殿,而且还成了整个下埃居的神权中心,原因是复杂的。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伊西丝nv神的独特地位,这与神灵的神域有关。另一方面是因为埃居的主要国土分为上、下埃居这两处人烟繁华地带。在下埃居,必须有那么一个象征着神权与王权统治的中心,伊西丝守护nv神的存在有着历史与现实的双重背景。 就算新法老想信奉新的帝国王神,一样需要巩固下埃居的统治,伊西丝nv神的地位可能会削弱,但玛利亚本人在下埃居的威望已经很稳定。假如能顺应形势、懂得如何去合作,她并不难应付新的变化。阿蒙甚至认为玛利亚拥有帝国宰相之才,就算她不是伊西丝守护圣nv,也完全有资格、有能力成为新的帝国大祭司。 可阿蒙还是担忧,他又在担忧什么呢?心里这么想着,他对薛定谔道:“是因为她,但也不完全因为她。我想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对摩西他们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及时获悉最新的法令,利用我的身份提供保护。另一个原因嘛,当然还是因为你。” 薛定谔歪着脑袋道:“还有我?”a 153、一神教的诞生 153、一神教的诞生 阿蒙答道:“我已经体会到全新的力量,与单纯的体术与神术完全不同,仿佛新生的婴儿在成长,力量在成长过程中不分彼此。这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去体会温养,我最好留在领地中修炼,才可以早日为你解开封印。” 薛定谔:“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催你什么了,力量的温养不能急躁,我就陪你在这里待着吧。” 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阿蒙离开埃居帝国最佳的时机,是在摩西到达都克平原之后。按照那些族人步行穿越荒野的速度,少说也得大半年。阿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排好一切,但并不无畏的焦躁,除了有点担忧玛利亚的处境,这位大将军从容不迫。 阿蒙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突破八级成就,按薛定谔的说法,将会与世上的其它修炼方法有完全不同的区别,就像一个全新的开始。阿蒙原先不太理解,当他一点点恢复那身体血脉的力量时,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寂静的夜里,阿蒙闭着眼睛像往常一样修炼神术冥想,恢复的却是身体血脉中的力量,融入法力一起成长。他的身前静静的悬浮着一张弓,正是吉尔伽美什曾威震天下的神弓,弓弦无声无息的拉开,凝聚了一支无形的能量之箭。但阿蒙并没有把这支箭出去,否则这栋房子就得塌了,他只是演示而已。 接着弓弦收起,那虚凝的箭消失了,神弓打了一个旋,就像被无形的手抓住又轻轻飘回到阿蒙的腿上。阿蒙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早该明白的。” 他又伸手凭空取出了一把短刀,它是阿蒙随身收藏的武器中最普通的一件,就是当初离开都克镇时达斯提镇长jiā给他的那把一尺长的小猎刀。这把刀在空中像游鱼一样飞了出去,散发出耀眼的光毫,在空气中斩出十字弧光,然后飞速的旋转出现了一个圈形的护罩,接着一刀劈出再快速收回,又飞落到阿蒙手中。 他在黑暗中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恩启都最后向我的那一剑,只是那一剑要强大的多,还没飞到我身前,他便已经陨落。” 阿蒙以前修炼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但真正说起来,他仍然只不过同时是一名武士与魔法师,只是在格斗中使用神术或施展神术的同时能拿起武器战斗。但此刻的情况却发生了改变,他分明是在用武器施展神术,同时也在用神术纵武器,这力量已经不分彼此。 吉尔伽美什的那张弓,除非是天生神力或者有大武士的力量,否则根本拉不开。但阿蒙并没有把它拿在手中,纯粹是用空间神术结合能量神术拉弓。与此同时,如果不是一名大神术师,也不能虚凝出那中箭,阿蒙不是将这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而是自然而然就运用了一种力量。 这与纯粹的神术与体术都不一样,也不是单纯的结合使用,这使阿蒙的手段比以前jing湛了许多,以后的修炼也不再有体术与神术的分别,只有个人擅长的侧重。阿蒙回忆起恩启都面对天空那黑漩涡与闪电的最后一战,他手中残缺的阔剑化成了一片雾状金光,并不是因为速度太快晃了眼睛。 恩启都是一名纯粹的武士,他只修炼过体术,达到九级成就的巅峰将要突破尽头时,体会到了那力量的融合,已经很难说是体术或神术了。这种力量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体术与神术只是它的一体两面,更确切的称呼应该是两面一体,“一体”才是它的核心,世上种种神术或体术,只是这一体之千面。 阿蒙本以为自己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就是正确的道路,现在终于明白薛定谔为什么一直说“你所谓一体两面的力量”。阿蒙其实走了很大的弯路,因为指引他的贝尔也只探索到中途,这条弯路并不是修炼上的,他的功夫一点都没有白费,而是领悟上的,这条路他终于走通了。 如果阿蒙没有修炼所谓一体两面的力量,也许要等到如恩启都生命最后一刻的那种境界,才会突然领悟。 他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深深的冥想,完全忘掉了身外的一切沉浸在心灵的世界中。若从一开始他就能领悟,早可以拥有更多的手段,但是阿蒙的见知与经历不可能凭空而来,他学习的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体术和神术,当然受所有人既定观念的影响,到今天才算彻底明白。 阿蒙回忆起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其实那就是神灵所传授的力量,并不分所谓的神术与体术。他仔细回味自己一步步所走过的道路,从最简单的第一级成就开始,如何直接修炼一体的力量,不要有神术和体术的概念,只是根据个人的天赋有所侧重。 他修炼至今的道路终于清晰了,领悟是颠覆的,甚至推翻了此前的种种结论,又是一种否定的否定。他也发现了一件事,想唤醒这种力量比单纯的唤醒神术和体术的力量困难的多,也比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还要艰难。 谁能够被唤醒这种力量?有一种情况无需再判断,那就是已取得高级成就者,无论是大神术师还是大武士,他们拥有这种资质才能获得已有的成就,无非是所走的道路不同,重新走上这条道路只须领悟与印证,完成所缺的修炼。 老疯子当年同样可以走上这条道路,虽仍然要通过种种考验,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但至少他可以明白毕生所追求的目标。阿蒙又想到了歌烈,歌烈曾说他与恩启都在分别尝试另外两条道路,而阿蒙在印证一体两面的力量,或许都能解开成为神灵的秘密,这话并不是完全没道理。 老疯子、贝尔、阿蒙先后所探索尝试的一条路,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不断接近于成为神灵的秘密,到今天终于领悟了本源。 阿蒙在黑暗中忘了身外的世界,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却无声无息的涌出了泪水,默默的向尼采与贝尔祷告,是感激也是祝福。三代天才的努力,在无数天才经历的基础上总结研究,终于解开了m题,而这个答案却一直存在于人间。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大将军阿蒙闭谢客,甚至连身边的仆从都见不到他,只有约翰知道他在哪里。他住在摩西等人所建造的那个村落里,从最低级的成就开始重新修炼力量,与其说是修炼还不如说是体会和掌握,因为他的境界早已突破。 他身边只有约翰这个徒,于是把约翰叫来道:“我曾经传授过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教了你最基础的神术冥想,你因此而融合了那躁动的力量成为一名大武士。后来我传授了你一体两面的力量,让你分别去修炼神术和体术。但是今天,我想给你指出真正的道路,放弃所有的成见,按照我的指点,将你所学过的各种力量都按这种方式去修炼。” 约翰惊喜道:“阿蒙神啊,您又要为我唤醒另一种力量吗?” 阿蒙摇头道:“这不是另一种力量,就是你往日所修炼,却是指向真正的本源。这种力量的唤醒非常困难,但对于已经成为大神术师或大武士的人而言,只须重新领悟与体会。” 阿蒙将自己最新的领悟传给了约翰,约翰又开口请求了另一件事:“阿蒙神啊,忒弥斯绯是一名中阶武士,能否也修炼这种力量呢?” 阿蒙笑了笑答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的,她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修炼体术,成为一名大武士之后,我再指引她修炼这种力量;二是现在就为她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就从头直接修炼。” 约翰又惊又喜道:“阿蒙神啊,您答应了?”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但我不会直接传授她,你印证了什么,就传授她什么。我需要一个人可以帮我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而这个人必须要将这一体的力量印证到七级成就之后才能办到。你自己先去修炼吧,忒弥斯绯的力量唤醒就由你亲自来做。” …… 帝国法老埃拉赫特的最新法令很快下达到各城邦,根据一则神谕所颁布。像阿蒙一样心中有数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法老陛下公布的神谕令举国震惊—— “伟大的埃居王神荷鲁斯为了护卫帝国,在与邪恶的异域神灵的作战中受伤,已返回天国养伤隐退。诞生于太初莲花、居于罗尼神河源头之上的众神之父安-拉,降下荣耀护佑埃居,塞特成为新的王权守护者。” 想改变人们千年以来的信仰并不容易,但法老下令将安-拉荣升为各神殿的主神,而安-拉就是埃居神话传说中的众神之父。如果法老想改变神殿中的信奉,又能够顺理成章的话,没有别的选择。在埃居神话中,当帝国创建的时候,塞特也就是王权守护者。 这一点并不能立刻改变人们的习惯,只是以世间法令明确了主神的变化。埃拉赫特法老根据神谕所颁布的另一条法令,才令阿蒙真正的意外。 法令中明确宣布,安-拉是这世上“唯一的神灵”,而原先其他神灵则一律被称为“天使”,塞特的身份是“众天使之长,为神灵守护埃居”。普通民众一时半会反应不过这是什么意思,法老不仅给了安-拉至高神的地位,而且成为法定唯一的的神,将其他神灵换了个称呼叫天使,其中塞特成为了最重要的天使,实际上拥有原先荷鲁斯的地位。 薛定谔当年也是九联神系所属的众“神”之一,而她甚至都没有见过安-拉,那古老的众神之父早已隐退。九联神系中众神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安-拉成了唯一的至高神,而其余的神灵不分长幼全部居于塞特之下,塞特成了事实上掌握九联神系的主神。 不仅如此,由于埃居法令只承认安-拉是“唯一的神灵”,那么其他神系的众神也就成了“伪神”。九联神系中除了安-拉之外的众天神一样也失去了神灵的尊号,换了一种称呼。 阿蒙对此事还有另一种思考,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徒称他为阿蒙神,摩西等人也将他视作唯一的神灵阿罗诃。如果有一天,他成了超脱永生境界的神灵,那么追随他走上这道路的徒也能成为神灵的话,这将是一个新的神系。 那么维系这个神系的信念,怎样才能不像阿努纳启神系或九联神系那样出现崩溃的冲突呢?埃拉赫特法老颁布的“一神”法令,倒是给出了一种解决的方案。这不应该完全是法老凭空想出来的,一定是接受了某则神谕的指引,同时也有着非常明确的现实动机。 如果真的与神谕有关,神灵不会做莫明其妙的事情,一定象征着什么,可惜这还不是目前的阿蒙所能理解,甚至连薛定谔都说不清。 新法老继位,除了发布神谕和最新的全国法令之外,第一条具体的喻示竟然是针对隐居封地的帝国大将军阿蒙。阿蒙莫明其妙又得到一次“封赏”,在他现有的领地以西,法老又赏给他一片封地。 这种封赏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埃居帝国疆域很广,很多没有水源灌溉的荒野不适合人们居住,也不值得动用大量的人口去开发。阿蒙领地以西超出河谷范围之外,是自古无人居住的荒野,越过何烈山再远的地方就是沙漠了。 封地只是一种手段,法老借此机会重新给了阿蒙一个封号“辉映安-拉荣耀、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对比他原先的封号“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就能看出微妙的变化。a 154、血色的河流 154、血的河流 阿蒙大将军原先拥有五个名衔,现在削去一个变成了四个,原先第一个名衔“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不见了,而另一个名衔“继承安-拉荣耀”被提到首位并改成了“辉映安-拉荣耀”。 这种变化是当然的,因为荷鲁斯不仅失去了埃居王神的地位,甚至不再拥有神灵的称号,而安拉成为法定的唯一至高神。埃拉赫特的一神教改革,首先拿赫赫有名的帝国大将军阿蒙的封号开刀,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宣告。 阿蒙除了谢赏之外什么话都没法多说,埃居众臣也知道帝国如今的风向了。别看只是给大将军改了个名衔,但其实际的作用是很重要的。 阿蒙的功勋荣耀是在战场上获得的,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也不知从何时何地传出一种流言,正因为安-拉天神的守护,所以安-拉军团才能在战场上获得奇迹般的胜利。王国最jing锐的主力荷鲁斯军团的失利,自然也象征着荷鲁斯的受伤隐退。 帝国军团都以神灵的名字命名,自然也有另一种含义,士兵们都相信军团的名字就是战场上的保护神。而荷鲁斯军团首战失利差一点全军覆没,一支刚刚由杂牌军组建的安-拉军团却屡立奇功,挽救了埃居帝国失败的命运。这种流言一经散布,在民间的影响确实相当大,也在为埃拉赫特法老的一神教改革推波助澜。 神灵就算拥有了神域国度,但是要想将之变成真正的“神力源泉之领域”,还需要真正的信奉与进献,一神体系的建立要有相应的社会基础,塞特才能借助安-拉之名享有名符其实的主神地位。 阿蒙回书感谢法老的封赏之后,埃拉赫特又颁布了一系列的新法令,要求各城邦将神殿中供奉的主神都换为安-拉。荷鲁斯在内的其余神灵并不取消献祭,但必须排位在塞特之后。同时他又在希尔摩新建宏伟壮丽的安-拉主神殿,并将希尔摩定为帝国的新都。 埃拉赫特的一神教改革在埃居帝国世俗中也有很现实的意义,诣在集中与加强王权统治。在经历了一场举国动员的战争之后,帝国内部的各派系冲突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新兴的贵族阶层与千百年来的世系贵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拉西斯二世死的太突然,埃拉赫特继位之后地位并不稳固,他并非是拉西斯二世的长子,只是诸皇子中最幸运的一个,在权臣的支持下登上了皇位。埃居帝国很多权力都把持在以神官集团为代表的传统世系贵族手中,埃拉赫特的改革相当于釜底ou薪的集权。 世系神官集团与神术师的概念还有一定的区别,像玛利亚、乔治这种大神术师并不属于这个势力,而是近年来兴起的贵族。而像罗德-迪克这种人,尽管本人并不是神术师,但他仍然是海岬城邦的主神官,世代把持地方军政大权,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比如尼禄所出身的灵顿家族,也是世系神官集团中的一份子,阿蒙就和这个家族发生过强烈的冲突,如果抛开个人因素不谈,这也是以阿蒙为代表的新势力崛起导致的必然矛盾之一。 神权与王权相结合的统治,当王权的地位不稳固时,权力就容易被地方的世系集团所把持。九联神系的变故是一种契机,埃拉赫特趁机推行了一神教改革,也是削弱国中各种冲突势力、加强中央集权的举措,给自己改名号、建造新王都是最重要的象征。 埃拉赫特暂时没有动梦飞思的伊西丝神殿,但根据神谕与法令,伊西丝nv神也成为了天使,法老给了这位天使一个特别的称号“圣母天使”,也给了原先的伊西丝nv神守护圣nv玛利亚最新的称号——圣母天使守护者。 伊西丝神殿中供奉的还是“伊西丝圣母天使”,主神殿两侧最重要的东西配殿却重新修建,东侧太阳升起的地方供奉的是安-拉,西侧供奉的是塞特所率领的众天使,实际上这是塞特的神殿,后面的众天使只是簇拥他的陪衬。 不出阿蒙意料,他很快又收到赫拉克城邦转来的法老手令,要召集都克镇的工匠去希尔摩为安-拉天神修建主神殿。阿蒙大将军第一个名衔就是“辉映安-拉荣耀”,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区区小事,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法老向各城邦下令征集工匠,特意专提到了都克镇的矿工一族。 如果拉西斯二世不死,九联神系也没有发生变故,阿蒙大闹梦飞思之后,一般人不会再故意找他的茬了,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大将军有严重的罪行。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帝国的权利格局正在重组,而宰相约瑟大人是新法老一神教改革最坚定的拥护者,或许就是他告诉的法老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在哪里。 就算宰相不说,法老本人也会让阿蒙表态,这既是神灵的意志也是帝国的国策所向。阿蒙对赫拉克城邦的使者抱歉的说道:“我无法预知今天的事,那一批工匠已经派往都克平原的领地。” 使者道:“这是法老的命令,必须得执行,陛下刚刚封赏给您大片的领地,只不过是征用几十个奴隶,这是帝国目前最重要的事,大将军应立刻将那批奴隶召回。” 阿蒙点头道:“我立刻派出亲卫将他们召回。” 使者道:“多谢大将军,我就在您的领地上等消息。” 约翰带着一队亲卫渡过罗尼神河,沿官道“追回”已出发的摩西等人,两天之后回来了,带着惶恐之向阿蒙报告:“大将军,不好了,您的奴隶弃车逃跑了!我们在河边的官道上发现了他们抛弃的马车、还有进入深山密林的足迹。山野太荒凉,我们找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 阿蒙一拍桌子道:“什么,他们竟然敢逃跑?继续找,找到之后直接押往赫拉克城邦!”然后对使者道:“真对不起,那些奴隶逃亡了,请你如实向法老报告。我愿捐献一笔重金,进献给帝国修建安-拉神殿。” 奴隶逃亡时有发生,事实清楚,大将军阿蒙并没有撒谎,他也是受害者啊,况且阿蒙捐献重金并不是空话,他拿出了相当于一千枚神石的进献,这已经远远超出几十名普通奴隶的价值。 使者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很圆满,大将军的奴隶虽然跑了,可他因此献出了一千枚神石,于是安慰了阿蒙几句就返回了赫拉克城邦,向王都汇报了这一情况。 不料法老看到报告后却非常重视,立刻派人下达命令,赏赐大将军阿蒙奴隶两百名,表彰他重金进献安-拉神殿的行为,同时也补偿他奴隶逃亡的损失。法老又命令全国各城邦协助大将军追回逃亡的奴隶,并特意强调在神灵的喻示中这批工匠非常重要。 阿蒙接到命令后眉头紧锁,埃拉赫特此举非比寻常,并不是简单的召集工匠,就是想要这批人,居然为了几十个逃亡的奴隶向全国向城邦亲自下令。但法老明面上却无法责罚大将军本人,阿蒙的奴隶跑了也遭受了损失,更何况他还捐助了重金。 面对帝国法老如此的“厚爱”,阿蒙大将军也非常“感激”,在领地中痛斥约翰等“无能”的亲卫,愤怒之下解除了约翰亲卫队长的职务,要把他赶回梦飞思。约翰哀求道:“大将军,请您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尽管您解除了我亲卫队长的职务,但我的过失仍需要我来弥补。” 阿蒙点头道:“约翰,你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既然有愿望要帮助本大将军,看在法老的份上,我给你一份手令。你带领我所有的亲卫沿着官道去找,哪怕追出埃居国境,也要找到他们!” 约翰伏地行礼道:“多谢大将军,我若找不到他们,绝不来见您!” 约翰被阿蒙解除了职务,为了挽回自己的过失,他请求大将军让他继续带着亲卫去寻找那逃亡的奴隶,这一切都是自愿,看上去也是在执行法老的命令。其实在此之前,阿蒙就私下问过约翰:“法老为几十个逃亡的奴隶,向全国各城邦下达了命令,此举非同寻常,看来我迟早要离开埃居了。我走之后,你怎么办呢?” 约翰想也不想的答道:“我当然要继续追随阿蒙神,带着忒弥斯绯跟您一起走。” 阿蒙笑了笑:“到时候恐怕想走就难了,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解除你亲卫队长的职务,与我再无关系,回梦飞思继续做赋闲的将军。第二个选择仍然是解除你的职务,却给你一个机会前往我将要去的地方。” 约翰:“当然是第二个选择,不瞒您说,您所有的亲卫也誓死追随。如果您离开了埃居,他们的命运将会很凄惨,也请大将军考虑。” 阿蒙点了点头:“你想的很周到,那我就让你带着他们全部离开。” 阿蒙让约翰率领所有的亲卫沿着官道去追逃亡的奴隶,无非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离开埃居国境前往都克平原。阿蒙大将军把身边的人遣散的可真干净,族人们都逃亡了,梅丹佐和林克也离开了,现在连约翰也走了,甚至连一名亲卫都没留! 他身边只有领地上的奴仆,等于是孤身住在偌大的陌生领地中,却显得很坦然。阿蒙想的很明白,假如法老真要对他不利的话,自己可以随时走,但身边的人必然受牵连,还不如早做准备。他现在就是光杆大将军一名,身边有一只猫陪伴。 阿蒙并不想主动“叛国”,如果被定下这个罪名的话会牵连太多的人,当初的部下、举荐过他的各位大人都脱不了关系。更何况约翰走后,阿蒙已经开始为薛定谔解开禁锢的封印,也没有时间和jing力再去处理别的事情。 可是埃居法老对追回都克镇族人的重视,远远超过一般人的预计,法老的命令背后,甚至还有神灵的影子。 …… 摩西率领族人沿着罗尼河东岸的荒山,穿越人迹罕至的密林,从赫利奥城邦向北到达布拔斯城邦境内。在这里官道东转,他们要穿过官道走入另一片山地才能避开追踪,摩西率领族人藏在山中,想等到深夜官道上无人时再过去。 然而夜间他又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梅丹佐告诉他夜里不能出发,要一直等到天亮。果然这天夜里,举着火把的城邦守备军从官道上经过,一连有好几拨,假如看见了摩西等人他们就逃不掉了。 天快亮的时候,摩西又听到了梅丹佐的声音:“你们可以走了。” 摩西叫醒熟睡的族人,悄悄来到官道上,沿大道走了一段距离。这里离市镇比较远,赶路的人还没有经过,附近的农庄仍在沉睡之中,天上有一片云总是遮蔽着他们。他们冒险走过了这一段人烟密集的开阔地带,进入了另一片荒凉的山区,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长满灌木的丘陵中跋涉了好几天,很多地方还要挥刀砍开荆棘丛开路,大家都背着沉重的东西,就算是jing壮的矿工也都累了。这天下午来到一条河边,这是罗尼河下游的一条支流,也是灌溉布拔斯城邦附近土地的重要水源,摩西命令大家停下来休息,取出器皿生火做饭。 众人垒好土灶拣好木柴,摩西命十二士师中的六位执勤,施展神术不要让生火燃起的浓烟升起,以免被人发现。火刚刚点燃,派往河边打水的族人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报告:“不好了,出现了恐怖的神迹,河水都变成了鲜血!” 摩西急忙带人赶到了河边,那流淌的河水泛着暗红的光芒,还隐约散发着一股血腥味。有人惊恐的喊道:“不是说神灵会护佑我们吗?可是神迹却在阻拦我们的道路。”a 155、神罚 155、神罚 摩西沉着脸道:“正是由于神灵的指引,我们才能平安的穿过危险的地带走到这里。如果一条变的河流都会动摇信念的话,怎么对得起神灵的帮助,又怎能经历艰险回到家乡?” 这河水没人敢喝,摩西举起了铁枝法杖,用水元素魔法凝聚了草叶上的露珠,让族人们继续煮汤做饭。 他们做饭的时候,梅丹佐与林克也躲在僻静的地方嘀咕,林克说道:“看见了吗,有人施展了极高明的感官反术,改变了河水的颜和气味,想吓退摩西他们。” 梅丹佐皱眉道:“如果不渡河的话,他们就得绕回官道从东边走,肯定会被人发现。出手的人目的就是如此,会是谁呢?” 林克手抚法杖道:“阿蒙神派约翰带着亲卫先离开埃居,约翰经过的时候又转达了阿蒙神的叮嘱,这是否就是阿蒙神所提醒的事情?” 阿蒙命约翰率领三十六名亲卫先离开埃居,以追缉逃亡奴隶的名义沿着官道骑马,当然要比摩西等人快的多,昨天已经超过去了。约翰半夜又找到了梅丹佐与林克,转告了阿蒙最新的jiā待,除了让这两名最出的徒去印证那刚刚领悟的本源一体力量之外,还让他们注意几件事。 摩西等人已经成了逃犯,法老下令全国各城邦通缉他们。而这一路上所面临的困难不仅如此,埃居的神灵很可能也会用种种方式阻拦,真正的神灵不会向摩西等人直接出手,但会用种种手段制造障碍。 动摇他们的信念,使他们感到害怕与沮丧,失去勇气、信心与希望,如果都克镇族人的再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放弃了这一次行动,那么埃居的神灵就成功了。梅丹佐和林克要在暗中设法化解这些阻碍,鼓励摩西等人不要放弃。 如果神灵的阻拦与恐吓不能成功,很可能会派出使者威胁摩西等人。神灵的使者应该也是埃居传说里的神灵,但阿蒙告诉梅丹佐与林克,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超脱永生的神灵,无非与他们一样掌握了成为神灵的秘密,修炼的是那不分彼此的一体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梅丹佐和林克就需要出手了,但没必要一定死磕,可以做出种种约定牵制住他们,让摩西等人安然通过。如果实在不是对手,尽力而为则可,阿蒙并不勉强。 如果这两种阻拦都挡不住都克镇族人的脚步,神灵可能会直接引来埃居的追兵,那样怕就要直接作战了。梅丹佐和林克再加上摩西他们能击败埃居大军是不现实的,但埃居军队也不可能全集结在一个地方等他们,要尽量避免与大量的军队遭遇。 现在河水变成了鲜血的样子拦在摩西等人的前方,就算吓不退他们也能bi他们绕道,看来阿蒙的预言成真了。梅丹佐一撇嘴角道:“这点小手段还难不住我们,摩西他们如果想坚持前进,我们自会帮他们过河。” 林克不无忧虑的说道:“眼下倒不是大问题,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不知摩西他们还会遇到什么?” 梅丹佐:“阿蒙神说了,让他们自己选择,只要他们不放弃,我们就提供帮助。” 林克又提醒道:“如果埃居神灵的惩罚吓不退摩西他们,很可能还会派出使者直接阻拦,不知我们俩是不是对手?” 梅丹佐拍了拍林克的肩膀笑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也是神灵的使者,谁怕谁啊?阿蒙神终于传授了我们的本源力量、真正不分彼此的一体。我们以前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还缺少很多手段,如今已融会贯通。 这么走过来并非没有好处,至少我们的法力比同阶成就者强大许多。我在战场上连恩启都都斗过,那可是连神灵都敢斩杀的家伙,还会怕神灵的使者吗?阿蒙神既然要我们来执行这个任务,我们也要有信心。” 林克笑了:“多大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不算难事了呢?” 梅丹佐傲然道:“那是当然,当初阿蒙神奇袭哈梯后方生擒国王,为什么偏偏只带上我呢?” …… 这天夜里,愁眉不展的摩西正在向神灵祷告,耳中又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摩西,当天边出现微光、林间升起晨雾的时候,带领你的族人过河。” 摩西赶紧起身找来了十二士师,吩咐道:“神灵的使者告诉我,当晨雾升起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渡过眼前的河流,让族人们立刻做好准备。” 有人问道:“现在大家都很害怕,认为那是埃居神灵的惩罚,不敢再往河边走,我们该怎么办?” 摩西答道:“告诉他们,那就是神灵指引的道路,我们只信奉我们的神灵,不愿意走可以回头,我愿意第一个过河。” 当天边吐露微光的时候,密林间飘着淡淡的晨雾,摩西召集族人走向了河边,那雾气也缓缓的跟着他们。奔流的河水仍然泛着红散发着血腥的气息,晨雾却在林间飘了出来,像一张薄毯铺在河面上。渐渐的,河面上的白雾越来越浓,在林间晨雾的笼罩下,化成了一座浮桥的模样。 摩西一挥手杖道:“这是神灵指引我们过河的道路,只要心中的信念坚定,就可以走到对岸,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 众人看着这一道凝聚的雾气,很多人根本不敢过去,雾气怎么能踩得住呢,一脚踏上去不就掉河里了吗?摩西正准备先走,有一名族人说道:“摩西,我知道神灵给了你力量,可是我们并没有,怎么可能踏过水面呢,你是想离我们而去吗?” 摩西闻言停下脚步道:“每一个人都可以走过去,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最后一个过河,你们谁先走?” 他的仆人约书亚一提袍角已经准备上桥了,族人中最小的孩子大卫突然钻了出来道:“我回家的信念从未动摇过,我先来!”然后一溜烟小跑过去了。 他的父亲揶拿刚刚叫了一声:“大卫,小心!”这孩子就已经钻进浓雾看不见了。一次只能过一个人,这是神使的吩咐,众人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大卫的声音从对岸传来:“我已经过来了,没事的,这座桥好神奇,就像踩在云端上!” 众人听见大卫的话才松了一口气,一个接一个陆续走过了这座神奇的桥,摩西是最后一个到达对岸的。大家回头望去,阳光从树梢的缝隙间洒落,雾气已经散去,而河水又恢复了清澈的模样,人们露出了笑容,他们渡过来了。 …… 林克将水晶飞梭展开成雾状的铺在河面上,接引都克镇的族人走过河,水晶飞梭还可以有如此变化,也说明他纵法器的手段比以前更jing湛了。阿蒙新领悟的不分彼此的力量,从根本上就是要忘记所谓体术或神术的概念。 要想纵水晶飞梭,最起码也要有七级成就,但林克却领悟到如果将这支飞梭化成雾桥,其实四级成就即可,并不是力量更强大,而是运用的方式不同。 梅丹佐在一旁警戒,防止渡河时有意外的状况发生,直至所有人都过了河,这两人才悄悄收起飞梭离开。梅丹佐对林克笑道:“那个叫大卫的孩子真是不错,小小年纪第一次踏上幻化的飞梭,竟然一点都没有惊慌,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脚步走的很稳,资质难得啊!摩西为族人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怎么就漏了他呢?” 林克答道:“我也注意过这个孩子,他还太小,今年才十四岁。都克镇传统的习惯,年满十六岁才可以学习矿工技艺,那也是修炼一体两面力量很好的基础,这孩子还没学,所以摩西没有给他唤醒力量。听你的意思,好像对那孩子很感兴趣?” 梅丹佐点头道:“我是很看好他。年纪太小确实不适合学习那种矿工技艺,没有长成的血脉很难承受冲击的力量,只有少数天赋出者例外。既然阿蒙神有了最新的领悟也传授了你我,我也想试着收一个徒,为大卫唤醒力量。他没有学习过任何神术与体术,心中也没有成见,正适合从头开始。” 林克瞥了他一眼道:“你真是事事爱出风头,阿蒙神要约翰尝试力量的唤醒仪式,从忒弥斯绯姑娘开始,你倒先手痒了,选了这个大卫。” 梅丹佐若有所思道:“种种唤醒仪式我都经历过了,最早在巴伦王都,经历了为武士唤醒血脉力量的仪式;后来在你部落里,阿蒙神为我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救了小茜公主回到巴伦王都之后,公主殿下为了奖赏我,又命人为我举行了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这么多复杂的仪式,阿蒙神今天只定了一个名字将它们全包括,就叫力量的唤醒。” 林克叹息道:“阿蒙神真了不起,指出了本源。但力量的唤醒并不容易成功,如果有的人没有这种资质的话,还可以采用原先的各种仪式,去拥有各种有限的成就。就算知道成为神灵的秘密,绝大多数人也不可能成为神灵,无非是走的远近而已。但人生在世付出了努力,生命便不可惜!” …… 摩西等人沿着罗尼河谷的荒郊绕过了布拔斯城邦主城,进入到塔尼斯城邦境内,再往前走就是罗尼神河的入海口一带了。这条大河分成很多条细流呈扇面形撒开,形成一片季节被洪水淹没的三角洲。 他们沿着三角州湿地又走了好几天,前方已经离海岸线不远,折转向东继续行走。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状况,族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天气比较湿,夜间露营的时候,摩西吩咐族人搭好帐篷,注意不要受寒。 这天夜里大家睡的正熟,突然听见了惊恐的叫声,紧接着叫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醒了,惊慌的从帐篷里跑了出来。原来是无数的青蛙从附近的溪流中爬上了岸,钻进了帐篷里、**、器皿中、甚至是人们的衣服里。 这些青蛙是怎么出现的,就连夜间警戒的几位士师都没发现,大家被青蛙惊醒,吓的从铺盖中跳了起来,有人还从裤裆里掏出几只青蛙脱手扔了出去。营地里有些了,无数青蛙开始鸣叫,呱呱呱的响声吵得人头昏脑胀,连说话都听不清。 一、两只青蛙并不可怕,可是无数只青蛙密密麻麻的出现,到处跳钻,蛙鸣声在四野响成一片,这是令人头皮直发麻的恐怖场景。摩西一顿手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蛙鸣声都盖了下去,向族人们喝道:“慌什么,连青蛙都让你们成这样,遇到真正的敌人怎么办?收拾行装继续出发!” 这段路比较湿泥泞,沿途有很多细小的溪流分布,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水潭。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青蛙,一直大声的鸣叫,吵得人心神不宁。摩西让十二士师举着自己的铁枝法杖轮流开路,bi退涌在前方的蛙群。 可是每到夜间露营时,树上、石头缝里总有青蛙不断蹦出来,这些小东西滑溜溜,钻进喝水的杯子里、睡觉的被子里、穿的衣服里,简直是防不胜防。十二士师尽量驱赶,但青蛙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虽不伤人却搅扰的大家无法休息。没过几天,众人已是疲惫不堪。 这种折磨实在难以忍受,越往前走,青蛙的ā扰越来越李汉,仿佛没有停止的时候,族人们是苦不堪言。梅丹佐与林克当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在暗中商量怎么办,林克说道:“在埃居神话传说中,有一位蛙神海奎特,据说是塞特的侍者,会不会是他干的?” 梅丹佐冷笑着:“蛙神?现在应该改名叫青蛙天使了吧?他也不算什么神灵,九联神系中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只有十位,就连猫神贝斯特大人都不在其中,小小一个海奎特算什么?他可能就是阿蒙神所说的埃居神灵的使者,十有八九号是塞特派来的,搞这一手想干什么?”a 156、蛙神海奎特 156、蛙神海奎特 林克皱眉道:“目的很明确,就是想ā扰摩西他们,青蛙不咬人可是能烦死人,直至疲惫不堪最后坚持不住,迟早会恐慌害怕,也就走不下去了。没有人能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一点一点的消磨勇气与毅力,如果他们崩溃了,塞特也就成功了。” 梅丹佐呸了一声道:“这手段可真狠,赶这么多青蛙出来烦人,让我想动手都找不到对手,青蛙太多了,驱之不尽啊。” 林克沉道:“如果蛙神海奎特没有露面,我们也不必露面,这是对摩西他们的考验,必须要克服这个困难。只要走过罗尼河的三角州到了干燥的地带,海奎特自然就不可能驱使那么多青蛙了,按现在的速度,恐怕还需要好几天。” 梅丹佐:“如此考验的就是信念与心志了,要看他们的意志有多么的坚定,在这种环境下也能坚持走下去。我发现大卫那孩子真不错,吃饭睡觉都很安稳,心念越沉定的人,越不容易受到这种折磨的干扰。” 林克笑了笑:“青蛙倒是在帮你考验人,你打算这几天就指引那孩子吗?” 梅丹佐笑了:“我从小没吃过青蛙,后来到了你的部落,才知道青蛙也是可以吃的,而且那么好吃,现在又馋了。” …… 恐慌不安的情绪在族人中渐渐蔓延开来,连日不断的折磨让人开始jing神恍惚,有人在议论这是埃居神灵降下的惩罚,可是他们的神灵阿罗诃在哪里?十二士师竭尽全力,也无法完全驱赶那无处不在的蛙群,这颇有点像阿蒙与梅丹佐在沙漠中遭遇蝎子的场面。 很多人实在走不动了,对摩西说道:“我们不是抱怨,大多数人都身强力壮,可是受不了没法休息啊。这是埃居神灵的惩罚吗,为何要这样折磨我们?带着我们离开丛林与那些水潭吧!” 摩西劝道:“现在还不能离开丛林,否则会被追兵发现,这正是埃居邪神想要达到的目的。你们在呼唤阿罗诃,可是有没有想过自己又该做些什么?不要停下脚步,尽快离开三角洲湿地,在这里停留的越久,所受的折磨就越多。大家都聚到我的身边来吧,让我举起手杖为大家祝福,洗去疲倦与不安。” 摩西率领族人没有停下脚步,尽管疲惫不堪,但仍然按照神灵指引的道路前进。这天宿营的时候,大卫正在蛙鸣中沉睡,突然脑海中听见一个声音道:“大卫,都克镇的孩子,神灵的使者在召唤你,请你悄悄走出帐篷,向着蛙鸣最吵闹的地方前进,没有人会发现你的。” 大卫的胆子可真大,这几天大家听见青蛙叫就觉得心慌,他却敢在深夜进入蛙鸣最吵闹的密林中,守夜的士师们也累了,没有发现悄悄走出帐篷的大卫。大卫穿过密林,周围的蛙鸣声却突然安静下来,就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他看见一条小溪边点着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一个人。 这人披着斗篷挡住了面目,手中拿着一支细长的金梭,金梭上穿着一串洗剥干净的青蛙,在火上烤的吱吱冒油,另一只手正在往上面撒盐,空气中弥漫着人的香味。大卫吃了一惊,上前问道:“您是谁?怎么在烤青蛙,这东西也能吃吗?” 梅丹佐问道:“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来到这里?” 大卫答道:“我是都克镇的勇士大卫-所罗在我们的神灵指引下,完成返回家乡的誓愿,神灵阿罗诃的使者召唤我前来。” 梅丹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就是神灵的使者,这些青蛙折磨了你们这么多天,敢不敢把它们吃下去?” 大卫跪下行礼道:“只要您吃,我就吃。” 梅丹佐撕了一只青蛙下来,在斗篷的yin影下吃的很香,然后将手中的金梭递给了大卫:“孩子,你饿了吗?味道很不错的!” 大卫伸手取下来一只烤的香喷喷的青蛙,轻轻咬下一块尝了一口,然后就将这一串青蛙全部填进了肚子里,吃的是津津有味。梅丹佐笑眯眯的看着他,等他吃完了才问道:“好吃吗?” 大卫点头道:“好吃,太好吃了!” 梅丹佐又问道:“你还怕它们吗?” 大卫摇头道:“不怕,我本来就不怕。神灵的使者啊,您召唤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吃这一顿美餐,并告诉我不必害怕青蛙吗?” 梅丹佐笑道:“是的,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从这一天开始,梅丹佐为大卫唤醒力量,却始终没有显露自己的面目,只说自己是神灵阿罗诃的使者。大卫问他这是什么力量,梅丹佐回答这就是信仰的力量,需要人们以坚定的信念去修行。 大卫又问梅丹佐那些青蛙是怎么回事,梅丹佐解释道:“那是埃居邪神派来的使者在搞鬼,想阻挡都克镇族人的脚步,动摇你们的信念。” 大卫请求道:“神灵的使者啊,您能不能出手驱赶那些青蛙?” 梅丹佐摇头道:“青蛙就生活在这片湿地上,你们走过就会遇见,这是自己所要克服的困难。如果邪神的使者直接出手的话,神灵的使者自会阻止他,但你们也不能指望什么都不付出,只想着神灵赐予一切。包括我今天传授你的力量,也是神灵所赐予,但你只能自己去修炼。” …… 第二天大卫回到营地,父亲揶拿跑过来抱住他道:“孩子,你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担忧呢!再看不见你,摩西大人就要派人去找了。” 大卫举起了手中一根树枝,上面ā着一串洗剥干净的青蛙道:“我去点吃的,把它们放在火上烤再撒点盐,味道真的很不错。” 周围的族人惊恐的说道:“大卫,你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它们是恶魔派来折磨我们的,你小心会被毒死!” 大卫笑道:“我昨天夜里已经吃了,很好吃啊,你们在害怕什么呢?” 摩西走了过来,摸着大卫的脑袋道:“你很勇敢,做的很不错,如果大家不愿意吃的话,你自己吃就行了。” 就这样又走了五天,众人终于离开了罗尼河三角州的湿地边缘,前面又出现了起伏的干燥山丘,生长着的草和灌木,蛙鸣声终于隐去。林克与梅丹佐站在树梢上看着摩西等人走进没有了青蛙出没的地方,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现,林克悄声道:“海奎特出现了,就在丛林里,难道是想直接出手?” 梅丹佐凭空拔出了命运之匙,一挥手给自己披上了蝎壳甲,转过身来寒着脸道:“我的手也痒了,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林克也转过身,悄然提醒道:“小心,这个海奎特的潜行神术比我们更高明,这么多天也没有发现他藏身的位置。” 梅丹佐冷笑道:“那是当然,铺天盖地到处都是青蛙,他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我怀疑他是一只变异蛙妖,就像云梦那样,天生能在生长的环境里潜行。如果云梦躲在沼泽里隐去气息的话,我们也很难发现它。但他想动手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说话时只见树丛间的空地上有无数水珠飘浮而起,从树叶上、水潭里、附近的溪流中飘到半空,一滴滴如透明的珍珠在阳光下反出璀璨的光芒,煞是好看!有一个人从草叶间走了出来,看相貌是一名青年男子。 这人穿着绿的袍子,上面布满深褐的条纹,他的眼睛有点圆眼珠也有点鼓,但相貌还算英俊,只是脸颊与额头上也有几道褐绿的条纹,像是用油彩绘上去的纹饰,反着淡淡的浮动光泽,显得诡异而神秘。 此人一出现,那些漂浮的水滴就开始发光,在空中渐渐的拉长,化成了一支支透明的箭矢,无数密密麻麻的水箭蓄势待发,都指向梅丹佐与林克。梅丹佐用命运之匙一指那人问道:“海奎特吗?” 来者微微一怔:“原来你们认识我?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不放下武器行礼?” 梅丹佐眯着眼睛道:“为什么啊?青蛙天使大人,这几天捣的一直是你吧,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放下武器向你行礼?说实话,我们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只是见到那些青蛙想到了你。” 海奎特也眯起了眼睛,他的瞳孔也是绿褐的,就像眼珠上的一条竖着的细缝:“你们果然不是一般的凡人,见到了传说中的海奎特竟然毫不惊慌,还敢这样说话?” 梅丹佐耸了耸肩:“那些所谓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我也见过,但不是我的神灵,更何况你?你受何人指使而来,ā扰那一群苦难的族人又是为了什么?” 海奎特的身形淹没在一片透明的水箭之中,那漫天的箭矢蓄满了力量却使终没有发出,他看了看梅丹佐又看了看林克,微微有些吃惊的喝道:“你们是蝎子王泗水的徒吗?难怪获得了神灵所赐予的力量。但这里可是埃居,我是众天使之王塞特的使者,你们竟敢阻拦我?” 林克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也没闲着。就在林间水珠化为箭矢的同时,他的身前也飘出了一张弓,弓弦拉开化成了一连串的虚影,变成了很多道弦,这张弓看上去就像竖琴一般。有几十支箭矢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的jiā替搭在弓弦上,正是用变异巨蝎的尾针所打造的箭。他与梅丹佐身上还穿着蝎壳甲,难怪海奎特会误会。 梅丹佐摇了摇头道:“我们是谁的使者,这与你无关;你是谁的使者,也与我们无关。那些可怜的人并没有过错,也从未得罪过你,为何要折磨他们?” 海奎特显然误会了梅丹佐的话是默认,露出了轻蔑的神情:“蝎子王泗水本人尚且没有获得加入阿努纳启神系的资格,你们追随他就更不可能有希望。一位被流放在沙漠中的半神,没有可依托的神系,却派出使者到这里来与我为敌,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看二位还有点成就,放下武器立誓追随我,我可以考虑将你们引见给天使之王塞特,或许还有加入九联神系的机会。请跪下感谢吧!” 他这番话的背景很复杂,想当年阿努纳启神系暴发众神之战时,阿玛特与金古特是战败的一方,恩里尔与马尔都克是战胜的一方。传说阿玛特在战争中制造了九种怪兽,九头怪蛇洪巴巴、人面毒蝎泗水、巨狮人云都在其中。这九种怪兽自然也都战败了,有的被斩杀、有的被收服、有的则流亡。 这些怪兽非常强大,恩里尔等人取得胜利之后也没不想再花费巨大的代价赶尽杀绝,能收为己用是最好,或者让他们发誓不再为敌,也就不必苦战。洪巴巴被恩里尔所收服,成了神域守人,算是加入了阿努纳启神系。 人面毒蝎泗水被迫答应不再与恩里尔等人为敌,但也不向他们臣服,于是被流放到沙漠,失去了被引入阿努纳启神系的资格,而他自己则号称蝎子王。巨狮人云在大战结束后,马尔都克和恩里尔都看中了他,允许他加入阿努纳启神系。可是人云爱上了穆芸nv神,结果由于众所周知的魔咒,最终伤心离去,成为了流的狮子王。 泗水很强大,但他属于被放逐的半神,本人既不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也得不到神系的接引,在正式的神系成员看来,他的使者当然是跟错了人。海奎特开口给了梅丹佐与林克一个机会,让他们放下武器立誓跟随自己,他可以把他们引见给塞特,或许有可能被引入九联神系。 若是别人听见,这可能是一种极大的惑,但海奎特对林克与梅丹佐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谈琴。这两人甚至不太懂他的意思,别说是他们,就连他们所信奉的“阿蒙神”恐怕都不明白为何要得到神系的接引?a 157、耍神棍 157、耍神棍 林克终于说话了:“我们并没有与你为敌,而是你与我们为敌。我们自有信仰的神灵,他独一无二,请勿在我面前说这些亵渎神灵的话。如果你想动手,那就请动手吧。” 海奎特看了看梅丹佐手中的命运之匙,又看了看林克那奇异的神弓。命运之匙的厉害自不必说,那曾是恩启都的斩神之剑,如今化成了世间工匠无法打造的金梭。而林克的弓曾是阿蒙所用过的,后来阿蒙有了吉尔伽美什的弓,就把这张威名赫赫的战弓给了林克,林克又花了半年时间将它炼制打造的更加神奇。 如果真动手的话,不论能否战胜,代价一定不小。海奎特眨了眨大眼睛突然笑了:“二位使者,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也不想与你们直接为敌。你们追随泗水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对神灵之间的约定也应该了解。我们也可以做一个约定,我完成我的使命,你们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梅丹佐哦了一声问道:“什么约定?” 海奎特答道:“那些人本身并无罪过,但他们却想逃离埃居,天使之王塞特决定惩罚他们。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那也是必经的磨难与考验。我不会直接出手伤害他们,但会按天使之王的命令制造种种障碍,你们也尽管使出本领去化解。” 梅丹佐用询问的眼光看了林克一眼,林克点了点头答道:“好的,就看看彼此的手段了。” 海奎特又笑了:“祝你们好运吧,蝎子王泗水的脾气可不是太好,完不成使命,你们的下场可能会比那些矿工更惨。假如后悔的话还可以来找我,好心提醒一句,天使之王塞特可不仅只派了我这一名使者,其实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前面还有别人。” 说完话无数的水箭又化为了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光芒,无数jiā织的光芒掩住了海奎特的身形,然后水珠落下林间又恢复了平静,海奎特不见了,那强大的气息也消失了。 梅丹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哼了一声道:“原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故意现身吓我们一跳,说了那么多废话,居然是想收徒,却看中了我们俩。” 林克嘲笑道:“这人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以为我们是蝎子王泗水派来的,不论我们是谁的使者,如果因为他的三言两语都背叛了使命,还怎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梅丹佐看了看天空:“他只是想收两名力量强大的手下供自己驱使而已,至于能够加入九联神系之类的话,都是惑人的条件。只是他的话我有些没听懂,好像在故玄虚。” 林克想了想道:“懂不懂都没关系,也许还不是我们所能理解,阿蒙神迟早会告诉我们的。海奎特说前面还有塞特派来的使者找麻烦,不知道又会是哪些货 梅丹佐晃了晃命运之匙:“管他呢,路在摩西的脚下,走着瞧吧。” …… 摩西等人终于摆脱了青蛙的袭扰,进入了海岸线与塔尼斯主城之间的丘陵地带,地势起伏绵延,生长着茂盛的荆棘与两人多高的树丛,jing壮的矿工们拔除砍刀开路,行走的速度不算太快,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就这样又走了五、六天,很多人的衣服都让荆棘划破了,简单缝补一下继续赶路。树木并不高山势也不险峻,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这天夜里,大卫又听见梅丹佐的召唤,悄悄跑到一片山谷中来见他。梅丹佐已经为这个孩子唤醒了力量,一直在传授他种种神奇的“魔法”。 这天大卫闭上眼睛听梅丹佐以信息神术讲授密诀时,却有点坐不住,不是心念不够坚定,而是身体的感觉总有困扰。他的考验到了,正是“身体的纯净”,只有经历过这种考验才能掌握二级成就。在这个过程中,体内的种种隐患与伤痛会发作,人当然会非常难受,但必须要用持之以恒的态度坚持修炼,才能渡过。 梅丹佐感到很欣慰,大卫-所罗的资质非常好、人很聪明,力量掌握的也很快。梅丹佐刚开始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安慰这孩子要克服种种不适,可是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大卫总是忍不住用手挠身上。他说道:“孩子,把衣服解开,让我仔细看看。” 大卫解开了衣服,梅丹佐微微吃了一惊道:“这些小红点是怎么回事?” 大卫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山里的蚊子、跳蚤和各种小虫子很多,走路睡觉一不注意就会被叮咬,不碍事的,我一定集中注意力去练习冥想,不再分心。” 大卫走后,梅丹佐找到林克说道:“又出现新状况了,有人驱使营地里的跳蚤与蚊虫去叮咬摩西他们。山里的跳蚤本来就多,不注意被叮咬几下很正常,但是大卫身上的红点太多了,显然是有人捣鬼。” 林克呸了一声道:“这手段太yin了!连我们都没注意到。摩西他们身强力壮,每天又很累,被叮咬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些小虫子说不定会传播瘟疫,等反应过来就晚了!” 梅丹佐点头道:“我们有必要去侦查一下,看看摩西他们的营地一带的跳蚤、蚊虫,是否比其它地方更多?” 两人悄然在山野中侦测搜索了一遍,结果真的发现摩西等人宿营的地方,各种蚊虫跳蚤的数量比别的地方多出几十倍。这些山野中很常见的小虫子隐藏在树叶下、草丛里、泥土中,如果不是刻意去侦测,根本没法引起注意。 林克说道:“有可能是塞特派来的别的使者干的,也有可能还是海奎特!那只蛙妖别的手段不清楚,但驱使各种虫子应该有一套,蚊虫不就是青蛙的食物吗?” 梅丹佐皱眉道:“我所修炼的力量更擅长于战斗,祈福治疗一类的神术不如你,看来这次你要多出力了。” …… 这天后半夜,定坐冥想的摩西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林克告诉他:“埃居的邪神派使者来惩罚你们,使用的是yin谋的手段,让你们受无数的蚊虫跳蚤叮咬,直至染上瘟疫。从今天起,宿营时要用神术将周围的地方都清理一遍,并轮流为大家施展治疗神术,防患于未然。” 摩西答道:“多谢神使大人提醒!我也感觉到这几天的小虫特别多,虽然我不怕,但很多族人都被叮咬的不胜其烦。但我施展治疗神术的话,可能法力有限,恐不能完全阻止瘟疫的发生。” 林克又说道:“现在只是刚开始,我要你做好万一的准备。神灵阿罗诃的徒向来不吝啬使用法力,甚至习以为常。你尽管去施展吧,只需注意不要将力量耗尽,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的。这山野中还有一种草,我告诉你它是什么样子的,你派族人采来,命十二士师用火元素神术晾干,占燃之后可以驱赶蚊虫,每天宿营的时候让值夜的人将干草摆成一圈,围绕着营地熏燃。” 林克是居野人的族长出身,从小就知道山里有几种草晾干了之后可以熏走蚊虫,恰好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吩咐摩西派族人去收集。从这天开始,摩西每到休息时,便命六位士师轮流布成一个神术阵,自己手持铁枝法杖主持法阵,让族人们聚在周围、沐浴在半空洒落的光芒下。 每当摩西施法的时候,总有一片雾气飘来,使那法杖祭出的光芒更加柔和浓郁,那是林克在暗中出手相助。 神灵的使者指引都克镇的族人摆脱了那不起眼的跳蚤蚊虫的困扰,但智者千虑仍有一疏,梅丹佐等人发现情况不对时稍微有些迟了。摩西等人虽然没有病倒,但是他们携带的牛马、驴子却接连生病,一只一只的死去。 没有了牲畜驮运物资,族人们只好把东西都背在了身上。好在这一路上携带的食物已经消耗了一小半,勉强能够全背下,但他们失去了随时可以宰杀的食又背上了更重的东西,行走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一天他们走出了密林来到一片开阔的山谷,前方有一个湖泊,湖岸边长着柔软的浅草。长途跋涉之后众人都累了,卸下包袱躺在软草上休息,摩西也看出大家的体力消耗很大,吩咐约书亚让众人今天多吃点东西,将面饼在汤里泡软,并拿出包裹里腌好的干切成片在石头上烤熟。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湖岸边,众人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适的感觉了。可是摩西突然一皱眉,他听见了嗡嗡的声音,原来是几只苍蝇从树林中飞了出来,紧接着苍蝇越来越多,纷纷落向正在烧热的石头上烤的半熟的腌然后有人叫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石头上的腌散发的香气变成了腐臭难闻的味道,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腐烂了。腐臭的气息从每个人身边散发出来,大家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的食物也全部腐坏了,就连干燥的面饼与咸都不例外。这些食物经过了专加工就是为了长期保存,哪怕一年都不会腐败,怎么眨眼间突然就都坏了呢? 神罚,这是神灵的惩罚!失去了食物,他们不可能走出埃居,如果不想在山野中饿死,只能到城邦中去自首。 梅丹佐站在远处的密林中脸铁青道:“他们居然用了这种手段!虽然没有直接对矿工们出手,但还有区别吗?” 林克也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直接ā手了,幸亏阿蒙神早就有准备,就让摩西展现神迹吧。” 一向镇定的摩西此时也有一丝骇然,埃居邪神的力量太强大了,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让族人们携带的食物全部腐败。历尽苦难也没有放弃的人们此时终于感到了绝望,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沮丧的坐在草地上。摩西正准备站起来,却听见了林克的声音:“邪神的使者这么做,你就使用神灵早已准备好的手段,给他们真正的信心、展现我们的神迹!” 摩西举起手杖高声道:“族人们,不要沮丧!夺走了我们食物的邪神,就像那腐败的食物一样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真正的神灵护佑着我们,将展现他的神迹,所有虔诚信仰阿罗诃的族人啊,请聚集在我的周围,接受神灵赐予的食物。” 人们聚了过来,摩西伸手凭空取出了一块松和一张面饼,朝着族人道:“这是神灵赐予我们的食物,它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有人失望的叫道:“就这么一点?还不够一个人吃的!” 摩西微笑道:“神灵不会让我们失望,大家快去生火煮汤吧,我们的神灵将展现神迹。” 一锅汤煮好了,摩西将秘制的美味松放在了汤里,又将那张面饼掰碎扔了进去,悄然运转空间神术护住了这口锅人的香味弥漫在草地上,族人们都忍不住在咽口水,摩西冲大卫道:“年纪最小的先吃,大卫先盛汤,不要看别人,神灵让你先来。” 大卫端着一个盘子盛满了香喷喷的汤泡面饼,可是锅里的汤却一点都没少。大家一个接一个到摩西面前领食物,直到所有人都吃饱了,摩西面前还是满满的一锅汤。最后摩西将这锅汤自己吃干净,然后到湖边洗净双手和器皿,朝着族人们道:“大家跟随我祈祷吧,感谢我们的神!感谢他赐给我们食物、还有克服一切困难的信心与勇气。” 众人聚在了摩西周围,向着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神灵阿罗诃祷告。梅丹佐与林克站在远方的树丛里相视一笑,这神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那些面饼与松就一直储存在铁枝法杖中的那枚风之魅舞里。 阿蒙曾吩咐过,摩西不可轻易动用风之魅舞里的东西,那是为穿越沙漠准备的,但此时提前派上了用场,让族人们在绝望中重新振作,彻底坚定了接受神灵指引的信心。尽管路途还很漫长,但他们不会再回头了。a 158、我是猫 158、我是猫 当摩西等人踏上苦难的征程时,身为他们的“神灵”阿蒙又在做什么呢?阿蒙派出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返回家乡的道路,历时数年做了艰苦的努力与准备,但这一天真正到来时,阿蒙本人却无暇顾及。 …… 一只猫,几百年前伊西丝神殿广场上游的猫,便是此刻的阿蒙。 并不是阿蒙回到了几百年前,也不是他自己变成了猫,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冥想状态,称之为冥想或许已经不太合适。在经历了失去力量、脱胎换骨一般重新成长的考验之后,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现在的阿蒙,就是他有生以来的信念中一直所追求的那个自我。 只有印证了这种境界,他才有可能达到一种状态——什么都不存在的状态,身体和世界都化为虚空。薛定谔就蹲坐在他的对面,向阿蒙毫无保留的展开了自己的灵魂世界。 阿蒙正在经历薛定谔的往事,他不是单纯的看见或听见,而就是以薛定谔本人的身份去感受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要绝对的安定忘我,不能有一丝心念参杂的扰动,否则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变得不真实。 这就是薛定谔为何要等到今天的原因,这种状态下,她也等于毫无保留的敞开自己的一切秘密,所以薛定谔要找一个绝对信赖的人! 埃居人喜欢猫,这是年代很久远的传统。猫来到埃居,解决了很多地方粮仓的鼠患,被人们视作丰饶之神的侍者,所以在伊西丝神殿广场周围,人们一直都有喂猫的习惯,这里生活着很多流的猫,薛定谔是其中之一。 猫的食物很杂,平常除了吃人们的投食之外,还四处流窜抓耗子、吃小鸟,还有白蚁、蚂蚱等飞虫。平凡的人很难想像自己会生吃活耗子,但一切感觉都是真实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一念不生、一念不起,便是此刻的阿蒙。 这是一只充满好奇的小猫,它不害怕人,却与人有着天生的疏离感,不会离的太近。每当广场上举行各种大典、人群聚集的时候,猫儿们都会跑得无影无踪。但是有一天,薛定谔追一只飞来飞去的甲虫不自觉忘了环境,等它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全是脚,竟然陷入了拥挤的人群中无处躲藏。 它吓坏了,一只小猫被裹挟在涌动的人中,很可能会被踩死的。就在惊恐万状之时,它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不动了,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去。天空传来了缥缈的唱声,神殿的钟声悠扬的敲响,这只猫抬头看见了金的天空,有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它身上。 这是无法形容的神奇感受,猫儿居然忘记了害怕,不再瑟瑟发抖,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灵魂深处。它正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伊西丝nv神赐福大典,也许是巧合或者说是一种突然的领悟,它在最惊恐的时候体会到“伊西丝之赐福”神术,这一瞬间好似朦胧的明白了什么。 此后这只猫经常溜进神殿,它那简单的灵智还不能做复杂的思考,只是在寻找记忆中曾经熟悉的感觉,在祭司们的唱声中、在神像的目光注视之下。猫很的直觉要比人敏锐的多,它记住了那唱,“参加”了很多神殿仪式。 祭司们觉得这只小猫很有意思,不在广场上玩耍,反而愿意到神殿里来旁观神官们的种种仪式,就像一名小小的神官,混熟了也就没人管它,人们甚至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贝斯特。 贝斯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力量的唤醒仪式,其中包括很多次大神术师为大武士举行的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还有各种赐福。当然了,它都不是仪式的主角,而是站在人们脚旁看热闹的一只小猫,神殿中的祭司们已经知道这只猫的习惯,并不驱逐它,反而觉得很有趣。 一只猫的寿命通常只有十几年,但这只小猫却活了近百年,它并不清楚自己是如此的长寿,一切行为都是出自纯粹而纯净的本能。漫长的岁月使它渐渐拥有了清晰的记忆,由记忆开启了思考之思考又让它自发的懂得学习与领悟。 不知从哪一天起,它趴在书架上看见神官们讲授神文时,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听了无数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懂了那些神文。 这些并不是薛定谔的回忆,而是印在它灵魂中的痕迹,阿蒙展开灵魂打开这些印记,就像曾经的薛定谔那样经历了这一切,真真切切是很多年。当薛定谔突然意识到自己“懂得”神文的时候,现实的时间恰恰过了一夜。 这是一个人们难以理解的概念,仿佛是一种时间的悖论。阿蒙明明只坐了一夜,却经历了很多年,时间并不是变慢了也不是变快了,而是薛定谔灵魂中的印记展开了这么多。假如他没有如今的成就,不仅难以接受,说不定会把自我意识冲击的四分五裂。 天微明时,阿蒙睁开了眼睛。经历了这一夜,他感觉灵魂变得很强大同时也很虚弱。所谓强大是指一念之间能容纳更多,就像看书,一眼扫过就能把整卷典籍印入脑海,甚至比普通人细细研读还要清楚。所谓虚弱是指消耗极大,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假如还不停止,阿蒙很可能会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彻底m失,进入一种深度的昏m休克状态。 阿蒙长出一口气,用疲倦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的来历?你让我经历这些,就是解开那禁锢的封印的方式吗?” 薛定谔摇头道:“不,这只是一个开始,要让你清晰的了解我所经历的一切,才能找到那禁锢我的封印是什么。” 阿蒙有些意外的问:“封印是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吗?那我怎么解开?” 薛定谔叹息道:“它就在我的灵魂印迹中,当我把灵魂向你展开的时候,我自己的意识是停滞的,并不清楚你具体经历了哪些。只有这样,你才能比我本人有更清晰的察觉,刚才你都了解到什么呢?” 阿蒙笑了:“刚才的我就是当年的你,睁开眼睛之后,我想到了一个人。嗯,也不能说是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只铁甲兽。” 阿蒙想到了云梦,是因为云梦不久前也学会神文了,一只铁甲兽怎么会写字?其实阿蒙并不理解,他只是让林克去教而已,而此刻却见证了一只猫开启灵智的整个过程,有很大的偶然甚至连它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像天空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什么。 薛定谔的神情有些错愕:“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困惑,身为一只猫,我曾不理解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之后接着去经历吧。” 阿蒙足足休息了一整天,当天夜里感觉自己仍然没有恢复,不是法力耗尽,而一种倦意使他很难容纳另一个灵魂中的印迹。薛定谔很耐心的又等了他两天,第三天才重新开始。 …… 当猫儿意识到自己能看懂神文,甚至能用爪子写下“贝斯特”这个名字的时候,思考的方式改变了,它真正的困惑也就开始了。这只猫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存在,它与别的猫显然不一样,当它从浑浑噩噩的蒙昧中醒过神来才意识到,当年与它一同游在神殿广场中的那些猫早就不在了,生老病死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代,而它还活着。 这是为什么、生命又是什么?这是它所思考的第一个问题。猫的眼睛能够适应黑暗,身体也比人灵活敏捷的多,它渡过的岁月已经相当于一个人类的长寿者,于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只猫?如果是的话,又是怎样一只猫?还有一个更深刻的问题,它想做一只怎样的猫? 无数次在静夜中仰望神像时,猫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它想做一只那样的“猫”。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它的眼睛不仅能看见黑暗中的一切,闭上眼睛也能够清晰的察觉自己的身体血脉,它是自发的掌握了神术冥想。 一只猫的身体,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人,但从本源来说,又与人几乎没太大区别。薛定谔时常漫步在神殿广场上,看见形形来往的人们,其中有一个是它自己,并不是具体的人,而无数人ou像出的一个的形象,这个形象名字叫贝斯特,祭司们对它的称呼。 猫在冥想时有一种奇异的情况,身为人类的修士是体会不到的,它真真切切就化成了一个人的形像,拥有那样的身体发肤。这是在意识世界里才存在的“人”,在现实世界里它还是一只猫,这个人在成长、在修炼。 这只通灵的猫儿从未在神殿中施展过任何神术,它的修炼只不过是一种思考的印证,其实从它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天起,力量就比一只狮子还要强大,但也没人和它动手。 贝斯特在神殿中渐渐成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它被祭司视为一只神奇的猫,因为它足够长寿而且混迹于神殿很多年,是神灵恩宠的象征。 猫儿开始了自己的修炼,非常独特,与神殿中所有人都不一样。它不可能受过正规的教育,心中也没有任何成见,只是想到什么就炼什么,也没有神术和体术的概念,无意中经过了重重考验。终于有一天它决定和一名小祭司开个玩笑,突然使用了信息神术,而那名小祭司看见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叫贝斯特的nv人。 第二次的灵魂印迹展开到此为止,经历的时间比上一次要短得多,阿蒙睁开眼睛后却感觉更加疲惫,因为经历所包含的内容太庞杂。此时的薛定谔已经不是一只无知的小猫,很多方面这就是一个人的经历,却要比普通人复杂的多,阿蒙这一夜经历了十年。 他累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坐在那里恢复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薛定谔,你很美啊!” 薛定谔的语气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你是说猫还是说人?” 阿蒙笑而不答,薛定谔一转身溜出去了。这一次阿蒙足足休息了五天,他有些恍惚,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猫还是人,这种灵魂的融合是可怕的,如果不是有足够强大的定念,绝对会引起神经错阿蒙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却以一只猫儿的身份经历了上百年,恍惚难以避免,但能重新沉静下来。 他也彻底明白了刚刚经历不久的考验是多么的重要,就像玛利亚曾经问他的那样“你曾经是一位差点倒毙在罗尼河边的路人,后来却成了威震大陆的将军,请问在战场上你还是罗尼河边的路人吗?当你载荣誉归来,却jiā出军权不能离开领地,在领地中你还是战场上的大将军吗?此刻你坐在我面前低着头,还是都克镇上那纯净的少年吗?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如果是,那么谁才是阿蒙?” 阿蒙赫然发现自己在经历薛定谔的灵魂印迹时也变得越来越强大,增长的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可以形容为一种灵魂的“潜力”或者是“容量”。 …… 五天后的午夜,薛定谔又一次向他展开了灵魂印记——抬头看见了伊西丝nv神庄严而圣洁的神像。就是在它用信息神术戏了一名小祭司的那天夜里,走过主神殿时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压力。神像的目光在注视,这只猫早有感应,但今天却与以往不同。 说不清为什么,猫儿转过身朝着神像伏了下去,将茸茸的脑袋埋在了前爪间,像是行礼祈祷,然后它听见了一个声音:“贝斯特,你不要害怕,我就是伊西丝!” 猫儿当然知道伊西丝是谁,它已经在神殿生活了上百年,今天在脑海中竟然听见了伊西丝的声音!灵魂被一种深深的敬畏所笼罩,它匍匐着在心中回答道:“伟大的nv神,是您在召唤我吗?” 伊西丝的声音很庄严也很柔和:“你这只调皮的小猫,我看见了你所做的事,你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是世间难得的幸运,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请你立下誓言,接受九联神系的指引,我将告诉你,你一直以来追寻的那条道路究竟是什么。” :月底最后一天了,求月票!a 159、生生不息 159、生生不息 贝斯特在伊西丝nv神面前根本没有一丝拒绝的念头,甚至没有任何怀疑与犹豫,它立下誓言成为了九联神系中的一名侍者。誓言的内容很复杂,很难用语言表述出来,只能通过灵魂印记才能清晰的体会其含义。 贝斯特将被引入一个神灵的集团,更确切的说这是一个信仰的体系,因为它还不是神灵。神灵之间有约定,他们将成为神灵的方法传授给有希望成为神灵的人,也包括贝斯特这样的生灵,但这么做要经过神系的认可,只有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才有这个资格。像贝斯特这样已经掌握秘密的“人”,未经允许是不得向外界泄露的,这便是誓言之一。 加入一个神系便要忠于这个神系,不可以背叛,因为它的力量来源于此。这种誓言并不是凡人们空口发誓,而是留在灵魂的印迹中,不容反悔。 同一神系的神灵之间可能也会有冲突甚至是战争,这似乎与加入神系的誓言有矛盾,但那是另一种情况,当时的贝斯特还不可能理解。神灵与神灵之间自有约定,而神系与神系之间也有约定。比如九联神系与阿努纳启神系之间这么一条约定,人间的子民以神灵之名发生冲突时,神灵不可以直接出手,只能用种种考验或以与凡人立约的形式去改变。 这个约定似乎限制了神灵的所作所为,但对大家来说也是一种共处的方式,而且出于一种人们并不理解的原因,神灵们似乎都愿意如此。当然了,神系的成员不可能都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神灵会派出使者做很多事情,比如“贝斯特”这样的侍者。 伊西丝选择了贝斯特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这只猫已经有修炼的基础,按照神话传说中的说法,这只猫已经是一只变异猫妖,就快化人形了,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助手,引入神系也能壮大神系的力量。这个基础并不是伊西丝给它的,而是它自然修成的,然后被伊西丝指点走上“正路”。 在这一段经历中,阿蒙也等于获知了成为神灵的秘密,这是当年的老疯子与贝尔y求而不得的答案,身为一只猫的“贝斯特”并没有去祈求神灵,却自然被伊西丝引入九联神系。但是这个答案对于阿蒙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是他所领悟的本源力量。 老疯子当年发现武士晋级需要种种考验,这是他解开谜题最重要的突破口。而实际上伊西丝所传授的秘诀最重要的内容并非是力量的本身,而是重重考验中获得的超脱。世间很多修炼体术或神术者,他们可能取得了成就,但经历的种种考验并不清晰,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那真正的超脱之境。 有人就算自己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但很难清晰的总结和体会,毕竟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有很大的区别,其中共的规律并不是那么容易寻找,人们必然将神奇的力量做为最关注的对象,往往却忽略了取得力量的玄机。这一点阿蒙曾有过深刻的体会,但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经历了过往之后,才彻底的明晰,因为他等于重新印证了一遍当年贝斯特nv神的修炼。 贝斯特立下过誓言,未经九联神系的允许,她不可将成为神灵的秘密泄露给他人,这是主神才拥有的权力。伊西丝接引贝斯特,当然在名义上也得到了主神荷鲁斯的同意,荷鲁斯不可能不同意伊西丝的决定。所有接受指引的人都必须立誓为这个神系效忠,如果有例外的话,阿蒙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阿蒙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获知了她的一切秘密,很难说薛定谔是否违反了当年贝斯特立下的誓言,但她的确没有向任何人泄露成为神灵的秘密,老疯子、贝尔苦苦追求的答案,就在身边那只猫的心中而未得。阿蒙走过了这么艰难的道路,薛定谔一直伴随着他,给很多帮助和指引,但没有直接告诉他所追求的秘密是什么。 直到阿蒙将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至八级成就,顿悟到成为神灵力量的本源,薛定谔才向他展开了灵魂印记。真正的答案阿蒙已经知道,他没有接受任何神系的指引。 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按照天枢大陆各神灵之间的这种约定,阿蒙本人其实已经扮演了一位“主神”的角因为他将这种力量分别传授给了徒约翰、梅丹佐、林克,而这几位徒都将他视作“唯一的神”。虽然阿蒙并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但这也算是一个新神系的雏形。 薛定谔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她若无法解开禁锢的封印,永远也不能解脱。当年的贝斯特为什么会沦落为今天的薛定谔,这一段经历中没有答案。阿蒙第三次展开薛定谔的神魂印迹,冥想中的“时间”非常短,就是当年的贝斯特接受伊西丝指引的过程。 当他睁开眼睛后,在晨曦的微光中与猫的眼睛对视,感受到的不是灵魂的疲惫,而是困惑以及解脱困惑之后的恍然。 薛定谔问道:“阿蒙,今夜你又经历了什么?” 阿蒙答道:“你接受伊西丝nv神的指引,加入九联神系并立下誓言。” 薛定谔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切的开始,可能也是我今天被禁锢的源头。” 阿蒙眯起眼睛道:“你是想说,当年的誓言就是你今天的禁锢吗?” 薛定谔又叹了一口气:“也许不是誓言本身,而是我想摆脱这个誓言的念头,我向你展开灵魂印迹,是否正违反了当年的誓言呢?” 阿蒙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还无法回答,需要继续见证下去。我曾经想过,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事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今天才明白,想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还真不容易!” …… 在摩西等人踏上苦难征程的同时,阿蒙也在另一段经历中前行,这条路是一条时间的河流。接受伊西丝的指引之后,贝斯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幸运,她已经非常强大,但却并没有摸索出明确的道路,是伊西丝让她从头印证避免误入歧途。 展次开贝斯特的灵魂印记时,阿蒙心念安住不动,但等他事后仔细回味时,也不免暗暗心惊,与自己的修炼经历对照。他是一步步探索到今天才拥有此等成就,没有踏上这条道路之前,种种遭遇都是不可想象的。假如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凡人,就算神灵将这个秘密完全的告诉他,第一反应也是——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太艰难了,艰难的甚至不堪回首。从一开始起,阿蒙并不是想要怎么做,而是际遇推动他不得不走上这样一条道路,现在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其实重来一遍,他并不会有别的选择。 阿蒙本人就是战场上的大将军,但他却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难以想像的战斗。不仅有神系之间的冲突,敌人还包括神域内作的怪兽和各种妖魔。天枢大陆除了繁衍聚居的地方,更广大的蛮荒中有各种怪兽,阿蒙就遭遇过,那么妖魔又从哪里来? 其实这些所谓的“妖魔”与贝斯特甚至阿蒙是一个来历。为什么说贝斯特幸运?一方面她开启灵智获得了神奇的力量,另一方面她并没有m失与堕落,在关键的时候受到了伊西丝的指引。 所谓正确的道路可能不止一条,但最终都应该通往超脱永生的境界。但错误的道路就难说了,千奇百怪,恐怕神灵也不清楚究竟通往何处。比如变异铁甲兽王云梦,如果当年被梅丹佐和林克杀了,就不可能有今天;再假如没有阿蒙经过,它杀了梅丹佐和林克,后来又会怎样也无人可知。 世间流传着神术与体术,尤其是神术是那么神奇,世间有法令规定,只有世袭贵族得到神殿的允许才可以学习神术与神文,但由人执行的事情总会有偏差,千百年来必然不断有秘诀流传出去,虽非常偶然但时间久了也是一种必然,比如贝斯特这种情况。 这些人和生灵可能会变得暴躁与残忍,比如约翰若没有遇到阿蒙,他也很难控制自己那躁动的力量。比表面上的冲动暴躁更危险的是yin险与冷血,有人甚至会用各种邪恶方式来修炼力量,如果不阻止的话,将会成为灾难。 贝斯特做为神灵的侍者,也经常被派出与这些妖魔作战。有时候蛮荒中那些强大的妖魔会被她直接斩杀,也有时候她在暗中相助人间的勇士。 贝斯特在九联天神派出的使者战功卓著,她一路勇猛jing进,直到有一天失去力量被召回伊西丝神殿。这种考验阿蒙经历过,这时就看出神系的重要了,她需要指引与保护。当她终于渡过考验时,奥西里斯出现了。 奥西里斯是直接从自己的神像中“走”出来的,就像夜晚的影子突然变活了。贝斯特急忙化出人的身形匍匐行礼道:“伟大的奥西里斯,您出现在我面前,有何谕示吗?” 奥西里斯的声音就像从深渊中传来:“贝斯特,我看见了你的表现,是所有神使中最出的一位,我将给你最新的指引。” 从这一天起,贝斯特成为了冥神的使者,执行了更多危险的任务。而做为奖赏,奥西里斯传授了她一种奇异的神术,可以拘束生魂。所谓生魂能勉强形容为生灵的灵魂,当生命被消灭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只有一生所为仍然会留下印记,不论本人是否愿意或有意,这些印记的影响还是存在的。 比如一个人死了,世上的人还会想起他,他所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还留着他的痕迹,这些信息成了另一种意识,有时候人们会说自己看见了鬼魂,不过是这些印记的反但这些信息若能凝聚成一种ou象的意识的话,也就是生魂,阿蒙在阿努纳启的冥府中见到了父亲与达斯提镇长的灵魂,情况与之类似。 阿蒙曾经怀疑,冥府nv王埃雷彼施展的是一种人们并不了解的神术,而如今他自己也在薛定谔的经历中学到了这种神术,记录在奥西里斯传授给贝斯特的《亡灵书》中,就称为亡灵神术。它不仅可以接引逝去的灵魂,也可以拘束被斩杀的生魂。 亡灵会散去,就像人们留下的痕迹迟早会渐渐磨灭消失,但是那些有着强烈愿望或深深怨念的灵魂,却可以被接引或拘束,引入到九联神系的冥府。贝斯特的主要任务就是斩杀那些强大的妖魔,拘束他们的生魂让奥西里斯用《亡灵书》收录。 阿蒙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记经历了这一段,已经是摩西出发两个月之后了,他如今和当年的贝斯特一样拥有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在回溯这段经历时,自然也掌握了亡灵神术。由此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这样的灵魂印迹恐怕就是诗篇中所谓的“真正的语言”。但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明白埃雷彼是如何建造的冥府、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继续下去,贝斯特当年的境界已经超过了此刻的阿蒙,薛定谔特意提醒道:“阿蒙,你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经历者,而是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你还无法达到的境界,在经历中也不能真正突破。但这么做对你也有好处,等到你将来突破同样的境界时会有帮助,先理解再去印证。” 阿蒙很快就体会到薛定谔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贝斯特经历了突破到九级成就的考验,她在奥西里斯的保护下隐居修炼,静坐冥想整整半年,灵魂仿佛进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 这是阿蒙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以来最艰险的一段经历,非同以往,因为他不能再随时停下来,必须要完整的渡过这段考验才能够从冥想中脱身。幸亏此时阿蒙灵魂的力量已比几个月前要强大的多,勉强能够一次完成。 在冥想中进入贝斯特当年的冥想,就像梦中之梦,要等当年的贝斯特醒来,如今的阿蒙才能醒,这段经历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生生不息。 它不再是一只猫的经历,而是各种生灵的生命历程,庞杂的信息超过了任何人的灵魂所能承受。一个人的生命有限,因此见知也有限,但此刻不同身份的各种见知都涌入了灵魂。 贝斯特的灵魂差一点就被淹没了失在这条河流中找不到尽头,但最终还是安然渡过。她都经历了也都忘记了,心念不动不分别,才是唯一到达彼岸的方式。阿蒙也没有动念,他能够以一只猫的身份经历了“这么多年”却不再恍惚,自我灵魂已清晰无碍。 经历了这“生生不息”的考验之后,薛定谔的力量立刻变的更强大,而是更神奇,她真真切切化成一个人,而不是施展信息神术和变形神术。此时奥西里斯告诉她,她在九联神系所有的神灵侍者中是最强大的一位,仅次于那些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 当阿蒙这一次在冥想境界中睁开眼睛时,全身就像被禁锢一般,所有的力量几乎都被ou空了,足足过了一天才能说话。薛定谔一直看着他,还用茸茸的小脑袋不时蹭一蹭。阿蒙终于开口时首先说道:“我听见了奥西里斯说话,可是一直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薛定谔用爪心的小垫轻轻拨着他的手背道:“你并没有真正的拥有那种境界,只是在我的灵魂印迹中去经历,所以你看不清奥西里斯的面目,也不了解他是怎样一种存在。我不会主动泄露九联神系的秘密,你在我的经历中能了解多少就算多少。” 阿蒙喘了一口气,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又说道:“奥西里斯说你是神灵侍者中最强大的一位,可是我和恩启都jiā过手,那时的你并不是恩启都的对手,如果纯粹论力量,你甚至战胜不了现在的我。” 薛定谔摇了摇头道:“恩启都那样的强者,世间又能有多少?他甚至斩伤了荷鲁斯。你的力量已经很强大,甚至不亚于那时的我。但你还不清楚这种境界真正的神奇,世间有很多取得九级成就者并没有经历‘生生不息’的考验,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明白的。” 阿蒙并没有很快体会到薛定谔所说的神奇是什么,因为这一次他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能够继续。接下来灵魂印迹中的经历包含了阿蒙太多的未知,人间的九级大武士或九级大神术师在力量上也许能够与之一战,但有很多境界并未体会,神灵的超脱并不仅仅凭强大的力量。 薛定谔学会了亡灵神术,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当然也拥有了阿蒙从冥府中获得的那种特殊能力,阿蒙这才明白那只不过是感应人们的心念活动折只要拥有七级成就者,如果有所防备,就算是神灵也捕捉不到,他那种特殊能力并非总是有效。阿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也说明就算是神灵也感应不到他的心念折 :又是月初了,拜求本月保底月票,多谢支持!a 160、猫神贝斯特 猫神贝斯特 贝斯特拥有了一个称号“猫神”,虽然她还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但已经获得在神殿中享受献祭的资格。神灵降下神谕,神殿的祭司们在奥西里斯神像身边为贝斯特修建了神像,就是阿曾看见的形像,他在庄园里也凿建过同样的神像。 这时就看出更高境界的神奇,贝斯特修炼出另一种独立的意识与她的本源一体,能够依附在神像上。神像本身自然没有法力,却拥有奇异的力量来源,那便是人们的献祭与祷告、所求与所愿、无数心念与信念的投 灵智是有力量的、思考在也需要消耗能量,它看不见,但若没有这种力量人们什么事也做不成。比如喝一杯水,首先要有饮水之念,躯体才知道端起杯子。这不是人们通常所理解的力量,能看见的只是手端起杯子,至于其背后的本源,又是另一种形式。 神像所依附的化身是贝斯特的一部分,这也与贝斯特的境界有关,她的境界越高超,所能依附的神像就越多。而另一方面,她获得的这种力量来源越广,灵魂也就愈加强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神域范围也就越广。 这就是所谓“神力源泉之领域”吗?贝斯特从未拥有过自己的独立神域,她只是在各地的神殿中做为奥西里斯的者享受配祭。 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阿对神域的意义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曾在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中感应无数人的心念,那时的阿只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不受干扰。现在他终于能确认,那便是神域中无数人向冥府nv王的祷告,还包括冥府中的那些灵魂的y念。 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是属于埃雷彼的独立神域,在那里,她可以拥有那些灵魂的力量,难怪阿释放了都克镇一族逝去的亡灵,会让埃雷彼nv王大发雷霆。从阿已掌握的亡灵神术来看,埃雷彼nv王正是运用此种神术拘束亡灵建造了冥府。 这种力量有何神奇之处?——它可以修复灵魂 灵魂会受伤吗?一般人可能不太理解,但到了阿这种成就体会的却十分清晰。阿身经百战,而身体发肤一丝伤痕都没有,但他却受过伤。最严重的一次当然是渡过幼底河遭遇怪兽,使用卷轴杀了怪兽然后兼程赶路,一不小心力量耗尽差点连动都动不了,在亚伯与该隐的庄园里修养了半个月才恢复。 如果没有了生机,人不过是一块冷冰冰的血如果没有了灵魂,也仅仅是一具行尸走所有的伤,伤害的都是生机与灵魂,有的能看见而有的只能感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人在极度疲倦意识模糊时,就算体格再健壮也不能发挥力量。 身为冥神的者,贝斯特斩杀强大的妖魔拘束他们的生魂,在战斗中自己的灵魂也会受伤,那依附在各地神像上的化身却能源源不断的汲取力量修复灵魂。到了九级成就渡过了真正的考验,便真正拥有了那生生不息的神奇,只要她不被斩灭,生命仿佛是无穷无尽的。 当阿在贝斯特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这一段往事,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气,此刻的感觉比上次脱离冥想状态时轻松多了,而薛定谔仍然在晨光中看着他。阿伸手mo了mo猫的肩背道:“生生不息的考验原来如此重要,使你能够拥有神力源泉之领域,生命几乎是无穷无尽,难道这就是永生吗?那么真正的神灵又是怎样呢?” 薛定谔的目光中有一丝哀伤:“我当年也自以为已经能与神灵比肩,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穷无尽的生命,站在神坛之上,听见无数人在内心中呼唤伟大nv神贝斯特,恍然把自己就当作神灵……可是后来才知道我并不是,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继续经历下去就会明白。” 薛定谔从不愿诉说自己的往事,在阿猜出她的来历之后,也不让阿说出“贝斯特”这个名字。经历了她两百年的灵魂印迹,阿对薛定谔已经了解的不能再了解,甚至无需使用特殊的能力,很自然的就知道她的心情,于是岔开话题道:“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又被神系获准享有在神殿中接受献祭的资格,你可以化身依附在神像上。但从你所学的亡灵神术来看,其实不必达到这个成就,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薛定谔点头道:“你的悟果然惊人难怪在并无神系指引的情况下也能自行探索出这条道路。是的,灵魂可以依附在神像上吸取那力量,也无需本源力量达到九级成就。但这样有两个限制,它只能依附于某一座特定的神像,而不能随意的变换化身。而对于那些不够强大的生魂来说,往往需要外力的帮助才能办到。” 阿又问道:“你遇见过这种情况吗?” 薛定谔答道:“当然遇见过,我拘束过一些依附在偏远神殿中神像上的妖魔。相比那些有活着的妖魔,妖魔死后偶尔凝聚的强大生魂更喜欢这样做。” 阿苦笑道:“你当年也斩杀过魔法师,像我这样的魔法师。” 薛定谔也l出了苦笑:“不能说是你这样的魔法师,而是与神殿为敌的大魔法师。一般的魔法师是不需要神灵的使者出手的,而大魔法师只要不与神殿为敌,神殿也不愿意去招惹,神灵往往是听见神殿中的祷告召唤才会派出使者的。……我所斩杀的魔法师有两种,一种是误入歧途,心大变祸害神灵的子民;另一种是公然与神灵为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阿想了想道:“后一种情况,就像贝尔那样吗?” 薛定谔低下头道:“是的,如果当年我还是所谓的nv神,可能会被派去协助那些神殿的追杀者,可是我自己却被贝尔带走了。埃居帝国追杀贝尔的代价非常大,他与三位大神术师还有四位大武士同归于尽。我若是接受了这种任务,一般也是指引那些人怎么追上贝尔,并在关键时刻对抗他的力量。” 如果纯粹论战斗力量,猫神贝斯特超过了阿见过的很多强大的对手,但还不如恩启都。假如当年的贝斯特与恩启都一对一单独作战很难获胜,但她应该可以逃掉,若是落单碰上了恩启都与吉尔伽美什联手,恩启都正面作战而吉尔伽美什施展缠绕灵魂一类的手段锁定她,贝斯特也可能被斩杀,当初的洪巴巴就是这么死的。 神系中的众神对付人间强大的妖魔时,一般是降下神谕让世间神殿派出高手去剿灭,有时会派出使者在暗中协助。神殿也会主动出手诛杀所谓的妖魔,有时候对手过于强大,他们会向神灵祈祷,神灵得知消息认为如有必要,也会派出使者,贝斯特nv神曾经是九联神系所有使者中最强大的一位。 薛定谔仿佛不想多谈这个话题,站起身来冲阿道:“你很快就要在我的灵魂印迹中了解什么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我的经历对你的修炼来说是印证和帮助,但只有这一点不清楚究竟是好是坏。……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罗尼河边散散步好吗?” 阿也站起身来:“好几个月了,难得你有兴致散心,我们就去罗尼河走走吧,顺便给你mo几条鱼。” 薛定谔歪着脑袋看了阿一眼:“不是难得我有兴致,你在我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兴致给我去抓鱼,这才是真正的难得。” 帝国大将军好几个月以来深居简出,领地上的农户们终于见到阿出来散步,他背手款步而行,从摩西等奴隶所修建的村庄中走出来,穿过草坡、田地、河摊,身边没有带仆从,只跟着一只溜溜达达的猫。 风和日丽,天边的云朵像一群洁白的羊羔,罗尼河永不停息的奔流。阿站在一叶小舟上让薛定谔蹲在船头,无桨无帆,这条小船推开轻轻的漂了出去。它并没有随bo逐流,而是笔直的驶向河心。岸边的陡坡上有一群硕大的鳄鱼被惊动了,游到河中l出鳞甲状的后背在船边出没,又潜入深水中不见。 阿将船定在了河心,感受着水bo在脚下不停的流过,一招手凭空摄出了几条鱼,火焰在空气中升起,各种神术将鱼鳞和内脏洗剥干净,调料也凭空撒好,眨眼间烤的香喷喷的,然后取出了一个金盘将鱼盛好放在了薛定谔身前。 薛定谔叹气道:“阿你的技艺越来越jing湛了,这鱼烤的太好了” 阿一笑:“用心而已,因为你喜欢。” 薛定谔抬起猫眼望天:“人们经常会忘记,天空原来这么蓝,蓝的让人心动。” 阿也抬头望天道:“刚才你很哀伤,现在心情好了吗?” 薛定谔笑了:“一百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 看见薛定谔开心,阿也很高兴,他本想当夜就继续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迹,经历了两百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薛定谔却劝他多休息几天,一定要用最饱满的巅峰状态来经历后面那一段。 阿休息了三天,同时在修炼八级成就的力量,以前学过的种种技法,此刻都可一体瞬发。他赫然感觉到,这几个月来经历薛定谔的往事,自己也掌握了薛定谔在突破九级成就之前的所有技法,除了变化为一只猫,因为他毕竟不是薛定谔。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可是薛定谔还劝他多修炼两天,于是一直等到五天后的夜里才重新开始。 …… 贝斯特由一只猫变化为一个人,又由一个人被尊为一位神,她拥有无尽的生命、能源源不断的汲取修复灵魂的力量,在她的意识中已经把自己看作一位神灵。她也见过那些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在人间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区别只是力量的强弱。 在这段经历中,阿对神域又有了新的理解,伴随着贝斯特的灵魂印迹进入了九联神系的所居之地。这是个奇妙的世界,在罗尼神河的上游的第四道瀑布之上。一般人走到这里只能看见瀑布和山野,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可是打开一道奇异的空间户之后,这里隐藏着另一个世界,神灵在人间所创造的世界,有巍峨的宫殿与大陆各地的奇uā异草,神灵的使者们都聚集在这里修炼。这个奇妙的世界能保护他们不受外界的干扰,环境也更适合修炼种种力量,贝斯特拥有一座独立的小宫殿。 这里被称为九联神宫,最早是安-拉所建造,后来伊西丝与塞特将它修建的更广大,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是世间最jing美的,运用高明的法阵汇聚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神奇的空间世界。但是真正的神灵却很少在此地l面,只有荷鲁斯长年住在九联神宫中,众神的使者听从他的差遣。 阿还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去”了九联神系的冥府。神话传说中,奥西里斯住在罗尼神河的尽头,也象征着人们生命的尽头,而冥府确实就在罗尼河入海处的一片滩涂上,这里一年中有半年被洪水淹没。冥府也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它像另一个奇异的空间世界,与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很类似但也略有不同,阿体会的还不是很真切。 薛定谔见过最多次的神灵当然是奥西里斯,可阿在她的灵魂印迹中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位神灵的面目,他就像一道似有似无的yin影。 就这样又过了很多年,自以为神灵的薛定谔却渐渐有了新的困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变得有些枯燥。年复一年,就似单调的河水流过同一段河世人生老病死不断在改变,但生命总是似曾相识。她在心里想,难道我这样就是神灵吗?从一只猫成一位nv神,所追求的就是这些吗?我已见证了太多,可是为何要去见证呢? 就在她三百年以来坚定无隙的信念出现困时,真正的考验到来了 当时贝斯特正在冥府中,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无视冥府空间的阻隔,直接将她bi了出来,现身于荒凉的河滩上。薛定谔以为是遭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很可能是异域神灵的袭击。冥府是神术空间所建造,谁能直接将她从冥府中bi出来呢?敌人强大的不可想象。 她抬起头,看见空中出现了一个灰的漩涡,就像撕裂了这个世界通往无穷的未知深渊。她穿上战甲拿起了武器,紧接着一道黑的闪电无声无息的劈来,闪电不仅劈在她的武器上也侵袭入她的灵魂中,就像黑暗中突然点亮了太阳,她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 就与阿曾亲眼见证恩启都的遭遇一样,贝斯特也经历了那看不见对手的ji斗,所有的攻击都似曾相识,隐含在黑的闪电中不断发出,包含了一生中被她斩杀的敌人承受的所有伤害。她没有办法躲避,只能去面对,就像命运的考问。 按照平常人的理解,击败一个人其实不仅要看力量,也要看出手的时机和部位,比如千斤一击未必能伤害一名大力士,但在至命处轻轻一刀就能要了对手的命,这些是格斗中的技巧。但是命运的考问中并不包含这种技巧,它就是发出伤害的力量,以贝斯特当时的成就,形体已经可以变化,并没有什么要害可言,只是去对抗。 而黑闪电的威力还不止如此,同样在冲击着她的灵魂,世人对这位贝斯特nv神所有怨念都集中爆发。贝斯特终于体会到一件事,她在神坛上汲取的感ji以及祷告中的善意可以抵消这种怨念,否则黑闪电的第一击就能将她的灵魂劈的粉碎。 这就像一场末日的审判,没有敌人,就是她自己一生所有行为的反贝斯特终于感觉到真正的虚弱,她远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强大。修炼三百年的强悍妖身被毁,那依附在各地神殿上的化身也全部消失。她这一世的生命结束了,灵魂严重受伤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却并没有被击散。 当黑漩涡消失的时候,她最终的感悟是自己与那些曾经拘束的生魂并不一样,她可以重新依附一个空白的生命,将灵魂与生命力相结合,这是一念之间的选择,她希望自己还是一只猫。三百年的修炼、所有的成就,最终只得到了这一念选择的机会。 恰在这时,她的灵魂突然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截住了,仿佛将时间停在永恒的一瞬。这是亡灵神术,而且是真正的神灵才能施展的亡灵神术。出手的人是奥西里斯,这位冥神说话了,就像用灵魂融入她的灵魂,给了贝斯特三个选择。 p:月初求开利市,继续拜保底月票a 161、百年孤独 百年孤独 第一个选择是留下,当时的贝斯特是一种纯粹的灵魂状态,前所未有的清醒,但她本人却不可能自主的留在世上。神通广大的奥西里斯运用神灵才能掌握的亡灵神术,可以将她留在冥府中,利用冥府的力量修复她的灵魂,再度依附在各地的神像上,说不定可以重新凝聚形体,等到有一天能够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 这看来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贝斯特nv神、冥府的者,拥有超脱永生的希望。 第二个选择是忘记,灵魂的印迹就是灵魂本身,不可能自己说忘记就能忘记,奥西里斯让贝斯特向他展开灵魂印迹,就如今天薛定谔对阿所做的这样,说出“名字”和“真正的语言”。但奥西里斯可不仅仅为了经历,他有手段将这些印迹融入到自己的灵魂中,那么贝斯特就不存在了。 这看来是最坏的选择,意味着一切的终结,修炼三百年最终消失,灵魂印迹留给了奥西里斯。 第三个选择就是拒绝,因为前两种选择都必须要贝斯特自己愿意,否则奥西里斯拦不住她。贝斯特可以当作是奥西里斯在这一刻根本没有出现过,仍然将灵魂与新生结合,按照她的愿望去做一只猫,这是她修炼三百年到头来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三个选择说起来复杂,但没有时间概念,就是灵魂清醒的一瞬,一旦贝斯特做了决定,一切都结束了。 …… 阿终于明白什么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在薛定谔的这一段灵魂印迹中脱离,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足足坐了一整天才勉强缓过来。虽然经历那最终考验的人不是他,但也是身临其境,阿的灵魂受了伤,不是一两天能够修复的。 他所在的地方是摩西等人建造的村庄,就如一个iǎ型的都克镇,两排整齐的石屋中央是一个神殿,神殿前还有一个广场。阿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迹时,就坐在神殿中的神坛前。 这座神殿是摩西等人为他们的神灵“阿罗诃”所修建,摩西从未见过阿罗诃的面目,而且阿罗诃是“唯一的神灵”,并不允许摩西像其他神殿那样去建造神像,所以神坛上只有一个象征的图腾——光明十字架。 十字架分为上下左右四个部分,上、左、右这三边等长,而下边是另外三边长度的一倍。在十字架的中心有一个太阳形放着光芒的圆环,而在十字架的上、左、右三个尖端,各有三个放型的iǎ圆环,看上去就像三个iǎ十字架。 这种形像在天枢大陆上流传很广,它象征着“光”、那照耀世界唤醒万物的光芒,在很多场合它同时又象征着太阳,赐万物以生长、是生命的源头。。 除了光芒与太阳的修饰之外,十字形本身也是天枢大陆从远古时就流行的神秘图腾。在巴伦与哈梯王国,十字架是一种刑具,将犯下重罪的人吊在上面示众。因此十字形的图腾也象征着苦难以及在苦难中被救赎的渴望。在埃居,人们用十字形的木桩ā在河滩上,横架代表洪水上涨的高度,这一图腾后来也被视作生命与繁殖的符号。 摩西在神殿中立着一个光明十字架象征着对阿罗诃的信仰,含义很复杂。 薛定谔就守在阿身前,从日出到日落再到又一次日出,阿终于睁开了眼睛。薛定谔很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阿伸手把这只猫抱了起来,在怀中温柔的抚mo道:“我没事,只是失去了力量,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阿又一次失去了力量,与上次的考验不同,而是一种被禁锢的感觉。他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受伤了,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他的身体是正常的,还是一位二十岁健壮的青年。 阿抱着薛定谔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神坛上的十字架,那象征着都克镇族人对他的信念,然而摩西等族人正在苦难的征程中。他叹了一口气抱着薛定谔走了出去,将这只猫儿搂在臂弯里就像搂着一个婴儿,边走边说道:“天气不错,空气也很好,我们去山里散散步,顺便打点野味。我暂时不能动用神术,今天就不下河抓鱼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领地上的仆从们又看见大将军恢复了悠闲舒适的生活,他不骑马也不带随从,每天拿着美酒和美食领着一只猫在四处游,看人间的种种风景。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是罗尼河岸边与靠近何烈山的原野,没有别人能听见阿与这只猫i密的谈话。 阿曾问薛定谔:“你拒绝那第二个选择很正常,但为什么第一个选择也不答应呢?” 薛定谔不喜不怒的答道:“我到了路的尽头才明白‘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是什么,神灵指引我走上了那条道路,而我在那条道路上的所作所为,最终就是我自己的结局,我还要重新去做贝斯特吗?况且在冥府中做孤寂的灵魂,实际上也成为了奥西里斯的力量来源。” 某种意义上来说,贝斯特一直是神灵的工具,她斩杀过太多强大的妖魔,以至于在最后的考验到来时,修炼三百年强悍的妖身也无法承受,那些都是她接受神灵的派遣去完成任务。另一方面,神灵也允许她享受神殿中的献祭,无数人祷告与信仰抵消了大部分末日的审判时的怨念冲击,使她得以保留灵魂。 阿又问道:“当你回过神来,便不愿意再成为奥西里斯以及九联神系的工具,你怨恨过他们吗?” 薛定谔摇头道:“没有,我并不怨恨我只是一只侥幸开启灵智的猫,如果没有伊西丝的指引不知会有怎样的命运,在那万千条歧途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太难了,更有可能的是与那些被我斩杀的妖魔一样的下场。被接引入九联神系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成为一位神坛上的nv神,拥有三百年的时光,我已经是一只足够幸运的猫,不该抱怨什么。我所做的也是我愿意去做的,我已经承担了后果,如此而已。” 阿神灵告诉你一切,却没有说出那最终的考验,你知道原因吗?” 薛定谔:“当我终于明白之后,并不怨恨奥西里斯,他从未告诉过我当然有原因。如果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这条道路最终的尽头是什么,很可能会畏缩不前,此前的种种考验也无法通过,根本走不到那一步。那考验虽然可怕,但也必须有资格才能面对,考验的来临就是一种成就的象征。 但我也不会感ji奥西里斯,如果从i心去猜测,我取得不了那样的成就,对他而言也就没有用处。神灵需要强大而勇往无前的使者,去完成种种艰险的任务,没有神灵会提前将这个秘密告诉接受指引者,只会做出种种安排与约定。” 阿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薛定谔说道:“采尼曾经提醒过我三件事,看来与那最终的考验有关,是你告诉贝尔的?” 薛定谔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泥土:“是我提醒贝尔的,但也未必全是好意。我曾说过,知道这个秘密对你不知是好是坏,你会怎么做呢?” 阿笑了笑:“不怎么做,知道与不知道并无区别。其实我也同样提醒过我的徒,但有些事就像命运,是你必须面对的。” 有一群蚂蚁从薛定谔的脚边爬过,这只猫似是自言自语道:“这道理说来简单,也是到达人间成就尽头的希望,你真能做到吗?” 阿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去印证吧。” …… 一个月后,阿又一次展开了薛定谔的灵魂印记,这是最后一次。 感觉恍然如轮回,薛定谔又成了一只新生的iǎ猫,它终于在中睁开了浅蓝粉嫩的iǎ眼皮,看着这个陌生而未知的世界。此刻的iǎ猫还是一片茫然,甚至不能挣扎着站稳,也不明白自己是谁,但眼眸却格外的清澈。 随着它慢慢长大,渐渐体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神奇,它能认出身边很多东西,虽然从未见过,就自然知道那些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处,这使它本能的躲避了很多伤害。野外的iǎ猫仔成活率是很低的,当年出生的幼崽会在冬天到来的第一场寒流中被冻死至少半数,这是自然的规律。 活下来的少量幸运者还要面对野兽的掠食、寻找食物的艰难,还有种种不可预料的伤病。薛定谔从蹒跚学步起就自己会做窝,它叼来各种能保温的东西寻找能避雨的安全地带,渡过了第一个冬天,对于世上很多事物,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终于有一天,它从僻静的街角跟随流的猫儿来到了伊西丝神殿前的广场,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它曾经来过 这便是贝斯特所取得的成就,她能带着记忆重新结合生命成长,但是一开始这种记忆很恍惚,需要一点一滴的唤醒。原因也很简单,身心一体,灵魂受到生命力的限制,一只iǎ猫仔的脑袋并没有能力去思考或回忆那么多复杂的信息,它只能理解当时所能理解的东西。 贝斯特其实并未灭亡,只是以这么一种形势在延续,又拥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但这并不意味它就能够恢复往日的成就,猫是弱iǎ的,一条大狗可能就会要了它的命,在它还没有来得及去修炼力量之前。一只野猫能够长到两岁,已经是同类中的幸运儿了。 它的回忆伴随成长渐渐清晰,从似曾相识的影子中找回,又一次开启了灵智,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它可能最终重新走上那条通往神灵的道路,但若失去了神系的庇护与依托,其艰难不可想象。就在它开启灵智后不久,奥西里斯再度出现了。 有一天在神殿外的墙根下打瞌睡,周围的猫突然都惊醒逃窜,薛定谔睁开眼睛抬头看见了一道yin影中的神灵,突然认出了来者。奥西里斯说道:“贝斯特,欢迎你回来” 是奥西里斯让它的灵魂提前苏醒,施展神术告诉了它以前种种经历。 当它终于能够重新修炼时,奥西里斯又一次找到了它问道:“贝斯特,你并没有死去,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新生,我一直盼望着你恢复,你的经历使你可以重新再来,相比历史上无数在考验中陨落的强者,你是多么的幸运。你只要将灵魂印迹向我展开,仍然是九联神系的成员。” 然而薛定谔却答道:“伟大的冥神,我想重新做出选择,也不想与九联神系再有关系。” 奥西里斯则说道:“这不是你所能选择,九联神系的指引使你成为一只神奇的猫,你不能违反当年所立下的誓言。如果你放弃自己的使命,也等于放弃自己的力量与道路。” 刚开始薛定谔不太明白奥西里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后来的薛定谔开始修炼,用了很多年突破了重重考验,可力量再也没有恢复。但这并不妨碍薛定谔继续修炼,它所印证的境界无碍,只是不动用那力量而已,又通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它成为了一只被禁锢灵魂的猫,一直就是猫的样子。 是奥西里斯禁锢了它的力量吗?让它永远拥有的不过是一只猫的身体。这种禁锢也曾经松动过,薛定谔是一只拥有本源力量九级成就的猫,偶尔能够凝聚力量做到一些事,但对它的身体损耗却很大。 后来贝尔来到了伊西丝神殿,在档案馆中发现了一只偷看典籍的猫,薛定谔也在种种记载中企图找到解除自己灵魂禁锢的方法。贝尔惊讶的发现,这只猫以侦测神术无法查知,那几乎是神灵才拥有的潜行技能,于是顺手把这只猫偷走了,想得知它的秘密。 但是薛定谔只给了贝尔三个提醒。天才的贝尔猜出薛定谔可能是一位被封印的神灵,曾经说过:“我若能找到解开你封印的方法,你就把秘密告诉我。人间的封印神术,无非是高明的信息神术所转化,而我是如今最高明的信息神术大师。” 接下来的事情阿已经有所了解,贝尔逃到幼底河谷的深山,最后时刻用那根神奇的骨头将薛定谔从空中扔了下去。薛定谔安然落地,骨头收起时却落入了水潭。薛定谔带着贝尔最后的口信去了都克镇找到老疯子,一直等到了阿的出现。 从头至尾,漫长的四百年经历,阿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又回到了从iǎ生长的都克镇,他看见了婴儿襁褓中的自己,也看见了幼年时便已去世的母亲。 在灵魂印迹中,阿以薛定谔的身份去体会一切,却在这段回忆里看见了自己,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终于动念了,念头一起便无法停留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一切结束。 当他睁开眼睛时天还没亮,黑暗中的猫眼闪着宝石般的光泽,薛定谔饱含期望的看着他,却以担忧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没有经历完整吗?” 阿低声道:“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展开灵魂印迹时,你不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吗?” 薛定谔跳到了他的ui上,将脑袋拱进怀里说道:“因为你的眼中饱含热泪。” 阿伸手将薛定谔抱在iong前道:“真对不起,我动念了因为我看见了母亲,第一次完全看清了她的容颜,她去世时我还太iǎ,真的谢谢你” 薛定谔的声音竟有些m离,在阿的iong前喃喃道:“为何要说对不起?该说谢谢的是我你能经历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哪怕在末日的审判中都没有动念,毫不犹豫的承受了四百年的孤寂,只是为了帮助我。 你没有坚持到最后很正常,因为最后的印迹大多是冷眼旁观你自己的经历。你在我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生生不息的考验,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考验,你还不拥有那种境界。等到将来你自行突破九级成就时,才能真正的印证。” 阿将薛定谔抱在怀中柔声说道:“你有话想问我,为何不开口呢?” 薛定谔将脑袋钻进他的臂弯里:“我这四百年的经历,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是否找到了那禁锢灵魂的封印?” 阿略带歉意道:“可能找到了一点痕迹,但不是十分清晰。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闭谢客独自冥想,暂时不能见任何人,也包括你。” 薛定谔抬起头道:“我明白了,你要在修炼中印证,谢谢你的苦心,我等着你便是。” 大将军闭谢客,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在寂然冥想中修炼,体验与回味着一切。罗尼河水流逝的时光过去了半个月,不动不言的阿在孤独的冥想中经历的光yin已是百年。他命令仆从们不可打扰,但是从遥远的哈梯王国来了一位信使,让阿不得不走出静室亲自接待。 这位信使的到来,是阿早在半年前就安排好的,这位帝国大将军早就想好了离开埃居的计划。a 162、脱身之计 脱身之计 阿当年生擒哈梯国王路西尔,让一只猫坐在正中的宝座上先享用烤美酒,而让国王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ji怒了宫廷大神术师西莉娅,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袭得手挟持了国王,本就是奇耻大辱,如此做为更加不能忍受。 西莉娅向阿提出了决斗的要求,阿也答应了。后来在两国和谈的宴会上,这件事又被提起,埃居法老与哈梯国王甚至还说他们也想见证这场决斗。 决斗虽然只是i人行为,但西莉娅与阿这场决斗已经相当于两国君主认可的约定。不幸的路西尔国王与拉西斯二世法老已经先后暴亡,就算继任埃拉赫特法老也不能反对西阿去参加这场世人皆知的决斗。因此,这是阿离开埃居最好的机会。 其实这场决斗早该举行了,但有诸多的意外因素耽误了。阿随大军刚刚回到埃居境内,巴伦王国的乌鲁克城军团就大举袭来,一战成就了阿帝国大将军的荣耀。这一场大战刚刚平息,在叙亚沙漠的北端又暴发了哈梯与巴伦王国之间的战争。 亚设王子与歌烈在前线指挥作战眼看要大获全胜,却从哈梯王都哈图沙城突然传来消息,路西尔国王驾崩,亚设的哥哥艾尼斯在留守群臣的拥护下继位成为新的国王,并急召亚设王子返回王都参加路西尔的葬礼。 路西尔让亚设王子指挥大军并让歌烈在一旁协助,用意已经很明显,就是想传位于亚设,让他在继位之前建立功勋威望。路西尔之死十分突然,谁都怀疑与王位之争有关,亚设王子若真的jiā卸兵权回到王都,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在征求歌烈同意又取得了前线众将领支持的情况下,亚设王子迅速与巴伦王国以谈判的方式结束了战争,率领大军中的jing锐与众将领以参加国丧的名义赶回了王都。新国王艾尼斯原本就心虚,路西尔之死有没有内情他心里最清楚,也没想到亚设王子率领大军回朝。 艾尼斯是在王国宰相朱古利的支持下继位的,惊慌之中听从了宰相大人的建议,开启了守护王都的神术大阵,将众人挡在了城外,要让亚设王子孤身入城领违反王国的罪行。 亚设确实没有完全遵守国王的命令,但不能说他有罪。艾尼斯没想到战争会结束的这么快,他原先的命令是让亚设将战场总指挥的职务jiā给歌烈,自己回来参加葬礼。结果仗打完了、巴伦王国退兵了、歌烈与众将领也陪着亚设一起回来了,亚设表面上并无过失,反而于国有功 将领们不干了,在军中宣扬艾尼斯王子弑父篡位,如今又要诛杀有功之臣,计划发动兵变进攻王都,眼看一场内战就要暴发。哈图沙城池坚固又有神术大阵守护,很难攻打,不论谁获胜,最终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在危急关头,歌烈叫开城孤身进入了王都,他是哈梯神术学院荣誉首席元老,在王国中的威望极高,没有人阻拦他。 歌烈到王宫觐见新国王汇报了前线战事,并且i下问道:“国王陛下,您应该知道结果,亚设王子如果一定要发起兵变的话,王都守不住,到时候您的下场会怎样、哈梯王国又会怎样?您是想在一场内战中伤害整个王国最终身死名裂,还是想体面的解决呢?” 艾尼斯不想听这些,以商谈国事的名义将歌烈扣在了王宫里,却引发了王都城内各派系势力的分裂以及民众的不满。哈梯神术学院首先反对国王扣留歌烈的举动,甚至表示如果不把首席元老放了,他们就不再运转守护王都的神术大阵。 就算歌烈不反抗,艾尼斯也不敢杀了他。新国王若不杀歌烈还可以谈判,如果杀了歌烈,则一定会引起兵变。亚设国王于是派宰相朱古利大人来劝说歌烈支持自己,朱古利的侄子就是歌烈最喜爱的学生拉斐尔,他本以为歌烈与自己是一个利益集团的。 结果歌烈却问宰相道:“我且不问路西尔国王是怎么死的,你知道自己的下场吗?是想在王都被攻破、王国遭受巨大创伤的同时葬送你自己,还想是将这场宫廷政变体面的收场,不要让无辜的将士和民众陪葬?我可以保证你的家族安全,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劝说艾尼斯,现在他很害怕,却又不肯听我说什么。” 最终歌烈被放出了王宫,新国王命令他在哈梯神术学院居住,等于变相的软禁。此时城外的亚设已经率领大军将王都的所有城都重重围住了,城里城外也有不少消息传递,事件最终解决的过程外人不知,但哈梯王国并没有发生政变与兵变。 王都的神术师们停下了守护城池的大阵,亚设王子与众将领带领数百名亲卫入城,住在了自己的府邸中。哈梯神术学院以及哈梯主神殿分别派人保护王宫以及亚设王子的府邸,当天夜里,刚刚继位一个月的新国王艾尼斯宣布退位,并传位于亚设。 亚设夺回了王位,他若发动兵变可能同样能达到目的,但如今的意义完全不同。艾尼斯是主动退位,这位刚刚继位的新国王发布诏书,宣称当初因父王突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才临时接过权柄稳定大局,如今英明神武的亚设王子回来了,父王早有遗命要立亚设为新君,艾尼斯的使命终于完成,正式传位于亚设,心中甚是欣慰。 这对于艾尼斯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还是哈梯王国世代谱系中正式的君主,并不是篡位者而是主动退位让贤,短短一个月的国王生涯也算是为国立功。这也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歌烈让亚设承诺,不追究所有参与这场政变者的责任。 形势所bi,艾尼斯就算不想答应,也自有人让他答应。亚设王子顺利继位,避免了让王国分裂的内战,宰相朱古利大人因病辞职,仍然享有荣耀的爵位也保全了他的家族。虽然亚设承诺不追究王国众臣的责任,但权力的更迭与清洗是难免的,宰相的辞职就是其中一例。 歌烈在王都一直待到形势稳定之后才离开。他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亚设国王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了,赐予歌烈在国王面前不必行礼,在王宫中有专的座位等荣耀,而且当面问他:“歌烈大人,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亚设该怎么感谢您呢?” 歌烈笑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哈梯的子民,陛下若是想感谢我,就请善待这个王国。让我过自己愿意的生活,只要这样,我会感谢陛下的。” 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最重的封赏,几乎没有人能够获得,但是歌烈得到了。歌烈不想留在王都做一位权臣,亚设当然不好勉强,他又回到了叙亚城邦,提拔华莱特为城邦主神官,他则继续拥有哈梯神术学院首席元老的荣耀。 亚设曾想任命拉斐尔为王国内务大臣,这即是对原先支持艾尼斯派系势力的拉拢,也是给歌烈面子。但是拉斐尔却志不在此,仍然留在叙亚城邦做一名城邦的大祭司。 宫廷大神术师西莉娅也经历了这一系列风bo,当然无暇与阿去决斗,而且在这段时间她也正处于突破八级成就的关口,需要潜心修炼。等到她正式拥有八级成就时,哈梯王国已经重归平静,可以派出信使去找阿约定决斗的时间和地点了。 西莉娅的信使还没出发,阿的使者却先到了,就是约翰。 阿让约翰带着三十六名亲卫先行离开埃居,同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找西莉娅约定决斗的时间地点。约翰带着阿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地点你选,在哈梯境内;时间我定,在到达之时。”阿让约翰掌握好时机,要在摩西等人即将离开埃居的时候去找西莉娅。 西莉娅的回复很快,立刻派信使来到埃居,定下了决斗的地点,就是当初阿生擒哈梯国王的营地所在。至于时间,当然是阿赶到那里之后,由大将军自己掌握,西莉娅随时恭候。 西莉娅的信使到来,闭谢客的阿当然要亲自接待,设宴慰问千里迢迢的辛苦。这位信使见到传说中的埃居帝国大将军阿不禁有些暗暗吃惊。阿看上去太年轻了,就是一位少年,但给人的感觉又是那样的深沉,就似一位深不可测的神灵。 阿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很健壮,体格与一个成年人没什么两样。他少年老成,在都克镇那样的环境下,一个老酒鬼的儿子很早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机遇也bi迫他不得不早熟,而后来在居野人部落中被奉为神灵,言行举止自然带着某种气质。 但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阿刚刚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经历了数百年时光,就似真真切切的数百年以前他给人的感觉不过是少年老成,比同龄人更加稳重与坚韧,而此刻的阿无形中真的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但他的样子自从十七岁突破一体两面力量的七级成就时就没有太大的改变,容颜很俊朗,留着微微弯曲的短发,笑起来有时神情就像一个孩子。那位信使原本对自己的主人西莉娅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亲眼见到阿后心里却没底了,要赶紧回去把这种感觉告诉西莉娅。 这名信使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圆脑袋圆眼睛,模样有几分可爱,可爱中又不失清秀,名叫谣里奥,在阿面前谦恭的自称“iǎ谣”,是西莉娅的仆从。阿告诉谣里奥,他将很快动身赶往内陆湖西南岸的指定地点,到达后会立刻通知西莉娅。 谣里奥笑道:“大将军不必通知西莉娅大人,我就在那里等您,只要您一到,西莉娅大人自会得到消息。” 谣里奥告辞离去,临行前还指着一直待在阿身边的薛定谔道:“这只猫,就是大将军带上战场的宠物吗?果然不凡” 薛定谔打了个喷嚏,扭过脖子没搭理谣里奥。等到他走后,薛定谔却对阿说道:“这位信使不是人,你发现了吗?” 阿微微一怔:“我觉得此人很不简单,但没看出来他不是人,你是什么意思?” 薛定谔:“你拥有了我的一切见知,但毕竟还没有到达我当年的成就,能看出此人不同寻常,却没有感应到他与生俱来的气息。他与当年的我应该差不多,都是兽类开启灵智修炼有成,能化人形而非变形神术或信息神术的幻象,所以你没看出来。……你还记得西莉娅向你提出决斗要求时说过什么吗?” 阿想了想答道:“她当时对我说——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将带着我召唤的灵兽,而你就带着这只猫,真正的比试一番” 薛定谔点了点头道:“既然提出要带上召唤兽一起决斗,那位西莉娅定是一位召唤神术大师,她所说的召唤兽很可能就是这位谣里奥,如今提前来看看对手。这场决斗你一定要iǎ心,真正提防的应该是召唤兽。” 召唤神术阿没有修炼过,但是他了解。神术师豢养一些开启灵智的变异猛兽,传授它们种种神奇的力量,并用神术定下灵魂契约,让它们接受神术师的召唤帮助战斗。从广义上讲,其实贝斯特当年也算是奥西里斯的召唤灵兽,更广义的角度,亡灵神术也算是一种召唤神术,能够凝聚生魂的力量为己所用。 但人间高明的召唤神术通常是指一种情况,大神术师与强大的变异怪兽定立契约,传授它们人间很多修炼的秘诀,并提供种种帮助,做为jiā换条件,召唤兽在战斗中现身,帮助大神术师对抗强大的敌人。 有时候召唤灵兽甚至比召唤它们的主人更加强大,灵魂契约需要他们自愿订立,毕竟野外的兽类独自修炼格外艰难,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妖魔追杀,而得到一位人间大神术师的庇护与帮助,将拥有各种难以想像的好处与方便。 阿闻言也点头道:“我见过西莉娅出手,对于一名七级大神术师而言,她已经很强大。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说不定她也有可能突破八级成就,但我自信还不会输给她。至于那个iǎ谣,他收敛了气息,我也看不出究竟有多强大,但至少在境界上不应该亚于我,应该比西莉娅更强。” 薛定谔不无担忧的说道:“他至少有八级成就,而且召唤灵兽与人不同,你见过云梦吧,人家有天赋的神术基础,不因唤醒的力量而改变,很多变异兽类一旦拥有高阶成就,根本就用不着力量的二次唤醒。西莉娅当初让你与我一起对付她和她的召唤灵兽,可惜我现在没有力量帮助你战斗,你一个人能对付他们两个吗?” 阿看着薛定谔,笑容很柔和:“你愿意做我的召唤兽吗?” 薛定谔的语气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撒娇:“如果你一定要我做一次召唤灵兽,我当然不会不答应,但只能做个样子而已。” 阿呵呵笑出了声:“干嘛说的这么可怜呢?我不是奥西里斯、你也不是贝斯特,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宠物者、召唤灵兽一类的身份,更不会让你去做这种事。至于和西莉娅的决斗嘛,帮手的人选我早就想好了,也算是它的历练。” 薛定谔突然反应过来道:“你是说云梦吗?我不太清楚云梦如今的力量如何,但它应该不是那iǎ谣的对手。” 阿摇了摇头:“我没打算让云梦对付iǎ谣,它只要牵制住西莉娅就行,我来亲自对付这只强大的召唤兽,这场决斗一定会很有趣。……不说这些了,这场决斗只是我跟在摩西他们后面离开埃居的借口,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你。” 薛定谔:“我?那还不好办,就像以前一样,你把我放在皮兜里背在身上,我们一起离开埃居就是了。至于解开灵魂封印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不必着急慢慢来吧,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要因为我而耽误。” 阿抬头望天,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一种深深的惋惜。薛定谔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很少听见你这样叹息,好像有所发现、又好像丢了什么?” 阿笑了笑道:“在那位信使到来之前,我已经找到了禁锢你灵魂的封印是什么。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解开它,但如果你自己解不开,那就永远解不开。” 薛定谔又惊又喜道:“你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了吗?我怎会不愿意你快告诉我,我等了一百年了,终于等到了今天。” 阿却不着急,在薛定谔身边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拍着它的后背道:“奥西里斯用了什么手段,还不是我所能了解,但灵魂被禁锢首先在于你自己。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首先请告诉我,当年的贝斯特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灵魂换了一个身体,对吗?”a 163、我舍不得你 我舍不得你 薛定谔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答道:“是的,我没有通过那命运的考问,但在末日的审判中也没有被消灭,这是我三百年修炼所拥有的成就,虽然我仍是一只猫,但拥有着贝斯特的灵魂。” 阿低头望着她道:“所以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没有哪只猫能像你这样神奇,你是被禁锢的贝斯特nv神。尽管你不愿意听我提起这个名字,但这仍然是事实。你之所以能成为一只如此神奇的猫,仍然是因为九联神系的指引,要么全然割舍,要么仍会受到禁锢。你不愿意再回头做贝斯特nv神,可是你并没有放弃贝斯特曾经所拥有的经历。” 薛定谔的语气中有深深的不甘:“奥西里斯曾让我向他展开灵魂印迹,可我并不情愿。那是我三百年的修炼所得,不可能不珍惜,连展开都不愿意,更加难以放弃。” 阿你的心情当然可以理解,可修炼三百年所得到的成就并不是灵魂印迹,而是你所享有的三百年光yin、曾享有的生命及力量。伟大的贝斯特nv神,请看看这世上的人们吧,他们一生又留下了什么?” 猫儿的头更低了:“你说的对,如果我还心有不甘的话,那么世上凡人又该怎样活着?我的苦难已经受够了,在你眼中我是这世上最神奇的猫,但有谁了解这样一只猫的痛苦?” 薛定谔的痛苦阿当然清楚,他就是她灵魂印迹的见证者,亲身感受过她曾遭遇的一切。阿用手指轻轻的梳理着猫儿的绒岔开话题道:“你不肯将灵魂的印迹融入奥西里斯的灵魂,但却主动向我展开。” 薛定谔iǎ声道:“这需要我自己真心的愿意,否则展不开灵魂的印迹,奥西里斯、贝尔、尼采这些人都不可以,我只愿选择你。” 阿站了起来道:“我有一个发现想告诉你,也许你早已知道,但我作为旁观者应该看得更清楚。我们去神殿里谈吧、去那座我为你修建的神殿。” 一人一猫出了屋子穿过庄园走向后院,阿的庄园实在太大了,所谓的后院是一片可以纵马奔驰的园林,在风景最好的地方修建了猫神贝斯特的神殿。落日的余晖下,他们走的很慢,身影渐渐拉长。当他们迈入神殿时,落日的最后一线余辉恰好消失在远方的何烈山顶。 阿背手站在神殿中央,凝望着神坛上贝斯特的神像。这位nv神的造像是一只猫的头颅,披着长发似狮子的鬃头颅下是一位少nv的身体,显得感而妩媚。 薛定谔见阿看的如此的入神,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在看谁,又在想什么?” 阿答道:“我在想那生生不息的考验,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最终又流回了源头。仿佛经历与见证了很多生命的历程,看的是那么清晰却不能动念,最终说不清是遗忘还是割舍。我在你的灵魂印迹中见证了它,前些天一直在思考,它可能是世上无数生命的历程,也可能是一个人所度过的很多世生命,但这两者的意义并没有区别。 度过了这种考验之后,你就是你自己,拥有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现在的你还是你,并不是世上的其他生命,也不是生生不息的前世历程,仍然是贝斯特nv神。你的成就得自神系的指引,仍应遵从自己所立下的誓言。你不愿意自己是贝斯特,但事实上你就是贝斯特,这是奥西里斯能封印你灵魂的根源。解开禁锢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这一切都割舍。只有你不存在了,贝斯特才会真正解脱。” 猫儿抬起了头颅,同样看着那座神像喃喃道:“我不存在了?那么会去哪里?” 阿竟有些不敢回头看她,轻轻叹息道:“你的成就远远超过了我,如果连你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答案?” 猫儿却固执的摇了摇头:“不,我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哪怕只是猜测,我也要你亲口说出来” 其实这个答案阿早就想好了,只是不愿意说。薛定谔却一定要追问,他不得不开口道:“如果解开这禁锢灵魂的封印,我不清楚你将会去哪里,但我却知道你在何处。也许等到将来,你在另一个生命生生不息的印证中。但那时的你已经不是今天的贝斯特,或许能够印证,或许永远没有走到那一步的机会。” 贝斯特在昏暗中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其实我早该明白的,但始终不肯放弃。” 阿终于回过身来,看着薛定谔道:“今天的你应该能做到了,你只是需要一种外力,解开那禁锢灵魂的封印。我就是这种外力,你向我展开灵魂印迹就是这个过程,谢谢你将数百年来取得一切成就的秘密都告诉了我。” 猫儿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是的,我终于可以放下这束缚,但事到临头却又舍不得” 阿柔声问道:“你还舍不得什么,难道要继续做一只世上最痛苦的猫吗?” 薛定谔终于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舍不得你。” 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当然也舍不得这只猫,自从离开家乡的哪一天起,薛定谔就一直在陪伴与指引着他。阿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没有薛定谔会怎样?但他最终还是硬下心肠道:“我也是你身为贝斯特的经历之一,真正的割舍不仅包括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也包含自己所以喜爱的事物,这一切jiā织在一起,便是禁锢灵魂的封印。真正的割舍也是一体的割舍,这很难吧?当你能触动那禁锢灵魂的封印时,却又拥有了另一种不舍。” 薛定谔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阿能不能告诉我,你还会认识我吗?” 阿蹲下身想去抚mo她,手却没有伸出去,只是低头说道:“也许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许你另有来历、也许我们曾经见过、也许我们还会重逢。这一世的贝斯特灵魂印迹已向我展开,我可以在你的灵魂中留下另一段印迹,在将来我会认出你、你也会认出我。以我的成就本做不到这一点,但你我之间的情况很特殊,我能对你做到。 薛定谔闻言又闭上了眼睛,猫儿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这位nv神终于彻底明了此世的愿心。阿突然感觉到身后不对,那神坛上的神像仿佛活了过来拥有生命的气息,他急忙站起来转身望去,却听到背后有人说道:“阿你在看我吗?” 真真切切是一个nv人说话的声音,不是从灵魂中传来,他又转过身去看见了她。那只名叫薛定谔的猫终于变成了一个nv人,与神坛上的神像一样的身体,但却不是披着狮子鬃猫的头颅,而是一位俏丽的nv子,鼻尖微微有些翘,粉嘟嘟的嘴十分可爱。 阿上前一步道:“我终于看见你了,你挣脱了禁锢灵魂的封印。” 薛定谔轻轻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正的挣脱,只是临行前的道别,我恢复了贝斯特的力量,但只要动用这种力量,便会从此离去。” 阿也许你可以不必走的那么急。” 薛定谔:“有些事你还无法明白,我动用贝斯特nv神的力量,可以帮你完成最后一个愿望,也意味着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我不想让你看见那个场面,日出之前我就会先走。” 阿看了看洒落在神殿槛上的星光,朝着薛定谔张开双臂道:“至少现在,还没有日出。” …… 第二天日出之前,薛定谔悄然离开了。阿独自在神殿中坐了三天,平生第一次身边没有了那只猫的存在,他并不知道薛定谔会使用怎样的一种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但他清楚薛定谔不想让他看到那一幕。 无论面对任何艰险都从未沮丧过的阿此刻却又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与无力感,薛定谔的割舍何尝不也是他的割舍。远方还有很多事情在等待着阿但他却提不起兴趣来,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神殿中,仿佛度过了数百年。 三天后阿终于走出了神殿,他派了一名仆从向赫利奥城邦报告:西利亚的信使已经来过,自己将要去参加那场早已约好的决斗,并委托赫利奥城邦将这个消息转报给王都。阿只是通知并不是申请,因为这场决斗有两国君主的见证,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包括埃拉赫特法老的意见,他不去的话会受到世人的嘲笑。 仆从出发之后,阿也出发了。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孤身驾着一叶iǎ舟渡过了罗尼神河,到达对岸之后并没有系船,就让这艘船随着河水漂流而去。没有薛定谔、没有皮兜、也没有了铁枝法杖,阿空手步行,贴身藏着那根冥神的肋骨,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骨头里。 阿并没有躲躲闪闪,就是沿着官道正大光明的行走。到达赫利城邦时,惊动了城主与当地的守备军,各位大人赶紧接待帝国大将军,并问他为何孤身而来?阿在酒宴上坦然的回答,自己要去参加那场世人皆知的决斗,并拿出了西利亚派使者送来的书信。 原来如此大将军的气度让在座的所有人折服,只身去那么远的地方赴约。阿从赫利奥城邦出发时,城主大人派出了车马和卫队护送。 消息很快传开了,阿穿过各个城邦时,沿途都有隆重的接待,就像一场场的迎送仪式。当阿抵达海岬城邦时,迎接达到了最热烈的高 海岬城主罗德-迪克大人亲自到属地的边境恭候,安-拉军团的将领列队欢迎大将军的到来,浩浩将阿迎到了海岬城邦。罗德迪克是安-拉军团现任军团长,但他的威望远不能和前任军团长阿相比,这里的将领大多是曾跟随阿出生入死的老部下,对待阿像神灵一样尊敬。 除了沿途的接待,阿没有专程向任何人告别,也没有与谁i下联系,他甚至忍住了没有去梦飞思见玛利亚,因为这一去不回,他i下的举动可能给有关的人带来麻烦。因为新法老的一神教改革,目前埃居帝国的很多事情非常**。 罗德-迪克将阿一直送过了赤海,并且表示很希望陪着阿去决斗,做现场的见证者。但是阿坚决拒绝了这一要求,他也不想连累这位城主大人。 海岬城邦的地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当初的红岬防线已被ā入大陆的赤海淹没,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只在最南端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也是安-拉军团重兵驻守的地方。 阿经过此地时,意识到摩西等人不可能从陆地走出九联神系的神域,因为这里只有一条窄路,且是重兵布防的关口。逃亡的奴隶若想离开,只能在北边设法渡过赤海。 赤海南端的通道上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重镇,不仅是军事堡垒也是商道咽喉,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繁华,阿大将军的到来是这个镇子最大的事件,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就在阿到达赤海南岸的同时,摩西等都克镇的族人历尽千辛万苦,也到达了百里之外的赤海岸边。。 …… 从赫利奥城邦郊外出发,经过布拔斯、塔尼斯、海岬的城邦属地,摩西等人足足走了半年。步行穿过深山荒谷,没有马车牲口,所以这一路走的格外艰难。赛特派出的使者用种种方式阻挠他们的脚步,他们在路上曾遭遇了可怕的暴风,还有从天而降巨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的蝗虫曾吃光了他们路过的山野中所有的树叶,动物都逃的远远的,让他们得不到食物的补给。 摩西手持铁枝法杖,在十二士师的帮助下克服了重重险阻,梅丹佐与林克也在暗中施展种种手段对付赛特的使者。当衣衫褴褛的族人们终于来到赤海岸边,终于无法继续步行了。林克指引摩西,让他带领族人采伐木料,在海边的山谷里悄悄建造船只,打算趁着风平静的夜里渡海逃离。 但是一连很多天赤海风高急,他们没有办法渡过,只能困守在山谷中等待。梅丹佐与林克干着急也没办法,他们几次在暗中出手已经和赛特的使者们做了约定,谁都不能直接ā手。 但是船已经造好,赤海上的风不可能永不停息,赛特派出的使者用尽手段也没有让摩西等人放弃信念。摩西若渡过了赤海,便离开了九联神系的神域。但就在这时,有一件阿早就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 当阿通过赤海最南端的陆地通道时,罗德-迪克却因急事赶回海岬主城,因为城邦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埃居帝国的斯内克亲王。 这位亲王是前法老拉西斯二世的长子、现法老埃拉赫特的哥哥。斯内克来到海岬城邦据说身负重要使命,带着法老陛下的亲笔命令,罗德-迪克尽全力配合。至于这使命是什么,罗德-迪克却无权过问。 其实斯内克亲王与埃拉赫特法老的关系不和,他身为拉西斯二世的长子却没能继承皇位,在国内也有自己的派系力量和广大的领地,对埃拉赫特并不顺从。但这一次埃拉赫特是以神谕的名义,命令斯内克亲王赶到海岬城邦来。 这则神谕是赛特天使长直接下达给帝国主神殿的祭司的,命令法老一定要阻止阿大将军离开埃居境内。至于怎么阻止,需要斯内克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追上阿当面宣读神谕。但在此之前却不好公开,能用温和的手段把大将军劝回来最好。 阿前脚刚走,斯内克亲王就赶到了海岬主城,听说大将军已经过去了,立刻派出神术师乘坐飞梭去追,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让阿大将军与迪克城主骑快马赶回主城。 罗德-迪克接到命令立刻就回去了,但阿却没有去见斯内克亲王。他托罗德-迪克转告“我一旦踏上这条路便不会回头,这场决斗由法老见证,事关一位武士的荣耀与承诺,不可悔改。亲王殿下无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罗德-迪克拿阿也没办法,除非让安-拉军团的驻军拿下阿押回城邦,但罗德-迪克怎敢下这种命令?况且斯内克亲王也没说有什么具体的事情,罗德-迪克只得自己回去转告亲王,阿大将军不肯来见,已经继续出发了。 斯内克听见罗德-迪克的回报,就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看来阿大将军想离开埃居。因为在此之前,阿已经把所有的亲信都打发走了,那批成为奴隶的族人也早已逃亡。如此看来,真的有必要强行把他留住。 斯内克亲王打算第二天天一亮,就带着军队立刻出发追上阿而在当天夜里,海岬神殿中的祭司们又得到了天使神谕的指引。法老下令全国通缉的那批逃亡奴隶终于找到了,他们就在赤海岸边的一个山谷里,悄悄造船准备渡海。 这是海奎特等人最后的手段,直接指引追兵来缉拿摩西一行,目前他们身处绝地,暴l行踪便无法再躲藏。a 164、贝斯特分开赤海 164、贝斯特分开赤海 斯内克亲王得到消息,刻派出一支军队去缉拿摩西等都克镇的矿工,命令很严厉——抓不回来活的,杀了也行为了确保命令能够得到彻底的执行,斯内克亲王不仅派出海岬城邦的守备军去,而且派出了亲自带来的一支jing锐卫队。 斯内克亲王是带着卫队来的,不仅有武士还有十余名神术师,足有三百人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一位亲王正常的亲卫数量。罗德-迪克也不傻,一看斯内克亲王带着这么多人来,心里就明白了什么,但他却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斯内克在自己带来的三百名卫队中派出一百人,由亲卫队长率领,并让罗德迪克调集了两百名城邦守备军,还有神殿中的一批神官,天一亮时就出发赶往赤海岸边缉拿摩西。而他自己则率领二百名卫队,在罗德-迪克的陪同下向东追赶阿 当斯内克到达赤海南端的关防重镇时,阿已经离开这里走向海岬边境了。斯内克又调集了此地驻防的八百名骑兵与战车兵,与原先的卫队加在一起有一千人,全速进发追赶阿 这两支队伍一出发,梅丹佐与林克很快就意识到摩西等人暴l了,因为有一支骑兵沿最近的道路直扑赤海岸边,目标直指摩西等人藏身的山谷。林克问梅丹佐:“怎么办?是让他们逃跑还是强行渡海?” 梅丹佐摇头道:“逃不掉的,行踪已经暴摩西他们怎么跑得过骑兵?如果强行渡海,风尚未平息,我们两人施法挡开风赛特的使者一样会ā手兴风作摩西他们很可能都会死在海里。既然已经bi到了绝境,还不如拿起武器战斗” 林克:“对方有三百名正规的军团战士,摩西他们不是对手。” 梅丹佐:“都克镇的矿工战斗力并不弱,想全部逃走当然不可能,但在战斗中抢夺马匹跑掉十几个人还是能做到的。事到如今,能保住多少人算多少人,总比全军覆没强。” 他们俩商量了半天,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通知摩西让族人准备战斗了。 …… 摩西与族人们正在山谷中吃饭,旁边是三艘造好的木船倒扣在空地上,周围没有风,可是远处的赤海总是狼uā翻卷,只能继续等待下去。他突然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摩西,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你要通知族人们做好战斗的准备,鼓起勇气全力作战,抢夺他们的马匹向北逃离,我会指引你们逃跑的路线。” 摩西吃了一惊,暗中问道“神灵的使者啊,我们终于要和埃居的军队战斗了吗?” 林克问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摩西摇头道:“不,我渴望着这一战,哪怕献出我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寻找家园的历程便是生命的追求,不论它是否能成功,我都会为之努力,神灵赐我的法杖不仅仅是赶路用的。” 林克欣慰的说道:“很好,神灵果然没有看错你先不必惊慌,让族人们好好吃饭,追兵要等下午才能赶到,既然战斗难免,那就以逸待劳。” 林克让摩西准备战斗,但他和梅丹佐心里也很明白,这一场大战保全不了都克镇的族人,能逃走一iǎ部分就算幸运了。他i下对梅丹佐道:“我们恐怕无法完成阿神jiā代的任务了。” 梅丹佐叹息一声缓缓ou出命运之匙:“那是他们需要面对的,埃居的蛙神海奎特、蛇神艾德乔、鳄神索贝克那三个家伙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俩呢。如果让他们ā手战场,都克镇的族人一个都跑不掉。” 林克也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出现在战场中,我们也冲进去作战,用飞梭分别带走摩西和大卫,这是最坏的打算。” …… 摩西等族人们都吃完午饭,这才站了起来喊道:“族人们,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到达赤海岸边,即将挣脱牢笼。但我们的行踪终于暴l了,埃居邪神派出的使者指引军队来追杀我们,一支三百人的骑兵正向此地赶来。请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吧,用战斗解放我们的身体与灵魂,神灵与你我同在” 族人们一阵慌有人惊恐的叫道:“我们要和埃居军队作战吗?神灵不是说过会指引我们离开,怎么会让军队追上呢?” 约书亚朝着大家说道:“神灵指引的道路也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愿望,但神灵并没有说这条路上没有荆棘。如果我们没有战斗的勇气,凭什么祈求神灵的护佑?感谢神灵赐予我们食物,力量、信心与希望,让我们可以拿起武器对抗敌人。我虽然没有士师们那么强大,但一样会毫不犹豫的作战” 矿工们拿起了矿锤、砍刀、锄头等各种武器,在山谷中等待埃居骑兵的到来。有人的内心坚毅,也有人忐忑不安,还有人在做着惊慌的祈祷。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照在山谷中的阳光也莫名变得越来越热,很多人不知不觉中留下了汗水。 摩西站在高处手握铁枝法杖望向两方,他的眼神很坚定但也隐含着一丝无奈,几十名矿工对抗三百名帝国jing锐骑兵,注定不可能取得胜利,只能在中抢夺马匹让一部分人逃走。就在这时,一片几乎无法抗拒的威压突然弥漫在山谷中,猝不及防间有人已经跪倒在地。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瞪大惊恐的眼睛望向天空。 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都克镇的奴隶们,你们听好了我是的天使长赛特,仁慈的神灵怜悯卑微的生命。你们违反法老的命令亡,这一路上神灵已经给予了足够的惩罚,现在帝国的军队正在追来,你们已无处可逃。我可以让你们离开、给你们自由,但必须要按我的方式” 赛特这是真正的神灵在说话那强大的力量弥漫在天地间,躲藏在远处的梅丹佐与林克也无法接近。有人朝着天空喊道“埃居的天神,你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返回家乡、让这一切结束?” 赛特用低沉的声音答道“很简单,只要你们立下誓言承诺一件事情,回到杜克平原之后为我建立神殿、并真心的向我献祭祷告,就能安全的离开埃居返回你们的家园。都跪下吧,与我立约、向我起誓,追兵就会退去,赤海上的风也将平息。” 有的族人已经跪下,有的人在那强大的威压下瑟瑟发抖。摩西手驻法杖尽量站得笔直,朝着天空朗声答道:“我拒绝曾奴役与折磨我们的伪神,凭什么享受我们真心的献祭?我们有我们的神灵,唯一的神灵,与照耀灵魂的光芒同在、永存” 赛特的冷笑声传来:“摩西,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你们的神灵,穆芸还是泗水?你们迟早会发现谁才是真正强大的天神,当有一天你们感到孤寂害怕的时候,就立下偶像向我祈祷吧、呼喊我的名字赛特我能惩罚你们就能放过你们,摩西,你以为这里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固执吗?” 随着冷笑声,那弥漫的威压消失了,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竟有些连气都穿不过来的感觉。族人们面面相觑,回味着赛特刚才说的话。有人悄声耳语道:“其实答应赛特天神的条件也不错,只要我们安全回家就行,拒绝了他就意味着将被军队屠杀。” 摩西沉着脸将法杖举向天空道:“族人们,我听见了你们的耳语人的一生总会结束,当面对死亡时请问自己,我们走过这条道路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那邪恶的伪神在动摇我们的信念,企图让我们失去战斗的意志。不要让他得逞,握紧武器准备好战斗,昨天的汗水与今天的鲜血都不能白流” 梅丹佐和林克潜伏在远处的山坳里悄然道:“好可怕的力量,是赛特亲自现身了都克镇这批族人很重要啊,几十个逃亡的奴隶竟然惊动了埃居的天使长。” 林克夸赞了一句“摩西可真够种,不愧是阿神的徒” 就在这时,他俩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林克、梅丹佐、你们飞到半空去,守在海岸线的两边,不要让海奎特他们几个来捣我会指引摩西他们走过赤海。”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转回身望去。山坳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拿着权杖的少nv,披着金棕的长发,容颜俏丽,眼眸中却闪烁着如猛兽般犀利的光芒。 梅丹佐愣了愣,iǎ声惊呼道:“请问您是谁?” 少nv答道:“我们见过很多次,你曾称呼我为神灵的使者,也曾称呼我为大人。” 林克看见她手中的短杖突然反应过来,失声道:“你是贝斯特nv神,阿神的庄园中有你的神像我认识这支短杖的样子。” 梅丹佐的反应则更快,立刻匍匐行礼道:“薛定谔大人,您不是九联神系派来的,您一直是阿神的伴侣,对吗?” 贝斯特笑了笑:“随便你们怎么称呼我吧,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 摩西正在不安的等待着那残酷的命运到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取得胜利,但发誓要战斗到最后,尽量掩护更多的族人逃走,阿罗诃给他的力量以及这只法杖就是这么用的。 就在此时,他又听见了一个少nv的声音:“都克镇的族人们,我是阿罗诃的使者,曾一直默默的看着你们,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你们在神灵的指引下到达赤海岸边,逃脱奴役之后还要战胜诸多的艰辛,这是人间世代的苦难,经历它才能拥有所求的福祉。不要害怕也不要犹豫,走向海边,我将给你们分开一条道路。” 这声音似是带着奇异的魔力,所有人都听见了,那惊恐忐忑的情绪仿佛在无形中被抹平,人们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少nv声音又在摩西的脑海中响起:“为什么站着不动,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带领族人们走向海边,追兵马上就要到了,铁蹄敲打着地面,山谷已经在颤抖” 摩西在灵魂中答道:“神灵的使者已经让我做好战斗的准备,你若真是阿罗诃的使者,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关注着我,请你证明。” 少nv的声音答道:“你父亲曾对你说过——‘身体是灵魂寄居的庭院,立足之处就是身心所在的家园。如果身心失去了依托,不知灵魂在何处、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那时你犯了错被关在楼上不准吃晚饭,还记得吗?” 摩西一怔,心中再无疑虑,走下高坡举起法杖道:“族人们,请跟我来,我们的神将指引我们渡过赤海” 约书亚问道:“摩西,我们的领袖,神灵想让我们怎样渡过赤海?那里翻卷着巨*,而我们已经来不及把船扛到岸边。” 摩西大踏步走出山谷道:“神灵让我们就这样走过去。” 众人跟随者摩西走到了海边,风并不大,但是涌却足有几人高,放眼望去,就像海面上涌起的一朵朵硕大的白uā。少nv的声音又悄然响起:“摩西,用你的法杖指向对岸。” 摩西举起法杖指向了赤海彼岸,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了只见海上的涌向左右翻卷,海水竟奇异的分开出了湿的礁石和贝壳,出现了一条穿越赤海的道路。这是惊心动魄的神迹,海正在两侧翻滚,就像随时就要涌过来将一切拍碎。 摩西见证了这神迹,大踏步的走了过去,铁枝法杖一直稳稳的指向前方。士师们朝岸上还在发愣的族人们喝道:“还不快走,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梅丹佐与林克一左一右沿着这条道路漂浮在半空,目瞪口呆的惊叹道:“这就是贝斯特nv神的力量吗?” 林克说道:“我们就跟随在摩西他们旁边飞过去,助nv神一臂之力,防止那三个家伙捣鬼。” 天空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贝斯特,你在做什么难道要背叛九联神系吗?” 贝斯特淡淡答道:“赛特,请叫我薛定谔大人,我只是在分开赤海。” 赛特的声音有点恼羞成怒:“你身为九联神系的一员,可以打开神域的边界。可是这么做意味这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不知你何时恢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但你自信是我的对手吗?” 贝斯特冷笑道:“赛特天使长,你以安拉之名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也不必担心被你打败,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也是我的告别仪式,你阻止不了。” 随着海中那条通道向前延伸,贝斯特在云端上身形越来越淡,仿佛变得透明正在缓缓消失。赛特惊愕的喊道:“这就是你解开灵魂禁锢的方式吗?你竟然这样去帮助那个叫阿的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贝斯特的身形渐渐消失了,最后的声音在半空飘是吗?你为何不去试试呢?他并没有挑战你,就算你想违反众神的约定向一个凡人出手,也不要忘了毁灭风暴在谁的手里。” …… 阿走在官道上,步履坚定不快也不慢,带着帝国大将军的威仪,就算是孤身一人也仿佛在号令着千军万马。他已经离开了九联神系的神域范围,但还在埃居帝国海岬城邦的境内,并没有仓皇远去。因为他只是离开这里去参加一场决斗,而且很清楚摩西等人还在埃居境内,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他本人可以吸引更大的注意力。 这天下午,行走中的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从西北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强大的法力bo动,连阿都感到深深的震撼。难道是神灵出手了、是摩西他们遇到的麻烦吗?阿有过薛定谔灵魂印迹的经历,神灵是不会直接出手做一些事情的,而且众神之间也一些特殊的约定,那么此刻又是谁在做什么呢? 阿想赶过去看看,却站在那里没动,因为他还有自己的麻烦。如雷滚般的声音从西方传来,大地在轻轻的颤抖。阿对这种声音熟悉无比,那是骑兵和战车在列队奔驰,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他没有取出武器,背手站立静静的等待。 片刻之后,衣甲鲜明的军阵出现在地平线上,战车与骑兵在高速行进中仍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来到阿身前大约百步之远,有号角吹出短促的连声,车马同时减速稳稳的停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部队。这些人当然都是jing锐,除了那两百名斯内特亲王的卫队,其余八百名将士都是阿亲自训练出来的。 军阵停下,罗德-迪克高声喊道:“大将军,请留步” 阿背手反问道:“我已经站在这里了迪克城主,你率领这么多军队要去与谁作战?” 罗德-迪克硬着头皮喊道:“我们是来请大将军回去的,斯内克亲王派人请您商议要事,您却不肯去见,于是亲王殿下就亲自来了。如此隆重的将大将军请回去,是帝国至高无上的荣耀” 阿笑了:“请一个人,有必要摆开军阵吗?如果本大将军不愿意回去,难道要与我作战?”a 165、阿蒙击杀法老长子 165、阿击杀法老长子 坐在车中的斯内克亲王终于说话了:“阿法老命我将你带回去。” 阿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对面的一千多人听的清清楚楚:“斯内特亲王殿下吗?难为你为了我带着这么多人赶了这么远的路,既然见到了我,就请您向埃拉赫特转告——阿大将军辞职了” 斯内特亲王怒喝道:“帝国的封赏、神灵赋予你的荣耀,难道想不要就能不要吗?你的领地、你的名衔封号都要放弃吗?就算你要辞去帝国大将军的职务,仍要听从帝国的命令” 阿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斯内特,我想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我为埃居帝国所做的已经足够多,只能说你的父亲拉西斯二世法老欠我,而我并不欠你什么。埃拉赫特给了你什么命令,与我无关” 斯内克亲王的脸非常难看:“阿大将军,你知道这么说话的后果吗?无论如何,你都要随我回去我还要告诉你,你那批逃亡的奴隶也就是都克镇的族人已经找到了,他们被困在赤海岸边。我今天早上派出骑兵前去捉拿,如果无法活捉便就地处死,你现在若肯跟我回去,我可以派人收回命令。否则的话,你与你的族人将会是一样的命运” 阿的脸未变,但瞳孔却在收缩。他心里一盘算,如果骑兵早上就从海岬城邦出发赶往赤海岸边的话,只要知道摩西等人的藏身地点,此刻一定已经追到了,斯内克亲王再派人去收回命令早就晚了,刚才那些都是废话,但愿梅丹佐和林克能及时指引摩西脱身。 斯内克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大将军,我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一切都好商量。你为帝国曾立下不朽的功勋,无论有什么过失,都是可以原谅的。” 阿向前迈出一步道:“斯内克,你真的下了那样的命令?” 虽然在百步之外,斯内克仍被他盯的心里直发可又不能失去一位帝国亲王的威严,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是的,如果大将军肯回头,我立刻就收回命令,派人把骑兵追回来。那些人是你的奴隶,你可以亲自下令把他们抓回来。” 阿又上前一步问道:“如果我拒绝你的要求,你是否也要下同样的命令?” 斯内克额头不由自主渗出了细汗,沉声喝道:“阿你不要bi我” 阿缓缓的背手而行,声音在旷野间回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bi你?我并不是埃居人,当初千里迢迢来到埃居,是为了归还海岬神殿主神官尼禄的遗物,得到了一笔尼禄生前承诺馈赠。因为这笔馈赠,我被拥有高贵身份的强盗追杀,差一点死在罗尼河岸边。 是圣nv大人与加百列大武士路过时救了我,让我成了一名荣耀武士,因为我是都克镇的矿工,曾将开采出的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nv神。我在赐福大典上出手拦截刺客,做为奖赏,使我有机会去了何烈山,这是我来到埃居最大的收获,我找到了自己的族人。 我勤修兵法苦练武技,深入荒原进行侦查,成为一名大武士之后通过考核,被任命为安-拉军团的军团长,是我一手组建与训练了这支军团,在战场上立功无数。我深入敌后生擒了哈梯国王,挽救即将覆灭的埃居大军、促使了两国的合谈,保留了无数人的生命。 在大军回国之际,乌鲁克军团杀来,我临危受命指挥千军万马,击退了大陆上最强大的敌人。我获得的荣耀是我应得的,并非是拉西斯二世的恩赐我不在意名衔封号,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让我的族人们返回家乡。 我做了这么多,可是你的父亲拉西斯二世仍然拒绝了这个要求,于是他们成了我的奴隶。我在都克平原有一块领地,命自己的奴隶去开垦,这不违反任何法令,但现实却bi得他们不得不逃亡。是我默许他们逃走的,也是他们自己愿意逃亡的,说开了吧,这不是秘密,斯内克亲王殿下也应该心中有数 如今我奔赴远方参加一场决斗,之所以有这场决斗,是因为我曾生擒哈梯国王,我生拎哈梯国王是为了挽救埃居大军、救你的父亲拉西斯二世陛下。 你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陌生人,却率领着我亲手训练的军队,阻挡我去实现承诺、下令杀死我的族人,并且威胁要给我同样的命运。假如你是我的话,此刻会怎样?难道你可笑的认为我会怕死,怕死的人会孤身擒拿哈梯国王吗?” 说话间阿已经走到距军阵七十步左右的距离,神越来越yin沉,斯内克亲王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哑声喝道:“阿你站住” 阿没有理会,仍然缓缓的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是你要我回来的,我这不是走回来了吗,为何又要我站住?” 斯内克亲王喊道:“阿你族人的命还握在我的手中,不要轻举妄动” 阿冷笑道:“那是他们将要面对的命运,我有我的选择并为此承担后果,斯内克,你害怕了吗,难道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下场?” 斯内克举起手臂道:“我怎会怕你,我是埃居帝国的亲王,你不得无礼”在军阵中主帅做这样的动作就是号令,弓手将箭搭上了弦,骑兵也举起梭枪扭腰向后张开手臂。 阿叹了一口气:“可惜拉西斯二世已经死了你要我回来,那好,我回来了” 说话间他的距离只有五十步左右了,对于一名大武士来说随时可以发起致命一击。斯内克不敢相信阿会发起主动的攻击,他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恩启都那种人,但阿的步步bi进也让他感到惊慌,高声喝道:“阿请你下跪受缚,不要过来。……快回去,否则我要下令攻击了。” 阿冷笑不止:“下跪受缚,凭什么,你不是来请我回去的吗?下令攻击,你又凭什么?斯内克,你敢打一个赌吗?赌你的下场是什么。” 阿轻声音带着冲击灵魂奇异力量,斯内克的耳旁嗡嗡作响,脑海中充满了撕裂般感觉,眼看着阿步步bi近杀气升腾,他终于忍不住了,举起的手臂向前一挥道:“攻击这是神……” 他本想说这是神谕的命令,可阿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斯内克的手臂一落,阿缓步的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虚影直扑过去,没有武器,空手打出了一拳 飞矢和梭枪如雨点般了过来,斯内克摆开的军阵,他自己的卫队在中间,而安-拉军团的车骑兵排在两侧。安-拉军团将士们的箭矢与梭枪都空了,从阿身后jiā叉穿过落在空地上。阿前冲的速度太快了,将士们出手的时候,他已不在原地。 其实就算他的速度不快,那些箭矢也不到他的身上,安-拉军团的将士不愿意攻击阿只是迫于命令不得不完成任务。受过训练的士兵都知道,投类的武器从侧面攻击移动目标,必须要考虑武器的飞行时间以及对方的前进速度,不能直接瞄准。但这些士兵都刻意向阿身后发起攻击,反正大家一起出手,谁也不会追究哪些人没中。 但是斯内克身边的亲卫不会手下留情,箭矢和梭枪都冲着阿迎面飞来。阿挥拳,身前的空气爆发了一团淡淡的银光,如风暴般的力量直击而出,箭矢和梭枪全部被卷飞。 护卫们感到澎湃的压力在耳膜边呼啸,一瞬间连声音都听不见了,阿这一拳连人带马打飞了斯内克车前的好几名骑士。斯内克身边的几名神术师刚刚举起法杖,在车前升起一片五颜六的护罩,其中还有透明的气元素护铠,一道火龙飚而出迎向阿冲来的身形。这位亲王身边有好几位神术师,其中还有一名大神术师 这些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假如一开始就发动联合攻击,就算拿不下阿也未必能让他有从容bi近的机会。可现在反应的时间太短了,他们仓促间也只能如此。阿就是一拳,带着暴发的能量与澎湃的银光,卷飞了来的箭矢与投枪,打散了飚出的火龙,带着一连串爆裂声又打碎了层层护罩。 最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大神术师给斯内克亲王加持的气元素护铠被硬生生的打爆。阿的拳头并没有直接打中斯内克,在强大的冲击中倒飞出去。就在阿右手打碎气元素护铠的同时,左手也挥出了一拳,迎向了身侧刺来的一剑。 罗德-迪克与斯内克同坐在一辆车上,这位城主大人也是一名六级武士,见阿冲上车,咬牙拔剑刺出。阿看都没看就还了一拳,他拳头上带着一层薄膜状的银光,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拳套,将罗德-迪克的长剑从剑尖一直打碎到剑锷。这位城主大人飞了出去,落地前被神术师施法接住。 从斯内克下令攻击到车上发出“砰”的一声,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然后有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出,是阿与罗德-迪克。斯内克亲王在车上坐着没动,靠着椅背张口结舌,就像惊恐中凝固的石像。 罗德-迪克被人接住,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几名随军神官赶紧施展治疗神术,可是好半天也没有把这位军团长叫醒——看来伤得不轻啊军阵最中央一片人仰马翻,没有军团长的号令,安-拉军团的将士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斯内克的亲卫们最关心的当然是殿下的安危。 斯内克浑身上下毫发未伤,阿的拳头只打到了他身前三尺,将将打爆气元素护铠,然后就与罗德-迪克斗了一剑飞回,这位亲王殿下估计是吓傻了。亲卫队长与随行的宫廷大神术师跳上了车,亲卫们如水般涌到车前高举盾牌,神术阵发动将这里护卫的严严实实,保护殿下安危要紧 亲卫队长轻轻拍了拍斯内克的脸颊:“亲王殿下,您没事吧?” 宫廷大神术师随即脸一变道:“不要碰殿下,治疗神术,快,急救”他高举法杖念念有词,周围的神术师也纷纷施展手段,无数柔和的光芒落在了亲王殿下的身上。但斯内克还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瞪着眼睛望着前方,瞳孔已经渐渐放大。 闭着眼睛的罗德-迪克听见了神官焦急的声音:“军团长大人,您快醒醒亲王殿下死了” 其实罗德-迪克根本就没晕过去,阿那一拳打得他气血翻滚,但两人之间似有一种默契,罗德-迪克翻着跟头飞了出去,但只是受了轻微的震伤。罗德-迪克被人接住,索把眼一闭,不论神官怎么治疗,他就是“坚持”昏m不醒。 阿那一拳是把他救了,他身为安-拉军团的军团长,就坐在斯内克亲王的身边,带着一千多人的军队。假如阿当面格杀了亲王,他这位军团长毫发无伤又没有抓住阿绝对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亲王殿下当场毙命,而罗德-迪克也伤重不起,总算是忠于职守了。当时在马车上的那一剑,他也是不得不刺,心里只能祈求神灵让阿出手轻一些,但也不要太轻了。 罗德-迪克亲眼看见了阿那一拳,隐约已有当年的恩启都之威,骇然间就明白斯内克肯定没命了。斯内克没有上过战场,也根本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更没有见过在万军中取主帅首级的勇士,恐怕临死前都没想到这一幕。 为了追赶阿斯内克不可能带步兵,无论是骑兵还是战车兵,作战时真正的威力都是全速冲击,而不是摆开了做个样子吓人。 虽说有一千名将士,但也不能全堆在身前,斯内克还得在战阵前方最中央与阿说话,假如是在作战的话,让阿大摇大摆的走到面前三十步的距离,简直和找死差不多。 如果阿是敌人,斯内克应该在身前摆上军阵,再让神术师运转神术大阵罩住军阵,两翼的骑兵和车兵张开重弩严阵以待。可惜阿毕竟无罪,斯内克只是来请大将军回去的,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阿真敢杀人,而且就在大军之中要他这位帝国亲王的命。 阿凌空一拳打碎气元素护铠,一股冲击力钻入斯内克的身体蔓延开来,斯内克全身麻痹动不了,心跳呼吸都在瞬间停止。这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阿用拳头隔空发出取人命,斯内克看上去却毫发无伤。 亲卫们第一时间不敢确定亲王殿下已经死了,首要任务是保护亲王防止阿再进攻,盾阵和神术阵立刻布下,后面的卫队也被挡住了。而两侧的安-拉军团的军阵没有得到命令,站在原地未动,其实就算他们想追也追不上阿 阿倒飞而出,百步之外稳稳的落地,背手向着远方走去,看上去是缓缓的迈步,可以是背影一阵恍惚,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地平线上,而斯内克的亲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呢。等他们确认亲王殿下已死,阿早就没影了。大将军一拳格杀了亲王,然后就那么背着手走了 斯内克的亲卫队长悲愤的喊道:“追上去,抓住他阿刺杀了亲王殿下” 不远处有一名将军瓮声瓮气的喝道:“这里归你指挥吗?你的职责只是保卫亲王一千多双眼睛看的清楚,亲王请大将军回来,大将军真的回来了,可是亲王突然下令击杀大将军,大将军出于自卫打出一拳。是亲王先下令动手的,请问这叫刺杀吗?究竟是谁想刺杀谁” 这名将军是从组建安-拉军团时就跟随阿的一名骑兵iǎ队长,历经大战累功,如今已是指挥上千名骑兵的一位将军,他原本就不愿与阿为敌。阿刚才说的那番话句句属实,让人感慨万千,大将军本人也是朝着斯内克走回来了,是亲王殿下先下令攻击的。 那名宫廷大神术师已经放弃救治斯内克,亲王已死可迪克军团长还活着,现在只有他才能下令,于是这位宫廷大神术师又来救治迪克军团长。罗德-迪克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神官们答道:“大将军一拳打死了斯内克亲王殿下,已经离去,将士们在等您的命令。” 罗德-迪克一拳打在自己的iong口,口喷鲜血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亲王殿下啊,我没有救得了您……派人将此地发生的事情急报法老,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漏下。通知城邦全境以及边境各关隘,见到阿定要当场拿下。” 说完这番话,罗德-迪克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这回是真晕了,他给自己的那一拳ing重的,神官们手忙脚赶紧救治。a 166、封印之眼 阿蒙的心情很欠好,一拳打死了埃居帝国的斯内克亲王,并未使他有扬眉吐气、耀武扬威的快感,这只是报复与赏罚,斯内克为自己的行为应付出的价格。\本章节贞操手打\ 连薛定谔都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撼动他的心灵?帝国年夜将军的名衔封号以及地位尊荣能与那只猫相比吗?那种失落感一直陪伴着他,既然斯内克该死,他就一拳打死了,哪怕那时面对的是埃居老,阿蒙也会一样做的! 此刻的阿蒙坐在一片荒凉的野地里,这里好像遭遇过虫灾,很多树叶上都有年夜年夜的虫眼,但不远处却有一片碧绿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风光十分美丽。阿蒙却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坐在那里抚摸着手中的一件工具。 此物看上去像一条细长的金属粗胚,但又不清是何种材质,正中间融合了一枚透明的晶石,不是任何一种神石。将这枚晶石对着光看,中间会呈现一条细缝状的纹路,就像猫的眼睛,在白日与黑夜里变换,却不是人间的猫眼石。 以阿蒙的眼界,可以看出这是一件圣物,绝非普通的炼制方所能打造。当阿蒙掌握了根源的力量之后,他应该使用的正是这样的武器,既能够看成杖激发神术,也可以当作一件用神术把持的武器,还有种种神奇的妙用。 阿蒙能体会到此物有两种特另外力量,一是“封印”,二是“割舍”。这是林克交给他的,猫神贝斯特的遗物。当摩西等人走过红海之后,贝斯特的身形在云端上消失,手中的杖也恍如融化了,飞向了林克,林克接住时就酿成了这般模样。 这是贝斯特女神的权杖、数百年来斩杀妖魔的武器,她用灵魂的力量淬炼了无数遍。它与一般的武器或杖不合,能随着身心转变。当她终于离去时,却留下了这件工具,就似她曾存在的最后见证。 它为什么会酿成现在这个样子,又被赋予了怎样的神奇,恐怕贝斯特本人也不清,恍如是权杖的残骸,又恍如是一件全新的器物,已经淬炼纯净却还没有打造成形。 阿蒙击杀斯内克之后,并没有逃离埃居边疆,而是向北赶到了赤海东岸。他发现摩西等族人已经平安渡海,梅丹佐与林克仍然在黑暗跟随。他现身叫住这两名门徒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薛定谔动用了女神的力量给了他最后一次帮忙,梅丹佐和林克亲眼看见她在微笑中消失。 阿蒙无形容自己的心情,让梅丹佐和林克随摩西等人尽快离开,这里虽然已经出了九联神域,但还在埃居境内。此去之前不要忘记携带足够的饮水与食物,出了边疆不远就要穿越沙漠了。 梅丹佐问道:“阿蒙神,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阿蒙摇头道:“们的路仍然很艰险,一切心。我刚刚击杀了拉西斯二世的长子、埃居帝国的斯内克亲王,会从边疆的关卡直接走出去,让所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摩西等人从无人的处所恰好可以逃离。” 两位门徒还要些什么,可是阿蒙摆了摆手便闭目不言,他们只得走了。阿蒙就坐在那里手抚着薛定谔留下的短杖,感应着那奇异的物性,恍如正在轻轻抚摸她。他并未失声哭泣,却有泪水悄悄的滴落在这件器物上,那晶石似是眨眼般有了灵动的光泽,阿蒙的眼泪竟被吸收进去不留一丝痕迹。 阿蒙有一个名缀叫安拉,白日与黑夜的意思,就像猫眼的转变。他从白日坐到黑夜,又从黑夜坐到白日,恍如在寻思、在发楞、在回忆、在冥想。当天边呈现霞光的时候,他手握短杖突然站了起来,泪水已干,睁开眼睛回头喝道:“已经鬼鬼祟祟的这么长时间,想脱手就脱手吧!” 着话很干脆的一挥短杖,一股奇异的力量封印了周围所有的气息波动,有一股隐藏的强年夜气息终于显露出来,山坡上呈现了一个穿戴铠甲的人。他的脸颊是红色的,头盔上有着翅状的装饰,铠甲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是位个子男子,但两只胳膊却比一般人长很多,伸手几乎可以摸到腿迎面骨,手里拿的武器像是两支半截梭枪。 那人在潜伏中突然被阿蒙逼了出来,也吃了一惊,张开两只长臂手持武器jing戒道:“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这么年夜一片山野,能待在这里,我也能路过!” 阿蒙却不跟他嗦,直接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虫神凯布里,谁派来的?跟在我的族人后面又有什么企图?见我留在此地,又停下脚步盯了我一天一夜,不要忘了,这里已经不是九联神系的神域!” 凯布里被吓得退后两步,瞪年夜眼睛道:“怎会认识我?不要叫我虫神,我是圣甲虫天使!奉塞特天使长的命令,查探那伙人的消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指引。” 阿蒙手持短杖一步步走了过去:“指引?别以为我不知道们干的好事,是逼到绝境之后再去威胁吧?离开了九联神域之后还不抛却,忘了告诉,前不久我刚刚击杀埃居帝国的亲王。” 凯布里直摇头道:“我只是在完成任务,就像军队里的侦骑。阿蒙年夜将军,我没有袭击。获咎我,等于获咎塞特天使长。” 阿蒙一步步前进,凯布里一步步后退,阿蒙用短杖指着他边走边道:“我就算不获咎塞特天使长又怎样?这一路的重重苦难因何而来?知道军队派出的侦骑若流露了会有什么下场吗?站住别动,很快就会明白的。” 凯布里手摇短梭道:“阿蒙,别乱来,我是神灵的使者。“ 阿蒙冷静脸道:“我没乱来,只是想告诉不要再跟踪我的族人,不要再降下虫灾!非论是谁、什么名字,如果不离去,就请永远不要离去。” 凯布里的脸色阴晴不定,已经退到了山顶上,他喊道:“只是个常人,不是天使的敌手――不是我的敌手!” 阿蒙的脸色没有一丝转变,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淡淡的道:“凯布里,我知道有很多神奇的本领,与的来历有关,有些就连真正的神灵都做不到。但我也知道的弱点,的战斗力其实不强,jiǎ如被人破了术,会变得很是懦弱……” 阿蒙已经一步步登上山顶,不紧不慢的举起了短杖。下方是一个陡坡,凯布里倒退着凌空踏步道:“不要过来,敢脱手,我就敢……”话音未落他原地打了个滚化作一团烟尘,烟尘中似有无数点,向着各个标的目的飞遁而去。 阿蒙喝了一句:“起逃跑,的手段倒挺高明!”然后将短杖就像佩剑那样插在腰间,背手转身向东走去。 阿蒙认识埃居的虫神凯布里,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见过。这位虫神的胆量很,可是转变多端善于潜伏,更擅长驱使各种虫类,被他盯上了是防不堪防,令人很是头痛。摩西等人已经离开九联神域,但塞特仍派了这么一位神使跟在后面,却被阿蒙及时觉察。 …… 云端上有一位神灵不满的呵斥道:“没用的工具,修炼这么多年也没上进!” 从遥远的处所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塞特,这就是的手段吗?派虫子拆台,未免太见不得人了吧?” 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话的人,那人应该在很远的处所。塞特朝着声音传来的标的目的道:“穆芸吗?可真是痴情,这么紧张那位情郎!安心,出了我的神域,我不会再为难他的,谁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穆芸女神发出一串娇笑:“此地非九联神域,若真想脱手即是违反了众神的约定,派那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使者出来,还不想为难?年夜家都是神灵,不要玩这套幻术!” 塞特板着脸道:“不要叫我神灵,我是塞特天使长!” 穆芸女神不笑了:“换个称号罢了,仍然拥有超脱永生的境界,如果这真是的信念,我倒不介意被也称为伪神。我来只是jing告,不要插手都克平原的事情,那与无关!” 塞特却笑了:“的羊群终于冲出了重重险阻,以为那是的羊群,但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看那些人未必能真心信奉。” jiǎ如能见到这位女神现身,穆芸的脸色此刻一定不算好看,她沉声答道:“这是我与恩里尔的约定,也是我对阿蒙的许诺。至于他们如何选择就如何面对,若像当初的都克镇子民一样背弃了守护神域,我也呵护不了他们。经历了这一切苦难,迷失的羊群应该明白命运的抉择。……我只是jing告,不要打阿蒙的主意。” 塞特还在笑:“还用得着他人对阿蒙吗?有就够了!难道忘记了那神奇的魔咒,爱上的与所爱的男人,谁有过好下场?恩启都刚刚证明了这一点,阿蒙又怎能逃脱?好好看看阿蒙吧,他还是个孩子,这些年已经承受了几多苦难!众神都期待着见证,困扰的魔咒再一次阐扬那不成思议的威力。” 只见云层翻滚,手持长春藤的穆芸女神现出了身形,怒意升腾道:“塞特,想怎样?难道还想直接脱手吗,对以超脱永生的神灵而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塞特看着穆芸女神,轻轻摇了摇头,双手一合天边光影闪烁,他化为一道扭曲的遁光消失了,但声音仍然传来:“穆芸,伤害的男人太多了,多得连自己都忘了。不要忘了九联神域中还收留了一位流浪的狮子王,他可不像凯布里那么胆。阿蒙有毁灭风暴在手,没有人愿意强逼他,但狮子王的脾气可不定,的魔咒很快就会再一次应验了。” 穆芸怒喝道:“要把狮子王派出来对阿蒙?这么做对有什么好处!“ 塞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我不是把狮子王派出来,只是告诉他这一切并允许他离开,他自然会找到那位情郎决斗的,就让阿蒙祈求穆芸女神保佑吧!阿蒙击杀了埃居帝国的亲王,神殿会派人缉拿他,身为他们信仰的天使长,让一位神使提供帮忙,这也是我的责任。” …… 阿蒙向着埃居边疆解缆,他遇山爬山遇水涉水,遇到村落与道路也是直接穿过毫不回避,其实不在乎曾有人看见他。夜晚的时候,他还曾在几个镇子里吃饭住宿,买了很多工具。 罗德-迪克已经下令在城邦全境缉拿阿蒙,执行检查任务的是城邦与各关卡的守备卫兵,而在城邦各地执行搜索任务的是安-拉军团。这么年夜的城邦,几千人不成能搜个遍,阿蒙如果想刻意潜藏,几乎没人能找到。 但阿蒙就是朝着边疆走直线,这一路经过有人烟的处所,也看见骑着马的士兵往来,很显然他们都是出来缉拿阿蒙的,其中很多人阿蒙还觉得面熟,因为就是他以前的手下。 来也奇,这些士兵在各条道路上来回奔驰,但就是抓不住阿蒙。甚至有的骑兵看见阿蒙在路上走,还故意吆喝道:“赶路的人,心点,别让马给撞了!我们奉命正在缉拿阿蒙年夜将军。”然后快马加鞭就从他身边绕走了。 这让阿蒙有点郁闷,士兵们明明在路上看见了他,可就是装作不认识,偏偏不抓他。其实阿蒙没想让他们抓住,也不想伤害这些士兵,股骑兵怎么可能是他的敌手? 一位多事的镇长向巡逻至此的骑兵队述说,有一个酷似阿蒙的人昨天经过了镇子,还在客栈里住了一夜。镇长立刻就被士兵带走了,盘问了一整天各种细节,搞得就像他才是被通缉的人。等确认情况之后集结年夜队人马,士兵们来到镇子附近搜的鸡飞狗跳,而阿蒙早就穿越山野走了。 这一路太平无事,山山水水迎面而来又在脚下后退而去。阿蒙又遇到一队骑兵从官道上疾驰,年夜老远看见他就带住马缓行,然后心翼翼的从身边经过。为首的军官还特意问候了一句:“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往前走就是边疆了,赶路的人,您还有一夜就要走出埃居。” 阿蒙颔首道:“马上的将军,谢谢!”他终于露出了笑意,连日来沉重的心情感觉到一丝轻松,埃居这一趟没白来,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在山中休息一夜,继续往前走已经达到了边疆线上的一处关卡,这里有几十名士兵驻守,时间是他击杀斯内克的十天后。 …… 伊西丝神殿收到了王都下达的紧急命令,几位年夜祭司立刻向圣女年夜人述说,商讨了很久。 然后玛利亚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只叫来了加百列一个人,她坐在那里默默无言。自从少女时起,加百列就跟随在这位圣女年夜人身边,从未见她的眼神如此忧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是闪烁的星空,加百列终于开口问道:“圣女年夜人,王都的命令与阿蒙年夜将军有关吗?” 玛利亚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轻轻答道:“是的,不但仅是老的命令,并且是安-拉主神殿与帝国神官会议联合下达的秘令,也是塞特天使长的神谕,命伊西丝神殿立刻派人去追杀阿蒙。” 加百列的语气压择着悲忿:“为何要这样做呢?” 玛利亚看着窗外,目光不知穿越了几多距离望着远方:“阿蒙在年夜军之中击杀了斯内克亲王,已经象征与埃居帝国决裂,任何一位君主都只能这样决定。” 加百列道:“我知道这件事,在场有一千多人见证。斯内克叫阿蒙回来,阿蒙走回来了,是斯内克下令攻击,然后被阿蒙一拳击杀。” 玛利亚点了颔首:“若是阿蒙,还可能回到埃居接受审判吗?就像看待昔时的贝尔一样,帝国决定不公开追究这件事,而是直接派人刺杀他。” 加百列紧锁眉头追问道:“您筹算派谁去?” 玛利亚将一卷文书推到了桌面的另一侧:“神谕点了的名字,老正式下令将这个任务交给。当初是在罗尼河边发现的阿蒙,他为帝国立下了勋,也是的勋。今天他与帝国决裂,消灭他也是的责任。这是老的谕令中的话,帝国直接派去!” 加百列低下头,嘴唇抿的紧紧的不话,玛利亚就那么忧郁的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加百列终于抬头道:“圣女年夜人,在我解缆之前,您还有什么叮咛?” 玛利亚取出两个封好的羊皮卷:“这里有两封信,如果找到阿蒙,将这封信先交给他,等他看完了再拔剑。另一封信是给的,在与阿蒙战斗之后再打开。这就是我的叮咛也是命令,一定要照办”。rh 167、狮子王 加百列接过羊皮卷问道:“给我的信也是命令,却要在我与阿蒙战斗之后才能看?可是圣女年夜人,我是去刺杀他的,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就明……” 玛利亚一摆断她的话:“没必要多,帝国的命令就是命令,我不会让去违反,我也清楚是什么人。……加百列,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 加百列欠身道:“自从在海岬城邦第一次见到您,已经六年了。玛利亚,您如果不是伊西丝神殿的圣女年夜人,此刻有什么要叮咛我的吗?” 玛利亚望着窗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非论我是圣女年夜人还是那个叫玛利亚的女孩,都要好好谢谢。我要的话,已经写在信中。……在解缆之前,还有什么话要对我吗?“ 加百列站起了身,一字一顿道:“这是很是艰险的任务,既然帝国指定我前去,我有几个要求。” 玛利亚点了颔首道:“接受这样的任务,有要求是应该的,吧。” 加百列:“我不成能一个人去,需要神术师的配合,至少要有一名年夜神术师。” 玛利亚答道:“刚才我与三位年夜祭司已经商谈过了,会有一名年夜神术师配合,乔治曾是安-拉军团的主神官,他自愿与一起去执行这次任务,并完不成任务就不会回来复命。” 加百列微微一怔,又道:“天枢年夜陆这么年夜,我不成能漫无目的去找他,也未便公然四处招摇。所以需要帝国派出密探,找到阿蒙藏身的准确地址,才可以解缆行动。我是一名高贵的年夜武士,这样才符合我的身份,乔治年夜祭司也一样。” 玛利亚很干脆的答道:“理应如此,就这么办!有了阿蒙简直切消息,与乔治年夜祭司再解缆。” 加百列:“我还需要一件武器。” 玛利亚:“伊西丝神殿收藏的各种武器铠甲任挑选,非论有多珍么贵,都作为执行这次任务的奖赏,永远属于。” 加百列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神殿的武器,只需要神殿所有的年夜神术师与工匠帮我修补一件武器。那是我曾与恩启都作战的战斧,它有多处残破,我用各种珍贵的材料重新祭炼修补,几乎已经完全换了材质。现在我需要所有的年夜神术师与工匠年夜师辅佐,将它祭炼成一件完美的武器。” 玛利亚:“我会满足的要求,调动所有的力量帮打造这件武器,等祭炼完成之后再解缆,老陛下并没有完成任务的时限。” 加百列鞠躬道:“多谢圣女年夜人!” 玛利亚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加百列,也学会公事公办了?”想昔时加百列奉命去海岬城邦护送候选圣女玛利亚,她就是一个人的,身为年夜武士,千里路途连一位随从都没有。而如今奉命去刺杀阿蒙,却提了这么多要求。 加百列答道:“因为这就是执行帝国的命令,而不是实现我自己的愿望,那就依照官方的规矩来办吧。” 玛利亚又点了颔首:“好的,一切如所。” 事情已经谈完了,可是加百列没走,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圣女年夜人,能谈几句私人话题吗?” 玛利亚浅浅一笑:“这就是私人场合,有什么话尽管。” 加百列长叹一声:“我不习惯这么话,可是不克不及不。帝国点名让我去刺杀阿蒙,您不觉得有借刀杀人的嫌疑吗?年夜将军无罪也无愧,只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要除失落他。但不要忘了阿蒙本人可能是年夜路上最好的刺客,他能生擒一位国王,这可比刺杀一位国王难多了。首发” 玛利亚从窗外收回视线,垂头看着桌面道:“据塞特天使长有神谕,会有神灵的使者协助。“ 加百列:“我不关心有谁的协助,我如果死在这场行动中,就像是有人是借阿蒙之手除失落我。这样的经历我曾有过,在成为一名年夜武士之前,但这次感觉全然不合。我走之后,圣女年夜人您呢?这明显是针对您的。” 玛利亚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了解阿蒙,也许比他自己还要了解,所要面对的考验其实不是他,所以我才让在战斗之后再看信。……安心吧,我究竟结果不是昔时那个女孩了,不再需要时时刻刻的呵护”。 她的言下之意,加百列的刺杀根本不会成,因为这位年夜武士根本不是阿蒙的敌手,并且她也很肯定的知道,阿蒙不会杀了加百列。 加百列却没有辩驳什么,继续道:“我很清楚您的处境,身为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在埃拉赫特老的新政改革中,已经成为神灵之间旧约的象征,下一步必定是针对,需要改变的身份和地位,这场有关神灵的改革才算完全成。” 玛利亚抬起了头:“我明白,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我!希望也能记住,人们来到这个世上终将离去,所追求的信念又是什么?” 加百列欲言又止,向着圣女年夜人行礼告退。玛利亚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在黑黑暗并没有点灯,星光透过窗棱洒在她的身上,她静静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站了一整夜。 …… 阿蒙在夜色中穿越到山野,星空光辉,他总觉得有什么人的目光在脉脉注视着他。天终于亮了,他走上了一条官道,这是出边疆沿着海岸线前往哈梯王国叙亚城邦的路,也是当初他率领安-拉军团的行军路线,前方有一个关卡。 天才蒙蒙亮,路上没有其他人,值守的卫兵正在生火做饭,远望青烟袅袅升起。几名拿着梭枪的武士打开了关卡前的木闸,就看见阿蒙腰间插着一只短杖背手走了过来。由于与哈梯王国签订了同盟和约,这个关卡平常的检查其实不严格,但如今接到了缉拿年夜将军阿蒙的命令,对来往人员要仔细盘问。 阿蒙在薄薄的晨雾中走了过去,对面的士兵年夜声喊道:“赶路的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阿蒙朗声答道:“我叫阿蒙,要到都克平原去,听埃居帝国正在通缉我。” 关卡中所有士兵非论在做什么,这一瞬间的动作全停下了,然后就见他们拿着武器列队跑了出来。阿蒙走了过去,士兵们低下头就像没看见他,阿蒙又年夜声道:“我是阿蒙!” 忽然有一名士兵对旁边的人道:“昨天听见打雷了,震得耳朵嗡嗡响,今天早上起来什么都听不清。” 另一名士兵答道:“我好像也是,耳朵里总是有回音。”关卡的主座走了过来冲阿蒙道:“赶路的人,没有携带什么工具,就没必要检查了。 过关卡需要缴纳五个铜币,身上不便利的话,我可以借给。” 阿蒙一看这个架式,就知道这些士兵不肯意缉拿他,可是根据帝国的令,见着逃犯却不脱手,将来会受到追究。阿蒙本想公布身份然后闯关而去,不与任何人为难只是宣告自己离开,不料守卫关卡的士兵竟是这种反应。 他倒欠好再什么了,顺手摸出五个铜币交给那名主座道:“谢谢,我有钱。” 阿蒙就这么走出了关卡,几十名士兵列队,将武器指向地面鞠躬致意。前方不远就是戈壁滩,沿着海岸线北行将达到叙亚沙漠。阿蒙离开边疆没有多长时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有一人骑快马追了过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是那名关卡的主座。那人冲到近前跳下马,躬身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前面是沙漠,您需要食物和饮水。“然后一句空话没有,转身跳上马就准备走。 阿蒙问了一句:“是谁?” 那名主座答道:“我叫范利阿特,最早是儒勒队长手下的骑兵,从和儒勒还有忒弥斯绯一起长年夜,也是老儒勒教我的体术。”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的太巧了!在边疆关卡驻守的这一队士兵,就是从忒弥斯绯的家乡征召的。他们原先都是儒勒的下属与同乡,对年夜将军阿蒙固然是格外的感激,难怪会有今天的举动。阿蒙曾年夜闹梦飞思,如果那位城邦副署长晟易不自杀的话,也会被派来驻守这个边疆关卡。 罗德-迪克下令让安-拉军团搜捕阿蒙,想必这位城主年夜人也清楚结果,能抓住才怪呢!如果哪位士兵真的敢和阿蒙脱手,且不是不是敌手,将来回到军团中加入操练,十有背后会中冷箭的!这不是与仇敌做战,阿蒙年夜将军有怎样的勋、又为什么杀了斯内克亲王,安-拉军团的士兵们都很清楚。 …… 阿蒙心存感激,虽然他其实不需要这个包裹,但还是收进了骨头中。继续向前赶路,沿着海岸线走过起伏的草地与生长着稀疏灌木的山,路渐渐消失了或者已经不需要路,前方是碎石散布的戈壁。 如果有人跟在阿蒙后面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看上去走的不紧不慢,可是速度比马车还快,并且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像尺子丈量过的那么稳定。用了一天穿过戈壁,前方已是浅黄色的沙丘,夜间坐在沙丘上休息冥想,太阳升起时他又继续解缆。 上次走这一条路,他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安-拉军团,而此时只有孤身一人,早霞下、沙丘上的影子拉的很长。早霞呈绯红的颜色,远处的海水在湛蓝中倒映着点点金辉,起伏的沙丘幻化出黄的、白的、粉的种种光影,海风有几分湿润,但阳光下的沙子已经渐渐升腾起干燥的热气。 眼前这一幅画面就像展开的胸怀,广袤而神秘,也是天地之间凄凉的美景。一阵风吹来,阿蒙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竟闻见了酒香。他虽然不是父亲那样的酒鬼,但对世间美酒绝对是超一流的鉴赏家,好酒! 放眼望去,遥远的地平线标的目的,一座最高年夜的沙丘上有一顶帐篷,酒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阿蒙运足目力动用了傀眼术,看清那竟然是一只金顶年夜帐,上方有金光闪闪的宝顶装饰,四根柱子撑起垂着华丽的绣带,却是四面透风有顶无帘,就像个亭子。 年夜帐中坐着一名男子,披着金棕色的长发,穿戴年夜红色的衣服。阿蒙一眼看见他莫名就有一种感觉――威武!这人的相貌年夜约三十来岁,体格极为雄壮,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在这凄凉的沙漠中,恍如看不见的生灵都在他的威压下轻轻颤抖。 年夜帐中放了一张桌子,桌边有三张椅子,但只有一个人。桌上摆着美酒佳肴,这男子正端着一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硕年夜金杯在饮酒。阿蒙看见他时,这人也有反应,抬头道:“远行的人儿,的家乡在何方?路途漫长而挂单,为何不断下脚步,与陌生的朋友畅饮美酒?” 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年夜声话,但天生的嗓门惊人,风中带着嗡鸣声,从那么远的处所传来,阿蒙身边的沙丘竟然也有回音。阿蒙一步步走过去,边走边道:“陌生的朋友,为何在此饮酒?风景是如此之美,可是气息凄凉的让人心碎。 美酒入喉,请问在期待着谁?” 那男子站了起来:“我就在等,阿蒙。” 阿蒙已经走到了近前,这一路细软的沙子上甚至没有一丝痕迹。但走上这座沙丘时却像顶着看不见的狂风,每一步踏下,踩中的沙子恍如瞬间化为了流沙,飞快的向下谢落。他的衣角和头发都向后飘了起来,耳边响起了呼啸声,但周围的景色却又是那么静谧安详。 阿蒙并没有放慢脚步,一步步踏上这座巨年夜的沙丘,脚下一道道流沙泄落恍如是水中的涟漪,最终又消失了痕迹。这是一场无声的激斗,沙丘上的男子站在那里,无形中就能给人如此强烈的威压感,恍如是一位神灵。 如此见面,显然是来者不善,对方早就在这里等着,阿蒙想躲也躲不开。登上沙丘后,他问道:“在等我?我不记得曾见过。” 这男子笑了笑,一指对面的椅子道:“陌生的朋友也可以坐在一起畅饮美酒,这世上能安平稳稳坐在我对面喝酒的人可不多。阿蒙年夜将军有此胆色吗,觉得这里的酒如何?” 阿蒙拉过椅子坐下道:“一闻就知道是好酒,在这么荒凉的处所备下如此美酒,真是太有心了,专程为了招待我吗?” 男子也坐下答道:“是为了招待,也是为了我自己,人生的旅途如此艰险,为何不善待生命呢?” 阿蒙点了颔首道:“我能看的出来,是个很懂享受的人,在这沙漠上等人,还搭起这样一顶帐篷摆出这样一桌酒席,就像一位郊游的国王。能告诉我的名字吗,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男子不紧不慢道:“听很伶俐,那就猜猜我是谁?” 阿蒙耸了耸肩道:“怎么猜?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是哪位神灵派来的使者?” 男子道:“太阳初升的时候,我在草原上享受神灵赐赉的光辉;当山峦的阴影最短的时候,我在向往着永恒的青春与美丽的恋爱:当神灵陨落、家园消失的时候,我在夕阳下带着伤独自流浪。这古老的歌谣,的是还是我?穆芸正青睐的爱人,阿蒙。” 阿蒙突然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问道:“巨狮?” 男子微微一笑:“果然不笨,我就是狮子王人云!” 阿蒙惊讶道:“我听过的传,但我们并没有打过交道,为何特意来找我?如果是因为穆芸女神,我想们的恩仇与我无关。若要盖住我的道路,我还会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时,又有一股强年夜的力量忽然从地底传来,不远处沙丘涌起,呈现了三个人形,一位肌ru健壮虬结的男子和两位妖娆的美女冒出沙子,竟然又是老相识。阿蒙站起身道:“蝎子王!怎么也会来这里?” 泗水带着冰蝎与火蝎走进年夜帐,年夜年夜方方的坐下笑道:“几百年了,狮子王终于出来了,威武更胜往昔。听他要找决斗,请我来做仲裁,这么热闹的事情我怎能错过?来来来,先干了这杯酒!” 泗水坐下之后,将冰蝎与火蝎搂在腿上,冰蝎倒酒,火蝎举着杯子喂入他的口中。泗水满饮一杯砸了砸嘴道:“好酒!人云,一直都挺懂享的嘛,只可惜还得自己为自己斟酒,为什么不带几只母狮子?难道心里还在想着穆芸女神,或者仍然怕女神吃醋?” 人云自斟自饮道:“蝎子王,我们有两百多年没见面了吧?还是老样子,就是比以前更英俊也更强年夜了,这两位蝎妖我倒不认识,这两百年才培养出来的吧?……酒好的话就多喝几杯,喝完了给我和阿蒙做个仲裁。”rh 168、三昧狮子吼 他们一见面就自顾自的谜笑,反而把阿蒙晾在了一边。阿蒙放下杯子问道:“狮子王,要和我决斗吗?连裁判都请好了,可是还没问我同不合意。如果是想用决斗来证明穆芸女神的爱,我想时用错了体例。” 狮子王扭头道:“我与决斗,不是为了证明谁对穆芸女神的爱,更不成能决定那女神会爱上谁。喝了这杯酒,再告诉原因,其实我是从九联神域来的。” 阿蒙端杯一饮而尽,沉声道:“九联神域?是塞特派来与我决斗的吗?” 人云的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金铁交鸣的回音:“是塞特让我来的,埃居的神殿将派人来追杀。寨特请我跟随在那些追杀者后面,在关键时刻给予帮忙。可是我不想做样做,只愿用我自己的体例来解决,所以赶在追杀者前面来见。” 蝎子王插话道:“这头狮子,没有听从塞特的叮咛。塞特难道没有告诉毁灭风暴在阿蒙手里吗,还要找他决斗吗?” 狮子王盯着阿蒙道:“我知道有一支毁灭风暴在手中,但有掌控在我杀了之前展开它吗?” 阿蒙只能暗自苦笑,那支真正的毁灭风暴已经被玛利亚拿走了,自己身上的这支只是膺品,虽然概况看上去并没有破绽,但在油水和狮子王的眼中能否蒙混过关还真不定。展开也意味着自己送命,不到万不得已想同归于尽,谁都不会用它。 并且这支卷轴不是想用的时候就一定能用得上,阿蒙在年夜军中面对恩启都就有过体会,当与恩启激斗时,他甚至没缓出手来展开卷轴。这在平时只是一个的动作,但究竟结果需要时间与运转力,况且在战场上用它,等于把攻击规模内的所有人不分敌我全杀了。 今日的阿蒙比那时成绩与境界更高,力也要深厚的多,自信就算再遭遇恩启都,即使不是敌手,也能有机会展开毁灭风暴。他若无其事的答道:“可以试试。” 狮子王笑了,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傻子,几百年的修炼拥有如今的成绩,自然更知珍稀生命,不会无畏的与同归于尽。就算我想逼动用毁灭风暴,恐怕泗水也不会承诺,他承诺来做仲裁,固然不会连自己也捎进去。” 阿蒙又问道:“那想怎么样,不是要与我决斗吗?” 狮子王:“决斗只是一种约定,分出结慕并遵守许诺,未需要杀了敌手。固然了,前提是有能耐在我面前能展开毁灭风暴。” 油水又插话道:“人云,空话太多了,到底想怎么决斗就吧。” 狮子王不紧不慢的举起桌上的酒壶,没有斟在杯中,直接对嘴豪饮而尽,放下酒壶后才道:“很简单,只要阿蒙能承受我三声吼,就算他赢了。” 泗水搂着两只蝎妖哈哈年夜笑:“三声吼,他还能承受,如果真想杀他,人家早就把毁灭风暴扔出来了!” 人云若无其事的答道:“是,我没想逼他同归于尽,如果我能让他连卷轴都扔不出来,他哪有资格与我决斗?如果他经历我三声吼仍然安坐,那有资格坐在这里与我饮酒。” 油水歪着脑袋看了人云一眼:“的伤好之后境界更胜畴前,这就要吼了吗,那我先躲远点!” 人云笑了:“蝎子王,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吗?请来做仲裁,居然还要躲开!” 油水在两只妖蝎的腰间掐了一把:“我固然不怕,只怕两位爱妃受不了。 人云:“那就施呵护她们,让阿蒙也看看蝎子王的神通广年夜,总之得坐着不克不及动,动了也算我输。” 油水哼了一声:“这头狮子真是倔脾气,好吧,我就抱着两位爱妃不动,尽羊吼叫吧。首发” 人云又问阿蒙道:“准备好了吗?” 阿蒙举起一只手臂:“慢着!还没有清楚为何要与我决斗?我也没有承诺要与决斗”、 人云饶有兴致的看着阿蒙:“却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可以告诉事情的经过。昔时我带伤流浪远方,塞特曾帮忙过我,允许我在九联神域中养伤,后来又允许我在九联神宫中修炼。 做为酬报,我在他战胜荷鲁斯时帮了忙,已经不欠什么了。但要离开九联神域自由收支,他又让我帮一个忙,就是做为使者,在被埃居神殿追杀时黑暗出手。但我不肯意那么做,赶在追杀的人到来之前,公然现身与决斗,这已经给穆芸女神面子了。” 阿蒙苦笑道:“既然这样,我非得坐听三声吼叫了?” 狮子王眨了眨眼睛道:“也可以跑,jiǎ如不想与我决斗,现在就可以逃跑。我只会把看成被惊走的猎物,别忘了我是一只狮子。但那样的话,我就不克不及不依照塞特的叮咛,在黑暗帮忙追杀的人,愿意总被我盯着吗?” 阿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杯子道,我没筹算姚跑,只是想问清楚而只。既然是约定,那聋酗碧结果之后总得有个讲究吧?” 狮子王冲蝎子王道:“既然请来仲裁,就由来告诉他我们的条件” 油水道:“如果人云三声吼叫之后,阿蒙还能安平稳稳坐在那里,就算人云输,该帮塞特做的事也做完了,送一件礼物给阵蒙,然后了结。” 人云:“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阿蒙有这个本领获得,就算我的报歉吧。但如果他输了,就等于塞特赢了,别忘了我是为了塞特的使命而来。阿蒙要许诺在都克平原为塞特修建神殿,并举行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 油水笑道:“那也等于是我们赢了,狮子王,那件礼物仍然要送给阿蒙,做为条件,他也需要在都克平原给我们俩修建神殿,并举行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 人云对阿蒙道:“条什就是这样,有两个选择,要么承诺与我决斗,要么现在就逃跑。” 阿蒙喝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道:“条件看上去很公平,只是我不明白,塞特为何要在都克平原建立神殿,二位也想插一手?” 人云与泗水对视一眼道:“这个问题,还没必要操心。” 阿蒙不想对这二位解释太多,其实他明白其中很多秘密,只是看着酒杯道:“我清楚一件事,如果没有人们真心的献祭与信仰,那神像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们很在意这种形式吗?” 人云哈哈年夜笑,似乎天边的弄彩都在随笑声震颤,连桌上的酒壶都跳了起来。这位狮子王并未发出巨吼只是谈笑罢了,便已有如此之威,他笑着道:“的不错,但还没有完全明白人间的很多事。我们不但让修建神殿,还要举行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 这样我们就像站在那里一样,可以了解都克平原所产生的很多事情,通过人们在神像前许下的心愿,这也是体察人间万事的一种修炼。至于有没有人献祭或信仰,这个问题没必要操心,因为神殿就在那里,总有人会因为敬畏或期望等种种原因来到神殿,表达他们的欲念。” 油水也笑着弥补了一句:“狮子王这么做几多也是赌气,那里原先是穆芸的神域,他偏偏要立一座神殿。至于我嘛,也是想出一口气,让马尔都克和恩里尔看看。” 阿蒙颔首道:“我明白了,那么就请开始吧。” 人云收起笑容又问了一句:“就不想看看我要送的礼物是什么?” 阿蒙摇头道:“送不送我礼物,这决斗我城市接受,斗完了再看不迟,我也不想先问是什么。” 狮子王略带赞许的道:“真是一个不会因**而动心的人,希望的力量与心念一样坚强。” 阿蒙本以为他会开口年夜吼,但人云坐在那里根本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阿蒙从不怵与任何人对视,他也看着人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识,很像黑黑暗猫的瞳孔,这瞳孔竟然在放年夜! 这一瞬间的错觉,周围的景物就变了,凄凉的沙漠成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苍茫草原,年夜帐和桌子都消失了,只见一头山般的巨狮站在远方,张开血盆年夜口朝天怒吼。 他竟然被摄入到人云展开的幻象中,那狮子的咆哮震动了天地,而阿蒙恍如只是一只不知名的生灵,草原上所有的生灵都在狮吼声中战栗匍匐。 阿蒙在震撼中却很清醒,轻轻将右腿架在了左腿上,然后他身下就呈现了一张椅子,手中也呈现了酒杯,接着所有的景物都正常了,他又“回”到了沙丘上的年夜帐中,对面坐辑还是狮子王人云。 只听油水笑道:“这一声吼没把他震趴下,如果是作战的话,他已经可以展开毁灭风暴了。” 人云冷静脸答道:“没有人会在尚未陷入绝境之并就选择自我毁灭,这子的定力很是好,不像我们曾经斩杀的那些妖魔。””注意了,还有两声!” 他刚到这里,阿蒙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身边的年夜帐以及面前的桌子消失了。这回不是幻象,而是生生被震碎了,且不是四分五裂,而是在剧烈的震颤中瞬间化为粉末泻落。这吼声过于激烈,以至于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阿蒙闭上了眼睛,不看也不听,却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冲击,就像两座山撞击在一起碾压。这无声的巨吼能让一切化为齐粉,在他冲击中,人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就像身体和灵魂分手。jiǎ如阿蒙被巨吼声压制,他根本动用不了任何一支卷轴,想同归于尽都晚了。 油水坐在一旁,怀中的冰蝎与火蝎都露出了痛楚的神色,周围的沙子升了起来,包裹着她们的身体奇异的流动,带着急剧的震颤阻隔了吼声的冲击,使这两只蝎妖勉强还能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蒙终于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他是在日出后不久遇见人云的,等着狮子王现身,几人并没谈谜多长时间,现在居然已是正午。 他的眼皮一动,那无声的巨吼就消失了,笼罩着蝎子王的流沙泻落,油水拍着两位爱妃的肩头道:“不怕不怕,没事了!””人云,把酒席给毁了,我还没喝够呢!” 狮子王瞪年夜眼睛看着阿蒙,眼神中有一丝倦意,刚才那两声吼甚为耗神耗力。阿蒙也觉得有一阵阵虚弱感袭来,却一言不发仍与他对视。人云一挥年夜红衣袖,显然身上也戴着空间器物,眨眼冉一桌酒席又摆好了。 油水的双手在两只妖蝎的胸脯上揉了揉,冰蝎与火蝎已经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这位蝎子王终于亲自伸手去倒酒,一边喝一边道:“阿蒙,确实有两下子,人云这一声吼不克不及让丧失抵挡能力,jiǎ如真的是生死相搏,已经阻止不了展开毁灭风暴。他还有最后一声吼,其实不但在于力量的强年夜,要心了。 一直坐着的人云终于站起了身,隔着桌子伸手一指阿蒙。随着这一指伸出,恍然天地间无声无色。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声音、没有影像、没有感观。人的身体依靠感觉存在,如果感觉不到身体,也就无指挥它做出动作,感应不到外界的刺激,也不克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世界消失了,自己也消失了。jiǎ如阿蒙没有通过突破八级成绩时那种奇异的考验,这一瞬间灵魂就会迷失、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如果这是战斗,他早该出手破了对方的术。但这不是真正的奋斗,只是一种约定、境界的比拼。 阿蒙孤寂的灵魂犹如安住家园,所谓身体不过是心灵的折射,所谓就像一无所有的世界中那看不见也没必要去看的光明。紧接着从无尽的虚空又传来了咆哮声,这种声音不是听见的,是一无所有的世界中灵魂的震动,恍如要将意识击碎。 那些潜伏在记忆中的无数往事都突然清晰的显现,将人从世界上带走,拉进时空的穿棱里,只要一动念,就会迷失在自我的灵魂印迹所经过的河流中。这是一种真实的错觉,换作以前的阿蒙,恐怕会立即扔出空间乱流一类的卷轴,赶紧逃脱这种无形的禁锢,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敌手在哪里。 可此时的阿蒙一动未动,不但身形坐在那里安平稳稳,内心也没有一丝飘摇。当阳光终于刺破虚空洒下,他又回到了海边的沙漠中,手里端着半杯酒。 人云用一种不成思议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最后这一声吼,就算不敌,也可以施展神术抵挡测验考试挣脱。可是根本没有被我束缚,这怎么可能,难道也是印证了生生不息的神灵吗?” 阿蒙笑了笑,长出一口气道:“也许是我比较走运,因此能承受的第三声吼。狮子王,的力量比我强年夜,成绩也比我更高,但我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口如果真想杀我,就算没有毁灭风暴,要付出的价格也很年夜。谢谢用这种体例来解决,也谢谢的美酒!” 他将那半杯酒缓缓饮下,此时才感觉到脑海中有嗡嗡的回音,精神疲惫浑身骨节酸楚,就像经历了一场激战。天空已日影西斜,再看油水怀中的冰蝎与火蝎已经晕过去了。阿蒙能够承受这一吼,得益于在薛定得灵魂印迹中的经历,这些自然不克不及告诉人云和油水。 油水叹了口气道:“人云,依照约定,阿蒙赢了!””没想到没想饵,阿蒙,祝贺!” 油水一挥手,一件工具向阿蒙飞了过来,阿蒙伸磨过的牛角。她与普通的牛角完全不合,有三尺多长,弯曲中略带螺旋的弧度,显然经过力的烨炼,浑然一体毫无瑕疵,通体半透明带着玛瑙状的花纹。 阿蒙受惊的问道:“这是井么?” 狮子王看着阿蒙手中的牛角,眼神有些伤感:“我们的传应该听过,想昔时阿努纳启神系的众神之战中,我和油水都是阿玛特与金古特一方的兽王。他是人面du蝎,我是巨狮,那一战中活下来的还有九头怪蛇与魅惑人鱼。魅惑人鱼至今不翼而飞,后来九头怪蛇洪巴巴又被恩启斩杀。 在昔时那一战中,九兽王之一的蛮牛被穆芸女神斩杀,这就是蛮牛的角,穆芸送给我的纪念。它是加工圣器的材料,自己已是一件威力极年夜的器。我不想再留着,若见到穆芸就取出这支牛角,告诉她今天的事情。” 泗水叹息道:“那头蛮牛和我们几个不一样,他的性情温顺,一辈子除吃草没杀过人,可是倡议狠来没人能盖住。众神之战中它脚踏火焰冲在最前面,马尔都克与众神的雷火只劈毁了它的一只角,它用另一只角挑落了两位天神,最后被穆芸女神斩杀,这只角也成了穆芸的战利品。”rh 171、他年我若为天父 林克回来之后,叮咛伊索指挥居民加紧修筑城防、囤积战备物资,另一方面提醒约翰抓紧时间操练正式的军队。没过几天,梅丹佐也赶来与林克见面了,得知最新的情况也觉得事态严重且复杂,立即乘坐飞梭来找阿蒙请示该怎么办?――这就是摩西等人离开埃居之后所产生的一系列事情。 阿蒙听完之后紧锁眉头,有些事他早有预料,因为在古老的传中,众神陨落的马尔都克之地重新成为沃野之时,将降生众神之神。且非论传的真jiǎ,这片处所必定会成为众神争夺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就算某些神灵自己未必有野心,也要关注那里产生的事情,阻止其他神灵占据这个地位让传成为现实,就连远在埃居九联神域的塞特都企图插一手。 但有一件事出乎意料,亚述高原的山脚下那些高原巨人是从哪里来的呢?从他们的组织能力和物资装备来看,绝对不成能是山中自发迁徙的原始部落,应该是受过训练的战士以及工匠。阿蒙本人就曾是战场总指挥与帝国年夜将军,听梅丹佐的描述,感觉这些人应该是一个正规兵团的前锋军队以及后勤人员。 他们不但晓得建造城防、开垦荒野、并且还会开采矿山冶炼精铁,武器、帐篷、农具、工具看上去都是同一配发的。第一批近两千人是清一色的高原巨人,在建立聚集点之后,营地中又呈现了很多年夜陆居民看,服装像是各国的无业流浪者。年夜他们不成能同时自发呈现在那样的处所,一定是有组织的迁徙。 都克平原上的洪水虽然已经退去,地势地貌最终稳定下来,但如今还难见人烟,达到那里其实不便利。它的北边是巍峨高耸的亚述高原,西边是杂树丛生的黑火沼泽,东边是山势连绵险峻的幼底河谷。 年夜批人马想进入的话,最佳的路线是南边的内陆湖,要么度过内陆湖经过一片草原和沼泽,要么从内陆湖的东岸翻过一片山地。这也是摩西等人走的路,那条路上已经有尤西尔建造的马尔都克城。实力强年夜的队探险者,有可能从各个标的目的进入都克平原,可是有组织的年夜队人马几乎不成能在这个时候达到那里。 阿蒙是早在几年前就指引林克,从幼底河谷中来到刚刚露出水面的荒岛上,才能率先建立城邦家园。而在都克平原东南角建立城邦的尤西尔,也是早有规画获得了茜公主和巴伦王国的黑暗支持,才能够在这个时候站稳脚跟。但北边的新城邦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呢?他们是都克平原上最强年夜的一股力量,且后续人马还在源源不竭地增加。 想达到那里,只有翻越终年被白雪笼罩的亚述高原,还要携带那么多物资有组织的行动,是个人的力量无完成的,只可能是一个王国的命令,亚述高原的另一边就是亚述王国。 都克平原周边有四个国家,亚述王国疆域最为狭、土地相对贫瘠,不如另外三个国家那么富足繁华,综合国力是最弱的。可是亚述的军队骁勇善战,并且还有一支由高原巨人编成的军团,号称巨人军团。就连南方紧邻的巴伦王国也不敢轻易招惹。亚述王国多年来偏安一隅,并没有什么消息。 由于亚述高原的阻挡与国力的相对弱,亚述王国对都克平原的争夺原本处于最晦气的位置,但如今的情形却有了很微妙的转变。如果亚述王国真的不吝价格要翻越亚述高原,强行吞并都克平原的话,战略态势上反而最为有利。 天枢年夜陆刚刚爆发过列国混战,先是埃居帝国与哈梯王国年夜战一场,接着巴伦王国最强年夜的兵团乌鲁克兵团又与阿蒙率领的埃居年夜军年夜战一场,后来歌烈与亚设王子又与巴伦年夜军来了一场年夜战。这一系列的年夜战,都在短时间内严重削弱了各国的力量。 最强年夜的埃居帝国损失惨痛,虽有阿蒙力挽狂澜,但付出的价格也极年夜,后来老拉西斯二世暴亡,新老埃拉赫特又在国内建造新都、推行一神教改革,目前需要解决的是内政问题,不成能再策动远征。 哈梯王国在两场战争中都是实际上的胜利者,歌烈不成没,可是战争也消耗了哈梯的国力。虽然解脱了向埃居帝国臣属的地位,可是两位王子为争夺王位差一点致使王国割裂,目前政局其实不算稳定,也需要休养生息,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再进行年夜规模的远征国战。 巴伦王国本是年夜陆上实力仅次于埃居帝国的国家,可是它的相对损失最为惨痛,也是实际上的战败者。乌鲁克兵团被击退、恩启都陨落、吉尔伽美什黯然隐退、在与哈梯王国的年夜战中又差一点全军覆没,趁着哈梯内乱,冯钮王子才有机会挽回败局。 一直养精蓄锐、不声不响的亚述王国突然出手,根据阿蒙的判断,亚述国王应该就是派出巨人军团翻越高原突然呈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目前都克平原的态势,亚述王国的先遣军团于北方的山脚下正在建立一个城邦,并为恩里尔修建了神殿。而在东南角、进入都克平原最便捷的道路上,尤西尔也在建立城邦并为马尔都克建造了神殿。 恩里尔自然不肯抛却这片神域,不定还有成为众神之神的野心,而马尔都克应该也想夺回那片让自己一战成名之地。这两位年夜神同属阿努纳启神系,却是谁也不服谁的冤家仇家,同一个神系的神域中却呈现了两位主神,如今正是了结千年恩仇的机会。 神灵之间的事情欠好妄测,可是人间王国也有各自的利益争端。巴伦和亚述都想乘着埃居与哈梯内政不稳的时机占领这片千里沃土,尤其是亚述王国更为强烈。整个都克平原不但相当于亚述三分之一的疆域,并且这里将是一片物产丰富的沃土,亚述王国很多荒凉的地区远不克不及与之相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都克平原上的第一轮争夺将在这两个城邦之间展开,最终的结果尚未可知。但如今呈现了一个变数,阿蒙让林克在原都克镇的旧址已经建立了一个城邦,就像一个钉子插在两者之间。 局势扑朔迷离就像一团乱麻,一般人很难理清头绪。梅丹佐见阿蒙良久不言,忍不住问道:“阿蒙神,您看该怎么办?年夜家都在期待您的谕示呢!如果您要把北边那些高原巨人赶走,约翰就集中全部力量与他们开战。” 阿蒙摇了摇头道:“必须清楚一件事,我们不是他们的敌手,林克那几千人不成能与一个王国开战。” 梅丹佐微微一阵:“一个王国?” 阿蒙点了颔首:“是的,也许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北边山脚下的那些人是亚述王国派来的先遣军团。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将整个都克平原纳入亚述王国的版图,以现在林克等人的实力,不成能将对方完全消灭,更何况现在是腹背受敌?代表巴伦王国的尤西尔还卡在都克平原的入口处,我们不克不及轻举妄动。伊索的合作建议是明智的,这个局面能维持多长时间就尽量维持多长时间。” 梅丹佐又问道:“那将来呢?林克在您的指引下建造了城邦,您究竟想让它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处所?” 阿蒙抬头望着天空答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去做罢了。都克镇是我的家乡,是我的族人世代生活的处所。最初我只是为了完成对达斯提镇长的遗愿还有对穆芸女神的许诺,要让我的族人返回家乡重建家园。 那里曾是那么荒凉,连几千人都无生存,需要开采矿产换取外界的物资。后来我才知道,马尔都克之地是众神陨落之处,而我的族人是古时信奉战败一方的神灵而被流放的罪民,世代的沉重劳役是一种赏罚,让他们得以繁衍而未灭绝的是穆芸女神。 如今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都克平原将成为流淌着nǎi和蜜的千里沃土,这片沃土的规模远远超出了原先的都克镇。我的目的也许很纯粹,就是想让林克的族人有美好的家园可以安居,也让我的族人完成愿望,生活在家乡富庶的土地上。这一切本与众神无关,但却不成避免的卷入到各国甚至众神之间的争夺。 我想起了以前的都克镇,它在历史上也曾属于多个王国的管辖,除穆芸的神殿之外,还修建过荷鲁斯神殿,这是我亲眼见过的,至于没见过的则更多。但它没有真的被征服过,原因很简单,因为价格不值得。 穆度芸女神曾过一个愿望,希望我在那里建立全新的城邦国度,无论这个愿望能否实现,我都希望族人们能在家园中安居,这是我以阿罗诃的名义对摩西等人的指引与许诺。 无论将来如何,他们都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有力量与信念守护自己。如果征服或驱逐他们的价格超出了所能获得的利益,他们就能在那里立足,非论以何种名义。我即将去叙亚城邦与西莉娅决斗,正可以找歌烈谈一件早该谈的合作,给予林克等人延续的支援。” 梅丹佐听的直眨眼,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阿蒙神您早有筹算,非论多年夜的事情,您都心中有数,就按您的办吧。林克还想问您一件事,我们修建的新城邦究竟应该叫什么名字呢,难道还要叫都克镇吗?” 阿蒙摇头道:“都克镇因马尔都克而得名,象征着众神之战以及对罪民的赏罚,自然不克不及再用这个名字。这个新的城邦就叫做撒冷城吧,它从降生起就是众神争夺之地,平和平静与和平不知何日才能到来。” 阿蒙给这个城邦命名为“撒冷”,含义是平和平静与和平,而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城邦的呈现必定陪伴着连绵不竭的冲突与争夺。梅丹佐叹道:“这个名字不错,就像人们遥望天际时看见的希望。……摩西他们还在都克平原外面等着,您是让他们绕道走,还是派约翰率军接应?” 阿蒙想了想,似笑非笑的答道:“尤西尔接到了马尔都克的神谕,提出的条件是让他们除马尔都克之外不成建造其他神灵的神像。这个条件在我看来没什么,因为我以阿罗诃的名义指引都克镇的族人,包含摩西在内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我,我让他们接受信念的指引,却从未让他们为我建造神像,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 梅丹佐瞪年夜眼睛,恍然年夜悟道:“那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尽管让摩西承诺尤西尔的条件即是。他们不会建造任何神灵的神像,也可以不为马尔都克建造神像。您才是他们唯一的神,在信念中永存。我这就回去告诉摩西他们!” 阿蒙摆手道:“没必要提醒他们,摩西是他们的领袖,应该知道怎么指引族人去做。这是他们达到撒冷城之前的最后一次考验,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们不可是在返回家园,也是在解脱神灵之间旧的约定,不再是以前的都克镇矿工了。” 梅丹佐:“哦,我明白了!您想给他们另一种指引,那我又该做些什么呢?” 阿蒙看着梅丹佐道:“从今天起,将是我的所有门徒之首,也会是最辛苦的一位,眼下就有几件事都要交代去办。” 阿蒙让梅丹佐先返回撒冷城,向林克、约翰、伊索等人转达自己的命令,让他们在黑火沼泽中探出一条路,寻找各个可以立足的地段,填平断续的低洼,连接起来可以通往叙亚城邦的南端,让四只年夜铁甲兽辅佐。这需要一段时间,就算路修成了也不适合年夜型军阵通过,但可以来往源源不竭的型商队。 梅丹佐要做的第二件事是给铁甲兽王云梦传个口信,让云梦赶到指定地址下汇合,阿蒙要指点这只铁甲兽王很多修炼秘诀,同时也要带云梦去加入与西莉娅决斗。云梦解缆后,梅丹佐还要操控飞梭带着伊索回梦飞思一趟,找到年夜富商希欧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 阿蒙曾在希欧的商行中投入一笔重金,只将来有一笔年夜生意要做,让希欧扩充在各地的商行并购买年夜批的车马,现在到了该动用时候。做生意自有做生意的体例,伊索去办这件事最合适。 办完这三件事之后,梅丹佐还要赶到尤西尔所在的马尔都克城,给尤西尔带一个口信,谈另一种合作,顺便在黑暗关注摩西等人。他可够忙的,听完之后便赶紧领命而去。 梅丹佐走后,阿蒙一招手,沙丘上的金顶年夜帐、帐中的桌椅、桌上那些华贵的器皿全都被他收入了骨头中。他还真是不浪费,连狮子王留下的这些工具都带走了。海边那高高的沙丘上又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都未曾产生过。 太阳已经落山,漫天的星光闪烁,阿蒙在沙丘上静静的坐了一夜,天亮后继续向北穿越叙亚沙漠,目的地是他与西莉娅约好的决斗处。不管世事何等复杂,这位独行的少年只是一步步走向目标。 阿蒙没有乘坐飞梭,他所有的飞翔器都已经交给门徒了,也没有施展力飞天而去,还是像来时那样踏沙而行。太阳渐渐升起,沙子开始发热,被烤热的空气从地表盘旋着升腾,远远望去一片光线扭曲,阿蒙孤独的身影渐渐有些恍惚。 走着走着,他恍惚的身影竟然奇异的消失了,沙子上看不见脚印,阳光下也看不见这个人。阿蒙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冥想状态,在行走中自然隐去了行迹,太阳升到高处又缓缓西垂,接着星光浮现,可是沙漠上始终看不见阿蒙的影子。 入夜后的沙丘看似寂静,可仍有种种轻微的声音,有蝎子从沙丘里钻出来爬行,留下浅浅它来过的痕迹。没有人知道阿蒙在哪里,只有他自己清楚要去何地。他就像行走中一缕思想,思考在路途上,看不见他,却存在着。 阿蒙在想一个问题,见到无量光之后,他与泗水和人云都认识到世上还有未知的神系,可能存在着不一样的神灵。他已经了解九联神系与阿努纳启神系的种种往事,其中有曾陪伴他的猫神贝斯特,还有倾慕与指引他的青春与爱之神穆芸,固然是他乐意与之相处的。但如果纯粹谈神灵的存在,阿蒙却不喜欢这些神系。 他走出都克镇以来,一直背负着的使命就是解开神灵的秘密并印证成为神灵的道路,但此刻却在想着另一个更深邃的问题―― “我若能成为神灵,又将是怎样的神灵?我自己尚不喜欢那些神灵,甚至是厌恶,带着这种信念,无论如何的去修炼,也不成能成为那样的神灵,这是根源力量的考验所决定。 如果真的有一天,当我将度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我的愿望不是加入或建立那样的神系、成为那样的神灵。我希望建立一个信念中的家园,它可以指引所有向往的人,而不是由神灵特意去指引谁。 所谓神灵不再是神灵,只是人们信念中的神明,人们可以在生命中选择天国般的家园,或是去承受内心中地狱般的煎熬。――这即是我成为神灵的愿望,脚下的道路最终要通向那里。”rh 172、通天之路 章节内容不存在,或已经被删除,我们将会尽快修复! 169、女神之心 人云又道:“听蛮牛是冲着恩里尔去的,如果不是穆芸女神挡在前面,他不定能把恩里尔撞个跟头。可惜我没有经历那一战,真是遗憾呐!” 泗水抓起酒壶痛饮道:“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宁愿没有经历过,没有在战场上是的幸运。否则的话,冲在最前面的应该是蛮牛和,我们今天还能坐在一起喝酒吗?今天的,不该再怨恨穆芸女神,把这只牛角给了阿蒙,也算从往事中解脱。” 阿蒙受惊不,忍不住问道:“狮子王,难道没有介入众神之战吗?” 人云一咧嘴道:“别以为能受得了我三声吼,就能够与神灵比肩了!这不是真正的生死格斗,排场还差得远呢!一定对我和穆芸之间的事情很感兴趣,总算有资格坐在这里与我喝酒,我就告诉这段往事吧。” 阿蒙淡淡一笑:“狮子王,不肯意尽可以不,我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和她之间产生过什么,是们的事情,我无意过问。” 泗水突然一拍桌子:“阿蒙,就让他吧!两百多年了,一离开九联神域就来找我,显然是想些什么。出来他也就解脱了,这个常人就给狮子王年夜人一点面子,求他出来,要否则他不痛快,他不与又和谁?” …… 狮子王人云其实不是那九种怪兽中最强年夜的一位,在阿努纳启神系的众神之战爆发前,他尚未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拥有根源力量的九级成绩。但这头巨狮天赋异禀、神力惊人,当他发疯怒吼之时战斗力不容觑,是所有神使中最威武狂暴的一名猛将。 他受阿玛特的指引加入九联神系,一头变异狮子获得了神灵之秘,一步步走上这条道路。他倾慕穆芸,狂暴的巨狮学会了温柔,曾经那惊天的巨吼化为低吟浅唱,将忧郁而缱绻的歌声献给那位青春与爱之神。歌声为何忧郁,因为穆芸从未被感动。 穆芸对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迷人,可每当人云想剖明倾慕之情,欲求与这位女神共沐爱河之时,穆芸却总是拒绝他,甚至不让他有机会开口,这折磨的人云简直要发疯。阿努纳启的众神都知道人云对穆芸女神的爱,穆芸女神也其实不生气,但从未对人云有所暗示。 直到有一天,穆芸女神第一次请人云喝酒,人云心花怒放,以为自己的痴情终于感动了青春与爱之神。酒席上女神笑盈盈的亲手为他斟酒,人云陶醉在幸福中心儿都要融化,以为喝完了这顿酒他就可以拥有女神,后来他真的张开双臂搂住了穆芸。 穆芸却伸手将他推开了,他软倒在地,已经喝醉了。当人云睁开眼睛之后,已经过去了半年,他这一醉竟然这么长时间!阿努纳启神系已经产生了完全的转变,众神割裂爆发一场内战,在人云醒来之前便已结束,阿玛特与金古特成了战败的一方。 除人云之外,另外八位兽王都在金古特的驱使下上了战场,其中五位被众神斩杀。人云是接受阿玛特指引的神使,他在阿努纳启神系中的地位变的十分尴尬。紧接着恩里尔与马尔都克又产生了不合,这两位年夜神都暗示如果人云愿意臣服,将继续在新的神域中担负神灵的使者。 而那时的人云很是痛苦,他意识到穆芸女神请他喝酒,目的只是为了灌醉他,让他无参战。 如果人云呈现在战场上,将会是与穆芸敌对的一方,这算是美人计吗?虽然他其实不是金古特手下最强年夜的使者,但仅仅用一顿酒就把他解决了。 他有一种信念,如果穆芸是真的爱他,他将全身心听从这位女神的指引,如果穆芸仅仅是为了让他上不了战场,那么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留在阿努纳启神系。他找到了穆芸女神,用震撼天地的巨吼诉了自己的心声,问女神是否真心爱他? 穆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脸色的道:“这只是一场神系的内战,无论站在任何一方,都不违背当初加入神系时立下的誓言。我灌醉只是想救一条命,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心意,不想看见去无畏的送死,无论参不参战都改变不了众神的结局。难道要怨恨我吗,如果是这样,我所做的对来没有意义。” 人云悲忿的吼道:“这不是我要的谜底,我只是想问,是否真的爱我?” 穆芸反问道:“我为何要爱?所问的又是怎样一种爱?“ 人云答道:“因为我是如此的爱,我想像我爱一样爱我,让我们彼此拥有,我不想失去!” 穆芸淡然道:“我从未属于,获得了挽留生命的机会,谈什么失去?我从未过爱,又为何要爱我?仅仅因为爱我,我为就要爱吗?神灵的意志不会接受的胁迫,无论自称何等爱我!” 穆芸完这番话就转身消失了。人云在亚述高原上仰天咆哮,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纠结中,他要向众神证明自己对穆芸女神的爱,要感动这位女神的心!他跪在高山冰川上呼唤着穆芸的名字,透骨的寒冷冻僵了他的身体,可是穆芸女神根本不现身看他一眼。 在众神的注视之下,人云将自己最珍贵的工具献给了女神,就是巨狮的利爪。妖身上修炼至今的利爪是打造圣器的材料,它锋利无比,可以炼制神灵使用的武器,他将它们献给阿努纳启的女战神穆芸。 人云一根根把自己的爪子拔下来,其痛楚撕心裂肺,当他将这些利爪献到穆芸神像前时,这位女神终于现身了。令人云意外的是,穆芸根本没有一丝感动,而是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她的眼眸中带着深寒道―― “用害伤自己的体例,想博取一位神灵的同情,获得想要的爱,不觉得可笑吗?莫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就算是明智的常人也会远离!将心中那一点私欲放年夜,只是为了获得本不属于的工具,向众神证明是何等的爱我。收起的利爪吧,连自己尚不珍惜的人,如何能珍惜那所谓的爱? 胁迫情感的人,如何能善待情感?在的内心中,是否觉得为我献出了这么多,就要我用爱来抵偿。想想为何会爱我,其实不是因为我爱,人只因可爱而被爱。在追求只属于自己梦想的美好,却用这种体例,从今天起,我永远不会再见。” 人云喊道:“要将我驱逐出阿努纳启神域吗?那为何又要留下我的性命。” 穆芸的身形消失了,最后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一场戏剧!虽然通过种种考验有了今天的成绩,但那些考验贯穿始终,不是在告诉我有何等爱我,而是不竭的在告诉自己、感动自己,对一位神灵而言,这毫无意义!今天的,还不如被我斩杀的蛮牛,这只牛角留给做个纪念,既然愿意受伤,那就带着伤去流浪吧!” 这即是狮子王与穆芸女神之间的往事,到这里人云住口不言,缓缓品着杯中的美酒,似在回忆着昔时的滋味。阿蒙声问道:“找到我,就是为了这个故事?” 人云笑了笑:“我只是自己想罢了,阿蒙,怎么看呢?民间流传着穆芸女神的魔咒,爱上他的男人城市经历苦难,又是怎么想的?” 阿蒙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昔时跪在冰川上拔下利爪的时候,就没人劝过吗?” 人云答道:“女神的精灵侍者曾劝过女神――‘巨狮这么痴情又这么可怜,您就给他一点温柔吧。’可遭到了女神的训斥。” 阿蒙又问道:“女神是怎么训斥精灵侍者的?” 狮子王抬起头看着遥远的处所答道:“我也是听的,女神呵斥侍者道――如果觉得他可爱,就去爱他,但勿来劝我!这种话可以不付任何责任,只轻松的表达虚伪的善意,而真正要面对他的人是我而不是。” 阿蒙:“精灵侍者又了什么呢?” 狮子王:“女神的侍者又――他已经将利爪全部拔下,您再不抚慰他的话,他恐怕会伤害自己更深。而女神呵斥道――如果巨狮选择去伤害自己,那就承受自己选择的后果,他不该因此获得神灵的挽救!” 人云到这里,阿蒙突然笑了,看着杯中酒无声的微笑,这笑容在一位普通人看来,几多显得无情。 狮子王放下酒杯问道:“阿蒙,为什么会笑?” 阿蒙面带微笑道:“看来那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超脱的不可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也是纯粹的内心,将事物的根源看透。昔时那样做,对一位真正的神灵毫无用处,这世上可能会有仁慈的神灵,但没有心软的神灵,不会因为伤害自己的胁迫而改变意志。穆芸没有爱上,这本不是悲剧,只是在渲染自己的悲情,女神并没有伤害。” 一旁的蝎子王突然呵呵呵笑出了声,然后狮子王也笑了,这两位老朋友相对年夜笑,杯中的酒都在震颤。蝎子王畅饮道:“人云,看来终于解脱了。” 人云也笑道:“我若不解脱,如何疗好身心之伤,又如何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刚才那三声吼叫,是在述我的感悟与求索。见到阿蒙将这段往事出来,将牛角送给他,我也就完全轻松了。” 蝎子王放下酒杯道:“往后的路筹算怎么走呢?今天坐在这里也是命运的放置,我倒有个建议,不如我们自己打造一个神系。阿蒙,也可以成为这个神系的神灵嘛,比及将来,这天地之间就是我们的神域。” 在刚才的决斗中,这两位虽然输了,但蝎子王还是有点不甘心,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他还想鼓动阿蒙在都克平原为他和狮子王建立神殿,并许下了打造自己的神系的约定。 阿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人云突然扭头向海边望去,紧接着泗水也抬头望向海边。阿蒙也看了过去,惊讶的发现海边正走来几个穿戴奇装异服的人是五男一女,他们竟然像是从海中走过来的,朝着东边的沙丘而来。 刚才谁也没发现这些人的存在,狮子王的吼叫让他们显露了行迹,但在座的三个人只顾着话谁也没有觉察到。比及那些人走近了,狮子王才突然发现有人,阿蒙是最后一个看见的。 当三人看过去的时候,那一行人为首者轻轻道:“行路闻狮子吼,有三昧真意,维摩诘,有何解?” 话者留着满头的卷髻短发,双耳垂肩,气度雍容神色安详,同一块斜露右肩臂的布裹住身体,赤着脚走在炙热的沙子下,身披着海上的夕阳,背影恍如金光万丈。那位叫维摩诘的人是一位长者,身传青白色的长衫,服饰与天枢年夜陆各国都不相同,以侦测神术扫过只觉一尘不染、纤毫无沾。 维摩诘答道:“三声吼,有觉有观、无觉有观、无觉无观,知有为悉皆无常。声闻尘劳懊恼,是慧心种子、发愿之端。” 这些人的并不是是天枢年夜陆的语言,阿蒙从未听过,却自然有一种感觉能够明白其表达的意思,似是而非其实不尽透,就像一种极高明的信息神术直接在灵魂中传送。人云站起身问道:“们是什么人,怎会突然呈现在这里?” 为首者答道:“行道之人,历来处来,往去处去,观众生相,刚刚因三声狮子吼显露行迹。我叫无量光,这几位是维摩诘、弥勒舟、文殊师利、年夜悲地藏、文森特卜。” 阿蒙很好奇的打量这些人,除那位文森特卜,前面五人的服饰和相貌都与天枢年夜陆各国居民不太一样,像是遥远的东方,而走在最后的文森特卜却剃了一个光头。阿蒙能看出来文森特卜是一个常人,至于另外五位,以他的眼力却看不出秘闻,刚才以侦测神术也没觉察出行迹。 原来他们只是路过,恰好走到这里,因人云的狮子吼而显露了身形,回答了人云的问题后,一边走还在一边话。 那位名叫文殊师利的女子体态婀娜、容颜秀美肃静严厉,她看着人云问道:“狮子吼乃如雷霆,脱倒置妄想,证生生不息,以观众生相。今日之如同再有一生,然而今生与来生何别,我生与众生何别?只知生生不息,可知不生不灭?” 阿蒙眉头一皱,这几人显然是听见了人云刚才讲的往事,谈的却是生生不息之后的境界。人云让这个莫名其妙的文殊师利问愣住了,泗水一拍桌子道:“什么呢?看们的样子像是神灵,哪个神系的?我们正在谈建立神系的事情,想指引我们加入的神系?对不起,我蝎子王不认识们,也不感兴趣!” 无量光笑了:“神系之域,我庄严净土佛国,菩萨随所化众生而取佛土,随所调伏众生而取佛土,随诸众生入佛智慧而取佛土。” 泗水瞪了他一眼,将两只犹在昏迷中的妖蝎搂好,继续喝自己的酒。人云却若有所思道:“路过的朋友,能在我的三声吼叫中安然行走,就请坐下同饮美酒吧。” 几人同声道:“多谢巨狮居士供养。“他们一人取了桌上的一块ru,却没有拿酒,然后双手在胸前相合,就要告辞走下沙丘。 几人走过的时候,阿蒙抓住了文森特卜的袖子:“是哪里人?” 文森特卜:“我是亚述王国的人,追随无量光世尊。” 阿蒙又问:“为什么剃光了头发?” 文森特卜:“去懊恼丝。“ 阿蒙一指另外几人:“他们的境界比的高很多,为什么还有头发?” 文森特卜:“了无懊恼。” 阿蒙笑了笑,松开了手。蝎子王虽然垂头喝酒,可是心情很紧张,黑暗运转力戒备,手背上浮现出一道道暗色条纹。这几人来历不明,不知是哪里的神灵,泗水心有忌惮很正常。 无量光走过去时,目光从泗水的身上滑过,却落在了阿蒙的脸上,突然停下脚步道:“过去生过去已灭,未来生未来未至,现在生现在无住,欲证生生不息之苦海,非终究果位,超脱于生乃是无生,可愿听闻?” 弥勒舟微现不解之色,似乎对无量光突然向阿蒙提问很意外。阿蒙摇了摇头道:“我明白在什么,是指生生不息之后超脱永生的神明之路吗?但我要自己去求证,不想接受所谓神系的指引。” 无量光没再什么,转身就走了,维摩诘欲言又止也跟着无量光走了。只听无量光走下沙丘对年夜悲地藏道:“已见奥西里斯冥府,又欲往埃雷彼冥府,可有所得?” 年夜悲地藏答道:“有所得,却非我欲证,此行善发宏愿心,所做德与众生共之。” 这些人着稀奇古怪的外国话,已经渐渐走远。人云的神情一直有点恍惚,突然喊了一句:“等等,能不克不及把话清楚一点,我没听懂!”rh 170、暂时的和平 文殊师利回头一笑,其娇媚无言述,含笑道:“若神术所施信息幻象,观世事如此,如空中鸟迹,如人起懊恼,如所梦已醒。如今已脱苦海,当求无住立本一切,欲问道,何不随我来?” 人云放下酒杯年夜步追下了沙丘。那几人施施然行走,可是人云却怎么也追不上,随即怒吼一声化为一头狮子奋疾前奔,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蝎子王放下冰蝎与火蝎,转身年夜喝道:“狮子王,州从九联神域脱身,又要跟这些人往哪儿跑?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呢!” 洒水的声音在沙漠上回荡,可人云已经跑得没影了。洒水向着他消失的标的目的骂了句: “这头狮子的脾气没变,还是那么容易感动又那么倔。刚刚从九联神系脱身,又不知被哪来的神灵拐跑了。” 接着他转身坐了下来,这位凶悍的蝎子王神情竞有些萧索,看着桌上的美酒恍如是自言自语道:“这是哪来的神灵呢?他们又在宣扬什么?看来这世上还有未知的神系!没有神系的指引,独自探索实在是太艰难,可是我却不肯再回头。” 人云走了,蝎子王喝了几年夜口闷酒又抬头冲阿蒙道:“穆芸女神看上了,众神都在流传,她为了不吝抛弃自己的前夫图姆兹,甚至将图姆兹送到冥府去交换,一定会被引入阿努纳启神系的。 是一名人间的修士,这对而言是极年夜的幸运。但真正超脱永生何其艰难,希望能有这一天。刚才那些神灵的话不感兴趣,对我这只蝎子的建议恐怕就更不感兴趣了,归正一只脚已经踏入阿努纳启神系,确实没需要因此摆荡信念。” 阿蒙苦笑道:“难道不清楚我和恩里尔的关系吗?是他策动的洪水摧毁了我的家园,非论我的族人有何罪孽,我已向他告别。” 洒水哦了一声道:“那是想加人马尔都克一方咯?我听穆芸女神赢了与恩里尔的赌约,可以自由收支阿努纳启的神域,将引入马尔都克的一方也未尝不成。” 阿蒙摇了摇头:“我所要印证的道路可能不合,有前人的感悟也有自己的求索,我一直在想一一众神何以超脱永生、所谓的神性又是什么?我只是求证者,不想加入任何神系。” 这番话却是肺腑之言,阿蒙是个异数,他从未接受过任何神系的指引,在艰难的探索中解答老疯子与贝尔未解开的谜题,终于领悟与掌握了根源的力量,已拥有八级成绩,且在薛定愕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一切,甚至也提拼了解了命运的拷问、末日的审荆。在他成为真正的神灵之前,已经可以不需要任何神系指引,只需他自己去求证,这些是蝎子王所不知情的。 洒水笑了笑:“也许想多了,无论是谁、无论信不信奉,神灵就在那里。我曾是神灵的使者,接受过神谕的指引,知道根源的力量与所修炼有什么不合,所以只想着怎样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别看在人间我强年夜的力量能与他们作战,但作为生灵而言存在的意义其实不相同。我还要告诉最后一件事,毁灭风暴杀不了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 阿蒙其实不料外的答道:“谢谢的提醒,我看过有关毁灭风暴的记载,只它甚至能够重创神灵,并没它的威力一定能够消灭神灵。这就是要告诉我的最后一件事吗?” 洒水叹息一声道:“我曾立下过誓言,虽然指引我的阿玛特已经陨落,我可以不再受阿努纳启神系的驱使,但神灵的秘密仍然不克不及泄露。除非我成了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拥有了自己的神域和神系,比及能指引的那一天,我才能告诉那条道路是什么。 这是众神之间的约定,到那时我才资格也加入这个约定,所以我才会对那些话。但已有一条现成的捷径,没必要寄托于我这尚未看见的希望。现在能理解了吗,狮子王州才为何会走、而我为何没有理会那些神灵?我们都有自己所期望的道路。” 阿蒙举杯道:“众神的约定与我无关,但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今天能告诉我这些!能看出来,也是想找人诉,在诉中明晰与坚定自己的信念。” 这顿酒已经喝了半天了,蝎子王才第一次伸出手臂与阿蒙碰杯道:“比我想象的更明智,真的看透了很多事。为了感谢今天聆听我的诉,我再给一个许诺,也算是一种希望吧…” 洒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带着神灵的语气,在天枢年夜陆的传中,像他这样度过生生不息考验的神使已经可以被称为神灵,就如昔时的贝斯特。而他们提到真正的神灵时,用b称号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特意有所区别。 阿蒙问道:“什么样的希望?” 洒水意味深长道:“是难得的人间奇才!但别忘了有关那位女神著名的魔咒,如果有一天也像人云那样受伤离开了阿努纳启神系,而我已经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建立了自己的神系。欢迎来成为这神系的众神,我本想与狮子王谈这些,可惜他跑了。‘“阿蒙答道:“谢谢这么,但我不是人云。也许误会了我和穆芸的关系,我只是在完威对女神的许诺,与她爱不爱我无关。” 蝎子王摇头道:“如果噩运真正到来的那一天,可就欠好了,祝好运吧!” 阿蒙垂头苦笑道:“就算穆芸女神真有那样的魔咒,而我经历的苦难早已足够多。” 洒水站起身来拍了拍阿蒙的肩膀道:“年纪不简单,别忘了我今天的话就好……”那位朋友已经来了半天了,好像有什么事,先解决自己的麻烦…” 狮子王那三声吼真是威力惊人,洒水虽施护住了冰蝎和火蝎不让她们受到伤害,但这两只妖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洒水抱起两位爱妃离去,脚下流沙涌起诡异的消失不见。阿蒙回头朝着遥远的半空道:“梅丹佐,来了多久了?下来歇会儿吧。” 一朵白云晃晃悠悠的飘落,水晶飞梭收起,梅丹佐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向了沙丘,就坐在洒水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年夜口的喘气。阿蒙看着他笑道:“酒在眼前,还没喝怎么就醉了呢?” 梅丹佐苦着脸道:“阿蒙神!幸亏我来得晚离得也远,那狮子王的吼声是在太厉害了,我差点没失落下,在空中勉强稳住了身。” 阿蒙一指面前的酒席道:,“他们都走了,美酒佳肴不要浪费,先吃饱喝足再,我看的样子很累。” 梅丹佐拿起酒尝了一口,赞叹道:,“好酒,绝世的美酒!那狮子王真懂享受。‘“两人享用这一桌几乎未动的酒席,吃饱喝足之后阿蒙才问道:“什么时候到的,都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 梅丹佐答道:“我是在狮子王吼声中从远处飞来的,后来那帮稀奇古怪的家伙经过,的话我金听见了。他们是些什么人物?话怪怪的,也没摆什么架子,但感觉骨子里比神灵还拽!” 阿蒙若无其事道:“奠问他们是什么人,坚守自己的信念、求证自己的道路就好…”―没有跟随摩西他们去都克平原,而走到这条路上来找我,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吗…” 梅丹佐直叹气:“阿蒙神,您那些族人简直是漩涡、是磁石,无论走到哪里,不失事才令人意外呢!” 摩西等人离开埃居国境后,穿越叙亚沙漠沿内陆湖的东岸进入都克平原,这应该是最稳妥的路线。因为内陆湖的西岸是埃居与哈梯之间来往的商道,如今已有市镇、农庄以及驻军关卡,阿蒙将要与西莉娅决战的处所也在这一带,再往前进入都克平原,还有年夜片的沼泽,很难通行。摩西等人从内陆湖东岸过去,是靠近幼底河谷的位置,虽然有一段路很是崎岖,可是翻山越岭之后就能直接达到平原。此对的都克平原已经吸引了周边各国的探险者,但这么年夜一片荒野很难见到人烟聚集的处所,至少一年前是如此。 可是当摩西率领族人翻过湖岸边的群山,呈现在通往平原的谷。时,前方却呈现了一个新修建的城寨,或者是刚建造了一半的型城邦。这里是探险者以及斩杀怪兽的勇士们来往的歇脚处与交易的市场,摩西等人本可以在这里休息并购买物资再解缆,不料他们却被这个“城邦“派出的“军队“拦住了。 摩西他们只有六十人,而对方有八百名拿着各种武器的勇士,其中还有能征善战编成军阵的高原巨人。摩西很意外,上前询问道:,“我们只是想深入荒原的开垦者,并没有与诸位为敌,像其他的探险者一样,我们会在的集镇中交换物资并交纳赋税的,为何召集这么多勇士来阻挡呢…” 这座正在建造中的城邦居然叫做马尔都克城,城主是一位矮个子的高原巨人,名叫尤西尔。他派人对摩西:“们是逃出埃居的部克镇矿工一族,要想进入都克平原,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留在我的城中,宣布信奉马尔都克并在神殿中起誓;如果想经过这里返回家园,须向神灵许诺,要在们立足的处所为马尔都克修建神殿,并举行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作为包管,们要将领袖留下,直到许诺完成之后才能放人。” 梅丹佐认识尤西尔,他就是当初绑架茜公主的高原巨人联合部落的头领,其实是受茜公主的派遣跑到都克平原建立城邦,那时还敲诈了阿卡德镇一年夜批物资。如今这个城邦的位置就卡在内陆湖东岸进入都克平原的咽喉要道上。 摩西等人无硬闯,梅丹佐便以一名流浪猎人的身份混进了马尔都克城,找到了尤西尔城主‘“叙旧“。他是三更在尤西尔的卧室里将人叫醒了,用断刃架在脖子上逼这位城主年夜人放行。 尤西尔带着哭腔道:“无畏的勇士,那不可是茜茜公主的命令,也是马尔都克年夜神的神谕!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况且杀了我,自己也跑不失落。” 梅丹佐惊讶道:“马尔都克的神谕,这又是怎么回事?” 尤西尔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筹建了这个城邦,担负这里的城主和主神官,获得了西公主和巴伦王国的支持。在神殿落威之后,我率领几位祭司举行完仪式,当天夜里马尔都克年夜神就在我的灵魂中话了。神灵告诉我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将要经过这里,要让他们许诺,除马尔都克之外不为任何神灵建造神像,否则不克不及放他们过去。” 情况已超出了梅丹佐所能控制,它立刻赶回来与林克商量。他们制定了两套计划,要么让约翰率领都克镇得军队赶来作战,冲开一条路接摩西等人过去;要么让摩西等人回头,从内陆湖的西岸绕过去,避开马尔都克城控制的规模。 前一种方案价格太年夜,在伊索主持下建造的城邦才初具规模,约翰率领那里的勇士虽然不惧与马尔都克城一战,但也得承受两败俱伤的损失。后一种方案则路途艰难,摩西等人需要经过叙亚城邦控制的土地,过了内陆湖还要经过难以通行的黑火沼泽。两人决定做两手准备,梅丹佐先去探路,而林克赶到都克镇一带让约翰做好接应的准备。 林克回到都克镇,才知道那里也产生了意外。在都克镇以北亚述高原的山脚下,突然冒出来了一年夜群高原巨人。他们不像是山野部落中的居民,显然是受过有组织的训练,随身带着各种器具和物资,飞快的建立了营地与寨防,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形成了一个城邦的雏形。 这显然不是散乱自发的行为,他们兵强马壮、物资齐整、人员的调配极为有序,就像是操练以久的兵团战士与后勤军需人员。 他们建立的聚点与林克建造的城邦距离不足百里,圈占沃野就地开荒播种,并且把原先都克镇族人开采神石与铁矿的矿场也给占了,组织人手开采神石矿核与铁矿,就地冶炼精铁,显然是在做年夜规模移民并向整个都克平原推进的准备。 林克建造的城邦占据了都克平原上最年夜的一片沃土,在那外来人圈占矿场之后固然产生了冲突。幸亏林克他们早就修建了坚固的城墙,在伊索的治理下已经拥有数干人口、站稳了脚跟,否则根本没与对方抗衡。 林克与梅丹佐都不在,伊索一开始回避了冲突。后来约翰带着三十六名亲卫来了,将梅丹佐训练过的勇士威战阵,要求对方撇出占领的矿场,产生过两次战斗,双方都没占到廉价。 于是他们开始谈判,对方认为那片矿场本是无主之地,约翰则拿出了都克镇的地契,证明那里并不是无主,自古以来就有人开采,已经修建了道路、开凿了矿脉。对方则都克镇矿工一族早已因神灵的赏罚而消失,他们不肯让出年夜陆上最珍贵的矿场。其实双方都明白,那里是立足都克平原吞并千里沃土最重要的战略基地。 约翰勇士又和他们干了一仗,发现依托自己的城邦想守住没有问题,可是想把那些人击退却不太可能,于是又坐下来二次谈判。 约翰并没有后援,而对方的人马却在渐渐增加,他们穿过亚述高原而来,在假寓点周围建造的城墙越来越坚固,修建的第一座永久建筑是恩里尔的神殿。 约翰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进攻显然很晦气,伊索适时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伊索以前正缺乏强壮的劳动力去开采矿石与矿核,如今的居民可不是昔时的都克镇矿工了,而是以ué居野人为主,吸收了附近一带备流散的部落,还有周边备国流浪的探险者。他们要种植土地养活自己,还要建造城邦,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壮劳力去开采那么一年夜片矿场。 于是伊索建议双方合作,只要认可这片矿场属于都克镇的族人,对方可以组织强壮有力的高原巨人去从事沉重的采矿工作,作为酬报,他们可以将采出的六威矿石与矿核留下,要么自己冶炼铁矿与采纳神石、要么让伊索以年夜陆上公平的价格收购。 这却是个两会其美的好主意,对朴直在蓄积力量中,还不想与已经占有立足优势的ué居野人等部落产生全面冲突,就承诺了这个合作条件,都克平原上恢复了暂时的和平。 但伊索也清楚,这种概况上的相安无事不成能延续太长时间,看对方的态势,显然是策划以久,就是要以亚述高原山脚下的假寓点为基地,向整个都克平原推进。rh 173、众神之约 章节内容不存在,或已经被删除,我们将会尽快修复! 174、魅惑人鱼 174、魅uo人鱼 武士的作战方式与神术师有很大的区别,通常情况下只要有所准备,同级的武士不是神术师的对手,因为神术所使用的力量是常人所不理解的神奇。但是拥有高阶成就之后,这种差异就会变得越来越小,据说一名九级武士与一名九级神术师在力量方面已经没什么差距。假如被武士近身破了神术防护,九级大神术师也是ing命堪忧。 这是人们通常所认为的情况,但恩启都那种人是例外。恩启都不仅是九级武士,而且是修炼到境界巅峰的人间大武士,如果大陆上还有其他突破九级成就的大武士,也不能与恩启都相提并论,就如同九级大神术师之间也有实力的差距。 西莉娅与阿méng决斗当然是有备而来,不会让他近身格击,而且声明要带着召唤兽一起动手,可能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一名大武士。就算阿méng刚刚拥有九级成就,西莉娅也未必没有没有取胜的机会,只是比以前预想的要艰难。――在坐众人纷纷如此思忖,只有歌烈意味深长的笑而不言,他清楚阿méng的底细,既然阿méng拥有了九级成就,那么同时也是一名九级大魔法师。 其实就算是歌烈也不了解阿méng最新状况,阿méng不再是一名简单的九级魔法师与武士,如今掌握了本源力量,只有修炼与天赋的侧重,手段本身已没有的区别。 …… 众人并没有多喝,饮完三杯之后,西莉娅主动站起身来道:“既然还有事情要谈,那么就赶紧决斗吧。” 阿méng放下杯子走出大帐外,在沼泽边的空地上站定脚步道:“您真的很痛快,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我是一名武士,先退出五十步,请大神术师从容施术。” 西莉娅解开斗篷,身着劲装走到空地上,在阿méng对面五十步外站定,她的仆从谣里奥捧来一支洁白的法杖躬身递上。阿méng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看出这是一支很罕见的骨杖,物ingjing纯适合施展各种属ing的神术,虽然没有镶嵌神石,却比他给梅丹佐与林克的那种镶嵌着七枚神石的珍贵法杖还要好用的多。 此物不知已有多少年的历史,经过神术的加工,至今仍灿然如新,通体洁白晶莹泛着象牙è的光泽,尾端却是磨尖的像一根长刺。它和一般的法杖不一样,非常坚韧可以当作武器使用,近身格击时就相当于一支锐利的短梭,这样的法杖既奇特又罕见。 以阿méng今日的本事,施展神术早已不需要法杖了,遭遇强大的敌人时,他需要的是能够同时运转法力的武器。这种法杖倒是提供了很好的思路,他的mén徒需要的法器就是这样的,神灵的使者们使用的也大多是类似的武器。 西莉娅手里的这件东西来历的确很特殊,与阿méng身上的某件东西出自同源,它就是众神之战中那被穆芸斩杀的蛮牛ui骨制成。神灵将它赐予了人间的神殿,哈梯王国历代收藏,身为宫廷贵族的西莉娅成为大神术师之后得到了这支珍贵的法杖,平时从不轻易携带,今日取出,可见对这一战的重视。 见西莉娅拿起了法杖,阿méng笑着问道:“您的召唤兽呢?” 西莉娅答道:“需要他动手时自然会出现,大将军的那只猫呢?” 阿méng叹了一口气:“你是说薛定谔吗?她已离我而去,去找寻那解脱后的自由。我今天带来了另一只兽王,需要它动手时,它也自然会出现。” 西莉娅点头道:“既然如此,小nv子就先出手了”说完话信手朝阿méng挥出了一杖。 阿méng见过很多大神术师出手,但都是在大军对阵的战场上高举法杖yin唱,施展大范围的神术辅助战斗,如此直接攻击,除了吉尔伽美什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那娇美可爱的nv子一杖挥来,秀气的娃娃脸还带着笑容,但出手可一点都不客气。 骨杖化为了一片残影,空地周围的沼泽、树丛中竟传来了万马奔腾之声,那无数杖影带着咆哮的冲击力,仿佛一群草原上的野牛朝着阿méng狠狠的撞了过来。这不是大神术师常规的作战方式,西莉娅借助了这一根特殊的法杖施展,以攻为守让一名武士根本冲不到近前。假如换一个人,面对此景说不定已惊慌失措。 阿méng大喝一声,冲开了万马奔腾的威势,上前一步一拳挥出。他赤手空拳没有带拳套,但拳头上却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是人间最高明的武技,就是纯粹的力量与能量爆发,只要足够强大,可以对抗一切神术 这一拳就像巨石击中了装满坛坛罐罐的商铺仓库,伴随着一连串的破碎声,漫天杖影湮灭无形,阿méng硬接了这一击。杖影消失,西莉娅并未慌lun,手中法杖一抖,一道圆柱状的白光jiè而出,似白虹、似闪电,本是夹杂在杖影中最犀利的一击,此刻已è到阿méngiong前。 阿méng不退反进,左手又挥出一拳迎面打在白光上。白è光柱竟爆出七è烟uā,那是凝聚的能量被震散之后折è出的杂lun光线。虽然离得有五十步远,但是西莉娅闷哼一声向后被震退了两步。她后退中将法杖举起向下一击,阿méng的头顶上光影凝聚,突然出现了一支巨大的骨杖虚形砸了下来。 阿méng喝了一声:“好手段”原地跃起一拳打了上去,那巨大的骨杖yin影尚未凝成实质就被打的四分五裂,残影渐渐消散。只听“砰”的一声,阿méng稳稳的落地。 就在阿méng落地的一瞬间,西莉娅横着一挥法杖,又传出一片尖锐的哨音,风云变è宛如天地倒悬。阿méng周围的景物全变了,脚下坚实的土地瞬间化成沼泽,在蠕动旋转要将他陷落。这是最高明的土元素涌沙术,还带着信息幻象,将泥土变成了半液化的状态,对于一名武士来说这是最要命的攻击,让人有力气也使不上 阿méng却没有陷进去,大武士也是可以修炼辅助神术的,他一步踏出,那呈流沙状的地面凹下去仿佛撑开了一张薄膜,恰好托住了他的脚步。这是空间神术,可以借助很微弱的依托凝聚能量,不直接用于攻击却可以辅助战斗,并不是很高深却运用的相当巧妙娴熟。 西莉娅反应很快,见阿méng并没有陷入流沙状的沼泽,将法杖一举,这根晶莹的骨杖表面浮现出金è的神文,光芒爆è掩住了她的身形,站在她身侧观战的谣里奥也消失在光芒中。然后阿méng眼前一uā,看见的居然是一片黑è的海洋。 沼泽与黑土都化成了涌动状,真实的涌动中还夹杂着虚幻的影像,四面传来惊涛拍岸的声音,放眼望去不见尽头。遥远的海平线上站着一个“人”,他是人首鱼身,尾巴在bolng中游曳,直起上身吹着一支短笛。短笛中传出的却不是笛声,而是古老的歌谣。 在汹涌险恶的无边黑è海洋中,这歌声却显得是那么动听,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力量,使人就想闭着眼睛沉mi其中,忘记一切苦难和忧愁。这是冲击灵魂的攻击,能让人的意识恍惚陷入沉睡,同时展开的神术半真半幻,使人陷入分不清真假的jiā错世界中。 西莉娅的召唤兽终于出手了,用这样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他就是那位谣里奥。 这是阿méng所面对的场景,旁观的众人只看见西莉娅手中的法杖发出刺目的光芒,这光芒吞没了她自己与谣里奥的身形。而阿méng停下了脚步,眼神定定的似乎穿过西莉娅所在的地方望着远处,双脚也向着泥土中缓缓的陷落下去。 谣里奥一出手,就将这位强大的九级武士暂时牵制住了,如果是在战场上,随时有神官会将阿méng唤醒,军阵也会冲过去策应掩护,但是在个人的战斗中,这简直是对付一位武士的绝佳手段。 西莉娅自然不会错过这绝佳的取胜良机,光芒中è出几道半透明的飞索,这是气元素神术凭空汇聚而成卷向阿méng的身体,眼看就要把他捆个结结实实 一声沉闷的巨吼从流动状态的泥土下传来,一支金è带着深褐斑点的巨尾突然破土而出。这只尾巴很长,从阿méng背后ou出,又绕到半空卷落,击散了飞索。紧接着土地开始涌动,一只硕大的变异铁甲兽钻了出来。阿méng的身形也在上升,他正站在这只铁甲兽的背上。 旁观者吃了一惊,原来阿méng的“召唤兽”竟是一只变异铁甲兽王,而且早就潜伏在阿méng的脚下,除了歌烈之外,其他人事先都没发现。ji斗中的西莉娅更是吃惊不小,铁甲兽就是生活在沼泽水潭中的动物,这么一只硕大的变异铁甲兽出现在阿méng脚下,那么她施展的神术效果将大打折扣。 隐身在刺目的光芒中,西莉娅将法杖往下一压。铁甲兽身边半流动状态的土地突然变得坚实无比,仿佛瞬间凝成一层又一层的岩石牢牢的将它禁锢在原地。云梦扭动身躯奋力挣扎,土元素神术凝结成的地表岩层在咔咔作响,不断的碎裂又不断的重新凝聚。 西莉娅手中的法杖在轻轻的颤抖,这只铁甲兽王好大的力气,而且天生也擅长土元素一类的神术。尽管西莉娅已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压制云梦不破土冲出来,已经无暇再展开其它的攻击。 云梦也是第一次如此吃瘪,它有一身本事横行黑火沼泽,所遇见的种种怪兽从不是它的对手,今天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就被一位大神术师远远的凌空摁住了,怎么挣扎也冲不出地面。 与此同时,阿méng与谣里奥却在另一场奇异的战斗中。阿méng脚下出现了一条如岩石般坚硬的脊背,那是云梦拱出地面的后背,却在黑è的海洋中化为了一条小船。这船无帆无桨,在黑è的海洋中向前jiè而去,海lng仿佛就像粘稠的面汤,越往前走阻力越强。 那mi离的歌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jidng起一圈圈涟漪带着拒绝的力量,将人的身体往外推,但歌声中又有一种神奇的youuo力,吸引人的灵魂向它飞去。这是一种灵rou分离的错觉,一旦灵魂失去了掌控陷入歌声中,身体也就失去了控制。 阿méng举起了手臂,仿佛变得比平时沉重许多,全身骨节在歌声中酸酸的、麻麻的,感觉却又是那么舒服,让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 阿méng手指远处那人首鱼身的吹笛男子说道:“谣里奥,我连狮子王的吼声都曾承受,你的歌声虽然神奇,却动摇不了我心。这是你的天赋吧?它不仅可以用来攻击,也是很好的疗伤手段,能让人忘却痛楚。想当年阿努纳启神系中有九种强大的怪兽,其中的魅uo人鱼与你是什么关系?” 谣里奥吃了一惊,抬头答道:“您怎会知道这个传说?那位人鱼王在古时也是我的族人出身,我的族人们在海中建立家园,我是来到大陆的探险者。” 原来如此,当年那九种怪兽中,魅uo人鱼出身于某种海妖,开启灵智修炼有成,来到天枢大陆,受阿努纳启神系指引成为神使。众神之战后魅uo人鱼不知所踪,而这位谣里奥也出身那海妖一族,与当年的人鱼王一样来到大陆上修炼。可能是为了获得人间的典籍与各种帮助,他成了一位大神术师的召唤兽。 阿méng笑道:“天赋异禀果然不凡,你的力量比西莉娅还要强大,但要学习怎么去掌握与运用,只可惜仍不是我的对手” 阿méng已经穿越了奇异的黑è海洋,冲到了谣里奥的近前,虽然在旁观者看来他站在那里没动也没说话。谣里奥面lu惊慌之è,在海面上一甩尾向后游走,挥出手中的短笛化成了一支笔,左右两笔点出,竟然在海面上画出一座巍峨的高山,恰好挡住了阿méng的来路。 这是画出来的山,看实是虚,阿méng却未管它是虚是实,从小船上跃起一拳打出,仿佛是天壁崩塌,从中间将这座山的画面打裂了。他直接冲到了谣里奥的面前,笑着说了一句:“原来你会画画,还会唱歌?” 旁观的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呼,阿méng站在挣扎的铁甲兽王背上出神的望着远方,只是片刻功夫而已,紧接着又高高跃起一拳打了出去。西莉娅身边光华耀眼看不清人影,而阿méng的拳头带起一团金光却在虚空中“打”出一个人来,正是谣里奥。 大家都听见了阿méng说的那句话――原来你会画画,还会唱歌? 谣里奥大惊失è,阿méng已从他天赋的奇异神术中脱困而出,又是一拳打来。他从腰间ou出一柄带着锯齿鱼鳍状的长刀,斩向了阿méng的拳头。刀拳相击砰然有声,阿méng退后两步,而谣里奥则被震飞了十几尺远,随即舞刀又冲了过来。 这条魅uo人鱼妖竟是一位武士,如果按照人间的体术成就来衡量,他应该是一位八级大武士。至于刚才施展的奇幻神通,是他的天赋,随着力量增长而增长的能力,被阿méng破去之后,此时还可以近身格斗。 阿méng又是一拳击出,带着震颤的冲击力量,淡淡的金光像包裹住拳头闪烁不定,运用了都克镇的矿工技艺。阿méng曾用这样的一拳击杀斯内克亲王,但不想伤人的话,也可以将对方的力量震散导致全身麻痹,暂时失去反抗的能力。 拳头与长刀在极短时间内又第二次jiā击,发出的声音却很怪异,就像什么粘稠的东西摩擦在一起。阿méng这一拳的力量竟然产生了奇异的扭曲折转,就似打在了什么滑不溜丢的东西上,脚下的泥土和远处的沼泽一片泥水飞散。 这只魅uo人鱼妖,竟然也运能用天赋的神术本能辅助格斗,没有让阿méng一拳打倒,他的身体被震得飞起,凌空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脚下的泥土也呈漩涡状随之涌动。阿méng却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又挥出一拳打向不远处光芒最耀眼的中央,对西莉娅出手了。 云梦怒吼一声带着横飞的土石终于跳了地面,扬起利爪与长尾扑向刚落地的谣里奥。阿méng换了对手,让脱困的云梦去对付那只召唤兽。 那刺眼的光芒是看不见的屏障,阿méng的身形冲进了光芒中,就见西莉娅向后飞退现出了身形。她在后退的同时向前一挥法杖,光芒突然收缩成了透明的光影,将阿méng牢牢的禁锢在其中。 她果然是一名高明的大神术师,各种手段运用的极为合理,阿méng即将打碎她的神术防护时,她果断后撤施展了气元素禁锢术,而不是防护效果最好的气元素护铠。 阿méng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凝结成一个巨茧将他包裹,所有的动作都受到了极大的牵制,速度越快,无形中遭遇的阻力就越大。 一般情况下,大神术师施展了这种手段可以做两种选择,一是赶紧飞天远走,让武士追不上;二是施展手段攻击行动不便的武士,或者让身边的武士展开反击。但此时是约定胜负的决斗,西莉娅如果飞走了就等于认输,谣里奥本可以趁此机会反击,可他正与云梦在沼泽边打的泥水飞溅,暂时ou不出空来。 西莉娅在三十步外停住身形,一挥法杖又是无数道杖影浮现,夹杂着凌厉的白光,层层反击漫天而来。 阿méng可不能困在这里硬抗她的攻击,气元素禁锢术在猝不及防间是最难对付的,因为它像一个粘稠而有弹ing的巨网,就算一剑斩开一个缺口,如果不能彻底破了神术,随即又会弥合阻滞行动,让神术师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施展强大的攻击。这个西莉娅确实不好对付,是一名出è的八级大神术师。 阿méng被气元素禁锢术包裹的一瞬间,嘴角就lu出了微微的苦笑,挥手取出了一根尖刺状的东西,那是洪巴巴的獠牙,一直赤手空拳的他终于掏出武器了。獠牙带着尖锐的咆哮声向前一划,他凭借着力量和速度划开了一个缺口,身形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漫天杖影在咆哮冲击中消失,正在与云梦ji斗的谣里奥被云梦一尾巴扫到沼泽中,因为他分心了。危急时刻谣里奥一挥手中的刀摇摇的画了两下,西莉娅身前凭空出现了一座石山,竟然还生长着灌木显得真切无比。 此山看虚是实,阿méng手中獠牙发出的咆哮声击散了漫天杖影,一头撞在了山上,竟凭着蛮横的力量穿山而过,把这座的山也给撞碎了。前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西莉娅刚刚挥杖,阿méng就手持獠牙冲到了身前。 这位大神术师一咬牙,竟然一转法杖像舞剑般对着阿méng一杖刺出。她从小也酷爱学习剑术,后来却成了一名神术师,但是近身格击怎能与阿méng相比?这一杖刚刺出,她就觉得眼前一uā手腕一麻,法杖已被阿méng夺走。 西莉娅明白自己输了,大神术师与人相斗,结果法杖让人给顺走了,这情况也太罕见了,不由得站在那里脸涨的通红。 那边的谣里奥被扫飞到水潭中,云梦却感觉自己的尾巴一滑好像没吃上力。只见谣里奥在泥水中打了个滚,竟然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他把云梦硕大的身体凌空给抡了起来,啪的一声砸进了沼泽里。 云梦被拍得有些发懵,扭动身体正要发狠还击,却感觉周围的空间一紧,然后就听见歌烈的声音喝道:“住手,决斗结束” 谣里奥抓住云梦长尾的那只手已经松开了,铁甲兽王晃了晃晕乎乎的大脑袋,在泥水中转身抬起头来,只见阿méng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谣里奥身边,手拿一根洁白晶莹的法杖,正架在谣里奥的脖子上。 听见歌烈的声音,阿méng微微一笑,手腕一旋双手托起法杖道:“替你的主人收好。”rh 175、您要做什么生意 175、您要做什么生意 一场jing彩的决斗结束了,虽然众人没有看见谣里奥与阿méng暗斗的那一幕,但感觉仍是目眩神驰,这是大陆上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啊阿鲁卡看完这场决斗已没了与阿méng争胜的念头,心中暗自思忖,假如换成他上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而阿méng在谈笑之间赢的很轻松,显然未尽全力。 叙亚城邦的卫队长、大武士木恩看的是目瞪口呆,他曾是洪水暴发时黑火丛林驿站的守兵小队长,被歌烈所救,亲眼见过这位大神术师的神奇。后来歌烈又成为九级大神术师,指挥哈梯大军战无不胜,木恩心中只服歌烈,将这位老人家视为神灵一般的存在。如今又出了一个阿méng,不仅是威震列国的大将军,而且战斗力如此强悍,于是在木恩的心目中,阿méng成了排在第二位值得崇拜与敬仰的人。 至于西莉娅当然输的心服口服,她很清楚自己的召唤兽有多厉害,而阿méng“召唤”出的那只铁甲兽王虽然不弱,但明显并没有帮上太大的忙,基本上就是凑个热闹而已。她倒是能拿得起放得下,法杖被夺时粉脸涨得通红,但决斗结束后也就释然了,回到席上向阿méng敬酒。 西莉娅看着阿méng觉得万分的惋惜,倒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惋惜阿méng这样的人才没有被哈梯所用。她敬酒时忍不住又说道:“大将军,您已经离开了埃居,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更何况埃居帝国将派高手来追杀您。您曾率领大军与哈梯作战生擒了前国王,但也是您促成了两国的和谈,受到双方将士的敬仰。 如今亚设国王已继位,哈梯政局从动dng中恢复平静,急需您这种威震大陆的人才。叙亚城邦是您的家乡,既然回来了何苦不为家乡效力呢?歌烈大人与萧墨州长刚才的建议请您现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也是宫廷大神术师、哈梯王族,可以联名举荐您。亚设国王本人也非常赏识您,您在哈梯一定会受到重用” 阿méng看着酒杯道:“西莉娅公主,多谢您的好意。我这次来也是为家乡效力,刚才与歌烈大人已经做了约定,我赢了这场决斗,下面就应该谈谈我们的约定了,还想请公主殿下帮忙。” 西莉娅是亚设的堂妹,亚设继位后册封她王国公主的名衔,但是说实话,一位普通的王国公主还比不上大神术师的地位更尊荣,所以平常大家仍然叫她大神术师,阿méng此刻换了称呼,显然别有意味。 萧墨州长说话了:“大将军,您刚才说有一笔生意,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需要您来和我们谈?如果你想要财富或领地,直接开口就可以,不需要自己做生意挣钱。” 阿méng笑了:“我要谈的生意不是自己挣钱,而是让叙亚城邦挣钱。都克镇是我的家乡,而且诸位都很清楚,如今叙亚城邦已经失去了对都克平原控制,它的北部与东南角分别有亚述王国和巴伦王国建立的城邦。 那片千里沃土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开发,未来可以容纳数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安居,它富饶而美丽,却必然伴随着人间的纷争。我不希望朋友与族人们安居的撒冷城在尚未完全建成时就被摧毁,所以需要支援。我要谈的生意当然与此有关,首先是修一条路。” 阿méng挪开杯盘器皿,取出了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从他们目前所在的地点通往黑火丛林的东端,画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他希望在叙亚城邦雇佣工人开路,沿着这条路线修筑路基填平路面,按照两辆马车能够错行的规模,途中还要在沼泽间的开阔地上修建三个驿站,供来往的商队休息。 自然也不能让工人们白干,阿méng会支付足够的报酬。萧墨州长看了半天,沉yin道“这项工程可够大的不知多长时间能修好?” 阿méng似笑非笑道:“我既然求到您这里,又愿意出重金,自然是越快越好,希望在三个月之内修通。” 萧墨州长摇头道:“这么快不太可能,组织人手是一方面,但沼泽中无路通行,也无法就地取材,很多东西都要从城邦各地运来,一点点向里推进修通,难度很大。” 歌烈看着地图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事先开一条能够行走的窄路,后面再组织足够的人手加固拓宽,三个月完工倒也不是不可能。……阿méng,这条路曲折蜿蜒,好像只适合通商不适合行军征战啊?” 阿méng一摊双手:“没办法,这里是黑火沼泽。能找出这样一条路来,已经是铁甲兽王的功劳了,它叫云梦,从小就生活在沼泽中。……云梦,和大家打声招呼” 决斗之后,云梦就一直爬在沼泽边的空地上,听见阿méng召唤,抬起硕大的身体向大家点了点头。萧墨州长又皱了皱眉头道:“这需要用官方的名义大举征调民夫,如何向王都解释呢?” 阿méng一指地图上的都克平原道:“您做了很多年的州长,以前那里只有一个都克镇,居民两千多人,大部分生活物资需要从外面运输,但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已是叙亚城邦重要的赋税来源。……如今那里建立了城邦,但是亚述与巴伦王国的城邦不会给您带来任何好处,只有这座撒冷城可以合作。” 原先的都克镇只有两千多人,除去老弱fu孺,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八百名在册矿工,但他们开采的神石与冶炼的jing铁已经是叙亚城邦的重要物产。那一带资源丰富,附近山地中还有矿脉,都克镇矿工一族早就清楚,却没有那么多人手去开采,只是选择了矿藏最丰富、开采最容易的地带建立矿场。 都克平原在将来如果全面开垦,足以容纳几十万人,就算如今的撒冷城,也可以提供几万人安居。这个城邦如果发展起来,获利最大的就是叙亚城邦,因为那里的物产得运出来,需要的物资也要运进去。经过过阿méng想开的这条路,不仅有通商之利,还能增加大量的赋税收入。 大洪水过后这几年,叙亚城邦在歌烈的治理下一直很安定,但经过了两场大战又失去了都克镇这么重要的赋税收入来源,明显不如以往那般繁华富庶。现在阿méng又提供了一个打开财源的机会,只是撒冷城地位已经与当初的都克镇不一样了。 撒冷城不仅需要后援,也需要更多的人,叙亚城邦内失去土地的游民、四处碰运气的流lng探险者、破产的手工艺人都可以从这里进入撒冷城寻找机会,只要服从那里的管理,都将受到欢迎。撒冷城发展的越繁华,这条商道就会越繁荣,叙亚城邦获利也会越大。 阿méng之所以要亲自谈这件事,是因为撒冷城的归属很微妙,它并不归哈梯王国管辖,只是通商互利的关系。从名义上看,哈梯王国可能不会公开接受,但都克平原上已建立三个城邦也是哈梯王国无法阻止的事实。 阿méng的合作计划有三个步骤:第一步,出重金在叙亚城邦雇人修路。第二步,组织埃居的一家大商行运送物资经叙亚城邦的关卡,经过这条商道与撒冷城做生意,需要叙亚城邦放行,他们会按照规定缴纳通卡赋税。第三步,叙亚城邦可以与撒冷城进行人员和商贸的jiā流。 萧墨虽然身为州长,也不敢轻易点这个头,所以需要和歌烈谈。歌烈如果支持阿méng的建议,以他在哈梯王国的地位以及威望,就连亚设国王也不好反对。 众人都不好表态,纷纷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歌烈。歌烈捻了捻山羊胡子道:“刚才的决斗,是阿méng赢了吧?” 西莉娅苦笑着答道:“当然是阿méng大将军赢了,您老人家做的仲裁呀” 歌烈又冲萧墨道:“那我们就得说话算数州长大人也不必担忧,不论哈梯王国愿意不愿意,都克镇平原上已经建立了城邦,而且我们无力介入。至少有这条路总比没这条路好,对现在有利对将来更有利就以阿méng出钱雇人修建道路的名义,先开通这条商道。我们与埃居之间有和平通商协议,自然也应该允许人家的商队通过。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自己能做更多生意当然更好。……这就当作民间贸易往来吧,叙亚城邦应该默许。” 萧墨州长这才点头道:“既然您老人家如此表态,那就这么办吧,从实际利益来说,叙亚城邦也是受惠的。难怪您会让我把两位署长与书记官都带在身边,原来早就想到了。” 阿méng站起身来举杯道:“那就祝将来合作愉快” 歌烈也举起酒杯道:“且慢庆祝,大将军要求的时间这么紧迫,想必撒冷城目前的压力也很大吧,都克平原上的冲突很快就会到来。叙亚城邦可以征集民夫尽快修商道,但前提条件,还需要大将军在前面打开一条可以行走的路。” 阿méng点头道:“我立刻就办,会在一个月内将路打通,至于叙亚城邦的民夫们不必管我已走到哪里,沿着那条路铺平拓宽就可以。” 歌烈也点头道:“大将军说的话,我当然信得过,那么叙亚城邦就立刻去组织人手与物资,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工。” 拉斐尔ā话道:“都克平原上如今已有三个城邦,亚述修建的恩里尔城、巴伦修建的马尔都克城,而阿méng大将军并没有一个王国的支持,却也指引人们修建了一座撒冷城。这座仿佛是凭空变出来的城邦,我很好奇,希望能去见识见识。” 西莉娅也ā话道:“我也想去看看热闹,简直像个神迹啊” 阿méng笑道:“欢迎诸位到撒冷城做客,不过最好等到道路修通之后,一切才方便。” 拉斐尔答道:“大将军,您就放心吧,既然歌烈老师已经答应了与撒冷城合作,那么这条路一定会在三个月内修通,只要他老人家说句话就行。” 谈完了合作事宜,众人举杯畅饮,席间又聊起了列国大战中的种种见闻,尤其是阿méng在战场砂锅亲眼见证恩启都的最后归宿,众人听的是不胜感慨,同时心中也充满未知的疑uo。酒席散后,歌烈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要约阿méngi下谈谈。 当天夜里,铁甲兽王云梦硕大的身躯懒洋洋的浮在沼泽中,而拉斐尔则站在它的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烂泥潭也不知在研究什么。这位贵族大神术师和铁甲兽王刚刚认识,居然相处的还不错,他们可以在灵魂中jiā谈,云梦也愿意带着拉斐尔在黑火丛林里四处逛逛,告诉他哪儿有什么好吃的。 远处一块lu出沼泽的怪石上,歌烈与阿méng并肩而立,以信息神术密语相谈。歌烈问道:“恩启都的陨落,你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这世上只有几个人能让阿méng毫无保留的说出秘密,除了已经离去的薛定谔、远在埃居的玛利亚,剩下的一位就是眼前的歌烈大神术师。说来也有意思,他们曾是战场上率领大军作战的敌人,但歌烈是老疯子的朋友,也是阿méng尊敬的长辈。 阿méng坦然答道:“我当时并不清楚,后来因为一段特殊的经历才明白,那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为一生所选择承担的最终后果。请原谅我不能向您解释的太清楚,因为您知道它可能并没有好处。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凡人想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那是必经的考验。” 歌烈微微吃了一惊:“你是说恩启都修炼到了人间境界的尽头,可能成为一名神灵了吗?” 阿méng叹息道:“是的,他已拥有那种成就,只可惜没有成功,但已无愧于此生了您当初的设想也许是对的,无论是您这样的神术师还是恩启都那样的武士,修炼到人间境界的尽头,都可能触及神国的光芒,只是这种希望太渺茫也太偶然。我曾对您讲过一体两面的力量,在埃居的时候,才明白其实无所谓一体两面,力量与身心本就是一体。 一位武士或神术师也有可能因为超人的幸运、天资、毅力走到人间成就的尽头,但世间流传的修炼秘籍中缺省了很多内容,除非身心在无意中已经符合这些考验的要求,否则不可能迈出最后一步。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拥有仿佛生生不息的生命,而人间的九级大神术师虽然很长寿,却无法与那些神灵的使者相比。” 歌烈又问道:“神灵的使者?” 阿méng笑了笑:“就是某些所谓的神灵,比如今天的我在神话传说中已经可以被称为神灵,就像洪巴巴也曾被称为幼底河神。但这与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还是有所区别,至于区别是什么,我尚未求证。当然了,这需要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并非所有的神使都能达到这种境地,他们只是了解了本源力量的秘密而已。” 阿méng说完这番话便住口不言,等待着歌烈的追问。关于本源力量的秘密,如果歌烈不问,他不会主动说出来,但歌烈若想知道,阿méng也不会隐瞒。他可以告诉歌烈其中的秘密,至于信念的指引,那是歌烈自己的事情,就算知道秘密,也不意味着就能成为神灵。 歌烈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叹了口气道:“阿méng,你要开通这条路,想得到的不仅是物资,更重要的恐怕是人口吧?吸引哈梯与埃居两国的贫困游民到撒冷城邦安居,这样才能拥有不断壮大的力量来对抗另外两个城邦。从i人角度,我甚至愿意派解甲回乡的无业士兵过去,稍加组织就可以变成军队。但有一个问题,假如那样做的话,你在撒冷城邦为谁修建神殿?” 阿méng很干脆的答道:“撒冷城邦已经为穆芸nv神修建了神殿,这与原先的都克镇一样,我想谁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吧?至于我的族人们,他们有自己信奉的神灵。” 可能换一个年代、换一片地域,人们不太理解阿méng与歌烈所说的话,但在当时的天枢大陆,对神灵的信仰是人们必不可少的jing神依托。日复一日的劳作、在世上活着,与并无灵智的飞禽走兽或无知无yu的行尸走rou有何区别?那就是人们心中的向往和希望,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但人生活在jing神中。 假如一个人失去了味觉,世上再好的美味对他也没有意义,假如失去了视觉,多美的è彩也不复绚烂。信仰的意义就在于此,它未必是有神、无神的争论,而是找寻存在意义的信念。不论神灵存不存在,人们心目中需要神灵或象征神灵的寄托,可以面对生命中的苦难以及世界上的未知。 而另一方面,王权依托神权,也利于各王国的统治,使人间帝王们有了不证自明的超然地位。两者一结合,天枢大陆上每个城邦都自己的神殿,不论阿méng怎么做,也不能脱离现实,城邦里必有神殿才能安稳,区别无非是信仰哪一座神灵或什么样的神灵。 歌烈笑了,这笑容有些古怪,他习惯ing的捻着胡须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还没去撒冷城看过吧?你说的那座神殿已经修好了,神坛上确实塑着穆芸nv神的神像,不过嘛,是被你的雕像搂住腰的阿méng神啊,呵呵呵呵……”rh 176、路在脚下 176、路在脚下 阿méng吃了一惊,有些尴尬的答道:“他们真的这么建造神殿?我确实曾在那里搂着穆芸nv神出现过,他们居然就这样雕刻了神像建就建了吧,我不在乎,这本就是我所作所为该承担的后果,只是这后果有点滑稽。” 阿méng听说林克在撒冷城中修建的神殿,神坛上的“神灵”居然是他搂着穆芸nv神的形像,起初有些愕然,但转过念头只是一笑而已,没有介意也没什么得意。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与一般人不太一样,林克不为他立神像自然无所谓,立了神像他也不会怪罪,敢做还不敢当吗? 况且他已经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在神殿中立像也没什么不可以,而穆芸nv神并未现身找麻烦,说明并无不满,只要nv神乐意就行。 歌烈笑够了,这才认真的说道:“早在几年前,我就尝试着动用过一次传说中的大预言术,意识到都克平原将成为千里沃土,也将引起众神与周围各国的纷争。你我都清楚那洪水的由来,恩里尔将都克平原重新变成沃土,可以让几十万人安居,确实受到万民的赞颂。” 阿méng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清楚,当年若不是您率领民众抵御洪水,叙亚城邦也会被摧毁。” 歌烈的神情有淡淡的哀伤:“我是被恩里尔所利用的人,曾经是多么的敬仰他我们曾经下过两盘棋,而自己也是神灵棋盘上的棋子。连当初的我都动用大预言术得出了结论,发动洪水的神灵怎会不清楚?恩里尔必然要让信奉他的子民占据那片沃野,让他的神殿布满都克平原。” 阿méng用不置可否的语气问道:“您看他能成功吗?” 歌烈仰头看天:“在那神灵恩里尔的设想中,只需考虑马尔都克会不会答应,我虽然不愿意再为他效力,可仍然指挥大军击退了巴伦王国的军队,这是我必须做的。亚述王国派出巨人军团突然翻越高原出现在都克平原,这应是早就准备好的计划,而事先谁也没有想到。 亚述王国要开疆扩土,而他们信奉的主神也是恩里尔,到现在我才明白,恩里尔手中最重要的棋子是亚述王国。他算计的真好,大陆上多少智者也不是对手,这才是神灵啊” 阿méng有些无奈的叹息道:“马尔都克当然会ā手,有个叫尤西尔的神术师联合高原巨人部落,在都克平原东南角的咽喉要道上建立了马尔都克城。这一点恩里尔恐怕早已想到,北方的亚述王国也建立了恩里尔城,从局部战场来看,马尔都克城不是恩里尔城的对手,亚述王国将从北向南占据整个都克平原,最终击败马尔都克城。” 歌烈苦笑道:“从当初的形势看,这应该是合理的预言,却不是现实的情况,高高在上的恩里尔大神也没有掌控一切。如今最大的变数就是撒冷城的出现,你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有一个王国的支持,却在都克平原的中央建立了城邦,出乎了众神的预料。” 阿méng冷笑道:“恩里尔一定不会愿意看见撒冷城出现在那里。” 歌烈扭头道:“那倒未必,神灵之心难测,就看你愿不愿意建造他的神殿?” 阿méng反问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曾是恩里尔神殿的主神官,如今又是哈梯神术学院的首席荣誉元老,但对王国的主神恩里尔似乎并无好感?” 歌烈答道:“岂止是没有好感我知道有很多祭司对神灵并未献出真心,他们只不过以神灵的名义在人间满足自己的虚荣与iyu。但我不一样,我曾真心信奉神灵,虔诚的等待着神灵的感召。 我没有你那么幸运,小小年纪就当众搂过nv神。我身为神官那么多年,真正与神灵jiā流只有一次,就是当洪水围困叙亚城邦时,在神殿中听见了恩里尔说话,那曾是我期待了多年的声音说来真好笑,当我真正见到他时,便开始远离了他。” 阿méng说道:“就连您都已远离了他,我怎会让他的神殿在撒冷城立足?我宁愿让自己的塑像搂着穆芸nv神,站在神坛上让恩里尔好好看看” 歌烈咧嘴笑了:“那神像是无声的嘲笑吗?你毕竟还有点孩子气,这么做就像在赌气。有没有想过,也许并不值得呢?阻止恩里尔的愿望,代价可能很大。” 阿méng在月光下眯起眼睛道:“人总要有所坚持,有些事明知艰辛,但也必须去做,否则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歌烈看着他:“你身上有尼采的影子,但你并不是他。” 阿méng突然又问道:“亚述王国与哈梯王国信奉的是同一位主神恩里尔,这两国的关系又怎样?” 歌烈答道:“两国的关系很紧张,潜在的冲突很ji烈,有很多矛盾恰恰是因为信奉同一位主神。两位国王都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恩里尔的人间代言化身,要不是哈梯王国过去几十年的战略重点都是摆脱埃居帝国的控制,恐怕早就与亚述暴发战争了。” 阿méng皱了皱眉头:“这两个王国都信奉恩里尔,却又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信仰,若动起刀兵互相残杀,神灵会怎么看待呢?” 歌烈望着黑沉沉的沼泽丛林:“他们眼中的恩里尔就是真正的恩里尔吗?至少在我眼中又有另一个恩里尔我曾经给吉尔伽美什和罗德-迪克都写过密信,在预见到都克平原将发生的变化之前,希望能建立一个和平共处的城邦国度,但没有成功,其实也是不可能成功。如今你做的比我更多,已经建立了撒冷城,它却成为了冲突的中心。” 阿méng:“就算没有我建立的撒冷城,都克平原就不会发生流血纷争了吗?” 歌烈摇了摇头:“一样会的,即便没有神灵,人间的王国也不会放弃争夺。……阿méng,你连nv神都搂过,而自身的成就也已经相当于传说中的很多神灵,那么你认为在神灵眼中,会如何看待都克平原这样的纷争呢?” 阿méng沉默了半天,似在苦苦的思索,良久之后才答道:“人和人之间如何共存,是人们自己决定的,可能并非某一个人的意愿,但却是所有人的意志相加。假如将所有人看成一个人,那么人间的纷争便是此人内心的冲突、无数个自我的挣扎与纠结,就像人们心中常有着各种矛盾,会感受到种种苦闷。……这可能是神灵才拥有的境界,我也只能去描述而无法去印证,因为我毕竟还不是神灵。” 歌烈点了点头道:“我们只是在谈论而已,假如真能在修炼中超脱这一切,也许很多神灵都做不到吧。……阿méng,我愿意帮助撒冷城对抗亚述王国的入侵,但也请你帮个忙。” 阿méng:“您老人家有话便说,何必提帮忙呢。” 歌烈:“我派学生拉斐尔跟随在你身边,协助你在沼泽中开辟道路,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阿méng:“只要他自己不嫌艰险,那就跟着我一起开路吧。” 自始至终,歌烈都没有开口询问阿méng――那神灵掌握的本源力量是什么?这不禁令阿méng深为佩服,看来这世上几乎没有意外的纷扰能动摇歌烈的心灵。歌烈有自己的信念与道路,所谓youuo,不仅仅是人间的地位财富…… …… 叙亚城邦征调的大批民夫赶到了内陆湖东岸、黑火沼泽的南端,阿méng已经离去,但沼泽间却出现了一条小路,蜿蜒曲折绕过难以通行的地段,斩开荆棘填平低洼,一直延伸向沼泽深处,其宽度恰好容两人并行。 不需要地图,也不需要人去探路,人们用碎石和干土铺设路基,拔掉两边的树丛与荆棘并将沼泽填平,用就地砍伐的树木烧火,将路面上的泥土烤成半干结的状态,不断向前推进,建成一条可以让两辆马车并行的坚实道路。 不提民夫们如何赶工修路,阿méng正在黑火沼泽的深处前行,他站在铁甲兽王云梦的肩背上。云梦硕大的身形有十几尺长,相比一般的铁甲兽,它的体形比较细,肚皮游过的地方恰好是两人宽。不论前方是什么地形,这只大铁甲兽爬过,身后就留下了一条道路。 再看前方,阿méng手持一支很特殊的法杖或者是武器,就是洪巴巴的长牙。他站在铁甲兽王身上轻轻挥舞着长牙,就像武士的弯刀或长剑,淡淡的金光扫过,拦路的怪石化为碎末。遇到低洼时,奇异的力量涌起,远处的泥土卷来填出一条通道。 前进中的云梦不时挥舞着前爪,锋利的爪影化为一道道寒芒,树丛被连根拔起抛向两边,长尾也在空中不断的落下,将身后的路面拍实。拉斐尔手持法杖走在后面,无法通行的黑火沼泽在他脚下已是通途。 拉斐尔自愿跟随阿méng来开道,他也想看看这位大陆上的传奇人物如何创造另一个奇迹,但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离奇之处。阿méng挥舞长牙发出的剑芒,就是一位九级大武士的武技,而泥土涌起填平路上遇到的沼泽低洼,用的就是最简单的低阶土元素神术,每一位经过力量二次唤醒的大武士几乎都可以做到。阿méng的力量无非是特别的强大,这些对于他来说,只是平凡的手段。 但是一天过去了,拉斐尔开始感到惊讶,第二天又过去了,这惊讶变成了震撼,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这震撼终于成为深深的赞叹 阿méng所做的事情一开始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到了后来又成了最不简单的。拔掉灌木、敲碎lun石、填平沼泽,这些并不神奇,普通人都可以办到,所区别的就是手段快慢。但是威震列国的大将军、九级大武士、大陆上的顶尖强者却在做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旦动手便没有停下,几天几夜间别说休息,就连前进的速度都没有变。 有的地段很复杂,开路难度很大,有的地方相对则要容易的多,但阿méng指挥着云梦都是以同样的速度过去,不紧也不慢。这不是在战场上作战,既没有敌人的bi迫也没有将士们的呐喊鼓舞,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丛林沼泽中,是多么的寂寞与无聊。没完没了的重复最简单的工作,使用的却是威震大陆的力量,几乎是难以忍受的枯燥。 拉斐尔没见过谁能够在这么无聊的处境中,还如此从容的将一件枯燥至极的工作毫不厌倦的做下去,仿佛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又是三天过去了,阿méng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拉斐尔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在阿méng的身上隐约看见了老师歌烈的影子。想当初洪水围困叙亚城邦的时候,歌烈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绕城而走很多天,手持法杖主持防护大阵,不断运转着神术加固城墙挡住洪水的侵袭,直到洪水退去几乎都站不稳了。 但阿méng的情况与当年的歌烈不同,没有什么危机的bi迫,更没有任何人的急切的期盼,甚至没有十分的必要,他是在无人的沼泽中自行这样做。道路绵延不断,弯弯曲曲不知有多么漫长,yin森的黑火丛林仿佛是看不见希望的深渊。阿méng连续不断使用武技与神术,这份持久绵长的耐力与定力,已经让一般的大武士望尘莫及。 拉斐尔跟在后面也没闲着,既然自告奋勇要来帮忙,歌烈也派他来了,出发前阿méng给了拉斐尔一个任务,对付沼泽中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阿méng专心开路不想受打扰,而如今的黑火沼泽有很多怪兽出没,假如发动突然袭击,就由拉斐尔应付。 一般的野兽听到动静早就被惊走了,但有些攻击ing很强的怪兽偶尔会袭扰,都被拉斐尔随手打发。沿途遇到最麻烦的一种怪兽是栖息在这里的巨形水蚺,有的比碗口还粗,被惊扰后会凶ing大发。 这种巨型水蚺能吞下一个成年人,那有力的身躯能缠死健壮的公牛,潜伏在沼泽中非常不容易被发现,突然窜起时令人猝不及防。拉斐尔不得不时刻展开侦测神术,六天时间内遇见了十几只凶悍的巨型水蚺,虽然它们不可能是一名大神术师的对手,但是连续六天六夜跟着走下来,拉斐尔也累了。 看阿méng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位年轻的大神术师终于说话了:“大将军,我建议您还是稍作休息吧,有张有弛才能持久,效率反而比一次耗尽所有的力量更高。” 阿méng笑道:“你说的对,所以我一直并没有尽全力。现在的速度虽然比全力开路慢许多,但从连续的效果来看,是最高的效率。” 拉斐尔惊叹道:“大将军,您超出了我的预料,强大的不仅仅是力量您虽然没有尽全力,可是我担心云梦受不了。” 阿méng:“云梦是变异铁甲兽王,天生强悍非人可比。” 拉斐尔还是劝道:“那也要看和什么人比,与大将军您是比不了的,它照这个速度绝对不能坚持将道路完全打通。” 阿méng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的判断不错,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云梦帮我打通全部的道路。我的计划是一个月,速度不变的走到另一端,而云梦在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会累趴下。我就是想让它累趴下,好好历练历练,借此机会让它体验到一种考验。” 拉斐尔:“如果云梦筋疲力尽无法前行,力量都被ou空,留在黑火沼泽中是非常危险的。” 阿méng又笑了:“所以我才答应歌烈带着你来啊,有你这位大神术师的保护,云梦在沼泽中休养恢复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留在沼泽里保护它,我一个人继续开路。” 拉斐尔愕然道:“原来您的计划是一个人打通后面的道路,前面这一半才让我和云梦帮忙?” 阿méng大有深意的说道:“不不不,这条路在我眼中是一体的,没有一半或另一半的说法,你们等于帮我贯穿整条道路。大神术师,将你留在黑火沼泽的中央,只为了供保护一只铁甲兽,是否委屈了您尊贵的身份?” 拉斐尔赶紧解释道:“不,如果这正是您所需要的帮助,我很乐意。” 阿méng低头看了看仍在扬爪甩尾奋力开道的云梦,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回头道:“那我们就休息一天吧,你累了。我们就按这种速度开路,行走六天再休息一天,应该能在一个月内走到另一端。” 拉斐尔道:“我还能坚持。” 阿méng笑了笑:“你真的累了,云梦已经提醒我,我们就歇一天。” 他们在沼泽中找了一个干燥的孤岛休息了一天,云梦在附近觅食,阿méng搭起了一顶舒适的帐蓬,取出美酒并亲手做了美味的rou汤。休息一天之后继续开道,再过六天又休息一天,到了第三个六天过去之后,云梦终于累趴下了,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不仅是体力难支,而且它修炼的法力也完全耗尽。rh 177、明月夜 177、明月夜 阿méng原本想让云梦连续不断的开路半个月,由于途中休息了两次,云梦最终坚持了二十天。他们到达的位置是沼泽中的一片开阔地,这里的是隆出地面的一座小山丘,覆盖着柔软的草坡,灌木丛中还开着五颜六è的鲜uā,将来也要在此处修建一座供商队休息的驿站。 云梦就留在这里休息,阿méng布下了一座神术阵并留下了一顶帐蓬,让拉斐尔也待在这里保护云梦,第二天又独自前行。 这时更能看出阿méng长久以来的修炼与经历所磨砺出的力量与意志了,继续开路,前段时间由云梦和拉斐尔所做的工作,接下来都由他一个人完成,但前行的速度仍然未变。披荆斩棘、碎石填土,脚步踏过便已夯实。不时还有怪兽袭扰,阿méng一边舞动长牙与各种怪兽相斗,同时脚步丝毫未lun,日复一日行走。 阿méng倒不是故意与自己为难,心里很清醒,人们其实能办到很多事,只须要有大恒心与坚持,偏偏这是世上太多的人所做不到的。 阿méng独自又走了三天,黑火沼泽中下起了天雨,风时大时小在树从间刮过,到了第三天夜里终于放晴,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阿méng迈步走过沼泽丛林,身后留下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天上的洒落月光仿佛是温柔的沐浴,yin森森的黑火沼泽中也多了几分静谧安详的气息。 周围是那么寂静,除了阿méng开路的动静,远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不紧不慢前行的阿méng突然一挥长牙,淡淡的金芒划出一道弧光向左前方飞出,沼泽里恰好有一条硕大的身形无声无息的突然扑出,正被金芒击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怪吼重重的摔回泥水中。 又是一条偷袭的巨型水蚺,刚刚发起攻击就被阿méng随手制服了,这一路上已经遇见好几次,并没有构成威胁,甚至连他的脚步都没打断。但这一次却显然大不相同,阿méng挥出长牙的同时第一次停下了开路的脚步,急转身又向着右后方挥出长牙,但那里毫无动静也没有敌人的踪影啊 长牙在空中划过,夜间寒冷的空气仿佛化为了水bo,dng起一圈圈bo纹状的涟漪,沼泽与树丛的景象在涟漪中晃动,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沼泽上空凭空出现了一条人影,他在潜行中突然现出了身形,手持着一根尖刺状的武器,正凌空跃起无声无息的刺向阿méng。 此人的身材不算魁梧,但飞扑而来的身影看起来极为彪悍,像一只张满的弓弹出的剑。手中的武器灰白è,没有光泽似半件梭枪又似一根长刺,有刺客而且这名刺客选择的时机实在太好了,与前方的巨型水蚺同时发起攻击。 水蚺是生活在沼泽中的冷血动物,阿méng刚才遇到的是变异的巨型水蚺,天生就能将气息与这里的环境融合在一起,在发起袭击前非常难以察觉,而那名刺客竟然潜伏的比那条水蚺还要隐蔽。 虽猝然遇险,阿méng也不得不佩服,这是迄今为止他所遇到的最出è的刺客,不仅擅长潜伏,而且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出手时机、利用环境来配合刺杀。阿méng首先发现了巨型水蚺,出手之后才察觉到身后有危险,差一点就没防备。这名刺客应该跟踪他很长时间了,行走中的阿méng突然遇到巨型水蚺的袭击,此人趁机在背后出手,这一击几乎无从防范。 阿méng手中的长牙挥出,刺客就像月光下的一道残影,出现时已经扑击到眼前。长牙与短刺撞击在一起,一道震dng的冲击bo在两人之间散è开来。地上应声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延伸向两侧的沼泽中,泥水瞬间飞溅而起,就像被无形的巨犁划过。 阿méng退后两步才站稳,手中的长牙发出嗡鸣声。而刺客也在这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借力向回弹去,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一闪不见。 阿méng一跺脚已经飞到了空中,展开侦测神术扫过黑压压的沼泽丛林,察觉到此人在泥水和空气中留下一线淡淡的痕迹,但人已经消失不见。这么短的时间内,刺客无法逃的太远,而是再度潜伏了。 他隐藏的是这么好,以至于阿méng在半空以侦测神术扫过也发现不了,除非施展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将这大一片沼泽全翻一遍,bi到近前才能把此人揪出来。可如果阿méng真的那么做,在这么大一片地域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搜错方向的话,刺客可能早就从另一个方向溜走了。 阿méng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又缓缓地落回地面,他开的那条路被一道深深的沟渠切断,显示里刚才的险遇,月光照在沟渠上,周围仍然静谧安祥。阿méng一挥手,土石涌起填平了这道沟渠,然后转身做了一个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决定――继续开路 阿méng本就是为了开路而来,就算遇到世上最可怕的刺客,仍然没有改变初衷。既然刺客找不着,他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阿méng在月光下行走,蜿蜒的道路留在身后,他在猜测这名刺客的来历。看来有人不希望他打通这条路,或者不希望他本人进入都克平原,是谁派来的刺客呢?他在薛定谔的经历中逐个回忆九联神系的众位神使,其中哪些人是擅长刺杀的?可是想来想去都与刚才所见的那名刺客对不上。 阿méng刚才那一击,在急切间不能发出最强的力量,但他也清楚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而那名刺客硬碰硬接了下来,虽然不占上风却也毫发无伤,还能借着冲击的力量飞出去,在最短时间内隐去了行踪。 出手之前无声无息、一击不中便无影无踪,这是世上超一流的刺客那人使用的力量很特别,不是单纯的武技或神术,如此看来,应该是来自某一神系的使者。这样的刺客在这种时候行刺阿méng,幕后的神灵最有可能是恩里尔。 阿méng知道埃居也派出了追杀者,令他很无奈,追杀者是恩人加百列与朋友乔治,而这两人显然都不是刚才的刺客。赛特已经派出了狮子王,没有必要再让别的神使出手,更何况此处已经是恩里尔的地盘。 那名刺客一定还潜伏在黑火沼泽中,就在离阿méng不远的地方,等待着更好的出手时机。被这样一名刺客盯上,换一个人就算不惊慌,也会小心翼翼的戒备,找安全的地方藏身警戒,等到天亮之后再从安全的路线离开,对于阿méng来说,还可以直接飞离黑火沼泽。 但是阿méng却什么都没做,仿佛在对那暗中的刺客无声的宣告――无论你刺不刺杀我,我就在这里开路。这是一种藐视与嘲笑吗?阿méng本人也许没有这种意思,就看那名刺客怎么想了。 继续前行,前方要经过一大片漂浮着枯枝与腐叶的水面,水中有很多怪异的树木,就像从水底的淤泥中伸出的手臂,仿佛想抓住半空的什么东西。这里是最适合潜伏行刺的环境,阿méng却不动声è的迈步走了过去。 泥土在脚下涌起、被火元素神术瞬间烤干烧结,怪树丛生的水面上出现了一条小道,笔直的向前延伸。阿méng走了很久才踏上陆地,周围毫无动静,刺客并没有出手。他仿佛放弃了,难道已经离开了吗? 阿méng踏上陆地,这里是一段向上的小山坡,生长着两人多高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沿途还有嶙峋的怪石。他轻轻挥舞着手中的长牙,灌木被连根拔起飞到两侧,拦路的怪石也被剑芒击碎填到路基之中。阿méng走过的时候,树木横飞碎石不断,声势甚是惊人。 没发现什么异常状况,行走间经过一段并不算险恶的树丛,阿méng挥起长牙击碎一堆生长着灌木的lun石,飞散的碎石却没有落地而是突然炸裂开来,就像无数呼啸的箭矢都è向了阿méng。有人在阿méng击碎lun石堆的时候突然运转法力,控碎石像雨点般砸了过来,每一块飞石上都带着jidng的力量,漫天散è中能湮灭侦测神术的感应。 阿méng的反应极快,伸手向前一抓,掌中凭空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盾牌,带着淡淡的光晕是气元素凝结而成。碎石打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小块的飞石被直接弹è回去,大块的飞石仿佛被粘稠的力量包裹滑落地面。漫天飞石中又出现了刺客的身影,手中的短梭狠狠的扎在气元素护盾上,带着一股螺旋的力量将之生生震碎。 阿méng的防护神术被破,那人居高临下飞扑而来,短梭在月è下带起一道弧光斩落。这一击太突然,而且力量比上一次更强,阿méng哼了一声,挥出长牙格击。 两人的武器没有直接碰撞在一起,树丛中金光漫è传来滚滚如雷鸣的声音。这片山坡可遭了秧,枝叶lun卷飞沙走石,就像两名大武士在战场上的厮杀,竟然是硬碰硬的打法。那人出手的速度极快,身形也极为敏捷,在月光下就像飘忽的影子,尖刺挥出带着一道道弧光,每一击的力量都是那么强悍。 阿méng低喝了一句:“什么人派你来的,你又是谁?”说话间手中长牙带着金光连斩,稳稳地一步步走上山坡,强大的威压已经将刺客锁定。从山脚下走向高坡,这一路滚雷声不断,那人被阿méngbi得连连后退。 刺客在ji斗中开口说话了,声音冰冷:“我叫明月夜,是神灵的使者我要刺杀的人不论多么强大、躲到哪里、逃出多远,终究都无法躲避。你果然很了不起,到现在还没有死,但不论你如何挣扎,迟早也会被我所杀。我从不失手” 这人好狂的口气,从他的手段来看,的确也有狂妄的资本。但他现在说这种话却显得有些可笑,因为明显是阿méng大占上风将他bi得步步后退。 阿méng冷笑道:“神灵的使者明月夜?今天的月亮确实很圆,月光很美,但是你好像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我根本就没想躲藏,也不会逃跑。不论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不论你想逃多远、躲在何处,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那人喝道:“阿méng,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阿méng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怕我,我只想抓住你。” 说话间明月夜已经退到了山丘的顶端,他们走过的山坡不论是树丛还是lun石都已移为平地,两人身边的光华lunè,长牙与尖梭jiā击仿佛将月光扯成了碎片。 阿méng稳步登到了最高处,居高临下以强大的威压锁定了刺客,虽然对手很强大,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甚至超过了阿méng,但是正面的格斗并不是他的对手,阿méng有信心将之当场擒获。然而就在此时,ji斗中的明月夜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嗥,月光在嗥叫声中震颤,阿méng眼睁睁看着他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明月夜全身发出一连串骨节膨胀的脆响声,身材凭空长高了两尺多,身上的衣物都被撑裂了,眼中闪着凶悍诡异的绿è光芒。他的外形竟然在变化,五官突起、牙uáng伸出lu出满口尖锐的獠牙,双臂也在伸展延长。 撑破的衣服下,可以看见他浑身的肌rou就像无数条蛇的在隆起跳动,皮肤变得灰白,并覆盖了一层诡异的绒má,完全不是人类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巨猿。不他更像一直站起身来ingiong的狼,强大的力量瞬间弥漫,带着无比狂暴的气息。 以阿méng心志之坚定,此刻也不禁骇然,手中的长牙狠狠的向前直刺,带着冲击灵魂的咆哮之声。明月夜突然变化形体,进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中,阿méng已经没有把握的将他生擒,那么就当场格杀。 他这一瞬间竟想起了约翰,约翰曾经也无意间唤醒了狂暴的躁动力量,却无法抑制力量带来的冲动,受到阿méng指引才将之与身心融合。假如约翰没有碰到阿méng,将那狂躁的力量一直修炼下去,又能侥幸的活下来或受到另一种指引,会不会也变得与这名刺客一样呢?阿méng并不清楚这些,只是觉得明月夜突然爆发出的气息有点熟悉。 狂暴状态的明月夜发出一声巨吼,má茸茸的大手尖端已伸出五根利爪,握着尖刺恨恨的砸在长牙上。ji斗到现在,这是两人的武器第一次直接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两座金属铸成的小山撞在一起,巨大的轰鸣将周围的石头都震成了碎末。 阿méng退后两步,觉得半边身子都有点发麻,手中的长牙犹在急剧的振颤,发出如哀鸣般的声音,一瞬间几乎有些拿不稳了,这是多么强悍的爆发力冲击 阿méng尚且如此,明月夜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的手握着尖梭颤动不已,噔噔噔连退好几步,突然扔掉武器猛扑过来,显然已进入一种凶ing大发的状态。身影只是一闪,闪着寒光的爪尖就到了面前,这速度简直比阿méng见过的恩启都还快。 阿méng也来不及施展其他手段,向后飞退一步,放开长牙挥拳就打了过去。场面就像街头的两位壮汉在斗殴。拳头带着金光砸在利爪上,那锐利的爪尖奇异的弯曲竟然没折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明月夜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又挥起另一只利爪横扫。阿méng闪身躲过,伸手想把他的手腕扣住,结果却抓了个空,对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明月如旋风般一闪身,居然窜到了阿méng的身后。阿méng转身又是力量澎湃的一拳,两人继续殴斗在一起。 阿méng从未碰到过这种对手,速度快的就像鬼影,力量的爆发却如此狂躁,硬碰硬的rou搏,让他只能以能量的爆发格斗,其他手段无暇施展。 阿méng不禁暗暗心惊,如果按约翰曾经的经验来看,此人进入狂暴的状态,不仅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增加速度和爆发力,而且所受的痛苦还能ji发凶ing。这名刺客还变化了形体,不知他本身就是狼妖,或是一种奇异的变形神术,也有可能是那狂躁的力量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出现的结果? 这种狂躁的状态并不能长久的保持,如果过度使用还可能损伤自己,但阿méng可没兴趣考验明月夜能坚持多久,只听这位大将军低吼道:“你以为我不会吗” 阿méng浑身的骨节也发出了的脆响,肌rou在跳动,体形虽然没有变化,但无形中给人的感觉却变了,一股更强大的狂躁气息蔓延开来。阿méng曾经对约翰说过,他走错了路需要指引,正确的道路可能有好几条,而错误的道路则谁也数不清。阿méng见证过约翰那种狂躁的力量,也清楚融入身心之后如何爆发,此刻竟然也使用了它。 黑火沼泽中就像有两头狂暴的猛兽在厮杀,发出怪异的巨吼与连绵的长嗥。阿méng的双拳带着金光如雨点般狠狠的砸落,将明月夜一直bi退到不久前穿过的水边,暴起一拳将他打了个跟头,纵身扑近伸手去扣他的咽喉。rh 178、何为灵? 178、何为灵? 凶悍的明月夜从地上蹿起来一把抓住了阿méng的胳膊,利爪划开了衣服,将里面的蛇鳞软甲撕裂了好几道缺口。阿méng一拳打在了肩膀上,变身后的明月夜竟然能够硬接他这一拳,喉间发出痛吼,低头就咬阿méng的手。 阿méng一甩手堪堪避过,屈指弹在了他的下巴上,这一弹的力量足以把坚韧的巨石击碎,就算换做一般的猛兽,脑袋也会被敲成rou酱。就听咔嚓一声,明月夜的下巴脱臼了,他竟然还能凭着奇快无比的反应向后倒纵卸力,凌空翻滚落进了水中。 水uā涌起,又像被一只巨手突然抹平,诡异的恢复了平静,他的气息竟然在水底淤泥间消失了。阿méng并没有追进怪树丛生的水中,站在水边全身骨节又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那弥漫的狂躁气息也缓缓消失了。 阿méng也会使用类似的狂暴力量,是借鉴约翰的经验领悟的,但在以前从未用过。那种狂暴状态虽然能够提高速度与爆发力,但也有明显的缺陷,让人凶ing大发甚至心智mi失。阿méng既能控制自然不会mi失心智,但也会影响到侦测神术jing微的感应,并限制了大范围法力的运用,只能以惊人的能量冲击格斗,un战中还容易误伤自己人。 当年他在战场上面对恩启都的时候,还不像今天这么强大,也没有领悟何如和掌握与控制这种状态,而今天遇到了一位如此难缠的对手,索ing以牙还牙。明月夜显然很了解这种狂躁状态的特点,知道阿méng进入状态会影响侦测神术的感应,逃遁时又潜入水中隐去了行迹。 以明月夜的速度,这么一会的功夫可能已经逃出很远躲了起来。阿méng暗叫一声可惜,想在这黑火沼泽中将这名刺客揪出来很难,要是云梦在这里就好了,有那只铁甲兽王在一旁侧应的话,明月夜刚才肯定是跑不掉。正在这么想着,阿méng突然眉梢微动似是察觉了什么,抬头喝道:“什么人” 低低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很远,半空有一个人答道:“阿méng神,是我” 阿méng微一皱眉:“约翰,我不是要你与林克在沼泽边缘等着吗?怎么进来了?” 约翰飞落在山坡上,收起飞梭行礼道:“我和林克按您的吩咐,在黑火丛林的边缘修建要塞关卡,算算日子您应该到了,却迟迟没看见您从沼泽里走出来,所以我特意来接应。刚才在远处听见了ji斗的声音,所以驾驭飞梭加速赶来。……咦,这里是怎么回事,有大军jiā战吗?” 这片山坡上一片狼藉,树丛与lun石全被移平,谁能搞出这么大动静?阿méng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时间是一个月内,三天后才是一个月,在路上休息了三天,比预计的时间慢了一点。至于这里嘛,当然不可能有军队来过,只是来了一名刺客。” 约翰吃了一惊,拔出佩剑左右张望道:“刺客在哪里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您” 阿méng摆手道:“不用找了,他已经带伤逃匿。这人的胆子确实不小,自称是天枢大陆的杀手之王。你来的正好,与这名刺客有关的情况,我正想找你聊聊。” 阿méng那对约翰讲述了刚才遇刺的经过,约翰听完后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人好厉害,可惜他遇到了阿méng神您,这次吃了大亏,估计至少好几个月都不能lu面了。” 阿méng“哦”了一声道:“他两次偷袭未能得手,后来与我力战,那种狂暴的状态感觉很熟悉,我第一念就想起了当年的你。” 约翰眨着眼睛道:“您是想说――当年我若没有受到您的指引,那狂躁的力量一直无法控制,继续修炼下去也会变成他那样吗?” 阿méng轻轻摇了摇头:“不,你若是无法控制最终只会mi失心智,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更别提继续修炼到那么高深的境界了。我看此人与当初的你差不多,也是被唤醒了那狂躁的力量,却受到了另一种指引。” 约翰皱眉道:“什么样的指引呢?” 阿méng沉yin道:“就是教他如何控制和运用这种力量,使之越来越强大,而平时又能保持冷静和清醒。此人所走的道路与你不同,他就是专mén追求这种力量,到了一定的境界,甚至可以变化形体。” 约翰的眉头紧锁:“什么人能指引他如此修炼呢?” 阿méng想了想,突然冷笑道:“我在你的经历中有所领悟,也可以进入那种狂暴的状态,限制其他的一些能力,短时间内极大的提高速度与爆发力。这是我拥有生生不息的九级成就之后才能办到的,可是此人就是专mén如此修炼。能够指引他这么做的人,成就必然不亚于此时的我。那刺客自称是神灵的使者,我猜十有八九是恩里尔派来的,指引他的人也应该是恩里尔。” 约翰不解的问道:“恩里尔为什么要指引他专mén修炼这种力量呢,到最后居然能变成怪物的样子?” 阿méng反问道:“你说呢?” 约翰一转念,突然一拍大ui道:“我明白了恩里尔指引明月夜,并不是想他让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就是为了培养一名可怕的杀手。” 阿méng点头道:“想当年阿努纳启神系的阿玛特nv神指引了九种强大的怪兽,其目的可能也是如此。但是蝎子王和狮子王我都认识,他们修炼的还是真正的本源力量,阿玛特教了他们这些,只是让他们自行去修炼,并不给予真正超脱永生的提示,但总归这条道路还是通往正确尽头。 但是恩里尔做的更绝,他只是指引明月夜如何控制与修炼那种狂暴的力量,培养出一个恐怖的怪物杀手。其实这些我如今也能做到,但既然指引mén徒,不论他们自己有何天赋,也要指出那所印证的道路通往何方,而不是一条未知的mi途。” 约翰叹道:“阿méng神啊,我幸亏遇到了您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以我的切身经历去推断那明月夜,说不定他受到这种指引还乐在其中呢。” 阿méng也叹息道:“是啊,可能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是mi途,因为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刚才说他至少有几个月不会再lu面,为什么判断的如此肯定呢?” 约翰笑了笑:“我亲身经历过,当然很了解,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为何会变身,但过度使用那种狂暴的力量,事后会变得很虚弱。他与你斗了那么久,把这座山折腾成这样还是被打败了,而且肩膀和下巴都被你打脱臼了,一旦从狂暴状态中恢复,会感觉到加倍的痛苦和虚弱。如果过是我的话,至少也要半年才能完全的恢复,他刚才能逃掉一条命已经算是很走运的了。” 阿méng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他并不能无限制的频繁出手,否则未免太可怕了。其实我觉得,他最危险的地方倒不是那狂暴的变身,而是冷静时突然的刺杀。 约翰笑出了声,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道:“阿méng神啊,这地方远离人烟,他才会毫无忌惮的变身发挥狂暴的力量,否则一名刺客怎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能公然变成一只怪物招摇。而且今天是他最强大的时候,仍然不是你的对手,反尔暴lu了自己秘密的手段。您也会使用那种力量,但毕竟不是单独唤醒与专mén修炼它,对此我更有经验,它是一种压抑不住的躁动,就像强烈的yu望冲击,是随着环境变化的,月亮最圆的时候最强。” 阿méng眯起眼睛道:“看来他的确要藏匿很长时间了,这黑火沼泽可不是什么养伤的好地方。” 此时天空一块云彩飘过遮住了月光,黑暗笼罩了沼泽,周围起了风,沙沙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丛林中显得格**森。 约翰说道:“云梦呢?若是刺客还没有逃远,云梦或许能把它搜出来,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阿méng:“提起云梦,我倒有点担心,也不知道刺客伤的究竟有多重?看他逃走时潜行的速度,或许还能坚持。此人的偷袭防不胜防,当他最强大时,你们都不是对手。云梦耗尽了力量正在休息恢复,身边只有拉斐尔保护。你既然来了就去做一件事,驾驭飞梭立刻赶到云梦那里,提醒拉斐尔多加小心。等到云梦恢复之后,你们三个一起从这条路走出来,注意谁也不要落单。如果云梦能在路上发现明月夜的踪迹,就合力将此人拿下。” …… 年轻的大神术师拉斐尔留在沼泽从林间的一座小山上休息,保护筋疲力尽的铁甲兽王云梦。云梦冥想的时候总弯起尾巴趴着,无边无际的沼泽中只有他们俩,没事就在一起聊天。 云梦并没有去过幼底河谷与都克平原之外的地方,与当年的林克一样对外界繁华人间的种种事情非常好奇。拉斐尔是世系大贵族出身,受过大陆上最好的教育,而且在歌烈的培养下经历过很多事情。他说的什么话云梦都很感兴趣,一闲下来总是缠着拉斐尔讲故事。 与阿méng在一起的时候,云梦不敢这样,因为他对阿méng像神灵一样的敬畏,自然不好东家长、西家短的lun打听,但在拉斐尔面前就随便多了。拉斐尔的涵养非常好也很有耐心,不论云梦问他什么幼稚可笑的问题,都很细致的解答,有时候就像在哄一个孩子。两人的jiā谈并不是开口说话,而是直接使用类似信息神术的手段在灵魂中jiā流。 阿méng离开后,沼泽里下了两天雨,第三天夜里终于放晴了。柔和的月光洒在山坡上,草叶间还挂着水珠,云梦趴在帐篷边叹道:“好美的月光,朦胧照亮。说来好奇怪,我以前在山里那么多次看见过月亮,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没发现它的美。” 拉斐尔坐在帐篷里笑道:“真没想到,铁甲兽也会赏月,这就是因为开启了灵智吗?我对你的情况很好奇,能告诉我开启灵智是什么感觉吗?与过去那只铁甲兽又有什么不同?” 云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说出来,你可别笑我。” 拉斐尔眯着眼睛把脸一板:“好的,我不笑。” 云梦望着月亮,出神的答道:“最早我就是一只铁甲兽,但是后来却变得与别的铁甲兽不一样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发生的,总之更强大更有力量,还有着神奇的本能。现在回忆起来,人们所谓的开启灵智,对于我来说最早可能就是――幻想。” 拉斐尔不解的问道:“幻想?” 云梦有些腼腆的答道:“是的,我学会了幻想。一只铁甲兽莫名其妙的也会幻想,ing可笑的吧?不知何时起,我意识到了的自己的存在,也明白了自己拥有什么,与其他的铁甲兽有什么不一样。” 拉斐尔哦了一句:“灵魂中拥有了自我意识?这就是灵智开启吗?” 云梦轻轻摇了摇脑袋:“不能这么说,世上的其他生灵包括铁甲兽,都有自我意识,但是开启灵智的情况更为特殊。从那时起,我会幻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作为一只铁甲兽所不可能拥有的。比如我在水潭里看见鸟儿飞过,就会胡思lun想――有朝一日我能不能也飞起来?假如能像鸟儿一样飞翔,会是什么感觉?” 拉斐尔:“你学会了思考?” 云梦:“当时还不能称之为思考,我的头脑里只是一些简单的念头而已,并不能想现在这样用语言的含义去组织这些念头,就是超出我实际存在的幻想而已。怎么形容呢?就像人们所说的――白日梦。” 拉斐尔:“学会幻想的感觉如何?” 云梦眨了眨眼睛道:“感觉非常好啊,它是我未曾体验过的快乐比如我幻想像鸟儿一样飞翔,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能飞起来,而是想象自己在飞翔时的快乐。” 拉斐尔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个时候,你发现了自己的改变吗?” 云梦:“当时没有意识到,现在回头看,我确实在改变。铁甲兽栖息在水边的dongue里,只要能够生存的舒适、每天觅食能吃饱,便不会有什么别的行为。但我不一样,我把dongue修建的越来越宽敞,宽敞的超过了栖息的必要,还喜欢收集一些东西来装饰我的dongue,这是其他的铁甲兽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还有一些习惯也变了,我在本能的行为中发现了乐趣,使之脱离本能。比如铁甲兽吃饱了之后,便不会再觅食,而我这么大的铁甲兽,有时也会猎杀一些山林中的动物。以我的本事,根本不用担心在山林里吃不饱,但有时候我发现,追逐猎物比抓到猎物更有趣。于是我无聊的时候也会去追逐猎物,超出了纯粹进食的必要,只觉得很好玩。我听你说人间那些贵族也会打猎,但他们并不是因为缺吃的,这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吧?” 拉斐尔叹了一口气道:“你是说贵族的游猎,他们的确不是为了生计的猎人,只是一种玩乐而已。如果开启灵智是这样的话,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是祸是福未知啊。你那时并不清楚猎杀的含义,只是体会到追猎的乐趣。如果无限制的放纵甚至跑到了人间,会被视为恐怖的怪兽或恶魔。我曾奉命消灭过那样的怪兽,它们袭扰过哈梯王国的村庄。” 云梦吓得一哆嗦道:“幸亏我是现在才遇到你” 拉菲尔略带歉意道:“我不打断你了,请继续说。” 云梦却把脑袋低下去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想听你说。” 拉斐尔扭头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云梦低声道:“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你是怎么看的呢?人们比铁甲兽更会幻想,而且天生就会,也会做出与怪兽或恶魔一样的行为,你又是怎么看的呢?我认识的人当中,除了阿méng神就属你最有学问,请告诉我好不好?” 拉斐尔也抬头望着月亮说道:“人间的学者也经常讨论这个问题,有人认为幻想是人ing的本源之一,因为它总是超越自身处境的现实。就如一只铁甲兽,会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其意义与乐趣不是在飞翔本身,而是对飞翔的希翼。于是人们的心目中需要神灵,正是人ing的本源包含了这种神ing的存在,神灵的光辉才能照进人们的内心。” 云梦听的直眨眼:“这些你是在哪儿学的啊?” 拉斐尔微微一笑:“当然是哈梯神术学院了,我从小就在那里接受各种培训,我的老师歌烈如今是那里的首席荣誉元老。” 云梦用佩服无比的语气道:“我不打断您了,请继续说。” 拉斐尔继续说道:“曾有人说过,幻想总是超越现实,不是因为你能得到而去幻想,而是因为你明知得不到所以怀有期待,就像你明知自己不会飞却希望能飞翔。一只铁甲兽不会幻想自己能在沼泽中爬行,因为你本来就会。 有人沉浸在白日梦中,去体会梦的快乐,有人则不断向着梦想接近,这就是人间自古至今的变化。很多人认为――想什么就有什么是人间最大的快乐,但他们如果真的能得到想要的,反尔无所谓快乐。” 云梦歪着脑袋ā话道:“我没太听懂。”rh 第179章、沼泽女神 拉斐尔解释道:“想听懂确实不太容易,因为很多人并不清楚幻想、理想、妄想的区别。我的老师歌烈教导我去亲身印证其中的道理,我可以对你讲述自己的感受。无权无势的平民常常会幻想自己成为一位帝王,这并不是不可实现,因为人间就有帝王。但大家要是都这么想,便是妄想而非理想。 真正的理想是不论你是否能成为帝王,在拥有这样的念头时,你要意识到什么是你内心的主宰。我见过很多君王、无数平民妄想中的君王,在他们的内心中也许并不如你这只铁甲兽更幸福,同样有着自己的幻想,本源的人性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改变。” 拉斐尔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云梦,见这只铁甲兽一直默默无语的在思考这什么,他突然问道:“云梦,你今天为何要问我这些?” 云梦仿佛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答道:“因为阿蒙神对我说过,我修炼的积累早已足够,也通过了很多考验,但是想拥有七级成就将身心融合,对我而言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艰难,需要一种豁然开朗式的指引,就像睁开眼睛看见了亮光。能指引我睁开眼睛的人,未必一定是他。” 拉斐尔又问道:“阿蒙是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云梦:“就是前几天在来的路上啊,当时你跟在后面,他悄悄对我说的,所以我今天要请教你,请将你的领悟与感受告诉我。” 拉斐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老师歌烈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凡人最大的妄想是什么?” 云梦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成为神灵一样的存在。” 拉斐尔点头道:“是的,这就是答案。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种妄想,但神灵又是存在的!那么人性中包含神性的真谛是什么?我们生活在身边的世界上,也生活在自己的想法中。 不要依据所拥有的**来看待生活,你的理想就是你的道路,你是一个怎样的生命,取决于你如何去看待生命。只想着要成为神灵一样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真正有意义的考问是神灵何以成为神灵……” 拉斐尔看着月亮正在讲解,突然听见云梦又开口道:“谢谢您,让我闻声而悟!” 拉斐尔随口答道:“不必客气,这是些老师曾经的教导,而我也在亲身求证其含义,今天只是将我的体悟告诉你。……嗯,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呢?” 说话间拉斐尔突然意识到云梦的声音不对,不再是灵魂中的信息交流,就是直接在耳边开口,而且成了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听在耳中酥酥的非常舒服。他立即扭头看去,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怔,等反应过来脸都红了,赶紧低下头小声道:“你,你……也不穿件衣服!” 那只硕大的铁甲兽不见了,月光下坐着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约岁的模样,披着金褐色的长发,容颜甚是娇美甚至有几份妖异,颧骨微微有点高,嘴唇微微有点厚,眼睛微微有点深,但五官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是个体态玲珑的美人儿。更要命的是,她此刻一丝未桂,月光下体态展现着最原始与自然的美 听见拉斐尔的话,女子才突然反应过来,带着惊羞的语气道:“我忘了,一时没有注意。”她站起身原地一转,披上了一件很常见的麻布长裙,又说道:“衣服穿好了,我没有吓着你吧?” 这女子当然不会是别人,就是云梦化成人形的样子,她的确没经验,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连自己都觉得很突然。拉斐尔又扭头看了一眼,连忙把头扭正道:“你这件衣服,普通人看着没什么破绽,但在高阶信息神术面前,还是等于什么都没穿。” 云梦却问了一句:“等于什么都没穿?你故意偷看我!你是大神术师,当然会高阶信息神术,在高明的侦测神术面前,普通人穿不穿衣服有区别吗?藏什么东西都知道!”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大神术师拉斐尔此刻说话竟有点打结:“我,我没有啊!就是提醒你,侦测神术侦测物品,那,那和这种情况是不一样的。你这身衣服,不过是信息神术的伪装而已,还要时刻运用法力……对不起,我忘了你本来就没带衣服在身边。” 云梦的脸色也红了,幸亏月光下看的不是太清楚,她一转身又说道:“你再看看,现在这样呢?” 拉斐尔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一眼,微微惊叹道:“是一身铠甲!” 只见云梦身上那一件幻化的麻布长袍下面,又出现了一件贴身的暗金色软甲。云梦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是铁甲兽,变化这身铠甲是天赋的本事,在战斗中很有用处,平时也可以当衣服穿。” 拉斐尔又问道:“你的声音怎么也变了?” 云梦走近帐篷坐在拉斐尔的身边,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从未开口说过话,你不觉得以前与你交流时的声音与林克还有阿蒙神都有点像吗?那只是用信息神术模仿我熟悉的说话声,现在你听见的才是我自己的声音,好听吗?” 拉斐尔点头道:“好听。” 云梦:“真好听假好听?“ 拉斐尔认真的答道:“真好听!……你是第一次变化成这样吗?” 云梦看着月亮长出一口气道:“我不是变化成这样,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如果说我与一只铁甲兽有什么不同,这就是不同,多年的修炼到了地步,就像山中那些虫儿的蜕变。阿蒙神说过,我迈过这一步可能很艰难也可能很简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他要让我耗尽力量,又让你留下来保护我,原来阿蒙神早就料到了。所以我要谢谢您,是您指点了我!” 拉斐尔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千万不要这么说,那是你修炼的积累足够,此刻就像轻轻打开了一扇窗就看见了亮光,再回头时恍然大悟,原来月亮一直在那里。” 云梦喃喃自语道:“是啊,月亮一直在那里,原来是这么美,这感觉真好。”说着话情不自禁的靠在了拉斐尔的肩上,变异铁甲兽王出身的她,身体感应非常敏锐,随即就问道:“拉斐尔,你的半边身子突然都发紧,就像发现了什么敌人,是我让你如此紧张吗?” 拉斐尔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只是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云梦又问道:“你不喜欢我靠近你?” 拉斐尔:“不是的。” 云梦:“那你的反应为何就像在暗中戒备?” 拉斐尔她他问的脑门都冒汗了,连声解释道:“身体的反应的确差不多,但情况是不一样的。人们的很多习惯与反应都很复杂,你还需要好好学会体会与分别,我紧张并非是不喜欢你坐在这里。” 云梦:“可我总觉得你现在有点怪怪的,和前几天不一样。” 拉斐尔无可奈何道:“你现在和前几天也不一样啊。”话音未落,这位年轻的大神术师突然语气一顿,全身的肌肉也令人不易察觉的都收紧了。 云梦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分明就是不喜欢,这就是有危险时的反应,难道我对你有危险吗?” 拉斐尔没有开口,而是在灵魂中说道:“小心,神术阵刚才好像有感应,触动的力量很微弱,难道有人在暗中窥探?” 云梦吃了一惊,立刻以信息神术交流道:“真有敌人啊?我怎么没感觉,不对呀,我的反应比你灵敏。” 拉斐尔:“我运转的是神术阵,阿蒙临走前布下的,侦测范围覆盖了周围的沼泽,当然比你天生的感应还要强一些。刚才确实有波动很微弱但带着法力,我不应该搞错的。” 云梦:“会不会是沼泽中的变异怪兽无意间经过?” 拉斐尔皱眉道:“可能吧,但还是小心为妙。” 云梦笑了:“不用怕,我可是沼泽之王,在这里遇到什么敌人,我能保护你!” 拉斐尔苦笑道:“沼泽之王?不,你应该是沼泽女神,黑火沼泽的守护女神。看你现在的样子,在将来的人间传说中,如果人们这么称呼你,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现在是我在保护你,你的力量还没恢复呢。” 云梦晃了晃胳膊:“我的恢复速度很多,这也是一种天赋。“ 拉斐尔:“你的体力恢复了,但是法力恢复不可能那么快,这与天赋无关,还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继续上路才安全。”刚说到这里他突然站起身抽出法杖,抬头喝道:“什么人!” “是我,约翰!阿蒙神让我来的……”半空传来答话声,约翰尚未落地就收起飞梭,凌空跳到了帐篷前,随即愣了愣:“拉斐尔,云梦哪去了?这位姑娘又是……?” 云梦站起身拉着拉斐尔的衣袖,眨着眼睛道:“我是沼泽女神,传说中黑火沼泽的守护神,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约翰摸了摸脑袋:“什么传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云梦笑眯眯的答道:“刚刚拉斐尔讲的传说啊,人间的那些传说,也许就是这么流传的吧。” 约翰瞅了她半天,又皱着眉头问拉斐尔:“阿蒙神让您在这里保护云梦,也让我过来,你却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云梦呢,你怎么没保护它?” 云梦插话道:“云梦就在这里呀,约翰,你找找她试试!” 约翰有些莫名其妙,只能拿眼去瞪拉斐尔,拉斐尔以眼神示意,并悄悄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女子。约翰突然意识到什么,嘴张的下巴都快掉了,眼珠子瞪的溜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云梦!真的是你吗?“ 云梦站在那里扭了扭身体:“是我呀,你才认出来啊?” 约翰揉了揉眼睛:“我根本就没认出来,是猜的!你还真是沼泽女神呢,眼睛一眨,铁甲兽成大美人了!” 云梦咯咯笑出了声,看样子别提有多开心了,约翰与拉斐尔都在一旁看着她笑。云梦笑完了才问道:“约翰,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阿蒙神有事吗?” 约翰又揉了揉眼睛,点头道:“当然有事情,有个怪物在半路行刺阿蒙神,被阿蒙神打伤了逃入沼泽。阿蒙神怕这里不安全,所以特意派我过来。” 拉斐尔与云梦都吃了一惊,拉斐尔道:“这人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在阿蒙手下逃走!”云梦喝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阿蒙神!” 约翰解释道:“这人的来历确实不简单,但他现在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了,可阿蒙神还是不放心。坐下来说话吧,我告诉你们详细的经过。……云梦啊,看见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差点都忘了来干什么。” …… 三天后,阿蒙终于走出了黑火沼泽,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沼泽的最南端一直延伸到东部的边缘,出口在距离撒冷城最近的地方。林克与伊索就在这里等着呢,现在的撒冷城中有来自大陆各地的流浪者,还有山中的各个部落的穴居野人,也包括一些迁徙到平原的高原巨人。 伊索挑选其中最健壮的工匠,在此地修建关卡要塞。阿蒙要开通商道,但也不希望有人通过这条路进犯撒冷城,就在这狭长道路的尽头修建要塞,不仅可以作为来往商队休息补给的驿站,而且这里的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适合驻兵扼守。 要塞的城墙有一半延伸到沼泽中,深挖淤泥直至岩层,然后用巨石垒起,目前刚刚修建一半。阿蒙走过城门时,撒冷城的工匠们正在紧张的忙碌,听说他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在空地上匍匐跪下。 这场面隆重而壮观,让阿蒙微感尴尬。虽然早在穴居野人的部落中他就被奉为神灵,但相处久了,大家还不至于这么夸张。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林克已经在撒冷城中修建了神殿,神坛上的神像是他与穆芸女神。在撒冷城民众的心目中,他不是相当于神灵、而就是神灵! 现在阿蒙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走到了眼前,对这些人而言,就是神灵在展现神迹啊!阿蒙神展现了什么样的神迹呢?独自在无法通行的黑火沼泽中,开辟了那样一条蜿蜒而漫长的道路,这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它就是神迹! 阿蒙轻轻一挥手,半空落下无数柔和的白色光幕,轻轻洒落在众人身上。这是中阶祈福神术,能够消除疲劳和痛楚,使人觉得精神振奋与畅快,中阶神术师就能施展。但是阿蒙未用法杖信手拈来,法力浑厚,神术笼罩的范围非常大,对众人而言这就是神灵的赐福。大家匍匐于地祈祷,连大气都不敢喘。 阿蒙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些人的心念,很专注也很真诚,他们的工作很劳累,所以很自然的施展了祈福神术。身前的伊索与林克也笑眯眯的伏地行礼,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 只见众人的身后,远远的站着两个人,此时刻显得是那么刺眼。其中一人手持法杖躬身示意,表情似笑非笑有点古怪,正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另一人手按剑柄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望着阿蒙,身姿挺拔容颜秀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威严气息,正是大武士加百列。 阿蒙心中微微有些苦,在沼泽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刺客,而真正应该刺杀他的人却在这里等着。歌烈已经说了,埃居帝国派来的追杀者就是乔治与加百列,是他最不愿意与之为敌的人。该来的始终躲不过,这就像命迟早要面对,阿蒙只得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伏地行礼的众人灵魂中都听见了阿蒙神的声音:“穿越黑火沼泽的道路已经打通,正式的商道会在两个月后到达这里。诸位为建造家园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心中的信念是真正的赐福,继续工作吧。” 阿蒙悄然吩咐伊索率领工匠们继续去忙,让林克跟在一旁。众人起身,低着头带着敬畏之色缓缓散去,林克跟在身后悄然道:“这两人到撒冷城找您,后来又听说您会到这里,又特意赶来等着。我知道他们是您的朋友与恩人,但我也听说了,埃居派来的追杀者就是……”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事情我都清楚,自会解决的,他们是撒冷城的贵客,不能怠慢。” 林克:“这我当然清楚,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好好接待,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了。您的三亲卫埋伏在旁边的房子里,我也跟在您身边,不会有问题的。” 阿蒙摆手道:“用不着让别人插手,我的事情我来处理,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吧。” 说话间已经穿过空地走到近前,阿蒙躬身道:“二位大人,好久不见,远道而来辛苦了!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事,让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 (未完待续) 小说阅读下载尽在中文网更新超快小说更多:://..m/~~~~ 180、封印之眼对秩序之刃 180、封印之眼对秩序之刃 乔治苦笑道:“这里的人称呼你为阿蒙神,而你就像神灵。我已经去过了撒冷城,也亲眼看见了刚才那一幕,这里的一切确实可称神迹,令人叹为观止啊!” 加百列却没有客套,面无表情的说道:“阿蒙,你应该知到我们的来意!” 阿蒙答道:“我清楚二位的来意,是奉埃居帝国的命令来追杀我。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这里的人太多,不好叙旧。” 继续向前走,都克平原目前四处都是荒野,几人一路上默默无语,终于来到一片小山环抱的无人幽谷中。阿蒙停下脚步一招手,凭空摆下一支金顶大帐,帐篷里摆好了桌椅和美酒,坐下道:“乔治大人、加百列大人,无论有什么事,先坐下,请让我敬一杯酒。” 阿蒙当年刚到埃居时,尚是一位来自异乡的平民,加百列救过他、乔治帮过他。当他离开埃居后,已经是威震列国的大将军,加百列与乔治都曾经是他的下属,在战场上曾听命于他。如今敬这一杯酒,阿蒙的身份还是帝国大将军,他并未被公开解职。 乔治举杯缓缓的饮下,自从一见到阿蒙,这位大神术师一直在苦笑。而加百列抓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道:“阿蒙,你即然知道我的来意,就不耽误时间了。我现在以一名大武士的身份,正式请求与您决斗!” 决斗?阿蒙闻言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这一路已有过两场决斗了,先是在沙漠中与狮子王人云,后来又在沼泽边带着云梦与西莉娅还有她的召唤兽谣里奥。没有想到进入都克平原后还有第三场决斗,对手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加百列。 阿蒙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提醒道:“你的任务是来杀我,突袭行刺还有可能完成,假如正面格斗的话,你几乎没有机会,为何要以决斗的方式来解决呢?” 乔治与林克直皱眉,阿蒙居然这么说话,好像在提醒加百列如果想杀他应该怎么办,也是在委婉的告诉加百列,双方面对面都做好准备再动手,如今她不是他的对手。 加百列肃容道:“阿蒙大将军,我清楚你为埃居立下的功勋,埃居帝国并没有公开治您的罪,只是命令我来刺杀您。那么我只能以一名武士的身份,向另一名武士提出决斗的要求。乔治大祭司,我这么做可以吗?” 乔治点头答道:“当然可以,而且对你来说,这好像是唯一能做的。” 阿蒙又问道:“尊贵的大武士,如果是决斗的话,需要对方的答应,如果我不答应呢?” 加百列答道:“阿蒙,我救过你,并不要求你报答,只想请你帮助我解脱这个困境,答应决斗的要求。” 阿蒙缓缓点了点头:“你这样说,让我无法拒绝,好的,我接受你的决斗请求!……既然是决斗就有决斗的约定,你想让谁来做仲裁,又想做什么约定?” 加百列:“我请乔治大神术师与这位林克先生一起做仲裁,没有什么特殊的约定,就按交战时敌对双方武士的决斗结果来处理,遵守高贵的礼仪。” 加百列要求的并不是民间的私人决斗,而是按照敌对双方武士交战时的决斗来处理。胜利的一方可以杀死失败的一方,如果没有杀了对手的话,那么失败者将是战俘的身份,而所属的国家或城邦可以赎回。这倒不是什么明文的法律,而是大陆各国的一种贵族礼仪。 阿蒙看着加百列神情颇有些无奈,又点头道:“好吧,如你所愿。” 加百列又向阿蒙鞠了一躬,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了过去道:“在决斗开始之前,按照圣女大人的吩咐,我要将这封信交给你,请你看完之后再动手。” 阿蒙赶紧伸手把信接了过去,既然加百列接受任务来刺杀他,玛利亚不可能不交待些什么。阿蒙一直想问却又不好开口,原来早有这么一封信。他打开信封取出一张草茎纸,扫了一眼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又把信装好,小心的收入怀中。 加百列并没有问他信中写了什么,只是问道:“您看完了吗?” 阿蒙很平静的答道:“看完了,你想什么时候与我决斗?” 加百列解下腰间的长剑放在桌子上,向着乔治一伸手。乔治叹了口气从空间法器中取出一柄银色的战斧交给了她。这支战斧就像半轮圆月,散发着皎洁的银白色光芒,它的表面仿佛还有流动的花纹,似丝丝缕缕的电光在流转,并非是镂刻的纹路,而是对周围空间影像的奇异映射。 阿蒙微微吃了一惊,这不是一般的武器,也是一件神术器物,而且好像能随着身心变化,可以称之为圣物了!其实这把战斧最初是阿蒙给加百列的,得自贝尔陨落的那个神秘山洞,那里能够保存完好的武器都是大陆上的珍品。 加百列曾用这支战斧激斗恩启都,上面出现了很多缺口与无数道裂纹,但是她并没有丢弃这件武器,又用秘银熔合缺损处将之修补完整。所谓秘银的原料就是银,却经过神术师的特别加工,传导那激发的力量效果最佳,是加工武士所用武器的珍贵材料。但是将它融合在武器的表面,需要经过神术炼制并非是普通的镀层。 这柄斧头不知经过多少次强大的力量激荡,材质也发生了奇妙的改变。加百列无论以秘银怎样的熔合修补,斧头上始终带着缺口和裂纹的痕迹,就像磨灭不去的印记。 