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 水浒人物名字的说明(必看) 本书中以后会陆续出现一些水浒人物的名字。 不过他们的来历身份等不见得和水浒书中相同,以在下设定为准,不过武艺和性格特长类似水浒,喜欢水浒人物出场的朋友可以把他们看做水浒中的人物,在下不会丑化他们的!呵呵!不喜欢出现水浒人物的朋友就当在下懒得起名字了借他们名字用用!当然本书中北宋末期真的存在过的名臣武将也会一一提及并起到很大作用。 还有郑重声明下,不会出现“武松”这个名字,对喜欢武松的朋友只有说声抱歉了!还希望不满意我作的改动的朋友不用叫在下去看水浒什么的,弱弱的说一句,我小学就看过水浒了,嘻嘻!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看过本书后全部中上大奖五百万!这是林冲等未出现就写好的了。 不过因为想在新书榜多待几天就把它撤了,有没看到的朋友看看吧!免得老用水浒中人物说事儿。 转贴宋朝物价 商品价格统计。 宋代的商品价格统计比较详细,现列举如下:米价:熙宁(1068—1077)以前一般为每石六、七百文,徽宗时期(1101—1125)每石米就高达二贯、三贯,甚至四贯了;南宋绍兴(1131—1160)初年,米涨至五、六贯一石,随后开始下降,保持在一贯左右;孝宗时期(1163—1189)又上升到每石二贯至二贯半左右。 绢价:在徽宗元符前(公元1100年以前),每匹约为一贯左右;大观(1107—1110)到绍兴(1131一1160)初年每匹二贯;绍兴至乾道时期(1165—1173),每匹为一至四贯。 布价:真宗时期(998—1022)每匹约为150—300文;仁宗时期(1023—1063)每匹约3 00文;神宗时期(1068—1085)每匹约400—450文。 南宋时期(1127—1279)为500文,甚至高达1—2贯。 丝、绵价:绢每匹850文,?每匹700文,丝每两65文,绵每两3 5文。 盐价:一般保持在每斤50—70文之间。 也有些地区低于50文,或高达100—300文。 茶价:北宋时期(960—1126)平均茶价约为六、七十文一斤。 草价:宋初8文一束,后涨到20—30文左右;南宋时约50一100文以上一束。 铁价;北宋时一般为25—30文一斤。 金价:太宗(976-997)时每两5贯;真宗(998—1022)、哲宗(1086—1100)、徽宗(1101—1125)时每两10贯;最后到宁宗(1195—1224)时竟高达每两40贯。 银价:真宗(998—1022)时每两200文;仁宗(1023—1063)时2贯;神宗(1069—1085)时1贯;徽宗(1101—1125)时1贯6—7百文;南宋时期(1127—1279)每两值2—3贯多。 铜价:每斤约250文。 132.比价统计。 比价为两种不同物品价格的比例关系。 初见于贞观初年“绢一匹易米一斗。” 14南宋时期每匹绢的价格约等于二石米的价格。 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右司谏王缙说:“近睹指挥,许江浙人户预以米斛折纳来年?绢,每匹二石,取其情愿,诚为公私之利。” 15说明了当时绢米比价在赋税中的作用。 转贴关于宋朝 英国史学家汤因比说“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活在中国的宋朝。”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繁荣、科技最发达、文化最昌盛、艺术最高深、人民生活水平最富裕的朝代。 宋代是为中国最争光的朝代,也是当时世界上发明创造最多的国家。 宋朝也是中国为世界贡献最大的时期,中国历史上的重要发明一半以上都出现在宋朝,那时中国所谓的四大发明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大规模实际的运用,火药、指南针、印刷术、纸币、垂线纺织,瓷器工艺的重要改革等。 宋朝航海、造船、医药、工艺、农技等都达到了古代前所未有、后难比及的高度。 宋朝还发展起一门新科学,技术科学。 这些辉煌的成就与宋的综合文明有直接联系。 宋代的gdp是占全球的50%。 国家的综合实力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宋朝都是当时世界的第一大国。 宋朝已经达到了封建王朝的顶峰,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如果说秦亡于苛政,汉亡于战乱,隋亡于兵役,唐亡于割据。 那么宋就亡于安逸。 宋人是为生产、创造、和平而生的。 蒙古人生下来是骑马、掠夺、战斗的。 宋人人性大多是善的,蒙古人性大多是恶的。 怎么可能战得过原始凶猛在血雨腥风中奔出来的蒙古铁蹄宋元之间的战争是中国历史上悬殊最大的民族战争。 因为一个是正向资本主义发展的封建顶期文明,一个是刚形成的民族正处在原始时期的文明。 一个文明被消灭,并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希腊、罗马虽都被野蛮所消灭,但他们的文明依然是西方人的骄傲!世界人民依然景仰他们所开创的文明高度。 在西方没有人会污蔑希腊、罗马,也没有人会崇敬突厥、土耳奇。 一个没有文化粗鲁厉害的强盗没有哪个国家哪个民族会景仰。 而我们现在的有些中国人却有些怪,我们对代表中华文明顶峰的王朝大加污蔑与抨击,而对屠杀创造出人类历史上优秀先进高超文明的我们祖先的野蛮人而大加歌颂与美化,只因蒙古灭西辽、西夏、花刺子模等国,荡平中东、征服大半欧洲、统治大半世界。 只因唐朝盛世富??影?巨大,即便衰落也只亡於?侯割?保??纬?s因富足?弱而亡于“勇猛”蒙古的铁蹄之下。 很难想象现在的犹太人会崇拜希特勒,而辱骂贬低被希特勒屠杀的犹太先辈。 而在中国正是这样……我们习惯于把冷血的强盗屠杀我们先辈的屠夫美化成大英雄!我们习惯污蔑与褥骂在世界上给中国带来太多荣誉与骄傲的伟大的宋朝。 这世界上只有中国人热忠于谩骂自己的祖先,在西方你很难看到有西方人骂亚里士多德的。 而在中国我们不只骂朱熹,还骂被我们祖先千百年来誉为圣人、在世界各国被尊为伟大思想家的孔子。 作为一个中国人如果连孔子、朱熹都可以漫骂的人,那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还是中国人吗?古希腊奥林匹克文明在世界、在中国依然继续发扬光大!而代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精髓的宋明理学却被中国人自己批得一无是处。 现在的大部分中国人竟不知道自己祖先的好,优越与难得。 我们被野蛮的屠杀斩断了中华文明的传承与连续性。 我们还配称作我们是宋人的后代吗?就因?楝f在富庶的日本人更多崇尚继承的是中国唐朝及其以前的文化,?有更多的外国人推崇唐朝文明,就抹?s了誉满世界的宋朝才?x??拿?o?是?程或是影响做出的巨大???幔课颐怯Ω梦?纬?允澜缥拿鞯墓毕锥?院馈n颐怯Ω梦?颐鞘撬稳说暮蟠?械浇景痢 第一章 其实你不聪明 夜黑风高,在华夏某城市郊外一个废弃的仓库前,影影绰绰的围着十几个人,在微微的月光照射下脸色都显出一种惨白。被围在中间是一个青年,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出头,面目也算得上英俊,只可惜身高实在是太矮了点,大概一米六左右,属于人们常说的三等残废范围。青年的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青年衣服下一道道流淌着鲜血的伤口。青年的鼻子里发出粗重的喘息,脸色也有点失血过多后的那种苍白,看样子似乎随时都可以倒下去,但是他却笔直的杵在那里,就如同一根标枪。青年冷冷看着对面这些人,道:“看来我今天是肯定栽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栽在哪位老大的手上?几位能不能叫我武植死个明白?” 青年叫武植,在本市黑道也是一号小有名气的人物,下手狠辣,行事阴毒。因为个头矮小的缺憾,道上他的对头背后挖苦他,叫他大郎。后来这个称号传到了武植耳朵里,武植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渐渐大郎这个称号也就叫开了,人们不止背后这么叫,和他熟悉的朋友当面也这么叫他。他也是一笑纳之。 今天武植和往常一样,和老大在练歌坊胡混了一下午,顺便在**狠狠教训了几个酒吧女,看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才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往家赶。武植是个孤儿,从小就开始混社会,几年前上位后,终于有钱买了处三居室的公寓。在本市东南新开发的小区,算是中档住房吧。一进小区,武植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小区门口的保安是两个生面孔,看他的眼神儿似乎有些不对。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对。武植不由得加上了小心,看看周围没什么异常,不由的自嘲的笑笑,自己大概看港片看多了,还真把自己当江湖大哥了,用的着这么小心吗?自己不过是个混混儿头,就算老大的对头那边要对付也是会先拿自己老大开刀,而刚才老大还好好在练歌坊呆着呢,那里可是自己的地盘,要是出了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电话早打过来了。再说对付自己还用这么小心吗?在小区这里埋伏几十个混混,一准儿能把自己砍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自己那栋楼走去。小区的绿化搞的还不错,道两边都是草坪和花坛。有的地方有小水池,水池中间是假山和喷泉。晚上这里也是情侣们相会的好地方。不过现在天太晚了,两边楼上只有几家还亮着灯,水池旁一个人影也不见。武植张嘴往水池里吐了口唾液,心里有点愤愤不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真正谈过恋爱呢。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练歌坊啊,酒吧啊那些出来卖的,想认识点正经家的女孩都很有困难,更别说想找个能产生那种传说中很美妙的叫**情感觉的女孩。想到这武植又叹了口气,却突然发现水池的倒影中似乎有个黑影动了动。武植心中一动,猛的转身,果然不远处有几个人正慢慢走过来。来人看见被武植发现,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加快脚步,纷纷从背后拿出了家伙快步冲过来,手里的斧头,刀,钢管在月光下微微跳动着一种寒光。 武植眼角已经瞄到身后,两边都有人围过来,加起来总有几十号人的样子。微一衡量,就迎面冲了过去,对面几个人手上的家伙纷纷照准武植的要害就砍了下来。武植在被一个钢管重重砸在左胳膊上的时候,手里的军刺已经洞穿在自己正对面大汉的咽喉,同时躲开了另外几个人的家伙的攻击。而这正是他要的结果,看着眼前捂着喉咙发出一种奇怪呻吟的大汉,武植的心一丝波动都没有产生,冷静,是他这几年黑道拼杀总是能笑到最后最大的原因。而且越是在危急的时候,武植反而会越加冷静。 武植忍着胳膊的巨痛,趁对方一愣神的机会冲出了包围,向小区门口跑去。虽然他知道那里可能有更多的人在埋伏,至少那另个保安肯定是对方的人。 一边跑武植一边在心中狂骂,对方今天摆明是要自己命了,靠,就是对付自己老大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看的出今天来的人都不是那种街边的小混混,一个个都带着杀气,自己不过是个混混头子,他们就是想灭自己老大也不至于出动这老多人先对付自己吧! 一眨眼就到了小区门口,听着身后杂乱的脚步声,武植心里也不由得叫声好,这些家伙到现在都没大声说过一句话,还真***有一套。 看着对面两个保安打扮的家伙提着砍刀不伦不类的样子,武植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一种很想笑的冲动,他大力的张开嘴,却没有笑,而是突然很大声的喊道:“杀人了 !!!!救命啊!!!!”略带点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仿佛是那么有穿透力,似乎整个城市都在回荡着回声。远处好象还传来了几声狗叫。 而武植的喊声也起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两个保安微微一怔,武植知道这时候再不能多纠缠,顺手把手里军刺朝其中一个保安掷了出去,在保安往旁边躲的同时掏出了自己自制的火铳,对着另一个保安就是一枪,然后跳出了大门,这一刻说的慢,其实也就几秒的时间,武植已经冲出了大门。 武植想也没想就向北跑去,那是去自己刚出来的练歌坊的路,估计练歌坊里怎么也有几十个小弟。没跑几步,对面冲出来的十几个人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无奈下只好转向东,一路上且战且退,也不知道被自己弄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下。一直跑到现在,而对方也渐渐被自己抛到了后面。这个仓库是自己的组织存放一些违法物品的地方,平时总有十几个精干的小弟在看守。本来他看到仓库已经松了一口气,可是当看到四周又慢慢围上来的这些人后,武植知道今天自己跑不掉了。对方对自己调查的很仔细,自己作出的反应都在人家的预料之中,既然人家连这个仓库都能调查出来,那么人家这个组织比自己的组织强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可是武植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这个组织呢?还是人家想对付自己老大呢?他想不通,所以才问出了上面的话。 对面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人看来是这些人的头目,他微微笑了笑,武植心里又是一阵乱骂,妈的笑都笑的这么奸诈。中年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挂着自以为睿智的笑容,道:“武植就是武植,果然有一套,在我们的计划里你应该在小区里面就死掉的,组织里的人还不相信我的话,要不是我特意带人来这里等你,你还真的可能会跑掉哦。” 武植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今天倒是因为你栽的了?” 秃头得意的一笑,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吧,不过看在你能跑来这里,也算替我争了面子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花这么大力气对付你。我们的组织名字就不用和你说了,估计你也看的出来我们组织的规模有多大,而我就是组织里的第一号智囊。”看武植侧耳倾听,继续道:“你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非凡酒吧吗?” 武植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天他喝的有点高,就不知道怎么起了英雄气概,第一次学人家来了个英雄救美。顺手就把一个调戏良家少女的少年给踢了出去。那少年还挺横,带了几个人在外面等自己,几个人对自己下手还挺黑,混乱中自己下手有点重,把那少年的头打了个窟窿,也不知道那少年最后怎样了。只知道那几个人抬少年走的时候都是一脸惊惶。 想到这儿武植有点儿明白了,对秃头道:“那少年?” 秃头神色黯然,道:“那少年是我们少当家,他半个月前走了……”不过武植从他眼睛里看不出一丝难过的样子。这时候秃头又抬起了头,道:“现在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也该上路了。看你也是条汉子,以后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保证你在下面过的舒舒服服的。”说着对后面挥了下手,武植突然笑了笑,道:“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一件事?” 秃头“哦?”了一声,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突然他的话顿住了,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武植微微一笑,轻轻道:“其实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真的很罗嗦哎,而且一点也不聪明。连我最后护身的武器都不知道……”说着拔出他胸前的匕首,与此同时,身后刀光闪烁,不知道多少把刀同时砍在了武植的身上,武植的眼前慢慢的模糊,终于漆黑一团。 第二章 我成了真的武大? 武植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头一阵眩晕,这时候身上传来一阵阵酸痛,神智猛的清醒过来。 翻身就坐了起来。 自己应该已经死了,难道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嘿嘿,太棒了,没想到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那可比死了之后就永远消失强的多了。 以前自己没事还老爱琢磨人死了怎么办?匆匆几十年,挣扎的生活,拼搏,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每次想起这些自己都会心情低落。 现在真的死了到了地府心里反而塌实下来。 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没有想象中的阴气森森,更没有疵牙咧嘴的牛头马面。 自己仿佛是在一个狭小的木屋里,靠墙角是一张木桌,桌子上放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使得自己稍微能看清屋内的简单的摆设。 油灯旁边摆着一个似乎镜子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也太模糊了吧?暗黄的镜面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光泽。 桌子前摆着一张椅子,看的出也是有年头的古董级别了,恐怕自己要是用力坐下去这张椅子会利马四分五裂。 屋子的那头有张简陋的床,**的被褥却是很干净整洁。 再看看自己下面,却是一块硬木板。 上面铺了极薄的一层毯子,怪不得自己身子骨就象要散架似的,都是木板惹的祸啊。 武植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心里琢磨着自己肯定是刚到阴间,也没人给自己烧点纸钱,弄的自己这么寒酸。 想起来有点后悔,临死的时候还非要耍一下酷干吗?如果不弄死那个自作聪明的秃头,也许秃头真的会给自己烧大把的纸钱,那自己现在肯定是地府的一个小款了,也不至于是如此落魄的下场。 唉,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几天了,那些小弟们真是白眼狼,枉平时自己对他们那么好,怎么自己死了都没人给自己烧点东西呢。 这时候听到脚下传来登登的脚步声,武植吓了一跳,心说不亏是地府啊,互相串门子都是从地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你醒了?”一声娇媚却很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武植回头一看,马上就和中了电击一样呆住了,心里直想,死了死了,***地府的美女还真是漂亮,早知道我他妈早早的自杀算了,还在上面人五人六的混日子干吗。 一时间武植觉得自己心在砰砰的越跳越快,而一种叫做一见钟情的种子似乎也从心里发芽,破土而出。 面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粉黛轻施更显绝代姿容,粗布裙钗难掩她动人风情。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般,直勾人心魄。 大美人的脸色却是很冷淡,看到武植呆呆看着自己,似乎有点意外,愣了一下道:“醒了就好,再不醒咱家都没米下锅了,晚了,早点睡吧。” 说着就向那张小床走去。 武植直直的看着大美人,看着她莲步轻移间那窈窕的身段,直感觉口干舌燥,她说的别的话没听清,那句“早点睡吧”却如同在他耳边的一声惊雷,真他妈要死了,难道这是地府给我分配的鬼妻,***阎王老头太够意思了,回头等我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那个死老头子,简直***太可爱了。 武植一边想着,一边讪讪的向大美人走去,心里还真有点忐忑不安,心里也骂了句自己没出息,想当初自己在上面也是阅女无数的花丛老手,怎么今天会感觉到这么拘谨呢?一步步似乎都有千斤重,慢慢向美女挪去。 大美人在床边铺好被褥,一转身正好和武植对上,此时武植和她也就三两步的距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变了鬼还是这么矮,大美人比自己足足高了有半个头,心里暗骂声晦气。 看着大美人荡人魂魄的眼睛,武植又有点迷失。 却不防美人突然柳眉一竖,满面寒霜的对自己喝道:“武大,你莫不是发烧发糊涂了?还不着紧去你那**?明日早间再不去卖几笼炊饼咱家真要喝西北风吗?”武植一时间意乱情迷,也没听到美人在说什么,只呆呆的道:“是啊,早点睡觉吧。” 大美人狠狠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道:“武大,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潘金莲这辈子会遇到你,你给我滚回你的**去。 难道真要奴家和你撕破面皮么?”“潘金莲”三个字如同醍醐灌顶,一下把武植从美梦中惊醒,这时候他的感觉倒象突然在山珍海味中吃出了个苍蝇,原来她是潘金莲,我靠,真是背啊,***阎王你这是存心整老子不是。 武植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平时也爱看几本小说,对水浒的故事再清楚不过了,潘金莲这个水浒上有名的**自己哪会不知道,这个女子也是他极为唾弃的对象之一。 看着眼前美貌的女子,虽然还是那样楚楚动人,给自己的感觉却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哼了一声,走回到自己的“床”前,道:“阎王怎么把你分给我做老婆了?是不是你和他有一腿,特意叫我来伺候你呢?”又一想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很牵强。 潘金莲听武植这么一说,脸色一下发白,眼泪也忍不住落下,羞愤道:“武大,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样一个人,以前还看你老实,日子虽然清苦,奴家也一心和你过下去。 虽然一直不和你同床是奴家的不是。 可奴家以前就和你说过,我希望的夫君要是个盖世豪杰,而不是你这样的窝囊废。 却没想到你会用这等龌龊言语轻侮奴家。 自从奴家嫁给你,可是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有过三心二意,你今天这般羞辱奴家,是想逼死奴家吗?更何况你又扯上阎王真君,这等亵渎神仙的言语你也说的出口。 “说着就忍不住啼哭起来。 这一哭倒把武植弄了个束手无策,心里却隐隐有点明白起来,好象自己不是到了阴间,好象自己成了传说中的武大郎,天啊,这话可从何说起啊。 又转头看到角落里有阁梯通上来,刚才因为灯光太昏暗没看清,现在才知道潘金莲倒不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而是从梯子上来的。 看潘金莲哭的伤心,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按水浒书上来说这妇人最爱偷汉,不过那毕竟是小说,自己糊里糊涂的更是不知道身处哪里。 也不见得这个潘金莲就和小说里所写的一样。 于是琢磨着古人的语气(水浒上的语气),缓声道:“刚才是我睡的有点迷糊,一时间胡言乱语倒是冲撞到娘子……哦 是姑娘了。 请姑娘勿怪。” 潘金莲只是哭泣个不停,武植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好半天哭声才渐渐歇了。 武植趁机询问现在自己所处世界的一些情况。 看着潘金莲诧异的神情,只好道:“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醒了头脑就有几分迷糊,很多事好象记不大清楚,只好请教下姑娘。” 潘金莲看他的眼神中倒难得的有了一丝怜惜,只是一闪即逝,不过武植眼光何等毒辣,看到了心下也微微松了一下,毕竟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冷血。 潘金莲于是慢慢回答起他的问题,随着二人一问一答,武植也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个模糊的认识,毕竟潘金莲是个女子,对他问的一些国家大事有哪里晓得。 不过武植也知道了自己真的来到了宋朝元符年间,当今皇帝正是水浒中那位宋徽宗,而自己所在的县城正是阳谷县。 至于问到潘金莲水浒中的人物,例如宋江啊等等,潘金莲只是摇头不知,还奇怪的看着自己。 当问到自己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武松的时候,潘金莲禁不住莞尔一笑,看的武植又是一呆。 潘金莲笑着道:“别的奴家不知道,不过你自幼在阳谷长大,还真的未听说你有兄弟姐妹,莫非你真的得了那失心之症?”武植心中一阵失望,看来自己这个英雄无敌的弟弟是泡汤了。 又转问起这阳谷县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道:“这里可有个叫西门庆的无赖?”潘金莲道:“西城确实有个开药材铺的西门大官人,可是人家可不是无赖,这几日你高烧不退,家里眼看就要断粮。 隔壁王婆给我介绍了个针线伙儿,酬劳可是不少哦,够你卖一个月炊饼的了。 听说衣料的施主就是西门大官人。” 武植听了心中一阵无明火起,这个西门庆还真的要来撩拨武大郎,不,是自己的老婆了,想着自己的老婆,看着潘金莲心中又是一动。 心里计议起来。 第三章 七种兵器之板砖篇 武植强压住自己的心头火,道:“既然我已经醒了,就把这个伙儿推了吧。” 潘金莲道:“那可是一贯钱的伙计,奴家自幼就学的一手好针法,正好用来贴补一下家用,岂不是好?”武植哼了一声道:“我自会赚钱养家,又哪用到你个女子抛头露面?我堂堂男儿要不能养活妻儿,那活来何用?明日我自有计较,你就听我的吧。” 语气甚是坚决。 潘金莲看他的眼神不由有点变了,虽然样子有些不舍,还是点头答应了。 武植看她答应,心中畅快,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歇了。 武植躺在**,心里就如同开了锅是的,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古代,还偏巧附在了这个有名的懦夫武大的身上,***那些以前给自己起外号的是不是诸葛亮转世呢?自己还真的成了武大,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呢?唉,可惜自己向来对历史不感兴趣,只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昏君奸臣当道的时候,除了有数的那几个人物,别的自己是一无所知。 要不然找一个没得志但是未来会发达的大官笼络一下,自己不是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吗?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武植一阵感慨。 远处的还是不要想了,先琢磨一下眼前的事吧?眼下自己真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啊,内忧家里穷徒四壁,眼看就揭不开锅了。 外患西门庆那狗贼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呢?自己除了打架还真没有一技之长,幸好刚才自己活动的时候感觉的到这还是自己那个还算强悍的身体,要是真把自己换做了武大那小子的身子板儿,那干脆自己一头撞死得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可是连武大的炊饼都不会做啊。 明天靠什么去赚钱呢?总不能和前生那样,去收保护费吧?刚刚自嘲的一笑,心里却猛的如同一道闪电闪过,对啊,收保护费!刚才听潘金莲所说,现在商业发达,阳谷又属于一个大县,比有的州府也不多让。 阳谷城里就有几百户商家,每一户按大小不等一个月收上几十到几百文,加起来也有百多贯,嘿嘿,普通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不过怎么去收这个保护费倒是要好好思量下。 最难的就是开始,等打开了局面,给官府多点进贡,以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这边武植辗转反侧,那边潘金莲躺在**,也是难以入睡,想着今天武大从清醒后的种种举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这还是平时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经常一天也憋不出一句话的武大吗?今天的武大开始看自己那色色的眼神真是好讨厌,却也叫自己一阵得意,总比以前那种木头样子顺眼些。 而后来他话语间的果断,眼里的神采更是和以前那个整日眼神昏昏噩噩的武大截然不同。 虽然个子还是那么矮小,却自有一股男子威仪。 难道真的有传说中开窍这么一说吗?武大被这一烧难道真的是被烧开了那未开的一窍?两人各怀心事,渐渐进入了梦乡。 武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日头从纸窗的缝隙射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武植伸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 看对面**已经没有了美人的踪迹。 武植忽然想到水浒中对武大的描写,我不会成了丑八怪吧?说起来武植虽然个子不高,对自己相貌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想到自己可能成为那种脸皮皱成一团的猥琐人物。 心中大急,几步来到那张破梳妆桌前,铜镜虽然很模糊,但还能看清嘴脸轮廓,恩?和自己没死亡前倒是一模一样。 武植这才放下心来。 顺阁楼慢慢来到楼下,潘金莲正急匆匆进了厨房,似乎在做早饭。 武植会心一笑,封建糟粕害死人啊,谁把金莲妹妹写的那么不堪,又把武大写的这么猥琐。 真是罪过啊。 看旁边凳子上放了半盆水,过去洗了把脸,又用盐水漱下口。 心里在感叹以后没有牙膏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乱叫声,“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 “三寸丁谷树皮,有了娘子没人理。” 叫什么的都有,乱哄哄吵做一团。 武植一皱眉,心说这不会就是书上说的那些泼皮无赖来胡闹的吧。 潘金莲从厨房出来,面带愠色,道:“这些泼皮又来吵闹了,真是可恨。” 武植虽然知道书上也是这般,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人管吗?怎么不去报官?”潘金莲看着他,眼睛带着蔑视,道:“人善被人欺,武大官人你是认得县太爷呢?还是和县丞、主簿有交情,人家自喊人家的,又不曾犯了王法。 报官又有谁理会?”本来潘金莲对他的印象略有好转,但是今天看到他又是一副懵懂样,以为还是和以前那样胆小懦弱,忍不住讥讽起他来。 武植听的一句“人家又不曾犯了王法”,心中却是一亮,困扰一晚上的问题迎刃而解,忍不住笑道:“好一个不曾犯了王法。” 潘金莲见他开心的样子,真觉得他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忍不住又想讥讽他,却见武植一边笑着一边顺手从旁边拣起块垫桌的砖头就开门走了出去。 潘金莲吃了一惊,不知道武大发什么疯。 急忙偷偷从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 武植走出门后,脸色就沉了下来,看着对面这十几个泼皮,心里一阵恼火,这就是每天来骚扰我们的无赖吗?就是这些小流氓也敢看不起我武大吗?又看看四周街邻都门窗紧闭,有几个还偷偷从门窗缝隙里看着热闹。 心里一阵火大。 泼皮见他出来,虽然觉得和平时看到的那个武大有点不一样,却也不在意,一起哄笑起来;“三寸丁,今天怎么出来了?是不是你媳妇儿不要你了?”“武大,赶紧进去搂着你媳妇儿热乎去吧……”“三寸丁,是不是不行了想叫小爷传你几手啊……”污言秽语,说什么的都有。 武植慢慢道:“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声音冷静的可怕。 众泼皮又是一阵哄笑,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泼皮走出来道:“大爷们全都是说了算的,怎么着?想叫大爷进去陪你那小美人……”话音未落,头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冒,软软倒了下去。 众泼皮一下都呆了,看着武植手里还沾着血迹的砖头都有点发蒙,而屋里的潘金莲更是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植冷笑道:“还有谁不服?”其中一个赤膀上纹了一只老虎的泼皮叫了声:“大家并肩子上。” 说着就率先扑了上去,武植当头又是一下,纹身泼皮仰天栽倒,接着武植扑入这群人中,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又打倒几个,泼皮见他凶猛,发身喊,就想四散跑开,却不想武植跳在道中间,手中砖头高举,恶狠狠道:“谁敢跑?”说着顺手拍翻一个跑过来的泼皮。 这些泼皮不过是些破落户,整日游手好闲,欺压良善,和后代社会热血沸腾的古惑一代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他们又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纷纷停下来,略带畏惧的看着武植。 其中一个白脸泼皮想是怕的极了,色厉内荏道:“武大你纵器行凶,小心我们去官府告你。” 武植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啊,那你就去官府告我吧,看官府治不治我的罪。” 说着朝前走了一步。 白脸泼皮吓的连连后退。 武植看白脸泼皮脓包的样子,不屑的撇撇嘴,道:“说我持械伤人?不知道大宋的律法里的这个械字包不包括砖头呢?”心里暗暗好笑,以几百年后的法律严谨程度黑社会都能找出其中的纰漏,拿出应对的办法,更别说在法制不严谨的古代了。 泼皮们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武植看着他们只是冷笑。 这个时候被砖头拍倒的泼皮也纷纷站了起来,原来武植并没下狠手,只是把他们暂时打晕,毕竟要真用力打死或者打成重伤的话也很麻烦。 以他丰富的打架经验拿捏这个分寸就和理发师做发型一样熟练。 武植目光慢慢从众泼皮身上扫过,看的众泼皮心里七上八下。 