这件武器她修复不了,就算把形状修补完整,激发力量挥动之时,那漫射的银毫总会出现无法控制的空间裂隙,发出的攻击就像缺了齿的梳子,力量总有莫名其妙的缺失。当她接受追杀阿蒙的任务出发之前,便向圣女大人提出了一个请求,集中伊西丝神殿所有的力量,将这件武器彻底炼化完成。 玛利亚答应了,结果却有些不可思议,她召集了神殿所属的炼器大师,最后又调动了所有的大神术师布下神术器,将这支战斧放在神术阵的中央淬炼,最后连玛利亚本人都手持圣女法杖亲自出手,才将这支战斧上的缺口与裂隙的纹路彻底弥合,形成了那些流动的花纹。 此刻加百列将战斧取出,阿蒙以侦测神术扫过,就感觉斧刃两侧的空间仿佛被切开了一个无形的缺口,划分出一条界线,就连神术的侦测都仿佛被切断。这是一件能开辟空间的圣物啊,假如使用者的法力足够强大,这件武器的威力不可思议,阿蒙不禁暗暗称奇。 加百列手提战斧走入山谷中,转身说道:“阿蒙,请你也取出武器吧,就在此时此地决斗。” 林克也隐约感应到她手中的战斧不同寻常,开口劝道:“尊敬的大武士,阿蒙神刚刚在黑火沼泽中开了一条道路,连续用了一个月的功夫,想必极为耗力,我看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再决斗吧。” 乔治也趁势劝道:“林克说的很有道理,阿蒙神在沼泽中开路很辛苦,暂时需要休息,等什么时候完全恢复了体力与法力,什么时候再决斗吧。” 这两人都想拖延,不想看见加百列与阿蒙真的决斗,反正拖下去对谁都没坏处。加百列望着阿蒙道:“这里的人们都称呼你为阿蒙神,您需要休息吗?” 阿蒙笑了笑,大有深意的问道:“如果你希望休息的话,那就等到力量恢复之后再决斗,如果你坚持在此时此地决斗,我也不反对。” 加百列很干脆的答道:“那就动手吧!” 阿蒙神色有些奇怪,也不知在想什么,缓缓走进山谷来到加百列对面十步之外站定,凭空取出了一件武器。远处的乔治与林克同时吃了一惊,因为阿蒙拿出的武器也很特别,是一支厚而长的阔剑,剑格很宽,看上去像一根细长的十字架。 剑锷的正中嵌入了一枚晶石,在阳光下是半透明的,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纹路看上去就像猫的眼睛。林克认出来了,那是猫神贝斯特的法杖,曾经也是一件能随身心变化的圣物,后来其残损的遗骸交给了林克,林克又把它给了阿蒙。 阿蒙穿越千里叙亚沙漠,又走过茫茫的黑火沼泽,这一路上竟然将之祭炼完成,打造成了一柄剑。此剑看上去很沉重,可提在阿蒙手中却轻飘飘的,以侦测神术扫过似有一种湮灭的力量,仿佛它散发的气息能够封印各种感应。 阿蒙站定身形之后,加百列问道:“大将军,你准备好了吗?” 阿蒙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加百列干脆利索的出手了。只见她提起战斧发力前冲,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斜挥起一道银光斩向阿蒙。阿蒙侧身持剑一挑,避过斧刃,攻击加百列的手臂。加百列并没有撤斧躲闪,顺势一旋身,斧面在空中打了个旋,拍向阿蒙的剑尖。 战斧和剑尖击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发出尖锐的嗡鸣声,两人的移动速度极快,已经交换了位置又重新斗在一起。观战的乔治和林克都有点纳闷,他们本以为将看见一场惊天动地的激动,乔治紧握法杖做好了被力量波及的防备,不料眼前的场面却非常的奇怪甚至是诡异。 加百列的武技一流,她自幼学习各种格斗技巧,用功之勤苦超出常人的想像,也执行过各种凶险的任务。就算她不是一名大武士也是一名格击大师,使用各种武器的技巧近乎完美,速度和力量的结合天衣无缝,出手的判断极为准确,无需去思考,格斗中的反应已经是一种本能。 阿蒙可没有经过这么系统的格斗技巧训练,但薛定谔曾是九联神系的贝斯特女神,经过无数次险恶的战斗。阿蒙曾展开她的灵魂印迹,也继承了她的格斗技巧与经验,与加百列如此相斗并不落下风。 银光与剑影交错,两人的身形进退之间令人眼花缭乱,武器偶尔会格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但战场上并没有漫射的光毫,也没有爆发的能量冲击,这不像两位大武士在决斗,更像两位格击大师在比拼技巧与经验,看阿蒙的剑术更精还是加百列的战斧更妙。 林克不由自主的惊叹道:“原来他们想这么打,乔治大神术师,您看见了吗?像您这样的大神术师,假如被这种武士近了身,一样能轻易刺杀您。” 乔治点头道:“他们是大陆上最顶尖的格击大师,任何人不及防备都很难抵挡。但他们为什么都不使用大武士那强大的力量呢?” 林克一耸肩:“我怎么知道,他们商量好了吗?” 阿蒙和加百列都没有使用那强悍的超人力量,就像两名强壮的普通人那样格斗,山谷间草叶纷飞,战场已经被踏成一块平地。但格斗中也暗含着看不见的凶险,来自于他们手中的武器。 阿蒙能感觉到,加百列的战斧之锋利几乎能够切开一切。形容武器的锋利,通常情况下要看材质有多么的坚硬,刃口又能开的多细。但这柄战斧不一样,它有切开空间的力量,无论多么坚韧的铠甲,假如所在的空间被划出裂隙,也就失去了防御的意义。 斧刃划过就像一种奇异的秩序分割,别说坚硬的铠甲,就连斩不断的流水都能切开,假如借助强大的法力施展,是世上真正无与伦比的锋利!阿蒙如果不使用附加的神术防御,他身上穿的蛇鳞甲不论再坚韧,被这柄斧子砍中了也一样无法阻挡。 加百列也感觉到阿蒙手中的剑也很特别,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湮灭力量,武器的攻击不伦多么有力,可是在这支剑面前仿佛是泥牛入海,就像被封印了,或者切断了力量与发出力量者之间的联系。 两人斗了半天,阳光下的影子飘忽不定,虽然武器多次相击,但阿蒙都没有让对方的斧刃直接斩在剑身上,只是用剑尖点在斧面上卸力。阿蒙出剑非常巧妙,假如换一名武士,被剑尖点中战斧,那冲击力的牵引会使整条胳膊的关节都脱臼。但是加百列运用步法身形以及挥动武器的惯性,总能以最合理的方式化解。 他们从上午一直斗到下午,太阳已经改变了照射的方向。以两名大武士的体力如此相斗,几天几夜都能坚持,就看谁先不小心露出破绽。 林克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对乔治说道:“他们这么斗是因为手中的武器,加百列的战斧能切开空间,能量冲击总会划出缺口。而阿蒙的长剑能湮灭力量,也能能量冲击切开失去牵引,所以他们干脆以格斗技巧比拼” 乔治皱眉道:“武器确实很神奇。但就算是圣物,也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两人这么斗恐怕不仅是武器的原因,也许另有玄妙。” 林克:“你的意思是我猜错了?但是他们这么打下去,还要多久才能分出结果啊?其实你我都很清楚,真要放开了力量决斗,加百列绝不是阿蒙神的对手。”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战场那边就突然起了变化,一声震耳的剑斧相击,阿蒙的身形被震飞出几十尺远。那声音的震荡冲击力将桌上的器皿全部击碎,玫瑰色的美酒流满了桌子。乔治惊呼一声举起法杖,层层叠叠的各种护罩掩住了金顶大帐。 战斗场面突然间发生了变化,加百列手中的银斧发出了万千道光毫,斩在泥土中似毫无痕迹,但扫过的树木都无声无息的折断,坚硬的山石也不断的滑落,仿佛与山体莫名其妙的分割。 阿蒙喝了一声:“来的好,我一直在等着呢!”他手中的长剑也化为了无数道虚影,所过之处银光纷纷碎灭。加百列大踏步挥斧前冲,银色的战斧已经化为一道飞旋的光弧,就连剑光的虚影都能斩开。 惊人的能量冲击散射,在战场外已经分辨不出两人的身形了,就连最近的一座小山丘也被削平,化为蠕动的粉尘泻落。此刻就算有人想阻止两人的决斗,恐怕也无法插手了。 大帐就像在惊涛骇浪边缘的孤岛,不时承受着各种冲击波及,就连林克也出手施展神术防御。幸亏帐篷这边只是力量激散的余波,乔治与林克还能坐得住。不时有一道银光斩落,击碎一层护罩,却诡异的从帐蓬后面出现。又不时有一道剑光飞来,无声无息的将周围的元素防护击散。 乔治紧握法杖,皱眉问林克道:“你能看清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吗?” 林克也握着法杖直摇头:“我可看不清,连侦测神术都被搅乱了!这怎么做仲裁呀?” 乔治苦笑道:“仲裁什么仲裁,他们不需要别人仲裁,我们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这番激斗直至黄昏,奇异的嗡鸣声与爆裂声不断,就连阳光也时明时暗,穿过战场看远方的景像也是扭曲折转不定,这片山谷已是面目全非。激斗中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震响,就似大铁锤砸中巨钟,林克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耳膜都在发烫,乔治晃了晃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ro 181、超出世人的想象 181、超出世人的想象 天空有无数乱七八糟的碎片飘落,阿蒙站在那里,长剑插在地上。加百列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双手捧起战斧高举过头顶道:“阿蒙,你赢了!” 阿蒙接过战斧随手收进了空间法器,站在那里问道:“乔治,你要仲裁吗?” 乔治刚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分出胜负的,但眼前的场面已经说明了结果,赶紧站起身来大声道:“不需要仲裁了,加百列大人已经认输。” 阿蒙拔起了剑,将剑身轻轻的在加百列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微笑着说道:“那好,决斗结束,你起来吧!” 加百列说道:“您可以杀了我。” 阿蒙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不杀你,按照决斗的约定,这应该由我来决定。你现在是我的战俘,我将要求埃居帝国支付赎金,赎回你这位贵族大武士。如果埃居帝国拒绝,你将成为我的奴隶,而我也有权还你自由。” 加百列点头道:“是这样的,您打算怎么办?” 阿蒙笑道:“我平生第一次与人如此斗武技,真是痛快!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好好喝顿酒吃点东西吧。赎金的事情我自会派使者给法老送信,你只能等结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还要和乔治好好谈谈。” 乔治已经迎上来道:“二位大陆上的顶尖武士,刚才这一场决斗实在太精彩了,可惜后来我没看清。加百列大人,您什么时候成为一名八级武士了?连我都不知情。” 加百列站起身来答道:“就是刚才。” 乔治吃了一惊,愣了愣才惊呼道:“战斗中晋级?这种情况我都没听说过!” 阿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听说过又怎样,现在不是亲眼见到了吗?没想到这场决斗只打了一天,我们继续喝酒吧,事情还没聊完呢。” 众人回到完好无损的帐篷中,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林克清理掉桌上残碎的器皿,阿蒙又取出了各种美食,招呼大家坐下说话。乔治与林克都坐下了,加百列却在旁边站着。林克问道:“你为什么不坐下呢,难道不累吗?” 加百列一脸严肃的答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阿蒙的战俘,阿蒙坐在这张桌边,我应该站着。感谢阿蒙让我解脱,也感谢眼前的食物!” 这位大武士的脾气可够固执的,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阿蒙只得说道:“那你就站着吃吧,多喝几杯酒,我特意为二位大人准备的。……乔治,加百列大武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你也是来追杀我的人,又想怎么办呢,是否也要向我提出决斗的请求?” 乔治直摇头道:“我又不是西莉娅那种大神术师,没有召唤兽驱使,怎么与您这位大将军决斗?真要是想出手的话,应该是加百列大武士顶在前面,我在后面配合战斗,那才是对付您的最佳方式。埃及帝国派我们两人来追杀您,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这么做。” 阿蒙:“可是你没有啊,究竟想如何完成任务?” 乔治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臂,神情似是很放松的样子:“我接受了命令,但这世上的任务分两种,能完成的和完不成的。我出发前曾经说过,如果完不成任务便不再回去,我早知您的本事,神威远胜当初率领千军万马之时,看来我得好好修炼,否则是完不成任务的。阿蒙神,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能让我留在此地修炼吗?” 阿蒙与乔治对视,然后两人都呵呵笑了,这笑声越来越大,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阿蒙举起酒壶给乔治斟了一杯酒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完不成任务的。” 乔治:“我可以继续修炼,会变得更强大,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超过现在的你。” 阿蒙眨了眨眼睛道:“你可能会进步,但别忘了我也会继续修炼。当初的我远不如你,而现在已拥有九级成就。” 乔治:“那我恐怕就得留在这里了,你管吃管喝管住吗?” 阿蒙还没答话,林克忍不住插话道:“乔治大人,您如果肯留在撒冷城,我们求之不得!什么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您尽管放心舒舒服服的住下去,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乔治突然长叹一声道:“继续突破,谈何容易?世上有很多人被唤醒了力量,但几乎有一半的神术师至死都是一级神术师,甚至终身无法突破二级成就。世上还有那么多武士,能拥有高阶成就者又有多少?当代的九级武士,在恩启都之后就没听说过别人,如今又有了阿蒙。一位大神术师的晋级有多么的困难或者说有多么的幸运,不知我能否拥有那种幸运?” 阿蒙笑着宽慰道:“事在人为,就像任务一样,有完不成与完的成。您不是一生下来就为了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而活着,对吗?……乔治大人,撒冷城中也有神殿,如今需要一名主神官来安抚民心,如果您留在城中,将是最适合的人选,不知是否愿意?” 乔治看了阿蒙一眼:“您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吧?” 阿蒙摇头道:“我不合适,我已经站在神坛上了。” 乔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总得做点事情,在完成任务之前,我就先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反正对我来说是熟门熟路,这活好干。” 加百列惊讶道:“乔治大人,您要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可是他们的神殿……” 乔治扭头打断了她的话:“加百列大武士,您还不清楚我的来历吧?我是一名魔法师出身,以魔法师的身份取得了高阶成就,指点我的人叫尼采,他就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也是一位大魔法师。如今都克镇变成了撒冷城,而我来到了这里,可能正是指引我领悟更高境界的幸运。……阿蒙,您让我做撒冷城的主神官的话,有两件事要声明。” 阿蒙端着酒杯道:“说吧。” 乔治不紧不慢道:“既然我是撒冷城的主神官,那么就不要用神术师这个称呼,干脆就叫魔法师,您看如何?在撒冷城邦,不仅是贵族,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指引学习神术,不,干脆就叫魔法吧。” 阿蒙与林克对望一眼,一拍桌子道:“当然没问道,其实我们都是魔法师出身!只不过魔法也好神术也罢,是不能随便乱传的,它有考验的要求,只能指引适合指引的人,与身份无关。” 乔治笑道:“这些我当然清楚,我是主神官,这些具体的事务是由祭司们去办的,我会说清楚该怎么办的。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我的任务仍然是追杀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动手。” 阿蒙也笑道:“我等着就是。” 乔治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太紧张,我动手之前,会先和你打招呼的。反正时间嘛,埃居帝国的命令中也没规定,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如果我活的够久的话,一百年也说不定。” 阿蒙举杯道:“那就祝您健康长寿!”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加百列一看这个场面,就已经明白乔治不打算再回伊西丝神殿做大祭司了,他选择留在撒冷城做主神官,一方面是不想执行追杀阿蒙的任务,另一方面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像他这样的大神术师追求的已不是财富地位甚至荣耀,而是这一生的成就,可能已遭遇到修炼无法突破的瓶颈,在寻找新的契机。 加百列正在那里琢磨呢,阿蒙突然转身递过一个牛皮信封道:“想知道玛利亚对我说了什么吗?是关于你的,自己看吧。” 加百列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草茎纸,只见上面写道—— “加百列不得不接受帝国的命令去追杀你,我了解她的脾气,只会与你决斗,如此才不违背自己的信念。她如今失去了力量,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这是一种考验。我希望你能帮助与指引她渡过考验,但一切在于她自己的选择,我祝福她也祝福你。阿蒙,我一直都清楚你在做什么,了解你的爱与你的追求。” 加百列拿着这张草茎纸看了半天,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反复默念,手指轻轻有些发颤,良久之后才抬头道:“我对谁都没有提起,原来圣女大人看出来了,知道我失去了力量,难怪会让我在动手之前将这封信交给您。” 阿蒙叹息道:“你根本就没看过这封信,虽然它一直在你身上。一位武士在决斗之前交给对手一封信,信中告诉对方自己失去了力量,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玛利亚可能是怕我误伤了你,我问过你是否要换个时间地点,但你仍然坚持要在今天决斗。” 加百列答道:“就算我没有失去力量,也明知不是您的对手,我提出决斗要求便知道结果。决斗时我忘了自己曾经拥有怎样的力量,只是尽我所能有的力量,不论您是多么强大,在战斗中晋级是不知不觉的。” 阿蒙饶有兴致的追问道:“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像您这样的七级大武士,在晋级到八级成就时,通常都会失去力量吗?” 加百列答道:“有人会,有人不会,情况不尽相同,据说这是神灵对子民的考验,给了一些人更多的困难。” 阿蒙:“会与不会,有何区别呢?” 加百列:“从掌握的力量上来看,似乎差别不大,但应该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我还不是太清楚。” 阿蒙又扭头问乔治:“您当初晋级为八级神术师时,是否也曾失去过力量?” 乔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一段时间施展神术总觉得法力不足,于是在神殿中隐居修炼,直至法力足够可以瞬发高阶神术。就我所知,八级大神术师们的经历与成就不尽相同,又比如以阵亡的朱利安大神术师,他当年晋级时根本就没失去过力量。这其中必然缺少了某种清晰的指引,是我尚不了解的。” 阿蒙想了想又问道:“像李奎徳、沃尔德、吉尔伽美什、歌烈这些九级大神术师,他们当初从七级晋级为八级时,也曾失去过力量吗?” 乔治摇头道:“这我怎么会清楚呢?没有人会说出来。……听您的意思,似乎明白其中的奥秘?” 阿蒙笑了笑一弹指,酒壶中的美酒奇异的涌出,在桌上凝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状,从一个出现了好几条道路,各自通往不同的高度。他解释道:“就像登一座山峰,有很多条道路可以达到同一个高度,有的路能走的更远,有的路可能绕过某些阻碍却登不到山顶。可能只有那么一条路或几条路,才可以最终达到巅峰。” 乔治的眼神一亮,一指桌上那座美酒凝成的小山道:“同样一条路,不同的人能够攀登的高度也是不一样的,有人永远只能停在山脚,有人可能会达到山腰。……阿蒙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与您私下好好谈谈。” 林克呵呵笑道:“乔治大人,您也终于称呼阿蒙神的名号了?这一次不太像开玩笑。您要留在撒冷城中做主神官,机会当然有的是。” 他说完话又瞟了加百列一眼,见她还拿着玛利亚的信站在那里发愣,又问阿蒙道:“阿蒙神,加百列大人如今是您的战俘,您打算让埃居帝国付多少赎金呢?” 阿蒙也看了加百列一眼,这才淡淡答道:“我不要赎金,只是想向埃居帝国要一样东西。” 乔治问道:“什么东西呢,大将军想要的一定很特别,不会是某个人吧?”这句话其实在开玩笑,他指的某个人当然是玛利亚。埃及帝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阿蒙也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蒙又一弹指,将桌上的美酒收入壶中,面无表情的说道:“想赎回加百列大武士,我开的条件,就安-拉的帝国主神地位!” 乔治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给摔了,颤声道:“天呐,这算什么条件!” 阿蒙冷冷答道:“埃拉赫特法老的神系改革,立安-拉为唯一的天神,塞特为代表天神的众天使之长,这本与我没什么关系。但他却以神谕的名义派加百列与你来追杀我,那我的要求就是要剥夺那神谕的名义!这个条件可能让人觉得难以想像,但对于这件事来说,我提这种要求是顺理成章。至于答不答应,那也是埃居帝国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这番话的隐含义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听懂,塞特以信奉安-拉为唯一天神的名义,占据了九联神系主神位,并指引埃拉赫特法老在进行宗教改革,却降下神谕让埃居帝国派人追杀阿蒙,并阻止他的族人返回都克平原。现在阿蒙提出的条件是,如果想赎回加百列,那就用埃居帝国所信奉的主神地位来交换。 这简直超出世人的想像力,恐怕最疯狂的疯子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冷静的去分析前因后果,阿蒙提出的条件虽不可思议但并非没有道理。埃居帝国不可能为了赎回一名大武士而答应这种条件,连说出来都是亵渎神灵,而阿蒙并不是要他们答应,就是提出来! 乔治与林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悄悄的望着加百列,心中暗道这位大武士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加百列的震撼之色难以形容,仿佛听见了世上最不可能听见的语言,夜幕已经降临,山谷中没有点灯,加百列站在黑暗中终于开口道:“阿蒙,你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想让埃居帝国不可能将我赎回。那您打算怎样处置我呢,是做为您的奴隶还是释放我?” 阿蒙反问道:“这些问题你先不必问,等到埃居帝国正式回拒我的要求时,我再做决定。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提这样的条件在他人看来一定是疯了,但你清楚这件事的过程,它有没有道理呢?” 加百列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有道理,但也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阿蒙笑了:“确实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埃拉赫特也不能阻止我在想什么,他不高兴那就不高兴吧,哪怕在皇宫中暴跳如雷。……加百列,玛利亚托你给了我一封信,难道对你就没有交待吗?” 加百列:“圣女大人也给了我一封信,特意交待要在动手之后才能打开,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清楚上面说了什么。” 阿蒙一摆手:“那你看吧,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 加百列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个牛皮信封,打开之后抽出一张草茎纸,在夜色微光下看见上面写道—— “你失去了力量,我清楚,也告诉了阿蒙。我很了解你的性格,只有按照贵族的礼仪与阿蒙正式决斗,才能让你从使命中解脱。就算失去了力量,你仍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如此你通过不了考验,只有在你做出选择时,才能得到真正的指引。 现在你看见了这封信,或许已经渡过了考验,又将面临着另一种决择。阿蒙会提出埃居帝国根本无法接受的赎人要求,你将成为他的战俘,而埃居帝国正式拒绝之后,他会释放你、还你自由。那时的你,信念中将会接受何种指引呢? 我很了解你的信念,不必刻意去改变它,我也清楚你对神灵的信仰,那是内心中光辉。我希望你寻找到真正的神性源流,并接受那光辉的指引。最后还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阿蒙哀伤心碎,请你保护他,就像曾经保护我一样。” 加百列看着这封信,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最后又悄悄的将信收了起来。阿蒙等三人没有打扰她,林克说道:“这里的事情暂时都办完了,我们回撒冷城吗?我打算为神殿举行感召神灵降临的仪式,现在有主神官了,正可请乔治大人主持。” 阿蒙:“感召神灵降临?我也在那神坛上,自己就会去撒冷城,倒无所谓降临不降临。但是穆芸女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走出埃居之后,她还没有现身来见我,应该就是在看我何时会实现承诺?” 林克挤了挤眼睛道:“女神一直没见您?您是不是怪想她的?那这件事要赶紧办了!” 阿蒙摇了摇头:“不用太着急,这也是一场城邦的庆典。我们就在这里多等几天吧,等到云梦与约翰他们赶来再一起出发,你也许会大吃一惊呢。” 他们就在正修建的要塞中等了半个月,林克不太明白阿蒙为何说他会大吃一惊,等到半个月后约翰与拉斐尔走出黑火沼泽时,林克一开始没有认出云梦,只是看见拉斐尔身边有一位妖娆的姑娘身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长袍,是哈梯王国祭司的服饰,应该是拉斐尔的衣服。 林克左瞅右瞅,忍不住问约翰道:“云梦呢?那个大家伙哪去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又是谁?” 约翰笑的有些古怪,就是不答话。那姑娘扭着腰肢说道:“我是阿蒙神的使者,人称黑火沼泽的守护女神。林克啊,你可以叫我沼泽女神,或者云梦天使!” 这姑娘竟然自称云梦,林克傻在了那里呈石化状。阿蒙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云梦,恭喜你了!拉斐尔,也谢谢你!你们有没有发现明月夜的行踪?” 云梦躬身答道:“我们沿途都在搜索痕迹,可惜没有找到他,又怕耽误您的事情,所以尽快出来了。” 阿蒙的声音又说道:“安全出来就好,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黑火沼泽,既然是奉命来行刺我的,就让我来对付吧。黑火沼泽守护神,这个外号谁给你起的?” 云梦笑道:“是拉斐尔啊!他还夸我出淤泥而不染呢!” 拉斐尔赶紧解释道:“阿蒙,我只是和云梦开个玩笑。” 阿蒙的声音呵呵笑道:“这玩笑开的很好啊,云梦,今既然如此自称,那么来日就要保护黑火沼泽商道的安全。……先一起返回撒冷城吧,正有一场庆典要举行。” :不知不觉又是下旬了,请求诸位的支援!求!多谢您的!ro 182、女神来了 182、女神来了 十天后,落成不久仍在修建中的撒冷城邦,五千多居民聚在一起,参加了一场的庆典仪式。城邦建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城主与主神官,城主是大家都尊敬的伊索大人,主神官曾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乔治大人。 这位乔治大人曾经与阿蒙神并肩作战,当阿蒙神还是埃居安-拉军团军团长时,乔治大人就是安-拉军团的主神官。这里的人们把阿蒙当作真正的神灵,想当年他威震列国的征战经历,便是神灵行走人间展示的神迹。 阿蒙与伊索都没有筹办庆典的经验,不过乔治倒是内行,这场感召神灵降临的仪式就由他来主持。神殿在撒冷城的西部,大门朝东迎着初升的太阳,大殿中的主神像是头戴金冠手持常春藤的穆芸女神,阿蒙神比她高半个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微微侧身站在神坛上。 乔治在神殿外的长阶上向满城民众宣讲阿蒙神的神迹,然后在伊索的带领下,神殿的大门打开,城中的重要人物鱼贯进入神殿向着神像献祭,在宣讲与吟唱声中召唤神灵降临。民众们在广场上匍匐行礼,虔诚的祷告着,祈求神灵的赐福。 那冷冰冰的雕塑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温情脉脉,目光穿过宏伟的神殿大门望向广场上的众人,乔治适时敲响了钟声。在悠扬的钟声中,天空的云层变化着形状,汇聚而来成了一根常春藤的摸样,微风带着草叶清香的气息从天而降,从每个人的身上拂过。 这感觉是那样的轻柔舒适,仿佛是春天苏醒的气息,人们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神殿中的神像,这一刻,他们召唤的神灵真正的降临了,穆芸女神在向着众人赐福! …… 阿蒙并没有出现在这场庆典上,或者说他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出现。登上神坛之后,阿蒙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在人间可能是一种尴尬,他被林克塑上了神坛,也只能坦然的面对这种处境。 他能清晰的感到人们的心念,人们想着神坛上那位神灵献祭,他本人不必也不方便再现身。如果他出现在广场上,让人们究竟向谁祷告行礼?这是神灵的困境吗,阿蒙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撒冷城的面积很大,当初它是在一片露出水面的巨大孤岛上修建的,城中甚至有好几座山丘,各种建筑还在不断的建造中,远远没有最终完成。最外圈的城墙之内,还有田地能耕种庄家,城中也有饲养牲畜的羊圈与牛棚。 所谓外城只是一道防御工事,规划中还有内城与各种建筑,主体分为东西两片。外圈的城墙内有田地,主要是预防整个城邦被长期围困,届时城中还能提供少量的新鲜米粮与肉食,更广大的田地、农庄、牧场、矿场当然还在城外。 撒冷城的规模容纳数万人毫无问题,但如今的居人只有五千多人,城中百业待兴,到处都在建造新居。但在城东有一片地方却是空着的,就是原先的都克镇所在,林克特意把它划出来来,等着摩西等族人到来。 这片空地很大,原先的都克镇有两千多居民,将来都属于摩西等六十多人。阿蒙的意思是要族人们亲手建造家园,但林克命人在空地边缘堆放了很多材料,给摩西等人做好了准备。阿蒙到达撒冷城之后没有住在神殿里,就在这片空地上亲手修了两座建筑。 阿蒙首先建造的是自己居住的房舍,他站在空地上一挥手,远处的石料与木材飞起,在空中被法力切割纷纷落下,就像有无数支看不见的手在垒砌,渐渐出现了房舍与院落的轮廓。阿蒙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只是按照灵魂中的印迹让面前出现了这个小院。 前院有一圈矮围墙,围墙没有门,穿过前院有一座房舍,房舍后面还有个院子,院中有一座单独的屋子,屋子里垒着火炉与砧台。有些东西并不是用此地的建筑材料砌成,而是随着阿蒙的手势凭空飞过去的,比如一柄矿工的大锤。 加百列当时就站在阿蒙身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她并不清楚阿蒙的底细,万没想到一名大武士能施展如此神奇的技艺,站在那里凭空造了一座房子。任何普通人都可以建造房舍,但亲眼见证这一幕的过程却是不可思议的神奇。 这首先要掌握最高明的信息神术,闭着眼睛在灵魂中清晰的呈现本不存在的房舍,一砖一瓦都如同实有。同时还要运用最高明的空间神术,将信息幻化的房舍凝聚成真正的空间构造,它存在于脑海中同时又出现在真正的空地上。然后运转的法力已经分不清是何种神术了,操纵各种材料很短时间内建成了院落。 等院落建成,阿蒙转身问道:“加百列,在大洪水之前,你曾经到过都克镇,也很多次从这个院门前走过,还有印象吗?” 震惊中的加百列做了个深呼吸道:“这就是你原先居住的地方,你重建了它!我有印象,曾经在门前走过,现在这座房子是崭新的,而你家原先的院落却要破旧的多。” 阿蒙轻轻叹了口气道:“旧房子在当初刚落成之时,也是崭新的。我家的院落在大洪水中随着都克镇一起消失,今天我在原地又修建了它,是它新落成的样子。” 撒冷城所信奉的阿蒙神,就住在了这座他自己修建的院落中,晚上还睡在他从小居住的低矮石屋里。修建了自家小院的第二天,阿蒙又以同样的手法修了一座二层小楼,它与阿蒙家院落的相对位置、建筑结构都和玛利亚曾住过的小楼一模一样。空地上刚刚出现地基时,加百列就认出来了。 阿蒙对加百列道:“这是你来到都克镇时曾居住的地方,现在也暂时住在这里吧。” 加百列望着小楼道:“您是在回忆吗?” 阿蒙若有所思的答道:“也许是回忆,也许是新生,也许是在轮回中发现。” 加百列又问道:“我很震惊,一位大武士竟能拥有如此神奇的技艺,在我的概念中,这确实是神灵才能展现的神迹,难怪这里的人奉你为阿蒙神。我也很好奇,您是怎么办到的?您不仅是一名九级大武士,掌握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一名九级神术师。” 阿蒙笑了笑:“世上很多人对你也一样好奇,你强大的威严从何而来?如果你认为眼前是神迹的话,那就仔细观察这神迹。” 加百列又问道:“我现在是您的战俘,而圣女大人又在信中吩咐,让我保护您,可是你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我又能做些什么?” 阿蒙答道:“在这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忘记曾学过的体术与力量二次唤醒中所学习的神术,不要去想它们的分别。看见我建造的房屋了吗?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语言。” 加百列的脾气倔强,但是并不笨,此时也明白过来阿蒙想指点她什么。阿蒙是让她重新去唤醒力量,忘记以前所学的分别以及心中既有的成见,直至能够掌握使用。 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就像大洪水摧毁了都克镇,而阿蒙挥手间凭空重建了自己的庭院,房子与原先一样却是崭新的,一念之间同时出现在灵魂中以及世界上,神奇而完美的融合。 加百列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办到,但神迹就在眼前,阿蒙已经办到了。当她走进院子时,阿蒙轻轻的说了一句:“如果你能领悟这本源的一体力量,将来有机会,别忘了将你的体会告诉圣女大人。” 阿蒙果然有用意,他指引加百列自行领悟本源的力量,再通过加百列将这个秘密告诉玛利亚。这与他指点其他门徒的方式都不一样,只是做出示范,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向她展示了“神迹”,并告诉她如何去唤醒与领悟。只有加百列做到了,才能够把自己清晰的体会间接转达给玛利亚。 玛利亚不是阿蒙的门徒,他在她面前不会以信念中的神灵自居,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他了解那位圣女大人的信仰是多么的精诚,但又想告诉她成为神灵的秘密。 阿蒙就在撒冷内城这一片只有两栋建筑的“小镇”住了下来,每天在后院的工作间里劳作,也不知在打造什么东西,夜里在自己的小屋休息。撒冷城中举行庆典仪式的那天,阿蒙终于走出了院落,停留的位置便是原先穆芸女神殿所在,静静的坐在那里,眉心微动睫毛也在轻颤。 看似静悄悄一言不发,但阿蒙仿佛身处大海惊涛之中,他感受到了无数人心念折射汇聚成的召唤力量。这一幕他曾经在薛定谔的灵魂记迹中经历过,而如今是亲身去印证,众人召唤的就是他——阿蒙神。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身体坐在空地上,而灵魂仿佛以另一种状态存在,听见了无数人的心声向他发出召唤。当神殿的钟声响起时,阿蒙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却并不虚幻,五官意识融合一体,突然出现在那神坛之上,清晰的看见了膜拜的众人。 这一瞬间,一个人的脑海中有着几千人的意识,普通人的灵魂根本无法去容纳与承受,只有度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才能够做到这一点。阿蒙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神殿的钟声在耳边响起,令他一阵阵恍惚,只有最深最明晰的定境里才能保持清醒。 他静静的体会着这一切,神坛上的目光似温情脉脉又冷冷无言,他终于感觉到众人的欲念能够凝聚灵魂,就像另一个清晰的自我站在神坛之上。神力源泉之领域,原来如此! 阿蒙用了很长时间去适应内心的感受,其中投射了众人的欲念。众人看见的是神像,有着种种祈求,五千人的眼中恐怕就有五千个阿蒙神,而他们并不知阿蒙在何处。 钟声悠扬,阿蒙渐渐明晰,开始能够掌握这种状态。所谓的神灵是能听见祷告的,但如果无法控制的话也不能称之为能力,他需要不受干扰,除非真的出现了他刻意想关注的事情。 当无数人的欲念清晰的映射,就像镜中倒映的鸟儿飞过,阿蒙身心感应与神像融合,神坛上的他突然觉得怀中柔软而温暖,揽着的不是冷冰冰的神像,而是穆芸女神的身体,——这位女神也降临了。 就在这一刻,坐在空地上的阿蒙突然睁开了眼睛。远处小楼上的加百列正站在窗前看着阿蒙,手中已经取出了秩序之刃,因为有一个人正穿过空地向阿蒙走去。此时的阿蒙不适合受打扰,加百列正想跳出去拦住那人喝问。 加百列刚刚拿起战斧,耳中就听见了阿蒙的声音:“不用阻挡,让他过来吧,我认识此人,应该是特意来找我的。” 暗中吩咐加百列的同时,阿蒙已经站起身迎了上去招呼道:“文森特卜,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与你一起的其他人呢?” 来者中等身材,圆圆的脸微微有点胖,总是笑眯眯的样子,阿蒙上次见到他时剃了个光头,此刻长出了一指长的短发,如此打扮在天枢大陆很少见。阿蒙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曾跟随在无量光、维摩诘、弥勒法舟、文殊师利、大愿地藏一起出现的文森特卜,此刻却来到了撒冷城中。 那人行了一个奇怪的礼,双手在胸前相合,微微点头道:“我在世尊座前聆听妙法,又游历大陆各地增长见知,撒冷城是荒原现的奇迹,我是特意来参观的。” 阿蒙微笑道:“今天城中有一场的庆典,你若为了见知而来,应该在神殿广场上看热闹,为何跑到这片无人的空地?” 文森特卜答道:“我在神坛上看见了神像,正是在沙漠中遇见的你,而你本人并没有出现在广场上,我想一定就在城中某处,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片无人的地方,所以特意寻来,果然见到了你。我该称呼你为阿蒙还是阿蒙神?” 阿蒙:“想怎么称呼随你的意愿,但不要叫错了名字,找我有事吗?” 文森特卜:“只想请教几个问题,我在神坛上看见了的阿蒙神,又在这里遇到了你,究竟哪一个才是阿蒙?那跪在广场上的民众看见了神像,真能见到你吗?当他们见到你时,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灵吗?” 阿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对此有何指教?” 文森特卜又合掌鞠躬道:“不能说指教,只是想说一声谢谢,世尊所传之妙法,见到今日场景有所证悟。” 阿蒙:“哦,你想到什么了?” 文森特卜:“神坛之上,众人求圆满心愿抱身显相;此时此地我见到了你,行走人间化身如常。不亲眼见证一番,终究难以明悟。” 阿蒙呵呵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你的话对我也很有启发。” 文森特卜又说道:“有明悟又有疑惑,世尊无量光曾言‘如来真法身者,无色无现无着不可见。’又曾言‘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可见如来’。此刻广场上祈祷的众人,便是以声色向你献祭,他们见到的是你吗?若是若不是,那个你又在何处?” 阿蒙眉头皱了皱,眨着眼睛答道:“我不是你追随无量光,你也许问错了人,广场上的人们接受的是内心中信念的指引。我不清楚你从哪儿来,更不清楚你所追随的那位无量光去了何处,但他一定也经历过这些,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尚未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你问我并不是想求得答案,只是想让我也那样去思考吗?” 文森特卜点头道:“是的,只是想请你想一想,人们的声色所求与你所求,再想一想狮子王为何为追随文殊师利而去?” 阿蒙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想指引与劝说我,与狮子王人云做出一样的选择!……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是否经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 文森特卜怔了怔才答道:“惭愧,苦海未渡。” 阿蒙露出了一丝苦笑:“那你刚才只是与我空谈了?” 文森特卜正色答道:“也不能说是空谈,先悟后证而已,望山有路可登峰。” 阿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望山有路,你就尽管走吧,我有我的追求。我知道你想指引我,想当初你那位世尊无量光尚且未开口,你却动了这个心思,特意在撒冷城中找到我说这些。” 文森特卜:“无量光朗照十方,我只是为愿而实行。” 阿蒙笑道:“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听你一番话我也有所得,相信你一样自有所得。可惜我现在不能招待你了,眼下还有事情要办,请你去别处多走走看看。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从神殿广场那边来,而此刻我们所站的地方,就是原都克镇穆芸神殿所在,你能告诉我,这位女神究竟在哪里吗?” 说话间一挥手,阿蒙用空间移转的大法力将文森特卜送到了很远之外,光影移转景像改变,文森特卜又出现在众人聚集的神殿广场边缘。阿蒙倒不介意与他多聊一会儿,但此刻真的有事,因为穆芸女神来了,而文森特卜没看见。 :预告,接下来两章内容可能比较“怪”,都是不同的人或神灵关于“神性”的对话,只喜欢看故事情节的读者可能会觉得比较枯燥,但是讨论本身并不平淡。 本书已写到“第六卷:神性源流”,篇幅刚好过了一半,必须要有这么一段讨论,才能迎来由人到神的情节转折,后续故事会更加激烈精彩! 拜求!ro 183、你不是唯一的天才 183、你不是唯一的天才 文森特卜刚刚被送走,穆芸女神就出现在阿蒙对面两步之外,笑盈盈的看着他,俏丽的红唇却微微有些撅着,似乎笑意中还带着几分生气。她没有拿着常春藤法杖,头上也没有戴金冠,披散着棕色的长发,胸前戴着一串青金石项链,身上穿的是带靛青色条纹的棉布长裙,正是阿蒙曾在苏美尔镇花六十枚铜币给她买的那件。 她并不是以女神的面貌出现的,除了那一串项链,眼前的姑娘就是阿蒙当初遇到的牧羊女奴尹南娜。阿蒙也看着她,他比她高了半个头,微微低下视线眼角眉梢含笑。两人就这么笑着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那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如今阿蒙终于做到了。 远处的小楼上,加百列看见了这一幕,一转身消失在窗前。很难猜测人们第一眼看见真正的神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加百列从小信奉的是九联天神,但对于凡人而言,看见真正的神灵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敬畏。 可是加百列不一样,她并不畏惧,这位武士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灵,震撼与困惑难以言述,却转身不再看,或许是不想打扰那两人说话,而且阿蒙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旁边保护。 良久之后,对视中的尹南娜突然瞪了阿蒙一眼,上前两步抱住了他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以略带幽怨的语气道:“阿蒙,你真坏!” 阿蒙愣了愣,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坏了?听女神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就算阿蒙经历过无数风浪凶险,但对付女人撒娇的经验可不多,更别提对付一位女神了。女神的发丝蹭得他的耳垂和脖子痒痒的,阿蒙低头问道:“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对吗?指引人们在都克平原建立城邦并为你建造神殿,这是当年我的承诺,如今你看见了它的实现。” 尹南娜侧身靠在了阿蒙的怀里,伸手抓起他的一只手揽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说道:“你见过那样的神殿吗?” 阿蒙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样修建神像,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他们重建。” 尹南娜:“我没说不满意呀,当初我就是那样出现的,就是我们现在这种姿势。” 阿蒙:“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说我坏呢?” 尹南娜扑哧一笑:“不是我想说你,这样的神殿出现在都克平原,有些神灵的鼻子恐怕都要被气歪了!” 阿蒙:“只要你没意见就好,我走出埃居这么长时间,你直到此刻才现身,就是在等我完成承诺吗?” 尹南娜:“是的,我就是在等这一天,真没有看错人!你做出了让世人震惊的事情,今天又让我大吃一惊!” 阿蒙:“怎么了?今天的仪式不是早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尹南娜:“你居然在神坛上搂住了我!这说明你已经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领悟了神力源泉之领域,能与我共享这片神域。” 阿蒙笑了:“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离开那神像,我最早做出承诺时,并没有奢望这一点。” 尹南娜握起粉拳轻轻打在他的胸前:“我没说不愿意呀,这是你应得的!我一直想指引你,没想到你已经接受了指引,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蒙:“你一直不见我,我怎么告诉你?” 尹南娜:“你是受到了哪位神灵的指引?这必须要由神系中的主神点头,难道你加入了九联神系?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你已经加入了神系,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成为神灵的秘密,却仍然为我修建了神殿、归还了我的神域。这是最令我感激的,但又觉得有些可惜。” 阿蒙问道:“可惜什么?” 尹南娜在他胸前仰起脸,俏皮的一笑:“可惜不是我指引的你,无法让你对我发下誓言。” 她的脸离的很近,阿蒙只要一低头就可以亲在她的嘴唇上,他却轻轻叹了口气道:“那种誓言的意义是你想要的吗?我见过蝎子王与狮子王,誓言犹在,但指引他们加入阿努纳启神系的阿玛特早已陨落。” 尹南娜不轻不重的踩了他一脚:“就是开个玩笑嘛,看你认真的!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指引你加入了哪个神系?……我并不想逼问你的秘密,但如果你是九联神系的使者,你的神像出现不能出现在这里,因为从今天起,这里也是你的神力源泉之领域。” 阿蒙答道:“我不是九联神系的使者,告诉你实话,我没有加入任何神系。” 他说的是实话,尹南娜能听得出来,惊讶的站直了身体看着他道:“那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是那只猫告诉你的秘密吗,贝斯特因为违反了誓言而陨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阿蒙露出了哀伤的神色,摇头道:“她不是因为违反誓言而陨落,是为了解脱而离去。至于本源的力量,是我自己领悟的,如果说有什么未知的秘密是她曾告诉我,那就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薛定谔在离去之前,曾向我展开了神魂印迹。尹南娜,你难道早知道我身边那只猫的来历?” 尹南娜低下头道:“我最初没注意到那只猫,在苏美尔镇遇到你时,甚至不知道它在你身边。后来贝斯特现身为摩西他们分开赤海,我才清楚她一直在你身边,据我所知,贝斯特曾经是九联神系中最接近于神灵成就的神使,没想到就这样离去了。阿蒙,你是不是很伤心?” 阿蒙:“我也许该为她高兴,那是一种解脱,但当时确实很舍不得。” 尹南娜又抱住了阿蒙的胳膊:“看来不仅是我在关注你,你竟然能够自行领悟本源的力量,在天枢大陆的历史上很少有这样的人,上一个自行领悟本源力量又能成为神灵的,就是马尔都克。” 这回轮到阿蒙大吃一惊:“马尔都克!他没有得到神系的指引,却自行了领悟本源的力量,最终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 尹南娜点了点头:“你是罕见的天才,但并不是世上的唯一的天才,你能走过的道路,千年以来有无数人也曾想过。但就算了解了这个秘密,在有限的生命中也很难修炼到尽头,就算修炼到尽头,也很难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期的审判,最终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这一点你还没有做到,而在你之前,马尔都克曾办到了。” 阿蒙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他为何又成为阿努纳启神系的两大主神之一?” 尹南娜眨了眨眼睛,看着阿蒙大有深意的说道:“你还不是真正的神灵,不了解神灵的世界,拥有超脱永生的成就之后,所追求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是那不生不灭、无边无际的虚无与孤独吗?若没有神系的依托,所有神灵都会陷入这种困惑。 是阿努纳启神系中的智慧之神埃阿接引了马尔都克,埃阿是马尔都克成为神灵之后的接引者,而非成为神灵之前的指引者,马尔都克最终加入了阿努纳启神系。这样的神灵因为其神灵的关系,往往是最强大的,想想恩启都吧,他若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又会怎样? 马尔都克受到的誓言束缚很小,却有拥有强大的力量,因此才能在众神之战中成为主将,后来与恩里尔决裂,最终将阿努纳启神域一分为二,成为另一位主神。阿蒙,你未尝不能拥有这种成就,迄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阿蒙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希望我成为另一个马尔都克吗?” 穆芸将他的胳膊抱的更紧:“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我要守护你,等待你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再做为你的接引者让你加入神系。到那时,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才会拥有最大的意义,都克平原将成为你与我的永恒领域。” 阿蒙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尹南娜,你应该了解我,我根本不可能向恩里尔低头的,也绝不会加入他的神系。” 尹南娜:“我知道你的内心早已与恩里尔决裂,但这没关系,我一样可以接引你加入阿努纳启神系,如果你已经是神灵,只要立下一个很简单的誓言。也许有一天,你会像马尔都克那样与主神决裂,但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这就足够了。” 阿蒙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阿努纳启神系?” 尹南娜:“你现在还不明白,等到你真正成为神灵的那一天,就会知道为什么?你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就在都克平原,加入阿努纳启恐怕是唯一的选择。我知道蝎子王泗水在想什么,他想成为真正的神灵建立自己的神系,但是真到了那时,他就会明白那样太不切实际。当年马尔都克的选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阿蒙一头雾水道:“我真的不明白,到那时再说吧,如果我拒绝的话,希望你也不要失望。” 尹南娜又恢复了笑盈盈的表情,含情脉脉的望着阿蒙道:“你已经没有让我失望!今天我说的话并不是请求,而是希望能对你做出报答。等到你成为神灵时候再说吧,既然你已经明白什么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而且拥有了神力源泉之领域,就应该考虑如何迈过那最后一步,让我来帮助你,好吗?” 阿蒙:“你想怎么帮助我?” 尹南娜伸手一指神殿的方向:“刚才那个人与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想指引你用另一种方式去思考,虽然没有动摇你的信念,但说的话倒是挺有意思。你已经拥有今天的成就,恐怕不合适在人间这样出没了。” 阿蒙苦笑道:“是有点不合适,人们分不清我是阿蒙还是阿蒙神,分不清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站在神坛上的神,我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被视为神迹。” 尹南娜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戳点点道:“其实你已经没必要像以往那样出现,神像便是你的感知,有必要的话,你自会了解人们的所欲所求。如果想在人间行走,可以像我曾经那样做,还记得吗,你帮助过的牧羊女奴尹南娜?” 阿蒙笑着搂住她的肩头:“你现在也是啊。” 尹南娜:“你真是难得,无论我是谁,你没有变过。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为了能成功渡过最后的考验,必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安心修炼,哪怕数百年都不会受打扰,吸取神力源泉之领域中源源不断的力量,等待最后的考验到来。” 阿蒙:“像九联神宫那样的地方吗?” 尹南娜:“阿努纳启的诸神在人间拥有各自的神宫,我把叙亚高原上的穆芸神宫为你打开,你需要修炼的时候,就进入那里。” 阿蒙笑了:“我不想占据你的神宫,而我也有自己的门徒需要指引,但我想去看看那所谓的神宫究竟是什么样子?然后指引门徒们也自行建造一处。” 尹南娜眨了眨眼睛:“那可不太容易,你若是想就是试试吧,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阿蒙:“你说吧。” 尹南娜:“你可以随意出入我的神宫,如果将来你建造了自己的神宫,我想找你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出入。” 阿蒙很干脆的答道:“没问题,建造神宫只是我的想法,恐怕还需要你的指点和帮助呢。现在就想带我去你的穆芸神宫吗?” 尹南娜:“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它尹南娜的玫瑰园。但是还有一件事你曾经承诺过,至今却没有办到,摩西等族人并没有回到这里,他们还在半路上流连。” 阿蒙想了想:“是马尔都克提出的条件阻挡了他们的脚步,我让他们自己选择,这是他们返回家乡前最后的考验。但我要告诉你,就算他们回到撒冷城,也不会再信奉穆芸女神。” 尹南娜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幽怨:“世人的心思我很清楚,他们信不信奉我已经不重要,我的神殿已在撒冷城中落成。但这是我与恩里尔的赌约,恩里尔毕竟是这片神域的主神,既然已经做出了约定,我就要遵守。” 阿蒙追问道:“你和恩里尔当初做了什么约定?” 尹南娜答道:“大洪水过后,我想恢复神力源泉之领域,必须走出恩里尔的神域去找到都克镇的后人。恩里尔与我打了两个赌,第一个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不是因为被我的美貌迷惑,也没有吃光我手中的面饼,来到恩里尔面前,去赎回我所失去的东西,并不将赎回变成抢夺或者放弃自己的承诺。是你在苏美尔镇帮我赢了赌约。” 阿蒙:“还有另一个赌约呢?” 尹南娜幽幽答道:“都克镇的后人如果真的返回家园,将要经历重重磨难,那是多么强烈的愿望在驱使他们!率领他们到达都克平原的人,必定有着最强大的勇气与最坚定的意志。神灵最后的考验却是代价与牺牲,能区分自己的私欲与理想中的信念,如果这个人愿意为了完成愿望而放弃自己的欲望,那么恩里尔就让都克镇的族人安然返回家园。” 阿蒙皱眉道:“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尹南娜低着头小声道:“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恩里尔的赌约就是,率领都克镇族人返回家乡的领袖,自己却愿意留在都克平原之外。这并不是强逼,而是他自愿为了族人做出的牺牲与付出的代价。” 阿蒙的眉头锁的更深:“恩里尔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尹南娜的声音变的更细了:“因为恩里尔没有想到一件事,他以为为我建立神殿的民众将是都克镇的后人,而率领都克镇矿工一族返回家乡的人必定是你。我做了这个约定,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都克镇矿工一族的领袖能够为了实现族人的愿望,而自愿付出那样的代价,那么我将指引他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恩里尔也答应了。” 阿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神灵的约定是为我准备的!” 尹南娜:“是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但如今看来却变得很可笑。为我建立神殿的人并不是都克镇的后人,率领都克镇矿工一族返回家园的人也不是你,神灵的约定指向了摩西。” 阿蒙轻轻松开了搂住尹南娜的手臂,沉声道:“这是你与恩里尔的约定,我或摩西与恩里尔并无约定,不需要遵守什么!” 尹南娜拉住了阿蒙的手道:“请你别生我的气!神灵也没有预料到今天的局面,当时我是真心想指引你加入神系、告诉你成为神灵的秘密,当做这世上最难得的报答。你当然不必遵守我与恩里尔的约定,可恩里尔仍然会派出神使阻挡你的族人,除非摩西自愿做出牺牲,我却不能插手。”ro 184、我的罪孽 184、我的罪孽 阿蒙看了尹南娜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道:“你从未勉强过我什么,我也没法责怪你,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摩西,看他自己的决定。但我只会告诉他所面临的处境,并非是让他向恩里尔屈服,甚至不会说出这是恩里尔的考验!” 尹南娜:“如果他自愿留在都克平原之外,遥望着族人返回家园,让都克镇的矿工一族从此摆脱罪民的命运,这个约定对于摩西来说也是有效的,我将指引他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但是这一点,只能事后告诉摩西,先让他做出选择。” 阿蒙眯起眼睛道:“也许摩西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我现在就去找摩西,看看他与族人们的情况,然后再去尹南娜的玫瑰园。……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恩里尔,实际上我已与恩里尔为敌,撒冷城与北方的恩里尔城迟早必有一战。” …… 就在撒冷城为穆芸女神和阿蒙神举行感召降临庆典的当天,阿蒙却悄悄离开了撒冷城,林克操控飞梭带着加百列随行,向着都克平原的东南角出发,两天后穿越荒野绕过尤西尔建立的马尔都克城,来到了摩西等人驻足的地方。 就在阿蒙寻找摩西的同时,远隔叙亚沙漠的彼端,海岬城邦的城主府中,已经做了多年高级幕僚的亚里士多德正式向罗德-迪克提出辞行,他将坐船出海,返回自己的家乡希顿王国。 罗德-迪克为亚里士多德设宴祝福,并在宴会后将这位贤者请到了私人书房,两人有一番私下的长谈。罗德-迪克叹息道:“先生,您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幸亏有您的指点与教诲,我才能面对所发生的那么多事情。” 亚里士多德:“您要相信自己的智慧与能力,正是这些,使你安然度过了人世间很多考验。我在您身边已经十年了,跟随您去了不少地方,寻找着世上值得思考的问题。如今我也该回去了,我的老师还在远方等着我。” 罗德-迪克问道:“先生,您离开家乡到海外这十年,究竟在思考什么又在寻找什么?” 亚里士多德答道:“我在寻找神性的源流,在思考神灵是什么?我到过大陆各地的神殿,看着神坛上各式各样的神灵,也在观察人们怎样献祭、膜拜与祈求。我还经历了天枢大陆上的战争,人们以神灵的名义厮杀争夺,又经历了埃居帝国的神系改革,亲眼看见了那神殿中主神的变化。今天,终于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 罗德-迪克又问道:“先生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亚里士多德:“不能说是结论,只是思考中的结果。还记得上个月吗?有一位叫文森特卜的人来拜访我,讲述了有觉有观、无觉有观,无觉无观之三昧,很有意思,与我的思考有相通之处。” 罗德-迪克:“我不懂您的意思,能否解释清楚?” 亚里士多德:“我一直在思考形而上学神性之源流,在寻找事物的存在方式,它可能有三种,一种是可感觉又可毁灭的,另一种是我们可感觉但不是我们能毁灭的,第三种是我们不可感觉也不可毁灭,但却是存在的。” 罗德-迪克问道:“那是什么呢?” 亚里士多德答道:“人类理性的灵魂与神。” 罗德-迪克不解道:“理性的灵魂就在我们心中,为何不可感觉呢?奉谁为神灵取决于信仰,为何又不可毁灭呢?” 亚里士多德笑了笑:“用语言来形容总有偏颇,需要自己去体会。人可能会失去理性,但理性的灵魂并不因为你不拥有它而不存在。你可能信奉神灵或不信奉,神坛上的神像也可能倾颓毁坏,但神性就在那理性的灵魂中。 我在大陆上游历,进过各种各样的神殿,看见人们膜拜各种神灵,神坛上的神灵何以被称为神?自古以来各种各样的神灵被人们奉上神坛,而真正的神性甚至不在于人们看到的神灵本身。神是纯粹的思想,而思想的现实就是生命,永恒不断的延续就是神。有时候是人们自己在创造并不存在的神,求证生命中接近于神那一部分,这是个很难理解的概念。” 罗德-迪克摸了半天下巴,这才苦笑着说道:“确实很难理解,我需要好好思考。但前几天我却收到了一封神灵的信,而这位神灵你我都认识,你甚至还救过他。” 亚里士多德好奇的问道:“这又是哪位神灵呢?你们埃居人所信奉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罗德-迪克提醒道:“还记得那个孩子吗?在神殿前被祭司以神灵的名义差点砍掉了一根手指。” 亚里士多德:“阿蒙大将军?” 罗德-迪克点头道:“对,就是他!如今在都克镇的遗址,有人修建了一座城邦。城邦中有一座神殿,神像就是阿蒙搂着穆芸,那里的人们称呼他为阿蒙神。觉得有意思吗?当初阿蒙就是在穆芸神殿前差点被砍掉了手指。” 亚里士多德微笑道:“对于我刚才的思考,这倒是个很好的注解。阿蒙为何会搂着穆芸女神站在神坛上?人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所期待的神灵。我们认识的那位阿蒙并是不永恒的,他就在同样的地方,甚至因为穆芸女神的神谕差点被砍掉手指,如果那一幕真的发生了,还会有今天的一切吗? 那么所谓的永恒又是什么?是一种信念中的完美,超脱于他又映射在他的身上,就像水面上星空的倒影。我的老师在我离开家乡前,让我去寻找人们心目中的理想国,那理想的国度应该就在我们不可感知也不可毁灭的地方。” 罗德-迪克问道:“这就是您十年来观察与思考的答案吗?” 亚里士多德答道:“这只是一种解答的方式,我能用语言说出来的并非是永恒的答案。如果将之视为答案,将神灵明确为自己的意愿,可能又会以人的名义创造神灵,那样反而掩盖了神性的光辉。将这种对永恒的思考变成人间的信条之后,这一切又会成为我的罪孽。” …… 这两人的谈话有点深奥,假如有人在一旁听见简直是一头雾水,就连对话一方的罗德-迪克都没听明白。阿蒙确实给罗德-迪克写了一封信,派使者送到海岬城邦,托这位城主再派人转交给埃居法老。 他在信中提到,大武士加百列为了完成帝国的命令向他提出了决斗的要求,在决斗中战败成为战俘,他提出了赎回这位大武士的条件。罗德-迪克没怎么在意,随手就把信打开看了,当时吓得把面前的桌案都给踢翻了,赶紧命几位心腹神术师将信恢复成原样,装作自己从来没看过的样子,派人送往王都。 埃拉赫特法老看到这封信之后,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退入了内殿,然后将所有的内侍与宫女都赶了出去。他关上门暴跳如雷,将身边所有能打碎的东西都给砸了,咆哮着吼道:“阿蒙,我不会放过你的!神灵也不会饶恕你!” 等他吼累了,再看着满地被砸碎的东西,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堂堂的埃居帝国法老何必为一名的大将军如此暴怒?神灵本就没有饶恕阿蒙,就算阿蒙没有写这封信,塞特也一样降下神谕要埃居帝国追杀他。 恢复平静之后,埃拉赫特意外的发现自己在暴怒中居然没有把这封信给毁了,于是命人把它送到神殿中收藏。这是阿蒙最邪恶的罪证,如果还有人想指责帝国对阿蒙大将军不公正的待遇,就让那人好好看看这封信,便会清楚神灵为何要降罪于他! 但是没有人公开指责什么,埃居群臣甚至小心翼翼的不再提起阿蒙,无论阿蒙有罪也好无罪也罢,这位帝国大将军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时的埃居帝国内政形势已经稳定,新都修建初具规模,全国各城邦的神殿所供奉的主神都已经撤换,国内各阶层的势力也经过的一番新的整合。埃拉赫特大权在握,世俗的权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在他这位法老的手里,神系改革的目标终于接近完成。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没做,就像一幅壁画上留着一个刺目的瑕疵,如果不把它去掉,整幅画都不会完美,这个瑕疵就是伊西斯神殿的守护圣女。在埃拉赫特初掌大权的时候不能轻易去动她,但是现在改革已经完成,是时候该解决这个问题了。 安-拉是唯一的天神,塞特是守护王权与神权的众天使之长,法老是唯一代表神灵的人,不能再容忍象征伊西丝女神守护下埃居的圣女继续存在。 伊西丝守护圣女是一种世代相传的名衔,并非特指某一个人,但在现实中,如今就是那位玛利亚大人。玛利亚很有威望与影响,埃拉赫特又必须利用这种威望与影响,去改变圣女原有的地位,这需要玛利亚本人的配合并巧妙的借助神灵的意志,一切才能进行的完美。 埃拉赫特在神殿中祷告时,已经听见了塞特的声音,塞特告诉他该怎么做。这位众天使之长让埃拉赫特法老迎娶玛利亚圣女,并册封她为帝国首席大祭司,象征着上下埃居神权与王权的完全融合。 在古老的传说中,伊西丝嫁给了建立埃居帝国的第一任法老奥西里斯,当时的塞特就是王权守护者,世上还不存在荷鲁斯。 到了今天,塞特成为众天使之长,让象征守护伊西丝的圣女,嫁给君权神赐的法老,以神谕的名义完成历史的回归,结束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的传承历史。这是埃居民众最容易接受的方式,只要玛利亚自己站出来宣布这条神谕就可以了。 塞特并没有让埃拉赫特直接下令,他会以神灵的名义先去找玛利亚谈。就在埃拉赫特于皇宫中暴跳如雷的那一天,远在梦飞思的玛利亚也听见了塞特的声音。 当时玛利亚正在神殿中向着伊西丝女神祷告,虽然伊西丝女神如今的称号已改为圣母天使,可玛利亚并没有因此改变信念,她的信仰仍是那么的纯粹。就在这时,灵魂中响起了一个声音:“玛利亚,你的祷告感动了神灵,你将聆听天使长的神谕。” 虽然声音是在灵魂中响起,但是玛利亚却能感应到其传来的方位,就像主殿一侧配殿中塞特的神像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说话。 玛利亚成为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已经快七年了,但她从未听见过伊西丝女神的声音,今天第一次听见了那传说中的神谕,竟是塞特降临。玛利亚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并没有过分的惊慌与激动,随即平静下来在灵魂中答道:“天使长大人,您有何喻示?” 塞特问道:“你为何称呼我为大人?” 玛利亚答道:“遵从您的意愿,是您降下神谕让埃居帝国尊安-拉为唯一的神灵,那么我又该如何称呼您呢?” 塞特:“你可以称呼我为象征神灵荣耀、众天使之长,超脱永生的天使并非是你这样的凡人。我来告诉你埃居帝国将发生的最终改变,还有你作为伊西丝守护圣女的命运。你将成为埃居帝国的首席大祭司,并嫁给法老埃拉赫特,接受众天使的祝福。” 玛利亚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为什么会是我?我是伊西丝守护圣女,不是埃居帝国的皇后。” 塞特:“是神灵给了你今天的地位,你既然拥有了就要为它付出。你不再是海岬城邦那个商人的女儿,是谁给了你如今的身份?现在神灵向你提出要求,你有又什么愿望要向神灵祈求?” 玛利亚答道:“如果神谕一定要如此,那就请废黜我的圣女地位,另选一位愿意成为王国大祭司并嫁给法老的圣女,也感谢神灵让我解脱。” 塞特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圣女是荣耀的名衔,但身为圣女的人也可能遭遇悲惨的命运,想想四十年前的圣女葱霓吧。现在帝国的神系已经变革,只有服从这种变革才是完美的结局。废黜你再更换一个圣女并不能解决问题,在民众的心目中你就是真正的圣女。” 玛利亚:“我拒绝!哪怕遭受悲惨的命运。” 塞特冷哼道:“你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吗?” 玛利亚的声音又恢复了坚定:“我很了解自己的信仰,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过。伊西丝守护圣女的含义是守护与赐福,接受这种与众不同的身份,便要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生活,这是我的荣耀、使命以及责任。为了它我不得不面对各种阴谋,去观察那神灵光辉映照不到的角落,甚至不能让我爱的人触碰。这是我付出的代价,也是我向伊西丝女神的誓言,但这誓言中不包括你提出的要求。” 塞特的语气顿了顿:“玛利亚,这是你作为一个人来说最聪明的选择,嫁给法老只是一种象征,如果你不喜欢埃拉赫特的话,法老甚至不会真正的触碰你,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情人。你只须答应这个条件,这是神灵的谕示,也是埃居帝国的需要。” 玛利亚反问道:“塞特,你取代了荷鲁斯的地位,成为众天使之长,为了窃取伊西丝的荣耀居然想让伊西丝守护圣女来配合,不觉得这种要求很可笑吗?” 塞特的声音出现了怒意:“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玛利亚,我降下神谕并非因为你本人,而是因为你圣女的身份。其实我也可以用伊西丝的声音对你说话,但作为永生的天使我要告诉你,伊西丝女神早已不在,你才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 玛利亚的双肩动了动似在颤抖,却答复了一段让塞特很意外的话:“就算是伊西丝女神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会拒绝,因为那并不是我所守护与赐福,是神灵背弃了自己。我从未听见过伊西丝女神的声音,但并不妨碍我接受内心中光明的指引,无论她在与不在,无论你是否开口。……听见你的声音,我仿佛看见了你的陨落,心目的神明与神坛上的神灵将不再是你,而指引我的信仰依然。” 塞特沉默了,神殿中压抑的气氛简直令人窒息,等他再开口时已听不出有什么怒意,只是冷冰冰的说道:“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将降临的神谕,而不是请求你答应,三个月后埃居帝国各城邦都会降下神谕,玛利亚圣女按照神灵的指引嫁给法老,成为帝国首席大祭司,象征着上下埃居神权与王权的最终的融合。 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有人替你宣布这一切的。哪怕你死了,也会有人装扮成你的样子,以你的身份完成这个仪式。在埃居帝国的官方史册中,会留下这段记载,在神殿的吟唱诗篇中,会记述这段故事。你好好准备吧,三个月后我再来问你,是你自愿完成还是让我替你完成,这对于埃居帝国并没有区别。”ro 纯阳真仙 第四卷 终于还是没有给韩飞地址,而是逼着他把通话翻录了一下,存成3格式,然后发到了我的邮箱。 收到短信提示之后,我就再也工作不下去,下午三点就仓仓惶惶的拎着笔记本回到了我的小屋,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进入,点击。 一阵滋滋声之后,卓不凡的声音率先响起:“韩飞吗?你今天有没有消息?”我的心咚的跳了一下,这声音让我如此的悸动,卓不凡打电话很少说喂,总是直接就开口说话,那声音圆润柔和,说不出的好听。 然后是韩飞懒洋洋的声音:“就算有消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卓不凡停了一下,然后声音里掀起波澜:“韩飞,你见到小诺了?还是知道了她在哪儿?”卓不凡果然是聪明的,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察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抓紧了胸口,这个韩飞,他想知道,你就快跟他说啊,为什么要让他着急? 卓不凡温言道:“当然是为了小诺,我想,你也不愿意让她伤心。” “我如果告诉你,那才是让她伤心,她之所以这么伤心,还不是你害的?” “有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有没有听过?” “哼,那好,小诺让我告诉你,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不用再找她了,她永远不会再见你了。”我有点欲哭无泪,韩飞,你怎么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哦?我不信小诺会这么说。”声音仍是一派温文。 “你凭什么不信?就冲你的所作所为,小诺早就对你失望透顶。” “我究竟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怕我太明白吗?” “我懒得理你,我告诉你,小诺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很好,你也不欠她什么,让你自己好好的,不用再找她了。” “小诺……”这一声叫的如此缠绵,我差点脱口答应,然后才想到自己是在听录音。然后卓不凡的声音是压抑之后的平静:“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她只是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转告我这句话是不是?” 韩飞有点恼羞成怒:“卓不凡,你就如此笃定,小诺是为了你才给我打电话?你就认定小诺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想我才给我打电话?” “…………”卓不凡只是沉默。 “卓不凡,你到底是不是现代人?在这个社会上,最动摇不定的就是爱情,每个人的身边都有数不清的**,你什么都不做,好像你们的爱情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女孩,早就出走无数次了。爱情是需要花心思来经营,来维护的,根本就经不起任何考验,你明不明白?”韩飞,你说的很对,可是,卓不凡他,真的不是现代人。 “…………”卓不凡仍然只是沉默。 韩飞怒道:“我该死的干嘛跟你说这些?你有多远滚多远,是死是活和我有个屁关系?” “韩飞,你猜小诺现在会在哪儿?”卓不凡的声音清凉如水,完全不被韩飞的话所影响,更是没有一丝火气。他是理解韩飞的,我想,卓不凡一向了解每一个人,只是,这种了解和宽容中,似乎同样缺少爱的味道。 韩飞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微哼道:“我也很想知道。” 卓不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语般的说:“小诺啊小诺,你这个小傻瓜,你究竟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呢?” “卓不凡,你少来,你有被折磨吗?你和小诺在一起,你为她付出过什么?她知道你的一切喜好,你知道她的吗?她总是陪着你吃粥,你以为她就这么爱吃粥吗?” “小诺,她是个傻瓜,只要她爱吃,我怎会介意陪她吃任何东西?”卓不凡的声音终于带了几分伤感。 韩飞嘲讽的道:“像卓不凡这么大智大慧的人物,也会在失去之后才感觉宝贵吗?” “我不会失去小诺的,我决对不会允许她真正离开我,无论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一定会找到她的。” 韩飞静默了几秒,然后冷笑道:“要是一个人安心要躲,找到她谈何容易,卓不凡,我对你不抱希望。而且,就算你找到他,我看你也没法让她幸福。” “韩飞,你跟我都同样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小诺幸福,那这个人只会是卓不凡。” “卓不凡,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人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上一个人,她总有忘记你的一天。” “我会在她忘记之前找到她,韩飞,下次她打电话给你,请你帮我告诉她,我很爱她。” “我闲着没事才给自己制造障碍,你爱不爱不会自己和她说,哼。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爱小诺,最了解小诺的只有我,我知道小诺是一个善良、独立、乐观、自信的好女孩,而且我能在工作上给予她切实的帮助,我了解她的感情,了解她的事业,了解她的喜好…………这些日子我陪她的时间比你陪她还要多的多,我们不知道相处的多融洽…………”天,真是长篇大论,听得我有点头晕。这个韩飞,到底是想录卓不凡的话,还是趁机自己表白啊? 卓不凡难得的打断了别人的话:“是,但你们缺少了缘份……再见。”通话挂断了。三秒钟的安静之后,韩飞的声音温柔的道:“小诺,卓不凡的自信固然让人佩服,但是在爱情中,这种自信和笃定却最是伤人,答应我,好好想一想,为自己做一个选择,好不好?”然后,录音才慢慢走到了尽头。 我啼笑皆非,把录音反复的听了数次,在这里面,卓不凡只说了十七句话,而韩飞却说了六十六句,真是,这个韩飞啊。我摇了摇头,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站了这么久,从点开录音开始,就没做过其它任何事,包括让自己坐下,我有点苦笑,给韩飞打了个电话:“韩飞,录音我听完了。” 韩飞笑道:“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趁字打头的评语?是趁虚而入,还是趁人之危?哼,我只知道我要争取我想要的,别的,我考虑不了这么多。” 我好笑起来,韩飞,你还真的不是一个君子,而是一个真小人。我玩笑道:“哪里,我怎么会这样说你呢?我就算要说,也会说你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善于把握时机,推销自己……” “那我的推销成功了没有?” “啊!我想到有一件事还没办好,我改天再打给你啊,”我对他的玩笑,无言以对,只好想要结束通话。 韩飞静静的说:“小诺,我没逼你回答,你不用这样。我只是怀疑,你已经拿到了卓不凡的声音,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以后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是不是女人都会对自己不爱的人如此无情?我一阵心酸,然后勉强笑道:“当然会了,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会的,一定…………”rh 185、西奈山 185、西奈山 摩西等族人无法通过尤西尔控制的马尔都克城,他们在山地中遥望着平原沃土已经逡巡了好几个月,不断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一片地方,在山野中寻找着水源和食物,日子过的非常艰苦。 从巴伦王国基什城邦所控制的幼底河渡口到马尔都克城之间,此时已经出现了一条道路。很多怀着期待的探险者源源不断的来到这个全新的城邦,寻找着财富与梦想。也有不少商人组织车队送来物资,运回都克平原的特产,路途虽然艰险但是很赚钱。 都克平原就像神灵所赐予的全新未知世界,充满了挑战和机会,人们来到这里寻找希望。不知何时起有了一个传说:一无所有的流浪者在都克平原甚至可能拥有一个城邦,能获得堪比国王的财富,将来还有可能获得众神之神的赐福。来自巴伦王国的迁徙者当然都选择了马尔都克城邦,而商队则走得更远,他们穿越荒原中被车马行人踩出的小道,还与撒冷城做生意。 撒冷城通过马尔都克城与巴伦王国进行通商贸易,这是梅丹佐特意找到尤西尔商谈的结果,这对两个城邦的发展都是有利的。目前撒冷城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亚述人,如果亚述人由北向南推进占据了整个都克平原,马尔都克城也很难立足,这两个城邦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尤西尔也不想与撒冷城为敌,他很乐意看见都克平原中央有一道屏障挡住北方的强敌,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将马尔都克城经营稳固。 撒冷城出产的精铁、皮货也是以及巴伦王国需要的物资,至于神石更不用说。都克镇的矿工技艺,阿蒙传授给了林克,林克又传授给了部落中的穴居野人,现在撒冷城中有一批精良的工匠,不仅会冶炼矿石还能打造出各种精美的器物。 但是巴伦王国与撒冷城之间的通商是有限制的,比如精铁一类的物产只能从都克平原运出来,不允许运进去,武器、铠甲、战马等很重要的战略物资不得卖给撒冷城。 撒冷城如果需要这些东西,要么自己去打造,要么只能从别的途径获得,阿蒙在黑火沼泽中开通另一条商道,当然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那条漫长的商道就算开通,也不能满足迫切的需要,撒冷城的人手不足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可能全部去打造战备物资。 在黑火沼泽的道路没有开通之前,梅丹佐想出了另一个主意,进行一种类似走私的贸易。梅丹佐原先就是走私马革钢坯出身的,指点人们干起这一行是轻车熟路。 进入荒原探险和捕猎冲满危险,自然要携带武器、铠甲、马匹,那些深入荒原的探险小队、流浪猎人的自用装备并不在通商的限制之内。但是一整套精良的武器铠甲以及战马绝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买得起的,很多探险小队都是携带简陋的武器,结伴步行进入荒原去碰运气。 马尔都克城中的一个商行向这些人提供借贷,所借的钱用于购买商行指定的战马与武器装备。谁会借这笔钱,将来又怎么归还呢?这倒不用操心,进入荒原后就会有人收购他们的武器与战马,出的价钱很高,偿还商行的借贷之后还能赚一笔,无需再深入荒野中冒险。 探险者在荒野丛林中遗失武器和战马很正常,有时候时因为道路艰险,有时候时因为遇到猛兽,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会送掉。探险失败“侥幸”逃回来,到商行中归还借贷还能赚一笔,然后继续借贷购买装备再出发。梅丹佐就是通过这个方式,让撒冷城获得源源不断的战略物资。 在商行借贷是按照时间来计算利息的,通过这种方式走私物资的流浪探险者们如果来往耽搁的时间太长就挣不到钱,所以他们必须争取快去快回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夺走几次,才能争取更多的利润。 在马尔都克城干这个买卖的商行老板,也是一位老朋友,就是乌鲁克城邦的大富商奈斯科特-李。他不仅通过借贷获利,而且出售各种战略物资也很挣钱,在巴伦王国各地组织商队运到马尔都克城,与梅丹佐之间是合作愉快。 由于奈斯科特-李的商行经营出色,运来的物资、吸引的顾客、缴纳的赋税都很多,促进了马尔都克城的繁荣和发展,受到了城主尤西尔的多次褒扬。在奈斯科特-李来到马尔都克城视察自己的商行时,尤西尔城主特意宴请了这位大富商,并且说将向王国报告奈斯科特-李的功绩,说不定能够获得一个贵族的名衔,只要他继续为马尔都克城做出贡献。 在山地的高坡上,可以看见商队与探险者穿过马尔都克城与撒冷城往来不断,但是摩西等人却无法前进,他们受到了一则神谕的束缚:除了马尔都克,他们不得为其他任何神灵建造神像。 可他们信奉自己唯一的神,接受阿罗诃的指引才能历尽千难万险到达这里,摩西以及族人们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整夜的向着神灵祈祷,然后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梅丹佐告诉他们,这是神灵的考验、他们回到家乡之前所要越过的最后一道障碍。神灵给了他们信心勇气,现在需要他们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解决。言下之意,阿罗诃不会直接把他们带过去,这一次需要族人们自己想办法渡过难关了。 该怎么办呢?在山顶上就能远望茫茫无际的都克平原,但是马尔都克城挡在眼前,往后退是千里叙利亚沙漠。摩西的空间法器中所携带的食物已经耗尽,而阿罗诃不再展现神迹,他们只能在山中采摘野果、捕获猎物果腹。 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在山中追逐着猎物和水源迁移,春天来临的时候,他们终于暂时停下了疲倦的脚步,在山地的边缘找到一片可以驻足的谷地。山坡上有一眼细细的清泉,形成一道蜿蜒的山涧穿过一片避风向阳的山谷。摩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粮食种子,命族人们在山涧边开垦土地种下庄稼,并修建了简陋的茅屋就住在山脚下。 族人们守护这片田地不被野兽践踏,并轮流去附近的山中打猎。种子刚刚破土发芽,离收获还有很长时间,每天还要到山涧中打水灌溉并进山打猎获得食物,日子过的非常艰辛。吃苦倒是其次,最折磨人的是那种看不见希望的感觉。 有族人对摩西说道:“你让我们开垦田地建造了茅屋,难道想在这里定居吗?看看周围吧,都是没有人烟的荒山,山下不远就是茫茫的沙漠,我们只守着一条小小的山涧,在这贫瘠的山谷中居住,只能建造最简陋的茅屋。如果是这样,还不如留在阿蒙的领地中,当初何必要离开呢?我们历尽艰难,想要的不是今天这个结果!” 摩西答道:“这里只是我们暂时驻足的地方,春天来了,我们必须播种秋天才有收获,有了粮食,才能度过下一个冬天走得更远。” 有族人又问道:“暂时吗?可我们还要在这里徘徊多久?指引我们的神哪里去了?” 摩西劝道:“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我们要自己渡过难关。在这里播种是为了将来的收获,建造房屋是让大家可以更好的休息,等到再踏上征途的那一天,我们将拥有更美好的希望与未来。” 大家纷纷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吗?” 摩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是拄着铁枝法杖道:“你们看看脚下的土地,那破土的麦芽充满生机,再看看天上的云彩,变幻的图案总是那么美丽而神奇。如果心中充满希望的话,就连那沙漠上的阳光都永远是那么明朗。” 其实摩西本人完全可以悄悄的绕过马尔都克城进入都克平原,在穿过赤海之后他已经拥有了一体两面力量的七级成就。虽然阿蒙还没有给他本源力量的指引,但摩西已经是一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了,他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可摩西并没有舍弃族人,他是他们的领袖,他要完成承诺。 这时尤西尔又派人找到了他们,尤西尔的使者告诉摩西:“伟大的神灵马尔都克又降下了神谕,你们都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如果愿意生活在马尔都克城,并发誓永远信奉马尔都克大神,将会拥有幸福而富足的生活。马尔都克城中有的是舒适的房屋与美丽的姑娘,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工匠作坊,工作台边还放着美酒。” 摩西拒绝了这个要求,但有些人私下里已经动心了,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还不如到马尔都克城中去过舒适的生活。只是这样难以面对阿罗诃的指引,但是神灵已经说过,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渡过难关,既然如此,是否也可以接受尤西尔的条件? 如果放弃坚持的话,好处就在眼前,他们承受的苦难已经够多够久了。摩西察觉到了很多族人的想法,也在设法想摆脱困境,他派出十二士师登上靠近都克平原的各个高坡去观察地形,查探有没有密道可以通过,然后再回到驻地商量对策。 十二士师走后,摩西独自登上驻地旁最高的一座山峰,此地名叫西奈山。摩西在西奈山顶上祷告了三天三夜,他在心中呼唤:“阿罗诃,我唯一的神!请您给我们真正的指引,我并不求您移山填海让我们直接到达家乡,只想请您指点正确的信念,如何才能让我们不迷失在旅途中。” 三天过去了,西奈山上寂静无声,摩西担心族人的情况,终于准备回去了,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他提着铁枝法杖正要下山,突然又听见了阿罗诃的声音:“摩西,其实你早可以通过马尔都克城,为何还停留在此地?” 摩西急转身跪了下去,向着虚空中他看不见的神灵匍匐行礼道:“我的神,您终于说话了!马尔都克降下神谕,要我们发誓让我们不可为除他之外的神灵建造神像,这誓言阻挡了族人的脚步。” 阿罗诃反问道:“我是否要求过你们为我建造神像?如果你们真想为我建造神像,又会建造成什么样子?” 摩西愣住了,过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建造神像并不动摇我们的信仰。” 阿罗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率领族人进入都克平原呢?马尔都克城并非是障碍。” 摩西叹息道:“可是族人们并不了解这些,就连我都不敢确定。答应那样的条件是对您的不敬,族人们害怕失去神的指引甚至遭到您的报复。我的神啊!您真的不愿意向子民露出面目,不要我们为您建造神像吗?” 阿罗诃答道:“是的,我只是给了你们许诺,让你们坚定内心的信念,不需要也不允许你们为我建造神像。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我的面目,它也是你必须严守的秘密。因为从一开始,我与族人就做了这样的约定。今天要把这些约定明确下来,由你带回去向他们宣布。” 摩西连忙点头道:“好的,请您与我及族人立约。” 阿罗诃郑重说到:“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否则将失去我的指引,这是第一条约定。不可为神建造有形的神像,如果那样,后世的子民可能会忘记信念的指引,只是祈求神坛上的偶像,这是第二条约定。这两条约定足以让你们摆脱目前的困境,这是我的要求也是我的许诺。” 摩西亲吻着泥土道:“感谢您,我的神!” 阿罗诃又说道:“不得以我的名义行事,每个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第三条约定。族人们很辛苦,工作六天之后应安息一日,不应当再驱使他们劳作,这是第四条约定。要尊敬父母,永远不要忘记是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给了你生命,这是第五条约定。” 摩西匍匐在地答道:“这些我都记下了。” 阿罗诃接着说道:“我给了你们力量的指引,同时也要明白这世上的种种考验,命运的考问贯穿着始终,在返回家乡之后还有五条告诫。不可杀害无辜的人,不可因金钱或私欲剥夺他人的生命;不可;不可偷盗;不可做伪证陷害他人;不可贪占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约定你们一定要记好,撒冷城邦为你们保留了祖先的土地与矿场,你们要与那里的人和睦相处,不要因为我的许诺而认为那里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得。” 摩西在心中牢记阿罗诃的话,这是神与他以及族人们做的十条约定,后来也被称为十诫。说完这些,阿罗诃又吩咐道:“你将我的约定转告给族人,如果他们愿意遵守,那我将完成许诺并继续指引他们。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再到西奈山上来见我。” 摩西带着与阿罗诃的约定走下了西奈山,在山腰经过涧流发源的泉眼,沿着山涧用轻快的步子飞奔而去。他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族人,当他来到族人居住的地方天已经黑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茅屋中间的空地旁点燃了好几个大火堆,这片地方本是作为秋季收获后的麦场,现在空地的中央却放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牛。有人围着金牛在跳舞,还有人排成一圈向着这只金牛匍匐祷告。 摩西喝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哪来的金牛?” 这喝问带着神术,拥有冲击灵魂使人从昏聩中清醒的力量。跳舞的人停了下来,祷告的人也站了起来,纷纷露出困惑、惊慌、不甘的神色。约书亚从茅屋的阴影中闪身而出,抓住摩西的袖子道:“您总算回来了!这三天这里发生了大事,有一位神灵展现了神迹。”他小声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保护族人的十二士师离开了营地,领袖摩西也登上了西奈山,族人们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就连夜晚吹过树梢的风声都变得那么可怕,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第一夜。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强壮,堪比大路上任何正规军团的战士,但这么久以来以第一次失去了更强大的力量庇护,一时都有些惶恐无措。 摩西离去后的第一天,就出现了令人不安的情况。附近山野中的猎物变得无影无踪,进山捕猎的族人们连一只兔子都没抓着,全部空着手回来了,大家第一次饿着肚子睡觉。他们所携带的粮食已吃完,最后一批已经当成种子播种了。 族人们在饥饿与不安中睡去,就在这天夜里,不论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人们,都听见了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就像在脑海中直接响起:“都克镇的矿工一族,想从苦难的命运中拯救自己吗?我是伟大的神灵巴克里,来指引你们返回梦想中的幸福家园。”ro 186、神灵的面目 186、神灵的面目 人们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喊道:“我们有唯一的神,已接受他的指引,请不要来动摇我们的信念。”说话的人就是大卫-所罗门。 巴克里的声音冷笑道:“那位神灵又给了你们什么,是食物、希望、还是守护?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又在饥寒交迫中挨过这漫漫长夜呢?他能给你们的我一样能给予,他所不能给予的我也能给予。只要你们奉我为神灵、立下誓言向我献祭。” 大卫答道:“我们不需要你,请你离开。” 然而这时又有另一个喊道:“巴克里,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请你证明你自己!” 巴克里的声音答道:“那我就向你们证明,然后再等待你们的答复。大家都很饿,对吗?天亮之后草叶上的露珠会变成美食,这是我赐予你们的神迹。”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从茅屋中走出来时,惊讶的发现草叶间的露珠纷纷掉落在地上,变成了很多白霜似的小圆球。有人拣起来放进口中品尝,味道就像可口的点心。这是什么?大家议论纷纷,谁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它确实可以吃而且很好吃。 露珠变成的点心不多也不少,刚好够让营地里的所有人当天吃饱。人们难得不劳作、不捕猎也能得到美食,就像溺水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天晚上人们没睡好,都在等待那位神灵的声音是否还会出现? 到了深夜,巴克里的声音果然再度响起:“都克镇的矿工一族,我赐予你们食物与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草叶上的露珠仍然会化为美食。我再赐给你们一头黄金打造的牛,那是象征我的图腾,抬着这头金牛你们可以通过马尔都克城。当你们到达家乡的时候,将它放在神坛上为我修建神殿。今晚就点燃火堆围着金牛跳舞、朝着金牛膜拜吧,我能听见你们的祷告!” 到了第三天,摩西仍然没有回来,而十二士师还是不见踪影。有人在议论,摩西与十二士师得到了阿罗诃赐予的力量,是不是已经自己走了?却把其他族人留在了这里。 草叶上的露珠滴落,仍然化为了白霜球似的小点心,吃起来美味可口,而在茅屋间的空地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头闪闪发光的小金牛,两个强壮的矿工才能抬起来。仅仅这么多黄金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更何况它是象征着神灵的偶象、巴克里展现的神迹! 约书亚与大卫等人劝阻大家拒绝**,可更多的人却心动了。既然阿罗诃能给的食物与赐福巴克里也能给,何必不供奉这位神灵呢?更何况阿罗诃不再帮助他们穿过马尔都克城,一切都需要族人们自己去想办法,那么这也是办法之一。人们聚在一起商议,如果摩西与十二士师不再回来,大家就按照巴克里的指引去做。 这天晚上,吃饱了点心休息了一天的人们来到麦场空地上,有人点燃了火堆,围着金牛开始跳舞,还有人跪成一圈向着这头金牛祷告。如果他们去过几年前林克的穴居野人部落,见过那些穴居野人如何在点燃火堆的大山洞前跳舞,会发现这个场面与自发的原始部落宗教仪式十分相似。 假如阿蒙在这里,也会发现这也是感召神灵降临的一种仪式,让那位巴克里化身依附在金牛上。但是这个仪式没有完成,因为摩西赶了回来,一声断喝惊醒了族人,打断了大家正在做的事情。 约书亚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摩西气愤的走上前去,挥起手杖将那头金牛打成了碎片,朝着众人喝道:“难道你们忘记了信念吗?忘了唯一的神吗?忘了是谁指引我们渡过了那么多艰险?这是背叛,是耻辱!” 有人惭愧的低下头,也有人小声的辩解道:“巴克里赐予了我们食物,使我们免于饥饿。在困境中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都应该感谢。” 摩西喝道:“如果这么说,阿罗诃又给了你们什么?神灵并不要求你们的感谢,只让你们看清内心中的信念!你们只是吃饱了两天,就忘记了所有?不劳作而得食,这就是你们期待的指引吗?我们和我们的子孙能永远在草地上拣取露珠果腹吗? 我们在那么多艰险威逼面前没有放弃希望,难道就仅仅因为几天的食物与一头金牛的利诱就改变信念吗?这样难道不应该羞愧吗?邪神巴克里给了你们食物,但不要忘记,阿罗诃也曾展现这样的神迹,给了你们更多更多,你们是否理解那唯一的神是什么含义? 山中的猎物无故消失,我刚才注意感应了一下,这附近有人施法驱赶生灵留下的气息。那所谓赐给你们食物的邪神正是夺走你们食物的人,而你们却向他舞蹈与膜拜,背弃了自己的坚持!这样做,怎能得到真正的光辉指引?” 看见摩西回来了,很多人已经觉得羞愧与后悔,回过神来感觉这两天有些恍恍惚惚就像受了什么迷惑。当摩西告诉族人这附近有人施法驱赶生灵的气息,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那位巴克里是故意让大家饥饿然后再展现神迹,幸亏摩西及时赶回。 又有一个人小声的嘟囔道:“可是巴克里说过,抬着那头金牛就能穿过马尔都克城,你现在把金牛给打碎了,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摩西怒气未消道:“我接受神的指引,来告诉大家怎样返回家乡并守护我们的信念!神从未要求我们做什么,但是今天到了必须做出约定的时候,我带回了神与族人的十条约定。这是神的许诺也是神的帮助,就把这头金牛的碎片融化为金板,将与神的约定铭刻在金板上。神灵赐予了我一顶帐蓬,我们就用它来安放铭刻着约定的金板。” 摩西一挥铁枝法杖,空地中央出现了一顶华贵的帐篷,便是狮子王曾用来招待阿蒙、阿蒙又用来招待歌烈与西莉娅等人的金顶大帐。他施展神术将金牛的碎片熔化凝铸为金板,金板上出现了阿罗诃在西奈山上与族人的十条约定,并让约书亚当众朗读。 醒悟过来的族人们又朝着帐篷中的金板匍匐行礼,诉说着对阿罗诃的感激,同时也在忏悔刚才的行为。 …… 阿蒙操控水晶飞梭,与梅丹佐、林克、加百列在云端上看着这一幕。梅丹佐撇嘴道:“阿蒙神啊,您猜我想起了什么?父母费尽辛苦养大的孩子,差点因为一块糖就管别人叫爹娘!” 加百列插话道:“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父母也有责任,但这样的孩子确实不招人喜欢,你这个比喻也许不太恰当。” 阿蒙淡淡说道:“是不太恰当,他们还不懂什么是信仰,却经历了太多太久的苦难,人在绝望中最容易迷失。今天我已经做出了约定,遵不遵守这个约定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给出自己的许诺。摩西倒是个很好的领袖与指引者。” 林克说道:“我们刚才已经清除了周围施法的痕迹,被惊走的猎物又回来了。这个巴克里的手法很高明啊,阿蒙神啊,您听说过他吗?” 阿蒙皱眉道:“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神灵,你们听说过吗?” 梅丹佐一拍脑门:“我隐约听过一次,是伊索讲故事时提起的,在天枢大陆以东很远的地方有个波兹帝国,那里的人们好像信奉一位叫巴克里的神灵。但那波兹帝国远在亚述与巴伦之外,几百年来几乎没和这里打过什么交道,人们了解的情况非常少。” 阿蒙疑惑道:“远方帝国信奉的神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前方不远就是马尔都克城,他居然能够承诺抬着象征他的图腾就能够通过。” 加百列突然说了一句:“接受阿罗诃指引的都克镇矿工一族,将前往的是信奉阿蒙神的撒冷城邦!” 这一句话让阿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还真有这个可能!就算巴克里不是马尔都克的另一个化身,这两位神灵的关系也绝不简单。” 阿蒙想到了什么?他想到了自己!都克镇矿工一族信奉的阿罗诃,是否就是撒冷城民众所信奉的阿蒙神?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二者之间肯定有所区别。但他们都是阿蒙的不同身份,只有阿蒙本人才能清晰的体会其中的关系。 马尔都克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当年并没有接受神系的指引,就像今天的阿蒙一样是自行探索出了本源力量的道路,而且比今天的阿蒙走的更远,不仅成为了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之后还成了两大主神之一。 既然阿蒙能够化身为阿蒙神与阿罗诃,那么成就远远超过他的马尔都克为什么就不能同时化身为马尔都克神与巴克里?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马尔都克与巴克里之间一定有着特殊的关系,很可能就是同一位神灵的不同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马尔都克大神倒是很有意思,他给了都克镇矿工一族很特殊的考验与**,也只有神灵才能运用这么巧妙的手段。都克镇的矿工一族,众神之战中罪民的后代、都克平原上的原住民,如今成了各路神灵的试金石。围绕着他们的争夺,其意义已经超出了这群矿工本身,有着另一种重要的象征。 梅丹佐长出一口气道:“也许众神都小看了马尔都克,他恐怕不仅仅是巴伦王国信奉的主神,但在阿蒙神面前一样也没有得逞。大卫倒是个好孩子,可惜年纪还太小,而这些人的领袖摩西,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选择。” 阿蒙在云端上遥望着摩西道:“他已经把我的约定转达给族人,等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我会告诉他一切的。今天晚上我们要守好,看看那位巴克里会不会再出现。” 摩西打碎金牛铸成金板的这天夜里,巴克里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第二天草地上也没有露珠再变成点心。人们走出房屋看着涧流边的田地,麦苗已经长到齐膝高了,大卫突然喊道:“快看,那边有只兔子!被邪神驱走的猎物回来了!” 人们又纷纷聚到摩西周围问道:“神已经做出了指引和约定,我们已经可以穿过马尔都克城,什么时候动身啊?” 摩西一指麦地道:“等到十二士师回来、等到秋天收获之后,我们准备好了再出发。大家看到了播种的希望吗?随我一起向神祷告吧!” 十二士师陆续回来了,他们带来的消息好坏不一。在各个高峰上遥望都克平原,那里确实是一片沃野,原野中生长着诱人的无花果、石榴、野葡萄,非常适合开垦耕作,将是一片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园。但是没有秘道可以通过马尔都克城控制的范围,马尔都克城拥有近万居民和近千名勇士,其中不乏受过威猛的高原巨人。 十二士师回到营地,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但是看见了金顶大帐和大帐中铭刻着约定的金板,又纷纷露出了笑颜。等大家都聚齐了,摩西说道:“我将再次登上西奈山聆听神的声音,你们作好动身的准备,不久之后就该出发了。我可以欣慰的告诉神,没有丢下任何一名族人!” 摩西拿着铁枝法杖又一次登上了西奈山,穿过涧流、攀援峭壁走了一整天才到达山顶。放眼四望蓝天下云朵飘荡,晚霞金辉壮观无比,却没有阿罗诃的身影。他跪在黄昏的落日下开始祷告,很快就听见了神的声音—— “摩西,我很欣慰,作为他们的领袖,你没有舍弃任何一名族人。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请凝视着内心回答。” 摩西虔诚的答道:“我的神,请您问吧。” 阿罗诃:“你曾经对我发下誓言——‘我的神灵、希望的拯救者!我向您呼唤,请求您听见我的声音。不要让那希望的火光再度熄灭,指引我的族人返回家园,哪怕奉献我全部的身心以及生命,只要他们重回都克镇的土地。’是这样的吗?” 摩西:“是的,这是我在离开埃居途中对您发下的誓言。” 阿罗诃:“你也曾经对族人说过——‘身体是灵魂寄居的庭院,立足之处就是身心所在的家园。如果身心失去了依托,不知灵魂在何处、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是这样的吗?” 摩西:“是的,这是父亲曾对我说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 阿罗诃叹息一声:“这是你所守护的信念吗?哪怕为此付出牺牲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摩西点头道:“是的!” 阿罗诃:“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放心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现在就让你做出真心的选择。如果想让族人安全的回到家乡,从此摆脱罪民的身份不再受到邪神的滋扰,需要你付出一种代价,你愿意吗?” 摩西:“我愿意,请问那代价是什么?” 阿罗诃缓缓答道:“这代价就是你自己——率领族人的领袖!你不能进入都克平原,只能遥望着族人与子孙后代生活在那家园中。先不要问我是为什么,如果必须做出这种选择,你会答应吗?我并不勉强你,只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摩西跪在地上直起了身体,张开双臂朝向天空道:“我的神!为何要给我这种命运?” 阿罗诃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仍然缓缓问道:“我已经说过,先不要问为什么。” 摩西用双手捂住了脸颊:“如果命运就是这样残忍,必须做出这种选择的话,我愿意自己留下,但我并不满意这命运的安排!” 阿罗诃说道:“我也不满意,请问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不会反悔?” 摩西:“我做出了选择,不会反悔。但我的神,请您告诉我原因!” 阿罗诃:“摩西,你现在可以抬起头来,将看见我的面目!” 摩西松开捂住脸颊的双手,带着泪痕抬起双眼,却愣在那里愕然道:“你!怎么是你?” 阿蒙终于现出了身形,站在摩西面前指着他手边的铁枝法杖道:“我赐给你的手杖,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在埃居帝国的时候,就没有听说过阿蒙大将军在战场上用的是什么武器吗?” 摩西:“是一根树枝,我早该想到的!” 阿蒙笑了:“想到想不到都没关系,今天你终于看清了我的面目,我是不是阿蒙,对你的信念而言,有区别吗?” 摩西看着他,良久之后仿佛是突然惊醒,俯亲吻着泥土道:“我的神,这没有区别,我不知怎样感激您所做的一切!从您夺下抽打我的那根鞭子起,就一直在指引着我与族人,也只有您才这么了解我们,能够做到这一切!” 阿蒙坐了下来:“你见到了我,又有什么愿望与要求吗?” 摩西:“您给族人们的已经足够多,我别无所求,只想知道答案。”ro 187、都是穆芸惹的祸 187、都是穆芸惹的祸 阿蒙抬头看着黄昏中的云彩道:“这要从很久远的传说开始讲起了,与都克镇矿工一族的来历有关,还有阿努纳启众神之战……”他对摩西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最后提到了穆芸女神与恩里尔之间的赌约。如果穆芸女神赢不了这个赌约,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就算能经过马尔都克城,仍然会受到恩里尔派出的神使阻挡甚至追杀。 神灵也要遵守自己的誓言,如果穆芸女神赢了,都克镇矿工一族将从此摆脱罪民的身份,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恩里尔不得再为难他们。阿蒙自己倒不怕恩里尔,但他也见过恩里尔手下的神使,比如那位明月夜,如果恩里尔真的派出神使袭扰摩西等人,的确是防不胜防。 现在摩西做出了选择,穆芸女神赢了赌约,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将不再受到阿努纳启神系的骚扰与惩罚,只需去面对人间的考验与苦难。尽管这个赌约不是阿蒙提出的,他也很反感恩里尔,但是同样希望穆芸女神能赢,却需要摩西做出牺牲。 摩西的牺牲不是没有回报的,阿蒙最后说道:“现在你有一个机会,接受阿努纳启神系的指引,获悉成为神灵的秘密,将成为一名超越凡人的神使。” 摩西愣了愣才答道:“我的神,难道您不愿意再继续指引我吗?” 阿蒙笑道:“我当然愿意,只要你的信念坚定。” 摩西:“您已经与我立下十条约定,我铭记于灵魂,当然不会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阿蒙站起了身:“我只是告诉你这一切的原因,很显然你做出了另一种选择,那么我将指引你本源的力量。你离开族人的时间到了,随我来吧。” 摩西也站起身问道:“您要带我去哪里?” 阿蒙:“先去穆芸神宫见穆芸女神,然后再去一个叫伊甸园的地方,让立足之处成为理想的家园。” 摩西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去见穆芸女神?我已经拒绝了她。” 阿蒙解释道:“指引你加入神系,这不是要求,是一种好意与奖励,因为你所做出的牺牲帮助了族人。你可以不接受,但也应该感谢。无论你是否喜欢穆芸女神,也要学会正视一位神灵,况且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学习如何建造神宫,我们的神宫就是伊甸园。” 说着话阿蒙一挥手,一股力量包裹住摩西,身边的空间仿佛错位移转,他们原地站着不动就升到了半空。摩西赶紧说道:“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阿蒙:“你当然要去打声招呼,我送你下山。” 摩西行礼道:“我的神,请您先把我送到山腰。” 阿蒙点了点头,没见什么动作,两人的身形很快就凭空移至半山腰,来到涧流发源的泉眼附近。那移转的空间突然又与周围的光影融合,摩西身形一松又站在了地上,他惊叹道:“我的神,您怎么知道我要到这里来?” 阿蒙微微一笑:“因为我了解你,动手吧。” 摩西挥起铁枝法杖重重的敲在泉眼旁的山石上,并没有石屑纷飞的场面,低沉的嗡鸣声带着奇异的震颤冲击入山体深处,这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用浑厚的法力施展。泉眼旁的岩石突然同时出现了好几条细缝,一股流水将碎石冲了出来,泉水的流量增加了一倍。 远处的山脚下麦苗即将抽穗,正是最需要灌溉的时候,原本这条细细的山涧将不能满足灌溉那么一大片田地的需求。摩西打开泉眼引下更多的山泉,这是他离开族人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 这天夜里,熟睡的族人们再次听见了灵魂中响起的声音,不是巴克里,而是他们的领袖摩西—— “族人们,神在西奈山上召唤我,我将随神离去。约书亚将成为你们新的领袖,十二士师继续保护族人前进。前路还有很多险阻,不要放弃希望,你们将返回家园、建造它并守护它,不要背弃与神的约定,最重要的是要明白家园的真正含义。” …… 摩西离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他命令族人中年纪最长的约书亚担任新的领袖。在云端上最后望了族人营地一眼,摩西问道:“我的神,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虽然近在眼前,阿蒙的声音却在灵魂中响起:“那也说不定,如果将来他们有人能够得到我的指引,你可以在伊甸园中见到,就由你来做为指引的使者。至于都克平原,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担忧恩里尔会伤害族人,那么自然可以去,你并未与恩里尔有任何约定。” 摩西有些疑惑的问:“不再担忧恩里尔会伤害族人?” 阿蒙似笑非笑道:“超脱永生的神灵也会陨落,你暂时不必想太多,只需建造好自己的伊甸园。” …… 三天后,阿蒙带着摩西出现在亚述高原雄伟连绵的群山之上,此处十分险峻,几乎无路可攀。虽然是夏天,可是高空寒风凛冽,雪线上时而能见到巨大的冰川。高处的岩石长年受到积雪与冰川的侵蚀,很多地方已经非常酥脆,用力跺一脚就会垮下一大片碎石。别说人,就连动物的足迹都很难看见。 在两座巨大的山峰之间,有一片广袤的开阔地带,这里长年刮着冷飕飕的寒风,碎石上凝着冰晶般的积雪,放眼望去异常荒凉,只有苔藓类植物生长在阴暗的角落里,避风的低洼处偶尔才能见到稀疏的怪异灌木。 阿蒙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摩西惊讶的问道:“穆芸神宫就是这个地方吗?怎会如此荒凉!” 阿蒙解释道:“神灵不必居住在人间,但也会在人间建造宫殿,可以让接受指引的使者居住修炼,在自己受伤的时候,也可以在此这种地方调养。神宫是普通人看不见的,除非打开门户让你进去,你现在的成就还差那么一点点,难以发现它的存在。穆芸女神应该知道我们来了,你马上就能看见神迹,将来你自己所要创造的也是这种神迹。” 话音未落,旷野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门户,是翠绿的常春藤缠绕编织的一道拱门,穿过这道拱门看见的是另一个奇异的世界。绿草如荫铺展而开,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起伏的山坡间有清澈见底的溪流,远方有一座秀美的高山,山脚下有一座华丽的宫殿。 阿蒙拉着目瞪口呆的摩西穿过了这道门,摩西诧异间一回头,那常春藤缠绕的门户已经消失了,他就站在一片四季常春的广袤旷野中。阿蒙又解释道:“这是利用高原山地的的元素能量,以法阵运转的空间,就像另一个世界。但我们还是在原地,仍站在亚述高原之,只是这里与外界有神术分隔。” 阿蒙也是第一次来到神灵位于人间的神宫,但他有过在薛定谔灵魂印迹入九联神宫的经验,因此并不像摩西这样惊讶。穆芸是一位爱美的女神,她的神宫里长年生长着天枢大陆各地美丽娇嫩的奇花异草。所谓神宫,并不是指一座宫殿,而是指这样一片空间。 穆芸女神就站在一条小溪边,手拿常春藤法杖,身穿金色星光般的紧身长裙,头上戴着一顶花冠,正笑盈盈的看着远方走来的阿蒙与摩西,她的精灵侍女舒布拉站在一旁。 摩西也是在都克镇长大的,从小不知进过穆芸神殿多少次,今天终于第一次看见了活生生的神灵,竟是一位如此娇媚动人的姑娘,一时间无法与神坛上那庄严而冰冷的石雕联系起来。 他看见穆芸女神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位女神曾是都克镇矿工一族的守护神,但都克镇连同两千族人一起已消失在洪水中。如今幸存的族人们不再信奉这位女神,然而阿蒙却把他带到了这里,而且阿蒙神与穆芸女神的神殿又重新出现在撒冷城中。 阿蒙来时交待过摩西——无论你是否喜欢她,也要学会正视一位神灵。摩西跟随阿蒙来到穆芸女神面前,终于还是向她行礼。 阿蒙笑着说道:“尹南娜,我把摩西带来了,你赢了与恩里尔的赌约。” 低着头的摩西愣了愣,没想到阿蒙这么称呼穆芸女神,他随即就听见了女神的声音:“当年迷失的小羊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草原,还在同一片土地上。摩西,我要谢谢你,将指引你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成为神灵的使者并获得永生的秘密。” 摩西答道:“谢谢您,女神!但我有我的神灵,内心中已有信念的指引。” 穆芸女神看了阿蒙一眼,走过去搂住了阿蒙的胳膊说道:“这只是一种许诺而不是要求,如果你将来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既然你并没有打算接受这个邀请,那么今天为何要来到这里?” 摩西答道:“一是当面感谢您做出这样的许诺,虽然我并无此要求。二是来参观您的神宫,我的神想修建自己的神宫,命我负责那里的事情。” 穆芸女神朝精灵侍女舒布拉道:“你就领着摩西四处看看吧,告诉他凿建神宫有哪些奥妙。但是以他的成就,有些事情还是做不到的。” 阿蒙解释道:“我要修建的地方叫伊甸园,最重要的工作我将亲手完成,开辟出一片独立的空间之后,神宫中的园林、宫殿还需要门徒们去凿建,那是他们在人间的驻足修炼之所,凿建的过程也是在寻找内心中的家园。” 舒布拉领着摩西向着远处走去,穆芸女神将脸颊贴着阿蒙的肩头,娇滴滴的说道:“你是第一次来我的玫瑰园,先去参观我们的宫殿好不好?” …… 七天后,阿蒙带着摩西离开了尹南娜的玫瑰园,在亚述高原上空舒卷的云层中飞行。阿蒙问道:“在穆芸神宫中的这几天,你的感觉如何?” 摩西感叹道:“真是人间的神宫,我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地方。舒布拉既美丽又温柔,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的姑娘,不论我问什么,她都解答的十分耐心,有时还亲手向我演示。” 阿蒙忍不住笑了:“我没问你这些,而是问你有什么心得?” 摩西又感叹道:“我真没有想到,舒布拉竟然已经掌握了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在人间也是相当于一位神灵的存在了。我们还较量过法力,可感觉很奇怪,她的成就比我高得多,掌握很多我尚无法运用的手段,但纯粹论力量的强大却并没有超出我多少,而且也不擅长格斗。” 阿蒙笑道:“修炼本源的力量,在人间追求的是生生不息的境界,最终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并非是为了格斗。力量伴随着心灵成长,天赋所擅长因人而异。舒布拉为尹南娜打理玫瑰园,她并不是一位战士。而你的经历是不同的,从我指引的这条道路走过来又遭遇了那么多磨难,法力自然相对浑厚。” 摩西又问道:“那么在神系中,是否有特别擅长战斗的神使?” 阿蒙答道:“当然有,九联神系中当年的猫神贝斯特就很擅长战斗,而恩里尔有一名手下叫明月夜,不仅擅长刺杀,而且还掌握一种变身的狂爆力量,格斗时异常强悍。碰到这样的对手一定要小心,不要以为都像舒布拉那么温柔可爱。” 摩西:“舒布拉是我亲眼见到的第一位神使,她擅长唤醒生灵的力量,带着春风一般的感觉。” 阿蒙突然眉头一皱:“有尾巴!” 摩西错愕道:“舒布拉没长尾巴呀,就是耳朵有点尖,瞳孔的颜色不太一样。” 阿蒙瞪了他一眼:“我没说舒布拉,是我们后面有尾巴,被人跟踪了!” 摩西下意识的回头望道:“谁会跟踪我们?我怎么看不见?” 阿蒙:“不要回头,你当然看不见,如果不是风吹过一片云彩时展开的形状有点不对劲,连我都没发现。是我们从穆芸神功中一出来,可能就被人盯上了,不要惊慌,看看他是什么人,顺便把他拿下问问企图。” 阿蒙速度不变仍然向前飞行,却悄悄取出了追逝之灯。这件法器他曾经交给了林克,当族人们进入都克平原后,这一次又拿了回来。此物出自伊西丝神殿的珍藏,本来由大祭司朱利安保管,朱利安当年派人追杀阿蒙时将它交给了手下,却被阿蒙得到。 林克继承了老疯子的炼器之术,掌管这件法器时又重新祭炼了一番,如今的追踪效果更加神奇。但这件东西毕竟是追踪用的,而阿蒙现在是被追踪,他悄悄取出追逝之灯后便向着下方飞去,在空中一拐弯消失于一座巨大的山峰后。 一阵风打着旋吹去,那看不见的跟踪者也绕过了山峰。不知过了多久,阿蒙带着摩西从山峰的另一侧又飞了回来,原来是绕着山峰转了个大圈,回到追踪者曾经过的地方。追逝之灯发出了光芒,光影现了一个人。 此人是一位年轻男子,皮肤白皙看上去很年轻,五官就似完美的大理石雕,眼神中却流露着怨恨的神色。他穿着如云彩一般轻柔的长袍,手中拿着一根翠绿色的竹杖,杖顶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蛇雕。 阿蒙不认识这个人,却突然想起在巴伦王国某一座神殿的壁画中见过这根蛇杖,心里明白他是谁了。此人就是穆芸女神的“前夫”杜姆兹,他不是被穆芸派使者送进冥府了吗?杜姆兹姐姐珀兰罗丝还曾为了他来找过阿蒙,企图抓住阿蒙送到冥府将杜姆兹换出来,但被穆芸女神阻止。 杜姆兹已经从冥府脱身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悄悄跟踪阿蒙呢?阿蒙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点麻烦,他取出一支飞梭和一枚大地之瞳交给摩西道:“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林克与梅丹佐他们还在幼底河谷的深山中等你。这枚大地之瞳中记录了你要到达的地方,里面还有伊甸园的蓝图,我解决点事情随后就来。” 摩西有点不放心的问道:“是什么人在跟踪您,不需要我帮忙吗?” 阿蒙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帮忙,他是穆芸女神的前夫杜姆兹,恐怕有点私人问题要和我私下解决。” 摩西一听这话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刻展开飞梭激射而去,是穆芸的前夫来找阿蒙,这些是说不清楚的私事,还是不过问为妙。这时山峰那边又有一道旋风吹出,杜姆兹也悄然绕了过来,却见前方有一人突然展开飞梭激射而去,还有一人背手站在高空中。 杜姆兹不知该不该立刻追过去,此时就听见了阿蒙的声音:“杜姆兹,你为何一路追了我这么远,找我有事情吗?” 杜姆兹见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干脆不再隐藏,于半空中现出身形道:“阿蒙,你居然认识我!”ro 188、蛇引 188、蛇引 阿蒙很坦然的摇头道:“我不认识你,只是在神殿的壁画中见过你手中的蛇杖,那壁画上画的杜姆兹神与你本人一点都不像,丑的很,但蛇杖是一样的。” 杜姆兹缓缓逼近,以蛇杖指着阿蒙道:“你既然认识我,还敢这样说话,知道我是谁吗?” 阿蒙继续摇头道:“以前不清楚,以为你是一位神灵,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掌握了九级成就的半神、阿努纳启神系中的一位神使,但还是不清楚你是干啥的,只知道你曾经是穆芸女神的丈夫。我们并没有打过交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杜姆兹喝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穆芸!我们是没有打过交道,但并不意味着你我之间没有仇恨,你如果要怪的话就怪她吧,这全是穆芸惹的祸!” 阿蒙一直在摇头:“我没有什么事情好怪穆芸的,我刚刚从穆芸神宫出来,也没听说她惹了什么祸。” 杜姆兹眼中怨恨之色更浓,怒目道:“你从穆芸神宫出来?可知我从哪里出来吗?” 阿蒙终于点头了:“我知道啊,你从埃雷彼女王的冥府里出来,恭喜你成功脱困。上次你的姐姐珀兰罗丝还来找过我,就是想救你出来,看来真把你救出来了!” 阿蒙一提珀兰罗丝这个名字,杜姆兹就像受了什么刺激,勃然怒喝道:“是你害她在冥府中受苦!”挥起手中的竹杖,空现了无数的光影和粉尘状的雾气,迅速凝聚成一条百尺长的巨蛇,张开大口向着阿蒙扑了过来。 那巨蛇未扑到近前,空中就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奇异的暗香,这气息有毒,而且能让人的意识恍惚。阿蒙早就在戒备了,一股无形的空间力量隔绝了毒息的侵袭。 他凭空挥手祭出了封印之眼,向前狠狠一挥,半空中幻化出一柄巨大的十字长剑正斩在蛇身上。周围的空间好似向着一个点收缩塌陷,一股力量将一切东西都向中间推卷,十字长剑与巨蛇的光影同时绞碎湮灭,仿佛消失在塌陷的空间中。 杜姆兹也被空间收缩的力量向前推,发丝飞起长衫舞动。他一握竹杖在空中定住了身体,显得既潇洒又威武,然而紧接着就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又一抖竹杖,杖上的蛇雕突然变活了,又化成一条激射的飞蛇在空中迅速膨胀身体,缠绕着张嘴咬去。这次不是法力幻化的虚蛇,就是一条实实在在的灵蛇! 阿蒙并没有与他一样摆开架子,取出法杖潇洒的隔空相斗华丽的手段。空间塌陷的一瞬间,阿蒙的身形也被向前推,他顺势疾飞而去,穿过刚刚碎灭的长剑与巨蛇光影,在一片混沌的气息中突然射出,挥拳打向杜姆兹的面门。 身为阿努纳启神系多年神使的杜姆兹,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打法,阿蒙哪像一位高高在上带着无尚荣光的神灵,这简直就是人间的街头斗殴嘛!还好他反应快,将自己祭炼多年与心神联系一体的法杖灵蛇击了出去。 阿蒙要是被这条蛇咬住了,就算灵魂再强大肉身也会有一瞬间的麻痹,将直接从云端上掉下去。假如被蛇缠住了,那么灵魂的力量也会被禁锢,将被杜姆兹生擒。如果换成一般的神灵,谁也不会愿意纠缠这种打法,肯定会飞退而去再摆好架式从容施展各种手段。 可是阿蒙根本就没躲闪,灵蛇刚飞出他就到了,一翻腕拳头张开变成一只带着金光的手掌顺势一抓,掌缘几乎是擦着蛇口中的獠牙只差毫发没被咬中,一把握住了蛇头,硬生生将那灵蛇张开的上下颌握在一起,同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蛇身。 这条灵蛇与杜姆兹身神感应一体,它一把被抓住,杜姆兹的脸色都青了,惊骇的运转法力。灵蛇的反应极快,头颅和颈部被抓住的同时,尾巴一甩顺势就缠住阿蒙的身体正准备绞紧。杜姆兹一开始还想将阿蒙生擒活捉,不料场面瞬间就变得这么凶险,立刻要把阿蒙当场绞杀。 阿蒙比灵蛇更快,双手紧握也是用力一绞,就听一连串的脆响,那缠绕他的灵蛇化为碧绿的光芒节节爆炸。阿蒙的外衣瞬间化为飞灰,贴身蛇鳞甲一片焦糊破损多处。这灵蛇是蛇杖所化,被阿蒙绞杀之后又恢复成蛇雕的样子出现在杜姆兹的竹杖上,但杜姆兹祭炼多年的灵力大损,他一阵气血翻滚好悬控制不住身体。 但是阿蒙受到的冲击比杜姆兹要大的多,杜姆兹受损的是与灵蛇联系的心神,而这条灵蛇是缠在阿蒙身上爆裂的。无论是元素召唤还是空间移转的力量都被打碎为一片混沌,阿蒙再也控制不了身体继续飞行,会重重的坠落地面。 杜姆兹当然清楚这一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蔑笑,一挥法杖又准备施展手段去擒拿将要坠落的阿蒙。然而法杖还没提起来,他便惊喝一声,双手握杖全力向前一推。原来是阿蒙在遭受巨大冲击、无法控制神术飞行的情况下,居然飞起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 刚才一系列变化虽然复杂,但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阿蒙是在空中飞扑一把抓住灵蛇绞碎,那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瞬间失去了对神术的控制,但是身体仍然以惯性往前飞。双手上的金光都被震碎,两只手臂也瞬间发麻酸软,可他顺势一扭腰,在即将坠落之前抬脚就踹。 杜姆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啊,神灵哪有这样斗法的!面前这人是神坛上的阿蒙神还是市井中的野汉子?他在心神受冲击的瞬间也运转不了什么强大的神术,只有凭借强悍的身体力量握住法杖去格挡。 “砰”的一声闷响,阿蒙一脚正踏在竹杖中间。这一脚的力量连城门都能踢碎,可这根竹杖却坚韧的惊人,发出剧烈的震颤仍完好无损。阿蒙借力翻了个跟头,被反弹之力抛向了天上。杜姆兹的身形向下方震颤着飞出,恍惚了好几下,快时就像一条虚影,然后在空中定格片刻,接着又像一条虚影飞落,如此闪烁几次,已经站在下方的山坡上。 杜姆兹是被阿蒙踢下来的,还好是凌空被踢中,空中并无依托,并不完全硬生生的依靠身体来抗。杜姆兹落地之后站定身形,发丝飘飞衣衫未乱,看上去比阿蒙从容多了,朝天一挥竹杖又在凝聚法力。他要站在地上攻击坠落的阿蒙,如果阿蒙能在这一瞬间恢复飞行能力,聪明的话应该赶紧闪远。 但阿蒙根本没有浪费法力控制身形,他翻个跟头被弹到高空之后,就像一块石头般摔了下来。半空又有无数碧绿的烟尘与雾气弥漫,马上就要凝结成蛇影将他缠绕,然而杜姆兹冷笑的脸色又突然变了,因为他看清了阿蒙的动作。 阿蒙在空中转身,呈一道抛物线坠落下来,已经取出了一张弓,到达地面时恰好将弓拉满。四面传来如万千头野牛咆哮的声音,一股冲击灵魂的力量牢牢将杜姆兹锁定,阿蒙没有理会自己坠落何处,就是蓄满法力指着杜姆兹目不转睛,他手中拉开的是吉尔伽美什的神弓! 弓拉开的时候,阿蒙刚好落地,脚下烟尘四起,硬生生将一块巨大的山岩踩塌了半边,单腿跪在了碎石中。半空中无数条幻化的碧光之蛇已经成形,杜姆兹只要一挥法杖就可以向阿蒙展开攻击,但同时也意味着要硬抗阿蒙这一箭。 他有一闪念的犹豫,但阿蒙可没犹豫,弓弦一松,化成了几十道虚影在弓脊中荡漾而开,发出了如波浪卷起的声音。他射出的箭却不是在弓弦上,半空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啸,一柄十字长剑直射杜姆兹。 阿蒙射出的是封印之眼,这柄剑刚才被他扔出去化成百尺长剑斩灭了巨蛇,空间塌陷收缩,巨剑光影也被绞碎消失,然后重新变成普通的长剑模样从天坠落,而此时杜姆兹与阿蒙已经落地。阿蒙在坠落时开弓,其力量牵引的却是空中的封印之眼,落地之后恰好射出。 杜姆兹已经顾不上攻击阿蒙了,法杖一悬,那半空中凝聚的蛇影瞬间爆散成一道道碧光缠绕向封印之眼。带着尖锐咆哮声的封印之眼刺穿一片片光幕来势被延缓,杜姆兹趁此机会倒地一滚,身形化为一条发着绿光的金蛇遁去。 金蛇贴着树梢窜起,又在空中化为一道碧光飞走,他居然逃了! 杜姆兹身为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早已拥有九级成就,法力不可谓不强大,手段不可谓不高超,手中的蛇杖也是神奇无比。可是他今天犯了一个很要命的错误,就是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对手阿蒙。他在冥府中待的太久了,不完全了解外面发生的变化,就算知道一些,恐怕也不屑于去研究阿蒙这个凡人。 在他心目中,阿蒙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都克镇矿工,虽然已有高阶成就,但这才几年时间,怎能与他高高在上的神灵相比?他以为自己一现身就能把阿蒙镇住,没了穆芸女神的庇护,这个臭小子只能乖乖就范。 不料阿蒙根本就没害怕,不仅如此,而且镇定的让他感到可怕。阿蒙看着杜姆兹的目光甚至就像看着一位街头艺人在耍蛇,真动手时一点却都不含糊,而且没有理会杜姆兹是什么套路,也不管神灵斗法都是怎样的习惯,完全按自己的方式来。 他虽然不怕杜姆兹,但出手时就像在战场上时刻面临生死抉择的冲杀,竟然连飞脚踹人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有一件事是杜姆兹万万想不到的,阿蒙虽然只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却拥有当年猫神贝斯特经历中的心境。杜姆兹的感觉一开始是怒,后来是惊,惊之后是恨,恨完了就是怕了。阿蒙在那么近的距离,以吉尔伽美什的神弓射出的封印之眼太吓人了! 假如被这支箭击中了,不死也得重伤,就算他的攻击同时也能重创阿蒙又有什么意义呢?阿蒙的死活哪有自己的安危重要,这种打法他可受不了,不值得与这个浑小子拼命,还是赶紧闪吧,反正后面还有手段能收拾阿蒙! 金蛇刚刚化为碧光飞走,封印之眼就刺破一道道光幕插在杜姆兹刚才站的地方,随即被一只手拔起。阿蒙见杜姆兹逃跑,一跺脚飞纵过来拔起剑也向天空飞去,大喝道:“杜姆兹,你站住!话还没说完呢,谁害珀兰罗丝在冥府中受苦?你给我说清楚!” 杜姆兹怎会听他的,在空中继续飞遁,阿蒙手持封印之眼紧追不舍,就这么追了不知多久,群山渐渐低伏,已经快到亚述高原的边缘了。远方又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山脉,这是穿过亚述高原到达都克平原最后一道屏障,山势高耸怪石嶙峋,半山以下生长着茂盛的丛林,山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隙与洞穴。 杜姆兹化成的碧光向下一折,突然加速朝着山腰飞去,他大概是被阿蒙逼急了,想躲仅这巨大的山脉中。假如阿蒙一不留神没有锁定他的位置,在这样的山中想把他搜出来几乎不可能。 阿蒙凌空飞落向着山腰扑去,却突然间定住了身形。他本应该加速牢牢盯住杜姆兹的,却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杜姆兹消失在侦测感应之外,追了这么久,却说不追就不追了,令感意外。 阿蒙皱着眉头似在思索,突然又一转身挥剑,仿佛将空间割开了一个通道,身形在原地消失,光影一片恍惚瞬间出现在数百尺之外。就在他消失的地方,却落下了一支卷轴,打着旋展开,一股无形的力量激散。 阿蒙放弃了追击,突然离开了立足之地还展开了一支高阶卷轴,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莫名其妙,而且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阿蒙曾拥有的最珍贵的卷轴当然是毁灭风暴,在尼禄单独留下的三支卷轴中,另外两支分别是空间乱流与信息湮灭。 依靠那两支卷轴以及奥西里斯的肋骨,阿蒙当年才能从埃雷彼女王的冥府中脱身。世上再难寻找尼禄那种卷轴制作大师,阿蒙后来虽然又拥有了很多支卷轴,却再也找不到能与空间乱流或信息湮灭相媲美的。 他此刻展开的是一支高阶信息神术卷轴,名叫破灭之眼,能在瞬间破坏各种信息神术的伪装,同时让这一片空间变得法力乱射谁也难以侦测。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卷轴,其效果虽不能与信息湮灭相比,但已经是阿蒙目前拥有的最好的信息卷轴了。 自从与乌鲁克兵团的大战之后,阿蒙再没使用过卷轴,甚至把手中的卷轴大部分都给了门徒,自己只留下了几支而已。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再遇到过生死相搏的场合,另一方面掌握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之后,卷轴对他本人的用处也越来越小。 卷轴的好处是可以施展各种神术却无需消耗自己的法力,但是展开卷轴需要时间,也需要使用者控制神术的攻击范围与方向。这个时间虽然极短,但对于世上的顶尖高手来说,往往足以决定胜负或生死。 比如面对恩启都那种对手,激斗中根本来不及使用卷轴,一般人就算能够展开卷轴,以恩启都的反应和速度,也能及时的避到卷轴的攻击范围之外,它毕竟不是使用者本人随心控制的瞬发神术。而且威力很大的攻击卷轴还有一个弊端,在混战中使用难分敌我,往往容易形成误伤。 但是今天阿蒙突然又用了卷轴,攻周的范围是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祭出这么一支珍贵的卷轴仅仅是为了“看”一眼。因为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杜姆兹是在逃跑中故意想把他引到这个地方来。 刚才那番激战,如果是一般切磋的话,当然是杜姆兹输了。可如果是生死相搏,杜姆兹并没有失去反击之力,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继续与阿蒙相斗。逃跑可能是被阿蒙吓着了,或者他不愿意拼命,如果是这样,那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才对,可杜姆兹偏偏没有。 阿蒙并不是每一种手段都比杜姆兹高超,至少杜姆兹在空中飞遁的速度相当快,比御风飞梭还要快的多。他在山腰上滚地变身金蛇再化为一道碧光飞起,阿蒙射出的封印之眼都没射中,假如就以不变的速度逃走,阿蒙是没法追上他的。可是他飞到半空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恰好能让阿蒙的侦测神术远远的锁定,一路追了过来。 有可能是他累了,或者他那种瞬间飞遁只是一种爆发技能,就像人的短距冲刺与长距离奔袭的速度不可能一样。但是阿蒙追到这座大山附近时,杜姆兹又在空中突然加速,直接扑向了山腰,这说明杜姆兹刚才也完全可以飞得更快。 如果杜姆兹真的是想逃命的话,早就逃脱阿蒙的追踪了,何苦拖延到现在再加速,几乎都快跑不掉了!阿蒙惊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杜姆兹对速度非常自信,他能保证不让阿蒙在半路追上,却故意将他引到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不论有没有这种可能,阿蒙心念决绝,立刻就定住身形不再追,并且随即闪身移换位置顺手扔出破灭之眼。他使用卷轴从来不心痛,而且干脆利索,不管有没有埋伏、埋伏在哪里,先确定身边没有问题再说。 :本月就剩最后一个晚上了,冲榜颇为艰苦,在此向诸位拜求收官! ,,多谢您的!ro 189、华丽的转身 189、华丽的转身 破灭之眼展开的并不是一种攻击神术,卷轴消失化为透明的气浪迅速的在空中蔓延,离阿蒙刚才立足之处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形,此人手持一根灰白色的尖刺,曲着身体就像一张蓄势拉满的弓,随时就能将自己激射出去发起攻击。阿蒙吃了一惊,他认识这个人,正是在黑火沼泽中企图刺杀他的明月夜。 明月夜是阿蒙所遇见过最擅长潜行的对手,刚才阿蒙一直紧紧锁定飞遁的杜姆兹,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前方,没想到明月夜竟然在半空中已经潜伏到这么近的位置。再好的潜行技动手时也会暴露身形,但是离的越近、发起的攻击越突然,威胁也就越大。像明月夜这种高手在这么近的距离全力突袭,就算是阿蒙也很难防住,幸亏他的反应机警没有犯任何错误。 明月夜显然和杜姆兹是一伙的,杜姆兹未能制服阿蒙便把他引来这个地方,阿蒙飞过的时候,明月夜正可以发出致命一击。他早已准备好正要出手,阿蒙却突然停形紧接着就在原地消失,一支破灭之眼被展开,竟然让他在半空中显露身形。明月夜比阿蒙还要惊讶,第一反应是事情败露了,阿蒙早有准备要对付他! 阿蒙可没有给他时间去仔细琢磨,一看见明月夜现身,立刻低喝一声从百步外激飞而来,人未至,全身骨节就已发出一连串脆响,一股狂暴的气息弥漫而开。明月夜出现在这里让阿蒙非常意外,因为他了解这位刺客强悍的变身技能。 今天不是月圆之夜而是月晦之时,现在是白天阳光正浓烈,正是明月夜变身技能所发挥的力量最不利的时候。而且根据约翰的判断,明月夜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能完全恢复巅峰状态,像他这种刺客刺杀绝顶高手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否则未免太恐怖了。 但就算明月夜不使用狂暴力量的变身技能,也是一位冷静而可怕的刺杀者,暗杀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阿蒙根本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遭遇明月夜,从这一点来看,这位刺客做的很成功,但不幸的是他很偶然的暴露了。 明月夜会在此时此地动手,一方面就是为了出人意料让阿蒙毫无防备,另一方面还没有恢复巅峰状态就敢再次来找麻烦,肯定是因为有杜姆兹联手。同时对付这么两位高手很棘手也很危险,所以阿蒙的第一反应是要赶在杜姆兹回来夹击之前解决掉明月夜,立刻进入了短时间内能使反应速度与力量最强悍的狂暴状态。 使用狂暴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增强某种力量的同时也限制了其它的力量,阿蒙不能再使用飞行神术,将会从天空掉下去。但他进入狂暴状态前已经向上飞冲,依靠极快的速度惯性射到明月夜身前,挥起封印之眼狠狠的劈了过去。 锋利的剑带着耀眼的金光,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能削成两半,强大的威压与暴发的能量已经将明月夜在半空中锁定,刺杀者变成了遇袭者。明月夜慌乱中挥起尖刺格挡,尖刺带着长嗥形成一道冲击波将身体包围。剑芒斩在尖刺上凭空消失,又在他的身后不远射出,就像被一片空间莫名屏蔽然后再出现。 明月夜的法力不弱,也擅长在格斗中使用神术技巧,勉强挡住了阿蒙威力无比的一剑。身形震颤着向下方飘飞,被阿蒙一剑从天空砍落。阿蒙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跟着他从天空坠落又是一剑斩下。明月夜在下坠中只能举刺格挡,剑芒与尖刺相击又是同样的一幕,刚刚稳住的身形再度加速坠落。 阿蒙在空中挥剑临空下击,带着一股近乎疯狂的力量,每一剑劈的是又狠又准。那明月夜真是个狠角色,被追着从天空坠落时连连格挡化解。两人就像两块不断碰撞的流星向着山脚下飞落。明月夜落地时发出轰然一声巨响,震的丛林中一大片树木残枝横飞,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未等他从坑里跳出来,阿蒙已经落地站在巨坑边缘,挥起剑芒仍是当头便斩。就算明月夜的身法再快,此刻已经来不及从坑中脱身了,只要招架中稍有破绽恐怕就被阿蒙一剑斩成两截。他挥舞着尖刺动作并不大,来回格挡带着长嚎声与冲击波,将周身上下护的严严实实,一面高喝道:“杜姆兹,你还在磨蹭什么!” 此时一道碧光又从杜姆兹刚才飞落的山腰间射出,直冲两人激斗处赶来,杜姆兹的声音喝道:“你不是自夸潜行术天下无双吗?怎么会暴露了?我还没把这臭小子引入陷阱呢!” 明月夜怒吼道:“一定是你出了什么问题,让他看出了破绽!” 明月夜已经陷入苦斗之中,嘴角甚至都渗出了血丝,显然被阿蒙那一顿一顿狂砍震伤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就再次于很不利的处境下与阿蒙动手,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但此刻他与杜姆兹之间的谈话,语气却没有把阿蒙放在眼里,也许在这两人看来,形成联手夹击之后一定能稳操胜券。 阿蒙没说话,就在杜姆兹将要赶到之时,突然回手一剑斩向了自己,剑芒贴着后背斩落,他瞬着剑势一转身。这个转身太奇异、太华丽了,超乎一般人的想像力,他转过身来但仍然面朝原地,因为此时出现的是两面四臂的阿蒙,这一转身化出了另外两只手臂与一副面孔。 手持封印之眼的“阿蒙”仍然站在大坑边接连斩出剑光,让明月夜不得脱身,那狂暴的力量将地底深处坚硬的岩层斩的尘屑四起。飞射的碎石也成了攻击利器,击打在明月夜护身的冲击波上发出不断的嗡鸣声,大坑底部已经成了粉末状。 转过身的“阿蒙”手持吉尔伽美什的神弓,拉开弓弦向着飞来的碧光射出一箭。这次射的并不是有形之箭,而是一股纯粹的能量,弓弦一响便瞬发而至,杜姆兹的速度再快也避不开。就听“砰”的一声,不远处碧光炸裂现出了杜姆兹的身形,他手持竹杖惊喝道:“你怎能会这样的手段!” 面朝明月夜的“阿蒙”正处于狂暴的状态中,发丝飞扬目光,而转过身面对杜姆兹的“阿蒙”却神情如常,话音中甚至听不出一丝烟火气,淡淡答道:“这是我所印证的境界,同样的九级成就也有高下之分,你面对的我,可以叫作阿罗诃。” 阿蒙使出这种手段出乎杜姆兹的预料之外,这可不是使用信息神术化出的幻影,也不是使用变形神术变化的一个相貌。两个“阿蒙”都有其印证的境界,拥有完整的“人格身份”,甚至修炼的法力与擅长的手段都不太一样。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它就像一个人以不同的身份在与世上不同的人打交道。 这是拥有生生不息的九级成就后所修炼印证的境界,是法力更强大、见知更玄妙后的突破。没有人教过阿蒙,阿蒙是在西奈山上向摩西显露面目之后自行领悟的,就像冥冥中睁开了另一双眼睛。 本源的力量修炼是否必须经历这个过程?阿蒙并不清楚,如此手段虽然神奇但是也有代价,必须将各个完整的“身份”都修炼到九级成就的巅峰,并融合无碍,才能自主的迈出最后一步达到超脱永生的境界。 阿蒙此刻展示的变化也与他曾经修炼的一体两面力量有关,在领悟本源的力量之后,阿蒙已经明白真正的道路无所谓一体两面,但他本人的修炼毕竟有过这么一段经历,有着他人不曾拥有的感悟。此刻的阿蒙就像一位九级大武士与明月夜挥剑相斗,又像一名九级大神术师手持神弓与杜姆兹对峙,两种身份之间还能彼此借取力量。 杜姆兹气急败坏的喝道:“是穆芸教你的吗!她难道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阿蒙冷笑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此境界你没有领悟,学是学不会的,它又不是读书写字。等到你真正能领悟的那一天,不需要谁教你。可怜的杜姆兹神,这几百年你是白活了!” 杜姆兹脸色铁青:“你竟敢嘲笑我!” 阿蒙一撇嘴:“你是自取其辱,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从来没想过要打什么交道,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这两人说话间出手可一点都不含糊,阿蒙手中的弓弦连播,一道道无形的能量凝聚而成的飞箭,出现在杜姆兹的各个方位激射而来。杜姆兹挥动竹杖,天地之间仿佛都充斥着滋滋之声,听上去令人骨头都发麻,将那无形的能量箭一一击散。 他手中的竹杖还分出碧光,就像一条条飞舞的电蛇向着阿蒙袭来。阿蒙手中的弓弦连颤快的已经看不清弦影,身前有一朵朵能量爆发的光芒闪现,不断击散飞袭的电蛇,已经渐渐处于守势,主动攻向杜姆兹的箭越来越少。分身变化同时对付两个人,阿蒙还是差点火候,看样子不可能取胜,时间一久必败无疑。 而明月夜见杜姆兹已经与阿蒙交手,振奋精神怒吼一声,身形凭空暴涨又变身为半人半狼的凶悍模样。在阿蒙的挥剑攻击下,大坑中已经成为乱石、烟尘、剑芒击散的恐怖世界,他带伤快坚持不住了,很不利的环境中也发狠进入了狂暴状态,虽然事后可能会伤得更重,但此刻先求把阿蒙解决掉再说。 听见阿蒙身后传来的吼叫以及一连串炸雷般的格击声,杜姆兹便知道明月夜发狠了,神色恢复了平静,带着冷笑的语气道:“阿蒙,你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连我都敢追,可你一个人绝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对手!赶紧束手就擒吧,落在我手里还能活命,若是让明月夜处置,他一定会杀了你!” 阿蒙突然笑了,不紧不慢的对杜姆兹说道:“你刚才逃得挺快,但你忘了我也是会逃的?我很佩服你的速度,假如我逃跑的话,你一定能追得上,但是你一个人敢追吗?我之所以还没有逃走,只是想把话问清楚,你说珀兰罗丝在冥府中受苦,又是怎么回事?” 阿蒙这番话把杜姆兹给噎住了,一时忘了回答。是的,阿蒙也可以逃跑啊,打不过转身飞走便是!明月夜已经受伤,狂暴状态下不能飞行,一旦结束狂暴状态,他会变得很虚弱伤势也会变得更重,是不可能追上阿蒙的。杜姆兹的速度倒是很快,但是他一个人还敢去追阿蒙吗? 阿蒙打不过他们是可以逃跑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逃,只是想把话问清楚。杜姆兹一愣神间正准备说什么,场面又起了意外的变化。半空中本有无数道激散的风与扭曲的光影,此刻突然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凝聚成了长条状为常春藤的实形,密密麻麻向着杜姆兹缠绕过来。 有人赶到了,突然出手偷袭杜姆兹。杜姆兹怪叫一声顾不上进攻阿蒙,竹杖上炸裂无数道碧光绞碎了空中缠来的常春藤,一跺脚正准备飞走,一侧虚空中突然又伸出一根长柄巨锤,带着丝丝电光狠狠的砸了下来。 杜姆兹手中的竹杖幻化成一根巨大的长棍,迎面架住巨锤发出震耳的轰鸣声,长棍虚影被打碎,他借力向另一个方向倒飞而去,同时挥出一片碧刃斩开了拦路的常春藤,这小子逃跑的时候反应可真快! 可是早有人防着他这一手,当他冲出常春藤的缠绕时,迎面突然展开一张碧绿色的大网。这网也是藤蔓编织而成,上面还带着新鲜的叶片,叶片的边缘锋利就像一只只短刀。杜姆兹撞在网上暗叫一声不好,一滚身想化为金蛇再遁走已经迟了。这张网似有灵性,随即收缩将他裹在其中,重重的摔落地上。 山林里走出来三个人,中间正是穆芸女神精灵侍女舒布拉。左边是一位披着皮甲赤着胳膊的精壮男子,手持一根长柄巨锤,他是穆芸女神指引的神使,名叫塔库,右边是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名字叫夏拉,他与塔库一样也是穆芸女神指引的神使。 穆芸女神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已经很多年了,拥有自己的穆芸神宫,在天枢大陆的各个地方有多处神殿,也有好几片独立的小神域。这么多年她不可能没有指引过其他人,夏拉与塔库是她手下最得力的神使,前两天阿蒙还在穆芸神宫中与这两人见过一面。 塔库曾是一位大武士,而如今已拥有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而夏拉曾是巴伦王国的一名大神术师,幸运的被穆芸女神接引入阿努纳启神系,如今也拥有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 阿蒙一看见这三个人就意识到一件事,杜姆兹在穆芸神宫外盯上了自己,穆芸女神恐怕有所察觉,派了这三名神使过来接应,结果恰在此时赶到,擒下了最难抓住的杜姆兹。 阿蒙收起神弓问道:“你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夏拉提起地上缩成一团的藤网一抖,杜姆兹的身形又露了出来,身上却被黄绿色的绳索缠绕呈五花大绑状。这些绳索想必就是那藤网所化,能够锁住杜姆兹的变化与力量,杜姆兹的脸色难看无比。 舒布拉答道:“女神发现杜姆兹曾出现在玫瑰园附近,怕出什么意外,叫我们三人赶过来看看你的情况,没想到他伙同明月夜设下陷阱企图对付你。但你的手段高超本不必我们帮忙,只是这个杜姆兹十分溜滑,我们借机将他拿下,他既然想杀您,就交给您本人处置吧。” 塔库提着巨锤说道:“杜姆兹善于变化,尤其是飞遁的速度极快,一旦让他逃了就很难追上。上次女神要拿下他送往冥府,也是派我们三个人在他必经之路上设伏出手,并给了我们这张缠情藤网,要不然还真真抓不住。今天这次可要轻松多了,一出手就捆个结结实实。” 他们在这边说话,巨坑那边阿蒙与明月夜仍然激斗呢,他点了点头道:“辛苦三位了,稍等一会儿,我先把那个狼人制服再说。” 塔库一晃巨锤:“需要我们帮忙吗?” 阿蒙摇头道:“不必了,我清楚他的力量,想留活口问点事情。”说完话一转身,两面四臂合二为一,收起封印之眼怒吼一声跳下了大坑,狠狠的扑向明月夜,拳头上又发出了耀眼的金光。此时的明月夜已是强弩之末,奋力舞动尖刺直击阿蒙的胸膛。阿蒙挥手抓住了尖刺用力一抡,竟把他的身体凌空抡了起来摔向坑边。 明月夜飞出去将大坑的边缘砸塌了一大片,阿蒙发出“嗷”的一声吼,扑上去在烟尘中将他按住挥拳一顿扭打。等烟尘散尽之后,舒布拉等人望向坑中,只见明月夜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衣衫破碎蓬头散发,被阿蒙揍得是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已经都动弹不得。 :月初第一天,拜求本月保底,希望在榜上能有一席之地,多谢您的支持!io 190、拯救珀兰罗丝 牡姆兹为什么会来找阿蒙的麻烦,他又是如何从冥府中脱身的?事情还要从头说起。他与阿蒙的出身不一样,他的姐姐珀兰罗丝很早就受到智慧之神埃阿的指引,成为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并帮助埃阿在人间建造了神字。 阿努纳启众神的某些习惯与埃居九联神系不一样,埃居九联天神共同建造了一处范围非常广大的九联神宫,让众神使居住修炼,而阿努纳启的天神都倾向于建造各自的神宫。珀兰罗丝并不擅与人争斗,脾气安宁而温柔,据说她能让微风和山泉发出如歌曲般动听的声音,埃阿的神宫是最美的。 珀兰罗丝也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被称为珀兰罗丝女神,据说是众神使中最接近于神灵的人。在她的请求下,埃阿同意指引杜姆兹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但这只是一种允许,本源力量的秘密是由珀兰罗丝而非埃阿传授给杜姆兹的。 杜姆兹是阿努纳启神系中著名的美少年,几乎没受过什么磨难便获悉了成为神灵的秘密,能在人间最美的神宫中修炼,还得到了最悉心的指点。他英俊而骄傲,修炼的力量也很强大,手中的竹杖曾是阿玛特舟遗物。在众神之战中阿玛特陨落,这支竹杖成为了埃阿的战利品,埃阿又把它赐给了珀兰罗丝,珀兰罗丝则给了杜姆兹。 竹杖上的蛇雕包含了一段阿玛特的灵魂印迹,竟然是以一条蛇的经历。这段印迹也是一种奇异神术的修炼秘诀,祭炼这根竹杖与心神一体,可以掌握这种神奇的技艺,不仅能化身为一条蛇,还拥有种种强大的手段。 这是阿玛特所掌握的秘诀一小部分,当年她能指引洪巴巴这样的怪兽,灵魂印迹中有这种秘诀并不意外。埃阿身为智慧之神早已超脱永生对这种秘诀不感兴趣,珀兰罗丝也不想修炼这门神术。杜姆兹却用百年时间去祭炼竹杖不仅将之与心神祭炼一体学会了这门神奇的秘诀,还拥有了一件强大的武器。 尽管杜姆兹很厉害,但手段还是没有穆芸女神狠,当初穆芸女神暴怒之下,派出三名神使拿着缠情藤网设伏,一举生擒杜姆兹,将他送到了埃雷彼女王的冥府。珀兰罗丝去找阿蒙,此事就是因为阿蒙进入冥府所引起。 珀兰罗丝认为阿蒙身陷冥府应该自负其责不能让杜姆兹去替他受苦,结果她找到阿蒙时却被穆芸女神阻止。阿蒙告诉了珀兰罗丝自己并不是被杜姆兹换出来的,而是自行从冥府中脱困。珀兰罗丝想救杜姆兹的话,就应该自己去找埃雷彼。 珀兰罗丝去了冥府,冥府女王埃雷彼走出了名的不好惹,就连穆芸都忌惮她三分,如无必要绝不会去打交道。珀兰罗丝哀求了半天,埃雷彼女王终于点头同意释放杜姆兹,但同时提出了条件,除非珀兰罗丝能用另一位神灵来代替杜姆兹在冥府中服役。 埃雷彼所谓的神灵,并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天神而是渡过生生不息考验的神使。珀兰罗丝无奈之下,只得用她自己代替了杜姆兹留在冥府中。杜姆兹离开冥府之后一直想去找阿蒙,他也认为此事因阿蒙而起,真正该负责的人应该是阿蒙,他要抓住阿蒙将珀兰罗丝换出来。 想抓阿蒙可不容易,阿蒙那时已经是安一拉军团的军团长后来又成为帝国大将军,一直待在埃居九联神域中。前不久阿蒙离开埃居进入都克平原,撤冷城中修建了穆芸神殿,却同时供奉了穆芸女神与阿蒙神,并举行了感召神灵降临仪式。 杜姆兹在埃阿神宫听说了这个消息告诉他消息的是来到神宫中养伤的明月夜。阿努纳启众神的各处神宫中,环境最适合修养伤势的就是埃阿神宫。杜姆兹确定了三件事,一是阿蒙已经离开埃居来到阿努纳启神域中二是阿蒙也拥有了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三是阿蒙获得了穆芸女神的欢心。 一想到珀兰罗丝还在冥府中受苦阿蒙却过的这么逍遥滋润,杜姆兹怎能不怒火中烧?他拿起竹杖立刻就想去找阿蒙,却被明月夜劝阻。明月夜告诉杜姆兹,自己与阿蒙动过手,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带伤逃跑,杜姆兹一个人恐怕不是阿蒙的对手。 而且阿蒙的行踪很隐秘,身边总有一批很强大的帮手,想抓住他并不容易,只有找机会等他落单时下手。这次伏击是明月夜策划的,这位杀手之王认为阿蒙肯定会出入穆芸神宫,身边不方便带太多的手下,就在穆芸神宫附近悄然等待,肯定能找着最好的机会。 杜姆兹倒是听了明月夜的建议,但他却不信阿蒙有那么厉害,一个刚刚渡过生生不息考验的人,怎能与他相比?杜姆兹狠骄傲,除了穆芸女神之外他也没吃过别人的亏,决定自己拿下阿蒙直接送到冥府去。 明月夜劝说无效,只得对杜姆兹说道:“你要是想一个人去,我也不拦着,假如你万一不是对手,我们还是做第二手准备。我在亚述高原的边缘设一个陷阱,以你的沫度一定能进掉的,就把他引到那里去。等他撞入陷阱,我们在外面趁机动手,他一定是跑不掉的。我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么做是最佳的选择。” 明月夜是阿努挑启神系中最擅长伏击与刺杀的,按照他的建议,杜姆兹果然截住了阿蒙,结果却招架不住拼了命的阿蒙,这才想起明月夜做的第二手准备,于是赶紧逃走。他刻意放慢速度将阿蒙引向陷阱,却没料到阿蒙在关键的时刻看出了不对劲,定住身形逼出了潜藏的明月夜。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关于珀兰罗丝女神的处境,是穆芸的三位手下告诉阿蒙的,其它都是明月夜说出来的。阿蒙在前方山脉的绝壁间果然发现了一个陷阱,布置的非常巧妙,假如他真的一不小心追着杜姆兹落到了山坡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陷阱的狠心是个很隐蔽的小型法阵,如果不去触动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它需要很强大的法力瞬间引爆,仅仅只是炸开几块石头而已”却利用了山体的构造。陷阱上方走向外伸出的千丈悬崖,布满裂隙千疮百孔,岩层风化的非常严重。山腰上突然炸出一个空洞,这一面山壁就会塌陷下来。 为了防止阿蒙逃走,这个法阵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将崩塌的山壁所有的力量瞬间连为一体,将阿蒙立足的空间牢牢的禁锢。当陷阱引爆的时候,明月夜与杜姆兹合力出手阻挡,阿蒙再大的本事也很难脱身了,就算是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一时不防”恐怕也下场堪忧。 阿蒙跟据明月夜的交待,小心翼翼的查探清楚这个陷阱的构造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是后怕不已。 明月夜肯老老实实将这些全部交待出来,是因为阿蒙答应了不杀他而且会放他走。舒布拉告诉阿蒙,阿努纳启神系中的神使有可能会互相争斗,但未经主神的允许,不能杀死同一神系的神使,这也是当年的众神之战后众神之间约定之一。 舒布拉等三人可以帮助阿蒙拿下杜姆兹和明月夜,却不好杀了他们”但阿蒙并非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既然杜姆兹与明月夜已经对他下了杀手,他杀了这两位神使也是理所应当。明月夜已经被揍得半死,阿蒙问他为何刺杀自己,明月夜则回答是恩里尔所指派。 明月夜本人与阿蒙并无恩怨,此刻命也落到了阿蒙的手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恩里尔为何要派他刺杀阿蒙。恩里尔是指引他的神灵,明月夜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不得不这么做。 阿蒙则问道:“我如果放了你,你养好伤势之后还会来刺杀我,否则无法从使命中解脱”对吗?” 明月夜低头不语,阿蒙却从他的内心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绪,那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以明月夜的成就”阿蒙那种特殊的能力通常不起作用,但此刻却能体会的这么清晰”说明明月夜已经绝望了,意识到自己今日必死。 明月夜这种人可能并不怕死,但无法回避面临生死时那种大恐怖。人的恐怖有很多种,比如在山中遇到猛兽、担忧亲近的人受伤害、在黑暗的房间里与尸体共处等等情形,恐怖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并不一定是单纯的害怕。 在战场上杀气沸腾之时,全然无惧的冲向敌人的刀枪,战士们阵亡时甚至根本来不及想,这样的勇士有很多。但是让他们冷静的面对死,亡的逼近,清醒的感受着生命将消失的滋味,其中大部分人都会受不了。 而对于明月夜这样的“神灵”来说,情况更为特殊。 他们已经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仿佛拥有生生不息的生命,还拥有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的希望,对生命价值的判断自然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拼命,甚至连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都不会做,因为不值得。 明明拥有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也像凡人一样死亡,这种生死之间大恐怖,不到境界是很难理解的。阿蒙感受到了明月夜的情绪,却慢条斯理的讲了一个故事,伊西丝神殿的大武士加百列奉命来追杀他的故事。 讲完之后他对明月夜说:“我可以不杀你并放你走,还能给你一个从使命中解脱的机会。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你觉得自己完全恢复巅峰状态,可以来找我鼻开决斗。不要再搞什么伏击或刺杀,等到你有把握的那一天再来,而在此期间,不许伤害我的门徒与撤冷城的民众。” 阿蒙让明月夜自己选,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就立下誓言答应这个条件,将之融入灵魂印迹中。明月夜站起身来向阿蒙行礼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何会搂着穆芸女神站在神殿中?而杜姆兹却如此愤怒。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我立誓答应你的条件,等到将来准备好的时候,会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 明月夜向阿蒙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然后被放走了。舒布拉又问道:“杜姆兹还在这里,您想怎么处置呢?” 阿蒙反问道:“女神派你们来的时候,有什么吩咐吗?” 舒布拉答道:“女神只是吩咐若发现杜姆兹企图对您不利就用缠情藤网把他拿下并交给你,没有说怎么处置。他刚才分明想杀你就算你杀了他也是可以的,女神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自己看着办。” 阿蒙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人交给我处理吧,多谢三位!” 舒布拉悄然将缠情藤网的使用秘诀告诉了阿蒙,与夏拉与塔库一起消失了,他们可能已经回去向穆芸女神复命,也可能还在不远的地方暗中保护阿蒙。刚才爆发了一场激战的大坑边,只剩下坐着的阿蒙与五huā大绑的杜姆兹。 阿蒙一直看着杜姆兹不说话目光丰几乎没什么表情。 这眼神让杜姆兹心里直发毛,终于撑不住涨红了脸喝问道:“你究竟想对我怎样?告诉你我是不会向你求饶的!” 阿蒙淡淡一笑:“我没有让你求饶,杜姆兹,你今天是想生擒我,但在格斗凶险之时又使出了杀招。既然想杀我,就要想到被我所杀的可能,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只是想问一句,你死在我的手上,值不值得?” 这一句话击中了杜姆兹的软肋,他恨阿蒙一方面是因为珀兰罗丝身陷冥府,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穆芸女神。阿蒙的成就便象征着他的失败阿蒙站在神坛上搂着穆芸女神便是对杜姆兹无声的嘲笑。高傲的杜姆兹打心眼里看不起阿喜,但事实上无论他怎么想,阿蒙反而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嘲笑他的人。 就算杜姆兹不怕死,是死在阿蒙的手上是最不值得的选择,可惜看上去好像已经没得选择了。杜姆兹瞪着眼睛喘息道:“你可以杀了我,反正今天我已经落到了你手里但你也要清楚那么做的后果!”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后果?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杀了你,会引来神灵的报复?我以前没有招惹过你,也根本不认识明月夜,你们今天不是一样要对付我吗?无论是杀了我还是送到冥府,世上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吗?你搞错了一件事应该报复的人是我!” 这话说的很对啊,难道阿蒙还会因为害怕得罪神灵而放过刺杀他的神使吗?不得罪已经如此,就算得罪了又能怎样?杜姆兹一时哑口无言阿蒙也感应到他内心中渐渐升起了强烈的恐怖。 阿蒙又说道:“我若是你,死在我的手上确实不值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埃雷彼女王的手上,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杜姆兹抬起眼帘,恶恨恨的盯着阿蒙道:“你是想让我冲入冥府与埃雷彼女王战斗,将珀兰罗丝救出来?这是妄想,在冥府中不可能是埃雷彼的对手,明摆着送死。” 阿蒙冷笑道:“那么死也比这么死强,至少你尽了自己的力量,不论选择的方式是否错误。我感受到了你内心的惧意,你骄傲、你看不起那些低贱的生命,但你本可以无穷无尽的生命行将结束的时候,灵魂也在战栗! 既然你很清楚强攻冥府只是送死,仍然救不出珀兰罗丝,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在这里、死在我手中!二是回冥府去,将珀兰罗丝女神交换出来。她是无辜的,不应该替你承受苦难。” 杜姆兹嘶声喝道:“你竟然给了我这种建议,在冥府中与死有什么区别?” 阿蒙:“当然有区别,因为你可以救出珀兰罗丝,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这么做的!好好想想吧,反正你不去就会死,何苦不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呢?请你做出选择。” 杜姆兹闭上了眼睛,缠绕着身体的黄绿色绳索在不住的震颤,他似在想着什么又似在企图挣脱。阿蒙凌空一弹指,绳索上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又牢牢的束缚住杜姆兹。杜姆兹睁开眼睛喝道:“我选择去冥府,交换出珀兰罗丝!但我了解她,这么做没有用的,她仍然会向埃雷彼女王提出要求将我交换出来,最终的结果没有区别!” 阿蒙点了点头:“这些我也想到了,会亲自把你送到冥府去,并在冥府之外等着珀兰罗丝出来,和她好好谈谈。” 杜姆兹怒喝道:“你要告诉她,是你将她救出了冥府吗?阿蒙,你就是这么讨女人欢心的吗?勾引穆芸还不够,竟然又要向珀兰罗丝献殷勤!” 阿蒙让他气的差点笑了,连连摇头道:“这不是讨女人的欢心,我只是在做一个人应该做的事,去实现生命本来的意义。我知道珀兰罗丝还会将你交换出来,所以才会找她谈谈,你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那我们就出发吧!” 191、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191、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为了珀兰罗丝,你这条命对我毫无意义!杜姆兹神,你应该知道我的来历,我出身于都克镇很低贱的矿工人家,自幼生活艰苦,连吃剩的面饼都得留着下顿再吃,从来不浪费东西。现在留着你,也只是废物利用而已。”这是在飞天赶往冥府的路上,阿蒙所说的话。 杜姆兹气的是七窍生烟,可是被缠情藤网束缚无法挣脱,只能红着眼愤然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如此的折辱我!” 阿蒙淡然道:“我不是在折辱你,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对你是一种羞辱,那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可悲。在冥府中受苦对你而言也许是个机会,否则你的境界恐怕永远如此,不论再过几百年、不论你强大,也不能领悟到更多。 你已经度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这很幸运也很了不起。在那考验中你是否见证了世上无数的生灵?我想你能做到的只是冷眼的旁观而不动念,可你并没有想过甚至印证过另一种可能,那些生灵就是你自己、你的前生后世!你守护了自己的灵魂,却仍然不明白那考验的意义。你太幸运了,以至于幸运到此为止。” 杜姆兹被他说得有点发懵,过了一会才喝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指点我吗?指引我的人是智慧之神埃阿!” 阿蒙冷冷答道:“可惜他的智慧不是你的智慧,你该去的地方到了。”然后伸手一抖收起了束缚杜姆兹的缠情藤网,将他从云端上直接扔了下去。 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一片荒凉的高原上,周围没有青翠的颜色,地上遍布粗糙的岩石,灌木低矮稀疏,偶尔还能看到积雪的痕迹。下方有一道狭长幽深的山谷,宛如无形巨斧在高原上劈出的裂隙,裂隙两旁是陡峭的悬崖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弥漫着莫名的阴森气息。 阿蒙将杜姆兹扔进了这道山谷,那地底的尽头就是冥府的门户,想当年阿蒙已经去过一次。他也不想离冥府太近,在附近找了个避风的山坳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一边等待珀兰罗丝女神出来,一边看着那阴森的冥府入口若有所思。 这件事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人们可能很难理解。阿蒙也清楚穆芸当初并不愿意去找埃雷彼,但在阿蒙的请求下勉强答应了,她必须要满足阿蒙的愿望,阿蒙才会给她承诺。埃雷彼女王之所以会发怒要扣下阿蒙,因为阿蒙进入冥府后并非只见了父亲一面,而是唤醒了都克镇矿工一族的灵魂,将他们莫名其妙的都释放了。 埃雷彼要穆芸女神用另一个人来交换阿蒙,并特意强调是她爱过的男人,这么做一方面是羞辱穆芸女神,因为她那著名的魔咒,另一方面也有其用意。阿蒙原先并不明白,如今才清楚为什么。穆芸以前爱过的男人都有九级成就,也就是说埃雷彼需要一位半神在冥府中服役。 冥府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兼有有神宫和神域的特点,但与其它的神宫或神域又都不太一样。阿蒙已拥有了神力源泉之领域,能够在人们的祷告与献祭中汲取修复灵魂的力量,而冥府这种神域更特殊,在一个类似神宫的空间内禁锢亡灵,这些亡灵的欲念就是向着冥神的祷告。 阿蒙在贝斯特的灵魂印记中见过奥西里斯教授的《亡灵书》,那上面记载的就是亡灵神术,从中也能窥见冥府的构造,虽然奥西里斯的冥府与埃雷彼的冥府不完全一样,但其中的奥妙是大体相同。冥府是一座奇异的空间大阵,借助了很独特的元素能量,但是就像一所房子也需要有人打理,这类工作必须由一名九级成就以上者出手。 冥府守门人内提应该有九级成就,埃雷彼女王本人更是已超脱永生的神灵,但有别人来做这种苦役何乐而不为呢?杜姆兹被穆芸女神送来,正是埃雷彼所需要,珀兰罗丝愿意代替杜姆兹,埃雷彼女王也会答应。冥府暗无天日,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阴森,置身其中生不如死,在这里劳作比人间任何一种苦役处境都要悲惨。 阿蒙正在这么想着,忽然心念一动,抬头向对面望去。隔着拿到裂隙般的幽谷,对面的山峰高处,寒风最凛冽中寂然端坐着一个人,衣袂不起安定无声,正是他在沙漠中中曾见过的大悲地藏。阿蒙一抬头,就听见地藏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又见面了,刚才还见你扔了一个人下去。” 阿蒙答道:“大悲地藏,你怎会在此处?” 大悲地藏:“无量光渡十方苦厄,我追随释尊从奥西里斯冥府来,又往此地观照,愿以灵台化转幽冥世界,引逝者入中阴光明境,知何为轮回。如今誓愿已起,世尊赐号大愿地藏。” 阿蒙愣了愣:“誓愿已起,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大愿地藏一笑:“现身一见与尔言说,便当离去开辟幽冥。” 阿蒙皱起了眉头,一指面前的深谷道:“你也想建造这样一座冥府?我虽然不是神灵,但也多少知道其中的奥妙,这是超脱永生之后继续修炼印证的一种方式,但我并不喜欢,你完全可以做别的,何必去当什么冥王呢?” 大愿地藏合掌答道:“我亦不喜,见此地发悲心而已。若无此行,亦无机缘成就誓愿。” 阿蒙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那你进去了吗?” 大愿地藏答道:“此间主人埃雷彼甚为骄横,命我死后再来。然而我已超脱生死之外,成就不生不灭之法体,故不得入。” 阿蒙摇了摇头道:“你不进去就不进去吧,我去过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愿地藏隔着幽谷立掌颔首道:“愿闻其详,请赐教。” 阿蒙微微吃了一惊,有那么一会儿坐着没答话,仿佛在静静的体会着什么。阿蒙以自己所见过的神灵来衡量,这位大愿地藏应该已拥有超脱永生的境界,只是他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追求的信念应有所区别。他此刻向阿蒙求教,说话的同时却传授了阿蒙一段法诀。 这两人说话当然不是隔着山谷在寒风中扯开嗓门大喊,就是定住不动在灵魂中的直接交流。根据阿蒙的经验,这是信息感应与侦测神术的高明境界。大愿地藏的手段却略有差异,但是效果是一样的,并非是什么神术,而是灵魂共鸣中包含着各种信息的一种心念直接印入脑海,仿佛定住时间展开不存在的空间去演化事物。 阿蒙尚不能做到他这么高明,但此种手段却是一点就透,大愿地藏并没有空口相求,开口时演示了这一种特殊的法诀,阿蒙只要掌握了其中关窍,简单运用起来并不复杂。 阿蒙朝着大愿地藏遥遥点头道:“此地是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看似无形却是有形,以阵法运转与世隔绝,共展开七层空间。第一层是无始无终之虚空,五官皆无用;第二层是欲念之显相,为世人向冥神所祷告;第三层为欲念之衍射,映入心神种种涟漪;第四层为逝者一生未满心愿,或怨人或悔己;第五层为灵魂心念闪回,可见过望种种如重历人生,诸事明晰却无可奈何;第六层复归孤寂虚无、无始无终,亡灵若欲念未平,则禁锢难脱;第七层为冥王之府,埃雷彼法座所在。” 他回答了大愿地藏所问,就用刚刚领悟的心念演化手段,将自己在冥府中的经历直接化为一段展开的时空心念印了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清楚,否则无论用什么语言都是难以形容的。 阿蒙最后又说道:“这座冥府禁锢了逝者的灵魂,使人不知己身已死,沉浸此生不得解脱,又以法阵之力成为冥王之神域。我很反感甚至忿恨此地,因为我的族人在横死之后,灵魂曾禁锢其中。你刚才见我扔了一个人下去吗?前因后果皆因此而起。我早想把这个地方拆了,我看你不像恶神,何苦构建这种鬼东西?” 阿蒙又将他当初释放都克镇族人的灵魂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争端,告诉了大愿地藏,这是两位大成就者之间的一种印证、交流与相互劝诫,并没有什么私心可言。 大愿地藏连连点头道:“善哉善哉,你心中已拆此冥府,此世修行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入此冥府。我所欲建与你所见并不相同,非神宫、神域,而是灵台开辟演化之世界。按你的说法,便是我的灵魂展开。 它禁锢不了任何人,只是让逝者见证一生受何所困。临终时入中阴光明境,一生所作所为清晰。他人所受皆反射己心,由此生悔恨心与轮回心。何谓轮回?己所为与世所受,已明晰却仍不得解脱,便是轮回。所谓幽冥者,如是而已!” 大愿地藏答完了这番话,身形便凭空消失了,但心念仿佛仍在原地。透过这道心念,阿蒙窥见了另一个世界,并不是这世上曾存在的时间或空间,也不是阿蒙所见过的神宫或神域。他见到了种种景象,有无数人临终一瞬的闪念,一生所有的经历,从母亲的产道生时起都无比清晰的回现。 阿蒙曾在冥府中也见到过类似的景象,但心念继续深入时,却起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一个人不可能鼓励的存在,所谓生灵首先要有自我意识,能分清主体与客体,知道自己是和周围的世界在相互依存。当一生的经历清晰,所作所为带给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全部清晰的反射回来。 这是逝者这一生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痕迹,比如给他人带来的爱恨悲欢,此刻都化为了自身的感受。这一念只有弹指一瞬,然后灵魂就会消散不知去往何方。但这一瞬间若不解脱,就像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永恒。人们生出了不平心、悔恨心、与轮回心。 人的一生有太多没有满足的欲望与遗憾,世上也有太多不平之事,人无论善恶都有不平心,随之而来的是悔恨心。一个很自然的念头会涌起——“我已明了这一切,假如重生再来,我将如何如何,又会如何如何……” 此世重生之念,便是地狱无间缘起。又有无穷无尽的反射心与不平心,不平心复与悔恨心交替,所受无间永不停息。大愿地藏消失前对阿蒙解释了一个概念,而阿蒙自己也有所领悟,就像他将杜姆兹扔进冥府前说的那番话,只是道理的角度不同。 在这个世界中,逝者灵魂所要面对的竟然极似那“命运的拷问,末日的审判”。在不平心与悔恨心的交替中若不得解脱,便是轮回。假如有灵魂在这样的世界中得以解脱,那就意味着直接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可他们如果有这样的成就,又怎会落入这个世界中?逝者见证一声受何所困,生出了妙不可言的轮回心,弹指间消散而去。 这是大愿地藏灵魂所衍化的世界,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是刚才他向阿蒙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弹指之间而成。阿蒙心念却无法在深入到这个世界的最尽头,他还不能跟随那些灵魂去看他们究竟去了何处,只听见大愿地藏的声音又传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借今日之机缘,获此成就,多谢!” 一切消失了,大愿地藏就如同从未来过。阿蒙深为震撼,他明白此人就在眼前突破了一种大成就、比超脱永生的神灵更高的成就,他能够体会但还不能去印证,坐在那里默然良久,低头望着幽森山谷喃喃道“我人间建造伊甸园,若有朝一日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不仅要窥见那向往中的天国,也衍化人们所选择的地狱。伊甸园的道路究竟通往何方,就是人生的考问。” “你要拷问谁?是我自愿将杜姆兹换出冥府,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要以为这是在拯救我,违反了我的意愿,我不会感激!”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好听,却带着一股明显的叱责之意,珀兰罗丝女神飘然从幽谷中飞到了半空。 她还是老样子,赤着脚穿着浅白色的纱裙,头戴树枝编成的花环,但是花环上的五瓣蔷薇却显得憔悴枯萎,显然在冥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蒙站起身答道:“我并不需要你的感激,只是送杜姆兹去该去的地方。”说话的同时以刚刚领悟的法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演化为一道心念,直接印入珀兰罗丝的脑海中,瞬间解释清楚了一切。 珀兰罗丝眼中责怨之色消失了,无奈的叹息道:“原来如此,谢谢你没有杀了他。但是你这样做并不能使我解脱,我有我的责任,还会去冥府将他交换出来的。埃雷彼正在等着我回去呢,但我这次会像杜姆兹提一个要求,让他不要再那样做。” 阿蒙也叹息道:“我是因为你才没有杀了他,我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但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杜姆兹变成今天这样,自然有你的责任。是你让他得到一切都太容易,是你让他变得如此骄傲,在得不到时便生出不平心与怨恨心,可是你能给他的幸运如今已到尽头。 他是你的弟弟,你爱护他,但是众神与世人并没有义务给他什么。你就算再这样把他交换出来,也毫无意义!你可曾想过,就让他去承受自己该承受的一切?在冥府中服苦役,正是他所需要的经历,而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代价。” 珀兰罗丝低头道:“你说的话我很清楚,但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他就永远没有机会解脱。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陷身于冥府中承受无穷无尽的苦难,更何况你已指出了我的错。” 阿蒙看着珀兰罗丝,神色变得很柔和,渐渐露出了笑容道:“我很清楚,你如果将杜姆兹留在冥府中就这么自行离去,恐怕永远也得不到内心的安宁。我能给你一个建议吗?可能通往解脱之路。你应该知道我从埃居来,这个建议是埃居流传的神话故事。” 珀兰罗丝飘然落在阿蒙对面,抬起眼问道:“在你没有成为神灵时,语气就像一位神灵,而今天的你说话时仿佛是众神之神,你又能给我、杜姆兹、埃雷彼什么建议呢?” 阿蒙不紧不慢的答道:“埃居九联天神中的众神之父叫安-拉,很凑巧,安拉也是父亲给我起的名衔之一,白天与黑夜的意思,象征着一种轮回的交替。传说中安-拉在黑夜中体会人间的苦难,在白日里带给人们光明与希望。 你如果一定要交换杜姆兹,谁也不能阻止你,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让他去承受苦难再感受光明与希望。冥府中的苦役并非没有尽头,阳光下的欢乐也并非永恒。如果有一天他或你能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冥府将再也无法束缚。如果不能,你所指引与给予他的一切,在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真正到来时,又有何意义呢?” :关于地藏的幽冥世界,本书描述的相当简略,只是交代了一个缘起。但是在我的另一本书《灵山》的二百四十一回中,尽量详尽解构了“幽冥世界”与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含义。 那一段描写,是迄今为止我的笔力所能达到的极致之一。若有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参考《灵山》241回内容对照阅读。 求!ro 192、伊甸园 192、伊甸园 珀兰罗丝看着阿蒙,眼中似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突然张开了手臂。阿蒙微微一笑很坦然的也张开手臂,与这位女神来了个温柔的拥抱。珀兰罗丝小声说道:“谢谢你的建议,我擅长呼唤生灵苏醒的力量,你所说的白天黑夜,就是我所经历的春夏秋冬,我这就去找埃雷彼女王。” 阿蒙又劝道:“何必着急呢?现在正是盛夏,你等到隆冬再去不迟。如此交替轮回,总有人承受、总有人解脱,总有磨难、总有希望。” 珀兰罗丝抬起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我又该怎么感谢你呢?”说话时她花冠上的蔷薇又恢复了娇艳的颜色,在寒风中吐露着柔嫩的花蕊。 阿蒙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如果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听说埃阿神宫是阿努纳启众神宫中最美的,是你帮助埃阿天神建造的。我正想建造一座伊甸园,园中的一切自会让门徒去凿建,但那与世隔绝空间法阵必须要有九级成就才能布置,能否祝我一臂之力?” 珀兰罗丝笑了:“神宫的分界是一个能自行运转的稳定神术空间,其实九级神术师也可以去做这些,只要告诉他们其中的原理与奥妙。但像你我这样的九级神使更合适,这正是我最擅长的,这半年就去你的伊甸园吧。我知道神宫所在是每一位神灵的秘密,你放心,我不会把它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杜姆兹。” …… 摩西按照阿蒙的吩咐来到“伊甸园”,与林克和梅丹佐回合,这里的还有加百列和约翰、忒弥斯绯。如今撒冷城的事物有伊索和乔治打理,一切井井有条,阿蒙就命门徒来到远离人烟的“伊甸园”潜心修炼。 所谓的“伊甸园”此时尚不存在,阿蒙选的地址就是林克原先的穴居野人部落所在。它位于幼低河谷险峻的高山上,是适合隐居修炼的好地方。穴居野人们早就迁到撒冷城去了,但是村庄房屋和山崖上的石窟仍在,稍微清理一下就可以暂时居住。 阿蒙给了摩西一枚大地之瞳,里面记录了伊甸园的蓝图。其范围很广,不仅包括穴居野人部落原先的村子,东边的界限还包含了云梦曾在村外生活的水潭,而西边最远处竟然与贝尔最后藏身的山体洞窟连为一体。也就是说伊甸园跨越了两座高山,中间有一片是凌空的,需要有飞行之能才能走遍整个神宫。 伊甸园中有水源甚至还有矿山,有四条溪流环绕分布,门徒们的居所便散布在这些溪流与山林间,他们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凿建神宫。贝尔最后藏身的那个巨大山洞在白云环绕中,只有脚踏云彩才能进入,那是阿蒙给自己准备的修炼场所,也算是对过往经历的缅怀。 如果按照这个蓝图将伊甸园彻底建成,需要很多年的时光,阿蒙并不着急,先让它初具规模,再让门徒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建造。这个可以窥见神灵天国的人间乐园,对于摩西来说便是他心灵中的家园,阿蒙给的蓝图并不包含每一个细节。 首先第一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布下空间法阵,利用天地之间自然的元素力量运转,使这片空间从世上“消失”,超出人们的感知之外。先要有这么一个轮廓,再去构建伊甸园中的种种奇观,这一步工作必需要由九级神使或九级神术师才能完成。 伊甸园中的很多景观也颇有意思,比如阿蒙指定摩西建造一眼寒泉,就在伊甸园西部的山林中,与老疯子在黑火丛林中曾布下的寒泉是一摸一样的,这也是一种无声的祭奠。 林克等人听说杜姆兹去找阿蒙的麻烦,都有些担心。摩西赶到伊甸园已经是两天后了,如果阿蒙和杜姆兹起了冲突,早就应该有了结果。这几位门徒正琢磨着结伴赶去看看情况,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阿蒙。 就在这时,穆芸女神的精灵侍女舒布拉来了,告诉他们不必担心,穆芸女神已经派人协助阿蒙拿下了杜姆兹,众门徒在这里等着便是。尽管有思想准备,但众门徒见到阿蒙的时候都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林克,他越吃惊嘴张得越大,简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让人忍不住担心下巴会不会脱臼。 人们都知道杜姆兹是穆芸女神的前夫,杜姆兹去找阿蒙的麻烦自有原因。而阿蒙从穆芸神宫出来,不仅把杜姆兹给解决掉了,怎么顺手还把杜姆兹的姐姐珀兰罗丝也给拐到伊甸园来了?看两人的样子,关系好像还不错,众门徒嘴里不说心中难免猜测,是不是阿蒙又用什么手段博取了珀兰罗丝的欢心?这也太神了吧,简直比众神还要神!嗯,不愧是阿蒙神! 阿蒙来到伊甸园没说太多废话,直接告诉众门徒,从现在开始就建造属于自己的神宫,按照蓝图先构建外围法阵,一切听从珀兰罗丝女神的指挥。然后他就去了有着巨大山腹空洞的山峰闭门修炼,除非有紧急的事情否则谁也不要去打扰他。 在阿蒙到达之前,众门徒早已把那个山腹空洞清理好了,虽然还没有进行精心的凿建,但环境非常安宁祥和。 梅丹佐陪着阿蒙进入隐居之地,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他挤眉弄眼的问道:“阿蒙神啊,您真神!谁都说杜姆兹的前妻穆芸为了您而抛弃了杜姆兹,现在倒好,您把杜姆兹的姐姐都拐带了,也不怕穆芸女神吃醋?” 阿蒙给了他一拳:“你胡说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穆芸女神的关系,也不是人们所想象!” 众门徒在珀兰罗丝的指挥下开始凿建伊甸园的神术空间,类似于修建人间园林的庭院围墙。加百列在这里的身份很特殊,她并非是阿蒙的门徒,目前还是阿蒙的战俘,但众人却把她当做伊甸园中的客人来看待,加百列也帮忙建造这座神宫。 十来天后,云梦把拉斐尔也带了,于是伊甸园中又多了一位客人。阿蒙曾接受歌烈私下的请求,早有指引拉斐尔之心,却以这样一种间接的方式让他自己去学习。 阿蒙为何要隐居修炼?他太需要这么一段不受打扰的安宁时光了,这些年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所获得的成就也越来越高,但遭遇的事情是一件又一件。人可以在经历中成长,但也须在反思中成熟。 撒冷城的神殿落成之后,阿蒙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的体会那神力源泉之领域的微妙玄奥。换做任何一位神灵,第一次拥有这样的神域之后,都会潜修很多年去巩固境界、感受收获,阿蒙却一直在忙碌不停。 以阿蒙今日的成就,在人间已经可以被称为神灵,他必须要去求证这神灵的含义,从那源源不断能修复灵魂的力量之中去感悟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其实修炼到这个境界,很多事情已经不必着急甚至不必去在意了。当阿蒙静下心来沉浸入灵魂世界中,有了与以往不同的全新感受。 当你生命存在的形式发生了变化,那么对生命的理解也会发生变化。当死亡不再是几十年内迫切的威胁,人也不愿意去无端经历世间的凶险,只愿过着悠闲而舒适的生活,比如珀兰罗丝几百年来就是这样度过的。 他们的内心中当然不愿意与凡人生死相搏,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若遇到人间的大成就者一样会受到伤害,这么做不值得。人们在战场上可能会与另一位勇士同归于尽,但是没有哪个战士会愿意与山林里的老鼠拼命。这个比喻也许不恰当,但是反应的心态却是真实的。 当神灵听见神殿中的祷告与祈求,派出神使去协助信徒执行任务时,那些神使往往是暗中协助,在关键时候出手一击,不是迫不得已不会直接冲锋在前。赛特派出的神使比如娃神海奎特,只是使出种种手段来阻挡摩西等族人的脚步,并不与与林克或梅丹佐直接拼斗。像贝斯特那样经常斩杀妖魔的神使毕竟不多,而贝斯特的力量在九联神系中仅次于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 阿蒙在伊甸园中修炼,他需要将以前的经历以及所学的一切融会贯通,冷静的反思得失,随着生命的变化去考虑新的存在意义。他虽然远在伊甸园中,但对撒冷城中发生的事情却很清楚。他重点修炼的就是神坛上的化身,能够清晰的听见人们的祷告,透过祷告还能查知人们内心中真实的情绪。 只要他愿意,就能在神坛上获悉撒冷城中的情况,如果他不愿意,也可以不受其扰。 神灵确实能听见信众的祷告,但有时候不会去听或者懒得理会。比如街坊邻居吵架,有人跑来祈求阿蒙神让邻居得病遭殃;或者婆媳不合,有妻子跑来祈求阿蒙神让自己的丈夫变得更“坚强”,不在那么“软弱”受婆婆的摆布。 对于这些祷告阿蒙只当做没听见,听得多了也只能苦笑,再后来就干脆不听了。但人间万众的心念确实是一种力量,当你能够聆听与感受时,就像是以自己的灵魂包容了无数的灵魂,使灵魂更强大,在受伤时能源源不断的修复。 阿蒙目前的地位,相当于撒冷城中与穆芸并列的城邦主神,这时其他的神使甚至是某些神灵所未享有的,有不少神使不知会怎样羡慕他! 阿蒙曾在与杜姆兹及明月夜的战斗中化为两面四臂,当时运用的还不纯熟,如今在修炼中体会清晰,才彻底掌握了这种手段。这种修炼相对于人间岁月来说可能是漫长的,如果没有特别紧迫的事情,人们可能很多年都见不到阿蒙。 但是阿蒙现在也有很多迫切的事情,比如伊甸园要尽快完成神术空间的凿建。按阿蒙的推测,梅丹佐、林克、约翰这些门徒很快都要面对失去力量的考验,届时时他们需要在伊甸园中渡过。 珀兰罗丝在伊甸园中住了半年,从盛夏直至隆冬。在这半年时间内她基本完成了空间神术大阵的轮廓,幼底河谷高山上这一片空间,从此便在人间消失了,人们再也看不见。但这座空间神术阵还需要加强力量,以保护伊甸园不受外界的影响,只能在接下来的岁月中慢慢去凿建了。 八年后珀兰罗丝离开伊甸园前往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将杜姆兹交换出来,她与埃雷彼做了一个约定,以后每半年时间就交换一次,她于杜姆兹两人轮流在冥府服役役。就像阿蒙所说的,冥府中的苦难并非无穷无尽,阳光下的欢乐也并非永恒,黑暗中总可以看到解脱,阳光下也要学会珍惜。 多年之后,人间有了一个传说,春夏秋冬万物的枯荣交替,是两位神灵轮流来到人间的象征。——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珀兰罗丝离开伊甸园时并没有见到阿蒙,当时撒冷城邦与恩里尔城邦之间的大战已经展开。此时除了摩西,阿蒙的所有门徒都已经离开了伊甸园,就连穆芸女神以及她手下的神使也都离开了穆芸神宫,大家在天枢大陆各地寻找着阿蒙。 阿蒙为何会失踪?人们为何焦急的四处寻找?事情还要从都克平原上的一场大战说起。 …… 如果不出意外的状况况,阿蒙也会像传说中的神灵那样潜修百年,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牵挂的事情,但他至少好几年都不会离开伊甸园。只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仅仅在山中潜修了一个月,沉浸在灵魂世界的阿蒙突然有了一丝冥冥中的感应,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向他祷告与求助。 这种祷告并非是阿蒙不愿理会的,更意外的是,祷告并非来自撒冷城中的神殿。祷告者呼唤的是阿罗诃的名字,应该是约书亚等族人遇到麻烦了。假如阿蒙没有同时修炼成阿蒙神与阿罗诃的化身,这种祷告他是听不见的,现在尽管听见了感应也很微弱,并不能体会的清晰。 都克镇的族人还在路上,他们将摩西留下的金顶大涨带在身边,宿营的时候,就将书写着十条约定的金板放在大帐中,当成一个流动的神殿。阿罗诃既然不准他们建造神像,他们就想向着金板祷告,阿蒙所感应到的正是这种祷告所发出的心念。 …… 摩西离去之后,族人们在约书亚的带领下穿过马尔都克城进入了都克平原,他们步行不可能走得很快,到达撒冷城还要有一个月的时间。有十二士师在队伍中,沿着荒原中商队踩出的小道行走,可能出现的强盗与猛兽也造成不了威胁。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撒冷城时,伊索城主派出了一小队城邦士兵前来接应。小队长告诉约书亚,离撒冷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但最近的局势不太平,伊索城主怕出意外,所以派人来护送他们。 撒冷城与恩里尔城之间又有了最新的摩擦,苗头很不对劲。按照伊索与恩里尔城邦先前的约定,亚述高原山脚下的矿场是都克镇的族人所有,但允许恩里尔城派出高原巨人去开采铁矿与神石,收获的一半作为他们的报酬,倒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但是随着恩里尔城中有源源不断的人马穿越高原汇聚,他们又派人来到撒冷城提了两个最新的要求。第一是要向撒冷城购买生活物资,因为他们的很多物资还需要通过翻越高原运送,显然在撒冷城这边买更容易。 撒冷城邦建立的时间更早,周围的土地早已开垦播种收获了两季,城中的各种手工作坊也不少,物产要比恩里尔城丰富的多。可伊索当然不愿意,因为恩里尔城所要购买的物资也正是撒冷城所缺的,他们自己还要通过多好不容易开通的商道从外界补充,这一次谈崩了。 紧接着恩里尔城又提出了第二个要求,既然他们的人在开采矿场,那么这片矿场就应该属于恩里尔城,他们将不再交出一半的精铁与神石。理由很简单,都克镇的族人早就全死光了,那里是无主之地,是神灵的指引他们来占有。 伊索很明确的告诉对方,都克镇的族人还在,他们拥有合法的继承权。恩里尔城则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一个月内还见不到都克镇的族人,他们就将彻底占有那一片矿场。伊索意识到真正的冲突将不可避免,加紧训练城邦军队在各个位置布防。 伊索在准备对方也在准备,恩里尔城的城主派出了一支军队,规模约有百余人,化整为零乔装打猎,消失于附近的丛林中,然后在都克平原西侧的幼底河谷悄悄集结,绕过撒冷城截击即将赶到的都克镇矿工一族。这支军队接到的命令很明确,将最强壮、技艺最精湛的矿工抓住带回去,带不走的老幼就地灭口。ro 193、大卫出战 193、大卫出战 这些战士都是高原巨人出身,擅长在深山密林中跋涉,还有两名神术师引路,他们避过了撒冷城派出的侦骑人员,进入了都克平原的腹地。都克平原未开发的范围很大,很多地方仍是杂树丛生的郊野,一百多人绕进去是很难发现的。 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这支队伍竟然了解约书亚等人前进的准确路线与时间。卫队护送着约书亚等族人走在荒野中,当天傍晚他们刚刚扎下营地,支起大帐放好金板,在晚餐前祷告时,密林中突然蹿出一群拿着刀枪、列成军阵的高原巨人。 这些人身材魁梧、面目狰狞,手中的武器沉重而锋利。有一人的大喊道:“都克镇的矿工在哪里?乖乖的走出来跟我回去,还可以活命!” 撒冷城来的那名小队长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训练有素的高原巨人向来是战场上恐怖的战士,对面那些人显然不是荒原上探险者或一般的强盗。看他们站立的姿势与排成的队列,绝对是经过正规操演的士兵,这样的军阵发挥的战斗力远不是乌合之众所能比拟的。 敌人都做猎人的打扮集结了上百人,而这名小队长手下只有十二名士兵,根本不可能是对手。更恐怖的是,在对方的队伍中还有两个手拿法杖的人,神术师配合军阵作战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尤其是经过专门配合训练的军团神官。 这名小队长想当年是林克部落中的族人,跟随阿蒙在山中打过猎,练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一名三级武士,也是很有些胆色,倒没有过度的惊慌失措,他沉着脸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悄声对约书亚道:“我集合士兵发起冲锋,你们趁机快走,能逃走多少人就逃走多少人,穿过野地去撒冷城,一定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伊索大人。” 约书亚沉声道:“未必不可一战。” 小队长一跺脚:“那些是高原巨人,天生力大无穷!而且他们不是流浪的部落,是经过训练的军队,不逃的话只有全军覆没!” 约书亚:“他们人更多,在这荒原中我们逃不了。” 十二士师之首俄陀聂走了过来说道:“德克小队长,集合你的队伍保护那顶大帐和帐中的人,前面那些士兵交给我们就行。” 德克小队长惊讶的瞪大眼睛道:“你们?” 俄陀聂点头道:“是的,让我们来解决吧。” …… 歌利亚是一名贵族武士,高原巨人出身的他能拥有贵族身份相当不容易,他已经是祖孙三代生活在亚述王国的高原巨人,成为贵族是因为祖父的军功。歌利亚成年后也加入了亚述王国的巨人军团,成为军团长非利士的亲卫,后来升任步兵战阵的队长。 这一次巨人军团被派到亚述高原以南的境外,在穿越那荒凉险峻的群山时,歌利亚本对国王陛下的命令充满疑虑,将王国最精锐的军团派到这种鬼地方做什么?这种艰难的行军后勤给养十分困难,如果换成一般人,在穿越高原的路上非战斗减员都会超过一半,也只有一个王国才可能组织这种迁徙。 当他到达都克平原时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这片富饶的土地是如此广袤,正等待人们来开垦占据,如果全部吞并,相当于亚述王国可耕作土地的三分之一,而且将来的物产要比别处丰富的多。 但是已有一座撒冷城拦在前方,挡住了他们推进的道路。非利士军团长带着先头部队在山脚下建立寨防,随着源源不断的后续队伍到来,又建造了恩里尔城。如果恩里尔城将来建造完毕,就他们能够控制的地域而言,容纳近十万人安居没有问题。可是亚述王国派出最精锐的兵团翻越高原来到这里,目的当然不仅仅是建立这么一个境外城邦。 开垦的田地要等到秋后才有收获,他们到达都克平原后发现的第一处“宝藏”就是都克镇族人的矿场,那里有着大陆上最好的精铁矿与神石矿,都是亚述王国急需的战略物资。争夺矿场时与撒冷城发生了第一次冲突,当时恩里尔城邦立足未稳,而撒冷城也需要时间发展,所以暂时谈判成功。 如今恩里尔城的规模越来越大,陆续到达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所有物资都要经过亚述高原运送的话,后勤已经到了极限,没法再驻扎更多的军队了。此时必须向南推进,首先就是要征服撒冷城,占据矿场只是发动战争的第一步,也是对撒冷城实力的一种试探。 其实亚述高原的南部山脚很多地方都产精铁矿,但是已经探明矿脉、开采好矿坑的都克镇矿场是其中精铁含量最丰富的,而且可以省去浩大的人工不必重新勘探开凿。更重要的是,那片地方还是大陆上出产神石产量最集中之处,无论如何要先得到。 熟悉矿脉分布、擅长冶炼精铁、能够采取神石的都克镇矿工也是一笔财富,他们掌握着世代相传的技艺,另一方面千年以来的血脉沉淀使这支族人更擅长学习这种技艺,就算将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传授给其他人,火候也总是差了几分,只有极少数人能像都克镇矿工一族那样能运用纯熟。 非利士得到了神灵的指引,知道都克镇幸存的矿工将要到达撒冷城,他们是那片矿场的主人,绝对不能落到伊索的手里。最好是将其中最精干的矿工抓到恩里尔城来,实在不行就杀掉灭口,于是派出歌利亚负责这次行动。 歌利亚在恩里尔城就是负责指挥工匠开矿的,矿场的生活当然比城中要艰苦的多,每天的工作也是枯燥而单调。他是一名武士,渴望在战场上冲杀建立功勋,他手下的巨人战士虽然力大无穷,但也不能在总矿场中当苦力。接到非利士城主的命令之后,他非常高兴的指挥士兵进入了丛林,所等待的战争终于来到了! 穿越丛林的秘密行军虽然艰险,感觉却比在矿场中要兴奋的多,一路上都有神灵在暗中指点他们应该走什么样的路线,在什么时间到达什么地点。他们果然很准确的拦住了都克镇矿工一族,那些人衣衫褴褛,刚刚扎下营地,正在向着一顶华丽的帐蓬祷告,周围只有十几名穿着铠甲的骑兵,战马系在旁边的树上。 歌利亚觉得自己是受到神灵眷顾的人,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这场厮杀的结果,把对方的士兵以及妇孺全部杀死,将最强壮的矿工带回恩里尔城。将来战争胜利之后,他也能凭借功勋在这片新的富庶疆域中获得一片领地,成为有名衔封号的大贵族。 歌利亚带着手下列阵拦在山坳前,正想得挺美呢,等待着对方主动投降。只见那十几名士兵上马,却没敢冲锋作战,而是围住了营地中的那顶帐蓬,帐蓬里还有人在祷告,他们是在祈求神灵吗? 歌利亚却惊讶的又看见那群衣衫褴褛的矿工站了起来,拿着砍刀、大锤、棍棒等杂乱无章的武器,列成队形走出了营地。走在最前面的是十二个人,拿着清一色树枝状的铁杖,那是没有完全锻造成形的精铁钢胚,后面还跟着三十多名精壮男子。 歌利亚不禁想笑,这些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破破烂烂的武器,是出门打狗还是要饭呢?难道他们都疯了,居然想和自己手下的巨人战士作战?歌利亚的队伍里有两名神官,他本人力大无穷,远比一般的中阶武士战斗力强悍的多,认为自己就把这些人全给杀光了。 当然不能全杀光,他们其中的大部分还要带回去当战俘,歌利亚准备来一个下马威将这些不知好歹的矿工都震住,让他们知道厉害乖乖投降。他手提巨大的长刀冷笑着走到开阔地上,一指对面道:“你们这些罪民,放下武器跟我回去,我保证会尽量仁慈的对待有用的矿工,如果企图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话他将手中沉重的长刀凌空挥了两下,恐怖的巨刃带着淡淡的光芒发出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在这位巨人手中竟和挥舞羽毛一般轻松。 歌利亚对面的俄陀聂面却无表情的喝了一句:“你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都克镇矿工一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在即将到达家乡时又遇到了敌人,第一次将展开正面战斗对决,他们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了。总共有六十多名族人,其中四十多人都是年轻的精壮矿工,他们的战斗力之强悍并不亚于高原巨人,尤其十二士师修炼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且都拥有中阶成就,根本不惧这一战,他们还没展示过实力呢! 歌利亚却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十二名同时掌握中阶体术的中阶魔法师,在正规的战阵中,没有神术师会走到武士前面。他已经准备好大步上前,挥舞巨刃先将几人砍为两截,再用刀芒将剩下的人全部卷飞,估计后面的矿工们也就不战自溃了。 然而就在歌利亚挥刀、俄陀聂冷喝的一瞬间,谁也没想到从矿工队伍里突然冲出一个孩子来,大喊了一声:“我的神将展现他的威力!” 话音未落,他从肩头的皮袋上弹出了一枚扁圆的石子。 这孩子就是大卫-所罗门,俄陀聂本让他留在大帐中,都克镇的族人还有十几名非战斗人员,比如约书亚与摩西的女仆,以及年纪最小的大卫。当俄陀聂率领矿工们稳步迎向敌人的时候,大卫却突然钻出人群冲了过去。 俄陀聂赶紧喊了一声:“大卫快回来!”但是大卫已经出手。 歌利亚当然看见了大卫,他身后几十步远的士兵们当然也看见了,发出一阵哄笑声,谁也没把大卫当回事。大卫只是一个孩子,腰间插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猎刀,身上连皮甲都没穿,他的“武器”是一条末端能裹住石头能弹出去的皮筋,这种东西也可以在格斗中杀敌,但在大卫手里就像个小孩的玩具。 歌利亚随手将刀峰一转,想用厚厚的刀背以武技的巧劲把石头弹回去,直接将大卫打个筋断骨折,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留下永生难忘的教训。然而他刚一翻腕挥刀,就听见身后的神官喝道:“队长小心!” 皮筋弹出来的石头在空气中飞行,速度会越来越慢直至落地,大卫离歌利亚有二十多步远,这块石头眼看就要被歌利亚的刀身拍中,却突然奇异的加速。歌利亚只觉得眼前一花, 飞石就像是穿过空气一样从刀身中穿了过来。 石头当然不能穿过刀身,这是空间移转加速,典型的中阶辅助神术,两名神官感应到了法力波动,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那块圆石突然化为一道带着白光的闪电,歌利亚猛一低头哈腰想躲,但他的个子太高了,白光正击中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石头瞬间炸的粉碎,歌利亚的前额陷进去一大块,手中刀落地,巨大的身躯轰然向后仰倒。他的脑门可真硬,居然没被带着能量冲击的石头打穿,但是人已经死活未知。 大卫的身手极为敏捷,弹出石块的同时已飞身向前,一个纵步跳到歌利亚的身上,拔出猎刀带着一道寒芒斩下了硕大的头颅。巨人士兵们发出惊呼,已经向着他投出了梭枪,两名神术师高举法杖,半空有一片火焰落下卷向这个孩子。 十二士师是目瞪口呆,当即举起铁杖冲了过去,一片冰雾伴随着狂风卷起,击散了大卫身前的火海,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十二人同时扔出了一枚鹅卵大小的石头。攻击目标很明确,就是对方战阵中的两名神官。 那两名神官也够倒霉的,根本就没搞清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天枢大陆的战阵中就没见过神术师举着武器发起肉搏冲锋。十二士师同时施展神术并扔出了石头,这些石头带着激颤的嗡鸣声威力巨大,两名神官顾不上发起攻击急忙一转法杖,身前瞬间涌起了一面土墙,两侧的战士也冲上前去挥起武器阻挡飞来的石块。 这些战士化装成猎人进入丛林,并没有携带沉重的盾牌,有石头击中了巨人战士的武器,带着强烈的冲击震颤化为粉末,竟然将魁梧的巨人震的飞了起来,有第一枚石头砸裂了土墙,在神官未及施法修补时,第二枚石头又将土墙砸为烟尘,紧接着后面的石头穿过烟尘砸中了施法的神官。就听见痛苦的长嘶伴随着血雾爆开,两名神官当场阵亡。 砸石头是都克镇的矿工从小玩的一种游戏,矿工的生活单调也没有什么娱乐享受,小孩们在地上立一根石桩,从远处用石头去砸,比谁砸的准、砸的快,能把对方的石桩先砸倒便是优胜,他们扔出的石头都能打的极准极远。而在掌握了一体两面力量的十二士师手中,这从小玩的丢石头游戏也成了强大的战斗技能。 这时大卫已经提着歌利亚的头发,站在巨人的尸体上将他的颗头颅高高的举了起来喝道:“神赐给我们胜利!” 十二士师带着矿工们挥舞着各种武器,已经冲进了巨人战士的战阵,对方一片惊恐顿时溃不成军,有不少士兵转身就跑。他们遇到的对手太恐怖了,一个孩子挥手就解决掉了强大的首领歌利亚,战斗还没展开,队伍中两名神官就阵亡了。原本在他们眼中不堪一击的矿工们,如今仿佛都成了世上最恐怖的怪兽,队形一乱士气一失,仗就没法打了。 十二士师冲在最前面,如虎入羊群一般,铁杖上带着耀眼的光毫,伴随着爆发的能量冲击,挡在前方的巨人战士纷纷倒地。等后面的矿工提着大锤、砍刀冲上来的时候,已经不必再动手了,一百多名巨人战士倒下了三十多个,剩下的如惊弓之鸟四散逃入密林。 俄陀聂高喝一声道:“分成四队,每三名士师带八名矿工去搜索,不能放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德克小队长,你保护好营地!……大卫,大卫哪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卫已经追着那些逃散的巨人战士跑进了密林,歌利亚的头颅尸身的胸膛上。俄陀聂又吩咐道:“谁看见大卫,叫他赶紧回来,天就快黑了,独自进入密林去追那些巨人很危险!” 今天这场遭遇战一交手就取得大胜,大卫立了头功,就连十二士师都不清楚小小年纪的大卫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摩西并未为他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啊,是谁教的呢?在荒野中追杀逃窜的巨人,士师们展开侦测神术搜索四面的动静,在这杂树丛生的地方,黑夜里慌不择路,他们跑不远。 矿工们在山野中追击了一夜,找到了近七十名巨人战士,其中二十多人在反抗中被斩杀,剩下的三十多人都成了俘虏。当他们将这些俘虏压回营地时,大卫还没回来。大家都有些担心,还有二十多名逃走的巨人战士没有抓住,这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昨天章节中不小心有一处笔误,将“半年后珀兰罗丝离开伊甸园”写成了“八年后……”,呵呵呵,已修改。ro 194、神使交锋 194、神使交锋 这时天已经亮了,约书亚正准备派人去找大卫,却见大卫拿着一把巨剑走出丛林喊道:“我抓住了二十八个,全部打晕扔趴在树林里呢,要不要派人去把他们都拖回来?” 父亲冲上前去抱住大卫道:“你怎可能抓住那么多巨人战士?” 大卫抬头笑道:“神灵派出使者一直在指引我,告诉我那些敌人躲在何处。” …… 指引大卫的人是梅丹佐。阿蒙在伊甸园中隐约“听”见了族人的祷告,立刻派出梅丹佐去看情况。梅丹佐出发后不久,端坐在山腹中的阿蒙忽然又眉头一皱,正在随珀兰罗丝凿建神术空间大阵的林克又听见了阿蒙的声音:“我有些不放心梅丹佐,林克,你也去一趟都克平原。” 梅丹佐的速度很快,午夜之前就赶到了都克镇的矿工与巨人士兵们的交战场所。此时战斗已经停息,十二士师正率领着精悍的矿工在夜色丛林中搜索逃走的巨人战士。独自进入密林的大卫拿着砍刀,展开侦测神术也在追击敌人。 这种情况下就看出神术师的神奇了,在漆黑的夜晚、杂树丛生的荒原中,巨人战士们根本找不到路,想跑都跑不远,只能躲在某个角落等待天明。而神术师却可以用侦测神术探明周围的情形,行动不受影响。 梅丹佐在那么多人中偏偏看中了大卫这个门徒,是因为这孩子的天赋非常好,他不仅有着都克镇矿工一族的血脉,而且聪明极有悟性,小小年纪就辗转大陆各地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灵性未失总是充满了勇气和斗志。 在某些方面,这个孩子甚至比当年的阿蒙更强,阿蒙在当年都克镇的少年中,也许并不是最出色的,但老疯子偏偏看中了阿蒙。此时的大卫还不满十六岁,却已经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成就,这是相当惊人的。 当然了,成就不能完全以年龄来衡量,这只是起步的基础,并不能代表最终达到的高度。比如卷轴制作大师尼禄,二十出头就成了大神术师,但终身也只是七级神术师,而老疯子那样的天才,最终也没有突破九级成就。 梅丹佐发现大卫提着猎刀已经悄悄找到三个巨人战士,黑暗中绕到背后突然出手将对方打昏,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并没有与那些力大无穷的巨人乱舞着兵器格斗。他看见门徒有今日的成就非常高兴,于是在暗中指点大卫附近还有哪些巨人战士躲藏。 密林中的大卫突然听见了梅丹佐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还有奇异的景像直接映入脑海,显示出巨人战士的藏身地点,连他们的身体姿势都清清楚楚。大卫一直忙到天亮,终于把最后一名巨人战士给制服,歌利亚的手下一个都没跑掉,他这才走出密林回到营地。 …… 梅丹佐看着大卫走回族人中间,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在水晶飞梭中披着初升的晨光舒展了一下双臂。他连夜飞天赶来,紧接着就以侦测神术搜查荒原密林,然后用信息神术将巨人战士的藏身地点以及清晰的情形直接“传送”给大卫,忙到现在也稍有些倦意。 一个懒腰还没伸足呢,他的身体却莫名绷紧了,云朵状的水晶飞梭瞬间化为一团雾气,无数锋利的冰晶凭空凝成指向四周,强大的法力蓄势待发。他放下手臂在云端上缓缓转过身,只觉得日出的光芒刺眼,眯起眼睛看见了一个火焰燃烧中的人。 此人全身散发着火焰,梅丹佐却看不清他的面目,因为他正站在梅丹佐与初升的太阳之间,那火焰的光芒也化作了刺目的飞翼状。 “你是谁?”那人开口了。听见他的声音,脑海中莫名有一种被灼伤的刺痛感。 梅丹佐感应到了此人强大的气息,缓缓抽出了命运之匙,这支长长的梭枪尖端闪耀着金辉,就像阳光下正在蒸发的晨露。他冷冷的反问道:“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答道:“我是阿努纳启的烈火神基比尔,恩里尔天神的使者,你又是什么人?” 梅丹佐突然笑了,甚至轻佻的吹了声口哨,一撇嘴角答道:“哦,原来如此!难怪那些巨人战士在这千里荒原中恰好截住了都克镇矿工的道路,一直是你在暗中指引。” 梅丹佐有个毛病或者说是特点,他越紧张的时候表面上就越轻松,压力越大处境越危险,他反而显得有些吊儿郎当。面对基比尔他并没有把握获胜,对方展开的气息十分强大。 难怪歌利亚能够带领队伍成功的从幼底河谷绕进都克平原,恰好找到了都克镇矿工一族。恩里尔城的城主非利士会派出这样一支队伍,估计也是受到了这位神使基比尔的指引。超脱永生的神灵通常不会亲自干这些脏活累活,众神之间也有一些特殊的约定,他们一般不能直接对付凡人,但可以派出神使完成一些任务。 梅丹佐和九联神域的神使打过交道,如今这位基比尔使用的手段也差不多,他指引了恩里尔城中的一支军队来截杀都克镇的矿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一次完美的奇袭,可惜谁也没料到都克镇的矿工战斗力如此强悍,居然把歌利亚的军队全部解决了! 基比尔看着歌利亚准确的到达目的地,当时就离开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一位高高在上的神使通常不会参与人间的厮杀格斗,谁也保证不了会遇到什么意外状况,一次没事但说不定十次八次就会遇到麻烦。就算只有百分之一受伤的可能,谁也难说在一百场争斗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如果总是亲自卷入争斗,那么在漫长的岁月中大部分神使恐怕早就死光了。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点特殊,基比尔刚刚离开不久,突然察觉到歌利亚身边的两名神官出了变故。基比尔赶回来查看时,歌利亚已全军覆没,却发现天空有一个身份可疑的人,应该是另一位神使,于是忍不住现身了。 听见梅丹佐吹着口哨说话,基比尔怒道:“你是哪位神灵的使者?明知我奉恩里尔大神的命令来执行任务,还敢捣乱!” 梅丹佐晃悠着手中的金矛,笑着说道:“阁下孤弱寡闻了,不知道这里是撒冷城的地盘吗?撒冷城中供奉的是阿蒙神和穆芸女神,我是阿蒙神的使者。堂堂的天神恩里尔,却派你来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那些巨人战士也有了他们该有下场。他们恐怕想不到,神灵是指引他们来送死的!” 基比尔冷喝道:“歌利亚之所以会死,是他自己轻敌无能!神灵自有神灵的原则,会给世人指引,但不会代替世人去做所有的事情。你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不该当面羞辱另一位神使。据我所知,阿蒙并未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你我并不是同一神系的使者,我是可以杀死你的!” 梅丹佐手中的金矛不再晃悠,双手平端稳稳的握住,脚下的水晶飞梭化为一朵巨大的白花。他站在花朵上沉声道:“想与我作战?那就来吧!我曾经上过战场,与大陆第一战士恩启都激斗,亲眼见证了他的陨落。” 基比尔突然一伸手,在漫天霞光中凭空扯出一片刺目的光带,向前一挥化成了燃烧的火焰,他背后的金光也成为无数道火翼,向前延展卷向梅丹佐。梅丹佐只觉得上下都被火焰环绕,对手已经看不见了,四面都是炽烈的气息。 水晶飞梭化成的白色巨花外层花瓣展开,在火焰中不断的消失融化,又不断的生长舒展,抵御着火翼的侵袭,内层花瓣收拢卷住了梅丹佐的身体,化成了一件冰晶状的铠甲隔绝那炽烈的气息,他奋力向前挥出命运之匙。 锐利的金光划过,天空分出一道明亮中发暗的缺口。基比尔的身形在缺口中显露出来,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梅丹佐手中的武器竟然如此厉害。他占据了有利的位置,背对初升的太阳发挥了火翼最大的威力,蓄势一击,本有把握让梅丹佐无法还击只能苦苦的支撑招架。 不料那支金色的长矛竟能划开光明与黑暗,并不改变基比尔火翼的威力,两侧被划开的火焰变得更加热烈,但是中间却分出一道冷却的切口。基比尔连忙一躬身,背后卷出的火翼将白花拢的更紧,伸手从旁边一扯,火焰红光凝成一面巨大的盾牌。 金光刺在盾牌上,弥漫的金辉炸裂,一瞬间法力激射两人都看不清对方。 远处的营地中,约书亚等人正在命令那些被俘的巨人战士反捆着双手站好列队,远处高空突然有一团金光爆发比太阳还要明亮,大家眼前都一阵发花,等眯着眼睛抬头看去时,除了一朵白云轻轻飘荡,天空上并无任何异常。 梅丹佐与基比尔都隐起了身形,地面上的人看不见,但那激烈交锋的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的显露了形迹。 金光炸裂,梅丹佐脚踩硕大的白花向后飞退,命运之匙也向后挥出,在火焰中划出一条道路,他想趁机脱离对方的火翼包围。就在此时,那弥漫的炙热气息却突然消失了,再抬头看去,对面是初升的太阳,基比尔借着逆光的掩护竟然走了。 梅丹佐有点纳闷,刚才只交手一个回合,但显然基比尔的力量更强大,双方一出手已经试出了彼此的底细,他明明占了上风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刚皱起眉头,只见天边有一支飞梭激射而来,林克的声音远远喊道:“梅丹佐,你没事吧?刚才和谁动手呢,差点让人烤糊了!” 梅丹佐擦了擦冷汗,喘着气喊道:“什么烤糊了?你没看见吗,我一出手就把他打跑了!” 林克已飞到近前,笑着说道:“看你脚下的水晶飞梭吧,一股热气还没散呢,哪是你把他打跑的,明明是因为我来了,他是被我吓跑的!什么人啊,那么厉害?我要是不来,你一个人恐怕顶不住啊。” 梅丹佐淬了他一口:“啥时候都不忘吹牛,和他动手的人可是我!此人是恩里尔手下的神使,阿努纳启的烈火神基比尔。” 林克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再开玩笑了,张大嘴问道:“基比尔?他与灰烬神努古斯是恩里尔手下的两大战将,可不是一般的小杂鱼,居然让你给碰上了!我不来你的话你真会吃亏,这位传说中的战将实力如何啊?” 梅丹佐心有余悸的答道:“绝对比我强,他占好了优势位置我才察觉到,那时他已经蓄满了火翼的力量,以为一击就能吃定我才出手。不过他也没料到我还能反击,假如真想杀了我,他自己也得受重伤!” 林克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怪阿蒙神会担心,特意叫我来接应你,差点就看不着了呀!” 梅丹佐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是我们俩一起把烈火神给吓跑了!……唉,说实话,你要是不来我已经准备逃跑了,实在逃不掉再和他拼命。这人的火翼实在厉害,背对着太阳一站很拉风啊,回头我也好好琢磨琢磨!” 林克安慰道:“没事就好,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收拾他。他只是发现你并非没有反击之力,不愿意硬拼才走的。阿蒙神派你来看都克镇矿工的情况,那边怎样了?” 梅丹佐一指远方的小路:“有惊无险,恩里尔城派了一支巨人军队来截杀,撒冷城护送的卫队不是对手,但十二士师和大卫把他们都收拾了,现在正准备压着俘虏上路呢。” 林克点了点头:“阿蒙神果然英明,我们也跟在后面悄悄看着吧,他们到了撒冷城就安全了。” 林克收起御风飞梭跳上了水晶飞梭,梅丹佐操控这朵白云向着撒冷城的方向飘去,却突然身形一晃,脚下的云朵差点散开了。林克及时扶了他一把,稳住白云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 梅丹佐抓住了林克的胳膊,有些骇然的答道:“没,没有受伤,也许是刚才那一下交手使用的法力过巨,我突然感到很虚弱。……不对呀,我不应该这么虚弱!” 林克看着梅丹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原来阿蒙神叫我来,并不是知道你会遇见基比尔,而是担心你现在的状况。梅丹佐,你的考验来了,居然比我更快!我赶紧送你回伊甸园吧。” 阿蒙的众门徒之长、掌握命运之匙的梅丹佐竟在此时迎来了失去力量的考验,也意味着将突破八级成就。林克将他带回了伊甸园,阿蒙问清楚情况,特意交侍道:“你不必担忧什么,就在伊甸园中像以往一样修炼,有空时建造房舍种植园林。忘记你曾拥有的力量,也忘记你失去了力量。如果你真正的做到这一点,依然没有改变的话,这考验自然会渡过。” …… 梅丹佐留在了伊甸园中,而约书亚等族人安然到达撒冷城,看见家乡的土地上已经建立了一座宏伟的城邦,他们都惊呆了。等进入城中,都克镇的原址还空着,只有一座院子一和座小楼非常眼熟。伊索告诉他们,那是阿蒙神亲手建造的故居,约书亚等人就在这里继续建造自己的家园,所需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撒冷城也盼望着都克镇的矿工一族早日到来,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帮忙。首先最着急的一件事,就是伊索手中的神石快用完了。 林克得到了穆芸女神的宝藏,伊索怎么会缺少神石呢?穆芸宝藏中都是特殊神石,阿蒙建造伊甸园也需要特殊神石,而且普通神石的消耗量更大。比如伊甸园中的一眼寒泉,就需要一枚幽蓝水心和二十枚普通神石。 神石不仅是大陆上的通行货币,而且是打造各种法器与神术阵的材料,撒冷城如今还没有夸张到要在城墙上构筑一座防御大阵,但伊索在撒冷城与恩里尔城之间修建了两个堡垒,为堡垒建造的神术阵几乎用光了库存的普通神石和一大半特殊神石。 这两座堡垒也是战斗要塞,就在撒冷城通往北部山区的道路两旁,每一座要塞都能驻扎近千名士兵。它们不仅扼守着通往矿场的道路,而且也守护着城外的大片的农庄田地。恩里尔城如果想对撒冷城发起进攻,围城之前必须拔掉这两个钉子,否则挥军到撒冷城下会腹背受敌。 这两座要塞是近半年来撒冷城的头等重要工程,另一项重要工程自然是打通黑火沼泽中的商道,但那项工作已经由阿蒙和叙亚城邦代劳了。 伊索手中目前还有一批特殊神石,数量也不太多,是阿蒙特意留给他的,不能轻易动用,那是城邦的财富储备,将来还需要通过商道购买战略物资。这几年建造撒冷城,虽然开垦了大片土地、城中建了不少作坊,但伊索花钱也如流水一般。 这里是就是神石产地,有很多矿工在矿场中采取神石,这么长时间以来产量也不少,但只有一件麻烦事。ro 195、开战的时机 伊索手中大部分都是矿核而非采好的神石,没有那么多人去专门把矿核里面的神石取出来。原先的穴居野人部落也学了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但他们掌握的火候与熟练程度远无法与都克镇的矿工一族相比,不仅效率低而且开采时损毁的数量也很多伊索干脆下令将大部分矿核封存,已经堆的像小山一样,就等着都克镇的矿工到来。在很多人眼中,都克镇的矿工那是相当神奇,将神石从矿核里拿出来就是一锤子,甚至比神术师干这个活还快还好。 伊索与约书亚商量,都克镇的矿工目前就全力采取神石,就连他们擅长的冶炼精铁工作也不必理会。撤冷城邦会派人为他们建造房屋,只要矿工们提出自己的要求就行。约书亚答应了,进入撤冷城的第二天就命令矿工们开始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把神石都取出来。 还有一件事让伊索很惊讶,伴随矿工进城的可不仅仅是他派出的卫兵小队,六十来名矿工竟然还带回了六十多名俘虏,而且是清一色强壮有力的高原巨人!这批矿工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假如真到了紧要关头,十二士师还可以在战场上领军作战。 按照天枢大陆的惯例,战俘将沦为奴隶,这些奴隶一半属于抓住他们这一方战士的领主,另一半属于王国和城邦,就像战利品的分配。战场上的勇士抓住战俘,奴隶也是个人的财富,王国和城邦拥有这种奴隶还有别的用处,可以交换自己一方的被俘人员或要求对方付赎金。 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战俘,伊索的嘴都乐歪了。约书亚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不要像大陆上的传统做法那样处置战俘,告诉这些战俘奴隶可以为自己赎身。只要他们为撤冷城或领主劳作,可以付给他们一部分报珊,如果这笔报酬积累到要求的赎金数额时,就能还他们〖自〗由。 伊索一开始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拍着约书亚的肩膀道:“你们没来之前,就有人有人推荐你做撤冷城邦的〖书〗记官,果然是人才啊!都克镇居民历来是矿工一族,我看应该是商人一族才对,这生意做的太精明了!不仅会削弱那些战俘的反抗情绪,不敢捣乱或怠工,还会使他们干活主动更卖力”表面上吃亏,实际上大赚啊!” 约书亚点头道:“是的,谁要是敢捣乱,就扣除那计算的报酬,假如交换战俘时也会被安排到最后。…如果开战再抓到战俘,都可以这么办。”““提到交换战俘嘛,训练这些巨人战士的代价很大,我看一名巨人战士至少要换我们这边的三名战俘才不吃亏。” 伊索笑道:“好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撒冷城的〖书〗记官了,有很多具体的事务,就由你来帮我列出规定吧。” 在都克镇的矿工一族到达撤冷城的同时,城邦中还有两件大事,伊索忙的是四脚朝天,迫切需要得力的帮手,任命约书亚为〖书〗记官正是时候。第一件大事就是黑火沼泽中的商道正式开通了,斩开荆棘填平沼泽,碎石奠基铺以烧结的干土”宽度可容纳两辆普通马车错行,沼泽中还有三处驿站可供来往商队休息。 这条商道原计戈,用三个月打通,实际工期提拼了半个月。阿蒙在沼泽中探出一条两人宽的道路用了一个月时间,叙亚城邦的民夫在阿蒙进入沼泽后就从入口处开工了,在阿蒙走出沼泽的一个半月之后,正式的商道紧接着打通。 在歌烈的大力支持下,萧墨州长发动了一千五百名民夫,都是孔武有力的壮年男子。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修完商道并没有回去,直接进入都克平原投奔了撤冷城。撤冷城正缺人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壮劳力自然是雪中送炭,但伊索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千五百多民夫来历很复杂,有叙亚城邦以及周边各地的流氓无产者、破产的工匠、犯了军记的士兵、甚至还有流放的囚犯、受处罚的恶棍以及地痞无赖。其中有很多人都曾应征入伍受过军事训练,但在家乡都是好滋事的不安定分子,很多人被乡民视为头痛的祸害。 他们听说都克平原是个充满机会的地方,一无所有的流浪汉甚至会成为大领主,撤冷城邦的城主曾经就是个奴隶。萧墨州长是将境内这些令人头痛的家伙都放逐到撤冷城了,也算是各取所需。 如何管理这批人,伊索也一度很头痛,约书亚很快制定了城邦最新法令,将这些人大部分都编入了军队,只要他们服从城年的管理,并在将来立下功勋,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土地。撤冷城如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地。 都克平原上有的是未开垦的沃鼻,从北面的两个战斗要塞,到西南角黑火沼泽边缘的堡垒,围绕着撤冷城约方圆二百里的地方都是他们的控制范围,在沙盘上随手画个圈就可以拿出一块地来,等着这些探险者用功勋领取。感谢法老拉西斯二世的“慷慨”阿 蒙当初就是在都支平原的地图上画了这么个圈,法老原样 赏赐” 给他做为领地。 撤冷城的第二件大事,就是通往北方道路两旁的战斗要塞终于修成了,神术阵已布好,城墙与堡垒早已修建完毕。本来就缺两样,一是安放在神术阵各个阵眼位置的大量普通神石,二是没有那么多驻防的士兵。都克镇的矿工一族来到之后,很短时间内采出了所缺的神石,神术阵终于能够随时运转了。 这两处战斗要塞都能驻扎近千名士兵,里面有囤积各种物资的仓库,可以长期坚守。各有一座神术大阵开启时能护住堡垒,而且在神术师的操纵下能发动反击,这是阿蒙与林克一起设计的,参考了梦飞思与巴伦城的神术阵。虽然只是小规模的要塞,但其靠价也昂贵的惊人。 一千五百名民夫正式投靠撤冷城,使撤冷城中的居民有七千多人的规模,除去老幼妇孺和必须坚持工作的工匠,战争时能够组织起来的士兵约三千人这几乎到达了可全民皆兵的程度。 伊索派出了一千士兵驻守两个战斗要塞,每个要塞各五百人这是他能够派出最大规模的常备军。撤冷城中的其他人不可能完全脱产操演,平时还要开垦荒野、冶炼精铁、猎杀各种怪兽、伺养牲畜、加工物资,只有在大战打响时才可以拿起武器成为城邦士兵。 撤冷城现有一千名常备军驻扎在城外,城中还有两千名预备役部队,平时也抽空集结操演,已经勉强相当于一支军团的规模了。领军人才并不缺,当初埃居帝国安拉军团的主要将领已经全在撤冷城。 安一拉军团的军团长是阿蒙,主神官是乔治前阵指挥官是约翰,亲卫队长是梅丹佐当年也是刚刚组建不久的杂牌军,被阿蒙一手训练成精锐之师。如今在约翰和乔治的领导下,撤冷城中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又在重复安一拉军团中曾发生的事。约翰带到都克平原的那三十六名亲卫已经成为撤冷城的将领,平时负责轮流操演军阵。 要塞建成之日,撤冷军团也成立了,与天枢大陆其他地方的军团不太一样,撤冷军团没有专门设主神官这个职位,军团长直接领导神官配合前线战士作战。阿蒙已是神坛上的神灵,目前正在伊甸园中潜修自然不会再做军团长,梅丹佐也正在伊甸园中修炼,暂时无法上战场,军团长是城邦的主神官乔治,前阵指挥官还是约翰。 虽然乔治和约翰有过组建与训练安“拉军团的经验,但他们心里很清楚目前的撤冷军团无法与当年的安一拉军团相提并论。安一拉军团当时虽然是一支刚组建不久的杂牌军,但毕竟是埃居帝国的正规军团,拥有五千名正式的军团战士,他们至少都是一级武士。 而撤冷城军团只有一千名常备军和两千名预备役,其中有近千人并不是武士。另一方面安一拉军团加上后勤军需人员总数,在战争时达到了两万,撤冷城可没有那么多非作战的后勤人员支持很大程度上都需要依赖商道补充物资。 乔治和约翰甚至从来没有指挥过这么弱小的军团作战,而他们面对的可是亚述王国精锐的巨人军团。与高层将领心态不一样的是撤冷城的民众们却充满必胜的信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蒙神的威望,他们的阿蒙神当年可是威震列国的大将军,几乎战无不胜。 好在商道开通的正是时候,人员与物资的补充很及时。希欧真是给面子啊,他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商队,就跟在开路民夫的后面,在道路打通的第一时间进入了撤冷城。伊索亲自到黑火沼泽边缘的关口去迎接,将这位昔日的老爷与他的商队迎进撤冷城,并在城主府中设宴招待。 希欧看着宏伟的撤冷城是感慨万千,他昔日的奴隶已贵为城主,这里真是充满奇迹的地方,难怪有那么多流浪探险者纷纷进入都克平原寻找梦想与机会!他在酒席上喝的有点多了,最后搂着伊索的肩头道:,“伊索呀,您现在已经是城主了!想想我吧,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为了一个贵族的头衔连命都豁出去了。”,伊索则劝慰道:“希欧老爷,您也多看看别人,当年与您一起作生意的商人,现在谁比您有钱?您已经挂了城邦物产署副署长的名衔,生意做的比以前大多了,大陆上像您这样的商人很少,就把心放平吧。”,伊索城主居然又叫了他一声希欧老爷,这位大富商激动的连灌了好几杯酒:“我就是见到你才发几句感慨,平时这颗心放的很平,要不然我能长这么胖吗?生意做到我这个程度容易吗?你见过谁家老爷亲自穿越沙漠去收账,我们就是在沙漠中遇险才认识阿蒙,不,是阿蒙神!”,伊索笑道:“是的,您确实做的比别人更强,付出的也比别人更多,所以生意也做的更大啊!这次能见到您真的很惊讶,没想到您会亲自 带着商有队来。” 希欧一拍胸脯上的肥肉:“这不就是我的风格吗,要在第一时间亲自考察生意机会,更何况还有阿蒙神的召唤,我怎能只派伙计来呢?” 伊索又问道:“希欧老爷真是好大的本事”一次运来这么多铠甲武器还有战马,您是怎么通过关口的?” 希欧有些得意的答道:“战马好办”因为要走长途,每辆马车多配几匹马,将战马混在其中就行。至于武器和铠甲,别忘了我也是安一拉军团的后勤军需官,自然有门路。海峡城邦的迪克城主还有驻守边境的安一拉军团也非常给面子,我交了足够的通关税,他们没有仔细检查就放行了。至于叙亚城邦就更配合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再就近采购一批物资呢!” 伊索站起身来端杯道:“希欧老爷”我敬您!您解决了撤冷城的燃眉之急,实不相瞒”我们很快就要和北方的马尔都克城开战,后勤军需人员严重不足,那条商道很重要,还需要你继续大力支持。” 希欧也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为了再蒙神,干杯!我也有一个希望,在撤冷城中开设商行,等这场战争胜利了,也是我的大胜。” 伊索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签发文书,在城中指定最好的位置,马上派人修建你的商铺与仓库,一切都不必你自己操心,只管做生意就是。” 大战在即,伊甸园中阿蒙还在潜修,珀兰罗丝仍在建造空间神术大阵,除了梅丹佐、加百列、摩西之外”伊甸园中其他人都回到了撤冷城。梅丹佐暂时失去了力量,摩西不能进入都克平原,而阿蒙也不想让加百列参与这场战争。撤冷城以北的两座要塞各驻扎了五百名士兵,神术大阵也随时能运转,但要发挥大阵全部的威力,还需要两名大神术师主持。拉斐尔正好赶上了,自告奋勇主动愿意帮忙,去镇守其中的一个要塞。 拉斐尔并不是战场上的武士”但于堡垒中主持大阵倒是中规中矩,云梦也请求一起去”与拉斐尔在同一个要塞中,说是在激战中可以轮流主持神术阵,其实也是不放心拉斐尔的安全。这只铁甲兽王如今化成美丽的姑娘,她也是一位大神术师。 伊索本来想把云梦派到另一座要塞,但云梦就要与拉斐尔在一起,乔治与约翰还要留在撤冷城主持大局,实在抽不出另一位大神术师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克。 林克一看这个场面,主动笑着说道:“伊索城主,现在你和乔治是指挥官,就把我当属下吧,派我去镇守另一座要塞。” 开战的一切准备已布置完毕,伊索派人给恩里尔城的城主非利士送去了一封信和一样东西。信中告诉非利士,都克镇的族人已到达撤冷城,请他到撤冷城作客亲自见一面。但是非利士是绝对不会来的,因为信的后面还说道,歌利亚等一百名巨人士兵已全军覆没,现有俘虏六十二名。假如非利士来撤冷城作客的话,请带上赎回战俘的赎金,每人是二十枚神石!并且以恩里尔的名义发誓,永不进犯撤冷城邦,他手下的巨人士兵可以接受撤冷城的雇佣,继续在矿场中开**铁与神石,撤冷城还会支付一半的报酬。 随信送去的那件东西是一个上漆的大木盒,里面装着歌利亚硕大的头颅,经过神术和药物处理尚未腐坏,仍能看出临死时惊恐万状的神情。伊索很清楚,这封信和木盒一送到非利士手中,战争就会立刻打响。 这位奴隶出身的城主一直在极力阻止战争的爆发,想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如今却主动选择了开战的时机,原因是阿蒙特意交待他的一番话。阿蒙曾是埃居帝国大将军,指挥过千军万马,而且在玛利亚的指点下曾钻研过各种兵书,他离开撤冷城之前特意对伊索说道一“有人把战争当成做生意,但战场绝对不是生意场。做生意也有可能双方都会获利,但是上了战场,双方的战士只会死伤,或多或少而已。我知道你一直在蓄积力量,撤冷城还远不够强大,但你要记住,对方的恩里尔神背后有一个王国在支持,你的力量在增长,对方的力量也在增长如果战争不可避免,最恰当的时机并不是你自认为强大的时候,因为到那时,敌人可能已经强大的多。你要选择双方的力量对比最有利苒时候、这才是弱者的机会。胜负如何无法预料,但如果你决定了接迎命运,事先就不要怕,事后也不要悔。”,于是伊索选择在一切准备就绪,民众士气达到顶点的时候开战,他那封信仿佛在告诉非利士一句话:“是你们选择了这场战争,但战争不会按你们的意志来进行。” 196、坚壁清野 196、坚壁清野 非利士接到信之后惊怒不已,将面前沉重的桌子一脚踢到了大厅门外摔的粉碎,手捧着歌利亚的头颅仰天怒吼。非利士早就想一举征服撒冷城,但他也在等待巨人军团陆续集结,如今他已经休整好的巨人士兵达到了三千名,是巨人军团的大部分精锐。 他在神灵的指引下派出歌利亚去截杀都克镇的矿工,一方面是因为这批矿工很有用,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撒冷城的布防情况以及实力与反应。没料到这个计划完全失败了,派出的一百名巨人战士一个都没回来,伊索却将歌利亚的头颅送到。 暴怒之下不战也得战,否则非利士还怎有威望指挥军团与领导这个城邦?他当即下令集结军队,三千名巨人战士排成军阵杀气腾腾奔赴撒冷城邦。他手中掌握的是亚述王国最精锐的正规军团,由清一色的巨人战士组成,正式的名称是阿达多军团。 阿达多是神话中的恩里尔之子,阿努纳启神系中的暴风神,但在民间,人们还是习惯称呼这支军队为巨人军团。非利士根本不相信撒冷城中那一帮部落野人和流浪者组成的乌合之众能是自己的对手,他以前唯一忌惮的是阿蒙,听说那位大将军非常会打仗。但此刻阿蒙已经成为神坛上的神灵,是不会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了。 …… 非利士猜的没错,不到万不得已,阿蒙是不会亲自参加这场战争的,他如今的潜修正在紧要关头,就连伊甸园的凿建工作也都全部交给珀兰罗丝负责。他的身份变了,生命存在的方式也变了,看待很多问题的心态当然也发生了变化。 他是撒冷城民众所信奉的神灵,只要他的神像还矗立在神殿中,总能给人信心与希望,但如果在战场上出了任何意外,对士气都是致命的打击。他还清晰的记得荷鲁斯在云端上展现出巨鹰化身,却被恩启都一剑斩灭,当时那一幕给埃居军心造成了何等的震撼,红岬防线差点就守不住了。 撒冷城已为这场战争投入了全部的力量,如果还是不敌的话,阿蒙一个人在战场上也扭转不了大局,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并非是无敌的。他现在是一种守护与赐福的象征,对于军队来说,信念坚定、士气高涨、舍生忘死时爆发的战斗力,甚至是士兵们平时自己都难以想像的。 阿蒙虽远在伊甸园中,仍能通过人们的祷告以及祭祀获知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但他正在修炼,将以前一切所学在灵魂中融会贯通,需要不受干扰甚至没有刻意去多看。他却不知道,在遥远的埃居,玛利亚正仰望着星空默默呼唤着伊西丝女神的名字。这位信仰无比纯净的圣女,第一次在祷告时走神了,呼唤伊西丝女神时脑海中竟出现了阿蒙的影子。 塞特对玛利亚说过,三个月之后会再来问她做出了何种决定,都克平原的战争打响时,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月。 …… 非利士率领巨人军团浩浩荡荡的杀往撒冷城邦,他当然知道撒冷城在城邦以北五十里的地方修建了两个堡垒,攻打撒冷城,必须先拔掉这两处战斗要塞。假如撒冷城想要摆开军阵决战,最佳的地点也是在这两个要塞间的开阔地上。非利士等着两军就在那里交锋,一举将撒冷军团的主力击溃。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撒冷城的军队,从撒冷城通往北部矿场的道路,是目前都克平原中最宽阔的一条路,非利士就是沿着这条路行军的。他坐在战车上远远望见两座要塞,孤零零的位于道路两旁的高处,相隔大约有三里远,周围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要塞的城墙上也看不见士兵。 要塞后就是撒冷城近两年开垦的大片田庄,田地里的麦穗已经紧急收割完毕,但秸秆还留在那里。远处山坡草地上的羊群也不见了,被牧人们赶回了城中。出人意料的是,撒冷城并没有在此摆开军阵。 此时侦骑回报,撒冷城的军队已经出城了,人数大约有一千多,就在城外摆开战阵等待,并没有到这里来迎敌。非利士看着那两座堡垒冷笑道:“听说那座城邦是穴居野人建造的,他们到底会不会打仗?我要是修了这么两座堡垒,一定会在这里摆开军阵,左右呼应可进可退!” 身为巨人军团的军团长,非利士的看法一点不错,但撒冷城的情况却不同。如果乔治率领的是当年的安-拉军团,尽管士兵个人的战斗力比不上巨人军团,也会在这里列阵,依托左右两翼的堡垒足以一战。但如今撒冷军团中很多人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倒是叙亚城邦送来的那批民夫有不少是打过仗的。 所以乔治并不想一开始就摆开军阵硬碰硬的大战,如果第一战就失利的话,全军士气会从最高点瞬间跌落到最低谷,弄不好会军心崩溃。 非利士看着空荡荡的原野皱起了眉头。身边的将领问道:“军团长大人,您看怎么办,我们是否继续向前进军在撒冷城下交战?” 非利士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会腹背受敌,先把这两个堡垒攻占,做为我们的前进基地。暂时不要同时进攻,在大道上摆开两列军阵,防止撒冷城方向和另一个堡垒的反击,全力先攻下其中一座要塞。” 巨人兵团迅速散开,分别面朝东侧堡垒与撒冷城的方向摆开防御军阵,将原本用于攻打撒冷城的器械全部调到了西侧,准备攻占另一座堡垒。身强力壮的巨人士兵测算好距离,架起投石车,点燃了火把,一队队士兵举着盾牌扛起了梯子,战车上也搭起高台站好了弩手。 奇怪的是,堡垒中竟毫无动静,就像一座空城,静静的等待巨人军团做好的所有攻城准备。负责指挥攻城的将领有点纳闷的对非利士说道:“根据情报,这堡垒里明明有好几百名士兵,怎么城墙上看不见一个人?难道都吓得不敢露面了,我还从来没打过这种仗!” 非利士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想当缩头乌龟?那也避免不了被攻破的命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攻打堡垒不必围困,非利士并不担心堡垒中的士兵不出战,恰恰就希望他们冲出堡垒作战,因此只需选择一面猛攻,只要占领城墙或打开城门就意味着胜利。寂静的平原上突然传来呼啸之声,数十个硕大的火球飞起,向着堡垒狠狠的砸了过去。 这是在山中开采的石球上面缠绕着燃料,点燃之后用巨型投石车抛射出去,它能砸塌砖墙还能点燃城中的房屋引起大火。高原巨人建造的投石车尤其巨大,发出的飞石份量沉重、射程相当远,是攻城利器。 见不到敌人,没有喊杀声,数十枚飞石带着火焰呼啸而去,哪怕是最强壮的武士也很难正面承受这一击,第一波进攻的威势就令人胆寒。然而巨大的火石飞到城墙上空时,要塞却仿佛化成了镜中的虚影,空气荡漾光影一阵晃动,就似被透明的水波所包裹。 火石就像射进看不见的水面中,火焰熄灭只留下淡淡的青烟,速度迅速减缓,还没有越过城墙便纷纷坠落地面。非利士低低的惊呼一声:“神术阵!他们有多少神官啊?能布成这样一座大阵!” 巨人军团主神官陆斯恩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道:“非利士大人,那是一座笼罩住整个要塞的法阵,不是神官临时布成的。和我们的王都尼微城的守城大阵类似,筑城时布好、作战时开启,需要由神术师来运转。看这个场面,必须要有一名大神术师主持!” 非利士惊喝道:“大神术师?难道这两座堡垒中都有一名大神术师吗!他们会把大神术师派到这里,撒冷城就不用守了?” 陆斯恩答道:“撒冷城的主神官乔治,原先就是埃居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又招揽哪些多大神术师卖命?这座神术大阵的手笔可真不小,撒冷城挺有钱而且有高人指点啊,建造这样的要塞,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可不是小数字!” 非利士阴沉着脸道:“撒冷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只要征服了它,今后的一切收获都将归我们所有。” 投石车还在不断的发射火球,要塞一面的天空上升起一道道青烟,空气就像透明的水波在荡漾,被火球冲击出现一道道裂痕紧接着又消失,而要塞纹丝未动,连城墙上的一块皮都没擦着。 战车列阵架起高台,高台上的巨人端着巨弩一直瞄准着城墙上方的雉堞,可是瞄了半天眼睛发花手都酸了,也没见一个守城士兵冒出头来,箭在弦上却找不到目标发射。 非利士站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又问主神官道:“这仗应该怎么打?” 陆斯恩沉吟道:“不把这座神术大阵给破了,我们的远程攻击很难伤到城里的人。但大阵运转如果受到的冲击力量过大,会损毁布阵的神石,他们需要随时补充,到一定程度就难以为继,这是强攻的笨办法。另一方面,大阵必须要由神术师来发动,特别是这样的阵式必须有一名大神术师主持。神术师不可能无限制使用法力,只要对方一累,法阵也就会停下来,届时是我们攻上城墙的机会。” 非利士又问:“那你认为他们能挺多长时间?” 陆斯恩想了想答道:“就这个场面,假如是我在城中主持大阵的话,顶多能支持半天。” 非利士:“这么久!” 陆斯恩又解释道:“这需要神官的配合,还需要损毁的神石能及时补充,在目前的攻击强度下我本人能坚持这么久。但这只是无用的挣扎,他们杀伤不了我们,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非利士不满道:“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消耗,纯粹用飞石轰城是不够的,还需要发动军阵强攻。” 陆斯恩:“我建议等一等,攻城必有伤亡,伤亡还是越小越好。下令投石车不要散射,都集中在一个方向,尽量穿透大阵防护,也能损毁对方的布阵神石。” 漫天飞射的火石突然停歇了,然后就见那些巨人士兵在调整投石车的摆放位置和方向,等到第二击开始,硕大的火球都朝着一段城墙集中飞射。 远处的另一座要塞中,林克站在堡垒最高处一扇窗户后,远远的看着巨人军团集中攻击拉斐尔与云梦驻守的要塞,苦笑着说道:“他们可真会选地方,先打那边,大概想不到,小小一座要塞中有两名大神术师吧?……嗯,果然很有办法呀,朝着一个地方集中轰城。” 他身边站着一名将领,原先是阿蒙的亲卫之一,名叫华拿尼,如今已成为撒冷军团中的将军。华拿尼将军不无担忧的问道:“拉斐尔大人与云梦大人能支持多久?” 林克:“拉斐尔我不清楚,但云梦的体力惊人,一个人支撑三天都没问题,如果有拉斐尔换班轮流主持大阵的话,就这场面当然能支撑七天以上。乔治的命令,如果巨人军团攻击要塞,尽一切努力拖住他们七天,我觉得没问题。” 华拿尼又说道:“那两位大人自然没问题,可是巨人军团也不会总是用火石攻击,那样的话储备了再多的攻城火石也是不够的。就怕要塞中储存的神石数量有限,而其他的魔法师也挺不了那么久。” 林克冷笑道:“如果非利士那个傻子为了攻一座要塞,就把火石和重弩箭矢都给用光了,那他就不用再攻打撒冷城了,最好把攻城物资也全消耗在这里,撒冷城可没有神术大阵守护,乔治军团长的用意就是如此。至于我这两年训练的魔法师嘛,恐怕真有点顶不住,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林克这两年也在部落中培养魔法师,考察信得过的人并让他们对阿蒙神立下誓言坚定信念。唤醒一体两面的力量真的很难,别看都克镇一族六十多名矿工中就出了十二士师,但是林克在上千人中也就培养了几十名魔法师而已。这些魔法师被唤醒了神术的力量,却很少有人能掌握一体两面的力量。 撒冷城的几十名魔法师被乔治分成两组,都派到了两座堡垒中,协助大神术师运转大阵守护要塞。 正在被攻击的那座要塞,中央建筑的地下大厅中,拉斐尔正手持法杖端坐,法杖上的神石发出一阵阵的亮光,显示出防护大阵遭受到的攻击。他身边还围坐着十名魔法师,其中有半数都是穴居野人出身,手持法杖帮助拉斐尔一起运转大阵。 当城外的巨人军团调整攻击,所有的飞石都集中向一个方向投射的时候,拉斐尔耳中听见了微弱的碎裂声,急忙命令在要塞里休息的魔法师去更换城墙下已损毁的神石,保持大阵的威力不减弱。 城外打的热闹,可是要塞中仍是静悄悄,就似镜花水月中的景观,在光影恍惚中始终不动。攻城的指挥官有些沉不住气了,跑到非利士的车前说道:“我们准备的飞石是要轰开撒冷城的,这样消耗下去可不行,是不是下令强攻?负责投石车的士兵也累了。” 非利士不动声色的答道:“换人接着进攻,第一波士兵退下去休息,攻击不能停止,他们应该就快挺不住。神术大阵的防御一旦减弱,就立刻发动强攻,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通知弩手准备接战,所有露出城墙的人全部射下去。” 高原巨人擅用重弩狩猎,经过战阵训练的巨人军团自然更精通,巨人战士的弩威力大射程远,向来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利器,能在普通武士的弓弩射程之外射中敌人,巨人弩手们站上高台已经等了很久了。 要塞之中,云梦走进了地下大厅,她今天在暗金色的贴身软甲之外又穿了一套红色的战袍,显得特别鲜艳夺目,柔声劝拉斐尔道:“你累了吧,换我来。” 拉斐尔轻轻摇了摇头:“我还能挺得住,魔法师们有一半该休息了,就在此时轮换吧。”他命令周围布阵的魔法师换下去五人。 云梦又劝道:“军团长交待过,不要一次耗尽力量,就算能支持也该适时休息,才能坚持的更久。” 拉斐尔笑了:“我没那么娇贵,比你想像的要坚强。只是这座神术大阵不能一味硬抗,要适当减弱防护的威力,否则神石损毁的数量太多,那才会真的支撑不住。” 说完话他手中的法杖发出的光芒暗了下去,顶部的神石明显不如刚才那么耀眼。要塞外的情景发生了变化,飞在高空的火石穿过神术阵,火焰熄灭但速度却没有延缓太多,纷纷越过高墙落进了要塞中。要塞里传来一片东西被砸中、塌陷的声音,还有惊恐的马嘶。ro 197、攻城之战 197、攻城之战 云梦已下令,让驻守城防的士兵都在城墙根部安全的地方躲好,马匹也牵到巨石砸不中的角落。城外的非利士见此情景面露喜色,大喝一声道:“他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发起强攻!” 两列巨人战士举着巨盾遮住前方与上空,提着一根巨大的撞锤冲向了城门,在其它方向,也有举着巨盾的战士提着梯子冲向了城墙的低矮处。陆斯恩集合神官在战阵前布下一座神术阵,无数吟唱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光华落下给攻城士兵们施加种种守护,一道道风刃与能量冲击将守护要塞的神术大阵切开一个个缺口。 非利士在关键的时刻使用了神官,让他们组成神术阵掩护战士冲锋,此时要塞中的神官应该已经累了。无论是撞开城门还是登上城墙,巨人战士的战斗力应该不是守城的士兵们所能抵挡。 弩手站在高台上,如果城墙上有人露出头来反击,立刻就会遭到强弩的齐射,这是巨人军团攻击城堡时最惯用的战术。要塞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士兵的身影,带着头盔穿着皮甲晃动着,受过训练的士兵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弩箭瞬间就朝着目标齐射过去。 这第一轮齐射是又快又准,巨人战士的重弩果然威力不凡,有些箭矢居然了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几乎全中箭了,却没有立刻倒下,空中箭矢如雨,有的士兵接连中了好几箭。这时主神官陆斯恩大喝一声:“看准了再放箭,那些是假人!” 巨人弩手们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用木杆挑着头盔和皮甲伸到了雉堞之外,但是高台上的巨人弩手已经把第一轮的箭了射出去,重弩需要重新上弦。就在这时城墙上又出现了士兵,拿着已上好弦的重弩架在雉堞的缺口处齐射而来。他们的准头还是差了点,远不如巨人弩手那么训练有素,但是这一轮突然的齐射也射中了不少巨人战士,十几名巨人弩手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喊杀声终于响起,攻城的士兵也冲了上来,举着盾牌架起了长梯,巨人弩手不再齐射,而是瞄准攻城士兵上方的城墙交替射箭,让守城者无法阻挡巨人士兵登城。空中突然传来嗡鸣声,有几十道火蛇落下,顺着巨人士兵架起的长梯化为一片火海,这是神术大阵发动的反击。 巨人军团的士兵也冲到了城门下,撞锤击中城门发出轰然巨响,城门纹丝未动,可是附近的整片城墙都微微颤了颤。神术大阵将城门承受的冲击力与城墙连为了一体,要么破阵,要么连整城楼都给撞塌才行。城楼上有炙热的油泻落下来,在空中被点燃,落在巨人们的盾牌上化为一片火海。 攻击城门的巨人战士就算没有被火油浇中,片刻之后巨盾也会烫得根本拿不住,怪叫着扔下盾牌,随即被城上飞掷下的石块砸中。巨人弩手随即射出箭矢,城上反击的士兵也有不少人中箭,有人插着箭趴在雉堞上,有人摔落下来,双方都出现了死伤。 巨人军团先用火石轰了大半天,消耗要塞的神术阵防护力量,双方一旦接战场面就异常惨烈。环绕城墙的神术阵突然有一道闪光,巨人弩手射出的弩箭仿佛都被粘稠的空气牵引,射程大减纷纷于中途落地,这座神术阵的威力突然又恢复了! 非利士转身看了陆斯恩一眼,神情分明在责问这位主神官的判断失误,对方的神术阵怎么突然恢复威力了,不是说大半天之后就难以坚持了吗?陆斯恩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小声道:“这是垂死挣扎,他们就快顶不住了,我们已经攻到了城下!” 非利士随即下令,架设着高台的战车向前推进,再好的神术阵也挡不住近距离这么多强弩的射击。可是弩手的位置向前移,就进入了守城士兵的弓箭射程,双方的箭弩在空中互射,城上不断有人用火油和巨石顺着长梯砸下去,哀嚎声与呐喊声响成一片。 在要塞的地下大厅中,云梦已经替换了拉斐尔的位置,刚才在一旁辅助布阵的十名魔法师也全部轮换了一遍。拉斐尔正在对城中的六名将领吩咐道:“第一势一定要挺住,消耗他们的火石与重弩箭矢,这些东西是不容易补充的,锐气一失接下来就好办,只要打退了这一次进攻,我们士兵们也会拥有真正的信心,学会该怎么作战。” 非利士之所以会调攻城器械,集中力量攻打一座要塞,因为他展开军阵后不久就得到了侦骑回报,撒冷城军团出城列阵的军队在城外待了一会儿就扛着旗号回去了,并没敢奔赴前线增援要塞,于是便放心的猛攻。 在非利士的作战计划中,用半天时间攻下这座要塞,另一座要塞也就失去了呼应,守城士兵看着这座要塞被攻陷,孤悬于平原中会陷入绝望,顺势就可以拿下。这两座要塞将成为进攻撒冷城的前进基地,接着向前进军会势如破竹。 但情况出乎预料,从早上一直猛攻到黄昏,付出伤亡近百人的代价,这座要塞仍然没有被攻破,守护要塞的神术大阵还在运转,威力随着攻城的强度调整,并且在防守的同时冷不丁发起反击。 当空中的火龙顺着攻城的长梯泻下,陆斯恩也指挥巨人军团中的神官发动神术阵,一道道冰雾卷起吹散火龙,场面既惨烈又炫目。陆斯恩觉得很是心惊,要塞的守护大阵强弱不定的运转了大半天了,主持大阵的那位大神术师难道还不累吗?他指挥神官布阵辅助攻城,激斗到现在,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 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挫了锐气,否则将前功尽弃。陆斯恩将神官们施展神术重点照顾的方向避开了防守最严密的城门,一道道光华落在登着长梯冲向城头的巨人战士身上。守城士兵射出的箭矢和砸下的石块被巨盾挡开,守城的神术大阵也被陆斯恩的神术冲开了几个缺口,已经有士兵快登上城墙了。 要塞里响起了传达号令的鼓声,即将被攻占的城墙上出现了披甲守兵的身影,操演娴熟的巨人弩手随即配合攻城士兵朝着这一段城墙齐射,有不少守城士兵中箭,已经有巨人战士挥舞着砍刀跳上了城墙。只要这些人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后面的巨人战士就会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危急关头听见一声怪吼,一条闪着金色光点的硕大长尾突然从空中卷起狠狠的向城下扫去,接连打翻了架设在城墙上的三支长梯。守城军士涌了过去围住了已登上城墙的五、六名巨人战士,趁机一顿砍杀。 城外观战的巨人军团将士一瞬间被惊呆了,要塞中竟然有恐怖的怪兽!难道主持大阵的那位神术师还精通召唤神术?陆斯恩大惊之下高举法杖,周围的神官齐声吟唱,空中的烟尘与火焰迅速凝聚,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蛇,散发着浓烟与火焰向城上扑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缺口冲开,用这条神术化成的巨蛇去斗怪兽。 但那长尾扫过之后便无怪兽的声息,城外的巨人弩手只觉得眼前一花,竟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突然跳上了雉堞。这姑娘身形娇小,穿着一件火红色的战袍,在战场上显得是那么的鲜艳夺目,弩手们一瞬间甚至都忘记了向她放箭。 姑娘虽美,但她手里拿的东西却很恐怖,芊芊玉手高举过头顶,托着一个直径比她半个身子还要大的石球,上面缠绕着燃烧了一半就熄灭的火麻,正是刚才巨人军阵用投石车射入城中的轰城火石。姑娘一现身,便轮起这个大石球向着陆斯恩狠狠的砸了过去! 石球带着尖利的哨音,在半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重新燃起了火光,这一下要是砸中了,陆斯恩这位大神术师非得当场化为横飞的血肉。太突然了,陆斯恩正在指挥神术阵协助战士们攻城,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急忙一挑法杖,那空中刚刚凝成的巨蛇迎向巨石,巨蛇被砸的身形涣散,飞石却落向了神术阵中。 这么大一块石头滚过去,砸死两、三个神官没问题,此时又听见一声大吼,一道耀眼的光华斜飞而来,将硕大的石球斩的粉碎炸裂。原来是巨人军团的军团长非利士在战车上突然一个腾空踏步,挥起巨剑跳到了神官的阵式之前。非利士本人也是一名八级大武士,由于高原巨人的天赋,他的力量强悍的惊人。 云梦一看非利士出手了,在城楼上高喝道:“又笨又蠢的大个子,有种就到城上与我决战!” 陆斯恩赶紧在后面喊道:“军团长大人,您是全军主帅,不可亲自登城!”他怕陆斯恩真的冲上了城墙,万一主帅被困在要塞中而士兵们又攻不上去的话,那军心就乱了。没想到城中不仅有大神术师,那姑娘显然是一名大武士,看她徒手扔出飞石的那一掷,与非利士也有一战之力。 非利士就算再厉害,也毕竟不是恩启都那种无敌武士,更何况他是全军主帅,就算能独自冲上城墙,也不能有如此妄举,他在阵前挥舞着巨剑叫道:“姑娘,有种你就出城决战!” 弩手们终于放箭了,数十支重弩弦响,巨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向云梦,云梦一哈腰从城墙后突然拎出来一根长柄狼牙棒,凌空一挥,带着一阵狂风将弩箭砸的七零八落。这只狼牙棒的长度比她的个子还高出两倍,硕大的锤头上布满尖刺,如此挥舞骇人至极,将对面的巨人战士都看傻了。 云梦击落箭矢,提着狼牙棒遥指非利士道:“你当本姑娘和你一样傻吗?出城与你决战?想的美!……你不是正在攻城吗,那就自己进来!”说完话转身跳下了城墙不见身影。非利士手持巨剑瞪眼看了半天,恰在此时又有派往前方的侦骑飞驰回报,撒冷城的军队又出动了。 …… 黄昏时分,巨人军团的猛烈攻击终于告一段落,厮杀声平息下去,这座要塞顶住了第一轮冲击,守城士兵也付出了伤亡近百人的代价。五百名士兵就有这么大的伤亡比例,假如是在开阔地列阵的话,战阵恐怕早就被冲溃了,幸亏是依托堡垒的死守。 除了叙亚城邦送来的一部分民夫,这些士兵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攻城之战刚刚打响时大家都很紧张,紧张到一定程度,人们要么麻木要么崩溃。成功顶住巨人军团的猛烈进攻之后,大家才有了真正的信心,而不是毫无道理的狂热自信,原来他们也是可以打仗的! 在城堡中央的地下大厅中,拉斐尔在休息。两座城堡神术大阵中都有一枚神石可以显示彼此的影像,拉斐尔正在与另一座城堡中的林克说话。林克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拉斐尔答道:“有神术大阵和堡垒依托,仍然有近百人伤亡,守城之战竟然与攻城方的伤亡差不多,巨人军团的战斗力确实强悍。” 林克:“乔治军团长说过,军队的战斗力是打出来的,当年的安-拉军团便是如此。巨人军团气势汹汹而来,第一波进攻是最猛的,你顶住了便是胜利。” 拉斐尔:“这样的攻城消耗太大,巨人军团不能无限制的耗费,但我也不清楚他们还能再来几轮这样的猛攻?就算战士们能坚持,可是神术大阵受到的冲击太大,我这里储存的备用神石今天已经消耗了一半。” 林克:“我一直在观望战场呢,他们的轰城火石和重弩箭矢消耗量非常大,这些东西可不是短期内能随意补充的,五十辆投石车使用时也损坏了七辆,根本就没想到你这块骨头会这么难啃。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他们应该会发动一轮更强烈的猛攻,你还要再做一次恶战的准备。如果挺不住,我立刻增援。” 拉斐尔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还会顶住下一轮进攻的,乔治有命令,在前两轮进攻中你不能轻举妄动,除非神术大阵给破了,让云梦带着我们突围去你那边。突围之前,需要你开启大阵派兵出城佯攻接应,我想撒冷城那边现在也该按计划行事了。” …… 到黄昏时,攻击不得不停止,巨人军团也应该休息了。战士们轮换发起了三波攻击,并没有拿下要塞,而列队警戒的军阵也站了一天。天黑之后不适合展开大军团作战,射箭的弩手都看不清目标,需要整军扎营吃饭休息,派出侦骑在四面警戒。 这两座堡垒所在的位置有点不尴不尬,非利士想退回恩里尔城稍微有点远,大军必须得在路上过夜。他本打算退后三里扎营,明天接着组织强攻,军需官报告了这一天作战的消耗,除了伤亡近百人之外,随军携带的攻城火石和重弩箭矢竟然消耗了三分之一。 投石车抛出的是石头,理论上只要重量不超出极限,差不多大小的石块都可以扔出去。但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用特定规格和形状的石球,才能打出最远的射程和最精准的命中率,轰城火石都是专门开采加工的。重弩箭矢当然也需要专门的工匠制作,有很多道工序,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军阵中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火石与重箭,都是根据作战需要配给,持续作战中的物资,需要后勤军需队伍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非利士原本是打算攻破撒冷城的城墙,占领堡垒只是顺势一击,没想到今天未能得手。看这个架式,军团随身携带的火石和重箭在攻占这两座堡垒时就得耗尽,他赶紧下令后勤队伍从恩里尔城紧急调运。 后勤民夫在扎营,军团中的大部分士兵却不得休息,攻城战阵退下去之后,其余两千名士兵又在大道上摆开了军阵,黄昏中一片肃杀之气。 根据侦骑回报的消息,撒冷军团上午有一千多人在城外列阵,但过了不久就收兵回城了。到了下午,又有一千多人出城,排开队列向着两座要塞的位置推近,有不少士兵举着尚未点燃的火把,显然是想趁晚间来增援,难道他们要打一场夜间的混战吗? 夜战最怕混乱中人马践踏分不清敌我,所以非利士严整军阵,下令一定要保持最严密的冲击队形不能乱,只等待决胜的一战。如果能够打溃撒冷军团的主力,那两座孤守待援的要塞迟早不攻自破。 非利士立于战车之上,手握重剑威风凛凛,夜幕降临温度渐凉,晚风泠泠吹过衣甲,将士们都感觉到一阵阵寒意。从撒冷城到要塞有五十里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撒冷军团应该在午夜到达,巨人军团正可以逸待劳,非利士已经命将士们准备好火把。在天枢大陆的战争史上,几乎从未出现过大军团夜间列阵对决,难道对方的指挥官根本不会打仗?ro 198、虚虚实实 198、虚虚实实 可是他们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午夜明月当空,还是没有看见撒冷军团的影子。终于又有侦骑回报,撒冷军团一路推进还在路上打起了火把,远望就像一条火龙,出城三十里之后却突然调转队形又回去了!非利士白等了大半夜。 身边的将领问道:“军团长大人,他们在夜间突然撤退,可能是派侦骑发现我们已经列阵等候,不敢接战,追还是不追?” 非利士瞪眼喝道:“怎么追?难道要我大半夜摆开军阵追五十里吗?这个距离恰好追不上,到城下的时候,我们就等于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回营休整,派出卫队随时警戒。” …… 要塞的地下大厅中,拉斐尔通过两座神术阵中的传讯神石仍在与林克说话,只听林克笑道:“非利士整军列阵,在冷风里站了大半夜,终于熬不住要去睡觉了。路有点远啊,他们不方便回恩里尔城,退后三里扎下大营。” 拉斐尔苦笑道:“这仗打的挺缺德啊,绝不是正规的战法,是谁制定的作战计划呀?不像是乔治大人的风格。” 林克呵呵笑道:“我多年前在山中率领族人围猎那些凶猛的兽群,就是这么干的,不能跟那些野兽硬拼呀。” 云梦在拉斐尔身边扑哧一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不让人好好吃饭,还不让人好好睡觉。” 林克:“不论怎么样,要塞能守住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你们好好休息吧,后半夜就交给我了。” …… 撒冷军团仿佛早就料到非利士在路上会首先攻打要塞,而且一天时间攻不下来,他们一大早出城列队摆出要做战的架式,然后就收兵回去吃饭了。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又列队出城,摆出要夜间增援要塞的架式,走了一半又收兵回去睡觉了,把非利士折腾的够呛。 巨人军团劳累了一天的士兵终于休息了,非利士派出巡逻队伍轮流警戒。到后半夜的时候,大家睡的正香,远处林克所在的要塞突然光芒大盛,神术大阵莫名开启射出一片巨大的光幕笼罩周围,一扇城门打开,华拿尼将军率领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兵冲了出来。 还有数百名士兵出现在城墙上,敲响战鼓吹起号角,杂乱无章的喊杀声直冲云霄震耳欲聋。城堡里冲出来的是一支百人规模的骑兵,由阿蒙当年的亲卫将军率领,清一色的披甲武士,论战斗力并不亚于巨人战士,人数虽不多,却是撒冷军团精锐中的精锐。 巨人军团早有警戒,非利士已下令盯住要塞,警戒的巨人战士紧忙拔出武器冲上前去接战,仓促之间一片人仰马翻,火把丢的满地都是。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大营中沉睡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披上铠甲钻出了帐篷,非利士紧急集合一支骑兵队冲了过来。 华拿尼一看把大队人马惊动了,他们拨马就走,朝着要塞疾驰而去。后面的巨人战士追到城堡外,空中突然有无数锐利的光芒射来,那是神术大阵发起的反击,瞬间放倒了几十名追到近前的敌人,而出城的骑兵已在神术大阵的掩护下逃进了要塞。 紧接着大阵的光芒突然消失,四野又是一片黑暗。林克的战术并不是冲过去增援拉斐尔,纯粹就是不让巨人军团好好睡觉,但出城袭扰也是很大的冒险,因此派出的都是精锐的骑兵。这一战的规模不大,突然冲锋斩杀敌人二十余名,林克也损失了八名骑兵,然后就闭门无声了。 非利士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终于有点摸清撒冷城的战术了,就是利用这两个要塞强大的神术阵防护,牵制袭扰巨人军团,让他将战斗力消耗在这里。所消耗的不仅是攻城作战物资,也是士兵的体力与士气。巨人战士虽然强悍,但毕竟不是铁打的,需要休整也需要胜利的鼓舞,不能不断的被牵制袭扰。 第二天上午,巨人军团的将领们都在非利士的大帐中商议军情,从昨天的战事来看,对方的打法十分无赖,并不想摆开战阵一决胜负,主要目的就是坚守、牵制、消耗、袭扰。但非利士的目的是要攻占与征服撒冷城,亚述王国翻越高原的后勤补给代价太大,一旦发动大军团作战,就必须速战速决。 摆在非利士面前的有个选择—— 一是继续进攻拉斐尔所在的要塞,步步进兵取得第一场胜利,蚕食敌人的有生力量,拔掉撒冷城的战略据点。但要塞的守卫力量出乎了巨人军团的意料,一天的猛攻没有拿下,小小一座堡垒中竟然修建了那样一座神术大阵,不仅有大神术师主持,还能召唤出恐怖的怪兽,就连城墙上跳出来的一位姑娘居然也是大武士,显得深不可测啊! 如果在攻打要塞时消耗的战斗力过多,短时间内将无力继续进攻撒冷城甚至给敌人反趁之机,目前最难判断的是,还需要花多大代价才能把那座要塞攻破? 第二个选择是基于一种假设,假设那座要塞中都是撒冷城的作战精锐,他们恰好遇到了最坚固的堡垒,那么去攻击另一座要塞有可能要容易的多。但是昨天后半夜发生事情显然也证明,另一做要塞也建有神术大阵守护,其中也有一位大神术师主持。至于其守卫力量究竟有多强,不发动猛攻是无法搞清楚的,也许另一座要塞更好攻打,如果成功占领也能扭转战略态势。 第三个选择就是直接攻打撒冷城。假如撒冷城把最重要力量都放在了两座要塞中,那么主城防御必然单薄。非利士和陆斯恩都一致判断,撒冷城不可能有与这两座要塞一样的神术大阵。 那样的城邦想构筑那种规模的神术大阵的,需要百年的经营,投入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在战争时全力开启的消耗也只有一个王国才能够承担,如果没有足够的大神术师与神官队伍轮流主持大阵,根本运转不了。所以将攻城火力调到撒冷城下,全力攻占一段城墙并冲进城内,也许比攻打这两座要塞还要容易。 这三种选择究竟该如何取舍,诸位将领商量了一上午,最终还是决定集中力量猛攻拉斐尔所在的要塞。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也许就差一点就能破了要塞中的神术大阵,此时放弃等于前功尽弃。继续攻击要塞的有一个前提条件,不能让那座要塞得到增援,非利士随即制定了作战方案。 巨人兵团的兵种有骑兵,战车兵,配梭枪的刀盾兵、弓弩手、投石兵。他们的骑兵数量不多,因为巨人武士的体魄又过于高大,一般的战马很难承受巨人武士的骑乘长途奔驰。战车兵是他们列阵冲锋的主要兵种,因为恩里尔城缺少足够拉车的战马,所以战车数量也有限。 投石兵是远程作战力量,主要用于攻打城墙与要塞,也可以轰击军阵。弓弩手在战车上架起高台放箭,也是攻城的战术之一。至于数量居多的刀盾兵可以用于作战的各个场合,巨人战士能够拿起沉重的盾牌挥舞长刀作战,同时每人还配了梭枪,在交战时能远程投掷。 非利士将巨人兵团分为两部分,一千多名骑兵与刀盾兵在两座堡垒间列成两个战阵,一方面防止林克所在的要塞有人冲出来袭扰,另一方面主要还是警戒撒冷城方向的反攻。剩下的弓弩手、战车兵、投石车、和数百名精锐的刀盾兵都集中在拉斐尔所在的要塞外,欲一举将其攻破。 非利士并没有立刻发起战斗,第二天的战场上是平静的,他排出士兵们轮换警戒,其余大部分人都在原地休息,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很多战士连觉都没睡好。 就在众将领召开会议的时候,侦骑回报,撒冷军团又出城了,这次比昨天的动静大多了,在城外列阵向前推进,战鼓齐鸣喊杀声不断,就像真的和谁在打仗一样。他们在战车冲锋时还万箭齐发,然后派人把射到地上的箭拣了回去,又重新列阵,后面战车带着刀盾兵再冲出来,如此交替轮换打的是有模有样。 非利士听说这个消息愣了愣,然后拍着桌子骂道:“妈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操演军阵!早干嘛去了?是吃定了我们不会攻到城下吗?” 陆斯恩皱着眉头道:“对于乌合之众而言,此时列阵操演效果最好啊,大兵压境人人自危,不似平时空服苦役。只不过那主帅胆子也够大的,就不怕仓促之间与我们接战吗?” 非利士骂道:“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接战,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动,他们肯定收兵回城了,就是想打依托坚城的防守战。昨天出城列队就是个幌子,想搅扰我们不得休息。今天在城外操演军阵,就是激怒我放弃要塞挥军前进,我偏不上这个当!传令下去,只要他们不推进到离城三十里外,我们就不理会,今天全军休整,明天继续攻打那座要塞。” 这一天没有战事发生,巨人军团原地待命休息。果不出非利士所料,撒冷军团在城外操演军阵,见非利士不上当,黄昏时分便收兵回城了,并没有向前进军增援要塞。 在要塞的地下大厅里,拉斐尔面沉似水,对云梦说道:“巨人兵团这一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出拳之前先要收拳,明天必然会发动最猛烈的进攻。这是关键一战,伤亡必定不小,明天需要你带着武士上城墙了,一定要小心。” 云梦神情也稍微有点紧张:“实在挺不住的话,就提前向林克发信号,林克与乔治会从两个方向发起进攻,掩护我们突围的。” 拉菲尔摇了摇头道:“如果是那样,整个作战计划就被破坏了,无论如何明天要尽全力守住,我这里有一批神石,你把它交给协助守城的魔法师,大阵一定要保持完整。”他伸手凭空一抓,拎出了一个大皮兜,打开一看,是满满一兜子普通神石。 云梦惊叹道:“你埋伏的挺深啊,竟然藏了这么多神石,连我都不知道?” 拉斐尔淡淡一笑:“这不是撒冷城邦的,你忘了我的出身吗?我也是哈梯王国地位显赫的大贵族世家继承人之一,这里是我的大部分财产。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老师歌烈交给我的,说关键时刻可能有用,还真让他老人家给说中了。我一直存放在空间戒指里,这枚空间戒指也是老师给的。” 云梦将皮兜接过去道:“我一定会点清楚,这些都是你的私人财富,将来等战争胜利了,要伊索连本带利都还你的!备用的神石是有了,可是帮你运转大阵的魔法师不知能不能挺得住?” 拉斐尔背手道:“战争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样的残酷,非利士用一天时间让攻城士兵休息,而这一天的喘息时机对于我们的魔法师更重要,今天晚上好好休养,明天准备迎接生死恶战吧!” 云梦看着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佩服,突然露齿笑道:“非利士真是攻错了要塞,他不清楚你在这里。人们只知道阿蒙神战无不胜,却忘了哈梯王国的大神术师歌烈用兵如神,他老人家只是没有阿蒙神那么走运而已。你是歌烈最得意的弟子,跟随老师也参加过不少大战,如今的身份还是叙亚城邦的大祭司。让你守住一座要塞实在是太屈才了,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作为大军团的主帅!” 拉斐尔摇了摇头:“不要这么夸我,我和老师相比还差的太远,老师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接受历练。既然是历练,就要面对艰险的考验,是我主动要求来守这个要塞的。” …… 第三天,都克平原上最惨烈的一场大战终于爆发了。非利士集中了所有的重弩手和投石车,并于昨日从城邦中紧急调运了攻城火石和大批箭矢。种硬碰硬的攻防之战,就是在考验双方的意志,巨人军团从上午开始用火石狂攻,消耗要塞神术大阵的防御力量。 拉斐尔并没有全力运转大阵抵挡,只是熄灭了石球上的火焰,无数巨大的石球都越过石墙砸进要塞了,他在全力保护城墙的薄弱处不被火石崩塌。在漫天呼啸的火石飞舞下,陆斯恩指挥神官布阵,掩护刀盾兵驾着长梯攻城。巨人弩手们也站在高台之上,由战车推着向前逼近,空中箭矢如雨,射杀城墙上的守兵。 守城的神术大阵在激战半日后,虽然还保持完整,但力量已经开始减弱,因为协助拉斐尔运转大阵的魔法师们经过反复轮换之后都累了。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巨人刀盾兵冲上了城墙,首当其冲的是巨人军团的前阵指挥官、七级大武士居肥。 要塞中有六名阿蒙当年的亲卫,如今已是撒冷城领兵的将军,云梦带领着六位将军与城中所有的后备力量都冲上了城墙激战。拉斐尔只能发动大阵极力阻止更多的援兵冲到城下,而陆斯恩则率领巨人军团的神官,也布阵攻击神术大阵,冲开攻城缺口。 云梦在城墙上化出了铁甲兽的原型,浑身坚硬的鳞片箭矢难入,利爪与长尾扫过锐不可当。居肥拼死相斗才勉强抵挡住云梦,城墙上形成了混战,这番激战一直打到接近黄昏。 由于是在防护神术阵被撕开的缺口处攻城,不可能展开太多的兵力,非利士集中了所有的重弩手齐射掩护,刀盾兵轮番攻击,就在一段数百尺的城墙上,付出了伤亡愈两百人的代价。至于守城的士兵也阵亡两百多人,剩下的都负伤了,只是或轻或重而已。巨人军团的投石车几乎用光了大营中储备的所有火石,包括昨天刚刚从恩里尔城运来的,巨人弓弩手的箭矢也所剩无几,打到最后,已成为神官掩护刀盾手冲城的肉搏战。 非利士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的代价?因为到后来他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心中总有一种想法,已经打到这个程度,要塞就快拿下了,只要再来一波攻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那只骆驼却始终压不死。 上午的时候他一直这么想,中午的时候还是这么想,结果一直打到黄昏,已经没有火石和重弩箭矢可用了。那座要塞的城墙之内,所有不坚固的建筑全部被砸塌了,但是城墙还在。非利士也看出了自己的劣势,如果不能破了神术阵将城墙打开一个缺口,刀盾兵驾着长梯冲城作战的代价很大。 他想扭转这个劣势却始终未能成功,到最后,要塞神术大阵的力量已经减到最弱,只是将城墙正面防御连为一体,死死保护着城墙。这场攻防战最终以居肥被云梦一尾巴扫下城,前阵指挥官身受重伤、冲上城墙的巨人战士全部战死而告终。 巨人军团攻占要塞的计划失败了,云梦化成的铁甲兽也是伤痕累累。在激战的最后时刻,又有四只大铁甲兽上了城墙协助云梦一同作战,才勉强稳住了局面。ro 199、阿蒙神的胜利 那四只大铁甲兽多年来一直是云梦的手下,这次也被带到了要塞中,但此前的战斗中一直没有露面,在最后关头突然冲上城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战斗结束之后,云梦重新化为人形,娇艳的脸庞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她伤的不轻,而且累的快抽筋了。 在地下大厅里的拉斐尔当然毫发无伤,但他也是脸色惨白,坐在那里几乎都站不起来了。至于魔法师们,已经无力再战己这一天的战斗并不是只在这座要塞发生”否则无论拉斐尔和云梦有再大的本事,也挡不住巨人军团孤注一掷的全力猛攻。与昨天一样”撤冷军团这一天又出城列阵了”集合军队向着战场的方向缓缓推进”非利士决定保持警戒但暂时不予理会,先集中全力攻下要塞再说。 撤冷军团行军的速度很慢”中午的时候还停下来吃了顿午饭,下午继续向前推进。非利士眼看要塞就要攻下来,当然不肯放弃”他自负有足够的兵力可以两线作战,于是命令属下”当撤冷军团行军到十里之外时便列阵迎敌,没到这个距离则不用管。 没想到撤冷军团这次是来真的了。 当攻城之战最惨烈的时候”非利士集合一千名刀盾兵与骑兵在大道上列阵迎敌。就在这时,突然发起反击的却是另一座要塞,林克,打开城门带着二百名骑兵冲向了巨人军团的战阵。在他这个方向,非利士也摆下了五百名刀盾兵在警戒,当即就列阵迎战。 骑兵的冲击力很强,却没有彻底击溃巨人战士以重盾长棱布下的军阵。林克还带了十名魔法师出城,就裹挟在骑兵中施展神术攻击。非利士并没有为林克的袭扰所动”他相信五百名巨人刀盾兵的方阵能够挡住那二百名骑兵,而且下了死战的命令。 林克出城是因为另一座要塞的情势危急、他也看出了对方的投石车不可能调过来攻打自己的要塞”而最让人畏惧的弓弩手也全部不在战阵中”所以才派骑兵出城作战。林克本人也是一名大魔法师”队伍里又有十名魔法师协助”一出城就杀了个人仰马翻,斩杀了上百名巨人战士,自己也损失了几十骑。 可是对方苦战不退、军阵严整,骑兵无法持续发挥冲击力有些抵挡不住了”林克赶紧下令回城。没有战场经验的骑兵撤退时难免有点”乱,巨人战士趁机掩杀上去,竟然冲进了要塞的城门。就在这时突然嗡声大作,已经冲回城内的林克第一时间运转了防护大阵向城外发起了反击,守城士兵也全部涌向了城门。 城门被关上了”已冲入城门的巨人战士一番激斗之后全部被斩杀或活捉。而巨人军团的神官都在陆斯恩的指挥下攻击拉斐尔的要塞”弓弩手和投石车也全在那个方向”暂时缓不出手来向林克所在的要塞发起攻击”城外的巨人战士们也只得退下来继续警戒,这一战打得也是惊心动魄。 当四只大铁甲兽最终也投入战斗时,乔治率领撒冷军团的军阵”远远望见了非利士已经摆好的巨人军阵。约翰在战车上小声道:“你看见他们的军阵了?骑兵很少,几乎是清一色的刀盾兵。” 乔治沉吟道:“巨人战士的力量很大,冲锋到百步之内,时要小心他们投出的棱枪” 约翰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最终还是要正面一战”此时是最佳战机。他们的军阵里没有投石车,也没有弓弩手”连战车都不在,我们可以从容列阵。” 乔治微微点头道:“他们的马匹本来就少,亚述高原很多地方战马无法通过,还得靠强壮的高原巨人把马扛过来”马少战车就不可能太多,骑兵则更少,我们要好好利用。他们的战车全部架着高台让弓弩手去攻打要塞了,非利士未免太自信,就想用刀盾步兵来抵挡我们的战车冲锋吗?” 约翰眯起眼睛道:“他有自信的资本,巨人战士组成的枪盾方阵很难对付”况且现在他已经把弓弩手全部调去攻城打要塞,射了一天箭早该累了。多亏了拉斐尔和云梦啊,把他们最有威胁战斗力都消耗了。” 乔治原先的计划,是让两座要塞坚守七天之上,消耗与牵制巨人军团的战斗力”使他们短期内无力猛攻撤冷城,将决胜战打成消耗战。不料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非利士用兵如此生猛,盯住一座要塞连续发动猛攻,而拉斐尔和云梦守城如此顽强,已经提前完成预计的目标。 再让巨人军团休整几天补充作战物资,继续这样猛攻的话,那座要塞肯定是守不住的。 乔治与约翰领军出城本来就做了两手准备,见此情形顺势进军”正面决战提前到来了。 当双方的军阵在夕阳下摆开时,攻城之战终于结束了,打了一天没有攻下要塞,弩箭与火石耗尽”战车与投石车也被牵制,另一场决战却正要打响。此时最苦的人恐怕就是巨人军团的神官们,他们组成神术阵辅助攻城已经激斗了一天,但现在又必须回到大阵之中,这样的两军交战不可能没有神官助战。 战阵相对摆开的时候,非利士已经气急败坏,他渴望的两军正面作战却在他最不希望的时候到来了。他挥舞巨剑正想破口大骂,忽听马蹄声隆隆,撤冷军团的战车突然发起了冲责。 约翰行军时是慢吞吞的,但到了近前是说打就打,连一句废话都没有。战鼓声响起,乔治飞到了半空,撒冷战阵最〖中〗央是十二名拿着法杖的神官,正是十二士师。乔治已经把所有的魔法师都派到了两座要塞中”十二士师是撤冷城中最后能动用的神官,而且他们不仅能施展神术而且能近战攻击。每辆战车由两匹马拉着”车上有一名御手、一名持盾佩刀的棱枪手、还有一名弓弩手,冲到阵前便乱箭齐发,车阵的两翼是铁甲重骑协助冲击。箭雨过后巨人战阵也投出了棱枪,马嘶与惨叫声不断,就见一位将军挥舞长剑在亲卫的簇拥下跳下战车直冲非利士所在的位置,射向他的棱枪全被狂风卷开。 这人真是个二愣子啊眨眼间已经杀入了非利士的亲卫队中,双方的亲卫随即战在一起,非利士大喝一声挥剑跃起道:“你是何人?” 那位将军喝道:“约翰!” 紧接着一团耀眼的白光炸裂,巨大的能量冲击使周围的战士纷纷倒地,约翰已经与非利士斗在一起,后面的战车也撞入了巨人战士的枪盾方阵,黄昏下一番厮杀全面展开。 巨人军团的主神官陆斯恩暗暗叫苦,对方那名叫约翰的将军发起的冲锋声势骇人战车冲到一半竟然跳下车步行杀入了军阵,将主帅非利士卷入了混战而其他人根本靠近不了。大战刚刚打响,军团长本人已经无法指挥军阵,指挥作战的责任就落到了他这位主神官的身上,这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撤冷军团似乎看准了巨人军团的兵种配置不齐的弱点,用战车发动冲锋”而铁甲重骑兵护住战车的两翼,这正是刀盾方阵最害怕的战术。好在巨人战士孔武有力,手中的巨盾沉重惊人”一时之间还能够抵挡。 但大战爆发的时间有点不对,眼看已经快天黑了时间一长势必陷入视线不清的混战,这对结阵的步兵很不利”很难保证前后军阵轮番进退的整齐。 想到这里陆斯恩下令发起穿插反冲锋,不惜代价先消灭对方的神官。因为他发现对方有一名大神术师在指挥全军作战,但是神官数量很少”只有十二人结阵跟随着战车向前推进。他们的位置靠的太拼了对方的指挥官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把神官放在离战线这么近的地方。 战场〖中〗央有一片真空地带”那是约翰与非利士激斗的场所,两位将军的亲卫骑兵也在周围反复冲杀。在陆斯恩的指挥下,众神官合力给最精锐的巨人战士施加种种防护绕过这一处战团,拼死反击插入的战车阵的〖中〗央。 这一轮猛突之后,巨人战士们向十二士师投出了棱枪呼啸的棱枪如雨点般射了过去,他们在几十步外投出的棱枪甚至可以扎穿一堵墙。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神官竟然挥出了铁棒,一阵霹雳声中就似漫天剑芒组成的大网,将射来的棱枪卷飞,然后他们竟然冲了过来。 十二士师身前出现了〖激〗射的风沙与一道道火光,地上的尘土卷起打在巨人武士的盾牌上发出轰然响声,使巨人战士连盾牌都拿不稳。乔治在空中向下一挥法杖,无数道白光如箭射落,巨人军团发起的反冲锋被击溃了。陆斯恩看的是目瞪口呆,那是什么神官啊,居然在阵线上玩起了冲锋战! 两军交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陆斯恩一直在苦苦等待,他怕主帅非利士出意外。一旦战阵〖中〗央被击破”全军就会士气大弱。 非利士很烦躁啊,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有一名大武士能穿透亲卫直接与自己交手,而且此人会神术”强大能量冲击随剑芒爆发,霹雳电光四射他死死的缠住。 高原巨人大多天生神力,但凡事有利有弊,他们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虽然比同级武士战斗力强悍的多,但是想修炼到高阶却很困难。巨人军团的战士由清一色的高原巨人组成,是亚述王国的精锐,但是只有两名大武士,前阵指挥官居肥在攻城时已受伤,这才让约翰突袭主帅得逞。 巨人军团的神官们可不是高原巨人出身”受过训练的高原巨人大多是武士”神术师非常罕见。所以陆斯恩指挥军队很有些让人不放心”非利士想尽快解决与约翰的战斗,他有八级成就,而且比一般的八级大武士更强悍,一柄重剑带着风雷之威。不料约翰竟然能够挺住,全身骨节爆响带着一股狂躁的力量,硬碰硬丝毫不退。 天很快就黑了,撤冷军团发起战车冲锋的伤亡也不小,旷野上留下了遍地的车马残骸,但他们冲开了巨人军团的两重防线,打退了一次反击。陆斯恩将后面的战阵顶到了前面,所有的士兵都发出嘶哑的呐喊,不断有箭矢飞来,刀枪格击、战车与巨盾的碰撞声不绝。 一声暴喝传来,战团最〖中〗央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激荡而开”两条人影分开翻着跟头射出。非利士终于发出了最强大的一斩,巨剑带着弧光与约翰的剑相击,两人的剑硬生生的崩出了缺口,冲击力使他们都向后震飞”主帅终于在混战中脱身了。 陆斯恩见此情景赶紧下令吹响了号角,最后一排枪盾阵留出间隙向前推进,前方疲惫的战士如潮水般且战且退,他要在夜幕降临时稳住阵脚结束这场混战。于此同时”撤冷军团中也传来号角之声,战车不再发起冲锋”大战因为夜幕的降临而结束。 这一战的结果是不胜不负”虽然撤冷军团在战术安排上占尽了优势,但是巨人军团依靠强大的战斗力仍然斗了个旗鼓相当。双方伤亡都超过三百人,加上强攻要塞的伤亡与消耗,巨人军团已无力一鼓作气挥军攻击”必须后退休整。乔治也无力趁势对恩里尔城发起反攻,但他将战线推进到两座要塞之间,并且增援了苦守三日的要塞。 从战场的情况看是难分胜负,但这个结果对于撒冷城来说就是胜利。这一战虽然没有打败巨人军团,却扭转了整个战局的态势”形成了相持的局面,守住了前沿防线,保住了后方的稳定。而且经过这一战的洗礼,撤冷军团的将士们也获得了真正的自信,在战场成为一支可以打硬仗的力量。 战事最惨烈的自然是拉斐尔所守卫的要塞,五百名守军阵亡过半”剩下的一半也全部带伤。巨人军团猛攻的那一段城墙几乎都被轰酥了,如果没有神术大阵的守护”像约翰这样的大武士全力一脚就能踹塌一大片。 守卫要塞加上两军列阵作战,撤冷军团三千战士的伤亡超过了九百人,这个数字是惊人的。乔治暂时也无力反守为攻”撤冷军团急需休整。 但是城邦民众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因为他们自己组建的军团竟然击退了巨人军团,所有人都将之视为一场大胜!在民众的观念里”这也是阿蒙神的胜利,大家不约而同走进神殿”向着高台上的穆芸女神与阿蒙神献祭。然后人们都听见了阿蒙神的神谕”神灵鼓舞民众要有信心建设与保卫家园,撤冷城一度沸腾了。 阿蒙远在伊甸园中,通过神殿里的神像获知了撤冷城发生的一切。与恩里尔城的作战原则早已制定,阿蒙并没想插手战事,除非乔治的指挥出了什么错误。乔治自然没有犯任何错误,阿蒙已是久经战阵,在他看来,是非利士犯了一个错误。 非利士不该那么猛攻要塞的,更聪明的做法是长期围困,打击与消耗撤冷城的增援力量,巨人军团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非利士对要塞的防守能力估计不足,一味猛攻到最后已是骑虎难下。另一方面非利士也是不得不如此,他想的是速胜,解决恩里尔城在都克平原的补给问题,不愿意与撤冷城长期对峙,但是乔治一战偏偏打出了这个结果。 现在两座城邦的军队都在休整,谁都无力发动决定性的一击。随后再爆发的战斗,只要指挥者不出现严重的失误,无论是胜是败,双方都没有办法打垮对手。除非力量对比发生转折性的变化,否则这个态势已经形成,彻底消灭对方已经成为既得不偿失又不太可能的计划。 战事如此”阿蒙本不必再关注太多。 但是阿蒙却必须关注,当万众一心向着他的神像祷告时,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力量,将阿蒙从灵魂世界中“唤醒”,仿佛是立在神坛上的神像睁开了眼睛。阿蒙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建立神殿接受民众的献祭,使灵魂能汲取生生不息的力量”也并非没有任何限制。当所有人都集中信念召唤他时,他的灵魂也会被扰动,甚至不得不注视着这一切。 凡事有得有失”阿蒙第一次被信众的信念所“逼迫”,在神坛上睁开眼睛,伊甸园中的潜修受到了短暂的干扰。他吸取了这种力量”在这种时候受到这种力量的“裹挟”,也是理所当然应付出的代价。既然如此,阿蒙干脆顺势降下了鼓舞民众的神谕。 城邦中的欢庆只是一个小插曲,随后阿蒙依然在伊甸园中潜修”都克平原上的战事正如他所预料,又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但是双方都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进入了一种相持消耗的状态。伴随这场战争,阿蒙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和心态渐渐有了一种超然感,他真的就像一位人们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神灵。 但是没过几天,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乔治与伊索等人无法擅做主张,只得请求阿蒙神的指引。他们并没有来到伊每园,而是在神殿中对神像祷告呼唤,阿蒙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这样的呼唤不得不关注。 181、超出世人的想象本 天空有无数乱七八糟的碎片飘落,阿蒙站在那里,长剑插在地上。加百列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双手捧起战斧高举过头顶道:“阿蒙,你赢了!” 阿蒙接过战斧随手收进了空间法器,站在那里问道:“乔治,你要仲裁吗?” 乔治刚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分出胜负的,但眼前的场面已经说明了结果,赶紧站起身来大声道:“不需要仲裁了,加百列大人已经认输。” 阿蒙拔起了剑,将剑身轻轻的在加百列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微笑着说道:“那好,决斗结束,你起来吧!” 加百列说道:“您可以杀了我。” 阿蒙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不杀你,按照决斗的约定,这应该由我来决定。你现在是我的战俘,我将要求埃居帝国支付赎金,赎回你这位贵族大武士。如果埃居帝国拒绝,你将成为我的奴隶,而我也有权还你自由。” 加百列点头道:“是这样的,您打算怎么办?” 阿蒙笑道:“我平生第一次与人如此斗武技,真是痛快!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好好喝顿酒吃点东西吧。赎金的事情我自会派使者给法老送信,你只能等结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还要和乔治好好谈谈。” 乔治已经迎上来道:“二位大陆上的顶尖武士,刚才这一场决斗实在太精彩了,可惜后来我没看清。加百列大人,您什么时候成为一名八级武士了?连我都不知情。” 加百列站起身来答道:“就是刚才。” 乔治吃了一惊,愣了愣才惊呼道:“战斗中晋级?这种情况我都没听说过!” 阿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听说过又怎样,现在不是亲眼见到了吗?没想到这场决斗只打了一天,我们继续喝酒吧,事情还没聊完呢。” 众人回到完好无损的帐篷中,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林克清理掉桌上残碎的器皿,阿蒙又取出了各种美食,招呼大家坐下说话。乔治与林克都坐下了,加百列却在旁边站着。林克问道:“你为什么不坐下呢,难道不累吗?” 加百列一脸严肃的答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阿蒙的战俘,阿蒙坐在这张桌边,我应该站着。感谢阿蒙让我解脱,也感谢眼前的食物!” 这位大武士的脾气可够固执的,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阿蒙只得说道:“那你就站着吃吧,多喝几杯酒,我特意为二位大人准备的。……乔治,加百列大武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你也是来追杀我的人,又想怎么办呢,是否也要向我提出决斗的请求?” 乔治直摇头道:“我又不是西莉娅那种大神术师,没有召唤兽驱使,怎么与您这位大将军决斗?真要是想出手的话,应该是加百列大武士顶在前面,我在后面配合战斗,那才是对付您的最佳方式。埃及帝国派我们两人来追杀您,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这么做。” 阿蒙:“可是你没有啊,究竟想如何完成任务?” 乔治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臂,神情似是很放松的样子:“我接受了命令,但这世上的任务分两种,能完成的和完不成的。我出发前曾经说过,如果完不成任务便不再回去,我早知您的本事,神威远胜当初率领千军万马之时,看来我得好好修炼,否则是完不成任务的。阿蒙神,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能让我留在此地修炼吗?” 阿蒙与乔治对视,然后两人都呵呵笑了,这笑声越来越大,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阿蒙举起酒壶给乔治斟了一杯酒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完不成任务的。” 乔治:“我可以继续修炼,会变得更强大,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超过现在的你。” 阿蒙眨了眨眼睛道:“你可能会进步,但别忘了我也会继续修炼。当初的我远不如你,而现在已拥有九级成就。” 乔治:“那我恐怕就得留在这里了,你管吃管喝管住吗?” 阿蒙还没答话,林克忍不住插话道:“乔治大人,您如果肯留在撒冷城,我们求之不得!什么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您尽管放心舒舒服服的住下去,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乔治突然长叹一声道:“继续突破,谈何容易?世上有很多人被唤醒了力量,但几乎有一半的神术师至死都是一级神术师,甚至终身无法突破二级成就。世上还有那么多武士,能拥有高阶成就者又有多少?当代的九级武士,在恩启都之后就没听说过别人,如今又有了阿蒙。\\w.uu.cm首发\\一位大神术师的晋级有多么的困难或者说有多么的幸运,不知我能否拥有那种幸运?” 阿蒙笑着宽慰道:“事在人为,就像任务一样,有完不成与完的成。您不是一生下来就为了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而活着,对吗?……乔治大人,撒冷城中也有神殿,如今需要一名主神官来安抚民心,如果您留在城中,将是最适合的人选,不知是否愿意?” 乔治看了阿蒙一眼:“您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吧?” 阿蒙摇头道:“我不合适,我已经站在神坛上了。” 乔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总得做点事情,在完成任务之前,我就先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反正对我来说是熟门熟路,这活好干。” 加百列惊讶道:“乔治大人,您要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可是他们的神殿……” 乔治扭头打断了她的话:“加百列大武士,您还不清楚我的来历吧?我是一名魔法师出身,以魔法师的身份取得了高阶成就,指点我的人叫尼采,他就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也是一位大魔法师。如今都克镇变成了撒冷城,而我来到了这里,可能正是指引我领悟更高境界的幸运。……阿蒙,您让我做撒冷城的主神官的话,有两件事要声明。” 阿蒙端着酒杯道:“说吧。” 乔治不紧不慢道:“既然我是撒冷城的主神官,那么就不要用神术师这个称呼,干脆就叫魔法师,您看如何?在撒冷城邦,不仅是贵族,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指引学习神术,不,干脆就叫魔法吧。” 阿蒙与林克对望一眼,一拍桌子道:“当然没问道,其实我们都是魔法师出身!只不过魔法也好神术也罢,是不能随便乱传的,它有考验的要求,只能指引适合指引的人,与身份无关。” 乔治笑道:“这些我当然清楚,我是主神官,这些具体的事务是由祭司们去办的,我会说清楚该怎么办的。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我的任务仍然是追杀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动手。” 阿蒙也笑道:“我等着就是。” 乔治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太紧张,我动手之前,会先和你打招呼的。反正时间嘛,埃居帝国的命令中也没规定,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如果我活的够久的话,一百年也说不定。” 阿蒙举杯道:“那就祝您健康长寿!”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加百列一看这个场面,就已经明白乔治不打算再回伊西丝神殿做大祭司了,他选择留在撒冷城做主神官,一方面是不想执行追杀阿蒙的任务,另一方面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像他这样的大神术师追求的已不是财富地位甚至荣耀,而是这一生的成就,可能已遭遇到修炼无法突破的瓶颈,在寻找新的契机。 加百列正在那里琢磨呢,阿蒙突然转身递过一个牛皮信封道:“想知道玛利亚对我说了什么吗?是关于你的,自己看吧。” 加百列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草茎纸,只见上面写道―― “加百列不得不接受帝国的命令去追杀你,我了解她的脾气,只会与你决斗,如此才不违背自己的信念。她如今失去了力量,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这是一种考验。我希望你能帮助与指引她渡过考验,但一切在于她自己的选择,我祝福她也祝福你。阿蒙,我一直都清楚你在做什么,了解你的爱与你的追求。” 加百列拿着这张草茎纸看了半天,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反复默念,手指轻轻有些发颤,良久之后才抬头道:“我对谁都没有提起,原来圣女大人看出来了,知道我失去了力量,难怪会让我在动手之前将这封信交给您。” 阿蒙叹息道:“你根本就没看过这封信,虽然它一直在你身上。一位武士在决斗之前交给对手一封信,信中告诉对方自己失去了力量,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玛利亚可能是怕我误伤了你,我问过你是否要换个时间地点,但你仍然坚持要在今天决斗。” 加百列答道:“就算我没有失去力量,也明知不是您的对手,我提出决斗要求便知道结果。决斗时我忘了自己曾经拥有怎样的力量,只是尽我所能有的力量,不论您是多么强大,在战斗中晋级是不知不觉的。” 阿蒙饶有兴致的追问道:“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像您这样的七级大武士,在晋级到八级成就时,通常都会失去力量吗?” 加百列答道:“有人会,有人不会,情况不尽相同,据说这是神灵对子民的考验,给了一些人更多的困难。” 阿蒙:“会与不会,有何区别呢?” 加百列:“从掌握的力量上来看,似乎差别不大,但应该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我还不是太清楚。” 阿蒙又扭头问乔治:“您当初晋级为八级神术师时,是否也曾失去过力量?” 乔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一段时间施展神术总觉得法力不足,于是在神殿中隐居修炼,直至法力足够可以瞬发高阶神术。就我所知,八级大神术师们的经历与成就不尽相同,又比如以阵亡的朱利安大神术师,他当年晋级时根本就没失去过力量。这其中必然缺少了某种清晰的指引,是我尚不了解的。” 阿蒙想了想又问道:“像李奎浴10侄德、吉尔伽美什、歌烈这些九级大神术师,他们当初从七级晋级为八级时,也曾失去过力量吗?” 乔治摇头道:“这我怎么会清楚呢?没有人会说出来。……听您的意思,似乎明白其中的奥秘?” 阿蒙笑了笑一弹指,酒壶中的美酒奇异的涌出,在桌上凝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状,从一个出现了好几条道路,各自通往不同的高度。他解释道:“就像登一座山峰,有很多条道路可以达到同一个高度,有的路能走的更远,有的路可能绕过某些阻碍却登不到山顶。可能只有那么一条路或几条路,才可以最终达到巅峰。” 乔治的眼神一亮,一指桌上那座美酒凝成的小山道:“同样一条路,不同的人能够攀登的高度也是不一样的,有人永远只能停在山脚,有人可能会达到山腰。……阿蒙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与您私下好好谈谈。” 林克呵呵笑道:“乔治大人,您也终于称呼阿蒙神的名号了?这一次不太像开玩笑。您要留在撒冷城中做主神官,机会当然有的是。” 他说完话又瞟了加百列一眼,见她还拿着玛利亚的信站在那里发愣,又问阿蒙道:“阿蒙神,加百列大人如今是您的战俘,您打算让埃居帝国付多少赎金呢?” 阿蒙也看了加百列一眼,这才淡淡答道:“我不要赎金,只是想向埃居帝国要一样东西。” 乔治问道:“什么东西呢,大将军想要的一定很特别,不会是某个人吧?”这句话其实在开玩笑,他指的某个人当然是玛利亚。埃及帝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阿蒙也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蒙又一弹指,将桌上的美酒收入壶中,面无表情的说道:“想赎回加百列大武士,我开的条件,就安-拉的帝国主神地位!” 乔治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给摔了,颤声道:“天呐,这算什么条件!” 阿蒙冷冷答道:“埃拉赫特法老的神系改革,立安-拉为唯一的天神,塞特为代表天神的众天使之长,这本与我没什么关系。但他却以神谕的名义派加百列与你来追杀我,那我的要求就是要剥夺那神谕的名义!这个条件可能让人觉得难以想像,但对于这件事来说,我提这种要求是顺理成章。至于答不答应,那也是埃居帝国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这番话的隐含义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听懂,塞特以信奉安-拉为唯一天神的名义,占据了九联神系主神位,并指引埃拉赫特法老在进行宗教改革,却降下神谕让埃居帝国派人追杀阿蒙,并阻止他的族人返回都克平原。现在阿蒙提出的条件是,如果想赎回加百列,那就用埃居帝国所信奉的主神地位来交换。 这简直超出世人的想像力,恐怕最疯狂的疯子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冷静的去分析前因后果,阿蒙提出的条件虽不可思议但并非没有道理。埃居帝国不可能为了赎回一名大武士而答应这种条件,连说出来都是亵渎神灵,而阿蒙并不是要他们答应,就是提出来! 乔治与林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悄悄的望着加百列,心中暗道这位大武士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加百列的震撼之色难以形容,仿佛听见了世上最不可能听见的语言,夜幕已经降临,山谷中没有点灯,加百列站在黑暗中终于开口道:“阿蒙,你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想让埃居帝国不可能将我赎回。那您打算怎样处置我呢,是做为您的奴隶还是释放我?” 阿蒙反问道:“这些问题你先不必问,等到埃居帝国正式回拒我的要求时,我再做决定。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提这样的条件在他人看来一定是疯了,但你清楚这件事的过程,它有没有道理呢?” 加百列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有道理,但也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阿蒙笑了:“确实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埃拉赫特也不能阻止我在想什么,他不高兴那就不高兴吧,哪怕在皇宫中暴跳如雷。……加百列,玛利亚托你给了我一封信,难道对你就没有交待吗?” 加百列:“圣女大人也给了我一封信,特意交待要在动手之后才能打开,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清楚上面说了什么。” 阿蒙一摆手:“那你看吧,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 加百列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个牛皮信封,打开之后抽出一张草茎纸,在夜色微光下看见上面写道―― “你失去了力量,我清楚,也告诉了阿蒙。我很了解你的性格,只有按照贵族的礼仪与阿蒙正式决斗,才能让你从使命中解脱。就算失去了力量,你仍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如此你通过不了考验,只有在你做出选择时,才能得到真正的指引。 现在你看见了这封信,或许已经渡过了考验,又将面临着另一种决择。阿蒙会提出埃居帝国根本无法接受的赎人要求,你将成为他的战俘,而埃居帝国正式拒绝之后,他会释放你、还你自由。那时的你,信念中将会接受何种指引呢? 我很了解你的信念,不必刻意去改变它,我也清楚你对神灵的信仰,那是内心中光辉。我希望你寻找到真正的神性源流,并接受那光辉的指引。最后还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阿蒙哀伤心碎,请你保护他,就像曾经保护我一样。” 加百列看着这封信,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最后又悄悄的将信收了起来。阿蒙等三人没有打扰她,林克说道:“这里的事情暂时都办完了,我们回撒冷城吗?我打算为神殿举行感召神灵降临的仪式,现在有主神官了,正可请乔治大人主持。” 阿蒙:“感召神灵降临?我也在那神坛上,自己就会去撒冷城,倒无所谓降临不降临。但是穆芸女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走出埃居之后,她还没有现身来见我,应该就是在看我何时会实现承诺?” 林克挤了挤眼睛道:“女神一直没见您?您是不是怪想她的?那这件事要赶紧办了!” 阿蒙摇了摇头:“不用太着急,这也是一场城邦的庆典。我们就在这里多等几天吧,等到云梦与约翰他们赶来再一起出发,你也许会大吃一惊呢。” 他们就在正修建的要塞中等了半个月,林克不太明白阿蒙为何说他会大吃一惊,等到半个月后约翰与拉斐尔走出黑火沼泽时,林克一开始没有认出云梦,只是看见拉斐尔身边有一位妖娆的姑娘身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长袍,是哈梯王国祭司的服饰,应该是拉斐尔的衣服。 林克左瞅右瞅,忍不住问约翰道:“云梦呢?那个大家伙哪去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又是谁?” 约翰笑的有些古怪,就是不答话。那姑娘扭着腰肢说道:“我是阿蒙神的使者,人称黑火沼泽的守护女神。林克啊,你可以叫我沼泽女神,或者云梦天使!” 这姑娘竟然自称云梦,林克傻在了那里呈石化状。阿蒙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云梦,恭喜你了!拉斐尔,也谢谢你!你们有没有发现明月夜的行踪?” 云梦躬身答道:“我们沿途都在搜索痕迹,可惜没有找到他,又怕耽误您的事情,所以尽快出来了。” 阿蒙的声音又说道:“安全出来就好,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黑火沼泽,既然是奉命来行刺我的,就让我来对付吧。黑火沼泽守护神,这个外号谁给你起的?” 云梦笑道:“是拉斐尔啊!他还夸我出淤泥而不染呢!” 拉斐尔赶紧解释道:“阿蒙,我只是和云梦开个玩笑。” 阿蒙的声音呵呵笑道:“这玩笑开的很好啊,云梦,今既然如此自称,那么来日就要保护黑火沼泽商道的安全。……先一起返回撒冷城吧,正有一场庆典要举行。” :不知不觉又是下旬了,请求诸位的支援!求!多谢您的!r本文转载自l;诺书网g;://./hml/b/14/14636/4693782.ml天空有无数乱七八糟的碎片飘落,阿蒙站在那里,长剑插在地上。**诺书网免费提供本书tt电子书下载**加百列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双手捧起战斧高举过头顶道:“阿蒙,你赢了!” 阿蒙接过战斧随手收进了空间法器,站在那里问道:“乔治,你要仲裁吗?” 乔治刚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分出胜负的,但眼前的场面已经说明了结果,赶紧站起身来大声道:“不需要仲裁了,加百列大人已经认输。” 阿蒙拔起了剑,将剑身轻轻的在加百列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微笑着说道:“那好,决斗结束,你起来吧!” 加百列说道:“您可以杀了我。” 阿蒙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不杀你,按照决斗的约定,这应该由我来决定。你现在是我的战俘,我将要求埃居帝国支付赎金,赎回你这位贵族大武士。如果埃居帝国拒绝,你将成为我的奴隶,而我也有权还你自由。” 加百列点头道:“是这样的,您打算怎么办?” 阿蒙笑道:“我平生第一次与人如此斗武技,真是痛快!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好好喝顿酒吃点东西吧。赎金的事情我自会派使者给法老送信,你只能等结果。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还要和乔治好好谈谈。” 乔治已经迎上来道:“二位大陆上的顶尖武士,刚才这一场决斗实在太精彩了,可惜后来我没看清。加百列大人,您什么时候成为一名八级武士了?连我都不知情。” 加百列站起身来答道:“就是刚才。” 乔治吃了一惊,愣了愣才惊呼道:“战斗中晋级?这种情况我都没听说过!” 阿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听说过又怎样,现在不是亲眼见到了吗?没想到这场决斗只打了一天,我们继续喝酒吧,事情还没聊完呢。” 众人回到完好无损的帐篷中,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林克清理掉桌上残碎的器皿,阿蒙又取出了各种美食,招呼大家坐下说话。乔治与林克都坐下了,加百列却在旁边站着。林克问道:“你为什么不坐下呢,难道不累吗?” 加百列一脸严肃的答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阿蒙的战俘,阿蒙坐在这张桌边,我应该站着。感谢阿蒙让我解脱,也感谢眼前的食物!” 这位大武士的脾气可够固执的,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阿蒙只得说道:“那你就站着吃吧,多喝几杯酒,我特意为二位大人准备的。……乔治,加百列大武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你也是来追杀我的人,又想怎么办呢,是否也要向我提出决斗的请求?” 乔治直摇头道:“我又不是西莉娅那种大神术师,没有召唤兽驱使,怎么与您这位大将军决斗?真要是想出手的话,应该是加百列大武士顶在前面,我在后面配合战斗,那才是对付您的最佳方式。埃及帝国派我们两人来追杀您,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这么做。” 阿蒙:“可是你没有啊,究竟想如何完成任务?” 乔治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臂,神情似是很放松的样子:“我接受了命令,但这世上的任务分两种,能完成的和完不成的。我出发前曾经说过,如果完不成任务便不再回去,我早知您的本事,神威远胜当初率领千军万马之时,看来我得好好修炼,否则是完不成任务的。阿蒙神,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能让我留在此地修炼吗?” 阿蒙与乔治对视,然后两人都呵呵笑了,这笑声越来越大,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阿蒙举起酒壶给乔治斟了一杯酒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完不成任务的。” 乔治:“我可以继续修炼,会变得更强大,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超过现在的你。” 阿蒙眨了眨眼睛道:“你可能会进步,但别忘了我也会继续修炼。当初的我远不如你,而现在已拥有九级成就。” 乔治:“那我恐怕就得留在这里了,你管吃管喝管住吗?” 阿蒙还没答话,林克忍不住插话道:“乔治大人,您如果肯留在撒冷城,我们求之不得!什么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您尽管放心舒舒服服的住下去,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乔治突然长叹一声道:“继续突破,谈何容易?世上有很多人被唤醒了力量,但几乎有一半的神术师至死都是一级神术师,甚至终身无法突破二级成就。世上还有那么多武士,能拥有高阶成就者又有多少?当代的九级武士,在恩启都之后就没听说过别人,如今又有了阿蒙。\\w.uu.cm首发\\一位大神术师的晋级有多么的困难或者说有多么的幸运,不知我能否拥有那种幸运?” 阿蒙笑着宽慰道:“事在人为,就像任务一样,有完不成与完的成。您不是一生下来就为了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而活着,对吗?……乔治大人,撒冷城中也有神殿,如今需要一名主神官来安抚民心,如果您留在城中,将是最适合的人选,不知是否愿意?” 乔治看了阿蒙一眼:“您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吧?” 阿蒙摇头道:“我不合适,我已经站在神坛上了。” 乔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总得做点事情,在完成任务之前,我就先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反正对我来说是熟门熟路,这活好干。” 加百列惊讶道:“乔治大人,您要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可是他们的神殿……” 乔治扭头打断了她的话:“加百列大武士,您还不清楚我的来历吧?我是一名魔法师出身,以魔法师的身份取得了高阶成就,指点我的人叫尼采,他就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也是一位大魔法师。如今都克镇变成了撒冷城,而我来到了这里,可能正是指引我领悟更高境界的幸运。……阿蒙,您让我做撒冷城的主神官的话,有两件事要声明。” 阿蒙端着酒杯道:“说吧。” 乔治不紧不慢道:“既然我是撒冷城的主神官,那么就不要用神术师这个称呼,干脆就叫魔法师,您看如何?在撒冷城邦,不仅是贵族,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指引学习神术,不,干脆就叫魔法吧。” 阿蒙与林克对望一眼,一拍桌子道:“当然没问道,其实我们都是魔法师出身!只不过魔法也好神术也罢,是不能随便乱传的,它有考验的要求,只能指引适合指引的人,与身份无关。” 乔治笑道:“这些我当然清楚,我是主神官,这些具体的事务是由祭司们去办的,我会说清楚该怎么办的。还要提醒你一件事,我的任务仍然是追杀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动手。” 阿蒙也笑道:“我等着就是。” 乔治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太紧张,我动手之前,会先和你打招呼的。反正时间嘛,埃居帝国的命令中也没规定,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如果我活的够久的话,一百年也说不定。” 阿蒙举杯道:“那就祝您健康长寿!”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加百列一看这个场面,就已经明白乔治不打算再回伊西丝神殿做大祭司了,他选择留在撒冷城做主神官,一方面是不想执行追杀阿蒙的任务,另一方面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像他这样的大神术师追求的已不是财富地位甚至荣耀,而是这一生的成就,可能已遭遇到修炼无法突破的瓶颈,在寻找新的契机。 加百列正在那里琢磨呢,阿蒙突然转身递过一个牛皮信封道:“想知道玛利亚对我说了什么吗?是关于你的,自己看吧。” 加百列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草茎纸,只见上面写道―― “加百列不得不接受帝国的命令去追杀你,我了解她的脾气,只会与你决斗,如此才不违背自己的信念。她如今失去了力量,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这是一种考验。我希望你能帮助与指引她渡过考验,但一切在于她自己的选择,我祝福她也祝福你。阿蒙,我一直都清楚你在做什么,了解你的爱与你的追求。” 加百列拿着这张草茎纸看了半天,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反复默念,手指轻轻有些发颤,良久之后才抬头道:“我对谁都没有提起,原来圣女大人看出来了,知道我失去了力量,难怪会让我在动手之前将这封信交给您。” 阿蒙叹息道:“你根本就没看过这封信,虽然它一直在你身上。一位武士在决斗之前交给对手一封信,信中告诉对方自己失去了力量,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玛利亚可能是怕我误伤了你,我问过你是否要换个时间地点,但你仍然坚持要在今天决斗。” 加百列答道:“就算我没有失去力量,也明知不是您的对手,我提出决斗要求便知道结果。决斗时我忘了自己曾经拥有怎样的力量,只是尽我所能有的力量,不论您是多么强大,在战斗中晋级是不知不觉的。” 阿蒙饶有兴致的追问道:“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像您这样的七级大武士,在晋级到八级成就时,通常都会失去力量吗?” 加百列答道:“有人会,有人不会,情况不尽相同,据说这是神灵对子民的考验,给了一些人更多的困难。” 阿蒙:“会与不会,有何区别呢?” 加百列:“从掌握的力量上来看,似乎差别不大,但应该是有区别的,这一点我还不是太清楚。” 阿蒙又扭头问乔治:“您当初晋级为八级神术师时,是否也曾失去过力量?” 乔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一段时间施展神术总觉得法力不足,于是在神殿中隐居修炼,直至法力足够可以瞬发高阶神术。就我所知,八级大神术师们的经历与成就不尽相同,又比如以阵亡的朱利安大神术师,他当年晋级时根本就没失去过力量。这其中必然缺少了某种清晰的指引,是我尚不了解的。” 阿蒙想了想又问道:“像李奎浴10侄德、吉尔伽美什、歌烈这些九级大神术师,他们当初从七级晋级为八级时,也曾失去过力量吗?” 乔治摇头道:“这我怎么会清楚呢?没有人会说出来。……听您的意思,似乎明白其中的奥秘?” 阿蒙笑了笑一弹指,酒壶中的美酒奇异的涌出,在桌上凝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状,从一个出现了好几条道路,各自通往不同的高度。他解释道:“就像登一座山峰,有很多条道路可以达到同一个高度,有的路能走的更远,有的路可能绕过某些阻碍却登不到山顶。可能只有那么一条路或几条路,才可以最终达到巅峰。” 乔治的眼神一亮,一指桌上那座美酒凝成的小山道:“同样一条路,不同的人能够攀登的高度也是不一样的,有人永远只能停在山脚,有人可能会达到山腰。……阿蒙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与您私下好好谈谈。” 林克呵呵笑道:“乔治大人,您也终于称呼阿蒙神的名号了?这一次不太像开玩笑。您要留在撒冷城中做主神官,机会当然有的是。” 他说完话又瞟了加百列一眼,见她还拿着玛利亚的信站在那里发愣,又问阿蒙道:“阿蒙神,加百列大人如今是您的战俘,您打算让埃居帝国付多少赎金呢?” 阿蒙也看了加百列一眼,这才淡淡答道:“我不要赎金,只是想向埃居帝国要一样东西。” 乔治问道:“什么东西呢,大将军想要的一定很特别,不会是某个人吧?”这句话其实在开玩笑,他指的某个人当然是玛利亚。埃及帝国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阿蒙也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蒙又一弹指,将桌上的美酒收入壶中,面无表情的说道:“想赎回加百列大武士,我开的条件,就安-拉的帝国主神地位!” 乔治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给摔了,颤声道:“天呐,这算什么条件!” 阿蒙冷冷答道:“埃拉赫特法老的神系改革,立安-拉为唯一的天神,塞特为代表天神的众天使之长,这本与我没什么关系。但他却以神谕的名义派加百列与你来追杀我,那我的要求就是要剥夺那神谕的名义!这个条件可能让人觉得难以想像,但对于这件事来说,我提这种要求是顺理成章。至于答不答应,那也是埃居帝国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这番话的隐含义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听懂,塞特以信奉安-拉为唯一天神的名义,占据了九联神系主神位,并指引埃拉赫特法老在进行宗教改革,却降下神谕让埃居帝国派人追杀阿蒙,并阻止他的族人返回都克平原。现在阿蒙提出的条件是,如果想赎回加百列,那就用埃居帝国所信奉的主神地位来交换。 这简直超出世人的想像力,恐怕最疯狂的疯子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冷静的去分析前因后果,阿蒙提出的条件虽不可思议但并非没有道理。埃居帝国不可能为了赎回一名大武士而答应这种条件,连说出来都是亵渎神灵,而阿蒙并不是要他们答应,就是提出来! 乔治与林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悄悄的望着加百列,心中暗道这位大武士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加百列的震撼之色难以形容,仿佛听见了世上最不可能听见的语言,夜幕已经降临,山谷中没有点灯,加百列站在黑暗中终于开口道:“阿蒙,你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想让埃居帝国不可能将我赎回。那您打算怎样处置我呢,是做为您的奴隶还是释放我?” 阿蒙反问道:“这些问题你先不必问,等到埃居帝国正式回拒我的要求时,我再做决定。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提这样的条件在他人看来一定是疯了,但你清楚这件事的过程,它有没有道理呢?” 加百列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有道理,但也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阿蒙笑了:“确实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埃拉赫特也不能阻止我在想什么,他不高兴那就不高兴吧,哪怕在皇宫中暴跳如雷。……加百列,玛利亚托你给了我一封信,难道对你就没有交待吗?” 加百列:“圣女大人也给了我一封信,特意交待要在动手之后才能打开,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清楚上面说了什么。” 阿蒙一摆手:“那你看吧,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 加百列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个牛皮信封,打开之后抽出一张草茎纸,在夜色微光下看见上面写道―― “你失去了力量,我清楚,也告诉了阿蒙。我很了解你的性格,只有按照贵族的礼仪与阿蒙正式决斗,才能让你从使命中解脱。就算失去了力量,你仍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如此你通过不了考验,只有在你做出选择时,才能得到真正的指引。 现在你看见了这封信,或许已经渡过了考验,又将面临着另一种决择。阿蒙会提出埃居帝国根本无法接受的赎人要求,你将成为他的战俘,而埃居帝国正式拒绝之后,他会释放你、还你自由。那时的你,信念中将会接受何种指引呢? 我很了解你的信念,不必刻意去改变它,我也清楚你对神灵的信仰,那是内心中光辉。我希望你寻找到真正的神性源流,并接受那光辉的指引。最后还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阿蒙哀伤心碎,请你保护他,就像曾经保护我一样。” 加百列看着这封信,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最后又悄悄的将信收了起来。阿蒙等三人没有打扰她,林克说道:“这里的事情暂时都办完了,我们回撒冷城吗?我打算为神殿举行感召神灵降临的仪式,现在有主神官了,正可请乔治大人主持。” 阿蒙:“感召神灵降临?我也在那神坛上,自己就会去撒冷城,倒无所谓降临不降临。但是穆芸女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走出埃居之后,她还没有现身来见我,应该就是在看我何时会实现承诺?” 林克挤了挤眼睛道:“女神一直没见您?您是不是怪想她的?那这件事要赶紧办了!” 阿蒙摇了摇头:“不用太着急,这也是一场城邦的庆典。我们就在这里多等几天吧,等到云梦与约翰他们赶来再一起出发,你也许会大吃一惊呢。” 他们就在正修建的要塞中等了半个月,林克不太明白阿蒙为何说他会大吃一惊,等到半个月后约翰与拉斐尔走出黑火沼泽时,林克一开始没有认出云梦,只是看见拉斐尔身边有一位妖娆的姑娘身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长袍,是哈梯王国祭司的服饰,应该是拉斐尔的衣服。 林克左瞅右瞅,忍不住问约翰道:“云梦呢?那个大家伙哪去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又是谁?” 约翰笑的有些古怪,就是不答话。那姑娘扭着腰肢说道:“我是阿蒙神的使者,人称黑火沼泽的守护女神。林克啊,你可以叫我沼泽女神,或者云梦天使!” 这姑娘竟然自称云梦,林克傻在了那里呈石化状。阿蒙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云梦,恭喜你了!拉斐尔,也谢谢你!你们有没有发现明月夜的行踪?” 云梦躬身答道:“我们沿途都在搜索痕迹,可惜没有找到他,又怕耽误您的事情,所以尽快出来了。” 阿蒙的声音又说道:“安全出来就好,他可能已经离开了黑火沼泽,既然是奉命来行刺我的,就让我来对付吧。黑火沼泽守护神,这个外号谁给你起的?” 云梦笑道:“是拉斐尔啊!他还夸我出淤泥而不染呢!” 拉斐尔赶紧解释道:“阿蒙,我只是和云梦开个玩笑。” 阿蒙的声音呵呵笑道:“这玩笑开的很好啊,云梦,今既然如此自称,那么来日就要保护黑火沼泽商道的安全。……先一起返回撒冷城吧,正有一场庆典要举行。” :不知不觉又是下旬了,请求诸位的支援!求!多谢您的!rh 200、大事件 200、大事件 这件大事与两个王国有关,哈梯国王亚述竟然向撒冷城邦提出了请求。撒冷城邦名义上建立在哈梯王国的境内,黑火沼泽的商道入口也由哈梯王国所掌握,亚设国王用“请求”的名义已经是很给面子,这其实也等于是一种命令,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一番大战之后,伊索必须尽快实现战前的承诺,对有功的战士行赏,才能吸引更多人为撒冷城效力。可很多阵亡的战士都是外来的探险者和民夫,他们在撒冷城中并无家人,就连抚恤都找不着对象。如果换一种情况,这事也就算了,不是撒冷城不赏,而是这些人没有命去领。 但是约书亚和伊索商量了之后,颁布了一条很有意思的法令:按照事先的约定,战士们根据战功的大小将获得都克平原上的相应土地。有很多立了军攻的战士虽然阵亡了,但是撒冷城仍将土地赐予他们。 撒冷城公布了这批人的名单、身份来历以及他们获得的土地,并且发出公告,如果这些阵亡将士的合法继承人来到撒冷城,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在城邦的农牧署登记领取封赏的土地。 阵亡的战士中数量最多的,是叙亚城邦送来的那批民夫,他们在都克平原上战死,却留给了继承人土地,很多人听说之后几乎不敢相信。 于是从哈梯境内通过黑火沼泽的商道前往撒冷城的人络绎不绝,他中有的是来继承封地的,有的则是来投奔撒冷城邦寻找机会的。撒冷城邦这条法令的吸引力很大,简直是天枢大陆各地流氓无产者的福音。 伊索通过约书亚制定的新政,在大战之后短时间内使撒冷城聚集了更多的人口,在册居民突破了一万人。黑火沼泽以及马尔都克城方向的两条商道,也空前的热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哈梯国王亚设派西莉娅为使者给撒冷城送来了一份国书,向城主伊索以及幕后的阿蒙提出了一个请求。 哈梯王国准备再次与巴伦王国开战,首先要进攻的目标便是都克平原东南角的马尔都克城,而作战计划是夺取内陆湖以东、幼底河以西的土地。亚设国王计划派出两支军团,从内陆湖南北两个方向包抄夹击。南方的军团当然是沿着叙亚沙漠进军,而北方的军队则需要穿过都克平原。 大军团很难进入都克平原,但在黑火沼泽中的商道开通后,这种战术成为了可能。商道的出口掌握在撒冷城邦手里。所以亚设国王请求借道进军,从撒冷城控制的地盘经过,然后南下攻击马尔都克城。这个要求让伊索即不好答应,又无法拒绝。 哈梯国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向巴伦王国发起战争呢?原因很复杂,最重要的是这位年轻的国王想弥补心中的一个遗憾,也是为了实现开疆拓土的伟大帝王梦想。 亚设当年还是王子的时候,就以主帅的身份在歌烈的协助下与巴伦大军进行了一场大战,明明已经大获全胜,却因为父亲的突然暴亡、哥哥的趁机篡位而功败垂成,反倒让巴伦王国前来谈判的冯钮王子捡了个大便宜,这是亚设一直无法忘怀的遗憾。 亚设也有在王国历史上留下千秋功业的梦想与雄心,当地位稳固、国内形势稳定之后,便欲起兵惩罚当年曾冒犯哈梯的巴伦王国。这场战争几乎不需要借口,因为巴伦王国新建立的马尔都克城就在哈梯境内,虽然哈梯王国从未真正控制那片地方,但那里毕竟是王国的名义领土。 战争的另一个目标就是要获得当年本应该取得的战绩,将巴伦王国击退到幼底河以东。至于下一步更大的战略目标,亚设没说但也可以猜测,假如攻占了马尔都克城以及幼底河以西的土地,未尝不可以控制整个都克平原。但这只是一个远景,首先要取得前面的胜利才行。 歌烈获悉亚设国王的打算之后,既没有鼓励也不便反对,他只是推辞自己年事已高、想潜心研究神术,将不再过问与参与这件事。歌烈已经誉满全国,成为仅次于神灵一样的人物,亚设国王在他老人家的身影光辉下已经忍耐了太久了。这一次国王本就打算完全依靠自己的威望与才智建立功勋,作战计划也是亲自指定的。 歌烈很明白这位年轻国王的想法,知道亚设为何要发动这场战争,清楚自己就算想劝也劝不了,于是便没有发表意见。其实亚设国王发动这场战争还与一则神谕有关,恩里尔恰好在此时降下神谕,指示哈梯王国去攻打巴伦王国。这则神谕完全迎合了亚设国王的心思,想让他改变主意已经不可能了。 两线夹击的作战计划,派出阿努军团进入都克平原,必须要经过撒冷城控制的商道出口。亚设国王在文书中写的很清楚,他派出军团只是借道行军,并不会威胁撒冷城,进攻目标是东南部的马尔都克城。 亚设国王也很清楚撒冷城正在与北方的亚述王国作战,承诺将保证黑火沼泽的商道畅通,让撒冷城能得到持续的后勤物资支援。言下之意,假如撒冷城不答应,他将命令叙亚城邦关闭商道。 伊索如果答应,就等于将哈梯王国的一个精锐兵团放进了都克平原,难保不是一个威胁。如果哈梯王国真的攻下了马尔都克城,也难说将来不会顺势攻占包括撒冷城在内的整个都克平原。如果他们趁着撒冷城与恩里尔城交战的时候,从背后发动突袭,弄不好首先会把撒冷城拿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伊索绝对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的,但如果拒绝这个要求,亚设国王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黑火沼泽中的商道,切断撒冷城目前急需的后勤物资补给线。伊索和乔治等人无法定夺,于是来到神殿呼唤阿蒙的指引。 此时林克已换防拉斐尔原先所守卫的要塞,约翰则被派去镇守另一座要塞,留在撒冷城中的伊索、乔治、云梦、拉斐尔都来到神殿中,向着神像祷告呼唤,宣读了亚设国王送来的文书。他们知道阿蒙一定能听见,只要想关注的话就会回复。 文书读完之后,他们果然听见了阿蒙的声音:“对于无法拒绝的要求,只能考虑用怎样的方式去答应,你们一定已经商量过了吧,究竟决定怎么做呢?亚设要派一支军团进入都克平原,也应该知道撒冷城会担忧什么,他不可能不设法打消你们的疑虑,又做了何种承诺呢?” 伊索苦笑道:“刚才我们只是宣读了文书,西莉娅还送来另一份任命呢。亚设国王任命您为撒冷亲王、荣耀大将军,名衔地位比您在埃居时只高不低!哈梯王国还封给您一大片领地,就是撒冷城周边的方圆二百里,当年拉西斯二世法老封赏给您的地方。并且承诺开放通商、自征赋税,撒冷城只需在征战时给王国提供服务。” 阿蒙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是我们自己打拼得来的东西,他倒很会做人情,以王国名义又送给了我。假如我接受了这个任命,就等于将撒冷城正式纳入哈梯王国的版图,如果我拒绝这个任命,又表示撒冷城不会合作。其实这项任命是哈梯王国对撒冷城的一种承诺,你们看该怎么处理呢?” 乔治答道:“其实很好办,您是阿蒙神,已在神国修炼,就算是国王的命令也难以送达。我们把这些文件留在城邦,却无法送到您的手上,您既不需接受也不需拒绝。” 阿蒙:“好的,正应该如此处置。如果答应了哈梯王国的请求,自然有利有弊,那么最大的坏处是什么呢?” 乔治:“如果我们允许哈梯王国的军团进入都克平原去攻击马尔都克城,那我们与马尔都克城之间的商道就会被切断,物资必须都依靠黑火沼泽的商道补充。” 阿蒙:“黑火沼泽中的商道比马尔都克城方向的商道重要的多,如果你拒绝,更重要的后援就会被切断,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哈梯王国开放通商正是撒冷城所需。” 伊索又说道:“从长远来看,放一只军团进入都克平原的腹地,总是潜在的威胁。”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都克平原的争夺必然会有更多势力的介入,或迟或早而已。没有今天这件事,也会有明天别的事,就连撒冷城现有人口都明显太少,更何况这千里沃土?在将来,都克平原上也绝对不止现在这三个城邦。” 乔治连连点头道:“确实应该有此等远见,亚设国王选择的时机非常好,我们抵挡住了北方的侵占,他则趁机进入腹地,就算不进攻马尔都克城,也完全能选择合适的地方建立城邦。” 最终商量的结果,自然是答应亚设国王的要求,不仅答应,而且主动提供更多的协助,撒冷城将做为哈梯王国远征军的后勤中转站,提供军需物资的交易、囤积、转运服务,也成为这个军团大批后勤人员进入平原后的落脚点,显示出全面合作的态度。 这种合作正是远征军所急需的,如此一来,也意味着将给撒冷城邦带来更新的繁荣。别的不说,一个正规军团的后勤人员上万,如果都在撒冷城中转落脚的话,不仅需要运送大量的物资,而且还是一笔很挣钱的大生意。 另一方面,哈梯王国的正式作战人员不得进入城邦,黑火沼泽商道出口的要塞防务也必须由撒冷城独立负责,远征军团不得插手。撒冷城在外围一共修建了三处要塞,其中两处在北部大道的两旁,就是对抗恩里尔城的。 另一座要塞则在黑火沼泽的边缘,扼守商道的出口。如果哈梯王国那边有什么异动,只要关闭这座要塞,也等于切断了哈梯远征军团的最重要的后勤补给线。 答应提供后勤服务也基于同样的思路,如果真心合作的话双方都有利,如果哈梯王国另有所图,那么远征军团的后勤补给掌握在撒冷城邦手里,不是那么好翻脸的。亚设国王若无诡计,就应该答应这对方都有利的条件。 这些对策,伊索等人本已商量的差不多了,只是请示阿蒙最终决定而已。阿蒙点头赞同,并最后说道:“你们将我立在神坛之上,而我需要潜心修炼,去追求那真正超脱永生的境界,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也未必以阿蒙的身份。城邦诸事,在于城邦诸人,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去把它做好。” 事情已商量完毕,伊索等人也不敢多打扰阿蒙神的潜修,正准备行礼告退,拉斐尔却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阿,阿蒙神,歌烈老师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还提到了另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和您说一声。” 阿蒙:“哦,他老人家还有何交待?” 拉斐尔却吞吞吐吐的问道:“您不觉得哈梯王国给您的任命有点奇怪吗,您并非是王室贵族,怎么会破例给了您一个亲王封号?” 阿蒙:“这位亚设国王做事倒是别具一格,你是哈梯贵族,还有着叙亚城邦大祭司的身份,我想听你的看法。” 拉斐尔却没有直接回答,又问道:“您知道亚设为何特意派西莉娅大神术师为使者吗?据我所知,哈梯王国派入都克平原的远征军是阿努军团,将任命西莉娅为主神官。她的身份是王国公主,她的父亲是前国王路西尔的弟弟。” 阿蒙还没说什么,云梦却着急了,在一旁插话道:“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很有什么事痛快点交待,还想让阿蒙神和你玩猜谜吗?” 拉斐尔有点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到:“这是老师私下告诉我的,他了解亚设国王的用意,希望把西莉娅公主嫁给阿蒙神,说起来话就长了……” 西莉娅贵为王国公主,更兼年轻貌美,追求者自然甚众,甚至不乏周边各国的王公贵族。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一位大神术师,这个身份使她拥有更高傲的资本,换句话说,她的眼界太高,重多的追求者谁都没看上。 路西尔在世的时候,就为侄女的婚事犯过愁,还曾经特意问过西莉娅:“你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王国中所有的英雄,只要你看上眼的,我立刻就下令赐婚。” 西莉娅却答道:“我并不在意身份,追求我的人应比我更有成就,必须要在决斗中战胜我。” 这一句话等于回绝了所有的追求者,谁能战胜一名大神术师呢?追求西莉娅公主的人都没有这个本事,连想都别想。至于有这个本事的人,那些大武士或大神术师早已经成家且功成名就,也不太可能去追求这名王国公主。 可是后来有一件事人尽皆知,就是西莉娅与阿蒙的决斗,阿蒙胜了!这场决斗自然与追求西莉娅无关,但人们难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埃居王都中议论此事的人可不少,很多人甚至说,像西莉娅公主这样的大神术师,也只有阿蒙这种大英雄才能配得上。 这一次亚设国王特意派西莉娅为使者来谈合作,多少也是在试探西莉娅本人愿不愿意来见阿蒙,而西莉娅接受了这个任务。封阿蒙为撒冷亲王,已经是一种暗示,如果这两人见面之后真的有那么点意思,撒冷城又肯合作的话,亚设国王随即就会做媒的。这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政治婚姻的设想、控制撒冷城的一种手段。 拉斐尔道出了其中的原由,乔治在旁边一个劲的使眼色想阻止他说下去,后来又开始咳嗽,就差拿脚踹他了。神坛上还立着穆芸女神的神像呢,当面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呀! 拉斐尔最后无奈的说道:“据歌烈老师所知,亚设国王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好像还与恩里尔的神谕有关,至于神灵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太好评价了。但是亚设国王并没有明确说出来,老师只是让我和阿蒙神打声招呼,目前看来倒没什么操心的必要,因为阿蒙神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撒冷城。” 阿蒙笑了笑答道:“此事不必再说了,我看是亚设国王自己想多了。” 拉斐尔又说了一句:“也难怪国王陛下会多想,您确实没有成家啊,而且像您这样的大英雄,什么姑娘才能配得上呀?凭心而论,西莉娅公主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大陆上的女子难得有这种成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神坛上的阿蒙竟然一时沉默了。远在伊甸园中的他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玛利亚。 神殿中的众人正在等待阿蒙神说话呢,却突然听见神像发出了一声惊呼:“加百列,你快来!……”然后就寂静无声,人们也感应不到那神像的目光注视。阿蒙竟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了神殿,甚至无心再聆听撒冷城的事情。 乔治等人面面相觑,伊甸园中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鞠躬感谢诸位书友赠送的祝福,令人好感动! 说来也巧,今天《天枢》恰好不多不少完成了一百万字。右手端杯,左手倒酒,自己给自己庆祝一番! 拱手,求,多谢!ro 201、心碎的阿蒙 201、心碎的阿蒙 阿蒙定坐在巨大的山腹洞府中,正在通过撒冷城中的神像化身与乔治等人交谈。当他出神的想起玛利亚的时候,突然有一件东西从怀中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发出了柔和的光芒。这是一枚大地之瞳,经过神术炼制之后可用来记录各种信息。 这枚神石阿蒙一直带在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想当初他还是伊西丝神殿档案馆的守卫小队长,一名六级武士,玛利亚决定派他深入洪水退后的都克平原考察地形地貌。临行前玛利亚给了他这枚特殊的晶石,并告诉他这里面有某种信息,今后有可能会看到。 阿蒙当时并没有在这枚大地之瞳中读到任何信息,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境界不够。但是后来他已经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在人间成为神灵一样的存在,却仍然读不出任何信息。不过他能分辨出这枚神石经过特殊的加工,包含着某种微妙的感应,那是伊西丝守护圣女的秘传神术,阿蒙也不是很了解。 今天这枚神石突然自己从怀里飞了出来,并悬在空中激发,山腹中首先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光影,光影中传来玛利亚的声音:“阿蒙,我有话对你说,把加百列也叫来。” 阿蒙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枚神石是怎么回事了,它并没有记录某种信息,而是倾注法力以秘传神术炼制了一个感应神术阵,用以远距离传递信息。这种传递是单向的,玛利亚可以将想告诉他的信息送到阿蒙眼前,但是阿蒙只能看与听,却无法对玛利亚说什么。 理论上它传送信息的距离是无限远,但实际上并非没有限制,这与炼制时倾注的法力、施法者本人的成就有关。如果玛利亚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就可以把信息传送过来,但只有一次,当神石中倾注的法力耗尽传送就会结束,这枚神石也会损毁。 玛利亚当年给阿蒙这枚神石,是做为他执行任务的奖励,当时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以后便再没有提起过,也没有问阿蒙是否还留着这枚神石或者已做了别的用处?但阿蒙就一直把这枚神石带在身边,没想到今天突然收到了玛利亚传来的信息。 震撼中的阿蒙一时忘了自己正在与乔治等人交谈,于山腹中睁开眼睛高喝加百列,声音穿出山壁传遍伊甸园,然后便无心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紧张的看着那枚大地之瞳传来的光影声息,就连加百列走进山腹他都没注意到。 阿蒙又一次看见了玛利亚,她竟然是他记忆中少女时的打扮,没有带金冠也没有拿权杖,穿着洁白的长裙站在光影中温言细语:“阿蒙,我是艾蔻。这些年来,有些话我无法对你开口,等到我真正能说的那一天,也许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也许一切都已改变、也许我就在你的身边。 这一切都是未知,我无法去想像,所以给你留下了这枚大地之瞳,它可以让你远隔万里见到我、听见我的诉说。 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你会责怪我为何如此残忍,让你亲眼看见这一切?这是我的归宿,我的信仰从未动摇、我的信念始终纯正,但我有我的抗争与向往,就像你也有你的抗争与愿望。 我清楚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迟早要面对什么,这是我能为你留下的最后见证。此世不知是否该说遗憾或是幸运,我的心意正如你的心意,已不必再开口。” 她说完话这番话,光影中的情景就变了,变成了玛利亚头戴金冠手持权杖,正在神殿中向着伊西丝女神祷告,虚空中突然传来了塞特的声音:“玛利亚,你的祷告感动了神灵,你将聆听天使长的神谕……” 这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玛利亚用信息神术将这个场景重现,发送到阿蒙的眼前。那一番交谈之后,只听塞特冷冰冰的说道:“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将降临的神谕,而不是请求你答应,三个月后埃居帝国各城邦都会降下神谕,玛利亚圣女按照神灵的指引嫁给法老,成为帝国首席大祭司,象征着上下埃居神权与王权的最终的融合。 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有人替你宣布这一切的。哪怕你死了,也会有人装扮成你的样子,以你的身份完成这个仪式。在埃居帝国的官方史册中,会留下这段记载,在神殿吟唱的诗篇中,会记述这段故事。你好好准备吧,三个月后我再来问你,是你自愿完成还是让我替你完成,这对于埃居帝国并没有区别。” 大地之瞳发出的光芒暗了下去,随即又再度变得明亮,散发出的光影又变成了另一个场景,便是此时此刻遥远的伊西丝神殿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玛利亚站在主神殿中,穿着洁白的长裙没有戴金冠,却拿出了圣女的权杖,权杖顶端的众神之泪有淡淡的金光闪烁。周围没有一名随从,所有人都已经被这位圣女打发走了。 这时神殿首席大武士龙腾走了进来行礼道:“圣女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所有人离开这座大殿三里之外,并且命令伊西丝军团戒严。这动静可不小啊,真的是神灵的谕示吗?神灵为何要您这么做,诸位大祭司都在追问呢。” 玛利亚淡淡答道:“今天就在这里将会出现神迹,塞特天使长三个月前就已经降下的神谕。我命令所有人退出这座神殿三里之外,自有原因,必须严格的执行。龙腾大武士,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不得违反命令,你也赶紧离开,去三里之外。” 龙腾微微一皱眉:“可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玛利亚:“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就约束民众在三里外等着,等待神迹的出现!谁敢违抗命令靠近神殿,不论身份立即就地逮捕,该怎么处置事后再说。” 一向温和的圣女大人如此坚决的下令,自有一股凛然的威严,龙腾无法追问,只得领命而去。他走后不久,神殿中响起了塞特的声音:“玛利亚,我今天要来问你是否做好了决定。你将所有人都驱逐的那么远,又是为了什么?我们之间的交谈,不会有别人听见。” 玛利亚并没有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是望着着面前伊西丝的神像平静的答道:“你对我说你是塞特、众天使之长。但我只是听见了一个声音而已,你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塞特的声音有明显的愠意:“你是一名大神术师,又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应该能够分辨我是谁!” 玛利亚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塞特,只是听见了你的声音,并不知道是谁以塞特的声音与我说话。请别忘了,你上次自称也可以用伊西丝女神的声音开口,若真想向我传达神谕,就请现出真形。传说中你长的很丑,是驴面人身,但神像却又很英俊,我想看看你的真容。为了不让闲杂人等窥见神灵,我让所有人都退出了神殿,远避三里之外。” 塞特冷哼道:“你竟然想让我现身?你可知我今天来只是问你的决定,但并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而改变什么,你只需回答愿或者不愿。” 玛利亚看着法杖上的众神之泪:“我只有见到你,才会做出回答。如果见不到你,不会做出任何决定。你可以不考虑我的想法,但别忘了,手握法杖的圣女也拥有强大的力量,我如果全力出手的话,梦飞丝城中没人是我的对手。你所谓的计划,也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塞特冷笑道:“没有圣女的身份,你不过是拿着一支强大法器的大神术师而已,难道自以为会是神灵的对手?就算你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与帝国的意志对抗,只会给自己带来毁灭。” 玛利亚点了点头:“我知道,但那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塞特,你只会躲在云端上发号施令吗?为什么不亲自现身,难道是惧怕我?” 话音刚落,玛利亚突然转过了身,一股弥漫的威压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殿中,门口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就似从无尽的虚空中一步踏出。这人是位伟岸的男子,背手而立身形健硕、容颜秀逸,绝对算不上难看。但是他的脸确实有点长,眼睛也有点小,说他是驴面人身,是一种夸张的嘲笑。 玛利亚早就“见”过他很多次,此人正是那神坛上的天使长塞特。塞特一现身,就冷冰冰的说道:“伊西丝守护圣女,象征的是守护、赐福与睿智,而你那么做,是最愚蠢的选择。你本可以成为王国大祭司、象征性的埃居皇后,只要让伊西丝守护圣女的使命从你手中终结,完成帝国的神权统一。伊西丝女神已不在,事情理应如此。” 玛利亚只是看着他,既未行礼也未答话,权杖上的众神之泪一直闪烁不定。 塞特也盯着玛利亚,眼神中的怒意却渐渐消失,最终很平静的说道:“你不可能是神灵的对手,就算强大也无法与我为敌。如果我不愿意面对你,你根本就无法见到一位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我之所以会现身,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玛利亚终于开口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是伊西丝女神已不在,伊西丝守护圣女也没有必要存在了吗?” 塞特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语气一转道:“你已经是一名九级神术师,刚刚突破九级成就不久吧?果然难得!你有资格填补九联神系中的位置,因为你的成就与幸运,我也十分欣赏。现在可以给你另一种选择,这既是神灵的恩赐,也是你凭借自己的努力所取得的成果。 只要你立下誓言,就可以被接引入九联神系,分享神灵的秘密成为一位天使,在将来拥有超脱永生的机会。我是你的接引者,你只需对我立下誓言,除了忠于九联神系,只需再完成一个任务,就是杀了阿蒙,成为神灵的机会已摆在你的眼前!” 玛利亚向前进了一步:“我很惊讶,你也会改变主意,给了我另一种选择。那么原先的选择呢,我如果拒绝,你打算怎么办?” 塞特淡然道:“你不可与神灵谈判,这是人间最大的赐福。你如果拒绝,我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那么你只剩下一种选择,消灭灵魂印迹,我还需要你的身份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无论没有灵魂的躯体还是不是你,人们只会知道那是玛利亚圣女。” 玛利亚又上向一步道:“你就那么自信,能做到这一切吗?” 塞特:“反正这里只有你我,我就明说了吧,连荷鲁斯都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我已经成为九联神系事实上的主神,想做到这一切并不难。我只是看中了你的资质和勇气,所以才给了你另一种选择。” 玛利亚缓缓的举起了权杖:“看见你从虚空现,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强大的武士或神术师可以在人间与神灵作战,但他们却进入不了属于神灵的世界。神灵与凡人的争斗,只要自己不愿现身,就处于不败之地。但是你已经现身了,而且站的离我太近了。” 一支灰色的卷轴凭空出现,正是她从阿蒙那里拿来的毁灭风暴。老疯子想当年打造铁枝法杖,就是模仿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的权杖,权杖上镶嵌的风之魅舞同时也是一枚炼制好的空间法器。玛利亚举起权杖的时候,风之魅舞中的卷轴被祭出。 塞特断喝道:“这是什么?” 玛利亚:“你不会不认识毁灭风暴吧?” 塞特一撇嘴:“毁灭风暴?我很清楚伊西丝神殿想制作它却没有成功,你就拿这么一个空壳子吓唬我?我要告诉你,就算是真正的毁灭风暴也毁灭不了我,人间的传说只是夸张而已!” 玛利亚又上前一步:“我只是想试试!” 塞特想后退,身形一阵恍惚似要消失在虚空,却又重新变得清晰,他的语气中忍不住流露出惊恐:“你怎会知道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玛利亚随即给出了答案,她粉脸深寒道:“我毕竟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能知道一些事情。当神灵处于战斗锁定状态,也无法自如的离开这个世界,除非你能挣脱我的锁定,可惜已经迟了!” 塞特大喝一声,手现了一支法杖,但那灰色的毁灭风暴恰于此时展开。一股恐怖的气息暴发,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光线仿佛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吞噬,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周围的物体都不断的被卷入,犹如风暴扫过,一切都化为虚无。 …… 伊西丝神殿的祭司们奉圣女大人的命令,都退到了离主神殿三里之外的地方。由于主神殿靠近神殿广场,在三里范围内还需要疏散附近的两片民居区。龙腾派出伊西丝军团列阵警戒,所有人不得进入这个范围,等待神迹的发生。人们议论纷纷,在询问龙腾圣女大人究竟要大家等待什么神迹,可龙腾也答不上来。 正在这时,几位大祭司突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闷哼,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恐怖侵袭,低下头一捂胸口,就像心脏莫名被人攥紧了,一时间仿佛血液凝固气都喘不上来。成就最高的大神术师们感应的最强烈,而普通民众纷纷抬头望着主神殿的方向,被莫名的可怕气息惊动。 只见远方天地之间,正被陡然出现的黑暗风暴吞噬,光线就像消失在一个黑洞漩涡中,恐怖的风暴带着毁灭的气息正在不停的膨胀。很多人发出一声惊呼转身撒腿就跑,就像有恶鬼在后面紧追不舍。 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捂着胸口高喝道:“龙腾,快下令军阵后退!” 黑光膨胀吞没天地,看上去几个呼吸间就要蔓延到众人身前,警戒的伊西丝军团士兵与围观的民众如潮水般飞退。但黑光爆发的范围并没有那么远,只是摧毁了主神殿周围一里左右的所有建筑,便缓缓的消失,宏伟的伊西丝主神殿以及两侧的配殿已化为一片焦土。 只听一声凄厉的长嘶,有一道身影在黑光中冲天而起,急速的消失于天际。没人能看清那是谁,塞特身受重伤逃走了,他连头都没有回! …… “艾蔻——!!!”远在万里之外,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呼响彻了伊甸园,一个人影从山腹中飞了出来,直接撞开空间神术大阵的屏障冲了出去。正在建造空间大阵的珀兰罗丝吓了一跳,阿蒙连路都不看飞冲而去,刚刚建造好的一段神术空间分界被硬生生的撞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一向沉稳坚忍的阿蒙失去了理智,竟然就这样冲出了伊甸园?阿蒙刚刚飞走,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加百列追着阿蒙离去的方向也飞驰而去,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珀兰罗丝与摩西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 伊甸园的山腹空洞中,地上有一片喷洒出的血迹,血迹中落那枚碎裂的神石。 :求,为阿蒙补心。ro 202、离开神灵的日子 202、离开神灵的日子 阿蒙就这样走了,人们在撒冷城邦的神殿中再也感受不到阿蒙神的目光注视,他不再聆听信众的召唤。在都克平原上的争夺陷入最复杂、最关键的时刻,在万人的敬仰、赞颂与期待中,阿蒙却离开了这里。离开的不仅仅是人,他的心念也消失了,神坛上的神像化身仿佛进入了封闭的沉睡。 当时神殿中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林克紧急赶往伊甸园,见到了一头雾水的梅丹佐。阿蒙离去时梅丹佐并不知情,他正在自己的洞府中静修呢,一声痛楚的长嘶将他惊醒,气血翻滚中差点没有被灵魂世界的突然扰动所吞没,赶紧从洞府来才听说阿蒙神与加百列都不在了,珀兰罗丝与摩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林克有点慌神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作任何事都充满自信,但此时第一次失去了主心骨,有点惶恐不知所措。 门徒们像无头苍蝇般在幼底河谷与都克平原搜寻了好半天,既没有发现阿蒙的踪迹也没有听说他的消息。无奈之下,乔治召集众人在撒冷城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他们不知道阿蒙神遭遇了什么急紧状况,但现在没有阿蒙神的帮助,要靠撒冷城的人自己去面对将来。 阿蒙神已经给了指引,不能因为他的离去而失去信念! 哈梯王国的阿努军团将要通过黑火沼泽进入都克平原,阿蒙离去的消息一定要严密,否则会引起城邦的民心动荡。而撒冷城与北方的恩里尔城之间的冲突与摩擦仍旧不断,众人谁也无法抽身离开。 失去力量正在面对考验的梅丹佐走出了伊甸园,自告奋勇去远方寻找阿蒙的下落,他猜测阿蒙很可能去了埃居。林克不无担忧的说道:“你失去了力量,此行万里迢迢十分凶险,还不如让我去。” 梅丹佐摇头道:“你现在无法离开撒冷城,而我是阿蒙神的众门徒之长,也应该去寻找阿蒙神的下落。虽然不能运转法力,但我还是一位强健的武士,凭借高深的武技与完美的体魄,比普通的中阶武士还要强大。想当年我只是一名四级武士,翻越千山万水到你的部落里去走私马革钢胚,难道如今反而不敢远行了吗?” 林克无奈,他也迫切想知道阿蒙的下落,只得同意梅丹佐化妆成一名商人离开,混在伊索的商队中前往遥远的埃居。梅丹佐出发之前还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想找到阿蒙的讯息。他让林克以神使的身份暗中传达阿罗诃的神谕,让都克镇矿工建好神殿并举行感召神灵降临仪式。 都克镇的矿工信奉他们唯一的神阿罗诃,到达撒冷城之后就在空地中安置了那顶大帐,将书写着十条约定的金板供于帐中成为临时的神殿。伊索命人为他们修建房屋,也同意他们在城中建造属于自己的神殿,但很快大战打响,工程进度耽误了。 此刻调集人手火速将神殿主体建造完毕,神坛上供奉的不是阿罗诃的神像,而是向征着阿罗诃光辉的光明十字架。主神殿落成之日,十二士师召集族人举行了感召神灵的降临仪式,林克、乔治、约翰等人都躲在暗中观望。令人失望的是,阿蒙并没有降临化身于神坛之上。 难道阿蒙真的放弃了撒冷城,也放弃了族人吗? 梅丹佐要出发去寻找阿蒙,一切准备完毕,却没有能够动身。就在这天夜里,林克对着阿蒙的神像祷告,再也感受不到长久以来那坚定的目光注视,他突然感到的一阵虚弱,法力仿佛也随着阿蒙神的离去而消失了。 说来也巧,当梅丹佐身穿软甲暗带利刃在夜间收拾行装时,无意间挥动那双头怪蛇的獠牙打造的短刃,结果又听见了熟悉的怪兽咆哮声,他的法力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 梅丹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通过了考验,拥有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而林克的考验同时到来。梅丹佐只得替换林克留在了撒冷城中,林克本打算接替梅丹佐远去埃居,却被众人阻止,梅丹佐以众门徒之长的身份强令他去伊甸园潜修。 已渡过考验的梅丹佐回头看自己的经历,心里也明白林克面临的考验可不简单,机缘来的太巧与阿蒙神的失踪有关,恐怕需要等到阿蒙神回来的那一天,林克才能突破心中的阻碍拥有八级成就。 林克最终还是同意了去伊甸园潜修,因为大家在及时听见了穆芸女神的声音。穆芸女神终于在神坛上开口说话了,她告诉了众人一个震惊的消息——埃居出了件大事,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命令所有人离开神殿,展开毁灭风暴击杀了降临人间的恶魔。 这是埃居官方对民众发布的正式公告,也记录于埃居的史册中,人们对这位圣女大人无限敬仰,纷纷以各种方式表达缅怀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无法掩盖,埃居官方必须给民众一个能够接受的交待,所以就成了这种说法。 但穆芸女神告诉梅丹佐等人,玛利亚动用卷轴企图击杀的不是什么降临神殿的恶魔,就是埃居帝国如今供奉的天使长塞特。塞特并没有死,而是身受重伤逃回了神国,短期内绝不会再现身,阿蒙想去找塞特报仇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找到他的。 总算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世上恐怕只有这件事,才能让阿蒙像发了疯一般冲出伊甸园离去。这位一直似神灵的少年,心已经碎了。众门徒就算找到他,恐怕也无法安慰他。既然穆芸女神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也许只有这位神灵才有办法找回并劝慰阿蒙。 …… 加百列也在大地之瞳的光影中看见了一切,当毁灭风暴展开时光影便消失了,阿蒙晃了晃扑倒在地,口喷鲜血发出一声长嘶震动伊甸园,然后就飞冲了出去。等加百列追出伊甸园时,阿蒙早就不见了身影。 加百列是一名战士,她亲身见证过很多牺牲与死亡,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在战场上始终勇往直前。当她离开埃居时,心里就清楚玛利亚处境,却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此时终于明白玛利亚为何要给她写那封信,加百列又想起了玛利亚在信中说的话—— “现在你看见了这封信,或许已经渡过了考验,又将面临着另一种决择。阿蒙会提出埃居帝国根本无法接受的赎人要求,你将成为他的战俘,而埃居帝国正式拒绝之后,他会释放你、还你自由。那时的你,信念中将会接受何种指引呢? 我很了解你的信念,不必刻意去改变它,我也清楚你对神灵的信仰,那是内心的光辉。我希望你寻找到真正的神性源流,并接受那光辉的指引。最后还想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阿蒙哀伤心碎,请你保护他,就像曾经保护我一样。” 一向坚强不畏生死的加百列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冲到埃居。但是冲到埃居又能做什么呢?大地之瞳显示的光影在毁灭风暴展开时就结束了,无论是阿蒙还是加百列并不清楚后来的情况,也不知道塞特是否还活着,这位天使长很有可能已经与玛利亚同归于尽。 如果是那样,想报仇也找不到对像,这是最令人心碎的折磨! 毁灭风暴已经展开,玛利亚不可能还在,但阿蒙一定要亲自去梦飞思才肯甘心!他也一定会确认塞特的下落,如果塞特还活着,阿蒙定会找这位神灵报仇! 加百列与阿蒙有一样的想法,如果塞特还没死,她一定要亲手斩杀这位神灵,可是她还有另一个任务,那是玛利亚早就交待过的——她要找到并保护心碎的阿蒙。 加百列已经领悟了本源的力量,但领悟不等于就拥有,她是一名八级大武士,需要重新去验证修炼。好在以前就有力量二次唤醒的基础,印证本源的力量很快,如今在神术方面已经拥有六级成就,可以操纵飞梭。 阿蒙曾给了她一支飞梭,好在伊甸园中往来,她就是驾驭这飞梭去追赶。追了一天一夜未见阿蒙的踪影,在悲痛中稍稍恢复平静之后,加百列也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到阿蒙。在她看来,玛利亚让阿蒙亲眼看到那一幕,确实过于残酷了。 圣女大人对待阿蒙大将军一直呵护有加,默默的关爱、无私的帮助,无声无息间却有万种柔情。最后却让阿蒙看到那一幕,恐怕连玛利亚本人当初都没有想到,那枚大地之瞳原本不该是那么用的。 仔细回想玛利亚与塞特说的话,却是在给阿蒙传达很重要的信息。其一就是如果神灵不想与凡人见面,凡人根本就见不到,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其二是如果处于战斗锁定状态,神灵也不能随意离开这个世界。 想对付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就必须要逼他现身,并要有足够近的距离利用强大的法力将之锁定。如果塞特还没死,阿蒙又想报仇的话,塞特会给他这个机会吗?阿蒙又能用什么办法逼塞特现身呢? 如果想消灭神灵,最好的前提就是自己也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这是玛利亚留给阿蒙最后的见证。 …… 加百列不知上哪里去找阿蒙,但她首先要了解埃居帝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这位大武士孤身一人返回了埃居境内,首先与罗德-迪克“见”了一面。 罗德-迪克是在睡梦中被加百列叫醒的,地点是城主府他的卧室里。城主大人吓的差点没从**掉下来,身边陪侍的女子却一直睡的很沉,显然是已被加百列弄晕过去了。这位大武士就坐在黑暗中,手中拿着一柄流转着丝丝电光的战斧。 罗德-迪克认出她之后松了半口气,他并没有开罪过加百列,她也没有理由来行刺他,在**裹着被战战兢兢的问道:“加百列大人,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加百列伸手抚摸着战斧,面无表情的答道:“城主大人,您这座府邸的守卫该加强了,如果我是刺客的话,您早已身首异处。不必害怕,我只想问你梦飞思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到埃居就来找罗德-迪克,这位海峡城主向来消息灵通,而且埃居帝国的各项法令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各城邦的城主手中,有些事情是普通的民众无法得知的。罗德-迪克一听就明白了,赶紧答道:“你是为了圣女大人的事情而来吗?昨天我刚刚得到确切的消息。” 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玛利亚,接到了塞特天使长的神谕,将有恐怖的恶魔降临人间给梦飞思城带来灾难。于是圣女大人命令神殿祭司以及城邦民众都退到主神殿三里之外,在恶魔降临的时候,用神灵所赐予的力量将之消灭。 这是埃居官方发布的公告。据王都那边传来的内部消息,埃拉赫特法老还将追授玛利亚圣女为帝国首席大祭司,并在帝国主神殿为她立祀,这是历代帝国英雄所能享有的最高荣誉。这个法令尚未公布,因为埃拉赫特还打算宣布另一件事。 伊西丝主神殿已毁,埃拉赫特打算重建,但却不是兴建原先的神殿,而是在其原址上建造塞特神殿,让塞特成为下埃居新的王权守护神,以纪念这一重大事件。埃拉赫特给了玛利亚王国历史上所能享有的最高荣耀,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的光辉到达了顶点,但其历代传承的使命也在玛利亚手中终结。 加百列听完之后,又问了一句:“迪克城主,你真的相信是恶魔降临伊西丝神殿吗?” 也可能是夜气太凉,罗德-迪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压低声音道:“据梦飞思传来的小道消息,圣女大人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龙腾大武士。她让龙腾派出伊西丝军团在远离神殿的地方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几位神殿大祭司也私下说过,主神殿那边的场面分明是有人展开了毁灭风暴。 据我所知,近百年来大陆上只有尼禄制做成功一支毁灭风暴,阿蒙大将军得到了尼禄的遗物。以大将军与圣女大人的关系,他将这支毁灭风暴送给了圣女大人也完全有可能。 听说圣女大人前不久刚刚晋级为九级大神术师,又拥有威力无比的圣女权杖,她要想对付什么恶魔,还用得着展开毁灭风暴牺牲自己吗?就算那恶魔再强大,她也可以召集伊西丝神殿的所有大祭司甚至是伊西丝军团围攻,不必亲自出手。所以有人议论……” 罗德-迪克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加百列接过话头道:“所以有人议论,圣女大人想消灭的其实是一位神灵!而在战斗发生之前,她提到的名字是天使长塞特。” 罗德-迪克又打了个寒战:“这些只是私下议论而已,谁也不敢说出来。但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一声长嘶,看见一个身形冲到天空逃走。” 加百列吃了一惊,站起身问道:“难道那人未死?圣女大人已经展开了毁灭风暴,他居然还能逃得一条命!” 罗德-迪克:“谁也没看清那是什么人,不好妄加猜测啊,但能在毁灭风暴中逃脱,恐怕也只有神灵了!……加百列大人,我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了,包括该说的和不该说的。” 加百列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握战斧已经走到了床边,这个架式把罗德-迪克吓到了。她叹息一声收起战斧,看着罗德-迪克道:“七年前,是你和我将玛利亚送到了梦飞思,为了让她成为圣女,我们还特意带着她去都克镇寻找众神之泪。还记得那时的玛利亚吗,她只是一个孩子,是我们将她送去的,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 加百列来找的第一个人是罗德-迪克,不仅是想打听消息,也是一种对玛利亚的缅怀,灵魂中有形容不出的哀伤与感慨。想当年她也是孤身一人,仗剑千里迢迢来到海峡城邦,保护圣女候选人玛利亚,后来在罗德-迪克的劝说下又去了都克镇去寻找众神之泪。 加百列第一眼见到玛利亚,就觉得她应该就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而罗德-迪克真的找到了众神之泪。从一开始起,加百列就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这位圣女,不仅仅是因为神殿大武士的身份,而同样参与这一事件的罗德-迪克,也有自己的责任。 这件事还有一个很特别的插曲,当时看来那个人似乎微不足道,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都克镇的孩子阿蒙开采出了众神之泪。玛利亚因此成为了圣女大人,而阿蒙因为“私自”将进献神石受到处罚被迫离开家乡,他才会得到尼禄的遗物,有了这么多遭遇。 罗德-迪克也长叹一声低下了头,良久之后才说道:“加百列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吗?”ro 203、寻找神明 加百列答道: “如果你有阿蒙的消息,就右刻通知都克平原中的撤冷城,我知道你很有办法,派人混进商队去送信并不难。人们正在寻找他,我也在找。 …………阿蒙大将军应该已经到了埃居,难道他没有来找过你吗?” 罗德一迪克摇头道:“没有,大将军没有来找我。”呃,不对,我前几天做的不是梦!”,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露出惊骇之色,回忆着说道:“几天前我做了一个梦,阿蒙大将军就站在床头看着我,我当时吓醒了,屋子里却没有人。”,加百列也是一怔:“看来阿蒙大将军已经来过,因为当年就是你将玛利亚大人送到了都克镇,她才会成为圣女。我担心圣女大人的遭遇会让他失去理智,真的很庆幸,你还活着。”,加百列说完这番话就走了,而罗德一迪克却不敢再睡觉了,披衣下床摘下挂着的长剑,就在屋子里坐到天明。天亮之后他叫来了安一拉军团的主神官与神殿中的众祭司,说是如今都克平原正爆发混战,海峡城邦也应该做好警戒,要加强城主府衙的守卫力量,命神术师与城中的工匠打造一座警戒神术阵布置在他的府邸中。 罗德一迪克如今兼任安一拉军团的军团长,自从主神官乔治一去不回后,他又以稳固边防的名义请求法老派另一名大神术师来海峡城邦坐镇。结果又从伊西丝神殿调来了一位荣誉大祭司易彬,担任海峡城邦与安一拉军团的主神官。 易彬不明白城主大人为何突然要加强城主府邸的警戒与守卫力量,但还是照办了。罗德一迪克倒不是担心加百列或阿蒙会来行刺,但昨夜的经历实在把他吓着了,假如真有刺客有阿蒙或加百列那么大的本事,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大危险了,还是防范于未然吧。 离开海峡城邦之后,加百列日夜兼程赶到了梦飞思她曾无比熟悉的伊西丝主神殿已化为一片焦土。神殿〖广〗场有一半被摧毁了,〖广〗场边缘还有卫士执勤不让普通民众靠近据说这里将耸建塞特神殿,并在配殿中有专门的位置祭祀玛利亚。 阿蒙一定会来到这里或者已经来过这里,加百列在〖广〗场边徘徊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发现阿蒙的身影。 在伊西丝主神殿被摧毁之后,神殿首席大武士、伊西丝军团长龙腾一度是梦飞思城中最紧张与忙碌的人。他不得不回答来自各方面的询问,并专门写了详细的报告呈交给埃居法老。梦飞思城中的气氛也很紧张,他不得不加强巡逻,防止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乱子。 直到一个多月后埃居帝国的正式公告发布出来,事件也算有了明确的官方说法龙腾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天他仍然亲自率领卫队巡城,经过伊西丝神殿〖广〗场遗迹时,莫名叹了一口气,停下马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前行,回到了自己的府衙。 他刚刚下马时,府门前却走来一个人,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喝道:“龙腾大人,有时间谈谈吗?”,听见这个声音,龙腾吃了一惊,周围的卫士正要上去阻拦他赶紧摆手道:“这是我的朋友,快请他进府,关上大门。” 此人披着斗篷遮住了容颜,随龙腾进入了府邸,来到一间会客小厅里,龙腾将仆从都打发走这才问道:“加百列,你怎么还敢回到梦飞思?”,加百列摘下斗篷道:“我奉命去追杀阿蒙,以一个武士的身份提出决斗的请求,在决斗中战败成为俘虏。埃居帝国拒绝了大将军赎人的要求,他可以决定如何处置俘虏于是释放了我。我并没有违反任何帝国法令,为何不能回来?龙腾军团长,梦飞思城的治安由你负责请问你想抓捕我吗,又以什么理由呢?” 龙腾的脸色有点尴尬低声道:“您说的是事实,我当然不会抓你也没有理由抓你,这不是请您进来了吗!我能想到大将军会来找我,却没想到你也会来。”,加百列手扶桌面身体前倾道:“大将军已经来过了?”,阿蒙确实已经来找过龙腾,就在三天之前,与今天几乎是一样的场景。当时龙腾巡城回府,正装备下马进门,远处突然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卫队正要上前驱赶,龙腾耳中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龙腾,我有话要问你!” 这一声如旱地惊雷,龙腾吓了一跳,赶紧对卫士道:“这是我远方来的一位长辈,快请到后院。”,来者就是阿蒙,他披头散发满脸污垢,衣衫褴褛看上去就像一个乞丐,一言不发就走入了龙腾的府邸,龙腾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将他迎入后院。据龙腾回忆,阿蒙大将军的神志还算清醒,但眼睛却是红的,说话时总是定定的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龙腾当然清楚阿蒙为何找他,详细介绍了伊西丝神殿发生的所有情况。然后阿蒙取走了玛利亚留下的一件东西,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加百列追问道:“在毁灭风暴的威力下,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来?”,龙腾答道:“我亲眼看见一条人影在痛嘶声中冲上了天际,无论是什么样的大神术师,也不可能笔直的飞往无限高处直至消失。那究竟是什么人,我不好说出来,但你可以想像。毁灭风暴也不能毁灭一切,圣女大人已经不在,权杖也毁了,但那片焦土的〖中〗央却留下了一枚众神之丹。” 当时那一场带着毁灭力量的风暴消失后,人们很长时间都不敢靠近伊西丝神殿的旧址,是龙腾带着军团武士进入那里清理残迹。这位大武士是孤身一人先走进去的,他发现了焦土中唯一的遗物就是众神之泪,静静的躺在尘埃里闪着泪光。 加百列又问道:“你为何把那枚神石私自留下,没有交出去?”,龙腾低头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枚众神之泪的光泽真的像泪光闪烁,我悄悄把它收了起来。我也知道这枚神石是阿蒙大将军当年亲手开集的,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我想圣女大人的遗物应该交给他而不是埃居帝国。”,加百列又一次没有找到阿蒙,却得知了阿蒙的最新消息”他已经来过梦飞思并从龙腾那里取走了众神之泪。再蒙经历过很多苦难,但从未意志消沉,他的生活很简朴并不追求奢华,但也从未放浪形骸。如今却变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来是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其它的事情,就连身上穿的衣服和脸上沾染的尘土也不关心。 这是怎么样一种心境呢,能让一位九级大成就者沦落如斯!据龙腾说阿蒙的神智还算清醒,但人一直处于某种迷离的状态。还好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鼻魄的乞丐”混迹在人群中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加百列在埃居各城邦寻找着阿蒙,这是玛利亚给她的使命”她必须要完成,寻找阿蒙甚至已成为她的信念。从都克镇走出的那位少年,如今已成为神坛上的阿蒙神,可是他却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衣衫褴褛的消失在滚滚尘世人烟中。半年过去了,加百列始终没有找到他。 随着时间的流失,刻骨铭心的痛仿佛不再那么强烈,不经意中变得持久而绵绵。加百列找不到阿蒙便无法回去,她只要在这条道路上一转身,仿佛就能看见玛利亚的眼神”就像众神之泪的光芒闪烁。 加百列最终停留的地方是罗尼神河的东岸,周围是一片旷野,远处的河岸边栖息着蛞鱼群,离河岸稍远的地方是一片连绵的群山,群山间有一个拗口,走进山坳是一片被平坦谷地。 这个地方加百列记忆犹新,阿蒙第一次来到埃居的时候,伊西丝神殿大祭司朱利安曾派人一路追杀,就是在这个山谷里有一场惨烈的激斗。阿蒙消灭了所有的追杀者,耗尽了力量也身受重伤,走出山坳来到河岸边”晕倒在地人事不醒。 玛利亚与加百列恰好坐船从罗尼神河中经过,被薛定谔的叫声惊动,上岸救起了阿蒙”这是一个意外的重逢,仿佛是命运安排的*追。如果阿蒙使终无法摆脱绵绵的心痛”他迟早会到这个地方来怀念玛利亚,加百列就在这个山谷中等着。 在山谷中隐居下来后,加百列并没有放弃修炼本源的力量,找到阿蒙并保护他,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阿蒙所面对的是九联神系的天使长,塞特受的伤绝对不轻,短期肯定不会再现身,阿蒙是找不到的。但塞特可以号令九联神系中的众多神使,阿蒙的本事再大,一个人也难以对付。 或许冲突已经暴发,可是加百列在埃居徘徊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地方有激烈斗法的消息。所谓修炼,不仅仅是力量,加百列必须让自己的灵魂安宁,找到指引她的那明晰而坚定的信念,她一直在回味着玛利亚信中说的话。 玛利亚知道这件事会给加百列的灵魂造成怎样的冲击,所以在信中特意问道“那时的你,信念又会受到怎样的指引呢?”并且又提醒到,“我清楚你对神灵的信仰,那是内心的光辉,我希望你寻找到真正的神性源流,并接受那光辉的指引。”,玛利亚不希望加百列因此而迷茫,甚至在委婉的告诉加百列,去接受阿蒙的指引,这位圣女大人很清楚阿蒙走在怎样一条探索的道路上。但是如今陷入迷茫的人却是阿蒙,或许他正距离通往神灵的道路越来越远。 撤冷城的民众失去了阿蒙神,阿蒙也失去了玛利亚,他一定要找回她。而加百列要找回阿蒙,也等于找回信念中指引她的神性源流。这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加百列坐在山谷中静静的祷告,聆听着发自灵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是谁的声音在灵魂中响起,就如天空洒落的光辉,那是永恒的源流的感召。我看见了谁的眼睛充满悲悯、带着神圣的忧伤?神灵啊,我呼唤的神灵,你是谁又在哪里?找到你,找到我的愿望、我的道路与我的荣光! 睁开眼睛看看吧,世上罪恶的人造就了令他们感到罪恶的一切,穿上了白袍的人向世人应允赐福白袍下却露出了罪恶的尾巴。神殿中的人们啊,你们在向谁进献?那双手沾满鲜血的神像接受着人们的赞颂。真正的神灵会来到将进行伟大无所不包的清查,金黄的谷粒将会被留下,罪人的秕糠将会被烧毁,我不会饶恕他!在巨大的阴影中笼罩下,我看见了天使的光芒在飞翔,看见了我所奋斗的使命,看见了神性的源流,看见了头顶的圆鬼……“……” 正在祷告的加百列却突然抬起了头远方有几股强大的气息从罗尼河方向迅速接近,还伴随着能量暴发的剧烈冲击与嗡鸣声这是大成就者之间的激斗。加百列提着秩序之刃凌空飞冲而起,她早已是八级大武士,如今也印证了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 加百列刚刚飞出山谷,就见一条人影如流星般从天空坠落,勉强没有掉到河里落在了岸边。此人披头散发全身沾满尘土,将河滩上柔软的湿土砸出了一个大坑,泥水四溅中仿佛已人事不醒。虽看不清他的面目,但那熟悉的身形就是加百列寻找已久的阿蒙。 远方的天空正有两个人一前一后飞来,当先一人就是九联神系中的蛙神海奎特,他脸颊与额头上有着褐绿色的条玟反射着诡异的浮动光泽。蛙神飞冲而来,在空中挥起袍袖,尼罗河上卷起浪huā,一片透明的水箭在浪huā中飞射而出,画了个弯曲的弧线向着落地的阿蒙射去。 河边也涌起巨浪冲上了岸,白色的泡沫翻滚浪墙就像一只从河中伸出的巨大的怪手,带着浑浊的泥水攫向倒在河滩上的阿蒙。 恰在此时加百列赶到,凌空一斧劈出,就似空间被切开,将涌向岸边的浪墙与河中的浪涌分开巨大的力量卷的水huā四溅,还有几条硕大的蛞鱼随着打散的浪头张牙舞爪的飞回河里。这是空间切割神术,用神奇的秩序之刃发出威力妙不可言。 加百列虽然掌握了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可以像大神术师那样瞬发高阶神术但她骨子里一直是一名武士,出手总有最擅长的习惯。凌空劈击只是运转了空间切割的力量,击散卷向阿蒙的浪墙,而加百列的身形毫不停留,如闪电般朝着空中飞来的海奎特直撞而去。 战斧爆发出一团银色的弧光,将加百列的身形掩没其中,冲散了海奎特卷起的水箭,发出一片清脆的碎裂声。加百列出现的太突然了,海奎特几乎毫无防备,急忙转身双手一合,四散飞舞的水箭以及河中升起的浪涌迅速在空中凝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墙。 只听“咔”的一声,冰墙刚刚出现就被银光斩裂,银光中一位威风凛凛的金发女子挥着半月形的战斧直劈而来。身为神使的海奎特很少遇到这种战斗,加百列是人斧合一从空中直撞过来,根本不摆开架式与他斗什么手段,完全就是阵肃杀敌的风格,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海奎特慌忙之中开口大吼,一片鼓荡音波在身前展开,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那被斩裂的冰墙瞬间四散炸开,笼罩着加百列的那团银光也被震散了,但加百列仍然一斧劈了出来。 海奎特的蛙吼连巨石都能震碎,强悍的武士就算身体能够承受,但灵魂中的冲击也会使人神智不清,这是他保命攻敌最擅长的手段。加百列人斧相合化出的弧光虽被震散,但是斧子前挥仿佛在吼声冲击中切开了一个缺口。 一片绿色的雾气爆发,带着四散的褐色条纹,空中就像泼洒一片油彩,海奎特惨呼一声向着罗尼河对岸翻滚着摔落,身上穿的绿袍已经破碎不堪。他竟然被加百列一斧斩落,已然受了伤。要不是后面还有枵神索贝克接着冲到,加百列赶过去再一斧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索贝克的位置靠后了一些,海奎特飞到罗尼河〖中〗央的时候,他刚刚越过岸边。阿蒙落地已然没有还手之力,眼看就要束手就擒,这位崭神大喜过望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速度稍微缓了缓,没想到这时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对岸有一团银光飞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一个照面就硬生生的将海奎特撞飞了,就连海奎特最擅长的冲击巨吼也没有阻挡住敌人。蛙神张牙舞爪苒摔下去,蛞神才看清空中持斧的加百列,那金发女战士已经向他挥起了利斧,一道弧光带着雷鸣声飞劈而来。 索贝克怪吼一声,罗尼河两岸栖息的鳄鱼群也跟着齐声闷吼,他挥起手中骨节状的鞭子,一道光彩凌空出现,就像骨节缠绕成的锁链,锁住了利斧发出的弧光。加百列奋力一搅手中的秩序之刃,银光翻转四射,将那幻化的锁链斩的七零八落。 204、让我去犯错 虚空里突然伸出一只帝着骨刺的巨大长尾,无声无息的和向加百列的后背,到近处才发出呼啸的风声。加百列已经躲不开了,她也根本不想躲,原地旋身秩序之刃发出的光芒锋锐无匹,正扫在差点打中她后脑的尾尖占就听见一声痛呼,那根坚硬无比的巨尾居然被斩断了一小截打着旋飞去,这柄斧头太锋利了!长尾吃痛又突然收回消失不见,而加百列闷哼一声接着向前飞冲,来到索贝克面前挥斧直劈。这就是武士之间的较量,硬碰硬的能量与力量冲击,没有任何闪避的余地。 索贝克挥起长鞭架住战斧,两件强大的武器硬生生的相击,就像两座山在空中碰撞,罗尼河上空的回音久久不绝。巨大的冲击力使两人都向回倒飞而去,分别落向了罗尼河的两岸。索贝克脸色很难看,落地之后抱起受伤的海奎特转身就走,贴着地面疾飞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以加百列之威,手持秩序之刃独斗海奎特或索贝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吃亏,但绝对抵挡不了两人联手。可是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这两位神使是从遥远的罗尼河发源处越过千山万水追来,阿蒙筋疲力尽落下云端,而他们也是强弩之末。加百列突然冲出来,两人抵挡不住,见势不妙立刻逃走。 加百列落在河岸边,终于看清了阿蒙。阿蒙披散着长发倒地昏迷不醒,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地上的泥水,他的衣衫破烂而肮脏,连头发都打缕粘结在一起。加百列看了对岸一眼,知道那两位神使已经逃走了,她也不敢在此地久留,这里是埃居九联神系的地方弄不好会有更多的神使追来,立刻带着阿蒙离去。 阿蒙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受到了九联神系神使的追杀?这半年来他在埃居各地游荡,一度浑浑噩噩处于似清醒非清醒的状态,痴狂的寻找着早已不在的玛利亚,绵绵的心痛总是伴随着他。当他渐渐清醒的时候,又想去找塞特,可是玛利亚留下的最后信息已经说明了一件事,只要神灵不愿意见凡人,凡人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阿蒙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他坚韧的性格如今成了一种固执,居然去了遥远的九联神宫。九联神宫的位置十分隐秘如果没人引路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可是阿蒙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却了解了这座神宫的秘密。 九联神宫并不是九联天神的真正居所,以前只有荷鲁斯长年在此居住,其地域范围非常广大,也是众多神使平常修炼之处。九联神宫有空间神术大阵分隔,阿蒙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没法强攻,但他却知道门户所在。 他驾驻着奥西里斯的肋骨飞进了神宫,冥神的肋骨本身就是一件神器,带着奥西里斯的烙印与气息展开后像一艘无形的空间大船。阿蒙拥有九级成就之后,可以驾驭这艘大船飞行,他就这样打开门户直接进入了九联神宫,甚至没有引起众多神使的注意。 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往往也是警戒最松懈的,九联神宫不可能有外人出入众位神使平时除了执行任务之外,也都在各自的宫殿中修炼,这么广大的天地之间多出一个人来,如果不刻意搜查,还真没有人发现。 阿蒙在那一片神奇的山川中如幽灵般游荡他在找塞特,但是塞特并不在这里。贝斯特虽早已离去,但她的宫殿还在在一处幽深的山谷中已被废弃,四面空荡无人。阿蒙一头撞进了贝斯特当年的宫殿这才完全恢复了清醒,意识到自己也许做了一件世间最大胆的事情,怎么跑进九联神宫了? 这座神宫中有几十名神使呢,假如被发现,阿蒙等于自投罗网!但是阿蒙并没有像进来时那样又悄悄的溜出去,他没有放弃找塞特报仇的初衷。九联天神无论在与不在,九联神宫最〖中〗央的天神谷中仍然为他们保留了九座宏伟的宫殿。 这九座宫殿依山脚呈弧形分布。荷鲁斯是九联神系中第十位超脱永生的天神,他的宫殿在那九座宫殿的环绕〖中〗央,象征着主神的地位。 自从荷鲁斯丧失了主神位之后便不知所踪,天神谷中这十座宫殿都空着,只有塞特偶尔来到。但平时还有诸位神使定期巡查,而观望整个神宫一切细微动静的九联神镜,此刻已被安置在塞特的宫殿里。通过这面神镜,神使可以直接呼唤塞特,塞特也可以下达自己的命令。 阿蒙既然进入了九联神宫,干脆冒险潜入了塞特的宫殿,他想在这座宏大的宫殿里躲藏起来,等待时机行刺塞特。那位天神身受重伤逃往了神国,绝对不会轻易露面,但他毕竟是九联神系的主神,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地方。谁又能想到,阿蒙竟然就在他的宫殿中等着呢,这是刺杀他最有利的环境! 可是塞特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就连九联神宫中的神使们也不知道主神去了什么地方。阿蒙进入九联神宫时并未刻意隐藏,却奇*般的没有被发现,当他想躲藏时,却又意外的被揪了出来。 因为埃居帝国在梦飞思城伊西丝神殿的旧址上要修建塞特神殿,众位神使来到宫殿中通过九联神镜向塞特汇报,运转神镜时顺手扫了一下九联神宫的情况,赫然发现有外人潜入,竟然就躲在塞特的宫殿丰! 阿蒙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当时有四位神使同时向他出手,激烈的战斗甚至将塞特的宫殿摧毁,而九联神宫中其他正在潜修的神使也被惊动,纷纷向战场赶来。阿蒙并不怕死,但他却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完成呢,奋力杀开一条路赶在众神使合围之前冲出了九联神宫。 有七、八位神使追了出来,阿蒙且战且退,足足向南飞出了万里之遥,追击的神使被他甩掉了大部分,只有海奎特和索贝克仍然紧追不舍。阿蒙冲出重围一路激斗击退了众多神使之后身受重伤,却没有最终摆脱追击他已是筋疲力尽。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飞到了罗尼河畔那个记忆中的地方,其实已经不需要海奎特与索贝克再出手了,阿蒙是自己跌落云端的。他挣扎着倒在了当年曾昏迷的那段河滩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有无数金光在虚空里闪烁,点点金光都化作了玛利亚的影子。 阿蒙清楚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哪怕有再多的遗憾与不甘砸落在河滩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只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一片金辉。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幸福他仿佛又回到了平生所经历最温馨的那个场景。 阿蒙走向生命尽头时,却挣扎着在这里倒下,他寻寻觅觅又来到轮回的原点。当年他就应该死在这里的,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那一次,他被救醒的时候还很恍惚,睁开眼睛看见艾蔻从朦胧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位少女就像从回忆丰走了出来,带着神秘而成熟的高贵气质,阿蒙依然直视着她的眼眸。 阿蒙曾喃喃的说道:“艾蔻,是你吗?你的样子好漂亮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样,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已经死了吗?怎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不是阴森的冥府,难道是灵魂的另一种归宿?”这,这到底是哪里?我该叫它什么呢?如果起一个名字,可不可以是天堂?” 当他又一次在这里倒下时,昏迷中看见的是淡淡的金辉玛利亚又出现在眼前。几乎是没有思索,阿蒙望着她又说出了同样一番话。然后他站起身向着那金辉走去,张开双臂将玛利亚紧紧抱在怀中,低头吻向她的唇,两人仿佛在金光中融化为一体。 而人们所看见的阿蒙则是披头散发扑倒在泥水间,却奋力张开双臂拥抱着大地。加百列击退海奎特与索贝克之后,昏迷不醒的阿蒙正在他的灵魂中拥抱着艾蔻。 阿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中的他可能疯狂可能痴迷,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一生的遗憾梦的内容可能荒诞可能甜蜜,就像他突破七级成就时冥想中的妄境。 阿蒙做了与当年的贝尔一样的事情,将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带走了,遭受到埃居九联神系众神使的追杀,他逃亡的目地的与贝尔也是一样的,还是幼底河谷那个巨大的山腹空洞。但是那里已经成为伊甸园,他击退了众神使的追杀,将玛利亚带回了伊甸园。 玛利亚已不再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遥远的梦飞思城中那座神殿已成了塞特神殿,伊西丝守护圣女的传承使命已终结。阿蒙与玛利亚生活在伊甸园中,过了很多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他被加百列唤醒! 加百列唤醒阿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她把阿蒙带到了埃居西部一片山地中,这里沟壑纵横有很多怪兽出没,险峻幽深的山崖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藏身在此几乎没人能发现。此处是加百列多年前曾斩杀怪兽的地方,十分隐蔽,她将昏迷不醒的阿蒙带来疗伤。 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其实并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疗伤,他的生命力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没有外加的伤害损毁他的身体,只是需要岁月恢复,至于其它的手段或帮助,会影响到恢复的快慢以及恢复的程度。 阿蒙的伤势并不重,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九联神宫,一路上的战斗只是阻击追兵,但损耗非常大,筋疲力尽就像枯竭的泉流。面另一方面,如果灵魂陷入永恒的困境,阿蒙可能会永远沉睡下去,直到那看似无尽的生命尽头。 加百列给阿蒙施展了各种治疗神术,却不能帮他恢复损耗,只能等着阿蒙不再那么虚弱,再将他唤醒。阿蒙醒来时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看着山洞顶的岩壁,就这么默默的看了一天一夜,加百列坐在远处的山洞口,也是一言不发。 一天之后,阿蒙终于开口说话了,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被你叫醒后忍不住在想一件事。如果我像当年的贝尔那样,也许就没有今天。贝尔带老了当时的圣女葱宽,虽然是那样的结局”但应该是他们愿意承受的。” 加百列说道:以你的成就早已渡过了人间的种种考验,不该陷入这种想法不可自拔,人世是一条流淌的河流,立足处就是源头,不要回头去假设。就算你去假设也不可能,玛利亚大人不是葱霓,她有她的守护,不可能被你带走”而你也不可能勉强她的意志。” 阿蒙叹息道:“你说的对,但那些考验并不只存在于渡过之时,也贯穿始终,我现在终于明白,已经超脱永生的神灵为何也会陨落?“…………是你救了我吗,你为何会在那个地方出现?这太巧了!” 加百列:“并不能说是巧合,几乎是一定的。还记得我找你决斗之前,圣女大人分别给了我们一封信吗?她在信中说如果有一天你哀伤心碎,希望我能保护你。我当时不明白你为何还需要我的保护,个天才清楚!我找不到你,就去罗尼河边的那个地方等,如果你沉浸在回忆中”就一定会去的。” 阿蒙:“她不再是圣女大人,伊西丝女神与伊西丝守护圣女皆已不在,对于我来说,她就是玛利亚,艾蔻一玛利亚。” 加百列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玛利亚让称看到的那一切,直至她展开毁灭风暴的那一刻,也许太过残酷,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蒙缓缓答道:“我清楚,她想告诉我很多,也包括最后给我的见证。但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她了解我,比我了解她更了解我。只要出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发了疯的打听”会去埃居各个地方去问各种人,不把当时的情形搞清楚不会甘心”那样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冒险,不如就让我亲眼看见。” 加百列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会把梦飞思翻个底朝天的,以你的身份如果失去了理智,简直如送死一般。可就算如此,你仍然差点送了命,追踪你的那两位神使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蒙坐了起来,讲述了自己闯进了九联神宫的经历。加百列听的是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一向沉稳的阿蒙大将军干的事啊,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也不会这么愣啊,跑到九联神宫里送死,能逃出来真是天大的运气和本事了! 加百列终于转过身问道:“九联神宫你也闯了,命也差点送了,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呢?” 阿蒙咬牙道:“塞特不会轻易现身的,我在九联神宫中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连他的宫殿都给摧毁了,他还能忍住不出现,看来真是伤的不轻,能不能恢复鼎盛还是个问题。 我若想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机会,不能让他从容的恢复。” 加百列忍不住提醒道:“你也应该明白,如果塞特不愿意见你,你就不可能找到他!” 阿蒙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山岩看着遥远的天空:“我可以想办法逼他现身,就算不能逼他现身,至少也让他跌落神坛。” 加百列也站起身:“这不是你的风格!就算你想这么做,也必须等自己恢复强大。再做出擅闯九联神宫那种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找死,也不是玛利亚愿意看见的。” 阿蒙站起了身:“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疗好伤势恢复最强大的力量,然后再去逼塞特现身,哪怕把埃居帝国搅的日夜不宁,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加百列突然很伤感的说道:“您好像变了!您现在的状态很虚弱,但是看您说出这番话流露出的气息却是无比的强大。我相信您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但这并不是您所追求的道路,走的越远,可能就与您的愿望越来越远。” 阿蒙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为什么就不能犯错呢?如果这是错的,那就让我做错!有一天我可能不得不回到那神坛之上,或者去追求真正超脱永生的境界。但在此时此地,我不是阿蒙神、不是大将军,我就是阿蒙!” 罗德一迪克为自己的府邸修建了警戒神术阵,并加强了守卫巡逻,这大半年来日子过的很安稳。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为世袭城主久居官场几乎从不犯错,很擅长未雨绸缪,而且也不吝于身体力行。这些年来,他虽然没有像歌烈或阿蒙那样建立举国敬仰的功勋,但实惠事也没少干,在海岬城邦以及埃居帝国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他这位城主几乎是不可替代的。 七个月前,加百列突然深夜来访,罗德一迪克知道阿蒙大将军潜入了埃居帝国,从私人角度,他也很为阿蒙担忧,同时也为玛利亚的遭遇感伤。有时候在深夜里长思,罗德一迪克也会扼腕叹息,觉得怀今古奇雄志、行热血沸腾事方不枉此生,但是感慨过后,仍然做他的海岬城主。 205、崩落神坛的神灵 205、崩落神坛的神灵 都克平原在混战,罗德-迪克也清楚希欧等人以通商的名义,通过海岬边境运送战略物资给撒冷城,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百列托他打听阿蒙的消息,他也真的很关注,可惜这位消息灵通的城主大半年来并没有得到一丝风闻,阿蒙就像在人间消失了。 罗德-迪克按惯例还会去神殿祷告,每逢各种城邦大典时,也会率领民众举行献祭仪式。但他个人内心中最重要的祷告只是一件事,那就是都克平原的战火不要蔓延到埃居来,否则首当其冲面对战乱压力的就是海岬城邦。他也希望撒冷城邦能够站稳脚跟,希望阿蒙能够平安无事,私下里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也愿意提供。 罗德-迪克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打听阿蒙的消息却无所获,但他万没想到,阿蒙会主动在海岬城邦公然现身。当他见到阿蒙的时候,惊讶的一脚踩空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回头不仅命令整个城邦去缉拿,而且还向埃居法老上书请罪。 …… 埃居帝国各城邦神殿,每个月都会举行两次献祭仪式,届时城邦民众都可以来到神殿。每年还有三次大典,相当于城邦中最重要的节日。那一天恰好是向安-拉天神献祭的大典,也是市民们的狂欢节。 这一天各署官员们全部放假休息,民众们穿上了新装在大街小巷逛着店铺,难得有这样休闲享受的日子。中午之后,大家都聚集到神殿广场谈笑,有不少小商小贩也挑着担子、推着小车来到广场周围。 城主大人的马车来了,罗德-迪克挑开车帘正准备走下来,而易彬大神术师则率领神官们在长阶上列队,气氛欢快而祥和。厚重的神殿大门此时是敞开的,从广场的正面看过去,能望见主神殿中的神像。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飞出一条身影,如惊鸿般直射入主神殿,挥起一剑带着金色的弧光斩向安-拉神像旁塞特的神像,然后将主神殿坚固的石顶硬生生砸开一个大窟窿飞去。 上万民众发出齐声惊呼,紧接着又鸦雀无声,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傻傻的看着。正准备走过来与罗德-迪克打招呼的易彬惊喝一声,一挥法杖冲天而起就追了过去。然而易彬刚刚飞到神殿上空,又有一道人影斜刺里飞来,手中的利斧就像银色的虚影,一道弧形的虚刃在空中展开劈向易彬。 易彬吓的差点魂都飞了,还好他反应很快,空中一个转向竟然从主神殿屋顶那个大洞里钻进去了,并施加了一层厚厚的气元素护铠。第二个突然飞出的人挥斧逼退易彬,紧接着就腾空飞走。 然后大家就听见神殿里发出很怪的声音,咔嚓、咔嚓脆响不绝,足足过了半顿饭的功夫,又听见一声轰然巨响,就像什么重物崩塌散落于地。执勤的卫队已经顺着捣乱者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神官们冲进大殿去看易彬的情况。 罗德-迪克刚要下车就发生了这种变故,他当时抬着头望向天空目瞪口呆,一脚踩空摔了个跟头。城主大人下车时栽倒,而本应搀扶的亲卫也扭头看着天空,居然没扶住!罗德-迪克却顾不上这些了,爬起来赶紧下令城邦全境戒严缉拿刺客。 迪克城主对那两人的称呼是“刺客”,但他们并没有刺杀任何人,如果是行刺的话,那也只是刺杀塞特的神像。第一名“刺客”冲入神殿一剑挥出之后,丝毫没有停留紧接着撞破屋顶而走。当神官们冲进神殿去时,只见易彬大人正站在地上望着塞特的神像一脸震撼之色。 那高大而坚固的石像,眉心缓缓的出现了一道裂痕,紧接着裂痕蔓延分叉越来越多,神殿里响起一片咔嚓嚓的脆响声,塞特的神像上布满了裂缝渐渐变的如蜘蛛网一般,然后轰然坍塌,碎的满地都是。 罗德-迪克下令缉拿“刺客”,但刺客是谁呢?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呢?没人看清!这怎么抓呢,根本就没办法去找啊!可是罗德-迪克必须要做出这种姿态,安-拉军团以及城邦守备军紧急出动,在境内各地日夜不停搜拿可疑人员,鸡鸣狗盗之辈倒是顺手逮住不少,闹的是鸡飞狗跳! 这件事相当严重,在举行城邦献祭大典时,军政要员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人一剑斩碎了天使长的神像!如果追究起来,包括罗德-迪克与易彬在内所有人都有罪过。明知抓不住“刺客”,罗德-迪克也必须尽全力追捕,同时他已经写好了请罪书,正准备派人连同事件的详细报告一起送往埃居王都。 罗德-迪克有苦难言啊,其实他知道那两人是谁。第一个冲进神殿挥剑的就是阿蒙,虽然没人看清他的面目,但那身形与气势罗德-迪克是再熟悉不过,哪怕只是扫一眼就能认出来。第二个在空中挥斧击退易彬的当然是加百列,看来这位大武士已经找到了阿蒙,而且跟着阿蒙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反倒让罗德-迪克承受无妄之灾。 认罪书写好了,罗德-迪克又把心腹叫来,私下叮嘱在王都应该和什么人打招呼,送什么样的重礼,好帮他说话通融。这件事情算他倒霉,法老一定会下令训斥的,训斥就训斥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就好。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了一个消息,让罗德-迪克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就在海岬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被人一剑斩碎的三天后,距离海岬城邦最近的塔尼斯城邦也出了同样的事情。当天塔尼斯城中并没有献祭大典,一切很平静,却突然有人凌空飞来将主神殿的屋顶撞出一个大洞,一剑斩向塞特的神像之后又从大洞中飞走了,谁也没反应过来,祭司们眼睁睁的看着神像裂开化为碎片崩塌。 塔尼斯城主得到急报时,刚吃完饭正在下楼,脚一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摔断了一条胳膊。站在他身边的亲卫受到了严厉惩处,怎么能没扶住城主大人呢? 塔尼斯城主遇事不像罗德-迪克这么沉得住气,估计是吓得够呛。而罗德-迪克反而轻松了,他虽然不清楚阿蒙与加百列为何要那么干,但也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倒不是故意给海岬城邦捣乱让自己背黑锅。法老的训斥肯定还会有,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说不定还会私下宽慰几句。 罗德-迪克不动声色的让手下还按原定计划去王都,礼物和请罪书也一样都不少,同时密切的关注着其它城邦的动静。果不出这位精明的城主大人所料,七天之后,塔尼斯城以西的布希里城邦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又过了半个月,塔尼斯以南的布拔斯城邦的主神殿中又闯入了“刺客”,一剑斩碎了塞特天使长的神像。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罗尼河东岸的阿特里城邦、罗开城邦、赫利奥城邦接连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内容是一样的,就是时间地点不同,有一名疯狂的“刺客”冷不丁冲进城邦主神殿,别的啥也不做,就是一剑斩向塞特天使长的神像,然后飞身冲天而走。 在海岬城邦的时候,加百列还跟着阿蒙现身了,但是后来这几座城邦出事的时候,加百列干脆就没出现。 这人一定是疯了,是疯子中的疯子,做出这种超出世人想像力的疯狂举动!但他又是那么强大,强大的令人恐怖!人们纷纷议论他是一个发了疯的大魔法师,而且至少是八级魔法师,因为他会飞,手中的剑发出的威力有着炫目而震撼的神术效果。至于是什么样的神术,普通民众们也搞不清楚。 不拿法杖却用剑的大魔法师,究竟是怎样一种怪异而恐怖的存在呢?神殿是多么庄严而高贵的地方,那人却像赖踹门寻仇一样冲进去。说他是亡命徒吧也不像,这人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他就是对塞特的神像下手。埃居各地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塞特神像,但此人专找各城邦主神殿里的那一尊。 迄今为止两个多月时间,那人已经斩碎了下埃居罗尼河以东七个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这件事的影响与震动太大了,整个埃居帝国都快闹翻天了。各地守备军纷纷出动搜,埃居神术学院、帝部也派出大批高手追缉。 至于刺客还没有光顾的其它城邦,都是严阵以待,将各自的主神殿护卫的是密不透风,绝不能再让这“亵渎神灵的恶魔”得手。阿蒙现在的称呼已经从“刺客”上升到“亵渎神灵的恶魔”,他的目的并不是与军阵作战,就是摧毁一座放在那里不能动的神像而已,一击便走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座城邦。 埃居各城邦总不能把塞特的神像从主神殿里搬走,挖个坑埋起来藏着吧?其实阿蒙摧毁了四个城邦的塞特神像时,附近的城邦早就有戒备了,但他还是得手了。埃居腹地那些并非处于战略要冲的小型城邦,不可能有太多高手坐镇,就算派一批神官和武士守在神殿门前,恐怕也挡不住阿蒙的突然袭击。 赫利奥城邦还特意集合众位神术师在神殿中布下了一座神术大阵,但神术师们也不能日夜布阵警戒,等了一个月也没动静,当大家都松懈下来的时候,阿蒙突然在某天上午撞飞大门冲进神殿,神官们未及运转神术大阵,阿蒙一剑挥出就已经走了。 迄今为止,还没人看清这个疯子的面目,罗德-迪克虽然知道但是对谁也没说,大家并不清楚那位“亵渎神灵的恶魔”就是阿蒙。到后来,各种传言像瘟疫一样在埃居帝国蔓延,有人甚至在议论,那人不是什么恶魔,而是与塞特有仇的一位神灵! 埃居帝国当然有不少高人,埃居神术学院还派专人去各城邦考察被恶魔斩碎的神像,神术学院的几位元老看过神像残骸,并听在场的人详细描述过当时的情景,一致认为那人至少是一名八级大武士,甚至是九级大武士。 一名能自如飞行的大武士,令人震惊!在传统的观念中,这是神灵或神灵的使者才拥有的神力。一名强大的武士全力一跃,也能像那恶魔一样冲进神殿斩碎神像,也可以冲破屋顶飞奔遁去,但是不可能瞬间直飞天际无影无踪。 神灵的使者在人间通常也被称为神灵,比如猫神贝斯特、蛙神海奎特、鳄神索贝克等人,九联神系包括荷鲁斯在内一共有十位天神,其余的众神灵都被视为天神的使者。如今埃居帝国信奉安拉为唯一的神,那么其余的天神与神使都被称为天使,赛特是众天使之长。 如果面对的是这样一位“天使”的话,那么事态就更严重了! 有个别大神术师私下议论,这可能是以前的帝国主神荷鲁斯在报复。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之一,原伊西丝神殿、现塞特神殿的大祭司布尔克考察了两座被摧毁的神像后,向法老埃拉赫特密报,认为摧毁神像的手段酷似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因此猜测那人很可能是阿蒙。 布尔克说的不错,而且他的猜测也有根据。因为阿蒙大将军离开埃居之后,在都克平原的撒冷城被人奉为了阿蒙神,或许他真的已拥有神灵的手段。 难道阿蒙真是一位来到人间的神灵吗,或者是某个神系派往人间的使者,否则小小一个都克镇的矿工怎会奇迹般的建立威震大陆的功勋?看见布尔克这份密报的人都忍不住这么想,可是谁也不好公开说出来。 阿蒙虽然离开埃居一年了,但这位帝国大将军的声望不减,受到很多人的崇拜与敬仰,歌颂他的诗篇仍在各地传唱。埃居法老派人去追杀阿蒙,是没有公开的秘密命令,表面上大阿蒙将军并没有违反任何埃居法令,至于击杀斯内克亲王之事后来也是不了了之,朝堂上没有人愿意提起他的名字,但阿蒙在民间的影响却越来越大。 就事论事,阿蒙只是去了都克平原的领地而已,那里也是他的家乡,是已故法老拉西斯二世公开下令封赏给阿蒙的。所以大将军的行为并不是叛逃,只是建功立业之后带着法老的封赏回到家乡去建立梦想中的城邦。阿蒙在返回家乡的途中,还战胜了哈梯的西莉娅大神术师、那位美丽的无敌公主,从而得到了哈梯帝国对他建立城邦的支持。 阿蒙的故事在民间就是这样传说的,而且也事实,阿蒙的声望在埃居民众的心目中不仅丝毫未减,他的传奇故事反而令更多人向往与崇敬,其影响甚至已经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位著名的英雄 阿蒙在撒冷城被奉为神灵,很多人听说之后,反而发自内心的更加崇拜他。——如果神灵真的降临到人间,以凡人的身份经历一切的话,那么就应该是阿蒙那样,这才是人们梦想中的神。 阿蒙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很多人恐怕都始料未及,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阿蒙的经历冲破了太多的束缚与阻碍,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心中的梦想。 他的出身只是都克镇一名低贱的矿工之子,少年时家园被毁流浪四方,却建立了威震大陆的功勋,又在家乡建立了奇迹般的城邦,最终被人们奉为神灵。他的故事比任何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事迹更加鼓舞人心。 很多人崇拜阿蒙,说穿了也是出于一种自我替代与补偿的心理。世上绝大多数人不可能拥有高贵的出身,但是阿蒙曾经与是他们一样的人。就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可以去梦想,阿蒙获得的成就,在梦想中仿佛就像自己的成就。 埃拉赫特法老与少数帝国高层,就算认可布尔克的猜测也不好公开说出来。假如埃居帝国真的抓住了那位亵渎神灵的“恶魔”,发现他就是阿蒙,也不会宣布他是阿蒙,而是给他安上别的名字或者就是一个恶魔的称号。 但是想抓住“恶魔”可不容易,就算他不是“天使”,一位九级大武士神出鬼没一击便走,用了两个多月时间仅是为了摧毁七座神像而已,查不出准确的行踪,就谈不上调集高手去追击。 七个城邦接连出事之后,“恶魔”飘忽不定的行踪终于渐渐清晰,下埃居境内罗尼神河以东的七个城邦全都出事了。从他经过的路线来看,应该是从海岬城邦进入埃居境内,由东向西再往南,下一步就应该渡过罗尼神河到达梦飞思城了。 已然知道或猜到那“恶魔”就是阿蒙的人,比如罗德-迪克,心里多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阿蒙这是在为玛利亚圣女报仇,他要一个个的摧毁埃居全境各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在世人面前公然挑战与羞辱那位天使长。ro 206、一个人与一个帝国的战斗 很多人都想到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内幕,圣女玛利亚大人在伊西丝神殿中展开毁灭风暴,是被什么样的恶魔所逼迪。嗯来想去只有一个最大的可能,那并不是什么降临人间的恶魔,就是天使长塞特本人。无论是谁,一念及此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能想想但绝对不能说出。! 梦飞思城中的伊西丝神殿如今已经成为塞特神殿,这是各城邦主神殿中唯一以塞特之名命名的神殿,也是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所有人都认为那“恶魔”,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座神殿的,所以那“恶魔”,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梦飞思梦飞思城可不像其他的地方,它不仅有着帝国精锐的伊西丝军团驻守,城中有六名大神术师与十一名大武士,还有下埃及最庞大的神官队伍。就算阿蒙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塞特神殿有所防范时来去自如。只要恶魔来了,就一定不能让他逃脱!“这是埃居法老下的命令。 为了以防万一,笼罩住整个梦飞思城的神术大阵也被开启了。这座大阵第一次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一个人而启动,虽然没有完全展开战争时的攻防威力,只是展开了最强大的侦测功能,但每天消耗的神石数量也是惊人的,还需要由一名大神术师带着十几名神官轮流主持大阵。 阿蒙果然又出手了,但令所有守候者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去梦飞思,而是沿罗尼河南下,在两百里外渡河来到西岸,突然闯进了赫拉克城。“恶魔”,冲进城邦主神殿故伎重演,一剑斩向塞特神像随肛冲出重围飞天而去。城邦的神殿守卫人员没有追上,从梦飞思紧急赶来的大批高手也没有找到这位“恶魔”。 此时有人想起阿蒙曾是帝国夹将军,他精通兵法”不仅指挥军阵能打硬仗,还特别擅长于奇袭。 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声南击北、调虎离山之计?短时间内突袭赫拉克城邦”将梦飞思的高手吸引过来,他好折转回去袭击塞特神殿。于是下埃居又急忙收拢高手,防范塞特神殿中了“恶魔”的诡计。 可是阿蒙的行踪又一次出乎意刚,他在三天三夜间奔袭两千里,沿罗尼神河一路向南,接连袭击了波利斯城邦、帕诺城邦的主神殿,看架势已经离开下埃居直插上埃居。人们不禁再次大惊失色,难道“恶魔”要袭击王都底斯城的神殿? 埃拉赫特法老正在底斯城以南六百里的地方建造新都希尔摩,但底斯城仍是上埃居的经济、政治、神权中心,守卫力量比梦飞思还要严密”当即也开启了守卫全城的神术大阵,并派出高手和大批精锐卫队,护卫附近几个小型城邦的主神殿。 可是等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恶魔”,的动静,那人似乎放弃了连续不断的疯狂行动,但底斯城一带也不敢放松警戒。就在这时,离底斯城六千里之外的下埃居布托城邦,又传来了主神殿被“恶魔”,袭击的消息,仍然是塞特神像被毁。 布托城邦在梦飞思以北,已经是帝国最北边毗郁大海的疆界。阿蒙居然折转回到下埃居”兜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袭击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城邦,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蒙紧接着沿海岸线突然向西,袭击了另一个海滨城邦罗塞塔城邦。 阿蒙冲进罗塞塔城邦主神殿,一剑斩向塞特神像”在空中飞走时进到一名大神术师带着一名大武士操控飞棱的飞天拦截,还有另外两支飞棱从侧面包抄。但在大军未及形成合围之前,有另一名“恶魔”出手接应阿蒙突围而去。 罗塞塔城邦是守卫帝国北部海疆的奥西里斯军团驻地,因此防卫力量也不弱,暗中协助阿蒙的加百列又一次出手了。 四个月时间”阿蒙连续袭击了十二座城邦的主神殿。作为一名顶尖的九级大武士或九级神术师,他的“战绩”,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用了这么长时间如此精妙的奇袭战术”辗转万里却一个敌人都没有斩杀,仅仅是摧毁了十二座神像而已。 但这件事给埃居帝国造成的震动是难以形容的”阿蒙可以说是用最小的代价给埃居帝国造成了最沉重的打击。那挥向神像的每一剑,都等于斩在致命的软肋上,连这座帝国大厦的根基在无形间都有些看不见松动。 这是阿蒙一个人与一个庞大的帝国之间的战斗,如果他还是一名大将军的话,这榫战术实在是太损了,卑鄱的令人发指,但又可怕的令人发抖! 这是一个神权与王权合一的国度,统治帝国的法老象征着神灵在人间的化身,各城邦的神殿也是民众的精神支柱。在神殿中举行的献祭仪式,是各地最重要的精神生活、娱乐生活与政治生活。阿蒙如此疯狂的举动,让各城邦连续几个月在主神殿周围戒严防备,正常的献祭活动完全停止了,神灵以及帝国统治的权威受到了打击与质疑。 虽然摧毁的只是神像,但这已不是突发事件,而是在埃居帝国各地不断的上演。人们不禁在问,那位天使长塞特究竟在哪里?各地城邦卒神殿中的神像,被人像砍*切菜一样连续斩落神坛,那代表神灵人间化身的埃居法老为何无法制止? 塞特号称众天使之长,如今给民众留下的印象已是胆怯、无能与懦弱。如果塞特不能施展他的神迹惩罚那位“恶魔”,那么谁还会真心向他献祭?“伟大的天使长”塞特迟迟没有阻止恶魔的行为,他在埃居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随着神像的崩塌而日渐崩塌己阿蒙无法逼塞特现身,没有与他面对面作战,却以这样一种方式一剑接着一剑将其挑落神坛。 阿蒙这样的做法也是一种极大的冒险,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对抗埃居的大军与众多的高手,一旦被堵住的话,就算有加百列接应也不可能脱身。但另一方面”埃居法老、埃居神术学院元老们、帝国军部的高层们此刻却更加头疼。 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支大军,也不是正面作战的敌人”那恶魔更像是一名来去如风的流寇,而且是天枢大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疯子!此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连神灵也不畏惧,但行事却极为诡异谨慎,游走庞大的埃居疆域各地,从不留下行踪,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又会在什么时间出现? 起初的时候,除了少数已猜出阿蒙身份的知情者”大部分人甚至根本不明白这位“恶魔”的目的是什么。但走到后来,很多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了”这位“恶魔”恐怕真的就是一名神灵,要么是荷鲁斯复仇,要么是来自异域的邪神,要么就是已在遥远的都克平原登上神坛的阿蒙。 不知从何时起、从哪里传出一种谣言,这一系列事件是阿蒙神在挑战塞特天使长。更有甚者,还有人说阿蒙神已经斩杀了塞特。但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能婆确定,恐怕也只有真正的神灵自己才清楚。 塞特有塞特的麻烦,埃居有埃居的麻烦,法老更有法老的麻烦。别忘了法老“埃拉赫特”这个名号的含义就是“安一拉之光挥、塞特之守护”。 埃拉赫特法老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有人想了个笨办法”在全国那些还没有被“光顾”的城邦中,都派出一名大神术师和两名大武士在主神殿中坐镇。尤其是两名大武士都须佩带武器,就在塞特神像前日夜轮流警戒。如果那“恶魔”冲进神殿,至少可以挡住一击”让他不能毁坏神像,其他人可超机将其缠住”哪怕就是搞清楚这名“恶魔”的身份也好。 这倒是个很有效的笨办法,但却被大多数人否决。一是因为很难凑齐那么多高手,二是就算勉强能凑齐,也不能把所有高手都分散到各地去做这种事。真这样的话,埃居帝国很多重要的日常政务与军务都无法正常运转了”得不偿失。 另一方面,埃拉赫特法老与帝国的祭司们也不断的向着神灵祷告,请求神灵降下神谕去惩罚那恶魔”他们确实也接到了神谕。据说众天使已经来到人间,正在各地缉拿那个恶魔。恶魔太狡猾”行踪不定极善隐藏,到现在还没有抓住,但众天使最终一定会将之擒获,交给埃居帝国处置。 九联神系中有数十位神使,他们才是阿蒙所面对的最危险的力量。根据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所了解的情况,这数十位神使当中有十余人擅长战斗,而且阿蒙已经在九联神宫亲自领教过了,绝对不想再来一次那样的经历。 阿蒙本人也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而且很了解那些神使的行事习惯,不到迪不得已那些人绝不愿亲身犯险。九联神宫中的众神使刚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事态严重大举出动,又发现阿蒙的行跻很难寻觅。 众神使一开始决定集中力量在几个重要的城邦守株待兔,结果阿蒙没来,而事态越来越失去控制。于是他们又做了一个决定,在每一座城邦的主神殿都派一位神使暗中盯着。这些神使未必是阿蒙的对手,但他们之间有非常特殊的传讯方式,一旦发现了阿蒙的踪迹,立刻召唤附近城邦的神使包抄赶来。 在无法找出阿蒙踪迹的情况下,如此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结果还真起了作用。 阿蒙在奇袭罗塞塔神殿时曾经被短暂的阻截,当时九联神系中的虫神凯布里恰好赶到罗塞塔城邦,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立刻给赶往附近城邦的其他神使传讯。原计划前往舍易斯城邦的蛇神艾德乔是最先赶来会合的。 凯布里在半路截住了阿蒙,凯布里也随后出手企图缠住阿蒙,等待其他神使陆续赶来。阿蒙看出形势危险,与加百列合力击退再位神使,毫不纠缠立即远遁而去,向北离开埃居国境与九联神域,远远地飞入苍茫大海之上。 他们脱身的过程很惊险,但最终并没有被抓住。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众神使仍然在埃居各城邦神殿中苦苦守候,但阿蒙又不出现了。 阿藜已经想到九联神系众神使采取了什么对策,罗塞塔城邦恰好位于九联神域的北部边境,所以他进逼虫神凯布利的时候还能从容脱身,但是如果继续深入埃居腹地去袭击其他的城邦神殿”恐怕就是自投罗网了,于是远遁而去便再无声息。 阿蒙是主动的,而九联神系的众神使则是被动的,阿蒙尽可以逸择合适的时间与地点再出手,而那些神使又能等到什么时候?阿蒙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塞特绝对不愿意见他。事态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位天使长还没有现身,那么就算阿蒙把埃居全境二十四座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全部斩落”塞特也是不会出现的。 这至少说明了一种情况,对于塞特而言,还有比主神地位更重要的问题要考虑,相比神灵存在的意义,塞特更看重神灵存在的本身。他已经超脱永生,是近乎永恒的存在,不愿意与阿蒙拼命,这是一件可能导致他陌落的事情。哪怕在埃居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崩塌,塞特也不得不承受。 可能这位神灵伤的很重迄今为止还没有恢复,自付不是阿蒙的对手,或者惧怕毁灭风暴的威力。 世人皆知尼禄制作成功了一支毁灭风暴,而阿蒙得到了尼禄的适物”这也是很多强大的神灵不愿意正面招惹阿蒙的原因。塞特一开始并未防备玛利亚,万没想到玛利亚会展开一支真正的毁灭风暴。 有人猜测那是阿蒙送给玛利亚的,但是谁也不敢完全确认。 伊西丝神殿曾集中卷轴制作大师,试图制作毁灭风暴并没有成功,可真正的情况恐怕只有伊西丝女神和历代圣女才清楚。万一玛利亚手中的毁灭风暴不是得自于阿蒙呢?万一尼禄制作的毁灭风暴不是一支而是两支,阿蒙给了玛利亚之后自己手中还留了一支呢?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塞特也不敢赌,万一判断错误,他那永恒的生命便真的要就此消亡了。所以不论阿蘖怎么做,塞特就是坚决不出现。 可耐人寻味的是,玛利亚曾经说过一句话:“听见你的声音”我仿佛看见了你的陌落”。塞特逃避是因为他不想失去永恒存在的生命,难道正因为如此,玛利亚反倒预见了这位神灵的陌落吗? 阿蒙带着加百列摆脱了虫神凯布利与蛇神艾德乔的追踪”向着北方苍茫的大海中飞去,已经远远离开了九联神域的范围。他们脱身后不久”其余十几位神使也赶到了罗塞塔城邦的海疆,却终究没有追入大海中去搜索阿蒙。 大海茫茫,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很难被发现。而且众神使一起远离神域,漫无目的去搜索一个人,九联神宫以及埃居帝国境内反而空虚,这也是不合适的。所以他们经过短暂的磋商之后,又返回了各自守护的城邦主神殿。 阿蒙与加百列在低空几乎是贴着海面上的浪尖飞行,海上涌起的浪huā与动荡的光彩,也有利于施展潜行神术掩藏踪迹。就这样一连飞了几天几夜,等阿蒙确定已经不可能再有追兵时,他们终于在一个孤零零的海岛上驻足。 这个岛屿长约五里、宽约三里,岛上有一高一矮两座山。较高的那座山峰半腰,居然还有一座雨水蓄积在天然岩臼中形成的水潭,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但它的位置在远离大陆数千里之外,周围千里之内并没有别的岛屿,因此人迹罕至。 岛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丛林,环绕岛屿的浅水与海滩上,栖息着大量的海生动物。阿蒙在两山之间的半坡还发现了破旧的房屋,就是砍伐岛上的树木搭建的,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说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它可能是海盗曾停留过的地方,也可能是穿越大海的船队曾临时停留补给物资,但如今并无人迹。 阿蒙决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环境非常不错,正适合隐居修炼,暂时不再去袭扰埃居城邦的神殿了,就让法老以及九联神系的众神使们苦苦等着吧。 阿蒙远离埃居,在蓝天碧海之间潜修,默默的蓄积着力量,但是埃居帝国的麻烦并没有因为阿蒙的离开而立刻结束。根据以前的经验,谁也无法判断“恶魔”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会哪里出现。各城邦仍然如临大敌,众神使依然在各神殿周围警戒,整个帝国日常事务的运转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众神使虽然在罗塞塔城邦没有截下阿蒙,但也并非毫无收获,他们终于确定了那位“亵渎神灵的恶魔”,的身份,就是来自都克平原撤冷城的“阿蒙神”,。每天向着神灵祷告的埃居法老以及帝国大祭司们,终于聆听到最新的神谕。 令人万分惊讶的是,这次降下神谕的不是天使,竟然是九联神系的众神之父、如今埃居帝国信奉的“唯一的神”,安一拉! 207、他的名字叫撒旦 安一拉是九联神系中最古老的天神,在民间的神话传说中。甚至众神都被描述为他的子削。但是早在埃居帝国建立之前,安一拉就已经淡出人间几乎从未出现过,对于埃居帝国来说,最重要的神灵一直是伊西丝、奥西里斯、荷鲁斯、塞橼塞特为了夺取主神的地位,让法老埃拉赫特将古老的安一拉奉为唯一的神,而其他众神和神使都被称为天使,而塞特则成为统御众天使的天使长、实际上的王权守护神与九联神系主神。埃拉赫特以推行一神教的名义配合〖中〗央集权的改草,前不久已经大获成功。 但是埃拉赫特的宗教与政治改草推行到现在,却始终只有塞特出面,安一拉本人从未降下任何神谕。而实际上自从埃居帝国建立的千年以来,安一拉根本就没有降下过神谕,他仿佛就是一位不存在的天神。这次安一拉神谕的出现,是埃居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法老与众位帝国大祭司都震惊万分。 安一拉神谕的内容很简单,首先是告诉法老与帝国大祭司们,他们所谓“亵渎神灵的恶魔”就是曾经的帝国大将军阿蒙,确定了人们的猜测。安拉虽然说出了阿蒙的身份,却没有表明自己将展现计迹去惩罚阿蒙,也没有以神谕的名义指示埃居帝国如何去处置这件事,言下之意还是让人们自己看着办。 这位天神告诉法老与帝国大祭司们,那是阿蒙与塞特的事情,那就让塞特自己去解决,他将召回九联神系中的众位天使,不再去埃居各地追拿阿蒙。埃居帝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宣布这件事,并自行决定该怎么做。 埃拉赫特接到这则神谕之后不知所措,他想追问天神,可是安一拉已不再回答。于是法老召开了一次小规模的秘密会议进行协商与会者都是埃居帝国最高层的神职人员,除了法老本人帝国主神殿的三位大祭司,还有埃居神术学院的全体元老。 神术学院的众位元老们分析了安一拉天神这则简单的神谕。阿蒙冲进神殿斩落塞特的神像,而塞特神像就在安一拉神像的旁边,安一拉天神对此事应是清清楚楚,却没有想插手理会的意思,神谕中甚至还隐含了对塞特的不满。 安拉的意思是让塞特自己去解决,如果塞特不愿意面对阿蒙的话,那么就应该承担被斩落神坛的后果。 神灵的想法果然是凡人们很难理解的但是埃居帝国该怎么办呢?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该如何宣布那“恶魔”的身份。 整整商量了一夜,法老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安一拉并没有命令埃居帝国该怎么做,那么埃居帝国就没有必要公布阿蒙的名字,以防在民间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埃拉赫特的统治权威以及塞特的神灵威望如今已经受到了严重的质疑。假如再让民众得知那,“恶魔”就是万民敬仰的阿蒙,恐怕不好说明其中的原因,因为所有人都会在心中质疑一件事一阿蒙神为什么要那样做? 于是法老下令,向埃居全境发出一则公告:“伟大的天神安一拉已经降临了谕示,那亵渎神灵的恶魔名字叫撤旦。撤旦也就是一年前降临在伊西丝神殿的那位恶魔,企图给埃居人民带来灾难。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圣女玛利亚,接到了天使长塞特的神谕,不惜牺牲自己以神灵赐予的力量重创了撤旦。 撤旦逃走后已经没有力量再祸害埃居但他既懦弱又阴险狡猾,以最卑鄙的手段报复伟大的天使长塞特,不敢与埃居众位英雄以及各位天使作战,只敢去偷偷摸摸的亵渎与损毁天使长的神像。他搅扰人们内心不安、动摇人们的信仰,播撤着魔鬼的种子。伟大的神安一拉谕示”只要人们不被魔鬼邪恶的行为所**便能仰望神灵的光辉照耀。” 撤旦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对抗者”象征着**信仰不坚定的人们去对抗神灵。随着这则公告的发布,埃居帝国终于结束了在各城邦长达半年的戒严,底斯城与梦飞思城的神术大阵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埃居帝国总算找了个台阶下。 在这长达半年的时间内为了保护神殿以及追拿恶魔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无数,除了没有人员的伤亡,不亚于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如果抓不住阿蒙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长此以往谁也受不了还是赶紧结束吧! 如果阿蒙还想去斩落塞特神像,那就尽管去砍吧,二十四座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已经让他斩落了十二座,想达到什么目的已经足够了,剩下的那一半砍不砍其实已无所谓。不能让整个帝国都陪着阿蒙与那些神像劳心劳力,安一拉天神既然做出了谕示,这应该是塞特自己承担的后果,那就让别人都歇一口气吧。 埃居各城邦又恢妾了往日正常的生活,但有些改变已经永远发生了。九联神系中的众神使也在安一拉天神的召唤下回到了九联神宫,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其实众神使都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从私心而论。其实能够理解阿蒙为何要那样做。 他们中的很多人曾经在塞特的命令下与阿蒙做对,用各种方式阻挠摩西率领族人离开埃尼亲身经历过那件事的神使,有的对都克镇的族人也很同情,甚至对阿蒙不得不佩服。尤其是当摩西走过赤海之时,贝斯特女神突然现身了,众神使后来才知道阿蒙大将军身边的那只猫,就是在“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中陌落的贝斯特。 阿蒙可以说挽救与善待了九联神系中一位落难的神使,如果单纯从私人角度去看,众神使对阿蒙有更多的好感,至于与之为敌,只是为了完成的使命而已。阿蒙当初从九联神宫冲出去的时候,很多神使只是象征性的出手,并没有尽全力去围追堵截。因为那些人当时并没有接到塞特的命令,事不关己只是应付而已。 阿蒙擅闯九联神宫损毁塞特的宫殿这也是对九联神系的冒犯,再后来接连在埃居各城邦主神殿的疯狂举动一度激怒了众多神使。但是众神使放弃在舒适的神宫中修炼,去干守护各地城邦主神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心中也有怨言。 这些怨言主要不是针对阿蒙的,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阿蒙为何要那么干,但塞特的表现年令人深为不满。整个九联神宫以及埃居帝国都快被搅翻天了,而塞特就是龟缩不出!这位天使长应该有勇气和责任去面对自己所为导致的后果,而不是躲起来让其他人都不得安宁。 众神使们对塞特的怨言只在心中,谁也不会公开说出来。那久远的、几乎令人遗忘的天神安“拉终于发话了他的神谕正符合众神使的心意。 说来也有意思,当埃居帝国的公告发布之后那位恶魔撤旦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纷纷涌进神殿向着安一拉祷告献祭,这位神灵一句话就让整个帝国民众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生活,至于旁边塞特的神像,斩碎就斩碎吧,安一拉的声望在帝国千年历史上莫名其妙的达到了顶峰。 神官们趁机宣扬,唯一的真神安一拉,其威严甚至让恶魔撤旦都不敢冒犯。安一拉天神只用一则神谕,就让整个埃居帝国从长达半年的混乱中恢复了以往的安详与平静。 被埃居帝国冠以“撤旦”称号的阿蒙,并没有接到安一拉的神谕,可是当安一拉在埃居帝国降下神谕的时候他在远方的那个海岛上却见到了另一位神灵,来找他的竟是九联神系前任主神、那位折翼的荷鲁斯。 那是一天清晨,霞光在海上升起,半天舒卷的流云都镀上了一层金辉,微风拂过浪huā,泛起点点光芒在浪尖闪烁。阿蒙于定坐中起身走出山林来到海边眺望初升的太阳。阳光在海面上留下了一条动荡而狭长的光带,不远处的浅滩有几只螃蟹爬过,在沙地上留下浅浅的足迹,接着海浪轻轻卷来,这痕迹又消失不见。 阿蒙在海边看日出而加百利在岛屿最高的那座山顶上望着阿蒙的背景,神情若有所思。 加百列这半年来一直跟随着阿蒙,她只是观望者与守护者若无必要并不公然出现。逸今为止她只出手过两次,一次是最初的海岬城邦另一次是最后的罗塞塔城邦,都是接应阿蒙脱身。 其实加百列也没想到阿蒙会那么做,在她看来,最早在海岬城邦的时候,阿蒙可能走出于一时的泄愤,而连续那么干的影响太严重了、处境也太危险了。但是阿蒙后来就挨个城邦斩落沿途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显然有明确的有计划小,但又疯狂的不可思议。 如果玛利亚能预见阿蒙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万分忧虑,忧虑中也会有欣慰,但无论如何,阿蒙不应该失去理智。他处于一种看似冷静的冲动状态,不啻于在埃居帝国制造了一场自上而下的大地震,这种行为也将自己以及跟随他的加百列卷入了险境。 加百列的责任是保护他,不能让阿蒙在看似冷静的状态下继续疯狂。经过下埃居罗尼河东岸的七个城邦之后,如果阿蒙还要进入梦飞思城送死,加百列一定会阻止的。但就在那个时候,加百列总算松了。气,因为阿蒙没有去梦飞思,而是沿着罗尼河往南直扑上埃居,让所有守候他的人都措手不及。 加百列能看出来,随着那塞特的神像一座接着一座被斩落神坛,给埃居帝国带来越来越大的震撼,阿蒙恢复了真正的冷静,或者说是一种看似冲动的冷静。他并没有停止疯狂的行为,可是另一方面,却找回了睿智与从容,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仗剑万里,却仍然像在指挥千军万马与一个帝国作战。 在罗塞塔城邦的遭遇己经很危险,加百列第二次出手了。假如阿蒙还想继续,其实已经没有意义,想逼塞特现身,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就连九联神宫中的众神使都被惊动。阿蒙必须怒清楚一件事,他是为了玛利亚而非塞特在做这一切,如果固执的从一个出发点偏离到另一个方向不得解脱反而违背了初衷,也不是玛利亚愿意看见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遗忘的人必须要做些什么,但并不代表应该以发泄的方式越行越远。事到如今,假如继续去埃居袭扰神殿,对玛利亚、对塞特都已经没有意义,变成了阿蒙灵魂中的自我纠缠。 刚开始的时候,加百列本人也处于激愤之中,但跟随阿蒙这一路走来,也使她的灵魂渐渐的宁静。如今她看着阿蒙面朝大海眺望的背影他仿佛正处于思考中,是离那真正的神性源流越行越远、还是越来越近?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阿蒙面朝大海与展开了双臂似在做深呼吸又似在拥抱着什么。就在此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放下手臂抬头望着日出的方向,周围的海浪声仿佛也在一瞬间寂静下来。在日出的光辉中、金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一个人脚踏海浪缓缓的走来。 这人是凭空出现的,阿蒙的侦测神术根本没有感应到他的存在。当看见他的时候,此人的身形一阵恍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已经踏上了海滩,在几十步外悄然站定。 看他的相貌二十出头,容颜十分英俊脸色却有些苍白。他穿着金色的长袍,戴着白色的高冠,冠帽两侧装饰的红色的羽毛垂再肩上,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在海风中飘扬,显然是失去了一支手臂。 此人刚在海滩上站定,阿蒙就一挥右手暗中喝止了提着战斧正要赶来的加百列然后望着他沉声问道:,“荷鲁斯?” 来者正是荷鲁斯,都克镇曾经也有荷鲁斯神殿,阿蒙从小就见过他的神像。荷鲁斯的神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城邦主神殿正〖中〗央的造像,形象为鹰首人身背披双翼另一种是在其他场合以正常面目示人的造像,基本上与眼前这位神灵没什么两样,就是身材更加修长也没有少一只手臂。 阿蒙能认出他来,荷鲁斯并不意外微微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荷鲁斯,我曾在神殿的人群中见过你,也在激斗的战场上见过你,却未曾想到,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请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是来指引与帮助你的。撤冷城的阿蒙神,你果然有神灵的气质,在我面前还能如此冷静,我很欣赏你!” 说话的时候,荷鲁斯露出了庄严而和蔼的微笑,晨曦中身形渐渐被金色的圆光笼罩,显得神秘而高贵。阿蒙却眉头一皱道:“荷鲁斯、落难的神灵。 你若是有事找我,就请收起那神灵的做派,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也不必如此。” 荷鲁斯刚才暗中展开了神灵的威压,通常情况下,尚未超脱永生的生灵在这种威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被震慑,这也是一种影响心神的神术,只有神灵才能施展。但阿蒙已见过不止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最早便是草原上的姑娘尹南娜,而且如今就连塞特的神像都敢斩落,所以根本不吃这一套。 荷鲁斯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僵硬,却仍然微笑着问道:,“一位神灵带着善意而来,愿意为你提供帮助与指引,你难道不欢迎吗?” 阿蒙淡淡道:“我只想请你好好说话,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荷鲁斯一挥手,海滩上出现了两张宽大的椅子,椅子后面撑着华贵的大伞,他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示意阿蒙坐下。阿蒙便坐下了,荷鲁斯又问道:“你难道不想问我从哪里来吗?” 阿蒙答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你失去主神位之后去了哪里,我对九联天神的事情还了解的太少,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向您请教。如果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塞特,我会表达最真诚的感谢!” 荷鲁斯的神情终于忍不住有些萧索,低头看着脚边爬过的一只螃蟹说道:“我去了安一拉的神国,也是从那里来。前段时间我一直在神国中疗伤,直到塞特也进入神国,我于是回到了人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清楚你所做的一切,早想找你谈一谈,但我并不愿意回到九联神域,等到个天才有机会见面。” 阿蒙忍不住扶着椅背直起了上身:“安一拉的神国?那是什么地方?塞特也去了华里,你为何又要离开,难道你们在那里又发生了争斗吗?” 荷鲁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抚摸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道:“在安一拉的神国中要听从安一拉的意志,安一拉不允许众神在那里争斗,但我却不愿意见到塞特,所以谢绝了安一拉的挽留,只能回到人间疗伤。”……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伤势并没有恢复。如果我们是敌人,你若不顾生死全力出手的话,我恐怕只能逃回那无尽的虚空中。” 208、从造物主到创世神 阿蒙露出了疑惑这色: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 荷鲁斯淡然一笑,抬起头看着阿蒙道:“你很强大,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你是多么的狂妄而骄傲。但你毕竟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明白的。” 阿蒙答道:“你错了,我斩落塞特的神像并非是因为狂妄或骄傲,事实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弱小而无能为力,找不到塞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逼他现身。”……有些事情我确实还不了解,而你来到这里,我想并不是为了证明你知道的更多,而是想告诉我什么,就请让我向您请教!” 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来到的并不是神话描述中的天国,也不是云游诗人们所歌唱的富丽堂皇的天神世界,实际上他们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到了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一这是荷鲁斯告诉阿蒙的,大大出乎世人的意料。 只有并不存在,才是永恒的存在。这可能是一个哲学家思考的终极命题,但也是超脱永生的神灵求证的结果。 阿蒙还无法透彻的理解,因为他尚未印证,只是听荷鲁斯的描述。那里并不是什么异界,也并不是什么神宫神界,宅无边无际没有也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就像万物出生之前。 阿蒙曾在叙亚沙漠遭遇无量光,无量光曾说过“不子不灭”,就是另一种很好的描述,又提到“从无住本立一切法”显然是在谈超脱永生后更高的成就。 荷鲁斯首先告诉阿蒙这些,主要是为了解释一件事,为什么成为神灵需要神系的接引?天枢大陆上也曾出现过马尔都克那样的天才,自行探索领悟了本源力量,成为了超脱永生的神灵但最终还是加入了阿努纳启神系。因为成为神灵后,进入的是不生不灭、一无所有的永恒。 安一拉在九联神系中被称为创世神神话传说中是他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众神,而实际上他的确创造了一个世界,于仿佛无边永恒的寂灭中开辟了一个神国,这才是九联神系真正的起源。 荷鲁斯说到这里,阿蒙忍不住插话道:“安一拉真的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本不存在的神国?”,荷鲁斯点头道:“是的!你能否想象自己开辟一个世界,日月山河就如你的愿望?它不是梦境,就是真正的创造属于神灵的万物。接受神系指引的人成为神灵之后就可以进入那里享受永恒的存在。安一拉的世界就是九联神系的神国,一切根据安一拉的意愿所创造。”,阿蒙闭上了眼睛他能够想象却无法去求证,因为无论力量多么强大,他也不可能创造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睁开眼睛又追问道:“神灵只有进入神国,才能疗伤吗?”,荷鲁斯又点头道:“神灵在那永恒的寂灭中,怎么可能疗伤呢?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进入神国回,要么回到人间。”,阿蒙一指荷鲁斯那只空荡荡的袖管:“这就是你所受的伤吗?是塞特砍下了你的一支手臂吗?”,荷鲁斯摇了摇头:“神灵和凡人不是一样的存在,唯心化物而现形。如果我愿意可以长出很多只手臂来,但我留着这只空袖子是因为伤势未好,心中的自我就是这样的形像。伤的我人是马尔都克,而塞特趁机将我逼退主神位,并与马尔都克达成了新的约定。” 原来如此!阿蒙早就了解各神系之间有约定,神灵不可以轻易直接插手人间的争斗除非是受到了凡人的主动挑战。 荷鲁斯在红岬防线化出了巨大的云鹰身形,和恩启都动手了。乌鲁克军团来自巴伦王国,而巴伦王国的主神是马尔都克,于是马尔都克出手挑战荷鲁斯。 荷鲁斯战败,塞特出面与马尔都克达成新的约定并趁机将荷鲁斯逼退主神位。后来荷鲁斯一直在安一拉的神国中疗伤,直到塞特被玛利亚展开毁灭风暴重创,也来到安一拉的神国。荷鲁斯不愿意与塞特待在一个地方于是回到人间。 荷鲁斯说的越多,阿蒙的疑问越多忍不住又追问道:“我听说伊西丝女神已不在,难道她不在安一拉的神国吗?如果是那样,她又去了哪里?”,荷鲁斯的神色变的有些难以形容,似感慨又似遗憾,低下头答道:“伊西丝女神确实不在了,或者说已经陌落。但她的陨落并非是因舟与谁争斗,也并非是永恒的生命到了尽头,而是发愿追求一种更高的境界,我很难对你解释清楚” 阿蒙的神色也深为震撼,不由自主的前倾着身体问道:“更高的境界?超脱永生的神灵还有更高的境界,也需要通过考验?” 荷鲁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考验,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望。伊西丝追求的是比安一拉更高的境界,可惜她没有成功,按照人间岁月计算,应该是在五十年前消失。”他说话时将一段复杂的信息 印入啊蒙的脑海,这种交流方式很类似当初大愿地藏曾使用的手段—— 超脱永生的天神是永恒不灭的存在,但是这种永恒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一步迈出人间,停留在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里,如果再回到人间,自身就如网离去时那样,但人间恐怕已有千百年的沧桑改变。无论是谁置身于这样的处境,都不会生出太多的眷念之心,神灵也会追求更高的境界。 当初的安一拉在一无所有中开辟了自己的世界,灵魂所包含的见知有多么广大,这个世界就有多么广袤。安一拉创造了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最初的时候,这个世界只属于他,只存在两件“东西”,一安一拉和他创造的万物。这样的神灵被称为“造物主”,。 但其他的神灵进入不了这个世界,因为他们不是安一拉所创造。后来安一拉的境界更高,已经达到了超脱永生的神灵所修炼的极致,终于能够打开这个世界,让受期旨引的神灵从永恒寂灭中进入这个神国,九联神系就此诞生。这样的神灵被称为“创世神”,。 后来有两位神灵也拥有了“造物主”,的能力,就依附于安一拉的神国弃辟了自己的灵魂所创造的世界”他们就是伊西丝与塞特。如果他也能像安一拉那样达到“创世神”,的境界,就可以建立新的神系。 为什么说安一拉的境界是超脱永生的极致?伊西丝曾向安一拉请教,安一拉告诉了她其中的原因。如果还想奢求更高的境界,必须以永恒的灵魂发愿,如果失败的话就意味着陌落,所创造的世界也会消失。既然已经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又何必做出这样的选择? “创世神”,在神系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唯一地位”与人间神域的主神也是不同的概念,他是永恒不可替代的。但在一般凡人的眼里,成为创世神也并非没有代价,因为他的灵魂与所开创的神国是融为一体的,所以不能随意离开神国。创世神一旦离开,这个神国就会封闭,其他的神灵便无法进入。 但对于创世神本人而言,这并不算什么代价,而且宁愿如此。已经拥有了灵魂所创造的世界,还能将之打开指引神系中的神灵,又何必回到人间或永恒的寂灭中呢? 已经成为“造物主”,的伊西丝与塞特都有更高的追求,但做出的选择却不同。 塞特想成为与安一拉一样的“创世神”在伊西丝陌落后,塞特将荷鲁斯逼退主神位,让埃拉赫特法老进行一神教改草,奉安一拉为唯一的神,自己则号称众天使之长,就能看出他的想法来。至于其修炼的奥妙”连荷鲁斯也说不清楚,因为他并没有印证到那种境界。 伊西丝则做出另一种选择,她要开辟另一种的神国,对于创世神自己、对于进入神国的神灵们都有所不同。 凡人很难理解其区别,可以勉强用人间的事物类比。比如在安一拉的神国中”神灵如果想要一座宫殿,自己没有办法去建造,因为那是安一拉的灵魂世界”只能请求安一拉为他造一座。而伊西丝所追求的神国,其他神灵只要将灵魂融入其中”就可以自己建造神殿。 另一方面,这个神国不会因为创世神的离开而封闭,只要创世神没有殒落,不论其在什么地方,神灵都可以进入那里。但是伊西丝失败了,代价就是永恒的生命殒落。 灵魂中被印入这一段信息,阿蒙沉默了很久。海上的太阳已经渐渐升高,远处的波浪倒映的光点闪烁有些刺眼,风渐渐变大了,吹的衣袂猎猎作响。阿蒙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就可以建立一个神系,蝎子王泗水的想法有点可笑了,而自己原先的想法也有些不切实际。 有些事情尹南娜并没有告诉他,可能是因为尚无必要,也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细说。尹南娜心里清楚阿蒙不愿意加入阿努纳启神系,至少现在是不可能劝说他的,但这位女神也说过,等他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之后,愿意做为阿蒙的接引者,到那时阿蒙可以重新考虑。 泗水也罢阿蒙也好,假如真的成为了超脱永生的神灵,倒是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神域,并指引门徒修炼本源的力量,但尚不能建立真正意义的神系。从超脱永生到成为造物创世之神,还差的很远。众神使加入某个神系的誓言,并非仅是一种效忠或承诺,在他们成为神灵的前后,确实能够得到一系列至关重要的指引。 良久之后阿蒙才开口道:“如果塞特不愿意见我,我只有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之后,才能找到他,你今天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谢谢你!虽然我早已知道,但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原因。”,荷鲁斯有些矜持到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主要目的不是这些,其实是想找你合作,邀请你加入九联神系。如果你现在愿意,我就是你的指引者。你也可以在成为超脱水生的神灵之后再考虑,那么我将成为你的接引者。我的意思已经对安一拉说过了,安一拉并不反对,他还说很愿意你有朝一日来到他的神国。” 阿蒙的眼睛眯了起来似是海面上反射的光芒太刺眼,低声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我有可能接受你的建议卿”,荷鲁斯不紧不慢的答道:“我知道你与穆芸女神的关系她一定也愿意成为你的指引者或接引者,但你也别忘了整个阿努纳启神系对你的态度,不论是恩里尔还是马尔都克,都不会欢迎你的。我宁愿回到人间疗伤,也不愿意与塞特留在一个地方,你恐怕更不愿意加入阿努纳启神系。 但是九联神系不一样,我知道你和塞特有仇,而安一拉已经降下神谕让塞特自己去解决,为他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九联神系中其余众神与神域中的众神使不会再插手。你和九联神系应并无仇怨,我曾经在战场上现身帮助过你,而我能看出来,你对伊西丝女神也很敬仰。 你想消灭塞特,我可以帮助你,我们合作。如果将来成功了,我夺回主神地位,可以与你分享,就像马尔都克与恩里尔那样,我们成为九联神系的两大主神分享上下埃居神域。下埃居的塞特神殿,在将来便是阿蒙神殿。你已将塞特的神像斩落神坛,但对于神灵而言,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报复方式更好呢?”,阿蒙直视着这位神灵的眼眸道:“无论你做不做出这种许诺,无论我是否加入九联计系,我都不会放过塞特。就如安一拉所说那是他与我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我会感谢你。但是你的建议我不感兴趣,我是为了玛利亚而来,不是为你或塞特。” 荷鲁斯笑了笑:“你不必急于拒绝等到成为真正的神灵之后再回答不迟,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的。”,阿蒙也笑了笑:“真的到了那时,我会接安一拉谈谈。 今天你告诉我的这些有很多也超出你的见知之外,对吗?”但我仍然要感谢你虽然你有你的目的,而现在我只想知道两件事,一是能否找回玛利亚?二是等到将来我成为真正的神灵,怎样进入九联神系的天国?你可以不告诉我,我去请教尹南娜。”,荷鲁斯怔了怔:“尹南娜?” 阿蒙解释道:“就是穆芸女神,你在战场上见过她,不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你才现身了吗?”,荷鲁斯欲言又止道:“并不完全是因为…………你还不明白神灵的事情,其实你关心的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嗯进入安一拉的神国并不难”只是要你能够接受安一拉的指引,理解他在人间所传授的信念。玛利亚留下了一枚众神之泪,听说被你取走了,你还不了解这种神石真正的用处吧?”,荷鲁斯又在阿蒙的脑海中印入了一段信息,解释了众神之泪的奥妙。阿蒙早就拥有一枚众神之泪,得自贝尔与葱霓的遗物,他知道那是一枚非常神奇的神石,没有物性的差别,可以辅助神何神术施展,镶嵌在法杖上能达到瞬发的效果。 荷鲁斯又告诉他一件事,神灵不可能随意将任何东西带到永恒的寂灭世界中,就连自己的身体在成为神灵之后都已是另一种存在。人间所使用的法器,除非材质经过了完全的炼化,已经能和身心相融随之变化,才可以出入这个世界,这种法器称为圣物或神器。 众神之泪是一种天然神器,就算不经过任何加工,也可以与身心相融变化一体。神器的含义便是如此,与威力大小无关,但通常都比一般的法器威力更大、用处更妙。众神之泪可以取代任何神石,所有需用别的神石加工的器物,也都可以用众神之泪去加工,而且威力要大的多。 众神之泪还有一个用处,不论用它来炼制任何一件法器,只要将法器完全炼化纯净,众神之泪融为其中一部分,法器的整体就会成为一件新神器。至于其威力的大小,就要看炼器者的水准和所使用的材料了。 除了在器物方面的用处,众神之泪本身最重要的属性是可以守护灵魂,融入灵魂中的信念。因此以它为施法中介,举行力量的唤醒仪式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施展赐福守护一类的神术,其威力与范围也会更大。 阿蒙先前得到的那枚众神之泪,是伊西丝神殿历代守护圣女所祭炼的圣物,包含着历代圣女的灵魂印迹,但只有圣女才能够打开这些印迹。而玛利亚留下的那枚众神之泪,它是由阿蒙所开采,只有玛利亚一个人祭炼过,其中包含着玛利亚的信念所受到的指引以及她的灵魂印迹,只有玛利亚本人才能打开。 这是历代伊西丝守护圣女祭炼法杖上的众神之泪的独特神术,荷鲁斯走了解的。 209、海鸥 用灵魂的印迹祭炼出众神之泪,镶嵌在法杖上施展伊西丝秘传神术非常有效,就似历代圣女在默默的相助。而对于阿蒙来说,只要能够从历代圣女队对伊西丝的祷告中感受到灵魂的共鸣,就可以在无边的寂灭虚空中随那枚众神之泪的指引进入安一拉的神国。 荷鲁斯并不清楚那两枚众神之泪都在阿蒙手中,但它们都可以做为进入安一拉神国的引路石,无论阿蒙是否是九联神系的神吴。 一个人的生命结束了,形体消失,灵魂或进入冥府或归散于天地。假如归散于天地,可能会有一个新的生灵诞生,拥有自己全新的生命。如果这位生灵有幸在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也可能会在冥想之境中经历玛利亚的人生。但被这种经历纠缠不脱的话,便渡过不了考验,若能渡过考验”那么就是此生的自己。 灵魂转生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前生与新生的联系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其中的深奥玄妙就连神灵也无法完全说清楚。荷鲁斯听安一拉提起过,在遥远的东方另一片大陆中,有一群逍遥的超脱者可能对此了解的更透彻。 而天枢大陆各神系所指引的修士,信念中是不讲究这些的。因为一旦受其所困”将是无穷无尽的纠缠,无法得到真正的超脱。阿蒙如果想找已经不在的玛利亚,倒可以尝试一种办法,将有着玛利亚灵魂印迹的众神之泪以身心祭炼,冥冥中可能会受到一种指引、可能会找到一个新的生灵,如果玛利亚的灵魂真的转生的话。 但荷鲁斯也引用安一拉的原话告诉阿蒙,那友做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有意义的话也只是新的生灵自身的意义,与玛利亚无关了。 接受了这段信息,阿蒙站起身来向荷鲁斯行礼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能听出来你对此也不是很了解”是吗?” 荷鲁斯点了点头:“是的我并不是很了解,在九联神系众神中,对逝去的灵魂了解最多到,当然是冥神奥西里斯。” 阿蒙鞠躬道:,“多谢指点”我会去求见奥西里斯。”,荷鲁斯有些诧异的说道:“奥西里斯在冥府,你不是九联神系的神使,而且还是活着的人,他不会见你的。”,阿蒙:“我自有办法进入冥府也自有办法见到他向他请教。你今天告诉了我这么多,我虽然没有接受你的建议也应该感谢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若没有的话,我要离开这里去九联神系的冥府了。” 阿蒙等于在下逐客令,荷鲁斯今天来找他,是想把他拉入九联神系合伙对付塞特,但也仅仅走动动嘴皮子,没有什么实质的言行能打动阿蒙。阿蒙虽然想对付塞特,但是对荷鲁斯的建议并不感兴趣”甚至不愿与之为伍。 荷鲁斯曾经是九联神域的主神,但他也是九联神系中最年轻、资历最浅的一位天神,对人间的事情可能了解不少但是对神灵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但阿蒙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增添了很多疑惑,有疑惑就可以去思考去求证,所以决定去拜访奥西里斯。 与其他的天神不一样,奥西里斯就在人间,阿蒙甚至知道九联神系冥府的位置与门户是可以见到他的。荷鲁斯也站起身来道:,“难道你不打算回埃居了?还有十二个城邦主神殿中留着塞特的神像,包括梦飞思城中的塞特神殿。如果你想将之全部斩落,我可以帮你。” 阿蒙摇了摇头:“无论那神像在与不在”我已经斩落,您请回吧!看你的样子还需要好好养伤最后问一个问题,你刚才是不是隐瞒了一件事?没有说出神器或圣物的另一种用处。” 荷鲁斯一愣:“我隐瞒了什么事?” 阿蒙:“在战斗中使用神器可以锁定神灵,如果神灵摆脱不了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进入永恒寂灭的虚空。我亲眼见证过玛利亚展开毁灭风暴的那一刻,众神之泪发出金光施展的是伊西丝之禁锢锁定了塞特的身形。” 说着话他缓缓抽出了封印之眼,看着荷鲁斯道:“这也是一件神器,你离得太近了,在我的侦测神术能锁定的范围之内。 如果我是敌人,你无法离开这个世界,要么战斗,要么设法脱身逃走再说。”不要担心,我无意与你为敌。我感谢你今天告诉我的一切,但我依然认为,你做为埃居曾经的主神”放弃了自己所守护的责任!” 荷鲁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一转身走向大海波涛中,就在海岸线上一步踏入虚空,最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现在无法说服你”等你成为真正的神灵之后,可以再来找我。” 阿蒙刚才的话另有含义”荷鲁斯败给马尔都克可能无奈,但他当初被恩启都吓退、后来又被塞特逼退,都选择了回避而不是抗争,做为埃居帝国曾经的主神还不如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如今他想拉阿蒙入伙报复塞特,企图夺回自己曾失去的一切。假如阿蒙真的能够做到的话,那也是阿蒙所得到的成就,而不再是荷鲁斯的。 荷鲁斯走后,加百列从山林间走到了海滩问道:“您要去冥府求见奥西里斯吗g”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你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加百列:,“我只听见了您的话,却听不见荷鲁斯在说什么。” 阿蒙笑了笑:,“神灵毕竟是神灵,看来他不想让你听见。” 加百列:“如果是秘密的话,我不想追问什么。您去冥府是为了玛利亚吗?又如何肯定奥西里斯一定会见您?” 阿蒙伸手取出了一根骨头:“这是冥神的肋骨、出入冥府之舟”我将它归还给奥西里斯,奥西里斯就一定会见我。” 加百列提醒道:“这件神器对您很重要”有太多的用处。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但它毕竟不是我的,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你手中的秩序之刃也是一件神器,那才是是属于你自己的。”说着话他也在加百列的灵魂中印入了一段信息,就是刚才与荷鲁斯交谈的整个过程。 加百列也愣住了,过了半天”才长叹一声说道:“您终于不再与塞特的神像继续做无意义的纠缠”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您刚才指责荷鲁斯放弃了曾经的守护责任”那么是否应该也想一想自己,您是否也有守护的责任? 您是撤冷城的阿蒙神,如今撤冷城正处于都克平原的混战之中”那里的民众每天都在召唤你关注的目光。而伊索城主一定以派人潜入埃居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伊甸园中的众门徒也一定在不安中苦苦的等待与盼望。你却一年多毫无消息,这是不应该的。” 阿蒙低下头道:“我知道不应该,此去冥府也许并无意义,找不到我想要的”但我必须要去一趟才能安心。” 加百列:“你终于恢复了冷静,灵魂中却仍然有纠缠。不如这样吧”我拿着冥神的肋骨去见奥西里斯,而您先回撤冷城。” 阿蒙摇了摇头道:“这一年多来有太多的人在苦苦寻找我,而我没有留下任何消息。所以我决定派你先回去,既转告我的情况也帮助伊索他们。我要先去九联神系的冥府,然后我才能回去,请原谅我的任性。”,加百列看了阿蒙半天,终于叹息道:“也许您并没有做错,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放下的”既然你可以进入冥府那就去吧。我先回撤冷城,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的守护并非仅仅是守在您的身边,也包括您所肩负的责任。” 阿蒙取出封印之眼递给加百列道:,“请把你的战斧借给我,万一我在冥府中受困,可能需要它帮助我脱身。带着我的剑回撤冷城,它既是我的信物也可以帮助你战斗。” 阿蒙去过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曾差点被扣下”所以也担心在九联神系的冥府中出意外不得脱身。既然把冥神的肋骨还给奥西里斯,手中也没有了信息湮灭与空间乱流那样的卷轴”自然不可能再像当初那样逃脱。 但他当年只是掌握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成就,而今天已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就力量而言可以说达到了境界的巅峰”各神系的九级神使也没有比他更强的,甚至比恩启都那种纵横天下的武士也只强不弱。 阿蒙与手持秩序之刃的加百列交过手,了解这柄战斧的特点,它已是一件神器,材质经过了彻底的炼化可以随身心而变化。这是加百列祭炼的法器”可以与她的灵魂相感应,她本人使用起来自然最顺手,但由于境界的原因尚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 加百列当初并不完全了解什么是神器,但她无意中打造了这件武器,竟拥有切割空间的威力,阿蒙甚至感应到秩序之刃能够割裂侦测神术的感应空间。如果在冥府中出了什么差错,利用这样的神器应可脱身,毕竟就连九联神宫他都闯过。 加百列当即就明白了阿蒙的用意,递过秩序之刃接过封印之眼。她刚想告辞,却突然转身挥剑喝道:“你这只鸟儿,鬼鬼祟祟窥探了一个多月!怎么又过来了?” 剑芒无光带着一股荡漾的力量,将周围的光彩像幻影般划开”一个潜藏的身形露了出来。此人正从半空飘然飞落,站在海浪边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他的衣饰有点奇怪,穿着洁白底色带著灰蓝斑点的碎huā长袍,看模样大概三十岁左右,很是俊朗,只是额头有点高、脑门微微发亮”脸颊略显消瘦,笑着说话的时候露出的门牙不小。 阿蒙暗中对加百列道:“你别吓唬他,人家原先就是住在这海岛上的,我早就发现了,他的出身应该与当年的云梦很像,是开启灵智的生灵,天赋很好力量也很神奇”就是胆子小了一点。” 加百列也暗中笑道:“倒不是胆子小,鸟类的天性如此。看样子他是长年生活在海中,没有见过太多的人,并不了解自己的强大。前眸子一直在周围转悠不敢靠近,今天怎么主动过来了,看样子是有事。” 说话间那男子已经走了过来,向着阿蒙行礼道:“您是神灵吗?看样子你们就要离开了,我忍了好多天还是忍不住想过来。有些问题我找不到人问”看你们的样子并不可怕,不知可不可以向您请教?” 阿蒙微笑道:,“不必害怕,你就住在这个海岛上吧?我们来到这里,你却吓得躲了起来,我早想和你打招呼。”至于我是不是神灵,要看你如何理解,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那人眨着眼睛道:“如何理解神灵?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看有个人一步从虚空中踏出,就像神灵来到人间,然后您挥出了剑,他又退回到虚空中。我有一肚子疑问”可是又害怕你们会把我抓起来,忍了很久终究没忍住”因为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阿蒙诧异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叫海鸥。”,加百列沉声提醒道:“是问你的名字,不是问你的来历!” 那人有些纳闷的答道:“我的名字就叫海鸥呀,难道不可以吗?”,阿蒙忍不住又笑了:“当然没什么不可以,这个名字还真够坦诚的。你穿的衣服很有特色啊,是羽毛幻化的吧?谁教你的变形神术,你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能告诉我吗?” 海鸥眨着眼睛回忆道:“那是很多年拼了,反正有好几十年了”有一位神灵般的老人家从海上飞过,落在这个岛上休息”偶尔发现了我。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思考,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这位老人家就教了我很多东西。直到他走后的很多年,我才一点一点的学会”但还有很多困惑得不到指点”可惜那位老人家始终没有再来。” 阿蒙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知道那位老人家的来历吗?”,海鸥答道:“他的名字叫尼采,据说是来自一个叫都克镇的地方。我曾请求老人家带我离开,可是老人家说他要远游彼岸的大陆,还说都克镇那个地方不适合我待着。,您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个海岛很多年前有人来过”岛上还留着伐木建造的小屋”万没想到”几十年前曾在这里停留的人竟是老疯子尼采! 阿蒙握着战斧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神色很激动,不由自主的迈步向海鸥走去”把海鸥给吓着了,一时之间紧张的站在那里不敢再说话。阿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收起战斧叹息着柔声问道:“他老人家还对你说过什么?” 海鸥:“老人家临走之前对我说,我还很弱小,能飞到这里的人都堪比神灵一般强大,见到了一定要小心。他还说远方的大陆对于我这样的生灵是危险的,有人可能会把我当妖魔斩杀,还有强大的召唤师会在我的灵魂中打下烙印,将我当召唤兽驱使!我一听就害怕极了,多少年都没敢离开这里。” 阿蒙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见到我们会躲得远远的!当年的你确实很弱小,又刚刚开启灵智,如果在懵懂中不慎闯入大陆上的人间城邦,确实很危险”老先生的提醒是对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摸索着竟有了如今的成就”已经很强大了。我想问你,你是老先生的学生吗?” 海鸥的眼睛又眨了眨:“学生?我不是呀!老先生不让我叫他老师,还说他在探索一条道路力量”可能更适合发挥我的天赋。他已经不太可能成功了,但他的学生如果能成功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继续指点我。我就等啊等啊等啊,一直等了这么多年……” 阿蒙已经彻底清楚了,想当年老疯子远游西顿联合王国时,曾横渡大海”在苍茫大海中飞累了落在这个孤岛上休息”却恰好发现了一只开启灵智的海鸥。就像阿蒙当初指点云梦那样,老疯子顺手指点了海鸥,临走前还给了他一些忠告。 海鸥一直在这个岛上等着尼采或尼采的学生呢,一等就是几十年,真是朴实的可爱!老疯子却没有对阿蒙提起过海鸥,他老人家一生经历的事情太多,在海岛上停留的一段时光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他可能也没想到那只海鸥会有今天的成就。 也许尼采早就把海鸥忘了”就算还记得”晚年的时候事情太多便没有顾得上。老疯子曾在一枚大地之瞳中给阿蒙留下了许多讯息,包括在他结交的各种人”其中有梅丹佐的祖先还有后来成为伊西丝神殿大祭司的乔治。 阿蒙在穴居野人部落中读取那段信息的时候,曾一度心神动荡不能保持平静,信息神术中断了,后面有一小段内容他没有读到。老疯子可能提过也可能没有提起海鸥,但阿蒙已经无法知道了。 210、冥神的世界 210、冥神的世界 阿蒙轻轻的抬起一只手,向着虚空中一指道:“你还记得尼采老先生的样子吗?” 虚空中出现一团光影,光影中出现了尼采的身形,都克镇的老疯子蓬头散发,乱糟糟的胡须上还沾着炉灰,满脸皱纹的他眼神却清澈而犀利,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笑、几分玩世不恭的孤傲。 海鸥一见老疯子的身影,立刻匍匐在地亲吻着海滩上的沙子行礼,他身上的碎花长袍十分奇特,在浪花中一点都没有沾湿。海鸥一边行礼一边问道:“您一定就是我要等的人,他老人家怎样了?” 阿蒙本想阻止他行礼,但却没动,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尼采的学生,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探索那本源的力量,终于见到了你!” 说话的同时,他将一段信息印入到海鸥的灵魂中,交待了老疯子最后的遭遇。海鸥愣住了,跪在海滩上直起身体,不经意间卷来的浪花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愣了半天突然一张嘴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 别看他的样子腼腆,可是哭声放开就如滚雷一般惊人,海岸边瞬间浪花翻卷、狂风大作,浪花拍在礁石上击散成无数的水珠,水珠又在风中飞射就如凌厉的箭矢。假如阿蒙没有自保之能,说不定都会被他误伤。 听闻老疯子的噩耗,海鸥竟然哭的这么伤心,阿蒙走了过去本想劝他,可是手一拍到海鸥的肩膀,那特殊的感应能力就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恸,不由自主在灵魂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阿蒙难以克制也不想去抑制,竟然抱着海鸥也哭了起来,哭的是风云变色。 阿蒙不是没有流过泪,但是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之后,已几乎不会再这样动情。见证玛利亚的离去,他当时是撕心裂肺的长呼,喷洒鲜血冲出了伊甸园,但迄今为止并没有流过一滴泪,就像压抑在心中的雷霆始终含着暴雨尚未洒落,这压抑的伤情今天莫名让海鸥全给勾出来了。 阿蒙不仅在哭老疯子,也不仅在哭都克镇蒙难的亲人与族人,还包含着思念玛利亚的悲恸。不远处的加百列并没有劝,站在狂风暴雨中金发飞扬,眼睛也湿润了。不知哭了多久,反倒是海鸥先止住悲声拍着阿蒙的肩膀道:“您不要太伤心了!” 海滩上风平浪静之后,已是日影西斜,阿蒙拉着海鸥站起来说道:“谢谢你,我没想到还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当人们称我为阿蒙神之后,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流泪了!众神之泪啊众神之泪,难怪众神也会有泪水!……对了,你在这海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尼采老先生之外难道就没见过别人吗?” 海鸥擦干眼泪回答道:“有啊,就在尼采老先生来到之前,有两艘船靠岸,有一批拿着武器的人将一群人赶到了岛上。后来尼采老先生从天而降,一挥手杖,就将那些拿着武器的人全部杀光了,然后把岛上的人又送回船上。船开走了,他老人家却留了下来。我后来才知道,那些拿着武器的人是海盗,他们抢了别人的船。原来世上有这么可怕的人,我亲眼见到了,所以老先生后来告诫我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怕极了。” 阿蒙这天本打算离开海岛返回埃居,意外的了解到尼采与海鸥的渊源,当天便没有走,而是与海鸥又聊了很久。第二天日出的时候,加百列带着海鸥出发了,他们要返回都克平原,海鸥已经接受了阿蒙的指引,伊甸园中又多了一位神使。 加百列与海鸥在日出的霞光中飞去,在云端上回头向阿蒙挥手告别,当时的加百列还不清楚,这是在阿蒙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之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 阿蒙又渡过大海,在罗塞塔与布托城邦之间悄然登陆,于罗尼河三角洲以西向南行赶往梦飞思城邦。返回埃居之后,他听说了埃拉赫特法老颁布的最新法令,原来在自己被冠以了“刺客”、“亵渎神灵的恶魔”等临时称号之后,最终享有了一个正式的称号——“撒旦”。 法老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发布公告,民间没人清楚原来撒旦就是阿蒙。有意思的是,为了解释撒旦为何要犯下那一系列罪行,埃居帝国的公告中又宣称玛利亚重创的恶魔就是撒旦。究竟是让阿蒙背塞特的黑锅、还是在宣称塞特天使长就是恶魔,恐怕谁也说不清。 荷鲁斯已经告诉阿蒙,安-拉降下了神谕,九联神系的众神使不会再插手这件事,而埃居帝国也结束了在各城邦的戒严。但这并不意味着发现撒旦之后会置之不理,有机会将他抓到还是会动手的,所以阿蒙仍然很谨慎。 在阿蒙突袭埃居各城邦主神殿的时候,有一件事曾让加百列深为震撼,那就是阿蒙对潜行神术的运用,用高明两个字也许不足以形容,简直是不可思议。加百列从未见到哪位神术师会那样使用法力,甚至连世间的其他神使也是想不到的。 从一个城邦赶往另一个城邦的途中,阿蒙只是徒步奔袭并不飞行,一路翻山越岭攀岩渡水,却始终展开潜行神术隐藏行迹,而且还召唤元素的力量,隐藏住随行的加百列的行迹。不论加百列是否也在施展潜行神术,不论所走的道路有多么隐蔽,也不论周围有没有人烟、天空是否可能有高手飞过。 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功夫,而是日夜不断绵绵若存的神术。看似简单,可是能够做到阿蒙这个程度,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加百列却不清楚,阿蒙就是在行走中穿过叙亚沙漠时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以前几乎从未有人尝试过这种方式。 阿蒙悄然来到梦飞思城邦境内,发现笼罩城墙上的神术大阵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他却并没有入城,绕城而过来到罗尼河边,在深夜里继续隐藏身形脚踏水波走到了滚滚的河流中央,缓缓向着下游行去。 九联神系的冥府在罗尼河的入海口处,这种空间结构非常人所能理解,它的门户却远在梦飞思,需要顺罗尼河的波涛而下才能进入。当阿蒙脚踏波涛行走了百里之后,已经进入了三角洲地带,河道渐宽撒开很多条扇面形的支流,支流间是一片片季节性被洪水淹没的滩涂。 阿蒙在一条看上去不是很宽,但两岸滩涂陡峭、水流极深的河道中挥手扔出了冥神的肋骨。肋骨展开成一条月牙形的空间大船,阿蒙登上了这条船,似受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接引,顺着水流在黑暗中向着一片奇异的空间行去。 细长的空间大船随波飘荡,突然奇异的定在了河心,船不动,河水却仍在流淌。这时阿蒙在船上举起了手,凌空向前一敲,然后月光下的船儿又缓缓的动了,从船头开始一点点的消失,就像驶入了看不见的世界里。 在人间看见的场景是如此,但对于阿蒙来说却截然不同。他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脚下还是一条河流,但河水却在倒流,这感觉十分怪异,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才适应过来。 不是河水在倒流,而是船儿停留在原地就像永恒的静止,两岸以及脚下的河流像一幅沉默的画面,缓缓的扑面而来,就像从生到死不可抗拒。这幅画是立体的,迎面而来又向后而去,在这个世界里不论怎么转身都无法回头,只要视线一转看见的画面就随之移转,总是同样的情景。 阿蒙当年进入阿努纳启冥府时,只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五级成就,是看不见这些的。如今已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能清晰的感应到冥府神奇的空间构造,这里与阿努纳启冥府还有所不同。 静止的船儿在沉默的画面中渐行渐远,前方的河流又出现分叉向左右而去,正中间是一块陆地。船儿轻轻一震,无声画面仿佛又变活了,成了一个空间世界,感官又恢复了“正常”。阿蒙收起船儿重新变成一根骨头,握在手中登上了陆地。 “你是谁?怎敢擅闯冥府的门户?”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阿蒙身前出现了三条金光闪闪的巨犬,仔细一看并不是三条,而是一条长着三个脑袋的狗,身形就像巍峨的宫殿一样高大,全身的毛发闪闪发光就似黄金打造。 阿蒙站在这条狗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那硕大的狗嘴喷射着令人恐怖的气息,看架式只要一低头就能把他咬的粉身碎骨。阿蒙却毫无惧色,抬头答道:“提丰,我叫阿蒙,是来求见冥神的。” 这条三头黄金狗就是冥府的守门人提丰,阿蒙见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立在这里的一座神像,冥府中所见与外界有很微妙的区别,眼前是依附在神像上的化身显现。提丰瞪着阿蒙道:“等你死后再来!” 说完话提丰一摇尾巴就要关闭冥户的门户,三个脑袋却突然僵在了那里。因为阿蒙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肋骨,一股移转空间的力量将它锁定了,口中喝道:“你看清楚了,这是奥西里斯的肋骨,我要把他交还给冥神本人!” 提丰吓了一跳,身形在迅速缩小,变成了一条阿蒙肩膀那么高的大狗模样,虽然还是硕大的令人恐怖,但已经不像宫殿般夸张了。冥神肋骨也是一柄法杖,阿蒙已经施展神术阻止提丰关闭冥府的门户,假如提丰不放他过去,看架式就准备动手硬闯了。 提丰看清楚了阿蒙手里拿的东西,错愕的吼道:“这不是冥神特意留下的冥府之舟吗,怎么会到了你手里?” 阿蒙答道:“伊西丝女神已不在,我从贝斯特手中得到了这根肋骨,现在来交还给奥西里斯了。” 提丰听见了贝斯特的名字,语气明显变得柔和起来:“贝斯特!你认识她吗?她回来了,如今在哪里?” 阿蒙叹息道:“她也不在了。”同时将一段信息印入到提丰的脑海中,解释了薛定谔所遭遇的一切。 提丰愣住了,冥府中的时间概念仿佛是停滞的,可能是一刹那也可能是很久,提丰终于长叹一声道:“怎么会这样?她为何不回来?奥西里斯为何要这样对她?” 阿蒙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恐怕要当面去问奥西里斯。” 提丰:“就算你没有冥府之舟,因为贝斯特的关系,我也会放你过去,至于冥神大人肯不肯见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还是继续乘坐冥神之舟吧,它会直接带你到达冥神大人那里,否则在冥府中容易迷失方向。” 提丰说完话便缓缓消失了,就像一团金光渐渐的暗淡下去,周围的景像又成了无声的立体画面。阿蒙将肋骨抛向半空展开成一条大船,纵身跳到船上,这条船就像在冥府中开辟的一个独立空间,画面又开始移动。 阿蒙站在船上,悬浮在半空向前漂移,突然间穿过了一道无形的门户,进入到一片黑暗中。也许这并不是黑暗,只是没有光线的虚空,远远的又看见虚空中有一个光点渐渐的膨胀、渐渐的接近、就像初升的太阳从远方而来。 “太阳”中不是以火焰,而是一轮活动的场景,一只猫在和一条蛇搏斗。在古埃居的神话中猫代表光明、蛇代表黑暗。无形之舟直接驶进了“太阳”,就像从黑暗进入了光明。阿蒙随即反应过来,死去的灵魂进入冥府,就是通过这条道路去见冥神,眼前的场景应该是九联神系的历史,与世间的神话传说有关,以一种人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展现。 黑暗中“太阳”的出现、象征着着安-拉造物与创世,建立了九联神系。安-拉的神国是在寂灭的虚空里开辟的,他创造了一个神国,指引神灵们进入。 船进入“太阳”,便是另一个世界,这时有一段信息被印入了阿蒙的脑海:“那永远只能眺望的地平线,终于来到脚下。” 他又进入了一道无形的门户,地平线只是一个概念,人们望见地平线上的景观,等真正走到那里时,地平线还在更远的地方,是永远也无法到达的。这句话的寓意就是人世历程已到尽头,在埃居神话中,灵魂穿过这个门户就会苏醒,将等待冥神的审判。 再往前走,旷野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朵太初莲花,船从莲花上越过,地平线便消失了,四处是柔和的光线,不见天与地。莲花上吹出的风在空中又化为露珠和水流,太初莲花象征着安-拉,风和水象征着安-拉最早所指引的两位神灵“舒”与“芙”。 风吹动着水,化成了一片鸿蒙,接着天地分开,九联神系中接下来两位神灵就是号称大地之神的盖勃与天空之神的努特,这也是一种神话象征。接着天空出现了星辰,大地上也出现了各种生灵与人间的城邦,就是每个亡灵生前所生活的地方。 阿蒙就这样穿过一道道门户,远方又出现了地平线,地平线上正升起一轮太阳,冥府之舟从阳光下驶过,阿蒙的脑海中又印入一段信息:“离开荷鲁斯的光辉照耀,进入冥神的世界,献出你的双眼与心脏。” 这段话听起来挺吓人的,但它的含义自然就能让人明白,所谓双眼与心脏,就是一生所看见的与所感受的一切。这已经是冥府最后一道门户,虽然荷鲁斯已经不再是主神,但奥西里斯并没有改变冥府的构造,此处象征着从荷鲁斯统治的人间来到奥西里斯统治的冥间。 眼前的阳光熄灭了,又进入到只有灵魂意识而没有实体存在的空间内。假如进入冥府的是逝者的亡灵,此时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经历都会清晰的回现。大愿地藏曾经向阿蒙展示过他所开辟的冥府,这便是那一刹那中阴光明境的发端。 阿蒙已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又站在冥府之舟的空间内,自然不必再经历这一切。接着往前走,他却闭上了眼睛,灵魂中看见了一个“人”正迎面走来,正是他自己——阿蒙。心念一转,阿蒙施展了显像神术,将灵魂中的意象转化成具体的空间形像,竟然又看见一个巨大的天平。 他站在天平的一端,形容不出的感受从心中升起。对面站的不仅是另一个阿蒙,而是他这一生的经历被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身外的世界。在这一生当中他在人世所作所为的真实映射,是善是恶无需分辨,只要自己去承受! 这不是战斗,却面对着一个几乎无法抗拒的对手。原来在这冥府的最深处,奥西里斯用了一件神器打造了一个空间,很像一个天平,便是人间所谓的冥神的审判。这和“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很相似,但不是一种实质的力量,完全只是感受的映射,让人面对真实的一生无可逃避。 有些人在做一些事情时,唯恐世人不知,他们在做另一些事情时,又唯恐世人知晓,在对神灵祷告时也是这种心态。但到了冥神的世界,这种心态却显得那么可笑。ro 211、考问终于到来 211、考问终于到来 阿蒙面对另一个自己时,抬脚就踏过了天平的彼端,两个阿蒙融合在一起,感觉到身心一阵悸动,仿佛受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召唤。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已经拥有九级成就的阿蒙本不必进入冥府,经过这道门户其实也是一种境界印证,他突然预感到有一种考验已经快要到来。 就在此时,周围的景像改变了,他进入了一座宫殿。这座宫殿是在一座大船上,船漂行在河流中,两岸是一片美丽的沃土。高高的船楼宫殿中央坐着一个人,只是一团侦测神术所能感应到的光影信息,朦朦胧胧没有形体,他便是阿蒙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曾见过的奥西里斯。 阿蒙发现自己脚下的无形之舟已经不见了,化为一根肋骨被面前的奥西里斯所收去,灵魂中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到这里的人,你是哪位神灵所指引的神使?驾驭我留下的冥神之舟来见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我没有看见你带着神灵的信物,难道是擅闯冥府吗?” 阿蒙答道:“我来见你,是为了归还你的肋骨!同时表达谢意,你留下的冥神之舟曾救过我的命,也帮助我很多。”说着话他向奥西里斯鞠躬行礼。 看他行的礼、听他所说的话,显然不是九联神系的神使。奥西里斯震惊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拿到冥府之舟来见我!” 阿蒙也很纳闷,赶紧答道:“难道您不清楚吗,伊西丝女神已不在!伊西丝神殿中供奉的圣物早已失落,我是在薛定谔的指引下得到这根肋骨的。”他将一段复杂而漫长的信息印入奥西里斯的灵魂,前因后果太复杂了,要想一念之间对奥西里斯解释清楚,阿蒙几乎用了最大的力量。 然后他就听见了奥西里斯的长叹,带着震惊、遗憾、哀婉等等情绪,同时灵魂中又被印入奥西里斯传来的一段信息,解释了这位冥神为何会如此震惊。 奥西里斯当初被塞特打败,这两人相约举行一场决斗,失败者将失去九联神系的主神位。当时安-拉企图阻止这场决斗,并说如果参加这场决斗,失败者将不得进入神国养伤。可是奥西里斯还是接受了塞特的挑战,塞特出手尤其之重,差一点消灭了这位已超脱永生的神灵。 塞特出手狠自有原因,假如是奥西里斯获胜,同样不会对塞特客气的。身受重伤的奥西里斯几乎无法恢复,身为神灵却像亡灵一般游荡在人间越来越虚弱。为了重塑形神,安-拉允许他建立与掌管九联神系的冥府,接引人间信众的灵魂。 奥西里斯最擅长的就是亡灵神术,于是他成为了九联神系中的冥神,唯一留在人间的神灵。阿蒙见过他传给贝斯特的《亡灵书》,而今天进入冥府的经历,就像翻过了《亡灵书》中的一页又一页。一个行将消散的神灵,想要重塑形神异常,除非他能达到“造物主”的境界才能完全恢复。 可是成为造物主对于神灵而言也是异常艰难,不是想修炼就能够达到的,需要各种机缘与幸运,还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感悟印证。虚空造物来自于灵魂中的见知,是无中生有,但对于神灵来说却不能凭空获得成就。奥西里斯在冥府中观望世上生灵的灵魂印迹,也是他的修炼。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于百年前将灵魂与冥府彻底炼化为一体,进入了一个很重要的修炼阶段,从那时起便无法离开,外界一切信息只能从进入冥府的灵魂那里得知。直到今天,他并不清楚伊西丝女神已不在、冥神的肋骨已经被人盗出,甚至不清楚贝斯特已经离去。 埃居帝国发生的事情,比如伊西丝守护圣女与降临神殿的恶魔作战而牺牲,埃拉赫特法老推行一神教改革,最近伊西丝神殿变成了塞特神殿,有一位叫“撒旦”的恶魔四处斩落塞特神像等等,奥西里斯反倒是清楚的。 阿蒙很诧异的问道:“难道进入冥府的灵魂中,没有人了解这些内情吗?” 奥西里斯反问道:“你是为了寻找玛利亚的灵魂而来,可你是否知道,大成就者的灵魂可以不进入冥府而自行散去?” 阿蒙来之前就已经有思想准备,他知道在这里找到玛利亚灵魂的希望十分渺茫,想当初在阿努纳启的冥府中,他见到了都克镇矿工一族的灵魂,包括达提斯镇长和自己的父亲,但却没有老疯子。神域中那些愿望与信念清晰、身体与灵魂融合的大成就者,逝去时可以抗拒冥府的召唤,除非是自愿接受冥神的审判。 当年的老疯子自然不愿意死后进入冥府,看来玛利亚也不愿意。 阿蒙点头答道:“我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但还要来一趟才能安心。我有些奇怪,你竟然没有听说过冥神肋骨被盗的消息,难道当年这件事连法老都不知情吗?我见过法老拉西斯二世本人,他并没有大成就,逝后的灵魂也应该进入了冥府。” 奥西里斯答道:“那是神殿的丑闻,而且十分隐秘,大祭司们不想让法老知道自己的失职也很正常。我知道有一位大魔法师带走了圣女,埃居帝国官方并没有公布真相,但却不了解他当时把冥神肋骨也偷走了,法老也不完全知情。拉西斯二世的灵魂确实来到了冥府,这位法老自己也死于篡位者的谋杀,在他的生前,并不了解王国中的所有事情。” 阿蒙惊讶道:“拉西斯二世死于篡位者的谋杀!是谁杀了他?” 奥西里斯沉声道:“身为冥神,我了解人间太多的秘密,但冥神有冥神的原则,这些秘密只属于逝者。我是看在你挑战塞特的面上,才会和你说这么多,但绝不会告诉你逝者已埋藏的秘密。你不是为了拉西斯二世而来,趁着我愿意和你说话的机会,有什么事就快开口吧!” 阿蒙给奥西里斯带来了相当震惊的消息,可以想像奥西里斯会有怎样的震撼,但听他的语气经过短暂的惊讶后又变得波澜不惊。也难怪,身为冥神早已看破了人间太多的事情,包括所有愿见与不愿见的秘密、各种不可告人或骇人听闻的经历,这位冥神的心早已不会被任何事轻易打动,更不会在阿蒙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 阿蒙又鞠一躬道:“我想请教灵魂的秘密,我能否找回玛利亚?” 奥西里斯不紧不慢的答道:“你所了解的已经足够多了,身为她那样的九级大神术师,逝去的灵魂可以不来到我面前,直接消散于天地间,可能还带着某种愿望。那愿望未必会在新生中实现,新生也不会像她所想像,但却有着奇妙的联系。 就算有一个新的生灵出现,那也不再是她,甚至不再是一个人!我说不清楚你这种寻找的意义,实际上我认为是没有意义的。你有那枚带着她灵魂印迹的众神之泪,但只有玛利亚本人才能打开,所以那是一种指引。 如果你有这个愿望,有一天或许能见到那新的生灵,如果以你的法力能够打开众神之泪中的灵魂印迹让她看见,那就说明你找对了人。但我可以做一个假设,假如有一个人,向你展示一段生命的经历,告诉你那就是他所寻找的你,你会怎么想?你首先要想明白这个问题。” 阿蒙怅然良久,他在奥西里斯这里并没有得到更多的答案,只是明确了荷鲁斯曾经的说法,但是奥西里斯最后这一问却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良久之后才叹息道:“我明白了,多谢你问的问题,我不再刻意强求这件事的。……伟大的冥神,我为何看不清你的面目呢?” 奥西里斯反问道:“你为何闭着眼睛呢?以凡人的眼睛,自然能看清我的面目。” 阿蒙到现在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对于他来说睁不睁开眼睛其实没什么区别,闭着眼睛能以灵魂看清楚周围的一切,还能看到凡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他所看见的奥西里斯是类似于亡灵的形式存在的,并没有重塑神灵的形体。 当他抬起头睁开凡人的眼睛时,终于看见了宝座上的冥神,他的脸庞很年轻,留着长长的带着波浪状的胡须,头上戴着白色的高冠,左手拿着一根棍子状的权杖,右手则托着一个罐子。这就是奥西里斯的形像,阿蒙在神殿中见过。 奥西里斯的眼眸就像深渊一般平静而波澜不惊,似通往无情的黑暗。见阿蒙抬起头与他对视,奥西里斯又说道:“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蒙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为何要那样对待贝斯特?” 奥西里斯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用嘲笑的语气道:“我有必要回答你这样的问题吗?你又想质问我什么?指引一只流浪的猫成为贝斯特女神,我应该受到怎样的责问?至于后来她的使命以及遭遇的最终考问,你自己也曾是埃居大将军,是否也有人责问过你为何要让战士上战场呢?” 这些倒是无可指责,阿蒙叹了口气又问道:“贝斯特应该感谢你,但她也是九联神系中最出色的神使,完成了所有艰险的使命。只是到最后,当她在‘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中失败时,你为何要那样对她?” 奥西里斯冷冷答道:“我给了她选择,而你比我更清楚,她最终做出的选择。” 阿蒙说道:“她自己能做出的、而你也无法阻止的事情,不叫你给她的选择。你曾让她献出灵魂的印迹融入你自己的灵魂,或者就像你这样也类似亡灵的状态修炼,为你的探索提供另一种印证。我本想问为什么,但看见你如今的样子,多少也明白了一些。” 奥西里斯的声音又变的激动起来:“这是我的修炼,你以为拥有造物主的成就是那么简单的吗?需要灵魂中拥有近乎无限的见知,要用多少漫长的岁月留下万物的烙印!需要在这个世界中炼化自己的灵魂,才能在灵魂中开辟另一个世界。 我将灵魂与冥府炼化为一体,融入那么多世人的经历,你以为是好受的事情吗,而我忍受了这么久!我是曾请求贝斯特献出灵魂印迹,但那不是命令,她做出了拒绝的选择,却受困于九联神系的誓言,直到最终放弃而离去。” 阿蒙看着这位冥神,突然摇了摇头:“奥西里斯,对你我无可指责,薛定谔也无可抱怨,她确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其实我也了解一些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他们只在神国中享受永生,并不勉强自己再做什么,而你还在冥府中苦苦修炼。 我也去过阿努纳启的冥府,确实不如你的九联冥府,那冥王埃雷彼也不如你。但是我想说,你这样的修炼也许还不如贝斯特做出的选择,更不如伊西丝的愿望。虽然贝斯特并非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但我觉得她最终的选择也许比你当初的选择更有意义。 如果就如你所说,新生是存在的,何苦不去选择新生呢?增长人世间的见知,最有价值的是自己的亲身体验与印证。虽然那样做可能让你永远迷失,似乎是一种陨落、似乎是放弃了永恒的生命,那位叫奥西里斯的神灵也有可能永远不在,但或许更接近真正的神性源流。” 奥西里斯愣住了,愣了半天才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觉得?你居然想指点一位神灵的修炼?” 阿蒙又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但这并不妨碍我去思考神灵是怎样一种存在。至少在我的眼中,玛利亚比你、比塞特、比荷鲁斯更能够代表神性的光辉,虽然她只是一位凡人。” 奥西里斯皱起了眉头,刚想追问什么却突然间神色一变。阿蒙的神色也变了,感觉到什么恐怖的力量正在锁定他的气息,就连这神奇的冥府空间也无法阻隔。只见奥西里斯一挥法杖道:“我不知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空间移转形成一股逼迫的力量,硬生生的把阿蒙逼出了立足之处。等他再看清周边的一切,已经到了罗尼河三角洲深处一片荒凉的滩涂上。这一大片滩涂被河水淹没了一半,是罗尼河下游扇面形的支流之间一个季节性的孤岛,岛长生长着齐膝高的软茎草,四面水天苍茫一片。 阿蒙两次进入冥府,第一次差点被阿努纳启的冥王埃雷彼扣下,冒着生死危险强行逃脱;第二次话还没说完,却直接被九联神系的冥神奥西里斯以大法力送出了冥府。看样子奥西里斯本来还有话想追问阿蒙的,可是意外的状况来的太突然! 阿蒙出现在河流间的滩涂上,已经来不及考虑别的任何事,抬头就看见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那不是风卷动的云、而是仿佛通向无穷未知深处的缺口,饱含着未知的莫大恐惧。他刚一站定,周身就被一股恐怖的气息牢牢的锁定,无论如何都闪避不了。 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终于到来! 阿蒙曾亲眼见证恩启都如何陨落,也从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了解其过程,却没想到今天这最终考验会来的这么快。阿蒙在第一时间向着天空挥出了秩序之刃,银色的弧光斩开了一道空间裂隙,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被割裂的空间内,假如这是斗法的话,是最高明的闪避。 就在同一瞬间,灰色漩涡中劈出一道黑色的闪电,呈螺旋状带着无数的分叉瞬间就到了阿蒙眼前,丝毫无视那空间裂隙的阻隔。阿蒙只觉得全身一热,衣服瞬间就化为了飞灰,露出了贴身穿的蝎壳软甲。那亮晶晶的蝎壳甲片发出了蓝色的烟光,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碎裂的痕迹。 在蝎壳发出的烟光中,阿蒙竟然感受到大漠毒烟的气息,来自那些黑色的闪电缠绕。他手中的战斧已经舞成一团银光,无数道空间裂隙像蜘蛛网般撒开,仿佛在经历人生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对手是无形的但可以感觉,仿佛是冥府中那巨大天平彼端的另一个阿蒙。 黑色闪电中所蕴含的力量与他一样强大,每一位面临这种考验的神使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但那黑色闪电并没有任何格斗或攻击技巧,就是看阿蒙自己如何去承受。如果仅仅是这样,对于阿蒙来说倒不必害怕,他强大的可不仅是力量。 可是黑色闪电中有无数道分叉,每一道分叉都包含着一记似曾相识攻击,力量强弱不定,并不同时发出,可是却绵绵不断的袭来,没有什么方向和角度可言,阿蒙要用强悍的身体和出色的反应去抵挡。 天空那灰色的漩涡中,还有震颤的冲击不断的传来,深入灵魂引起无可抗拒的共鸣。那是阿蒙的一生所遭遇的生灵对他的欲念反袭,是一种弥漫的精神攻击。ro 212、守护你的平安 212、守护你的平安 这样的攻击是最可怕的,因为阿蒙还在与那黑色的闪电相抗,一旦灵魂受扰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便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甚至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万幸的是,这种攻击对于阿蒙来说并不强烈,又有无数人精诚的信念化解了灰色漩涡中的怨念。阿蒙还能够保持灵魂的绝对清醒,始终处于一种强大的战斗状态。 能化解灰色漩涡中精神攻击的那种力量,有一部分来自神域源泉之领域,就是信众们虔诚而专注的欲念形成的能修复灵魂的力量。而另一部分竟然来自埃居帝国以及大陆各地,无数人对阿蒙的崇敬与感激,竟然也形成了一种类似的力量。 亲身经历这种考验,阿蒙才能体会到恩启都当年的意志是多么顽强。并不是恩启都不够强大,而是他面对的考验实在过于猛烈。阿蒙经历的考验远不如恩启都所面对的情形那样可怕,但也堪称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战斗。 当阿蒙意识到到清晰宁静的灵魂才是自己最后的守护时,干脆不再挥舞战斧,而是将秩序之刃收进了体内与身心融为一体,手中又取出了一枚众神之泪高举向天空。 他不想将玛利亚留下的众神之泪在此损毁,动用的是历代伊西丝守护圣女所祭炼的另一枚。在灰色的漩涡笼罩下、黑色的闪电缠绕中,阿蒙高举一枚金黄色的神石,淡淡的金辉将身形笼罩,而闪电不断穿过金辉落在他的身上。 阿蒙集中全部的力量只在施展一种神术,并非他最熟悉的伊西丝之赐福,因为那是历代圣女的秘传,而是他在伊西丝神殿翻看典籍所能私学的最高明的祈福神术——伊西丝之守护。其实叫什么名字无所谓,用这枚神石施展这种神术,有着最神奇的修复创伤与安抚灵魂的效果,仿佛历代伊西丝圣女都在为之祈福吟唱。 在无声的闪电劈击下,阿蒙甚至真的听见了那飘渺的吟唱声。他身上的蝎壳甲已经完全碎裂,皮肤发出红色、白色、银色、灰色的闪光,甚至瞬间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骨肉的轮廓。那不断的伤害在金光中又迅速的得到安抚与治疗,只在比拼神术守护的力量更强还是闪电伤害的速度更快! 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渐渐的暗淡下去,那众神之泪化成了金色的液滴融入了阿蒙的身体,然后阿蒙的身形也化成了一团朦胧的金光。灰色的漩涡缓缓消失,旋转着向无穷深处收去,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那一团金光也缓缓的被吸入漩涡中。 河滩上又恢复了万里晴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阿蒙已经不见了! 阿蒙经历考验的地点就在冥府,奥西里斯只是把他移出到神术空间之外,但仍然能感受到所发生的一切。奥西里斯坐在冥府中于灵魂中喃喃自语道:“他居然成功了,大陆上又多了一位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无论他加入哪一个神系,假以时日,都是堪比马尔都克那样强大的存在,甚至比马尔都克还要强大。 但他现在还没有加入任何神系,在考验中受了重创却不能去任何一个神国疗伤,在那寂灭的虚空中是不能有任何改变的,回到人间仍然是带着重创的神灵。如果塞特想消灭他,或者其他的神灵不想看见他的出现,此时是最佳的出手机会。 谁会来呢?可怜的阿蒙啊,你还不知道,真正难以渡过的考验,是在你成为神灵回到人间的时候。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这考验来的太快!” …… 阿蒙在哪里呢?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甚至分辨不清自己是否通过了“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灵魂也不是生前那样依附于身体的意识,而就是一种抽象而独立的存在。 没有时间与空间,没有光明与黑暗,没有生与死,没有色、香、味、声、触等一切感知,只是一种纯粹的唯心状态,绝对的清明又绝对的混沌,阿蒙在不生不灭无边永恒中。语言也许无法形容这种状态,令人莫名想起了无量光曾说过的一句话——“过去生过去已灭,未来生未来未至,现在生现在无住,超脱于生乃是无生。” 这就是各神系所言的超脱于永生?阿蒙现在只是一缕孤寂的思考,世上已不存在他这个人。无边的寂灭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光明,就像一个火种,照射之处开劈了一个玄妙的存在,于是有了时间和空间。 有一位少女出现在他的感应中,因为她的出现,阿蒙才有了上下左右的相对概念。她是玛利亚吗?阿蒙恍惚中以为是,等感应清晰之后才发现不是,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灵魂中有一个印记受到了的召唤。 她的身材妙曼,棕色的卷发一直垂到腰际,穿着一件银色的长袍,短袖中露出小臂,皮肤白皙光滑。她的长袍闪烁着淡淡的如月华一般的银光,左肩披着绿色的披肩,**的右臂上佩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护腕。 她左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戒面仿佛是红宝石,带着血红色的光泽。在她的眉心上,有一轮弯弯的下弦月的印记,眼眸深邃充满灵动,睫毛长而密,小巧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唇线带着诱人的弧度。纤细的腰修长的腿是那么美,却掩饰不住一种略带野性的气息。 少女开口说话了:“我叫阿尔忒弥斯,在重入人世的修炼中见过你,当初离去时曾伤心的问你还会不会再相见?等回归我的天国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如此!阿蒙,恭喜你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你的灵魂中有我留下的印记,所以我能在这里找到你。如果你还没有忘记我,就应该能认出我来。” 阿蒙想说话却无法开口,想迈步却不能走过去,因为他只是一缕孤寂的思考,当然没有嘴也没有腿。这时阿尔忒弥斯又说话了,直接印了一段信息进入阿蒙的灵魂—— “神灵的形神一体,与凡人的存在不同,其实每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都打造成功了一件‘神器’,那就是他自己。也可以在寂灭虚空中创造一位神灵,也是他自己。由唯心而证我,自然化物显像,便又是如身心一般的相貌。” 幸亏这位阿尔忒弥斯不知用什么手段临时开辟了这一片时空,及时找到与点醒了阿蒙,否则阿蒙还不知要在这永恒的寂灭中停留多久,恐怕要等到想起返回人间之后才会恢复形体。 灵魂中接受到这段信息,阿蒙心念一转便意透彻。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身前,带着惊喜的声音喊道:“薛定谔!” 他认出了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就像曾经拥抱薛定谔那样去拥抱阿尔忒弥斯,却只抱住了一缕柔和的月光,带着温暖与熟悉的感觉。当他松开手臂时,眼前仍是一位陌生的美丽女神,脸色微红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垂着眼帘。她接受了他的拥抱,但却化成了一缕月光。 不知为什么,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两位神灵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阿蒙先开口道:“薛定谔曾经就是你,你却不是薛定谔,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刚从奥西里斯的冥府中来,本以为已了解你选择的新生,在茫茫人世中重逢也许能认出你来,却没想到能在这寂灭的虚空中重逢。你曾面对成为神灵的考验而失败,离去之后却反而成为了神灵。” “我本就是阿尔忒弥斯女神,在成为薛定谔之前,我就已经是超脱永生的神灵。我重回人间以那样一种方式去经历,也是我的一种修炼。以一个新的生命,去印证人世间的种种,当时的我并不清楚这一切内情。 除非薛定谔成为神灵或者生命终结,否则恢复不了阿尔忒弥斯女神的身份。我是薛定谔,但也不完全是薛定谔,你可以这么称呼我,那只是属于你的称呼,别人却不能这么叫我。”——阿尔忒弥斯低着头,回答了这样一段令人很难理解的话。 阿蒙眨着眼睛道:“那我还是叫你薛定谔吧,因为薛定谔我才会见到你、认出你来。” 阿尔忒弥斯抬起了头,突然扑哧一笑道:“毕竟是刚刚成为神灵,你怎么还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阿蒙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显露了身形,但形象还是在人间最后那一刻的情景。衣服早就没了,全身的肌肤是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黑一块,有些地方带着深深的伤痕,甚至露出惨白的骨肉。他在世上消失时的形象就是这样,显得狼狈而凄惨,而且十分不雅。 等反应过来,已经成为神灵的阿蒙原地一转身就变了模样,还是那般相貌却显得十分整洁。阿蒙出身低贱的矿工,虽然后来拥有了高贵无比的身份,但并没有奢华的习气。他的神灵显像与心境是一样的,穿着一件麻布长袍,素色并未印染花纹,就是都克镇矿工常穿的、最结实耐用的那种衣服,只是非常干净不沾一点灰尘。 这也是他从小的习惯,想当初亚里士多德要给艾蔻-玛利亚找一位仆从时,阿蒙就是镇上唯一头发上没有灰、指甲里没有泥的孩子,成为神灵后的形象便是如此。但此刻的阿蒙神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他年轻而英俊,留着深褐色微微卷曲的头发,目光深沉而坚毅,看向前方似是无声的拷问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阿尔忒弥斯见证了阿蒙神的显像,有些俏皮的点头道:“你在考验中身受重创,但却成功的炼化了形神。神灵的创伤是看不见的,你现在若回到人间,却远不如平常那么强大,想要消灭你是最好的时机。恐怕恩里尔、赛特、甚至是马尔都克都在等这个时机,就算是穆芸女神也阻止不了。” 阿蒙如果没有通过最终的考验,下场自不必说,即使他通过考验成为神灵,在无边的孤寂中也不能恢复所受的创伤。九联神系与阿努纳启神系的三大主神竟都有可能在等着他,阿蒙确实不能在这个时间返回人间。 刚刚成神的阿蒙习惯性的一摸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身躯早已不是原先的身躯,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支“赝品”毁灭风暴已经遗落在河滩上,无法带出人间世界。他抬头问道:“你既然能找到我,一定是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阿尔忒弥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又露齿笑了:“我不应该纠缠薛定谔的经历,但也不能放弃薛定谔的经历,那段修炼已融入了我的成就中,最应该报答的人就是你,现在就是我的报答。我临时开辟了这片时空,你可以在这里休养恢复,直到有把握能安然返回人间,我将守护你的平安。” 阿蒙看了看被不生不灭的永恒所包围的这一片孤寂时空,突然醒悟过来道:“你已经拥有造物主的成就?” 阿尔忒弥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点头道:“是的,当回到了我的天国之后,终于求证了造物主的成就。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坐下慢慢说吧。” 这里并没有椅子,也无所谓站着或坐着,阿尔忒弥斯请阿蒙坐下,无非就是一种放松交流的姿态,然后他们就直接在灵魂中交流,就像阿蒙曾经读取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一样,他了解到很多前所未闻的事情—— 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是天枢大陆最古老的神系,阿努与安-拉也是两位最古老的创世神,但并不意味着世上没有别的神灵。在埃居以北远隔大海的彼岸、哈梯王国以西隔着海峡远远相望的地方,有一个希顿联合王国,由沿海岸线分布的各个城邦组成,他们信奉的神灵是奥林匹斯诸神,那个神系也被称为奥林匹斯神系。 奥林匹斯神系出现的时间晚于九联神系,当奥西里斯建立埃居帝国的时候,希顿联合王国还处于一片蛮荒状态,但如今已经出现了繁荣的景象,阿蒙认识的远方贤者亚里士多德就来自那里。 希顿王国的贤者们喜欢到各地去游历学习,尤其是来到埃居、巴伦这样文明传承已久的国度,汲取着各种知识。由于希顿联合王国出现的时间很晚,各个城邦之间的关系比较松散,位于远离大陆中央的边远地区又有海洋阻隔,所以天枢大陆列国对它的了解并不多,人们没有刻意关注那里的情况。 阿尔忒弥斯是奥林匹斯诸神中的一员,她的指引者叫宙斯,既是奥林匹斯神系的主神,也是该神系如今的创世神。 当灵魂交流中提到这个信息时,阿蒙不解的插话道:“你为什么用‘如今的创世神’这个称呼?创世神不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吗?难道还有过去、如今的区别吗?” 阿尔忒弥斯反问道:“在你成为神灵之前,难道已经了解‘造物主’与‘创世神’的成就与区别?” 阿蒙答道:“是的,我见过荷鲁斯,他想拉我入伙对付赛特,告诉了我一个神系诞生与组成的各种情况,还包括成为神灵之后更高的修炼成就。” 阿尔忒弥斯带着轻蔑的语气道:“原来是荷鲁斯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资格和你谈合作?伊西丝已经不再,奥西里斯将自己困在冥府,荷鲁斯失去主神位之后什么都不是。但这样也好,你已经了解了很多情况我可以对你解释的更清楚。” 奥林匹斯神系最初与九联神系或阿努纳启神系并无区别,创世神叫做乌诺斯。后来奥林匹斯神系也爆发了诸神之战,新生代神灵领袖的宙斯不仅夺取了主神位,竟然还打落乌诺斯,夺取代了创世神的地位。 创世神是不可取代的,如果创世神陨落,就意味着神国的崩塌和消失,也失去了一个神系所存在的根本,但是宙斯却做到了!他包融了乌诺斯的灵魂见知,在乌诺斯的神国基础上,开辟了一个新的神国,号称奥林匹斯天国。 阿尔忒弥斯还向阿蒙介绍了宙斯与乌诺斯的战斗,已拥有创世神成就的神灵,他们之间的决斗与凡人的战斗方式有很大却别—— 有一点情况是荷鲁斯尚不了解的,当一个神系中的神灵拥有造物主的成就、依附于神国开辟属于自己的世界时,就等于将自己的灵魂印迹和一切见知都融入到创世神的灵魂中。 宙斯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以更高的成就与更强大的力量又开辟了一个众神共享的世界,反而包容了乌诺斯的灵魂印迹与见知。宙斯等于是用自己开辟的世界吞噬了乌诺斯的神国,他不仅仅是造物主,而且直接取代了创世神。” 宙斯所开辟的奥林匹斯天国,与九联神系的安-拉神国、阿努纳启神系的阿努神国都不一样,接受指引的神使成为神灵后,只要他们愿意将灵魂融入天国,便能建造自己的乐园与宫殿。而且宙斯也不必像安-拉那样必须留在天国中,只要他尚未陨落,不论去了何处哪怕是重入人世,天国也不会消失或封闭。 伊西丝女神曾经发愿而没有取得的成就,宙斯却成功了! :求:)祝各位书友幸福平安!ro 213、圣诞 重入人世又是怎么回事呢?成为神灵之后可以享受永恒的生命”居住在永生的神国中,已经不必再修炼,很多神灵甚至不必再关心人间的一切。如果回到人间卷入争斗,永生的神灵也会陨落或受到意外的伤害,这是不值得、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也有神灵会去追求更高的境界,或者是他们在成为神灵之前有未完成的愿望,或者是卷入了某些事件当中不得不面对,因此期待有更高的成就。 神灵也有力量的高低,但是境界的突破不能像人间修士那样仅靠锻炼和冥想,其手段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而且要面对的是不可思议的大考验。造物主的成就能无中生有于虚空造物,开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需要他的灵魂包含着对万物的感悟以及见知,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去印证那人间的万事万物,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奥林匹斯神系后起于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它的神域中各个城邦的关系比较松散,天国中众神的关系也比较松散,除了维系神系的誓言之外,大部分时间是各行其是。就像希顿联合王国的学者喜欢到天枢大陆各地去游历学习一样,奥林匹斯诸神也喜欢学习与借鉴其他神系神灵的感悟,融入自我的哲思当中。 阿尔忒弥斯决定以新生的方式诞生在埃居帝国,以一个普通生灵的身份去见识、去感受、去印证人间的万事万物。 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位女神为何会选择一只猫的身份新生,但神灵的选择与凡人不同,她真正需要的是印证万事万物不同的视角。而且神灵拥有变化的神奇,这种神奇并不是人间的变形神术或信息幻术,就是一种〖真〗实的变化。嗯拥有这种变化,必须在人世经历中修炼,拥有多少次生命的经历就拥有多少种变化的手段”成为造物主之后所开辟的世界也更加丰富多彩。 阿尔忒弥斯重入人世新生为一只猫,这并不是神灵的陌落”而是一种神修炼方式。那只猫就是一只真正的猫,它并不清楚自己是阿尔忒弥斯女神,按一只猫的方式去成长、去经历这个世界。如果它短暂的生命结束了,阿尔忒弥斯女神自然会回到奥林匹斯天国,又拥有了这一世的灵魂印迹。 阿尔忒弥斯女神类似的人生修炼经历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是作为猫的这一世的却十分特殊。那只猫开启了灵智,竟然接受奥西里斯的指引成为九联神系中的神使,可能是奥西里斯根本没有看出这只猫的特殊身份”或者就算他看出来了却故意如此。 结果就等于阿尔忒弥斯重入人世被困数百年,最后以薛定谔的身份始终无法从禁锢灵魂的封印中解脱。幸亏薛定谔最后遇见了阿蒙,阿蒙帮助了她也引导了她做出最后的选择,于是薛定谔终于解脱,她离开了人间就等于阿尔忒弥斯回到了天国。 随即这一切都清晰了,阿尔忒弥斯拥有了薛定谔的灵魂印迹和这几百年的见知,但由于薛定谔并没有获得超脱永生的成就,阿尔忒弥斯也没有增长薛定谔这数百年来所修炼的法力。可是她有一个最大的收获一拥有了造物主的成就,很多神灵苦修多年而不得的境界,当水到渠成之后她自然的领悟了,这是用语言无法说清楚的。 在奥林匹斯神系当中,神灵领悟了造物主的成就”开辟倒不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封闭世界,而是将灵魂中对万事万物的见知融入天国,可以使众神共享的天国更加广袤。宙斯所开辟的这片天国,会随着造物主的越来越多,众神共享的乐园就越来越广。众神加入神系有个誓言,所有造物主开辟的世界都必须融入到宙斯的天国中”然后由神系共享。 阿尔忒弥斯拥有造物主的成就之后并没有急于做这些,而是在天国中修炼巩固,同时也关注着阿蒙的情况。她想去见阿蒙并不容易,奥林匹斯神系与九联神系、阿努纳启神系之间也有约定,宙斯早年争夺主神位时,还得到过伊西丝与恩里尔的帮助。 一位神灵不能随便进入其他神系的神域,更不能轻易的插手那里的事情。 但是阿尔忒弥斯并没等多久,报答阿蒙的机会终于来了”因为阿蒙通过了最终的考验,成为了天枢大陆上最引人瞩目的一位神灵。阿蒙离开人间之后并没有前往任何神国”阿尔忒弥斯恰恰可以找到他并提供帮助。 于是阿尔忒弥斯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创造了一片时空,它并不是造物主的世界,就是一片临时出现的时空,由阿尔忒弥斯的法力所支撑,当阿尔忒弥斯收回法力或离开之后,这片时空就会消失,其目的就是让阿蒙恢复力量,并趁机指点他成为神灵后的一些事情。 经过了这一段复杂的灵魂娈流,阿蒙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不禁感叹神灵的修炼是凡人不可思议的神奇。就说当年的薛定谔吧,简直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那只猫如果还活着,就是一个被禁锢的生灵,如果那只猫死了,反而会回到天国成为阿尔忒弥斯女神。但它如果是意外殒落而不是自巳做出了选择,阿尔忒弥斯可能求证不了造物主的境界。 那只名叫薛定谔的猫究竟是生灵还是神灵、是应该选择生还是死?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状态,谙含神性与人性的真谛,妙不可言。 以人间岁月计算,阿蒙在阿尔忒弥斯临时开辟的那一片时空中待了足足两年。这两年间世上并没有阿蒙或阿蒙神,历史的车轮仍然被各种势力汇流成的力量牵引着运转。而在那一片时空中则什么都没有,只有阿蒙与阿尔忒弥斯,阿蒙却宁愿叫她为薛定谔,也只有他才会这么称呼她。 就在阿蒙刚刚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不久,有一位神灵就从虚空中踏出,来到罗尼河入海口出上空的云端,正是塞特。他望着阿蒙曾消失的那片河滩一招手,一片破碎的蝎壳甲中有一支灰色的卷轴飞上了天”远远的被赛特抓在手里。 塞特露出了愤然的神色,突然狠狠的把这支卷轴扔了出去。灰色的卷轴在空中展开”一股恐怖的气息爆发,却没有任何法力攻击,接着又凭空消散。 他在心中暗骂道:“果然如此!是你把毁灭风暴给了玛利亚,换走了伊西丝神殿的半异品。阿蒙,是你让我成为了众神眼里的笑话!你既然没有加入任何神系,我就等着身受重创的你返回人间。成为神灵之后就将殒落,你恐怕没有想到这最终的命运吧!” 恰在此时,赛特突然又扭头向着北边的大海方向望去”开口喝道:“恩里尔,你怎么也来了?” 遥远的云端上,又显现出另一位神灵的身形,正是阿蒙曾见过的阿卡德镇外的牧羊人。恩里尔望着塞特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身为伟大的主神,竟然被神域中的一位祭司所伤,直到个天才恢复七八分的力量。我原以为你已经陌落了,居然还能缓过来。此处是九联神域的北部边界,我站在你的神域之外,并没有违反什么。” 塞特又问道:“你怎么会离开自己的神域?听说你最近将马尔都克逼的节节败退,难道是自信已稳操胜券,有闲心跑这儿来看热闹?” 恩里尔笑道:“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我知道你是在等阿蒙,我过来也是想帮忙啊。如果你的力量没有恢复,收拾不了他,说不定我可以出手。” 塞特冷哼道:“我和你一样都拥有造物主的成就,难道还会惧怕一个刚刚通过考验、尚未恢复力量的神灵,我用不着你帮忙。” 恩里尔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轻轻摇头道:“那可说不定呢,阿蒙这个人已经创造过太多的奇迹,就算不是你的对手,也可能有办法逃脱。他若想逃的话,自然是往我这个方向逃”我说不定能帮拦住,那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就在这时,东边的云端上又传来一位女神的声音:“伟大的主神”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阿蒙并没有向你挑战”你不可以主动伤害他。”随着话音,穆芸女神的身形也显现出来。 恩里尔转过身看着穆芸道:,“亲爱的女神,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是的,我和你是有过赌约,只要他没有主动挑战我这位神灵,我就不会伤害他。如果他还是凡人,我自然会遵守这个赌约,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阿蒙已经通过最终的考验,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 ” 穆芸女神又提醒道:“神灵有神灵的约定,别忘了阿努纳启神系愿意接引阿蒙的承诺。” 恩里尔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不会忘记,所以阿蒙若从塞特那边逃脱的话,我打算拦住他并给他一个选择。他的神殿建立在我的神域中,如果对我立下誓言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我便会救他。如果他拒绝了,我便拦住去路,自有塞特来处置他。” 穆芸女神的脸色变了,从虚空中缓缓抽出常春藤法杖,法杖上翠绿的叶片闪烁着剑芒般凌厉的光泽,显然这位女神心中已经怒极,她盯着恩里尔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出手,这并不违反我对神系发下的誓言。” 远处的赛特突然哈哈笑道:“恩里尔,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马尔都克与你决裂之后,神灵们都忘记了怎样尊敬你这位主神吗?既然你愿意帮助我,那么我也愿意帮助你,假如这位穆芸女神敢冒犯你这位主神的话,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着话塞特的身形前飘,离开了九联神系的边界,在天空中与穆芸女神、恩里尔呈三角形站立,也转身面对着穆芸女神。看他的架势,假如穆芸女神敢和恩里尔动手的话,他也会出手相助恩里尔的。 穆芸绝对不是他们这两大主神的对手,就算再加上身受重创返回人间的阿蒙也不行。她看了看这两位已经拥有造物主成就的神灵,就这么站在那里手持法杖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云端上出现了奇异的僵持局面。 丰天过去了,阿蒙并没有扳回人间,一个月过去了,云端上日夜交替还是那么宁静再转眼已过去了半年,那超脱永生而去的阿蒙还是没露面。恩里尔的神色渐渐有些焦急赛特的神色渐渐有些不耐烦,而穆芸的神色隐约有形容不出的忧虑。 半年后,穆芸女神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二位,你们愿意等就等吧,就在此地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阿蒙。阿蒙既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说不定会让你们等上千百年,都克平原的大战正在紧要关头,我就不奉陪了。”说完话收起法杖转身离开了此贱恩里尔望着塞特问道:“阿蒙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吗?” 塞特沉吟道:“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他刚刚成为神灵,并没有任何神国的接引说不定何时才会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回过神来,确实有可能让我们等很久。但正因为如此,当他回过神来动念返回人间时,还会像离开人间时那样,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恩里尔眯起眼睛又说道:“你的伤势恢复的很慢啊,相比半年前,力量恢复的并不多。” 塞特对恩里尔的这种窥探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得恨恨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阿蒙,他斩落了我在各城邦主神殿的神像也动摇了我在埃居民众信念中的地位,让我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神域的力量源泉,只能像人间修士那样休养疗伤。以神灵所受的创伤来说,估计还要再等三五年才能完全恢复力量。” 恩里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称就那么肯定,阿蒙返回人间的时候一定出现在这里吗?” 塞特仍然恨恨的说道:“那是当然,你我都了解神灵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第一次返回人间,仍是他离开的地集,这被称为神灵在人间的诞生!” 恩里尔望了一眼穆芸女神消失的方向,突然失声道:“这可说不定,神灵自有神灵的办法!穆芸女神会最先离开令我很意外,你继续留在这里吧,我也要走了。”说完话他一步踏入了虚空也走了。 但以神灵的眼光望去,恩里尔还在云端上留下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也等于恩里尔本人的感知仍在,继续观望着此地的事情。假如阿蒙回来,想从这个方向逃走,他的影子仍有阻挡阿蒙的法力,但是远没有神灵本人那么强大。 恩里尔就这样走了,塞特望着他留下的影子不禁也皱起了眉头,只得一个人继续等待下去。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多的时光,阿蒙始终没有返回人间,将塞特孤零零的晾在云端上。 人间岁月两葬后,阿蒙终于恢复,他的法力并没有太多的增长,但形神却已是另一种存在,只能意会却妙不可言。他身为神灵还带着凡人某些下意识的习惯,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在这孤寂时空中,无所谓睁眼闭眼或者是呼吸。 阿尔忒弥斯开辟了一片时空守护阿蒙,并没有传授他任何神灵的修炼法决,却给了他很重要的指点,让阿蒙去适应存在方式的转变。见阿蒙有所动作,她柔声问道:“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谢谢你这样为我耗费心力!” 阿尔忒弥斯莞尔一笑:“相比你曾经为我所做的,这些不算什么。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可以问了,你对我所在的奥林匹斯神系以及宙斯开辟的天国有什么看法?” 阿蒙答道:“阿努纳启神系和九联神系那些主神闹得很欢,却不知远方的奥林匹斯神系悄然间已后来居上。在我看来,奥林匹斯神系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给了神灵更好的指引,宙斯的天国在将来必然是更强大的神国。” 阿尔忒弥斯眨了眨眼睛又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有一个建议。你可以加入奥林匹斯神系,让我作为你的接引者,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人突然同时神色一变,这片孤寂的时空受到某种力量的扰动,这力量的来源竟是阿蒙!阿蒙感应到一种无可抗拒的召唤,将他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拉了出去,直接破开虚空出现在人间。 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后,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第一次返回人间,已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以神灵的身份出现,被称为“神灵的诞生”。这是真正的阿蒙神诞生,不再是多年前穴居野人部落里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如果没有受到神系的接引进入某个神国,第一次从不生不灭的虚空中回到人间,会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赛特正在那里等着阿蒙。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阿蒙并未出现在那里。阿蒙神的诞生,直接降临在都克平原,出现在千军万马对峙的战场上空。 214、操纵民意裹挟神灵 在狐寂时空中守护阿蒙的阿尔忒弥斯,在人间等候阿蒙的塞特,甚至连阿蒙本人都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诞生”身不由己的降临在都克平原。 阿尔忒弥斯错愕的看着阿蒙就在眼前离去,他的身形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化为一团金光,那是在考验中已被奇异的炼化入形神的众神之泪发出的光泽。金光中还有一片银色的寒芒,那是随阿蒙身心变化的秩序之刃。光芒带着激散的尾羽消失,破开时空去了人间下一瞬间,阿蒙出现在云端,看见的是无比熟悉但又略感陌生的景象。左右两侧相隔三里是两座要塞堡垒,正是伊索在距离撤冷城以北五十里处建造的那两个战略据点,为了防范与对抗恩里尔城的进犯。 这两座坚固的要塞此刻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城墙上方也有多处破损与残缺,可以想象曾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攻防大战。在城娶间的开阔地上,撤冷城的撤冷军团与恩里尔城的巨人军,正摆开军阵对峙。 撤冷军团的战士中有很多人衣甲残破,带着连番苦战后的疲惫,有不少人身上还有伤,经过包扎治疗之后依然咬牙坚守在战阵中。而看对面的巨人军团,显然也带着连番苦战的痕迹,但是那些魁梧高大的巨人战士士气正旺、衣甲鲜明,军阵整齐带着庞然的肃杀之气。 阿蒙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出身,虽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看见这个架势就知道,假如两军在此时发起冲锋的话,撤冷军团十有八九要被击溃。这种大军团正面作战,战线溃散的话就意味着败亡,他竟然出现在这么关键的时间与地点。 阿蒙看见了地上的众人,两军将士也不约而同抬头看见了云端上的阿蒙神,那巍峨的身形带着万丈金光与点点银芒,莫名从虚空中显现。撤冷军团的将士们刚才都在默默的祷告”此刻齐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阿蒙的反应几乎是瞬时的,出现之后就化出了百丈身形朝着地面一挥手,金辉洒下落在撤冷军团的将士们身上,这是他所掌握威力最强大的祈福神术伊西丝之守护,此刻或许该叫做“阿蒙神之守护”。 就是依仗这种神术,阿蒙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的考验最终成为神灵,当时所祭出的那枚众神之泪,在黑色闪电中损毁,却奇异的炼化成金色的液滴,融入了阿蒙神全新的身体”可以说阿蒙的形神中就包含着众神之泪的神奇。 阿蒙成为神灵、恢复了强大的法力出现在人间,全力施展这种神术,它能抚平将士所受的伤痛,更重要的是鼓舞与激发了他们作战的勇气与胜利的信念。 在撤冷军团雷鸣般的欢呼声中,阿蒙本人的心中却震撼无比,当他在阿尔忒弥斯身前消失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无数人的祷告和召唤,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终于穿破了某种障碍,将他强行接引到此地。在这些祷告与呼唤声中,阿蒙刹那间已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蒙没想到人间岁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在那孤寂时空中的感觉顶多也就是两天而已。当他现身战场上空、明了事情始末之后的第一念,想起的竟然是荷鲁斯。他曾问过荷鲁斯是不是因为尹南娜现身他才会出现在战场上?”而荷鲁斯当时是欲言又止,只说道“并不完全是因为……你还不明白神灵的事情。” 现在的阿蒙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荷鲁斯当年是被埃居民众强行召唤出现的,此刻的阿蒙也是一样的情况。 当年在红岬防线大战正浓的时候,正好赶上埃居帝国每年三次最重大的献祭节日之一。当时整个帝国的民众都在关注着这一场战争,法老在海岬城邦亲自主持仪式向荷鲁斯献祭,几乎所有民众都在心目中祷告和召唤荷鲁斯展现神迹,帮助埃居大军击退强大的乌鲁克军团。 法老拉西斯二世还向全境下令,帝国所有的城邦在献祭仪式中都要进行同样的祷告与召唤。神术学院精通天文的大神术师,甚至根据日影移动的规律做出推算”要求每座城邦根据不同的太阳角度都在同一时间向荷鲁斯神献祭。安一拉曾被誉为最古老的太阳神,而荷鲁斯也号称太阳神,这是埃居帝国举行的最隆重的仪式。 荷鲁斯是九联神系的主神,九联神域也是他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因此荷鲁斯拥有比其他神灵更强大的力量来源、能源源不断的修复灵魂”对于神灵来说这是莫大的好处与帮助。阿蒙如今也拥有自己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在他对抗“命运的拷问、末日的审判”时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否则的话,阿蒙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通过那道考验。 但凡事有因就有果,神灵在某种情况下也会受到凡人的“胁迫”信众们平时的祷告都包含着各自的欲念,杂乱无章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规律,对神灵的影响微乎其微,荷鲁斯如果不想?理会就可以不理会。 但那一天的情况不同,举国民众信念如一,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召唤力量。竟能将远在神国中的荷鲁斯“裹挟”身不由己的在红岬战场上空显形。 而今天的阿蒙也遇上了类似的情况,撤冷城所有留在后方的民众,今天都参加了一个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献祭仪式,向着阿蒙神祷告,召唤他展现神迹、击退强大的敌人。所有人的信念如一、无比精诚,而且前线的战士面对强大的巨人军团时,也在做着同样的祷告。 阿蒙并没有别的神殿,此刻他所有的信众都在同一时间发出同样的信念。阿蒙在不生不灭的虚空中本来完全可以不理会,但这股力量到达一定程度之后,那神坛上的阿蒙神竟身不由己的被“绑架”了! 撤冷城为和会出现这样有组织的行动?一方面是因为情势的确岌岌可危,另一方面也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是穆芸女神降下了神谕。鼻芸女神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知道塞特和恩里尔都守在罗尼河入海口处,阿蒙一旦返回人间就将面临殒落的危险。如果阿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还没有回过神来,人间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穆芸女神是即焦急又担忧,于是就用了这种方法来尝试。 集合信众的民意“裹挟”一位神灵”是很难成功的,甚至对于某些神灵来说根本没有效果。比如说当年埃居举行的全民献祭仪式无意中把荷鲁斯逼了出来,却无论如何也“绑架”不了安一拉。这么做要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这位神灵必须拥有自己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并在民众的祷告中吸取修复灵魂的力量。第二是必须要让足够多的信众,以纯正而精诚的同一种信念,在同一时间去召唤这位神灵。当无数人的祷告与召唤形成足够强大的合力,便能够感召神灵现身。 理论上是如此,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在广大的神域中那么多民众,在同一时间都以最虔诚的信念发出同一种召唤”这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人心不可强求,人间帝王可以下令让民众在同一时间向着同一位神灵祈祷,但却无法强迫大多数民众都拥有精诚的信念,说不定有些人在装模作样的向着神灵祷告时,心中正想着身边的某位美女,这是芸芸众生的常态。 而且世上还存在着另一种情况,比如恩里尔,他同时是哈梯与亚述两个王国都信奉的主神,这两个王国之间还有摩擦,也就决定了他的神域中不可能有同样的欲念在同时召唤。 至于阿蒙的情况则非常特殊”而穆芸女神也是一直等到个天才有机会动用这种手段。阿蒙只在撤冷城中有两座神殿,一座是人尽皆知的阿蒙神殿,另一座是都克镇族人为阿罗诃修建的神殿,他的信众也几乎全在这里。 无论是城邦原先的居民,还是后来的迁徙者,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建设自己所梦想的家园,当撤冷城处于危机存亡的关头时,穆芸女神适时的用神谕给了暗示和指引,因此万众一心、精诚无比!与此同时,都克镇的族人也在向着阿罗诃祷告,那感召的力量也汇入其中。 撤冷城如今的人口已经达到两万多”绝大多数人都信奉阿蒙神。如果他们的人数再少一点、如果他们的信念再参杂一点,或者撤冷城的形势不是那么危急、或者穆芸女神没有降下那样的神谕、或者阿蒙的灵魂力量再强大一些,这种召唤有可能都不会成功。但这一次恰恰就成功了! 穆芸的本意是为了救阿蒙,但实际上反而可能是救了塞特,她和塞特都不知道阿蒙得到了阿尔忒弥斯的帮助已经恢复了力量。假如阿蒙按照正常的方式回到人间”恰好会遭遇塞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阿蒙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论塞特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多少,不论阿蒙是否是他的对手,两位神灵之间定会爆发一场生死大战。而如果阿蒙有殒落之危,阿尔忒弥斯也很难置之不理。地点恰好在九联神域的边界,阿尔忒弥斯要么帮助阿蒙逃脱,要么是把战场引到九联神域之外直接帮阿蒙去对付塞特。不论是哪种情况,塞特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有当成殒落的可能。 身为女神的穆芸也不可能预言自己未见知的一切,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且成功了。但当时还有另一位神灵恩里尔在场,作为阿努纳启神系的两大主神之一,当年众神之战胜利一方的领袖,恩里尔比穆芸女神更加老谋深算。 当时穆芸女神第一个离开,恩里尔就觉得很意外,随即就想到了穆芸可能会动用这种手段,于是只留下一个影子在云端,随即也返回自己的神域。在恩里尔看来,如果穆芸不插手,已经恢复七八分力量的塞特,足够对付一个身受重创返回人间的阿蒙。 他留下一道影子关注那里的情况,在阿蒙企图逃脱时用这道影子阻挡一下。恩里尔重点还是防范穆芸女神玩出其他的huā样,并在暗中做了针对的布置,这些又是穆芸女神所不知道的。 有荷鲁斯的前车之鉴,恩里尔也想到了穆芸女神会动用什么样的手段,随着都克平原上战事的发展到了一个关键的时点,恩里尔竟然准确的预言了“阿蒙神的诞生”。就在穆芸女神于撤冷城降下神谕之后”恩里尔也在恩里尔城降下了针对性的神谕,这则神谕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厂恩里尔预言了阿蒙神将在两军对峙的战场上出现”巨人军团提前做好了部署,这一点就连穆芸女神都不知情,身不由己突然出现的阿蒙当然更不会清楚。但是成功做出预言的恩里尔也不了解另一件事”被撤冷城民众召唤出阿蒙神并不是在考验中身受重创的样子,而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力量。 阿蒙在战场上现身,灵魂中听见了万千民众的祷告与召唤,随即了解到这两年来围绕撤冷城所发生的战事。他化出如山岳一般威严的身形,并施展伊西丝之守护神术洒落漫天金光。撤冷军团士气大振,瞬间就进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状态,所有人都忘记了伤痛与疲惫,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而对面的巨人军团则是一片哗然,几千名将士同时发出嗡声一片,那是鼻孔里粗重的喘气,带着震惊与恐惧。然而就在此刻,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巨人军团最前方正〖中〗央的军阵突然散开,就连军团长非利士的战车都闪到了一旁。一各穿着白袍手持法杖的神术师出现了,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坚硬巨石垒成、大约十尺方圆半人多高的石台。石台上站着一名身穿劲装的女子,她张弓搭箭朝着空中的阿蒙神一箭射出。 这位身形娇小的女子,拉开的却是一张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长弓,射出的是一支黑色的、布满神术阵huā纹、棱枪般的巨箭。女子拉开弓弦的同时”石台前的那名神术师将法杖向并一挥,强大的能量神术瞬间凝聚在射出的巨箭上。 那位神术师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正是亚述王国的贤者国师浮士德,他用了最强大的法力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激发巨箭上所镂刻的神术阵灌注了最强大的能量冲击,二是展开侦测神术牢牢地锁定天空的阿蒙。 石台上的弓箭手竟是亚述王后塞米尔,她一现身阿蒙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曾在伊西丝赐福大典上行刺玛利亚的那名刺客。当年那一箭威势无匹,阿蒙后来也只见过吉尔伽美什的神箭能与之相比,包括阿蒙自己所习练的弓箭技艺都曾效仿与借鉴她的射术。 此刻这一箭远比当年更加惊人,她不必像当年那样事先躲躲藏藏”也不必考虑事后还要逃走,只需尽全力射出一箭,协助她的浮士德也能从容不迫的运转法力去配合,而且塞米尔此时的力量也比几年前更加强大。 阿蒙也是震撼不已,看见这一箭射出,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已是大陆上罕见的九级大武士,而且她也会神术。这一箭之威,不亚于当年恩启都斩向荷鲁斯的那一剑! 撤冷城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能让穆芸女神指引民众万众一心召唤阿蒙神成功呢?就在不久前,阿蒙的门徒约翰阵亡,约翰的爱侣也是阿蒙另一位门徒、来自埃居的“梦飞思之huā”忒弥绯斯,为了救约翰也在战场上以身相殉。 约翰是统御与指挥撤冷城军队的大将军、撤冷军团的前阵指挥官,撤冷城的军阵也是他数年来一手操练的。可以想象撤冷城遭遇了怎样的困境、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激战。都克平原的形势怎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呢,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自从阿蒙冲出伊甸园杳无音信,直至他成为神灵重返人间现身在战场上空,时间总共是三年零三个月,围绕都克平原的各国混战大致也可以分成三个阶段就在阿蒙离开后不久,哈梯王国派出阿努军团从黑火沼泽中的商道进入都克平原。 阿努军团的军团长是帝国大将军阿特一勒斯金,而主神官的任命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竟然是尊贵的大神术师西li娅公主,前阵指挥官是晋级为八级大武士不久的阿鲁卡。这支军团是哈梯王国的绝对精锐,其神官队伍中当然不止西li娅这么一位大神术师,拉斐尔也奉命加入了阿努军团,成为辅助西li娅公主的副主神官。 很多场合当然不适合让公主亲自冲锋陷阵,年纪轻轻却已久经沙场的拉斐尔,实际上是在战阵中直接指挥神官的将领。从哈梯国王亚设对这支军团主要将领的任命来看,明显表达了与撤冷城坦诚合作的态度,其中好几位与阿蒙以及撤冷城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215、残暴的亚述王 215、残暴的亚述王 根据阿蒙先前的指点以及伊索等人商量好的合作方案,撒冷城成为了阿努军团向南进攻的后勤基地,但是城邦的防务以及黑火沼泽关隘要塞仍然掌握在撒冷城手中,阿努军团的战斗人员不得进入撒冷城邦的范围,而撒冷城则是这支远征军军需辎重的转运站与囤积地。 六千名武士组成的大军远征,负责后勤军需补给的非战斗人员有两、三万,来往中总是住在撒冷城中的人员也超过了一万,也给这座新兴的城邦带来了繁荣与发展的机会。 另一方面,伊索的新政也使撒冷城很有号召力,吸引了大陆各地的人们投奔这座城邦。他们来到这里开创自己的家园,从一无所有中凭借双手去创造梦想。如此得到的东西是最值得珍视的,因此在城邦与家园受到威胁的时候,也能鼓起最强大的斗志。撒冷城邦在这一段时间虽然与北部的恩里尔城邦小规模的摩擦不断,但是得到了建立以来最快速的发展。 阿努军团在都克平原中南下六百里,在内陆湖北岸向东进攻尤西尔建立的马尔都克城,但战事进展并不顺利,因为巴伦王国也调集了精锐力量渡过幼底河迎战。王国精锐巴伦军团、西部边境的基什军团、乌鲁克军团都开赴了前线。 乌鲁克军团的军团长已经不是吉尔伽美什,战斗力也不如恩启都在世时那么强大,但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这是要和哈梯死磕啊! 哈梯国王亚设的战略是两路夹击,除了从都克平原南下的阿努军团之外,另一支精锐恩里尔军团也从叙亚城邦出发,沿内陆湖南岸向东进攻巴伦的基什城邦。如果能够攻占基什城邦在幼底河以西的土地,都克平原中的马尔都克城就会被切断后援,陷入两路大军的前后围堵之中。 马尔都克城的城主尤西尔知道情况不妙,接到战报之后,立即派使者给与他有过私下合作的梅丹佐送信,表示愿意和撒冷城结盟,提供战略物资共同对抗北部的恩里尔城,只要撒冷城关闭黑火沼泽的商道不与哈梯王国合作。梅丹佐拿着这封信苦笑了半天,只回了一句话——“你早干嘛去了?” 结盟虽然没有谈成,但尤西尔接着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巴伦王国的巴伦军团赶到了马尔都克城。同时另外两支军团也渡过幼底河集结在基什城邦的边境,迎击前来进犯的恩里尔军团。哈梯处于攻势,巴伦处于守势,这场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一年多,哈梯的军队虽占上风,但始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巴伦王国是举国而战,战场总指挥就是在国内声望正隆的冯钮王子。这场战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吃力不讨好,如果打输了则会丢失马尔都克城以及基什城邦在幼底河以西的土地,如果打赢了也占不了哈梯王国什么便宜,最多是消灭对方的军队而已。 但是冯钮王子不来也得来,上次的战争就发生在这一带,让他获得了万众敬仰的声名,同时也把他架到这个位置上,巴伦满朝大臣都毫不犹豫的推举他为战场总指挥。 冯钮王子也算是很有才干,他提拔了出身阿卡德镇一位小小的镇长帝奇-周为总军需官,守土之战打的虽然艰苦但也没有退败。这个局面或也在亚设国王的预料之中,阿努军团虽然没有攻下马尔都克城,恩里尔的军团也没有将巴伦军队赶到幼底河东岸,但是他们却合作完成了另一个任务。 两个军团在内陆湖的南北两岸修建了码头,打造船只开通了水运航道可以互相呼应。而阿努军团在内陆湖北岸的荒原中开发了一片沃土,先是作为后方大军安营所在,然后作为前进基地的物资囤积场所,规模从村落发展成市镇,再从市镇发展成城邦。 前方与马尔都克城胶着作战,后方源源不断的派人员开垦荒原建造城邦,用了近两年时间已经初具规模。这个城邦的名字叫做美索城,都克平原有的是地方可以开发,这片千里沃土能容纳的也远不止目前这几个城邦。 亚设国王的远征计划本来就是两手准备,一方面是遏制巴伦王国的扩张,能将它击退则更好,另一方面也是趁机占据都克平原,开辟新的疆域。阿蒙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但以撒冷城当时的处境也阻止不了哈梯王国这么做,只能合作互利了。 这场战争打到一年多以后,双方都有些意兴阑珊了,冯钮王子率领大军抵抗的很顽强,死磕的话对两国而言都是得不偿失,而哈梯王国已经实现了战略目标,在都克平原中站稳脚跟建立了城邦。 美素城邦所控制的地区大部分在都克平原中,小部分是在内陆湖南岸的草原上,这两片疆土通过渡口可互相往来。恩里尔军团除了留守渡口的一部分军队,其余大部分已经渡过内陆湖与阿努军团汇合。他们虽然与巴伦王国之间仍处于交战状态,但大规模的攻击作战越来越少,局面渐渐稳定下来,形成了一种新的平衡态势。 由于城邦的建立和内陆湖航道的打通,哈梯远征军的后勤压力也越来越小了。如果形势继续发展下去,可能只需要两个王国之间签署一个停战的协定。冯钮王子已经请示巴伦国王,准备派使者去哈梯王都谈判了。 恰在此时战局风云突变,谁也没有想到亚述国王辛纳赫倾举国之兵,从东北方绕过亚述高原,向巴伦王国发起了突然进攻。 亚述王国在周边一带疆域最小、物产相对不丰富,向来也被认为是最弱小的国家。都克平原北部的恩里尔城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各国都知道亚述王国派出巨人军团翻越亚述高原在都克平原北部建立了这个城邦,与撒冷城经过一番大战和连续不断的摩擦,恐怕根本没有余力再关注别的事情。 就算亚述王国想发动战争,也会继续增兵恩里尔城,既巩固已经建立的战略根据地,同时也能扩张势力范围,这是一种惯性的思维方式。亚述王国偏偏打破了这种惯性,玩了一招声东击西。 在与撒冷城一番大战之后,亚述王国并没有向恩里尔城增援别的军团,只是命巨人军团继续集结完毕,并不与撒冷城大战,只是陆续有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保持一种低烈度的战争状态。巨人军团想攻战撒冷城自然很难,但想守住恩里尔城却没有问题。 巨人军团在人们的印像当中一直是亚述王国最精锐的前锋部队,它出现在哪里,就意味着亚述王事战略的主攻方向,但这次却是虚晃一枪。亚述王国不引人注目太久了,谁也没想到国王辛纳赫用了十年时间,竟然不声不响训练了四支整编军团,每一支军团的战斗力都堪比其它王国的主力部队。 亚述王国怎么能够支撑这么庞大的精锐军队?可以说辛纳赫胸怀大志也可以说他是穷兵黜武,隐忍谋划了多年,走的是一条军国道路。亚述的国土大部分都是险峻的高原山地,可耕作的土地较少也很贫瘠。但是亚述高原多矿,可以打造武器,辛纳赫这些年以举国之力在悄然练兵。 他将引人注目的巨人军团派往了都克平原,当哈梯王国与巴伦王国的大战打到僵持阶段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辛纳赫担任总指挥御驾亲征,率领三支军团绕过亚述高原,从东北方向猛攻巴伦王国腹地,将巴伦王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巴伦王国的军队主力都在幼底河以西与哈梯大军作战,所有重要的战略物资也都运往西部的基什城邦囤积,急切之间根本调不回来。东北部几个城邦正是防范最薄弱的地方,驻守的守备军根本就不是如狼似虎的亚述大军对手,在半年月内连续被攻陷了六座城邦。 巴伦王国被趁虚而入,损失如此惨重,一方面是因为主力都在西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连续发生的两场战争也严重消耗了它的国力。眼看整个王国有覆灭的危险,年迈的汉莫拉比二世急令冯纽王子率军回援。 有这样的天赐良机,哈梯国王亚设怎会不命令大军趁机发动强攻?结果冯纽王子一年半的努力化为乌有,只得向哈梯王国乞和,割让了幼底河以西的土地,同时马尔都克城也陷落了。哈梯大军建立了一个城邦、攻战了一个城邦,又得到了巴伦王国在幼底河西岸小半个城邦,成了新开辟的疆域,彻底实现了战略目标! 年轻的国王亚设在王宫中仰天长笑,他终于取得了前任国王以及歌烈都没有取得的功业! 哈梯王国吞并了大片土地需要时间消化,亚设国王的策略以安抚为主,他将马尔都克城改名为布达米亚城,推倒马尔都克神像建立了恩里尔神殿,仍然允许原住民居住开垦,但要发誓向哈梯王国以及恩里尔大神效忠,成为哈梯王国的子民。 这一场列国混战的第二阶段,主要是亚述与巴伦之间的战争,持续时间有大半年。 冯纽王子回师之后虽然守住了王都,但这个王国此时已是元气大伤,面对气势汹汹的亚述大军,只得再次乞和,正式签署文书割让了已陷落的六座城邦。那六座城邦的土地已经被亚述王国占了,以巴伦王国目前的实力根本夺不回来。 但是正式文书一签定,就等于承认那六座城邦划入了亚述王国的版图。仍然是冯纽王子代表巴伦王国去签定的文书,当时他差点把牙都咬碎了,只能强忍着不流泪。沦陷的六座城邦已经面目全非,很多地方化为一片焦土,亚述王辛纳赫太残暴了! 辛纳赫发动这场战争之前,虽然在国内也有很多残暴之举,但大体上还算是个相当英明有才干的君主。他施行的是一条军国路线,百姓的生活虽然清苦,但自古民风彪悍的亚述王国却保持了稳定的社会秩序,蓄积了强大的军事力量。辛纳赫在军事方面也许是个天才,懂得隐忍也懂得寻找最合适的战机。 十年前他刚刚登基不久就进行了军事改革,不仅规定王国内每一位成年男子都必须接受武士的训练服兵役,而且还实行了募兵制,招揽远方的高原巨人、强盗团伙、流浪探险者加入军队,并承诺他们可以在战争中获得丰厚的报酬。 亚述王国的军团不仅有传统的战车兵、骑兵,步兵还分为重甲步兵和轻装步兵,同时专门训练了攻城兵与辎重兵,还有其它王团所没有的工程兵。军队装备由国家供应,配备铁质盔甲、武器和战马,还备有攻城的冲撞器与投石机。 当亚述大军势如破竹的推进到巴伦境内,辛纳赫残暴的本性终于彻底显露了,就像压抑多年之后更加扭曲的爆发。他做为偏安一隅的弱小王国君主,已经隐忍太久了,忍得自己都受不了,只有在近乎疯狂的杀戮中才能得到发泄的快感。 大军所过之处,毁城灭族、烧杀抢掠无度,亚述王国向来民风彪悍,这些士兵在无尽的杀戮中也几乎成了野兽。他们把敌人的尸体挂在削尖的木柱上示众,密密麻麻就像丛林一般,遇到的反抗时,甚至连整个城镇中的妇女儿童都不能幸免于难,大量的金银财宝都成了战利品。 这样的杀戮场面,就连为王国制定军事战略的“贤者国师”浮士德都看不下去了,这位大神术师走在尸横遍野的巴伦市镇中,都莫名觉得有些腿发软。 浮士德是在亚述王国深受民众爱戴的贤者,也是他为辛纳赫制定的战略计划。先是冷眼旁观埃居、哈梯、巴伦三国的混战,并选择时机适当去添一把火挑起争端。暗中派巨人军团翻越亚述高原建立战略据点,在哈梯王国与巴伦王国之间插一根钉子,既吸引注意力也能把水搅混。在混战进行到最有利的形势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进攻巴伦王国。 浮士德制定的战略计划完全成功了,但他也没想到辛纳赫国王会如此残暴的杀戮,他忍不住硬着头皮向辛纳赫谏言—— “战无不胜的伟大君主,您发动战争是为了建立功业,也是为了亚述永久的利益,没有必要无谓的杀戮,您纵容士兵抢夺了那么多金银财宝,但那并不能完全起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战争之后还是需要和平的长治久安,才能建立一个强盛而繁荣的大帝国。” 恰在此时,跟随辛纳赫御驾亲征的王后塞米尔也来找国王,表示不愿意再看见亚述士兵**掳掠,否则她将不会再上战场为王国效命。辛纳赫刚开始暴跳如雷,呵斥了他以前从未呵斥过的贤者国师与王后,但等到前方战报传来,被占领地区的反抗越来越激烈,战争的消耗越来越大时,终于接受了浮士德的建议,下达了新的命令。 亚述军队停止在已占领地区的烧杀,并将被征服地区的居民编入亚述户册,强制迁移到别的地方分散安排,所有人不得继续居住在原籍,也不得按原先的村庄或市镇聚居。这些打散被迁移原巴伦居民领到了新的小块土地,为亚述的奴隶主耕种并向王国缴纳赋税。 亚述王国占领了六个城邦的土地成为新的疆域,并拥有了大量的奴隶,亚述王国参与军事战争的人员形成了一个新的特权贵族集团,获得土地与奴隶统治着这片地区,恢复了部分的生产,弥补了战争的消耗,杀戮终于停止,局面渐渐稳定下来。 辛纳赫的这些政策是在浮士德的建议下做出的,它确实有利于对占领区的统治,而另一方面浮士德的主要目的是不想看见尸横遍野的屠杀。同时在塞米尔王后坚决的要求下,辛纳赫终于同意。 推行新政需要时间去消化被占领区域,同时亚述大军的战线几乎已经展开到极限,前线大军还在作战。巴伦国王就在这时派冯纽王子率大军抵挡了辛纳赫最新一轮的攻击,并提出了停战乞和的要求。 辛纳赫很享受这种君临天下的快感,乐意看到昔日强大的巴伦王国向自己表示臣服,再加上暂时也无力进行更大规模的扩张,于是就答应了巴伦王国的乞和。停战之后,从前线押回了最后一批数千名战俘,他们其中有巴伦王国的军团战士,但大部分是曾经抵抗过亚述大军的城镇居民。 最后一战亚述大军没有大获全胜,辛纳赫非常生气,下令将这些人不分老幼全部斩首剥皮,以震慑企图反抗他权威的人。浮士德和塞米尔实在看不过去,坚决要求国王不要再杀那些已经投降的人,他们中有很多人只是普通的居民,根本没有对抗过亚述大军。 辛纳赫本来很不悦,却突然一转念改变主意道:“你们要为这些人求情,祈求我的仁慈留下他们的性命。那好,我就把这些奴隶分成两份,赐赏给贤者国师与王后。但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完成,否则这些人仍然得死!”ro 216、神降临之时 辛纳赫的最新命令则是让浮士德与塞米尔悄然尖都克平原中的恩里尔城,而他本人还留在巴伦王国的被占领城邦、如今亚述王国的最新疆域,享受着征服者的成就与快感。此时巴伦王国已经割地乞和向辛纳赫臣服,境内的战事平息,列国混战的第二阶段大致结束。 这场混战最大的失败者当然是巴伦王国,然而最大的收获者却是一位神灵恩里尔! 亚述和哈梯信奉的主神都是恩里尔,他们开辟了新的疆域,将神殿修到那里,以神灵的名义进行新的统治,也代表了祭司贵族与神殿势力的扩张。恩里尔的神域范围越来越广,而马尔都克是节节败退,这不是两位大神之间的直接交锋,而是人间战争的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述王国是恩里尔手中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辛纳赫的雄心壮志、浮士德的战略策划,或多或少都有这位神灵的指引,他们的很多想法与愿望甚至都直接与恩里尔的神谕有关。比如辛纳赫刚刚登基之时,恩里尔就降下神谕,说他将成为大陆上伟大的君王,并暗示他应该怎样去做。 巴伦王国的激战渐渐平息的时候,这场列国混战进入了第三个阶段。辛纳赫的雄心壮志被点燃,他的目标又指向了都克平原,已经建立了恩里尔城这个战略基地,下一步便是要击破撤冷城、封锁黑火沼泽的商道。 辛纳赫保守的计畿冶是与哈梯王国南北平分这片千里沃土,最佳的打算是将整片都克平原彻底占据。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亚述王国的实力将在大陆上达到鼎盛,辛纳赫也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 辛纳赫派浮士德与塞米尔悄然前往恩里尔城,其实也是受到了恩里尔的暗示。这位大神根据战况的发展以及各方力量的对比,预言了都克平原将来的情形,他本人的指引也成为了这种预言的一部分。 伊索刚开始并不清楚自己的对手变了,在恩里尔城中掌握军政大权的不再是一位武夫非利士而是运筹帷幄的浮士德。浮士德一开始也没有暴露出战略意图,也没有公开露面而是在暗中增强恩里尔城的力量,表面上甚至在几次摩擦冲突中故意示弱。 通过征伐巴伦王国的战争,亚述王国虏获了大量的人口成为奴隶,浮士德趁机用以解决最头痛的后勤问题。他给了这些奴隶一条生路或者说希望,只要他们能够运送足够的生产与战略物资翻越亚述高原到达恩里尔城,就能够获得〖自〗由成为城邦居民,他们将来在战场上立下功勋,还能获得一片土地。 翻越亚述高原的羊肠小道寒冷而险峻后勤补给中人员与物资的损耗都很大,但有了这么一条政策就能让那些被掳掠的奴隶们主动卖命。巨人军团已经集结完毕,更庞大的后备军队伍以平民的身份在恩里尔城出现,囤积物资、打造武器。 辛纳赫国王征战巴伦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恩里尔城,参加那场大战的战士们有很多成为了王国新兴的贵族,拥有了大片的土地和大量的奴隶。这也令恩里尔城中至今没有取得战果的将士们既羡慕又期待,他们迫切的盼望着攻破撤冷城,成为都克平原上的新贵。 巴伦王国向亚述王国表示臣服,除了没有在全国各城邦为恩里尔修建神殿之外,其它方面很类似于当年哈梯王国向埃居帝国臣服的情况,辛纳赫于是自称亚述大帝。 伊索等人多少也发现了恩里尔城的情况不对劲但此时却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就是亚述帝国、巴伦王国、哈梯王国之间最新的形势变化。就在浮士德于恩里尔城中暗自谋划的时候,巴伦王国境内的战争彻底平息,亚述大帝辛纳赫派使者前往哈梯王都与亚设国王谈结盟事宜。如果不是辛纳赫突然从东北方进攻巴伦,哈梯王国也不会取得西线战争的大胜,亚设也是直接的获益者这两位国王先前就已经互派使者祝贺胜利。如今亚述与哈梯各有所获,为了巩固战果,辛纳赫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他首先提议两国之间结为盟友,加强通商与贸易合作,互相遣返逃亡的奴隶。除此之外辛纳赫还特意提到了都克平原的归属问题,他建议南北划小界平分都克平原,使这片千里沃土成为两国新的接壤疆界。 在辛纳赫的建议中平原最北部的恩里尔城、〖中〗央偏北部的撤冷城都是亚述王国的疆域,而南部的美索城和布达米亚城当然是哈梯王国的疆域而且还包含了大片尚未开垦的地区,都比两国控制的现有地盘大的多。从目前的实际形势看,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是有一个问题辛纳赫故意没提,他把撤冷城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划进了亚述王国的疆域,就是想试探一下哈梯王国的态度。哈梯国王亚设表面上不想与目前正强大的亚述帝国翻脸,派使者的回信很有意思。他向辛纳赫表示,希望两国结成友好同盟,同时也很捧场的称呼辛纳赫为亚述大帝。但他在国书里也提到,他已册封阿蒙为撤冷亲王,撤冷城周围方圆二百里是撤冷亲王的领地,是属于阿蒙神的!如果阿蒙神的意志令撤冷城归顺亚述帝国,哈梯并不阻止哈梯王国表面上并不反对南北画界,但也声明,撤冷城的归属并不由两国说了算,还得看撤冷城民众自己的选择。哈梯王国目前刚刚占领布达米亚城与幼底河西岸不久,新建立的美索城邦也是百业待兴,从都克平原的南部站稳脚跟再扩张是明智之选,暂时抽不出余力与亚述王国对抗。但是亚设与辛纳赫恐怕心里都清楚,将来这两国之间极有可能在都克平原上发生冲突,就看谁的野心更大、国力更强了。 在目前,撤冷城是一道屏障也是一根钉子,插在两国控制的势力范围之间。亚设国王也很乐意看到撤冷城与亚述帝国死磕,他好在都克平原南方经营巩固因此采取一种观望的态度,在军事上不直接支持他们至于民间的商贸以及物资补给也不阻止。撤冷城与恩里尔城之间的更大规模战争爆发,是撤冷城主动挑起的,因为乔治终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浮士德暗中蓄积实力就算做的再隐蔽,也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乔治飞天侦查发现了两个异常情况。 一是翻越亚述高原的人员明显增多,以往都是正规的后勤军需队伍,如今成群结队的普通移民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在高原的羊肠小道上冻死甚至是摔死但有更多的人成功到达了恩里尔城。二是恩里尔城在高原山脚下新开了多处铁矿,这些新来到的人口大多在冶炼精铁。如此看来撤冷城这两年在快速的发展,但恩里尔城的实力也不是想像的那样保守。假如辛纳赫在巴伦王国的征伐结束后腾出手来主攻都克平原,撤冷城会十分被动。是时候展开真正的决战了,只要彻底打败恩里尔城,并封锁住亚述高原的羊肠小道,撤冷城的地位就会彻底巩固下来。 乔治飞天侦查时还遭遇了一次险青,他在亚述高原上空突然被飞来的几支飞棱袭击,他当时没有恋战迅速脱身逃走,事后才知道亚述王国的贤者国师浮士德已经到了恩里尔城,情况已非常不妙。 乔治与伊索等人正在商议对策时黑火沼泽的商道又出事了,有一个商队被截杀,大量物资被毁弃在沼泽中。黑火沼泽中的商道只有两个入口,分别掌握在叙亚城邦和撤冷城手中,不是绝顶高手很难穿过沼泽在商道中伏击,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沼泽女神”云梦奉命前去调查结果发现这是恩里尔城做的手脚。有人化装成商队携带作战物资进入了商道,撤冷城目前需要作战物资,因此也从外界买武器,叙亚城邦那边的关口是完全放行的。但这些人进入黑火沼泽中之后,半路找到合适的地点离开商道潜伏了起来。 他们没有袭击哈梯王国运送的官方后勤物资而是袭击了一个与撤冷城做交易的民间商队,然后又潜入沼泽深处躲了起来。云梦在沼泽中把这些人找到了,并尽数擒获审问才查清楚是恩里尔城派出的奸细目的就是想袭扰撤冷城的后勤军需补给线。 目前哈梯王国已经占领了布达米亚城,并在内陆湖南北两岸开通了航道黑火沼泽中的商道对于远征军的作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重要,但对于撤冷城来说,则是必须要保障的通道。于是云梦领命驻守黑火沼泽中,并加强了商道上各驿站的军事力量。 商道上发生的意外使伊索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待下去了,而阿蒙神还毫无消息,只得撤冷城自己决定如何解决困境。恰在此时,两座城邦之间又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冲突,约翰带领游骑打败了企图挑起争端的巨人军团小股部队。 乔治趁势扩大了作战规模,率撤冷军团展开了进攻,如今的撤冷城远比当年兵强马壮,已经组建了一支五千名战士、数十名神官的整编军团,平时从事耕作并轮流操演,在战争中集结可全数杀往前线。 乔治的战略简单而实用,第一步是趁着冬季来临之前,袭扰恩里尔城外的田庄,使敌人获得不了原地的粮草补给:第二步是绕过城防坚固的城池,切断亚述高原进入都克平原的小道,断了恩里尔城的后援;第三步是沿高原脚下包抄,袭击那些矿场、拔掉外围的据点:第四步是围攻孤立待援的恩里尔城,并不强攻,就是围困! 亚述高原的羊肠小道被切断,城外的田庄与矿场无法正常的耕作与开采,不需要大战,恩里尔城迟早要投降。乔治想强攻城池代价会很大,巨人军团拥有强大的进攻与防守器械,如果能引巨人军团出城做战的话,也是乔治想看见的结果。 第一波进攻,撤冷城获胜,在城外耕作的恩里尔城居民见撤冷军团大举杀 到,纷纷逃进城去。乔治自己在两座要塞间布下防线接应,命约翰率领先锋部队绕城而过去袭击亚述高原山脚下的通道,而恩里尔城终于迎战了。 巨人军团派出前阵指挥官居肥率领战车与约翰的骑兵在高原山脚下展开一番混战,约翰获胜,占据了羊肠小道的出口,并命人凿塌巨石暂时封锁了这条路。然而就在此时,浮士德却率领着巨人军队的主力突然出城直扑乔治的大阵。 浮士德本就没有要求居肥获胜,派过去的兵力也不多,目的就是暂时牵制约翰。那边约翰刚刚获胜封锁高原道路,浮士德就将蓄势已久的主力部队派到了正面战场。乔治本来就有所防备但恩里尔城的实力却超出了他的预计。 浮士德一摆开军阵就发起了猛攻,非利士军团长跳下战车挥舞巨剑冲在最前面巨人军团将原本用于守城的重弩与攻城的投石车也摆在了战阵中,冲锋之前发动了一轮远程猛轰,撤冷军团一时之间没有抵挡住。 还好有两座战斗堡垒可以依托,乔治指挥军阵后撤,一直退到两座堡垒的后方形成了三角形的防守态势。而浮士德一方面在正面巩固战线,另一方面集中攻城兵攻打一座要塞。 此时拉斐尔已经被哈梯王国招到阿努军团中,林克还在伊甸园中修炼,云梦又被派去驻守黑火沼泽。镇守这两座堡垒、主持神术大阵的分别是梅丹佐与加百列,眼看平原中的军阵就要溃散,而要塞的神术大阵也坚持不了多久乔治急令加百列突围与撤冷军团汇合收缩力量。 一座要塞终于被攻陷,神术大阵也被毁,两军的伤亡都不小,但撤冷军团明显损失更大。更要命的是,约翰率领的前锋部队与军团主力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约翰意识到这一集的时候,立刻率骑兵回驰企图前后夹击巨人军团。 浮士德这时又改变了战术,他把攻城部队摆到了步兵战阵后面,用投石车和弩阵稳固防线,下令全力抵挡乔治的反攻,集合战车主力向回迎击约翰先把这一支军队消灭。 这一仗打的很惨,约翰率领骑兵拼死想冲回来却陷入了重重包围,他本人在一开始或许能够飞天逃走但职责所在不能扔下部队,等大战展开之后已经无法逃了。 乔治也发起了反冲锋企图接应约翰突围,却被巨人军团的防守战阵顶住了。 这场大战最后已经打乱了,乔治明知道反冲锋救援约翰也许得不偿失,但他却没有办法放弃。到后来军阵绞杀在一起,忒弥绯斯率领一支骑兵冲出一条血路到达了约翰被包围的战场。她本不必这么做的,这支骑兵杀过去也许只是徒劳,她只希望吸引围兵的注意力给约翰创造突围的机会。 约翰眼睁睁的看见忒弥绯斯冲过来了,红色的战袍就像一朵火烧云,然后她的战马中箭扑地,忒弥绯斯持剑步战陷入重重包围,身边的战友纷纷阵亡,一支棱枪穿透了她的胸膛。约翰发出了平生中最后的一声大吼,挥舞巨剑像发了疯一般冲向这边。一路追击而来又再度与他交战的居肥被狂暴的约翰斩杀,约翰最终倒在了离忒弥绯斯不足十尺远的地方。 被截断的前锋部队全军覆没,巨人军团事隔三年重新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乔治的预计。乔治继续发起反冲锋救援接应已经毫无意义,但是两军形成了绞杀作战的胶着状态,这时候想撤是撤不下来了。 浮士德消灭约翰之后组织战车回援,从大阵两侧插入战场,乔治连最后的预备队也全部推上了战场。守护另一座要塞的梅丹佐带着守军从侧翼杀了过来,粉碎了左翼战车的包抄,双方一直打到天黑才收拢军队,撤冷军团伤亡惨重,这一战完全败了。 只差一点就要全线溃散,如果天黑的再晚一些,如果不是梅丹佐及时放弃无人围攻的要塞率最后一股生力军从侧翼增援,撤冷军团就得葬送在这里。收拢残兵之后双方都有短暂的休整,一座要塞已毁,但另一座要塞并没有丢失,乔治仍然把战阵摆在这里,全军上下笼罩着一种悲壮的情绪。 最后决定命运的一战到来了,穆芸女神降下神谕,伊索率领后方民众举行了盛大的献祭仪式,前方的将士们也在战场上向着阿蒙神祷告与呼唤。阿蒙神巍峨的身形闪着金光在空中出现,撤冷军团一瞬间从绝望中受到的鼓舞难以形容! 然而紧接着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巨人军团的战阵散开,出现了一个石台,石台前站着高举法杖的浮士德,石台〖中〗央有一名女子射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箭。 那支黑色的弩箭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箭向了阿蒙神,一瞬间战场上只有巨箭划小破长空的啸音,其它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217、恩里尔你别跑 阿蒙刚刚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迈出,身形就被浮士德强大的神术锁定,恩里尔早就算准了他避不开这一箭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假如阿蒙尚未从重创中恢复,猝不及防间真有可能当场殒落,就算不殒落,这一箭射中也足以让他在漫长的岁月中难以恢复。 更要命的是,就算阿蒙能闪避也无法做出闪避的决定,若他被这一箭射落或者狼狈不堪的逃窜,那么撤冷城军团刚刚激发的士气就会彻底溃散,平原中的战争将成为一边倒的屠杀,他的反应与万千人的命运是一体的阿蒙听见撤冷城方向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惊呼,那是穆芸女神的声音。又听见亚述高原的方向传来一声冷笑,那是恩里尔的声音。很久之前,阿蒙在苏美尔镇外见过恩里尔一面,当他成为神灵之后此生的一切经历已明晰无比,就这一声笑便能回忆起来那人是谁。 随着冷笑声,恩里尔还发来一段信息印入阿蒙的灵魂:“恭喜你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我遵守我的承诺以及与穆芸女神的约定,就在此时此地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加入阿努纳启神桑并向我立下誓言。如果做此选择,你将不再是不生不灭永恒中孤寂的神灵,将被接引进入阿努纳启的神国。” 恩里尔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简直是最致命的干扰,如果阿蒙对成为神灵后的一切懵懂无知的话,突然一步踏出虚空接受到这段信息,灵魂必然会深为震撼。可是那足以令他殒落的一箭已经射到,这是人间的战争,浮士德与与塞米尔也并非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 假如阿蒙喜欢说粗话骂人,定会将世上最肮脏的语言全部在怒吼中倾泻出去,但此刻他已经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了,恩里尔传来的信息只是稍稍扰动了一下阿蒙的灵魂,阿蒙同时挥手斩出了一团银光。 阿蒙再大的本事,也不想凭着神灵的身躯去硬接这一箭”否则必然受伤,幸亏他还带着一件神器秩序之刃。战斧在空中化成一轮半弦月,月轮旋转就化成了弧羌,在百尺之外不偏不斜正斩在飞来的箭簇上。 空中传来的是无声的冲击,但地面上的人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裂成两半,那长长的巨箭竟然从正中间被裁成两支,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飞去。撤冷军团的众将士还没有来得及喝彩,就又听见高空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人们通常对爆炸的概念都是四散飞射,但是天空的景像却是急剧的收缩,裁成左右两半的巨箭分别划了个弯曲的弧线居然又合在一起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仿佛从未被斩开过。箭身上的神术阵huā玟发出刺目的黑光,已经到了阿蒙身前。 秩序之刃并没有真的把箭斩成两半,只是划开了一个空间裂隙,但这只箭所蕴含的能量实在太惊人,竟然穿过了空间裂隙再度弥合。只见阿蒙神经轻挥出一只手,将射到身前的巨箭向外一拂,那百丈身形就像在赶走一只小虫子。 巨箭正射在他的指尖,有短暂的定格,然后砰的一声化成了无数的碎片。那坚愈精钢的特制神术箭被一挥手的力量打的粉碎,是怎样的惊人的碰撞!每一枚激散的碎片都可以穿透坚硬的铠甲杀死强壮的武士,但在地面上看来却显的波澜不惊。 阿蒙的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比全力挥出一拳还要吃力,挥手拂碎巨箭全身也感受到一种剧烈的冲击,连续的震颤不断,差点没有把他闪耀百丈金光的样子打回原形。伊西丝之守护神术也被打断了,但阿蒙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那柔和的金光还在不断的洒落。 祈福神术没再对着整个军团施展,但阿蒙随即用了一种很简单的信息幻术,仍然保持着洒落漫天金光的场景,正处于亢奋状态的将士们并没有体会到微妙的差别,而是齐声发出〖兴〗奋的喝彩! 那飞舞的碎片激散而去”却没有落下,一支箭矢化为了无数支箭矢,在空中盘旋着又要射回。浮士德与塞米尔的目的不仅是要射落阿蒙神”就算不能让这位神灵当场陌落,也要逼得他露出狼狈招架的样子”让撤冷军团的将士们亲眼看见。 纠缠的神术如跗骨之蛆,将那冲击的力量再度凝聚也就在眨眼之间,阿蒙不可能再摆出轻描淡写的架势面对漫天飞射的箭矢碎片了。然而这一击却不需要他亲自去阻挡,一道剑光已飞上了天空,带着一股湮灭的力量划小出扇面形的无数剑芒,击落了所有回旋的碎片。加百列冲到天空挡在了阿蒙的身前,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快反应。 塞米尔站在石台上,脚下那坚硬的巨石已经布满了裂纹,可想而知刚才射出那一箭所运用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她是以逸待劳,身后还有巨人军团主神官陆斯恩布下的神术阵相助,身前有浮士德的指引配合,此时第二箭已经离弦,带着刺破长空的尖啸声射向刚刚挥箭斩落那些碎片的加百列。 如果将加百列就从阿蒙神的身前射落,也能起到一样的震慑效果! 加百列在仓促间能不能挡住这一箭?谁也无法知道〖答〗案。因为巨箭刚刚离弦,浮士德就发出一声惊呼法杖飞速的向前一压,两军阵前一片飞沙走石还带着各种闪光与土石摩擦发出的火星,他的身形一瞬间就看不见了。而那只支箭戈小了一道奇异的弧形,竟没有飞往天空而是射入到迎面的烟尘之丰飞浮士德和塞米尔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塞米尔只是全力射出巨箭,而他用空间神术去锁定目标,但两军之中精通射术的高手可不仅仅是塞米尔。加百列冲向天空的同时,梅丹佐已经跃下战马张弓搭箭,阿蒙这两位门徒配合的也非常好,加百列飞到天上去挡住攻击,梅丹佐就站在地上一箭射向浮士德。 军阵相隔的距离在投石车的射程之外,哪怕是最强壮的巨人战士用重弩也射不出这么远,梅丹佐用的是吉尔伽美什送给阿蒙的那张神弓以洪巴巴的再支长牙和一截蛇筋打造,射出的是镂刻着神术阵huā玟、表面镀以沉银的马草钢重箭。 战场四周的旷野上传来如万千头野牛巨吼的回音梅丹佐在战场上早已展示过他的神弓与射术,大仗打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绝技没使出来呢?浮士德本不必如此惊慌,这么远的距离应该能够挡下来,但令这位贤者国师失措的却不是梅丹佐射出的那一箭。 撤冷军团最前方的是战车阵,每一辆战车上都有驾车的御手、持长盾的棱枪手、配刀的弓箭手。就在梅丹佐射出声势骇人的一箭同时,战阵左侧的一辆战车上,一位弓箭手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的张弓搭箭也射了出去,他用的就是军团配发的普通武士长箭射出的是一支普通的木杆铁簇长箭。 他在将士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突然张弓搭箭,身边的棱枪手吓了一跳这根本不可能射中任何目标呀,是不是太紧张了!战阵之中最忌讳这种紧张的忘了听命令的反应,棱枪手张开嘴正要呵斥,身形却凝固在那里仿佛已经傻了。这名普通的战芒拉满弓弦时,展开了强大的威压,瞬间就像一位神灵般凛然不可侵犯。 他的箭是在梅丹佐之后射出去的,此时两军阵前已经爆起烟尘与火光。梅丹佐的箭射入烟尘中传出一连串的爆炸声,只见土石横飞,遮断战场的烟尘弥漫更盛。而这名武士射箭只是发出了一声弓弦响,细微的回音久久不绝但那一箭射出却是无声无息的,所过之处烟尘湮灭一片清明,那漫天飞射的土石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带动落回地面。就连天空的阿蒙都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气息,不禁一低头远远的看清了那名弓箭手,心中惊讶不已! 所有人对吉尔伽美什的印象,都是高贵而奢华!他出行时总是乘坐着大陆上最华贵舒适的马车支着黄金大伞、披着紫色的斗篷,身边是衣甲鲜明的仪仗队,当初进入巴伦王都去觐见国王时也是这副做派。但此时的吉尔伽美什却穿着半旧的粗麻布衣服,挂着胸甲,右肩披着已经磨破的皮制护肩左手中拿着一支普通的武士长弓,背后背着箭壶,就是撤冷军团中一名普通的战士打扮。如果他没射出这样的一箭连阿蒙都不会注意到甚至不会认出他来。 听说吉尔伽美什在恩启都死后,将城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远房侄子向巴伦王国的举荐和任命只是走了一个过场,然后就离开乌鲁克城不知所踪。万没想到今天会以一名普通弓箭手的身份出现在撤冷军团中,撤冷城如今招募了不少大陆各地的流浪者加入军队,谁也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威震大陆的英雄吉尔伽美什。 以吉尔伽美什之高傲,会做出这种事情令人难以想像。但此时此地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浮士德一瞬间祭起各种神术防护,勉强挡住了梅丹佐远远射来的一箭,却挡不住吉尔伽美什随后射到的这一箭,急忙指引塞米尔射出的第二箭划了一道弧线迎了上去。 黑色的巨箭与普通的长箭相击,吉尔伽美什的箭毫无悬念的瞬间化为粉末,但那强大的能量冲击却使得黑色巨箭在空中急剧的颤动,发出如洪钟般的嗡鸣声,余势未尽仍然平飞直射吉尔伽美什所在的战车。 吉尔伽美什一步跃下战车,拔出腰刀飞斩向那一箭,刀碎,但是那一支黑色的巨箭终于在空中打了个旋,被这位英雄伸手抓住。吉尔伽美什的位置在战场侧面,他这一箭来是想射向塞米尔,但是在塞米尔的身上他却看见了恩启都与自己当年的影子,转念犹豫便射向了浮士德,结果还是让塞米尔的第二箭拦了下来。 阿蒙神于空中现身后,天上地下这么多骇人的惊变,其实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然后传出撤冷军团齐声的呐喊。士气耳鼓不可衰,这是发起冲锋的最佳良机,高手已经接战,乔治飞到半空发出了密集的战鼓声。撤冷羊团的战车突然冲锋,梅丹佐拔出长 剑冲在最前面、吉尔伽美什又跳回了自己的战车。乔治指挥神官们开始吟唱给冲锋的战士们施加种种祝福。大家在冲锋时抬头,迎面看见撤冷军团战阵后方的投石车射来的一枚枚硕大火球。在热血激昂之时人们忘记了生死,战车全速冲锋迅速穿过了空地。 乔治刚刚飞到半空指挥车阵全速冲锋,就听见后面远远的半空传来一个声音:“乔治,换我来指挥巴”,这太奇怪了,竟然有人要提出临阵易帅的要求,要代替乔治来指挥撤冷军团。紧接着乔治在灵魂中又听见了阿蒙神的声音:“让他来指挥全军,你率领十二士师跟随战车阵冲锋。”,乔治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坚决执行了阿蒙的“神谕”当即让出了军阵〖中〗央神术大阵的指挥位置,飘落战阵中令十二士师跟随自己冲锋。他飞落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接替指挥位置的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是歌烈。 阿蒙万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现身,现身之后又会中了巨人军团的埋伏,更没想到吉尔伽美什和歌烈也会赶到战场帮忙。吉尔伽美什是以一名普通弓箭手的身份参战,而歌烈干脆要求取代乔治指挥全军作战。没有时间多考虑也无暇去问什么,阿蒙立刻就决定将战场指挥权交给了歌烈。 与此同时,正在冲锋的战士们仰望天空,在落下的尖球间看见一团银光朝着天际飞去,并伴随着阿蒙神一声怒吼:“恩里尔,你站住别跑!看我怎么劈了你!”,这一声吼太惊人了比刚才一系列惊天动地的激斗还要惊人!伟大的天神恩里尔,竟然在阿蒙神面前抱头鼠窜,那么撤冷城战士们还畏惧什么呢?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几乎嘶唾,双方战阵撞击在一起,瞬间一片血肉横飞的场面。 其实阿蒙的那一声吼不是喊给恩里尔听的,而是喊给撤冷军团与巨人军团的战士们听的恩里尔离的还挺远呢,阿蒙根本就没看见,又怎会知道人家跑不跑?他将秩序之刃朝着那冷笑传来的方向全力扔了出去,划开一连串的空间裂痕企图发现恩里尔的身形,自己也化为一团金光随着战斧向亚述高原飞去。 遥远的亚述高原上飞来了三条光彩分别带着火光、浓烟与狂风,他们并没有迎向阿蒙,而是扑进了正在交战的战场中。那是恩里尔手下的神使烈火神基比尔、灰烬神努古斯、天牛神朱璇。 阿蒙那一声吼和一斧飞出,就等于是撕破脸了他拒绝了恩里尔的要求,以一位神灵的身份直接向另一位神灵挑战。阿蒙并不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灵,他的门徒也上了战场,恩里尔于是也命令手下的神使出战,打破了各神系多年以来默守的规则。 以往这些神使都是在暗中执行任务,给人间的信众以指引和协助,是不会直接上战场的。这三位强大的神使是被恩里尔逼着投入了战斗,恩里尔算准了阿蒙会在此时此地降临,却没有想到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超出了自己所控制,惊骇之间有些失措。 阿蒙化为金光飞走了,准备抡斧子去砍恩里尔,没有人看见穆芸女神也追着阿蒙飞去。此时东边幼底河谷的方向又传来一声清啸,林克挥舞着一柄长长的弯刀飞来扑向了战场。他终于通过了考验恢复了力量,从伊甸园赶到恰好投入了这场战斗。 这并不是大陆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但一定是场面最激烈的,高手之间的战斗方式与普通的武士不同,他们的首要目标都是限制对方的力量,好让战士们冲锋杀敌。但这场战争又加入了多名神使,这些人互相纠缠与限制,给战阵提供种种保护,但谁都不想不慎殒落。 撤冷军团的实力原本就不如巨人军团,不久前大败后刚刚勉强休整,在强大的精神力量鼓舞下发起了舍生忘死的冲锋,一时间也杀了个难分难解。撤冷军团在歌烈的指挥下轮番冲锋,战线始终保持着逼迫的交叉状态,限制对方远程的投石车与重弩的威力。 最终决定战局胜负的竟来自另外一股力量,在大战进行到最惨烈的时刻,西li娅公主和海鸥率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骑兵突然杀到,从侧翼插入了战场穿透了巨人军团的战阵,捣毁了战阵后方的投石车与重弩高台。 巨人军团终于溃阵,浮士德下令撤退。三位神使在阵前卷起漫天的火焰、浓烟与狂风掩护残兵逃回恩里尔城,而撤冷军团的高手也同样施展神术相抗激斗,趁势展开了掩杀,一直追到恩里尔城下才收兵。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这番激战打到现在,活着的将士们也都累了。 218、考验贯穿永恒 西li娅是哈梯王国阿努军团的主神官,此刻应该在美索城,怎么出现在这里,海鸥又怎会和她在一起? 海鸥是迄今为止阿蒙最晚指引的门徒,照说在伊甸园众神使中资历是最浅的,但由于老疯子的渊源,他的身份又是其他众门徒所不能比拟的。同样是得到了尼采的指点,海鸥甚至比阿蒙还要早了几十年,当阿蒙遇到他时,海鸥已拥有八级成就海鸥修炼的并不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他实际上是一名八级魔法师或者说是八级灵禽,与普通人有很多不同,他的修炼格外艰难,但同时也有很多特殊的天赋。当海鸥接受阿蒙的指引后跟随加百列去了伊甸园,然后又来到撤冷城。 了解到他和阿蒙的渊源,众门徒对海鸥都很照顾。阿蒙只来得及指引了本源力量的修炼与考验过程,然后就去了奥西里斯的冥府,很多具体的神术以及武技修炼都还没教,但众人有空时都愿意指点海鸥。海鸥的脾气非常好,而且对人间的一切都很好奇,就像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刚刚从荒岛上来到人间城邦的灵禽,需要学的东西很多,伊索也没有安排任何具体事务让他负责,但是海鸥很热心,什么事都愿意帮忙,因此也很讨大家喜欢。他有数十年的潜修积累,而且心念纯粹,得到本源力量的指引与大家的各种传授之后进步神速,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就拥有了八级神使的成就。 但他这位八级神使在各方面还显得比较稚嫩,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与梅丹佐这种从修炼一体两面力量开始就跟着阿蒙一起探索的大成就者自然无法相比。但海呜也有一个优点,他这几十年来根本没想过别的事,就是一心一意的修炼从未间断,其他的修士很难做到这一点,因此法力也是很雄厚的”只看跟谁比了。 他到达撤冷城的时候,正值哈梯王国的阿努军团进入都克平原与马尔都克城作战”两军僵持之中,哈梯大军还在都克平原南部建造了美索城。撤冷城是哈梯远征草的后勤中转补给基地,因此经常有人员往来。 大约一年前,西li娅公主到撤冷城来了,伊索当然要隆重接待。就在城主府中,撤冷城中所有重要的人物都出席了这次会面,海鸥也位列席中。海鸣还是第一次出席这种重大的“外交”,场合,见到王国公主时心里颇有点紧张”就怕闹笑话。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也怪乔治事先没有把西li娅公主的来历说清楚,因为大家早就认识了,只到了海鸥面前才做了特别的介绍。乔治先走向公主引见了海鸥,在公开场合自然不方便说他是伊甸园中的神使,只说是阿蒙神在人间新传授的门徒。 然后乔治对海鸥说:“这位魅力无穷的美丽公主,也是一名强大的八级神术师,而且还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召唤神术大师。 ”,这本是一句正常的恭维话,却见海鸥脸色一变腿一软,竟然吓的扑通一屁股坐地上了!怎么回事?海鸥已不像当初那么胆子小,却有一句话早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中,就如打入灵魂中的烙印一般。 老疯子当年离开海岛时曾说过”远方大陆很危险,还有强大的召唤师会在他的灵魂中打下烙印,将之做召唤兽驱使。海鸣当初怕极了,以至于几十年都没有敢离开海中的孤岛,这是他纯净的心灵中唯一的恶梦,大陆上强大的召唤师成了他心目中恶魔一样的存在。 他今天心里本来就紧张,冷不丁听乔治说出这么一番介绍,那梦中的恶魔就站在眼前,就似中了魔咒一般,下意识的腿就软了没站住,倒把西li娅吓了一跳。 西li娅也很好奇的追问海鸥是怎么了?海鸥就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这位美丽的公主却听的咯咯直笑,越看海鸥越觉得朴实可爱。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海鸥见到西li娅还是很紧张,西li娅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副生怕被抓去打上灵魂烙印的样子”仿佛成了一种本能。 乔治一见海鸥如此,可能是故意开玩笑使坏,也可能是想让海鸥练练胆子,居然就任命海鸥为撤冷城的专职接待官,跟在西li娅身边保护公主的安全,实际上就是有什么事都帮着西li娅,也陪着这位公主在荒野中游猎。 西li娅却越看海鸣越有趣,她只要说话大声点,海鸥就涨红了脸很紧张的样子,这并不是畏惧她王国公主的身份,纯粹就是一种习惯性的反应。后来西li娅把召唤兽谣里奥叫来,与海鸥还试了一下身手,结果谣里奥不是海鸥的对手,阿蒙这位腼腆的门徒手段竟然如此了得! 西li娅办完事要回美索城邦,伊索城主就派海鸥护送,主要任务是押运物资车队。西li娅就问伊索,海鸥在撤冷城或撤冷军团担任什么职务?结果获悉海鸥目前赋闲还在学习修炼之中,于是这位公主趁机提出一个要求,想从撤冷城借一个人。 这个要求正中伊索下怀,伊索正在琢磨着把海鸥派到美索城去呢。当时哈梯大军已经在内陆湖修建码头,而且美索城邦正在兴建当中,伊索迫切想搞好余座城邦的关系、掌握那边的动态,最好能派一个双方都能信得过的人到那边概这个人一定要来历清白,不会引起忌惮,同时也要对阿蒙绝对忠诚,还能取得对方的好感,可真不容易找啊,而海鸥就像是送到眼前的绝佳人选。精明的伊索也能看得出来西li娅似乎很喜欢海鸥,而海鸥确实应该多多历练,当即就答应了。 海鸥来到美索城,拉斐尔也猜出了伊索的用意,于是就建议公主任命海鸥为她的亲卫队长。公主原先的亲卫队长是一位帝国将军,因为战事需要,正好可调往前线,西li娅很高兴的答应了。确实没有比海鸥更加尽职尽责的亲卫队长,一点偷懒耍滑都不会。 海鸥原先是一只开启灵智的海鸥,后来给自己起的名字就叫海鸥但是西li娅告诉他这不应该是名字应该是姓,表示自己的出身。于是海鸥又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米迦勒全名是米迦勒一海鸣。 在撤冷城与恩里尔城的大战爆发之前,黑火沼泽中的商道出事了,这条商道也是美索城与哈梯王国之间的后勤通道之一,因此西li娅公主也很重视,而且她一向对撤冷城的情况很关照,于是便派谣里奥去协助云梦去镇守黑火沼泽。谣里奥是魅惑人鱼的后裔,在沼泽地带也正可施展神通。 紧接着撤冷城与恩里尔城作战不利,形势岌岌可危伊索城主派人向西li娅公主求援。他的求援很有讲究,按照正常官方程序要么是向哈梯王都求援,要么走向美集城邦求援,伊索却直接求到了西li娅公主这里。 当时在美索城中掌握大军的是阿努军团的军团长艾艾米,西li娅找到艾艾米要求他发兵去救援撤冷城的时候,艾艾米却面露难色的拒绝了,有两方面的原因使艾艾米不好这么做。一方面调动大军必须要国王的命令,军团长也不能擅作主张。 另一方面是撤冷城与阿努军团之间早有约定,阿努军团的正规作战部队不可以进入撤冷城的范围,这本来是一种互相尊重的防范措施,但如今却成了借口。其实哈梯王国对撤冷城的态度也只是观望给予后勤支援但不会给予直接的军事支援,就算是亚设国王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发动大军。 海鸥急哭了,当场对西li娅公主表示,请让他单枪匹马自己回去救撤冷城。恰在此时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到美索城邦,正是歌烈。西li娅赶紧请教歌烈该怎么办歌烈皱着眉头道:“艾艾米军团长不能擅动大军,这也是王国的法令。但公主殿下能以私人身份去“访问,撤冷城,这并不违反任何协定,而且您也有权带着亲兵卫队保护自己的安全。” 说完这番话歌烈看着西li娅,在这个时候带着亲兵卫队去访问撤冷城谁都明白意味着什么,就看公主有没有这份心又有没有这个胆?结果西li娅一拍桌子,命令海鸥集合亲兵卫队当即就出发了把海鸥感动的差点又哭了。 等艾艾米闻讯赶来的时候,公主已经走了艾艾米大惊失色。 西li娅是阿努军团的主神官,同时也有监军之责,更何况她的身份是王国公主,出了任何意外艾艾米都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公主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记恨这件事找个差错弹劾他,他也是受不了啊,苦着脸赶紧向歌烈问计。 歌烈捻着胡须沉吟道:“撤冷城有战事,而公主此时去拜访,确实会有危险,于公与于私你都应该派人去保护。记住,这是派人去保护公主,名正言顺!” 艾艾米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就派出五百名骑兵追出城保护西li娅公主。西li娅公主的亲卫数量本就不少,因为作战的原因比平时又有所扩充,足有三百名精锐,而艾艾米派出的骑兵也是军团中的精锐主力,这八百人奔赴了撤冷城与恩里尔城交战的前线。 虽然艾艾米没有接到命令派兵去参与战争,但他只是派人保护公主。假如公主把这支骑兵带上了战场,将来国王怪罪下来,那也有公主自己顶着,更何况还有歌烈这个见证人呢?哪怕是亚设国王也得给歌烈面子!骑兵派出去了,艾艾米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无担忧的对歌烈说:,“公主没有真正的上过前线作战,我怕她一到撤冷城就带着亲卫卷入战斗,虽有那些骑兵保护,但也怕出意外。尊敬的大神术师,您看……?”,歌烈一摆手道:“这还真让人担心,这样吧,我也去撤冷城一趟,以私人拜访的名义看看那边的情况。”,艾艾米终于松子一口气,对歌烈是感谢不已!假如连歌烈都去了,有什么事恐怕也责怪不到他头上了,如此安排已是仁至义尽,难得举国敬仰的歌烈大人肯这样帮忙。其实歌烈的来意就是想救*冷城,能搬多少兵算多少兵。按目前的战况,派步兵过去是来不及了,战车阵也不可能调动八百精锐骑兵已是最佳的结果。 歌烈又叮嘱了学生拉斐尔几句,这才告辞离去他在那支骑兵之后出发,却先赶到了前线,在最恰当的时候接过了战场指挥权。当两军打的难解难分的关键时候,西li娅与海鸥带着八百名精锐骑兵赶到,插入战阵成为决定胜负的最后力量。 战场上还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西li娅确实没有上过前线冲杀,以她的身份也不太可能。第一次率骑兵从侧翼插入,她身为大神术师竟然冲到了前面把左右护卫亲兵甩下大半,没有来得及布下楔形护卫阵在乱军之中处境是非常危险的。 海鸣也是今生手,但一看这个架式也知道危险,当即发出一声长啸冲上天空化成巨鸥状,又向下直扑西li娅的马前。巨人军团的很多士兵惊恐万状,纷纷吼道:“荷鲁斯,是埃居的天神荷鲁斯!”,海鸥的速度非常快,化为一只展翅巨禽临空扑下,刀光剑影中也无暇分辨是鸩还是鹰。阿蒙当年在战场上失战乌鲁克军团,荷鲁斯曾化出巨鹰身形相助,这已经是传遍大陆的“神话”海鸥在战场上这么一现身,绝大多数人第一念都想起了荷鲁斯,心中惊骇可想而知,谁也没空去细想荷鲁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海鸥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掩护西li娅冲锋,会起到这么好的骇敌效果,西li娅趁机率领骑兵冲透了战阵。她后面的亲卫以及骑兵也是没办法甚至无暇纠缠作战,只能拼命往前冲啊,因为公主已经冲到前面去了,他们必须追过去保护。 西li娅公主毫发无伤,但是掩护她的海鸥却受了重伤。战阵中的塞米尔看见这支骑兵突然杀到就意识到不妙一箭向西li娅射来。塞米尔所使用的那种黑色神术巨箭很珍贵,而且也不可能连续射出很多,所以只准备了三支在作战时使用的还是其它箭矢,这最后一支黑色巨箭射向了脱离亲卫环护的大神术师西li娅。 如果射中了西li娅无论如何是挡不住的,海鸥化为巨禽落地,拦在西li娅的马侧接下了这一箭,当场身受重伤被后面的骑兵救起。等海鸥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撤冷城中,西li娅公主坐在床前的桌边,双手托着下巴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呢。 这一战撤冷城军团最终杀退了巨人军团,斩首与俘虏敌军两千余人,巨人军团的主神官陆斯恩阵亡,残敌逃入恩里尔城依仗城防坚守不出,天牛神朱璇也在掩护残兵撤退时不慎被吉尔伽美什一箭射落。但是撤冷军团付出的代价同样很巨大,阵亡近千人,伤者不计其数。 海鸥受了重伤拣回一条命,梅丹佐和乔治也受了伤,跟随乔治冲锋的十二士师阵亡了三位,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这一战之后,巨人军团不可能再出城作战,但撤冷军团暂时也无力发动攻城。 这是一场悲壮的胜利,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伊索允许巨人军团派人出城收尸,同时也安葬了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治疗伤者、犒赏有功人员。阿蒙神只在战场上出现过一次,然后就再未露面,剩下的是人间的事务,他身为城邦守护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阿蒙从战场上向亚述高原飞去,并没有追上恩里尔,那位天神显然不想现在与他拼命,派出神使作战后便踏入虚空不知去向。阿蒙倒是被穆芸女神追上了,穆芸询问了阿蒙成为神灵的前后经过,并告诉了阿蒙两件事。 神灵之间的交流就是简单,信息印入灵魂就能说清楚很复杂的经过,穆芸女神也对阿蒙重遇“薛定谔”的经历惊叹不已。她万没想到薛定谔原来是远方奥林匹斯神系中的神灵阿尔忒弥斯“下界”,而如今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而且还愿意接引阿蒙加入奥林匹斯神系。只是阿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召唤到战场上了。 穆芸告诉阿蒙,他还不是恩里尔的对手,恩里尔不仅已有造物主的成就,而且成为主神修炼多年,阿蒙就算再强大,此时也不可能战胜恩里尔。恩里尔之所以会退走,也是因为他一直习惯谋定而后动,在没有搞清楚阿蒙的底细之前,是不会贸然亲自动手的。 恩里尔忍了这么多年一旦有所动作,就将都克平原重新变为千里沃土,又把马尔都克逼的节节败退,也能看出这位天神的老谋深算。已经超脱永生的神灵,拥有真正昶恒的生命,他们习惯用种种约定来解决问题,不到逼不得已或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拼命或者做出可能伤害自己的事情。 219、我的誓愿 穆芸又告诉阿蒙,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并非只有一次,对于神灵而言贯穿始终,每次出入不生不灭的永恒都会经历,考验的猛烈程度只与神灵这次进入神国或人间的所作所为有关。有时神灵的殒落并非是被谁斩杀,而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与生命有限的凡人所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是阿尔忒弥斯没有来得及告诉阿蒙的,穆芸将信息印入阿蒙的灵魂中,又拉住袖子抬眼望着他道:“你已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却还没有加入任何神系,众神之间约定或许与你无关,但你若不注意的话,可能是与所有的神系为敌。” 出于种种原因,众神超脱永生之后并不直接插手人间的争斗,凡事可以指引神使去协助信徒。而神使们或多或少也了解通往超脱永生的道路,所以在必须完成的使命之外,他们也不愿意直接现身参与人间的争斗。天神自不必说,众神使也是与普通凡人不一样的存在,虽然他们还是凡人。 尤其是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掌握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之后,那些神使在人间就可以被称为神灵,很多普通信众甚至分不清这样的神灵与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之间的区到这样的九级神使通常也会回避可能导致殒落的冲突,而像神灵一样通过各种约定来解决问题。 而做为真正的天神,不直接插手人间的争斗已是一种约定,当然这种约定也不是绝对的束缚,只是众神的相处方式。历尽艰险与人间最大的考验,终于获得了永恒的生命,自然不不愿意以凡人那样互相消灭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约定有时也会被打破,比如各个神系内曾爆发过众神之战,而神系之间也有过冲突”其结果大家都很清楚,就是很多众神的殒落”但谁也不敢保证殒落的就一定不是自己。神灵不插手人间的争斗也并不意味着与凡人之间就不会有冲突,只是大多数时候不愿意也不需要亲自出手。 阿蒙尚未加入任何神系,理论上好似不必遵守这种约定,可实际上违反这个约定也等于引起众神疑忌,对人对己都没好处。但像今天这种情况是例外,阿蒙神直接被召唤到战场上,浮士德与塞米尔射出了那一箭,那是凡人的挑战”如果阿蒙神想斩杀他们,众神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与约定无关。 但从另一个角度,塞米尔与浮士德只是在作战,对面战场上的无论是人是神都是敌人,那一箭必须得射。听完这些之后,阿蒙忽然想起了什么,抓起穆芸的一只手道:“尹南娜,当年在红岬防线,你为了在恩启都手中救我,其实也违反了这个约定,拿着剑上了战场。” 尹南娜低下头微微撅着嘴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尹南娜”我当年确实是情急之下进入了战场,尽量小心的不暴露身份,穿上了你亲卫的铠甲,也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只是挡住恩启都的剑,却让恩启都给认了出来。” 阿蒙:“也就是在那一场战役中”荷鲁斯与我今天一样也身不由己的出现在战场上,于是马尔都克有了借口。”……可你当时并非身不由己,谢谢你!” 尹南娜仍然低着头:“直到今天你才明白这些,而我一直在盼望着你成为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塞特在罗尼河口等着你,所以我才想了个办法把你召唤到此地”却差一点中了恩里尔的算计。我清楚你不可能向恩里尔低头,本想接引你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中马尔都克的阵营。 你已经进入了那不生不灭的永恒,应该明白神系的指引意义不仅在于成为神灵之前。可如今马尔都克已经节节败退”而你又得到奥林匹斯神系中一位造物主的守护,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完全能理解……”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就能在灵魂中直接的交流,但尹南娜偏偏要像这样一句一句的说出来,低头撅嘴的样子就像撤娇的女孩。阿蒙成为神灵之后,就感觉到尹南娜似乎有些变了,因为他自己也成了神灵,两人之间的感觉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已经可以共同享有永恒的生命,然而阿蒙很显然不会与尹南娜进入同一个神国。看这位女神的样子,就和当年草原上的牧羊女奴一样娇滴滴的,两位神灵之间的交流已经无所谓什么伪饰,但听这位女神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泛酸啊,还带着一种遗憾和委屈。 阿蒙本是怒火中烧轮着战斧追砍另一位神灵而来,此刻一腔怒意莫名都化成了柔软的感觉,搂过尹南娜的肩头轻轻拍着她道:“谢谢你费了这么多心力救我出困境。成为神灵之后,我仍然不会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无论马尔都克是否败给了恩里尔,无论阿尔忒弥斯是否出现过。 我没有来得及回答薛安谔的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在我心目中那只猫的地位从未改变过,对于薛定谔本人或是说阿尔忒弥斯女神,我永远充满感激,可我不会加入奥林匹斯神系。当我还没有领悟本源的力量之前,就曾拒绝了人间最大的**,成为神灵之后,也不会被另一种**所动摇。” 他们两人勾勾搭搭的形象在人间也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但此刻在云端上,还是阿蒙第一次主动伸手揽过尹南娜的双肩。尹南娜听见这番话,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不加入奥林匹斯神系?薛定谔会失望,而你的处境也很危险,现在就算加入马尔都克的阵营,恐怕也难以自保,而你还得罪了九联神系的主神塞特。” 在尹南娜看来,阿蒙的选择简直等于自绝于众神,她的语气也不泛酸了,反而成了一种关切与担忧。 阿蒙用鼻尖顶着她的额头微笑道:“薛定谔不会失望,她很了解我,所以她只是提供了一种能庇护的可能,但我不能永远只依靠奥林匹斯神系的庇护。有时候神灵宁愿冒着殒落的危险,也会做出必须的选择比如我定要亲手去斩杀塞特!” 尹南娜撅着嘴看着阿蒙道:“看来我还不如那只猫了解你,因为玛利亚的关系我也清楚道你不会放过塞特。也许我让你错过了斩杀他的最好机会,我没想到……” 阿蒙却打断了她的话,又笑着说道:“青春与爱之神,我们也可以拥有造物主的成就。” 尹南娜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们?那众神嘲笑我的所谓魔咒,是我成就造物主的阻碍,本以为等到你成为神灵的那一天,这个魔咒便会打破。可你现在并没有享受那永恒的生命,反而会置身更险恶的处境中。你做了这样的选择我的处境也很尴尬。” 阿蒙将她柔软的身体搂到胸前:“如果我加入奥林匹斯神系,称的处境会更尴尬。” 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蒙的神殿在撤冷城中拿里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阿蒙是搂着穆芸女神站在神坛上的。但如果他加入了奥林匹斯神系,那样的神殿就等于挑起了两个神系之间的争端。他还不如不加入任何神系,继续搂着穆芸女神站在那里,表明一种态度,虽然不加入阿努纳启神系,却与穆芸女神共享神域。 尹南娜终于开心的笑了,将脸颊贴在阿蒙的肩头上蹭着说道:“原来你想的这么周到!”……可我又在担忧另一件事,你知道众神加入某一神系的誓言吗?” 同一神系的众神之间可能会有争斗,但他们有共同的誓言:当神系以外的神灵向本神系的神灵挑战时不得协助挑战者攻击本神系的神灵。也就是说如果阿蒙挑战恩里尔,尹南娜不能与阿蒙一同出手,最多也只是协助战败的阿蒙逃走,比如今天的情况就是如此。 如果尹南娜想和阿蒙一起主动找茬挑战恩里尔的话,让阿蒙也加入阿努纳启倒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阿蒙如今已经有了阿尔忒弥斯这样强大的帮手只要加入奥林匹斯神系就可以得到很好的庇护,但阿蒙同样没有打算加入奥林匹斯神系。 神灵若想摆脱加入神系的誓言,除非能取得创世神的成就另立一个神系。但这对于绝大多数神灵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阿蒙轻轻伏在尹南娜的耳边道:,“我成为神灵之后的愿望很简单,斩落塞特、希望有幸运能找到玛利亚新生的灵魂、帮助你打破那所谓的魔咒、最终建立一个愿望中的神国。” 阿蒙在穿越叙亚沙漠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就曾发愿立下誓言:“如果真的有一天,当我将渡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我的愿望不是加入或建立那样的神系、成为那样的神灵。我希望建立一个信念中的家园它可以指引所有向往的人,而不是由神灵特意去指引谁。所谓神灵不再是神灵只是人们信念中的神明,人们可以在生命中选择天国般的家园,或是去承受内心中地狱般的煎熬。这便是我成为神灵的愿望,脚下的道路最终要通向那里。”。 信息印入尹南娜的灵魂,这位女神吃惊的张开了双唇,在阿蒙怀中抬头道:“天呐,这还简单吗?你竟有这样的誓愿!” 阿蒙答道:“既然神灵拥有永恒的生命,就不要浪费这永恒,我不知能否实现愿望,但我会这样走下去。” 尹南娜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誓愿再宏大,也只有做好眼前的事。你这么久才回来,能不能先去一趟我的玫瑰园?” 阿蒙:“我先处理好伊甸园和撤冷城的事,就会去玫瑰园,眼下正有两位客人我必须要亲自接待。” 尹南娜突然笑了,这一笑如春huā烂漫:“我明白了,其实我的魔咒根本不存在,你先去吧,我在玫瑰园等着。” 阿蒙先回了伊甸园,率众门徒将约翰与忒弥绯斯安葬在那里,并立下了另一个誓言:如果还能在人间见到他们新生的灵魂,不论在什么地方已度过了多长时间,他仍愿意尽一切努力去指引他们。 大战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众门徒除了留守伊甸园的摩西之外,大家都返回撤冷城投人忙碌之中,反倒是养伤的海鸥过的最清闲舒服。西li娅大砷木师坚持要亲自给海鸣疗伤”每天施展各种神术,反复尝试哪种祈福的效果最好。 阿蒙返回撤冷城却没有露面”有些事情是不属于神灵的,他若公然出现在哪里,反而会引起万民的围观与跪拜,影响城邦的正常秩序。在都克镇族人重建的那一片城区中,有两处建筑最早是阿蒙神亲手建造的,一处是玛利亚曾住过的小楼,一处就是阿蒙从小住的院子,结构与当年一模一紫在工匠作坊旁边的后院中,摆着一张普通的木桌和三个粗糙的凳子,围着这张桌子却坐着威震大陆的人物,桌上摆的是世上最好的美酒,这三人正是阿蒙、歌烈、吉尔伽美什。阿蒙不是以神灵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如果不看另外两人,恍然乎就像进入了另一段时空,他长大了,却仍然是都克镇上的矿工。 阿蒙是在战场上成就的人间功业与声名,当年他率军连续与哈梯大军以及强大的乌鲁克军团作战,而另外那两支军队的统帅就是歌烈与吉尔伽美什。曾经列国大战的“敌人”此刻却坐在一起饮酒,歌烈还是歌烈,而吉尔伽美什却已不是乌鲁克城邦的城主”至于阿蒙竟然成为了神灵阿蒙就像在自己家请客一样,首先给两位客人敬酒表达了感谢。如果不是歌烈与吉尔伽美什帮忙,撤冷军团也不会取得大胜,而这两人奔赴战场之前,并不清楚阿蒙会以神灵的身份出现。换而言之,他们并不清楚撤冷军团会胜利”但还是来了。 歌烈会来,阿蒙并不意外,但吉尔伽美什的出现是任何人没有想到的。阿蒙敬酒之后本想询问,而吉尔伽美什无声的一招手,已经解答了阿蒙的疑惑。 已洗尽浮华的吉尔伽美什比以前稍显消瘦”还穿着弓箭手的粗麻衣,身为大神术师全身没有携带一件法器,当然也没有法杖。他是凭空施展的信息神术”既演示了一段景像又包含着说话的声音一片尸横遍野的凄惨场景,村庄和市镇的废墟冒着浓烟”还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惨呼与哭喊声。有很多录了皮的尸首被悬挂在木桩上,在烈日下曝晒成恐怖的肉干状,远望过去就是人间地狱,比阿蒙去过的冥府还要可怕。 这是亚述大帝辛纳赫纵兵劫掠与屠杀巴伦王国的场面,光彩中传来了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我在心灰意冷的流浪中得知了王国溃败的消息,赶到那里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紧接着又听说乌鲁克军团被哈梯王国所败。我自幼生活的城邦中,有上千名族人成了美索城的战俘。” 吉尔伽美什一开口就提了个要求,不仅走向阿蒙也走向歌烈,他希望能拯救这些战俘,不想让他们沦为啥梯人的奴隶。目前的巴伦王国以及乌鲁克城邦已经无力救出这些人了,除了个别贵族,他们也放弃了赎回如此多奴隶的打算。 歌烈看了阿蒙一眼,阿蒙点了点头,歌烈说道:“我会尽力的,设法帮助他们来到撤冷城,撤冷城邦会给他们土地与〖自〗由,至于是否返回乌鲁克,就让他们自己选吧。” 阿蒙叹了一口气道:“乌鲁克军团竟会遭遇如此大败,是何人领军啊?” 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也不能说他们无能,巴伦王国东线溃败,急招大军回援王都,撤退中被哈梯大军追击,乌鲁克军团当时断后掩护大军渡河,因此损失最惨重。军团长就不必提了,是我的远房侄子,至于主神官……哼!” 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阿蒙道:“你已成为神灵,虽然曾经是敌人,我一直非常佩服你,你也指点了不少的天才啊。可是这一位,一点都不像他的老师!” 阿蒙眉头一皱:“难道是我的学生?”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他的名字叫该隐,如今已是一位大神术师,当年在我的指挥下还习练过体术。但我彻查过你在乌鲁克城邦的行踪,他的很多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料,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你指点的学生!” 亚伯当年死在战场上,该隐跟随乌鲁克军团返回城邦。阿蒙当年只传授了这对兄弟一体两面力量的前六级成就的修炼,吉尔伽美什离开乌鲁克城邦之后,该隐在没有阿蒙继续指点的情况下参照种种典籍自行摸索,却自行突破了高阶成就,在世人眼中成为了一名七级大神术师。 当乌鲁克军团再次出征时,该隐的身份是主神官。冯纽王子率领大军赶赴王都,乌鲁克军团断后损失惨重,而该隐则率领军团残部也回援了王都。 巴伦王国处于危难之中,当然要集中所有的力量守卫巴伦城,谈隐则受到了重用,目前已成为王国的高级祭司。 220、只有一个办法 事到如今,阿蒙也无需再隐瞒什么,坦然答道:……该隐和他的弟弟亚伯曾经救助过我,做为报答”我给了他们另一种指引,但当时我的成就也不高,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他们并非是我的学生,我也没有继续再指点他们更高成就的修炼。如今亚伯已死,至于那该隐,有机会我会去找他的,要问他一件事情!”,吉尔伽美什突然问道:“你传授他们的是成为神灵的秘密吗?”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称为一体两面的力量,当时我本人尚在探索之中。” 说话的同时,他将一段复杂的信息印入了吉尔伽美什与歌烈的灵魂,就是关于本源力量的指引”包含着成为神灵的秘密,是他这些年所有探索的经验总结。歌烈当初已了解一体两面的力量,而本源的力量修炼还是第一次听闻”至于吉尔伽美什当年曾经问过穆芸女神,而穆芸女神并没有给他〖答〗案。 只有接受各神系指引的神使,在发下誓言后才能获知这一切。但是阿蒙并没有接受过任何神系的指引,今天也是第一次向门徒之外的人透露这个秘密。 他对这两位“老朋友”毫无保留,信息中不仅包含本源力量的秘诀,还解释了各神系的讲究,并且将神系指引神使时不会提到的最终考验也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吉尔伽美什与歌烈对望一眼,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尤其是吉尔伽美什眼中莫名有泪光闪烁,但泪水终于没有留下来。 他们也是探索者,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得到了多年以来苦求未得的答案。 吉尔伽美什终于明白恩启都因何而殒落”也理解了恩启都在殒落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含义”恩启都冲向灰色漩涡时曾朝他喊道:,“吉尔”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神灵的诅咒,而是命运的审判!”,恩启都修炼的并不是本源的力量,他就是一名纯粹的武士”竟然凭着体术修炼到达了人间成就的尽头,当那最终考验来临时领悟了力量的本源”却已经来不及对吉尔伽美什说清楚了。如果恩启都成功了,他也会成为一位神灵,第一位只修炼体术而突破本源力量的神灵,可惜他失败了。 良久之后”还是吉尔伽美什先开口道:“如果我能到达那一步”不论是以何种方式到达”恐怕也通不过最终的考验。” 歌烈看着吉尔伽美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句话一出口,就意味着吉尔伽美什将真的不会通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歌烈在心中已明了,却什么话都没说。 吉尔伽美什端起酒杯饮尽”又环顾四周问道:“阿蒙,这就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吗?”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只不过现在这房子是新的”以前这里是旧的。” 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重重的一顿桌面,叹息道:“这不公平!” 这句话的含义很复杂。若说聪明才智,吉尔伽美什绝不亚于阿蒙。他一生下来就是城主之子”享尽容华、身份尊贵无比”想学什么就有最好的老师,想要什么总有人千方百计送到面前。吉尔伽美什的习性高傲而奢华,但并不是放纵的纨绔,他有自己的追求与抱负,也拥有了令整个大陆所羡慕的成就。 而阿蒙有什么呢?阿蒙一无所有”他只是一个酒鬼的儿子、低贱的矿工,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家乡、失去了亲人”与吉尔伽美什相比,这当然不公平。但吉尔伽美什的话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阿蒙”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他所拥有的高贵,阿蒙大将军后来也曾拥有”但阿蒙所见证的人生”他却没有经历过。 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这句话也许显得矫情”但看此时的吉尔伽美什的确是发自肺腑。歌烈沉吟道:“也许正因为人生有如此不同”才需要那生生不息的考验。吉尔伽美什,你若修炼本源的力量,相信一定能够有所成就。但当年的你很难通过那生生不息的考验”更别提最后一步的超脱永生。”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空杯道:“您说的对,您是大陆上的智者,一念之间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当年的我确实很难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如今的我却在用另一种方式印证,它并不是纯粹的力量,只是灵魂中的印迹。……歌烈,每一位九级神术师晋级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你经历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吗?” 歌烈回忆道:,“我晋级为九级神术师,是在那场大洪水过后不久,冥想中看见众人的沉浮呼号,他们的所思所想仿佛成了我灵魂中的映射,这是一种很类似的经历,但并非全然是本源力量生生不息的考验。那是一种掌握神术的突破,灵魂的领悟只在于自己的感受,并没有得到明确的指引。” 吉尔伽美什抓起酒壶给大家都斟上了酒”端杯朝阿蒙敬酒道:,“谢谢你!” 歌烈也敬酒道:“谢谢你让我明了这一切,解答了这一生太多的疑问。从头去印证本源力量的所有考验,对我来说也许已经太难,但至少不会留下此生未解的遗憾。”,他已经是大陆上顶尖的大神术师,见证生生不息对于歌烈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考验,但令人无语的是,低阶成就最初的考验对歌烈而言却很难通过了。而吉尔伽美什回顾自己的一生”也明白将很难通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 他们是人间顶尖的强者,甚至拥有与神灵作战的力量,此生却很难有希望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 但听他们的语气,更多的却是欣慰而非遗憾,至少一生的探索终于得到了求证。 放下酒杯之后,吉尔伽美什朝歌烈道:“其实您也可以走到人间成就的尽头,就像恩启都那样,他仅仅只修炼体术,面您仅仅只修炼神术,也可以在最后的关头领悟力量的本源,只是……” 歌烈苦笑着接话道:“只是我没有那么强夹的血脉,也无法去修炼了”只能在命运的考问来临时窥见那一丝超脱后的光彩。” 然后几人就似q有默契一般,没有再谈这个话题,本源力量的秘密已然了解,无论有没有希望超脱永生,像歌烈或吉尔伽美什这种人”也不会因此改变心志。话头一转,他们谈起了撤冷城与恩里尔城大战之后的形势。 恩里尔城大败”巨人军团主力伤亡近半”短期内不可能出城作战。但这座城池却很难攻下来,守城之战与攻城不同”它并不一定需要精锐部队,只要发动有组织的壮劳力上城墙。高原巨人修建的这个城池高大坚固,而且打造了各种守城器械,城中也囤积了很多物资”足够坚守很长时间。 撤冷军团的损失同样惨重”连续两场大战伤亡过半,撤冷城的总人口损失超过了十分之一,而且都是精锐的壮劳力。长期的消耗战,需要后方的生产与耕作保障,目前的情况不可能连绵不断的展开攻击。 最佳策略是困守”不让巨人军团走出恩里尔城,同时将重点放在大后方的休养生息与生产建设上。如果局面就这么发展下去,恩里尔城迟早要投降,但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坐视的”那就是亚述大帝辛纳赫。 亚述帝国目前正是有史以来最为强盛的时期,巴伦王国原有十八个城邦,丢了幼底河西岸基什城邦的一半,又不得不放弃了新开辟的马尔都克城”最惨重的损失是割让了东北部的整整六座城邦。这相当于亚述王国原先一半的土地啊,而且大多都是富饶的耕地。 亚述王国如今号称亚述帝国,不仅获得了大片富饶的土地还有大量的人口,它的社会结构也发生了改变。亚述征战者成了新兴的贵族、新疆域中的上等人,而原巴伦王国陷落区的居民被分散迁移,成了底层的劳作者。他们提供的粮食与物资又支撑着亚述大军展开新一轮征伐”更多的亚述的壮劳力脱离生产成为完全的职业军人。 巴伦王国表示臣服之后”辛纳赫是雄心万丈”他绝对不会甘心放弃都克平原。更何况他已经将巨人军团派到都克平原,用数年时间建造了一座城邦,等于是插了一把尖刀进去。在对巴伦的战事结束、国力到位达鼎盛之时,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被小小的撤冷城邦击败的结果。 不论huā多少代价,辛纳赫也会继续增援恩里尔城,穿越亚述高原远征的代价很大,但残暴的辛纳赫怎会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功业、享受征服的成就。 歌烈分析了辛纳赫的性格,不需要什么大预言术,就知道这位大帝必然会采取的策略”亚述高原的山脚下恐怕会尸横遍野,源源不断的攻击最终也会击破撤冷城。像这样的帝国,蓄积多年力量突然崛起,强盛的速度非常快,一时之间看似无敌,但它衰落的速度也一样会很快。 但在亚述帝国崩解衰落之前,先倒霉的是撒冷城,遇上了其最强盛的上升期。在座的几人都是大陆上最负盛名的统帅,他们看到了撤冷城眼前的胜利,却没有办法阻挡将来失败的命运,因为对手是一个残暴而强大的疯子。 吉尔伽美什看着杯中酒,面无表情的说道:“二位,撤冷城若想在都克平原长期立足,首先必须击破恩里尔城邦,将控制范围扩张到亚述高原的山脚下。如今的形势”在军事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决掉辛纳赫本人!” 阿蒙心里已有这个想法,听吉尔伽美什提出来,他也开口道:,“行刺辛纳赫吗?他可不是当年的哈梯国王路西尔,我已在战阵中见到了一名九级大武士,而恩里尔城大军统帅也是一位了不得的神术师。 辛纳赫如此残暴,大陆上想杀他的人不要太多,他的防范必然严密无比”就算我们这样的高手去行刺,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亚述帝国已经走上了一条军国路线,就算刺杀了一位帝王”也不能阻挡这辆战车的前进。”“*烈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说道:……所以不仅要消灭辛纳赫,还要扭转整个亚述帝国的国策,才能挽救目前的局面”这对所有人都是福音。你所说的那位九级大武士,是亚述的皇后塞米尔。而那位大神术师你可能也听说过,就是亚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 阿蒙吃了一惊:“皇后!她就是当年在伊西丝赐福大典上行刺圣女的刺客”而浮士德就是那刺客的助手!当时已经贵为王后于国师,怎会万里迢迢潜入埃居做那种事?”,吉尔伽美什一拍桌子道:,“所以说辛纳赫是个疯子!那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栽赃我和恩启都!”,歌烈插话道:“以我对浮士德的了解,那可能是他的计谋,但我却没有想到”辛纳赫连自己的王后都舍得派出去。恩启都之后,那塞米尔应该是如今的大陆第一武士!”,阿蒙突然想起了尹南娜曾说过的话”众神约定并不直接插手人间的争斗”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凡人向神灵挑战或冒犯了神灵,比如浮士德与塞米尔合力射向天空的那一箭。他扭头问歌烈道:“要想除掉辛纳赫”首先要剪除这两个人吗?我可以找机会出手!” 歌烈却摇头道:“不,他们不仅是辛纳赫最倚重的人,而且浮士德也是辛纳赫最信任的人,但我们想要铲除辛纳赫并改变亚述帝国的国策,恰恰需要这两个人帮忙。否则的话,仅仅是杀了那么一位亚述大帝”起不到根本的作用。” 吉尔伽美什盯着歌烈突然问道:“听说浮士德是你的多年好友”是吗?”,歌烈点头道:,“是的,他是我的好友,我们私交很密切。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却并非是因为我与他的交情”而是因为我了解他。我听说浮士德来到了恩里尔城”就知道撒冷城军团不是对手,所以这才赶来。而你们恐怕没有听说最新的消息吧,浮士德对辛纳赫大帝如今的所作所为也颇为不满。” 他介绍了自己所知的关于浮士德与塞米尔的情况浮士德虽然看上去满头皱纹,但年纪并不大,只有五十开外而已。他年轻时曾到哈梯王国求学,在歌烈门下求教,出色的天赋与勤学好问的精神曾给歌烈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这两人的私交也非常好,经常通过书信讨论各种问题。 浮士德爱好的不仅仅是神术”他酷爱学习这世上的一切知识”据说他阅遍亚述神殿档案馆的所有藏书”甚至能准确的说出每一卷每一页每一行的内容。据歌烈所知,这传闻是真的,浮士德享有贤者国师的称号被尊为亚述最有知识的人,绝不是虚言。 而且歌烈还了解,浮士德其人多才多艺”他也还是一名水准不亚于当年尼禄的卷轴制作大师,但他却没有像尼禄那样制作那么多卷轴。因为浮士德认为,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是不值得的。他有两个愿望,一是希望用知识改变亚述王国与身边的世界,二是希望探求凡人的解脱之路。 浮士德与当年的老疯子一样,企图解开神灵的秘密,寻找超脱生命的彼岸的渡口。他用的却是与阿蒙不同的另一种方式,在知识的海洋中搜索。他想成功的话太难了,身为王国的首席大祭司,浮士德并没有阿蒙这样的经历与幸运。 浮士德遇上了重用他的辛纳赫,并有神灵的指点,经营多年”终于使弱小的亚述王国一跃而为大陆上强盛的帝国,看上去他似乎成功了。但歌烈却收到了最近的密报,浮士德是辛纳赫暴政最坚定的反对者,为此还遭到了辛纳赫的呵斥,皇后塞米尔站在浮士德这边,辛纳赫后来勉强推行的新政也是接受了浮士德的建议。 浮士德与塞米尔来到恩里尔城,还有另一个原由,辛纳赫要屠杀两千多名无辜的巴伦平民,浮士德与塞米尔想阻止,结果辛纳赫趁机将这些人赐给国师与皇后做为奴隶”并将这两人派往都克平原执行任务。 以歌烈的眼光,已经看出了亚述帝国强盛之后终将衰落的命运”浮士德恐怕也能预见到。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想要的绝不是这样的结果,亚述王国强盛崛起却已埋下衰败的种子”还给无数人带来惨痛的灾难,浮士德这种人,内心恐怕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至于亚述帝国的皇后塞米尔,歌烈也派人调查过,甚至有很多信息是通过浮士德得知的。塞米尔的来历神秘”只知道她出身平民,是一对牧民夫妇在河边拣到的弃婴。当她长成一位少女时,就如带着露珠的鲜huā一般美丽。 221、要江山也要美人 如今的塞米尔已经是一位九级大武士,当初穷竟是谁教她的武技,竟然无从得知。人们都猜测是她的丈夫所传授,她这位丈夫可不是国王辛纳赫,而是塞米尔的前夫,一位王国将军。 这位王国将军驻守亚述西部边境城邦,当时亚述与边境的游牧民族时常有冲突,塞米尔也跟随丈夫出战。辛纳赫身为国王早年也是军功赫赫,有一次率领大军抵抗外族入侵时,塞米尔的丈夫也在军中,而塞米尔则偷偷穿上铠甲也跟在丈夫身边上了战场。 在激战时,塞米尔的头盔不慎被敌人挑落,发丝飞扬中她手提棱枪将对方一名将军刺落马下。指挥大战的辛纳赫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就这惊艳一瞥,战场上震天的厮杀声在仿佛都在远去,他眼中只有这位美丽的姑娘。 这场战争结束后不久,塞米尔的丈夫遭弹劾获罪被处死,塞米尔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半年后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成为了亚述王后,那一年她只有十七岁。 王国中没有人敢公开议论这件事,有人私下说她是一位爱慕虚荣与权势的女人。也有同情者替塞米尔辩解,在国王的威逼下,一个少女不得不屈服。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王国中的寡妇,有谁又不愿意成为王后呢? 歌烈讲述了他所调查的结果,最后又压低声音道:“塞米尔的前夫死后到她成为王后这半年,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浮士德曾告诉我,塞米尔嫁给国王可能与神谕有关,绝对是受到了某种胁迫。如今她已是一名九级大武士,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可以重新做出选择了。” 浮士德的经历倒不是什么秘密,但塞米尔王后的传奇则颇令人目瞪口呆。吉尔伽美什正想说话,却见阿蒙突然把眼睛闭上了仿佛在聆听什么消息。过了一会儿”阿蒙才睁开眼睛道:“我在众人的祷告中听见了最新消息,吉尔伽美什”这消息恐怕与你有点关系。” 吉尔伽美什摇头道:“我已放弃一切,在流浪中找寻生命的意义,还有什么消息与我有关吗?” 阿蒙又对歌烈道:“这最新的消息,恐怕对我们的计划会有所帮助。” 歌烈也摇了摇头:“阿蒙,我知道你已是神灵,拥有凡人所不能的手段,就别钓胃口了,快说吧!” 阿蒙不紧不慢的说道:“辛纳赫大帝确实自我膨胀到了极点,巴伦王国已经割让了六座城邦他还不满足,竟然派出使者给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下令。他要迎娶小茜公主”并说如果小茜公主不答应,就集合大军再攻占巴伦王国的两座城邦。因为害怕亚述大军的残暴,那两个城邦已经起了恐慌,居民纷纷逃离。” 吉尔伽美什闻言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怒喝道:“他想的倒美!” 阿蒙和歌烈不约而同伸手去扶桌子,两道光芒闪过,给这张粗糙简陋的木桌加上了也许是人间最坚固的神术防护,接着吉尔伽美什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 歌烈苦笑着问道:“吉尔,你对小茜公主难道还有想法吗?” 瞬间的怒意发作之后,吉尔伽美什又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人人都知道小茜公主曾是我的未婚妻,但那只是国王的安排,我和她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事到如今,更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小茜公主想嫁给谁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看见小茜公主和巴伦王国受到这种欺辱。” 阿蒙与歌烈对望一眼,两人齐声道:“所以辛纳赫非死不可!” 小茜公主今年芳龄已经二十有五,与吉尔伽美什解除婚约也有好几年了,但还一直没嫁人”倒不是因为她看上谁或者看不上谁,而是她的身份实在太**。对于当年的吉尔伽美什,巴伦王国倒没人敢说什么”但换成其他人的话局面就复杂了。因为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年事已高而且并无子女,直系亲属中只有小茜公主这么一个妹妹”其余的所谓王子都是他的侄子。 巴伦王国的法律并不禁止女人摄政甚至继承王位,甚至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国王无子,选择国内最有势力的贵族娶公主并继承王位的先例。因为女王可以将王位传给丈夫,至于是否是自愿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王位的争夺要看两方面的因素,一是看国王传位于谁,二要看谁能控制国内局面,否则就算继承了王位也坐不稳那宝座。 千娇百媚的小茜公主是巴伦王国著名的美人儿,阿蒙曾亲眼见过,但辛纳赫不仅是要美人,更是要江山啊。目前巴伦王国中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就是小茜公主与国王的几个侄子,而近年来功勋卓著掌握大军的冯纽王子,已经被认为是比小茜公主更有力的王位竞争者。 辛纳赫突然插这么一手,其用意不难猜测,他先娶小茜公主,然后通过亚述帝国的力量帮助小茜公主登上王位,到时候或者将这位巴伦女王控制在自己手中,或者干脆逼小茜女王退位,不以军事手段而以政活手段将巴伦王国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一招可够绝的,也不知是否出自恩里尔的指点,如果辛纳赫娶了巴伦女王,或者干脆将这顶王冠也加在自己头上,那他就真正成为了名垂史册的亚述大帝。而巴伦王国信奉的主神也不可能再是马尔都克,象征着恩里尔彻底的胜利,这位天神将重新统一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 吉尔伽美什又看了看歌烈和阿蒙,说了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想必你们已经猜出辛纳赫的用意,如今的巴伦王国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小茜公主也是身不由己。要想阻止辛纳赫的阴谋,其实比刺杀辛纳赫更容易做的事情,就是杀了小茜公主!” 阿蒙眉头一皱:“你难道会这么想吗?” 吉尔伽美什摇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我久居城主之位,也了解王国政治与官场上的那一套,肯定有人会这么想、说不定也会这么做不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巴伦王国。比如那冯纽王子,第一个选择恐怕就是掉小茜公主。 公开的行动自然不可能但耳以派刺客暗杀。” 阿蒙又问道:“如果真的刺杀了小茜公主,又如何交代呢?” 歌烈沉吟着插话道:“在巴伦王国目前的情势下,必然会有主战派与主和派,但只要不是真正的卖国者,都不愿看见辛纳赫的阴谋得逞。如果小茜公主死了,十有八九会被宣布是自杀,主战派正可借此做文章,凝聚王国民众同仇敌忾之心。 阿蒙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被自杀。” 歌烈今天一直在苦笑又点着头道:“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听上去也许很阴暗但这就是政溶最令我厌倦的那一部分。” 阿蒙也露出了苦笑:“既然如此,辛纳赫一定会派人保护小茜公主的,绝对不能让这位公主死,不论是自杀还是被自杀,他一定都会设法阻止。”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闭上了眼睛在聆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我的门徒当中,也有一个人向我提出请求,想去巴伦王国保护小茜公主。” 他们在小院中议论这件事,伊索与乔治等人也在阿蒙神殿中讨论这条最新消息,乔治是伊西丝神殿大祭司出身也推测出了类似的可能。众门徒当中有一个人坐不住了,立刻向阿蒙神祷告,希望能去保护小”茜公主,此人就是梅丹佐。 当初梅丹佐和阿蒙“救”过小茜公主,虽然那是小茜公主自导自演的绑架事件,但事后小茜公主也给了他这位勇士足够的报答。小茜公主让梅丹佐跟随自己的车驾返回王都并恢复了他贵族武士的身份。这些在今天看来已无所谓,但当初梅丹佐的确是心怀感激。而且美丽小茜公主给梅丹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宣称自己是公主的崇拜者。 梅丹佐的想法很有意思,既然已经救过她一次,那么今天就真正的再救她一次。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小茜公主落入辛纳赫的掌控之中所以梅丹佐的“保护”是双重含义。 吉尔伽美什有些好奇的问道:“辛纳赫会派人保护小茜公主,没想到你的门徒中也会有人想要去保护她,此人是谁手段如何?” 阿蒙答道:“保护与保护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此人是我的众门徒之长梅丹佐你在战场上见过的,手里拿的就是你曾用过的神弓。”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此人相当不弱,既然他想去,你就派他去吧。” 歌烈似笑非笑的看着吉尔伽美什道:“难道你不会去吗?” 吉尔伽美什一边喝酒一边答道:“我已经不是乌鲁克城邦的城主,我会去巴伦王都,但只是以一个流浪者的身份在暗中关注。至于英雄救美出风头的事情,就交给那个梅丹佐吧。” 歌烈又说道:,“如果不谈小茜公主本人,辛纳赫这么做对我们的计划倒不是坏事。他要娶小茜公主,并要让小茜公主成为巴伦女王,那么小茜公主的身份就不能是普通的皇妃。但别忘了辛纳赫大帝已有皇后,塞米尔会怎么想呢?他是废了平民出身的塞米尔的皇后之位,还是要同时立两个皇后呢?假如是后者,倒是从未出现过的新鲜事,但辛纳赫应该能干的出来。” 阿蒙端起酒杯道:“无论辛纳赫怎么做,塞米尔都不会满意的。况且塞米尔已与辛纳赫不和,还遭到了喝斥,如今又在战场上战败,这给了辛纳赫很好的废后借口。相比塞米尔的想法,辛纳赫当然更看重巴伦王国的江山。帝王这样考虑很自然,但对于女人来说却不同。如果塞米尔当年是受胁迫嫁给辛纳赫的,如今辛纳赫又用胁迫的的手段去娶另一位王国公主,不论目的是什么,塞米尔都很难容忍。” 歌烈似笑非笑的看着阿蒙问道:“神灵啊,你很了解女人吗?”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子解,但可以尽量去体会。” 吉尔伽美什也瞟了一眼阿蒙道:“女人我不清楚,但是他应该很了解女神。” 阿蒙岔开话题道:小茜公主的事情是节外生枝,梅丹佐既然想去保护她,我就派他去。还是谈刚才的事吧”歌烈先生,您虽然分析了这么多可能”但我们却很难与浮士德和塞米尔去沟通,想法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歌烈捻着山羊胡说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就有办法与浮士德坐下来好好谈谈。阿蒙神,这恐怕还需要你以某种方式出现,也需要撤冷城的配合。” 歌烈建议阿蒙派出使看到恩里尔城,商谈双方交换战俘的事宜,使者也会递交一本文书”文书中会约定交换战俘的时间、地点、方式以及人数。而官方正式的文书还包括一些外交辞令以及对神灵的赞美等等。 歌烈会以撤冷城城主伊索的名义亲笔写这封文书,他与浮士德是多年的老朋友”两人之间以前经常有书信来往,讨论各种深奥难解的问题。浮士德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歌烈的笔迹以及信中留下的暗语。 歌烈将约好时间地点,请浮士德出城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面谈,至于要谈的内容也大体交代清楚了,并承诺绝对保证浮士德的安全,声明这并不是一个圈套或者陷阱。如果阿蒙答应不借这个机会与浮士德动手,歌烈就会写这封信,并在指定的时间与地点去等待浮士德。 阿蒙当即答应了,承诺并不借此机会设陷阱埋伏浮士德,却又反问了一句:“歌烈”你我对浮士德没有恶意,但你敢保证浮士德不会借此机会埋伏你吗?” 歌烈呵呵笑道:“人活在世上必须要有所信任、有所选择。阿蒙,如果有一个敌人你也会信任,首先会想到谁呢?” 阿蒙看着歌烈道:“那当然是您,我们曾经也是敌人。” 如果连歌烈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世上恐怕就没有可信之人。老疯子当年信任歌烈”甚至让他见证自己生命最后的一刻。阿蒙也信任歌烈,在战场上毫不犹豫的就把撤冷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了他。而身为歌烈多年好友的浮士德又怎会不了解这些?歌烈在哈梯王国取得堪比神灵的声望,并非依靠任何阴谋斗争。 歌烈又说道:“我指定的时间地点,就算浮士德想埋伏我们,你认为我们三个会怕吗?只要不是调动大军围剿”至少自保脱身是没有问题的。”他这话说的也很对,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又会怕谁呢? 吉尔伽美什愣了愣道:“难道我也要去吗?” 歌烈一笑:“你既然都来了”何苦不帮忙帮到底呢?那也是另一个战场,等阿蒙见过浮士德之后”你再去巴伦王都不迟。”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沉吟道:“无论浮士德是否信任您,他出城来谈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冒险。只要他肯来,说明心中的确有想法,你的计划小就有可能成功。我倒不介意陪你去一趟做个保镖。” 这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歌烈开始写那一份撤冷城与恩里尔城交换战俘的文书。阿蒙则降下了神谕,一是命令伊索准备派使者前往恩里尔城:二是准许梅丹佐前往巴伦王都,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梅丹佐吉尔伽美什也会去巴伦王都巴伦城,小茜公主府邸中,美丽的公主正在吟唱着一首忧郁的歌“美丽的传说已隐去无寻我在叹息人生的歧路迷津欢歌已去将承受命运的欺凌国土与城邦四散分离曾经的愿望啊也一并消尽放眼是苦痛的人群就连赞美也使我心惊曾欣赏我歌喉的人们在这世上如浮萍飘零有一种忘记已久的心情我也曾向往那庄严的宁静而如今的歌声似琴弦上的哀音就如命运摇曳不定眼前的世界遥遥退隐,往事飘渺一一现形……” 真正了解这位公主的人,就知道她并非没有野心,早就在暗中对巴伦王位充满欲望,她曾在国内以四处游玩的名义,不仅考察各地的形势,而且结交培养自己的私人势力,包括都克平原中马尔都克城的建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在梅丹佐和阿蒙曾遭遇的“绑架”事件中,小茜公主甚至还企图将冯纽王子卷入浑水,借机打击这位最有威胁的政敌,不可谓心机不深。但人算不如天算,随着她的未婚夹吉尔伽美什离去,小茜公主失去了政治上最强有力的臂助,而冯纽王子却非常幸运的成为了这个王国的英雄与政治新星。 在此次巴伦王国战败之前,国王汉莫拉比二世为稳定国内局势、平衡各方力量,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死后将传位于冯纽王子,并立小茜公主为摄政亲王。 ps:本章小茜公主吟唱的诗篇改编自《浮士德》作者注。 222、浮士德的难题 在汉奠拉比二世死后,谁能掌控这个王国还是未知之数。但是冯纽王子显然更有优势,小茜公主如果聪明的话,最好选择合作自保。 可是形势变化太快,亚述大军突然入侵,巴伦王国溃败千里。所割让的六座城邦也是支持小茜公主的势力范围,包括她受册封的领地也在那里,这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冯纽王子虽然战败,但是却在抵抗外敌的过程中掌握了王国的大军,目前已成为这个国家的栋粱与支径。 然而灾难并未结束,辛纳赫又蛮横的向巴伦王国下达命令要迎娶她,以小茜公主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帝怀着什么目的,而自己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只要嫁给了辛纳赫,亚述帝国必然会支持她登上王位。 她成为巴伦女王之后,要么就完全受辛纳赫的控制,要么辛纳赫会干脆逼迫她把王位交出来。这一次她是真正的被绑架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高贵而举世瞩目的方式,因此她在独自吟唱。 然而这吟唱却被脚步声所打断,一直追随她的大神术师培黎未经通报就走了进来。小茜公主坐在那里转过身,抬头问道:“培黎,你有什么事吗?” 培黎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位皮肤白嫩嘴唇鲜红的男人,仍然显得那么妖冶,眯着又细又长的眼睛说道:“公主殿下,您的歌声为何如此充满忧伤?” 小茜公主看着他,眼中并没有泪水甚至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答道:“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处境。” 培黎笑了,这笑容使他看上去更显几分妖冶:“美丽的公主,我当然知道您在担忧什么,辛纳赫大帝让您嫁给他,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您总是要嫁人的,如今大陆上还有哪位赫赫有名的英雄能够配得上您?只有那无敌的辛纳赫大帝。而以您的美貌与智慧”何愁得不到亚述大帝的欢心?如果你们在一起,将成为大陆上最显赫的君主、历史上最出色的美女与英雄!” 小茜公主仍然面无表情道:“培黎”真没想到称会成为说客。” 培黎摇了摇头:“公主殿下,我是为您考虑,这不仅关系到无数人的命运,也是您自己的命运。亚述宰相阿尔法送来了一封密信,承诺只要您嫁给亚述大帝,亚述帝国会全力支持您登上王位,从此缔结永久的和平,两国皆大欢喜。” 小茜公主忍不住提高音调道:“和平?” 培黎低头道:“公主殿下息怒”由你们夫妻统治亚述与巴伦,就像家人一样”这也是一种实现和平的方式。” 小茜公主终于现出了怒容:“巴伦的子民贡献粮食与物产,亚述人则成为四处掠夺的征战者,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更别说那残暴的屠杀了!” 培黎仍然保持着笑容:“如果您嫁给亚述大帝,又成为巴伦女王,王国内自然不会再有屠杀。公主殿下,我已经追随您多年,您早年就有愿望成为女王,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场失败的战争,反而使冯纽王子掌握了这个衰落的王国。只有依靠亚述帝国的力量,您才有可能登上王位”至于登上王位之后该怎么做,我想凡事不是没有转机。” 小茜公主脸上的怒容渐渐隐去了,仍然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建议我与辛纳赫虚与委蛇,先嫁给他再说?” 培黎点头道:“如此未尝不可,而且对您、对这个王国都是最好的选择。” 小茜公主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出去吧。” 培黎鞠了一躬道:“请公主殿下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会守护在附近的,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会随叫随到。” 培黎走了,小茜公主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忍不住伸手擦拭眼角的泪huā,神情显得是那么的可怜无助。她已经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被监视了,所居住的私宅已经被侦测神术阵包围,而监视她的人竟然是一直追随她、盼望着她登上王位的大神术师培黎。 培黎可能出于保护的目的,怕她想不开出事,也可能是另有原因。她了解这位大神术师的手段,当初策划高原巨人的“绑架案”时,企图陷害冯纽王子的圈套就走出自培黎的设计。 辛纳赫想控制整个巴伦王国的疆域,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会。残暴的君主想要掌控他的大帝国,自然需要一批了解这个王国的贵族来行使权力。培黎追随小茜公主的目的就是想要这些,如今辛纳赫能给他。 培黎来到小茜公主府邸的前院,偏厅里有另一个人在等他,正是阿蒙曾指点过的该隐。苒隐见到培黎便站起身来问道:“情况怎么样,公主殿下想通了没有?” 培黎轻轻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还有点顾虑,不过请放心,我已经布下了侦测神术阵严密关注她的动静,不会让她有机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该隐剧氐声音道:“我要提醒你另一件事,冯纽王子那边有人提议刺杀小茜公卒,事后则会对外富称。公主不向辛纳赫屈服宁愿自尽。” 培黎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两下:“我能想到有人可能会这么做,你探听到冯纽王子打算派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动手山” 该隐答道:“冯纽王子尚在犹豫不决中,但他的手下迟早有人会忍不住。我一有消息就会尽快通知你,并协助你保护公主,最好趁机铲除那伙人。不要忘记亚述帝国对我们的许诺,这件事千万不能出差错。” 培黎恨恨的说道:“那些人企图刺杀小茜公主,并以小茜公主的死做文章。但我们一样可以借小茜公主嫁给辛纳赫大帝这件事宣扬她的美德,她是为了巴伦王国的子民而这么做的,自然有追随公主的勇士会保护她,我们也有人心可用。” 该隐又嘱咐道:“会有王国内的勇士赶来保护与护送公主,但你要注意鉴别,不能让刺客混了进来。” 培黎:“这我当然清楚,我已经追随公主多年,知道哪些人值得信任。他们与你的想法不一样”是真心保护公主的安全,相信公主是为了巴伦王国而嫁给辛纳赫。” “他们与你的想法不一样”这话说的让该隐颇有些尴尬,却不好流露出什么不满,又娈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公主的府邸。阿蒙恐怕没有想到,他当年所指点的该隐取得王国的高位之后,竟然已被亚述帝国所收买,成了在王都帮助辛纳赫的人。 亚述帝国的宰相阿尔法曾派密使向该隐承诺”假如将来亚述帝国完全控制了巴伦王国,该隐大祭司将享有前所未有的地位与权力”阿尔法也对培黎做出了同样的承诺。 该隐离开小茜公主的府邸,穿过大半个城区,进了巴伦城的一家妓院,早有乔装的手下守在门口。在在在一间小huā厅里不知等着谁,时间不大,有心腹手下报告他客人来了,门打开之后走进来的是冯纽王子的心腹、也是冯纽王子在巴伦神术学院的老师杰凯。 想当初阿蒙与梅丹佐在阿卡德镇见到杰凯时,他还只是一名六级神术师,而如今已经是一名八级大神术师。随着冯纽王子地位的上升,杰凯在巴伦王国也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是一个纷乱的年代,大陆上各种冲突与机遇不断,同时也是人才辈出的时代。有人粗略的统计过,近十余年大陆上涌现的高阶成就者比过去的几十年还要多,仿佛平时被埋没的天才都在乱世中得到了磨砺与展现的舞台。 该隐一见到杰凯就压低声音道:“王子殿下已经决定了吗?” 杰凯叹了一口气:“小茜公主无罪,王国内还有很多勇士拥戴她。国王陛下又迫于亚述帝国的压力,只得同意将公主嫁给辛纳赫。但陛下也告诉了王子”此事让他自己处置,暗示已经很明显。可王子殿下一直没有忍心决定下手除掉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妈。” 该隐情急的说道:“行大事者,怎可有此妇人之仁?假如真的让小茜公主嫁给了辛纳赫,冯纽王子与整个巴伦王国的命运都将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况且王子自己心里也应清楚,当年小茜公主可是陷害过他。” 杰凯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么劝王子殿下的”就我所知,小茜公主当年陷害王子殿下可不止一次。有一次她自称遇刺,企图将刺客的幕后主使者与王子殿下联系起来”最终还是国王陛下压下了那件事。” 该隐提醒道:“王子殿下犹豫不决,可能是为将来登基后的声望考虑”他不想背上刺杀小茜公主的罪名,但你我应该懂得为国家分忧。” 杰凯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这件事,我们自己做,事成之后我再私下向国王请罪。” 该隐皱着眉头道:“此事的决不能公开,你有计划吗?” 杰凯又点头道:“我已经制定了完整的计划,第一步刺杀小茜公主,宣称她是为了反抗残暴的辛纳赫而自尽。这样一来,王国中不论哪一方势力都会燃起怒火与斗志。第二步,冯纽殿下登高一呼,正可趁势凝聚民心。 第三步,劝年迈的汉莫拉比二世主动退位,冯纽殿下顺势登基,这个王国才有新的希望。” 该隐也默默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我们做成了第一步,冯纽王子也只能按照这个计划去行事了,但首先要保证第一步的行动不能出任何差错。在王都里动鼻太大,不好下手,地点最好是小茜公主离开王都前往亚述占领区的路上。你准备好了立刻通知我,记住一定不能泄露任何风声。” 杰凯告辞离去了,该隐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位大神术师竟然与培黎以及杰凯分别商量保护与刺杀小茜公主的事情,真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或许他正在掂量支持哪一方能得到的更多吧。 撤冷城派使看来到恩里尔城,虽然处于交战状态,但撤冷城却于此时提出了交换战俘的请求。这也是一个信号,。双方目前都无力再展开大规模的战斗”否则只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的结局,彼此交换战俘休养生息才是明智之举。 文书送到了浮士德的手上,浮士德看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同意了撤冷城的要求,并亲笔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使者,确认了交换战俘的时间、地点、人数以及方妾。 从以往的惯例来看,交换战俘那是结束战争的信号,恩里尔城也做出了肯定的回应,说明这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浮士德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一时的雨过天晴,真正的狂风暴雨还在后面。 已经占领了巴伦王国六座城邦的辛纳赫大帝绝不会甘心在都克平原的失败,小小的撤冷城阻挡不了他的万丈雄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命令和大批的增援到来。翻越亚述高原发动远征的代价是巨大的,但残暴的辛纳赫不会在乎这种代价。 辛纳赫的战略很残暴但看上去也很有效,他要将战争的损失从敌人那里拿回来,反抗越激烈的城邦,被征服后的屠杀也就越惨烈,土地被占领、财富被劫掠、幸存的人们也会成为奴隶。浮士德仿佛已经看见那尸横片野的场景,穿越亚述高原的羊肠小道以及肥沃的都克平原上,将是白骨累累。 撤冷城的使者送来的文书,是歌烈亲笔写的,浮士德一眼就认出来了”也读懂了文书中的暗语,知遵歌烈想约他见面,大概也清楚歌烈会找他谈什么事情。 浮士德怀着心事一个人沉思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决定拿着这封信去找塞米尔。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令这位贤者国师无法割舍的话,那么就是这位亚述皇后。浮士德对塞米尔并非像对歌烈那么信任,他也不清楚塞米尔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但却不想也不能隐瞒她。 浮士德坦然的告诉塞米尔,歌烈想约他见面,而他也准备去赴这个约会。塞米尔沉默了半天,以审视的眼光盯着浮士德,仿佛想把这位贤者国师看穿”最终却问道:“您就不怕这是一个陷阱?” 浮士德摇头道:“我信任歌烈,他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就绝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埋伏我。在这世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歌烈恰恰就是这种人。” 塞米尔又问道:“我能想到他会找您谈什么,可您为何又要告诉我呢?如今在恩里尔城中”没人能够限制您的行动、过问您的行踪。” 浮士德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道:,“审视我的内心,我无法隐瞒您,在恩里尔城中我与您的命运是一体的,无论做出任何冒险的决定,我都必须要告诉您。” 塞米尔收回了审视的眼光,望着窗外说道:“就算歌烈值得信任,也难保撤冷城中的其他人闻说消息不会趁此机会下手。如果失去了您,对恩里尔城乃至亚述帝国都是一场灾难,所以我决定与您一起去。” 浮士德连忙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皇后陛下,您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我告诉您这件事,只是希望您知道,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加强防范。” 塞米尔淡淡一笑:“尊敬的贤者国师,您不害怕冒这种风险,难道认为我会怕吗?” 浮士德涨红了脸直摇头道:“不不不,我绝不敢质疑您的勇敢,只是您贵为亚述皇后,不值得这样去做。” 塞米尔突然叹了一口气,以命令的口吻道:“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做呢?你既然清楚我是皇后,那么这就是命令!我已经决定和您一起去,只是保护您的安全,并不会偷听你与歌烈的谈话。您说不想让我冒险,可是世上还有什么处境比那千军万马厮杀的军阵中更危险呢?我已经出现在战场上,难道还不能陪您去赴这样一个约会吗?” 浮士德退后一步又低下头道:“那是亚述大帝的命令,我绝不愿意看见您亲自在战场上冲杀。他拥有您这样一位皇后,却不知怎样去爱惜。” 塞米尔似有深意的又看了浮士德一眼,岔开这个话题道:“你们见面的地点在幼底河谷的山区,那里离撤冷城与恩里尔城都是二百里的距离。深山中无法调动大军,撤冷城如果有动作,也不可能瞒得过我们,只是个别高手的伏击,就算不敌也可以脱身。就这样说定了。你先回去准备吧!” 浮士德告退,走到门口却又问了一句:“敬爱的皇后陛下,最新传来的消息,您是怎么看的?” 塞米尔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什么消息?” 浮士德硬着头皮说道:“辛纳赫陛下要娶巴伦王国小茜公主的消息。” 塞米尔冷冷的答道:“那是陛下自己的事,他不会问我的意见,就算贤者国师大人您,恐怕也改变不了陛下的主意。” 223、胜利者与失败者 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早上,寒米尔与浮士德干后半夜隐住身形悄悄跃下城墙,向着东边的幼底河谷深山中进发。在如今复杂的形势下,都克平原上不仅有人间的大成就者互为攻防,也有神灵在悄悄的关注着这片地方。他们并没有飞天,只是在荒野丛林间悄然行走,离开平原进入深山。 幼底河谷在都克平原以东,它不像北部的亚述高原那么巍峨而荒凉,也不是平原南部那样的沃平原野,山势险峻布满谷壑,谷中植被丰茂,远望一片群峰耸峙,是普通人难以穿行的地方,也是最适合隐藏行迹的所在,歌烈将约会地点定在此处自然也是为了保密。 浮士德与塞米尔在天光刚刚放亮时到达了指定地点,一眼就看出歌烈事先做了让双方都能放心的安排。那里是一座独立的小山,周围群峰环绕离得都很远,在山顶上视野非常开阔,这个地方即隐蔽又能随时察觉远方的动鼻。 山顶上放着一张桌子与两把椅子,歌烈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太阳还没有升到远峰的顶端,山谷中飘荡着晨雾,湿润的草叶上挂着露珠,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处鸟鸣的声音。半山腰有一个人,没有拿武器只是抱着胳膊很随便的站在那里,在这晨曦雾雳中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气势,正是几年前威震大陆的英雄吉尔伽美什。 塞米尔在半山腰便停下了脚步,没有打招呼,远远的站定与吉尔伽美什对峙,看着浮士德走上了山顶。 歌烈知道浮士德来了,却没有转身站起来迎接,只是将座位对面的杯子斟满了酒,然后轻声吟唱道一“你飘摇的身影渐渐走近曾经的模糊又在眼前现形你的心是否还在向荏昔时的梦境梦境从晨雾中升起飘行,胸中青春的气息荡漾难平回望往昔的情景美丽的传说难道已隐责无寻?” 浮士德悄然坐在了歌烈对面”也开口吟唱道“是谁在低语轻吟晨雾中飘渺的音韵让酒杯沾唇听黎明的声音是否宣告着另一个开始我还能与谁悠悠的唱和,这幽远的山野啊又在谁的目光之下谁在唱着劝慰的歌儿缔结新盟。” 两人的吟唱声同时传到了吉尔伽美什与塞米尔的耳中”他们并没有隐瞒交谈内容的意思。浮士德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将他与歌烈说的话让塞米尔听闻,至于塞米尔是什么反应,就要看这位皇后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歌烈端起杯朝浮士德笑着问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浮士德举杯致意道:“从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整整十年了,祝您老人家安好!” 歌烈:“谢谢你的问候,你真是年轻有为啊!突破九级成就尚在我之前,我应该恭贺你,贤者国师大人!” 浮士德低头道:“惭愧!怎敢在您面前自称有为?” 歌烈又问道:“你能来,我很高兴,至少说明你还愿意信任我。虽然在战场上为敌”但我们私人之间并无隔阂,知道我约你来想谈些什么吗?” 浮士德答道:“您是想谈亚述帝国以及天枢大陆最新的形势吗?” 歌烈摇了摇头:“不,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想谈你的道路与你的选择。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你是多么的渴求这世上的知识,希望能解决一切难题、改变王国的命运与身边的世界。在你的多年谋划之下,如今亚述帝国已强盛崛起,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如愿以偿?” 浮士德没有答话却开始喝酒,他喝得很慢,嘴唇贴着杯沿缓缓的啜饮”将满满的一杯酒饮尽才放下杯子道:“您何苦嘲笑我,有话就直接说吧。” 歌烈抬眼直视着浮士德的眼眸问道:“那你就直接回答我,如今这一切是你想看到的吗,它就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世界吗?” 浮士德不经意间望了山下塞米尔飘渺的身形一眼,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答道:“不是的,今日的亚述帝国不是我所愿见。” 歌烈不紧不慢的追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吗?你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亚述帝国?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必再去假设”就从今时今日谈起,只看现实能否做到,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说出心中的想法。” 阿蒙并不在歌烈与浮士德的会谈现场,他远在十几里外一座雨云缭绕的高山之上观望着这边的动静”那片广大的山谷都在他的监控之中。歌烈与浮士德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盏追逝之灯,上面有阿蒙临时依附的化身感应,就似阿蒙的神像,他能听到两人的谈话,甚至能清晰的察觉到语气之间流露出的细微情绪变化。 歌烈就把那盏追逝之特放在桌上毫无掩饰”浮士德当然认识这件法器,知道它可以作为侦测神术阵的控制中枢。两人谈话时当然要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但浮士德却没有想到阿蒙能借助这样的方式在很远的地方旁听,就像是坐在身边一样,这是神灵才拥有的手段。 阿蒙在监视着群山之间这片幽谷的动静,却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紧,仿佛自己也被人监视了。他已是一位神灵,身心感应不可思议,能够体察世上万事万物最细微的变化,怎会突然生出这种感觉来呢? 他不用回头就能“看”的清楚,确实有一个人来了,从虚空中一步踏出,就出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从此人身上并没有感应到紧张的敌意,但那强大的气息弥漫在山巅,无形中使阿蒙感觉到就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阿蒙不动声色的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此人,沉声问道:“马尔都克?” 那从虚空中一步踏出的是另一位神灵,他曾经与阿蒙一样,在没有神系的指引下自行探索领悟了本源的力量,达到超脱永生的境界,如今是比阿蒙更强大的存在,也是阿努纳启神系的两大主神之一、巴伦王国所信奉的马尔都克。 马尔都克最近已在恩里尔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巴伦王国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看目前的形势在不久的将来,恩里尔就将重新统一整个阿努纳启神域,马尔都克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但此刻看见这位神灵,他却没有一丝失败者的落魄之态,甚至显得容光焕发。 马尔都克的样子很年轻,伟岸的身形异常健美,身着铠甲上面镂刻着精美的huā纹,露出手臂和小腿肌肉的线条是那么刚阳有力。阿蒙的个子已经很高了,可是马尔都克的身材比阿蒙还要高出半个头高鼻粱、深眼窝、嘴唇很厚,五官棱角分明,像一位英俊的勇士。 见阿蒙转身说话,马尔都克露出了威严的笑容:“是的,我就是马尔都克。恭喜你,我的朋友佑神灵之中你我应该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因为我们都曾有过相同的经历。我还记得你在红岬防线对抗乌鲁克大军时,曾当众呼唤我的名字提出挑战,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阿蒙淡淡笑道:“是的,我曾经在战场上说过“请马尔都克来!”随后便收回了那句话。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狂妄往往源于无知,至严现在的我是不会向你提出挑战的。” 马尔都克笑着摇了摇头:“你别紧张,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一定很意外吧?” 阿蒙坦然答道:“说实话,不是太意外,我知道你迟早会出现的只是不清楚会在什么时间与地点。请问你来找我有何指教?” 马尔都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阿蒙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又笑着说道:“阿蒙啊,我是来向你提供帮助的,听说你成为神灵之后的处境很不妙啊!” 阿蒙咧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现在的麻烦似乎比我更多。” 马尔都克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我的麻烦?你是想说恩里尔吗?” 阿蒙一耸肩:“难道不是吗?巴伦王国已向亚述帝国表示臣服,而你身为主神不会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吧?辛纳赫企图彻底控制巴伦王国,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将失去神力源泉之领域,也失去主神的地位。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这么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马尔都克一撇嘴:“是这样又能怎样?难道要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躲在神国伤心哭泣吗?恩里尔可以在人间取得胜利,却打击不了我什么。如果告诉你我对巴伦王国的主神地位根本不在意,你会相信吗?”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相不相信没有意义,只在于你自己在不在意。你今天出现,不会仅仅只和我谈这些吧?如果你是想接引我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我已经拒绝。” 马尔都克很潇洒的一摆手道:“不不不,加入阿努纳启神系对你来说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我若是你,也不会答应的。其实我早想找你聊聊,但是那时的你还没有资格与我谈什么合作。至于今天嘛,情况已经变了。” 阿蒙眯起眼睛道:“哦,原来你也在等待着我成为神灵?既然这样,当初为何要降下神谕阻挡我的族人返回故乡?” 马尔都克面对阿蒙的质问,毫不在意的笑道:“神灵自有神灵的想法,尤其是我这样的神灵。没有哪位神灵希望都克镇的矿工回到那里,除非他们信奉的是自己。我只是提出了我的约定,而实际上他们也回去了。可惜阿蒙神啊,你的族人也不信奉你这位神灵。我甚至不清楚他们编造了一个怎样的梦,信奉那并不存在的想来……”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而你的神谕终究没有阻挡他们返回故乡的脚步。今天你要与我谈合作,又想对付谁呢?” 马尔都克大马金刀的坐在山石上,挥手一指西方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恩里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阿蒙也坐下了,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无所谓吗,怎么又要让我来帮你对付他?” 马尔都克的表情很是高深:“不是你帮我,而是我们互相帮助以力量而言,更多的是我在帮你。我不在乎恩里尔取得了什么胜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原谅他,而恩里尔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就像辛纳赫绝不会放过撤冷城。与其等着他们找上门来,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一怎么收拾掉他们?” 马尔都克也许是阿蒙所遇见过的头号乐观主义者,他仿佛对人间的战局毫不关心,在恩里尔发动的争夺神域之战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且他知道阿蒙想除掉辛纳赫并在亚述帝国扶持新的统治者,改变其残暴的国策、摧毁这辆军国主义的战车。马尔都克来找阿蒙却提出了另一个合作建议除掉恩里尔! 听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仿佛恩里尔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代号而已,与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并不是那位已经将他逼得节节败退的、阿努纳启神系另一大主神。 他这个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就算恩里尔在人间闹得再欢,亚述与哈梯对巴伦王国取得怎样的胜利,如果这位神灵本人陌落了,那统一阿努纳启神系的愿望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在阿蒙的眼里,辛纳赫的心中的皇图霸业也是如此。但是想除掉恩里尔谈何容易,这位天神统一阿努纳启神域的过程,并不仅为为间的虚荣,确确实实能让他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何况恩里尔老谋深算,且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只要他自己不犯错误去找死的话,几乎没什么殒落的可能。就像马尔都克虽已被恩里尔逼得节节败退,但恩里尔也很难有机会将这位神灵本人斩落,结果无非是定下另一个约定。但是马尔都克又告诉阿蒙,根据同一神系中众神的誓言,如果阿蒙主动向恩里尔挑战无论是马尔都克还是穆芸都是不能帮忙的。可是情况反过来就不一定了,如果是恩里尔主动挑战阿蒙,其他人是可以插手帮阿蒙的。 以恩里尔之心机,如果真的决定对阿蒙下手,就不会给他找人帮忙的机会神灵之间以消灭对方为目的的斗法,往往是很惨烈的。恩里尔目前似乎无意为之,他只需在人间取得胜利就能将阿蒙与马尔都克逼得没有立足之地,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什么。但有一种情况应该是恩里尔绝对无法容忍的那就是阿蒙派人刺杀辛纳赫成功,彻底破坏了恩里尔统一阿努纳启神系神域的计划。届时恩里尔会觉得留下阿蒙是他最大的错误,如果阿蒙不幸落单让他有机可乘,恩里尔就一定会动手。 听完这些,阿蒙苦笑道:“伟大的神灵马尔都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让我去做饵,钓恩里尔这条大鱼出来,可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去帮你?作为神灵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你我又应该有怎样的约定呢?” 马尔都克的神情充满自信,仿佛根本就没担心阿蒙会拒绝,不紧不慢的又说道:“你当然会愿意与我合作,原因很简单,你和恩里尔有仇,绝不可能与他妥协,而他也绝不可能放过你。 恩里尔只是想先摸清楚你的底细,等待最佳的时机除掉你而已。 所以你应该找个机会展示你的实力,不必隐瞒与掩饰什么,因为你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在某种情况下,恩里尔一定会尽快出手的”因为他会感觉到继续留着你是越来越大的祸患,你的威胁甚至已经超过了我。” 阿蒙问道:“什么情况下?” 马尔都克伸手遥遥一指那群峰环抱〖中〗央的小山丘:“那是歌烈与浮士德吧?一位是神术学院首席荣誉元老、哈梯地位最高的祭司,另一位亚述帝国无人能够取代的首席大祭司、贤者国师。神力源泉之领域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子民的信念,我看那歌烈恐怕已经背弃了对恩里尔的敬仰。如果浮士德在你们的劝说下同意除掉辛纳赫大帝、破坏恩里尔的计划,那同样也意味着背弃了王国信奉的主神。本应是在人间号召子民信奉神灵的领袖,却都背弃了神灵,你说这样的神灵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 那将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信号,恩里尔就算在名义上统一了神域,恐怕也意味着正在失去真正的神力源泉之领域。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苒出现,如果你是个凡人还好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可你已经是超脱永生的神灵,所以必须要尽快解决掉。” 阿蒙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很有道理,我在战场上看见了哈梯与亚述的胜利,而你在歌烈和浮士德的身上却看见了恩里尔这位神灵的失败。“……我可以帮助你除掉恩里尔,而你又能给我什么承诺呢,不要告诉我除掉恩里尔本身就是对我的帮助。” 224、说撒旦谁是撒旦 马尔都东答道:i,我让你去做诱饵引诱恩里尔动手,这对于你本身就是极大的冒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出来。” 阿蒙想了想道:“第一,你不可以向我出手,不能趁机连我一起除掉,包括你手下的神使都不能这么做。第二,撤冷城民众自有其信仰的神灵,你不可以再向当初那样逼迫他们改变信念,也不可以去干涉他们的选摇” 马尔都克笑道:“第一个条件毫无问题,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完全正常。至于第二个条件嘛,我也能答应你,就算我的信众占领了整今天枢大陆,也不会干涉撤冷城的信仰。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人们信仰神灵,并不是他们生下来就应该信仰,而是因为他们能从神灵那里得到心灵的藉慰、或是以神灵名义实现自己的欲望。世事在变人心也会变,撤冷城的后人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到那时你恐怕会看着自己的神像倾顽,这并不算我违反约定。” 阿蒙点头道:“好的,一言为定!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我该怎么通知你呢?” 马尔都兔答道:“你也是神灵,应该知道在世间很多马尔帮克神殿中都可以向我发出召唤。” 阿蒙摇头道:“如果恩宴尔想杀我,一定不会让我有召唤你的机会。” 马尔都克嘿嘿一笑,伸手凌空一握,就像抓住虚空中的什么东西,凝结成一块血红色的石头,他将这块石头递给阿蒙道:“这是我当年在成为神灵的考验中所流的鲜血,你在适当的时机用法力捏碎它,我自然就会出现。记住,运用法力的时候请呼唤我的名字波旬!” 阿蒙接过血红色的石头,微微一怔道:“波旬?” 马尔都克站起身来挺胸昂首道:“这是我的另一个名字,我在人间有很多名号”请你不要对任何人透露。” 说完话他转身一步踏入虚空,阿蒙在他身后喝道:“我会提前告诉你我的计划小”然后在最适当的时机捏碎这块石头。但你应该提供另一种协助,我怎样才能除掉辛纳赫?” 马尔都克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你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但我可以给你两点小小的提示。”他很潇洒的走了,却留下了一道信息印入阿蒙的灵魂,说了两件“小事” 首先是亚述皇后塞米尔的来历,竟然与阿努纳启神系众神之战中、阿玛特指引的怪兽魅惑人鱼王有关。魅惑人鱼王的名字叫塞壬,在众神之战后不知所踪,泗水与人云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但马尔都克和恩里尔却查出了塞壬后来的行踪。 魅惑人鱼是大洋深处的一种变异海妖,阿蒙见过西li娅的召唤兽谣里奥,就是魅惑人鱼出身,开启灵智修炼有成。当年的魅惑人鱼王塞壬,也是这样来到天枢大陆的,但他比谣里奥更幸运,接受了阿玛特的指引,成为了九联神系中一位强大的神使。 在众神之战中塞壬伤的很重,逃遁之后终于难治,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选择一放弃这一世的形体,带着灵魂印迹重新开始。 当年的贝斯特做出重新选择时,仍旧去做一只猫”但塞壬却变成了一个人,出生在亚述王国的北部城邦。人间一个新生的婴儿长大,渐渐唤醒了灵魂的印迹。在新生中重新修炼本源的力量,自然要比当年那只海妖快得多,但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能够取得同样的成就。 人生有很多经历、磨练以及偶遇的幸运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新生的塞壬最终又到达了生命的尽头。他也许忽略了一件事”人的生命比一只海妖要短暂的多。他当年修炼道路上的经验和印证,也许并不适合这短短百年的时间。在他还没有来的及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生命便将结束。而这时,恩里尔却发现了他的行踪。 塞壬在生命的尽头到来时,做了一个决定”他将不带着曾经的灵魂印迹新生,而是彻底离去。他散去了所有的力量包括新生后的记忆,只为了在临终前做一件事”将某段印迹留在嫡系后人的灵魂中,一代代传下去,直到有一天有人能唤醒它。 塞壬消失,但他却留下了后代,开枝散叶在亚述北部形成一支族人,包含着力量指引的灵魂印迹总在某位族人的灵魂中一代代传下去,迄今为止最后一位便是塞米尔。塞米尔如今是一位九级大武士,但阿蒙却察觉到她会神术,虽然没有直接使用高阶神术,但力量运用的非常好,很像偏重于战斗的神使。 塞米尔应该是唤醒了灵魂中的那个印迹,得到了塞壬留下的力量指引,然后这个印迹便从此消失。在她的前夫、那位帝国将军死后不久,辛纳赫要娶她。她要么嫁给国王、要么看着族人被消灭一这是辛纳赫给她的选择,而恩里尔在神谕中告诉了辛纳赫塞米尔的出身。 塞米尔被迫同意嫁给辛纳赫,并且有一个约定:她不可以伤害国王,而国王也不可以伤害她的族人。 关于塞米尔的来历,以及她嫁给国王的内情便是如此。马尔都克又告诉阿蒙另一个小秘密,是关于浮士德苒。 亚述贤者国师浮士德受举国尊敬,他爱好知识却不近女色,过着一种清修的生活。但是当他见到塞米尔之后,灵魂却从未安宁过,因为他爱上了塞米尔。除了知识之外,这位贤者国师也向往爱情,可这个愿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等阿蒙手握着血红色的石头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山谷上空,不知不觉中时间已是正午。歌烈与浮士德结束了谈话,只见浮士德站起身来向歌烈鞠了一躬,然后走下了山顶。 尽管阿蒙一直在与马尔都克商量事情,但也清晰的知道那边会谈的经过。歌烈并没有叫浮士德去做什么,只是谈了浮士德的愿望与辛纳赫的所作所为,指出亚述帝国的过去、现在与将来,并提出了一种选择的可能。只有换一个国王,并改变它的国策才能结束这场灾难。 如果把话说白了”就是要发动一场宫廷政变,让辛纳赫大帝在他的人生功业达到巅峰时死去。但是新即位的国王必须要受到国内各方势力的支持”能够控制住祭司、官僚以及军事集团。此人要有足够的权威,同时也要有愿望去改变国策。 对于歌烈所说,浮士德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默默的告辞离去。这些话塞米尔也全部听见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当浮士德下山走过身边的时候,她也转身一起走下了山。歌烈端着酒杯,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群峰间。 浮士德默默的走在返回恩里尔城的路上,他心中承受着煎熬,歌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就是他的欲望所指。他在会谈时没有说出任何否定的话,其实就己经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心中的欲念已经萌芽。 塞米尔就走在他身后,浮士德让一位九级武士离得这么近并且毫无防备,如果塞米尔想阻止未来有可能的政变,现在出手杀了他很容易。但这位皇后并没有动手,走出群山来到平原,沉默的浮士德突然听见了塞米尔的声音:“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伤害辛纳赫。” 浮士德并没有回头,反问道:“您还信奉那位神灵吗?我的信念已渐渐离他远去。” 塞米尔答道:“我的誓言,也许与神灵无关。” 浮士德叹息道:“皇后陛下,您可以杀了我,我宁愿死在您手中结束这种痛苦。”塞米尔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她并没有动手。 两人穿过一条荒野中的小溪,走入一片葱郁的树林中,浮士德突然听见了一个飘渺的声音:“人间的智者”你为何如此痛苦?你所追求的知识改变了国王,并不是你所愿见,你所追求的爱情就在身边,而你却无法开口。病入膏盲的人啊,却不知自己的伤病在哪里!为何还要在忍耐中见证那失望的自我?告诉自己想要什么”释放你的灵魂,接受那快乐的指引。” 浮士德吃了一惊,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直接印入他的灵魂的,身后的塞米尔并不会听见。以浮士德的手段竟然侦测不出声音的来源,说明此人的神术比他还要高明,这恐怕只有神灵才能做到。多年的修养使他遇事已非常镇定,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行走时在灵魂中反问道:“你是谁,又是哪位神灵?” 然后浮士德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副景象,直接浮现于灵魂冥想的世界中。一位神灵披着满天霞光站在云端,微笑着答道:“你可以叫我撤旦,或者按照亚述的语言称呼我为梅菲斯特。我是对抗者、帮助你去对抗那令人失望的命运。” 这是阿蒙神的分身显像,与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同,这形象由世间的艺人所创造,来源于埃居帝国的壁画与雕饰。埃居帝国曾宣称那“亵渎神灵的恶魔”名字叫撤旦,他引诱人们去对抗神灵的意志,如果用阿努纳启的神文去书写,就是梅菲斯特。 埃拉赫特法老并没有宣布此人是阿蒙,世间的工匠与艺人们却创造了这个形象,把它描摹于神殿壁画甚至是陵墓的雕饰中,主题往往是人们摆脱了撤旦的**、仰望神灵的光辉,或者神灵战胜了撤旦之类。 埃居的艺人们在作品中赋予了撤旦双重形象:完美无缺的英俊面容,但是身后却笼罩着一层黑雾,黑雾中包含着一团阴影,阴影里露出狰狞的长角和带着尖岔的尾巴。 阿蒙刚刚意外的获悉马尔都克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波旬,不由也想起自己也有另一个名字叫阿罗诃,而且还有一个人间称号“撤旦”。没有人知道撤旦就是阿蒙,但这个形象是(已)从无数人的想象中变得鲜活。 阿蒙一动念,便显化出这个样子出现在浮士德的灵魂中,这不是毫无缘由的突发奇想,这样的身份与他要做的事情恰好相符。 