纹身泼皮很有点光棍儿,他摸着头上的伤口,一边道:“武大,以前是我们看走了眼,不该老上门欺你,今天你打也打了,以后我们见到你武大叫声好汉就是。” 武植有点喜欢这个泼皮的豪爽,也就不再难为他们,道:“好,我武大也不要你们见了我叫好汉,以后只要都叫我声大哥就成。” 看众泼皮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武植道:“简单点说吧,我要做你们的头头……”话还没完呢,纹身泼皮首先叫道:“武大哥,你不是疯了吧?我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小日子过的好好的?难道好日子不过来和我们胡混?”旁边最先挨砖头的那个獐头鼠目的泼皮拉了下纹身泼皮,道:“武大哥带我们有什么不好?以后有武大哥在,谁还敢欺负咱们?去年去聊城观灯,反被那儿的鸡鸣狗盗之辈欺辱,想想真令人气闷。” 其余泼皮也被武植的话弄的晕晕忽忽,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们虽然看起来威风,其实在百姓的眼里不过是无赖而已,能正经过日子的谁会瞧的起他们。 大多也不过是抱着惹不起躲的起的态度对他们。 而这些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都被武植弄的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武植到底怎么想的。 第四章 古惑仔之阳谷风云 武植这时候轻轻笑了一下,道:“我说做你们的头头不是要和你们这样去厮混,而是带你们去赚钱,带你们过一种崭新的生活。” 泼皮们大眼瞪小眼,都觉得这个武大说的话有点匪夷所思。 谁都知道这个武大自己的日子都过的甚是艰难,还说要带他们这老多人去赚钱,都露出了不信的神情。 纹身泼皮忍不住问道:“武大哥,虽然我们大家伙儿都没念过几年书,可是你那什么新的生活不会是杀官造反吧?”獐头鼠目在后面给了他个脑崩,道:“什么话?武大哥是那种人吗?真是猪脑子!”自从挨了一砖头后,獐头鼠目突然感觉面前这个武大很有些高深莫测,他本就是欺软怕恶的体性,就开始加倍逢迎武植起来。 直觉上觉得也许自己以后真的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武植看这里处在大街上,说话也不方便,道:“这样吧,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獐头鼠目道:“好啊,咱们去城西的瓜铺,一边吃一边说。 那看瓜的李老头是断不敢说什么的。” 武植心里一阵苦笑,心说这些人也真不长进。 不过眼下也实在没地方可去,只有点头答应。 回屋子和潘金莲说了一声,潘金莲也不劝阻,只是说了句“小心了”。 一行人晃晃悠悠就来到了城西,一路上弄的鸡飞狗跳,看起来很是威风。 盛夏的天气闷热闷热的,坐在阴凉的瓜铺下吃上几个汁多味甜的西瓜也确实是一种享受,看瓜的老头畏畏缩缩的走到一旁。 看的武植心中不忍,叹口气不在看他。 狠狠咬了一口瓜下去,武植道:“你们终日游手好闲,可曾想过这样的日子能过到几时吗?”纹身泼皮叫鲁成,算是众泼皮里最直爽的一个,也是最能打的,平时打架斗殴总是冲在最前面。 听了武植的话,嘴里还含着瓜瓤,含糊不清的说道:“能过几时算几时,这样的日子多逍遥?”龙五也就是那个獐头鼠目又给了鲁成一个脑崩,鲁成对他怒目而视。 龙五也不看他,而是恭敬对武植道:“听武大哥的意思莫非有什么门路吗?”武植道:“你倒也机灵,我倒有个法子……”说着含笑看着众泼皮,鲁成叫道:“武大哥,我这人最直,你就不要卖什么关子了?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只要不是杀官造反,我鲁成第一个上!”其余泼皮也纷纷看着武植,龙五神色犹显热切。 武植轻轻吐出嘴里的瓜籽儿,道:“我的法子就是去收那些商家的保护费!简单点说吧,叫那些商家每月给咱们交钱。” 众泼皮都泻了气,龙五眼间的热切也淡了下去。 不过也都不好扫了武植的兴。 鲁成却是没什么顾及,大大咧咧道:“武大哥,你的法子也忒儿戏一点,人家凭什么要每月交咱们钱呢?要是去白吃一顿或者拿点不值钱的小玩意那还成,平时咱们兄弟也是这么干的。 但是要按月交钱,只怕没商家会答应的。” 武植微微一笑,众泼皮的反应也在他预计之中。 当下,武植就给他们讲起了黑社会收钱的各种办法。 直讲了将近一个时辰,对各种店铺的捣乱办法,什么扔大便恶心法,门口威吓法,放蛇骚扰法等等。 把众泼皮讲的先是目瞪口呆,既而恍然大悟,最后欣喜若狂。 龙五在旁边喜不自胜,叫道:“真是妙啊,用这些办法就是被他们告到官府也奈何不了咱们,最后还不都要乖乖的给咱们交上那个什么月钱……”武植笑着插嘴:“是保护费” 龙五忽然拜倒在武植面前,道:“武大哥,我龙五今天算是服了你了。 咱兄弟以前懵懵懂懂混日子,今天遇到武大哥,算是拨云见日了。 以后我等任凭武大哥差遣。” 其余泼皮也尽皆拜倒。 武植把众人扶起,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我把咱们的规矩定一下,以后大家务必遵守……”说着把以前自己混社会的一些规矩梢加改良说了出来。 最后眼睛盯在了龙五身上,看的龙五强笑道:“武大哥,小弟有什么不对吗?”武植道:“今日在东街上你说的话还记得吗?”龙五心中一突,看武植神色淡然,也不知道他突然提起来做什么?不过龙五何等机灵,马上知道这是武大要借自己立威,看这个武大行事,心思慎密,行为果决,绝对不是自己这些泼皮能望其项背的。 也绝不是谷阳的池中之物。 今日自己要配合好他,以后定会被他倚重。 想到这里,龙五再无犹豫,又重新跪了下去,正色道:“龙五知罪,龙五今日不该口出调戏嫂嫂之言,只盼武大哥看在龙五不知大哥虎威,能从轻发落。” 武植看他机敏,暗暗点点头,道:“好,调戏兄弟妻女本是犯了重戒,看在规矩是今天才立下,我就从轻处罚你。” 说着从旁边拿起那把西瓜刀,抓起龙五的手,手起刀落,把龙五左手的小指剁了下来。 在龙五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武植对发呆的众泼皮道:“以后有不从规矩者,龙五就是榜样。” 龙五疼的在地上打滚,他做梦也没想到武植的从轻发落会是这么个“轻”法,捂着断指处心中只剩下了惊骇。 武植扫了眼呆若木鸡的众泼皮,道:“你们按我说的去吧,抬着龙五,这就是一个现成的威吓法,把他在商铺门口一放,保管叫商家头疼。” 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众泼皮也跟着干笑。 鲁成有点不忍,道:“武大哥,这……”这时候地上的龙五一边忍痛吸气,一边道:“武大……武大哥说的是,咱们……咱们这就……去吧。” 武植对他嘉许的一笑,道:“我回家等你们,过几天龙五和鲁成带着收的钱来见我。”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还算平静的阳谷县今天突然闹翻了天,各个商铺都收到了平时横行街里的那些泼皮的通知,吩咐众商家中午前会来收什么保护费。 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要说这些泼皮在这里拿点普通小玩意,那也无所谓。 可是要定下每月必交的例钱,那断没有给他们的道理。 于是众商家都置之不理。 没想到了中午,这些商家一下都苦了脸色。 先是城里的几个茶房酒肆,被泼的到处都是那腌?之物,弄的食客纷纷掩鼻跑出。 然后就是各个商铺受到了各种骚扰,有被放蛇的,有被门口站定几个大汉盯着客人不放,直看的客人头皮发麻,逼的客人都不敢再买东西散去的,更有平时最是嚣张的那个泼皮龙五,捧着手在各个商铺闲逛,本来这也没什么。 但是他的一只手却是变成了四指,断指处血肉模糊的,煞是可怖。 店里要是有客人这厮就把手伸出来在客人面前一晃,还会嘿嘿笑几声。 接连几天,这些泼皮都是乐此不疲。 于是一些胆小的商家无奈下只好交了钱,一些胆大的前去报官,捕快们把众泼皮拿去,详问之下,却都是些恶作剧,都不承认敲诈勒索之类。 也实在定不了他们什么罪。 只好又都放了出来,有那桀骜的,就打了几板子。 这些泼皮出来后,就更是变本加厉,又给那报官的加上了几成利息。 几天下来,大多数商家只好无奈的交上了钱。 当然这些泼皮谨记着武植的吩咐,没有去骚扰那几家在本县颇有些根基的高门大户。 武植这几天足不出户,每日只是在家里活动下筋骨,潘金莲看他不去卖炊饼一个劲埋怨。 武植只是笑,也不理她。 弄的潘金莲有气也无处发泄。 看着米缸里还剩下的最后一口米,潘金莲叹了口气,心里真是百般滋味。 这个武大自从高烧醒来就变的奇怪起来,看他和众泼皮打架,下手之狠辣,实在让人饶舌。 不过多了股子说不出的男人味儿。 可是那天他和众泼皮走后再回来,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连炊饼也不卖了,每日就是在家里闲逛。 问他也只是笑,还叫自己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吗?过了今天可是真的没米下锅了。 正烦恼间,听的外面有人高喊:“武大哥在家吗?”然后就听见武植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听着几个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传来武植的喊声:“金莲,有点钱我放桌子上了,回头你收一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接着就是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 潘金莲心里一紧,难道武大现在要和泼皮借钱过日子了?那天自己听的真儿真儿的武大说要和这些泼皮去厮混,当时自己好担心,不过还好这几天武大虽然没出去卖炊饼,却也没出去胡混,每日都呆在家里。 自己也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今天听声音好象正是那些泼皮。 想到这里。 潘金莲急忙从厨房跑出来,却一下愣住了。 第五章 春宵一刻万万金 潘金莲就见桌子上,放着满满几大贯钱,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多少年了?就再没在自己家见过整贯的钱了。 自己本是一个大户人家夫人的使女,以前也曾用过夫人赏赐的那昂贵胭脂水粉,如今就是用最廉价的胭脂还要计较一下。 自己也曾月月能吃到那鸡鸭鱼肉,如今就是粗茶淡饭还不能保证。 虽然自己从来不曾后悔拒绝那大户纳自己为妾。 可是日子谁不想过的更好呢?潘金莲默默收起了桌子上的钱,却没有着急着出去买那自己羡慕很久的花布,也没有急着去隔壁总是说武大坏话的王婆那儿扬眉吐气。 而是慢慢回了厨房,又做起了往常每天都在吃的白粥。 与此同时,武植和众泼皮又来到了城西的瓜铺,那老头却在旁边殷勤的伺候着。 谁叫武植刚才顺手就塞给老头一把铜钱呢?武植看着满脸笑容的老头,道:“老人家,我们有点事要商量,你就忙你的去吧。” 老头耳朵有点背,把手拢在耳边,大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龙五大声把武植的话重复了一遍,看老头还是有些夹杂不清,就把老头连推带拽弄到了一边。 然后屁颠跑过来,谄笑着道:“武大哥,现在您说说以后咱们该怎么办?”这几日众泼皮收上来一百三十多贯钱,去了武植的一半,剩下的众泼皮也每人分了几贯,足够这些泼皮花天酒地的过一个月了,一时间对这个武大哥越发恭敬起来。 武植思量了一下,问道:“城里还有几家没去收保护费?”龙五如数家珍,一口气把没去收钱的十几家从头报到尾,看武植看自己的眼里微有赞许之意,心中一阵满足感油然而生。 武植道:“那这几家谁的势力最大些呢?”龙五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城西药材铺的西门大官人,他在这阳谷县可是手眼通天,听说知县大人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武植眯起了眼睛,西门庆,又是你。 看我怎么一步步踩死你,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要不玩死你也太对不起替我去阴间的武大了。 龙五看武植面色突然阴沉下来,心里又是一阵狂跳,看看自己包扎着厚厚棉布的左手,又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武大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砍下自己手指的很劲,心里直发毛,不会是我又说错话了吧,老天啊,这老大也太难伺候了吧。 不过还好武植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龙五和众泼皮才同时松了口气。 武植道:“这几天鲁成你们找个位置好点的铺子,别的就不用管了。 龙五明天早上来我家,和我去办点事儿。” 说完和上次一样,扭头就走。 众泼皮也纷纷起身,互相找几个相好的就各自散去游乐。 龙五却是一边走一边按捺不住欢喜,几次险些笑出声来。 武大哥看来真的把自己当心腹了,哈哈。 武植进了家门,就闻到了白粥的清香味儿,说起来潘金莲厨艺还真的不错。 就算是那清淡的白粥也能熬的有滋有味儿。 顺手拉张凳子作下。 不一会儿,潘金莲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从厨房走出。 轻轻帮武植摆好碗筷,就自己慢慢喝起粥来。 潘金莲小口喝粥的样子很诱人,看着白色的小勺被她的红唇轻轻允吸,简直是一种很享受的折磨。 武植和往常一样欣赏着她喝粥的姿态,看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句话不说的闷头喝粥。 不觉有些意外,道:“金莲,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潘金莲放下小勺,抬头看着武植,道:“奴家有很多话想问你……”武植打断她的话,笑道:“什么你你的,听着好不别扭,咱们说起来也是夫妻,金莲应该叫我相公才对。” 潘金莲脸上微带红晕,低下头琢磨了半天,才抬头道:“相公说的在理,咱们成婚也快一年了,妾身虽然这一年来也有些对不起相公,可是那也是因为相公……”“因为我象跟木头是吗?就比如这声相公,如果我一早要求你叫,你多半也会答应的不是?”潘金莲惊讶的看着武植,这些话正是自己想说的,看武植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早想好的话早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武植轻咳一声,柔声道:“金莲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就放心吧,那些钱我一不偷,二不抢,也不是贼赃,你就安心用吧,以前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我武大向你保证,以后咱们的小日子肯定过的红红火火的。” 这些日子武植和她相处久了,知道这女子最多也就是有点虚荣,要说什么偷情杀夫,自己绝对不会相信。 话说回来,谁又没有虚荣心呢?所以武植早已放下了心中对她的成见。 再仔细想想,一个这么漂亮的美人能和武大过这种糟糠日子将近一年,而且还是无**,要是放到自己那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对她倒有些怜惜起来。 潘金莲听完武植的话,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开,看的武植又是一呆。 “相公这个词用的真好,‘红红火火’,真是贴切,妾身就等着看看相公这‘红红火火’的日子了。” 看武植呆呆看着自己,白了武植一眼,道:“相公快些喝粥吧,凉了就不好了。” 这一白又把武植搞的魂儿飘荡,只傻傻道:“喝粥……喝粥……”潘金莲看他傻傻的样子,扑哧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晚上,武植和往常一样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心里盘算着下午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准备齐了,就等明天好戏上场了。 这时候就听见潘金莲好象低声说了句什么。 武植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又听她叫了声“相公”,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武植翻身坐起来,道:“怎么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就起来点亮油灯。 却见潘金莲躺在**,全身被被子盖的紧紧的,小脸上带着别样的嫣红。 看油灯亮起,潘金莲神色更显娇羞,听武植连声追问,好半天才用蚊鸣般的声音道:“相公今天别睡那个木板了。” 说完就把头钻进了被里再不出来了。 武植如遭雷击,看着在被里蜷曲成一团的妙人,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走过去想掀开被子,却被潘金莲死死抓住盖着头。 武植嘿嘿一笑,慢慢把被子从下而上掀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小巧白嫩的玉足,脚趾微微跷起更显可爱。 武植轻轻抓在手里,一种舒服至极的滑腻感觉从手掌传来。 潘金莲轻笑一声“好痒”就把脚从他手里挣开。 武植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就扑了上去,感觉着潘金莲那柔软的身子在自己的重压下轻轻颤栗。 武植身子都麻了,好半天才慢慢把头钻进了被潘金莲死死抓住的被子,顺手把被子扔开。 昏暗的油灯下,潘金莲的勾魂大眼睛害羞的看着武植,武植轻轻吻向了那一直叫自己心痒难搔的红唇,唇齿间传来的芬芳气息令他如痴如醉,令他激烈的允吸起来,潘金莲也慢慢的放开羞涩,双手慢慢抱在了武植头上。 当武植进入潘金莲身体的时候,那种美妙的感觉是他这一辈子从没感受到的,令他马上就要疯狂起来。 忽然看到她轻轻皱起眉头,不由爱怜的压下自己疯狂的冲动,又轻轻亲吻起她柔软的唇,精致的脸,滑腻的脖子,高耸的……潘金莲轻轻闭上眼睛,轻轻道:“相公,妾身准备好了……”娇媚的声音立刻点燃了武植那强行压制的烈火,一时间,满室皆春。 早上,武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怀里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缠住自己的曼妙身体,不由的满足的笑了笑。 慢慢把她从自己身上一点点拉开,又见她随手乱抓着什么,只好把枕头塞给她,看她搂着枕头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孩子气的样子很是可爱,和昨晚那个娇媚入骨的丽人似乎两个人般。 看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铺好的白手绢上的点点落红,武植又轻轻在潘金莲脸上亲了一下,才开始穿起衣服。 跑到东门大街上买好两份早点,回到家中美美的添饱肚子,又送楼上一份,看看潘金莲还在沉睡,心里笑了一下,看来昨天晚上真把她累坏了。 在楼下收拾好行头,一边回味着昨晚**的风光一边等龙五过来,不时还自己傻笑几下。 过了老半天,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潘金莲慢慢走了下来,看见武植,脸上又是一红,娇羞的抵着头慢慢走下来坐在武植身边。 武植轻轻拉起她的手,道:“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昨晚可累坏娘子了吧?”潘金莲白了他一眼,道:“相公现在的疯言疯语越发多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龙五的声音,“武大哥在吗?龙五到了。” 武植站起来,对潘金莲道:“我出去做点事情,晚点回来。” 潘金莲温顺的点了点头,目送武植出门而去。 第六章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武植和龙五走在西城的大街上,一路上武植也不说话,龙五当然是问都不敢问的。 走了一会儿,武植停了下来,看看两旁林立的店铺,问道:“哪间是西门庆的药铺?”龙五指了指不远处一间特别高大的二层阁楼,道:“西门大官人的铺子是西城最大的,武大哥您看看那招牌,那气势,整个阳谷可找不出第二家……”忽然瞥见武植又眯起了眼睛,现在他知道武植的这个动作代表着武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急忙闭上了嘴。 武植“嘿”的冷笑一声,就大步走了过去,口中道:“你在这里等着。 我去收你家西门大官人的保护费。” 龙五额头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他倒不是因为武植说要去收西门庆的保护费,现在武植就是说去县衙收保护费他也不会太吃惊。 他害怕是因为武植的一句“你家西门大官人”,现在龙五也看出来了,武大哥摆明和西门庆不对盘。 听武植话里的口气不对,龙五赶紧追过去,道:“武大哥,等一下!西门小子的保护费哪还用您老人家出马,看我去搞定就成了……”他为了表明心迹,有点口不择言,说完才醒悟过来,心虚的看了武植一眼,看武植只是笑了笑,没有真要自己去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偷偷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武植心里好笑,也就没故意捉弄龙五,毕竟看最近他的表现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人也算的上伶俐,以后有他马前鞍后跑腿,也算的上一把好手。 武植想了想,道:“咱俩一起进去也好,免得一会儿他们不知道咱们的意思。” 龙五也不明白武植的意思,不过既然武植叫自己跟着,就是刀山火海……当然不能去,这西门药铺吗,去去还是没问题的。 西门药铺位于阳谷西街最繁华的地段,门前宽阔的青石板大街可容六架马车并驾,西门药铺十分气派,是一间二层建构宏伟的阁楼,木制门窗发出古铜色光泽,左边靠窗挂着一人高的金字大招牌“西门生药铺”。 门前行人络绎不绝,看着这块招牌的时候都有羡慕之色。 武植和龙五慢慢踱进药铺,买药的人不算多,柜台后的掌柜看龙五进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对旁边伙计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伙计转身跑了出去。 掌柜跑出柜台,来到龙五面前,赔笑道:“官人想买点什么药材?”龙五心里一阵受用,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称作“官人”的一天,要知道以前大家虽然惧怕他,也不过是叫他声龙五哥。 想不到这几天闹下来,就算是堂堂西门药铺的掌柜也要恭敬的叫自己一声官人。 他心里虽然欢喜,却还分得清主次,偷眼看武植的眼色。 武植只是看着刚才伙计跑去的方向冷笑,也不搭言。 龙五没得武植吩咐,不敢自作主张,于是道:“我陪武大哥来逛逛,掌柜你先忙。” 掌柜自然也认得武植,开始只是以为武大也是过来买药,只是恰好和龙五撞在一起而已,看龙五一个劲儿去看武植,心中已然起疑,听龙五这么一说,心下惊讶不已,这几日他可是听说了龙五这般泼皮的作为,虽然不大相信他来这里是为了收钱,但是掌柜人比较持重,就吩咐伙计去通知东家。 现在听到龙五的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搞不清龙五什么意思,只好客套几句又回了药柜,只是眼睛还不时瞥二人一下。 武植等了良久,才见那伙计慢慢走了回来,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挨了骂,武植心下雪亮,西门庆那厮肯定是以为龙五不敢在他药铺闹事,觉得小伙计大惊小怪,就把他骂了回来。 武植一阵冷笑,从腰间猛的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正好那老掌柜看了过来,不由的一声惊呼。 龙五也搞不清状况,心里念了声佛,武大哥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人吧。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武植狠狠一刀刺入了大腿,鲜血顿时狂喷而出。 武植眉头也不皱一下,慢慢走到窗口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旁边众人惊叫声中纷纷跑出,老掌柜想过来问问,一眼看到武植冰冷的目光,心里一寒,停下了脚步,那些小伙计更是张大眼睛,都不敢大口喘气。 龙五看武植的眼色里的敬畏又多了一些。 武植微微闭上眼睛,心里暗笑,虽然自己想当初在帮派也曾经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自己不过用了个小把戏,把自己那时代拍电影的办法用了出来,腿上早厚厚绑上了几层猪皮,猪皮间又用绢纸吸满猪血,这一刀下去,效果还真不错。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武植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白脸鲜衣男子带着几个小厮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武植知道这就是西门庆了。 西门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色阴晦,走过来道:“武大,你这是做什么?砸我西门庆的招牌么?”西门庆这几天要多窝火有多窝火,前一阵子无意间见到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一打听之下知道是阳谷最没本事的木头武大的老婆,立时就起了**心,买通了武大家邻居王婆,这几日送王婆那厮的银钱加起来也有几贯了,却屁都没闻到一个,问起王婆只是叫自己耐心等候,今天正抱着新买来的侍女亲热,眼看就要得手,就被药铺的伙计给搅了好事儿,说什么龙五去了自己店铺,掌柜怕他闹事,叫自己去看看,自己随手一个耳光就把伙计打跑了。 这老掌柜是老糊涂了,龙五他们这几天蹦达的是挺凶,不过就是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在自己的地头生事啊。 我西门大官人要是怕了这几个泼皮岂不是笑话。 打跑伙计后,还没等自己喘口气儿,又跑来人回报,说武大在自己店铺照自己大腿狠狠来了一刀,把客人都吓跑了,也没人敢再进去。 真是疯了,武大?阳谷县最懦弱的那个武大吗?每天被几个泼皮欺负的武大?就这么一号人物会把刀刺入自己大腿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个世界是不是都疯了?匆匆来到药铺,看到武大那矮小的身材,心里就是一阵鄙夷,真他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武植也不回他的话,慢条斯理对龙五道:“龙五,去外面买包糖,大哥我需要补补血。” 龙五忙答应着去了。 西门庆这时才注意到武大腿上那把颤颤悠悠的刀,心里也打了个突,宋人安于享乐,早已不如汉唐时期民众好勇斗狠,虽说也有亡命之徒和江湖草莽,可是照自己狠狠来一刀远比狠狠砍别人一刀难上百倍。 人人都知道这其中的不同。 再看武大神情自若的样子,西门庆也暗暗心惊。 不过西门庆终究见过些世面,一咬牙暗道:“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也不再说话,在旁边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龙五跑着把糖买了回来,武植慢慢吃着糖,开始闭目养神。 两个人这一坐就一直坐到了掌灯时分,武植慢慢站了起来,对旁边正靠墙打盹儿的龙五道:“走了,今天先回了。” 龙五急忙过来搀扶武植,武植摆摆手,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了西门药铺。 西门庆冷哼一声,也站了起来。 回头却发现掌柜和伙计都呆呆看着武大那矮小又步履蹒跚的背影,眼睛里全是敬畏。 他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还是自己败了。 武植走出西门药铺,对龙五道:“明天你不需来了,想他们也知道我的来意了,你明天去帮我寻间四合院,雇上几个下人,过几日我和你家大嫂搬过去住。” 龙五沉默了一下,迟疑道:“大哥你明天还是别来了吧,咱们就是不收他们那几户钱,也足够开销了。 看大哥受这等罪叫兄弟们知道这……”武植听他把大哥前的武字去了,又听他说的恳切,心里也是一暖,不过脸上还是淡淡的道:“有些事情你不懂,不必多问了,照我的话去做吧。” 龙五无奈下只好答应。 第七章 自古官匪一家亲 一直陪武植回到家门口,龙五才转身离去。 武植看左右无人,赶紧把刀拔了下来,又收拾一番,才轻轻敲门。 没敲几下门就被打开了。 潘金莲一脸欣喜的把他迎了进去,一边帮他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边道:“相公总算回来了,妾身帮你去热热饭菜。” 说着就进了厨房。 武植慢慢坐下来,不一会儿潘金莲端了托盘出来,盘里有四碟小菜,一碗清汤,味色皆是上乘。 潘金莲喜滋滋的看着武植风卷残云般扫荡着饭菜,听着武植大声称赞她的手艺,一脸的幸福。 武植一边吃,一边随口道:“金莲要不要再吃点?两人一起吃才有意思吗。” 潘金莲笑笑,道:“相公先吃吧,妾身一会儿喝碗粥就好。” 武植一下楞住了,夹菜的手也停了下来,道:“你还没吃饭?”潘金莲道:“当然啊?晚上当然要等相公先吃完妾身才好去吃。” 看着潘金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武植也知道这是宋朝的规矩了,只好道:“那正好,我一个人吃的无聊,快点和你老公我一起吃。” 一下说顺嘴,把老公都冒了出来。 潘金莲摇摇头道:“菜做的不多,正好够相公吃的,妾身喜欢喝粥,不用相公操心了。” 武植松口气,看来她没注意,估计把老公听成了相公,但见她坚持不吃,不由脸色沉了下来,道:“金莲,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吃,我就不信会有人喜欢天天喝白粥。” 潘金莲看他脸色严峻,不敢违拗,低声道:“妾身不知道相公在做什么赚钱,不过节俭一些总是好的,相公给的那几贯钱够咱们花几个月的了。” 武植叹口气,轻轻拉起她的手道:“傻丫头,我给你的钱只不过是给你买胭脂水粉的,过几天咱们就可以去住大房子了,到时候再好好购置些东西……”看潘金莲一脸惊讶,小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这么奇怪做什么?早和你说了咱们的日子会红红火火的。” 潘金莲使劲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当武植一瘸一拐的进了西门药铺的时候,掌柜和伙计眼睛都直了,和昨天一样,武植再次上演了尖刀刺腿……第三天,武植刚一进西门药铺,两边已经扑上两个皂衣公差,不由分说,锁了武植就走,西门庆冷笑着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来到了谷阳县衙。 谷阳知县面容威仪,坐在大堂之上,两旁衙役精神抖擞,各个目不斜视。 武植跪在堂下,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瞅着知县。 知县整整衣襟,看看手上的状子,道:“武大,今有西门生药铺东主西门庆告你敲诈勒索,恐吓客人,你可知罪?”武植道:“小人无罪,小人只是喜欢自孽,也无半分敲诈勒索之言,敢问大人他可有人证?”知县拿眼瞥向西门庆,西门庆面色有点尴尬,武植这两天在他店里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傻子都知道,可是自己找掌柜和伙计佐证,却没人答应,都说只愿意实话实说,却没人敢上堂编排武植的言语。 为这个他还开除了几个伙计。 见知县看着自己,偷偷和知县眨下眼,他一年孝敬这知县也不知道多少钱,知道知县定有办法。 和知县使眼色的同时嘴里道:“知县大人,武大这厮凶狠狡诈,恐吓小的药铺伙计,现在无人敢为小的作证,但是小的为人诚实,这阳谷哪个不知?阳谷的乡绅皆可证明小的为人?怎敢在公堂上妄语,请大人明查,他腿上的刀也是佐证。” 知县点点头,心说你小子嘴倒也油滑,看你使眼色的样子今天帮你断了这案子,好处是免不了的了。 当下就拿起案木,正想先叫衙役打武大几板子,杀杀他的锐气,眼睛却猛的发现堂下武大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里一缕寒芒刺的自己心里一跳,这案木再也拍不下去。 知县姓蒋,名习。 乃是进士出身,京里又有些门路,才被差遣到这等大县,虽说无官不贪,这知县却也算一个眼明的人了,看武大的样子,又想起这些日子隐约听说的他的所作所为,马上就知道这是一个亡命徒,心思急转,要说为了西门的一点好处得罪一个亡命徒却有点得不偿失了,除非把这亡命之徒至于死地,可是按西门庆的状子就算把罪名全坐实了,也不过是收押脊仗,判充军都有点勉强。 可是要说不治他的罪,自己每年拿西门庆不少好处,不帮他又实在说不过去。 蒋知县正左右为难,就听堂外一阵喧哗。 一个衙役跑进来道:“大人,外面有阳谷五十七家商号东家联名具保武大,正在堂外吵闹。” 说着递上一份保书。 蒋知县“哦”了一声,看了下堂下笃定的武植,心中马上有了决定。 一拍案木,道:“西门庆讼武大一案,人证物证不足,武大无罪开释,退堂!”说着在众衙役的退堂声中转身就进了内堂,丢下堂上目瞪口呆的西门庆和微笑的武植。 武植出了衙门,就见门外聚集了几十号人,龙五眼尖,马上跑过来,帮武植掸掸身上的土,道:“大哥真是神机妙算,这些商户一听为大哥具保,都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武植笑笑,对四周施个团团稽,口里道:“武大在此谢谢众位乡亲了,以后众位有用的上武大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众商户客套一番,纷纷散去。 武植回头看看阳谷县衙,西门庆正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武植对他一笑:“西门大官人,明天咱们继续吧,回见。” 笑着带众泼皮扬长而去。 晚上,阳谷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的二楼雅间,武植微笑着把一份文书递到蒋知县手里,道:“今天除了感激知县大人能秉公断案外,还有一份小小的礼物。” 蒋知县接过一看,面色忍不住一动,这是西城一家大商行的委状,里面清楚说明以后这家商行的三成收入归委状持有人。 蒋知县忍不住道:“这不好吧,要是被言官知道,会弹颏我的。” 武植微微一笑,道:“知县大人过虑了,这委状上又不是非要写大人名字,可以随便取个名字吗,这名字的主人只要你知我知就可。” 说着又给他满上一杯酒。 蒋知县恍然,连连点头,笑道:“早就看出你不是凡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有一套,哈哈。”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员也就是大多吃吃贿赂,要说分给干股,却是很难,一来怕言官弹颏,二来商业流通不便,大都是做地方生意,官员调动频繁,给官员干股实在不合算。 龙五在门外守侯着,听着里面不时的欢声笑语,对自己老大的佩服之情简直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今天当武植吩咐龙五去给蒋知县送去拜贴,请他晚上在醉仙居赴宴的时候,龙五还以为精明的老大太自大了,就算送拜贴也应该是武大自己去啊。 