浮士德本能的在灵魂中呵斥道:……梅菲斯特,请勿动摇我的信念!” 阿蒙笑了:“如果那是你的信念,我也无可动摇,人的信念从来都是自己内心的主宰,我只是让你审视内心。请释放你的愿望”告诉自己如何去实现它。”伴随着话语,有一段信息自然印入了浮士德灵魂深处,恰恰击中了这位大神术师内心的隐秘。 阿蒙知道浮士德的愿望:他想要的不是知识本身,而是智慧的成果:他想要的不是抽象的爱情,而就是身边的塞米尔;他想要的不是神术的威力,而是希望能超脱生命的苦难。这信息就像打入灵魂中炽热的烙印,浮士德不由自主的颤栗了。 身后的塞米尔问道:“贤者国师,您怎么了?” 浮士德赶紧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感到痛苦、抉择的痛苦。” 阿蒙又在灵魂中说道:“浮士德,你如果做出抉择”让我协助你实现愿望,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 浮士德用几半呻吟的语气问道:“什么约定?” 阿蒙本没想过和浮士德做什么交换,但此刻他感觉这也许是试炼人间灵魂的另一种选择,于是缓缓答道:“你的愿望是内心的主宰,我所指引的力量是它的仆从。当它实现的那一天,请献出你的灵魂。” 浮士德反问道:“可你怎么能拿到它?那是多友的虚无缥缈!” 阿蒙笑道:“神灵自有神灵的手段,当仆从成为主宰,你便会明白!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答〗案,便是成为神灵的力量本源。而你身边的塞米尔皇后,其实也知道这个秘密。你在知识的海洋中苦苦追寻的〖答〗案,早就存在于你看不见的地方。” 浮士德又问道:“您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请告诉我,塞米尔爱不爱我?” 阿蒙又笑了:“你的愿望才是信念的主宰,我的指引力量只是它的仆从,所以你该问自己塞米尔会不会爱上你?辛纳赫如果还在,你就永远得不到她。歌烈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塞米尔正在行走中”突然看见浮士德转过身来对她说道:“皇后陛下,如果辛纳赫陛下要迎娶小茜公主另立皇后,也必须由我这位帝国首席大祭司主持仪式,并明确指出你的过失。” 塞米尔面无表情的答道:“以辛纳赫的疯狂,他完全可以立两位皇后并下令修改帝国的法令。但那仪式的确需要您的主持”应该很快就会收到命令让您赶去。” 浮士德:“我请您也一起去,这既是请求也是一种命令!虽然我从来没有行使过这个权力,但身为帝国的首席大祭司”我有权要求陛下在册封皇后时让另一位皇后也在场,无论陛下是否打算废黜你。” 巴伦王国最近最重大的事情就是小茜公主要出嫁了”一位公主嫁给另一位国王,往往是两国结盟的标志、很常见的政治婚姻。比如埃居前法老拉西斯二世就曾经娶了哈梯前国王路西尔的女儿,当时是两国在大战之后缔结了和平条约。 但如今的情况明眼人都心中有数,小茜公主嫁给辛纳赫,在巴伦王国向亚述帝国表示臣服之后,既意味着两国承认现状的结盟,也意味着受人所制的和亲。 但是无论如何,元气大伤的巴伦王国需要喘息的机会,也有很多人寄希望于美丽而富有智慧的小茜公主能够给这个王国带来和平与转机。 虽然王国刚刚战败不久,但小茜公主的嫁妆仍然丰盛奢华,装满了几十辆华贵的马车。辛纳赫大帝迎娶公主的地点在原巴伦王国的里斯城邦,那里如今已是亚述的新疆域。里斯是一座富饶的城邦,也是巴伦王国沦陷的六座城邦中最后被亚述攻占的。 当时在浮士德的建议下,亚述帝国的新政已经推行,因此这座城邦遭到破坏的程度较轻,大体保留了昔日富庶繁华的面貌。辛纳赫占领里斯城之后,将原住民全部分散迁移,又从别的占领区迁来大量人口,划给他们土地在此落户,为王国服役并缴纳赋税。 里斯城位于里斯河的东岸,里斯河与幼底河下游汇流,形成一块广大的冲击平原,巴伦城就在那块平原上,是一片古老文明的发源地。辛纳赫占领里斯城之后,他的军事扩张已经到了极限,亚述军队要管理广大的占领区域,被破坏地区的生产还没有恢复,于是这位大帝暂息刀兵。 辛纳赫喜欢里斯城的气候以及优美的环境,这里比亚述王都尼微城舒适多了。里斯河波光粼粼奔流而过,在城邦的西北方是秀美的群山与连绵起伏的草原,植被与水草丰茂,有许多野生动物栖息,是个天然的大猎场,如今已被划小为辛纳赫大帝专属的皇家游猎场。 225、说英雄谁是英雄 辛纳赫下令在里斯城中最先修建两处建筑,一是恩里尔神殿,二是帝王行宫,他要将这座城邦做为自己在新疆域中的陪都。在这位大帝的心目中,除了原先的亚述都城尼微城之外”他还要建两座陪都,另一座陪都将在都克平原,连地址他都想好了,就是如今的撤冷城所在。 恩里尔神殿倒好办,把城邦中原先的马尔都克神殿改造一下,主体建筑保留”主神像换成恩里尔就可以。但用原先的城主府邸改造成行宫却有点麻烦,辛纳赫嫌那座府邸太寒酸,下令连附近的建筑一起拆毁重建,他要的是一座宏伟而豪华的宫殿。 亚述帝国发动了大批新征服的奴隶为辛纳赫建造宫殿,工期催的非常紧”很多工匠与奴隶活活累死在采石场上”还有不少人因为不能按期完成任务遭到了残忍的处罚。目前这座行宫仍在修建中”但主体大殿与辛纳赫的居所已经完工,辛纳赫计划就与小茜公主在这里完婚,而小茜公主婚后也将住在这座陪都皇宫中。 辛纳赫派出一支迎亲的队伍前往巴伦城”既是迎亲也是保护公主的安全。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王国中传出一种流言,有人要井刺小茜公主,行刺者可能是亚述军方的狂热分子,为了阻止辛纳赫娶小茜公主而结束战争的决定。 这流言很有意思,亚述军方可能有个别极端分子有过这个想法”但真正想动手的却是巴伦王国中的主战势力”却又是为了另一个目的。既然有这样的流言,亚述帝国当然要保护公主安然到达里斯城,而巴伦王国也派出了护卫队伍,还有一些崇拜小茜公主的勇士也自发跟随在车队后面护送公主出境。 这支队伍可够复杂的,前方是亚述王国的迎亲仪仗队开道,中间是巴伦王国的卫队护送公主车驾”而在长长的车队后面,还有一些自带武器与干粮的勇士远远的跟随。离开巴伦城沿里斯河西岸到达辛纳赫的行宫所在”这么庞大的车队需要走半个多月,沿途要在多处市镇扎营。 尽管大家都提高了警惕防范刺客出现,但离开巴伦城后一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反倒有不少民众自发的在路边向公主致意。有人在流泪,有人则在歌唱着诗篇,还有一些市镇的贵族代表向公主表示敬意并献上礼物。公主并不见客,所有礼物都由随行的大神术师培黎代收并转达了谢意。 等车队走到第三天时”终于出了一点小状况,人们差点以为是刺客来了,结果却闹了一场误会。 这天上午,公主的车队离开扎营的市镇不久,穿过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前方的官道拐了个弯,左侧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上的树木不多,是一片齐膝高的草坡。车队经过山下刚走过一半时”就听山顶上有个男子的声音高喊道:“小茜公主,我赶来保护您啦!” 此人的声音传的很远,整个车队都听见了”就他这一嗓子引起了一片**。只见前后的卫队以及勇士们纷纷转身,弓上弦、刀出鞘,培黎也手持法杖跳到了公主的车顶上,而最前方训练有素的亚述武士们已经拨转马头列阵奔到了山脚下,举起了清一色的重弩。 山顶上只有一个人,他穿着银光闪闪的亮甲”那是大陆上最炫目的武士铠甲,以马革钢打造覆以沉银,上面还镂刻着神术阵huā纹。此人却没有佩剑,,腰悬一把略带弧线如獠牙般的弯刀,此刀无鞘”在刀柄上用丝带系住,而长长的刀柄像一根短杖,末端还镶嵌着一枚火焰精灵。 他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却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面带微笑大踏步走下山丘。这时亚述帝国派来的迎亲队首领克里普斯已经率领骑兵呈弧形围住了山脚”高喝一声道:,“站住,请勿擅闯公主车驾,否则格杀勿论!” 梅丹佐仿佛就像没听见一般,大老远冲着培黎招手道:“培黎啊,我们又见面啦!我是梅丹佐,还记得不?哎呀,听说你如今已经是大神术师了”至少有八级了吧?”,假如不明底细的人,听见这话,还不知他和培黎有多亲热呢。梅丹佐说话时并没有放慢脚步”神采奕奕大踏步前行,已经走到了重弩的射程之内。培黎眉头一皱正要喊话,只听一片弓弦响,亚述帝国迎亲卫队中的骑士们已经不约而同的放箭了。 他们只听队长的命令,刚才克里普斯已经喝令梅丹佐站住,而梅丹佐却没有站住。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人习惯了”一看梅丹佐走进射程当即不假思索的就射出了弓箭。重弩箭矢由强壮的武士射出,威力可以射穿一头公牛,转眼就能把梅丹佐变成刺猬,车队后面不少人已经发出惊呼。 然而梅丹佐连刀都没拔,既没躲闪也没格挡,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他伸手一挥,动作快的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虚影,仿佛那一条手臂化成了无数条,竟然把这些弩箭都抓在了手中,握了满满一大把。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就算用手握住了重弩射出的箭杆,一般人手心连皮带肉都会被蹭掉,不是能轻易接住的,而梅丹佐却像抓住了一把草茎那么轻描淡写。 惊呼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克里普斯已经拔出了佩剑,手下的骑士们举起棱枪列好了冲锋的队形,心里明白遇到了一位强大的对手。这时人们却听见了一声娇喝:,“住手!这位勇士是我的朋友,他是来保护我的,你们难道没听见吗”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小茜公主已经挑开车帘站在了车辕前,身形显得有些柔弱,发丝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但俏脸冰寒,语气中自有一种凛然不可抗拒的威严。 梅丹佐又神气活现的喊道:“你们听见没有?公主殿下叫我过去,还不快放下武器!”说着话他已经走向了山脚下的车队。 克里普斯拨马来到小茜公主的身前,语带不满道:“公主殿下,此人身手了得且来意不明,你不能擅作主张!”,小茜公主:“来意不明?你说了算吗!他是我亲手册封到王国勇士想当年我被亚述高原的巨人部落绑架时”是他不畏艰险救了我并一路把我护送回王都。 你当然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是我的朋友。培黎可以做证!” 已经跳下车的培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是的,此人名叫梅丹佐,确实营救与保护过公主,公主册封了他贵族武士的身份,不过……” 小茜公主沉着脸打断道:,“不过什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位高贵的骑士,前来护送我有什么不可以吗?”,克里普斯心里直犯嘀咕崇拜与追随小茜公主的“王国英雄”当然不少”车队后面还跟着几十位呢但那些人并非官方卫队成员,不能惊扰公主车驾,只能自带干粮随行,哪有梅丹佐这样大摇大摆的直接过来跟公主打招呼的,连卫队都给惊动了。 克里普斯直着脖子大声道:“我奉辛纳赫大帝之命保护公主的安全,路上一切护卫事务由我负责,绝不能让这个危险且来历不明的人接近您的车驾!”,小茜公主现出了怒容,一点都没给他面子,厉声呵斥道:“克里普斯,你要叛国谋反吗?此人值不值得信任你说了不算,只有我才说了算!你不会不了解我的身份,也不会不知道我去亚述是做什么!如果他不值得信任,那么这里包括你在内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我不妨碍你执行亚述大帝的命令,但请你也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将来的命运!卫队散开”请那位英雄过来!” 克里普斯一时之间被噎住了脸涨的通红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是辛纳赫的宫廷禁卫首领之一,也是一名大武士”此次被派来执行迎亲的任务,本对巴伦王国臣民很有一种蔑视心理,刚才对梅丹佐也是想杀就杀。但是小茜公主的话却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是一种心惊肉跳的警告。 眼前这位公主是要嫁给亚述大帝的,将成为亚述帝国的皇后,不论她是为了什么但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旦成为皇后,哪怕只得到了辛纳赫的一时欢心找个机会想除掉他这位禁卫队长的话一点都不难。如果小茜公主为了泄愤故意想借刀杀人,辛纳赫大帝是维护这位皇后呢还是维护他这位禁卫队长呢? 小茜公主的话分明是在暗示一不要在这里顶撞我,别看你现在威风,等我将来成为亚述皇后,难道还收拾不了你吗? 克里普斯心念急转,意识到眼前这位公主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于是在马上鞠躬道:“殿下,我也是为您的安危考虑”既然您绝对信任他,那就让他过来吧。”然后一挥手”命令手下的骑士们让开一条路。 梅丹佐走到公主的车驾前”向着小茜公主行礼道:“我美丽的公主,您还记得当年所说的话吗?我护送您从阿卡德镇返回巴伦王都的路上,您曾说过,等到你出嫁的那一天,还让我们这些勇士随行。我一直都记得”所以今天赶来了。” 小茜公主确实说过这些话”当时是和身边的卫士们开玩笑,有人问她何时嫁给吉尔伽美什?小茜公主没有正面回答,于是说了那样的话。而今天她确实要出嫁了,嫁的人却成了辛纳赫大帝。 小茜公主看着梅丹佐,不知为何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她想露出高贵的微笑”但这笑容却很淡,优雅的一摆手道:“谢谢您”我高贵的英雄!”,然后转身以吩咐的语气冲培黎道:“给这位英雄一匹最好的骏马,让他就跟随在我的车旁。” 培黎愣了愣,想劝阻却又没开口,这位大神术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眼前的女人不论是巴伦公主还是亚述皇后,都不是个好得罪的人物。他甚至有点后悔接受亚述帝国的收买,这么多天来一直在监视小茜公主的行动,那么做或许会吃力不讨好。 不论小茜公主受到了怎样的逼迫,真正能得罪她的也只有辛纳赫大帝本人而已,其他人最好都学乖一点。 于是梅丹佐便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骏马跟随在小茜公主的车旁,前方是鲜明的仪仗,后方是华贵的车队。整支队伍中就属他最拉风,他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件火红色的披风罩在亮银色的铠甲外知道的人才清楚他只是自告奋勇前来护卫公主的勇士而已,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上去还以为他是来接新娘子的新郎字呢。 车里的小茜公主隔着车帘与梅丹佐在说话,只听她压低声音道:“听说您追随阿蒙大将军去了撤冷城,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阿蒙神了。大陆上都流传当年的埃居大将军其实是一位行走人间的神灵,是这样的吗?” 梅丹佐昂首答道:“是的”他是真正的神灵,我唯一的神!” 小茜公主不知为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您不该来这里的撤冷城刚刚与亚述帝国在都克平原大战,如果清楚您的身份会把您当作危险的敌人。” 小茜公主当然清楚梅丹佐的身份,她身边的随行大神术师培黎也知道,刚才培黎想提醒却被公主喝止了。而那位被辛纳赫派来的大武士克里普斯久居亚述王都,一直只负责指挥亚述禁军,对远方的消息了解的不是那么具哦梅丹佐当年只是阿蒙大将军的亲卫队长,后来到了撤冷城也只是在大战中露过几次面而已,远方的克里普斯没听说过也正常。 梅丹佐很潇洒的一笑:“这里是巴伦王国境内,我曾经也是巴伦王国的贵族武士,为何不可以随行呢?为了保护公主您,我并不害怕什么危险。我会一直将您护送到里斯河渡口过了河您就安全了。”,梅丹佐倒也不笨,他不会随着车队渡河公然进入亚述大军把守的城邦,只会把小茜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小茜公主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以关切的语气问道:“我离开巴伦城之前,刚刚听到最新的消息,他也出现在你们与巨人军团的大战中他还好吗?” 梅丹佐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小茜公主所说的“他”指的是吉尔伽美什,不禁微有些失落,但还是很有风度的答道:“他很好,已经不是当年那么狂傲的样子他不出手我都没注意到,竟然以一名普通弓箭手的身份出现在战阵中。” 小茜公主微微惊讶道:“哦,他是什么样的打扮呢?我真想像不出那样的吉尔!” 梅丹佐只得向她描述了当日吉尔伽美什在战场上出现的情形那一番大战惊心动魄,听得小茜公主是掩口不已最后她捂着胸口又问道:“他在大战后又去了哪里,听说巴伦王国的最新消息,又是怎样的反应?” 公主话中有话,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一吉尔伽美什听说辛纳赫要逼她出嫁,有什么反应、又说了哪些话?可惜不好直接问出来。 梅丹佐微叹一口气答道:,“可惜我也不清楚,我听说消息之后就直接赶来了,当时并不在吉尔伽美什的身边。”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小茜公主隔着纱帘看着车外朦胧的景像,不知在为谁暗自叹息。梅丹佐的出现”勾起了她对往日的回忆,此时此地,她心中最想念的人,竟然是从未把她这位王国公主真正放在心里的前未婚夫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此刻在哪里呢?恐怕小茜公主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昔日高贵的英雄此刻穿着半旧的粗麻衣,踏着一双已经磨破的靴子,风尘仆仆赶到了巴伦王都巴伦城。他入城之后奔冯纽王子的府邸,这样一副打扮走向大门,立刻就有守门侍卫上前喝止。 吉尔伽美什却并没有动,站在石阶上说道:“请你通报一声,我要见冯纽王子殿下,我的名字叫吉尔伽美什。” 那侍卫已经抬起了一只脚做虚踢状,正要瞪眼骂人,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动作却僵在了那里,以不敢置信的神情揉了揉眼睛,放下脚伸着脑袋问道:“你”你,您真是吉尔伽美什吗?” 吉尔伽美什很平和的答道:“在这个地方,我若冒充这个名字”有什么好处吗?” 说的是啊,有人在冯纽王子门前冒充吉尔伽美什的身份,这不是和找死一般吗?侍卫将信将疑的进去通报了。过了一会儿府门大开”冯纽王子亲自迎了出来,老远就鞠躬道:“吉尔,真的是您来了吗?对不起”我的下人们失礼了!” 吉尔伽美什摇头道:“他们并没有失礼”谢谢您亲自出门迎接!我丰一件要事想与你商量,不知殿下有没有时间?” 冯纽王子连连点头道:,“哼哼有,当然有,您来了,我有的是时间!快快快,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他上前亲自挽住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臂”将这位昔日英雄迎入了府中。 226、未遂的刺杀 吉尔伽美什进入巴伦城的时候,浮士德也奉命赶到了亚述帝国的新陪都里斯城,他是帝国首席大祭司,册封皇后这么重要的典礼,当然应该由他来主持。令辛纳赫感到意外的是,浮士德还带来了另一位皇后塞米尔。 辛纳赫心中不悦,虽然他娶小茜公主的决定并未征求过塞米尔的意见,但也希望先娶了再说,造成既成事实的同时修改帝国法令。他不好当众责怪浮士德多事,却问塞米尔道:“都克平原的战事不利,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塞米尔答道:“我是来问陛下,您是想废除我另立一位皇后呢”还是想娶小茜公主为皇妃呢?如果您是娶皇妃的话,我想我应该在场”贤者国师大人也是这么要求的。如果您是想废皇后另立,我也要当面听清楚我有何过失?”,辛纳赫神情有些尴尬,想发作但又忍住了,一招手道:“怀特”你来演示一下我的帝国蓝图。”,宫廷大神术师怀特鞠躬走到了内殿的〖中〗央,一挥法杖向众人展示了一片光彩,光彩中呈现的仿佛是一个作战沙盘,展开之后是天枢大陆一带的立体地形示意图,不同的地域标示着不同的颜色。 金色的区域是原亚述帝国的疆域,尼微城所在是一个金色的亮点,黄色的区域有两块,一片是新占领的巴伦王国六座城邦,里斯城所在的位置也有一个金点显示。另一片通过亚述高原与亚述帝国接壤,将都克平原的千里沃土占据了北部的一半,撤冷城的位置也用一个金点显示。 很显然,都克平原中的那一片黄色的区域就是亚述帝国计划占领的土地,在辛纳赫大帝的心目中”撤冷城已经属于亚述帝国。 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这个地图中还有一片粉色的地区,不仅包括巴伦王国现在的疆域”而且还向西延伸,包含了被哈梯王国占领的原巴伦王国在幼底河西岸的土地、原马尔都克城所在、还有整个都克平原的南部地区。 这便是辛纳赫对于亚述帝国的远景目标”不仅要控制整个巴伦王国,而且还要将势力范围越过幼底河西岸,占据整个都克平原。到那时,这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幼底河、里斯河包括它们发源处的亚述高原都将处于帝国之内。 这间内殿中坐的都是帝国重臣,除了塞米尔、浮士德、怀特之外,还有帝国宰相阿尔法以及前线两支军团的首领。辛纳赫一指这片蓝图对塞米尔道:“你看见这上面的三个金点的位置了吗?它便是帝国的三座都城,尼微城就不用说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是陪都里斯城,小茜皇后将住在这里的皇宫中”象征着亚述帝国对巴伦王国的统治。” 塞米尔微微蹙眉问道:“那另一个都城呢,您又是为谁准备的?”,辛纳赫笑道:“为了我的皇后,你啊!那是我要建造的另一座都城,在城中将拥有最华美的宫殿与神殿,都克平原的皇宫是属于你的。” 塞米尔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惊喜,淡淡道:“陛下,您想的倒是很周到。” 辛纳赫又一指撤冷城的位置说道:“巨人军团作战虽然失利,但巴伦王国的战争已经平息,我很快就会调精锐兵团进入都克平原,一举粉碎撤冷城的抵抗。只要攻占了撤冷城”都克平原的北部便是亚述帝国的新疆域。除了已有的恩里尔城和那座撤冷城之外”东西两片地域足以开发三座新城邦。 到那时,我将为你、我的塞米尔皇后,专门建造一座新都以及皇宫。” 群臣纷纷起身致敬道:“伟大的君王、无敌的亚述大帝,整个大陆都将在您的威严下臣服。” 浮士德暗中直皱眉,眼前这幅蓝图清晰的勾勒出辛纳赫的雄心壮志”他的战略计戎,显然是要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攻占巴伦王国里斯河以东以及都克平原北部地区,目前这一步已大体实现,唯一的“小差错”,就是没有顺利的攻破撤冷城。 第二步计戈,也接近于成功,就是通过小茜公主控制整个巴伦王国,娶她为皇后”再立她为巴伦女王。辛纳赫当众展示这样一副战略蓝图,对塞米尔既是安抚也是一种警告,将要为她也建造一座新都,象征着对都克平原新疆域的统治”同时也是提醒塞米尔不要捣乱”娶小茜公主是帝国的战略。 塞米尔没有说什么,借口大战之后又长途奔波颇感劳累”退出了这个群臣欢庆的场合,而大臣们还在轮番对辛纳赫大帝献上祝福与溢美之词。 塞米尔皇后退席,辛纳赫心中很不满。这位皇后近年来已对他十分冷淡”几乎连笑容都没露过”而且借口修炼高阶体术,甚至不与他同住。但辛纳赫一直都能忍让,原因很简单”相比一个女人,一位在战场上近乎无敌的九级大武士意义重要多了,更何况这位大武士还是皇后陛下,对帝国军队的士气是极大的鼓舞。 看着塞米尔离去,辛纳赫低声问浮士德:“贤者国师,皇后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嘛,你又何必让她来呢浮士德陪笑道:“陛下,如果她此刻不来,时后会更不满意,您莫不如坦然置之”这才是真正的大帝风范!也许您不太了解女人,塞米尔皇后想要的不是一座新都与专门为她建造的皇宫。” 辛纳赫看着浮士德:“哦?难道一直独身清修的贤者国师大人”比我更了解女人吗? ” 浮士德低下头道:“也许我也不了解。” 小茜公主的车队在路上走了十来天,在里斯河西岸最后一个市镇过夜”第二天就要渡河进入被亚述帝国占领的里斯城邦了,前方那条大河就是亚述帝国与巴伦王国新划分的疆界。辛纳赫派重兵在东岸渡。驻扎等待,名为迎接公主其实也是在炫耀武力。 就在这天夜里,离里斯河渡口不远的一片山地丛林中,大神术师杰凯率领一批神官与武士悄悄的宿营。他们没有生火,武器在夜色中闪着隐约的寒光,正在连夜商荽行刺小茜公主的计划。这些人必须在渡河之前动手”等小茜公主过了河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月光下,空地中间有一个沙盘模型”正是他们安排伏击的地点,那是两山之间的一条谷道,道路上还放了一串小石子代表着车队以及护送小茜公主的卫队。杰凯指着沙盘道:“就快到达里斯河渡口,这么多天安然无事,应该是他们精神最松懈的时候。 车队中最精锐的精锐护卫力量是走在前面的亚述帝国仪仗队,统领是一位大武士,而队伍的后方有一批巴伦王国的勇士跟随保护,中间还有小茜公主的卫队。我们没有必要与所有的护卫交战”选择道路最狭窄处从中间突然发起冲击。得手之后按原定计划,迅速分散撤到山中”谁也不许停留。我已经安排好人在王国内散布消息,有人会说小茜公主是自杀的,也有人会说舢茜公主是亚述军方狂热分子刺杀的。” 旁边有一名神官点头道:“我们已经散布了消息,说亚述军方有人企图刺杀小茜公主”就让辛纳赫自己去查吧。 ……,我们在山上布下神术阵,动手前先突然轰塌山岩截断车队”一定要速战速决。,但公主身边那位大神术师培黎不好对付,现在听说又多了一位管闲事的梅丹佐。” 另一人插话道:“培黎就交给我吧,杰凯大人与艾斯将军缠住梅丹佐,其他人全力攻击公主的马车,得手之后不要恋战”等前后的卫队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此人蒙着面腰中佩剑,看打扮像一名武士,可听声音却是大神术师该隐。 该隐也加入了这支刺杀队伍”但他可不是来行刺公主的,杰凯想在山路上布下一个陷阱截断公主的车队”殊不知这个计划早上会被培黎得知”而那里正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杰凯上钩。杰凯从巴伦神术学院中带来的神官以及巴伦军团的死士,将在山中被一网打尽,冯纽王子将背上行刺公主的幕后主使者的罪名。 该隐与杰凯商量行刺的计划,确定每一个细节都不会出纰漏,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与培黎联手将杰凯生擒活捉的场景。恰在此时,杰凯突然一抬头作出了警戒的手示”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拿起了武器。 “不要紧张,是我”冯纽王子殿下派我来的!”远处的密林中走出一队武士,后面还有十几位列阵的神官,正中间赫然是巴伦军团的军团长、王国将军罗宾。 杰凯吃了一惊,收起法杖行礼道:“军团长大人,您怎么会找到这里?” 罗宾答道:“王子殿下早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一批神官和武士突然都不见了,怎会不引起注意?他早就命我留意你的行动,殿下原谅了你刺杀王国公主的图谋,但前提条件是立刻收手,不能付诸实施!” 杰凯有些着急的说道:“可是您也该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需要……”,”,罗宾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道:“我已经找到了这里,你敢保证亚述帝国就没有想到你这一招吗?你真去行刺的话,很可能只是送死”反而让王子殿下处于不利的境地。我来这里是执行殿下的命令,若你们还不想叛国的话,立刻跟我回去!” 该隐心中大感失望,看见罗宾的出现,他就意识到自己布下陷阱引杰凯等人上钩的计划,失败了。杰凯与该隐都有些不甘心,但他们手下的武士具军团长大人来了还带着王子殿下的最新命令,已经纷纷的低头走了过去,这场刺杀还未行动就宣告破产。 第二天一早,当小茜公主的车队再度出发的时候,梅丹佐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公主没有坐在原先的车中,而是换了一辆暗布神术阵守护的马车”混在运送嫁妆的队伍里。很多护卫也拿着武器藏在了车队里,而队伍中又莫明其妙冒出来几副新面孔,看上去都是高手,他们装扮成普通武士随行在车队两侧,这分明是埋伏好了等待刺客上门啊!梅丹佐问培黎是怎么回事,培黎则告诉他,前面有一段两山间狭长的道路,最适合伏击行刺的地形”所以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梅丹佐也没多说什么,今天应该是他护送小茜公主的最后一天了,他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公主的安全”有所防备当然更好。 队伍出发后不久,果然进了一条山路,谷道狭长两侧山势陡峭”非常适合发动伏击。 可是一直等到车队走出山地,周围始终是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状况发生。当车队到达平原地带时”两侧密林中又钻出了一批武士,领队者朝着克里普斯摇了摇头”意思显然也是没有任何发现。看来不仅是车队做好了准备,就连山中都有埋伏,假如刺客真的选择在此地动手的话,恐怕会被一网打尽。 走出山地进入平原之后,小茜公主又坐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前方不远就是里斯河渡口了。梅丹佐依然披着红袍、骑白马跟随在公主的车旁,那从密林里钻出来的两队武士也与护卫队伍汇合,看他们的神情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人们又听见了密集的马蹄声”护卫们忍不住又紧张起来。梅丹佐回头望去”只见一支打着冯纽王子旗号的队伍正快马加鞭从后面追了过来。 他们公然亮出了旗号,而冯扭王子本人也来了,这显然不可能是来行刺的。只听一个声音高喝道:“公主殿下”母纽王子特意赶来为您送行!”,喊话者是巴伦军团的军团长罗宾。 车队停了下来,冯纽王子从侧面绕前来到了小茜公主的马车旁,小茜公主挑开车帘问道:“我亲爱的侄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冯纽王子在马背上行礼道:“我亲爱的姑母,您要远嫁,冯纽十分不舍。前些日子操心国事没有来得及为您送行,今天特意追到国境线上。我要亲自送您到渡口,并在渡口设宴款井亚述帝国的诸位勇士们”代表巴伦王国表达谢意!”,小茜公主笑了笑,看着他招手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意,追了这么远来送我!来”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渡口。” 冯纽王子翻身下马道:,“侄儿正有此意,想请求与姑母同车而行。”他离开自己的卫队,大大方方的上了小茜公主的马车,车中除了他和公主之外,还有公主身边的两位侍女。 冯纽王子与小茜公主同车而行,梅丹佐也在留神倾听冯纽与小茜在车里究竟会说些什么?只听冯纽王子一坐下就坦然道:“我的姑母”我有手下企图行刺你,原计划,就定在今天,万幸被我及时发现并阻止。” 小茜公主不知是怎样的神情,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道:“我能理解他们为何要那么做”很感谢你会特意阻止!也许刺杀我成功,对你在王国中的地位更有好处。” 冯纽王子摇了摇头道:,“不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此刻的您是无辜的。另一方面”您嫁给辛纳赫不论是什么原因,也许对巴伦王国并不是坏事。” 小茜公主看了这位年纪比她还大两岁的侄儿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手下的那些人想行刺我,不仅不可能成功,而且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若真有这种心机”下次安排的谨慎点,不要让人提前做好了准备,反而成了针对你的陷阱。” 车里的冯纽王子与车外的梅丹佐同时暗自吃惊,小茜公主的话分明在提醒”行刺计划,早就泄露了,在那么隐秘行动中,竟然混入了亚述帝国的奸细。这种提醒也显得有些悲凉,因为小茜公主也在暗示冯纽一你要是真想刺杀我,就不能出这种纰漏,没那个能力就不要干那种事情!这样的事都做不好,将来还怎么当一个称职的国君? 小茜公主与冯纽王子的对话,培黎以及亚述帝国监视者每一句也都听的清清楚楚,如果冯纽王子给她什么东西或者传达什么信息,哪怕只是写在纸上给小茜公主看”马车中的侦测神术阵都能随时探查”他们并没有机会商量什么阴谋。 当车队到达渡口的时,冯纽王子亲自搀扶小茜公主走下马车,就在这一瞬间,小茜公主的表情却突然僵了僵、冯纽果然有安排!他扶住她的胳膊下车,松手的时候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小茜公主手上少了一样东西,同时又多了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是公主粘在指甲上的装饰性亮片,用弧形贝壳薄片磨制而成十分好看。冯纽王子把其中一枚换掉了,新的那枚甲片仍与原先一样毫无破绽。但是这枚甲片却经过特殊的神术处理”包含一条发出后随即就消失神术信息,内容是一番话,在灵魂中响起只有小茜能听见一 227、美人有毒 这枚甲片,是阿蒙神用从蝎子五那里求来的毒液淬炼而成。平时毒性无一丝外泄。但你将它摘下来折断,断口就会形成一根尖刺,划开皮肤则见血封喉。它是给辛纳赫准备的,阿蒙神将它交给了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又把它交给了我。 如果您不幸陷身于亚述帝国,可以自己决定用不用它、什么时候用它。但是我们并不希望您亲手动用这枚甲片,如果有可能,请您设法将辛纳赫引到郊外山野中,吉尔伽美什会来救您。王国的命运不能让您这样一个女人来承受,真正的英雄们该有所作瓶” 用玳瑁、珊瑚、贝壳一类的珍贵材质磨制成的极薄的弧形小片,质地晶莹玟路精美,是天枢大陆贵族女子用来装饰指甲的一种饰品。 它和其它的首饰不一样,并不需要每天都装卸,因为指甲不会出汗,用一种鱼骨中熬制的无色透明带香味的胶粘在指平上,除非指甲长长了,它可以和指甲一起修剪掉,就像指甲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无论小茜公主接受最严密的搜身或是侦测神术搜查,哪怕身上所有好东西包括贴身衣服与首饰都换了,这枚甲片还会留着。这个办法恐怕需要对贵族女子的生活习惯十分了解的人才能想到,可能就是吉尔伽美什出的主意。 但那枚甲片是一位神灵亲手炼制的,而且那位神灵曾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大师的传人,平时并无一丝毒性外泄,只要不把它摘下来折断便察觉不出任何异常,就连最高明的侦测神术都发现不了有什么不对。阿蒙炼制成功后,曾让身边几位大神术师都试验过。 至于甲片中依附的那条神术信息,只能释放一次,过后就完全消失不留痕迹,那也是阿蒙按照吉尔伽美什的要求留在其中苒”只有一个人能听见,别人无法查探。 小茜公主走下马车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将指甲藏在掌心,她很想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又尽量忍住了,嘴唇有些发白,身体仿佛在轻轻的颤抖。她没想到吉尔伽美什会去找冯纽,更没想到他会托冯纽王子带来这样一件东西! 这枚毒甲说是给辛纳赫准备的,但又何尝不是给小茜公主本人准备的?小茜公主可以用它去杀辛纳赫,其实更容易做的事情是用它自杀”这些都是在走投无路时迫不得已的选择。不过小茜公主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根本不动用这枚毒甲”吉尔伽美什也说了,不希望看到她动用。 那么,吉尔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信息中还提到,希望她设法将辛纳赫引到郊外荒野中,他会来救她。如果小茜公主能逃的话早就逃了,但如今她也是没得选择,这条信息分明在暗示,有人想找机会刺杀辛纳赫,希望小茜公主创造这个机会! 难道是吉尔伽美什要刺杀辛纳赫?他就那么信任她吗?就不怕她向辛纳赫告密吗?她又该怎么办呢?小茜公主在渡河之前一直有些恍惚,就连冯纽王子在渡口设宴款待亚述帝国的迎亲队伍”公主都借口旅途疲倦没有参加。 宴会过后,小茜公主渡过里斯河,梅丹佐也向公主告别。公主向这位勇士表达了谢意与敬意,并将那匹纯白色的骏马送给了他。梅丹佐却发现公主说话时明显有点走神,就像心思早已飘远。他看着公主乘坐的大船在武士战船的护卫下安然到达对岸,这才骑着白马离开。 冯纽王子赏赐了那些跟随在车队后护送小茜公主的民间勇士们,并挽留梅丹佐好好叙叙旧,不仅是表达谢意而且想借机笼络。但梅丹佐却无心多说什么,谢绝了冯纽王子的款待离开了这里,很快消失在田野尽头的丛林中。还有人想追踪梅丹佐,冯纽王子却摆了摆手说不必了。 梅丹佐沿幼里斯河西岸朝上游方向走,速度不快不慢但一直没有停下,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骑着白马的身影穿过一个山沟竟然消失了”这位伊甸园中的神使隐去了行迹。除非有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展开侦测神术进行大范围的扰动侦查,否则发现不了他。 梅丹佐一直走到深夜”等到月色当空的时候,他拨马向东走向了里斯河。月光下的河水奔流不息,映照着点点清冷而柔和的光芒,流水轻波声在夜色中听的格外清楚,就像有人吟唱着歌儿在倾诉着什么。对岸是起伏的山丘,北方是灌木连接着原始丛林,南边是草坡连接着田地。 梅丹佐催马直接向河中走去,马儿在河边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梅丹佐挥手一拍马鬃,这匹白色的骏马突然仰起头来向前奔去,竟凌波踏浪就这么奔过了河面。梅丹佐的火红披风被河面上的晚风吹了起来,露出了银色的武士战甲,他渡过里斯河又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小茜公主渡过了里斯河,对岸有亚述帝国的重兵把守,还有里斯城邦派来的迎接队伍。身为亚述大帝的未婚妻,日常起居的一切自然都要由侍女照看,男性侍卫只能在外围保护公主的安全。西岸渡口就设了一个临时的营地。砍伐雪杉木建好精致的房屋”周围还有兽皮大帐。 小茜公主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向这个临时营地时,早有亚述帝国的一群宫女在等候,宫女与侍卫们都向着公主行礼,正中间却有一个人挺胸站的笔友此人也是一位女子,却长的比魁梧的男子还要健壮,小茜公主的身材修长窈窕,然而个子却只到她的肩膀而已。她是一位威猛的女巨人,并没有穿宫女的服装也不是带甲武士的打扮,看上去十分显眼。 小茜公主还注意到一件事,无论是宫女还是那些侍卫,仿佛都下意识的不敢接近这个女巨人,她周围五步之内根本没人!在众人的行礼中,小茜公主走上前去问了一句:“此人是谁,为何不向我行礼?” 在渡口迎接小茜公主、并陪同她来到营地休息的帝国内政部官员神情很尴尬也有些畏惧,正要开口解释,那女巨人却已径听见了公主的话以洪亮的嗓音说道:“公主殿下,我叫怡雳是来保护你也是来监视你的。如果我不愿意,甚至无需向辛纳赫行礼,这是亚述大帝的特许!从现在起到你正式嫁给辛纳赫之前,一切要听从我的安排,至于你高不高兴,我并不介意。” 跟在公主身后的大武士克里普斯不由得直皱眉,他一直是辛纳赫的禁军统领,却不清楚陛下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女人连他都从未见过。但看这个女人无形中散发出的气息,至少是比他更强大的一名大武士难道是皇后塞米尔派来的人?克里普斯暗自琢磨却也不敢说什么。 克里普斯并不清楚,这位女巨人怡雳其实是一位“神灵”、亚述人所信奉的飞牛神。在神系中她并非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而是一位九级神使。亚述大帝在里斯城邦的恩里尔神殿落成之时,曾向神灵祷告与“,汇报”自己要迎娶小茜公主的计划,结果恩里尔降下神谕,派出了一位神使来协助与保护。 渡过生生不息考验的九级神使,在人间已经被称为神灵,他们的很多习惯与真正的神灵一样,并不愿意直接现身插手人间的争斗,还怎么会跑来做监视公主的“保镖”呢?其实是怡雳主动向恩里尔要求的因为她的孪生姐姐天牛神朱璇在撤冷军团与巨人军团的大战中被吉尔伽美什一箭射落。 小茜公主并不清楚这些内情,只是感到惊讶与委屈,辛纳赫派出这样一个人来接她,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她这位王国公主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小茜,她的魅力人见人怜,可那位女巨人怡雾却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小茜公主在她的“监护”下走进雪杉木建造的房屋后厅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有宫女捧着衣服和全新的首饰侍立在大木桶旁边。 怡雳板着脸说道:,“请公主殿下沐浴更衣。”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刚一关上门就要小茜公主脱衣服,而且连身上的首饰在内所有东西一件不留。公主沐浴,这位女巨人一就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甚至监视她除掉身上的所有衣物首饰,甚至连耳环都没留下。 小茜公主的娇媚身体像一件完美艺术品,嫩白的肌肤在洒着玫瑰,huā瓣的温水中泛着微红的诱人光泽仿佛是这世上男子最旖旎的梦想,就连侍奉她入浴的宫女都流露出艳羡与赞叹的神情。可是怡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块木头偏偏又是那么直勾勾的总盯着隐秘娇羞之处,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沐浴梳洗完毕,小茜公主再穿衣服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全新的、亚述帝国早就准备好的衣饰,虽然件件华贵无比,但显然也能看出亚述大帝的戒心,他不会让小茜公主在身上暗藏任何能行刺的东西。 好在沐浴完毕又吃了晚饭之后,怡靠倒也没什么更多的为难,小茜公主也没问自己随身的衣物和首饰都哪儿去了,只是贴在指甲上的饰片还在。第二天继续出发前往里斯城,小茜公主还坐着那辆马车,但是车队旁的“守护英雄”却不再是骑白马的梅丹佐,换成了昂首步行的女巨人怡雳。 车队进入里斯城的时候,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亚述大帝亲自出城迎接。就在万众瞩目之中,小茜公主走下马车迎向了辛纳赫,她的裙裾飘动,娇媚的容颜与窈窕身姿就像晨风中柔嫩的huā蕊,就连辛纳赫也不禁眼前一亮。 辛纳赫早就听说小茜公主是巴伦王国有名的美人儿,由于她的身份,这种传闻多少会有恭维和夸张的成份,但第一次见到小茜本人,竟没想到她比传闻中更美!辛纳赫不由自主回想起丰年前的一幕,那时他在战场上第一眼看见英姿飒爽的塞米尔,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惊艳,仿佛世上英美秀逸的灵气都被那个女子夺尽。 然而眼前的小茜算主显然与塞米尔是完全不同的气质,若不是都曾亲眼见过,恐怕难以相信世上女子的美竟可以达到两种完全不同的极致。小茜公主是柔弱的,仿佛是一阵微风吹来的芳香,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宠爱又想揉碎的感觉,极大的激起一位英雄的征服与占有欲望。 辛纳赫不禁有一种怀拥天下的感慨,只有他这样伟大的帝王,才能拥有那广大的江山与这样的美a! 在辛纳赫感慨之间,小茜公主已经盈盈迈步走到面前行礼,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话:“陛下,我来了!” 她的声音无比的悦耳动听,怯生生的带着一丝害怕,同时也隐含着一种幽怨。辛纳赫顺手把她扶了起来,挽住手臂道:“我的公主、未来的帝国皇后,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迎接你、赞美你的芳容与我的功业。” 小茜公主露齿一笑:“来之前我一直有点担忧,大陆上传说您是多么的恐怖可怕”可是见到了陛下本人,原来是这么的英俊威武!”她这一笑是那么的自然而娇媚,仿佛能融化金铁,也让辛纳赫心huā怒放。 辛纳赫挽着小茜公主登上一辆华贵的敝篷马车,在卫队的簇拥下穿城而过,接受万民的膜拜。城邦中自然有不少人奉大帝的命令夹道欢迎,唱着赞美的歌儿发出欢呼声。但也有不少人在大道两边的街巷中跪着匍匐行礼,他们大多是建造新都的贱民,其中很多人是被征服迁移来的奴隶、原巴伦王国的子民。 这些人的祷告与跪拜并非出于逼迫,完全自发很是虔诚”眼中甚至饱含热泪。他们并不走向辛纳赫而走向小茜公主行礼,这些人心里也清楚小茜公主为何要嫁给辛纳赫。 辛纳赫看见这一幕,在车中哈哈笑道:“我的公主,看到这些人了吗?等到不久的将来,你可以成为万民敬仰的巴伦女王!” 小茜公主娇笑着答道:“我只希望陛下能善待他们,就像善待您的子民一样。” 辛纳赫昂然道:“等到你成为我的皇后”又成为巴伦女王,巴伦的臣民自然就是我的臣民。” 马车穿过城邦来到宏伟的皇宫前,小茜公主却撅起了粉嫩的红唇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辛纳赫不解的问道:“我的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小茜公主用撤娇般的语气问道:“陛下,难道您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吗?” 辛纳赫答道:“当然是这里”里斯城是我建造的陪都,这座皇宫也是为你准备的。将由帝国首席大祭司主持仪式,册封你为皇后”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小茜公主一只手抱住了辛纳赫的胳膊,露出楚楚可怜很委屈的样子”另一只手指着皇宫〖广〗场周边尚未完工的建筑道:“皇宫很漂亮,谢谢您,我的陛下!可这旁边还是一片废墟呢,伟大的辛纳赫大帝迎娶皇后,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辛纳赫脸色一沉:“工匠们的动作太慢了,你是想让我处罚他们吗?我可以将建造工程的人斩首!另换一批能干的奴隶。” 小茜公主一掩嘴唇惊呼道:“陛下,您想在大婚来临的日子杀人吗?不,那样会破坏喜庆的气氛。” 辛纳赫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小茜公主两只手都抱住了辛纳赫的胳膊,芊芊玉指微微用力掐着他的手臂,语气含嗔带俏道:“我的陛下,能嫁给您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大陆上所有女子的梦想!所向无敌的辛纳赫大帝您册封皇后,怎么可以在这样建造了一半的房子里?不知陛下听没听说过我的爱好,也许您应该在象征着征服大陆的营帐中举行仪式。” 辛纳赫愣了愣,随即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爱好,喜欢乔装打扮去王国各地游玩,还喜欢去山野中游猎,那也是我的爱好。游猎是和平时期英雄的历练,战争则是另一种游猎,你是想要我扎下世上最豪华的大帐,在游猎场上举行婚礼吗?” 小茜公主露出开心的笑容,身子软软的贴在辛纳赫的手臂上笑道:“整个大陆都是陛下的游猎场,您的婚礼当然要显示出您是一位举世无双的英雄。” 辛纳赫一拍大腿道:“那好,我就在游猎场册封皇后,并举行一场猎宴,让众人同庆那个伟大的时刻!” 游猎是贵族武士在和平时期炫耀武功的一种方式,辛纳赫大帝也酷爱游猎,小茜公主的提议正巧投其所好,而且以辛纳赫的身份,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举行这样的婚礼。他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皇宫没有修完,另一方面也是心里喜欢。 小茜公主与辛纳赫一见面,就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得到了这位大帝的欢心,事情看上去有些怪其实也简单。辛纳赫当然不缺女人,他身边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但小茜公主却有几点与众不同。她是王国公主而且将会成为女王,身份的不同给他的心里感觉也不同,而更重要的原因还有两点 228、单骑刺帝 第一是小茜公主会对他笑,而且笑的是那么开心。与辛纳赫身边那些嫔妃们强装出来献媚的笑容完全不同,就似鲜huā绽放般自然的娇笑。辛纳赫本人也是一名大武士,据说他在战场上挥出的剑芒都带着一层血光,可见杀气之重,而且他又走出了名的残暴,后宫的嫔妃们见到他连腿肚子都抽筋,想笑都很难笑出来。 第二是因为小茜公主会和他生气、会表示不满。这种生气与不满和塞米尔皇后的那种冷淡还不一样,就是女人的撤娇。辛纳赫身为帝王自可拥有如云美女,但后宫嫔妃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这么撤娇使小性子。就连特意建造的皇宫都敢提出不满,而小茜公主的分寸却又把握的那么巧妙,说的话恰好能让辛纳赫开心。 辛纳赫就算拥有天下,这样的女人也几乎不可能遇到,他竟找到了一种男女之间久违的动情或者说**的感觉。这感觉太好了,用一句话来形容他臂弯中的小茜公主一太有味了! 阿蒙与吉尔伽美什的意思,希望小茜公主设法找机会将辛纳赫引到郊外荒野中去,却没想到公主殿下与亚述大帝刚见面,还没进皇宫就把这件事搞定了! 小茜公主并没有追问辛纳赫会在什么时间举行婚礼,因为这位大帝一定会发出公告的,也没有再自作聪明的建议举行猎宴的地点,事情看上去就像这位大帝自己决定的一般,别人无法提前得知,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戒心。 如果辛纳赫真的在游猎场扎下营帐举行猎宴,并册封皇后与小茜公主完婚,防卫一定会很严密,但那已不是小茜公主能操心的事情。如果有人想行刺的话,华就自己去解决吧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祷告。 之所以要把辛纳赫引到郊外山野中,是因为在城邦里想刺杀这位大帝简直不可能。里斯城有亚述帝国的大军驻扎而皇宫附近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不仅有禁卫轮值还有宫廷神官们随时侦测警戒。 就算高手能悄然潜入,但稍有动静就可能被重重大军包围,极不容易得手更不容易脱身,那样就不是刺杀而是一场大战了。就算能找到机会动手,高手之间的较量也容易误伤城邦中的无辜平民,局面根本没法控制。 阿蒙身为神灵也准备亲自参与这件事,这也与他和马尔都克之间商量的计划小有关正可趁此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让恩里尔看清他的底细。神灵与凡人甚至是九级神使都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们在人间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种身心的凝聚,因此有些感受与凡人是不一样的。 对于神灵而言,那千军万马的杀阵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普通的将士每个人看似都不堪一击,但万众列阵的肃杀之气多少能够影响到神灵的身心感应,至于强弱程度,则要看大阵的军心与士气。虽然这种扰动很微弱也不足以造成任何伤害,但在与高手作战的同时就不得不考虑这种因素了,所以神灵也会尽量避免在这种场合现身。 如果是在郊外荒野,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算辛纳赫的守卫再严密,但游猎只是一种玩乐并不是真正的战争,辛纳赫不可能把驻守城邦的大军都列阵带出去,也只能带着皇宫禁卫以及身边的高手。吉尔伽美什或阿蒙也只能用高手奇袭的方式速战速决,届时那游猎场上必然会发生一场人间顶级强者之间的激战。 辛纳赫做事很干脆,册封皇后的仪式就定在两天后下令立刻准备。虽然帝国内政部的官员认为这么做也许不符合帝国礼仪,但也没法违反辛纳赫的意愿。帝王出行当然要考虑到安全,有人提醒辛纳赫要小心阿蒙,因为那位阿蒙神最初在大陆上成名,就是因为千里奇袭生擒了哈梯国王路西尔。 辛纳赫闻言哈哈大笑道:“难道你们以为我走路西尔那个废物吗?况且别人怎会知道我要在游猎场上娶小茜公主?你们忠于职守自然没错那就去好好安排吧!”辛纳赫与路西尔当然不一样,他本人就是一位大武士,曾亲自领军作战杀敌无数。而且他是临时决定在游猎场举行册封仪式的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小茜公主只提出了建议并没有问辛纳赫会在何处举行猎宴,但这里适合大队人马猎宴的地方,必然是城邦西北部的里斯河谷。 那里有一片与丘陵相连的深山,山谷中有成片的草坡,西北方向是灌木丛,山地的更深处是原始丛林,植被茂盛有很多野兽出没,如今已被划为辛纳赫大帝的皇家游猎场。在丘陵谷地的草坡上正适合扎营,小茜公主甚至能够猜到扎营的大概地点,只有一片开阔的草坡是最合适的。 她为何对这里的情况会如此清楚?因为这位公主的封地曾经就在里斯城邦,那一片游猎场曾经就是她的。嗯当年吉尔伽美什将洪巴巴的獠牙和蛇筋送到巴伦王都,小*公还请他到里斯城邦来打过猎,就是在那个地方。两天后,小茜公主换上了游猎时所穿的劲装,在禁卫的簇拥下,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城池向游猎场进发。小茜公主坐在车中,而辛纳赫则骑着一匹纯黑色的战马走在队伍的前方。随行人员包括目前在里斯城中的重要官员,其中不少是文官,但为投辛纳赫所好他们都换上了劲装作武士打扮,只是没有穿着沉重铠甲面已。 至于护卫力量当然相当强大,出动了五百名精锐禁军,不仅有禁军首领大武士克里普斯,另外还有四名参加游猎的帝国将军也是大武士。他们是帝国军团的将领,恰好也在里斯城,当然要参加辛纳赫大帝册封皇后的猎宴。 加上辛纳赫本人,仅是大武士就有六位,但如今的大陆第一武士、辛纳赫的另一位皇后塞米尔却没有出现。塞米尔仍然留在里斯城邦没有参加这次游猎,可能是不高兴吧,她这种反应也正常。 游猎队伍中还有三名大神术师除了宫廷大神术师怀特之外,还有一位草团的主神官、亚述王国的大祭司之一迭戈乔恰好也在里斯城自然也要参加这个仪式。所有神术师中最强大的,当然还是贤者国师浮士德。 国王的禁卫中不仅有武士还有宫廷神官护卫团,他们的职责不仅是保护辛纳赫大帝与小茜皇后,同时也要在浮士德的主持下举行册封仪式。这支神官团的力量可能比单纯的大神术师更强大,数量有三十人,经过专门的训练配的都是统一的制式法杖,结成神术阵在关键时刻能够防范任何奇袭。他们的指挥者原先是怀特,但今天换成了浮士德。 帝王出行游猎随行的禁卫神官团还配发了卷轴,这也是他们强大战斗力的一部分。卷轴这种东西在两军战场上不可能大规模使用它的代价过于昂贵而且混战中也容易造成误伤,但是在保护帝王的场合却是常备的法器,尤其在游猎的旷野中,正好适合展开神术阵之后分批祭出,拥有各种进攻与防守的奇效。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状况,浮士德还命令将禁卫神官团配备的卷轴都集中在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假如有任何突发事件,他都可以指挥神官立刻布阵,并在神术大阵中使用卷轴。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刺杀辛纳赫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小茜公主设法将辛纳赫引到游猎场的但是一看这个阵势她却有点后悔了,甚至暗自祈祷吉尔伽美什不要来。 早有人在丘陵间的绿茵草坡上才坍了营地,正中间是一顶华贵无比的豹皮大帐。这顶大帐简直像一座小型宫殿,前帐敝开,里面是辛纳赫与小茜公主的席位,旁边为浮士德单设一席。前方还有很多顶帐篷围成一片空地已经摆好了桌案和坐垫,就是群臣猎宴以及举行册封仪式所在。至于后帐,将是辛纳赫与小茜公主完婚后的寝宫。 当众人到达这里,诸事早已准备妥当,辛纳赫如今做什么事都是说干就干的风格一场大规模的游猎随即展开。这位大帝骑着战马手持长弓向山野中奔去,护卫们则离得不远也不近,在两翼包抄跟随。 小茜公主没有骑马这位美人儿娇滴滴的坐在一辆战车上,远远的跟随在辛纳赫的战马后面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驾车者就是那位女巨人怡靠,而小茜公主并不清楚她身前的这位女巨人才是所有人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她在战车上挥舞着绣帕喊道:“陛下当心啊!自从都克平原的大洪水之后,这边的深山里也经常有怪兽出没。” 辛纳赫哈哈大笑道:“我还巴不得有怪兽冲出来,就当着你的面亲手宰了它。” 伺候帝王游猎真是一件苦差事,既要保护陛下的安全防止他被猛兽所伤,又要让陛下能玩的尽兴、射杀猛兽大展威风。好在辛纳赫本人就是一位大武士,寻常的猛兽根本就不会伤到他,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其实早就有武士和神官到了前方的深山丛林中,他们很辛苦的在执行两个任务,一是侦查山中有无刺客埋伏,二是驱赶野兽出山。否则山野中那么大的动静,野兽早就被惊走了,辛纳赫还打什么猎? 辛纳赫确实勇猛,山中受惊的野兽被驱赶跑出丛林,他纵马奔驰箭无虚发,接连射杀了五只鹿、三只羚羊、一只豹、两只熊,左右两侧随行的勇士们也各有所获。等到战马都累了,鼻孔里不停的喷着白气,这场盛大的游猎才告一段落。 猎物有专门的人运回营地,洗录干净烹制之后将呈到宴席上。累了半天的群臣簇拥着辛纳赫离开山野向营地走去,如果有人要刺杀辛纳赫,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负责安全的禁卫们大多也都松了一。气。 时间已是午后,他们要在日落之前举行册封皇后的仪式,然后便是盛大的篝火宴会。小茜公主坐在战车上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隐含的神情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刺客放弃了计划小,就连小茜公主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吉尔伽美什出班恰在这时,驾车的怡雳突然一扭头望向东边里斯河的方向紧接着众人全部向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因为大家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这状况很奇怪除非是万马奔腾,否则一匹马走在原野上蹄声是不可能传出这么远的,而这位骑士却用了一种神术,唯恐众人不知他的到来。连辛纳赫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并不是紧张,更多的只是好奇。 只见远方的一座山丘上,出现了一个跳动的小点,但以高手超强的眼力能清楚的看见那是一位骑马的武士。此人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骏马,左手提着金光闪闪的盾牌右手拿着一支金色的棱枪,身穿亮银色的铠甲,火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嘴角带着微笑,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与威武的身姿上,显得是那么神采奕奕。 弓上弦、刀出鞘,神官们也取出了法杖做好了迎敌的准备。辛纳赫却笑了笑,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紧张,朝看来者高喊道:“是哪位英雄来到我的游猎场?如果你是来祝贺我与小茜公主的婚礼,我将赦免你的擅闯之罪。扔掉武器下马可以参加我的猎宴!” 小茜公主看见远处有一位神灵般威风的骑士出现,张着嘴一颗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等那人走近到能看清的距离,才发现来者竟然是梅丹佐,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同时莫名又有些失望。梅丹佐在马上高声答道:“我叫梅丹佐来自撤冷城!辛纳赫,我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杀你的!”梅丹佐答话的同时,已经一催战马狂奔而来,上身微躬前倾左手曲臂举起盾牌、右手金棱直指前方。他只有一人一骑,竟然摆开了在战阵中骑兵冲锋的架势,马蹄声回荡在草原上轰隆隆竟如万马奔腾。梅丹佐离得还挺远,他冲下一座山坡随即就看不见了因为视线被一座小山丘的阻挡,当他骑着白马再冲上山丘的时候,盾牌上已是金光大射,看上去就似一位威风凛凛的天神。他可真胆大、胆子大的都没边了,竟然向着这么多高手发起了冲锋。 辛纳赫正在回营途中,有一部分禁卫已经提前赶回营地准备仪式以及宴会,身边禁卫约有两百骑左右,除了禁卫统领克里普斯在营地之外,另外四位大武士都在。梅丹佐的动作让人感到惊愕同时也有点好笑,但众人却不敢怠慢。 有两位大武士带领数十骑迎了上去,高举法杖的大神术师迭戈乔也策马跟随。他们是来自同一支军团的军团长、前阵指挥官与主神官,配合的早已娴熟无比,此刻正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施展一番手段。 梅丹佐看上去是骑兵冲锋的架势,但快要到接战距离的时候却突然变了huā样,将手中闪着金光的盾牌打着旋像战斧般扔了出去,同时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奋力向下一挥金色的长棱。 盾牌在骑兵战阵前被两道剑芒阻挡,爆起一团金光炸的粉碎,大神术师迭戈乔也祭出一片光芒罩住了正在冲锋的战士们,有几十支棱枪朝着半空呼啸射去。天空有一道金辉斩落,似乎分开了光明与黑暗,强大无比的气势荡开了飞射的棱枪,正击在护卫战阵的光芒上。 光芒被打的粉碎,两位大武士怒吼一声高高跃起,两道弧形剑芒交叉架住了金光,这时却听见一片马嘶声。那从天而降的攻击被挡住,激散的能量余波武士们还能承受,但是他们**的战马却已受不了纷纷扑倒在地。 辛纳赫高喝道:“此人是撤冷城的战将,小心他手中的武器,杀了他!”说完话拔出佩剑策马也冲了过去。陛下一动,整个队形全动了,禁卫们分成左右两翼,在两位大武士的率领下也包抄了过去,宫廷大神术师怀特飞到了半空国王的上方,远远的扔出了两支卷轴。 狂乱的风刃爆发,漫天模糊的光彩〖激〗射。梅丹佐挥金棱画出了一个圈,空中就像出现了一个无形的能量盾牌,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他凌空翻了一个跟头落地,这时大队人马已经冲过来组成包抄作战的阵形。 浮士德也飞上了半空,宫廷神官护卫团迅速组成神术大阵跟随在国王马后。此刻就看出这批神官的训练有责,远非一般神术师能比,他们在骑马奔驰中依然能保持神术大阵一丝不乱的运转。梅丹佐的反应很快迅速落地,假如他不从天上下来,在半空中那么显眼,浮士德可以集合神术阵的力量直接将他击落。此刻这么多高手正要形成包抄,梅丹佐一个人再大的本事,如果不快点逃的话,今天也会交代在这里。 迎新年说书活动通知 迎新年说书活动通知 《天枢》发布之后,一直被各种杂事缠身,有时不禁长叹,为何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呢?这些年也经常遭遇忙或许已经形成一种韧以稳定的状态坚持下来了。忽然想起很久没有说书了,眼看又快到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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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浪的幻影一破,歌烈与华莱特同时高举法杖,无数道螺旋形的风刃射出,将对面射来如雨般的箭矢引开。而谣里奥挥起一柄锯齿形的长刀透明的刀芒像飞射的波浪涌向亚述禁卫军阵。 两名大武士同时挥剑,弧光斩断透明的锯齿刀芒。而禁卫们拔出腰刀他们的刀身上都镂刻着huā玟,在神官们的吟唱声中映射出一片丛井般的刀芒阵,似铜墙铁壁般的不可逾越。 梅丹佐炫目的出场以及歌烈等三人的偷袭,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时却听怡霏大喝一声:“小心南面!”, 此时第三个方向也有刺客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就在谣里奥挥出倨齿刀的同时,猎场的南边突然走来一个孤独的身影,他穿着粗麻布长袍脚蹬已经磨破的靴子,手里拿着一张武士长弓背后背着一壶羽箭,离得很远就张弓搭箭射了过来。 此箭无声无息仿佛能穿透空间一般,到了近处才发出呼啸之声,辛纳赫身后的卫队没有防备,让羽箭带起的冲击波掀的一片人仰马翻,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一道白光从虚空中冲出,将这支羽箭击得粉碎,神官们组成的神术大阵化解了这一箭的攻击。 随后白光接连爆射,发出有节奏的砰、砰之声因为吉尔伽美什可不只射出了一箭,而是稳步上前连连射出羽箭。他迈步在草原上,走的不快也不慢,身后留下一两行深深的足迹。梅丹佐首先发起冲锋,接着歌烈与吉尔伽美什一明一暗从南北两个方向随后发动袭击。吉尔伽美什射出连珠羽箭的时候,梅丹佐挥着金棱又冲向了战阵而谣里奥一旦挥刀便没有停手。 激战已经展开,三个方向同时出现了强大的刺客,但护卫们在辛纳赫的约束下却没有乱。两百名禁卫军、四位大武士、三位大神术师,还有一队宫廷神官在旷野中仿佛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战斗堡垒。他们并没有分散发起反冲锋,而是就向着梅丹佐所在的方向推进。 两名大神术师在战阵中为战士们祈福禁卫武士所使用的武器都有神术加持,光芒连成一片,如同移动的、带着杀气的城墙。而浮士德指挥的神官大阵牢牢护卫着战场弥补防守中的每一处破绽,还能发起反击。 最华丽的战斗场面出现在西侧的梅丹佐这边他手中的命运之匙发出的攻击超出了人们的理解,根本无法移转其力量,就像命运的考问,在正面战斗中只能硬接抵挡。金色的光辉如一道道炫目的闪电从各个方向斩落,但他却在且战且退。 因为对方的战阵连为一体就朝着他这个方向迅速推过来,梅丹佐一个人是万万抵挡不住的,顶多只能在后退中牵制袭扰。如果两边没有其他人帮忙的话,梅丹佐此刻恐怕已经被人困住、插翅难逃了。 最激烈的战斗却发生在北侧,谣里奥的刀芒几乎是透明的,带着波浪一般荡漾的力量挥洒,远不如梅丹佐的棱枪发出的金光那么华丽。 可是他身后有歌烈与华莱特,一边运集神术保护他不受反击的伤害,一边增强他的攻击威力。这一侧禁卫军的战阵不时爆出如烟huā般的连串闪光,成激烈的焦灼状态。 最平静的战斗发生在南边吉尔伽美什这一侧,他只是从远处走来,接连不断的射着箭每走近一段距离”羽箭的威力便增强一分”无声无息的射出。到了战阵前才发出呼啸之音,又不断被神术防护与各种刀剑光辉击的粉碎,只留下一团团爆散的能量冲击波。 小茜公主终于看见了吉尔伽美什。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朴素,不断地向着敌人射出朴实无华的一箭又一箭。小茜莫名觉得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出,她已经听不见激战的声音了,只是傻傻的望着吉尔伽美什远远的走近,张开嘴想喊什么,但嗓子仿佛被堵住了。 三条战线的突袭,梅丹佐这边显然是落了下风,而谣里奥这一边暂时是势均力敌,只有吉尔伽美什在步步逼近。但辛纳赫这边的护卫们还没有发挥最强大的战斗力,浮士德指挥宫廷神官护卫团展开神术大阵,只是稳住阵脚保护陛下而已。而辛纳赫本人拔剑在手,剑身隐约散发着血红的光芒,也还没有动手。 飞牛神怡靠坐在马车上盯着不断走近的吉尔伽美什,瞳孔在渐渐的收缩。远处的营地中克里普斯已经率领三百名禁卫军,骑马向这边冲了过来。辛纳赫用神术信号发出号令要他们从侧翼包抄,直插歌烈与华莱特的身后。看上去僵持的战局很快就要扭转,这些刺客如果不赶紧逃跑的话,届时恐怕都无法脱身。 刺杀想要成功的话,最重要的就是偷袭得手,若一击不中便须远道千里,形成这种面对战阵的强攻便已经是刺客的失败。辛纳赫手握长剑露出了冷笑,他在想着先亲手斩下哪一名刺客的头颅? 怡雳却不关心大战的胜负也并不理会刺客行刺辛纳赫能否成功,她一直只看着吉尔伽美什的动作。吉尔伽美什的箭壶中只有十二支羽箭以他射箭的速度和距离计算,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箭就会射完。 当吉尔伽美什手中最后一支羽箭离弦的时候,怡靠也像离弦的箭一般从马车上冲天而起,在半空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吼,手中挥出一件奇异的武器。它像一支长棱,却扭曲成螺旋弧形,又像一柄弯刀两侧都带着锋利的弦刃,形状很似一只打磨过拉长的奇异牛角。 这件武器挥出带着冲击灵魂的霹雳声,一道螺旋形的风暴从空中涌出直卷吉尔伽美什的身形。吉尔伽美什曾一箭射落她的孪生姐姐天牛神朱璇,怡雳要等的就是他。这一击出手不仅带着强大的力量而且包含着愤怒的禁锢,要将吉尔伽美什卷在风暴中心不得脱身。 吉尔伽美什射出最后一支箭便扔掉了长弓,如果离得近可以看清他的双手戴着一副拳套,以洪巴巴身上最坚韧的蛇皮为材质精心炼制而成,恩启都也曾有过一副同样的拳套。他的拳套上闪耀着淡淡的金光,但力量的气息却与恩启都那种纯粹的武士不同带着低鸣声包含着奇异的神术,仿佛有一件看不见的铠甲随着拳套蔓延,罩住了全身。 如果他挥出拳头的话,不仅是强大的冲击能量,还带着瞬发的高阶神术他已经准备好挥拳迎向空中击落的风暴。 然而此时的场面又发生了意外的变化,吉尔伽美什的拳头刚刚挥出一半,却突然一翻腕抓住了一张长弓正是他当年亲手打造的那张名震天下的神弓。 这张弓吉尔伽美什曾送给了阿蒙,阿蒙交给了梅丹佐保管此刻又回到他的手中。吉尔伽美什一翻腕持弓在手,正好是射箭的姿势,然后只见他一拉弦,又凭空在弓弦上抽出一支箭来。这不是能量虚凝成的箭,他这次来刺杀辛纳赫大帝,那粗麻衣袖下面还带着一支手镯,是这位大神术师的空间法器。 这支箭是从手镯里抽出来的,长约三尺,白森森的箭杆上弥漫着恐怖的气息,箭身上有奇异的玟路仿佛还在流动,没有箭羽就是光秃秃的一根箭杆,也没有箭簇,箭杆的前端自然收尖显得锋利无比。这是洪巴巴的长牙,本应该是弧形的,却被吉尔伽美什炼制成这样一支箭。 吉尔伽美什的神弓,弓脊是用洪巴巴的顾骨炼制,弓弦是用洪巴巴的蛇筋制成。这支箭一搭上弦,弓弦立刻发出奇异的震颤,似愤怒的咆哮又似痛苦的哀鸣,旷野中传来如万千头野牛狂吼的声音。这位看上去朴素的武士一瞬间仿佛成了顶天立地的神灵,就连他周边的草原都在强大的气息波动中显得模糊不清。 拳套带着金光缓缓张开弓弦,半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头九头怪蛇的虚影。浮士德脸色立即就变了,因为吉尔伽美什瞄准的并不是天上的飞牛神,而是远处正浮在半空主持神术大阵的他。 这一系列变故都发生在同一时间,吉尔伽美什张弓搭箭,飞牛神怡雳冲上天空向吉尔伽美什发出霹雳风暴。吉尔伽美什却连头都没抬,根本没有理会怡靠,因为他在灵魂中听到一个绝对信任的声音:“吉尔,天上的事情让我来,你全力对付神术大阵。” 这是阿蒙神的声音,真正的偷袭从现在才开始,一支长剑带着封印的力量划出虚空,那螺旋形飞卷的风暴尚完全展开就被硬生生的斩断于半空。随着这一剑划小出”阿蒙神手持封印之眼也一步踏出虚空。既然恩里尔派来的神使出手了,他这位神灵终于亲自现身。 阿蒙一剑斩断风暴”再挥剑带着一股吞没的力量斩向对面的飞牛神,飞牛神舞动那螺旋形的长刀,激烈的风暴在半空卷起硬接了阿蒙一剑,身形向后飞退。与此同时突然有两条人影从辛纳赫的卫队中直冲上天,带着浓烟和火焰左右合击阿蒙,瞬间在高空形成了品字形的包围圈。 他们正是恩里尔手下的两大战将,火焰神基比尔与灰烬神努古斯。恩里尔早就想到了阿蒙可能会来刺杀辛纳赫,已提前布下了埋伏。但是恩里尔却没料到阿蒙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辛纳赫身边的浮士德与小茜公主才是那位大帝致命的威胁。 激战从天上到地下,在各个方向同时发生。 人间的高手已经无暇顾及神灵之间的争斗”吉尔伽美什的那一箭已经射出,这是他平生所射出的威力最强大的一箭,普通的强弓与箭矢无论打造的再坚固也不能承受如此沛然的法力。 这支长箭的尖啸声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激斗的声音,假如浮士德不全力应对的话,绝对会被当场射杀。布阵的神官们都大惊失色同时催动了最强大的法力,一片光华散出,空中竟展开了一道彩虹。 呼啸的长箭射入彩虹中,将七彩光环一层层射碎,最后竟奇异的定在了空中,那强烈的能量冲击也没有散舁,仿佛被凝固在粘稠的空气里。 大阵之外的宫廷大神术师怀特情急之下叫了一声:“国师大人,卷轴!”。随即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因为那一直笼罩着整个战局的神术大阵突然收缩了威力,不再守护激战中的武士以及辛纳赫陛下。 在吉尔伽美什射出这支长牙箭之前,辛纳赫的卫队一直是稳占上风的,别看刺客从三个方向夹击”但护卫队形非常严密,只向着西边的梅丹佐快速推进。浮士德率领宫廷神官护卫团布下的神术大阵罩住了整个战阵,禁卫的武器上都镂刻着神术阵huā玟,在神术阵的催动下连为一体就似铜墙铁壁。 他们的职责首先是保护陛下的安金,所以并没有分散出击”而远处营地中克里普斯已经率领三百名禁卫冲向歌烈等三人的后方,很快就会把刺客击败。歌烈、华莱特、谣里奥三人后路被截断,陷入苦战的梅丹佐也是逃不掉的。辛纳赫虽然性情凶残”但指挥作战却是一丝不乱。 怡靠的出手是第一个意外,禁卫们并不清楚这位女巨人的来历,没想到她一发动就如此威猛,难道是一位神灵隐藏在辛纳赫大帝的身边? 怡雳冲上天空的巨吼声以及展开的霹雳风暴是如此骇人,以至于面朝吉尔伽美什这一侧的战士们心神都为之所夺。 阿蒙神的出现是第二个意外,他从虚空中一步踏出,挥剑斩断霹雳风暴将怡雳击退,然后空中又出现了浓烟和火焰,真的展开了一场神灵的大战。面朝南方的禁卫们在这一瞬间几乎都忘记了呼吸,带着震撼至极的神情看着天空。无论怎样的勇士,亲眼看见神灵在天空大战,无论如何都会怀着深深的敬畏,不可能人人都是恩启都啊! 第三个意外就是吉尔伽美什射出的那一支长牙箭,威力无与伦比,破空呼啸声甚至淹没了天空上神灵的激战声,目标直射悬浮在半空的浮士德。悬浮在辛纳赫上空的宫廷大神术师怀特是一阵骇然,他下意识的高喊浮士德,提醒这位贤者国师使用卷轴。 其实怀特早想提醒浮士德用卷轴了,刚才一直没开口是因为没有必要,刺客无法闯进战阵,神术大阵的护卫很严密,自然不必浪费防守卷轴,吉尔伽美什的距离还远,暂时也用不上进攻卷轴。但对付谣里奥等人完全可以祭出高阶攻击卷轴啊,那样能省不少力气,怀特就是用两支高阶卷轴将梅丹佐从半空击落的。 可能是因为禁卫战阵已占上风,克里普斯带人很快就要包抄到位,浮士德也完全可以先不用卷轴。但是吉尔伽美什那一箭射出,怀特就意识到不妙了,他还没有想到刺客有可能得手,只是看见这么多意外变故突然发生,担心情况失控提醒浮士德速战速决,可惜他的提醒已经晚了。 应对吉尔伽美什那一箭,想使用防御卷轴根本来不及,只能借助神术阵运转瞬发神术。看见那一支长牙箭接连击碎彩虹上的光环,最后被凝同在半空中,怀特心中陡然一片冰寒,因为浮士德指挥的宫廷神官护卫团组成的神术大阵突然脱离了激战。 他们不是主动退出,而是不得不被隔离在战场之外,因为浮士德使用了气元素护铠术! 230、那一箭的风情 吉尔伽美什射出的獠牙长箭威力太过惊人,那强大无比的彩虹光环也没挡住,浮士德在生死之间瞬发了防御能力最强的气元素护铠,硬生生的将这支箭凝固在空中。 这种神术能将周围的空气凝固,外围粘稠直至内层坚逾金刚,而且浮士德运转神术大阵等于同时将三十名神官全力运转的最强大法力都集中起来,由他这名九级大神术师瞬发,其防御能力简直是坚不可拖。 气元素护铠虽然神奇,但使用起来却有一种明显的限制,它会把使用者本人“冻结”在原地,在神术效果没有消失之前,半空的浮士德和地面上的神官谁都动不了。浮士德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战士都“冻” 住,他只用气元素护铠护住了自己和布阵的三十名神官,因为他们的法力是合在一起运转的。 怀特意识到不妙,立即从空中落下疯狂的挥舞法杖,战阵南方烟尘四起土石横飞,瞬间出现了一层由沙尘与涌起的泥土形成的土元素坚墙。他看的清楚,吉尔伽美什可不管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仍然踏步上前张弓又搭上了一支獠牙长箭,这一支箭已经伤不了浮士德,但他在空中可就成了靶子。 遭遇突然变故的怀特还没有忘记职责,瞬发神术掩护战阵,可他一位八级神术师在情急之下,瞬发苒土元素坚墙术根本挡不住吉尔伽美什的第二支长牙箭。 这一系列变故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很复杂,但一切只发生在吉尔伽美什向前迈出三步苒短短时间内。面朝吉尔伽美什的禁卫们还在目瞪口呆的仰望天空,连接战阵防护的神术大阵却突然消失,他们的武器发出的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身前却涌出了一片烟尘。 吉尔伽美什的第二支长牙箭是平射的,朝着辛纳赫所在的位置,不论中间有多少阻挡,直冲着目标飞去。只听轰然如巨浪之声”刚刚半凝结的土元素坚墙被射开一个缺口,巨大的冲击毛浪将挡在前方反应不及的五六名禁卫卷到了半空。 这一支獠牙长箭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带着呼啸声声已到辛纳赫眼前。辛纳赫不愧是一位杀敌无数的大武士,他发出一声怪吼,从马上跃起挥剑。 辛纳赫的剑带着血红色的光芒正斩在箭尖上,时空仿佛有瞬间的凝固,然后血光爆散,重剑与飞射来的长箭箭身上同时出现了裂痕,澎湃的能量冲击波以武器相击的一点为中心爆发,辛纳赫的战马已经飞了出去,而这位大帝本人的身形也向后飞射。 吉尔伽美什这一箭,就算是恩启都来接也得尽全力”辛纳赫虽能格挡但也必须后纵卸力。最倒霉的是大神术师怀特,他刚刚瞬发土元素坚墙术从空中落下,辛纳赫魁梧的身形就在巨大的冲击波爆发中飞撞过来。 可怜这位大神术师无法使用任何瞬发神术去伤害他要保护的陛下,稍一犹豫之间便被辛纳赫重重的撞上,当场摔得筋断骨折第一个殒命。 辛纳赫撞飞了怀特刚刚落地,双手握稳了佩剑,战阵的南线以及〖中〗央已乱,吉尔伽美什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简直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力,就连阿蒙这样的神灵也没见过这样的射术!如果当年在红岬防线的大战中,吉尔伽美什也对他射出了这样的一箭,阿蒙也许就没有机会成为神灵,因为当时的他很难活下来。 只听一声弓弦响,那张威震天下的神功突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只在空气中留下强烈的震荡余波。吉尔伽美什射出的不是獠牙长箭,竟然是他自己! 他的身形如箭飞射而去,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从刚才那一箭冲开的缺口中将自己射入了敌阵。 辛纳赫刚刚站定,吉尔伽美什这支“箭”就射到了,他的拳套上闪着金光,挥拳直击而来。 饶是辛纳赫身经百战”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急忙双手持剑全力劈击。吉尔伽美什的拳头打在剑尖上,那由洪巴巴最坚韧的蛇皮炼制成的拳套裂了”他白皙的指节间血光乍现,甚至能听见细碎的骨折声。 这一拳也将辛纳赫闪着血光的重剑击的粉碎”身形飞射中拳头又打在辛纳赫的胸膛上。只听“砰”的一声,辛纳赫前胸到衣服化成了无数飞散的碎蝴蝶,伴随着一片光芒闪烁,其中还夹杂着飞散的细甲片。 这位大帝穿着护身的软甲呢,软甲也有神术防御效果,却无法抵挡吉尔伽美什这一击,伴随咔嚓一片怪异的响声,辛纳赫的胸膛陷下去一大片,口喷鲜血身形向后直飞而去。 假如浮士德指挥神官大阵没有被“冻结”,在战阵〖中〗央,假如周围的禁卫没有被牵制住,吉尔伽美什就算把自己化成了利箭,也很难射到辛纳赫身前。但是已经没那么多假如,吉尔伽美什一拳击飞了辛纳赫,他看都没有多看这位亚述大帝一眼,旋即迅速跃起竟然从半空中浮士德的头顶上跃了过去,恰好落在小茜公主所坐的那辆马车上。 激战到现在,小茜公主倒成了战场上被遗忘的角落,但她一直都是安全的,刚才有女巨人怡靠守在车前,又被浮士德所运转的神术大阵笼罩保护,现在她却突然“〖自〗由”了。吉尔伽美什没有抖缰绳也没有挥马鞭,但那两匹战马却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嘶,就像被一股力量激发,奋蹄狂奔而多辛纳赫那么多禁卫,怎可能让吉尔伽美什带着小茜公主从容的离去呢?因为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了,激战中很难反应过来,而且战斗也不只在这么一个地方发生。 就在吉尔伽美什射出第二支獠牙长箭时,浮士德指挥的神术大阵已经,“冻结”脱离战斗,与谣里奥等三人作战的禁卫们根本没反应过来,武器上的光芒湮灭瞬间失去了神术大阵的掩护。但歌烈等人似乎早有预料,谣里奥原地一晃化为一条巨大的怪鱼,从他所在的山丘一直蔓延到禁卫们脚下的泥土仿佛都被瞬间液化。 大地在像波浪一般涌动,那条怪鱼朝天张嘴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发出很尖锐的叫声,将士们眼前一变仿佛置身于动荡的波浪上,战马的四蹄和武士们站立的双脚都陷入了如沼泽一般的地面中。 这是魅惑人鱼谣里奥的天赋技能对付心智坚定灵魂强大的高手可能没有太大效果,却最适合展开大范围的攻击对付一般的武士。如果浮士德还运转着神术大阵笼罩战阵,武士们则不会受其影响,但浮士德暂时被“冻”在空中,宫廷大神术师怀特本来也可以施展祈福神术,让战士们从这幻象中脱离,但他恰好被辛纳赫给撞死了。 华莱特高举法杖协助谣里奥,歌烈却一展身形飞到了低空法杖奋力向前一指谣里奥所制造的幻象竟变成了〖真〗实发生的场景。前方那些禁卫脚下的泥土,真的好像变成液化的沼泽在涌动人马瞬间泄落东倒西歪一片惊呼之声,魅惑人鱼制造的幻象和歌烈的流沙术配合起到了绝妙的效果。 土元素流沙术虽然很简单,但离这么远距离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施展,让一片军阵脚下的土地全部软化,也可见歌烈的法力之深厚。 超一流的大神术师使用的可能并不是什么高明罕见的神术,而就是让简单的手段也拥有他人所不能的神奇效果。没有人曾见过歌烈冲锋陷阵直接对敌厮杀,这位大神术师就算出现在战场上也是全军统帅的身份,今天这一出手才看出,他老人家斗法厮杀也是绝顶高手啊! 歌烈飞的并不高,在空中施展流沙术随即法杖挑在地上,又卷起一片狂风带着液化状的泥土飞扬,竟然把那些禁卫们不慎脱手的武器卷了起来。 锋利的尖端向后,如箭雨般朝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此时恰好是吉尔伽美什一拳打中了辛纳赫的胸口,这位大帝魁梧的身形向后直飞,那些被卷来的武器纷纷击中了他的后背。他的后背也有一片光芒闪过那护身宝甲居然还有防御效果,将很多长剑与棱枪被弹开,只有那么三支棱枪扎进了身躯。然后辛纳赫轰然倒地,委顿于刚刚变得松软瞬间又恢复坚硬的泥土上,身形被掩埋一半。 歌烈发出这一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已经跳上小茜公主的马车,然后驾车狂奔而走,而空中的浮士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歌烈也不恋战随即抛出一支飞棱,带着谣里奥和华莱特向着深山中〖激〗射而去并没有理会战场上其他的情况。 接着只听见一片惊恐的大吼:“陛下、!” 另一个方向刚才还在战斗,两名大武士与一名大神术师带领数十骑禁卫围攻梅丹佐。梅丹佐挥舞命运之匙化为一道道金虹般的光芒,正在苦苦支撑,但此时这个战阵的后方突然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大神术师迭戈乔察觉不对,一转身正看见辛纳赫倒地,而南北两侧那些东倒西歪的禁卫们也回过神来,发现辛纳赫已遇刺倒下,齐声发出惊呼,他们瞬间就乱了。 梅丹佐趁机一挥命运之匙,金光迸射顺势从头顶划过直向身后,他化为一道金光遁走。他骑来的那匹白马还在远处的山丘下,梅丹佐落在了马背上,一催马也向着里斯河的方向狂奔而去。子拨刺客突然间全部走了,而且他们都没往天上飞,吉尔伽美什驾着马车、梅丹佐是骑马,就连操控飞棱的歌烈也是在低空贴着地面急速而去。 禁卫队伍乱了,没有人下令,惊慌的侍卫们不知道是该继续守卫在辛纳赫身旁,还是去追某一个方向的刺客。大神术师迭戈乔已经跌跌撞撞的扑到了辛纳赫的身边,这时空中有一道光芒洒下,正落在辛纳赫的身上,就听浮士德的声音高喊道:“救陛下要紧!” “冻结”神集大阵的气元素护铠终于解开,时间虽然很短暂,却又显得那么漫长,当神木大阵又恢复这转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光芒洒落在辛纳赫的身上,他的身体很平稳的从泥土中浮了出来,陷落的胸膛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背后插着的三支棱枪也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拔了出来却看不见一丝血迹。 这是多么神奇的治疗神术啊,由浮士德运转神术大阵全力施展。 茫然无措的禁卫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迭戈乔大神术师惊喜的叫了一声:“陛下还活着。!”, 辛纳赫果然还活着,他闭着眼睛吐出一口血沫,显露出还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浮士德赶紧喊道:“谁也不要轻举妄动,陛下现在的伤势碰都不能碰,必须全力运转神术大阵不停的治疗,稳固他的生命。”, 众禁卫没有再去追击谁,而是围成了一个环形的防御圈,将辛纳赫大帝和神术阵保护在中间。浮士德口中念念有词空中各种光芒不断落在辛纳赫身上,总共施展了多少种玄妙手段、有怎样神奇的治疗效果只有贤者国师大人自己才能说得清。 、看这个架势恐怕连死人都能救活吧?众人只能在心中如此祷告。 大武士克里普斯带领三百骑禁卫终于从营地赶到战场,但他们已经救驾来迟。迭戈乔远远的就喝了一句:,“勒住坐骑全部下马,不要震动地面,影响贤者国卑救陛下的命!”辛纳赫的生命迹象是如此的脆丬弱,就连地面的震动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辛纳赫怎么会没死呢?吉尔伽美什天生神力,运用神弓的加速将自己当做箭矢射了出去,结结实实一拳打在了辛纳井的胸膛上,就连一座小山都能崩塌。他能留一口气当然有两个主要的原因,首先因为他本人也是一位大武士,挥剑也化解了吉尔伽美什的部分力量身上穿的软甲也可能是大陆上最珍贵的神术宝甲,能够分散和转移强大的冲击。 但最重要的是吉尔伽美什那一拳并不是以取命为目的,它震散了辛纳赫的力量和全身的筋骨,让这位叱咤风云的亚述大帝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别说是浮士德,就算是神灵也不可能治愈这榫伤势,他不能再做出一个动作也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当然了这也是辛纳赫自己身子骨够硬、防御的力量也够强,如果换一个人也许早就被打成血沫飞散了,哪还能等到浮士德来施展治疗神术。 吉尔伽美什此刻正驾着马车在起伏的草原上奔驰,转东朝着里斯河的方向而去。小茜公主坐在车上就如做梦一般,看着吉尔伽美什驾车的背影。 吉尔伽美什一出现连射十二支羽箭步步逼近,又射出两支长牙箭穿透大阵,最后连自己都化为一支箭射进了敌阵的最〖中〗央。这一连串的动作是眼huā缭乱看得小茜公主根本反应不过来,她甚至没有看见吉尔伽美什一拳打飞辛纳赫的那一幕然后就看见天神一般的吉尔落在马车上,把她的人和心儿都带走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还是有感觉的,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就连驾车的两匹马儿此刻也感觉有点不〖真〗实,因为它们不可能跑这么快啊,简直像是肋生双翼的飞马,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托着四蹄狂奔,那辆马车也像是浮在水面上轻飘飘的。 尽管没有追兵,吉尔伽美什仍然施展神术让这辆车跑得飞快。按照阿蒙事先定好的计划小,得手之后丝毫不要纠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战场,而且不要飞上天空。这次刺杀行动可能会有神灵插手,至于神灵的事情就让阿蒙去解决,也由阿蒙来断后。 前方就是奔流的里斯河,拉车狂奔的两匹马却感觉四蹄以及后面的战车突然一沉,那奇异的力量消失了。飞驰的马车陡然减速,坐在车中的小茜公主猝不及防向前一扑,娇呼一声恰好扑进了吉尔伽美什的怀里。 原来是吉尔伽美什已经转身站了起来正抱住了她。公主的眼圈湿了,脸蛋红扑扑的就像喝醉了一般,樱唇微启在他怀中喃喃呼喊道:“吉尔!”吉尔伽美什却一伸手轻轻的把她送回到座位,低喝一声道:“坐好!”,随即只见这位英雄在车辕上站稳,朝天举起左臂凭空又抓住了那张神弓,右手往弓弦上一搭,顺手又抽出一支布满奇异纹路的獠牙长箭。 小茜公主坐在车上,仰望着张弓搭箭的吉尔伽美什,她像是真的醉了,神情就似huā痴状。她不清楚吉尔伽美井对着天空张弓搭箭究竟想干什么,甚至也无心去想,天地之大,她眼中只有他。 眼看就要过河了,吉尔伽美什怎么又突然张弓要射箭呢?因为激战斗未停止,地面上的刺杀行动结束后,天空上的大战才进入真正的**。 231、壮士断腕 浓烟、火焰、风暴如螺旋形的海啸一般,将阿蒙神困在高生。火焰神、灰烬神、飞牛神已在施展全部的力量合斗阿蒙。阿蒙挥舞封印之眼如惊涛骇浪中屹立的礁石,一次又一次将这三位神使的攻势斩得粉碎。 并非所有的九级神使都是擅长这种战斗的,比如阿蒙熟悉的帕兰罗丝,可能是阿努纳启神系所有神使中修为最接近超脱永生境界的,但她绝对不能应付这种场面。恩里尔手下的战将中,以灰烬神、火焰神、狂风神、天牛神、飞牛神、暗狼神最为强悍,尤其是灰烬神,就连一般的神灵碰到都难以应付。其中天牛神朱璇已被吉尔伽美什射落,而暗狼神就是曾刺杀过阿蒙的明月夜。 阿蒙见地上的行动已经结束了,他也不想恋战欲赶紧脱身,却被三位强大的神使困住了。尤其是那女巨人怡靠,简直是不要命的疯狂,他必须击退其中一人冲开一个缺口才行,如果想速战速决,阿蒙也不得不付出代价。 他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在浓烟与烈火中挥起封印之眼,化为一片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力量朝着飞牛神迎面斩去。阿蒙集中全力向一人出手,封印之眼穿过了盘旋的霹雳风暴仿佛将一切静止,直击在飞牛神手握的螺旋形长刀上。 空中如惊雷乍现,怡靠魁梧的身形被震退。阿蒙踏步上并毫不放松,又是一记蛮力猛斩。 怡震这边挡不住,但是火焰神和灰烬神那边的攻击却没有闲着,只听砰的一声,再蒙浑身笼罩的金光之外突然燃起了火焰,他看上去就像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球。因为火焰神持续不断的攻击,阿蒙全力进攻怡霜无暇防守之时终于被“点燃”。 阿蒙此刻必须收回法力去熄灭这火焰才会不受到伤害,但封印之眼却仍然朝着怡雳重重的斩落。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封印之眼竟然削断了螺旋长刀的尖端,澎湃的力量将怡靠护身的法力击散。这位女巨人在急退中翻了个跟头,被硬生生的斩落。她正要稳住身形与灰烬神换一个位置,企图避开连续攻击的锋芒,一支长牙箭带着咆哮声已经斜飞而至。 那咆哮声是如此的尖锐,仿佛唤醒了灵魂中的刺痛,然后怡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长箭在空中射爆了一片血肉横飞的雨雾,怡雳被吉尔伽美什一箭射杀。若是平时正面对敌,怡靠未必不是对手,可此时她在阿蒙连续的攻击之下,身形已经失去控制,而阿蒙甚至没有理会灰烬神的夹攻,又朝她挥出了第三剑。这第三剑她能不能挡住没人清楚,因为吉尔伽美什已经趁机将她射落了。 在吉尔伽美什射杀怡雳的同时,那包裹着阿蒙的熊熊烈火突然熄灭化成了一阵浓烟。这可不是阿蒙自己熄灭的,他没有抵挡住火焰神的攻击,紧接着又中了灰烬神一招。灰烬神是恩里尔手下最强大的神使,尤其是与火焰神联手的时候,有一种手段就叫做“恐怖的灰烬”。 燃烧的火焰,阿蒙还能运转法力去熄灭它。可是灰烬神将这火焰熄灭,却等于所有的攻击能量瞬间爆发殆尽,那是相当强烈的伤害,可能会造成一种永久的难以恢复的损伤,哪怕是神灵也需要治疗很久,更可怕的是在战斗中会失去继续对抗的力量。 然而阿蒙似乎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哪怕没有吉尔伽美什的帮忙,他也是宁愿受伤也要冲开缺口快速逃离。吉尔伽美什射杀怡雳,阿蒙身上的火焰熄灭化为浓烟”随即挥封印之眼反手一斩,却不是斩向敌人而是斩向了自己。 情景令人目瞪口呆,阿蒙一剑将自己从中间像切菜般的划开。这是只有神灵才能施展的手段,因为凡人不可能真正的把自己斩成两半,而且阿蒙还借助了手中那神奇的封印之眼。天空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阿蒙。 前面的阿蒙完好如初”就是那身上的金光稍微暗淡了几分,他化为金色的流星朝着里斯河方向〖激〗射而去。而后面的那个阿蒙身上没有金光、手中没有宝剑、周身被浓烟包裹,随即在浓烟中化为灰烬洒落。 阿蒙的手段虽然神奇无比,但也颇有毒蛇噬手、壮士断腕的意味,他并没有受伤”却损失了法力,将已经被“恐怖的灰烬”所沾染的伤势一剑斩去,同时脱身而走。 吉尔伽美什射出最后一支獠牙长箭,手中神弓随即落地,他身子一软竟然半跪在马车上,单手支地仿佛很虚弱的样子。 小茜公主又一次从座位上扑倒,一把将吉尔伽美井抱在怀中,焦急的问道:“吉尔,你怎么了?” 吉尔伸手扶住小茜公主柔嫩的肩膀,抬头看着她露出了微笑,喘着气说道:“我没事,只是累了。” 吉尔伽美什当集累了,他今天一出现就射出了十二支连珠羽箭,然后又射出了两支惊天动地的獠牙长箭,最后把自己也化为一支箭射入敌阵,一拳将辛纳赫击飞。当他最后射出格杀怡霏的这一箭时, 已经感到一阵虚脱,就算他天生神力又是人间的巅峰九级大神术师,此刻也只能在小茜公主的搀扶下坐到了车座上。 小茜公主张开双臂软软的环住了他的腰,马车虽然已经减速,但仍以正常的速度在奔驰,前方已经是里斯河。拉车的马想停下,吉尔伽美什凝聚最后的力量一弹指,两道疾风打在马臀上,两匹马长嘶一声踏进了水中,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了起来,溧浮在水面上凌空踏过河面。 这可不是吉尔伽美什的手段,水面下隐约露出一只巨大的铁甲兽的后背,恰好就在马车下方游动,随着马车一起过了河。铁甲兽王云梦在这次行动中负责潜伏在里斯河里接应,梅丹佐刚才已经骑马过河用不着她帮忙,却正好把这辆马车接了过来。 小茜公主却不知道马车下面有一只大铁甲兽托着,她倚在吉尔伽美什的怀中望着对岸的村庄和蓝天白云,甚至莫名的希望这条河流再宽一点,让车马踏着温柔的波浪载着她和情郎就这样游荡。 这是辛纳赫大帝的车”小茜公主就是乘着这辆车进入里斯城接受万民的膜拜。而当她坐着马车再次回到里斯河彼岸的时倭,天地间已经再无别人”她从魔爪下被救出,双手环抱着的吉尔伽美什。 马车驶到河心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坐直了身体,双手一抄把小茜公圭抱在腿上,伸手抚在她的手背上,轻巧的摘掉了那枚有毒的甲片,顺手丢进了里斯河中,温柔的说了一句:“我本就不应该把它给你。” 小茜公主依偎在他怀里,嘟着嘴微红着眼圈,却是一脸幸福的神情”将双手举到吉尔伽美什的眼前道:“还有这些,你把它们也摘掉吧,我全部都不要了。” 吉尔伽美什刚才只摘走了其中一枚有毒的甲片,小茜公主其他的指甲上还装饰着甲片呢,现在却要他把它们都摘了。吉尔伽美什看着她,伸手一摸,将那些晶莹美丽的甲片全摘了平来信手扔进河里,随后马车终于踏上了里斯河彼岸。 马车过河,阿蒙也化为一道金光飞过了里斯河上空。火焰神和灰烬神见飞牛神被射落,而阿蒙竟然自损法力脱身而走”愣了愣随即化成火焰和浓烟急追而去。 他们〖激〗射的身形在里斯河上空似乎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陡然又停了下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们的灵魂中响起:“基比尔、努古斯,这里是马尔都克的神域,你们不可擅闯!” 火焰神高喊道:“难道马尔都克要庇护刺客吗?” 那个声音冷冷的答道:“马尔都克不庇护阿蒙,只是允许他进入神域,却不允许你们、恩里尔手下的神使渡过里斯河。阿蒙神并没有刺杀辛纳赫”他只走出手挡住了飞牛神的攻击而已,而你们二位却早已埋伏好并主动出手,这是神灵之间的争斗。辛纳赫之死只是人间的厮杀,他本人又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呢?如果说是庇护凶手,难道你们想指责恩里尔?” 对岸说话的应该是马尔都克手下一位未露面的神使”由于人间的战争,虽然马尔都克已经被恩里尔逼得节节败退,但里斯河西岸如今仍然是马尔都克的神域”马尔都克不让他们进入,这两位神使也只得望河兴叹。 阿蒙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马车载着吉尔伽美什和小茜公主也走远了。只见梅丹佐骑着白马溜溜达达的从上游方向走到了对面的河岸。 他身上的红披风已经破碎不堪,成了很多片连在一起的烂布条,却仍然很神气的隔着河对着火焰神做了个鄙夷的手势,一拨马慢悠悠的走远了。 辛纳赫明明还有一口气呢,可是几位神使的对话却当他已经遇刺身亡了,也许在神灵眼中,这位大帝此刻是死了还是活着已经没什么区别。而那边的游猎场上,浮士德还在运转着神术大阵给辛纳赫施展种种治疗神术,禁卫们围成一圈小心翼翼的紧张守护着。 从作战的角度,他们的损失其实并不大,总共损失了几十匹战马,有近百名战士受了轻重不一的伤,阵亡者如果不算怡雳的话,只有一位宫廷大神术师怀特。但此刻计算伤亡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辛纳赫大帝生命垂危,刺客们都全身而退。 天枢大陆的历史上,再没有比这更完美与惊人的刺杀行动了。 太阳已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点起了篝火。神术大阵的光芒将禁卫的守卫圈内这一片空地照的雪亮,而辛纳赫大帝仍然躺在那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央。神术大阵仍然运转不停,其中的很多神官已经汗透重衣,他们的法力快要支持不住了,挽救辛纳赫大帝的生命仿佛比刚才与刺客们作战更吃力。可是浮士德还没下令停下来,谁也不敢停,就连周围守护的禁卫们也不敢擅动。 目前贫者国师浮士德就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帝国官员,一切行动只能升他的指挥,很多人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贤者国师大人能救下辛纳赫的命,哪怕只是暂时的挽留一段时间也好。否则君主遇刺身亡,根据辛纳赫本人定下的残酷法令”他们这些随行的护卫人员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浮士德不仅是在救辛纳赫,也是在救在场的所有人。 入夜之后”有的神官已经在全身颤抖,嘴角渗出了血丝。时节是春天,可夜幕下的山野中却弥漫着浓烈的寒意,护卫在周围的禁卫们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哪怕在征战厮杀中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这时东南方向出现了一片火光和奔驰的马蹄声,远远的就听见有人高喊道:“皇后陛下驾到!”那是一支举着火把的军队,听说消息从里斯城邦紧急赶来。 皇后?辛纳赫今天到游猎场就是来册封皇后的,册封仪式已不可能再举行,那猎宴也永远不会开席,小茜公主也被刺客带走了”只留下随时可能断气的辛纳赫。此刻却听说皇后驾到,那只能是留在里斯城邦中的塞米尔。 半空中的浮士德看见塞米尔赶到,终于停止了神术大阵的运转,以疲惫的声音开口道:“陛下的伤势终于控制住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可以搬上马车小心护送回皇宫。” 在里斯河西岸的一片山野中,冯纽王子带着亲卫扎下帷帐,看场面也是在游猎。目前巴伦王国的局势如此紧张,小茜公主不得不远嫁辛纳赫,而听说国王汉莫拉比二世已经病重,这位王子怎么还有心思郊游打猎呢? 帷帐中坐着一群人,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猎宴,桌上烤制的美食就是亲卫们从附近山野中打来的猎物,但帐中坐着的人却是刚刚参加刺杀辛纳赫行动的诸位“英雄”们,那本应该嫁给辛纳赫成为亚述皇后的小茜公主赫然也在其中。 帷帐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正是辛纳赫大帝的坐驾”旁边还有一匹英俊的白马。帷帐内除了冯纽王子与巴伦军团的军团长罗宾将军之外,还坐着八个人,分别是阿蒙、吉尔伽美什、小茜公主、歌烈、梅丹佐、华莱特、谣里奥、云梦。 冯纽王子正在给歌烈敬酒:“歌烈大人,您曾在战场上击败过巴伦大军,但当时我们输的是心服口服。这次万万没有想到”以您这么尊贵的身份也会亲自涉险刺杀辛纳赫,我代表巴伦王国向您表示敬意与谢意!” 歌烈呵呵笑了:“身份越尊贵,就越不能做事情了吗?那么地位越高,岂不是越成了废物?我老人家也不能天天就被人供着,也应该出来活动活动。更何况连神灵都出手了”我怎能只是袖手旁观?刺杀辛纳赫不仅是为了哈梯王国与巴伦王国,最重要的是此人如果活着便意味着灾难。” 冯纽与罗宾又赶紧起身朝阿蒙行礼道:“感谢神灵!我们会向马尔都克天神祷告,请求在巴伦王国为您建立神殿,以答谢您的恩德。” 阿蒙坐在这里,使猎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冯纽与罗宾的神情多少有点紧张而且很不自在,因为他们可是与一位神灵同席,而这位神灵又不是巴伦王国所信奉的。这两人每次与阿蒙说话的时候,都得站起身来行礼再开口,不敢坐着。 阿蒙一摆手道:“你们就把我当成当年的阿蒙吧,我并不是以神灵的身份坐在这里。至于为我建立神殿的事情就不必提了,我并非阿努纳启神系的神灵,巴伦王国的子民也并未接受我的信念指引。但你们如果懂得感激,我也很高兴。” 吉尔伽美什插话道:“当年的阿蒙?埃居帝国的阿蒙大将军吗?当时那一场混战的各国大军将领可都在这里!” 歌烈感慨道:“这个世界的变化,真的让人难以预料,连神灵都不能尽知一切。” 冯纽王子又问道:“吉尔,辛纳赫真的死了吗?如果他死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吉尔伽美什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答道:“辛纳赫死没死我不清楚,但如果他活着,还不如死了!至于你该如何应对,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歌烈提醒道:“既然罗宾军团长也在这里,我建议将巴伦军团调到里斯河前线重兵布防,因为辛纳赫遇刺之后,亚述帝国必然是塞米尔掌权,这位皇后也会做出重兵压境的态势。只有巴伦王国显示出不惜一战也足以一战的勇气与力量,局面才会真正扭转。” 冯纽王子微微皱眉道:“难道辛纳赫之死不仅不能带来和平,反而会挑起一场新的战争吗?诸位刺杀亚述大帝的目的就是阻止残暴的屠杀,难道会事与愿违?” 232、一切荣耀归主 歌烈轻轻捻着胡须道:……亚述帝国无论谁继位、谁掌权,首先必须要维持帝国的稳定、控制住局势。帝王遇刺是大事,如果应对的不好很可能会激起兵变”为了防止内乱也必须向外界示强,同时防范被人趁虚偷袭。做出重兵压境的布置是必然的,至于这仗能不能打起来,取决于巴伦王国的态度。” 冯纽王子点头道:“辛纳赫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开,巴伦王国必定民心大振!亚述的军力扩张已经到了极限,战线后方占领的大片疆域需要巩固,其实这个时期是无力继续发动大规模征战的,这一点各国高层都能看出来。 但是普通民众和士兵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辛纳赫的残暴令人恐怖,听说他挥军杀到,有时尚未接战,城邦民众就纷纷逃离,城邦守备军也是一触既溃。而如今形势已变,正可凝聚民众信心稳固里斯河防线。我会以国王的名义派出使者,向亚述帝国与塞米尔皇后表示慰问,暂时不刺激他们,不挑起开战的借口。”,歌烈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既然有如此安排,我们刺杀辛纳赫的目的就达到了。我是以到撤冷城做客的名义离开叙亚城邦的,却一直到了里斯城,还把叙亚城邦大祭司、我的学生华莱特也带到了这里。 离开的日子也不短了,我们要回去了。”“这位大神术师很干脆,说完这番话便起身告辞,众人一起走出帷帐相送。歌烈临去前回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冯纽与小茜公主一眼,最后说道:“,我听说汉莫拉比二世病的很重,无论是谁继承巴伦王位,都好自为之吧,天枢大陆的动荡绝非到此为止。” 众人站在空地上看着歌烈与华莱特乘坐飞棱离去,谣里奥却没和他们一起走,仍然站在阿蒙的身后。小茜公主突然问道:“冯纽你说眼下不想刺激亚述帝国,可刺客是吉尔人人都知道他是巴伦王国的英雄,而亚述帝国不可能不追查刺客给臣民一个交待,你又打算如何应对呢?” 冯纽王子咬牙道:“这还不好办!就说找不到吉尔,谁也不知他的行踪,外交上如此处理,给个面子下台阶便是,难道还有人真敢深入巴伦王国来找吉尔吗?有吉尔这样的英雄在,军心民心都会士气大振巴伦王国又不是真的畏战。” 吉尔伽美什一摆手道:“如果亚述帝国真要追查凶手,你就告诉他们巴伦王国会协助追查的”让他们派人去找我便是,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了!自从我离开乌鲁克城邦之后,大陆列国的诸事已与我无关,这次刺杀辛纳赫不过是帮阿蒙神一个忙。 歌烈走了,我也谗走了。”, 小茜公主撅嘴道:“吉尔”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吗?”,吉尔伽美什转身看着她道:“我是不是一个人走,只看公主殿下您的决定。” 冯纽王子急忙插话道:“我的姑母,国王狸下病重”王国还等待您回去主持大局。等目前的风波结束之后您与吉尔完全可以公开现身,成为王国的英雄,到那时……” 小茜公主却打断他的话:“我的侄儿,经历了这些事,宫廷里的一切也与我无关了,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说完话走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边冲他道:“吉尔,带我一起走吧。”, 吉尔伽美什做了一个很潇洒的邀请手势:“我的公主,请上车!” 小茜公主又说道:“吉尔”请等一等!”,她又回到帷帐中,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支杯子双手捧杯出来走到梅丹佐身前,躬身递过酒杯道:“我的英雄”不知怎样表达对您的感激!临行前请让小茜敬你一杯酒。”, 梅丹佐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很潇洒的一摆手道:“公主殿下,祝福您与吉尔一路平安。” 吉尔伽美什驾着马车带着小茜公主走了,很快消失在远方的山野中,他们从此成了大陆上的传说,人们不知吉尔与小茜去了何处,各地却流传着不同的故事。 他们离去的时候,梅丹佐望着那消失的马车又看了看空地上孤零零的白马,似是自言自语道:“无论我怎么做,却终究不是他!”语气中竟有几份落寞。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只听阿蒙微笑着说道:“你当然不是他,这辈子在世上你就是你自己。但你毕竟见证了他、见证了他们的故事,明白了吗?” 梅丹佐闻言若有所思,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刹那间竟有些恍惚。阿蒙放在肩头的手顺势扶住了他的胳膊,又笑着说道:,“体会到了吗?你的时间到了!”, 阿蒙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到了?梅丹佐的法力以及修炼积累已足够”此刻终于体会到那生生不息的心境”即将迎来突破九级成就的考验。阿蒙命梅丹佐立刻赶回伊甸园,在没有突破考验之前不要重入人间,并让云梦和谣里奥护送。 云梦问道:“阿蒙神,我们都走了,您要去哪里?” 阿蒙神笑着冲冯纽王子道:“当初我去过巴伦城,却没有机会登上那大陆闻名的通天塔,此番想故地重游,不知塔下的守卫神官能否放角” 冯纽怔了怔,随即就反应过来阿蒙这是要去见马尔都克,据说登上巴伦城外通天塔顶马尔都克的人间宫殿,可以直接召唤这位神灵现身。 这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胆子这么试过,但阿蒙身为神灵自可去找马尔都克。他躬身答道:“您要去巴伦城吗?随行在您的身边,是冯纽的荣幸!” 阿蒙在冯纽王子的陪同下去了巴伦城,罗宾将军则留在了里斯河西岸率领大军布防,他不仅是巴伦军团的军团长,冯纽又临时任命他为防线总指挥。至于冯纽本人却不能留在前线”因为国王病重,他必须随时做好继位的准备。 小茜公主已经放弃了争夺王位的想法跟随吉尔伽美什离去,不论汉莫拉比二世立下怎样的遗嘱,目前也只有冯纽王子能够掌控巴伦王权。 歌烈的判断果然没错就在辛纳赫遇刺后的第二天,亚述帝国就紧急调动大军奔赴里斯河边境导罗宾将军率领的巴伦大军隔河对峙”都是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目前两国正是和平状态,军队的这种调动显得不同寻常,而且亚述大军的紧急布防显得很仓促,只是做出一个样子而已。 冯纽王子回城途中一直关注亚述帝国的消息,辛纳赫遇刺这么大的事情”亚述率国不可能不向外公布。 如果公开吉尔伽美什是刺客的话,冯纽王子已经做好了应对亚述使者的准备。三天后辛纳赫遇刺的消息传来是摄政的塞米尔皇后发出的公告”内容却让冯纽稍感意外。 据说战无不胜的亚述大帝辛纳赫在一场战斗中身受重伤目前正在里斯城邦行宫中养伤。至于与他战斗的“敌人”亚述帝国的公告中没有提到吉尔伽美什,也没有提到歌烈与梅丹佐等人,只有一个神灵的名号一阿蒙神。 辛纳赫明明是被吉尔伽美什一拳打飞的”阿蒙连一拇指头都没碰他,怎么这顶帽子戴到了阿蒙头上?塞米尔如此公布自然有她的考虑,无论心中恨谁”从她如今所处的地位出发,首先要维护亚述帝国局势的稳定”不能因为辛纳赫遇刺而陷入混乱之中。 从帝国公告来看并没有提到辛纳赫伤得有多重,给人的感觉经过治疗就能恢复。掌控亚述帝国的局势还必须要借助辛纳赫的威名、保住这位大帝的荣耀。无敌的亚述大帝只有被神灵所伤,才无损他的威望与帝国的威风!就算不是阿蒙干的,也得是阿蒙干的。 公告称辛纳赫大帝与阿蒙神之间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他虽然受了伤”却重创了那位神灵将之击败不得不狼狈逃走。这里面倒是有一点实话,阿蒙确实受创,而且自损法力脱离战场逃到了里斯河西岸,但那不是辛纳赫干的。 至于不提歌烈的名字,也有另一种考虑。如果公开说出来却不追究的话亚述帝国的威严何在?但若想追究的话,以歌烈在哈梯王国的身份”恐怕也意味着挑起两国的纷争亚述帝国目前没有余力再去进攻哈梯。虽然辛纳赫大帝有这个计划,但也只是将来的愿望。 辛纳赫残暴无比、凶名赫赫这个大陆上不知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无论是谁刺杀辛纳赫得手,都将成为万民赞颂和真心感激的英雄,拥有难以想像的荣耀。如今这一切荣耀都归阿蒙一人所有,就连他的门徒梅丹佐都没份,不知阿蒙听到之后会露出怎样的苦笑? 但是里斯城中的亚述帝国高层目前谁也笑不出来,只有他们知道辛纳赫伤得有多重,与其说他还活着,不如说是一具仅仅能够喘气的行尸走肉而已。皇宫中传来的消息,辛纳赫大帝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只有贤者国师大人能用神奇的手段与陛下在灵魂中沟通。 目前辛纳赫正在皇宫中被贤者国师大人派神官日夜守护,轮流施展神术维持他的生命。 帝国高层目前都在关心一件事,辛纳赫大帝将传位于谁?无论他立下怎样的遗嘱,目前好像只有浮士德才能传达。有心人也在怀疑一件事,辛纳赫大帝其实意识并不清醒,但浮士德以此名头说出来的话就会成为大帝的命令,就连遗嘱都可以编造。但是怀疑归怀疑,谁也不好公开质疑,因为摄政的塞米尔皇后对贤者国师很信任。 辛纳赫于远在亚述本土之外的陪都里斯城遇刺,事发突然,亚述帝国顿时群龙无首,这时贤者国师浮士德大人传达了大帝本人的口谕”让皇后塞米尔摄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掌握这个帝国的也是塞米尔。 无论谁想控制亚述帝国的局势,都必须摆平三个方面的势力。首先是代表神权的祭司集团,最重要的是取得贤者国师浮士德的支持,而浮士德是全力支持寨米尔的。其次是军方力量,不能让军队在这个时候生变”塞米尔随即将帝国重兵调到里斯城邦”以防范巴伦王国反攻的名义掌控军权。 第三方势力就是帝国的官僚贵族集团,他们不论支持谁,首要的选择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看准风头选择站队,大部分投机分子也在看神官集团与军方的态度。只要辛纳赫还芶延残喘的活着”塞米尔摄政并无障碍。但所有人都在关心同样的事情,辛纳赫会不会死、什么时候粱? 这天深夜里,皇宫中有两个人正在秘商”正是浮士德与塞米尔。 塞米尔坐在这间内殿〖中〗央原先辛纳赫的位置上,浮士德明明有座位”却一直站着微躬着身体说话。 只听塞米尔问道:“你能将陛下的生命维持到什么时候?” 浮士德答道:“神官尽全力轮流照顾的话,半年之内绝无问题,我甚至可以让他一直活下去。”,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陛平是不可能醒过来了,他随时可以死。将由您来决定”让他什么时候离开人世。” 塞米尔的神情竟有些伤感:“他的生命已不属于自己,只是对别人有着象徭的意义。他目前还必须活着,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他一生追求威震大陆的功业,让世人在他的马蹄下颤抖。他做到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叱咤风云的亚述大帝辛纳赫,在他人间功业以及威名达到巅峰的时刻,却落得一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如果这位大率意识还清醒的话”不知会想些什么? 浮士德看着塞米尔皇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帝国的局面能否稳定下来”取决于我们怎么做,大家都在揣摩您的态度,猜测您掌权后会采取怎样的国策,您是否有所考虑呢?” 塞米尔的双眼似是望着遥远的虚空答非所问道:“我们之所以阻止辛纳赫的暴行,是不想看见他的残暴带来的灾难”除了对无辜者的怜悯之外,其实还包含着一种更深邃的恐惧。贤者国师大人”您知道这恐惧是什么吗?”浮士德灵魂中隐约有一种刺痛的感觉,那是撤旦留下的印记无意中又被触动了,让他觉得莫名的欲望灼烧”却低着头答道:“愿闻其详。” 塞米尔接着说道:,“我们在害怕自己,害怕自己不得不永远要这么挥舞刀枪,直至筋疲力尽的倒下。也在害怕将来承受同样的命运, 接受与那些被残暴屠杀的人们一样的下场。亚述铁蹄所过之处,有多少痛楚便有多少仇恨。 有史以来”大陆上没有一个帝国能够永远保持绝对无敌的强盛,当亚述弱小的时候,虽然偏安一隅吃过不少苦”但并没有被残暴的屠戮。 当它强大时却让周边尸横遍野”如果历史的轮回再把亚述带回曾经的时代,它还能像当年一样存在吗? 我看见了恐惧,在辛纳赫的内心深处,他可能曾经并未察觉,但此刻一定是无比强烈。这恐惧也根植在所有亚述征服者的灵魂里,尽管他们都不愿意去触碰。他们害怕在将来有一天,也会和他们曾经征服的人一样,被铁蹄践踏与屠戮。” 浮士德不禁打了个寒战,但灵魂中的那种灼热感却更强烈了,撤旦所说的那句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人的信念从来都是自己内心的主宰,我只是让你审视内心。请释放你的愿望,告诉自己如何去实现它。”于是咳嗽一声说道:“皇后陛下,我想说一个故事有那么一个世界,世上有两家人,有一家人兴旺富足,而另一家人弱小贫穷。他们离得很远,终于有一天见面了,贫弱者很羡慕兴盛者。后来有一天兴旺富足的那一家人病了,另一家人冲进了他们家”抢走财富屠戮妻小。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屠戮者害怕另一家人从病痛中恢复,害怕他会重新变得强盛。因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自己的罪恶将要被清算、自己的财富将要被掠夺、自己的家人将要被屠戮。 他曾经就是那样做的,他不敢忏悔也不能忤悔。 他不会也不能真正的认罪,不能把抢来的财富交还回去,不能以行为去赎罪,只能巩固着自己的力量设法永远削弱对方,占据已得到的一切。每当对方从病蒋中恢复,他便会想着另一次屠戮与抢掠。这个想法很简单因为你贫弱,所以你要承受:因为你在恢复,所以是我的威胁。” 浮士德的故事讲到这里只说了一半,塞米尔开口打断他道:“你说的是两家人,如果另一家人也接受了这个理念、如果世上还有很多家人也是同样去想,那么这个世界就算再兴盛也没有希望。也许兴盛的顶峰就是世界的尽头,应该用什么来形容那一天呢,末日?” 233、巴伦之囚 浮士德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也许末日来临的那一天,会有神灵审判世人吧。”, 塞米尔微微动容道:“那是辛纳赫的世界,辛纳赫已迎来了他的末日。国师大人”你难道想说世人心中都有一个辛纳赫吗?别忘了我们在讨论亚述的国策,并非是世界的末曰。” 浮士德躬身致歉道:“陛下,原谅我把话题扯远了,回到刚才的讨论。我们应该首先维护亚述帝国的稳固,它不能崩溃。亚述帝国目前看似强盛,可一旦瓦解则命运堪忧,那被屠戮的命运可能就会落到亚述征服者的头上。 已经占领的土地绝不能交还,首先要巩固在占领区的统治,目前我们已无力再扩张,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守不住这片地方必须要退缩”也不能把它们交还给巴伦”可以鼓动人们分而治之挑起内乱冲突,让对方永远陷入混乱中。” 塞米尔微微一皱眉:“你这是在猜测将来,而我问的是现在。” 浮士德低声道:“可我担忧的便是将来”您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亚述大军还能保持辛纳赫在世时的战斗力与意志吗?” 塞米尔也叹了一口气答道:“当然不能!”,辛纳赫秣马厉兵十余年,亚述帝国的子民勒紧腰带训练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征服!而征服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些亚述战士们已经成了新兴的贵族,掠夺了大量的财富,拥有了大片的土地和成群的奴隶,骄奢**逸习气日益蔓延。就算现在他们还是勇猛的战士,再过几年呢、等到他们的下一代呢?除了残暴还剩下什么对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东西? 叹息之后,塞米尔又说道:“世界到末日也好,亚述的明天也罢,国师大人今天谈的是今天的国策。”, 浮士德沉吟道:“要尽快的消化与同化被占领的城邦,重点是巩固已取得的利益让各方势力都能有所得。我曾经为辛纳赫大帝制定的国策,他并未彻底采用,如今并不需要更新的”如果宰相阿尔法大人也支持的话”那么只剩下一件事了。” 塞米尔不动声色的问道:“井么事?” 浮士德:“让辛纳赫陛下选择一个最适合的时机驾崩,您成为亚述女皇,如果您想挽救这个帝国的命运,就必须亲自去掌控它。” 塞米尔的神情有一丝疑虑:“我只是一名武士又是一个女人”如何成为亚述大帝?”, 浮士德抬起头来用一种热烈的眼神直视着塞米尔道:“我会全力支持您的,在我的心目中,您一直就是我的女皇!”塞米尔却避开了他的眼神”一摆手道:“国师大人,我清楚你的意思了”时间不早了,您也该累了,请退下休息吧。” 浮士德欲言又止,不得不告退,当他走到门口时塞米尔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浮士德迅速转过身来看着塞米尔道:“我的女皇,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塞米尔以考问的目光看着他,缓缓的又问了一句:“您是这个帝国最博学的人,据您所知,世上有没有可能治疗辛纳赫的手段?如实的告诉我,请勿隐瞒!”, 浮士德微微叹息着答道:“陛下据我所知,确实有一种神术也许能够治疗辛纳赫的伤势,就是埃居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所施展的伊西丝之祝福”除此之外”世间任何的祈福神术都不能!”, 塞米尔愣了愣才说道:“这说了等于没说。” 浮士德又说道:“这可能真的是神灵的意志关于这件事,神灵降下神谕了吗?”,塞米尔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国师大人说的是哪位神灵?” 浮士德低头答道:,“恩里尔。 塞米尔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发出的公告,便是按照恩里尔神谕的指示至少表面上,我们谁都没有违反恩里尔的神谕对吗?” 浮士德:“根据恩里尔的神谕,帝国的公告只提到了一位阿蒙神,让他承担了这一切。这分明是要让亚述帝国继续与撤冷城死磕,如果您登上帝位,却不对撤冷城发动远征予以报复,恐怕国内有些人会不服。” 塞米尔又问道:“国师大人”您对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呢?”, 浮士德站在门口上前一步答道:“此事进退两难。您现在初掌大权,将帝国军队主力调到里斯城邦随时监控”是上上之选。如果派大军返回亚述帝国本土再越过高原远征,恐怕会脱离掌控,难免生出变故。但您若不为辛纳赫大帝报仇的话,便无法平息质疑与反对的声音,也获得不了各方面的支持,帝国内部有分裂的危险。” 塞米尔又一摆手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去休息吧。” 浮士德本以为塞米尔把他叫住会说更多的话或者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简单的问了两个问题,仍旧让他退下,他心中最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他已经给了塞米尔足够多的暗示、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情感,也尽量让寒米尔明白现在的他对于她的意义,可是塞米尔并未有什么回应。 浮士德走出内殿时不禁在心中暗想,难道需要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吗?但是那样做的话,就不是在表达爱情”反倒成了一种要挟,他的内心充满纠结。 巴伦城边紧临巴伦河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通天巨塔,世人称之为巴伦通天塔,而它在王国中正式的称呼叫“天神之门”。 此塔已有数百年历史,经过历代巴伦王国的精心修建,是天枢大陆上的奇观。塔身为巨大的多层高台,共有九层,每层高达三十多尺,并有螺旋形的阶梯沿着外侧塔身可以登临塔顶。 塔下的入口处前方是马尔都克神殿,而在此塔第九层的高台上”却不是供有神像的神殿”就是天神马尔都克在人间的宫殿。没有人会在自己“家”里立着自己的塑像供自己膜拜,因为他本人就是那位神灵。 传说中”那座塔的顶端就是通往神国的大门”历代巴伦国王为他们信奉的天神马尔都克在人间修建了居所。人们按照世俗生活的理想,像对待帝王一样来侍奉天神,挑选王国年轻美貌的女子住在这里陪伴马尔都克。只有国王和王国大祭司才有资格随意出入塔顶,象征着当面聆听神灵的教诲,但是就连他们也不能进入马尔都克大神的寝宫。 这座塔下面的八层”也必须经过王国主神殿的许可才能进入,平时也只有高级祭司才有资格登塔。但今天却来了一位很特别的客人, 在冯纽王子陪同下穿过马尔都克神殿来到塔下”并让守卫的武士们都退到一旁。王子走来的时候”还特意退后了两步跟随在那人身侧。 此人要登上塔顶,就算是冯纽王子的意思也是违反王国法令的”恐怕那守护下面八层的神官们不会愿意放行。 但冯纽王子也并没有下令让神官放行,只是让守卫的武士退下”恭送此人走到了这座塔的脚下。 此人踏入虚空,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塔顶,这座通天高塔阿蒙一步就上来了。难以想像人间的工匠会创造这样的奇迹”这座塔是将一整座石山凿成圆锥状、顶端削平之后修建的,登上塔顶,迎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外有守门的禁卫,宫殿里有侍奉的宫女。 阿蒙没有进门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步踏上塔顶紧接着向前迈出第二步就消失了。 温迪一海瑞雅穿着轻薄的绣衣,妙曼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款步走入马尔都克的寝宫。现在是马尔都克天神午后小憩的时间,她要去伺候神灵午睡。尽管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年了,温迪还从未见过那传说中伟大的天神”但日常起居的一切仪式丝毫不能懈怠。 她走进豪华的寝宫,先向着那张大床跪拜,跪在地下解开了披肩的绣衣,身上只留下胸前和小腹间的流苏坠饰”然后起身侧躺在大床的左边。每天午后她都要做同样的事情,她用加了香料的温水洗净身躯,来伺候那根本不存在的天神安寝。 这对于巴伦王国的臣民而言”可能是一种传说中神圣的仪式”但温迪的心里已经麻木了”只是每天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而已。 她躺下后却没有一丝倦意,每天除了吃饭、祷告、沐浴更衣、睡觉之外”她根本没有别的事可做,也无法离开这座塔顶。她是从民间被选来的”是侍奉马尔都克天神的女人,生活在通往神国的天神之门中,不能再走下这座通天塔。 她三年前第一次登上这座塔时的心情,现在已经淡忘了,仿佛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并没有什么幸福的激动,更多的只是不安和畏惧。可是三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躯壳,美丽而性感却没有灵魂。 如今那畏惧感已消失,她甚至无所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躺在柔软的大**喃喃自语道:“马尔都克,人人都称呼你为伟大的神灵,可你究竟在哪里?我从未见过你,在我之前来到这里的所谓巴伦圣女,她们至死也都没见过你。 人间都传说,巴伦圣女将永远保持青春与美丽”是的,我每天都要接受神官的祈福神术保护娇嫩的容颜。可是人们并不清楚,历代巴伦圣女几乎都会在青春没有逝去拼死去,因为在这里生无所恋。 人们称我为巴伦圣女,却不知我其实是巴伦之囚,被永远禁锢在这座宫殿中的囚徒,走不出塔顶上宫殿的大门。马尔都克,如果你真符是神灵,应该能聆听到我的声音”请释放你的囚徒。如果你不愿,哪怕结束我这毫无意义的生命也好。” “你就是传说中的巴伦圣女吗?确实很美!”寝宫中突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温迪惊呼一声从**跳了起来,乳尖在胸前的流苏下划出充满弹性的弧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是一位青年男子,五官棱角分明,嘴角带着坚毅的神情但目光柔和”身材健硕容颜很英俊”披着一件浅白色的粗麻布长袍,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寝宫的大门一直是关着的,他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床前。这间寝宫绝对不可能有男人进来,就连国王和王国大祭司也不可以!照顾温迪日常起居的”都是天神之门中的宫女。宫女们是每年一轮换的,不像温迪要永远留在这里,她很羡慕那些宫戋身为天神之门中的巴伦圣女,是侍奉天神的女人,当然不应该对神灵有一丝不敬。可是温迪已经无所谓了,这一切只是在毫无意义的耗尽生命而已,今天终于说出了心中那番话,紧接着就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看见他出现在床前! 温迪一瞬间的惊骇难以形容”等反应过来连想都没想,急忙跳下了床”匍匐在地亲吻着阿蒙脚前的地毯,以颤抖的声音说道:“伟大的天神马尔都克,您终于出现了! 请原谅温迪的不敬,但那确实是我的心声。,如果您要惩罚我甚至结束我的生命,温迪也不会有怨言!” 来者并不是马尔都克,而走到访天神之门的阿蒙。 阿蒙看着她,不知为何眼中的神情很复杂,包含着温柔的惋惜甚至还有痛苦的回忆。他一摆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将温迪扶了起来,尽量柔和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就是巴伦圣女吗?” 温迪战栗着答道:“是的”我叫温迪,就是在这里侍奉您的女人,巴伦圣女曾经是别人,现在是我。” 触动阿蒙心弦的是“圣女”这个称号,但眼前所谓的“巴伦圣女”,和当年埃居帝国的,“伊西丝守护圣女”完全是两回事”伊西丝守护圣女是掌握神权的下埃居首席大祭司,而温迪不过是巴伦塔上可怜的囚徒而已。 可是听见圣女这个称号,阿蒙就忍不住想起了玛利亚,他刚才也听见了温迪的心声,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在内心中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以至于说出对神灵如此不敬的话来。他又想起当年的玛利亚,何尝不也是生活在那无形的命运牢笼中”他甚至不能触碰她。 这位神灵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个愿望”他要解救这个可怜的姑娘,让她实现心愿”只是为了缅怀心中永远的玛利亚。 想到这里,阿蒙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点破什么。温迪认错了人,他并不是马尔都克”但有一点没有错,他确实是一位神灵。阿蒙在寝宫中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坐下,以一种神秘而又安详的语气说道:“温迪,神灵听见了你的心声、已出现在你的面前。请告诉我刚才的话就是你的愿望吗?你可曾想过,走下这巴伦塔又将面对什么?” 温迪抬起美丽的脸庞,怯生生的答道:“请原谅我,一时还无法相信神灵真的出现在眼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的样子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阿蒙笑了,暗中施展神术安抚温迪不知所措的情绪,坐在那里答道:“你不必关心我长什么样子,不同的神灵可能用不同的面目出现。 在神灵面前,你只需说出自己的祷告。”, 温迪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低头答道:“我的祷告您已经听见”至于巴伦塔下是什么样子,我并非不了解,因为我就在那里长大、从那里来的。如果您认为我的想法是对神灵的背叛,我宁愿接受惩罚,因为我确实是真心的那么想。” 阿蒙又问道:“你来自巴伦王国什么地方。” 温迪答道:“我是在里斯城邦中长大的。” 阿蒙心中微微一凉,不得不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里斯城邦,你的家乡已经不在了吗?亚述帝国攻占了那里,并进行了残暴的屠城。”, 温迪终于忍不住抖动双肩开始抽泣:“我当然知道,在大祭司登上塔顶对神灵的祷告中听得清清楚楚,我本以为来到天神之门后灵魂已经麻木”那时才知道自己还会留下泪水。我一遍一遍的向着神灵祷告,却并没有挽救我的家乡。就是从那时起,我萌发了刚才的心声。 神灵啊”您既然不能挽救里斯城邦,为何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 阿蒙在叹息,这叹息声显得苍凉而无奈”他摇头道:“不是我毁灭了里斯城邦,那是人间帝国的军队,也不是我将你囚禁在这里,那是巴伦王国的祭司们。,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是告诉我,美丽的姑娘,你离开这里之后能做什么呢?” 温迪答道:“我的父亲是个huā匠,也是里斯城中最好的园艺师”我会培植各种huā木,知道怎么样修剪才能使它们长的更茁壮,也会再鲜huā加工成各种带着芳香的饰品,我还会培育各种植物的种子,我会绣huā、 会裁剪衣物、还呢……” 阿蒙一摆手道:“够了够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会帮你离开这里,到一个需要你的地方去从事你所擅长的园艺。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审视内心好好回答我。” 234、神灵不是那位神灵 温迪眨着长长的睫毛,站直身体道:“您请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阿蒙周身的气息无形中充满了神灵的庄严,却仍然面带微笑说道:“当你登上这座高塔,才发现天神之门不是你所想像,只是生命的牢笼而已。但在你没有来到之前”除了敬畏之外一定还有所憧憬,若这里真的是通往神国的大门,你的愿望是什缸” 温迪明媚的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波光迷雾,她眯起眼睛回忆着说道:“我当然希望神灵能带我去神国,去享受那传说中脱离人间的幸福。神灵啊,请您告诉我,凡人可以进入那神灵在天上的国度吗?哪怕是在死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把身为神灵的阿蒙给问愣住了。自从他少年时离开都克镇的时日起,就一直在解答老疯子留给他的谜题一人是否可以成为神灵、怎样才能成为神灵?如今他已经有〖答〗案,因为他本人已成为了神灵、求证了这条道路。 但这个〖答〗案却解决不了温迪的问题,能看出来,这个纯洁而美丽的姑娘根本不适合修炼体术,而且也不是一名神术师。世上的人们突破高阶成就本已艰难无比,更别说成为神灵。阿蒙身为神灵尚且未去过任何神国”而凡人更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到达那不生不灭的永恒中。 但温迪的话却让阿蒙思考着另一个问题”与他的誓愿有关,也与在冥府中的经历有关。有没有可能开创一个世界成为灵魂的乒宿,短短的瞬间仿佛就是永恒,那里就是梦想中的天国或者心中的地狱。 那里的人并不是神灵,只是死后的灵魂”不能自如出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他们在逝后的瞬间永恒中到达那里”或许可以再离开。 阿蒙闪念间想到了这么多和颜悦色的对温迪说道:“你提的问题,我也在思考希望将来能够解答。至于现在,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与另一位神灵见面,请你先出去并把门关上好吗?当我离去的时候”会帮你离开天神之门去人间想去的地方。” 温迪从马尔都克的寝宫中走了出来并关上大门,值守在外殿的宫女们都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道:“圣女大人,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可以出来!” 尽管三年来温迪天天去侍奉马尔都克午后小憩从未见过这位神灵现身”却一定要按照规定的仪式在**躺足够的时间。时间没到她就出来了这是天神之门从未发生过的事件,宫女们都吓了一跳。 温迪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的说道:“神灵要在这里会见另一位神灵,不想有人打扰。” 只见宫女们齐刷刷的一捂胸口,皆成石化状,过了片刻又一齐对着内殿的大门跪下,有人呼喊道:“圣女大人”根据古老的仪式,当神灵降临的时候,要敲响塔顶上的钟声!” 温迪怔了怔有些踌躇但随即露出了很威严的神情,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以巴伦圣女的口吻说话:“神灵说过不许打扰,就算是王国规定的仪式也不行!” 巴伦通天塔上的钟声终究没有响起,却有宫女飞奔到宫殿外下塔向祭司们报告神灵降临的消息。 阿蒙看着温迪绕过屏风走出寝宫关上了大门,突然有所感应,一扭头正看见马尔都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阿蒙扭过头来马尔都克以戏谑的语气道:“我还不清楚你好这一口,拐人拐到我这里来了?” 阿蒙叹息道:“那姑娘号称巴伦圣女,却没有被真正当作一个人来看待,只是一件永远不被接受的礼物,你又何苦这样做呢?” 马尔都克摇头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是巴伦历代国王与祭司们干的。” 阿蒙也摇头道:“可这一切就发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数百年来,你何苦让这里囚禁那么多美丽的青春呢?” 马尔都克微微一翘嘴角:“这是世人的献祭表达他们的信仰,身为王国的主神我应该允许他们选择自己的方式。你如果喜欢那个姑娘,尽管带走就走了,除了穆芸女神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之外,没有别的神灵会在乎这件事。” 阿蒙又说道:“既然你没有阻止巴伦王国的这种献祭方式,她们是来侍奉你的人,至少……” 马尔都克突然笑出了声,呵呵笑着打断了阿蒙的话反问道:“阿蒙神啊”你是男人吗?” 阿蒙一愣:“我当然是。” 马尔都克:“你刚才那番话,思想还受人间的时代所限,而我是早已超脱之人,或者说我已超越了塔下的时代”我认为男女是平等的”你呢?” 阿蒙一皱眉头:“我也这么认为”但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呢?” 马尔都克双手扶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不紧不慢的说道:“假如有一位绝色女子,世间的男人无不希望能与这样的女子欢好。于是人们推选了一个男的,让这男的和这那女人上床,你说这个女人有必要答应吗?” 阿蒙冷道:“当然没道理,简直是荒谬!” 马尔都克一拍椅背道:“这不就是吗!像我这样英俊、强壮、魅力绝世的男人,人们选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出来,就可以占我的便宜吗?我当然可以连见都不见!如果你认为男女平等,自然应该这样想。” 饶是阿蒙一向不芶言笑,此刻也忍不住被马尔都克逗乐了,笑完之后才问道:“我带走温迪之后”你又会怎么做呢?” 马尔都克收起笑容淡淡道:“我什么都不做,巴伦王国自会再选一位圣女送到这里来,完成他们的仪式。” 阿蒙刚想继续说什么,马尔都克突然一招手,他听见了无数人的祷告声、看到了他们的形像,那些在苦难、奴役以及生死边缘挣扎的人们向着马尔都克祷告,很多人所期待的就是温迪在天神之门中的生活豪华的宫殿、成群的仆从、世上最好的美食与衣物自动送到面前”永远不必担忧也不必操劳。 马尔都克又撇了撇嘴道:“你说天神之门是温迪的命运牢笼,但是这塔下的人间更是无数人的牢笼。温迪想离开,却有太多的人想到她所处的牢笼中来”然后又会有另一种想法。身为神灵,你也解救不了所有的人,若有耳能,还是考虑那个更大的牢笼吧。 你来到天神之门不是为了温迪,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怎么斩落恩里尔”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阿蒙答道:“我若无计划”也不会到天神之门来见你。恩里尔一定会等着我现身,你认为他会派人在什么地方随时查探我的动静呢?” 马尔都克注视着阿蒙答非所问道:“你被火焰神和灰烬神合力所伤”实力已经被恩里尔摸清楚了”看你的样子,法力好像还没有恢复啊?”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我需要在人间找一个最适合修炼的地方,而且要绝对的安全。” 马尔都克又问道:“你尚未接受任何神系的指引,自然不会去神国,但你应该在人间有神宫吧?” 阿蒙又点头道:“是的,我有一座神宫叫做伊甸园,不过还没有完全修建好。” 马尔都克的笑容有点神秘:“那么你最佳的休养地点,就是穆芸神宫了。” 阿蒙也笑了:“所以我知道恩里尔会在什么地方等我,只要我一出现,他自然能发现我的行踪。” 马尔都克又补充道:“他一旦出手”就不会给别人救你的机会,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有点让人担忧”不完全恢复力量恐怕不行。” 阿蒙一指周围道:“所以我才会来到天神之门,不仅仅是为了见你。不得不说这座塔修的很好,这里是人间最适合神灵养伤的地方” 也最适合我潜修恢复力量”而且很安全。” 马尔都克又呵呵笑出了声:“阿蒙啊,你可真会占我的便宜,巴伦圣女拐走了,连宫殿也要借用。” 阿蒙板着脸道:“你可以拒绝。” 马尔都克的身形缓缓消失了,笑声还在寝宫里回荡:“我怎么可能拒绝”相比你引诱恩里尔出手所承担的风险”我的付出似乎太少了。 你尽可以在这里恢复力量,为了感谢你刺杀辛纳赫成功”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是把温迪带走,要么向我提另一个要求。” 阿蒙淡淡答道:“不必提另一个要求了”我已经向温迪承诺会带她走。”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神灵降临天神之门的人间宫殿中,而且住在了那里!巴伦历代国王为侍奉天神马尔都克修建的宫殿第一次有了它本来的用处。除了巴伦圣女温迪之外,没有人见过神灵,但有些人却在灵魂中听见了神灵的声音,神灵要在天神之门中安居一段时间” 不想被打扰也不想消息外泄。 由于神灵降下了神谕,普通的民众们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很好奇为何通天塔下的马尔都克神殿连日来各种献祭仪式不断,王国高官和祭司们纷纷登上了通天塔。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登上高塔,却不能进入那座宫殿,只能在宫殿外膜拜祷告。 神灵在内殿中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由巴伦圣女温迪照顾,宫女们只能在外殿伺候,温迪所传达的每一句话,都被当成神谕一样对待。 大家都以为是马尔都克天神降临了,王国中只有少数几人才清楚那是阿蒙神。 阿蒙是冯纽王子送来的”但王子殿下也没想到这位神灵居然占据了宫殿和巴伦圣女”就那么大摇大摆的住在了通天塔上,而马尔都克天神好像也没有降下神谕表示反对,冯纽王子也只得不吱声了。 阿蒙在天神之门中住了好几个月,安心潜修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温迪在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其实阿蒙也不需要她照顾什么,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至少很多事方便了不少。阿蒙也告诉了温迪实话自己并不是马尔都克,而是阿蒙神。 温迪得知真相时,先是愣了半天,然后突然扑倒在阿蒙脚前抱住了他的双腿放声大哭。王国大祭司前不久曾在天神之门的前殿大厅中进行过祷告仪式,这个仪式按惯例由巴伦圣女温迪做象征性的主持”温迪也听说了最新的消息一阿蒙神降下惩罚、亚述大帝辛纳赫生命垂危将不久于人世。 巴伦大祭司的祷告又与亚述帝国发出的公告不同,当然是拣神灵爱听的话说”而且更接近于事实的真耔。 亚述大帝辛纳赫摧毁了温迪的家乡里斯城邦,而阿蒙神“惩罚”辛纳赫也等于是给温迪报仇。眼前的神灵就是心中最为感激的阿蒙神” 温迪怎能不激动? 阿蒙扶起温迪问道:“听说我不是马尔都克,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温迪此刻已忘记了对神灵的畏惧,甚至没有想到自己是否失礼”干脆一把抱住阿蒙在他胸前呜呜哭诉道:“是您,是您刺杀了那暴君辛纳赫,我这一生将永远感激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报答!” 虽然放声哭泣”但温迪更多的是喜出望外”如果早知道有神灵会降临在天神之门,她也宁愿是再蒙而不是马尔都克。自从阿蒙住在这里之后,温迪完全“活”了过来”仿佛灵魂苏醒,不再是一具美丽的躯壳。她仍留在塔顶无法走出去,可感觉完全不同了,浑身充满了少女动人的青春气息。 尽管阿蒙没有刻意交代什么,但温迪也没有向人点破内殿中的神灵不是马尔都克而是阿蒙。反正大家都认为马尔都克,那就这么认为好了,连马尔都克本人都没有现身反对”其他人还有必要说什么呢? 冯纽王子一直是清楚这件事的,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也从冯纽王子这里了解到内情。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温迪走进内殿告诉阿蒙一件事,冯纽王子与王国大祭司在宫殿外请示神灵”希望他能去见国王一面。国王狸下本应亲自来此”无奈已经病重卧床”所以特意呈上王国最珍贵的礼物”请求神灵当面赐福。 阿蒙这段时间以神灵的身份住在天神之门,除了潜心修炼恢复力量之外还有别的收获,他收到了巴伦王国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所送来的各种重礼,加起来已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巨大财富。这些礼物他还不能不要”如果温迪出去传达他的话说一声拒绝,会把那些人吓得浑身流冷汗甚至想要跳塔。 这些礼物除了很多华贵的器物与珍玩之外,就是大量的特殊神石。别看巴伦王国战败之后国力大衰”但国中这些贵族的财富却并未受多少影响”很多人出手相当大方”进献给神灵的礼物自然要挑最珍贵的,可不是一般的心意。 阿蒙正好缺钱呢!他本人要钱倒没什么用,可是这笔财富对现在的撤冷城邦却异常重要。近年来的建设与征战”穆芸宝藏早已消耗殆尽,撤冷城虽然也有物资出产,但目前的产出远没有战争与建设的消耗快,城邦财政已经窘迫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正好把这笔钱拿回去交给伊索,可解撤冷城的燃眉之急“阿蒙在马尔都克这里可真是赚了不少! 既然收了巴伦王国这么一大笔财富,而国王送来的礼物又是其中最为贵重的”阿蒙倒不好意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而且听温迪转达冯纽王子的意思,汉莫拉比二世明知他是阿蒙神并非马尔都克,却仍然迫切的想见这位神灵! 阿蒙叫温迪转告殿外的冯纽,在塔下停一辆马车,不要惊动其他人,他会直接出现在马车中。这天傍晚,冯纽王子的卫队簇拥着他的车驾离开巴伦通天塔,后面还跟着王国大祭司的车马与卫队。闲杂人等退避行礼,阿蒙乘坐的马车直接驶进王宫,就连驶入宫门时也没有停车下马”这是何等尊贵的客人才拥有的礼遇! 阿蒙在车中问冯纽:“你的伯父明知我不是马尔都克,并非他的王国所信奉的主神,为何还要这么迫切的求见我?” 冯纽叹\\1口气道:“一位国王在重病垂危时想见神灵,您说还会有别的事吗?” 这句话道破了自古很多帝王晚年的心态”他们已拥有了人间一切荣华,可以用权力与财富去实现各种愿望,但却有一种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那就是当生命的尽头到来时,他们也要像那些卑微的贱民一样死去。 这时他们向神灵祷告,往往都会祈求得到那长生不死的良方,病重的帝王则希望神灵能使用神力帮助他们起死回生。如果这一切并不能够实现”他们的祷告并不会改变,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祈求在死后仍能享受生前的一切,到另一个世界继续去做君王。 病重的汉莫拉比二世向马尔都克祷告,但是听不到神灵回应的声音,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却听说阿蒙神降临于天神之门”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要求见这位现身于人间的神灵,至于这位神灵是否是他所信奉的”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235、帝王之心 的巴伦王宫中,阿蒙见到了病榻上的汉莫拉比二世。这位老国王已年近八旬,他曾经很富态,而如今却消瘦的厉害,脸颊与下巴的皮肤打着褶耷拉着,眼窝深陷,颧骨和额头却有一抹不正常的红色光泽。 一看见这抹光泽,阿蒙就知道此人早已病入膏盲,换成普通人恐怕很久之前就死了,他一直依靠神官们施展的各种祈福神术在维持。但神术的力量再神奇,也只是将一个人的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当这些机能本身就已衰竭的时候,再高明的祈福神术大师也是无能为力到。 汉莫拉比二世处于一种半沉睡半昏迷的状态,躺在那里半张着嘴喘着粗气,却仿佛挣扎着在期待什么。阿蒙走进来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浑浊的眼眸中竟有了强烈的欲望光泽,双肩和胳膊肘都动了动,似乎想从**起来。 守护在病榻周围的神官们小声惊呼道:“陛下醒了!”, 阿蒙轻声说道:“国王陛下,你不必坐起来。”,说着话一弹指,汉莫拉比二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消失了,恢复了苍白中泛着死灰的颜色,但他的神智却完全清醒了,也能清楚的开口说话。 汉莫拉比二世躺在病**用苍老的声音诚惶诚恐的说道:“神灵啊,请原谅我的失礼,病痛折磨着我,像毒蛇噬咬着我的身体,我已经感觉到那毒液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不能起身跪拜在您的脚前。感谢您亲自来到这里,我祈求您的赐福! 万物枯荣交替,秋天落尽黄叶的树木在冬天仿佛已死去,然而等到大地回春之时,又能重新焕发它的生机。据说这是神灵唤醒万物的神力,神灵啊,请赐予我这种神力”我将永远是您的奴仆。”阿蒙来之前猜的没错,汉莫拉比二世一开口就祈求神灵让他起死回生,重新恢复生命的活力。阿蒙走进来之后,除了国王之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朝他跪下了,包括跟在后面的冯纽王子与王国首席大祭司。大祭司的神情本有些犹豫,但见冯纽王子也如此,也不得不跟随着下跪行礼。 阿蒙没说话,伸手一指病榻上的国王,一层淡淡的金辉笼罩着汉莫拉比二世的身体。这位国王的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奇迹般的发现自己在瞬间恢复了活力”仿佛回到了这一生最年轻强壮的时光。他惊喜的心情难以形容,竟然一挺身从病**跳了起来”跪倒在阿蒙的身前用激动发抖的声音呼喊道:“感谢您,无所不能的神灵!您赐予了我新的生命!”, 屋子里的其他人看见这个情景,震撼之色难以形容。自古以来谁也没听说过神灵能让哪位帝王起死回生,但阿蒙神一招手,真真切切就把临终的汉莫拉比二世给救“活”,了。尤其是冯纽王子的神色非常复杂,震撼中带着说不清是困惑还是遗憾的表情。 阿蒙却摇了摇头道:“树木枯荣交替,也有真正枯槁的一天。每个春天新发芽的叶片,也不是去年落地的那片叶子。人的生命终将结束,灵魂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新生,但那已经不是你”国王陛下!我并非赐予了你新的生命,你此刻感觉充满力量,那是我的谢意,用我的神力在支撑着你。” 阿蒙并没有让汉莫拉比二世起死回生,他只是施展了一种神术“伊西丝之守护”,。。在经历“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时,那伊西丝神殿历代圣女所传承的众神之泪已经与阿蒙的身心奇异的炼化融合为一体”他虽然不会只有圣女才能施展的“伊西丝之祝福”但是施展另一种神术“,伊西丝之守护”,时,比世上的任何神术师都要高明。 阿蒙以自己的神力在支撑汉莫拉比二世,让他重新恢复这一生中最年轻强壮时的活力,也激发了他生命中最后的潜力”灵魂变得清醒与舒适无比。但是阿蒙不可能永远的站在这里将那属于自己的金光笼罩在汉莫拉比二世的身上,只要他一离开,这位国王就会再度倒下。 深深的失望之色在汉莫拉比二世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期盼,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来说道:“神灵啊”您既然有如此神力,我是否可以请求您就如此守护我,让我继续充满青春的活力。”, 阿蒙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国王陛下,你向我请求赐福,并说愿望永远为我的奴仆。我赐福予你,让你临终前从病榻上起身,你却又向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永远将我的光辉披在你的身上,岂不是成了你永远的奴仆?就连大陆上的帝国都不能永远保持强盛,更何况一位帝王的生命?”国王的要求过分了,神灵显然不高兴了。汉莫拉比二世低下头道:“神灵啊,请原谅我,!我能否舟您请求另一件事,在那死后的世界,灵魂是否能够永享安宁与幸福?”, 再蒙答道:“你莫不如直接说出你的愿望,想到另一个世界去做君王,但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假如另一个世界的王国真的存在,你见到了你的祖父汉莫拉比一世,还有巴伦的历代君王,请问谁能享有那君主的荣耀,是你吗?所以你期望的世界它是不存在的。 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逝去的灵魂将被阿努纳启的冥府接引,让冥王听见你祷告与祈求的声音,在你这一世的灵魂印迹中汲取她想要的东西,而你将停留在瞬间的黑暗中仿佛是永恒。灵魂可能还会有新生,但那对你没有意义,只是你对它有意义而已,明白了山”, 汉莫拉比二世没听明白,抬起头来问道:“新生?我想祈求的便是新生,请问新生的我会是什么人?”, 阿蒙发出了无奈的叹息:“所谓新生,并不是你!当秋天的落叶于尘土中腐朽,尘土又会变得肥沃去滋养树木在春天发出新芽,那是另一今生灵,你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一定要问清楚那是什么人的话,神灵也没有办法决定。或许它只是这样的生灵如果这只鸟儿曾是一位帝王,它对你有意义吗?”阿蒙伸手一指宫门旁挂的鸟笼中的一只鹦鹉意味深长的问面前的国王。国王看着那个鸟笼愣住了,嘴唇微微蠖动不知想说什么。 阿蒙转过身向宫门外走去,一边缓缓说道:“你拥有这个王国,可能是顺理成章,但却把它看作理所当然。可是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就应该永远享有这一切呢?去问世上的其他人吧,也许你也可以是他们,他们也可以是你。披着我赐予你的金光渡过人生中最后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夜晚,这是我赐予你的礼物。” 说完这番话阿蒙的身形在宫门前消失了,跪在那里的汉莫拉比二世仍然披着淡淡的金辉\\1”第二天早上,巴伦国王汉莫拉比二世驾崩,举国哀悼紧接着又是举国欢庆,哀悼国王的逝去,又欢庆新国王冯纽一世继位。 就在汉莫拉比二世驾崩的同一天,天枢大陆上还有另一位帝王陌落。亚述帝国的新陪都里斯城邦发出公告,无敌的亚述大帝辛纳赫在战斗中重创了阿蒙神,但被那位邪恶的神灵暗算不幸身受重伤,终于不治而去。 辛纳赫本可以继续活下去也随时可以死,只看塞米尔什么时候决定停下守护他的祈福神术大阵,而这一天终于到来。 贤者国师浮士德大人,以帝国首席大祭司的身份当众宣读了辛纳赫的遗嘱,将帝位传给他一生中最钟爱的皇后、伴随他在战场上建立过无数功勋的塞米尔。至于昏迷不醒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辛纳赫”能否留下这样一份遗嘱没人说的清楚,但浮士德大人的话就是大帝的谕示。 塞米尔真是他最钟爱的皇后吗?在不久之前,这位大帝还要迎娶另一位皇后小茜公主,就是在举行婚礼的仪式上遇刺的,此事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也可能辛纳赫是在临终之前萌生悔意觉得塞米尔才是他真正值得托付大业的人,无论如何,塞米尔成了真正的女皇! 其实这个遗嘱只是锦上添huā而已这段时间塞米尔以皇后的身份摄政,已经掌控了前线的军事力量同时得到了以浮士德为首的神官集团的支持。皇后成为女皇,国内并非没有反对的声音,贵族集团曾有另一个提议,支持塞米尔摄政,但是立辛纳赫年仅三岁的幼子为新的大帝,只是这个提议被辛纳赫的“遗嘱”否决了。 也有贵族势力趁机向塞米尔发难,既然无法否定辛纳赫的遗嘱,那么就拿辛纳赫遇刺这件事做文章,其中以从尼微城紧急赶到里斯城的帝国内政部长洛华德一曼田为代表。曼田家族是亚述帝国的世系大贵族,出身于这个家族的地方官吏与军中将领有不少,与朝中各种势力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洛华德也是这个家族中目前地位最高的帝国官员。 洛华德的祖父曾经是亚述宰相,在他去世之后,另一位大贵族世家的代表人物阿尔法得到了辛纳赫的重用成为宰相,两大家族在争斗中阿尔法家族占了上风。而如今亚述帝国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各种明争暗斗也随之展开。 洛华德并没有公开质疑塞米尔成为女皇的合法性,在塞米尔第一次召集陪都群臣举行的朝议上,洛华德慷慨陈词,发表了一番演说:为了维护帝国的荣光,一定要为辛纳赫报仇!可是凶手是阿蒙神啊,上哪儿找去? 采取的措施可以有两条,一是帝国大祭司浮士德代表帝国向恩里尔祷告,请求伟大的天神惩罚异域的邪神,另一条措施就是安动大军攻破撤冷城、摧毁阿蒙的神殿、占据那座城邦的土地、将那里的居民都变成帝国的奴隶。 率军攻占巴伦王国六座城邦、开辟新疆域的军团主要将领都在场,但他们都不想去揽这符差事。翻越艰险的亚述高原发动远征,本身就是吃力不计好。行军中的非战斗损耗非常大。如今他们已经功成名就,拥有大量的财富、领地与奴隶,谁愿望去冒这个险、受这个歇恩里尔城与撤冷城之间的大战已经说明这场仗绝对不好打,巨人军团伤亡近半,除非将帝国另外的四支精锐军团再派过去一支还要配备比平常情况下规模大好几倍的后勤队伍,否则难以取胜。如果一定要打的话最好派别人去吧。 众将领心中都是这么想,但谁也不好说出来,洛华德的话冠冕堂皇占了大义,表面上就连塞米尔也无法反驳。这是她掌权之后立即就碰到的第一个难题,如何面对这种诘问、怎样为辛纳赫大帝报仇?如果她不接受洛华德的建议并采取足够有说服力的措施,恐怕威望会大受影响,说不定帝位也不稳固。 群臣各怀心思都看着宝座上的女皇,而塞米尔面沉似水却看不出有什么反应。等洛华德把话说完了诸位大人们不得不纷纷表示支持,唯恐显得自己对帝国不够忠心。塞米尔女皇点了点头说道:“洛华德大人我要感谢您为帝国所尽的心力,您应该受到嘉奖。” 塞米尔当场下令,赏赐给洛华德一片新的领地和数百名奴隶,看上去好像是一种安抚或妥协。洛华德谢赏之后又说道:“女皇陛下,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赏赐,而是在请求帝国不要忘记辛纳赫大帝的仇恨和我们所守护的荣耀,您打算如何摧毁阿蒙神殿?” 塞米尔不紧不慢的答道:“与巴伦王国的战争刚刚平息,所占领的大片疆域需要经营巩固,目前的四支军团无法抽调远征。但是洛华德大人的提议也必须考虑,说到与撤冷城之间的战争我比在座苒诸位更了解,因为我与贤者国师大人都亲自上了战场。 当时那一战我们失利,而撤冷城也仅仅是惨胜而已,他们的损失比恩里尔城更为惨重。帝国最精锐的巨人军团已经派到都克平原,如果能够恢复鼎盛时期的战斗力,绝对能够攻占撤冷城甚至征服整个都克平原。另外四支军团攻打巴伦王国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我们最精锐的巨人军团为什么不能呢? 目前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信心与力量!至于信心,我们都已经看见了,洛华德大人对恩里尔城的胜利充满信心,那么剩下的就是力量了。从战略上来看一是需要组织更充分的后勤支援,二是要组织兵源弥补巨人军团的损失。我任命帝国最忠心、最有才干的大臣洛华德兼任恩里尔城的城主,负责为辛纳赫陛下报仇! 浩华德大人我派帝国最强大的神术师浮士德随您一同前往恩里尔城,并赐予你充分的权力组织后勤并在亚述帝国征集兵源扩充恩里尔城的力量。我的心情与您是一样的,甚至想象当初那样亲自上战场,但无奈要为整个帝国更多的事情操心,就将这件大事托付给您了!” 女皇竟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派一名文官去恩里尔城主持军事!群臣的反应不一,有人惊讶的合不拢嘴,有人则想笑又强自忍住了。洛华德本人则愣在当场,他万没想到塞米尔会让自己出头而不是派谴帝国的另一支军团,想推辞却又没借口就属他叫的最欢,不派他又派谁呢? 有见机快的大臣立刻高声赞颂女皇陛下的英明决定,并同时赞颂洛华德的忠心与勇敢,紧接着大家都纷纷附和。洛华德不去也得去了,他给自己修了那么高的台阶,现在上去下不来了。 补充巨人军团的兵源、组织后勤增援,需要从亚述本土抽调人力物力翻越高原,无论是谁去做这件事,必定会触犯一批人的利益。嘴皮子一动让别人去干当然轻松,但要亲自去落实的话绝对是吃力不讨好。如果能在都克平原大获全胜获得足够的利益倒还好说,但如果失败或者勉强惨胜的话,绝对是得不偿失。 既然洛华德拿这件事情发难,塞米尔很干脆的就把他本人派到前线去。他这么一位内政部文官,能指挥大军作战吗?其实在战场上真正掌控军队的还是巨人军团的军团长非利士,洛华德真正能负责的将是最头痛的后勤与民生保障。至于军政大权他也掌控不了,因为塞米尔把浮士德也派去了。 在这个时候将帝国首席大祭司派到远方的前线也许不太合适,但浮士德本人却不好反对,因为在辛纳赫驾崩之前,就已经把他和皇后派到那里了,后来因为临时要主持册封新皇后的仪式才把浮士德暂时叫到里斯城邦。如今辛纳赫已死,塞米尔成为女皇,让他回去继续执行辛纳赫的命令也是顺理成章。 236、白天与黑夜 塞米尔又下了几道命令,她将带着辛纳赫的灵柩返回亚述王都尼微城,各军团调换防区重点保证新占领城邦的稳定,主要将领也跟随辛纳赫狸下的灵柩一起回尼微城。国葬之后”洛华德与浮士德将赶赴恩里尔城。 随后塞米尔结束了继位之后的第一次朝议,退回皇宫后殿。洛华德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宰相阿尔法走过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洛华德大人,您是帝国的新希望啊”真是文武双全,举国上下都期待着您开创新的功业!” 浮士德想求见塞米尔,可是宫中内侍告诉他,女皇陛下累了,而且因辛纳赫大帝之死很是哀伤”不想私下接见任何人。浮士德只得默默的离开了皇宫,他在里斯城的住所当然是恩里尔神殿中最豪华的居室,可这位大神术师却不愿意住在神殿里,甚至连经过大殿时都不由自主的施展收起气息的神术,刻意回避那神坛上的神像。 他在心中尽量安慰自己,女皇陛下派他去恩里尔城,就是为了让他避开神殿。 在恩里尔城他尽可以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人敢约束他,但是在都城中”身为帝国的首席大祭司、万民敬仰的贤者国师”他必须住在主神殿中,每日面对恩里尔神像主持各种仪式。 在他面对恩里尔神像时,心中自然有一种想回避的感觉,甚至封闭了自己的心灵,在祷告时哪怕神灵也听不见他〖真〗实的心声。 可是另一方面,塞米尔将他派往远隔亚述高原的远方,就是一种疏远,仿佛不想与他共处王都。虽然表面上女皇狸下对这位贤者国师大人足够的尊敬,在军国大事上也显示了完全信任,但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两人的私人关系没有任何改变。 表面上是如此,可是浮士德清楚塞米尔对他已经相当宽容甚至是刻意庇护了。因为辛纳赫遇刺,当时主持神术大阵的浮士德其实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虽然包括当时在场的大神术师迭戈乔在内,所有人不仅没有指责浮士德使用气元素护铠术,而且对他暂时挽留了辛纳赫的生命充满了感激,也是浮士德向塞米尔求情”使在场所有的禁卫免遭处罚。但浮士德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并非一定要使用气元素护铠术才能挡住那一箭,当时更重要目的就是给吉尔伽美什创造刺杀的机会。 就算别人都不清楚内情塞米尔女皇一定是知道的,却什么都没说连提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有个别人曾质疑浮士德保护辛纳赫陛下不利,却遭到了女皇的i斥和惩处。 浮士德到现在也揣摩不出塞米尔对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态度,女皇陛下明知道他背叛了辛纳赫故意让刺客得手”掌握了这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却并没有惩罚他”仍然让他做高高在上的贤者国师,这是她对他的好。可塞米尔偏偏又把浮士德派到了恩里尔城,去面对一场注定要失败没有希望的战争,这是她对他的惩罚吗? 在跟随辛纳赫的灵柩返回亚述王都尼微城的路上,浮士德心中一直充满了矛盾纠结。其实塞米尔对侍他并没有比以前更冷淡但也没有比以前更亲近。可是如今情况变了,浮士德的想法和感觉也随之变了,总觉得离心中的爱情更远了,而他做这一切是希望能更近的! 浮士德感觉灵魂仿佛分裂成两个部分,自己在与自己对话。辛纳赫之死他确实要负主要责任,但是除掉这位残暴的大帝正是他的初衷如今成功了,应该感到欣慰才对”为何心中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呢? 亚述帝国巩固战果、收缩战线的国策是他亲手制定的,恩里尔城在计划中是要被放弃的,这也是浮士德本人提出的策略。他做出的决定塞米尔也采纳了,那么派他本人去实施又有什么不对呢? 恩里尔城的失败,可能会影响到身在前线的贤者国师大人的荣誉与声望而塞米尔适时的派了另一个替罪羊洛华德去顶这个未来的罪名,这种安排足以让浮士德感激。他既然按照心中的愿望帮助刺客刺杀了辛纳赫、扭转了亚述帝国的国策还有什么不满呢? 可浮士德还是觉得痛苦,黑夜里,他独自默问自己:“浮士德啊浮士德”你什么都没失去,而且实现了自己的初衷,除掉了残暴的大帝扭转了一个帝国的命运”为何越来越失落呢?” 当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愿望实现了,那心中潜伏的欲望也开始蠢蠢萌动,以前明知不可能而不会去想的事情,就像无可救药的种子般纷纷萌芽。回到尼微城之后在辛纳赫大帝的国葬之前,住在帝国主神殿中的浮士德,每夜心中都在忍受着莫名的煎熬”仿佛灵魂中撤旦留下的烙印在灼烧他。 他在想塞米尔,但塞米尔的形像仿佛变得抽象而模糊,成了很多女人的影子,那含媚的笑与娇美的身体甚至还带着呻吟和喘息,使浮士德感到一阵阵战栗。另一方面,他越来越难以忍受神殿中恩里尔神像的存在,虽然他不在神像前”但也知道那目光注视着神殿中的一切。 塞米尔深居皇宫,除了例行的朝议,浮士德没有别的机会见她。 这也正常,因为女皇陛下在为辛纳赫大帝守灵,在这个**的时刻”不适合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这却让浮士德感到莫名的焦灼”终于有一天夜里”他像逃离一般悄悄离开了神殿,乔装打扮出现在尼微城中一家豪华的妓院黑一位九级大神术师乔装出游,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姑娘们并不清楚这位头发huā白满脸皱纹的老者就是举国尊敬的贤者国师大人。浮士德有的是钱”出手大方的很,姑娘们都乐开了huā”恨不得施展浑身解数伺候他飞上最欢快的云端。 五十多岁的九级大神术师浮士德,其实身体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棒,那从未宣泄过的青春活力第一次如此畅快的爆发,他喝了不少酒,也经历了一生中前所未有的放纵。在天亮之前他醒来了,弄着香阁中十位姑娘的艳色裸呈娇躯,在她们的大腿间、1卜腹上、乳沟里放下了亮闪闪的神石,然后悄然返回了神殿。 没有人发现贤者国师大人夜里做了什么”第二天上午有一场例行的献祭仪式,仍然由浮士德主持。这位帝国首席大祭司站在神坛旁吟唱着神圣的诗篇,可是根本心不在焉,他觉得自己很荒诞,昨夜那一切只是无聊的空虚。 可走到了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他又堕落于这种空虚的纠缠中” 灵魂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道:,“浮士德,你这又是何苦呢?”于是他又悄然离开了神殿”去寻找他的夜生活。 尊敬的贤者国师大人虽然是亚述帝国无可争议的最有知识的人”但对逛妓院却没有多少经验,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便难以约束。他总是去同一家妓院,那里很大很豪华,他出手总是很大方,姑娘当然很美很娇媚。 这样的客人是最受妓院欢迎的,但浮士德有一点做的很过分,也许他并不仗着自己有钱或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慷慨,只是放纵而已。这家妓院最美的姑娘几乎都陪过他,在举国为辛纳赫大帝哀悼的日子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 人们不清楚浮士德的身份,只知道是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却在妓院中乱撤钱叫很多美丽的姑娘每天夜里来陪伴。后来浮士德并不再每天都轮流更换一批不同的姑娘”至少他看中了其中的一个,连续多少天,让她每夜都陪着自己。 因为这姑娘的眉目之间依稀有几分长的像塞米尔,却显得那么柔弱而娇嫩,总是怯生生的带着忧郁的神色,无论浮士德给多少钱,这姑娘也不能像其他姑娘那样发自内心的冲他娇笑。当他占有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她内心中的战栗与抗拒,这更加激起浮士德的欲望”她就像需要他来滋润与呵护的huā朵。 他在妓院中这么玩又没人清楚他的来历身份,迟早会惹是生非的。 没过多久,浮士德果然惹事了,事情的起源就是这个姑娘。帝国中有一位年轻的将军以前也经常到这家妓院玩,前段时间跟随大军出征了” 这段时间带着战场上收获的财富回到了王都”他也经常来找那个姑娘,结果连续好几天都听说那姑娘在陪一个小老头。 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将军,脾气都不会太好,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忍不住叫来妓院老板,要与那位客人商量,他愿意出一大笔赏钱,把那个姑娘叫来陪他。但是那个小老头根本连理会都没理会,一点都没给他这位杀敌无数的帝国功臣面子,于是他喝醉了酒冲进了浮士德所在的香阁。 虽然说一位武士面对一位神术师,突然的近身格斗才更有威胁”但那也要看什么样的武士面对什么样的神术师。浮士德当然没带法杖”酒也稍微喝多了一些,在**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一挥手,这位六级武士就撞破侧墙飞出去受伤了。 这下乱子可闹大了,有一批与这名将军交好的军团将士闻讯而来要找这个小老头算帐,但浮士德已不知去向。 妓院老板也说不清那个既神秘又有钱的小老头是从哪里来的。结果一伙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功勋将士们拆了妓院的一座香阁,还砸坏了不少东西打伤了好几个人,就连王都的守备卫队都惊动了。 此事就发生在辛纳赫正式下葬于亚述历代帝王陵墓的两天前,宰相阿尔法大人深为震怒,下令严惩闹事者并追查此事。闹事的将士们都被收拾了一顿,可是上哪儿去找那牟小老头呢?根据描述,那个小老头长的有点像贤者国师大人,但有人说出这句话之后就赶紧抽自己嘴巴,连声解释并非有心冒犯。 说来也有趣,阿蒙当年也曾在梦飞思一家始院闹事,并借题发挥闹的满城风雨。可是浮士德不一样,当他酒醒过来立刻就走了,不可能像阿蒙那样亮出自己的身份去大闹,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名字泄露出去,否则的话将是帝国近期最大的丑闻之一。贤者国师的名誉与声望”也成了他的背真。 浮士德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妓院,也再没有见过那个姑娘”因为三天后,他就与内政部长洛华德大人一起赶赴了恩里尔城。 到达恩里尔城之后,浮士德没有住进神殿中,而是住进塞米尔曾下榻的临时行宫。恩里尔城里没有妓院”而这位贤者国师大人也觉得前一段日子的所作所为是那么荒诞,仿佛那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他绝对不愿再提起。 然而每当夜晚来临时,他却觉得灵魂更加荒芜”多少年来一直习惯于祷告,如今却不知向谁祷告?不愿意去提的经历却又忍不住去想”当那个姑娘看见他挥手将闯进门的将军打出墙外时,露出的神色不是赞叹与崇拜,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就连那柔软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他在镜中看见自己的样子”满脸皱纹其貌不扬,又想起那个冲进门的将军是那么的年轻而英武,也许姑娘们心中真正喜欢的是那样的男人吧?他莫名又开始了祷告,却不是呼唤神灵:“撤县啊,是你说的”我的愿望是主宰”而你所指引的力量是它的仆从。请告诉我,塞米尔明知我的心意却远离我,是否因为我不够年轻英俊,那样的容貌才能够吸引一个女人吗?”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听见了撤旦的回应:“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你不能决定她是的会爱上你、是被什么所吸引。但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你只能决定自己拥有怎样的魅力,也许你该向青春与爱之神祷告,但据我所知,一切还在于你自己。我指引你一种力量”它可以让你恢复年轻英俊的容颜,而并非是可以被看穿的信息缸术。” 这次是真正的阿蒙在说话”当浮士德回到恩里尔城的时候,阿蒙也回到了都克平原”他听见说浮士德向撤旦的祷告,并在灵魂中给予回应”同时也指引了浮士德本源的力量,并另外指点了一种特殊的变形神术。 这种变形神术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也不能让浮士德成为另外一个人种但浮士德拥有足够强大的法力,可以在自己从头印证本源的力量时”显示出年轻英俊的样子。实际上这是一种神术辅助体术的修炼,能够重塑血脉”但前提条件是浮士德需要通过“身体的纯净,小 “血脉的纯净”、“极限的突破”等考验。 阿蒙是在汉莫拉比二世驾崩两个月后离开巴伦城的,行踪非常隐秘,混在奈斯科特一李的商队中”坐在月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里”身边有温迪随行。人们只知道这一男一女是奈斯科特一李的亲戚,要跟随商队到达撤冷城”并不清楚他们是阿蒙神与曾经的巴伦圣女。 国家换了君主”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乌鲁克城邦的大商人奈斯科特一李而言,真是苦尽甘来。他原先在对尔都克城中设立了商号”与梅丹佐合作通过流浪探险者走私军用物资,包括战马与盔甲武器等,同时还做放贷的生意,很挣钱。 于是这位商人看准机会加大了投入,在马尔都克城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不仅包括与看冷城之间的走私买卖,新建的马尔都克城本身也需要商业贸易支持。城主尤西尔曾经设宴款待来巡视商行的奈斯科特一李,口头褒奖了他并承诺将找机会表彰他的功劳,给他争取一个贵族的身份。 但这一切美好前景都被一场战争毁灭了”由于亚述帝国突然从东北方向大举入侵”冯纽景子所率领的大军紧急从幼底河西岸撤退回援” 马尔都克城被哈梯大军攻破并更名为布达米亚城,尤西尔城主也不知所踪,奈斯科特一李损失惨重。 最赚钱的商行没了,贵族的名衔也更别指望了,这位商人竟然瘦了一圈。他很羡慕梦飞思城中的同行希欧,因为在战争中结交了阿蒙神,希欧如今不仅成了下埃居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而且成为梦飞思城邦物产署副署长,拥有了贵族的名衔封号,获准买下一大片领地。而他的经商才华不亚于希欧,怎就这么不走运呢? 一天午后,奈斯科特一李正在喝着闷酒长吁短叹之时,忽然喜从天降。原来是新君冯纽一世继位后”竟然下了一道命令,表彰乌鲁克商人奈斯科特一李在国家处于战争时所做的贡献,不仅赐予他名衔封号,并且给了他一个王国财政部的虚职”论爵位比希欧在埃居的身份还要高! 237、天使的翅膀 这些当然也是阿蒙的意思,阿蒙离开巴伦城之前和冯纽商谈了一些事,他想恢复撤冷城与巴伦王国之间的通商。阿蒙在巴伦城得了一大笔钱,这笔钱放在手里是没有用的,应该组织最急需的物资运到撤冷城去。 如今想与撤冷城通商,需要获得哈梯王国的允许经过布达米亚城,这一点巴伦王国与哈梯王国之间可以谈,恢复贸易对双方都有好处。 恢复通商贸易,经验丰富的奈斯科特一李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奈斯科特一李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他赶到王都向冯纽一世谢恩,冯纽一世则鼓励他做出表率,恢复与哈梯王国以及都克平原商贸往来。两国之间的关系目前已经缓和,这也是冯纽继位之后做出的国策调整,先承认失败后的弱势地位,重点恢复民生与经济。 奈斯科特一李摇身一变成为王国新贵李大人,他的商队自然会受到重点照顾,出入边境一般都不怎么盘查。但奈斯科特一李既是商人出身也很会做事,每当商队中携带可能违禁的物资时都会给边境关卡的官员以及士兵们送点好处,并不拿身份强行压人。 阿蒙跟随的这支商队,已是奈斯科特一李派往撤冷城到第四支商队了,他没有随第一支商队首先回到撤冷城,就是不想引起太大的关注,这一路确实平安无事。 温迪就像一只出笼的鸟儿,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世界,什么事都能让她开心。阿蒙带着微笑告诉温迪,如果她擅长园艺的话,可以到一个叫伊甸园的神宫中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她更愿意留在撤冷城邦,阿蒙也会做好安排。 伊索与乔治见阿蒙无恙归来,自然是惊喜万分”但见到阿蒙身边美丽的姑娘温迪又是惊讶不已。他们本想在阿蒙神殿中与神灵商议事情,结果马车临时一拐弯拉到都克镇族人居住的那个城中市镇上去了”他们将温迪暂时安置在玛到亚曾住过的那栋小楼里,然后到了阿蒙,“家”的后院与神灵说话。 阿蒙简单的讲述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并将装在空间法器中的一笔巨额财富交给了伊索。伊索自然不会使用空间法器,由乔治暂时先收着,他惊叹道:“我的神啊,您真是无所不能,这可是救了撤冷城的命啊!如今撤冷城的人力物力都不缺,就是缺钱啊!” 乔治则笑道:“我的阿蒙神”与您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发自内心的对您越加崇敬”这真是世人想象不到的神迹啊!你居然将巴伦天神之门中的圣女也给带来了!温迪姑娘不在这里,我私下问一句,您打算怎么安置她啊?要不要对穆芸女神说一声?”阿蒙瞪了乔治一眼答道:“你也太小看一位神灵了,以为她会不知道吗?温迪是个很能干的姑娘,不会白白住在这里的,至于她是愿意留在撤冷城还是去伊甸园,要问她本人的意思。”先不说这些了,刚, 才伊索说人力物力都不缺,可是现在撤冷城的规模比以前大多了,伊索城主太操劳了”我们真正缺的是治理城邦的人才。” 伊索赶紧接话道:“不能说操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又愿意做的。 正想告诉您一件事,有两位很能干的人才不久前来到了撤冷城。我想重用他们,但他们的身份很特殊,正想征求您的意见呢。”阿蒙很感兴趣的问道:“什么人啊,能获得伊索城主这么高的评价?” 乔治笑着答道:“阿蒙神啊”说起来都是您的老熟人了,一位是原马尔都克城的城主尤西尔,一位是原巴伦大军的总军需官帝奇凋。马尔都克城被哈梯大军攻破之后,这两人在乱军之中逃走,结果混在乌鲁克军团的溃兵中成了战俘”身份隐藏的很好一直没被认出来。后来乌鲁克军团的那一千多战俘被西li娅公主和歌烈大人送到了撤冷城,他俩让梅丹佐给认出来了。”原来是这两位啊!他们还真的都是阿蒙的老熟人,而且都很能干。 帝奇凋原先是巴伦王国基什城邦阿卡德镇一个小小的镇长”在当年营救小茜公主的行动中,完成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表现了卓越的组织能力和施政才华。当时冯纽王子和小茜公主都很赏识他,都有想收为己用的意思,而冯纽王子下手更快,将他擢升到基什城邦了,等到后来冯纽王子掌握大军,又将他提拔为总军需官。 至于尤西尔,则是当初“绑架”小茜公主的高原巨人联合部落的首领。他能将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高原巨人部落组织在一起协调行动,确实太不容易了。后来又在都克平原东南角修建了一座马尔都克城,已足以证明他有治理一座城邦的才干。 但尤西尔和阿蒙还有点过节,他曾奉马尔都克的神谕,阻挡过都克镇族人返回家乡的脚步。 这两人在马尔都克城被哈梯大军攻破之后,逃到了巴伦河岸边,还没有来得及渡河就被随后追来的哈梯大军与乌鲁克军团的断后部队一起俘虏了。他们混在乌鲁克军团的战俘中成了哈梯人的奴隶,却没有暴露身份。 吉尔伽美什曾经请歌烈与阿蒙帮个忙,想解救乌鲁克军团的这批战俘。后来在歌烈与西li娅公主的翰旋下,这批战俘成了哈梯国王赐给“1撤冷亲王阿蒙”的奴隶。同时撤冷城也以很低的价格象征性的付了哈梯大军一笔钱,把这一千多人都接到了撤冷城。 按照阿蒙的意思,要还他们〖自〗由并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但是伊索却非常期望这批人都留下。 乌鲁克军团曾经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军团啊!这些人都是来自这个军团的战俘,如果编入撤冷军团稍加操练,就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于是伊索提供了很优厚的条件:首先传达阿蒙神的神谕宣布他们已经重获〖自〗由,并且承诺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效忠于撒冷城邦,便给他们划分肥沃的土地,提供农具、粮食种子与建造房屋的材料。 其中有几百人还是选择返回乌鲁克城邦,另外一半人留下来了。在留下的人当中,梅丹佐偶尔发现了尤西尔和帝奇一周。 尤西尔不回巴伦是因为他不敢回去。先掌握王国的大权后来又登上王位的冯纽虽然为人谦和但手段刨艮强硬,有些政策相当严厉不容商量。他曾经下过一道命令遇敌来袭时百姓逃离可不追究,但各城邦城主以及守备军将领如果擅自逃跑将被处死并没收全部财产。就算是冯纽本人的亲信也不能赦免。 在被亚述大军攻占的六座城邦当中,有一位城主战死、两位城主投降被俘,另外三位城主还没等兵临城下就先逃走了,结果都被冯纽王子当众斩首,然后颁布了这样的命令。 尤西尔也是一位逃走的城主啊!虽然是因为城邦被攻破,但他并没有接到冯纽王子的撤退命令。事出有因而且他也尽力了,但仍然免不了受责罚更何况小茜公主已经离去,他在王国政界失去了靠山自然不肯再回巴伦。 至于帝奇凋他那时刚好在马尔都克城邦,奉命临时协助尤西尔守城,虽然也有责任但冯纽一世未必会严惩他,可他自己却不愿意回去了。这位曾经的镇长骨子里自有一种贵族式的高傲,战败被俘是他的一种耻辱,是撤冷城邦还给了他的〖自〗由,按照贵族的礼仪他就应该向撤冷城邦效忠,于是便选择留下。 阿蒙听完之后笑道:“伊索呀,其实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有治理城邦的才干。恭喜你有了两名得力的助手,他们完全可以胜任署长的职务你也能轻松不少。” 如今的阿蒙成为神灵,已经很少插手人间的俗务了,拥有超脱永生的境界之后,看待问题的眼光与心态也随之超脱,又简单聊了几句,便让伊索去自行处理。 温迪在阿蒙问起她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伊甸园。这姑娘的想法在阿蒙看来很有趣,她在天神之门中希望能回到人间,但见到真正的神灵阿蒙之后,又听说人间还有神宫伊甸园,自然更希望去伊甸园。 阿蒙让乔治将温迪先送到伊甸园并转告众门徒在伊甸园中等着,他过几天随后就到,又一次消失在凡人的眼前。 阿蒙当然要回伊甸园看看但是却不想和乔治与温迪走在一起,这样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迹。而恩里尔此时肯定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他的行踪还不到引鱼上钩的时候。而浮士德就是在这段时间又来到了恩里尔城,听见了撤旦的声音,并给了他最新的力量指引。 温迪第一次进入伊甸园,心中的惊叹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做梦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美丽、祥和的神奇世界,在她的心目中,这就是神灵所居住的天国啊! 自古以来能够进入神灵在人间的神宫者,都是各神灵所指引的神使。他们一般都在即将掌握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通过失去力量的考验时才能进入神宫,无一例外都是人间的大成就者。至于再蒙的门徒,有些人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就已经进入伊甸园,算是例外,而像温迪这样没经过任何修炼就能进入神宫,当然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伊甸园中阿蒙的众门徒,对温迪这位普通的人间姑娘也相当欢迎和照顾,因为她是阿蒙神的女人。不论是不是,阿蒙在天神之门中与她“同居”了那么长时间,又把这位昔日巴伦圣女从马尔都克那里拐走,命乔治亲自送到伊甸园,不是也得走了!想赖都赖不掉。 众门徒也在心里琢磨“穆芸女神恐怕不会乐意看见阿蒙这么做,但这是神灵自己要操心的事,众门徒也管不着。而对于温迪来说,在伊甸园中度过的日子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这里的人都那么美丽、英俊、快乐、善良,他们都自称天使”而且与凡人有一个最大的区别他们都有翅膀! 阿蒙也就是大半年没回来吧,门徒们怎么都长翅膀了呢,而且还自称天使?事情还要从米迦勒一海鸥说起。 海鸥的伤势在西li娅的精心调治下已经痊愈,回到了伊甸园。他曾经在战场上化为了一只展翅的巨禽,场面非常炫目而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阿蒙传授过浮士德一种重塑血脉的变形神术,他的门徒们自然也会。后来海鸩不想没事总变化成巨禽的模样”就修炼出一对可以随时出现的翅膀,能施展种种神奇的力量,看上去非常威风。 这翅膀原先就是海鸥的翅膀,羽尖有一些灰点,有一次他离开伊甸园飞到美索城邦去看西li娅,展示了这对翅膀,西li娅却说纯白色的更好看,结果等他再回伊甸园的时候,那双翅就成了非常漂亮的纯白色,就像披在身体后华贵的披风。 林克觉得海鸥这个样子很拉风”比一向拉风的梅丹佐还要拉风,于是他也修炼了这样的翅膀”其余众门徒也觉得这种修炼很有趣,于是大家都修炼了洁白的羽翼。 梅丹佐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成为九级神使,与他几乎同时通过这一考验的人还有加百外其实加百列在玛利亚圣女陨落后就已经隐约有所感悟,而在撤冷城与恩里尔城那番大战之后,便真正的领悟了这种生生不息的心境。她也到伊甸园中潜修,成为九级神使。 按照天枢大陆各神系的习惯,九级神使在人间已被称为神灵,但在他们的心中阿蒙是指引信念的唯一的神,于是众门徒在一起商量一件事,他们当中有人在将来如果获得超脱永生的境界”又该如何自称?结果众人借鉴了如今九联神系的做法,一致决定不论达到什么境界都自称天使。 后来有人看见天使们那洁白的羽翼都以为是白鸽的翅膀,其实溯其源流那是海鸥的翅膀。作为阿蒙的众门徒之长,梅丹佐的翅膀却与众不同,展开双翅时看上去不像一只大白鸽,而像一只熊熊燃烧的火鸟。 梅丹佐一向喜欢拉风的神气形象”就算成了九级神使这个脾气也没变。他见过阿努纳启神系的火焰神,觉得那身披火焰的样子很嚣张,早就发誓有朝一日要把那火焰神的风头给盖下去。他还对林克等人说,自己当年是阿蒙神的亲卫队长,曾率领三十六名亲卫将军,而如今成为了九级神使,当他修炼出三十六支火翼之时,就代表了法力与境界的圆满”将迎来超脱永生的考验。 而林克则打趣笑他,到那时定会像一只浑身冒火烧着的鸡。 就在温迪到达伊甸园的半个月后”阿蒙神终于再次见到了众门徒。 他并没有飞天而来,而是像一位流浪猎人般悄然穿越幼底河谷徒步走到这里,哪怕是神灵也察觉不到他的踪迹。但有一位女神仿佛早有预感,阿蒙前脚刚进伊甸园,还没与众门徒说上几句话,穆芸女神带着精灵侍女舒布拉随后就到了。 众门徒又赶紧去迎接青春与爱之女神,阿蒙则走上前去给了这位女神一个温柔而热烈的拥抱,柔声道:“尹南娜,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当着众门徒的面,穆芸倒是挺给阿蒙面子,一直带着娇媚而矜持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向伊甸园中的众神使打招呼。松开阿蒙的手之后,她又拉着温迪的手赞叹道:“你就是那个姑娘吧?被阿蒙带出天神之门的巴伦圣女。” 在另一位神灵面前,温迪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但传说中的青春与爱之女神向来受大陆上女子的膜拜,如今就站在眼前还显得这么亲切,温迪的感觉就像做梦一般,抬起头答道:“我已经不是巴伦圣女了,就是温迪,感谢阿蒙神也感谢您,我的女神!” 穆芸拉着温迪的手问了半天,在女神面前毫无心机的姑娘是恭恭敬敬有问必答,然后穆芸又叫舒布拉陪着温迪说话,向她介绍穆芸神宫、也就是阿蒙所谓“尹南娜的玫瑰园”的情况。而女神则声称与阿蒙神有要事相商,单独把阿蒙叫到了他平时潜修的山腹中。 女神毕竟是女神,能看出来她对阿蒙带回温迪并不高兴,神灵之间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但她并没有像世间的女子那样揪着阿蒙的耳朵叫道:“你这个死鬼!我在家里为你担心,你却在外面拈huā惹草!”而是坐在那里看着阿蒙,以幽幽的语气问道:“听说你被火焰神与灰烬神所伤,你的底细一定已经被恩里尔看穿。他一定会找机会斩落你,而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阿蒙赔笑解释道:“尹南娜,就算你不来我也想去找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不高兴了吗?” 238、帝王杀手 238、帝王杀手 尹南娜眉梢微微一挑,瞪了阿蒙一眼:“我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可你难道还能指望我更开心吗?我不想听别人的转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当面告诉我吧。” 阿蒙将一段信息印入尹南娜的灵魂,并无任何保留的讲述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尹南娜以研究的眼光看了阿蒙一会儿,突然掩口笑了:“还真有你的,在马尔都克那里占了不少便宜回来。可是你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一定要小心计划周详,至于那位温迪姑娘……”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阿蒙不得不问道:“温迪姑娘怎么了,难道你不想看到她?前因后果我已经解释清楚,马尔都克让我提出另一个要求,但我仍然选择带她走。即使在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就算知道你现在会不高兴,我还是会那么选择的。” 尹南娜在阿努纳启神系中不仅是青春与爱之神,而且还有女战神的称号,她突然对阿蒙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就不能近一点?”阿蒙的身形从对面的座位上消失,出现在穆芸的身边。这位女战神伸出一只手,使用神力不轻不重的掐了阿蒙一把,而阿蒙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看着她。 穆芸又说道:“这姑娘很好,连我都同情她,假如是别人把她带出天神之门我也会很高兴的。说不定我见了都会把她带走。若是她本人不那么纯洁善良,我怎会拉着她的手说那么多话?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从伊甸园借一个人到我的玫瑰园中做园艺,你舍得吗?” 阿蒙呵呵笑了:“你是想把温迪带到玫瑰园去?只要她自己愿意就好啊,但你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呢?不是有舒布拉打理玫瑰园吗,她可比温迪强多了。” 穆芸又掐了他一把,冷哼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舒布拉?你的门徒和你都是一路货色,你把巴伦圣女给拐来了,你的门徒摩西把我的精灵侍女舒布拉也给拐跑了!” 阿蒙皱眉道:“不会吧,怎么有这种事情?据我所知舒布拉一直在你的玫瑰园中啊,并没有到伊甸园来。” 尹南娜一撅嘴道:“人没被拐跑,可是心被拐走了。这段时间你不在,当然不清楚情况,舒布拉好几次向我提出请求,希望有时间能到伊甸园来帮着建造花园。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这次干脆把她带来了。” 阿蒙又笑了:“这是好事啊,谢谢你能成全!我的尹南娜什么时候吃过亏?送来一个舒布拉就要带走一个温迪,只要她自愿就好。” 尹南娜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身为青春与爱之神,我难道还说服不了一个姑娘?温迪自会很高兴跟我走的,我也会亲自指引她,将她培养成玫瑰园中的神使。如果她没这个幸运,那么凡人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也能够幸福的度过。这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阿蒙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低头道:“谢谢你,我的女神。” 尹南娜在他胸前突然扑哧一笑道:“我的阿蒙神、威名远扬的阿蒙神,你知道自己又得了一个新外号吗?” 阿蒙一愣,反问道:“什么外号?”同时心中暗自嘀咕,该不会是“情圣”之类的称号吧? 尹南娜用手指戳着阿蒙的胸膛道:“人间帝王杀手。” 这个外号确实是在大陆上刚刚流传起来的,巴伦前国王汉莫拉比二世曾在王宫中见过阿蒙神,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这件事不知怎么流传到了民间,很多人都听说了。 可以算一算在阿蒙手中一共“送走”了几位帝王:他曾经生擒了哈梯前国王路西尔,结果路西尔返回王都之后不久就死的不明不白;他又亲自驾着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乘坐的马车,率大军返回梦飞思,而法老又让阿蒙跟随在自己身边直接去了领地,返回底比斯城后也突然暴毙;至于亚述大帝辛纳赫就更不用说了,根据亚述帝国的公告,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帝就是因为与阿蒙神的战斗,伤重不治而亡。 天枢大陆上的四个国家,所有的帝王在见到阿蒙之后,很快都离开了人世。其实他们没有一个人是阿蒙亲手杀的,但是把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也未免太巧合,于是阿蒙神获得了一个人间帝王杀手的称号。这个绰号传开之后,估计各国君主们听到阿蒙神的名字,心里都会害怕的要命,唯恐这位神灵会去找他们。 阿蒙神和穆芸女神在那个山腹宫殿中待了几天几夜,也不知在商量什么,众门徒们也不敢去打扰。几天后他们俩出来了,穆芸则笑盈盈的问温迪,愿不愿意跟随她去玫瑰园。也不知她是怎么和这位姑娘说的,温迪很高兴的答应了,于是穆芸女神带着温迪离开伊甸园返回自己的神宫,却把舒布拉留在了伊甸园。 穆芸离开幼底河谷之后在高空显露了身形,一朵洁白的云彩托着她和温迪向前飘动。温迪睁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的河流山川,她竟然随着一位神灵在云端上飞翔!这一路上几乎忘了把嘴合上。如果有神使在暗中窥探的话,会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一幕,也定能看见穆芸身边的温迪。 穆芸在云端上还和温迪小声的说着话,前几天舒布拉已经详细的向温迪介绍了玫瑰园中的情况,穆芸又告诉温迪她去玫瑰园中将要做些什么,而且还说阿蒙也经常去那里,那样的神宫是神灵在人间养伤的好地方。阿蒙在人间处理完撒冷城中的事情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也会到玫瑰园中来,到那时她希望温迪能够培育出世上最美丽的花朵来迎接阿蒙。 女神带着温迪一路说着话、在云端上看着风景,飘然进入了玫瑰园神宫。就算她们不显露身形,在云端上飞行了那么久,也一定能让神灵发现些许痕迹。 阿蒙过了不久也离开了伊甸园,消失在山野中不知踪迹。又过了一段时间,幼底河谷的丛林中走出来一位流浪猎人打扮的男子,他拄着一根树枝状的手杖,开始攀登险峻的亚述高原,在怪石丛生的峭壁中不见了踪影。 这人就是阿蒙神,他果然守信用赶往穆芸神宫,却不想飞天被人发现。 当到达荒凉的高原顶部时,他就无法再以流浪猎人的身份掩护了,因为没有什么猎人会跑到这种地方去打猎。于是阿蒙又施展潜行神术,步行穿越巍峨的高原山巅,那终年不化的积雪上并没有留下他的足迹、横亘高峰的冰川上也没有照出他的身影。 攀上高原到达穆芸神宫所在,还有三千里路途,而阿蒙刚刚走了没多远,就突然感应到一股微弱几乎不易察觉的侦测神术波动扫了过来。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就走,身形如轻烟般向着一道幽深的山谷中扑去。 他的反应虽然很机敏,但是已经迟了。 恩里尔早就在等着他,并派出手下最擅长潜伏与侦测的神使,在进入亚述高原通往穆芸神宫的这片区域重点守候。这是阿蒙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这批神使未必擅长战斗,阿蒙如果察觉自己的行踪暴露想逃跑的话,他们也不一定能追上,却可以在第一时间通知恩里尔。 不仅如此,恩里尔还派神使在穆芸神宫附近观望,如果穆芸女神一旦有行动,这位神灵也会立刻获悉。他的目的就是让穆芸女神来不及去救阿蒙,同时也让阿蒙没有机会发出求救信号。恩里尔足足等待了半年多,今天终于成功了。 阿蒙隐藏行迹于高山荒原中行走时,突然感应到有微弱的侦测神术波动,以大范围无差别的方式扫过,意识自己有可能被发现了。他的反应很快,随即化为一缕青烟转身飞去,落入到一个幽深的峡谷中静静的藏匿起来。如果对方要侦测的目标是他,可能还没有探明准确的位置,如此也可能避过搜索。 但阿蒙随即就反应到自己并没有脱身,对方发现他的准确位置了!因为远处的天边一左一右有一道浓烟和火焰分别飞射而来,目标直指他藏身的深谷。正是曾与他交手的火焰神基比尔与灰烬神努古斯。 阿蒙并没有打算与这两位神使打照面,一见到他们在天边的来势,果断的决定不再隐藏,化为一道金光从深谷中飞出向亚述高原的南部飞去。他想在第一时间逃回都克平原,而且他的速度明显比火焰神和灰烬神要快的多,这两位神使不可能追得上。 阿蒙化成的金光几乎是贴着地面像一道闪电在低空中飞遁,很快就把火焰神和灰烬神甩的不见了踪影,但是阿蒙丝毫没有减速。群山渐渐低伏,已经快到亚述高原的边缘了,远方又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山脉,那是穿过亚述高原到达都克平原的最后一道屏障,山势高耸怪石嶙峋,半山以下生长着茂盛的丛林,悬崖绝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隙与洞穴。 阿蒙不再继续贴着地面飞行,金光折射而起直冲高空而去,他能感应到后面紧追的神使已经被甩到千里之外,那一直锁定他的侦测神术感应也消失了,下一步他就可以直接踏入不生不灭的永恒虚空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灵魂中突然听到一声冷冷的断喝:“阿蒙!你还想逃吗?” 随着这一声断喝,天神恩里尔提着一支长鞭的身形出现在高空之上,一股强大的威压弥漫而开牢牢地锁定了阿蒙的身形。 恩里尔得到消息之后并不是从远处赶来追踪阿蒙,而是直接现身于高空堵住了他的去路。阿蒙身后有火焰神和灰烬神的追击,前方有一座高大的山脉阻挡,正化为一道金光折射向天空。神灵动手没有那么多啰嗦,随着那一声断喝,恩里尔已经挥鞭直击而下。 神灵的神力所及的范围内,似乎并没有什么距离的阻碍,他的鞭子一挥,阿蒙的身形已经被强大的威压锁定笼罩,假如换一个普通人此刻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但恩里尔如果想斩落另一位神灵,还得直接抽中他。 那牧羊人的长鞭在空中展开,并没有发出声音,与此同时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了,高原上山峰和天边的云朵仿佛都在无声的颤抖,那长鞭好似一个巨大的疑问,追索着阿蒙寻求答案。 身经百战的阿蒙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凶险,但再没有比这一次更加惊心动魄了,他的反应已经快的不能再快,飞射在半空硬生生的陡然停住,笼罩在体外的金光瞬间化成了一件金色的铠甲。他抽出封印之眼向上一挥,仿佛将半空中的力量全部湮灭,形成了一片能吞没一切的真空地带。 挥剑的同时阿蒙转身向下急扑,一头冲向前方巨大山脉的绝壁中。那是半山腰一片千丈悬崖,高度就在雪线附近,由于年复一年的冰川覆盖再融化,形成的侵蚀痕迹让巨大的山崖千疮百孔布满裂隙,岩层风化的非常严重,山体中的洞穴构造相当复杂,是一个非常适合藏匿的地方。 如果在恩里尔赶到并将他锁定之前,阿蒙就躲在山体深处静悄悄的隐藏起来,除非把这一片山崖都给轰塌,否则就算是神灵也很难把他找出来。但现在恩里尔已经把他盯死了,再这么做已经很难脱身,显然只是在逃命时极力争取那一线生机。 看阿蒙的去势是想撞山,他当然不是要把自己撞死,而是想依靠神灵强悍的身体像钻头一样钻进山体深处。这么雄伟的山脉,他想在恩里尔的追击下穿山而出逃往都克平原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可以依托山体防守反击,尽量坚持到援军赶来,穆芸女神也许有可能来救他,这是阿蒙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阿蒙的身形向着前方的山崖飞撞而去,恩里尔的鞭稍正击在他身后那片湮灭一切的“真空”中。长长的鞭梢卷成了螺旋形,又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绷直弹开,晴空下高原上传来一阵炸雷般的轰鸣,将阿蒙划出的这片真空炸的粉碎。 紧接着恩里尔的身形就从高空瞬移到长鞭的尖梢,鞭梢奇异的变成了鞭杆出现在他的手中,又一次奋力向前一挥。这支长鞭并没有在空中划出抽击的轨迹,恩里尔挥出的就是一片弥漫的力量,他的身形也随着这股力量直逼阿蒙而去。 就算阿蒙拥有神奇的封印之眼也无法将之湮灭,更不可能划开空间裂隙从别的地方逃窜,那弥漫的强大气息几乎无可匹敌。 恩里尔看上去根本没动,时空仿佛变的错乱,那巨大山崖好像是冲着他扑面而来。阿蒙的身形不论如何飞遁,却变得越来越近。鞭梢就似在原地盘旋,阿蒙却仿佛在向前飞遁中后退,眼看就要被鞭梢牢牢的缠住。 这便是恩里尔身为造物主的神奇,虽然手段看上去并不脱离人间顶尖神术的变化,但其运用的方式以及强大的力量并非阿蒙所能抵挡。他既然已经出手,就不可能让阿蒙活着离开,就算远在穆芸神宫中的穆芸女神想救阿蒙,也根本来不及了。 鞭梢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绕住阿蒙,恩里尔不动的身形已经站在了那千丈绝壁之前,而阿蒙则狠狠的撞进了山中。一片乱石与烟尘飞溅,长鞭绷直了也射进了山石里,下一瞬间就能将阿蒙刺穿。 就在这时恩里尔却神色一变,他敏锐的察觉到,阿蒙撞入山崖那一瞬间,崩落的碎石伴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神术力量爆发。这不是阿蒙本人所施展的神术,其威力在恩里尔这种神灵眼中也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但漫延的范围却极广,形成一片冲击波瞬间就传遍了整面千丈高崖。 神灵的预感是凡人无法想象的,恩里尔手中的长鞭没有再追击阿蒙,瞬间由一支化成了九支,有的是一条火焰、有的是一道浓烟、有的是一股风暴、有的像一道空间界限、有的是各种元素力量的凝练,像一支马尾般朝各个方向散开,不仅能阻挡空中各种可能的袭击,而且形成了螺旋形的屏障将他的身形紧紧的包裹。 这位神灵的反应未免太快了,因为那雄伟高峰发出一片恐怖的仿佛是嘶吼的声音,忽然朝他崩塌下来。——这里居然有个陷阱,就连恩里尔刚才都没发现! 这个陷阱可不是阿蒙布置的,这一带早就被恩里尔手下的神使监控了,他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设什么陷阱针对恩里尔。其实这个陷阱是有人曾针对阿蒙设下的,时间在四年前,当时穆芸女神的前夫杜姆兹与恩里尔手下的暗狼神明月夜企图抓住阿蒙。 作者注:关于本章中这个莫名其妙的陷阱来历,请参照前文190章“拯救珀兰罗丝”中的相关情节。ro 239、恩里尔的殒落 当年的阿蒙尚耒成为神灵,杜姆兹以为他不堪一击,想直接抓住他送到冥府去交换姐姐珀兰罗丝。而明月夜却吃过阿蒙的亏知道厉害” 提醒杜姆兹做了二手准备,假如不敌的话就故意逃走将阿蒙引到这里来,这巨大的山脉绝壁间布置了一个非常巧妙的陷阱。 这个陷阱的核心只是一个小型法阵,如果不去触动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它需要很强大的法力瞬间引爆,然后这一整片山壁就会崩塌下来。这个法阵还有个作用,就是将崩塌的山壁所产生的力量瞬间连为一体,就算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一时不防恐怕也下场堪诚当年阿蒙生擒了明月夜之后”把身受重伤的明月夜给放走了,又押着杜姆兹去冥府交换珀兰罗丝,但这个陷阱还留着,无人触动仿佛已被遗忘了。 制造陷阱的明月夜也没想到”有朝一日阿蒙会用来对付恩里尔。 山崩本身伤害不了恩里尔这样已拥有造物主成就的神灵,就算一座山塌下来把他埋进去,恩里尔也能化为一道青烟毫发无伤的钻出来。 但明月夜当年布置这个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如同神灵一般强大的存在,它圭要的作用并不是利用崩落的山石伤人”而是将山崩的力量连为整体形成强大的能量冲击,束缚与攻击落入陷阱的对手。 恩里尔见机很快,那鞭影挥出已经把这一片崩落的山壁全部抽成了粉末”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移转空间。但那强大的力量冲击凝聚,竟将这个神术空间硬生生的轰塌,几乎能将一切打碎成嵛粉的冲击波,直接击在螺旋形缠绕恩里尔身外的鞭影上,仿佛连天幕都传来震动的回音。 恩里尔中了陷阱埋伏,阿蒙在哪里呢?当山崖崩落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最安全?当然是还没有塌下来的那半边山体中”就像下雨时躲在淋不着雨的屋檐下。阿蒙手持封印之眼”化为锐利的钻头”直接钻进了山体深处。 当山崩之后他的身形又在新录落而成的绝壁间露了出来,朝着恩里尔所在那一片巨石横飞的混沌世界奋力挥出了一剑,仍然是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阿蒙唯恐明月夜当年设下的陷阱效力还不够”于是又加了一把力”将山崩爆发的能量冲击全部收缩在一起,都冲着恩里尔轰了过去。 阿蒙这一剑挥出,那崩落的无数巨石以及倾顽的庞然山体都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似乎那塌泄的力量都被抽干移转了”然后又继续隆隆崩落。阿蒙只挥出了一剑而已,这一剑却运转了他最强大的力量”然后身形化为一道金光朝着天空笔直的急射而去”甚至没有多看落入陷阱的恩里尔一眼。 天空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漩涡”漩涡中劈出了黑色的闪电,以无法阻挡也无法闪避的方式击中了阿蒙的身体。阿蒙的身形被淡淡的金光包裹,一个踉跄踏入了不生不灭的永恒虚空中”从人间世界消失了。 阿蒙刚刚脱身而去,就听咔嚓一声巨响,无数道鞭影从烟尘中挥出,硬生生的将那陷阱的禁锢以及阿蒙施加的封印力量击散,不远处的山壁受到这一股能量的冲击又轰隆坍塌了一大片”无数巨石四散飞射,恩里尔的身形又露了出来。 他的样子很狼狈,披头散发身上的皮袍也碎裂了好几处,那支长鞭已经毁了,长长的鞭梢断裂成无数截随着碎石一起洒落山脚,手中只有一支光秃秃的鞭杆。恩里尔的确强大的惊人”他毁了这支与身心炼化一体的神奇法器”硬生生的冲破陷阱的束缚脱身。 然而他的身形刚刚出现,高原上弥漫的尘埃还未散去,却陡然有一股比那山崩还要恐怖的气息又将他牢牢的锁定。恩里尔此刻的感觉,比阿蒙突然遭遇他时要惊骇的多”这一瞬间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而来者的力量比他还要强大的多”正是他的死对头马尔都克。 马尔都克魁梧健硕的身形不知何时已站在高空”冷冷的说了一句:“恩里尔,你也有今天!” 他说话时丝毫不给恩里尔喘息的机会,手中挥舞一柄长刀狠狠地当头斩落”伴随着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咆哮力量。这把刀在马尔都克手中只有四尺多长,明晃晃的刀身上带着雪huā状的纹路,色泽竟是暗黑与雪白交错,那锋利的刀刃上还有肉眼无法分辨的细微的波浪纹路。 刀从空中斩落化为了百丈光芒,明暗交错带着剧烈至极的震撼”将空间切割成无数的碎片,那嗡鸣声甚至将远处正泄落的碎石皆震碎为飞雾。 浮士德正在神殿中主持一场仪式,代表巨人军团向着恩里尔献祭,呼唤神灵赐予力量”让这支曾经使敌人闻风丧胆精锐军团重新充满斗志。军团的主要将领以及城主洛华德都跪在神像前,浮士德手持法杖念诵着赞美的篇章,大殿中的气氛神秘而庄严。 在这位顶尖的九级大神术师的感应中,那神坛上的恩里尔神像并非只是冷冰冰的石头,而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不可思议的神灵正站在那里。 正因为如此,浮士德才想回避这样的场合,然而以他的身份却不得不终日与之相处,在那神灵的目光注视下主持这些仪式,内心却有一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焦灼感。然而今天却出现了异常状况,正在念诵祝文的浮士德灵魂中却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了,声音的来源就是那神坛上雄伟的恩里尔神像。 神像还是神像,肉眼看上去没有任何改变,但依附在它身上那无形的感应却在这一刻碎裂了,仿佛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瞬间化为了一块冷冰冰的人形巨石。 浮士德的祷告在这一瞬间竟然中断了,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假如换一名普通的神官出现这种失误,一定会受到i斥与责罚。但众人当然不敢去喝斥或者责问贤者国师大人,他们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纷纷悄悄抬起视线,有人以不解的眼光看着浮士德”也有人以困惑而迷茫的眼神看着大殿〖中〗央的神像。 只见浮士德的脸色就像生病了般一阵苍白,又像喝醉了般一阵潮红”等回过神来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轻轻咳嗽两声仿佛在提醒大家保持礼仪”以庄重的语气继续念诵着献给神灵的祝文,那浑厚而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大殿里,仪式继续。 火焰神基比尔与灰烬神努古斯被阿蒙远远的甩到数百里之外,但他们仍然剩着远方的山脉紧追不舍,突然听见了地平线之外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声音,离得那么远也能感到那令人恐怖的气息,遥远的呼啸仿佛直接刺入灵魂中。 那是马尔都克的魔刀斩落的威势,虽然不是斩向他们”但是那种气息仍然让他们颤抖,浓烟和火焰在空中顿了顿,紧接弃他们灵魂中的一样东西消失了。 那是一种誓言的烙印,早在很多年前他们接受恩里尔的指引加入阿努纳启神系时”就存在于灵魂中。只要恩里尔还在”他们就将执行神系的种种任务,这既是一种束缚,也是誓愿中自然而然的使命感。但在此刻却突然产生了妙不可言的变化,仿佛又变成了他们加入神系之前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难道恩里尔已经陨落了吗?这怎么可能!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暗狼神明月夜一直在幼底河和里斯河入海口之外一座风景秀美的孤岛上默默地疗伤。他曾经两次刺杀阿蒙未果”两次都带伤而走,不仅是因为阿蒙打伤了他,而且过度使用那种狂暴的力量也给他自身带来了很大的损伤。 尤其是第一次伤还没有完全好,第二次又跟着杜姆兹一起去暗算阿蒙,结果被揍得差点都爬不起来了,全身筋骨无一处不带着伤痛的烙印”很长时间内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在众神使中暂时成了一个废物。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等待伤势痊愈,再度强行使用那狂暴的力量,可能就会留下永久的无法恢复的损伤,所以必须找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静静的疗伤。而阿蒙与他曾有个约定:“我可以不杀你并放你走,还能给你一个从使命中解脱的机会。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你觉得自己完全恢复巅峰状态,可以来找我公开决斗。不要再搞什么伏击或刺杀” 等到你有把握的那一天再来,而在此期间,不许伤害我的门徒与撤冷城的民众。” 于是明月夜就来到了这个远离大陆的孤岛上,用了几年的时间休养恢复”如今刚刚接近于痊愈。 这一天当他正准备离开海岛飞向天枢大陆的时候,灵魂中突然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有一个烙印消失了。 这烙印象自于一个灵魂契约,他与恩里尔手下的其他神使不一样,不仅接受恩里尔的指引获得了本源力量,而且他还相当于恩里尔的,“召唤兽”。 恩里尔作为阿努纳启神系的两位主神之一,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对于各种人间神术的掌握自然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本人也是比西li娅远为高明的召唤神术大师。他对明月夜的指引与对其他的神使是不一样的,重点传授他如何修炼与控制那种狂暴的力量,使之与身心融为一体,就像在人的身躯中潜伏了一只野兽的灵魂。恩里尔也与明月夜签订了一个灵魂契约”使之成为受他驱使的、大陆上最危险的刺客。 这个灵魂契约就是融入身心中的烙印”而如今这烙印突然消失了,只可能意味着三种情况:要么是恩里尔主动放弃了这个契约;要么是明月夜已经强大到可以冲破烙印的束缚:要么是恩里尔这位神灵已陨落。 暗狼神明月夜眺望责海岸线呆呆的愣在那里,他自然有所感应知道发生的是第三种情况,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明月夜仿佛是解脱了,可灵魂中又感觉到一阵茫然与恍惚。 哈梯王国的叙亚城邦,大祭司华莱特匆忙的赶向神殿的后庭、他的老师歌烈所居住的幽静小院。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让这位一向沉稳的大神术师忘记了应有的礼仪”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了院子,在屋门外才站定脚步道:“歌烈老师,学生有重要的事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显然是让他自己进去,歌烈却没有说话。华莱特快步迈过门槛走进屋中,却愣在了那里。只见那位受举国敬仰、 在民众心目中宛如神灵一般的老人家,正默默的跪在地上,望着屋中一面空空如也的墙壁,肩膀正在轻微的颤抖,闭着眼睛竟然已是热泪满面。 华莱特做梦也想不到,歌烈居然也会哭”而且无声无息哭的是如此悲痛”他不敢惊动老师只有默默的跪在身侧,等歌烈止住泪水。 这里是歌烈卧室外的私人会客间,地点是恩里尔神殿的后庭,按照惯例像他这样的祭司居所,这一面墙上应该是诸神的浮雕或者绘画” 否则有违神殿建筑的规定。但歌烈这间会客间里就是空空荡荡的一面墙,上面什么也没有。整个王国中,也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足够的权威按照自己的意愿如此布置神殿中的房间。 哈梯王国的祭司们私下谈论这件事时,不仅不敢指责歌烈对神灵不敬,在公开的场合反而会赞颂这位德寄望众的大神术师,他们都说诸神的荣耀与歌烈的荣耀已融为一体”他老人家已经到达了无需借助任何外在形式来表达的境地。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没有第二个祭司敢学歌烈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是歌烈。 良久之后,歌烈才止住了热泪,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白棉擦干了脸颊,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来到桌边坐下道:“华莱特,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恩里尔神像的变化”不仅只发生恩里尔城邦的神殿里,而是发生在天枢大陆上所有供奉恩里尔神像的神殿之中”浮士德既然有所察觉”在叙亚城邦中的歌烈怎会没有感应呢? 华莱特的眼中充满了困惑:“老师,您已经知道了?这我并不意外”可这件事怎会发生呢?太令人震惊了!” 歌烈叹息一声,淡淡的答道:“十年前那一场大洪水摧毁了都克镇也几乎吞没了叙亚城邦的时候,我就在想是否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既然都克镇幸存的少年可以成为神灵”那么摧毁都克镇的神灵又为何不能陨落呢?”华莱特悄然以信息神术问道:“尊敬的老师,我很了解您的信念” 在您的身上闪耀着神性的光辉,当年在那场大洪水中,真正的神是您而不是恩里尔。而如今您为何又为了恩里尔的殒落而痛哭呢?” 歌烈看着他答道:“知道我为何将拉斐尔派往都克平原”却一直将你留在身边?你与拉斐尔的出身不同,行事比他更稳重,但困惑也比他更多。我的泪水就像当年那场洪水,是为我的老朋友尼采所流,也是为神灵的殒落而流。 恩里尔的下场并不令我伤心,但神灵的陨落却令我哀恸。嗯想你曾跟随我的日子”我们用半生所守护的信念、那万千民众所守护的希望,恩里尔曾象征着这一切”甚至还会继续象征着这一切。他的陨落足以成为世间沉痛的哀伤,我也在为命运流泪,天枢大陆已经爆发的苦难绝不会因此而止。” 华莱特眼中的困惑之色更深:“尊敬的老师,听您的意思已经知道恩里尔为何殒落,难道是阿蒙神斩落了他?”歌烈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道:,“是的,是因为阿蒙,但又不是阿蒙”阿蒙神的出现便预示了恩里尔的殒落。但我很了解阿蒙神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至少目前还没有。恩里尔天神的殒落,某种意义上与辛纳赫大帝的陨落是一样的。 辛纳赫征服了巴伦王国”却因为吉尔伽美什的一箭而烟消云散。 信奉恩里尔的国度将信奉马尔都克的国度逼得节节败退,恩里尔这位天神的威严看似将要达到顶点”但最终却因为本人的殒落,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会斩落又能斩落他的人,必然是马尔都克。” 华莱特终于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是马尔都克斩落了恩里尔”那么亚述和哈梯所信奉的主神也会随之改变吗?” 歌烈又摇头道:“它不会自然的立刻发生改变的,除非亚述与哈梯王国也发生埃居那样的变化”否则那冷冰冰的石像还会矗立在神坛之上,接受人们的献祭与膜拜。在恩里尔陨落之前,这位主神需要人间的王国,而等到他陨落之后,人间的王国也还需要这位主神名义上的存在。” 240、创世神的探索 240、创世神的探索 华莱特想了想才说道:“我明白了,恩里尔还会是王国所信奉的主神,尽管这位神灵已经陨落。这也许很可笑,但要可笑到什么时候呢?” 歌烈又叹息道:“恐怕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发生改变,就算世人不清楚,阿努纳启众神也不会坐视的。那众神之父阿努如果真的存在,就一定会做些什么。但不论神灵怎么做,一个动荡的年代已经开始。我仿佛又看见了传说中千年之前的众神之战,序幕又一次缓缓拉开。如果有一天哈梯王国又陷入到那样的年代中,华莱特,请记住我的叮嘱,去接受阿蒙的指引。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众神所预言的那个人!” 天枢大陆众神之间曾流传一个预言,也只有像歌烈这样为数极少的高级大祭司,才能看到那些古代秘典的记载。据说当年曾爆发众神之战的都克平原,从荒芜中重新恢复生机的时候,众神之神会从那里出现。 阿蒙知道那个传说,而歌烈显然也读过。都克平原重新成为一片沃野,是因为恩里尔发动了那场大洪水,恩里尔显然认为自己将成为传说中的众神之神,而现在却成了众神之中第一个陨落的。 华莱特的神色又变的迷茫:“尊敬的老师,我明白你在说什么,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说?” 歌烈的声音显得苍老而威严,摆了摆手道:“等到有一天你可能会明白,到那时,希望你记住我今天的话。” …… 恩里尔陨落不仅在人间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也波及到这个世界之外不生不灭永恒中的神国。歌烈说阿努纳启神系的众神之父阿努一定不能坐视,必然会做些什么。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努纳启众神所居住的天国,正经历了自它诞生之日起的第二次震动。 这个神国是天神阿努在自己的灵魂世界里、于不生不灭的永恒无中生有而开辟的,如果来到此神国,会发现这里的山河地貌酷似横亘在天枢大陆北部的亚述高原。山势巍峨宏伟,但却不似人间那么苍凉荒芜,那巨大的山峰顶端也是一片白雪皑皑,悬崖上垂下的冰川就似一处处晶莹剔透的秀美冰雕。 山谷平原中却生机盎然,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不时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叫声,还点缀着大大小小如珍珠般的湖泊,湖泊旁的花草簇拥着一座座宫殿式的房屋。这里是亚述高原,又并非人间所看见的那片高原,而是灵魂世界的理想中最美的亚述高原。 高原上、山谷中、湖泊里也有各式各样的生灵,还有快乐而悠闲的人们。但他们不是神灵,可以说他们是某种意义的天使,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的凡人。他们没有生老病死,生活在安宁与幸福的永恒神国中,这些生灵也是阿努的灵魂世界所创造的。 但这些生灵并没有超出创世神阿努之外的见知,仅仅是作为神国存在的一部分,他们不可能离开这个神国。如果创世神离开了,他的灵魂所开辟的世界也会随之消失,那么这一切都会随着阿努的离去而变得无影无踪,就等于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一片无忧无虑的祥和世界,此刻突然发生了震动,隐约弥漫着一股神国中几乎从不可能出现的惊恐与毁灭的气息。这不是地震,而是时空毁灭导致的波动,别说阿努所创造的这些生灵,就连神国中那些真正的神灵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导致这场震动的源头是神国中一个看不见的世界——造物主恩里尔所创造的那个世界,崩塌消失了。 如果说造物主的成就与创世神有什么相同之处,就是造物主也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里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至于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取决于造物主的愿望以及灵魂见知。但这个世界是封闭的、孤立的、隔绝的,只能由造物主本人享有,对于其他神灵而言相当于不存在。 根据神灵加入神系时所发下的誓言,当他们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开辟属于自己的世界时,也必须将开辟世界所包含的修炼见知,融入到创世神的灵魂世界里,这样创世神也能拥有更多的收获。 创世神的境界比造物主更高明之处,就是他所开创的神国不仅能够容纳造物主的世界,还能够容纳那些接受指引的神灵,让大家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世界中有一片永远超脱的乐土。所以创世神的世界也是众神的世界,而不是自己封闭的灵魂。 但创世神获得这个成就并非没有代价,开辟一个神国就相当于建立一个神系,但他本人却不能离开、也无需再离开,这就是他的世界。就像凡人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一切都由他自己创造。 恩里尔融合在阿努神国中的造物主世界突然坍塌,众神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种时空毁灭的震动。众神都意识到恩里尔陨落了,而且他们也清楚恩里尔殒落于何人之手。 阿努纳启神系中的月神南纳尔与日神乌图同时高喊道:“阿努,我们的众神之父啊!赶紧平息这神国的震动吧,它把那些美好的生灵给吓坏了。” 又有一个愤怒带着哀伤的声音喊道:“众神之父啊,是马尔都克斩落了恩里尔,他难道想挑起新的众神之战吗?这种行为怎可容忍!”——说话者是传说中的恩里尔之子、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中已成为神灵的风暴神阿达多。 又一个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阿达多,为何你只看见了恩里尔的遭遇,却不提恩里尔企图强加给他人的命运?阿蒙从未做过伤害恩里尔的事情,可是恩里尔发动了洪水摧毁了他的家园、消灭了他的族人。在阿蒙成为神灵之后,恩里尔又企图斩落他。 恩里尔就是在企图斩落阿蒙神的时候殒落的,当他离开神国决定这么做时,就应该做好承受同样命运的准备。他的殒落并不违反众神的约定。”——这位开口的神灵,是人间传说中马尔都克之父、阿努纳启神系的智慧之神埃阿,实际上,他是当年马尔都克加入神系的接引者。 阿达多怒吼道:“可是斩落恩里尔的不是阿蒙,而是马尔都克!马尔都克斩落了我的指引者、我的父神!” 月神南纳尔插话道:“阿达多,在阿努纳启神系中只有一位神灵可被称为父神,就是我们的众神之父阿努。我们都了解恩里尔的野心,正是这野心葬送了他。他要斩灭阿蒙,难道你认为阿蒙就应该站在那里被他斩落吗?如果没有恩里尔离开神国去斩落阿蒙的前因,也不会有马尔都克斩落他的后果,已超脱永生者难道还看不透彻吗?” 刚才喝止阿达多的智慧之神埃阿,此刻却又说道:“南纳尔,你明知道穆芸会帮你,所以你倾向于阿蒙。但我总觉得那位神灵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威胁,他的存在可能会打破各神系千年以来共同遵守的约定,将我们都推向未知的命运,然而我却看不清楚。” 阿努纳启众神正在争论,高原上的天空突然展开了一件东西,它像是金光闪闪的书卷,书写着密密麻麻的神文。仔细看那些神文中的每一个笔画都是由更小的神文组合而成,再仔细看的话,这些更小的神文也是同样的构造,由更加细小的神文组成的笔画,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循环。 书卷展开带着金光,包含了创造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连日月山河也无可抗拒的强大力量。神国中的震动包括那时空毁灭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一片宁静祥和。 众神都听见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将挑起众神之战的人,并不是阿蒙!恩里尔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挑起神系的内战。而马尔都克斩落他之后,将挑起的是神系之间更大规模的战争。智慧之神埃阿,你是否清楚你所接引的马尔都克如今已有多么的强大? 马尔都克早有造物主的成就,却没有在神国中开辟属于自己的世界,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人间轮回修炼。当他斩落恩里尔的时候,我在天命书简所留下的印迹感受到那力量的突破,他不仅变得比我更强大,而且此刻已突破创世神的成就。” 南纳尔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埃阿回答了阿努的话,语气竟有几分感慨或是落寞:“我也早料到了这一天可能会出现,但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决裂的方式到来,恩里尔也许是做了一个最愚蠢的选择。南纳尔,想知道马尔都克是否突破了创世神的成就,只需看他会不会来这里解释他的行为。根据加入神系的誓言,若是斩落了一位神灵,必须要向创世神解释一切为何会发生。他若不来,则说明他已经脱离了神系。” 就在这时,南纳尔又突然喊道:“穆芸!你终于从人间来到神国了?” 马尔都克没来,穆芸女神却来了。她出现的地方,就是这神国中的亚述高原上所对应的人间穆芸神宫的位置,那里也有一座属于她的神国宫殿。 穆芸出现在阿努纳启神国,随即向着那笼罩天空的金色书简说道:“我是来向阿努解释阿蒙的事情,他在前往玫瑰园看望我的路上遭遇了恩里尔的伏击,恩里尔不仅想亲手斩落他,而且还派手下的神使在玫瑰园外监视我的动静。” 她在神国中就像凡人一样说话,但话音中自然带着各种复杂的信息,众神听闻便能将前因后果了解清楚。 天空又传来了阿努的声音:“如果我还在这里,非常想见那位阿蒙神一面。” 众神都愣住了,阿努的意思显然是他已不在神国,但这怎么可能呢?身为创世神是不能离开神国的,否则这个世界就会消失。如果阿努既已不在,那么又是谁在说话呢?天空传来的分明就是阿努的声音,这是无法模仿与伪装的,神灵自然而然就可以分辨,话语中也伴随着一段复杂的信息—— 天空中展开的便是阿努纳启神系的圣物“天命书简”,据人间传说,掌握此物便能掌控整个神系。而实际上,它记录了阿努开创这个神国包含的所有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不仅如此,天命书简中还记录了各位神灵融入神国中的见知。它是动态的印迹,包含这个神国的一切信息。 在众神之战前,阿努曾经将天命书简交给了阿玛特,这是一种重要的传承,等于将开创神国以及阿努本人修炼成就的秘密也都告诉了阿玛特。其后不久就爆发了众神之战,马尔都克击杀阿玛特得到了天命书简,而恩里尔也想要这件圣物,马尔都克却将它还给了阿努,那两位天神的决裂由此发端。 马尔都克没有把天命书简留在手中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他的目的是为了阅读天命书简中所记录的阿努纳启神国的秘密,了解创世神境界的修炼奥妙,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其次他发现自己虽然得到了天命书简,但却不能真正的掌控它,阿努随时都能收回。 马尔都克当年在没有神系指引的情况下,自行领悟本源的力量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他加入阿努纳启神系的愿望与别的神灵不太一样,就是要探索创世神的秘密,甚至有着更高的境界追求。了解修炼的秘密并不等于自己就能成功,后来马尔都克突破了造物主的境界,仍然继续追求超脱创世神的境界。 阿努当年就意识到了马尔都克的誓愿,马尔都克甚至并不甘心只作阿努这样的创世神,他既要开创自己的神系又不想受神国的束缚,但超越某个境界的前提条件是必须要见证这个境界,马尔都克一直在不断的修炼中积累。 其实阿努当年打造天命书简这件圣物,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也想离开阿努纳启神国,却又不能让神国消失。所以他想打造一件东西,就是天命书简,包含开创这个神国的所有见知以及印迹,用自己的灵魂去炼化它,最终希望用天命书简代替创世神的存在。 这是阿努的一种尝试,也是他成为创世神之后继续探索的修炼道路。当年他将天命书简交给阿玛特,多少也是期望掌控天命书简的阿玛特能够取代他,可以让阿努纳启神国在他离开后仍然存在。 但众神之战便打乱了阿努的这个计划。在马尔都克交还天命书简时,阿努就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身为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他有一种预感,当马尔都克成功的那一天,阿努纳启神系的存在将受到重大的威胁。 阿努于是更想离开阿努纳启神国,去人间阻止阿努纳启的灾难。他修炼天命书简近千年,终于能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可以用天命书简来代替他,而他本人则能重入人间。也就是说阿努在近百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神国,以灵魂新生的方式不知去了哪里。这是身为创世神在修炼上的一个重大突破,同时也是一种挑战。 此刻在神国中说话的是阿努的声音,却又不是阿努本人,他已将天命书简与这个神国炼化为一体,只要他不殒落,这个神国就永远存在。天命书简中包含着阿努身为创世神留下的所有修炼见知与灵魂印迹,可以与众神交流,却并不是阿努本人现在的思考。 阿努纳启众神皆不知此事,人间的百年时光在神国中是很短暂的,直到今天马尔都克斩落了恩里尔,并以此为契机突破了创世神的境界,与神国融合一体天命书简才开口说话,阿努留在其中的灵魂印迹向众神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如果阿蒙在这里,对这件事一定会很感兴趣,因为据他所知,已有不止一位神灵尝试过追求超脱于创世神的境界。想突破这个境界也要通过考验甚至会葬送永恒的生命,伊西丝女神就失败了,而奥林匹斯神系的宙斯却成功了。 阿努一定了解这么做可能会遭遇的后果,于是他采取了另一种方式去绕过考验,就是花了千年时间炼制神奇的天命书简。看上去他好像是成功了,但也证明了那种考验是无法回避的,阿努虽然留下天命书简去了人间,但在人间新生的却是一个几乎空白的灵魂。 阿努离开神国去了人间之后,只有通过两种方式才能回来;第一是他人间的生命结束了;第二是一切修炼重头开始,通过重重考验再度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他现在的处境与当年的贝斯特女神很类似,就是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有可能是白白去了人间一趟,最终毫无收获而回。 早已超脱永生、拥有自己开创的世界、能够指引众神的创世神,做这些事情也许并无必要。但阿努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求证更高的超脱境界,这是他的愿望。ro 241、圣经 241、圣经 直到今天阿努也没回来过,也就是说如果他在人间成为一个新生的生灵,到现在应该还活着,已经有近百年了。他的身份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其他生灵,但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是阿努,与其他生灵一样生活在世上一切重新开始,灵魂深处却带着阿努离开神国之时的誓愿。 这样一位神灵在人间,究竟会有怎样的遭遇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只能说妙不可言! 穆芸因恩里尔企图击杀阿蒙却被马尔都克斩落之事,来到神国向阿努解释,不料阿努留在天命书简中的声音却回答了这样一番话,令众神惊讶不已。他们直到今天才获悉阿努竟然已经走了。 阿努纳启神域中的两大主神之一的恩里尔陨落,另一位主神马尔都克竟然没有来到神国向阿努解释,说明他显然已经突破了创世神的成就,从加入神系的誓言中解脱。至于马尔都克究竟是成为了另一位创世神,还是突破了比创世神更高的境界,众神却不得而知。 阿努纳启神系如今的状况,等于是创世神不见了,而神域中的两大主神也都没了,这可是自神系诞生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众神一时都有些茫然无措。 而阿努离开之前似乎早就料到了可能会出现今天的局面,那天命书简中的声音又说道:“生灵的一世很短暂,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等到我回来的那一天,穆芸,希望你能把阿蒙请来见我,我很想和他聊聊。” …… 在恩里尔殒落大约三个月后,阿蒙悄然来到了尹南娜的玫瑰园。穆芸女神手下的十余位神使如今除了舒布拉之外,竟然都回到了这座神宫中,主动开放门户欢迎阿蒙神的到来,并告诉他阿蒙女神一直在等他。 阿蒙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像凡人生了一场病般还带着些许虚弱的痕迹。当他走向远处山脚下的宫殿时,看见了花丛中的温迪。温迪望见阿蒙来了,站在溪流边的花园里向他挥着手欢快的喊道:“我的神灵,我一直等着您呢,要用最美的花朵来迎接您的到来!这些花儿漂亮吗?都是我新手种的,只有在这样的神宫中才能培育出这么美丽的花朵!” 阿蒙走近的时候,不经意间转了个身,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气度容颜,丝毫看不出虚弱的痕迹。他微笑着来到花丛中说道:“真的很美,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花朵,但你比这些花儿更美!” 温迪羞红了脸,手扶花枝低着头弱弱的说道:“女神在等您呢,好像很着急,您快进去吧,等有时间我再陪您好好赏花。” 尹南娜的眼光犀利,阿蒙在她面前掩饰不了自己的虚弱,这位女神一见面就拽住他的袖子问道:“你受了伤,谁干的?恩里尔还是马尔都克?” 阿蒙苦笑道:“当然是恩里尔,想引他上钩也必须付出代价,我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脱身?但这值得,他殒落了,我的父亲和老疯子也可以瞑目了!至于马尔都克,我与他有过约定,无论他以什么身份出现,他本人不可以主动伤害我,也不可以命令手下的神使攻击我。” 穆芸女神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马尔都克对你是好心吗?他本人自不会向你出手,但也巴不得借恩里尔之手斩落或重创你!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够走运了,这段时间哪也别去,伤势没有养好之前绝对不能离开玫瑰园。” 阿蒙笑了笑:“我自然哪儿也不会去,我虽受了伤,却也完成了多年来的心愿,并且有所收获。知道吗?我甚至隐约领悟了造物主成就的修炼道路,也想好好的潜修一段时间,将那些感受体会清晰,以便将来求证。” 尹南娜看着他,美丽的眼睛眨了眨,饱含深意的说道:“领悟造物主的修炼道路其实并不难,我多年之前就已有心得,正想找个机会与你好好交流。真正难的是修炼印证的过程,这与人间的事情是一样的,有时候你明知道怎样做才能获得某种成就,但要想真正做到却很不容易。” 阿蒙伸手搂住她的肩头道:“因为我不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灵,我们在一起很少交流修炼的问题,现在正好有机会印证一下彼此的感悟。我的青春与爱之神,你所印证的一定比我更清晰。” 尹南娜终于笑了,倚在阿蒙胸前道:“那倒未必,成为神灵之前你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现在更是一位很特别的神灵。神灵的修炼也贯穿始终,如果超脱永生之后还有愿心的话,就能体会到这条道路早已存在。 造物主的成就,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来源于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这种根基,早在成为神灵之前、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就打下了。没有这个源头,就谈不上无中生有的造物主成就。 而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方式,又与每个人的经历有关,而你在大陆上的经历坎坷波折,回头看,生命的历程是那么的跌宕起伏多姿多彩。很多神使成为神灵之前,根本不可能有你那些遭遇,人间帝王杀手那么一个称号就足以看出你的奇特。你我交流各自的感悟时,可能我还会占你的便宜更多呢! 神灵的成就往往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如果在神国中享受那永恒的舒适,千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而且神灵的成就并不意味着法力的高低,却是运用力量的方式以及规则的不同,这才是真正的突破。” 阿蒙静静的听着,尹南娜说话的同时自然伴随着印入灵魂的信息,解释其中复杂深奥的含义。神灵之间的信息互证是随时的,并不意味着要坐好了正儿八经的像谈判那样对话,印入灵魂便不会忘记,只看能否在修炼中真正印证。 等尹南娜说完了,阿蒙才柔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正是我的经验中所欠缺的,毕竟刚刚成为神灵不久,很多事情还在体会与思考中。……我来的时候发现,你将手下的神使都召集到玫瑰园,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尹南娜突然叹了口气,伸手将阿蒙的胳膊抓紧了,就像一根常春藤遇到一株可以依靠的大树,低着头说道:“意想不到的事情,与整个阿努纳启神系的命运有关。马尔都克已经脱离了神系,另一位主神又被他斩落,而创世神阿努竟然离开了神国不知去向。” 说话的同时她已将阿努纳启神国中发生的事印入阿蒙的灵魂,不仅解释清楚一切,这段信息中还包含着如何进入阿努纳启神国的指引。虽然阿蒙并不是这个神系的神灵,但阿努留在天命书简中的声音已经开口,将来想邀请阿蒙进入神国见面。 阿蒙闻讯也是惊讶不已,他随即向穆芸解释了自己所了解的宙斯以及伊西丝女神修行求证的情况,皱着眉头问道:“难道阿努想避开考验用另一种方式突破?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是一条弯路。……而马尔都克在斩落恩里尔之后突破了创世神的成就?我怎么又感觉他不仅仅是一位创世神?据我所知,马尔都克可不止拥有一个神灵的称号。” 穆芸答道:“马尔都克在巴伦王国的献祭中,享有五十个神灵的名衔,普通的神官念一遍下来舌头都抽筋!” 阿蒙摇头道:“不在这五十个神名之中,应该是别的神系中的神名。至少有一个名字我知道,却要遵守约定不能主动说出来。而摩西他们当年返回都克平原时,被一位自称巴克里的神灵所**,听说巴克里是天枢大陆以东波兹帝国所信奉的神灵之名,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马尔都克!” 穆芸面露忧郁之色:“阿努走的是不是弯路,你也只能猜测,还不能真切的去体会他的境界。但马尔都克确确实实是突破了创世神的成就,至于他获得了怎样一种成就,不久就会清楚的。如今阿努纳启神系众神无主,除了智慧之神埃阿还能沉得住气,其余的众神都失去了主心骨。我也觉得不安,所以才把众神使都召集到玫瑰园。” 阿蒙把她搂住了,轻抚着后背说道:“创世神是指引神系的人,就算他不在,你也未曾失去成为神灵的指引,不必茫然。你说众神无主,但我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恩里尔陨落后,他手下那些神使将何去何从?” 尹南娜答道:“这也类似于当年众神之战后的局面,恩里尔手下的神使如今的处境与当年的那九种怪兽是类似的。他们可以脱离神系,但必须遵守不泄露神系秘密的诺言。如果有神灵代替恩里尔继续指引他们,他们仍然可以留在神系中,成为另一位神灵手下的神使。” 说到这里,尹南娜又不无担忧的抬起头道:“据我所知,一些神使已脱离了神系,就像当年的蝎子王。但还有一批神使接受了风暴神阿达多的指引,与你有仇的火焰神基比尔与灰烬神努古斯,都成了阿达多手下的神使。 在阿努纳启神系中,阿达多是在恩里尔的指引下成为神灵的,他视恩里尔为父神,就算招惹不起马尔都克,也一定会找你麻烦的!阿达多的战斗力相当强悍,又聚集了这么一批强大的神使,你一定要小心!” 阿蒙冷笑道:“风暴神阿达多,神话传说中的恩里尔之子?亚述的巨人军团正式的名称就叫作阿达多军团,还真是应验了敌人的名字!但我从未见过这位神灵,可能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来过人间,我根本不可能招惹过他。如果他想找我的麻烦,我自不会客气!连恩里尔我都没怕过,还会畏惧他吗?” 尹南娜挥粉拳轻轻打了他一记:“我没说让你客气,只是让你小心,阿达多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恩里尔,却比你要强大!” 阿蒙微微一笑:“我现在受了伤,没有恢复之前自然不会离开玫瑰园。但配合马尔都克斩落恩里尔也不是没有收获,我的领悟更多,也将比以前更加强大。” …… 不知不觉中一年过去了,一年的时光对于神灵而言很短暂,那永恒的神国中几乎与短短的一天没什么区别。但对于阿蒙这位神灵而言,却是难得的人间岁月,他成为神灵之后几乎都没有消停过,直到恩里尔陨落,他才带伤进入尹南娜的玫瑰园休息。 没有凡人知道阿蒙神在玫瑰园中这一年是怎样度过的,当他再次出现在众门徒面前,仿佛与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但那无形中的气息却比以前明显强大的多,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 阿蒙留在玫瑰园的这一年中,人间诸事仍然像无数曾经发生过的历史那样继续发生着。撒冷城迎来了它建立以来的黄金岁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有了尤西尔和帝奇-周这两位处理军政事务的人才,伊索也轻松了不少。这位奴隶出身的城主如今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他早年的爱好中,又开始搜集大陆上各种神话传说。 伊索并没有远行,他所搜集整理的也不是远古故事,而是将近年来所看到、听到有关阿蒙神的传说。撒冷城民众信奉的就是阿蒙神,但阿蒙做为一个新诞生的神灵,有一点还无法与那些古老的天神相比,他还没有留下形成一个信仰派系的经典,这些本就应是人间的信徒整理的。 伊索如今要整理的就是一部由阿蒙神的谕示、神迹、信众献给他的赞美诗篇所形成的经典。都克镇族人在摩西走后新的领袖约书亚,与伊索已经成了老朋友。他受到伊索的启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为都克镇族人所信奉的阿罗诃整理经典。 阿罗诃的谕示、神迹、赞美诗篇很好收集,皆与都克镇族人的亲身经历有关。当约书亚将自己收集的资料与伊索所整理的阿蒙神的故事拿到一起交流时,两人却发现其中很多内容是交叉的,有些故事甚至是重合的,这两位神灵有时就像是一个神灵。 阿罗诃只在指引都克镇的族人返回家乡时出现过,但这件事本身就包含了阿蒙神的故事。提到阿罗诃的神迹就无法回避阿蒙,无论是当年的阿蒙大将军还是如今的阿蒙神。 是阿蒙将族人接到了自己的领地,创造机会放他们离去,是阿蒙命伊索和林克建造了这座撒冷城,迎接他们到来。如果说阿罗诃是以神灵的身份出现,指引族人们希望与信念,那么阿蒙就是以凡人的身份出现,给族人们创造了种种条件和帮助,就似某种力量的一体两面。 伊索是了解内情的,却不便明说,而以约书亚之聪明,也隐约猜透了什么。 当人间的信徒在讲述神灵的传说时,往往都有一种不自觉的习惯,将大陆上流传的各种神奇事迹,不知不觉中都移植到自己所信奉的神灵身上,而且还经过了巧妙的加工。这样做不仅是给神灵的脸上贴金,仿佛自己也变得更加荣耀。 在神灵看来这么做也许比较无聊,但人们有意无意间总有这样的习惯。 都克镇的族人在撒冷城邦享有很高的地位,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曾经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撒冷城所信奉的阿蒙神,曾经就出身于都克镇的矿工。按照信徒们自作主张的解释,阿蒙神是以都克镇矿工的身份出现在人间,借此拯救世人。 如此一来,都克镇的族人仿佛就成了曾与神灵同在的人,地位无形中也变得尊荣起来。他们的自我感觉多少也是如此,他们虽然信奉的是唯一的神阿罗诃,而对于撒冷城中其他人很多人信奉阿蒙神这种状况,潜意识中多少也感到骄傲。 族人们在撒冷城定居,占有最好的土地,受人尊敬还拥有高超的技艺。当他们不再背负祖先的苦难时,力量与智慧则成为祖先留下的财富,也使得他们成为撒冷城最富有的人。他们所拥有的优势,自然是那些穴居野人、高原巨人以及大陆各地的流浪者无法比拟的。姑娘们都愿意嫁给都克镇的族人,如今他们也开枝散叶有了自己的后代。 族人们在对孩子讲述“唯一的神”阿罗诃的故事时,不知不觉中也编入了不少阿蒙曾展现的神迹。更有意思的是,当他们重新讲述当年走出埃居的经历时,故事渐渐也有了变化。 比如九联神系的神使曾使出种种手段阻挡他们的脚步,一度让族人们陷入了绝境,实情也许有损于阿罗诃的光辉,于是在讲述中又有了另一种演绎,成了阿罗诃施展神迹惩罚埃居人的故事。 据说都克镇的族人离开埃居返回家乡时,阿罗诃施展了种种神迹,不仅惩罚了企图阻止他们的埃居追兵,也考验了族人的信念。故事被重新演绎,成了流传的神话,神话又被后人编成经典。ro 242、铁甲兽在飞 何蒙应该知道伊索和约书亚在做些什么,也知道民间在流传什么样的故事,却并非是他想过问的事情。伊甸园中的众天使也清楚这些事,反而觉得很有趣,尤其是林克,到撤冷城的时候没事还和伊索在一起编排故事。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军政大事。洛华德成为恩里尔城的城主之后,首要任务是补充巨人军团的兵源,并组织了更庞大的后勤队伍。 这一切多少都是利用洛华德家族的影响力进行的,而征集人员和物资可是个得罪人的差车如今已不是辛纳赫大帝统治的时代了,如果恩里尔城胜利在望,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为建功立业做出贡献,可如今的恩里尔城处境明显不乐观。 力量对比此消彼长,撤冷城兴旺强盛之后,采用了一种“冷战”的策略,不仅收回了属于都克镇族人的传统矿场,而且沿着亚述高原山脚下的矿脉开辟新的矿山,逐渐蚕食恩里尔城的战略空间,形成了从侧后方迂回包抄的态势。 撤冷城的势力范围越来越逼近穿越亚述高原通往恩里尔城的补给路线,一旦有冲突的话,很容易就把他们的后援截断,恩里尔城实际上被盯的死死的动都没法动。恩里尔城也开喜了土地,但是它的物产仅仅够维持这个城邦居民的生存而已,更多的战略物资还需要从亚述本土补充。 恩里尔城当年是做为一个进攻据点建造的,只有在扩张壮大中才能安挥它的作用,当战略态势改变之后,防守维持却成了一种无谓的消耗。嗯放弃的话又可惜,但不放弃并没有利益反而每天都要承受损失。 撤冷城并不着急开战,只是采取了一种封锁限制的策略,就自然能将恩里尔城熬到受不了的那一天。 伊甸园中的神使们,也获得了跟随阿蒙以来难得的闲暇时光这一年过的非常快乐与祥和,而且又增添了一名神使就是谣里奥。谣里奥早就想进入伊甸园,但一直等到阿蒙神从玫瑰园返回之后,才正式接受了指引。 谣里奥进入伊甸园,是在他召唤兽的身份得到解脱之后,这又与另一件喜事有关,就是米迦勒“海鸣娶了西li娅公主。一位地位崇高的大神术师、高贵的王国公主怎么能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这样的婚姻依常理而言,将受到哈梯王室的反对。 但西li娅做事倒很干脆,派人给亚设国王送了封信内容大致如下一我要嫁给米迦勒一海鸣,他是阿蒙指引的神使如果您反对的话,我会请求阿蒙神亲自与您谈谈。 亚设国王见到这封信立刻派出了使者,不仅同意这门婚事而且还送上了丰厚的嫁妆。在他看来,海鸥作为神灵的使者,身份与公主足够相称,而另一方面,亚设可不敢让阿蒙神亲自来找他谈。 阿蒙如今已有“人间帝王杀手”的称号,不论这是不是一个玩笑,已成为国王的亚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不敢轻易以身相试这位神灵的神迹。 西li娅一出嫁就意味着成了海鸥夫人,但海鸥这个姓氏代表的走出身,西li娅是人而不是海鸥,所以又给自己起了个姓氏叫若水。 其寓意很明显,如果米迦勒是海鸥,她就像托起海鸥的水波在伊甸园中的名号就成了西li娅一若水。 林克是一个喜欢赶时髦的人,穴居野人出生的他自然没有什么姓氏,于是也声称自己的姓氏就是林克,然后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乌利尔,自称乌利尔一林克。 海鸥娶西li娅的时候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解开与谣里奥的灵魂契约,将这只魅惑人鱼从召唤兽的身份中解脱出来。谣里奥当年来到大陆成为西li娅的召唤兽,是他自愿的否则以他的强大,西li娅很难降服并与之签定灵魂契约。而如今海鸣要求西li娅释放谣里奥谣里奥也愿意,毕竟际遇已不同。 谣里奥来到伊甸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也修炼了那一对天使的翅膀。当他以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形召唤出洁白的羽翼时自然很好看,可是当他现出魅惑人鱼的原形,还长着那对大翅膀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但谣里奥却不觉得自己的样子滑稽,因为还有云梦垫底呢。古往今来,可曾看见过一只铁甲兽张开双翅在天上飞?今天就看见了,旁边还飞着一只人鱼,他们都是一样的翅膀! 这两位奇形怪状的天使飞出伊甸园,扑扇着翅膀飞过幼底河谷,在山地边缘落下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恰好拦住了一个人,正是阿努纳启神系的暗狼神明月夜。恩里尔殒落后,明月夜也面临着重新的选择,是脱离神系还是接受另一位神灵的指引? 对于神使而言,当然希望继续留在神系中接受指引,火焰神基比尔、灰烬神努古斯等人都重新接受了风暴神阿达多的指引,仍然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而另一方面,明月夜修炼的力量非常特殊,是将一神可以变化与控制的狂暴融入身心,必须得到指引才能继续修炼下去。 恩里尔殒落之后,那个莫明其妙的陷阱最终也被查清了来历,原来竟然是当年的明月夜布置的!明月夜两次刺杀阿蒙没有成功,还差点1 被打成废物,在后来重要的战斗中丝毫没有发挥作用,已被阿达多厌弃。 明月夜成了一位被神系放逐的神使,这世上谁还能够指引他?而且他还听说阿达多心怀愤恨,有可能还会惩罚他,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庇护他?这位暗狼神只能想起阿蒙神,除了阿努纳启神系的诸神之外,他也只与这位神灵打过交道。 明月夜想起了与阿蒙曾经的约定,于是来到撤冷城向着阿蒙神祷告。因为阿蒙曾经答应过,当明月夜恢复了巅峰状态,可以再度来找他决斗,但在此之前,明月夜不许伤害阿蒙的门徒和撤冷城中的民众,这是阿蒙给他的一个从使命中解脱的机会。 明月夜遵守了这个约定,却以此为契机向阿蒙发出召唤提出放弃决斗的请求,并希望接受阿蒙神的指引! 他曾经与阿蒙动过手知道阿蒙也掌握那狂暴的力量,而如今阿蒙已经成为神灵,那就说明阿蒙了解这种力量修炼获得最终超脱的路径,能够指引他的人恐怕只有阿蒙神。阿蒙恰好离开玫瑰园返回伊甸园,听见了明月夜的祷告,于是派出两位门徒来见他。 见到明月夜之后,云梦却歪着脑袋打量了他半天,气哼哼的说道:“你就是那个暗狼神号称大陆上的第一刺客?当初就因为你,我在黑火沼泽里钻了大半个月可惜没找着!你既然刺杀过阿蒙神,今天还有脸来请求他的指引?” 谣里奥也在一旁喝道:“想当初我也被派去守黑火沼泽的商道了,就是为了防范你这种人捣乱,辛苦了大半年啊!” 明月夜赶紧躬身道歉:“当年的所作所为,给二位添麻烦了,我愿意以今后的行动来补偿!今天来就是想请求阿蒙神的原谅,并发誓接受他的指引,与二位一样,成为阿蒙神的神使。”有一件事你们并不清楚,我并不仅仅是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也像召唤兽一样与他签定了灵魂契约。刺杀阿蒙神是恩里尔的命令,并非我的本意!” 一听这话,谣里奥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而云梦却仍然板着脸呵斥道:“这并不能为你的罪责开脱!事情是你做的,就要承担其后果,不能因为有人指使就免除你的责任身不由己可以理解,但不等于它没发生!”阿蒙神让我们来问你,你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请求?” 明月夜答道:“我所修炼的是一种狂暴的力量,就像身心中潜伏着一头随时爆发的猛兽,如今只有阿蒙神能够指引我。据我所知只有他才真正掌握这种力量的奥妙。” 云梦冷笑道:“只有阿蒙神才能指引你所修炼的力量,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阿蒙神无关!阿蒙神也可以指引其他人为什么偏要是你?” 谣里奥在旁边小声问了一句:“明月夜,阿蒙神还让我们来问你另一个问题如果他拒绝,你打算怎么办?” 明月夜的眼中掩饰不住失望与遗憾的神色,朝着幼底河谷的方向拜匐于地道:“阿蒙神啊!就算您拒绝了我的请求,我也要请求您的原谅!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基比尔神与努古斯都接受了阿达多的指引。我了解他们,因为曾经伤害过您所以更加忌惮您的存在,正在盅惑阿达多继续与您为敌。” 这时,阿蒙的身形突然出现了,开口说道:“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消息与好意提醒,虽然我已经知道。你想请求我的原谅,那么就为我做一件事情,跟我来吧!” 见阿蒙神亲自现身,云梦与谣里奥都退到了一旁,阿蒙命这两位神使返回伊甸园,自己则带着明月夜离开了。阿蒙本没有打算见这位暗狼神,但因为另一件事情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带着明月夜去见另一个人。 巴伦王国的大神术师该隐没有想到辛纳赫竟会遇刺身亡,万幸的是,他虽然曾被亚述帝国所收买,企图混在杰凯刺杀小茜公主的行动中陷害冯纽王子,但这件事最终没有暴露,他隐藏的很好。 冯纽王子继位之后,杰凯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而且成为了王国的三位大祭司之一。该隐在表面上是一直支持冯纽的,杰凯也向国王冯纽一世举荐了该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像该隐这种出身民间的大神术师没有复杂的派系背景,更应该受到新君的提拔重用。 杰凯其它的举荐,冯纽一世都恩准了,唯独对提拔该隐的建议迟迟没有表态。该隐等了很久才等到冯纽一世单独召见的机会。冯纽一世口头表彰了他的成就,并说了很多嘉许与勉励的话,最后让他去执行一个任务,如果完成的好,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奖 资。 这个任务与阿蒙当年在伊西丝神殿所接受的任务差不多,也走到都克平原去考察,但方式不一弗简单的说,冯纽一世要派出一个使者团,对哈梯王国边境的布达米亚城邦、美索城邦进行友好访问,随行的还有哈梯国内各商行的代表。 这自然也是一种推进贸易往来的活动”考察两国之间可以合作的各种机会,在外交上很有象征意义。 这个使者团的最后一站也将到达撤冷城邦,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地。如今风水轮流转,撤冷城一带又成为大陆上最重要的精铁与神石产地,还拥有大陆上最好的工匠,很多物产都是哈梯王国目前需要的。 使团由一名外交官率领,该隐是跟随使团的神官。他的地位很高贵也很特殊,是内部的监督者,负责监督这个使团所有成员的活动。 冯纽一世还另外交给他一牟任务,那就是考察都克平原的风土人情、 各城邦的发展状况”有重要信息都以神术记录下来。 一想到撤冷城是阿蒙神的地盘,该隐心中有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被触动,他本能的不想去,可是冯纽一世已经下令,他必须接受这个任务! 出访的这一路上,该隐所在的使团受到了很礼貌的接待,就算到了撤冷城也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他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结束访问、完成任务之后,使团离开了撤冷城邦,该隐终于松了半口气。等离开都克平原渡过幼底河回到巴伦王国境内时”该隐终于彻底放心了。看来阿蒙神要友是早已遗忘了他,要么就是根本不在关注他。 渡过幼底河之后,到达基什城邦主城还有三天的路程,第二天晚上,使团就在阿蒙与梅丹佐曾经到过的阿卡德镇上休息。身为王国的高级祭司、一位大神术师,该隐当然住在镇上神殿最好的房间中。 这天夜里”该隐仍然向往常一样坚持着每日不断的冥想修炼,血脉中似乎有一种力量蠢蠢欲动,这是他在阿蒙离去后自行摸索与掌握的一种力量。 虽然阿蒙没有继续指点他一体两面的力量,但该隐听说阿蒙的身份是一位神灵后,也猜测到真相,其实阿蒙是由一位凡人修炼成神,而并非人们所传说的那样是一位神灵来到人间。他当年也得到了阿蒙的传授啊,如此说来”他所探索的道路也可能通往永生的境界,“永生”已成为这位该隐的誓愿。 在冥想中刚刚感受到血脉中的力量涌动”仿佛包含着某种饥渴的欲望,灵魂中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该隐,你还记得我吗?”这个声音让该隐永生难忘,说话者就是当年他和亚伯在农庄里曾帮助过的那名魔法师,也是在幼底河上救了他们兄弟俩以及满船人性命的恩公阿蒙!阿蒙传授了他们兄弟俩一体两面的力量,在他们唤醒这种力量后便离开了。 后来他们兄弟俩以神术师的身份得到了乌鲁克城邦的任用,还加入了吉尔伽美什麾下的神官卫队。吉尔伽美什训练的那支神官卫队,成员都出身于没落的普通贵族,而且都有中阶神术师的成就,吉尔伽美什让他们像武士那样去修炼低阶体术,成为可以携带武器冲锋的骑士,是战场上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该隐与亚伯兄弟俩由于修炼的是一体两面的力量,成为中阶神术师之后,自然也就拥有了中阶体术的成就。他们没有泄露这个秘密,但在神官卫队中表现的极为出色,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褒扬和重用,同时还成为了乌鲁克神殿的祭司。 在红岬防线的大战中,阿蒙率领的埃居大军与吉尔伽美什率领的乌鲁克军团有一场激战,吉尔伽美什的神官卫队向阿蒙的亲兵卫队发起了冲锋。一轮骑兵穿插交战再度收拢队形后,该隐安然无恙,亚伯却已经倒在血泊中。 在作战之前,兄弟俩还发生了一场争执,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的主帅就是自己的恩公阿蒙,他们身怀一个秘密,就是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秘诀。(作者注:详见本书133经章“战场上的对话”结尾部分。) 万人混战的场面,一个人的倒下也许并不引人注意,混乱中甚至很难分辨亚伯是死于何人的刀枪。但是阿蒙当时注意到了这两兄弟,后来也在神官们记录的战场信息中仔细观察过那一幕,场面却非常混乱看不清楚。 当阿蒙成为神灵之后,此生经历的一切往事已明晰无比,甚至能像回放一样去“观察”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经历过的每一件事,这便是神灵与凡人所不同之处。阿蒙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亚伯在发起冲锋时中了哥哥很隐蔽的暗算,那才是他阵亡的主要原因,当时战场上几乎没人能看清楚。 v 243、太初莲花 243、太初莲花 在阿蒙早年所指点的传人中,亚伯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位,如果将来有机会,阿蒙也不介意指引他为伊甸园中的神使,但亚伯却已经没有这个幸运,阿蒙也觉得很遗憾。当阿蒙了解到亚伯的死亡真相之后,一直没有闲暇去理会这件事,如今该隐随使团竟然到了撒冷城,本打算去九联神国的阿蒙临时改变决定,先去把这件事处理了。 阿蒙没有在都克平原现身,而是等到该隐返回巴伦境内、夜宿阿卡德镇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 该隐睁开了眼睛跳下床,跪伏于地诚惶诚恐的答道:“是您吗?我的恩人、我的老师、指引我的神灵!我一直在日夜盼望着您的出现。” 阿蒙的声音冷冷的答道:“日夜盼望我的出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能看到你的灵魂中冒出了黑烟!你明明进了撒冷城,却连我的神殿都不敢进去,也从未向我祷告。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一句,你的弟弟哪里去了?” 该隐还心存侥幸,以哀伤的语气答道:“他已经死了,就在当年乌鲁克军团与您的大军交战时阵亡。但无论是已逝去的他还是仍然活着的我,从来都不敢责怨您。我只是觉得悔恨,没有完成对父亲的承诺,不能时时刻刻都守护着他。” 阿蒙的声音也变得哀伤:“该隐,我曾经救过你,传授了你一体两面的力量,而如今再见你时,你竟然连说话时都封闭了灵魂,不想让我窥见你真实的想法。你已经拥有高阶成就了,能够做到这一点,却是在我面前! 我看见亚伯的鲜血在大地上流淌,仿佛是在向我哀告。我已知道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如果他真的死于敌人的刀枪,我会觉得遗憾,但并不能多说什么。可是他肋下中的那一记攻击,分明是我所传授的力量,由他的哥哥施展!我有我的责任,可你又为何会变得如此残忍无情?” 该隐的脸上立时失去了血色,抬头呼喊道:“神灵啊,不是这样的……” 他在大声的辩解,看上去仍然跪在原地向着神灵说话,留下的却是一个信息幻影,本人已化为一道暗色的血光穿过窗户飞遁而去,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里。一道金光洒向阿卡德镇外的郊野,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该隐突然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就地一滚消失在泥土中。 他跑的很快,但阿蒙的金光已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了烙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我不知你修炼了何种力量,竟然得自我所指点的源头,能与这黑夜融为一体。我便给你一种惩罚,你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日出的光明会将你化为灰烬!就算在那无穷无尽的黑夜里,你也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 天空上,明月夜站在阿蒙身边一皱眉道:“他跑的可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就连号称暗狼神的我,此刻都失去了他的气息。他就似融化在黑暗中,这是什么神术,我从未见过,是您教他的吗?” 阿蒙的神色也很惊讶,摇了摇头道:“我当年确实指点过他,但他如今修炼的力量我却没见过。这世上正确的道路可能都通往同一个不生不灭的永恒,但错误的道路谁也不知通往何处。看来在他听说我成为神灵之后,也向往永生,却不知摸索出了怎样的路径?” 明月夜问道:“神灵啊,您叫我来,就是想刺杀这个人吗?” 阿蒙点头道:“我也遵守众神之间的约定,不想直接对一个凡人出手。你既是大陆上最好的刺客,那此人就交给你了,这是明夜和暗夜的争斗!我会继续指引你如何控制与使用那狂暴的力量,它甚至可以成为一种传承,你的传人将永远追杀那所谓黑暗的永生。这便是我交给你的任务,如果你做到了,再来找我。” 明月夜在云端上向阿蒙行礼,纵身跳到黑暗的原野中,像一头敏捷的野兽去追踪该隐的痕迹,很快也消失在夜色里。阿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步踏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 …… 处置该隐只是一个小插曲,阿蒙这一次离开伊甸园主要目的是去造访安-拉的九联神国。当他尚未成为神灵时,便砍倒了埃居十几个城邦主神殿中塞特的神像。塞特目前虽然还是九联神系人间神域中的主神,但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已随之崩塌。 任何事情都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总有一天历史会被淡忘,只要塞特还立在那神坛之上,神话传说甚至也会被篡改。但阿蒙却不想给他这个喘息的机会,当年阿蒙刚刚成为神灵之时,塞特与恩里尔就守在罗尼河的入海口处企图斩落他。 如今恩里尔已经殒落,阿蒙怎会放过塞特?想当年他尚未成为神灵时就没怕过他,而如今已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力量又比当初强大的多,更不可能会怕他。但是想找塞特必须要去九联神系的神国,除了报仇之外,阿蒙更想见见另一位传说中的创世神安-拉。 他已知道安-拉降临了什么样的神谕,命令九联神系的众神使不必再去管阿蒙,这件事让塞特自己解决,这让阿蒙很好奇,也想当面说一声谢谢。 想去九联神系的安-拉神国并不难,阿蒙所修炼的最重要的神术就是得自伊西丝神殿的秘藏,当年正是依靠“伊西丝之守护”才成功渡过了最终的考验。那枚由历代圣女所炼化的众神之泪已经与他的身心奇异的融合为一体,只要他催动金光中所包含的誓愿,想去那里的话,自然会获得一种指引。 阿蒙踏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在空无一物的虚空里一挥手,笼罩着身体的金光挥洒,形成了一条金色的光带仿佛通往不知名的无穷远处,而那光带的尽头仿佛又在眼前。好似一条不停从“过去”流淌向“未来”的金色河流,而阿蒙站立于“现在”不动,迎接那源头的到来。 虚空里出现了一朵硕大的太初莲花,就像拢在一起的双手张开,花心上捧着一轮红日,那金色的河流便是从日轮下的花心中涌出。 阿蒙在一无所有的时空中突然看见莲花与红日的出现,灵魂中的景象与身心中所见在此刻并无区别,笼罩在身体上的金光受到一种指引感召,极远处的红日突然变得极近,将阿蒙吞了进去。 身形被红日吞噬,感觉却不是火热,眼前陡然一暗又是一片光明,竟然出现在一片似曾相识的山河世界中。这里的景象酷似埃居帝国北境罗尼神河上游一带,蜿蜒的罗尼神河穿过山地,形成一道道瀑布,最后流入平原河谷中,那本应是沙漠的地方却成为一片美丽的草原。 阿蒙出现的位置正是这条河流第六道瀑布的上空,这里沿河两岸山谷中分布着一座座宫殿,与人间的九联神宫格局很像,只是空间距离要广袤的多。看样子这里是人间的白天景像,光线柔和丝毫不刺眼,仿佛将万物包裹不留下一丝阴影,抬头却看不见太阳而是一片星空。 他一出现在九联神国,就听见下方的某座宫殿里传来一个愤怒与惊恐的声音:“阿蒙,这是阿蒙,他怎可以出现在九联神国中!” 在不同的宫殿中又传来好几位神灵的声音:“他既然能够来到,就是可以来到!” 塞特仍然喊道:“可是他并没有加入九联神系,不是此神国中的神灵!” 又有一个嘲笑的声音说道:“阿蒙当年也不信奉你这位天使长,可一样进入神殿砍翻了你的神像!神国并不能阻挡神系之外的神灵到来,只要他能领悟这个神系在人间指引的信念。阿蒙是安-拉的客人,用不着获得你的邀请。” 阿蒙听见了塞特的声音,怒意升腾正要飞扑而去逼他现身,众神的话语却突然隐去。这片神国的山河开始移动,阿蒙仿佛成为这片天地中唯一静止不动的存在。天地的移转瞬间把他带到了那条河流的源头,等一切景像都重新静止之后,阿蒙看见了一朵硕大的莲花。 这朵莲花与他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看见的那朵太初莲花几乎一模一样,神国中的那条罗尼神河便是从花心中流淌而出。花心上原本是那一轮红日的位置,此刻端坐着一个人,向着他点首微笑道:“我就是安-拉,九联神系的创世神。阿蒙,我一直等你,而你终于来了!” 阿蒙站在河流上的虚空中,与花心里端坐的安-拉是面对面,好像一步就能迈过去,但这短短的距离在灵魂中却又显得无限远,仿佛永远也到不了那花瓣上。这朵莲花之外有一个看不见的混沌漩涡,正是阿蒙感到无法接近的原因。 阿蒙向安-拉行礼道:“尊敬的创世神,没想到你的样子会如此年轻!” 花心中端坐的安-拉,看上去竟然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样子很俊美,肤色微棕,阿蒙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头戴着一顶高冠,高冠顶端是一轮太阳装饰。在他的身形之外便是那混沌的无形漩涡,仿佛分不清光明与黑暗,以神灵的侦测神术扫过也没有任何感知,只能穿越这一片未知看见这位神灵。 听见阿蒙的话,安-拉笑了:“你觉得好奇或者是惊讶?我与阿努恐怕是天枢大陆上所诞生的最早的神灵了,我们分别创立了最古老的神系。你所看见的我的容颜,便是神灵的心境。” 他又抬手一指河流两岸的神国道:“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灵魂世界,无中生有展开时空山河,就像一个人从孩提走向童蒙,睁开眼睛去看大千世界,学习、感知、领悟、创造出一切。你如果早两千年来,会看见我的样子还是一个孩子,眼神中充满着好奇,仿佛一切未知皆有可能。” 阿蒙点头道:“原来如此!您刚才说一直在等我,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是为了塞特而来,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安-拉不动声色的说道:“未经我的允许,任何神灵都不得在我的神国中争斗,但塞特是自己惹了这些事,也应该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与他单独解决,但你不要忘了一件事,你想斩落他也要做好自己被斩落的准备。” 阿蒙答道:“在我尚未成为神灵时,就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怕塞特不肯承受这个代价。” 安-拉点头道:“是的,我了解塞特。你宁愿冒着被斩落的风险也要斩落他,但他却不想因为你而失去永恒的生命,哪怕有一丝可能也不愿意冒险。我知道他的愿望,他想成为另一位创世神,可是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你的来到就是他所作所为的后果,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面对,如何追求更高的境界? 若想让我同意你在神国中与他决斗,也必须有一个条件,就是你本人有造物主的成就。否则的话他逃出神国,你也很难把他揪出来。但你若有了造物主的成就,不论他在何地,我都可以指引你瞬间找到他,我毕竟是开创这个神系的创世神,指引了神系中所有的神灵,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阿蒙愣了愣:“您为何要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安-拉:“你来到我的神国,企图斩落我的神系中的一位神灵,难道自己不应该付出努力与代价吗?我降下神喻让人间所有神使不要再为难你,而你如果在神国之外别的地方与塞特决斗,则与我无关。” 阿蒙解释道:“我并不认为您在为难我,恰恰相反,我认为您甚至在帮助我,我也想表达感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何要让我成为造物主?” 安-拉又笑了:“塞特的所作所为,对九联神系造成了伤害,我虽不能离开这里,但也知道人间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流传的关于你的故事。你已成为神灵,拥有永恒的时光,只要有誓愿,完全可以等到那一天。你连被斩落尚不畏惧,难道还畏惧追求更高的境界吗?” 阿蒙摇了摇头道:“请恕我仍然不太明白,您为何希望我追求更高的境界?” 安-拉不紧不慢的说道:“正因为我了解你的经历,所以对你很好奇也很关注,或许你正是我所等待的那个人,也是阿努所等待的那个人。当你成为神灵站在我面前时,我更加确信这一点!据我所知,你没有加入阿努纳启神系,但阿努与我一样会想找你谈谈的,难道你没有见过他?” 成为神灵以来,阿蒙还是第一次有一头雾水的感觉,他不解的反问道:“尊敬的创世神,您难道不知道阿努已经离开神国了吗?” 这回轮到安-拉露出了震惊之色,竟然从莲花上站起身来。环绕莲花的无形混沌消失了,阿蒙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就站在了安-拉的身边。原来是那朵莲花莫名舒展,一片花瓣伸开到了他的脚下,把他接引了过去。 安-拉做了个手势,请阿蒙坐在花瓣上,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请坐下说话,阿努怎会离开神国?我请求你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 阿蒙将自己所知的有关阿努的情况都告诉了安-拉,这一切信息都是穆芸女神转述的,神灵之间的交流自然神奇,安-拉也似亲身经历了阿努纳启神国中所发生的那一幕,他端坐在莲花中竟陷入了沉思。 阿蒙有些好奇的又问道:“您与阿努是同样古老的创世神,怎会丝毫不知他的消息?” 安-拉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叹息道:“就连阿努纳启的众神都不知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不能离开九联神国,自然也不可能去阿努纳启神国拜访他。我身在神国也能了解人间所发生的一切,通过神像的眼睛以及人们对我的祷告,还有众神融入神国的灵魂印迹。你的故事在人间以及众神中流传,我当然清楚,但阿努的事情却不可能有人提及。” 说完这番话,安-拉眼望着不知名的虚空,又似喃喃自语道:“同为天枢大陆上最古老的创世神,阿努倒是比我先走一步,他竟然用了这种方法,可能是回避考验的另一种尝试。这也许是一条弯路,但不尝试之后他也是不会明白的。” 说话间安-拉抬起了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阿蒙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只见安-拉的指尖上空凭空出现了一朵巴掌大小的莲花,与他身下的莲花是一模一样的,还在虚空中缓缓的旋转,花心上托着一轮小小的红日。 阿蒙的惊异还不止如此,这朵莲花出现,安-拉随即一弹指,它竟旋转着飞向了阿蒙的眉心。阿蒙没有闪避也没有反抗,在这个世界中安-拉掌握着创世的规则,施展任何手段都是随心所欲,而且阿蒙也没有感应到他有丝毫的恶意。ro 244、欲望的尽头 莲huā飞入阿蒙的眉心便消失不见,阿蒙怔住了,一瞬间仿佛不能思考,就算身为神灵有着那么强大的灵魂,也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吸收与融合庞大的几乎无法想像的信息,一段时间内连动都动不了。 再看安一拉的指尖上空,那朵小小的莲huā仍在缓缓旋转,仿佛根本就没飞出去过,刚才的那一幕好像只是幻影而已。他看着那朵莲huā继续说道:“你一定听过人间的神话传说、那些云游诗人所记录的诗篇,据说伊西丝女神战胜了我,并让我说出了名字和真正的语言。现在,我就把那所谓的名字与真正的语言都告并你。” 飞入阿蒙眉心又消失的那朵莲huā幻影,是一种记录,与阿努打造的天命书简中所记录的内容性质是一样的,包含着迄今为止安一拉开创这个神国的一切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其中很多内容与感悟远远超出阿蒙目前的境界,他一时之间还印证不了,但这段信息留在了他的灵魂中,在将来修炼时可以逐步参照借鉴。 而安一拉还在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人间的传说很有趣,人们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去演绎神话。 实际上伊西丝也曾有过你此刻的经历,我将当时神国的一切信息以及我的修炼秘密全都告诉了她。阿努将天命书简交给阿玛特,也许与我那时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取代我维持这个神国的存在。 伊西丝得到这一切之后,却立下誓愿要获得超脱于创世神的成就,可她失败了,千年修炼弃于一旦,永恒的生命也殒落无踪。但这条道路是可以成功的,因为奥林匹斯神系的宙斯已经印证了,只可惜它太难,甚至比凡人成为神灵还要艰难”我尚未参悟透彻该怎么去做。” 阿蒙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安一拉指尖上旋转的那朵莲huā问道:“难道你也打造了与天命书简一样的东西?” 安拉也看着那朵莲huā点头道:“是的,它的名字就叶作太初莲huā” 阿蒙又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打造的?”安一拉微微一笑:“就是刚才!你带来的信息点透了我,我才了解阿努炼制天命书简的用意如此。谢谢你,阿蒙!” 阿努炼制天命书简用了近千年的时间,而安一拉打造这朵太初莲huā却是一弹指而成。这倒并不意味着谁比谁更高明,安一拉与阿努同为最古老的创世神,其修炼感悟早已足够,也一直在思考着与阿努同样的问题,他听见阿蒙带来的消息”这千年修炼的印证瞬间凝结,一念之间便祭出了这朵太初莲huā。 相比安一拉这样古老的神灵,阿蒙简直像个新生婴儿,眼前的一切都象征着未知的探索,他今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忍不住又问道:“为何你与阿努这样的创世神,都会不约而同有一样的想法呢?” 安一拉从莲huā上抬起视线反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能否让我先问你一些问题,你不必回答只需思考。”首先,人间的帝王或英雄,他们所追求的极致是什么?如果一切愿望都能达成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命题”一个人来到世上,从最本能的欲望出发,他要吃、要住、要生存、要繁衍后代,但有了社会文明思考之后,这一切又会发生改变。比如像辛纳赫那样的帝王,他会想征服世界”那么征服世界的尽头是什么呢?~就是拥有整个世界! 现实欲望的尽头,就是“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你的。 这是谁也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就算是神灵也不能!可是创世神却能以另一种方式做到,就是于无中生有自己开创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并不是幻影,是永恒的〖真〗实!神灵能获得超越凡人之解脱”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如此。 如此说来,塞特指引埃拉赫特进行的一神教改草,将创世神安一拉奉为“唯一的神”并将其余神灵都称为天使,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一拉告诉阿蒙不必回答,果然就没有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对这个问题有过思考,就会明白创世神已经实现了欲望的尽头,并不会对处境有任何不满,也不会因为不满而想离开神国。已经拥有了世界,还想拥有什么呢? 但你是否知道,创世神的成就是如何取得的?那朵莲huā印入你的灵魂,已经告诉你其中的修炼秘密。它与造物主成就的区别主要在于一种愿望与承诺。愿望就是开创这个世界,承诺就是指引神灵享受永恒的神国。 所以创世神不能离开而让这个世界消失,这是创世神为实现愿望所承诺的责任。我知道塞特也希望求证创世神的境界,但他连所作所为的后果都不肯面对,所以不可能获得创世神的成就!从你的经历来看,你是我所知的、最有希望突破这种成就的神灵。 而对于我或阿努而言,并不是对神国世界有什么不满,只是有追求另一种超脱的心愿,想知道那样的成就是何种存在的境界?” 听到这里,阿蒙若有所思的问道:“可您为何要将自己的修炼见知与灵魂印迹都告诉我呢呢……, ” 安一拉答非所问道:“对于我这样已取得创世神成就的神灵而言,已拥有整个世界。但某种意义上,世界也只是那朵莲huā或那卷书简,我和阿努都想超脱莲huā与书简之外,就像凡人成为神灵那样得到更大的超脱。” 阿蒙点头道:“是的,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安一拉又笑道:“阿蒙大将军,别忘了你在人间获得的称号“伟大神灵荷鲁斯眷顾、护卫上下埃居、镇守帝国尊严、继承安一拉荣耀、威名传颂列国大将军”其中有一个名衔就是,继承安一拉荣耀,。在伊西丝殒落之后,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更确切的说就是等待你这样的神灵。 你与马尔都克一样是世间罕见的天才,最珍贵的并不仅是天赋,而且还拥有其他神灵所没有的经历。既然他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可能做到”更重要的一点,你与他不是同样的人。所以我想寻求你的帮助, 不是现在,而是在将来! 在请求一个人帮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也要付出些什么。所以我也愿意帮助你,将我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你是否拒绝我的请求并没有关系,我今天只是先做了该做的事情。” 这位创世神倒是挺有意思的,他有求于阿蒙,不论阿蒙是否拒绝他的请求,先给了阿蒙一位创世神所能给予的最大帮助! 阿蒙不得不在huā瓣上站起身来行礼道:“尊敬的创世神”您究竟有什么事想请我帮忙?” 安一拉不紧不慢的答道:“我有两件事希望你答应,第一件事发生在第二件事之前”但第二件事是你答应第一件事的前提条件,否则我想你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要提前说清楚。根据我刚才提出的要求,你斩落塞特将是在拥有创物主的成就之后,到那时,你是否愿望加入九联神系并成为神域中的主神?”这位创世神的话语伴随着一段信息,向阿蒙提出了两个请求一第一个请求,如果阿蒙有朝一日成为造物主并斩落了塞特,安一拉希望他加入九联神系并成为神域中的主神。也难怪安一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阿蒙本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在加百列奉埃居帝国的密令追杀阿蒙”在决斗中战败之后。 阿蒙给罗德一迪克写了一封信,派使者送到海岬城邦,托这位城主再派人转交给埃居法老。他在信中说道:“想赎回加百列大武士,我开的条件,就是安一拉的帝国主神地位!”(作者注:相关内容详见矧章“超出世人的想象”) 第二个请求,如果将来有一天”安一拉像伊西丝那样殒落或者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离开神国,希望阿蒙能够代替他这位创世神,维系九联神国的存在。 这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届时阿蒙至少也要有创世神的成就,能将这个神国融入到自己的灵魂开辟(的)世界中。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安一拉要将九联神国连同这个神系都交给阿蒙! 当然了,安一拉的目的不是为了放弃,而是在解脱一种束缚。他想追求更高的超脱境界”若难以通过考验便会殒落,但他还要完成对众神的承诺不能让九联神国消失,所以永远也无法立下誓愿,真正的迈出那一步。 这第二个请求,只有在阿蒙至少拥有创世神的境界、而安一拉又殒落的情况下才生效。假如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阿蒙在某种意义上就变成了安一拉,或者他的灵魂中融合了安一拉曾经的存在,因为他已经掌握了安一拉开创神国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 “继承安一拉荣耀”的名衔将名符其实,阿蒙将继承传说中安一拉的,“名字和真正的语言”。 听见安一拉的请求,阿蒙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在他当年仍是凡人时,对众神是怎么看的?他最恨的神灵当然是塞特与恩里尔,最亲近的神灵应该是阿尔忒弥斯与穆芸,最看不起的神灵就是荷鲁斯,所见过最强大的神灵是马尔都克。而真正曾让他发自内心敬佩的,却是那早已殒落的伊西丝。 从凡人的角度来看,安拉提出的请求倒很像是在交待后事。阿蒙若已取得创世神的成就,而安一拉殒落或消失,他倒未必不愿意继承这个神国。但阿蒙却没有着急答应或拒绝,沉吟了片刻说道:,“请您让我再想想,等到我斩落塞特之后再给您〖答〗案,好吗?” 安一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回答,微笑着说道:“你现在给我〖答〗案也没用,当然要等到那个时候。”……阿蒙,我能不能多问你一句,在你成为神灵之前是否想过,成为神灵之后要做些什么呢?” 在这位创世神面前,阿蒙眯起眼睛回想这个问题。早在他成为神灵之前。行走在叙亚沙漠中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就曾发下誓愿“如果真的有一天,当我将渡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我的愿望不是加入或建立那样的神系、成为那样的神灵。我希望建立一个信念中的家园,它可以指引所有向往的人,而不是由神灵特意去指引谁。所谓神灵不再是神灵,只是人们信念中的神明,人们可以在生命中选择天国般的家园,或是去承受内心中地狱般的煎熬。这便是我成为神灵的愿望,脚下的道路最终要通向那里。” 如此看来,他注定与别的神灵有所不同,要想完成誓愿,至少也要有创世神的成就”而且要超出创世神的成就。也就是说他可以答应安一拉的请求,因为在他的誓愿中,修炼求证的道路将超越与包容这些。 除了这个誓愿之外,阿蒙还曾发誓要做一些事情,包括斩杀塞特、 惩罚恩里尔、帮助穆芸、寻找玛利亚、拆了埃雷彼女王的冥府等等,还真不少! 安一拉仍然没有等待阿蒙回答,意味深长的又说道:“有些事你恐怕已经做到了,而有些事你还需要努力,另一些事你已经可以做但还没有做,那就去做,这也是一种求证。”说完话这位创世神一挥手,便从阿蒙的眼前消失了。 阿蒙又出现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那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仍是一条金色的河流,河流的尽头还是那朵硕大的莲huā和huā心中一轮红日。阿蒙向着九联神国行了个礼,转身一步踏出不生不灭的永恒,再度降临人间。 安一拉最后的话倒提醒了他一件事,他曾经发过誓,有朝一日要把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给拆了。 如今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阿努不知去向”一位主神恩里尔殒落,另一位主神马尔都克脱离了神桑,正处于混乱无主的状态中。 阿蒙想要动手拆冥府的话,正是完成愿望的最佳时机,先把这个心愿给了结! 尹南娜在玫瑰园中见阿蒙回来”听说了他在九联神国的经历,自然是又惊又喜,但得知他扬言要拆了埃雷彼女王的冥府”不无担忧的说道:“安一拉让你在取得造物主的成就后再去找塞特算帐,这其实也是我的建议”但我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不好说出来。现在这样,我多少也放心了。”……但你想拆了埃雷彼的冥府,知道那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阿蒙点头道:“我当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它可能会让阿努纳启众神表明立场,我也想知道究竟有谁会出面帮助埃雷彼来对付我?我想拆了埃雷彼的冥府自有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恩怨始末,而我那么做并非是单纯的报仇,也是因为这个世上不应该存在那样的冥府!” 尹南娜眉头紧锁道:“埃雷彼在阿努纳启众神中的人缘并不好,但若是帮她对付你的话,阿达多一定会出手的,他正愁没机会找你算帐呢!” 阿蒙冷笑道:“这样正好,我打算提前把消息放出去,就让埃雷彼等着我来吧!阿努纳启众神也一定会听说这个消息,有谁会与我做对,那么现在就站出来,也省得让我天天惦记着!” 尹南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原来你是想通过这件事看阿努纳启众神的表态,分清谁是你的敌人,所以要在攻打冥府之前就把消息散布出去?” 阿蒙接着点头道:“是的,当年身为一个凡人,我从未开罪过恩里尔,可是恩里尔又对我做了什么?我甚至没跟阿达多打过交道,可是阿达多一定要对付我。我甚至不太清楚还有哪些神灵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使绊子,不如现在就把态度表明。” 尹南娜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怎么有一种众神之战又要开启的感觉?” 阿蒙用手抚着她柔软的腰肢道:“我的女神,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自从恩里尔想斩落我,却又被马尔都克斩落的那一刻起,众神之战便已经开启。我虽没有经历千年之前的那一次众神之战,却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众神之战要比那一次的规模大的多,甚至会成为各个神系之间的纷争。不仅有神灵会殒落,甚至还有神系会消失,这恐怕是很多神灵都难以想像的。”尹南娜的声音竟有些发颤:“恩里尔已经异落,还有哪位神灵会殒落呢?” 阿蒙轻描淡写的说道:“可以预见的将来,在我与塞特之间,必然会陨落其中的一位!别忘了塞特是如今九联神系的主神,如果大陆上两大神系的主神全部陨落的话,难道不预示着卷入各个神系的众神之战吗?我也身在其中,成为这纷争的一部分,明知如此,可我也必须去做一些事。” 245、埃雷彼输掉赌约 尹南娜将阿蒙的手臂抓紧了:……我可不希望殒落的人会是你。已超脱永生的神灵,其实只要自己不卷入这些纠纷,就不会失去永恒的生命,这一点谁都明白,但有些事却回避不了。我未尝没有预感众神之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但却不愿意看见,所以也不愿意去想。” 阿蒙一翻腕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去想,但有人不得不想,阿努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会用那种方式离开神国来到人间,我们虽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至少知道他在尽力尝试什航” 尹南娜:“虽然阿努已经离开,但众神仍然要遵守誓言,你若主动攻击阿努纳启的冥府,众神不论愿不愿意帮助埃雷彼,但都不可能帮助你,连我也不能。” 而阿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揉摩:“我当然不会让你与我一起去攻击你姐姐的冥府,只要你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阿努纳启众神,就已经是帮我!”其实我也无意伤害冥府女王埃雷彼本人,只是想拆了她的冥府,希望她能明白一些事情。”……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埃雷彼是你的姐姐,但关系却非常不好,你们姐妹俩是怎么反目成仇的?” 尹南娜低下头弱弱的说道:“其实有很多事,我早想告诉你,但又怕你听了会生气。 我和姐姐谈不上成仇,但是反目确有其事,是因为一个男人,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年的尹南娜可真是个惹事精,就阿蒙认识她以来短短的经历,从吉尔伽美什到恩启都、再从狮子王到杜姆兹,麻烦事可从来没少过,关于这位女神的传说他也听过不少,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件。 阿蒙苦笑着一摆手道:“算了,如果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听阿蒙的语气不悦,尹南娜把肩一缩,竟像个小女人般将脑袋躲进他的怀里弱弱的说道:“你生气了吗?当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但我还是要对你解释清楚,因为它还牵涉到另一位神灵。” 尹南娜讲述了好几百年前的一件往事,竟然还牵扯出一段三角关系来,故事是从神灵指引神使开始的一除了像杜姆兹这种因为出身的关系、从小就会受到神系指引的人之外,大部分神使并非生来就能得到神灵的青睐,他们都是因为某一方面的成就或天赋引起了神灵的注意,这才会被指引成为神使,恍如当年的贝斯特就是一只开启灵智的猫。 想将一体两面的力量修到高阶成就并不容易,神灵也不会白白的去浪费时间与精力”他们只会指引天赋或资质特别出色的人或生灵。其中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指引人间已有的大成就者,他们往往都很年轻又有把握通过本源力量的种种考验。 在传统的观念中,这种指引也是一种恩赐,指突破高阶成就并不是简单的传授修炼道路就可以的,也要耗费各种精力。人间还有一些人,虽然天赋极佳资质出众,但连神灵都会忌惮,比如吉尔伽美什或恩启都那种人,所以神灵也不会挑选他们做神使。 毕竟神使不仅是神灵的传人”而且也是神灵的仆从。不得到正确的指引,人间的大成就者很难获得“生生不息”的成就,最终也更难通过“1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 数百年前,亚述王国中就出了那么一位很合适的人才,他是今年轻英俊的男子,名字叫内尔伽勒,引起了阿努纳启众神的关注。埃雷彼看上了他,决定指引他本源的力量,身为冥府女王在人间是一种很可怕而恐怖的存在,埃雷彼也不想将这位美男子吓着,于是化身为一位凡间的姑娘去接近他。 如果用人间故事庸俗的讲法”埃雷彼的手段也很老套。这个小伙子在赶路时居然迷了路,黑夜里投宿一户亮着灯光的人家,那座房子里居然只住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姑娘。内尔伽勒忐忑不安的说明自己在夜晚莫名迷了路”但他不是坏人,只想借宿一晚天亮便走。 姑娘却很热情的接待了他,给他搬来了椅子,内尔伽勒很客气的没有坐在上面。她给他拿来了酒和肉,内尔伽勒很感激的拒绝了,一位姑娘独自在家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生活恐怕也不容易,他不想享用她家的好东西。后来她给他端来了洗脚水,内尔伽勒红着脸说不必,他并不想打扰她的休息,萍水相逢,没必要为他做这么多。 第二天早上,内尔伽勒想告辞的时候,却发现姑娘已经准备生火做饭,正在后院里奋力的劈着柴。她的身姿很美,可那柔嫩的双手挥着柴刀的情景却让人看着十分不忍,内尔伽勒于是就上前帮忙,劈完了柴火却发现姑娘家的木柴已经不多了。 姑娘招呼内尔伽勒吃早饭,然后便送他出门并祝他一路平安。内尔伽勒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就走,反正也没什么事,何苦不帮助这个善良的姑娘呢?于走出门后并没哼哼上路,而是拔出武士的佩剑去山上砍柴了,黄昏时才背着一大捆很整齐的木柴送了回来,顺手还打了几只野兔,于是这一天又没走成。 第三天该走了,可是早上刚一出门,山野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内尔伽勒不得不又留宿在姑娘家。美丽的姑娘并没有因为陌生的客人不离开而厌烦,仍然很热情的招待他,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并劝他不必着急,既然雨路难行,不如等天放晴了再出安。 这雨时大时小下了一连两天,第四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内尔伽勒突然醒来,因为有寒冷的水滴滴在他的身上,原来是屋顶漏雨了。第五天天空放睛了,内尔伽勒却仍然没有走,他不能让这个善良的姑娘独自一人住在漏雨的房子里,于是在附近砍树劈成细木板,制作修补屋顶的材料。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天,姑娘则对他连声表示感谢。 第六天内尔伽勒爬上屋顶开始修房子,姑娘则站在下面给他递木板”两人合作的非常好,眉来眼去似乎都有春情萌动的感觉。他们累了一天终于把屋顶给修好了,姑娘做了可口的晚餐,答谢这位偶遇的英雄,内尔伽勒终于喝酒了。 明天应该告辞了,内尔伽勒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舍,而姑娘一边敬酒一边说道:“多谢您,我英俊的英雄!你已经为我耽误这么多天,明天就该上路了。今天修屋顶弄的身上都脏了还出了不少汗,晚餐后我给您烧水”好好洗个澡。” 半醉的内尔伽勒也说道:“我来烧水吧,拎大木桶打水可是个力气活”你今天也出了一身汗,也洗个澡吧。” 吃完饭喝完酒,烧水洗澡,内尔伽勒在行李中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浑身上下形容不出的舒服。这时候姑娘开始洗澡了,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原来她看见一条虫子从木桶边爬过。听见尖叫的内尔伽勒挑开帘子冲到了姑娘身边,然后他就看见了那美丽的姑娘一丝不挂的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他拥抱了她、吻了她、抚摸了她,她也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吻他。如腾云驾雾一般”内尔伽勒抱着身上还湿漉漉的姑娘进屋了,两人在**抱在一起………… 缠绵了一夜。 这姑娘是如此的美丽、勤劳、善良,既然都抱上床了,两人的关系当然不同了,内尔伽勒决定将她带走,成为自己的新娘”当他几天前来投宿时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奇遇! 这个姑娘当然就是埃雷彼,她本是来考验这位武士的,但是越看他越喜欢,到后来甚至改变了原先的想法,不再单纯为了指引一位神使” 是她主动**了他。内尔伽勒为人正直而诚实,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人间小伙子,在山野中迷路却发生一段艳遇”他也喜欢这姑娘,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是**。 内尔伽勒准备和姑娘商量,想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亲戚,他要带她走。而埃雷彼也在心里琢磨,怎样以某种方式指引这个小伙子本源的力量,让他成为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然而这两人都还没开口呢,到了第七天,姑娘的妹妹突然来了。 来者当然是穆芸女神,她是因为好奇同时也走出于恶作剧的心理跑来的。姐妹俩曾经说过,谁都可以来指引这位武士,能够发现合适的人选指引一位得力的神使并不容易,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赌约吧。埃雷彼先出现在内尔伽勒的眼前,随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这位冥府女王并没有把内尔伽勒当成单纯的神使或仆从,真的看上了他。 穆芸女神上门,埃雷彼也不好立即点破,便告诉内尔伽勒这是她的妹妹。这天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身边有如此美丽的两位姑娘陪着喝酒,内尔伽勒的感觉就像做梦一般。 多喝了几杯之后,聊的话题就多了。内尔伽勒感叹道:“你们姐妹两人,都像传说中的女神一样美丽!” 埃雷彼开心的笑了,穆芸女神却趁机问了一个问题:“英俊的武士,难道你见过女神吗?如果女神降临人间想指引你,他们分别是青春与爱之神穆芸和冥府女王埃雷彼,你会选择谁呢?” 可怜的小伙子不明真相,带着醉意看着埃雷彼,随口就答道:“当然是青春与爱之女神……… 他的话还没说完,埃雷彼的脸色就变了,一跺脚化为一阵阴风卷翻屋顶冲天而去。 根据神灵之间的约定,内尔伽勒既然当面作出了这样的回答,那么指引他的人就将是穆芸女神除非穆芸女神同意,否则埃雷彼不能再指引内尔伽勒为自己的神使。 若是刚见面的时候,内尔伽勒答出这样的话,埃雷彼尽管不高兴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穆芸女神却来了这么一手,埃雷彼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穆芸女神倒也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只走出了争申胜的心理,开玩笑问了那么一句话。如果内尔伽勒就是愿意接受埃雷彼的指引的话,她当然也没必要阻挠。但冥府女王的脾气很大,既然心中不满,便当场发作就那么走了。 内尔伽勒被吓坏了”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穆芸女神赶紧变化出神灵的形像”向这位惊骇不已的武士解释了事情的经过。等回过神来的内尔伽勒意识到自己答错了话,他想去找埃雷彼解释,但冥府女王已不再见他了。 这便是埃雷彼与穆芸最初交恶的经过。至于那位内尔伽勒,穆芸女神也并未违反承诺,仍然指引了他本源的力量。后来内尔伽勒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成为了阿努纳启众神的一员,可是埃雷彼仍然一直不见他。 阿蒙听完了尹南娜讲述的往事,感觉哭笑不得,皱着眉头道:“内尔伽勒是阿努纳启神话传说中的亡灵神,我一直以为他与冥府女王埃雷彼有什么关系,却没想到是这种关系。他竟然是你指引的神使而且获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这都好几百年了,埃雷彼一直没见过他吗?” 尹南娜低着眼帘说道:“埃雷彼的脾气,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当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几百年来她再没见过内尔伽勒。” 阿蒙皱着眉头追问道:“后来内尔伽勒成了你所指引的神使,再后来他成了超脱永生的神灵,那么你与他”“?” 穆芸女神有点不安的赶紧解释道:“我就知道你听了这个故事会不高兴,但是别误会,我与他并没有其他的关系,只是指引他本源的力量而已。甚至因为这件事”我从未派内尔伽勒执行过任何任务。” 阿蒙终于笑了:“这件事,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埃雷彼的脾气确实大了点,神灵嘛,一生气就是好几百年。但你当初做的确实也不应该,从旁观看来看,假如你也喜欢那个内尔伽勒”想试试他的心意未尝不可,或者抢在埃雷彼之前做些什么倒也无可厚非。可明知那种状况,还要……” 尹南娜摇着阿蒙的手臂打断他的话道:“我当然知道,是我做的不应该!所以我没告诉过你嘛。明知你会不高兴,但今天还是要说出来” 就是想提醒你。内尔伽勒一直对埃雷彼心怀歉疚,如果你去攻打冥府,他一会去帮埃雷彼的。 是我指引他成为了神灵,在神系中我可以劝阻他,但因这种事劝阻他不去帮埃雷彼的忙”很有些说不出口。但是我若不阻止内尔伽勒去帮埃雷彼,你就将面对他,这可真的是两难。 内尔伽勒曾经是人间最高明的亡灵神术大师,你也许并不惧怕,因为我清楚你从贝斯特那里也得到了亡灵神术的传授,知道其中的奥妙。 但你的门徒们若碰见了内尔伽勒,恐怕难以对付。我今天对你交待往事,就是想问问该怎么办?如果你想让我去劝说内尔伽勒不要插手,我这就去劝说。” 阿蒙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我的女神啊,你可别再掺和了,内尔伽勒想要帮埃雷彼的话,就让他去吧!我只是有些奇怪,内尔伽勒的修炼既然是得自你的指点,而你并不擅长亡灵神术,他怎会成为一名亡灵神术大师?” 尹南娜解释道:“埃雷彼虽然不再见内尔伽勒,但后来却托智慧之神埃阿背着我转交给内尔伽勒一件东西,里面记录了亡灵神术的修炼秘诀和种种印证感悟。她对埃阿说,既然当初曾想指引内尔伽勒,就把这件东西交给他,也算完成了心中的承诺,不再欠他什么了。” 阿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能不能也请你帮个忙?如果内尔伽勒想去帮埃雷彼,你就让他去,并转告他一番话。” 他并没有发送信息印入灵魂,而是伏在尹南娜耳边悄悄低语了几句。 这种交流方式可不像神灵之间的对话,尹南娜愣了愣竟有些没听明白,抬起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蒙又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隐约只能听见“当初是怎么把她抱上床的……”忘了她是冥府女王吧,还把她当成那位姑娘……如果真有那个心,干嘛不再来一次?”…说不定,就解决了…………假如挨揍,那就挨揍吧……, ……”之类的只言片语。 这是凡人交流所用的细碎耳语,尹南娜突然听明白了,她红着脸给了阿蒙一拳道:“你怎么这么坏!” 阿蒙却笑眯眯的答道:“坏吗?可我觉得是在做好事。”然后又轻喝一句:“这些话你到底传还是不传?” 尹南娜委屈的低下头道:“传!我转告内尔伽勒便是,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阿蒙摇头道:“我没生你的气,你的样子为何这么委屈?” 246、似是故人来 伊南娜仍然弱声道:“可你分明不高兴了,我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在你成为神灵之后,我也彻底明白了,那所谓穆芸女神的魔咒,多少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 阿蒙一耸肩:“既然如此,你还想要我说你什么期” 穆芸女神却突然扑哧一笑,从很委屈的神态又变成很开心的样子。 阿蒙不解的问道:“你又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穆芸女神眨着眼睛笑道:“当然是因为你了!还记得吗,你在我面前从未生过气,不论我做过什么事,你都没有不高兴,今天是第一次。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你当初是为了完成对我的承诺,后来是为了感激我也愿意帮助我,你不是不在乎我,但对于我本人的存在是无所谓的。直到你听说这件事不高兴了,我才确定你有所谓,是我想要的那种在乎。” 阿蒙看着她,却不说话。尹南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而如果阿达多知道你想攻打埃雷彼的冥府,你曾经用什么手段对付恩里尔,他说不定就会用什么手段对付称,你一定要注意不能落入陷阱圈套。”…阿努纳启众神就算想帮你也不能插手,但你可以请她帮忙。” 阿蒙同道:“谁呀?” 穆芸女神掐了他一把:“明知故问!当然是你那只又温柔、又美丽、又能干、又嘴谗的猫儿了!她可是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 …,如今阿努纳启的创世神不知去向,神域中又失去了主神,她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进来。没人能管她便不算违反神系之间的约定,但她只能是帮你,不能主动发起攻击。” 阿蒙与阿尔忒弥斯并肩出现在伊甸园时,门徒们都吓了一跳。只见那美丽的女神棕色的卷发一直垂到腰际,长袍闪烁着淡淡的如月华一般的银光,左肩披着绿色的披肩**的右臂上佩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护腕,眉心有一轮弯弯的下弦月的印记。 林克、梅丹佐、乔治、云梦、加百列、摩西最先反应过来在问候阿蒙之前先向她行礼,态度很是恭敬,而神情都很亲切。 他们都是当年见过薛定谔的人,知道那只猫的架子大的吓人,先向她行礼一定没错。虽然来的是阿尔忒弥斯,但是众人在阿蒙神面前的态度就像当年看见了那只猫。 早年在林克的部落中,那只又肥又懒又谗的猫就如同神灵一般存在,而铁甲兽王云梦更像是薛定谔的手下小跟班。后来阿蒙率领大军征战那只猫变的既漂亮又神气,而大将军与那只猫同席的时候总是让猫坐在正座上属下们都是知道的。 门徒们如今已经清楚贝斯特女神的来历,当年的薛定谔就是受禁锢的贝斯特女神,而且是阿尔忒弥斯重入人间的修炼历程,这位来自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如今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 所有门徒中,摩西的态度最为严肃庄重,他拜倒在地说道:“当年是您分开了赤海,让我与族人们安然离开埃居,一直不知该如何感谢,今天终于有机会向您行礼!” 而海鸥的态度是最好奇的,他行礼说道:“我听西li娅说过当年阿蒙神把国王晾在一边,却让一只猫坐在正座上用餐,她因此向阿蒙神提出了决斗的要求。知道前因后果才明白,您用餐的时候,那哈梯国王确实也只能在一边晾着。” 阿尔忒弥斯皓齿明眸,就连笑容仿佛也为整座伊甸园增添了亮色她与阿蒙的每一位门徒都打了招呼,最后笑着对云梦道:“真没想到,你这只铁甲兽如今也成了八级神使,还是如此美丽的一位姑娘!” 云梦化出了原形,就像当年那样趴着点头行礼口吐人言道:“这一切要多谢阿蒙神与您当年在洪水中救我上船,还把我带到了林克的村子,否则哪有今天?” 当年的薛定谔已经离去可阿尔忒弥斯却回到了这里,与阿蒙众门徒见面自然非常高兴她环顾伊甸园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当年的穴居野人部落,如今却成了美丽的神宫,阿蒙,你真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你的朋友与下属如今都拥有了惊人的成就!” 阿蒙不仅自己成为了神灵,伊甸园中的众神使如今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梅丹佐、加百列、林克、海鸣都已经拥有九级成就,云梦、谣里奥、摩西、乔治皆已拥有本源力量到八级成就,而且这些人中大多战斗力相当强悍。阿蒙成为神灵的经历很特殊,他所指引的门徒也与普通的神使很不一样。 在恩里尔殒落之前,伊甸园中只有加百列与梅丹佐突破了九级成就,而等到阿蒙从九联神国回来,又有门徒晋级。阿蒙进入九联神国与安一拉谈话,看似时间并不长,但神灵之间交流的信息太多了,那一朵太初莲huā印入眉心,等阿蒙回过神来就用了一年多,这段时间门徒们也在成长。 阿蒙这位自行探索领悟本源力量的神灵,走遍大陆各国所指引的神使们也是当今最出色的人才,唯一遗憾的就是已阵亡的约翰。 门徒们这段时间只在伊甸园中修炼,日子过的悠闲而舒适,等到阿蒙回来一声令下,他们也都有任务了,准备跟随着阿蒙神浩浩荡荡杀往阿努纳启的冥府。尤其是梅丹佐,早就觉得闲的无聊,巴不得有这样的事情。以往都是别人欺负上门,现在有阿蒙神带队主动出击,更有阿尔忒弥斯相助,倒成了伊甸园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大事件。 阿尔忒弥斯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照说想请她来并不容易,但阿蒙自有办法与她联系,两人的灵魂中都留有彼此的印记,可以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呼唤对方,彼此自然有所感应。如果不是这样,阿蒙有什么事想找她得派人远去希顿王国,向着阿尔忒弥斯的神像祷告才饿阿尔忒弥斯陪同阿蒙来到伊甸园,同时也对他把情况分析清楚了:“我当然愿意帮助你”照你所说,如今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不知所踪”而且神域中的主神也不在了,无人司职,我进入阿努纳启神域也不算违反神系之间的约定。 但是若遭遇阿努纳启的神灵,我只能保护你,却不能主动攻击他们,这个约定还是不能违反的。除非你能把他们引到神域之外,我才能与你一同出手。至于攻打冥府,我恐怕只能跟在身边防止有人伤害你”不能做别的事情。” 阿蒙当时微笑道:“你能来我已经很感谢,我当然了解神系之间的约定,请你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攻打冥府,我自有办法对付埃雷彼。 但阿努纳启神系中还有别的神灵听说这个消息,一定会趁机对付我,我主要是防着风暴神阿达多那样的人,不想中了暗算。 ” 阿尔忒弥又说道:“既然我来了,当然要一直保护你,你去冥府的时候我也会去,但我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阿蒙笑道:“有什么事你就说,你我之间,还用谈谁帮谁吗?” 阿尔忒弥斯答道:“你既然与安一拉已经约定”将来斩落塞特之后会成为九联神域中的主神,那我就征求你的同意并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就像你要拆了阿努纳启的冥府一样,我也要去拆了奥西里斯的冥府!你答不答应?” 阿蒙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我接受了安一拉开创神系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也知道冥府对于一个神系的重要性”它的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之所以要拆了埃雷彼的冥府,不仅是因为私仇,而是因为我早就发过誓不希望看见那样的冥府存在。可你为什么要拆了奥西里斯的冥府呢?难道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吗,不是早就解脱了吗?阿尔忒弥斯,你不再是贝斯特、也不是那只猫了!” 阿尔忒弥斯却莞尔一笑:“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薛定谔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生生不息的经历中另一今生命的历程,而就是我身为阿尔忒弥斯女神修炼求证的一部分,真真切切就是我的经历。 我倒不一定想拆了那座冥府,只是想和奥西里斯做个了结。 奥西里斯将自己困在冥府多年,企图用这种方式突破造物主的成就”他却不明白,不从这种自我禁锢中解脱,他永远也无法突破。他当年对贝斯特有过指引的帮助,也有过禁锢的仇怨,所以我既是找他算帐也是帮他解脱,就看他是否有这个幸运了!我只问你,到了那个时候,你究竟帮不帮忙?” 阿蒙点头道:“帮,一定帮忙!若有一日我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不仅允许你去冥府找奥西里斯的麻烦,我还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阿尔忒弥斯抓着阿蒙的胳膊开心的摇晃道:“你一直就是阿蒙!”两人就是这么说说笑笑,进入了阿努纳启神域,来到伊甸园招集众门徒商议攻打冥府的事情。 阿蒙是大将军出身,精通用兵之道,照说像这种事情应该干的越隐蔽越好,最好是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袭击,让对方毫无防备才能一举攻破冥府。 但这次他却反其道行之,事先不仅把消息泄露出去了,而且托穆芸女神转告阿努纳启神国中的众神,唯恐有神灵不知,看这架式是希望把动静闹的越大越好。〖兴〗奋的梅丹佐甚至还问道:“我们集合队伍杀往冥府,是不是还要竖一杆大旗?阿蒙神啊,您看这旗上写什么好呢?” 众人都被他逗乐了,林克起身真准备去扯大旗,却被阿蒙笑着阻止。恰在这时,阿蒙却听见了来自撤冷城中的祷告,原来是亚述高原山脚下的矿场遭到了风暴毒击。猛烈的狂风从高原上卷下,一片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死伤了不少矿工,包括撤冷城邦派到矿场驻守的卫队都有伤亡。 阿蒙随即将消息转告了林克等人,皱着眉头问道:“伊索刚刚向我呼唤,北部矿场又遭受风暴袭击,已经是近几个月来的第五次了,累计伤亡超过了两百多人。有史以来,那个地带从未有过风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治赶等解释道:“当然是人为的,是狂风神普鲁利干的!恩里尔城如今的处境 己是芶延残喘,我已经派人与浮士德谈判,打算象征性的huā一笔钱把他们的城邦连同土地都买下来,体面的结束亚述帝国对都克平原的入侵。 没想到这时候神灵却插了一手,鼓动他们继续与撤冷城对抗!” 阿蒙进入九联神国面见安一拉,竭尽全力才能接受印入眉头那一朵太初莲huā所包含的庞然信息,其中有很多内容至今也无法悟透,当时更不可能关注九联神国以外的事情。但就在那段时间,都克平原上的形势仍然在演变车伊索针对恩里尔城制定了“冷战”策略,拿回了都克镇族人传统的矿场,并沿着亚述高原的山脚下开辟了新的矿场同时屯田驻兵”从恩里尔城侧后方逐步迂回推进,已经盯死了穿越亚述高原到达恩里尔城的后勤补给线”战略态势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恩里尔城这么继续消耗下去,对亚述帝国已是越来越得不偿失,只剩下体面的撤出这么一个选择,这对双方而言都是有利的。伊索又适时派使者与浮士德接触,给了亚述帝国一个台阶下,愿意象征性的付一笔钱,向亚述帝国买下恩里尔城邦与他们开垦的土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风暴神阿达多却降下了神谕,他号召恩里尔城继续与撤冷城对抗,并以神灵的名义承诺”会帮助与护估恩里尔城取得胜利。同样的神谕也降临在亚述帝国的皇都尼微城,阿达多是阿努纳启神话中的恩里尔之子,战争与风暴之神,他的神像一般是在配殿中站在恩里尔的身旁。 神灵的话果然应验了,位于恩里尔城侧后方、撤冷城所开辟的矿场接连遭受了突如其来的风暴袭击,就连矿场之外守卫军队的驻地也未能幸免。这些驻军名义上是矿场守卫”实际上是监视与限制恩里尔城活动的军事力量,看来神灵是在帮助恩里尔城打破封锁。 尽管阿蒙不在,但伊甸园中的众神使也察觉了不对,及时赶过去查看,发现暗中捣鬼的是狂风神普鲁利。 恩里尔手下的神使中原先有六大战将,分别是火焰神基比尔、灰烬神努古斯、天牛神朱璇、飞牛神怡雳、狂风神普鲁利、暗狼神明月夜。其中天牛神与飞牛神皆被吉尔伽美什射落,恩里尔殒落后,明月夜已脱离阿努纳启神系”而火焰神、灰烬神、狂风神都重新接受了阿达多的指引成为他手下的神使。 阿达多原先也是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后来成为了超脱永生的神灵”号称风暴与战争之神。狂风神普鲁利的修炼与阿达多是一脉相承,如今也最受阿达多的器重,他最擅长的就是操纵风暴。 普鲁利好几次来捣乱,造成了撤冷城邦的人员伤亡,梅丹佐等人也赶过去阻止了,却没能将这位神使抓住,因为根本来不及交手。普鲁利应该不是那六大战将中战斗力最强大的,但却是速度最快的,一阵狂风卷去便无影无踪,除非是超脱永生的神灵,否则一般的神使根本追不上! 他每次出来捣乱,一旦发现梅丹佐或加百列等人赶到,立即望风而逃,越过高山飞往亚述高原深处,等追过去早就没影了。那里毕竟是阿努纳启神系的地盘,梅丹佐等人也怕中埋伏,况且阿蒙不在他们也不敢擅做主张,只有加强防备。 这一次阿蒙回到伊甸园,带着阿尔忒弥斯召集众门徒见面,结果狂风神普鲁利又趁机出来作恶了,撤冷城遭受的损失是最惨重的一次。 梅丹佐面带怒意道:“他这是找死!” 阿蒙脸上的努意更盛:“阿达多号称风暴神,在恩里尔的指引下成为神灵,普鲁利号称狂风神,是恩里尔所指引的九级神使。当年恩里尔发动那场大洪水摧毁了我的家乡,用的就是操控风暴和云层对流的手段,我听说这两个家伙也是帮凶!还没等我找他们报仇,他们居然敢找上门来!” 加百列抽出战斧起身道:“阿蒙神,您这就要去斩杀普鲁利吗?无需您出手,神使自然由神使来对付,只需要堵住他的去路即可!” 阿蒙却冷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谁都追不上他,而且每次都是逃的无影无踪,此人最擅长的速度也不会比我慢多少。他这么干,恐怕就是想引我去追,而且清楚只有我才能追得上他。我当初是在逃跑中将恩里尔引入的陷阱,阿达多想对付我,未必不会用同样的手段。” 众门徒也想到了这种可能,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时阿尔忒弥斯将自己绿色的披肩与银色的护腕摘了下来递给阿蒙,又凭空抽出一支半月形的银弓道:“阿蒙,你何必要追他呢?我倒想看一看,那狂风神跑得能有多快?” 247、风暴来临之前 247、风暴来临之前 阿尔忒弥斯在奥林匹斯神系中号称月光与狩猎女神,她递给阿蒙的就是狩猎女神的战弓,而阿蒙在成为神灵之前也是精擅射术的。如果说大陆上的凡人中谁的射术最为高明,当属吉尔伽美什与亚述女皇塞米尔,阿蒙当年比不上他们,他修炼的射术甚至也模仿与借鉴了这两人。 但如今的阿蒙不仅已是神灵,而且一系列惊心动魄的遭遇使得他的力量已比刚刚成为神灵时强大了许多,再用这张神弓射出的箭,狂风神够呛能逃掉。 阿蒙如今的实力恐怕连阿达多也想不到,如果阿达多还以为他是在恩里尔殒落之前,被恩里尔追杀逃命、带伤脱身的那位神灵,是要吃大亏的。假如阿达多真的派狂风神为诱饵来引诱阿蒙追击的话,也不会料到阿蒙身边有阿尔忒弥斯,还拿到了狩猎女神的战弓。 阿蒙笑了笑,将披肩和护腕接了过来佩戴在自己的身上。阿尔忒弥斯虽然身材修长健美,但是柔嫩的肩膀与纤纤素腕当然不似阿蒙那么魁梧,可是这披风与护腕戴在阿蒙身上,竟然完全合适,可见它们是能够随着身心变化的神器,不仅有防身的妙用,还能辅助施展神弓箭术。 阿蒙收起银弓招手道:“摩西、云梦、乔治、谣里奥,你们四个留在伊甸园看家,同时关照撒冷城的动静,其他人跟我走,去会一会狂风神。看看是他逃得快,还是阿尔忒弥斯的神箭更快!” 阿尔忒弥斯提醒了一句:“阿蒙,是你的神箭,我可不会主动攻击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 阿蒙玩笑道:“佩戴你的披肩和护腕,用你的神弓射出来的箭,当然带着你的神箭之威,只怕我的射术不精,配不上这么好的神弓啊。” 梅丹佐手持命运之匙说道:“那就快点,别没等我们赶到,那小子又逃了!” 阿蒙却摇头道:“不必着急!若他真是一个陷阱的诱饵,不看见人追来他就不会逃。我们就从天上不紧不慢的飞过去,如果他捣完乱还一直在那里等着,发现我来了才逃的话,就确定无疑有埋伏了。管它什么埋伏,让他有来无回便是!” …… 狂风神普鲁利的个子很高,但远看上去却觉得此人很矮,因为他的身材是横着长的,胖鼓鼓的像个圆球。当他卷起狂风的时候,圆溜溜的肚子一煽一煽的,就像个飞在天上喘气的大蛤蟆,样子十分滑稽。第一眼看见他时往往都会被逗乐了,甚至忘记了这位神使有多危险。 就是这么一个滑稽的飞天肉球,身形周围环绕着透明的盘旋飞翼,那是凝聚不散的狂风,只有通过光影的折射才能看出其中凝聚的气元素能量。如果从单一神术的操控能力来看,这位神使可以号称世上最出色的气元素神术大师,他竟然能将气元素护铠变化成流动的形状,可随时用来进攻与防守。 他的风翼扫过,能将世上最坚硬的岩石切成碎片,盘旋的风翼展开,便是一场可怕的风暴。他对气元素神术的操纵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也难怪速度惊人,而且在狂风中很容易隐藏行迹不被发现。 此刻亚述高原山脚下矿场上空最猛烈的风暴已经过去,四处皆可听见惊恐的呼叫声与痛苦的哀嚎声,那乱卷的狂风还没有完全平息,因为普鲁利并没有走也没有收起攻击。他正站在高空望着撒冷城的方向,哪怕是神灵从远处飞来,只要进入他卷起的风暴范围中,他就能通过气元素微弱的波动立刻察觉。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在这一刻普鲁利觉得自己仿佛是天地之间的主宰,那风暴中哀嚎的人们,生死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就在此时,普鲁利的眼角突然跳了跳,转身朝西南方向望去。空中远远地飞来六个人,正是阿蒙、阿尔忒弥斯和伊甸园中的四位神使梅丹佐、加百列、林克、海鸥。 这六人并未隐藏身形,而且速度也是不快不慢,向着风暴中心直飞过来。普鲁利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他不知道是否该立刻就逃?按照原计划,如果阿蒙神追来,他应该立刻转身飞遁,卷起狂风搅得一片天昏地暗,倚仗速度向北越过亚述高原那道如屏障般的山脉,才能成功逃得掉。 阿蒙身为神灵也一定能看出这一点,若想抓住普鲁利,在发现他的时候就要全速冲来,在普鲁利翻越山脉顶峰之前将其拿下。风暴神阿达多就埋伏在远处山脊的后面,驾着他那艘能够操控七种风的飞天战车。那辆战车是世间最神奇的一支飞梭,也是阿努纳启神系的一件神器,威力强大无比。一旦阿蒙追着普鲁利冲过山脉,阿达多定能叫他有来无回。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点不对劲,天边来的六人中,飞在最前面的就是阿蒙神,阿蒙显然也发现了普鲁利,可是并没有加速,仍然不紧不慢的从远方缓缓逼近。 这与常理不符,阿蒙到底想不想追上普鲁利呢,难道还以为普鲁利会等在原地展开一场大战吗?以这个速度飞过来,还没到近前,恐怕普鲁利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普鲁利是打算要逃,可是又不能就这么逃,他必须要等到阿蒙到达能够展开追击的位置,可是这个分寸不太好把握啊,因为阿蒙来的太慢了! 普鲁利运转风翼蓄势待发,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再近一点、等他再靠近一点,我立刻就跑,让他以为能在山顶追上我。” 当诱饵可不是一个好差事,自身也是一种极大的冒险,当年阿蒙就做过诱饵,引恩里尔进入陷阱最终被马尔都克斩杀。如今的普鲁利被派来做诱饵,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阿达多手下的神使中速度最快的,而且防御能力也最为出色,这保证了他逃跑时的安全。 看着阿蒙神从远处逼近,距离已经差不多了,普利特的风翼鼓动已经准备开溜了。站在这里不动让一位神灵如此逼近,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不管那么多了,只要阿蒙再上前一步,他就快点跑吧。 就在这时,阿蒙神却突然停在了空中,他一停,后面跟着的五个人也站定了身形。这个距离恰恰是普利特能展开风暴攻击的空间范围,而双方在这么远的距离展开的攻击威力都不会太大。普鲁利正在纳闷间,阿蒙神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狂风神普鲁利?能够受到指引加入神系,并获得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已是人间莫大的幸运,就此陨落未免太可惜。更可惜的是你竟不知自重,不仅在今天犯下罪行,想当年都克平原上的那场大洪水,你也参与了吧? 你原是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恩里尔已陨落,你若自知悔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又投到阿达多手下继续作恶。当年那场大洪水,阿达多也是恩里尔的帮凶,无论你们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放过的!” 阿蒙突然提到了当年那场大洪水,那是恩里尔操纵云层与高空气流所导致,身为狂风神的普鲁利当然也帮忙了。阿努纳启神系中还有另外两位已超脱永生的神灵协助恩里尔出手,分别是风暴神阿达多与气象阿达德。 普鲁利闻言一怔,随即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穿越时空牢牢的锁定了他,当阿蒙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伸手凭空取出了一支银色的战斧向前一挥。普鲁利听阿蒙提到那场大洪水,已然明白阿蒙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一看他挥斧所带动的气息,就意识到这位神灵是想施展空间裂隙术直接闪现到身前,他怪叫一声鼓动风翼转身便走。 普鲁利的速度确实快的惊人,风翼一展,瞬间卷起无数道透明的利刃盘旋着斩向远方的阿蒙,空中一片光影凌乱看不清任何东西,而普鲁利已经化为一道残影射向北方的亚述高原。 那漫天的透明利刃并没有挡住阿蒙,银斧挥出化为一道诡异的弧光消失,仿佛切割出一条空间裂隙通道。下一瞬间秩序之刃打着旋在原地出现,被后面的加百列收回手中,而阿蒙的身形一步踏出,出现普鲁利刚刚消失的地方。 假如普鲁利跑得再慢一步,就会被阿蒙直接撞上。阿蒙穿越空间现身,却并没有追击而去,他站在高空已经举起手臂,手持一张半月形的银弓,左肩绿色的披风在飘荡,右臂上银色的护腕发出如点点寒星闪烁般的光芒,三件神器同时被催动。 他一站定顺势就开弓虚射了一箭,弓弦上并没有真正的箭,这一箭是看不见的,只是无形的能量凝聚,穿过了漫天乱卷的风暴,如一道闪电追击而去。 逃遁中的普鲁利心中一寒,他万没想到阿蒙神的力量竟如此强大,手中的那张弓是不可思议的神奇,就算是阿达多也射不出这样的一箭!这是无视风暴阻隔的无形之箭,在这么远的距离追上他的身形,竟然还蕴含着如此强大的能量。 普鲁利有两个选择,一是转身正面抵挡这一箭,未尝不可以接下来,但那样便意味着停止逃遁,一旦失去速度很容易就被阿蒙神堵在高原山脚下。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拼了,做出了第二个选择,倚仗着强悍的防护能力硬挡这一箭,速度不变的飞向高原的山巅。 箭射中风翼的时候,漫天的风暴瞬间停歇,环绕普鲁利周身的风翼都被震碎,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与哗啦一片回音,接近山巅的崖壁崩塌了一大片,有无数巨石泄落。 普鲁利并没有被一箭洞穿,这一箭震碎了风翼的防护,形成的强烈的震颤余波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仿佛是一柄巨锤砸中了山崖。这既有流动的气元素传递转移能量冲击的玄妙,又包含着高明的空间移转神术,普利特的防护能力确实强悍。 但这位狂风神也仅仅是让自己没有被当场射穿而已,他发出一声长嘶喷出一串血雾,飞遁的身形依靠惯性冲过了山巅,然后张牙舞爪的从空中跌落。普鲁利已受重伤控制不住身形,假如没有人在山那边接住他的话,这位狂风神非当场摔死不可,更别提继续逃窜了。 阿蒙出其不意一箭射落普鲁利,只要追上去再来一箭,普鲁利就必死无疑,这位神使暂时已没有任何自保之力。这一箭射的确实漂亮,身后的门徒们齐声喝彩,然而阿蒙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收起银弓转身道:“走,我们回撒冷城!” 空中飞来的六个人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根本不问那跌落山脉另一侧普鲁利的死活。假如山那边无人接应,普鲁利肯定得摔死,也没必要多看一眼;假如山那边有人救起了普鲁利,摆明了是个埋伏陷阱,阿蒙才懒得追过去,他连好奇心都没有。 …… 山那边当然有埋伏,而且不止一个人,有两位神灵和六名九级神使,火焰神基比尔和灰烬神努古斯也在其中,最中间是两位神灵,正是阿努纳启神系的风暴与战争之神阿达多、气象与厄运之神阿达德。 这两位神灵的名字很像,实际上都是恩里尔起的,他们也都是在恩里尔的指引下成为了神灵。阿蒙射箭之前对普鲁利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阿达多驾着战车冲阿达德说道:“你听见了吗?阿蒙还记着当年那场大洪水,恩里尔发动大洪水的时候,我们也都参与了。如今他已成为神灵,勾结马尔都克斩落了恩里尔,是不可能放过我们俩的。” 阿达德沉着脸点头道:“我听见了,今天是来对了,就让阿蒙陨落在此处,永绝后患!只可惜内尔伽勒不肯来帮忙,他还在等什么呢?” 阿达多冷哼道:“那家伙对我说,只有阿蒙攻打冥府的时候他才会出手。却不想一想,如果我们不集中力量,让阿蒙逐个击破的话,到时候还有谁能帮他去守护冥府?他不来也没关系,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就算没有陷阱,也足以斩落阿蒙!”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痛苦的长嘶,身受重伤的普鲁利扎手扎脚的飞过山顶摔了下来,看架势就像被人揍了一顿扔过来似的。以普鲁利的速度之快、防御能力之强悍,竟然没有飞过山顶就差点送了命,让埋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一阵风卷住普鲁利的身形,将这位已陷入昏迷的神使送到山腰密林中暂时躺下,众人都在紧张的等待阿蒙神冲过山顶追击而至,然而山那边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阿达多首先反应过来不对劲,催动风暴战车升上了高空,恰好看见阿蒙等人连头也不回的飞向了撒冷城。 阿达德也飞到了高空,咬牙切齿道:“看来阿蒙已知道高原上有埋伏,故意射出这一箭却不来追,分明是在羞辱我们!” 灰烬神努古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二位天神,普鲁利竟然没有成功脱身,阿蒙这一箭可比当初强大多了。” 阿达多眯着眼睛说道:“他的实力确实超出了我原先的估计,但就算如此,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有风暴战车,还有最新的秘密武器,就算是当年的恩里尔也未必比我现在更强大。他不敢追过山脉,已说明了他的胆怯!” 阿达德也喝道:“我早就说过,以我们的力量,何必惧怕他呢?以前是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所以才设下陷阱让普鲁利引他现身,如今已经知道他就在那里,索性放开一战!” 阿达多阴沉着脸点头道:“那好,既然他不来,我们就去!让整个撒冷城的民众都为他们的神灵付出代价。” 两位神灵说话的同时,高原上卷起了盘旋的气流,云层渐渐汇聚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厚,涌动翻滚呈现出一片恐怖的景象,乌云中有丝丝电光伴随着霹雳声不断传出,又有一场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巨大风暴正在生成,让人不禁想起多年前摧毁都克镇的那一场大洪水来临之前的征兆。 …… 撒冷城的民众已经接到了阿蒙神紧急降临的神谕,命所有人都回到城中准备迎接一场风暴袭击。 阿蒙已从穆芸女神那里了解到,恩里尔当年就是驾着风暴战车操纵高空的气流发动的那一场大洪水,帮凶有两位神灵和一位神使,分别是阿达多、阿达德和普鲁利。 风暴战车是阿达多的神器,经过阿努纳启多位神灵祭炼,威力强大无比,而阿努纳启神国中传来的最新消息,阿达多还得到了一件“秘密武器”,其神奇之处难以想象。 阿蒙要攻打埃雷彼女王冥府的消息,在阿努纳启众神中引起了一番争执,有的神灵置身事外;有的神灵比如穆芸心里是支持阿蒙的,却不便直接帮他动手;还有的神灵则准备消灭阿蒙。 :月底最后一晚,再次急求!ro 248、女神的抉择 轰隆隆天地震动。 巨大无比的响声不断的传荡开去,撼动四面八方,空气仿佛沸水般翻腾而起,这一幕,无比的震撼。 终于,在红色与蓝色的混合波浪冲击将近一分钟时间之后,方才缓缓的减弱,继而,慢慢的变淡,十几秒钟之后,彻底的消失。 只见此时的红岩山顶,已经大变模样了。 属于追风强盗团的营地房屋,就好像是被一场可怕无比的飓风肆虐而过似的,所有的房屋全部倒塌,并且甚至有的直接被可怕的力量震碎,化为无数的粉末散落在周围。 追风强盗团的强盗们,大部分闪避不及或者实力不足的人,也都在这一股能量余波的波及之下,身体纷纷被震动成为粉末,化为无数的血肉炸开,无比的凄惨。 红岩山顶,飘荡著一股废墟般的余晖以及浓郁的难以化开的血腥味道。 “不,“” 正在被围攻的血腥屠夫,眼眶差点炸裂。 追风强盗团完蛋了。 两个副团长都死翘翘了,而他就算是可以活下来,但是追风强盗团的大本营被摧毁,手下们,绝大多数的死亡,那些没有死的,恐怕也被吓破了胆子,没有什么用处了。 追风强盗团,那可是他几十年的心血啊。 他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次伤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而过,才铸就了今日的追风强盗团,但现在,毁灭了,一切都毁灭了。 血腥屠夫只觉得自己,快要彻底的疯狂了。 然而,不管他有没有疯狂,在血焰钢魔以及冰霜骨龙加鲁尔和冰火双头飞龙的联合攻击之下,能够支撑住没有死亡,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更不用说反击了。 因为血焰钢魔等的不断攻击”血腥屠夫一次次的防御,一次次的受到震动,身〖体〗内部,早已经受到了创伤,鲜血从嘴巴不断的喷出,越来越虚弱。 “哦”竟然还活着。” 唐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前方的一道身影,赫然正是冰魔剑士古雷特的。 唐凡可以感觉到,冰魔剑士古雷特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微弱生机波动,只不过断断续续的,好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似的。 而冰魔剑士古雷特此时是非常凄惨的。 他身上的所有魔法装备,那把冰剑身上的护甲还有宝石手套等等所有的一切,此时都已经彻底的破碎了,身躯上下更是分布了无数的伤口,一道道的就像是婴儿的小嘴巴似的”没有鲜血流出,因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呈现了被烈焰燃烧发焦的痕迹,并且,又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此时的冰魔剑士古雷特的身〖体〗内部,也一样的受到重创而出现了大量的残破”甚至有一些骨骼也都断裂了。 可以说,此时的古雷特,距离死亡,仅仅是一线之隔而已。 而古雷特还能够漂浮在半空之中,完全是他最后仅存的一抹意识” 下意识中的操控。 传奇阶强者,就具备了浮空的能力,犹如天赋般的。 “很好,还活蒂” 唐凡显搦艮高兴。 还以为古雷特死定了,在那种可怕的威力之下,没想到还是活着”虽然现在离死不远了。 但是,只要还没有完全死绝,唐凡就有办法将之救回来。 唐凡的精神力一动”立刻,古雷特那残破的身体便一闪”出现在唐凡的面前。 唐凡先是取出巫妖之心放在古雷特的身上。 巫妖之心,在不认主的情况下,是可以发挥旦哦身体恢复速度的属性,因此,一放在古雷特的身上,立刻生效,古雷特残破的身躯以可以感觉到的速度迅速的恢复着,生机也一点点的增强,渐渐的从那种垂死的边缘被强行拉扯了过来。 至于巫妖之心的认主,唐凡倒不是不想认主,当时就在迷妄山谷内部的怨魂王的洞中尝试了一下,结果唐凡的眉心突突直跳,那种跳动速度,差一点让唐凡的脑袋炸裂。 往往,眉心跳动的时候,就是预感到危险的时候。 而当时眉心的跳动速度和幅度,都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时候。 所以唐凡觉得,一旦自己让巫妖之心认主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致命的无法化解的危险,因此,唐凡就按捺下认主之心,暂时只使用巫妖之心的一个属性。 血腥屠夫依然勉强的支撑着,不得不让人惊叹,他的顽强。 而古雷特的身躯一点点的恢复,意识,也一点点的回归。 “很好,你终于醒了,喝下它,可以加速你的恢复。”唐凡取出几个超阶的治疗药剂,丢给古雷特。 古雷特没有丝毫的迟疑,接过药剂打开喝下,身体的恢复速度顿时再次提升。 几分钟过去,古雷特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恢复了大半了。 “是你救了我。”古雷特道,显得很复杂的语气。 “当然,你可是我的属下。”唐凡微微一笑,道。 “冰魔剑士古雷特,拜见主人。”古雷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最后,虚空对着唐凡跪下。 “很好。”唐凡哈哈大笑:“你暂且在一边恢复,等我收拾了血腥屠夫再说。” 旋即,唐凡便一个心灵传送,出现在血腥屠夫不远处。 更悲催的是,此时,血腥屠夫的嗜血狂化持续时间到了,浑身像是缩水般的,气息大幅度的下降,嗜血狂化的副作用开始出现了。 血腥屠夫的脸上,开始弥漫了绝望,继而,变得疯狂。 “想要杀我,那就陪葬吧。” 血腥屠夫大吼道,〖体〗内仅存的一些血焰斗能开始汇聚,打算自爆。 “太晚了。”唐凡冷哼一声,旋即,精神力一动,轰击而出,顿时击散了血腥屠夫斗能的汇聚。 紧接着,唐凡召唤出嗜血魔灵,嗜血魔灵一出现,得到唐凡的指示,立刻飞扑而上,噬血术发动,鲜血立刻从血腥屠夫的〖体〗内喷薄而出,被嗜血魔灵迅速的吸收。 而吸收着鲜血,嗜血魔灵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最后,猛然一震,一股强烈无比的血气迸发开去,嗜血魔灵,进阶。 249、最后的手段 激战所过之处,都克平原上满目疮痍,很多树木都被连根拔起。 内陆湖中卷起了滔天巨浪,这座大湖原先是淡水湖,由幼底河一条被截断的支流穿过都克平原流入叙亚沙漠形成,由于常年的蒸发,如今湖水中已有些许咸味,风暴卷起的滔天浪huā中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阿蒙与阿达多的战团已经接近内陆湖的南岸,周围数十里内风暴肆虐根本无法接近,只见阿蒙已经收起了战弓,空手握拳全身都弥漫着一层金光。他挥拳击出,风暴中金光四射带着海啸般的潮音,而阿达多操控着七风战车卷起风暴将阿蒙牢牢的困在〖中〗央,场面暂时是势均力敌。 但这么继续缠斗下去,情形对阿蒙这一方很不利,看样子阿达多是立足于不败之地,阿蒙的反击根本伤害不了他,只是他一时之间还无法击败阿蒙。 这边的战况只有阿达德才能看清,他又冲着梅丹佐等人高声冷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做出另一种选择,或者脱离阿蒙的指引自行逃去,不再与阿努纳启神系为敌,或者发誓向我与阿达多效忠,成为我们所指引的神使,这样你们还有机会活下去,甚至成为神灵。 身为神灵,我此刻已经展现了足够的仁慈,你们跟随阿蒙能得到如今的成就,也足以证明你们的幸运和天赋,因此有与我做出约定的资格。假如等到阿蒙神陨落再后悔的话,一切都来不及己我并不要你们背叛阿蒙神,只是立下誓言在阿蒙神陨落之后做出我所给的选择。 我此刻便可以不下杀手!” 阿达德这样的神灵以及他身边的众神使,习惯与阿蒙以及他的众门徒并不一样,或者说再蒙是一位很另类的神灵。阿达德已经超脱永生,而基比尔与努古斯等人也获得了生生不息的九级成就,他们要么已拥有永恒的生命,要么寿命看似无尽并有成为神灵的希望。 这样的神灵与神使解决问题的习惯自然和人间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们不太一样,战斗分出了胜负最终往往也是达成某种约定,尽量避免同归于尽或两败俱伤的结果。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才会斩落敌人,或者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置身于险境拼命。 阿达德率领众神使已稳占上风,假如没有阿蒙那边的争斗,按照神灵一般的习惯,梅丹佐等人此时应该认输并做出约定了。可是他们还在苦斗,虽然身处下风但阿达德等人想斩灭他们也必须付出代价。 火焰神等神使环绕在阿达德周围结成战阵整体攻防,没有谁愿意冲出去涉险直接斩落一两名敌人。命运之匙、秩序之刃、封印之眼这些家伙可都不是吃素的被逼急了敌人就算拼着一死将自己砍成重伤难以恢复也是万万不戈小算的,狂风神普鲁利不久之前的下场,他们谁也不想遭遇。 阿达德说出这番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给了双方一个明智的选择。假如等到阿达多斩落阿蒙,驾驻着七风战车赶过来合围,梅丹佐等人想逃命都晚了。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一伙另类的神使,根本不理这个茬,仍然挥舞着各种神器苦斗不休。 正在这时,远方又飞来了一个人。此人并非是神使,而是人间的大神术师原来是拉斐尔从美索城邦赶来。 拉斐尔尚未飞进战场,风暴中突然有一件东西向他飞来,这位大神术师伸手接住,随即听见了附在上面的一段神术信息,那是阿蒙说的话一“拉斐尔,你是军阵中的神官又是人间的大神术师,不要与他们近战,站在阿尔忒弥斯的身后,吹响这支号角助阵。” 情急之中,阿蒙竟然从几十里外扔给了拉斐尔一件神器此物是当年的狮子王人云所瞪,那在众神之战中陨落的荒野蛮牛留下的一支角。 后来阿蒙又斩断了飞牛神怡靠炼化的半截角尖,将这两种材质合在一起祭炼打造了一件很像战阵中号角的神器。 此物最适合神官使用,吹响它可以安慰灵魂、抚平伤痛是阿蒙用融合于身心的守护金光所炼。大战之中也来不及罗嗦,拉斐尔接过号角在阿尔忒弥斯身后吹响,虽然他的帮助并不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也使梅丹佐等人的精神一振。 无形之中,梅丹佐等人在高空上已经结成一个标准的军团战阵组合,梅丹佐、林克、加百列等三人施展三件威力强大的神器正面对敌,摩西与谣里奥在侧后方守住两翼,海鸥展开双翅掠阵防护。在他们身后的远处,阿尔忒弥斯相当于一名神官,催动戒指上的宝石施展祈福神术,而拉斐尔吹响了号角助阵。 阿达德一见又来了对手,在空中冷笑道:“人间的神术师也想插手神灵的争斗吗?你那卑微的生命即将暗淡无光!” 拉斐尔的到来仿佛激怒了阿达德,一位哈梯王国的神官,职责本应是率领民众向他这样的神灵献祭,此刻却飞上天空与他作战。连人间的大神术师都上了战场,阿蒙这边的底牌也亮的差不多了,想必不会再有什么高手,愤怒的阿这德同时也心中一松。 有阿尔忒弥斯给梅丹佐等人祈福,阿达德最擅长的诅咒神术无法取得预期的战果,他干脆改变了战术,那弥漫的黑光一收化成了漫天鞭影,这位神灵的身形露了出来,展开的长鞭就像无处不在的黑色旋风席卷而来阿达德亲自挥鞭顶在战阵最前端,全力出手攻击,梅丹佐等人立刻难以招架,被逼的节节后退。阿达德喝问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只问一次,你们是否做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内陆湖上卷起的惊涛骇浪中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狂笑声:“阿达德,我当年的手下败将,你竟然还如此猖狂!” 随着狂笑声,湖面上的波浪突然奇异的凝聚成为涌动状态,仿佛化为了一片起伏的流沙”湖底深处的泥沙也被一股力量卷起涌出水面,泥水和砂石固结在一起不断向上堆高”竟凝结成一个硕大的人形。 这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土元素神术,运用到这个程度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元素的力量,竟然能将空中盘旋的气流、湖中飞卷的浪huā都赋予了土元素的属性,与湖底涌出的泥土和砂石一起化为流沙的样子,升向天空凝聚成一个元素巨人。 这个巨人双脚站在湖中,挥起的双臂是湖底岩层中的坚石层叠汇聚而成,硕大的拳头直击向半空中的阿达德。 阿达德吃了一惊,随即怒喝道:“泗水!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当年你召唤元素巨人击败了我,可如今我已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你还想故伎重演吗?” 泗水的声音在飘渺的风声中传来,人却不知置身何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过了内陆湖,就是我蝎子王的地盘!当年因为恩里尔的庇护我没有杀得了你,今天你却送上门来!超脱永生的神灵也会陨落,陨落在我的手中正是你的宿命!” 盘旋的长鞭如黑色的霹雳击在元素巨人的拳头上,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双拳连同元素巨人的一对小臂瞬间都被抽得粉碎,在空中爆发出一片飞散的水雾烟尘,就连战阵前方的梅丹佐和加百列都不得不向两旁闪避。 但这片水雾烟尘又迅速凝结化为元素巨人的双臂,继续挥拳向空中的阿达德打了过去,阿达德的身形在这个巨人面前就像一只小小的蚊子。这位神灵狂吼道:“泗水”你已被阿努纳启神系放逐,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今天就把当年的恩怨了断吧,你既然敢向我出手,来了就不要回去!” 泗水的声音在哈哈大笑:“我来了就没想回去,多少年了,我们之间确实该做个了断了!被阿努纳启神系放逐”在这荒凉的沙漠上寻找神力源泉之领域,数百年未得超脱,当年那一战的结果便是我灵魂中的羁绊,今天仍然要在你的身上解开我的心结。”……你们退后,让我来对付这位神灵。” 梅丹佐和加百列见机很快,早就闪到两旁,在元素巨人的侧翼辅助攻击。火焰神和灰烬神向梅丹佐冲了过来,梅丹佐朝林克暗喝一声:“想办法将这两人分开”不能让他们联手!” 泗水召唤的元素巨人是在阿达德收起黑光展开长鞭之际突然出现的,双方的阵形瞬间都稍微有些乱”林克的封印之眼化成一道剑光包裹住身形,朝着灰烬神就冲了过去。海鸥适时地用翅膀在林克的后背扫了一下,剑光中又夹杂着无数的锋利飞羽,恰好截住了灰烬神。 梅丹佐趁机挥舞命运之匙,一道金光绕住了火焰神,他的身后“砰”的一声展开了二十四只燃烧的火翅。火焰神也身披漫天的火光与他战在了一起,除了几位神灵之外,整个战场上就属他们两位神使的战斗场面最为炫目。 梅丹佐早看火焰神不顺眼了,今天有机会就死死盯住他不放,原本的结阵相斗变成了一场混战。 