没想到自己送去拜贴,开始开门的下人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等再出来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叫自己回复武大官人,说知县晚上一准儿到。 龙五一边感叹一边憧憬起以后的好日子,当然眼里还瞅着不能让闲杂人等接近。 几天后,当阳谷最后的十几家大商号包括西门药铺规规矩矩交上了保护费的同时,武植和潘金莲搬进了新买的四合院,加上四个使唤丫头,倒比原来热闹了不少。 又几日,武植的“武家当铺”正式开业,本来宋朝的解库和当铺性质差不多,不过武职有现代经营高利贷和当铺的经验,把“武家当铺”的条款弄的相当清楚,比解库那种规矩不太严谨的规定要有吸引力的多。 渐渐名声传遍附近州县,因阳谷靠近大运河,交通便利,就连大运河北边那几百里外沧州也曾有人为了典当贵重东西专程来跑一趟,生意也越发红火。 一转眼,夏去秋来,城外的绿草渐渐枯黄,树叶一片片落下,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种萧瑟之意。 武植走在大街上,感受着阵阵的秋意,心中忽然莫名的有了一丝伤感。 以前一直被自己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想起了在大雨中和对方砍杀的**,想起了和兄弟一起唱歌的悠闲,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很多。 武植很想大声的喊几声发泄一场,为自己这奇怪的命运,也为自己的无奈。 最终他却只是叹息了一声,默默低头向前走去。 “这不是武大官人吗?啊,真是兴会,兴会。” 一阵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起头来,却是醉仙居那胖胖的林老板,正朝自己拱手。 第八章 唱曲英雄梁红玉 武植收起思绪,还了个礼,笑道:“是林员外啊,林员外这是哪里去?”林员外哈哈一笑,道:“今天勾栏中听说来了位东京的红角,唱的曲子可好听了。 大官人要不要同去?”武植现在早已经知道宋朝的勾栏和后世的青楼是两码事,勾栏只是各种艺人表演的地方,听说东京汴梁的勾栏什么表演都有,什么小唱、嘌唱、散乐、舞旋、杂剧、傀儡、影戏,说书、讲史、文字游戏,踢弄、绰刀、相扑、蛮牌、弄虫蚁等等应有尽有。 武植也来了兴致,这一阵子他只顾着忙生意,却是没时间休息一下,当下笑道:“好啊,林员外不要嫌在下叨饶就成。” 林员外忙道:“哪儿的话,能和大官人同去,我的面子也长了几分呢。” 二人笑着同行。 阳谷的勾栏却是不大,进到里面,武植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前面搭着一个台子,倒和后世舞台有几分相似,下面摆着几十张桌椅,旁边有大茶壶伺候着。 环境倒也整洁。 林员外领武植来到最前面一张桌子坐下,笑道:“下午人少,要是晚上这张桌子可就不好定下了。” 旁边的大茶壶小跑着过来给二人沏上茶水,又赔笑着退了下去。 林员外看武植四处张望,以为他心急,解释道:“大官人不要着急,这东京来的红角叫梁红玉,虽说才十四岁,现在可是红遍京城,咱们等闲哪听的到人家唱曲,听说这勾栏的东家和她有些瓜葛,才会来咱阳谷捧捧场,只在咱们阳谷呆一天,明天就走了。 不过这时辰也快到了。” 武植听了一呆,梁红玉?不会是后来成为韩世忠老婆的那个梁红玉吧?听说她以前也是艺妓。 难道离金灭北宋没几年了吗?不会不会,自己这几个月也打听过,没听说辽国北方冒出什么金国啊。 武植却不知道,现在是崇宁二年,如果按历史正常发展,大金还有十几年就该建国了,而离金灭北宋还有二十多年,可是因为他的到来,历史的车轮慢慢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林员外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不去打搅他,看杯里的茶水火候差不多了,就慢慢品了起来。 没过多久,场里渐渐坐满了人,一些士绅也看到武植,纷纷过来打声招呼,看林员外和武植坐在一起,也对他比平时礼敬了几分,搞的林员外满面红光,觉得大有面子。 武植应付完这些士绅富商,不由得想起有段日子没看到西门庆这个混混了,自己这段日子忙着打根基,一直没腾出手对付他,现在终于空闲下来,要想个办法叫他好好爽爽了,收拾了他自己也好安心去东京,去洛阳等大城市发展,老窝在阳谷也没什么意思。 正思索间,旁边的林员外轻轻敲下桌子,道:“大官人,梁红玉出场了。” 武植抬眼往台上望去,就见台上站着一个小姑娘,看年纪也就十三四,俏生生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睛很明亮,扫视了台下一圈,福了一福,就开始唱了起来。 说实在的,武植根本没听懂她在唱什么,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脆声声的似乎敲在人的心头。 武植看看四周,看他们大都听的有滋有味儿的,有的摇头晃脑,有的闭起眼睛合着节奏轻敲桌面。 武植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就这种曲子有什么好听的,还没我唱的好呢。 小姑娘一曲唱罢,众人皆喊起好来。 林员外喊着好还在那里赞叹,武植看的好笑,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合上双眼,在小姑娘清脆的曲声中慢慢思索起怎么去祸害西门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在想出的n条毒计中选择哪条更加过瘾的时候,感觉被人拉了一下,耳边传来林员外的声音“大官人,咱们该走了。” 武植伸个懒腰,站起来笑道:“这么快就散了?”林员外道:“是啊,真是回味无穷啊,看来大官人还沉浸在那曲声之中,倒是林某唐突了,大官人切勿见怪。” 武植肚里好笑,脸上却露出遗憾的表情,道:“咳,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摇头晃脑的也假装感慨一番,和林员外并肩向外走去。 “武大官人,等一下……”大茶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武大官人,梁姑娘想请大官人去后堂一见。” 武植愣了一下,看看林员外,他的小胖脸上也有丝迷茫,想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武植对大茶壶笑道:“茶博士,头前带路吧。” 大茶壶诶了一声,亦步亦趋的把武植领进了后堂一间大屋子,然后告个罪,退了出去。 武植倒是没想到后堂会布置的这么漂亮,四周墙壁全是红纱罩住,对面有一层厚厚的纱幔,后面隐约可见有人。 武植笑道:“梁姑娘约见在下,却不肯露面。 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梁红玉清脆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孤男寡女,为免遭人物议,还是这般最好。” 武植扑哧一笑,嘴里嘀咕了句“小丫头片子想法还挺多。” 一边嘀咕一边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道:“梁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瞒你说,最近我挺忙的,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也没闲工夫和你在这里闲扯。” 武植一直以来都勉强自己文诌诌的说话,不过现在面对着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实在提不起兴趣和她拽文。 又见她连面都不见,话里也就不客气起来。 梁红玉窒了一下,好半天才道:“今天见大官人在台下对红玉的曲子似乎颇不以为然,红玉才冒昧约见大官人,实在是想知道大官人对红玉的曲子有什么看法?”武植心说原来是找场子啊,这小丫头性子倒挺傲,别人不爱听她的曲子还不成。 真是麻烦,还是说几句好话赶紧走人的好。 想到这儿武植叹口气:“姑娘的曲子是天籁之音,奈何在下就是一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实在是无福消受姑娘的曲子啊。” 说着站起来,道:“如果姑娘没别的事情,那在下就告辞了。” 纱幔抖动了一下,接着梁红玉慢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凶巴巴的,还有几许不情愿。 武植倒是觉得现在她才象个十三四的小姑娘,不象在台上那种故作姿态的表情。 梁红玉瞪了他一眼睛,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非逼的人家出来不可么?”话里倒是多了几分童真。 武植假装惊讶:“姑娘这是什么话?在下几时逼过姑娘?”梁红玉向前走几步,准备和武植理论,却猛然发现自己好象比武植矮不了多少,低头看看武植的脚,然后忍不住轻笑起来。 武植老脸忍不住一红,说起来在谷阳实在没人再取笑武植了,毕竟现在武植可以说家大业大,在谷阳也是数得着的大户了。 再加上他的狠辣更是传遍阳谷,谁又不知道他三刀刺腿的传说呢?却不想今天被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取笑,偏偏自己又不能发作。 武植郁闷的哼了一声,道:“姑娘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梁红玉听了他的话,笑的更大声起来,纱幔后面隐约也传出一声轻笑,不过武植却没注意到,他恼火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却也知道自己的成语怕是用的不怎么对劲儿,唉,想以前自己混社会的时候就被人说成冒牌文化人,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就算不是这个时代的大才女,想来也比自己那时代的一些蹩脚文化人要强上些的。 自己大老粗一个,还是别在这里献丑了。 梁红玉好半天才止住笑声,道:“你说的没错儿,你真是个大俗人呢,小女子也没什么请教官人的了,官人请便吧。” 武植见她下逐客令,一股怒气升起,心说你叫我走我还偏不走了。 今天非好好对你进行现代化歌迷培训不可,叫你见识下我这个金太阳练歌坊的“歌神”是不是吃素的。 武植冷笑一声:“我虽然是个俗人,却也做过几首曲子,今天就请姑娘指教一下。” 说着就唱起自己最拿手的几首歌儿,武植的嗓子略带沙哑,唱起现代情歌很有点沧桑感,曾经在练歌坊俘虏了无数怀春少女的心。 梁红玉的脸上开始布满轻视,到后来渐渐变成了惊讶,震惊,最后还微有一丝崇拜。 几首歌唱罢,屋里一片寂静,武植看着梁红玉惊讶的表情,心里得意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 纱幔后轻轻传来鼓掌声,倒把武植吓了一跳,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人,就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大官人的曲子真是令人拜服,虽然曲调有些怪异,却是另辟巧径,自成一家,听后另人神迷,只是这词儿有的稍显唐突了,不过市井瓦子中却也无碍。” 武植知道自己那时代的歌词情啊爱的在这个时代难登大雅,所以特意选了几首比较有深度的歌儿,没想到人家还是认为太那啥了。 就听那声音又道:“红玉,现在你该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了,还不向大官人道歉。” 第九章 勾栏三结义 梁红玉撅起小嘴,对武植道:“算你厉害,可是你的曲子却不是阳春白雪,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武植微微一笑,也不屑和一个小姑娘斗嘴,只是对纱幔后的人充满了好奇。 粱红玉见他不理自己,眼睛一个劲儿向纱幔那瞟,气鼓鼓道:“看什么看?姐姐可是等闲人能见的吗?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土财主,就是京城里的高官贵胄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武植实在有点恼了,这丫头片子嘴巴也太损了吧,你丫不过就是一卖唱的,几百年后虽然被叫做歌星,但现在你叫什么?妓而已。 眼看武植就要发彪进入古惑时间,纱幔轻轻拉开,那轻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大官人不必着恼,红玉就这个体性,奴家也管不了她,望大官人海涵。” 声音如珠落玉盘,如一弯清水,马上把武职的怒火熄灭。 纱幔后的女子虽说不上倾城绝世,但那清清淡淡的脸自有一种难言的风情,柔弱的身子如杨柳轻摆,另人不自觉生出怜惜之意。 “奴家李师师,见过武大官人。” 面对这柔柔弱弱的女子,武植不自觉的被她感染,也变成了谦谦君子,急忙回礼道:“姑娘不必多礼……啊?!你说你叫什么?李师师?是东京城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么?”回过神来的武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他吃惊张大嘴巴的样子,女子忍不住微笑道:“大官人没有听错,奴家就是东京李师师,薄命之人又有什么名气了?倒惹得大官人见笑了。” 说到后来叹息一声,神态说不出的惆怅。 武植看她微笑时神光离合,愁苦时楚楚动人。 心下早把原来这是宋徽宗的马子之类的想法抛之九霄云外。 正色道:“姑娘艺绝京华,名动天下。 武大早有闻名,姑娘也别大官人大官人的叫武大了,只管直接称呼在下姓名便是。” 李师师道:“那可不敢当。” 又转身吩咐梁红玉:“去端些茶点上来,也没见你这样待客的?”梁红玉冲武植做个怪脸,转身不情不愿的去了。 武植倒是被她的鬼脸逗的一笑,心说确实还是个孩子啊,自己和她怄气也忒幼稚了。 李师师看梁红玉走出,请武植坐下,道:“红玉身世凄苦,自幼便落入风尘,奴家怜她年幼,便一直视她为妹,对她不免有些娇纵,大官人万勿见怪。” 武植被她一再的道歉弄的不好意思起来,反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东西,和古代版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斤斤计较。 急忙进行深刻的反省:“姑娘折杀在下了,武大粗人一个,也不会说什么转***的话,不过以后红玉小妹妹的事情就是武大的事情,虽然武大帮不上什么大忙,力气还是有一些的,有不开眼的要是敢欺负红玉……”忽然醒悟过来,人家李师师罩的人用得着自己出头吗?有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前面扛着呢。 不由的赫赫的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后面传来清脆的一笑:“有人欺侮我你会怎样呢?”却是梁红玉端着一只托盘,笑吟吟站在他背后,虽然那笑也说不上是什么好笑,眼神倒是柔和了很多。 李师师笑笑,吩咐摆上细点,白磁碟中盛的是松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绿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饯杨梅,都是苏式点心,细巧异常。 这等江南点心,武大从未吃过,细细品尝下,果然滋味美妙,不由得连连点头。 有点心茶水润喉,三人就闲聊起来,说是三人,不过是武植和李师师闲谈,梁红玉只是偶尔抓住武植的语病,就从旁嘲讽几句。 武植心结已去,只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孩子,也不理会。 渐渐她也觉得无趣,做用心倾听状,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边的武植却是在暗暗叫苦,李师师的谈吐幽雅已经够叫自己难受的了,偏偏这个才女谈论的曲啊词啊自己可以说一窍不通,只能凭借比李师师多的那几百年知识胡侃一通虽说倒也把李师师说的大眼睛异彩连连,似乎很受些启发,自己却是一头冷汗,眼看快吃不消了。 李师师听完武植批判本代词作大都多奢华,少激昂,也不由叹道:“大官人确实高论,本朝如今更是文风旎靡,少了苏学士那种大江东去的豪情,不知道官人可曾有词作,能否叫奴家一观?”武植心说你饶了我吧,刚才我不过看你谈论的词曲大都软绵绵的,就胡乱来了一句。 这你也信啊?是不是故意整我呢?仔细看李师师,一脸至诚,毫无作伪的样子。 却不知李师师见他谈论不俗,虽然看似粗俗,话语间却别有一种智慧,越是深谈,越觉得这名武大官人似乎和自己见过的男人都不同,怎么个不同却也说不上来。 听他批评当朝诗词,忍不住出言相问,也确实不是在为难他。 武植绞尽脑汁,把自己的脑袋翻了个遍也想不出一首词来。 正彷徨间,瞥到窗外堆着一点石灰,似乎是为前台准备的。 一首诗涌上心头,这诗在自己那个时代恐怕三岁孩子都会背,自己一时喜欢,倒也把整首诗背下来了。 当下道:“在下哪又能做得什么词了,既然姑娘抬爱,容在下即兴吟首小诗吧。” 说着慢慢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几句诗吟下来,武植虽没有要留什么清白名声的念头,倒是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李师师也看到他那一瞥见石灰就顺嘴吟出了这首诗,当然认为他确实是即兴之作,不由得佩服他的机敏,再看他豪气勃发的样子,不由的鼓掌道:“好一个要留清白在人间,官人似乎志向不小,奈何在谷阳隐居,何不去京城走上一走?”武植笑道:“京城是肯定会走上一走的,不过在下还有点事情需要料理,待料理妥当自然要去京城的,倒时候就怕姑娘不认得在下了。” 李师师笑道:“官人说笑了,只要官人到了京师,奴家定扫塌相迎。” 二人又说笑起来,武植怕她再谈论诗词,急忙抢过话语主动权,把话题往一些奇闻逸事上谈去,武植把自己那个时代的事情用神话故事的形式讲给李师师听,听的李师师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连连赞叹,更有武植讲那三藏法师路遇美猴王的故事,把李师师听的如痴如醉。 转眼间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时候梁红玉伸了个了懒腰,坐了起来。 两人刚才谈的投机,浑没发觉她什么时候睡着了,这时候她睡眼朦胧的看着两人,嘴角似乎还有口水的痕迹。 李师师无奈的对武植笑笑,要知道这个时代小姑娘的表现可太失礼了。 武植哪在乎这些,看天色已晚,就起身告辞。 梁红玉很惊奇的道:“姐姐你和他谈到现在?”李师师笑道:“大官人讲的故事可好听了,你要听到也会……”说到这儿,脸色一红,也说不下去了,这才醒悟到自己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聊到现在,最羞人的是自己听他讲故事还入了迷。 自己又不是梁红玉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听些故事也会着迷呢?虽然害羞,看武植告辞,还是露出不舍的神情。 武植心下一动,自己要在京城发展,李师师可说是自己认识的第一座靠山。 不过若是和她走的太近,恐怕会惹得徽宗吃起干醋来,反而不美。 梁红玉听了李师师的话,见武植要走,不依道:“不许走,我还没听到你的故事呢?你先讲给我听。” 武植看李师师眼神中也有失望之色,灵机一动道:“在下有个提议,就怕唐突了姑娘。” 李师师笑道:“大官人有话请讲,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武植道:“今日和姑娘一会,感觉甚是投缘,武大自幼就没了亲人,今日想高攀姑娘,结为异性兄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李师师还未说话,梁红玉已经在旁边叫道:“好啊,姐姐我也要结拜,唐朝有三杰结拜天下闻名,今日咱也学学前人风采……”李师师被她吵的不行,加之兰心慧智,已经明白了武植的用意,看来今日要不结拜,以后再见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大官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说起来自己也没有亲人,所以才把梁红玉宠的有些无法无天。 对武植又十分欣赏。 当下就答应下来。 三人在院中摆好香案,对着东方明月发下誓言。 三人排了下年序,武植却比李师师小上一岁,反而成了二弟,小丫头红玉自然是三妹。 结拜完三人忽然都感觉亲切起来,和刚才的感觉已经大不一样了,武植没有亲人,一下多个温柔似水的姐姐和一个调皮捣蛋的妹妹,不由得开心起来,三人大姐二弟三妹叫的好不亲热,好半天,武植又给不依不饶的小三妹讲了好几个故事。 并约好明天要来给二人送行。 才勉强被二人放行。 中间勾栏老板过来一下,见三人言谈甚欢,也没敢打搅就悄悄退了出去。 第十章 水浒无间道? 细细品位着精心烹制的鲜美鲤鱼,浅酌下刚刚烫好的米酒,眼前是笑语嫣然的美人解语,武植直觉得此生无憾矣。 潘金莲帮他斟上一杯酒,看他老呆呆看自己,虽然行那周公之礼已然数月,还是忍不住一阵害羞,低下头轻声道:“相公老看妾身做甚?”武植呵呵笑道:“古人说四大美女艳绝天下,依我说她们四个加起来也未必比的上金莲你呢。” 潘金莲轻淬一口:“奴家哪有那么好看,相公老爱取笑奴家。” 心里却十分欢喜。 看了武植一眼又道:“奴家今天没等相公来就做主收了一个侍女,相公不要责怪奴家啊。” 武植心说你就是收十个侍女我也不会生气滴,面上却假装沉吟起来,潘金莲看他不说话,一时慌了,离座就跪了下去,倒把武植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强行把她拉了起来。 潘金莲低声道:“奴家知道自己不该自作主张,相公是不是以为咱家日子刚刚过好一点,金莲就开始奢华起来了?其实不是的,实在是因为咱们以前的邻居王婆找到了我,说她一个远方亲戚遭了灾,无处可去。 哀求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收留她,说只要给口饭吃就可。 奴家看她可怜,心一软就答应了。 相公既然不愿意,奴家这就送她回王婆那里好了。” 说着还留下泪来。 武植心说这下玩的不怎么地道了,本想做作一把博美人儿一笑,反倒把美人儿惹哭了,懊悔不已,急忙表决心:“金莲,快别哭了,刚才是相公不好,不该惹金莲伤心,别说一个侍女,金莲就是把大宋的女人全拿来做侍女,相公也不怪你!”潘金莲看他大义凛然却说的一通混话,不觉好笑,撇撇嘴道:“相公老说什么胡话,被别人听去徒惹笑话,只要相公不怪金莲就满足了,明天王婆要过来谢相公,奴家知道相公对王婆印象不好,可是古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相公看在金莲面上,就不要和王婆计较了。” 武植心说你又怎么知道王婆这厮的龌龊嘴脸,我可不会轻饶了她。 嘴上却道:“当然当然,有咱们金莲的小面子,就是相公的大仇人来了,我也当他是上宾。” 潘金莲笑道:“相公又有什么仇人了,要说仇人也是那些泼皮,说来也好笑,那天相公教训完他们,怎么他们反而对咱们加倍恭敬呢?那天帮咱们搬家的时候我看他们和咱们下人差不多,被你呼来喝去的。” 说着轻笑起来。 武植在外面的事情都没和潘金莲讲过,只是说借钱开了家当铺,生意很是红火。 四个丫头得武植吩咐更是什么也不敢说。 武植也不是想瞒她,只是怕她担心。 这时候心里忽有所感,自己是不是太不上道了,把她当作自己的附属品了吗?虽然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就是这样,武植还是觉得有点愧疚,想着她每日在家里也不知道有多无聊,现在多了几个侍女,情况可能会好点,但要和自己那个时代的女性比起来,就真的太可怜了。 潘金莲看他一副心有所思的样子,笑道:“相公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怎么编个故事骗骗金莲呢?金莲以后不问你的事就好了,不过相公可不要欺骗金莲哦。” 武植一凛,看她一副鬼灵精的样子,心里失笑,这大美女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想必这些日子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毕竟自己的动静太大了,整个阳谷怕是无人不知了。 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不过有些事情是男人担当的,女人呢?就应该在男人这棵大树下幸福的生活,大树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看着潘金莲幸福点头的样子,武植的男子自尊心极度膨胀,还是古代女子好啊,这些话要和现代那些高喊独立自主的女人来说,只怕会被骂的狗血喷头吧。 在伉俪情深的氛围中吃罢晚饭,侍女们进来收拾碗碟。 潘金莲叫住其中一个侍女,道:“还不过来见过老爷。” 转头对武植道:“这就是王婆的远方亲戚,叫玉兰,相公你看看,人还够机灵吧?”武植看她眉目也算清秀,点点头道:“恩,还行。” 心里琢磨想不到王婆这老妖婆的亲戚倒也周正,恩,不对啊,王婆生活应该不错,前阵子撺掇金莲去做那针线活更应该得到西门庆不少好处,断没有养不起一个亲戚的道理。 莫非?恩,十有七八又是西门庆的主意,这厮估计是派人来摸我的底了吧。 又仔细打量了玉兰几眼,也不多说什么,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贼笑着拉起羞达达的潘金莲进卧室而去。 第二日早上,武植匆匆跑去给“勾栏三杰”中的大杰和三杰送行,三人在城外依依不舍,难分难离。 在武植指天发誓,对日盟约,答应一定尽早去京城看她们后,三人才洒泪而别。 武植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里倒真有些不是滋味。 宽敞的软席马车里,李师师看着红着眼睛的梁红玉,不由的劝慰道:“妹妹别伤心了,二弟不是答应尽早来看你的吗?”刚才就是梁红玉率先哭了起来,倒惹得二人也跟着伤心落泪。 梁红玉忽然扑哧一笑,道:“鬼才伤心哩,我巴不得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看看目瞪口呆的李师师,笑道:“姐姐你不是真的舍不得他吧?要说他讲的故事呢也算好听,可惜呀,本姑娘就是看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顺眼,等他来了京师,就看看他这个乖三妹怎么样好好招待他吧。” 说着咯咯笑了起来,李师师膛目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武植正在边走边和龙五问起收买西门家下人的事情,忽然一阵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诧异的看看四周,木静草止,摇摇头又继续和龙五商议起来。 坐在客厅的檀木椅上满面假笑的应付完王婆道谢,看着老妖婆转身的时候眼睛里的那抹喜色,武植暗暗冷笑,既然你自己非掺和进来,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潘金莲一直把王婆送出院子,一步一跳的进了屋子,看她开心的样子,武植暗暗叹气,也难怪,恐怕王婆是她唯一的朋友吧,不知道以后她知道王婆接近她的真相后会有多伤心。 想到这儿,站起来道:“金莲,今日正好相公清闲,带你去买些胭脂水粉吧。” 潘金莲马上喜上眉梢,道:“买不买东西倒无所谓,相公这可是第一次陪金莲上街哦,等一下,奴家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说着就喜孜孜的跑进后堂了。 武植笑笑,女人就是女人,以前是这样,几百年后还是这样。 为什么都喜欢逛街呢?逛街前又为什么要换衣服呢?想是这样想,当看到潘金莲出来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眼前的玉人美艳不可方物,一身翠绿的裙子,更显风情万种,逼人的艳丽令人窒息。 武植叹口气,道:“你这样子打扮我可真不舍得带你出去了。” 说着眼睛对卧室眨眨。 潘金莲羞的小脸一红,瞪他一眼就往外走去,身后紧跟着小丫头玉兰。 武植急忙跟上,倒想不到这个玉兰有几把刷子啊,才一天就讨得金莲的欢心,倒真有点儿意思了。 武植心中冷笑,加快脚步,走在了潘金莲身边。 三人四处闲逛,令潘金莲没想到的是一路上见到的人对自己一行都是笑脸相迎,和武植大官人长大官人短打招呼的络绎不绝,还有几个一脸谄媚的跟武植说个不停,看到武植有些不耐烦起来才又赔笑离去。 而这些人对自己的艳丽更是视而不见,从不向她多看一眼,只是笑着和她打声招呼就绝不把眼睛再转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看他们的穿着,无不是绫罗绸缎,服饰华丽,想来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至于进的各种店铺,更是招待的殷勤无比,简直比他们东家去了还要恭敬。 潘金莲心里虽然奇怪,一种得意之感也油然而生,欢喜的看着身边一脸平淡的武植,看他平静的表情里自有一种威仪,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好象他天生就应该是俯览众生的人物。 潘金莲有些痴了。 阳谷最大的首饰店铺是东城马家开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的店铺,却也样式颇多,是阳谷上流阶层置办首饰的必选店铺。 经过了一系列震惊,在武植领着她进入这家以前做梦也没想过的店铺的时候,潘金莲心里倒也坦然了,就好象跟在武植身边,就算进了天下间最豪华的场所也是顺理成章的。 哪怕是去龙潭虎穴,也自有他为自己撑腰。 满心幸福的小金莲紧紧跟在大混混武植的身边,看着首饰店掌柜的必恭必敬的拿出珍藏的玉石首饰,看着武植一件件仔细欣赏,不时在她身上比画一下,问问她的意见。 虽然很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却只是一个劲甜甜的道:“相公你做主好了。” “相公你说好看就好看。” “相公说的是……”武植苦笑,心说大美人现在很有些奇怪哦。 看着眼前的首饰,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旁边的山羊胡马掌柜看武植沉吟不语,以为这些他都看不上眼,眼珠一转,道:“既然大官人这些都看不上眼,那小的也只有献丑了,咱东家有一块珍藏的白玉镂空凤穿花璧,本来是非卖品,不过既然大官人来了,小的这就拿出来给您看看合不合眼。” 第十一章 七种兵器之巴掌篇 武植点头应允。 马掌柜屁颠儿跑进了内堂,心里还在琢磨,东家这块玉虽然说是不卖,好象是要送去京城哪个亲戚的。 不过武大这凶神可是第一次进咱的店,这要不招待好了怕有的苦头吧,想必东家也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等马掌柜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包的甚是严密的黄色锦盒,武植和小金莲眼前都是一亮,就见锦盒内端端正正一块青白色玉壁,正面镂雕一展翅飞翔的凤,并衬以缠枝牡丹,背面平磨,内外缘各有纹一周,雕琢精美,风格华丽。 武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玉,马掌柜这店铺好东西不少哦,”马掌柜心下一沉,心说不会弄巧成拙了吧,他不会要加什么保护费之类的吧。 接下去的“看在你这一份心意上,下个月的钱不用交了。” 又令马掌柜心猛的一松,高兴的道:“谢谢大官人!”心说自己总算把事办妥当了。 “金莲姐。” 旁边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 武植和小金莲都不由得回头望去,门口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样子倒也可爱。 小金莲却是欢喜的扑了上去,口中喊着:“瑾儿妹妹!”两人就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的好不亲热。 看的武植一阵头晕,莫名其妙的看看马掌柜,马掌柜看出武植眼里的询问之意。 苦笑着摇头,心说你自己老婆的事情你看我干吗。 好半天,小金莲才抹去眼角泪水,把那叫瑾儿的小姑娘拉到武植面前,道:“看我,都欢喜的晕了,快来,见见你姐夫。” 瑾儿福了一福,乖巧的叫了声:“姐夫。” 武植也还一礼,又拿眼看金莲,金莲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是我以前的妹妹瑾儿,都曾经是胡家的侍女。” 武植想起了根据小说里金莲曾经是一大户人家的侍女,因为不肯为妾就被那大户强嫁给武大,看来倒是真的了。 瑾儿疑惑的看看二人,又看看这店,问道:“金莲姐是来买首饰么?”金莲笑着点点头,道:“瑾儿你不是在半年前和夫人他们一起去外地做生意了吗?我本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武植听的一阵恶寒,貌似这话应该是情人间的言语吧。 瑾儿道:“唉,老爷的生意赔了,没办法前几天才回来了。” 下意识的捂住嘴,看看四周,又小声道:“夫人不叫我说的,姐姐姐夫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武植和金莲看她可爱的小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瑾儿这时候仔细打量二人的服饰,惊奇的道:“金莲姐你是不是发财了?看姐姐和姐夫的衣服都好漂亮啊。” 金莲又小小得意一把,笑道:“发什么财,你姐夫做小生意赚了点钱。 这不带姐姐也来学学人家富贵人家,买几件小首饰充下门面而已。” 她说的谦逊,瑾儿也点头信以为真,毕竟武植发家的这段日子他们都不在,谁又会相信那个以前的三寸丁会发什么大财?最多也就是有点小钱买点低档首饰罢了。 不过瑾儿还是为金莲从心里高兴,看金莲姐一脸幸福的样子,日子过的肯定不错,只要活的开心,富不富贵又有什么关系呢?“呦,这不是金莲吗?越发的漂亮了哦?”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从门口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进来了一满头珠钗,脂浓粉厚的粗胖妇人,一身珠光宝气却显得极为俗气。 三人谈的投机,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来的。 瑾儿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惶恐的叫了声“夫人”,就站在妇人身后不敢再动。 武植心里蔑视一把,这胖子就是金莲以前服侍的胡夫人了,靠,叫我可爱的小金莲去服侍这么一头猪,真是暴殄天物啊。 金莲虽然已经离开胡家,但毕竟在胡家多年,心里对胡夫人的敬畏还是有的,也过去见礼:“金莲见过夫人。” 又回头对武植使个眼色,武植无奈走过来抱了抱拳,却不说话。 胡夫人以前对金莲也不算坏,可是自从胡大户看中金莲,自己一气下强行把金莲嫁给武大后,胡大户就对她更加敬而远之,使得她把一腔怨气全怪在金莲身上,背地狐狸精之类的话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对自己的侍女就越发苛刻起来。 胡大户生意失败,灰溜溜的回了阳谷,她却是极要面子的人,吩咐下人谁也不许说出去。 本来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带几个下人出来逛街,叫瑾儿先去首饰铺知会一声,就说胡夫人要到了,叫他们小心接待。 