这边最惊人的战斗当然还是阿达德与元素巨人之战,气象神挥舞着长鞭一次一次将元素巨人抽得七零八落,但元素巨人在泗水的召唤下一次又一次重新凝聚。远处的阿尔忒弥斯只在观战,并没有继续施展祈福神术,无论是她的祈福神术还是阿达德的诅咒神术,对这个元素巨人都是无效的。 很久之前,蝎子王泗水与气象神阿达德就是死敌,在当年的众神之战中,蝎子王正是用这种手段破了阿达德的诅咒神术战胜了他,但泗水所在的阵营却战败了。今天看上去似乎是故伎重演,但阿达德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位神使。 阿达德也很了解泗水最擅长的手段,几次攻击未果,他突然暴喝一声,漫天的鞭影收束成一道黑色的飓风,呈漏斗状从天卷落。 那元素巨人终于支持不住,硕大的身体发出怪异的咔嚓响声,在飓风中化为无数碎片轰然泄落湖中。 阿达德喝道:“泗水,你如今已不是我的对手,是逃命还是现身?” 回答他的是一道〖激〗射的碧绿火焰,一根长长的蝎尾从无素巨人碎落卷起的巨浪中伸出。闪着寒光的尾尖上射出蝎子王的毒液在空气中摩擦出一线烟光已被点燃。这东西可沾不得,就算是神灵被毒焰直接灼烧身体也会受到连绵不断的伤害。 阿达德的长鞭在空中盘旋画了一个圈展开将毒焰抽散,空中爆射出一片星星点点绿色的火光还带着刺鼻的焦烟。这些飞射的碧色火星有剧毒,混战中的其他神使早就远远的躲开了,这一片空间就剩下阿达德。 蝎子王却在飞散的毒烟中跃出水面来到了天空,他的样子异常恐怖狰狞,胸部往上是人形,腰部往下却是一只巨大的长尾蝎,肌肉虬结的双臂末端不是拳头而是一对硕大的蝎钳,扬起的长尾喷射着毒焰双钳交错向着阿达德饺去。 见蝎子王现身,阿尔忒弥斯又伸手向前一指,戒面宝石上发出的红光落在这只巨蝎身上,给予他信心和勇气,让泗水头脑更清醒、反应更敏锐,以对抗阿达德所擅长的诅咒神术。阿达德还有一个称号是气象之神,漫天飞卷的浓云随着他的长鞭,被撕扯着发出呼啸的声音,一道道闪电落在了泗水身上。 泗水并没有拿别的武器,这只变异巨蝎出身的妖王修炼多年的身体就是他最强大的武器被闪电劈中,身体表面闪现出一道道墨绿色的huā玟,闪电缠绕着他的身体化为丝丝电光。这位蝎子王哈哈大笑道:“阿达德,你果然比以前更强大了,可惜我不怕你!如果你现在逃走,恐怕还来得及再等一会儿就晚了。”阿达德冷笑道:“别以为你的天赋能克制我到手段就有恃无恐,我的力量足以摧毁你,等到阿蒙一死,你们所有人都将是陨落的下场!” 蝎子王挥舞双钳将阿达德的鞭子打散成一道道虚影,以鄙夷的语气道:“1枉你已成为神灵居然还指望阿达多回来一起对付我。告诉你实话吧,你们这些人当中,最强大的是他死得最快的也会是他!” 这边打的热闹,而远处阿蒙与阿达多的战况更为激烈。蝎子王泗水突然现身对付阿达德阿达多就感觉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掉阿蒙。他已经将七风战车的威力运转到最大,而对面的阿蒙竟然也召唤出一对垂天的羽翼,鼓动着巨翅对抗着阿达多卷起的风暴,漫天的羽箭幻影带着金光不断射出。 阿达多久战无功,情急之下终于使出了最后的手段。飞卷的风暴突然一滞,天地之间由风云乱卷变得令人窒息般的安静,阿蒙鼓动双翼射出的金光羽箭也奇异的被定在了空中,在一股奇异的威压下缓缓消失。 这是一种超出世间所有神术手段的法则力量,仿佛瞬间开辟了另外一个世界,阿达多就是这片天地之间的主宰,一切变化都由他的意志决定。只见这位神灵在战车上伸手一挥,一卷金色的书简在高空中铺展而开,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神文。 这是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所打造的天命书简,却不是那件已经与神国融为一体的原物,而是它的投射,包含着阿努开创神国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与安一拉印入阿蒙眉心的那朵太初莲huā是类似的。 虽然阿达多尚无造物主的成就,可是一旦祭出天命书简,仿佛就能模拟创世的规则,甚至改变战场上能量运转的规律使阿蒙的攻击无效。风暴已经停息,但阿蒙的还击并没有停下,那漫射的金光羽箭飞到阿达多的身前都轻飘飘的失去了力量。 阿达多笑道:“阿蒙,你的死期到了,无论是谁也来不及救你!”说话间手臂向下一压,那天命书简的幻影已经完全展开,顺势就要将阿蒙彻底卷进去。 他说的没错,此时此刻确实没有任何人来得及救阿蒙,哪怕身处另一片战场的阿尔忒弥斯也来不及。如果阿蒙被卷入天命书卷中,可能连灵魂都逃不掉,形神将被彻底炼化其中。就在阿达多以为阿蒙即将陨落之际,却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冷笑,阿蒙收起了羽翼,天地之间也变得一片寂静。 风暴原本已平息,但此刻的寂静仿佛又重合了另一个世界,阿达多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灵魂中只有阿蒙冷笑“阿努纳启的风暴与战争之神,你若不用这一招未必会败,至少驾驻着那辆战车可以从容逃走。你得到了阿努留在天命书简中的映射,掌握了创世神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但你本人的成就还远远不够。 勉强模拟出这种手段,你将不能再施展其他任何神通。你得到这天命书简的时间还短,也没人告诉你该怎么去使用它。而我早在你之前就得到了另一位创世神印入灵魂的太初莲huā,是安一拉本人亲手交给我的,你在我面前这么做,等于是主动献上礼物……” 250、风暴平息之后 这是已拥有永恒生命的阿达多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或者说这位神灵自身消失了。只见阿蒙朝天竖起一指,指尖上飞出一朵太初莲huā,十二片huā瓣周围有七彩光芒环绕,而huā朵本身却是洁白无瑕,在空中绽放托住了落下的天命书简。 两人使用的是同样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是全身心以境界的对抗,结果甚至不以力量的强大而决定,瞬间就能分出胜负。阿达多本以为这一招是他最强大的秘密武器,现在看来却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很不幸,他的冒险失败子。 书卷落在huā心中就像一个人回归本座,huā心上升起一轮红日,红日不断的膨胀,表面还流动着金色的神文。阿蒙尚不能完全融合炼化这天命书简,只是运转太初莲huā将之吞噬、暂时包容。 莲huā一转,阿达多只看见一轮红日升起迅速的接近将他吞没,似乎进入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世界,他正在缓缓的融化消失却无力挣扎。 远处的风暴陡然停歇,紧接着金光展开又一轮红日爆发,方才激斗中所有的能量波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说明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阿达德心头一喜,以为阿达多终于收拾掉阿蒙,奋力挥鞭将泗水击退,放眼向南边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有一位神灵脚踏十二瓣洁白的莲huā飘然而来,左手托着一轮红日,右手托着阿达多的七风战车。在这位神灵身后是一片蓝天白云祥和景象,丝毫也看不数方才恶战的痕迹。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来的却是阿蒙,而且他还拿到了阿达多驾职的战车,说明阿达多已陨落。 阿达德见势不妙,旋即挥鞭化成一团黑光包裹住身形”转身就欲飞遁而去。 他想跑,可惜已经晚了。阿蒙挥手扔来一团红日”表面面流动的金色符文仍在闪现挣扎,形成一股威压仿佛凝固了时空。阿达德的身形飞遁却仍留在原地未走,蝎子王趁势上前伸出双钳刺破黑光绞住了他的双臂,长尾从头顶反卷飞出,带着毒焰刺入了这位神灵的身体。 神灵不会像凡人那样受有形之伤,只见一团黑光载着冲击的能量爆散而开,就连阿蒙祭出的那一轮红日也被震的飘摇不定。蝎子王魁梧的身形跌跌撞撞向后飞退而去,而阿达德的长鞭落地”这位神灵已从此不在。 阿达多与阿达德皆已陨落,尤其是阿达多就连所得到的天命书简也被阿蒙收去”可以在将来参悟炼化。战场上大局已定,跟随这两位神灵而来的神使们再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阿蒙断喝一声道:“都住手!” 阿蒙断喝的同时,展开太初莲huā以一股强大的威压限制了众人的力量,门徒们顺势后撤脱离交战,对方的神使们自然也不敢再动手。 所有人都住手了,除了梅丹佐收手稍微晚一点,他手中的命运之匙十分奇特,发出的攻击是无法闪避的,在阿蒙开口之前梅丹佐已经挥金棱刺向火焰神。 可怜火焰神基比尔没反应过来”一愣神间就被一道金光从半空挑落,带着一团炙热的火焰跌落内陆湖中旋即熄灭。梅丹佐这一招可够损的,而且运用的力量非常小,恰恰利用这个时机挑落已经接近筋疲力尽的火焰神,然后很乖巧的收起武器退到了阿蒙身后。 阿蒙扭头瞟了梅丹佐一眼,梅丹佐一低头没说话。 阿蒙又转身冲对面剩下的五位神使道:“阿达多与阿达德已陨落” 你们身为神使此时可以做出选择,我无意赶尽杀绝。你们是继续死战还是脱离阿努纳启神系、或者接受另一种指引,都请随意!只要立下誓言不再与我为敌,现在就可以离开。”阿达德手下的神使卢卡杨说道:“阿蒙神,我们本不是敌人,也清楚您从未得罪过阿达德。我们参加今天这一战只是在履行一种诺言,因为我们是接受了阿达德的指引获得本源的力量。神灵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如果您不再伤害我们”我们便立下誓言不再与您为敌。但是我们可能会选择仍然留在阿努纳启神系,接受别的神灵指引。” 阿蒙点头道:“我已经给你们这种选择的机会”只要在灵魂印迹中立下誓言,现在就可以走了。” 阿达德手下的四位神使一一立誓而去,只有灰烬神努古斯还留在原地,周身笼罩的气息就像尚未燃尽的浓烟。阿蒙又问道:“你为何不走?” 努古斯在浓烟中答道:“我曾经伤害过你,就算你肯放过我,你手下的门徒也未必愿意放过我。况且梅丹佐杀了我的兄弟基比尔,我不能就这样带着耻辱与仇恨离去。 我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请允许我像人间的武士那样,与你的门徒梅丹佐决斗。” 阿蒙淡淡锋答道:“我很清楚你有多强大,在阿努纳启神系中,你的战斗力仅次于神灵,我的门徒丹佐如今尚不是你的对手,我怎会答应让他去送死,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更仁慈?” 努古斯又说道:“那就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等到梅丹佐自认为能与我决斗的时候,让我与他决斗。” 梅丹佐身后二十四只火翼“砰”的一声再度展开,他提着命运之匙怒喝道:“我现在就可以与你动手!”阿蒙却在灵魂中将他喝止,然后又朝努古斯说道:“你要与我的门徒决斗,仍然是与我为敌,我这不是我给你的选择。你所谓的英勇不值得我同情,我虽然愿意展示身为神灵的仁慈,却不会无谓的纵容敌人,更没有让你讨价还价。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此刻就接受所选择的命运吧。” 阿蒙说话时已经很干脆的一挥手,指尖飞出一朵莲huā翻转倒卷向努古斯罩下。努吝斯浑身的浓烟激散奋力抗拒,大喊一声:“慢着一!” 阿蒙冷冷的答道:“已经迟了。”莲huā锁定了努古斯的身形让他动弹不得,阿蒙张开银月战弓一箭射去,只见努古斯的身形化为一团刺目的火光,这火光耀眼之极然后陡然熄灭,就像瞬间燃尽了所有的能量,这位灰烬神真的化为了灰烬。 阿蒙并没有答应努古斯的请求”更没有让梅丹佐出手,而是亲自格杀了这位神使。然后转身朝梅丹佐道:“别看我刚才斩灭努古斯只用一箭,其实并不轻松。很久之前我就告诫过你,尽量不要杀人,你如果觉得还没打够,我就给你一个任务,去格杀那受伤的狂风神普鲁利。 杀了普鲁利之后,你就在那山脉的最高峰查探高原上的动静”等待我们的到来,一起去攻打冥府。” 梅丹佐领命飞去”在空中一招手,还从灰烬神陨落的余烬中收走了几个发光的亮点,就像某种在炉火中无法焚毁的结晶,那是炼制法器难得的材料,是阿蒙让他带走的。 阿蒙也在空中一招手,收去了阿达德落地的那支长鞭,将它递给林克道:“你跟随我的时间与梅丹佐一样长,他有命运之匙,但你还一直没有趁手的神器,在遭遇强敌时很吃亏。这根鞭子是战利品”现在就交给你了。你也是尼采先生的炼器技艺传人,自己去重新祭炼它。这本是神灵之物,你要想彻底发挥其威力并将之炼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神器,恐怕还要等到成为神灵之后。” 林克将封印之眼还给了阿蒙,接过这支长鞭行礼道:“我的神,您是我唯一的神”就算将来能够超脱永生,我们也只是天使。”阿蒙又将七风战车递给了阿尔忒弥斯道:“多谢你的帮助,这最珍贵的一件战利品应该是我向您表达的谢意。” 此时这艘世间最强大的飞棱已经化成了巴掌大小,浮在阿蒙的掌心上空缓缓地打着旋。阿尔忒弥斯却没有伸手去接,眨着眼睛笑道:“最珍贵的战利品给我了”其他的收获也都给了门徒,你自己却什么都没留下,不觉得遗憾吗?” 阿蒙笑道:“这一战的胜利便是我的收获”不需要别的战利品。 况且我也有我的所得,足以让我在漫长的岁月中才能渐渐消化。阿达多得到了它”却只掌握了很小一部分奥妙。”说话间他看着左手掌心托起的那一轮红日,红日表面金色的神文还在不断浮现,仿佛挣扎着随时想要飞去。 阿尔忒弥斯一招手,披风与护腕又奇异的回到了她的身上,银月战弓也从阿蒙的怀中凭空飞出被她伸手接住。她摇头道:“我不想要这件东西,你我之间也没必要说什么感谢,如果你一定要谢我的话,将来就和我一起去攻破奥西里斯的冥府,将那位冥王撵出来,你已经答应过了。” 阿蒙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瞟了海鸣一眼似乎想把七风战车交给这位门徒,但想了想还是自己留下。他托着七风战车落下云端来到内陆湖南岸,对坐在地上的泗水道:“多谢你出手帮忙,是你斩杀了阿达德,如果你想留下这七风战车,就请拿走。” 泗水的最后一击饺灭了阿达德的形神,但阿达德陨落时最后的能量爆发也将他震飞很远,跌落在内陆湖的南岸,坐在稀疏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冰蝎和火蝎出现在他身边,一个举着法杖念念有词在给这位蝎子王施展治疗神术,另一个则站在后面给他捏着肌肉健硕的双肩。 这两只化为人形的美女蝎,平时带在身边充充场面还可以,现在这种治疗就和挠痒痒差不多,效果微乎其微也就是做个样子。蝎子王的伤势不轻,如果不是他修炼多年的妖身坚逾金刚,此刻恐怕早就被打散架了,需要很长时间去慢慢的疗养恢复,就算阿蒙出手帮助也不大。 但看泗水的样子却很享受,他开口想高声说话,却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喘着气答道:“这不是我的战利品,而是阿蒙神您的战利品。数百年来我从未求过谁也就无所谓感谢谁,但今天我却要真心的向您表达谢意。 在那阿达德尚未成为神灵之前,就是我的死对头!我当年之所以宁愿选择放逐也不愿重新接受阿努纳启神系的指引,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看见阿达德得意的样子。尽管他取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但最终还是陨落在我的手上!哈哈哈……” 泗水说着话突然仰天大笑,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阿蒙祭起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又问道:“你的伤势怎样了?”泗水一摆手道:“死不了,就是得休养几十年了。七风战车在你手中最有用,别忘了你还有很多强大的敌人。况且这种战车除了真正的神灵,一般的神使很难操控它,你就自己留着吧。你若真想谢我,我倒想对您提出另一个请求。” 阿蒙神收起战车很干脆的答道:,“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蝎子王的神情竟有几分狡狯:“恩里尔虽然是被马尔都克斩落的,但也可以说死于你之手,马尔都克就是趁那个机会突破了更高的成就脱离了阿努纳启神系。再努纳启神系刚刚推选出一位新的主神阿达多,又在你手中陨落”仍然是众神无主的局面。 我当年放弃了神系的指引,是因为掌握神系的主神都曾经是众神之战中的敌人”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或脱离或陨落。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天枢大陆出现了一位阿蒙神!我还听说安一拉希望您……” 说到这里,阿蒙已经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你将来成为神灵,希望能够进入某一个神国,我自然愿意帮助。” 蝎子王又笑着摇头道:“不是某一个神国,就是您所主宰的神国。 我如果有超脱永生的那一天,也不会自称神灵,就是蝎子天使,奉您为唯一的神。但我现在却不是您苒门徒”这只是一个将来的约定,希望您能答应。”阿蒙点头道:“你的力量不是得自我的指引,本就不是我的门徒。 如果将来我能主宰一个神系,而你又超脱永生,自然乐意接引你。” 蝎子王一拍大腿道:“好,一言为定,多谢您的承诺!”草原上的泥土突然化作流沙状涌起,淹没了泗水与两只美女蝎的身形,沙丘随即平复,蝎子王已经诡异的离开了。 阿尔忒弥斯飞下云端落在阿蒙身边道:“这只蝎子倒也有趣,比看上去要聪明的多”我们当年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的愿望是享有自己的神域国度,竟然训练一批毒蝎像军团那样布阵”在神灵眼中有点像小孩的游戏。 如今通过你,他终于明白了很多神灵的秘密”不论自己能否超脱永生,却提前留好了一条路。” 阿蒙苦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也希望他能通过1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获得超脱永生的成就。以前的他心中总有一个障碍,就算力量再强大也难以达到人间境界的尽头,如今倒是个突破的机会。” 阿尔忒弥斯歪着脑袋反问道:“不打不相识?那也要看对手是谁,碰到阿达德那样的对手就是不死不休了!他想通过最终的考验并不容易,强大的血脉也许是一种优势,但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几十年这只蝎子是不会从沙漠里冒头了。蝎子王要去养伤,你也应该去养伤,就像上次你刚成为神灵时那样,快和我走吧!” 众门徒齐声惊讶道:“阿蒙神,您难道受伤了吗?” 阿蒙的样子是毫发无伤,虽然与阿达多激斗良久耗费的法力甚巨,但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损害,难怪众门徒会觉得惊讶。阿尔忒弥斯笑着解释道:“你们的阿蒙神所受并不是人间的伤势,但考验贯穿修炼的始终,对于神灵而言,一切所作所为皆有后果,不能积累到最终难以承受的程度,等你们超脱永生之后就会明白的。”阿蒙却笑着答道:“这一次不必辛苦你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时空陪着我了,我自去疗伤便是,从太初莲huā和天命书简中得到的一些感悟,还需要好好印证一番。” “什么?难道你已经…………!”天空又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穆芸女神也从云端飘落。她刚才的话欲言又止,至于阿蒙已经怎样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 阿蒙挽住了她的胳膊点头道:“也不能算已获得成就,尚在恍恍惚惚、似懂非懂之间,正需要去那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去好好思考印证一番。” 阿尔忒弥斯则向穆芸女神点头道:“尹南娜,你来了?阿蒙接连见证了两位主神的陨落,不仅得到了安一拉亲手印入眉心的太初莲huā,还从阿达多手中融合了天命书简,怎可能没有成就的突破?”穆芸女神也向阿尔忒弥斯打招呼道:“薛定谔,那要多谢你的帮助。” 251、有鱼世界 251、有鱼世界 阿尔忒弥斯扑哧一笑:“我还是叫你穆芸女神吧,尹南娜似乎只是阿蒙的称呼,虽然我曾经听见过很多次。” 穆芸女神抓着阿蒙的手臂也是笑颜如花:“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躲在他的皮兜里,更没想到你会是那只猫。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叫你薛定谔,这样会让阿蒙觉得更亲切。” 阿尔忒弥斯掩口道:“应该说你没想到那只猫会是我,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我就是我。……阿蒙,我就先回去了。大战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撒冷城外满目疮痍,恐怕要辛苦这位守护女神穆芸了。等到你养好伤势想去攻打冥府那一天,别忘了通知我。” 穆芸女神提醒道:“阿蒙已经斩落阿达多得到七风战车,阿达德也陨落,他们手下的众位神使皆已离去。假如阿蒙养好伤势又能领悟更高境界的成就,攻打冥府其实已经不需要你帮忙了。” 阿尔忒弥斯有些顽皮的笑道:“就算我不帮忙,来看热闹总成吧?阿蒙早就答应我的。” 阿蒙赶紧插话道:“好的,我届时一定通知你来看热闹。” 阿尔忒弥斯告辞离去,伊甸园中的众门徒皆躬身行礼相送。这位月光与狩猎女神在临走前还回眸一笑,看了看穆芸又看了看阿蒙说道:“阿蒙,我感觉将来的你,无论各方面的成就都未尝不可与奥林匹斯神国之主宙斯相比。” …… 神灵之间的大战已经结束,阿蒙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撒冷城善后的麻烦不小。城南城北风暴所过的地方,所有的农庄都被摧毁,田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只有东西两侧的原野得以保存,还不至于整个城邦这一季农作物绝收。 当务之急,要赶紧动员整个城邦的力量重建被摧毁的农庄,抢种当年尚可收获的作物。这是一项非常繁重的工作,自有伊索等人去布置。而阿蒙要“养伤”,新收入太初莲花的天命书简还需要时间去祭炼融合,暂时抽不出空来关照人间俗务。 穆芸对他说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是这里的守护神,假如有什么状况,我不会坐视的。” 阿蒙在众门徒的目送下飞上云端,高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一道螺旋形的黑色闪电仿佛从没有尽头的无穷远处撕裂时空劈出,无声无息的将阿蒙卷了进去消失不见,都克平原上又是一片万里晴空。 …… 阿蒙又出现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所谓存在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下一瞬间,这个世界中却出现了一片孤寂的时空,阿蒙唤回了自己的形神。此刻他确实受了伤,将在这片时空中调养。 这并不是造物主开创的、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是一个临时容身的时空而已,这里除了阿蒙本人之外一无所有。阿尔特弥斯当初为了帮助刚刚成为神灵的阿蒙疗伤,也曾施展过同样的手段。但它却是求证造物主成就必经的发端,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这里的时空概念与人间不同,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孤寂中除了阿蒙之外又出现了第二样、第三样东西,是他座下的一朵太初莲花与掌中的一轮喷薄红日。它们并不是阿蒙所创造,而是本就融合于身心中从人间带来的。 那轮红日的表面还有一道道金色的光带在挣扎,上面浮现着各种神文,正是从阿达多那里得到的天命书简。阿蒙终于有时间可以潜心祭炼它,这个过程刚开始并不复杂,因为其中包含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很多东西可以与安-拉的太初莲花相印证。 但是越到后来就越难以领悟,更高成就的内容渐渐显示了两位创世神各自感受的不同。能够兼容并蓄互相印证,倒是给了阿蒙另一种收获。但是再高深的内容,太初莲花中尚参透不了的修炼境界,天命书简中的相关内容,阿蒙同样也参透不了。 看着那流动的金色神文渐渐隐入那轮红日中融合,阿蒙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太初莲花,又取出了七风战车。这件神器随时都可以使用,但必须重新祭炼一番,才可以掌自如控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扑哧一声轻笑,抬头一招手,孤寂的时空中又融入了另一种存在。阿尔忒弥斯凭空出现在眼前,阿蒙笑道:“你怎么来了?” 阿尔忒弥斯笑着看他:“你想不到我会来吗?” 阿蒙:“我能猜到你会来,也只有你能找到我。” 阿尔忒弥斯一伸手道:“让我也看看这辆七风战车,阿努纳启赫赫有名的神器,好好研究一下该怎样祭炼,也许将来你与人打架或者逃命的时候会非常有用。谁能想到呢,威风凛凛的阿蒙神当年可是经常逃命的。” 阿蒙也说道:“是啊,我当年逃命的时候总带着一只猫,它跑得比我快。”见阿尔忒弥斯拿眼瞪他,他又笑着说道:“但也经常是它救了我的命。” 阿尔忒弥斯又笑了,拿过七风战车一边把玩一边说道:“知道吗?奥林匹斯的神国之主宙斯,听说了你的事情也对你这位神灵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接引你加入奥林匹斯神系。我已经告诉他这不太可能了,可他还是希望我多接近你,帮助你对抗天枢大陆上的敌人。” 阿蒙答道:“下次见到宙斯天神,请代我感谢他的好意。” 阿尔忒弥斯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未必是什么好意,你不了解宙斯与奥林匹斯神系,你的出现,可能是在为我们的神系消灭潜在的对手,所以宙斯才会希望我来帮你,但这恰恰正符合我的愿望。……不说这些了,这辆战车确实神奇,如果你将它与身心融炼为一体,它将是真正属于你的强大武器。” 阿蒙却摇头道:“我是想祭炼它,抹去阿达多的印迹,但却没打算与自己的身心炼化一体,只是暂时一用。将来再交给我的门徒去重新炼化,到那时可能不再是一辆战车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看了他一眼的道:“我认识你很长时间了,你与别的神灵确实不一样,我是亲眼看着你怎样自行领悟本源的力量的。就像蝎子王所期待的那样,如果你将来也能成为一位神系之主,恐怕也与我所认识的神系之主宙斯不同,从你处置七风战车就能看出来。” 阿蒙微微一笑:“既然他们奉我为唯一的神,这辆战车留在自己手中与交给门徒掌控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人在这一无所有的世界中研究了一番七风战车的奥妙,阿尔忒弥斯突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这里没有烤鱼。” 阿蒙略带歉意的点头道:“真不好意思,我的成就还不够,希望将来能有这种本事。” 能够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无中生有烤一条鱼给另一位神灵品尝,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手段,就阿蒙所知的神灵而言,只有安-拉、阿努、马尔都克、宙斯有这个本事,他们可以创造一个世界让别的神灵进入,并从那个世界里捞出一条鱼来。 阿尔忒弥斯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她可以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中也可以有鱼,但她却不能捞给阿蒙,这就是神灵之间境界的不同。而阿蒙所开辟的这片时空,只是一个临时的容身之处,虽然可以与阿尔忒弥斯共处,但却无法出现任何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阿尔忒弥斯有点不讲理啊,居然抱怨这里没有鱼,倒是当年薛定谔的脾气,阿蒙还会赔笑道歉。阿尔忒弥斯又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变笨了呢?世上的鱼有的是,我说的不是鱼,是那个为一只猫烤鱼的你!” 阿蒙一手托着七风战车,一手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了,这位神灵的笑容很难形容,有些腼腆竟然还有些憨厚。 …… 神灵之战使撒冷城遭受了重创,虽然城池无虞,但所有的力量都要投入到城外农庄田地的重建上。这对于敌对的恩里尔城来说,本是一个发动反击、扭转颓势的绝佳良机。如果他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错过这个主动进攻的机会,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恩里尔城前一段时间虽然处于战略劣势,但巨人军团已重新整编完整,战斗力还在,这个时候不是不可以发动战争。可是主持军政大局的浮士德,却根本无心再对抗撒冷城,而这座城邦中上至军政要员下至普通民众,都被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笼罩着。 阿达多降临了神谕,他们也亲眼看见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席卷了撒冷城,一切仿佛都显示着神灵会像承诺的那样帮助他们取得胜利。风暴卷向撒冷城的那一天,恩里尔城所有重要人物都在浮士德的率领下来到神殿,向着神灵祷告献祭。 主神殿中央神坛上矗立的仍然是恩里尔的神像,不论这位神灵是否已陨落,人间的信徒仍在向他祈祷。这场献祭仪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神灵,便是配殿中的阿达多,在向主神进献之后,人们又来到配殿向着阿达多献祭,这才是真正的**。 这样的仪式当然要由浮士德来主持,此时这位大神术师的内心中却感到一阵迷茫。他的信念已经背弃了恩里尔,心中也知道这位天神已经陨落的真相。如今却突然聆听到阿达多降临神谕,要指引他们取得本不可能取得的胜利。 恩里尔城的官员们以及巨人军团的将领们皆欢欣鼓舞,他们仿佛已经看见那风暴摧毁了撒冷城,时刻准备着为神灵欢呼。 浮士德却陷入沉思中,如果阿达多真的取得了胜利,那也是恩里尔城的胜利,同样是领导恩里尔城的浮士德的荣耀。他已经掌握如何使自己变得更加年轻英俊的方法,再获得如此重大的功勋,在人们眼中就会成为获得神灵眷顾的人。他将载誉而归,在帝国中的威望将无可替代,甚至能超越登基不久的塞米尔女皇。 到那时,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帝国中实现这一生的抱负和愿望,这些不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吗?可是浮士德并不感到快乐,他的灵魂中甚至充满不安,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并非是神灵的眷顾,只是自身难以左右的命运遭遇而已。 主持献祭仪式的贤者国师竟然走神了,就在这时神殿中发出一片惊恐的呼声,这声音带着恐惧却显得异常压抑,每个人都吓坏了,却谁都不敢大声的喊出来。阿达多的神像上出现了裂纹,这裂纹如蜘蛛网一般蔓延转眼间就变得密密麻麻,然后就听见哗啦一声,这尊神像在神坛上成了一堆散落的碎石。 人们呆立当场,忘记了祷告,傻傻的看着那堆碎石,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半天,反应过来的人纷纷以一种求救的目光看向浮士德。他是亚述帝国首席大祭司,既是代表民众向神灵献祭的人,也是代表神灵的意志面对民众的人。 纠结在沉思中的浮士德被拉回了现实,他放下法杖向着神坛跪了下去,心中的声音既像在呐喊又像在祷告—— “恩里尔啊,你曾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灵,而您的神谕所指引的一切,恰恰使我背叛了您。我的灵魂失去了寄托,撒旦给了我另一种指引,理性、信念、意志与欲望,我却分不清谁是谁的仆从,就像在无边的黑暗中企图窥见光明。 阿达多啊,你在这时降下神谕,承诺要帮助恩里尔城获得胜利与荣耀,你的神谕又让我陷入了迷茫,我的职责使我应该为胜利与荣耀而战。可你却用自己的陨落来证明我寻找不到这个答案,无法遵从你的指引。 撒旦啊!您在哪里,可曾听见了我的呼唤?是你让我能够变得更加年轻英俊,是你告诉我尽管去实现心中的理想、成为信念的主宰,却没有告诉我能主宰什么、那些欲望与理想的意义所在。……” 他在心中呼唤着撒旦,而人们听见的,却是从这位贤者国师口中吟唱的一首悲壮的赞美诗。浮士德的声音庄严而浑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人们渐渐平静下来,内心中仍然带着深深的不安,但已不似刚才那么惊惶无措。 不知为什么,大家不禁都想起了远方的家乡,几年前越过高原来到都克平原时的征掠野心早已熄灭殆尽。浮士德适时地站了起来,转身说道:“我将向女皇提出请求,与撒冷城谈判结束战争,让将士们都返回亚述帝国。神灵今天已经给出了谕示,他不希望将自己的神像立在这里。” 阿达多神像的崩塌难道是这种谕示吗?浮士德的解释也许很牵强,但正符合众人此时的心意。阿达多先前降下的神谕是鼓动他们继续进攻,如今神像的崩塌却是另一种征兆,聪明人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没人敢说出来。 浮士德终于公开说出了放弃恩里尔城的决定,就像卸下了背负许久的千斤重担,松了一口气却又显得无比惆怅。 恩里尔城的军政要员一致拥护贤者国师的决定,而浮士德内一直在暗自呼唤撒旦,希望这位神灵能够解答他内心中太多的疑惑,却没有得到回音。阿蒙当时已去了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疗伤”,当然无心理会浮士德的呼唤,这位贤者国师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前行。 撒旦留在灵魂中的印迹,仿佛成为另一个浮士德在自言自语——“谁是仆从谁又是主宰?你不必呼唤我,当我在你心中的时候,你就是我。” …… 呼唤阿蒙的不仅是浮士德,还有奉命格杀普鲁利的梅丹佐。 阿达多与阿达德率领众神使出战,将普鲁利就留在高原山腰的密林中,布置了个简单的神术阵守护。普鲁利目前已毫无自保之能,假如没有神术阵的话,就连普通的猛兽都能要了他的命。 阿达多与阿达德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去不回,普鲁利就等于被扔在了这里,但阿蒙并没有忘记他。 这个草草布下的神术阵当然挡不住梅丹佐,梅丹佐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普鲁利,举起命运之匙正想将普鲁利唤醒。普鲁利却仿佛有所感应,自己睁开了眼睛。英俊的梅丹佐此刻在他的眼中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可怖,他用虚弱的声音喊道:“是你?” 梅丹佐手中的命运之匙随时都可以刺出去,他冷冷的答道:“是我,阿达多与阿达德已经殒落,阿蒙神命我来取你的命!” 普鲁利挣扎道:“您这样高贵的神使,要杀我这样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伤者吗?这是耻辱不是荣耀!” 这句话倒是对了梅丹佐的脾气,这位总是神气活现的神使还真不愿意干这种事,假如普鲁利尚可一战,梅丹佐倒不介意在战斗中格杀他,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总有些杀之不武。梅丹佐也在内心中呼唤阿蒙神,究竟是该把普鲁利擒获还是当场格杀?ro 252、灵魂的主宰 阿蒙没有回答也不会给他〖答〗案,因为已经下了命令,梅丹佐举起的金棱必须要落下,就看他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位伊甸园中众天使之长又想起了阿蒙格杀灰烬神努古斯的那一幕,看着普鲁利的眼睛缓缓地答道一“弱者可能令人同情,但在神灵眼中,这世上的生灵皆是弱者。 这与你健壮或是虚弱无关,你受的伤是因为阿蒙神射出的那一箭,难道因为阿蒙一箭射伤了你,我便不能杀你吗?这是你的耻辱,无损于我的荣光。” 言毕一道金光刺落,九级神使普鲁利也从此消失于人间。 杀了普鲁利之后,根据阿蒙的交代,梅丹佐要守在这座山脉的顶峰观望亚述高原的动静,假如别的神灵或冥府方向有所异动,他要立刻通知伊甸园以及阿蒙神。 如果没有任何发现,他就得呆在这里辜戒并等待阿蒙到来。 在这荒凉的山顶上,梅丹佐独自一呆就是一年多,身边连个聊天解闷的都没角亚述高原方向并没有任何异动,在阿达多与阿达德陨落之后,阿努纳启神系众神似乎已经无人有意再找阿蒙的麻烦,就连冥府那边也是无声无息。 梅丹佐呆的那个闷啊,他也才反应过来,阿蒙神是故意让他呆在这里磨砺性情中的那一丝浮躁。亚述高原边缘的这一条巨大的山脉,顶峰在雪线之上终年刮着凛冽的寒风,除了冰雪之外一片荒凉,放眼都是沉默而坚毅的岩石。这山仿佛就是沉稳的象征,也在无形中映入了梅丹佐的心境之中。 当梅丹佐终于意识到阿蒙神的用意之后,也在心中呼唤祷告:“我的神啊,我明白了,你就算让我再呆上一百年,我也不会厌倦。但您还要攻打冥府”请赶紧出现吧!” 梅丹佐每天都要对着初升的太阳做一次祷告,也不知阿蒙听见了没有”总之一直无人回答。当时的阿蒙与阿尔忒弥斯在一起,估计也没空理他。梅丹佐在高原上观望,倒也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山脚下恩里尔城发生的事情他看的很清楚。 浮士德得到塞米尔女皇的答复后,派人与撤冷城谈判,答应伊索城主提出的要求,愿意以一笔象征性的价格将恩里尔城以及所属的田地卖给撤冷城。具体经办这件事的人是尤西尔和帝奇凋,这两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几番讨价还价几乎等于白买,那态度仿佛在说你们爱走不走! 浮士德等人去意已决”就算白送这座城邦他们也得走了,相比当年亚述帝国建立这座城邦时的来势汹汹,如今显得是灰溜溜的。浮士德没有谈价,只提出了一个条件,伊索也答应了。 翻越高原来到恩里尔城的不仅有巨人军团,还有亚述帝国在征战中虏掠的奴隶以及很多流浪探险者和无业游民。辛纳赫曾承诺给他们〖自〗由以及土地,让他们来到这里,如今亚述帝国却要撤出都克平原。获得〖自〗由的奴隶自然不愿意走,而开垦了田庄的无业游民也把这里视作了自己的家园不愿放弃。 伊索则答应浮士德,只要是自愿留下的人”撤冷城邦将保留他们的土地和〖自〗由,只要他们向新的城邦效忠。 亚述帝国的军政人员以及巨人军团撤出了都克平原,伊索趁机接收了恩里尔城以及他们留下的数千人口。撤冷城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城邦了,它控制的范围北起亚述高原、东至黑火沼泽、西至幼底河谷,南边则是哈梯王国建立的美索与布达米亚城邦,恰好是亚述大帝辛纳赫的蓝图中所要开辟的新疆域。 撤冷城是这片疆域的中心,也相当于这个未来国度的都城,在它控制的范围内除了恩里尔城之外,还可以兴建东西两座辅城。 在返回亚述的军民都撤离之后,浮士德是最后一个离开恩里尔城的,他手持法杖缓缓升到高空,回望了都克平原一眼,这才飞过了亚述高原边那巨大如屏障般的山脉。当他飞上高原的时候,梅丹佐的灵魂中还听见了一句话:“孤独的守望者”你辛苦了!你虽独自留在荒凉的高原,但守护的是希望的光明。而我身处万人敬仰的高位”内心中才是真正的孤独荒原。” 梅丹佐吃了一惊,原来浮士德早就发现他了,这位贤者国师的本事不小啊。听说阿蒙神给了他另一种指引或者说是指点,浮士德原本已是人间最强大的神术师之一,如今的手段恐怕更为精深,但阿蒙神却没有将他引入伊甸园成为正式的门徒。 梅丹佐看着浮士德离去,仍旧孤独的等待着阿蒙的到来。神灵真的来了,却不是他的阿蒙神。 这一天梅丹佐对着初升的太阻向着阿蒙祷告的时候,抬起头来却发现光明消失了,他跪在冰冷的巨石上,北边的亚述高原与南方的都克平原也都在视野以及侦测感应中消失不见。四面是被一片迷茫的昏暗所笼罩,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竟在天地之间传来了回音。 梅丹佐立时就反应过来、 他中了暗算,出手者不是神灵就是比他更强大的神使,施展的是一种他从未遭遇过的手段,极似传说中的亡灵神术。他手持命运之匙跳起来喝道:“来者何人,是埃雷彼妈?” 在喝问的同时,他在灵魂中向阿蒙神发出呼唤。按照原先的计划,梅丹佐是来放哨的,一旦发现异动他有两个选择,首先是赶回撤冷城报信,如果一时无法脱身则呼唤阿蒙。神灵既然派他来到这里守候,就应该听见他的声音。 在灵魂中发出的呼唤本来别人是听不见的,但梅丹佐却在这片昏暗的世界里听见了呼唤的回音、 “阿蒙神啊,有人突然向我出手,施展的应该是亡灵神术!我已被困住,却没看见对手是谁。” 听见这声音,梅丹佐被吓了一大跳,就像一个人在心中默语却莫名其妙的喊了出来。紧接着他听见了一个从遥远的地方直接钻入耳中的声音:“称是阿蒙的神使,梅丹佐?你在呼唤阿蒙神吗?这是灵魂的世界,一切心声皆无法掩饰。” 梅丹佐这才意识到处境的奇妙他还在山脉的顶峰上,有人却施展某种神术将这一片时空分隔成了一种灵魂显现的环境。他甚至无法直接动用身体血脉的力量,一切行为仿佛都与灵魂意志相融。 梅丹佐反而冷静下来,破不了对方的神术他是无法脱身的,干脆, 站在原地喝问道:“如果心声无法掩饰,那你的声音也不应该是埃雷彼,你是谁?”那个声音又答道:“我是阿努纳启神系的亡灵之神内尔伽勒。” 一听是内尔伽勒,梅丹佐反而松了一口气,晃悠着命运之匙答道:“原来是你啊你怎么先来了?”说话时他又听见了天地间的回音:“内尔伽勒来了不要紧,他跟阿蒙神是商量好的。”这本是梅丹佐的心声但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却等于公然的“说”了出来。 内尔伽勒的声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在笑:“梅丹佐,你还没有学会如何与一位神灵交流,在这样的世界里,不知道如何主宰自己的灵魂吗?我没有与阿蒙做出任何约定,埃雷彼不愿见我,所以我才会赶到这里为她战胜敌人。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斩杀,要么与我做出约定,不跟随阿蒙去攻打冥府。” 既然内尔伽勒这么说了,就是要动真格的他帮助埃雷彼守护冥府并不是只做个样子。梅丹佐见势不妙赶紧先下手为强,他虽不知内尔伽勒身处何处,却挥起命运之匙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随意向一个方向击去。 命运之匙的攻击无可闪避,内尔伽勒要么以法力支撑这个亡灵神术构建的空间,让梅丹佐一次再一次的去攻击要么就得直接现身。金光射出,梅丹佐却觉得这次遇到的对手很奇特,说不清楚有多么强大,但手段却让他很不适应。 命运之匙实实在在的挥出去了,迷茫的昏暗中一片能量涌动随即又迅速的消失。就像一个人全力扔出一块石头,远远地飞出之后终于落地。又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这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加速梅丹佐甚至分辨不清这一击是否起到了效果。 灰暗湮灭金光反卷而来,梅丹佐莫名感到一阵阵虚弱灵魂中的恐惧在此无可掩饰,平时他威风的做派此刻全无用处。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生灵的死亡,临终那一刻种种心念都变成了攻击,他仿佛也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在这个空间里,所有攻击都是直接针对灵魂的。 就算梅丹佐这样拥有生生不息境界的九级神使,其实生命也并非永恒,而且他也清楚,哪怕是永恒的神灵也会陨落。那么自己若有可能被斩杀之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心中又会想些什么呢? 内尔伽勒展开的攻击让梅丹佐忍不住去想这些问题,然后天地之间就传来了一连串的追问,那是梅丹佐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另一个梅丹佐在纠缠不休。 梅丹佐将命运之匙挥舞成一团金光,死死挡住那迷茫昏暗的侵袭,大声喝道:“内尔加勒,你不该主动攻击我的!”同时有滚滚回音传来:“如果你不主动攻击,等阿蒙神先攻打冥府再出手,阿努纳启众神遵守誓言便不得相助阿蒙。而你先动手挑起战斗,就有神灵可以相助阿蒙,比如穆芸女神,这么做太笨了!看你施展的神术,能使人们无法掩饰心声,可你自己做事为何一点都不聪明呢……” 这就是梅丹佐平时说话的风格,嘴上说一句,心里却嘀咕这么多。 当他听见这些回音之后意识到这里的空间奇特,然后又听见回音传来:“我怎么这么罗嗦?”梅丹佐此刻终于明白,内尔加勒方才所言“主宰自己的灵魂”是什么含义?这里这个世界里始终如一,灵魂不会说出不想说的话,便是一种印证。 看似简单,但其境界却异常深奥。 于是梅丹佐不再多说也不再多想,只是挥舞命运之匙奋力作战。 而内尔伽勒始终没有现身,只有不断的攻击连绵发出,就似在考验着梅丹佐的灵魂。命运之匙发出的金辉耀眼,却始终刺不破昏暗的迷蒂虽然看不见身处的亚述高原”却能感觉到很多生灵临终时那一瞬的欲念都被唤醒,包含着种种痛苦的恐惧、无奈的虚弱”接连不断的印入到梅丹佐的灵魂中。穆芸女神早就提醒过阿蒙,他的门徒如果碰见了内尔伽勒,一不留神绝对会吃亏,如今梅丹佐就尝到教训了。 好在这位神使的战斗力颇为强悍,内尔伽勒如果不直接现身,想在短时间内将他拿下也不不易。这可苦了梅丹佐了,就像灵魂中背负着千斤重担,脚下却要不停的赶路”偏偏又看不到最终的目标。他的命运之匙必须不停的挥舞,却无法脱身而走。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片天地之间又听见了梅丹佐的声音:“阿蒙神啊,你还不来啊?这样下去我今天非交代在这里不可,这个内尔伽勒是想累死我吗?”接着又喊道:“被累死的感觉是什么样啊?”假如有人旁观的话,对这场奇异的战斗会感觉很无语甚至很好笑一哪有战斗时什么泄气话都喊出来的道理,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阿蒙的声音:“梅丹佐,同为九级神使也有境界的不同。在这样的处境中灵魂各有主宰,你要将种种自我合一,才能看穿这迷茫的昏暗。” 梅丹佐听见了阿蒙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背后张开了二十四只火翼,火翼舒展又化为二十八只,接着收拢又合为一对,手中的金棱带着光辉向前刺出,终于看见了虚空中背手而立的内尔伽勒,内尔伽勒的对面站着阿蒙与阿尔忒弥斯。 阿蒙听见了梅丹佐的呼唤”此时已经赶到,对梅丹佐的一切攻击突然停止了。 内尔伽勒与阿蒙在对视,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好似已发生一轮看不见的交锋。过了一会,还是内尔伽勒先说话了:“我阻止你去攻打冥府,便会真的阻止,所以不在乎谁主动出手,这与神系的誓言无关。阿蒙神”我想与你做个约定,如果我能战胜你”你便放弃,可以吗?” 阿蒙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你能战胜我,我自不会再攻打冥府。但我不会站在原地让你堵住去路,我们之间的战斗,我的门徒也不会插手。” 这时有一道银光飞来,加百列率先赶到了战场,紧接着林克与海鸥也到了,梅丹佐趁机收起命运之匙与他们站在一起。天边又传来一声长嗥伴随着一道绿光,又有两位神使赶到了,竟然是暗狼神明月夜与穆芸女神的“前夫”杜姆兹。 阿蒙与内尔伽勒同时开口,阿蒙问的是:,“明月夜,你怎么来了?”内尔伽勒问的是:“杜姆兹,你为何会来?” 明月夜答道:“我是来帮您,也是来帮杜姆兹的。” 杜姆兹答道:“我本就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你们之间的战斗或许与我无关,但珀兰罗丝还在冥府中,我是来救她的。”内尔伽勒说道:“明月夜,你终于解脱了。” 阿蒙则说道:“杜姆兹,你终于知道该做什么了。”两位神灵说话时已然动手。内尔伽勒成为神灵之后仍然做一位武士打扮,此刻拔出腰间的佩剑刺向了阿蒙,这一剑刺出带着一股阴风,方才困住梅丹佐那一片迷茫的昏暗奇异的凝聚在剑尖之上。 阿蒙挥出封印之眼格挡,双剑相击没有发出声音,却震得众神使灵魂一阵恍惚,仿佛印入了无数的欲念。假如他们没有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这一刻恐怕都会从云端上摔下去。 两位神灵一动手,亚述高原上立时阴风四卷。这风吹不起一粒尘埃也吹不动一片草叶,却将大地上曾逝去的生灵留下的气息都卷了起来。内尔伽勒的亡灵神术奈何不了阿蒙,这两位神灵看上去竟像是两位武士在空中斗剑。 阿尔忒弥斯抱着胳膊站在远方饶有兴趣的观战,她真的就是来看热闹的。 内尔伽勒若是战胜了阿蒙,阿蒙便不再攻打冥府。但阿蒙可没答应他留在原地缠斗,激战中挥出剑逼退内尔伽勒,趁机脱离战斗向着冥府的方向〖激〗射而去。内尔伽勒连忙卷起阴风截住阿蒙身形,追上去又是一阵缠斗。 阿蒙想斩落内尔伽勒最自然不容易,但在战斗中脱身却不难。两人的交手明显是阿蒙占上风,却成了阿蒙边打边跑,而内尔伽勒跟在后面围追堵截的场面。众门徒跟随着激战中的两位神灵走走停停,一路向冥府进发。 , 253、霹雳中的歌舞 亚述高原上无形的阴风四卷“似有我数的亡灵在呼号,那不是真正的亡灵,那些生灵早已逝去消散,被唤醒的只是它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气息。看似风平浪静的高原,假如某人的灵魂卷入这一场激战,会有身处人间地狱的感觉。 这一战就是一天一夜,在内尔伽勒的阻拦下,阿蒙且战且走,最终还是来到了冥府的上空。阿努纳启的冥府入口在一条狭长的幽谷中,地势渐渐向下深入,山壁如斧削一样陡峭,到达最深处时左右两侧悬崖从上方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入口。 目的地已到,阿蒙不再向别处闪避,内尔伽勒则挥剑将他缠住,就在高空展开了最后的激斗。两位神灵站定身形之后,阿蒙挥封印之眼,竟然在冥府上空也施展起亡灵神术。 封印之眼带着一股湮灭的力量,仿佛将那些亡灵的气息都卷入其中,旋即不知消失于何处,但就在这些亡灵气息消失前的一瞬,灵魂中仿佛重现了一种场景。 一阿蒙的剑是双刃的,挥过之处也构建了一个奇异空间、仿佛与现实重合的另一个世界。 那无数早已消逝的生灵,仿佛又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仔细鉴别的话,它们却并非真的是此地曾逝去的亡灵。因为内尔伽勒看见了恩里尔、阿达多、阿达德等神灵在狂风和闪电中挣扎,仿佛就停留在生命消失前奇异的永恒一瞬。 像恩里尔这些神灵已获得超脱永生的成就,他们的陨落与凡人的死亡不同,既不会有灵魂进入冥府,更不会有亡灵的存在。但阿蒙却在攻击中展现了这样一个世界,分明是他灵魂中的映射,代表着他的一种誓愿。 在剑刃的另一侧,却又展现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世界场景,内尔伽勒看见了一牟他并不认识的女子高举着法杖法杖上面的众神之泪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她是如此的美丽与神圣站在永恒的祥和之中,内尔伽勒自然不清楚这人是玛利亚。 封印之眼挥过,展现了这样的隐约世界,那两道剑刃之间却有一个分界,从分界中可以同时看见两个世界的情景,而这个分界本身又构威了一个神术空间,便是众人所处的人间。 这是什么手段?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阿尔忒弥斯也眯着眼睛看的很入神。阿蒙对面的内尔伽勒内心中卷起了惊涛骇浪他多少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此刻的阿蒙至少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否则无法如此施展亡灵神术,去演化并不存在的世界映射。 这两位神灵已经打半天了,可是幽谷下方的冥府仍然毫无动静。 埃雷彼女王还真固执,到现在也不现身,她说过不想再见内尔伽勒,此时仍然不见。在冥府深处埃雷彼的宫殿中,冥府守门人内提正以惊恐的声音说道“我的女王,您出手吧!内尔伽勒不是阿蒙的对手,您要看着他陨落吗?他可是为了守护冥府而来,不能让他在外面独斗阿蒙。您要么与他并肩作战打败阿蒙要么召唤他进入冥府吧。 ” 埃雷彼女王的眼中也充满震撼之色,她万没想到阿蒙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而且对亡灵神术如此精通,内尔伽勒已不是对手。她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神灵的誓言不可违背,我说过不再见他自然不会出去见他,如果他自己逃进冥府被我看见的话倒也不算我违背了誓言。” 内提提醒道:“他怎么进来啊?” 埃雷彼女王喝道:“你是冥府守门人,放他进来便是!你要注意,如果内尔伽勒从空中跌落,立刻移转冥府的结界将他接进来。” 内提又问道:“是放进来还是接进来?” 埃雷彼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断喝:,“他自己进来,就放进来他如果战败,就接进来!” 内提赶紧点头道:“明白了!” 冥府女王的话音刚落,却突然闭上了眼睛就像出神的在感应着什么,因为冥府外的高空上战况又发生了变化阿蒙已经收起了封印之眼徒手挥出金光与内尔伽勒战斗,那弥漫的气息中仍然是亡灵的世界,却又在演化成各种冥府的样子。 这是一种攻击,将内尔伽勒也视作进入冥府的亡灵,企图卷入他的灵魂。初始时展示的是阿鼻纳启的冥府,阿蒙当年穿过的七重门户化为七轮冲击攻向内尔伽勒。 内尔伽勒持剑而立,挡住了这七轮攻击。紧接着金光一变又幻化出一条奇异的河流,竟然成了奥西里斯的九联神域冥府的场景,巨大的天平出现,仿佛有另一个内尔伽勒挥剑而来。这种手段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抵挡,但精通亡灵神术的内尔伽勒挥剑一卷便已脱身。 阿蒙曾经到过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那里的灵魂被禁锢在迷茫中,直到埃雷彼女王愿意释放或者他们自行消散的那一天。阿蒙也曾去过九联神系的冥府,那里的灵魂仿佛是重新走过了生命的历程,然后经历了一种类似考问的审判而离去。只将灵魂印迹留给了冥神。 接下来阿蒙挥掌向前一斩,金光又化为了一幕幕场景,演示的竟然是大愿地藏曾印入他灵魂中的幽冥世界的种种信息,所有逝去的灵魂在中阴光明境中仿佛进入了瞬间的永恒。”……随后阿蒙演示的灵魂世界又有了变化,又成为方才封印之眼双刃斩开的景象,清醒的灵魂在考问中不得解脱便不能离去,而那已超脱的灵魂可自行选择永恒的安逸或是散去。 此刻的阿蒙既是在攻击也是在展示,他展示了各种形式的灵魂归宿,也包含大愿地藏曾经所展示的幽冥世界,还有他自己的誓愿。 众门徒还在醉心的观望玄妙,阿尔忒弥斯却突然喝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观战的众神使如梦初醒,这不是攻打冥府的最佳机会吗?杜姆兹反应最快,挥舞蛇杖化为一道碧光已射入深谷,明月夜全身骨节爆响紧随其后,伊甸园中的众神使也冲了下去。 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洞穴入口处就像阴影中的幽灵,正是冥府守门人内提。杜姆兹二话不说一挥竹杖化为一条巨蛇的幻影张口扑去。内提卷黑袍祭出一股翻腾的阴风淹没了巨蛇。明月夜跟上来硬生生一拳打了过去,黑袍化成的阴风被击散。 内提的身形又露了出来,向后飘飞双手一挥,两侧悬崖的阴影仿佛突然崩塌下来,巨大的洞穴入口竟诡异的消失了,狭长的山谷在此到了尽头成为一条死胡同。 这时伊甸园中的众神使也赶到了,梅丹佐喊道:“搞什么huā样呢,门怎么没了?” 杜姆兹答道:“冥府已经关闭门户开启了防护大阵我们只有强攻了,跟我来。”他又飞到了半空手中的竹杖化为一柄巨大的碧锤,向着山崖峭壁挥了过去。碧锤击中山崖却没有出现乱石飞溅的场面,就见峭壁表面荡漾出一圈涟漪般的黑光,竟安然无恙。 明月夜大吼一声纵身跳起,凭血肉之躯的强悍也一拳打在悬崖上。只听轰的一片声响,拳头就像击中了一面巨鼓,那悬崖仿佛有奇异的弹性,巨大的反冲力竟将明月夜震得倒飞而出。 加百列挥秩序之刃劈出,她的斧子应该最适合克制这种空间结界,一道弧光斩进了山崖隐约又看见了那洞穴入口的虚影。但紧接着一阵光彩扭曲,刚刚出现的洞穴虚影又消失了。 林克大喝一声上前道:“看我的!”将手中一根黑色的长鞭抖得笔直猛地抽在山崖上。剧烈的震撼冲击而开,洞穴入口的影子又恍惚出现了,但随即一片黑光荡漾,山壁又恢复了原状。众人面面相嘘,看样子是加百列与林克的攻击最有效但也破不了冥府的结界。 冥府相当于埃雷彼女王在人间凿建的一座很特殊的神宫,当它的空间神术大阵完全开启之后,绝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位置,甚至连入口都发现不了。假如不是这样阿蒙也没必要建造伊甸园让门徒们居住其中潜心修炼了,伊甸园也是一座神宫,它目前的空间防护大阵还不如冥府呢。 梅丹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命运之匙这件神器虽然玄妙,但在这种场合的用处还不如林克施展的都克镇矿工技艺呢。他与海鸥对望一眼同时喝道:“管它呢,我们同时动手,硬轰也要把冥府轰开!”…… 谁带攻击卷轴了?能扔的全扔出去!” 六名强大的九级神使都飞到半空,朝着这一面山崖峭壁施展各种手段轮番狂攻不止,幽谷中那弥漫的阴风早就被扫荡的干干净净,不断传来各种能量爆发以及撞击的轰鸣声。 内提关闭了门户运转冥府的空间守护大阵硬扛,外面这六名神使合力肆无忌惮的发出攻击,就连神灵也不能正面抵挡,换作别的地方恐怕连山都要崩了,可是这一面陡峭的悬崖在轰鸣震颤中却始终安然无恙。 但任何空间守护阵都有运转的极限,而且其防护能力也与主阵之人有关,这六名神使自然清楚,在坚持不懈的狂攻之下,内提迟早也会顶不住。黑光蔓延之处,渐渐有岩石不断的崩落,这样攻打下去,只要梅丹佐等人坚持不懈,冥府的结界迟早要被硬生生的破开。 杜姆兹惊喜的叫道:“有希望了,继续轰下责就能打开冥府的第一道门户!” 就在这时,众神使听见了一声冷笑:“你们做梦呢!冥府若这么容易攻破,众神又何必在人间修建神宫?”接着山谷中变得一片死寂,各种攻击打在悬崖上连回音都不再传出,只有种种能量波动被湮灭与无声的反射。 埃雷彼女王出手了,她集自运转冥府的亡灵大阵守护结界,这与直接作战不同,就算她不还手,梅丹佐等六人huā上一年半载时间也打不开冥府的门户。攻打冥府还得阿蒙神出手,而且不是一时一日之功。 但众位神使并没有停手,他们的攻击虽然看上去没有起到效果,但至少达到了一个目的,牵制住埃雷彼使她不能离开冥府去帮助内尔伽勒,就看高空上两位神灵最终的胜负如何子。 深谷中打的热闹”高空上阿蒙与内尔伽勒的激战也进入了**。 阿蒙挥舞金光展开层层攻击,其中还展示着种种奇妙的世界映射,仿佛在告诉内尔伽勒什么,也同时在自己的灵魂中印证着什么。 冥府中的埃雷彼女王也一定看清楚了,远处观战的阿尔忒弥斯更是一脸惊叹之色,惊叹中还带着几分疑惑。亡灵神术本就是一种很特别的传承,阿蒙不仅对这种神术非常了解,而且对冥府的构造也走了如指掌,他既熟悉不同神系的冥府,还展示了从未出现过的灵魂世界。 阿蒙的誓愿是什么呢?难道他要成为一名冥神吗?没听说过啊, 他也根本不是从这条路上求证的!奥林匹斯神系的冥王哈得斯若是见到了这一幕,一定会对阿蒙更感兴趣的。、 阿尔忒弥斯正在沉思,却突然神色一变开口喝道:“阿蒙小心,冥府的结界要打开了!” 冥府的结界有动摇的迹象,却不是被梅丹佐等神使轰开的,也不是埃雷彼女王主动打开的,而是天地之间悄然出现了一股弥漫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像对着冥府深处发出一种召唤。这股力量竟引起了众神使心中压抑不住的恐惧,不约而同的住手退到了远处,天空中正在激战的两位神灵,也突然分开飘出了很远。 就在他们方才激战处的上空,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诡异的出现,就像从无穷远处延伸到人间撕开一个裂口。一道黑色的闪电无声无息的劈下,竟无视冥府结界的阻隔直接劈入了地底深处。然后一条裹着长裙的身影集上了天空,她戴一顶蔷薇huā冠,长发在风中飘舞,正是珀兰罗丝。 珀兰罗丝在阿努纳启神系的众神使中并不擅长战斗,却被视为最接近神灵的人。她能够迎来最终的考验”阿蒙一点都不意外,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这个时间与地点。嗯当初阿蒙也是在奥西里斯的冥府中感受到那不可抗拒的力量召唤,奥西里斯及时施展大法力将阿蒙移到了冥府之外。 埃雷彼原本也可以这样做,可是她正在运转大阵对抗几位神使的攻击,将整个冥府都给封闭了,结果那黑色的闪电直接击穿了冥府的结界。 杜姆兹远远地看见珀兰罗丝飞向天空被那恐怖的闪电缠绕,他大喝一声挥舞竹杖也冲了过去,竹杖化为一道青色的光彩企图罩住珀兰罗丝的身形。 这时金光一闪”阿蒙拦在杜姆兹眼前,一掌拍向他的肩头道:“那是1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人间成就尽头的最终考验,别人帮不了忙!你现在想把竹杖给她也来不及了,任何人甚至神灵都无法接近,只有靠她自己度过。 ” 只见珀兰罗丝的身形在闪电中旋舞,huā冠上飞出一片片huā瓣挡住每一记攻击,huā瓣越来越密如飞雨一般,而闪电的分叉却更加密集,那一片片huā瓣在空中枯萎消失。huā冠上的蔷薇也失去了娇嫩的颜色,五片huā瓣中有一片悄然枯萎飘落,过了不久又落下第二片。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蒙眉头紧蹙,手放在杜姆兹的肩膀上下意识的在用力,差点没把这位神使的骨头给捏断了。而杜姆兹竟然也忘了疼,张大嘴傻傻的望着天空。 就阿蒙的体会,珀兰罗丝此刻面临的最终考验,相比他成为神灵时亲身经历的那一次,攻击力已经弱了许多,但仍然很惊人。另一方面,珀兰罗丝承受的攻击却要密集的多、持续的时间也要长得多,仿佛在考验这位神使于漫长修炼岁月中应对人间种种险恶遭遇的手段。 珀兰罗丝并不擅长战斗,但身为九级神使法力自然不弱,也并非没有护身攻防之术。她以不变应万变,以huā瓣雨湮灭黑色闪电的侵袭。 那huā冠上的五瓣蔷薇如果全部枯萎的话,珀兰罗丝也再难抵挡闪电的劈击。 至于确切的情形,只有考验中的珀兰罗丝本人才清楚,阿蒙并不知道这考验还要持续多久? 当huā冠上的第四片huā瓣枯萎飘落的时候,这考验持续的时间已比阿蒙当年所经历的长了十倍不止。珀兰罗丝又有了动作,她在huā瓣雨中开始起舞吟唱,唱的是一首赞美神灵的歌、赞美神灵在春天到来时让万物苏醒、种子发芽、绽放huā朵,将大地妆点的如此美丽。 珀兰罗丝在黑色的闪电中飞旋飘舞,舞姿是那么美妙、歌声是那么动听。这样的歌舞却出现在此时此地,不得不让人叹息,同时也为她的命运揪心万分。 254、阿蒙的语气 随着歌舞轻扬,那huā冠上的叶子一片片飞了出去,融入盘旋的闪电末梢化为枯黄的颜色飘落。那蔷薇上已消失的四片huā瓣竟奇异的生长出来,柔嫩的huā朵再度于闪电中绽放。珀兰罗丝果然有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在最后的关头施展。 随着蔷薇再度绽放,黑色的闪电渐渐收回,这位女神也消失在漩涡的中心,就似去了不知名的无尽远尧阿蒙耳中突然听见了穆芸女神的声音:“珀兰罗丝已超脱永生,我去神国看看她的情况,你还不趁此机会攻入冥府!” 还在发愣的杜姆兹忽然听见阿蒙说道:“你的姐姐已超脱永生,成为阿努纳启神系的春天与生命之神,穆芸去了神国看她的情况,她可能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就在人间等着吧,希望你早日也取得这种成就,但那考验绝不轻松,你也亲眼看见了!” 阿蒙这番话如果让别的神灵听见,绝对会感到愕然,因为他无意中给了珀兰罗丝一个神灵的名衔,通常这是一个神系到创世神才能做的事情。阿蒙并非有心,顺口说的话却是好大的气魄! 杜姆兹于灵魂中听见这番话的时候,阿蒙已挥舞封印之眼落下云端,直击半空平一个仿佛不存在的目标。那是冥府空间结界的一个节点,刚才已被黑色的闪电击穿,埃雷彼想要修复的话,十天半个月也完成不了,正是从容进攻的好机会。 梅丹佐和加百列曾亲眼见证恩启都陨落的那一幕,如今虽然惊骇但还不至于发呆,跟随阿蒙扑了出去。至于在场的其他神使,皆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一位凡人怎样成为了神灵,灵魂中所受的震撼难以形容,站在那里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然而最激烈的战斗又陡然爆发。 冥府的结界暂时无法恢复,如果让阿蒙冲进去了,埃雷彼根本无法抵挡,就算内尔伽勒与埃雷彼两个人联手,也不是阿蒙与在场的几位神使的对手。内尔伽勒的反应比阿蒙更快,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坠落,诡异的消失在阿蒙剑尖所指那一片空间里,抢先进了冥府去堵阿蒙的剑。 阿蒙的剑光正要斩落,却被一股庞然的力量逼开,他急忙收剑后退大喝道:“你们速退!” 众门徒向后飞退,阿尔忒弥斯却向前飞出站在了阿蒙的身边。只见内尔伽勒又在虚空中突然出现”他所立足的空间在不断的膨胀,涌现出无数看不见的影子。 他竟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利用冥府结界出现的缺口召唤出冥府中所禁锢的无数亡灵。这些可不是已消失的生灵所留下的气息,而是实实在在逝去的亡灵。只要他们无法在临终前的欲念中解脱,就会被长久的禁锢于冥府中,供埃雷彼女王驱使并构建她的神力源泉之领域。 内尔伽勒将亡灵不断地召唤出来,这些灵魂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他们的欲念汇流成越来越强大的精神攻击,阿蒙也无法对抗。但是这种手段就连冥王也不会施展的,等于是同归于尽不要命了,而且连冥府也会毁了。 内尔伽勒手持长剑指向阿蒙,全身在急剧的颤抖”控制这几乎无穷无尽的亡灵并不容易。珀兰罗丝消失之后,那高空灰色的漩涡本已缩小弥合,此刻竟然又缓缓的旋转展开,那无穷远处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又在人间撕开了一个裂隙,正对着内尔伽勒。 考验贯穿始终,神灵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如果内尔伽勒真的发出了这种攻击,阿蒙无法抵挡,但也超出了他本人所能承受。 就算他能勉强催动,恐怕那灰色的漩涡也会立刻将他卷进去。 阿蒙祭出了七风战车,挽着阿尔忒弥斯进入战车的守护中。阿尔忒弥斯已huā容失色”她挥手祭出一轮半月形弧光,将自己和阿蒙的身形都罩了进去,朝着内尔伽勒喝道:“你不要命了吗?就算用这种手段战胜阿蒙”又有什么意义?” 内尔伽勒的声音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虚弱:“就算冥府被毁,未来还可以重建”而埃雷彼会安然无恙。” 阿尔忒弥斯与阿蒙在空中悄然后退,内尔伽勒已经缓缓地举起了剑,刚才那膨胀铺展的空间又在收缩,无数亡灵被聚拢向内尔伽勒的剑尖。当他的法力运转到达尽头时,这一剑就会斩落。 阿蒙应该认输了,如果等内尔伽勒把剑完全举起来,事态便无法控制。恰在这时冥府的结界完全打开了,一条人影飞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内尔伽勒,拉住他的胳膊呼喊道:“不,你不能这么做!” 凡人难以想象内尔伽勒的剑此刻有多么沉重,而抱住他的腰拉住他胳膊的人也是一位神灵。内尔伽勒全身一颤手一松,这柄剑便再也握不住了,它离开了神灵的手失去了神力的护持,未等落地就化为了一片粉末。高原上突然传来一片凄厉的呼号之声,所有的亡灵都失去了控制,如海啸般向四面涌出旋即消失而去。 黑府中禁锢的亡灵这一刻全被释放了,这也是一种不要控制的灵魂攻去啊。阿蒙挽住阿尔忒弥斯向后退出了很远,众神使们早就四散飞遁。 等这海啸般的亡灵散尽,埃雷彼仍然抱着内尔伽勒站在半空,这位冥府女王用自己的神力护住了她和内尔伽勒。 这一幕也意味着她的冥府已经毁去,埃雷彼此刻闭着眼睛泪流满面。超脱永生的神灵也会流泪,这真是太奇特了!因为神灵只是一种形神融合的存在,与凡人是不一样的,就算受伤也不会流血,更别提流泪子。 埃雷彼的眼泪落在了内尔伽勒的胸前,奇异的融合入他的身体,还有泪珠在空中飘飞。阿蒙伸出了一只手,那些飞散的泪滴受一股力量接引,都化入他掌心上出现的一朵莲huā中。 内尔伽勒却在笑,他顺手搂住了埃雷彼,低头柔声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埃雷彼不再流泪,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还没睁开眼睛呢!” 内尔伽勒答道:“你是神灵”神买想看什么东西不需要睁开眼睛,只要你能看见我就好。” 阿蒙咳嗽一声”收起掌心的莲huā道:“二位,你们自己的话回头慢慢说,别忘了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埃雷彼突然一转身,睁开眼睛拦在内尔伽勒身前道:“如你所愿,冥府已毁!阿蒙,你还想怎么样?” 阿蒙一摊双手:“我不想怎么样,来之前就已就让尹南娜转告众神,我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你本人”就是不希望看见有这样的冥府存在。当年我未成为神灵之时,曾来到你的冥府寻找我父亲的亡灵,我的父亲以及族人们因不能从一生的回忆中解脱,所以禁锢在冥府中不得离去,是我释放了他们。当我成为神灵之后,就有一个誓愿,要拆了这座冥府释放所有的灵魂,今天我做到了,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内尔伽勒长叹一声道:“阿蒙神,我理解你为何要这样做,可是冥府对于一个神系来说很重要,你难道不允许阿努纳启神系存在冥府吗? 这个要求是不会被接受的”你拆了这座冥府将来还会重建另一座冥府。如果你不允许,便是与阿努纳启神系众神为敌!毁灭一个世界,却不能创造另一个世界,并不是神灵所追求的成就。” 阿蒙竟然在笑:“内尔伽勒,可别忘了这冥府不是我毁灭的,而是你和埃雷彼两个人亲手干的,凿建另一座冥府,才是你们所要追求的成就。我刚才与你斗剑之时已经展示了种种亡灵世界的映射,不知你是否能有所共鸣?” 冥府对于一个神系的确很重要,因为它能接引神域中具备灵智的亡灵,也是众神掌握人间真相最重要的途径,所有人的灵魂印迹在逝去的那一刻无从掩饰。有人可能会有疑问,众神如何了解与把握人间真正的信仰与信念,这个疑问对于神灵而言并无意义”因为灵魂无法欺骗。 但是冥府的构造也有不同,阿蒙刚才就展示了各种灵魂世界的投影”有些是他亲身经历的,有些是别人向他展示的,还有的只是他本人誓愿中的理想。阿蒙并没打算也不可能要求阿努纳启神系没有冥府,他的话说的很清楚,只是不愿意看见那样的冥府。如果阿努纳启神系重建那样的冥府,未尝不会再出现另一个阿蒙。 内尔伽勒还没说话,埃雷彼却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没有回头,却对内尔伽勒说道:“重建冥府,你应该成为阿努纳启神系新的冥王。” 内尔伽勒则答道:“你和我,可以共同成为新的冥王。” 埃雷彼已经表达了重建冥府的愿望,内尔迦勒一开口便说他与埃雷彼将同为阿努纳启神系的冥王。阿尔忒弥斯提醒道:“你们俩谁都可以成为冥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共同掌管冥府。但只有创世神才能赐予冥王的称号,这是一种神系的认定形式,如此才能指引神域中的亡灵进入冥府。” 阿蒙笑了:“这倒是个问题,但现在阿努不知去向,我斩杀主神融合了天命书简,又带人毁了冥府。但我并不是要与阿努纳启神系为敌,也不能只做为敌之事,既然如此,我就替阿努暂时先解决这个问题。等到阿努回来,我再与他当面解释清楚。” 说着话阿蒙伸手招出一朵太初莲huā,huā心上有一轮红日升起,红日中飞出一串金色的神文,正是天命书简中的某一牟片段。这金光缠绕住内尔迦勒与埃雷彼的身形,一种独特的印记进入了这两人的眉心。 这两位神灵并没有抗拒,显然是接受了阿蒙的提议,向他展开了灵魂。如果阿蒙有恶意的话,此时正是攻击的良机,但神灵之间自然说话算数,他只是替创世神完成了一个仪式,内尔迦勒将与埃雷彼同为阿努纳启冥府之主。 阿蒙亲手斩算了一位神灵阿达多,又见证了另一位神使珀兰罗丝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他毁了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却又撮合了两位掌握亡灵神术的神灵重归于好。共同重建另一座冥府。他在改变身边的世界,也在创造一个世界。 做完这一切,埃雷彼还在那里发愣呢,内尔迦勒已走上前去向阿蒙行礼埃雷彼见他到了身前,又把眼睛给闭上了。内尔迦勒只是笑了笑转身搂住了埃雷彼,两人的身形同时消失于幽谷深处。 阿尔忒弥斯突然发出一声长叹,阿蒙扭头问道:“你为何这样叹息?” 阿尔忒弥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道:“神灵的修炼与凡人不同,已拥有永恒生命的神灵只要能够进入某个神国,其实也不必修炼什么。 你因为语斩杀一位主神进入九联神国,却得到了安一拉的太初莲huā,又因为斩杀了另一位主神而得到了阿努的天命书简。 你在诸神系之外,却改变了各个神系刚刚拥有造物主的成就, 便变化了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神灵突破更高成就的缘起便在于所井,以你今天的所行来看,恐怕能印证的境界已经比我更高,我只是感慨而已。” 阿蒙也轻轻摇头道:“话不好这每说,我虽然印证了某些心境,但修炼的岁月远不如你长久。” 阿尔忒弥斯苦笑道:“阿蒙,你才多大年纪?虽然神灵的年纪不必再计算,但从你出生到如今,人间也不过短短二十八年。世上不乏长寿百岁者他们的经历与作为能与你相比吗?我如今的法力确实比你深厚,但神灵的境界比较的不是这些,我甚至难以想象将来你会成为怎样的神灵?至少安一拉与阿努的成就,对你而言已经不难。” 阿蒙笑了:“难以想象就不要去想,一个孩子刚出生时,谁也难以想象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看他所学所思所行所走过的轨迹。 与安一拉或阿努这榉古老的创世神相比,我尚缺那千年的积淀。” 阿尔忒弥斯眨了眨眼睛道:“哪怕只是渡过生生不息考验的九级神使,其灵魂见知的积淀已非常人所能想象,这正是超脱永生后取得造物主成就的基础,你虽然没有修炼千年但却得到了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包含着安一拉与阿努开创神国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 阿蒙苦笑道:“那只是一种传承而已,我曾经是伊西丝神殿档案馆的守卫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对我而言就如馆藏的典籍。亚述的首席大祭司浮士德博览群书,学识之渊博无人能比可并不意味着他的成就最高。我也一样,还需要去印证融合。” 阿尔忒弥斯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说道:“原来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不必我再提醒了。我只是想问,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找奥西里斯的麻烦啊?” 阿蒙答道:“安一拉要我成为造物主之后再去斩杀塞特,我已成为造物主反倒不着急了,我首先要印证自己的世界,然后再顺手宰了塞特。 这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但这点岁月对于神灵而言也不算什么。” 阿尔忒弥斯有点俏皮的撅起了嘴,眼神中却分明有笑意,她看着阿蒙道:“那好,我等你就是,不知到了那个时候。你又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阿尔忒弥斯走了,杜姆兹则返回埃阿的神宫等待珀兰罗丝的归来,这位曾经趾高气昂的九级神使,如今在阿蒙神面前终于学会了心平气和。 阿蒙的成就不仅早已超过了他,甚至连如今的境界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作所为就更不用说了,杜姆兹倒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阿蒙率领众门徒并没有返回伊甸园,而是来到了撤冷城邦的神殿,在一间内殿中关上大门之后,这位神灵将所有的门徒都叫到了身前,还叫来了撤冷城民众的领袖伊索和约书亚,召开了一次特别的会议。 阿蒙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将要离去,也不知这一去会是多长时间,可能是很多年,可能这座城邦中有很多人再也不会见到我。” 撤冷城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亲眼见过阿蒙或阿蒙神的,再也见不到他的含义有两种,一是阿蒙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眼前,二是在这些人的生命结束之前,阿蒙不会归来。至于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这位神灵却没有解释。 梅丹佐的反应最快,立即问道:“我的神,您这是要离开人间去修炼神灵的力量吗?您就放心吧,阿努纳启神系已经摆平了,我们也自然会守护着伊甸园与撤冷城。” 阿蒙却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我的众门徒守护好伊甸园便是,至于撤冷城的民众,他们需要守护的是自己心中的信念。”然后又看着约书亚说道:“在摩西之后,你成为了都克镇族人新的领袖,对于你,我有话要特别的交代。” 255、上帝的第八天 阿蒙对约书亚特意交待了一番—— ,“我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也是我指引人们在都克镇原址上建立了撤冷城邦。所以前克镇的族人认为自己被神灵所眷顾,甚至忘了他们曾经也是被神灵惩罚与放逐的罪民。尽管他们信奉的神灵叫阿罗诃,但因为我的出身,于无形中也成了他们所谓的荣耀。 我希望你清楚,神灵不会因为曾经眷顾过他们,就会永远眷顾他们。当这一代人逝去之后,新的一代人并没有经历祖先的苦难,但他们会继承祖先的财富与荣耀。可有些东西是无法继承的,虽然他们自以为可以。 神灵曾帮助过族人,但并不意味着族人就会变得更高尚,也不意味着神灵就欠下永远的承诺。人只会因为自身的高尚而高尚,这与注视着他们的神灵无关。 我的门徒留在伊甸园中,守护的只是我留在人间的信念。将来有一天,撤冷城可能会成为一个王国,这个王国也可能被攻破,甚至我的神像也会被敌人或这里的民众自己摧毁,就像人间很多王国的故事。如果信念不再,便无所守护,我的门徒也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阿蒙神这番意味深长的话终于说完了,约书亚点头不言只在心中回味。他已经隐约猜到阿蒙神很可能就是阿罗诃,但阿蒙神没有明示,他也无法说穿。 这时阿蒙的灵魂中听见穆芸女神的声音问道:“你这是在做出预言吗?” 阿蒙之所以选择在神殿里召集众人商议,就是想让穆芸女神也参与,穆芸女神如今身在神国,但可以通过神域中的神像查知这里的一切并开**流。 阿蒙在灵魂中答道:,“也许不是预言,漫长的岁月中,这是人间的常态。” 加百列皱眉问道:“我的神,您是说有一天您的神像也可能会被摧毁,如果这里的后人忘记了你所指引的信念”我们也不必再守护这座城邦。可是这样的话,您便会失去神力源泉之领域,这些正是神灵们所争夺的。” 阿蒙看着她答道:,“你们既然奉我为唯一的神,哪怕超脱永生之后也不以神灵自居,那么我所接受的并不是一种虚幻的荣耀和地位,必须要达到相应的成就、背负应有的责任了我的誓愿与别的神灵不同, 并不希望成为那样的神灵、建立那样的神系。” 林克也皱眉道:“恐怕人间的信众并不理解,他们还会选择自己的方式。” 阿蒙又摇头道:“人们尽可选择自己的方式来表达信仰,我已经见过太多的人以神灵之名裹挟民众实现自己的欲望。否则的话,我的伊甸园中怎会只有你们几人?” 众门徒皆默默点头”阿蒙站起身来又说道:,“加百列,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单独交代。” 阿蒙安排好人间事务,带着加百列离开撤冷城来到黑火沼泽的上空,在云端上站定道:,“我这一去不知需要多少年,也不知人间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众门徒中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梅丹佐和你。梅丹佐如果有什么事,那是他的心境使然,可是你若有什么事,恐怕与经历有关。” 加百列躬身道:,“我的神,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阿蒙又问道:“你曾亲眼见证恩启都如何陨落,也亲眼看见珀兰罗丝如何超脱永生,应该知道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并不容易度过。” 加百列点头答道:,“是的,我都亲眼看见了,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正是我所期待,并无一丝畏惧。” 阿蒙微微一笑:,“我很了解你,我的众门徒中如果有谁能第一个迎来那考验”应该就是你。为了帮助你通过将来的考验,我要将一样东西留给你,并教你怎样使用它。” 阿蒙取出一枚金色的神石递给了加百列。加百列惊讶道:,“这是玛利亚留下的东西,您最珍贵之物!您还要拿着它去寻找玛利亚灵魂的新生,为何要交给我?” 阿蒙交给加百列的就是玛利亚所留下的众神之泪,他曾经有两枚这样的神石,另一枚是伊西丝神殿历代圣女所传,他在,“命运的考问” 末日的审判”中用以施展守护神术,结果那枚神石在黑色的闪电中被损毁,却奇异的化为金色的液滴融入了阿蒙的身体。 阿蒙的切身经历证明了一件事”“伊西丝之守护”是对抗最终考验保护形体的绝佳手段,但前提是掌握能这种神术真正的精楗境界,同为伊西丝神殿出身的加百列修炼这种神术最有心得。而用圣女留下的众神之泪为法器施展,“伊西丝之守护”其效果将有不可思议的神奇。 阿蒙了解加百列的灵魂是多么的坚强,但也清楚她的经历,曾为神殿执行任务斩杀过很多强大的敌人还有怪兽。当那最终的考验到来时,能否通过实在是没有把握,只有把这枚众神之泪交给她,阿蒙才能放心的离去。 加百列却没有伸手去接,抬头望着阿蒙道:“我虽不知那最终的考验包含了什么,但也清楚它绝不轻松。听说您的另一枚众神之泪在成为神灵时损毁,如果我也损毁了这一枚,您拿什么去寻找玛利亚?这是玛利 亚留给您的灵魂指引,我不能拿走?” 阿蒙却摇头道:,“如果我不把它给你,恐怕就永远都找不到她。玛利亚对于你我而言,一直都象征着祝福与守护,就如同这枚众神之泪的光辉。她同时给了你我那两封信,让你追随我并保护我,也让我给你另一种指引与守非。 如果明知你会陨落,我却留着这枚神石,她会愿意看见吗?带着这样的心,我还如何去寻找她?所以我离去前要把它交给你,你若迎来了考验,就用它来施展神术守护自己,它的金辉也是我和玛利亚的目光。 我也无法确切知道你面对考验时的情景,这枚神石未必一定会损毁,如果它安然无恙等我归来时你再还给我。或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我会迎接你的到来。” 加百列最终收下了那枚众神之泪而阿蒙则离开人间去了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人间的信众有多年没有再见过这位神灵。 阿蒙又一次开辟了一片孤寂的时空,在一无所有的世界中静静的祭炼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一片时空的奇妙无法去想象,甚至看不见阿蒙,只有孤寂中的一朵莲huā,huā心上一轮红日喷薄,红日的表面有无数金色的神文在流转。 阿蒙在离开人间之前就曾立下誓愿若不能彻底的将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祭炼融合,他便不再出现。那金色的神文密密麻麻完全浮现化为缠绕红日的书简,又渐渐地与这轮红日彻底融合。莲huā收拢包裹了红日,仿佛在奇异的缩小,这一片时空也在缓缓地收缩。 莲huā的huā苞外射出了一圈光芒,就是阿蒙本人的护体金光,宛如众神之泪在淡淡的闪烁。此刻这朵未绽放的莲huā就是阿蒙神本人,他已经将太初莲huā和天命书简中包含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完全融入了自己的形神中。 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灵如今已拥有何种境界,就连阿蒙本人也不清楚,他必须通过某种方式去演化印证。那朵收拢的莲huā渐渐缩小为一个金色的光点,最终消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 远在奥林匹斯神域中的阿尔忒弥斯微微一震灵魂中对阿蒙隐约的感应消失了。他们曾在对方的灵魂中留下了彼此的印记,所以阿蒙呼唤薛定谔时阿尔忒弥斯总能听见,而阿蒙进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阿尔忒弥斯也总能找到,但是这一刻情况却起了变化。 要么是阿蒙已经陨落,要么是阿蒙的境界已超越了阿尔忒弥斯出于某种目的彻底隐去了形神就相当于不存在,连阿尔忒弥斯也无法感知。阿蒙不应该陨落,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他这次离开人间之前的誓愿已达成。 阿尔忒弥斯异常的震惊,既为阿蒙感到高兴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怅然。 阿蒙消失了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一切都是无始无终无边无际。阿蒙的即既是神、心即是身,灵魂即是存在、感知即是双眼。当他重新于混沌中睁开双眼时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传出一个声音“要有光。” 灵魂睁眼即是光明、一无所有中世界的发端、一切存在的开始。 万物先有而后名,不存在的事物自然无法去形容描绘。此处的,“光”未必是明亮之意更象征着可感知、有所存在。 阿蒙并不清楚,远方的世界里也有人留下经文,开篇即言,“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得其法传者称此不生不灭的永恒为,“无边玄妙方广世界”称无中生有之开辟为,“灵台造化之功”。 阿蒙从此开辟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起初是混沌的,如黑暗的深渊,灵魂睁开眼睛看见了光明,同时也意味着黑暗的出现。明与暗交替就像人间的日夜,阿蒙的身形出现了,他再度闭上了双眼,就像过去了人间的一天。 当阿蒙再度睁开眼睛时,灵魂见知的演化成了一片熟悉的人间天地景象。这个世界里终于有了上下左右的概念,仿佛又过去了第二天。 地上的水流相聚,汇合成江河湖海,陆地上有草木生发。如果仔细看这个世界的景象,虽广大无比但也似曾相识,它就是以阿蒙从小长大的都克镇为中心,沿着他走过的足迹铺展而开。似人间又非人间,曾经的都克镇并非那么荒凉,又不像如今的撤冷城那么喧闹,就似理想中这片田园最美丽祥和的景象。 随着世界的开创,阿蒙好似走完了有生以来足迹所至的历程,仿佛又过去了第三天,日月与星空出现,光辉普照这个世界,却与人间不同。所谓明暗只是一葬感应,恰恰与灵魂所欲相合,仿佛又过去了第四天。 等到第五日,这个世界中出现了最初的生灵,是水中的鱼。阿蒙曾经对薛定谔所说过的有鱼世界。 便是阿蒙此刻所开辟的永恒世界。这些生灵也是阿蒙根据自己的见知所创造,也包括已经融入灵魂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中的见知天地之间变得丰富多彩。 但这些生灵与人间的生灵不同,它们的生命可以是永恒的,也可以按照造物主的意志生 急轮回。但它们不能知脱于这个世界,只能属于发个世界, 就像阿蒙没有成为神灵之前,他也不可能超脱于人间。 世人在仰望星空时,经常幻想那遥远的星辰上是否存在着别的生命,那样的生命是否就是神灵?也有神灵曾离开大地飞向遥远的星辰用无尽的岁月去寻找,但是他们无论飞出多远到达哪里就算来到遥远的星辰之上,或许有不一样的山河与不一样的生灵,但所处的时空仍是所谓的人间。 真正的神国在哪里?在超脱之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不得超脱、 不得指引、不得开创,便不得窥见。 到了这个世界的第六天,阿蒙看着那无数生灵出现,忽然意识到其中少了一样东西,就是、人! 灵魂开创本不存在的世界,是无中生有,但这要以见知为前提,所创造的事物要一念之间于灵魂中纤毫毕现并不能凭空而出。神灵要想造一个人,包含着人的一切灵智和血脉,也相当艰难。 阿蒙指着大地上的泥土吹了一口气,精微所聚真的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的身形面貌与阿蒙一模一样,赤身**就出现在这神国中开创的另一个伊甸园里。阿蒙造人首先是将自身作为人所具备的一切性质赋予了他。 神国中的六天过去了,阿蒙那庞然的法力耗尽,他于是隐去身形在天地之间休息,就这样又过去了第七天。 到了第八天,阿蒙又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感应到什么人间发生了一件他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加百列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考验,在考验中形神大损但并未陨落,获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进入到不生不灭的永恒中。 阿蒙是天枢大陆上另类的神灵,他没有加入任何神系。而他的门徒超脱永生之后若无人指引,可能会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迷失很长时间。凡人第一次证入这种境界,往往连自身的存在一时都无从把握,神系指引的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就在于此。 阿蒙如今已开创了一个世界,他如果能够指引加百列进入这个世界,那此处便是阿蒙的神国,等于阿蒙求证了创世神的成就。如果他不能将这个世界展开指引加百列进来,那么也意味着他仅仅只有造物主的成就而已。事实究竟如何,只要试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加百列进不来,那么阿蒙就离开,就像阿尔忒弥斯曾做的那样,临时开辟一个孤寂的时空守护加百列疗伤。如果加百列进来了,不仅意味着阿蒙求证了创世神的成就,同时也意味着阿蒙也无法离开了。 创世神无法离开所开辟的神国,除非阿蒙也像阿努那样炼化一种东西融合于神国,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回到人间。但是那么做的话,也等于创世神本人在这段时间是不存在的。这并非是阿蒙想求证的结果。 究竟指不指引加百列进来?如果失败了则无话可说,但是成功了却使阿蒙进入创世神的境地,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阿蒙闭上眼睛似走进入了一种冥想,其实像他这样的神灵已无所谓冥想,只是一种形神外在的显像,象征着他在灵魂中重新印证演化,心中忽有触动。他可以打开这个世界让加百列进来,一念之间便能开创一个神系成为创世神。 然而此刻的阿蒙却做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决定,他一挥手,滔天洪水涌起席卷了大地,这洪水一直蔓延到天际,天与地重新融合消失,万物重归昏暗与混沌,这个世界竟然毁灭了! 阿蒙是在加百列感受到神国的指引、即将进入神国的前一瞬,毁灭了这个网月开创的世界。他如果只想求证造物主的成就,那么所创造的这个世界在他离去后可以保留,只是对于世上其他的神灵与生灵而言都是不存在的。他如果想成为创世神,则已拥有这样的成就,把加百列接进来就可以了。 但阿蒙的誓愿并不是成为那样的神灵,他向加百列发出指引的时候,就一步踏入虚空又进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网月开创的神国天地因为“创世神”阿蒙的离开而毁灭,或者说阿蒙在求证创世神的同一瞬间,也放弃了这个神国。 一切就如同从未发生过,但这位神灵瞬间所印证的境界却难以形容。 九联神系的创世神安一拉曾问过阿蒙一人间欲望的尽头是什么? 〖答〗案便是拥有整个世界,世界上的一切都符合自己的意志。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实现的,求证的方式便是在自己的灵魂中去创造一个世界。 那么突破欲望的尽头之后呢?没有〖答〗案,只有求证,比如阿蒙此刻的所作所为。阿蒙神开创这个世界的第八天,创世神离去了、世界毁灭了。 256、波兹王国崛起 256、波兹王国崛起 加百列通过了“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消失在那灰色的漩涡中,到达不生不灭的永恒,在黑色闪电攻击下所受的伤痛瞬间消失了,一无所有的世界里也无所谓痛楚,就连她这个人也等同于不存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因为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在人间也许只是一刹那,也有可能是很久,加百列终于回过神来。此刻的她是一种唯心的存在,当灵魂恢复清晰的时候,这位神灵终于清醒过来,莫名感受到一种指引,似乎能够一步踏入另一个世界。她已经看见了极远又似极近的地方有一点光明。 她正要向这一点光明飞去,或者说是这一点光明主动向她接近,似要将她指引进另一个世界里,紧接着这点光明却消失了。加百列正在错愕间,阿蒙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面前,挥手开辟了一片孤寂的时空,一段复杂而深奥的信息印入了加百列的灵魂,她同时也感受到形神之伤所带来的痛楚。 阿蒙放弃了自己所开创的那个世界,临时开辟了一片时空让加百列疗伤,并在第一时间将超脱永生后的很多玄妙告诉了她。加百列向着阿蒙行礼,当她重新站起来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手捧一枚闪着金光的神石递给阿蒙道—— “我的神,依靠这枚神石的守护,我最终通过了考验来到您的面前。这枚神石并未损毁,却多了一道泪痕。” 阿蒙接过玛利亚留下的那枚众神之泪,淡淡的金光中果然看到了那道泪痕。这泪痕不是裂纹也不是神石本身的纹路,所有普通神石以及各种特殊神石都是不含任何杂质的,不论是什么颜色,质地都是纯净透明没有一点瑕疵,如果上面出现裂纹的话,随即就会损毁化为粉末。 这道泪痕出现在光辉中,不论把神石转到什么角度去看,泪痕就浮现在目光凝视的地方。 神灵之间没有必要开口多做交流,灵魂中印入的信息便能清晰的说明一切。阿蒙点了点头托起了众神之泪,金光洒在加百列的身上,它守护着这一位超脱永生的神灵疗伤,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加百列的伤势渐渐恢复了,已经没必要总留在这片孤寂的时空里,她可以返回人间到伊甸园中自行疗养。阿蒙却打算等她完全恢复再传授一些神灵的修炼奥妙,所以一直静静的托着众神之泪站在孤寂的时空中。 但阿蒙并没有等到加百列完全恢复,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什么,众神之泪发出的金光突然一颤。他面前的加百列也有所感应,从仿佛冥想的状态中抬起头问道:“我的神,出了什么事让您如此震惊?” 连自己亲手开创的神国世界都可以放弃的阿蒙神,还有什么意外的事情能够扰动他的灵魂呢?同时有两件事发生,一是在人间,阿蒙敬若师长的大神术师歌烈于战斗中阵亡了;二是阿蒙听见了一个遥远的呼唤,竟来自遥远的阿努纳启神国。 歌烈在哈梯王国中的威望甚至超越神灵,地位与荣耀也无人可比,是什么样的战争需要他老人家冲在前线?这位几乎是大陆上最出色的军事指挥家又怎会阵亡呢?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此时距阿蒙离开人间已有十二年。 …… 阿蒙在灵魂中炼化融合太初莲花与天命书简,以人间岁月计算用了三年,开创一片神国天地直至毁灭,以人间岁月计算用了七年半,守护加百列疗伤又用了一年半。在加百列到来之前阿蒙一直心无旁骛,没有理会人间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就在这十二年中,天枢大陆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阿蒙游走列国所结识的人们,命运几乎都发生了改变。这一切的发生,某种意义上都是因为一个神灵的出现,他就是脱离阿努纳启神系的马尔都克。在人间,也伴随着一个王国的兴起,就是波兹王国。 波兹王国远在天枢大陆以东,历史上是一处不引人瞩目的荒凉偏远之地,有很多原始部落以及弱小的国度存在,波兹只是其中之一。波兹兴起的过程,便是这些部落与国度被吞并融合的过程,但波兹与天枢大陆各国所打的交道非常少,人们对它的了解也不多。 阿蒙所见过阅历最丰富的凡人是伊索,这位奴隶城主曾去过很多地方记录过无数的传说。摩西等人在返回家乡的途中,曾受到一位陌生神灵的**,这位神灵自称巴克利。阿蒙在伊索所讲述的故事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波兹王国所信奉的神灵。阿蒙也怀疑这个巴克利可能就是马尔都克的另一种身份。 阿蒙的猜测是对的,巴克利就是马尔都克的另一个名字,就像阿蒙也有另外的名字叫阿罗诃或撒旦。神灵的名号并不是人间神殿所献上的赞美名衔,每一个名字都对应一个独特的身份与一种独特的指引,世间的信众甚至并不清楚其真正的含义。 在阿蒙离开人间之前,波兹王国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快速的兴盛与扩张时代,这竟然直接与辛纳赫大帝的征战有关。亚述帝国崛起时,辛纳赫大帝不仅进攻了巴伦与都克平原,还向帝国东境发起过征战,屠掠了很多弱小的部落与国度。 很多松散的部落与国度无力自保又害怕亚述帝国的残暴征屠,为了生存自保,于是便纷纷投靠东边日渐强大的波兹王国。结果波兹和亚述的疆域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延伸,最终演化为接壤的状态,形势暂时稳定下来。 辛纳赫遇刺之后,波兹王国出现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名叫居鲁士。塞米尔女皇做出召回浮士德与巨人军团、放弃都克平原的决定,一方面也是感受到东边波兹王国崛起的压力。浮士德回国后留在了皇都尼微城,而巨人军团被派往了东部边境,以防范波兹王国的进攻。 塞米尔认为,如果波兹王国继续向西扩张的话,首当其冲与之发生战争的应该是亚述帝国。但是塞米尔猜错了,波兹王国避实就虚,首先向亚述以北的埃兰王国发起了进攻,时间就在阿蒙离开人间之后不久。 …… 在亚述帝国以北,古时是一片蛮荒之地,生活着一些游牧部落,这些部落受到天枢大陆文明的影响,学会了建造城邦,在迁徙中渐渐定居融合,建立了一个叫埃兰的国家。 居鲁士的军队首先征服了埃兰,消灭这个王国后建立了一个行省,任命总督负责诉讼、赋税与境内治安,将这个原始落后的王国改造为现代城邦的形式,建立了一整套行政与军事制度。 吞并埃兰后不久,波兹大军继续向西推进,从北方绕过亚述帝国直接到达哈梯王国的东北边境,攻占了哈梯的吕迪城邦。 吕迪处于哈梯东北角接近蛮荒的边缘,历来只受到过零散的游牧部落袭扰,城邦守卫松懈,在波兹大军入侵时一触即溃。亚设国王派出的大军赶往边境迎战,结果也被居鲁士杀得节节败退。这位登基以来自恃甚高的国王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妙,于是亲自登门请求歌烈出面指挥大军。 歌烈近年来已不再理会哈梯王国俗务,他心里清楚自己在王国中的威望太高,已经影响到亚设国王的权威地位,所以干脆躲清闲免得遭疑忌,亚设国王也乐见如此。可这一次情况不同,亚设国王本可以派使者召唤歌烈,但却亲自前往叙亚城邦登门拜访。 歌烈复出,他做了两件事,一是在美索与布达米亚城征集军队开往东北边境,这两座城邦是在征战中建立的,城邦守备军甚至普通居民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其将领也是歌烈亲自**出来的嫡系人马。第二件事是派使者与亚述帝国商谈结盟,两国联合抗击波兹大军。 亚述帝国原先的策略是坐山观虎斗,他们认为哈梯王国不像埃兰那么弱小,波兹大军无论胜败都将付出重大的代价。如果波兹大军败了,亚述帝国可以趁机出手;如果波兹大军胜了,亚述帝国也可以趁其疲惫之时从侧后方攻击。 但是歌烈却告诉亚述女皇塞米尔,波兹王国的实力超出了原先的估计,哈梯大军难是对手。若真等到哈梯战败,按照居鲁士逐步蚕食、以战养战的策略,亚述帝国很难拣到趁虚出手的便宜,反而会成为下一个被蚕食的目标,战略上最佳的选择就是联手夹击。 亚述群臣商议之下,最终还是认为歌烈的判断是对的。波兹王国吞并了埃兰,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实力大增,如果等到它再击败哈梯,亚述帝国将被三面包围,于是派出大军攻击敌人的侧翼。 主战场发生在哈梯王国的吕迪城邦以及波兹王国的埃兰行省一带,哈梯王国与亚述帝国联合作战,打退了波兹王国的进攻,但波兹王国仍然守住了埃兰行省。 波兹王国暂时收兵固守,北部战线没有取得成功,而哈梯与亚述的损失也不小,短时间内无力发动远征作战,就这样又对峙了好几年。此后歌烈建议亚设国王再派使者与亚述帝国商谈,争取再度联手主动出击。 亚设国王却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他不想发动远征自有道理,哈梯王国是在一场大败之后集中力量又联合了亚述帝国,才击退了波兹王国的进攻。波兹王国的本土远在亚述以东,就算哈梯王国发动远征取得胜利,也是让亚述帝国白拣便宜,他们取得不了实际的利益,只会大大消耗本已受损的国力。 就在这个时候,居鲁士国王又派出另一支大军,在战场总指挥、王国大将军大流士的率领下发动了另一场征战,这一次的目标是亚述帝国。 亚述帝国曾占领了原巴伦王国六座城邦,波兹联合巴伦王国同时发兵作战,进攻目标就是这六座城邦。巴伦王国与亚述是死敌,而且马尔都克也降下了神谕,命令巴伦王国趁这个机会向亚述发动反击。巴伦国王冯纽集合大军由北向南进攻,而大流士率领大军由东向西进发。 亚述帝国难以抵挡,而且这条战线离哈梯王国太远,就算想与哈梯再度联兵都不可能。波兹大军势如破竹,那六座城邦被大流士攻陷了五座,而巴伦也趁机收复了里斯城邦。 从这一场战争的结果就可以看出,亚述帝国各军团的战斗力已远不如辛纳赫时期。他们开疆扩土之时屠戮太甚,占领区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民众被迫迁移成为奴隶,将士们成了新兴的贵族,骄奢**逸锐气已失,而且不得民心。 理论上来讲,那六座城邦早已正式割让给亚述帝国,不再是巴伦的领土,谁攻占下来就是谁的,冯纽国王出兵也只是想能抢回来多少算多少。但巴伦的军队只攻下了一座城邦,波兹大军却把其它五座城邦全部占领,其中也能看出两国战斗力的差距。 波兹王国从亚述帝国手中攻占了五座城邦之后,又建立了一个新的行省。居鲁士推行的也是类似辛纳赫的军国政策,他维护全体波兹人的特权地位,使所有的波兹成年男子都成为听命于国王、善于征战的将士。 而对于被征服的地区,波兹王国则建立行省,派出总督管理,保留当地原有贵族集团的地位,让他们继续作为代表波兹王国的管理者与统治者。波兹王国对被占领地区的消化速度非常快,新行省中的居民若加入军队对外征战,也可以凭借军功获得封赏,成为被占领地区的新贵族,波兹王国可从中不断的补充兵源。 波兹王国建立新行省之后,又向巴伦王国提出要求,想借道行军渡过幼底河,从南线进攻哈梯王国,它的行军路线要经过巴伦王国的基什城邦。 巴伦国王冯纽心里清楚,若是波兹大军渡过幼底河击败哈梯的话,巴伦王国也将面临唇亡齿寒的处境,因此拒绝了波兹借道的要求。居鲁士派使者斥责了巴伦王国——他们在神谕的指引与波兹大军的帮助下击败了死敌亚述,收复了里斯城邦,竟然连一条路都不借! 波兹王国以此为借口发兵攻占了基什城邦,居鲁士命令大流士率军再次进攻哈梯。哈梯王国的重兵尚在北边的吕迪城邦,波兹王国的军队却从又南线发动了突袭。 亚设国王以为大流士会从内陆湖南岸进军,攻破叙亚城邦进入哈梯本土,于是将美索与布达米亚城邦的驻军都调到了内陆湖以南。不料大流士却挥军杀入了都克平原,第一战就攻陷了布达米亚城邦。 亚设国王又紧急下令将守军主力调回内陆湖北岸,大流士却又突然杀个了回马枪,迂回到内陆湖南岸渡口击败守军,并顺势攻入叙亚城邦。 亚设国王对波兹大军主攻方向的判断是对的,但在战术指挥的细节上却出现了失误,等歌烈率领王国主力回援的时候,败局已经难以挽回。波兹大军攻破了叙亚城邦,并势如破竹一路进入哈梯王国腹地,逼近王都城下。哈梯主力被击溃,疆域被占领大半。 波兹大军的战场总指挥大流士,派使者给亚设国王以及尚在坚守的各城邦将领送去一封信,宣读了居鲁士的国策:只要他们投降,波兹王国仍然保留他们的财产和贵族地位,将哈梯王国分割为波兹的几个行省。 好几个城邦投降了,亚设国王也准备投降。他如果不降,身为国王战败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他如果投降,尽管失去了王位但仍然是哈梯本土最大的贵族,享有大片的领地和奴隶,还是代表波兹王国的统治者之一。 这时歌烈却找到了亚设国王,两人有一番长谈。歌烈告诉亚设,如果他投降的话,哈梯王国也将从此不复存在,这与战败或臣服是两个概念,而是彻底的被吞并消失。 歌烈不降,他要亚设国王授予全权,让他号召与率领哈梯国内所有不愿意投降的人进行最后的抵抗,集合力量来一场大决战。他对亚设国王说道:“我若胜,则哈梯存;我若败,你愿投降便投降吧。” 波兹王国发动的征战,也意味着马尔都克对阿努纳启神系的进攻,这位神灵要吞并整个阿努纳启的神域。波兹大军攻占了巴伦王国的基什城邦,并没有摧毁马尔都克神殿,反而允许当地的军民、贵族、祭司保留原先的信仰。 普通民众并不了解神灵间发生的事情,更不会知道恩里尔已陨落而马尔都克脱离了阿努纳启神系。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位主神取代了另一位主神,因此贵族势力与神官集团的反抗并不强烈。 但歌烈应该清楚内情,这位大神术师的信念早就背弃了恩里尔,又何必做此生死抉择呢?而且就算哈梯王国投降,以歌烈的成就与地位,他本人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亚设国王也问了歌烈类似的问题.ro 257、重逢在神国 面对国王的提问,歌烈则答道一一一“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哈梯人。虽然身为啥梯人并不能使我更高尚,就像哈梯人并不一定比巴伦人、亚述人、埃居人、波兹人更高尚。 但不论你是什么人,必须要尊重自身的存在,才能找寻存在的价值,这与所信奉的神灵无关。 生灵之所以为生灵,不是土石尘埃,因为它能够清晰的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因此才能够去思考存在的意义。 我若牺牲那是我的自愿,但如果做出违背信念的放弃,连自身都否定,绝对不会拥有更高尚的成就。 为啥梯作战未必是荣耀,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战争,但身为啥梯人连哈梯都出卖的话,则一定是耻辱。国王陛下,我并非是指责您有投降的想法,那也许只是您做出的一个无奈的选择。但对于我而言,却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所谓无奈。” 歌烈召集哈梯王国最后的残军以及誓死不降的勇士,在王都城外与数万波兹大军列阵对战,这位大神术师最终阵亡。歌到阵亡之后,亚设国王开城投降,紧接着哈梯全境所有城邦也都投降了。 波兹王国吞并了哈梯,将这个古老的王国一分为三,设立了三个新的行省,这些后事不必细述。阿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心无旁骜,但就在歌烈阵亡后的一刹那,这位神灵沉静的灵魂却受到了扰动,听见了一个遥远的神国中传来的召唤。 阿蒙收起众神之泪对加百列说道:,“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回伊甸园自行修养几年便是,但在此之前,你去办一件事。在哈梯王都东面, 有一场大战已结束但余波尚没平息,需要将几个人救至伊甸园。海鸥、云梦、谣里奥已经赶到战场救人,你火速赶往那里掩护并接应他们。” 加百列领命离去,她如今已有超脱永生的成就,在阿蒙的门徒中被称为加百列天使。 这一片临时开辟的孤寂时空又消失了”仍然是不生不灭的永恒,极远又似极近的地方突然又出现了一点金光。这金光在闪烁跳动形成一条轨迹,仔细看这条金色的轨迹,仿佛又是很多细小的神文组成,再看那些神文的笔画,仿佛又是更细小的神文组成,如此层层循环无尽。 阿蒙也化为一道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仿佛变成一个神文的符号印入其中。下一瞬间”天地山河展现,他出现在阿努纳启神国。 谁能够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召唤阿蒙”甚至能扰动他的灵魂?此人曾在阿蒙的灵魂中留下某种印记,其来源就是阿蒙祭炼融合的天命书简,他竟是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阿努、 这位创世神终于回到了神国。 阿努纳启神国中的天地山河,酷似亚述高原周边的地貌。但这里的高原上却有一座庄严的宫殿,纯白的石柱与穹顶,并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显得既高贵又朴素。看到这座宫殿,阿蒙莫名想起了歌烈在人间经常乘坐的那辆雪杉木马车。 这是阿努在神国的居所,殿前的长阶晶莹剔透,竟与悬挂在高原峰顶的冰11一体。阿蒙就出现在冰11形成的宫殿阶梯上”抬眼望去,有两位神灵已经迎了上来,正是阿努纳启神系的青春与爱之神穆芸以及春天与生命之神珀兰罗丝。 穆芸面有忧色,见阿蒙到来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迎上前来问道:,“天枢大陆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吗?”然后微微一怔,掩口惊讶道:,“你,你如今的境界……” 阿蒙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微微点头道:“我的境界如何, 连自己都说不清,正想见阿努一面,向这位古老的创世神请教,好好印证一番。天枢大陆发生的事,我已然清楚。” 穆芸答道:,“阿努正在等你”你先去见他吧。” 阿蒙向长阶上走去,珀兰罗丝也迎了上来”她带着huā冠展开双臂拥抱了阿蒙,然后侧退一步行礼道:“阿蒙神,多谢您!” 阿蒙笑道:,“你更应该感谢指引你的智慧之神埃阿,但无论神灵给了你怎样的指引,这一切成就也是你自己所获得,恭喜你。” 珀兰罗丝却面带忧色道:,“我刚刚取得超脱永生的成就来到神国,阿努纳启神系就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人间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即将损失殆尽。阿努回来了,却说要见你,还说这将决定阿努纳启神国的命运,难道他想邀请你一起扭转局面吗?阿蒙,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阿努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为你担忧。” 阿蒙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一位好心的姑娘,但不必忧虑。没有神力源泉之领域,你一样是超脱永生的神灵,阿努纳启神国仍是神国,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对吗?” 珀兰罗丝低下头道:,“可我不知怎样帮助众神与你,我心怀感激,却不知如何报答。” 阿蒙答道:,“称已经帮我打造了伊甸园,如今你来到这个神国,可使神国变得更美好。 这时阿努纳启神系的两位冥神内尔伽勒与埃雷彼也走了过来,向阿蒙行了一礼,埃雷彼没说话,内尔伽勒开口道:“恭喜您,阿蒙神,您如今已带着创世神的气息。阿努回到神国,只说阿努纳启的命运与您有关,只有您才能提供帮助。而您并不是这个神系的神灵,如果真是那样,众神都将感谢您!” 阿蒙轻轻一摆手:“先不要这么说,我还不知道阿努想和我谈什鼻。” 继续登上长阶,月神南纳尔与日神乌图也过来打招呼,阿蒙与这两位久居神国的神灵还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在人间做军团长的时候,第一次交战的对手就是哈梯王国的南纳尔军团,如今总算是见到了这位神灵本人。 在长阶尽头的宫殿门前,站着的是智慧之神埃阿。埃阿看见阿蒙走来,淡淡笑道:“阿蒙神,听说你的门徒加百列不久前已获得超脱永生的成就。恭喜你,你已可以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神系。” 阿蒙不置可否道:“这是我当年的誓愿之一,会创建一个理想中的神系。” 埃阿又看了看长阶下的众神说道:“阿努纳启神系在人间之败,已无可挽回”若是阿努有重托于你,未尝不存在一种可能,在场的众神都会与你的门徒一样,被称为天使。” 智慧之神这句话意味深长,阿蒙回头看了众神一眼答道:“这在于神灵的自择,并非我所决定,难道不是吗?” 埃阿点了点头:“阿努在等你,快进去吧。” 阿蒙进入了宫殿的大门”难以形容这扇门的玄妙,他一步踏进的并不是什么殿堂”而走出现在一片群峰环抱的幽谷中。在一座小山坡上有一块巨石,形状就像一张桌子,旁边的两块石头就似两张浑然天成的座椅。 桌上有奇异的光彩景像,竟然是一盘军演斗兽棋。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阿蒙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阿蒙,再下一盘棋吧。” 说话者就是阿努,阿蒙绕过桌子坐了下来,终于看清了这位神灵的相貌。他留着波浪状漂亮的长须,一直垂到胸前”头发也是乌黑发亮如波浪状一直披到双肩,头戴一顶金色的发箍,看形容是个很威严的中年人。 阿蒙从未见过他,灵魂中却自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在桌子对面坐下道:“歌烈,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您见面,更没想到您就是阿努。” 阿努摇了摇头道:“可以说我就是歌烈”但歌烈并不是我。 ”两位神灵相视一笑,眼神中包含着无尽的信息却似又不必多述。 阿努将包含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的天命书简与神国炼化相融,自己却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回到人间,那今生灵就是歌烈。但歌烈本人并不清楚自己是阿努,他就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走完了人间的一世,当他的生命结束后又回到神国,才明了这一切的始末。 阿努纳启神国之主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收获了什么?他可能是在尝试突破比创世神更高境界的成就,可能是对阿努纳启神系将要面临的遭遇有所预感,可能是带着某种愿心去人间,也可能是尝试印证另一种修炼的道路。 从歌烈这一生的经历来看,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释,却又妙不可言。 阿蒙低头看着桌子上那盘军演棋,他在人间曾和歌烈下过两次棋,没想到在神国见到阿努又是这个场景。棋盘上的光彩演示的正是天枢大陆如今的战局,阿蒙苦笑道:“尊敬的创世神,您把棋盘给放倒了。” 阿努确实是把棋盘给放倒了,他坐的位置成了马尔都克以及波兹帝国一方,而阿蒙坐的位置成了另一方。阿努摆了摆手道:“阿蒙大将军,你还是叫我歌烈吧。我是故意把棋盘反过来放的,想让你试一试一假如你是我的话,是否能够扭转大局?我这次离开神国的尝试,如你所见,最终失败了。” 如果阿努的目的是想绕过考验、通过另一条途径求证超越创世神的境界,如今确实没有成功。如果他是想印证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修炼道路,看来也失败了,因为歌烈并没有超脱永生而是阵亡。如果他想在人间阻止马尔都克对阿努纳启神域的进攻,如今的局面更是失败。 阿蒙却摇头道:“对于拥有整个世界的创世神而言,你无所谓成功与失败,况且就歌烈这一世而言,您的收获也很多,离开神国去人间这一趟,很有价值。” 阿努也感慨道:“是的,我的收获很大!歌烈这一世,印证了追求。 先不要谈这些,我们下棋吧。在人间时我们也曾是战场上的对手,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统帅之一,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如何面对波兹王国的进攻?” 阿蒙一弹指,棋盘上的光彩回到了波兹王国展开进攻之前,然后棋盘开始自动演化,重现了这十二年来天枢大陆列国局势。他一边看一边说道:波兹国王居鲁士用兵出人意料,他竟然舍近求远,两次出击都绕过了亚述和巴伦。如此兵行险招,首先灭了哈梯。” 歌烈点了点头:,“如此进行国战”不是白痴就是天才,但事实证明”他不是白鼻。” 波兹王国与哈梯王国之间,还隔着亚述与巴伦这两个国家,按照常理而言,居鲁士应该先征服亚述或者巴伦,才可能去攻打哈梯,这是个人人尽知的常识。否则的话,那样穿越第三国行军远征,后勤线路极易受到威胁”在大规模正面战争中是不可能采用的策略。 但波兹王国居鲁士偏偏这么干了,而且做的非常成功。他并不是冒险行军”而是以绝对的实力和能力为前提。北线进军首先灭了埃兰建立行省,巩固占领区之后以此为基地绕过亚述攻打哈梯,这个战略被歌烈联合亚述帝国阻止了。 但波兹王国的另一场征战更加经典,他们的大军插入了亚述与巴伦王国之间,先联合巴伦王国共同出兵攻占了五座城邦,然后又和巴伦翻脸攻占了基什城邦,打羿了一条通道。波兹大将军大流士便是以此为基地进入哈梯王国,最终灭了这个古老的国家。 棋盘上的光彩演化到现在的场景便停了下来,阿蒙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盘棋没法下,歌烈”这不是你的错,换作我也是一样的结果。 您在人间是一位出色的统帅,但那居鲁士也不简单,而且波兹大军的实力更强。 如果双方都不犯错误的话,哈梯的结局是难以避免的。这一战结果只在理论上可以挽回,亚述或巴伦这两国之中,如果有一国的军队也完全归您指挥的话。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一战之败,就败在巴伦。” 阿蒙挥手一动棋盘,又重新演化了一遍,相当于模拟重打一仗,棋盘上的变化了击退了波兹大军。阿蒙演示了一种假设,歌烈若能同时指挥哈梯与巴伦的军队,双方胜负不分,最终结果是波兹退兵。但这个结果只能是假设,实际上在人间是不可能发生的。 歌烈指挥哈梯大军”还是在国王亚设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而巴伦国王怎能把指挥军队的全权交给另一位国家的统帅?就算巴伦和哈梯能够联军对付大流士,如果相互配合不默契也一样会失败,更何况巴伦在这场战争中根本就没起到牵制作用。 马尔都克降下神谕,让巴伦王国配合波兹王国进攻亚述,结果波兹王国占领五座城邦打开了进攻的通道,巴伦王国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在帮忙。等到波兹王国进攻基什城邦,甚至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假如在这个时候,冯纽国王举全国之兵抄大流士远征军的后路,或许还有扭转战局的最后机会,但巴伦王国却按兵未动。难道冯纽国王就看不清楚形势吗?真的等到哈梯国灭,接下来同样的命运恐怕就会轮到巴伦王国身上。 但是冯纽国王也很无奈,他想袭击波兹大军,却得不到国内神官集团的支持,神灵好像抛弃了他。在大流士进攻基什城邦的时候,马尔都克降下了神谕,只要他们不抵抗波兹大军,神灵就会庇护他们,不会失去原有的财富及地位,而事实果然如此。 祭司还是祭司、贵族还是贵族、神殿还是神殿,只是基什城邦成为了波兹王国的疆域。马尔都克一则神谕,等于废掉了巴伦王国的威胁,大流士能由南线从容进军,而居鲁士又在北线吸引了哈梯的主力,这仗还怎么打? 阿努看着棋盘也叹息道:,“恩里尔想借辛纳赫之手没有做到的事情,马尔都克却借波兹王国做到了。如今哈梯已灭,你看巴伦与亚述的命运又如何呢?” 棋盘上的形势非常有意思,原本是哈梯在西、波兹在东,中间阻隔着位于南北的巴伦与亚述。而如今哈梯已灭,波兹王国不仅在亚述北部建立了埃兰行省,也在亚述与巴伦之间穿插而过建立了一个新行省。 亚述帝国的疆域又收缩到辛纳赫扩张之前的版图,而且成为完全被波兹包围的国中之国,巴伦也被波兹王国从三面包围,另一面就是大海,切断了对外的陆路联系。如果等波兹将新建立的行省完全消化,局面稳定下来,这两个国家除了投降没有任何选择。 阿蒙指着棋盘道:,“哈梯已灭,若波兹王国能够稳定新的疆域不发生内乱,接下来亚述必灭,至于巴伦嘛……” 阿努一撇嘴道:,“巴伦不用打,马尔都克会降下神谕开城投降的。 你应该已能猜到,波兹王国所信奉的主神,恐怕就是马尔都克的另一个身份。” 阿蒙以手扶额道:,“我早就猜到了,但真的没有想到,天枢大陆上的三个国家,皆会被波兹所灭,阿努纳启在人间的神域将尽数被马尔都克占据。” 258、阿玛特大预言 阿努一弹指,棋盘上的光彩变化,波兹王国吞并了哈梯、 亚味、巴伦,天枢大陆上只剩下埃居帝国与波兹对抗,然后又摇头叹息一声:,“马尔都克击败了阿努纳启,接下来面对的就是九联神系。如果形势这么发展下去,埃居帝国也不是波兹的对手。阿蒙,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阿蒙感慨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前追溯,天枢大陆的剧变从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远征哈梯时就埋下了伏笔。” 这段历史也是阿蒙在人间的亲身经历,伴随着他的成长历程。从某种意义上讲,若不是拉西斯二世发动远征,玛利亚圣女适时举荐阿蒙为军团长,让他有机会建立功业好救出族人,也成就不了今天的阿蒙神。 那场战争埋下了埃居帝国由盛转衰的伏笔,哈梯趁机脱离了臣服于埃居的命运,而阿蒙的出现可以说为溃败的埃居帝国力挽狂澜。那场战争真正的主角不是埃居法老拉西斯二世与哈梯国王路西尔,而是阿蒙与歌烈,也许还要算上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 随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歌烈虽然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等于一直在阻止天枢大陆列国发生更大规模的战乱。接下来另一件最重大锋事情是亚述帝国崛起,辛纳赫大帝对外扩张,目的不仅是征服巴伦还要吞并都克平原。 可以清晰的看出恩里尔在幕后指使的影子,这位天神要借辛纳赫大帝的野心彻底击败马尔弃克,完成阿努纳启神域的统一。但这个图谋随着辛纳赫遇刺而遭受挫折,就连恩里尔本人最终也被马尔都克斩落。反倒是马尔都克以此为契机突破更高的成就,脱离了阿努纳启神系。 辛纳赫的征伐不仅间接促成了波兹王国更快速的崛起,也严重削弱了巴伦与亚述的国力,巴伦损失了六座城邦,而亚述帝国虽然强盛一时却透支了未来的国力埋下了衰落的种子。在这一系列变故中,总能见到歌烈力挽狂澜的身影。 无论歌烈做的多么出色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不是歌烈的失败,而是天枢大陆各国整体的衰落,其中唯一还能保持强盛的就是哈梯。所以波兹王国舍近求远,首先征服哈梯并不是没有道理,哈梯一灭,天枢大陆列国皆无法再与波兹抗衡。 阿努却指着棋盘上的埃居帝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谈人间的国战发端,而是谈神灵的愿心。若哈梯、亚述、巴伦三国皆灭,波兹将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居鲁士所做到的,比辛纳赫的野心还要大。若顺势进军击败埃居的话九联神域也将被马尔都克吞并,如此局面,是否令你想起一个传说?” 阿蒙皱眉道:,“难道是那个众神之神的传说?当都克平原重新成为一片沃土,将诞生众神之神?” 阿努点了点头:“是的。” 恩里尔的所作所为,马尔都克如今正在作的事情,甚至包括当年塞特的野心,或多或少都与传说中的众神之神有关。而天枢大陆各国的争夺,也是围绕着都克平原展开的,最初拉西斯二世发动远征的目的就是夺取都克平原。神灵有神灵的目的,而人间的帝王与国度也有自己的野心与欲望要么受神灵指引要么以神灵的名义。 阿蒙不解的追问道:,“我当然听过这个传说,但它最早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阿努长叹一声:,“这是一个预言、一位神灵在殒落前留下的预言,她是天枢大陆各神系开创以来第一个被逼自斩的神灵,就是址曾经的众神之战中殒落的阿玛特。” 阿蒙微微吃了一惊:,“型来这是阿玛特的遗言!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就连穆芸也不清楚。阿玛特的遗言还真没白留,她虽被逼自斩但当初逼迫他的众策首领恩里尔,在千年之后也可以说是被这个预言斩落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身为超脱永生的神灵,还会相信这样的预言吗?” 阿努在阿蒙的灵魂中印入了一段信息,就是千年之噍翌玛特被逼自斩时所说的在天地之间回荡的、苍凉的声音“我面前的众神啊,你们是多么的可笑,将这片原野化为焦土荒原它象征着被斩落的神灵,也象征着你们的命运。你们夺得了神力源泉之领域自以为是神灵的胜利,可是这样的神系,也会像神灵一样被埋葬。 我今日离去,当这片荒原重新焕发生机又变为沃土的时候,众神之神会到来,天枢大陆不会再有这样的神系与你们这样的神灵。一切都结束吧,我与你们告别!恩里尔,我今天的命运便是你的将来。在那众神之上,尚有所未知的成就,众神将不复为众神。” 阿努转述了阿玛特的预言,又长叹一声道:,“这预言无所谓相信或不相信,阿蒙,你也是神灵,神灵的预言并不是凡人的信口开河。阿玛特是自天枢大陆有神以来,第一位自斩的神灵,我曾将天命书简交给她,希望她能够取代我成为神国之主。 她当时的成就已经无限接近于创世神,却在思考是否可以求证更高的境界、超越创世神的境界,而众神之战就爆发在这个时候,她殒落了。她的预言只是指出了一条道路,当时的神系最终可能出现的变化与归宿,所以实现这个预言并非是为了证明阿玛特所言真假,而是神灵的自我求证。” 阿蒙若有所思道:,“是啊!当时谁也不知创世神之上又是怎样的境界与成就,可以用怎样的方式去求证?于是那众神之神的预言就成了一种方式,阿玛特至少有一点是对的,确实有比创世神更高的成就,如今宙斯和马尔都克求证了这一点。而看马尔都克所为,是想继续求证预言中的众神之神。” 阿努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已求证超脱创世神境界的,如今不仅有宙斯与马尔都克,还有你一阿蒙!” 阿蒙苦笑道:“我确实是突破了创世神的成就,但仍在懵懂求索之中有很多问题还想向您请教。马尔都克的情况我不清楚,但宙斯的成就我尚未印证我听说他开创奥林匹斯天国,不仅融合了前一任创世神的世界,如今还经常离开神国在各地游走。” 阿努摆手道:,“你想向我请教?我还想向你请教呢!这些正是我感兴趣的,宙斯所开创的奥林匹斯天国能够融合前一任创世神的神国,如果还有谁能做到的话,应该就是你。”阿蒙摇头道:,“我也不知能不能做到,至少现在还不能。” 阿努前倾身体道:,“你是如何求证与突破的?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吗?” 阿蒙一笑:,“若是别人问,我自不会答一是因为灵魂中的积淀与成就境界未到,答了也没用二是因为我并无必要告诉毫不相干的人。但是您若开口,我不会有所保留,不仅因为我曾得到天命书简,也因为您是歌烈。” 他伸手指向阿努的眉心,而这位古老的创世神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仿佛在体验和回味着什么,脸上浮现出恍然与遗憾之色。只听阿蒙的声音又说道:,“人间欲望的尽头,就是创世神的成就。 若所求如此,这条路便是神灵求证的尽头,再无更高的境界。” 良久之后阿努终于睁开眼睛道:,“若它是正确的道路,创世神确实是尽头。若还有更高境界的追求,求证创世神却是走了一条错误的岔路。” 这句话的含义有点复杂,神灵的修炼某种意义上也和人间的修炼类似,人间通往永生的正确道路可能只有那么几条,但错误的道路却数不胜数。成为神灵之后若是按照现有神系的指引,创世神便是神灵成就的尽头。但在阿蒙的眼里,它相当于一条岔路,走到这里便无法前行。 如果成为神灵的追求就是如此,那便无所谓是岔路把创世神的追求看作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至此便已是成就的尽头,拥有自己所开创的世界与神系。 创世神比造物主的成就更高当然也要有更多的付出,最早的安一拉与阿努都有开创神国并指引神灵、建立神系的誓愿,而且求证了这种境界。既然创立了神系就有承诺和责任,要给众神一个向往的神国。 阿努喃喃道:,“就这么简单吗?一念之差!” 阿蒙点头道:,“就这么简单,只在一念之间!因誓愿的不同,我目前的成就并没有超越您或安一拉,却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尚在探索的途中。” 阿努低下了头自言自语道:“我却不能算走错,因为我是开创者,当年求证比造物主更高的成就,没有神灵能指引我那应该是什么样,而我成了创世神。” 阿蒙劝慰到:,“你今天终于明白,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我若不是见证了阿努纳启这样的神系,灵魂中有了不同的誓愿,说不定也会走到您这一步。” 阿努怅然道:,“我终于知道了〖答〗案,当年的选择只在一念之间,而我想重新做出选择已经不可能。这就像在下棋,落子已定,无法悔棋重走啊!” 这两人在说什么呢?换作普通的神灵恐怕都听不懂。阿蒙通过自己的经历告诉阿努,要想追求比创世神更高的境界,誓愿中就不应该成为如今这样的创世神。阿蒙在不责不灭的永恒中开创神国,已经求证了与阿努一样的成就,但他根本就没有成为这种创世神的誓愿,于是很干脆的放弃了神国。 阿蒙见证了如今的神系,也了解诸神的追求和他们达到的成就与境界,才会有那样的誓愿。可是当年的阿努不同,他是一个开创者,他突破创物主的成就成为创世神,根本就没有想放弃,也不清楚放弃之后才是另一条路。 所以这两位神灵都说,“就这么悄单,“。然而真的简单吗?可以拥有一个自己开创的世界,指引超脱永生的神灵建立神系永享神国,而且随着神系的壮大,修炼见知不断的融合,这个神国会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理论上成长无限,谁又可能随手放弃,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呢? 这是多么坚定的誓愿与强大的灵魂才能做出的决择!单论目前的成就”阿蒙并没有超越阿努,但他却打开了另一扇门,可以继续去求证更高的境界。至于是否是宙斯那样的成就,目前并不清楚,当前面根本没有可见的路,走出来的路就走路。 阿努从阿蒙这里知道了〖答〗案,叹息着又说道:“可惜我已无法回头了。” 阿蒙却摇了摇头:“没有无法回头的事情,人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往往是在衡量代价有多大,能否承受或是否愿意承受?人们能够付出的最大代价,便是所拥有的一切。” 阿努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放弃神国,创世神便可离去。对于你来说是可以办到,你没有开创此种神系的誓愿,并未做下那样的承诺。如果我立下这个誓言毁灭阿努纳启神国,因为当年开创神系的诺言,同时毁灭的也是我自己,等于像阿玛特那样自斩。” 阿蒙也长叹道:“是啊,你想知道我求证的〖答〗案,却没想到是这种〖答〗案吧?若是你立下这种誓愿,既等于毁灭阿努纳启神国”也等于自我陨落。而你现在是阿努纳启神国之主,阿努纳启神系犹在,众神可以继续指引神使,失去的神域有朝一日也可能恢复。” 阿努看着阿蒙,渐渐又露出了笑容,突然眨了眨眼睛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选择”但这个选择必须有你的帮助,我找你的目的也与此有关。 阿蒙:“哦,我能怎么帮您?” 阿努:“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求证类似于宙斯那种境界,可以开创自己的世界融合阿努纳启神国,保留与继承了这一切。到那时阿努纳启神国仍在”只是融入到你的神国中,众神成为信奉阿蒙神的天使,并不算我违背了开创神系的承诺”我便可以立下誓言重新去求证。” 阿蒙微微一惊:“您竟然这么想?可您是否清楚,就算我愿意帮你”又要具备多少条件吗?” 且不说阿蒙愿不愿意帮阿努,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屈指算算需要具备的条件,就连神灵也难以想像的复杂第一、首先阿蒙要有这种成就,有朝一日他必须做得到。 第二、阿努纳启众神也愿意成为接受阿蒙指引的天使。 第三、阿蒙必须能够给众神另一条道路上更高境界的指引。 第四、阿努也要有成就的突破,立下求证某种境界的誓愿,这是阿蒙也帮不了忙的。至少现在的阿努还做不到这一点,就连阿蒙也不清楚阿努该如何去修炼印证才能迈出这一步。 阿努却说道道:“我当然清楚完成这个愿望很难,看似不可能实现。但当年你还是都克镇一个孩子的时候,能想象自己会成为今天的阿蒙神吗?在成为神灵之前,你已经立下了不同的誓愿,那么融合阿努纳启神国,完全可以包含在你继续前行的誓愿求证中。 我只是想请求,与你做出一个约定。等到将来它可以实现的时候,请你融合我的神国,帮我继续完成指引众神安享永恒神国的承诺。而你也并非没有收获,你等于享有与继承了阿努纳启神国,我所放弃,也将是你所得。” 阿蒙若有所思道:“你为何想这么做呢,身为创世神完全不必如此。” 这句话问的也很有道理,从某种意义上讲阿努的想法完全没必要,生活在永恒神国中的神灵,很多人并没有更高境界的追求,就算有也是成为造物主或创世神,拥有灵魂所开创的永恒世界,还有必要再去追求什么吗? 就算阿努什么都不做,就算阿努纳启神系在人间的神域完全被马尔都克占据,阿努纳启神国仍在,阿努并不会损失什么。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人间兴衰变化,波兹王国不可能永远这么强盛,民众也不可能永远信奉马尔都克为主神,再恢复神域也有希望。 阿努却要放弃已拥有的一切,从头再来,阿蒙也只能帮他继续完成对众神的承诺,而阿努本人则要冒着殒落的风险,甚至连求证的道路尚且未知,这又是何苦呢? 阿努很平静的答道:“因为我愿心已起。”这一句道破千言万语,阿蒙再也无话可说。 然而阿努却又反问阿蒙道:“若想知道我为何有此愿心,这是创世神无法回答的问题,但你可以问自己,~ 你当年为何有那样的誓愿,不成为我这样的创世神,不建立阿努纳启这样的神系?” 阿蒙手指着石桌上的棋盘答道:“我理解你在想什么了,去人间身为歌烈这一世确实没有白白经历。你看看这些神系,众神虽然超脱永生,但人间神域所发生的事情映射到神国,这神国也像人间的王国,并非我所追求的超脱。” 259、他化自在天 歌烈已经找找一种可以离开神国的方法,就是祭炼天命书简并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去人间。可是不论他以这种方式来回多少次,有一种事实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神国还是这样的神国,无非因为他的见知增长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歌烈在世人眼中已接近于完人,几乎各方面的成就都达到一个凡人所能达到的巅峰,就算阿努以同样的方式再来多少次,那新生的神灵在人间能够超越歌烈的可能性都非常小了。况且就算歌烈成功了”也无非是收复复阿努纳启神系昔日的神域,将神系恢复成众神之战爆发前的样子,这和恩里尔的目的并无区别。 听见阿蒙的话,阿努连连点头道:“歌烈之死使我领悟了一件事,我身为歌烈在人间的时候,愿心中也不想要这样的神系,这是自我的背弃,并把这愿心带回了神国。到人间成为歌烈,是我千年以来最大的收获,当我带着歌烈的愿心回到神国之后,也没必要再做同样的事情。很感谢你告诉我你所印证,所以我才会希望与你做出约定。” 阿蒙又问道:“可你为何偏偏要找我呢?” 阿努看着阿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并自问自答道:“除了你,我还能去找谁?如今谁有这样的境界?难道让我将马尔都克喜宙斯找到这里来?就算他们肯,我也不愿:就算我愿,阿努纳启众神也不愿。 是谁炼化融合了天命书简,汲取了我开创阿努纳启神国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谁能够给阿努纳启众神另一种指引,又能让他们听从指引? 只有你,阿蒙! 穆芸与珀兰罗丝毫无疑问会支持你,内尔伽勒与埃雷彼也被你收服。像南纳尔和乌图之流,他们本就不关心人间诸事,只想在永恒的神国享受安宁,只要你能融合这个神国继续我的承诺,他们就不会反对。而最重要的智慧之神埃阿,他也是最明智的,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恩里尔陨落、马尔都克膛离之后,你又斩杀了阿达多与阿达德,实际上你已收服这个神系。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当时我身为歌烈还在人间,如果不是这样,我此刻怎能向你提出这种井求?你的出现和所作所为,也正是我立下誓愿的契机。” 阿蒙的表情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以手抚额道:“看来真是我自己做的事”给您做好了铺垫。您现在提出这种要求、想做出那样的约定,我本是无法拒绝的。可您似乎来晚了”我已经答应安一拉的条件,成为造物主之后将斩杀塞特,并取代塞特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 阿蒙如果加入九联神系成为主神,理论上就不可能答应阿努的要求。可阿努突然笑了,他笑着说道:“阿蒙,这两件事并不矛盾。现在我已清楚,安一拉为何要向你提出那种条件,他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 我打造了天命书简,他打造了太初莲huā,偏偏都映射在你的灵魂中被炼化融合。你若斩落塞特”恐怕不仅会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也会继承安一拉对九联神系众神的承诺,在你开创的神国中融合九联神国,而安一拉将脱身而去。 阿蒙微微一皱眉:“你就这么肯定?” 阿努点头道:“我可以确定!听说他同意你斩落塞特,我就能确定了。他想让你融合九联神国,必须要让九联众神也愿意接受你的指引、奉你为唯一的神,唯一的障碍就是塞特。是你自己要扫除这个障碍,安一拉便顺势让你扫除。” 阿蒙若有所思道:“九联众神我不熟,只见过荷鲁斯与奥西里斯,就算我斩落了塞特,这两位神灵恐怕也未必能听从我的指引。” 阿努冷笑道:“未必?可别忘了塞特做的事情”众神自称天使,奉安一拉为唯一的神,荷鲁斯与奥西里斯不也是默认了吗?只要你斩落了塞特,唯一的麻烦就是奥西里斯,但我想你自有办法收服这位冥王。至于九联神系其余众神”只会尊重安一拉的意志,到了那时,你的意志也就取代了安一拉的意志。” 阿蒙苦笑道:“照你这么一说,这些事情又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我答应了奥林匹斯神系的阿尔忒弥斯,将着她去九联神系的冥府找奥西里斯的麻烦。我这次的目的与去埃雷彼的冥府不同,不是想拆了冥府,就是想收服奥西里斯。” 阿努又眨了眨眼睛道:“你是唯一可以融合这两个神系的人,偏偏我与安一拉又都有同样的想法。到了那时,你所开创的世界将融合阿努纳启神国与九联神国,这两个古老的神系得丹延续但又不复存在,等于是你取代了我和安一拉。众神皆成为所谓的天使,奉你为唯一的神灵,想一想,这是否就应验了众神之神的预言?” 阿蒙又皱起了尼头:“难道您认为实现那预言的人会是我吗?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他又一指棋盘上的光彩道:“那么马尔都克做的又是什么呢?哈梯已灭、亚述与只伦即将被吞并,而埃居〖中〗国也难以避免被征服的命运。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千年以来的神域即将被马尔都克占据,为何不说他是众神之神?” 阿努摇头道:,“他只占领了人间的神域,而你融合的却是神国,成为了真正的众神之神。人间国度的兴衰谁也难言,但神国是永恒井。” 阿蒙以手托腮看着棋盘道:,“我在想一个问题,马尔都克开创的神国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阿努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但可以猜测。就像你所说,阿努纳启神国与九联神国都带着人间国度的影子,这一点从神系在人间的神域就可以看出来。我不得不承认马尔都克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神灵,他与你一样是自行领悟了本源力量超脱了永生,同时他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神,所作所为非常耐人寻味。” 阿蒙轻轻点了点头:,“我见过他,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很有意思。您是这世上最古老的创世神,就您的推断,马尔都克开创的神国会是怎样的情形?” 阿努指着那棋盘道:“你看看波兹王国的所为”必然有着马尔都克神谕的指引,他们征服了新的疆域建立行省”却允许当地的民众保留原先的信仰,贵族与祭司拥有原先的地位。随着波兹王国的扩张,他的领土上包容着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神灵信仰,而波兹王国的主神信仰却随着扩张传遍天枢大陆。” 阿蒙微微动容道:,“我也看出一点痕迹来。假如人间的神域就代表马尔都克某种誓愿的映射,那么他所建立的神国几乎是来者不拒,能包容各种各样不同的神灵存在,灵魂印迹却不能完全融合,只是一种简单的容纳。它能容纳多少”马尔都克便能汲取多少修炼见知。” 阿努:“这样开创的神国世界确实很有意思,是个五huā八门无奇不有的地方”众神彼此的信念并不相融,甚至纷争冲突不断。马尔都克倒是很爱看热闹,但是这样的神国不能包容比造物主成就更高的世界。 若有创世神的成就,自然就用不着凑这个热闹了。” 阿蒙思索道:,“假如马尔都克真的开创了这样一个神国,成为这样的神国之主,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看来他确实超越了创世神的成就。他的神国已经开创了吗,真的会是这样吗?” 阿努摇了摇头:“应该还没有,波兹王国在人间扩张所做的一切,正是马尔都克在灵魂中所做的印证,我猜测他誓愿中的神国应该是那个样子。” 阿蒙又看着棋盘皱眉道:,“波兹这样的大帝国,强盛时可能会很广大,但是一旦波兹本土衰落,就会失去对疆域的控制,很容易分崩离析。在我眼中,歌烈不仅是一位成就极高的大神术师,也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与政治家,您难道就看不出这一点吗?” 阿努又摇了摇头:,“我当然能看到,相信马尔都克也一样能看到。但这就是马尔都克求证的过程,如果他成功开辟了那样的神国,波兹大帝国能长期强盛自然更好,在历史中衰弱也无所谓了,因为马尔都克的誓愿已成。” 阿蒙终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今的形势”是天枢大陆以来千年所未见的大变局。 马尔都克自有他的追求,而我有我的誓愿”你和安一拉又有各自的决择。我来找你的目的,原本是想与您这位古老的创世神好好印证一番修炼的境界,是来向您请教的。” 阿努笑道:“我所知的一切自然会知无不言。我的情况和安一拉还不一样,你只是在阿达多那里得到了天命书简的映射,而今天我要将我所知、所得、所印证彻底告诉你。” 神灵之间的交流很简单,哪怕是人间堆积如山的典籍内容,可能只是一念之间就印入灵魂。但阿蒙与阿努之间如此庞然信息的印证,也是颇费功夫。两人不知在这里又谈了多久,阿蒙终于起身告辞。 阿努说道:,“我就在此等你,再见你时恐怕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届时你将已融合了九联神。 你这就要去斩杀塞特吗?” 阿蒙摇头道道:,“我还得先去人间,到伊甸园见众门徒。有一件事要提醒您,拉斐尔与华来特如今被我的门徒救回了伊甸园,您已回到神国,是否要继续指引他们?” 阿努摇了摇头:,“对于他们来说,歌烈已逝。当我身为歌烈的时候,曾请求你继续指引我那两位学生,也给他们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我既然连神国都要交给你,这里的众神也将听从你的指引,自然也包括他们。” 阿蒙与阿努见面,以人间岁月计算,足足用了三年。此刻距他上次离开人间总计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伊甸园中的众门徒终于盼来了阿蒙神回归。阿蒙回到伊甸园的时候,身边还跟随着穆芸与珀兰罗丝这两位女神。 再蒙的众门徒中,加百列已趁脱永生。但是阿蒙并没有像开创一个神国指引她进入,所以加百列仍然留在伊甸园。对于阿蒙的门徒而言,有一点情况与其它神系是不一样的,在阿努纳启或九联神系中,若是一位神使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地位也就随之改变了。 但在伊甸园中梅丹佐仍然是众门徒之长,加百列只是目前成就最高的天使而已因为他们只信奉唯一的神。阿蒙这次回来,伊甸园中又多了三位客人,就是拉斐尔、华莱特与西li娅。 在歌烈组织最后的残军与波兹大军进行决战时,这三人也在军中,哈梯战败、歌烈阵亡,他们也做好了死战到最后一刻的准备,却在混战中被人救走的。海鸥当然要去救西li娅,云梦也要去救拉斐尔谣里奥也一起去了。 想把这三位大神术师强行带走并不容易,可当时他们已在战斗中精疲力竭华莱特还身受重伤,三位神使突然从天而降,将人从波兹大军的重重包围中摄走。既然阿蒙手下的神使插手了,马尔都克手下的神使也会出面阻止。 当时阿蒙正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一片孤寂的时空守护加百列疗伤,察觉事态立刻要加百列返回人间,掩护与接应那三位门徒。 加百列已是神灵,她虽然出现在战场,却并没有直接插手双方的战斗,只是救几个人走马尔都克一方的神使倒也不便扩大冲突。 阿蒙回到伊甸园,梅丹佐与加百列率众门徒迎接。门徒们再一次见到了曾帮助他们凿建伊甸同的珀兰罗丝,如今已成为真正的神灵、阿努纳启的春天与生命之神,纷纷上前恭贺。珀兰罗丝微笑着答道:“你们不必叫我女神,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接受阿蒙所指引的天使。” 阿努的决定以及阿努纳启神国的命运阿努纳启众神已经清楚,所以珀兰罗丝才会这么说。但门徒们并不了解内情,纷纷用惊讶的眼光看着阿蒙,十五年不见,这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么惊人的消息一阿蒙神把珀兰罗丝怎么了? 阿蒙却摇头对珀兰罗丝道:“先不要这么说因为我尚未做到。” 然后又环顾众门徒问道:“我怎么没有看见华莱特?” 拉斐尔面有戚容,叹息一声道:“华莱特受了伤,这三年来一直就没有完全恢复总是一个人独坐在林中不言不语。您回伊甸园的消息太突然,大家都着急赶来见你竟把他给忘了,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加百列插话道:“不必去找他,我已经叫他来了。” 阿蒙抬眼望去,果然看见华莱特从远方的密林中走了出来,身形贴着地面飘飞到眼前,向他拜伏于地亲吻着泥土行礼。这位大神术师确实带着伤,在伊甸园中三年都没有痊愈,想必这伤痛更多的是在心里。 他扶起华莱特问道:“华莱特,你叫什么名字?” 华莱特被阿蒙问愣了,这简直是个白痴问题,他当然叫华莱特!他曾经想过阿蒙神回到人间时的无数种情景,心中也有无数的疑问要向这位神灵求教,大多是关于他的老师歌烈的,却万没想到这位神灵竟会有此一问。 见华莱特发愣,阿蒙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一名纯粹的祭司,就像你的老师歌烈一样,终生未娶,从接受神职开始就将一切献给了神灵,不再用家族的姓氏与名衔。但你应该清楚歌烈的信念早已背弃了神殿中的主神,现在的你恐怕也是,我想问你原来的名字。” 华莱特低头答道:“我叫沙利耶。” 这时他的灵魂中突然印入了一段信息,便是歌烈的来龙去脉,以及阿蒙与阿努在神国中交谈的很多内容,然后听见阿蒙的声音悄然道:“沙利耶,我知道你心中的伤痛尚未平复,我也为歌烈哀伤,但这种哀伤与遗憾不应使你感到迷茫。有关阿努与歌烈的事情,等你超脱永生之后自会明了,我本没打算告诉你。 但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不告诉你的话解不开你的心结。歌烈不仅希望我能指引你,也希望我融合阿努纳启的神国。这并不是一句话, 而是一种信念的转变。愿意做到的事情并非就意味着能够做到,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指引,从此我就称呼你这个名字。 华莱特抬起头道:“我的神,请您给我指引!从今天起,我就是伊甸园中的沙利耶。” 阿蒙微微一笑,抬手发出一道金光落在沙利耶的身上,沙利耶浑身所散发的气息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众门徒都松了一口气,这三年来无论他们用何种高明的治疗神术,都无法完全治愈华莱特的伤势,如今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华莱特的伤势竟然在金光中神奇的痊愈了。 260、想念撒旦的岁月 260、想念撒旦的岁月 沙利耶与拉斐尔从此正式成为伊甸园中的门徒,同时进入伊甸园的还有西莉娅。哈梯王国已灭,西莉娅自然也不想再回去了。阿蒙这一次召集门徒见面,当然要谈天枢大陆最新的形势变化,而且他接下来要去九联神国斩杀塞特,这一去又不知会是多久,人间有些事还要先处理好。 波兹王国如今已势不可挡,接下来亚述帝国的覆灭看似无法阻止,那么撒冷城就会面临与亚述帝国同样的处境——被波兹王国的疆域彻底包围。这时候该怎么办?需要阿蒙神做出谕示。 阿蒙神告诉众门徒,波兹王国所信奉的主神不论名字叫什么,其实就是马尔都克。他与马尔都克很多年前就已做出过约定,只要他不先挑衅,马尔都克以及手下的神使就不可以向他出手,也不可以干涉撒冷城民众的选择。既然如此,撒冷城的命运在于撒冷城的自择,神门徒们所守护的只是阿蒙留下的信念,没有必要再插手更多的事情。 摩西又代表都克镇的族人向阿蒙请示,十二士师中的俄陀聂、以笏、基甸如今都已拥有高阶成就,即将面临失去力量的考验。阿蒙曾以阿罗诃的身份承诺给予他们指引,多年来他们的信念一直坚定而纯净,是否可以指引入伊甸园,成为正式的门徒? 阿蒙暗暗叹息,都克镇族人在那么险恶的生存环境下繁衍千年,世代修炼矿工技艺,血脉的沉淀确实是一种极高的天赋。幸存的六十多名族人中除了摩西和大卫均已唤醒了本源的力量,还有十二士师也被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 十二士师中有三人已在战斗中阵亡,剩下的九人中如今竟有三人获得了高阶成就,这是令人目瞪口呆的比例啊!他们是这支族人千年积淀的精华汇聚,其中最出色的代表当然是阿蒙。 区区数十人中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高阶成就者,当然与血脉中继承的天赋有关,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三点原因:一是他们自幼所锻炼的技艺,二是苦难经历的磨砺,三是有阿蒙以及他的门徒们这批天才的指点。 但是他们的下一代子孙虽然比祖先幸运的多,却再难重复这样惊人的成就了,虽然血脉中的天赋还会继承下去,但所处的环境已经完全不同,不再像祖先那样在一个封闭的都克镇经过历代残酷的淘汰,也不会再像上一代人那样有那么多苦难的磨砺。 如今都克镇的族人已成了撒冷城中的新贵,拥有着最好的土地和矿场,过着富裕而舒适的生活,再下一代人很多已经不再修炼祖先的矿工技艺,因为那是非常艰苦的。他们大多数人成了矿场主、大富商,已不必亲自劳作开采矿石、打开矿核了。 其实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以及本源力量的指引,阿蒙已在建立撒冷城之日起便开始传授,为合适的人唤醒力量。撒冷城中的阿蒙神殿以及阿罗诃神殿,平时就是履行这个职责的。人们是否能够得到这种幸运,不仅要靠天赋的资质,也要看自己的际遇以及努力。 阿蒙告诉摩西:“不论我以哪种身份留下的指引,同时都包含着信念、力量与思考,超脱永生的秘密就在其中,却永不明言。无论是谁唤醒了这种力量、拥有纯正的信念,都可以得到伊甸园的指引,你们的职责便是如此。” 摩西躬身道:“我的神,我明白了,这就指引他们来到伊甸园。” 阿蒙又吩咐道:“他们可以来到伊甸园,追求超脱永生的境界,也可以返回人间的城邦,以原先的身份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们来到这里便会知道我是谁,但不必转述给撒冷城的民众以及我的族人。因为我的指引不因我的名字不同而有所改变,这是我留给世人的考验。” 阿蒙不仅对摩西如此说,对其余的门徒也做了同样的交代。他留在人间的指引,包含着本源力量的道路,但人们因为资质的不同,可能分别被唤醒神术、体术或一体两面的力量,指引本身没有区别,只看接受指引者自己,任何一种力量修炼到高阶成就,都可以重头去印证本源的力量,踏上超脱永生的道路。 交代完这些,阿蒙又取出两件神器,一支号角和他一直以来的随身佩剑封印之眼。他将号角递给拉斐尔道:“我想要开创的神国,名字叫天堂,这件神器的名字就叫天堂号角。你曾使用过它,知道它拥有怎样的神奇,今天将它赐予你,我的门徒拉斐尔。” 拉斐尔跪在地上接过天堂号角。阿蒙又对沙利耶说道:“继续指引你,是我对歌烈的承诺,这柄剑一直是我的随身利器,象征着守护信念的力量,今天将它赐予你,我的门徒沙利耶。” 其余众门徒都露出羡慕和微微惊讶之色,并不完全了解这柄剑的沙利耶跪地将它接了过去。 阿蒙环顾门徒又取出了七风战车,他刚刚得到这架战车时原本想把它交给海鸥,此刻却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对乔治说道:“你曾经是尼采的朋友,我在人间时,你又成了我的朋友,给过我很多帮助,后来又追随我。 这架七风战车,既象征着神灵的胜利,也象征着成为与众不同的神灵。它是我亲手斩杀第一位神灵得到的战利品。你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出身,它象征着你超脱原有的信念,得到了另一种指引。今天将它赐予你,我的门徒乔治。” 这不是谦让的时候,阿蒙的话就是神的意志,虽然清楚这件神器是多么的珍贵与强大,乔治还是接受了它。 最后,阿蒙又取出追逝之灯对西莉娅说道:“这盏追逝之灯曾经是神殿中的法器,可以追索各种信息所留下的踪迹,找到正确的道路,然而曾持有它的神术师却误入歧途。你是哈梯王国的公主,而如今哈梯王国已经不在,它象征着道路的指引,不要为前途感到迷茫。今天将它赐予你,我的门徒西莉娅。” 这盏追逝之灯在人间本就是珍贵的法器,后来又经过了林克的祭炼,出现在很多重要的场合,当阿蒙成为神灵后又用神力将之彻底重新打造,只要在谁的灵魂中留下印记,追逝之灯可以随时发现他的踪迹,成了一件可随身心变化的神器。 加百列已拥有秩序之刃,梅丹佐拥有命运之匙,林克得到了阿达德的鞭子,拉斐尔得到了天堂号角,沙利耶得到了封印之眼,乔治得到了七风战车,西莉娅得到了追逝之灯,这些都是神器,其中有些神器如七风战车还需要重新祭炼。余下的门徒中,摩西继承了老疯子打造的铁枝法杖,而云梦、谣里奥、海鸥这三名门徒,阿蒙却无所赐。 他们三人当然不会抱怨什么,阿蒙却笑了笑主动向他们解释道:“信念伴随着力量,我赐予门徒的武器将来也是守护天堂的圣物,你们三位却没有得到。这并非我是有所偏袒,我手中已无神器,而你们本就是妖族出身,最强大的武器是你们自己,虽然曾经历的修炼道路比别人更艰难和漫长,但你们却可利用自己的天赋优势打造属于自己的神器。” 阿蒙在伊甸园中做了如此安排,就意味着他要将人间的事务都交给门徒了。他将来要去斩杀赛特开创天堂,融合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谁也不清楚要用多长时间。 当众门徒都散去之后,尹南娜不无担忧的说道:“阿蒙,你将强大的武器都赐予门徒,对他们不放心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连七风战车和封印之眼都不留着,不带一件武器去斩杀赛特,难道就这样自信吗?”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我就要这样做。” 珀兰罗丝道:“你不放心人间的门徒,我倒不放心你了。” 阿蒙笑道:“我不放心他们也得离去,他们自有他们所要面对的一切。你不放心我,我也得面对,不携带这些武器只是我的一种印证,甚至与斩杀赛特无关。” 尹南娜又说道:“神灵的生命是永恒的,等待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你安排好了所有人,是否忘了温迪还一直在玫瑰园?她不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也没有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虽然在我这位青春与爱之女神的照顾下,她一直保持着青春,也很快乐的在玫瑰园中也很快乐的等着你。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这一去需要多长时间,难道不应该先去见见她吗?” 阿蒙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尹南娜:“我正想说这件事,先去玫瑰园看望温迪,没想到你会提醒我。” 尹南娜瞪了他一眼:“我当然要为她提醒你,人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她在无忧无虑的玫瑰园中甚至已经忘记了时间,种满了世上最美丽的花朵,就等着你去欣赏。” 阿蒙想了想道:“以我如今的能力,虽不能让她超脱永生,但是可以将几天的时光在她的灵魂中变为几十年的感受。你既然提到了温迪,我又想起了另一个人,我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了不同的指引,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不停地呼唤我,离开人间之前,我该去做一个了结。” …… 阿蒙说的这个人是谁?就是亚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 在阿蒙离开人间的这十五年间,浮士德在亚述帝国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高,在这个即将走向衰落的大帝国中,他拥有的权力以及威望达到了巅峰,几乎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但这位贤者国师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在他的内心中甚至什么都没有得到。 随着波兹的入侵,亚述帝国衰落甚至覆亡的命运看似已不可避免,然而浮士德的地位和声望却随着亚述帝国国势的衰落而日渐高涨,人们甚至把他视为拯救亚述最后的希望,这让浮士德感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纠结与苦闷。 他这些年来的经历与命运遭遇还要从头说起—— 浮士德得到撒旦的指引,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加年轻英俊,而他做的很巧妙。回到王都尼微城之后,每一次在公开的场合出现,他的外貌只有微小的变化而已,两鬓的白发渐渐变灰,额头的皱纹渐渐变浅,人们能够看见贤者国师身上发生的奇迹却又不至于感觉突兀。 三年后,贤者国师大人满脸的皱纹已经平复,头发变得乌黑发亮,两鬓却留着几缕象征着睿智的银丝。他的相貌不仅是变得年轻,而且是俊朗中有几分威武、威武中还带着儒雅,以浮士德的年纪和阅历,他自然不会愚蠢的把自己的外貌真的变化为一个徒具其表的年轻人,而是展现了青春与活力,却仍然带着贤者国师所应拥有的气度,这使他显得极有魅力。 渐渐地,亚述帝国的民间流传出一首歌谣:“整个帝国最有知识的人是谁?当然是浮士德。整个帝国最有力量的人是谁?也是浮士德。帝国最英俊最有魅力的人是谁?还是浮士德!” 这是奇迹啊!只有得到神灵的眷顾才能发生这种事。虽然大武士能够保持血脉的强壮,大神术师能够保持精力的充沛,这使他们变得长寿,显得比实际年纪更加年轻,但从未听说过谁有恢复青春的力量。可是浮士德做到了,他成了亚述帝国的偶像,人们崇拜他、敬仰他,甚至热爱他! 世间并不缺少什么美男子,但浮士德身为贤者国师、帝国最有知识的人、神术成就最高的大祭司,同时还拥有如此的魅力,意义就变得全然不同。他因此而拥有的声望,甚至比以前为帝国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时还高,这多少也令人无语。 假如有人在酒馆里说一句浮士德的坏话,说不定会被帝国中的崇拜者一顿狂殴,被打了恐怕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去。这不是开玩笑,而就是如今亚述帝国的实情。浮士德的身份本已是帝国首席大祭司,其地位仅次于女皇,尊荣已无以复加。 人们都相信,贤者国师已掌握人间最高的成就,被众神眷顾,是神灵在人间所选中、作为人世人的表率。以浮士德本人的魅力,也许可以征服帝国中任何一位姑娘,打动所有女人的心,但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塞米尔女皇。 塞米尔表面上是一位九级大武士,但她也了解本源的力量,只是本人偏重于武技的修炼,在世人面前是以一位大武士的身份出现。她虽不明白浮士德具体修炼了何种秘术,但也知道这位贤者国师大人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一定是受到了神灵的指引。 浮士德背弃了恩里尔,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塞米尔。阿达多神像崩塌,并非是不愿意留在恩里尔城,而是这位神灵已经陨落,塞米尔对此也是心中有数。 一个背弃了神灵的人,身份却是帝国首席大祭司,代表神灵向民众宣读神谕、也代表民众向神灵献祭,同时还修炼另一位神灵所指引的力量。这些是浮士德的秘密,塞米尔从没有开口问过,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但当她看到浮士德的时候,内心的感受不可能与国人相似。 浮士德的威望,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女皇地位一种潜在的威胁,但塞米尔并不担心浮士德能威胁到她的皇位或是本人的安危。而浮士德也多次在公开以及私下的场合,坚定地表示对女皇的拥戴与热爱。所以塞米尔并没有改变对浮士德的态度,对于她而言,不变的态度就是最大的宽容。 然而这并不是浮士德想要的结果,他想征服女皇的心、得到女皇的爱。 塞米尔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在各种暗示以及表白中知道浮士德的渴望,但塞米尔没有这份心,无论浮士德苍老也好英俊也罢,都无法唤起她心中的爱意。她了解浮士德,比这个帝国中其他任何人都要了解,也许正因为了解才无法觉得可爱。治理这个帝国,浮士德是她最重要的助手,但助手不一定就能成为爱人。 浮士德唤醒了青春和活力,成为帝国中最有魅力的男人,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所想要的,这使他变得更加苦闷,这一切成就又有何意义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实现一个男人的欲望,他已经无所谓去拥有帝国中什么样的女人了。 在孤独的长夜里,浮士德想起了一个姑娘。就是他好几年前乔装混迹于一家大妓院时,陪伴过他很多个夜晚、长得有点像塞米尔的那位姑娘。(作者注:详见前文236章“白天与黑夜”。) 浮士德甚至不清楚她真正的名字,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姑娘是好几年前,他将一位争风吃醋的年轻军官打伤扔出了墙外,在一大批寻仇的将士赶来之前就离开了妓院。随后浮士德被派往恩里尔城,再没有见过那位姑娘,也没有她的消息。不知为何,孤独的浮士德突然很想她,于是又暗中打听她的下落,结果却让他吃了一惊。ro 261、情人 姑娘早就不在那家妓院了,当年浮士德在始院中打伤了人便不知去向,他打伤的是一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年轻军官。前来寻仇的军人们找不着浮士德便找妓院的麻烦,砸了妓院的大门还拆了两座厢厅,打伤了好几位护院。 那家妓院是帝国宰相阿尔法家族的产业,事情又发生在辛纳赫大帝的国葬期间,所以闹事的军官受到了严厉的惩处,因为军功在身才没有被投入大狱,却被削职并赔偿了一笔重金。这多少也是阿尔法家族在借机立威,那个冲动的军官成了一个倒霉蛋,受牵连的还有那位姑娘。 姑娘huā了一大笔钱帮军官赔偿,而这些钱就是浮士德连日慷慨赠送给姑娘的神石,姑娘离开了妓院,据说是要嫁给那名被削职的军官,如此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但是那军官并没有娶她或者说没有来得及娶她,他接受了姑娘的钱并把她带回了家,随即又被派往了前线。 这名军官是一位六级武士,虽然失去了官职,但在战场上的作用仍然很重要,很受军团长的器重,继续让他指挥一队骑兵,若建立功勋未尝不可恢复荣耀。 军官上了前线,姑娘留在了军官的家里。军官是否真心要娶这位姑娘没有人清楚,但是他确实拿了姑娘一笔重金才使自己免除牢狱之灾,并答应要娶她。姑娘的钱除了替军官赔偿妓院的损失之外,还剩了一小半也都给了军官以补贴家用,好让他在前线没有后顾之忧。 这位军官出身于没有名衔与封地的底层贵族家庭,家境很像当年的梅丹佐,其父已亡故,家中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和一群仆从。但是军官的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非常不喜那位姑娘,在军官走后并,老太太没有把她当做儿媳妇对待其待遇还不如家中的女仆,就连仆人们也在女主人的纵容下经常羞辱与欺负她。 原因很简单老太太认为就是因为这个妓女迷住了自己的儿子,儿子才会犯下罪过连官职都丢了,姑娘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初是因为需要姑娘的钱才能免除儿子的牢狱之灾,所以老太太也不好反对儿子的决定,但等事情过去了,军官又上了前线,这一家人怎么可能给这位姑娘好脸色看呢?老太太又怎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名低贱的妓女,她的美貌也成了罪过。 以浮士德地位和手段自然不难打听到那姑娘的下落,也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到军官家中去见她这位贤者国师大人此时才知道,姑娘真正的名字叫玛甘泪。 浮士德再一次见到玛甘泪,是初冬的季节,后院里刮着小风,大木盆中堆着满满的脏衣服,姑娘坐在木盆边低头洗着衣服,秀发上包着一块破旧的头巾,一缕发丝垂在额边随着用力搓洗的动作而有节奏的抖动。她的容颜依然美丽,皮肤依然是那么白皙细嫩,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双手在冰冷的凉水中冻得通红,很多地方都开裂了。 浮士德就站在木盆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心中莫名涌起哀伤,是他使她遭遇了这样的命运吗?但她从未见过浮士德,也没发生过几年前的那件事,又会怎样呢? 玛甘泪是柔弱而善良的否则她也不会用自己的钱去救那位闯祸的军官。但她如今在军官家所受的虐待,也不能说毫无原由,军官母亲的想法是世间人之常情。要哀叹的话,就哀叹这人世吧,强大与博学如浮士德者心中不也一样充满了遗憾与无奈吗! 浮士德掩藏身形正在叹息有一个男仆走进了后院,又将一张床单扔到了木盆里,冲玛甘泪喝道:,“怎么洗的这么慢?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厨房里的活计还没收拾呢,这可不是你在妓院里的时候靠卖笑就能过舒服日子,手脚放勤快点!” 玛甘泪没有说话,无声的将床单浸在冷水中接着搓洗那堆衣物。 忽然有一滴热热的东西落在她开裂的手上,原来她在无声无息的流泪了。玛甘泪抬起胳膊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动作却突然定住了,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前方,因为浮士德显露了身形。 院子里突然多一个男人,就似鬼魅一般突然冒出来,玛甘泪被吓坏了,等她看清那人的面貌后,又惊呆了。浮士德施展空间神术拢住了声音,柔声道:,“玛甘泪,你不要害怕,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你还记得我吗?” 姑娘终于喊出了声:,“贤者国师大人,您是贤者国师浮士德!帝国中谁不认识您?我曾在献祭大典上远远的望见您的容颜,做梦也想不到您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您听见了我对神灵的祷告与呼唤吗? 您一定是听见了,人们都说您是神灵派到人间的使者,拥有无所不能的神奇”国师大人啊,是神灵听见了我的呼唤,让您出现在这里吗?” 浮士德的样子已经变了,玛甘泪不知道面前的浮士德就是当年给自己带来厄运的那个人,她连想都不敢那么想。但她却认识今天的浮士德,在献祭大典上见过这位帝国中最有魅力的男子。浮士德在任何献祭仪式中都处于万人瞩目的〖中〗央,人们将他渲染的越来越神奇。 浮士德心中有些恻然,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向神灵发出了怎样的祷告与呼唤?在帝国的献祭大典上你站的位置应该离我很远,只能在我从神殿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从〖广〗场上远远地望见,为何又将我的模样记得如此清晰,一眼见到就能这么确定?” 在浮士德面前,玛甘泪不知为何彻底敝开了心扉,愿意说出心中的隐秘,她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退后几步跪在地上匍匐行礼道:“在您和神灵面前,我不敢有所隐瞒,几年前我是尼微城中的一名妓女,有一位客人喜爱、我天天让我陪伴,却激怒了另一位客人,就是现在这户人家女主人的儿子他是一名将军……” 玛甘泪简单讲述了当年的遭遇,最后诚惶诚恐的解释道:,“我曾偶尔听人提起那位不知所踪的客人长得有点像贤者国师大人您,心中也万分好奇。前年有一个机会,我在帝国祭祀大典上远远地望见了您,从那之后,只要我有机会出门参加帝国的各种献祭典礼,都会远望着您,所以对您的模样记得特别清晰。我向您坦白这一切,请原谅我的冒犯与亵渎,我只走出于好奇。” 浮士德又问道:“我已经来到你的面前,请你好好看看”我就是那个人驯” 姑娘却低着头不敢直视她,匍匐于地颤抖着说道:“贤者国师大人,无所不知的神灵一定察觉了我内心的不敬,您是来责罚我的吗?我确实亵渎了您,不知怎样才能饶恕我的罪过?” 浮士德在心中长叹,没想到再见玛甘泪时,姑娘已经不认识他了,却又能认出他就是贤者国师浮士德。浮士德本想告诉玛甘泪,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人,却没有开口。就算他说了姑娘也不敢相信,反而会被吓坏的。 他想怦悔求得原谅,却又没有勇气说穿一切,也许说什么都已无必要,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补偿这位姑娘、挽回自己的过失。 浮士德一招手,无形的力量似温柔的拥抱,将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柔声说道:“玛甘泪,我不是来责罚你的,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是神灵听见了你的呼唤,让我来帮助你、满足你的愿望,请你将对神灵的祷告在我的面前说出来。” 玛甘泪的眼中露出了近乎痴狂的惊喜”她捂着胸口惊呼道:“这是真的吗?伟大的神灵!伟大的恩里尔。” 浮士德差点腿一软,好悬没站稳,这姑娘在他面前仍然赞颂着恩里尔!他却没法说什么”只有施展祈福神术安抚姑娘的灵魂,不置可否的说道:“请说出你的祷告吧,你有什么愿望想让神灵帮你实现?” 玛甘泪激动的答道:“我对神灵的祷苦,是希望神灵能够饶恕我的过错。若不是因为我,希斯姆也不会闯下大祸失去了官衔,我希望神灵保估希斯姆能在前线平安,建立功业恢复荣耀。我也希望希斯姆的家人不要再虐待我,让我能过安稳的生活。” 希斯姆就是那位被削职的军官,浮士德追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玛甘泪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搓着围裙说道:“神灵能原谅我的过错,我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求。” 浮士德带着痛惜之色点了点头,凝视着玛甘泪又说道:“过安稳的生活又是何指呢?希斯姆曾说过要娶你,你是要等他在战场上立功,官复原职之后回家娶你吗?请告诉我实话,不必有所隐瞒。” 玛甘泪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决心般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嫁给他,也不能嫁给他。” 浮士德又问道:“哦,这是为什么?如果我肯帮忙,只要托人传一句话就可以,希斯姆会乖乖地娶你,他们全家人也不敢再对你有一丝不敬。” 希斯姆弱声答道:“在神灵面前,我不敢隐瞒心声。我毫不怀疑您能做到这一切,但这并不是我所想和我所能得到的,如果真是那样,希斯姆娶的不是我,而是您的那句话。我现在已经清楚,希斯姆并不是真想娶我,他只是需要我的钱帮他摆脱牢狱、安置家人。 而他的母亲厌恶我,也不是没有原因,换成任何一位母亲,都难免会那样想。这些正是我的不幸,却不知如何摆脱这不幸,于是在心中呼唤神灵,却没有得到〖答〗案。今天我终于见到了您!整个帝国最有智慧的贤者国师大人啊,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句话把浮士德问愣住了,他无法回答,就像他自己也有太多想要实现的愿望,却不知如何去做。以他的地位与手段,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帮助玛甘泪,但这些都是需要别人去做的,而玛甘泪的问题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在问帝国最有智慧的浮士德,自己应该怎么做?其实以玛甘泪的处境,她已经付出了全部,没法做的更好了。 这姑娘的问题仿佛成了浮士德的自我诘问,他又在心中呼唤着撤旦,在如今的亚述帝国中,他又该做些什么?见浮士德陷入了沉思,玛甘泪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贤者国师大人,您能告诉我吗?” 浮士德回过神来,伸手凭空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道:“这是一瓶神奇的药,每天睡觉前抹上一点,几天之内就可以治好你手上的裂口,还可以使你的手感触更敏锐,骨节更灵活。你想要知道〖答〗案,那就尝试着先做些什么。找一个机会告诉这家的主母”你会针织与刺绣,加工贵族们最喜欢的衣料与绣饰,能赚很多钱。” 玛甘泪不解道:“我会针织与刺绣,但绣不了那么好。” 浮士德笑了笑:“我自会用一种方法教你,把技艺印入你的灵魂,只有你足够用心、手足够巧,便可以做到。” 玛甘泪:“多谢您用这种方式来帮助我,让我自己可以做的更多、 更有用。但我了解这家主母的脾气,如果我真的能够做到,她也会日夜催促我加工更多的绣饰,无非是从一种虐待变成另一种虐待。” 浮士德提醒道:“那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办了,技艺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要懂得运用它的价值来改善你自己的处境。比如你可以宣布一天只能绣出多少,还需要好好休息,如果这一切对你的主母很重要的话广你自然能够改善处境。” “可是这”玛甘泪欲言又止,总觉得浮士德教她的方法有点问题,却又说不清问题在哪里”随即又拜服于地道:“多谢您的帮助,多谢神灵的指引!” “你会听见我的声音,知道该怎么去做,这样一来至少你有机会经常出门了,我会再见到你的。”等玛甘泪闻声再抬起头来时,浮士德已经不见了,她手中拿着一支精致的药瓶,显示刚才的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玛甘泪按照浮士德的话去做了,也不知浮士德用了何种手段,那瓶药真的是奇无比。她手上的裂口都痊愈之后,变得比以前更加灵巧,而且灵魂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传授她高超的针织与刺绣技艺。 终于有一天,她将自己的技艺对希斯姆的母亲说了,这位老妇人刚开始呵斥玛甘泪的异想天开,但听说她的手艺可以赚很多钱的时候,便动心了,于是让玛甘泪试一试,但一切材料都需要玛甘泪自己去店铺里除,织绣出来的东西也要她自己拿到店铺里去卖。 灵魂中有一个声音告诉玛甘泪,到尼微城哪家店铺里去除材料,这家店铺会让她加工什么样的绣饰并给她工钱。 浮士德安排这点小事自然是轻而易举,他原本的想法,哪怕自己huā重金暗中帮助这位姑娘,去做一件让她感觉自己更有用的事情。但后来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浮士德教授玛甘泪的自然是最高明的技艺,而这姑娘绣出的饰品几乎是尼微城中最精美的,深受贵族顾客的喜爱,件件都很值钱。 店铺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甚至还接受特别的委托找玛甘泪加工。 也就是说,其实不需要浮士德再多做什么,玛甘泪可以凭自己的手艺赚足够的钱。对于大富大贵之人来说,这些钱虽然不算什么,但玛甘泪靠手艺赚来的钱,却也足以让普通的人家过得很殷实。 于是玛甘泪不必日夜从事粗重的活计,至于要做针织与刺绣。希斯姆的母亲自然是希望她做的越多越好,最好是日夜不停,但是玛甘泪却按照浮士德教她的话答道:,“这些都是责族大人们定制的饰品,如果不小心加工坏了,需要赔很多钱,我必须休息好了,才能把这些东西做好。” 玛甘泪在希斯姆家中的处境比以前改善了不少,但她仍然过得不舒心,每天磉了休息和吃饭之外,就得在老太太的催促下,加工一件又一件精美的绣品。但善良的姑娘每天夜里仍然虔诚的祷告,表达对神灵以及浮士德的感谢。 有一天夜里,姑娘又听见了浮士德的声音:,“你并不欠这家人什么,能给他们的也都给了,为何不离开呢?” 玛甘泪答道:“我已经没有家了,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浮士德说道:,“以你现在的手艺,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每天愿意加工多少绣饰就加工多少,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玛甘泪沉默了,她显然很动心但又有些担忧,最后叹了一口气答道:“我还不能这么做,我答应过希斯姆照顾好他的母亲,这是我的承诺,就算我想离开这个家,也要等到他回来之后。因为我,他失去了职位也就失去了丰厚的薪水,家中的生活很难像以前一样维持。等到他建立功勋恢复职位,一切就会变得像以前一样,我也就弥补了我的过失。” 浮士德又劝道:,“当初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希斯姆拔剑闯祸,只是因为自己的冲动、愤怒、嫉妒、自大与狂妄,你何必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呢?” 姑娘默默的想了想,仍然答道:,“您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我已经承诺了。虽然不会嫁给他,但也会等到他回来,然后会遵从您的建议离开这里。” 堂堂的贤者国师浮士德,有那么多的军国大事要处理,却为玛甘泪费了这些心思,多少是因为一种赎罪与补偿的心理。这姑娘象征着他内心中隐秘、受万民敬仰的帝国首席大祭司不为人知的隐秘,就像他心中潜伏的撤旦的烙印。 浮士德有很多手段能帮玛甘泪,但却只按照玛甘泪自己的意愿,这也是一种自我弥补与救赎。他想一步步让玛甘泪找到人生的快乐,然后还没有等他做出更多安排的时候,战争的爆发使他忙碌起来。 先是波兹王国吞并了亚述北边弱小的国家埃兰,然后哈梯与亚述联合出兵打退了居鲁士于北线的进攻,接着波兹国王居鲁士又派大将军大流士,从南线攻打巴伦王国割让给亚述帝国的那六座城邦。 亚述帝国战败了,辛纳赫时代扩张的领土被全部丢失。波兹大军建立新行省,切断了亚述和巴伦之间的联系,紧接着挥军吞并了哈梯王国,将都克平原与亚述帝国都完全包围在它的疆域之中。 战事虽尚未蔓延到亚述本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帝国的命运岌岌可危。令浮士德感到无语的是,亚述帝国在全线遭受的挫折越多,他本人在帝国中的地位却显得越来越重要。民众们都把这位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贤者国师,看成了挽救帝国命运的最后希望。 回天乏术的塞米尔女皇,也越来越重用与依赖浮士德,凡事都要向他问计。浮士德得到了撤旦所指引的力量,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但面对亚述帝国所处的形势,又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他并没有办法挽救亚述帝国,他的学识与智慧反而使他比任何人将形势看得都清楚。 明知无可挽回,但还要徒劳无功的做出一切努力,每天接受着人们的赞颂,看着人们眼中那些热切的期待,浮士德的心情可想而知。他觉得很疲惫,不是身体与精力受不了,就是灵魂中那种无助的疲惫感。 这位帝国中最有魅力的男人,终于再一次在内心深处宁愿沉沦放纵,哪怕能有那么一刻的逃避、寻找到那么一丝的藉慰也好。他再度占有了玛甘泪,是的,是他引诱了她。且不说浮士德如今的魅力多么难以抗拒,他在她的心目中就像神灵一般无法拒绝,姑娘内心中也十二万分愿意顺从他的意志。 玛甘泪经常去店铺,拿织绣所需要的材料,也要把加工好的绣品送回去,有很多出门的机会。浮士德就在离那家店铺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个僻静的院子,终于有一天,他决定悄悄指引玛甘泪来到这里幽会。 262、良方 当浮士德占有她的时候,玛甘泪全身都在颤栗,她做梦也没想到贤者国师大人会这么做,但他真的就这么做了,姑娘也是发自内心的愿意。玛甘泪甚至有一种献祭的感觉,她愿意让浮士德感到快乐。 有一天她问浮士德:“皇都中的流言越来越多,而前线传来的正式消息却越来越少,帝国的处境是不是很艰难?也许我不该问您,可我总觉得您的眼中隐含忧毯。” 浮士德抚摸着她柔嫩的身体道:“是的,帝国的处境很艰难,而人们寄望于我,我却不知如何面对那些眼光。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觉得放松,仿佛暂时什么都不必去想。人生苦短,何不让我们一起寻找快乐呢?” 玛甘泪搂住了他,用身体回答了这个问题。浮士德感觉自己堕落了,也引诱玛甘泪和他一起堕落。这使他觉得心中更纠结,但又沉迷其中。 玛甘泪经常外出与浮士德悄悄幽会,每次回家,脸上都带着一抹异样的红晕,日子一天天过去,姑娘也成为一位迷人的少妇,却依然保持青春的魅力,仿佛是个奇迹。这引起了街坊邻居的议论,渐渐有风声传出,玛甘泪在外面有了男人。希斯姆的家人隐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还没有来得及追究,噩耗恰好在此时传来希斯姆在战场上阵亡。 带回消息的是从前线撤回来的伤兵,亚述帝国丢掉了南部新占领的六个瑚f,前线局势非常混乱。帝国军部的正式消息和抚恤并未送到希斯姆家,但回到尼微城中的战友却告诉希斯姆的家人,希斯姆在一场战斗中牺牲了。 玛甘泪很哀伤,同时心中也有一丝莫名的轻松,她终于解脱了。既然希斯姆已死,她自可以去和浮士德幽会”不必再有更多的负担。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浮士德,并请求浮士德帮个忙赐她一瓶神药,因为希斯姆的母亲病的很重。 曾经虐待过玛甘泪的老太太是听说儿子的死讯后病倒的,没有医生能够挽留她正在逝去的生命。 浮士德曾给过玛甘泪一瓶非常神黄的药,不仅很快治好了她手上的裂口,而且使她的手变得更加灵活。在玛甘泪心目中,浮士德本人就像神灵一般,一定有药能救老太太的命。 浮士德却告诉玛甘泪,这世上没有什么神药能够让凡人不死,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心又遭受重创,生命之火行将熄灭,谁也无法挽留,哪怕是神灵也无能为力。 玛甘泪哀求浮士德,就算最终救不了老太太的命,也不想看着她那么痛苦的等待死亡的来临,让老太太觉得舒适而忘记痛苦的药一定是有的。浮士德想了想,让玛甘泪两天后再来。 两天后浮士德给了玛甘泪一瓶药和一把小匙,特意叮嘱道:,“按你的要求,这是世间效果最好的药,可以让人身体舒适感觉不到痛楚。 但它却治不好老太太的病,只能让她没有痛苦的直至死亡来临。你一定要说清楚,一天只能吃一次,一次只能吃一匙,否则会有害。” 浮士德当然是亚述帝国最好的药剂大师,他给玛甘泪的是一种强力镇痛药,同时还有着麻醉与抚慰灵魂的神奇效果,甚至可以激发人的生命潜力”但绝对不能超剂量服用,否则会陷入一种虚幻的快感中,不仅容易成瘾还可能危及生命。 这种药的制作方法是神殿的秘密,它非常珍贵,往往只有战场上地位尊荣的贵族将军才会随身携带。它可以让勇士在战斗中忘记伤痛, 暂时爆发最大的潜力,如果身受重伤的话,这种止痛药在关键时刻还能救命。玛甘泪手中这一瓶是浮士德亲手炼制,自然是效果最好的。 玛甘泪拿着药回去的时候,浮士德又说道:,“既然希斯姆已死, 你也解脱了,这就离开那一家人吧。你本就不欠他们什么,如果你还不放心别的事,我可以下令追授希斯姆的爵位,给他们家人一笔厚重的抚恤。” 玛甘泪偎依在浮士德怀中,感激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抬起头道:,“我愿意为您奉献出一切,只要您感到快乐。但我离开希斯姆的家之后,又能去哪里?” 浮士德答道:,“这座宅子,就是我给你买的,你有手艺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并过的很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可惜我最近很忙,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玛甘泪手抚着他的胸口说道:,“贤者国师,您不仅是我的神灵,也是整个亚述帝国的希望。我虽然不太了解国家大事,但前线回来的伤兵那么多,尼微城中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整个帝国一定陷入了危机。您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很感谢您能下令厚抚希斯姆的家人,但若亚述帝国无存,这样的命令也就没有了意义。” 亚述帝国确实已径陷入危机之中,辛纳赫大帝扩张的领土又被夺走,前线残军撤退,曾经迁徙出去的新贵如今落魄而归。如何接纳和安置这批人,是亚述目前最头痛的问题,如果处理的不好就会生出变乱。塞米尔派浮士德到前线去整编残军,接纳、安抚、处置撤回国内的难民,只有这位贤者国师大人才能把这件事办好。 浮士德到边境忙了很多天,总算勉强处理的差不多了,塞米尔又紧急将他招回皇都有要事相商,浮士德又从边境赶回尼微城见到了女宴。 岁月使塞米尔变得更加成熟,而魅力依然,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一直吸引着浮士德,无论在什么处境下仿佛都显得是那么坚强。而浮士德却很清楚,这位看似坚毅的大武士曾经历了多少的忍耐与无奈。 想当初她并不愿意嫁给辛纳赫,但还是嫁了,她也许并不愿意成为女皇,但还是登上了皇位。 而如今的亚述帝国已在风雨飘摇之中,浮士德是多么的希望塞米尔能将内心深处那柔弱的一面向他展示,让他去爱惜、去抚慰。可是塞米尔的神情仍旧是那么镇定与从容,辛纳赫死后,这位女皇就从未流露过温情,哪怕在谈论危急万分的事情时,仍是这样的表现。 塞米尔首先慰问了浮士德最近的辛苦”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听说你向军部打了声招呼,厚恤一个叫希斯姆的军官,并追授了他的爵位。” 浮士德很有些意外的答道:“陛下居然会关心这样的小事,难道我处置的有什么不妥吗?” 塞米尔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为国家牺牲的将士,本就应该得到很好的安置,更何况是国师大人您关心的人呢?但抚恤一个人好办,可是有那么多阵亡与受伤的将士”亡者的家人需要抚恤,伤者需要治疗与照顾。目前国库空虚已不敷用,国师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解燃眉之急?” 浮士德皱眉道:“失去六个城邦的物产和赋税,又有这么多伤兵需要安置,还有那么多家庭需要抚恤。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超出了帝国财政的承受。可是不处理好又不行,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浮士德的建议是重新铸币,亚述帝国发行一种新币取代原先在天枢大陆列国都可以流通的神石与黄金,然后以帝国货币的形式抚恤将士,可以暂时渡过难关。 塞米尔皱了皱眉头:“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浮士德答道:“肯定会有用的,能暂时解决财政的危机。但它的后果却可能很严重,会引起物价的飞涨。钱必须要买到东西才有价值” 如果亚述帝国不能恢复繁荣,今天所做的事只不过是给一个病入膏盲的人开一剂麻醉止痛的药,而且对身体还有害。” 塞米尔叹息道:“可是明知如此,也必须这么做了。就像那个病人,如果不吃这一剂药,立刻就会因痛楚而亡”如果吃下这剂药,虽然有害,但未来还有机会用别的办法去治病。国师大人,怎样才能在未来消除这么做的恶果呢?” 浮士德沉吟道:“如果亚述帝国能恢复国力,物产增长商贸繁荣” 自然能够消化祸患。” 塞米尔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国师大人,整个帝国学识最渊博、 最有智慧的人,您觉得亚述帝国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浮士德沉默了”他不敢迎接女皇的视线,低着头过了半天才答道:“如果亚述帝国无存,陛下还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吗?只能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未来或许还有转机。”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浮士德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深深的无奈。他一生的志愿是希望以自己的学识给亚述带来富强和繁荣,在这个过程中也实现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可如今他给帝国财政危机开出的“药方”却是一剂有毒的苦药,虽然能够暂时维持帝国的运转,却会给民众带来苦难。 说实话,这苦难并不是浮士德造成的,甚至不是他开出的药方所导致的,而是亚述帝国的战败与衰落必然要承受的后果。浮士德不过是为了维持帝国财政不崩溃,给一个病人开了一剂暂时止痛的麻醉药。他心中清晰一切前因后果,却也只能这么做。 塞米尔的声音中饱含遗憾,又问了一句:“浮士德,连你也感到绝望,要放弃了吗?” 这是她对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浮士德打了个激灵,抬起头道:“不,我不愿意放弃,只要陛下还在,我就要尽一切努力。塞米尔,称应该知道我的心,我心中对您火热的爱从未熄灭,我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帝国,也是为您。” 他也直呼塞米尔其名,终于直截了当说出了心中的爱意。塞米尔微微有些动容,但神情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垂下眼帘道:“国师大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尊敬您也感谢您,可心中并没有你所期待的情感。 辛纳赫死后,我继承了皇位,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在我手中覆灭,难道这是神灵对我的惩罚吗?” 浮士德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 “难道您想放弃皇位吗?请恕我大胆,我能看出来,您心中并不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你现在将皇位交给辛纳赫之子,我愿意……” 他愿意怎么样?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塞米尔挥手打断。只见她又恢复了一位帝王的威严断然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皇位,让别人来做亡国之君!我会尽一切努力挽救亚述哪怕它已无可挽救。贤者国师大人,您也愿意做此努力吗?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 浮士德以手抚心道:,“我当然愿为亚述的繁荣富强而努力,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誓愿。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塞米尔仰脸看着他,形容不清是什么表情,缓缓答道:“我在想一件事,或许是挽救亚述最后的希望等我想清楚了再请求您的帮助。 ,还有一件小事刚才忘了告诉你,你所下令厚恤的希斯姆他家前不久出事了。希斯姆的母亲服药而死,仆人们控告希斯姆早年收留在家中的一名妓女,名叫玛甘泪,据说是她下药害死了主母。” 浮士德吃了一惊,他也顾不上问塞米尔怎会知道这个案子,脱口道:,“这怎么可能!那个玛甘泪如今怎样了?” 塞米尔看着他,不紧不慢的答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查案的治安官搜出了她给主母吃的药,竟然是只有地位尊荣的贵族将领才能在神殿中领取的神药。但不论怎样审问,玛甘泪都没有回答药是谁给她的只说是发生了神迹、是神灵所赐予。国师大人,您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浮士德答道:,“药是真药,那姑娘绝对不会毒杀老太太,应该是老太太自己服药不当。 陛下,您好像了解我的某些事情,郫瓶药就是我给她的!” 塞米尔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玛甘泪如今仍关在牢里,既然国师大人这么说了,那她就是无罪的。你刚刚从前线回来一定累了,还有很多私人的事情要处理,就请先退下吧。” 玛甘泪为何不肯说出浮士德的名字?因为她没法解释浮士德为何要给她这瓶珍贵的神药在战争期间,这种药在民间是违禁物资是神殿专供军方高级将领的。 她曾经是个妓女,希斯姆为她闹事获罪,后来又把她领回了家。 虽然希斯姆并没有娶她,但在别人眼中,她已无疑是希斯姆的女人, 哪怕在希斯姆家中只是一位受虐待的女仆,那仍然是希斯姆的女人。 帝国中万民敬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却处心积虑的接近她,与她这样一个女人厮混,无论是她勾引了他还是他**了她,这对浮士德的声望与名誉都是严重的伤害。就算玛甘泪说出来,也没人敢相信,况且玛甘泪对浮士德充满感激,又怎会伤害他的名誉? 浮士德离开皇宫回到神殿,立刻命人叫来了尼微城的治安官,一句话就把玛甘泪给放了。浮士德既然在塞米尔女皇面前说出药是他给的,也就没必要再对治安官掩饰,但他解释的非常冠冕堂皇一贤者国师大人在神殿中偶尔听见了玛甘泪向神灵的祷告,这姑娘为一位战死将士的母亲祈求神灵,希望有一种神奇的药能安抚老太太所受到的伤痛。浮士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给了那姑娘一瓶药,并告诉她服药的注意事项。姑娘不可能毒杀老太太,是老太太自己服药时违反了禁忌。 玛甘泪被无罪开释,其实她已经对治安官解释过,是老太太觉得服药之后感觉非常舒服,于是不听从告诫悄悄的私自多服,那药吃的越多感觉越美妙,老太太每天都忍不住多服几匙,到后来命没了。 希斯姆的母亲已经病入膏盲,这药让她临终没有痛苦,只是服用过多死的更快而已,治安官心里也是明白的,若是没人告的话,本不至于定玛甘泪的罪。将这姑娘扣在大牢中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希斯姆的家人追究不放,二是要查明这违禁药物的来历。 浮士德一开口,治安官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连声赞誉贤者国师大人的悲悯与美德,然后立刻赶往大牢释放玛甘泪。 浮士德的心中非常的抱歉,他好心给姑娘的药却差点害了她。而玛甘泪在审问中坚持不说出浮士德的名字,他也知道是为什么,心丰充满了感激。这个可怜的姑娘,到现在还不清楚,浮士德就是当年打伤希斯姆后不知所踪的那个人。 在皇宫中,塞米尔突然提到了希斯姆家的事情,这让浮士德很是惊讶。陛下怎么会关心这样一件事,绝对不会是巧合,难道是在暗中关注他的行踪?前一段时间浮士德很沉迷于与玛甘泪的幽会,平时总有些魂不守舍。难道有人发现了什么,报告给女皇? 263、从黄昏到深夜 塞米尔分明在暗示,她已经知道了浮士德所做的事情, 这是在表示坦诚的宽容还是不满的告诫?假如真的是女皇派高手调查浮士德的行踪,那么原因何在?是关心、重视他还是防范、戒备他? 但塞米尔若有敌意,则不可能当面说出来,难道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在如今的形势下,浮士德的声望与名誉对凝聚亚述民心非常重要,女皇是不希望他闹出任何丑闻吧? 应该是这样的,这是最符合情理的解释! 如果从绝对的理智来判断,浮士德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去见玛甘泪,可是他忍不住。浮士德清楚玛甘泪从大牢里出来不可能再回希斯姆家,只能去他们幽会的那个院落,于是在落日的余晖下,浮士德又乔装改扮,悄悄的离开了神殿赶往那里。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牢狱之灾,不知道玛甘泪怎么样了?他应该去安慰她,并向她道歉,从某种意义讲,是他以及他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这场灾难。 由于猜疑塞米尔女皇派高手暗中监视他,浮士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行人,他乔装改扮掩藏了面貌,并展开侦到神术随时观察周围的动静,相信帝国中没有人能跟够踪他还不会被他察觉。 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踪的人,就算有,这位帝国中最出色的矢神术师也有的是办法能甩掉。他去的时间非常巧,玛甘泪刚刚被释放,也赶往她与浮士德经常幽会的那个院落,今后她只能去那里了。 浮士德走过一家商铺,转过街角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恰好远远望见了玛甘泪的背影。玛甘泪穿着破旧的衣裳,头发上还粘着几片干枯的草叶,伸手正准备开门。就在这时,对面的街角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冲向玛甘泪大喝道:,“你这个无耻的婊子”我要你偿命!” 浮士德曾在多年前见过此人一面,当年他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军官,而如今身材已明显发福,留着乱糟糟的胡须,穿着一身劲装腰暴短剑,就是曾被浮士德打伤的希斯姆。 希斯姆怎么没死,而且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希斯姆的家人并没有收到亚述军部正式的通知,只是听战场上回来的伤兵转告希斯姆已经阵亡了。他在乱军之中落马陷入敌阵”谁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大军战败时一切都很混乱,没想到他却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浮士德曾特意派人打招呼,厚恤希斯姆的家人并追授他爵位,然而此人却未死。这个误会令人有些错愕,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军部或者塞米尔女皇的关注。 希斯姆刚刚回到尼微城,就听说了母亲的噩耗。家人告诉他,玛甘泪竟然给了他病重的母亲一种有毒的药。希斯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玛甘泪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好心的邻居告诉了他最近的风言风语一玛甘泪在外面有了情人,经常出门去厮会。 一定是那个男人指使玛甘泪毒杀了希斯姆的母亲,既报复她当初的虐待”也能达到脱离希斯姆家与那个男人私奔的目的。因为人们都以为希斯姆已死,如果他的母亲也去世了,这一家的仆从也就四散各寻出路了。 悲愤的希斯姆立刻赶到府衙去打听案情,然而他刚见到办案人员,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详细的审讯过程,就听说玛甘泪被无罪开释了。 希斯姆立刻赶到大牢去找玛甘泪”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如果说当年的他对玛甘泪还有几份情意的话,如今已是恨之入骨。在希斯姆看来,他当初因为她而一怒拔剑,差一点遭受牢狱之灾,也是他把她从妓院这个火坑中救出来带回了家中,甚至还说过要娶她。 但是玛甘泪却恩将仇报,不仅在外面勾引男人,而且还在那个男人的怂恿下害死了他的母亲!等他在战场上归来时,已是家破人亡。 悲痛与愤恨已经淹没了希斯姆的理智,他要去找玛甘泪算帐”并把那个男人揪出来,让这对狗男女得到报应! 愤怒中的希斯姆还保留了一丝清醒,他知道玛甘泪出狱后已经不可能再回原先的家了,她如果想找什么地方容身,必然是去找那个男人,这是他追查的线索。 希斯姆腰悬利刃,悄悄的从大牢门口一直跟踪玛甘泪来到这个僻静的巷子,终于知道了玛甘泪的目的地,这里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家!当玛甘泪准备开门的时候,希斯姆终于按耐不住冲了出来,他要当场扭住玛甘泪踹门冲进去,好好审问这一对狗男女,一个都不能放过! 希斯姆做梦也想不到,浮士德恰好出现在巷子的另一端,而且展开了侦测神术。 浮士德看见希斯姆恶狠狠的冲向玛甘泪,也不禁有些慌乱,因为距离太远了,而且在他与希斯姆之间正好隔着玛甘泪。浮士德怕误伤了玛甘泪,于是只用了最简单的手段,隔空施展气元素神术,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旋风般缠住希斯姆的身形,将他卷飞 出去。 幸亏是浮士德,否则换一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希斯姆行凶。浮士德知道希斯姆是一名六级武士,而且事发突然,因此他使用的力量很强。希斯姆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凌空倒飞了出去,他的后脑撞在了巷口的墙角,一声没哼就落地扑倒。 玛甘泪并没有看见远方另一侧巷口的浮士德,希斯姆冲过来又突然飞出去,她惊骇之间发出了一声尖叫。浮士德正要过去,却突然察觉到另一侧巷口外来了一大群人,有一个声音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地上是什么人?怎么携带利器在皇都乱闯!” 听见这个声音,浮士德吃了一惊,来者是皇宫的侍卫长,大武士克里普斯!最近因为前线战败,尼微城中流言四起,又加上回来那么多溃兵,所以皇都的治安很紧张,塞米尔派出宫廷禁卫配合守备军加强巡城力量”克里普斯也是负责巡城的主要将领之一。 怎会这么巧,克里普斯率领卫队巡城恰好到了这里?假如是普通的卫队”以浮士德的手段,完全可以把这里的事情解决的不露痕迹,可是克里普斯在场,浮士德就办不到了。 若是公然现身全力出手,克里普斯当然不是浮士德的对手,但浮士德是乔装而来,他不可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掩盖住刚才发生的事情,比如把所有的巡逻士兵都打晕带走玛甘泪”或者将希斯姆弄走不留痕迹。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让浮士德都来不及反应。 在皇都中攻击巡城卫队”那可是谋乱之罪,假如浮士德真和克里普斯动手的话,恐怕连这一条街都会拆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暴露他的身份。浮士德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公开身份走过去,向克里普斯解释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犹豫了。 堂堂的帝国首席大祭司,为何要乔装来到这里?这个姑娘与他是怎么回事,而浮士德为何又会向希斯姆出手?无论如何浮士德都解释不清楚,假如将一切挑明,这将是皇都中最荒诞的丑闻,对贤者国师的声婴和名誉都是极大的伤害,甚至还会影响到帝国神殿的威望。 浮士德这么一犹豫,克里普斯已经带着一队禁卫冲进了巷子,有人俯下身查看希斯姆的情况,而克里普斯已经在喝问玛甘泪。恰在此时,皇宫方向突然传来悠扬的钟声,节奏很特殊也很密集,一连敲了很多下。 有巡城禁卫问克里普斯道:“大人,这钟声是怎么回事?” 克里普斯答道:“那是陛下召集皇都中所有的重臣,紧急赶往皇宫议事的信号”看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者是陛下有重要的命令要颁布。我们的职责是巡城,老老实实的继续巡查城中的动静,不要出差错就好,大家都要格外戒备。” 浮士德隐去身形,望了巷中一眼,终于一跺脚转身赶往皇宫。 钟声发出的信号很紧急,一定有重要的军国大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这钟声却给犹豫中的浮士德一个最好的理由与借口,他并不是故意要离开的,而是在钟声的召唤下不得不离开。 历史仿佛又经历了一个轮回,当年浮士德在妓院中打伤人便悄然离去,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更无法追查行凶者的下落,只留下了孤独无助的玛甘泪。而今天,他将希斯姆卷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角”恰好巡城卫队赶来,浮士德又一次悄然离去。 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尼微城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皇都中各部昏长官以上的大臣,都已赶到皇宫大殿,大家都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清楚。见浮士德来了,众人又问贤者国师大人,而浮士德也是一头雾水。这时塞米尔终于在内侍的簇拥下走进大殿登上了宝座,并特意在女皇宝座的左侧给了浮士德一个座位。 塞米尔女皇宣布了两件事,一是在浮士德的建议下,发行新币以解帝国财政的燃眉之急。而第二件事则令众臣惊讶不已,塞米尔女皇下令让辛纳赫之子监国,任命浮士德为摄政大臣,至于女皇陛下本人,则要离开皇都亲自巡查边境、整顿军备。 如今哈梯已灭,亚述帝国处于波兹的包围之中,下一步的战事迟早要发生。没人知道居鲁士会在什么时候进攻亚述本土,但也不能束手待毙,必瓴早作准备。这个时候,塞米尔女皇亲自到边境巡视、整编战败后的各军团,是鼓舞士气、挽回颊势的最后手段。 塞米尔要亲自去边境,留下辛纳赫之子监国,并令浮士德摄政,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准备。若塞米尔有任何不测,国家政务就等于交给了浮士德,也将由浮士德辅佐新君继位。而以如今的形势,如果塞米尔不在,浮士德篡权夺位都有可能。 但浮士德若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塞米尔对此也并不担心。如果连女皇陛下都出了意外,亚述帝国也行将覆灭,谁愿意篡位去做一个亡国之君呢?刚刚登基就要被灭国!假如浮士德真有本事挽救亚述帝国,那么他就算篡夺了皇位,估计也没人会在乎了。 浮士德的地位与荣耀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众臣纷纷向女皇陛下表示祝福和赞美,也向贤者国师大人表示祝贺与敬仰。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浮士德却有些魂不守舍,他无心听群臣的赞颂言辞,心里总在想着玛甘泪,不知道她怎样了?他甚至希望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朝议快点结束,好派人去打听玛甘泪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私下的设法解决,总之不能让她再吃苦受罪。 按照常理,塞米尔给了他如此重要的任命,朝议散去之后,他应该留下来单独求见女皇,商谈重要的国事安排。但浮士德却没有这么做,朝议一散,他就随着群臣一起想立刻离开皇宫,可内侍却叫住了他一女皇陛下要单独召见贤者国师大人。 浮士德来到后殿一间小厅,此时夜已深沉,塞米尔命内侍全部退下,这才幽幽说道:,“浮士德,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位贤者国师吗?还是亚述民众心目中敬仰与热爱的那个人吗?我欲将集个国家托付给你,而你竟然在朝议后连问都不多问一句”甚至不来单独求见我,就要那么匆匆离去吗?” 浮士德赶紧起身告罪:,“请陛下原谅我的过失,最近忧心诸辜难免有些恍惚,听说了陛下的最新决定,我想赶紧回去先做好安排。今日夜色已深,打算明天一早再来求见陛下。” 塞米尔一摆手道:“请坐下说话吧,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无论如何,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就像我,原先也并不愿登上皇位,但我身处这个位置,就必须肩负自己的责任。浮士德,你是在担心那个叫玛甘泪的姑娘吧?” 浮士德吃了一惊,他刚刚坐下,不由自主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陛平,您是怎么知道的?” 塞米尔扔过来一卷文书,摇了摇头道:,“您不必再去打听了”我已经下令将最新案情急报皇宫。那个叫希斯姆的人死了,玛甘泪被带回官衙已经当场认罪,承认是她杀了他!”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现在也不必隐瞒,因为您对这个帝国十分重要,我当然会关心你的状况、愿意为你分忧。” 浮士德打开这卷文书,终于清楚自己离去后所发生的事情。 希斯姆死了,虽然浮士德并没有想杀他,但情急之下用的力量过猛,这位武士飞出去时后脑勺撞在了墙角当场身亡。他在千军万马中好不容易拣回了一条命,没想到一回到皇都,首先获悉母亲的噩耗,然后又莫明其妙的送命。 就在皇宫中群臣朝议的时候,克里普斯将希斯姆的尸体与玛甘泪带到了官衙,叫来治安官连夜审问。 玛甘泪虽然生性柔弱,但并不愚蠢,等清醒过来她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浮士德暗中出手将希斯姆打飞,却因为巡城卫队的到来,不便暴露身份而离去,当时皇宫的钟声正在紧急召唤群臣。 玛甘泪没有说出浮士德的名字,她向克里普斯招供,是自己推了希斯姆一把,结果希斯姆立足不稳后仰倒地,脑袋撞在了墙上。希斯姆这样一位六级武士,怎会被玛甘泪这么一位弱女子推倒致命呢?他前不久在战场上受了伤尚未痊愈,这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这两人之间为何会起冲突,也很好解释,因为希斯姆的家人控告玛甘泪毒杀主母。那瓶药确实是玛甘泪给他母亲的,如果服用不当的话也的确会危及生命。希斯姆回来,当然要找到玛甘泪问清楚。 治安官还把希斯姆的街坊邻居叫来询问,结果很多人都说玛甘泪,“背叛”了希斯姆,在外面有了情人。而希斯姆去找玛甘泪,就是要想把那个男人揪出来问清楚,而那个院子恐怕就是玛甘泪与情人幽会的地方。有人还问治安官,为什么要将玛甘泪无罪释放? 治安官的回答自然是按浮士德的说法,那瓶药是玛甘泪在神殿中祷告时,恰好被贤者国师大人听见,顺手赐给她的神药。上个案子已经结了,不必再纠缠,今天只审今天的命案。 今天的案子就发生在皇都,克里普斯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众人都已被惊动,必须要审问清楚。其实按照口供也没什么好审的了,玛甘泪杀人丰罪,更何况她杀的是一位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归来的将士。而且帝国军部刚刚颁布命令,希斯姆官复原职。 当年希斯姆就是为了玛甘泪闯祸,才丢掉了职位,如今又是因为玛甘泪,他连命都丢了,不严惩玛甘泪不足以平民愤!平民杀贵族本就是重罪,更何况玛甘泪曾是低贱的妓女,又给希斯姆一家造成了这么多灾难。 264、撒旦归来 岩说玛甘泪的行为是自卫很勉强,因为希斯姆死的时候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在群情激奋之下,也无人愿意为她辩解什么。治安官追问玛甘泪在外面勾搭的情人是谁?玛甘泪却坚决不说,只说是自己失手杀了希斯姆,愿意认罪承担一切处罚,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一这便是事情的经过。 这个案子审的很快,当场就定案了,克里普斯立即命人将审讯文书急送到皇宫。其实这位大武士的出现并非偶然,塞米尔女皇也在关注浮士德,她并没有派人去跟踪浮士德,却让人守在玛甘泪将要去的地方附近,恰好看见意外的发生。而浮士德悄悄买下的那个院落,女皇陛下早就知道了。 浮士德看着文书,手指忍不住有些轻轻发颤。塞米尔不紧不慢的又说道:,“虽然对于帝国中的权贵而言,发生这种事情,他们总有办法能私下里摆平。但如果人证物证确凿,落到我手里,也是不会枉法轻饶的。 可惜国师大人您不一样,那姑娘肯认罪是最好的结果,不会对您造成影响。尤其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影响到我的计划,亚述帝国的存亡很快将见分晓,而您的作用实在是太重要了。” 塞米尔女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首先表述了一种事实,这个帝国中的很多权贵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如果拥有浮士德这样的身份和权威,换作其他人也许也不算什么事,总有办法可以私下里摆平的,治安官也不可能真的追查到那些大人们头上。 但是贪赃枉法、欺男霸女一类的事情,就算人们知道,也不能公然摆到明面上。有些事情只是表面上查不出来而已,因为毕竟有帝国法令在,在证据确凿已经公开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是要被依法处置的。 而那些有权势的大人们,自然有办法逃脱法令的惩处比如换一个人做了类似的事,某位大人勾引了别人家的女人,主人找上门来算帐,这位大人年失手将那家主人杀了,又该怎么处理呢? 首先在口供上就可以作文章,收买目击证人或利用权势威逼旁观者做伪证,证明人不是他杀的。或者栽赃无辜者顶罪,在治安官那里屈打成招另找一个替死鬼。但不论怎么处理,在审理程序上这位大人应该是清白的尽管别人都知道他有罪。 可浮士德的情况不一样,他的威望与声名并不是仅凭地位就能取得的,亚述帝国有史以来有过很多位王国大祭司,但他们都无法与浮士德相比。浮士德在如今的亚述帝国中已经是一种精神的图腾、神性光辉的象征。他绝不可以也绝不可能出这种事情,这甚至与人间的官衙审判无关,也不是公堂上有罪无罪的结论。 声名是浮士德的一种成就,也是他的立世之本。 但是这个案子又很特殊,因为死者是一名贵族,而且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带伤归来的军官,在如今特殊的背景下必须要追究清楚,给所有人尤其是前线的将士们一个交待。凶手必须得到严惩,而玛甘泪很痛快的当庭认罪,这对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善良的姑娘没有牵连任何人,更没有提浮士德的名字,不需要治安官或贤者国师大人去做弄权枉法的事情她并没有受到逼迫,而是自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对于塞米尔女皇来说,她将要把国家的主政大权交给浮士德,如今也不必因此受到干扰。 见浮士德沉默不语,塞米尔又说了一句:,“那姑娘宁愿为了维护你而死,贤者国师大人真是魅力超凡!” 浮士德突然放下文书,跪在地上向塞米尔匍匐行礼道:,“陛下,不是她杀的希斯姆我才是凶手!不能让无辜的人服罪,我请求您……” 他想请求女皇什么话却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不言而喻。塞米尔也离座而起,看着浮士德道:,“以你的身份,本不必对我这样行礼,除了登基大典,今天是第二次,却是为了尼微城中的一名妓女。 ,在如今的情况下,就算我想赦免她,也必须有令民众信服的理由。” 浮士德面如死灰,低头看着地面道:,“陛下想将案情的真相公布吗?如果只有那样才能挽回她的生命,我也不能责怪谁。 塞米尔一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空将浮士德扶了起来,这个细节不经意间也暴露了她的一个秘密,这位大武士同样精通高阶神术、得到过本源力量的传授。女皇陛下又坐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挽救她,可我今天找你来,谈的是如何挽救亚述帝国。贤者国师大人,此案已定,我们能先谈国事吗?” 浮士德仍然低着头:,“理智与责任都告诉我,当然要以国事为重,但我能否肯求陛下……”塞米尔又打断了他井话:,“不必您肯求我,您的要求我怎能拒绝?就算您不提出要求,我也应该帮助您。我已下令,收押玛甘泪之后暂时不必处置也不必动刑,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如果我这一次离开皇都还能平安而归,自会用恰当的方式赦免玛甘泪:如果我回不来,亚述帝国将由你主政,那么你自己尽可以想办法赦免她或救出她。” 见塞米尔说的话很严重,浮士德只得暂时收起杂念,站在那里问道:,“陛下,我觉得您这一次不是单纯的去边境视察,难道有什么秘密行动要亲自实施吗?如果您还信任我,就请告诉我。 塞米尔点了点头道:,“总算您还没有失去睿智的头脑,也没有忘记对国事的关心。我白天对你说过,在考虑一件事,可能是挽救亚述帝国的最后机会,今晚做出的决定就与此有关。” 这位女皇一招手,面前出现了一片光彩,正是天枢大陆的地形演示。浮士德收摄心神正在专心等她说下文,塞米尔却突然又问了一句题外话:,“浮士德,你今天表白,心中对我那火热的爱从未熄灭,是真的吗?” 浮士德愣住了,刚才明明要谈国事,怎么又说起了这些?女人就是女人,有时候实在琢磨不透,他赶紧躬身道:,“是的,我以我的灵魂起誓!” 塞米尔望着光彩中呈现的天枢大陆,幽幽的又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可以选择,要么得到我、要么救玛甘泪的命,二者只能选一样,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浮士德沉默了,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良久也没有回答。塞米尔抬起头来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一丝欣慰,您没有不假思索的就开口说想得到我。但是贤者国师大人、帝国中最有学识与智慧的人,最仁慈、悲悯、代表无所不能神性光辉的大祭司,您为何沉默?在良知和欲望之间,就这么难以做出选择吗?” 浮士德灵魂中又有了一种灼热的刺痛感,仿佛是撒旦留下的印记在燃烧,他在心中呼唤着撒旦:,“您能否告诉我该如何选择?我想得到的就在眼前!”然而口中却答道:,“我的女皇,我无法欺骗您,因为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假设没有意义,所以我无法回答。” 塞米尔眼中有清冷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又变得有几分暗淡,叹息道:,“那好吧,这不是假设,就是真的。你可以做出选择,要么现在就带走赦免玛甘泪的命令,要么今晚就留宿在皇宫!” 浮士德觉得身体和灵魂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我的女皇,您为何要做出这种决定、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什么让您改变了多年的心意?” 塞米尔避开了他的眼神,望着虚空答道:,“我一直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终于听见了你的表白,难道是神灵对我的考验?如果神灵一定要让我选一个男人的话,除了你,我已别无选择。而我离去之后,你可能将永远都没有机会得到我,若失去了我,你却将得到这个帝国。” 浮士德情不自禁上前两步,身体已经走进到光彩中。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急切的问道:,“听你的语气,此去已有必死之心!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去行刺居鲁士!”塞米尔又点了点头:,“看来你今夜是不会回答了,而你果然也很了解我,那我们就谈正事吧。是的,我的确要从边境潜行,去刺杀居鲁士。最新密报,居鲁士已经离开了埃兰行省,将要去视察与慰问大流士所率领的波兹大军,在此之前,要路过新建立的里斯行省,会在一场公开的仪式上露面。” 浮士德不解的问道:,“里斯行省?这是他给新行省的命名吗?可是据我所知,波兹大军攻占了五座城邦,恰恰只有里斯城邦是被巴伦王国收复的。他给行省起这个名字,继续向南吞并巴伦王国的用意不言而喻,巴伦王国难道没有反应吗?” 塞米尔冷笑道:,“巴伦国王冯纽倒是有心决战,可是已经失去了神官集团的支持,也无能为力。但我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既然辛纳赫可能遇刺身亡,那知刺杀居鲁士也并非不可以!” 浮士德沉吟道:,“据我所知,波兹王国最早是十个部落联合建立的国度,居鲁士只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部落的族长。此人雄材大略,能凝聚整个国家,但是他若意外身亡,波兹王国很可能陷入各部争权的局面。如今这个王国扩张的速度太快,若本土一乱,新建立的行省也将是各自为政的局面。这样的话,确实是亚述帝国唯一的转机。” 塞米尔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并不是称职的君王,却是最好的刺客,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努力。” 浮士德的身形已经穿过了那一片光彩,情不自禁的一把抓过塞米尔的手,那显示天枢大陆的神术光彩旋即消失了。他低呼道:,“我的女皇,您不能去,这就是送死!” 塞米尔并没有把手抽回来,固执的摇头道:,“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去送死。坐等必死无疑,行险刺杀居鲁士还有一丝转机。而且我已做出了决宝,这一去就没有打算回来。所以才下令让辛纳赫之于监国,任命你为摄政大臣。” 浮士德激动的喊道:,“您是女皇,何必亲自去呢?” 塞米尔答道:,“我已经仔细想过帝国中所有的高手,无论派谁去都不可能成功,只是无谓的送死,只有我本人出手才可能有一线希望。但是说实话,就算我侥幸刺杀了居鲁士,也不太可能活着逃走,所以要提前安排好一切。” 浮士德松开了他的手,退后两步再度匍匐于地行礼道:,“陛下,您还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想当初在埃居行刺伊西丝圣女还能够成功脱身,是你我联手。有一个秘密您可能已经猜到,但今天我要正式向您坦白,我也得到了另一种力量的指引。我清楚您并不是一位单纯的大武士,而我也不是一名单纯的大神术师。” 塞米尔低头看着他:,“我已做出了决定,一定要亲自去,这是我的帝国,此事也是我的责任。假如我成功了,你还有希望挽救亚述,无论如何,我信任你。” 浮士德坚持道:,“我无法改变陛下的决定,您如果一定要去刺杀居鲁士,请让我与您一起去。您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而我们之间的配合早已默契,这样才有一线脱身的可能。” 塞米尔的神情终于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哀伤的问道:,“浮士德,你要陪我一起去送死吗?” 浮士德答道:,“不,我是陪您一起去挽救亚述的国运,这是您的责任也是我的愿望。如果您不答应,我依然会自己去。” 塞米尔眯起了眼睛:,“如果是那样的话,玛甘泪怎么办?” 浮士德:,“我宁愿陪陛下一起去行刺居鲁士,也不愿做出刚才那么痛苦的选择。在出发之前,请求您留下赦免她的手令。 塞米尔:,“我会留下赦免她的命令,不论是你还是我死在这场刺杀行动中,这份赦令就会生效。但你随我而去,帝国政务怎么办,谁可以代替你成为辅政大臣?宰相阿尔法大人年事已高,帝国中还有谁能主持大局?” 浮士德:,“可让内政大臣洛华德辅政。” 塞米尔微微一皱眉:,“洛华德是辛纳赫一系势力的代表,想当初他欲立辛纳赫之子,反对我登上皇位。”浮士德:,“这并没有关系,如果我们回不来,就让他立辛纳赫之子为新君,这也正是他所愿。如果我们能回来,自然也不必担忧什么。” 塞米尔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浮士德,很久也没有说话,深夜渐渐过去,窗外露出微蒙蒙的光亮,黎明已悄悄的到来。这位女皇终于开口道:,“天居然都快亮了,今天早上我就将宣布最新的决定,任命洛华德辅政,贤者国师大人随我去边境视察。我们下午就要出发,你快回去做准备吧,已经来不及向任何人告别。” 浮士德终于在晨曦微光中走出了皇宫,塞米尔竟然在后殿小厅里将他单独留了一夜,这种事情传出去也许会令人有暧昧的遐想。但故事的主角是贤者国师浮士德,人们却不会也不敢去胡思乱想。而事实上,浮士德这一夜并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在默默的承受塞米尔的目光注视。 浮士德走出皇宫,他的随行侍卫在宫外已经等候了一夜,赶紧牵着马车迎了过来。浮士德刚刚上车,灵魂中就响起了一个多年未曾听见的声音一,“浮士德,你并没有回答塞米尔的问题,是什么让你不能做出选择?” 浮士德浑身一颤,双手在胸前攥紧,闭上眼睛答道:,“撒旦啊,您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不是不能,是不愿!我的灵魂是主宰,你所指引的力量是仆从这是你曾做出的承诺,为何您抛弃了我不知去向?” 撒旦的声音仿佛在冷笑:,“我抛弃了你吗?不,我一直就在你的灵魂中,当你的灵魂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时,你便是我。你要去刺杀居鲁士,难道不是自己的决定吗?而我所指引你的力量,不正是给你的帮助吗?它就是为你实现目标的仆从。 你已变得如此有魅力,这魅力来自我所指引的力量,你是被这魅力所左右,还是这魅力被你驱使?其实你该问问自己,当玛甘泪被卫队带走的时候,你为何又抛弃了她不知去向?当塞米尔让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又为何拒绝回答?” 浮士德答道:,“我不能让无辜的玛甘泪受到刑罚,也想得到塞米尔的爱。” 撒旦冷冷的问道:,“你又为何请求导塞米尔一起去送死呢?” 浮士德:,“因为她这一去,我可能将永远失去她,我不愿这样,所以才会与她一起去行刺。虽然是冒险,但并不是为了送死。撒旦啊,实现您承诺的时刻到了,你指引的力量是我的仆从,那么能否帮助我行刺成功?” 265、等待阿蒙 撒旦又笑了:“浮士德,你想要拥有欲望中的一切?好吧。我愿意给你帮助,你快回神殿吧,有两位使者在门前等你,他们会帮助你与塞米尔去刺杀居鲁士,至于能否成功,取决于你的力量与智慧。” 浮士德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皇宫之后,塞米尔闭上眼睛在灵魂, 中喊道:“阿蒙神,您为何要让我问浮士德那样的问削” 阿蒙的声音在她的灵魂中响起:“那不也正是你想问的,对吗? 他虽然没有做出选择,你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会与你一起去刺杀居鲁士。” 塞米尔:“阿蒙神,您认为我会成功吗?” 阿蒙:“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成功,但你的想法未尝没有道理。波兹王国最早是由六个农耕部落与四个游牧部落联合建立,而居鲁士是其中最强矢阿黑门尼德族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这个王国崛起的速度很快,你已经看到了。 但如此快速的扩张,短时间内开辟了这么广大的领土,这个王国内民族成份复杂,各地的发展很不平衡,这对波兹王国的治理是前所未有的大挑战。若居鲁士一死,各部争权,没有他这样的强力统治人物,各行省可能分崩离析。 如此看来,刺杀居鲁士倒是挽救亚述国运的一种手段。若波兹内乱,亚述将有喘息之机,新占领的各行省也有可能趁机复国。但尽管如此,也需要亚述人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国家,否则就算外无强敌,也难以避免衰落。” 说完这番话,阿蒙的声音消失了,塞米尔睁开了眼睛,有一个人走进了这间内殿,赫然正是伊甸园中的门徒、魅惑人鱼出身的谣里奥。 谣里奥问道:“女宴陛下,你准备好了吗?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了。” 塞米尔转身道:“我很高兴阿蒙神能派你来帮我,我虽不是魅惑人鱼出身,但我的族人却和上古的魅惑人鱼王颇有渊源,我得到的力量指引也来源于此。见到你,我才清楚魅惑人鱼一族并没灭绝,想当初你协助歌烈刺杀辛纳赫,没想到今天又来协助我去刺杀居鲁士。” 谣里奥答道:“正因为如此,阿蒙神才会派我到这里来。但我不会帮你行刺居鲁士,只会在行刺之后协助你脱身,阿蒙神不希望您死。他当初就说过,不能仅仅通过刺杀一个辛纳赫解决亚述的问题,您是比辛纳赫更适合的君主”可惜的是,如今的形势变化谁也没想到。” 塞米尔有些凄楚的一笑:“脱身?就算侥幸行刺成功,我也未必能活着回来,但我希望浮士德能活着,他对这个国家比我更有用。如果你真有办法能救走一个人的话,那就请救他吧,这是我对神灵的祈求。” 谣里奥:“已经另有使者去帮助浮士德,否则的话,你们的行刺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至于我”就跟随在您身边。 浮士德回到帝国主神殿,果然有两个人在门前等他,强大的气息突然浮现,就似从黑暗中直接冒了出来。卫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呵斥,就听见浮士德在马车上说道:“不得无礼”这两位是我的贵客,快请他们过来。” 来者之一是阿努纳启神系众神使中的杀手之王明月夜,这位神使不仅掌握了狂暴的力量,更是一位精通潜伏、暗杀、设伏、追踪与逃亡的高手。另一人是智慧之神埃阿手下的神使,春天与生命女神珀兰罗丝的弟弟杜姆兹。 杜姆兹曾经与明月夜一起设伏对付阿蒙”但阿蒙并没有杀他,只是抓住他送到冥府交换珀兰罗丝,并与珀兰罗丝做出了约定,让这姐弟俩轮流在冥府中服役。后来阿蒙又率众攻打冥府,杜姆兹也参加了那一次行动”而珀兰罗丝恰好通过考验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 如今阿努纳启神系失去了在人间的神域,众神皆已了解了创世神阿努的决定,在未来阿蒙将取代创世神的地位。智慧之神倒也明智,命令在人间的神使皆要听从阿蒙的吩咐,阿蒙这一次派明月夜来协助浮士德,杜姆兹是主动要求来帮忙的。 一方面他与明月夜的私交不错,另一方面他在这种时候也需要做点什么了。杜姆兹手中的青竹蛇杖是阿玛特留下的神器,他本人的力量也不弱,除了已经陨落的狂风神普鲁利之外,杜姆兹的速度是阿努纳启众神使中最快的。所以他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吸引追兵掩护其他人脱身。 塞米尔原计划是在尼普尔城刺杀居鲁士,因为这位波兹国王将要在这座城邦举行一场盛典,以庆祝王国新行省的成立。在重大典礼的场合,民众会在〖广〗场上观礼,混进去相对比较容易,而居鲁士一定会当众出现,这是刺杀他的好机会。 但是明月夜又重新制定了一份计划,要比塞米尔原先的方案更冒险,也更容易成功,他建议浮士德将这份计划交给塞米尔商量。 由于是临时的决定,浮士德只匆匆交待了一番神殿的日常事务,收拾好随身物品, 天光已经大亮,他需要再度去皇宫参加朝议了。塞米尔女皇当着群臣的面,又出人意料的改变了昨天晚上做出的决定,她将与浮士德大人一起去边境视察,仍令辛纳赫之子监国,内务大臣洛华德辅政。 下午女皇就出发了,虽然要离开皇都的命令是昨天晚上才颁布的,但塞米尔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洛华德率群臣将女皇车驾送出城外,浮士德也随着皇家卫队一起去了南部边境。 当天晚上在行宫休息的时候,塞米尔女皇又召见了浮士德。当浮士德见到女皇时,发现陛下身边站着一名佩刀的侍卫,正是曾参与刺杀辛纳赫的谣里奥。塞米尔对浮士德说了自己的行刺方案,先按计划巡视边境驻防部队,一切正常进行不要让外界看出任何异样。 塞米尔已经派人密切关注居鲁士的动静,当居鲁士将要到达尼普尔城邦时,塞米尔也离开一个城邦前往另一个城邦巡视,从半路上悄悄离开,乔装潜入波兹王国的行省境内。这次刺杀行动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她和浮士德都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被对方围困无法脱身,那就连自己的尸首都不能留下。 如果行刺成功,固然能引起波兹各部内乱,但若暴露了凶手是谁,恐怕会立即引起波兹王国的大举报复,反而事与愿违,亚述帝国将得不到喘息之机。浮士德则趁机将明月夜的行刺计划交给了塞米尔。 明月夜和杜姆兹并没有跟随女皇的车驾一起走,他们已经提前赶往尼普尔城邦做布置子。明月夜是最擅长设置陷阱的神使”他当年所设的一个巧妙的陷阱,连阿蒙都差点着了道”恩里尔最终也是因那个陷阱被马尔都克斩落,而如今要对付的是一位人间的君王。 塞米尔见到这份计划,便决定照办。 女皇陛下御驾亲临,贤者国师大人也跟随左右,边境驻防的各军团自然士气大振,兵败之后难得有了一丝重新振奋的迹象。女皇安抚将士,浮士德整顿草政事务,谁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 塞米尔派出的密探一直在关注着居鲁士的行程,随时发回密报,大约十来天之后,居鲁士终于将要到达尼普尔城,塞米尔也离开刚刚视察的城邦前往另一座城邦。女皇出行有浩大的仪仗卫队,不可能轻骑快马赶路,因此速度并不快,需要七、八天后才能到达下一个目的地,而这段时间已足够潜入波兹境内实行刺杀行动。 出发后的当天夜里”浮士德、塞米尔、谣里奥三人悄然离去,临走前下了严令,命心腹穿着女皇和大祭司的衣服,白天坐在马车里,晚上留在帐篷中”但是不见任何人。 浮士德等人潜入波兹境内,仿佛无声无息的在人间消失。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波兹王国里斯行省的基什城邦境内”远望官道烟尘蔽日,衣甲鲜明的军阵逡迤绵延”浩浩荡荡的渡过幼底河正向着基什城的方向进发。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队亲卫,簇拥着波兹大将军大流士。 看一支军队的训练水平如何,看行军就能知道大概,这一支大约千人的部队,有三百骑兵、七百步兵,排成四列行进,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很整齐,一点都不显散乱。这是大流士麾下,“万人不死队”中的精锐,前来接受居鲁士大帝的检阅,同时也护送居鲁士前往埃居帝国的边境。 天枢大陆列国的剧变当然不仅在亚述一国发生。大流士率军战胜歌烈灭了哈梯,居鲁士随即派官员将哈梯一分为三,建立了三个新行省。而大流士收编了哈梯海军,沿着海岸线南下,水陆并进逼近埃居帝国的海岬城邦。 哈梯的海军主力原属南纳尔军团,在大战中几乎所有的战舰都保存完好,因为决战是在陆地上展开,海军战船无法上岸。哈梯投降被吞并之后,原有的海军力量就被大流士收编,成为继续进攻埃居的部队。 但是原南纳尔军团的海军并不走进攻主力,更多发挥的是运送后勤轻重以及侧翼掩护的作用。大流士指挥的主力部队,是他亲手组建与操练的,“万人不死队”。这个军团数量有一万人,是大陆列国常规军团的一倍,在民间传说中,他们的战士都是杀不死的。 传说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实际上这是波兹军队中精锐的精锐,一旦有人阵亡,缺员马上补充,始终保井完整的建制、接受统一的战阵训练,在征战中越来越强大,几乎所向无敌。 大流士携吞并哈梯之威,收编哈梯海军,率万人不死队逼近埃居,并派使者送信,要埃居帝国主动投降,才能避免战祸绵延。 埃居帝国大为震动,国内权贵也分为主战与主和两派。主战派希望能够依托边境的红岬防线,就像当年阻止乌鲁克军团的进犯一样击退大流士的大军。主和派则认为埃居帝国不可能是波兹大军的对手,无谓的抵抗只能遭致更惨重的损失,建议主动臣服以避免灭国的命运。 埃居国内的主和派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真要是决战的话,如今已不是阿蒙率大军抗击乌鲁克军团的那今年代了。上一场战争使埃居帝国失去了哈梯这个属国,国力已经衰弱后来新法老埃拉赫特推行一神教改羊,国中各派系势力又来了新一轮的洗牌虽然内政形势已经稳定,但这个过程中也有巨大的内耗,国力恢复并没有太大的起色。 而埃拉赫特又在帝国南部修建新都,征用民夫数量庞大,目前这座宏伟的新都城已初具规模,但在埃拉赫特的计划中,建造蓝图才刚刚完成一半。如此大规模的新都建造也是劳民伤财,帝国财政负担很大各城邦的赋税也变得更加沉重。总之埃居帝国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时代,难以对抗波兹大军更何况国内已经没有阿蒙大将军这种天才般的统帅。 就算阿蒙大将军还在,又能怎样呢?以歌烈之能,当年可以击败埃居大军,而哈梯国力并未衰落,不是一样败给了波兹吗?歌烈以身殉国,哈梯国王亚设投降。而且按照居鲁士推行的政策,设立新行省后,原先的贵族并不失去特权地位,仍然会成为当地代表新国王的统治者,又何必冒死抵抗呢? 所以主和派的声音在埃居朝中成了主流但是群臣可降,法老埃拉赫特却无法主动投降。哈梯国王亚设投降是迫不得已,因为最后的抵抗力量已经战败,尽管他还活着,可是地位怎能与国王桠比,无非是一位普通的大领主而已而且还会受到波兹王国的重点监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找个借口收拾掉。 埃拉赫特不能失去自己的帝国,却又没有辖心击败波兹大军,害怕自己遭受与亚设一样的命运,也不得不倚重主战派的力量。 这位法老向着神灵祷告、祈求神谕的指引但是那众天使之长塞特没有任何回应,安一拉却降下了一则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谕。帝国主神殿的大祭司们以及埃居神术学院的众位元老都无法猜透这则神谕的确切含义,它只有一句话:,“等待阿蒙。” 阿蒙已在撤冷城被奉为神灵而埃居的民间传说中,当年的阿蒙被认为是一位来到人间的神灵。如今大军压境不少人都开始怀念当年率领埃居军民击退乌鲁克军团的阿蒙大将军。民间也知道埃居形势危急,甚至有不少老百姓在祷告时竟然向阿蒙发出了呼唤,希望这位神灵再度降临人间挽救埃居。 难道安一拉的意思,是要埃居民众等待阿蒙的到来,像上次那样挽救这个帝国吗?可走到哪里去找阿蒙呢,这位神灵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也许已经回到天上神国了吧? 最终埃居帝国还是做出了臣服的决定,这与投降有微妙的区别,借鉴的是哈梯王国当年向埃居臣服的做法。他们奉波兹国王居鲁士为波兹大帝,埃居成为波兹的属国,愿意为波兹的神灵修建神殿,并向波兹帝国称臣纳贡。 埃居帝国成了埃居王国,波兹王国成了波兹帝国。这虽然也是不战而降,但至少保留了法老在国内的王位,也保全了一个完整的国度,依然维系了目前贵族集团的统治,所以得到朝中群臣最大多数的支持,唯一担心的是波兹王国不答应。 但这么决定已经是埃拉赫特的底线,如果臣服纳贡还不行的话,就只能一战了,就算彻底投降那也等到战败之后再说。 大流士在行军途中接到了埃居愿意臣服的国书,急忙派人送给了居鲁士国王。居鲁士则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刚月建立了很多新行省,局面还不稳定,下一步的战略目标是吞并巴伦和亚述,暂时还轮不到对埃居动手,于是就答应了埃居帝国的请求。 从这一天起,居鲁士正式号称波兹大帝,波兹也成为了真正的大帝国。居鲁士大帝接受了埃居臣服的要求,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要埃拉赫特法老亲自到边境来向他跪拜行礼,举行表示臣服的仪式。 所以居鲁士这一次是赶往埃居边境接受埃拉赫特的臣服,顺便视察新建立的行省,以向整个大陆炫耀其功绩,半路还要举行一次庆祝大典,才给了塞米尔等人行刺的机会。 按照计划1,居鲁士在尼普尔城邦举行庆祝大典之后,会继续西行渡过幼底河进入原哈梯境内,然后沿海岸线南下到达埃居的海岬城邦边境。 大流士将军是来接驾的,他率领万人不死队中的一千名精锐,将在基什城邦迎接居鲁士大帝的到来,并随驾渡河前往埃居。 266、我是来泡妞的 这位威震大陆的大将军却如此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呈现古铜色的金属光泽,穿着铠甲没有带头盔,胸前挂着鲜艳的璎珞装饰,肩披绣饰彩带。他的身材异常伟岸健硕,留着短发满头卷髻,高鼻粱深眼窝,双眼明澈幽深似带着神奇的魔力。 大流士在亲卫的簇拥下,经过一个小镇。这是在官道旁自发形成的一个集镇,供来往的路人以及货商休息,同时也是附近几个村庄交易货物、采买各种商品的地方。基什城邦在幼底河以东的地区并没有受到过战火的摧残,当年的辛纳赫大军没有到达这里,而大流士攻打基什城邦也几乎是不战而下,所以这一带几乎没有遭受破坏,与战前没什么再样。 道边有一家小酒馆,门前是个开放式的院落,朝着官道这一侧没有院墙,空地上放着几张桌子和凳子,旁边有一溜栓马桩,还有给马匹提供饮水和饲料的石槽。这样的小集镇没有大型的驿站,如此的酒馆在官道旁经常能见到,主要是供来往客商歇脚饮马的。 这里是幼底河上游渡口通往巴伦腹地的商道,一度很繁荣,但如今兵荒马乱的年月,来往客人比以前少多了。见大军路过,镇子上只有小孩好奇的躲在墙角张望,随即又被大人叫回了家中赶紧关上门。 就连做生意的酒馆老板都躲进了屋子,在窗户缝里向外张望,可是院子里的桌旁却坐了两个客人,各占了一张桌子在那要不紧不慢的喝酒,仿佛根本就没看见杀气腾腾的军阵从路上走过。 一阵风吹来,大流士麾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亲卫们突然闻见了一阵奇异的酒香,那是世上最好苒美酒才能发出的气息,怎会在这个小镇上闻到?基什城邦虽然没有发生过战乱但受到周边战祸的影响,当地的民生以及经济肯定不如以前首先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各种奢侈商品。 酿酒消耗粮食,在战争期间酒的供应必然不足,尤其是美酒异常昂贵稀缺,怎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酒馆里? 这种路边的市镇酒馆,如今所出售的酒既浊且淡,而且又酸又涩,是大陆上赶车人常喝的那种。亲卫们虽然心中惊讶,但并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连马蹄行进的步伐都一丝不乱,而且还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一真正的精兵就算没有察觉到危险哪怕周围环境有一丝不正常的气息,都会有所戒备。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令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亲卫仪仗突然停住了,他们同时勒马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紧接着停止行军的命令向后方传去,就像一道浪涌推过,整支军阵都停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武器铠甲碰撞的声音,官道上一片肃杀之气。 亲卫分开一条路,大流士下马解下佩剑交给了随丛自己则大踏步走进了这个半开放的院落。镇子上所有人都吓着了,不清楚大军停在这里想干什么?看着威武的大将军走进酒馆,老板躲在窗户后面腿都发软,本应该出来招呼客人,可是手扶窗台站在那里根本动不了。 大流士走到一张桌旁,拉开凳子坐下道:“好酒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饮到此等人间美酒!” 对面坐的是一位穿着灰白色麻布长袍的年轻人,容颜俊朗神色平和,五官的棱角带着无形的坚毅气息,他微微一笑伸手凭空又取出了一个杯子提起桌上的酒壶给大流士斟了满满一杯酒,缓缓推过去道:,“大将军的鼻子很灵,你是为这杯酒而下马吗?” 大流士哈哈一笑:“美酒当为英雄饮我如今率大军席卷天枢到了埃居边境,却听见民众都在呼唤一位名叫阿蒙的大将军没想到会在这里恰好遇见你,真是有缘啊!” 坐在大流士对面的正是阿蒙,他端着酒杯微微一挑眉:“大流士,你认识我吗?” 大流士答道:,“你的神像就立在撤冷城,我去过那里,大师级的雕工,活脱脱就似你本人,只要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何必这样问我?你是当年的埃居大将军,我是如今的波兹大将军,想必你也听说了埃居刚刚向波兹表示臣服,出现在此地,是在等我吗?” 阿蒙端杯自饮道:“我在喝酒,是你自己过来的。” 大流士举杯道:,“我敬你,以战场上将军的身份,为你曾经的传奇干杯!” 大流士明知面前坐的人是谁,却无丝毫惧意。他的属下军纪严明,亲卫们未得命令谁都没有过来,整支军阵全部都在官道上静悄悄的等候,说话时还施展神术拢音,只有他和阿蒙能听见交谈的内容。 阿蒙举杯一饮而尽:,“我倒有几分佩服你的胆色了,明知我是谁,还敢孤身走过来。” 大流士呵呵一笑:“该佩服的人是你,就算你是阿蒙神,面前是不死队的精锐战阵,若是被包围其中,你也受不了! 阿蒙,你曾经奇袭千里生擒哈梯国王路西尔,也曾亲自出现在刺杀辛纳赫的猎场上,难道今天是来行刺我的吗?在军阵前那可不叫行刺,而是孤身决战了!” 阿蒙摇了摇头:,“我不是来刺杀你的,只是有点好奇,想亲眼看看打败歌烈的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神灵,根据众神的约定,我不会直接对一个凡人出手。如果真想杀你,我会派使者找你,到时候你就要小心子。” 大流士的笑声却突然变大了,震得周围的空气嗡嗡作响,连桌面前在发颤,他笑着反问道:,“那么你看清楚了吗?就是我击败了歌烈,也是我击败了阿努纳启神系,无论在人间还是在神国,阿努都败给了我。 这回轮到阿蒙吃惊了,大流士狂笑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令他很熟悉的气息,面前的大将军似曾相识一就是马尔都克!阿蒙放下杯子轻声喝道:,“大流士居然是你?”大流士却别有意味的答道:“在人间,如今我就是大流士!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这便是我求证的另一种境界”你可以称之为证果化身。” 随着话音,阿蒙脑海中印入了一段信息,解释了正在喝酒的这位大将军的身份,可谓是玄奥尼比。阿蒙面前坐着的,既是马尔都克也是波兹将军大流士,但马尔都克这位神灵正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他的神国,并不是像阿努那样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来到人间成为歌烈。 当他降临人间的时候,大流士就是他,而他留在神国的时候,大流士在人间所思所想所经历的一切,也等同于他的经历。这化身在人间就是一个人,出生在波兹阿黑门尼德部落的贵族家庭,自幼天赋异集智勇过人,年纪轻轻就屡立奇功,被居鲁士任命为大将军。 所以大流士会对阿蒙说,不论是阿努还是歌烈,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这种境界与单纯的分身不一样,其实在阿蒙突破九级成就之后,就可以分出另一个身份行事,而成为神灵以后,自然也可以变化出各种形像面对世人,但都与大流士这种情形不同。 大流士在人间所做的一切,就是马尔都克的印证,他的经历就是马尔都克的见知,修炼的力量也会成为马尔都克所增长的力量。不论大流士这个“人”能否超脱永生,只要他来到人间印证了马尔都克所欲求证,就算圆满。而马尔都克降临人间的时候,就以大流士的身份” 此时的大流士将拥有马尔都克的力量。 如今的阿蒙还做不到这一点,阿努纳启神系的创世神阿努与九联神系的创世神安一拉也做不到这一点,但是马尔都克却做到了。阿蒙一直在探索更高的存在境界,面前的大流士或者说马尔都克给了他一种很好的印证,值得仔细体味。 阿蒙不禁愣了愣,沉声问了一句:“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大流士的笑容竟显得有些天真:“就像一个小孩,穿了一件新衣服,或者像一个大人,得到了一个好职位,总是忍不住要向邻居炫耀。现在的我很寂寞,还有谁能体会我此刻的感受呢?只有你,阿蒙。谢谢你专程在此备下美酒等我,真是体贴啊!” 阿蒙面无表情的继续斟酒:,“我也得谢谢你,至少你给了我一种启发。” 马尔都克的笑容又变得有点狡诈:,“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更得谢谢你了。听说你有个称号叫帝王杀手,凡是你出现的地方,总有人间帝王要倒霉!我这次是来接驾的,却在基什城外遇见了你,如果按照居鲁士大帝的行程,他应该在今天下午到达基什城,现在看来恐怕到不了了。 我与你一样身为神灵,不会直接对一个凡人出手,除非他向我挑战。更何况我有我的承诺,不可能伤害一位信奉我的君主。而我斩下大流士这个化身,在人间一切行事都不会超出这个身份,否则无从求证。如果有人刺杀居鲁士成功,说不定反而是在帮我,容我私下说一声非常感谢!” 阿蒙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事先也没有料到的情况。塞米尔和浮士德就算真的刺杀居鲁士成功,恐怕也挽救不了亚述帝国。这场刺杀是建立在居鲁士一死,波兹各部会陷入内乱争权,而新建立的各行省将分崩离析的推测上。 现在看来,假如居鲁士真的死了,波兹各部内乱夺权确实难免, 可还有这么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在,其人之雄材大略绝不亚于居鲁士,正可趁这个机会收拾局面登临宝座。阿蒙甚至已经看到,大流士在人间会成为一位更耀眼的波兹大帝。 按照明月夜制定的计划1,刺杀居鲁士的行动应该就是今天,无论得不得手,此刻恐怕结果已定,就算阿蒙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有大流士在此,居鲁士死不死,对亚述帝国而言最终结果都一样。 可大流士偏偏就坐在面前喝酒,施展神术拢住声息与阿蒙侃侃而谈,此刻的阿蒙无法获知远方准确的消息,只能坐在这里与他对饮,听这位波兹大将军以炫耀的语气侃侃而谈。 阿蒙又举杯道:“马尔都克,我要恭喜你”人间又一位波兹大率!” 大流士笑眯眯的举杯共饮:“你还是叫我大流士更确切一些,至于波兹帝位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手”波兹若无内乱,还没有这种机会。我在人间行事不能超出大流士这个身份,可能还要费一些手脚才能搞定局面呢。你是不是派神使参与刺杀居鲁士的行动了?不必担心,我手下的神使是不会参与的,他们能不能逃走,全看自己的本事了。” 阿蒙的心情已经平静,淡淡道:“你又有什么好开心的?准备好赶回波兹平乱吧!大流士将军手段再高,也得用上几年时间。” 大流士仍然在笑:“我当然开心”虽然迎接不到居鲁士大帝,却有阿蒙神设下人间最美的酒专程等候我这位未来的波兹大帝,正如我坐下时所说一美酒当为英雄饮!”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美酒当为英雄饮? 搞没搞错,美酒应与美人共享才对!所谓英雄,从来都饮烈酒或苦酒。 二位身为神灵,用得着端着世上最好的美酒坐在这个地方吗,真是无趣!身入人间,在这样的酒馆就要喝这里的酒,这才是乐趣!” 两位神灵同时骇然,扭头向着院落的一角看去。那里原本坐着一个人,阿蒙与大流士刚才虽然留意了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没有管他。他们说话的时候隔绝了声息,莫说官道上的士兵,就算是其他的神灵也听不见。 可是这人竟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而且穿透这片隔绝的空间将声音送到了阿蒙与大流士的耳边。 大流士回头喝同道:“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地?” 那人站了起来放下了酒杯”杯子里就是这家酒馆卖的又酸又涩的浊酒。他是个中年男子,刚才坐在那里时普普通通并不引人注意,现在起身一开口,却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威严气息,哪怕是在大流士与阿蒙面前也毫不受滞。 他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二位说话的”是你们偏偏要坐在我身边谈这些,就像说给我听似的。” 阿蒙站起身来行礼道:“请问您是何人?” 那中年男子宽肩厚背,金色的长发长须梳理的非常整齐”蓝色的眼眸,目光似深不见底。他笑了笑说道:“我走到人间来泡妞的,恰好路过!你们接着聊吧,我接着去寻找我的美酒佳人。人间多么美好、 人生多么美妙,二位啊,何苦如此白白辛劳?” 说着话他把酒钱放到桌上,背着手踱步而去,在官道上穿过军阵消失不见。而那些衣甲鲜明的将士们仍在列阵肃立,竟然没人看见他! 大流士与阿蒙对望一眼,刚才还有炫耀之色的大流士此刻显得有几分兴致索然,他问阿蒙道:“你认识此人吗?” 阿蒙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 大流士又自言自语道:“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又能让我们看见他还不露破绽,而周围所有人却看不见他。能做到这一手的,众神之中我只想到安一拉与阿努,可又不可能是他们俩,难道是” 阿蒙替他答道:“宙斯。” 大流士一拍桌子:“对,应该就是他,奥林匹斯神系之主宙斯!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蒙耸了耸肩膀:“他已经说了,是来泡妞的,正巧路过此地。” 大流士:“哪有那么巧?” 阿蒙叹了一口气:“确实太巧了,如今天枢大陆最强大的三位神灵,竟然同时坐在这样一间酒馆里喝酒。我也不敢相信,可它偏偏发生了!” 大流士竟然就是马尔都克的人间化身,让阿蒙意识到塞米尔与浮士德刺杀居鲁士的行动只是徒劳的冒险,但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的誓愿做些什么。但在马尔都克看来,这么做等于间接的在帮他,因此他在阿蒙对面端起美酒的时候,神情就像一个小孩在炫耀新衣服。 可是宙斯突然出现又离去,同时出乎两人的预料,两人搞不清这位奥林匹斯神系之主究竟想干什么?这人间最好的美酒已喝不出滋味了,两位大陆上强大的神灵,仿佛都感觉到一种超出掌控的未知。 就在这时,极远处的天边有三支飞棱呼啸而来,操控飞棱的神术师不惜法力的以极限速度疯狂赶路。官道上的将士们还毫无察觉,而大流士和阿蒙都发现动静了。只见大流士点头道:“恭喜你,看来有人刺杀居鲁士成功了。”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应该说一句恭喜你才对,大流士将军,未来的波兹大帝!饮下这杯酒,就此告辞吧。你有你的世界,我也要去寻找我的天国,完成我的誓愿、指引与救赎。” 267、倾城倾国 居鲁士遇刺很突然,之前谁也没想到。行刺时间与地点并不是城邦举行庆祝大典时,那样的场合虽然人多杂乱,但居鲁士周围的守卫也是最严密的,而且事先没有办法作出布置。在明月夜看来,不是很好的刺杀机会。 当庆祝大典结束之后,居鲁士在尼普尔城邦停留了一夜,次日上午起驾西行去基什城邦,大流士将军将在那里等他。尼普尔城邦的长官当然要欢送,城邦也将举行盛大的仪式,当地的军政要员,都要跟随居鲁士大帝出城,城外也有百姓夹道跪拜以扬居鲁士大帝之威。 护卫们早就在城门外做好了警戒,防止有刺客混在欢送的人群中出手,居鲁士大帝的身边也有高手护卫,即使有刺客,能够突破重重护卫接近居鲁士的可能性非常小,可疑人等恐怕还没靠近就被解决了。 变故是在居鲁士大帝出城时突然发生的,正是所有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当时尼普尔城邦的军政官员都跟随着车驾排列在城内”而荐居鲁士大帝开道的依仗卫队已经到了城外,居鲁士的车驾恰恰穿过城门。 这几乎是个无法刺杀的场合,因为居鲁士在城门洞中,城楼上也有重兵护卫,前前后后、城内城外都有高手簇拥,但偏偏有人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是从城内射出的,射手就站在远望居鲁士大帝车驾出城的人群中,如果阿蒙看到这支箭一定不陌生,它是一支、黑色的镂刻着神术huā玟的巨箭。一箭射出声势骇人,带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空中划1 了一道抛物线越过送行的官员队伍,朝着城门洞中〖激〗射而去。巨箭从空中飞过,带着骇人的冲击波,所过之处地面上人仰马翻。 箭是从背后射来的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按照一般经验假如真有刺客欲刺杀居鲁士,应该在城外设伏才符合常理。但是居鲁士身边的禁卫们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并没有因为这一箭之威而慌乱,无数剑芒交头斩向天空,神术师们也施展各种神术,牢牢护住了城门内侧。 这一箭凝聚了强大的能量,接连在空中与几道剑芒相击,顿了几顿仍然速度不减射向前方几乎和当年伊西丝圣女遇刺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但这一箭的威力再大,也无法穿透神术师们布下的防护。出人意料的是此箭并没有射向居鲁士,在最后时刻向上一折,射中了城门正上方的城墙,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座城楼都塌了下来! 需要介绍一下尼普尔城邦的西门,厚厚的城墙下面是城门洞,城门之上还有一座城楼,看上去坚固而雄伟,而且是崭新的。当年辛纳赫攻打尼普尔城邦时,这座城门曾被投石车击毁城楼也被一把火烧了。 后来虽然修复了城门,但只是简单地恢复防御功能而已。在接到居鲁士大帝将到来的消息之后,当地的军政官员紧急征调民夫与工匠,抢修了两座壮观的城楼,分别是东门与西门,因为那是迎接和欢送居鲁士大帝的场所。 这座西城楼赶在居鲁士大帝到达前几天月刚完工不惜人力物力连夜建造而成的。建造的时候当然有城邦卫队以及神术师在一旁监工,防止工匠们偷工减料或者动其他的手脚,甚至每铺一层砖都要经过检查,谁也没想到这座城楼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城楼里偏偏有一个陷阱,是精通暗杀的明月夜亲手布下的。 明月夜与杜姆兹并没有跟随塞米尔女皇去边境巡视他们提前离开了亚述来到了波兹新行省境内,而明月夜不知用什么办法混进了修筑城楼的工匠之中。 尼普尔是一座最近才被波兹占领的城邦,而且它的居民大多也是被辛纳赫从外地迁徙来的。波兹占领军对当地的民众并不熟悉紧急召集工匠赶造城楼,也只能做到严格的搜身和仔细检查工程对工匠的身份是无法一一核实的,这恰恰给了明月夜机会。 这个陷阱非常隐蔽,与当年恩里尔遇到的那个陷阱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城楼完工之后,哪怕是大神术师以侦测神术扫过也不会发现有任何异常。嗯引爆这个陷阱需要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且也要非常巧妙,不知道内情的人,就算用投石车轰塌城楼,这个陷阱也不会有反应。 射箭者并不是塞米尔,而是布下陷阱的明月夜本人。当那支黑色的神术巨箭在空中弧线下落射向城门洞时,箭身上突然有一道碧光缠绕,它就像是被一条碧色巨蛇缠绕带走了,折转平射击中城楼,这是杜姆兹助了一臂之力。 就见城门上方有细细的两列石砖同时化为了流沙般的碎末状,就像被人用刀切开一般,出现了可怕的巨大裂玟。像这榫建筑的支撑结构,并不怕少数的石块出现裂玟,就怕这些连成整体的结构突然滑动位移。 而明月夜所设的陷阱之所以隐蔽,它并没有让这两道裂玟中所有石砖都变成碎末,只是通过巨箭的能量冲击,瞬间错裂城墙深处的两片夸石而已,然后在那城楼巨大的自重压力下,城门洞就会崩塌。而居鲁士恰好经过,计算的不可谓不精妙。 明月夜一箭射出,随即见城楼崩塌,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大吼一声高高跃起,转身便飞奔而去。他的任务已完成,刺客身份也暴露,自然要远遁千里。尼普尔城的主要守卫力量都在西门周围,他往东边跑了。众高手此刻都忙着护驾,也来不及追他,普通的卫兵也拦他不偻。 如果换一个人,明月夜这一下已足够解决问题了,可居鲁士大帝怎会这么容易被人刺杀得手?就在城楼崩塌的那一瞬间,惊叫与怒吼声响成一片,无数道光华升起,空间就像被凝固了般顿了那么一顿,居鲁士乘坐的马车陡然四分五裂,有两位大神术师高举法杖,几位大武士簇拥着他已经冲到了城外。 在他们身后烟尘四起,整座城楼这才完全塌陷”并没有把居鲁士给埋进去。但这位大帝身边的其他禁卫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至少有数十人来不及脱身当场被砸成了肉酱”泻落的碎石还砸伤了城内城外护送队伍中的很多人。 居鲁士虽然毫发无伤,但样子也很狼狈,他弃了马车冲到了城外。 城门中只有五名高手护卫着他脱离险境,而其他的卫士们都被坍塌的城楼埋进去了。 场面登时大乱,尼普尔城内城外同时响起一片尖叫声,有人高喊道:,“居鲁士死啦!”而靠近城门的人们也四散奔逃,就连警戒的卫士们也约束不住。 居鲁士身边的侍卫队长举剑高喝压过了所有声音:,“大帝无恙,小 心刺客,不得混乱!” 紧接着十几条身影飞到了半空,居鲁士的禁卫仪仗以及一半的高手”已经出城在前方开道,此刻神术师们转身飞到城楼之上。刺客是在城内出现的,而明月夜已经逃了,却有另一条人影高高飞起,身穿黑袍手持法杖,像一只苍鹰凌空而来,挥手丢出了好几支卷轴。 卷轴消耗的虽然不是使用者自身的法力,但也需要使用者控制其攻击范围。精确的锁定攻击目标比随手扔出去乱轰难得多,而控制两支卷轴比控制一支卷轴的难度更是大了一倍不止,越是威力强大的卷轴” 越是如此。 但这个人竟然同时扔出了六支高阶攻击卷轴,目标都牢牢锁定了刚刚冲出烟尘的禁卫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展开,这名刺客正是浮士德。 浮士德飞到天空扔出卷轴,也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这么做简直是不要命了。卷轴飞出的同时他不能立刻就逃” 必须控制卷轴展开后的攻击方向,否则就无法锁定目标,只有咬牙一挥法杖,给自己加了好几道神术护罩。 半空中光华四射,地面上箭矢如雨,几乎全部击向了空中的浮士德。 普通武士们射向高空的箭本没有危险,但居鲁士身边那些精锐武士射出的箭矢威力惊人,箭矢中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斧子、旗杆、棱枪、武士佩剑等等“有的武士并没有配弓箭,干脆将手中的武器飞斩而出。 各种轰鸣声与能量爆发的冲击波四散”各种武器的碎片打着旋在空中到处乱飞,靠近地面的地方四处都是烟尘、光芒与火焰,有七八道人影带着惨呼声从空中跌落。这些神术师在卷轴爆发时不是不可以闪避,但他们却要护卫地面上的居鲁士大帝,只能死死挡住这一轮攻击。 浮士德周身外的神术护罩也几乎是在瞬间被接连击碎,身上的黑袍化为了碎片,露出了白色的长衫。他口喷鲜血,手中法杖落下,被那澎湃的力量卷起,远远的向城中倒飞而去。这时有一道碧光飞出,在空中化为一道恐怖的怪蟒裹住浮士德的身形,向着北方〖激〗射而出。 杜姆兹接应身受重伤的浮士德走了,然而居鲁士身边的高手们却无暇去追,因为波兹大帝真正遇刺恰在此时! 变故发生的太快、场面也太混乱,先是城楼塌陷,居鲁士弃车冲出城外,除了身边几名高手,车驾两旁的近卫都阵亡了。坍塌的城楼也将他的护卫队伍截成了两段,首尾不得呼应,送行的民众们惊恐呼喝,城内的人不知道城外是什么状况,城外的人更不清楚城中的场景。 浮士德于一片混乱中从天而降扔出卷轴,瞬间又是一场猛烈的大爆发,且不说刚刚飞上天空中的神术师跌落子一片,靠近城门的武士们也是一片人仰马翻,眼前只有光芒乱闪,耳中只有嗡鸣回音。 明月夜是在城中射的箭,浮士德也是从城中飞出来的,将城外护卫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回来,禁卫们慌忙转身冲向城门方向护驾,神术师们也转身拿出了法杖,反应快的已经飞上半空,对城外方向的戒备有一瞬间的松懈,居鲁士大帝本人也转身望向了城楼上方。 就在浮士德要伤飞出的同时,塞米尔终于出手了。这位女皇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袍子带着补丁很是宽大。就像一位稍男邋竭的贫民女子,混在城外看热闹的队伍中。当居鲁士的仪仗卫队出城时,她也在人群中匍匐跪拜。 巨变发生之后”惊恐的喊声响成一片,浮士德发出的攻击威力扩散的范围很远,惊慌的人们在乱跑中纷纷被卷翻在地。塞米尔顺势翻了个跟头,落地恰好是半跪射箭的姿势,已经稳稳的张弓搭弃。 弓是她常用的那张神弓,但箭却是吉尔伽美什曾用来行刺辛纳赫的獠牙长箭。白色的长牙箭射出,夹杂在各种神术能量的冲击余波中一闪而去,仿佛穿越了时空,显得轻飘飘的无声无息。 但是半跪于地的塞米尔动作是那么凝重,仿佛化作了一座坚硬的石像”全身的力量好似都已经被这一箭抽空。正在转身向后看的卫队没拦住这一箭,绝大多数禁卫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箭。 塞米尔这一箭若在平时刺杀居鲁士,威力固然不小,但也不太可能成功,而此时此刻却正是良机。城内那惊天动地的攻击,都是为城外这无声无息的一箭做掩护。居鼻士身边的侍卫队长突然有所警觉,转身奋力挥出一拳,他手中的佩剑刚才已经飞斩向天空了。 离居鲁士最近的另一位大神术师也感应到了危险,情急之下一抖法杖,给居鲁士大帝披上了一层坚韧无形的气元素护铠。只听砰的一声响,居鲁士的侍卫队长闷哼一声倒飞出去,一支白色的长箭诡异的出现”射中了居鲁士。 此箭来势之快,肉眼几乎都看不清楚,无声无息间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能够震飞一位仓促应变的大武士。受到气元素护铠的影响,这支箭的速度放慢了,甚至在空中擦出耀眼的光芒,却仍然穿过气元素护铠没入居鲁士夹帝的后背,从前胸穿出轻飘飘落地,箭杆上甚至没有一丝血迹。 居鲁士背后中箭穿胸而出,这位叱咤风云的帝王缓缓的伸手捂住了胸甲的残**,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落在地上的那支箭,仿佛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转身去看刺客是谁,然而身体刚刚一动,腿一软随即便要倒下。 禁卫冲上来扶住了他,神官法杖上祭出的光芒也笼罩了他,耳边传来一片惊呼声”这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鲜血已经染透了前胸和后背的衣甲。 尼普尔城中仍是一片吵杂,但城门外却突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除了居鲁士身边那几位高手骇然呼喊道:,“陛下!”周围的禁卫们各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亲眼见到的这一幕。 仪仗队最外围的将士最先看清了塞米尔的动作,立时冲上前去要捉拿刺客。但就在此时旷野中传来一片潮水涌动的波浪声,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大地在涌动起伏化成了一片海浪,浪huā翻卷要将所有人淹没。人们挥舞着手臂惊恐的大喊做挣扎状,可喉咙里的声音就连自己也听不见。 这是谣里奥展开的幻境,几位高阶成就者立即收摄心神破了幻术的干扰,但见到的只是做惊恐挣扎状的民众以及士兵,那射箭的刺客已不见了踪影。 明月夜策划1的刺杀方案,自然带着他这位大陆上最出色的杀手的风格,所有人都是在最恰当的时刻发出最危险的一击,随即脱身便走绝不纠缠。最后那一箭终于得手,塞米尔想杀居鲁士也只有那么一个机会,她成功了! 这天尼普尔城一带的混乱可想而知,居鲁士大帝意外遇刺身亡,各路高手随即开始追查刺客,同时有人紧急赶往基什城邦,向前来迎驾的大流士将军报信,而刺客早已经趁乱逃得无影无踪。 按照原定计划1,刺杀得手之后,塞米尔将潜回亚述边境,继续巡视边防部队,而浮士德将奉命返回尼微城,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没有人清楚他们曾悄然离开,一切仿佛都进行的天衣无缝。 受伤的浮士德回程的速度却最快,因为带走他的杜姆兹逍速惊人。在浮士德返回的一天之后,塞米尔才在谣里奥的护送下回到女皇的车驾中。居鲁士已死,接下来波兹肯定要乱上一阵了,亚述帝国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但亚述的命运如何,还要看他们能否趁此机会恢复强盛。 塞米尔派浮士德回皇都,同时暗中叮嘱他不要着急赶路,1卜心伤势不要恶化,回到皇都之后也要专心养伤,但不能暴露自己身受重伤这件事,以免引人怀疑。 然而浮士德却没有听从女皇的劝告,他归心似箭马不停蹄,不顾伤势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回了尼微城。贤者国师的如此举动也并不令人意外,因为没人知道他受了伤,而居鲁士大帝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开,女皇在视察途中紧急派他回皇都也在情理之中。 1? 268、救赎 没有人能看出浮士德身上有伤,可能是连夜操劳的缘故。这位大神术师的神态稍显疲惫。 浮士德其实伤的不轻,但这位贤者国师自有分寸,他能掩饰的很好不让人看出破绽,也不至于让伤势发作危及生命,他本人就是帝国最高明的神术大师。浮士德如此着急,是想快一点回到皇都去释放玛甘泪,等他回去之后,女皇的特赦手令就可以生效子。 居鲁士一死,浮士德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终于感到了一丝真正的放松,心中那说不清原因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也都淡去了不少。 塞米尔女皇特赦玛甘泪,赦令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如下一经查,玛甘泪曾在神殿中祷告,祈求神灵赐予神药消除希斯姆之母的病痛。她虔诚的心声打动了神灵,被贤者国师浮士德听见,赐予其最上等的疗伤神药。玛甘泪的真心通过了神灵的考验,不可能是谋害主母的凶手。举国信仰的贤者国师浮士德大人可以作证,谁也不能怀疑。至于希斯姆之死事出意外,是这位武士带伤站立不稳以至倒地撞墙身亡。认定玛甘泪若是凶手,亵渎了神灵的意志,也是对贤者国师大人的不敬。” 塞米尔做事就是这么简单明了,这份赦令没有多余的解释,而且她还借了浮士德声名。 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玛甘泪与浮士德的关系,就算有人对女皇这份赦令不满,恐怕也不敢多说什么。有人私下里若有怨言,也只能是针对女皇的怨言,不会影响到浮士德的声望,反而显示出女皇对浮士德的敬仰。 浮士德如果聪明的话,他不应该亲自去送这份赦令,甚至不应该自己派人去,找一个看似不相干的人,以女皇的名义把赦令送去就行了。但他一入尼微城就赶往大牢”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贤者国师一辈子所做的唯一一件不符常理的事情。 但浮士德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玛甘泪以死囚的身份已经被羁押了快一个月,她本人并不清楚会特到特赦,一直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不知那位善良而柔弱的女人能否受得了? 如今这种非常时期,浮士德在跟随女皇巡视途中突然奉命返回王都,早就引起了尼微城中各方势力的关注。可是这位贤者国师并没有去神殿也没有去官署,入城之后直奔大牢。治安官以及帝国司法部官员闻讯也都赶了过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与自己的职责有关。 浮士德的到来,把大牢的守卫们都吓了一跳,印象中贤者国师大人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阴森而肮脏,象征着皇都中罪恶的角落,确实也不是浮士德该来的场所。众人诚惶诚恐迎候浮士德下马,卫兵们放下武器跪拜下去亲吻着他脚下的泥土,态度恭谨虔诚就像接迎神灵的到来。 浮士德并没有忘记礼仪,他的态度谦逊而和蔼、神情雍容而高贵,一摆手道:“你们有职责在身”都站起来继续值守吧,不必如此行礼。监牢的长官是谁?我有话要问。” 监牢长官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小的就是,请问国师大人有何吩咐?”这位监牢长官本应该请浮士德到自己的府衙坐下说话,可是他的府衙实在有点寒酸,就是大牢内最外间的一间房,不适合举国敬仰的贤者国师大人落坐,哪怕请他进去甚至都是一种亵渎。 浮士德一摆手道:“陛下给了我一份赦令,要赦免监牢中的一个人。 他还没有把赦令拿出来,监牢长官也不敢伸手要,只是尽量小心的问道:“是什么人,赦其刑还是赦其罪?这点小事怎敢有劳国师大人亲自跑一趟”派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就行!” 赦令分大赦与特赦两种,特赦又分赦刑与赦罪,所谓赦刑是指罪名不变但免于或减轻处罚”而赦罪连罪名一起免除,自然也就谈不上处罚,按亚述律令,只有国君才有这样的权力。监牢长官特意这么问,唯恐显得自己不称职。 浮士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进城就亲自来到监牢,有点不符常理,令人感觉奇怪了。但既然已经来了,他故作轻松道:“是女皇陛下临行前特意交待的事情,所以我一回来就顺道办了,省得回头忙碌起来给忘了。” 他取出塞米尔的特赦手令递了过去,监牢长官毕恭毕敬的接在手中打开,脑门突然就冒汗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地叩头道:“女皇恕罪、国师大人恕罪,我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否则绝不会出这种事……… 浮士德吃了一惊,连忙同道:“出了什么事?” 监牢长官还在颤声解释:“虽然有命令暂时收押玛甘泪,等到女皇陛下回来之后再处置,但她的罪名已定就是死囚,我们不知道会有特赦啊。这段时间她关在死牢里,谁都以为女皇陛下回来之后,她就要被处死,但也没有任何人折磨与虐待她,是她自己……” 话音未鼻,监牢长官已经被浮士德伸手拎了起来,披头盖脸喝问道:玛甘泪怎么了?, 监牢长官:,“玛甘泪死了,是自己死的,她什么东西都不吃” 浮士德觉得前面的监牢大门在晃,脚下的土地也在动,不禁声音已哑:,“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监牢长官被吓坏了,哆哆嗦嗦的答道:“就在两天前,最近天气太热,又没有人来收尸,昨天刚刚火化了“。她,她,她死的一点都不痛苦,好像还面带微笑,有人听见,前一天晚上她一直在唱歌,是祝福和赞美神灵的歌,一定,一定是被神灵接到了天国” 监牢长官猝不及防被浮士德拎了起来,全身悬在半空动弹不得,浮士德突然手一松,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又赶紧爬了起来叫道:,“国师大人!” 只见浮士德站在那里,一晃、两晃、三晃”终于支持不住向后仰倒,早有随从惊呼着将他扶住,再看浮士德已经晕了过去。 他的伤势发作了,本以为这伤势完全能控制的住,可是在此刻却来的如此汹涌,浮士德眼前一黑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别人看来,贤者国师大人突然昏迷,可浮士德本人的感觉却又似是清醒的,只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已脱离了身体”浮士德听见了飘渺的歌声,那是玛甘泪在吟唱一是他!是他! 人间的幸福与苦痛何从? 在我初见你的纵情夜中。 是他!是他! 谁将我从卑微无助中拯救? 我在幽静的院落将你等候。 是他!是他! 可知我靠近是多么勉强? 但我依然偎傍在你身旁。 是他!是他! 是谁在钟声里黯然而去? 请你切莫与人将我提起。 是他!是他! 谁的目光是注视我的神灵? 我知道你将来临…… 浮士德挣扎着喊道:“玛甘泪”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会带着特赦回到皇都的,而你却……” 玛甘泪的声音答道:“我知道您会来救我的,我感激您给我的一切,可不知我还能做些什么?希斯姆已家破人亡,而我又为您带来了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突然认出了您,我们曾经见过,但我仍然感激您!神灵啊,请带我走”这是我的救赎!” 灵魂中有一个烙印又刺痛了浮士德,他呼喊道:“撤旦啊,这就是你指引我的一切吗?” 撤旦的身影出现了,还是那么的英俊而妖异,身后蒙着一层雾气,雾气中的影子有着尖锐的长角和分叉的尾巴”他冷笑着说道:,“不,是你自己做的这一切,你的灵魂是主宰,我指引的力量只是仆从,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问过我怎能得到你的灵魂?其实谁也得不到你的灵魂,除非你自愿屈从。 我在你心中留下的烙印,只是唤醒了你的欲望、理想、求索与挣扎,是你自己给了一切〖答〗案。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撤旦”当我在你心中的时候,你就是我。就像你刚才听见了玛甘泪的歌声,那是她、你心中的她在吟唱。” 浮士德呼喊道:“不,我不是你!”撤旦:,“那就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作了怎样的选择?其实人人心中都有一个你,我已见过太多。” 浮士德哑声道:“我不该怨恨你,是我做下了这一切,我要去面对它、面对心中的我,但是撤旦,我的灵魂不再属于你。” 撤旦的声音突然变了:,“它从来就没有属于我!”同时他的样子也变了,竟化成了阿蒙的身形。 浮士德骇然道:“竟然是你!” 阿蒙:“是我,当初就是我。所谓撤旦,是塞特送我的一个称号,而留在你灵魂中的烙印,只是反射你欲望的一个影子。 我本人刚刚赶到尼微城,恰好看见你在大牢前晕倒,因此现身于灵魂中相见。浮士德,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正要渡过一种考验,而你的伤势无法抑制,有什么最后的请求可以说出来。” 浮士德:“在这片黑暗中,我感觉不到伤痛,我宇愿不要睁开眼睛看见那一切。” 阿蒙:“你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想睁开的话,那么就此离去,将再也看不到这个人间。如果灵魂有新生,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希望看见什么呢?” 浮士德:“一个美丽新世界,我博览群书苦苦追寻、誓愿中的那个世界。我为此奋斗了一生从未停歇,又尽全力去挽救亚述帝国,却最终连一个玛甘泪都没能挽救!” 阿蒙的语气充满了伤感:,“你想要的是人间欲望的尽头,但身为凡人却无法求证,你本已拥有九级神术成就,我又指引了你本源的力量,当你重新印证时,却在此时迎来了生生不息的考验。你将印证无数个他与她,还有无数个我,但你的伤势已不能承受”你打算就在这黑暗中离去,还是最后做些什么?” “监牟长官告诉我”玛甘泪一定是被神灵接引到神国,是吗?她完成了自我的救赎。我却没有做到,对吗?”这是浮士德对阿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浮士德没有等待阿蒙的回答,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眼前所见的并不是一个美丽新世界、也不走向往中的神国,而是神殿的穹顶。 贤者国师大人在监牢门前突然晕倒,被人赶紧送回神殿治疗”王都中的大人们纷纷赶来探视,众人各怀心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暗自都有些担忧。 浮士德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有人惊呼道:“感谢神灵,贤者国师醒了!” 年迈的帝国宰相阿尔法就站在床前,俯身问道:“国师大人,您怎么一回皇都就赶到大牢,又怎会大牢前当众晕倒呢?消息传开,百姓不安,听说集是带着一份特赦手令去大牢的,而被特赦的人却已经死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辅政大臣落华德也说道:“国师大人”您没事吧?是不是因为太过操劳而一时不适,或者是为那女子已死,未能完成陛下的赦令而伤感?那女子本人已经主动认罪,特赦她是神灵、陛下以及国师大人的仁慈,可惜她自己没有这个好命。” 浮士德却从**坐了起来,朝着展开双臂天空道:“不”她没有罪,真正的凶手是我!我听见了人们私下的议论,你们都已经听说了那个案子吧?是我杀了希斯姆!” 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浮士德一醒来开口说的是这样一番话,难道贤者国师大人疯了吗?浮士德却没管众人是什么表情,仍然在自言自语的述说:“想当年,我曾经乔装去妓院鬼混,是我打伤了希斯姆不知去向,希斯姆为寻仇砸了那家妓院……” 天呐!众人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会是贤者国师大人做的事!有人企图冲过去阻止浮士德开。”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挡住了,浮士德张开双臂坐在那里,谁也无法靠近。 有人在大喊:“国师大人,求您住口不要再说了!我们不想听,也不敢听!这不是您做的,不可能是您!” 有人捂住了耳朵,但浮士德的话却像钻入灵魂那么清晰,怎么捂都挡不住,它不仅传到了殿中众人的耳里,而且穿出神殿,连半座尼微城的人都听见了。闻者都惊呆了,很多家中的主妇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大道上的行人停下了脚步,呆呆的听着那个在帝国中代表着庄严语神圣的声音在说话。 浮士德诉说了他与玛甘泪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最后大声喊道:“是我引诱了她,是我占有了她,是我给她带来厄运,是我给了她那瓶药,是我杀了希斯姆,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进大牢成为死囚!她的生命被践踏、名字被唾弃,承受与救赎那原本属于我的罪,甚至不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人!” 贤者国师的诉说终于结束了,神殿内外的人们都已经听傻了。浮士德张开双臂仰望着天空,视线仿佛已经穿过了神殿的穹顶,远远的看见云端上站着的阿蒙、加百列、塞米尔与谣里奥。浮士德的姿势像是要拥抱什么,身形却化为了一缕青烟,穿过神殿飘散而去。 塞米尔来了,就在云端。这位女皇本应该仍在巡视边境的途中,两天后将要到达另一个城邦,此刻却被阿蒙神带到了这里,亲眼见证了浮士德在世上的最后一幕,她已是泪流满面。 浮士德化为青烟消失,塞米尔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转身指向阿蒙的咽喉,厉喝一声道:“神灵啊,是你吗!是你指引他做出的这一切?” 阿蒙满面哀伤,仿佛根本就没看见塞米尔的剑,喃喃自语道:“浮士德,你在最后一刻主宰了灵魂,完成了救赎。你通过了考验,在这一瞬间又已到达人间成就的尽头,却因伤势发作而离去。 你最后的成就是救赎了自己的灵魂,可以选择清晰的离去,当新生的时候,那一切印迹还能得以保留,去完成未完的求证。你是一个名字,你的心中有一个撤旦,人人心中都有一个你,当最后的时刻来临时,你终于求证了灵魂的主宰。” 加百列一闪身,持秩序之刃挡在了塞米尔的身前道:“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有浮士德那样的处境,所区别的只是他们不是亚述井贤者国师。你为何拔剑指向神灵?阿蒙只是指引他看清自己的欲望,而他一直在做出自己的选择。” 塞米尔缓缓道:“阿蒙,你是神灵,不是我这样的君王。当你在云端上俯视,聆听人们的祷告时,从来都是这样的平静吗,冷眼看着你所指引的浮士德如此离去?我有我的过失、无奈、遗憾,我会自责追悔,也会拔剑指向神灵!此时此刻,神灵啊,你又在做什么?你哀伤的神色是为谁流露?” 269、燎原之火 269、燎原之火 阿蒙低头答道:“我是为玛甘泪哀伤,我见证了她与浮士德的故事,却仍然让这一切发生。她的命运不是我的错,但我遇见了她却无所作为,便是身为神灵的遗憾,浮士德的哀伤我能体会。” 加百列转过身道:“我的神,您看见的就是人间,您无法使它成为誓愿中的天国,但您经历了这件事却是这个结局,令我也觉得有些意外。当时您虽然在远方,但没有听见玛甘泪对神灵的呼唤吗?” 阿蒙黯然道:“她呼唤的神灵应该是恩里尔,也许还有浮士德。恩里尔已陨落,但他的名字仍是一种象征、玛甘泪的一种寄望。加百列,你知道我错在哪里吗?” 阿蒙居然问加百列自己错在哪里?这位超脱永生的天使答道:“我的神,您没有错,只是您与他们有所不同。当您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见过您,您的经历虽然充满艰险与考验,但从都克镇走出的阿蒙,生来就像一位神灵。 也许在你小小年纪挥动那沉重的矿锤时,就锻造了您的坚毅与从容,都克镇族人千年的血脉沉淀,那荒凉而恶劣的环境洗炼,造就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您。我只在玛利亚离去时见过您失去理智、觉得虚弱和愤怒,既有不顾后果的冲动也有面对挫折的无奈。 除此之外,不论您遭遇了多少艰难,您的脚步从来一丝不乱,一个少年放被逐深山进入穴居野人部落,却能被奉为神灵,这是其他人做不到的,所以您才会成为如今的阿蒙神。您早年虽然通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那万千生灵动摇不了您的心志,但这世上的人,他们不是您。 世人是浮士德,也许不曾拥有他那样的学识与成就,世人也是玛甘泪,也许不像她那么出身卑微与柔弱。您在天神之门中遇到温迪,会把她带回伊甸园,但您的伊甸园能容纳那么多浮士德与玛甘泪吗? 你给了浮士德指引,让他最终主宰了灵魂,可是另一个卑微的玛甘泪,也一直在努力的主宰着自己的灵魂。她不是您也不是浮士德,只是一位弱小的凡人,在命运中挣扎无力抵抗。如果您未曾遇见,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您偏偏见证了这件事,却只关注浮士德而忽略了她。 对于您而言,见证一个弱小而卑微的人如何主宰自己的灵魂,也许比关注居鲁士大帝遇刺更有意义。塞米尔女皇会拔剑指向您,并不是您做错了什么,而是因她的愤懑与无奈,就像她的一生也充满了无奈。您身为神灵就会承受人们对神灵的诘问,至于怎么去看待,这要看您想成为怎样的神灵?” 加百列的话说完了,阿蒙抬头望天道:“在人间,浮士德这样的所谓强者、玛甘泪这样的所谓弱者,也许正是我的经历中所缺少的足迹,偏偏是随处可见最寻常的痕迹。在我离开人间去开创神国之时,没想到是在这里完成了最后的求证,我本人的经历中也充满缺憾。” 一旁的塞米尔若有所思,已经缓缓的收剑还鞘。阿蒙的目光穿过加百列的肩头望向她,又问道:“我已经告诉你马尔都克的事情,居鲁士虽死,留给亚述帝国恐怕只有几年的时间,而波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你又有什么打算?” 塞米尔凝望着浮士德消失的方向答道:“他走了,我才明白,没有他,我无法按我的愿望掌控与治理这个帝国。辛纳赫死后,国中一直有人企图拥立其子继位,恢复以前的国策,,如今干脆就交给他们吧,让这些人如愿以偿。在波兹帝国卷土重来之前,希望他们能够做好准备,但是结局我已看到。” 谣里奥在一旁小声说道:“女皇,你是要隐退吗?莫不如去伊甸园吧,成为阿蒙神的使者。” 塞米尔摇了摇头,背后突然展开了一对白色的翅膀,一言不发往南飞去。谣里奥喊了一句:“塞米尔,你将要去哪里?” 塞米尔的声音远远答道:“我要处理好最后的事情,将帝位交给辛纳赫之子,而我将去亚述高原以北、里斯河的发源处隐居,那里也是我的族人世代繁衍之地。浮士德没有找寻到的东西,我想去继续去找寻,也祝你在伊甸园中好运。” 谣里奥望着塞米尔远去,有些遗憾的朝阿蒙道:“我的神,她拒绝了伊甸园的邀请,可是那一对羽翼,就像伊甸园中的天使。” 阿蒙眯着眼睛道:“那是白鸽的翅膀,据说塞米尔还是个婴儿时,随着河水出现在浅滩上,有一群白鸽围绕着她飞翔,还用羽翼为她取暖,被一对夫妻发现将她带回家。……她已经得到了指引,有自己所欲求证,此刻展翅飞翔,终于从命运中解脱。你们回伊甸园吧,我将要去开辟我们的天国。” 说完这番话,阿蒙转身一步踏入了虚空,又一次从人间消失了。 …… 接下来的几年,天枢大陆上发生的事情令世人们想像不到,却早在阿蒙的预料之中。居鲁士突然遇刺,新崛起的波兹大帝国确实陷入了内乱。居鲁士之子冈比西斯,派一位叫高墨塔的大祭司,秘密处决了可能会与自己争夺皇位的弟弟,然后继位远征。 冈比西斯取代其父居鲁士到达埃居边境,接受了埃居法老埃拉赫特的跪拜。但就在冈比西斯前往埃居边境的时候,大祭司高墨塔以那位被处决的皇弟的名义,趁机篡位夺权。 冈比西斯闻讯急率大军赶回波兹本土,却在半路身亡,有人说他是染病,有人说他是在战斗中受伤,也有人说他是遇刺。高墨塔夺得帝位却不能服众,波兹帝国陷入内乱之中,被征服的埃兰王国趁机独立,其余行省也有分崩离析之势,各地不断。 几年之后,阿黑门尼德族出身的大将军大流士发动了政变,诛杀高墨塔登上帝位,然后又用了两年时间平定了内部的分裂与各地的,不仅恢复了居鲁士时期的全盛局面,而且波兹帝国继续向外扩张。埃居至此才真正的臣服于波兹,而亚述、巴伦相继灭国。 从居鲁士遇刺到大流士继位一共是八年时间,从大流士继位再到他平定局面征服亚述,又用了两年。也就是说浮士德与塞米尔刺杀居鲁士,总共给了亚述帝国十年的喘息之机。只可惜这个帝国已经是暮气沉沉,并未恢复昔日的强盛,在强大的波兹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 阿蒙曾说过,大流士要想掌控局面至少要用两、三年,而实际上大流士花的时间更。,他并不着急,而是稳打稳扎的观望,等到内乱势力都露出苗头之后,才突然发动各个消灭,逐步清除所有的隐患,稳固波兹帝国的统治。 大流士挥军压境,前线的战事一触即溃,辛纳赫之子与亚述群臣随即决定主动投降,大流士只打了一场硬仗而已,随即就吞并了亚述帝国。如果说波兹灭亚述还有一战的话,那么灭巴伦就几乎是兵不血刃。 在波兹帝国灭了亚述挥军南下之时,马尔都克就已经降下了神谕,命巴伦王国不必抵抗。冯纽国王倒是有心一战,可惜他失去了神官集团的支持,当大军到来时,守卫王都的神官们主动停下了巴伦城的神术大阵,打开了巴伦城门。 大流士大体继承了居鲁士的国策,由于帝国的扩张太快、版图过于辽阔,各地的发展很不均衡,他仍然采取了以本土治理的策略,不仅保留了原先贵族阶层的利益,而且还允许他们供奉自己的神灵。 波兹帝国允许新行省的人们信仰原先的神灵,但做为征服者,它也要求各地为波兹帝国所信奉的主神修建神殿。这场景有点像当年的都克镇,阿蒙小时候生活的都克镇,同时就有当地守护神穆芸女神与埃居王神荷鲁斯的神殿。但如今的波兹帝国与都克镇的情况并不相同,波兹是真正的征服者,神殿圣火燃遍大陆、接受真正的献祭。 如今的波兹大帝大流士其实就是马尔都克的证果化身,这位大帝在献祭仪式上,会对着自己的神像跪拜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将是多么滑稽的场面! 而实际上这个场面并没有发生,波兹帝国的主神殿,祭坛中央供奉的是熊熊烈焰,而不是某位神灵的神像。阿蒙所知的那个巴克力是某位神灵的名衔,而马尔都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波旬,但波兹帝国的国教世称大光明教,供奉的是一团圣火,这团火的象征的神灵名叫马兹达。 波兹人供奉大光明神马兹达,国教称为大光明教,后世也有人称之为拜火教,其分支流传远方并逐渐异化,又被称为袄教或明教,但那都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了。总之马尔都克变化多端,没人知道那名为马兹达的圣火也是这位天神的象征。 这一幕多少让人联想起很久之前林克所在的穴居野人部落,那些穴居野人们在一个大山洞里点燃长年不熄的火焰,将带来温暖和光明的火焰视为神灵膜拜,是原始的宗教的雏形。直至阿蒙到来,继承与取代了那团火的地位,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 如果阿蒙当时已有更高的成就,带着更明确的目的,就要成为人们献祭的神灵的话,他完全可以采用另一种做法,直接降下神谕给予指引。那么那团火就会被神化,拥有的名字或许就叫阿蒙,成为象征带来温暖与光明的神灵。 马尔都克当年也许就是这么做的,波兹最早是在很多原始部落的融合中形成的,拜火光明教的源流带着这种痕迹很正常,从某种意义上,他可能拥有与阿蒙类似的经历,但事实是否如此,阿蒙并没有考证过。 波兹帝国吞并巴伦之后,原先波兹帝国的马兹达神系的神域和天枢大陆的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已经融为了一体,伴随着埃居帝国的臣服,还延伸交错入九联神系神域之中。大流士接着挥军西进,渡过海峡击败了原哈梯以西的土其亚王国,攻占其王都马革城建立了新的行省。 土其亚王国已经是奥林匹斯神系的边缘,波兹将其吞并之后,水陆并进逼进了西顿联合王国,那是人间民众信奉奥林匹斯诸神最集中的地方,波兹大军遇到了有史以来最顽强的抵抗,反复拉锯式的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 大流士在人间的丰功伟业,阿蒙并没有见证,随着马尔都克斩下化身所印证的誓愿接近于圆满,阿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也开创着自己誓愿中的天国。 …… 浮士德化为青烟消散,塞米尔展开羽翼飞去,阿蒙一步踏入了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他带着淡淡金光的身影在无边的孤寂中出现,挥手向前一指,望见了一条金色的河流,河流的尽头是一朵太初莲花托着一轮喷薄的红日。 紧接着河流奔涌将他卷入,来到源头被那一轮红日吞噬,阿蒙第二次进入了九联神国。他刚刚出现在神国里,就听见了安-拉的声音:“你为何现在才来?” 阿蒙站在一片沙漠上空,对着远方神河源头上的太初莲花说道:“安-拉,你认为我应该何时来?” 花瓣打开,安-拉站起身叹息道:“真没想到,马尔都克居然击败了整个阿努纳启神系,他从人间动手,九联神系的神域也在潜移默化的融合中,波兹那一团火烧的可够猛的。我们原先的约定,是你拥有创物主的成就之后,斩杀塞特并成为九联神域中的主神,可如今……”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如今我仍然信守约定,不论九联神域是什么情况。” 安-拉竟向阿蒙行了一礼道:“阿蒙神,您的气息令我既熟悉又陌生,仿佛饱含着我所未求证的境界,能否请求您告诉我,你是否见过了阿努?阿努纳启神国又发生了什么?我和阿努所追求的答案,您是能否给予指点?” 阿蒙一抬手,一道金光印入了安-拉的眉心。 安-拉站在花心上竟然怔住了,他脚下的太初莲花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说道:“人间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就算九联神域不在,但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仍有这个神国,这是我身为创世神的承诺。如今我欲做出与阿努一样的选择,能否请求您取代我,将它融入您的天国?” 阿蒙答道:“我已料到您会提出这样请求,若九联神域不在,甚至埃居帝国也消失,我就无所谓取代塞特成为那样的主神,但您却希望我能取代您完成创世神的承诺,去追求另一种境界的超脱?” 安-拉露出了极淡的笑容:“我和阿努一样,成为这样的创世神,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有放下超脱人间欲望的尽头,但是想放下只有寻求您的帮助。” 阿蒙又问道:“您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吗?可能是与伊西丝一样的命运。” 安-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我会去求证,心中的誓愿已起。” 阿蒙轻轻点了点头:“那好,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想融合这个神国,必须先开创我的天国。而开创我的天国,须将未完成的誓愿了结。这不是你我两人的事情,还需要九联神系众神愿意接受我的指引、成为天国中的天使。不斩杀塞特,这一切无从谈起。” 安拉挥手道:“你去吧,这是你与赛特之间的事,九联众神不会插手!” 面前山河旋转远去,化为一朵莲花的样子,阿蒙又站在九联神国之外,看着这个神国的轮廓。太初莲花的一朵花瓣上,有一滴露珠般的光芒,“露珠”中映衬出一片天地景象,那是造物主塞特所开创的、只属于他的世界。 塞特就躲在那个好似“露珠”的世界中,这个世界依附、融合于九联神国,别人进不去,但是安-拉却可以施法让它显现出来。阿蒙若想斩杀塞特,塞特不应战的话,他只能从外界强攻轰塌这个世界。 阿蒙站在虚空中举起了手臂,掌心的金光竟化成了一片银色的毫芒,毫芒延展成形居然是秩序之刃的样子!这是阿蒙以无中生有的大法力所变化而出。拥有与秩序之刃一样的威力与妙用。秩序之刃变化在手,阿蒙凝聚全部的法力将之飞斩而出。 银色毫芒飞出之后急速变小,最终落在那滴“露珠”上消失。“露珠”出现了一丝裂纹,隐约传出了山崩地裂的声音,莲花的花瓣微微颤了颤。——阿蒙此刻所施展的,已不是人间的手段。 安-拉端坐在九联神国中罗尼神河源头之上,整个神国都在震动,天地之间发出轰鸣之声。他闭着眼睛轻抚着座下的一片花瓣,似是在平复神国的激荡。天地渐渐平静下来,九联众神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皆在神宫里寂静无声。ro 270、这是我的世界 九联神国之外的阿蒙,突然听见了一声惊恐的怒吼: “阿蒙!你怎么能够做到?”随着话音,那“露珠”的裂玟中飞出一道光芒,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逃匿而去,转瞬间就要消失。 阿蒙冷冷的答了一句:“我的成就已超越造物主,自有手段斩开你的世界,所以才会来找你的。”说话间他已化成一道金光,射破了塞特所逃向的虚空。 已拥有造物主成就的塞特,所开创的世界主体是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峰,峰顶上矗立着他的宫殿,周围群山起伏环绕拱卫。他就躲在那宫殿中,这个世界之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塞特知道阿蒙迟早有一天要找他报仇,他躲在这个世界里是安全的、不受打扰的。但身为九联神域的主神,他不可能永远不现身、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这在他人看来,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在做准备、准备着与阿蒙一战,但始终觉得没有准备好。 身为九联神域的主神、九联神系的众天使之长,也是埃居帝国的守护神,但塞特在埃居帝国向波兹臣服时,根本就无心关注,也不聆听任何呼唤,全身心的在修炼法力、打造法器。 九联神系的成员不仅有神国中的众神,还有神域中的众神使。波兹征服了埃居,埃居各地也修建了供奉大光明圣火的神殿,虽然短期来看对九联神系神力源泉之领域并无实质性的影响,但从长远看,这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冲击。 在普通民众眼中,埃居的失败就是九联众神的失败,法老的臣服就象征着九联众神向着波兹主神马兹达的臣服。埃居民众不愿意真心献祭大光明神的原因很复杂,比如很多人认为,是神灵抛弃了法老、不再庇护埃居,他们却仍然向着九联众神虔诚的祷告”企图呼唤众神重新庇护埃居,给予人们勇气和希望。 这些人的信念或者说观念,认为神灵不仅是属于法老的,而是属于接受荣耀指引的每一个人。还有另一部分人不愿意向波兹的神灵献祭,他们需要一种自我认同感,因为他们是埃居人而不是波兹人,于是通过宗教信仰或者说某种文化认同的方式来表达,虽然埃居向波兹臣服,但他们的内心中并不甘愿臣服。 但不论怎么说,波兹帝国对埃居的统治若长期延续下去”并逐渐融合分化这个国度,九联神系也会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逆转的方式渐渐失去神力源泉之领域。众神使们接受的指引以及灵魂力量的修炼,都与神力源泉之领域直接相关,他们怎能不担忧? 这种情况下需要塞特出来,要么给出对策要么给予更新的指引,这是身为主神的责任,可偏偏塞特什么都没做,就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准备应对阿蒙前来寻仇。 只有安一拉将九联神国的轮廓完全展现给阿蒙,阿蒙才能找到塞特藏身的世界:只有阿蒙已拥有造物主的成就,他才可能有手段斩开塞特的世界。否则塞特就是安全的,谁也不可能来打扰他,尽可以在无限的时间中躲藏下去。 但是塞特自己心里清楚”阿蒙已成为他心中的恐惧和障碍,要想彻底斩除这个障碍,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去找阿蒙决斗、将阿蒙斩落。塞特或许有机会、有过不少机会,想当初阿蒙向他挑战时,仅仅只掌握了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而已。但塞特当时身受重伤,不想与阿蒙拼命”选择了避而不见。 等到阿蒙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时,也身受重伤,塞特想趁机拣便宜,跑到罗尼河去等候,恩里尔也来了。他们并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插了一手,让阿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疗好了伤势,而后来穆芸女神又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直接将阿蒙召唤走了。 在其后的时间里,随着塞特的伤势彻底恢复,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去找阿蒙决战,那时候的他比阿蒙更强大。 但塞特总想准备的再稳妥一点、更有把握一些,再去面对阿蒙不迟,反正造物主的世界中是绝对安全的。 这一天,塞特在神宫中正以大法力祭炼着自己的鱼叉,忽然神宫外的天地一片震动之声,一道银光划开天幕从天而降,正劈在那高大巍峨的山峰上。那巨大的山峰出现一道恐怖的裂缝,急速向上蔓延到神宫的地基,塞特藏身的神宫也被劈为两半。 怎会发生这种事情?惊慌失措的塞特瞬间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一阿蒙杀来了!但他是怎么办到的呢,再什么手段将这个世界劈开了一条裂缝?而安一拉竟然允许阿蒙这么做了! 急切之间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塞特化为一点寒光逍去,他要逃离这个可能崩塌的世界以及九联神国,融化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忘记时间与空间,阿蒙就不可能找到他。至于如此做法,自己还要再过多久才能回来、到那时人间和神国又是什么样子,塞特已经顾不上考虑。 但是塞特忘了一件事,他的身份是十联神系的主神,接受的是创世神安-拉的指引,灵魂中带着九联神国的印记,安一拉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并找到他。其实就算安一拉不帮忙,在塞特化为寒光飞离太初莲huā的那一瞬间,阿蒙就已经锁定了他。 塞特逃离自己的世界以及九联神国,刚要将形神融化入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却突然一片光明大盛,他的身形完全显现了出来,竟出现在熟悉的人间天地之平! 蓝天下万里黄沙,看不见太阳却是一个白天,周围没有一丝风,静静的沙丘绵延无尽。塞特正在空中飞逍,可是他无论怎么飞,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人间,而是一个诡异的神国,立刻定住身形取出法杖企图挣脱这个世界。 四面的地平线上射出了金光,环绕天地如幕阻挡他冲出这个神国,再一转身塞特终于看见了这个世界的主人。一位身披灰白色麻布长袍的年轻男子,赤足空拳正在沙漠中向他走来。虽然阿蒙早已认识塞特,塞特也能认出阿蒙,但此刻却是两人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阿蒙背手抬头望着空中的塞特,冷冷的说道:“九联神系的战争与沙漠之神,我们终于见面了!在多少今日夜里,我都想着怎样亲手斩落你?没想到见面时,你却在我的世界中。” 塞特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骇来游容他握着法杖的手在颤抖,口中惊呼道:“你你,你的世界,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阿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里化为一道金光将塞特锁定,并瞬间创造了一个世界,展开蓝天下的无边沙漠将塞特包容其间,这只有创世神才能做到啊! 阿蒙面不改色道:“是的,我已超越了创世神的成就,这里是我的天国,或者说是天国的发端。”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一撇以轻蔑的语气道:“塞特,亏你还是神灵,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在这里用元素神术来攻击我?” 塞特说话的同时,已经运转法力展廾了攻击。 塞特这样的神灵,某种意义上其习惯非常“传统” 在超脱永生之前,在人间掌握的最强大的手段无非也是各种高阶神术,其中瞬发施展最有效的当然是元素神术,所以下意识的就展开了。 可惜天地之间并没有出现狂沙漫卷化为无数飞矢、风刃旋割伴随烈焰飞腾的场面,他是九联神系中的沙漠之神最擅长的就是飞沙术,可是这片沙漠中没有一粒沙子受他的召唤,空中也没有一丝风卷起。 塞特运转大法力的攻击用错了手段根本毫无反应,这才彻底确认了一件事这里是阿蒙创造的世界,他无法像在人间那样召唤元素力量施展神术。塞特将法杖指向不断走近的阿蒙,颤声喝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蒙:“我就是这么做到的,在这里,你要想与我战斗,只能使用本体所具备的大法力!” 塞特大喝一声,黑袍一卷化为一团浓烟,浓烟中飞出无数变化的触角,就像一条条无质而有形的怪蛇呼啸着扑向阿蒙,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烟看上去轻飘飘的没有实质,似不能伤人,但这黑烟中却有一种能侵蚀形神的巨毒,而且贴近阿蒙的身体时每一道烟雾的末端都突然闪现寒光,凝成利刃獠牙。 这是塞特最擅长的变化攻击,假如面对一般的敌人,对方的武器格挡不了浓烟,但浓烟会一次又一次化为实质攻击敌人,他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阿蒙忽然一转身,手中的金光化为了一柄利剑,原地挥剑左右旋步,不断的击在每一道飞射的烟雾上。这奇异的剑光并没有穿过烟雾而出,就像有一股封印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将浓烟击散。紧接着浓烟凝聚又重新化为怪蛇状袭来,两位神灵缠斗在一起。 阿蒙只守不攻,手中的剑恰如凭空变化的封印之眼,除了击散那奇异的浓烟之外,阿蒙并没有使用其它的手段,他只是在舞剑! 在阿蒙小时候,他只会用矿锤不会用剑,他的启蒙老师尼采是一位大魔法师,也并不擅长于武技。后来阿蒙到了穴居野人部落,很多武技反而是和梅丹佐学的,但阿蒙的武器是一支铁枝法杖并不是剑。他的格击技巧是自成一家,主要是在与穴居野人一起打猎时自行摸索的,只讲究简练有效。 后来阿蒙去了梦飞思,成了伊西丝神殿档案馆的卫队长,有机会接触训练有素的精锐武士以及各种武技典籍,平时还能锻炼实战格击技巧。再后来阿蒙成了军团长,亲自参与军阵操演,又经过了一系列战斗的洗礼,等再回埃居时,已经堪称一位剑术大师了。 此刻见阿蒙舞剑,虽不似女子表演那番妙曼,却威武刚劲,充满力与美的震撼。他在黄沙上挥剑起舞,身形穿棱脚步盘旋,每一剑都是那么准确且有力,恰恰击散了塞特的每一次攻击。他的神情专注,专注中透露着精诚,仿佛就是在拔剑起舞,并不是与塞特战斗。 塞特施展他最擅长的变化之术,围住阿蒙如疾风骤雨狂攻了很久。 阿蒙只是以不变应万变,剑光绵绵如雨洒向周身,却无一丝反击。塞特久攻无效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蒙根本没伤他,可是这样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等到一方法力耗尽,只能任由另一方宰倒。 阿蒙手中的剑十分奇特,带着一种封印的力量”只是化解塞特的攻击而已,而塞特如此施展全力的变化狂攻”所消耗的法力要比阿蒙大的多,这么打下去就算他毫发无伤,最终也是要吃大亏的。到最后恐怕无力再逃,而阿蒙想斩落他只需要轻轻一击。 警醒过来的塞特,心中给了阿蒙一连串最恶毒的诅咒。所谓超脱永生的神灵未必是单纯意义上的好人,比如塞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刻在塞特看来,阿蒙简直就是世上最恶毒、最卑鄙、最阴险的神灵了。 他喝骂道:,“阿蒙,你不敢与我放手一战吗?你企图斩落我,又不想使用你的力量、害怕承担所作所为的后果”用这么懦弱的手段与我战斗?” 黑烟包裹中的阿蒙淡淡反问道:,“你我之间,懦弱者是谁?当一个人心中有鬼,最害怕别人如何咒骂自己,他往往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攻击他人。比如懦夫总是指责他人没有勇气,小偷总是质问他人是否应该拥有那些财富?可怜你身为神灵也一样如此!你想杀我,却怨恨我不按你希望的方式被你所杀?可笑!” 塞特大吼一声”包裹着阿蒙的浓烟突然升起凝聚,在半空中迅速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朝着阿蒙狠狠的砸了过去。塞特所创造的造物主世界,主体就是一座山,他用的也是无中生有的手段,这在人间是无法施展的。 这山与〖真〗实的高峰并无差异,而且还带着〖镇〗压神灵的力量。阿蒙的身形在从天而落的山峰下显得是那么渺小,渺小的就如蝼蚁一般。 然而下一瞬间,这座巍峨的高山却在急剧的缩小。也许不是山变小了,而是这个世界变大了”山峰缩小只不过是一种相对的错觉。从天而降的山峰仿佛变成一根几乎没有分量的羽毛轻轻飘落。当它落在阿蒙面前时,看上去只有矿核大小。 只听阿蒙冷笑道:,“塞特,你若在九联神国中与安一拉战斗,这种手段也是无效的。这里是我的世界,你的山也要遵守我的规则。它虽然还是那么沉重,但我却可让它溧浮。” 塞特有点傻眼了,他确实没有与这样的对手在这种环境下相斗的经历,他所祭出的山峰固然沉重,但阿蒙在这里能把它变得轻飘飘的。 这也并非不可理解,比如在人间,每个身上都好像压着一座山,就那看不见的空气。在这个世界里,阿蒙是主宰,让飞来的山变得与周围的空气一样轻飘飘的,落下时便失去了威力。 阿蒙退后一步,那变成矿核大小的山峰恰好落在脚前,他手中的剑又变成一柄矿锤的模样,挥锤将之砸的粉碎。碎裂的山中有一点寒光又飞回塞特的〖体〗内,塞特这一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阿蒙手持矿锤淡然道:,“塞特,我已经告诉你,在这里若想与我战斗,只能使用本体的大法力。你既想施展手段伤人,又不想自己受伤,这怎么可能?你刚才还在嘲笑我不想承担斩落你的代价,可我一直在面对你的攻击,而你又在干什么呢?” 塞特已身处绝境,若心中还有顾忌惜身,是永远也逃不出这个世界的,只有斩去多年来的惧意,才可能与对方一战。否则的话,且不说生死结局,他连与阿蒙对抗的资本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中,塞特唯一的资本就是修炼多年的大法力,他面色阴沉,眼中狂热的愤恨之色开始燃烧,掩盖了惊慌和恐惧,缓缓的拔出了一根三股鱼叉。 阿蒙微微一证,随即骂了一句:,“这就是你祭炼的武器吗?身为埃居人所信奉神灵,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杆鱼叉!” 埃居人不吃鱼,阿蒙是清楚的,据说罗尼神河中的鱼〖体〗内有神灵的血肉,这个传说自然与奥西里斯有关。可塞特也不会告诉阿蒙,早在奥西里斯建立埃居帝国之前、他还没有成为神灵的时候,是罗尼河上的渔夫,曾手持鱼叉与罗尼河上的怪兽搏斗,因此才受到九联神系的指引,后来成为超脱永生的神灵。 塞特就像回到了千年以前在那风浪中奋力搏击的时刻,手持鱼叉纵身向阿蒙飞刺而去。阿蒙手中的矿锤一挥,又变化成铁枝法杖的样子与塞特斗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正面交手,两位神灵的大法力激荡,脚下万里黄沙涌动,宛如远古时罗尼神河上的怒涛。 271、世界的尽头 如果不动用其他手段,阿蒙至少有一点是比不上寒特的。那就是千年修炼的积累。阿蒙手中的铁枝法杖并不是他交给摩西的那一支,而是形神中的金光变化而成。可是塞特手里的鱼叉是一支真正祭炼千年的神器,寒光闪烁坚韧无比。 鱼叉随着塞特的心意像灵蛇般变化,三股锋利的尖端会旋转、延伸,带着能刺伤神灵的威力。在塞特的尽情挥洒之下,经过无数场恶战的阿蒙竟然只有招架之功,一时无暇反击。 塞特持鱼叉狂攻不止,他是已经发了狠,将修炼千年的大法力宣泄施展。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铁枝法杖竟然被打成了四分五裂的金光,一截叉尖直刺向阿蒙的胸口,另外两股叉尖延伸变形绕向了他的脖子和后背。 阿蒙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挥起拳头带着淡淡的金光,周身弥漫着一股狂暴的气息,竟然一拳砸在叉杆上,将塞特硬生生的震退。矿锤、 法杖都是阿蒙曾使用过的武器,当他将铁枝法杖交给摩西之后,与人相斗的时候经常就凭着一双拳头,威力却势不可挡。 塞特见阿蒙发起了狂暴的反击,也怪叫出一声变化了形体,他手里的鱼叉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化为了飞灰,背后甩出乎一根长尾,尾梢带着三股分叉的尖端,赫然就是那杆神器鱼叉所变化。他的头顶上也生长出一对长角,坚韧而锋利,却拥有触手一般的弹性。全身的肌肉隆起,口喷黑烟化为一层黑光铠甲护住周身,黑甲外燃着毒焰向阿蒙猛扑而来。 塞特此刻的样子太恐怖了,假如在人间被人看见,吓都能吓死一大片。这已是他最后、最强大、最有效的手段。形神与祭炼多年的神器合而为一,大法力化为毒焰铠甲,将无边恨意与愤怒以及燃烧的恐惧化成了锐利的尖角。 再看阿蒙,全身都已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隔绝了燃烧的毒焰侵袭”双拳上的金光化为了一副金色的拳套,不论是长尾飞刺、还是犄角冲撞,阿蒙都是硬碰硬的一拳击出。这一场混战已没有取巧的手段可言,阿蒙好像也没想用什么妙计和陷阱战胜塞特,就是要与他在正面的决斗中分出胜负。 一番激斗打的是天昏地暗,塞特能施展的手段已经全部施展,可是阿蒙的应对让他心惊不已。自始至终都是塞特在狂攻,而阿蒙仅仅是招架而已”完全凭借本体的大法力对抗,塞特那强大的仿佛源源不尽的力量也渐渐衰弱下去。 阿蒙没有伤他”反倒像在表明一种态度,就是要让塞特尽情的出手。神灵是累不死的,但这种毫无保留的攻击等到无力为继的时候, 阿蒙想斩落塞特便不必费多大的力量,阿蒙的战略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塞特感觉不能再这样斗下去了,面前的阿蒙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战胜的。而且塞特还意识到一件事,阿蒙虽然施展种种手段与他相斗,但骨子里一直透露出难以形容的轻蔑,就像猫在戏耍一只耗子,却不着急把对方一口咬死。 阿蒙并没有把这场决斗放在眼里”对于阿蒙来说这只是一个印证的机会。借着一位造物主的殊死相拼,阿蒙将有生以来所有施展过的手段都在这个世界中演化一番。对于神灵而言,阿蒙这么做是一种无声的讽刺和最大的羞辱,塞特在与阿蒙拼命,而阿蒙却借着这个机会自行练习和领悟。 当阿蒙手上的拳套消失,一翻掌托出一朵太初莲huā”huā心上升起的红日光芒射向塞特身上的黑甲时,塞特终于感到绝望了。但塞特已经无法在狂攻中停止下来,只要攻击一停,形神就会被那一轮红日所吞噬,就连灵魂印迹都要被抹去。 塞特奋起余力”黑烟包裹的长尾突然化出无数分叉的尾尖,死死抵挡住那轮红日中喷射的光芒。他已经打算逃了,宁愿身受重伤也要脱离这个世界,远远的躲起来再也不回人间、也永远不见阿蒙。 但是塞特想逃走哪有那么容易,太初莲huā又化为一片金色的书简” 将黑烟中无数分叉的尾尖全部击散时,书简中的神文都印向的塞特周身,要将他牢牢的困住。只听阿蒙嘲笑的声音传来:,“塞特,当年你给了我一个名号叫做撤旦,并让埃居的工匠们画出了撤旦的样子,留在神殿和陵墓的壁画上。撤旦身后浓雾中的投影,带着分叉的长尾和狰狞的双角,原来就是你此刻的面目。” 塞特见天命书简展开将自己包裹,知道再不挣脱便再无机会,陡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吼,身形爆炸而开再度化为浓烟,浓烟中有无数寒芒向着阿蒙〖激〗射而来。这一击无论是否有效,塞特至少有数百年不能恢复力量了,同时他的身影一阵恍惚,仿佛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时阿蒙轻喝一声道:“塞特,面对你的命运吧!” 天命书简突然消失了,再蒙以护体金光承受了浓烟和寒芒的攻击,无数神文在手中汇聚,凝成一支长长的尖棱,正是命运之匙的模样。命运之匙向着虚空刺去,那棱尖所指仿佛已穿透了这个世界。在这一击的攻击范围内,寒特是无法闪避的。他正要消散的身影瞬间又重新凝聚。 塞特挥舞鱼叉架住了金棱,蓝天与黄沙都在震颤,坚韧的三股尖端突然变软了,化为了三条盘旋的毒蛇模样,旋转延伸绕住了命运之匙。塞特手持叉柄悲呼道:,“既然要赶尽杀绝,那就一起殒落吧!” 眼看那三股鱼叉变形缠绕住命运之匙,已经延伸到极致,突然散发着寒光急速的膨胀,天地之间传出了巨浪澎湃的声音。塞特已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瞬间凝聚千年的修为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他想毁了这件神器。 若此神器被毁,那澎湃的力量爆发,塞特本人必然也随之灰飞烟灭,在如此巨大的冲击下,阿蒙就算不死也得身受重伤。塞特欲放弃了永恒的生命,在最后时刻选择与阿蒙同归于尽。 可是阿蒙怎能让他这样做呢命运之匙化作金光炸裂而开,金光在空中化作两道锁链一道锁住正在膨胀变形的鱼叉,一道紧紧缠绕住塞特的身形。 只听阿蒙轻声问道:“塞特,你还认得吗,这是什么神术?它是伊西丝神殿秘传,名叫伊西丝之禁锢。我有很多手段都是自行领悟,甚至来自偷学,但只有这种神术,却是玛利亚亲手教我的。 我最后给你选择的机会是接受永恒的禁锢,还是就此自斩?” 塞特陨落了阿蒙的天国中仍是黄沙万里,天地之间一片静悄,仿佛那位神灵从未来过,只有阿蒙左手拿着的一杆鱼叉,见证了刚才的那场决斗。 阿蒙右手持命运之匙,左手倒提鱼又,在万里黄沙平缓缓向前走去。 他的身形就像在叙亚沙漠中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那样,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一个脚印,接着沙子涌动将他的足迹抹去。他就这么默默的走着,当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面前一无所有,就连时空都隐去无踪,身后是无尽的苍凉,这是阿蒙所开辟的世界,难道他誓愿中的天国就是这样的吗? 在世界的尽头,阿蒙神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鱼叉远远地飞掷出去,仿佛将心中沉积多年的无奈与愤懑也一并抛出。鱼叉不知飞出了多远,没入沙丘中不见。 紧接着沙漠上稀稀落落出现了奇形怪状枯死的树木,沙丘间散落的碎石也发出冷冰冰的寒光。半空却有炙热的躁动气息不断盘旋,远处有浓烟升起仿佛地底深处有烈焰在燃烧。 这仿佛象征着他与塞特激战所应留下的痕迹。 阿蒙再度转回身来,右手持命运之匙往脚下一划,世界的尽头之外又出现了一个世界。命运之匙划出是一条奇异的分界阿蒙迈步跨了过去。 随着阿蒙的脚步走过,展开了绵延的平原与起伏的丘陵。平原上绿草如茵繁huā似锦恰如阿蒙当年第一次走出深山时,挽着尹南娜所走过的那片草原。周围丘陵绿树葱茏清新如画,点缀着葡萄园、玫磅」 园,山间小溪的流水声宛如美妙的乐曲,风中带着huā香与淡淡的美酒气息,周围一片安详与恬静。 阿蒙接着往前走,原野的彼端出现了巍峨秀丽的高山,他迈步登山,脚下出现了洁白的石阶,沿着石阶攀登而上,半山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白色的圆柱托着精美的穹顶。阿蒙走进了这座宫殿的大门,当他迈过门槛时,却一步踏入了不生不灭的永恒里,离开了刚刚开创的天国。 但那宏伟的宫殿仍无声的矗立山间,丘陵间的小溪仍欢快的流淌向草原,这个世界并没有因阿蒙的离开而崩塌。 紧接着一道银光出现在沙漠与草原的分界上,仿佛有人将不生不灭的永恒斩开一道裂隙来到了这里。银光化为了一位金发美女,正是手持秩序之刃的加百列。阿蒙离去时向人间发出召唤和指引,这位已超脱永生的天使终于来到了天国。 伊甸园中的其余门徒,若是也能通过那最终的考验,皆可到达这里。 阿蒙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面前孤寂的虚空里只有一朵太初莲huā和一轮喷薄的红日,一切与他离去前仿佛并没有变化,但huā瓣上的那一滴“露珠”却不见了。阿蒙向着太初莲huā躬身行礼道:“安一拉,塞特已陨落。” 安一拉的声音透过那一轮红日在他的灵魂中响起:“按照约定,你将取代塞特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请接受这个印记。” 阿蒙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接受什么东西,当他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重新睁开双眼,已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掌管神力源泉之领域。这并不是一种单纯的名衔帮号,而是实实在在的拥有。阿蒙此刻才完全真切的体会到,诸如恩里尔或塞特之类的神灵,为何要争夺这样的地位? 说来也许有点好笑,阿蒙的成就已超越了神系的创世神,本不必再贪图这种主神的地位。就像一个窖藏天下美酒的人,不必去贪图路边酒馆的浊酒,但是尝一口也无妨。 阿蒙已拥有自己的神力源泉之领域。?撤冷城的民众供奉的就是他和穆芸。但是他并没有做过某个神系的主神,两者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别。 主神需要创世神授予印记神域中的民众不论向神系中哪位神灵祷告,主神都能听见。如果他愿意去关注的话,能够感受到这个神系的所有信奉者对神灵的所有倾诉。无数人精诚的心念,汇流成一股仿佛生生不息的力量,它能修复灵魂。这对九级神使是非常有用的”而对于一位主神来说更有妙处。 阿蒙第一次接触这种力量,是在贝斯特当年的经历中,如今当他成为神系的主神时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其强大。主神能够分辨出人们在向神系中哪位神灵祷告,通常情况下能够汲取神力源泉之领域中最多的力量那么主神从中汲取的力量是什么呢? 主要就是在灵魂的力量受损时,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至于恢复的速度有多快,取决于神域有多么广大、信众对神灵的信念有多么的精诚。但这种力量并不能让神灵的法力更强大,也不能让神灵的境界更高深,其极限还是取决于神灵自身的修为。 塞特身为九联神系的主神,在与阿蒙决斗时,就算不是对手原本也可能支撑更长的时间,可惜这位主神却不怎么称职,或者根本就没有从主神地位中获得相应的成就。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埃居民众在信念上已经抛弃了这位神灵,不再向塞特祷告与祈福。 早年阿蒙一连斩落十几座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时,塞特并没有阻止,他在埃居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随着那些神像一起崩塌了。后来波兹大军远征而来,埃居遵服,身为帝国守护神的塞特却无声无息就连在人间代表神灵的祭司们也不再真心向他祷告。 这一切的发端都是因为阿蒙,塞特心中对阿蒙的恨与怕可想而知,但这一切已经随着塞特的殒落而消散。 阿蒙又朝着太初莲huā行了一礼,只见那一轮红日渐渐化为人形,安一拉出现在阿蒙的眼前。上次在神国中见到他还是少年的模样此刻却成了一位责年,他的身形面目赫然就是另一个阿蒙。 阿蒙看着容颜酷似自己的安一拉,眯起眼睛问道:,“创世神您为何为变成了这般摸样?” 安一拉微微一笑道:“誓愿已成,心境使然。还记得您当初在埃居接受的大将军名衔吗? “继承安一拉荣耀,。而事实上现在是我请求您融合九联神国。从那一刻起,埃居人所信奉的安一拉将不再是我,而就是您!可您却不仅是安一拉,您仍是阿蒙。” 阿蒙轻声叹息:,“在别人看来,您将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可在您的誓愿中,这一天也许等待了很久。可惜我还不能立刻取代您将九联神国融入我的天国,这需要九联众神发愿接受我的指引。塞特虽已陨落,但还有一位神灵并不愿。” 安一拉点了点头:,“您是说奥西里斯吗?您想怎么办呢,他甚至不愿意来到神国,只在冥府中求证造物主的境界,我也无法劝说。” 阿蒙露出一丝苦笑:,“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我曾答应奥林匹斯神系的阿尔忒弥斯,在我成为九联主神之后,会和她一起去奥西里斯冥府。我与奥西里斯并无仇怨,当然不会像对待塞特那样斩落他,只是解决问题而已。” 安一拉:,“我若想发愿而去,还得等到您从冥府回来之后?” 阿蒙:“是的,您已经等了足够长的时间,不妨再多等一会儿。 安一拉想了想,又以提醒的语气道:,“您已经是九联神系的主神,但能否取得与主神相应的地位,还在于埃居民众的选择,这决定了您能从神力源泉之领域中汲取多少力量。上一任主神塞特做的就很不成功,其实早在当年,他就已经败给了您。” 阿蒙成为九联神系的主神,能够听到神域中所有民众对九联众神的祷告,还能分辨出哪位神灵究竟汲取了多少灵魂的力量。身为主神,他还有权代表神系降下神谕,指引民众的信仰与献祭。 在理论上,他自然能够吸取神力源泉之领域中所有祷告与祈福的力量,也拥有掌控整个神域最便利的条件。但是安一拉提醒的很对,民众出于各种原因向神灵献祭与祷告,但他们心中是否真的有这种信念,其实还取决于神灵给予的指引与人们自身的选择。 而另一方面,埃居目前信奉的主神还是安一拉,王权守护神还是塞特,这是埃拉赫特政教改萃的最重要的内容、是不可能颠覆的国策,否则这位法老统的治地位就会受到质疑。阿蒙接受了九联神系的印记,但是在人间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仍然是个问题。 ps:站在世界的尽头、天国的发端,张开双臂忘情呼唤月票! 272、安拉亦是阿蒙之名 272、安拉亦是阿蒙之名 阿蒙笑了笑答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从人间来,自行领悟了本源的力量超脱永生,当然明白人间的事情还是要用人间的手段去解决。如今的埃居正在动荡之中,我接受您的名字和真正的语言,请您向埃居主神殿以及各个城邦降下神谕。 剩下的事情,我自会指引人间的门徒以及埃居民众去处理。除了塞特之外,还有一个人我是不会放过的,那就是法老埃拉赫特。但我不会去亲手斩杀他,身为帝王,就让他去面对帝王的命运吧。” 安-拉露出释然的神情:“我差点忘了,您并不是不会人间的手段,有些事情您没有做过,也不意味着您不会去做。那我就在九联神国中等待您的到来,再见时便是告别时。” …… 阿蒙开创天国、斩落塞特,与波兹帝国的内乱是同时发生的。塞特殒落之时,恰在居鲁士之子冈比西斯意外身亡后不久,波兹大祭司高墨塔夺权篡位,大流士仍在隐忍观望,波兹帝国的内乱刚刚进入**。 埃居刚向波兹帝国表示臣服,随即就脱离了实质上的掌控,从法老到群臣都松了一口气。居鲁士死的正是时候,内乱中的波兹帝国也无暇再理会远方埃居的事情。 埃拉赫特法老甚至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自己取消了帝号,跑到边境去向冈比西斯跪拜以示臣服,埃居称臣纳贡成为波兹的属国,而危机转眼间又过去了! 埃拉赫特也想趁机反悔,收回成命恢复帝号,使埃居从名义上脱离臣属国的地位。有谨慎的大臣劝告他——国事岂可儿戏,做出的承诺不可毫无理由的转身反悔,况且波兹帝国虽乱未衰,假如回头缓过气来,埃居这么做不是自取灭亡吗? 反正现在的臣服只是一种名义而已,埃居实际上仍在波兹帝国的掌控之外,纳贡暂时也无从谈起,还不如继续观望形势的变化。如果波兹帝国内乱不止就此衰落,那是最好不过,反正保持现状对埃居也没什么损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埃居名义上还是臣服于波兹,但实际上已经脱离其掌控,暂时没有向波兹纳贡,更没有在境内修建拜火光明教的神殿。恰恰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个惊人的大事件,埃居各城邦神殿中的塞特神像在某个夜晚同时崩塌,化为碎片泄落神坛! 神灵殒落,那神殿中的神像也会随之崩塌吗?这倒也未必。 想当初马尔都克斩落恩里尔,哈梯与亚述各神殿中的恩里尔神像安然无恙,只有浮士德那样的高人才能够感应到那微妙的变化。而阿蒙斩落阿达多的时候,只有一座神像崩塌了,就是位于恩里尔城神殿中的阿达多神像,而其它城邦中的阿达多神像仍完好无损。 神灵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多,但未必都需要去做,那样证明不了什么也毫无意义。比如阿蒙完全可以像吃面饼一样去啃碎一块石头,但他又何必呢?要想在斩落神灵的同时,使其神像崩塌,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不吝惜使用大法力,二是那神像上有神灵的化身寄托。 阿蒙对塞特自然是恨极,不吝惜使用大法力,将塞特在世上所有附着化身寄托的神像全部斩碎。这对于埃居来说无疑又是一场大地震,各地急报飞往都城禀告法老以及诸位大祭司,很多人惊魂不定。 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想当年埃居十四座城邦主神殿中的塞特神像都被人一剑斩碎。但那时毕竟是有人出手损毁神像,法老以及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们清楚是阿蒙干的,但对外公布的“刺客”名字却是“撒旦”。塞特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崩塌便是从那时开始的,甚至有人私下猜测,其实损毁塞特神像的人就是阿蒙。 可如今埃居境内几乎所有的塞特神像在同一时间全部崩塌,这已经不能以常理去解释了,只能视作一种神迹。善意的去解释,可以说是塞特抛弃了埃居所有信奉他的人们,从此离去、不再给予指引和庇护。恶意的去猜测,那自然是塞特殒落了。 善意也好恶意也罢,这些猜测对殒落的塞特本人已经没有意义,但对其他人而言却意义重大——埃居将如何面对与解决这种变故? 法老埃拉赫特绝对要维护塞特的地位,因为他没有退路,这位法老的荣耀和权威是与塞特捆绑在一起的,“埃拉赫特”这个称号可不是随口开玩笑,代表着他获得君权地位的合法性。 就在变故发生后的第三天,各城邦的急报还没有完全送到,埃拉赫特在没有得到任何神谕指引的情况下,与心腹磋商后紧急颁布了最新法令,向全国公告—— “伟大的天使长塞特在各城邦中神像崩塌,是天使长在表示愤怒与不满。自推行新政改革以来,很多民众失去了对神灵虔诚的敬仰,信念受到了恶魔的**,缺乏真心的献祭与虔诚的祷告。因此神灵降下了惩罚,埃居帝国也遭受了危难的考验。 为了平息神灵的怒火,各地需紧急召集能工巧匠,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为塞特天使长修建更加宏伟精美的神像,并举行最盛大的仪式向着天使长献祭。所有人都要以最虔诚的信念祷告忏悔,否则必将受到神灵与众天使的惩罚!” 法老的命令正式发出去了,各城邦就得照办,但民间却是怨声载道。从荷鲁斯时代过来的掌握实权的祭司们,其实对塞特这位“天使长”本无好感,心里明白这一切只是法老推行新政的一种手段。而大部分民众的信念中,早已抛弃了对塞特的崇敬,若要他们呼唤一位神灵,很多人反而愿意选择阿蒙! 兴建新都工程浩大,这么多年都没完工,不仅征调全国的工匠与民夫,有无数的奴隶在新都劳作,而且埃居财政收入的一半也消耗在这件事上。此刻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建那么多的塞特神像,而且要求的异常严格,也是各城邦的沉重负担。别说普通民众,就是贵族大人们也颇有怨言。 可是有怨言也得执行啊,除非想造反推翻埃拉赫特,否则就得给塞特建造更宏伟精美的神像。 塞特已陨落,神像已崩塌,还能重新建造吗?当然可以,但那些神像不再拥有塞特的化身寄托,也只是冷冰冰的石头而已。埃居想造多少就能造多少,如果法老愿意,哪怕他下令将一头猪供在神坛上都行,就看埃居人答不答应了。 埃拉赫特以为自己应对很快,在最恰当的时间做了最恰当的选择,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也来到神殿日夜祷告,虽然明知道希望很渺茫,仍企图听见塞特指引的声音。至于帝国中的其他人,不论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们还是各城邦的权贵们,心中都有疑虑,他们也向着神灵祷告,希望得到神谕的指引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恰在法老的紧急命令送达各城邦的时候,神谕终于降临了,算是狠狠的抽了埃拉赫特一记耳光!祭司们在灵魂中听见了主神安-拉的声音—— “邪神塞特,当年谋害奥西里斯、窃取埃居神位未果。千年之后又趁乌鲁克军团压境之时,逼退荷鲁斯、欺夺埃居民众献祭,如今已被阿蒙神斩落。当年帝国大将军阿蒙,行走人间成就神灵功业,已是九联主神。从今日起,我的荣耀与名衔归于阿蒙,安-拉便是阿蒙之名。” 这则神谕令人骇然与费解,祭司们当然不知道神国中所发生的一切,只能按自己理解的方式去猜测。绝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认为当年的阿蒙就是安-拉降临人间,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人们接着推测,在安-拉以阿蒙的身份在人间行走时,神国中的塞特趁机干了不少坏事,如今阿蒙神已回到天上,结果惩处了塞特,才发生了今天的变故。这种推测是合理的,而且绝大多数人就算不能确定,也宁愿相信事实就是这样,这一切符合他们的愿望。 安-拉的最新神谕在埃居的高层中造成了怎样的震动,自然不必去细述,最惊恐不已的是法老埃拉赫特,神谕也等于在质疑这位法老继位的合法性、否定他继续统治埃居的权威。有生以来,法老第一次做出了对抗神灵的决定,他紧急下命令给个城邦,要求城主与主神官不得泄露这则神谕的内容,并且销毁有关神谕的一切记录! 如果是一道秘令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从来不是问题,假如是在拉西斯二世的时代,法老的权威可能会暂时压下这件事,可如今民心动荡的埃居王国,埃拉赫特已经控制不了局面。安-拉只是用一则神谕,就改变了埃居的形势,至于阿蒙本人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派出两名使者。 …… 首先公布安-拉的神谕,没有执行法老最新命令的城邦竟然是海岬城邦,这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海岬城主罗德-迪克是一位官场老手,几乎将什么事情都处理的面面俱到,从来没给自己惹过麻烦,这次却挺身而出,这不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啊? 罗德-迪克的决定,与两位客人的到来有关。就在安-拉的神谕降临的当天,有两位客人远道来访,竟是多年不见的梅丹佐与乔治。 这两人的身份很微妙,梅丹佐是阿蒙大将军当年的亲卫队长,后来跟随阿蒙去了撒冷城,在战斗中击败强敌并在都克平原建立了城邦。而乔治当年曾是安-拉军团的主神官,后来奉密令去追杀阿蒙,离开埃居后反而追随阿蒙,一度成了撒冷城的主神官与撒冷军团的军团长,建立了令人瞩目的功业。 这两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回来,而且公然拜访罗德-迪克城主! 但需要说明的是,阿蒙击杀拉西斯二世的长子斯内克亲王、穿过边境离开埃居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想当年天上的神灵塞特派出狮子王人云,离开九联神域去叙亚沙漠找阿蒙决斗;人间的法老也派出大武士加百利与大神术师乔治,秘密赶往都克平原追杀阿蒙。 这两件事都没有成功也都没有公开,在埃居的官方文献里没有正式记录,只是含糊其辞的提到——某年某月大将军阿蒙离开边境去了都克平原上的封地。 埃居帝国从未正式给阿蒙定罪,撒冷城一带也是当年拉西斯二世册封给阿蒙的“领地”,阿蒙去那里不违反任何法律。至于他击杀斯内克亲王是在大军阵前,在场所有将士都可以作证,是斯内克亲王叫大将军回来,然后又下令开弓放箭,亲王殿下企图击杀大将军在先。 所以这些事没法公开谈论,法老与群臣都刻意不再提起,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已不了了之。阿蒙在都克平原建立撒冷城,指引人们击退了强大的亚述帝国进犯,已被奉为神灵。他的传奇在大陆上流传,甚至深受埃居人的崇拜。 乔治曾经是伊西丝神殿的三位大祭司之一,后来成了撒冷城的主神官和撒冷军团的军团长。可是埃居帝国也并没有处置他,只不过又任命了一位大祭司了事,而那时的伊西丝神殿已经成了塞特神殿,很多普通民众还以为乔治是被埃居帝国派到撒冷城去做主神官的呢。 至于梅丹佐就更无罪责了,他本来就是巴伦武士,又是大将军的亲卫队长,当然要追随阿蒙而去。 …… 当这两人二十多年后又回来的时候,虽然身份尴尬,但是并无罪名在身。他们俩并不是悄悄地潜入埃居,而是由梅丹佐驾着一辆车,乔治坐在车上,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沿大道来到边境的关卡,亮明身份接受盘查。 这两人的到来,使守卫边境关卡的全体驻军都沸腾了,他们当然不是拿起武器警戒,而是冲出营房到大道上跪拜行礼。这个边境关卡的长官亲自牵马揽车,将梅丹佐与乔治迎入境内,就像迎接神灵一般。 驻守在边境海岬城邦的还是安-拉军团,军团长仍是海岬城主罗德-迪克,而主神官是大神术师易彬。二十多年过去了,曾跟随阿蒙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早已不再年轻,服役的将士们也换了好几茬。 但是一支军队自有其精神传统,老兵们会对新兵讲述当年的往事、这支军队曾获得的功勋与继承的荣耀。阿蒙、乔治、约翰、梅丹佐是安-拉军团的组建者,他们的故事早已成为大路上的传奇,更是安-拉军团的骄傲。将士们是带着膜拜的心情,来见传说中的英雄。 有一些当年的老兵仍在安-拉军团,能够留到现在的人,或多或少都被擢升,因为当年的军功和这些年的资历,如今全是各级军官了。比如边境关卡的这位长官,当年只有十八岁,是约翰麾下的一名普通士兵,而如今四十出头,是一名百步长了,在军队的序列中,已经成为最低品阶的贵族将军。 这些平民武士出身,在战场上杀出功勋的将军们。对二十多年前帝国官场上勾心斗角、见不得人的往事可不理会,他们就是像迎接神灵一样迎接梅丹佐与乔治的到来,并且派出士兵骑快马沿官道向下一站关卡送信。 梅丹佐和乔治从边境到海岬城邦主城,一路三百里迎来送往不断,沿途只见刀枪雪亮、车马昂扬,安-拉军团驻守各地的将士们都来拜见护送,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是帝王来巡视边疆了! 罗德-迪克在海岬城中当然得到了情报,获悉是这两位令人头疼的“大人物”驾临。而安-拉军团的将士们一路酒宴不歇,各位将军纷纷飞马拜见,声势简直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罗德-迪克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啊。 罗德-迪克是一位出色的政客,他心里清楚怎么接待这两个人才最合适。既然埃居帝国从未给梅丹佐和乔治定罪,所以也不能公然为难,他们又拥有如此的声望,更不能得罪,需要好好招待。但是该吃吃、该喝喝、该送礼送礼,怎么热情都不为过,但千万不要张扬。像如今公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怕唯恐他人不知,是在给埃居王国高层尤其是法老陛下难堪。 可惜那些在军队里呆了几十年的大老粗,不讲究官场上的这些门道,让罗德-迪克也是头疼不已。假如早知道这两个人要来,他会打好招呼的,可惜事先并不知情,如今再劝阻那些将军们已经晚了,索性就装聋作哑吧。 从私心角度,罗德迪克也很想去见这两个人,私下里好好聊一聊,畅谈这二十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询问他们对天枢大陆最新形势的看法,特别是想请教阿蒙神的近况、是否有最新的指引?ro 273、似是故人来 罗德-油克已经接到安-拉降下的神谕,他非常迫切的向向梅丹佐和乔治请教,更想听到阿蒙这位神灵本人的声音。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接到了法老的最新命令,仍然要为塞特修建精美宏伟的神像,并将安一拉的神谕记录销毁、绝不允许公开。 所以罗德一迪克没有离开城邦去迎接乔治与梅丹佐,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很清楚这两位客人一定会来找他的,到时候再热情接待吧。他要摆下最精美的宴席,但不是在城主官衙或者城邦神殿里,而是在自己的私宅中以私人的身份招待老朋友。 军团将领们的行为让罗德一迪克很头疼,然而这位城主却没想到还有更头疼的事情等着他。他越想装聋作哑,梅丹佐与乔治的动静就越大,当这两人进入城邦时,竟然是由海岬神殿以及安一拉军团主神官易彬亲自陪同,很多民众跑出城外既看热闹也是迎接。 乔治与梅丹佐入城之后,在街道两旁民众们的夹道欢迎之中,在大神术师易彬、安一拉军团的高级将领以及海岬城邦的官员贵胄的陪同下,直接来到了罗德一迪克的府门前。 罗德一迪克早就知道两位,“贵客”今天要进城,故意没有去官衙,而是在家中设好了酒宴。他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将领和官员陪着乔治与梅丹佐一起登门。 诸位大人们都来凑这牟热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主神官易彬出面了。 尊贵的大神术师易彬已在海岬城邦坐镇二十年,他的地位与声望不亚于城主。易彬迎出了城邦一百五十里,就在当年红岬防线遗迹的赤海南端,见到了乔治和梅丹佐,并陪同他们而来。 易彬身为海岬神殿与安一拉军团的主神官,与当年的阿蒙等人并无私交,他为何要这么做?原因也许很简单一因为他是祭司出身而且是取得了高阶成就的大神术师。 他自幼对神灵的信奉非常精诚、信念也非常坚定,被唤醒了“神灵所赐予的力量”成为了一名神术师,而且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大神术师,也许不能与玛利亚或者阿蒙那种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相比,但其成就也是非常惊人的。他是一名传统意义上标准的神官,对神灵的,“正信”从不动摇。 埃拉赫特当年推行一神教改萃,易彬心中曾有困惑,但也能释然,他理解法老的企图认为神灵发生的事情凡人可能无法过问。但后来阿蒙的出现却使他陷入更大的困惑,在内心中寻求〖答〗案的过程也许用了二十年。 阿蒙是当着易彬的面挥剑斩碎了海岬神殿中的塞特神像然后撞破神殿的穹顶、在加百利的接应下飞逍而去。易彬知道那人是阿蒙,看罗德一迪克当时的眼神,分明已经认出了刺客是谁。可是后来法老颁布的命令显然是篡改了神谕,声称那个人的名字叫撤旦。 阿蒙一连斩碎了十四座城邦神殿中的塞特神像,而王国所信奉的那位天使长却始终无声无息,从那之后塞特仿佛就完全消失了。每当易彬主持献祭仪式或在神殿中独自祷告时,心中也在不住的自我诘问一是谁赐予了他力量、是什么在指引他、他每天对着神坛所膜拜的神灵又是谁?身为主神官,他在城邦中代表民众向神灵献祭、又代表神灵向民众传达神谕。可是那神灵真的是他真心信仰的神灵吗? 有时候当他出现在公开的祭祀大典上,甚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演戏的小丑。心存这样的想法,照说不应该继续得到神灵所赐予的力量而易彬果然失去了力量,这让他感到恐惧甚至绝望,以为是神灵抛弃了他或是在惩罚他。 这种状况困扰了易彬近十年,由于并没有发生什么战争,没人能看出这位主神官已经不能使用法力。终于有一天,当易彬能够坦然接受现状承认自己心中并不信仰塞特也不再向塞特祷告,准备向埃居帝国提出辞呈时,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奇迹般的恢复了,成为了一名八级大神术师。 易彬却从此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很多问题都深埋在心里直到最近的某一天,他多年来的困惑仿佛都消失了,因为他聆听到了安一拉的神喻。 这位大神术师对神谕的理解与其他人并没有太大差别原来阿蒙就是安一拉降临人间而塞特是趁安一拉不在天上趁机作乱,当阿蒙从人间回到天上之后斩落了塞特那些令人想不通的问题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对于易彬这种祭司来说,坚定地信念中所接受的神谕比法老的命令更有权威。而且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必然不会只是一位念诵神文、修炼神术的书呆子,也看出了埃拉赫特法老如今的处境。法老发往各城邦的命令虽然措辞严厉,但已显色厉内荏,各城邦都不愿意执行。 “销毁神谕记录,绝对不允许公开”这在易彬看来是一种亵渎,更与帝国的法令不符。别说是天神安-拉的神谕,哪怕是那所谓邪神寒特的神谕,在易彬看来都应该发布出去。神灵的意志究竟如何,不妨让世人们去评说。 所以他内心中不愿意执行法老的命令,并且派人送出密信请教他最尊敬的大神术师沃尔德该怎么做?九级大神术师沃尔德年事已高,已经很少处理俗务,他给易彬的回信只有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寻找光明的荣耀,等待正确的时机。” 什么叫正确的时机呢?像罗德一迪克这种官场老手自然最懂,这么重大的事情易彬当然要与迪克城主商量。罗德一迪克却是犹豫不决,他建议既不销毁神谕记录但也暂时不公布:对于法老的命令表面上执行但是暗地里拖延:征召工匠重修塞特神像的事情先筹备,但不要急于开工。 据罗德一迪克所知,临近的其他城邦也采取了类似的态度,既不公开违反法老的命令颁布神谕,但对重修塞特神像的事情也是暗中拖延。 大家都在等着有谁第一个提出异议,冲突迟早要到来,但首先发难者往往会遭到最严重的打压可能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乔治与梅丹佐来到了海岬城邦。易彬闻讯出城一百五十里在原红岬防线的南端见到了这两位远方来客。赤海南端这条狭窄的咽喉要道上,有一个军事要塞,也是商队来往经停的大市镇,当地的驻军将领正要举行一场宴会,忽听主神官易彬突然驾到。 易彬见到乔治和梅丹佐,首先说明了来意:,“我是安一拉军团与海岬城邦如今的主神字,敬仰二位的功绩与声望,特意赶到此处迎接。” 乔治谦逊的笑道:,“我们只是以私人身份回埃居看望昔日故友,没想惊动易彬大人。” 梅丹佐却直言不讳道:,“易彬大人你特意跑这么远来见我们,不会只是想表示热情和礼貌吧?如果有事,就不妨直说吧。” 易彬躬身行礼道:,“我并非有事相求,只是来寻找一种〖答〗案。你们不仅是安一拉军团的元勋,而且是阿蒙神的追随者。尤其是乔治大人曾经与我是一样的出身,却见证了人间真正的神灵。我曾立下誓言要信奉神灵、维护神灵的荣耀,可当神灵来到人间的时候,自以为最接近计灵的祭司们却睁眼不识。所以我想见到你们,然后去思考该如何面对神灵?” 乔治的声音悄然在他的灵魂中响起:,“主神官大人,你是否接到了安一拉的神谕?” 易彬也悄然答道:,“是的正是此事让我的灵魂不安,法老下令销毁记录永不公开。” 乔治:“法老这个命令愚蠢吗?” 易彬:,“愚蠢但也无奈,埃拉赫特这个名字与塞特的命运一体,他没有别的选择。” 乔治:,“那你也只能执行这样的命令喽?” 易彬露出求教的神色:,“我今天迎接的是阿蒙神的使者,这已经说明我不想执行法老的命令了。你们来到这里必然带着阿蒙神的指引,我很想知道这指引是什么?” 乔治轻轻一摆手道:,“你我都不是傀儡应该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既然你来了,那就请帮一个忙。我们要进入海岬城邦拜访罗德一迪克,场面要越大越好,最好能召集安一拉军团的各高级将领和城邦的各位大人们一起登门。” 罗德一迪克原本打算在家里等着,很,“意外”的迎来登门的梅丹佐和乔治。 但如今这场面让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听说消息之后,只得打开府门亲自迎到外面,大老远就看见了易彬等人。 罗德一迪克是个待人接物的老油条了快步上前向着梅丹佐和乔治张开双臂道:,“多年难得一见啊!我早已在府中备好了美酒佳肴,今日定要好好畅饮一番!诸位将军与大人们都在啊?来来来!一同入席共饮、 不醉不归。” 梅丹佐呵呵一笑看着罗德一迪克道:,“城主大人,你胖了!” 罗德一迪克曾经是埃居最年轻的城主,他比阿蒙大十岁,今年已经五十六。这今年纪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渐入幕年,但罗德一迪克并非是一名只会养尊处优的大贵族,他还是一名六级武士,体术的成就已经相当不低了。 如今的身材虽有些微微发福,但他多年来并没有荒废武技的修炼,毕竟身为军团长是有可能上战场的。虽然他一直没有成为大武士,但体魄依然健硕。此刻这位六级武士当然没有佩剑,只做日常打扮,将众人迎进府中摆开宴席,为了庆祝故人重逢。 乔治与梅丹佐这一路也不知吃了多少顿酒席,就属今天这顿饭最为奢华,桌上盛放美食的都是精美的金银器皿。罗德一迪克很热情在席间不住的敬酒劝酒,也回忆起了当年的许多往事,谈到动情处忍不住感慨唏嘘。但是这位“聪明”的城主却一直不问梅丹佐和乔治的来意,就是叙旧而已。 等酒喝的差不多了,席间各位将军都解开衣襟,脑门上开始冒出热汗了,梅丹佐朝着罗德一迪克举杯示意站了起来。 罗德一迪克赶紧也起身端杯道:“梅丹佐大人,应该是我敬您酒1 来来来,让我亲手给您斟满!” 梅丹佐却伸手阻止道:“城主大人,你先别着急给我敬酒。这杯酒是我替阿蒙神端起来的,你既然已经举杯,是不是该先敬阿蒙神?” 罗德一迪克答道:“这杯美酒,让我们一起敬奉神灵。” 罗德一迪克可没有一个人独自敬酒,他叫上了在座的所有人,而且口中说的是“敬奉神灵”结果众位将军都举杯站了起来高声道:“敬奉阿蒙神!”然后其他大人们也都站了起来,有人说的是“敬奉神灵!”有人说的是“敬奉阿蒙神!”反正这杯酒大家全敬了。 放下杯子之后”梅丹佐却没坐下,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迪克城主”我们这一次登门拜访,是阿蒙神托我问你两个问题。” 罗德一迪克暗暗叫苦啊,他想回避的事情终究还是躲不了,梅丹佐借这个场合当众发问,只要让他开了。,事后就难以解释了。这位城主有一瞬间的犹豫,暗中叹息一声,但还是放下酒杯躬身行礼道:“请问阿蒙神有何谕示?” 说来也奇怪,这句话一出口,罗德一迪克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反而变得坦然了。其实他很想知道一阿蒙会对他说什么? 只听梅丹佐不紧不慢的问道:“安一拉已经降下了神谕,为何海岬城邦却掩盖了神灵的声音、蒙蔽了人们的耳朵,至今尚未颁布呢?海岬城邦是否接到神谕,又为何不将它公开?罗德一迪克城主,如果让您做出真心的决定,你愿意怎么做?神灵并想不责怪谁,只是要〖答〗案而已!” 罗德一迪克尚未答话”主神官易彬却接过了话头,带着惶恐之色躬身答道:“海岬城邦确实接到了安一拉的神谕,诸位神殿祭司以及迪克城主都是知情的。至于为何未能公布,这不怪迪克城主,因为法老下达了密令一销毁神谕记录、不允许公开。” 这位大神术师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在座众人是一片震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众人纷纷追问道:“尊敬的大神术师”安一拉天神究竟降下了什么谕示、法老又为何不让公开呢?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您就说出来吧!” 城邦官员们的话还算客气”而那些将军们已经想拍着桌子喝问了。 易彬用征求的目光看了乔治一眼,乔治只是微微一笑,而梅丹佐又高声道:“愚蠢的法老,难道他以为他的命令能阻止神灵的意志?主神官大人、城主大人,你们就没有想一想,如果安一拉在城邦举行大典的时候降下神谕、让所有民众都听见,你们能捂得住吗?” 易彬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自古以来,神谕只在神殿中降临给祷告的祭司,从来没有在大典中让所有民众聆听。” 这倒是实情,天枢大陆诸神系的神灵降临神谕的时候,都是通过神殿中的祭司。有时候是祭司们为了特定的事件,向神灵祷告请求给予指示,神灵会可能给予谕示:有时候祭司们在日常祷告时会听见神灵的声音,这是由神灵主动下达的神谕。 神殿是人们向神灵献祭并接受神谕的地方,而神殿中的祭司既是献祭的组织者,也是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神灵这样做,至少有三个好处:一是能借助神权和君权相结合的方式,形成稳定的神力源泉之领域。神灵不可能亲自去修神殿,神殿都是人间的城邦建造的。二是能够回避很多冲突或质疑,当人们有所不满时,往往不会直接针对神灵,而是怨恨那些祭司们违反了神的意志。 第三个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最方便。理论上神灵可以听见神域中所有信众的祷告和呼唤,但实际上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凝神分辨着无数的心念。祭司代表民众向神灵祷告,在特定的仪式中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神灵,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神灵理论上可以向所有信奉他的民众说话,但很多神灵并不拥有如此庞大的法力,尤其是有些九级神使也被奉为神灵,他们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了。况且神灵并不总在人间,当他们身处神国的时候,很难像在人间时一样直接与普通凡人在灵魂中交流。 这时候就要通过特定的方式来传达神谕,在神像中寄托化身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相集于神灵的感知延伸,可以向祷告冥想状态下的祭司做出谕示。 梅丹佐自不会在这种场合解释清楚这些事,况且其中有些玄妙他本人还没掌握呢,而一直没开口的乔治终于说话了。 274、时势与英雄 274、时势与英雄 这位昔日的伊西丝神殿大祭司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大人,神灵自可以在所有信众的灵魂中做出谕示,你们难道以为神灵做不到吗?但若是那样,又要神殿与祭司何用? 祭司代表民众向神灵献祭、指引民众向神灵祷告,也代表神灵向民众传达神谕、让民众接受神灵的指引,这是荣耀也是职责,更是存在的根本意义。如果违反了这个意义,神殿的根基就会动摇,祭司就会失去那看似神圣的光环。 阿蒙神的誓愿,他不希望成为在人间所见到的、那样的神灵,诸如恩里尔、诸如塞特。人间若保留神殿那就保留,象征着人们所找寻的光辉。祭司也只是神殿中的祭司,他们所把持的神殿是否失去了这种象征意义,也在于祭司的选择。 每一个以坚定的信念接受神灵指引的人,都会感受到内心的神性光辉,并不在于他是否拥有祭司的身份。我所说的神灵便是我唯一的神——阿蒙!” 易彬的额头上微微出汗了,席上有一位将军拍着桌子大声嚷道:“主神官,你难道还不公布神谕吗?” 易彬转身看着罗德-迪克道:“城主大人,这应该由您来决定。” 众人也都看向这位城主大人,罗德-迪克在这么多人目光的逼视下,站起身来朗声道:“邪神塞特,当年谋害奥西里斯、窃取埃居神位未果。千年之后又趁乌鲁克军团压境之时,逼退荷鲁斯、欺夺埃居民众献祭,如今已被阿蒙神斩落。当年帝国大将军阿蒙,行走人间成就神灵功业,已是九联主神。从今日起,我的荣耀与名衔归于阿蒙,安-拉便是阿蒙之名。” 宣读完这段话之后,他环顾众人道:“这便是安-拉的神谕的内容,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想必诸位听见之后,就明白法老为什么不让它公开。”然后又朝梅丹佐躬身行礼道:“请问阿蒙神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席间众人半天没说话,都在回味着那则神谕的含义,就连那些喝的差不多的武将们仿佛也醒酒了。只听梅丹佐不紧不慢的说道:“海岬城主、安-拉军团的军团长罗德-迪克大人,你是海岬城邦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从你父亲手中继承了城主之位,受万民的称颂与尊敬。在世人眼中,您这样的人生简直是欲追求的完美梦想。 阿蒙神只想问您——在深夜长思里是否会扼腕叹息?在面对内心时是否会有感慨与遗憾,觉得怀今古奇雄志、行热血沸腾事方不枉此生?但你也认为自己只能是暗叹而已,将一直叹息到生命的尽头,是这样的吗?” 罗德-迪克怔住了,他的出身、地位、成就堪称很多人心目中完美的梦想,人生如此还有什么遗憾呢?但是阿蒙让梅丹佐当众转问的这句话,恰恰击中了罗德-迪克心中隐秘的要害。 这位海岬城邦的天之骄子,对于人生的抱憾或许与芸芸众生并无区别,他也会在长夜里扼腕叹息,向往着尽情挥洒豪情壮志、成为传奇中的千古英豪。所区别的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只是在梦里想想而已,根本没有条件去实现;而罗德-迪克不是不可以去做。 但罗德-迪克却有着种种顾虑,这些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他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城主,人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他本人的心目中,一切果真如此吗? 宴席不再喧哗,众人寂静无声,想着各自的心事。罗德-迪克突然一转身朝侍从道:“取我的剑来!” 城主大人在酒席上取剑要做什么,众人都很纳闷,瞪大眼睛等着看他想唱哪出戏?侍从们送来了罗德-迪克那柄剑鞘上包裹着黄金雕饰、剑柄上镶嵌着幽蓝水心的佩剑。罗德-迪克拔剑在手向前一挥,这柄剑带着银光插进了面前的桌子里,直没至柄。 就连安-拉军团的将军们都不得不赞叹道:“好剑术,好劲力!”那剑身上的银光闪烁,蕴含惊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罗德-迪克城主,很难看出他的修为距大武士也只有一步之遥。 罗德-迪克将剑插在桌子上,周身上下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气,环顾众人道:“传我的命令,明日敲响神殿钟声,我要在广场上当众宣读神谕!” 易彬赶紧说道:“城主大人,您不必出头揽下这个责任。我是主神官,我明天自会以海岬城邦首席祭司的身份,向民众宣布这则神谕。” 刚才还豪气万丈的罗德-迪克突然又苦笑道:“我是城主也是军团长,人人都清楚我在海岬城邦的地位。既然决定这么做了,何苦还要如此遮掩?多谢阿蒙神的喝问,这正是我所欲求,也是今日所行!” 乔治端杯站了起来高声道:“我们敬城主大人!”众位将军也纷纷起身敬酒,其他官员们就算心有疑虑,此时也只能端起了酒杯。 刚才有很多官员追问易彬神谕的内容,但他们也只是想私下里打听是怎么回事而已,并不一定会逼迫罗德-迪克违抗法老的命令,但是罗德-迪克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出乎很多人的预料。这确实不太像平日里的城主大人,尤其是那拔剑一斩,让人不由得感到震撼中带着惊艳。 梅丹佐在灵魂中悄然对乔治道:“阿蒙神真是了不起,他怎么知道派我们倆来这一趟,就能让行事一向滴水不漏的罗德-迪克,做出这种惊人的决定呢?” 乔治微微一笑,悄然答道:“我也在官场上混过很多年,清楚罗德-迪克这种人的心思。他若心无所求、意志不坚,如此高贵的出身又没有取得高阶成就,怎会多年来一直坚持修炼艰苦的武技呢?他心中必有不愿放弃的向往,那既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遗憾。 只可惜他的出身太好了、处境也太优越了、人也太聪明能干了,面对各种事情时,总有太多的选择来回避冲突、总有太多回旋余地可左右逢源。他会为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做好各种准备,但是未必会去做,因为他有的是办法能回避麻烦,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但在他自己的心目中,还有另一个罗德-迪克、他真正想成为的那个罗德-迪克!” 梅丹佐感慨道:“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何尝不是如此呢?人们心目中往往都有另一个自己——梦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这梦想往往不切实际,而现实的际遇终使人的誓愿消磨成空。 而罗德-迪克是幸运的,至少他拥有这样的机会。你说他会为他想做的事情做好各种准备,那么刚才慷慨拔剑做出的决定,其实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之一吗?” 乔治暗暗点头道:“是的,这样的场景也许在他的静夜遐思中,不知已经设想过多少回,今天终于真的做了。” 就在这时,大神术师易彬的声音盖过了宴席上所有的嘈杂:“城主大人,您如果这么做的话,法老一定会惩处您的,您又将怎么面对?” 罗德-迪克将佩剑从坚硬的木桌中轻轻拔了出来,收剑还鞘递给侍从,冷笑着答道:“处罚我?怎么处罚?法老的命令公开了吗?陛下敢对着民众宣布他下了这样的命令吗?就像当年的阿蒙大将军击杀斯内克亲王离开埃居,法老也只能派出乔治和加百列两位大人去暗中追杀,但却没有给大将军公然定罪!” 易彬又提醒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法老想惩处您自有的是别的办法,城主大人要做好准备。” 罗德-迪克又笑了:“所谓的准备我已经做了,这一阵子我与各城邦交好的主要长官都有私信往来。大家对法老先后两条命令都有不满,也不敢就这样销毁神谕,皆在观望之中,只等着有人领衔抗命。尤其是梦飞思的屠扬城主和伊西丝的焕璋军团,都有与我一样的想法,前日还来信劝说,若是他们抗命颁布神谕,还希望得到我这边的支持和响应呢。” 梅丹佐看了乔治一眼,露出了佩服之色,这位曾经的伊西丝神殿大祭司猜的没错,罗德-迪克果然早在做这种准备,就像他一生中筹划过的很多其他事情一样,只是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出手了。 主神官易彬点了点头:“原来城主大人早就有所绸缪,倒是我多虑了。但我还要提醒您,法老陛下若是想惩处您,按官场上的做法,他会找个借口命你去王都。只要你离开海岬城邦,到了皇宫里,他自有手段可以除掉你。而法老若招你觐见,你又不能不去。” 这时乔治又说话了:“阿蒙神派我与梅丹佐来,另一个任务就是保护迪克大人的安全。” …… 第二天中午,当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罗德-迪克命人敲响了神殿的钟声,那是召集民众来到广场聆听神谕的信号。这位城主大人佩剑身着戎装,在神官和亲卫的簇拥下,站在神殿长阶上朗声宣读了安-拉的神谕。 广场上的民众先是目瞪口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大家都在那里琢磨着神谕的含义。忽听有一个人喊道:“伟大的阿蒙神!”紧接着这呼唤声响成一片。 罗德-迪克就在城邦民众对阿蒙神的呼唤与膜拜声中走进了神殿,他小声对乔治道:“塞特的神像已坍塌,自然是不必再修建了。但根据神谕的意思——“安-拉便是阿蒙之名”,是否需要将神殿中的主神像换成阿蒙的神像呢?” 乔治的笑容有几分高深莫测,指着大殿正中央的安-拉神像问道:“当然没这个必要,城主大人,这么多年来你都在向着这神像献祭,都没有注意到神灵的样子吗?” 罗德-迪克抬头望着那雄伟的神像,它是那么的高大,普通人站在神殿中也不容易看清神灵的面目,如果是在神殿大门外,则只能看清一个威严的轮廓而已。更何况人们在向着神灵献祭时都是在膜拜行礼,不可能对着神像像盯女婿一样打量。罗德-迪克还是第一次如此专注的观瞧这尊安-拉神像的五官容颜,不由自主张大嘴露出惊讶的神色。 工匠们雕刻的是一位英俊威武的男子,五官轮廓无形中带着一种坚毅的气息,越看越像阿蒙!罗德-迪克在心中暗问——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神灵长什么样子,人间的工匠们怎么会清楚?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阿蒙所见到的几位神灵而言,其面目都与神殿中的神像酷似,说明工匠们并不是随意雕琢的。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有些神灵在人间出现过,人们可以根据口口相传的描述、参照历史上曾有过的遗迹修建。 而另一方面,神灵在人间也有神使,他的第一座神殿往往就是民众们在这些神使的指引下修建的,有些工匠甚至亲眼见过神灵,所以能将神像塑造的神形皆似。 缺乏精神灵性的人也许很难理解一种情怀,信奉神灵的工匠们在雕饰神像时,并不仅仅是在完成一幅作品或者一件工作,而是倾注了他们的灵魂,神的形象中包含着他们对神灵的信念以及对神性的理解。这就是自古流传的真正的艺术品,与世间纯粹的工艺品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工匠们在塑造神像时,灵魂中也会受到有意或无意的指引。这指引可能来自神灵本人或神灵留在人间的神使,也可能是工匠们的灵魂中自己对神灵的理解或想象。 安-拉是九联神系中最古老的神灵,在埃拉赫特法老推行一神教改革之前,几乎已成为一位被人们遗忘的神。而早在奥西里斯建立埃居帝国之前,安-拉就从未离开神国来到人间,他当年所指引的那些神使,要么已成为神灵、要么早已不在。 也就是说如今的埃居,没有人知道安-拉长什么样子,工匠们也只能凭想象去塑造神像,但又不能把他塑成别的神灵的模样。可这神像仔细看起来怎会带着阿蒙的影子呢?也许只是错觉或者是巧合,也可能有着世人难以理解的玄妙。 罗德-迪克以前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因为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就像阿蒙离开深山第一次见到尹南娜,也根本没有想到那姑娘就是穆芸女神,尽管他从小就见惯了都克镇上的穆芸神像。 乔治也望着那安-拉神像喃喃自语道:“究竟是谁创造了神灵,神灵又何以为神灵?” 梅丹佐则看着罗德-迪克小声说了一句:“恭喜你,城主大人,你终于突破了高阶成就!” 梅丹佐为何有此一说?此刻仰望神灵的罗德-迪克站在那里,仿佛那血脉中的力量已融入灵魂之中,这是一位大武士才能拥有的气息。 罗德-迪克成为六级武士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也迟迟无法突破高阶成就,世上本就有太多的人终身被挡在这个门槛之外。他不是神术师,五十六岁的年纪,尽管体魄依然健硕,但成为大武士的希望已经很渺茫。可他偏偏做到了!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吧,就发生在一夜之间。 …… 按照埃居各城邦的传统,一名武士晋级为七级大武士,都要由城主召集众官员举行一场仪式表示祝贺。当年阿蒙在梦飞思城,也接受过这种祝贺。罗德-迪克虽然违反法老的密令颁布了神谕,但做事情仍然是中规中矩,他本人就是城主,于是委托主神官易彬代劳召集众官员举行仪式,庆祝他晋级为大武士。 与此同时,罗德-迪克派人紧急报信,将自己颁布神谕的消息告诉了各城邦有交往的长官。其实也不用他去通知,这个消息立刻就传开了,有各种人出于各种目的向各处送信,埃拉赫特法老也在几天后就获悉了此事。 埃拉赫特暴跳如雷,当即就想治罗德迪克的罪,但在心腹的劝说下冷静下来,他不能就这样处罚罗德-迪克,必须要考虑到事件所引发的后果。于是法老派出使者前往海岬城邦,命令罗德-迪克赶到王都述职并面见君王。先把这个人弄来控制住再说,这也是立威,让大家都看看罗德-迪克的下场。 虽然海岬城邦已经公布了神谕,但如果其他城邦都能执行法老的密令,那么法老完全可以发布公告——是罗德-迪克伪造神谕擅自颁布。这可是死罪啊!如此结果是对埃拉赫特最有利的。 但法老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派往海岬城邦的使者刚刚出发,各地的急报就接连飞来。全埃居的二十八座城邦中,有十四座城邦接连颁布了安-拉的神谕。率先响应罗德-迪克的,是埃居除了王都之外最重要的城邦梦飞思,挑头主事之人是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焕璋。ro 275、图坦卡蒙王 伊西丝军团的前任军团长是八级大武十龙腾,他出身于军方贵族世家。而焕璋就是龙腾之子。如今也是一位大武士。龙腾今年快七十岁了。已升任埃居军部大臣。目前就在王都。 埃拉赫特想动龙腾父子可不容易”他们在军中势力树大根深、焕璋又手握重兵”弄不好会激起兵变。法老打算先招龙腾进宫把他软禁起来”然后再逼龙腾写信将焕璋骗到王都一并处墨。 接着又有不利的消息传到法老耳中”据说海岬城邦与梦飞思城邦的举动是受到了埃居神术学院首席元老、沃尔德大神术师的暗中支持。 然后才引起了其他城邦的效仿。 埃拉赫特法老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官僚集团、军方集团与神官集团中都出现了反抗他的代表人物”如果不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那么他的真正末日很快就要来临了。 当年与阿蒙有过怨隙的大神术师布尔克”如今已经升任埃居主神殿的大祭司。又惊又怒的法老派人去找布尔克密商”私下里做出了很多许诺。希望布尔克在这个非常时刻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替他去做几件事。 布尔克面见法老之后”从王宫中回到神殿”面色阴沉似水。心腹神官询问他与法老都谈了些什么?布尔克沉默了半天才答了一句话:,“陛下疯了”。 那名心腹已跟随布尔克多年”是绝对值得相信的亲随”他皱着眉头说道:,“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清楚,十几座城邦都颁布了安一拉的神谕。但大家还给君主留了面子”没有说出法老曾下密令销毁神谕记录的事情。 陛下若是明智的话”则应顺水推舟承认这则神谕”以王国法令的形式正式颁布,然后宣布改号退位”或许还有一条退路。,。 布尔克苦笑道:“承认神谕已不可阻止”但你想让法老主动退位? 你认为这是法老唯一的退路”可是陛下本人不会这么想”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退位之后会有好下场吗?陛下要做垂死的挣扎”就算自己性命不保、受到神灵的诅咒”也要拉着反叛表一起陪葬!更何况他还想着怎么挽回局势呢”与我密谋策划怎样〖镇〗压。”。 心腹倒吸一口冷气道:,“陛下真的疯了!他要将龙腾父子、罗德迪克、甚至沃尔德大神术师一并处置吗?如果由您来策划实施这件事”给法老陪葬的不是他们,而是您”。 布尔克叹息道:,“我当然明白”所以也该做出决定了。,。 心腹又不无担愎的提醒道:,“想当年您身为伊西丝神殿大祭司时,阿蒙刚刚来到埃居”朱利安大神术师曾派人追杀他”有一封给您的密信后来落到了玛利亚手中。 您与阿蒙有旧怨”此时若不支持法老”又该怎么办呢?,。 布尔克眯起了眼睛:,“我并没有真的为难过阿蒙”如果这点过节都放不下。他还怎能被称为神灵?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弄清楚”安一拉确实颁布了神谕”我是一名祭司”只能做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埃拉赫特已是末日穷途?无论是明智的选择还是本身的职责”我都不能支持法老。,。 心腹又问道:,“大人”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布尔克沉吟道:,“你立刻前往梦飞思去见屠扬城主与焕璋将军”同时也在半路截住罗德一迪克”转告我的口讯。罗德一迪克应该已经出发前往王都了”而焕璋将军很快也会来。法老目前还掌控着王都中的禁卫军,有些事不能公然轻举妄动。我暂且就按照法老的意思去见军务大臣龙腾。将他软禁起来给焕璋写信。,。 罗德一迪克接到了命令”招他赶往王都底斯城述职并入宫觐见法老。主神官易彬的猜测果然没错”埃拉赫特是想把罗德一迪克骗到王都控制起来再做处置。这一去后果难测”有人建议罗德一迪克装病,也有人建议他干脆带着安一拉军团一同开拔。 罗德一迪克摇头道:“我既然决定了”自会去面对”谁都知道我刚刚晋级为大武士,又何必装病呢?去就去”我只是颁布了神谕,又没有叛国”怎可擅自调动驻军?诸位不必为我担心”我已联络过各城邦以及王都中的很多官员”该怎么做心中有数。,。 梅丹佐问他:,“城主大人。你已经决定去王都?,。 罗德一迪克点头道:,“是的。明天就出发”。 乔治笑道:,“我与梅丹佐陪你一起去”安一拉军团自然不好调动”但城主大人不能没有亲随。,。 罗德一迪克带着十余名亲随离开海岬城邦”沿官道行走”接受了沿途各城邦的官员款待”不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都谈了很多事情”而梅丹佐与乔治也一路随行。罗德一迪克在梦飞思城邦见到了达雅一屠扬城主与焕璋将军”也接到了布尔克送来的密报。 焕璋则刚刚接到了父亲龙腾的信”叫他去王都见面”于是与罗德迪克结伴而行”从梦飞思城出发沿罗尼神河乘船上路。像他们这样的官员过境。沿途自然都有各种官场应酬接待”如今是非常时期”这种接待又增添 了很多微妙的含义。 表面上两位大人平静如常。就是分别因公务和私事要去王都一趟” 他们沿罗尼河而来”却带动了整个埃居暗流涌动。 法老陛下派出大祭司布尔克率领禁卫,“迎接,。。罗德一迪克与焕璋一进城就被软禁了”据布尔克所说”陛下将这两位大人留在王都有要事相商。 紧接着埃居每年最重要的三次献祭大典之一就要来到”按照惯例” 负责主持大典的大祭司要召集重要官员以及神术学院的元老们商议典礼事宜。并将结果禀报给法老”有些重要的安排还需要法老亲自决定。 埃居主神殿大祭司一共有三位”每年最重要的献祭大典也是三次” 每次都是由法老领群臣主祭”而三位大祭司轮流主持仪式”这一次恰好轮到布尔克。法老将一支最精锐的宫廷禁卫军交给布尔克指挥”并给了布尔嘉一份名单打算趁着召集众官员以及神术学院众元老商议典礼事宜的机会”将这些人一一拿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沃尔德。 法老是接到罗德一迪克擅自颁布神谕的消息”从新都赶回底斯城的” 名义上是为了献祭大典”但暗地里已经布下了一张网”就等着收网了。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手段也不可谓不狠”甚至已经想好了对各种反叛者的不同处置方式。 龙腾父子暂时不能杀”而且要加封爵位找个借口带到新都软禁起来。提拔其他家族的将领成为伊西丝军团以及安一拉军团的军团长还要任命新的帝国军务大臣。沃尔德年事已高”对外就宣称这位大神术师受到神灵的召唤”已经走完人生的历程”并举行最妾规格的祭奠仪式。至于罗德一迪克是个麻烦”必须用一个恰当的罪名处决! 这一天就是布尔克召集众人商议大典事宜的日子”法老在宫中接到的密报不断”都有谁到了布尔克在神殿中议事的地方。该去的人都去了”该做的布置也都做了”外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说明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这天晚上法老将内侍都打发了出去”在寝宫等待着什么”他的心情躁动不安”布尔克应该派人来回报结果了。可是一直等到入夜时分都没有最新消息”法老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派人去寻问忽听寝宫外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是什么人夜闯寝宫?内侍绝对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巡视王宫的禁卫们也不可能列队到达这里!埃拉赫特急忙呼喝左右”可是无人回应”就连两名负责保护他的宫廷大神术师也仿佛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就在这时。法老听见布尔克大祭司在寝宫门外高声喊道:,“埃居神术学院首席元老沃尔德领各位大祭司与神术学院众元老”军务大臣龙腾。领焕璋、迪克两位军团长觐见陛下有要事与陛下商议!”。 一听见这句话”埃拉赫特法老只觉得手脚冰凉、脑海中嗡嗡作响全身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去、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这哪是什么觐见啊”原本以为已为阶下囚的反叛者”此刻竟然被布尔克带到了寝宫门前。 埃居发生了一场不流血的宫廷政变”它的策划者是王国三位大祭司之一的布尔克”埃拉赫特于深夜中宣布退位”他的侄子兼女婿、尚未成年的图坦哈特成为新法老。 图坦哈特这个名字是埃拉赫特起的”意思是,“塞特荣耀的继承者,。。埃居皇室自古有近亲通婚的传统”图坦哈特既是埃拉赫特的亲侄子”也娶了埃拉赫特的女儿。图坦哈特继位之后”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图坦卡蒙”意思是“阿蒙荣耀的守护者,。。 新法老的名号自然是为了与安一拉的神谕相呼应”象征着承认阿蒙王国主神的地位”同时阿蒙神在人间的献祭中也继承与取代了安一拉。 紧接着献祭大典到来”埃居群臣就在大典仪式上向神灵“禀报,。了这一切。图坦卡蒙正式继位。 埃居的高层也出现了重大的调整”罗德一迪克升任宰相”是年轻的新法老身边的辅政大臣。罗德一迪克本想推辞”可是乔治对他说:,“谦逊是一种美德”肯担当也是另一种美德”而担当往往比谦逊更困难。,。 罗德一迪克转念一想”很痛快的接受了这个新职位。 龙腾隐退还乡。焕璋被提拔为军务大臣。布尔克仍然是王国大祭司”而且升任首席大祭司。原海岬城邦主神官易彬”升职梦飞思城中的阿蒙神殿首席大祭司”仍兼任安一拉军团的主神官。塞特神殿已成为历史”当年的伊西丝神殿如今又被称为阿蒙神殿。 有人将阿蒙与安一拉视作是同一位神灵”叫他,“阿蒙一拉,。”还有神官在书写神文时取消了安一拉这个名衔中的连接符”书写为,“安拉”。。 在埃居的正式祭祀大典上”祭司们从此称呼主神的名字就是阿蒙! 罗德一迪克与布尔克等人并没有当场弑君”埃拉赫特又在深宫中过了一段幽禁的生活”最终郁郁而终。他的灵魂也被召唤入冥府,但那时冥府已是阿蒙所创建的地狱。 就在底斯城中举行献祭大典,新法老图坦卡蒙正式宣布继位的这一天”刚刚在政变中被奉为王国主神的阿蒙,正行走在梦飞思城的郊外。水波荡漾凉风习习”周围扬帆的船儿穿棱不断”远处田庄上空升起袅袅炊冉。 看阿蒙的样子是在郊游”但脚下踏的却是罗尼河上的波涛”来往的船儿从身边经过”船夫们却看不见这位从波涛上走过的神灵。 阿蒙身边还有另一位神灵”他与阿尔忒弥斯挽臂而行。风儿吹抚这阿尔忒弥斯银纱似的长袍”描绘出她姣好的身姿,绿色的披肩在风中扬起。不时轻轻的撩拨着阿蒙的脸颊。 阿蒙望着两岸人烟,问阿尔忒弥斯道:,“故地重游”贝斯特女神”你有何感慨呀?,。 阿尔忒弥斯掩口笑道:,“你在这个时候又叫我贝斯特?,。 阿蒙:“如果不是因为贝斯特”我们为何要前往冥府?,。 阿尔忒弥斯把阿蒙的胳膊挽紧了:“是为了阿蒙神!若奥西里斯不接受你的指引”你如何融合安一拉的神国?哦”我差点忘了”安拉即将也是你的名字。,。 阿蒙岔开话题道:,“我现在还是九联神系的主神”能允许你进入九联神域”但是根据加入神系的誓言”当神系外的神灵挑战与我同一神系的神灵时,比如你挑战奥西里斯”我是不能帮你的。如果你进冥府是想找奥西里斯算帐的话”该怎么办呢?”。 阿尔忒弥斯扭头瞟了他一眼:,“你担心我不是奥西里斯的对手吗?”。 阿蒙:“若论法力”我也说不清谁强谁弱”若论成就”你在奥西里斯之上。如果换一个地方动手较量,赢的一定是你。但若在冥府。他能借助的力量比你强大的多”你虽身为造物主”但有些手段是人间无法施展的。只要他站上那件神器化为的天平。你一定不是对手。曾经的贝斯特女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阿尔忒弥斯娇笑道:“所以我才要拉着你一起来啊”根据神系的誓言”如果我挑战奥西里斯,你不能帮我。但如果是你挑战奥西里斯”我却可以帮你啊!我觉得这个誓言是神灵之间最搞笑的约定了。,。 阿蒙也笑道:,“搞笑是搞笑,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一个神系存在的问题必然从内部开始”否则你怎么能够找到一位神灵先出手?”。 阿尔忒弥斯调皮的眨眨眼睛:,“我找到了呀”还是主神呢!”。 阿蒙扭头看着她:“不是你找到了”是你遇到了。,。 阿尔忒弥斯:“如果你和奥西里斯在冥府里动手”又打不过他的话……,。 阿蒙打断她的话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阿尔忒弥斯又笑了”将脸颊贴在阿蒙的肩膀上蹭着说道:,“那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阿蒙也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就像薛定谔以前一样。我打架。你帮忙看热闹?我要是打不过人家”就喊一声小猫快跑?,。 阿尔忒弥斯笑问道:,“你会喊吗?,。 阿蒙答道:,“我去冥府”并不是要与奥西里斯决斗”而是去印证一种成就。我将要以我的天国融合安一拉与阿努的神国”在此之前”先要用天堂和地狱融合奥西里斯的冥府。在人间能做到这一点”到了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才可以做到另一件事。,。 阿尔忒弥斯诧异道:,“天堂和地狱?”。 阿蒙一笑:,“你不是要看热闹吗?那就等着瞧吧”。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了罗尼河的下游三角洲”奔流不息的河水在这里呈扇面形撤开”现在并不是洪水泛滥的季节”入海口一带露出了大片的滩涂”将罗尼河分割出很多道复杂的支流。其中有一条支流两岸的滩涂徒峭。河水很是幽深”流速极快却几乎不发出声音。 阿蒙与阿尔忒弥斯不再款步行走”静静的站在水面上随流而去”突然消失在阳光之下。 他们进入了冥府的空间结界”河流还是这条河流”可是河水仿佛在倒流。天地像一哥静默的画迎面而来”河流在前方分叉”〖中〗央是一片陆地。 阿蒙拉着阿尔忒弥斯的手一抬脚”仿佛触动了这个静默的世界。两人就似从这幅画里跳了出来登上了河岸。就听一声吼”一只高大的三头巨犬出现在两位神灵面前。它一见到阿蒙。随即倒地一滚化为一位青年男子的模样”身穿着金色的铠甲”手持一根带刺的长鞭。 他收起长鞭行礼道:,“主神,您是来找冥神的吗?,。 阿尔忒弥斯站在阿蒙身边。抬手指着他道:,“提丰”你还认得我吗?,。 提丰一愣:,“这位女神”请问您是谁?,。 阿尔忒弥斯答道:,“从前的我”就曾站在你这个位置上看守冥府的门户、接引神域中的亡灵”在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贝斯特。,。 276、解气的猫 276、解气的猫 提丰咧开大嘴看着阿尔忒弥斯,过了好半天才惊呼道:“贝斯特,居然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殒落了吗?……怎么又成为了一位女神,这不可能!” 贝斯特也没多解释,直接向提丰的灵魂中印入了一段信息,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提丰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原来您早就是奥林匹斯神系的阿尔忒弥斯女神?却以重入人间的方式修炼印证,求证了造物主的成就?冥神大人苦修多年也没有突破这个境界,他一定很希望见到您!” 阿尔忒弥斯冷笑道:“他哪里是苦修,就是在逃避!自以为躲在冥府中,就是拥有这个世界的神吗?提丰,你说奥西里斯一定想见我,这是找借口为我打开冥府门户吗?” 提丰苦笑道:“就算冥神大人不想见您,主神阿蒙在这里,我能拦得住吗?”说完话转身一挥手,打开了一扇玄妙的门户,阿蒙与阿尔忒弥斯并肩走了进去。 奥西里斯是受到九联神系指引的神灵,他创建冥府接引信奉九联众神的亡灵,也是在以某种方式向亡灵展示神灵的存在。进入冥府,会有一条信息印入灵魂中:“那永远只能眺望的地平线,终于来到脚下。” 这里阿蒙曾经来过,就在他迎来“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之前,在一片黑暗中遥望一轮喷薄的红日,红日里有一只猫在与一条蛇搏斗,象征着安-拉造物与创世、建立了九联神国。两人迈步走进这轮红日,眼前又展开了一个天地世界,演示了九联神系诞生的种种场景。 穿过重重门户,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灵魂中又能听见一句话:“进入冥神的世界,请献出你的双眼和心脏!”这时所有的亡灵一生的所作所为,就像回朔的河流般在灵魂中清晰的重现,任何人都欺骗不了自己、更欺骗不了冥神。 接下来亡灵会走上一个巨大的天平,对面将走来另一个自己,既象征着世人对他的一切印象,又象征着他给已离去的世界留下的所有痕迹。 这个天平实际上是由一件神器打造而成,也是整个奥西里斯冥府的中枢,支撑了冥府的结界空间。当阿蒙与阿尔忒弥斯走上天平的时候,迎面出现的并不是另外两名同样的神灵,而是手持法杖的冥神奥西里斯。 这位冥神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头戴着白色的高冠,留着长长的波浪状胡须,他没有向阿蒙行礼,只是微微点头道:“我们又见面了,恭喜你的成就!” 阿蒙问道:“你怎会了解我的成就?” 奥西里斯答道:“塞特在埃居全境的神像崩塌,各城邦又颁布下了那样的神谕,自有逝去的亡灵将消息带到冥府,我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一点疑惑想确认,那神谕中为何会说安-拉便是阿蒙之名?而真的是你斩杀了塞特吗?” 阿尔忒弥斯突然插话道:“奥西里斯,难怪你会跑到这里来迎接,原来有疑问想请教。见到了主神还摆这么大的架子,居然不行礼!” 奥西里斯答道:“这位女神,你是新进入神国的神灵吗?我离开神国的日子太久了,请恕我不认识你。我曾经也是九联神系的主神,见到这位新任主神,为何要向他行礼?” 阿蒙呵呵一笑:“您说的是,我刚刚斩落塞特、成为主神没几天,而您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是九联神系的主神,从这一段经历而论,应该是我向你行礼。冥神大人可好?” 说着话,阿蒙躬身向奥西里斯行了一礼。而奥西里斯则跪了下去,匍匐在地还了一个很隆重的大礼。阿尔忒弥斯又问道:“冥神,你此刻又隆重的行礼,是为了什么?” 奥西里斯站起身来答道:“因为阿蒙斩落了塞特,他刚刚亲口确认了这个消息,而塞特是我的仇敌。”然后又朝阿蒙道:“主神,您为何要到这冥府来?” 阿蒙又笑了笑:“你躲在这里面不出来,我想见你的话,只能自己进来了。” 阿尔忒弥斯今天好像就是来找茬的,突然又插话道:“奥西里斯,你真的可悲!还念念不忘自己是千年之前的九联主神,不向如今的主神行礼。而你又很可怜,因阿蒙斩杀了塞特而下拜,不得不感谢他给你带来的礼物。你心里只有对塞特仇视,哪怕伊西丝击败了塞特,你也不能解脱,足见你永远都不如塞特!” 奥西里斯面现怒容道:“这位女神,我不认识你,对你的身份也不感兴趣。但在我面前开口时请注意分寸,竟然说我永远不如塞特!” 阿尔忒弥斯一撇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以前还一度认为你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冥神,现在才清楚你不过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家伙!塞特纵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至少有一点比你强,他会为了誓愿去做出努力。他是一个悲剧,而你呢? 你将自己封闭在冥府中逃避外面的世界,汲取亡灵的力量养伤。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了吗?你甚至不愿意走出冥府去面对塞特,连神国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一切只能从来到冥府的亡灵那里获得似是而非的消息。” 奥西里斯怒喝道:“当年安-拉提出要求,塞特与我之间若要决斗,失败的一方将不得返回神国疗伤,因此我才一直留在冥府。九联神国中的那些神灵,他们也一样不涉足人间,只呆在永恒的神国世界中。而我却一直在参悟世间众人的灵魂印迹,难道这也是悲剧?” 阿尔忒弥斯脸上的冷笑之意更盛:“冥神啊,你这是在发怒还是在为自己辩解?九联神国中确实有神灵不再涉足人间,但他们的愿望就是享受永恒的生命。而你呢?你想成为造物主、想重新击败塞特,躲在冥府中好像是一直在努力,其实这所谓的努力没有任何希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不是悲剧还有什么是悲剧?” 奥西里斯以法杖一指阿尔忒弥斯,朝阿蒙道:“她是谁?你为何把她带到这里来、与我这样说话?我不认识这位女神,对她的话也不感兴趣!” 阿蒙苦笑道:“你没认出来啊?既然她自己不说,我也不好告诉你,否则会惹她不高兴的。其实你何必在意她是谁呢,只听她说的有没有道理不就得了?” 阿蒙没有告诉奥西里斯阿尔忒弥斯究竟是谁、又为何会来到冥府如此喝骂冥神?他不想惹她不高兴,那么言下之意,至于奥西里斯是否高兴,他却是不在意的。 阿尔忒弥斯眼中嘲讽之色更盛,手指奥西里斯连珠发箭般的问道:“我是谁,对你有区别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轻松,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因为塞特陨落了、九联神系的主神也换人了。压在心头的千年阴影消失了,你终于可以从冥府里走出来见人了。但是我想问问,你成为冥神苦修千年,自己应该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觉得现在这一切很可笑吗,你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奥西里斯凛然怒喝道:“我还是九联神系的冥神,我这里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阿尔忒弥斯突然笑出了声,一段信息印入了奥西里斯的灵魂,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谁,却介绍了阿蒙上次离开冥府之后,众神之间发生的一系列变故,重点是阿蒙所获得的成就以及安-拉向阿蒙所出的请求,也算是解答了奥西里斯刚见面时提出的问题。 她的笑声如利刃,声声扎入奥西里斯的灵魂,又冷冷问道:“九联神系的冥神?你到现在还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九联神系也即将不存在了吗?安-拉便是阿蒙之名,九联神国将被融入阿蒙的天国,你又何去何从?” 奥西里斯震惊当场,良久之后才向阿蒙躬身行礼道:“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您做到了;安-拉没有突破的境界,您突破了;伊西丝没有求证的成就,您求证了。一切竟然就发生在您离开冥府之后,再见时,您已将继承创世神对九联众神的承诺。” 阿蒙来的目的,就是要劝说奥西里斯接受自己的指引、成为天国中的天使。这可不是凡人之间臣服效忠,需要灵魂中有真正的誓愿,既无法勉强更不能伪饰。而听奥西里斯的话,他仿佛已经动念,就看阿蒙能够给他何种更新的指引了。 阿尔忒弥斯却截住话头喝道:“奥西里斯,你想接受怎样的指引呢?你的灵魂在这冥府中一片茫然,而你多年所谓的苦修又在求证什么,想明白了吗?当年阿蒙就是在这冥府中迎来了最终的考验,是你用大法力将他送出了冥府之外,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塞特来了,就守在罗尼河的入海口,想等着阿蒙返回人间的机会斩落他。而阿努纳启神系的恩里尔也来了,与塞特狼狈为奸。你当时在做什么呢?他们就在你的冥府外面,你却将自己封闭在这个所谓的冥神世界中视而不见。 我察觉不妙在不生不灭的永恒里找到阿蒙,守护他疗伤,穆芸女神尝试召唤之法,将阿蒙召唤到都克平原。你龟缩在冥府里、汲取亡灵的灵魂印迹自以为在修炼、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实际上一切尽在逃避。 如今阿蒙斩落了塞特,真是你的解脱吗?安-拉请求阿蒙融合九联神国,还需要众神能够且愿意接受阿蒙的指引。塞特被斩落了,唯一的障碍却成了你,因为你躲在这个冥府中一无所知。世间的生灵或许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超脱永生的你,却成了一位多余的神灵!” 奥西里斯终于忍不住直接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阿蒙却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冥神,我们会成为怎样的神灵,取决于我们怎样看待生灵。” 奥西里斯却似被点醒,看着阿尔忒弥斯愕然道:“贝斯特,你是贝斯特!” 阿尔忒弥斯又将一道信息印入了奥西里斯的灵魂,解释了一切的经过,同时瞪眼道:“我就是贝斯特,你能怎样?不要这么看着我,请好好看着阿蒙再看看你自己。当初有一位凡人在人间挑战塞特,又乘坐冥府之舟来到这里。 他从这里出去,如今回来了,而你在做什么?你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今天的你更显多余。你建立冥府那虚幻的誓愿已经到了尽头,想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吗?那你请仔细回想,当初阿蒙与你冥府中都说了些什么!” 阿蒙当年在冥府中质问奥西里斯为何要那样对待贝斯特,曾对冥神说过一番话—— “奥西里斯,对你我无可指责,薛定谔也无可抱怨,她确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其实我也了解一些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他们只在神国中享受永生,并不勉强自己再做什么,而你还在冥府中苦苦修炼。 我也去过阿努纳启的冥府,确实不如你的九联冥府,那冥王埃雷彼也不如你。但是我想说,你这样的修炼也许还不如贝斯特做出的选择,更不如伊西丝的愿望。虽然贝斯特并非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但我觉得她最终的选择也许比你当初的选择更有意义。 如果就如你所说,新生是存在的,何苦不去选择新生呢?增长人世间的见知,最有价值的是自己的亲身体验与印证。虽然那样做可能让你永远迷失,似乎是一种陨落、似乎是放弃了永恒的生命,那位叫奥西里斯的神灵也有可能永远不在,但或许更接近真正的神性源流。” 当时的奥西里斯则轻蔑的反问阿蒙:“你居然想指点一位神灵的修炼?” 如今这段对话又在灵魂中响起,仿佛就是刚才的声音,但情况却已经发生了改变。阿蒙斩落了塞特,奥西里斯成为九联神国中多余的存在,需要接受阿蒙的指引。而阿蒙能给他怎样的指引,其实当时就说过了,就看奥西里斯是否遵从又能怎样去遵从? 阿尔忒弥斯来到冥府,没有与奥西里斯动手起冲突,但是刚才的喝问,却等于将一位神灵的存在逼到了重新接受考问的境地。奥西里斯长叹一声,身形化为一片黑烟向四面八方激散而去,无形的黑烟也穿过了阿蒙与阿尔忒弥斯的身形。 阿蒙晃了晃才站稳,他感受到了奥西里斯的灵魂印迹,包括奥西里斯成为冥神前后的一切修炼印证,以及一生中的所思所想,他听见了奥西里斯最后的声音:“我也不知将去往何处,灵魂印记也将散尽,只留这最后的心境。我不愿去你的天国,也不想成为九联众神中多余的存在。如果还有可能成为一个未知者,甚至不想再见到你。” 奥西里斯就这样离去了,这个结果也许令人目瞪口呆。他是冥神,也是九联众神中最了解灵魂的神灵,他最后的话表达了很复杂的含义—— 凡人的逝去,还可能有灵魂的新生,当新的生灵有幸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时,还会窥见过往的灵魂印迹、感受种种玄妙的前因后果。但神灵的却不同,因为他们本已超脱永生,一旦陨落,世间就再也不会有这位神灵。 世间可能有生灵新生,也可能永远没有,但再无论如何,那神灵的灵魂印迹已不存在。若有一位新的生灵出现,可能只是隐约感悟到当初殒落时的心境。就算这生灵能够再度取得超脱永生的成就,但已完全是另一位神灵。 奥西里斯的情况和当年的阿尔忒弥斯有所不同。当年的阿尔忒弥斯并未陨落,她只是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来到人间成了一只猫,当她的印证圆满或那只猫的生命结束,阿尔忒弥斯自会回到奥林匹斯神国。而奥西里斯是离开了,这位神灵从此不复存在。 阿蒙扭头看着阿尔忒弥斯,问了一句:“你解气了?” 在世人看来,奥西里斯这位冥神竟然是被阿尔忒弥斯给骂“死”的,这简直匪夷所思。阿尔忒弥斯此刻的神情又颇有点像当年的薛定谔,鼓着腮帮子答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面对我的喝问时,就像我当初的处境。我只不过是还他一个结果而已,并没有逼迫之意!” 阿蒙叹息道:“我并没有打算逼迫奥西里斯,只是劝说他接受另一种指引,得到真正的解脱。而你可够厉害的,一番话令他自斩而去。但从恩怨源头论,倒也不能说谁是谁非。” 阿尔忒弥斯一缩肩膀,半转身将脸埋在阿蒙的胸前道:“薛定谔哪有那么厉害?只因为你在身边,才会显得厉害。你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奥西里斯自斩不是一样解决了吗?如今冥神已殒落,这座冥府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阿蒙伸出右手拍抚着她的后背道:“你只顾着出气了,却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 :猫咪终于解气了:) 今天是二月二十九,四年一闰的日子,求票,求!本月最后一个晚上,如果您还有,恳请支持,顿首拜谢!ro 277、一体两面 阿尔忒弥斯在阿蒙怀中抬起头,首先看见了阿蒙的左手。 他的掌心里飞出一个光球,悬浮的光球放大,化成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天平模样,正是奥西里斯用来打造冥府中枢的那件神器。阿蒙将这件神器从冥府深处直接取了出来,支撑整个冥府结界的阵枢消失了,但这个冥府却没有崩塌,因为阿蒙开创了另一座“冥府”将之融合。 取出神器、转化与融合冥府的过程,对这件神器也是一种重新的祭炼,阿蒙将它递给阿尔忒弥斯道:,“不论怎么说,至少在世人看来,奥西里斯是被你骂死了,它应该是你的战利品。此物我已祭炼抹去灵魂印记,名为审判天率。” 阿尔忒弥斯问了一句:“你自己不留着?” 阿蒙摇了摇头:“应该是你拿走它。” 阿尔忒弥斯接过审判天平道:,“那我就收下了,正巧奥林匹斯诸神中有一人想要这件东西,这位神灵跟你还有点关系呢,她取走此物也有道理。反正留在你手里,也说不定会交给哪位门徒。” 阿蒙好奇的追问道:,“哦,奥林匹斯神国中还有一位女神与我丰关?她是哪位神灵,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尔忒弥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奥林匹斯诸神,计系内的秘密我不方便告诉你,等你见到她自会明白的。”说话间抬头望向四周,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冥府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改变了模样,他们脚下的那巨大的天平已经消失了,两人竟然站在一条奇异的分界线上。左边是蓝天白云、近处铺展的绿草如荫,远处山间繁huā似锦,流水声像欢快的乐曲隐约在风中飘荡。 而右边不远有一棵树,光秃秃的树枝焦灰色没有一片叶子,奇形怪状的枝杈像一只怪爪伸向天空,灼热的浓烟带着火光从树下冒起”就像地底无尽深处在燃烧。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河中流淌的是污黑色的火油状**”河流的表面还在燃烧,所过之处一片死亡焦灼的气息。 放眼望去都是这样的场景,仿佛无边无际。 阿尔忒弥斯喃喃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堂与地狱吗?它们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阿蒙微微一笑:,“对呀,它本就是汲取了天枢大陆各神系的冥府的构造经验,被我重新创造,毕竟还是亡灵的归宿,仍然是另一种冥府。” 阿尔忒弥斯又说道:,“冥府称为地狱,这倒不令人惊奇”但你所创造的冥府又称为天堂,那也是你的神国啊”实在令人想像不到。” 阿蒙一笑:,“管它是天堂还是地狱,按你的习惯就称它为冥府便是,看出有什么不同了吗?”阿尔忒弥斯眯起眼睛道:“我曾见过奥林匹斯神系冥王哈德斯的冥府,也曾身为贝斯特为九联神系冥神奥西里斯守护冥府,而且也知道阿努纳启神系埃雷彼的冥府是怎么回事。那些冥府与这里一样都是接引亡灵的,但有个最大的区别。 冥府向来是冥王的神力源泉之领域,不论亡灵在冥府中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而冥府主要是为了冥神所建,冥神是每个神系中修炼亡灵神术的神灵。你这里则不同,它主要是为了亡灵所建”所谓的冥神只成了观望者与指引者,你究竟是受了谁的启发?” 阿蒙解释道:,“我曾见过一位叫无量光的大觉悟者,这是受他的座下弟子大愿地藏的启发。” 冥府究竟是为冥神所建还是为亡灵所建?这似乎从来都不是问题,现有的神系中都有冥府接引信众的亡灵。冥府对神系很重要,因为它掌握了几乎人间一切的秘密,以另一种方式去坚定人们对神灵的信念” 因为生死的问题向来都是人们的终极思考。而另一方面,冥府也是冥王的神力源泉之领域,人们所畏惧的也许是冥王的意志。 但是大愿地藏曾向阿蒙显示过他发愿创建的幽冥世界,与阿蒙所知的冥府则截然不同,大愿地藏在幽冥世界中观照亡灵,虽然也是他的一种发愿修行,但冥府本身就是为了那些亡灵所开创,使这些亡灵能够感悟无量光在世间留下的某种指引,而非为了大愿地藏本人。 阿蒙所创造的这个冥府也是为此,它主要并不是为了神灵的存在而存在”而是为了来到这里的亡灵,或见证向往或接受某种审判。但这冥府里没有法官,所谓的审判者是亡灵自身,这又借鉴了原九联冥府中那个巨大天平的妙用。 阿蒙创建一体两面的天堂地狱,与大愿地藏的幽冥世界又有什么不同?幽冥世界中见证的是,“轮回”而天堂地狱中见证的是,“审判”。 亡灵进入幽冥世界,进入的是大愿地藏所称中阴光明境,瞬间一生的经历清晰回现,这一生中所不明了的事情此刻也会明了。亡灵会回忆起所有经历过的任何事,还包含自己给对他人留下的感受、他人对自己〖真〗实的心念等等。 这一瞬间的感慨是难以形容的,然后就轮回心与悔恨心就会交替生出。 几乎每个人都会想一个问题—— 假如众一生重来会怎样?此念一起,中阴光明境就会回转,就像他的一生真的重来一遍。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重生之愿,平时日时常有一种幻想,假如回到过去重新来过,又该怎样怎样。有时候设想的是自己这一生重来,有时候则化转为另一种愿望,穿越到历史上的某今年代,将整个世界的背景重来一遍。这两种想法其实是一回事,只是基于不同的发愿。 第一种发愿是基于自己这一生的际遇中的遗憾,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种重新设想。第二种发愿是对自己所处的历史时代背景的一种遗憾,对身外的世界所做的一种重新设想。但这两种愿望都来源于一个发端,就是轮回心。 人们活在世上的时候,轮回心只是一种空想或者向往,但逝去的亡灵进入中阴光明境,却能见证这种轮回心。 但有一个事实不以人们的发愿为转移,那就是当一个人真的见证轮回心之后,未必能消除抱憾,未卜先知并不能真正的改变自己:当超越一个时代回到过去,也并不能真正超出他所来源的那个时代,如果他还是那样一个人的话。 亡灵在中阴光明境中见证轮回心时,就像人生重来,求财者可能得财、求名者可能得名、有人会拥有千财万富、有人可能会建立不世功勋。有人可能会君临天下,自以为杀伐在手威慑众生:有人可能会戾气肆溢,自以为欲念通畅纵横无忌。 但中阴光明境并不仅见证轮回心,也见证悔恨心。所谓悔恨心并不是这个人自己心中的悔恨,而是他留下的印迹反照自身、无所逍形。 他如何对侍世界,世界就如何看待他:他给世界中留下什么痕迹,世界就会印入他的灵魂什么感受。 中阴光明境是灵魂重新的见证,一切都会反射回来,让自己〖真〗实的感受清楚,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只是空想的话,感受不到这一切,但亡灵进入中阴光明境去见证轮回心的时候,那随之衍射出的悔恨心就会把灵魂卷入难以想像的地狱煎熬。 一念缘灭又一念缘起,幽冥世界中可以见证无穷的轮回心与悔恨心,允许亡灵一次又一次的假设重来。如果灵魂的誓愿并没有真正的解脱,那么就会进入一种无穷无尽的轮回状态,被称为无间地狱。其时间慨念与人间是不一样的,是永恒的一瞬也是一瞬的永恒。 一个人拥有怎样的灵魂,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阿蒙开创了天堂地狱,而人们本身就已生活在天堂或地狱之中,只不过是在逝去时见证则已。 阿蒙创造的这个冥府借鉴了大愿地藏的幽冥世界,同时也借鉴了奥西里斯冥府那审判天平的巧妙”更映射了他所创造的天国,与各神系的亡灵世界都不同,成了一体两面的天堂与地狱。 阿尔忒弥斯已有造物主的成就,自然看出了这个世界的奥妙,她似笑非笑的问阿蒙道:,“我知道你的地狱是为谁准备的,那么天堂呢?” 阿蒙答道:“这世上也有很多人,虽然没有得到本源力量的指引,但是他们拥有超脱的灵魂,自然就会来到天堂。所谓天堂仍然是瞬间的永恒或永恒的一瞬,这冥府就是我将天国的样子投射于此”他们就像天国中的天使。” 阿尔忒弥斯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来你所创造的天国是这样一哥情景,未超脱永生的亡灵是分不清的。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超脱永生,这里仍是亡灵的世界,其中的亡灵怎样才能离去呢?” 阿蒙悠悠答道:“自愿离去便可离去,带着某种愿望,无论在天堂中渡过多久,也只相当于人间的一瞬。” 阿尔忒弥斯又问道:,“地狱中的亡灵又怎能解脱呢?” 阿蒙所创造的地狱与幽冥世间中的无间地狱还有所区别,是让一个人去见证〖真〗实的自己之后,再去见证誓愿中想成为的那个自己,反反复复的考问,犹如地狱中不熄的烈火。 阿蒙微微一笑:“直到他们能够解脱,也只相当于人间的一瞬。” 阿尔忒弥斯环顾周围道:,“你竟然用了天国来映射冥府,这样的指引在人间很有吸引力啊,这是**呢还是威逼呢?” 阿蒙一耸肩:,“也许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创造了这么一个亡灵世界,如你所见。” 阿尔忒弥斯若有所思道:,“我可以看见,信奉你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你很聪明啊。” 阿蒙似笑非笑道:“也许是我比较有魅力吧。” 阿尔忒弥斯扑哧笑出了声,锤了他l拳道:,“你也学会这么说话了?” 阿蒙答道:,“见证了人间那么多,还有什么学会不学会的?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大法力,只是一个小把戏,神殿〖广〗场上那些玩戏偶投影的艺人们给我的启发。” 阿尔忒弥斯又皱起了眉头:,“这冥府看似完美,信奉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但就如你所见,世人的 灵魂真正知脱者很少。就算人们信奉了你,也只是带各自的理解而已以你的名义去审判他人的信徒也会越来越多。” 阿蒙又耸了耸肩:“那是世人的选择,人间的冲突从来就是如此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求证我的誓愿,在人们所理解的万千条道路中留下我的指升。” 阿尔忒弥斯扭头看着他:“你很淡然。” 阿蒙也望着她苦笑道:,“我从小便是如此,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话音未落,忽然扭头望向右边远方道:,“有一位亡灵来了,是埃居法老埃拉赫特,他可真及时!” 阿尔忒弥斯莫名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抚摸着阿蒙的手臂道:,“我也该走了,谢谢你帮我解气气也谢谢你向我展示你所创造的天堂与地狱。”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贝斯特,不阿尔忒弥斯女神,请您指引我好吗?” 阿尔忒弥斯转身答道:,“提丰,你要脱离九联计系加入奥林匹斯神系?” 说话者是奥西里斯冥府守门人提丰、那只金色的三头巨犬,他在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上伏地行礼道:,“我是奥西里斯所指引的神使,奥西里斯已离去,而这天堂和地狱不再需要我这样的守门人。但我所修炼的便是九联神系的亡灵书,您也曾经修炼过,所以请求您的指引。” 如果神灵陨落,他所指引的神使可以脱离神系,也可以请求神系中另一位神灵的指引。提丰做出的选择与九联神系中的其他神使都不一样他更愿意接受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阿尔忒弥斯的指引,同时脱离九联神系。 阿尔忒弥斯朝阿蒙道:,“看见了吗,并不是所有神使都愿意选择你这位天主。”然后又朝提丰道:,“那你就随我去奥林匹斯神系吧,哈德斯的冥府正缺一位你这样的守门人。” 阿蒙一摆手道:,“提丰既有选择,那就去吧。我将要融合九联神国与安拉神国,九联众神与阿努纳启众神都将是天国中的天使我会棒派埃雷彼与内尔伽勒打理冥府的。” 阿蒙完成了对阿尔忒弥斯的承诺,陪着她来到冥府找奥西里斯,“算账”但,“算账”的结果却是开创了天堂和地狱。阿尔忒弥斯如愿以偿的离去,回到人间与提丰一起飞越汪洋大海,前往奥林匹斯的神域。 照说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可神情总有些闷闷不乐,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手中把玩着那件战利品一路都不说话。提丰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的女神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审判天平道:“我了结了与奥西里斯的旧愿又得到了这样的战利品,怎会不开心呢?” 提丰壮着胆子说道:,“女神,您真正想要的战利品不是这件神器,而是一位神灵吧?” 阿尔忒弥斯瞪了他一眼:,“你说谁?” 提丰一缩脖子:,“算我没说。” 阿尔忒弥斯倒没和他计较,飞在云端又望着远处的海平线道:,“看见那样的冥府,也等于见证了他所开创的天国,了解到他所获得的成就。这样一位神灵,已不可能再加入奥林匹斯神系了。我总预感会有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在我与阿蒙之间,却又无法形容这感觉是什么。” 阿蒙开创了天堂与地狱,看着阿尔忒弥斯离去,然后一步踏入虚空,又仿佛就停留在原处,加百列却出现在了身前。他直接来到了天国,就如阿尔忒弥斯所见,天堂和地狱就是天国在人间的映射,这对于受他指引的超脱者而言,无非是从人间直接跨越了无法形容的时空。 加百列行礼道:“我的神,您已经创造了冥府,将要去融合九联神国吗?我奉命在天国迎候其他天使的到来,但是他们的考验还未到来。” 阿蒙摇头道:,“我并不需要去哪里融合九联神国,在此地就可以。” 加百列惊叹道:“那我将有幸成为见证这伟大时刻的、唯一的天使。” 阿蒙却又摇了摇头:,“先不着急,我还要等另一位天使的到来。他如果有幸升入天国,肯定伤的不轻,先为他疗伤再说。” 加百列有些意外的说道:“您的门徒中有谁会在此时迎来考验?我认为下一位升入天国的应该是米迦勒一海鸥,可是他也没这么快。” 阿蒙伸手向着虚空中一指:,“不是伊甸园中的门徒,你看见了吗?” 加百列轻呼一声道:,“原来是他,情况可真有点悬!” 阿蒙露出关切的神情:,“他的考验终于到来,我也不知能否安然度过。如果他能来到天国,将是一位强大的守护天使,我等着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给他指引,希望他能成功。” 278、三位一体之初 茺芜人烟的叙亚沙漠深处,呈现着一幕恐怖无比的景象。灰的漩涡撕裂了天空,在黑色的闪电缠绕中,有一个健硕的身形正在疯狂的挥舞着化为巨钳的双臂。蝎子王泗水浑身笼罩着半透明的光芒,堪比这这世上最坚韧的铠甲,但在黑色的闪电劈击下,这光芒一层层撕裂破碎。他的怒吼声地在沙漠中回荡,周围一望无际的沙丘仿佛也随着他的吼声震颤。 不知过了多久,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仿佛出现了一道裂隙,一只冒着浓烟的巨蝎跌落天国中。它的双钳残损,硕大的蝎尾软绵绵的垂在地上,身上焦糊一片,那坚韧无比的蝎壳上带着一道道可怕的裂痕。 泗水很幸运,多少是因为那强横的血脉,他通过了最终的考验且并没有迷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因阿蒙的接引来到了天国。但他有点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依然是变化的妖身在考验中身受重伤的样子,无力的挥舞着残钳却爬不起来。 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时听见了阿蒙的声音:“泗水,恭喜你已超脱永生,这里便是我的天国。你已是不一样的存在,身即是心、形即是神,是存在也是意识。” 随着金光和话音,泗水仿佛被点醒,身上的伤痕消失了,又化成了平常的人形,但神情每然很虚弱,翻身坐起来道:“我的神,多谢您的指引!” 阿蒙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前,微笑着说道:“超脱永生的道路是你自己闯出来的,我只是给了你最后通往天国的指引。你受的伤不轻,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天使所受的伤势与凡人不同,是一种形神力量的损失,你不想有痛苦就不会有痛苦,但恢复仍然需要修炼。” 天使?泗水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我蝎子王如今也成天蝎了!”然后又感慨道:“不知跟人跑掉的狮子王人云怎样了?既然我能来到天国”他应该也可以,早知这样,就把他留下好了。” 阿蒙摇头道:“各有各的幸运和际遇,说不定他接受了另一种指引、能以另一种方式超脱永生。这对生灵来说并不是一种必然,无论如何,你也付出了千年的艰辛努力。” 加百列走了过来问道:“蝎王天使,你是除了天国之主阿蒙之外,第二位来到这里的天使。你是想留在天国中疗伤,还是有别的打算呢?” 蝎子王对阿蒙匍匐行礼,然后又站了起来向加百列躬身行礼”答道:“我打算在这里缓一缓,等到伤势没什么大碍”请求去人间养伤。 等一些事情了结之后再回到天国,享受这永恒的安宁,并成为这里的守护天使。” 阿蒙又笑了:“事情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你在沙漠的地底深处还有一座神宫吧?我先替你暂时稳定伤势,然后你便回去,安排好人间的事情再来天国。就算你在天国中,也可以不时回去看看。” 蝎子王:“多谢您,我的神!回望人间,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多少只蝎子中才能出现一只变异毒蝎”而多少岁月中这写变异毒蝎里才能出现一只通灵的蝎妖,而我这样的蝎妖又要有怎样的幸运才能到达超脱永生的彼岸?我还会在人间待一段时间,但您和天国有什么招唤,我必当立刻赶来。” 加百列又说道:“蝎王天使,你先稳固境界收摄形神,适应一下全新的存在方式,无碍之后再去叙亚沙漠。但也不必太着急,眼下正有一件伟大的创举,阿蒙神要融合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您有幸也成为见证者之一。” 蝎子王喊道:“是吗!我怎会这么走运?” 泗水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但在阿蒙的亲自祈福下”形神已无碍,终于到了要融合神国的时候。阿蒙对加百列与泗水说道:“你们退出天国之外,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观望。” 在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中,创世神也对众神说了同样的话。九联众神与阿努纳启众神也都退出神国之外,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观望着太初莲huā与天命书简的形像一那是神国的轮廓显形。 而对于接受阿蒙指引的加百列与泗水来说”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灵魂所见,天国的显像就是一道金光。这金光渐渐蔓延、化成一道道huā瓣状的光雾,然后虚空里出现了一朵莲huā的景像,洁白的huā瓣一片片展开,huā心上出现了一轮喷薄的红日,都笼罩在金光之中。 安一拉的九联神国此刻在哪里?就在那里,在金光之中!这是凡人无法理解的概念,因为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并无时空的差别,天国与神国可以说是极远可以说是极近。当阿蒙在灵魂中展开太初莲huā的时候,也等于进入了安一拉的神国,神国与天国相融一体。 紧接着红日没入huā心,莲huā渐渐闭合,又化为一道金光的模样,九联神国从此消失了,但又仍然永恒的存在着。 金光又渐渐展开,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神女出现,化为一郑书间的模样。阿努纳启神国也出现在此处,天命书简铺展而开似无穷无尽,然后又渐渐卷起,重新化为一道金光,那些神文缓缓隐去,仿佛已被奇异的融合。 当金光又静静的恢复了原样,九联众神与阿努纳启众神都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感召与指引,穿过时空出现在一片天地之中。阿蒙坐在罗尼河的源头之上,也坐在亚述高原的冰11之上,同时还坐在天国的一座山腰。每位天使都觉得这片天地似曾相识,玄妙的延展而开,已融合了原有的神国。 九联众神与阿努纳启众神在进入天国时就已接受了阿蒙的指引,此刻已是天国中的天使,一起行礼道:,“我的神,唯一的神!” 在所有这些天使中,通过考验最晚、刚月来到天国不长时间的泗水,此刻却像一位的老资格的引路人,站在阿蒙身边向众人哈哈笑道:,“欢迎众天使的到来!哈哈哈,我比你们早来一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给诸位介绍。” 穆芸清楚泗水的底细,放眼望了望这全新的天国,笑着问泗水道:,“你看见我的宫殿了吗?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泗水被问住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的宫殿在哪里呀,这里多了不少山河,有不少宫殿分布其间,哪一座是你的呀?” 阿蒙却突然开口道:,“埃阿,看见了你的世界吗?” 埃阿眼中的震惊之色尚未消退,赶紧躬身答道:,“看见了,我的神、天国之主!我接受了您的指引,我的世界展开在天国之中!” 阿蒙的天国融合了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相当于一种延伸,神国中原先的一切都还在,却又有了奇妙的改变。 埃阿原是阿努纳启的智慧之神、除了创世神之外境界最高的神灵,已有造物主的成就,他也依附神国开辟了自己的世界,这与塞特依附九联神国开辟的世界是同样的。 创物主的世界不论如何丰富多彩,但只属于他本人,别的神灵走进不去的。阿蒙曾见过塞特的世界,宛如太初莲huā上的一滴露珠,也只有塞特自己才能躲在里面。而此刻埃阿接受了阿蒙的指引”有了不同的誓愿,他的世界向着众天使展开了。 并不是他的修为成就瞬间更高,而是所印证的道路有所转变,同时也因为阿蒙的指引神奇。造物主成为天使,奉阿蒙为唯一的神,也等于将自己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融入了天国”他的世界还是他的,但等于也是阿蒙的。 这就是献祭,以阿蒙今日的境界所指引的献祭”“唯一的神”并不仅仅是一个称号,而是一种真切的印证! 以某些世人自私的心理来看,埃阿身为造物主本可以独享自己的世界,此刻却将它献祭给阿蒙,成为了天国的一部分,好像很吃亏啊?但这就是他所接受的指引、进入天国的誓愿。换而言之,如果埃阿不愿意的话,阿蒙也融合不了阿努纳启神国,就连原先的创世神阿努都没办法。 所以阿蒙在融合九联神国之前会去斩落塞特,又要去劝说奥西里斯,而安一拉也一直希望他那么做。此刻阿蒙又和颜悦色的问道:,“埃阿,除此之外,这天国与原先的神国又有什么不同?” 埃阿还没回答,穆芸突然说道:,“哦,我明白了,为什么你可以离开天国去人间,而天国不会崩塌!”她说话的同时带着信息神术的映射,众天使也突然明白了天国的不同。只听穆芸娇笑着又说道:,“我可以在这里为自己建一座天国中的玫瑰园。” 原先的创世神所开创的神国虽然可以接引众天使到来,享受那无忧无虑永恒的生命,但众神在神国中并不可以为自己建造宫殿或别的什么,因为一切都是创世神的灵魂所创造。他们若想要一座宫殿或一座huā园、一片山河湖泊,都需要请求创世神创造出来。 除非他们成为了造物主,就可以依附于神国开创专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对于其任神灵来说等于是不存在的。如果突破造物主的成就成为另一名创世神,也等于脱离神系另建一个神系了,塞特曾经的愿望就是如此。 阿蒙的成就已经超脱了创世神,不论阿蒙在与不在,众天使自可以利用天国中已创造出的一切,自己去建造想要的huā园与宫殿,某种意义上很类似于人间到的情景。众天使如果成就更高,就像如今的埃阿一样,那么他们也不再是原先意义上的造物主,而是成为,“大天使”可以创造天国中原本没有的事物。 但是不伦天使们在天国中建造或创造了怎样的事物,都会融入到阿蒙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中,阿蒙也等同掌握了。这是一种惊人的成就,阿蒙完成了一个令众神惊叹的誓愿。 如果从成就的境界来参照”“大天使”与其它神系的” 造物主……似乎相当,但却不能如此绝对的比较,阿蒙建立的是完全不同的神系,众天使所遵从的指引也是另一种体系,阿蒙是一位不同的神灵。如今的阿蒙也许应验了一个预言“众神之神。 原先的神国之主安一拉与阿努哪里去了呢?说实话,阿蒙也不清楚。 这两人发下了誓愿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去了人间。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仍在这里他们开创神国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已融入阿蒙的灵魂以及天国之中,阿蒙就是曾经的安一拉与阿努。 创世神已是一条道路的尽头,他们若离开,神国就会崩塌,若有更高境界的追求,必须放弃才可能有所得。所以安一拉与阿努目前已经不存在,但这两人并未陨落,而是一种全新的开始。他们灵魂在人世间飘荡不知要经过多少生生不息的新生,直到有一天他们能够求证誓愿时才会明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但是他们能求证吗?就算那全新的生灵有幸得到本源力量的指引,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超脱永生呢?若没有这个幸运,只是在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中沉浮,若有这个幸运,面临,“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时,也可能让他们真正的殒落。 就算他们超脱永生成为神灵,那也是全新的神灵,与曾经的安一拉或阿努无关了。这新的神灵还要另寻一条道路,突破原先创世神的成就求证誓愿,灵魂中才会将一切明了而这时的考验也可以让真正的神灵殒落。 若又有幸达成誓愿,到那时他们当然也不再是安一拉或阿努,而是目前谁也不清楚的存在。这一切能否发牛,希望渺茫无限,就算能够发生,也不知要穿越多少时空了。 阿蒙向众天使展示了天国中的一切然后让大家各回自己的宫殿。他们接受了新的指引,但有些事情是不必改变的,比如有的天使就是想在天国中享受永恒的生命与安宁,那是阿蒙所继承的安一拉与阿努的承诺。 众天使行礼散去,原阿努纳启众神几乎全跑到埃阿那展开的神国中看稀奇去了只有穆芸留在原地对阿蒙勾了勾手指,应该是有话要说,撅着嘴像是撤娇的样子。蝎子王见此情景朝阿蒙行礼道:,“我锋神我也该回叙亚沙漠了,若天国有所召唤我会立刻赶来!” 阿蒙朝穆芸悄悄做了个手势,又朝泗水道:,“稍微再等一下,迎接一位新的天使。” 泗水反应倒挺快,咧着嘴惊喜道:,“又有谁要通过考验来到天国?” 加百列答道:,“是米迦勒一海鸥,谁通过考验都不容易,但他的情况应该比你好得多。 话音未落,就见天国的分界处有一条人影破开时空陡然出现,正是米迦勒一海鸥。他的样子有些灰头土脸,并没有变化出强大的妖身背后却展开了一双硕大的羽翼,羽毛残缺不全还带着没有燃尽的硝烟。 加百列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中带着印入灵魂的信息,告诉海鸥他来到了什么地方,向他讲授了超脱永生之后是何种存在。海鸥的反应比当初的泗水清爽多了,立刻发出一声长啸回应,奋力一抖双翅烟尘散尽,一对羽翼又变得洁白无瑕。 泗水很吃惊的往身边看了一眼,加百列发出长啸的同时,背后也,“砰”地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此时海鸥已经来到阿蒙的身前”张开羽翼匍匐行礼道:“我的神,感谢您的指引!我终于见证了您的天国。” 阿蒙微笑着点头道:,“你来的正好,我要去人间做一次远行,在旅途中去追思更多的问题、求证更多的〖答〗案。你与加百列将守护这今天国,也关注着伊甸园中的一切,准备迎接其他天使的到来,若他们也像你们着般幸运的话。” 海鸥起身又向穆芸、加百列、泗水行礼,最后朝泗水笑道:,“蝎子王,我在伊甸园已经听说你来到了天国,此刻才有机会当面祝贺。 泗水哈哈笑道:,“我也要祝贺你啊!不要再叫我蝎子王,叫我天蝎泗水或者蝎王天使。你和加百列都有这样一双翅膀,看上去又不是幻形神术,这是天使的标志吗?” 海鸥老老实实的答道:,“是的,阿蒙神的门徒都炼造了这样一对羽翼,象征着灵魂翱翔的向往。” 穆芸在一旁插话道:,“蝎王天使,你也要修习伊甸园的法诀,练就这样一对羽翼。” 泗水微微一皱眉头:“蝎子长着白鸽苒翅膀,样子是不是太滑稽了?” 穆芸笑道:“那其实是海鸥的翅膀!长翅膀又有什么关系,你可以不变化出妖身嘛,谁又知道你是蝎子呢?再说了,伊甸园中的铁甲兽和人鱼也都有这样的羽翼,蝎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279、宙斯与马尔都克之战 泗水则反问穆芸道:……那你呢?你现在也是天国中的天使。是否也需要炼就这样一对羽翼呢?” 穆芸笑嘻嘻的不答话,只听砰的一声,她的背后也展开了一对洁白的羽翼。这位女神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已经炼就了天使的双翅,然后扭头笑嘻嘻的问阿蒙道:“我这个样子溧亮山” 阿蒙微笑道:“当然溧亮。恰如天使之美! 蝎子王,你回叙利亚沙漠吧。加百列、海鸥们守护在天国。”我与穆芸还有话要说,然后就去人间。” 说完话阿蒙消失在众天使眼前,与穆芸女神一起出现在她的天国宫殿中,这里很像穆芸在人间亚述高原上建立的玫瑰园。 穆芸看着高原上那细碎缤纷的huā草幽幽的问道:,“你开创了这样的天国,众天使在天国中创造与建造的一切就是你的灵魂见知,这是一种普通的神灵也难以想象的境界,你为何又要去人间远行?你要去追寻什么问题、求证什么〖答〗案?” 阿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奥林匹斯天国之责宙斯的成就并不亚于我,马尔都克也一样,虽然我们的誓愿不同,求证的方向也不同,但毕竟都是超越了创世神的存在。 我曾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里等待大流士,结果等来的却是马尔都克的证果化身,当我与马尔都克说话时,旁边又冒出来一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宙斯。他们的成就不亚于此时的我,还在人间追寻着什么?我清楚马尔都克所欲印证的成就,也能理解他要开创的世界,那么宙斯呢?” 神灵的交流并不仅是语言,声音中带着信息,阿蒙已经将他在路边酒馆遭遇马尔都克以及那位中年男子一幕的印入穆芸的灵魂。穆芸微微一撅嘴道:,“你想学宙斯吗?人家都说了是去泡妞的”难道你也要去泡妞?” 穆芸显然有点赌气,阿蒙笑而不言,穆芸又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奥西里斯的冥府干了什么,就是为了帮你那只猫出气。让奥西里斯当场自斩而去,玩的很开心吧?” 阿蒙仍然笑而不答,在神灵眼中,此事的前因后果自然清楚。穆芸这么说不过是想挤兑阿蒙,阿蒙也就笑着听,笑容显得很憨厚。就在这时穆芸又笑了,笑容竟变得很妩媚”抬头瞟了阿蒙一眼:,“原来你也知道怎么哄我开心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在阿蒙笑而不语时,埃居各主神殿的大祭司却接到了神谕在全国各城邦神殿中为穆芸建造神像并向她献祭。 阿蒙并没有要求埃居各城邦撤换原先安一拉的神像,重新雕凿他的神像,因为那神像本就不必重建,如今的阿蒙就是安一拉。但是图坦卡蒙即位之后,埃居各地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有很多新建筑落成的,根据传统,重要的建筑都是要绘塑神像的,人们仍要给阿蒙建造新的神像。 而各大神殿中,赛特天使长的神像已崩塌,在原先的位置上该立哪位天使呢?总不能让庄严的神坛空出这么一块吧?人们也在向阿蒙祷告请求神谕的指示。阿蒙融合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之后,原九联众神与阿努纳启众神都成了天国中的天使,他降下的第一道神谕就是一建造穆芸的神像。 其实就算是阿蒙不降下神谕,埃居宰相罗德一迪克也打算这么干了,因为撤冷城神殿中供奉的就是阿蒙和穆芸。 阿蒙原先在人间只有一座神殿,那是林克领着穴居野人们在撤冷城中修的,大概是因为没什么经验或者说没什么成见吧,它与天枢大陆各地神殿的风格都迥然大异”神坛上的阿蒙竟然半搂着穆芸站在那里,虽然雕造的传神无比,却显得不够庄严。 既然阿蒙已有的神殿是这样一种形式,罗德一迪克也会参照借鉴。 只是其造像形式自然不会像神撤冷城殿那么轻佻,穆芸站在神坛之上显得端庄而威严,就在阿蒙身旁、赛特原先的位置。 因为阿蒙这则神谕,在埃居后世的神话传说中,穆芸被称为阿蒙神之妻。民间口口相传以及典籍的历代转抄伴随着语言的改变”再后来穆芸又被称为穆特,这些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阿蒙不说话却降下了那样一则神谕,所以穆芸当时就笑了,这一笑如满天阴云消散。 其实阿蒙本人倒并不在意自己的神像是否会被立在神坛之上,因为他对神力源泉之领域的理解与印证,已经超出了某个国度或著某个神系的概念。只要有世人接受他的指引、有着坚定地信念,那么世间就是他的神力源泉之领域。 但当他身为阿蒙神的时候,毕竟还是埃居人所信奉的主神,他也并不排斥这种王国献祭的方式,那只是世人信奉他的一种选择而已。 至于穆芸天使,自然更喜欢有这种方式汲取神域中的力量,因为她毕竟是脱胎于阿努纳启神系,“传统”的神灵。 穆芸看着阿蒙笑,却突然间微微一蹙眉,又不无担忧的说道:……在你融合神国的这段时间,无暇关注人间的事,而你当年的预言已经实现。大流士登上波兹帝位,继续居鲁士时代的扩张,埃居仍然是波兹的臣属国。情势照这么发展下去,你在埃居的主神位迟早不保,神力源泉之领域也将逐渐失去。” 阿蒙笑着反问道:,“被谁吞并呢 ” 穆芸沉吟道:,“不是被宙斯就是被马尔都克,大流士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希顿联合王国。” 阿蒙又问道:,“那又能怎样?我早就说过,无意成为那样的神灵:我的神力源泉之领域,也不必是那样的神力源泉之领域。 阿努纳启神域已被马尔都克所吞并,但阿鼻纳启神国以及众神呢?” 穆芸也笑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因为阿努纳启神系已经不存在,众神都成为天国中的天使。”然后又伸手拍了拍阿蒙的胸口道:,“马尔都克在人间开疆扩土,击败了阿努纳启以及九联神系所拥有的国度。你却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求证,融合了阿努纳启以及九联神国。 你们都是胜利者。可是人间的纷争剧变、王国的兴衰反复,千年以来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而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却并不存在这种意义的争斗。神灵能开辟的世界无限广大,就看他的成就与法力有多么广大。” 穆芸的话也是对“超脱”二字的一种注解,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时空概念与人间不同,可能开辟的时空是无限的,神灵所创造的世界能有多大,象征着看神灵自身的境界、见知以及法力,不存在像人间那样的冲突争夺。 波兹帝国的扩张是一种人间的功业,使马尔都克享有更广大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对神灵而言自然也有莫大的好处”阿蒙成为九联神系主神时就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但从另个角度,在超脱之后的世界里无所谓这种争夺,阿蒙开创天国并融合了阿努纳启与九联神国,以神灵而言所获得的成就,完全不亚于马尔都克在人间所得。 阿蒙拍着穆芸的手背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为何还要那样感慨呢?” 穆芸答道:,“就是因为这个道理啊,你看这天国多么美好,你已经超出了人间欲望的尽头,为何还要亲自去人间,卷入那不可知的纷争中呢?” 阿蒙笑了笑:,“因为我还有誓愿未求证,阿努与安一拉为何又要离去呢、马尔都克与宙斯为何又要现身人间呢?〖答〗案是类似的。” 穆芸手指着某处虚空道:,“那就是你遇到的宙斯吗?他现在是一位国王,正在战场上与马尔都克交锋呢。”阿蒙也看见了人间某处”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争。波兹大帝大流士率领着他那所向无敌的万人队,正在进攻一个关隘。而防守关隘的主帅赫然就是阿蒙曾在酒馆中所遇到的那位中年男子,他的名字并不叫宙斯,而叫列奥尼。 希顿联合王国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的概念,而更接近于信奉同一神系神灵的国度地域概念,它的结构比原先的巴伦王国更加松散”存在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王国。 所谓国王,其实际地位也就相当于一个城邦的城主,只不过他在这座城邦中享有类似国王的权力。有的王国甚至只相当于一般的市镇大小,村镇那么大的领地统治者也自称国王。 很多国王并没有世系,掌握军事大权贵族或将领们在历史上轮番登位”王位多次更迭,这样的统治者在贤者口中也被称为僭主。整个希顿联合王国目前并没有统一的君主,而采取类似城邦议会的形式协商联合王国中重要的事务”形成实际上的僭主共治。但这种共治的形式十分松散,还经常爆发内部冲突。 在这些大大的小小的王国中”有一个军事力量十分强大的王国叫基巴达,列奥尼就是如今的基巴达国王。 基巴达王国实行的是非常残暴的军国主义政策,基巴达公民就是为了战斗而生,体弱或不够强壮的婴儿甚至在刚出生时就会被丢弃。他们自幼就要接受严酷的军事训练,二十岁时就必须成为正式的军团战士,在军团里一直呆到三十岁才结婚,婚后每天还要参加军事训练,直至六十岁才可以退伍,但大部分战士是没机会活到六十岁的。 在天枢大陆上,正式的军团战士至少也是唤醒血脉力量的一级武士,也就是说基巴达成年男性公民除了少数神术师之外,一律都是修炼体术的武士。如果有人没能成为武士会怎样呢?那么他在二十岁之前就被淘汰了,所谓淘汰就是在残忍的挑选或残酷的训练中丧生。 基巴达男子不事生产,所有基巴达人都坚信他们拥有最高贵的血脉,他们只有一个职业就是战斗,靠征服被奴役者生活。这样的制度,比之当年辛纳赫大帝所推行的国策还要严酷,但是他们也一度形成了强大的军事实力,以不多的人口征服和统治了周边一大片领土 与部族。 阿蒙在天国中融合阿努纳启与九联神国看似时间不长,但人间已经过了十余年。大流士登上帝位平息内乱,亚述、巴伦相继灭国”他又沿着居鲁士当年的远征路线,从哈梯西进渡过海岬,灭了土亚其建立新行省,从海上和陆路两面夹功希顿联合王国。大流士还派出使看到达希顿各城邦要求他们臣服,有不少小王国已经准备投降了。 但是整个希顿联合王国中最强大、最富庶的雅伦城邦王国,却号召各城邦联合起来抗击波兹入侵。希顿联合王国的很多城邦沿着海岸线以及较大的岛屿分布,航海通商是他们的经济支柱,因此雅伦王国组织了一支强大的海军,在海战中击败了波兹。 波兹收编了哈梯的海军以及战船,又征用了原巴伦海军的战士”从海上进攻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战果,于是大流士又从陆路发动大军”亲率万人队而来。 这时候希顿各王国都希望基巴达战士能够出战,他们才是希顿最强大的陆战力量。在此前的海战中,基巴达人并没有参战。基巴达不参战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不事生产也不从丰贸易和通商,只依靠征服以及奴役被征服者生活,虽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却不太关心其他的事情。 基巴达贵族们反对远征出战,在他们看来,只要波兹大军不攻打到基巴达城邦就不必责理会,他们虽然杀了大流士派来的使者,但却对保护希顿联合王国的其他城邦不感兴趣。基巴达战士向来只为了自己的征服而战,并不打算参加希顿联合王国的联军。 很多基巴达贵族认为,如果波兹大军从陆路进攻希顿联合王国,离基巴达城还远得很,而且波兹人也征服不了基巴达城邦。希顿各城邦实力的损失,反倒是基巴达进行新一轮征服扩张的好机会。由基巴达贵族长老议会做出决定”否决了派大军出战的提议,他们一贯的思路就是如此。 但如今的基巴达却出了一位国王列奥尼,他的想法显然不一样。 得不到王国中贵族集团的支持,他不能调动大军,但是国王出行却有权带领亲卫”于是列奥尼自称受到了神谕的指引,带领三百名亲卫赶到了前线。 希顿大军驻守在一个叫温泉关的地方,这里是一个险要的隘口。 除了列尼奥与他的三百名亲卫”希顿联合王国各城邦的联军共有七千多人。列奥尼带领最精锐的三百名亲卫把守温泉关隘口,其他人在侧翼掩护隘口协同作战。 在后世希顿人的当成历史记录的传说中”大流士发动了五百万军队进攻。这显然绝不可能,整今天枢大陆当时所有的国家的力量加起来,也支撑不了这样规模的军队,更别提军需后勤的组织与运输。 也有人清楚这所谓的历史是漫无边际的瞎扯淡,又将传说中的数字修改成五十万或二十万大军。而大流士率领的主力就是万人队,还有新行省中的后备军,面对七千名希顿联军战士。 万人认为作战主力跨国远征,大流士所需庞大的后勤轻重、军需给养以及预备兵源队伍也超过了十万人。大流士劳师远袭,而希顿联军占据天然地利以逸待劳,作战形势对波兹很不利。险要的温泉关隘口,正面战场上容不下大军团战阵,只能展开强攻冲锋,波兹大军连番冲杀都被希顿联军击退。 大流士在战场上也远远的望见了防守关隘的列奥尼,两人露出了只有各自才明白的神情。大流士在路边的酒馆里见过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碰到了什么样的对手。既然马尔都克可以斩下化身在人间成为波兹大帝,那么宙斯也一样可以来到人间成为基巴达国王。 温泉关一战不仅是波兹帝国和希顿联合王国的战争,也成为两位神国之主的直接交锋。 波兹大军温泉关受挫,马尔都克面对宙斯不想退却,于是他调集帝国行省的后备军团轮番攻打温泉关隘口,虽然伤亡惨重,但主要目的就是吸引希顿联军的注意力、消耗对方的战斗力,使他们抽不出兵力顾及整体防线上的薄弱点。 大流士幽暗中调集万人队中最精锐的力量,攀越绝壁绕过了正面的关隘,穿插到温泉关后方发动了偷袭。希顿联军最终溃败,而列奥尼以及他的三百名亲卫也全部阵亡。 波兹大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攻占温泉关之后直扑希顿联合王国最重要的城邦雅伦城。而列尼奥在温泉关的阻击为各城邦争取子时间,当波兹大军到达雅伦城时,城邦中所有的民众都已经撤离了,只留了一座燃起火焰的空城。 阿蒙与穆芸在天国中遥望人间,见证了温泉关之战,也认出了列奥尼是谁。当雅伦城中燃起大火时,穆芸皱眉道:“马尔都克又战胜了宙斯吗?” 280、魔王的世界 阿蒙却摇头道: “神灵之间的胜负不能以此而论,很显然,那列奥尼是血肉之躯,只是宙斯来到人间的一个身份而已。 列奥尼阵亡不一定是宙斯的失败,只要他以列奥尼的身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就等于完成了某种求证。” 穆芸又问道:,“那么宙斯达到了什么目的呢?” 阿蒙沉吟道:,“他将基巴达卷入了战争,连国王都阵亡在前线,成了整个希顿的英雄。希顿联合王国会在这场战争中真正的联合起来,改变以往各自为政的松散局面。如果再有一位英明的君主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可以组建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度,统一奥林匹斯神域。人间国度的扩张是有限度的,波兹帝国已经到了极限,却给了宙斯一个机会。 看来我还真的有必要去人间远行,有些感悟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体会到。” 穆芸又有几分疑惑:,“我还是不太明白,大流士与马尔都克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还有那基巴达国王列奥尼与宙斯又是什么关系?” 阿蒙答道:“大流士的情况我清楚,他是马尔都克斩下的证果化身,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生、成长、取得成就。但马尔都克本人还在他开创的神国中,如果他降临人间的话,就与大流士这个身份合二为一一。 但是列尼奥的情况我却不太清楚。宙斯也可以亲自来到人间,以新生的方式成为基巴达国王,就是作为一个凡人的存在。当这个凡人死去,或者又获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宙斯就会回到奥林匹斯天国,或许求证了他所求证,我想这种情况应该被称之为历世化身。” 穆芸若有所思道:“那宙斯不在天国,就在人间鼻为列奥尼吗?” 阿蒙想了想才解释道:,“那倒也未必他可能还在天国,只是斩下了这么一个身份就和马尔都克所斩下的大流士是一样的。只有超越创世神以上的境界,才可能真正拥有这些玄妙的手段。” 穆芸又眨了眨眼睛道:,“阿蒙,那你也应该拥有这种手段呢?” 阿蒙点了点头:“是的,理论上我应该拥有这种手段,就看我是否有这种愿望、又想去求证什么。” 穆芸抓住阿蒙的胳膊摇晃道:,“那你也这么做吧,斩下一个证果化身或历世化身去人间,而你身为天国之主仍然留在这里。” 阿蒙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要亲自去就是我自己。你可知道,像这种手段的玄妙我还没有参透是不能轻易尝试的,它也是一种人间的考验。” 穆芸仍然抓住阿蒙的胳膊不放:,“你刚刚融合阿努纳启与九联神国不久,求证了如今境界,但很多奥妙还没有参透,就用一段时间好好参悟,看着人间发生的事情。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或者灵魂有真正的触动再去不迟,这是神灵行事应遵循的方式,也不在乎那么点时间。” 阿蒙一招手,身边出现了一片娇艳的玫瑰,他挽着穆芸在huā丛中坐了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神灵确实不在乎这点时间。” 阿蒙在天国中陪伴穆芸,他们遥望着波兹帝国与希顿联合王国之间的战事。那大军的厮杀与天国中一切无关,而阿蒙却一直在默默的思考。穆芸笑着对他说:“我的神,就让我看看你的预言能否实现一宙斯是否达到了目的?” 基巴达国王列奥尼死后,希波战争进入了真正的**。整个希顿联合王国总计有二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城邦城邦的城主自称国王,波兹征服了其中的一大半,包括北部的重镇马其顿。但是两个最重要的城邦基巴达和雅伦却没有向波兹人屈服,他们结成了军事与政治同盟,联合其余各城邦与波兹入侵者展开了持续不断地战争。 希顿联军在刚开始在陆战中处于守式但是在海战中却处于攻势。 他们的海军熟悉这一代的气候与海洋水文情况,祭司们随战船出征向海神波塞冬祷告请求祈福,多次战胜波兹海军并切断波兹陆军的海上补给线大流士最终并没有完全征服希顿联合王国。 波兹大帝国在大流士时代扩张达到了极限,除了原波兹本土之外在占领区一共建立了二十个新行省,最远的行省位于希顿联合王国的东境。 从波兹本土到达希顿,要穿越原亚述、巴伦的国境,穿过过叙亚沙漠、再经过原哈梯王国的国境渡过海峡,又经过被波兹征服的土亚其王国,可想而知其疆域是多么的广大!在它广大的疆域中生活着各种部族、信仰各种神灵,各地的经济文化差异极大,人们甚至还使用着多种语言。 当扩张式的征服受阻,对外战争进入胶着状态的时候,如此漫长的远征对波兹帝国后勤补给也是极大的考验。战争的消耗不利于王国政权的巩固,因此希波战争成为了一个转折点,就在这时,帝国边疆的另一条战线上也出现了变故。 罗德一迪克主政的埃居趁机宣布脱离波兹帝国的统治,不再向波兹称臣纳赋。罗德一迪克是看准了波兹帝国陷入希波战争的僵局、扩张已经到达极限的时机,做出了这个决定,并在同时做好了军事上的准备。 他认为目前的波兹帝国无力在两个战线上都发动大规模的远征,并以阿蒙神谕的名义向全国全国民众发出了号召。 阿蒙有没有降下神谕呢?还真有!罗德一迪克在阿蒙神殿中祷告,请求神灵给与指引。阿蒙则声音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目前波兹的形势,若想实现你的目的,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至于愿望能否达成,还需要你与国人自己去努力。我话就是去做吧!” 埃居是第一个正是宣布脱离波兹的臣属国,波兹当然要兴兵问罪,双方在赤海一带经过一番苦战,波兹大军并未取胜,就在这时大流士驾崩。 穆芸在天国中很纳闷的对阿蒙说:,“大流士怎么就死了呢?” 阿蒙苦笑道:,“列奥尼会死大流士当然也会死,他们的身份就是凡人、是血肉之躯。宙斯与马尔都克以化身来到人间是成为君主而不是修炼者他们要印证的并不是超脱永生的道路。我想马尔都克看的比我更清楚,波兹帝国的扩张已经到达了极限,希波战争的失利以及埃居分反叛就是标志。他来到人间已经得到了想要求证的见知,我想他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穆芸又问道:,“阿蒙,以你取得的成就来衡量,马尔都克究竟达到了什么目的、印证了什么成就?” 阿蒙眯着眼睛缓缓说到:,“你看看波兹帝国,大流士是天枢大陆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君主,他完成了历代帝王梦想去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就我的亲身经历中拉西斯二世、辛纳赫大帝等人都有这样的野望,他们却不可能实现而大流士做到了!” 穆芸眼中有一丝困惑:,“你曾对我讲解过创世神的成就,那是人间欲望的尽头,只有超脱人间才可能实现。而马尔都克已经超越了创世神,他在人间印证的又是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呢?” 阿蒙思索着答道:“我看到了他所创建的神国与我创建的天国有何不同?马尔都克融合了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却允许真真假假不同的神灵信仰存在,而大流士则征服了大陆上几乎所有的王国,形成了统一的大帝国。这是一种融合、一种创举,也给了后来者启示,甚至影响与改变了这个世界。天枢大陆上若有人再建立这样的国度,管理如此庞大的地域与众多的部族必然要借鉴大流士的做法。” 穆芸有点过味来了,点头赞道:“马尔都克以大流士的身份来到人间,将传统帝王术的精华荟萃,建立这样的帝国,天枢大陆上任何前人都没有经验,他只能自行总结创造。 他将居鲁士的行省制发挥到极致来管理庞大的疆域,又借鉴亚述大帝辛纳赫的做法组织军事,统一税赋和度量衡,使如此之多形形色色的部族竟然能融入一个国度。” 阿蒙接着说道:“这是一种求同存异的融合,马尔都克本人也拥有很多身份波兹人将拜火光明教奉为国教推行到各地,但是又允许各地保留原先的神灵信仰。马尔都克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的神国已经很清晰了,它可以容纳形形色色的神灵也可以让各种各样的造物主在他的神国中开创自己的世界,你可以说是丰富多彩也可以说是群魔乱舞。他要求证的誓愿便是如此目的已达到,所以大流士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穆芸饶有兴致的追问道:“看来你也参透了这种求证,了解他的神国,那么也可以亲自去看一眼喽?就像你当初进入九联神国一样。” 阿蒙笑了笑:,“是的,我既然参透,当然可以进入那个世界,你想让我去看一眼吗?” 穆芸露出了非常好奇的神色:“有没有危险啊?”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我与马尔都克这样的存在,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直接动手的,就像当年的阿努或安一拉那样,谁也承受不了殒落的代价,不陨落也是一种承诺。” 穆芸又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阿蒙答道:,“去去就回”穆芸拍着阿蒙的后背道:,“那你就去看一眼呗,我也很好奇他的神国是什么样子?” 阿蒙站起身来道:“好吧,我去一趟。”言毕一步踏入莫名的虚空,已经消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穆芸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阿蒙从不生不灭的永恒终一步又踏了回来,眼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穆芸惊讶道:“怎么了,没去成吗?” 阿蒙苦笑着摇头道:,“不,我已经回来了。” 穆芸很错愕:“这么快?” 阿蒙解释道:,“对,就是这么快。我刚刚进入那个世界就惊动了马尔都克,我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转身就回来了。” 穆芸抓住阿蒙手臂道:,“他的神国是什么样子、又叫什么名字?” 阿蒙不说话,一股庞然的信息印入了穆芸的灵魂当中,这位超脱永生的天使竟然差点没站稳,身形晃了晃被阿蒙一把抱住了。很多玄妙也无法去描述阿蒙他直接把自己的经历印入穆芸的灵魂,就如穆芸自己去见证一般再蒙穿越不坐不灭的永恒,进入一片山河之中,这里可谓多姿多彩、也可谓乱七八糟。 将侦测神术运用到极限放眼望去,有开满野huā的美丽大草原、也有瘴气四溢的莽莽丛林、还有阴霾弥漫的愁云深涧,就像无数个世界层叠交错在一起。他的立足之处是一片土坡,周围寸草不生,前方有一块硕大的石碑,碑上有字。 这石碑和文字是人间不可能出现的,它上面刻的不是任何一种文字”而是随着观望者的见知变化,假如是根本不识字的神灵来到这里看见这块碑”也自然能感受到一种信息、了解碑上写的是什么意思。阿蒙看见的是类似天命书简上的神文,感受到的信息解释了这片天地的来历。 阿蒙在碑文上看见文字是“自在天世界”下面还有落款小字是,“波旬”。但是以穆芸的见知,她在信息中看到的文字是,“造物主世界”下面落款的小字是,“马尔都克”。 造物主是一种成就,可以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马尔都克早在未脱离阿努纳启神系之前就已拥有了造物主成就,却没有依附神国开创自己的世界,他又以另一种身份求证了另一种境界一自在天。 ,“造物主”与,“自在天”的区别也许只有神灵才能体会,但以境界而言是类似的,只是,“自在天”的含也比,“造物主”更广。 斩落恩利尔,马尔都克取得了超越创世神的成就,脱离了阿努纳启神系,也求证了比,“自在天取更高的境界,他在不生不夹的永恒中开创了,“自在天世界”。 如果按照穆芸的理解,这个神国可以容纳各式各样不同的造物主所开辟的果界,所以穆芸看见的文字是阿努纳启神文”写着的,“造物主世界”。 那么这个神国相比创世神的神国有何高明之处呢?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波旬本人可以〖自〗由离开,不有创世神那样必须留在神国中。 所谓的,“自在天”境界与穆芸所理解的,“造物主”成就其实有所差异,超脱永生的神灵陷入自己的灵魂世解中,所经历与见证的一切都依照独私之心化转,不能容纳己心之外的世界,因此不论法力再广、见知再高,他所开创的世界也不可能打开。 求证这种境界的神灵若继续勘破”仍有各种可能,或许会有更高的成就或许是殒落的的局。波旬则突破了更高的境界”他的神国是能容纳各种,“自在天”的世界,也接引所有神系之外愿意来此的超脱永生者。 波旬的开辟的世界也是封闭的,不能与神灵分享,但他取得更高的成就之后,却在自界的灵魂世界外又延伸创造了一片天地山河。那些不愿意遵从各神系誓言、只追求自己所欲的神灵都可以来。如果他们能够取得类似造物主的自在天成就,也可以依附波旬的神国开辟自己的世界,这样的神灵又被称为自在天魔,而波旬则被称为魔王。 这个神国中可谓群魔乱舞,各式各样的神灵都有,他们在人间并无统一的指引,有的根本就没有留下指引。这个神国的主人是波旬,但只要接受指引者不侵犯波旬的利益,波旬也懒得管他们,波旬所要的就是诸天魔所融入这个世界的灵魂印记与修炼见知。 如此庞然的信息印入灵魂,穆芸用了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我在这个神国中,为何没有看见神灵?” 阿蒙笑着解释道:,“这世界刚刚开辟不久,进入那里的神灵还不多。” 穆芸又问道:,“我也没看到造物主依附于神国所开创的世界。” 阿蒙又解释道:“那些神灵不能完全称之为造物主,应该称其为自在天,但其成就与造物主是类似的。那些世界你是看不见的,只有自在天魔自己能享有。我所观察的结果,波旬的神国中依附的自在天小 世界还不多,进入那里的神灵大多尚无这种成就。” 穆芸抓紧阿蒙的手臂道:,“你是说马尔都克的神国中能够容纳是各种各样的造物主世界,但那些世界却无法展开。就这一点看,马尔都克不如你啊!那些自在天魔也不如天国中埃阿那样的大天使。” 阿蒙笑着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马尔都克的誓愿就是如此,进入自在天世界的神灵并不需要信奉马尔都克,也不必是马尔都克在人间的门徒,他们只是有着同样独私的信念,所以马尔都克的神国就是那样。这也是令我惊叹的成就,但并非是我所求。” ps:有些读者喜欢将本书内容对照世界史,“考证”就题材而言,《天枢》的内容到目前为止,其实是将近两千年的神话史与文明史一巴掌拍扁,压缩到几十年内去展开,发生在一个,“异世大陆”的背景中,历史人物以及他们的经历在这个背景中交汇、穿越与浓缩了时空,这是需要特别声明的。 最后,站在时空的交汇处大声疾呼“一求月票啊!《天枢》请求您的月票支持! 281、和平演变 穆芸终于听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国,掩口道 “马尔都克可真能想象,竟然开创了那样的一个神国,依附于神国的神灵越多,他的见知就越广大,理论上是无穷无尽的。” 阿蒙点了点头说:,“是啊,他在人间求证这种誓愿,在神国中突破了此誓愿的尽头,我也经过了类似的求证,只是誓愿有所不同,所以开创了我的天国。” 阿蒙与穆芸在天国中探讨马尔都克开辟了怎样的神国,而人间诸事继续。大流士驾崩,其子薛西斯即位,波兹帝国与希顿联合王国仍然处于连绵不断的交战状态。在希顿已被波兹征服的各个城邦,反抗活动也此起彼伏,波兹帝国由攻势转入了守势。 马尔都克已求证了他所追求的境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了,就连大流士之子、新的波兹帝王薛西斯,也不清楚波兹人崇拜的大光明神马兹达就是马尔都克的另一个身份。 随着波兹帝国的扩张进程走到尽头,其国策也开始转变,对内统治日渐严苛,终于有一天,薛西斯下令焚毁了巴伦城的天神之门、拆除了马尔都克神殿,只允许民众信仰大光明神马兹达,拜祭波兹人所信奉的光明圣火。 穆芸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在天国中偷着乐,靠在阿蒙怀里笑的huā枝乱颤。大流士的尼子下令焚毁马尔都克神殿,这在神灵看来确实荒诞搞笑。但是笑着笑着,穆芸的脸色又突然一变显出了怒容,站起身来道:“阿蒙,你的族人竟然拆毁了我们的神殿!” 阿蒙也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何必生气呢?你刚才还笑马尔都克,可是他遭遇的辜情我们也同样也会遭遇。” 穆芸问道:,“难道你会高兴吗?” 阿蒙叹息道:,“无所谓高兴不高兴,我只是有点感慨,马尔都克当年的预言印证了。果然是我的族人拆毁了我的神殿,没有让马尔都克动手,也不是波兹大军所为。” 阿蒙是埃居主神,罗德一迪克自不会下令拆除他的神殿”被拆除的是撤冷城中的那一座神殿,也是阿蒙最早的神殿。当年是阿蒙指引门徒创建了撤冷城,他搂着穆芸女神的那尊神像一直矗立在神坛之上接受民众的献祭,成了一种信念的象征,怎么又会被撤冷城民众亲手拆除呢?这就是人间世事的变迁。 马尔都克曾经对阿蒙说过:,“就算我的信众占领了整今天枢大陆,也不会干涉撤冷城的信仰。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人们信仰神灵,并不是他们生下来就应该信仰,而是因为他们能从神灵那里得到心灵的藉慰、或是以神灵名义实现自己的欲望。世事在变人心也会变,撤冷城的后人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到那时你恐怕会看着自己的神像倾颓。”(详见本书224章,“说撤旦谁是撤旦”。) 马尔都克说这番话时不仅仅是以,“马尔都克”这个身份,还告诉阿蒙他有另一个名字叫“波旬”也就意味着不论他以哪种身份降下的神谕或做出的指引,都不会干涉撤冷城的信仰,神灵之间说的话自然会信守承诺。 波兹帝国先后灭了埃兰、哈梯、亚述、巴伦等国,都克平原自然也纳入了波兹庞大的疆域之中。撤冷城邦占据了都克平原的北部,而南部是哈梯占据的美索城邦与布达米亚城邦,哈梯灭国之后,波兹将美索、布达米亚、叙亚以及附近的几个城邦合并在一起建立了叙亚行省。 撤冷城的地位一直很特殊,它事实上一直是独立的,却始终没有在名义上宣布独立建国,表面上是从属于哈梯王国以及叙亚城邦存在。当哈梯王国被波兹吞并之后,它又从属于新建立的叙亚行省。 撤冷城所控制的领地完全被波兹帝国所包围,通商贸易也必须与波兹帝国进行,没有别的选择。撤冷城出产的物资除了自用之外,只能卖给波兹帝国各行省,撤冷城所需的物产,也必须与周围各行省交换,缴纳波兹帝国统一制定的税金。 波兹帝国除了没有向撤冷城指派总都之外,撤冷城的地位就相当于波兹境内一个相对自治的大型城邦,它也脱离不了波兹帝国而独立存在。在乔治与林克隐退伊甸园、伊索与约书亚也相继年迈之后,阿蒙离开撤冷城的时候,撤冷城的主要治理者是帝奇一周与尤西尔。这两人对撤冷城的处境看的很清醒,主要政策就是保持现状不变。 阿蒙当初离开都克镇被放逐深山时,只有十四岁,当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撤冷城民众面前时,也只有二十多岁。以人间岁月计算,他如今应该有五十八岁了,世事已过去了很多年,而天枢大陆上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都克镇的族人大多葬身于早年那场大洪水,幸存的六十余人中,年纪最小的是大卫一所罗门,其次是阿蒙,再其次就是摩西。摩西比阿蒙大两岁,而大卫一所罗门比阿蒙小了八岁。大卫在六岁那年被父亲第一次带出都东镇到叙亚城邦见世面,恰好避过了那场大洪水,成了年纪最小的幸存者。 在阿蒙离开撤冷城之后,帝奇一周与尤西尔也相继老去,大卫一所罗门成为了撤冷城的新一代统治者。梅丹佐曾指引大卫一所罗门本源力量,这个孩子非常聪明,不到二十岁就拥有了六级成就,但继续进阶却用了很多年,接近四十岁成为城主时才突破七级成就。 大卫一所罗门也继承了都克镇族人千年沉淀的血脉精华,得到了梅丹佐指引的本源力量,他非常强大也非常聪明。但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资质更好或更聪明的人更容易领悟修炼中的种种奥妙,但取得高阶成就却不能仅仅倚仗这些,否则世上的高阶成就者不会那么罕见了。 大卫在少年时期,很多方面表现的比少年的阿蒙还要出色,但在世间芸芸众生中,很多方面条件比阿蒙更优越的人几乎是数不胜数。相比较而弃,大卫能够突破本源力量的高阶成就并成为撤冷城的领袖,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在帝奇一周和尤西尔的治理时代后期,撤冷城实际上进入了士师治理的时代,都克镇的族人逐渐成为撤冷城的统治者、掌握了这座城邦的权力与财富。摩西所指引的十二士师中,有三人阵亡,有三人后来进入了伊甸园,其余的人就在撤冷城中老去。 这些士师的资历很老也很有权威,他们指引族人向着阿罗诃献祭,并在城邦管理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直至大卫成长起来。都克镇新一代的族人也开枝散叶,后裔们不愿意再提起代表罪民身份的都克镇”只自称是撤冷人与阿罗诃立约、被神灵所救赎与赐福的撤冷人。 有老一代士师们的扶持,大卫一所罗门本人也极富才干,不仅在撤冷人中建立了绝对权威,而且掌控了整个撤冷城邦,撤冷人所信奉的阿乒诃则逐渐取代了原先阿蒙神的地位。 这个结果有些令人意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必然。 想当年都克镇族人幸存者只有几十人,而当他们来到撤冷城时,城中的居民已有数千,看似不起眼。但是他们享有最肥沃的土地、继承了族人的矿场,又在守护城邦的战争中立下过重要的功勋。 幸存的这一代族人可以说都很了不起,他们历尽磨砺,终于在世代所承受的苦难命运中解脱的时候,不再需要亲自从事艰苦的矿工工作,所爆发的是另一种智慧。他们不论是经营田庄还是从事商贸交换、借贷生意都做的非常出色,不仅是因为有资本与威望,更因为掌握了知识和资源。 力量与智慧也是祖先留下的财富,使得他们成为撤冷城最富有的人,姑娘们都愿意嫁给撤冷人。他们有优越的条件,可以给自己的后人最好的教育和生活环境,甚至能掌握大路上好几种语言与文字,逐渐人丁兴旺,繁衍两代人之后,这一支族人的数量已逾千。 撤冷城中其他民众的构成主要有几个方面:从深山中迁居而来的穴居野人或高原巨人、周边各国的流浪探险者与流氓无产者、破产的手艺人以及失去土地的农民。这些人在各方面前无法与撤冷人比拟,别的不说,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字。 掌握财富与知识的撤冷人,也等于掌握了在城邦中向神灵献祭的大权”代表了神灵的意志。人们的信仰不是凭空的,它会受到环境有意无意的必然影响,撤冷人掌握了经济资源和政治资源,自然也就控制了传播信仰的社会资源。 早年在战场上万众一心召唤阿蒙神降临的那一代撤冷城民众逐渐故去,新生代逐渐成长起来,他们不拥有父辈的经历,身处的是新的环境,跟随撤冷人信奉阿罗诃的民众越来越多。就在波兹帝国不断扩张,将光明圣火燃遍大陆各地的时候,对阿罗诃的崇拜也在无息无声中深入撤冷城民众之心,渐成这座城邦信仰的主流。 可是这座城邦的主神殿还是阿蒙神殿,它矗立在城邦〖广〗场的〖中〗央,显得是那么高大与宏伟。但是神坛上阿蒙搂着穆芸的神像,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轻佻放浪,不够庄严神圣。撤冷城中也有一座阿罗诃神殿,但只修建在都克镇族人最早聚居的地方,规模很小很不起眼,接受的献祭却越来越隆重。 这座城邦新一代的统治者们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希望以阿罗诃主神殿取代原先的阿蒙神殿。当老一代人还在世的时候,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等到大卫一所罗门所代表的新一代撤冷人掌权之后,这个愿望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因为阿罗诃的地位也象征着他们的地位。 在约书亚去世之前,曾娈给大卫一所罗门一部《圣经》,里面记载着都克镇族人的经历与所承受的苦难、受到阿罗诃的指引从遥远的埃居重返家园的过程,还收集了阿罗诃的谕示、神迹、赞美诗以及种种传说。它是承载着撤冷人信念的历史,记录了神灵与族人的约定,撤冷人引以为荣也引以为傲。 大卫一所罗门也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他自然能看出其中很多传说的修改痕迹以及夸张的成份,而且多多少少也能猜出阿蒙神与阿罗诃之间的关系,但神灵未曾明言,大卫一所罗门也不会明言。 而另一方面,对阿罗诃的信仰并不是大卫个人的事情,而是全体族人的愿望与信念,它不仅与精神的寄托有关,也实实在在的决定了世俗中的利益和地位,大卫既然是族人的领袖,他的所作所为就要代表这种愿望与信念。 任何成功的改变都需要合适的时机,顺应某种看似不可阻挡的潮流,第一个机会终于出现了,那就是埃居发生政变。图坦卡蒙继位” 奉阿蒙为埃居王国的主神。撤冷人痛恨埃居人,因为在他们的圣经中”祖辈曾被埃居人奴役,得到阿罗诃的指引才得以返回家园,是阿罗诃展现神迹使他们一路战胜了埃居的邪神。 如今阿蒙成为埃居的主神,他们自然不愿意看自己所控制的城邦仍然向埃居的神灵献祭,仿佛在不断唤醒某种耻辱的记忆。大卫一所罗门趁机下令,对阿罗诃的献祭成为城邦的官方典礼,取代了原先对阿蒙神的献祭。 这个命令有少数人反对,但还是在大多数人的拥护与默认下通过了,因为大卫并没有推倒阿蒙神殿,也没有禁止民众向阿蒙神的献祭,只是改变了官方的主祭对象。 撤冷人如今虽然人丁兴旺,但在撤冷城的总人口中仍是少数,却能够控制整个城邦。他们实行的是一种精英政治,看起来很公平合理也顺应民意,但却通过对经济资源以及政治资源的控制,掌握了舆论上的话语权,裹挟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愿。 民众们往往以为是自己做出了选择,其实他们能够选择的结果,只是别人早就准备好给他们的结果而已。这种精英政治的核心就是如此,可能以各种表面的形式体现,在后世影响广泛,而此时只是源流发端。 撤冷人等到的第二个机会,就是波兹帝国的扩张遭受挫折,国势处于盛极而衰的转折点,希波战争日渐被动、埃居趁机脱离,帝国内部的控制力下降的时候,薛西斯下令拆毁了巴伦城的众神之门与马尔都克神殿。 大卫一趁机下令拆除阿蒙神殿,在神殿〖广〗场原址建造更宏伟的阿罗诃神殿,此时距离上一次官方献祭改革已过去了十年。有了这十年的铺垫,真正动手时遇到的阻力已经很小。 大卫一所罗门拆除阿蒙神殿的理由主要有两条:一是城邦官方献祭的神灵是阿罗诃,阿罗诃的神殿理应成为主神殿:二是波兹帝国各地已拆除原阿努纳启神系的神殿,亚述、巴伦、哈梯等信奉阿努纳启众神的国家早已不在,阿蒙搂着穆芸的神像站在城邦主神殿的神坛上,显得轻佻放浪,有违神灵的神圣庄严。 但是大卫一所罗门还留了一手,他只是以阿罗诃取代原先的阿蒙成为城邦主神,拆除了原先的神像,但并没有禁止人们对阿蒙的信仰。信奉阿蒙的人自可以在别的地方私人出资为阿蒙修筑神殿,这与撤冷城官方无关,也不会举行城邦大祭。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撤冷人已经掌握了撤冷城最好的土地,控制了经济、政治、文化资源,信奉阿蒙神已经是非主流的怀旧,与撤冷人立约的阿罗诃才是这个城邦所信奉的唯一的神。在撤冷城民众的观念中,阿蒙渐渐成为一位传说中的英雄、异族所神话的人物。 阿罗诃就是阿蒙的另一个身份,这么做对神灵而言并无区别。就像薛西斯下令拆除马尔都克神殿改祭光明神马兹达,马尔都克也无所谓。近几十年来,天枢大陆剧变频繁,很多王国所信奉的神灵也是频繁变化,这其中有神灵的指引,但更重要的还是人间形势所决定。 当撤冷城城中阿蒙主神殿被拆除的时候,马尔都克当年的预言终于应验。阿蒙也只能感慨而已,反倒劝说穆芸一看看马尔都克的神殿,也是一样的遭遇。 穆芸也只是一时之怒,随即好气又好笑道:,“我曾经是都克镇的守护神,都克镇却被洪水所摧毁,我希望你能指引族人恢复我的神域,而你完成了承诺。可如今还是你的族人拆毁了你与我的神殿。身为神灵在漫长的历史中,应该变得很坦然了。” 阿蒙:,“他们所信奉的阿罗诃依然是我,我与族人所做出的约定,仍然被铭刻在神殿之中。人们需要他们的神灵来证明自己的光辉,我的族人也是芸芸众生,无论是谁受到我所留下的信念指引,灵魂得以超脱,同样可以来到我的天国。” 282、神灵离开撒冷城 282、神灵离开撒冷城 穆芸问道:“如果撒冷人以阿罗诃的名义去压迫阿蒙神的信徒,或者反过来,阿蒙神的信徒又以同样的名义去加害阿罗诃的信徒,你的天国还会指引他们吗?” 阿蒙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地狱会等待他们。不论是压迫还是加害都是罪行,不论以谁的名义都是人间的罪孽,世人的欲望不会因神灵的名义而变得高尚,更不会因此得到救赎。” 穆芸又问道:“那么大卫-所罗门呢,他也会下地狱吗?” 阿蒙摇了摇头:“不到最后一刻的来临,我也不能替他决定,那要看他自己的灵魂如何去面对考问?我毫不怀疑他对我信仰的虔诚,他需要通过某种形式接受唯一的神指引,使其信念坚定。他既然控制了撒冷城邦,那么用阿罗诃神殿代表阿蒙神殿,我不怪罪他。” 当年他只是一个年幼的奴隶,如今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掌控着大陆上出产神石最多的城邦,将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君王。人们对阿罗诃的信仰与献祭,将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这也并不是罪过。 我身为阿罗诃,已经给了他所能指引的一切,如果他最终没有超脱,那也只取决于他的灵魂和这一生的求证。而大卫的子孙们,可能将这种坚定的信念变成自私的欲望,反倒会导致人间的罪行,” 穆芸:“大卫的子孙,那不仍然是你的族人吗?” 阿蒙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仍然是与阿罗诃立约的族人后裔,他们的祖先也是都克镇的族人。你曾经是都克镇的守护神,不也见证过都克镇的覆灭吗?这与他们是众神的罪民或神灵的族人无关。” 穆芸也在苦笑,就在这时,阿蒙突然一蹙眉:“你劝我不必着急去人间,可以等待合适的机会、灵魂真正被触动的时候,这个时候终于到了。我听见了有人在呼唤,向我请求离开撒冷城返回遥远的故乡,他已经年迈,为撒冷城付出了一生。” 穆芸仿佛也听见了什么,点头道:“是伊索吗?你去吧,是应该到人间去见他一面。” 阿蒙若有所思道:“不,我不仅是去见他一面,我还要做他的随从,亲自赶车送他回到故乡。他的故乡在希顿联合王国,也正是我想去的地方。” …… 伊索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他并不是一位大武士或大神术师,能活到这个岁数是相当少见的,高寿者本已受人尊敬,更何况伊索本人多年来也一直令人敬重。 他早年是阿蒙在叙亚沙漠中救下的一个奴隶,他的主人是梦飞思的大富商希欧。后来阿蒙从希欧手里买下了伊索,并且给了他自由民的身份。伊索自由民身份的来历,最早能追溯到罗德-迪克去都克镇寻找众神之泪的时候,那也是阿蒙与玛利亚的第一次相遇。 罗德-迪克当时送给了达斯提镇长一件礼物,是一份由他亲手签发的埃居自由民身份证明文书,只要填上名字就可以。罗德-迪克为了感谢在都克镇得到众神之泪,并答谢他与达斯提镇长之间做的精铁走私交易,送了一大批贵重的礼物,这份身份证明文书可能是其中最特别的。 当年都克镇的矿工未经准许是不能随意离开的,如果有人获罪逃亡的话,就可以拿着这份文书远去埃居,过着改名换姓的生活。阿蒙被放逐深山的时候,老疯子与达斯提镇长来送行,达斯提镇长将那份文书送给了阿蒙。 阿蒙自己并没有用,他进入埃居后在玛利亚的帮助下成了大将军,却把那份文书给了奴隶伊索。伊索获得自由,但名字仍然叫伊索,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也可能就以一个自由民的身份在埃居渡过一生或早已返回故乡。 后来阿蒙命梅丹佐将伊索接到了都克平原,伊索成为了撒冷城正式落成后的第一任城主,他的经历也不再是秘密。从奴隶到城主,这是一个奇迹,就像一无所有的都克平原上出现了撒冷城邦。它象征着很多人追求的梦想与愿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撒冷城,那是撒冷城的第一代民众。 阿蒙离去之后,伊索渐渐不再管理城邦,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整理与搜集有关撒冷城以及阿蒙神的传说上,他的好友约书亚也在从事同样的工作,两人各写了一部《圣经》,描述的其实是同一位神灵。 当伊索渐渐年迈,尤西尔与帝奇-周也相继老去,撒冷城进入士师治理的时代,等到大卫-所罗门掌握大权,已经成为撒冷人统治的时代。虽然从未听阿蒙神明确的说过,但伊索也猜道阿罗诃就是阿蒙的另一个身份,所以在他整理的经典中写的并不是阿蒙的名字,就是以“神”来称呼。 伊索在撒冷城中德高望重,大卫-所罗门对他非常尊敬,伊索住在华贵的府邸中,享受崇高的礼遇,尽管他并不同意大卫-所罗门拆除阿蒙神殿的决定,但大卫-所罗门并未因此改变对他的态度。 但大卫对伊索的尊重是一回事,他想做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也不会因为对伊索的尊重而不拆除阿蒙神殿。 当撒冷城的阿蒙主神殿被拆除的这一天,伊索站在窗前远望着城邦广场的方向,心中向阿蒙发出呼唤:“我的神、唯一的神!不论您的名字叫阿蒙还是阿罗诃,您永远都是那个在沙漠中救我性命的人、在埃居给我自由的人、在都克平原让我实现梦想的人。 我用双手与无数人一起创建了这座城邦,是您指引的族人来到了这里,让他们回到流淌着奶和蜜的故乡。如今它已成了撒冷人的城邦,撒冷人信奉的阿罗诃仍然是您,但对于他们中大很多人来说,却已不再是您。 您的神殿只是象征着他们的欲念,他们为此摧毁了您的第一座神殿,您在天国中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许会叹息也许会微笑。而我用一生见证了这一切,也许是我活的太久了,本以为我将长眠于此,可看见您的神像被拆除时,唤醒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愿望。 身为奴隶仰望星空的时候,灵魂是自由的,我一直在寻找着我的家园,就像撒冷人在寻找着他们的家园。托您的福,我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身子骨还很结实,可以再度远行。我要在生命到达尽头之前,返回我的故乡,望一眼曾经的故土。” 这位年迈的老城主祷告时竟悄然流下了热泪,此时有一个声音说道:“伊索,你要离开这里吗?” 转身看去,不知何时梅丹佐已来到他的身后。 伊索答道:“是的,我要返回故土,这个愿望在心中埋藏了很多年。我将一生都留在了撒冷城,如今这里已不再需要我,我所编写的《圣经》也派人送到了埃居,交给希欧的后人流传。现在是完成最后愿望的时刻了,趁着我还能赶马车,这就离开撒冷前往故乡。” 梅丹佐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大卫-所罗门对你不敬,我自可以去训斥他;若你不喜欢生活在这里,阿蒙神也不介意将你接到伊甸园;如果你就要远行,也可以让城邦派卫士与仆从护送。” 伊索摇了摇头:“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想惊动与烦劳任何人。我的故乡不是卫士与仆从的故乡,我自己回去,只需要一辆马车和两匹马。” 梅丹佐劝阻道:“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你的年纪,我知道你的身体还很棒,但希顿联合王国与波兹帝国之间的战事还没结束,这样上路太危险了。” 伊索:“以我的年纪和一生的经历,这点危险已经无所谓了。正因为我的故土遭受了战火的**,我才更想回去看看,只要踏上这条道路便是完成了愿望,我不介意是否能走到终点。我曾经答应过阿蒙神,要在都克平原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所以我离去的时候,要向阿蒙提出请求,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呼唤与祷告。” “伊索,你完成了你的承诺,我也希望能帮助你实现愿望。当年是梅丹佐护送你来到都克平原,正如你所说怎么来便怎么去,如今还是让梅丹佐送你回故乡。我第一次去埃居的时候,是你驾车送的我,所以这一次我要为你驾车。”——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阿蒙出现在了伊索的眼前。 伊索陡然看见阿蒙现身,赶紧伏地行礼道:“我的神,多谢你允许我离开撒冷城去实现最后的愿望,可我怎敢让您为我驾车?” 阿蒙伸手扶起他道:“我就是以凡人的身份前往希顿王国,我有我的目的,顺道送你返回故土。” 伊索抓住阿蒙的手臂,眼中又涌出了泪水:“可您是我的神!我曾经以为在生命的尽头到来之前,再也不会见到您……” 阿蒙微笑道:“这一次既是我护送你,也是你在帮助我。若我只是一个凡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样答谢都不为过;若你把我当作你的神灵,那么此刻的话就是神谕,请你不要拒绝。” 伊索几十年没有见到阿蒙,此刻神灵突然出现在眼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激动异常,抓住阿蒙的胳膊全身都在微微发颤。梅丹佐却突然问道:“伊索,你可曾经向往在天空飞翔?” 伊索怔了怔答道:“很小的时候,确实有过这种向往,希望身体能像心灵一样飞翔,可是我不会飞。” 梅丹佐笑道:“那你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了,阿蒙神与我可以带着你从海上飞越,避开有战火冲突的地方。我早就听说过希顿联合王国的很多事,一直想去看看,多谢你能做向导。” 阿蒙也笑道:“伊索应该是大陆上最好的向导了,此去不仅是送伊索回归故土,我也想见见那里闻名大陆的各种贤者。亚里士多德先生也在那里,我希望还能有机会见到他。” 阿蒙也要去希顿联合王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游历,自然需要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伊索赶紧答道:“我很乐意为您介绍希顿联合王国的一切,但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去了,物是人非,不知是否还熟悉。” 阿蒙答道:“故土毕竟是故土,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寻找过往的痕迹。” 第二天伊索就收拾好了行装,带着两匹骏马与一辆非常坚固的马车,并没有带其他仆从和护卫。阿蒙亲自驾车,梅丹佐在车上陪着他,就这样离开了撒冷城。伊索没有与任何人和当面告别,只是在府邸中留下了一封信。 出城西行,阿蒙赶的马车跑的飞快,却非常灵活的避过了大道上的行人和车马,简直像是贴地飞行,但坐在车上感觉却很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阿蒙手里拿着一根马鞭,上面系的正是当初恩里尔在苏美尔镇外给他的那根鞭绳。 恩里尔早已陨落,阿努纳启神系也不复存在,可是马鞭还是马鞭,阿蒙此刻就是一位赶车人。 路上休息一夜,第二天中午到达了黑火沼泽边的驿道入口。这条驿道当年是阿蒙亲自打通的,歌烈发动的叙亚城邦的民夫铺就了一条能容两辆马车错行的商道,并在沿途建造了三处驿站。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它已经成为都克平原与叙亚行省之间的交通要道,路面更加宽敞平整。 这里原先建有一个军事防御堡垒,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型的市镇,其规模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邦。这里有三座神殿,官方下令修建的阿罗诃神殿、原先的阿蒙神殿、还有过往商人出资修建的沼泽女神殿。 云梦是传说中的沼泽女神、这条商道的守护神,过往的商人们都愿意向她献祭。阿蒙在云梦神殿前歇马,特意进去看了一眼。来往商队中有很多车夫都在向沼泽女神献祭,他们都是在商道上来往讨生活的人,当然希望神灵能护佑平安。 阿蒙入乡随俗,也与这些车夫一道向云梦女神行礼拜祭,然后他听见那神像发出了惊慌的声音:“我的神!您怎可以向我行礼拜祭?” 阿蒙在灵魂中悄然答道:“云梦,不必惊讶,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人间的车夫,与经过这条驿道的其他赶车人一样向你献祭。你得谢谢拉斐尔啊,是他当初随口一个玩笑,结果人间有了沼泽女神的传说。” 远在伊甸园中的云梦天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赶紧展开双翅飞出伊甸园,赶往黑火沼泽的上空,准备目送着阿蒙驾车穿过驿道。云梦尚未赶到,但另一个人却先来了,阿蒙正在云梦神殿中献祭,远处撒冷城的方向烟尘四起,大卫-所罗门带着亲卫快马追来。 伊索就站在路边,当大卫望见他时赶紧令亲卫停马,自己跳下马快步跑了过来,向着伊索躬身行礼道:“您老人家为何不辞而别?如果是在撒冷城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出来;如果有人开罪你,我立刻下令处罚他。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只希望您在撒冷城中过的舒适安宁。” 伊索答道:“多谢你能赶来送我,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返回故土。撒冷城已经不再需要我,趁着还能走得动,我也要回到我的家乡。” 大卫-所罗门的神色有点惶恐:“可撒冷城就是您的家,所有人都尊敬您,是您带领我的父辈们创建了这座城邦。如今您年事已高,为何不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呢?” 伊索看着大卫,很平静的答道:“在约书亚去世之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如今终于下定了决定。约书亚将他所记录的《圣经》交给了你,我也留下了我的《圣经》,于撒冷城再无遗憾。……大卫,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和族人们为何要走出埃居返回都克平原?此刻的我,也许正是当年的你。” 大卫还想再说什么,灵魂中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孩子,人们都有自己的追寻,我将护送伊索走过漫长的路途,你就不必多言了。” 这是梅丹佐在说话,大卫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过指引他本源力量的那位神使的真面目,也不清楚那位神使就是他早年在撒冷城中见过的梅丹佐,但听见这个声音,自然触动了灵魂中的印记。 他赶紧在灵魂中答道:“原来是您,若是您的意志要送伊索离去,我当然不会劝阻,也祝他老人家一路平安,一切如愿以偿!” 梅丹佐的声音又问道:“大卫,你一直不曾忘记我的指引,那我能否问你一句,你这一生想实现的誓愿是什么呢?” 大卫-所罗门的神情变得毕恭毕敬,于灵魂中肃然答道:“为我的族人建立梦想中的家园国度,这是阿罗诃的指引,撒冷城将成为撒冷人的撒冷国,这便是我此生的誓愿!”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说道:“所罗门陛下,撒冷国是你的王国,阿罗诃自有阿罗诃的天国。梦想中的家园国度究竟是怎样的含义?需要你的子孙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去思考。”阿蒙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随后便寂然无声,这是大卫-所罗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神灵的声音。ro 283、雅伦同盟 283、雅伦同盟 所罗门在驿道入口处行礼恭送,望着伊索的马车离去,他并没有认出那披着斗篷的赶车人就是阿蒙,也不知道那就是他所信奉的唯一的神。其实所罗门看见了阿蒙,感觉此人十分面熟,但他连想都没有多想,因为阿蒙是从云梦神殿中出来的,刚刚与一群赶车人一起向着沼泽女神献祭。 …… 从黑火沼泽中经过的商队,这两天的运气特别的好,天气不冷也不热总是令人感觉很舒适,就连沼泽中的泥水潭也不再散发出腐败的味道,丛林里偶尔会出现的野兽此刻踪迹全无,那恼人的蚊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天后,阿蒙驾车走出了黑火沼泽,来到当年他生擒路西尔国王的地方。这里是驿道的另一端,如今也发展成了一个大型的市镇,镇子上有新修建的大光明神殿,供奉的是波兹人信奉的光明圣火,还有另一座沼泽女神殿。 在恩里尔陨落之后,哈梯各地的恩里尔神殿还在,等到哈梯被波兹吞并,居鲁士以及后来的大流士并没有强迫当地人拆毁恩里尔神殿,只是各行省官方又修建了大光明圣火神殿,官方献祭的对象成了大光明神马兹达。 随着岁月的流逝,恩里尔渐渐被人遗忘,哈梯王国已无存,在波兹分割成的几个新行省治理下的新一代人成长起来,各地的恩里尔神殿也渐渐荒废。恩里尔神殿既然失去了官方的地位,有些民众就悄悄拆毁石料拿回去修自己家的房子和院墙。 到了今天,原哈梯与亚述境内还保留完好、有民众经常献祭的恩里尔神殿已经不多了,向恩里尔献祭者主要有三类人,一是自幼就虔诚信奉恩里尔的老者,二是因为家庭等原因继承了这种信仰的年轻人。至于第三类人,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信奉恩里尔与阿努纳启众神,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怀旧的思绪或某种愿望。 反倒是沼泽女神云梦的两座神殿,如今献祭者仍络绎不绝,她成了传说中的地方神祗。 阿蒙驾车并没有向西北方向原哈梯境内行走,而是一路往南驶向了海边,左侧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右侧是渐渐茂盛的草原,这里便是他当年率领安-拉军团与哈梯的南纳尔军团作战的战场,如今金戈铁马已无声,草原黄沙仍如故。 阿蒙与梅丹佐不需要休息,但伊索只是一个凡人而且年纪很大了,一路衣食起居都需要注意。虽然伊索自称身体硬朗,不需要神灵特意照顾,但阿蒙就像一个凡间的仆从,在路上将一切安排的都很好,不让伊索感到旅途的劳顿。 伊索将撒冷城中的府邸和属于他的田地都留给了朋友,但他也不是空手回家乡,带着他一笔积蓄,这是一大笔巨资,这几十年的生涯也让伊索变得非常富有。至于路上需要的饮水食物,都由阿蒙带在一枚空间法器里,沿途并不需要其它的补给。 当这辆看似平凡的马车来到蔚蓝的大海边,终于显露了它的不平凡,拉车的两匹骏马在海岸的浪涌前下意识的想停步,但那赶车人打了一记响鞭,马儿仿佛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催动,又扬蹄向前奔去。 伊索挑开车帘向外望去,赶车的是阿蒙神,无论出现怎样的神迹他都有思想准备,但此刻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马车奔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浪尖上,清新的海风吹拂而来,略带一丝咸腥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异常舒爽。 世间有多少凡人一生中能有过这样的享受呢?伊索眺望大海良久,又收回视线看着阿蒙的背影,眼中充满难以形容的感激。还有更神奇的经历在后面,马车风行海面之后,速度比在陆地上快了十倍不止,就像被一股无形的风托裹着飞翔。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海平线上出现了几个小点,紧接着又是一片,那是列阵的战船,梅丹佐已经隐约听到震天的喊杀声。这么多船聚集在一起,前方正爆发一场空前规模的大海战。未等那些战舰察觉海面上有马车奔来,阿蒙一抖缰绳,马车已经腾空而起冲上了天空。拉车的骏马奔腾,蹄下步步生云。 伊索的马车经过了战场的上空,海上爆发的是一场决定最终胜负的大海战。从云端上往下看去,波兹战船数量明显超过了希顿联军的战船,但波兹海军却来自大帝国的各个行省,战士们语言混杂、船支过多指挥不畅。而希顿联军的战士主要来自长年航海的水手,指挥统一调度得法,冲溃了波兹战船的队列。 这场海战被称之为萨拉米海战,最终希顿联军大胜,波兹海军主力损失惨重,其后再也无力从海上发动进攻。在这场海战的爆发后不久,以基巴达战士为主力的希顿陆军也在普拉达亚与波兹陆军激战,同样取得了大胜。 这两场战役的胜利标志着希顿联合王国彻底击退了波兹帝国的入侵,各城邦都在波兹的统治下摆脱。当伊索到达雅伦城的时候,这里人们在忘情高呼,欢庆着他们的胜利。 伊索的马车越过了战场上空,直接在雅伦城郊外落地。梅丹佐还和伊索开玩笑道:“你真是一个吉祥的征兆,随着你的到来,波兹大军终于完全退去。” 雅伦是一个美丽的城邦,他们所信奉的守护神是奥林匹斯神系中的智慧之神雅伦娜,在紧邻居民区的一座小山上,矗立着美轮美奂的雅伦娜神殿。这座城邦还带着战火的遗迹,有些建筑的白色大理石基柱上残留着硝烟的熏痕,但却非常繁华热闹充满活力。 梅丹佐好奇的说道:“我还以为会看见一座四处是断壁残垣的城邦,已经被战火**的不成样子,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伊索笑道:“我听说波兹大军纵火焚毁了雅伦城,现在才知道传闻未必尽实,雅伦城中的人当时全部撤出去了,估计是自己放火烧毁了一批带不走的东西。但是这里的损失也不小,你没看见城墙与很多建筑都是新修的吗?” 梅丹佐点头道:“我当然注意到了,小小的雅伦城拥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少啊,短短时间就将主城重新修建成这个样子。” 一直没说话的阿蒙解释道:“这场战争雅伦城邦的获利也不小,它是联军的组织者与领袖,它的海军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附近各城邦也都依附于它,雅伦发了一大笔战争财。议事大厅中正在商谈更多的城邦结盟事宜,雅伦已成为盟主。” 伊索进入雅伦城接受盘查的时候,坦然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掩饰什么。他直接介绍自己出生在希顿联合王国米都利城邦,父亲是个商人,在他很年轻的时候跟随商船出海遇到了海盗,被海盗劫持转卖为奴隶,辗转到过天枢大陆很多地方。后来他获得了自由,在都克平原成为撒冷城的城主,如今年迈终于落叶归根,并且取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 闻者都很惊讶,有人也隐约听过撒冷城的传说以及伊索的名字,那是行游遥远大陆的贤者们带回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传说中的真人。伊索的到来甚至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哄动,守城的军士仔细盘查了他的身份文书以及随身携带的物品,没有查出任何毛病。 伊索的马车进城,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惊讶、羡慕、猜忌、狐疑的眼光,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以伊索的年纪和经历早已不在乎这些议论了,坦然面对各种各样的眼光,和梅丹佐一路聊着这座雅伦城的往昔与现在。 梅丹佐为何会说这里是“小小的雅伦城”?这座城邦在希顿联合王国中固然不小,但与他曾见过的天枢大陆著名的城邦相比,确实不够宏伟也不够繁华。梅丹佐是在巴伦城长大的,后来又去过梦飞思,若按城邦的规模,雅伦城连巴伦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远不如梦飞思城那么雄浑大气。 天枢大陆列国的历史早已在千年以上,文明源远流长,而希顿联合王国就像奥林匹斯神系一样,只是大陆边缘的后起之秀。但这座城邦充满活力与生机,它汲取了天枢大陆列国文明的种子和营养,发展的非常快。 这里人们思想更自由、呈现出百花争艳之态,诞生了很多伟大的学者与贤者,阿蒙曾见过的亚里士多德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座城邦中的很多普通民众对侍天枢大陆列国的心态是复杂的,他们曾经是弱小者与学习者,面对强大而富饶的埃居、巴伦、哈梯等国时,有一种潜意识的膜拜甚至自卑心理。当他们逐渐变得强大与富庶,又渐渐变的傲慢而自负,潜意识中的那种历史自卑感又转化成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以及对待异文明的敌意。 这种情结在希顿人击退波兹大军之后,渐渐开始显现,所以当人们看见伊索归来,会有各种议论带着很难形容的复杂情绪。这也是一种文明的源流,沉淀的骨髓中可能会在几千年的漫长时光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很多人,而阿蒙恰恰是在雅伦城邦文明刚刚兴起时到来。 阿蒙到达的,是刚刚击退了强大波兹帝国的希顿联合王国,是各种思潮泛滥、各种思想碰撞不时迸发出耀眼火花的年代,这也里是一个与天枢大陆列国所不同的、新的国度。阿蒙一进入雅伦城,就眯起眼睛聆听着城邦中发出的各种声音,不仅有周围的人们对伊索指指点点的议论,还有城邦会议大厅中正在商谈的重要事项—— 在希波战争期间,附近各城邦纷纷依附于雅伦,成立了雅伦同盟,这个同盟最早有三十五个城邦,按照协议,大家共同组织希顿联合海军,缴纳盟金由雅伦城邦打造战船。但是在战争胜利后,新加入这个同盟的多达二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城邦,所缴纳的盟金成了一种政治上的贡金,带有同盟税赋的性质,或者说的更直接就是保护费。 各城邦交纳的带有政治献金性质的盟金,对于雅伦城来说是空前庞大的巨款,本是联军是用一与波兹帝国作战的军费。当战争胜利结束之后,各城邦缴纳的盟金却不减反增,归雅伦城邦支配,用于加强自身的政治军事力量,并兴建了更宏伟的雅伦城。 雅伦城并不是一个王国,而是一个城邦共和国。城邦中具有公民身份的成年男子成立了公民大会,是一个议论各种事务、吵架、聊闲、扯淡、传播各种流言的咨政机构。在公民会议之外还有一个贵族会议,只有地位尊荣的贵族才有资格参加,是一个重要的参政机构。在公民会议的基础上,雅伦城邦又组织了五百人会议,是日常的议政机构。 阿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城邦共和国,当他进城的时候,正是雅伦城五百人会议召开的日子,城邦议事大厅里商量的主要一体是附近各城邦新加入雅伦同盟的事情。 五百人会议以绝对多数通过了一项决议,决定提高附属各城邦的入盟金,在各个城邦之间开放通商贸易、组建雅伦人统一指挥同盟军队,惩罚与镇压那些加入同盟之后又反悔不缴纳盟金或想退出同盟的城邦。 阿蒙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雅伦人施行的这种制度,应该比大陆列国的君主制更受民众的拥护与欢迎,但这里的民众心态却很值得玩味。恰在这时,他还听见了梅丹佐与伊索的谈话,于是开口解释了雅伦城邦最近大发战争财的事情。 而城邦议事大厅里的讨论仍在继续,上一个议题是关于收入的,第二个议题是关于债务的。 在希波战争期间,雅伦打造海军耗费甚巨,最近重修城邦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所以才会要提高各城邦的入盟金。如今将有一笔巨资收入,照说应该先偿还雅伦城所欠的债务,这笔债务主要是战争期间向雅伦同盟之外的各邦国所借。 雅伦城邦却不想还,因为他们新收来的入盟金还要打造更强大的军队、建造更多的商船、修建更坚固的城防工事以及更宏伟的神殿。于是他们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由公民大会来表决是否偿还这笔债务?如果公民大会决定不偿还,那么雅伦城邦就不还,通俗的说也就是投票赖账。 雅伦城邦不想偿还债务的理由也很明确,他们借这笔钱是为了打仗的,如今又需要更多的资金来充实自己的力量,雅伦人的理念与行为就是对周边各邦国的一种保护与关爱。这个提议在五百人会议上通过了,等待提交公民大会表决。 这次会议的第三个议题仍然与财政有关,有一部分人认为雅伦城邦中很多进行航海贸易的大富商,在各城邦用各种手段偷逃税金,需要严查补齐。但是这个提议先前已被贵族会议所否决,此次又在五百人会议上被否决,将不提交公民大会讨论表决。 这次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是关于军事布置的,希波战争明明已经结束,雅伦城邦为何还要增加那么庞大的支出呢?除了建造商船和神殿之外,其余的主要开支都是用于军事,因为目前又有一个很好的借口,那就是雅伦与基巴达之间的争霸。 雅伦城邦建立了雅伦同盟,而军事力量十分强大的基巴达,也趁机征服周边很多小型邦国,成立了基巴达同盟,在各方面与雅伦同盟相对抗。雅伦城希望基巴达同盟所属各城邦都依附于它,从而组成更强大的雅伦同盟。 阿蒙一直听着城邦议事大厅中的讨论,一边把这些议题与讨论结果转述给伊索,最后说道:“这些人真的很复杂,他们在城邦内部表决协商,这样做出的决定虽然效率低,但是比帝王的命令更容易得到支持。可是他们却在商量着怎样勒索其他的城邦,让雅伦人得到更多的财富,同时又用这种形式决定不还债务,而对于雅伦富商在各城邦偷逃税金的行为却又不肯下令严查。你是希顿王国的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伊索苦笑道:“在我少年时,雅伦就是如今这样的城邦共和国,若论军事它比不过基巴达,如果论富庶它似乎还不如我的家乡米都利,但它在这场战争中变得强大起来,成为了雅伦同盟的领袖。不知道您是否听见了,刚才走过的路人曾无意中说的一句话——‘雅伦是雅伦人的共和国,是希顿人的帝国。’” 阿蒙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问伊索道:“你是向导,我应该把这辆车往哪里赶?” 伊索答道:“向前走,我来指路,我们找一家客栈住一段日子。” 梅丹佐有些纳闷问道:“你的故乡不是在米都利吗?雅伦城只是路过而已,为何要在这里停留,不着急赶回去呢?”ro 284、看热闹 伊索轻叹道!”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离开家乡已经快六十年了,那里恐怕早已没什么亲人,我只是想看一眼故土寻找落叶归根的感觉。我的父亲是一名商人,外出时经常把我带在身边,我小时候有很多时间都是在雅伦城中度过的。这里是希顿联合王国最有代表性的城邦,不妨就在雅伦城多呆几天,这里有很多情形与天枢大陆列国是不一样的。”马车在伊索的指引下继续前行。来到希顿联合王国落下云端之后,梅丹佐并没有继续与伊索一起坐在车上,他在城外弄来一匹马,骑着马在车边随行。梅丹佐英俊洒脱、器宇轩昂,看上去就像是衣锦还乡的伊索重金请来的护卫武士,而车辕上驾车的阿蒙反倒显得毫不起眼。 在雅伦的大街小巷穿行的时候,梅丹佐左顾右盼,还和盯着他张望的大姑娘小媳妇点头示意,到了无人之处又问伊索道:“在我看来, 雅伦城只相当于一个不大的城邦,但它却显得很富足,贵族们很悠闲而平民们很繁忙。 听他们的公民代表在城邦会议大厅中的讨论,很重视与外界的通商,不仅要求加入同盟的各邦国开放通商,而且那些大富商也通过各种办法赚取各邦国的利益。这里的公民代表会议,也不愿意严查他们的富商在外面的不当获利行为。” 伊索解释道:“此处背山靠海,并没有大片可以耕作的平原土地,有很多物资需要进口,而且这里的统治者与撤冷城中的撤冷人一样,大多都是精明的商人,他们更愿意从事价值更高的工作,以有限的劳动能换取更多财富。雅伦是鼻顿王国和天枢大陆列国的贸易中转站,它是一个中心,这座城邦自身的收入有一半来自航海贸易利润,这里很多人也是见多识广。”梅丹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当年,我千里迢迢背着山里没有的东西跑到林克部落交易马革钢胚,那这里的人都和外界交易什么东西?” 伊索:“这里最重要的物产是橄榄油,这附近的山地不适合耕作谷物,却非常适合种植橄榄树,雅伦城帮出产的橄榄油价格昂贵,行销天枢大陆各地,他们的城邦守护神雅伦娜手中的法杖就是一根橄榄枝。他们还出口葡萄酒、陶器、大理石,也开采银矿铸造银币和各种工艺品。 而大陆上的其他商品,包括埃居的草纸、香料,哈梯与巴伦的木材、布匹,各种谷物他们都进口,不仅自用而且转卖给各城邦获利。 在这座城邦里,有人过的很悠闲,天天都在神殿〖广〗场上闲聊,而有人过的很忙碌,经常在大海上行船、在商行中交易。” 一直眯着眼睛的阿蒙又开口道:“我看见了城外的海边,有人口含着石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海滔滔不绝的说话,却不是在祷告而是在号召和鼓动着什么,他们没有明确的信念,宣讲着互不相干或是互相矛盾的〖言〗论。” 阿蒙以侦测神术查看到城外远处的情景,伊索笑着解释道:“那些是演说家也是诡辩家,他们在锻炼着自己的口舌。” 梅丹问道:“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伊索答道:“在这样的城邦中,能够宣扬各种观点并让民众接受,是一种最重要的能力。你难道没有听见城邦会议中的讨论吗,有时候一个提案是否通过,并不全在这个提案的本身,而在于什么人以什么样的方式宣扬它。商人们往往会雇佣专门的演说家,来提出有利于自己的提案,所以有些人认为演说与诡辩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技巧之一一。 阿蒙饶有兴致的追问道:“这里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除了那些演说家,城中还有什么你认为最有特色的人?” 伊索答道:“还有贤者与智者。所谓贤者,并不一定如何贤明,但是他们喜欢提出各种问题并企图解答,也到各地去游历学习各种知识:所谓智者,并不一定如何富有智慧,而是他们擅长诘问与怀疑,对于任何已知的知识都企图提出反驳。这些人经常聚在神殿〖广〗场上,向着路人宣讲或对众人发问,那是雅伦最热闹的地方。” 阿蒙笑道:“成功的贤者与智者,也应该是出色的演说家。能够将灵魂中的思考清晰的呈现出来,让闻者能理解深邃的思想,也是一种成就。但是忽略了他们所宣扬的事物本身,纯粹为了实现目的去诡辩,那就会成为另一种人。 至于怀疑一切学识,也能引起人们的思考,哪些是与生俱来、哪些是人们所造就?但仅仅是质疑而不给予〖答〗案是无用的,尽管那〖答〗案未必尽善尽美,就像凡人无法确定这世上是否有神灵,但却可以去感知人性中那神性的存在。” 伊索答道:“您就是我的神。”阿蒙笑道:“雅伦城中的我,只是你的车夫。 说话间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这家客栈的前面是酒馆和公共浴室,是人们喝酒聊天的地方,后面的院子里有房间可以住宿。伊索说道!”几十年过去了,虽然这里的样子已经变了太多,但还是一家客栈。” 梅丹佐问道:“伊索,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来的路上也有很多可以住宿的地方啊?” 伊索叹道:“请您体谅我这样一位老者吧!我最后一次跟随父亲出海,在雅伦城中就是住在这里,虽然它们已经不是同一家客栈,但我还能寻找到回忆中的气息。”梅丹佐跳下马搀扶着伊索下车,高喝一声道:“来人!给我家老爷准备最好的房间,我们要投宿。” 阿蒙听见了伊索说的“回忆中的气息”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客栈,在灵魂中悄然发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术,这种神术与传说中的大预言术类似,据说只有神灵才能施展。而人间的大神术师也可以勉强窥见其奥妙,是信息神术最高境界之一的追溯神术。 他在灵魂中看见了一副场景,伊索变成了只有十六岁的样子与眼前的伊索背影相重叠,与他父亲一起走进另一家客栈而那家客栈就在如今同样的地点。 伊索很有钱,能住得起最好的房间,还带着威风凛凛的护卫与朴实能干的马夫,看上去就像一个在天枢大陆探险归来的老暴发户。客栈老板的态度很恭敬,进进出出总是笑脸相迎,但心中除了羡慕之外也有几分嫉妒甚至是不屑。 周围的人看见伊索多多少少也带有这种心态,阿蒙体会的是清清楚楚,伊索本人恐怕也很明白但这位老者处之泰然。一行三人就在雅伦城中住了下来,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神奇之处。 阿蒙特意,丁嘱过梅丹佐这里已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域,虽然他与宙斯之间尚未作出任何明确的约定,但也等于未经允许进入了他人的神谕。为了遵守各神系间历来的约定,不引起意外的冲突,在这里他不会展示任何神迹、使用任何神力,而梅丹佐行事也要注意,不能以一位神使的身份。 宙斯以及奥林匹斯众神是否知道阿蒙来到了雅伦?这一点阿蒙本人不能确定,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被特别关注或锁定的感觉。 他自己也是一位主神,很清楚芸芸众生如果只按平常的方式行事,在神域中并不会引起神灵的特别注意。他来到这里只是去听、去看、 去感受而已以一名普通的赶车人的身份。 第二天,阿蒙来到了雅伦著名的神殿〖广〗场,这里位于雅伦的“高城”。之所以称之为高城,因为这里有三座小山,地理位置较高,可以俯瞰海边的港口。正中的那座小山顶上矗立着著名的处女神殿供奉的是雅伦城的守护神雅伦娜,她是奥林匹斯神系中的智慧女神、战争女神、处女之神。 阿蒙不想走进神殿引起神灵的注意,只站在〖广〗场上远望,忍不住点头赞叹。那座宏伟的大理石建筑轮廓,竟然看不见一条直线四面墙壁都微有些弧度、所有柱子都微微向内弯曲。巨大的石料砌成的建筑虽然沉无比,但看上去却显得轻巧灵动,神殿建筑也是人们智慧的结晶。 阿蒙正在〖广〗场上远望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问道:“你是外乡人吗?”阿蒙点答道:“是的,我是外乡来的赶车人。” 这个人并不是来盘问阿蒙身份的似乎只是想找人说话,紧接着又问道:“你在仰望神殿,请问你信奉神灵吗?” 这句话倒是让阿蒙很难回答,只能微笑道:“在感知自己的灵魂, 时,能见证神灵的存在。” 这时周围已经三三两两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那人继续问道:“哦,你是怎么见证神灵的存在呢?是看见了那神殿中的神像、还是听见了神灵的声音?请问你见过神灵本人吗,就算听见它的声音,又怎知那不是幻觉,就算是见到了自称是神灵的人,又如何证明他就是神灵?”阿蒙微微一皱眉,这里的风气倒是很开放啊,竟然有人在神殿〖广〗场上公然质疑神灵的存在,并随便向路边的外乡人发问,旁边还有人等着看热闹。阿蒙反问道:“那你认为神殿中的神灵是否存在?” 那人答道:“这个问题太复杂,而人的生命又太短促了,我无法确定这世上是否有神灵。,… 阿蒙又问道:“那你为何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见周围聚集的人多了,那人来了精神,张开双臂高声道:“路过的人们啊,我只是在问一个问题。我们在用什么尺度衡量世上一切,是神灵的意志吗?不!一件事情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要看人们的欲望与需求而定。在你们的内心中,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围观者有人点头附和,那人却话锋一转道:“那你们认为,自己的欲望和需求就应该是正确的吗,真理又是否存在?雅伦城中的人们啊,世上的真理不是由公民投票、靠计算人头来决定的。如果你们信服前一种观点,能否在公民大会上投票决定神灵是否存在。 那人接连提出正反两种立论,观众中有人已经被问懵了。阿蒙笑着答道:“神殿矗立在这里,这里的人们已经以他们的方式表明了他们的选择。而您今天想讨论存在的话题,不妨把你的问题都说出来,其实你想问的是如果神灵是存在的,他应该是怎样一种存在?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辩论方式,能否请教你的么字?” 那人挺胸答道:“我叫巴门尼德。外乡人,你难道也是一位行游的贤者?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能告诉我什么是不存在的吗?你能形容超出思维和感知之外的事物吗?当你在思考时想到某种事物、又使用语言说出了他,必然有所对应,你真能说出不存在的东西吗?” 阿蒙又笑了:“我想你已经回答了你所提出的问题,人们为何会思考,这便是生灵开启灵智的意义,他们能想象、有向往,将直观的见知抽象为灵魂的誓愿,在纷繁的世间寻找自己的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之一就是你所说的神灵,虽然你一直在质疑神灵,但你同时也在假设神灵。”巴门尼德不禁直眨眼,他经常在〖广〗场上拉人辩论,但是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外乡赶车人竟会有这样的应对。 阿蒙看着他,目光穿透巴门尼德的身影也望着整个〖广〗场,悄然又发动了追溯神术,灵魂中仿佛见证时光倒流,他看到〖广〗场上“回忆中的气息”。一无数的人在这里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最终这位神灵的目光在某一个场景中停留,那是几十年前,一位老者也在同样的位置拦住路人发问。 那位老者身材臃肿,穿着带着污渍的长袍,然而筋骨血脉却异常径健,竟然是一位大武士。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长着蒜头鼻其貌不扬,大冷天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丝毫不觉寒冷,正在向路人问道“请问人是否有灵魂?如果有,它是否能够不朽?如果能够不朽,那么不朽的灵魂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为何有人能拥有不朽的灵魂,为何有人要拒绝承认它? 一枚橄榄与另一枚橄榄有什么区别?一只猫为什么又不是另一只猫? 如果你回答是毛色与huā纹不同,那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不同?尊贵的大人啊,在你的袍子下面,血肉之躯与那位路过的车夫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们都去了无人认识的远方,或是出生时父母交换了婴儿,如何证明你比他高尚?, 请回答另一个问题,这世间什么才是高尚?”阿蒙发动神术看见了追忆中的场景,面带着微笑,就把那位老者曾经问过的一连串问题都问了出来,想看站在〖广〗场上同一个位置的巴门尼德是什么反应。 巴门尼德的脸色却变了,突然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难道也来自柏拉图学苑吗?” 人群中有一个惊恐的声音喊道:“天哪,苏格拉底,他被苏格拉底的灵魂附身了!” 不知为何,围观的人群突然散去了,阿蒙面前是一脸惊讶的巴门尼德。阿蒙又笑着问道:“让我们再回到你的问题吧,如果我说我是神灵,你相信吗?”巴门尼德长舒一口气,似乎已经缓过神来,反问道:“我相信不相信,对于你是否是神灵,有意义吗?”阿蒙一指远方的神殿道:“这取决于人们需要什么样的神灵,不论你相不相信,我就站在你的眼前,或许不会改变我什么也不会改变你什么。你的灵魂是你衡量世界的尺度,这没错,但它也是这个世界所衡量你的尺度。你可以不关心人世之外的存在,但你必须要关心你自己如何存在,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时围观者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没走,忍不住插话嚷道:“一个马车夫在神殿〖广〗场和人讨论这样的问题,不觉得无聊吗?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到商铺运几趟货,多挣几个钱!” 阿蒙呵呵笑出了声,扭头冲那人道:“多谢提醒,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答道:“我叫杜威!我只是想提醒你,人们的一切学识,不过是为了应对自身的处境。 听你说话应该是一个聪明人,与其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不如去改善自己的处境。”巴门尼德一听又有人接过了话茬,转身朝杜威道:“在你看来,神灵存不存在并无意义,人只生活在自己的感知与处境中。就如这位赶车人假如自称神灵,如果他不是你的神灵,他便是不存在的,如果他能给予你所想要的神迹,那么他就是神灵,对吗?” 杜威摇头道:“我只是在提醒一位车夫该干些什么,不想和你扯淡。”巴尼门德又问道:“那你又是做什么的呢?”杜威答道:“我就喜欢天天在神殿〖广〗场上看热闹,听你们这些人扯淡,是我的乐趣。” 285、看戏 巴尼门德转移了目标,上前几步盯着杜威问道:……你有这样的观点,证明你会思考,那请问你这种思考的意义又何在呢?一块石头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去挣钱,你与它的区别是什么?你站在这里听着别人的谈论,又为何会成为乐趣?”阿蒙一见这个场面,赶紧上前拉住巴门尼德道:“原来我刚才转述的是苏格拉底的问题,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又问我是否来自柏拉图学院,我能否向你打听来自柏拉图学院中的另一位贤者,他的名字叫亚里士多德。” 巴尼门德答道:“哦,他呀,已经不在雅伦,据说到马其顿王国当宫廷教师去了,离这里远得很。”说着话他仍想追着正准备离开的杜威发问,而阿蒙趁机消失在〖广〗场上的人群中。 次日,伊索对阿蒙说:“我的神,雅伦人还喜欢看各种戏剧,由凡人们在舞台上表演神灵的故事,这与天枢大陆其它国家的艺人杂耍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表演如果是在埃居或哈梯,可能会被视作亵渎神灵,但雅伦人却爱看这些。” 阿蒙很感兴趣的问道:“哦?我昨天也听说了这里有专门的剧场,人们穿上戏服表演神灵与人间的故事,它最早是怎么来的呢?” 伊索答道:“最早也是来源于神殿〖广〗场上人们的讨论,聪明的艺人将他们在神殿〖广〗场上听见的那些有关神灵的话题编成剧目,演给过路的人看,结果很受欢迎。后来就有贤者专门写作剧目让艺人们在剧场中演出,这是雅伦中民众最喜欢的娱乐之一。” 梅丹佐插话道:“我昨天出去转一圈,听说现在有三位剧作家的剧目最为有名,他们写的都是悲剧,赚足了男人的具息女人的眼泪,我也想去看看呢。” 阿蒙点头道:“那好”我们一起去看戏!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演出,别的城邦中也未曾出现过这样的剧场。”伊索是“老爷””坐着马车,梅丹佐是“护卫”骑着马威风凛凛的跟随在车旁,阿蒙仍是不起眼的车夫,驾着马车来到了雅伦城中最热闹的一家剧院。伊索要了最好的坐位,今天上映的剧目是《普罗米修斯》。 开场的时候,舞台上的一群艺人扮演的应该是神使,在唱着赞美神灵的诗篇”这与天枢大陆各国向神灵赞颂的场面没什么两样,只是由普通人在舞台上取代了神使的身份。阿蒙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过了一段时间渐渐看入神了,因为“神灵”出场了。 这是一个奥林匹斯神系诞生之初的故事,根据阿蒙对奥林匹斯神系的了解,宙斯融合了原创世神的神国,从而开创了如今的奥林匹斯天国。这个过程也伴随着一场众神之战,与阿努纳启众神之战有所区别的是,宙斯求证了比创世神更高的成就。 人间的传说是用人们所能理解的方式表达,但在阿蒙看来,普罗米修斯是应该在众神之战中失败的一方的神灵,也是宙斯的对抗者。 在人间的神话传说中”隐约暗示了他有着相当于创世神或更高的成就,这一点让阿蒙感到很吃惊。 因为在故事里,普罗米修斯用河水糅合泥土,按照天神的形像捏成了人的样子,智慧之神雅伦娜赋予了这些泥土的形体能够思考的灵魂,于是便有了最初的人。这暗合了一种背景”那就是奥林匹斯神系最早的创世神并非宙斯,一般在各地的神话中,所谓造人者都是最初的创世神,普罗米修斯只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名字。 舞台上接下来的故事就是人间的演绎了,也更有趣。普罗米修斯身为神灵却偏向人类,不惜为了人类欺骗神灵,从而触怒了宙斯,宙斯决定不把火种交给世人。而普罗米修斯违反了众神之主的决定”用一根回香枝从天上盗来了火种,把它带到了人间。 看到这里”阿蒙不禁会心一笑,他想起了原先林克的穴居野人部落中,在一个大山洞里点燃不熄的火堆当做神灵崇拜,也想起了波兹帝国所供奉的光明圣火,这都和最原始的神活以及宗教起源有关。火象征着光明、温暖、守护以及希望,也是人们从蒙昧中开启灵智的发端。 在各地的神话传说中,都是神灵创造了世人,并赐予了光明与温暖,这里的情况也不例外。但雅伦城中的剧作家却改编了神话故事的结构,火种成了众神分歧、人神冲突的导火索,在歌颂一种对神灵意志的反抗精神。 阿蒙在这个故事中又体会到另一层含义,那是剧场中其他观众所不了解的,就是埃居神话中所谓的“名字和真正的语言”。名字是指神灵的成就,真娄的语言是指获得这种成就的方法,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成为神灵的秘密,阿蒙的亲身经历印证了这个过程。 如果把这出戏中的“火种”替换成埃居神话中“名字和真正的语言”那么传说就有了另一种影射。似乎是在暗示普罗米修斯想把成为神灵的秘密告知世人,而宙斯不想将本源力量公的指引公开。 是否真的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阿蒙也不清楚,他对奥林匹斯神系内部的秘密所知不多,而舞台上只是在演人间的戏剧而已。他忍不住问伊索道:“有人能够写出这样的戏剧,说明有关的传说已经流传很久了,就你所了解的传说中,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位什么样的神灵?”伊索皱眉答道:“我小时候就听过久远的传说,普罗米修斯是众神中的罪人,此人用阴谋诡计欺骗众神,因此遭到了宙斯的惩罚,被锁链永远禁锢。 而我们看到的戏剧中显然重新演绎了神话,赋予了这位神灵另一种形像,给了传说另一种解鼻” 阿蒙微微动容道:“罪人?这出戏的故事应有最早的源流,这样的神灵应该属于奥林匹斯神系古老的众神之战中战败一方。普罗米修斯所创造的“人类”也是在暗示信奉战败一方神灵的信徒,就像我的祖先、都克镇的族人。” 梅丹佐摸了摸鼻子道:“您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像!假如不是奥林匹斯的神话,换成阿努纳启神系的传说,我还真以为是在暗示都克镇的故事了。如果普罗米修斯不是战败一方的神,而就是那些罪民中的一个人”那几乎就是在影射您的故事。” 阿蒙微微一笑道:“阳光下的世界,总有似曾相识的影子,这一出戏令你想到了我,但说的也不必是我,只是一位贤者所编撰的故事。我只是很好奇,写这出剧的人为何要融入大陆上新的传说,改变了这个神话?” 阿蒙这是在提问,伊索答道:“神话虽然带着神灵的影子”但人们只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去流传,流传中加入自己的愿望,我所说过的很多故事也一样。写这部戏的人也没有见过宙斯,却见过世上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们企图反抗却无法反抗的权威,便成了神话中的众神之父,他们的愿望便成了普罗米修斯的行为。” 梅丹佐也答道:“人们心中有敬畏和渴望,这使他们去设想神灵,而对这牟世界的愤怒与不满,也使他们去质问神灵。人们渴望拥有与神灵一样的力量与〖自〗由,有些时候,惹不起的邻居也可能变成戏剧里的宙斯。” 阿蒙未置可否,继续看戏。接下来的表演使他又不禁又想起都克镇的族人”还有族人们所承受的千年苦难。 在舞台上“人类”受到了宙斯的惩罚。奥林匹斯众神制造了一个妩媚可爱的姑娘叫潘多拉,手捧一个魔盒来到人间**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厄庇墨透斯。受到**的厄庇墨透斯将魔盒打开,盒中飞出了各种瘟疫与灾难。在盒子的最底层是“希望”然而潘多拉却把它关上了,留在魔盒之中。 看到这里阿蒙又问道:“这个盒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盒子不过是戏剧家编出来的而已,但阿蒙这么问显然另有所指。梅丹佐答道:“人们敬畏神灵、惧怕未知,因此向心目中的神灵祈求希望。 人们对处境不满,因此憎恨带来这一切的神灵。希望和灾难都成了神灵的象征,包含着祈求和畏惧。” 伊索答道:“这是人间随处可见的抗诉,比如对暴君的痛恨”也包含了抗诉的最终目的,就留在那尚未打廾的魔盒中。” 阿蒙又不说话了,接下来舞台上受到惩罚的成了普罗米修斯本人。 宙斯命神使将普罗米修斯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绝壁之上”整整渡过世间十三代人的时间。他饥寒交迫,还有一只鹰每天啄食他的内脏”创伤随即又愈合,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悬崖上有一棵果树,鲜美的果实压弯了树枝就垂在普罗米修斯眼前,当他想张口去吃的时候,就会有一阵风把树枝吹开。 这次阿蒙没说话,伊索却喃喃自语道:“希望就在眼前,可以看见,却永远也无法企及吗?” 渐渐的,戏目已经接近尾声,迎来了解放的时刻。有一位神灵之子、力大无穷的半人半神赫刺克勒斯路过高加索山脉。这位大力士同情普罗米修斯的苦难命运,一箭射落了啄食他的鹰,并打碎锁链解救了普罗米修斯。 最后的结局,普罗米修斯与宙斯结束了对抗终于言和,但宙斯仍然要求普罗米修斯带着一个铁环,上面锁着山崖上的一块石头,象征着他仍然被锁在那高加索山上。 看到这里,梅丹佐自言自语道:“写这出戏的人并不清楚什么是半神的存在,所以将半神理解为神灵与人的后代。” 伊索则问道:“人间真有赫刺克勒斯那种大力士吗?” 梅丹佐答道:“当然有了,我集眼见过,比如恩启都。” 阿蒙却没再多说什么,散场之后对伊索道:“嗯,确实很值得一看,明天再来!” 第二天,阿蒙又来到剧院,他并没有和伊索与梅丹佐一起坐在最好的座位上,就是以一名普通赶车人的身份,与一群穿着粗麻布衣服的人混在最拥挤的观众席中看戏。昨天的剧目让阿蒙很惊讶,而今天的剧目则让这位神灵感到震撼”它的名字叫《俄狄浦斯王》,是一个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故事在昨天的舞台上”众神直接出场,而今天这出戏中,神灵只是若隐若现的影子,只通过神谕显示其存在,故事都在人间的国度中发生。 刚开场的时候,舞台上也是天枢大陆上很多国家都曾发生过的熟悉场景。一个叫忒拜的城邦发生了瘟疫,国王俄狄浦斯命祭司到阿波罗神殿中祷告,祈求神灵的帮助与拯救、指引人们如何度过灾难。 阿波罗是奥林匹斯神系中的光明与青春之神,也是这座城邦所信奉的守护神,在阿波罗神庙的墙壁上”铭刻着一句著名的话:“认识你自己。” 阿波罗向忒拜城邦降下了神谕:“查出藏在城中的罪人,惩罚杀害先王的凶手,瘟疫才会消除。” 接着第二幕场景一转,变成了王后对先王的回忆。俄狄浦斯并不是王后的第一任丈夫,该城邦的先王在外出时被强人所杀,而先王的儿子早在刚出生的三天后时被丢弃了,这个王国失去了继承人。 先王为何要丢弃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因为阿波罗曾降下神谕一预言这位先王将会被自己的儿子所杀。神灵为何会降下这样的神谕呢?场景再往前追溯,原来这位先王年轻时期曾经劫掠过另一位国王的儿子,因此受到了神灵的诅咒。 而现在的国王俄狄浦斯又来自何方?接着舞台上又换了一幕场景,成了俄狄浦斯的回忆。 俄秋浦斯是另一座城邦〖中〗国王的儿子”有一天他在神殿中向着阿波罗祷告时,聆听神灵的声音,说他将有杀父娶母的可怕命运。为了对抗这个命运、不让神谕应验,俄狄浦斯离家出走发誓再也不回来。在路上他与一伙人并起了意外冲突,拔剑杀了一个傲慢无礼的贵人,来到了忒拜城邦。 当时忒拜城邦正被巨大的灾难笼罩,有一位狮身人面女妖守在必经之路,问过路人一个谜题,答不出来便会被吃掉。而城邦的国王不久前在外面被强人所杀,为了挽救这个城邦,众人决定谁能够解计谜题、使城邦脱离厄运”便可以娶先王的遗孀并继承王位。 看到这里,阿蒙已经猜出这位剧作家要写什么了俄狄浦斯就是先王之子,他杀的那个人就是忒拜城邦原先的国王。神谕也许象征着命运”而阿波罗神殿的墙上所铭刻的那句话正是悲剧的根源。人们没有像神灵那样洞悉一切的眼睛,俄狄浦斯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他所做的一切抗争这神谕预示的命运。 就在这时,阿蒙注意到前排观众中有一个脑袋比较显眼,因为那人留着光头,这在雅伦城帮中是非常少见的,铮青的头皮上还有着细密的头发茬,看上去又不是天生的秃子。阿蒙认出这个人了,就是曾在叙亚沙漠中与无量光走在一起的文森特卜,后来又在撤冷城中见过面,此人是受到另一种指引的超脱者。 突然在雅伦城中又见到这个人,而且就挤在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阿蒙吃了一惊。文森特卜也有感应,双肩一紧回过头来认出了阿蒙,随即点头一笑,又转过身去继续看戏,却在灵魂中传来一个声音:“阿蒙神,你怎么进入了奥林匹斯的神域?看您的样子应该未经神系的许可,这样做可能会引起纷争的。” 阿蒙在灵魂中反问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文森特卜答道:“我只是来看戏的,不会展示和动用任何你们所谓的神迹手段。” 阿蒙:“我也只是来看戏的,并不会展现神迹。” 文森特卜:“哦?那你刚才看向我的目光,却不属于凡人,俱有穿透六识的法力。假如我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可能会被你惊动或者激怒。” 阿蒙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只是和我一样混在人群中看戏而已。我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才会有那样的眼光。你能够感受到我穿透灵魂的注视,这算不算一种神迹呢?” 文森特一卜答道:“我所接受的指引,与你熟悉的道路不同,我只是神通自足而已,与你们所谓的展现神迹有所区别。” 他说话的同时印入了阿蒙灵魂中一段信息:这位修炼者将某种手段称之为“神通”却与各神系所谓的神迹不同,它只是一种感知的延伸,当拥有与使用这种能力时,并不会对这个世界上有多余的触动。 文森特卜的解释非常有意思,对阿蒙也有新的启发比如所谓的“眼通”可以看到极远的地方,甚至能够看到过去未来的某些场景,这与修炼者的法力以及境界有关。在阿蒙所掌握的手段中,侦测神术或信息神术到了极高明的境界,同样能做到这一点,但文森特卜却解释了手段的区别。 286、神灵之眼与量子力学 286、神灵之眼与量子力学 眼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并不是眼中射出了某种视线,而是感知更加精微,能够接受与分辨更远的信息。其实人们所接受的光影信息是一样的,只是有人灵魂清澈而深邃,在其中看见的比别人要多。施展这种神通时,并没有多余的触动。 阿蒙也能做到这一点,但天枢大陆上的神术师们所修炼的神术,在这一方面并不特意分辩,因为增强感知、能查人所不能查向来就可以借助很多种手段,只要这些手段对自己有用就行。比如利用元素扰动,就可以察觉周围尚未发现的事物,就像在浑水里看不见鱼,伸手进去摸,也一样能发现“鱼”的存在。 早在阿蒙少年时,刚刚跟随老疯子学会了水元素神术,还没有听说过侦测神术,就用这种手段发现了暗中跟踪他进入黑火丛林图谋不轨的马企。(注:详见第15章“这是谁的陷阱”)等到他的成就越高,所掌握的手段自然就越多了。 又比如用侦测神术锁定目标,最好的办法是扰动目标所在的环境气息,让目标时刻出于被感知的状态。至于这么做能否被对方发现,只看施法者的手段是否巧妙以及对方的成就如何了。在天枢大陆的众多神术师、众位神使乃至神灵的观念里,只要境界比被侦测者更高、手段更妙而能不被发现,是否扰动了对方所处的环境是无所谓的。 然而文森特卜却指出了看似相同的手段之间迥然有异的区别,就在于触动或不触动可观察的对象。不论手段多么巧妙、也不论对方能否察觉,只要有主动的干扰,就会造成对观察结果的影响。 阿蒙突然反应过来,文森特卜为有何要和他谈神通与神迹的区别,是在暗指台上正演出的剧目。因为阿波罗降下神谕说忒拜城邦的先王将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死,于是这位先王抛弃了幼子,为了摆脱神谕喻示的命运。神谕在预言一个结果,但是阿波罗所降下的这则神谕本身,也成了忒拜先王抛弃幼子的起因。 后来这个婴儿侥幸未死,被另一座城邦中的国王夫妇收养,便是俄狄浦斯。俄狄浦斯又听见了阿波罗的神谕,说他将弑父娶母。又是一样的道理,神谕既是在预言结果,也成为推动一切发生的原因,正是因为这则神谕,俄狄浦斯才会离家出走来到忒拜城邦。 文森特卜其实在解说戏剧中那所谓神谕的含义。神灵在观察着俄狄浦斯,并对他的命运做出了预言,但神谕本身是既原因也是结果,构成了这个悲剧的一部分。俄狄浦斯的悲剧究竟是什么造成的?既有关注人间的神灵以预言在推动,也有人们的抗争与选择与之互动。 阿蒙明白文森特卜在谈台上这出戏,却又将话题拉回有关感知的手段,在灵魂中问道:“有的时候,使用侦测手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观察而是为了发现,而且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对方发现。大范围的扰动环境中的气息,向来是破除各种潜行神术让隐藏者现形的最佳手段。你不能说这种手段没有用,又如何评价这种触动呢?” 文森特卜在灵魂中答道:“这取决于——你是在看戏的呢,还是在演戏的呢?” 阿蒙不由得会心一笑,文森特卜答得很妙,一语道破了两种看似无需刻意分辨的手段最本质的差别。文森特卜的话还带着神术信息,重点解释了一个概念——“因果”。 神灵来到人间,用什么样的目光关注世人,直接导致神灵本人是否卷入了人世间的因果。何谓“因果”?就是身在其中!手段本身并没有高下之别,区别只在于神灵是否有参与其中,如果神灵选择了参与,那么在这件事情中,他便不是超脱者的身份。 文森特卜讲的道理很简单,但仔细去分析却蕴意深远。阿蒙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神灵若在人间因果中,不必把他看做是神灵。所以有些神灵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是超然于事物之外的存在,在这个时候,神也是人。” 文森特卜继续看戏,心里也在体会阿蒙的话。而阿蒙的灵魂却自有触动,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已陨落的浮士德。 在浮士德的悲剧中,阿蒙其实也扮演了与舞台上的阿波罗类似的角色。但阿蒙自有阿蒙的目的,当时他本就是置身事中亲自去参与。其实他在行刺辛纳赫大帝的时候,也面临着陨落的风险,并不能说他做的对或者错,而是神灵出入世间的差别。 眼前的文森特卜,论境界成就并不比阿蒙高明,却从另一条求证的道路出发,给了阿蒙某种思考上的启发与碰撞。 阿蒙不禁又感慨道:“天枢大陆各地的神话中,都有神灵照着自己的样子创造人类的传说,因此有人认为人性中包含着神性、圣洁的灵魂能够绽放出神性的光辉。但其实是人们自己创造了神灵,神殿中才有神像;有人求证了超脱的道路,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才会有神灵。这又是神性中的人性。 我见证过世上睿智而圣洁的灵魂,她虽然并没有超脱永生,却已是人间的神明。而此刻舞台上的人们在演绎心目中的神灵,其实也在思考神性中所包含的人性、在思考他们自己。” 文森特卜答道:“善哉,善哉,多谢指点。”看来阿蒙一席话也让他有所得。 而阿蒙却像故意要找难题似的,又笑着问道:“我也多谢你的启发!但你刚才所说的手段区别,只是针对普通的凡人。而是事实上,你所谓只观察不触动的神通,也并非毫无扰动。据我的亲身印证,大成就者的很多感应是超出常人的。 比如一位大武士,你用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他时,尽管没有扰动他周围环境中的任何气息,他的灵魂中也会有警觉的反应。这是大成就者的灵动,更别提神灵了。文森特卜,你又如何自圆其说呢?你所谓的神通一样会导致后果。” 文森特卜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明确的解答,只是恭声道:“我非大武士,从无量光处闻佛法得超脱,无此等经历,愿闻其详,请您指点。” 阿蒙微笑道:“指点未必,只是互相印证。如你所说之神通,是否会引起大成就者之灵动感应?只在于你心中是否动念。” 文森特卜答道:“不动不分别,是诸法印。无量光说‘动念即缘起’,原来如是!我闻大成就者亦身心相合,若自了阿罗汉,原来如是!善哉,善哉!” 阿蒙笑道:“我没听说过什么自了阿罗汉,我只知大成就者逝后,灵魂可以拒绝冥府的接引,自行发愿散去或往新生。” 两人在台下谈话,舞台上的戏剧还在继续。俄狄浦斯在忒拜城邦郊外遇见了人面狮身女妖,女妖问出了那个谜题“是什么,早晨四只脚、中午两只脚、晚上三只脚?” 俄狄浦斯给出了答案——人!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只能用四肢爬行,长大后以双脚行走,到了暮年又会拄着拐杖。谜题被破,人面狮身女妖羞愤难当跳下了山崖。俄狄浦斯解救了忒拜城邦,娶了先王的遗孀成了国王。 看戏的梅丹佐突然嘟囔了一句:“那人面狮身女妖还有她的谜题,我有印象,是埃居的神话传说,这里的剧作家却把它编进了这个故事里。我只是有点纳闷,那是女妖啊还是神经病啊?谜题破了就走呗,好端端的寻什么短见啊,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伊索让他给逗乐了,呵呵笑道:“这只是戏剧中的象征,人们因为回答不出谜题而失去生命,女妖也因为答案揭晓而跳下悬崖。” 梅丹佐解释道:“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仍然觉得那女妖是神经病。假如让我来写这出戏,绝对不会这么写!” 伊索笑出了声:“所以你成不了剧作家,你就是梅丹佐。你明明看出这戏在写什么,只是自己觉得不舒服而已,与剧作家无关。梅丹佐啊,你要记住——你是你,女妖是女妖。” 梅丹佐也笑道:“是啊,我看懂那剧作家在说什么了,神谕既预示了结果也是推动悲剧的成因,俄狄浦斯在抗争恰恰也在推动悲剧的发生。但是伊索啊,我们能不能讨论另外一种可能?其实那个老国王想对抗神谕很简单,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阿波罗的预言失败。” 伊索:“哦,什么办法?” 梅丹佐:“老国王要是真的那么果决,不想让神谕应验,他就抹脖子自尽呗!肯定轮不着他儿子再来杀他,我看那阿波罗还怎么蹦跶?” 伊索抓住梅丹佐的胳膊差点没笑断气,过了好半天才好气又好笑道:“这是你所谓的对抗,自以为聪明,却是他的认输与逃避。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没有像神谕中所说被自己的儿子所杀,却仍然因为神谕中‘子弑父’的预言而死。” 梅丹佐也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那咱就换个办法,干脆不理会神谕,又能如何?” 伊索不笑了,眯起眼睛沉吟道:“这仍是未知的结果。神谕只是预言而已,并没告诉老国王预言会怎样应验,是老国王自己做出了选择。……梅丹佐,你有个毛病,很严重的毛病!要知道你只是一个看戏的人,那老国王并不是你,他自不可能符合你的想当然。你只适合演戏耍给别人看,不是一个合适的观众与评论者。 这出戏里面阿波罗为何会降下那样的神谕?而老国王为何又要抛弃自己的幼子?是因为老国王年轻时曾劫掠过另一位国王的儿子,因此受到了神灵的诅咒。他抛弃幼子是出于恐惧,如果真想抹脖子自尽的话,早就抹脖子了,还能轮到你来啰嗦?” 若是别人对梅丹佐这么说话,梅丹佐或许会生气,但伊索与他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梅丹佐也只是呵呵笑。 这两人的谈话,观众席中的阿蒙也听见了,不由得暗自苦笑。梅丹佐身为九级神使,其法力强大并不在其他人之下,但阿蒙心理很清楚,自己的这位门徒恐怕会是伊甸园中众门徒中最后一个超脱永生的,如果他能有这个幸运的话。 舞台上的剧目渐渐进入了**,俄狄浦斯终于获知将自己从小养大的父母并非他的亲生父母,而自己在路上所杀死的人便是忒拜城邦的先王、他的亲生父亲。一切真相大白后,王后自尽,俄狄浦斯从王后的尸体上摘下两只金别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那舞台上的演员喊道:“我曾经不清楚我是谁,但是阿波罗知道!那些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包括神灵,他们知道!” 在俄狄浦斯刺瞎双眼的同时,他也看见了答案,正如阿波罗神殿墙壁上的那句话,他知道了自己是谁。这时,阿蒙身后有一个男子感慨道:“神灵的意志何在呢?它并没有超越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之上,而是包含在其中。所谓的神谕以及人们的选择的背后,都包含着一种绝对精神。所谓神灵也只是事物变化的一个部分,如果它真的存在。” 旁边又有一个年轻人说道:“你知道吗?这出戏是我的老师写的!” 感慨者惊讶道:“哦?你是索福克里斯的学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答道:“我叫莎士比亚,你呢?” 感慨者答道:“我叫黑格尔。这出戏既然是你老师的作品,请问您又是怎么看的呢?” 莎士比亚若有所思道:“老师写的是神话故事,阿波罗的神谕贯穿始终,同时构成起因与结局。但它是人间的故事,故事中的阿波罗无所谓是不是神灵。黑格尔,你也可以做出那样的预言,如果故事中的国王把它当做神谕的话。决定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根由,还是人性本身;当俄狄浦斯面对女妖时所回答的谜题,就是老师给出的答案。” 黑格尔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你跟随索福克里斯先生学习戏剧,请问有没有自己想写的作品呢,又对什么样的神话感兴趣?” 莎士比亚:“我最近在研究埃居的神话,自己也想写一出戏剧。” 黑格尔:“是关于阿蒙神的传说吗?” 莎士比亚摇头道:“不,是关于伊西丝、奥西里斯、赛特、荷鲁斯的传说。” 黑格尔:“你想怎么写,荷鲁斯复仇记?” 莎士比亚摇头道:“不,人们在传说神话时,往往并没有把它们只当做神灵的故事。人们口中的神灵,也是在揭示种种人性的源流。它完全可以在某个人间王国中发生,难道我们没有见过吗?——国王的弟弟谋害了国王篡夺了王位,年轻的王子终于发现了真相企图复仇。人性决定了人们自己会做出的选择,故事也会有不同的演绎方式。” 黑格尔呵呵一笑:“这出戏一定很精彩,祝你早日写出来,我等着欣赏!——照你所说,这一切事情的发生根由,还是人性本身,它决定了人们会做出的选择。但我们把目光投向更深邃的星空,其实不论人们思考出怎样的答案,都在不断追求一个终极的目标。 而那些答案不论你发不发现,其实早就存在着。万事万物的规律就是客观存在的意志,它决定了世上一切事物的存在方式。人们心目中的神灵也无非如此,世界便是它存在的本身,展现在人们面前就看你能发现多少。” 莎士比亚愣了愣,随即很感兴趣的说道:“你的思考很有创见,甚至惊人而大胆,使我想起了老师的另一位学生,他叫弗洛伊德。他可能与你在寻找同一类的东西,但他研究的目标与我一样都是人。他认为有一种内在的本能驱动力,是人的一切行为根由,纷繁世事抽丝剥茧,都可以从中得到解释。” 黑格尔微微一皱眉:“哦,从远方撒冷城来的那个弗洛伊德吗?原来他也成了索福克里斯的学生。那么他是否解释了人内在驱动力从何而来?与之互动的这个世界所有的运转变化,又服从怎样的规律?” 莎士比亚笑了笑:“你和他本人才能谈的更清楚,他也在后排看戏,正好散场了,不如一起去找家酒馆喝杯酒吧。” 黑格尔欣然点头道:“好的,边喝边聊!” 戏剧散场了,莎士比亚与黑格尔叫上后排看戏的弗洛伊德,一起去喝酒。 听见这番谈话的阿蒙,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就像前天他在雅伦娜神殿的广场上,面对巴门尼德诘问的问答——人们在质疑神灵的同时,也在假设神灵。他们在质疑神灵的是怎样的存在,同时也等于在思考自己的存在。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剧场中的人群散去,文森特卜已经不见了。阿蒙本还想散场后也找他去喝杯酒好好聊聊呢,看来只好等明天了,文森特卜应该还会来看戏。ro 287、三位一体之闻 翌日,阿蒙又来到了剧场,在相同的位置,他果然又看见了文森特卜。两人只是点头一笑,然后接着看戏。今天上演的又是另一位剧作家的作品,每一出戏的剧目都比较短,因此连演了两出。 第一出戏名叫《伊翁》,讲的仍是阿波罗的故事,雅伦城邦中的剧作家好象特别爱挖苦这位神灵。随着剧幕拉开、演员上场,阿蒙越看却越皱尼台上的那位阿波罗哪像一位神灵,就似人间荒**无耻的权贵,不仅行为卑鄙而且背信弃义、〖道〗德败坏。阿波罗来到人间,无耻的诱奸了一位可爱的少女,这少女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伊翁。只顾享乐的阿波罗乱而即弃,抛下少女又回到天国做他的神灵。 少女生下孩子后无法处置,就把他放在一个箱子里,送到她曾和阿波罗幽会的山洞中,神灵应该能看见自己的儿子。阿波罗当然看见了,于是托众神的使者赫尔墨斯帮一个忙,把这个箱子拿走,放到了阿波罗神殿的门前,祭司收留了孩子。 这个孩子就在父亲的神殿中长大,终日在阿波罗的神坛下玩耍,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由于他的来历独特,众人都把他看作人间送给神灵的献祭,生来就在神殿中守护着神灵。 而那少女后来嫁给了一位的外乡人,她以为阿波罗将她早已忘记,但这件事却激起神灵的妒忌与不满,阿波罗惩罚她一直没有生育。可怜的女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便到阿波罗神殿祈求神灵。 这出戏的**发生在神殿中母子相见的一幕,女人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就向这个年轻人诉说了遥远的国度里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却没有告诉伊翁那个不幸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伊翁在神坛前悲哀的说道:“高贵的夫人,你那位朋友的命运与我是多么的桠似,她在寻找自己的儿子,我在寻找自己的母亲。但你别指望神坛上的神灵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因为您在用朋友的名义控诉神灵,神灵是不会认错的!”剧中的那女人没有告诉面前的伊翁自己就是他的母亲,也没有再向神灵祈求,转身离开了神殿。 有关伊翁的神话传说大致内容便是如此,然而舞台上这出戏却,将语焉不详的神话演绎出种种详尽的细节。细节是魔鬼啊,它将一个传奇民间故事演绎成了对神灵的恶行揭露,阿波罗不仅虚伪好色,而且始乱终弃又怀着卑鄙无耻的妒忌之心。 在剧终时,还有大段的吟唱旁白一“如果神的行为卑鄙,他就不再是神!神身不能为人间制定准则,而自己又违背它!人们效仿诸神的恶行,而神灵又称之为恶!”文森特卜突然笑了,在灵魂中传来一句话:“阿蒙神啊,将来未必没人会这么编排你。”阿蒙也笑了:“戏里有些话说的也没错,如果神的行为卑鄙他就不再是神,而且神不能违反已作出的约定。”文森特卜又说道:“就如你昨天所说,当神灵不再是超然于事物之外的存在时,所谓神也是人。但这出戏明显在编排神灵的恶,又以此为据去批判神灵的恶,虽然说的只是剧中的那位阿波罗,但又未尝不是将矛头指向神殿中的阿波罗。 而人之恶就是人之恶行,不论是效仿谁,也不因评价者是谁而改变。”他们在这里暗自嘀咕,梅丹佐和伊索也在那边小声说话。在两出戏的间隙时间,整个剧场中的人们都在,梅丹佐嘀咕道:“这个戏剧家确定是在写阿波罗吗?而不是曾得罪过他的哪位大人?我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位民间大祭司的故事,给他戴了一顶神灵的帽子写进戏里。” 伊索呵呵笑道:“人间这种事情很多,把主角写成神灵才会有更多人愿意看。若是台上演的是阿猫阿狗,台下哪会这么轰动呢?” 梅丹佐:“神灵可真够倒霉的。” 伊索人仍然在呵呵笑:“谁叫他们是神灵呢?” 梅丹佐又说道:“我发现人们很爱看这样的戏,写这种戏也让剧作家更容易获得更高的评价。你看剧场中这些人看戏时群情激奋,但很多人心里都莫名很满足。” 伊索叹道:“看阿波罗干的那些丑事,哪里还像个神灵,就是个〖道〗德败坏的无行之人。人们却很乐意看见,自己的那些恶习与说不出口的欲望神灵也有,于是得到一种与神灵并肩的满足感,神灵原来与他们一样都拥有那些人性阴暗卑鄙。” 这次轮到梅丹佐笑了:“如果这么想的话,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神灵,这世间也不可能有神灵。” 伊索又叹道:“神灵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你确实不必把他当做神灵。阿蒙神也在看戏呢,我们就接着看吧。”梅丹佐又好奇的问道:“阿波罗要是看了这出戏,会有什么感觉?”伊索又笑了:“我怎么知道,你鼻去问阿波罗。如果这事真是他干的,他也活该挨骂。如果不是他干的,看不看这出戏也无所谓,只是人间的阿猫阿狗换成了他的名字。人们在人间会做怎样的事情,就设想神灵也会这么干。”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舞台上又有一出戏剧上演。等到表演进入**的时候,梅丹佐忍不住望向阿蒙神所在的位置,想看看这位神灵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刚才那出戏还是在编排神灵的恶行,而现在这出戏干脆就是否认神灵的存在了。 一位英雄骑着带翼的飞马冲上了天空,想看看神灵究竟存不存在? 他并没有发现神灵的踪迹,却从天上俯瞰种种罪恶在人间泛滥、强权在践踏着公理,这位英雄大声高唱道“善良的人们啊,请听我说。 据说天上有神灵,但是没有、真的没有! 只要你有一丝智慧,就不会相信古老的传说。 人间的暴君不计其数,他们把善集录夺。 那崇拜神灵的人们,内心是多么的怯懦! 请告诉我神灵在哪里? 当我飞上天空却看不见化们,光明、温暖、期望又何在? 我要宣告人间,天上没有神灵、真的没有!” 戏演到这里,台下有不少观众都露出了骇然的神色。伊索扭头又冲梅丹佐说了一句:“天上有没有我不清楚,不过今天剧场里却坐了一位。”梅丹佐眉头紧锁:“如果剧作家真的是这么看待这个世界,那么他所看到的世界中确实没有神灵,而神灵坐在台下看他写的戏呢。”伊索叹息道:“那飞上云端的英雄,可以宣告天上没有神灵,但是发出呐喊的同时是否也在审视内心,他所呼唤的光明、善良、温暖、 希望又何在?” 剧场中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文森特卜似是故意打趣般的问道:“阿蒙神,你的感想如何啊?” 阿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文森特卜,我倒想问问你,方才的第一出戏假如将阿波罗的名字换成无量光,你又做何感想呢?” 文森特卜却笑呵呵的答道:“你问错人了,佛所说大觉悟者并非神灵,也从未以神灵自居。无量光只是一个称号,自性光明朗照十方,本自具足、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如来如去、能生万法。怎么去编排倒也无所谓了,无量光既朗照十方,无量光亦不可见。” 阿蒙眨了眨眼睛:“哦?那我在叙利亚沙漠所见的那位呢?”文森特卜答道:“随缘而化之身,就如我在雅伦城中见到的你。 阿蒙:“我非无量光。”文森特卜:“你是看戏的赶车人。,… 阿蒙一笑:“原来如此!那你口中所说的佛呢?” 文森特卜答道:“发智慧心观照而报得,闻法如见我佛。行一切善法,观照自性求证圆满。”阿蒙微微点头道:“无量光有三身?”文森特卜也点头道:“法身、化身、报身,三身一体。” 阿蒙不再言语,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冥想状态,他真的成了一名看戏者,默然观望着剧场中的众人,眼中的戏不仅只在舞台之上。众人在看舞台上的戏剧,他们同时也成了人间这出戏剧的表演者、被神灵观望着。 阿蒙求证了如今的境界,他也不知道这个境界该叫什么名字,只知众天使称呼他为唯一的神。那么在这种成就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如果有,又应该怎样去求证?阿蒙没有想过也无暇去设想,因为他还没达到目前境界种种成就具足的状态。 但今天听文森特卜提到无量光,让阿蒙有了一种见知确实还有更高的境界存在,他并非接受了无量光的指引,但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求证。至于求证的路途何在,阿蒙尚在摸索之中。 就在这时,阿蒙突然发现了另一位神灵也在这个剧场中看戏。如果阿蒙不是在这种状态下观望众人,他可能也不会有所发现。因为这三天来,这个人一直就在这个剧场中看戏,阿蒙却没有特别注意到他、更没有把他认出来,此时才突然发现他是谁。 那是一位浓眉大眼、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就坐在离伊索不远、 剧场中最好的位置上,穿着洁白的长袍,座位前的小桌上还放看美酒与瓜果。他的样子阿蒙从未见过,却有一种玄妙的感应唤醒了灵魂中似曾相识的印记。 基巴达国王列奥尼死后,宙斯又换了个身份来到人间,此刻正坐在雅伦城的剧场中。 舞台上的戏将阿波罗编排成那个样子,宙斯也不会脸上有光。而在人间流传的神话中,宙斯做的很多事比今天这出戏中的阿波罗还要不堪,是天上地下头号好色之徒,简直就是人间第一大**贼了。与宙斯的“事迹”相比,戏剧《伊翁》中阿波罗那点破事不算什么。 接着上演的第二出戏,也是出自同一位剧作家之手,剧中的英雄干脆冲上云端咒骂神灵,然后向着人间宣布神灵并不存在。而看宙斯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生气,始终笑呵呵的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看的是有滋有味,简直有点没心没肺了。 整个剧场中,伊索、梅丹佐、文森特卜、阿蒙都露出过笑容,但第二出戏达到**时,只有宙斯一个人在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既然说没有神灵。那你又何必骂什么神灵?把人性中的一切恶习都赋予神灵,人们就能够解脱了吗?”阿蒙寂然观照而不动念,读出了宙斯笑容中的意味,宙斯也成了他眼前这出戏的一部分。只是不知宙斯是否看见了阿蒙?在宙斯的眼中,阿蒙是否也出现在人间戏剧里阿蒙进入雅伦城中的第二天就到了神殿〖广〗场上闲逛接下来又看了三天的戏,总计一共呆了五天。到了第六天清晨他对伊索说:“该看了也都看了,我们该离开这里,送你回到家乡米都利了。” 梅丹佐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多呆两天?我看戏还没看够呢!”阿蒙答道:“你想看戏的话有的是时间去看,但我昨天在剧场中发现了宙斯。他就坐在你们俩旁边,这三天一直都在。我未经允许进入了奥林匹斯神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梅丹佐吃了一惊:“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阿蒙解释道:“宙斯的成就不亚于我,我也是在昨天戏快散场时才发现他的,这三天一直没注意到,你没发现他很正常。” 梅丹佐:“我的神啊那么宙斯有没有发现您呢?” 阿蒙:“这我也不清楚,但他又不是不认识我,我就是本来面目。”这天吃完早饭结了房钱,阿蒙驾车拉着伊索,梅丹佐骑马跟随“主仆”三人离开了雅伦城向米都利城邦赶去。 如今的米都利癞邦也加入了雅伦同盟雅伦同盟各城邦大多分布在沿海多山地带,沿途会经过很多险要之处。大队人马自不必担忧,但是小股行人也需提防强人出没,毕竟这里刚刚经历过战乱,也有一些战士闲下来之后偶尔兼职做些没本钱的买卖。 经过一条山间险道时四下无人,梅丹佐突然听见密林中有几个人在说话。有一人道:“那个伊索是在外面发了财回来的,身上一定带了不少钱。这里没人认识他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下落。一剑宰了将尸体往山崖下一丢,钱就全是我们的了。”另一人像是领头者语气却很不悦的说道:“你叫我们来,说是有一桩大买卖,却没有搞清楚状况!那个叫伊索的老头倒没什么,但他的马夫和护卫却不好对付!”先前那人道:“怕什么?他们才两个人,连武器都没带,而我们这里有八个人。 领头者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这八个人对付人家两个人,恐怕还不够看!你没注意到吗?那辆马车走在山路上,就像在平地上一样稳当,车上的人一点都不会觉得颠,普通的车夫会有这等本事?” 又有一个人说道:“你再看那个护卫,他的骑术简直随心所欲, 他与马车的距离和位置始终不变,轻飘飘简直就像散步一样,普通的保镖能有这等身手?” 最初说话的那人惊讶道:“难道是两名大武士吗?那个伊索得多有钱啊,能让大武士替他赶马车!” 领头者又说道:“大武士怎么会赶马车?有钱也雇不着啊,那是个身份问题!我看那车夫是个很厉害的中阶武士,但是那个护卫说不定真是位大武士。这笔买卖我们绝对做不了,趁早断了念头吧。” 旁边有人恍然道:“听说那伊索是从撤冷城来的,这一路万里迢迢还经过很多战乱之地,假如护卫没本事早就被人劫了,还能等到我们?”这是一伙强盗,报信者在城中盯上了伊索,他们埋伏在城外企图谋财害命,然而兴冲冲而来却很遗憾的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密林外驶过。强盗也有强盗的生存方式,冒冒失失不搞清楚状况就跳出来,只会成为死的很快的小蟊贼。 马车已经走远,密林中突然有人惊呼道:“火!怎么会着火呢?”………,裤子,哎呀,我的裤子!” 又有人大喊着:“烫死我啦一!”慌忙将手里的武器扔了出去,然后忙不迭的伸手去脱衣服。” 原来在这一瞬间,他们手中的武器突然都发红了,就像在炉火中被烧得滚烫,而且裤子也莫名其妙的全着火了。这货强盗烫伤了手还被烧伤了身体,扔掉武器脱掉带火的衣服,光溜溜的冲出了密林,皆惊恐莫名,以为受到了神灵的惩罚。 伊索的马车早就走远了,梅丹佐骑马跟随在车边呵呵直乐,刚才的事情显然是他干的。不明内情的伊索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梅丹佐答道:“天气真好,凉快!” 赶车的阿蒙当然也听见了密林中那一伙强盗的谈话,也知道梅丹佐干了什么,他却没有理会,只在默默思考着一个问题昨天剧场中遇到的宙斯是谁? :今天有些不舒服,嗓子、鼻子都有点难受,写本章时感觉晕晕乎乎的,行文若有疏失或无趣,请大家多担待:) 288、我是谁 这个问题很有趣,宙斯当然是宙斯,阿蒙已经认出来了。但是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宙斯的面目与他上次见到的基巴达国王列奥尼并不一样,是这位神灵本人来到人间看戏呢,还是又斩下了某个化身呢?或者就是干脆变化一种身份来到人间闲逛?这样的身份对于神灵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宙斯与阿蒙取得的成就境界是类似的,但他突破成就远比阿蒙要早得多,掌握的更加精深纯熟、也领悟了更多的奥妙,达到了手段具足的状态所谓的化身历世,并不是随随便便变化一个样子、转换一个身份这么简单,若是这样的话,就连某些九级神使都能做到。到了宙斯这种成就,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文森特卜转述无量光的话…“动念既是缘起”那么像阿蒙这样的神灵,有动念之缘起才有化身之显现,而且每一种化身都是独一无二的,代表着神灵的誓愿、思考以及须以这个身份经历的求证。 在希顿联合王国的神话传说中,宙斯在人间沾huā惹草,据说还有过不少孩子。神灵是一种超脱的存在,天枢大陆各地神话中关于神灵之间的血缘关系,实际上是一种指引者与被指引者之间的传承关系。 但神话到了宙斯这里就有点令人纳闷了,未尝不会真有其事。 阿蒙又想起了当葬的歌烈,歌烈在哈梯王国终身未娶过着清修的生活,但假如歌烈留下了后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阿努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来到人间成为歌烈,是一种超越创世神成就的尝试,很难说这种尝试是成功还是失败。 宙斯与阿蒙一样,走的是另一条道路,他开辟了奥林匹斯天国,并且能够〖自〗由的离开天国来到人间,而具融合了原创世神的神国。至此为止,阿蒙所求证的道路与宙斯并没有明显的区别。但是奥林匹斯众神似乎涉世很深,这位宙斯一次又一次来到人间,有时可能是神灵本人,有时可能是以化身历世。 像化这样的神灵来到人间,是怎样一种存在、为了求证什么,又该用怎样一种方式?这些正是阿蒙在路上思考的问题,他本人也行走在人间,是一位赶车人。 在沉思中,阿蒙驾着车进入了米都利城邦,这是希顿联合王国最古老的城邦之一,也是希顿半岛曾经的文明发源地与经济商贸中心,但是希波战争之后,它的重要地位己被雅伦城邦所取代,米都利也加入了雅伦同盟。 伊索进入了这个曾经熟悉的城邦,六十年过去了,他有很多地方已经不认识了,但城邦的街道轮廓依稀还在。他让阿蒙赶着马车来到一座府邸前停下,挑帘下车叹息道:“这座旧宅子曾维修过,但还是原先那栋建筑,门前的雕像还是六十年前的” 守门的仆人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吗?为何把马车停在这里?” 伊索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仆人答道:“是雷德一阿克曼老爷,这宅子是他的。但老爷不在城里,去城外的庄园收租了。”伊索的神情有些激动,但还是尽量平静的问道:“雷德一阿克曼老爷?请问他的父亲名叫罗斯一阿克曼吗?,… 仆人有些奇怪的答道:“是的,我听说过老爷父亲的名字,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 伊索一指院门上挂的一个牌子问道:“雷德一阿克曼要卖掉这座宅子吗?”仆人恍然大悟道:“您是来买宅子的?阿克曼老爷开价二百个金币,只要您肯出这个价钱,就可以在城邦物产署登记拿到房契,这宅子就是您的啦。” 伊索道:“雷德一阿克曼为什么要卖掉这座宅子?” 仆人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只是看门的下人,也不是太清楚,听说庄园的收成不太好,阿克曼老爷又有另一处新宅子,想把旧宅子和田庄都卖了,然后买船去经商。最近在战争中发了财的老爷们,大多是这么想的。” 伊索微微一皱眉:“经商当然能挣钱了,但也不能不要祖上的田庄吧,若城邦没有物产,拿什么去交易?大家都去经商,赚谁的钱啊?” 那仆人显然很健谈,笑着说道:“当然是赚那些外邦人的钱,至于田庄、矿场、作坊就让别人经营吧,老爷们都想挣大钱、挣快钱、挣别人的钱。” 伊索又问道:“如果这座城邦的人都不重视生产,只想着贸易繁荣,一旦繁荣不再,会陷入困境的。贸易本身只是交换彼此需要的东西,商人可以从中获利,但如果忽略了根本,这座城邦只能靠外邦的物产支持,是繁荣不了多久的。” 仆人又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只是守门的,您说的都是大人们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米都利加入了雅伦同盟,同盟的力量很强大,可以保证贸易地位。 扯远了,您是来买宅子的吧?我可以带您进去看看,如果想买的话,阿克曼老爷天黑前就会回来,您再找他详谈。”伊凑笑道!”这里就是我父亲的宅子,我的名字叫作伊索啊克曼,只经有很多年没有提起过这个姓氏了。” 守门人吃了一惊,转身瞪大眼睛看着伊索道:“您也是阿克曼家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您的名字?,… 伊索解释道:“我的父亲叫赛因斯一阿克曼,是罗斯一阿克曼的哥哥、雷德一阿克曼的伯父,他曾经是一位商人,六十年前在海上遇难,我却侥幸活了下来。这座宅子是我父亲的,我在这里长大,没想到它还在、仍然属于阿克曼家族。我要是晚来一步,恐怕就要卖给别人了。”守门人目瞪口呆道:“这,这,这您能证明这一切吗?好吧,就算您是伊索一阿克曼老爷,这也是您的家务事,不是我一个仆人能插嘴的。雷德老爷不在,您是要在这里等他来吗?”这时梅丹佐已经打开院门,侧身朝伊索道:“老爷,您请!”伊索走进了故宅,笑着朝守门人说道:“你是个不错的门房,不必担忧,如果我拿回了宅子,仍然会雇你为守门人。” 雷德一阿克曼在米都利坡有一座更大、更气派的宅子,这座宅院已经搬空了,只鼻下一个打扫的女仆和看房子房子,正准备将这所房子出售。伊索突然到来,守门人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得罪,而伊索已经登堂入室,在客厅中坐了下来。 女仆问门房是怎么回事?门房小声的和她嘀咕了几句,女仆也皱着眉头给伊索倒水。 伊索则笑着赏了他们十几枚铜币,女仆的眉头展开了,又给伊索拿来了食物。而那个门房则趁机离开了宅子,跑到鼻德一阿克曼现在住的府宅去报信。 阿蒙就像一位车夫,没有理会其余的事情,将车赶到前院的马棚前停下,将马栓在了马棚中。 天还没黑的时候,雷德一阿克曼就赶来了。这位老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与一小队巡城士兵,脸上带着怒意显得气急败坏。他如今已经是一名贵族,当年是他的父亲继承了哥哥赛因斯一阿克曼的遗产在希波战争中立了功,而成为城邦中的新贵。雷德本人也是米都利城邦会议中的公民代表之一,他的长子布莱克还是城邦军队中的一名小头目。 雷德接到了守门人的报信,第一反应非常震怒,因为伊索早就死了,六十年来杳无音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自称伊索、赛因斯一阿克曼的继承人,一定是谋夺财产的骗子!雷德怎能让骗子得逞,随即将儿子们都叫上了,布莱克阿克曼还带了一队巡城士兵。如果真是想来谋夺财产的骗子,就当场将人抓走! 阿蒙在马棚里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理会,而梅丹佐在客厅里陪着伊索。雷德将那队卫兵留在了院子外面,自己带着三个儿子冲进客厅,朝着坐在那里与女仆说话的伊索喝道:“你这个骗子,给我站起来!”伊索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问道:“请问你是谁?” 女仆在一旁小声答道:“他就是雷德一阿克曼老爷,这座宅子现在的主人。”伊索看着怒气冲冲的雷德一阿克曼,微笑着张开双臂道:“我亲爱的堂弟,你就是这么欢迎离家六十年后才归来的堂兄吗?难道不接受我这位老人的祝福与拥抱?” 雷德愣住了,因为伊索的五官相貌确实带着阿克曼家族的特征,长的很像他已经去世的父亲。但雷德的长子布莱克一阿克曼却抽出佩剑,指着伊索喝道:“你这个骗子,别想冒充我的伯父!” 伊索微微一笑,又坐回了桌边,看着持剑的布莱克语气平和的说道:“年轻人,有话好好说清楚,你拔剑做什么呢?我说出了我的名字,而你说我是骗子。我究竟骗了你什么,伊索这个身份难道是属于你的吗?” 如果说眼前的老者是骗子,那么这个骗子可够有气度的。伊索做了十几年的城主,他所建立的撤冷城邦可比米都利城邦大多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布莱克仍然拿着剑,气哼哼的说道:“你自称是我的伯父伊索,难道不是想骗取阿克曼家族的财产吗,你又怎能证明你是伊索?” 一直站在桌边的梅丹佐上前一步,朝着布莱克伸出了一只手。他身形一动就带着一股威压,布莱克虽然拿着剑,却不禁退后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梅丹佐张开手掌,手心里托着三枚亮闪闪的火焰精灵,他以嘲讽的语气道:“你们搞清楚状况没有,我家老爷用得着骗你们这座旧宅子吗?”雷德将这座旧宅子挂牌出售,卖二百个金币,而梅丹佐手中的三枚火焰精灵,就可以买六十座这样的宅子,无论在哪儿都是一笔巨资。 雷德上前一步按住儿子的手臂道:“把剑收起来,就不会好好说话?” 然后又朝伊索道:“这位老先生,您究竟是谁?难道真是我的堂兄伊索?”阜索叹息道!”我就是伊索。阿克晏,六十年前跟随父亲出海不幸遇到了海盗,父亲遇难,而我被转卖为奴隶,后来才获得〖自〗由去了都克平原。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老了,好不容易才回到故乡,没想到还能在故宅中遇见亲人。” 雷德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又怎能证明自己就是伊索,您的来意又是什刨” 伊索苦笑着摇了摇头:“六十年了,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十六岁,我就是伊索一阿克曼,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至于我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想重归故土。” 雷德的二儿子亨特一阿克曼最“聪明”随即说道:“您回到这里,是想继续住在老宅吗?、,伊索点头道:“是的,想把这座老宅彻底的修葺一遍,住在这里直至终老,我这一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亨特一阿克曼笑道:“那很好办啊,这座房子正要出售,本来是想卖给城邦中其它的贵族,如果您就是想住在这里,huā三百枚金币就可以买下。不论您是否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都可以实现愿望啊!” 梅丹佐一怔:“嗯,我刚才还听说这里卖两百个金币,怎么转眼就涨价了?”亨特嘿嘿笑着答道:“同样的东西对于不同的人意义不同,因此价值也不同。” 梅丹佐瞪着他道:“奸商!” 亨特仍然笑道:“多谢夸奖。”这时雷德清了清嗓子道:“这位老先生,我无法确认您的身份,但您确实使我想起了那多年未见的堂兄,尽管我知道他早已葬身大海,但我也希望您就是他。我同情与理解您的想法,如果您希望住在这座宅子中,我可以割爱出售,就像我儿子的建议。” 这时雷德最小的儿子韦尔一阿克曼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小声道:“这位老先生长的多像爷爷啊!他又那么有钱,不可能是骗子,说不定就是我的伯父,为什么不先相认呢?” 这一句话突然提醒了雷德,面前的老者如果就是伊索,分明是发财之后返回故乡的,假如伊索没有继承人的话,那么他死了之后的财产仍然归阿克曼家族所有。认一个有钱的堂兄倒是没什么,但看现在这个架式,还不能确定伊索的来意,雷德一时之间心里很是踌躇。 伊索却没理会他在想什么,坐在那里反问亨特道:“这是我父亲的宅院,想当初我的父亲和你的爷爷分家时,财产早已分割清楚。我是这所宅院的合法继承人,为何要huā钱买下本就是我的房子?” 一听这话,雷德心里就紧张了,看来这位在外乡发了财的老者很吝啬,越有钱就越想要更多的钱,这次回乡,分明是要拿回祖上应继承的财产。除了这座宅子之外,雷德还占着原本应由伊索继承的田庄呢, 那可比宅子贵了十几倍,所以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这个亲戚不能轻易认! 而亨特却仍然带笑说道:“您既然这么有钱,何必在乎这些呢?老阿克曼家除了宅子还有田庄,那可是养老的好地方。如果您喜欢寻找回归故土的感觉,我们可以割爱,将田庄也卖给您。虽然您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但一样能完成愿望。” 伊索摇头道:“这不是钱的事情,年轻人,你不理解我这样一位老者的心情。我之所以回归故土,是因为我出生在这里,这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我在寻找生命的痕迹。我如果以别的身份huā钱买下这个宅子,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出身。如果连我是谁都要否认,那么回归故土的意义又何在?”布莱克又面显怒容道:“哦,我听出来了!你坚称自己就是伊索阿克曼,不仅想拿走这座宅院,还想以伊索的名义拿走我们家的田庄。你想的倒美,这个城邦是讲法律的,房契和地契上如今都写着我父亲的名字,除非你能证明它们属于你。、, 伊索站起身来摇头道:“我在寻找自我,不是想拿走你们的财产,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或者根本无法理解。 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城邦中像这样的纠纷,应提交公民会议仲裁。在没有做出裁定之前,我会住在客栈里,房子和田庄都还是你们的。” 说完话,伊索带着梅丹佐走出门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父子四人。 阿蒙已经套好了马车,请伊索上车离开了这里。门外守候的那一队士兵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没接到拦截的命令,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在前往客栈的路上,梅丹佐问道:“伊索,你家的亲戚很有意思啊,竟然不敢认你。”伊索苦笑道:“无论是谁家,突然来了一位六十年前就失踪的财产继承人,又拿不出证明身份的证据,谁都不会轻易认的。 梅丹佐摇头道:“可你是一位非常有钱的财主啊,他们太傻了!” 289、最接近于神灵的人 伊索却主动为自已的亲戚解释道!”他们也不清楚我有没有继承人,况且我还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来历也很可疑。而宅子和田庄可是实实在在的财产,已经属于他们,他们聪明还是傻,只有神灵才清楚了。”赶车的阿蒙耸了耸肩膀道:“我不清楚,我就是个赶车的!”梅丹佐问道:“你足够有钱,其实把宅子和田庄买下来也不难,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想他们会乐意承认你亲戚的身份。” 伊索却反问道:“梅丹佐,我们活在世上,你考虑过一个问题吗我是谁?你是梅丹佐,但你为什么会是梅丹佐? 我若是那样做,便失去了寻找故土的意义。其实我并不介意给他们一大笔钱,但这是为什么呢?就从证明自己的身份开始吧,我是伊索,就以伊索的身份去行事。” 梅丹佐又问道:“碰到这样的亲戚,你有同感慨啊,是否有点失望?”伊索坦然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意外、更不会失望。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小人物,他们的可能显得市侩、自私、多疑,看起来很可笑,但他们的想法与做法在世间很常见,也是很正常的人,就连雅伦城中那些剧作家也经常将神灵描写成这样。 既然芸芸众生如此,谁家的亲戚都有可能是那样的小人物,我伊索的亲戚为何就不能呢?他们的反应可以理解,其实我一点不怨恨,相反,我甚至很感激、感激神灵也感激他们。我回到家乡还能见到阿克曼家族的亲人,我从小长大的故宅与父亲的田庄还在。”驾车的阿蒙不禁叹道:“伊索,你可能是这座城邦中,最接近于神灵的人。” 老阿克曼的儿子伊索回来了,在失踪六十年之后!这件事在米都利城中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哄动,成了人们闲暇时的谈资。有人说伊索在外面发了财,却还要拿回祖上应继承的田庄与宅院。也有人说那外乡人不是伊索,只是听过老阿克曼家的事情,装作发财归来的伊索企图招摇撞骗。 伊索住在客栈中,带着一名马夫和”名护卫,凡是上了岁数的人见到他,都说他确实长的很像阿克曼家族的人,也许真的是伊索一阿克曼。 有些人又开始议论,既然伊索是发了财回来的,何苦还要拿回堂弟一家已经经营了六十年的资产呢? 雷德一阿克曼算是很有出息了,才能把财产保留下来,经过了这么多年其间还有战乱,若换做别人家,宅子和田庄很可能早就不在了,伊索就算回来,又能找谁去要?那些喜欢在神殿〖广〗场上宣讲的贤者也聊到了这件事,按他们的观点,如果伊索就是伊索,那么宅子和田庄就是他的,伊索慷慨也罢吝啬也好,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就算伊索愿意把宅子和田庄送给堂弟,也要先证明那是他的,才谈得上慷慨与奉送。 伊索的身份将由城邦公民会议进行裁决,这是伊索本人提交的请求,裁决者是城邦公民会议中的五十名常设代表。这与提交到法院由法官审判是不同的,因为法院只能审判伊索提出的财产纠纷控诉,或者是雷德一阿克曼对伊索提出的诈骗指控,但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确定伊索的身份。 雷德一阿克曼并没有向城邦法院提出控诉,他只是宣称不能确定那位老者的身份。 召开公民会议的这一天,很多感兴趣的城邦民众都跑去看热闹旁听,城邦会议大厅里挤满了人。公民会议指定了一位代表主持这次裁决,就是米都利城中著名的贤者泰勒斯。泰勒斯接受这个委托之后,先邀请了十余位城邦中八十岁以上的老者到场,他们都是当年见过伊索一阿克曼的人。 长寿向来被视为神灵的赐福,在经历战乱年代之后,一直居住在同一个城邦中享有如此高寿的人,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徒,都是受人尊敬的长者。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还要求神智清醒、能够回忆起六十年前的事就更难了,好不容易才请来十位。 想要这些长者清晰的回忆起六十年前曾认识、却没有特别留意过的一位少年,确实也不现实。其中有几位长者看见伊索之后告诉泰勒斯,他的五官确实很像记忆中的伊索一阿克曼,但时间太久了,当年的印象早已模糊,更何况伊索如今也已经是位老者,无法确认! 泰勒斯也没指望这些老者能确认,他们能够回忆起当年的伊索,才证明这场裁决有意义而不是闹剧。不能随便某个人来到城邦,宣称自己是几十年前的什么人,城邦会议就会为他进行裁决。 接下来,泰勒斯在众人面前问伊索道:“外乡归来的老者,您坚称自己就是伊索一阿克曼,请问有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书?”伊索答道:“我拥有在埃居和撤冷城能证明身份的文书,但也只能证明我在那里的身份,对本次裁决而言毫无意义。这样的文书,只有米都利城邦的公民会议才能签署,也就是说这场裁决结束之后,我才有可能拥有它。而当年的文书早已不在,就算还在我手中,也很难证明我就是文书中的那个人。” 接下来城邦会议进行了一个重要的仪式,在大多数公民代表的提议下,请求神灵降以神谕。如果神谕确认了伊索的身份,那么就不必再做裁决了。议会大厅中有城邦守护神的神像,在两名城邦祭司的主持下,泰勒斯代表城邦民众向着神灵祷告、祈求神谕的降临。 奥林匹斯神系的情况很有趣,它的神域组成形式与希顿联合王国差不多,宙斯并不是每一个城邦的主神,几乎各个城邦都信奉自己的守护神为城邦主神。比如雅伦城邦的守护神是雅伦娜,基巴达城邦的守护神是战争与铁匠之神阿瑞斯,而米都利城邦的守护神是众神信使、商贸之神赫尔墨斯。 阿蒙与梅丹佐也站在旁观的人群中,梅丹佐的声音悄然在伊索的灵魂中响起:“老伙计,你不用担心,假如那两个祭司被人收买,故意说谎话冒充神谕,我会叫他们一辈子都开不了。!”伊索倒不担心这些,只是默默的看着,一般的祭司不会在这种场合撤谎,如果真的信奉神灵的话,那得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他们当众背叛神灵?而阿蒙倒是对此很感兴趣,赫尔墨斯究竟会不会降下神谕确认伊索的身份? 果然有神谕降临,真的是神坛上的赫尔墨斯做出的谕示,阿蒙感应的很清楚,祭司没有玩任何huā样,而主持仪式的泰勒斯如实的宣告了神谕的内容“米都利的民众们,你们面前的这位老者从异域归来,那里并未接受神灵的光辉照耀,神灵不会证明他的身份,需要他自证。” 阿蒙微微一怔,那位赫尔墨斯应该可以确认伊索的身份,比如阿蒙使用追溯神术也能确认如今的伊索就是当年的伊索一阿克曼。但赫尔墨斯却拒绝提供结论,而是要伊索去自证,又将裁决权又交给城邦公民会议。 但是赫尔墨斯并没有撤谎,神灵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有否认伊索的身份。泰勒斯好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宣读完神谕之后,又朝伊索道:“神灵已有谕示,让您自证身份。、, 伊索答道:“我可以自证,我站在这里就是一种证明,但我要提供怎样的证据,公民会议才会做出裁决呢?”泰勒斯想了想道:“这是一个难题,实际上你就是你,本无需证明。但是按照城邦的法令,必须提供裁决的依据,这样的依据应有三种:曾经的身份留下的印记、过往的经历唤醒的回忆、你所保留的故土痕迹。”伊索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那我就一条一条的来吧,首先请大家仔细看这个印记。”他伸出了一只胳膊挽起袖子,在上臂内侧靠近肘窝的位置,有一个浅褐色的模糊痕迹,看上去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伤痕。 伊索解释道:“我小时候很调皮,听说金子烧不坏、在火中也不会变质,就用东西夹着着我父亲的戒指在火上烤,结果一不小心掉到胳膊上把自己烫伤了。戒指上铭刻着阿克曼家族的徽记,那时候我只有八岁,伤痕恰好是半个徽记的样子。这伤痕随着我成长也变大了,但还能看出徽记的轮廓。” 泰勒斯把雷德一阿克曼叫到身前,摘下他的戒指验看了家族徽记,而伊索胳膊上的印记确实就是半个徽记的模糊轮廓,显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泰勒斯又叫在场的其他公民会议代表轮流验看一遍,虽然那伤痕已经很模糊,但尚可辨认。 人群中的梅丹佐咧着嘴直乐,心中暗道伊索这老家伙够鬼的,还藏着这么一手,等到了这种场合才把袖子掳起来。 验看伤痕之后,伊索放下袖子又说道:“过往的经历怎会没有记忆?否则我又是怎样寻回到这里?泰勒斯先生,我需要您问雷德阿克曼一句话。我家的老宅虽然翻修过,但大门前的台阶七十年来原封未动,是不是这样?” 泰勒斯扭头问雷德,雷德点头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伊索又说道:“宅院大门前共有五阶石阶,是整块的石板一条压着一条搭建的,把上面的四块石板拆开,最下面那块最大最沉重的石板翻过来,背面刻的huā纹我还记得,可以当众画出来。” 泰勒斯追问道:“您怎会知道?” 伊索答道:“那台阶是我六岁那年修的,我当时亲眼看见。”泰勒斯命人给伊索拿来了纸笔,伊索在羊皮纸上画了一根权杖、顶端缠绕着两条蟒蛇,这是赫尔墨斯的权杖常见的样子,刻在台阶的石板底下是守护宅院用的。米都利的很多建筑在修建时都有这个风俗,会在某个看不见的位置留下城邦守护神的象征。至于留在哪个位置则是每户人家的秘密,据说若泄露了这个秘密被恶魔获悉,就会失去守护神的保估。 那座宅院是伊索的父亲与雷德1的交亲分家后新修的,守护神的象征留在门前台阶第一阶的石极的下面,这是连雷德一阿克曼都不清楚的情况,伊索却当众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开玩笑的,假如真的验证了,那么按照风俗,这座宅院也得重修才能住,因为守护神的隐藏位置已经暴露了。泰勒斯赶紧请一名祭司带着一队身强力壮的武士前往那座宅院,把台阶拆掉掀开石板验看。 过了一会儿,查验的人回来了,那名祭司向公民会议代表报告了结果,宅院门前的台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伊索提供的情况准确无误。 大厅中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嘈杂,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至此已经无人再怀疑伊索的身份了。 泰勒斯挥了挥手要求大家肃静,让伊索继续说话。伊索正要开口,雷德一阿克曼走上前去向着泰勒斯行礼道:“诸位大人,尊敬的公民会议代表们,不必再问了,这位老者就是我的堂兄伊索一阿克曼,我已确定无疑!” 雷德一阿克曼是一名贵族,也是城邦的公民会议代表之一,他听见众人的议论就清楚结果了。无论他认不认伊索这位堂兄,在众人心中已经认定了伊索的身份,如果等到裁决之后再表态的话,以后他和他的三个儿子将会受人的鄙夷与嘲笑。雷德虽然市侩但也懂得事理,此时主动站了出来。 泰勒斯露出了笑容,看着雷德道:“现在公民会议锁讨论的议题,是确认我面前的这位老者是否就是六十年前的伊索一阿克曼,在这个场合,您承不承认羊不代表最终的结果。伊索先生、雷德先生,我们是继续问下去呢,还是现在就提交表决?” 伊索微笑道:“那就请现在表决吧,如鼻城邦公民会议代表们认为我有必要继续证明的话,我再继续证明。” 表决开始,参与表决的五十名代表一至认为伊索无需再做更多的证明,确认他就是伊索一阿克曼。大厅中响起了喝彩声与鼓掌声,雷德一阿克曼把三个儿子叫了过来,让他们向伯父伊索行礼问候。大儿子布莱克涨红了脸带着愧色,二儿子亨特满脸尴尬,三儿子韦尔则显得很开1心。 伊索张开双臂给了堂弟一个热情的拥抱,又依次拥抱了三个侄子,然后伸手取出了三枚火焰精灵,交给三个侄子每人一枚道:“亲爱的侄子们,我孤身回到家乡,这本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既然已经确认我这位伯父,就请收下吧,这是远方归来的祝福。” 大厅中的很多人都惊呆了,用各种眼光望向三兄弟手中的火焰精灵,他们万没想到伊索出手如此慷慨,当众送了三个侄子这么贵重的礼物。其实早在伊索与亲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算送他们了,要不然梅丹佐也不会取出来,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雷德一阿克曼脑门上出汗了,令三个儿子跪地致谢,上前一步抓住伊索的手臂**的嘴唇都在发抖:“我的堂兄,您太慷慨了!怎能送给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请原谅我的……” 伊索打断他的话,呵呵笑道:“我从未怪罪过你,听说你们要买商船去做生意,我留着这些钱也没有别的用处,如果我是你的堂兄,资助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我非常感谢你,经过这么多年当我回到家乡,还能看见故宅与少年时的田庄,是你和你的家人保留了它们,这对于我而言太珍贵了!” 这个场面很让人感慨啊,泰勒斯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今天的会议,所表决的第一个议题已经结束,我在此也恭喜阿克曼一家亲人相认。 接下来将表决第二个议题,是阿克曼家族的亨特一阿克曼提出的,在第一个议题裁决结果做出之后,这第二个提议才会生效。” 伊索不动声色的转身问道:“哦,尊敬的先生,今天还有第二个议题吗?” 泰勒斯有些无奈的答道:“是的,这第二个议题也与您有关。城邦公民会议一致裁决,您就是赛因斯一阿克曼之子伊索一阿克曼,赛因斯一阿克曼先生留下的宅院与田庄应属于你,这在裁决作出的同时就已经确定。您的侄子亨特一阿克曼事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请求在此裁定的基础上做出另一个裁决……” 泰勒斯的话还没说完,亨特一阿特曼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大声道:“各位公民会议代表,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收回我的提议!” 雷德一阿克曼也说道:“神灵啊,请原谅这个愚蠢的孩子吧!我也要求他收回提议。” 泰勒斯似笑非笑的问道:“亨特一阿克曼先生,你真的要放弃你所提出的要求吗?” 亨特连连点头道:“是的,我收回!” 泰勒斯很干脆的一挥手:“那么本次会议到此结束。” 290、平凡的世界 290、平凡的世界 亨特-阿克曼提交的议题是什么?亨特看上去应该是雷德的三个儿子中最“精明”的一个,提前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假如伊索真有什么花样能让公民会议裁定他就是伊索-阿克曼,那么宅院和田庄就要被拿走了,他们家想购买商船的计划就得泡汤了。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最坏”的情况,他向公民会议提出请求,假如确认了伊索的身份,那就再裁定另一件事——这六十年来保管宅院和田庄的补偿。 伊索的父亲赛因斯-阿克曼是意外遇难,田庄与宅院若无人打理会荒芜废弃,更何况那座宅子经过了好几次整修才能保留到现在,而经营维持田庄近年来根本不挣钱,在战乱年代反而是一个负担,否则他们家也不会想起将宅院和田庄都出售,去从事更赚钱的通商贸易。 假如亨特真的提出了这种要求,伊索也可以反驳,比如雷德一家曾居住过宅院,这些年经营田庄的收入也应该可以抵偿保管的费用,或者两不相欠。这件事扯起来就复杂了,但是从情理上来讲,伊索六十年后归来还能得到父亲的资产,雷德一家功不可没,他如果很有钱的话,做出适当的补偿也未尝不可。 所以亨特想趁着城邦公民代表会议的机会,申请裁决——伊索该不该补偿雷德一家? 但事情的结果出乎亨特的预料,伊索确实拿回了田庄和宅院,那本就是属于他的,但伊索并不是为了争财产而来,当众送了他们兄弟三人那么珍贵的礼物,远比田庄和宅院要值钱。假如第二个议案再当众抛出来,亨特将会成为整个米都利城邦的笑话,于是赶紧收回了请求。 既然亨特放弃了要求,泰勒斯就没有当众说出第二个议案是什么,而伊索心如明镜,自然能够猜到,却什么都没问。公民代表会议结束、亲人相认,伊索就在故乡住了下来,他与他的堂弟以及三个侄子相处的很融洽,常来常往也是其乐融融。 伊索就住在故宅之中,雷德经常请哥哥到他府上相聚,三个侄子也经常到伊索家中看望伯父。伊索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对三个侄子都很好。 雷德的大儿子是一位军官,脾气比较暴躁容易冲动。伊索经常和他讲行军打仗的事情,告诉他战争谋略与战况形势判断,对一位指挥官而言远比热血冲动更重要。雷德的二儿子是一名商人,买船通商的事情就是他张罗的。做生意是伊索的老本行,于是经常与他聊该怎么做生意,并不是一味的算计才是真正的利益。 至于最小的侄子韦尔,今年只有十六岁,恰好是当初伊索离开家乡的年纪,面目也酷似少年时的伊索,是伊索最喜欢的晚辈。他甚至对堂弟说,让韦尔有空就到他这边来,陪他一起住、帮他打理商铺。言下之意,韦尔将来就是他的继承人了。雷德当然很高兴,而韦尔也喜欢往伯父这边跑。 伊索拿回了田庄和宅院,怎么还有商铺呢?这件事也与韦尔有关,伊索最喜欢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伊索的父亲留下的财产中,还有米都利城中一间商铺,伊索的父亲本来就是一位商人。后来这家商铺由雷德继承了,雷德变卖资产买船经商,最先卖掉的就是那家商铺,伊索并没有再提这件事。 但韦尔却主动告诉伊索,其实除了宅院与田庄之外,他应继承的财产还有城中的一家商铺,就在离宅院不远的地方,前不久已经被出售了。在韦尔告诉伯父的同时,他自己掏钱将这家商铺又买了回来,房契上写着伯父的名字还给了伊索。 伊索接受了小侄子的“礼物”,并把商铺就交给韦尔打理。亨特经营的商品也有一部分要在米都利城中出售,当然都交给了这家商铺。伊索的日子过的很悠闲,没事就到城邦广场上与人闲聊,与那位叫泰勒斯的贤者成了好朋友。 伊索也经常跑到商铺里坐着,像普通的伙计一样看柜台做买卖,那是几十年前的老本行了,如今重操旧业觉得非常亲切开心。 老宅院当然重新修葺,住在里面很舒服,是阿蒙带着雇来的工匠亲自动手翻修的,神灵的手艺自不必多说,但是连与阿蒙一起干活的工匠们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觉得这位车夫特别勤劳能干,伊索老爷可真会雇伙计! 翻修宅院的时候,阿蒙特意问了伊索,原先守护神的象征已经暴露了位置,是否要重新留下象征隐藏起来?伊索却说不必,于是原先门前的台阶没动,只是将石板恢复了原样,那背面铭刻着赫尔墨斯权杖的石板仍然放在原位,新修的宅子里并没有隐藏别的守护神象征。 伊索信奉阿蒙为唯一的神,在他看来,石板上刻的权仗不过是一种传统的隐藏装饰而已,做为记忆的保留还放在原处,但他并不信奉赫尔墨斯,也就不必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以伊索的年纪和阅历,已经到了不必为万事动心的境界,既从心所欲又适志安然。他明知道阿蒙是谁,却依然看着阿蒙像普通工匠一样为他修葺宅院,是阿蒙自己要求这么做,那他也就不干涉了。反正恰好需要人修房子,伊索并不在意修房子的人是不是神灵,只要阿蒙是个合格的工匠就行。 假如有知情人看见这个场面,可能会认为伊索对神灵不敬,但伊索却很清楚怎样与这位神灵相处。阿蒙来到人间必有所求证,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就是求证的过程。伊索不知道自己能为神灵做些什么,这就是他对神灵的帮助。 房子修好了,伊索住在城中也不需要乘坐马车,阿蒙这位“车夫”也就“失业”了。但他又向伊索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希望去打理田庄。伊索私下问道:“我的神,您为何要去打理我的田庄呢?” 阿蒙笑道:“我一生下来仿佛就注定了将是铁匠与矿工,如果不是后来的变故,我可能一辈子都是。但后来我成了山中的猎人、神殿的侍卫、指挥大军的将军、你的赶车人,却从来没有做过农夫。” 伊索不再多说,直接把农庄交给阿蒙全权管理,只是告诉阿蒙自己想样经营农庄、都要种植哪些作物。在别人看来,伊索对待跟随自己返回家乡的老伙计相当宽厚与信任,当他不需要车夫的时候,就把农庄又交给了阿蒙。 阿蒙还叫阿蒙,没人会想到他是埃居的主神,只是把他当作与与某位异域神灵重名的凡人。经营农庄要操心不少事情,伊索的田庄是半平地半坡地,原先种植的大部分作物都是橄榄,橄榄油是雅伦同盟各城邦最重要的物产与出口商品。 但是伊索却改换了作物,在坡地上种葡萄酿酒,农庄里还自建了酒窖,平地上则种了麦子。米都利城邦附近土壤肥沃的平原面积有限,很多土地种植麦谷产量并不高,人们宁愿进口麦谷而很少自己种植,伊索却反其道行之。 重新改种作物想要看见好收成,至少也得需要一、两年,梅丹佐也私下问阿蒙道:“我的神,您护送伊索回归故土,现在完成愿望。继续留在这里,是想陪着伊索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阿蒙摇头道:“这并不是为了伊索,他在故乡有亲人的陪伴,过的很好,这正是他所求,而非神灵所给予。如果没有我,他也尽可以请到更好的农夫来打理田庄。身为他所信奉的神灵,我没必要留在这里,哪怕远在天国,也能听见他的祷告与呼唤。 我来到人间有自己的求证,在这里与人们打交道,观察世人的所思、所想,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自经手、自然而然的发生,这与在天国遥望人间是不一样的。这一路的经历,包括我们在雅伦城中看到的戏剧、伊索的所作所为,都在给我启发。” 阿蒙既然这么说了,梅丹佐自然也就留在了伊索家,神灵与九级神使都不会在乎一、两年的时间。在别人看来,梅丹佐和阿蒙都是伊索带回家乡的随从,梅丹佐是一位英俊威风的武士,能护送伊索万里迢迢回到米都利,显然手段不弱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大武士。有他在,自然也没人敢找伊索的麻烦。 伊索将田庄交给阿蒙之后便不再过问,每天除了到城邦广场找泰勒斯或与众人闲聊,就是在商铺里与韦尔谈论天南海北的事情。韦尔对有一件事情不太理解,曾特意问道:“亲爱的伯父,经营农庄自然没有经商挣钱,可您喜欢那就无所谓了,毕竟保留了祖先的土地。您种葡萄酿酒,如果酒好的话也是好买卖,但种麦谷显然不如种橄榄。” 伊索则捻须笑道:“你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的。如今希顿半岛上雅伦同盟与基巴达同盟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北方的马其顿王国正在崛起,而波兹帝国仍然不甘心失败。在这种局面下,雅伦同盟能长期保持商贸霸主地位吗? 一旦海上交通线被切断,或者商贸种心转移,缺乏物产的米都利城邦又会怎样?你二哥做生意,到时候又能去赚谁的钱?大家都在种橄榄,如果因为战乱橄榄油运不出去,又会是什么结果?我与你大哥讲过最近的战略形势,主要是军事上的,但我还是一个田庄主,自然会有自己的考虑。” 伊索与小侄子说话的时候,商铺中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他穿着短袖束腰外衣拿着一根柳树枝,模样非常清秀。伊索站起身来招呼道:“这位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东西吗?” 年轻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进城找一家杂货铺,进来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伊索一摆手:“那您随意看吧。” 年轻人看着货架上的商品,突然一指店铺后面最精致的货架上出售的神像问道:“请问宙斯在你这里卖多少钱?” 伊索很客气的答道:“不是宙斯,而是宙斯神像,你指的那一尊卖两个银币。” 年轻人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伟大的宙斯是奥林匹斯的众神之父,难道这庄严的神像,也可以放在货架上像普通商品一样买卖吗?对神灵的信仰,也可以用金钱来交易吗?这位店主,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你凭什么出售神像、以神灵的名义赚取你的利益?” 年轻人的问题很有趣,听上去像是在找茬。但这里是雅伦同盟的城邦境内,城邦神殿广场上经常会有各式各样的贤者或智者有类似的辩论,所以伊索也并不意外。看来这年轻人是一位路过的行游贤者,却向卖神像的店铺老板发问。 伊索不紧不慢的答道:“我去过天枢大陆很多国家,比如在埃居,神像是不能公然买卖的,否则会被视为对神灵的亵渎。但神像又不是从天而降,官方或民间若要修建神像,也必须请工匠凿刻描绘,这是要计算报酬的。 而此地的信仰更加宽容,人们对待神灵的感情也更加亲近。你肯为这尊神像付钱,而不是拿这笔钱去酒馆喝酒,这就证明了你愿意为信仰付出代价。而这笔钱并不是神灵所得,是支付给凿刻神像的工匠、运输神像的马夫、出售神像的店铺。 如果你认为你买的是神灵,那么两个银币确实是亵渎,你可以自己给宙斯开个价,而实际上没人买得起!我们拥有的只是头顶的星空与内心的信念,身外之物是一种表达的方式,所以我想问您,你愿望为这样一尊神像出价多少?” 年轻人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伊索会有这样的回答,岔开了话题,又一指宙斯旁边赫拉的神像道:“那么这一尊神像又卖多少钱呢?” 赫拉是神话传说中的宙斯之妻,她的这尊神像是石雕上加彩绘的作品,戴着孔雀羽毛装饰的花冠,穿着鲜艳的长裙,体态丰腴、容颜端庄显得光彩照人。伊索答道:“需要四个银币。” 年轻人诧异道:“这两尊神像同样的材质、同样的大小,为什么赫拉的神像会比众神之父的神像贵了一倍?” 伊索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这是一尊女神像,花冠与衣饰要复杂的多,工匠们要多付出一倍的时间小心雕绘,一不注意还容易损毁,那么整块石料就废了,所以会卖的更贵。” 年轻人点了点头,又一指木架下方问道:“那么米都利城邦的守护神,同时也是商人的保护神赫尔墨斯的神像,大小与刚才两尊神像差不多,雕工也很精美,我看着都很喜欢,你又打算卖多少钱呢?” 就在这时,伊索的灵魂中突然响起了阿蒙的声音:“你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赫尔墨斯那位神灵本人,他是从奥林匹斯天国来的,也是直接从城邦神殿的神坛上走下来的。” 阿蒙远在城外的葡萄园中,却及时察觉了这里的情况,暗中提醒了伊索。伊索听见阿蒙的声音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很坦然的对赫尔墨斯说道:“你是说这个神像吗?假如你付六个银币买下刚才那两座神像,这一个算是添头,本店打折白送。” 赫尔墨斯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又问道:“我看这神像不错,您就不打算卖的贵一些吗?” 伊索仍然微笑着说道:“这只是神像就值这么多钱,货真价实,我不想欺骗您。” 赫尔墨斯微微一皱眉:“老人家,您知道我是谁吗?” 伊索答道:“您是来问价的顾客,我是商铺的店主。” 年轻人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店铺,一直站在旁边的韦尔感觉有些莫明其妙,而阿蒙的声音又在伊索的灵魂中响起:“伊索,我要说声谢谢!我所思考的问题,您给了我最好的启发。” …… 阿蒙为什么要谢谢伊索?也许只有这位神灵自己清楚。而赫尔墨斯的来意又是什么?恐怕也只有那位神灵心里才明白。 在城邦公民代表会议中,赫尔墨斯曾应民众的请求降下神谕——“米都利的民众们,你们面前的这位老者从异域归来,那里并未接受神灵的光辉照耀,神灵不会证明他的身份,需要他自证。” 而伊索自证身份的办法,就是掀开了老宅中隐藏的赫尔墨斯权杖标记,重修宅院时,又原封不动的将石板放了回去。赫尔墨斯清楚伊索的信仰,而伊索也表达了自己的信念,这场神灵与凡人之间无声的对话平分秋色。 当赫尔墨斯来到人间,亲自出现在伊索眼前时,无论他说不说出自己的名字与身份,伊索都会把他当做来问价的客人。商铺中的货物该怎么卖还是怎么卖,伊索并未对这位客人不敬。而阿蒙旁观了这一幕,明了前因后果,也有自己的感悟。 …… 秋天就要过去了,隆冬将至,新种植的葡萄需要卸架、压枝、埋土,而田庄中的农户们都在麦地那边忙碌,抽不出人手。于是阿蒙来到农庄外的大道旁,准备雇佣短工。ro 291、上帝的葡萄园 在希波战争结束之后,雅伦城邦建立雅伦同朋称霸海上。与基巴拉城邦建立的基巴达同盟之间冲突不断,摩擦与战斗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 在阿蒙这位曾经的埃居帝国大将军、战场总指挥眼里,希顿半岛上的战争多少显得有些滑稽,有时候简直就像一种竞技游戏。虽然战争总伴随着伤亡,但这里发生的城邦冲突的伤亡率,却比天枢大陆上其他国家的战场上要小的多,而投降就像家常便饭。 希顿半岛缺乏大片的开阔平原地带,而各城邦的规模相对较小,因此大陆列国所流行的战车军阵非常少见,城邦军队主要以步兵为主。 重装骑士也有,但是骑兵的装备比较昂贵,基本上由贵族武士组成,他们也是在战斗中发起冲锋的主要力量,后面跟着一窝蜂的步兵。 在城邦之间小规模的战斗中,贵族武士的冲锋砍杀与单兵格斗往往成了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双方的声势也决定了士气。一旦战线溃散,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也不会誓死血战,而是非常见机的选择投降,获胜的一方通常也不会赶尽杀绝。 这样的战斗,很像神话传说中英雄时代的角力,失败的一方向胜利的一方臣服。 等过了一段时间,盟约改变或城邦力量对比出现了变化,于是又有新的冲突,因此希顿半岛上各城邦之间的局面很混乱,基巴达同盟与雅伦同盟控制的势力范围也在不断的变化中。 这样的军事组织,怎么能打败波兹大军的入侵呢?实际上在波兹入侵时,很多邦国都望风投降了,是雅伦与基巴达联合众城邦,利用后勤与地形优势,与劳师远袭的波兹军队打了一场持久的消耗战。决定胳负的关键是雅伦城邦强大的海军以及训练有素的基巴达战士,雅伦人精通海战,而基巴达武士军团拥有重装战阵。 波兹大军退去之后,希顿半岛又陷入低烈度却反复频繁的内战冲突之中,这也是社会各阶层分化最剧烈的时期。希顿各城邦中的居民成分复杂,包括贵族和公民,贵族当然也享有公民身份。所谓公民与平民或〖自〗由民并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享有城邦政治权力的成年男子。 在城邦同盟争霸时期,因为种种原因丧失土地和公民权的〖自〗由民越来越多。这些〖自〗由民为了谋生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在战乱时就去当雇佣兵,谁给钱就帮谁打仗,不论作战的对手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城邦之间的战争只是以征服或投降的方式解决,而不殊死相斗。 那些失去土地的〖自〗由民,在没有战争发生时往往无所事事,经常到各种商行或田庄中去打短工。阿蒙所在的田庄外面,有不少这样的人。 阿蒙一大早就来到葡萄园外的大道旁,他吆喝道:“无所事事的人们啊,谁能帮我完成葡萄园中的工作?”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问道:“要雇短工吗,给多少工钱?” 阿蒙伸出一根手指,说出了一个丰厚的令人惊讶的报酬:“一直工作到日落之时,每人支付一个银币。”很多人兴高采烈的走进了葡萄园开始工作,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阿蒙还站在葡萄园门口雇人,又有人来问工钱,他仍然开价一个银币,更多的人走进了葡萄园忙碌起来。中午的时候,阿蒙仍然站在门前雇人,不断有工人进入葡萄园,直到下午阿蒙还是站在门前,开出的雇工价格仍然是一个银币。 葡萄园中一片繁忙景象,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工人们陆续走了出来。阿蒙还站在门口,他的双脚从日出时开始就没动过地方,给每一个走出葡萄园的雇工发工钱,每人一个银币。 一大早就进入葡萄园的工人不高兴的嚷道:“这不公平!我们在烈日下工作了一整天,而下午来的工人只干了一会儿,为什么都是一样的报酬呢?”阿蒙答道:“因为我答应他们,工钱就是一个银币,我要信守承诺。”上午进园的工人们又不满的嚷道:“可是我们做的工作要比他们多德多,理应得到更多的报酬!”阿蒙又说道:“可是你们也答应了我,报酬就是一个银币,你们也要信守承诺。…, 有人还想争执,这时威风凛凛的梅丹佐骑着高头大马从路上走了过来,看架势来意不善,大家都领了工钱迅速散去。梅丹佐下马向着阿蒙行礼,阿蒙笑道:“梅丹佐,你来的正好,否则我恐怕会挨揍了。你来评价一下这件事,我做的对不对?”梅丹佐眨了眨眼睛道:“我的神,您刚才所说的道理完全正确,但没有哪个农庄主会这么做事,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阿蒙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只是在制造一些麻烦的事情,看看人们会有怎样的反应?”梅丹佐说道:“您并没有做错什么,既给了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一个工作的机会,让他们得到了远比这份工作本身更丰厚的报酬,又表达了您对承诺的信守以及对劳作者的慷慨。,… 阿蒙笑了笑:“但我也没有做对什么,世间的事情自有世间的道理,人性也午人性的特点,我明天早上再来的话,恐怕就雇不着人了。”阿蒙所料果然没错,当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来到葡萄园门外时,附近闲逛的人很多,却没有人肯进葡萄园工作。阿蒙招唤道:“阳光下无所事事的人们啊,为何不工作呢?是没有人雇佣吗,那就来帮我干活,工作到日落之时,我愿望支付一个银币的报酬。”可是没有人过来,大家都在等待。有几个不知情的新人听说报酬这么优厚想接受雇佣,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耳语几句,于是又站定了脚步。就算有人想进葡萄园,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再过来了,否则会被大家嘲笑为愚蠢的。 人们一直等啊、等啊,想等到下午日落之前再说。但是中午一过,阿蒙就转身走进了葡萄园,直到日落再也没见他出来。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一群在围在了葡萄园门口,纷纷叫嚷着:“我们要进园工作,那个叫阿蒙的人呢?他怎么不守信用。 梅丹佐从葡萄园中走了出来,板着脸道:“阿蒙什么时候说过下午会雇人?当他雇不到工人的时候,自然也就离开子。” 人群又一次散去了,梅丹佐走进葡萄园看见了阿蒙,笑着说道:“我的神,你也够坏的,这是在逗人玩呢!”阿蒙笑着反问道:“那他们又损失了什么呢?我从未有一字一句的欺骗可是他们自以为聪明,却认为受到了欺骗。” 梅丹佐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明天你能请到足够多的工人。”梅丹佐的预料也果然不锅,第二天一大早当阿蒙出现在葡萄园门口时,这里早就等了很多人。阿蒙仍然表示愿意雇佣他们,工作到日落之时,工钱是一个银币。这一天葡萄园中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当工人们都离开之后,梅丹佐又问阿蒙道:“我的神,我想知道您自己对这三天是什么看法?、,阿蒙沉吟道:“人们对我无可指责,但是这三天,我做的事情并不符常理,只是彰显了我的〖自〗由意志。而人们做出的选择是根据他们的反应与感受。当世人习惯了所谓的人之常情,往往忽略了最简单的思考,他们做出一切选择的时候最初、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呢?”阿蒙在葡萄园中的故事大抵如此,人们把他看作一个脾气固执的怪人,而东家伊索却对他相当的宽容。 而希顿半岛上的局势正如伊索所预言,雅伦同盟发动了一次海上的远征却在陆战中输给了基巴达,与很多城邦之间的商道被切断,失去了经济霸主的地位。米都利城邦也受到越来越严重的影响,这个冬天仿佛变得格外寒冷,商人们如何摆脱困境成了城邦中最热门的话题。 伊索与米都利的贤者泰勒斯成了好朋友。泰勒斯经常在城邦〖广〗场上宣讲他对万事万物的看法他有两句名言,一是“水是万物之源”。 他告诉人们,水、气、冰的变化也存在于世上的万物之中我们能看见的世界是由物质构成的。他的另一句名言是“万物皆有神在”这世上的事物不论你了不了解它们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和方式。 泰勒斯非常博学,曾远游过天枢大陆很多国家,他在〖广〗场上向比众传授各种知识。 比如他曾告诉工匠如何测量梯子够不着的高度,可以用一个标尺测量地面上影子的长短,按同样的比例去推算。他还向人们讲解天文历法,内容非常复杂深奥,没有几个人能听懂,但他却宣称这些知识非常有用,还预言过日蚀的发生。 于是有人就诘问泰勒斯道:“米都利城中的居民大多都是商人,不是商人也是商人的伙计,大家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挣钱。如果你所谓的知识不能挣到更多钱,又有什么用处呢?至于天上的日蚀会不会发生,那只是神灵的事情!” 泰勒斯听完之后就对伊索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笔生意要做,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如果你肯出资的话,我将收益的一半分给你。”伊索笑呵呵的答道:“我很愿意,你需要多少本钱,就尽管拿去。 旁边有好心人劝道:“你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位只会空谈的学究呢? 他确实很有知识,但哪里会做生意!”伊索却笑而不言。 在冬天的时候,伊索出资给泰勒斯,泰勒斯用这笔钱租下了很多橄榄榨油器。当时没有人和泰勒斯争,都觉得这件事莫名其妙,等着看泰勒斯和伊索的笑话呢。 精通天象的泰勒斯,预料到了第二年城邦附近的山地中橄榄大丰收,而由于战争的影响,这些橄榄很难运出去。新鲜的橄榄无法长期储存,必须尽快榨成油才好存放。 橄榄油一直以来都是雅伦同盟最重要的出口物资之一,就算暂时通商受阻,商人们也会把它储存起来等到日后运到外邦出售。于是泰勒斯挣了一大笔钱,他根本用不着亲自去操作那些榨油器,也用不着雇人来榨油,只要把所有的榨油器加价转租出去就轻松搞定。 这位贤者在城邦〖广〗场上向众人说道:“知识就是财富,而所谓财富不仅仅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些。我的学识并不是不可以挣钱,只是我的所求并非如此。” 伊索也闷声发财,跟着泰勒斯赚了一大笔,而阿蒙自始至终也在无声的关注着这些事。 又是一个秋天来临了,米都利城邦的物产不能及时的运送出去,外界的物资进口也受阻,而伊索田庄中出产的麦谷与葡萄酒价格飞涨。这位老者不仅挣了很多钱,而且也用事实证明了他对这座城邦中商人们曾经的告诫。 阿蒙在米都利已经呆了一年,身为农夫迎来了丰收的季节。葡萄成熟了,又需要雇短工来收摘。这天他来到了葡萄园外,还没等吆喝,就有一个人走过来问道:“阿蒙神,你要雇人收葡萄吗?假如我帮你把园中的葡萄都摘下来,你打算付我多少工钱呢?”阿蒙微微一怔,此人他在雅伦城中的剧场里见过,正是行走人间的宙斯。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自从赫尔墨斯出现在伊索商铺的门前时起,阿蒙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宙斯叫他“阿蒙神”而不是“阿蒙”就等于挑明了身份。而在宙斯开口的同时,阿蒙也确定了一件事,眼见这个人就是直接从奥林匹斯天国来到人间的宙斯本人,不是任何化身。 阿蒙笑着答道:“宙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雇佣,又能完成所有的工作,我可以给你一枚神石做报酬。”宙斯走进了葡萄园,而阿蒙还站在门口没动。宙斯又回头道:“米都利城外的农夫,难道你不进来监工吗?” 阿蒙仍然笑着答道:“我不需要监工,就算您是雇工的身份,所作出的也一样是神灵的承诺。”:抱歉,今天有些俗事耽搁,所以更新稍晚,本章也只有四千 292、上什么山唱什么歌 宙斯闻言呵呵笑出了声!”那好,你付钱吧。” 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葡萄都已经收完了,装在藤条的编成的框里,码放的整整齐齐。宙斯悄然使用了世上最高明的空间神术,也算是不大不小的神迹吧,然后笑着说道:“我摘下了所有的葡萄,而且都把它们整理放好,超额完成了工作。身为雇主,你是否会答谢我呢?” 阿蒙苦笑道:“请问你想要什么答谢默” 宙斯:“我听说有一位神灵来到米都利,亲手种植葡萄,还自建酒窖酿酒,但奥林匹斯天国中的诸神却从来没有闻见过酒香。我很好奇,想尝一尝你这里的美酒。” 阿蒙:“你怎么会注意到我这里的酒窖呢?” 宙斯:“其实不是我注意到了你,在整个希顿半岛上所有的葡萄园中,你这里是唯一在收获季节不向酒神献祭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很诧异,想来看看,结果我却发现你在这里,所以就亲自来了。” 阿蒙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梅丹佐,唱歌!” 梅丹佐正在葡萄园中,猛然听见阿蒙的话,感觉有些莫明其妙,好奇的问题道:“我的神,唱什么歌呀?,… 阿蒙:“《酒神颂》,这里的人们唱的《酒神颂》。”梅丹佐怔了怔,随即扯开嗓门高唱道~ “把你的酒杯娄高举起,让我们尽情歌唱。 欢乐洋溢在高山顶上,起舞直至神醉魂销。 美酒像红色的河流奔淌,将忧愁一扫而光。 神会降临吗? 我们彻夜欢歌将他召唤。 美酒滋润着的歌喉,头发承受轻风的沐浴,仰望星空神圣的光辉,直至星光消失,赤着脚奔向初升的太阳,沿着河流与峡谷前进,张开怀抱奔向神灵。 就像回到了家乡,向神灵倾诉烦恼,举杯畅饮忘却一切忧伤。” 梅丹佐长的很帅,歌声也很嘹亮,但这《酒神颂》唱的却有点像驴叫。农庄中其他的农夫听见了,纷纷窃窃私语道那位武士肯定唱醉了,也不知在酒窖里拿了多少酒! 这曲《酒神颂》,是人们在喝酒时起舞欢唱的歌曲,以庆祝葡萄丰收、感谢酒神,同时也祈求酒神护估他们在来年酿出更好的美酒,带醉歌出才有味道。而梅丹佐根本没喝酒,就是按照阿蒙的吩咐扯着嗓子干嚎。 一曲歌罢,阿蒙笑眯眯的问道:“好听吗?”宙斯直皱眉,实话实说道:“真的好难听!你何苦要他唱呢?”阿蒙笑着解释道:“谢谢你今天的提醒,这是入乡随俗。 宙斯:“可酒神听不见的,你的门徒就算在米都利唱出《酒神颂》,心中也不是在歌颂狄俄尼索斯。,… 阿蒙:“葡萄丰收之后,人们饮酒欢唱,希望来年能酿出更好的美酒,是多么朴素而可爱的情怀!假如今天我雇到了足够多的米都利工人,我也不介意拿酒招待,他们也自会歌颂他们的酒神狄俄尼索斯。 可是您一个人把葡萄都给收了,照说应该是您唱歌才对呀!” 宙斯岔开了话题,又问阿蒙道:“你到底请不请我喝酒?”阿蒙取出一枚神石递给他道:“请,当然要请!这是您的报酬,请先拿好。” 他们来到了葡萄园里农夫住的小屋中,这里有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阿蒙取出了一桶酒,拿出两个陶杯和酒壶,给宙斯斟了满满一杯酒,坐下后说道:“请尝尝我酿的酒。,… 宙斯喝了一。”匣了咂嘴道:“这和米都利城中的酒是一样的味道,虽然还不错,但还不算世间上等的美酒。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简直不敢相信它是神灵酿的。”阿蒙解释道:“不是神灵酿的酒,是米都利的农夫酿的酒,你在城中已经喝过了?那就是这里运过去卖的。葡萄是去年刚种的,酒宴也是去年新修的,想和最上等的美酒相比,确实还差的远,但这个农庄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 宙斯举起酒杯道:“米都利的农夫,我敬你一杯!” 他把手伸了过来。阿蒙也举杯迎了过去,却突然感到一股浑然的力量扑面而来。 宙斯坐在对面举,起的只是一杯酒,可是小屋外的农庄、农庄外的山野、包容山野的天地,仿佛都随着这杯酒撞了过来。陶制的酒杯不适合用力去碰,稍不注意就会碎掉,而宙斯敬的这杯酒更是没法喝。 阿蒙不动声色的端起了杯子,屋外是黎明,太阳刚刚升起,远处的农舍上空飘动着袅袅炊烟,山野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在阳光下仿佛还显得两眼朦胧。阿蒙的杯中酒在轻轻的荡漾,映衬出这一片天地景象,两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只听““丁”的一声响,庞然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又在一瞬间湮灭的无影无踪,两人的酒杯都完好无损。宙斯的神情稍感意外,以赞许的眼光看着阿蒙点了点头,然后符这杯酒一饮而尽。 两位神灵都是各自的天国之主,拥有创世神之上的境界,几乎不可能直接相斗,在人间也更不可能真正的动手。 宙斯突然敬酒发起攻击,有点出乎阿蒙的意料之外,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决斗,而是一种境界比拼。就算有人站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宙斯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试探阿蒙的底细? 干了第一杯,阿蒙又将酒斟满,提杯道:“您是客人,我是主人,应该我敬您!”然而话未说完他就愣住了,手呈举杯状停留在空中,身形也定在那里。 只听宙斯意味深长的反问道:“阿蒙神,在这里谁是客人、谁又是主人?” 发生了什么事?阿蒙伸手拿酒杯,他的手却像虚影一般穿过酒杯没有拿住。酒杯放在桌子上、桌子放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和天地融为一体不可分割,而阿蒙成了局外人。他还坐在原地,却成了一位不相干的旁观者,宙斯在无声无息间把他踢出了这个世界。 好高明的手段,没有触动人间的一切,却将一位神灵“送走”拥有创世神以上的成就才能施展!假如阿蒙不想真的与他动手,若没有相当的境界,此刻也只能干瞪眼。 阿蒙随即就笑了,把手放下重新端起杯子道:“若是以农夫的身份,我是在请雇工喝酒。但来的既然是您,我的确是客人。” 他又把这杯酒给端了起来,形神在无声无息间又融入了这个世界,阿蒙还是阿蒙,酒还是酒,这个动作等于向宙斯证明了一件事一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是一样的,就境界而言,谁也不比谁高明。 宙斯赞了一声:“谢谢你敬的酒!”两人喝了第二杯酒,宙斯举起酒办给阿蒙斟了第三杯,然后端起这杯酒递了过来,阿蒙伸手去接,却发现拿不到!宙斯悄然改变了两人之间的时空,仿佛都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隔桌相坐,却相鼻无限之远。 阿蒙将手伸过去,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杯子。 他们就坐在屋中,一人端着杯、一人伸着手,阿蒙的指尖堪堪要碰到酒杯的边缘,两人之间却似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飞速的流失。这是大法力的比拼,宙斯想让阿蒙拿不到这杯酒,比阿蒙想接过这杯酒要困难的多。 仿佛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阿蒙开口道:“此酒正好,再不喝就偏酸了。”两位神灵都动了动,身形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没发生,阿蒙把酒接了过去又说道:“多谢!”刚才屋外还是清晨,然而宙斯倒了一杯酒递过来,此刻已是黄昏。这一番比拼终究试出了底细,宙斯的法力显然在阿蒙之上。宙斯笑呵呵的又给自己端了一杯酒,两位神灵再次举杯对饮。 试探与比拼到此为止,宙斯没有再动手边喝酒边说道:“阿蒙,听说你去年也在这里雇短工,闹的本地人议论纷纷。我想问一句,假如有人未经允许跑到你的葡萄园中干了一天活,然后问你要一个银币的报酬,你会不会给?” 他分明话中有话,在责问阿蒙未经允许进入奥林匹斯神域的事情。 阿蒙若只是偶尔路过也罢了,然而却一直赖在这里不走!阿蒙一副憨厚的样子,很“老实”的答道:“宙斯,我没问你要报酬。” 宙斯说道:“以你我的身份,就不必兜什么圈子了,你的来意是什么?”阿蒙答道:“为了求证,当我开创天国、超越创世神的境界之后,却发现并没有完全实现我的誓愿。于是我便知道,我所追求道路还有未知的境界,但却不知向何处寻找。这里与我所曾经历过的国度不一样,所以我来了,见证形形色色的人间故事。” 宙斯问道:“你这样做,是否在借用奥林匹斯的神域呢?” 阿蒙没有回答,但又没有否认。他以一名赶车人的身份进入了希顿半岛,又以一名农夫的身份留在了这里,但也确实是在借鉴另一个神系神域中的不同信仰,身在其中寻求感悟。他既然是神灵,宙斯的话也没说错。 见阿蒙不答,宙斯又问道:“你是否打算加入奥林匹斯神系呢?” 阿蒙开口了:“当然不会,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宙斯:“既然如此,你应该与我做出约定。” 阿蒙:“您想与我做出什么约定呢?”宙斯反问道:“你说呢?”阿蒙未经允许进入了奥林匹斯神域,以普通人的身份并未展现过任何神迹,不想引起奥林匹斯众神的关注以免导致意外的冲突。但他并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他在这里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宙斯也不清楚。 况且神灵未必需要在人间展示神迹,还可以用别的办法来引导民众的信仰,让人们接受另一种新的指引,在世间传播信仰的人未必都是神灵。若是别人偶尔路过也就罢了,可阿蒙身为另一位天国之主赖在这里不走,怎可能不引起奥林匹斯众神疑忌?宙斯当然要把话问清楚。 同蒙想了想答道!“我的誓愿,并非想成为天枢大陆上已有的神灵。但您说的也是事实,这里目前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域,我在其中参悟求证。你找到了我理应提出要求,有什么话就说吧。” 宙斯直言道:“你在这里,不可以是神灵!” 这话什么意思?宙斯并没有要驱逐阿蒙,却让阿蒙遵守一个协定:他不可以宣扬自己神灵的身份,也不能展现神迹、指引人们的信仰,更不能以神灵的身份干涉这里的事情。虽然阿蒙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但他并没有承诺过什么,而宙斯此刻要他明确的答应。 否则的话,如果阿蒙在这里一待几十年,以他的手段若刻意要实现某种目的,估计附近的城邦都得改信阿蒙了。就算宙斯不管,赫尔墨斯也不能愿意呀,附近城邦的众守护神更不能答应。马尔都克吞并了整个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借助了波兹帝国的扩张,而阿蒙的手段就更简单了,他只须自己来到另一个神系的神域,就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挖墙脚”。 阿蒙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既然您提出了要求,只要这里还是奥林匹斯众神的神域,我便不会以神灵的身份出现,也不会以神灵的手段来干涉这里的事情。但你别忘了,就算我不是神灵,仍然是一位顶尖的魔法师与大武士。” 宙斯笑了笑:“那没什么关系,人间的魔法师与武士有的是,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阿蒙又说道:“宙斯,其实我与你的想法不一样。我可以允许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进入我的神域,只要他们以合理的方式行事,也可以去传播另一种信仰,让人们自行去选择。” 宙斯答道:“那是你的事情、称的想法、你的承诺,但你不能这样要求奥林匹斯众神。” 阿蒙摇头道:“我并不想以同样的方式去要求你,只是向奥林匹斯众神做出另一种承诺。你到这里来找我喝酒,不仅仅是为了做出这么一个约定吧?” 宙斯又笑了:“这个约定,是赫尔墨斯希望你做出的,我怕他把你给惹火了,而他可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会亲自来。在你我之间,其实应该谈些别的事情。” 阿蒙:“你刚才出手试探我,也是这个目的吗,想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与你谈?” 宙斯有些尴尬的端杯道:“有与我谈论某些事情的人,这里只有你了。” 阿蒙反问道:“难道你忘了马尔都克吗?” 宙斯冷笑一声:“这屋里坐不下他!” 阿蒙笑了:“可你心里还在想着他。” 宙斯似笑非笑道:“你到奥林匹斯神域来印证,难道不也是在窥探我的天国吗?我就不信你没琢磨过马尔都克,你在寻找着求证的道路,自然会思考能见证的一切。而在我看来,你其实还差的很远,谈论你所谓的誓愿,恐怕还为时过早。” 阿蒙苦笑道:“早在我成为神灵之前,就已立下了誓愿。至于马尔都克的世界,实话实说,我已经去过了。”他向宙斯的灵魂中引入了一段信息,介绍了他在“自在天世界,的所见所闻。 宙斯微微一怔:“你跑的可够远的,就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蒙:“心里清楚方向的人,是不会迷路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路。” 宙斯:“实话跟你说吧,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怎么对付马尔都克。” 阿蒙:“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宙斯眯起眼睛道:“你的信徒奉你为唯一的神灵,撤冷城还在波兹帝国治下。你完全可以留在天国享受荣光,可偏偏要到人间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反正你也不清楚路在何方,那么就以人间的方式去尝试吧。 这也许不能说是对付他,而是我的愿望也是你的尝试。” 阿蒙想了想答道:“这倒是可以考虑,但你也说过,我在这里不可以是神灵。” 宙斯笑道:“大流士在人间也只是帝王而已,他能做到的,别人也能做到。” 阿蒙又想了想道:“好吧,我们可以合作。马尔都克已经做到的事情,我也应该去印证,否则还谈什么超越? 但我也想提醒你,就我在希顿半岛的经历,奥林匹斯神域可够乱的,你还是先把自家事情处理好再谈其余吧。” 奥林匹斯神系与天枢大陆以往的各神系都不同,仅一种情况就很令人惊讶,它竟然同时拥有十二位主神,而宙斯也只是其中之一!各城邦都有自己守护神,形成了不同的神域,虽然名义上都属于奥林匹斯神系,但众神在人间各自为政。 宙斯号称众神之父,在天国中拥有权威。至于人间各城邦该怎么干,众神却自有主张、不受宙斯的约束,各地的主神殿也并非宙斯的神殿。希顿半岛上大大小小几百个邦国之间的混乱局面,也完全符合这个背景。 293、亵渎信仰的人 宙斯与阿蒙商量了一件事,他要报复马尔都克。并不是神灵之间直接的相斗,而是通过人间的手段。 原因很简单,奥林匹斯神系从未主动挑起与马尔都克所在的大光明神系之间的冲突。但是马尔都克却把战火烧到了希顿半岛,挑起了这场争端。宙斯的性格很直率,马尔都克是怎样做的,他便怎样回么其实这两位神灵在人间以某种方式已经动过手了。马尔都克化身为波兹君主大流士,宙斯化身为基巴达国王列奥尼,各率大军在温泉关打了一仗,波兹帝国惨胜而列奥尼阵亡。结果却导致了希顿联合王国的反抗,希波战争一打就是很多年,最终将波兹大军击退。 挑起事端者是马尔都克,波兹军队退出希顿半岛之后,大流士驾崩,马尔都克抽身而走开创了他的自在天世界。可是宙斯并不想到此为止,马儿都克能决定以怎样的方式开始,而宙斯却不能让他一个人决定怎样结束。 不论马尔都克还在不在人间,波兹帝国的广大疆域已是大光明神马兹达的神域,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宙斯的反击计划很明确,他要与阿蒙联手,将那所谓的大光明神域全部吞并,就像马尔都克曾经吞并阿努纳启神域那样。 波兹帝国是天枢大陆上前所未有的庞然巨物,宙斯的这个愿望听上去令人震骇,他怎可能以小小的希顿半岛为源地,完成如此不可思议的目标呢?但宙斯偏偏就是这么想的,他若不是这样的神灵,也不会成就如今奥林匹斯天国之主的地位。 可是波斯大军退去之后,希顿半岛又陷入了各城邦争霸的混乱局势,奥林匹斯众神在人间人间仍是各自为政,希顿半岛被分割成很多大大小小单独的神域。马尔都克统一了那么广大的神域,而宙斯连小小 的的希顿半岛都没搞定还谈什么对付马尔都克呢? 奥杯匹斯神域的现状,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宙斯融合与继承了原创世神的神国开创了奥林匹斯天国,他也允许众神灵在天国中建造独立宫殿、依附于神国开创独立的造物主世界,除了在天国中服从宙斯的意志之外,其余的事情并不干涉。 这是当初建立这个神系时的誓言,也是宙斯在取得众神之战的胜利后给众神的许诺,映射到人间的神域中,就是目前这样的局面。 希顿半岛上的城邦时代,不仅是各种纷争冲突不断的年代也是各种思想碰撞出火huā大爆发的年代,所以阿蒙才会遇到那么多贤者他们有着那么多在普通人看来离奇甚至怪诞的思考,还在雅伦城中能看到那么多精彩的人间戏剧。 而宙斯要想整合这个局面,又不违反对众神的承诺,显然很不简单。 他需要扶植一个强大的城邦,从真正意义上统一希顿半岛,然后渡过海峡西进,征服整个波斯大帝国。 如果从天枢大陆的地图来看,宙斯的计划简直是要让一只蚂蚁去吞掉一只大象,也只有他和阿蒙这样的神灵才敢去想! 但宙斯所选择的城邦不会是雅伦也不会是基巴达,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宙斯想惩罚这两个城邦,让它们承受被征服而衰落的命运。 那么具体由哪个城邦来完成这几乎无法想象的宏图伟业呢?两位天国之主商量的结果让阿蒙去选择,只要这个城邦所信奉的主神是宙斯就可以。他们分别以“神”与“人”的身份,去合作完成这件事。 阿蒙既然“不可以是神灵”他当然就要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做事。 而宙斯仍是奥林匹斯天国之主,会降下神谕给予所有的配合,如果在面对大光明神系的众神时由奥林匹斯神系众神以及神使来解决。 这就是“神”与“人”的分工,也符合历来神灵与凡人的约定习惯。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那位与“神灵”立约的“凡人” 成了阿蒙。 宙斯算计的很贼啊,上哪里去找像阿蒙这样出色的“凡人”呢?而阿蒙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答应了与宙斯的合作。宙斯是要证明自己的成就而阿蒙则是在尝试中探索求证的道路。 两位神灵达成协议之后,宙斯又说道:“在未来,整个希顿半岛将实现真正的统一当离开希顿半岛进入新的神域,你我可以各凭手段传播神系的指引。但你答应过让奥林匹斯众神进入你的神域只是因为你的誓愿不同,并不是你格外的慷慨,届时我也不会感谢你。” 阿蒙苦笑道:“这是统一希顿半岛之后,再去吞并波兹帝国的事情,到时候再各凭手段吧。这就像是在做生意,如今买卖还没开张,就想着怎么分财产,未免为时过早!” 宙斯举起酒杯哈哈大笑道:“那就祝我们都如愿以偿!” 阿蒙也举起了酒杯,两人相视而笑,宙斯的神情却忽然有一瞬间的凝固。酒杯在空中前进,却仿佛永远也碰撞不到一起!宙斯看见了阿蒙的眼眸,身处的小屋、田庄以及米都利郊外的这个世界,从他身边消失了。阿蒙眼中展现的另一个世界,彻底将宙斯包容。 刚才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宙斯突然出手“偷袭”阿蒙。等两人商量完事情再举杯,阿蒙也突然发难还以颜色。 小屋不见了,他们坐在另一个世界中喝酒。两人中间有一条奇异的分界线,阿蒙坐在一片沙漠中,面对着风景如画的原野与山川;宙斯坐在草原上,面对的却是燃烧着火焰、散发着浓烟的沙漠。 一这里正是阿蒙所开创的天国。 宙斯这杯酒越过不了界限碰到阿蒙的酒杯,就等于被困在了阿蒙眼眸中展现的世界里。这时阿蒙看见宙斯在笑,他的眼眸中也映衬出一个世界一巍峨的高山连绵,云朵飘荡在群峰之间,有很多精美的宫殿就浮在半空,如群山之间的点缀,正是奥林匹斯天国。 宙斯在阿蒙的大法力束缚下脱身而去,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天国中又仿佛用灵魂所开辟的天国侵入了阿蒙的天国。只听“”丁”的一声响,酒杯轻轻的碰在一起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这一记交锋平分秋色。 小屋外已是深夜,农庄上空是漫天星光,两位神灵的交手在人间世无声无息,却惊动了各自所开创的神国。梅丹佐察觉有人走进了葡萄园,立刻拔出命运之匙来到小屋外,却看见了两位神灵正站在对峙:一位是他早就认识的阿尔忒弥斯,另一位是他曾在戏台上见过的阿波罗。 阿波罗拿着一张金弓阿尔忒弥斯拿着一张银弓,两人都没有张弓搭箭只是互相警戒着对方。看见梅丹径走过来,阿尔忒弥斯朝他点了点头,而阿波罗却瞪了他一眼。 这时小屋外又出现了一位神灵,是米都利妇f的主神、手持法杖的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朝那两位神灵道:“请你们不要在我这里动手。”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并没有违反约定,只是在这里盯着,看有没有别人想违反约定。”阿波罗也冷冷的答道:“若是阿蒙与宙斯动手,便是另一个神系的入侵,与娄们之间的约定无关。” 梅丹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念一转还是站在了阿尔忒弥斯的身边。这时他的灵魂中又听见了蝎子王泗水洪亮的声音:“怎么回事,阿蒙神跑那么远去打架吗?要不要我们过去帮忙?” 梅丹佐暗中答道:“先别着急我也搞不清楚阿蒙神与宙斯的状况。估计打不起来,奥林匹斯众神自己起哄而已,真要是动手,阿蒙神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泗水的声音又喊道:“阿蒙神自然能走脱,可是梅丹佐你未必能跑得掉!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与天国中的众天使会为你报仇的。” 不提梅丹佐心中怎么暗骂泗水小屋外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屋中的宙斯与阿蒙自然清楚外面的情形,却仍在不紧不慢的说话。两人喝下了最后一杯酒,阿蒙笑道:“外面够乱的,我估计你也挺头疼,难怪会有那样的想法。如果不是马尔都克搅浑水你还真没有合适的机会去收拾整个神域。”宙斯叹道:“我化身为基巴达国王列奥尼,本意就是想让希顿联合王国真正的联合起来,不料却又成了如今的局面只得另起炉灶了。 …阿蒙,我也要提醒你信守某种承诺就要付出某些代价,这代价可不像一个银币那么简单,人间的事情总有你所不愿见。” 阿蒙微微点头道:“我很清楚,但这正是我所要经历的。” 小屋的门开了,宙斯走了出来又顺手把门关上,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刚刚收了葡萄,赚了一枚神石。你们也想打工挣钱,来帮阿蒙酿酒?”阿波罗收起金色的长弓道:“众神之父,我只是在警戒而已,防止另一个神系的入侵。” 宙斯摆了摆手:“没事了,我和阿蒙只是喝酒聊天。”赫尔墨斯说道:“众神之父,我才是米都利的主神。 宙斯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很清楚、阿蒙也清楚!没有你所担心的情况发生,当葡萄酿成美酒之后,阿蒙就会离开米都利城邦。收起你的法杖吧,那在我眼中只是一个玩具。” 宙斯说完话就一步踏入了虚空,阿波罗一转身也走了,但是赫尔墨斯还留在原地。 阿尔忒弥斯收起银弓,瞪着赫尔墨斯道:“你怎么还不走?”赫尔墨斯一愣:“这里是我的神域,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梅丹佐也收起命运之匙,朝赫尔墨斯笑道:“你啊你,一点眼色都没有!整个城邦都是你的神域,你干嘛不到别的地方呆着呢,非得堵在这门口打搅人家见面?” 赫尔墨斯这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跺脚消失不见。这时阿蒙推门走了出来,朝阿尔忒弥斯微笑着说道:“并没有什么令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但也要谢谢你能赶来。”阿尔忒弥斯微微一撅嘴,语气中带着怨意:“你悄悄跑到这里来,连声招呼都不打,还让宙斯找上了门!还好没什么事,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帮谁。一一一一一一你与宙斯究竟谈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阿蒙点头道:“我对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都如实奉告。夜深风寒,进屋聊吧。”阿蒙打开门请阿尔忒弥斯进去。就在开门的一瞬,梅丹佐惊讶的发现小屋里的景象变了,门后竟然是一座庄园,酷似阿蒙当年在埃居的领地!梅丹佐恰好看见了庄园后院的贝斯特神殿薛定愕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门关上了,梅丹佐也知趣的离开。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嘀咕:“神灵的手段真是了不起,而小小的希顿半岛也是高人辈出,看来我还差的很远呐!我跟随阿蒙神的时间最久、经历的事情也最多,但何时才能超脱永生呢?” 宙斯为何要惩罚雅伦与基巴达这两个城邦?不是因为它们的主神不是宙斯,这是奥林匹斯众神之间的约定,宙斯也没有理由干涉:也不是因为它们发动了希顿半岛上的内战,这是人间城邦的纷争,宙斯也不会去直接插手。 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两个城邦在内战中先后勾结了波兹率国,为了打败的对方,不惜将它们曾共同驱逐的敌人又请了回来。这是宙斯所不能容忍的,人们触怒了众神之父。 这种情况又是如何发生的呢?雅伦和基巴达为什么都会去勾搭波兹帝国呢?事情还要从一位行为卑劣、不择手段的野心家说起,此人名叫福克斯。 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只有充满功利的野望,而没有任何真正的信念与信仰。这种人不在乎与谁为敌、也不在乎向谁屈服,他们心中没有家国大义、没有荣耀与廉耻,为了实现野心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他们与那些怀着信念而努力的理想主义者不同,所谓的野心,也不过是为了证明那自以为的个人成功。 而这种人往往却把自己装扮成信徒甚至是圣徒,说出种种打动人心的话语,表达着对神灵的崇敬、描述着崇高的理想。但他们心中没有真正信仰,所宣扬的一切荣耀,只是踩在脚下向上攀爬的台阶。 真正的无神论者,在神灵眼中虽无荣耀但也并无过错,因为就算是信仰神灵的人们”所信仰的也不会是同样的神灵,无神论也是一种信念与信仰。而给世人带来灾难、也最令神灵厌恶的就是这种渎神者,也是亵渎一切信仰的人”他们往往却站在神殿之中,希顿半岛恰恰就出现了这么一位福克斯。 福克斯是雅伦城邦公民大会所推选出的一位执政官”他所主张的政策得到了大多数城邦公民的拥护。福克斯利用雅伦城中的工商业者渴望对外扩张掠夺更多利益的心理,强烈号召组织一支远征军去占领周围的岛屿,征服那些经济富庶而军事力量相对较弱的邦国,能够掠夺源源不断的财富。 雅伦城邦的民众们被福克斯鼓动了,决定打造强大的海军进行远征,结果遭受了挫败。此时已是骑虎难下,雅伦于是动用了最后一笔同盟城邦的入盟金,重新打造了一支舰队,终于在远征中反败为胜。 但就在远征舰队尚未返回之时,基巴达同盟大军压境,切断了雅伦同盟与外界的商道联系。 基巴达人的战术运用的相当巧妙,掌握的情报也非常准确,恰好攻击了雅伦同盟布防的薄弱环节,以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战果。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因为基巴达同盟的军事计划就是福克斯制定的,福克斯出卖了雅伦同盟。 福克斯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背叛雅伦,而是根据形势的变化改变了“上位”策略。他最初想利用雅伦同盟的霸主地位实现个人野心,但第一次海军远征失败之后,他看见半岛局势的力量对比发生了逆转,于是又勾结了基巴达人。 基巴达击败了雅伦,福克斯大获成功,他以翻云覆雨的手段缔造了希顿半岛上的霸主,本人也获得了最大的有权势、享受着成功的满足。他经常自己对自己说道:“大丈夫当如是。” 这也不知是引用哪位贤者的名言。 可局势很快又发生了变化,基巴达称霸希顿之后,见雅伦已经臣服,也不想有福克斯这样的政客指手画脚,便将他踢到了一边,建立了基巴达的人寡头统治。 失去权柄的福克斯又回到了雅伦,巧舌如簧向人们做出新的承诺他有办法击败强大的斯巴达。人们相信他确实很有才干,出于对东山再起的渴望,雅伦人又一次推选了福克斯。 福克斯联合了曾被基巴达人劫掠过的城邦组织了一支海军,为了彻底占优势,他一边利用以前的影响与基巴达贵族和谈,一边勾结波兹帝国结盟。 福克斯向波兹人承诺,如果击败了基巴达,他领导的雅伦重新成为霸主,则承认波兹帝国在希顿半岛上的种种特权。 294、翻云覆雨 294、翻云覆雨 在卷土重来的波兹海军帮助下,福克斯撕毁合约反攻基巴达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他实现了无与伦比的辉煌功业。——他就是胜利与成功的象征,这世间不论如何争斗,都是他建功立业的名利场! 基巴达同盟在福克斯的反攻下节节败退,权贵们不想失去已经得到的霸主地位,也受到了福克斯各种手段的启发,于是派人与波兹帝国谈判。只要波兹帝国放弃支持雅伦同盟,转而支持基巴达同盟,他们承诺将给与波兹帝国更多的利益。 战况演化到这个地步,互相敌对的两个集团简直是在比赛谁更! 曾被希驱逐出希顿半岛的波兹势力,如今又被希顿人自己请了回来,而且波兹还握了一手左右逢源的好牌。于是波兹帝国向雅伦同盟提出了更多的要求,甚至要他们承认将希顿半岛上许多城邦割让给波兹帝国,否则他们就将支持基巴达同盟。 这时雅伦人终于愤怒了,准备利用公民大会放逐福克斯。福克斯闻讯逃亡,但这位政客并没有野心并未到此为止,他直接去了波兹商谈条件。福克斯告诉波兹人,自己有办法带领波兹大军杀回希顿半岛,只要任命他为全希顿之王,他便可以实现当年大流士没有实现的愿望。 如果波兹人真听了他的蛊惑,局面说不定会怎样,但波兹人却杀了福克斯,这位野心家的生命到此为止。形势的发展已经使波兹人不需要一个希顿之王,雅伦同盟与基巴达同盟都已经元气大伤,都在请求波兹的援助,波兹自可以控制整个希顿。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宙斯来到葡萄园找到了阿蒙。奥林匹斯的众神之父被触怒了,他要将下惩罚,并且真正的统一希顿再彻底击败波兹,而阿蒙又会怎么做呢? …… 宙斯走后,阿蒙仍然留在伊索的农庄中从事着农夫的工作,仿佛并没有任何改变。赫尔墨斯可急坏了,天天盯着葡萄园,心中暗道:“这位神灵什么时候才走呢?” 当葡萄都酿成了酒、酒都入了窖,阿蒙才带着梅丹佐来向伊索告辞。他对伊索说道:“老朋友,我得离开了。你已经寻回了故土,在这里过得非常幸福。只要你向我发出呼唤,我就能听见你的声音,你的神依然与你同在,也在天堂等着你。” 伊索在米都利城邦中安享晚年,与堂弟和三个侄子在一起,还交了睿智的朋友,正是这位老者所寻求的故土生活,日子过得很舒心。阿蒙也清楚,伊索的生命就快走到尽头了,他们下一次见面的地点,不出意外的话将是天堂。 梅丹佐跟着阿蒙离去,出了米都利城邦一路北行,在路上好奇的问道:“我们难道不去伊甸园也不去天国吗?我听说林克刚刚通过了考验,已经成为天国中的天使。他前两天还在天国中对我说话——炫耀他走在了我前面。” 阿蒙答道:“梅丹佐,你正走在路上,成就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你自己的求证。你仍是我的众门徒之长,将来也是众天使之长,我之所以把你带在身边,就是因为你需要经历。还记得葡萄园的故事吗?我付给早上进园的工人与下午进园的工人是一样的工钱,对于天国而言,后来者与先到者,得到的是一样多。” 梅丹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您那件事也是做给我看的!” 阿蒙微笑道:“我做给所有人看,当然也包括你,人们从中可以得到各自所需的启发。” 梅丹佐眨了眨眼睛道:“我的神,我们现在去哪里,又要做什么呢?” 阿蒙答道:“从现在开始直至我们离开希顿半岛之前,在任何公开的场合,你都要称呼我为阿蒙。我们要去护送一个人,他是一位我自幼尊敬的长者,名叫亚里士多德。” …… 亚里士多德怎么会到米都利来?他是路过。亚里士多德做为马其顿王国的使者,不久前刚刚去过雅伦,代表马其顿王国与雅伦之间缔结了盟约。 该盟约的内容从表面上看,是马其顿王国与雅伦城邦结盟,联合抵抗波兹。而实际上这是一份雅伦向马其顿屈服的盟约,所谓的同盟以马其顿为主,马其顿王国享有神谕的发布权。以前的雅伦,都是是盟主的身份与其他邦国缔约的,而这一次却成了屈从者。 马其顿能够取得这样的外交成果,国王腓力二世派出的全权特使亚里士多德功不可没。亚里士多德本就是是出身于雅伦城的贵族,他的老师是著名的贤者柏拉图,后来他被马其顿国王菲力二世聘请到王宫去当宫廷教师,这次又出使雅伦城邦商谈盟约事宜。 亚里士多德回到雅伦城,不仅与城中各位权贵交流,而且还在广场上、神殿中向民众宣讲。他痛斥了福克斯的所作所为,告诉人们目前的希顿各城邦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希顿人曾经联合起来打退了波兹大军,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享受胜利的战果。雅伦与基巴达争霸,在翻云覆雨的野心家福克斯的挑动下,双方先后都勾结了波兹势力企图增强自己的力量,不惜出卖整个希顿联合王国的利益。 曾经被打退的敌人又被人们主动请了回来,大流士的铁蹄没有实现的目标,希顿人却自己帮助敌人实现了! 亚里士多德号召希顿各城邦团结起来,不要为了某个城邦的野心而出卖所有人的利益,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强大与繁荣。团结首先就从马其顿和雅伦的结盟做起,马其顿王国要报复波兹人的侵略,也要惩罚那些勾结外敌的叛徒。 亚里士多德说的都是事实。是雅伦城邦先勾结了波兹人,而后来基巴达城邦也勾结了波兹。雅伦城邦在基巴达强大的攻势下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也希望能够得到北方日渐强大的马其顿王国的帮助,将波兹人的势力驱逐出去,并打败基巴达恢复往日的繁荣强盛。 但是帮助并非没有代价,马其顿的目的是联合希顿各城邦结束内战、驱逐波兹势力,而不是重新支持雅伦成为霸主。雅伦城邦势必要受制于马其顿,于是雅伦人分成了两派,分别属于支持与反对马其顿的集团,在城邦的决策中争执不下。 而亚里士多德的宣讲打动了很多民众,最终使城邦公民大会作出决定,签署了盟约。雅伦人希望暂时借助马其顿的帮助打败基巴达,先从眼前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并没有打算在将来长期遵守这个盟约。福克斯虽然已经死了,可他的流毒仍在,影响着雅伦城中的很多人。 亚里士多德获得外交上的巨大成功,带着缔约文书在卫队的护送下离开雅伦返回马其顿,途中要经过米都利城邦的北境。阿蒙早就想去看望亚里士多德,正可在路上相会。 …… 阿蒙带着梅丹佐上路,并没有飞天直接去找亚里士多德的车队,而是来到米都利北境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此处是多山地形,蜿蜒的道路横穿一条连绵的山脉,在密林间时隐时现,山中接连要经过好几个隘口。 梅丹佐说道:“这里的地形很险要啊!不适合大军通行,最适合伏击刺杀。” 阿蒙点了点头道:“就是这种地形,我们从密林里悄悄摸过去看看。” 梅丹佐问道:“您要检查道路周围的状况?难道有人会在这里刺杀马其顿王国的特使吗?那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阿蒙答道:“胆大的包天的人,世上有的是!别说是小小的马其顿王国特使,就算是居鲁士或辛纳赫那样的大帝,不也一样有人去刺杀吗?我还记得你一人一骑冲向辛纳赫卫队的情形,当时真是威风的不得了!” 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是吸引人注意而已,并不是刺杀辛纳赫的主力。”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刺杀辛纳赫成功了,小茜公主也跟着吉尔伽美什走了。” 阿蒙看了他一眼道:“你有必要叹气吗?” 梅丹佐岔开话题道:“亚里士多德又不是辛纳赫那样的暴君,而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贤者,谁没事会刺杀他呀?” 这回轮到阿蒙叹了一口气:“如果没人埋伏,当然是最好不过,我只是要你看看这条路是否安全。假如真有人行刺,不会是因为别的事,只会为了亚里士多德所携带的缔约文书。” 梅丹佐不解的问道:“可谁会这么干呢?波兹人还是基巴达人?这毫无意义啊!结盟是雅伦城邦与马其顿王国的决定,杀了使者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就算想用这种办法阻止马其顿与雅伦结盟,那也应该在亚里士多德到达雅伦城之前动手,而不能等到现在。真要是这么干了,反而会引起雅伦与马其顿的共同报复,傻的不能再傻了!” 阿蒙又叹息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才令人意想不到。” 就在此时,梅丹佐于灵魂中发出一声惊呼:“我的神啊,前面还真有刺客埋伏,人还不少呢!原来您早就发现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喝乎。 昨晚喝的有点多,今天酒未全醒,所以本章只写了三千多字,拱手致歉!ro 295、看不见的成就 前方的山路经过两个隘口之间的一小片开阔地带,两侧都是山崖乱石,密林里然埋伏了三十个人! 有二十四个人手里端着弩,弦尚未拉开但箭已经搭上,黑色的箭杆和尾羽在树木的阴影中一点都不起眼,箭簇上隐约浮现出青蓝色的光泽,好像是喂了巨毒。这是民间禁止持有的强弩,弓弦发出的声音很小弩箭的尺寸不大,却能射的很远很准! 黑色的弩身上铭刻着神术阵huā纹,那强劲的弩弦需要血脉有力的武士才能拉开,二十四名弩手分别埋伏在山道两旁,每边都是十二人。 从梅丹佐与阿蒙所在这一侧密林望过去,道路对面的高处埋伏着一个人,手持法杖总览全局,隐约散发出的气息竟然是一名大神术师! 在弩手中间,还各有一名佩剑的武士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那里,无形中具备的那种力量感应竟然是大武士。刺客中还有三名神官,路这边两位、对面一位。 梅丹佐倒吸一口冷气道:“清一色的神术弩,埋伏了两个完整的小队,有一名大神术师指挥,令外还有两名大武士配合!这是什么阵仗啊?就算是我发现了他们,也不可能悄悄将这些刺客全部制伏。” 阿蒙点了点头:“他们埋伏的位置非常好,在道路两旁可以互相监视对面的情况,有一名大神术师居中警戒,两名大武士保护策应,三名神官布阵侦测。就算是我出手,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间一下子全部解决掉,必然有人能察觉动静、发出警报。” 梅丹佐皱眉道:“这些人是来刺杀亚里士多德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阿蒙也皱眉道:“刺杀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一击而中趁乱脱身便走,刺客并不是越多越好。你看这个架式,他们是想干什么呢?” 梅丹佐低语道:“杀人灭口,一定是为了杀人灭。!他们不仅是想杀了亚里士多德先生。而且连整个车队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让这个使团彻底在人间消失。” 阿蒙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亚里士多德先生带的卫队。也是两支小 队共二十四名骑士,卫队长队长应该是一名大武士。如果刺客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刺杀一位特使,而是为了让这个使团消失、永远也回不到马其顿王国,那么这个阵容倒也可以理解。” 梅丹佐又问道:“至少是一个邦国的力量才能派得出这种刺杀队伍,会是什么人呢?” 阿蒙提醒道:“你看看那些武士的打扮。” 梅丹佐微微一怔:“是基巴达人的装束!可我看这些人不像是基巴达武士,真正的基巴达战士脸上的皮肤不可能有那么细,手指上也不可能有戴过好几枚戒指的痕迹,分明是故意装扮成基巴达人的样子。” 阿蒙:“嗯,你的眼力还不错。那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呢,波兹人?” 梅丹佐不解道:“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杀人灭口,同时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假如使团中有人能够逃脱、跑回去报信,那么就嫁祸给基巴达人。 但波兹人没必要这么做啊,杀一个使团没有意义,雅伦城邦若与马其顿真心结盟,使团的遇难反而会激起他们对波兹人更大的仇视。” 阿蒙意味深长的又问道:“那你说谁最有可能这么干呢?情报掌握的这么准、埋伏的又是这么巧?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想!” 梅丹佐又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会是雅伦人?” 阿蒙遗憾的叹息道:“签定了盟约,一转身又后悔了,可是又不好公然撕毁盟约、遭致马其顿的报复,该怎么办呢?看似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这份盟约永远也送不到马其顿,让使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又不能让人知道是谁干的。” 梅丹佐:“雅伦人会这么阴险?” 阿蒙:“是不是这样,等拿下这批刺客审问,一切不就清楚了。” 梅丹佐悄然拔出了命运之匙:“现在就动手吗?” 阿蒙摇头道道:“不必着急,你也是战场上的将军,我问问你,在什么情况下我们可以在无声无息间将他们全部制伏?现在这种互相警戒的阵式,不太好下手。虽然他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但若时机选的不对,会把这片地方打的乱七八糟。他们还没有行刺,现在动手就等于是我们偷袭了。” 梅丹佐想了想道:“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作战,选择的时机也要尽量对自己最有利。那么最好的机会就是亚里士多德的车队进入埋伏圈、他们恰好动手的时候,我们同时出手。” 阿蒙点头道:“就这么定了,我负责那边那名大神术师在内的十五人,这边十五个就交给你了。一旦出手就不要让他们有机会还手,否则那些武士手中的弩箭很麻烦,乱射说不定会有误伤。至于亚里士多德先生的安全,由我负责便是。” 亚里士多德怕车队进入了山中,一共是三辆马车,使团所携带的重要物资都放在车上,随车还有特使大人的仆从。一共有两个小队二十四名骑士护送,卫队长艾森是一名大武士,他本应该坐在第一辆车上,然而进山之后却骑马跟随在第二辆车旁边,这辆车中坐的就是亚里士多德。 经过一道隘口,前方两山高耸又是一道隘口,这里是一小片开阔地带,两侧山深林茂。艾森突然听见了亚里士多德的声音:“此处地势险恶,是个伏击的好地方。骑兵看不见密林里的情况,也无法骑着马冲进去,刺客埋伏在林中却可以射出冷箭。叫大家注意戒备,把盾牌都拿起来。” 艾森一声令下,随行的骑士带好头盔拿起了盾牌。骑兵配盾以挡流矢并在冲锋时护住要害,但行军时并不把沉重的盾牌拿在手里,而是挂在马臀上作战时才摘下来。沉重的头盔也一样,那玩意总戴着很不舒服,平时行军也是挂在马肩上。 卫士们做好了戒备,艾森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您觉得会有人斗胆行刺吗?我们已经与雅伦人缔结了盟约,现在再来捣乱,意义不大了吧?” 亚里士多德不紧不慢的答道:“谨慎一些总无过错,我虽然号召雅伦公民大会通过了结盟的决议,但那也是因为很多人无法当众回答我责问他们勾结波兹人的事情,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我能看出来,雅伦城邦真正掌权的那些人是不愿意向马其顿屈服的,我一走,就会有人反悔。而且我也听说了,波兹人的使者在我走后就到达雅伦,可能会给雅伦人施加新的压力,让他们改变主意。” 艾森吃了一惊道:“难道雅伦想撕毁盟御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亚里士多德叹了一口气:“他们不需要撕毁盟约。只需要装作这份盟约从来没有签署过,让我们这个使团下落不明。 这只是最坏的推测,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话音未落,只见左侧树林中有飞鸟惊起,陡然间杀意弥漫,十二只黑色的弩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嗖、嗖、嗖射了出来。幸亏骑士们持盾在手有所戒备,弩箭的来势惊人,甚至将盾牌击出裂痕,有的骑士也摔下马来。还有骑士纵马闪避,人躲过去了马却中箭扑倒,护卫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袭击并不只在队伍的左侧发生,混乱只是一种掩饰,右侧山林中也同时射出了十二支羽箭,无声无息仿佛包裹着半透明的光影,一眨眼就到了,分明有一位大神术师施法配合。这十二箭都射向了队伍正〖中〗央的马车,马车旁的艾森与车中的亚里士多德都是攻击目标。 大武士艾森也有些措手不及,大喝一声拔剑带挥了出去,他只能格开攻向自己的四支羽箭,还有一箭射向了他的马。另外射向车中的七支箭已经来不及阻挡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嗡的一声轻响,一个淡蓝色的防护罩凭空出现。护住了这辆马车以及车外的艾森。 弩箭射入蓝光中,发出似打碎冰层的脆裂声。神术护罩碎了,但箭势已缓。艾森的长剑发出毫光带着狂风卷过,将十二支羽箭全部击落。 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低呼一声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愿来您的神术这么高明!”然后朝卫士们大喝道:“下马结阵,举盾收缩队形,保护大人要紧!” 在这种山间密林中,骑马没有优势,卫士们纷纷下马举盾环绕在亚里士多德的马车周围,手持武器如临大敌。从刚才那一轮弩箭来看,碰见的刺客绝不一般,接下来肯定是排山倒海般的雷霆手段,谁也不知道周围潜伏了多少敌人。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刺客们仅仅是射出第一轮弩箭而已,随后便寂然无声,错过了最好的攻击机会,等着亚里士多德的卫士们下马布置好防御队形,一直都没有再出手。 像那种弩箭,是可以快速连续发射的,在那些骑士队形混乱的时候,连续射来的冷箭威胁更大,绝对能造成很大的伤亡,更何况还有一位大神术师掩护配合,怎么就没了动静呢? 艾森手握长剑紧张的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密林中有一个人远远的飞了出来,卫士们正准备发起还击,却又看见此人张牙舞爪的摔到地上,随即一动不动了,看架势是被人打昏了扔出来的。紧接着另一侧密林中也有人被扔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扔到路上摆的整整齐齐。最后一个人被扔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握着法杖。 艾森失声叫道:“那是雅伦的大祭司梅林!亚里士多德大人,您猜的一点都不错,果然雅伦人想暗杀我们! ,谁?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 亚里士多德已经挑帘走下了马车,向着前方躬身行礼道:“不知是哪位神灵,赐福予我这位不幸的世人?” 这时有一人笑道:“两位老朋友路过,恰好看见有刺客潜伏在路边,帮您顺手拿下。你们没有折损什么人,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着鼻声,阿蒙从右侧密林中走了出来,梅丹佐也从左侧钻了出来跟随在他的身后。艾森愣住了,他不认识这两苍。亚里士多德的神色也很惊讶,但怔了怔随即就恢复了自然,分开护卫走上前去行礼道:“原来是您!” 在阿蒙只有十四岁的时候,亚里士多德就在都克镇见过他,后来阿蒙成为埃居大将军镇守红岬防线,亚里士多德也在军中。如今这位贤者已经两鬓银丝,而阿蒙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他身边的梅丹佐相貌与当年相比也没什么改变,亚里士多德一眼就能认出来。 亚里士多德很清楚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神灵,而且是如今埃居人所信奉的主神,在此时此地,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 阿蒙抢步上前托住了亚里士多德的胳膊道:“先生,您不必向我行礼,能有机会报答您,一直是我的愿望,您也是我此生最尊敬的长者之一!”同时还在灵魂中说道:“您不必当我是神灵,我就是那位已经卸任的埃居将军、都克镇上长大的孩子,我的名字还叫阿蒙。” 不用阿蒙多提醒什么,亚里士多德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时艾森走过来同道:“亚里士多德大人,您认识这两位英雄吗?” 亚里士多德转身解释道:“他叫阿蒙,是我在天枢大陆游历时结交的朋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至于这位英雄叫梅丹佐,曾经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他们是来雅伦半岛游历的,本想来拜访我,却恰好遇到了这件事。” 阿蒙?这个年轻人好像与埃居的神灵同名!而梅丹佐的名字,马其顿的大武士艾森并没有听说过。 艾森也上前行礼致谢,同时心中一阵骇然。世上的每一位大成就者都是高傲的,因为他们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神奇,可是在阿蒙与梅丹佐面前,艾森怎么样也骄傲不起来。这两人竟然在无多无息间解决了这么多强大的刺客,手段未免太惊人了! 在阿蒙和亚里士多德没有做出吩咐之前,艾森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其他的护卫们自然也不敢乱动乱说话。 阿蒙却语气陈恳的问亚里士多德道:“我们认识已经很长时间了,在我十四岁岁那年,您就救过我,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等我获得大成就之后,也曾见过您。可是直到您出手施展神术之前,我却始终都不知道您的神术原来如此高明,您刚才甚至没有拿法杖,请问是如何做到的呢?。。 亚里士多德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指,掌心里有一枚幽蓝水心。他朝阿蒙微微一笑道:“我虽然没有拿法杖,但手里却扣着这枚神石,以它为中介施展了水元素神术。 还记得吗?他就是你在海岬城邦曾送我的礼物。” 在刚才那些刺客动手之前,阿蒙并没有出手惊动他们,当弩箭射出之后,阿蒙施展了非常巧妙的气元素扰动术,减缓了弩箭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与力量,否则那些神术箭也不会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当亚里士多德的马车受到重点攻击的时候,阿蒙也准备出手拦下那些箭,但坐在车中的亚里士多德已经祭出了蓝色的神术护罩,帮助大武士艾森挡住了那些箭。这出乎了阿蒙的意料,他直到这一刻才清楚一原来亚里士多德也是一位高明的神术大师,看他手握神石瞬发神术的手段,至少也拥有八级成就。 阿蒙看着那枚幽蓝水心道:“如果有人告诉我,您也是一位大神术师,而我又不曾认识您的话,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但我们已经认识您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察觉到您会神术。您的成就甚至能逃脱我的眼睛,这是我从未遇过的情况,我想请教其中的奥妙。” 阿蒙身为天国之主、这片大陆上成就最高的神灵之一,竟然要向一位凡人请教。这不是谦虚,而是真正的求教,他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情况。世间没有哪位大神术师能够逃过阿蒙的神灵之眼,就算判断不出力量有多么强大、手段有多么高明,至少能从气息中发现痕迹。 可他从来就没有察觉到亚里士多德会神术,更别提他是一位如此高明的大神术师了。眼前的刺客已经成了小事,这种意外的发现,是阿蒙一定要搞明白的。 亚里士多德微微一皱眉,却仍然微笑着答道:“你从来都没有察觉出我是一位大成就者,原因也许有两个。一是你尊敬我,不会放肆的用侦测神术去窥探我:而另一个原因嘛,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忘记了。” 梅丹佐好奇的插话道:“什么,您自己忘记了?这是什么意思?” 亚里士多德解释道:“那神奇的力量我虽然拥有,但并非是我所求,我只把自己当作一位传播思考的人,而从不用神术去证明什么,我没必要使用它时就不会使用它,也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位神术师。 这是真正的忘记,连想都不会想起。” 296、神谕中的人 听见亚里士多德的话,阿蒙不禁若有所思,又想起了米都利的贤者泰勒斯。那位泰勒斯终日在〖广〗场上向人们宣讲与传授各种知识,大家却嘲笑他那些知识对于米都利城中的商人们没有用处。结果泰勒斯就向伊索借了一笔本钱去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接着又去宣讲与传授各种知识。 泰勒斯做生意只为证明一件事,他所传承的知识对商人并非无用,但他本人所求也并非如此。泰勒斯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出色的商人,但他也确实不是商人,再看看眼前的大神术师亚里士多德,确实不是一位神术师,也没有必要追求一位神术师的身份。 阿蒙又想到了自己,宙斯曾与他约定:“在这里,你不可以是神灵!”这个约定听上去有些滑稽,因为阿蒙就是神灵,这是无论如何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么如何既遵守这个约定又能寻求内心的宁静呢?与亚里士多德一见面,阿蒙便得到了〖答〗案。 凡人们经常在心中说感谢神灵,阿蒙此时只能说感谢亚里士多德。 见阿蒙沉吟不语,艾森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怎么处置这些刺客呢?尤其是那位梅林大祭司,他可是雅伦城的一个重要人物!” 亚里士多德看了一眼躺在大道上昏迷不醒的刺客们,想了想答道:“全部带走,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阿蒙说道:“亚里士多德先生,有我在,就是安全的地方。” 艾森又问道:“审问之后呢,谗怎么处置这些人?我们没法带着这么多俘虏上路。” 这些刺客目前的身份已经相当于战俘。在希顿各城邦的冲突中,对战俘的处理手段基本上都差不多,有身份的贵族都会被扣押起来,要求对方支付一大笔赎金,没有“价值”的平民战俘可能会被转卖为奴隶,有时候也会被处死或释放。 由于这些人是被阿蒙抓住的,他们是阿蒙的“战利品”该怎么处置还得征求阿蒙的意见。亚里士多德又说道:“这一批刺客对希顿王国很重要,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把他们全部带回去。阿蒙、梅丹佐,如果称们想要赎金的话,希顿王国可以支付,请让我把人带走。” 阿蒙一摆手:“您尽管处置,我不需要什么赎金,从现在起,他们就是您的俘虏了。” 艾森皱眉道:“这么远的路,我们怎么把这些刺客押回去?这些人是来杀人灭口的,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恐怕还会有人在半路杀掉这些刺客灭口。” 梅丹佐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就是来护送亚里士多德先生的。 这三十名刺客交给我一个人押运就可以,我保证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上路,你就不用操心了。” 亚里士多德吩咐众护卫道:“先把这些刺客都缴械,身上多余的东西搜出来,就算你们的战利品。他们在深山中设伏,不可能是步行来的,马匹肯定藏在附近某个地方。我们的战马有损失,去把那些马也搜出来。” 护卫们一听有便宜可占,兴高采烈的去搜刺客的身,还有人去找山中隐藏的马匹。承蒙阿蒙与亚里士多德大人慷慨,大家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吧,别的不说,就是那些刺客随身带的武器也是很值钱的。 这时有一位大武士已经醒了过来,浑身酸软动弹不得,发现有一个护卫在他怀里**,涨红了脸气氛的吼叫道:“我是雅伦城的大武士莫伊莱,你们不可以这样无礼!就算我是俘虏,也要求俘虏的礼遇!” 梅丹佐走上前去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冷笑道:“礼遇?你埋伏在这里要杀人灭口的时候怎么不提礼遇?大武士了不起吗,别在这里抖威风,老实趴着!” 护卫们果然在附近山林的隐蔽处搜出了几十匹战马,梅丹佐把刺客们都拍醒,不仅用神术手法限制了力量,而且反绑双手栓成两串,让他们跟随在使团车队后面步行。梅丹佐骑着一匹马殿后押送,而阿蒙则与亚里士多德同乘一辆车上路。 艾森至此才清楚,原来刺客队伍中不仅有一名大神术师,竟然还有两名大武士!不由得更加后怕,幸亏有阿蒙和梅丹佐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样一支队伍看上去真是太奇特了,当天下午他们走出山地来到一处市镇中,引起了当地居民的围观。 梅丹佐将那些刺客反绑双手,用绳子一个连着一个串在一起跟着车队走,而亚里士多德并未阻止,阿蒙就猜出了这位贤者的用意,于是也悄然吩咐了梅丹佐几句。 雅伦城邦的大祭司梅林何尝经受过这种羞辱?被反绑双手用绳子串着,与一群俘虏一起走在街巷中接受围观,还有小孩朝他吐口水扔石块,就像在看耍猴。镇上的官员得知马其顿王国的使团竟然在山中受到了袭击,都大惊失色,又获悉没有人员伤亡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开始犯起愁来,因为有人认出了梅林还有另外两名大武士。 这天晚上在驿馆中休息时,就有当地官员前来慰问并致歉。他们表示特使大人在此地遇到了歹徒,是治安管理不善的责任,希望特使大人把这批歹徒交给当地治安官严加惩处。艾森接待了这批人,他摇头道:“他们不是歹徒而是刺客,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要带回马其顿王国处置。” 当地官员又说道:“亚里士多德与艾森大人需要多少赎金,我们都愿意支付。”可是艾森在亚里士多德的授意下拒绝了这个要求,赎回战俘要向马其顿王国提出请求,等使团回到马其顿再说,米都利的地方官员就不必插手了。 镇上的官员无奈,只得连夜派人到雅伦城邦报信,第二天,亚里士多德的车队继续出发离开了米都利境内进入了奥林托斯城邦。在奥林托斯城邦里,三十名刺客依然被绑成两串跟着车队,几乎引起了满城人的围观,梅林与两位大武士当然又被人认了出来。 于是又有同样的事情上演,有人请求赎回“战俘”也有人请求亚里士多德将“刺客”交给当地治安官严惩,但是又被亚里士多德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这一路上,亚里士多德没问刺客都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审问任何人。那些俘虏也是心惊肉跳莫明其妙,不知道亚里士多德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他们? 尤其是那三位高傲的大成就者,这样的折磨比一刀杀了他们还难受,一路上好几次提出要求赶紧被审问,可是梅丹佐并没有理会。他们是刺杀马其顿使团的刺客,就算有人想搭救或者灭口也不好公然动手,只能在隐蔽的地方设伏。当车队离开奥林托斯城邦边境的时候,在山中又遇到了另一伙“刺客,。 刺客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亚里士多德的车队,而是跟随在车队后面那一批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结果等队伍走出山林之后,梅丹佐押送的三十名俘虏变成了九十名,走在大路上颇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再往北行就进入了马其顿王国控制的地盘。 第二批刺客也是雅伦城邦紧急派来的,照样被阿蒙与梅丹佐拿下。梅丹佐故意将第一批刺客与第二批刺客混在一起,重新用绳子绑着串好,让他们在路上可以互相说话,结果俘虏们自己吵了起来。 被俘的大武士莫伊莱破口大骂第二支刺客队伍的指挥官,声称自己奉城邦的密令冒危险刺杀马其顿王国的使团,不幸失手被俘,城邦派援兵赶来竟然不设法搭救,还要杀他们灭口,实在太无耻了! 梅丹佐忍不住骂道:“亚里士多德先生与你们无冤无仇,刚刚签署盟约转眼就想撕毁,却采取卑鄙下流的刺杀手段,还好意思骂别人!”众俘虏尽低首不言。 二十多人的使团带着九十名战俘,穿过马其顿王国的各个市镇,在民众的一路围观下来到马其顿城邦。他们还没有看见马其顿的城墙,远处就扬起了烟尘,马蹄声隆隆旗号飘扬,国王腓力二世亲率卫队出城迎接,给了归来的使团最高规格的礼遇。 马其顿王国是在希波战争后期崛起的一个邦国,现国王腓力二世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了。在波兹大军刚刚入侵时,马其顿王国曾一度臣服于波兹,波兹人征用当地民夫修筑军事要塞、运送后勤军需。 那时腓力二世的身份是年幼国王的叔父,他派了一批亲信混到了民夫队伍中,刺探与收集波兹人的各种情报,并分析整理出了波兹大军在希顿半岛上的兵力分布状况、物资运送路线等一系列资料,提供给南方的基巴达与雅伦。在后来的希波决战中,腓力二世提供的军事情报起到了重要作用。 希波战争结束之后,波兹军队撤出希顿半岛,马其顿的局势一度很混乱,腓力二世趁机废黜年幼的国王亲自登基,不仅平定了本邦国的局面,马其顿王国还趁势崛起填补了波兹撤走后周边一带混乱无主的力量真空。 这时在希顿半岛的南方,雅伦同盟与基巴达同盟争霸,内战此起彼伏。而局势相对平定的北方,马其顿王国控制的势力范围一直在悄然扩张,波兹人退出的地方,随即就被马其顿占领。等到身陷内战泥潭的雅伦与基巴达都元气大伤,马其顿王国气候已成,成了希顿半岛北部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国土扩张、国力日渐强盛,既无内忧又无外患,马其顿王国迎来了黄金发展期。腓力二世特意请来著名的贤者亚里士多德为宫廷教师, 教导自己的幼子亚历山大。当野心家福克斯挑动雅伦与基巴达之间的混战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波兹势力又卷土重来的时候,腓力二世终于决定平定希顿半岛的南部。 他派出使团前往雅伦城邦商谈结盟事宜,用意就是要结束内战统一希顿,并把波兹人的势力彻底驱逐出去。雅伦人缔结了盟约,可是一转身就反悔了,派出刺客企图让使团永远消失。但刺客失手被擒,反而被带回了马其顿。 亚里士多德还没有到,腓力二世就接到消息了。这位国王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大喜过望。在他看来,已经穷途末路的雅伦是自己在找死啊,本来他只是按照希顿半岛各邦国之间传统的习惯定立盟约而已,而雅伦城邦背信弃义的行为,却给了他彻底统一的借口。 亚里士多德能将刺客活捉,做为活的证据带回马其顿,简直做的太漂亮了!在这种情况下,假如马其顿大军南下,希顿半岛各邦国也无话可说,所以腓力二世亲自出城迎接使团。他不惜出城几十里、心情如此迫切,还有另一个原因。 马其顿信奉的主神是宙斯,就在亚里士多德归来的前一天晚上,腓力二世接到了宙斯降下的神谕,告诉有人会跟随亚里士多德来到马其顿王国,此人会给这个王国带来前所未有的功业,甚至超乎所有人愿望中的想象! 神谕中并没有说这个人是谁,而腓力二世欢心鼓舞,在他看来,仅仅是亚里士多德带回的那些俘虏,就已经拥有巨大的价值。 亚里士多德将签署好的盟约与俘虏交给了国王,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也许是希顿联合王国有史以来最有戏剧性的一份盟约,因为它在交到另一方手上时,就已经被撕毁。 不知道雅伦城中的权贵们会不会哭,因为那份盟约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邦国结成同盟、互不侵犯,将共同抵御外敌。可现在盟约已经失效了,那批俘虏就是雅伦人毁约的证据。 由于宙斯的神谕中并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理论上他可能是亚里士多德新带回来的任何一个人,也有可能就在那批战俘之中。所以腓力二世不得不谨慎处理,那些俘虏他一个都没杀,都单独软禁起来分别审问,给予优待遇但也不允许赎回。 审问并没有什么难度,甚至不用动刑,很多人就主动招供了。梅丹佐这一路将他们折腾的也够了,而优待他们的腓力二世简直就像是神灵派来的救星。 297、亚历山大 就在亚里士多德离开雅伦城之后,波兹帝国的使者也到了。他们给雅伦城邦的军政官员施加了新的压力,威胁道:“如果你们联合马其顿背弃波兹,那么波兹就将全力支持基巴达、彻底摧毁雅伦!你们离马其顿很远,但是离基巴达更近!请不要忘了,当初就是你们自己做出了向波兹求援的决定,如今为何背信弃义?你们一定会因此而受到神灵的惩罚!” 雅伦城邦答应与马其顿结盟本就很勉强,他们其实宁愿将希顿半岛的利益出卖给远方的波兹,以换取霸主的地位,也不愿意在希顿半岛上向马其顿屈服。在波兹人的威胁和新的许诺下,雅伦改变主意决定不让盟约生效,派出大祭司梅林率刺客暗杀使团。 这是一次绝密行动,无论得不得手,都不能暴露行刺者的身份。 所以梅林带着两位大武士、三位神官、二十四名精锐战士,还做了基巴达人的打扮。这个阵容想除掉亚里士多德的使团绰绰有余,而且考虑的也很周到。很可惜,他们失手了。 不仅失手了,而且全部被活捉:不仅被活捉,而且绑住双手公然游行被人认了出来:不仅被认了出来,而且还被千里迢迢被围观了一路。 发挥想像力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全部发生了!难道这就是神灵的惩罚吗?最怕什么就有什么。 一位被缚的大神术师,以失手被擒的刺客身份,和其他俘虏一起步行千里、承受难以形容的羞辱。刚开始时梅林羞愤欲死,心中的怨恨也是无法形容,但是这一路走来,被围观的次数太多了,他也不得不平静下来,渐渐想明白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雅伦背叛盟约出而反尔竟然要杀马其顿的使团灭口,这种卑劣行径本就令人不齿否则他们这些刺客也不会不敢暴露身份。他是刺杀猝动的指挥者,如今的结果自作自受,被他刺杀的人又有什么理由替他遮羞呢? 梅林一度麻木了,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但后来亚里士多德的车队遇到第二次刺杀时,他心念翻腾又想到了更多。雅伦城中派来的增援,首要的刺杀目标不是亚里士多德的使团,而是他们这些失手被擒拿的俘虏。大武士莫伊莱痛骂第二批刺客的指挥官又被梅丹佐给骂了,梅林都听在耳中却一言不发。 等进了马其顿城邦被缚的梅林反而变得坦然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雅伦效命,就算以俘虏的身份被赎出来,他也不打算回去,从个人的荣耀和城邦的信誉来说,这段经历都是耻辱。 当他被安置在一处舒适的住所中,马基顿国王腓力二世亲自来“审问”的时候,梅林很干脆的说出了一切,然后平静的问道:“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是想拿我的人头祭旗,发动大军去惩罚雅伦人?”腓力二世答道:“雅伦城邦正在自我沦丧而包括雅伦人在内的整个希顿半岛都需要神灵的挽救。在你失手被擒的那一刻起,你的个人使命就已经结束,在你被第二批刺客刺杀的那一刻起,你本人就已被雅伦抛弃。神灵给了你重新选择的机会,请问你愿意效忠于马其顿吗? 我不会杀你,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我就放你回去。”梅林只考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即就起身行礼,宣誓向马其顿效忠。除了他之外,大武士莫伊莱等人也因为各自的考虑,归顺了马其顿。他们这一路受尽了羞辱只要还活着不想自暴自弃,就必须通过功业荣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腓力二世给了他们最好的建议:“我可以不要求你们去攻打雅伦,等到将来就在战场上去对付波兹人吧!” 腓力二世肯耐心的去收服这些俘虏,一方面是为了表现一位君主的雄心与大度另一方面当然也与宙斯的神谕有关。神谕中没有说出对马其顿王国非常重要的那个人是谁,腓力二世就得谨慎处置。 处置完俘虏,腓力二世又仔细询问了使团的侍卫队长艾森这一路的经过,对阿蒙与梅丹佐的事情异常感兴趣,并让幕僚做了调查,结果让他深为震惊。 一个王国的情报系统所能了解的情况,当然远远超出了个人平时的见闻。腓力二世看到幕僚提到的种种资料,就已经知道阿蒙是谁了,但又不敢相信亚里士多德竟然带回了来自异国的神灵! 阿蒙的身份既特殊又令人尴尬,他并不是希顿人所信仰的神灵,只是以亚里士多德的朋友与随从的身份来到了马其顿。这就决定了腓力二世不可能像拜见神灵那样去拜见他,也不可能像聆听神谕那样去听他说话。但腓力二世贵为君王,也从未亲眼见过神灵啊,他心中非常期待、很迫切的想见到阿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 腓力二世犹豫纠结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将亚里士多德召进皇宫私下里请教。亚里士多德则微笑着问道:“陛下,您无法像对待神灵的那样来接待他,却又害怕失礼遭致神灵怪罪,是这样的吗?”腓力二世点头道:“是的,他并不是我所信奉的神灵,但毕竟是一位神灵。” 亚里士多德又问道:“陛下,您是否清楚我们应该如何与神灵相处,又应该如何看待神灵呢?”腓力二世将屁股从椅子上往前挪了挪,前倾着身体道:“请先生指教!”亚里士多德答道:“神对于人的信念而言,是纯粹的思想中幸福而完美的自我实现,真正的神是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我们能够感知的世界则是不完美的,有各种生命以及欲念、不完美的思想以及欲望,一切生灵或多或少能感触到神。” 腓力二世摇了摇头道:“很抱歉,先生,我没听懂。 亚里士多德笑了笑:“那我们就谈同蒙吧,他是我早年认识的一个朋友、都克镇上长大的孩子、已经卸任的埃居大将军、如今来到马其顿的游历者。你将见到的这个人就是他,他在这个世上并不完美。他是如何一种存在,取决于他来到人间的目的。陛下想见他,取决于陛下的目的。您尽可以用自已的方式去做只要符合事理。” 腓力二世点了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第二天,腓力二世下令封赏亚里士多德,并在皇宫中设私宴招待,同时也邀请在路上帮助过使团的两位英雄出席,腓力二世要当面表达马其顿王国的感谢。阿蒙与梅丹佐跟随亚述去了皇宫,腓力二世终于见到了神灵。 如果腓力二世不知道阿蒙的身份,身为国王,他只会坐在那里等候内侍的通报但此刻却亲自迎到了宴会厅的门口。亚里士多德带着阿蒙与梅丹佐走来,向国王介绍了两位“英雄”阿蒙也很自然的向着腓力二世躬身行礼。 腓力二世赶紧上前阻止道:“两位英雄,不必多礼,今天是特意设宴答谢你们的。”入席之后,国王主动敬酒,阿蒙也坦然举杯。腓力二世心中有很多问题,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阿蒙先生,您到过很多地方,请问为何会来到马其顿?” 阿蒙答道:“我来到希顿半岛游历,想来看望亚里士多德先生,所以就来了。” 腓力二世又问道:“您来到希顿半岛如何看待这里的形势,又如何看待马其顿王国的未来?”阿蒙笑了笑,看着腓力二世道:“这取决于你,不取决于我。我倒想问问,陛下对马其顿王国的未来有着怎样的设想?” 腓力二世答道:“我的想法,就是将整个希顿半岛结成统一的同盟当年正因为如此,才能打退波兹人的进攻。而如今因为希顿内乱, 波兹人才会卷土重来。” 阿蒙又笑了笑:“其实雅伦和基巴达都有这个想法,但是它们用错了手段,也注定不会成功。你有希望实现自己的誓愿但是这条道路上的敌人也不少,假如真到了实现誓愿的那一天,你又会发现那并不是欲望的尽头。”腓力二世叹道:“誓愿当然并不容易实现但无论有多少敌人,我都会尽力去做假如真的有了那一天,再谈其余的事,我不是神灵,无法了解更多。” 阿蒙却摇头道:“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以为人间的誓愿很不简单,所以不容易实现。后来才发现,其实最简单的誓愿才是最难的,总有更多的欲望在驱使着人们前进。 国王陛下,我佩服你的勇气与雄心,也助你好运!” 接下来酒席上又谈了很多军事、政治以及大陆列国形势方面的话题,都没有超出人间事务的范畴,反倒是梅丹佐的话最多。阿蒙并没有让腓力二世为难,更没有对这位国王以及国王所信奉的神灵不敬,他表现的非常坦然而本色,无论是不是神灵,他就是那个阿蒙。 也许正因为如此,却让腓力二世感觉不太适应,这位国王甚至隐约有些不舒服。他心里并非对阿蒙不敬,而是潜意识中不想面对面与阿蒙相处,因为这种感觉不太好受。阿蒙说话时始终坦然的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就似够看透灵魂,这让一位君主相当的不自在。 谁会这么看着他?谁会这么与他说话?腓力二世宁愿向神坛上的神像献祭跪拜,潜意识中也不愿意这样与一位“凡人”饮酒。阿蒙并没有刻意端出神灵的架子,更没有趾高气扬,就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几句话而已,却让平日里接受万民颂赞的腓力二世感觉有点坐不稳。 代表民众向神灵献祭,同时也意味着在人间拥有神灵所赐予的无上荣耀:与神灵坐在一个桌上喝酒,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浑身不自在,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宴席结束之后,腓力二世将客人亲自送到皇宫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阿蒙并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腓力二世也不好做特别的安排,仍然由着阿蒙住在亚里士多德的府中。他有点不想再见这位神灵了,但心中又放不下这件事,于是吩咐自己的儿子亚历山大,平日里多到亚里士多德的府上向老师请教。 亚里士多德是亚历山大的宫廷教师,给亚历山大授课传授各种知识,以前的地点当然都在皇宫中,时间也要看亚历山大方便。但现在情况变了,腓力二世特意嘱咐了儿子,要他每天都要到亚里士多德府中聆听教诲,也暗中告诉了他阿蒙的身份。 腓力二世会这么做不难理解,阿蒙毕竟是一位神灵,拥有着凡人所不具备的能力、掌握着凡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腓力二世虽然不信奉阿蒙,但有一位神灵就在马其顿,怎能不想让儿子沾点光、弄点好处呢? 至于能在神灵那里得到什么,就看亚历山大自己的运气了。 国王的这点小心眼,亚里士多德当然心知肚明,却从未点破。从这一天起,给亚历山大授课的地点就改在了亚里士多德的府中,亚历山大每天都会来,有时候是学习,有时候是问候老师。而亚里士多德授完课后,都让这位王子随意在府中玩耍,他愿意去找谁就去找吧。 在阿蒙看来,亚里士多德也许是希顿最好的老师,腓力二世能请到他确实相当有眼光。但亚历山大这位学生可不这么看,他是腓力二世之子、马其顿王国未来的继承人,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学什么都能依照自己的兴趣,并不是都克镇上的少年矿工。 亚历山大天性好动,好武不喜学文,亚里士多德在他眼中多少是个迂腐的老学究,出于对老师的尊敬,这位王子倒也时常硬着头皮学习各种知识,但只是为了应付任务,只盼望着快点结束课程好出去骑马游猎,或召集卫士们操演军阵。 但现在亚历山大在父亲的秘嘱下转了性子,从来就没有这么勤学好问过,每天都跑到老师府上请教,读书听讲时也是规规矩矩。当然了,完成学习之后是这位年轻的王子最高兴的时间,他不仅在这里见到了传说中真正的神灵,而且还和梅丹佐混熟了。 298、马其顿方阵 亚历山大对一切未知的事情都很好奇,还喜欢谈论行军打仗,却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只是舞枪弄棒瞎胡闹,而是认真的探讨各种战略问题,这很对梅丹佐的脾气。阿蒙在亚里士多德府中深居简出,与其他人接触的不多,想见一面并不容易,可是梅丹佐却经常与亚历山大在一起谈论天南海北的事情。 从腓力二世了解的情报来看,梅丹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甚至可能是另一位神灵,国王也特意嘱咐过亚历山大,要向敬重老师一样敬重梅丹佐。亚历山大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梅丹佐这人除了爱抖威风,平日里嘻嘻哈哈并没什么架子,亚历山大又刻意结交,两人相处的不错勹亚历山大今年只有十八岁,梅丹佐在他身上看见了少年大卫的影子。大卫一所罗门是梅丹佐的门徒,梅丹佐非常喜欢少年时的那个都克镇矿工,但如今的撤冷城主却让他有些失望。大卫一所罗门的志向是建立撤冷人的国度,出于对门徒的爱护,梅丹佐还是希望大卫能得尝所愿。 大卫拆毁了阿蒙神殿,将撤冷城的主神殿更改为阿罗河神殿,神灵虽不计较,但却护送着伊索离开了撤冷城。大卫一所罗门已拥有本源力量的七级成就,但他如今最大的誓愿是建立撤冷国,这一生本源力量的成就恐怕到此为止了,因为他所追求的已是另一种成就。 当梅丹佐见到亚历山大的时候,又想起了少年时的大卫一所罗门,他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可能也是出于某种说不清的补偿心理。或许他心中觉得自己没有把大卫带入伊甸园,也没能帮助他实现建国的愿望,总有些难言的遗憾吧。 亚历山大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他的人生愿望与大卫一所罗门类似,而且更加宏大。他要径服庞大的难以想像的波兹帝国、为全体希顿人复仇。少年轻狂是最有想像力的时候,这在他人看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可亚历山大却很认真的告诉梅丹佐自己有这个愿望。 梅丹佐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打击他,反而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 子,有志气!只不过路是一步一步走的,现在连希顿半岛尚未统一,先不必多谈如何征服波兹帝国。愿望且不论最终能否实现,空谈与实行的真正区别就在于说将来要如何的时候,你现在在做什么?”亚历山大倒也不是空谈,他一直在学习军阵以及兵法并且让手下的卫士们列阵操演,这很像小孩子的游戏但他却玩的很认真。认识梅丹佐之后,他就缠着梅丹佐求他讲授天枢大陆各地的风土人情、人口分布、历次战争以及军事指挥等方面的事情。 亚里士多德也去过天枢大陆、经历过战争,自然也会对亚历山大讲授这些课程,但这位贤者提到军事问题时,谈的大多是国家战略。而梅丹佐是冲锋陷阵的亲卫队长出身,经常讲述从大军团列阵、各兵种配合、后勤系统调度直至冲锋对决、战阵轮换、短兵相接等一系列战略指挥与战术安排的细节问题。 亚里士多德教授学生如何去看待这个世界,而梅丹佐也成了亚历山大的另一位老师,亚历山大从梅丹佐这里学到的也许是如何去征服世界。梅丹佐并非刻意如此传授,但亚历山大会从自己的角度去汲取所需的知识。 有一天梅丹佐试探着问亚历山大:“你知道我的来历与故事,假如将来有一天当你真的征服了波兹帝国,大卫一所罗门有了建立撤冷国的机会,你会支持与允许吗?”这话听上去像是开玩笑,但亚历山大知道梅丹佐这种人是不会随便问的,于是正色答道:“撤冷人想建立自己的国度,必须摆脱波兹帝国的统治这与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击败波兹的愿望若能实现,也是帮助他们。”梅丹佐点了点头:“很好,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所说的话。我再问你,大卫一所罗门拆毁了阿蒙的神殿,这让我很失望如果有一天你处于同样的位置,会那么做吗?”亚历山大很认真的答道:“我向神灵立誓,绝不会!如果我有一天能到达埃居会亲自向阿蒙神殿献祭,并重修伊西丝神殿!”这孩子居然还会锦上添huā自作主张说出重修伊西丝神殿的想法,心里很清楚怎样投阿蒙所好。阿蒙是出身伊西丝神殿的武士,在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玛利亚的举荐下成了军团长。 在天枢大陆各神系古老的神灵中,阿蒙最敬仰的就是伊西丝女神。 重修伊西丝神殿无损于阿蒙神的光辉,反而寄托了深沉的纪念含义。 没想到这位十八岁的孩子竟有这种心眼,确实聪慧过人! 亚历山大如此回答时,梅丹佐的灵魂中隐约听见了一声咳嗽,却分不清是天上的宙斯还是人间的阿蒙所发出。梅丹佐又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走,别成天坐在这里闲聊了,带我去马其顿的军营逛逛。”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阿蒙与亚里士多德正在书〖房〗中说话,梅丹佐带着亚历山大走了进来。亚历山大兴冲冲的说道:“阿蒙先生,亚里士多德老师,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们看!” 他命士卫搬进来一个沙盘模型,沙盘的地形是山脚下的一片开阔地,上面站着列阵的士兵人偶,乍一看倒像是一片光秃秃的小树林。阿蒙皱眉问道:“这是什么队形?” 亚历山大答道:“步兵战阵。”阿蒙:“这些士兵站的非常密集,他们手里拿的是长枪吗?按身高比例算,竟然有二十尺!我还没见过这种紧密的战阵,还有这么不好操纵的武器,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亚历山大:“是梅丹佐老师帮我想的主意,它解决了马其顿王国军事上的最大难题!”梅丹佐笑着摆手道:“我只是给了一些启发,这孩子自己组织人演练,琢磨出来的军阵。其实希顿半岛上已经有军队这么列阵了,但没有系统的演练过。” 亚里士多德站起身来,朝着阿蒙和梅丹佐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别说话,让殿下自己说。”然后又问亚历山大道:“马其顿王国在军事上有什么难题?你这种军阵又怎样克服了那些难题?”亚历山大站在沙盘前,开始逐一讲解马其顿是希顿半岛北部实力最强大的邦国,其力量已不亚于南部的雅伦与基巴达。但在梅丹佐这种见多识广的战将眼中,马其顿乃至整个希顿半岛不过是弹丸之地,远无法与曾经的埃居、巴伦、哈梯、亚述等国相比,更别提庞大的波兹帝国了。 希顿半岛临海多山,马其顿王国有一片难得的开阔平原,但超过国土面积的一半仍然是山地。在这里作战很难摆开天枢大陆列国战场上常见的战车阵,由于城邦规模都相对较小,重装骑兵数量也非常少, 往往只有富裕的贵族公民才能配得起骑士的铠甲与武器,打仗时通常都是少量骑兵带着大批步兵互相冲杀。 这里很难打造与操演战车阵、骑兵也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武士数量有限,难以组建像天枢大陆各国传统中的正规军团。 阿蒙在各国所见过的正规军团,除了强大到变态的乌鲁克军团,基本上标准建制都是五千名战士配五十名神官,而正式的兵军战士至少也是唤醒血脉力量的一级武士。因为大军团作战最怕溃阵,普通人没有强悍的血脉力量很难拿得起沉重的武器,就算拿得动,也很难配合战阵推进发起连续的冲锋砍杀。 对于人口基数很庞大的国家,组织几个正规军团并不难,至于战斗力就要看训练水平以及后勤保障如何了。但是这一点在希顿半岛却很难做到,希顿半岛各城邦之间的冲突战争,除了城邦公民自带武器出征之外,还有很多四处流浪打仗的雇佣兵,其中大部分人就是普通的农夫,虽然身强力壮却并非武士。 所以希顿各城邦之间战争场面有点乱糟糟的,只有基巴达那样变态到完全以军事手段组建的城邦,才能组建起强大的正规军阵。基巴达城邦的正式公民中,凡是成年男子一律都是武士,如果没有唤醒血脉的力量,则在二十岁以前就被残酷的训练淘汰了。 基巴达武士可以组织起战斗力很强的战阵,但其它城邦却很难效仿。基巴达武士的盾牌非常的沉重,需要用皮带绑在左臂上才能端平,佩的棱枪既可近战也可投掷。其它邦国中普通的战士根本达不到这种要求,因此在与基巴达武士的正面对抗中总是处于下风。 如果按照常规的思路,随着马其顿扩张势力范围、人口增长,有更多的人可以尝试修炼武技,幸运者将唤醒血脉的力量成为武士,再按天枢大陆传统的方式组建军团操演训练,那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之后了,而且困难重重。 亚历山大则在梅丹佐的启发下创造了一种新型布兵战阵,强调是阵形和配合。改变的首先是主战武器,不再是传统的投掷棱枪也不是战斧刀盾,而是一杆长达二十尺的长枪。 梅丹佐也是一位武技大师,他告诉亚历山大,对于普通战士而言,学会使用刀剑战斧所huā的时间很长,但经过简单的训练,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掌握最基础的长枪刺杀技法。 而且打造其它的武器成本相对昂贵,大规模装备极耗财力,木杆长枪相对而言是最便宜的。 而亚历山大则把这种思路发挥到极致,设计出的长枪立起来足有三人多高。这么长的枪杆是很难操纵的,要想在乱军之中舞动自如,除非是力大惊人的武士。但亚历山大并不要求战士有这个能耐,而是用密集队形列阵向前刺杀,战斗中使用的技法相对简单的多,更重要的是整理配合的力量,紧密的队形在推进时不能乱。 梅丹佐帮亚历山大制作了一支长枪,大约二十尺长,列队时枪尖指天,枪托拄在地上,手将的位置恰好也是战斗时把握的位置。这样的长枪要尽量做的不至于过于沉重,但要有很好的韧性,枪托上也要配重使重心就在手握的位置之间,以便在平刺时更容易保持平衡。 行军时可以把长枪靠在肩上朝天斜指接近敌人时,第一排战士将长枪放平,第二排与第三排战士将长枪朝前方斜指,后面的队列保持等距跟上。这样紧密的长枪战阵,从正面看过去就像一只无处下口刺猬。就算是强有力的武士面对这个阵势,也发挥不出个人战斗力的优鼻。 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去组建军阵,同时解决了三个最头痛的问题:一是兵源,除了武士之外身强力壮的普通人也可以编入战阵队列,极大的扩充正规军团的规模。二是财政它的装备相对其它武器而言并不昂贵,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打造。三是兵种的有效利用,希顿半岛难以打造成规模的战车兵,这种战阵充分利用了步兵的优势。 梅丹佐为何要把枪杆造那么长?它从士兵身前刺出的距离,恰好超过了一辆战车的长度。 亚历山大略显得意的介绍完之后,亚里士多德皱眉问道:“嗯,你这么组建战阵,确实解决了马其顿王国最大的难题。但是这样的战阵,最大的问题又是什么?、,亚历山大答道:“我已经让卫队操演过了,这么长的枪杆紧密的队列在交战中无法耧身只能前进,而且推进的阵线绝不能乱。这需要重点训练,必须使号令与步伐统一,前方的战士如果倒下,后面的战士必须立刻补上,如果违反号令必须严厉惩罚。”阿蒙似笑非笑道:“这是平时训练的问题列阵是大军团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训练。交战时这种队列只能前进很难转身,在行军时也一样。脱离战斗状态变成行军状态,指挥官至少要下三个命令才能让战阵转一个方向,能用多快的速度完成,全看你的操演水平。” 亚历山大点头道:“是的我让卫士们排成十六列方阵,完成的非常好。但如果让普通战士组成大规模的战阵,就要下大气力去训练了。”阿蒙指着沙盘问道:“在接战状态下这种战阵的正面很强大,侧翼却非常薄弱这不是靠训练能弥补的,如果敌人从侧翼或后方包抄,你打算怎么办?” 亚历山大答道:“正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武士,骑兵数量也有限,我才想到让身强力壮的普通人结成战阵。这样的话,解放出来的武士们就可以在侧翼和后方组成辅助战阵,两翼也可以用骑兵保护。”阿蒙又指了指沙盘:“这么密集的长枪战阵,还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遭遇弓箭手齐射的话,连躲都没法躲:二是如果战阵交错,对方士气很旺、拼着伤亡也不退,手持长枪是无法近战的,刀盾兵逼到身前怎么办?”亚历山大露出了踌躇之色,挠着后脑勺思索道:“弓箭的射程有限,用两翼的骑兵发起冲击,掩护战阵推进是一个办法。等将来马其顿王国的国力增强,也可以为这些长枪兵配备短盾和短剑。”阿蒙笑了笑又说道:“你因为武士数量有限,无法组织大规模的军团而想到的这种战法,它很有推广价值,很可能会引起军事历史的一次大变革。不过我还是建议,这个枪阵的前三排与最后一排,仍然使用正规武士。” 亚历山大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有些失望的说道:“我本以为我的想法很完美,可是让您这么一问,才发现这个战阵的弱点非常多,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强大。” 梅丹佐开口安慰道:“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军阵,能在现有条件下尽量发挥最大战斗力,就已经是一种完美。同样的战术谁都可以效仿,但平时就看训练与军纪,战时就看指挥与后勤。你这种战阵,削弱了个人战斗力之间的差别,解决了最紧要兵源问题,也是一种创举。 以马其顿王国现有的情况,它是最合适的。亚里士多德先生不是说过吗,我们所感知的世界是不完美的,但你要清楚它的缺点所在,知道如何去回避,这就是天才与庸才的区别。孩子,带着这个沙盘去见你的父亲吧,把刚才说的话也如实的都转告给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亚里士多德也摆了摆手道:“殿下,今天的课不用再上了。你带着这个沙盘和卫士们去王宫吧,国王陛下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亚历山大走了,梅丹佐感叹道:“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确有天才啊!可惜这位小王子天生血脉偏弱,无法唤醒本源的力量,要想健康长寿,还必须小心注意身体。” 299、圣地争夺战 阿蒙若有所思道!“天枢大陆上的军团组建形式,很可能因此而改变。亚历山大今天使用的战阵,最大程度的发挥了马其顿现有的优势。 就怕后人不明白,当形势变化之后仍然固守陈规,胜也由此、败也由此。 梅丹佐,你又动了收门徒的心思吗?其实不必惋惜,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就算唤醒了本源的力量,成为神灵也希望渺茫。亚历山大的誓愿是做一位王者,那就去做一位王者吧,你为他惋惜,请问世人还有谁不值得同蜘” 阿蒙在马其顿住了下来,毫不引人注目,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绝大部分马其顿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至于梅丹佐,这位英俊威风的武士很是惹人注目,但绝大多数人也不清楚他的特殊身份,只知道他是曾在路上帮助过使团的外邦武士,很受亚历山大王子的器重。 国王腓力二世听取了亚历山大的建议之后,详细询问了王子殿下与阿蒙等人的谈话经过,然后召集群臣商议军事改革,按这种方式组建了第一支军团。 马其顿虽是希顿半岛北部最强大的邦国,但也只有一千八百名唤醒了血脉力量的武士,常备骑兵也只有一千多。腓力二世最大限度的发挥步兵的战斗力,组建了长枪战阵,也就是后来威震大陆的马其顿方阵,这正规军团的第一任军团长,就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年仅十八岁就当上了军团长,这既是国王陛下对继承人的考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新的步兵战阵便是亚历山大所创造。这个军团正式编入四千零九十六名长枪兵,每一千零二十四人组成一个步兵千人队,由一名将军率领。 每个千人队下辖四个长枪方阵,每个方阵包括二百五十六名战士。其中每一百二十八人组成一个作战单位,在战斗时可以轮流交替上阵。这个最基础的作战单位又分成两个小队,每队六十四人,有一名队长指挥。 腓力二世派出了王国中最有经验的将领,辅佐亚历山大操演军阵,而梅丹佐也时常指点亚历山大,帮忙出谋划策。 这四千名长枪兵是军团的作战核心,而阿蒙已经指出了这种战阵存在的致命缺陷,所以平时还要训练各兵种配合与侧翼保护,骑兵以及辅助步兵也是这个军团重要的作战力量,他们大部分都是由正规武士组成。 腓力二世有一统西顿半岛的雄心,想实现它,就从打造这个军团开始,而且让亚历山大在组建军团的过程中建立权威。亚历山大这位十八岁的军团长,是马其顿王国将来的继承人,腓力二世也希望他从现在起就能够逐渐掌控军方。 自从亚里士多德率领的使团归来之后,雅伦人背信弃义的可耻行为已经公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腓力二世何时发兵讨伐雅伦。然而当新军团组建之后,腓力二世第一个征服的目标,竟然是希顿半岛中部的德尔菲。 亚历山大亲手组建的第一个军,名字就叫作德尔菲军团。当腓力二世决定御驾亲征的时候,却决定将亚历山大留在马其顿监国,国王陛下亲自代理了军团长的职务。 这个军团有一名主神官和两名副主神官,曾经的雅伦大祭司梅林就是副主神官之一,与梅林一起归降的大武士伊莫莱,也是四名指挥千人队的将军之一。 用一年时间组建与训练军团,等到真正要出征的时候却被留下了,亚历山大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腓力二世却对他说道:“我的儿子,你不要着急,马其顿的一切在将来都是你的。德尔菲对于全体希顿人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有些事情不适合由你来做。” 德尔菲到底有多特殊?它是奥林匹斯诸神在希顿半岛上的“圣地”。德尔菲从规模来看只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城邦,它没有城墙,建立在一座大山的半腰,主要建筑是各式各样的神殿,主要的居民是各座神殿中的祭司,还有各城邦献给这些祭司们的奴隶。 众所周知,奥林匹斯神系共有十二位主神,各城邦所信奉的主神不尽相同,它们在人间各行其是。但是“希顿联合王国”这个概念的存在,又不仅仅是因为地理原因,虽然众邦国各自为政,但一直也以来确实存在着一个“泛希顿联盟“维系这个联盟的核心就是德尔菲神谕。 当希顿各邦国要联合行动的时候,会派出代表到德尔菲来向神灵请示,在这里得到的神谕叫德尔菲神谕,它具有超越各城邦神谕的最高权威。而这里每年一度的献祭大典,各邦国都会派代表参加,它是希顿联合王国最重要的祭神仪式。 所以德尔菲的地位名义上独立于各邦国之外,并不卷入城邦之间的内战纷争。但德尔菲这种表面上的超然地位,也必然受到人间复杂的政治军事影响,在雅伦同盟称霸的时候,德尔菲神谕的颁布权控制在雅伦人手中,领导各城邦向在德尔菲向神灵献祭的也是雅伦人。 如今雅伦同盟处境艰难,基巴达同盟在争霸中占了绝对的上风,德尔菲神谕的颁布权又控制在基巴达人的手里。这在希顿半岛的历史上已是司空见惯,往往是最强大的邦国凭借实力掌握德尔菲神谕的颁布权,从而在事实上成为希顿希顿联合王国的领袖。 但是腓力二世要做的事情,与历史上的前辈都不同,按照原本的传统,他须让各城邦臣服、建立最强大的马其顿同盟,然后再设法掌控德尔菲神谕。然而他却很干脆的出兵,决定直接占领德尔菲,此举必然会引成其它各城邦的忌惮与反对。 腓力二世这么做,会导致所有潜在的敌人都会成为公开的反对者,但他还是决定了。这也许与宙斯的神谕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腓力二世并不是只想做希顿半岛的霸主,也不是想建立强大的马其顿同盟,而是要统一希顿半岛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度。 若占据德尔菲成功,则奠定了马其顿王国将来彻底统一希顿半岛的基础:若是不幸失败则是树敌之举,说不定还会开罪神灵,让所有潜在的敌人都暴露出来。所以这一次腓力二世决定亲征,并且不让自己的继承人亚历山大参与。 以亚历山大的年纪,正是天性中爱好探险与冲动的时候,这么重大的事情,出征的还是他一手组建的军团,他本人却无法参与,心中自然闷闷不乐,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时候他又想起平日里那个总是敦敦教诲他的老学究亚里士多德,于是跑到老师这里诉苦。 亚里士多德则微笑着宽慰他道:“国王亲征,留王位继承人监国,这是最正常做法,你的责任也在于此。肩负自己应付的责任,你为何要叹息呢?”亚历山大有些懊丧的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乖乖的留在马其顿。可那是我自己创造的战阵、一手组建与训练的军团,要执行这么重大的任务,我却没有机会参与,无法亲自验证它的战斗力,享受那荣耀与成就。” 亚里士多德又劝道:“战争不仅意味着荣耀与成就,这一战将决定希顿半岛的未来,甚至决定了众神的地位。没有人会让一个只有十九岁、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将军去指挥,这样是对整个王国的命运不负责任。 如果你的父王成功了,荣耀与成就仍然属于你,因为那是你组建与训练的军团,只是战场上的指挥应该由更有经验的人去负责。