其实以前胡夫人也没有这般要面子,不过人就是这样,越在不得意的时候越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谁知道她进了首饰店后,发现瑾儿正和自己最痛恨的狐狸精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自己这个夫人进来半天,愣没人答礼一声,心头无明火起,心说真是败户出叼奴,我这胡家还没败呢,下人就对自己的话这般不放心上了。 看看艳丽的金莲,心里又是一阵厌恶,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们,径直奔马掌柜而去,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了柜台上还没收起来的白玉镂空凤穿花璧,走过去就拿了起来,口中赞道:“不错,不错,马掌柜,这个玉佩多少钱?”马掌柜自也认得她,这也是以前的大客户,赔笑道:“对不住了胡夫人,这玉有人要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吧,小店最近又进了许多新首饰呢。” 武植看这妇人面目可憎,又看看旁边略带尴尬的金莲,心里虽恼火也不愿和妇人一般见识,还是眼不见为妙,于是对马掌柜道:“马掌柜,把东西包起来,回头我叫人给你送钱来。” 马掌柜诶了一声,对胡夫人笑道:“夫人您看……”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接玉佩。 胡夫人听到二人的话先是一愣,又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厚厚的脂粉随着她的笑声从她的脸上扑扑落下,她一边笑一边道:“马掌柜你的意思是武大买了这块玉?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还有钱回头给你送来?哎呀,你可别笑死我啊。” 马掌柜心头这个气啊,自己年岁渐高,听说东家已经有了换个年轻点掌柜的意思,所以他最恨别人说他老了,这也是店里伙计都知道的。 听胡夫人当面说他老糊涂,怒气上升,劈手把玉佩就从胡夫人手里夺过来,怒道:“我就是老糊涂了,怎么了吧。” 也不管胡夫人嘎然而止的笑声,僵住的表情。 转头对旁边想笑不敢笑的伙计喊道:“还不帮武大官人包好?都愣着做什么?”胡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脸看到武植脸上讥讽的笑容,马上把火撒在了武植头上,劈头盖脸就骂起了武植:“贼下人!你笑什么笑?老娘也是你笑的吗?要不是老娘给你娶个狐狸精,你现在还打光棍呢?……”倒把武植骂的一愣,听她叫金莲为狐狸精,脸马上沉了下来,一直在旁边看他脸色的金莲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道:“相公,算了,看在金莲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在旁边的掌柜伙计在胡夫人开骂的时候就全呆了,马掌柜心里也打起了鼓,心里叫着胡夫人诶,你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啊,你刚从外地回来哪知道武大现在的威风诶,一会儿惹火他动起手来我这店也难保诶。 不说这边马掌柜心里撞天屈,也不说武植在金莲的软语温存下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却说一直在金莲身后一言不发的侍女玉兰,突然走过去照定胡夫人正唾液四溅的胖脸上就是重重一掌,“啪”的一声脆响,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武植看玉兰的眼神都有丝愕然。 玉兰冷冷道:“辱骂我家老爷和夫人,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胡夫人倒被打的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嘴里喊着:“我和你拼了。” 就要往玉兰身上扑,她身后的下人急忙上前劝解,弄的她在那里大喊:“你们这些贱人,还不给我打她,眼睁睁看你家夫人受欺负么?”瑾儿一边劝解,一边对金莲和武植使眼色,示意他们快走。 而掌柜伙计也跑上来拉住想动手的胡家下人,开玩笑,不拉住他们难道等武大发彪吗?就在双方乱成一团的时候,从外面又急匆匆走进来一中年华服男子,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夫人,夫人怎么了?”胡夫人看到他,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扑进男子的怀里就痛哭起来,男子本来就瘦,抱着胖胖的胡夫人说不出的滑稽,男子脸上也十分尴尬。 马掌柜忍着笑,凑过去道:“胡员外,这是一场误会,说和一下就算了吧。” 正痛哭的胡夫人抬起头喊道:“什么误会?马掌柜你这老糊涂滚一边去,官人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今天咱家可吃了天大的亏了……”说着又把大胖头塞进男子怀里哭起来。 马掌柜心里一阵乱骂,老子要不是担心店铺遭殃,会管你的死活。 你们两口子以为武大还是以前的武大啊,老子说和是为你们好。 也罢,也罢,你们自己找晦气老子也不管了。 心里骂着就退了回去。 搂着老婆的胡大户搞不清状况,就想叫下人问一下究竟,抬起头来,眼前猛的一亮,一个靓丽无比的女子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 第十二章 七种兵器之板凳篇 胡大户一眼看到金莲,眼睛就再也舍不得挪开,贪婪的上下扫视着金莲诱人的娇躯,忽然脸色一沉,一个比小美人儿矮了将近一头的青年挡住了他的视线,冷笑看着他。 妈的这一定是那个卖炊饼的武大了,真他妈晦气,好好的一朵花让这厮占了便宜。 想着又有些恼恨起怀中自己的胖老婆。 旁边的瑾儿看气氛有点不对,虽然有点讨厌胡大户那总是色色的眼神,为了姐妹安全,还是跑过来道:“老爷,奴婢觉得有事情回家说的好。 毕竟在这里嘈杂有失老爷身份。 老爷你说呢?”胡大户被瑾儿一个小小马屁弄的有些飘飘然,正想答应。 怀中的母老虎突然挺直身子,照瑾儿就是一巴掌过去,嘴里骂着:“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算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胡大户急忙拦住,心说这小丫头自己也看上很久了,可不能叫你打坏了。 嘴里道:“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与我说个明白?要出气咱也回去出。” 武植懒得看这场闹剧,对马掌柜使个眼色,马掌柜心领神会,利马把包好的玉佩递了过来。 武植拉起金莲就想往外走。 胡夫人看他们要走,以为怕了自己,一下拦住他们,指着潘金莲道:“相公,刚才就是这狐狸精打的我,你快抓了他们给我出气。” 胡大户还没说话,玉兰上前一步,冷冷扫了胡夫人一眼,道:“刚才是我动的手,你干吗赖我家夫人?还有,你再辱骂我家夫人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马掌柜暗暗咋舌,不亏是武大的下人,连下人都这么牛气,唉,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胡大户听了玉兰的话,倒是眼睛一亮,笑咪咪走上来道:“既然姑娘承认是你打的,我家夫人又说是这位潘姑娘打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请两位去寒舍一趟,咱们好好商议一下事情如何解决,二位看可好?”眼睛一个劲儿在潘金莲脸上转悠。 胡夫人大声叫好,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吃醋了,就想把这狐狸精带回去好好收拾一顿。 看着潘金莲的美艳姿容恨的牙跟儿一个劲儿痒痒。 武植慢慢眯起了眼睛,忽然一伸手,抄起了旁边的长凳,冲胡大户头上就狠狠砸下。 胡大户又哪里闪的开,“当”的一声,就差火花四溢了,胡大户的细直脑门就和长凳来了个亲密接触,胡大户被打的转了个圈儿,软软倒地。 这一下马掌柜和众伙计完全没有吃惊,这一切都在他们料想之中,甚至还觉得武大官人涵养大有进步,竟然能忍到现在。 胡夫人吓了一跳,胡家的下人更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瑾儿心里却暗暗着急,心说不是听说这个姐夫挺老实的吗?怎么这么莽撞,现在可闯了大祸了。 使劲对金莲和武植使眼色,意思是你们快跑啊,趁现在大家发呆赶紧跑,一会就来不及了。 就差急得直接喊出来了。 胡夫人这时候回过神来,对下人喊道:“快去报官,都愣着干什么?快点给老娘去报官!去找大夫,你快去找大夫!”当下就有下人飞奔而去。 武植一笑,回手把长凳打横一放,对金莲道:“来夫人,咱们坐下慢慢等。” 看金莲一脸担心的样子,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金莲看着武植平和的笑容,心中顿时大定,依言慢慢坐下。 玉兰俏立身后,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武植玩味的看她几眼,就转头看胡夫人表演。 胡夫人恶狠狠瞪着武植,眼里似欲喷出火来,嘴里一字字道:“武大,你这个刁民,看今天我如何收拾你。” 武植虽笑她搞不清状况,却也有点佩服她勇气,这女人倒有股狠劲儿。 不是那种只知道家里横的富婆。 过不一会儿,郎中首先匆匆跑来,正在那里又掐又捏又搭脉的时候,门外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官,手里铁链叮当烂响,嘴里还喳喳呼呼:“是哪个打了胡员外?”正看大夫忙碌的胡夫人“腾”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长凳上正翘着二郎腿悠哉的武植道:“就是他!就是武大这刁民打的!”差官们顺她指的方向看去,本来一张张凶狠的脸顿时全成了苦瓜像。 心里纷纷叫苦,妈呀,怎么是这个大佬啊?本来还以为是趟肥差,现在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其中一个黑脸差官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问胡夫人道:“夫人指证武大官人为凶手,可有人证?物证?”胡夫人一怔,觉得这班衙役什么时候这般讲究了,以前还不是在自己的银子下指哪打哪?这武大又是什么狗屁官人了。 不过眼下也没空细想,顺口道:“这屋里人都可作证。” 黑脸差官还没说话呢?马掌柜已经喊道:“我说胡夫人,你作证可别把我老头算上,我老眼昏花,什么都没看到啊。” 旁边伙计也纷纷附和。 武植忽然笑道:“马掌柜,谁说你没看到啊。 刚才明明是咱俩正在谈买卖,这胡大户也不知道怎么就晕了?你说是不是?”马掌柜马上点头道:“是是是,这点我可以为武大官人作证。” 旁边伙计又是一阵附和。 黑脸差官心中欢喜,看来这个烫手山芋不会掉自己手里了。 面上却露出难色,对胡夫人道:“胡夫人,您看这……只有您的家人证明,人家可是有不相干的人作证,这……小的实在不好弄啊。” 胡夫人简直快气疯了,是不是自己黄历看错了?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情急之下,一把拉住郎中,道:“大夫,你说说看,我官人是不是被人打的?你说实话?我会重重酬谢你……”话音未落,旁边的黑脸差官脸更加黑了,严词道:“胡夫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当众贿赂证人可是重罪!”胡夫人这才想起自己的话好象是有点贿赂的意思。 正想辩白,郎中慢悠悠站起来道:“胡员外的头没什么大碍,回家静养几天就可。 至于外伤么?老夫实在没诊断出来。” 看胡夫人指着胡大户那头上明显的一道淤青,却气极下都说不出话来。 郎中道:“这可能是员外晕倒自己磕碰所至,员外的病情是心火上脑,和这伤痕却无关系。” 说着一拱手,就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胡夫人被气的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那些下人急忙又跑出去叫那郎中赶紧回来。 里面又乱作一团。 武植呵呵一笑,道:“看来这里的事情确实是和咱们无关啊,咱们还是走吧,你说说,咱逛个街,招谁惹谁了?还差点吃官司?多亏咱日日行善,有神明保佑,咱们才能逢凶化吉啊。” 一边感慨着,一边拉着金莲扬长而去,金莲虽然有点担心倒在地上的两人,还是被他逗的低笑几声。 后面的玉兰也忍俊不住,微笑起来。 众差官看他走远,这才纷纷舒了口长气,哥儿几个互相对望一眼,都忍不住摇头苦笑。 那边马掌柜却在谢各方神灵,谢谢神灵保佑武大官人没在这里发彪,保得自己的店铺平安周全。 同时祈祷东家能不能看在自己立了一功的份儿上能晚点把自己换掉。 瑾儿却是痴痴看着金莲远去的方向,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植三人走出老远,看金莲一直看着自己,武植忍不住笑道:“小金莲是不是觉得相公越来越帅了?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没有预料中小金莲那勾魂的白眼,潘金莲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我是在看相公是不是学了什么法术?为什么大家都会帮你说话呢?”心下一句话没说出来,为什么就连我也会越发的喜欢你呢?想到这儿脸有点热,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来。 武植没发现她的小女儿态,心里琢磨,这些差官和掌柜伙计自然是怕了自己,又不是什么人命大事,谁愿意多事。 至于那郎中就更别提了,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合伙人呢。 当初自己听龙五说起这家伙医术高明,又乐善好施,结果因为老为穷人免费看病被原来的东家赶了出来。 自己就以他的名义开了一家药铺医馆,一是为打击西门,二也是觉得这人人品不错,帮他一把。 今天本来还有点担心他正直的过了头,会实话实说。 想不到他倒也知道变通,想来是看那胡大户没甚大碍,自然帮自己一把。 想到这儿又开心起来,大笑道:“说了咱们有神明保佑,以后一定事事化吉,什么鬼怪妖魔,魑魅魍魉,全部荡清抹平!”说着偷偷瞥了玉兰一眼,玉兰眼里果然闪过一丝异色。 过了半晌,金莲道:“相公我有件事……”武植手一摆:“瑾儿那小姑娘不错,今天胡府肯定乱成一团,明天我就找人去把瑾儿赎出来。” 金莲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武植,忽然忍不住扑进武植怀里,嘴里轻声道:“相公我好幸福……”武植紧紧拥着金莲,嘴角边自有一丝温柔,一切尽在不言中。 落日的余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超级大灯泡玉兰看着他俩,也陷入沉思中。 第十三章 当地头蛇遇到过江龙 日上三杆,武植睁开朦胧的睡眼,轻轻帮金莲掩好大红锦缎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玉兰早守侯在外面,帮他送上温水,伺候他洗漱完毕。 又有小丫鬟端来早饭,武植享受着这种钟鸣鼎食的生活,惬意无比。 一身舒爽的晃悠到武家当铺,重金聘来的林掌柜急忙跑出来迎接。 在内堂一边翻看帐目,一边吩咐伙计去武家赌坊把龙五叫来。 现在的武植家财千数贯,有武家当铺和武家赌坊两大支柱产业,还有暗中控股的马万成医铺,财源滚滚,估计到明年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家财万贯了。 而龙五和鲁成又从附近州县和乡下招了一些无赖,现在也有百十名手下,每日就在赌坊厮混。 每月给他们的例钱倒有大半又落入了赌坊。 这也只能怪经过武植改良的各种赌法实在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过不片刻,龙五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武植看着他装模做样的样子就是好笑,顺手给他一刮瓢,道:“少在这里给本少爷装忠心。” 龙五讪讪一笑,道:“大哥叫龙五来有什么吩咐?是不是有什么新买卖要开张呢?大哥您放心,这次再找铺面就交给我龙五,龙五决不会象鲁成那傻大个儿那样,找赌坊的铺面找到了衙门对面。” 武植听他又提起鲁成的糗事也忍不住嘿嘿一笑,挥手叫林掌柜和下人都退下。 整理了下思路,吩咐龙五这般这般,那样那样。 龙五连连点头。 吩咐完机密事物,最后武植道:“你去带人把胡大户家一个叫瑾儿的丫头赎出来。 然后直接送到你嫂嫂那里就好了。” 龙五应命而去。 走出武家当铺,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和自己那个时代忙碌的人群不同,人人脸上都挂着一份悠闲。 武植顺着街沿向赌坊走去,不时和认识的打声招呼。 刚走几步,蒋知县家的一个青衣小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跑到武植身边,弯着腰喘了半天气,才抬起头来,看武植含笑看着他,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老爷请大官人去饮茶,方才小的去大官人家,才知道大官人来了当铺,怕耽搁了老爷的事情,这才一路跑来……”武植看他也就十一二年纪,说话举止也是孩童样,这样小就要给人家作下人,不由的叹口气,示意小童带路。 知县的书房布置的十分古朴,充满了书香气息。 褐色古木书桌旁的香炉点着檀香,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更添几分肃静。 武植懒洋洋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蒋知县,道:“大人的意思是由小的出人出钱去搜罗那奇石异花,最后却是为大人做那进爵之礼?”蒋知县听他说的这么直白,老脸也不由的红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大官人也不能这么说,这次京里有口信传来,如果本官能搜罗到一些珍异花石,加上本县近几年治理之政绩,东平府的这个肥缺十有八九会授与本官。” 说到这里面有得色。 又看看武植神色,道:“而且大官人如果这次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会向东京的老大人推荐大官人,想来大官人的志向也不止于阳谷吧。” 说着拿起书桌上的碧绿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武植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对,是中年狐狸。 不过蒋知县的话倒也叫他暗暗心动,他知道蒋知县京里的靠山是大名鼎鼎的蔡京的某个党羽,蔡京刚刚排挤掉宰相韩忠彦、曾布。 其党羽正是气焰不可一世之时。 听说现在的东平府尹就是曾布的门人,听蒋知县的意思,估计也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自己帮他这一次,除了他直接升职可以带来的好处外,还可以被他在蔡京的党羽那推荐一把。 就是等于在那里挂上号了,以后也就算蔡京一党了,当然蔡京是绝对不会知道有自己这号人物的。 不过自己加入蔡京一党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花石又是那么好找的吗?以前就知道宋徽宗喜欢什么奇花异石,这大概就是什么“花石纲”的雏形了。 武植心里左右思量,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他知道不管怎样,自己也不能一口回绝,想了下,心里有了计较,道:“既然大人错爱,小人要不答应也就显得不识抬举了,这事儿就包在武大身上吧,保证给大人办的利利索索的。” 心里却想,我只管派人去找,至于找得找不到就别怪我了,话说回来,要真有那好东西,价钱又便宜的,我自然会为你弄回来的。 蒋知县又怎知道他的想法,听他答应,立时满面笑容,笑道:“我就知道大官人肯定会答应的,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大官人又怎会不知道?”武植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家常琐事,一直到天近中午,蒋知县才端茶送客。 武植走出县衙后门,却看见龙五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发呆。 心下奇怪,问道:“龙五,你在这里是等我吗?”龙五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来,迟疑一下,畏缩道:“大哥交代的事情有点麻烦了。” 武植一皱眉,道:“难道那胡大户家还敢不依?依大宋律法,下人自愿赎身的卖身契约必须作废,他还敢挑战王法吗?”龙五道:“那倒也不是,他胡大户胆子再大也不敢胡来啊。 本来今天咱兄弟几个已经和胡大户说的差不多了,虽然胡大户那胖老婆一直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家忽然来了客人,是个年轻相公,叫他那胖老婆表姐。 那胡夫人一看他来了,利马就改了主意,说是他那表弟比咱们早一步为瑾儿赎身了,咱兄弟却是晚了一步。” 一抬头看见武植脸色阴沉的不象样子,口里还一字字道:“就这样你就跑回来了?”吓的龙五一哆嗦,急忙叫道:“不是不是,咱兄弟当然不干了,就想和他理论的时候谁知道那胡夫人说起那年轻相公原来却是青州知州的公子……”武植不用听完,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必龙五他们不敢和知州公子做对,就跑来通知自己,恰巧自己和蒋知县商议的隐秘之事,蒋知县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龙五才会在这里等到现在。 武植心里这个气啊,看着畏畏缩缩的龙五,一脚就踢了他个筋斗,龙五爬起来,诚惶诚恐又凑过来,他以为老大因为事情没办成,只好拿他们撒气。 心说我就叫你撒个够好了,谁叫咱地头蛇压不过人家这过江龙呢?耳边却听武植冰冷的声音“你马上带人去胡家,叫他们交出瑾儿,有人阻拦的话就给我打,只要别闹出人命,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龙五心里一哆嗦,心说不是吧,知州家公子也要打吗?抬眼看武植,却见武植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看的他脊梁一阵发麻,仿佛场景变幻又来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切手指的时刻,耳边听着武植一字一字道:“还有龙五我告诉你,以后我吩咐的事情就是有天王老子在前面拦着,你也给我把他干倒,要是你被干倒,躺着回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但是你要再敢和这次一样灰溜溜回来,老子就先干了你!”接着大喝一声“还不快去。” 胸口又中一脚,一时间摔的七荤八素,勉强挣扎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武植刚才生气之下,把自己以前教训小弟的语气都拿了出来,看龙五惶惶张张的跑远,心里也有点着急,闹了这半天了,瑾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又想怪不得胡夫人那泼妇那么硬气,倒是有这么一房亲戚,看来事情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要不治的她老老实实,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武植冷笑几声,就向胡大户家而去。 至于那什么知州公子,他却没怎么放心上,混社会这么多年,他比谁都了解县官不如现管的潜规则。 要是东平府家的公子,自己还会有几分顾忌,青州吗?可管不到他阳谷地面儿来。 况且自己今天和蒋知县刚谈了合作的事宜,怎么也算一准字号的小蔡党,也正好领教下蒋知县的本事。 武植一边盘算着利害关系,一边快步走向胡大户的宅子。 第十四章 地头龙?过江蛇? 瑾儿现在的心冰冷冰冷的,看着酒席上谈笑风声的知州公子,胡大户,胡夫人。心里一片混乱,脑海里全是胡夫人刚才的话。 “你以后跟了我这表弟,算是乌鸦变凤凰了,以后可别忘了夫人我啊。” “哼,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我告诉你,武大他还翻不了天,昨天的事我早晚和他算清楚!” “……” 想起今天早来听说自己被武植姐夫派来的人赎身的时候,身边同为胡家侍女的那些羡慕的眼神,当时自己也好开心,终于可以去自由自在的飞翔了吗?当时觉得自己象是在做一个美妙的梦,总有些不敢相信。后来美梦终于被打碎了,就是这个人,正在席上不时瞥她的锦衣青年,他一手把自己的美梦击的粉碎。以后自己真的就是他的人了吗?看他那酒色过度造成的金鱼眼,是那么的恶心,自己就要这样被他带走吗?可是,不走又能怎么样呢?他可是知州家的公子,没看在胡大户前耀武扬威的龙五见了他话也不敢多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吗?自己心里本来还抱着一丝奢望,武植姐夫应该会来吧,可是现在都中午了,看来他是不会来了。民不如官争,这也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一丝失望呢? 交杯错盏间胡夫人看自己这个表弟吴纯一直拿偷眼看瑾儿,笑道:“看到眼里可拔不出来了,马上就是你的人了,老偷看做什么?” 吴纯嘿嘿笑笑,收回贼眼,对胡夫人道:“前几日得知表姐夫和表姐回了阳谷,特意过来探望,倒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表姐夫和表姐但请放心,我回去一定向父亲大人禀告此事,叫他老人家修书给永平府和阳谷县,着他们好好治理一下地方,象这等刁民,早应该法办。咱家哪有被泼皮欺负的道理?这阳谷县也真是个糊涂官!” 胡夫人脸上乐的开了花是的,点头笑道:“表弟说的是,你表姐被欺负表姨夫他脸上也无光不是。” 胡大户却不时看看窗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他可不是胡夫人的妇人见识和吴纯的那种纨绔子弟。做生意做到现在招子还是很亮的,昨天他回来就马上派人去打听武植的事情,当详细知道武植的发家史后也倒吸口冷气,知道这样人自己惹不起。所以今天早上他手下来的时候自己也想赶紧打发瑾儿了事,也算对他示好,以后同在阳谷城里,为一点小事结下这个大敌实在得不偿失。没想到半路来了个吴纯横生枝节,自己夫人又从来跋扈,自己也不大管的了她,这一来二去,就把武大的手下给赶跑了。看看正在那里眉开眼笑的夫人,大吹法螺的吴纯。不由得心里又叹口气,凭他的直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胡大户刚想到这儿,自己家那厚厚的红漆铜钉院门被人“砰”一声撞开,数十条大汉从门外一涌而入,带头的正是早上撞了一鼻子灰的龙五。不过此时的龙五和早上简直换了个人一样,看起来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这边儿眼睛都有点红。 胡大户心里一颤,却见自己的母老虎夫人已经蹿了出去,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泼皮又来做什么?是不是昏了头了?” 胡大户无奈在也慢慢走了出去,心说夫人你就闹吧,只怕这次真要闹大发了。 吴纯喝的不少,晃悠悠走出去,手胡乱一指,道:“你,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别怪你家少爷我不客气……” 瑾儿的心蓬蓬乱跳,既希望来人把自己从火坑救出去,又怕连累了武植姐夫和金莲姐姐,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 龙五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清楚知道自己老大说的话可不是在吓唬自己,今天自己要不把这件事情办利索那自己就算能保住小命也会掉一层皮。更何况自己又怕什么呢?出了事情自然有老大顶在前面,自己这个小喽罗又有什么怕的。想通这层关节,龙五急欲找回早上的面子,看胖女人和金鱼眼又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吆喝,哼了一声,对后面一挥手,道:“先打了再说,把这里的汉子全放倒。” 身后众泼皮呐喊一声,就一起扑了上来,胡家连下人全算上才十几个男丁,被泼皮几个围住一个,就是一阵暴打。胡大户心里是最委屈的,心说我怎么了我又,怎么又要挨打啊,可这也没讲理儿的地方,过来几个泼皮按住他就一顿老拳。 金鱼眼公子刚哎了一声,就被龙五一脚踹倒,又过去几个大汉拳打脚踢起来。龙五心中暗爽,叫你害的老子挨老大踹,现在我可踹还回来了。 胡夫人一下傻眼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知州表弟在此,这些人竟然不管不顾,动手打起自己家人来了,就是自己的宝贝表弟也被打的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可人家就是不停手。胡夫人又脑筋错乱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龙五笑咪咪走到胡夫人面前,看胡夫人吓的连连后退的样子,忍不住“呸”了一声,道:“放心吧,老子从不打女人,就算打也不会打你这个猪婆。”说着手一伸,“拿来吧。” 看胡夫人一脸茫然,估计自己骂她猪婆她都没注意,吓傻了吧,嘿嘿。“拿瑾儿的卖身契约来,再不拿来你看看你的这些什么亲戚呀,相公啊还能支持吗?” 胡夫人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转身小跑着去取,看她胖胖的身子跑起来倒不慢,和一阵风似的就进了内堂。 龙五早上来的时候已经认得瑾儿,看她在那里发呆,笑着招手示意她过来。瑾儿迟疑下,还是慢慢走了过来,站在了龙五身边。龙五知道她是嫂嫂的好友,倒不敢怠慢,陪笑道:“瑾儿姑娘捎等,咱们拿了卖身契约就送你去嫂嫂那里。”瑾儿轻轻点头。 龙五又看看打的也差不多了,别闹出人命不好收场,喊了一声,众泼皮这才慢慢停了手。不过还不时对躺在地上胡家人踢上一脚什么的,想来是打的有些上瘾了,毕竟这种只打人,不挨打的场面是这些泼皮的最爱。 没一会儿,胡夫人风风火火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紫色木匣,恨恨的递在了龙五手里,龙五翻开看看,正是瑾儿的卖身契约,也不看数目,随手扔下一张十贯的交子(类似银票,宋代纸币),挥挥手,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胡家。只留下一地呻吟的男子和一众又惧又怕的女子。 武植在门口把这场大片看到结束,才笑着走到一旁,他对这次龙五的表现还算满意,最起码龙五知道派人把胡家前后门都看住,免的有人趁乱去报官。又知道怎么逼迫那个母老虎,做事情还算会动脑子。 龙五大摇大摆的出了胡家,才发现武植在墙角站着呢。急忙跑过去必恭必敬把那盛着卖身契约的木匣递给武植。武植打开看看,笑着拍拍他的头,龙五顿时觉得自己身轻体健,身子有些飘飘然,似要飞升而去。忙稳稳心神,才没高兴的呻吟出来。 武植附到他耳边低声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去按我早上吩咐的行事,这件事若是办的漂亮,我就给你讨房老婆。” 龙五也不知道大哥是调侃自己还是真话,虽然对这个奖赏不太满意,也不敢违拗,只好连连点头,带众泼皮去了。 武植笑着看看一旁拘谨的瑾儿,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话,瑾儿眼睛一酸,泪水差点忍不住落下,家?我也有家了吗?是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有家了。 武植顺手把那契约交给瑾儿,道:“回家就和你金莲姐把它烧掉,以后你就是我和金莲的妹妹。”瑾儿默默的接过契约,微微颤抖的双手和激动的神色让武植知道她有多么开心。武植心里叹口气,以前金莲也是这么渴望自由吗?为了自由宁可嫁给自己这个以前有名的窝囊废吗? 二人各怀心事,都不再说话,慢慢向武家走去。 胡家大院,一阵阵咆哮声听的人头皮发麻,胡夫人正在大发雌威,旁边鼻青脸肿的胡大户正在劝解,胡夫人看看躺在软榻上正叫唤个不停的宝贝表弟,对胡大户喊道:“不行,今天一定要去报官,咱们都被这些泼皮欺负上门了!要是不狠狠治治他们以后咱们还能在阳谷立足吗?” 胡大户道:“夫人先息怒,听我慢慢给你分析。” “分析?老娘看你就是怕了他们!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没成想几个月没回来,阳谷最牛的成了他武大,最窝囊的却成了你这个胡大官人!” 胡大户被她损的狼狈,好半天才道:“你就算报了官,又有什么用,这几日我早打听了,武大和知县大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胡夫人一下冒火了,打断他的话,道:“知县?知县算什么?咱家亲戚可是知州,更何况知州公子都被打了,老娘就不信阳谷县敢包庇他武大,你不用说了,既然你不敢去,老娘这就自己去。”说着,推开胡大户,叫上几个下人就气冲冲走了出去。 胡大户看着她的背影,只有苦笑,你这个妇道人家又知道什么?知县也未必就怕那知州,何况就算治罪,也治不到武大,治了几个泼皮又有何用?反而会和武大结下深仇,那才真的在阳谷无立足之地了。叹口气,心里开始琢磨怎么补救。 第十五章 千王之王之序曲 阳谷县大堂,蒋知县看着堂下哭的一塌糊涂的胡夫人,肚子里暗暗好笑,心说这个妇人也实在不成体统,哪有告状没有讼状还一直哭个不停的。 勉强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蒋知县一脸怒容,一拍案木,道:“好个刁民龙五,竟敢上门欺人,左右,去与我拿了此人。” 说着对旁边的衙役努努嘴,衙役心领神会,也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领命而去。 蒋知县又温言道:“胡夫人且莫悲戚,待拿了此人本官自会明断。” 胡夫人可算找到了组织,只觉得这两天所受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心里激荡下,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好不……吓人。 蒋知县看的直皱起眉头,心里越发不耐烦起来,要不是胡大户也算本地有头面的人物,早把她叉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胡夫人的眼泪渐渐少了,心里的怨气却越发高了,回头看堂外,去抓人的衙役还是不见踪影,心里焦急起来,对蒋知县禀道:“大人,龙五这泼皮狡诈,听说平日全聚在武家赌坊,请大人明察。” 蒋知县点点头,道:“夫人请放心,今日定会为你做主。” 又等了老半天,抓人的衙役步履匆匆的赶了回来,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尽忠职守的样子,跑到堂上禀道:“大人,小的们找遍阳谷城,没发现龙五的踪迹。” 蒋知县“哦?”了一声,道:“去武家赌坊了吗?”衙役纷纷点头,回道全部去过了。 蒋知县为难的看着胡夫人道:“夫人,非是本县手下怠慢,可找不到龙五也无法定罪,不过夫人请放心,我这就着他们加紧搜寻,等找到龙五本县再传召夫人。” 胡夫人哪里肯依,道:“大人,龙五这厮肯定是躲在了武大家里,他们蛇鼠一窝,何况此事也是因为瑾儿而起,大人派人去武家抓回瑾儿一切就知。 还有请大人发下公文,捉拿在逃的龙五!”蒋知县脸一沉:“夫人是在教本县办案吗?龙五本就是疑犯,怎能发公文拿他,在案件大白之前,本县怎能枉下断言!至于瑾儿之事,你可是告武大强抢你家奴婢?”胡夫人听着这话怎么越来越不对了?不过告武大强抢瑾儿是不敢的,毕竟这事自己理亏在先,若是一切弄的清楚,自己却也犯了律法。 正踌躇间,蒋知县又放缓语气,道:“胡夫人请放心,本县自会加紧寻访龙五,早日给夫人一个交代。” 说了一使眼色,两边衙役高喊“退堂!”胡夫人被蒋知县软硬兼施弄的晕晕忽忽出了大堂,这才回过神来,敢情真和自己相公说的一样啊?看来这蒋知县是摆明在包庇武大了,什么找不到龙五,这分明是官场常用的拖字诀吗。 恐怕就算他们和龙五走个对面,也会假装认不出他。 知道不找到龙五,这案子就没办法定案,还和老娘说的冠冕堂皇的,在衙门的大门口狠狠吐了一口,一时间也无法可施,只好先带下人回去再做商议。 几日后的阳谷城,突然沸沸扬扬起来,据说来了驿报,江南闹起了瘟疫。 有好事的去县衙询问,都被以散播谣言挡了回来,并满街去抓散播谣言之人。 可官府这样一闹,这消息倒越传越烈,也是,要真的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又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来堵众人之口。 只怕是朝廷下的严令,以免弄的人心惶惶。 过得几日,街上就出现了几个江南口音的客人,谁知道第二天,这几个人就踪迹全无,于是乎,这是官府驱逐出去的消息传的更是满天飞。 茶楼酒肆中,人人都好象刚从江南回来的一样,说的是唾液横飞,眉飞色舞。 什么哪个州府已经是人烟皆无啦,什么长江南已经是饿殍遍野了。 说者舌敝唇焦,听者皆点头哀叹。 又几日,有去大运河码头的突然发现码头处停靠了异常华丽的一艘两层楼船,更有人发现船头曾有一服饰华贵的六指中年人出现,马上就有人联想到了江南瘟疫,江南第一富商叶员外可不就是六指吗?这叶员外可不是随便叫叫的那种便宜员外,他的的确确曾经是朝廷的吏部员外郎,后来辞官归乡,做起了生意,叶家本就是一庞大的家族,上代还出过一个贵妃娘娘,也算一外戚,至于朝廷里交好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叶员外这生意是做的顺风顺水,据说家财已有千万贯,实可说是大宋第一巨贾,生意遍布江南,听说已经做到了海外蛮夷之地。 而叶员外最大的生意听说就是药材生意,如今江南闹起了瘟疫,这六指老人不是叶员外是谁?肯定是江南药材告竭,来北方搜集药材来了。 这个新闻一时间又传遍了阳谷。 武家四合院,武植在院子里把五大婢女集合,挨个儿扫视了一阵,看得众婢女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平时的武植对她们总是和颜悦色,和江湖传说中的阳谷第一恶霸的形象相去甚远,不过这些婢女的心里要说不怕他那是假的。 此时看他一眼不发,只是打量自己,一个个小心肝更是跳的飞快,不知道武大官人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要寻自己的晦气。 幸好武植只是冷冷说了句“从今天开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武家。” 就转身进内堂去了。 众婢女虽然不知道武大官人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规定,毕竟平日里武家的规矩还是很宽松的。 但众女还是都松了口气,毕竟不是找自己麻烦,至于这个规矩,有的大户人家早就有这样的规矩了。 只有玉兰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金莲和瑾儿正在那里聊天,看武植进来,赶忙都站起来。 武植笑笑一摆手,道:“咱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们聊你们的。” 二女笑笑,瑾儿经过这些天,也知道武植的性子最是平和,有时候就在想,外面传说中这位姐夫可是凶神恶煞,听说有的人家吓唬小孩子都用武大来了这种经典台词。 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满面笑容的姐夫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可怕。 二女坐下来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旁边听的武植一阵好笑,二人的话题和几百年后那些大婶的话题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什么谁家的孩子多淘气了,谁家的老母猪听说又生了十几个小猪啊,还有什么东街的面铺的面其实特难吃等等。 门帘一挑,玉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白色小瓷盘,盘里放着三杯热气腾腾的香茗,放在桌子上,又施个礼退了出去。 武植听她脚步渐渐远去,迟疑了一下,对金莲道:“金莲,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金莲笑道:“相公有什么话就说,和金莲还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旁边瑾儿心中也暗笑,看来姐夫对姐姐的疼爱真的没话说,做什么还都有商有量的。 武植看看金莲从买来就一直挂在腰间的白凤玉佩,考虑了半天,终于道:“最近我做生意有点手紧,能不能把玉佩先借我一下,我抵押给马家首饰换点现金,过几日就可以赎回来。” 金莲虽然有点不舍,还是依言解下玉佩,递给武植,温言道:“相公拿去吧,金莲的东西都是相公的,相公不用费神和金莲解释什么,金莲一切都听相公的。” 旁边的瑾儿问道:“姐夫你做什么生意呢?听说你现在可是腰缠万贯,怎么闹到要抵押东西了?”金莲虽然也面露关心之色,不过她还是拉拉瑾儿,道:“别问了,你姐夫的事情不是咱们女子该问的,别惹你姐夫心烦。” 瑾儿嘟着嘴不再说话。 武植叹口气,想了想道:“最近在忙笔大生意……先等一下”说到这儿,站了起来,掀开门帘四处看看,把门关严后又来到窗边打开窗子向外看去,眼角瞥到窗下黑影一闪,不由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也不声张,只是慢慢关紧窗子。 金莲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道:“相公的事情既然机密,就不要说了吧,人多嘴杂,泄露出去反而不美。” 瑾儿也跟着点头。 武植笑笑道:“无妨,咱们都是自己人。 只要不被下人听到即可。 正好闲来无事,我就跟你们说说,你们应该知道江南瘟疫的事情吧?”金莲疑惑道:“难道这是真的吗?官府不是在抓造谣的人吗?”武植嘿嘿一笑:“自然是真的,要不然,也就没有这天大的机会叫咱发达了。” 说着笑个不停,样子十分得意。 第十六章 千王之王之进行曲 瑾儿看他笑个不停,忍不住道:“姐夫你就别吊人家胃口了,快点说吗。” 就和小妹妹撒娇一样拉住武植衣襟直摇。 武植和金莲都忍不住莞尔,武植笑道:“好啦好啦,别摇了,我说就是了。” 说着轻轻拉开瑾儿拽着的衣襟,这才正色道:“江南闹瘟疫是千真万确的,我和蒋知县的交情你们都知道,他怎么会骗我呢,而现在的阳谷城外那大运河的码头上,江南巨贾叶员外的楼船也是明证。 如今江南药材短缺,叶员外正是一路北上,高价收购药材,我说的大买卖就是这个了。” 金莲问道:“怎么相公还做药材生意吗?”武植嘿嘿一笑,道:“就做这一笔就够咱们享受几年了,你还不知道吧,西城和西门药铺打擂台的马万成医铺其实就是你家相公开的,呵呵。 奇怪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那个西门庆不顺眼,好了不说他了。 可惜叶员外需要的数目实在太大,昨天我和马郎中忙了一天,去四处搜够了大批药材,今天再凑几百贯钱的药材应该就差不多了。 做成这笔生意咱们就可以去东京游玩去了。” 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笑了一会郑重道:“不过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叶员外可是我好不容易搭上的,要不是我说明天前一定凑够他需要的药材人家早就北上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 我最怕被西门药铺收到风声,他家毕竟做药材这行已久,恐怕比咱马郎中那里的药材要多上许多,要被他搅和黄了,咱家剩一大堆药材可就赔大发了。” 二女都点头答应。 窗外阴影中,玉兰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一咬嘴唇,转身离去。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西门庆靠坐在太师椅中,看着面前一脸小心的小厮张三,微笑着问道:“你是说收到消息,江南的瘟疫是假的?大运河码头上的叶员外也不是为买药材来的?”张三点点头,道:“回大官人的话,这几天大官人叫小的去四处打听,经过小的认真求证,才知道这些消息。” 西门庆点点头,道:“好了,没你的事儿了,出去吧。” 张三刚刚转身,西门庆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等张三出去后,西门庆沉思良久,才道:“玉兰,你出来吧。” 墙角屏风处走出一青衣女子,正是玉兰。 西门庆盯了玉兰一会儿,道:“你在武家真的听到武大说购进大量药材是为了卖给那叶员外?”玉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西门庆哈哈一笑:“怎么了?才去这么几天就心软了?觉得对不起他们吗?”玉兰抬头直视他,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西门庆也不生气,道:“不错,不错,还是那个倔强的玉兰,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可惜你就是不知道好歹,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又何必为一点小钱四处奔波呢?看看,看看,这次的事情做完后心里不痛快吧?”玉兰咬了下嘴唇,道:“大官人不必多说些用不着的,只希望大官人能信守承诺。” 西门庆失望的叹口气,道:“你放心吧,你母亲的病我自会帮她医好。” 说完就闭目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微笑着站起身子,道:“武大,这次我就叫你赔得打回原形!”玉兰忍不住问道:“刚才张三的话?”西门庆嘿嘿一笑,道:“张三?估计已经是武大的人了吧?这小子最近和龙五打的火热,还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西门大官人眼睛里会有沙子?哼,我昨天就是特意安排他去打探消息,这奴才的话果然不尽不实,武大想在我这里安钉子吗?嘿嘿,武大?你想和我斗?还了嫩点吧!”说着又大笑起来。 玉兰犹豫半天,道:“既然大官人已经稳操胜券,能不能给他们条活路?玉兰心里总有些不安。” 西门庆冷笑一声:“可以!我会给他条活路的!”看看表情木然的玉兰,心里暗道,我当然会给他留条活路,我会慢慢折磨他,我要他亲眼看着他老婆怎么投入我的怀抱。 想着那苗条的身影,心里又火热起来。 又暗自琢磨,妈的等我这次买卖做成了,一定要重新找个靠山,蒋知县也太不地道,现在明显和武大是一伙儿的,老子前几天问他江南瘟疫的事,还和老子打官腔,说绝无此事,真他妈不是东西。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出去召集下人,又吩咐了一阵,才回书房等候消息。 没多长时间,下人的回报一一传来,一切一切都和玉兰说的一般无二,想不到自己一直被蒙到鼓里,对面和自己打擂台的药铺竟然是武大开的,真***,这小子真是在处处和我做对啊,先是在满阳谷人的面前折了我的面子,现在还想骑在我头上了啊。 听下人说起昨天到现在果然马万成药铺在一直四处收购药材。 而且马家首饰的伙计在重金之下也说出武大官人确实把刚买不久的玉佩压入了店中,好象还和东家见了几面。 西门庆冷冷一笑,再不犹豫,吩咐下人备好车马,就急急朝大运河码头而去。 大运河,北通大名府,南通淮水。 是朝廷南粮北运的最主要水道。 汴京每年调入的粮食高达600万石左右,其中大部分是取道汴河的南粮。 同时也是商人旅客最南下和北上最快捷的通路。 阳谷县城,位于大运河的西方五十里处。 在西门庆的死命催促下,马车飞快的赶到了运河码头。 西门庆一下马车,就看到运河里果然停泊着一艘华美异常的楼船。 楼船的主桅上,一面紫色旗帜,上绣两只正在嬉戏的仙鹤,栩栩如生,精巧异常。 西门庆暗道一声没错了,这旗帜瞒的了别人,却骗不过他这药行老手,他也曾和叶家下面的分号打过交道,知道叶家车马上都绣有这个标志。 当下他带一个小厮在码头雇了艘小船,吩咐艄公向那楼船划去,到了近前,楼船上早有人吆喝停下,西门庆满面堆笑道:“阳谷药材商人西门庆求见员外大人。” 就见马上有人进了船舱,想是进去禀告,不一会儿,有一黑衣小厮出来道:“西门官人请回,我家老爷此来并不是做药材生意,也不见外人。” 西门庆心说你还在骗我,想是也受了朝廷严令要秘密进行采购,不能弄的天下皆知。 想到这儿,西门庆笑容更是恭敬,道:“请小哥在回禀员外老爷一声,就说小的西门庆货源充足,今日就可把老爷所需的东西备好,还请员外老爷能见见小的,西门庆这里谢过小哥了。” 黑衣小厮磨蹭半天,才慢慢进去了,过了老半天,才出来回话道:“你上来吧。” 西门庆大喜,急忙顺着楼船放下的软梯爬了上去,又顺手塞给那黑衣小厮一把铜钱,小厮这才笑着领他来到船舱。 整个楼船一层是全部打通的,里面布置的金碧辉煌,各种金银器皿反射的光芒直叫人睁不开眼睛。 一进大厅,西门庆就注意到了对面坐的一个甚是威严的中年人,偷眼看去,左手果然六指,不过他怕失礼惹恼人家,不敢多看,深施一礼道:“小人阳谷西门庆见过员外老爷。” 中年人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旁边有人送上点心茶水,西门庆也不去动,而是恭敬道:“今天求见员外老爷,是知道员外老爷急需大量药材。 小人经营药材生意十几年,西门药铺更是阳谷最大的药铺,员外老爷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小人今天就可以把老爷需要的药材全部备起,请员外老爷三思。” 中年人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沉吟起来。 船房里一片寂静,西门庆的心也砰砰跳动,心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好半天,中年人笑了起来,道:“西门大官人,看不出你倒挺会做生意的吗?好吧,药材我就要你的了,至于武大官人那里……”西门庆忙道:“这个小人自会和他说清楚,不会令员外老爷为难的。” 中年人点点头,道:“也罢,南边催的也实在紧,老夫也实在没办法,幸好对武大官人只是口头承诺,要不事情还真不好办了。 那就让我家管家陪你去查看你那里的药材吧。” 西门庆连连点头,这时候却从后面走过来一个华服老头,颤颤悠悠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中年人看到老头急忙站起来,道:“父亲大人,你怎么出来了?”西门庆吓了一跳,急忙也站了起来,心说原来是老太爷啊。 老头含糊的说了几句话,西门庆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什么。 却见中年人面有难色,道:“您老人家想上岸转转?可是咱们晚上就走了啊?”老头又嘟囔了几句,中年人叹口气,道:“真是拗不过您老人家。” 说着对外面喊道:“管家,管家!” 第十七章 千王之王之终章 (上了新人周榜了,大家砸票支持哦!谢谢了!)随着叶员外的叫声,外面匆匆跑进来一青袍男子,看年纪四十左右,面容清矍,神采奕奕。 近来就对叶员外行了个礼,叶员外道:“父亲大人要去岸上看看,一会儿你和西门官人去取药材的时候带上他老人家吧,没办法,人越老,脾气越执拗……”说着忍不住又叹口气。 管家急忙答应,又召集下人,总有三四十个的样子。 等把楼船靠上岸,七手八脚的把老头扶了下来,看的西门庆直摇头,这老太爷非凑什么热闹,这要磕了碰了自己可沾了包儿了。 一行人在码头雇好车马,就匆匆往城里赶。 到了西门药铺,叶管家真的是雷厉风行,马上和西门庆清点库房,计算钱目,每点完一处,就叫下人搬上早雇好的马车。 一转眼,西门的药材被一扫而空,外面满满装满了三大马车药材。 叶管家和西门庆又回到客厅,二人又详细核对下帐目,所有的药材加一起是一千三百多贯,叶管家看帐目无误,点点头,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交子递给西门庆,西门庆笑咪咪接过,却一下傻了眼,上面大大的“一万贯”三个字刺的西门庆眼睛都有点疼,心里叫着,妈呀,真不亏是叶家啊。 出手就是这老大的手笔,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交子呢。 好半天才舍得把眼睛移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叶管家这面额也太大了,小的实在是找不出啊。” 叶管家为难的想了想,回头看到了正在那里慢条斯理喝茶水的老太爷,笑道:“这样吧,我把交子放老太爷这里,我和下人把药材送上船,再和老爷要些零碎钱来和你接清。” 西门庆听的都上火,妈的,几乎老子全部身家在你们眼里是零碎钱,哪有这么说话的。 不过脸上却不敢表示出来,忙笑着点头说好。 叶管家又道:“叫你的下人都去帮忙装下船,咱们这里人手不大够。” 西门庆能说什么?只能笑着答应下来。 叶管家把交子小心奕奕塞进老太爷怀里,恭敬道:“老太爷,您先歇着,小的一会就来接您。” 老太爷也不知道又嘟囔了几句什么话,叶管家笑着道:“成,成,成,您放心,我们一会就到。” 说着对西门庆道:“大官人可要好生款待我家老太爷,不要怠慢了他老人家。” 西门庆当然拍着胸脯保证把老太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叶管家这才满意的带着一干下人赶着马车飞也似的走了。 西门庆陪着小心想和老太爷套几句近乎,可他说了几句话,老太爷嘟囔的什么他却实在听不明白。 一下也没了兴趣,只好在一边干坐着,心里琢磨,这叶员外和叶管家也真太不容易啦,不知道怎么练才能练到能听懂这老爷子的意思。 心里感叹着,却见老太爷只是一直品茶,虽然动作很慢,可一杯茶也渐渐干了。 急忙亲自又给老太爷斟上茶水。 看着时间慢慢的过去,西门庆有点不耐烦起来,心说怎么送个药材要这老半天?不会是武大去捣乱了吧?又一想不可能,武大这厮现在看起来精明的很,断不会招惹象叶家这样他绝对惹不起的势力。 再看看这老太爷都不喝茶了,估计早喝足了,正闭着眼睛养神呢。 西门庆虽然无奈,也没有办法,只好也开始闭目养神。 天渐渐黑了下来,西门庆突然间头皮一麻,想起了一种可能,心里就扑腾扑腾的闹腾起来,看老太爷在那里打盹,再也忍耐不住,把手就慢慢伸进老太爷怀里,摸到一张纸,就顺手拿了出来,一看是张交子,心里松了口气,当他随手打开,想再欣赏那“一万贯”三个大字的时候,心口突然间一阵阵抽搐,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都突了出来,看上去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西门庆却根本就没理会眼睛在疼,心口在疼,因为那张交子上大大的“一贯”两个字已经叫他如同坠入了极度严寒的冰窖,冰冷透底。 与此同时的武家,潘金莲四处找不到玉兰,不由得皱起眉,闷闷不乐的回了房,瑾儿看她样子不开心,忙问端的。 金莲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直闭目假寐的武植睁开眼睛,道:“是不是玉兰不见了?”看着金莲惊奇的目光,武植微笑道:“她还会回来的。” 又闭目养神起来。 看着武大官人高深莫测的样子,金莲和瑾儿对视一笑,都摇摇头走了出去。 再与此同时,龙五看着面前一脸惶恐的张三,道:“你是说你按我吩咐的做了,西门庆还是跑去大运河码头了?而且带叶家的人把药材都运走了?”声音微微发颤,张三以为龙五在生气,急忙道:“小的真是照您说的做的啊?谁知道西门大官人好象根本不相信小的说的,小的也没办法啊。” 龙五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等张三走出去后,龙五再也忍不住,嘿嘿的低笑起来。 大哥真是诸葛亮啊,上次吩咐我叫张三想办法阻止西门庆去见那所谓的“叶员外”,自己还觉得奇怪呢。 花大价钱买通的眼线怎么能这么用呢?真是想不到,西门庆却愣是死命往套儿里钻,大哥这手儿实在高啊。 西门药铺内堂,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呆了好半天,西门庆浑身激灵了一下,猛的站了起来,喊道:“来人啊!快他妈给我来人!!!!”同时一把抓起还在打盹的老太爷,顺手就想给老头一耳光,手举到半空却猛的停住,看着满脸惊恐的老头,被自己抓的气都喘不上来,嘴角边渐渐有白沫溢出,似乎随时都有仙去的可能,这要自己一巴掌下去,估计老头会马上玩完儿。 顺手把老头狠狠推回椅子上。 长出一口气,心里念叨着,冷静,要冷静……阳谷县衙,突然热闹了起来,先是阳谷现在风头最劲的大官人武植和马万成药铺东家马万成联名状告江南富商叶员外不守商德,撕毁合约,害两人囤积了大量药材,一定要求知县大人做主,正闹的欢的时候,前任大官人西门庆提溜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又跑进了县衙,状告这老头儿冒充叶员外父亲,伙同一群骗子骗了自己,并求知县大人火速去追查那冒充叶员外的楼船。 蒋知县一听这还得了,马上分派众衙役去追捕这伙儿骗子,并火速写好文书发往邻近州县,请邻近州县官府协同缉拿。 武植和马万成也蔫了,不再闹腾着让蒋知县往江南发文书了。 武植和老马马上就成了配角,只有乖乖在旁边看蒋知县勇审诈骗案,堂上的老头儿一个劲儿嘟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本来怒气冲冲的蒋知县也慢慢被老头折磨的没了脾气,说起来这老头儿也实在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只好又叫旁边衙役找来人为老头儿绘像,发往邻近州县,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一直到第二天,西门庆跟着去送药材的伙计才个个神情委靡的回到了阳谷,知县大人问下才知道这些伙计在楼船喝了茶水就人事不知,等醒来才发现已经在运河下游的郓城附近。 又身无分文,好说歹说才找到了马车回了阳谷。 又过了几天,终于在百里外的大运河沿岸找到了那艘楼船,一问下才知道这是江南杭州最有名的青楼的画舫,前一阵子被客人包走,嘱咐了他们这几日派人来郓城码头取船,别的他们是一概不知。 至于那伙骗子,根本就找不到踪迹,附近也根本没人见到过有长着六根手指的人出现。 查到这里,案子就进入了死角。 马万成医馆,这阵子生意却特别好,因为附近州县都在清查药材流通,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似的附近的药材商的货源受到很大影响,毕竟谁也不想这时候找麻烦,很多供应药材的商家都暂时停下了对这几县的供应,于是乎,在大家都得知马家药铺因为诈骗案影响,囤积了大量药材后,纷纷跑来。 倒叫马家药铺小小的火暴了一把。 谁也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是武植筹划了好久的一个局,知道整个内情的只有冒牌叶员外,冒牌管家和龙五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而知道武植参与的更是只有龙五一个人。 叶员外和叶管家是龙五从南方找到的两个骗子,现在二人拿了重赏,早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 至于船上的人,都是俩骗子从南方临时招募的,就算找到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从开始,让龙五找了几个心腹手下宣传江南疫情,华夏人好事的毛病估计上下五千年也没改过,果然跟风者数不胜数,武植又在蒋知县面前随口问了几句江南疫情的事情,蒋知县得知街上传的热闹,怕在他升职的风口浪尖被人当了靶子,急忙严令辟谣。 谁知道这事情越闹越大,武植又命龙五安排了几个江南人进了阳谷,当夜又紧急把这几人送走。 于是一来二去,叶员外也就顺利登场。 至于把真钱换假钱这种骗子桥段在现代社会屡见不鲜,武植不过是牛刀小试。 至于那位冒牌老太爷,画像发出去后他那邻县的儿女自然会来接他,这老头儿是在邻县随便挑的老糊涂,又给他家扔了点钱,估计人家儿女看老人失踪还正着急呢。 而蒋知县于情于理也不能难为他们。 至于西门的那些药材,提前多少天早找好了买主,当天夜里就已经卖掉,众骗子也自然作鸟兽散。 当各地发下榜文,设下关卡搜捕六指人的时候,武植就算完全的胜利了,因为那冒牌员外根本就不是六指,第六根手指却是用龙五断指暂时沾上的,武植料定西门大官人绝对不敢仔细观察叶员外的手指,所有的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发展了下去。 至于马家药铺囤积的药材会被热卖,倒不在武植预料之中,他却没想到宋朝的商人这么怕麻烦,只不过因为严格检查一下来路就会暂时歇下生意。 他本来是想这些药材可以慢慢卖掉,至于所受的那点损失,和骗来的钱财一比就是九牛一毛了。 在当天夜里龙五拿回那张假的一万贯交子的时候,武植最后的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那张交子是他吩咐龙五在南方分别找的巧匠做的膜板,一共分了三十六处,任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假交子的膜板。 虽然成品看起来很粗糙,不过就连武植看到那一万贯三个字也忍不住心跳,又哪会注意其他。 这个时代还没有假币的说法呢。 更何况那时候叶管家又故意用话撩拨西门庆,也刚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武植当夜就把假交子烧掉,要知道这个案子虽然闹的沸沸扬扬,没多久也会慢慢平息,但是要是这张假交子出现,那肯定惊动朝廷,彻底严查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题外话:宋朝貌似没有一万的交子,此处不过是故事需要,请各位客官看后一笑了之) 第十八章 无敌风火轮 半个月后,“西门大官人被骗案”渐渐平息了下来,阳谷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这案子只不过给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而已。而武大官人又开始打起“西门大”仅剩的一座小四合院的主意。要知道西门庆店里的药材很多都是赊帐的,宋代这种做生意的办法很常见,信誉好的商家很多都是几个月结一次帐。现在西门庆一看是起不来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看看西门庆现在的光景就知道了。为还帐他被迫卖掉了店铺,大宅院和家里的贵重物品。现在家里就还剩一个小厮,听说还帐后剩了点钱,还能维持生计。 在阳谷城郊荒山上一处破败的小院内,武植终于找到了玉兰。玉兰正吃力的挑着两桶水从外面进来,抬头看到武植在自己面前,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武植正想说话,玉兰把水扔在一边,扑通就跪倒在地,头砰砰的磕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老爷,玉兰知道错了,只求老爷能放过玉兰的母亲,玉兰在这儿给您磕头了。” 武植急忙把她拉了起来,微笑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放心吧。”看玉兰一脸迷惑也不多解释,顺手塞给她一贯钱,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有些事不管对错总是要做的……”说着转身向外走去,口中道:“我只希望明天能在武家再看到你,金莲没什么朋友……”说话间就出院门而去,只留下玉兰呆呆的站着,眼中两行清泪慢慢落下。] 走在荒山狭窄的山路上,看着山路两边的荒草和败木,武植一边走一边琢磨,自己上辈子做了那老多坏事还能被老天选中来到古代呼风唤雨,好象自己自从成了武大也做过很多好事了吧,上天是不是又应该给点奖励了呢?一边想一边朝天上看去,瓦蓝的天上飘着几丝白云,似乎也没什么给自己奖励的征兆。忽然脚下一滑,武植一下摔出山路,又顺着山坡的荒草向下滚去,也幸好这是杂草丛生的山坡,身子倒也不觉有多疼,只是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头又晕眼又花,无敌风火轮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啊。索性闭上眼睛,任凭石碰草抽,胜似闲庭信步。 “啊”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差点把武植的耳膜震碎,在武植还在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身子已经重重的撞在一柔软的物体上,停了下来。 武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都在旋转,根本就看不清什么,索性又闭上眼睛。不过感觉身子还是蛮舒服的,下面的垫子软软的,鼻间一阵阵香风飘过,武植忍不住深吸口气,好不惬意。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无赖”,接着小腹一痛,一阵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头重重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植呻吟一声慢慢醒转过来,抬头望去,眼前站着一双大美女,一个明眸皓齿,一身淡黄的裙子,正笑吟吟一会儿看自己,一会儿看另一个美女。另一个美女却是大红裙子,显得个性十分张扬。这在宋人女子打扮中可不多见,红衣美女正狠狠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怒火。 武植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两个大美女,不过他却知道刚才自己肯定是从山坡上滚下,恰好压在了这红衣美女身上, 武植呆呆看着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红衣美女想来是一直在盯着武植,看武植睁开眼睛,立刻用生硬的汉语道:“你,无赖,起来,我要决斗和你。”说着手中已经拿起一把长剑,剑身甚窄,好象那种典型的西方贵族用长剑,剑柄处镶嵌的红色宝石显出主人的高贵不凡。武植听了一楞,莫非这女子竟不是我宋人,再仔细一看,果然和宋人微有差别,似乎是朝鲜女子,也多亏自己以前爱看韩剧,朝鲜人和汉人他还是能区别开的。 黄衣少女一个劲儿在旁边偷笑,武植看的不爽,不由得冲她叫道:“喂你,别看了,就是说你呢!看外国人欺负咱自己人好玩儿是不?还不帮我打发一下她!” 第十九章 韩流来袭 黄衣少女听他对自己呼喝,脸上笑容不减,却对红衣美女道:“玄静姐姐,这个人一直坐在地上,不站起来和你说话,这在我们大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是对你的挑衅哦。” 武植暗叹声你狠,却只好慢慢站起来,毕竟自己刚才好象卡了人家的油,再激怒她也没什么好处。 这个玄静看起来可不怎么安静啊。 红衣美女见他站了起来,手中长剑轻轻挑动,转头对黄衣少女道:“七巧妹妹,给把兵器,他。” 黄衣少女狡黠一笑,道:“玄静姐姐,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吗?我们大宋有很多人空手就可以打死老虎,你可不要小看面前的这个人,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他很不简单哦。” 武植心里不由得破口大骂,这小丫头片子明显报复心极为强烈,而且愤青倾向明显,要是几百年后就是一特大号儿愤青,哪有这么吹嘘的,好多人可以空手打死老虎?心里恨恨想着,黄衣少女后面的话倒没注意。 红衣美女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看武植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凝重,少了几分轻视。 口里勉强按礼节说了句:“请多指教。” 手中长剑一抖,照武植胸口笔直刺出。 武植正琢磨怎么乱侃几句把她们的怒火消消,却不想人家说动手就动手,长剑疾如闪电,快如流星,武植见势不好,一个经典招式“懒驴打滚”就用了出来,极其潇洒(委琐)的躲开了红衣美女这一剑,逗的旁边黄衣少女咯咯直笑。 武植见红衣美女挺身又要扑过来,急忙双手乱摆,叫道:“安宁哈塞哟(韩语你好),安宁哈塞哟!”红衣美女眼睛却是一亮,自从她离开泉州码头,就很少遇到会说高丽语的宋人,这时突然听到武植的朝鲜语,以为遇上同胞,张嘴就叽里咕噜一阵。 武植看她态度变缓,暗里抹把冷汗,心说多亏那时候自己多看了几部韩剧啊,要不今天小命儿还有危险。 装模做样的点头道:“很抱歉小姐,请和我说汉语,本人不喜欢说蛮夷之语。” 正气凛然的说着,心里那个爽啊,几百年后***自己因为不会说外语被多少人耻笑,老大都说自己没文化,想不都也会有自己教育别人的一天。 却看见红衣少女脸色有点儿黯然,心里微觉不忍,自己却又真不会几句朝鲜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黄衣少女这时候插嘴道:“公子是阳谷县人么?”看武植点头,又问道:“那公子肯定知道阳谷最近出现了冒充江南叶员外的骗子一事吧?”武植心中一凛,不由得问道:“姑娘是?”黄衣女子得意一笑:“本姑娘就是开封府第一捕头叶七巧,特来阳谷追查冒充江南叶员外一案。” 武植听了一愣,没听说宋朝还有派捕快跨县查案啊?就是派那也是钦差办案,只要阳谷没要求上面派人来协查,断没有派人来的道理。 不由得问道:“是阳谷县请叶捕头来协查办案?”黄衣女子摇摇头道:“本姑娘就是喜欢办理这些难度颇高的案子,听说阳谷出了这样的案子,又事关家……,因而来查探一下。” 武植听她说的不明不白,正想追问。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女子道:“叶员外是七巧妹妹的父亲,我的伯父。 所以我们看看一起……”武植这才恍然,感情这是叶家的小姐啊,只是怎么她又成了捕头呢?一边想着,一边和二人闲聊起来,两个小姑娘又哪是他的对手。 不一会武植就把她们的来历打听的明白。 七巧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七巧自幼就酷爱枪棒,叶员外对她疼爱无比,一切全依她的性子来,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而她在武术上天分也很高,所有教她的老师最后都被她打的落花流水,终于几年前再没人敢去教她什么了。 七巧又缠着父亲非要去做捕快,叶员外没有办法,只好通过关系给她在开封府挂上了号,只是个挂名捕快。 七巧却从此以开封府第一捕头自居。 在江南屡屡闯祸,让叶员外头痛不已,这次她听下人说起阳谷出了这么一件案子,就偷偷抓上李玄静溜了出来,发誓要查出谁这么大胆,敢冒充她开封第一女捕头的父亲。 红衣女子叫李玄静,却是高丽王朝大族李家的小姐,李家在高丽影响甚大,李玄静爷爷这一系属于这个庞大家族的旁支,主要是为李家经商,维持家族庞大的开销,力气出的最大,地位却是最低,属于出力不讨好的。 