在实战中总结这种新战法的得失,可以让你在将来更好的操演与训练军阵。 如果这次出征不幸没有成功、甚至开罪了众神,也不是属于你的罪过。马其顿王国还在,你将继承它,也继承所有的经验与教训。你父亲的做法,实际上是背负了可能会遭致的罪名,为你扫除尽量多的障碍。你不应该叹息,而是充满感激。”亚里士多德分明在告诉亚历山大,脏活、累活都由腓力二世去干,可能得罪神灵的后果以及招致的骂名也都由他来背,却扫平道路上的障碍,将荣耀与成就留给将来的继承人。腓力二世可能并不是一位仁慈而贤明的君主,但从父亲的角度,他为了亚历山大所做的已接近于完美。 亚历山大心气稍平,这些道理他当然能想通,却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我听说当年的阿蒙先生担任埃居安一拉军团军团长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九岁,那也是他与梅丹佐老师一手组建与训练的军团。假如在出征的时候,阿蒙先生却被留下,他会怎么想呢?”亚里士多德微微一笑:“你可以去问阿蒙。”阿蒙恰好走了进来,平静的答道:“王子殿下,我与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没有监国的责任,而且我上战场的目的是为了救我的族人。当时的安一拉军团只是一支偏师,纯粹为了吸引敌方注意力,没有人指望我能打胜仗。 那次出征,真正的主力是法老率领的荷鲁斯军团与伊西丝军团,正因为主力败了,才有了我的功业。而今天您所组建的德尔菲军团是马其顿大军的主力,由您的父亲亲自率领。你拿我举例,难道是希望你的父亲失败,等待着自己成功吗?” 亚历山大赶紧站起身来解释道:“我绝无这样的想法!” 阿蒙点了点头道:“既没有这样的想法,就不要有这种叹息。当我们叹息的时候,一定要清楚在叹息什么!”亚历山大在这位神灵面前,不由自主总是规规矩矩,他躬身道:“我明白了,多谢先生开解。 亚里士多德又说道:“你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位军团长,感兴趣的也不能仅仅是军事。你在将来要继承这个王国,现在正可向大臣们学习如何处理各种政务,解决治理一个国家方方面面的问题。既然明白了,就赶紧回王宫吧。” 亚历山大走了,梅丹佐走进屋中,皱着眉头说道:“腓力二世首先攻占德尔菲,这可是树敌之举啊,弄不好会开罪神灵,无论胜败都是在捅马蜂窝。”阿蒙似笑非笑道:“恐怕某位神灵的用意就是如此,统一希顿半岛,就是统一奥林匹斯神域,完成这个任务的马其顿王国,首先就要控制奥林匹斯众神在人间的圣地。” 梅丹佐又说道:“如今的德尔菲神谕,是由阿波罗神殿发布的,而很久以前的德尔菲神谕,是由忒弥斯神殿发布的。这位忒弥斯女神, 可不是您所认识的阿尔忒弥斯,也不是奥林匹斯如今的十二位主神之一,您听说过她吗?”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很了解,这种情况可能是诸神之战造成的,因为宙斯取代了原先创世神的地位。”梅丹佐又问道:“可是如今的德尔菲神谕,为何是由阿波罗神殿发布的呢?” 亚里士多德解释道:“关于神灵的事情我不想插嘴,但我更了解希顿的历史。根据古老的传说,在你们提到的众神之战中,宙斯取得了胜利,而阿波罗可能出力最多,这是他取得的胜果。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在人间曾受到的进献最多,这是历史传承的结果。至于忒弥斯女神,是希顿神话中的公平与正义之神,德尔菲神谕在很久之前是由她的神殿发布的。”梅丹佐笑了:“如果腓力二世占领了德尔菲,马其顿王国控制了德尔菲神谕的颁布权,那么德尔菲神谕恐怕就要改从宙斯神殿发布了,阿波罗也许不会愿意。” 阿蒙也笑了:“宙斯却愿意看见。、, 亚里士多德苦笑道:“你们还记得在雅伦城中看过的戏剧吗?阿波罗神殿掌握德尔菲神谕,因此这位神灵在人间受到的嘲笑也最多。在《俄狄浦斯王》那出戏里,阿波罗神殿的墙上铭刻着一句话“认识你自己”说的就是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 阿蒙感慨道:“其实那样的话,也是写给神灵看的,神灵更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神灵。, 300、冲突不可避免 *力二世占领德尔菲,自然不可能公然宣称要兵征服,而是以两个名义:一是向众神献祭,祈求神灵赐福希顿各城邦能够联合起来:二是请求众神之父赐福于全体希顿人,将波兹帝国势力逐出希顿半岛。 国王出行当然要带卫队,只不过滕力二世这次带的卫队规模大了些,足足有一个整编军团。 胜力二世将这支按照全新方式组建与训练的军团命名为德尔菲军团,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用意、 希顿联合王国的圣地德尔菲,将来便要在这支军团的守护下。 目前德尔菲控制在基巴达同盟的手中,进攻德尔菲当然会遇到基巴达人所率领的各城邦同盟军的抵抗。但是塍力二世选择的时机非常好,精锐的基巴达战士数量有限,正在南方攻击雅伦同盟,抽不出主力到德尔菲来与马其顿作战,而其它各城邦松散的联军也不是德尔菲军团的对手。 胜力二世的举动,果然遭到了基巴达人的强烈抗议,斥责马其顿人为圣地侵略者。按照希顿联合王国自古以来的传统,德尔菲是各城邦名义上共享的圣地,所有进攻圣地的人都是各邦国共同的敌人。 基巴达人号召各城邦组织联军抗击马其顿,自己也抽调了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赶来。正在与基巴达作战的雅伦城邦,虽然没有派出军队赶往德尔菲,但也公然谴责胜力二世侵占圣地的“罪行”。 留在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听说了消息很是担忧,嫌侦骑报信不能及时掌握前线的情况,又担忧父王的安危。他清楚自己请不动阿蒙,于是央求神通广大的梅丹佐悄悄去前线刺探状况,他并不要求梅丹佐参与战斗,只要把战况及时告诉他就好。 阿蒙则对梅丹佐道:“既然如此,你就去一趟。不必现身也不必动手,将那里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我。我在此地既然不可以是神灵、这里也不是我的神域,我无法动用神灵的手段了解那么远的事情。 但我感觉这不仅是人间的战争,奥林匹斯诸神也必然会插手。” 梅丹佐领命而去。过了大约半个月,前线的战报已经送回马其顿,塍力二世的大军大获全胜、占领与控制了德尔菲,亚历山大组建的德尔菲军团实至名归。亚历山大终于松了一口气,感到异常欣喜,可是梅丹佐迟迟都没有回来,他不禁又开始为梅丹佐担忧。 梅丹佐又过了十来天才回到马其顿,这位九级神使隐藏身形从天而降,直接到了亚里士多德府中见阿蒙。阿蒙问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你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梅丹佐心有余悸的叹道:“惨啊,太惨了!德尔菲一战,殒落了几十位神使啊!”他没有多说,直接以信息神术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印入阿蒙的灵魂中正如阿蒙先前所预言,亚历山大开创的新战法是一场军事〖革〗命,新型战阵强调军纪严明、整体配合所挥的战斗力。各城邦赶来的抵抗军是一触即溃,根本无力对抗人数、军纪、训练水平都占了绝对优势的马其顿德尔菲军团。 基巴达城邦派来的三名战士是最后赶到的,他们本以为能够轻松取胜。可这一次的不再是当年的温泉关之战,配合作战的各城邦联军已溃败,三名基巴达战士面对号令严整、如一座移动的枪山压过来的马其顿军阵时,根本挥不了个人战斗力的优势。 他们想撤退到高处的隘口再组织阵线,但是马其顿人两翼的骑兵已经包抄切断了退路,步兵方阵趁势前推,将基巴达战士全歼。城邦军队之间的战斗就是如此顺利,塍力二世轻松取胜,但是另一场不为人知的战斗却进行的异常惨烈。 圣地德尔菲是由建在山腰上的很多神殿组成,奥林匹斯神系诸神在这里几乎都有神殿,甚至包括哪些众神之战前古老的神灵,这是在希顿其他城邦所见不到的。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把奥林匹斯神系视作一个大神系中包含着很多小神系。 奥林匹斯众神不会直接现身参与人间城邦的争斗,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插手,最简单办法就是命令那些在人间的神使出手。在占领圣地德尔菲这么**的事件中,各路平日隐藏不出、只专心修炼本源力量的神使纷纷现身。 暗中观望的梅丹佐现,很多神使平常就以祭司的身份藏身在神殿中,德尔菲某一位神灵的神殿里,至少都有一名神使守护。这样的神使未必引人注目,也不一定拥有很高的地位,比如阿波罗神殿中一位强大的九级神使,平时就是管理灯烛的普通底层祭司。 牒力二世的军事行动,引了奥林匹斯众神的矛盾,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众神不直接动手,却派出神使却纷纷出手,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场大战在距离德尔菲不远的峰顶之上的高空展开,有很多位神使殒落,就连经历过不少大阵势的梅丹佐都看得胆战心惊。 梅丹佐也是一位九级神使,它更能体会到这种战斗的残酷。 得到本源力量的指引、有可能通过考验拥有生生不息的生命、甚至有机会超脱永生,这是人间难得的大幸运。所以这些神使很少与凡人拼命,而互相之间也习惯于像神灵一样通过约定解决问题,但这次事件完全不同。 据马其顿人的战报记录,牒力二世进入德尔菲表演说的时候,远处高山顶上霹雳阵阵、光华四射,那是众神赐福于马其顿以及全体希顿人的象征。而据梅丹佐亲眼所见,那实际上是众神使在开片混战呢! 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马其顿与各城邦联军的战斗结束之后,最终却戛然而止,所有尚未殒落的神使都同时住手,在高空对峙了好几天,然后纷纷撤离了战场。也许是众神见到神使的损失过于惨重,不想再斗下去,毕竟指引一位合适的神使并不容易:也可能是奥林匹斯众神达成了妥协或有新的协议,这些就非梅丹佐所知了。 阿蒙在梅丹佐传达的信息中也看见了那场混战,场面确实相 当惨烈,就连越脱永生的神灵置身其中微难保不会殒落。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震惊奥林匹斯神系远比他先前认为的要强大,仅是参与这场混战的神使,有好几位的成就与法力都不在梅丹佐之下,而且其中有人还殒落了。 他们应该是奥林匹斯神系众神使中的精锐力量,尽管还不是全部,但已经比阿蒙的天国融合阿努纳启与九联神国之后,所指引的全部神使加起来都要强大几分。阿蒙虽然还不完全了解奥林匹斯众神的情况,但是看神使的力量该神系的强大也超出了阿蒙的预榫。 阿蒙皱着眉头问梅丹佐道:“你向我展示的信息似乎不全,有那么多强大的神使在场天国中的神灵一定也在关注。混战时你还有可能潜伏偷窥,等到他们结束混战于高空对峙,怎么可能不现你。你一定暴露了,是怎么回来的?” 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丢人的事不好多说,我后来确实被现了,于是赶紧开溜,但有几位神使已经摸过来想把我留下。幸亏其实有一个人认识我,没有出手硬拦,我趁机脱身而走。” 阿蒙:“什么人,竟然会认识你?” 梅丹佐提醒道:“您忘了吗?奥西里斯冥府的守门人提丰就是哪只三头黄金犬,后来不是跟随薛定*大人加入了奥林匹斯神系吗?娄遇到的就是他,灵魂中还听见了薛定愕大人的声音你既未插手,还不快走!” 阿蒙惊讶道:“薛定愕也说话了?看来奥林匹斯众神也关注着那里,你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梅丹佐不无担忧的说道:“我的神啊,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啊!奥林匹斯众神使战的那么激烈然后突然就停手了,肯定是天上的众神达成了什么交易。*力二世的举动,显然有宙斯神谕的指引,这下真的是捅了马蜂窝! 而您一直就在马其顿,奥林匹斯诸神不可能没有想法。要说我们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也不是实话,众神也不会相信。我担心您是被宙斯利用了,宙斯用您来转移诸神的矛盾、实现他自己的目的。 您难道不觉得我们进入奥林匹斯神域太顺利了、日子过的也太平静了吗?” 阿蒙又锁起了眉头道:“我与宙斯之间有过约定,我在这里不能以神灵的身份行事我答应与他合作统一希顿半岛,马其顿王国就是选择。在这之后,将重演马尔都克故事,融合天枢大陆各地的神域,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在求证中寻找道路。 如果说他利用了我,那么我也利用了他。假如奥林匹斯众神真的达成了什么新协议,将爆的矛盾转移到我身上,也是我自找的,我将面对它。梅丹佐,你有很久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了,都是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人间的纷争,偶尔插手也只是凭兴致而已。假如真的卷进去,你会害怕吗?” 梅丹佐扬眉道:“怕?我什么时候怕过!”随即却忍不住又叹息一声道:“我的神,您说的太对了!平静的日子确实过得太久了,平静的几乎让我感受不到内心的冲突。直到今天亲眼看见那些神使殒落,我才清楚所面临的挑战远未结束,好久没有那么心惊的感觉了。” 不仅是梅丹佐在感慨,阿蒙本人也陷入了沉思。自从开创天国之后,阿蒙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许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像很多神灵一样在天国中享受永恒:也许还有很多事情可做,因为他的天国尚不完美,灵魂中所创建的世界还可以更加多姿多彩。 但超越创世神的成就之后,并没有实现阿蒙最初的誓愿,他与他曾经鄙视与嘲笑的神灵并无本质的不同。所以阿蒙才会离开撤冷城来到希顿半岛,展开一段全新的经历、在这个过程中追索未知的道路,也得到了很多全新的感悟。 确如梅丹佐所说,自从阿蒙来到希顿半岛,感觉与以前相比完全变了,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平静中几乎体会不到冲突,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正常的。无论是人间还是众神灵之间,远不是这么平静,奥林匹斯众神已经爆了矛盾,与他之间肯定也有什么冲突会生。 恰在这时,门外有仆人通报:“阿蒙先生,有人想见你。” 阿蒙朗声问道:“什么人?” 仆人答道:“是个大姑娘,长得可漂亮了,自称名叫薛定愕。好奇怪的名字,阿蒙先生认识她吗?“阿蒙赶紧起身道:“快请她进来!”然后朝梅丹佐道:“你去王宫一趟,亚历山大一直在为你担心呢。“梅丹佐:“我这就去王宫,不打扰您与她相会。”她果然是第一个来的,一定是想告诉您什么,奥林匹斯诸神的事情,我们也要小心了。” 梅丹佐离去,恰好与进门的阿尔忒弥斯女神擦肩而过,还不忘行礼问候。阿蒙迎到门前笑道:“薛定愕,你想见我的话,直接来就是了,何必还让人通报呢?” 阿尔忒弥斯却没有笑,板着脸说道:“你在这里,就是凡人的身份,我来见你,当然也应该像见凡人一样。”说话的同时一招手,以神术笼罩了房间隔绝了内外声音,就连神灵都无法暗中窥探两人的谈话。 阿蒙请她坐下,凑近了说道:“城邦之间战况你应该都清楚,而奥林匹斯神使之间的冲突娄也听说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代表奥林匹斯众神宣布什么决定吗?” 阿尔忒弥斯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不是代表众神来的!只是因为关心你,才会在众神找你的麻烦之前赶来提醒。” 阿蒙仍然笑道:“奥林匹斯众神要找我的麻烦?我一直遵守约定,从未以神灵的身份行事,也没有得罪过他们啊? 薛定愕,你为何一进门就板着脸呢?我还以为你是代表众神来驱逐我的。” 301、润物细无声 阿蒙曾答应与宙斯……合作……完成一个创举!要扶植一个强大的城邦,惩罚雅伦与基巴达,从真正意义上统一希顿半岛,然后渡过海峡西进,征服整个波斯大帝国。只有他们这样的神灵才敢想象如此的宏图伟业。 这个城邦将由阿蒙来选择,只要该城邦所信奉的主神是宙斯就行,宙斯与阿蒙分别以“神”与“人”的身份去合作推动这件事。而阿蒙选择的就是马其顿王国,这个小小的邦国不仅会惩罚雅伦与基巴达、统一希顿半岛,将来也会进攻波兹帝国。 并不是阿蒙选择了谁,谁就会拥有这个成就,而是马其顿王国拥有最好的潜质,阿蒙才会选中它。阿蒙与宙斯做出约定之后,一直以凡人的身份行事,等待时机救助了亚里士多德率领的使团,并带着梅丹佐跟随使团来到马其顿王国,宙斯则适时的降下了神谕。 阿蒙来到马其顿,深居简出毫不引人注目,看似什么都没做,但所发生的事情都按照两位神灵的计划在进行着。阿蒙这样的神灵做事就是如此玄妙,一切仿佛都在有意无意之间,他又好像什么都做了,以一种人们察觉不到的方式在最适合的时机去推动。 只有回头看、仔细想,方能恍然大悟。 内政稳定、外无强敌压境的马其顿,却组建了一支全新的军团。 腓力二世以这支军团为主力,出征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希顿联合王国的圣地德尔菲。奥林匹斯众神当然知道阿蒙在马其顿,腓力二世一出征,就算凡人们不清楚阿蒙做了什么,神灵们也都反应过来了。 宙斯此举,首先触动的是奥林匹斯部分神灵的利益,将要打破自众神之战以来在人间形成的格局,招致了以阿波罗为首的一批神灵反对,所以众神使在德尔菲会爆发那样一场激战。神使们在人间激战,奥林匹斯众神也在天国激烈的争吵,众神分为三派。 一派自然以众神之父宙斯为首,拥护宙斯做出的决定。另一派以阿波罗为首,包括奥林匹斯神系如今十二位主神中的七位,他们都是当年众神之战中追随宙斯的获胜方,纷纷指责宙斯“勾结”阿蒙插手人间城邦纷争、触犯了众神的利益,违反了当年的协定。 还有一派以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为首,所代表的大多是众神之战前古老的神灵,他们是相对的中立方,也是这场冲突的调停人。尤其是忒弥斯,向来在神国中充当众神分歧裁决者的角色。宙斯首先提议人间的神使先停战,等待众神达成新的协议,这一提议得到了忒弥斯的支持,阿波罗等人也答应了。 阿波罗要求宙斯公开他与阿蒙之间的协议,并且说明挑起这场纷争的目的,阿蒙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又有什么目的?这一要求也得到了忒弥斯的支持。 宙斯于是坦然说出了一切。他告诉了众神自己的计划,如此做的会在将来给奥林匹斯神系带来更大的利益,也宣讲了马尔都克的所作所为。马尔都克以融合神域为目的,化身大流士来到人间,进犯了奥林匹斯神域,只有统一奥林匹斯神域,才能报复马尔都克的进犯。 宙斯不仅是为了报复而报复,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求证:而对于整个奥林匹斯神系来说,这是所遭受的第一次其他神系的入侵,如果没有反击,怎能阻止今后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况且这对于奥林匹斯众神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将神灵的光辉照遍整个天枢大陆。 宙斯则承诺,将来随着神域的扩张,众神自可在更大范围的人间指引信徒与神使,获得更多的神力源泉之领域。内部纷争中的损失,将在对外扩张中得到更多的弥补。 众神被他说服,达成了妥协与新的协议,于是人间的众神使离开了战场。 奥林匹斯众神达成了“一致对外”的协议,宙斯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事情就看马其顿王国怎么做了,众神都会给予配合与帮助。那么有一个“人”就显得很刺眼而多余,就是仍住在马其顿王国的阿蒙。 阿蒙并非是为了奥林匹斯众神而来,他答应与宙斯合作,也是为了探索自己的求证道路。他是另一位天国之主,奥林匹斯神系要在扩张中寻求利益,那么阿蒙的存在就显得格格不入,将来迟早会爆发冲突。 如今阿蒙就在马其顿,对马其顿的君王会有不可避免的影响,比如亚历山大已经答应梅丹佐一“如果我有一天能到达埃居,会亲自向阿蒙神殿献祭,并重修伊西丝神殿!”再让这么阿蒙待下去,奥林匹斯众神的将来取得战果与利益,可能会让阿蒙莫名其妙的窃取。 就算宙斯能容忍,奥林匹斯众神也不能答应。而另一方面,众神内部达成了妥协,纷争的矛盾转移对外,阿蒙则成为了阿波罗等人痛恨的目标。毕竟他们在这场纷争中损失惨重,不追究宙斯,难道还不能追究阿蒙吗? 于是阿波罗提议,将阿蒙驱逐出奥林匹斯神域。宙斯则表示反对,因为他与阿蒙之间有过约定,而阿蒙并没有违反约定。诸神又开始争吵起来,代表中立一方的忒弥斯则做出了裁决:不可用奥林匹斯神系的名义驱逐阿蒙,诸神的私人恩怨自行处理、也自行承担后果。 众神之父宙斯也认可了这个裁决,当众神达成最终的协定后,阿尔忒弥斯在第一时间赶来提醒阿蒙。她在奥林匹斯诸神中与阿蒙的关系最特别,处境也最尴尬,于是以一位姑娘的身份登门求见,一进门就板着脸说明了情况。 阿蒙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很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看我、告诉我这一切,就不怕众神猜忌?” 阿尔忒弥斯没好气的说道:“我怕什么?你又没违反约定,不能以奥林匹斯神系的名义驱逐你,诸神只能按私人恩怨解决。以你我的私人关系,我当然要来提醒你,有人就算对你不满,也不能对我发作。” 同蒙陪着笑又问道:“我有点好奇,人间众神使的战斗那么激烈,殒落了很多人。而天上的众神一直在争吵协商,并没有亲自动手?” 阿尔忒弥斯答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宙斯建立天国的时候,曾让众神立下誓言,彼此之间不可因内部事务向另一位神灵出手。当本神系的神灵挑战外神系的神灵时,不可以向本神系的神灵出手。 当外神系的神灵挑战本神系的神灵时,不可以帮助外神系的神灵。” 阿蒙哦了一声道:“这很像希顿各城邦之间的盟约,奥林匹斯神系也像是一个同盟。宙斯这么做很聪明啊,杜绝神系内部的神灵挑战他的地位,防止当年他击败上一任创世神、融合神国的历史重演。” 阿尔忒弥斯点头道:“希顿联合王国是奥林匹斯神域,各城邦信奉的是奥林匹斯诸神,人间的事情必然映射了天国的情景,这是一种文明的源流。”至于宙斯让众神立下的誓言,也是汲取了众神之战以及其他神系历史上的教训。” 阿蒙又说道:“可是诸神还是有争斗。”阿尔忒弥斯解释道:“是的,众神在天国的并不直接出手,而是通过人间的城邦与众神使相斗。” 阿蒙若有所思道:“代理人的战争?我是从东边古老的都克镇来的,据说天枢大陆是世界的中枢,奥林匹斯是西方新兴的神系。那么你所说的,就是西方的传统吗?”奥林匹斯神系这次做出决定,转移矛盾一致对外,以向外扩张解决内部分歧,似乎也是一种习惯的源流。” 阿尔忒弥斯反问道:“你见过雅伦那糕的城邦共和国吗?就很类似奥林匹斯神系如今的状况,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雅伦是雅伦人的雅伦,是希顿人的帝国,。人们不是神灵,他们会按照自己所理解的神灵指引去行事,带着自己的欲望。这种传承哪怕直至千年之后,还会以各种形式表现出来。 阿禀,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些的,而是提醒你最好先离开这里,很快就有人要来找麻烦了。” 阿蒙摇头道:“我又没违反约定,为何要离开这里?你能在这里见到我,不是很好吗?我们以凡人的身份在人间相见。” 阿尔忒弥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柔之色,握住阿蒙的一只手道:“我听说你已向宙斯承诺,奥林匹斯众神可以进入你的神域,我可以随时去见你呢,不是吗?”但现在众神要对付你,就算他们没有你强大,但会用各种办法与手段。你既然不能以神灵的身份行事,一定会吃亏的,何必还留在这里呢?” 阿蒙仍然微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与宙斯合作,自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所经历的考验也是求证的一部分,怎能没有麻烦呢?若是什么问题都不会遇到,我还求证什么呢?奥林匹斯众神对付我的手段,对我来说正是来到这里考验。你可以说我是咎由自取,而我却不会主动离开,这是探索途中必须付出的代价。” 阿尔忒弥斯握紧了阿蒙的手,不无担忧的说道:“我不是因为众神要逼你离开,所以才来劝你离开,你还没有完全明白的我的意思。我有一种感觉,宙斯在利用你,也是在算计你。我比你更了解这位众神之父,你在求证、他也在求证。” 说到这里,阿尔忒弥斯没有继续开口,而是向阿蒙的灵魂中印入了一段信息,诉说了她的猜测与判断阿蒙与宙斯都取得了超越创世神的成就,开创了自己的天国,这种境界不知何名,阿尔忒弥斯根据都克平原古老的预言,称之为“众神之神”。但无论是宙斯还是阿蒙,都面临着一个可能很严峻的问题,将来神系中若有别的神灵也取得了同样的成就,该怎么办? 在古老的神系中,假如有神灵也取得了创世神的成就,就可以脱离这个神系,不再受誓言束缚,可以开辟另一个神国、另创一个神系,比如塞特曾经的愿望就是如此。 而宙斯的情况不同,他超越创世神取得了“众神之神”的成就,融合原创世神乌诺斯的神国,开创了奥林匹斯天国,并让众神立下誓言防止类似的情况重演。可是神系中若有另一位神灵也达到了“众神之神”的成就,两位“众神之神”该如何共存? 宙斯不可能阻止另一位神灵也开创自己的天国,如果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另行开创一个神国,则会导致神系的分裂、有违众神的誓言。 如果就在原有的天国中延伸开创,可能这个天国将不再完全属于宙斯,也可能导致天国的崩坍,甚至还可能导致宙斯的天国被融合。 这一切后果未知,虽然目前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在漫长的将来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宙斯必须要求证一种更高的成就,这种境界就是一他的天国,能以某种方式融合或容纳同样的天国世界。 可神灵对于未知境界的求证,也不是凭空的,否则阿蒙也不必来到人间探索。想融合同样的天国世界,就像一个人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下一只苹果?那么就需要世上有苹果供他尝试。如今宙斯所能找到的“苹果”只有两个阿蒙与马尔都克。 马尔都克开创的“自在天世界”与宙斯开创的“奥林匹斯天国”差异相当大,显然是另一条道路的求证,是不可能相容的。而阿蒙的“天使之国”则与宙斯的天国极其相似。宙斯阿蒙合作“对付” 马尔都克,何尝不也是在打阿蒙的主意呢? 宙斯开创天国的时间更早,法力也比阿蒙更高。他借扩张神域的机会、转移神系的矛盾对外,不仅是针对马尔都克,众神已经开始针对阿蒙。奥林匹斯神域若按计划扩张下去,迟早会设法融合阿蒙的神域,到那时阿蒙的天国又会是什么命运? 302、太帅了 302、太帅了 如果说马尔都克化身大流士建立波兹帝国的过程,就是他开创自在天世界的印证;那么宙斯借马其顿的崛起统一希顿半岛,并对外扩张征服整个天枢大陆的过程,就是他求证更高境界成就的探索,阿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奥林匹斯天国的神域,与阿蒙的“天使之国”的神域迟早要发生碰撞,届时阿蒙若还想在人间立足、拥有神力源泉之领域,可能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在不可避免的正面冲突中殒落,二是他的神域以某种方式融入奥林匹斯神域共存。 换而言之,如果阿蒙在冲突中落败,又要实现他的承诺、在人间留下信念的指引,那么可能会以一位天国之主的身份加入奥林匹斯神系,让宙斯将他的“天使之国”融入“奥林匹斯天国”,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 阿蒙是奥林匹斯神系之外的神灵,宙斯无论成功与失败,至少都不会引起奥林匹斯天国的崩塌与分裂。这一切所发生的过程,便是宙斯求证更高境界的道路,等到他可以去尝试的那一天,便是最难得的机缘到来。 用最简单的,凡人可以理解的方式来描述:假如马其顿帝国崛起,吞并了整个天枢大陆也包括埃居,阿蒙该怎么办呢?他要遵守自己的誓言,在人间留下通往天国的信念指引,除非他已经陨落,否则就将与宙斯合作,让宙斯去尝试另一种融合。 阿蒙愿意看到这一天吗?其实无论他愿不愿意,届时必须做出选择,这一切的发端目前已经出现,而且还是阿蒙亲自参与的。阿尔忒弥斯身为神灵已经看到了苗头,种子正在发芽,她怎能不为阿蒙担忧? 对于宙斯而言是如此,而对于阿蒙而言又是一种情况。阿蒙是“唯一的神”,就算没有宙斯这件事,在将来他所指引的天使中如果有人达到了与他同样的成就,可以开创一个天国世界,那么阿蒙又该怎么办? 信奉阿蒙为唯一的神,这精诚的信念也包含在众天使取得的成就中,更是他们加入天国的誓言。所以问题并不出在这样的天使身上,而是出在天国之主阿蒙身上,阿蒙必须能够将天使新开创的天国世界与整个天国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成为天使之国新的内涵与外延。 不要忘了阿蒙当初立下的誓言:“我若能成为神灵,又将是怎样的神灵?我自己尚不喜欢那些神灵,甚至是厌恶,带着这种信念,无论如何的去修炼,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神灵,这是本源力量的考验所决定。 如果真的有一天,当我将渡过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我的愿望不是加入或建立那样的神系、成为那样的神灵。我希望建立一个信念中的家园,它可以指引所有向往的人,而不是由神灵特意去指引谁。 所谓神灵不再是神灵,只是人们信念中的神明,人们可以在生命中选择天国般的家园,或是去承受内心中地狱般的煎熬。——这便是我成为神灵的愿望,脚下的道路最终要通向那里。” 后来阿蒙成为了神灵,再后来阿蒙取得超越创世神的成就开创了天国,但他的誓言并没有完全实现。“唯一的神”不仅是一个称号,阿蒙要求证的境界,其实要比宙斯欲求证的境界更高,甚至是不可思议。 阿蒙确实一直在这么做,就像世上为了理想而努力的人们,但对于神灵而言,愿望、实行与真正的成就是两回事,他尚未实现成为神灵之前的誓愿,所以仍然在探索,因此才会来到希顿半岛。 阿蒙答应与宙斯合作,便是这个原因。但在阿尔忒弥斯看来,他也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假如宙斯的计划成功了,阿蒙反而会成为宙斯求证更高境界的垫脚石,如果明智的话,阿蒙现在就应该离开希顿半岛,不要参与这件事。 听完阿尔忒弥斯的想法,阿蒙微微点头道:“薛定谔,你看的不错,这确实就是我要面临的处境。但若不走上这条路,我又如何知道答案?人间那些志士,为了实现誓愿也都要面对考验,而我所面对的考验恐怕比宙斯更艰难。” 阿尔忒弥斯撅了撅嘴:“阿蒙,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阿蒙答道:“至少我不会主动离开。” 阿尔忒弥斯抬起眼睛看着阿蒙道:“你的成就比我更高,我能看明白的事情,你自然也能看明白。我只是把奥林匹斯天国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你,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当真的有那么一天时,希望不要让我为难!” 阿蒙握着她的手道:“薛定谔,我永远不会为难你的。”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仆人禀报道:“阿蒙先生,又有一位名叫福珀斯的年轻人求见。” 阿尔忒弥斯站起身来道:“是阿波罗,他果然是第一个来的!阿波罗生性非常骄傲,做事情也很直接,他在奥林匹斯十二位主神中,是除了宙斯之外战斗力最强大的一个,应该是来向你挑战的。” 阿蒙:“挑战我,以什么名义?” 阿尔忒弥斯:“以他自己的名义,他当然有出手的原因,你要小心!” 阿尔忒弥斯从后院离去,没有与阿波罗打照面。当仆人领着一位年轻男子走进来的时候,就连阿蒙也忍不住眼前一亮,朝仆人挥了挥手道:“你先退出去吧,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谈。” 仆人一出门,阿蒙就挥手布下了一座法阵,将他和阿罗波笼罩在法阵中央,防止屋中的动静干扰外界。眼前这位神灵看相貌不到三十岁,是阿蒙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美男子,他披着长袍**着一侧肩臂,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精美的竖琴。 阿波罗前额宽阔、眼神坚定而自信,戴着一顶桂冠长发垂在肩上,身材匀称而健美、容颜无可挑剔,站在那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男子魅力。阿蒙的门徒梅丹佐已经相当英武帅气了,但和眼前的阿波罗一比,明显还缺少了什么。假如这位神灵是来和阿蒙比帅的,那么阿蒙已经输了。 阿蒙语气平和的招呼道:“你就是阿波罗吗?我见过你的神像,觉得工匠们所凿刻的已经是世人所能想像的最美的男子,等见到你本人,有感觉神像远远还不足以描摹你的神彩,。你也以一位凡人的身份来见我吗?刚才你在门外的时候,就引起了过路女人们围观。” 阿蒙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有打趣的味道,阿波罗面色深寒道:“我也以一位凡人的身份来见你?看来阿尔忒弥斯刚走。” 阿蒙:“是的,她刚走。我想你应该先表达一下歉意,打扰了我与她相会。” 阿罗波毫不客气的说道:“有话直说吧,我是来向你挑战的。”说话的同时以信息神术解释了他挑战阿蒙的原因—— 腓力二世攻占德尔菲,引发诸神争吵、众神使激战,虽然最后达成了新的协议,但阿波罗的损失最为惨重。 德尔菲神谕是希顿半岛最权威的神谕,一直是由阿罗波神殿代表众神发布。这是在众神之战中,阿波罗从古老的神灵忒弥斯那里夺取的战果,也使他成为奥林匹斯神系中除了宙斯之外最重要的神灵。 在人间,直接向阿波罗献祭的人们,比向众神之父宙斯献祭的人还要多!在希顿联合王国的历史上,信奉阿波罗的城邦数量也是最多的。 这段历史一直持续到希波战争末期,雅伦同盟兴起,雅伦娜才成为另一位更重要的神灵。而代表最高权威的德尔菲神谕,仍然由位于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发布。腓力二世发兵占领了德尔菲,将希顿半岛的圣地控制在马其顿王国的手中,也预示着这段历史将改变。 阿波罗无法追究宙斯,却会牵怒于阿蒙。阿蒙是奥林匹斯神系之外的神灵,而且与这件事也脱不了关系。对于阿波罗来说,此事就是在挑战他权威地位,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 阿蒙看着阿波罗答道:“我若以神灵的名义接受你的挑战,便是违反了与宙斯的约定。你既然是以福珀斯的身份来到这里,想怎样挑战我呢?” 阿波罗答道:“我们可以到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相斗。” 阿蒙笑了,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因你的挑战而离开,也不会在这里展示神灵的手段。你若想挑战我,就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我们像人间的武士那样决斗。” 阿波罗很痛快的点头:“好!如果你败了,将会怎样?” 阿蒙仍然笑着说道:“既然是决斗,那就应该有赌约,失败的一方,将在胜利者面前退避,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蒙说话时虽然笑眯眯,但这个赌约可够狠的!一方在另一方面前退避,对于神灵而言可不简单,打个比方,假如阿蒙胜利者,哪一天心情好溜达到了阿波罗神殿,那么阿波罗寄托在神像上的感应也要收回,不能在阿蒙的眼前出现。 这场决斗很麻烦,阿蒙若在奥林匹斯神域斩落阿波罗,则会公然触怒众神,成为另一个神系的入侵行为,很可能遭到众神的围攻,引发两个神系间大混战。可是阿波罗未必不想借机斩落阿蒙,如果成功了,阿蒙所开创的天国便会消失,其余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所以阿蒙既不能被阿波罗斩落,又不能轻易斩落阿波罗。阿波罗如果打败了,回头再来找麻烦,或者再请几位神灵帮忙纠缠不清,阿蒙也会很头痛,所以立下了这个赌约,干脆让失败者从胜利者眼前消失,以绝后患。 阿波罗一听这话,微微翘起嘴角道:“没问题!如果你败给了我还能侥幸活着的话,就永不要在我眼前出现,立刻离开希顿半岛躲回你的天国。假如有一天我有兴趣去埃居,你的神像也不可在我面前睁开眼睛。我在德尔菲之战中的遭遇,你将加倍承受!” 阿蒙点了点头,很坦然的答道:“德尔菲之战的结果,不能说与我无关,你有这样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我曾向宙斯承诺,奥林匹斯诸神可以进入我的神域。但若是我胜了,你将被排除在外。我所至之处,哪怕是你的神域,你也要退避。” 阿波罗一挥手:“少废话了,我们在哪里动手?” 阿蒙:“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我们去郊外吧,远处一座高山的绝壁上,有一个地方很适合做你我的战场。不必着急,我们就一路走过去吧,你在路上还能好好想想,随时可以反悔。” 阿波罗:“我只希望你不要反悔,那就走吧。” 阿蒙向仆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就不必准备晚饭了,然后与阿波罗一起出门。他的步子不紧不慢,穿过马其顿的街巷向着城外走去,而阿波罗面无表情大踏步走在前面。 很多路人都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望向阿波罗,尤其是女人们纷纷惊叹道:“这是谁啊!神灵啊,他长的好帅啊!世间怎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天呐,这不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吗?”还有不少姑娘甚至跟着阿波罗后面小跑,就是为了多看这位美男子两眼。 阿蒙走在阿波罗身后,就像一个随从或仆人,所有的光彩都属于前面那位神灵,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出城的时候,梅丹佐悄然闪身出现在阿蒙身边。阿蒙没有说话,以信息神术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梅丹佐看着阿波罗,眼神中也有惊叹。这位神灵并没有什么拉风的装饰,只是带着一顶桂枝编成的花冠,披着普通的白袍,手里拿着一张竖琴,但举手投足间却自震慑灵魂的魅力,不需要刻意张扬,自然而然就能让所有人赞叹。 阿波罗就这么在街巷间走过,那气度比梅丹佐最拉风的时候还要拉风。 梅丹佐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撇嘴道:“长的帅又怎么样?居然挑战阿蒙神,十有是吃错药了。” 阿蒙忍不住笑道:“他可没有吃错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这个人身上,你也应该能学到一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魅力,等你拥有时,也就不会再像今天这么想。” 阿波罗的声音突然从灵魂中传来:“阿蒙,你要带着神使一起出手吗?” 阿蒙答道:“不,他只是来看热闹的,你太帅了!”ro 303、对蒙弹琴 离马其顿以北几十进而,险峻的山中,悬崖绝壁之上有一片相平缓的开阔地,林间的空地上几乎寸草不生,只有一片奇形怪状的巨石。 阿波罗挑战阿蒙的决斗战场就在这里,梅丹佐也跟随两位神灵来到此处。 这一路上梅丹佐都在心里犯嘀咕,他并不认为阿波罗能够战胜阿蒙,但也在盘算阿蒙击败阿波罗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从阿波罗的气势就能看出来,这位神灵强大而自信,并且绝对的骄傲。 自信也是一种资本,有强大的力量为后盾。在奥林匹斯神系如今的十二位主神中,阿波罗的战斗力仅次于宙斯,在当年的众神之战中他也是立功最多的。若论神灵所取得的成就,阿波罗比阿蒙还差一些,类似造物主的巅峰。 奥林匹斯天国与其它神系的神国不同,神灵所求证的成就也稍有差异,像阿波罗这样的神灵也可以依附于天国开创属于自己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是展开的。这并不是阿波罗的成就更高,而是因为天国之主宙斯的境界更高。 但是这样的“造物主世界”并不会改变天国的面貌,也不会被别的神灵所触动,只是奥林匹斯天国中一处独立的风景。在阿蒙的天使之国中,也有天使拥午造物主的成就,比如原阿努纳启神系中的智慧之神埃阿,也曾拥有自己的造物主世界。 当阿蒙融合阿努纳启神国之后,埃阿成为一位大天使,他的造物主世界也完全与天国融为一体,这与众天使加入天国所立下的誓言有关,也显示了阿蒙的更高成就。 以境界来类比,阿波罗已经相当于造物主的巅峰,而且他是以战斗力强大著称的神灵,其成神的岁月比阿蒙要久远的多,也有更雄厚的积累,若纯粹比拼法力的话,阿蒙未必在他之上。阿波罗答应阿蒙以人间武士的身份决斗,其实对他更有利。 若是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阿蒙可能拥有更玄妙的手段,就算法力不如,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扬长避短。但是在人间,神灵的手段会受到限制,因为这不是他们所创造的世界。 这一战对于阿蒙来说就更难了,所以阿波罗显得自信满满。梅丹佐看着阿波罗的样子,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像武士那样决斗?比拳头的话你可找错人了!你以为自己是恩启都那样的武士通过考验成为的神灵吗?别跟阿蒙打架,等动手的时候会吓你一跳的!” 一边这么想,梅丹佐又悄然问阿蒙道:“您把强大的武器都给门徒了,需不需要把命运之匙拿去用一下?”阿蒙微笑道:“用不着,我离开撤冷城的时候,带了一件最顺手的家伙。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你拿着命运之匙站在旁边掠阵,防止惊扰外界。若有人企图暗算的话,你也及时示警。 梅丹佐:“没人敢躲在旁边暗算,众神的眼睛都盯着呢,但我也会小心的。” 来到决斗场所,两位神灵相距尺站定,此地果然险恶,高崖之上只有风声呼啸,两人之间矗立着一片怪异的巨石,就连飞鸟的踪影都不见。梅丹佐手持命运之匙,退到了空地外的山林边。 阿波罗的白袍在风中飘扬,他伸手理了理肩头的衣服,姿态十分潇洒。随着他的动做,呼啸的风突然间停了下来,山崖上一片寂静,他抬眼望着阿蒙道:“准备好了吗?你可以出手了。” 傻子都知道,正面对抗谁先出手就能占据优势,阿波罗展示了强大的自信,让阿蒙先动手。阿蒙却笑着摇了摇头:“阿波罗,你搞错了一件事,是你挑战我而不是我挑战你,你若不想动手的话,就认输!”阿波罗英俊的脸庞上微现一丝怒容,端起竖琴伸手一拨,只听“铮”的一声响,一片肃杀之气席卷而来。空地上那些怪石在光影笼罩下扭曲、蠕动,并没有化为碎片,却无声无息的软化泻落,竟像水流般消失。 空地外的梅丹佐吃了一惊,难怪阿波罗这么拽,出手确实惊人!拨动琴弦所激出的法力伴随着世间最高明的神术。仍然是元素神术,并不超越人间的神术师所能使用的手段,但却是所有元素神术的综合,能操控环境中的一切力量。 假如面对琴声的人是梅丹佐,他只有挥出命运之匙护住自己的身形,周围的一切都会被阿波罗所击碎,根本就没有施展神术再还手的余地。空地上的怪石被荡漾的声波卷散,又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平,琴声冲击已来到阿蒙眼前。 阿蒙面前还有最后一块巨石,顶部平坦,大约有齐腰高,就像一张桌子或是砧台。阿蒙伸出一只手按在了石面上,这块巨石仿佛与他的形神融为了一体,那荡漾的冲击就在此处散去,阿蒙安然无恙。 第一击被无声无息的化解,阿波罗眯起了眼睛,手指不停的拨弦,一道道攻击连绵不断,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向阿蒙袭去。这琴弦声并不密集,带着美妙的旋律,阿波罗的姿势很是优雅,但手中出的攻击却一波强似一波。 梅开佐在一旁看的暗暗心惊 ,阿波罗一出手就占了先机,看似好整以暇的弹琴,但已将阿蒙所有的还击路线全部封死。阿蒙的处境成了以法力硬抗,不破了这琴声甚至没法还手。这对阿蒙来说是最不利的,阿波罗虽然自负但也知道该用什么手段对付阿蒙。 梅丹佐心里有点着急了,阿蒙与阿波罗决斗,最不应该是站着不动单纯以法力硬抗。阿蒙毕竟成为神灵的时间很短,这是他最弱的一环。就算他强大的法力持久绵长、不在阿波罗之下,可是阿波罗借助神奇的竖琴对付赤手空拳的阿蒙,阿蒙能坚持到对后,其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啊! 就在梅丹佐皱头紧锁的时候,阿蒙也动了,他的动作太出乎预料了。只见这位神灵左手一抓,凭空掏出一块椭圆形的卵石,正是从神石矿中开采出的矿核,右手一挥,抽出了一柄大锤。 这锤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就是都克镇矿工自古以来使用的矿锤,马革钢锻造的锤头略显粗犷,却坚硬而厚重,木柄非常有韧性,被阿蒙的法力灌注,隐约散出淡淡的金光。这柄矿锤是阿蒙离开撤冷城时带走的,也是他在新建的自家小院中亲手加工的。 矿锤和矿核都放在一枚空间法器中,此时被取了出来。梅丹佐知道这矿锤的来历,却不清楚那些矿核是阿蒙几时带在身边的?阿蒙将矿核放在了巨石上,挥锤敲了下去。这个动作在他少年时也不知做过多少次,已是娴熟无比,但此刻毫不受干扰的完成,也显示了强大的法力。 在阿波罗的琴声笼罩下,周围的一切都处于混沌之中,各种元素仿佛都被打碎融合、能随着阿波罗的琴声任意变化。只要阿蒙露出一丝破绽,阿波罗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各种攻击。在这片战场中,唯一保持完好不受波及的只有阿蒙与他身前的这块巨石。 矿锤落下,只听“丁”的一声响,这响声不大却带着细碎的嗡鸣回音久久不绝,穿透了阿波罗的琴声笼罩。那沉重的矿锤在阿蒙手中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那块比生铁还要坚硬的矿核表面出现了无数道细碎的裂纹。裂纹交错延展变得密密麻麻,然后化为灰白色的粉末泻落。 矿核碎成粉末向周围散开,从巨石上泻落下去,随即消失在琴音风暴里,巨石上只留下了一枚无色透明的神石。 远处的阿波罗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脸上又露出一丝愠色。阿蒙挥动矿锤出的那一击,正好敲在他波动琴弦之后,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扰乱了琴声韵律之美。阿蒙想干什么?阿波罗弹他的琴、 阿蒙开他的矿吗?没见过有谁会这么决斗,人间的武士也不可能这样啊! 然而阿蒙却没理会阿波罗有什么反应,不紧不慢的又掏出一枚矿核,挥起矿锤又敲了下去。碎末泻落卷入到琴声风暴中,阿蒙身前的石台上又多了一枚神石。 别说阿波罗感到惊讶,就连梅丹佐也张大嘴半天没反应过来一神灵之间的决斗,还带这么玩的? 阿波罗意识到阿蒙这要用敲击之声破坏他的琴声韵律,随即收摄心神闭上了眼睛,也不理会阿蒙在干什么,仍然按照自己的曲调拨响琴弦,不受干扰的弹奏出美妙的旋律,却夹杂着凌厉的杀意攻击。只要破了阿蒙的护身法力,他就赢了,空地上最后那块石头,无论如何是要击碎的! 琴声悠扬,似这世上最美妙的乐曲,而且阿波罗拨弦的节奏变了,在两个音节之间,阿蒙不可能每次都能从容的挥动矿锤。 这番看上去很滑稽却暗含凶险的“决斗”又进行了一会儿,阿波罗突然反应过来,阿蒙并没有刻意用矿锤敲击来破坏他的音律,刚才只是巧合。看阿蒙的样子根本就没管阿波罗在弹什么,就是自己在那里开采神石、按照自己的节奏。 一锤又一锤敲击下去,一枚又一枚神石被开采出来,阿蒙就像一位世间最出色的、不知疲倦的矿工,已经开采出上枚神石,摆满了面前的巨石。他一挥衣袖,将这些神石收起,又掏出矿核继续敲。 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很奇特,同时包含着体术与神术的技巧,在大陆别的地方,从矿核里取出神石一般都是低阶神术师的工作,阿波罗今天也算开了一回眼界。但他很是莫明其妙,阿蒙如此施法好像是在对抗他的琴声攻击,但又好像与琴声攻击无关,而且看阿蒙源源不断取出矿核的动作,这位神灵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矿核啊,想敲到什么时候? 阿波罗很纳闷,还有人比他更沉不住气,只听梅丹佐终于问道:“阿蒙,您哪来这么多矿核?”阿蒙曾经特意吩咐过梅丹佐,在奥林匹斯神域中有他人在场时,不要称呼自己为阿蒙神,梅丹佐倒是记得很清楚。 只听阿蒙不紧不慢的答道:“前一阵子,我找亚历山大帮一个忙,让他帮我搜集一批矿核,由我来取出神石。但我也不是白干,这就是一份工作,我每取出一枚神石交给他,马其顿王国支付我一枚金币的报酬。如果我学艺不精损毁了矿核,每枚矿核则要赔偿三十枚银币。… 阿蒙说的是实话,他前一阵子确实找过亚历山大,要这位王子帮这样一个“1小忙”谈的报酬也很公道,绝对是童叟无欺。亚历山大可不敢怠慢,把它当作一件国家大事来办,派人四处搜集矿核交给阿蒙,阿蒙则都放在了随身携带的空间法器中。 梅丹佐闻言怔了怔,随即眼神一亮,意识到了什么,笑嘻嘻的问道:“阿蒙啊,您这是想挣点钱huā吗?” 阿蒙老老实实点头答道:“是啊,我们也该挣点钱了。在马其顿王国已经住了一年多,房钱、饭钱没给呢,虽然亚里士多德先生不计较,但我们怎好意思总是白吃白住呢?” 梅丹佐也连连点头道:“是啊,我也疏忽了,世间的凡人行事理应如此,做客自有做客的规矩,哪有一住这么长时间的客人?不能再尽主人的好意,把别人的客气当自己的福气,还是应该付房钱和饭钱的。” 梅丹佐跟随阿蒙最久,很了解这位神灵的脾气,此时已经反应过来阿蒙想干什么了,故意顺着话搭讪,聊的还挺热闹。他们这一说话不要紧,却差点把阿波罗的鼻子都气歪了! 决斗场上,阿波罗取出竖琴拨弦弹奏,美妙的旋律、动听的乐曲,饱含着澎湃的法力与无限的杀机。他的姿态是多么的优雅,带着无可比拟的强大气,阿蒙在他面前根本连看都不够看的!可是阿蒙的应对让阿波罗差点吐血,原来这位神灵根本就没把决斗当回事,而是在那里开采矿核挣钱” 阿蒙一边干活还一边聊天,聊天也不耽误工作,完全就没把阿波罗放在眼里,甚至就当这位在出手攻击的神灵根本不存在!阿波罗的姿态再优雅、琴声再动听、攻击再强大,此刻却仿佛变的毫无意义,正与他“决斗”的阿蒙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这位神灵完全成了一位在那里自娱自乐的小丑! 其实从两位神灵的战斗场面来看,阿波罗抢得先机完全占了上风,阿蒙只是在被动的抵抗。就这么战斗到最后,无论胜负的结果如何, 只要阿蒙破不了阿波罗的琴声,双方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阿蒙却一点都不“认真”一边聊天一边开采神石。 神灵需要挣钱吗?就算阿蒙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想赚笔食宿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阿波罗很强大、因此很自信,正因为很自信、 所以他骄傲。如此高傲的神灵,并不畏惧强大的挑战,最无法忍受的恰恰就是这种蔑视的羞辱! 如果不是开采神石,矿工是最低贱的工种之一,通常都是由那些受鞭笞的奴隶从事。而阿波罗的琴声是多么的高雅神妙,哪怕是人间的帝王也难得一闻。阿蒙怎么可以这样面对他的挑战?简直太无耻、太坏了!这种态和举动击中了阿波罗高傲的软肋。 阿波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的琴声陡然变急,不再是那么舒缓妙曼,就像有万千条金蛇在琴弦上狂舞。纯白大理石般的手指拨在琴弦上,散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凝聚着穿透时空的大法力纷纷射向阿蒙,却在那张石台前被击散。 阿蒙身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恰好笼罩住他工作的石台。 但阿波罗的琴声中还包含着一股穿透灵魂的力量,不是任何有形的神术能够阻挡的,必须以更强大的灵魂去对抗。此时开采出的神石又放满了巨石的表面,阿蒙挥袖收了起来,取出另一枚矿核挥锤击落。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矿核碎成了好几片,并没有神石出现。 天国之主阿蒙,如今天枢大陆上境界最高的神灵之一,使用他自幼最娴熟的技艺,竟然失手损毁了矿核!这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情,但是在阿波罗强大的攻击下,阿蒙这次也没有控制好矿锤。 此时就看出阿波罗的法力深厚、手段玄妙,绝对是阿蒙前所未遇的劲敌!就连梅丹佐也不由自主出一声惊呼。阿蒙长叹一口气,停下动作抬头看着阿波罗道:“你果然厉害,让我赔了三十枚银币!” 阿波罗手指一颤,差点没把那张神器竖琴的琴弦拨断,如此惊天动地、众神都要为之赞叹的手段,在阿蒙口中竟然只值三十个银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阿蒙,武士之间的决斗不论是胜是败,也要尊重你的对手,你怎可如此无礼?” 阿蒙没有回答,又掏出一枚矿核准备继续敲,战场外的梅丹佐适时接过话头喝道:“阿波罗,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可能是个演奏家,琴弹确实很好。而阿蒙从小就是矿工,开采神石是家传的手艺,他的矿工技艺可不比你的琴技更差!” :这阵子好忙,忙的很久都没求票了。眼看又到月底,榜上排名鼻得好远啊,只得在此拜求诸位的月票支持! 304、多情的爱与美之神 阿波罗责问阿蒙,而阿蒙低着头继续开矿好像没听见,梅丹佐却插嘴反唇相讥。阿波罗扭头喝道:“有你什么事?” 面对阿波罗威风凛凛的呵斥,梅丹佐退后一步耸肩道:“确实没我什么多” 阿波罗虽在震怒之中也很清醒,出的攻击依旧犀利,并没有给阿蒙可趁之机。可当他扭头呵斥梅丹佐的时候,却有一丝分神,这位奥林匹斯天国中最高傲的神灵,确实无法承受如此羞辱。 激战中的阿波罗尽管扭头呵斥梅丹佐,但阿蒙的一举一动仍然在他严密的攻击监控之下,不用看就知道一切细节。琴声风暴虽然有一丝闪乱破绽,但阿蒙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挥起矿锤敲了下去,出“……丁”的一声轻响。 就在这一瞬间,站斗场面突然生了意外的变化。这一枚矿核打开,阿蒙身前应该出现一枚新的神石,在神灵的关注下,这一切细节都不会错的。然而却有一件事超出了阿波罗的感应之外石台上没有神石!紧接着又有第二个变化、 阿蒙突然消失了! 就算是两个普通人之间的打架,最怕的也是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比如一方踢出一脚,而另一方根本没想到对手会踢过来,当然来不及做好应对的准备。 琴声中有破绽、音律瞬间一乱,阿蒙就找到机会了,这一记矿锤敲下出的冲击力娄其之强,就连阿波罗下一个拨弦动作都不由自主的僵滞了一下。更要命的意外是那枚新开采出的神石,它竟然闪着淡淡的金光,是一枚极其罕见的众神之泪! 众神之泪是天成的神器,世上的东西,不能直接被带到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除非炼化为能与心神相融的神器。众神之泪则无需炼化,只要能掌握它的妙用,自然就可将之与形神融为一体。阿蒙应该是世上最子解这种神器的神灵,他的形神之中就炼化了一枚众神之泪。 在矿核被打开的一瞬间,这一枚神石就已经与阿蒙的形神相融。 这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却超出了阿波罗的感应之外,矿核被打开,敲击声干扰了音律,却没有一枚神石出现。 梅丹佐亲眼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出一声惊呼!众神之泪出现的时候,阿蒙左手的矿锤就消失了,右手一握,那枚众神之泪化为了一只金色的拳套,他的全身同时被一层淡淡的金辉包裹。等阿波罗转眼望去,阿蒙已经不再那块石头后面,一只闪着金光的拳头迎面打到! 开采出众神之泪是个意外,激斗的战场中突然出现一件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但无论出不出现这个意外,阿蒙都会抓住破绽反击的。阿波罗暴怒之中呵斥梅丹佐,琴声有瞬间的破绽,阿蒙的敲击扰滞了他的音律,众神之泪的出现则对两位神灵都是另一种考验。 阿蒙的反应比阿波罗快,他几乎没有影响,而且很自然的顺手利用了这个“意外”就像手上本就有这样一只拳套,金光穿透漫卷琴声,那尺距离仿佛成了不存在的空间,他的从巨石后消失,一拳直接打到阿波罗面前。 战场中那最后一块巨石在琴声中突然消散,阿波罗的攻击并未停止。但阿蒙已经趁势穿过了琴声风暴的包围。只听“砰”的一声,脚下的山崖都微微一震,阿蒙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阿波罗俊美的鼻粱上! 太突然了,阿波罗想躲已经躲不开了。阿蒙一直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敲矿核,看架式就像要敲到明天去,一边敲一边还在与梅丹佐聊天,仿佛已经忘记了这场决斗。高傲的阿波罗觉得被羞辱,呵斥阿蒙却得不到回应,又忍不住去呵斥梅丹佐,结果阿蒙就在这一瞬间还击了。 阿蒙会把他的鼻子打出血吗?当然不能,神灵是另一种存在,只会受形神损伤,而不会像凡人那样血肉横飞。急切之间的阿波罗只能运转法力硬抗这一击,同时施展空间神术企图后退,但他还是慢了。 阿蒙这一拳能把这座山都给轰塌半边,而阿波罗真是强悍,阿蒙也只是把他的鼻子打歪了而已。阿波罗刚才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这下是真正的被打歪了。神灵的形神损伤也有外在之显像,比如阿蒙曾经见到的荷鲁斯就曾断了一只手臂,这是荷鲁斯当时的心境。 阿波罗却没有歪着鼻子的心境,这一拳将他伤的不轻,随即法力一转,鼻子又变直了、恢复了俊美的容颜。但就是这么短暂心念转折,阿波罗又没有躲过阿蒙的第二拳。阿蒙的左手没有拳套,却带着淡淡的金光拢罩,原地蹬步躬身挥出打向阿波罗的肚子。 这哪里是神灵的决斗,简直就是市井中的斗殴嘛!阿波罗用手中的竖琴挡住了阿蒙的拳头,只听一片弦音崩响,就连远处的梅丹佐都取出命运之匙运法力拦在身前。十三根琴弦全部绷断,阿蒙拳头上的金光也同时碎散,但这一拳仍然打在阿波罗的肚子上。 那张竖琴是一件神器,琴弦崩断并没有损毁,断弦自续还可以缠住阿蒙的手腕,而阿蒙已经把拳头收回去了。这一拳破了阿波罗正要施展的空间神术,他想闪又没闪开,这位神灵弯腰呈一只大虾米状被阿蒙打得飞了出去,头往前低、长飞扬。 可是阿蒙丝毫没有缓手的意思,纵身前扑伸出戴着拳套的右手去抓阿波罗的头。神灵打架有像女人撤泼那样扯头的吗?还真有,比如现在的阿蒙,别说阿波罗没想到,就连在天国中观战的众神也是目瞪口呆! 阿蒙有言在先,他并不是以神灵的身份来到这里,就是像凡人那样接受挑战。可是人间高贵的武士决斗,一般都是取出武器刀来剑往,显得非常有气势和尊严,哪有像阿蒙这样干的?。 但阿蒙小时候在都克镇与其他孩子打架,就是这么打的,而在真正的战场上,就算是一位大将军落马陷入敌阵,对方的普通士兵包围上来,如果手中没有 武器,也只能这么挥拳格击。除非是恩启都那样的武士,一拳挥出无人能近身,否则这样的场面再是正常不过。战阵之中生死毫之间,头有什么不能扯的? 刚才已经被阿蒙一拳把鼻子打歪了,再让阿蒙把头扯下来,那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阿波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蒙得手。他在后飞中狂吼一声尽量一缩脖子,挥拳打向阿蒙的胸膛。 阿蒙的左拳迎了上去两位神灵的拳头碰撞在一起,没有出声音,爆股一种湮灭的力量。远处的手持命运之匙梅丹佐,不由自主的腿一软单膝跪地。两位神灵的拳头像矿核一样碎了,手臂也在空气中消失,身形被这股爆的力量隔开。 这一拳是两败俱伤,阿蒙没有抓住阿波罗的头,却扯落了他头上戴的那顶桂冠。阿蒙受伤,一只拳头连着手臂碎散,但反应没有丝毫受影响右手扯住桂冠随即一抖,拳套消失与桂冠融合,桂枝散开化成了带着金光的藤蔓,延伸洒落将阿波罗的身形捆的结结实实。 普通的绳索和藤蔓根本捆不住神灵,阿波罗用一个变形神术就可以挣脱。但桂枝化作的藤蔓上缠绕着金光,阿蒙以大法力同时施展了两种神术:在穆芸那里学来的“缠情藤网”与他一直都很擅长的“伊西丝之禁锢”。 阿波罗无法再施展任何变化力量也被瞬间禁锢。阿蒙将捆成一团的阿波罗重重的一摔,这次没有施展神力,但也摔的地上烟尘四起,决斗结束。 再看阿蒙右手上的拳套已经不见,刚才消散的左臂渐渐恢复如初但从手腕到肩膀的衣服都已经没了。 而阿波罗被结结实实的捆住,摔在地上廖弹不得,头上的huā冠没了那张竖琴也落在尘土之中,脸上的表情简直羞愤欲死。 阿蒙可不管阿波罗到底有多丢人背手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打架呢还是吵架呢?别忘了我们在决斗!”已经结束了、你输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阿波罗低吼道:“称,你,你……” 阿蒙皱眉反问道:“我什么我?” 阿波罗喊道:“高贵的神灵决斗,你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法!” 阿蒙一撇嘴露出了冷笑:“那只是你自以为的高贵,我的手段卑鄙吗?哪一击不是光明正大?你向我挑战,难道还能要求我按你希望的方式出手吗?” 是啊,阿蒙的手段虽然让人目瞪口呆,但绝对算不上卑鄙,而且很坦荡。阿波罗弹琴,他敲矿核,用的都是最擅长的技艺。阿蒙一边敲矿核一边和梅丹佐聊天,阿波罗的攻击使他有一丝分神,损毁了一枚矿核。 然而阿蒙也让阿波罗分神了,激怒中竟然扭头也去找梅丹佐“聊天”两位神灵都和梅丹佐说话了,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啊?石台上出现了一枚众神之泪,阿波罗的反应明显比阿蒙慢了,但他有竖琴,阿蒙也当然也能用别的神器。 琴声韵律出现了破绽,让阿蒙冲出了包围,谁又规定打架不能用拳头呢?难道非得是操控神器、以大法力施展各种炫目的神术,显得华丽而威严吗?阿波罗成为神灵太久了,就算在他没有成为神灵之前,也从未像阿蒙这样动手,可是阿蒙偏偏不吃这一套! 阿波罗又羞又怒,却说不出话来。阿蒙没有再理会这位神灵,转身朝梅丹佐道:“决斗结束了,我们回去,也许还能赶得上晚饭。” 阿蒙一招手,一道金光飞回手心又化为众神之泪。缠在阿波罗身上的桂枝消失了,又恢复成huā冠的摸样落在那张竖琴的旁边,阿波罗看似毫无损的躺在尘土中。阿蒙却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带着梅丹佐走下了山崖。 阿波罗满面愧色的站起身来,拣起了huā冠与竖琴,他几乎不敢抬头,因为天国诸神都在看着呢。他也是以战斗力强大而著称的神灵,怎么今天会碰见阿蒙这样的对手,而且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山路上传来了悠扬的歌声,那是阿蒙在吟唱一赞美诗,赞美的是青春与爱之神。歌声在风中回荡稍显苍凉,然而曲调婉转带着天然的音韵之美。 这位神灵除了会敲矿核,也并非不通音律。 阿努纳启神国中,有一位美丽的女神微微一蹙秀眉:“阿蒙唱的这歌…难道是在赞美我吗?”一说话者是青春与爱之神,也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美神阿芙洛秋忒。 远处的阿尔忒弥斯冷冷的说道:“阿芙洛秋忒,你就别臭美了!那歌确实是在赞美青春与爱之神,但不是你,而是原先阿努纳启神系的青春与爱之神穆芸。阿蒙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穆芸曾经是都克镇的守护神。那歌,是都克镇的矿工们向守护神献祭时经常唱的。” 阿蒙所唱的是人间的歌声,山外的人听不见。然而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他所开创的“天使之国”里,这歌声却若隐若现。穆芸站在天国的玫瑰园中,眼角含笑但表情却有点不太好形容,小声自言自语道:“我的神你这个臭小子!越来越坏也越来越可爱了。阿波罗真没有自知之明,他哪是你的对手?” 而在奥林匹斯天国中,阿芙洛秋忒被阿尔忒弥斯抢白,却故意装作没听见,又朝身边的另一位女神道:“雅伦娜,阿蒙这样的神灵我从未见过,他与阿波罗决斗,刚开始根本没有决斗的样子,却突然出手打歪了阿波罗的鼻子,简直就像市井中的流氓斗殴。阿波罗已经败了,而你是智慧之神也是女战神,若换成你出手的话,有没有把握赢他?” 雅伦娜容颜端庄,身材稍显丰腴却修长健美,她皱着眉头答道:“若是正面作战,我也挡不住阿蒙的拳头。与他像这样格击,是个愚蠢的选择。” 305、太美了 阿芙洛秋忒眨了眨眼睛又说道: “一奉打中鼻子、再一拳打中肚子、然后伸手去扯头,这都是什么招数啊?阿蒙毕竟是神灵,也是懂礼仪的人,假如对手是女人,他总不能也这样?” 雅伦娜反问道:“就算他换一种手法,你就能挡得住驯” 远处的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突然插话道:“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去挑战他。但是阿芙洛狄忒,我要提醒你那可不是谈情说爱,而是动手相斗,不要搞错了状况。”阿芙洛狄忒又叹了一口气:“打打杀杀真无趣,我还是喜欢谈情说爱,我又不是阿波罗,我有我的手段。、。 雅伦娜提醒道:“阿波罗被阿蒙看准了弱点,否则也不会输的这么惨。在我们的阵营中,战斗力最强的阿波罗已经不能再参与这件事了。 阿芙洛狄忒,你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阿蒙这种神灵,你**不了他。 就算你能**他、生了什么,你以为阿尔忒弥斯能放过你吗?” 奥林匹斯神系众神共守誓言,不可以互相直接动手,但并不代表不会有冲突。 如果阿芙洛狄忒惹恼了阿尔忒弥斯,那位狩猎女神将自己的神弓交给强大的神使,设下陷阱暗算阿芙洛狄忒一下,爱与美之神恐怕也吃不消。 阿芙洛狄忒带着惋惜的神色又说道:“阿蒙这样的神灵、这样的男人,对我而言是一种**也是一种挑战,若与他谈情说爱,应该是成就与享受。但我多谢你的提醒,智慧女神的话总不会是错的,我不会直接去面对阿蒙,那又该怎么做呢?” 雅伦娜想了想:“想击败一个人,未必需要用拳头每个人的弱点都是不一样的。想战胜一个人,也未必需要直接与他作战。阿芙洛狄忒如果你真想驱逐阿蒙的话,我倒有个建议,正能挥你所…” 接下来的话是别人听不见的,也不知智慧女神给阿芙洛狄忒出了怎样的主意。 梅丹佐跟随阿蒙下了山,马其顿郊外的官道上行人车马来往,阿蒙不再唱歌,背手施施然前行。梅丹佐忍不住悄声问道:“我的神,您真是太神奇了!怎么恰好就开采出一枚众神之泪呢?这世上还活着的工匠中您恐怕是唯一开采出这种神石的人,居然一连开采出了两枚!” 阿蒙微微一笑:“我哪有那么幸运今天只不过打开了几枚矿核而已,如果这样就能开采出一枚众神之泪,那也未免太夸张了!别忘了我手中本就有一枚众神之泪,玛利亚留给我的。我将所有的神器都赐予门徒,唯独只留下了它跟随我出入天国。” 梅丹佐突然反应过来,在灵魂中轻呼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呢!” 阿蒙最后打开的那枚矿核是“假”的,却被这位出色的工匠大师打造的跟真的一样,他将自己的那枚众神之泪放在里面。当阿波罗分神说话的时候,阿蒙顺势取出这枚矿核自己制造了一个意外,于是阿波罗倒霉了。 别看阿蒙平时一点都不喜欢玩心眼huā样,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若是想谁欺负他这种“老实人”的话,那可真是搞错人了!就这一枚矿核的埋伏,手段那是相当的漂亮。 等到两人走进马其顿城门的时候梅丹佐又问道:“我的神,您会不会真的又能开采出一枚众神之泪?亚历山大应该给了您不少矿核。” 阿蒙很平静的答道:“未尝没有这种可能,但那也不是我的众神之泪,是亚历山大的。开采出的所有神石不论是什么品种,我都会交给马其顿王国每枚神石拿一枚金币的报酬。” 马其顿王国顺利占领希顿圣地德尔菲,腓力二世留下德尔菲军团的一个千人队在圣地驻守,率大军胜利回师。回师途中他又“顺便”绕了一圈征服了德尔菲附近的多座城邦。马其顿此番征服与历史上各城邦结盟不太一样,并不是以盟主的身份而是直接将这些城邦纳入了马其顿的版图。 这些城邦的公民大会仍然保留,平时决定城邦的内部事务,但城邦服从马其顿的统一治理,文字、律法、赋税、量衡都一致。此时希顿半岛上已形成三强鼎立之势,北方的马其顿王国与南方的基巴达同盟、雅伦同盟分庭抗礼,而雅伦同盟已成为最弱的一方。 雅伦与基巴达终于感到了恐慌,于是不再互相攻击,派使者协商建立新的同盟,企图共同对抗马其顿,但为时已晚。 马其顿王国拥有了更广大的疆域和更多的人口,国力更为强盛,可以征集更多的受过训练的武士,也能在强壮的普通人中招募更多的战士。腓力二世回师之后,将原德尔菲军团的精锐一分为三,在这批骨干的基础上又组建了两支新军团。 每一支新军团都是由亚历山大出面组建,负责具体的训练操演,当一支新军团基本成形之后,再组建另一支军团,还是调任亚历山大为任军团长。若是换一个人充当这个角色,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亲手组建军团、训练将士,形成战斗力之后再交出去。 可是对于亚历山大来说却不存在这个问题,腓力二世的用意很明显,将来庞大的马其顿军队都会服从亚历山大的指挥与掌控,因为它们就是经这位王子之手组建的,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将领也都是亚历山大当初培养的嫡再。 很多人又在预测,马其顿占领德尔菲以及周边城邦之后,会不会顺势向雅伦复仇?但腓力二世的举动又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半年后他再出征,挥军南下攻打基巴达同盟。 基巴达是希顿半岛上尚能与马其顿对抗的主要力量,腓力二世看的很准,雅伦的主要力量是海军,而基巴达的主要力量是陆军。 若沿海岸线进攻雅伦,基巴达的陆军可以救援,但从陆上进攻基巴达同盟雅伦的海军却帮不上忙。 这一战刚开始很激烈,基巴达战士骁勇善战面对马其顿方阵配合两翼骑兵的进攻,打了几场硬仗。但基巴达战士的数量本来就不多,连续消耗之下渐渐抵挡不住,战势一旦转折,马其顿大军的进攻便成摧枯拉朽之势。 腓力二世先攻打基巴达,有很现实的考虑,因为基巴达同盟并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只要打败了强大的基巴达军团这牟同盟中的其他城邦则可不战而下。 基巴达同盟是依靠基巴达战士强大的武力维持的,实际上是马其顿人征服与奴役其它城邦的一种同盟。基巴达人的残暴统治与压榨掠夺早就引起了同盟内部其他城邦的反抗情绪,基巴达军团一败,各城邦几乎都是主动欢迎马其顿大军的到来。 马其顿大军一直打到了基巴达城下,已无退路的基巴达人誓死保卫自己的城邦、坚持血战到底。如果强攻基巴达城的话,势必伤亡惨重,还可能被雅伦人偷袭。腓力二世做了个决定对基巴达的进攻到此为止,留下基巴达城邦,让他们自生自灭! 基巴达城邦公民不事生产,完全以军事征服为目的而训练,靠征服与奴役其它城邦而生存。如今基巴达战士折损了大部分所征服的领地也全部失去,只剩下了他们自己的城邦。如果逼得太急,基巴达人在覆灭的威胁下会血战到底,这对马其顿也没什么好处。 马其顿王国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瓦解了基巴达同盟,基巴达城邦就关起门来自生自灭好了。马其顿已经占领了希顿半岛三分之二的疆域小小的一座基巴达孤城对其再也构成不了威胁,残存的基巴达战士或许还有守城血战的勇气,但再也无力起反攻了。 瓦解基巴达同盟,只留下一座孤城基巴达,腓力二世顺势调转大军攻打雅伦。这一战与攻打基巴达不同雅伦同盟是由经商贸易结合起来的利益共同体,腓力二世是以复仇者的身份而非解放者的身份出现的,因此对方的各城邦联合而战。马其顿大军需要一步步蚕食而不能一战而定。 腓力二世先沿海岸线攻占了一个港口城邦,切断了雅伦同盟一条重要的海上补给线然后避开雅伦海军又从内陆迂回,一个城邦一个城邦的占领。马其顿越战越强,雅伦同盟越战越弱,最后只剩下了几个重要的城邦,依托彼此之间的交通联系以及海军支援苦苦支撑。 腓力二世并没有急于求成,新占领的疆域需要巩固消化,马其顿统一整个希顿半岛的形势已不可逆转,他还要为下一个战略目标做准备、组建更强大的马其顿军队。 腓力二世领军征战,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而留在王都中监国的亚历山大在众臣的辅佐下,将日常军政事务也处理的很好。他在新的疆域中募集兵源又组建了两支兵团,这次他没有再连续担任军团长了,而是把组建与操演新军的任务交给了亲信手下。 年轻的亚历山大先后担任过三个军团的军团长,他提拔起来的亲信又组建了另外两支军团。这位王子很快又迎来了监国以来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每年一的德尔菲神谕大典。如今腓力二世领军在外征战,将由亚历山大代表马其顿王国主持这次大典。 今年的德尔菲神谕仍然将由阿波罗神殿布,主祭的地点在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 历史的改变有一个过程,虽然马其顿已经占领了圣地德尔菲,但毕竟是新入主不久,很多事情还需要得到当地祭司集团的支持,因此没有立刻下令改变德尔菲神谕的形式,仍由阿波罗神殿布。 等到将来马其顿王国完全控制住形势,而德尔菲传统的祭司集团也不再有力量反对时,估计这段历史才会生真正的变革。还不到二十岁的亚历山大要主持如此重大的仪式,而且是整个希顿半岛 上最隆重的典礼,他非常〖兴〗奋。 亚历山大的宫廷教师亚里士多德当然要随行,教授这位年轻的王子典礼上各种必须的礼仪。而梅丹佐也去了,是亚历山大央求他一起去的。这段时间亚历山大与梅丹佐的关系更加密切,梅丹佐经常陪同他视察军队、操演战阵,在郊游打猎中讲授各种见同。 这么重要的典礼,还要邀请王国中重要的人物参加有些人不论去不去,亚历山大必须得请以示一种礼节上的重视。阿蒙也收到了亚历山大以私人身份的邀请,请他去德尔菲大典上观礼,阿蒙很礼貌的拒绝了。 阿蒙拒绝亚历山大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他真去了,那么由马其顿王国所主持的第一次德尔菲神谕大典就该泡汤了。阿蒙在决斗中赢了阿波罗,他若是到了德尔菲,那么阿波罗寄托在神像上的一切化身感应都要退避,也就不可能再降下神谕了。除非祭司撤谎伪造神谕否则这场典礼就会成为笑话,而神谕是否真的出现在场的大神术师是有感应的。 阿蒙却同意梅丹佐陪同亚历山大一起去,马其顿刚刚兴兵征服很多城邦,局面还没有完全稳定。那么复杂的场面,有梅丹佐在,阿蒙才能放心亚历山大的安全。 年轻的亚历山大代表父王,率领德尔菲军团精锐战士组成的卫队,在梅丹佐、亚里士多德以及群臣的陪同下来到圣地德尔菲,依次接见了各城邦派来参加典礼的代表,然后主持了这场盛大的仪式。 阿波罗代表奥林匹斯诸神降下了神谕,赐福这位年轻的王子并同时赐福所有的希顿人,将在马其顿的率领下成为一个强大的国。马其顿的荣耀到达了顶点,而代表这荣耀的亚历山大更是风光无限,他仿佛也成了能与历史传说中各种英雄相比肩的人物。 少年人的心态总是贪玩,在典礼结束之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亚历山大不想那么快就回去。腓力二世不在如今的马其顿群臣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他命亚里士多德带领马其顿使团以及卫队先回去,自己则乔装做平民的打扮,与梅丹佐一起到各地城邦去开开眼界。 亚里士多德想劝又没法劝,因为他曾经对亚历山大说过,身为君主不能只在王宫中处理政务最好要以民众的身份去体会、去思考,才能清楚很多事该如何决策。如今亚历山大真要这么做,他又觉得很头痛最担心小王子的安全,还好有梅丹佐在于是只能仔细叮嘱了梅丹佐一番。 带着小规模的卫队意义不大,还容易暴露亚历山大的身份,既然是微服私行,就不可能率领大军跟随,由梅丹佐这样一位强大的神使保护是最好不过的。梅丹佐带着亚历山大到民间城邦去游历,他们的打扮就像希顿半岛上常见的行游贤者。 亚历山大对一切都很好奇,他甚至连住店都不会,什么事都要梅丹佐教他,其实人间随便一位“老师”都可以教授这位小王子这些,但亚历山大此刻却觉得梅丹佐真是见多识广,对他多姿多彩的经历十分羡慕。 亚历山大在外面逛了两个多月,要不是梅丹佐劝他早点回去,他还得多玩一段时间。这位王子虽然玩心重,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指责,听说腓力二世即将还朝,他立刻决定返回马其顿城邦。 当时亚历山大与梅丹佐正在米都利,听说了阿蒙相助马其顿使团的经历,于是央求梅丹佐带他将那条路再走一遍。梅丹佐将亚历山大带到了当初使团遇袭的山中,眉飞色舞的讲解了事情的经过,亚历山大赞叹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是擒拿刺客的英雄。 就在两人谈笑间,有一个人出现在远处隘口,沿着山路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与娇弱的身材很不相称,看上去惹人生怜。 梅丹佐与亚历山大现有人走过来,还是一位独行的姑娘,同时止住说笑扭头望了过去,竟都有那么片刻的出神,仿佛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一这姑娘太美了! 她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纱裙,可能是因为赶路的缘故,鼻尖和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小臂露在裙子外面,皮肤白皙而柔嫩就似神灵完美的点作。她的眼眸清澈而柔和,带着深沉而迷人的光泽,瀑布般的长呈橘红色,微微卷曲披散在浑圆优美的双肩与白皙的胸脯上。 透过衣袍可以看出她的胸脯饱满、腰肢柔韧、双腿修长,无一处不体现出女性的至美。世上怎会有这么美丽的姑娘?亚历山大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的盯着姑娘的看。而梅丹佐不是没见过美女,连女神他都见过不少,但此刻也有前所未遇的惊艳感。 306、三人行 姑娘正在山中赶路,荒郊野外迎面看见两个犬男人傻傻的盯着她, 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放下肩上的包袱站定脚步,脆生生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天呐,她的声音太美了,传入耳中连灵魂都会发出美妙的共鸣,全身觉得奇异莫名的酥软!她解下包袱的动作、说话时的样子、看过来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亚历山大还在发愣,梅丹佐倒是反应过来了,轻轻咳嗽一声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这里而已。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会孤身走到这荒郊野外来?” 那姑娘见面前的两位男子并不凶恶,而且都很年轻英俊,梅丹佐说话也很和气,于是答道:“我来自塞浦路斯城邦,曾在阿芙洛狄忒的神庙中祈求神谕,上哪里去寻找到我心目中的英雄?神灵的声音告诉我应该去马其顿,马其顿王国即将一统希顿半岛,那里也将是当世英雄汇聚之地。”梅丹佐微微一皱眉,又问道:“我是想问,您怎会孤身一人走这样荒凉的山野呢?这里并不太平,还发生过马其顿使团的遇袭事件。对于您这么美丽的姑娘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姑娘突然笑了,伸手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带着淡淡的剑芒比划…了几下,神情似是炫耀又似是警告,微微翘起嘴角道:“我不怕,能保护自己!” 梅丹佐又吃了一惊,这么娇美的姑娘竟是一位五级武士,一般的蟊贼确实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斩翻十个八个壮汉也不在话下,难怪敢孤身走山路。姑娘的身手也解释了她为何会去“寻找心目中的英雄”女人将武技练到这个程度相当罕见,又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身边的追求者一定众多,她也应该向往传奇中的英雄人物。 梅丹佐说话时一直在用侦测神术暗中窥探这位姑娘,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就是一位标准的五级武士。姑娘挥剑的时候,娇媚中又透露出一种英武、刚劲中却仍含着柔美,梅丹佐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了颤,简直太美了、她的魅力无法形容。 “太好了!我们也要去马其顿,正可结伴同行。”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亚历山大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开口,神情还是有些傻傻的。 姑娘扑哧一笑,似乎春风里的百huā绽放,她答道:“我叫海伦,你们呢?”“亚历山大。”、“梅丹佐。”两人几乎同时回答。亚历山大这个名字并不少见,意思是“非凡的男子汉”而梅丹佐这个名字,在希顿半岛几乎没人听说过。 姑娘将短剑收回了包袱,仍然笑着说道:“你们不是坏人就好,刚, 才我还以为遇到山贼了。既然是顺道,那就结伴而行吧,看你们的样子像读书人,假如真的遇到坏人,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们。” 梅丹佐和亚历山大用得着她保护吗?但两个大男人同声称谢。海伦说着话又要把包袱背在肩上,梅丹佐与亚历山大一左一右同时伸手道:“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背这么大的包袱太沉了,让我来帮忙吧。”海伦是一名五级武士,别说背一个包袱,就算把他们俩都抗在肩膀上赶路也没问题。但这么娇美的女子背着那么大的包袱,而两边的男人却空着手,的确着看不太合适。梅丹佐与亚历山大同时抓住了包袱的一角,姑娘笑了笑松开包袱道:“那就谢谢你们了!”亚历山大看梅丹佐已经抓住了包袱,稍一愣神就把手松开了,梅丹佐则扛起大包,三人结伴继续赶路。梅丹佐还没忘了刚才的事情,在路上又讲起了当初亚里士多德的使团的经历,但由于海伦在场,他没有再提自己的名字,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海伦也很感兴趣,还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旅途从此时开始变得是那么的美丽而快乐。这天他们走出了山野,晚上来到集镇上投宿, 以往都是梅丹佐去找店家的,而今天亚历山大主动跑在前面,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要了最好的三间房。 就在两个月前,这位王子连住店结帐都不会呢,而今天却抢着把事情都办好了。这天吃完晚饭天就黑了,三人各自回房休息,海伦的房间在中间,亚历山大与梅丹佐则住在两边。不知为何,亚历山大却有些睡不着,总是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仿佛能感觉到海伦的声息。 梅丹佐正在端坐冥想,忽然听见了隔壁的动静,海伦悄悄走出了房门下楼了。这么晚了,她要干什么呢?她的动作很轻悄,亚历山大没有唤醒血脉的力量并不是一名武士,当然更不是一名神术师,他是听不见的,而梅丹佐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时间不大,海伦又上楼了,手里好像还端着东西,听脚步声竟然来到了梅丹佐的房前,门缝里透进来隐约的灯光。梅丹佐赶紧起身下床,这时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打开门,只见海伦端着一个盘子和一盏灯,有些羞怯的小声说道:“你今天晚上几乎都没有吃东西,一定是饿了,我来给你送些吃的。”这姑娘可真细心,梅丹佐晚饭时确实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眉飞色舞的讲故事来着,海伦和亚历山大听的都很开心。但海伦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晚上再将美食送到房间,真的是好温馨的关怀。 第二天继续赶路,离开米都利城邦进入奥林托斯城邦,原先这一路上都是梅丹佐向亚历山大讲解各种见闻。但是今天亚历山大却显得很是活跃开朗,主动讲起故事来,介绍马其顿王国的军团操演以及行军打仗的种种秩闻。这本是男人的话题,可海伦身为一名五级武士也很感兴趣,不时娇滴滴的发问,并发出各种赞叹,令亚历山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到了下午再度投宿,吃饭的时候,梅丹佐刚开始又没怎么吃东西,身为九级神使,其实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海伦很温柔的提醒道:“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可别再饿着了,别光顾着说话,快吃!” 梅丹佐想不吃都不好意思了,只得一边喝汤一边往嘴里塞面饼,心中暗道今天晚上用不着海伦来送宵夜了。饭后海伦去外面转了一圈才回来,等她回房休息之后,知觉敏锐的梅丹佐没有听见她房间里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可是亚历山大却听见了海伦的开门声与脚步声,竟然是来到他的门前。 亚历山大赶紧下床,未等敲门就打开了房门。海伦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件新袍子,往后退了一步道:“我还没敲门呢,你怎么突然开门了?”亚历山大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对不起,没吓着你吧?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我失礼了,快请进来说话吧。” 海伦走进了房间,亚历山大点灯请她坐下,这位也算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小王子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搓着手说道:“房间有点乱、东西也很简陋,你将就着坐。”海伦忍不住扑哧笑道:“你干嘛与我这么客气?这是客栈的房间,又不是你家的房间!” 亚历山大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你说的也是哦!” 海伦将手里的袍子递给亚历山大道:“你的衣服破了,把这件新的换上,旧的给我拿去补好。到马其顿的路还挺长,你不能总穿着破袍子赶路。” 在外面游历两个多月,亚历山大随身带的东西很简单,现在穿的这件袍子已经破了。他和梅丹佐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以普通人的身份出来玩,袍子破了有什么要紧的?可是细心的海伦却注意到了,对亚历山大很是关心,刚才吃完饭特意到镇上买了一件新袍子,恰好合亚历山大的身材。 亚历山大赶紧摆手道:“大男人衣服磨破了有什么关系,怎好意思让你给我买新衣服?”海伦微微一撅嘴,语气含嗔道:“这两天的房钱和饭钱,不都是你帮我付的吗,我给你买件衣服也是应该的,要不然给你钱? 快把旧袍子换下来,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缝衣服。” 亚历山大当然不会缝衣服,他穿的衣服就算不小心弄破了,也是直接扔给奴仆再换新的。今天收了一件并不值钱的普通袍子,亚历山大却很〖兴〗奋,海伦走后,他在**抱着袍子浮想联翩,以至于一夜都没睡好。 闲话少述,三人继续结伴赶路,亚历山大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幸福愉快的一段旅程。海伦是世上最美丽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姑娘,无形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也难以抗拒的魅力,她是那么的可爱,不知不觉中已经俘获了两个男人的心。 亚历山大贵为马其顿王子,而梅丹佐的身份更不用说,他们不可能没有见过世上的美人儿,但这个海伦绝对不一样。这两人此时还不清楚,其实身边的姑娘,就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爱与美之神芙洛狄忒亲自来到人间。 海伦并没有撤谎,因为阿芙洛狄忒就是塞浦路斯城邦的守护神,而她要去马其顿,也确实使为了寻找“英雄”。 离开奥林托斯城邦,再往北行就是马其顿王国的边境了。奥林托斯城邦目前还属于雅伦同盟,与马其顿王国处于交战状态,边境的道路是封锁的。 这一天已经离边境不远了,海伦主动说道:“前面有军队封锁,处于交战状态,我们是过不去的。” 梅丹佐饶有兴致的问道:“海伦、一路保护我们的女英雄,你有什么主意吗?”海伦答道:“我们从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绕过去,避开关卡直接进入马其顿。听说山里有怪兽出没,但你们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亚历山大与梅丹佐对望了一眼,同时点头道:“好主意!简直太感谢你了,否则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三人离开大路进入了山区,走入崎岖的羊肠小道,向着人迹罕至的密林深野中走去。陪着这样一位姑娘去探险兼游山玩水,也是人生乐事,反正并没有耽误行程,亚历山大与梅丹佐也乐得如此。 这一带的山地与马其顿东境深入土亚其王国的一条大山脉相连,听说偶尔会有怪兽出没,但它已经离山脉的边缘不远,没听说有什么过于凶狠的野兽,一位五级武士完全能够应付得了。两个男人也想看看海伦拔剑斗猛兽的英姿,那一定比世上最美的歌舞还要动人,他们甚至希望真有怪兽出现了。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中午三人在山中一条溪流旁取水生火野炊,亚历山大不太会做饭,而梅丹佐也乐得享受,看着海伦的芊芊素手烤制美味。就在这时,密林里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吼,就连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发颤。 海伦“蹭”的跳了起来,扔下手中的食物、抓起包裹、拔出短剑,低喝一声道:“你们守在火堆旁千万别离开,有怪兽,我去对付!”说完话挥剑冲向了密林,短剑发出光芒向着前方斩去。 一声仿佛是金铁交击的轰鸣传出,海伦的剑斩在树丛中伸出的一只尖角上。那支尖角奋力往上一挑,一股庞然的力量将海伦挑飞了,短剑也脱手不知飞往何处。海伦于空中尽量控制身形落在小溪旁,站立不稳向后便倒,却被一双臂膀稳稳的抱住,她恰好倒在了亚历山大的怀里。 而密林中的怪兽显然被海伦那一击给激怒了,只见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向周围卷飞,它怒吼着想冲过来。但梅丹佐已经拔出命运之匙冲了上去,金光闪烁之间将它逼的节节后退。 他们遇到的竟然是一只罕见的成年洛斯兽,长着似牛一般的硕大头颅,有着一对巨大的锐利弯角,还可以像人一样直立而起,力大无穷。 307、美女与野兽 洛斯兽不仅力量强大,而且成年的洛斯兽往往还有一种人生的技能,咆哮声能使人灵魂震撼、神智恍惚。就连一般的大武士碰到了也不敢一对一正面硬拼,像海伦这样的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的五级武士,就更不可能是对手了,幸亏梅丹佐及时制止了怪兽的攻击。 咆哮声传来,亚历山大觉得全身一阵阵发软,几乎快失去知晃梅丹佐的命运之匙适时展开金光笼罩住洛斯兽,隔绝了这种灵魂冲击,亚历山大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海伦伏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赶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不用害怕,没事了!” 海伦也感觉到那震撼灵魂的冲击消失了,在亚历山大的胸前抬起头来,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忍不住扭头去看那边的战况,随即惊呼道:“天呐,原来你们是如此厉害的武士!“只见梅丹佐挥舞金棱,威风无比、炫目至极,将那只硕大的洛斯兽逼得连连后退,想逃却又无路可逃。左冲右突间树木折断沙石横飞,可是飞沙走石却波及不到金光的笼罩之外。这只洛斯兽虽然厉害,但梅丹佐想收拾它也很轻松,可这位神使故意把场面打的这么激烈。 他没事还爱抖威风神气活现呢,此时在小王子与海伦姑娘面前,怎能错过大出风头的好机会?那只洛斯兽也算是倒了霉,成了送上门来配合梅丹佐施展种种华丽手段的冤大头,命运之匙金光漫射,将激战中的梅丹佐衬托的像天神般威武。 而亚历山大不无遗憾的对海伦说了实话:“我不是娄士,梅丹佐是保护我出来行游的。你不必担心,梅丹佐的本事非常大,小小的怪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梅丹佐那么威风英武,亚历山大心中也很羡慕,但他很快就有了另一种感觉。海伦虽然扭头看着那边的激战,但双手仍抱着他的腰没有松开,动人的温香在怀,亚历山大的心跳的特别快。 是与怪兽激战的梅丹佐潇洒呢、还是怀抱美人的亚历山大舒服呢?这谁也说不清。 激斗中的梅丹佐抽空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发现海伦躲在亚历山大的怀中,却用一双美目盯着自己,意识到这个场面可能吓到姑娘了。于是他不再纠缠下去,轻喝一声金光化为绳索捆住了洛斯兽,然后一道金色的神文印在了洛斯兽硕大的头颅〖中〗央消失不见,这只正在左冲右突的怪兽立刻就老实了。 梅丹佐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半透明的黄色细绳,栓住了这只洛斯兽的鼻子,牵着它走出已经一片狼藉的密林。刚才还凶悍无比的洛斯兽,此刻乖巧的就像一只宠物狗。亚历山大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海伦,很关切的问了一句:“您没受伤吧?” 梅丹佐摇头道:“一只洛斯兽而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海伦却很不放心,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梅丹佐,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确认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捧着胸口赞叹道:“您真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比传说中的那些英雄还要强大! 我要向你们道歉,是我建议走这条路进入马其顿的,还说能保护你们。假如你们真的只是读书人,我恐怕就把你们给害了,幸亏……” 亚历山大打断她的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此地出现成年的洛斯兽,是意外中的意外。 ,还记得马其顿使团的故事吗?梅丹佐就是当初救助使团的两位英雄之一,只是他很谦逊低调,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梅丹佐谦逊低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评价。他与亚历山大在雅伦同盟所属的城邦中微服私行,自然不会暴露身份,这也算是一种低调吧。而海伦则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梅丹佐道:“您竟然如此了不起!” 梅丹佐摆了摆手,很“谦虚”的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夸我。 海伦小姐,很抱歉刚才让你受到了惊吓,我让这只洛斯兽向你赔罪。山路难行,就让这只洛斯兽驮着你进入马其顿好了。” 两天后,三人走出了深山,出现在马其顿境内的平原上。两位英俊的男子带着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那姑娘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竟然骑着一只洛斯兽!梅丹佐牵着洛斯兽虽然一言不发,但无形中也是威风凛凛,想低调都不可能。 这几人的出现很快就惊动了当地的驻军以及地方官员,有一只巡逻军队快马赶来。海伦远远远看见,不无担忧的说道:“碰到巡逻的军队盘问,我们该怎么解释?“亚历山大微微一笑:“你不用解释什么,好好坐着就是。” 赶来的士兵们刚刚看清这三人的样子,就听为首的军官一声号令,大家纷纷下马跪地行礼。海伦在那名军官的行礼问候中,才知道原来亚历山大就是马其顿王子。她也赶紧跳下洛斯兽,向着亚历山大行礼道:“殿下,请您恕罪,我并不知道您的身份,这一路多有失礼!” 亚历山大亲手扶起她道:“姑娘,我本就是微服私行,你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事情恰恰相反,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旅行,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现在你已经清楚我的身份,希望今后你还能与以前一样不要那么拘束,快上洛斯兽吧,我们继续赶路。”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还带着如此惹人注目的美女与野兽,亚历山大当然不可能再微服私行了,他在各地官员的接待以及地方驻军的护送下返回了王都。 马其顿的民众最近谈论最多的两件事,一是国王腓力二世胜利回师,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并率众向宙斯献祭、感谢众神赐福于马其顿。另一件事就是亚历山大王子微服私访归来,竟然牵着一只凶悍的洛斯兽,并带回了世间最美丽的姑娘,这也成了神灵赐福予马其顿的象征! 海伦来到马其顿,完全可以住在王宫里或驿馆中,可她却说道:“我有积蓄也有手艺,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养活自己,就在马其顿城中租一个院子住下。” 亚历山大并没有勉强,在他的帮助下,海伦一进城就租到了一处很好的院落住了下来。亚历山大又派了侍女和奴仆去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次海伦并没有拒绝王子殿下的好意。接下来的日子,梅丹佐仍然经常与亚历山大一起出行,两人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往海伦那里跑。 腓力二世归来之后,重新整编与训练新的军队,处理各种军政事务。亚历山大是他最重要的助手,因此也很忙,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于是梅丹佐一个人去找海伦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泡在那里。他也没别的事,就喜欢听海伦说话,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就差没住到她家里了。 至于梅丹佐抓来的那只洛斯兽,亚历山大特意下令修建了一个坚固而舒适的牢笼誊养。能够生擒这样强大的怪兽可不容易,亚历山大有一个大胆而离奇的想法,他想尝试着驯服这种怪兽,在作战时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洛斯兽几乎是不可驯服的,它当初肯那么老实的驮着海伦走路,只是因为被梅丹佐强大的力量束缚。眼看尝试以难成功,亚历山大又另辟蹊径,请来国中各位擅长召唤神术的大神术师,企图与这只强大的怪兽定立灵魂契约,但也没有成功。 于是亚历山大又求到梅丹佐这里,梅丹佐一时技痒,也想在海伦面前炫耀,于是带着海伦一起去驯服那只洛斯兽,但他施展召唤神术企图订立灵魂契约还是没有成功。在阿蒙的门徒中,西li娅一若水最精通召唤神术,而梅丹佐并不擅长此道。 在海伦面前丢了一回人,梅丹佐也不气馁,他又求到了阿蒙那里。阿蒙当然早就清楚事情的经过,却一直没有过问,等到梅丹佐来求,他才出手。 结果却令人很惊讶,就连阿蒙也失败了,没有与那只洛斯兽成功订立灵魂契约。 事后,梅丹佐私下问阿蒙道:“以您的手段,也无法降服那只洛斯兽吗?我和它动过手,它并不算很强大,也就相当于一位八级武士。” 阿蒙解释道:“使用召唤神术订立灵顽契约,不论是威逼还是**、指引或者劝说,都需要这只怪兽自己自愿才行,否则你就算杀了它,也不能成功订立灵魂契约。” 梅丹佐更加不解道:“一只牢笼中的洛斯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您这样一位强大的神灵。您甚至不需要威逼它,别忘了您也是一位亡灵神术大师,应谈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自愿做出决定。” 阿蒙摇头道:“我没有任何办法,叫亚历山大不用再尝试了,谁都不会有办法的。” 梅丹佐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呢?” 阿蒙不紧不慢的又解释道:“召唤神术有一个特点,灵魂契约是排他的。如果一只灵兽已经与一位主人订立了灵魂契约,只要这个契约还在,别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无法与它订立同样的契约。” 梅丹佐吃了一惊道:“您的意思是那其实是一只受人驱使的召唤兽!可是那么多擅长召唤神术的大神术师,居然都没有发现?” 阿蒙点了点头道:“是的,手段非常巧妙,奥林匹斯神系的召唤神术的确有过人之处,否则也不可能任由你们将这只洛斯兽带回王都。 说实话,连我都没有察觉,只是在尝试了各种手段都失败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梅丹佐紧锁眉头道:“如果那是一只召唤兽,那么它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阿蒙似笑非笑的看着梅丹佐,意味深长的说道:“美女与野兽,都不是偶然。梅丹佐,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还没有察觉出问题!” 梅丹佐缩了缩脑袋,却笑而不言。 阿芙洛狄忒化名为海伦来到人间,以一位普通女子的身份住在马其顿城中,就算她的手段高明能瞒得了梅丹佐,恐怕也骗不过阿蒙的眼睛。但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恶意,所作所为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更没有以神灵的身份行事。身在奥林匹斯神域中的外来神灵阿蒙,自然也不能去干涉什么。 像她这么美丽的姑娘又是独身一人,无伦在哪里都会吸引众多追求者,就连那些王公贵族恐怕也会纷纷登门表达仰慕或索求欢好。但是在马其顿没有这个情况,甚至没人敢去骚扰海伦。这当时然是因为亚历山大的关系,谁敢得罪这位王国的继承人呢?于是,梅丹佐成了唯一的“骚扰者”。 有一天,海伦带着侍女去宙斯神殿中祷告,她向着神像喃喃自语的道:“我的父神,我来到马其顿寻找心目中的英雄,渴望征服与被征服。可我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同时有两位出色的英雄打动了我的心。” 不知道宙斯有没有听见这番话,反正在神殿中值守的祭司是听见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里亚历山大的耳中。就是在这天,阿蒙突然找到亚里士多德说道:“先生,希望您能帮一个忙,我想求见国王陛下。” 来马其顿快两年了,阿蒙还是第一次主动求见腓力二世,亚里士多德立刻进宫禀报。腓力二世尽管事务繁忙,但也立刻做出了安排,就在当天晚上单独召见了阿蒙。他要阿蒙吃晚饭,只有两个人在场的私宴。 也不知这位神灵在私宴上和国王陛下都谈了些什么,反正时间不是太长,而且任何其他人包括神灵都无法听见。晚饭后阿蒙就离开了宴会厅,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单独留在隔壁的一间小厅里,腓力二世则命人将亚历山大叫了进来。 一见面,腓力二世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的孩子,听说你与梅丹佐带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回到马其顿,你们都很喜欢她,而她也并未拒绝你们同时的好感。这就有一个问题了,将得到姑娘的人是谁?姑娘本人的态度既然决定不了,就需要你们两个男人来决定了。” 308、愚人 亚历山大愣住了,低着头小声道:“父王,您怎会关心这样的小事情?” 腓力二世答道:“若是别人,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我并不想过问。但你真的从未怀疑过那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又为何要同时博得你与梅丹佐的好感吗?你应该知道梅丹佐的身份,更应该清楚阿蒙是谁。 还记得两年前的神谕吗?伟大的众神之父宙斯所说的人,应该就是阿蒙与梅丹径。” 亚历山大仍然低着头道:“我当然清楚阿蒙先生与梅丹佐的来到,对马其顿王国意味着什么,请父王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因为海伦而开罪梅丹佐与阿蒙。” 腓力二世又说道:“这不仅仅取决于你愿不愿意,如果有人有心挑起纷争的话,就一定会产生裂痕。你既然有这个态,索性就表明它,以朋友的身份去祝福梅丹佐与海伦,海伦没有理由拒绝这种祝福。” 亚历山大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皱眉。腓力二世站起身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的孩子,你真正的誓愿是什么?是将来的马其顿大帝国还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海伦?看上去这两者并不矛盾,强大的君主自然能拥有世间最美的姑娘,但现在却是有矛盾的,这就没有必要了。 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经历的考验也很多,将会面临很多这样的选择。” 他们说话的时候,阿蒙也坐在隔壁静静的聆听,他悄然施展了一种神术一伊西丝之守护。这是一种祈福神术,可以让人忘记伤痛与疲惫、灵魂更加清醒与安适。他这么做的目的倒不仅是在安抚亚历山大,祈福神术最重要的作用是消除灵魂中所受到的各种负面影响。 阿芙洛狄忒身为奥林匹斯神系的爱与美之神,必然精通魅惑之术,而且相当的巧妙。能影响灵魂感受的、有魅惑一类效果的神术,与订立灵魂的召唤神术有相通之处,在那只洛斯兽身上阿蒙已经看出她的手段了,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如果亚历山大的灵魂受到了神术凫惑效果的影响那么腓力二世想劝说他是不容易的。阿蒙并没有在亚历山大的灵魂中现这种痕迹,却仍然以不变应万变,施展伊西丝之守护为亚历山大祈福,不论他有没有现,都尽量消除这种可能。 亚历山大在父亲的劝说下还是做了决定,他知道梅丹佐喜欢海伦,而海伦在同时吸引两个男人的好感,好似对谁都不会拒绝于是亚历山大决定找机会表明态,祝福海伦与梅丹佐。 第二天阿蒙将那只洛斯兽领走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这头怪兽放归深山。而亚历山大又去拜访海伦,恰好梅丹佐也在。谈笑间,这位年轻的王子突然对海伦说道:“你到马其顿来寻找心目中的英雄,其实英雄就近在眼前,难道这里还有比梅丹佐更英勇的人吗?你们互相之间颇有好感,如果能够结合,我会代表马其顿王国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这一句话差点把梅丹佐的脸都臊红了,而海伦却显得很吃惊,露出一副羞怯的样子转身进屋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亚历山大又和梅丹佐聊了一解子,还开了他和海伦几句玩笑,这才起身告辞。 当天晚上,海伦独坐灯下又在自言自语:“其实,我更喜欢英俊的王子亚历山大。一位强大的武士只是个人的强大,而征服众多邦国的君王才是真正的英雄。”虽是小声说话但她的侍女听见了,侍女就是亚历山大派来的,回头这句话自然又传到了亚历山大的耳中。 可是亚历山大并没有回应,就当作根本不知道,渐渐减少了与海伦的往来就算偶尔来拜访海伦,也是与梅丹佐一起。而梅丹佐则顺水推舟,与海伦来往更勤了终于有一天,他在海伦家过夜了。 第二天早上当精神抖擞、容光焕的梅丹佐哼着小调回来的时候,却恰好撞见阿蒙坐在院子里。亚里士多德的府宅不小,专门给阿蒙和梅丹佐空出一处跨院,平时并无其他人打扰。阿蒙端了好几张椅子放在院子里,自己就坐在中间。 看这架式梅丹佐愣了愣,见左右无人,他有些尴尬的问道:“我的神,您是在等我吗?” 阿蒙抬头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欲望是推动这个世界的力量之一,只看我们如何去面对它。唤醒本源的力量,第一步考验就是面对欲望,而这样的考验会贯穿始终。“他显然是话里有话,梅丹佐嘿嘿笑而不言。阿蒙又问道:“昨夜感觉如何?” 梅丹佐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答道:“从来没有这么欢畅过!” 阿蒙的语气微微一沉:“你真的以为是她吗?” 这话什么意思?话音中带着神术信息,其实昨天夜里,那位叫海伦的姑娘根本不在自己的〖房〗中,梅丹佐也没有与任何人过夜。阿芙洛狄忒身为爱与美之神,很多手段非常独特也非常高明,比如她的召唤神术就连阿蒙都没现痕迹。昨天她施展了一种能够魅惑灵魂感应的幻术,让梅丹佐以为自己在与海伦欢好。 这手段很高明,连阿蒙都不得不佩服,而梅丹佐也并未施展任何手段去抗拒,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销魂享受。假如阿芙洛狄忒运用这种手段去勾引世上的男人,几乎没人能抵抗。阿蒙质问梅丹佐,倒不是责怪他在哪里过夜,而是问他是否明白? 梅丹佐低下头答道:“我知道啊!我的神,您想责怪我吗?我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且恰恰相反,我挺感谢她的。” 阿蒙似乎想笑,随即又忍住了,板着脸道:“你的确是享受了,就等着挨揍。” 梅丹佐后退一步诧异道:“谁会揍我?” 阿蒙:“我!” 梅丹佐:“您?为什么啊?” 阿蒙沉声道:“过一会儿你就清楚了,你这一夜的账,自会有人上门来算。你应该知道海伦是谁,为何还要插这一手呢?” 梅丹佐又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小声答道:“原因嘛海伦的确很可爱,是我所见过最有魅力的女子她也主动向我示好,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阿蒙追问道:“若她就是海伦,倒也没什么。你就不必说这个原因了,还有呢?” 梅丹佐终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答道:“如果亚历山大因海伦神魂颠倒,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对马其顿王国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未来的继承人有女神的春顾,但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恐怕是想借亚历山大之手逼走您。您与宙斯的合作,以您的无故离开而告终,您的求证尝试失败了。” 阿蒙苦笑道:“自以为聪明的愚人啊!就是这个原因吗?” 梅丹佐很老实的答道:“当然不仅是如此,还有第一个原因,我刚才已经答过子。 阿蒙突然叹了一口气:“想找麻烦的人,不论怎样都会找到麻烦的,也不是谁才是愚人。 我心里清楚,这不,她已经上门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仆人喊道:“阿蒙先生,海伦小姐与亚历山大王子殿下找您有事。” 阿蒙朗声道:“请进,座位都准备好了。” 梅丹佐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阿蒙会在院子里放好了椅子,一共是六张。海伦来了,眼圈还是红的。亚历山大也来了,他的神情有点尴尬,看样子是被海伦叫来的,陪同他们两位一起进来的还有亚里士多德。 阿蒙并不是一个失礼的人,但也并不做作,见到他们进来并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特意朝亚里士多德招手示意道:“先生,您请座!”至于其他人坐不坐阿蒙并不管,反正座位就在那里,自己看着办。 梅丹佐没坐下,而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亚历山大与海伦也没坐。 海伦上前一步,带着委屈无限的神色向阿蒙行礼道:“阿蒙先生,我听说亚历山大殿下非常敬重您,而梅丹佐也是您的门徒,所以今天想请您主持公道。” 阿蒙轻轻一摆手:“美丽的姑娘,请你不要哀径,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海伦低着头,扯了扯亚历山大的袖子,亚历山大则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求助的目光望着亚里士多德。看来这件事情他们都不好开口,却请求亚里士多德这位敦厚长者来说。 亚里士多德的神情有些无奈,略显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梅丹佐先生棒夜强行留宿海伦姑娘的〖房〗中,具体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有仆人和侍女可以做证。梅丹佐是一位英雄,海伦姑娘抗拒不了他的力量,但是…”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阿蒙扬手从袖中飞出一根半透明的长鞭,那曾经是恩里尔牧羊的鞭绳、阿蒙赶车的马鞭,在空中抖出一个很漂亮、很夸张的鞭huā,鞭梢狠狠抽在梅丹佐的后背上。鞭子锋利如刀,梅丹佐的衣服就像纸糊的一样被切开,这一记打的可不轻。 亚历山大赶紧扑上前去阻止,呼喊道:“阿蒙先生息怒,您千万不要这样!” 梅丹佐则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呼,海伦也上前张开双臂道:“阿蒙先生,橡您不要这样惩罚他!” 阿蒙顺势收起了鞭子,犹面带怒容道:“我揍他,你心痛吗?真是一位善良的姑娘! 梅丹佐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他选择的后果。” 阿芙洛狄忒心中暗骂阿蒙可真能演戏,表面上却娇滴滴的说道:“请您将亚里士多德先生的话听完,再怒不迟。” 阿蒙转头朝着亚里士多德道:“先生,您的话还没说完吗?” 亚里士多德不得不接着解释道:“善良的海伦姑娘认为自己也有责任,并不想控诉梅丹佐,只是来请求您和我主持公道的。” 阿蒙又问道:“那么您认为,该怎样惩罚梅丹佐呢?” 亚里士多德想了想:“梅丹佐是一位高贵的武士,如果海伦姑娘不反对的话,依据马其顿城邦的惯例,可以召集公民代表实行陶片表决,决定是否将他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物驱逐出去。” 所谓陶片表决,是指召开会议时每人一个陶片,在上面画表示支持或同意的符号,进行不记名投票。这个做法最早是从雅伦城邦开始实行的,后来流传到希顿各地。 梅丹佐夜间强行留宿海伦的房间,而海伦是亚历山大王子的客人,梅丹佐这么做也是对马其顿王国不敬。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是惩罚一位贵族的通常做法,处罚并不算很重,但假如通过这种方式将梅丹佐驱逐出去,梅丹佐是阿蒙带来的,那么阿蒙恐怕也不好再留下来。 阿蒙恨恨的说道:“他在哪里都不受欢迎,我倒希望他早一点从人间消失! 梅丹佐,我问你,是你开的门还是她开的门?” 梅丹佐:“我推开的门。” 阿蒙:“是你主动还是她主动?” 梅丹佐:“我也是主动的。” 阿蒙:“她有没有说不愿意?” 梅丹佐:“是说了几声“不”但是没说不愿意” 阿蒙:“没有什么但是!是谁关的门?” 梅丹佐:“是她关的门。” 阿蒙又朝亚里士多德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有另外一个建议惩罚梅丹佐,不知是否可以?” 亚里士多德赶紧道:“我只是说了常用的惩罚之一,阿蒙先生若有建议,就请说出来。” 阿蒙想了想又说道:“不论怎样惩罚梅丹佐,都要对海伦姑娘公平,又有谁能裁决我们的惩罚是公平的呢?” 海伦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请来了一个人,她的裁决一定会是公平的。” 有阿蒙和亚里士多德在场,海伦居然还请了一个人来“裁决”令人颇感意外。此时院中的人不由自主都向门口望去,因为有一个人走进来了,就像是从虚空中突然出现、迈过了院门。 不论是谁,见到一个人闭着眼睛走路,却仿佛能将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一定会吃惊的。但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阿蒙失色,进来的是一位形容二十多岁的女子,而阿蒙见到她竟然脸色微变,站了起来直盯着她的脸庞。 309、原来是她 “是你?”阿蒙沉声问道。 “是我。”那女子淡淡答道。 看她出场,就能猜到来者是一位神灵,而看她闭着眼睛的样子,阿蒙就猜到她是奥林匹斯神系的公平与正义之神忒弥斯。但这些并不足以让阿蒙惊讶甚至有些失态,这位女神的样子很美,虽不似海伦那么娇媚,却也显得艳丽端庄,阿蒙居然认出她来了很久之前在人间见过! 奥林匹斯神系的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不是如今的十二位主神之一。但忒弥斯的地位并不比阿波罗、雅伦娜、阿芙洛狄忒等人低。在神话传说中,她是除了赫拉之外,众神之父宙斯的第二位妻子。 在人间的神话传说里,忒弥斯于天国诸神中的座位就在宙斯旁边,她是众神分歧的裁决者。人间的神话与天国的实际情况当然不太一样,人们只是按照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去解构演绎。但正因为有这样的神话流传在人间,那么曾生过的某些事情可能不会令宙斯高兴,却又不能说阿蒙什么。 实际上,忒弥斯的地位是因为她的身份。宙斯击败了原创世神乌诺斯,以融合的方式开创了自己的奥林匹斯天国,而奥林匹斯大部分神灵仍在。忒弥斯就是众神之战前古老神灵的代表,这些神灵是众神之战中的中立者,仍拥有强大的实力。 宙斯取得了所谓“众神之神”的成就,而古老的公平与正义之神忒弥斯也希望求证更高怕成就,她曾经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去人间,在异国的神域中以一位凡人的身份去拥有更新的见知。那时的她出生在埃居梦飞思郊外,是一位农庄主的女儿,名字叫忒弥斯绯。 阿蒙当年第一次遇到她,是在梦飞思城一家豪华的妓院中,那时的忒弥斯绯艳名远扬”号称梦飞思之huā。她沦落风尘,是为了给受陷害含冤而逝的父亲报仇,当时身为大将军的阿蒙借此事大闹梦飞思,为忒弥斯绯报了仇,并且将她赎出妓院带走了。 后来忒弥斯绯与阿蒙的门徒约翰成为了一对爱侣,也得到了本源力量的指引,再后来在撤冷城与亚述帝国巨人军团的大战中,约翰不幸阵亡。忒弥斯绯尽管知道救不了约翰,但她还是冲进了敌阵,也阵亡在战场上。 忒弥斯绯阵亡的时候”阿蒙并不在现场,而是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疗伤,那时他刚刚成为神灵。如果阿蒙在场的话,可能会现什么也可能不会现,因为当时他的境界实际上比忒弥斯绯还差的很远。 但如果阿蒙当时在奥林匹斯天国的话,就会清楚的获知,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经过一番人间修炼又回到了天国。忒弥斯绯与忒弥斯,名字的音只差了一个音节后缀,也算是个玄妙的巧合。 等阿蒙亲眼见到这位神灵时,触动了灵魂中的印记,将她认了出来。他很惊讶,心情也有些激动。又沉声问道:“既然是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我?” 忒弥斯仍然闭着眼睛,语气平静的答道:“闭目并非失明,我只是不想看见争执者的面貌与身份,不为私心而动摇立场,不受**、不畏强势。在我作为仲裁者的时候”向来皆是如此。” 神灵的外在显像就是她的内在心境,忒弥斯已经表明了态,海伦请她来做仲裁,而她不问争执者是谁。阿蒙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裁决一定会是公平的,那么就请听我处罚梅丹佐的建议。” 忒弥斯面无表情道:“你说。” 阿蒙一指梅丹佐和海伦,朝忒弥斯说道:“既然仲裁者是你,我就不用解释事情的经过了。我只是想问海伦姑娘,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请求我和亚里士多德给她一个公道?” 忒弥斯朝海伦道:“这位姑娘,请你自己回答。” 海伦答道:“站在这里的我,就是从远方来到马其顿的普通女子,也是接受亚历山大王子邀请而来。” 阿蒙轻轻地抚了抚手背道:“这就好办了!据我所知,王子殿下曾祝福过你与梅丹佐,你当然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这种祝福,这只是王子殿下的态。你也曾对梅丹佐说过,他就是你心目中的英雄:而梅丹佐也对我说过,海伦这样的姑娘就似她的梦中情人。所以现在,我对梅丹佐的处罚就是让他正式娶你。” 梅丹佐腿一软,好悬没坐地上。若海伦就是海伦,阿蒙的建议当然毫无问题,梅丹佐也不会不愿意。但现在明知海伦是不怀好意,欲离间阿蒙与马其顿王国的关系,而她的身份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爱与美之神,梅丹佐还要娶她的话,那么有点自己找死的意思了。 一旁的亚里士多德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位敦厚的长者很想笑,但还是尽量忍住了,连连点头道:“对呀!娄们怎能总将事情往坏处想,只要海伦姑娘愿意的话,这是最好的结局啊!” 梅丹佐赶紧插话道:“先生,我……” 阿禀断喝一声道:“你什么你?现在是裁决该怎么处罚你,你就老实听着!” 海伦又插话道:“这个建议当然可以,但是……” 阿蒙又挥手打断她的话道:“海伦姑娘,你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建议一定会对你很公平的。梅丹佐是一位贵族、一位高贵的武士,他的身份在马其顿王国也得到了认可。如果让他正式娶你,我会向国王腓力二世请求,也赐予你贵族身份与名衔封号。” 亚历山大赶紧点头道:“没、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这位年轻的王子非常聪慧,见到忒弥斯以那种方式走进院子,就隐约猜出了海伦与忒弥斯的身份。海伦曾说她来自塞浦路斯城邦,阿芙洛狄忒就是塞浦路斯的守护神,如此美丽的姑娘很有可能就是爱与美之神本人。 忒弥斯从虚空中突然出现一步迈入院门,应该就是一位神灵,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公平与正义女神。海伦能请来这位女神做仲裁者,也等于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亚历山大意识到这是一场神灵间的争执,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大气都没喘,此时才小心翼翼的插话。 阿芙洛狄忒也没有想到阿蒙会这么决定,直接把门徒给“卖”了。 他可真有胆子,让自己的神使去娶奥林匹斯神系的爱与美之神,就不怕开罪整个奥林匹斯神系吗?这个建议本身虽没什么不对,但是阿芙洛秋忒没料到阿蒙会提出来。 海伦眨了眨眼睛道:“谢谢阿蒙先生,谢谢王子殿下。我来到马其顿,就是为了寻找心目中的英雄,昨天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我愿意嫁给梅丹佐。但梅丹佐如果娶了我,他将永远留在马其顿,成为马其顿的臣民、拥有此地的信仰。” 她这是在故意刁难梅丹佐如果娶了海伦就得是希顿人”而且要信奉希顿人的神灵。 阿蒙却笑着摇头道:“善良的姑娘啊,你错了!梅丹佐是巴伦的武士、埃居的将军、撤冷城的英雄、马其顿的贵客。无论以什么地方的风俗或律令,娶妻就是娶妻。你嫁给了他,就要以妻子的身份去侍奉他,你要操持家务为他生儿育女,未得丈夫的允许你不得外出离开城邦。因为你刚才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怕身份不是别人就是海伦姑娘。 亚里士多德先生,您是这里最渊博的学者,我说对还不对?” 亚里士多德微笑道:“无论哪个国家的风俗和律令都是这样,马其顿也不例外,这就是人间的俗事嘛。 但是阿蒙先生,你还没有把话说完,请继续。梅丹佐是你的门徒,现在你是以主持公道的角作出的决定,还需要表明你的态。” 阿蒙点头道:“对,如果海伦决定嫁给梅丹佐,就要遵从丈夫的信仰、尊敬丈夫的长辈。而我也要公平的对待她,将她视为我的门徒。 …这位闭目的仲裁者,请你作出裁决,这样的决定是否公平?” 海伦一挥手道:“慢着!” 阿蒙微微一皱眉:“你难道想反对吗?” 海伦:“是的,我反对!这应该征求我的同意。” 阿蒙笑了:“是的,是应该征求你的同意,我们不能逼你家给梅丹佐。这只是解决这件事的建议,让你请来的仲裁者裁决它是否公平。 如果你拒绝”那是因你的善良而不再追究梅丹佐的责任。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你与这位仲裁者都是心知肚明。” 这时候。忒弥斯突然把眼睛睁开了。一直在偷偷打量她的梅丹佐惊讶的问道:“我们的仲裁者,你为何睁开了眼睛?” 忒弥斯答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意味着不必再做出裁决。 阿蒙的建议是公平的,却使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所以不得不睁开眼睛。 海伦与梅丹佐,男未娶女未嫁,互相之间都有好感,不论这好感是真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总之表面上没有破绽。梅丹佐在海伦〖房〗中留宿,并不是破门而入闯进去的,海伦之前的一系列行为,都意味着她接受了这位英雄。 若是以凡人的角,阿蒙让梅丹佐正式娶了海伦,并请求马其顿王国赐予海伦贵族的身份,不论让谁来裁决都很公平。海伦可以答应, 也有权拒绝,而实际上海伦刚才已经答应了,却趁机刁难阿蒙。但阿蒙也够狠,直接按照人间的风俗,要像对待门徒一样对待海伦。 如果海伦就是海伦,阿蒙提出的条件毫无问题,但阿芙洛狄忒该怎么办呢,难道要脱离奥林匹斯神系加入天使之国?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赶紧从人间消失。 忒弥斯为何不想做出裁决?阿蒙的建议在人间是公平的,但事实上对于梅丹佐却不么平,因为海伦身份的是神灵,可以随时消失回归奥林匹斯天国。 海伦转身问道:“忒弥斯,你难道不再做出裁决了吗?” 忒弥斯也直截了当的开口:“阿芙洛狄忒,这是一场闹剧,你这么做自以为聪明其实很愚蠢。 你以神灵的身份戏弄梅丹佐,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昨天夜里的事情,身为凡人的海伦并不存在。你走,离开这里这是我睁开眼睛做出的建议。” 两位女神互相叫出名字、揭穿了身份,亚历山大赶紧跪了下去亚里士多德也起身行礼。梅丹佐一脸古怪的表情,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阿蒙站在原地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阿芙洛狄忒瞪了忒弥斯一眼,却不好说什么,一跺脚消失了。忒弥斯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又走向了院门,就似她来时一样。 阿蒙在她身后喊道:“好不容易见面,我终于认出称来难道不多聊一会儿吗?” 忒弥斯站住了,没有回头只淡淡的答道:“阿蒙梦飞思之huā并不清楚自己的来历,那只是我的一段修炼经历。我该感谢你,但她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忒弥斯绯已经用生命做出了报答。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他吗,你可曾寻找他?” 阿蒙叹息道:“约翰吗?我曾在约翰和忒弥斯绯的墓前起誓,假如他们的灵魂在人间新生,我将继续指引他们。现在看来,忒弥斯绯的灵魂并没有在人间新生,至于约翰我很抱歉的说,我还没有找到那个人。” 忒弥斯冷笑道:“还没有吗?你恐怕q已把他忘了?你可曾寻找过他?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我会找到那个人,给他另一种指引。 这也是我鼻初返回奥林匹斯天国时立下的誓愿。” 阿蒙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听忒弥斯的意思,她想指引约翰灵魂新生之人进入奥林匹斯天国,这个誓愿完全可以理解。但阿蒙也曾在约翰的墓前有过同样的誓愿看来会与她有所冲突了。忒弥斯的语气对阿蒙有一丝责怨,因为伊甸园中的所有门徒,只有约翰意外身亡。 神灵在人间指引神使,也需要被指引者自愿,假如那灵魂新生之人更愿接受忒弥斯的指引阿蒙倒也不好干涉什么。可她这么做恐怕会有麻烦,宙斯也许不会高兴,毕竟在传说中忒弥斯是宙斯的第二位妻子。 再仔细琢磨忒弥斯的语气竟然隐含着与阿蒙或宙斯斗法的意思。她也想求证更高的境界,去指引那新生之人就包含着这种用意或者说是一种方式。阿蒙一转念间想到这么多,而忒弥斯已经走出院门消失不见。 阿蒙望忒弥斯消失的地方,一时出神了。梅丹佐、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等人走出院子,他也没打招呼,只在心中思考一个问题一梦飞思之huā忒弥斯绯那一世,忒弥斯究竟求证了什么? 忒弥斯绯不是忒弥斯的化身,就是这位神灵本人,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成为一个普通的生灵。阿蒙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而当年的阿尔忒弥斯与阿努都曾经这么做过,分别成为了薛定*与歌烈。 阿努是为了求证超越创世神的境界,若说失败,阿努的确没有突破更高的成就,但他至少明白了自己走错了道路。 阿尔忒弥斯的求证是成功的,她想求证造物主的境界,等薛定*消失之后,回到天国的阿尔忒弥斯便拥有了造物主的成就。薛定径曾被困在一只猫的身体里数年之久不得解脱,最终还是阿蒙帮助了她。 至于忒弥斯的情况又完全不同,公平与正义女神早已拥有造物主的巅峰成就。在奥林匹斯神系的众神之战前,她的神殿掌握了德尔菲神谕的布权。后来宙斯融合了奥林匹斯天国,忒弥斯也想求证更高的境界,身为忒弥斯绯来到人间,就是她修炼经历的一部分,却很难说这段经历是成功还是失败。 忒弥斯绯死后,公平与正义女神回到了奥林匹斯天国,她并没有突破更高的成就,但是在人间的这一世经历并非没有收获。无论是对于神灵还是凡人而言,有价值的经历本身就是一种财富。忒弥斯抛弃了神灵既有的成见,以纯净的灵魂新生为一个人,重新见证异域中的一切,并有幸得到了另一种指引,她已经相当幸运。 有一个古老的命题,贤者们经常在〖广〗场上向众人问幸运是否可以复制?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处境,人们是否还能取得同样的成功? 这句话对于神灵而言,还有着别样的含义。任何神灵取得超脱永生的成就,本身就是人间难得的大幸运,有很多际遇是不可能重现的。 假如神灵抛去神灵的身份,就像凡人一样再来一次,能否取得同样的成功呢?这是个巨大的疑问,〖答〗案是几乎不可能! 打个比方,阿蒙曾亲手开采出一枚众神之泪,这是都克镇绝大多数工匠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事情,他遇到了是他的幸运。但阿蒙还想开采出第二枚众神之泪,其概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310、暗算 在人间成就之高如歌烈者,也没有再次超脱永生;既幸运又不幸如贝斯特者只差了一步;至于忒弥斯绯得到了阿蒙的指引,也算是人生少有的幸运了,但她这一生距离超脱永生还差的很远。 但这种印证并不妨碍神灵原有的成就,这一生结束后,他们仍会恢复神灵的身份,而且还拥有了更多的见知,阿尔忒弥斯恰恰是在这个过程中突破了造物主的成就。 假设真有一种情况发生,神灵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来到人间成为凡人,这一世又取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结果会怎样呢?世上并不会出现另一位神灵,他仍会回到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恢复原先的身份,能融合这一世所获得的所有法力,各个方面都会比以前更为强大。 据阿蒙所知,宙斯在超脱永生之后,曾经不止一次的以新生的方式回到人间。宙斯不在神国中享受永恒的生命,却不断的经受人生考验,因此也留下了太多的传说故事。宙斯一次又一次的来到人间,当那凡人的生命结束后,一次又一次的回到神国。 直到有一次,宙斯以一个新生凡人的身份又取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就是在这种大机缘下,求证了所谓“众神之神”的境界。 如今的宙斯、马尔都克、阿蒙都取得了类似的成就,但是每个人走到这一步的机缘不尽相同。在宙斯取得如此成就之后,又斩下化身成为基巴达国王对抗波兹的入侵,这是更玄妙的手段,阿蒙也从未尝试过。 忒弥斯身为忒弥斯绯这一世,虽然没有突破更高的成就,但也是这位女神重要的经历与积累。以忒弥斯的身份还要去那样历练,她显然是希望也拥有像宙斯或阿蒙如今的成就,可能在当年众神之战爆发时就有这个愿望了,这也成了她和宙斯、阿蒙之间难解的缘法。 她告诉阿蒙也要去寻找约翰灵魂的新生,并不是单纯的要抢夺门徒,还有另一种玄妙的含义。终于将前因后果琢磨明白,阿蒙只能苦笑而已,因为他的誓愿并不是成为目前这样的神灵,否则他也不会来到希顿半岛、答应与宙斯合作、受到奥林匹斯诸神的敌视与骚扰。 …… 阿蒙站在院子里发愣的时候,奥林匹斯天国中有两位神灵正在说话。阿波罗对雅伦娜道:“智慧女神,这就是你给爱神出的点子吗?忒弥斯说得对,我看这不是什么妙计,反而像一出闹剧!” 雅伦娜反问道:“以阿芙洛狄忒的手段去人间**两个男人,竟然会搞成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很意外吗?换一种情况的话,那两个男人必然会反目成仇。” 阿波罗冷哼一声道:“换一种情况?可你应该知道阿蒙在那里,而梅丹佐与亚历山大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宙斯为何会看中亚历山大去实现他的愿望,为何又去找阿蒙合作?阿芙洛狄忒这次去人间,除了丢神灵的脸,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就是阿蒙的厉害之处,你当时看不出来、事后才会明白,否则我又怎能输给他?” 雅伦娜却笑了:“不必着急,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输给了他,并不意味着我也会输给他。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作用,人的感受总是在潜移默化中积累,当阿蒙连续带来一件、两件、三件麻烦之后,矛盾总会爆发的。” 这时阿芙洛狄忒已经回到了奥林匹斯天国,恰好出现在雅伦娜的身边,听见这句话立刻追问道:“智慧女神,你还有后续的计划吗?” 雅伦娜点头道:“是的,我还有计划。阿芙洛狄忒,你这次没有运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没有让那两个男人爱上你。或许他们在尚未发现你的身份时愿意去爱你,但没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你、愿意为这爱情做出选择。” 阿芙洛狄忒皱眉道:“雅伦娜,你应该清楚,身为爱神所不能回答的问题,恰恰就是——什么是爱情?” 雅伦娜又点头道:“是啊,我很清楚。那么阿努纳启神系曾经的青春与爱之女神穆芸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对吗?” 阿芙洛狄忒一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雅伦娜带着自信的微笑道:“先别问与她有什么关系,你先回答自己为何没有使用最擅长的手段,无论是对亚历山大还是梅丹佐,你都没有射出那一箭。” 阿芙洛狄忒皱眉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就以一个姑娘的身份去人间。” 雅伦娜:“是的,你做的没错,只是还不够好。如今海伦已经不在了,但你仍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爱神,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 雅伦娜又对阿芙洛狄忒密语了一番,至于出了什么主意,世人与其他的神灵就不得而知了。 …… 海伦离去之后,亚历山大也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爱与美之神,他自问言行并没有开罪这位神灵,虽然已知道阿芙洛狄忒的来意,但这位年轻的王子回想往事也不禁有些莫名惆怅。 在海伦离开之前,他因为王国事物繁忙,与梅丹佐的见面时间就已经渐渐变少了,经常是梅丹佐一个人去海伦那里,海伦走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更是不多。 这天亚历山大陪同父王从郊外的军营回来,腓力二世突然提醒道:“我的孩子,最近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处理国家大事,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老师了吧?眼下很多事情已经有了头绪,该干什么就让官员们去办吧。 这段时间没别的事,你还是多去老师那里求教吧,等将来真正挑起重担的时候,就没这么多闲暇了。你的妹妹快要出嫁了,马其顿王国正在筹办她的婚礼。我邀请了很多客人带着他们美丽的女儿来参加,其中有各邦国的公主,到时候你可以在其中挑选自己心爱的姑娘。” 亚历山大问道:“妹妹的婚礼,你邀请了各王国的公主来参加,是特意为我做的安排吗?” 腓力二世答道:“是的,你已经二十岁了,身为王国的继承人,也必须考虑婚事了。但我不会勉强你的,选择谁,要看你自己喜欢。” 进城之后,腓力二世的车驾回王宫,而亚历山大直接赶往亚里士多德的府宅。这位王子自从上次微服出行后有了一个习惯,喜欢身着便装走过大街小巷。普通民众认不出他来,亚里士多德府上的仆役们和他都很熟,进出也用不着通报。 亚历山大在三名便装护卫的陪同下,步行前往亚里士多德家,一路上还在想着父亲刚才说的话。他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两岁,将在几个月后出嫁,娶这位公主的人是原土亚其王国最重要的一位大领主,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联姻。 土亚其王国在马其顿东北,与原哈梯王国隔着一条海峡相望。波兹帝国灭了哈梯之后、进攻希顿之前,吞并了土亚其王国建立了土亚其行省。后来波兹大军被击退,土亚其行省脱离了波兹的统治。它的一部分领土被马其顿趁机占据,其他的大部分领土形成了大大小小各领主割据的局面,始终没有恢复原先的土亚其王国。 通过这桩政治联姻的安排,也能看出腓力二世的打算。基巴达已经独立,雅伦同盟只剩下最后几个城邦还在负隅顽抗,希顿半岛的统一形势已不可逆转。腓力二世又在筹备进攻波兹帝国的计划,首先就要整合原土其亚王国的疆域,尽量取得当地最多势力的支持,最好能不战而下。 亚历山大的妹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未婚夫,但这场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不嫁也得嫁。亚历山大又想到了自己,父亲对他的态度要宽容的多,将邀请各邦国的贵客带着他们美丽的女儿来参加婚礼,让亚历山大在这些公主中挑选心上人。 然而他真的有选择吗?就那么在婚礼上匆匆扫视,能找到心爱的人吗?但以亚历山大的身份,腓力二世所做的已经是最宽容的安排。 他究竟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呢,难道还能比得上海伦?心里这么想着,已来到亚里士多德府门前。亚历山大停下脚步一抬头,恰好迎面看见一位姑娘,他的心就似被一支无形的箭射中,就这么定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那姑娘穿着一件纯白底细棉布长裙,印染着靛青色的条纹,虽是平民的服色,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娇美的身材。她站在春风里,秀发与裙裾轻轻飘扬,容颜似明媚的阳光,仿佛能消散心中的一切阴霾,眼眸又似星空下的清泉,温柔中带着神秘。 也许不能说她比海伦更美,但亚历山大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当初看见海伦,他非常惊艳,心中赞叹世上怎会有这样娇媚的女人!而此刻看见这位姑娘,仿佛有一种埋藏在灵魂深处、久远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被唤醒了,那是一种渴望的气息。 假如是在妹妹的婚礼上看见这位姑娘,只是这么一眼,亚历山大也会毫不犹豫的对父王说:“就是她,我想选她!” 这算是一见钟情吗?那么所谓的“情”又是什么呢?亚历山大甚至根本就不认识她,不清楚她来自哪里、脾气是温柔还是暴躁、为人是善良还是邪恶?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感觉或者说是感应,他的灵魂被触动了,就像被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整个身心也随之产生了共鸣。 亚历山大却不清楚,在远处人们无法发现的所在,阿芙洛狄忒手中拿着一张透明的弓,射出了一支无形的箭。就在亚历山大抬头看见那姑娘的同时,阿芙洛狄忒的箭射中了他。 那姑娘与亚历山大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她正朝着守门人说道:“麻烦你通禀一声,我叫尹南娜,求见阿蒙先生。” 门房赶紧答道:“请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恰在这时,姑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身朝着亚历山大望了过来,她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凌厉,似乎能穿透人心。但亚历山大却觉得她的眼眸是那么美,美得简直动人心魄。 然而令亚历山大失望的是,姑娘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随即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并深蹙秀眉仿佛有怒意。她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迷人,她到底在看什么呢?亚历山大不禁也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可远处什么都没有,那是连飞鸟踪迹都不见的半空。 亚历山大当然发现不了什么,阿芙洛狄忒暗中射出那支奇异的箭,尹南娜却是能感应到的。看亚历山大的样子,她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说还有谁对阿芙洛狄忒的这种手段最了解,当然就是阿努纳启神系曾经的青春与爱之神穆芸。 亚历山大没有什么发现,又转回视线看那位姑娘,门房刚刚进门去通报,却看见阿蒙亲自走出了大门,朝着姑娘张开双臂道:“尹南娜,你怎么来了?” 门房还没有来得及通报,阿蒙就亲自迎了出来。只见尹南娜走上台阶,很自然的投入阿蒙的怀抱中,双手搂住他的腰道:“我是来看你的,难道不可以吗?我清楚你在这里的身份,所以像个普通人一样来通报求见,没有打扰你的好事吧?” 阿蒙搂着姑娘的香肩呵呵笑道:“我听见你的脚步声就迎了出来,快进去说话吧!”他当然也看见了门外的亚历山大,揽着姑娘的腰转身走进大门,又扭头说了一句:“王子殿下,您今天也有时间过来了?梅丹佐出门了,亚里士多德先生就在书房中。” 亚历山大忍不住问了一句:“阿蒙先生,这位姑娘……?” 阿蒙一笑:“她叫尹南娜,是特意到马其顿王国来找我的。” 说完话,阿蒙搂着尹南娜进去了,却把亚历山大晾在了门外。 惆怅,莫名的惆怅又袭上心头,亚历山大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感受?纯粹从理智的角度,这惆怅的感觉很可笑,他只看了姑娘一眼而已,却在灵魂中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身心都受到无法形容的冲击。但他也看到了姑娘和阿蒙那么亲热的举动,她与阿蒙的关系自然不必再去猜疑。 身后随从小声问道:“殿下,我们进去吧,您不是来看望老师的吗?” 亚历山大兴致索然的答道:“我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接着转身就要走。 这时梅丹佐恰好从外面走来,正欲和亚历山大打招呼。亚历山大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梅丹佐有些奇怪的问道:“什么事啊?干嘛这么紧张?” 亚历山大:“尹南娜是谁?我刚才看见一位姑娘,自称尹南娜,来找阿蒙先生。” 梅丹佐也吃了一惊:“什么!她来了吗?这下有热闹了!多谢你提醒,我今天还是躲远点吧。” 亚历山大追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她吗?她到底是什么人?” 梅丹佐没有开口,声音却在亚历山大的灵魂中响起:“殿下,您没有听说过埃居的神话吗?那个尹南娜,就是如今埃居传说中的主神阿蒙之妻穆特,也是原先天枢大陆的神灵穆芸。” 亚历山大哦了一声,神情形容不出的古怪。梅丹佐好奇的反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亚历山大赶紧摆手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快点回去休息。” 亚历山大走了,搞的梅丹佐有些莫名其妙。而在阿居的小院中,尹南娜的脸色却不算太好看,正朝阿蒙娇叱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虽是奥林匹斯神域,但也是人间的国度,我以普通人的身份为何不能来?我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关心你而已。” 阿蒙只是赔笑道:“你到底都听说什么了?” 尹南娜伸手掐着阿蒙的腰答道:“你来到这里来,肯定会见阿尔忒弥斯,这就算了,你们曾经是故交。那天我在天国中听见了你的歌声,赞美青春与爱之神,我本以为你是唱给我听的。可是后来我却听过了一个故事。 希顿人信奉的青春与爱之神阿芙洛狄忒,以爱神之箭射中了阿蒙,阿蒙为她放声歌唱。爱神化为一位美丽的姑娘海伦来到人间,阿蒙发誓要将她带回天使之国,却惹怒了宙斯,如今两天国之主因此要对决。听到这样的故事,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不该立刻赶来吗?” 阿蒙仍然陪笑道:“尹南娜,你明知那是谣言。只是无聊的人们在编排神灵的故事,难道你会相信吗?” 尹南娜一瞪眼:“我当然不会相信!就算你能把阿芙洛狄忒给勾搭走了,那也是你的本事!宙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与另一位天国之主对决。再说了,她哪有那么容易脱离神系加入天使之国?无非是与你有私情而已!所以这是谣传。但我来看你不行吗?难道你不欢迎吗?”ro 311、柏拉图的洞穴 阿蒙嘿嘿笑的很憨厚!”你来到这里,我当然欢迎。可制造这个谣言的人看的很准啊,就算你明知道它是谣言,但还是会来的,有人算准了你会来!” 尹南娜的神色已经缓和,又以撤娇的语气道:“你高兴就好。”阿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搂过来道:“我当然很开心,不过嘛,我倒想请教一个问题,你刚才提到的“爱神之箭,究竟是怎么回事?”尹南娜答道:“我本来也不明白究竟,想必只是一种称呼而已,但是刚才已经明白了。你也应该有所感应,有人就在门外中了一箭,那其实是一种动心的感觉”阿蒙点头道:“是的,我感应到了,有人在暗中向亚历山大施法,我出门与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心神全在你的身上。你曾经是青春与爱之神,有些手段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爱神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是否也能办到?” 尹南娜苦笑道:“身为爱神,或青春与爱之天使,所无法回答的问题恰恰就是什么是爱情?我曾经在神殿中听见无数的祷告,人们祈求神灵赐福让另一个人爱上他。但我从未用这种手段,除了一次例外。”阿蒙追问道:“哪一次,是对狮芋王还是恩启都?” 尹南娜娇滴滴的给了他一巴掌:“你胡说什么啊!那人当时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刚刚走出深山来到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像现在那么精明。我说我是一位牧羊女奴,他居然就信了,还陪着我去找走失的羊羔,却不知那只羊羔就是他自己。”阿蒙笑了:“哦,原来你说的是我啊,难道你也射了我一箭吗?” 尹南娜含嗔道:“如果那就叫“爱神之箭,的话,我怀疑那一箭是不是射到膝盖上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阿蒙憨笑道:“谁说的?我有反应,很动心!”接着又语气一缓道:“可是不太对劲啊,我刚才见到的亚历山大,显然与当时的我不太一样!”穆芸解释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那时正在修炼自行摸索的一体两面的力量,恰在渡过了“魔鬼的**”这道考验,没有受到我的影响,否则你也不会帮我赢了与恩里尔的赌约,我当时很清楚! 但亚历山大不是你啊,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为何爱神不能回答什么是爱情,因为它是连神灵都无法决定的,那“爱神之箭,也可能与爱情无关。” 阿蒙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穆芸眯起眼睛道:“你能否告诉我,一个人为何会爱上另一个人?这所谓的爱又是什么?它是原因还是结果?有没有必然?有没有应该与不应该、可能与不可能?”阿蒙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我回答不了。” 穆芸伸手指在阿蒙胸口点了一下:“如果连你都回答不了,那就没人能回答。”阿蒙:“我们还是说刚才那一箭吧,你就站在亚历山大的旁边,感应的应该比我清楚。” 穆芸:“我已经解释了,那是一种动心的感觉,恰好在他看见我的时候。它能唤醒内心中的渴望与灵魂追求的共鸣,身心有奇特的感受,觉得那就是自己想要的。 就似在灵魂中留下了烙印,使他恋恋不忘。亚历山大只是一个凡人,他心中可能恰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被这一箭印入了灵魂。”阿蒙又眨了眨眼睛:“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还不如简单的说一他爱上你了。” 尹南娜又露出了苦笑:“更确切的说~他是看上我了!那种动心的感觉已与灵魂的渴望相融,那一箭成功了。” 阿蒙微微一皱眉:“那是暗算吗?如果是神术的效果,同样可以用神术去消除。” 穆芸却摇了摇头道:“你就算用最高明的祈福神术,也不会让他不再想恋,因为这是他自发的感应,虽然由外界因素来引起,但灵魂已受触动。情感是属于他自己的,你为他祈福,也不能让他不梦见我。”阿蒙想了想:“那只有一个办法了。”穆芸明白阿蒙在说什么,开口提醒道:“灵魂的印迹不可磨灭,但记忆可以封印。可是封印一段记忆,那是神灵才拥有的手段。你如果在这里对亚历山大使用这种手段,就违反了你与宙斯的约定。 怎么,你不高兴了?其实这种手段并不是无条件就能够成功,也要看对象是否能激起他的爱慕。” 阿蒙又赔笑道:“这也证明了你足够有魅力,我怎会不高兴呢?但这是一个圈套,有人设计好的、针对我的圈套,就是利用你的到来。” 说话的同时,阿蒙将一段信息印入穆芸的灵魂,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穆芸也瞬间了解到自己是中计了,皱眉道:“搞这种小 动作,无非是想在亚历山大的心灵中留下一个阴影,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件事,感到遗憾、暗自叹息。尽管他仍然敬重你,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恐怕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这就是情感的微妙之处,反复去撬动一个小小的缝隙,日积月累便能制造更大的裂痕。” 阿蒙追问道:“又是阿芙洛狄忒的手段,她怎么总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做同样的文章?”穆芸抓住了阿蒙的手:“你得小心,这手段一点都不无聊!虽然只是小麻烦而已,可是微小的麻烦一次又一次的积累,就能放大出尚未看见的裂痕,那是人性固有的弱点。阿芙洛狄忒身为爱神,她能使用的当然就是这一类的手段,而我怀疑背后还有人指点她,算计的很高明。 阿波罗不是你的对手,想直接和你较量的话,他们可能谁都不是对手却利用了与你有关的人,包括梅丹佐、亚历山大、现在又牵扯了我。神灵只要在人间就有弱点如果你和身边的一切都不发生关系,那你又何必存在呢?所以他们正是从这里下手,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穆芸不愧是已超脱永生的天使、曾经的青春与爱之神,她虽然被人算计,等回过味来却将这件事看的很透彻。背后指点阿芙洛狄忒的是智慧女神雅伦娜,而穆芸将雅伦娜的计划说穿了,并且预言今后还会有麻烦。 阿蒙点了点头道:“其实薛定愕已经提醒了我,将会发生什么。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求证所须面临的考验看上去仅仅是一些无聊的麻烦,但神灵的手段往往事后牛能明白。我也要感谢你今天来到这里虽然这是奥林匹斯诸神算计的结果,但你也提醒了我。” 穆芸又说道:“连我都被算计了,留在这里也尴尬,我还是走吧。 你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那一切都要注意。” 阿蒙笑道:“你也不必这么着急,既然来了,明天再走不迟,我陪你好好逛逛马其顿。” 第二天,尹南娜悄然离开了马其顿,并没有留在奥林匹斯神域中接下来的两个月风平鼻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于这件事,亚历山大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知道什么话不该说、 什么事情不该多想。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尹南娜的样子,感到无奈的遗憾。这位年轻的王子莫名体验到失恋的滋味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蒙吗?其实他很清楚这与阿蒙毫无关系。 腓力二世的女儿、亚历山大的妹妹的婚礼终于举行了,由于新郎、 新娘的身份特殊,婚礼的地点在马其顿王国的边境。 那里原先是土亚其王国的疆域,在希波战争之被后马其顿占领。 腓力二世与亚历山大都出席了这场婚礼,亚历山大已经做了决定将在婚礼上选一位将来对马其顿王国最有帮助的公主为妻。他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父亲,腓力二世非常高兴一这孩子真懂事啊! 阿蒙却有点不放心,特意叮嘱梅丹佐陪着亚历山大一起去。腓力二世安排的这场联姻目的是为了控制与吞并土亚其,一定会有人不愿意看见。想当初阿蒙刺杀辛纳赫大帝也是在一场婚礼上,无论会不会出现意外,还是有备无患最好。 阿蒙有所防备,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在举行婚礼的当天黄昏,有神术师乘飞棱赶回王都报信一腓力二世遇刺身亡! 凶手刺杀了国王,在同伙的接应下逃走。当他逃往边境时被追上、 在拒捕中战死,因此刺杀国王的动机永远成谜。腓力二世一死,假如各地生变,马其顿王国将立即面临内乱。 腓力二世一生征战无数,他死的却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幸亏他生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安排,亚历山大牢牢地掌控了王国的军队。梅丹佐当机立断护送亚历山大返回王都,让王子殿下主持大局并尽快即位,将局面稳定下来。 出了这件事,阿蒙当然要问梅丹佐~ 他既然在场,为什么还能让刺客得手?而梅丹佐也很无奈,他当时正跟随着亚历山大与一群huā枝招展的公主们说话呢,刺客突然就动手了。 这位刺客行刺,是任何人都防备不了的,他是一名八级武士,身份竟是贴身保护腓力二世的侍卫队长!行刺发生后,人们议论纷纷做出了各种猜测,但没有人能说清楚刺客为何要那么做? 亚历山大回到王都后再没有见过阿蒙,这位年轻的王子怀着丧父之痛,还要在突变中掌控这个王国。宙斯已降下神谕祝福这位新国王,亚历山大在回到马其顿的当天就宣布继位。 他还需要举行一个正式的即位大典,在祭司的主持下向神灵献祭祈福,接受群臣与百姓的祝贺,才能成为合法的新国君。所以亚历山大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有时间再到亚里士多德这里来。 亚里士多德也是诸事繁忙,一连很多天都住在王宫里,负责很多为腓力二世发丧以及亚历山大即位的礼仪事务。阿蒙仍然住在亚里士多德府上,仿佛成了一个被遗忘的、无所事事的闲人。 就在集力二世遇刺之后,马其顿各地又出现了一种流言,竟然是关于阿蒙的。当年的阿蒙有一个凶名赫赫的绰号一帝王杀手!凡是与阿蒙见过面、有过密切接触的帝王,无一不得善终,几乎都是在很短时间内死于非命。 有人在议论腓力二世之死时又提到了阿蒙,宣称腓力二世之所以离奇遇刺就是因为阿蒙的魔咒。传播这个流言的很多人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阿蒙是谁,甚至从未听说过阿蒙的名字,但是因为腓力二世的遇刺,阿蒙当年的故事迅速在马其顿一带流传开表据说有这样一位来自异国的邪恶的神灵,悄然进入了马其顿、见到了腓力二世,于是就有了这个悲剧的发生。 议论这件事的人们没有见过阿蒙,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阿蒙就住在亚里士多德府中。这样的流言听上去是无稽之谈,知情者都很清楚腓力二世之死阿蒙无关,也没人在阿蒙面前提起,但阿蒙怎么可能听不见这些呢? 阿蒙只能苦笑,原来自己也有了魔咒,就如当年穆芸女神那著名的“爱情魔咒”一样令人无奈。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等待有人当面与他提起。 就在举行新国王即位大典的前一天,连续繁忙多日的亚里士多德终于回府了,他特意来见阿蒙,是梅丹佐陪着他一起来的。梅丹佐的神情多少有些尴尬与愤懑,但亚里士多德的神色很坦然,只是带着一丝疲倦与遗憾。 梅丹佐告诉了阿蒙,最近马其顿王国在流传什么样的谣言,最后咬牙切齿道:“也不知是谁刻意制造出这种谣言,就是想逼你离开马其顿、让亚历山大不再见您或是恨您。但制造谣言的人并没有得逞,因为亚历山大没有相信,他仍然邀请您去大典上观礼。”阿蒙叹息道:“梅丹佐,你不必生气。这也不能完全算是谣言1 人们看见了他们所见的事实,而曾经所发生过的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那些帝王的不幸,各有其不幸的原因,人们却归咎于我。” 亚里士多德也叹息道:“我的老师柏拉图在讲授认识论的时候,曾说过一个故事。有一群囚徒自幼就住在一个洞穴里,全身都被绑着不能动也不能回头,只能看着洞穴的后壁。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火堆, 火堆和囚徒之间又有人举着和各种各样的玩偶,做出动作时而交谈时而无声。 囚徒们只能看到投射在洞壁上影像,这就是他们所能见到的世界。 他们会将这些影像当做〖真〗实,将洞穴的回声当做影像的话语,人们只能理解他们所能看见的东西,认识难以超出见知之外。假如有一个囚徒挣脱了桎梏,转过身来走出洞穴,他才能发现那些影像的来源。”阿蒙苦笑道:“先生,多谢您为我开解!这就是我所谓的“帝王杀手,魔咒的来源吗?您也是在暗示超脱永生的含义吗?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就像那个挣脱桎梏的囚徒。” 亚里士多德又解释道:“我知道这些话不必对你说,我只是将柏拉图老师的故事告诉了亚历山大,以回答王国中关于你的传言。于是亚历山大仍然决定邀请您在大典上观礼。”梅丹佐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道:“这孩子有胆识,也真有种!”阿蒙一摆手:“你们还没把话说完呢,接着说吧。” 亚里士多德也苦笑道:“但是群臣反对,那些衷心耿耿追随亚历山大的将军们,甚至拔出宝剑死谏,劝阻他永远不要再见你。” 亚里士多德终于说出了问题的死结,就算亚历山大本人不在乎这个传言,但别人却会在乎,对这位新国王越是忠心的臣子,越要阻止亚历山大见到阿蒙。那些愿意为亚历山大效命的人,甚至不惜誓死劝阻。这是他们对亚历山大忠诚,亚历山大也不便斥责。 阿蒙答道:“我明白了,亚历山大为了表明他的态度,邀请我参加典礼。而忠心的臣仆们为了新国王的安危,绝对不会允许他再见我。 看上去这是个难题,国王的权威和臣民的忠心谁更重要?但这个难题很好解决,只要我拒绝邀请,谁都不必为难。” 亚里士多德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样的,其实也不必我来说什么,你自会做出这个决定。但我还是要亲口告诉你一切,这是我的责任。”梅丹佐忿然道:“我一定要追查谣言的源头!看看是谁散布的?” 阿蒙却摇了摇头,仰面望天道:“不必去追查了,我知道是谁。 这些人并没有编造什么,只是告诉了人们曾经发生的某些事,让大家看见了洞穴上的影子。 亚里士多德先生,是您把我带到了马其顿,我不想让您为难。 这就请您去转告亚历山大陛下,我不会去参加大典,而且在他岳式即位之前,就会离开马其顿,永远不再见他。” 312、银丝羽衣 听闻阿蒙要离开,梅丹佐失声道: “这样的话,您不是让某些人得逞了?他们的目的就是逼您离开!” 阿蒙仰望天空答道:“当人们自以为实现了目的,往往最终却现那并非是如愿以尝。 他们不清楚我为何而来,既然付出那么多努力想让我离开,那就让他们自以为得逞。请好好想想我为何离开、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奥林匹斯天国中,众神之父宙斯在震怒中质问诸神:“谁能告诉我,腓力二世为何会遇刺?” 众神的使者赫尔墨斯上前一步答道:“自古帝王不得善终者众多,腓力二世有此遭遇难道很奇怪吗?一位以征伐为誓愿的帝王,一生中不遇到很多次刺杀才是怪事,所区别的就是刺杀行动能否成功。” 宙斯怒意不减道:“他若是在战场上受伤或者阵亡,倒也没什么。但是能让一位国王的侍卫队长在婚礼上行刺,不要告诉我这样的事情没有神灵在幕后唆使!你们谁能解释为何要这样做?” 阿波罗上前答道:“我的父神,请您息怒。腓力二世是马其顿的国王,在亚历山大的帮助下,他大举征服顿半岛其他的邦国,并不是以结盟的形式,而是直接吞并如马其顿、使之信奉马其顿的主神。这是他的人间功业,但诸神失去了独立的神域,这种行为也等于以凡人的身份挑战神灵,神灵也可以报复腓力二世父子。” 宙斯取出了雷霆杖,指着阿波罗等神灵道:“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并不阻止马其顿王国统一希顿半岛,在反击波兹帝国时取回你们失去的利益。既然大家已径做出了约定,怎么还会有人干出这种事情呢?” 阿波罗解释道:“诸神没有违反约定,也愿意看见马其顿王国统一希顿并向外扩张,但支持马其顿王国并不是代表支持腓力二世神灵仍然可以惩罚他的冒犯。其实我们都知道您与阿蒙的安排,您所眷顾的人不是腓力二世而是亚历山大。 腓力二世不可能完成您的愿望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亚历山大的功业而铺垫。腓力二世铺垫的越完美,亚历山大就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如今亚历山大已经应该走上前台,他越早掌控马其顿,您的计划就越容易实现,所以您不必指责什么。” 宙斯又望着阿芙洛狄忒说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解释射向亚历山大的爱神之箭呢?” 阿芙洛狄忒退后半步答道:“刚才阿波罗已经说过了,神灵自可以报复腓力二世父子,但由于众神的约定我那一箭并没有伤害他,只是让他为一个不该爱的人动心这无损于您的计划。我只是在针对阿蒙,奥林匹斯众神的约定不包括阿蒙,他不是这里的神灵。” 就在这时,宙斯听见了阿蒙的声音一“宙斯,请你转告那位智慧之神雅伦娜,算她狠!我且让她得逞,今天便会离开希顿半岛。在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在奥林匹斯神域中从未以神灵的身份行事。我选择了一个邦国、 帮助你完成统一神域的计划…,如今我们仍是合作者我随时可以回来。 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奥林匹斯的神域中,却不再以今天的方式,那便是我们之间的合作终止。在奥林匹斯天国中,有那么一批神灵希望与我决裂。请你告诉他们,我的来意与去意都与他们无关,只是在完成自己的求证。若是继续如此那将是奥林匹斯的黄昏。诸神的行为,你也有责任。” 说完这番话,阿蒙的声音便消失了。宙斯仍然手持雷霆杖,余怒未消道:“你们得逞了,阿蒙离开了!我想问清楚你们为何要逼迫他离开,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时赫拉将手放在宙斯的肩头上劝道:“天国之主,请你收起武器不要再这么愤怒。众神与你做出了约定,却未必代表他们肯原谅阿蒙我认为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宙斯缓缓收起了雷霆杖,扭头道:“原来是你在幕后支持?难怪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做是为我好?想尽办法让阿蒙不再与我合作,你们有什么道理呢?” 雅伦娜走上前道:“我的父神,其实我明白您的目的。您是想求证更高的成就,因此与阿蒙合作,印证马尔都克曾经的尝试,您所追求的境界是能融合另一个与奥林匹斯一样的天国。腓力二世一死,亚历山大亲自掌控了马其顿王国,历史的车轮不可阻挡,马其顿大军将横扫天枢大陆、也将征服埃居。 阿蒙的神域将融入奥林匹斯的神域,人间怕印证无非如此。如果你届时取得不了誓愿中的成就,那么就说明这种尝试并不可行。而无论如何,您迟早要与阿蒙冲突,或者他迟早要与您为敌。阿蒙若仍留在马其顿,亲自指引亚历山大完成这样的功业,那么这是他的的求证还是您的求证,那席卷大陆的是阿蒙的神域还是奥林匹斯的神域?我的父神,历史只径展开,他应该退出舞台,所以*拉才会说这是为您好。” 宙斯眯起了眼睛:“可是我与阿蒙的合作并未终止,他只是暂时离开。” 雅伦娜笑了笑:“您不必违背与他的约定,我自有办法让他自己退出与您的合作。” 这时阿瑞斯悄然问赫尔墨斯道:“你是在人间走动最多的神灵,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为何要将阿蒙踢出去呢?” 赫尔墨斯答道:“如果阿蒙和宙斯继续合作下去,只是他们得到各自想要的,而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话为何会这么说?腓力二世统一希顿半岛侵犯了诸神的利益,引了一场神使大战。后来众神达成了新的约定一致对外,通过向天枢大陆的扩张奥林匹斯神域来弥补希顿半岛的损失奥林匹斯神系所开拓的新神域越广大,众神所获的利益也越多,但是有一位外来的神灵阿蒙插在中间。 亚历山大就曾经承诺,化即使到达埃居也会向阿蒙献祭、并重修伊西丝神殿,这可不是奥林匹斯诸神鼻意看见的。宙斯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求证更高的境界,而诸神之所以达成妥协,是为了在扩张中追求更大的利益。但假如他们让阿蒙继续与宙斯合作下去,除了宙斯之外最大的获利者恐怕会成为阿蒙。 所以诸神想要破坏这种合作,有些神灵甚至不愿意让宙斯达成所愿。按照宙斯的最佳预期,将来他若能求证誓愿,以奥林匹斯天国融合阿蒙的天使之国,那么也等于阿蒙用另一种方式加入了奥林匹斯神系。那么这对于原有的各大主神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蒙会成为奥林匹斯神系中、除宙斯之外最重要的神灵,阿波罗等人谁也不是对手,神域扩张所得的利益恐怕只会被阿蒙和宙斯所瓜分。 所以雅伦娜等人一再设计,企图将阿蒙踢出去,还得到了赫拉的幕后支持。逼走阿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要想真正的让阿蒙出局,恐怕还得另有计划。 而宙斯听了雅伦娜的话,眯起眼睛不再怒,谁也不清楚这位奥林匹斯天国之主在想些什么? 人间的马其顿王国,阿蒙正在向亚里士多德道别。 此番万里迢迢的来到希顿半岛求证,并与宙斯合作策划了一个人间最大胆的计划…,虽然被奥林匹斯诸神逼走,但阿蒙也有很大的收获。 最重要的启并不是来自神灵,而是两位凡人伊索与亚里士多德。 在他们的言行中,阿蒙有了很多新的领悟。 临行之前,阿蒙对梅丹佐道:“我要离开这里返回天国,你尚未超脱永生,还是先回伊甸园。” 梅丹佐却摇头道:“不,我想留下来,就留在马其顿。” 阿蒙微微一皱眉:“你要一个人留下来?不再有我的庇护,身为另一神系的神使,独自留在奥林匹斯的神域中。你明知诸神带着敌意的目光正在注视这里,只要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会有灭顶之灾,为何要冒这种凶险?” 梅丹佐答道:“我来到这里,也有我的求证。我帮助亚历山大设计军阵、操演大军,教给了他我所能教授的一切,而他也向我承诺,将来会帮助与允许大卫建立撤冷国,并到你的神殿中献祭、重修伊西丝神殿。既然如此,我就会一直帮助他,直到见证他实现诺言,也等于见证了我所求。我的神,请求您允许我留下来。” 阿蒙第一次对这位门徒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微笑着说道:“好的,我允许你留下来。人间修炼的尽头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既然你做出了决定,这就是你的机缘。就算有陨落的凶险,你也要去面对。我祝福你,梅丹佐,我将在天国等你。” 阿蒙说完话便转身走出院门,院里的人看见他走出去,院外的人却没看见他走出来。这位神灵仿佛消失在虚空里,空气中甚至没留下一丝涟漪,下一瞬间阿蒙出现在天国。 由于在奥林匹斯神域中,阿蒙不能以神灵的身份行事、不可施展神灵的手段,而且那里也不是他的神域,有些正在生的事情他并不了解。留守天国的诸天使,在海鸥的带领下迎接阿蒙的回归,然而阿蒙神却突然眉头一皱,一转身又消失了。 阿蒙神刚刚回到天国,转身又去了人间,因为生了一件没想到的事情,穆芸和加列也因此已经赶回了玫瑰园。 玫瑰园,原是阿努纳启神系中青春与爱之女神穆芸在人间的神宫,神灵本人也时车来到这里,但是它主要是为了供神使们居住与修炼的场所。 神宫有神术大阵拢护,与外界的空间相隔绝,几乎相当于另一个世界。普通人就算来到此处,也不会现神宫的踪迹。居住在神宫中的神使,自然知道如何开启门户出入,如果是其他的人哪怕是神灵,未得允许也是进不来的,除非是强攻。 但是强行击破神宫的守护大阵与空间分界,代价也是相当大的,而且守住一座神宫要比攻破它容易得多。因此对于众神使而言,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 当大光明神系的扩张”将神域延伸到整个天枢大陆之后,阿努纳启神系的神域已经损失殆尽。但众神的神宫还在。后来阿蒙融合了阿努纳启神国与九联神国,众神成为天使,他们在人间的神宫也成了天使的乐园,只有受到指引的人才能进来,穆芸的玫瑰园便是其中之c。 可今天却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连神灵都觉得意外一玫瑰j 园中居然进“贼”了!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院子,贼可能不走正门而翻墙进去。但那里是人间的神宫、天使的乐园啊!有空间神术大阵分隔,又在叙亚高原上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处,怎么能让人摸进去呢?既然是“贼”当然不可能按正常的方式开启门户进去,如果是神灵现了这座神宫想强行进入,也要攻破守护法阵才行。 可这么离奇的事情就生了,就有那么一个人,在众神使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摸进了玫瑰园。 他不仅自己进去了,还手牵手又带进去一个同伴。如果用人间的院落比喻,这两个人当然不是从大门进去的,也不是翻墙进去的,竟然是穿墙进去的!而且他们一进去就闯祸了。 他们在玫瑰园中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原巴伦圣女温迪。温迪当时正在huā丛中唱歌,其中一人看见温迪就对另一个人说:“这个大姑娘挺漂亮的,怎么就中邪了呢?” 另一人则瞪大眼睛道:“既然我们遇到了,就帮她一把。”说着话随手一剿旨,温迪就“醒”了过来。 温迪中的也许是世上最高明的信息神术,那是阿蒙留在她灵魂中的幻象,但对温迪来说却是无比〖真〗实的经历。阿蒙无法为温迪唤醒本源的力量,神灵也不能让所遇到的人都拥有大成就,这一生温迪只能是凡人。所以在阿蒙上次离开伊甸园的时候便施展了一种神术”让温迪一直以为他还在这里陪伴着她,这些年来过着幸福的生活。 温迪正在huā丛中唱歌给阿蒙听,却听到一声响指,阿蒙突然消失不见了,玫瑰园还是玫瑰园,眼前却出现了两个奇怪的人。她不由得出一声惊呼,并不是因为这俩个人的样子可怕,而是阿蒙的突然消失、陌生人的莫名出现让温迪大惊失色,这惊呼声惊动了神灵。 穆芸女神正在天国中,她是第一个现状况的,当时吓了一大跳。 世上还有什么贼能够摸进玫瑰园?一定是未知妖魔或异域神灵的入侵! 加列是第二个现状况的,但她的速比穆芸更快,第一个从天国赶到了玫瑰园中。加列身为守护天使,怎能允许这种事情生?她直接出现在温迪的身前,察觉入侵者刚刚破了阿蒙的神术,挥出秩序之刃随即劈了过去。 温迪在她身后惊呼道:“加列~住手!”她为何要制止加列的攻击?因为秩序之刃出的银色弧光斩向的是一个小孩,也就是那位莫名穿透玫瑰园的空间屏障、破了阿蒙神术的人。 加列身经战,妖魔怪兽已经见过很多,从不为敌人的外表所迷惑。但温迪看见那个小孩,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加列伤害他。 那是个小男孩,脸色白里透红长的粉嘟嘟的,看样子顶多只有五、 六岁,型很特别,在天枢大陆上就没见过,剃光了一圈只在头顶到前额留下了桃形的一撮。他穿着一件仿佛是银丝织成的小袍子,袖口很宽几乎垂地,系着一根金色的腰带。小孩的模样煞是可爱,温迪看见了几乎想抱起来亲一口。然而加列一现身,紧接着就一斧子劈了过去。 小男孩破了阿蒙的神术,正朝身边另一个小女娃嘻嘻笑。那小女娃就是他的同伴,看上去更小更可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大红大绿的对襟小袄,粉嫩的小脸蛋仿佛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明净无比。 冷不丁加列现身,一斧子劈了过来,秩序之刃有切割空间的力量,任何有形的东西都无法阻挡。小男孩吓了一跳,蹦起来大叫道:“哎呀,好凶啊!” 他挥衣袖化作一团丝光,把自己和和小女娃都罩了进去。秩序之刃的弧光斩过虚空,两个小孩的身形又露了出来,全身上下毫无损。 加列吃了一惊好高明的手段,他是哪来的神灵? 小男孩却低头提起袖口看了一眼,嘴一撇表情就像快哭了,然后抬头一指加列道:“你这女子,凶恶太甚!为何一言不就出手伤人? 快赔我袖子!”本事不错呀,竟然能切开我的羽袖?”再看那小孩袍袖上,已被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 313、当席制庖 此时穆芸已经赶到,恰好出现在加列的身边见此情形也是深为震撼。但她随即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朝着两个孩子笑道“且慢动怒请问你们是哪来的神灵?。 小男孩看见穆芸现身先是愣了愣仍然鼓着腮帮子道“我们非鬼神之属于山野采药误入此地见huā丛中有人中邪好意出解救。 却突然跳出来这个人一言不便祭出法器这又是哪家的道理? 。 那小女娃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句芒哥哥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这分明是人家的洞天福地那姑娘并无修为法力却似经洗髓换骨、形容不衰。她虽然中了法术但好像并不是害她。。 穆芸仍然笑着说道“这里是我的玫瑰园你们连一声招呼都不就闯了进来还擅自破了神术难免会被误认为是入侵的妖。就算是客人上门也不能不和主人声招呼而且一进门就捣乱。加列刚, 才出是以为你们要伤害温迪。。 穆芸见这两个小孩段高明很不好对付而且来历与来意不明便笑脸相迎先稳住了再说避免起意外的冲突。 小男孩见她说话和善笑起来也很好看于是也在胸前一抱肉乎乎的小拳头看样子像是在行礼朗声答道“我们来自昆仑于高山苦寒之地采取雪菊。才伸折枝倏然见繁huā似锦身边却不见真水知进入洞天福地。于是回头将真水拉了进来又恰好看见这个姑娘在huā丛中唱歌。”我们无心擅闯这位姑娘中邪看来也另有原因这恐怕是个误会。原来这是你的洞府请问您是哪位仙家?。 他口中说的“真水。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娃的名字他们自称来自一个叫昆仑的地。而穆芸听的是一头雾水但好歹明白他的意思了小男孩将玫瑰园称为洞天福地穆芸既然是这里的主人那么此处就是她的仙家洞府。而这两个小孩分明就是神灵却自称并非鬼神之属又称穆芸为仙家。 这时加列灵魂中听见了阿蒙的声音“收起武器、勿起冲突这两位神灵并无恶意。。穆芸的灵魂中也听见了阿蒙的声音“这两个小孩来历特殊对我可能很重要尽量请他们留下作客。。 随着声音阿蒙出现在温迪的身边。温迪看见阿蒙才回过神来抓住他的袖子道“刚才怎么回事你突然不见了?那两个小孩好可爱呀可千万别伤着他们。。 阿蒙柔声道“刚才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了一下。放心那两个孩子是玫瑰园里的客人尹南娜会好好款待的。。 那个叫句芒的小男孩看见阿蒙出现却吃了一惊伸拉住真水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警惕之色道“又来一位仙家?今天真是误闯仙山!擅入此地又破了法术是我们不对但刚才那一斧也未免太凶了! 我们并无恶意也并非有意若不欢迎告辞便是!。 加列已经收起了斧子上前躬身道“二位神灵你们来的太蹊跷无论是谁都难免误会。刚才出如有得罪请不要介意。。 那叫真水的小女娃一撅嘴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们非鬼神之属干嘛总这么称呼人家?。 穆芸已经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这只是尊称而已就像你们刚才称呼我为仙家。玫瑰园很少来客人今天真是难得既然刚才是一场误会就不必再计较了。 我这里有四时不谢之奇huā异草。还有人间美酒佳肴。如果你们喜欢就在这里好好玩姐姐非常高兴能款待二位远来客。。 真水又一皱眉头。看着穆芸道“你多大了要我叫你姐姐?。 这话说的真逗超脱永生之后不记人间岁月而神灵的相貌便是心境之外在显像所以神灵之间是不算年纪的看真水的样子别说叫穆芸姐姐叫阿姨也行啊!偏偏她还皱着小鼻子说的很认真穆芸只得笑着答道“那你就叫我尹南娜。。 这时温迪也走上前去伸出双和颜悦色道“我叫温迪就住在这里。小弟弟、小妹妹欢迎你们到玫瑰园来玩。。 句芒眉头一皱似有点不太情愿但并没有躲闪他的胳膊连同神奇的羽袖竟被温迪这个凡人一把抓住。温迪也握住了真水的拉着两个孩子向这边走来。句芒小声的问真水“我们要在这里玩吗?。 真水答道“既然来了就看看呗!这里很漂亮我们不是来寻找责huā异草的吗?也许有我们想找还没找到的。。 阿蒙没有在远处山下的宫殿中待客他一招huā丛边、小溪旁的草坡上出现了一顶漂亮的大帐帐中已经摆好了桌椅和美酒。自从在沙漠中避运狮子王之后阿蒙一直都有如此待客的习惯主要是招待一些身份特殊的大成就者。 两个小孩对阿蒙怕段见怪不怪走进大帐大大的坐下神情就像两个小大人一般既可爱又好玩。穆芸看着几乎忍不住想伸摸摸句芒的脑袋但没有真的这么做,她心里很清楚这小孩可不简单,成就不在她之下。 精灵侍女舒布拉尚在伊甸园但玫瑰园中还有别的神使大家闻讯都赶了过来。阿蒙却挥让众神使散去亲自给句芒斟酒到了真水面前这小女娃直摇头道“我不喝再。” 她扎着两斜冲天的小辫子摇头的时候辫梢乱晃很有意思。温迪给真水的杯子里倒了一种淡玫瑰色透明的饮料真水吸了吸鼻子道“这是用瑞草刺玫huā蜜调出来的吗?” 温迪答道“是山脚下一种野huā的蜜我不知道它叫瑞草刺玫huā是我亲调的好喝吗?” 真水抿了一小口只觉丝丝甜香沁透周身不由得点头赞道“此蜜可治内损之伤、辅助炉鼎恢复另有舒活神气运转之效真是好东西。而且它的物性纯净、不参杂扰如果是你亲调的姐姐是个好人。” 她居然叫温迪姐姐而且说她是个好人。穆芸忍不住掩口笑道“温迪是好人我们就不是好人了?” 这句话当然是在开玩笑然而句芒却很认真的答道“除了她你们都不是人。” 满桌都笑了在座的除了温迪之外确实都不算“人”阿蒙、加列、穆芸皆已超脱永生、是另一种存在而句芒和真水当然也不必提。 句芒说完话举杯饮酒这小孩喝酒的样子倒是吓了阿蒙一小跳。 阿蒙拿出的自然是天枢大陆最好的美酒然而这小孩的姿势简直是在往嘴里倒而不是品咕咚一口一大杯就没有了。 阿蒙问道“句芒先生这酒如何?” 句芒微微一皱眉头大模大样的说“应该还不错但不是我习惯的口味。” 加列与穆芸都微微变色这小孩好大的口气!真水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道“句芒哥哥你不喜欢喝酒的话就尝尝这个很好喝的!” 句芒并没有接杯子阿蒙察觉到他以类似侦测神术的段扫了一眼然后答道“瑞草刺玫huā蜜虽然不错但想有益炉鼎、助神气运转其实采huā露为最佳。丹所谓“瑞玫蜜并非是蜜而是凝露精华。 温迪你既然能用此物待客我们也不好意思白喝回头我给你瑞玫蜜的丹你可以照采制。” 穆芸赶紧说道“温迪采制的这种huā蜜这里的神使都爱喝确实有助于修炼。我在玫瑰园种植这种huā已经很久了汲取此huā气息的精华大有助益这是神灵的段却没想过另用段去凝练成物。” 句芒答道“仙家段善假外物未必成丹。但成丹可携亦可赠予他人你早该这么想了。” 阿蒙越听越是好奇面前这两位“神灵”对他而言简直就像一个未知的世界。他又给句芒斟了一杯酒道“加列刚才与您有冲突你不计较就好。 我看你的段高超在此也多谢你没有出还击否则恐怕会伤着她。” 不料句芒却放下酒杯道“我本不会伤她我只是一缕心念所化之身虽有大神通境界却无大法力随身。她那一击伤不了我只是中神器奇特切开了我的羽袖但我也不能把她怎样。” 真水也捧着杯子道“你们刚才确实是误会了句芒哥哥本不会伤害温迪他从不伤天下有灵众生只是当时看见温迪的样子误以为……………” 阿蒙及时咳嗽一声断了真水的话他这声咳嗽也带着神术信息印入灵魂解释了温迪的身份以及他施展神术的用意。两个小孩随即就反应过来句芒看着阿蒙咧嘴笑道“原来是你干的却不是在害人。我自以为是在帮人却差点好心坏了好事。” 阿蒙已经仔细量过这两个小孩气息自然不是凡人却又看不透是怎样一种存在。若论神灵的境界这两个孩子并不比他更高却恰恰属于他尚不了解的范畴。 阿蒙也沉得住气并不急于刨问底而是岔开话题道“刚才的事情二位就不必点破了无论如何你们是好意我也表示感谢。 …我应该称你们为“仙家。才对想必那是你们的自称我从未在天枢大陆见过你们这样的仙家请问是来自“自在天世界吗?” 真水眉头一皱晃着小辫答道“不是不是我们怎么可能来自那里!你看我们像“他化自在天吗?“句芒也放下杯子反同道“你认识波旬?” 阿蒙微微一愣马尔都克另名波旬这在天枢大陆上还是个秘密没想到这小孩却直接叫出了波旬的名字。他苦笑着答道“岂止是认识我还和他过不少交道呢。” 句芒又说道“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极有盅惑之功和他交道可得小心。” 阿蒙点头附合道“多谢提醒我一直很小心!请问你们来自无量光的灵山佛国吗?”除了波旬的自在天世界阿蒙所知的另一种指引便来自无量光至于灵山佛国他听大愿地藏和文森特个都提起过。 这回轮到句芒微微吃惊道“你还见过无量翘” 阿蒙答道“有过一面之缘。”说话的同时以信息神术将他见到无量光的情形同时印入了句芒和真水的灵魂。 真水张着小嘴以羡慕的语气道“原来你见过无量光于世间显像。真是好福缘!我们没有见过他也非佛国灵山弟子无量光已证入不可见成就尚在金仙极至之上。” 阿蒙一皱眉“能请教二位的来历吗?” 真水笑眯眯的答道“我们就是句芒和真水啊!” 这不是废话吗阿蒙认识句芒和真水是谁啊?真水的话语中却自然带着类似信息神术的妙用却不是像信息神术那样直接印入灵魂而是能闻者自能得知解释了他们的来历。 其实这两个小孩刚才说话时一直带着这种奇异的“神通”否则尊为凡人的温迪也本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因为他们说的是天枢大陆之外的另一种语言。却能与阿蒙等人自如交谈。 他们来自遥远的东、一个名叫昆仑的地。但阿蒙所看见的却不是这两位“神灵”本人而是那两位神灵于定坐中愿、一缕心念化成的显像之身。阿蒙并未得知那两位“神灵”的名字但面前的小孩却自有其名分别叫句芒与真水。 其实若论成就此时的阿蒙应在那两位神灵之上但境界的巧妙却不同。句芒和真水似神灵而非神灵有着大神通境界却无大法力随行。难怪刚才阿蒙没看透他们是怎样一种存在?阿蒙不禁又想起了文森特卜曾与他讨论过的“神通“以及“神灵之眼”。 文森特卜是天枢大陆人显然很了解这里的神灵。但这两个小孩并不了解他们来到这里只是偶然。追寻着高山的脉络采取奇huā异草的种子一不小心走的太远了竟跑到了亚述高原之上。 阿蒙不禁又问道“那么请问我究竟是在与谁说话?” 真水笑眯眯的一指温迪“她刚才在huā丛中又在对谁唱歌?” 阿蒙也笑了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刚才尹南娜称呼你们为神灵你们却很不高兴自称并非鬼神之属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在自然而然的交谈中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灵魂中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似乎是解开他探索证的关键所在非常迫切的希望这两个小…孩能够解说清楚。不料句芒却放下杯子一摊双道“观你之境界类金仙之属应在我之上。” 他又提到了一个词金仙声音中自然而然伴随着解释能理解的人便能接受听不懂的人却不可听闻形容的就是阿尔忒弥斯所谓“众神之神”的成就。 能以灵魂印迹和修炼见知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一个世界、接引超脱永生的门徒来到并可与众天使或众神共享使之不断成长变得更加多姿多彩。而且神灵本人形神不受此世界所束缚可以〖自〗由来往出入得大逍遥。 但是句芒所说的“金仙”所证的誓愿与阿蒙还有所不同金仙也与天枢大陆上所谓神系之主或天国之主的概念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境界上的类似所以他说的是“类金仙之属”。 真水却在一旁道“句芒哥哥你就与他论论也无妨。佛门有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亦法于外道。他虽非同道之人、成就也比你高但也可问道于你嘛。” 穆芸倒是很机灵虽然没完全明白他们在谈什么但也听懂了大概知道阿蒙的用意。这些问题三言两语可说不清得人家愿意回答才行她立刻起身道“不着急既然是来做客先开席再说。 这里既有酒和蜜再尝尝我与阿蒙亲做的美食。” 句芒一挥衣袖道“说的也对先吃饭!” 穆芸与阿蒙相视一笑就在桌上开始调制美食阿蒙做的是烤肉与浓汤穆芸取出一块石板烙面饼。这是天枢大陆很常见的食物但在他们的中做出来却是世间无上的美味就连帝王也难得享受当年的薛定愕可是最喜欢阿蒙的艺。 诱人的香气飘荡在半空里让人一闻到就忍耐不住想流口水在如此风光灵秀之地亲眼看着神灵调制人间难见的美食就算还没吃到嘴已经是人生一大享受了。 句芒小声道“看上去味道不错嘛。” 真水却一皱小鼻子“看他们并非野民怎么在席上当面制庖?仙家虽无甚讲究但这也非人间待客之道呀。” 句芒微微摇头道“当席制庖、进食无箸确非待客之道。他们虽已得道毕竟是化外之人就餐如行路野炊。但用心殷勤、割席正你就不要太计较了。 真水摆了摆小道“我没有计较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314、鬼修之法 这两个小孩的话是什么意思?真水很奇怪,阿蒙与穆芸怎么把应该在厨房里准备的活计搬到酒桌上来了?假如真是待客,应该把肉用调料渍好、做熟,切割成块,再装盘端上来。而不是在桌边现烤、油烟四溢,还拿着刀现切。若是露营野炊也就罢了,但初次见面,在洞府中正式制席的话就有点奇怪了。 阿蒙与穆芸亲手调制美味待客,却让真水觉得好奇,而句芒竟劝真水不要太计较,多少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而阿蒙凝神之中竟然听见他们说话了,于是没有上大块的烤肉,而是将肉切成小块装到盘子里递了过去。那两个小孩没有拿刀也没有直接伸手,而是一指旁边的huā枝,飞过来四截不到一尺长的笔直细枝,枝皮录落变成了两对细长的小棍。 他们将这对小棍巧妙的拿在指间夹东西吃,时而伸手用勺子盛汤,看上去既神奇又优雅,让一旁的温迪目瞪口呆。 神灵不必吃东西,但不必不等于不能,他们依然可以享受人间美味。吃了一会儿,还没等阿蒙问话,句芒主动放下手里的两根细棍道:“多谢你的款待,你方才有话要问我一为何自称并非鬼神之属?但你先要说明为何称我为神灵?你所谓神灵又是何指?” 阿蒙欲请教修炼的问题,但得首先将自己的情况向对方说清楚,人家才能知道他想问什么。什么是神灵?这个问题可不太好回答。 天枢大陆传统的神灵,就拥有超脱永生成就者。但阿蒙又被奉为唯一的神,接受他的指升、已超脱永生者又自称天使,想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可不容易。阿蒙用了一个最简单而直接的办法,他端着酒杯看着句芒和真水,说了一句话:“在我的天国,我是唯一的神。 这句话中包含着一段信息,并不是强行印入灵魂,而是伴随仙家妙语声闻。所谓“仙家妙语声闻”就是那两个小孩方才说话时所用的玄妙手段。阿蒙的成就比他们更高,一念参透也自会使用。大愿地藏与他交流时曾用过类似的手段,但当时的阿蒙领悟的尚不透彻。 而这段信息却是难以想像的庞杂,除了一些不应该或不方便说出的隐秘细节,阿蒙将自己一生的经历都说了出来。从都克镇长大一直到此刻坐在玫瑰园中,他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或神灵的故事,皆无所隐瞒的展现。但阿蒙也只是简单的展现,让这两个小孩能得知他的见闻。 饶是如此,普通的神灵在一时间也不能受得了这样庞然的信息。 如果灵魂不是难以想像的强大,阿蒙这段信息直接印过去,就会形成一种伤害。所以阿蒙借鉴了对方的仙家妙语声闻手段,对方能够听懂多少、理解多少、接受多少全凭自己。 他这也是在试探那两个小孩的灵魂有多么强大,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句芒端着杯子,手停在半空仿佛是定住了,大约过了小 半天才把杯子放下。阿蒙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小男孩的境界虽不如他,但灵魂之强大却超出了他的想像,不亚于天国中的任何一位天使。 再看真水,阿蒙觉得更惊讶了,句芒放下杯子阿蒙才注意到她,原来这个小女娃不知何时已经在眨着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回过神来的句芒开口道:“这是最好的解释,你很坦荡。”阿蒙一笑:“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句芒:“多谢!”阿蒙:“不客气,因为我想向你请教。”阿蒙如此坦然的告知自己的经历,句芒也所获良多。阿蒙将梅丹佐带在身边去希顿半岛游历,无非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门徒去求证感悟,虽然句芒与真水并没有亲身参与,但从旁观者的角度也可以有很多借鉴。 收了阿蒙这么重的“礼”句芒也不好不还情,他放下杯子道:“我不知你想问我什么,尽管开口吧,我所知无不尽言。”但这句话还包含着信息暗示,阿蒙只能问与他自己经历有关的问题,而不要打听句芒与真水的事情。 阿蒙的第一问有些奇怪,因为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思付着说道:“请问宙斯所求?” 句芒答道:“类金仙极致。” 何谓金仙极致?句芒做了详细的解释,有灵台开辟化转之功,于无边玄妙方广世界自成仙府,得大逍遥者谓金仙。而金仙极致境界不仅自成世界,更可容金仙世界依附,灵台见知相印相证,仙府之外又延伸道场,可称一方仙界。 由于求证的道路不同,宙斯追求的可能并不是句芒所谓的“一方仙界”但他所要求证的境界与这种“金仙极致”是类似的。能够以奥林匹斯天国容纳另外的天国,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相融,使奥林匹斯天国的内涵与外延更广,宙斯才是真正的众神之神。 阿蒙不禁点头道:“所谓众神之神,原来如此! 而我所求又是何种境界?… 句芒答的很干脆,也令阿蒙有些失望:“尚非我所知,不得妄享。” 当年的阿玛特大预言中,天枢大陆将要诞生一位众神之神,而阿尔忒弥斯认为,宙斯或阿蒙已经取得了众神之神的成就,应验了这个预言。但是听了句芒的解释,阿蒙才明白他与宙斯都还没有真的求证,只有达到句芒所说的“类金仙极致”境界,才可称众神之神。 而阿蒙的誓愿并非如此,或者说并非仅仅如此,还要超越这个境界。但超越这个境界也需要经历这个境界。 他所指引的天使中,假如有人也达到他目前的成就,也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天国,成为句芒所说的“类金仙之属”。如果到了那一天,阿蒙仍然是“唯一的神”能以他的天国融合门徒的世界,那么就等于求证了“众神之神”。 至于再往上更高的境界,句芒听说过,但他却无法向阿蒙解说橡楚,此时又主动介绍了自己的成就。 句芒是遥远的东方、某位仙家的一缕心念所化之身,带着大神通与见知,但那位仙家本人尚未求证金仙,所以句芒的境界是“真仙物化之境”。它可以理解成类似造物主成就的巅峰,也能够虚空化物成独有山河。 仙家达到“真仙物化之境”拥有与造物主一样的手段,可以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世界。但他们的所求并非如此、观念也很有意思,这样的世界就在灵魂中,想有则有、想无则无,没必要真的开创一个放在那里,只是一种印证手段而已。 就像人们可以做一幅奇异的画,然后进入画中山河游历,而画仅仅是一幅画,并非真正的山河。作画者求证的是落笔的技法,而并非一幅画本身的内容。 这就是仙家印证,若非如此,那就是另一条求证的道路了,不能称之为仙家,或是他化自在天,或是佛门各乘天,或是原天枢大陆各神系的造物主、或是阿蒙如今指引的各位大天使。境界类似、所求不同1 这并不仅仅是观念或看法的差异,也是修行实证的区别。 既然句芒主动介绍了仙家境界,阿蒙则趁机问道:“真仙物化之境,类造物主之巅峰,再往上便是求证金仙。而天枢大陆各古神系, 造物主之上还有创世神,你又如何看待创世神成就?” 句芒摇了摇头道:“你天国中的诸位大天使,今后也不会再求证创世神了,他们在你的指引下,会直接求证你如今的境界类金仙之属。至于创世神是什么成就,我并不清楚,有灵台化转之功却作茧自缚,求逍遥之仙家连想都不会想。但按你的说法,开创神系证人间欲望之尽头,若是所求如此,也可称适志。但如此便真的到了尽头,若更有所求,除非重新发愿彻底重修,否则已无路可行。” 句芒以前并不了解还有创世神这种成就,但听阿蒙一介绍他就明白了,很清楚的告诉阿蒙这是一条死胡同。若神灵的追求就是如此也罢了,若更有所求的话,那便无路可走。 身为他这样的仙家,根本不会起这种念头,所以也不知道。 阿蒙很感慨的点头道:“句芒先生,您说的太对了!想当初阿努与安拉就是这种遭遇,最终选择了才重新发愿彻底重修,他们是经过了种种尝试才明白的,而你竟然一语就点破了。” 句芒微微一笑:“并非我更高明,而是道不同。我虽未证道,却知所证何道。” 句芒的处境与阿蒙不同,虽然他的境界可能只相当于造物主的巅峰,但他清楚更高的追求是怎样的。他虽然还没有做到,却清楚应该怎么去做。 阿蒙一直在自行探索,他是一位开创者,并没有现成的道路可参照。当年的安拉与阿努更是如此了,他们也许不是不想求证天国之主,而是根本不知道怎样求证天国之主,很自然的到达人间欲望的尽头,开创神系成为创世神。有古老的创世神做参照,才有神灵另发誓愿,伊西丝失败了,而宙斯与阿蒙成功了。 接下来,阿蒙终于问到很关键的问题:“句芒先生,您如何看待神力源泉之领域?” 句芒淡淡的答了四个字:“鬼修之法。” 就这四个字,像灵魂于一片黑暗中发现了一点闪光,不仅解释了句芒与真水为何自称并非鬼神之属三也解释了天枢大陆的“神灵”与句芒所称的“仙家”在理念上有何本质的不同:还解开了一直困扰阿蒙思考的一个的死结。这回轮到阿蒙愣住了,端着酒杯坐在那里足足有小 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句芒的话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他看来,不论是否获得超脱永生的成就,不论是在成为神灵之前还是之后,那所谓的神力源泉之领域,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而一缕心念化为句芒的那位仙家本人,从未有过神力源泉之领域,却以人间为道场。 句芒并没有否定神力源泉之领域对“神灵”的用处,至于其种种好处阿蒙已经很清楚,他如今就是埃居的主神,自然就不必细说了。有意思的是,句芒也很清楚而且还见过不少生灵是那么修炼的。但他那样的仙家,从不刻意追求此道。 在句芒所见的修行者当中有阴神亡灵、有妖魔精怪,卖弄神通法力或称异像神迹,指引或盅惑人间信众立祠造社献祭。亦有人间大成就、大功德者,百姓感念其恩,立祠造社以香火牺牲祭之。民间巫盅神祗众多,各类参杂难辨。 受人间香火,借众人心愿力修行,使阴神凝聚成形、使精妖得助法力不失为精进之道,这也就是神灵所谓的“修复灵魂的力量”。亦有仙家立人间道场类似天枢大陆之神殿,或有神殿之效却非神殿之用。立道场首为传承法嗣、接引有缘:次为俯仰天地累世见知,这也相当于神灵所谓的“汲取人间的灵魂见知”。 而专弄鬼神,则流于左道。左道者,非真途也,娄可用之,却不可以之得证。 听到这里到这里,阿蒙也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神力源泉之领域,取得本源力量九级成就之后便可享有,能从中汲取修复灵魂的力量、聆听祷告的声音、查知神域中的一切。但是神灵本身的成就并不来源于此在某些时候,它仅仅是一种地位与利益的象征。 比如荷鲁斯曾经是九联神域的主神,使他变得很强大,在神域中也几乎无所不知。这可能是印证更高成就的一种帮助,但本身并不能代表神灵的成就与境界。当塞特将荷鲁斯赶下主神位之后,荷鲁斯曾经在漫长的主神岁月中其实并没有真正的长进他还是那样的神灵。 阿蒙成为了埃居的主神,对他的修炼有帮助吗?当然有!当他的形神受伤的时候可以恢复的更快,也可以随时了解人间更多的事情。 但他是因为成了主神,才求证了天国之主的境界吗?不是,当然不是! 句芒所说的鬼修之法从手段上来看,与这些神灵享有神域的性质并无根本的区别。如果推而广之,其实没必要获得九级成就才能称为神灵随便有点手段的妖魔精怪都可以借用它,只要能让人们立祠献祭就行只是那样的“神灵”没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所以穆芸称句芒为神灵的时候,在这位仙家的概念里,其实是把他归入那些精怪妖魅之属,他当然会摇头否定。何为神?按句芒的理解,用者为神。所谓神力源泉之领域,在他眼中不过相当于温迪倒给真水的那杯huā蜜。 天枢大陆神殿中的神灵,句芒认为可称之“功德显圣之神”对于凡人而言是“莫测”的象征。句芒所接受的指引是“太上之道”太上有云:“以道莅临天下,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也就是说,世人接受的指引只是一种信念,其实与那神坛上的神像无关。 神灵会成为怎样的神灵,要看他在做什么、又在追求什么?神域既是目的也是结果。本源的力量可以不包含鬼修之法,而如今奥林匹斯神系诸神却在争夺神域、企图扩张神域。尽管他们的成就已经很高,但借重的仍是鬼修之法。 听到这里,阿蒙也不禁在重新审视自己的经历,他也曾经建立神域,比如撤冷城,比如如今的埃居。并非他一定要如此做,而是神灵都是这么做的,他也就自然而然这么做了,也确实有很多收获和好处。 但现在回头想来,每一次境界的突破,主要原因却并非由此。 可能马尔都克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化身大流士建立波兹帝国,将大光明神域推进到整个天枢大陆,主要目的是为了印证他开创的“自在天世界”完成印证之后马尔都克就离开了,好似不再理会波兹帝国的事,也无人知道那位大光明神就是马尔都克或波旬。 而宙斯好像隐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要统一奥林匹斯神域,并向外扩张,将此鬼修之法发挥到极致,那也是在追求他所证成就的极致,至于在人间的声望如何,宙斯好似也不怎么在意。 阿蒙既然明白了,又该怎么办呢?放弃神域是毫无必要的,就像一个人为了证明自己不贪财,也没必要把家里的钱都扔了,这种事也没必要向谁证明。他仍然可以拥有他的神域,但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他不想成为这样的神灵,就算再强大也要等待一个契机,实现誓愿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惜的是,句芒能回答宙斯的所求,却不能回答阿蒙追究的境界是什么?阿蒙在沉思中又问道:“句芒先生,像你这样的仙家,在金仙极致之上,还听说过更高的成就吗?” 315、青春之泉 句芒又拿起了桌上那两根细木棍,伸手夹了一块肉慢迫悠的说道:“当然有啊。我如今所修是太上所传之道,在金仙极致之上是三生万物、太上忘情之境,如你我之成就尚可言,然太上忘情已不可言。1,一直没说话的穆芸有些惊叹的插问道:“已无成就可言?那你所见到的太上是什么样的 1,句芒答道:“太上不可见,我也不知是否见过他。此大觉大罗之境,你若真能遇见,或你不知他是谁、或他不知你是谁、或他不知己是谁、或你亦不知己是何人,总之玄之又玄。1,穆芸直眨眼:“那岂不是等于不能见到吗?1,真水在一旁细声细气的插话道:“不可见并非不能见,只是一切皆有可能。阿蒙就有此福缘,他见过无量光。当时无量光想指引他,但阿蒙没走,狮子王却跟着文殊菩萨跑了。”阿蒙回想起当日情景,若有所悟道:“我有幸见过无窭光,其境界已在金仙极致之上。那么带走狮子王的文殊师利,其成就也是你所说的类金仙之属吗?1, 句芒点了点头道:“文殊师利大菩萨,也可说类金仙之属,但发愿所求证不同。其实你福缘深厚,为我平生仅见。你与无量光擦肩而过,却犹能开创天国。无量光当初西来,可能为了大愿地藏的求证,遇见你则是妙不可言,而大愿地藏后来就是在你面前求证菩萨。你问超越众神之神是何境界,与其问我,不如问真水。她已求证金仙,而我尚在真仙物化之境。1, 阿蒙又吃了一惊,穿透伊甸园空间结界的人是句芒、破了他法术的人是句芒、接了加百列秩序之刃一击的是句芒,坐在酒席上侃侃而谈的还是句芒,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这那个小男孩身上,现在才知道小女娃真水的成就居然更高,竟已求证金仙,论境界并不在他与宙斯之下,这倒是个意外啊! 真水两只小手捧着杯子,正津津有味的喝着huā蜜呢,见阿蒙望她,抬起头似全无心机的说道:“似太上、无量光者,证入大罗、大觉之境,说是说不清的,空谈也没有用。只要你还坐在这里和我们谈这些,你就不可能得证:只要你还在人间颁布神谕,你也不可能得证。 不要问我应该怎样去求证,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说不出来。但我能告诉你,它与修炼有关亦无关,须有大宏愿方可。此等大宏愿能否实现,并不取决于你的修炼多么精进、法力多么高深,此等大机缘恐需人间与诸天之事应劫,不是仙家能自己说了算的。1, 阿蒙似乎听明白了,但又仿佛更糊涂了,苦笑着又问了一个自己能问清楚的问题:“方才句芒先生说菩萨也是类金仙之属,请问菩萨也能像我这样于无中生有开创天国吗?1, 真水眨了眨大眼睛答道:“金仙境界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化虚为实:菩萨境界也非无中生有,按他们的话说应是空中生相,虚并非是无,空也非是无。你的天国就在你的灵魂中随修炼成型,直至历化形天劫有成就可将它展现,不是吗?1, 句芒在旁边一指阿蒙,也朝真水道:“阿蒙历化形天劫实在凶险,他融合阿努纳启天国与九联天国,只要出一丝差错便将立时陨落、神形不在,而他自己却浑然未觉、就这么过来了。这也是阿努与安拉之功,若非那两位创世神发愿助阿蒙历劫,他也成功不了,真是莫大的福缘!”阿蒙听明白句芒的意思了,他所称的化形天劫,就是求证天国之主的考验,伊西丝当初就是在这种考验中陨落的。阿蒙并没有什么后怕之意,只是笑了笑道:“这便是开创者的处境,我当时并不知晓,回头才能明了。我如今又在想一件事,我若想最终完成誓愿,会不会在更大的考验中殒落呢?1,穆芸抓住他的手道:“你在胡说什么啊!“然而句芒却淡淡道:“殒落本身就是求证的结果之一!所求便是所愿,在你没有成为神灵之前就应该明白。若成为神灵之后反倒心念踌躇,那也不可能再有真正的大宏愿。没有就没有呗,你现在这样也不错。”阿蒙又笑了,将句芒的杯子填满,自己也喝了一杯酒,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在我的门徒中尚无人拥有天国之主成就前,我不会那样做。因为我与安拉或阿努一样,向众天使承诺了天国。我的誓愿若能成为真正的大宏愿,正如真水所说,并不完全取决于我。 但假如有一天我完成了誓愿,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1, 真水说道:“太上忘情并非无情,超脱于鬼修也非不再是鬼修,你可能会成为诸天仙家中最大的鬼修。尽管你已超脱,但你这样的神灵所诞生的根基如此。 这种事情我说不清楚,句芒哥哥,你善推演之道,假如真如阿蒙所说,他能完成大宏愿,又会怎样呢?1, 句芒摇子摇头道:“此事无法推演,莫不如观人间而直言。阿蒙,你的神像将倾颓,被你的信徒践踏:自称信奉你的人将互相为敌,互相对方为邪知邪信。这不取决于那时的你,而取决于诞生你这位神灵的人间土壤。你所指引的道路通往天国,但杯水万象、在人性所见,世人之争罪亦如是,我无法多言。1, 这两个小孩说话真直接,一点都没留面子。阿蒙苦笑道:“信我者未必能入天堂,依我行者方可入天堂。1,说完这句话,阿蒙一度沉默了,句芒与真水能答的问题都答了,不能答的也回答不了。阿蒙又在思考将来与奥林匹斯神系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心间恍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阿蒙不说话了,穆芸却趁机问道:“既然阿蒙誓愿所求证是说不清的,但我所求证,应该能说的清吧?1, 真水笑眯眯的反问道:“你想求证什么呀?1, 穆芸:“我这样的天使安享永恒天国,本没什么愿心,只是早年我身为阿努纳启神系的青春与爱之神,一直想拥有自己的造物主世界。 后来我成为了天使,仍然想成为一名大天使,这与造物主境界类似又有所不同,在你们看来,又将怎样实现愿望呢?1,加百列突然插话提醒道:“穆芸,这样的问题,你应该问阿蒙。1, 穆芸一笑:“是啊,我的神已经给予指引,而我只是想问同这两位远方的朋友对此有什么看法,阿蒙不也问了他的问题吗?”咦,你们为何这么看着我,很奇怪吗?1,只见句芒和真水都放下了的杯子,用一种不解的眼光望着穆芸。 真水推了句芒一下道:“句芒哥哥,你远比我更善论道,就告诉她吧。”句芒一摊小手:“有什么好告诉的?我非造物主亦非大天使,若谈真仙化物,她已有真仙物化之境。福缘与修为皆足,只在一念之间,是她自己没反应过来啊!难道己身饮水,还需问人冷暖吗?1, 穆芸听的一头雾水,她认准了真水看上去比句芒好说话,于是又说道:“真水仙家,你们究竟在论什么?听你们的意思,难道我一念之间就可以成为大天使吗?1,真水眨着眼睛又反问道:“你的成就已类真仙物化之境,难道还要问我吗?1, 句芒有点看不下去了,主动一指温迪问道:“这位姐姐,你今年多大了?1, 温迪很是乖巧温顺,知道自己插不上话,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没想到还有她什么事。句芒这一问真把她问的愣住了,温迪想了半天才答道:“我忘了。 她确实是忘了,这几十年来,温迪一直无忧无虑生活在玫瑰园中不知人间岁月,她也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她并不是超脱永生的神灵,但青春长驻形容未衰。这么神奇的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呢?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并不是阿蒙的神术。 句芒又看着穆芸说道:“你在神殿中求证力量,曾借助阿蒙恢复撤冷城的神域,阿蒙又在埃居各大神殿立了你的神像,使你能够汲取灵魂, 的力量,若论法力修为早已足够。但身为青春与爱之神,你当年发愿的本意是什么、在人间的象征又是什么?你未在神殿中求证、而在玫瑰」 园中已求证,请问温迪之神迹从何而来?1,句芒的话什么意思?温迪这些年不知岁月、永驻青春不仅是阿蒙的功劳,更主要是因为穆芸这座玫瑰园的神奇。穆芸建造了这座玫瑰园,有四时不谢的鲜huā、远离人间的烦恼,并有神奇的力量在无声无息间为温迪祈福。 这座神宫包含着建造者的愿望,穆芸的玫瑰园竟如此神奇!温迪的性情纯良、心念明净,她没有唤醒本源的力量,却在无声无息中接受了这种祈福,仿佛是一种洗髓换骨的效果,尽管她仍然是个凡人。青春与爱之女神所求证的,不正是这样的一个世界吗?看见了今天的温迪,就说明穆芸已经做到了。 问题再回到刚才那个比喻,有人能作一副神奇的画、可以去游历画中山河,但仙家追求的是落笔的技法而非本画作本身。现在这幅画与画中人都有了,就是玫瑰园中的温迪,那么创造这个奇迹的穆芸,自然也拥有了类似真仙物化之境。 穆芸为什么自己没意识到?这位古老的神灵还停留在造物主的困惑中。她在天国中也开辟了一个玫瑰园,但是天国中的天使皆永享青春,看不出任何变化之妙。而且大天使成就并不是依附天国自行开辟一个封闭的世界,这是阿蒙所给予的新指引,与原阿努纳启神国不同。 穆芸已经可以成为一位大天使,但她若想真正拥有矢天使成就,还需要这最后的自我醒悟。 穆芸悄悄掐了身边的阿蒙一把,在灵魂中暗道:“我的神一你这个坏小子!为什么不点醒我?1,阿蒙悄然答道:“这种自我醒悟,其实不必我再多说一句,等温迪离开玫瑰园进入天堂之时,你的求证自然圆满。没想到今天却来了这两个孩子,如此点醒了你,倒也是缘分。 就在说话间,穆芸以及整座玫瑰园所散发出的气息,悄然发生了难以形容的改变就在一念之间,她已是从天国来到人间的一位大天使。 穆芸开心的笑道:“二位远方的客人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听说你们是来寻找奇huā异草的,我的玫瑰园中有不少,你们看中什么都可以采走。只要有本事,哪怕把这座玫瑰园搬走都行!1, 真水也开心的笑了,摇着小手道:“我们只是一缕心念所化,有大神通境界,却无仙家大法力,可没本事把这洞天福地搬回昆仑奔。1, 句芒却眉头一皱道:“你是认真的吗?1,穆芸点头道:“当然是认真的。1, 句芒又扭头问真水道:“你喜欢这里吗?1, 真水也点了点头:“当然喜欢了。1, 句芒又朝穆芸道:“我搬不走玫瑰园但也要谢谢你的好意!作为答谢,我就向你演示一下仙家化物的玄妙手段1, 说着话,句芒突然朝着穆芸伸手一抓,似是发出了某种攻击,但穆芸与阿蒙都坐着没动。这位大天使以及整座玫瑰园所包含的奇异气息,仿佛都被句芒抓在了手中,竟凝结成一件奇异之物。 它有半人高,似以通体纯净透明的水晶打磨而成,中间细长,两端呈弧形展开,下方是底座上方则像一个盛水的盘状,整体就像一支毫无杂质、异常精美的高脚水晶盘。 句芒将它放在了身边的地上,笼罩玫瑰园的神术大阵、玫瑰园所在的空间,穆芸开辟玫瑰园所包含的祈愿,竟然天衣无缝的与这支高脚水晶盘融合在一起。以侦测神术扫过这个水晶盘,就相当于扫过整座玫瑰园。 水晶盘放置之后其中竟凝结了一盘清水,句芒指着这盘清水道:“这就是真仙化物,它包含玫瑰园的灵枢精华。心灵纯净之人能感受到这榫祈福,才能看见它,而饮用它可驻青春。1, 穆芸惊呼道:“这也太神奇了吧!你不是一缕心念所化、并无仙家大法力随身吗?又是怎么做到的能呢?1… 句芒却摇头道:“这对于你又有什么神奇可言呢?它不是我的成就而是你的成就,我只是化虚为实,凝练此地灵枢为此物而已。这盘中的青春之泉并非我的法力的所化,而是玫瑰园的祈福显相有这座神奇的玫瑰园,我身处其中才能凝练出青春之泉。而这位温迪姑娘并没有像这样饮用过它,不也是青春长驻吗?1,穆芸赞叹道:“青春之泉,好名字!我说的神奇不是这泉,而是你的手啊!1, 真水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句芒哥哥的手善捉风尾、摄世间万法,你才知道厉害吗?每位仙家的修为是不一样的,句芒哥哥虽未求证金仙,但此手段独一无二。你也不必感到太神奇,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你的成就。1,加百列眯起了眼睛,突然插话道:“句芒,这座青春之泉放在别处,也能有同样的神效吗?1,句芒摇了摇头:“不能,此非我之功而是穆芸之功,我演化的只是手段而已。1,加百列又问道:“那要怎样才可以呢?1,句芒想了想答道:“拥有与不亚于穆芸的成就,了解它的神奇,另寻洞天福地,施法汇聚灵枢而安置,心念纯净之人可见青春之泉,那就等于再造一座玫瑰园了。如果仅仅只是此物,那它不过是个漂亮的盘子而已。1, 然后他又扭头问真水道:“喜欢这青春之泉吗?我们可以把它带走。”真水却摇头道:“多漂亮的东西,就放在这里吧。我们把它拿走,就不是青春之泉了,而且青春之泉对你我也没用处。1,她说的倒是大实话,这青春之泉听上去神奇,但对于已度过生生不息考验的神使没什么用,对于超脱永生者更没用处,而安置它的要求又那么高,离开了玫瑰园只是一个高脚水晶盘而已。 句芒一摆手:“那就暂且留在这里吧。1,温迪拍手道:“谢谢你们,放了这么漂亮的泉水在这里。 句芒一笑:“不必谢我,它本来就在这里,你也等于饮用过它,我只是让你看见了这样一件东西。与其谢我不如谢穆芸,它象征着这位大天使的求证。1, 穆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如此演示,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句芒答道:“你刚才不是说了,能让我随意采取huā草吗?我现在就去找找有何所需。1,他一挥衣袖,银丝光芒化成了两只小蜜蜂的样子,嗡嗡嗡飞进了huā丛中。 阿蒙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真水成就更高,看上去也更好说话,而句芒尚未证金仙却显得很拽。其实这两个孩子之中,更好打交道的是句芒,手段更妙的也是句芒,修为特异之处并不完全在于成就境界。 316、仙家问论 但真水毕竟是金仙,她说话很直接,也不像句芒那样有提问的限制,想答就答、不想答就不答,阿蒙有些疑问还是得问她,于是又笑着说道:“句芒先生,你且在玫瑰园中慢慢寻找huā草。 真水仙家,你有金仙境界,我想请问化身之妙,不知能否指点?”有一种手段阿蒙从未试过,马尔都克曾化身为大流士,而宙斯也曾来到人间成为基巴达国王列奥尼,这其中究竟有何巧娥面前的两个孩子是两位仙家的心念所化,很显然与大流士或列尼奥的情况不同。其实这样的手段是一种奇异的分念化形术,别说是阿蒙,就连穆芸都可以尝试,只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而已。 但是像大流士那种化身,阿蒙应该能斩出来,穆芸却不可能。 也就是说,面前两个小孩中真水有此境界、句芒无此境界,阿蒙当然要问真水。然而真水却摇头道:“我从未斩化身历世,无所印证。”她回绝了同蒙的问题,她有这个本事但是从来不用这种手段,所以没什么好告诉阿蒙的。 句芒反而主动说到:“阿蒙,你已证天国之主、类金仙之属,自可斩化身历世,就看发愿为何。”他的话语中带着仙家妙语声闻,非常详尽的回答了阿蒙的提问。 句芒并没有直接解释大流士与列尼奥是怎么回事,而是介绍了他所知的金仙历世化身发愿历化形天劫成就金仙,成就至此,已无上师法决可传授。比如阿蒙现在的门徒,阿蒙还能告诉他们本源的力量该怎么一步步修炼,但是到了天国之主的境界,就没有具体修炼方法可直接传授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见知与感悟,指引者也只能随缘点化而已。阿蒙如此,宙斯也如此。 对于这一点,阿蒙的体会倒是一直很深,因为他本人就是一位开创者。他的指引者是尼采,而尼采并非神灵,只是一位八级魔法师。阿蒙在人间的游历也是学习,从某种意义上讲,亚里士多德或伊索也是他的老师。 但这些老师不会直接教他神灵的修炼,一切还要靠阿蒙自己去思考见证。那么金仙斩化身历世,也是一种很重要的修炼手段。它并不是人们通常理解的变换一个分身行走人间,它有着各种缘法,且与动念发愿有关。 坐在句芒眼前的阿蒙本人,可称为本尊法身。金仙本尊法身留在不生不灭永恒的世界中,而斩出化身来到人间行事,或完成某种心愿、 或积累某种功德、或了断某种因果。 至于这化身在人间是什么身份、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要看金仙的发愿是什么。愿望完成或某种修炼圆满之后,金仙可以把化身收回:也有可能化身在人间做的事情失败了:或者化身被斩灭前功尽弃。当金仙以化身历世时,本尊法身若来到人间,则会与化身合而为一,这时候人们见到的也是那位仙家本人。 听到这里阿蒙大概明白了,大流士就是马尔都克的历世化身,但他见到大流士的时候,马尔都克的本尊法身降临人间,当时和他在酒馆里喝酒的人其实也是马尔都克。至于基巴达国王列尼奥,并非是宙斯斩出的历世化身,按句芒的解释… 那是仙家本尊法身重入轮回。 阿蒙又问道:“何谓仙家本尊法身重入轮回?” 句芒皱眉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你那只猫、帮助过你的阿努,还有那个正义女神忒弥斯不都这么做过吗?而他们皆无金仙成就。其实仙家只要发愿,都可以这样做,就看你想干什么了。但拥有金仙成就之后,就没必要一定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通常情况下斩出历世化身便可以。” 所谓重入轮回,就是指已超脱永生者,选择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又回到人间以普通生灵的身份,重新度过生命的历程。由于来到人间的目的不同,灵魂中留下的印迹指引不同。仙家妙语声闻中,句芒又介绍了仙家本尊法身重入轮回的三种情况一第一种就是重入轮回走一遭,当这一世生命结束之后,仙家归天复位。阿蒙见到的薛定愕、忒弥斯绯、歌烈、列奥尼都是这种情况。 第二种情况很特殊,仙家发的是宏愿之誓,如果没有实现誓愿,便会世世轮转。一世生命结束之后,又会以灵魂新生的方式成为另一个生灵,直至心愿完成。仙家做出这种选择也是一种大考验,因为有永堕轮回之忧。 已经超脱永生者,若无必要,很少会这么做。而另一方面,若无真仙物化之境,仙家也无法用这种方式重入轮回。 第三种情况非常罕见,是发愿重新修证,拥有灵台化转之功的金仙才能做到。它不仅是重入轮回世世轮转,而且是成为凡人一切重新开始。假如有幸再度超脱永生,也不会归天复位,而是成为另一位仙家。 金仙发愿重修离去之时,他所开辟的金仙世界也会随之消失,等于是放弃了已有的一切,彻底从头开始。如果有幸达成所愿,当他再次求证相当于金仙成就的时砷候,会恢复以前的仙家见知,同时拥有两种成就的印证。但他的身份已经变了。 句芒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他听说过曾有金仙成了菩萨,也有菩萨成了金仙,至于他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只能问仙家本人。 这第三种情况听上去绝对难以理解,但阿蒙竟完全能理解,而且解清了他的一个疑问。阿蒙终于彻底明白一阿努与安拉哪里去了?这两位创世神就是发愿重新修证啊! 其实创世神也拥有灵台化转之功,成就也达到了句芒所谓的“类金仙之属”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阿努与安拉在阿蒙的帮助下,得以抛弃神国,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回到人间,正在世世轮转中重新修证。 他们本不必这样做,但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至于他们能否达成誓愿、若能达成誓愿又会成为怎样的神灵?谁也说不清!阿蒙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也可能会有一天,另一位天国之主,或者是金仙、菩萨,来到阿蒙面前说道:“我就是当初的阿努。”听完这番话,阿蒙离席尔l道:“句芒先生,多谢你今日的指点,我有太多的问题终于豁然开朗!” 句芒也抱拳还礼道:“不必如此客气,你的成就在我之上,只是未曾闻仙家之道,如今旁观印证自然能参透关节。而我也不是这里的神灵,得知你的经历,也令我获益匪浅。、, 句芒说话倒是很公平,别看他解答了阿蒙这么多问题,但是阿蒙在开口提问之前,就已经把自己见证的经历几乎全部告诉了句芒和真水,不必让句芒再一句句的问他。 接着句芒又摆了摆手道:“你若再问更深,我便不能答。其实我方才所答,有些非我所印证,只是曾经见过、有所了解,今日之问论就到此为止吧。” 真水放下杯子道:“句芒哥哥,我们要走了吗?”句芒站起身道:“这酒已经喝了一整天,该散席了。”阿蒙挽留道:“偌大一座玫瑰园,奇huā异草无数,何必着急走呢?你可以慢慢寻找,在这里多住几天也好啊。” 句芒摇了摇头:“我已经搜遍了,想带走一株瑞草。”他一招手,刚才袖中丝光化成的小蜜蜂又变成一只飞鸟的样子,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口中叼着一株草。这只带着银色丝光的小鸟飞入句芒的袖中不见,那株草被句芒拿在了手里。 真水在一旁高兴的拍手道:“这是凤翎结!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只见此草已经结果,果实比葡萄稍大、呈明黄色一共七枚,在瑞草顶端一溜排开,细长的果茎呈扇面形分布,远处看很像孔雀头上的翎毛。 句芒也笑道:“这株凤翎结刚好结果成熟,正合适带回去。”说着话手一挥,将新寻到的瑞草收到了银丝羽袖中。 穆芸见阿蒙的意思分明是想挽留这两个小孩,看见了句芒的羽袖,于是灵机一动道:“句芒先生,您的袖子被切出了一道口子,不是说要加百列赔吗?不妨在这里做客多玩玩、多逛逛,等把袖子缝好再走。”这倒是个好借口,不料话音刚落,她的灵魂中就听到了阿蒙的声音:“别提那只袖子了,加百列赔不了,我们也补不了。” 阿蒙看的真切,句芒身着的银丝袍可不是普通的衣服,甚至不是普通的神器,而是与句芒这位仙家的形神凝炼一体,有点像与阿蒙神形相融的众神之泪。阿蒙当初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时,无意间将一枚众神之泪与自己的形神奇异的熔炼一体,可以显现出那淡淡的金色泪光。句芒穿的袍子虽不知来历,但观其玄妙类似。 袍袖上切出了一道口子,世间恐怕没有什么材料能够织补,哪怕将一种丝线炼制成神器也不行。只有一缕心念化为句芒的那位仙家本人,在收回这缕心念之后重新凝炼形神,才能弥合这一丝缺口。那银丝羽袖与仙家形神一体,就是大神通境界的显化,这叫加百列怎么赔呢? 句芒走时没有再提这茬,阿蒙也提醒穆芸不要再说了。穆芸知趣的住嘴了,加百列却不知趣的站起身来道:“句芒先生,是我出手鲁莽、弄坏了你的袍袖,愿为你修复如初。”穆芸赶紧一推加百列的肩膀道:“你是个武士,又没拿过针线,哪里会这种活计?我看不如邀句芒先生常来做客,好好款待便是。” 句芒已经领着真水向外走了,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加百列道:“你有这心意就好,我不计较了。” 刚才在酒席上说话的时候,这个小孩侃侃而谈与大人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很好玩,但临走时最后这一笑,分明又是一个五、六岁小娃娃的神情语气。 阿蒙突然在灵魂中说道:“句芒先生,我还有最后一问,你究竟是怎么摸进玫瑰园的?” 句芒亦在灵魂平悄然答道:“我自有独门修炼之法,非弟子不传,是我弟子无此福缘根器者也难传,你想原样效仿可不容易,但参透其玄理并不难。阿蒙,我且问你,你当初是怎么进入奥林匹斯神域的?看似两回事、但其理相通。…, 阿蒙怔了怔,似在回味句芒的话,而两个小孩已经走出了玫瑰团。 句芒与真水离开了玫瑰园,在亚述高原上人烟杳然之地随风而行。 真水突然说道:“句芒哥哥,你如此与他答论、展示物化玄妙,若换一个人,恐早已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被你引入仙家之道了。但那阿蒙仅是问论而已,并未被你染化啊。”句芒答道:“那个阿蒙问论之前先发一念,将他的求证经历全然向我展现,看似礼节周全,但用意也是想指引你我啊。展现他的天国、 便是指引我进入他的天国,真是直截了当!可叹者道不同,他未曾知仙家之超然。”真水又说道:“他的指引当然无法让你动念,但此人心念的确坚韧非常。想当初他尚未度过天刑,仅地仙成就而已,无量光路过有点化之意,狮子王闻佛法而去,阿蒙却不为所动。到了后来,当时同席的蝎子王甚至被他引入了天国。句芒哥哥,你与人论道向有化润之妙,但却对他无用。”句芒咧了咧嘴角道:“那倒也未必,只是我今日境界未足。至于无量光如何,非我所能说,他路遇阿蒙的究竟,恐尚属未知。而太上忘情化润之妙,亦是玄之又玄。”句芒与真水走后,阿蒙收起了大帐,huā丛旁、溪流边的草坡上,多了那座安放好的青春之泉,象征着两位仙家曾经来过。温迪蹲下身子,手抚那精美的高脚水晶盘赞叹不已,还鞠了一捧泉水品尝。 阿蒙则望着两位仙家消失的方向恍然有所思,过了良久才说道:“穆芸,我心中有所悟,将潜修一段时间。”加百列,你且回天国。虽然昨日之事是个误会,但你有守护天使之责。挥秩集之刃对句芒发出的那一击,就事论事,你并无过错。” 阿蒙的话说的明白,句芒误闯玫瑰园是个意外,而加百列身为守护天使,往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该出手还是得出手。 加百列行礼返回天国,穆芸又问道:“你要潜修,难道不去天国吗?”阿蒙答道:“我不打算去天国,而是去伊甸园中的山洞,那是我的根基所在、探索本源力量的道路起点。没想到能有这番奇遇,说起来还要多谢雅伦娜与那些将我逼出奥林匹斯神域的诸神,他们自以为得逞,反而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的话,我可能会错过那两位仙家,也不会有今日所得。”不知雅伦娜等神灵听见阿蒙此刻的话,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假如阿蒙还在马其顿,以凡人的身份留在奥林匹斯神域中,他未必能够察觉玫瑰园中发生的事情。句芒与真水只是误入,不会有真正的大冲突,穆芸等人自能解决麻烦,只是阿蒙错过了这一次问道的好机会,而自己却浑然不觉。雅伦娜设计将阿蒙逼走,反而恰好是帮了他。 阿蒙离开玫瑰园,又到了伊甸园中,摩西等神使前来行礼拜见,如今伊甸园中的神使已不仅是阿蒙亲自指引的诸门徒。这些年来,天国中天使们也在世间指引了新的神使,其中有几位就是来自撤冷城。他们得到天使的指引后才清楚,一直以来所信奉的阿罗河与阿蒙是同一位神灵。 阿蒙如今还是埃居的主神,原九联神宫如今也成众天使在人间的乐园,这些年也指引了一批新的神使。阿蒙下令,他的门徒、原先各神系的神使、众天使又指引的新神使,只要是尚未超脱永生者,全部到伊甸园中听他宣讲。 这是阿蒙唯一一次在人间公开布道,半个月后,所有神使从各地赶来会齐,在摩西的率领下于伊甸园中听阿蒙讲法三日。三日后阿蒙讲法完毕,伊甸园中发生了一个壮观的“奇迹”。 他的亲传门徒摩西、乔治、姚里奥、云梦、拉斐尔、乌利尔、西li娅几乎同时迎来了“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成功通过考验进入天国,成为超脱永生的天使。而穆芸的精灵侍女舒布拉、原九联神系甲虫神凯布里,也通过考验进入天国。 这是一次不可思议的巧合,但它的发生也不无道理。这些人无论是阿蒙亲自指引,还是来自原先的各神系,其本源力量的修炼积累早已足够,只需勘破人间道路尽头。阿蒙召集众神使讲法三日,恰是他们迈出最后一步的机缘。 阿蒙亲自指引的门徒中,除了已经身亡的约翰与亚伯、背叛阿蒙的该隐,如今只有一个梅丹佐尚未超脱永生,还留在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身边。阿蒙隐约知道梅丹佐会在什么时候迎来考验,但他也没把握梅丹佐能否成功通过考验? 梅丹佐跟随阿蒙的时间最久,也是众门徒之长,却将是最后一个迎来考验的。 317、天国之路 按天枢大陆各神系历来的传统,只有已超脱永生的神灵才能在人间指引神使,而只有成为这样的神使才有机会超脱永生。但阿蒙却做出了改变,留下了另一种指引方式。人间的信众不论是否是神使的身份,只要守护阿蒙留下的信念,将本源力量修炼到尽头、通过最终的考验也自然能进入天国,而在天国接引他们的天使将是米迦勒与拉斐尔。 这种改变当初是从撒冷城开始的,撒冷城的祭司们自称魔法师,他们修炼的并不是单纯的神术,首先所唤醒的是本源的力量,只是根据各人的特点在修炼中有所侧重而已。 在伊甸园宣讲完毕的这一天,阿蒙以埃居主神的身份降下了最后的神谕,向埃居各神殿的祭司公布了本源力量的秘密。从这一天开始,通往神灵的道路,不再由各神系垄断。 得到这个秘密能唤醒本源力量的人,可能未必信奉阿蒙,他们其中绝大多数人,也根本获得不了大成就,最终超脱永生者更是少之又少。但阿蒙考虑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他只是留下指引而已。真正遵从指引、依阿蒙的约定而行者,不论机会有多渺茫,但是通往天国的道路已经摆在面前。 而另一方面,唤醒本源的力量并不容易,就算是阿蒙本人也无法为温迪唤醒。世间的人们若无大成就机缘,可能还是会分别唤醒血脉或神术的力量,与传统武士或神术师没什么两样,这是阿蒙也改变不了的。 安排好这一切,阿蒙又下了一道命令,天国的众天使中,若有人也能求证天国之主的成就,将命名为天使长。然后他就进入伊甸园中的那个大山洞里潜修了。 这个山洞在一处独立的高山绝壁间,通过云海、虹桥与伊甸园其他的地方相连。当年都克平原洪水暴发时,薛定谔指引冥府之舟带着阿蒙第一次来到这里,发现了贝尔与葱霓留下的遗迹,得到了一体两面力量的秘诀。 这里可以说是阿蒙求证道路的起点,如今的天国之主又回到大山洞中独自潜修。 若没有意外的状况发生,谁也不知道阿蒙会在这里潜修多久?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有可能,直至他的天国中有第一名天使长出现。而到那时,阿蒙必须求证真正的众神之神境界。可是一切并未如阿蒙所愿,事实上他只在山洞中呆了三年而已,就突然离开了。 离开伊甸园的阿蒙,没有出现在人间也没有出现在天国,而是现身于天堂之中。很多世人可能分不清天国与天堂的区别,以为它们是同一个地方,其实不然。天堂与地狱都是阿蒙所开创的冥府,信众逝后的亡灵被接引的归宿之地。 只是阿蒙用了一种映射的手段,巧妙的将天国的景象映射在天堂中,使那些进入天堂的灵魂能看见天国,仿佛也身处其中。但他们仍然只是人间逝后的灵魂,并未进入不生不灭的永恒超脱永生。 守护天堂与地狱的两位天使目前是埃雷彼与内尔迦勒,他们也是原阿努纳启神系的冥神。然而这一次阿蒙却亲自在天堂中迎接一位灵魂,因为逝者是伊索。 阿蒙在天堂中见到的伊索并不是一位老者,倒很像当年在叙亚沙漠中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灵魂来到天堂所呈现的是最年轻英俊、容光焕发的形容,并且弥补了生前的一切遗憾。假如是一个瘸子,此时他的腿已完好如初,假如是一个瞎子,此时能睁开眼睛见到光明。 阿蒙微笑着说道:“老朋友,你来早了。” 伊索走上前去行礼道:“我的神,我也该来见您了!不知如何形容我的感激,本以为从容面对生命的尽头仿佛很悲壮,不料来到这里,却是您在迎接我!” 阿蒙的语气微微一沉,略带责怨的说道:“你为何不向我祷告呼唤,我可以去救你。” 伊索却笑着说道:“我的信念很明确,所做的一切都是信念中的选择,无需向神灵祈求什么。直到我被处死的那一刻,我才向我的神祈祷,然后就见到了您,这一生已没有遗憾。” 阿蒙轻轻摇了摇头道:“来到天堂的结局当然不是遗憾,但你离开人间的遭遇却是遗憾。你是我的朋友,最尊敬的长者之一,无论如何我不应该坐视那样的事情发生。可这段时间因为特殊的原因,我并没有关注人间的一切,直到听见你临终的祷告,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伊索,欢迎你来到天堂!而我将去米都利,去取回我应该取回的东西。你的灵魂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去人间新生。” 伊索问道:“我的神,您要以阿蒙的身份再去希顿半岛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我要去惩罚陷害你的人。用我的方式,这也是我与奥林匹斯诸神的了断。我与梅丹佐送你回到家乡,是为了满足你安享晚年的愿望,却没想到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有这样的遭遇。梅丹佐如果还在希顿,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惜他随亚历山大出征了。马其顿大军刚刚穿过叙亚沙漠,就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伊索行礼答道:“天堂虽好,却不是真正的超脱,我来此已经见到了您,仍然愿意选择灵魂的新生。不过在我离去之前,倒是希望看见您在希顿做的事情。” 阿蒙点了点头道:“那你且在天堂等着,别着急,我还要迎接另一位老朋友的到来。” 阿蒙所说的“另一位老朋友”是一位意气风发的武士,正是曾经的海岬城主罗德-迪克。看见罗德-迪克也来到了天堂,伊索迎上去笑着说道:“城主大人,听说您已有大武士的成就,似乎来得有点早啊!” 罗德-迪克也笑道:“论年纪我也不小了,在人间的享受也不少了,你能来,为何我不能啊?”说着话他也走上前去,向阿蒙行礼。 伊索又打趣道:“我听说一位大成就者可以拒绝冥府的接引,自行选择离去,您怎么还是来了?难道就那么有把握不会下地狱吗?” 罗德-迪克反问道:“伊索,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就那么希望我下地狱?实际上我这一生受万民称颂,只是有点遗憾而已。” 阿蒙问道:“罗德-迪克,你一出生就是海岬城主继承人、尊荣无以复加,后来拥有了大武士的成就、令世人羡慕,又身居埃居宰相之职多年、掌握的实权甚至超过了法老,还有什么遗憾呢?” 罗德-迪克答道:“就算是这样,我还不是到天堂来见您了?来到这里很不容易啊,我不是直接到达您的面前,而是从地狱穿过来的。就在我临终之前,您刚刚降下神谕颁布了本源力量的秘密,我想去修证,但这一生已经来不及了,难道不是遗憾吗?” 阿蒙笑了:“至少你在生命结束之前,知道了这条道路,也不算太遗憾了。其实以你的根基,就算一开始我就指引你本源的力量,最终也不过勉强获得大成就而已。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已经无望,更不用说经历最终的考验超脱永生了,还不如好好地去做你的城主和宰相。但伊索说的也对,你并非阵亡在战场上,那么确实是来的有点早啊。” 罗德-迪克叹了一口气:“日理万机,忧心国事啊!我的神,难道您还不清楚吗?亚历山大带着马其顿大军渡过海峡,已经吞并原哈梯王国,马上就要逼近埃居了。” 阿蒙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忧:“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罗德-迪克说道:“还用我特意告诉您吗?灵魂来到冥府,您自然就能获悉一切,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阿蒙又笑了:“是啊,你应该清楚,在这里叹息是毫无意义的。来到天堂,我自然就会知道波兹大军已经退出了都克平原,大卫建立了撒冷国,而梅丹佐给你送去了一封信,转告了亚历山大的承诺,他来到埃居将自称阿蒙之子,是这样的吗?” 罗德-迪克苦笑道:“您既然一念之间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亚历山大将自称阿蒙之子,将来到埃居向您献祭,并重修伊西丝神殿。我的神啊,您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和谁生的啊?” 伊索在又插话道:“罗德-迪克,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小心神灵把你丢回地狱去。” 罗德-迪克呵呵笑道:“其实我来到天堂,只是为了向神灵献出我这一生的灵魂印记,见到神灵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将选择灵魂的新生,但还想在天堂等着看亚历山大是否能够实现承诺。” 这时埃雷彼天使走过来向阿蒙行礼道:“我的神,地狱那边也来不少您的老朋友。” 阿蒙一摆手:“那就让他们好生待着吧!天堂与地狱并非灵魂最终的归宿,只是前往新生的驿站,所区别只在于是否得到解脱。……伊索,罗德,你们能在这里见面也是有缘啊,慢慢聊吧,我且去人间了。” 罗德-迪克的灵魂来到天堂,是因为寿终正寝,而伊索却不是正常死亡,他是被米都利城邦法庭下令处死的。这一出悲剧竟然与代表奥林匹斯诸神意志的德尔菲神谕有关,也有神灵在幕后指使,这激起了阿蒙的怒意。 雅伦娜等奥林匹斯诸神,还没有放弃找他的麻烦,一定要逼他主动终止与宙斯的合作、宣告彻底的决裂。雅伦娜与阿波罗等人若直接面对阿蒙的话,谁也不是对手,但阿蒙只要在人间就有人间的弱点,他们已经用过许多手段了,先后卷入了梅丹佐、穆芸、腓力二世,都是与阿蒙有关的人。 当阿蒙离开希顿半岛之后,奥林匹斯诸神还没有罢休,这次被牵扯的竟是阿蒙最尊敬的长者伊索。伊索的遭遇也不能完全说是无辜,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 腓力二世遇刺之后,亚历山大成为马其顿国王。梅丹佐有一次不小心说走了嘴,这位年轻的国王也隐约猜到,自己的父王遇刺竟然与雅伦娜这位神灵有关,他惩罚不了雅伦娜,却可以惩罚雅伦同盟。 继位不久,亚历山大就率大军向亚伦同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雅伦同盟虽已势单力孤,但这一战将决定着各城邦的存亡,所以也集中了最大的力量进行抵抗。亚历山大攻破了抵抗最顽强的底比斯城,将城邦中向来反对马其顿的三万公民全部卖为奴隶,并将这座城邦付之一炬,只留下了宙斯神殿和一位他所尊敬的吟游诗人的住所。 如此铁腕的手段,给了雅伦同盟其余城邦相当大的震慑。当亚历山大的军队接着南下时,各城邦几乎是毫无抵抗的望风而降,以免遭受同样的灾难。亚历山大顺利的消灭了雅伦同盟,希顿半岛上的城邦分治时代宣告结束。 波兹帝国听说腓力二世遇刺,一度松了一口气,以为希顿半岛上最大的威胁被除掉了,结果继位的亚历山大其雄才大略更胜其父。统一希顿半岛的第二年,亚历山大便已经组建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渡过海岬进攻波兹帝国的三个行省,也是原哈梯王国的属地。 此时的波兹帝国已经不再是大流士的时代景象,虽然国土广大但内乱频繁、国势日益衰颓。如今的波兹大帝是大流士三世,在他统治下的波兹帝国,远没有居鲁士或是大流士时代那么安定宽容。国内各部族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被占领区的人们一直在酝酿着挣脱波兹人的奴役。 波兹帝国依靠武力镇压,维持着脆弱的统治,一旦遇到外界更强大的武力攻击,这个大帝国随随即土崩瓦解。 亚历山大总共发动了八个军团,包括骑兵五千人、以马其顿长枪方阵为主力的步兵三万多人,渡过海岬进攻。马其顿大军以解放者自居,得到了当地原哈梯民众的纷纷响应,一路直入势如破竹,最终与波兹大帝大流士三世率领的大军进行了决战。 马其顿人以骑兵包抄两翼、长枪方阵稳步推进,波兹败。大流士三世在乱军之中逃走,马其顿大军一直追到了幼底河西岸,彻底占领了原哈梯王国的疆域。 随着波兹人退回幼底河西岸,都克平原暂时形成了统治力量的真空,大卫-所罗门治下的撒冷城及所属城邦趁机宣布独立,成立撒冷国。其时亚历山大已号称马其顿大帝,听说消息并没有阻止大卫-所罗门,反而派使者册封了他一个撒冷王的称号,算是完成了他对梅丹佐的第一个承诺。 败走的大流士三世派出使者向亚历山大乞和,表示愿意割让幼底河以西的土地给马其顿,并偿付一大笔战争赔款。可是亚历山大拒绝了和谈的,他要求波兹人无条件投降。 但亚历山大并没有急于进攻波兹帝国腹地,大军经过休整之后,又沿海岸线南下,穿过叙亚沙漠直扑埃居。在到达埃居之前,亚历山大还请梅丹佐给罗德-迪克送去了一封信,至于这封信的内容阿蒙已经知道了。 马其顿帝国的扩张,当然是宙斯的计划之中,也一直受到他的神谕指引。但亚历山大对梅丹佐以及埃居主神的承诺,却不是雅伦娜等奥林匹斯诸神所愿见。 亚历山大带着梅丹佐领军在外征战,但是希顿圣地德尔菲每年一度的神谕大典仍要举行。这是马其顿占领德尔菲以来的第四次大典,而按照亚历山大的计划,等他下一次率大军顺利回师时,便要改革德尔菲神谕的传统,结束各神殿单独林立的历史,并建造一座供奉众神之父宙斯的主神殿,安置诸神在主神殿中陪祭,德尔菲神谕将由这座主神殿统一颁布。 但亚力山大还没有来得及回国办这件事,今年的德尔菲神谕仍是由阿波罗神殿颁布,各城邦将派代表献祭,而代表米都利城邦使者就是伊索。 向诸神献祭,祭礼放在神坛之上。但神灵不会拿走那些那象征性的祭礼,他们接受的只是世人的祷告与赞颂。各城邦献祭的东西是给神殿的,由祭司们享用,包括大量的牲畜、奴隶、贵重的器皿,其中最实惠的当然是一大笔钱财了。 已经商为主业、向来富庶的米都利城邦准备的“献礼”是一大笔黄金,由城邦向米都利商人们筹集,派使者代表城邦到德尔菲进献给圣地德尔菲的各座神殿。 信奉阿蒙的伊索,怎么会成为米都利的使者,代表城邦向奥林匹斯诸神献祭呢?这与米都利守护神赫尔墨斯的神谕的有关。神谕给了伊索一种看似两难的选择,身为米都利的公民,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是面对奥林匹斯诸神时,他又该如何坚守自己的信念?ro 318、狼来了 在阿蒙走后,伊索一直在米都利过着安逸的晚年生活,他和著名的贤者泰勒斯是好朋友,也经常到神殿广场上与人聊天。他的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别的事,就喜欢讲故事。他去过天枢大陆各地、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将自己这一辈子的见闻简单讲几段,那也是相当的精彩。 很多年轻人与孩子们尤其喜欢听伊索讲故事,渐渐的,在神殿广场上讲故事的伊索成了米都利的一道风景线。伊索向人们讲述在各地的见闻还有种种传说,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自己,回顾经历的时候当然经常会提到阿蒙。从埃居到都克平原包括原天枢大陆各国,阿蒙都留下了很多传说。 一个走出深山的少年,最终却成为人间的传奇,这样的经历非常让世间其他的少年人神往。人们不禁又想起伊索曾经的车夫也叫阿蒙,也许就是这位老者给起的名字,象征着对过往岁月的怀念,此时还没人意识到其实那位阿蒙神曾经就生活在米都利。 伊索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很多人,甚至有些年轻人开始崇拜起阿蒙来,这引起了另一些人尤其是米都利的祭司们的不满。在神殿广场上与人交流,不可避免的要被问到有关神灵以及信仰的问题,在希顿各城邦中,谈话的风气是相当开放的。 有人注意到,伊索虽然很有钱,但从未到神殿主动向神灵献祭,也不参加城邦的祭神典礼活动。有人于是就问他:“伊索,你究竟信不信奉神灵?”伊索答道:“我心中有我的神。”有人又问道:“那你为何从不到神殿中献祭?”伊索反问道:“听了我的故事,你还不明白我的神在何处吗?” 聪明人当然听明白了,伊索并没有直接说出对诸神不敬的话来,但他心中的神并不在广场上的神殿里。于是有人刻意疏远了他,但还是有人愿意听他讲故事。伊索的口才极佳,他说的故事既富有趣味又蕴含道理,而且他的见闻仿佛是无穷无尽的。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年轻人从神殿中走了出来,来到了伊索的面前。伊索竟然认识他,曾经在自家的商铺里见过,就是曾经指着神像问价的过路人。阿蒙曾提醒过伊索,此人就是来到人间的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向伊索说道:“这位老者,我能向你提出一个请求吗?” 伊索笑呵呵的点头答道:“年轻人,你请说吧。” 赫尔墨斯:“这里是米都利的神殿广场,这座城邦的守护神是赫尔墨斯,当别人问你是否信奉神灵的时候,你是否应该给赫尔墨斯足够的尊敬呢?” 伊索笑着答道:“我并没有回答我不信赫尔墨斯或奥林匹斯诸神的存在,年轻人,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相信他们是存在的。但人们所问的‘信’并非是相信,而是心中真正的信奉与追随。恰恰是因为在神殿广场上、在神灵目光下,我无法欺骗自己。我没有否定人们对赫尔墨斯的信奉,也没有直接回答我的信奉,就已经是对诸神的尊敬。” 赫尔墨斯盯着伊索道:“你就不能答应一个要求吗,当人们再问你的时候,你回答他们你信奉诸神。尽管你心目中有你的神,但不能与其他人一样到神殿中向赫尔墨斯献祭吗?哪怕你不贡献你财物,仅仅是参加仪式行礼而已。那样的话,你会更受欢迎。” 伊索没有直接回答赫尔墨斯的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一个“狼来了”的故事。 有个山上放羊的小孩,闲的无聊大喊有狼,山下的大人们赶上山打狼却发现被骗。过了几天,这小孩又大喊有狼,人们赶上山又发现被骗。又过了几天,狼真的来了,小孩大喊有狼,却无人上山来救。 故事很短,几句话就说完了,然后伊索笑眯眯的看着赫尔墨斯问道:“狼来了吗?” 赫尔墨斯一言未发,板着脸走回了神殿,拿伊索也没办法。他其实是要求伊索假意装作信奉他,但伊索却反问他这种伪饰的信奉与献祭又有何意义?如果世人皆如此,迟早会失去真正的信奉,神坛上的神灵也将不复存在。伊索讲的道理很明白,赫尔墨斯既然身为神灵,就无法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伊索在广场上对一群年轻人讲述当年在都克平原创建撒冷城的往事,米都利神殿的大祭司走了过来。众人皆行礼散去,伊索也起身行礼道:“尊贵的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大祭司说道:“我聆听到众神使者的声音,说你是米都利城中最有口才的人,为何不将这才华用来赞美诸神呢?你讲了那么多的故事,我却没有听过你对众神的赞美。我们这座城邦的守护神象征了城邦的荣耀,你为什么不多讲一讲他的传说?” 伊索一摊双手:“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很小就离开了这里,年迈时才回到家乡,我讲的是我在各地的见闻,但我并没有听说过太多赫尔墨斯的传说。” 大祭司和颜悦色的笑道:“这没有关系,以你的口才能讲述那么多精彩的传说,何不用赫尔墨斯以及诸神之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技巧,也是神灵的期望。” 伊索也笑道:“那我就对您讲一个有关诸神的故事吧。” 众神之父宙斯有一日突发奇想,想选择世上最美丽的鸟类为百鸟之王。乌鸦知道自己的样子难看,于是趁着众鸟在水边梳洗之时,偷偷捡取它们落在水边最美丽的羽毛插在自己的身上。等宙斯来了,百鸟列队相迎,却发现乌鸦是最美丽的。众鸟生气了,纷纷取回了属于自己的羽毛,而乌鸦还是乌鸦。 伊索的故事讲完了,大祭司听了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神殿。不久之后,米都利城邦被马其顿征服,处于马其顿王国的统治之下,但还保留了原先的城邦神殿以及公民大会,以处理城邦的内部事务。 紧接着希顿半岛上一年一度的德尔菲神谕大典即将到来,米都利城邦对这次大典很重视,商户们交了一大笔赋税,做为对德尔菲诸神殿的献礼,其中伊索出的钱最多。并非是伊索信奉奥林匹斯诸神,而因为这是城邦的法令,商户必须缴纳这笔税金,如今的伊索已是米都利城中最富有的商人。 用于献礼的税金收齐了,需要派使者送到德尔菲进献给各神殿。按照惯例,将由神殿祭司招集贵族以及公民代表推选使者,并在本城邦神殿中先向守护神献祭。今年的献祭仪式多了一个内容,按照马其顿王国的法令,要先祭众神之父宙斯,然后再祭城邦守护神。 就在这个时候,赫尔墨斯降下了神谕,指派米都利城邦最能言善辩的伊索去德尔菲,并由这位聪明的使者决定米都利城邦的黄金献给哪一位神灵、哪一座神殿,一定要是他所认为值得进献的神灵。 德尔菲是奥林匹斯神系在人间的圣地,拥有大大小小很多座神殿,除了如今的十二位主神之外,那些古老的神灵在此地也有神殿。很久之前,这里最重要的神殿是忒弥斯神殿,而如今拥有主要地位的是阿波罗神殿,它在德尔菲诸神殿中也是最宏伟壮观的。 不久的将来,马其顿王国还要在德尔菲修建一座更宏伟的主神殿,打破历史的惯例,不再单独供奉某一位神灵,而是以众神之父宙斯为主,奥林匹斯诸神陪祭。 今年的德尔菲神谕仍然将由阿波罗神殿颁布,伊索带去的黄金,自然应该是献给阿波罗神殿的最多,其余大大小小的神殿,多多少少也要雨露均沾不能遗漏,以示对诸神的尊敬、谁也不要得罪。因为德尔菲的祭司们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利益整体,象征着希顿半岛上的神权地位。不能因为重视一位神灵而忽视其他的神灵,否则会得罪整个德尔菲祭司集团。 但神灵在人间的地位不同,各城邦难免会有些势利,一般情况下对每一座神殿都会献祭,但会根据城邦的利益需求决定多少的分配,一位聪明的使者,知道怎样将有限的礼物发挥最大的作用。这一次有神谕指派伊索为使者,并给了伊索自主决定的权力。 伊索率领米都利城邦使团,带着一大笔黄金来到德尔菲,他在德尔菲待了十几天,每天都到各神殿门口去看献祭的人群还有各位祭司的行止,却一直没有把黄金献出去。就在大典举行的前一天,在通往半山一片古老神殿的路上,有一块滚落的山石挡住了半条山路——这里已经年久失修。 石头很大,人们经过时都需要绕着走,伊索就坐在不远处看着。黄昏后他终于站了起来,这时有一位女祭司从山下走来,这个女人的力气不小,费了半天劲把石头挪开了,又找来碎石将路面上的坑填平,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伊索看着她走进了忒弥斯神殿。 第二天,伊索带着满满一盘黄金来到了忒弥斯神殿,找到那位女祭司道:“这是我代表米都利城邦献给神殿的礼物,它足以重修通往这里的山路。” 女祭司皱眉道:“善良而慷慨的人啊,你应该先说进献给神灵。” 伊索笑道:“它是进献给神灵所在的神殿,但使用它的人却是神殿中的祭司。” 女祭司又说道:“可是那条路,并不只通往这座神殿。” 伊索将黄金放在神坛上,向着女祭司行礼道:“可是我只看见了您。” 第二天,德尔菲神谕大典正式举行,做为城邦委派的使者,伊索也参加了这次大典并向神灵行礼献祭。所谓献祭有双重含义,一是按照仪式行礼,二是献上供奉给神殿的礼物,而伊索只是参加典礼而已,并没有把黄金送上。 就是这一年的德尔菲神谕,阿波罗降下神谕宣称,在各城邦的使者中,有人亵渎与冒犯了神灵,将受到众神的惩罚。德尔菲众祭司将派出使者,找出这个人,并对他提出正式的指控。当祭司宣布这个消息时,大典上是一片哗然,人们都在议论那位亵渎神灵将要遭受惩罚的使者是谁? 大典结束之后,伊索起程返回米都利,他献给那位女祭司的满满一盘黄金只是献礼的一小部分,其它绝大部分黄金又原封不动带了回去,这个举动自然激怒了德尔菲的祭司们。使团中的随行人员也非常不安,但神谕给了伊索决定的权力,他们也不好干涉。 将献给诸神的黄金又带回了城邦,这是米都利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人们听说消息之后忧心忡忡,伊索这么做同时得罪了诸神与圣地德尔菲的祭司们,弄不好会给城邦带来灾难。伊索在城邦神殿中接受了贵族议会以及公民代表的质询,要他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伊索则解释道:“我并没有违背神谕,就是在这座神殿中,神谕给了我权力做出选择,将黄金进献给我认为值得进献的神灵与神殿。我早就回答过,我有我的神灵,在这里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我也忠于我的职责,身为米都利的使者到了德尔菲,用了十天的时间,只发现了一名真正需要这笔献祭的祭司,至于剩下的黄金,我带回了城邦。它是米都利的商人们所筹集的,既然没有进献,应该还给商人们。” 人们情绪沸腾了,就连那些拿出黄金的商人们,发现自己献出的黄金被伊索退了回来,也感到惶恐与愤怒。在他们看来,这等于失去了向神灵祈福的机会,或者是神灵拒绝了他们祈求。这一切都是伊索造成的,他们纷纷咒骂伊索,并联名向城邦法庭提出控诉,要求严惩伊索! 还有旁观者自作聪明的认为,伊索带回黄金是因为贪婪与自私,将黄金退回商人们是为了收买人心,因为这些商人中出钱最多的就是伊索本人。 伊索则辩解道:“你们因为信仰之名要控诉我,却不知守护信念需要付出的代价。这里的神谕给了我做出选择的权力,而我做出的选择符合我的信念,你们的指责便是我付出的代价。神谕做出了这种安排,控诉我的人却是你们。” 恰在这时,圣地德尔菲派出的使者来到米都利,他看见了这个场景,认定德尔菲神谕中所指出的那个亵渎神灵的人就是伊索,当众对他提出了控诉。在这种情况下,伊索再怎么辩解都没用了,他被送上了城邦法庭接受审判。 审判自有审判的程序,来自德尔菲的这名使者名叫安东尼奥。德尔菲神谕并没有说出伊索的名字,安东尼奥想指控他,要向世人证明伊索就是那个人。 于是安东尼奥在米都利调查了伊索的诸多往事,对他提出了正式的指控——宣扬新的神灵,毒害与腐化年轻一代。 如果这个罪名成立,再结合伊索德尔菲大典上的表现,那么确定无疑,伊索就将成为神谕中亵渎与冒犯众神的人。主持这次审判的法官是泰勒斯的朋友,他在做出判决之前,允许伊索自我辩护。 伊索并没有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在法庭上又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只狼和一只羊。狼在上游、羊在下游,他们在同一条河流中喝水,狼却指责羊弄脏了它所喝的水。无论那只羊怎么解释,狼还是吃掉了那只羊。因为它的目的并不是与羊讨论谁弄脏了谁的水,就是想吃掉这只羊。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被伊索的态度所激怒,咒骂他藐视法庭。法官却听明白了伊索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不再为自己辩护了吗?” 伊索点头道:“我已经做了辩护,并没有违反神谕。” 法官有些惋惜的说道:“你并没有违反守护神的神谕,守护神给了你权力让你选择,你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你的选择激怒了人们,需要付出代价,没有违反那则神谕并非代表你无罪,我将判你有罪。” 泰勒斯当众建议道:“按照城邦法令,伊索可以选择向神灵致歉,并向城邦缴纳一笔钱为自己赎罪。他的行为并没有触犯这里的人们实质的利益,如果有的话就请站出来,否则,法庭应该给伊索这种选择的机会。” 法官问道:“米都利的商人们,伊索带回了你们所缴纳的黄金,但并没有贪为己有,也没有剥夺你们向神灵献祭的权利,德尔菲的使者就在这里,你们可以把自己的黄金再献给这位使者带回圣地。如果有人认为我说的话不对,可以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法官则对伊索道:“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出一笔钱献给神殿赎罪。” 伊索笑了:“那好吧,我出三十个银币。” 所有人都愣住了,米都利城中最富有的商人伊索,为了给自己赎罪,竟然只出了三十个银币!法官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只有这么点钱?” 伊索笑道:“因为它只值这么多!”ro 319、曾经的基督 法庭上的秩序顿时有些乱了,有人在大喊:“伊索这是藐视法庭、藐视神灵!处死他,必须处死他!”法官敲了半天桌子才让大家肃静下来,这时德尔菲使者安东尼奥说道:“法官大人,米都利的诸位公民们,就像当年雅伦城邦处罚苏格拉底一样,伊索既然这样选择,那就赐他一杯毒酒!” 泰勒斯发出了一声叹息,法庭上的情景仿佛是历史重演,很多年前曾在雅伦城中发生过类似的一幕。亚里士多德的老师叫柏拉图,柏拉图的老师是雅伦著名的贤者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曾经在雅伦城邦的法庭上被指控,罪名与今天的伊索是一样的——“宣扬新的神灵,毒害与腐化年轻人。” 尽管苏格拉底进行了申辩,但当时的雅伦城邦法庭还是宣布了他的罪状:在神灵面前,苏格拉底是一个作恶者、一个怪异的人,他窥探天上地下的秘密,却不分是非的去教导别人。 法庭判决苏格拉底有罪,但他可以向法庭提出另一种惩罚来代替入狱。结果苏格拉底提出的惩罚是缴纳三十个银币的罚金,如此藐视的态度激怒了法庭,最终他被判处了死刑。当时包括他的学生柏拉图在内,很多人都愿意为苏格拉底提供担保,但苏格拉底却无意承认自己有罪而让步,自己选择了被处死的命运。 当年苏格拉底就是饮下了一杯毒酒,显然伊索与德尔菲的使者安东尼奥都清楚这个著名的典故,所以当伊索的话说出来之后,安东尼奥当庭大喊要赐他一杯毒酒。 伊索的堂弟与三个侄子痛哭流涕,雷德-阿克曼向法官大喊道:“不,不要这样,我愿意替我的堂兄支付本城邦有史以来最重的一笔罚金!” 法官却摇头道:“这样的要求只能由伊索-阿克曼先生自己提出,伊索-阿克曼,你坚持刚才所说的话吗?” 又有人在大喊:“处死他,处死他!” 伊索面不改色的点头道:“是的,我坚持。” 法官终于说道:“那样的话,本城邦法庭只能判你死刑。为何要这么选择?你本可以不必死!” 伊索答道:“法官大人,我可以再讲个故事吗……” 还是一只狼和一只羊的故事,狼在追赶羊,羊逃进了神殿。狼在神殿外大喊:“你快出来,否则会被祭司当作祭品献给神灵。”羊在神殿中答道:“我害怕的并不是死亡,宁愿献给神灵,也不愿意被你吞食。” 这是伊索所讲的最后一个故事,随后他被赐予了一杯毒酒。 这也是苏格拉底曾经的命运,就连指控都是一样的,但伊索与苏格拉底的行为却不同。苏格拉底只是在质疑神灵存在的方式,而伊索“宣扬新的神灵、毒害与腐化年轻人”这个罪名却是坐实了。 伊索本是米都利最有钱的商人之一,尽管他不信奉这里的神灵,但也没有得罪过谁。守护神赫尔墨斯本人与城邦大祭司都曾找过他,最终也是无计可施。但他出使圣地德尔菲带回黄金的举动,却激怒了米都利人们。他们并不是因为痛恨伊索的为人,而是害怕诸神降罪,而圣地德尔菲的使者来到这里,认定伊索就是神谕中的罪人。 安东尼奥的指控要了伊索的命,这位圣地使者在行刑时说道:“我以众神的名义,剥夺伊索的生命,带走这个罪恶的灵魂。神谕已经做出了指引,他就是那个亵渎与冒犯众神的人,今天在此接受应有的惩罚。” 初次来到希顿半岛各城邦的人,可能会感到疑惑,苏格拉底那样的贤者当年为何会被处死?因为这里的讨论风气看似相当开放,人们在神殿广场上仿佛能随意谈论各种话题,显得相当的自由,剧场里的剧目也用种种方式在编排着神灵。 可是另一方面,人们将编排神灵视作他们的自由,他们自有权利决定怎样看待他们的神灵,却不能容忍伊索这样的行为。伊索的罪过并不是编排奥林匹斯诸神,而是无视他们的神,否认这种信奉的意义,并宣扬了另一种信念。这不仅是奥林匹斯诸神所不愿看见的,也是所谓自由开放的希顿城邦所不能接受的。 将伊索推向悲剧命运的是两则神谕,但判决与处死伊索的却是这里的人们。 根据这位长者的遗言,他遗体被火化,灰烬撒入大海。但是安东尼奥并没有立刻离开米都利,他以圣地使者的身份,又给了米都利城邦一个向神灵献祭的机会。商人们将伊索带回来的黄金又献了出去,委托圣地使者奉献给德尔菲各神殿。但是伊索的堂弟以及三个侄子收回了伊索那一份黄金,并没有再献给奥林匹斯诸神。 安东尼奥完成了任务,找到并处死了神谕中指出的罪人,又接受了一大笔进献的黄金,得意满的正准备志离开米都利。但是这一天,米都利城中却来了两个外乡人,一名驾着马车的年轻男子和另一名威风凛凛的骑士,他们进了米都利直奔城邦法庭。 很多人都认出他们来了,就是当年护送伊索返回家乡的阿蒙与梅丹佐。当初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听说过阿蒙的名字,如今五年过去了,伊索在这里讲了那么多阿蒙的往事,这个名字在米都利年轻人当中几乎已经成为传奇。 阿蒙是来提出控告的,按照城邦的规定,他请了一位当地公民、受人尊敬的贤者泰勒斯写了诉状,控告的对象竟是圣地德尔菲派来的使者安东尼奥。这件事在米都利城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身为外乡人,这种控诉米都利法庭未必会受理,但是法庭给了阿蒙一个机会,让他接受众人的质询,以决定他是否能够提出控诉。 德尔菲使者安东尼奥本不必出席这样的质询,但为了神灵的荣耀,他还是去了,要当面听听阿蒙究竟想控诉他什么?如果法庭裁决阿蒙提出的控诉是无理的要求,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人也将受到米都利城邦的惩罚。 在法庭上,法官问道:“外乡来的年轻人,我们都知道你曾经是伊索的车夫,帮他管理过农庄,伊索待你非常宽厚。现在你曾经的东家去世了,你感到悲痛可以理解,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提出控诉的理由。你必须证明安东尼奥大人伤害了你本人的利益,你才有资格提出控诉。” 阿蒙答道:“伊索欠我一件东西,至今没有偿还。如果是这个人的控告害死了无辜的伊索,让我无法收回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是否有权利控告他、向他提出赔偿的要求呢?” 法官不解的说道:“伊索的全部遗产已经由阿克曼家族继承,如果他欠你什么,你应该去找雷德-阿克曼伊索偿还,而不是来控告安东尼奥大人。” 阿蒙摇头道:“伊索欠我的东西不是钱,而是一个奴隶的身份和一根手指。我不可能让别人代替伊索成为我的奴隶,也不可能让无辜者砍下一根手指替伊索偿还。是这个人以神灵的名义剥夺了伊索的生命,如果伊索是清白的,那么就应该由他来负这个责任。” 法庭顿时又乱了,难道伊索是阿蒙的奴隶、还欠这个车夫一根手指?人们不敢相信,纷纷惊讶的询问身边的人。这时有人想起了伊索曾讲述过的往事,低声告诉身边的人们,消息在窃窃私语中传开。这个年轻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就表明了他的身份——当年的埃居大将军阿蒙! 传说中,阿蒙是来到人间的神灵啊!他怎么会成为伊索的车夫,竟然又来到了米都利!可是阿蒙在法庭上并没有自称神灵,他只是来指控安东尼奥。 法官也听见了人们的议论,他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但为了维持法庭的威严,又不能多说什么,总觉得屁股下面这张椅子怎么坐怎么难受。他清了清嗓子,用有些沙哑微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外乡人,我要提醒你,你如果不能提供证据,就你在法庭上的言行,将会受到米都利城邦的惩罚。” 阿蒙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大地之瞳道:“证据就在这里,你请一位懂中阶信息神术的祭司来,当众演示里面记录的信息,让众人自行判断真假。这枚神石,就做为我交给米都利城邦法庭的诉讼费。” 很快来了一名祭司,拿过那枚大地之瞳、施展神术演示了两段光影信息,那是很多年前的景像了,也不知阿蒙用了什么手段将它们记录在大地之瞳中予以重现。光影中的伊索还非常年轻,第一段场景发生在埃居海岬城邦的一家商铺中,身为奴隶的伊索不小心用手触碰了神石,将被惩砍下一根手指。 但是机智的伊索向老爷希欧讲述了毕达哥拉斯的故事,于是希欧将这根手指记在了账上,表示伊索欠他一根手指。第二段场景发生在埃居梦飞思城,是阿蒙向希欧买下了伊索,伊索成为了阿蒙的奴隶,那么他曾经的“负债”就成了欠阿蒙的。 光影中的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而阿蒙就是如今站在法庭中的年轻人,容颜几乎没有变化。这段信息演示出来,法庭上当即鸦雀无声,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大家已经知道阿蒙是谁了——他是来自埃居的主神,就站在米都利的法庭上! 阿蒙却没有理会众人是什么反应,他淡淡的问道:“法官大人,请问我有没有资格为了伊索之死,控告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人?” 法官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答道:“你有提出控诉的资格,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胜诉,请问你想指控安东尼奥大人什么?” 阿蒙:“我的诉状上写的清楚,我要控告他伪造神谕,滥用神灵之名陷害无辜!” 安东尼奥在一旁喊道:“无耻的谎言!参加过德尔菲神谕大典的人们都清楚神谕的内容,有一位城邦的使者亵渎与冒犯了神灵,我来到米都利,只是为了找出与惩罚这个人。” 阿蒙冷冷的反问道:“安东尼奥,神谕是否说出了伊索的名字?在法庭上指控伊索的人是你,认定伊索亵渎与冒犯神灵的人也是你。我想问法官大人,如果不是他利用德尔菲神谕来控诉伊索,伊索会被处死吗?伊索之死给我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失,难道我不应该要求他赔偿吗?” 法官擦了擦汗道:“这样的控诉,米都利城邦法庭无法裁决。只有神灵才能成为证人,本法庭没有资格请求神灵做证。” 阿蒙:“尊敬的法官,请问哪里才能裁决?” 法官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看他的样子几乎都想跪下来求阿蒙了,哑声说道:“您控告的是圣地德尔菲诸神殿的使者,提出的控诉是他伪造神谕滥杀无辜,这只有颁布德尔菲神谕的神殿才能裁决。” 阿蒙转过身,平静的望着安东尼奥说道:“听说你明天就要回德尔菲?这样正好,敢不敢与我一起去德尔菲神殿,让德尔菲的祭司法庭接受我的指控,并进行裁决?” 在阿蒙的目光注视下,安东尼奥也觉得自己的前心和后背都汗透了,但他却不能说不,因为诸神算计伊索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阿蒙。安东尼奥不仅是一名祭司,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阿波罗所指引的一位九级神使。 安东尼奥也感到非常惊讶,阿蒙有胆子来米都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去德尔菲!德尔菲是什么地方?那是奥林匹斯神系在人间的圣地,也是众神使守护之地!阿蒙去那儿提出控诉岂不是羊入狼群? 安东尼奥硬着头皮当众答道:“只要你有胆子来德尔菲,就准备好面对选择的后果,我愿意在德尔菲法庭与你见面!” 他说话的时候也在心里直犯嘀咕,阿蒙已经又一次来到奥林匹斯神域,并在城邦法庭上当众指控他。可守护这座城邦的神灵赫尔墨斯却一言不发,也不出来露个面,而伊索之事最早就是赫尔墨斯的神谕导致的。 可惜安东尼奥哪里清楚,赫尔墨斯不是不想露面而是不敢露面,阿蒙看似平静其实已怒极。赫尔墨斯真敢露头的话,阿蒙就敢宰了他。没有奥林匹斯天国以及诸神撑腰,赫尔墨斯一个人可不敢惹这样的麻烦。 看着阿蒙带着梅丹佐走出了法庭,法官长出一口气,身子几乎瘫软到椅子上,虽然阿蒙自始至终都没有宣称自己是来自异域的神灵,但这位法官紧张的差点失声,好不容易将这尊神给送走了,但愿他千万别再来找麻烦,但愿德尔菲诸神殿能够解决这件事。 阿蒙走出法庭,跟在他身后的梅丹佐突然转身说了一句:“米都利的人们,你们是否会感到庆幸?因为神灵没有降罪于你们。你们跟着安东尼奥一起控告伊索,真的是因为他亵渎了神灵、侵犯了你们的利益吗,还是在害怕神灵的降罪?我不清楚你们平时做过多少冒犯神灵的事情,为何会感到恐惧呢?” 梅丹佐临走前的这句话吓的很多人直哆嗦,当天晚上回家就病倒了一批。第二天一大早,米都利的民众们就涌向了城邦神殿纷纷祈求神灵护佑,并祈求诸神能够在德尔菲“解决”掉阿蒙,千万别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阿蒙驾着马车就像普通的赶路人,而梅丹佐骑着马就像是这辆马车的护卫,但是马车却是空的,没有人坐车也没有运送任何货物。他们就跟随在安东尼奥运送黄金的车队后面,一路前行来到奥林匹斯神系的人间圣地德尔菲。 在路上,梅丹佐悄然道:“我的神,您这是要到德尔菲找奥林匹斯诸神算账吗?” 阿蒙反问道:“难道不应该吗?” 梅丹佐:“伊索出事的时候,我跟随马其顿大军出征在外,很遗憾未能救他。” 阿蒙摇了摇头:“他有自救的机会,但他还是选择了被处死。” 梅丹佐又提醒道:“您真要是在德尔菲动手的话,就我们两个人恐怕有些势单力孤,要不要把天使们都叫来?” 阿蒙又摇头道:“如果我这么做,就是发动两个神系之间的直接战争,卷入了太多不该卷入的人。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那么就解决这件事。是你和我将伊索送回的家乡,是我与宙斯做出了合作的约定,就让我们两个人来处理吧。” 到了圣地德尔菲所在的山地脚下,阿蒙特意停住了马车休息,让安东尼奥先回去。安东尼奥上山时,灵魂中听见了阿蒙的声音:“你回德尔菲准备好一切,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后天中午,德尔菲祭司法庭见。” 阿蒙的来到引起了德尔菲诸神殿的震动,他上山的时候,梅丹佐在后面提醒道:“我的神啊,这里的人们都用带着敌意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在这些祭司们中间混着几十位神使,我曾经见过的。”ro 320、只要一根手指 阿蒙坦然答道:“神使也好、祭司也罢,我是来控告安东尼奥的,先上了法庭再说。” 梅丹佐又说道:“奥林匹斯诸神可能会直接降临人间,出现在德尔菲祭司法庭中。” 阿蒙冷冷笑道:“他们不来才怪呢!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逼我翻脸吗?但有一位神灵,他却来不了!” 阿蒙说的那一位来不了的神灵自然是指阿波罗,他与阿波罗有过约定,无论他来到哪里,阿波罗都要退避。可滑稽的是,今年的德尔菲神谕偏偏就是阿波罗神殿颁布的,而德尔菲祭司法庭的审判场所,就在阿波罗神殿大厅中。 德尔菲是由各大神殿组成的圣地,他们的法庭与普通的城邦法庭不一样,由各神殿的主事祭司组成,主要裁决重大的神权事务,一通常并不理会各城邦的民间纠纷。但是阿蒙提出的指控关系到德尔菲神谕的真伪,民间的城邦法庭裁决不了,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德尔菲地势险要,但自古以来进献的人们在山中凿建了一条可容两辆马车错行的大道,穿行其中风光异常优美,美景中还带着难以形容的神圣气息,真不愧是希顿半岛的圣地。阿蒙远远的就看见了半山腰上错落分布的神殿,当他们进入德尔菲的地界时,早有一批祭司等在路口。 有人上前问道:“你们是阿蒙与梅丹佐吗?” 阿蒙并没有像希顿半岛各处来到这里的人们那样行礼,只是坐在马车上点头道:“是的,我们就是阿蒙与梅丹佐,请问德尔菲祭司法庭已经准备好了吗?” 有一名拿着权杖的祭司道:“已经准备好等待开庭,根据德尔菲的礼仪,非神殿祭司不能乘坐车马,从这里开始你们需要步行。” 阿蒙跳下车朝梅丹佐一招手道:“下马,走!” …… 德尔菲阿波罗神殿大厅,由各神殿祭司组成的法庭已经准备好,这个法庭没有座位,陪审员们站在两侧,中间的主审法官是来自忒弥斯神殿的一位女祭司,她就是曾经接受了伊索黄金献祭的人。 但是今天这位女祭司却用一条黑布蒙住了双眼,手中拿着一盏小巧的天平,有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放在脚下。阿蒙看见她的时候就认了出来,她就是奥林匹斯神系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本人,只是以那位女祭司的面貌出现而已。 这场审判,阿蒙名义上在控诉德尔菲的使者安东尼奥,实际上针对的是阿波罗等奥林匹斯诸神,除了这位女神,恐怕没有别人更适合充当裁决者的角色了。阿蒙注意到忒弥斯拿的天平,竟曾出自他之手! 此物最早是九联神系冥神奥西里斯打造的一件神器,是奥西里斯冥府的中枢,后来阿蒙带着阿尔忒弥斯攻占了奥西里斯的冥府,奥西里斯离去,而此物被阿蒙重新炼制命名为审判天平。审判天平被阿尔忒弥斯做为“战利品”拿走了,说是要转送给奥林匹斯诸神中一位与阿蒙有关的女神,原来她是送给了忒弥斯。 直到阿蒙在马其顿亲眼见到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才明白这位女神曾经与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按照仙家句芒的解说,忒弥斯曾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来到人间成为梦飞思之花,后来成为他的门徒约翰的爱侣,同时也算是阿蒙的门徒,这对情侣却不幸在战场上双双阵亡。 此刻的忒弥斯不仅闭着眼睛,而且特意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双眼,表明了她的态度,不会理会控辩双方的身份。既然忒弥斯出现在这里,奥林匹斯神系中其他的神灵未尝不会混在法庭中旁观,而阿蒙也没有理会。 阿蒙与梅丹佐走进大厅,主审官就说道:“我叫鲍西娅,是此次德尔菲特别法庭的主审官。” 鲍西娅是德尔菲忒弥斯神殿中那名女祭司的名字,其实她蒙着眼睛又手拿审判天平的样子,就已经表明她是公平与正义女神,但她既然以鲍西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那就自称鲍西娅而并非女神。就像阿蒙在米都利城邦法庭所做的事情,人人都猜出了他是阿蒙神,但阿蒙并未以神灵自居。 忒弥斯的开场白简单明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审判就这样开始了,而安东尼奥已经到庭,与阿蒙一左一右就站在大厅的两侧。阿蒙向着主审官以及诸位审判员行礼,忒弥斯开门见山道:“阿蒙,你想控告安东尼奥伪称神谕吗?可是这里的人都能证明,今年的德尔菲神谕中确实有那样的内容,安东尼奥没有撒谎。” 阿蒙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德尔菲神谕的内容,我只想知道,安东尼奥凭什么认定神谕中所说的人就是伊索?如果他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便是谋杀!如果神谕中所说的人就是伊索,那么我想问问降下神谕的神灵,他凭什么那么认为?” 安东尼奥答道:“我是根据伊索的行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所有城邦的使者都将他们的献礼进献给各大神殿,只有伊索将黄金带回了米都利。我追着这条线索去了米都利,正巧发现他受到人们的责骂,我又调查了他以前的行止,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亵渎与冒犯神灵的人。” 阿蒙针锋相对道:“我也调查过伊索以前的行止,甚至清晰他一生的所作所为,他并不信奉奥林匹斯诸神,也从未主动向城邦神殿献祭,这是事实。但他没有否认城邦民众的信仰,虽然拒绝过神灵的要挟与**,但这绝构不成亵渎与冒犯,这也是事实。” 安东尼奥反问道:“阿蒙,德尔菲神谕所说的那个人是某城邦的使者,你说除了伊索,还会有谁呢?你认为这不是亵渎或冒犯,但这里的神灵也许不这么认为。” 这时法庭的官开口道:“我提醒控辩双方,你们在争论一个法庭无法裁决的问题。今年德尔菲神谕中提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有颁布神谕的神灵本人才清楚。为了更公正的裁决,我建议原告就在这里向神灵祷告,请求神谕做出回答。” 今天的法庭真热闹,官也是此地的一名祭司,但是他一开口,阿蒙就认出此人其实是阿尔忒弥斯装扮的。阿蒙扭头问官道:“我应该怎样向神灵祷告?” 官答道:“与所有来到神殿中祈求神谕的人一样,你应该向着神像伏地行礼,双手、胸口、额头都要贴在地面上,亲吻神殿中的砖石。” 阿蒙又问主审官:“一定要这样做吗?” 主审官面无表情的答道:“请求神谕时必须这么做,这是德尔菲的礼仪。” 阿蒙身后的梅丹佐眉梢一竖正要发怒,却在灵魂中被阿蒙喝止。只听这位天国之主说道:“好吧,我先请求神谕做出解释,如果神灵不能做出回答的话,那还是要请求法庭做出裁决。……主审官大人,请您往旁边让让。” 主审官知趣的闪到了一旁,阿蒙走到大厅中央向着远处神坛上的阿波罗神像跪了下来。他的双膝一触地,就听见咔嚓一声响,阿波罗神像的双腿竟然裂开了。阿蒙没理会这惊人的变故,依旧伏地行礼,双手、前额和胸口都触碰到地上,向着阿波罗神像亲吻着地面的砖石。 阿蒙拜了下去,神坛上的神像也迎面轰然倒下,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看样子竟象是对着阿蒙扑地还礼。神殿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放在平时一定会炸锅的,但此刻只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随即就恢复了平静。神殿中的祭司们果然大部分都是各神灵指引的神使,其中还有神灵混杂其间,及时喝止了人们的慌乱。 阿蒙所至之处,阿波罗皆须退避,这是两位神灵之间的约定。阿蒙既然来到了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那么阿波罗就不可能降下神谕。阿蒙向着阿波罗神像伏地行礼,这一拜把神像给拜倒了,虽然出乎凡人的预料,但神灵却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既然德尔菲神谕把阿蒙招惹来了,那么阿蒙也犯不着给阿波罗留面子。他行礼完毕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很淡定的走回原先的位置,一指那崩落神坛的神像道:“主审官大人,很显然,颁布德尔菲神谕的神灵已经拒绝回答。这位安东尼奥先生恐怕要自己回答了,不论他采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提供伊索冒犯与亵渎神灵的证据。” 安东尼奥的脸色难看无比,他是阿波罗指引的神使,而此刻阿波罗的神像就倒在了神殿里,算是这位神灵把他给抛出来独自面对阿蒙的质问,他只得答道:“做为米都利城邦的使者,伊索并没有把全部黄金进献给各大神殿,而是带了回去。” 阿蒙说道:“谁都知道伊索并不信奉奥林匹斯诸神,这不是处死他的理由。伊索来到德尔菲,是因为赫尔墨斯的神谕,赫尔墨斯要他将黄金进献给愿意进献又值得进献的神殿,他在德尔菲待了十天,只看到了那么一位值得让他进献的祭司。他既没有违反神谕,也没有违背自己的信念。” 安东尼奥喝道:“但他却激怒了德尔菲所有的祭司!” 阿蒙阴沉着脸点头道:“是的,这是事实,也是问题的关键。你是代表德尔菲的使者,为了泄愤而剥夺了他的生命。而我做为伊索的主人,前来要求你偿还我失去的东西。” 主审官开口提醒道:“阿蒙,你只是一个外乡人,无权改变米都利法庭的裁决。” 阿蒙答道:“但我有权索要我应得的赔偿,安东尼奥指控伊索,在这里却证明不了提出指控的理由,甚至神灵也拒绝做出回答。就是这位安东尼奥大人在米都利法庭上宣称‘我以众神的名义,剥夺伊索的生命,带走这个罪恶的灵魂。神谕已经做出了指引,他就是那个亵渎与冒犯众神的人,今天在此接受应有的惩罚。’那么现在,他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官问道:“阿蒙,你希望安东尼奥付出什么代价呢?你向他提出的要求,不能超出自己的损失。而且法庭上的人都很清楚,安东尼奥并没有带走伊索的灵魂。” 阿蒙又说道:“伊索是我的奴隶,我释放了他,这不仅是我的仁慈,也是他应得的报答。可是安东尼奥夺走了他的生命,我需要他代替伊索来赔偿我。” 这时又有一名祭司说道:“这不是问题,我们这里有的是奴隶。你失去了一名奴隶,我们可以赔偿你两名甚至是十名,整个圣地德尔菲的奴隶,你都可以随意挑选。” 阿蒙却摇头道:“多谢您的慷慨,但世上的人价值是不一样的,伊索这样的奴隶施展出他的能力之后,可以在一无所有的都克平原上建立一个城邦国度,你们德尔菲所有的奴隶,在我眼中都比不上他,我不需要这种赔偿。” 安东尼奥问道:“阿蒙,你究竟想让我赔偿你什么?” 阿蒙:“十枚神石和一根手指,十枚神石是当初我从希欧那里买下伊索的价钱,并非是伊索本人所值,但我并不想为难与敲诈你。至于那一根手指是象征着伊索的才华与创造,也是他欠我的,有账可查,你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安东尼奥:“你要砍下谁的手指?” 阿蒙:“当然是你本人的手指,不是别人以神灵之名剥夺了伊索的生命,而是你。” 主审官说道:“阿蒙,为何不显示你的仁慈呢?你可以提出更加温和的要求,令大家都觉得满意。也许你可以要求将米都利进献的黄金全部做为对你的赔偿,我想本法庭也可以认同这种裁决。” 阿蒙摇头道:“那些黄金对我没用,只对德尔菲的祭司们有用,那就让他们留着好了。我只要十枚神石与安东尼奥的一根手指!” 主审官又提醒道:“你的身份,本法庭很清楚。你也应该清楚伊索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无论会不会被米都利的法庭处死,他都不会活到明年。” 阿蒙又摇头道:“这与他是否应该被处死无关,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喝下那杯毒酒,安东尼奥也是凶手。” 主审官:“这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 阿蒙:“这场诉讼本身也对我没有好处,我不是为了好处而来。” 主审官:“你为何这么冷酷呢?接受比毫无用处的一根手指更多的赔偿,难道不是更好吗?” 阿蒙反问道:“安东尼奥在米都利的法庭上,对伊索何尝有过仁慈?尊敬的主审官大人,你愿意被毒蛇咬两次吗?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这个故事就是伊索讲的,对不应该纵容的人,我无所谓原谅。” 主审官又提醒道:“你现在对安东尼奥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在将来,又怎能指望诸神对你慈悲?” 阿蒙答道:“主审官大人,这与你无关!安东尼奥对待伊索没有一点慈悲之心,此刻又怎能指望我对他慈悲?他是羊群中一头替罪的羊,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您为何不去指责那放牧羊群的人?” 官突然说道:“阿蒙,翻过德尔菲所在的山地主峰,另一座山脚下有一座毕达哥拉斯庄园。那里的主人毕达哥拉斯曾说过,灵魂可以转生,新生虽不知自己的来历,但灵魂深处却带着转生的印迹。你前世难道是一头凶狠的豺狼,来到此处终于亮出獠牙?” 主审官也叹息道:“狠心的人啊,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心灵更坚硬呢?无论哪种神兵利器,都不如你的仇恨更锋利,难道什么样的恳求都不能打动你吗?” 阿蒙:“狼来了的故事,是伊索曾说过的。在这个法庭上,不论话说的多么婉转动听,都不可能打动我。主审官大人,请问您可不可以做出裁决?我将十枚神石献给这座神殿,但那根手指,我一定要砍下来!” 主审官看着安东尼奥道:“本法庭将做出裁决,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安东尼奥答道:“我相信法庭的裁决一定是公正的,我请求众神的赐福。” 这座大厅里站了不止一位神灵,假如他们暗中都赐福于安东尼奥,阿蒙想砍下他一根手指可不容易。而主审官则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做出裁决,安东尼奥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伊索就是神谕中所说的那个人,他对伊索提出的控诉造成了阿蒙先生的损失,应该赔偿。” 梅丹佐高声赞道:“忒弥斯!尊敬的主审官大人,您就是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忒弥斯!” 这句话倒不是当众揭穿特弥斯的身份,而是希顿半岛的人们对法官的最高赞誉,但梅丹佐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化名鲍西娅的忒弥斯本人却冷冷的又说道:“阿蒙,我还要提醒你,安东尼奥只欠你一根手指,你不能索取更多!”ro 321、日落德尔菲 阿蒙点头道!“多谢提醒,我只会砍下安东尼奥的一根手指。没打算要更多。” 主审官缓缓开口道:“那么本庭裁决,你可以砍下他一根手棒。” 安东尼奥也高声赞道:“忒弥斯!尊敬的主审官大人,您就是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忒弥斯来到人间!” 在主审官做出裁决的同时,大厅中有几位神灵以及十几位神使就已经悄然为安东尼奥祈福,施展的是空间移转屏蔽术。也就是说安东尼奥所在的空间已经化为一体,就算阿蒙挥刀砍在他的手指上,也等于是击中了整个空间。如果力量足够强大,可以将这个空间打成碎片,但却不能单独砍下他一根手指。 这种手段是有限制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正因为安东尼奥是一位九级神使,诸神才可以这么做。梅丹佐在一旁暗道:“太过分了,这简直是在给您下套呢!可惜没把加百列的秩序之刃带来,用那把斧子说不定能行。” 察觉到这个情况,阿蒙皱眉道:“如果今天我不砍呢?” 主审官没说话,旁边有一位祭司却说道:“法庭已经做出裁决,需要当场执行,你如果拒绝执库则是藐视法庭,将受到惩罚,被驱逐出奥林匹斯诸神光辉照耀的地方。假如你砍了,却不仅是砍下一根手指,也是违背了法庭的裁决,而且伤害了一位大祭司,将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说话的人是混迹在大厅中的雅伦娜,而阿蒙仿佛无动于衷,看着安东尼奥道:“你的生命不属于我,你死了,灵魂要么自行散去、要么去奥林匹斯的冥府。” 众人不解其意,安东尼奥向着阿蒙竖起了一根手指道:“阿蒙,你来到这里是要挑战奥林匹斯诸神吗?想砍下我的判旨,只有最强大的神灵才能做到!” 如果阿蒙展示了神灵的手段,就自然违反了当初与宙斯的约定,他和宙斯的合作就此终止,还未必能伤得了安东尼奥。假如他砍了的话,便意味着正式与诸神决裂,可能立刻就要面临一场冲突。假如他不砍的话,只会被当作普通人驱逐出去,永远不能再回奥林匹斯神域。 安东尼奥翘着嘴角满脸嘲笑之色,神情仿佛在说手指就在这里,你有种来砍啊?然而转瞬间这笑容就凝固了,他竖起的那根手指也不见了! 他的手指刚刚伸出来,阿蒙就从原地消失突然出现在面前,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猎刀,二话不说“嗖”的一刀挥过,干脆利索的把这根手指给剁了。手指打着旋飞了出去,恰好落在了忒弥斯手持的审判天平的一端。 阿蒙用的并不是神奇的秩序之刃,而是一把普通的猎刀,连把不到一尺长,它不是战场上的武器,而是野外打猎用来录皮切肉的家伙,当年都克镇的铁匠以精铁打造,既锋利又坚韧,很耐磨损还不容易折断。 阿蒙当初离开都克镇时,达斯提镇长将这把刀送给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阿蒙见过无数神兵利器,很多神器都赐予了门徒,这把刀却一直留着。 阿蒙只砍下了一根手指,安东尼奥的伤口没有流一滴血,一片金光牢牢的锁住了安东尼奥所在的空间,血肉筋骨都凝炼一体。这样的手段施展开,安东尼奥当然没命了! 假如众神没有为安东尼奥施展空间移转屏蔽术,这位神使还可以活着,失去一根手指不至于送命。阿蒙是神灵,形神中融合着奇异的金光,以这金光凝炼安东尼奥所在的空间,用一把普通的猎刀划开空间把手指给剁了。 “主审官大人,我已经砍下了这根手指,多谢您今天公正的裁决!”阿蒙很淡定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带着梅丹佐转身走出了神殿大门。神殿中的很多人都在倒吸冷气,看着安东尼奥凝固在那里的尸体,不少人露出了忿然之色。 雅伦娜的声音又说道:“阿蒙违背了他与众神之父的约定,当众施展了神灵才拥有的手段,奥林匹斯神域不应再容忍他的存在!” 忒弥斯仍然蒙着双眼,淡淡的说道:“这是私仇,诸神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可以自行决定怎么做。阿蒙不再是众神之父的合作者,宙斯也不能以神系的名义阻止。” 阿蒙走出了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梅丹佐跟在后面悄然道:“我的神,我们还能离开德尔菲吗?” 阿蒙悄然答道:“当然能离开,这里是众神神殿所在,谁动手也不希望在自己家里,假如有人想围攻我们,必然是在德尔菲之外、我们离开的路上。” 梅丹佐有些担忧的说道:“我的神,您可以一步踏入虚空,娄紧走吧,犯不着和这些人拼命,让我来对付!” 阿蒙苦笑道:“我走不了,无数神术气息已将我锁定,我无法直接脱离。他们根本没想针对你,就是冲我来的。” 梅开佐瞪大眼睛道:“还真想动手啊,需不需要召唤天国中的众天使?谁怕谁呀!” 阿蒙摇头道:“只要我不剁下那一刀杀了安东尼奥,就可以不起冲突,但我已经那么做了,自然会有这个结果。这与众天使无关,也不是两个神系之间的大战,如果有神灵想报复,我已经在等待,你跟着我就异。”两人边说边走,速度不快也不慢,一点都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散步看风景。早在阿蒙未成为神灵之前,就亲眼见证过玛利亚展开毁灭风暴重创了当时的九联神系的主神塞特。神灵假如避而不见,凡人无法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找到他,但神灵如果来到人间,处于被侦测神术感应锁定的状态,是没有办法一步踏入虚空的。 要么脱离这种侦测锁定,要么就与对手战斗,而阿蒙却什么都没做。假如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天而起飞走的话,这里的大部分神使未必能追得上,但此处是奥林匹斯神域,诸神想截住他也很容易,所以阿蒙干脆走的不紧不慢。 走着走着,梅丹佐突然不解的问道:“我的神,您这不是在下山,而是在上山啊!”阿蒙并没有往山下来时的路上走,而是转身穿过各座神殿,向着德尔菲所在这座山的主峰走去,脚下渐渐的已经没有了路,前方是野huā杂草、密林山石。阿蒙淡淡答道:“我们身处奥林匹斯神域的腹地,往哪个方向走都一样。”梅丹佐又说道:“可是如累我们往山下的平原走,奥林匹斯诸神动手也多有顾忌,现在往深山主峰上走,不是摆明了让人可肆无忌惮的袭击吗? 哦,我明白了!您就是给那些想动手的人一个机会,既然已经决裂,索性痛快了断。”阿蒙笑了笑道:“既然迟早有冲突,干脆就在此地解决吧,何必千日防贼? 而且你应该了解那些神灵,历尽千辛万苦享有超脱永生的成就、拥有真正永恒的生命,是不会轻易冒陌鼻的风险的,他们主要是驱使手下的神使合力袭击。”梅丹佐也叹了口气道:“别说是神灵,就是绝大多数已通过生生不息考验的九级神使,也不会轻易生死相拼,而是习惯像神灵一样以约定的方式解决争斗。但神使接受神灵的指引,有誓言在身,有时候是不得不出手的。” 阿蒙也叹息道:“誓言也是一种责任、…种背负,可能百年无事,但有事时也需要面对后果。如果他们真的围攻我,我绝不会手软,就像对待安东尼奥一样。 梅丹佐又说道:“我的神,他们谁也不是您的对手,可就算您是天国之主,那些九级神使也有可能在人间伤害到您。 就算他们伤害不了您,您如果出手斩杀过重,也有受创或殒落的风险,如今我已很清楚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是什么。” 阿蒙答道:“我槽避免殒落的可能,因为我一旦殒落,天国便不复存在,这有违我的承诺。但我也不惜受重创,只会在最危急的时刻脱离战场。其实斩杀一个人有很多种手段,力量可能会惊天动地,也可能只是轻轻一击,我自会有分寸的。” 两人说话间继续往山上走,天色已近黄昏,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草木悉索作响,越往高处走地势越复杂,回头看视野也就越开阔,阿蒙突然抬头道:“这夕阳真美,梅丹佐,你有多久没有好好欣赏夕阳了?”梅丹佐一怔:“听您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很多年没有好好欣赏过了。”阿蒙:“那就好好看看这德尔菲的黄昏落日,多美的风景啊,且将心神融入其中,在此时此刻你若能做到的话,会有新的证悟。”梅丹佐不说话了,跟在阿蒙身后欣赏着落日风景,他们穿过密林与起伏的山脊,沿途经过了好几处适合伏击的地方,阿蒙神情未变,梅丹佐也只是在看夕阳,竟然就这么一路走上山顶。此时太阳已经渐渐的沉入在远方的地平线,梅丹佐舒舒服服的张开双臂,看着天边的金辉道:“我的神,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阿蒙突然一伸手:“把命运之匙给我。”在落日的金辉下,梅丹佐取出那支金棱交给阿蒙道:“我的神,他们要动手了吗?”他却没有问将武器交给阿蒙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阿蒙手持命运之匙道:“这一路上有人盯着我们呢,也许是没等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吧。梅丹佐,你还记得当年吗?我们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梅丹佐挺起胸,不知不觉中自有一股豪迈之气升腾〖勃〗发,他笑着答道:“您是说当年我们俩千里突袭、深入敌营后方生擒了哈梯国王吗?”想当年阿蒙还是埃居安一拉军团的军团长,公开的身份是一名大武士,而梅丹佐是他的亲卫队长,他们深入哈梯大军的后方,在强敌环伺之中生擒哈梯国王路西尔。如今也是他们两个人,竟然深入了奥林匹斯的人间圣地德尔菲。 阿蒙淡然道:“待会儿如果动手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尽全力跟随在我身后不得脱离,还记得亲卫队长的职责吗?” 在战阵之中,如果主帅亲自上阵冲杀那么亲卫需要紧紧跟随,护住侧翼与背后抵挡流矢与偷袭。梅丹佐点头道:“我明白了!” 阿蒙微微一笑:“梅丹佐迄今为止,你现在的样子最拉风!已不亚于当年的吉尔伽美什,更不会输给阿波罗。”两人又在山顶上站了一会儿,看着落日完全消失,阿蒙一招手道:“看来他们不想在这里动手,我们走我们的路吧。” 阿蒙领着梅丹佐又向山的另一边走去,梅丹佐好奇的问道:“我的神,您好像知道要去什么地方难道来过这里吗?”阿蒙答道:“我没有来过,但有一个地方早就听说过既然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还记得刚才在法庭上,那位〖书〗记官说了什么吗?”梅丹佐突然反应过来道:“毕达哥拉斯庄园!〖书〗记官在法庭上提到过这个地方,伊索也曾经说过!” 阿尔忒弥斯扮成德尔菲法庭的〖书〗记官,在法庭上曾说了一句话,表面上是在指责阿蒙心肠太硬,但未尝不是一种提醒。她特意提道,翻过德尔菲所在的山地主峰,另一座山脚下有一座毕达哥拉斯庄园。在那样的场合,这位女神是不会随便乱说话的必然是在提醒同蒙什么,所以阿蒙离开阿波罗神殿之后,就是往毕达哥拉斯庄园的方向走。 毕达哥拉斯是一位神秘的贤者,伊索也曾提到过这个人。据说他非常富有却率领弟子建立了一个团体,集体过着苦行的生活,地点就在毕达哥拉斯庄园。还有人说他是一位非常高明的医生、大神术师甚至有人传说他见过神灵、通晓神灵的秘密。 伊索当年不小心触碰了神石,于是讲述了毕达哥拉斯的故事,在希欧老爷面前留下了自己的手指。事后阿蒙曾问伊索是否真的见过毕达哥拉斯?伊索回答他真的见过这位贤者,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如此推算的话,毕达哥拉斯的年纪至少该在百岁左右了难道他还活着吗,仍然住在毕达哥拉斯庄园中? 阿蒙听说消息,当然有兴趣寻访毕达哥拉斯庄园就算在如今这种处境下,他仍然没有改变决定。 阿蒙与梅丹佐走下一座山峰地势渐低又缓缓高起,迎面是另一座山。前方是一片隆起的坡地,两边是嶙峋的怪石,掩映在苍茫的密林之间。这时天已经黑了,星星眨着眼睛出现在天幕上,梅丹佐说道:“伊索最爱仰望星空,这星空也很美!”阿蒙轻轻叹息道:“夜色好安宁,连虫儿也不再鸣叫。”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阿蒙挥起命运之匙,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向着前方的高坡上飞冲而去。而梅丹佐仿佛不见了,只听砰的一声,他化为一片燃烧的火翼,紧紧跟随在阿蒙身后。 火翼刚刚展开的时候是三十二只,但阿蒙冲到山坡上时,又化出了另外四只。看上去,就像阿蒙手持命运之匙,在三十六只火翼的环护下发起全速冲击。 这两人说话说的好好的,夜色也是一片安宁祥和,却毫无征兆的就动手了。周围有埋伏,总共有二十四名神使布下了一座神术大阵,刚要发动阵法的那一瞬间,阿蒙却冲了出来。紧接着高坡下光华乱射、 火焰升腾、霹雳阵阵,就连空间都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阿蒙本是被偷袭者,而此刻却成了偷袭者。在高坡上面对阿蒙的冲击方向,突然跳出来一位神使,挥舞着怪异的弧形法杖发出一声大吼,身形向后飞退企图避开阿蒙的攻击。 但是他已经避不开了,命运之匙发出的攻击只能抵挡却无法移转化解,这位神使发出的巨吼带着冲击灵魂的力量,全身的骨髅都在卡卡作响,显示出他是一只强悍的洛斯兽。面对阿蒙的近身攻击,他想变化出原形格斗,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蒙的护身金光在巨吼声中微微颤了颤,命运之匙的棱尖轻轻点中这位神使的眉心,吼声戛然而止!这一击便将之格杀当场。 周围这么多神使,阿蒙怎么偏偏第一个对他出手?也只能怪这位神使自己,因为他的气息阿蒙很熟悉。他是阿芙洛狄忒所指引的神使,也是阿芙洛狄忒的召唤兽。阿芙洛狄忒曾以海伦的身份来到人间**亚历山大与梅丹佐,山中遇险时碰见的那只洛斯兽便是他。 当时这只洛斯兽隐瞒了实力,故意让梅丹佐抓住了。后来阿蒙看出了他的来历,什么话都没说就将他放回了深山,可今天这只洛斯兽又出现在这里。 322、不留行 假如只有他一个人,做好准备、全力以赴面对阿蒙的攻击,阿蒙虽然也能杀了他,但绝对不会就像现在这样只是轻轻一击而已。这只洛斯兽显然做梦都没想到,二十四名神使布阵,以强大的神术展开几乎是毁灭式的攻击,阿蒙却冲了出来、到了他的眼前。 刚刚还在合力运转神术阵呢,他仓促间跳起来想抵挡阿蒙的近身刺杀,已然是来不及了。 一击得手,阿蒙没有任何停留,就像一道金色的流星带着一片火翼尾羽,身形折转向侧后方飞射而去。神使们的攻击随即就到了,无数光华斩在他刚才格杀洛斯兽的地方,那只洛斯兽顷刻间尸骨无存。 阿蒙虽然溜的快,但如此多的大范围神术攻击还是波及到他了。梅丹佐化为的火翼飞卷,拨开了这些攻击的余波。 密林间突然土石横飞,又有一条人影窜了出来,手中的法器发出一道光华向阿蒙迎面斩来,同时施展了气元素护铠术。这名神使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而且是攻守兼备。但不论对方是进是退,阿蒙飞射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左手上出现了一只金色的拳套,一拳将斩来的光华击碎,右手的命运之匙径直刺了出去。 气元素护铠未及成形,命运之匙就已穿过正在变得粘稠的空气,锋利的梭尖轻轻的刺入了他的胸口,带着轻微的旋转和震颤。这一瞬间仿佛抽干了这名神使所有的力量,他的身形委顿倒地。 第二名被格杀的神使尸体还没有完全倒下,阿蒙又化为一道金光向后反射,已经来到另一侧的密林中,几乎不给周围埋伏的神使任何反应的机会,谁也不知道这位天国之主下一个刺杀目标会是谁。 几根粗大的树木连根折断飞起,又有一名神使的身形露了出来。此人是一名力战型的神使,身材魁梧至极,他站在原地没动,右手拿出了一面巨大的盾牌,左手也举起了一柄沉重的战斧。对付这种人,在一定距离之外以强大神术攻击是最有效的,冲上去刺杀也许不是明智的选择。 阿蒙化为的金光带着火翼一个转折,惨叫声却在二十步之外响起,他根本没有向这名神使发起攻击,而是诡异的改变飞击路线、格杀了离得最近的另一名神使。而那名身形魁梧的力战型神使也同样殒命,十几道大范围无差别的高阶攻击神术同时落在这个地方,阿蒙闪开了,他却被轰杀当场。 神使们熟悉的战斗从来不是这样的,神灵之间的斗法更不会如此。阿蒙几乎没有使用神术,他全部的法力几乎都化为了护体金光,冲开一切阻挡、承受各种攻击,力量也几乎全用在速度上,专寻攻击环绕的薄弱之处近身突袭,而且只集中攻击一点,碰上谁算谁倒霉。 神使之间的战斗通常是各展手段、互相比拼法力与境界,攻击很强大但都留有进退的余地,不敌的一方往往会适时认输做出约定,再不济还可以设法逃跑,至于逃得掉逃不掉是另一回事,至少还可以选择。而神灵之间的战斗则更不可能离得很近,像阿波罗与阿蒙决斗时那样拨响琴弦,发出玄妙而神奇的攻击是最常见的。 阿蒙的战法完全打破了常规,面对二十多名神使的合力攻击,他并不还手,只将法力化成金光防护,并以绝对的速度闪避,梅丹佐化为的火翼则帮他抵挡不明方向的突然偷袭。阿蒙一次只针对一个目标飞击,到了命运之匙能直接刺中的距离才出手。 九级神使虽然强大无比,或许精通各种变化、能承受与化解各种能量冲击,但相对神灵而言,他们毕竟还是血肉之躯。阿蒙看上去只把命运之匙当成战场上一支普通的骑枪使用,格杀对手只是一刺,梭尖带着奇异的震颤仿佛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但绝对不会多用一分力。 他防守与闪避二十多个人的进攻,只攻击一个人,只要能闪得开、防得住、冲得过去,那么面对他的那名神使是很难抵挡这位天国之主的。阿蒙完全不是在与他们斗法,只是单纯的刺杀,如此手段是没有任何进退余地的,就是想投降认输也根本来不及。 阿蒙刺杀第一名和第二名神使,都是出其不意,实际上是他先动的手,接下来神术大阵才发动。周围的神使们顿时有点乱了,既然神术大阵没有把阿蒙困在原地,锁定攻击的威力显然不够,于是展开了大范围无差别的神术攻击,虽然也波及到快速移动的阿蒙,但却把第三名神使给轰杀了,误伤了自己人。 阿蒙却趁此机会又格杀了第四名神使,眨眼功夫,埋伏的二十四人中就已殒命了四个,其余神使才刚刚反应过来。 就见山林间一片光华耀眼,似夜色里陡然冒出来二十个发光的大蘑菇,因为不知道阿蒙下一个刺杀目标是谁,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加了防护,擅长神术者召唤了各种护罩与护盾,擅长炼器者变化出各种强悍的铠甲,肉身强大的妖类则直接化出了原形、仍不忘召唤各种元素护身。 这些神使们等于暴露了身形,神术大阵也乱了,防护的同时当然不忘进攻,各种杂乱无章的攻击神术以及刀剑光芒纷纷向着金光与火翼席卷而去。阿蒙击杀第四名神使后,身形没有任何停留,金光贴地向着高坡的另一端飞射而去,所过之处土石翻卷,竟将地面犁出了一条深沟。 阿蒙穿过了两道火墙合卷之间的空隙,护体金光承受了几道硬生生的能量爆发的擦击,背后的火翼拨开了飞斩而来的几道剑芒,身形突然从深沟中冲起,一拳打碎了一道土元素坚墙,带着金色拳套的拳头去势不减直接打在了一柄弯刀上。 那柄弯刀脱手,迎面的神使踉跄后退,阿蒙右手的命运之匙又刺了出去,空中光华闪烁,有无数道细丝缠住了金梭。阿蒙的手腕一顿,这些幻化出的细丝纷纷绷断,命运之匙仍轻轻点中了对手的眉心。他将几乎全部的力量用来破开对方的防护,真正杀人时只是这一刺。 第五名被杀的神使手段了得,他幻化细丝缠住了命运之匙,阿蒙的手腕顿了顿,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足够围攻的其他神使做出反应了。呼啸的光芒斩来,就像无数道霹雳集中在半山,阿蒙终于第一次要正面对抗众神使的合击。 他一转身,三十六只火翼都旋到了身后,奋力一挥命运之匙化为一道金色的光雾,炸裂声似乎震动了天际。满天的星光都在发颤,光幕被击得粉碎,然而惨叫声又在百步之外响起。阿蒙硬接了众神使一击,身形又化为金色遁光,趁着各种能量激散、感应一片混沌之际,格杀了不远处的另一名神使。 也不知道阿蒙受没受伤,他的防护能力强悍的变态,而攻击虽犀利无比却绝不分散,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这些神使的手段都强大无比,全力一击甚至能将一座山摧毁,但这样的手法看似强大,从某种意义上讲却是一种浪费。 轰平一座山要耗费把山轰平的力量,但真正杀一个人只需要一击而已,轰山的力量只是多余,只看有没有本事恰到好处的刺出那一击。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还是轰山更稳妥,强大的神使们更习惯的便是这种手段,可阿蒙偏偏不这么玩。 令众神使胆颤心惊的是,阿蒙明知自己被围攻了,却没有突围的打算,而是在人丛中来回刺杀。梅丹佐化为的火翼除了拨挡各种攻击的余波之外,主要就是为阿蒙指引攻击线路。 一连倒下了六名神使,阿蒙突然出现在第七名神使身前,命运之匙刺出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点麻烦。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巨石化为了粉末,梭尖刺在一面只有两尺长的银色盾牌上,这面盾牌也随之碎裂。持盾的神使发出一声闷哼飞跌出去,虽然受了伤,但他毕竟挡住了阿蒙一击。 阿蒙却没有追上前去发出第二击,身形化为一道金光呈一道弧线绕丛林边缘飞走,闪避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般的袭击,那名神使终于拣了一条命。 高空之上,有六位神灵隐匿身形、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差点喷出火来。指引一名神使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获得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哪有那么容易啊?阿蒙问都没问一句,几乎是一枪一个格杀当场,神使们布下的神术大阵也被破,再也无力合击。假如继续各自混战下去,阿蒙一发狠恐怕会杀的一个不剩。 假如这些神灵亲自参战的话,也许阿蒙未必是对手,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当场认输做出某种约定。他们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派众神使困住阿蒙,力战之后再亲自动手迫使阿蒙认输,结果现在却不好动手了。 按阿蒙这种打法,如果这六位神灵加入战团,也必然会殒落一、两位,至于是谁“走运”,那就要看阿蒙首先盯上谁了。阿蒙全力防守,集中一点出击,丝毫不留退路的手段,就算这六位神灵合力出战,首先面对阿蒙冲击的神灵也要倒霉。 他们是奥林匹斯神系十二位主神中的六位,皆拥有造物主成就,谁也不愿意莫明其妙殒落在这里,所以都没有率先加入战团。眼见众神使已乱,神灵们暗中下令,放弃布阵不要分散合围,集中在两个方向合力攻击,不要让阿蒙有机会各个击破。 命令一下,众神使们立刻就动了,迅速聚拢在高坡下左右两个方向,仓促之间的移动也影响出手攻击,阿蒙寻住破绽又格杀了其中三人。这时众神使已经汇拢成两队,列成了战阵形成了右夹攻之势,阿蒙已经没有机会游斗刺杀了。 众神使汇拢列阵之后,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无数攻击从左右两侧向着那道金光飞射而去,无论阿蒙攻击哪个方向,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这时那道金光带着火翼贴着高坡飞射而起,向山顶疾驰而去——他居然逃了! 刚刚列阵站定的众神使又接到了新的命令——追! 众神使汇拢成三角形的冲阵,随着阿蒙急追而去。以他们的速度想追上阿蒙可不容易,但阿蒙此时也无法全力逃遁。虽然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实际上也是减轻了众神使的压力,他们可以从容的施展种种手段干扰阿蒙。 空气变得粘稠、山石仿佛在蠕动、身体变得更沉重、空间距离在拉长、速度莫名变得迟缓,这一切便是阿蒙的感受。九级神使完全有力量在人间与神灵做战,而阿蒙的护体金光冲破了这一切阻碍,仍然向着山顶奔去。 后面追击的神使必须保持速度才能追上,这下就分出快慢了,整齐的阵形无形间拉开了间隙。正在飞遁的阿蒙突然折转身形急射回来,追在最前面的那名神使猝不及防,挥舞一柄重剑向阿蒙劈去。阿蒙的拳头打在重剑上轰然有声,而命运之匙无声无息的刺出已穿胸而过。 一击得手,阿蒙化为金色流星反射而出继续飞逃,无数道光华趁此机会袭来,有的神使已经将手中的法器飞斩而出。金光背后的火翼飞卷,在飞退中挡住这些法器的飞斩,梅丹佐的力量承受不住,而他所化为的火翼上此时已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膜。 继续追,阿蒙已冲上了山顶,却又一次突然反弹般飞射而下,冒着迎面的各种攻击又格杀了追在最前面的那名神使。他这哪里是逃跑啊,分明是想借飞速行动的机会返身刺杀。他见众神使列阵站定了方位,没有突袭得手的机会,于是选择飞遁而去,而众神使又不得不追。 这一追,就不能像站定列阵那样彼此呼应,稍有破绽就给了阿蒙反刺之机。当众神使冲上山顶的时候,一道金光射回,阿蒙再一次格杀了追在最面前的神使。众神使终于找到了合力出手的良机,十几道光华结结实实的斩在阿蒙的护身金光上,阿蒙的身形也打着旋飞向了山下。 这位神灵累了吗、受伤了吗?没有人清楚,而众神使已经不敢再追了,追在最前面的人连续三次被阿蒙刺杀,这实在太恐怖了!从半山腰伏击失败到一路追上山顶,其实还不到半顿饭的功夫,二十四名神使已经被阿蒙刺杀了十二名、重创了一名。 剩下的十一名神使就算列阵全力出击,恐怕也不能再把阿蒙怎么样了,阿蒙已经杀了那十二个,难道还杀不了这十一个吗?虽然奉命追击不能停下,可是谁也不敢奋勇争先,只能排成阵式丝毫不乱的向山下推进。 这么追的话,阿蒙岂不是早跑了?号称奥林匹斯神系女神战的雅伦娜终于现身了,阿波罗不能来,却把自己的战车给了雅伦娜。雅伦娜坐在战车中出现在高空,向着阿蒙喝道:“这是奥林匹斯神域的圣地,你又能逃往何处?你也是天国之主,何必大开杀戒?今日召集众神使留你去路,只不过是想与你做出约定,你何必如此不留余地呢?” 阿蒙落向山腰密林中,身形还在空中飞遁,雅伦娜刚一说话,就见一道金光飞射而出刺向天空。阿蒙终于展开了强大的攻击,他在半空飞遁时取出了一张弓,将命运之匙当作箭射了出去,这一击带着毁灭的气息,漫天的星光也瞬间黯淡。 雅伦娜吓了一跳,阿蒙根本没理会她说什么,她一现身命运之匙就到了,而且带着强大的神力,根本不是刚才刺杀神使时轻轻一击的手段。只听砰的一声,金光射中了战车,半天光华乱闪,雅伦娜催动战车急速飞离并未纠缠。 她可不敢一个人跟阿蒙单挑,而是选择在第一时间退避,而阿蒙也未与雅伦娜纠缠,击退这位女战神便收回了命运之匙,其他观战的五位神灵也没有找到偷袭的机会,但这一瞬间他们都取出了武器现身高空。 可他们并没有出手,而是同时脸色一变向着远处闪开。只见阿蒙的身形落入山林中,背后的三十六只火翼却飞向了半空,盘旋舒卷中隐约现出了梅丹佐的身形。而在高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仿佛从无穷远处撕裂了一个缺口,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无数的分叉无声无息劈击而下,绕住了火翼护身的梅丹佐。 这是“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凡人超脱永生所迎来的最终考验,谁也无法帮助梅丹佐,却恰恰发生在这个时候!如果梅丹佐在此殒落,阿蒙也只能瞪眼看着。但他若通过考验,将直接离开这里被接引入天使之国,雅伦娜等众神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精彩继续,求票继续!多谢诸位书友的大力支持,拱手!ro 323、在世的普罗米修斯 众神使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天空中的梅丹佐,他们虽不完全了解“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的含义,但也清楚这是凡人超脱永生的最终考验,对此,这些神使们是既向往又恐惧。 有幸得到神灵的指引,谁不向往成为神灵呢?但是另一方面,他们达到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在人间仿佛拥有生生不息的生命,一旦这最终的考验来临,很可能会就此殒落。所以众神使亲眼看见这一幕,灵魂受到的震撼冲击是难以形容的,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灰色旋涡中弥漫的恐怖气息,就连众神也无法接近,他们发现山顶上的众神使在发愣,急忙在灵魂中喝到:“别理会梅丹佐,追阿蒙!” 趁此机会,阿蒙已经下山了,他很清楚梅丹佐的处境,无论是殒落还是进入天国,这位门徒已经脱离了此刻的战斗,别人也帮不了什么。他在这里看着也毫无意义,随即身形化为一道淡淡的金光在密林中穿行,直奔山脚而去。 众神使这才反应过来,沿着山脊列阵继续追了下去,彼此之间谁也不敢远离。就这么一耽误,阿蒙已经下了山,穿出密林。沿着山脚的缓坡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农庄,山林环绕中散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舍和梯田,阡陌交通,时而传出几声低低的犬吠,夜幕下一片静谧的田园景象。 这座庄园虽然没有围墙,但阿蒙的感应却仿佛是穿过了水面般的无形分界,这里有空间神术大阵笼罩,但是没有包含攻击与阻隔的意思,仅仅是一种划界而已。可奇怪的是,一进入这里,他被侦测神术锁定的状态莫名消失了,也就是说阿蒙已经脱离了战斗状态,随时可以一步踏入虚空离去。 原来如此!这里应该就是毕达哥拉斯庄园了,阿蒙终于彻底明白,薛定谔为何会提醒他有这么一个地方,暗示他离开德尔菲之后往这个方向走。 追击的众神使来到那条无形的分界线之外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阿蒙向农庄中走去,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里好像是他们不能进入的地界,不仅人不能进去,就连侦测神术都不可以窥探。 众神使却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巴不得这位杀神逃进毕达哥拉斯庄园,他们就不用硬着头皮再追了。设伏的二十四名神使追到这里只剩下十一名,而梅丹佐竟然迎来了最终的考验,这些神使皆已胆战心惊,同时也觉得意兴阑珊。 高空的雅伦娜眉头深蹙,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阿蒙进了毕达哥拉斯庄园!是阿尔忒弥斯那个叛徒提醒他的!” 赫尔墨斯阴沉着脸说道:“宙斯与毕达哥拉斯有约定,诸神与神使不得进入毕达哥拉斯庄园,而阿蒙是神灵,却可以随时从那里离开人间,我们该怎么办?” 雅伦娜沉吟道:“看阿蒙不像要离开的样子,难道他是去找毕达哥拉斯的?就算是毕达哥拉斯也不能庇护奥林匹斯神系的敌人!阿蒙已经违反了与宙斯的合作约定,又拒绝新的约定谈判,一连击杀了十三位半神,众神之父应该出面做些什么了。” …… 远方的山顶上灰色的旋涡伴随黑色的闪电出现,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息,但一股令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莫名弥漫在天地之间,农庄中的很多人都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起身走出门望着远方的山顶上空。 阿蒙也够有胆色,他并没有趁此机会一步踏入虚空而去,而是背手转身,也望着远处的梅丹佐。当漫天的星光终于重新闪烁在天幕上,灰色的旋涡缓缓收去,裹挟着梅丹佐的身形进入不生不灭的永恒。梅丹佐伤的不轻,但终于通过了考验,阿蒙也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农庄中走去。 这时就看出这座庄园的不同寻常了,庄园中的居民们都作普通的农人打扮,他们的神情虽然震惊但反应并不慌乱,也没有四处乱跑喧哗,而是就站在门前看着,偶尔小声私语。当那灰色的旋涡消失于天际之后,这些人便纷纷关上门又回去睡觉了,并没有理会进入这里的阿蒙还站在路上。 阿蒙知道天上的诸神还没走,却不清楚奥林匹斯诸神与众神使为何不能进入这里?他对毕达哥拉斯这个人更加好奇了,既然薛定谔指引他来到了这里,他当然想见此人一面,正想找个人问问呢,却见农人们都关上们回家睡觉了,对他这位深夜“闯入”的陌生人仿佛视而不见。 大半夜的,第一次来到这神秘的毕达哥拉斯庄园,也不好挨家挨户乱敲门打扰人家的好梦,阿蒙继续向庄园深处走去。这里与普通的村庄不太一样,通常的村庄房舍基本聚在一起,居民有穷有富、院落高低好坏不一,但此处的房舍分布的比较散,而且看不出明显的好坏来。 阿蒙放眼望去,竟然没有找到看似庄园主的府邸所在,却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还没有进屋,仍然站在门外看着他。总算可以找个人问问了,他于是快步走上前去。 光线很暗,但以阿蒙的眼力还是看清了那人的形容,不禁微微一怔,他本打算问的是“这里就是毕达哥拉斯庄园吗?请问怎样才能见到此地的主人?”但等他来到近前开口时,却成了:“毕达哥拉斯先生,您怎会站在这里?” 面前站着的是一位中年人,中等身材,赤脚穿着长袍,蓄发留须,浓密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长发像头巾那样盘起,鼻梁和眉骨都很高,深邃的眼眸就似夜色中的星光。阿蒙从未见过毕达哥拉斯,为何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因为伊索见过。 灵魂来到天堂,并不是活着的生灵,而是这一世的见知印迹,所谓天堂是阿蒙开创的冥府,接引了伊索的灵魂,自然也就明了伊索所知的一切。相比凡人,阿蒙这样的神灵几乎是无所不知的。 伊索少年时见过毕达哥拉斯,他的灵魂印迹中有当时的场景,阿蒙再见到这个人时自然能认出来。令阿蒙稍感意外的是,很多年过去了,毕达哥拉斯几乎容颜未变,当初伊索看见他时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只是蓄起了头发和胡须。 而毕达哥拉斯答道:“我在等你来问路,阿蒙,你既然已经摆脱了追兵,为何没有走呢?” 阿蒙:“既然来到这里,当然想拜访您。我本打算找人问清你的住处,天亮后再登门求见,没想到直接遇见了您。……我只是觉得奇怪,奥林匹斯诸神为何不能进入这座庄园?” 毕达哥拉斯笑了笑:“我和宙斯有约定,奥林匹斯众神以及他们所指引的神使不能进入这座庄园。……但我这里也不能庇护神系的敌人,你刚才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如果你留在此地的话,宙斯本人迟早也会找来的。你来找我,而我也想见你,趁着宙斯还没到,进来说话吧。” 毕达哥拉斯推开门请阿蒙进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今天没有休息,特意在这里等你,而你果然来了。” 这间屋子普普通通,可进门之后却发现很玄妙,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是一间足以容纳数十人聚会的大厅,可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墙壁和地面都显得非常干净。大厅的另一侧有一个帘子,帘子旁站着两个人,毕达哥拉斯领着阿蒙穿过大厅径直走去,那两人挑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是一张普通的木桌,桌边放着凳子,桌上只有一盏未点燃的油灯。毕达哥拉斯穿过帘幕来到桌边道:“马格思、恩克斯,麻烦你们去门外守着,待会儿有个怒气冲冲的人将要来拜访。先通报一声,不要让他自行闯进来打扰我和客人谈话。” 虽然没有任何介绍,但是阿蒙走过大厅时,感应到很多人在这里留下的气息,无形中发动追溯神术,也大体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毕达哥拉斯庄园是一个与外面不同的世界,这里的居民都是一个团体的成员。加入这个团体,需要宣誓遵守团体的纪律、保守团体的秘密。这种凡人的宣誓,与神使或神灵加入一个神系的誓言不同,只是一种成员的自律。而这个团体还有着各种纪律规定,有的含义深远、有的看似神秘其实并无实质意义。 这里的成员无论男女地位一律平等,且没有贵族、平民、奴隶的区别,庄园的生产资料公有,所有人都需要参加劳作。他们是一个拥有共同哲学信仰和研究理想的团体,而且对成员的要求很高,不是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想成为这个团体的成员,要通过考察与考验,首先看信仰是否坚定、有无掌握一定的理论水平,最终还要通过一个“心灵的净化”仪式,才能成为正式的成员。 这种“心灵的净化”仪式,在阿蒙看来与唤醒本源的力量非常相似,但对成员的哲学信仰以及看待世界方式有着独特的要求。有人在仪式中唤醒了本源的力量,还有人并未唤醒本源的力量却一样通过了仪式。 怎么说呢,比如伊索这一生并未唤醒本源的力量,不会神术、体术更不拥有神奇的法力,但以阿蒙的感觉,假如伊索当年也能得到这个团体的指引,通过这个“心灵的净化”仪式并不难。名义上这个团体的成员都是毕达哥拉斯的门徒,但像阿蒙这样直接见到毕达哥拉斯本人并不容易。 成为团体的正式成员,可以隔着帘子听毕达哥拉斯讲授种种知识,地点就是在这间大厅;再经过若干年的苦修,当各种素养达到相当的水准时,他们才能见到毕达哥拉斯本人。而这样的人,以阿蒙的理解,至少也是心灵感悟上的大成就者。 有意思的是,毕达哥拉斯平日也和这座庄园里其他人一起劳作,但是还不能见到他的人就看不见他。 而刚才在屋中挑帘的两个人,应该属于造诣极高的门徒了,他们学习与传承毕达哥拉斯的知识与理念,并有着自己的领悟与阐发,平日可以与毕达哥拉斯直接交流、进行各种探讨与诘问。而伊索曾见过的那位哥白尼,因为多次触碰神石,手指都已经被记为负数,他在外面是奴隶,但是在庄园中的成就也是相当高的,否则不可能在毕达哥拉斯外出时随行。 穿过大厅,阿蒙通过气息感应就了解到这么多情况,不禁对毕达哥拉斯的身份与来历更加好奇。而毕达哥拉斯招呼道:“阿蒙,你请坐吧!上次有客人坐在这里,的事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阿蒙坐下道:“请问上次坐在这里的客人是谁?” 毕达哥拉斯答道:“他叫柏拉图,你应该听说过,也认识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老师苏格拉底死后,柏拉图曾来这里拜访我,与我讨论他欲著述的《理想国》。他虽不是这里的成员,但也算是我的学生。” 这位贤者说着话伸手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不经意间露出了袍袖中的手臂。阿蒙突然神色一变,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道:“您,您,难道就是希顿传说中的那位创世神……普罗米修斯!” 只见毕达哥拉斯的左臂上戴着一个铁环,上面有一条断开的细链,末端锁着一块石头。它看上去像一个装饰性的手镯,但那块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小,只是非常普通的灰色山石。这位贤者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为何会戴着这样一个奇怪的手镯呢?阿蒙不禁想起了曾在雅伦看过的戏剧《普罗米修斯》。 在那一出人间的戏剧中,普罗米修斯是奥林匹斯神系古老的神灵,人间的传说甚至在暗示他是一位创世神。这位神灵与宙斯发生了冲突,将火种带给了人间的生灵。在阿蒙看来,戏剧中的火种其实是一个比喻,暗指超脱永生的道路。ro 324、魔盒再次打开 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很多地方倒很像是阿蒙的经历,因此阿蒙对那出戏是深有感触。故事的结局是普罗米修斯被宙斯下令锁在高加索山上,整整渡过了世间十三代人的时光,后来被过路的大力士解救。但宙斯仍要求普罗米修斯戴着一个铁环,上面锁着高加索山上的一块石头,象征着他仍被宙斯禁锢,让众神之父挽回一点颜面而已。 戏剧自然会有人间的各种演绎加工,细节不可能都有对照。但阿蒙也没想到今天看见的毕达哥拉斯手上竟然戴着这样一个铁环,一瞬间就想起了普罗米修斯的故事。 毕达哥拉斯一招手,不置可否道:“还是坐下说话!……我打碎了锁链,得到了世界。在这里,我就是毕达哥拉斯。” 他的声音中竟然也带着类似“仙家妙语声闻”的手段,这是阿蒙在见过句芒之后,又一次遇见有人施展这样的“神通”。这位贤者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来历,很坦然的告诉阿蒙事情的经过,想当年他的确就是那位叫普罗米修斯的神灵。 普罗米修斯与宙斯发生冲突,并不是在众神之战前,而是宙斯成为天国之主后。在奥林匹斯所有古老的神灵中,除了原创世神乌诺斯之外,普罗米修斯是最有希望成为另一位创世神的神灵,如果是那样的话,按照古老神系的传统,他将脱离神系开创另一个神系。 但是普罗米修斯没有那么做,就像阿蒙曾经见证过阿努与安拉一样,普罗米修斯也见证了创世神乌诺斯的成就,他也不想成为那样的神灵、开创那样的神系,而是另有所求。恰在这个时候,宙斯发起了众神之战,融合了乌诺斯的神国,开创了奥林匹斯天国。 普罗米修斯与宙斯的冲突随之爆发,就像曾经的阿努纳启众神之战结束后,马尔都克与恩里尔的冲突也随之爆发。普罗米修斯在这场冲突中失败、被宙斯禁锢,后来又挣脱锁链而去。脱困的普罗米修斯去过人间很多地方,游历过天枢大陆也到过埃居。 除此之外,普罗米修斯的足踪走的更远,他还远去过昆仑与天竺。阿蒙曾遇见过的句芒与真水就来自昆仑,而天竺是无量光传法之地。 从某种意义上讲,普罗米修斯便是句芒所说的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他以这种方式挣脱了宙斯的锁缚,在人间一共经历了十三世、在各地经历求证,这一世宏愿达成又回到希顿半岛,身份便是毕达哥拉斯。 假如毕达哥拉斯没有唤醒过往的一切灵魂印迹,就是一个新生的凡人,宙斯也不能与他说什么。但毕达哥拉斯这样出现在奥林匹斯神域,说不清楚他是神灵还是凡人,于是宙斯又找到了他。两人之间有一场新的谈判,结果宙斯允许毕达哥拉斯建立这个庄园,而奥林匹斯诸神与众神使不得进入这里。 这相当于在奥林匹斯神域中,有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而今天另一位天国之主阿蒙闯入了这里。 听见这番话,阿蒙意识到面前的毕达哥拉斯拥有凡人的血肉之躯,却带着神灵的灵魂印迹与修炼见知,竟是以前没有遇见过的一种存在。这是普罗米修斯在世间所求证,他追求的应该也是天国之主、金仙、菩萨之类的境界。 阿蒙有些不解的问道:“毕达哥拉斯先生,您当初与宙斯的分歧是什么?您既然不愿意成为另一位创世神,也没有脱离奥林匹斯神系,因为什么与宙斯产生了冲突?” 毕达哥拉斯笑着答道:“我与宙斯的分歧,和你与宙斯的分歧其实是一样的。【请 记住所区别的是,我是奥林匹斯的神灵,而你不是。” 妙语声闻中,毕达哥拉斯解释了当年与宙斯起冲突的缘由,就是戏剧中那个“火种”的故事。奥林匹斯神系后起于九联神系与阿努纳启神系,尽管宙斯超越了创世神的成就求证了天国之主,但有的传统仍然保留,而且与其它神系做出了约定,就是将成为神灵的秘密掌握在神另手中。 本源力量的指引在人间并不公开,哪怕那些代表神灵的神殿祭司们也不曾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出现新的神灵,神灵们会在人间挑选合适的人,指引本源的力量让他们成为神使。而另一方面,人间也涌现过不世出的天才,并没有接受神灵的指引、自行领悟本源的力量超脱永生,比如马尔都克与阿蒙。 马尔都克超脱永生后加入了阿努纳启神系,却最终脱离神系开创了自在天世界。而阿蒙则融合了阿努纳启神国与九联神国,开创了自己的天使之国。 普罗米修斯与宙斯发生分歧,就是在马尔都克超脱永生后不久。他认为应该将本源力量的秘密公诸于世,至少应该让在人间代表神灵的祭司们知晓。这也意味着凡人踏上超脱永生的道路,不仅是被动的接受指引,也成为一种主动的向往追求。 其实对于人间的信众来说,就算知道凡人可以超脱永生,但踏上这条道路的希望也是渺茫之渺茫。他们首先要被唤醒本源的力量,一步步经历考验修炼到人间境界的尽头,绝大多数人第一步就不可能成功。有幸踏上这条道路的人,也须有老师的指点,最好的老师当然还是神灵。 虽然这种转变表面上并不大,但其性质却不同,超脱永生不再是只属于神灵掌握的秘密。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两点,第一是宣布凡人可以成为神灵,第二是不管这种可能性是多么渺茫,也在人间留下了希望。 《普罗米修斯》这出戏剧里关于潘多拉的故事,魔盒里飞出的那些灾难,象征着人性中不得超脱的一面。而在盒子的最底层还留下了一件东西,就是“希望”。 宙斯与普罗米修斯的冲突由此诞生,宙斯认为,指引谁得到超脱永生的秘密是众神的权力,凡人只有得到神灵的认可才有资格获得这种指引。普罗米修斯则认为,众神并不会失去这个权力,能够自行探索本源力量并超脱永生的人少之又少,凡人还是需要神灵的指引,但应该让他们了解这个事实、拥有这个希望,在得到指引时才会更加感激神灵。 而宙斯则坚持,神灵不需要这种感激,指引谁是神灵的权力,这是自古以来的誓言决定的。凡人只有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证明了他有这样的潜质,才会有幸得到神灵的指引。 在人间传说中,潘多拉魔盒被关上了,最底层的那件东西没有飞出来,便暗示着普罗米修斯在这场冲突中失败。而所谓普罗米修斯被宙斯的锁链所束缚,其实是象征他不得完成自己的誓愿,必须继续遵守奥林匹斯神系的誓言。 当时普罗米修斯曾说了这么一句话:“众神之父、天国之主,尽管你坚持你的意愿,但人们仍会自行探索本源的力量。这条道路本就存在,也许你与众神掌握了秘密,但道路并不属于你。你等着,还会有这样的神灵出现,来到你面前!” 而后来普罗米修斯脱困的机缘,恰恰就是因为这个预言的应验。 宙斯斩化身历世,曾在人间留下一个儿子,名叫赫剌克勒斯。宙斯之妻赫拉很不喜欢赫剌克勒斯,因此赫剌克勒斯并没有得到本源力量的指引成为神使。但他的资质过人,很像曾经的天枢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也成为了一名无敌的九级大武士,竟然将这样一条道路走到了尽头,迎来了最终的考验。 赫剌克勒斯比恩启都幸运,他通过考验成为了神灵。就在赫剌克勒斯进入奥林匹斯天国之时,普罗米修斯预言印证,他的誓愿成为真正的宏愿,于是脱困而去,本尊法身经历十三世轮回,最终在这里成为毕达哥拉斯,并建立了这样一个庄园。 听到这里,阿蒙才知道除了他和马尔都克之外,这千年以来还有另一个人在没有得到神灵指引的情况下迎来了最终的考验。但赫剌克勒斯的情况有所不同,他一直信奉奥林匹斯诸神,超脱永生之后,并没有迷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而是直接来到了奥林匹斯天国。 赫剌克勒斯这位神灵的出现,印证了普罗米修斯的话,只要有希望和信念,人们也可以得到天国的指引。正因为如此,宙斯束缚不了他,普罗米修斯迎来了“历劫”的机缘。 阿蒙很感兴趣的又问道:“毕达哥拉斯先生,本尊法身重入轮回,我曾听过一位来自昆仑的仙家详尽解说。求证天国之主、类金仙之属,须历化形天劫,我当初在不知不觉中幸运的通过。而您所说的历劫,应该就是化形天劫。您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此刻我见到的您,已经唤醒神灵的灵魂印迹,那么应该已经历劫成功,怎么还是凡人的血肉之身呢?” 毕达哥拉斯似笑非笑道:“当初的我若想成为创世神,就已经是创世神;现在的我若想成为天国之主,便能开创天国成为天国之主。但人们能做到的事情,未必一定会去做,我与宙斯之间有约定,并不打算想脱离奥林匹斯神系。所以我现在是否返回天国,不仅取决于我,还取决于宙斯。我们之间究竟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番话玄妙非常,很难确切的表述。可以勉强打个比方,假如有个宅子售价两枚神石,阿蒙完全可以把它买下来,但他未必要这样做。他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可以成为一座宅子的主人,但如果不买下来,他便不是那座宅子的主人。 至于普罗米修斯与宙斯之间谁胜谁负,确实还是一个未知的变数。假如毕达哥拉斯返回神国恢复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并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国,宙斯的奥林匹斯天国是否能够将之融合呢?如果能,则说明宙斯已经求证了真正的众神之神境界。可宙斯仍在求证之中,他尚无把握能做到,但又必须要迈出这一步才能完成最终的求证。 阿蒙也似笑非笑道:“您说的不错,其实我们在很多方面很相似,只是超脱永生的经历不同。” 他的话中也带着妙语声闻,他们超脱永生的经历确实不同,普罗米修斯是得到古老的奥林匹斯神系指引,而阿蒙是自行探索出本源的力量并将其修炼到尽头,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但两人的誓愿有一点是相同的,普罗米修斯曾经想做的事情阿蒙已做了。 阿蒙最后一次以埃居主神的身份降下神谕,对向他献祭的各大神殿祭司们公开了本源的力量。虽然唤醒这种力量很不容易、修炼到尽头更是难上加难,想要获得成就,绝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天使的指引。但阿蒙毕竟告诉了人们一个事实,人性中包含着神性,凡人也可以超脱永生,成为传说中神灵那样的存在。对于信奉阿蒙的人来说,便是成为天国中的天使,这是天枢大陆上的古老神系从未做过的事情。 毕达哥拉斯闻言道:“其实我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而已。我不是以神灵的名义,而是以毕达哥拉斯的身份,我建立这个庄园、成立这个团体,便是这种尝试。” 毕达哥拉斯成立这个特殊的团体,成员都必须经过考察、通过考验。他告诉门徒,灵魂可以不朽,凡人也可以永生。我们所看到的万事万物,既在不断地生灭变化当中,也存在着不生不灭厄的不朽内涵,生灭变化的只是存在方式的转变,永恒就在其中。 所以人们才可以去创造,而创造身边的事物也就是在创造灵魂中世界,比如将泥土烧成砖石、播种收获粮食、在琴弦上弹出乐曲。正是因为这种创造,人们才能去认识世界、认识万事万物背后永恒的存在。 阿蒙微微一怔,反问道:“您所告诉门徒的,不仅包含着本源力量的源流,还包含着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天国的原则,可见您已拥有天国之主的境界。我只是有些好奇,离里德尔菲这么近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庄园,宙斯为何会允许它的存在,又为何与您达成新的妥协?” 毕达哥拉斯抬起左臂,挽起袖子指着胳膊上那个铁环道:“你看见这个了吗?当我唤醒灵魂印迹完成宏愿的时候,便戴上了它,就像你在人间听到的那些传说一样。它象征着我曾经的愿望和来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开创天国,但我还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我答应了宙斯,可以让他尝试融合我的天国,那时奥林匹斯神系的天国,将拥有全新的内涵。” 阿蒙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确实有资格与他谈判!但我仍然很好奇,假如他真的融合你所开创的天国,按照昆仑仙家的说法,宙斯的世界便可称一方仙界,那么奥林匹斯天国中将有一个类似毕达哥拉斯庄园的地方。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为何会愿意拥有这样的一方仙界?” 阿蒙的话可能令人难以理解,能够融合另一个天国,使自己开创的灵魂世界包含更广,确立不可动摇的众神之神地位,宙斯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主要原因还在于宙斯与普罗米修斯曾经的分歧,融合另一个天国,并不是凡人所理解的、简单的吞并,而是灵魂印迹与修行见知的包容。在信念上有分歧则不可能做到,但毕达哥拉斯并没有让步的意思。所以宙斯想要融合普罗米修斯所开创的天国,也必须接受这一点、认可毕达哥拉斯的做法,在人间公开超脱永生的道路。 毕达哥拉斯笑着答道:“我与宙斯走遍了各地,我向不同的人们问了同一个问题,有太多的人答不上来,最后还是宙斯给出了答案。” 阿蒙很感兴趣的追问道:“什么问题?” 毕达哥拉斯不动声色的道:“这世上有什么样的东西,我把它给了你,而我自己并未失去?” 阿蒙不禁呵呵笑出了声:“世界上有的东西很宝贵,一旦赋予了别人便不再属于你,比如财富或权利。也有的东西很难得,比如出色的天赋、娇美的容颜,它只属于你自己却不能赠与别人。但你从别人那里学习知识、接受传承,教授你的人却不会因此失去这种知识。其实脚下的道路与世界的真相,它并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是对此的认知。” 毕达哥拉斯也呵呵笑道:“是的,答案就是如此,当宙斯自己答出这个问题时,就与我做出了新的约定,我设立了这个庄园、进行我的尝试。我们商定了两种情况,无论哪一情况出现,我将返回奥林匹斯天国恢复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到了那时,宙斯将要融合我开创的天国,也可能是我融合他的奥林匹斯天国。” 325、三生万物 阿蒙问道: “哪两种情况?” 毕达哥拉斯答道:“第一是我的门徒中有人超脱永生、进入了奥林匹斯天国,在这种情况下,宙斯将是被动的,我可以自行决定何时返回天国开创我的世界,一切结果未知。第二是宙斯求证了更高的境界、主动提出要求,也意味着他认可了我的誓愿,那么我也将返回奥林匹斯天国,将我的世界融合其平。” 阿蒙不禁又点头道:“若是后一种情况,看似宙斯占了上风,其实你也赢了。因为奥林匹斯天国终于将超脱永生的道路公诸于世,便是你当年的宏愿,这化形天劫真是玄妙难言!而宙斯也没输,他将奥林匹斯天国演化为一方仙界,成为真正的众神之神。 毕达哥拉斯先生,您既然远游过昆仑、天竺各地,有何独特的证悟呢?” 阿蒙这是在请教,态度显得相当的谦逊。毕达哥拉斯曾经是柏拉图的老师,那么更是阿蒙的师长,就连阿蒙最尊敬的贤者亚里士多德都曾经在柏拉图门下学习。 毕达哥拉斯在阿蒙面前倒也没什么保留,坦然答道:“世人眼中,我最重要的成就是数学。 但是这里的人都应该明白,我只是在教授他们该如何看待世界。 万物有其本源与变化的规律,因此才能去创造世界。我曾听太上说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阿蒙有些惊计的插问都:“您曾经见过太上?” 毕达哥拉斯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我没有见过他,很遗憾与这位先贤是擦肩而过。但我读过他在昆仑留下的长生诀。虽然与我所修炼的本源力量是另一种体系的指引,但也通往超脱的永生,太长称之为长生。我曾发愿要做的事情,远方的贤者早已做过了,而且做到了。 按太上之言,一是万物之母,世上一切智慧与存在的发端:二是对立与否定、是一体两面,是事物变化的规律:三是纷呈万物的面目与形式,就像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从此我思考的更多,以数来描述这个世界,在这里教授门徒。” 阿蒙笑道:“您还告诉门徒灵魂可以不朽、可以转生,您说的是转生而不是新生,请问这有什么不同吗?” 毕达哥拉斯答道:“转生是未得超脱的灵魂轮回,而新生是神灵的选择,因为神灵可以再入人间轮转修炼,这两种情况看似一样,我只是用了不同的称呼以示区别。其实超脱者的灵魂是不可转生的。如果神灵殒落,那便是不复存在。” 阿蒙微微一皱眉,思付道:“我一向没有注意到这种区别,也曾经思考生灵逝去后是否会有灵魂的新生?今天您则向我明确,那对于凡人而言那不是新生而是转生。” 毕达哥拉斯:“这是在度过生生不息考验时,对所经历的一切看法不同,你可以将那些看成世上无数生灵的经历,也可以当成自己的灵魂曾有的经历。 阿蒙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能看到他们的前生后世吗?” 毕达哥拉斯抬起了一只手指向帘外,视线穿过帘子和门户,指向门外站着的两位门徒。阿蒙忽有所感,想起了在玫瑰园中与句芒问论时的一个细节。当时他也谈到了前生后世的问题,而句芒抬手指着温迪悄然答道:“她就是她前生的后世、后世的前生,但她知道吗?所谓前生后世众人皆可见、无须神通法眼,含义便是如此。” 阿蒙并没有回答毕达哥拉斯的提问,而是突然问道:“难道您也见过无量光?” 毕达哥拉斯:“我没有见过无量光本人,但我听过他的弟子念诵经文。” 阿蒙一笑:“原来如此,难怪您会在庄园中宣讲灵魂不朽与转生之说。但您宣讲的信念,是在解说永生的神灵与转生中的凡人,这与无量光的指引不同,倒是与本源力量的修炼相合。” 毕达哥拉斯也笑道:“我本就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只是在借鉴、印证,融入自己的体系而已。” 阿蒙点了点头道:“我曾有幸见过无量光人间显相,也与他的座下弟子有过交流。毕达哥拉斯先生,您还从无量光那里学到了什么?” 毕达哥拉斯微笑答道:“戒律。” 有人称呼毕达哥拉斯建立的团体为毕达哥拉斯学派,也有人认为毕达哥拉斯庄园像一个神秘的僧侣团体,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们要遵守很多奇怪的规定。这是团体的纪律,比如说不要吃豆子、不要把锅的印迹留在炉灰上等等。 毕达哥拉斯在妙语声闻中对阿蒙做出了解释,这些戒律有的大有深意,却难以对刚加入团体的门徒解释清楚,于是就做出了纪律的约束。 无量光传法、弟子也须受戒,就如各神使加入神系的誓言。有些戒律的含义是多层的,弟子们并不能彻底明白。 比如无量光让弟子不杀生、积累世间功德,这不仅是行善,到了最终的考验来临时,不论是超脱永生还是在轮回中转生,人们才会明白其另一层含义。超脱永生时面临“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离世时进入“中阴光明境”灵魂都会受到自己这一生所为的反射。 也有些戒律看似并无实质的意义,只是一些无聊的规定而已,却并非无用,甚至很有用。加入这个团体需要“心灵的净化”然而人们很难看清自己的心灵,又谈何去净化呢?这时往往需要借助一些外在的形式,融入到日常的言行举止平。 阿蒙想起了自己以阿罗河的身份通过摩西与撤冷人立下的十戒,用意大抵也是如此。他往毕达哥拉斯的灵魂中印入一段信息,讲述了自己感悟,并且回答了对有关问题的理解。他不能只是单纯的请教,今天的见面也是一种互相的交流。 阿蒙又开口道:“您让门徒们认识万物的规律与联系,并用数来表达,但它是不可穷尽的。” 毕达哥拉斯解释道:“人们不可能超越自身的见知以及所处时代,这将是历代人所积累的传承。人们可以认知这个世界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掌握了世界。我们往往自以为是世界的主人,其实不过是欲望的奴隶哪怕达到了人间欲望的尽头,却仍旧受此束缚。 创世神的处境不就是如此吗?所以我不愿望成为一位创世神,你和宙斯也一样,而安拉和阿努会选择离去。神灵尚且如此,何况凡人?一代又一代的人睁开眼睛认知这个世界,很多人自以为他们卑握的才是真理,企图去蒙蔽世人的眼睛。你我在人间所指引的信众也是如此,他们有可能只是自以为在信奉你。” 听毕达哥拉斯如是说阿蒙也露出了苦笑,又突然抬头穿过帘子向门外看去。有人来了马格思门外说道:“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毕达哥拉斯老师正在与客人谈话。、。 那人答道:“我是宙斯。” 恩克斯说道:“我正想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毕达哥拉斯老师已经叮嘱,会有人来拜访。请稍等,我为你通报,看看老师方不方便见你。” 这时毕达哥拉斯高声道:“让宙斯进来吧,我们已经在等他。” 两位门徒打开了门,朝宙斯道:“你可以进去了。” 宙斯大踏步进了屋子,挑帘来到了桌旁。毕达哥拉斯不动声色的招手道:“众神之父你来了?请坐吧。” 这张桌旁有三张凳子,阿蒙与毕达哥拉斯一左一右的坐着,中间的凳子恰好是留给宙斯的。宙斯怒气冲冲的坐下,毫不客气的朝阿蒙道:“你在奥林匹斯神域的圣地德尔菲,竟如此大开杀戒!就算是为了一个凡人伊索报仇,在圣殿中当众杀了安东尼奥也足够了!你这样做置奥林匹斯众神于何地?”阿蒙不紧不慢的答道:“宙斯,你不必如此愤怒。山中的混战,确实是我先动手的,但我若不动手,就会陷入神术大阵包围中。他们深夜布阵伏袭难道你还想要我束手就擒吗?” 宙斯:“你身为天国之主,也应该清楚神灵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 你在德尔菲神殿中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与我合作的条件。众神命神使们在路上拦住你无非是想与你订下新的约定,可你根本就没有选择谈判而是直接出手杀人!” 阿蒙冷笑道:“他们想与我订立新约,无非是因我尚有谈判的资格。假如我无此能力,你觉得那些神使会对我手软吗?你之所以会发怒,是因为我的反应出乎众神的预料。我身为天国之主,竟然敢这样出手作战。那些神使虽是凡人,但他们直接威胁与挑战我,我当然可以将其斩落。就算那些幕后的神灵,遇见我也是一样的结果!” 宙斯怒喝道:“但这里是奥林匹斯神域的圣地!” 根据各神系之间古老的约定,神灵通常不可以直接向凡人出手,除非凡人直接挑战与冒犯了神灵。而神灵也不可以擅自进入别的神系神域,除非获得许可或受到邀请。想当初阿蒙悄然来到希顿半岛,只是以一位普通赶车人的身份,而宙斯找到了他趁机谈了合作的条件。 而如今阿蒙在神殿中当众斩杀神使,不仅意味着他与宙斯的合作中止,也激怒了奥林匹斯诸神。那么他来到这里便是不受欢迎的人物,诸神派出神使拦路,意味着天使之国与奥林匹斯天国之间将定立新约,可阿蒙直接格杀了众神使。 毕达哥拉斯突然插话道:“宙斯,我要提醒你,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已不在!” 这位贤者点明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天枢大陆各古老神系之间确实有过约定,但是阿蒙以天使用之国融合了阿努纳启神国与九联神国,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神系,众天使所接受的是新的指引。 这个神系与奥林匹斯天国之间,并没有继承原先的约定。 阿蒙与宙斯做过唯一的约定,就是先前的合作。而目前这种合作已经中止,理论上阿蒙在这里并不受什么誓言与承诺的束缚,只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而已。 奥林匹斯诸神命神使们在德尔菲郊外设下埋伏,就是想逼迫阿蒙这位天国之主订立新约,结果阿蒙并不买帐,一路杀进了毕达哥拉斯庄园。现在宙斯来了这两位天国之主需要好好谈谈,是遵守古老的神系之间传统还是做出全新的承诺? 宙斯沉声道:“阿蒙,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阿蒙淡然道:“我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拜访毕达哥拉斯先生,就是在等你来。我只想问一件事,你明知道雅伦娜等人的所作所为是在破坏你我之间的合作,为何还要默许呢?” 宙斯没有回答,毕达哥拉斯却提醒道:“阿蒙啊,因为你做了我鼻年想做的事情让宙斯没得选择。” 这位贤者真是一语道破天机!阿蒙离开马其顿之后,以埃居主神的尊份降下神谕告知各神殿祭司本源力量的秘密,让人们了解到世上存在超脱永生的道路,这便是当年的普罗米修斯想做的事情。 宙斯与当初与阿蒙谈合作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阿蒙也是一位天国之主。通过奥林匹斯神域的扩张,宙斯想印证更高的境界,成为真正的众神之神。而最终完成印证的标志,便是能够融合另一个天国。其实他有两个选择,神系内的普罗米修斯与神系外的阿蒙。 宙斯若有把握,可以随时向毕达哥拉斯提出要求,让他回到天国恢复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尝试融合另一个天国、成就一方仙界,这是宙斯的选择之一。宙斯也可以通过奥林匹斯神域的扩张,最终在人间吞并与融合阿蒙的神域,若阿蒙的天使之国还想在人间指引信徒,就必须去找宙斯谈判,那么宙斯也可以趁机向阿蒙提出要求这是选择之二。 宙斯与普罗米修斯之间存在冲突,化更愿意与阿蒙合作,因为宙斯并不甘心放弃神灵所掌控的秘密、告诉凡人超脱永生的道路。可是阿蒙离开马其顿之后颁布了最新的神谕,宙斯便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无论是普罗米修斯还是阿蒙,对他而言都一样。他必须真正的允许那“火种”传播到人间才能融合他们的天国。 宙斯与普罗米修斯之间,只是奥杯匹斯神系内部矛盾,毕达哥拉斯庄园的出现便意味着他们可以达成新的妥协。但阿蒙颁布神谕之后,他与宙斯的矛盾就成了两个神系之间的冲突而且几乎不可调和。 有一种秘密,只有在大家共同保守的时候,彼此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一旦被一方公开,那么另一方的处境就会变的很被动。比如阿蒙告诉信徒,凡人可以超脱永生来到他的天国,而宙斯却没有这么做,世人们是更愿意信奉宙斯还是阿蒙?这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假如其它的条件不变,阿蒙会在人间获得越来越多的信众。虽然信奉阿蒙的人并不一定会比信奉宙斯的人更幸运,绝大多数超脱永生者还是需要神灵直接指引,但对于神力源泉之领域的争夺,阿蒙将拥有绝对的吸引力,甚至会以另一种方式入侵。 米都利城中伊索的出现,便是这种苗头。所以众神以陷害伊索为契机,引来阿蒙的报复,趁此机会解除了他与宙斯的合作关系。而宙斯明知如此,还是默认了诸神的做法,说明他也不想再与阿蒙合作。 阿蒙的存在,已威胁到奥林匹斯天国诸神的利益。想对付阿蒙有两种手段,一是在人间消灭这个神系的传承,二是逼迫阿蒙做出神系之间新的约定。 这时宙斯说了一句实话:“阿蒙,你在这里,对我已经无用了。” 是的,融合阿蒙的天使之国,已经不必是宙斯的另一种选择。神系内部的普罗米修斯已经拥有天国之主的境界,宙斯想获得成就一方仙界的机缘,修炼到了地步随时可以印证。那么他与阿蒙之间既然结束了合作关系,面临的问题就是两个神系的谈判。 阿蒙坐得稳稳的反问道:“宙斯,你要与我动手吗?” 宙斯又现出了怒容:“你我都是天国之主,是不能轻易动手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在德尔菲的所作所为,已经令我很惊讶。” 尽管宙斯比阿蒙更强大,但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战胜阿蒙。 看阿蒙今天与那些神使动手的情景,简直是丝毫不留余地。天国之主不同于一般怕神灵,如果殒落的话,他所开创的天国便不复存在。这样的神灵即使想动手,一般也不会以本尊法身亲自涉险。 阿蒙一摊双手:“既然如此,我做我的指引、你做出你的指引,让世人们自己去选择,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约定。我不仅在与诸神约定,也是在与世人约定。” 326、倒霉蛋一个半 宙斯盯着阿蒙道!”你激怒了奥林匹斯诸神,我们已经结束了合作。如果你想建立这样的新约,奥林匹斯神系扩张之时,会吞并你的神域、摧毁你的神殿。世人对阿蒙神的崇拜可能将不复存在,你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吗?”阿蒙笑了笑:“宙斯,我知道你的计划,这个计划是我们合作实施的。而如今情况虽然变了,但计划还是在进行中,你觉得亚历山大会在人间那么做吗?”宙斯冷哼道:“亚历山大也许不会这样,但他不会是永远的大帝。 统治天枢大陆的既然先有波兹后有马其顿,还会有新的帝国取而代之。 我以在人间印证了这种手段,自然可以重来一次,而你在人间的神域一旦被吞并、信仰传承完全消失,想要恢复便几乎不可能。看看今天的荷鲁斯吧,他的处境也许就是明天你的处境。”阿蒙一皱眉:“宙斯,你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难道是想想我宣战?”宙斯摇了摇头:“你格杀众神使的时候,就已经在宣战,而我是来与你做最后的谈判。人间的战争由世人决定,神灵几乎不可能亲自降临战场。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与你的天使之国等待接受这种命运吧,它将成为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一个孤岛。”阿蒙沉声道:“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做我的指引、你做你的棒引,让世人们自己去选择,这即是我与天上的神灵做出的约定,也是与世人约定,并不继承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古老的承诺。”宙斯:“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在我的神域中,斩杀奥林匹斯的神灵与神使。” 阿蒙却摇头道:“我不介意这是谁的神域,也不与你做出这种约定。假如我在你的神域中斩杀了奥林匹斯的神灵或神使自会承担后果,你只需决定自己想怎样。” 宙斯:“那便是神灵之间的直接冲突你考虑过这种后果吗?就算你是天国之主,也必须要面对奥林匹斯诸神的挑战,不可回避!”阿蒙不动声色道:“如果是神灵之间的冲突,我当然不可回避,因为在我的天国中,我是唯一的神,我将亲自面对。我不与你延续旧的约定,奥林匹斯的诸神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尽管实现你在人间的计划…哪怕我的所有神殿被摧毁,我也在所不惜。你想求证的是类金仙极致而我的愿望是超脱鬼修之法,你我各有所求。”说话间,阿蒙将化与句芒问论的情形以信息神术同时印入了毕达哥拉斯与宙斯的灵魂。 神灵之间虽有冲突,但这种冲突并不妨碍坦然的交流。毕达哥拉斯耸肩道:“宙斯,你已说服不了阿蒙。”宙斯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他与阿蒙的谈判破裂了,阿蒙不愿意遵守旧的神系之间关于神域的传统约定,他本人甚至要抛弃神域的概念。奥林匹斯诸神中有人如果再碰上阿蒙的话,恐怕会被他斩落这是曾经的所作所为决定的。一旦阿蒙这么做了,便要面临神灵之间的直接挑战,后果难以预料。 毕达哥拉斯叹息道:“阿蒙,你将是一位不同的神灵。你想超脱诞生你这位神灵的根基与土壤,恐怕不容易。就算你成功了,人间的信众恐怕仍然生活在那种精神源流中。,… 阿蒙站起身来向毕达哥拉斯行了一礼:“先生我明白这些,但我的誓愿如此。”宙斯离开毕达哥拉斯庄园,面带怒容一步踏入虚空返回了奥林匹斯天国,追着阿蒙而来的众神使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并没有停留在毕达哥拉斯庄园之外窥探。