毕竟在高丽,要获得尊重只有高居庙堂之上,商人却是没什么地位。 宋朝商人地位虽也不高,比高丽却要好上很多。 李玄静名字里带静,为人却很泼辣,从小喜欢剑术,拜过很多名师,被称为高丽天才剑士,因为受不了家族里这种势利关系,几年前就跟随父亲往来宋国经商,李家和叶家关系密切,李玄静认识七巧后,更加不愿意回李家,常年就和七巧混在一起。 当然这些详情武植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知道了二人的大概来历。 心里忖度了一番,七巧这小丫头倒是可以利用下,给那西门最后的一击,想着不由得微笑起来。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李玄静突然道:“公子,你去过我们高丽吗?”武植心说几百年后倒去过,嘴上道:“一直心向往之,奈何无缘一去啊?”李玄静迷惑的看着他,又看看七巧,七巧扑哧一笑,道:“没去过!”李玄静疑惑道:“那你说我们的语言?为什么会?”武植微微一笑,道:“我有个高丽朋友,教了我几句常用的高丽话,就这样啦。” 李玄静面露失望之色,叹口气道:“可惜我的汉语,说不好老是……”武植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这个朋友不教你吗?”说着看了看七巧。 七巧这时候过去抱住李玄静,笑道:“玄静姐姐,以后我好好教你就是了,你这样叹气小妹可是罪孽深重了哦。” 李玄静无可奈何的捏了她鼻子一下,道:“你老是教我错的……”武植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个七巧肯定是特别调皮的那种,教李玄静的时候肯定老是在故意骗人家取乐。 武植想了一下对李玄静道:“其实学汉语很简单的,如果你有时间,我倒是可以教你几天。” 李玄静了大喜,雀跃道:“太好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会用心教我的老师,武植公子,请你教一下我……”七巧气的一个劲儿拿眼来瞪武植。 武植心里一阵得意,嘿嘿,这外国妞儿的剑术好象不错哦,以后带出去比龙五他们可拉风多了。 微笑道:“好吧,我就以后会好好教你的,不过呢,这个宋人拜师可是有规矩的。” 李玄静有点疑惑的看看七巧,七巧“哼”了一声,道:“难道还要摆香案?选吉日不成?”武植摇摇头,道:“这些仪式不过是世俗之见,我可没这么多讲究,不过你既然要我教你呢,这几日就要听我的,要对我恭敬,明白吗?就是要称呼我老师!”李玄静听了急忙点头答应,自从和七巧混在一起,她的汉语水平不但未见增长,反而有倒退的迹象。 盖因七巧就喜欢听她这种错洞百出的汉语,老是和她胡说一通,七巧家的下人得七巧吩咐,更是不敢教他,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人肯教,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十章 再见,西门大官人 武植拱手告辞,李玄静道:“老师,我们恰好也要去阳谷,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吧。以后玄静还要老师多多指点呢。”七巧轻笑道:“你总不会就这样丢下你的宝贝徒弟吧?本姑娘查案正需要有人帮忙,看你也算机灵,就勉强跑跑腿吧。” 武植也不计较,心说正希望你们跟着来呢。当下就欣然同意,和二人同行进了阳谷。 武植带二女快步赶到了武家四合院,他可不好意思穿着乞丐装还和平日一样在大街上遛弯儿,进了院门,自然免不了给金莲她们介绍认识七巧二女,也免不了金莲等女看他这身装束后的大惊小怪。看玉兰正在金莲身后感激的看着自己,武植微一点头,就匆匆进了后宅换衣服。 客厅里金莲和七巧聊的不亦乐乎,李玄静毕竟语言不甚熟练,在一旁静静聆听,偶尔才会插上几句。武植看她们的样子,对李玄静的好奇基本已经转淡,不再和刚进来的时候一个劲儿盯着打量了。 金莲的样子很开心,武植能理解她的心情,能多几个闺中密友恐怕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吧。 说话间就到了开饭时间,七巧从武植进来后就不时冷言挖苦他几句,倒把旁边的侍女弄的心里偷笑,想不到在阳谷只手遮天的武大官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饭桌上热闹非凡,气氛融洽,特别是七巧吃到金莲亲手作的糖醋鲤鱼后,已经没有闲工夫和武植计较了,而是大吃特吃起来。看的武植一个劲儿摇头,这就是宋朝千金吗?简直还没有几百年后的古惑女更淑女。 吃罢喝足,看着还一个劲儿摸小肚子的七巧,武植实在忍不住道:“好吃吗?还想吃吗?”看七巧一个劲儿点头,武植叹口气,道:“可怜的阳谷人哪,恐怕以后几天吃不到鲤鱼了。”七巧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小脸一板,正想发威,李玄静却在一旁问道:“老师,为什么阳谷人要吃不到鲤鱼?” 武植无奈的指指七巧的肚子,道:“如果七巧小姐发挥出她那宰相肚量,那阳谷的鲤鱼会被她吃光的。” 众人皆笑,七巧低头看看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肚子,也觉不好意思,这时金莲拉住她的手道:“妹妹别听他的,在这里多玩几天,姐姐天天给你烧菜。”七巧冲武植做个鬼脸,得意的一笑。 当晚,武植和金莲云雨正浓,在武植的强烈要求下,金莲羞涩的轻轻转过身,半趴在**,武植这个得意啊,说起来这种姿势在几百年后是很正常的,谁知道金莲死活就是不同意,说有伤风化,看着现在自己面前微微摇动的香嫩翘臀,武植鼻血差点流出,正要挺枪上马。突听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武植吓了一跳,心里骂着娘,本不想去管,金莲却已经脸红红的转过身来,推武植道:“相公你快出去看看啊。” 武植无奈,只好披上衣服板着脸出了卧室,院子里天井旁边,李玄静正抱着脚皱眉在那里坐着。武植被弄的心情不爽,语气自然也好不了,道:“李小姐今天拿剑刺我的劲头儿哪里去了?飞来飞去的大侠也会扭了脚?真是好可笑啊。”说着学电视里周星星的语气冷笑了几声,笑完才觉不妥,这丫头发火可不是盖的,可能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吧,心理上就觉得安全感大增,早忘了“懒驴打滚”之类的了,把她的剑也当作了烧火棍?现在笑完再后悔已经晚了。 他本来以为李玄静那火暴的脾气,肯定会当场发作。已经做好了喊救命的准备,料想就算她发火有温柔贤惠的金莲在旁,她也不能把自己怎样。谁知道李玄静却是默不做声,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自己房间走去。走了没几步,脚下一软,又蹲坐下去,揉着自己的脚,一脸的痛楚。武植看的不忍,上去拦腰抱起她,李玄静刚“啊”的一声,武植已经在低声喝道:“叫什么叫?我送你回房!”说着不管她涨红着小脸挣扎,抱着她就向西客房而去。 把她放在客房外厢的椅子上,道:“你喊叶小姐扶你进去吧。”说着就走了出去,心里却在暗叹这个时代就是好啊,要是几百年后遇到这样情况,肯定会直接送进房间顺带按摩腿脚,如果自己是色狼没准还能闹个一夜情,现在抱一下估计人家还认为自己唐突呢! 第二天,武植在金莲的恳求目光中无奈的作了七巧的跟班。而为了不引起太多人注意,把李玄静留在了家里。 二人在阳谷进行了一天的详细调查,走街传巷,基本把案子的始末弄了个清楚。看七巧累的气喘吁吁,却咬牙坚持的样子,武植倒有些不忍,但总不能告诉她我就是幕后大黑手吧。又想起自己想好的利用她对付西门庆的办法,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东西,又一想,反正她又不会损失什么,自己也是在为民除害。想到这儿又心安理得起来。 当日无话,第二天,七巧就带上他直扑西门家,用七巧的话说“受害者的讲述是最权威的。” 西门庆听到叶家的大小姐又是开封第一捕头亲自到来,急忙亲自迎了出来,虽然看到武植很不爽,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如今家道中落,人家是阳谷最红,只好也客气的打着招呼,把二人迎了进去。 武植暗暗点头,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能屈能伸。看来自己的计划是必须实行了。 三人分宾主落座,西门庆就开始讲述起来,苦大仇深,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把自己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倒博得叶大小姐一阵唏嘘。 这一说就到了午间,西门庆咬着牙拿出钱叫小厮去酒楼买几个好菜回来。虽然七巧极力要求她去酒楼请客。奈何前西门大官人是极要面子的人,最后只能顺了他的意。 不多会儿,小厮把酒菜呈上,三人就吃喝起来。不知道为何,七巧和武植都说今天的酒却极为味美,二人喝的不亦乐乎。西门庆虽觉得自己的酒似乎也微有甜味儿,却也并不强烈,不过看二人喝的舒畅,也只能陪着多喝了几杯。然后就觉得头晕眼花,暗道这酒好大的后劲儿,就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西门庆慢慢清醒过来,从桌上慢慢抬起头,心里就是一跳,就见客厅到卧室的门口放着一只小巧的淡黄绣花鞋,以西门庆如电色目,早就认出这是七巧的鞋子,虽然七巧没注意,不过西门庆可是偷偷把这美女上下打量了个够。西门庆慢慢站起来,看看左右无人,就慢慢走进了卧室,首先看到的就是门口躺地上打着呼噜的武植,再往里一看,可不是吗,七巧正躺在卧室的**酣睡,一只脚没有鞋子,秀气的小脚上着一只白袜,煞是可爱。 西门庆心如电转,她肯定是喝多了迷糊进了自己房间,自己该怎么做呢?看着七巧睡着的娇憨,西门庆牙一咬,拼了,反正自己翻身已经无望,而如果能搭上七巧的关系,那自己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看今天七巧对自己好象谈不上厌恶,把好事做成,她也只有任命跟了自己吧。又看看脚下睡的死猪一样的武植,心里一阵冷笑,心说今天估计是我运气来了,等我时来运转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边想着一边拉起武植的腿向外拖去,把他扔门外,别搅了大爷的好事。谁知道武植睡梦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双手乱抓,抓住门框死死不松手,把西门庆这个气啊,心说难道你他妈真是我的克星,只要是大爷的好事你都要搅和。想着不由重重踹了武植几脚。武植还是死不放手,又去死命拉武植的手,拉了个不亦乐乎。 武植现在心里在暗暗叫苦,他买通了西门庆的小厮,在二人酒杯里放了蒙汗药,西门庆的酒杯只放了一点,本来估计七巧自小习武,应该能早点醒转,谁知道倒现在还没有反应,自己被西门庆拉的手生疼,心里一阵乱骂,自己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正郁闷中,瞥到七巧的眼眉动了一下。武植大喜,急忙松开抱住门框的手,西门庆用力过猛,倒差点自己摔个筋斗。 武植被西门庆狠狠扔出来,然后听见西门庆重重关上门,一边哼着小曲,好象是什么“我的小美人”什么的,武植可是死死听着里面的动静,七巧可千万要醒过来,要不然自己只好冲进去了,可不能叫西门庆真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西门庆的小曲刚哼了没几秒,就听里面“扑通”一响,然后就是西门庆杀猪般的惨叫声。武植心里一笑,用脚指头也知道这是七巧在毒打西门大官人呢。 又一会儿,门被重重拉开,七巧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穿上门口的鞋子。武植急忙闭眼打酣,然后一头冷水浇下,武植才假装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七巧拿的茶壶气呼呼的样子,武植脸一板道:“你用水泼我做什么?” 七巧恨恨道:“咱们走,这种无赖真是该骗!”又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句:“姓西门的,你等着挨板子吧,”然后拉起武植就走。 路上七巧才慢慢说起事情经过,当听到西门庆给二人下了蒙汗药,多亏七巧练过武术,体质硬朗,提早醒了过来才没叫他奸计得逞的时候,武植义愤填膺,指天发誓要帮七巧做证,去县衙告他迷奸之罪,非把他充军边荒不可。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七巧心里一暖,倒没来由的对他多了一丝好感。至于七巧知道自己是喝了蒙汗药,却是因为她听一草莽师傅说过中蒙汗药的症状,醒来会头疼,身子发软。更何况那师傅说过蒙汗药味甜,极易辨别。只可惜自己当时一听而过,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现在想起来心中恨恨不已。 武植本来也就是想弄个酒后乱性的样子,不过依叶家的势力,西门庆也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却没想到七巧竟然能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是中了蒙汗药,倒是坐实了西门庆意图迷奸的罪名。心下也自欢喜。 当日,“西门庆意图迷奸叶三小姐案”正式开审,西门庆刚被拉进大堂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打了三十杀威棒,打的西门庆鬼哭狼嚎的,他哪里受过这种皮肉之苦,当堂晕了过去。有叶三小姐和阳谷最知名的乡绅武大官人的证词,蒋知县大笔一挥,判了他个充军沧州,并紧急报上东平府。当然如此的雷厉风行,和武植在后堂承诺尽快帮他寻到奇石有很大关系。武植看着恹恹一息的西门庆被衙役拉进大牢,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落,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琢磨的都是怎么样把他踩在脚下。可是今天真的做到了,自己为什么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呢?反而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 武植默然良久,甩甩头,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拿下了西门庆,以后自己就可以天高海阔,振翅高飞。在这里惆怅个什么劲儿,自嘲笑下,转身去追早已远去的七巧。 第一章 同在异乡为异客 二女又在阳谷盘桓数日,每日和金莲逛街游玩,倒也乐在其中。 每日晚上,武植和金莲夫妻二人也会耐心教李玄静汉语。 李玄静本就聪明,这段日子汉语的水平突飞猛进,倒把七巧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武植和金莲疯狂缠绵后,抱着香喷喷的大美女,武植一心琢磨自己一直要去京城到底对不对呢?就这样和金莲平平安安的享受人生不也很好吗?金莲幸福的蜷曲在武植的怀里,半天后道:“相公,你这几天好象长高了啊。”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说相公以前太矮的意思。 急忙闭了嘴,微有不安的看看武植,却见武植若有所思,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 金莲不由得问道:“相公,你有心事?”说着轻轻在武植胸口舔了一下。 武植嘿嘿一笑,低下头就把她的香嫩柔滑的小舌头吻入口中,挑逗起来……好半天,金莲才挣脱开来,轻轻捶打了武植几下,道:“人家问你正经事呢?相公怎么老是这么不三不四的。” 武植抓住她的手,坏笑道:“相公做的也是正经事啊,怎么能说是不三不四呢?”金莲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道:“相公有什么心事能和金莲讲讲吗?不要老是憋在心里。” 武植叹口气,道:“我是在想啊,今天能不能再用那天的花样呢……”金莲开始看他叹气,急忙聚精会神来听,谁知道他来了这么一句,金莲一时大羞,却被武植转身又拥了过来……**过后,武植才和金莲谈起了自己的心事。 金莲听完咬了咬嘴唇道:“金莲虽然舍不得相公,不过金莲却希望相公快快乐乐的。 相公觉得怎么样快活就怎么去做,金莲都听相公的。” 武植默默点头,正色道:“不错,我若不去东京走上一遭,终会有些不干心,不过金莲你放心,我定会弄出名堂,早日接你风光进京。” 金莲温婉一笑,道:“风不风光的金莲却不在乎,现在的生活金莲已经很满足了,只盼相公平平安安,不要叫金莲担心。” 武植重重点头,轻轻抚摩着金莲那精致的小手,默然无语。 第二天,武植,七巧,李玄静一行三人踏上了进京的征途。 随同的还有龙五和精心挑选的四个得力手下。 七巧自然是要去东京开开眼界,虽然她是挂名开封捕快,却从没进过汴梁。 至于李玄静当然要跟在老师和七巧身边,聆听老师教导。 在运河码头又好生宽慰了金莲一番,又嘱咐来送行的鲁成一定要看管好生意,不得懈怠。 这才上船而去。 金莲俏立在码头,直到船影在视线里慢慢消失,才带众人默默回转。 武植立在船头,看着渐渐变成黑点的阳谷码头,心里一阵难受,也许我是个多情种子?武植自嘲的笑笑,却终究不能掩饰失落的心情。 李玄静默默走过来道:“我也很难受,在刚刚离开我的国家的时候,老师,我知道你的感受。” 说完,又用朝鲜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又用汉语道:“这是我家乡的诗,是游子对家的眷恋,是异乡人对故乡的思念。 我在想家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它。” 武植自然听不懂她的诗在说什么,不过听着那饱含深情的词句,看着她渐渐潮湿的眼睛,武植倒生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自己可不是也永远回不去几百年后的那个家了吗?深藏心底的那种茫然又涌上心头,看着李玄静同样茫然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软,轻轻把手搭在李玄静肩头,道:“玄静,你放心吧,以后老师和你就是一家人,以后老师会照顾你,不会叫你受欺负。” 李玄静看着武植明亮温柔的眼神,感受着武植那坚定的自信。 只觉得自己好象从此真的有了依靠,那种感觉又和在父亲面前那种被关爱的感觉完全不同,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刚才那种思乡之情却是淡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呦,看不出你骗小姑娘倒有一套啊?怪不得金莲姐那样的大美人也会被你骗到。” 一句带着酸溜溜口气的从后面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七巧来了。 武植也不理她,看着脚下滚滚腾腾的江水,突然豪兴大发,高歌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歌曲激昂,伴随着轰隆的江水声别有一种豪情。 李玄静微笑着看着他,合着他的曲调轻轻拍起手来。 七巧也被他豪情感染,看他的眼神再无讥嘲。 武植一曲歌罢,遥望苍天,高声喊道:“我武植,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会在这个世界找到我存在的理由!”看着他顶天立地的豪迈神态,二女默默而立,甲板上悄无声息。 第二章 红黄双煞 东京汴梁,宋代称开封,风光旖旎,人物荟萃,城郭恢弘,经济发达,人口逾百万,富丽甲天下。 武植一行均被开封繁华景象吸引,七巧和李玄静还好一点,毕竟南方杭州也可与开封媲美。 武植和他五个小弟却一个个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都砸舌不已。 武植却不是被它的繁华所震惊,毕竟再繁华却也比不上几百年后的大都市。 他是在想,要是在这里能收开保护费,那就发大发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事情现在是不现实的,几百年后的京城不是有一块砖头掉下来砸了三个人,一个是处长,两个是科长的说法吗?估计现在开封情况也差不多,随便抓个人都可能引出一堆高官贵胄,京城永远是这样的盘根错节,京城之水深不可测啊。 武植一边感叹,一边看看身后五个不知所谓的小弟。 心里不由得嘀咕着,没文化啊没文化。 一行八人挑了间门面华丽的大酒楼走了进去。 小二儿看他们各个衣饰华丽,特别是为首的男人,个头虽然不高,却自有一种威仪,身边的小姑娘更是衣饰名贵,神态俏丽。 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凡人,急忙加倍小心的把他们迎上二楼阁间。 龙五是多机灵的一个人,伺候武植坐好后,自带小弟们去隔壁另开了一桌。 武植和二女拣那希奇古怪的菜肴点了一些,要了些鱼肉下饭,又要了酒水,顺手赏了小二一把铜钱,小二欢天喜地的自去张罗酒菜。 多给小费就是不一样,不一会儿,小二就连珠介把酒菜送上,又解释还有几道菜颇费时间,要多等一会儿。 小二退下后,七巧马上恢复本色,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看得武植和李玄静苦笑不已,李玄静去了斗笠,也细细品尝起佳肴。 武植边吃边琢磨起来。 初来乍到,找个靠山是一定的了,自己答应帮蒋知县找到奇石做进阶之用。 也换来他一封书信,是写给开封府尹宋乔年的,宋就是蒋知县的大靠山,也是蔡京的儿女亲家。 自己是先去见见大姐呢?还是去见宋乔年呢?说起来武植对蔡京一党也没甚好感。 蔡京,高俅,童贯这三个大佬只要看过水浒的就没有不讨厌的。 可惜形式逼人强,现在蔡党气焰滔天,自己想在京城混好还是要结交一下的。 三人吃罢饭菜,龙五去会了帐,一行人出了酒楼,找路人打听了一下,就直奔汴梁最有名的天汉桥,到了桥边一望,果然不亏东京最繁华的地段,桥下汴水奔流,桥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两岸店铺酒楼繁荣,笙歌连成一片。 站在桥头南可望朱雀门,北可望皇宫宣德楼,中间是天街。 天汉桥的石柱皆是青石,石梁石榫?j栏,近桥两岸皆是石壁,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状,七分精美,三分雄厚。 众人不由齐声赞叹。 游兴正浓,忽听有人叫道:“大虫来了。” 倒把众人吓了一跳,武植心说不是吧,难道是水浒上那个牛二出现?或者东京真的有老虎?这时旁边的人群一哄而散,天汉桥上只剩下他们八人,显得很是扎眼。 从桥那边晃悠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两个青年,都是小白脸,年纪也就二十上下,都是一身华贵裘服,一个紫衣绣花,一个锦服挂玉。 后面十几个人好象是他俩的跟班。 武植心下了然,这一定是哪家纨绔子弟,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这绝对是东京一霸,只怕比自己在阳谷还要威风几分。 自己刚到汴梁,无根无底,还是少惹事端为好。 于是对身边人使个眼色,道:“咱们走。” 说着带众人转身往回走,七巧却不服气,狠狠瞪了对面来人几眼,才转身跟上。 却不想她这一瞪眼被对面紫服小白脸看个清楚,小白脸眼睛一亮,离老远就叫道:“姑娘留步!”说着就加快脚步,身后的跟班也鼓噪起来。 七巧柳眉一竖,对武植道:“你要怕事你就先走,本姑娘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说着就停下了脚步,转头怒视来人。 武植叹口气,看来今天又要上演街头火拼了。 对龙五和李玄静使个眼色,小声道:“不要说话,打了就跑。” 他可不想多做纠缠,就七巧那性子,说上几句来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以后东京就不要混了。 他说完就四处踅摸看有没有合手的家伙。 这时两个小白脸已经走到近前,紫服青年文邹邹行个礼,道:“在下汴梁高文,不知可否告之姑娘芳名?”武植怕这丫头儿一激动露了底儿,抢上前去微微一笑,突然飞起一脚正中紫服青年也对他微笑的脸上,这一脚来的突兀,一脚就把青年踢倒在地,脸上的大鞋印清晰可见。 旁边的龙五几人正待一拥而上。 却不防一道黄影,一道红影如蝴蝶般飞入对方人群,只是在翩翩起舞间,对方纷纷倒下。 正是七巧和李玄静见武植动手,那还客气什么,二人剑不下鞘,专门照准对方肉厚之处敲打,打的对方人仰马翻,没用几秒钟,就躺了一地。 武植心中暗叫声高手就是高手,手上却吹声口哨,喊了声:“风紧,扯呼。” 众人马上回身就跑,跑出老远,才隐约听见对方的叫声,“敢打太尉府的……”想是对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打弄呆了,现在才报出名号。 七巧这时高兴起来,和李玄静唧唧喳喳说了起来。 武植心中却是微微一惊,不会这么巧吧,对方姓高,又是什么太尉府,莫非就是那水浒上的高俅义子高衙内?撞大板了啊。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花和尚的桥段呢?要真有这家伙儿,收他做小弟,却是威风的紧了。 想着就傻笑起来。 毕竟没经历这个时代那种无法无天的衙内手段,他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几人溜过了好几条街,这才慢慢放缓脚步,开始欣赏起汴梁的风土人情。 溜达间就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四周都是高楼阁房,建筑宏伟。 各个的招牌都是高大巍然,气派十足。 明显到了汴梁的豪华之地。 七巧见不远处的台阶上围满了一圈人,她性子就喜欢热闹,马上也挤了过去。 武植等人无奈,只好跟在她身后。 龙五带那四个手下往两边分开人群,为武植三人开路。 被挤开的人群都气愤回头,不过大多数人看见几人的凶狠表情,就把到嘴的喝骂咽入了肚中,有那不开眼的,自有小弟把他抻出去进行“说服教育”。 七巧想也是跋扈惯了,对此毫不在意。 至于李玄静以前又能好到哪儿去,虽然到了大宋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傲气又岂能改变。 第三章 人在江湖飘 三人进了人群,却见原来是一乞丐正当街乞讨。 武植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乞丐也是,在这般繁华的地段就敢摆摊儿?汴梁这种首都也没有城管之类的差官?却听旁边人们指指点点,都叹息着,说着什么“世上还有这样的儿子?”“真是狼心狗肺啊?”叹息归叹息,却也没几个人去送上几文。 武植顺人们指点看去,才看见乞丐的面前放着一页大大的纸,是血书,写满了满满一篇,说他是外地人士,特意来东京投奔发了财的儿子,儿子却不认他,把他扫地出门,不过他为了儿子声誉,不能去官府告他,只能在大街上乞讨点盘缠,早日归乡。 这纸上写的真是情真义切,把慈父之情,无奈之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让人看了无不叹息。 武植心说这乞丐倒是好文采啊。 仔细打量乞丐几眼,见他衣衫褴褛,右手拇指有一条长长的口子,想是用来写血书的,不过看乞丐眼睛,却是一愣,乞丐的眼睛很是明亮,隐隐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里却是有几丝无奈,几丝惧怕。 不时朝人群看看。 武植顺他眼睛看过去,就见他望的方向有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正低声嘀咕什么。 武植心下雪亮,什么慈父寻子,不过是和几百年后那些不入流的混混一样的伎俩,抓来流浪的孩子或者老人扮可怜骗人而已。 原来这种手段几百年前就被人发挥的淋漓尽致啊。 七巧看完血书,气愤不已,伸手就从锦囊中掏出一张一贯的交子,递到乞丐面前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儿子?这个给你,不用在这里乞讨了,赶紧回家要紧。” 旁边众人一片哗然,这姑娘出手也太大方了。 这可够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花消了。 武植心中苦笑,你就上给他一百贯最后还不是落在那些人手里?还开封府第一捕头呢?招子也忒不好使了吧。 乞丐看着七巧递来的交子,愣了一下,正想说话,武植忽然挤了过去,口中叫道:“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里乞讨呢?是儿子不孝,儿子这就带你回去。” 说着就拉起乞丐的手,向外便走。 旁观众人都被这变故弄的一阵喧哗。 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武植已经拉着乞丐出了人群。 七巧等人不知道武植用意,只好跟在后面。 至于乞丐,也是一阵茫然,却也不挣开武植的手。 顺从的跟着武植出了人群。 武植拉着乞丐,专向那僻静之地而去,左转右转,进了一个胡同,武植这才站定,回头看看跟来的那几个汉子,笑道:“你们跟着做什么?难道还想把我的父亲大人抓去不成?”那几个汉子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叫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我劝你最好莫管闲事,咱们陆家帮的事情你管不着,也管不了。” 武植懒得和他们废话,反正一来东京好象就得罪了一条大鱼,加上这些小虾也无所谓。 对身边人使个眼色,道:“老规矩,打。” 七巧和李玄静自然又是开路先锋,几个大汉在二女手上如同草人般脆弱。 打倒这几人后,武植等人才慢慢离开胡同,又找了一处酒肆,要了雅间,打发走伙计,武植才对乞丐笑道:“好了,现在终于没有苍蝇打扰了,你也是外地人吧?怎么落到了这些人手上?”乞丐却是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巧看的生气,叫道:“喂,我说你这人怎么是个骗子,开始还看你可怜,真是气死我了!”武植摆摆手道:“这也怨不得他,是那些无赖的手段狡猾。” 心里又加上一句“最主要的要怪你招子不够亮”七巧不服气,还要再说,李玄静拉了拉她衣襟,道:“七巧妹妹,老师说的对,这事情不能怪这位乞丐的。” 她也不知道汉语很多词语是忌讳的,不能这么直白。 那乞丐听了只有苦笑。 七巧听李玄静也帮武植说话,气道:“我的玄静好姐姐,你现在怎么老是帮别人说话?”说着鬼笑一声,附在李玄静耳边说了句什么,李玄静脸上一红,啐了七巧一口,扭头不再理她。 武植不理她们小儿女打闹,只是上下打量乞丐,凭他的眼光,看的出这乞丐绝对不是凡人。 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落到那些混混手里。 唉,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刚到京城闹的还不够乱吗?这个老人还是给他点盘缠,送他回家为好。 乞丐目光闪烁,就是不开口说话。 武植叹口气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那些混混弄的怕了,你只管放心,武某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欺凌老幼……”正说间,乞丐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武植一笑道:“这样吧,我给你叫些吃的,吃完送你出汴梁,你自己回乡就是。” 说着喊来小二上酒菜。 乞丐吃起东西的速度却是不下于七巧,看的武植暗笑,心说自己怎么认识的人物都是这等吃相。 不过仔细观察下,乞丐的速度虽快,却不显狼狈,吃喝间自有一种仪态。 显然是自小培养出来的,却不是人人可学到的。 武植想起来那几个汉子的事情,他们自称是陆家帮,难道这个时代真的有武侠小说中所说的江湖?那我以后可怎么混了?人家要真是那种一掌下去开碑裂石的角色。 那我还是趁早回阳谷做我的武大官人好了。 想到这儿,问七巧道:“你知道刚才那几个人说的陆家帮吗?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高手?”七巧不屑的笑笑,道:“这些混混又有什么高手了,象他们这样的帮派我在江南见的多了,还不是被我打的落花流水?”李玄静在旁边笑道:“老师你放心吧,七巧妹妹可是打遍江南无敌手的高手,我都打不过她呢。” 武植心下嘀咕,真的假的,不会又是自己吹的吧。 脸上也露出怀疑神色。 七巧看的不忿,道:“姓武的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就去比画比画,看本姑娘是不是天才高手?”说完,又想起武植那天的古怪来,又补充道:“不过可先说好了,咱们要比画就要正大光明的来,不许耍阴谋诡计。” 武植嘿嘿一笑,道:“看哪天本公子心情好就指点你几手,”不等七巧继续发彪,道:“这些帮派是靠什么生活?帮主都是武术高手么?”七巧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玄静已经接道:“老师我知道,他们主要是走私盐什么的获利,至于他们的首领,却不见得会武功,这些七巧妹妹都和我说过。” 武植看李玄静的小样子,好象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窃喜不已,不由一阵好笑,刚想再从武侠小说里杜撰几句口诀哄她,猛的想起自己今天在船上的话,自己可是说过要象一家人那样好好照顾她的,而且李玄静对自己也是十分亲近,终于狠不下心再欺骗人家。 只好笑了几声,夸了几句她好聪明之类。 第四章 哪有不挨刀 李玄静自然被他夸的眉开眼笑,旁边的七巧却是气嘟嘟的,觉得自己的玄静姐姐现在真的成了叛徒,小姑娘一阵伤心。 李玄静回头看她的样子,笑着过去搂住她,七巧这才转喜,依偎在李玄静的怀里对武植做鬼脸。 那边乞丐终于吃饱喝足,又沉默良久,终于对武植道:“你能不能把我送到京城北边的龙阳观?”武植看他说话间微微发抖,象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由劝慰道:“老人家不用怕,我会把你平安送到的。” 又一想,大姐留的地址也在那龙阳观附近,正好可以去看看大姐和三妹,也好象大姐请教下京城的状况,还有今天惹的事情也要她帮着拿下主意。 去大姐那里带七巧他们却是有些不方便。 于是对七巧等人道:“真是巧了,我有个朋友却也是住在附近,我自带这位老人家去就是,你们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等我回来再定行止。” 众人答应,于是一行人先找了家客栈。 武植这才带乞丐向城北龙阳观方向行去。 二人沿北郊御路,出了封丘门,就到了通往龙阳观的大路,虽然已经出了开封外城,还是青石板的笔直大路,过往客商行人络绎不绝,又走了有半个时辰,拐上了去龙阳观的小路,走不几步,拐了个小弯,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龙阳观外随风飘荡的垂柳和附近几户人家升起的渺渺炊烟。 乞丐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快走几步,武植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经历了无数次出生入死,他对危险的降临渐渐有了种直觉。 一把拉住乞丐,道:“等一下,好象有些不对劲儿。” 果然他话音未落,前面的小山坡处慢慢走过来几十条汉子,为首的大汉十分魁梧,脸上从眼睛到下颚有一条深深的刀疤,更增添几分桀骜之气。 武植盯着对方,感觉着这大汉身上散发的丝丝杀气,心里一阵发苦,妈的这是怎么了,来京城这还不到一天,这已经是第三场了吧,而且看样子,这场架要想赢属于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这些人又是为什么找茬呢?刀疤大汉冷冷看着武植,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异色。 他旁边的一个汉子指着武植咬牙切齿道:“帮主,就是他!就是他带人打了我们兄弟!”武植却不记得这汉子,不过听口气已经知道是那个什么陆家帮的大佬到了。 刀疤大汉微微点头,对武植冷笑道:“你这厮胆子倒是不小,敢在汴梁动咱们陆家帮?想来你是不知道咱陆家帮的规矩了?”武植看看旁边的乞丐,心中有了计较,双手一摊道:“我自跟你们走,放了这位老人家。 这是咱们之间的事,和他却是无关。” 只要乞丐不在,自己想逃跑估计他们也抓不住。 刀疤大汉“哼”了一声,冷冷道:“此事因他而起,怎能说和他没有关系?看你也象条汉子,如果你在他身上留个记号,再按咱陆家帮的规矩给咱兄弟每人赔上几贯药钱,磕头赔罪,咱今天可以放你俩离开。” 武植听了心中暗怒,很久没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过了。 这帮人也忒龌龊一点,是自己的人打了他们,却要这个可怜的乞丐身上下刀。 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道:“我也有条规矩,就是送佛要送到西,这老人我既然答应要送他,我就要护得他周全。 这位兄弟要是肯卖武植这个面子,武植感激不尽!”刀疤大汉一阵阴笑,道:“你的面子?你的规矩?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咱陆家帮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今天就让咱看看是咱陆家帮的规矩大呢,还是你的规矩更强?”说着就一挥手。 围过来的大汉就扑了上来。 武植这时候才后悔为什么不带上那两个美女大高手,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身边又没有武器,在打倒了十几个汉子后,终于没了力气,被这帮人按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刀疤汉子冷眼看着他们殴打武植,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乞丐再看不下去,道:“你们这陆家帮真的没有王法了吗?”倒疤汉子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王法?在咱陆家帮的地头儿它就是一个屁。” 极其嚣张的笑了一阵,转头道:“倒差点忘了你这老家伙了。” 说着指了指地上被打的快半死的武植,道:“还以为你是条汉子,却是这般不识抬举。 今天我就看你怎么送佛送上西?”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狞笑着道:“先给这老家伙做个记号,再慢慢折腾你。” 说着就象乞丐逼了过去,乞丐终于露出惧色,向后退去。 刀疤脸一挥手,过来两个大汉就把乞丐牢牢抓住。 刀疤脸把刀在乞丐的脸上比比划划,似乎在找下刀的部位。 又想了下,道:“把那厮拉过来看看咱的规矩。” 几个大汉把鼻青脸肿的武植拖到了乞丐近前。 武植勉力睁开肿成一线的眼睛,看着刀疤脸手上刀慢慢向乞丐刺去,看着乞丐惊恐的表情,看着刀疤脸看着自己戏侮的表情,心中那股狠劲猛的升起,心里喊了句,那就来吧,看看是你陆家帮的规矩大,还是我的规矩强。 刀疤脸终于选准部位,一刀落下,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刀刃,尖刀猛的顿住,再也刺不下去,一丝鲜血沿着刀锋慢慢滴落在地上。 众人都讶然的看着手的主人,刚刚挣脱开那两名大汉禁锢的武植。 乞丐也愣愣看着武植,一脸震惊。 武植死死盯着刀疤脸,却不说话。 刀疤脸被他盯的不安,大喝声:“给我拉开他!”旁边大汉急忙过来撕拉武植。 刀疤脸把刀从武植手里狠狠拉出,被武植激起了凶性,喊了声:“今天老子就看你怎么护他”说着一刀对乞丐刺去,武植热血上涌,使劲一挣,甩开两个死死拉住他的大汉,就扑在乞丐身上,刀疤脸的刀一下刺入武植腰间,直没至柄。 武植看着身下的乞丐,勉强笑了一下,道:“我说了要护你周全……”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乞丐怔怔看着自己身上的武植,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刀疤脸看着刀刺的甚深,只怕十之八九要出人命,看了看乞丐道:“今天算你运气好,遇上个不要命的汉子,那笔利钱就这么算了吧。” 说着转身就想走。 老人却是一愣,道:“什么利钱,我又何时借过你们的钱?” 第五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一) 刀疤脸不由得回头看看向自己报信的手下李五,李五一个时辰前跑来和自己哭诉,一个借了自己陆家帮利钱的商人还不起钱,就按规矩带他去做乞丐乞讨还帐,谁知道半路被人强行带走,还打了他们几个一顿,听说这商人会去龙阳观,这才带人追了下来。 谁知道会遇到个狠角色,虽然自己把他弄的生死不知,可是在人家躺下前却是在这许多人面前死死捍卫了人家的规矩。 刀疤脸本就心里不爽,又听乞丐这样一说,不由得看向李五。 李五面露不安,低声道:“帮主,咱们还是快走吧,要是出了人命,官府来查却是不妥。” 乞丐看出里面有问题,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和他们计较,还是赶紧救治这个帮自己挡了两刀的年轻人要紧,狠狠瞪了对方几眼,转身扶起武植,向龙阳观慢慢走去,不过他显然没做过这种事情,倒弄的武植伤口的鲜血流的越发快了。 刀疤脸虽然觉得有些蹊跷,却也不会后悔伤了人命,更不会反去帮着救人,只是看了李五一眼,恨声道:“回去再和你算帐。” 就带众人扬长而去。 李五一脸惧色,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龙阳观旁边的一座青色小楼内,武植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他的伤口已经被包扎的结结实实,额头上搭着湿淋淋的白毛巾。 他的眼睛却是紧紧的合拢,脸色通红,喘息粗重,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乞丐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关切。 不过此时的乞丐却是梳洗的干干净净,这才显出他的年纪却不是化成乞丐后的那么老迈,而只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人。 身穿黄色锦服,披绣龙披风,看上去甚是威严。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柔弱的清秀女子。 “乞丐”回过头,看了看女子,叹口气道:“师师,寡人对不起你,害了你的二弟啊!”女子听他提起二弟,眼睛一红,轻轻别过头去,好半天才一边去帮武植额头的毛巾一边道:“万岁且莫急坏了身子,二弟他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 这乞丐却正是当今大宋皇帝宋徽宗赵佶,说起来这次赵佶可真的说是体验了一把世间的人情冷暖。 自从他和李师师交好后,就在这为她买了处清净住处,作为二人相会之所,隔三岔五的就来和她相聚。 以前他来和师师相会自有那宦官侍卫相随。 不过却经常被朝里一些言官和太后诟病。 前几日他想念起师师,心血**,也不带上侍卫,扮成侍卫打扮。 自己就出了禁宫。 在外面才换上书生装扮。 谁知道走在汴梁城内才发现自己忘了来龙阳观的道路,只好使钱雇人带路,却不想被李五那帮人盯住,把他骗入僻静地方,扒了他的衣服和锦囊。 他一时气愤,顺口说出自己身份。 谁知道这帮家伙本来拿了他东西也就想溜走的,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来了兴致,都说要好好耍下这个疯子,这才逼他做了乞丐,引出了后面的事情。 等他被武植救下,却是不敢再随便说自己身份,自己那身乞丐装束更是不可能回宫,也不可能去官府求助。 那可是事关皇家颜面的事情,如果自己一身乞丐装被人知道,传将出去肯定天下哗然了,那些言官肯定又要死谏了。 还是先去龙阳观换上衣服再回皇宫的好。 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叫他不怕丢面子,能赤诚相对的,也就是李师师一个了。 谁知道在路上就出了这种事情,那种情况下,他更是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别说这些亡命徒不会相信,就算真的相信了只怕除了杀自己灭口外再无他路。 赵佶看着忙碌的李师师,又叹口气,道:“这都昏迷十几天了,怎么就还不醒转呢?这些太医到底会不会看病!”后面的话已微带怒气。 他把武植带到了师师住宅,才知道原来这个舍命救助自己的年青人却是师师最近和自己屡屡提起的结拜二弟,叫做武植。 师师又急忙命下人带了赵佶的手谕去传召太医。 又派人去武植同伴的客栈知会一声,怕他们担心,只是说武植会在结拜大姐这里住上几天,旁的却没提及。 太医匆匆赶到,一阵忙碌,却又各个束手无策,都说武植的体质硬朗,要是一般人失血如此之多,只怕早就毙命,不过现在武植却是邪风入体(破伤风),只有帮他清洗了伤口,开了药方,又嘱咐好生将养,看能不能醒来,一句话,就是硬挺。 李师师深知这个皇帝看起来柔和,但是要真的发起火来,却是相当可怕的。 怕他震怒下牵累无辜,急忙劝道:“二弟也是该有这一劫,万岁不是也说二弟是上天送万岁的贵人吗?既然上天早有注定。 二弟他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赵佶面色微缓,点了点头,原来前几日他忽然睡梦中见到了仙人,仙人顺手在他怀里塞了一块直直的木头。 上面刻满了各种兵器。 赵佶本就信奉道教,他自己就自号道君皇帝,有此怪梦,急忙传召来供奉的道士罗道人。 罗道人帮他推算半天,得出了这梦是吉兆,说明上天会派一贵人相助赵家江山,此贵人的名字里带个植字。 赵佶自然不知道罗真人恰好有一远亲名字带植,正想过几日为他谋个前途,罗道人听到徽宗有此一梦,哪还有不借杆儿上驴的。 当听李师师说起武植姓名。 不但名字里带植,所姓的武却是和梦见的又为吻合,加上他舍命相救,赵佶理所当然的把武植当做了上天送给自己的贵人。 想着想着,不由的又想起了武植抓住那把刺向自己的刀时顺刀锋流下的鲜血,想起他扑在自己身上说“我说过一定护你周全……”赵佶的心里一阵激荡,每天高高在上被世人景仰的皇帝,一句话可以定千万人生死的皇帝。 却忽然有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看着武植刚毅英俊的面容此时却红的如同火炭,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赵佶忽然觉得他那已经逐渐冰冷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朕乃天子,万邪不侵,师师,朕有办法救你这二弟了,从现在开始,他也是朕的兄弟,朕这就叫罗道长启坛施法,祷告上天,朕与他结为兄弟,从此福祸相依,朕就不信这小小的阴风就能要了朕的性命!”李师师呆呆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赵佶,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才子皇帝也有热血沸腾的一面,以前自己只不过是被他的才气吸引,现在才发现这样的他实在更加叫自己神迷。 赵佶说完,就起身换衣,道:“我这就回宫,你好好照顾二弟。” 说着就急匆匆走了出去,楼下的侍卫们也呼啦声跟了过去。 第六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二) 赵佶回了皇宫,直奔自己在宫里建的祭坛。 又派人急召罗道士,罗道士小跑着赶了过来。 施礼完毕。 赵佶把刚才已经写好的要和武植同生共死的符诏递给罗道士,道:“道长速速施法,祷告上天。” 罗道士接过符诏一看,心里这个气啊,心说这个武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平白成了皇帝的兄弟,最可气的是看样子贵人之梦也被这小子搅和了。 这时候偏偏赵佶又加了句:“道长所说贵人之事果然不错,朕已经找到他了,还要多谢道长神算了。” 罗道士听了气得心里一阵乱骂,面上还要假装出一副高人模样,轻抚颚下长髯,微笑道:“能为道君万岁解惑,贫道所愿也。” 得意间却看见赵佶一脸焦急,不敢再说废话,招呼旁边的小道士摆好香案,拿上法器。 就开始装模做样的施法……第二天的朝堂上,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 起因自然是赵佶拟了圣旨,因他与武植结拜,按祖制,皇帝的兄弟武植自然要被封王的,圣旨里称,道君皇帝和武植情同手足,结为异性兄弟,以后愿福祸与共,并加封武植为贵王,授开封府尹,特此昭告天下。 这一下首先就激怒了蔡京,他的儿女亲家宋乔年本来开封府尹做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昨天徽宗下令把他撤职查办,说他治理京城不力,弄的汴梁鼠辈横行,并任由如陆家帮之类的匪徒逍遥。 蔡京求了好几次情都不管用,只有心里暗骂这个不知道什么陆家帮的东东怎么会惊动了皇帝,同时正考虑推荐哪个党羽去任开封府尹,谁知道徽宗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他自然不会甘心。 礼部尚书徐铎本是前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宰相)章??秤穑??瞬徽?????逄ǎ?砩嫌忠栏缴喜叹???瞬叹┭凵??18?湟猓?霭嘧嗟溃骸巴蛩辏?耸屡率遣煌祝?雷嬷疲?醇?邢然屎筒家陆岚菡撸??慰龃巳死蠢?幻鳎?婕?畏剑考易∧睦铮空庑┰谏馅椭卸嘉刺岬剑?记胪蛩耆?肌!?p徐铎是礼部尚书,管的正是门当户对,挑的毛病也对路。 赵佶昨天来的匆忙,拟旨的时候却忘了武植的祖籍,也懒得再派人去问,不想一上朝堂就被礼部大员挑出于礼不合,正想出言辩解。 旁边又站出了端明殿学士,吏部侍郎黄裳,这黄裳却不是蔡党,其为人清正,所写的词也是一时**。 黄裳奏道:“万岁,开封府尹事关京城安治,不可轻忽,本朝虽有数次亲王差遣开封府的先例,却也都是经中书舍人起草,交门下省审覆而定,万岁……”赵佶心急去看武植,哪有心思和他们磨牙,略一琢磨,顺手拿起笔来,把授武植开封府尹的一段划去,他本来是想等武植好转亲手去剿了陆家帮,不过听黄裳一提醒,倒也在理,这开封府确实是个重职,也不知道武植才干如何,能不能胜任。 当下划去了这条,又用笔在草拟的圣旨上写下了御笔行事四个大字。 宋朝的皇帝并不能独断专行,按照制度,政令的形成先由皇帝与宰执大臣“平章”商议,再将“词头”即要点交由中书舍人起草,再将草稿将由给事中审议,给事中有权缴驳;政令经皇帝“画可”即批准公布之后,台谏以至有关官员有权论列。 所以才会出现上述一幕,不过皇帝有个杀手锏,就是御笔手诏,所谓御笔手诏即不经中书省商议,不由中书舍人起草,不交门下省审覆,由皇帝在宫中决断,并亲笔书写,或由宫中人代笔,直接交付有关机构执行。 众大臣看他写下御笔行事,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也只有山呼万岁,跪拜退朝。 就这样,一道简略至极的圣谕发下了各个州县,各地官员都知道了万岁结交了一个兄弟,唤作武植,至于此人的身份来历,那是一概不知。 这也是大宋建国以来最精练的封王上谕,历次封王都恨不得把祖宗八代也追封一下,这可倒好,只是简单提了下名字。 武植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飘啊飘啊,不知道身在何方,更忘记了自己是谁,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被风吹起在空中,空荡荡无所依靠。 他正迷茫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旋涡,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蒙看起来就极不舒服。 正当他仔细打量这突如其来的怪异物事的时候,身子猛的一沉,就被一股强大的引力疯狂的拽向那充满诡异气息的旋涡。 他拼命挣扎起来,却根本抵挡不住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眼前的旋涡越来越大,眼看他就要被这旋涡吞噬。 武植不由得失声大叫起来:“放开我!”这时候忽然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哭速着什么,好象在叫自己二弟,接着身子又被一另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抓住,死死抵抗住了旋涡的吸力,不过却是在拼命摇动自己,摇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接着旋涡和四周的黑暗就和镜片般碎裂,飘散在空中,慢慢消失不见。 武植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犁花带雨的清秀女子,正抱着自己喊着二弟,突然发现武植睁开眼睛,清秀女子悲伤的眼睛刹那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却似乎受不了这大喜大悲的突然转变,一下晕倒在自己身上。 武植这时候才慢慢清醒过来,在黑暗中遗忘的记忆潮水般涌了上来,急忙坐起来掐住晕倒的大姐人中,口中叫道:“大姐,大姐!”好半天李师师才悠悠醒转,看着面前微笑的武植,喜悦下情不自禁的抱住武植,又哭又笑:“吓死大姐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睡就是十几天让人多担心?刚才你又突然没了呼吸,我还以为……”说着又垂下泪来。 武植看大姐真情流露,本来清秀绝伦的脸庞却显得十分憔悴,想来是这些天为自己的事情过度操劳而至。 心下一阵感动,也有一丝愧疚,说起来和大姐相交开始却是有很大的功利心搀杂其中,虽然后来从结拜到秉烛夜话自己也确实是诚心实意,不过对这个大姐总是有丝利用的心理。 可人家明显是真拿自己当弟弟了,是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 轻轻拥起大姐,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有大姐出马,阎罗王也会看大姐的面子放我一马啊!”说着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恐怕自己的命还真是大姐摇回来的。 李师师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正想说话,后面传来一声干咳,扭过头去,赵佶正站在二人身后,眼巴巴看着他们。 第七章 贵王千岁千千岁(三) 武植看到旁边站定的中年人仪表文雅,气势不凡,心里隐隐已猜到他的身份。 他自然看不出面前这名雍容中年人和昨天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是同一人。 这时候李师师急忙放开武植,刚才喜极之下,有点忘形。 虽说和二弟心如日月,但被赵佶看到总是不好,心里也有点忐忑。 武植也发现了二人的动作有点不妥,不过他毕竟是现代人,也没怎么放心上。 只是想着这就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吗?也就是多了点威严,也没什么特别吗。 咱老大也不见得比他的气势就低了。 赵佶却是面露喜色,笑道:“贤弟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刚才路上遇到师师去传信的下人,说你眼看就不成了,可把朕吓了一跳啊!”说着开心的大笑起来。 赵佶见武植醒来,一心想到了肯定是自己的祷告上天已经收到,看来自己的道君皇帝真的是名副其实,就是上天也在保佑自己。 心中喜悦万分,对二人的举止倒没放在心上。 武植听他自称为朕,等于是自报家门了,只好作势从**爬起来见礼,赵佶按住他,道:“你有伤在身,还是好生躺着吧。” 武植心说这样最好,口中却道:“草民不敢。” 赵佶呵呵笑道:“你现在可不是什么草民,你是大宋的贵王千岁,也是朕的结拜兄弟,以后和朕就不必太拘礼了!”武植听了一阵迷糊,茫然看看面前甚是开心的赵佶,又看看赵佶身旁对自己微笑的大姐,心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一觉醒来怎么就成了贵王千岁了?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想着就狠狠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马上疼的疵牙咧嘴起来。 赵佶看他的滑稽样子,更是开心,又哈哈笑了一阵,这才道:“贤弟,既然你醒了过来,就早点把家里父母妻儿情况给朕说说,朕也好补道上谕,加封下你的亲人。” 武植晃晃还在迷糊的脑袋,张嘴就道:“我无父无母,也没子嗣,只有一位娇妻在家……”赵佶以为他说的无父无母是指父母皆已过世,叹息一声道:“那你把籍贯和他们的名字书写下来,朕也好遣礼部追封一下。” 武植随口道:“这些我也不知道……”说到这才明白过来,急忙闭上了嘴。 赵佶和李师师都以为他欢喜的傻了,相识一笑,也就暂时不再追问,随便聊了起来。 好半天武植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才加入到他们的话题之中。 武植虽然在几百年后属于不学无术的类型,不过多了这几百年的见识却也非同小可,倒和赵佶侃的头头是道,有些观点更是令赵佶深为赞叹,不由对李师师笑道:“也怪不得你以前老是夸你这二弟,果然有些见识。” 李师师含笑不语。 赵佶离去后,武植才有机会问起究竟,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那乞丐又怎么样了,还有自己同来汴梁的伙伴去了哪里等等。 李师师看赵佶没说出真相,自然不能多嘴,就杜撰了一套谎话,只说武植救乞丐的壮举感动了赵佶,才下诏和他结拜兄弟,才封他为贵王,至于他的伙伴明日自会派人去送信来见他。 不过李师师也告诉他,王爷不过是爵位,现在武植没被派遣差事,也不过是个挂名王爷,虽然位高爵重,却实在没什么权力。 还好因为他是皇帝兄弟的身份封王,却是身份尊贵许多,但也要处处小心为好,毕竟京城里错综复杂,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是皇帝也不见得事事得心应手。 武植深以为然。 他自小生活在社会底层,见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人情冷暖。 对这些事情自然多一番感受。 至于朝堂斗争虽没接触过,但想来其残酷尤烈。 听完大姐的话,他对那乞丐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的估计,当然他也只能装糊涂而已。 和大姐又聊了半天,有些狐疑道:“怎么不见三妹?”李师师叹口气,道:“三妹又去阳谷了,走的时候还说要去听你讲故事呢。 这一走却走了半个月了,也真叫人有些不放心。 前几日派了人去阳谷传信,到现在还没回音呢。” 武植知道三妹和阳谷的勾栏老板有些渊源,不过这些私事既然人家不提,自己也不好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会儿话,李师师看时间不早,道:“二弟早些休息吧,你身子初愈,这几日都是靠参汤度日,明日为你煮些稀粥,免得上火。” 李师师出去后,武植躺在**,才有时间把这千头万绪好好缕一下,自己无意中就成了王爷,唉,真是撞大运撞进了南天门了。 自己来汴梁前还左思右量应该怎么在汴梁出头,设计了多少方案,现在全白瞎了。 王爷,嘿嘿,以前看电影电视真是羡慕人家那种威风八面的生活,难道自己以后也要过这种出门前呼后拥,锦衣侍卫开路的大佬中的大佬生活?武植美美的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武植很晚才醒了过来,自有侍女服饰他慢慢喝了一碗燕窝粥,又在侍女搀扶下慢慢下地行走,这一躺半个月,身子骨自然松懈,慢慢走了几圈,武植才有些找到以前生龙活虎的感觉。 李师师突然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脸色甚是难看。 武植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大姐生气的样子,李师师给他的感觉永远是那么温顺可人,没想到她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李师师看武植看着他发呆,勉强笑笑,道:“怎么不多躺躺,也没一会安静劲儿,醒过来就在地上乱跑……”说着挥手叫侍女下去,亲自过来扶住武植。 武植被她扶住半强迫的挪向床边,无奈笑笑,心里却有丝感动,侧过脸看着她微皱的眉头,不由得问道:“大姐有什么烦心事儿?”李师师欲言又止,把武植扶**坐好才道:“是出了点儿事情,是你的同伴……”武植面色一变:“出什么事了?陆家帮又找他们麻烦?”心里又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七巧和玄静的武艺可不是盖的,寻常几十个汉子还不在她们眼里。 李师师看他着急,急忙劝慰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万岁了,定会把你的伙伴从太尉府救出来,二弟不要着急。” 太尉府?武植一下想到了被自己踹倒的那纨绔子弟,高衙内? 第八章 初见高大佬(一) 武植也不多说,腾一下从**站起,道:“大姐,我先去太尉府走上一遭!”说着就要往外走,李师师急忙拦住他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还是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 武植此时早已失去冷静,那可是有两个小姑娘啊,谁知道高衙内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她们有个闪失,那自己可是百死莫赎。 自己还在船上说要照顾人家,这才进京几天啊,就闹出这种事情来,想着再也按捺不住,道:“大姐!快点放手,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也要去找他们……”李师师只是不依,百般劝解。 武植一下火起,使劲甩开她的手,冷然道:“大姐再这个样子莫怪小弟翻脸!”说着就向外艰难的走去。 李师师愣了一下,呆呆看他一步步艰难的挪着,心里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又急忙过去搀住他道:“我送你下楼。” 武植不再说话,二人下了楼,有侍女赶紧过来接住,李师师又道:“门外有皇上指派保护你的侍卫,你带他们去吧。” 侍女扶武植走到门口,武植忍不住回头望去,看李师师面色酸楚,不禁也一阵难受,柔声道:“大姐莫怪,事情紧急,等回来小弟在向大姐赔罪。” 说完就转身出了门口。 李师师的二层精致小楼外有几间厢房,再外面就是由一人高的白色围墙圈起了一个小院子。 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却是站满了盔明甲亮的侍卫。 一个个虎背熊腰,精神抖擞。 想来是赵佶经过这次事件留下了后遗症。 估计以后他再微服出巡的机会等于零。 几名银色锦袍,不着盔甲的汉子正坐在厢房前几张椅子上闲聊,应该是这些侍卫的首领了。 其中一名汉子看武植被侍女扶出,和其他人招呼了一声,几人急忙跑过来见礼。 为首一名汉子四十岁年纪,浓眉大眼,看起来淳朴忠厚,恭声道:“禁中四品侍卫胡得海见过贵王千岁。” 另几人也纷纷见礼,抱上姓名。 武植也没空和他们多说,虽然第一次被人跪拜很不习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吩咐道:“马上召集人手,和我出去办事。” 心说今天我就是抄了太尉府,也要把人救出来。 胡得海狐疑的看了看他,道:“王爷,万岁口渝由属下暂时负责王爷千岁的安全,等王爷的贵王府建成再另行挑选王府侍卫……”武植心急,心说怎么扯到贵王府去了,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既然现在你负责我哦是本王的安全,那就赶紧去调派人手,本王要去办事!”胡得海急忙道:“是,是,属下明白,不过王爷听属下把话说完。” 说着停下来,眼巴巴看着武植,意思是看王爷千岁会不会叫自己说完。 武植这个气啊,怎么遇到了这号大侠,可又有什么办法,只好耐着性子道:“那你就快说!”旁边几个侍卫看武植脸色不好看,面上诚惶诚恐,肚里却好笑,说起来这个胡得海为人倒也尽忠负责,只可惜性子永远是那么不急不躁,因为这个不知道被赵佶骂了多少次,可他就是改不过来,最后只好听之任之。 胡得海见武植许可,又行个礼道:“谢王爷千岁,属下这就长话短说,王爷不要着急,(武植心里骂着“老子能不着急吗?”)万岁的口喻是说由暂时由属下带十名侍卫派遣为贵王侍卫,保护王爷周全,可是呢这里的侍卫一共有九十五人,按品级属下也能调动他们,属下是不知道千岁是想叫属下带着十名贵王侍卫呢,还是叫属下调集所有侍卫呢?不过属下认为,这里的护卫也不能轻乎,免得圣上知道后见罪。” 武植心里把这万得海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怪不得赵佶把你塞给我,敢情是个超级白薯。 恨恨道:“调集五十个侍卫,包括十名贵王侍卫,剩下四十名你随便选!快去。” 这话可得交代清楚,别又让他夹杂不清。 胡得海听着命令清晰明白,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这时旁边那几个便服侍卫才赶紧过来扶住武植,有个机灵的搬过一把椅子,又找来两根长木头从椅子下穿过,牢牢绑稳,弄了一简单小轿子,把武植扶上去笑道:“这里没轿子,只好这样简单弄一下,看王爷事情急,先凑合用下吧。” 武植满意的点点头,心说这才有侍卫的样子,哪象那个胡得海,整个一木头。 笑着又问了这人名字,却是叫宋胜。 胡得海办事还算快捷,不一会就召集好了人手。 有两个侍卫抬起椅子,一行人就出了院门。 武植心下着急,连声催促他们。 众侍卫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通往官道的那条小路。 武植在椅子上坐着,看着这条崎岖小路,心里百感交集。 正感叹间,胡得海忽然大叫一声“保护王爷!”众侍卫刷的一声,钢刀纷纷出鞘,又快速的合拢过来,把武植围在中间。 胡得海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喝道:“什么人躲在树上?快快出来!”武植也仔细打量这颗大树,枝叶间果然隐隐有一条人影,似乎是红色的衣服,颜色很熟悉。 心里不由一动,却见树上枝叶一阵晃动,接着一条纤细身影跳了下来,火红的衣裙,秀丽的面容,正是李玄静,她眼睛紧紧望着武植,里面有喜悦,有惊讶,有焦急也有愤怒。 胡得海虽然人罗嗦,脑子却不笨,看这小姑娘的神态,十有八九认识贵王。 赶紧回身请示,武植这时候已经赶紧吩咐道:“都让开,都让开,快把我抬过去。” 李玄静慢慢走过来,武植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松,是啊,想来凭她和七巧的本事,想逃走应该是不困难的,既然她没被抓去,想来七巧自也平安吧。 自己出来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下大姐事情的经过。 一边想着一边道:“玄静,你没事就好!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急死我了!” 第九章 初见高大佬(二) 李玄静走到他身边,咬了咬牙,突然劈手就是一耳光甩了上去,武植身子不便,又想不到她会动手。 “啪”一声,这记耳光打的结结实实,武植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旁边侍卫一见这还了得,特别是那十名贵王侍卫,以后这可就是自己的主子了,还不趁这机会表现一下,纷纷拔刀呼喝。 武植心中一凉,不会是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吧。 被旁边侍卫的呼喝声弄的心烦,怒道:“都鬼叫什么?一边儿呆着去!”众侍卫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一下都歇了菜,灰溜溜走到一边。 武植脸上火辣,心里冰冷,特别是看到李玄静眼睛里两颗大大的泪珠慢慢滚落,不由的急道:“玄静,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七巧和龙五他们怎么样了?你别哭,快说啊!”李玄静伸手把眼泪抹了一下,恨恨道:“你还知道着急?你还记得我们?早干什么去了?这半个月你都不见踪影,就在半个月前派人给我们传了个话儿,我们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和七巧逃亡的时候你在哪?龙五他们被抓走的时候你在哪?是不是在你干姐姐那儿的温柔乡?还说要照顾玄静,你是个骗子……”再说不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武植心里愧疚,看着痛哭的李玄静,沉默了一会儿,才柔声道:“玄静,这些天苦了你了,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好吗?咱们好从长计议。” 李玄静慢慢止住哭声,这才讲述起事情经过,原来当日李师师派人传话后,众人又在汴梁游玩了几天,倒没惹出什么事情来,后来七巧等的不耐烦了,就强迫龙五去龙阳观给武植送信。 谁知道龙五刚到龙阳观附近,就被禁中侍卫赶了回来。 众人又不知道武植这位干姐姐的具体住址。 只好放弃了去找武植的念头。 谁知道三天前,客栈突然被大批禁军包围,原来是这几日高衙内一直派人四处查找他们踪迹,终于找到了他们。 七巧和李玄静拼力杀出了包围,龙五他们五个失手被擒。 七巧二人又夜探太尉府,怎奈人家守卫森严,二人只好刹羽而归,无奈下,七巧只好去找叶家在京城的故交。 她常年在江南,只认得和父亲交情最是深厚的户部侍郎时彦,时彦闻听是殿帅府的勾当,也只有摇头叹息,嘱咐七巧速回江南,只有请叶员外出面,请动一些大员,这事情才有可能化解。 当下七巧连夜出了汴梁。 留下李玄静寻找武植,免得他不知情露面的话被禁军捕去。 李玄静进不了龙阳观,只好每日在这小路上等候,这一等就是三天,每天只是吃些干粮,晚上就睡在树上。 今天终于等到了武植,这些天的委屈和彷徨之下,忍不住打了武植。 李玄静自不会把自己日夜守侯在这里的详情讲给武植,只是把经过大略讲了一下,看看四周侍卫,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好象喊老师王爷?”武植正琢磨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处理此事,听玄静喊他老师,知道她的气十有八九消了,笑笑道:“这些说来话长,现在你老师倒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王爷,别这么奇怪的看着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先去趟太尉府,看看这个贵王到底值几钱银子。” 又想想道:“你就别跟来了。” 李玄静想了下,点头答应。 武植唤过一名侍卫,嘱咐他把玄静送到李师师处。 这才起“轿”直奔城门。 武植知道二女无恙,心中也轻松起来,至于龙五几个人,想来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就当在磨砺他们吧,不是听说玉不琢,不成器吗?武植恶意的想着。 太尉府坐落朱雀桥西边的太师巷里,是一座带有偏院和花园的庞大建筑,前头门高耸,大门宽阔,可供马车出入;。 