高空之上原本有六位神灵此时有四位已经离开,只剩下阿芙洛狄忒与赫尔墨斯还在那里张望。 发生德尔菲郊外的激战,这两位神灵手下的神使损失最多那十二名被阿蒙格杀的神使中,有九名是他们所指引。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方面原因是这两位神灵在排挤与逼迫阿蒙这件事中出力最多,阿芙洛狄忒甚至以一位普通姑娘海伦的身份亲自到了人间挑拨,后来还以爱神之箭射中了亚历山大。而降下神谕指派伊索为米都利城邦的使者到德尔菲献祭,就是赫尔墨斯干的。 另一方面,他们所派出的神使也是战斗力相对偏弱的,而阿蒙的近身刺杀当然是寻找阵线最薄弱之处下手。也不能怪这些神使战斗力不够强大,因为指引他们的神灵本就不特别擅长于战斗。虽然也拥有造物主的成就,但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是如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中战斗力最弱的两位。 他们与阿蒙结怨却最深,而且这种径怨是单方面导致的,阿蒙从未主动招惹过这两位神灵。尤其是赫尔墨斯,阿蒙尚在米都利城邦管理农庄的时候,这位神灵就进过伊索的店铺,问神像的价格语带试探。伊索明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上他的套,但也并没有把他做当神灵看待。 ( 注。。参阅本书290章、平凡的世界。) 后来伊索在神殿〖广〗场上对人们讲故事的时候,赫尔墨斯又出现了,他向伊索提出了一个要求:“尽管你心目中有你的神,但不能与其他人一样到神殿中向赫尔墨斯献祭吗?哪怕不贡献你的财物,仅仅是参加仪式而已。那样的话,你会更受欢迎。”伊索却讲了一个“狼来了”的故事,聪明的拒绝了赫尔墨斯,且让这位神灵无话可说。(注:参阅本书引318章、狼来了。) 赫尔墨斯身为米都利城邦的守护神,为什么会盯上伊索,最终导致与阿蒙结下如此的仇怨呢?倒不是完全因为伊索不信奉他这位守护神。米都利城中贪婪、自私、狡诈、表面信奉神灵、内心中却充满罪恶、 亵渎与冒犯神灵的人多了,赫尔墨斯不会不清楚世情,何必与一位善良可亲的老者计较? 其实伊索一回到米都利,就在无声无息中与赫尔墨斯打了一次交道,埋下了日后发芽的种子。 伊索刚回到米都利时,他的堂弟雷德一阿克曼以为这位陌生人是为了谋夺家产而来,而且时隔六十年,雷德上次见到伊索时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确实也无法认定这位老者的身份,于是伊索请求城邦公民会议进行裁决。 那次裁决现场有一个仪式在两名祭司的主持下,泰勒斯代表城帮民众向神灵祷告、祈求神谕的降临。赫尔墨斯则降下了神谕一“米都利的民众们,你们面前的这位老者从异域归来,那里并未接受神灵的光辉照耀,神灵不会证明他的身份,需要他自证。” 赫尔墨斯应该知道伊索是谁,却拒绝为伊索证明身份,将裁决权交给了城邦公民会议。他这么做也不能说不对而且没有一字虚言。但在伊索这位凡人看来,既然守护神已经如此表态他既不信奉这位神灵,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而伊索自证身份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叫人翻开了老宅门前最下面一阶台阶的石板,石板背面刻着赫尔墨斯的权杖。这是米都利的一种建筑风俗,建造宅院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留下守护神的象征。在古老的传说中,如果泄露了这个秘密被恶魔获悉,将会失去守护神的守护。 这样的秘密只有阿克曼家族的继承人才会清楚,伊索当众把石板掀开了,众人对他的身份便再无疑虑。其实以伊索之睿智,他完全能用别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他偏偏用了这样一种方式,也可以看作是对赫尔墨斯神谕无声的回应。(注:参阅本书op289章、最接近神灵的人。) 后来伊索重修故宅,阿蒙以仆从的身份雇工匠修葺,还特意问了伊索,按照米都利城邦的传统,是否要另寻隐秘的位置留下守护神的象征?伊索却说不必只是将那块刻着赫尔墨斯权杖的石板原地放置而已。 这个不引人注意的细节,赫尔墨斯是一清二楚。伊索这么做,对城邦守护神是一种无声的藐视,也等于在告诉赫尔墨斯,他无需城邦守护神的守护。那块被掀开又原样放回去的石板就似凡人对神灵的嘲笑,在赫尔墨斯看来也是一种亵渎与冒犯,却让他无话可说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今天,眼见阿蒙一路格杀神使冲进了毕达哥拉斯庄园然后宙斯也去了,这样的冲突只有两位神国之主亲自对话才能解决,其他的神灵便离开了。但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却没走,想亲眼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阿蒙说不定会与宙斯动手,因为刚才他已经杀了那么多神使,如果是那样的话,阿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他们已经与这位强大的神灵结怨太深,尽管是他们自己的行为造成的,但也不希望阿蒙能平安离去。所以他们留在这里观望毕达哥拉斯庄园的动静,却看见宙斯怒气冲冲的离开。 赫尔墨斯皱眉对阿芙洛狄忒道:“不知众神之父与阿蒙做了怎样的约定?为何离去时面带怒意?”阿芙洛狄忒也皱眉道:“阿蒙那个家伙很不好打交道,你看他刚才下手多狠,一点都没有与我们谈判的意思。众神之父去了,也不可能与他谈的很愉快。”赫尔墨斯:“但两个神系之间必须订立新约,阿蒙与宙斯的合作已经中止,需要谈再个神系之间的事情,估计达成的约定令宙斯很不愉快吧。”阿芙洛狄忒:“今天算是便宜阿蒙了,他居然知道毕达哥拉斯庄园,跑到那里去等宙斯来谈判。是阿尔忒弥斯告诉他的,难怪他一言不发格杀了那么多神使,原来早知道可以脱身的地方。他不与我们谈,就等着宙斯来,格杀神使是在向我们示威呢!” 赫尔墨斯:“我们已经留不住他了,宙斯走了,他为何还不走?在毕达哥拉斯庄园中,他尽可一步踏入虚空返回他的天国,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宙斯允许他这么离开,一定是达成了新的协定!” 一快看,他出来了。… 此时天边已露出了微白,漫天的星光渐渐黯淡,黎明即将到来,阿蒙走出了那间小屋,高空上的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随即就发现了。 但宙斯已经先走了,显然是允许阿蒙从容离去,这两位神灵就算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瞪眼看着。 然而阿蒙并没有一步踏入虚空,随即化为一道金光直冲天际。等赫尔墨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命运之匙已直刺而至。换一种情况,赫尔墨斯也不至于让阿蒙如此偷袭得手的,但他做梦也想不到阿蒙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走,甚至直接冲上天空来刺杀他。正是因为这种大意,他刚才与阿芙洛狄忒谈话时,暴露了在空中隐藏的位置被阿蒙发觉。 赫尔墨斯毕竟也拥有造物主的成就,惊骇之下已经祭出了法杖。空中出现了一株参天大树,树上有两条绿色的巨蛇一左一右向着阿蒙扑击而去,而他本人却不见了。赫尔墨斯可不是那些被阿蒙格杀的神使,他并非血肉之躯,虽然命运之匙的攻击无法闪避,但他却幻化法杖挡住了这一击,并在灵魂中召唤阿芙洛狄忒~ 快动手,阿蒙疯了! 阿芙洛狄忒见阿蒙突然冲到近前袭击赫尔墨斯,骇然间抽出腰带向阿蒙挥了过去。腰带在空中化为七彩虹光,带着魅惑灵魂的力量缠绕着卷向阿蒙的身形,她同时也向后飞退,召唤赫尔墨斯赶紧逃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命运之匙刺中了参天大树,这株大树化为碧光炸裂,又恢复成一根权杖的模样从云端跌落。那两条巨蛇刚刚缠绕住阿蒙的身体,而阿蒙浑身的金光就像一层无形的护罩,在巨蛇缠绕中发出卡卡的响声。随着大树炸裂、神术被破,两条巨蛇也随之消失。 赫尔墨斯却没有来得及收回权杖,阿蒙出手太利索了,他的身形在炸裂的碧光中踉跄后退,而命运之匙则〖激〗射出无数金光将他缠绕。金光中发出无数道耀眼的霹雳,巨响伴随着天地震动,赫尔墨斯瞬间灰飞烟灭一这位仓促应战的神灵就此殒落。 也许不能怪阿蒙太狠、太强,是赫尔墨斯自己太大意了,而且他并不擅长战斗,却与阿蒙结怨最深。阿蒙就是因伊索之死而来,而伊索之死可以说是赫尔墨斯一手造成的。阿蒙既然已经出手,不会只格杀那些受驱使的半神。 神灵的身即是心,与凡人是不同的存在,阿蒙不能以命运之匙像普通骑枪一样去刺杀赫尔墨斯,这次动用的是强大的手段。阿蒙不是没有斩落过造物主,塞特就曾殒落在阿蒙之手,真论生死相斗的手段,赫尔墨斯比塞特还差了一大截呢。 阿蒙斩落赫尔墨斯,而阿芙洛狄忒的袭击刚刚展开。七彩虹光环绕,他只觉得一阵阵奇香袭入了灵魂。此香已不能用人间的香味或香息来形容,对于神灵而言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仿佛灵魂中最深的欲望被唤醒又得到了满足,沉迷于这种状态中甚至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做,那是天上人间最销魂的感受。 阿芙洛狄忒在这种情况下发出的当然是她最强大、最擅长的攻击,虽然没有什么伤害性,却是绝佳的配合手段。假如赫尔墨斯能够趁机发起反击,七彩虹光环绕下的阿蒙一定会很被动,可惜赫尔墨斯此时已经陨落了。 若是阿芙洛狄忒的手段能完全魅惑阿蒙的灵魂,她本人也可以再发起极具伤害性的攻击。可惜阿蒙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在一个呼吸之间,身心处于极度销魂感受中的阿蒙低喝一声,一只金色的拳头穿过了七彩虹光打向阿芙洛狄忒的前胸。 阿芙洛狄忒已经看见赫尔墨斯陨落,当然不敢与阿蒙作战,只盼望七彩虹光能够缠绕一段时间好借机逃走,她的身形已经飞退很远。拳头消失了,紧接着就在阿芙洛狄忒飞走的方向上空又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巨手。巨手狠狠的一抄,把阿芙洛狄忒娇美的身躯握在了手心。 漫天的七彩虹光不见了,阿蒙化为一个金色的巨人站在云端,左手攥住了阿芙洛狄忒,另一只手举起命运之匙对准了她。 阿芙洛狄忒被握在阿蒙的手心,全身被迷人的光芒包裹,这光芒在震颤娇鸣,仿佛随时就要被阿蒙的五指捏碎。看见命运之匙已经对准自己,阿芙洛狄忒突然发出一声长吟,她的腰带又回到了身上,紧接着七彩虹光在阿蒙的指间爆射,腰带连同衣裙都化为一股澎湃的法力激散而开。 金色的大手一抖、竟松开了一丝缝隙,阿芙洛狄忒**的娇躯化为一道彩虹向天边射去。阿蒙并没有追,金色的巨人又变成率常的模样,他取出了一张弓,以命运之匙为箭“嗖”的射出,这一箭射中了逃逍中的阿芙洛狄忒。 327、把战弓挂上云端 327、把战弓挂上云端阿芙洛狄忒在灵魂中听见了阿蒙的声音:“爱与美之神,你应该放下这一切,才能经历更多!” 阿芙洛狄忒并没有殒落,她在最后的时刻有机会做出一种选择、了消亡的命运。【】:。也许是因为她的法力比赫尔墨斯更深厚、手段更为精妙,所以在最后关头把握了一线生机。或者是因为阿蒙在她的灵魂中印入了外人不知的信息,让这位爱与美之神在生死关头忽有证悟。 阿芙洛狄忒重入轮回,或者说她被阿蒙打入了轮回! 她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是主动以灵魂新生的方式去经历人间一世,而重入人间世世轮转,直至得到解脱的那一天。她究竟怎样才能解脱?没有人清楚,要看阿芙洛狄忒的发愿是什么、而阿蒙射中她的那一箭又带着怎样的含义? 神灵遭致这种下场,也可能面临一种结果,那就是永远迷失在轮回转生中。 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世世轮转,这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考验、或者说是一种修炼,但不得以而为之,对神灵而言也是莫大的悲剧。是阿芙洛狄忒自己争取到了这悲剧性的一线生机,如果她没有挣脱阿蒙的巨手,也就没有机会发愿重入轮回了,恐会与赫尔墨斯一样的殒落。 但也是阿蒙在有意无意间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做出选择,那高高举起的命运之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刺落,而是等到阿芙洛狄忒逃脱掌握之后才化为一箭射出。阿蒙这样做并非没有原因,阿芙洛狄忒化身海伦,带给亚历山大与梅丹佐的也曾有幸福与快乐的感受。 如今的结局对阿芙洛狄忒这位爱与美之神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与阿蒙才清楚。 斩落赫尔墨斯、将阿芙洛狄忒打入轮回,阿蒙手中幻化的长弓消散,仿佛融入云端上的彩虹,他收回命运之匙化为一道金光向南激射而去,速度奇快无比、锋芒势不可挡。令人不解的是,他并没有一步踏入虚空反回天国,而是仍在人间向着希顿半岛的外海飞遁。渡过那片汪洋大海,隔海相望的就是阿蒙的神域埃居。 …… 阿蒙的行为不仅出乎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的预料,也完全令奥林匹斯诸神没想到,宙斯刚刚离开,他竟然就动手斩杀了奥林匹斯神系的神灵! 其实在小屋中阿蒙已经把话说清楚,他对宙斯亲口道:“我不介意这是谁的神域,也不与你做出这种约定。假如我在你的神域中斩杀了奥林匹斯的神灵或神使,自会承担后果,你也只需决定自己想怎样?” 此话出口,就意味着阿蒙如果撞上了赫尔墨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赫尔墨斯还傻乎乎的留在高空张望,宙斯离开的时候一定也发现他了,却没有提醒这个倒霉蛋赶紧闪,难道是故意为之吗?这个答案也只有宙斯自己才清楚了。 这一切瞬间就惊动了奥林匹斯天国中的神灵,阿蒙犯了神系之间的大忌,身为另一个神系的天国之主,竟然在奥林匹斯神域中斩杀神灵。而神系之间的战争通常都是在人间进行,比如马尔都克的大光明神系与宙斯的奥林匹斯神系有过大规模的长期冲突,却不是神灵本尊法身直接动手。 阿蒙这么做,打破了自古以来神系之间默守的规则,奥林匹斯诸神再也不能保持沉默,更何况有很多神灵本就想对付他。阿蒙刚刚化为金光激射而去,很多神灵纷纷出现在方才的战场。宙斯脸色铁青站在诸神中间,而那道彩虹仍然挂在长空,阿蒙留下的声音在诸神灵魂中回荡—— “看呐,我把战弓挂上云端,标记着与大地立约。(我.)当我脚踏云朵挂出彩虹,便立下我和你、还有大地上一切生灵的誓约。愿那滔滔洪水不再复来,每当云端上飞落彩虹,我与芸芸众生永世不移的誓约……” 诸神皆神情凝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并没分散开去围追堵截阿蒙,而是聚集在云端上列阵,缓缓向着希顿外海飞去。 奥林匹斯神系的十二位主神,除了不能出现在阿蒙面前的阿波罗、殒落的赫尔墨斯、已被打入轮回的阿芙洛狄忒,其余九位都来了,古老神灵的代表、诸神纷争的裁决者忒弥斯也来了。 奥林匹斯众神并没有全体出动,天国中还有很多神灵只享受永恒的生命,只要不是整个神系的存亡受到威胁,他们是无心理会的。就算如此,奥林匹斯诸天神也出动了超过一半,几十位神灵在云端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无可比拟的威压,天地之间一片肃然。 天枢大陆各神系之间虽有过冲突,但还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阿蒙走的虽快,却不是在逃遁,因为他并没有返回天国,而是赶到外海与众天使汇合。奥林匹斯神系众神来了一半,但天使之国的众天使几乎是倾巢而出,除了留守天堂与地狱的埃雷彼与内尔伽勒,其余天使全来了,就连那些千年来从未现身人间的原九联与阿努纳启神系的古老神灵们也不例外。 阿蒙是天国之主,如果他陨落,众天使所安享的永恒天国将不复存在,人间的信众就算超脱永生,也只会迷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失去指引,这个神系也就不存在了。所以阿蒙的处境关系到天使之国的存亡,众天使不论是怎么想的,此刻全都降临了人间。 加百列手持秩序之刃、拉斐尔握着天堂号角、沙利耶手持封印之眼、乌利尔挥起长鞭、摩西紧握铁枝法杖、米迦勒已将七风战车炼制成一柄十字长剑、西莉娅则手握一只羽毛状的长刀、穆芸手握着长春藤法杖……谣里奥、云梦、泗水等天使皆变化出强悍的原身。 梅丹佐背后展开了三十六只火翼,面色苍白站在天使队伍的正前方。他是众门徒之长,超脱永生进入天国后也是众天使之长,在最终的考验中伤的不轻,但此时还是来了。看他的样子倒没留下什么伤痕,但形神之损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张开火翼也只是虚张声势,此刻并没有一战之力。 众天使在云端上列阵,缓缓的飞过大洋,来到了希顿半岛的外海,在神域的分界线不远的地方停住。天使们展开了洁白的羽翼,连在一起就像一朵云,又像从天际走来的羊群。 一道金光飞来,阿蒙的身形停在了众天使之前,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众神之泪的光芒。众天使行礼,阿蒙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命运之匙交还给梅丹佐,在云端上转过身来静静的等待。 大海上荡起了浪花,波涛涌起却没有海浪之声。时间没过多久,奥林匹斯诸神也到了,远远的停在云端,遥遥与众天使对峙。两位天国之主又一次见面了,宙斯望着阿蒙,目光深沉无比,他并没有问阿蒙为何要斩杀赫尔墨斯、将阿芙洛狄忒打入人间无影无踪? 神灵心念通透,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心里都明白。阿蒙既然拒绝了宙斯的要求,碰见了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自然就不会留情。且不说伊索之事,他们召集众神使企图伏击阿蒙、逼迫阿蒙立约,难道阿蒙只杀那些执行命令的手下、不会杀指使手下的神灵吗? 宙斯叹息着开口了:“阿蒙,我昨天刚刚说过,你若挑起神灵之间的直接冲突、在奥林匹斯神域中斩杀神灵,就算你是天国之主,也要面对奥林匹斯诸神的挑战,不可回避!” 阿蒙答道:“我昨天也说过,我所为自会承担后果,你只需决定自己怎么做。” 宙斯抬手举起雷霆杖道:“看看你身后的众天使,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并非是因你的指引而超脱永生,只是依附了你的天国。难道要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将他们也无辜的卷入神系大战,导致殒落的命运吗?” 天枢大陆各神系之间的冲突发生过不止一次,最终都是通过立约解决,直接卷入所有神灵的大战从没有发生过。而各神系内部的众神之战,参与者也只是与直接冲突有关的神灵,其余神灵也是不会参战的。 超脱永生本已是难得的奇迹,安享永恒的生命是大幸运,如果神灵之间总是爆发直接的冲突,那么也不可能有神系的存在,众神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殒落的差不多了,还谈什么超脱永生?其实大部分天使也都不愿意发生这种冲突,今天阿蒙的行为可能神系的存亡,他们不得不来。 而宙斯身边的众神虽然也来了,但也各有想法,已经超脱永生者谁也不愿意莫明其妙的殒落,一旦展开混战,是绝大多数神灵与天使所不愿看到的结果。阿蒙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从九联神系的古老天神舒、芙、盖勃、努特等人身上扫过,他们自从超脱永生后就一直留在九联神国,千年以来从未在人间出现。 阿蒙又看了看珀兰罗丝与舒布拉,她们是进入天国不久的天使,是那么的善良而美丽,在超脱永生之前,几乎从未与人争斗过。阿蒙也在心中暗暗叹息,又转过身道:“宙斯,若谈神灵之间的冲突,在我的天国中我是唯一的神。我并不想挑起所有神灵的混战,神灵与凡人一样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有些事,他们从未做过。” 宙斯沉声道:“你就是要以这种方式立约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我不仅与你立约,也与你身后的众神立约,更与世间的凡人立约。我留下我的指引,并不在乎那些城邦的神殿和所谓的神域,圣灵就在心中、圣殿也在心中,神域随着心灵而迁徙。信奉你的城邦国度,或许能发动大军摧毁我的神殿,而我所指引的信念,会随着心灵中的圣殿遍布你所谓的神域!” 宙斯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无论如何总要解决,你不想挑起天国众神灵与天使的混战,难道要独自面对挑战吗?” 阿蒙微微一笑:“你们可以推选一位战斗力最强的神灵来挑战我,了结今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便是全新的立约开始。” 宙斯一皱眉:“那你想让哪一位天使代表天使之国出战呢?” 阿蒙的灵魂中同时听见了很多声音,加百列等人皆欲出战,而身负重伤的梅丹佐则露出遗憾与不甘的神情。他仍然微笑道:“我已经说过,我是唯一的神,我做的事情自然由我来面对,我将亲自出战。宙斯,你想派出哪位神灵?这样的事,一定要是自觉自愿!” 话音未落,阿蒙的灵魂中就听见了很多天使的声音:“我的神,天国是您的灵魂世界,你不可以出战!” 阿蒙在灵魂中向着所有的天使答道:“请不要劝阻我,这是神的声音,我不会像赫尔墨斯或阿芙洛狄忒那样,让他们所指引的神使出面,而自己却躲在云端。也请你们放心,无论是胜是败,我承诺不会殒落,我的天国仍将永恒。” 然后他问宙斯道:“奥林匹斯的天国之主、众神之父,难道你不亲自出战吗?” 宙斯还没答话,忒弥斯突然开口道:“宙斯不可出战,他如果殒落,奥林匹斯天国将崩塌、超脱永生者将失去指引,造物主成就以下者也将迷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神系不复存在,这样的结果将引发神灵与众天使愤怒与绝望的混战。其实阿蒙如果殒落,结果也是一样的,就算对面的很多天使会自行散去、但他的门徒们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仍然会发生一场卷入无辜混战。” 她的话众天使听不见,却传遍了奥林匹斯诸神的灵魂中。宙斯看着阿蒙面无表情的答道:“我有我的承诺与责任,不会与你决战。” 阿蒙又笑了:“我知道是为什么,想当年阿努纳启的众神之战,阿努没有参与任何一方。而九联神系的主神多次更迭,安拉也没有参与纷争,原因是一样的。但在这个场合,我想当众问你一句话,而你不需要的回答。” 宙斯皱眉道:“你想问什么?” 阿蒙在云端上朗声道:“因为在德尔菲发生的事情,才会有今日的一战立约。那些被我斩落的神使,与我本无仇怨,也不想接受殒落的命运。可是那些想对付我的神灵不愿意直接出战,而是驱使他们布阵伏击。 那些人已是半神、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我斩落他们的时候心中有数,他们可以不去奥西里斯的冥府,而是直接选择转生。拥有这种成就,转生的生灵是能够唤回这一世的灵魂印迹的,再无需神灵的指引,也可以掌握本源力量的秘密。 虽然曾经那一世的幸遇已不复,通过重重考验困难无比,但也未尝不可能超越永生。他们所了解的超脱永生的道路,得自奥林匹斯神系的指引,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可以进入奥林匹斯天国。因为他们了解这种指引、能够做出这种选择。 但有一点,那些殒落的神使转生之后,在灵魂中唤醒了本源力量的记忆,在人间的时候,他们还愿意接受原先的神灵指引、成为他们的神使吗?有些人可能会,但有些人不会了!再当他们超脱永生之后,如果知道还有别的选择,还愿意成为奥林匹斯的神灵吗?” 阿蒙的话问完了,并不需要宙斯的回答,与其是说给对面的众神听的,还不如说是给身后的天使们以及人间的神使们听的。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将本源的力量修炼到尽头,就算被斩落,也可能会拥有一种机会。那就是转生的生灵可能会唤醒前一世的灵魂印迹,了解本源力量的秘密。 假如那些在德尔菲殒落的神使转生之后,唤醒灵魂印迹的已经是全新的生灵,他们已不再受前世的誓言束缚。如果重新修炼、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那么前世的经历已不能动摇此世的信念了。假如让他们重新选择的话,他们还会愿意成为原先的神灵所指引的神使吗? 他们若在世间了解到不同的指引、有幸超脱永生的话,还会愿意成为奥林匹斯天国的神灵吗?如果没有别的选择,又不想迷失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他们可能会这样做。但若可以接受另一种指引呢? 众神一片沉默,不能让阿蒙再说下去了,必须指派一名神灵出战。宙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雅伦娜一眼,因为雅伦娜也是奥林匹斯神系的女战神,可这位智慧女神却低头无语。阿蒙就在对面呢,宙斯说他必须承担后果、接迎奥林匹斯神灵的挑战,人家站出来了,但奥林匹斯众神总不能无人出头? 这一战可不是什么斗法切磋,出战的神灵可能会被阿蒙斩落。赫拉一挺身正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灵魂中听见宙斯暗道:“你不是阿蒙的对手。” 328、借箭 宙斯阻止了赫拉,又转身望了一眼忒弥斯道:“出战的神灵可能会被阿蒙斩落,却不又能轻易斩落阿蒙,那你认为该由谁出战呢?” 忒弥斯毫不留情的答道:“赫拉或雅伦娜本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你不愿意让赫拉冒殒落的风险,而雅伦娜也不愿与阿蒙亲自决战。{.}请使用访问本站。其实我们当中只有一位神灵,如果她出战的话,既不会斩落阿蒙、也不会被阿蒙斩落。” 宙斯冷哼一声道:“这既是代表神系之间的决战,就没有什么不会发生!” 忒弥斯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只是他们彼此的心意,并不是确定的结果。” 这两人对话,始终没有说出那位神灵的名字,而奥林匹斯众神在灵魂中听的是清清楚楚。这时有一位女神主动站了出来,向着宙斯浅浅鞠躬道:“众神之父,就让我代表奥林匹斯出战!” …… 阿蒙背手站在云端,众天使皆肃立无言,只见对面的奥林匹斯众神中飘然走出一位女神。她穿着一件银色长袍,棕色的卷发一直垂到腰际,修长的身材性感而挺拔,宽大的袍袖中露出光滑嫩白的手臂。她的左肩披着绿色的披肩,**的右臂上戴着一只银光闪闪的护腕。 这护腕并不仅是一种装饰,而是一件神器,可以使她射箭时的力量更强。她的左手中指带着一枚红宝石似的戒指,这也是一件神器,戒指的光芒可以凝聚成犀利无比的神箭,能射中天上地下任何被锁定的目标。 在她的眉心上,有一轮弯弯的下弦月印记,睫毛长而密,当她举起手中银色神弓时,望向阿蒙的眼眸竟隐约闪烁着红宝石似的光泽,那是戒指中凝练箭意的神光。她那一双小巧的耳廓也微微动了动,像一只充满灵动的猫,耳廓的上端竟然是尖的,带着诡异的美感。 她的红唇如鲜嫩的玫瑰huā瓣一样的娇艳,唇线带着诱人的弧度,此刻却紧紧的抿着,神情隐隐透露出决然的刚烈。阿蒙很了解这位女神,在她那略带野性的躯体中,灵魂是怎样的刚烈坚强,哪怕禁锢在一只猫的身体中数百年,也从未屈服过。{.}现在她站了出来,代表奥林匹斯众神向他挑战。 “我早就说过,当真的有那么一天时,你不要让我为难。”那位女神说话时已举起银色的神弓,握住弓脊的手臂上那枚护腕发出银色的辉光,形神仿佛已经与这张弓融为一体,扣住弓弦的右手,戒指上的那枚红宝石光芒凝聚成线,绿色的披肩无风自荡。 “薛定谔,我也早就说过,永远不会为难你的。”阿蒙凝望着她,周身上下仍带着淡淡的金光,整个人就似一枚闪烁的众神之泪。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缓缓拉开了弓,就似一轮半弦月变成了满月,弓弦上凝练出一支亮红色的箭,天地万物仿佛都笼罩在这箭意之中,牢牢的锁定了阿蒙。也许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那不可匹敌的威压,阿蒙能接住这一箭吗? 在奥林匹斯如今的十二位主神中,宙斯自不必提,而赫拉很少出手,也没人清楚她的法力境界究竟如何,余者便以阿波罗、阿尔忒弥斯、波塞冬、哈德斯、雅伦娜战斗力最强。阿蒙曾战胜过阿波罗,但那不是生死相搏、且胜在出其不意。 可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不同,她太了解阿蒙了,熟悉他就像熟悉自己一样,她是在都克镇看着阿蒙长大的,也陪伴在身边帮助他一直走向超脱永生的道路。而如今代表神系出战,阿尔忒弥斯一旦出手就不可能有所保留,谁也欺骗不了如此众多的神灵,这一箭蕴含了这位女神最强大的神力。 在这种情况下,分出胜负甚至决定存亡只需一击而已。 阿蒙仍然背手而立,没有取出任何武器,就连命运之匙方才都已交还给梅丹佐,他拥有过很多强大的神器,但都赐予了门徒。不过众天使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他们的神有足够的信心,阿蒙挥起金色的拳头应能击碎这一箭,还能打退阿尔忒弥斯。 但大家也都清楚他与阿尔忒弥斯的关系,阿蒙击败她但不会斩落她,只是阿尔忒弥斯不可能留手,阿蒙接这一箭的代价恐怕会很大。 就在众天使这么想的时候,天地之间银光一颤,弓弦无声,那一箭已经射出。箭本是戒指上发出的红光凝练而成,仿佛只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可是离弦时却变了颜色也完全化为了实质,成了一支飞射的银梭。 蓝天大海之间,所有的气息都在无形中微微震颤,银梭带着急剧的旋转,将所经过的一切空间能量都汇聚凝练。它的来势仿佛很慢,并没有化作虚影般的光芒,在空中的轨迹能看的清清楚楚,但同时又很快,几乎无可闪避。银梭的锋芒已将阿蒙置身之处笼罩,虽是从一个方向飞来,却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汇射。 阿蒙望着飞来的银梭,视线穿过银梭的轨迹仿佛也凝视着阿尔忒弥斯的眼眸,不知在无声的说些什么,却仍然背着手一动没动。仅靠笼罩周身那层淡淡的金光,恐是挡不住这一箭的,强大如阿蒙者也应该主动迎击!可他还在等什么呢? 看似来势很慢的箭瞬间就到了,正中阿蒙的前胸,忽然间漫天都是金光闪烁,众神的眼睛都被晃huā了,只觉灵魂中也是一片金光爆散。等再度看清云端上的情形,阿蒙已经不见了,阿尔忒弥斯手中的弓、臂上的护腕、指上的那枚戒指都恢复了原样。 有三样东西打着旋落向海面,一柄矿锤、一把尺许长的猎刀、一支灰色的卷轴。 矿锤是阿蒙从撒冷城带出来的,他在与阿波罗决斗中曾用过的武器;那把猎刀的历史更久远,是少年时的阿蒙第一次离开都克镇时,达斯提镇长亲手交给他的,阿蒙曾用这把猎刀在德尔菲神殿中削掉了安东尼奥的一根手指。至于那支灰色的卷轴,来历更加不同寻常,是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玛利亚当年交给阿蒙的。 那是一支没有最终完成的毁灭风暴,只是一个外壳、展开后并无真正的威力。玛利亚用这支毁灭风暴换取了阿蒙手中真正的毁灭风暴,后来又用那支真正的毁灭风暴重创了塞特。玛利亚留下的灰色卷轴是一种独特的纪念,尽管它对于阿蒙无用,可阿蒙一直带在身边。 这些东西从空中落下,说明阿蒙不是逃走了,而是形神不再,随身的器物都会洒落出来。但这位天国之主并没有殒落,因为众天使的感应都很清晰,他在灵魂开创的天使之国仍存在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那么,阿蒙究竟去了哪里? 当银梭射中金光的时候,奥林匹斯众神与天国众天使都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有的呼声中带着惊喜,有的呼声中满含骇然。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阿蒙根本就没有还击也没有使用任何手段招架,他被阿尔忒弥斯那威力惊人的一箭射散了护身金光。 这金光在阿蒙超脱永生时凝练入形神之中,与这位神灵的心身一体,包含着这些年来他的修为法力。金光被射散,意味法力被削去,他需要重新修炼才能恢复往日的力量。但情况还不仅如此简单,阿蒙在众神与众天使眼前消失了,不是遁走不是潜行更不可能是踏入虚空。 在这种情况下,阿蒙只能把握一个机会以避免殒落的命运,那就是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事实上,阿蒙就是这么做的,他已重入人间世世轮转,就如同曾被他一箭射落的阿芙洛狄忒。 众天使在灵魂中出现了阿蒙留下的声音—— “当我不在这里时,你们才能明白那真正的信念指引是什么?”当我忘却这一切时,才能去寻求真正的超脱!”记住今天的约定,我不仅与诸神立约,也是在与你们立约,更与人间的生灵立约。”守护好天国与伊甸园,等待我的新生与回归。” 如果阿蒙自己不愿意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的,就算不想打落阿尔忒弥斯,也可以发起还击格挡这一箭。然而他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银梭射至、法力尽散,然后重入轮回世世轮转。世上能够发出这样一击的神灵已经不多了,如果这是阿蒙准备好的选择,阿尔忒弥斯这一箭简直是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宙斯带着震惊之色,凌厉的目光向着那三件跌落的物品望去,视线仿佛穿透了天空与海洋,然而他已经看不见阿蒙所在。只见光影一闪,手持常春藤法杖的穆芸已经出现在阿蒙刚刚消失的位置,素手一招,收起了正向海面跌落的三件东西,一言不发的望着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却凝望着海面良久无言,手中还握着银色的战弓,披肩垂落在手臂上,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就这样静悄悄的、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329、阿蒙之子 众天使已经隐退天国,因为阿蒙离去时吩咐,但穆芸还留在这里。就让她与阿尔忒弥斯单独对话吧,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别人也不好打搅。 阿蒙已散尽法力、被阿尔忒弥斯射落人间世世轮转,奥林匹斯众神也无话可说了,纷纷从云端上隐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凝望中的阿尔忒弥斯。 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阿尔忒弥斯终于抬起眼帘望向阿蒙消失的地方,却恰好迎上了穆芸的视线。穆芸的眼中有愠意,而阿尔忒弥斯的眼神显得有几分萧索、几分无奈。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还是穆芸先开口发问了。 “不,那一箭射出的时候,我才清楚。”阿尔忒弥斯轻轻摇了摇头答道。 穆芸又说道:“薛定谔,当年都克镇上的那只猫!我不止一次的看见你,也看着阿蒙的成长。最终是他帮你从禁锢中解脱、返回了奥林匹斯天国。今天阿蒙借你这一箭离去,你应该最清楚他去了何方。” 穆芸倒也不是不讲道理,她也知道是阿蒙自己做出了选择,但是面对射出那一箭的阿尔忒弥斯,脸色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直到此刻语气才有一丝缓和,却询问她阿蒙去了何处? 阿尔忒弥斯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此时此刻,他可能正是襁褓中的婴儿,也可能是丛林中游荡的生灵,在世世轮转之中,直到完成誓愿得到解脱。可惜你我此时,还无法完全明了这一切。” 穆芸锁起了眉头:“不论几生几世,总有办法找到他在人间的踪迹,对吗?” 阿尔忒弥斯的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意:“理论上是如此,他毕竟不是轮回转生中的凡人,而是神灵的一种修炼方式,总会有些玄妙的痕迹和不可言述的感应。但也要想到另一种情况,重入人间世世轮转,假如迷失在这生生世世当中,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他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穆芸摇头道:“对神灵而言,无所谓永远,总有一天能找到他,或许那一天他已自行回归天国。我并不是来向你寻仇的,也无仇可寻。阿蒙临走时对众天使有交待,要守护好天国与伊甸园,当他不在时,要明白真正的信念指引。 那么这种守护,也包含守护在人世间轮转的他。以前是阿蒙指引众天使,而如今众天使也应该守护与协助他们的神。阿蒙在世间求证,不知要轮转几生几世,当他有迹可寻的时候,不仅天使们可以找到,奥林匹斯诸神也可能发现他!” 穆芸的话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担忧,阿蒙重入人间世世轮转,无论他的誓愿是什么,也必须在经历中求证,天国中的众天使不可能代替他,只能守护他。打一个比方,假如阿蒙某一世终于有了完成誓愿的希望,却被别的神灵发现,那么完全可以用手段除掉他。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消灭阿蒙这位神灵的存在,却可以让他这一世前功尽弃,灵魂转生重新再来,理论上是无穷无尽的。所以若出现了这种情况,天国众天使应该首先发现阿蒙,守护他完成一生又一生的经历。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得在茫茫人世间首先找到阿蒙转生的那个生灵。 阿尔忒弥斯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突然眼神一亮,看着穆芸道:“他带走了一样东西,那件东西的来历,你比我更清楚!” 穆芸也在灵魂中发出了一声低呼:“众神之泪!” 以本尊法身重入轮回,形神之外的一切存在包括神器都是不能带走的,因此阿蒙的矿锤、猎刀、卷轴全部落下。但阿蒙一直都随身携带着一件东西,就是十四岁那年,在都克镇上自家小院的工作间里,亲手开采出的那枚众神之泪。 那枚众神之泪后来镶嵌在了玛利亚的圣女法杖上,玛利亚殒落之后,这枚众神之泪被大将军龙腾在废墟中找到,又交给了阿蒙。阿蒙曾拥有两枚众神之泪,一枚是在幼底河谷深处那个神秘的大山洞中得到的,是伊西丝神殿失踪的前任圣女葱霓所留,为历代伊西丝圣女所传承。 在“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中,得自葱霓的众神之泪被奇异的炼化入他的形神,而玛利亚留下的那枚众神之泪,阿蒙曾借给加百列然后又收回,一直就带在身边。这次阿蒙重入世间轮转,那枚众神之泪却没有落下。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它已融入阿蒙的身心,成了灵魂中可能被唤醒的一个印记。 想找到世世轮转中的阿蒙,这枚众神之泪的玄妙感应就是最重要的线索,至于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就连神灵也无法预知。 想到了这一点,穆芸的神色已经完全缓和下来,目光却变的很有洞穿力,盯着阿尔忒弥斯道:“奥林匹斯诸神也有可能发现他,如果有那么一天,薛定谔,你会怎么做呢?” 阿尔忒弥斯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却没有回答。穆芸接着又问道:“经历了这一幕,你也有你的求证吧?到了那一天,你是否会想到脱离奥林匹斯神系,接受另一种指引?” 阿尔忒弥斯仍然低着头道:“你叫我薛定谔?那好,我可以回答你。不论我怎么想,要做到这一切必须有两个前提,一是我求证天国之主的境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天使长;二是阿蒙至少要求证众神之神的境界,能够融合另一个天国。 这一些切尚未可知,但我也是他的守护者,从薛定谔开始就是这样,而阿蒙也是薛定谔的指引者。我并不想多说我自己,但我要告诉你,还有一个人可能会脱离奥林匹斯天国,至她于是否接受阿蒙的指引,那就要看将来的际遇了。” 穆芸沉声道:“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点头道:“忒弥斯与普罗米修斯不一样,普罗米修斯坚持要以自己的力量改变奥林匹斯神系,而忒弥斯的追求并非是神系的秩序,而是秩序的本身。如果她求证了天国之主,有可能脱离奥林匹斯神系另创天国,也有可能接受另一种指引。但这一切,现在也是未知。” 穆芸沉吟道:“确实有意思,奥林匹斯诸神中,能够以另一个神系的神灵身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找到天使之国,并进入其中访问的,只有你和她。如果有一天阿蒙回到了天国,你们是可以主动见到他的。”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神灵所开辟的灵魂世界,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距离可以是无穷近也可以是无限远,就看你了不了解这个神系所指引的信念?就算不是这个神系的神灵,如果了解他们的修炼、在灵魂中有所印证的话,也是能够进去的。 阿尔忒弥斯曾经是薛定谔,见证了阿蒙开创天国的成长历程,而忒弥斯曾经是梦飞思之花、伊甸园中的门徒之一,自然也了解阿蒙所指引的道路。这两位神灵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找到阿蒙所开创的天使之国、见到阿蒙与众天使。 阿尔忒弥斯却答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要等到阿蒙返回天国之后了。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在人间的经历求证。忒弥斯与我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与其说她想找到阿蒙,还不如说她想找到约翰。到了那时,她有可能会给约翰另一种指引,也有可能做出别的选择。” 话刚说到这里,穆芸突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神色,而阿尔忒弥斯竟然笑了。她笑着对穆芸说了一句莫名的话:“恭喜你了!” 穆芸却啐了一口道:“他可不是我和阿蒙生的,你不要恭喜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亚历山大的率领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埃居,举行了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典礼,在梦飞思的阿蒙神殿向阿蒙献祭。在这个典礼上,亚历山大向世人自称阿蒙之子,而阿蒙神殿的诸祭司也认可了这个称号。 穆芸如今是埃居神话中阿蒙神之妻穆特,她的神像也在阿蒙神殿中,自然了解的一清二楚。阿尔忒弥斯虽非埃居的神灵,但阿蒙神殿上还保留着贝斯特女神像,所以她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 亚历山大率领马其顿大军进入埃居,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他甚至不像是一个征服者,而是一个将埃居从波兹帝国压迫下释放的解救者。对于埃居人来说,所改变的只是法老的统治,上、下埃居分别成为马其顿帝国的两个行省。 不是埃居法老甘愿失去权柄,而是罗德-迪克去世后,这个王国再没有一个英明的领导者能够抗拒亚历山大的征服,而且以埃居的国力也远不是马其顿大帝国的对手。另一方面,这个王国的祭司集团并不反对亚历山大的到来,从上层到民间,都没有真正的抵抗。 至于天国的众天使,早已得到阿蒙的交代,守护着天国与伊甸园、在人间守护阿蒙所留下的信念指引,并没有理会亚历山大。 :今日已双更,再次求票!ro 330、惊情三百年 亚历山大在神殿中自称阿蒙之子,却没有神谕降临,因为此时的阿蒙已经不可能知道这一切了。就像阿尔忒弥斯所说,当亚历山大在神殿中向他献祭的时候,这位已重入人间的神灵或许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或许是丛林中游荡的生灵、或许是泥土中发芽的种子。 就算阿蒙还在天国,也是不会因此降下神谕的。告之世人存在超脱永生的道路,就是阿蒙神最后的神谕。 亚历山大征服了埃居,懂得以羁縻政策来笼络人心。他不仅是自称是阿蒙之子,还下令在梦飞思以北、罗尼神河的入海口建造一个新的港口,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亚历山大城,以弘扬其不世功业。不仅如此,他还下令在亚历山大城重修伊西丝神殿,完成了曾经对梅丹佐的承诺。 伊西丝女神虽然早已殒落,但在埃居,仍是人们所信奉的圣母天使。当这座神殿落成的时候,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们发现了一件事,那神坛上的圣母天使不再是原先的模样,埃居的工匠们竟将她雕塑成最后一位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玛利亚的样子。 埃居的民众从未见过伊西丝,对这位女神流传的记忆已淡忘,但谈起伊西丝,人们都会想起伊西丝神殿最后一位守护圣女玛利亚,无数民众曾见过她。这也许是一个有意无意的巧合,工匠们将玛利亚的形像融入了所塑造的伊西丝神像中,或者是亚历山大有意为之。 如果阿蒙知道这位大帝的所作所为,至少会对他有所好感,亚历山大既知笼络民心,也知道怎样投神灵所好。他所建造的亚历山大港,比大陆上任何一座城邦都要宏伟辉煌,不仅超超了梦飞思城、也超越了大陆上历史悠久的巴伦城。 亚历山大不仅征用了埃居的国力,而且动用了整个马其顿帝国的力量来建造这座新的城邦。它是天枢大陆上的一个奇迹在其后数百年时间,也成为天枢大陆的文化与商业中心。 亚历山大本人则在埃居停留了一年亚历山大城尚未完全建成的时候,他再度引兵东征。他这次东征的线路,与当年吉尔伽美什率领乌鲁克兵团西征的线路恰恰相反,穿过叙亚沙漠南部攻击原巴伦王国的疆域。在幼底河岸边的原野上,马其顿大军与大流士三世所率领的、号称百万的波兹大军展开了最终的大决战。 此时的波兹帝国已失去了幼底河西岸的疆域,就像一个身受重创的泥足巨人,鼓起最后的力量与崛起的马其顿帝国对抗,但是又一次被彻底的打翻在地。亚历山大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击溃了波兹帝国最后的主力,趁胜渡过幼底河便如入无人之境顺利的占领了天枢大陆上历史最悠久、最辉煌壮观的巴伦城。 巴伦城外那高耸入云的天神之门,如今已是布满烟熏痕迹的废墟,就像一个巨大而苍凉的纪念碑。在居鲁士和大流士的时代,波兹征服者并没有强求巴伦人改变对马尔都克的信仰,但是大流士死后,继位者薛西斯却在波兹全境推行大光明教,下令焚毁了天神之门。 亚历山大来到天神之门前凭吊遗迹,并且当众宣布要修复这壮丽的奇迹。这令原巴伦民众十分〖兴〗奋,可是这个工程实在太浩大了,仅仅是清理天神之门倾颓的瓦砾与碎石就需要发动上万民夫。 几百年来历代人凿山开建的辉煌建筑毁损容易,可是想重新修复实在太难了。 亚历山大只是表明一个姿态,最终并没有修复天神之门。但他在巴伦城中重建了马尔都克神殿,并率领民众亲自向马尔都克献祭,取得了当地人的好感以及传统祭司集团的支持。在盛大的献祭仪式上,亚历山大又自称“马尔都克之子”。 可以想像那样的场合是多么的庄严与神圣“马尔都克之子”这个称号给亚历山大的统治又增添了一种神圣的光环,他受到万民的赞颂与崇敬。当人们仰望这位神灵般的大帝时,心情一定是诚惶诚恐。 可是亚历山大在人间的行为,却活生生将云端上的阿尔忒弥斯与穆芸给逗笑了。她们本来心情很凝重,可是见到亚历山大先在埃居自称阿蒙之子跑到巴伦又自称马尔都克之子,仍不住发笑。 亚历山大人间用最庄严、最神圣的仪式,一本正经的逗天上的神灵发笑。阿尔忒鼻斯一边笑一边摇头道:“这是谁教他的?可真不见外、也不分家!”亚历山大确实不见外他学习了威严赫赫的东方宫廷礼节,穿上波兹大帝的服饰接受人们的匍匐行礼而且沿袭了居鲁士所开创的行省制。马其顿帝国各行省辖区大致参照了波兹帝国的设置。但相比波兹时代,马其顿时代加强了君权统治,地方行省的军事、财政、民政实行三权分立,以互相牵制。 亚历山大还进行了多项改革,以促进整个大帝国内部各部族之间的融合。在希腊城邦很多人心目中。认为只有希顿半岛上信奉奥林匹斯诸神的人们才是文明开化的民族,而其余地方居住的都是野蛮人。亚历山大当然不是这种井底之蛙,他清楚天枢大陆上的文明更加辉煌悠久,那里的人民也具有非凡的智慧与才华。 亚历山大还不仅通过建立统一的行省制来促进这种融合,还采取各部族之间的联姻、扩募军队联合战作等手段打破传统的界线,不仅能笼络当地的贵族,而且还能解决兵源问题。这位大帝特别热衷于举办集体婚礼,鼓励手下的将士与当地的贵族女子联姻,每征服一个新的国度,往往都要举行盛况空前集体懈l。 亚历山大本人也以身作则,他娶了各地不同的女子为妻,在他的带动下,有一万多马其顿将士们娶了各部族的女子。在亚历山大的帐幕中,有各部族的贵族以及祭司们向他效忠。 这是一场空前的大融合,在民间,也是千年以来最盛大的文明交流。 亚历山大在巴伦休整了一年,他的大军也征服了原亚述帝国的疆域继续东进逼进原波兹本土。大流士三世被其部下所杀,辉煌一时的波兹帝国就此覆亡。亚历山大则抓住了谋害大流士三世的波兹叛臣以弑君之罪将之处死,为大流士三世以帝王之礼发丧,宣布自己为波兹帝国的继承人。 至此为止,马其顿已经彻底征服与吞并了波兹大帝国,但他征伐的脚步还没有停下,用几年时间整合这个庞大的帝国,然后又率大军越过波兹本土继续向西进入了天竺。在这里,亚历山大遭遇了东征以来最艰难的战斗马其顿方阵碰到了天竺人的象阵。战况非常惨烈,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但最终还是天才的亚历山大取得了胜利。 他在天竺河西岸又建立了三个新的行省,此时马其顿帝国的疆域离昆仑已经不远了,但是它们之间却相隔着世上最难逾越的高原。亚历山大还想继续向东进军、征服整个天竺,但大军走的已经太远了,将士们征战多年来到完全陌生的异地,已经无心再进行这种毫无休止的征服。 军心有变,亚历山大不得不暂时退兵。他分兵两路,自己率军绕过亚述高原从陆路返回了巴伦,而另一支海军从天竺河口出发,沿海岸线回兵与亚历山大会师完成了天枢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创举。 阿尔忒弥斯与穆芸一直在云端上关注着亚历山大,企图随着这位大帝征伐的路线发现阿蒙转生后的痕迹。在亚历山大征服天竺河流域胜利回师之时,显然还心有不甘,回到巴伦重整兵马,打算有一天再挥军西进。 阿尔忒弥斯与穆芸在心中暗想,假如到了那时这位马其顿大帝会不会又自称是梵天之子、甚至是无量光之子呢?假如是那样,宙斯又会是什么表情,发怒还是苦笑?但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大在扩张中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尽最大的可能巩固了这个快速形成的大帝国也把对奥林匹斯诸神的崇拜带到了天枢大陆各地甚至更遥远的地方。 假如亚历山大能与伊索一样长寿,将来的一切尚未可知,可惜历史并没有再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在他回到巴伦城不久有一只小小的蚊子叮了这位威震大陆的大帝一口,他突发疟疾高烧不退十天后便离开了人世,尚未年满三十三岁。 亚历山大野心勃勃而又短促的一生,任何一方面的成就都超越了他的父亲腓力二世,只有一点不如,而这一点恰恰是最致命的。他没有像腓力二世培养他那样为自己培养出一位合适的继承人,但这也不能怪亚历山大,他去世的时候实在太年轻,子女皆未成年。 亚历山大一死,部将争权,这个大帝国很快一分为三,原马其顿统治的希顿半岛成为马其顿王国、天枢大陆原巴伦王国一带建立了西亚王国。亚历山大在世时,继承了埃居法老的王冠与权杖,他去世之后,部将托勒密继法老位统治埃居,仍奉阿蒙为主神,开创了埃居的托勒密王朝,历史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奥林匹斯诸神与天国的众天使,没有找到阿蒙重入人间的线索,他们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但始终没有任何发现,阿蒙就似在茫茫尘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百年过去了,众神与众天使仍然没有阿蒙在人间的消息。 一天上午,一队骆骆从连绵沙丘尽头的地平线方向走来,迎面之间太阳在沙砾上的反光刺眼。这是一个商队,正离开埃居前往巴伦,他们需要找一个地方躲避正午的烈日。前方沙丘间有一片巨大的废墟,高耸的圆柱上端还残留着半边穹顶,那是一个神殿的遗迹,但神坛已被沙子淹没,宏伟的阿蒙神像倒卧在沙丘间。 这里在三百多年前,曾经是埃居帝国海岬城邦的属地,迪克父子先后成为海岬城邦的城主。就是在这一带,吉尔伽美什率领的乌鲁东军团曾经与阿蒙率领的埃居大军爆发了激战。此地本是叙亚沙漠边缘、海岬边境的一块绿洲,人们阿蒙神修建了宏伟的神殿。 随着气候的变迁,绿洲渐渐沙化,只在神殿旁的小山脚下留了一个泉眼,是来往商队歇脚的地方。而那座不大的小山与山旁的神殿废墟,正是遮挡烈日的休息处,虽然并不是很舒服,但也总比没有鼻。 那雕着神文的石柱成了人们栓马系骆骆的桩子,牲口的粪便落在雕huā的台阶残迹上,人们坐在沙子上,靠着倒卧的阿蒙神像休息,而那座倒下的巨大神像正好可以遮挡阳光。 这座神殿曾经屹立了数百年,而从它被废弃到今天,也已经有五十年。神像倒卧沙丘、崩落的碎石被骡马践踏、神殿废墟成为来往商队歇脚的临时营地,说明这里的民众已经不再信奉这位神灵,将他所有的光辉与神圣完全遗忘。 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会让阿蒙神殿变成如今样子? 亚历山大死后,他的部将分割了大帝国,分别建立了马其顿、西亚、埃居三个国家。亚历山大的部将托勒密戴上了法老的王冠,在埃居建立了托勒密王朝,是这三个王国中延续时间最久的。 就在亚历山大死后不久,马其顿帝国西北部,有另一个国度渐渐崛起,名字叫马罗共和国。这里在希顿各城邦民众的眼里,原本是一片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可是在神灵的指引下,有不少贤者来到这里。马罗人继承了希顿人的文明与知识,是学习者与效仿者。 马罗共和国的各项制度,大体上沿袭原希顿各城邦,他们原本就是从属于希顿联盟的部族,渐渐强大之后建立了独立的国家。他们信奉的也是奥林匹斯诸神,由于语言的不同,宙斯在这里称呼为朱庇特、赫拉被称为朱诺,而那位被阿蒙打入轮回的阿芙洛狄忒,在这里被称为维纳斯。 马罗共和国伴随着希顿文明的传插,马其顿帝国的扩张、天枢大陆各地文明的融合而崛起。当时亚历山大正领兵西征,主要精力都放在波兹以及天竺战场,根本没丰注意到这个小小的马罗共和国正在悄然壮大。 直至两百年前,马其顿王国被马罗共和国所灭。 而一百年前,马罗共和国又出现了一位雄材大略的统治者,首席大祭司、首席大法官、终身独裁官、各军团总指挥,他的名字叫凯撤。 凯撤从一位行省总督、军团长起家,与国内另外两大势力的巨头结盟,成为马罗共和国的执政官,并最终大权独揽。 凯撤掌权之后,马罗共和国不仅吞并了整个希顿半岛,而且还向西北开辟了更庞大的疆域。凯撤又率领大军东进,基本占据了原波兹大帝国的领土,并追击敌人南下一直来到埃居。 当时的埃居正处于王位之争的内乱中,女王克丽奥佩特拉潜入凯撤所在的亚历山大城,命人用一条毛毯将自己裹住、送进了凯撤休息的房间………成了凯撤的情人。 凯撤帮助克丽奥佩特拉击败政敌,成为统治整个埃居的女王,而埃居也成了马罗共和国的属国。至此,凯撤的功业已超过了亚历山大,马罗共和国的疆域已经完全超过原马其顿帝国,甚至向西、向北延伸的更为广袤。 信奉阿蒙神的埃居,成了这片大陆上最后一个仅存的王国。 可惜克丽奥佩特拉女王并没有将埃居的国运挽留更久,没过几年,凯撤在马罗城元老院中遇刺,克丽奥佩特拉又成为凯撤的部将安东尼的情人,并宣布自己与凯撤所生的孩子为“阿蒙之子”、埃居王国的继承人。 自亚历山大开始,历史上有很多人自称阿蒙之子,而最后这一位“阿蒙之子”竟是克丽奥佩特拉女王与凯撤之子。 但好景不长,安东尼被凯撤的养子屋大维击败自尽,克丽奥佩特拉也被马罗大军所俘。这位女王企图故伎重演、继续**屋大维,却未能如愿。屋大维要把克丽奥佩特拉做为战俘带回马罗,并游街示众,这位女王闻讯后也自尽了。 延续近三百年的埃居托勒密王朝终于覆灭,马罗共和国吞并了埃居使之成为疆域中的行省。 屋大维废除共和制称帝,帝号奥古斯都,马罗共和国成为马罗大帝国,这件事发在五十年前。 亚历山大建立的马其顿帝国彻底烟消云散,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与沙砾中,天枢大陆上出现的是一个空前绝后的马罗大帝国。马罗人在各行省推行他们的统治与信仰,信奉奥林匹斯诸神。 原埃居各地的阿蒙神殿终于废弃,城邦中的神殿早已被尽数拆毁,而沙漠商道旁的这座阿蒙神殿,在五十年后已成为这样一片废墟。 331、阿罗诃之子 宙斯当年在毕这哥拉斯庄园中曾亲口问过阿蒙!”奥林匹斯神系扩张之时,会吞并你的神域、摧毁你的神殿,世人对阿蒙神的崇拜将不复存在,你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吗?”而如今,这位众神之父的话已经应验了。在人间,这是凯撤与奥古斯都的功业,马罗大帝国的崛起,被奥古斯都大帝宣称为奥林匹斯诸神的胜利。另一方面,马罗继承了希顿诸城邦的文化遗产、亚历山大的军事遗产、居鲁士的政治遗产,是天枢大陆有史以来各种文明源流精华的集大成者。 为什么说马罗帝国继承的是居鲁士的政治遗产?其实从马其顿帝国到马罗帝国,沿袭的都是波兹大帝国统治与管理庞大疆域的政治经验,居鲁士是天枢大陆上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帝,他创建的行省制一直被借鉴沿用。 如今奥林匹斯神域的扩张已经达到了极致,古老的阿努纳启神系、 九联神系已经连同他们的神域一起不复存在,就如亚历山大所开创的那个已烟消云散的大帝国。 宙斯还曾对阿蒙说过:“统治天枢大陆的既然先有波兹后有马其顿,还会有新的帝国取而代萏我已在人间印证了这种手段,自然可以重来一次。而你在人间的神域一旦被吞并、信仰传承完全消失,要想恢复便几乎不可能。看看今天的荷鲁斯吧,他的处境也许就是你明天的处境。”众神之父的这番话也完个应验了,如今的阿蒙就与他之前的埃居主神荷鲁斯一样,渐渐被世人遗忘,对他的信奉已不在,他的事迹成了远古的传说。宙斯不愧为天枢大陆最强大的神灵,奥林匹斯神系也是如今当之无愧最强尖的神系。宙斯所强大的并非仅仅是力量,那么他的求证又如何呢? 早在阿蒙被薛定愕一箭射落人间世世轮转后不久,亚历山大从天竺河边回师巴伦的时候毕达哥拉斯就离开了德尔菲旁的那个庄园,返回天国恢复了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的门徒中有人超脱了永生而是宙斯主动提出了要求。 毕达哥拉斯开创了他的灵魂世界,就依附于奥林匹斯天国,成为奥林匹斯天国的一部分。这个世界既属于普罗米修斯也属于宙斯,它是如此广大,奥林匹斯天国凭空多出来数千里方圆天地。 这个灵魂世界的核心是一座庄园,宛如人间毕达哥拉斯庄园的样子,诸神都可以出入,但要得到庄园主的允许。而围绕这座庄园新出现的外围天地是诸神共享的也象征着宙斯的灵魂融合之功。宙斯由此求证了句芒所说的“类金仙极致”境界,成为真正的众神之神。 为何要称之为“众神之神”呢?因为到了这个境界他所开创的天国就成为一方仙界,理论上可以延伸无限、包容万物。只要遵从这个神系的指引、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创造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天国,可以改造这里的日月山河、也可以新开辟日月山河,就看众神自己的成就如何了。而众神的见知越广,宙斯的灵魂所得也就愈加博大,这个天国可以是无限的、没有尽头。 宙斯已经完成了他的求证,而马罗大帝国的出现,不过是他求证过程导致的一个结果。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在一百年前,也就是凯撤统治马罗共和国的时代公平与正义女神忒弥斯离开了奥林匹斯神系。 她不是从天国中走出去,而是正式脱离了这个神系,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一是她已求证了天国之主的境界,二是她不再认同奥林匹斯神系。忒弥斯离开奥林匹斯之后,并没有另创天国也没有在人间留下自己的指引,谁也不知道这位女神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插曲也发生在一百年前,撤冷城中出现了一个叫伊利亚的人。他信奉阿罗河,有幸踏上超脱永生的道路,得到伊甸园的使者指引亲自指引他的人就是众天使之长梅丹佐。伊利亚在人间的身份是一位受尊敬的祭司与贤者,他博学而充满智慧,经常向撤冷人讲解他们所信奉的圣经。 伊利亚告诉撤冷城中的人们对阿罗河的信仰并不是一种狂热的形式,而是内心中的一种品质反映在日常言行中,便是神灵的光辉照耀。他被人们称为“先知”这位先知很喜欢独坐在撤冷城郊外的山丘上,仰望着星空沉思冥想。 后来伊利亚在伊甸园中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再见到梅丹佐时微笑不言。 在生责不息中见证了灵魂无数次转生的经历。曾经有一世,他的名字叫伊索。梅丹佐并没有找到在人宰世世轮转的阿蒙,却找到了伊索转生后的伊利亚。不久后伊利亚便通过了最终的考验,成为天国中的一位天使。 在伊利亚离开人间升往天国之前,他给撤冷人留下了一个预言:“弥赛亚”会到来,率领所有真心信奉阿罗河的人,开创他们的家园国度:就像当年阿罗河指引摩西率领撤冷人的祖先返回家乡、建立了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国。 “弥赛亚”的意思是拯救者、人们用名贵的香膏淋在神灵做指定的拯救者头发上,以示对神灵光辉者的崇敬。而伊利亚说的这位拯救者,当然是指在人间世世轮转的阿蒙。 阿蒙离去前曾在云端上对宙斯说过:“我留下我的指引、并不在乎那些城邦的神殿和所谓的神域,圣灵就在心中、圣殿也在心中,神域随着心灵而迁徙。信奉你的城邦国度,或许能发动大军摧毁我的神殿; 而我所指引的信念,会随着心灵中的圣殿遍布你所谓的神域!” 伊利亚的预言,是暗指阿蒙来到人间的誓愿,但他不能直接告诉撤冷人阿蒙就是他们所信奉的阿罗河,也不可能告诉人们其实阿罗河已落入人间世世轮转,正在求证这个誓言。这些是人们难以理解的,它太过玄妙,不像普通的神话,也不像人们所熟悉的圣经故事。 人们都相信伊利亚这位先知已超脱永生、成为阿罗何身边的一位天使,对他的预言是深信不疑。但是尘世中的人们只能听懂自己所理解的语言,或者说他们只能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预言。对于伊利亚的预言,撤冷人有自己的想法。 当时正值凯撤的大军横扫天枢大陆,撤冷城也向马罗共和国臣服,处在马罗人的统治之下,大卫一所罗门开创的辉煌时代已不再。看见强盛的马罗从大陆各地获取源源不断的财富,马罗的径服者们享受着神灵一般的生活,撤冷人既痛恨又羡慕。 伊利亚的预言撤冷人中口口相传深入民心,他们都希望这位拯救者尽快到来,带领撤冷人创建一个全新的强大国度,能够摆脱马罗的统治、甚至征服马罗人,那么撤冷人也会成为统治整个天枢大陆的主人。 这个愿望也许太“伟大“了,或者说太夸张了!但先知已经做出了这种预言,人们难免会这么想。于是,这位传说中要到来的“弥赛亚”也被人们称为“阿罗河之子“。这个称呼包含了一种热切的希望,人们希望拯救者到来之后,能像当年的亚历山大击败波兹建立马其顿大帝国那样,击败马罗人建立的强大撤冷帝国。 亚历山大曾号称阿蒙之子、马尔都克之子,那么这位拯救者,理所应当号称阿罗河之子。 这三百年来,众天使为了寻找阿蒙在人间的踪迹,也借助于人间那些祭司们的帮助。 而人间的祭司们,多多少少也听说了神灵之间曾发生的故事,不同信仰的人有不同的版本,它们都成为了民间流传的神话。 在撤冷城流传一个有预言或者说寓言性质的神话,就是他们的神阿罗河曾与宙斯立约、将在人间战胜宙斯。那么按照众人的期翼,便意味人间会建立强大的撤冷国,它将征服马罗帝国。 撤冷人有这种想法是自然而然的,也无可厚非,而且人间的神话与神灵之间发生的事情相吻合。但在异乡人看来,撤冷人的传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实际上大陆各部族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被编造出来的神话,有人对传说充满期待,而外人听闻不过是一笑置之。 留下预言的伊利亚来到天国成为天使,但这位天使的样子并不年轻俊美,也不威武庄严,他通常以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面貌出现。五十年前,埃居的托勒密王朝覆灭、成为马罗帝国的行省。奥古斯都大帝下令拆毁各城邦的阿蒙神殿,要求民众信奉奥林匹斯诸神的时候,已成为天使的伊利亚又去了人间。 伊利亚并没有以天使的身份降临撤冷城,而是就化身这样一位老者,来到沙漠中那座被废弃的阿蒙神殿旁,向过往的行人讲述同蒙神的故事。每当有商队经过的时候,他就会以一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现,这一讲就是五十年。 332、预言的含义 世人已经不再信奉阿蒙神,将他所有的光辉与神圣遗忘。而倒卧沙丘的阿蒙神像,恰恰在无声中像征着这位神灵已重入人间世世轮转。 但这一切并不妨碍阿蒙的故事继续流传,人们出于一种猎奇心理,可能对这种上古神话很感兴趣,作为寂寞旅途中的一种调剂,就像听着与己无关的各种人间趣闻。 有商队歇脚的地方,大多都会有趁机做生意的人,比如在这片神殿废墟旁,就有一个小贩用皮囊装好了泉水出售。在小贩身边不远,还有一个衣着褴褛的艺人在吹着笛子,他面前放着一个篓,篓中有一条竖起身子的蛇在扭动,仿佛是随着笛声起舞。路过的商人看着觉得有意思,会在他脚边一个陶碗中丢下几枚饵币。 伊利亚也入乡随俗,坐在神像阴影下的一块散落的石头上,拄着手杖,身前放着一个陶碗,就像一位民间的说书艺人。如果过路人听得高兴,希望这位老者再多讲一段,也会往碗中丢几枚铜币。但这片废墟实在太荒凉偏僻了,虽然每天都有商队路过,但赶到这里来的小贩和卖艺人很少,只有伊利亚几乎每天都会来。 这天的阳光格外热烈,歇脚的车夫、护卫与商人们都尽量蜷缩在神像的阴影中,不停的挥着扇子流汗喘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老者讲故事,却没有几个人肯站起身来向他的碗里投一枚铜币。 这时有一位年轻人去小贩那里买了一兜水,走过去递给伊利亚道:“这位老人家,你讲了半天了,应该口渴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吧。我看你连盛水的娄囊都没带,应该就住在这附近吧,但走到这里也挺不方便的,这只皮囊就送给你了。” 老者在如此干燥炎热的沙漠中讲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可嗓音丝毫不见沙哑,他额头上的皱纹很深但眼眸清澈明亮,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年人。老者抬眼看着这位年轻人,微微一笑接过皮囊,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浅鞠一躬道:“谢谢你,神灵赋予了你善良的品质。”年轻人鞠躬还礼道:“应该是我谢谢您,在这么燥热的正午,为我们讲述了这么悠远精彩的传说故事,就似沙漠里传来一丝清凉的风。”老者微笑道:“我讲的是阿蒙神的传说年轻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信奉神灵吗?” 年轻人答道:“我是撤冷人来自撤冷平原,我信奉我的神阿罗河。 老者又问道:“那你喜欢听阿蒙神的故事吗?他是埃居人曾信奉的神。”年轻人笑了:“当人喜欢听,您讲的故事很精彩。大陆各地都有着不同的神灵传说,表达着人们的信念或曾经的信仰,在这些传说中,也包含着世人们对神性的理解和自己的愿望。它可以帮助人们去思考、如何看待心目中对神灵的信念?” 这位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浓密的深棕色头发微带卷曲,身材健壮而挺拔,有力的双手布满老茧。他的模样很俊朗,五官的轮廓隐约透露着一股坚毅的气质当他开口微笑的时候很好看,又带着一种无形的感染力。 老者点了点头道:“你还愿意继续听吗?” 年轻人弯腰在陶碗中放下了几枚铜币:“如果您不累的话,喝口水歇一歇,我还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老者打开皮囊的塞子,喝了几口水,又继续讲述阿蒙神的传说。 这时有一片云彩飘来遮住了炽烈的阳光,远方也吹来一丝清凉的风,沙漠中仿佛变得格外宁静,老者讲述的声音在这片神殿废墟旁也显得格外清晰。 老者刚才讲到了阿蒙神与奥林匹斯诸神的争斗,接下来又讲起了阿蒙在云端上接受阿尔忒弥斯的挑战被一箭射落人间。不远处的听众们都发出“哦”的一声,仿佛是恍然大悟,有人忍不住插话道:“难怪这座神殿废弃了原来是宙斯战胜了阿蒙,奥林匹斯诸神吞并了阿蒙在人间的地盘。” 又有人解释道:“那是因为马罗大帝国的兴起征服了埃居,要求埃居人改信奥林匹斯诸神,然后人们才编出了这种传说,用神灵的故事解释人间的事情,或者是用人间的事情来象征神灵的遭遇。” 商队中的人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出来的话也不无道理。那年轻人却饶有兴致的追问伊利亚道:“按您的说法,阿蒙神好像也是自愿回到人间的。他离去时说过什么话?真的是宙斯战胜了他吗?”老者抬起手杖一指身边倒卧的神像道:“是的,看上去是宙斯战胜了他。或者说马罗帝国征服了埃居、下令改变了民众的信仰。但阿蒙神离去时曾说过,他所指引的信念会伴随着人们心中的圣殿遍布宙斯所谓的神域,到那时,他还会回到他的天国。也有人说,阿蒙在人间会指引人们建立一个新的王国,彻底战胜宙斯。” 听到这里,年轻人微微一皱眉道:“各地的神话总有类似之处,在我的家乡,我曾听到过另外一个版本,故事里的主角却不是阿蒙那样的神灵,而是出现在人间的弥赛亚。” 老者的眼神一亮,看着阿蒙道:“你所说的是先知伊利亚的预言吧?我也听来往的撤冷商人提起过。但我不清楚在你的家乡它如今是怎样流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告诉我吗?我也可以把这个传说向过路的人们讲述。” 年轻人答道:“当然可以告诉你了,伊利亚的预言在我的家乡流传了上百年,已经成为人们的一种期待。弥赛亚会到来,引领真心信奉阿罗河的人们到达属于他们的家园国度。,… 老者点了点头道:“这是伊利亚预言的本来面目,它更像是一个寓言故事。在你的家乡,人们是如何理解它的呢?” 年轻人接着答道:“在我的家乡,撤冷人都相信会有一个人来到,他不仅是伊利亚那样的先知、而且是神灵所指定的拯救者。他会带领撤冷人摆脱被统治的命运,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国度。就像我们撤冷人的祖先摩西,率领族人摆脱了埃居人的奴役,在都克平原上建立了撤冷城。” 撤冷城当初可不是摩西建立的,而是林克与伊索建立的。但是后来,大卫下令拆毁阿蒙神殿、建造阿罗河神殿,年轻人听说的历史就成了这样。由于旁边还有其他人,所以这位年轻人措辞很注意,没有直接说出撤冷人想推翻马罗帝国、甚至征服与取代马罗帝国统治天枢大陆的愿望。 其实在这里讲那些话也没有太大关系,这是一支撤冷人的商队,所雇用的也是埃居的马夫与护卫,此处并没有马罗士兵与官员。 老者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又问道:“我在这里向过往的行人讲述神灵的故事已经很久了,也听过太多的传说,有些是人们知道的、有些是人们尚不了解的。年轻人,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伊利亚留下的预言是另一种含义?那位弥赛亚指引人们所建立的并不是一个像马罗那样的大帝国,而是另一种意义的家园国度?” 年轻人也眯起了眼睛:“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呢!您的意思是指什么?” 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撤冷人信奉阿罗河为唯一的神,就像埃居人曾经信奉阿蒙为他们的神、马罗人则信奉奥林匹斯诸神。我想问你一所谓唯一的神,含义是什么?此神与彼神有何不同?难道是人们自己以为高贵,所以认为他们所信奉神灵也更高贵?这是否可能只是一种狂妄的优越感、自我暗示理应拥有超越他人的地位呢?”年轻人微微一怔,仿佛在思考,并没有立刻回答。这时商队中有人气恼的喊道:“约稣,你不要再听那个老头胡说八道了,那是撤旦的声音!唯一的神就是唯一的神,神曾与摩西约定“除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别的神灵。,不要让撤旦的声音动摇你的意志,破坏我们的希望。 名叫约稣的年轻人回头道:“这里是埃居边境,也在马罗帝国的统治之下。这位老先生并没有接受过阿罗河的光辉照耀,他提出这种疑问完全正常。但神的光辉就在于指引,人们并非生来就有这种信念,你又何必发怒呢?看到遗憾的同时也应该看到希望,这说明神的光辉还可以照耀更多的灵魂。”又一个声音喊道:“约稣,你这个善良而无知的孩子!阿罗河是撤冷人的神,撤冷人是与神立约的民族,这位异族的老者怎么可能理解?”老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摇头道:“这位在沙漠中跋涉的商人,你在寻求着你的财富,它是神灵所赐予也是劳作所得,这对世人而言都是一样的。难道在你的理解中,神灵的光辉只照耀撤冷人吗?那么我问你,假如其他人也信奉阿罗何,神光是否会照耀在他的身上、神是否会给他与撤冷人一样的赐福与约定?” 333、找到他了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言辞竟如此犀利。商人们一时答不出来,却感觉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辱。一个地位和乞丐差不多的说书艺人,竟敢如此质问他们! 一个胖子涨红了脸、大踏步走了过来,他就是刚才喊话的撤冷商人,一脚踢飞了老者身前的陶碗,指着老者的鼻子喝道:“撤冷人所信奉的阿罗何是唯一的神,我们的先知伊利亚有过预言,阿罗何的光辉将照耀在撤冷人的身上,你不要在这里发出撤旦的声卒!” 老者看着这位撤冷商人,突然笑了,既不生气也不害怕,而是慢悠悠的反问道:“你好威风啊,假如我是马罗人的长官,你还会这么对我说话吗?”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等太阳落山继续赶路,去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吧。” 怒气冲冲的商人被老者淡定的眼神盯的心里有些发毛,而老者后来说的话语气有点服软的意思,那商人仿佛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仍然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走回去坐下。 约稣将老者的陶碗与散落在沙子上的钱币拣了回来、重新放好,带着歉意说道:“身为撤冷人,我为同胞的无礼向您道歉。您说的话没有什么错,但是有人却自以为受到了亵渎,伤害了他们**而脆弱的自尊。” 老者叹了口气:“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经历的事情也足够多。 这世上很多人信奉神灵或宣称信奉神灵,他们希望自己所信奉的神灵比别人所信奉更高贵,以此来证明他们也更高贵:或者自认为高贵,所以他信奉的神灵就必须更高贵。被踢翻一只碗又算得了什么?三百多年前有一个叫伊索的人,因此被录夺了生命。” 约稣看着老者仿佛在回忆什么:“伊索?好熟悉的名字!我小 时候听过很多他所讲述的故事,已经在天枢大陆流传很广。老人家,您刚才说伊利亚的预言可能有另一种含义,那位即将到来的拯救者,带领人们所建立的也许并不是马罗那样的大帝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老者一指刚才那位胖商人,悄声问道:“约稣,你的名字叫约稣,对吧?你难道会认为神灵指定的拯救者弥赛亚,来到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样的人统治大陆吗?有太多的人,他们对神灵都抱着这种期待。这些撤冷商人如果学的更聪明一些、多受些教训,多做几千年的生意,倒可能拿钱买通他们想要的权势,但这只是人性的膨胀而已。 大路上有关神灵的传说中,阿蒙神离去时所说的那番话是否对你有启发?神域随着心灵中的圣殿迁徙,让阿罗河所留下的信念指引深入人心,不就是开创理想中的王国吗?打开圣殿的门,是通往天国的道路。如果有人这么做了,那他就是传说中的弥赛亚。” 约稣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答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个王国早已存在,拯救者到来,只是指引迷失的人们找到通往那里的道路?接受这种指引,并不分撤冷人还是埃居人或马罗人,神的光辉会随着心灵中的圣殿遍布天枢大陆,这才是伊利亚先知预言的含义?” 老者:“我只是指出了这种可能,年轻人,如何理解他还需要你自己去思考。请问你曾经想到过这种可能吗,是否思考过同样的问题?” 约稣答道:“我在静夜沉思中想到过,但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提起。 其实神灵所指引的道路,逸今为止,我自己仍在寻找。” 老者看着约稣,试探着问了一句:“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商人,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去埃居究竟是为了什么?” 约稣:“我是一个木匠、手艺很好的木匠,在哪里都不怕找不到工作。商队需要修理与驾驶马车的人,我跟随商队去了埃居的亚历山大城,看见了大陆上最繁忙的港口和最壮观的灯塔。” 约稣所说的灯塔,是亚历山大港外一座人工岛上修建的亚历山大灯塔,当年亚历山大下令建造,在托勒密时代最终完成。它高达四百多尺,是整个天枢大陆最高的建筑,比当年巴伦城外的天神之门还要宏伟,却不是为了向神灵献祭,而是指引进出港口的船只,已经屹立了近三百年。 老者又问道:“你去亚历山大城,就是为了参观那举世闻名的灯塔吗?” 约稣的表情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答道:“我其实是想拜访亚历山大图书馆,听说那里有天枢大陆上自古以来最丰富的藏书。可惜到了亚历山大城,我才知道当年凯撤大军进驻时,它已毁于战火。 但见到亚历山大灯塔,也算弥补了遗憾。我在大陆各地所见到的最宏伟的建筑,无一例外都是进献给神灵的,只有这座灯塔是为了给凡人指引方向,我反倒觉得那塔上的光芒更像是神灵的光辉。” 老者眼中露出了钦佩之色,突然又问了一句:“年轻人,你是在寻找超脱永生的道路吗?” 约稣一愣,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诚实的点头道: “是的,很久之前,我们的神阿罗* 就告诉撤冷人,凡人也可以超脱永生、成为天国中的天使。我在大陆各地走访,也是想寻找通往这条道路的方向。” 老者饶有兴致的追问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世上的凡人皆有超脱永生的期望,只要有可能的话,谁都愿意去尝试。它是神灵留下的指引,找寻它并不意味着内心的贪求,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超脱永生成为天使” 约稣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是想指引更多的人走上那条道路,接受神光照耀,成为阿罗河身边的天使。” 历史仿佛经过了数百年的一个轮回,当年走出都克镇的阿蒙,继承使命就是解开成为神灵的秘密,他做到了,在没有神系指引的情况下。自行领悟本源力量取得了超脱永生的成就,然后建立神系指引了更多的人。在阿蒙离去之前。已降下神谕告知世人存在超脱永生的道路。 那么三百年后的约稣,为何又在大陆上寻找它呢?原因很简单,就算知道有超脱永生的道路存在,它也不可能掌握在所有人的手中。神告诉世人可以超脱永生,但那只是一种渺茫的希望、世上最艰难的道路。 唤醒本源的力量,至少需要一位大成就者举行仪式,通过考验才有可能去领悟与修炼它。所以就算这个秘密在人间已经公开,那也是神殿的大祭司们才能掌握的、更别说在民间流传了。 阿蒙神在埃居的神殿。五十年前已经全部废弃,世人已不再向这位神灵献祭,他所指引的超脱永生的道路,自然不可能再从神殿中流传。 天国的众天使还在人间继续指引神使,但那也只是个别人怕幸运,天使们观察与挑选有可能通过考验获得成就者。 宙斯融合了普罗米修斯的世界之后,也改变了千年以来传统,同样在人间宣布凡人也可以成为神灵,只要他拥有合格信仰、品质与成就。超脱永生的道路除了众神的直接指引之外,在人间当然是由各大神殿负责指引,很多神殿的大祭司就是奥林匹斯的神使,没有别的办法比这样做更方便。 这样一来。原本属于神灵的秘密,便成了人间的祭司与神官们所掌握的秘密。据称,只有对神灵怀着最虔诚的信仰、并立下足够功勋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这种指引,神官们会为他举行唤醒本源力量的仪式。 这个条件本身是公平的,但在实际操作中,也成了一种特权的象征。 更有意思的是,有些人并没有成为神灵,却在死后被神殿宣布为神灵,在人间的献祭中享受与神灵一样的待遇,比如凯撤与奥古斯都。 这两位杰出的马罗统治者当然曾被唤醒本源的力量,但成就有限,更别提超脱永生了。 约稣并不是马罗贵族、也不信奉奥林匹斯诸神,不可能从马罗祭司那里得到这个秘密。而在他的家乡撤冷平原,阿罗河也留下了一体两面力量的指引,只要将这种力量修炼至八级成就,自然就能领悟本源的力量,继续踏上超脱永生的道路。 可是这个秘密掌握在撤冷城中那些长老手里,他们也不可能随意为人举行仪式,一来这种成功率实在太低:二来就算唤醒了这种力量,也并不意味着此人能取得大成就甚至超脱永生。况且就连那些长老本人,获得大成就都很勉强。 将神灵指引的道路教授他人,也必须要慎重的考察,必须是有着杰出的品行并怀着虔诚坚定的信仰。这种要求本身也是正确的,可是在人为操作中,就难免就成为了一种掌控的特权。像约稣这样一位普通的木匠,几乎不可能有这个机会,除非他能立下令人瞩目的功勋,向长老提出请求并被允许。 如今撤冷人处于马罗人的统治之下,撤冷长老们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力量的唤醒仪式几乎都是不公开的保密进行,约稣这样的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种机会。但他也向往这条道路,前往天枢大陆各地去寻找,企图在历代的典籍中有所发现。说来也有趣,这便是当年的老疯子曾做过的事情,而约稣这样一个木匠也想这么做。 但约稣的处境与当年的阿蒙毕竟有所不同,在阿蒙的时代,没有人认为自己可以超脱永生,但在约稣的时代,哪怕普通的木匠都已经知道这种希望是存在的。 撤冷人对阿罗河的信仰,在如今的天枢大陆上显得很特殊。因为撤冷平原的独特位置,它的西边是黑火沼泽、东边是幼底河谷、北边是亚述高原、南边是咸水内陆湖与叙亚沙漠,是一片很难直接管理的地域。马罗人也只是在这里设了总督、留下了数量不多的驻军,向当地的商人们征收税赋。 当年都克平原处于亚述、哈梯、巴伦、埃居各国交界的时候,它是天枢大陆的〖中〗央,那片千里沃土几乎是兵家必争之地。但随着波兹、 马其顿、马罗等空前大帝国的形成,如今天枢大陆的文化、政治、军事中心已经西移 ,都克平原反倒成了一片相对封闭的孤岛。 正因为如此特殊的环境以及撤冷人独特的习俗,撤冷人对阿罗河的信仰才能大体完整的保留下来。撤冷城的处境多少也象征着阿蒙所开创的天使之国的处境,当阿蒙的神域完全被奥林匹斯神域吞并之后,阿蒙的天国也几乎成了不生不灭永恒中的一个孤集。 说书老者的伊利亚当然清楚人世间的情况听见了约稣的话,他看着这位年轻人竟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天约稣才轻轻咳嗽一声道:“老人家,您在想什么呢,难道是累了吗?” 老者这才回过神来,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很突兀的问了一句:“约稣,你会撤冷人的矿工技艺吗?“约稣很老实的答道:“我学过,也在矿场打过短工,但我是一个木匠。如今的撤冷人已经很少学习矿工技艺了它太难掌握也太艰苦,人们还视矿工为低贱的工作。” 他说的是实话撤冷人的祖先都克人有着血脉中沉淀的独特天赋,传承了族人的矿工技艺。但在大卫一所罗门建立撤冷国前后,摩西的后代们成为了当地最富有、最有身份的人,几百年后,他们也成为了天枢大陆上最成功的商人,足迹遍布马罗帝国各地甚至到达更远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再学习矿工技艺了。 老者拄着手杖站了起来道:“年轻人,你下一站又要去哪里呢?” 约稣:“我跟随这个商队去巴伦,计划再从巴伦出发,找另一支商队远游天竺在那里继续寻找与思考,看看能否有收获?” 老者笑了笑:“所走过的足迹就是你印证的道路,从天竺返回家乡之后,你会领悟的。年轻人,我祝你好运。” 这时太阳已经西垂,沙漠上不再那么炎热远处有人招呼道:“约稣,快回来套丰,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约稣对老者鞠躬行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车队。他不仅是个木匠还是一位赶车人,在旅途中修理损坏的车辆、照顾骆骆与马匹、驾车赶路由此换取报酬和商队提供的食宿。 骆骆和马车组成的商队离开神殿废墟,再度向西进发,老者拄着手杖远望着阳光下这一行队伍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稣赶着车已到远处的沙丘上,却仿佛忽有感应莫名回头望了一眼,那神像的遗迹还在地平线的方向,但那卖水的小贩、耍蛇的艺人、 说书的老者都不见了。也许是太远了吧,已经看不清了。 伊利亚回到天国,在一座宫殿中叫来阿蒙的众门徒以及穆芸等天使,他用欣喜的语气道:“我在废弃的神殿废边坐了五十年,终于遇到了一个人!他是撤冷人,当我讲述伊利亚预言的真正含义时,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困惑,而是诚恳的向我求教,并承认他也曾有过同样的思考。” 梅丹佐〖兴〗奋的说道:“难道会是他吗?” 伊利亚沉吟道:“我没有办法确认,实际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加百列也问道:“那你为何返回天国把我们都叫来?你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原因。” 伊利亚感慨道:“他听我讲故事的时侯,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就是当年阿蒙听伊索讲故事时的眼神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他一挥手,显示了一段光影信息“你们自己看吧,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但无法确定。” 众天使也露出〖兴〗奋与思索的神色,米迦勒一海鸥道:“这个叫约稣的年轻人,他想做的事情,几乎与当年的尼采和阿蒙是一样的,只是变了一种处境、换了一种方式。无论如何,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们一定要关注他,设法确定。” 摩西突然插话道:“只要有这种可能,事情就不难办,我有一个现成的方法能确定他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摩西的声音中带着印入灵魂的神术信息,解释了他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一就是把阿蒙当年的铁枝法杖交给约稣。这根铁枝法杖是当年尼采为阿蒙打造的,伴随着阿蒙走遍千山万水,一直是他的法器与武器,见证了阿蒙在人间探求的路徒。 后来阿蒙将铁枝法杖又交给了摩西,摩西拄着这根法杖引领族人历尽考验回到了都克平原。老疯子打造的这支法杖,杖身上可以隐秘镶嵌大地之瞳、幽蓝水心、风之魅舞、火焰精灵四枚特殊神石,杖头上还可以镶嵌众神之泪,参照的就是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的法杖。 阿蒙成为神灵之后,又为摩西将这支法杖彻底炼化,那四枚特殊神石不再是镶嵌于法杖中,而是与法杖完全融合为整体,有了更多神奇的妙再,它已经是一件神器。但这件神器按照最初的设计,还缺最后一样东西,那就是本应也融合一体的众神之泪。 334、远方来客 阿蒙并没有将那枚众神之泪融合入铁枝法杖中.他是用自己的身心祭炼法杖的,而阿蒙本人就相当于一枚众神之泪。所以当阿蒙拿起法杖时,他本人和神器之间有一种玄妙的感应,这件神器的会自然呈现理想中最完美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连神灵都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阿蒙虽然在人间世世轮转,但他并没有殒落、仍是那位神灵,只是以凡人的面目出现。如果找到这个人,想办法让他拿起铁枝法杖,就能确认。 有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何三百年来摩西以及众天使都没有找到轮转中的阿蒙呢?原因很简单,茫茫尘世人烟滚滚,天使们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拿起铁枝法杖试一试,除了凡人之外世上还有那么多生灵,很多生灵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拿起法杖。 况且,众天使要抢在奥林匹斯众神之前找到阿蒙,就不能以引人注目的方式,摩西自然也不可能拿着法杖到人间四处试探。这是奥林匹斯诸神所不了解的手段,而且它绝对有效,只能在有把握的时候悄悄使用。如今伊利亚找到了约稣,就值得一试,但是派谁去呢? 穆芸思付着说道:“奥林匹斯诸神应该也在找阿蒙,他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盯着天国诸天使在人间的行踪。如今天枢大陆皆是奥林匹斯神域,众天使去人间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们不能派一名天使去见阿蒙升人起疑,但又要找一个与阿蒙很熟悉、甚至是受过阿蒙指引的人。 而这个人,奥林匹斯诸神并不知晓、甚至根本不认识。” 西莉娅一若水皱眉道:“都已经三百年了,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阿蒙当年指引过的人几乎全在天国,而奥林匹斯神系怎么可能不知晓?” 穆芸在众天使灵魂中悄然提醒道:“伊利亚是在阿蒙离去后才接受指引来到天国的,别人不清楚他曾经有一世叫伊索,因此在众天使中并不特别引人注意。而他在同一个地方已经讲了五十年的故事1与约鼻相见也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因为他并未追随约稣而去。 还有一个人,当年曾是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行踪诡秘极少露面,别说是奥林匹斯诸神,天国的大部分天使对他都知之甚少。此人曾与阿蒙为敌,后来又受到了阿蒙的指引,这三百年来一直在大陆上游荡,至今尚未超脱永生、甚至已被人遗忘。“珀兰罗丝突然暗道:“明月夜!” 穆芸点头道:“就是他,派一位天使去找明月夜,让他拿着铁枝法杖找到约稣,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神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 伊利亚:“那我去吧,奥林匹斯诸神并不特别关注我。” 米迦勒一海鸥却摇头道:“你不合适去找明月夜,你在沙漠里讲了五十年的故事,碰到什么人都不稀奇。但你已经碰见约稣、又去找明月夜,明月夜再去找约稣,这一系列事情就会发生关联,怎会不引起奥林匹斯诸神的注意呢?他们可不是凡人。” 穆芸附和道:“是的,一切都要小心,如果约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越晚被奥林匹斯诸神发现越好。我建议让舒布拉去,她原先也是阿努纳启神系的神使,早就认识明月夜,在成为天使之前,几乎从不在人间出现,成为天使之后,也从不引人注目。” 伊利亚点头道:“嗯,还舒布拉最合适去找明月夜。我听说约稣要去天竺,为了谨慎起见,最好等约稣离开奥林匹斯神域之后再行动,那样更稳妥了。” 想当年,号称天枢大陆杀手之王的明月夜,曾是恩里尔所指引的神使,奉命刺杀过阿蒙。恩里尔为明月夜唤醒的是一种狂暴的力量,阿蒙的门徒约翰曾经也自发唤醒了这种力量,而阿蒙也掌握这种力量。 恩里尔殒落后,明月夜失去了指引,于是请求阿蒙继续指引他。 阿蒙不计前嫌,教他如何控制与融合那种狂暴的力量,并告诉他那不是一条通住永生的正确道路。阿蒙还交给明月夜一个任务,就是去刺杀逃逍的该隐,该隐也掌握了一种可怕的力量。 如今三百多年过去了,明月夜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却始终未能超脱永生,就在天枢大陆上游荡的幽灵,仿佛已被人们遗忘。 穆芸曾经的精灵侍女舒布拉,带着摩西的铁枝法杖悄悄离开天国来到人间,在里斯河岸边的密林中找到了明月夜。而明月夜竟然尚不知阿蒙已再入人间轮转,他见到舒布拉,鞠躬行礼道:“天使是阿蒙神派你来问我任务完成的如何吗?.. 舒布拉却问道:““明月夜,时间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明月夜一怔,长叹一声道:““在不停的追逐中,我已经忘记了岁月,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舒布拉:““三百年过去了,阿蒙神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你是否刺杀了该隐?,,明月夜低头看着自己有力的双手答道:““一百年前,我已经刺杀了该隐。,,舒布拉:““那这一百东,你还在追逐什么呢?,. 明月夜:““该隐虽死,可是他把那黑暗的力量已在人间传承,形成了血族一脉。我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都找出来,于是也在人间传承了狂暴的力量,在指引的信念中留下了种子,成为血族永远的敌人。,,舒布拉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也叹息道:““不论是黑暗的力量还是狂暴的力量,都不是该隐或你所创造,它本来就是所存在的歧途。刺杀了该隐,又留下了血族的对抗者,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迷途知返接受真正的天国光辉。,. 明月夜欣喜道:““是阿蒙神派你来给我新的指引吗?三百年来我的力量已强大无比,可始终无法超脱永生。,. 舒布拉:““你想通过“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并不容易,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到尽头。是众天使派我来找你的,给你带来了一支世上最强大的法杖,你是想拥有它获得在人间近乎无敌的力量,还是把它交给阿蒙神,以完成你对信念的守护?,,明月夜不解的问道:““交给阿蒙神?我还以为是阿蒙神赐我的法器。,,舒布拉取出铁枝法杖摇头道:““不,你应该有另一种理解,这也许是神灵对你最后的考验,也是超脱永生前最终的任务。,,她向明月夜的灵魂中印入了一段信息。 明月夜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接过铁枝法杖伏地行礼道:““谢谢您的到来,我终于解脱了。请回去告诉众天使,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蒙跟随商队来到巴伦城,领了报酬在城中待了几天,很快又找到另一支前往天竺的商队,运送的仍然是撤冷商人的货物。他是撤冷人,不仅会赶车而且是手艺很好的木匠,、长途运货的商队都很乐意雇佣,于是他又跟随这支商队前往遥远的天竺。 商队走长途还要跨越国境,当然要经过很多险山恶水,沿途说不定会遭遇到强盗或强大的猛兽,也需要雇佣护卫。押送车队的护卫中,有一个带刀的年轻人,他英俊而健壮、武技娴熟,是一位精通体术的六级武士,在巴伦城中接受了商队的雇佣。 大家都称呼这位武士叫小夜,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生性豪放、出手阔绰,每到大一点的市镇歇脚的时候,总喜欢把钱花在酒馆和妓院里,还请商队里的朋友一起去。1小夜人长的帅举止很潇洒还爱交朋友,然而约稣却不喜欢这种厮混。 在赶路的时候,1小夜就佩刀步行跟随在约稣驾驶的马车边,和他谈天南海北的事情以及各地的见闻。 露营休息无处可去的时候,1小夜还热心的教授约稣刀法、杖法、剑法、枪法等武技,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漫漫长路中,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约稣对小夜吹嘘的打架嫖妓之类的““事迹,.并不感兴趣,但小夜却对约稣的经历与见闻非常好奇,经常以请教的语气询问。1小夜听过某种传说,世上有一种人来历非凡,出生时就带着特殊的使命,往往会有着某种征兆,和约稣讲述了他所听说过的种种神异故事。 有一天小夜问约稣:““你可能是撤冷人中见闻最渊博的木匠了,看你沉思的样子了,总是带着一种使命感。那你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约稣回忆道:““听我的母亲提起过,还真有两件特别的事情。,,小夜瞪大眼睛追问道:““什么事情啊?,,约稣:““我出生后不久,一队来自东方的贤者找到我家,送给了我很多珍贵的礼物。,. 小夜心中一凛,难道在众天使之前,就已经有人注意到约稣的降生?他赶紧追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您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335、最后的礼物 约稣答道!”是来自天竺的修士,他们的首领叫作文森特卜。此人自称出生于亚述,但后来去了遥远的天竺。天竺人相信转世轮回,据文森特卜所说,他是受到某种指引而来,与出生前的我曾有过交谊,这令我的父母疑惑不解。” 小夜也是疑惑不解,但那个文森特卜应该是无量光所指引的门徒,并非奥林匹斯诸神,总算让他稍微松了半口气,继续好奇的追问道:“他们送了您什么礼物?”约稣笑了:“当时我还是一个婴儿,不可能知道,听母亲转述有寺庙中的熏香、珍贵的黄金,但最后一件礼物很特别,竟然是安葬时涂抹尸体的香膏。我的父亲很惊讶,但我的母亲后来却明白了含义,做出了解释。” 明月夜:“哦,她是怎么解释的?”约稣缓缓答道:“人生就像一连串的经历串起的珍珠链,最后一粒珠子是亲人们送别的眼泪,人来到世上总要告别。远方客人的礼物, 应该就是这种含义。” 明月夜赞叹道:“真是睿智之言!那么还娄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约稣:“文森特卜还告诉我的父母,带着我赶紧离开撤冷平原,一年后再回来。我的父母按照他的话做了,带着我去子埃居,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受马罗人册封的希律王下令在民间搜查刚出生的婴儿,交给马罗城派来的神术师鉴别。据说有恶魔降临世上,就像我们撤冷人所说的撤旦,会带来瘟疫与饥荒,有不少孩子后来都天折了。”小夜听的的心中砰砰直跳,看来约稣降生时已经历过无声的凶险,奥林匹斯诸神并非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难道宙斯与无量光都察觉到什么了吗?这是明月夜尚不能理解的玄妙,而天国的众天使中,也没有人的成就能超越宙斯,说不定宙斯可能会察觉一些众天使所未知的线索。而文森特卜很可能是无量光派来的,无量光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呢?难道是想指引轮转中的阿蒙前往他的灵山佛国? 小夜又问道:“您这一次去天竺,还想去找那位文森特卜先生吗?”约稣答道:“是的,我想去拜访他,我心中在思考很多问题,也想向这位东方的贤者求教。”听到这里,化名小夜的明月夜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能继续拖延了,一定要抢在约稣见到文森特卜之前,将铁枝法杖交给他。等到一渡过天竺河、离开奥林匹斯神域,他就立刻完成这个任务。 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这支撤冷人的商队终于离开了马罗大帝国进入天竺,这一天他们渡过了天竺河,到达了当年马其顿大军也未曾到达的地方,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渡河之后天色已晚,商队就在野外的山脚下支起帐篷露营,护卫武士们轮班值守负责警戒。明天就可以进城缴卸货物,这一夜大家睡的都很香甜。 睡梦中的约稣忽然在灵魂中听见了一个召唤的声音:“约稣,我受阿罗何天国的众天使委托而来,将确认你的身份、明确你的责任。 请走出营帐来到树林中见我,希望您就是我所等待的那个人”约稣披起衣服走出帐篷,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注意到他,他顺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走进了山脚下的密林,似乎总有一点隐约的光芒在指引他。约酥穿过密林登上了山坡,一片石壁下的开阔地〖中〗央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状的手杖。 约稣惊讶的低呼道:“1小夜,怎么是你?” 小夜双手捧着铁枝法杖答道:“我叫明月夜,接受了阿罗何的指引、受天国众天使的委派,来将一件东西交给你。” 约稣以不敢置信的语气道:“您,您竟是天国的使者!” 明月夜转身挥起手杖,无声无息的敲在石壁上。那手杖看上去只是一根树枝,山壁却微微颤了颤,出现了一丝缝隙,石缝流出了一道清泉。他又捧起手杖转身问道:“约稣,您是撤冷人、信奉阿罗何。那您应该听过摩西的故事吧,知道这根手杖的传说吗?” 约稣灵魂中似被一束光芒照耀,不禁失声喊道:“摩西的手杖! 阿罗河赐予摩西的手杖!摩西拄着他带领娄们的祖先摆脱被奴役的命运、返回家乡建立家园,它是救赎与希望的象征!” 明月夜走了过来,以请求的语气道:“现在,我请求您拿起这根法杖。 约稣已经惊呆子,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法杖,小 心翼翼的就像捧着一件珍贵的瓷器。明月夜的眼中也露出难以形容的光芒,当约稣拿起法杖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这位年轻的木匠就是世世轮转中的阿蒙! 明月夜感应的很清晰,这件神器变得完美无缺,它的种种妙用达到最自然的状态,它在约稣手里,不再是一根融合了四枚神石的马革钢法杖,而是返璞归真,就是一根树枝形的手杖,连神灵都发现不了任何异车。 心情激荡中,明月夜伏地行礼,亲吻着约稣脚前的泥土。 约稣却发出了疑惑不解的声音:“阿罗河的使者,它在我手中就是一根树枝啊!”您怎会这样向我行礼,快请起身!”约稣正拿着树枝发愣,突然看见了明月夜的动作,赶紧弯腰伸手去搀扶,当他的手碰到明月夜的身体时,却仿佛穿过了空气。明月夜的身形就在约酥眼前凭空消失子,山林中夜色静悄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约稣手中真真切切握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手杖。 他的灵魂中又听见了明月夜的声音:“我是阿罗河的使者、也是您的使者,这根神奇的法杖在您的手中,无论是谁看上去,它就是一根树枝,但您领悟了怎样的技艺,它便有怎样的用处。” 约稣抬头仰望着天空问道:“神为何要把它交给我?” 明月夜的声音答道:“您就是众天使所等待与找寻的人,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不要问我这是为什么,〖答〗案在你自己那里。还记得那位讲故事的老者吗?他在沙漠中、神殿废墟旁对你说的话一神域随着心灵中的圣殿迁徙,让阿罗河所留下的信念指引深入人心,不就是开创理想中的王国吗?打开圣殿的门,是通往天国的道路。 如果有人这么做了,那他就是传说中的弥赛亚。” 明月夜的声音渐渐消失了,约酥拿着树枝状的手杖在林间默默矗立良久,一种莫名的、久远的熟悉感浮现于灵魂中,仿佛这根手杖他已经掌握了数百年,虽是此生第一次见到,却就是他的。不知过了多久,约酥突然向前迈了两步,挥起手杖击中了一块山石。 看似普通的树枝打在坚硬的山石上,却带着奇异的震颤,石头的表面无声无息的出现了裂纹,这裂纹如蛛网般延伸,片刻之后石头便化为了碎末。这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这根手杖在阿蒙手中,那一瞬间甚至比马革钢矿锤还要顺手,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树枝! 约酥已彻底相信它就是摩西曾用过的手杖,在静夜里又仔细回想明月夜所过的话,仰望着星空自言自语道:“我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吗? 弥赛亚并不是一种称号、而是一种成就,只有怀着那样的誓愿、完成那样的使命,才可获得的成就!如果神交给我这个使命,我愿意肩负它!”可是,我该怎样去做呢?”第二天,人们看见约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手杖。 手杖并不是老年人专用的物品,因为那些受人尊敬的祭祀与神术师们通常都拿着法杖,因此手杖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渐渐成为天枢大陆上一种时髦的装饰品。 而像这种保留了树枝原貌的手杖,在撤冷人中很流行,因为他们独特的历史。传说撤冷人的祖先摩西,就是拿着一根树枝状的法杖引领族人回到家乡,因此很多撤冷人挑选坚韧的木材制成手杖,经过种种加工,昂贵的手杖甚至经过神术处理,却故意使它还能显出树枝的原貌,以示一种历史传统。 至于经济能力有限的普通平民,往往直接找一根树枝削成合适的手杖,但有眼力的撤冷商人自然能看出哪些是真正名贵的手杖、那些只不过是简单加工过的树枝。商队里的人们见木匠耶稣也给自己弄了根手杖,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而已,因为约酥那根手杖一看就是普通的树枝而已,甚至没经过别的加工。 倒是有另一件事让人们很诧异,那位一路护送商队走了几千里的武士小夜竟然不辞而别,连最后一笔酬劳都没拿!没拿就没拿吧,反正小夜答应的条件就是护送到商队到天竺河东岸为止,现在已经到了地方,他不辞而别反倒是为商队主人省了一笔钱。 又有人怀疑小夜是不是当地强盗的同伙、他连夜离开是给强盗们报信去了驯不管怎么样,还是趁着天亮路上人多的时候快点进城吧。 336、施洗者约翰 半年后,风尘仆仆的约稣回到了家乡伯利恒。如今的撒冷平原已不像四百年前那么荒凉,伯利恒是撤冷城以南的一个小城邦,大约在三百年前出现。当初那场大洪水引发了幼底河谷的山崩,幼底河的一条支流被截断改道经过都克平原,流入叙亚沙漠形成内陆湖,这条河后来被成为耶旦河。耶旦河灌溉着平原上的田地,约稣的家乡就在耶旦同边。 经过长途旅行,约稣明显比以前黑了,身形也变得更加健壮,皮肤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像其他成年撤冷男子那样蓄起了胡须。父母见到远行的儿子回来当然很高兴,到了约稣这个年纪,该张罗着娶媳妇了,父母已经在给他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可约稣却摇头道:“你们不必着急,我自有我的打算。” 父母以为给介绍的姑娘他都没看中,也只得暂时作罢,殊不知约稣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他带着那根阿罗河所赐予的手杖去了天竺,很幸运的找到了那位贤者文森特卜,并请教了很多问题、很受启发。但他拒绝了文森特卜的邀请,并没有成为一名信奉无量光的修士,因为他已肩负神所赐予的使命。 约稣在天竺还考查了当地各种传统宗教信仰,并见证了各个教派之间的冲突与纷争,对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的思考。虽然没有找到超脱永生的道路,或者说他很遗憾的拒绝了另一种指引,但心境却越来越明澈。 那名叫小夜的武士曾教授过他入门的武技,而在行路途中,约稣用那根神奇的手杖更多的在练习撤冷人传统的矿工技艺,手杖比世上最好的矿锤还要好用的多。这是约稣目前最擅长的技艺,其实他本人尚不清楚,等回到家乡之后,如果倒退数百年,他也能算得上都克镇上最好的工匠了。 回到家乡的约稣仿佛变得深沉了,眼光也显得很深邃。平时总像在出神的思索着什么,经常一个人来到河边手握法杖沉思。这天,他在河边看见一伙人结伴向上游走去,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微微吃了一惊。 就在约酥离开家乡的这段时间,耶旦河畔来了一位苦修之士,他向人们讲述圣经的含义,并用耶旦河水沾在人们的身上。象征着神的赐福、洁净身心之后崭新的开始,这个仪式称之为洗礼。有不少人聚集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洗礼、每日听他的宣讲。 据说此人来自撤冷城,是一位拥有神灵赐予力量的大成就者,他自称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就是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约稣听到这个消息,拿起手杖就向上游走去。 在耶旦河畔旷野中,有一个人站在水边,穿着骆骆毛织成的衣服,腰间扎着一根皮带,头发和胡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剪,但梳理的很整齐洁净。此人正用洪亮的声音向身前的众人宣讲:“听着,神的王国将呈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要为它做好准备,踏上那条受光辉指引的路途。” 听众中有一个人问道:“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呢?撤冷人是与神立约的民族,是神在人间的选民,那新的王国不就是为全体撤冷人准备的吗?” 那人摇头道:“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神不会无故的更加眷顾某个人,也不会无故放弃他的信众。神曾赐福予撤冷人,但并不等于撤冷人就应得到神的继续眷顾。洁净灵魂、远离罪恶,并不是为了取悦于神,而是人们理应如此。” 这时约稣已经走到了近前,看见这位宣讲者竟然愣住了,因为他们早就认识。 这人的名字叫约翰,约翰的父亲是撤冷城中阿罗*圣殿的一名值守祭司,素来享有崇高的声望,据说也是一名大成就者,但直到晚年时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约翰的母亲是约稣母亲的远房表姐,算起来他也是约稣的表兄,但两人家境差距很大,一个是祭司的继承人,另一个只是木匠的儿子。 约翰应该在撤冷城中继承他父亲的神职才对,怎么会跑到乡下为人施洗呢? 约翰看见拿着手杖的约稣,却露出难以形容的欣喜之色,站起身分开众人大踏步迎了上来,张开双臂道:“我的表弟,简直无法形容我激动的心情,原来是你……你远行归来了!” 约稣正要行礼,却被约翰一把抱住了,他不解的问道:“我的表兄,你没有在撤冷城中继承神职,却跑到这里来了?我听说有一位修士在这里为人举行净化身心的洗礼仪式,特意赶过来,没想 到却是你!” 约翰松开双臂,仍然抓着约稣的胳膊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约稣点头道:“是的,我想请你为我施洗。” 约翰松开手退后一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在河边为人施洗,只是象征净化心灵的一个仪式,让人们离罪恶更远、离神灵更近。而你从未背弃过神灵,你的心灵与眼神都是那么纯净,没有必要让我施洗” 约稣鞠了一躬,手杖拄地以恳求的语气道:“我坚信这是神的安排,需要通过一种形式来表达我的信念。” 约翰终于点头道:“那好,等没有旁人的时候,我再单独为你举行洗礼仪式。” 这天太阳落山后,约翰遣众门徒离去,表兄弟两人在河边点燃了篝火,诉说这些年来的经历。怕翰告诉约稣,他被祭司父亲唤醒了本源的力量,有一天在夜间冥想时,听见了天使的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辞去祭司的神职,到耶旦河边的旷野上去苦修,迎接预言中的弥赛亚到来。 约翰于是离开撤冷城来到这里,每日在风吹日晒中坚持刻苦的修行,他以树丛中的野果、草原上的蚱蜢、野蜂酿的蜜、河里的鱼为食,在这里突破了大成就。天使的声音又告诉他,向世人传播神的指引。 于是他暗中李察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通过洗礼仪式为人唤醒本源的力量。 约翰为人施洗,既是一种象征也是真正的仪式,他并不为每一个人都尝试唤醒力量,而只选择那些真正能够理解他所传扬的信念者。 约稣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会想到用洗礼这种方式呢?” 约翰答道:“天使告诉我怎样为人唤醒本源的力量,而我已经获得大成就能够做到。这里是野外的河谷不是撤冷城中的圣殿,接受这种洗礼并非意味着功勋地位,也不是为了取悦于神,而是人们自发的接受阿罗河的指引,所以我从未明言。 我的灵感也来自于历史的传说,三百多年前希顿半岛上的一位贤者叫毕达哥拉斯,他在德尔菲郊外建立了一个庄园,传授各种知识教人们如何看待世界。进入那个庄园也要举行一个仪式,名叫“心灵的净化”其中也包含了本源力量的指引。我便是受到了这种启发,用净水蘸在人们的身上、象征着洗涤身心,唤醒力量也同时也举行仪式。” 约稣又问道:“你听见的是哪一位天使的声音?”说话时他用手杖拨着篝火中燃烧的干柴,那看上去就是普通树枝削成的手杖竟丝毫未损。 约翰站起身来答道:“我听见的是摩西的声音,他告诉我到这里来等待一个人、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会拿着摩西带领族人们返回家乡时曾用过的手杖。来的人竟然是你、我的表弟约稣,这令我又惊又喜!、。 说着话,他已经俯下身去向约稣跪拜行礼。约稣赶紧放下手杖将他扶了起来:“我的表兄,不要这样向我行礼,我是来请求你为我洗礼的。” 约翰带着约稣来到河边,用围巾蘸起耶旦河中的清水,淋在约稣的头发与额头上,口中默默的说着祈福的话语。 这时他看见了光芒,仿佛漫天的星光汇聚,化为展翅的鸽子落在约稣的身上。 约稣手持法杖站在河边,脑后出现了一轮圆光,仿佛在出神的体会着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光芒便内敛不见。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约稣被唤醒了本源的力量,因为修炼过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他早有这种根基。并不需要约翰再传授约稣什么,他只是接受众天使的指引、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为约酥完成这个仪式。 众天使也是阿蒙的门徒,他们所修炼的力量皆是阿蒙所教,所以他们也不敢确定约稣在人间应该怎样修炼,如果插手干涉太多的话,说不定还会对他的求证产生未知的影响。 约翰只需为约稣唤醒力量,今后约稣每领悟一层新的境界,那根神奇的法杖中自然会有相应的信息印入灵魂,包含着种种神术成就以及其它的秘诀,只看约稣自己怎样去修炼。老疯子当年将铁枝法杖交给阿蒙时,也曾将自己所知的秘诀留在法杖里的大地之瞳中,阿蒙每突破一层境界便能读取一段新的信息。 337、神不以永生为诱*惑 众天使的手段自然要比尼采更高明玄妙,这支法杖中所*含的各种信息,只有约酥才能感受到,随着他的境界成长,能够领悟的时候自然就会领悟。因为约稣毕竟不是凡人,他就是轮转中的天国之主阿蒙。 仪式已毕,约稣也不再隐瞒,他将自己在叙亚沙漠中遇到说书老者、又在天竺河畔遇到明月夜并赐予他摩西手杖的事情都告诉了约翰。 两人今天的见面,可以说是众天使做出的巧妙而隐蔽的安排,摩西暗中指引约翰来到耶旦河边为民众施洗,等到约稣回到家乡,恰好也接受了这种洗礼。 无论是伊利亚还是明月夜或摩西,都没有亲自给约稣唤醒力量,一方面他们怕对约稣在人间的求证产生未知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奥林再斯诸神察觉到蛛丝马迹。一切通过人间的方式自然而然的进行,这才是最稳妥的。 约翰也提醒约稣,他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这个消息,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能轻易对人宣扬泄露,否则可能会招来意外的灾难。 约稣则坦然答道:“这并不是值得羞愧的事情,我无所谓保密,但我也不会去宣扬、四处告知他人。弥赛亚并不是一种称号而是一种成就,只有怀着那样的誓愿、完成那样的使命,才可以获得的成就。 他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这并不在于我们自称是谁!” 约翰赞叹道:“您说的是,我的提醒反倒多余。 我能向您请教一件事情吗,我用施洗的仪式为随时遇到的人唤醒力量,打破子神殿常规的做法,您是怎么看的?” 约稣笑了:“神殿的祭司们把持了这种仪式,认为这是一种神灵所赐予的特权,能够接受这种仪式也变成了一种荣耀与特权的身份象征。 但这条道路原本就在那里,它无限宽广。一个人走上这条路并不会妨碍另一个人。而且我敢肯定,就算它公开的流传。也不会有人争夺。” 约翰思索着追问道:“不会有人争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自信的做出这种判断?”约稣笑着解释道:“就算公开的、为所有愿意接受的人进行洗礼,想唤醒本源的力量也甚为艰难,超脱永生则是更加渺茫。这一百年来,除了先知伊利亚,你还听说过有谁在生命到达尽头之前成为天使、直接前往天国? 超脱永生的道路是如此艰难,不仅要付出世上最勤勉的修炼,还要通过各种艰难的考验,最终迈过尽头的希望却那么渺茫,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几乎不可能。有同等的智慧与努力、付出同样的心血与代价,想追求世上的名誉、地位、财富、美色,相比之下都要容易的多! 如果世人明了这一切,你就算向他指明了这条路,很多人也会做出别的选择,可能是一种明智、也可能是一种畏惧。神灵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告诉世人超脱永生道路的存在,其目的绝不是为了给祭司们一种特权,而是给世人一种希望。 只要人们愿意,尽管让每一个人接受洗礼,将真相说的越清楚越好,不必那么神秘复杂。神不需要用永生来**人们的信奉,你应直接告诉人们,相比世上其它的一切追求,超脱永生都要艰难的多,人们可用有限的生命做出自己的选择,只有撤旦才会用欲望**人们的向往。” 伴随着约稣的话,东边的幼底河谷方向已露出了晨曦微光。约翰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神不需要用永生来**人们的信奉,超脱永生是一种艰难的希望与成就,而不是圣殿中的奖赏。”他将这番话反反复复念叨了很多遍,然后又一次伏地行礼道:“约稣,就算没有听见天使的声音,此刻我也相信您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 天亮之后,约翰便向约稣辞行,带领门徒离开了这里。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使命并没有结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约稣回家后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将自己在各地游历时为人工作积攒的报酬都交给了母亲,然后独自一人走到旷野中,开始了一段苦行式的修炼。他想指引门徒、像约翰那样为众人施洗,自己必须先获得大成就。 他沿耶旦河坐船一直到达了内结湖的南岸,进入了叙亚沙漠的边缘。超脱永生的第一步仪式是“力量的唤醒”伴随而来的考验是“欲望的唤醒”。并不是人们的资质越低、最初的考验就越难,很多时候情况恰恰相反,许多后来的大成就者在刚刚唤醒力量时,最初的失验反而特别猛烈。 约稣置身于一片戈壁中,向南远望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身边是太阳直射着的光秃秃的岩石,天气显得格外闷热,周围看不到一颗苍翠的树木甚至鲜嫩的小草,身后远处的草原上偶尔还传来野兽的低吼,他的内心中也在承受着煎然。 当他走到这里坐下的时候,感觉特别的饥饿,就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一样,可是他明明刚吃过东西。身〖体〗内又像有一股火在燃烧,伴随着各种冲突的欲望。 他闭上眼睛进入了冥想,在灵魂中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你就是撤冷人所期盼的阿罗*之子,但你将选择的命运不会像人间的帝王,你不会拥有华美的衣衫、壮观的宫殿和成群的奴仆。何必这样让人们失望、也让自己失望呢?去做撤冷人所期待的王,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阿蒙在灵魂中嘶吼道:“你是撤旦!请勿**我!” 那个声音笑着答道:“不错,我就是撤旦,我也就是你。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你的,你的灵魂也一样。只需一个念头,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不要害怕**,这**是与生俱来的,否则你如何知道取舍?” 约稣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大口的喘着气,突然缓缓的说了一句:“请**我!让我接受这种李验。”然后神色渐渐平复下来。 约稣在沙漠与草原之间苦修的时候,约翰率领门徒沿耶旦河北上向着撤冷城出发,一路向人宣讲阿罗*的信念指引、为人施洗,就按照约稣所说的方式,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 如今的马罗统治者在撤冷平原采用的是一种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的政策,设立了总督,留下少量维持秩序的军队,并任命当地人为税务官给马罗帝国征税,还册封一位撤冷人的王,他的名字叫希律。 这位希律王用了他父亲的名字,化的父亲老希律王就是在约稣出生时下令搜查新生婴儿的人。当时约稣的父母得到了文森特卜的指点,带着约稣逃往埃居躲过了一劫。 希律并不是一个独立国家的国王,他只是接受马罗人册封,象征马罗帝国统治当地的一位郡王、其地位相当于一名大领主。但在撤冷城里,他的生活与真正的国王并没有什么两样,居住于豪华的宫殿中,管辖着众多的臣仆。 希律自认为他就是撤冷人的王,无论是在马罗帝国的统治下还是撤冷人独立建国,他都将是王。马罗的奥古斯都大帝死后,继位者残暴而昏庸,对地处偏远的撤冷平原控制渐渐减弱,所以撤冷人想摆脱统治的情绪也越来越强烈,希律王掌握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如今撤冷城一带的居民分为两种人:撤冷人与撤玛人。撤冷人就是摩西带回家乡的那一支族人后代、原先都克镇的矿工一族。他们的祖先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回到撤冷城之后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与尊重,他们凭借勤劳与智慧,创造财富获得地位并传之后人。 几百年过去了,从最初的因勤劳与智慧而受人尊重,渐渐变为了一种现实中的阶层地位,很多撤冷人自以为高贵而与众不同。而撤玛人则是原先那些穴居野人、高原巨人、大陆各地流氓无产者的后代,他们的祖先于大洪水之后在一无所有的沼泽上建造了这个城邦,但如今却属于地位低贱的阶层。 那些把持着权柄的撤冷人,尤其是圣殿中的长老与祭司们,总是小 心翼翼的将自己与普通人特别是撤玛人区分开来,习惯披着曳地长袍、 单独聚在一起,自称是受到神眷顾的选民。阿罗*与摩西约定了十条戒律,但后来的撤冷长老们又根据经书订了上百条规矩,宣称一言一行皆有神的旨意为依据。 其实大部分撤冷人并不是坏人,只是潜移默化的习俗使他们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世上最优秀的种族、令神最满意的人。 而约翰传法布道并不受此影响,他不区分撤冷人与撤玛人,并且向门徒解说:“要学会审视自己,凭空自恃过高的人往往一无所得,清醒的审视内心才能认清神的指引。”追随约翰的人越来越多,当他再度回到撤冷城的时候,在民间已经拥有众多的门徒和广泛的影响。 338、绝世舞者 不知从何时起,有人开始议论,约翰就是伊利亚预言中的那位弥赛亚,尤其是广大的底层撒冷人以及与很多撒玛人都对此充满期盼,消息渐渐传到了希律王的耳中。约翰本人从未没有以此自居,他只是记住了约稣所说的话:“弥赛亚并不是一种称号,而是一种成就。只有怀着那样的誓愿、完成那样的使命,才可以获得的成就。他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并不在于我们自称是谁!” 约翰就是这么做的,而人们却忍不住如此议论。希律王知道了、马罗人也知道了,奥林匹斯诸神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约翰为人耿直,经常在公开的宣讲中斥责撒冷长老们的迂腐与傲慢、希律王的的贪婪与恶行。终于有一天,希律王命人寻了一个诽谤与亵渎的罪名,将约翰抓了起来、关押在地底的监牢中。 约翰本人是一位祭司之子,在民间又拥有很多信徒,希律王虽然将他收监,却假装并非出自本意,向身边的人解释是他的王后希罗底的意思,而他在内心中还是佩服约翰的诚实与勇气,尽管约翰确实有冒犯之罪,他还是愿意敬重他。 约翰虽被关押在地牢里,但他的很多信徒在静夜冥想时,却仍然能听到这位指引者的声音。约翰已是一位唤醒本源力量的大成就者,但没有人清楚他已经拥有怎样的境界?这样一个人,普通的监牢是关不住的,希律虽然把他关在阴森的地牢里,却并没有增加特别的守卫措施,其目的恐怕也是想让约翰自己逃走。 希律清楚很多撒冷人以及撒玛人都认为约翰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他不想让人以为是自己想杀他。但若约翰越狱了,其它的罪名先不论,逃狱之罪那就坐实了,将永远是逃犯的身份。而另一方面,希律也清楚奥林匹斯诸神是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马罗人的总督已经给希律王传话了,阿波罗降下神谕要惩罚约翰。希律王也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一件事,当时的马罗总督也向他的父亲老希律王传达过阿波罗的神谕,要在撒冷城一带搜查新生婴儿,寻找其中可能有恶灵寄生者。 其实老希律王的心里很清楚,马罗人要搜查的就是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但他还是下命令去做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想失去自己的统治地位,如今小希律王的想法也一样。如果人们认为约翰就是阿罗诃之子、将是引领撒冷人建立的新国度之王,那么就意味着在马罗人的统治被推翻之前,希律王的统治就先要被推翻。 不论人们认为预言中的弥赛亚是谁,希律王所能接受的人只有自己,但还要把这份私心掩藏好。回想当年,约翰因为是撒冷圣殿的祭司之子,才在那场搜查中躲过一劫,如今看来,奥林匹斯诸神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啊! …… 时光流逝,希律王的生日到了,撒冷城中地位高贵的人都收到邀请参加王宫中的庆典,希律王准备了盛大的筵席款待客人们。酒足饭饱之后,当然还有各种表演节目,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们来到王宫中表演、还有吟游诗人现场做诗篇赞颂神与伟大的王,而**是一段剑舞。 为了给酒宴助兴,希律王之妻希罗底命自己的女儿莎乐美为希律王以及客人们献舞。莎乐美是希律王弟弟的女儿,但是希律王后来娶了弟弟的妻子希罗底,莎乐美也就成了他的继女。这位年轻貌美的舞者走进大厅,伴随着战鼓似的响板配乐声,手持一柄长剑翩翩起舞。 她的眼眸是棕褐色的,五官美极了,眼波清澈如水却稍带寒意,可是当她展颜露齿微笑的时候,又似春风融化了冰雪,显得是那么温柔娇媚。莎乐美并不是仅仅拿着剑当道具轻摇慢舞,显然她会真正的武技,却融合于妙曼的舞蹈中展现那刚柔相济的动人之美。 配乐声起伏缓急不定,姑娘手中的剑挥洒成一片银光,衬托着婀娜的身姿,并以婉转的歌喉吟唱出一首诗篇—— 请告诉我,神是我的光亮、我的拯救、我生命的保障。 请告诉我,在神的光辉下,无惧敌人的刀枪。 那么我在惧怕谁、在惧怕谁,又会受谁的伤。 当敌人的车马冲来,他的心未曾害怕,身后是神的幕帐。 他曾昂首面对仇敌,将自己献祭于神,聆听那天空的吟唱。 神灵啊,那拯救我的神灵,不要抛弃你的子民。 我在寻找你,求你的聆听与怜恤,不要向我掩住容颜。 这是谁的离弃,你在宽恕谁的罪行? 请坚固我心,我终将见到您! 这是一首对神灵的赞美诗,在天枢大路上流传已久,几百年来,撒冷人歌唱它表达对阿罗诃的崇敬。姑娘如此娇媚、歌喉如此动人、剑舞令人叹为观止,观众们都深深的沉醉了,甚至忘记了喝彩。 当一曲歌罢,莎乐美以优雅的身姿向希律王行礼,观众们这时才惊觉舞蹈已结束,不约而同发出热烈的鼓掌喝彩声! 希律王酒已经喝的很多了,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向莎乐美高声道:“为这绝世的舞姿,你应该得到最重的奖赏!我的女儿,请说吧,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予,都会赐给你!” 莎乐美正要开口,灵魂中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王宫中的舞者,你听着,这是神的意志。你要回答将去询母亲,而你的母亲告诉你——你要的赏赐是施洗者约翰的项上人头。” 莎乐美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向着希律行礼道:“父王,我要去问母后。”言毕转身退出了大厅。 …… 地牢中的约翰正闭目静坐冥想,灵魂中却突然听见了飘渺的歌声,就似穿越很多年代的久远记忆。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曾经的梦飞思之花忒弥斯绯。这位施洗者在回到撒冷城之前,就已经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在那很多次转生的经历中,曾有一个叫约翰的人,在埃居梦飞思城的一家妓院中,也欣赏过这段吟唱。 此世的他名字恰好也叫约翰,而约翰这个名字在天数大陆很常见,倒不算特别惊人的巧合。 这歌声显然是被吟唱者故意送入他的灵魂,从王宫中一直传到远处的地牢里,而看守地牢的狱卒们却毫无察觉,这说明那吟唱者也有着惊人的大成就。约翰已经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而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长时间,黑暗的地牢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阴森的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温暖宁静的世界,并且被空间神术与外界分隔。莎乐美的身形凭空出现在约翰的眼前,看着他说道:“约翰,你还记得我吗?” 约翰站了起来,看着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记得那歌声,曾经有一个叫忒弥斯绯的姑娘,在埃居的梦飞思城中,对一名叫约翰的将军起舞吟唱。” 莎乐美的眼中有波光闪烁:“看来不需要我再告诉你什么,你的成就已经到达人间道路的尽头,这间小小的地牢原本是关不住你的。” 约翰点头道:“我已见证生生不息,看到你的时候,迎来的便是最终的考验。但我已不是将军约翰,而你也不是梦飞思之花。” 莎乐美望着约翰,她的容颜与气息在改变,不再是莎乐美样子也没有变成当年的梦飞思之花,而是显露忒弥斯女神的真容,缓缓说道:“可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神术信息,将当年梦飞思之花的来历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印入了约翰的灵魂。约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一只手道:“我知道的,摩西天使都已经告诉我了,该怎样形容我的感激呢?三百年了,你竟然离开奥林匹斯天国找到了我!” 忒弥斯低头看着约翰的手,小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难道就不能更主动点吗?” 约翰笑了,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腰背道:“看来这里没人清楚,莎乐美就是离开奥林匹斯神系的忒弥斯女神。” 忒弥斯在他胸前道:“我一直没有显露身份,自然不会被人知晓。今天在王宫中,竟有人向我传达了那样的神谕。” 约翰问道:“你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吗?” 忒弥斯答道:“这一次是阿波罗,他曾输了赌约,将永远在阿蒙面前退避。后来阿蒙落入人间世世轮转,不再是原先的身份。阿波罗自然要阻止阿蒙的求证、甚至希望阿蒙永不能返回天国。” 约翰冷笑道:“愚蠢的阿波罗,他果然误以为我就是轮转中的阿蒙神!是我有意让他误会的,可他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就算除掉了约酥,阿蒙神也不会殒落,不过是继续轮转而已。待到阿蒙神返回天国之日,他还想有好下场吗?下一次再遇到阿蒙神,他恐怕就该殒落了。” :今日已双更,求票!ro 封推感言 《天枢》是我在起点的第六本书,每次开新书时候,心中的感动似曾相识却又有着全新的含义,就像笔下层层变换展开的表达。 感谢起点中文、这么多年来提供了一个如此经典的展示平台!感谢诸位编辑!开创了中文网络小说的精彩纷呈时代! 最须感激的是诸位书友,在大家的支持下,才会有如此多的传奇故事不断从一个结局走向另一个开篇。 欲言无尽,顿首致意! **c 天枢大陆最新地图 [[[cp|w:638|h:443|a:l|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111/4/1981934634560157240739196405644.jpg]]]在本书第一章的最上方,就附有当时天枢大陆的地名标注图。随着情节的推进,书中新出现的地名越来越多,天枢大陆的地貌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感谢书友般若水再次制作了天枢大陆的最新地图,发于此处,以方便广大读者阅读时参照。c 339、七重纱 忒弥斯:“这也不能算是愚蠢,世世轮转中也可能彻底迷失,求证的机缘难得,如果错过这一世,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也许那时的阿波罗已经足够强大,不必再惧怕阿蒙。自从赫尔墨斯被斩落后,阿波罗一直在担忧遭受同样的命运,怎能不趁机做手脚?” 约翰仍然冷笑道:“他若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永远也不会变得更强大。我虽然尚未超脱永生,但也知道阿蒙神并非是为了阿波罗而重入人间,阿蒙神的求证与阿波罗无关。他这样做明智吗?阿蒙神在云端上被薛定谔大人一箭射落,前事已结,当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忒弥斯也摇头道:“当然不明智,其实与阿蒙结怨的雅伦娜就很清醒,这三百年来再未过问阿蒙的事情。……约翰,我不是为阿蒙而来,而是为你来的,本想救你出牢笼。看到现在的你,才清楚你完全可以自己脱身而去。你这一生的修炼境界已足,走出去,有希望迎来最终的考验,真正超脱永生。” 约翰抚摸着她的肩膀,别有深意的问道:“超脱永生之后,我将去哪里呢?” 忒弥斯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答道:“你这一世接受的是阿罗诃的信念指引,当然可以去阿罗诃的天国,也就是阿蒙的天国。……如果你愿意让我将你带出地牢,其实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我已求证天国之主,但并没有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世界,而是在等待机缘。” 约翰当年身为阿蒙门徒的那一世,他还不了解超脱永生之后的种种成就,但忒弥斯在说话间已经用神术信息向他做出了详尽的解释,就算尚不能领悟神灵修炼的奥妙,也可以理解种种境界的含义。 约翰微微一怔,追问道:“不开创自己的天国,也可以成为天国之主吗?” 忒弥斯答道:“是的,宙斯与阿蒙都是在开创天国的同时求证了天国之主,但后来人已有所参照,获得成就不必一定要开创天国,比如曾经的毕达哥拉斯。这也是一种选择,意味着随时可以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创天国世界、也意味着灵魂中已拥有这样一个世界。” 约翰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不会离开这里。” 忒弥斯抬头望着他:“不离开这里,你将被下令处死,恰恰就在你超脱永生之前。走出去,还可以迎来最终的考验超脱永生,让我带你出去,你能做出另一种选择。” 约翰叹息道:“我所等待的,就是这一世最终的考验,如果走出去,将不会迎来!所谓‘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不仅仅是那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展开的漩涡与劈出的闪电,身为施洗者约翰,我追求这一生的圆满。我的神仍是阿蒙,神不以永生为**。” 忒弥斯也在叹息,抬起脸时竟已是泪眼婆娑:“我也明白了,我无法将你从这里带走。” 身为女神,已拥有天国之主的境界,没必要让约翰再说更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忒弥斯心中皆已了然。奥林匹斯诸神误以为约翰就是轮转中的阿蒙、希律王也想杀了他。约翰不想辩解,而且更乐意造成这个误会,他不仅在守护他的神,也是在守护心中的信念。 就算施洗者约翰死了,他所传播的信念仍在。而阿蒙还可以暂时避开奥林匹斯诸神的干扰去完成他的求证。对于约翰的信念而言,如果他选择走出牢笼回避,自然可以保一条命,但如此一来,就算他已拥有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也达不到心境的圆满,这一生永远迎不来最终的考验。 约翰捧着忒弥斯的脸,低头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泪花,柔声道:“希律王的屠刀,就是我这一生最后的考验,成就如此,转生的灵魂不会迷失。既然今生你找到了我,来生我会去找你的。” 忒弥斯:“你必定会去阿蒙的天国,知道去哪里找我吗?” 约翰道:“你可以在我将要去的地方,开创你的天国、指引我的到来,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他这是在提醒忒弥斯,其实可以像普罗米修斯让奥林匹斯天国融合他的世界那样,在阿蒙的天使之国中开创自己的世界。忒弥斯答道:“这需要两个条件,一是阿蒙神已返回天国,二是他已求证真正的众神之神境界。” 约翰笑了:“你终于改了称呼,称阿蒙为阿蒙神。其实我要告诉你,若约稣这一世愿心圆满,阿蒙神会返回他的天国,到那时他必然已是众神之神。宙斯曾经求证的境界,对于阿蒙神而言不过是自然而然到达的目标。” 忒弥斯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尚未超脱永生,竟然能比我这位天国之主看的还要清楚,为何说的如此肯定?” 约翰答道:“正因为我尚未超脱永生,才能从道路的起点去观望种种可能,有了前人的参照,可以明了其中的种种区别。阿蒙开创天国,第一个承诺就是融合九联神国与阿努纳启神国,指引古老神系的神灵享有永恒世界。你并不是第一个尝试者,安拉与阿努才是,这是阿蒙神的根基。 所以他的成就只要达到圆满的状态,自然而然便能求证众神之神,当年的阿玛特大预言所指的就是这种情况。阿蒙神重入人间之前已是天国之主,当他返回天国之日,便意味着境界具足,无论他有没有突破更高的未知境界,都已经求证了众神之神。这一切都应该发生在我成为天使之前,到了那时,如果你愿意,可以在天国里、你的世界中等我。” 忒弥斯点了点头:“阿蒙神重返天国之时,我便会进入天国接受他的指引,在天使之国中开创我的灵魂世界,我在那里等你,你终将找到我!” …… 莎乐美返回了王宫大厅,向着希律王行礼道:“父王,我已征求了母后的意见,我想要的赏赐就是——施洗者约翰的项上人头!”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有人惊呆了,也有人惊呼道:“天呐,多么可怕的声音,心肠多么狠毒的美人儿!” 希律王早知道这个结果,却故作惊讶的失声道:“什么,我亲爱的女儿,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想要施洗者约翰的人头!” 莎乐美面无表情的答道:“是的,父王,您没有听错!约翰拒绝了我的示爱,他这一生宁愿走入那牢笼,我就成全他!” 王宫中又是一片惊讶的议论声,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希律王的继女莎乐美居然爱上了施洗者约翰,求爱不成于是便要约翰的人头。希律王一顿酒杯道:“我已经答应了你将给予一切可能的赏赐,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我就赐你约翰的人头!” 时间不大,约翰的头颅被装在盘子里端了上来,很多客人都闭上眼睛不忍看这个血淋淋的场面。莎乐美却面不改色的抱起了那头颅,当众亲吻了约翰的额头与嘴唇,然后抬头道:“父王,我还有一个请求,请让我安葬他。” 终于处死了约翰,希律王也心满意足,装作遗憾的样子挥手道:“你去吧,好好的安葬他!” …… 受人爱戴的施洗者约翰,死于绝世舞者莎乐美之手,这个消息迅速在撒冷平原上传开。民间的故事有不同的版本,其中最著名的一个传说是在指责希律王的罪行。希律王好色成性,不仅娶了弟弟的妻子,还对年轻貌美的侄女兼继女莎乐美有觊觎之心,要求莎乐美在他的生日宴会上脱衣起舞。 莎乐美忍受了这种耻辱,穿上七层纱衣为希律王献舞,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她想要施洗者约翰,因为她爱上了这个人。传说到这里又分成两个版本,有人说是约翰拒绝了莎乐美的求爱,所以莎乐美命人砍下了约翰的头颅,并捧起头颅亲吻他的双唇。也有人说是希律王嫉恨约翰获得了莎乐美的心,命人将他的头颅赐给了绝世舞者。 这个传说后来成了民间的神故事话,它的名字叫作《七重纱》。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施洗者约翰确实是死了,奥林匹斯诸神与希律王都除掉了心腹大患。而莎乐美在安葬了约翰之后便不知所踪,历史上再无她的痕迹。 …… 约翰在撒冷城中告别人世的时候,约稣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也离开苦修之地渡过内陆湖再次回到撒冷平原。此时的他已是一位大成就者,如此的精进速度,不仅令普通人惊叹也令世上那些所谓的天才们汗颜。 但若清楚他的身份,这一切都不会令人意外,因为他就是在人间轮转的阿蒙神。 自从在耶旦河边受洗,到结束苦修返回撒冷平原,时间过去了两年,约稣竟然已经通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对于生生不息中见证的经历,向来有两种看法,一是将之视为世上很多生灵的经历,二是将之视为自己的灵魂在人间世世轮转的经历,对于通过考验而言,只要心念坚定不为所动,并无什么不同。 :今日继续双更,稍后加更第二章! 网4月28日零点至5月7日24点,翻倍,投一张算两张,在此拜求诸位书友的双倍支持!ro 340、安息日 但约稣并没有在考验中见证阿蒙神的经历,只是见证了这三百年来的轮转而已,这个考验对于他而言显得很轻松。为何约酥在生生不息中没有见证阿蒙神以及再往前的经历呢?因为生生不息只是凡人的成就,而阿蒙神重入轮回世世轮转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说来也有趣,约稣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很轻松,远比最初“欲望的唤醒”考验要轻松的多,似乎他领悟的成就越高、通过考验就越简单,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约稣辉回到撤冷平原,沿着耶旦河北上一路宣讲、传播阿罗诃的信念指引,就如约翰曾经所做的事情。但他明显比约翰更成功,所过之处留下的影响也比约翰当年大的多。 那根神奇的手杖中似有无穷无尽的法诀,只要约稣本源力量的修炼到了某种境界,自可以去学习各种他想学的技艺。 他已是一位出色的大魔法师,魔法师这个称呼在撤冷平原并不是贬义,而是取代了原先神术师的称谓。 但约稣从未以魔法师自称,他只是一位信念的传播者,这一点倒很像当年的亚里士多德。 约稣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实际上他非常聪明,拥有世上绝佳的口才,同时也善用人间的各种手段。在各种神术中,他修炼的最专注、 造诣也最高的是祈福神术。尤其是祈福神术中的鼻疗神术,他的修为几乎已到了人间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在布道的同时也给人看病,一路行善救人,这使他的宣讲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欢迎,追随者越来越多。为人们治疗疾苦,既是约稣的善行,也是吸引更多民众来听宣讲、接受真正的指引的一种手段。 在这样的年代,民间医疗水平很落后,很多人的病症都得不到及时而有效的医治,普通的医生往往是用一些镇痛类的草药来治疗各种疾病,大多数病痛其实是患者硬抗着自愈。祈福神术中的治疗神术当然是一种神奇的手段,可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根本无缘享受。 魔法师们不会无谓的消耗法力为所有人治病,如果法力使用过渡也是在消耗生命。实际上如今魔法师的数量并不比当初神术师的数量更多,掌握治疗神术者少之又少,而且他们地位尊贵,请求神术治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奢望。 而约稣并不在于这些,他毫不吝惜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也不刻意宣扬自己的神奇,只是为人治疗疾苦而已。 在这个过程中,约稣告诉人们,需要治疗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疾苦,他来到这里,更重要的使命是指引人们找寻到心灵中的圣殿。约稣不可能让所有的信众都抛家舍业去追随他,而是挑选其中资质与悟性最高者为门徒,跟随在身边帮助他的事业,最初的门徒共有十二位。 这十二位门徒在约稣宣讲时维持秩序,在行路时跟随身边,在治病时提供种种携助,他们也被唤醒了力量,能够给人治疗病痛,并在人群中传播约稣所宣讲的信念。就是在率门徒沿耶旦河北上的时候,约稣听闻了约翰的死讯。 约翰当初的门徒沿耶旦河南下,找到村庄里正在为人们治病的约稣,拜伏在地流泪道:“我们的指引者、施洗者约翰离去了,请问您才是伊利亚预言中的那个人吗?”约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叹息着答道:“施洗者约翰,是神真诚可靠的信使与守护者,是一位伟大的先知。我敬重他,也像他一样不需要什么称号,只是帮助和指引所有愿意接受阿罗诃光辉洗礼的人。”就这样,约翰的门徒从此也追随了约稣。 在约稣的队伍后面,远远还跟着两个“人”约翰的遭遇已经是一种提醒,天国中的众天使担心约稣也遭受那样的不测,于是派出最熟悉撤冷平原的梅丹佐与林克暗中保护他们的神。而在约稣行走道路的前方,摩西与伊利亚也来到人间,悄悄关注着一切异常的危险。 这四位天使从不主动接近约稣,只是以凡人的身份混迹于撤冷平原,小心翼翼不露出任何异常。约酥在人间承受的磨鼻,他们自然不敢插手,但若奥林匹斯的诸神来到人间企图对约稣不利,他们就会现身阻止。 尤其是阿波罗那样的神灵,梅丹佐恨不得亲手将之斩落,如今的梅丹佐已是一位大天使,而且是战斗力最强的大天使之一。 但这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奥林匹斯诸神以及神使们的动静,而从天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奥林匹斯诸神最近也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他们果然把约翰当成了轮转中的阿蒙,约翰这一世身亡之后,可以说错过了三百年来最好的机缘,他们暂时也就放松了监视。 反倒是约稣的行为,在得到民众爱戴的同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嫉恨,痛恨约稣者并非神灵。 这天,梅丹佐远远的跟随在约稣的队伍后面,皱着眉头问林克道:“约翰的遭遇,虽说是阿波罗在幕后操纵,但砍下他头颅的毕竟是撤冷人。总有一天,这里的人们会意识到约稣才是预言中弥赛亚、撤冷人传说中的阿罗诃之子。约稣并没有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不想这样宣扬而已,真到了那时,恐怕还会有与约翰类似的遭遇。” 林克苦笑道:“我们的神这么做,自有他的原因,可能这正是他所求。我只是觉得有点滑稽,阿蒙神就是阿罗诃,他来到人间世世轮转求证誓愿。可是撤冷人听见伊利亚的预言时,却称呼他为阿罗诃之子。等到将来,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凡人是很难理解的。” 梅丹佐也苦笑道:“这倒不用担心,如果约稣这一世修行圆满,人们自会以他们的方式做出解说。没听过大陆上流传的各种神话吗?总之人们不会愿意认为那阿罗诃之子是一位木匠的儿子,自然会有神奇的附会编排。 我倒在担心另一件事,当撤冷人终手意识到这位阿罗诃之子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王,失望之下会怎样?” 林克忍不住点头道:“是的,撤冷人或撤玛人的称呼,只是他们内部的地位划…分,在撤冷平原之外的人看来,这里的人都是撤冷人,他们信奉的神是阿罗诃。撤冷人期待的阿罗诃之子,其实是亚历山大或凯撤那样的君王,将带领撤冷人统治天枢大陆。上百年来,人们都在期盼着这位王者的出现,甚至幻想自己在那新王国中将拥有怎样的权位。”梅丹佐感慨道:“一旦约稣承认他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人们发现他所指引的王国,并不是那样一个帝国,会骂他是骗子的,面约酥恐怕也会遭到很严厉的处罚。” 林克又叹息道:“并不是约稣在欺骗化们,是他们自己宁愿欺骗自己。但你也应该看到,追随约稣的人是这么多,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那心灵的圣殿正在撤冷平原上迁徙,这个王国已经现出了轮廓。 也许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不必再有今天的担忧。” 梅丹佐沉声道:“拿样是最好不过的,可是麻烦还是会不断出现在约稣的面前,你看,现在就有麻烦来了!”林克安慰道:“那是我们的神,虽在轮转中为凡人,但也应该能搞得定。”约稣确实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他来刚刚到一个较大的市镇,走进了镇上阿罗诃圣殿的开放会堂。这个会堂不仅是祭司们定期讲经的地方,也是民众们聚会的场所,镇上如果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宣布,平时也是流传各种小道消息的地方。约稣来到的这一天,恰好是撤冷人的安息日。 阿罗诃当年与摩西约定了十条戒律,其中第四条是“族人们很辛苦,工作六天之后应安息一日,不应再驱使他们劳作。”便是安息日这个传统的来源。但是自以为掌握神灵意志的撤冷长老们,后来将这条约定变成了一种严苛的守则,安息日禁止一切工作活动,甚至农民在自家的地里干活,都被视为违反神灵的意志。 医生为病人治病,这也是一种工作,但到了安息日这一天,医生们都不敢轻易为病人看病,除非这个病人马上就要死了。至于圣殿中的祭司们,自然不会在这一天答应人们祈福的请求,而在很多市镇上,掌握神术的祭司往往就是最好的医生,甚至是仅有的医生。 约稣的声名早就沿着耶旦河两岸逆流传播到这里,而镇上恰好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人从楼上摔了下来,一条手臂失去了知觉,如果不尽快得到治疗,可能这只手就会残疾,以后就不能用它干活挣钱养家了。 于是这个可怜的人来到圣殿请求祭司的治疗,祭司们以安息日为名拒绝了,却又告诉这位伤者:“有一位叫约稣的医生今天会来到镇上,听说他这一路借治病为名,擅自宣扬自己对神的理解。你可以向他请求,如果他就在今天治好了你的手臂,我们会给你赏金!” 341、你们谁是义人 阿蒙带领门徒走进会堂的时候,这位伤者在家人的搀扶下跪在约稣的面前哀求,而镇上的民众就在一旁看着。有人同情这位不幸的伤者,希望约稣能够将他治愈,也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心理,比如圣殿中的撤冷祭司们。 这是一个两难处境,如果约稣不为伤者治病,便违反了他所宣扬的阿罗河之仁慈。但如果约稣就在今天为伤者治病,又违反了撤冷长老们所谓的阿罗河的戒律。约稣环顾周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撤冷祭司们故意给他出了这个难题,就等着抓他的把桠。 约酥上前一步伸手扶起那名伤者道:“神爱世人,你起来吧。” 那名伤者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带了起来,犹在那里哀求道:“听说你在四处宣讲阿罗河的信念,一路为人治病,是一名神奇的医生。 请您也为我治好这条手臂吧!”说话间抓住约稣的手臂不放。 约稣笑着反问道:“陌生的人啊,你在用哪一只手抓住我?”径者愣住了,紧接着整个会场中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那人就是用受伤失去知觉的那只手抓住了约稣的袖子。 就在约稣扶住手臂让化起身的同时,就在不动声色间将条手臂给治好了。那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是若不及时救治也很可能会落下残疾。约稣并没有告诉他“我在为你治病”或“我要为你治病”一伸手就搞定了。 那人动了动手臂,除了关节还有些撕痛外,整条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与活动能力。他惊叹道“谢谢您,谢谢神!您一定是神的使者、在传诵神的声音!” “哇!”会场里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大家开始切切私语,纷纷赞叹约稣的神奇。那些等着看热闹的神殿祭司却有些灰头土脸,他们本想在约稣治病的过程找茬的。如果约稣是个医生总要为病人诊治吧:如果约稣是一名魔法师,总要施展神术吧?可是约稣比他们所能想象的还要高明只在搀扶间就化解了病痛。 约稣的门徒们不禁暗暗觉得好笑,这名伤者不就是关节错位吗?用得着搞出这么的大动静吗,就好像在演什么节目! 而约稣并没有忘记那些借这件事想让他难堪的人,他环顾众人又说道:“今天是安息日,神曾与摩西约定~ “族人们很辛苦,工作六天之后应安息一日,不应再驱使他们劳作。,这是神在告诉我们应心怀善意,并不是要我们在安息日拒绝善行否则就违反了神的本意。 有人拒绝在安息日为这位可怜的伤者治病,却让他来到这里求我我心里对这一切都清楚。我想问问诸位、也包括那些人,如果你在安息日摔倒,希不希望你有人伸手拦扶?神指引我们远离罪恶、亲近善行,如果有人在安息日犯罪,该不该制止他呢? 安息日可以休息也应该休息,但遇到了应该去做的事情也要去做,更不能阻止别人的善意。阻止善行也是恶、阻止恶行也是善!大家认为安息日是一个怎样的日子呢?怎样的选择才符合神的原意?” 说完这番话,约稣带领门徒离开了会场,去镇子旁边河畔的一颗大树下休息,但会场中发生的事情却传遍了整个镇子。 傍晚时分不断有人来向树下的约稣行礼致敬,并给他和门徒们送来各种吃食。仿佛全镇的民众都在感激他所做的事情,更感谢他所说的那番话给众人的启发。 约稣不仅解决了撤冷祭司的刁难,而且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当第二天他在树下宣讲的时候,身边聚集了很多民众,人们甚至不再去圣殿会堂。很显然如果让大家自己选择的话,人们更愿意从约稣这里得到阿罗河的指引。 这样的场景,使撤冷圣殿中的几位祭司感到了内心的寒意,约稣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的地位动摇。河边的那颗树下,因为约稣的存在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圣殿。不能再让这个人继续这么做下去了他们准备给撤冷城中的长老们写信,汇报这里发生的事情新出现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一定要设法除掉。 这时有一名祭司说道:“昨天那位约稣在圣堂中说“阻止恶行也是善阻止善行也是恶”今天有人来汇报,他在树下宣讲神的宽恕与仁慈。那么我们就再给他出一道难题镇长带着治安官去抓一个罪犯了,让他们就把那个罪犯带到河边的树下,看看约稣会怎么处置?” 约稣正在树下向镇民宣讲,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吵杂声,有人在高喊:“镇民们,快拦住那个罪犯,用石块打倒他!” 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人群,很快被周围的人摁住反绑了双手,约稣的宣讲被打断了,大家都在围观那名被抓住的逃犯。有人认出了他,惊呼道:“天啊,这不是裘千仞吗?那个罪行累累的恶棍,感谢神,终于抓住他了!” 那个叫裘千仞的逃犯好像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场合,抬起头颅高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请问你们谁是完全纯洁的义人?请告诉我! 如果你们中有人在神面前无罪,就可以用石头打死我,如果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罪行呢?在阿罗河面前,世人都是罪人,有人在宣扬神的宽恕与仁慈,为何要把我绑缚在比处?” 这番话与其是喊给镇民听的,还不如说就是再质问着约稣。裘千仞只朝着约稣大喊,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气势汹汹、模样十分狰狞,镇上的治安官也没有阻止他。然而他还没走两步,约稣已经举起手杖迎了上来,一杖将他击倒在地。 裘千仞被打了个嘴啃泥,挣扎着再也爬不起来。 只听约稣喝道:“你的罪就是你的罪,就算你曾经逃逍,也证明不了你无罪,你如今被捉,也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世上存在罪恶,并不是你做出下恶行的借口,做出选择就要承担后果。谁的错都应该受到惩罚,不能以因为世上的罪行众多,有罪就能变成了无罪,错误就能变成了正确。 就算这里没有一个义人,你也一样应该受到惩罚、这样才能让世人离罪恶更远、离善行亲近。世人不尽是不是义人,但不能纵容罪恶为自己遮羞,既然你是知道自己有罪的,就说明你在做出选择的同时就明白后果。就算你摆脱了追捕一样,也要接受痛恨与谴责,如果他人皆有罪,也绝不能证明你的罪行高尚。 人可以不是义人,但不能嘲笑义人,更不能因自己有错而指责他人不是义人,那是更深的罪。为何我们需要审视内心、神的宽恕与仁慈又意味着什么?如果人们审视内心,为自己的所为坦然承担后果,才能迎来灵魂的新生。这灵魂的新生不仅在你死后,也是在你承担应有的代价之后,不再继续今天这样的恶行。否则你永远无法解脱,不论在人间还是在地狱中。 这世上不是恶才能惩治恶,善也可以惩治恶。看看你身后的治安官,他小时候也许偷过邻居的鸡,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履行职责来抓住你,如果他纵容你继续犯罪,那才是他不可饶恕与原谅的罪行。 治安官,你还愣着干什么?让这个人用撤旦的声音打断我的宣讲?快履行你的职责、押他去你的官衙。” 裘千仞挨了约稣一杖,全身酸软已经无力挣扎。在众人的围观中,镇长命令治安官把他带走了。 人们犹在议论约稣刚才说的话,约稣的门徒中也有一个人叫约翰,与那位大名鼎鼎的施洗者约翰同名。他皱着眉头小声对同伴道:“约稣的话很有道理,但如果就这么传扬出去,恐怕会对老师的声望造成影响。这世上几乎人人皆犯过错,内心中都有过罪恶的念头,他们希望在祷告中得到神的宽恕。我们的指引者应该是一位宽恕者,这样的事情不足以形容他的伟大情操。” 另一位门徒小声嘀咕道:“我们可以告诉人们另一个故事,有一名犯错的人跪在约稣面前,而约稣向着人们问道你们谁是义人?” 约翰点了点头道:“人们更爱听那样的事迹,它才更有感染力!” 恰在这时,约稣叹息一声向着众人问道:“你们谁是义人?”正在说话的约翰与另一位门徒吓了一跳,赶紧收声倾听宣讲。 只听约稣继续说道:“让我们举行一个仪式,向着阿罗何祷告。 这祷告不仅是给神听的,也是给自己听的,我们没有理由将恶行加诸他人,神的宽恕与仁慈是宽恕洁净的灵魂。就算我们的灵魂不曾洁净,也不要失去真正的指引、远离光明的方向。”他的这番话即是说给民众听的,也是说给门徒听的,说完之后便手拄着法杖在大树下跪了下来,进入了一种祷告与冥想的状态。周围的人也都跪了下来,学着约稣的样子在祷告。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片惊呼声打破了树下的宁静,有一侧的人们纷纷跳了起来闪避一旁,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和惊恐的呼声。约稣睁开眼望了过去,只见一只大狗熊不知何时也混进了人群中,学着人的样子跪在那里,一对前爪拢在胸前低着头做祷告状。 342、千万别把我当熊 那是一只黑熊,胸前有一弯月牙状对称的白色印迹,人模人样的跪在那里,体型十分壮硕,和身边的人站起来一样高。它微闭着眼睛,样子显得十分专注而虔诚,但是一只熊在这个严肃的场合模仿人们的祈祷,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搞笑。有意思的是,它身边还放着一个蓝布包裹,好像就是这只黑狗熊自己拎来的。 这时有人小声提醒同伴道:“不必害怕,它是河对岸的伯大尼镇郊外有一个叫拉萨路的人家养的熊,就像人一样养大,脾气好得很,还经常被村子里的小孩子欺负呢。”受到惊吓的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约稣望着那只熊,对众人温言道:“大家不必担心,它根本没把自己当熊。也许它还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但也学着我们的样子在祷告。” 直至这天天黑,那只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祷告的姿势。 天终于完全黑透了,镇民们皆已散去,树下只剩下了约稣和他的门徒,四下静悄悄的,月光无声的穿过树影洒落。那只熊终于站了了起来,用稍显粗短的前肢挽起了蓝布包裹,迈着一对大熊掌像人一样直立行走,来到约稣的身前。 它将包裹放在地上,俯下身去用一双前掌扒拉开,里面有几张面饼和三个苹果。熊是杂食动物,如果它是人养的熊,这应该就是它的食物,此刻却献给了约稣。 约稣看着面饼与苹果,平心静气的问道:“你将自己的食物献给我,是有事相求吗?” 狗熊不会说话,却好像听懂了约稣的意思,不住的点着大脑袋,抬起前掌指着河对岸上游的方向,满脸恳求的神色。 门徒们都被搞得莫名其妙。约稣却收起地上的包裹,站起身来道:“它要请我去一个地方,我们跟它走。” 曾有很多人请求约稣治病,哪怕是再偏远的村庄也去过,但是深夜里跟着一头熊走还是第一次,这大半夜的,他也不怕有危险吗? 门徒们知道自己的指引者无所畏惧,也好奇的跟随者约稣来到河边。只见那头大狗熊走进河水中,展开四肢游到了对岸,在岸边站起身来抖了抖全身的毛,显然是在等约稣他们也过去。 约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蓝布包裹,发现上面有明显的牙印,这头熊应该是昂头叼着包裹从河对岸游过来的,包裹里的食物都没打湿。 接下来更神奇的事发生了,约稣拄着手杖踏上了水面,朝众门徒道:“跟随我。”众门徒小心翼翼的跟在耶稣身边,耶旦河上的水波竟成了可以脚踏的路面,还在轻微的动荡中,众人就这样走了过去。 那头熊又转身沿着一条小路向上游方向走去,月光下直立行走的脚步蹒跚,不快也不慢,恰好能让约稣他们能跟上。 有一位门徒皱眉道:“那头熊长的可真壮,它这么站着走路不累吗?熊如果把前爪放下来四肢着地,跑的会比这样快得多。它既然是在给我们领路,为什么不走快一点呢?” 说话的者叫犹大,是约稣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人清楚约稣为何要给门徒起这样一个名字。听见问话,约稣微笑着答道:“这是夜里,它又是头黑熊,不敢走太快,怕我们跟丢了。……再说了,你问它为什么站着走路,你自己不也是直立行走吗?” 犹大一愣,不解的说道:“我是人,当然会站着走路了。” 约稣又笑了:“人们都会站着走路、也可以站着走路,但是刚出生的婴儿都知道爬比走容易。我说过那头熊根本没把自己当熊,在它的意识里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人们站着走路,它当然也要站着走路。” 犹大挠了挠后脑勺道:“真有意思,怎么会有这样的熊?” 约稣耐心的解释道:“我听说在深山里被狼养大的婴儿,长大了不会说话,其行为也会变得像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人,也没人教过他怎样做人。而这只熊应该是被人从小收养的,它没有见过别的熊,以为自己就是人的同类,一切行为都在模仿人。” 听到这里犹大心念一动,似是受到了某种启发,话锋一转又问道:“恐怕不是所有的熊被人养大后都会这样,不仅是这头熊特别聪明、脾气特别温顺,也要看它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其实人也一样。 尊敬的指引者,今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在镇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您同样的宣讲,但是他们的收获是不同的、理解与反应也不一样。有人会感激您,但也有人会痛恨您甚至想加害您。行走在这条道路上,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事情。” 约稣仍然面带微笑,此刻的神情竟然有些像当年的伊索,他用故事打了一个比喻—— “神派出一位农夫,在大地上播撒万物的种子。有的种子落在荆棘丛中,只能在缝隙中生长,小心翼翼的避开荆棘上的刺,未等收获便被荆棘吞没;有的种子落在布满碎石的浅土中,如果有足够的雨水滋润,它们也能发芽,但是环境稍显恶略,新苗就会枯萎;有的种子落在肥沃而合适的土壤中,最值得耕耘。我也许就是那个农夫,而你们、追随在我身边的门徒,就是那最肥沃的田园。但神将种子洒向了整片大地,带着收获的希望,并不特意偏袒于谁,正如我向所有人宣讲。” 犹大点了点头,明白了约稣的意思,不由得在心中赞叹指引者的睿智。 然而夜幕下的约稣却复叹一声道:“我曾去过遥远的东方,听闻过更遥远的地方流传的一句话。那是比我到过的天竺更远的昆仑,有一位叫太上的人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刚才与你说了那么多,而他只用一句话便全然明了,我尚不到那种境界,仍在求索之中。所以只能与你谈我自己的感悟。” 犹大闻言若有所思,他在约稣身边继续跟随那头熊行走,夜色渐深,过了一会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道:“尊敬的指引者,昨天和前天那镇上所发生的事情,您应该是清楚的。那名伤者和那个罪犯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分明是有人安排好要为难你。你没有被他们刁难,坚守了自己的信念、也打动了更多的人。但如此一来,有人会更加嫉恨你的,你就像一根扎进他们心中的刺,你的存在,会折磨的他们寝食难安。” 约稣看着大狗熊蹒跚的背影一直面带微笑,他又对门徒打了一个比喻:“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一切都是陌生未知,从陌生到熟悉,人们在打交道的同时拥有了种种关系。假如有那么一种人,你从未伤害过他们,你做你的事,也从未妨碍过他们。你所说的话、你讲的故事,他们不愿意接受,却又觉得刺痛他们的想法,于是不希望你出现,不希望你再说自己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犹大想了想道:“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很多事,世上真有这么一种人啊!不仅是因为您刚才说的理由,他们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并不是因为你伤害了他们什么,甚至就是最简单搞笑的原因。也许是你你没有按照他们所希望的方式去行事,却获得了自己成就,于是一想到你就会不自在,一看到你就会莫名觉得受到了某种刺激。” 一向严肃的约稣,此刻也用玩笑的语气道:“那就让他们去兴奋或者恶心吧,自以为寻找到了一种**!灵魂的刺痛是他们自找的,你不必因此而逃避或改变自己。我的出现,只是在指引愿意接受指引的人,不因他们的希望而来也不因他们的希望而去。说实话,你难道认为我会在乎吗?那样的灵魂如果没有被我刺痛,我反倒会感到遗憾的。” 犹大眨了眨眼睛,在仔细回味约稣的话,一路上不再言语。 就在这天夜里,河对岸那个镇子,圣殿中的祭司们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他们听说约稣渡河而去,一致决定立刻派人给撒冷城的长老们送信,指控约稣用撒旦的力量蛊惑人心。 约稣对此浑然不知,可是暗中跟随的梅丹佐与林克却了解的清清楚楚。这两位天使在暗中嘀咕,梅丹佐道:“这帮祭司是想找死吗?他们住在阿罗诃的圣想中,居然想用阿罗诃的名义去陷害来到人间的阿罗诃!” 林克说道:“看样子约稣还不知情呢,既然让我们俩碰到,总得管一管吧?” 梅丹佐答道:“先别着急,等那位信使出发之后,我们在半路上将他拿下。连同他送出的密信一起丢给约稣,也算是提醒了。” 赶路的约稣当然不知道那两位天使的计划,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他们竟然跟着一头直立行走的黑熊,徒步跋涉了整整一夜!有一位门徒说道:“怎会这么远,这头熊究竟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约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它要把我们带到哪里,但是很显然,它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我,这对于一头熊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今日已双更,拱手再拜双倍!ro 双更已毕,介绍一下《天枢》的完本时间与新书构思 最近有不少书友在猜测《天枢》还有多少篇幅?其实没必要猜,我在说书的时候已经讲过,这部《天枢》与《地师》和《灵山》一样,都是三百六十章。也就是说将在今年五月中旬收笔完本,这早在我落笔开书之前就已经确定。 迄今为止,我已在网发布了《神游》《鬼股》《人欲》《灵山》《地师》《天枢》这六部长篇小说。它们都是独立的故事、侧重于不同的主题、发生在不同的背景,而且连描述的笔法都不尽相同。但若如果有人读过这一系列所有的故事,会发现其中有许多很有意思的联系,甚至是千丝万缕。 实际上,这一系列故事我在很多年前就开始构思了、甚至远在网络文学出现之前。感谢网络时代的到来,感谢网这样的平台,让我有机会把它们写出来发布。而落笔写作的过程,也是各种思考最终完善成型的过程。 天、地、人、鬼、神、灵,不能用一种题材来概括。我所写的就是所见的世间万象,再放飞想象,各种体系互相交织完整,化成了文字中这样一个世界。 当《天枢》完本之时,我也终于将这宏大的构思描述完整,它是这些年来的见知、思考、想象与各种故事人物的编织。没有想到我竟会完成它,但回头看它真的完成了,用文字构建了一个现实、思考与梦想交错的宏大世界。 它包容了古今中外的故事,有各种思想的源流。既有天庭仙界、也有灵山天国,有神灵仙佛之间的故事,也有神与人之间的故事,还普通的凡人如何成为神灵仙佛的故事,更包括我们身边凡人的故事,或所置身的江湖正在发生的故事。 当然了,受见知所限,只是尽我所能去描述,表达的是我的感悟。 有读者曾经问我,为什么我将《神游》《鬼股》《人欲》这三部称为“神鬼人三部曲”,而不自称“天地人鬼神灵六部曲”呢?当然不是因为它们写的最早,而是因为这三部小说主线情节之间有较为紧密的衔接,而且就发生在现代生活的背景中,其他故事中的所有伏笔千头万绪、最终也都收拢其中。 也有人问过我,按照故事的主体背景发生的年代。《天枢》应该最早,其次是《灵山》,再次是《神游》,我为什么不首先写《天枢》呢? 因为我不想,若按那样的顺序第一部写《天枢》,可能会让人误会我有某种传教的嫌疑,而我已经已经写完前面五本书,该表达的都表达了,再写《天枢》,将所描写的世界体系构架完整,方可避免那样的误会。 而我为什么要最先写《神游》呢?不仅是因为那个故事最有趣,而且也是构建这个世界观体系的根基。而构思中的世界最完整的宏观表达是《灵山》,《天枢》的落笔则是最终的圆满。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弄一瓶好酒慰劳慰劳自己。 很多读者询问下一本新书会写什么?首先公布——我当然还会写新书!我如今已是一位专职的网络作家,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新书预计在今年七月下旬发布,暂不公布书名。 很抱歉还需要让大家等一段时间,因为按我的习惯,一定要当故事的主体构思完整之后才会动笔。其实这本新书,我在写《地师》的时候已经开始构思了,但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会落笔,其间还要补充大量的素材、充实内容和情节。 待《天枢》完本之后,我还要去姑苏、金陵一带采风,因为新书故事的主要背景就发生在那里。 关于新书的内容,也可以稍作透露,它就发生在我们正生活的当代,是个都市背景中的志异故事。在你我的周围,日常生活中、大街小巷里,可能有着形形色色的“妖精”,他们与常人无异、普通人也分辨不出。比如你的公司老板,可能就是某种怪兽所化,而曾令你神魂颠倒某位都市潮女,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在《天枢》完本之前,按照惯例,我将会在书评区发帖征集新书龙套,届时请广大感兴趣的书友自愿报名。 也许有人会问——这部新书与“天地人鬼神灵”的故事会不会有联系,我可以大声回答——联系说不上,但交集会有,一定会有! 因为我已经构架的文字世界,就是以现实与想象编织的身边世界,超出而不脱离。前六部书所描述的世界已经完整,我无意再做更多的编织。但那些就生活在现代的人们,他们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出现。 所以,小游子、张先生、白少流、梅溪……等等人物都可能以现代都市中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全新的故事里做着他们的事情。现代都市中,也可能出现你或者我,就让我们大家一起跑龙套吧! 当然了,还有那个最受人欢迎、也最惹人非议的风君子。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引起各种不同的**。那么,他就是一定会出现的,无论谁喜不喜欢、无论他有没有时间,我都把他请出场! 最后,正值起点翻倍活动之际,也恰在天枢即将收笔之前,大声呼唤诸位书友的支持!多谢!ro 343、玛利亚 当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半张脸的时候,那头大狗熊终于走进了一个村庄,一口水井边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看来这一路它也累得够呛!时间还早,又不是农忙季节,村庄里的人大多还没有出门,只有一个姑娘抱着一个大陶罐来到井边打水。 大狗熊是看到这个姑娘才停下来的,一只前爪扶着井沿,另一只手指着随它前来的约稣等人,焦急的向着姑娘比划着,也不知道它想说些什么。 姑娘顺着狗熊的手势望了过来,村子里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陌生人使她很惊讶,扭头问大狗熊道:“维维,他们是你带来的吗?那人手里拿的是我的头巾!”约稣手里那块包着面饼和苹果的蓝布,原来就是这位姑娘的头巾,看来熊也应该是她们家的。约稣本应该上前说话,他从不是一位失礼的人,但此刻却反常的愣住了,就如一尊石像般拄着手杖站在原地,眼神定定的望向那姑娘那是一位撤玛姑娘、乡下的普通村姑,清晨出门打水没有带头巾,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开一直垂到腰际,虽然穿着粗布裙子,但也掩饰不住那美丽的青春气息。她眼眸中的光泽就似朝霞中晶莹的露珠,额前的刘海稍微有点乱,看着约稣等人的眼神,也显得稍有一丝慌乱。不得不承认,她带着一种特有的天然秀美气质。 但约稣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一位村姑为何能使她如此失态呢?没丰人清楚约稣看见姑娘的感受,就似春风吹绿了原野、阳光融化了冰雪,那灵魂中与生俱来却又深深封存的印迹顷刻间被唤醒了。 约稣并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是谁,而是明了自己为何来到人间,阿蒙神的灵魂印记被唤醒。而下一瞬间他就清楚自己遇到了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望着约稣也有一瞬间的走神,在初生的晨曦中,恍然乎以为自己看见了神灵。约稣迎着朝阳出现在村口,全身上下连同手丰的手杖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众门徒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或者说感应,他们也看见了笼罩在约稣身上那淡淡的金辉,他们的指引者在这一霎那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以约稣为中心,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既神秘又庄严还带着脉脉的温情。 远处的梅丹佐与林克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息,不约而同的惊呼道:“太好了!”这下糟了!、,这两位天使为什么会说出两句截然不同的话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了阿蒙神的气息。阿蒙离去时将玛利亚留下众神之泪融入身心,他见到转生的玛利亚时,魂印记将被唤醒,这当然是个喜讯。可是约稣这一瞬间所发出的气息无法掩盖,说不定会被其他的窥探者察觉、暴露了他的身份。 约稣身边的众门徒当然不了解这些内情,见约稣愣愣的盯着一位陌生的姑娘,少显得有些失态,有人悄悄地推了他一把道:“尊敬的指引者,怎么了?” 约稣的身形随之一震,金辉隐去,复了正常的样子。尽管灵魂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的神色却在一瞬间恢复了平和,上前一步尽量用轻柔的语气问道:“姑娘,这头熊是你家养的吗?这个包食物的包裹就是你的头巾吗?这头熊非常聪明,是它带我来到了这里。”姑娘哦了一声道:“它叫维维,是我的弟弟在树林里捡到的。那时候它很小,尚未完全睁开眼睛。它就在这个村子里长大,脾气很温顺就像一个小孩,几天前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跑出去了,希望没有吓着你们。”约稣已经走到了姑娘身前,开那个包裹道:“原来如此,你知道它什么要领我们来吗,还把他的食物献给了我?这苹果已经从树上摘下来四天了,他走了很远的路去河对岸找我。这蓝色的头巾是你的吧? 它叫维维,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抑很深的悸动,问了姑娘一连串的问题。姑娘微微低下眼帘答道:“我叫玛利亚。” 约稣的嗓音终于忍不住有些发颤:“哦,真是太巧了,玛利亚! ………我的母亲也叫玛利亚。”他说的是实话,约稣的父亲叫约瑟,母亲叫玛利亚。玛利亚在如今已是个很常见的名字,这样的巧合并不意外。但约稣的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他凝望着眼前的姑娘,已穿越了这么多时空,仿佛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未知的她。这一世的姑娘,她居然还叫玛利亚。 也许是因为约稣的眼光有些太炙热,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惑。那姑娘悄悄退后半步,抬起眼帘道!”陌生人,你总是这么和姑娘家搭讪的吗?”约稣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也退后半步道:“我说的是实话,听见你的名字,我觉得非常亲切。我不知道这头叫维维的熊为何要引我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见你吗?这面饼和苹果对于它来说也许很珍贵,我不能轻易接受这样的馈赠,而你一定知道它找我来有什么事吧”姑娘一直没有露出笑容,这时才看着约稣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是谁?” 约稣差点没有脱口而出“我就是阿蒙!”但还是尽量平和的答道:“我叫约稣。” “约稣!”玛利亚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的陶罐没抓稳落向了地面。 约稣用手杖一指,那只陶罐并没有落地摔碎,而是奇异的定在了空中。他上前一步伸手抄起陶罐,又递给姑娘道:“拿好你的东西,不要再摔碎了。听见我的名字,你为何如此吃惊?” 姑娘放下陶罐,似乎伸手想抓住约稣的袖子,但却没有触碰他,又把双手捧在胸前道:“是你!我听过你的名字、还有那些神奇的传说。 …我的鼻弟拉撤路病了,病的很重,我和姐姐在家中说,假如您来到这里、传播您的福音,拉撤路就有救了!维维很聪明,它虽然不会说话,却听懂了我们的意思。 我和姐姐要照顾弟弟,就用头巾给他包了一点吃的。没想到它叼着包裹去找您了,来回用了三天,居然把您请来了。” 姑娘的语气很急切、神情很激动,眼中也涌出了泪huā。约稣赶紧安抚他道:“不要着急,我已经来了,你有话慢慢说。” 他叫玛利亚不要着急,可是旁边有另一个“人”却很着急。维维走了过来,用一对大熊掌分别轻轻按在玛利亚与阿蒙的肩膀上,看样子像是要把两个人拍在一起,又抬起熊掌指着村半里的一个方向,嘴里呜呜的叫着不知想说些什么。 玛利亚终于忍不住哀恸,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道:“已经来不及了,你回来晚了,拉撤路前天已经去世了!”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约稣跪了下来,用哭泣的声音哀求道:“关于您的传说是那样的神奇!请问您有起死回生之能吗? 如果有的话,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请求您施展?”维维见玛利亚跪了下去,它也学着她的样子跪下,将一对前掌伸向约稣。 约稣在心中叹息,他最不愿意看见玛利亚流泪,可是在世世轮转中刚刚重逢,却恰好看见她如此哀痛。他俯下身去道:“我也希望有起死回生之能,如果那样的话,你不需要向我请求,我也愿意尽一切力量帮助你。可惜我没有,就连神灵都无法逆转生死,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的话另有深意,如果神灵有逆转生死之能,阿蒙也不会在三百年后才在这里找到转生的玛利亚。而玛利亚却听成了另一种含义,她拭去泪水站了起来,低声道:“是我失态了,不该提出这样的请求。”约稣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你有这样的愿望,我完全理解。我心中曾经也有这样的想法,远比你此刻要强烈的多!我既然接受了维维的馈赠,能否带我去看一眼你的弟弟?表达我的哀思、祝福他已进入天堂。”约稣不知道自己能为玛利亚做些什么,可是此生相见总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提出了这个的请求。 这时梅丹佐的灵魂中突然听见了约稣的声音:“请告诉我,拉撤路去了哪里?”梅丹佐吓了一跳,随即又是一阵狂喜,三百年了,终于听见了阿蒙神的召唤!他赶紧答道:“我的神,既然您唤醒了灵魂印迹,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刚刚已经问了埃雷彼和内尔迦勒,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没有迎接拉撤路的到来。”接着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难道他并不信奉您?或者……他还没死?”恰在这时,玛利亚已经答道:“我的弟弟,他昨天已经下葬了。”约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请问他生前信奉神吗?信奉的又是哪一位神灵?” 344、起死回生 约酥此问挺令人不解。显得很多余甚至有侮辱的嫌疑,玛利亚有些激动的答道:“虽然那些长老们称呼我们为撤玛人、平时看不起我们,但我们也信奉神,我的弟弟一直虔诚的信奉阿罗河!” 约稣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办了,我也许还能救他。玛利亚,你快带我去他的墓地,再耽误的话,恐怕就真的来不及子。” 说着话他想去挽玛利亚的手,伸出一半却又缩了回去,这是烙在灵魂印迹中的下意识习惯,他呼唤她的名字时,就像在呼唤曾经的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所以没有触碰她,而是顺势挽住了维维粗短的熊掌。 无论是撤冷人还是撤玛人,他们都遵循同一种传统,死后用白布包裹身体,放在石头垒成的墓穴中,然后再在石头上堆砌沙土为坟茔。 约稣到来的消息传到了村子里,很多人都赶到墓地去看热闹。约稣站在拉撤路的坟前,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他能感应到墓穴中还有微弱的生命痕迹。拉撤路并没有真的死去,只是他曾经停止过呼吸、心跳也过于微弱甚至难以察觉,让人们误以为他死了。 这种短暂的休克假死现象,阿蒙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约酥抬起手杖一指坟墓道:“玛利亚,你的弟弟还没有死,打开墓穴,他就可以回到人间。” 维维仿佛听懂了约稣的话,跑过去用双爪刨沙土然后想搬开墓穴上的石块。约稣将手杖一挑,石块和沙土自然向两边涌动分开,维维也随着沙石滚落在一旁,墓穴中被白布包裹的拉撤路出现在阳光下。 这一幕发生在大白天,人们看见墓穴突然分开露出了尸体,纷纷惊恐的后退,躲到了远处观望。 约稣却走到墓前一招手,空中飘来一片树叶,恰恰落在了拉撤路包裹白布的脸上。然后他解下了腰间的皮囊,含了一口水喷了出去。 一片水雾落在“尸体”以及那片树叶上,就见那片树叶微微动了动,下面有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神啊,我这是在哪里啊?为何动都动不了?” 离得最近的围观者听见了这个声音,惊骇的大呼道:“天啊!约稣让死人开口说话了!” 而玛利亚和她的姐姐马大已经扑了过去,伸手解开包裹弟弟的白布,将面色苍白的拉撤路从墓穴里扶了出来。这个年轻人显得非常虚弱,但在阳光下他,的的确确已经活过来了! 约稣拥有神奇的力量、能使死人复生的消息,迅速在伯大尼一带传扬开来。尽管约稣告诉马大与玛利亚姐妹,其实拉撤路并没有真的死去,那只是一种暂时的假死现象。但人们并不理解这些,仍然更愿意相信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约稣真真切切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一个已经入葬的死者从墓穴里活过来了。他不可能向每一个人都去解释这件事,而且实际生也是解释不清楚的。所谓的假死,在人们看来也是一种真的死亡,否则马大姐妹也不能接受自己将活着的弟弟葬入墓地的事实。 那些追随约稣的信众、感谢与尊重约稣的人们,自然也更愿意宣扬这样的神迹,让死者复生,当然比救醒一个还没有死去的人更加令人惊叹。就是从这一天起,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认为约稣是受神的指派而来、将拯救他们脱离苦难。这个意外的事件,使约稣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轰动性影响力与巨大的民间声望。 玛利亚住的村子在伯大尼城邦的郊外,与约酥的家乡伯利恒隔河相望,再往北就是撤冷城了。而约稣带领门徒终于停止了连续不断的跋涉,暂时就在这个村庄住了下来,以此为基地向人们宣讲阿罗何真正的信念指引。 约酥为那些拥有正信的人尝试唤醒本源的力量,并告诉所有的民众通往天国或天堂的道路,公开在村庄的会堂里讲读撤冷人的圣经。与此同时,有些人愈加不愿意听闻约稣的宣讲、不愿意看到约稣的出现。 尤其是制定了各种各样守则约束人们的撤冷祭司们,最不愿意看见约酥这样的人。因为约稣告诉异众:“我们对待他人的方式,要比怎么洗手、吃哪些东西等规矩要重要得多。” 撤冷祭司们禁止约稣在会堂里讲解经文,于是他就到野外为门徒和民众们讲授,玛利亚成为了他最虔诚的信众之一。 河对岸就是家乡,往北走不远就是撤冷城,约稣为什么要停留在伯大尼郊外的这个村庄呢?门徒们并不清楚指引者的用意,而约稣是在蓄积他的力量。所谓力量并不是要强大到战胜什么人,而是要将他所传播的信念尽可能的深入人心,同时他也希望尽量多的与玛利亚呆在一起。 约稣救回了拉撤路的命,实际上等于答应了玛利亚在井台边的请求。玛利亚曾问过约稣一该怎么报答他?而约稣笑着说道:“我希望你送我一件礼物。” 玛利亚诚挚的说:“不论您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只要告诉我,我都会尽一切努力将它找来、呈献给您。” 约稣仍然笑道:“你已经送给我了,还记得维维的那个包裹吗?包食物的蓝布是你的头巾,我能留下它吗?” 玛利亚赶紧答道:“鼻然可以。” 答完这句话,玛利亚退出约稣所在的地方来到无人之处,粉脸这才变得通红,一颗芳心砰砰乱跳。一位成年男子向一位姑娘索要她的头巾为礼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隐喻与暗示呢?如果换成别人,玛利亚自然会有正常的遐想。 可是对于约稣,她却不敢那样去想。在追随者的心目中,约稣是代表神的存在、宣扬的是神的信念。像玛利亚这样的撤玛女人,连碰都不敢轻易触碰他,只能带着一颗虔诚的心默默仰望着他的光辉。 玛利亚的确是一位很忠诚的追随者,她也经常向约稣提出各种问题,而约稣会当众做出解答,其中最著名的一段问答,就是关于人们应该怎样去祷告?面这段问答,竟然与那头叫维维的大熊有关。 约稣经常在宣讲之后率领众人祷告冥想,以专注的内省净化灵魂。 这也是一种力量的唤醒仪式,只有天资出众且拥有虔诚正信的人,才有可能被唤醒本源的力量。维维听不懂这些复杂的宣讲,但它却是一位最忠实的听众,每到这个时候,它就会跪下硕大的身躯,将一对前爪捧在胸前做虔诚的祷告状,甚至成了约稣身边的一道风景。 约稣的宣讲竟然能够让一头熊如此虔诚的聆听,这也成了他被人们宣扬的“神迹”之一,很多人慕名而来看稀奇,然后被约稣的宣讲打动,也成了他的追随者。 其实要说祷告的仪式,撤冷圣殿中仪式更加完备而复杂,比约稣在野外随意举行的方式显得庄严神圣得多。伯大尼城中的祭司们听说了熊的故事,便向人们嘲笑道:“那约稣不过是一个盅惑人心的神棍,他让人们学着一头熊的样子祷告,是想让人们变得和狗熊一样无知吗?” 还有人说:“让一只受过训练的熊装模作样的祷告,来吸引人们听他的宣讲,可那样的祷告有意义吗?约酥简直就像那些耍猴的卖艺人!” 这种质问很刁钻,玛利亚听到消息忍不住去问约稣:“尊敬的指引者,我们应该怎样祷告呢?像维维这样只做出祷告的样子,是否也会得到神的指引呢?” 约稣笑了,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话:“其实,不祷告的时候更重要!” 见众人不解,约稣又解释道:“我们向神祷告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净化自己的灵魂!而不是在告诉神~ 你如何虔诚的信奉他。净化灵魂的结果,反映在平常的一言一行中、在你如何对待他人的态度上。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便意味着你是否真的信奉神。 不必去模仿维维这只熊,但也不应去嘲笑他,你的祷告只是你的祷告。维维也许不懂我们在祷告什么,但是它曾为了解救收养自己的恩人,叼着食物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找到了我,并将我请到了这里。这只熊把自己当做了人,并且比大多数人都更懂得怎样去对待他人。 约稣坦然而犀利的回击了质问,让信徒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祷告。消息传回到伯大尼城中的祭司们那里,他们感到惊慌同时也更加愤怒。有一位长老说道:“必须要阻止约稣,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的人都会追随他。” 另一名祭司道:“最好能除掉他或者囚禁他,可是能用什么样的罪名或是借口呢?” 又有一名祭司道:“民间流传约稣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从未有哪位魔法师展示过,他一定是撤旦的化身!告诉人们,约稣能将唤醒地底的亡灵,来到争夺活人的世界。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人不会惊恐的,陌生的人将会远离他、远远的躲开他。” 345、夜里等待的人 伯大尼的祭司们密谋散布谣言,但是这个卑鄙的计划并没有实现, 因为很快又有轰动性的传闻在民间散布开来。而这个消息使祭司们原先准备的谣言已经没有办法再传播了,否则会激起公愤的。因为人们都在传说,约稣就是伊利亚预言中那位拯救者、阿罗何之子、真正的弥赛亚。 当初也有人这么议论过约翰,但约翰已死、希望破灭,这种议论便不了了之,可约稣的出现又让人们看到了新的希望。约稣一路为人治病,并宣讲阿罗河所指引的信念,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人们认为这是必须得到神的认可才能出现的神迹。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撤冷平原传开,而这种说法最初的出现,竟然与伯大尼的姑娘玛利亚有关一约稣住在伯大尼乡下,影响越来越大,也经常有人邀请他,就算没人知道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阿罗河之子。但他是一位“神医”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尊敬了,自会有很多人会设法结交。伯大尼郊外住着一位有钱又有权势的大领主,他听说了约稣的声名,便邀请约稣到家中做客。届时将会有很多尊贵的客人到来,请约稣在酒席上宣讲、并向众人赐福。 一直以来耶稣毫不歧视贫苦的村民与地位低贱的撤玛人,有些人已经把约稣只当成穷人与平民的指引者,认为他是不会接受这种邀请的。然而令他们意外或失望的是一约稣接受了邀请。 有的门徒问道:“尊敬的指引者,您怎会接受邀请参加那样的宴会?大家都认为您的到来是指引苦难的人们获得解脱,如果您把讲堂设在那种宴会上,穷人们会认为您想远离他们。”约稣摇头道:“如果有人这样说,你就告诉他们神所指引的信念属于所有人,不分贫富与贵贱。那些认为神只属于自己的人,都是走错了道路。” 约稣如约赴宴酒席设在豪华的庭院中,旁边有一柱美丽的喷泉带来丝丝凉意客人们都围坐在喷泉旁,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有人没有接受邀请也闻讯赶来,他们在庭院的墙角下站着聆听约稣的宣讲。约稣是赤着脚走来的,在喷泉下洗干净自己的脚入席。 这时有一位撤玛姑娘捧着一个精美的陶罐走了过来,正是玛利亚,陶罐中装的是价值不菲的香膏。她带着虔诚的神情将香膏淋在约稣的头发上,又俯下身子用剩下的香膏抹净约稣的脚背,然后安静的退到了院子外面。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约稣一言不发,既没有谦让也没有躲避只是温情脉脉的看着她。而酒席上的贵客们却都惊呆了,那位大领主诧异的问道:“约稣,您已是无数信众所追随的指引者,一位尊荣的撤冷人。怎么可以让那样一位撤玛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的接近你?”约稣却很奇怪反问道:“假如有两个人都欠了债,一个人欠了五枚金币,另一个人欠了五百枚金币,债主决定都一笔勾销,你觉得谁更应该感激?” 宴会的主人答道:“当然是欠了五百枚金币的那个人。” 约稣笑了:“既然你这么认为,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于你这样拥有财富和权势的人来说,解脱灵魂苦难的欲望可能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对于她感觉也许是不一样的,而我的宣讲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请了这么多尊贵的客人设宴款待我,却没有请我洗净脚上的尘污,甚至没有用诚心的拥抱来欢迎我。而她却把那珍贵的香膏淋在了我的头发上,抹净了我的双脚。我既能接受你的邀请,更应该接受她的祝福一那才是纯净的灵魂中真正的仪式。” 这时有位客人突然失声惊呼道:“弥赛亚!那是献给弥撤亚的祝福!”这一声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先知伊利亚的预言:“弥赛亚会到来,率领所有真心信奉阿罗河的人,建立他们的家园国度:就像当年摩西率领撤冷人返回家乡,建立流淌奶和蜜的家园。”“弥赛亚”的意思是拯救者,传说中人们用珍贵的香膏淋在拯救者的头发上以示对神灵光辉的崇敬。而那个撤玛姑娘便是这样一种仪式,表达在她的心目中约稣便是来到人间的弥赛亚、先知伊利亚预言中的拯救者。 约稣在众人面前坦然接受了这样的仪式,又意味着什么呢?虽然约稣本人什么话都没说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约稣从未宣扬过自己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撤冷传说里的阿罗河之子,但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自发用那样的仪式向他祝福的时候,他也坦然接受并不拒绝与否认。流传干撤冷平原近百年的预言,其影响是那么的深远。当伯大尼的祭司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散布谣言去中伤与诽谤约酥,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了。 如果人们认为约稣就是那传说中的阿罗何之子,那么诽谤他的人反而会受到围攻与唾骂,人们等待这位传说中的撤冷之王降临,已经有近百年了。如果想对付约稣,只能像当年对付约翰那样把他除掉,才能彻底的解决麻烦。 于是伯大尼的祭司们也决定派出一个人,向撤冷圣殿中的长老们送信,提醒他们要尽快设法消灭约稣。 阿罗河曾与摩西立约“不可杀害无辜的人。不可因金钱或私欲录夺他人的生命。”这是摩西留给撤冷人的十戒之一,但如今这些以阿罗河的名义享受着世俗地位的神官们,却在策划着谋杀阿罗河本人的勾当。这一切都被暗中守护约稣的林克与梅丹佐察探的清清楚楚。 无独有偶,约稣前不久所经过的那个市镇也派出了另一名信使,经过伯大尼将要进入撤冷城,所要汇报的内容也是约鼻的行为造成了怎样的威胁,提醒长老们应设法囚禁或处死这个人。 林克对梅丹佐道:“来得正好,我们就把这两个送信的家伙一起抓了,连着他们送出的罪证都交给约稣。” 梅丹佐刚想答话,两位天使的灵魂中突然听见了阿蒙的声音:“让那信使去撤冷城吧,就算他们不去,撤冷城中的长老们也已经在策划同样的事,这便是我来到人间所要面对的考验。你们都已了解所谓“命运的考问,末日的审判,是什么?那是人怎样成为神的过程。可是神如何成为一个人?便是我的求证。我必须要面对那样的命运,而真正接受审判者,却是给了我那种命运的人们。”两位天使明白了,约稣走上这条道路,所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命运。至于他们的神究竟要完成怎样的求证,梅丹佐与林克尚不是很清楚,于是在灵魂中问道:“我的神,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呢?”阿蒙的声音笑道:“多谢你们的守护,但是没必要再为我多做什么。如果愿意的话,倒可以给我准备一些面饼和咸鱼,尽量多一些。”约稣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命运,他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去迎接它,而门徒们并不清楚这一切,他们因约酥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而欣喜若狂。他们是传说中撤冷之王最早的追随者,一想到这一点就欢欣鼓舞、对未来充满着各种美好憧憬。 玛利亚也没想到,自己发自内心的祝福将会造成这么大的连锁影响,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约稣道:“尊敬的指引者,您能告诉我吗? 您就是弥赛亚!虽然我对此深信不疑,人们也都这么认为,可我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约稣看着她答道:“真想听我亲口说出来吗?那么今天夜里,请在你的房间里等我。” 一个大男人要一位姑娘半夜在房间礼等他,意味着什么事情,不用说谁都能想到!但玛利亚却不敢那样想,传说中的阿罗河之子、伟大的拯救者弥赛亚,怎会与她这样的姑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呢? 可是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晚上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心如鹿撞忐忑不安,迫切期待着约稣的来到,却又不知道约稣来了之后该怎么办、 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假如约稣真的要做些什么或者提出什么要求,她不会有丝毫的抗拒,在灵魂中一切都是愿意的:但是同时又觉得,这是不应该的,她甚至不敢轻易触碰他。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所发生过的唯一接触也只是那一次她用香膏抹过他的脚背。 夜晚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又仿佛过得热别慢,心绪不宁的玛利亚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点灯,赶紧点亮了桌上那盏早已准备好的油灯。 豆粒大的灯焰燃起,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然后玛利亚看见了约稣。 约稣的身形随着灯光的照亮,缓缓出现在玛利亚的身前,就像一个影子又变成了一幅画,最终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五月一日至五月七日,起点月票翻倍活动继续,在此热切恳求广大书友的月票支持! 嚓天枢宕将在五月中旬收笔完本,这是本书最后一次冲榜求票,拱手拜谢您的月票! 346、星星点灯 约酥用这种方式现身,宛如一位悄然降临人间的神灵。玛利亚惊讶的难以形容,下意识的就要俯身行礼,约稣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道:“玛利亚,请记住,今后不论发出什么事,你都不必惊讶。我今天这样来见你,就是准备好回答你的问题。”他的眼光中有种热烈的气息,就像包裹着某种渴望和期盼,简直让玛利亚不敢抬头。她像将手臂缩了回去,有些慌乱的问道:“尊敬的指引者,您为何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搬” 约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玛利亚,你为何不敢触碰我,在害怕什么?” 玛利亚低头道:“在我的心目中,您是来到人间的圣子,千真万确,您就是圣子!我不敢触碰您,是怕玷污了您神圣的光辉,一不小心便是我的万劫不复。我心中明明知道〖答〗案,可是白天还是忍不住问出那样的问题,想听你本人亲口说出来,却没想到您要像这样来回答我。”约稣仍然望着她:“我来就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就是那个人!人们并没有说错,但他们未必明白伊利亚预言的真正含义。”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道“我莫名想起了快四百年前的事,那时也有两个人,他们就似现在的你和我,但身份却换了位置,我终于明白她当时的心情了! 玛利亚,你想问我为何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你,等你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之后,自然就会明了一切。但到了那时,你还是现在的玛利亚、便是我所找寻。” 玛利亚终于抬起了怯生生的眼眸,迎向约稣的视线道:“生生不息的考验?我不太明白您说的话,但我听您讲解过本源的力量,那是通往天国道路必经的一站,您认为我也有希望吗?” 约稣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玛利亚的身体颤子颤,似有一股电流从手掌蔓延到全身。这次她却没有把手抽回来,约稣的大手是那么的宽厚有力,又那么的温暖人心。 玛利亚又听到约稣那似能印入灵魂的声音:“你当然有希望,就算此生迎不来,未来的世世轮转中也会迎来。我已经找到了你,就一定会等待那一天,但约稣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很清楚将要面对什么,所以今天才会来找你。请原谅我,我无法告诉你你尚不能理解的一切:只希望你能感受一感受那灵魂的向往。” 玛利亚白天问约稣的话,彼得与犹大这两位门徒也听见了。约稣要玛利亚为晚上在房间里等着,他要去那里回答她。彼得非常好奇,于是拉着犹大来到村中一棵树下,远远望着玛利亚住的房子,想看约稣什么时候去? 犹大问道:“你干嘛这么多事呢?” 彼得样子很认真的说道:“我们的指引者就是传说中的圣子,我们这些圣子的追随者同时也应该是守护者、保护圣子的安全,这个理由还不足够吗?”两人在树下等来等去,也没看见约稣出现。半夜的时候,窗户里突然亮起了灯光,现出了约稣的身形投影。彼得小声的惊叹道:“哇!果然降临人间的圣子,他居然就这么去了!” 犹大劝道:“我们的圣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用得着你在这里保护吗?我们不必观望了。 彼得又摇头道:“我们守在这里,也可以不让别人来打扰他啊!”窗户上有灯光和剪影,但屋子里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没人知道玛利亚和约稣都谈了什么。又过了一会,灯光突然熄灭了,彼得有些惊讶的说道:“咦!怎么吹灯了?” 犹大白了他一眼道:“吹灯说话节约灯油,会过日子嘛!这么简单的常识你都不明白吗?”说着话抓住了彼得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他拉走了。 夜色渐深,漫天星星静悄悄的眨着眼睛,凝望着夜幕下的村庄。 天快亮的时候,玛利亚对约稣说:“你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撤冷城,那里有很多人都在期望着您到来。如果您就喜欢住在这里,我当然非常开心。但其实这个村庄离撤冷城很近,如果脚程快的话白天进城,晚上就可以回来休息。而我夜里见证了您神奇的出现,已确信一件事,对于您来说距离不是问题。、, 约稣叹息道:“当我进入撤冷城,便将迎来那等待的命运。在此之前我要返回家乡,完成约稣的告别。” 玛利亚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带着无限惋惜的问道:“真的会是那样吗?”约稣温言道:“真的会那样,因为就如你昨天所问,我的确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约稣决定在湔往撤冷城完成使命之前,要扳回他的家乡伯利恒,那是他此世出生的地方,他要向父母告别。这一天,他带着门徒上路了,却没有让村子里的信众准备食物。当他们离开村庄行走在野外的路上,有一位门徒问道:“尊敬的指引者,假如找不到村庄的话,我们今天吃什么?”约稣答道:“食物会有的,请你们学我的样子,每人捡起一块石头带在身边。”说着话伸手他捡起了一块石头。 见约稣拿的那块石头比较大,众门徒捡起的石头也都不小。只有彼得心眼最活,心想还要长途赶路,于是就拿了一块很小的石子揣在兜里。一直走到傍晚,他们果然没有遇见村庄,坐下来露营的时候,约稣说道:“把你们的石头都拿出来,放在身前。”然后约稣带领众门徒开始祷告,祷告完毕他一挥法杖,让众门徒低头看身前的石头。不知何时石头已变成了面饼,恰好和原先一样大。众门徒都能吃饱,而只有彼得身前那块面饼比半个鸡蛋还小,恰如他拣的那块小石头。 第二天继续赶路,当他们度过耶旦河进入伯利恒境内的时候,遇上了空前的欢迎场面,足足有五千人来到河边迎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圣子约稣将要在今天光临,有人是为子请约稣治病、有人是为了听约稣宣讲、有人是为了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圣子,还有人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 场面闹哄哄的,五千多民众自发聚拢而来,可以想象现场的秩序是多么的混乱。门徒们为子维持秩序累的精疲力尽,尽量使每个人都能看到站在土坡上的约稣。约稣望着现场的每一个人,眼里有着深深的悲悯,他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每个人的耳朵里,宣讲了整整一天。 天黑之后,众人却都没有离去,疲惫不堪的门徒们央求约稣道:“您让他们都散去吧,天已经黑了,大家都还没有吃晚饭呢。”约稣却摇头道:“这里离最近的村庄都太远,他们已经来不及赶回去了,这样吧,我们为大家准备一顿晚餐。 有一位门徒道:“我们没有那么多吃的,白天的时候有个孩子献给您一顿午饭,有两条咸鱼和五块面饼,您还没有来得及吃呢。” 彼得又想起了约稣将石头变成面饼的神迹,急忙去找石头,但这一片草地干干净净连一块碎石都没有。他又想去远处寻找,结果被约稣叫住了,只听约稣吩咐门徒道:“请他们都做好,五十个人分成一组,率领众人祷告,我将亲手给所有人分发食物。”五千人在河岸边的草坡上祷告,仪式完毕之后约稣走入人群,提着手杖亲手将包袱里的面饼和咸鱼分发给大家,一直忙到夜幕降临,竟然让所有人都吃饱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化的手杖,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圣子降临,他拿的就是摩西的法杖!传说中摩西率领族人返回家乡的时候,就曾煮过一锅汤,让所有族人都吃饱了。,… 约稣的手杖原本就是老疯子为阿蒙所打造的,其中有一枚炼化成空间法器的风之魅舞,当它彻底被熔炼为神器之后,当然是更神奇的空间法器。约稣早就让梅丹佐和林克准备好了足够的食物携带其中,他仿佛已预料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约稣来到伯利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称赞他的人四处传扬这位圣子的事迹:而敌视他的人更加确信他是位盅惑人心的神棍、将来来极大的威胁。 伯利恒的祭司们也做出决定,派人往撤冷城送信,提醒阿罗河圣殿中的长老们有一位极端危险的人出现。约稣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什么都没说,又回到了他在伯利恒乡下的家乡、一个叫拿撤勒的地方。 生活在拿撤勒的乡亲们对约稣再熟悉不过了,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帮助父亲做木匠活,为人们打造桌椅、修理马车。后来约稣离家远行,乡亲们还感到很惋惜,提起约稣的时候经常感叹“约瑟家的那个孩子,真可惜,他本可以成为拿撤勒最好的木匠,甚至能为国王打造家具!” 约稣回到感觉最亲切的家乡,却遭遇到他传播信念以来最大的困境,这次并不是那些敌视他的人在制造难题,而是那些从小就熟悉他的乡亲们发出了种种质疑的声音。 347、他怎能是木匠的儿子 这里的人们也听说过圣子的名字,为弥赛亚的降临欢欣鼓舞——因为神指定弥赛亚为穷困者带来福音、解救受压迫的全体撒冷人!至于木匠约瑟的儿子也叫约稣,人们认为那只是一个重名的巧合。可是当那传说中的弥赛亚率领门徒到来的时刻,相亲们却惊讶的发现——他就是那个约稣!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他怎能够承认自己是圣子呢?这里的人们谁都知道他是木匠约瑟的儿子!”、“约稣到底在埃居学会了什么戏法,蛊惑了那么多人?”、“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才不是圣子,就是小村子里的一个木匠!” 在质疑声中,约稣的宣讲不再那么广受欢迎,他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神棍和骗子。也难怪乡亲们会有这样的质疑和想法,他们一直就把约稣当成与自己一样的人,很难接受他的摇身一变。 而另一方面,约稣并非是衣锦还乡,他仍然穿着粗布长袍,拿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手杖,头顶没有王冠、身上没有光环,甚至连一辆马车都没坐,而是率领门徒徒步而来,看上去仍然是和乡亲们一样的普通人。 若说他就是传说中的阿罗诃之子,别说乡亲们不敢相信,就连他的父母心里都犯嘀咕。假如约稣在外面做了官或者发了财、有了很高的地位,穿着华服率领金碧辉煌的车队而来,人们或许更接受他的身份转变。 约稣心里明白这一切,于是不再向家乡的民众宣讲什么,安顿好门徒之后,就回到家里继续帮助父亲做木匠活。这反倒让父母感到很欣慰,他们所熟悉的儿子又回来了。 门徒们却不能接受他们的圣子只在家里做木匠活,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终于忍不住来找约稣道:“尊敬的指引者,您怎么又回村庄里做起木匠了呢?您是先知预言的弥赛亚,难道忘记自己的使命了吗?” 约稣一手拿着锤子另一手拿着凿子,正在加工一张椅子,他向众门徒叹息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要做什么,我回到家乡、来到父母的身边,这也是一种告别。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尊敬父母,永远不要忘记是谁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给了你生命。’——这也是神与摩西所做的约定。” 约翰又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继续等待您吗?” 约稣摇头道:“我还在这里,你们就已经困惑;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又该如何 ?我传播的是神所指引的信念,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去传播它。” 众门徒问道:“我们究竟该怎么做呢?” “效仿我!”约稣答道,“你们都应该见过那头叫维维的大熊,它虽然听不懂复杂的宣讲,但是一样能模仿人们祷告。而你们跟随我这么久,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学会吗?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时,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 是父母给了我们生命并将我们抚养成人,我们学习一切知识与技能,也都是从模仿开始。但最终心中要清晰的知道你在做什么,真正领悟与接受你所追寻的信念。走吧!到各个村庄里去、做我曾经做的事情,而不是守在我身边喟叹。” 约稣派他们去各个村庄宣讲神的福音,为人们治疗疾苦,并特意吩咐道:“出门不必带太多的东西,为那些热情招待你们的人们祷告,如果有人不欢迎你们的宣讲,你们也不必恼怒。我约定半年的期限,就在家乡等你们归来。” …… 随行在约稣身边的门徒,都是追随者中资质和悟性很优秀的人,约稣为他们唤醒了本源的力量,重点传授的是祈福神术,又根据个人的擅长传授了其它的技艺。但约稣并没有向圣殿指引魔法师那样讲解各级成就,而是重点向门徒们阐述——踏上通往天国的道路需要通过哪些考验? 大约半年后,约定的期限快到了,门徒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风尘仆仆却兴高采烈。他们去各地宣讲约稣的福音,按约稣教授的方式传播阿罗诃所指引的信念,虽然没有约稣本人那么成功,但都获得了各自的成就。 当众门徒再度聚在一起时,兴奋地说着各自的见闻。约稣所传播的福音,在外乡显然比在拿撒勒更受欢迎,而约稣仍然留在家中做木匠。 众门徒们也忍不住分析这件事,其实他们心中都很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约稣在家乡的遭遇。彼得长叹一声道:“拿撒勒的人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约稣就是真正的圣子!” 犹大说道:“他们自有根深蒂固的看法,因为约稣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匠的儿子。以前他们听说圣子之名,还以为是重名的巧合。圣子之名约酥会伴随他的事迹传遍整个大陆,到那时人们追究他的来历,还是会提到这件事的。” 彼得一拍大腿道:“约酥怎么可以是木匠之子?不!将来流传的事迹一定要有全新的诠释,圣子就应该是阿罗诃之子,是受圣灵感孕出生!向人们做出这样的解释,一切才显得完美。” 众门徒对约稣就是传说中的弥赛亚、将建立新国度的撒冷之王早已深信不疑。说着说着,大家不约而同开始展望起未来,有人满心以为在不久之后,约稣将成为撒冷之王、统治撒冷平原的君主,并且将率领撒冷人与撒玛人一起建立空前强大的国度,取马罗帝国而代之。就像约稣传播的神所指引的信念,在民众中已经渐渐取代圣殿祭司们的权威。 众门徒对未来的展望很快又变成一场讨论与争论,他们都在想,将来在那个新王国的宫廷里大家可以担任什么职务?比如谁可以做宰相、谁可以做军务大臣、谁可以做内政大臣等等……。彼得的兴致最高,他认为自己可以做百官之长,而财政部长当然应是曾做过马罗帝国税务官的马太。 当讨论最热烈的时候,众门徒突然听见约稣的声音:“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 大家止住话声抬起头来,才发现约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众人眼前。约稣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家中做木匠活,但门徒的事情他都很清楚,也经常到河对岸的伯大尼乡下去看玛利亚,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回的,也没有人在路上遇见过他。 听见约稣问话,众门徒答道:“最初的时候,人们认为您是施洗者约翰的继承者;后来人们又认为您是带来福音的另一位先知;而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您就是神所指派的弥赛亚、您是降临人间的圣子、您也将是撒冷之王!大家都在迫切的盼望您前往撒冷城,完成预言中的伟大事业。” 约稣长叹一声道:“你们已经追随了我这么长时间,见证过我所做的一切,却还不完全清楚我是什么人,今天有必要解说清楚了。是的,我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而我从未主动如此宣扬自己。因为人们一旦得知我的到来,就会唤起心中的渴望,他们所渴望的撒冷之王,是一位征服马罗人并为他们提供免费的一切、让撒冷人统治天枢大陆的王。 那不是我将成为的王,我的圣殿在人们的心灵中,种子已经播撒,你们这半年来所做的一切,就是将这圣殿遍布撒冷平原。人们了解到真相之后,他们恐怕会感到失望,进而会愤怒,认为我是个骗子。然而我的确就是弥赛亚,神没有欺骗谁。 遗憾的是,我已经看到我将被怒火吞没,仇视我的人也将像对付施洗者约翰那样对付我,我要承受他们的罪行。你们也许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那些人也是信奉神的子民,但人们自以为在代表至高无上的神行事时,也就迷失了自己的灵魂,或者那仅仅是私欲的名义。 未来总有一天,阿罗诃所指引的信念会伴随着我所播撒的福音传遍整个天枢大陆。马罗人所信奉的奥林匹斯诸神将在黄昏中隐退,消失于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成为传说,而我——约稣的事迹也会成为另一种传说。人们也会醒悟过来我是谁,而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我来到人间,不仅传播阿罗诃的福音、建立心灵中的圣殿,也是在完成我的求证与誓愿。若我求证了誓愿,人们是否就能迎来所想像的人间呢?我也不知道答案,因为此刻的我与你们一样,仍在求索之中。我只是指出了通往天国的路,它们不在那宏伟高耸的圣殿中,只有灵魂中才能清晰的呈现。 如何看待神性与人性,它们是否包含着同一种源流?我希望在约稣的身上找到答案,但也许还并不是最终的答案。在我之后的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吗?我给人间留下希望,但天国的距离很近也很远……” 众门徒凝神倾听着圣子的宣讲,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件事,约稣并不是撒冷人百年以来热切期盼的那位弥赛亚。这并不是他在欺骗谁,他就是那个人,但人们心目中却有着自己的设想。 :今日继续双更,晚间还有一章更新,继续求双倍,多谢支持!ro 348、时间快到了 约稣的这番话并不显太突兀,其实有此门徒已经有所预感。此刻忍不住热泪盈眶:也有的门徒很聪明,预见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约稣最后说道:“时间快到了,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我们将去撤冷城。” 当天夜里,众门徒收拾完行装都休息了,然而彼得、约翰、雅各这三位门徒却睡不着,他们悄悄的走出帐蓬来到村外的一座小山上,想在高处静静的祷告,平复心中杂乱的思绪。 与此同时,约稣也走出了屋子来到村外的山中,开口召唤道:“摩西、伊利亚,你们出来吧。” 这两位天使曾经都是撤冷人的先知,摩西率领族人返回了都克平原,这支族人就是撤冷人的祖先。而伊利亚曾是撤冷圣殿中的大祭司,是他留下了弥赛亚将要到来的预言。当天使们找到在人间世世轮转的阿蒙时,林克与梅丹佐跟随在约稣的队伍后方守护,而摩西与伊利亚则在约稣将要去的地方提前查探状况。 约稣唤醒阿蒙神的灵魂印迹之后,已经劝阻了梅丹佐与林克,当他要进入撤冷城之前,又叫这两位天使现身见面。摩西与伊利亚从山林中走了出来,向着约稣行礼道:“我的神,您终于召唤我们了。” 约稣一摆手道:“在这里,我就是约稣,不必如此向我行礼。今天是想告诉你们,我将要去撤冷城,以阿罗河的子民自居的那些人们,将要处死我。你们不必做什么,这就是人间的事情、见证的就是世间的人性。” 三位门徒爬到半山腰,突然看见山中有人在说话,站在中间的就是圣子约稣。不知何故,他们竟然认出了另外两个人赐法者摩西与伟大的先知伊利亚。约稣此刻的形容也变得与平时同,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辉,衣服洁白炫目,显得无比庄严与神圣。 约稣知道三位门徒来了,是故意让化们看见的。三位门徒静静的望着,内心中压抑不住的〖兴〗奋。 当约稣与两位天使的身形隐去之后,他们悄悄的下山,回到帐篷里推醒其它同伴,讲述了夜间看见的事情。 就在约稣与两位天使见面的时候,不生不灭永恒中的奥林匹斯天国,众神之父也是众神之神宙斯叫来了阿波罗。宙斯抬起手指,面前出现了人间的光影,正是约稣与摩西和伊利亚见面的场景,连他们的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光影消散后,宙斯盯着阿波罗一言不发,眼神很犀利还带着几分阴沉。阿波罗被宙斯目光中无形的压力盯得很不自在,悄悄退后一步低头道:“我弄错了人,原来那施洗者约翰并非轮转中的阿蒙。” 宙斯开口说话了:“你在找他,众天使也在找他,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件事。约稣根本就无意向众神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不需要你再做什么,那些信奉阿罗河的撤冷人自己就想除掉他。 约稣明知道结果,他还是要去撤冷城。我想问问你又能怎么办呢?” 这句话把阿波罗给问住了,再利用当地的马罗人或者希律王除掉约稣?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撤冷城的祭司们自己就在策划这件事,甚至用不着阿波罗的“帮忙”。约稣在人间什么话都没有对阿波罗说,但所作所为却好像在嘲笑这位神灵…你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我所求的结果,你还能怎样? 阿波罗无法回答宙斯的提问,只能不解的问道:“众神之父,如果约稣死在撤冷人的手里,阿蒙会怎样呢?是继续世世轮转、还是返回他的天国?” 宙斯答道:“你没有听见他与那两位天使的话吗,阿蒙的灵魂印迹已经完全苏醒,也就是说他进入人间轮转的修炼已经圆满。他此前的所作所为,已使心念中明晰了所要寻找的道路,再有特别的机缘, 便唤醒了阿蒙神的灵魂印迹。 此刻的约稣,倒有点像当年的毕达哥拉斯,凡人的身躯却拥有神的灵魂。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归天复位。就算有人杀了约稣,也不能再让阿蒙迷失在世世轮转中。但他此刻的境界应该比当初的毕达哥拉斯更高,这一番求证很不简单。” 阿波罗心有骇意,又问道:“约稣为和要那样做?我还是不太理解他所求证的道路。” 宙斯眯着眼睛答道:“称还记得阿蒙被一箭射落时所说的话吗?他想成为的不是我们这样的神灵,就算在人间所有的神殿被摧毁,他也在所不惜。他要超脱那所谓的鬼修之法。印证早在越脱永生之前就立下的誓愿。现在你也看见了。阿蒙的神殿的确被摧毁了。”阿波罗:“可阿蒙也是阿罗河,在撤冷平原上,阿罗河的圣殿还在。我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您特意保留了那些撤冷人的圣殿” 宙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刻意保留,也没有刻意不保留。我没有降下神论理要求马罗帝国下令拆毁撤冷平原中阿罗河的圣殿,而另一方面,马罗帝国在当地的统治,确实以这种方式为最佳。 其实我也想看看,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阿波罗小心翼翼的追问道:“恐怕您也没想到,约稣会被阿罗河圣殿中的祭司们谋害吧?” 宙斯微微一皱眉:“不,我隐约想到了,阿蒙所追求的超脱必然要求证这样一个过程。他不建立另一种圣殿,那么即将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注解。” 阿波罗:“那么阿禀如今已拥有了怎样的境界?” 宙斯:“此时此刻,我还能看透他、理解他在做什么。如果他现在返回天国,不论求证的道路有何不同,所拥有的境界与我是一样的,都是众神之神,能融合其它天国之主所开创的世界。他的根基便是如此,这三百年不论求证了什么,积累终于圆满。”阿波罗眨了眨眼睛:“我还是没看出来,他所求证的成就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唯一的神吗?”宙斯苦笑着点头道:“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确如此,但再往后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他的宏愿广大,不惜抛却人间所有的神力源泉之领域。约稣逝后,也意味着阿蒙在撤冷平原上最后的神域也消失了,哪怕那圣殿还在,也不再是他的神力源泉之领域。这便是不一样的道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最终意味着什么。可能他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神灵,但人间会怎样呢?我在思考,他也在思考,但谁都说不清。”阿波罗露出思索之色:“也就是说,阿蒙返回天国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天国之主,但境界圆满拥有了似您这样的众神之神成就。我认为若他有这种根基,去不去人间都一样,何苦折腾这么一趟呢?” 宙斯以手抚额道:“这是在积累见知、在灵魂中明晰所找寻的道路,然后还去修证。他再度返回天国之后,需要将积累的见知融炼,才能清楚究竟会不会拥有更高境界的成就,这是连我都没有看明白的。”阿波罗上前一步道:“众神之父,您好像对他并无反感?”宙斯用略带嘲笑的神色看着阿波罗道:“我与他又没有私仇!奥林匹斯神域已遍布天枢大陆,阿蒙的神殿已被废弃,而我也完成了众神之神的求证,还能与他计较什么呢?哪怕将来我的神域也会失去,我也无所谓了。你看马尔都克建立的波兹帝国如今已烟消云散,天枢大陆信奉的是奥林匹斯诸神,但马尔都克来找我算过账吗?未到境界,你是不会理解的!” 阿波罗忧切的说道:“难道您的意思是一奥林匹斯的神域也会像阿蒙的神域一样消失,或者被这位约稣的神域取而代之,而您却无所谓?”宙斯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有所谓、无所谓,实际上是人间的事。阿波罗,这永恒的天国有什么不好吗?阿蒙如果那么愿意折腾自己,那就折腾去吧。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再理会这一切,更不会跑到撤冷城去看热闹。”阿波罗一怔:“原来您已经料到,我会去撤冷城见证一切的发生? 您说阿蒙想成为另一种神灵,若最终达成大宏愿,甚至会拥有比众神之神更高的成就,难道您对此就没想法吗?”宙斯有些无奈的笑了:“你不明白的事情,真的就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想法,我的愿心已经圆满!奥林匹斯天国已经成为理想中的永恒世界,我没必要再画蛇添足。阿波罗,我也想问你,如果你想成为天国之主就能成功吗?对于神灵而言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而是真正的动念发愿。”阿波罗答道:“我有此愿。” 宙斯又在摇头:“所以我知道,你肯定要去撤冷城的。但你自己也明白,发愿并非就能成就,但神灵的愿心如此,谁也无法阻止,你爱去就去吧。” 349、不可宽恕的人 一年一度向阿罗诃献祭的庆典就要到来,这是撒冷人最盛大的节日,各地的民众涌向撒冷城祈求与感谢神灵的赐福。伴随着献祭大典也是一个民间的狂欢节,各种欢庆活动要持续整整七天。 这个庆典起源于历史上的一个传说。近四百年前,摩西率领撒冷人的祖先返回家乡时,路上受到异族的邪神阻挡,被困山中无法前进也没有了食物。阿罗诃显现了神迹,草叶上的露珠滴落化成了白霜球般的小点心,吃起来十分可口。每天拣起这些点心,恰好能让族人们吃饱。 当初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摩西以及都克镇的矿工们都清楚,那是一位自称叫巴克里的神灵在**他们,企图让都克镇的矿工一族背弃对唯一的神阿罗诃的信念而信奉他。摩西适时带着与阿罗诃约定的十诫走下西奈山,粉碎了巴克里的图谋。(注:详见本书186章、神灵的面目。) 但历史流传到今天,已经变了面目。摩西的助手、伊索的朋友约书亚晚年搜集撒冷人中流传的各种有关阿罗诃的神迹、族人的历史、对神灵的赞颂等资料,也编订了一部撒冷人的圣经,形成了后来阿罗诃圣殿中的经典。那草叶上滴落的露珠化成的点心,是阿罗诃展示神迹赐给族人的食物——圣殿中的典籍就是这么记载的。 不仅如此,当初都克镇矿工一族离开埃居时,九联神系主神塞特派出神使进行了一系列的阻挠,摩西等人吃尽了苦头。而在如今的圣殿记载中,事情完全反过来了,阻挡摩西等人前进的那一系列“神迹”,都变成了阿罗诃惩罚埃居人的手段、是在阻挡埃居的追兵。 人们口口相传形成了历史的记忆,仿佛只有这样的传说才能使他们的神显得完美。但对历史改编显然也造成了另一种疑问,如果他们的神阿罗诃真的那么的无所不能,摩西等族人为何还吃了那么多苦头?圣殿祭司们对此的解释是——那是神在考验世人。其实当时的阿蒙本人尚未超脱永生,否则将摩西等人带回都克平原也不会那么艰难。 近四百年过去了,每年到了传说中的时间,各地的人们就会涌向阿罗诃圣殿,感谢当年的赐福,并祈求神灵赐予更多的福祉。这个庆典活动同时也是民间的节日,届时撒冷城中将会人山人海,约稣就选择在那个时间去。 彼得说道:“我们的指引者,您的决定很英明。神所指派的拯救者来到这世上,必然会遭遇各种磨难,撒旦会蛊惑人们伤害您,但有很多人尊敬与爱戴你,那些用心险恶的敌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约稣却摇头道:“选择人最多的时候去,并不是为了让众人来保护我,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听见阿罗诃的回音,并见证我的出现。” 离庆典还有几天时间,约稣率领众门徒渡河先回到伯大尼乡下玛利亚所在的村庄,那里是他们前段时间驻足的基地,离撒冷城也非常近,来回很方便。他们这一次渡河后,走的是比来时偏北的一条路,位于偏僻的野外丘陵间。 在一个山谷中,他们遇见了一群面目可怖的人。见到有人经过,这些人便畏缩在树枝搭成的窝棚里不敢露面。约稣停下脚步命门徒去寻问他们是什么人,结果那些人听说是圣子约稣路过,便走出窝棚跪在山谷里哀求道:“您就是圣子吗?我们听说过您的名字与事迹,请可怜可怜我们吧,祈求您的拯救!” 原来这些人得了一种怪异的皮肤病,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可怕的疤痕,而且这种病还会传染。撒冷城中的祭司治不好他们,又担心更多的人被感染怪病,并命令他们离开城邦到野外隐居。想返回城邦必须得到祭司的许可,确认他们的病已经好了。圣殿祭司虽治不了这种病,但他们的侦测神术却能够判断谁得了病、是否已经痊愈。 这种病确实很难治,幸亏他们今天遇到了约稣。约稣伸出手从每个人的头顶抚过,指尖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金色光芒,没入每一个人的身体中,仿佛有一片灰雾散开,然后那些可怕的疤痕就结痂脱落了。 约稣摆手道:“现在你们可以返回撒冷城去见祭司了,检查之后,祭司会宣布你们已经康复。” 这群人惊喜万分的跳了起来,欢叫着穿过山林跑向北边的撒冷城方向,他们在绝望中离群索居时日已经不短了,早一刻见到城中的祭司,就能早一刻与家人团聚,大家都兴奋的等不及了。 约稣站在原地未动,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于山野丛林间,突然,有一个人气喘吁吁转身沿着原路又跑了回来,他跪倒在约稣的脚下道:“圣子、弥赛亚、神派来的拯救者,请原谅我的失礼,竟然忘了向您表示感激、甚至没有留下我的名字和住址。我叫韦尔-弗洛姆,住在撒冷城。热切期盼您有机会能到我家做客,我一定竭尽全力款待您和您的门徒!” 约稣看着他笑了:“我救了一群人,其他人在哪里呢?你是唯一回来向我表示感谢的人,因此我也要感谢你。”说着话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狂欢的庆典即将到来,在庆典的最后一天,请你为我和门徒们准备一顿晚餐,我们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 韦尔感激不尽的离去,迈开脚步飞快的跑出了山林。约稣转身向众门徒道:“我救了那一群人,那是他们的收获;而韦尔跑回来感恩,这是我的收获。” 犹大问道:“尊敬的指引者,您不记恨那些没有向您感恩的人吗?” 约稣苦笑着摇头道:“无所谓记恨,我只是在拯救他们,并没有什么不满,对他们所承受的苦难也充满同情。我治病的时候并没有谈感谢的条件,当我治好了病痛之后,便将他们遗忘。” 约翰又问道:“那你为何又要感谢韦尔呢?” 约稣肃容道:“不记恨并不代表我会认可,不需要感激并不意味着我不接受。只有诚心接受那样的感谢,才能使更多的人效仿我的行为。亲爱的门徒们,在将来如果我离开了你们,你们也应该想起今天的事情。” …… 临近庆典,约稣与门徒们回到了伯大尼乡下的村庄,马大与拉撒勒准备了丰盛的饭食,迎接他们的归来也庆祝约稣即将前往撒冷城。这一晚,门徒们谈笑风生,过的都很愉快,只有玛利亚忧心忡忡像有心事的样子。她摆好碗碟后便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收拾起自己的首饰,悄悄出门了。 约稣等人吃完饭之后,玛利亚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大瓶子,里面装的是最名贵的香膏。约稣正坐在桌边的躺椅上休息,玛利亚走到他身边,将香膏一滴滴淋在约稣的发梢上,又滴在约稣的光脚上。然后她伏下身,用自己的长发温柔的涂抹约稣脚背上的香膏,庭院里充盈着芬芳的气息。 这是进献给弥赛亚的仪式,玛利亚曾当众这样做过,而约稣坦然接受,人们由此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来到人间的圣子。而今天玛利亚在家中竟然又这样做了,似乎显得没有必要,犹大忍不住说道:“这香膏太昂贵了,玛利亚,你应该把钱留着买更有用的东西!” 玛利亚的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其实她比约稣的门徒们都更清楚,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在表达自己的心情。约稣开口道:“就让玛利亚这么做吧,她是在表达对我的爱与慷慨,也将会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一见这个场景,聪明的犹大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又问道:“尊敬的指引者,你应该很清楚,您的敌人痛恨与仇视您。您曾讲过拯救者的仁慈与宽恕,现在我想请教——什么样的人是不可宽恕的?” 约稣手扶椅背坐直了身体,向门徒们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官员,欠了国王百万巨款,愤怒的国王下令:“将他连同妻儿都卖掉充作奴隶,来偿还所欠的款项。” 官员跪地哭求道:“请陛下开恩,卖了我也还不了这么一笔巨款,请您耐心等待,我一定会设法偿还欠款。” 国王明知道他还不起,但是心生怜悯,宽恕了他。这位官员走出宫殿随即撞见了一名仆从,他抓住那名仆从大喝道:“你欠我的钱呢,什么时候还?” 那仆丛哀求道:“请再容我一点时间,我努力工作,一定能将它还清。” 可是官员不依不饶,他抓住仆从咆哮道:“期限已经到了,你立刻就得还钱,否则就得坐牢。”他将那名仆从抓了起来、送进了监狱。 国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也命人将那官员送入了大牢。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约稣环顾众门徒道:“认为自己的行为应该获得宽恕,却不能同样宽恕别人,这种人是不可宽恕的。” :今日晚间尽量加更下一章,拱手!ro 350、圣子进入撒冷城 盛大的庆典终于开始了,撤冷城中万民聚集、一片热闹欢腾,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每一条街道都变得拥挤。约稣与众门徒也离开村庄前往撤冷城,他手中并没有拿着那根树枝削成的手杖,在与两位天使见面的那天夜里,就已经将法杖还给了摩西,约稣不再需要那件神器。 众门徒说道:“尊敬的指引者,撤冷城中有很多人在期盼着您的到来,大家会来迎接的,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能够看见您,您还是不要步行吧。” 约稣想了想点头道:“你们去前面的村子,为我借一头驴来,告诉主人约稣将要用它、很快就会归还。” 伊利亚与摩西原本在前面开道的,他们已被约稣劝走,但梅丹佐和林克还在后面跟着。约稣虽然劝阻了他们的行动,但并没有命令他们离去。 此刻林克突然说道:“撤冷平原好像有个传说,弥赛亚到来时并不是骖着战马疾驰,而是骑着一头温顺的驴。” 梅丹佐怔了怔:“真有这个传说吗?那就好办了!我来变成那头驴。” 林克:“阿蒙神不是让我们不要再插手约稣在人间的事吗?” 梅丹佐摇头道:“这也不叫插手,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反正约稣已经命门徒去找驴了。快去吧,让他们找到!” 两位天使迅速绕到前方的村庄,梅丹佐化为了一头毛驴,林克化成毛驴的主人牵着驴就站在路口。这村子里还有好几头驴呢,但就是梅丹佐变的这一头最显眼。门徒照着约稣的话来借驴,林克非常痛快的把驴给了他们。 人们听说圣子约稣的到来,纷纷涌出城外夹道欢迎,庞大的人群欢呼喊着圣子之名,有人甚至伏在道路两旁行礼。前面的人将长袍脱了下来铺在路上,还有人折下带着树叶的嫩枝也铺在地上。让骑着毛驴的约稣通过。 一路都有人欢呼着:“弥赛亚,我们的拯救者。他到来了!”庞大的人群缓缓前进,圣子就这样骑着毛驴进入了撤冷城。 阿罗河圣殿中的长老们听说约稣已经来了,聚在一起密谋除掉他的计划。有一位长老说道:“现在人太多不好下手,有很多人相信约稣就是圣子,如果我们当众抓他,恐怕会激起民变,他也很容易脱身逃走,那样就被动了。” 另一位长老说道:“我们可以等到庆典的最后一天晚上,那时各地汇聚而来的人群已经散去。” 前先那名长老又说道:“最好是等他落单的时候再抓获,他的追随者很多,我们最好需收买一名内奸。” 另一位长老点头附和道:“应该这么做!更重要的是如何审判他,必须要让人们相信他是一个骗子、冒充神的指引!如果那样的话,追随他的人也会转而痛恨他。” 这时又有一名长老说话了:“审判他自不必担心,他若自称是拯救者,却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话,那便证明了一切!但是这七天,我们就要忍受他在圣殿门前对民众宣讲吗?不,我要去找他,别忘了,这里还有马罗帝国的总督,马罗人会怎么看待那位自称弥赛亚的约稣呢?” 约稣终于来到了阿罗*圣殿前,这座圣殿最早修建于大卫一所罗门时代,历尽数百年多次修葺,变得越来越宏伟。它离所有的建筑都很远,在城中的一片高地上,前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广〗场。这里也是人们聚集的场所,只要人多就有挣钱的机会,小商小贩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那些特别会做生意的撤冷人呢? 门徒们对眼前所见感到有些惊愕,有不少流动的商贩扛着包裹、 挎着篮子、推着小车在人群中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些倒是其次,有一些人得到圣殿祭司的许可、或者就是圣殿祭司与人合作,在圣殿〖广〗场上圈一块地方搭起棚子出售各种禽鸟,劝说朝圣者买去放飞,做为进献神灵的祭品。 〖广〗场上禽鸟乱飞。羽毛和鸟粪时不时洒落。那些被捉来的禽鸟受到惊吓,在笼子里奄奄一息:被买去放飞怕鸟很多都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疲倦的落下,又有人把它们捉回去重新出售。 约稣来到〖广〗场上闭起了眼睛,听见了各种鸟儿的哀鸣声,神情肃穆隐约带着一股怒意。追随者们见他如此,意识到圣子可能有话要说,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果然,约稣睁开眼睛道:“真正追随我的人们啊,去拆毁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将所有的鸟儿都放飞到城外1” 约稣从未对追随者下过什么命令、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什么事情,今天是第一次。所有的人都清楚的听见了圣子的话,人们拥挤上去将那些摊位推倒,拿过所有的笼子,将那此惊慌失摧的鸟儿送到城墙上去放飞。 一片混乱之后,〖广〗场上又变得清净子。 有人被约稣的举动惊呆了,他这么做是在得罪圣殿中的祭司啊,能在这搭棚子出售献祭给阿罗河的禽鸟,必须要得到祭司的许可。所谓“许可”送给祭司好处,其实很多摊位就是祭司们自己找人开设的,那是庆典活动中的生财之道。 有一名祭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质问经约稣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样做!这些摊位出售的禽鸟是供人们放飞的。朝圣者买下那些鸟儿放飞,以示向神的献祭:鸟儿获得〖自〗由,也象征着神的拯救。 你鼓动人们拆毁摊位,是在亵渎神的光辉!” 约稣毫不客气的呵斥道:“若是家养的鸡,需要人们放飞吗?那些都是摊主派人从野外捉来的禽鸟,罗网之下不知无辜死伤了多少、关在牢笼平又饱受折磨,在〖广〗场上放飞受到各种惊吓,飞到林中又会被这些摊主派人捉回。 有人这么做,无非是贪图朝圣者口袋里的钱财,却以向神献祭、 展现神的仁慈的名文。神并没有享用这一切,钱财只是落入了贪婪者的口袋。别以为这里的人不清楚,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都与圣殿中的祭司有关,否则也不可能搭建在圣殿〖广〗场上。 他们与你这样的行为,才是在亵渎神的光辉!若你认为放飞那些笼中的禽鸟,是向神献祭、展现神光辉的仁慈,为何又要关在笼中出售呢?你们自己就应该把那些鸟放了,难道不是吗?” 众人发出一阵起哄声,那名祭司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其实很多人都清楚,那些出售禽鸟的摊位有不少就是祭司开的,就算不是祭司开的,祭司们也都收了好处。然而清楚归清楚,约稣却当众把这个事实给说穿了,等于得罪了以此牟利的所有祭司一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究竟是谁有勇气在神殿〖广〗场上这栏做呢?他在藐视这块土地上最有权威的人!那名祭司也觉得非常纳闷,这时有人喊道:“祭司,你看清楚了,这就是圣子约稣!” 那祭司一听这个名字,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中走了。民众们发出欢呼声,呼喊着约稣的名字、聚拢在这位圣子的周围。约稣伸出手臂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就在这圣殿〖广〗场上向着众人宣讲。 他也不知在各地做过多少次宣讲,但今天的听众最多。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浑厚悦耳,这么大的〖广〗场上,恰恰能让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他虽然穿着普通的袍子,却似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追随者坚信他的身份,便怎么看怎么觉得庄严而神圣,那与凡人一样的形容无形中也增添一种朴素的神秘感。 宣讲完毕,约稣又率领众人举行祷告的仪式。当夜幕降临之后,撤冷城中依然车水马龙、拥挤不堪,各地来的朝圣者找不到住处,就在路边或空地上休息。约稣带着门徒们出城又返回了伯大尼乡下的村庄,第二天再进入撤冷城。 第二天当约酥在圣殿〖广〗场中继续宣讲时,人群突然分开了一条路,走来了一位穿着洁白长袍、手持华贵法杖的中年人。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此人是撤冷城阿罗河圣殿十二位长老之一,据说也是一位大魔法师。 人们纷纷向这位长老躬身行礼,这是多年来的习惯。长老带着谦和的神情频频向人们点头示意,款步来到约稣身前,心平气和的开口道:“约稣,听说你自称是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昨天煽动民众拆毁了〖广〗场上所有出售禽鸟的摊位?” 约稣很坦然的答道:“这位长老,你若这么称呼我,我并不否认。 至于为什么要拆毁那些摊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难道想在这里问罪吗?” 长老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想指责那件事。你那么做自有你的原因,会让你更容易赢得民心。可是那些摊位设在圣殿〖广〗场上,也是得到了马罗人的许可,他们出售禽鸟也要向马罗人交税。我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撤冷人究竟应不应该向马罗人交税?人们买下那些禽鸟放飞,是献祭给阿罗何的! 自居弥赛亚的人,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351、凯撒的归凯撒 这是一个非常险恶的刁难,长老的提问包含了陷害约稣的圈套。 约稣正在〖广〗场上、众人的簇拥下宣讲,如果他回答不应该向马罗人交税,不仅触犯了马罗帝国的律法,而且有煽动民众暴乱之罪,立刻就会被执勤的马罗士兵带走。 但若约稣回答“应该”的话,他将失去民心。人们期待的弥赛亚,是全体撤冷人与撤玛人的拯救者,人们都相信这位撤冷之王将率领他们建立全新国度、征服马罗帝国、统治天枢大陆。况且长老的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前提,众人购买禽鸟放飞是为了向阿罗河献祭,却要向马罗人交税,这又如何解释呢? 约稣很清楚这位长老的伎俩,但只是微微的冷笑,他伸手从门徒那里取过一枚钱币,举起钱币朝着众人问道:“这钱币上面,是谁的头像?” 众人答道:“是凯撤!”一凯撤与奥古斯都,不仅是当年威震大陆的两位马罗统治者的名字,后来也成为了历代马罗皇帝的尊号与名衔。 约稣高声道:“那就让凯撤的归凯撤吧!神需要的不是它!可曾听说过能用钱币买来进入天国的特权?它只可以huā钱向祭司们在圣殿〖广〗场上买一块地方,设摆位出售禽鸟,**人们买下禽鸟放飞。说是向阿罗河献祭,却以神的名义去残害生灵、神也会发怒的。” 他说这话一弹指,那枚钱币带着响声飞出去,落在长老的脚下。 他很聪明的摆脱了长老的纠缠,却没有揭穿长老设问中的陷阱。只要马罗帝国仍是天枢大陆的统治者,这里使用的钱币上仍然铸着凯撤的头像,商人自然要向马罗帝国交税。 约稣告诉人们什么是现实的世界与理想的世界,什么是所见的人间、什么是神所指引的天国?马罗人征服了天枢大陆,但也提供了道路、水利工程,制止原先各部族的冲突需要交税的不仅是撤冷商人,天枢大陆在马罗帝国治下的所有地方都要交税也包括马罗人自己。 但是阿罗河的天国呢?神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灵魂中真正的信念,通过种种考验才能到达那超脱永生的天国。那是另一个世界,与人间全然不同的王国。 民众们带着赞叹之色,仍然专注的听约稣宣讲。那位长老自讨没趣,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是他自己跑来说有问题要“请教”约稣,用的确实也是请教的语气。而约稣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教诲”了他,这位地位尊荣的长老此刻也成了听众之一在约稣面前显不出应有的威仪。 这简直是主动跑出来丢人,用自己的尊贵身份来给约稣捧场!这位长老心念一动又使了一招,他握着法杖的五指一紧,悄然发动了诅咒神术。不愧是一位大魔法师,在万人之中施法也不留痕迹,他要让约稣觉得身体发沉、双膝发软、头肩前倾,莫名其妙的当众向他跪下伏地行礼。 玄妙的神术展开,却似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约稣仍站在那里向众人宣讲,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一丝被打乱。 要论神术手段,约稣可比这名长老高明太多了,他清楚那长老在干什么却根本没有理会。对付诅咒神术最好的手段是祈福神术,而约稣的形神中就凝练了两枚众神之泪,一枚是被动炼化的、另一枚是他主动融入灵魂印迹的,这血肉之躯也是施展祈福神术的绝佳神器,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长老的诅咒也不能产生什么效果。 周围的民众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件令众人目瞪口呆、进而欢心鼓舞的事情发生了。那名长老突然放平法杖双膝一软、身体前倾向着约稣跪了下去。他双手按住法杖扶地,前额和嘴唇贴在地面上,然后直起胳膊支起上身,双臂一弯又拜了下去一连拜了三次,全然不顾长袍与额头上沾满尘土。 撤冷城阿罗*圣殿中的十二名长老,是撤冷人中代表神灵权威的至高存在他们从未向神像之外的活人这样行礼,只有圣子才能享受这种礼遇啊!长老的此种举动无疑是心悦诚服的认可了约稣的身份,人们都激动无比。 长老跪下去了,大家当然也不可能站着,刹那间,神殿〖广〗场上的人群跪倒了一片。门徒们也向着他们的指引者伏地行礼,整个〖广〗场上, 只剩下约稣还站着,最后一个跪下的是他身后的那头毛驴。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就在长老施展诅咒神术无功的同时,约稣身后的那头毛驴突然抬起一只前蹄,在地上轻轻的跺了一脚。那长老随即就莫名其妙的跪下了,不是他自己想跪的,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摁下去的。长老挣扎着想爬起来,毛驴又跺了一脚,长老刚刚支直起的双臂撑不住又拜了下去。 毛驴一连跺了三脚,长老于是就拜了三拜。这时〖广〗场上的众人也都跪拜下去,那头毛驴见好就收,趁势弯下一双前腿也做出跪地行礼的样子,同时低头触地。 毛驴跪了下去,长老却站了起来,看见因为自己的举动,〖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向约稣跪拜,这位长老是羞愤欲死简直是没脸见人了!他的身形化为青烟般急速飘走,飞快的闪进圣殿不见了。这位长老当天就留下一份文书辞去圣殿长老之职,从此闭门谢客。 约稣有意无意的转身瞪了那头驴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在这个场合,与一头驴又能计较什么呢?他向着众人展开双臂道:“起来吧!” 约稣在进入撤冷城之时就已经决定,不展示任何可能干扰与迷惑人们信念的神迹。如果想让那名长老跪下,约稣有的是手段,根本没必要让变成驴的梅丹佐插一手。约鼻需要的不是那种形式上的跪拜,既不**那就更不可能强逼,他需要的是灵魂中的真心信奉。 如果用那种手段能求证同蒙所追寻的境界,他又何必来人间走这么一遭呢? 梅丹佐搞的这个恶作剧,效果倒是非常好,大家全给约酥跪了。 但约稣这天离开撤冷城之后,就命门徒把毛驴牵回借来怕村庄还给主人。 〖广〗场上发生的事,使一名圣殿长老闭门不再见人,那是一种当众的羞辱,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但别人并不知道内情,这名长老对谁也没说,此事绝对羞于启齿!另外十一名也在内心中感受到一股寒意和恐惧,如果以前只是想拿下约稣问罪的话,现在他们已经一致决定一必须处死此人! 约稣白天在圣殿〖广〗场上宣讲,夜里回到伯大尼乡下的村庄,先后七次进入撤冷城,最后几天没有再骑那头毛驴。节日已经到了第七天,庆祝就要结束,从四面八方涌入撤冷城的民众们正在收拾东西,明天就要散去了。 这一天约稣却没有离开撤冷城,他吩咐门徒道:“你们去找韦尔一弗洛姆,我请他在今天为我们准备一顿晚餐,在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你们先去那里等我。” 韦尔一弗洛姆就是约酥在野外山林中救治的病人,也是那群病人中唯一跑回约酥面前的感恩者。 门徒们都走了,约稣却单独留下了犹大。在人间行走,必然就有人间的俗事,约稣与众门徒这个小团体,当然也需要huā钱买各种东西、准备行走各地所需的物资。犹大很能干也很精细,是负责管理钱财、采办各种物品的,平时独自外出的时间也最多。 约稣带着犹大穿过撤冷城中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能认出约稣!约稣连续七日在圣殿〖广〗场上对万民宣讲,当他站在万人〖中〗央时,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圣子。可是当他混迹在人群之中,仍然穿着普通的袍子赤着双脚,样子与众人没什么不同,就算迎面走过,也没人意识到他就是约稣。 撤冷城的范围很大,这要得益于林克当年营造的规模,整个外城的范围之中,还有一些山地甚至田庄与树林。约稣带着犹大离开内城走到外城,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身道:“犹大,我的门徒,今天我想问你你是否明白我当初为何要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 犹大双肩一颤,神情好似终于等到了等待已久的事情,他拜伏于地道:“尊敬的指引者,也许我不该称呼您为圣子,因为您就是那个人! …当初我并不知道原因,可是不久之前,我终于明白了。” 约稣不动声色道:“恭喜你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请问明白了什么?” 犹大答道:“四百年前还没有撤冷城,而那场大洪水也没有到来,这里是一个叫都克镇的地方。有一位叫阿蒙的少年矿工,幸运的开采出一枚珍贵无比的众神之泪。当时埃居海岬城邦的城主罗德一迪克正带着候选圣女来到都克镇,想寻找众神之泪。 众神之泪出现后,迪克大人命他的〖书〗记官带着三十枚金币去赏赐那个少年,而〖书〗记官却只给了那少年三十枚银币,并以伊西丝女神的名义将众神之泪收走。那少年不仅无法上缴家中所欠二十枚金币的赋税, 还差点因此在穆芸神殿前被砍掉一根手指。那位〖书〗记官的名字,就叫法约尔犹大。” 352、湮没的福音 约稣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接着又问道!”那法约尔犹太的下场如何?” 犹大继续答道:“他因为私欲伤害过阿蒙,所以更加记恨阿蒙、害怕阿蒙的报复,于是又继续陷害阿蒙。就在阿蒙受伊西丝神殿的指派,秘密前往哈梯王国叙亚城邦调查军政情报的时候,法约尔一犹大给叙亚城邦的财政官写信,不仅泄露了军事机密,而且出卖了阿蒙的身份。 他希望阿蒙死于敌人之手,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但是阿蒙完成任务回来了,返回海岬城邦的时候,法约尔一犹大于夜间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脚下留着遗书还有三十枚银币。无论那一生他有何罪恶,死亡就是终结。当灵魂世世轮转到了四百年后,我遇见了您,接受了真正的信念指引!” 约稣长叹一声道:“你起来吧!今天叫你来,并不是问那四百年前已与你无关的事情,请告诉我,前几天,阿罗河圣殿的长老们是否派人企图收买你?” 犹大:“是的,有这回事。我拒绝了,但是对谁都没说,而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约稣突然岔开话题道:“对每一位门徒,我都非常了解。你这一世的成就已经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灵魂中的信念明晰而坚定。但你的血脉太弱,这一世很难修炼到人间道路的尽头,就算到了尽头,也通不过那最终的考验,最佳的结果,也只能在转生中保留此生的灵魂印迹。”犹大吃了一惊,抬起头道:“您单独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这就是您最后的吩咐?、,约稣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最后的吩咐?看来你已经清楚我选择了怎样一条道路、会接受怎样的命运。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交代最后的事情吗?没错,就是这样的!但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站起来回答。” 犹大站起身道:“尊敬的指引者,您问吧。” 约稣仰望着星空道:“在天枢大陆的历史上有很多仁人志士,他们为了心中的信念,不畏惧任何权威与敌人,哪怕受到伤害甚至牺牲性命,也绝不放弃与妥协,你敬仰这样的人吗?” 犹大诚恳的点头道:“是的,我敬仰!比如那位就牺牲在撤冷城的施洗者约翰。” 约稣语气一转道:“那你明不明白?不惜牺牲自己维护信念,留下千古传颂的美名这固然令人敬仰:但在有的时候,它却并非是真正的求证道路。”犹大皱起眉头道:“我不明白请求您给予教诲。” 约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之后你再想想”从前有个海边的渔村,村里的男人们大多是渔夫,经常出海打鱼。 由于鱼场不在近海,往往来回要好几天,只留女人们独自在家。在这样的环境中,女人们要守妇道才能维持村中的和睦,贞洁成为历代传颂的美德,甚至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名誉。 曾经有一个寡妇,每天入夜到黎明都在卧室的窗前点一盏长明灯,以示守身清白。当这个寡妇去世后,村庄的长老召集众人主持仪式厚葬,她享有了一生最高的荣誉。从此之后,村子里就形成了一个传统,当男人外出打鱼夜不能归的时候妻子就在卧室的窗前点一盏灯、终夜不熄,灯光成了这个村庄里所有女人守护贞洁的象征。 有一天,某家男人出海打鱼了,当天夜里回不来,妇人便按照传统点亮了卧室里的油灯将灯放在窗台上,让村中的所有人都能看见。就在这天夜里,一位登徒子摸进了她的卧室向妇人求欢妇人不从。可是那登徒子站在窗前道:“如果你拒绝我,我便吹熄这盏灯将它拿走。” 这彻夜长明的灯光如果熄灭的话便是不守妇道的象征,会受到村子里所有人的歧视与唾骂,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这对于她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妇人感到无比恐惧,她屈服了。 故事讲完了,约稣低下头看着犹大道:“亲爱的门徒,你听明白了吗?”犹大点了点头:“尊敬的指引者,我听明白了。” 约稣又抬头望着星空感慨道:“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的信念坚定无比,视名誉为生命、不惧威逼利诱。但他们若将历史记载的名誉视为一切,甚至超出了所守护的信念本身,往往就会屈服。史上多少大贤大德之士,都很难迈过这道坎,更何况一个妇人呢?信念的指引,就像照亮灵魂的灯光。但如果将这灯光只视作一种外在的形式、脱离了它所守护的本意,那么便不仅不能守护那名妇人,反而伤害了她。 犹大低下头又说了一句:“尊敬的指引者,我真的明白了!”约稣却长叹一声道:“这一生,我已经明晰了道路的方向,有了感悟的结果,但毕竟没有完成最终的求证。人间的事情,还做不到完全自然、毫无痕迹的发生。等到我返回天国之后,还需要将此番世世轮转的历练修证圆满,并在天国等你到来,然后才能迈出那未知的一步。 其余众门徒并不知道约酥单独找犹大谈了些什么,他们按照约稣的吩咐找到了韦尔一弗洛姆,韦尔一弗洛姆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安静的庭院和一桌丰盛的晚餐,让约稣和他的门徒们不受打扰的享用。此处没有别的人,就连韦尔一弗洛姆自己都已经知趣的避开了。 到了晚餐的时间,约稣带着犹大回来了。一连劳累了七日,但众门徒对撤冷城之行非常满意,都觉得有前所未有的收获,明天就要回去了,大家兴高采烈娄在桌边说笑着。约稣看着门徒们,心中百感交集,他了解这里每一个人的优点与缺点。 因为约稣赤脚,所以门徒们也都赤着脚:因为约稣要求今晚不受打扰,解以这个院落里没有仆人。约稣见大家的脚上都沾满灰尘,于是走到庭院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水罐与毛巾,进屋为门徒挨个将脚擦洗干净。 门徒们或羞愧难当、或受宠若惊,纷纷想阻止约稣这么做。约稣却坚持做完了这件事,然后说道:“以我的身份为你们洗脚,你们觉得不敢接受吗?其实我给你们的指引,比拂去脚上的灰尘要珍贵的多,你们已经接受了。不必感到不安,只须明白该怎样接受这祝福。” 晚餐开始了,约稣为众门徒分发食物,他将最美味的食物给了犹大。犹大却显得有些慌乱,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盐罐。门徒们开始吃饭,约稣掰开面饼道:“这就像我的骨肉。”然后又端起一杯酒道:“这就像我的鲜血。、, 众门徒不解其意,都觉得他们的指引者今天有点怪。而犹大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快的吃完了自己的食物。约稣看着他说道:“快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于是犹大离开了庭院,身形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约稣又对众门徒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可能会背弃我、也会有迷失的时候。” 彼得涨红了脸站起身道:“不!尊贵的指引者,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但我绝不会那样!”其他门徒也争先恐后的说着同样的话。 约稣摇了摇头,指着彼得道:“在明天鸡鸣破晓之前,你会说三次不认识我。”然后又朝众门徒道“灵魂的迷失并不可怕,你们可能会有背弃约稣这个人的时候。但是不要忘了我所指引的信念,它将照亮灵魂、帮助你们找回道路。” 晚餐之后,约稣离开了庭院向城外走去。那里有一座小山,山上种满了橄榄树,橄榄树的叶片带着淡淡的银灰色。林间十分幽静,约稣避开纷扰的人群来到这里静思与祷告。他约稣并不是为了自己祷告,因为他就是神,但他向门徒讲过什么是真正的祷告,这也是一种在人间的仪式。 彼得、雅各与约翰这三位门徒跟随在约稣身边,他们知道撤冷城中有敌视约稣的人,约稣落单的时候可能会很危险,也是这三位门徒曾亲眼目睹约酥与摩西和伊利亚会面的场景。祷告中的约稣看上去并不需要门徒的守护,他们已经很累了,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过了不久,三位门徒却被约稣叫醒了,只听这位圣子说道:“清醒地与我呆在一起,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有人正向我们走来。”三位门徒擦亮了朦胧的睡眼,看见橄榄树影间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光亮。有一队打着火把的武装士兵朝他们走来,领路的人竟然是犹大。 这么大的撤冷城中,十几万朝圣者夜间都露宿各处,想找到普普通通不引人瞩目的约稣并不容易,就算在黑暗中看见了他的身影,也不可能认出来。可犹大径直向约稣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跪下,伏地行礼亲吻了约稣的脚背,这个动作无疑指明了约稣的身份。 353、约酥的第八天 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冲向约稣,彼得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挡在约稣身前,挥剑划…开了一名士兵的半边耳朵。约稣喝止了彼得,走过去伸手拂过那名士兵的脸颊,剑伤奇迹般的被治愈了。这时士兵们已经拿着锁链围拢上来,锁住约稣将他像囚犯一样带下了山。 约稣被带到了阿罗何圣殿首席长老、大祭司该亚法家里,虽然是深夜,但是圣殿大祭司们都来了,他们决定就在这里连夜审讯约稣。趁着城内狂欢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如果审讯的结果对他们有利:就在天亮前公布约稣的罪行,让所有人都看见约稣的下场:如果审讯的结果对他们不利就会秘密关押约稣,等朝圣者都走了之后再处决。 门徒约翰与彼得在黑夜中尾随士兵也来到该亚法家。约翰认识大祭司家的女仆,女仆却不清楚他是约酥的门徒。约翰从侧门进了庭院,他对那女仆说:“能让我的朋友一起进来吗?” “可以。”女仆点了点头,在灯光下看着彼得道“你不是刚刚被抓来的那个人的门徒吗?”彼得答道:“不,我不是,我不认识他。” 这句话一出口,他突然感到身上发冷,忍不住走到了庭院〖中〗央的火堆旁。夜里突然来了很多人,大多是祭司们的仆从,院子里有点乱。 火堆有一个人看了彼得一眼,皱眉说道:“你的样子,很像那个刚刚被抓来的罪犯的追随者。” 彼得嚷嚷道:“不,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一边答话,一边凝神倾听屋子里审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旁边又有一名祭司的仆人看着彼得道:“我在圣殿〖广〗场上见过你,你就是那个罪犯的追随者!”彼得否认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认识那个人也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传来了一声鸡鸣东方的天边泛出鱼肚白,彼得突然想起了约稣昨天晚餐时说的话“在明天鸡鸣破晓之前,你会说三次你不认识我。”彼得刚才还在心中为自己辩解他装作不认识约稣是为了进来刺探情况,此时幡然醒悟,泪水立刻流了下来。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约稣被人押了出来,他在火光中看见了彼得,目光平和似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力量。彼得再也忍受不住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最尊敬的指引者,快步跑出了庭院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放声痛哭。 在刚刚过去的夜晚,约稣接受了审讯。一开始的过程并不顺利, 祭司指控了约稣很多罪名,其中也包括苏格拉底或伊索曾经受到的指控一亵渎神灵、腐化与毒害民众的信仰。 他们传唤了不少曾在圣殿〖广〗场上听约稣宣讲的人为作证,但没有一句证词能证明约稣的罪名成立。约稣可以回忆起自己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连一个音节都不差,在公堂上的对答无懈可击。 最后大祭司该亚法决定亲自问讯,他问道:“拿撤勒的木匠,你当众再说一遍那亵渎神的言词。请告诉我…你就是伊利亚预言中的弥赛亚,撤冷人传说中的圣子与拯救者。”约稣直视着大祭司的眼睛第一次用清晰而明确的声音当众答道:“是的,我就是!” 大祭司喝道:“这就是你的罪行!神并未在圣殿中降下神谕。受到撤旦盅惑的罪犯,总是宣称自己会成为神。” 约稣反问道:“请问自从你知道有那圣殿以来,神可曾降下过神谕?”这句话倒是问中了要害,自从大卫一所罗门在撤冷成拆除阿蒙神殿建造阿罗河圣殿以来,阿罗何从未在圣殿中降下神谕。而阿蒙最后的神谕是通过埃居的各大神殿临给的祭司的。 大祭司避开了约稣直视的眼神,压抑不住内心中的恼怒,用低沉的声音又问道:“你如何证明你就是弥赛亚,被锁链锁住、接受审讯的你,能拯救自己的命运吗?、,约稣反问道:“我为何要向你证明呢?其实我已经证明只是你视而不见!橡问这里谁有资格签发一份认定弥撤亚身份的文书?” 这句话异常犀利,人间的任何法庭都无法提供这种证明,哪怕是圣殿中的大祭司们他们也没这个资格。耶稣又缓缓说道:“这并不在于我自称是谁,而在于我是否传播了什么样的信念指引。灯光就在眼前被蒙住双眼的人却视而不见。” 大祭司再度盯责约稣道:“那好,我给你申辩的机会,请问你就是人们所期待的王吗?你将赐予每个撤冷人以食物、带领他们建立强大的国度、摆脱马罗的统治征服天枢大陆吗?, 如果约稣答“是”的话,他就触犯了马罗的律法,但祭司们未必敢把他交给马罗人,因为那样做会激怒所有的撤冷人。但如果约稣答“不是”的话,那就中了大祭司的圈套,他否认了人们所期待的身份。 只听约稣答道:“不是,我不是那样的王。”大祭司眼神一亮,高声喝问道:“那你带来了什么?”约稣答道:“福音,只有神的福音。”这时审讯室的场面有些乱了,人们纷纷喊道“他果然是个骗子!”、“盅惑人心的神棍!”、“这样人应该被处死!” 又有人提醒道:“除了国王,这里只有马罗总督才有权宣判死刑,让他被马罗判处死刑才是最大的讽刺!” 而另有人大声道:“如果民众都认为约稣该被处死,马罗总督也不敢抗拒大众的意娄。把他交给士兵押到街道上游行,让那些受到盅惑的人亲口问他一他是不是神所指派的拯救者?当他退下光环,戴上镣铐连自己也无法拯救的时候,人民会醒悟的!”大祭司转过身去一摆手,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约酥便被士兵押了出去。这时候恰好天亮了。远处传来鸡鸣声。 马罗帝国派驻撤冷城的总督彼拉多,一大早就被前来求见的祭司们叫醒了。祭司们对总督说:“有个人叫约稣,他妖言惑众、阻止人们交税,还说自己是撤冷之王。” 如果这些指控属实,那么约稣毫无疑问将被判处死刑。 但是总督心中很明白,这些是捏造的罪名,因为他也早就听说过约稣的名字,甚至派仆人去〖广〗场上听过约稣的宣讲。 彼拉多曾经向奥林匹斯诸神祷告~请教如何处置这件事?众神之父宙斯降下神谕,告诉他不要再像当年处置施洗者约翰那样插手。所以马罗总督并不想管闲事,打算装聋作哑尽量推脱。 可就在这时,数百人从各处涌来围住了总督的府邸,挥舞着拳头高喊道:“处死约稣,把它钉死在十字架上!钉死他!钉死他!”而且聚拢人群越来越多。 祭司们让士兵把约稣押到了圣殿〖广〗场上,让一群仆人装成百姓的样子围观,在那里大声喝问:“约稣,请告诉我们你就是弥赛亚吗?”约稣平静而清晰的答道:“是,我就是。” 那些人又问道:“你将赐予每个撤冷人以食物、带领他们建立强大的国度、摆脱马罗的统治征服整个天枢大陆吗?” 约稣如实答道:“不是,我不是那样的王。” 众人又高喊道:“那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约稣看着众人,眼光悲悯,仍然平静答道:“福音,只有神的福音。”这些就是他在接受审讯时的问答,按照祭司们的授意,要让撤冷城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不仅有人在神殿〖广〗场上当众喝问约稣,还有人跑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装成大祭司和约稣互相喝问与回答,向人们揭露约稣的“真面目。”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正准备离去的朝圣者们再度聚拢而来。那些受祭司指派的人混在人群中高喊道“大家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约稣是个骗子,他只会妖言惑众!”、“他什么都给不了我们,伊利亚预言中的拯救者绝不是他,他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人们群情激奋的,押着约稣开始在撤冷城中游行,最初只是祭司们指派的那几百人,而后来被他们煽动的民众越来越多,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就似汹涌的潮水一般。 约稣进入撤冷城的第八天,并不是以圣子的身份向万民宣讲神的福音,他成了一个可耻的罪犯,被潮水般的愤恨所吞没,到处都有要处死他声音在高呼。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他们心目中的圣子跌落神坛可能只是转念的一瞬。当约稣站在神殿的〖广〗场上宣讲、被万民膜拜的时候,似乎无形中就有神圣的光芒加身:但是当他被士兵押着带着镣销游行的时候,却怎么看都是一个卑劣可耻的骗子。 自以为受到欺骗的人在高喊:“天啊,他欺骗了我,我竟然曾向这样一个人跪拜!”人们心忍不住怒火升腾,纷纷追在队伍后面高喊口号。 354、我该怎么称呼你 有人开始向约稣身上丢东西,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烂苹果、臭鸡蛋、菜梆子还有坚硬的石子雨点般的打在约稣的身上,直到押送约稣的士兵被误击受不了才喝止。约稣闭上了眼睛,带着镣铐在万民的唾骂声中前行,从神殿广场穿过撒冷城的街道,一直被押到了马罗总督府门前。 马罗总督听见官邸外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意识到就算他想留约稣的命也留不住了,假如这里发生,他可能会最先倒霉丢掉官职,于是决定听天由命,应“民众的要求”宣判约稣死刑。 当判决被宣布的时候,人群发出震耳的欢呼声。约稣闭着眼睛,喃喃的自语道:“洪水,这是涌向我的大洪水!” 约稣并没有简单地被直接处死,他首先要承受鞭刑。那鞭子是一根缀满钉子的皮带,抽打得他皮开肉绽,约稣默默无言的承受着。鞭刑之后,他被押往城门外的刑场,祭司们指派的暴徒以及被煽动的民众仍像洪水一样跟着行刑的队伍。 有人还想尽办法羞辱约酥,用带着尖刺的荆棘藤条编成王冠戴在他的头上,喊道:“看呐,这就是撒冷之王、拯救者弥撒亚!”一边喊还一边向他的脸上吐口水。遍体鳞伤的约稣在流血,鲜红的血迹在阳光下隐隐反射出淡淡的金光。 按照马罗帝国的律法,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将被用大钉子穿过的脚和伸直的手臂,牢牢的钉在十字架上,活活晒死、渴死。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楚折磨,只有马罗公民能免除这种可怕的刑罚——马罗公民犯了死罪也将被处死,但不用上十字架。 作为惩罚的一部分,死刑犯要亲自将沉重的十字架背到刑场去。但由于暴徒的折磨,约稣那血肉之躯已是伤痕累累,背着十字架脚步蹒跚。就连押送的马罗士兵都看不下去了,叫过一个外地的朝圣者,让他帮约稣背起十字架。 刑场到了,人们把十字架放好,按住约稣展开的双臂手心向前,拿起长钉从他的掌心钉了进去,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约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士兵竖起十字架插进地上的石槽中,将这位圣子悬挂在阳光下。太阳从地平线向正中天运行,恰好走过了一半的路程。这钻心的痛楚几使人不能忍受,但约稣并没有晕厥,他很清醒的看着、感受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天被处死的并非只有约稣,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十字架,上面挂着另外两名死刑犯。左边的那个死刑犯看见了约稣,问道:“你不是自称拯救者弥赛亚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本应向你祈祷、请求你的拯救。可你现在也与我一样,被挂在这里痛苦的等死。” 右边那个死刑犯挣扎着喝道:“你住嘴!”接着又对约稣道:“当您成为了王,请不要忘了拯救我。” 约稣已经被钉上十字架等死,如何还能拯救他呢?没想到这位十字架上的死囚,在此时此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约稣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丝浅笑道:“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你很快就会进天堂。” 在烈日的暴晒下,约稣的手和脚都顺着铁钉向外流着血,全身的伤痕都带着血痂。人群仍未散去,聚拢在刑场上高声痛骂着约稣。 约稣的门徒也挤进了人群,来到了士兵们所布下的警戒线外,他们满面泪痕。约稣的母亲也来了,在门徒的搀扶下身体站不稳摇摇欲坠。门徒约翰在灵魂中听见了约稣的声音:“请照顾好我的母亲。”约翰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的点头。 到了正午时,阳光突然暗了下来,天空浓云密布,白天仿佛成了黄昏。约稣挂在十字架上,承受着血肉之躯的痛苦。他俯视着刑场上的人群,又抬起头平视向远方,恰好能看见撒冷城中那宏伟的圣殿轮廓,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默默的体会与感受。 太阳在乌云后运行,从正中天到西边的地平线,又行走了一半的距离。天国中的众天使也在默默的凝望着这一幕,众天使之长梅丹佐已经混进了刑场上的人群中,他终于看不下去了。 梅丹佐很清楚那钉在十字架上的是凡人的血肉之躯,约稣此刻与凡人一样在忍受苦楚。他悄然一指刑场上一名值守的士兵,在心中暗道:“完结吧!” 那名士兵突然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梭枪,浑然不知梭枪已是命运之匙所变。梭枪刺入了约稣的肋下,伤口中流出的鲜血竟带着淡金的颜色。约稣开口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原谅他们——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看见那圣殿的穹顶——这是我所承受!” 约稣终于气绝身亡,那士兵手握梭枪还站在那里发愣,而梅丹佐已收回了命运之匙。 这一天死去的,不仅是约稣和另外两个死刑犯,犹大也吊死在一颗树上,地点就是他带领士兵指认出约稣的那座小山。有人说他是因出卖约稣而悔恨自缢,而也有人说他是被收买人杀死的,因为这个可耻的叛徒已经没用了。但是没有人关注犹大之死,仿佛提起这个人的没名字,就象征着背叛与耻辱。 …… 刑场上并不全是被煽动的暴民,当约稣死后人群散去,那些真心敬爱约稣的追随者们含泪留了下来。他们获得马罗总督的允许,解下了约稣的遗体,用白色的亚麻布包裹,把他暂时葬在一位富有的追随者家中后院的花园里,按照传统的仪式用石头垒成了墓穴。 云端上还有一位神灵在隐身张望,他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企图窥探阿蒙神求证的玄妙。他看着约稣被安葬、却没发现阿蒙神回归天国,那么他去了哪里呢?难道灵魂已转生又迷失在试试轮转中? 想到这种可能,这位神灵感到疑惑不解,同时又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恰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波罗,你不应出现在这里!” 阿波罗转身,恰好看见阿蒙的身形出现在眼前。阿蒙冷冷的看着他,又说道:“我并没有宽恕你,你是否曾将施洗者约翰当成了轮转中的我?” 阿波罗心知不妙,却发现全身已被金色的光环缠绕。这金光就像锁链、收的越来越紧,正在消融他的形神。阿波罗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大吼,云端上陡然金光炸裂! …… 耶稣死后的当天深夜里,撒冷城中的所有人都被一声巨响惊醒,天空有一团金光爆射,强光将撒冷城照得比白昼还要耀眼。大帝在轻轻的发抖,人们冲出屋子来到街道上。天空那炫目的金光,让人们好半天都看不清东西,那巨大的声响,让人们好半天都听不见声音,这情形宛如天崩地裂。 很多很多年之后,当人们谈起这天发生的事情时,都说撒冷人处死约稣导致了神的愤怒。而当时的情况是阿蒙神出现在云端,阿波罗殒落当场。 …… 当天空传来巨响的时候,黑暗的花园中,玛利亚在那照亮天地的闪光下,看清了约稣的墓穴。她惊讶的发现,那封住墓门的石头已经被移开了,墓穴中空空荡荡并没有约稣的遗体。 玛利亚怎会独自来到这里?过了午夜就是撒冷人的安息日,追随者们商议等到安息日一过,就为约稣献上香膏与鲜花,再将草葬的遗体按照传统的仪式好好的安葬。可是玛利亚无法安息,哪怕一天她都等不了,于是深夜里独自来到花园中。 约稣的遗体不翼而飞,玛利亚急忙转身向四处张望,可是天空的金光仍在耀眼的爆发,四处一片目眩什么都看不见。 当金光渐渐暗淡下去,那天空传来的震耳回音也缓缓消失。花园中的墓穴又被一片黑暗笼罩,玛利亚手抚着被移开的墓石,眼泪流了下来。白天在刑场上,她以为自己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可是此刻又忍不住垂泪哭泣。她的双肩在黑暗中**,压抑着声音。 就在这时,玛利亚发现有亮光从身后射来,她听见有声音问道:“您为何要在这里哭泣?” 玛利亚转过身,看见了两位天使正在向她行礼。他们身上笼罩着柔和的光芒,一双洁白羽翼从背后舒展而开,正是加百列与乔治——曾经的埃居伊西丝神殿守护武士与大祭司。 玛利亚却不认识他们,她带着满面泪痕答道:“他不见了,是你们把他带走了吗?” “玛利亚,我在这里。”有一个令她无比熟悉的声音答道,只见阿蒙从花园中走了出来,微笑着站在她眼前。 他的样子与约稣不同,不仅要英俊得多,而且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气息。但不知为何,玛利亚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她为之哭泣的约稣! 惊恐与悲伤一瞬间已抛出九霄云外,玛利亚扑了过去投入阿蒙的怀抱。阿蒙伸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玛利亚在怀中望着他的脸,问了一句:“我该怎么称呼你?” :今日已双更,票!ro 355、阿蒙神归天复位 阿蒙抚摸着玛利亚的长发,回答了一番令她震惊的话: 我的名字叫阿蒙,就出生在这里,你的名字曾叫艾蔻,也来到过这里。阿蒙超脱永生成为天国之主,是众天使信奉的神,但已被人们的遗忘。你也可以叫我阿罗诃,它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代表着指引灵魂的信念。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尽管可以叫我约稣,这里的人们所传说的、降临人间的圣子。” 约稣最早也是最重要的门徒是十二位,后来他又有了更多的门徒,其中有一个人叫葛流巴。约稣在撤冷城中遇难,葛留巴带着妻子离开了撤冷城打算返回家乡。当这对夫妻的行走在路上时,有一个年轻人从后面赶了上来和他们一起行走,并开口询问道:“你们的神情为何如此哀伤?” 葛流巴答道:“你也是从撤冷城方向来的,难道没有听说那里发生的事情吗?神所派来的拯救者弥赛亚、我们的圣子约稣被处死了,希望破灭了!” 陌生人摇头道:“不,你们错了!约稣虽然离去,但他留下的正是希望。请问那灵魂中指引的信念消失了吗?那弥赛亚预言的含义,他已经早已向门徒解释清楚。” 他们一路走一路攀谈,此人说话的语气令葛流巴感到那么熟悉,仿佛无形中抚慰着他哀伤的灵魂。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葛流巴的家门前,葛流巴的妻子邀请到:“请到我们的家中做客吧,天色已晚,我们请您共进晚餐。” 陌生人接受了邀请,晚饭之前他做了祷告,然后像主人一样拿起桌上的面饼掰开,分给了葛流巴夫妻俩。这是多么熟悉的动作啊,葛流巴的灵魂就像被一束闪光照亮一突然认出了这个人! 当葛流巴认出他的时候陌生人的身形就从餐桌旁消失了。 〖兴〗奋的葛流巴连夜跑回了撤冷城,将消息告诉其他人而约稣那剩下的那十一位最重要的门徒也告诉葛流巴一玛利亚在墓园里看到圣子“复活”了。 这个消息仿佛点亮了很多人灵魂中已经熄灭的灯光,约稣虽然离去,但人们心目中的圣殿仍在。“复活、。这两个字并不适合于阿蒙,他只不过是在世世轮转中回归。但是人间这样的传说,更符合追随者的理解与期待。 约稣“复活”的消息使众门徒们满心欢喜,可有一位门徒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思绪仍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解脱。他就是是在约稣受审当夜曾三次说过不认识约稣的彼得,每当回想起那个场景他的内心就似被握紧了一般疼痛,悔恨充斥了灵魂。 彼得原是一个渣夫和他一起打鱼的人后来有不少也都成了约稣的追随者。约稣死后,彼得返回家乡,仍然与众人一起在湖边打鱼。 有一天从佛晓到入晚,他们一条鱼也没有捕到,彼得和疲惫的同伴们驾船驶回岸边。 湖岸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向他们大声喊道:“捕到鱼了吗?” 渣夫们失望的回答:“没有。” 陌生人又喊道:“不要放弃希望,请你们再撤最后一网!” 陌生人的话语有一种莫名的感召力,渣夫们不顺着陌生人指的方向撤网,果然捕到了满网的鱼,沉甸甸的几乎都拉不起来。上岸后渣夫们请这位陌生人共进晚餐陌生人在湖边用柴生火,烤出的鱼美味极了。 大家都吃完之后,陌生人向渣夫们道谢告辞,又走向了湖边。彼得内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在后面喊道:“请问您是谁?” 接着他在灵魂中听见了陌生人的声音:“彼得你还热爱他吗?” 彼得大声喊道:“是您!一定是您!是的,我热爱他!我热爱他!!我热爱他!!!”他一连答了三次,陌生人的身影消失在湖岸边。而彼得的灵魂中有声音再度响起:“那就不要在这里哀伤了,请照顾那迷失的羊群,继续指引那些愿意接受指引的人们就像约酥曾经那样做。” 阿蒙神多次现身,劝慰因约稣之死沉浸在哀伤中不可自拔的门徒,然后终于返回了天使之国众天使列队相迎。 三百多年对于超脱永生者而言并不算漫长,天国中有一位客人正在等待阿蒙她就是奥林匹斯神系曾经的公平与正义之神忒弥斯。如今忒弥斯已拥有了天国之主的境界,脱离了奥林匹斯神系,又曾经化身为撤冷王宫中的舞女莎乐美去见过施洗者约翰。*洗者约翰殉难之后,她就来到了阿蒙的天国。  曾经的梦飞思之huā也是阿蒙的门徒,所以忒弥斯能在不生不灭的永生中找到天使之国,但她还没有正式接受指引、成为一名天使。 阿蒙见到忒弥斯,微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欢迎在这里开创你的世界。”言下之意,他已拥有与宙斯相当的众神之神境界。 说完这句话,阿蒙在草毯与沙漠的分界线上坐了下来,而忒弥斯的身形竟然消失了,天使之国发生了妙不可言的变化,看上去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但人间却过去了百余年。 那革原和沙漠的界线仿佛在延伸,不生不灭中的天地山河变得更加广大,出现了以前并不存在的景象与事物,足足有千里方圆。这片天地并没有独立的界限,而是与天使之国完全融合在一起。 这里的情况与宙斯的奥杯匹斯天国并不太一样,普罗米休斯也开创了一个世界,延伸开辟了千里方圆的天地山河,但中间的那座庄园却是属于他自己的,其余众神不经允许不得进入。而在阿蒙的天使之国中却没有这种区别,因为他是众天使所信奉的唯一的神。 但是不论如何,阿蒙与宙斯都求证了真正众神之神成就,或是仙家句芒所说的类金仙极致。 他们的天国如今都可称一方仙界,在同一种誓言或信念的指引下,可以拥有无尽的内涵与外延。其实成就至此,若无大宏愿与答机缘, 既无须也不能再求证更高的了。 当忒弥斯的身形又在原地重现,天国的变化已成,阿蒙看着她说道:“类造物主成就,称大天使:而你拥有天国之主的境界,是这里的第一位天使长。还有两位天使就要到来天国,你在等,我也在等,我们一起迎接。” 阿蒙神归天复位百余年后,天国中又迎来了两位天使。他们在超脱永生之前就唤醒了灵魂印记,曾经的一世,他们分别被人称为施洗者约翰与卖主者犹大。 明月夜在人间留下那狂躁的力量传承,这力量最早得自恩里尔的指引,后来又得到了阿蒙的指点,他已被称为人狼始祖。百年前天使舒布拉曾带着铁枝法杖找到明月夜,让他在人间将法杖交给约稣,他也非常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如今阿蒙神世世轮转圆满,已归天复位过去了百余年,可是明月夜还在人间游荡。身为九级神使,他的力量已经相当强大。至于本源的力量修证,他则是得到了阿蒙神的亲自指引,照说早该迎来最终的考验,却为何迟迟走不到那人间道路的尽头呢? 这天,在黑火沼泽中游荡的明月夜听到一个声音:“小夜,你为何还在这里?”随着话音,阿蒙神出现在他面前。两人样子,与四百多年前第一次在黑火沼泽相遇时相比,都没什么变化。那时的阿蒙尚未超脱永生,两人在沼泽中都以狂暴的力量进行过一场激战。 明月夜也曾经乔装为一名流浪武士,混进了约稣远去天竺时所在的商队,那时候他的名字就叫“小夜”。阿蒙突然现身这样称呼他,显然是在感念约稣那一世的经历。 明月夜倒也乖巧,立即伏地行礼道:“也许是我做的还不够,离开约稣的日子,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该拿什么奉献给您我的神!” 阿蒙笑了:“我已经指引了你,你自己应该知道。像你这样的九级神使其实很少见,你在人间的力量已经完全不亚于那些古老神系的神灵。是什么困惑了你的灵魂?明明能看见那通往天国的路,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明月夜终于说出了实话:“我心中确实有困惑,有一个问题纠缠着我、分辨不清。那狂暴的力量并不是超脱永生正确的道路,我在人间却留下了它的传承,甚至被称为人狼始祖。我最初的目的,是希望有人能对抗该隐所传承的黑暗力量,在传承的誓言中留下对抗的种子。 但我知道那是一条错误的路,它在人间传承的越广、越久,作为这条道路的指引者,我指给人们的错误就越多。就算我知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但那力量已经传承出去,有人获得了它,我是无法收回的,又该如何去做或如何看待呢?” 356、众神之神的对话 阿蒙沉吟道:“你会思考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已经能迈出那一步,只是还没有参透人间世事,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那狂躁的力量并非是你所指引、你所传承、你所创造,它本来就存在于人的身心之中,在某种机缘下就会被唤醒,只是它并非是通往超脱永生的道路。 在我遇到你之前,我的门徒约翰就自发唤醒了那狂暴的力量。而你的力量也并非得自我所指引,而是恩利尔,后来才是我又指引了你。你能明白约翰的自发唤醒、恩利尔对你的指引、后来我对你的指引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约翰是在唤醒所谓神灵赐予力量的仪式中自以为失败,没能成为一名神术师,却在不知不觉中唤醒了另一种力量,却不知道如何驾驭,幸亏遇见了我。而你则比当初的约翰幸运,直接得到了恩里尔的指引,但恩里尔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成为神灵,而是为了制造一位可以供他驱使的杀手神使。 所以恩里尔不仅为你唤醒了狂躁的力量,而且教会你如何去控制它,它是一把双刃剑,恩里尔是连剑鞘一起给你的。至于我后来给你的指引,不仅是如何掌握它、使用它,重要的是在超越永生的道路上不去凭借它。就像这世上的人几乎都拥有犯下罪恶的能力,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是罪犯。” 明月夜皱眉道:“那狂躁的力量并非我所创造、它本就存在于人的身心中,这我理解。可是您又说它并非是你所指引、你所传承,又是什么意思呢?” 阿蒙微叹道:“你无论是从恩里尔那里还是从我这里所学到的,最有价值的秘诀是如何控制它,否则仅是唤醒狂躁的力量毫无用处、只会害人害己。所以你留下的传承与指引最重要的意义,是教会那些唤醒狂躁力量的人如何去控制它。告诉你的传人,不要刻意去唤醒人们的这种力量,但要尽量找到因为种种原因唤醒这种力量的人,教会他们控制自己、将那狂躁的力量怎样融合于身心之中。” 明月夜的眉头舒展开了,长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只是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这些人就算会控制那种力量,仍然无法超脱永生。” 阿蒙看着明月夜苦笑道:“如果你可以超脱永生,他们就一样有这个希望。但那希望本身就很渺茫,就算他们没有碰巧唤醒狂暴的力量,也一样很难超脱永生,更何况这世上可以被唤醒狂暴力量的人本就非常少见。这不是什么疑问,而是人间世事。 你看看芸芸众生,超脱永生并不是人们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它只是一种通过种种考验之后的希望。如果人们仅仅为了目的而目的,就会迷失在过程中。就算当年的将军约翰也没有超脱永生,在灵魂世世轮转四百年后,那个人终于到了天国。看来当年舒布拉找到你,并没有完全把话说清楚,所以我今天特意到黑火沼泽来找你。” 明月夜再度伏身行礼道:“多谢您,我的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也终于解脱了。” 阿蒙一摆手:“你去吧,很快就会迎来那最终的考验,也祝你好运!你此生能否超脱永生,连我都没有把握,但最不济的情况,你也可以带着清晰的灵魂印记转生,我在天国中总会等到你的到来。” 明月夜起身告辞,飞遁的身形如闪电般消失在沼泽丛林间。阿蒙看着他的背影在微笑,却突然面容一肃,就听身后有人问道:“这头人狼倒是解脱了,但是你呢,阿蒙神?” 阿蒙转过身来道:“宙斯,你怎会有闲情逸致来找我?” 以阿蒙如今的境界,能不知不觉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而且事先让阿蒙没有察觉,这样的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而宙斯便是其中之一。这位奥林匹斯众神之父还是老样子,身形魁梧穿着洁白的长袍,显得威严而神圣。 但他的表情却不太严肃,用略带戏谑的语气道:“有点寂寞呀,所以想找你聊聊!其实我早就找过你了,只是你当时不知而已。我曾斩下历世化身出生在撒冷城,就是一位市井小民,去品尝那人间风花雪月。约稣于撒冷城受难之时,那砸在他身上的臭鸡蛋、菜梆子,就有我奉献的一份功劳啊!” 阿蒙的表情也有点古怪:“那我得谢谢你了!” 宙斯很潇洒的一摆手:“不必客气!那人间历世化身并不知自己是谁、用那一蓝臭鸡蛋砸的人又是谁?只是当时觉得很生气也很解气,那个蛊惑人心的骗子终于被挂上了十字架!接着我在天国的本尊法身便看见阿蒙神回来了,当场斩落了阿波罗。……唉!我劝过阿波罗不要去凑热闹,可他还是去了。” 阿蒙反问道:“你不是也去了吗?” 宙斯背手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神和神也是不一样的,去和去更是不一样的。阿波罗去的方式错了,可惜他尚未求证天国之主境界,并无斩化身历世之能。话又说回来,他如果真有那个境界的话,也不必去看热闹了。” 阿蒙不动声色的问道:“宙斯,你是因阿波罗的殒落来找我算账的吗?” 宙斯耸了耸肩膀:“是,也不是!我是奥林匹斯天国之主、他的指引者,并不是替他背黑锅的仆人。他的下场是自找的,我也知道原因。但神灵一旦陨落,那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毕竟是奥林匹斯十二位主神之一。 上次你斩落了赫尔墨斯,好歹自己还让那只猫一箭射落人间轮转。这次你又斩落了阿波罗,十二大主神变成了十大主神。你的门徒约翰还拐跑了奥林匹斯神系的另一位天国之主,我看阿尔忒弥斯迟早也是留不住的,到时就得变成九大主神了。” 阿蒙有些促狭的插话道:“不,你算数错了!阿芙洛狄忒还说不定能否回来,回来后又会怎么样?到那时,你的奥林匹斯神系恐怕就只有八大主神了。不过这对你来说恐怕无所谓了,普罗米修斯归天复位,你已经求证了众神之神。” 宙斯向阿蒙一挑大拇指,却以冷笑的语气道:“嗯,还是你了解我,我的确无所谓。但我身为奥林匹斯天国之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来找你聊聊,连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阿蒙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问道:“你想怎么聊?是在人间简单聊聊,还是去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好好聊聊?” 宙斯笑了:“当然是好好聊聊,但不必去不生不灭的永恒中。聊天又不是吵架,难道你没这个本事吗?” 阿蒙一摊双手:“那好吧,如你所愿,我们就在人间好好聊。你觉得什么地方风景不错、适合你我聊天呢?” 宙斯又一摆手:“性子别那么急啊,都等了几百年,还在乎这么一会儿吗?阿蒙神,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那头人狼终于解脱了,然而你自己呢?” 这两位神灵的话是什么意思?所谓“聊聊”自然是指出手切磋。阿蒙问宙斯是否要去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好好聊聊”,是指是否要分出生死真章?但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是不可能生死相斗的。宙斯说“就在人间好好聊聊”,意思是指虽不生死相决,但也要分出胜负高下的结果。 至于宙斯刚现身时问的那句话,暗指阿蒙究竟求证了何种境界?就目前的成就而言,阿蒙与宙斯成就相当,都是众神之神、仙家句芒曾说过的类金仙极致。但阿蒙的情况与宙斯还不太一样,他的处境有些微妙。 宙斯求证众神之神,就是他当初的目的,无须也不必再追求更高的境界。而阿蒙求证众神之神,就像行路到一半所停留的驿站,是他追求的过程中一个暂时的结果,前路如何尚未可知。阿蒙就像站在一道门槛上,那一步尚未成功的迈出去,所以宙斯语带着嘲讽。 阿蒙答道:“想知道答案吗?我也想知道,但恐怕要等聊完之后才能清楚。” 宙斯点头道:“我们就去聊个明白吧!”说完话他转身化为一朵轻云飘上了高空,阿蒙也化为一片光霞随着宙斯来到云端。 宙斯选择的“战场”竟然就在撒冷平原,从云端俯视撒冷城中的车水马龙,人们如蝼蚁般大小在穿梭忙碌。 神灵斗法切磋,若是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不论搞出多大动静都不会惊扰其他人;但在这个场合,如果控制的不好甚至会山崩地裂。也只有拥有众神之神的境界,才能在此尽展法力放手相斗,却又不惊动任何人,即在人间又不似在人间。 两位神灵在云端上站定,宙斯开口道:“看见平原上那些人了吗?他们中大部分就是你当年你所拯救的族人后代,也是他们把约稣钉上了十字架。如果你想在斗法时报私仇的话,顺手来两下就可以了。” ** 357、你看看人间吧 阿蒙瞪了宙斯一眼:“我可没那么无聊!” 宙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好,我们斗法切磋时,如果谁被发现了,也就算输了。” 阿蒙不置可否的问道:“宙斯,你那威力无匹的雷霆杖呢?” 宙斯嘿嘿一笑:“让我在这里动用雷霆杖,你存心想让我输吗?你好像也没拿什么武器啊。” 阿蒙用左手握住右手腕道:“其实我更习惯用拳头。” 宙斯又摇头道:“你的拳头倒是很有用,可是拳头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有些场合是用不上的!”说着话他一挥衣袖已经出手了—— 洪水,滔天的洪水,从远方的亚述高原涌来席卷了撒冷平原,顷刻间漫漫无边。宙斯居然重现了另一个与现实重合的世界,这洪水是虚的,对撒冷平原上的人们毫无影响;但这洪水也是实的,能卷走云端上的阿蒙。宙斯开创了一个他的世界并裹挟了阿蒙,而且这种攻击深深的触动灵魂,因为它就是阿蒙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如此的手段,阿蒙用拳头真的挡不住,他却淡淡说道:“你这一手,我在求证天国之主时候就已经玩过!” 说着话伸手从肋下抽出一道金光,金光随即变成了一根肋骨的摸样。阿蒙将这根肋骨抛在水中随即迎风化为一艘大船,他站在船上,无论水势如何汹涌,飘摇中都安稳不动。 宙斯冷笑道:“阿蒙神,你就这么点能耐吗?这是你我之间的斗法,我不是来看你划船的,而是看你如何化解,你就是在水上飘一千年,又有什么用?” 阿蒙也笑道:“宙斯,你的性子别那么急啊,都等了几百年,还在乎这么一会儿吗?”这句话就是宙斯不久前说阿蒙的,现在阿蒙回敬了宙斯。 说话间阿蒙伸出一根手指向上一指,天空出现了一团金光,就似一个金色的太阳。阳光洒向了水面,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因为洪水仍旧滔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洪水渐渐消推,平原变成了沼泽、沼泽间又有湿润的泥土露出水面,风吹来了草和树的种子、植物开始生长,水中也有动物爬上了岸。 随着露出地面的岛屿越来越多,陆地渐渐连成片、成了一片沃野,更多的生灵在此繁衍栖息。然后有人来到了这片千里沃土平原,开垦土地、种植庄稼、建造房屋与城邦。这既像是一个创世的过程,也是撒冷平原在大洪水后曾经的历史重现。 阿蒙并没有阻挡这一场洪水,他的灵魂中也展开了一个世界顺势交融。至于撒冷平原上曾发生的这一切,他可比宙斯熟悉多了,运转演化是轻车熟路。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世界的痕迹完全消失了,阿蒙脚下的大船也早已消失不见,就似他与宙斯根本没有出手一般。 其实两位神灵仍在施展神通,灵魂世界交织在一起消融变化,但此刻已与现实人间一模一样,完完全全的重合,所以看不出任何痕迹。如此广大的神通斗法,对这两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当一切痕迹都不见,人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别说撒冷平原上的生灵没有察觉有两位神灵就在这里进行惊心动魄的斗法,就连天国中的众天使与诸神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宙斯终于点了点头,眼中忍不住露出赞许的神色,缓缓开口道:“果然玄妙,你如今的成就确实已不亚于我,但我尚未看出有高明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便收回了手段,那人间还是人间。 宙斯的神情似乎很轻松,但身体却绷紧了,就像一张蓄满力量的弓。他又一招手,看动作似是掀起了什么东西向阿蒙扔了过去。 阿蒙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力量,宙斯居然把整片撒冷平原给掀了起来,朝他当头砸落!阿蒙所见的世界陡然天地倒悬,他正在向平原迅速的坠落。到底是宙斯掀起了整个撒冷平原,还是他用大法力卷落了阿蒙,无法分辨清楚! 刚才他们斗的是灵魂世界创造之功,两人是平分秋色,阿蒙甚至隐约占了一丝上风。宙斯于是不再跟他比拼谁的境界更高,而是直接展开大法力相斗——看谁的法力更强? 这并不是仿佛的幻想,宙思真的掀起了整个撒冷平原的力量,他裹挟了这个世界,让置身于其中的阿蒙感受到这股力量砸了过来,而撒冷平原上的生灵却察觉不到任何动静的。 阿蒙能不能接住倒是其次,他如果在招架或反击时无法完全消融宙斯的大法力,就会产生震荡的余波。轻则被人察觉到动静,重则就是一场山崩地裂的大灾难——这恐怕是连阿蒙都承受不了的代价。他若不硬接的话,也可以脱身离开,仍然站在云端上与宙斯对望,这样一来虽惊动不了人间的生灵,但也等于向宙斯认输了。 所以阿蒙要么接要么躲,如果接了但是触动了人间的生灵就是输,而且可能代价惨重;如果躲他会安然无恙,但也是认输了。宙斯这一招分明就是想欺负阿蒙的法力不如自己广大。 只见阿蒙终于挥起了刚才没有用上的拳头,向着扑面而来的撒冷平原挥起。拳头带着耀眼的金光将,这一片山河打得粉碎! 并不是阿蒙真的把撒冷平原给打碎了,而是一拳化解了宙斯的大法力攻击、消融了宙斯掀起整个都克平原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天崩地裂之间,撒冷平原上的一草一木皆未触动。 砸过去的世界被打碎,宙斯置身处已是一幅末日场景——阿蒙借势反击了! 宙斯并未慌乱,双手向外一分似是撕开了一件无形的袍子,柔和的光芒辐射而开,混沌的景象消失了,蓝天白云下的撒冷平原又缓缓显现。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又出现了一只金色的拳头,一拳打向了宙斯的胸口。 这是阿蒙的进攻,他曾一拳打歪了阿波罗的鼻子。但宙斯并不是阿波罗,这一拳击出,天地随之一变,混沌陡然重归清明。阿蒙这拳没打中,两人又面对面站在云端之上,就似决斗之前的场景。 宙斯眯起了眼睛道:“你果然境界高明,并非倚仗法力更强!” 阿蒙却不说话,他在静等着宙斯的下一击,面前的对手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手段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决斗尚未结束,阿蒙也很好奇宙斯还能有什么手段施展出来?刚才两个回合的较量,绝不是这位奥林匹斯天国之主最强的攻击。 只见宙斯神情凝重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天地之间的压力无形中越来越紧。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比了,我输了。”话音一落,所有压力烟消云散。 阿蒙:“胜负高下未分,你又何必认输呢?” 宙斯的神情此刻竟显得有些懒散,他微翘着嘴角说道:“你赢了,但不是你本人赢了;我输了,但不是我本人输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你看看人间吧。” …… 就在宙斯说出“我输了”这句话的时候,马罗帝国皇帝恰好颁布法令,正式宣布取消所有的“异教信仰”,奉阿罗诃为唯一的神、圣子约稣所传之教为马罗帝国的国教。 天枢大陆民众对奥林匹斯诸神的信奉已在黄昏中落幕,奥林匹斯神域已不在。马尔都克曾有这种遭遇,阿蒙也曾有这种遭遇,如今轮到宙斯与奥林匹斯诸神了。奥林匹斯天国在人间失去了所有的神力源泉之领域,仿佛成了不生不灭永恒中的一座孤岛。 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呢?阿蒙神归天复位之后,接引忒弥斯进入天使之国、成功融合忒弥斯所开创的世界、印证众神之神成就用了百余年,来到人间点化困惑中的明月夜、遭遇宙斯出手切磋,两人在云端上一动手又是近两百年。 而这三百多年中,约稣在人间的门徒以及门徒的门徒可没闲着,他们按照自己的理解、用自己的方式在天枢大陆上传播约稣留下福音,渐渐开枝散叶、开花结果。就像风吹过的种子洒落草原各处,发芽生长繁衍茂盛,传遍了整个天枢大陆。 也许是约稣做的太成功了,他那悲壮的殉道给后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也许是他的门徒更成功,懂得利用人间的手段去传播教义,并组建了严密的教会组织。一开始是各个分散的传教小组,后来转变成各地的教会团体。 教会团体慢慢从地下转为半公开,从平民传向贵族、从贵族传向军官与大臣,最后编织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天数大陆的人间巨网,号称代表阿罗诃权威的人间教廷终于出现了。当信奉阿罗诃的人掌握了帝国的权力,必然也会利用手中的权力确立他们所信奉的神在人间的地位。 在早期的传教中,众门徒根据自己对福音理解,到不同的地方各自传教,在这个过程中又不断吸收与融合了很多当地原始的信仰,渐渐演化成各个教派。众多教派的认识与理解各不相同,但都是得到了或自称得到了阿罗诃的指引。 :今日继续双更,晚间还有一章:) 双倍活动最后一天,票!ro 358、史诗天枢 就在阿蒙融合忒弥斯的世界时,约稣所传的福音已经从撒冷平原散布到天枢大路各地,有各种分支。比如在原巴伦一带人们曾信奉马尔都克、后来又信奉波斯帝国的大光明神教,当马罗帝国出现后这种信仰只在民间流传,后来又出现了异化。原大光明教中有一个分支教派演化为摩尼教,摩尼教信奉大光明尊,接受的却是阿罗诃的教义与信仰指引。 各个流派的所指引的教义有彼此不认同之处,人们都以为自己所拥有的是正信,将那些与自己对教义的理解不同的人视为异端。当对外的传教已经覆盖整个天枢大陆之后,接下来就是各个流派之间的融合,伴随着激烈的争辩与冲突。在教廷出现后,各个教派仍然在激烈的斗争中,而教廷对于异端的惩罚和打击异常凶残。 就在阿蒙于云端上消融宙斯卷来的那场大洪水时,人间各个教派的信众也举行了多次重要的集会,为了统一对教义的理解,这样的集会不仅伴随着唇枪舌剑而且充斥着刀光剑影。最终决定结果的,并不是谁对阿罗诃所指引的信念最坚定、对神性的理解最透彻,而是看谁能掌握人间更大的权威、清洗与消除异见的声音。 就在阿蒙成功的化解宙斯发动的大洪水当时,人间信众终于在惨烈的冲突之后形成了一个重要的结伦,那就是关于约稣的来历。 那些圣殿的祭司,为了以示与异教信仰的区别,自称神父。据神父们宣称,是圣父阿罗诃将自己的本质、品格、神性、荣耀都赋予了约稣,约稣在人间与圣父同质。圣父、圣子、圣灵一体同在。 很多人曾反对约稣与神同性之说,因为约稣生前从未自称是神,但是当各教派融合之后,出现了约稣人神同性的说法。从此开始,阿蒙那一世轮转中的人约稣,被人们宣布为神。 阿罗诃曾与族人立约:“不可为神建造有形的神像,如果那样,后世的子民可能会忘记信念的指引,只是祈求神坛上的偶像。”所以阿罗诃在人间并无神像,圣殿中也只是用一个光明十字架代表那神性的光辉。 是阿蒙拯救了族人,正是那支族人的后代将约稣钉死在十字架上,几百年后,约稣又被人奉为神。约酥殉难的场景被艺术家们雕绘,他还挂在十字架上,但那十字架却从此插在神坛上。 这对云端上的阿蒙而言,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莫大讽刺,所以宙斯让阿蒙好好看看人间。 阿蒙曾说过,他不需要那所谓的神力源泉之领域,他也做到了。埃居的阿蒙神殿已在历史的长河中尽数废弃,而正是阿罗诃圣殿中的祭司们把约稣送上了十字架。而他最终还是“赢”了宙斯,人们对阿罗诃的信奉遍布天枢大陆,成了马罗帝国唯一的法定国教。 这不是阿蒙本人赢了,尔是人间那些信奉阿罗诃的人自以为如此。宙斯说自己输了,也不是他本人输了,只是奥林匹斯神系在人间的神力源泉之领域消失了。但宙斯还是不生不灭永恒中的众神之神,也可以随时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人间。 …… 云端上再看那人间,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送上刑架,因为他们信奉或不信奉阿罗诃、承认或不承认约稣是神,或者因为他们的信奉与承认,与那些掌握刑架的人理解不同。阿蒙所要建造的那心灵中的圣殿,仍然只在心灵中,但人们又在大地上为约稣建造了无数宏伟而冰冷的圣殿。 这样的人间,并没有变得更美好,反而进入了黑暗的世代。并非阿罗诃所指引的信念光明不在,而是人们的双眼所见的不是那种光明。它对于芸芸众生而言,本就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世世转生中的灵魂,缺憾在所难免,便是人间所见。 宙斯见阿蒙在云端上沉默无语,又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真的很成功啊,你欲求超脱所不惜放弃的,信众们又加倍的奉献给你!看到这一幕,我不知你将如何超脱?我已经认输了,你是否要庆祝一下胜利呢?” 阿蒙长叹一声道:“不是你输了,也不是我赢了,走吧,我请你喝酒!” …… 原巴伦古国的疆域,官道旁有一个集镇,它是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自发形成的,可供来往的行人路人以及货商休息,也是附近的村庄交易货物、采买各种商品的地方。千年以来它历尽战火**,房屋毁了重建、建了再毁,神殿的名字换来换去,可集镇还是那个集镇。 这里的路边曾有一家酒馆,门前是个开放式的院落,空地上放着几张桌子,旁边有一溜拴马桩,还有给马匹提供饮水和饲料的食槽。八百年前,阿蒙曾与马尔都克的人间历世化身大流士在这里饮酒,而宙斯突然现身,言语中损了两人一顿。 如今那家酒馆当然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但官道旁的集镇,怎可能没有大陆上最常见的酒馆呢?几乎就在原地,今天又有一家,甚至连格局都与当年十分类似,向着官道的这一侧没有院墙,有几张桌子就摆在屋外半开放式的庭院中。 宙斯与阿蒙又坐在这里饮酒,只听宙斯端杯道:“这酒比当年如何?” 阿蒙是人间最高明的品酒大师,他苦笑着答道:“当然比当年的那浊酒要醇多了,价钱也要贵多了,而这个镇子也大多了。但此酒却有些发涩,酿制的火候过了,虽然以世俗的眼光而论,它是更好的酒,却未必比当年好喝。” 宙斯:“我端起这杯酒,怎么忍不住想笑呢?……你的信徒在人间干的那些事,恰如你所酿成的酒。” 阿蒙却很认真的摇头道:“不,那不是我酿的酒。坐在你面前的我,其实还是那位米都利城邦郊外经营葡萄园的人。我的庄园给人们提供了酿酒的葡萄,但人们却酿出了各种不同的酒。” 宙斯晃悠着杯子道:“你还是那个葡萄园主?好大的一片葡萄园啊!我记得你曾支付人们一天一个银币的丰厚报酬,而那些进入葡萄园工作的人不仅骂过你,还差点想揍你。” 阿蒙反唇相讥道:“我还付过你一枚神石呢!” 宙斯似笑非笑道:“我得到了我的神石,而你呢,是否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也许已经得到了。世世轮转三百年,最终约稣殉道、阿蒙神归天复位。有些神灵也许还曾困惑,你为何能在那时归天复位?但现在应该明白了,你所传播的福音确实遍布天枢大陆,你成功了! 但这是你想要的成功吗?你的一只脚踏上了门槛,却好似迈不过去,这姿势不难受吗?你曾问明月夜的话,我现在也想问你本人——是什么在困扰你的灵魂?你能在发愿世世轮转中脱身回归,说明你已看见那所欲求证的路,却为何迟迟迈不出那一步呢?” 阿蒙没有回答,旁边却有一个人答道:“阿蒙神,是否有人对你说过——超脱于鬼修也非不再是鬼修,你可能会成为诸天仙家中最大的鬼修!尽管你已超脱,但你这样的神灵所诞生的根基如此。” 宙斯与阿蒙都吓了一跳,他们说的话自然不会传到旁人耳中,两人在人间又似身处另一个世界,这比任何一种隔绝声息的神术都要高明。但那人不仅听见了他们谈话,而且还把声音传进来了,说明此人无形中也展开了一个世界,与两人置身处交融。 能做到这一点,境界绝不在他们之下,而且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将灵魂展开的世界交融,人家都出手了,这两位众神之神还没有察觉出来呢,法力是不可思议的广大。 他们同时扭头,宙斯道:“波旬吗?”阿蒙道:“您就是那位斩一缕心念化为句芒的昆仑仙家吗?” 宙斯这一瞬间想起了八百年前的场景,当时大流士也在场,那么此刻来凑热闹的、又有这个本事的人最可能就是波旬。而阿蒙却立刻想到了句芒,因为那人的话,就是来自昆仑的仙家句芒在玫瑰园中说过的。 句芒是某位仙家的一缕心念所化,那么此刻说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初斩一缕心念为句芒的那位仙家。多年不见,难道此人也有了类金仙极致的境界? 隔壁桌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天枢大陆当地人,典型的东方人面孔,装束也非常特别。他身穿淡黄色对开襟长袍,黑色的直须及胸,修剪的十分整齐好看,五官端正、面色温润,神色平和中带着自然而然的威严。 宙斯与阿蒙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他。但此人却好似早就坐在那里喝酒,听见两人同声问话,他答道:“不,我不是,你们都认错人了。” 随着话音,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就突然坐到了阿蒙这一桌,仿佛他一直就坐在这里似的。宙斯吃惊不小,随即举杯问道:“远方的客人,请问您是谁?” 那男子笑道:“随缘相遇,名号无所谓,随便你怎么称呼。” :今日已双更,且《天枢》也只剩下最后两章更新。 翻倍活动最后一晚,再拜求!ro 359、三位一体 阿蒙微皱眉头怔了怔,随即展颜道:“既然是随缘相遇,那我就叫你遇先生吧!请问遇先生,您怎会知道那一句话?” 遇先生淡然答道:“我虽没有去过那玫瑰园,但也听说过句芒曾去的事情。句芒说的没错啊,他极善推演之功,你如今果然已是人间最大的鬼修!但你所见非你所愿,尚牵羁于此,所以亦不得超脱于此。” 阿蒙追问道:“遇先生,您认识句芒吗,请问他可好?” 遇先生叹了口气:“因青帝殒于化形天劫,句芒已散,就在访问玫瑰园后不久。但也不必遗憾,这正是他所求,所求未证而已。” 宙斯在一旁问道:“这位遇先生,请问你因何来此?” 遇先生一边喝酒一边道:“我是来看风景的!一百多年前我就来过,看见二位正在切磋,神通广大手段玄妙。后来我回去了一趟,等再来的时候你们终于打完了,斗了个胜负未分又跑来喝酒。” 阿蒙与宙斯的相斗,丝毫没有惊动人间生灵,就连诸神与诸天使也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不料却让这位先生看的一清二楚。宙斯笑了笑道:“请问,这里的风景好看吗?” 遇先生反问道:“你说呢?各花入各眼,总有精彩之处吧!” 宙斯又一指阿蒙道:“我还以为你是冲他来的,原来只是看风景。” 遇先生捻须道:“对我而言,二位高人不就是世上的风景吗?那一番切磋确实精彩,只是过程有些长,我有事回去了一趟,再来时你们已经在喝酒了。但你猜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冲阿蒙来的,人间最大的鬼修得证,我怎能不来见识一番呢?” 这两人聊的倒挺热闹,而阿蒙不说话只是听着。这位遇先生说形容阿蒙是“人间最大的鬼修得证”,真是最贴切不过了。仙家句芒曾称神力源泉之领域为“鬼修之法”,而阿蒙为了求证誓愿,不惜放弃一切神域,但如今他却在这一方面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阿蒙欲超脱于鬼修,事实上却成为人间最大的鬼修。阿蒙不以此为目标,却自然的得到了。就像一个凡人,并不以名利为目的,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最终却名利双收。 阿蒙忍不住放下杯子道:“遇先生,那您如何看我这人间最大的鬼修呢?” 遇先生一手端杯一手捻着胡须道:“不在于我如何看,而在于你自己如何看。” 阿蒙起身凭空抄出一把壶,给遇先生斟了满满一杯酒道:“正想请教,请您先饮此杯。” 遇先生品了一口,眼神一亮,连连点头赞道:“人间绝妙佳酿,仙家难得之美酒,与昆仑风味不同!其实你不必请教我,看看这位宙斯,他就比你潇洒明白。不倚仗鬼修亦不讳鬼修,是为逍遥,仙家之道无非如此。” 宙斯却在一旁皱眉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遇先生答道:“非褒非贬,所见即愿见、适志而已。其实你们那些天国中,适志之神很多,仙家并无高下之分,只是你的功德更大。你刚才问阿蒙,倒是问对了;但是笑阿蒙,却是笑错了。” 宙斯:“哦,我错在哪里了?” 遇先生:“因为那一点都不好笑!历化形天劫成就金仙,拥有灵台开辟之功,已是大逍遥自在,请问境界至此,尚有何物不可得?万事万物斩化身见证,灵台便可化转而成。因此金仙之上再无仙家法诀可传,皆凭自证、行无路之路。 而我等皆是有大背负之人,曾为开辟仙界受累更多,因此机缘更大,已证类金仙极致。但倘若不证又如何,可有一丝之损?皆是行无路之路至此,你却笑阿蒙迈不出那一步,不觉得无聊吗?就算阿蒙得证,你也不会羡慕他,那又何必笑他未证呢?” 宙斯又笑了:“我不是笑他未证,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觉得开心而已。” 阿蒙却问道:“遇先生,您的意思是——此路本不必行?” 遇先生摇了摇头道:“此路非人间理解,行无路之路至金仙极致,已豁然开朗,因为眼前全是路!证金仙极致,非比金仙更高明,却是仙家莫大功德,可法自然之道。一方仙界已能无穷无尽、四面皆坦途,你想怎么走,都是走不完的!” 此话倒是点醒了桌边的两位众神之神,阿蒙与宙斯同时起身举杯道:“多谢!” 遇先生一摆手:“不客气,能找到二位这样的人聊天、看这样的风景,已经很难得了。”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至此豁然开朗、眼前全都是路?遇先生虽然是从仙家修行的角度谈的,但境界上也有可印证之处。他说金仙极致并不比金仙更高明,也就是说阿蒙和宙斯,并不比已求证天国之主的忒弥斯或普罗米修斯更高明。 因为他们能实现的愿望是一样的,都能在不生不灭的永恒中开辟一个灵魂世界、拥有灵台化转之功。既超越造物主也超越创世神,留下传承指引门徒到来,又能斩化身历世行走人间、或者本尊法身自由来去,不受形骸与天国所缚。阿蒙和宙斯能做到,理伦上普罗米修斯和忒弥斯一样能做到。 但宙斯或阿蒙能以自己的灵魂世界,去融合同一神系的天国之主所开创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汲取修炼见知,它没有限制、而是无穷无尽!勉强打一个比方,只要是能看见的路,它根本就走不完,境界至此,修证是没有尽头的,也无所谓尽头。 这并不仅是众神之神一人之功,也是他求证的大功德,同时还是他们背负的责任与承诺。灵台世界的内涵与外延有多么的广袤,不仅在于众神之神自己,还在于愿意接受这个世界指引的众神或众天使中有多少位普罗米修斯或忒弥斯。 比如普罗米修斯在奥林匹斯天国开辟了自己的世界,宙斯便拥有了他的修炼见知,普罗米修斯所见证的一切,宙斯也等于见证了,想去修便可以修。而这对于普罗米修斯也只有好处并无损失,因为他的世界不孤独,他在不生不灭永恒中安享的天国,远比自己能开创的世界更加丰富广大。 所以对于宙斯而言,像普罗米修斯这样的神灵越来越多的话,就等于他的修炼见知越来越宏大,甚至不必斩化身历世,就能按愿望去修证并拥有各种各样的收获。 阿蒙与宙斯为何体会的尚不真切?说实话,按人间的形容,他们的家底有点“薄”。若按金仙类比,奥林匹斯天国中目前也只有一位普罗米修斯,阿蒙的天使之国中也只有一位忒弥斯。而听遇先生的意思,他也是一方仙界之主,而且他的仙界中所融合的金仙世界不少。 宙斯与阿蒙闻言的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同时起身致谢。阿蒙叹了一口气:“遇先生,正如你所言,境界如此,我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但我所求与我的誓愿有关。” 遇先生看着他道:“你出身于鬼修,却欲超脱于鬼修,但你又不可能像安-拉或阿努那样发愿重新求证,因为你承诺了永恒的天国,所以只能在更高的境界中自我求解。你的誓愿,修是修不成的,那是大宏愿,更何况你尚欠火候。” 他说阿蒙尚欠火候,这话还好理解,但“修是修不成的”是什么意思?遇先生的话中带着仙家妙语声闻,向两位众神之神解释了所谓“大宏愿”,那确实不仅是个人的修炼,无论境界能有多高深、法力多么广大、积累有多么雄厚、用功有多么勤苦、悟性有多么高绝、经历的年代有多么漫长,自己都不可能仅凭自己去完成。 历化形天劫成就金仙,走的已是无路之路,到了金仙极致、浑成之境,眼前豁然开朗又全是路、没有尽头。本就是超脱永生之存在,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大逍遥自在,无所谓解脱或者超脱了,除非像阿蒙这样所见非所愿,仍欲自我求解。 按照宙斯或阿蒙所熟悉的哲思方式,遇先生对大宏愿的解释是一个典型的悖论。无论个人如何努力,它都是修不成的,但这又必须是自我求解的誓愿。这一步迈出去之后是怎样一种存在,不可言述也无法形容,只可体会无法描绘。 成就金仙要历化形天劫,而求证大宏愿是应诸天之劫。若诸天相安,自然无所谓求证,没事找事的话更不可能求证,至于这诸天之劫是什么,也不太好用语言来概括。 听到这里,宙斯与阿蒙都良久无言,最后宙斯端起杯子喝酒笑着摆手道:“不关我的事。” 阿蒙却站起身来又给遇先生斟了一杯酒道:“诸天之劫,我已应之,只是我修证不圆满,未得透彻而已。多谢二位今日把盏相谈,我要先走一步了!” 阿蒙居然说他已经应诸天之劫,而宙斯与遇先生都没表示否认,这的确是实话。回想这千年以来天枢大陆发生了什么?都克镇诞生了一位矿工之子阿蒙,他在一位八级大魔法师的指点下企图解开成为神灵的秘密,得到了答案、最终超脱了永生。 都克镇的族人失去了守护神的守护,阿努纳启神系的主神恩里尔趁机发动了大洪水,要印证阿玛特预言中众神之神的传说。结果呢恩里尔、塞特这些神灵中的野心家被斩落,古老的创世神阿努与安-拉也离去,阿努纳启神系与九联神系从此消失,被融合入阿蒙的天使之国。 马尔都克脱离阿努纳启神系之后,另创自在天世界,波兹帝国吞并天枢大陆;接着奥林匹斯神系伴随着马罗大帝国崛起,完成了天枢大陆前所未有的统一。阿蒙在人间的神域曾彻底失去,他在人间世世轮转三百年直至约稣得证,被信奉阿罗诃的族人后裔钉上十字架。 可是约稣的门徒却创立了新的宗教,成为了马罗大帝国的国教,以人间的权威取缔所有异教信仰,奉阿罗诃为唯一的神。这便是诸天之劫,也对应人间沧桑世事,阿蒙便是那应劫之人。目前的问题,只是他本人的修证尚未圆满。 …… 阿蒙回到了天国,默默的观望着世间万象,强大的马罗帝国已在北方蛮族的不断入侵下分裂、消亡。人们又在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新的国度,战乱之后能够完整保留下来的社会上层建筑,几乎只有信奉约稣的教会以及它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立即被新的统治者所利用,戴上神权的光环成了世俗中公认的最高权威,也是最佳统治手段、并成为人们争夺的目标。这一切伴随着知识传播的垄断,于是教育本身也渗透了神学的性质。 其它一切知识都成了神学的分支,教会的教条同时就是政治信条,教会编订后颁布的有关阿罗诃以及约稣记录的经典,在各法庭上都有着法律效力。 既然统治者宣称直接从神那里接受了真理,那么世人哪里还有必要去寻找真理?假如阿蒙晚生千年来,到这个黑暗的世代代,他那坚韧的求索历程,也会被那些所谓的信徒视为罪恶。世间种种天才的哲思,如今已堕落为神学的仆从,只用来被解释神是如何存在的。 这比起阿蒙诞生的年代,种种他曾抗争过的枷锁,如今更加坚固冰冷,几乎令人窒息。而那神坛上的约稣神像,仍被钉在十字架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 阿蒙在天国中叹息,穆芸站在他身旁小声抚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叹息!你看看这永恒的天国,是你与众天使指引人们超脱永生的家园。在那黑暗的世代中,还是有人不断从刑架上到达天堂,也有人守护心灵中的圣殿、超脱永生成为天国中的天使。” 阿蒙答道:“我也是在为我自己叹息,约稣被人们称为拯救者,可谁来拯救我呢?绝不是那些又把十字架插上神坛的人!” 穆芸抱住了阿蒙的胳膊:“我的神,您不需要谁来拯救!约稣在十字架上曾说要宽恕那些人,其实他们也不需要你宽恕,不得超脱的灵魂早已转生。您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可人间不是天国,叹息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阿蒙苦笑道:“我在想句芒和遇先生说过的话,他们隐约都提到过太上忘情之道,若人们空谈境界之时,仿佛崇敬不已。但此人若就站在你身边,你在祷告呼唤的时候,便会明白那是多么的难以接受了。此等境界,尚非我能及。” 阿蒙的话太玄、不好理解,但可以用世事打一个最最庸俗、很不恰当的类比。比如人间有一位高官,既清廉能干又刚正不阿,亲近他的人自然逢人便夸奖他的好,冠以种种崇高伟大之名。但有一天这些亲近的人自己有私事请求这位高官,希望他不那么清廉、正直一回,给他们好处方便。如果遭到拒绝的话,他们便会心生怨恨,在心里或别的场合骂他沽名钓誉、迂腐固执、不近人情、难有好报等等。 人性的缺憾如此,对神的态度也是如此,这些并不会必然因信奉而改变。 穆芸若有所思道:“也许你应该站在别处,看看别的风景。虽然我不太懂,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恐怕是在一念之间。” 阿蒙心念一动道:“我想去拜访一个人。” …… 远方的天竺,文森特卜正在为弟子讲法,身边还有很多随行供奉的善男子、善女子。有一名供奉者问道:“大师,请问如何修来世?我在今生奉善行,又怎知来世会如何?” 这个人在请教修来世之道,阿蒙已经悄然混进了信众之间,不禁想起了句芒在玫瑰园中所说的话。句芒曾指着温迪说过:“她就是她前生的后世、后世的前生。”却不知这位文森特卜会怎样回答。 文森特卜笑着反问道:“善男子,你可知你的前生?” 这句话问的有趣,若没有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凡人当然不知;若渡过了考验,已不会因此而动念。那名信众答道:“不知。” 文森特卜解说道:“你并不知你的前生是谁,前生的那个人,也并不知后世之你。看似毫无意义,又从何处谈修呢?若谈前生后世,与谈世上他人并无分别。所以所谓修来生便是修入世之道,你若寄何愿于来生,今生便以何愿对待世上之人。” 阿蒙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打扰这场问论,又转身一步踏入了虚空。他的来去众人不能察,文森特卜却抬眼望了一眼阿蒙来过又消失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打招呼。 下一刻,阿蒙出现在佛国灵山脚下。 此山不知多高,或者说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便是那山的高度,从山脚到峰顶有无数祥云环绕,祥云中还托着诸菩萨与各乘天世界,列菩萨、罗汉、金刚、伽蓝、明母、飞天于琉璃霄汉中隐现,头顶圆光、披鳞曜日、彩羽凌空,千奇万态难以尽述。 灵山脚下,若有天伦梵音飘渺,远处花丛如祥云拥簇,有一女子唱妙音而穿行。有两个人站在花丛之外,双手合什行礼迎接阿蒙的到来。其中一位是老熟人,穿着大红披风,身材魁梧、圆脸含笑,便是当年的狮子王人云。还有一人孩童面目,宛若粉妆童子,身披素衣脚踏莲台。 狮子王笑道:“阿蒙,你终于来了!领世尊无量光法旨,我与莲华生大士在此迎客。” 旁边那孩童也在莲台上行礼道:“我叫莲华生,见过阿蒙善居士。” 仙家说话有妙语声闻,而这佛国灵山中的超脱之人,自然也有智慧殊胜之声,一开口就做了自我介绍。人云已超脱永生,证各乘天之果、类真仙物化之境,狮子王的名号已改称青狮。而那位莲华生大士,为佛国无量光芒照射在人间一座湖上莲花中所生,出生时既现八岁童子相,此刻刚刚证菩萨果不久,已有类金仙成就。 阿蒙还礼问道:“无量光知我到来,命二位来迎?我想见无量光!” 莲华生答道:“无量光已不可见,世尊有言——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 阿蒙:“哦,那您是如何领无量光法旨在此迎我?” 莲华生答道:“所谓不可见,并非不在,照彻十方无量光毫在,灵山佛国在,我佛亦在。” 阿蒙突然一抬头:“目之所及,那是何物?” 青狮人云答道:“佛心舍利。” 智慧殊胜之声自有解释,那佛心舍利象征着佛之灵台心印,为所有前来问佛之人所留,诸菩萨在灵山对着佛心舍利礼拜,自观灵台心印而悟佛旨。 阿蒙向着那灵山圣境行了一礼,又问道:“既然二位在此迎我,应知我的来意吧?” 莲华生道:“当然知晓,你所欲问,世尊无量光亦不能答,非不知,而是不可言。但你来此必留言辞,请问善居士,你因何而来?” 阿蒙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来看风景的!” 莲华生微微一笑道:“若论成就,我尚不如你。为了前缘,以我之印证相告,不知能否有一二借助?” 智慧殊胜之声,回答了这位大士对阿蒙的看法。阿蒙所开创的天国,是不生不灭永恒中的指引,而约稣在人间建立的那心灵中的圣殿,便是通往这条道路的门户。但阿蒙本人,他的名字不必叫阿罗诃也不必叫约稣,代表的是一种求证的誓愿,他一直都是他。 能否做到那天国在、那圣殿在,无论阿蒙在不在呢?他本人就是融入不生不灭永恒中的一种象征,又是脱离象征完成大宏愿的一个人?诸天之劫已应,机缘功德已有,只是修为成就尚未圆满。阿蒙该怎么做,答案已呼之欲出,可是莲华生大士也点不透,或者谁也无法点透。 阿蒙眯起了眼睛,看着莲华生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安-拉!” 莲华生合掌行礼道:“不,你才是安拉。”ro 360、上帝在人间(完本大结局) 阿蒙眼前这位大士,当年曾是九联神系的神国之辜主安接。?安※拉发愿以本尊法身入人间轮回,彻底重新修证,他的神国自从他离去时已不存在,就算再度超脱永生,也是另一位神灵。而莲华生这一世修证菩萨成就,已超越了当年的创世神,便明了前因后果。 难怪他刚才会对阿蒙说“为了前缘”他们的前缘在此:而他又对阿蒙说“你才是安一拉”因为安一拉的神国早已被阿蒙的天国融合,创世的承诺也被阿蒙继承,世上不存在安一拉那位神灵了,或者说安一拉已是阿蒙之名,眼前的菩萨就是莲华生大士。 阿蒙到灵山佛国求见无量光,而无量光已不可见,或者说以另一种方式见了面,却意外的碰见了前来相迎的莲华生大士。 修为境界如此,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废话,更何况那智慧殊胜之声已涵千言万语。 阿蒙当即行礼致谢,转身告辞而去。青狮人云与莲华生微笑还礼。他们抬头时正见阿蒙转身,皆露出微怔之色。阿蒙并没有一步踏入虚空,而就像打开了一扇无形的门户迈了进去,背影消失的那么一瞬间,门户的另一边仿佛呈现出天国的景像。 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时空相隔既无限远又无穷近,而阿蒙迈步直接穿越不同的世界,这说明他完全了解两种不同的指引,并能在灵台中互相印证。 阿蒙的背影消失后,人云朝莲华生笑道:“他是想来请教佛之三身之法,还想问道的话,恐怕只能去请教太上一气化三清之道了,但那也是别教之法,他的圆满终归需要自己去修证。”莲华生沉吟道:“太上忘情,是不会见他的,就算见到了,他也不会自娄其实连玉皇大天尊他都见过了,想印证什么也早该印证。但看见了未必能够达到,明白了还要想怎样做到,修为至此,已不可言。 就在阿蒙见到那位遇先生之后、前往灵山佛国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米迦勒、加百列先后成为天使长,也就是仙家句芒所说的类金仙成就。 阿蒙也终于体会“行无路之路”至“豁然开朗”是何种知常的境界。 从佛国灵山回到天国,恰好又迎来了一位天使。不论这么多年来在人间的经历、她曾叫什么名字,来到矢国之后,她的名字就叫玛利亚。 阿蒙亲自迎接玛利亚的到来,并在天国中与她私语道:“我终于在这里等到了你,了却了一桩心事,你来了,我便可以走了,去求证未知的圆满。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就像当年的神殿侍卫阿蒙去请教守护圣女那样,我想请教你。”他说话的时候,周身上下有淡淡的金光闪烁,金色的光毫同时笼罩着他与玛利亚的身形轮廓。玛利亚柔声道:“你想问我什么呢?以你如今的成就,还有什么修炼上的难题要请教我吗?”阿蒙笑道:“一直以来,对我指点最多的恰恰就是那些尚未超脱永生的凡人,比如尼采、玛利亚圣女、伊索、亚里士多德。对万事万物的思考,就是我的修炼。当初的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玛利亚,是我所见过人间最完美的祭司,我想请你看看现在这人间。” 玛利亚看着他的眼睛,握住他的手抚慰道:“我能看见问题出在哪里,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世上有很多人,他们以信奉你为荣,我当年身为祭司时也是如此,这并无过错。但他们要求人人以信奉你为荣,在他们的统治下,人们甚至失去了选择的权利。这是不应该的,然而最重要的问题还不在于此。”阿蒙追问道:“那更重要的又是什么呢?”玛利亚答道:“他们容忍不了有人与他们拥有不一样的信念,不仅仅表现为信仰,而是对待万事万物思考方式的不同。或者他们表面上能够容忍,但是内心深处还存在着自以为的高贵。因为他们是高贵的,所以他们信奉的神必须是最高贵的,这在内心的信念中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对人的态度上就有问题了。”阿蒙叹了一口气,握住玛利亚的手在掌心抚摩道:“你接着说。”玛利亚:“他们要求别人按照他们的方式去思考,但别人那样做了,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认同:他们只是认为别人就应该那样而已,不会认为那是一种理解与宽容。在天使眼中,这些人当然可笑,比如约稣曾在十字架说过要宽恕那些人,但有所谓吗?那些人早已不在,转生的灵魂仍在世间沉浮,也许你在天竺听文森特卜说法时,座下听讲的信众中就有那些人的灵魂转生。”阿蒙苦笑道:“是啊,文森特卜说的透彻,于我而言又是另一种感悟,所以转身就去了佛国灵山。” 玛利亚:“你为何不去人间尝试些什么?哪怕斩下化身历世也好,这样或许才能修证圆满。” 阿蒙将她搂了过来道:“谢谢你,这些正是我打算做的。人间如此,所以超脱永生的指引才会显得那么珍贵。而我将去求证我的圆满,它在信奉我的凡人眼中,可能会显得很无情。…, 出埃居东行,叙亚沙漠中有一片不大的绿洲,小山上长着根系很深的野草,山脚下有一片稀疏的灌木,灌木丛中有一眼泉水。绿洲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一眼没有消失的水源,这里也成了来往客商歇脚的地方。 水源有限、地处荒凉偏僻,很难形成村落市镇,在这光秃秃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很难躲避正午的烈日,幸亏山脚下的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神殿废墟。这座宏伟的神殿修建于千年之前,自废弃至今已有近七百年。 就在约稣被人们钉上十字架六百年后,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跟随商队,也没有驾车带着骆马牲口,甚至没有包裹行李,就是孤身一人空手步行来到这片沙漠中的绿洲。 当年约稣也曾来过这里,在神殿废墟前听伊利亚讲述阿蒙神的往事。而如今已是约稣诞生的六百三十多年后,废墟的样子与那时相比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更加残破了,倒卧的神像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它能保存到现在,可能与沙漠中干燥的气候有关,而埃居人建造这座神殿时用的是最坚固耐久的石料、甚至还经过了神术处理。 宏伟的石柱在阳光下还支撑着半边穹顶,神坛被沙丘掩埋。巨大的神像倒卧在沙丘中残缺不全,并被沙子掩埋了一半,人们已经看不见这位神灵的容颜。但这条商道比以往更繁荣了,来往的商队也更多,正午时分,这里成了沙漠中很热闹的一个歇脚处。 年轻人到达的时候,就有三支不同的商队在此驻足,有一位老者正在向人们讲述古老的阿蒙神的故丰。 这位老者已不是当年的天使伊利亚,就是一位世间的过客,跟随东方的商队而来,似是为了游历天枢大陆。老者的个子不高,包着头巾留着白色的山羊胡,脸上与额头的皱纹很深就似风干的枣,可眼神锐利清澈。 他拄着一根装饰性手杖,向商队里一群年轻的晚辈们讲解这座废墟的来历以及阿蒙在埃居的辉煌往事。这老者的见闻相当渊博,把其它两个商队的人也都吸引了,纷纷站在神像的阴影下聆听。 年轻人走过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悄然穿过人群站在那老者的面前,更没有人知道一这位默默无语的年轻人就是阿蒙。 这宏伟而残缺不全的神像,在漫长的战乱中已饱受摧残,站在它面前的阿蒙神内心曾无限的感慨,如今皆已宁静。那争杀的人们都号称是为了信仰他、追随他、捍卫他,而他已在人间拥有过很多名字。 今天的人们或已忘却,人间曾有一位叫阿蒙的少年。他求证了超脱永生的道路,融合了古老的神系,曾经尊为埃居的主神。但老者讲述的故事却揭开了那沉寂的历史,不仅提到了阿禀,还提到了阿努、恩里尔、安一拉、荷鲁斯、塞特等等神灵的名字,清晰的解释了为何这里会有这样一座神殿。 这些商队中的人们也信奉神灵或自称信奉神灵,他们所在的国度之间也曾以神灵的名义彼此发起过混战,但这些人却不清楚,眼前倒卧沙丘的阿蒙神像,就是他们如今各自所信奉的神的来历,老者当然也没有讲到这些。 但阿蒙却听出了故事中的弦外之音,老者虽没有将阿蒙神的身份说透,却分明有隐晦的暗示。这位老者并不是一般人,阿蒙能看出来,他已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拥有了本源力量的九级成就。同时阿蒙也清楚,他不会认识自己,在这位老者能见证的人世轮转经历中,他并没有见过阿蒙。 所以老者说的故事只是人间的传说,包含着他自己睿智的理解与思考。当老者把故事讲完的时候,转过身来却惊讶的发现沙丘与听众都不见了,周围莫名成了另一个世界。 他站在高山上的一座宫殿门前,那殿前的长阶就似冰川般一直延计到深谷里的云雾中。 宫殿的大门是开的,往门里看却不见宏伟的殿堂,竟是一片群峰环抱的幽谷,仿佛又是一片自成天地的世界。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宫殿门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老者的反应相当的镇定,已在骇然中回过神来,认出这个年轻人刚才就站在面前听故事,那此刻定是此人所施展的手段。他行礼道:“请问您是哪一位神灵,为何如此与我见面?” 阿蒙笑道:“老人家,我只是向您展示一种境界,同时说句话而已。” 老者眯起了眼睛道:“我从来没见过您,却觉得您很面熟!” 阿蒙看着他道:“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总有似曾相识之处,觉得面熟也很正常,更何况你刚才在讲故事,而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人。再一次走过那神殿,听见自己成为故事,在世间修证了这么多年,竟在你讲完故事的那一刻圆满,我要说声谢谢!“阿蒙的谢声出口,老者眼前的景象随即恢复了正常,他仍然站在沙丘间的神殿废墟旁,面前还是刚才听故事的那些人,而阿蒙已不见了踪影。 梅丹佐突破了类金仙境界,也就是天国中的天使长,但他还没有完成那最后一步的求证。因为阿蒙不在天国,所以阿蒙尚没有以自己的天国去融合梅丹佐所创造的世界,这是一个天使长的标志,众天使都在等待着阿蒙神的回归。 梅丹佐是阿蒙没有殒落的亲传门徒中最后一位超脱永生的,但如今成为继忒弥斯、米迦勒、加百列之后的第四位天使长,同时他仍是众天使之长。这一天,众天使都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的神又回到了天国,却没有看见阿蒙的出现。 在天国的草原与丘陵尽头,那远山之巅出现了一道彩虹,这不是人间的虹、而是天国不灭的光辉。众天使的灵魂中听见了阿蒙召唤的声音,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信息,因为阿蒙神要告诉众天使的话用语言无法完全清楚的表达,勉强的形容可能是他将离开,或者说那不是离开,而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 一位天使问道:“我的神、阿蒙,难道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阿蒙在灵魂中解说道:“不,这永恒的天国就如同我在,心有天国的指引,便与我同在。心中有我,便可以随时见到我:心中有神,在天国自然能见到神,就如同这虹。那是信念中的神,也是你心目中的我,我从未离去过。” 说完这番话,天国中突然飘荡起歌声… “看呐,我把战弓挂上云端,标志着与大地立约。当我脚踏云朵挂出彩虹,便立下我和你、还有大地上一切生灵的誓约。愿那滔滔洪水不复来,每当云端上飞落彩虹,请记住我与芸芸众生永世不移的誓约……………” 这原是阿蒙斩落赫尔墨斯、将阿芙洛狄忒打入轮回之后在人间所唱之歌,如今却在天国中响起,仿佛也是在与众天使立约,或是一种不灭的指引。 歌声渐渐隐去,阿蒙的痕迹消失不见,天国中却从此出现了一道永恒的彩虹。众门徒仿佛间能够查觉,那彩虹便是融入阿蒙身心的金光所化,也就是阿蒙的身心与天国一体。 众天使见彩虹各有所悟,比如梅丹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此时他可以求证天使长了。梅丹佐在那彩虹笼罩下坐了下来,天国随即发牛了奇异的变化,高山似在延展,山脚下的草原与丘陵变得更加广袤,多么像他的故乡巴伦的山水。 众天使见此情景也回过神来,他们的神的确与以前不一样了。想当初忒弥斯来到天国,阿蒙展开灵魂之后才融合了忒弥斯所开创的世界。而如今阿蒙并没有像那样现身,天使之国却自然融合了梅丹佐所创造的世界,就如同阿蒙仍在此处,或者说他无论在哪里,身心的指引已成永恒。 从那之后,人间再也没有见过阿蒙,但他却就在人间。天国中也再没见过阿蒙神,但是那心中的圣殿仍可以见证他的存在。至于阿蒙本人在何处,仿佛并无分别。 在天国中,面li娅※若水有一天问米伽勒※海鸥道!“你的眉头紧锁,是在看人间的诸事吗?望向天国那彩虹的时候,是否听见神解答了你的困惑?” 米迦勒答道:“当我看到人间,再回望天国的虹,时常能听见神的叹息。” 西li娅又问道:“神在叹息什刨“米迦勒:“神告诉我,他的眼中并无异端,天国光辉照亮内心的光明、一世修行圆满,都是天国的子民。因私欲而残害正信之徒,不论他以什么名义,皆将走向堕落。” 这的确是阿蒙的心声,或者是米迦勒看见天国的彩虹时、他心中的神灵所发出的叹息,因为阿蒙本人离去之前,并未亲口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么阿蒙又去了哪里呢?他是融入了不生不灭中成为真正的永恒,还是化为天国中的彩虹?是也不是,他仍可能以各种身份在人间出现,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各种不同的生灵,可能是一世见证,也可能是一连几世的轮转。 你若真能遇见,或你不知他是谁、或他不知你是谁、或他不知己是谁、或你亦不知己是何人,总之玄之又玄。 比如在遥远的昆仑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叫长江,长江中曾有一种绝世珍稀的生灵叫白蜡豚。阿蒙曾转生出现在人间成为一只白蜡豚,它自感成灵修行百年,却最终困于人们的罗网之中,它是人间最后一只白赌豚。这只不幸的白鳍豚灵魂再转之后又托生为一个人,如今已是一位纯真灿烂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白少流。 阿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人知其玄妙,而玄妙就在其中。他是否已求证誓愿、或仍在求证的路途中?一切皆妙不可言。 一《天枢》正文完一后记:今天的故事时间大约是约稣诞生后的第两千零一十二年,碧海蓝天之间、万顷波涛簇拥着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景致如银边镶鼻,小山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而海滩边有一片洁白的银沙滩。 银沙滩的边缘有一棵高大的棕榈类植物,茂密的树冠如华盖般展开。树下有一个精美的高脚水晶盘,看上去是用一整块毫无瑕疵的水晶打磨而成。它有半人多高,细细的水晶柱上下两端弧形展开,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盛着浅浅的一盘清水。 它就是句芒当年在玫瑰园中凝练的青春之泉,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已被完好的安放,传说饮用那盘中的清水可让人青春永驻。 离这株棕榈树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木屋,简单却又精致,竟是用珍贵的熏歌木建造,带着一种能抚慰灵魂的无味芬芳,还经过了奇异的神术处理,水火不侵、万年不朽。 在木屋的台阶前,有三个人正在说话。中间那人两鬓银丝,身穿银丝绣饰、金边压袖的唐装,他的名字叫风君子。左边是一名女子,披着波浪般金色的长发,身材修长而挺拔,五官带着西方古典式的美,她的名字叫做阿芙忒娜。右边是个年轻的小伙,面容清秀、阳光下纯真的笑容十分灿烂,他就是白少流。 他们不知怎么跑到这远离人烟、大洋中心的海岛上来聊天。风君子谈了半天太上所言“有名”与“无名”之道:白少流听得认真的样子,却不插话:阿芙忒娜只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风君子,也不知她在不在听。 风君子说了半天,除了海风吹拂的浪huā声并无别的回应,觉得有些无聊了,终手止住话头伸了个懒腰。 白少流问道:“风先生累了吗?要不歇会儿聊点别的吧,我晚上请你唱歌好不?” 风君子眼神一亮:“小白呀,你真是个好孩子!请我去漫步云端吗?” 阿芙忒娜插话道:“唱歌还用专门找地方吗?这碧海蓝天银沙滩,难道不合适你一展歌喉?” 风君子面容一肃,连连点头道:“对,阿娜,你说的太对了,咱就在这儿唱!”然后真的扯开嗓子高唱了一曲赞歌“即使人们不再忠诚,我们仍然忠诚。 我们的队伍永远屹于这片土地,于更好时代的描绘,警醒了我们的青年。 一个存有美德和以牺牲为荣的时代,我们永远与汝一起,永不屈服。 请相信我们,如同相信“嗯嗯嗯,的橡树和日月。 所有兄弟的心扉终究会光明透彻,他们会重新互爱与向主忤悔。 所有的英雄为了梦想的实现而斗争,胜利的时候,撤旦会为我们的敌人造份新名单。 我们也如此塑造自己,在这个时代。 你可以不相信我们,如果我们失去了梦想和荣耀,夜空静谧的星星请为我们的忠诚作证。 当所有的兄弟沉默或改变了信仰,那时,我们永不和那些人一样迷失心灵,我们会以“嗯嗯嗯,的名义为主布道……” 歌声在海风中传出很远,白少流却听的直眨眼。阿芙忒娜忍不住笑道:“风君子,你跑调了!” 风君子也笑道:“这种歌,我从来就没找着过调,哪里还有什么调可跑?” 白少流说道:“风先生向来擅长原创,什么歌都能唱出自己的味道来。但我有一个地方没听明白,那歌中的“嗯嗯嗯,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风君子似笑非笑道:“那是个填空,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填上任意的名词,比如阿蒙神、阿罗何、埃居、巴伦、哈梯、亚述、波兹、 希顿、马罗、漫步云端、碧海蓝天等等等等。小白,你真没听过这首歌吗?” 白少流很老实的答道:“真没听过,它应该是一首赞美诗,可是我看过的《圣经》里没有。我读的书还是太少,只是觉得有些耳熟。” 阿芙忒娜说道:六小白,你没听过这首歌其实也很正常,我告诉你吧,它是当年纳粹党卫军的军歌。风君子唱的“嗯嗯嗯,在原词里是“德意志”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白少流愕然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这真是绝妙的讽刺!但这首赞美诗本身,写得确实不错!” 一《天枢》完本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