整体建筑规整对称,屋脊迭起,飞檐凌空,彩绘梁栋,气派非凡。 主宅右侧,是一座面积大于主宅与偏院之和的花园,园内假山绿水,幽径曲折,松柏青青,显示着建园时日之久远。 府门前两座凶猛的石狮旁边,站定了两个青衣小帽的下人,说是下人,可看其神态倨傲,眼目朝天,很好的诠释了豪门恶仆的真义。 武植一行人到了门口,两个下人马上换了脸色,笑着跑了过来,他们当然看的出禁中侍卫的服饰,而能用禁中侍卫做轿夫的人来头有多大不问便知。 胡得海迎上去道:“贵王千岁亲自拜见高太尉,你们速去通报。” 俩下人虽没听说过京城有贵王这号人物,还是飞奔进去报信。 留下的下人陪着笑站在一旁,眼睛却不住打量武植。 不大一会儿,院子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贵王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随着话声,府门大开,匆匆走出一人,武植知道来人肯定是高俅,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位水浒里臭名昭著的人物,却见他眉目疏朗,风度儒雅。 丝毫看不出半点奸诈之相。 武植心里暗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高俅过来拱手道:“下官见过贵王千岁,贵王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武植笑笑,道:“太尉客气了,恕武某有伤在身,失礼了。” 二人客气着就进了太尉府,高俅把他迎入客厅,又非要请武植坐主位,自己要去坐在旁侧,武植当然不肯,二人又谦让半天,才不分主次,一同坐下。 武植品着香味浓郁的武夷岩茶,心里嘀咕我那个时代的茶怎么就没有这般韵味呢?高俅见他连连赞叹,笑道:“此茶可是供茶,是圣上赐下来的,贵王若是爱喝,回头在下叫他们给您包上些送去,就是不知道贵王的住处。” 武植笑笑,道:“无妨,等武某的府邸落成后,太尉在遣人送过来吧,哈哈,这里先谢谢太尉了。” 心说摸老子底儿吗?那也得老子爱告诉你再说。 第十章 初见高大佬(三) 高俅笑道:“如此也好,不过那可要等上一两个月了,圣上眷隆,为贵王修的府邸可是拨了数万贯啊,真是让在下羡慕啊。” 说着赞叹不已。 二人就这样唠这些没营养的嗑,一直说了有一个时辰,武植才起身告辞,高俅心里一阵纳闷,这个贵王虽说是个闲王,却是圣上的结拜兄弟,至于圣上为什么和他结拜自己可是打听了好久,就连圣上面前最得宠的内廷供奉童贯都是毫不知情。 自己刚才用言语套弄一下,他回答的却是滴水不漏。 说了半天闲话又转身要走。 高俅也摸不透他来意,心里划着魂儿把武植一直送到门口。 两名侍卫脚夫抬起武植,拨步就想走。 这时武植叫了声:“等一下。” 说着对高俅笑道:“方才险些忘了件事,听说太尉公子特别好客,前几日还宴请了武某的朋友,还请太尉多多担待。 武某感激不尽,呵呵,好了,武某告辞了。” 笑着带众侍卫离去。 高俅听他没头没脑的这几句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回头对下人道:“把高文那小畜生给我叫到书房!”说着气乎乎走了进去。 武植回到龙阳观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李师师和玄静聊的正投机,看到他从外面慢慢挪进来,赶紧一起过来扶他。 玄静低着头,象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敢看他,扶武植坐好后玄静才低声道:“老师,对不起。” 武植知道她肯定是听大姐讲了自己的事情,笑笑道:“没事的,改天我打还你好了。” 玄静“恩”了一声,就乖乖坐到一旁。 李师师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错了对了?”说着问武植:“高太尉怎么回的话?方才圣上传来消息,说他自会处理。” 武植点点头道:“应该问题不大,我看高俅为人圆滑,想必会卖我个面子吧。” 不出武植所料,第二天一早,被武植命令守侯在太尉府外的侍卫的就龙五五人接了回来,看着龙五五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惨相,龙五见了武植更是抱住他的大腿就哭天呛地,武植伸手给他一脑壳,骂道:“哭什么哭?没点男人的样子!”一阵怒火却在心头升起,高衙内,咱们走着瞧。 侍卫看武植脸色不对,小心奕奕的双手递过来一封火漆封的厚厚信笺,道:“贵王千岁,这是高太尉给您的书信……”武植顺手接过来拆开,几张交子从里面飘落,侍卫忙帮他拾起来。 武植数了下,是十张十贯的交子。 顺手扔到龙五几人身上,道:“这是给你们的,都给我精神起来,早晚帮你们找回场子。” 书信看样子是高俅亲笔写的,清雅秀气,就连武植这种不解离骚的人也看的出人家的字写的叫一个棒。 书信的大概意思就是教儿无方,甚是惶恐,送上钱财若干,权作些医药费用,并择日派犬子登门致歉,请贵王大人大量,把此事揭过。 武植顺手把信扔在一边,他自然知道人家高俅不是怕了他,只是如今自己圣眷正隆,人家自不会无故得罪自己。 现在和他撕破脸也奈何不了他。 也罢,慢慢再想办法炮制你们。 第二天,武植遣人把龙五几人送到城内找大夫好生照看,又给他们在城里寻了处落脚。 毕竟大姐这里不是常留之所,自己和玄静还罢了,龙五几个大男人老住这里恐遭人非议,赵佶看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李师师又派了下人去阳谷,一是帮武植给家里送信,二是去看看梁红玉,为什么这老多天还是没有消息。 一晃十几天过去,武植身上的伤渐渐愈合,在地上行走已经不用人搀扶了。 这日他正给大姐还有玄静进行故事联播,李师师派去阳谷的下人匆匆跑了进来,道:“小姐,贵王,阳谷出事儿了!”三人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怎么了?”下人从怀里掏出封书信,递给武植,道:“小的也不清楚,是王妃叫小的给王爷送来的,王爷一看便知。” 又递封书信给李师师道:“这是红玉小姐留在阳谷勾栏老板那儿的书信,请小姐过目。” 武植拿起书信,一看之下火往上涌,原来是阳谷蒋知县突然被调任,新上任的张知县好象和胡大户有什么关联,一上任就重新审理胡家被打的案子,虽然没到武家拿人,却也把武家赌坊和当铺查抄了一遍,更把鲁成等人抓入了大牢。 武植知道蒋知县被调任肯定是因为他的靠山开封府尹被拿下的关系,想不到大宋官场的风向如此之快,开封府尹才倒了几天啊,蒋知县这个小蔡党就被迫离开这个油水丰厚的大县,想来蒋知县这种蔡党的外围人物失去了顶头靠山日子现在也会十分难过。 不过这个张知县针对自己肯定和胡夫人那个亲戚吴知州脱不了干系。 李师师看完信眉头微蹙,叹口气道:“这个红玉,真是越来越野了。 自己就不声不响的跑去江南了,信里说的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武植压下自己怒火,劝慰道:“大姐不必担心,小孩子,总是有点野性,多给她点自由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师师愁容稍展,道:“这话倒也在理,二弟家里出了什么事?”武植点点头,道:“只是点小麻烦,看来要和大姐离别些日子了。” 李师师道:“二弟那就快点启程,圣上那里我自会为你分说。” 武植带着胡得海和那十名侍卫,换上便衣,连夜雇了艘檬舟,就顺运河直下阳谷,玄静要在京城等候七巧,并没有随行。 当武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金莲面前的时候,金莲狂喜的的扑入他的怀中,泪水却止不住的留了下来,软玉温香在怀,武植却没丝毫绮念,看着她柔弱的肩膀不住**,武植知道这些日子有多重的担子压在了她的身上,以金莲柔弱的个性,想来受了不少的委屈。 武植心中暗道,既然有人不愿意让阳谷风平浪静,那自己就送他们个大大的飓风,让他们得偿所愿好了。 第十一章 县太爷和贵王的激情碰撞? 张知县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他本是真定府张家庄的庄主,因为真定府毗邻辽国,所以地价甚低,张家经过历代采买,吞并,形成了方圆近万亩的张家庄,有千余户佃户,和邻近的扈家庄,祝家庄并称真定三大庄,到了张知县这一代,不安心做个提心吊胆的地主,毕竟三庄毗邻前线,经常被辽人骚扰,虽然从佃户中抽出那精壮的组了乡军,却也只能抵抗辽人的散骑,万一哪天辽人和宋开战,大举来犯,自己的庄子在战火中难免遭那池鱼之秧。 张知县左思右想,也不愿再窝在真定,这才散尽家财,不知道用了多少银钱,也不知道托人送上的钱财到底落在哪位大佬的身上,终于坐上了阳谷这等一等一的大县县尊宝座。 刚一到任,就有青州吴知州送来亲笔书信,特意示好下又委婉请他照顾一下本地士绅胡大户,张知县在官场没什么根底,自然想刻意结交这位知州大人,专门去拜访了一下胡大户,谁知道没说几句话,胡大户的夫人就跑出来哭哭啼啼,请他为胡家做主。 张大户也算个精细人,听了胡夫人的话没敢马上应承,等回来细细一打听,才知道这武大本是本地有名的窝囊废,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发起了狠,聚集了一帮泼皮发了家,不过是一个暴发户,最多也就和前任知县有些干系。 张知县这下马上拿定了主意,决心整治这个武大示好吴知州,当下就派出衙役四处捕拿龙五等人,又借故查抄武家当铺和武家赌坊,这几日下来,武家却没有什么动静,看来确实是暴发户,没什么根底啊。 张知县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武府拿人,听说这武大的老婆却是阳谷有名的美女,嘿嘿,自己倒要看看这个武夫人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漂亮。 第二天一早,张知县就兴冲冲点齐衙役,要带队亲自去武府,又派人给胡家送信,遣人来指认龙五等一干人犯。 等不一会儿,胡夫人一脸喜色的带了几个下人赶到。 胡夫人心里这个美啊,自己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今天定要好好羞辱那个狐狸精。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武家而去,一路上又跟上了老多看热闹的,不少对武植崛起不忿的人物也都一脸兴奋,满心希望新知县能压下武家的气焰。 到武家门前的时候队伍已经壮大到百余人。 张知县看着后面的人群,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和在自己庄子对佃户呼呼喝喝完全是两种感觉。 这些就是自己治下的百姓,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做官的感觉真是让人食髓知味啊,怪不得听说官瘾官瘾,真是过瘾啊。 张知县挥挥手,两旁自有衙役上去叫门,不过武植毕竟余威还在,敲门的衙役不免客气许多。 张知县看的不耐,怒道:“今天早饭没吃么?还是你以为这是王爷府邸?”衙役无奈,只好使劲敲打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这是……”随着话音,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把门来开,看到外面的阵势,一下把下面的话咽进了肚子。 黑脸差官王五因为在马家首饰一役中无形中得罪了胡夫人,这时候看胡家得势,一直在琢磨怎么能扭转自己在胡夫人眼中的不良印象。 现在见有机会,利马站出来喝道:“官府办差!知县大人到!还不去叫你家主人出来迎接!”小丫鬟哪见过这种场面,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张知县得意的笑笑,就等着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美女到底如何。 也不率众衙役入内,故意在门口摆下官威,好叫这些百姓看看自己是如何整治阳谷一霸武家。 等了半天,张知县渐渐不耐烦起来,心说这武家好大的架子,知道自己堂堂知县亲自到来,竟敢如此怠慢,难不成还真以为我不敢治你们?胡夫人却不着急,她看张知县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开心,恨不得武家人永远不出来,好叫这县太爷发下雷霆之怒,冲进去全抓起来才好。 张知县的怒气越来越浓,正要下令冲进去拿人,忽听院子里传来声音,“张知县来了,真是稀客啊。” 慢慢悠悠从里面溜达出一人,个子不高,样子也算英俊,紫色宽袍,头发随意的挽着,打扮虽然出尘,眼睛里却偶有寒芒闪过,多了几分阴狠之意。 张知县根本没注意武植的样子,向来人身后望去,却不见美女出现,心下一阵失望。 胡夫人见了武植,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厉声喝道:“武大!原来你这厮在家!快点把龙五交出来!”武植笑笑:“您是哪位啊?武某可不认得你啊。” 胡夫人咬牙道:“你少在这里作戏!今天不把龙五交出来,你就是窝藏人犯,是同犯!说不得也要把你带回去拷问!”武植不理她,转向张知县道:“张知县也是这个意思吗?”张知县见他从出来就没和自己见礼,说话间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一直压住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不错!今天你要是不交出龙五,就视为同犯!”武植打个哈哈,道:“那就请张知县处置武某吧,我倒要看看张知县的官威!”张知县大怒,道:“左右,与我拿了这狂徒!”王五自从看到武植出来,就躲在了一边,这些衙役毕竟平日也拿了武植不少好处,加上武植的威名赫赫。 要是他不在家还可以咋呼一下,这时候看到他出来,都觉有些尴尬。 听到县太爷下令拿人,互相看了看,竟是谁也不上前去。 张知县心中更是恼怒,身后围观的人群议论声也渐渐大了,“看看看看,这就是武大的威风。” “牛气啊,比县太爷还牛……”“小声点!县太爷治不了武大还治不了你吗?……”这些议论声钻入张知县耳中,把个张知县气的七窍生烟,伸手一指王五道:“你!把武大给我锁了!” 第十二章 爵高n级吓死人(一) 王五听了,心里一阵叫苦,我这是乱表现个什么劲儿啊!但是县太爷的话却不能不听,只好磨蹭了上去。 对武植陪笑道:“大官人,对不住了。” 说着拿出锁链,又为难的看看武植。 武植嘿嘿一笑,道:“给我自己来吧。” 说着把手伸出来,王五有点尴尬的把锁链一端递了过去,武植接过猛力一拉,王五的锁链脱手被他拉去。 也不管王五惊讶的表情,把锁链一挥,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曲线,刚好套在张知县的脖子上,武植心里一个劲儿得意,挺象专业人士的吗。 四周一片哗然,胡夫人瞪大眼睛看着武植,心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他在做什么?张知县也一阵迷糊,看看脖子上黑亮的镔铁锁链,看看对自己微笑的武植,思维一阵混乱中。 好半天,众衙役先反应过来,这可不是讲不讲面子的时候了,武植的行为可犯了蔑视官府,冒犯官员,抢劫公械等一系列罪名。 众差官发声喊就想围上来,武植的身边噌噌的冒出一圈手持明晃晃钢刀的黑衣人,恰好把武植和张知县围在当中。 武植哈哈一笑,用力一拉锁链,向院中走去,张知县差点被他拉倒,踉踉跄跄就被他拉了进去。 黑衣人在门口围成一圈,虎视眈眈的看着围观的人群。 胡夫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想造反,看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溜出人群,心说别被他拿来开刀祭旗,还是赶紧回家和相公商量一下。 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都怕把自己牵连进去。 众差官却走不得,只好在那里虚张声势,也有人赶紧回去搬兵。 武植把张知县拉入院中,对跟进来的胡得海使个眼色,自己就坐到一边看戏。 万得海走到张知县面前一笑,张知县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失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胡得海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方牌,递到张知县手里道:“你自己看看吧。” “禁中侍卫副指挥使……胡?!”张知县象个蚂蚱般跳脚喊了起来,万得海又道:“半个月前的圣谕不知道知县大人接到没有?”张知县喃喃道:“半个月前……”好半天才从对方是禁中侍卫身份的震惊情绪中恢复过来,半个月前的上谕,自己当然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知县没几天,就接到上谕,圣上和贵王结拜,昭告天下,贵王千岁好象是叫做武植,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这是张知县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急忙见礼:“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胡得海拦住他,道:“不忙见礼,就是失礼也不是失的这个礼,你还是想想上谕上说的贵王千岁的姓名吧。” 张知县心说怎么又和贵王拉扯上了,我当然知道贵王叫武植啊,疑惑的看向胡得海:“贵王千岁的名讳下官自然知道,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胡得海这个气啊,他不知道这并不是张知县糊涂,而是因为武大以前太窝囊,阳谷人人都唤他武大,早把他的真名字忘的一干二净了。 胡得海忍住气道:“那你想想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位贵人的名字。” 说着微微对武植恭下身,武植微微一笑,站起来转身进了房间。 张知县看到这里,脑袋“嗡”的响了一下,武植,武大?武植是武大?武大就是武植?他拼命想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挤出去,却又不得不面对对他来说极为残酷的事实。 禁中侍卫的腰牌绝对是真的,一个四品的侍卫指挥使不敢,也不可能撒这种弥天大谎。 看人家武大,哦是贵王千岁对自己那毫不在意的架势,这就是王者之气啊。 于是刚才在他眼里还是暴发户形象的武植马上成了一身王者风范的贵王千岁。 张知县刚赞叹完,又马上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追进去和贵王赔罪,却终究是不敢,心里叫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把张家历年的积蓄全化出去弄来的官职就这样要没了吗?汗水很快布满全脸,用袖子擦着汗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胡得海看张知县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道:“张知县,兄弟是粗人,说话直你别见怪,你这得罪了贵王千岁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知道当今圣上对贵王千岁有多恩宠么?修个贵王府就用去十万贯啊。 想当初圣上还是端王的时候的府邸也没有这般奢华啊,还有京城的高太尉你知道吧?无意间得罪了贵王千岁,还不是赶紧赔礼……”他还待再说,张知县却早已吓的魂飞天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颤抖着道:“大人救我,请大人在贵王千岁面前为小的说几句好话,小的……小的情愿为大人修长生祠,为大人做牛做马…..”胡得海听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头疼,自己帮他分析下情况怎么就把他吓这样子了,无奈的想扶起他,张知县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口里一个劲儿叫着:“大人救救小的。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得了,得了,吵的我夫人都不得安生。” 武植被金莲推出来,忿忿道。 张知县看武植出来,马上转了方向,跪着双腿跄地,爬到了武植身前,哭诉道:“小的被猪油蒙了眼睛,得罪了贵王千岁,请贵王千岁大人……”“好了!别哭了!”武植这个气啊,怎么这些台词和电视上一模一样,就不能有点新意吗?“你得罪我倒不打紧,我武植本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现在得罪我现在可是等于得罪了皇帝的兄弟,就是欺君你知道吗?欺君应该怎么办理的?容我想想……”武植一脸思索的样子。 胡得海心说这是哪跟哪啊,得罪你怎么就成欺君了呢。 想是这么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张知县差点没晕过去,欺君?!杀头的大罪啊!怎么自己才做了几天知县,就要上断头台了呢?我怎么会想起来做这个倒霉知县哦!我好好做我的庄主不好么?张知县悔的肠子都青了,只知道再那里磕头如捣蒜。 第十三章 爵高n级吓死人(二) 武植看火候儿也差不多了,叹口气道:“本王就是心软,这样吧,你给本王个不治你的理由。” 心说你要现在拿出个几百贯来我倒可以放你一马。 张知县茫然的念叨:“不治我的理由……不治我的理由……”突然眼前一亮,看了看武植,小心翼翼道:“小的在真定有个庄子,倒有几亩薄田,贵王千岁若是喜欢……”武植气的一瞪眼睛,道:“张知县,你是存心拿本王开涮不成?边夷之地的几亩田地?你想让本王去开荒不成?”张知县吓的连连磕头,道:“贵王息怒啊,小的那庄子有几千佃农,每年也能收入近万石粮食,土地尚算肥沃啊!”武植听了倒愣了一下,被他这千和万的数量弄的愣了,心中急忙计算一番,现在的米价格大概两贯一石,真定处于北方,想来他说的粮食是谷子,那也要一贯左右。 那不是每年能落下将近一万贯?武植不知道宋代的粮食产量,自然也推算不出他有多少土地,不由得问道:“听张知县这么一说,你那庄子的土地还算不少了?”张知县一听有门儿,急忙答道:“小的那庄子有数千亩良田,剩下的土地虽说不上肥沃,却也不算贫瘠,加起来也有数千亩,一共是一万三千多亩。” 武植被吓了一跳,这张知县也太牛了吧,简直是土皇帝吗,那还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知县。 没想到自己想诈些他几百贯钱出来,倒是开发了一个大金矿啊。 武植看张知县跪着一个劲儿小心的看他的脸色,心里喜悦下也就不再吓他,笑道:“看不出张知县倒挺明白事理,起来说话吧。” 张知县起来后一脸喜色,看得出他能把庄子送出手心里有多开心。 武植一边盘算着这庄子怎么处置,一边道:“张知县给我讲讲你这庄子的情况吧。” 张知县赔笑道:“不是小的的庄子,是给贵王千岁讲一下您的庄子的情况。” 武植看他倒也乖巧,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的侍卫突然跑了进来,单膝跪倒道:“千岁,外面有阳谷都头王五聚集捕快,似乎要和小的们动手,请千岁定夺。” 张知县马上吓的脸都白了,他不感激王五率人想冲进来是为了救他,反而怨恨起这帮多事的手下,贵王好不容易有宽恕之意,这些人又闹腾个什么劲儿啊。 不等武植说话,赶紧道:“贵王千岁勿恼,小的这就去把他们驱散。” 武植笑道:“叫他们只管散去就是,不可泄露我的身份,免得惊扰乡邻。” 心说武大这个身份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以后这样多敲下竹缸,还开什么当铺,赌坊呢?张知县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连连答应着去了。 王五众人被张知县骂的狗血喷头,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心说你怎么成了是来看望朋友了,武大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朋友?可又不敢反驳,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被胁迫的,只好喏喏的应了几声就散了。 王五还要按知县大人吩咐去牢房释放被抓的鲁成等人,边走边在心中发下毒誓,以后只要是和武大官人作对的事情,打死自己也不再搀和了,省得到头来全是两面不讨好。 当天晚上,武植亲自在醉仙居给鲁成众人压惊,还好武植平日对那些差官多有照顾,鲁成几人也没受什么苦,只是在里面吃不到荤腥,套句经典台词就是“嘴里淡出个鸟来”。 好家伙,这一顿猛吃海喝,七条汉子足足吃了三桌上等酒席。 看得武植一个劲儿笑,不自觉就想起七巧来,七巧这小丫头看起来能吃,但是十个七巧加起来也抵不上他们一个的肚量吧。 结帐的时候醉仙居那胖胖的林老板说什么也不收钱,开玩笑,武大现在有多生猛全阳谷谁不知道,他可是把新任知县锁住脖子,象拎野狗一样把县太爷拎进去的人物。 事后县太爷还成了他的朋友,收他的钱?那不是找不自在吗?武植和林老板一起听过小曲,说起来没他自己恐怕还结识不了大姐和三妹,自然不好意思白吃他的,况且武植现在对这区区一顿饭钱早不放在心上。 看武植执意要付帐,林老板差点给武植跪下,把武植弄的好不尴尬,心说我这成什么人了?典型的恶霸雷老虎吗?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随林老板的意,看林老板开心的样子,武植也只有心中苦笑。 当日晚间和金莲的疯狂缠绵自然是少不了的,也不必细表。 不过当金莲告诉他鲁成和瑾儿好象有了情愫的时候武植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当金莲问起他怎么会成为王爷的时候武植只说了一句话,金莲就啐他一口不再问了。 “换那种……花样我就告诉你……”第二天一大早,张知县就急忙把张家庄的田地契约拿了过来,又把写好的买卖文书交给武植。 武植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买主怎么成了贵王?明明是阳谷武大买下了你的庄子吗。” 张知县马上会意,当场又把文书重新写了一遍。 武植把买主改成武大可是深思熟虑的,自己刚刚成为王爷,凡事都要低调,要不然这事情传出去别被言官扣个内戚强行圈地的帽子。 武植从头看了一遍文书,满意的点点头。 二人签字画押后武植哈哈一笑,道:“张知县,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帮忙的就尽管说,本王别的本事没有,京城里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他深知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诀窍,既然占了便宜就不能卖乖,几句安抚的话还是要讲的。 张知县心里如吃了蜜糖,要说起来把这么大一个庄子给出去他能不心疼吗?昨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前思后想后,这庄子必须要给,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回真定做个小地主了,再说现在这情况自己要是不拿出庄子,能不能回真定还是问题呢。 而给了庄子,虽有赔罪的意思,但总也是结交上了贵王,自己也算找了一靠山,他只要能帮自己一把,那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以后要是飞黄腾达的话,一年区区万贯的庄子又何足挂齿。 等下定决心,已经到了早上,又免不得和夫人费一番口舌。 才写好文书匆匆赶了过来。 现在听武植等于应承了做自己的靠山,张知县马上觉得这个庄子没白送,送的物有所值,送的太好了!一脸谦卑道:“以后小的就有劳千岁费心了,千岁大人要有什么需要小的的地方,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尽心尽力。” 第十四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竹儿 张家庄,距离宋辽边境只有不到百里,整个庄子呈方型布局,庄子最中心是座三进三出的院落,只是和内地的那种重楼叠阁、飞檐相啄的三进大院比起来,未免简朴许多,整个院子也不见什么阁楼亭榭,不过房屋倒是众多,院落中空闲处栽种了许多常青树木,倒是添了几分厚重气势。 这院子就是张家庄庄主的府邸。 张府的四周分布着百来座小四合院,住的都是张府地位比较高的下人和有一些土地的小地主。 在这些四合院的外围,就是密密麻麻的普通佃户人家,总有千数户的样子。 这要是在大宋内地的话就是相当大的镇子了,不过在辽宋边境,这种庄子却不少见。 因为辽宋间不时的爆发小冲突,而且每到秋收,辽兵也好,宋军也罢,总有散兵游勇进入对方境内抢劫掠夺,弄的边境一带人烟渐渐荒芜。 有那胆大的宋人(辽人)就在边境大肆买地圈并,并从境内招佃农来耕种。 这些肯来边境的佃农大都是因为生活困顿,也因为这里的庄子所给的粮钱比境内高上几成。 历代下来就形成了这样的大庄子。 这些庄子为防御敌人散骑,都打造兵器,各户抽出那精装的汉子组成乡军,农忙时下地,农闲时操练。 官府自然也乐见其成,这等于是间接增加边境军力了。 张家庄地处平原,为防御辽人来去如风的骑兵,特意在庄子四周修起了足有两人多高的青砖围墙,墙后建有台梯,可供弓手上围墙射击。 当然这些只能防御零散敌人,要遇到千名以上的敌军,这些简单防御工事只能拖延下时间等待援军。 张家庄的围墙开三道门,三条大路延伸出去,东西两条是通往几十里外的扈家庄和祝家庄,南边这条路连接着通往真定府的官道。 张家庄的围墙外,就是大块大块的农田,大多数农田自然是属于张家的,也有极少数属于庄内那些住在张府四周四合院里的高级仆人或者小地主。 这些人的土地都是张家历代庄主赏赐下的,虽然不多,一般也就有个几亩的样子,但是比起只能出卖苦力赚口吃喝的佃农来说就是人上人了。 佃农们称呼这些人为“地户”。 对于这些眼睛最远只能望到张家的佃农来说,成为“地户”就是他们终身奋斗的目标。 因为在张家庄,“地户”就意味着成了人上人,就有了身份地位,就可以对别的佃户大声说话。 大牛是佃农中的一员,在他十三岁那年,父母相继过世,从此他就挑起了抚养只有五岁大的妹妹的重担,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也从瘦弱的小男孩变成了铁塔般的黑大个儿,从一个抗一小袋粮食还气喘吁吁的小孩儿变成了抗着两大麻袋粮食也能健步如飞的壮汉。 现在的大牛是张家庄力气最大的汉子,也是张家庄租种田地最多的佃户,他一个人就种了十几亩田地,不为别的,只为能攒下钱来在这里买上一亩薄田,成为那人上人的“地户”。 大牛靠在庄外大道旁一棵枯树下,看着天上飘落的鹅毛大雪,叹了口气,本以为攒上几年就可以买上一亩田地。 谁知道今年张庄主突然加租,好象是为了去南方做什么大官,耗尽了钱财,所以才把田租又加了几成,搞的好象比南方的地租也低不了多少了。 现在张庄主得偿所愿,也不知道明年的田租会不会降下来。 如果地租降下来,以现在自己攒钱的速度,每年可以攒下一百多文,现在已经攒了三百多文,那么六年后就可以买下一亩田地了。 可要是庄主不减租,自己每年只能攒下几十文,也不知道攒到何时才能买到一亩田地。 “哥,回家吃饭了,你怎么又跑这里来发呆。” 一声略带稚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牛看看不远处正向自己跑来的小小身影,心中就是一暖,赶紧站起来迎上去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到时辰吃饭我自己会回去,这老大的雪,你跑出来干啥!”竹儿伸手帮哥哥扑打身上的落雪,责备道:“都等你老半天了,再不来的话,就怕哥哥都变成雪人了。” 竹儿知道哥哥每天都会来这里发呆,也知道哥哥为什么发呆,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是非常懂事,在大牛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从十岁就偷偷接针线伙计来做,这些年也攒了一百多文钱了,她也羡慕那些有田地的人家,也在想有一天帮哥哥攒够钱,快点买上一亩薄田,哥哥就再不用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操持十几亩田地。 大牛拧了妹妹冻的通红的小鼻子一下,笑道:“就会犟嘴,看以后在婆家被不被婆婆骂。” 竹儿脸一红,道:“竹儿才不嫁呢,竹儿要先给哥哥找个大嫂再出嫁。” 眼珠一转又道:“哥,春花姐很不错的哦,上门给你说亲你为什么不答应?”大牛摇摇头,心情一下低落起来,眼前又浮现起张家内房下人张全的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耳边又想起了他嚣张的话语,“春花被本大爷看上了,你一个小小的佃农也想和我争女人?下辈子吧!要是你执迷不悟,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张管家的三少爷可是看上你妹妹好久了,都是我帮着压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大牛看了看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心里叹口气,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年纪还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比自己家画儿上的观音娘娘还漂亮。 可是看她那一身带了补丁的布衣,大牛就是一阵心疼,自己真是没用,害的妹妹跟自己吃苦。 竹儿“呀”了一声,道:“雪怎么越下越大了?哥,咱们快点走。” 大牛“啊”了一声,四周的雪花果然落下的越发急了,鹅毛的大雪渐渐变成了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两个人急忙加快脚步,竹儿喊道:“哥,咱俩比比谁跑的快!”说着率先跑了出去,大牛看着她欢快的身影,笑笑追了上去,两人追逐着,笑闹着,看着庄门近了,才慢慢放缓脚步,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竹儿突然脸色一变,有点畏惧的缩身到了大牛身后,低声道:“哥,张三少爷在庄门口儿……”大牛抬头一看,可不是,张管家的三公子正和几个张家下人在庄门的门楼下说笑,不时的还哈哈笑着。 第十五章 恶少 因为张管家从祖上三辈就为张家做管家,代代相传。 所以庄主对张管家一家一向优待。 使得张管家一家有了张家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张三少在张家庄本就是有名的恶少,庄主带全家以及张总管去南方赴任后,他越发跋扈起来,根本不把现在负责张家庄一切大小事物的刘副总管放在眼里,刘副总管拿他没半点法子,每每有人前来告状也只有摇头叹息。 张三少纠缠竹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大牛也是听旁人说的,每每问起,竹儿死活就是不说,她怕自己这个哥哥一气下去寻那张三少的麻烦,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的哥哥。 大牛拉了下妹妹,道:“别怕,跟我来。” 说着大步向门楼走过去,竹儿躲在大牛身后,慢慢的跟了上去。 张三少看到大牛,笑道:“这不是牛哥吗,大冷的天这是……”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大牛身后躲躲藏藏的竹儿,“竹儿妹妹?见到哥哥怎么躲起来了?是不是和哥哥玩儿捉迷藏啊?”说着笑了起来,身后的下人也跟着哄笑。 竹儿小脸蛋儿涨的通红,气道:“你是谁哥哥!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张三少哈哈笑道:“不是哥哥,是相公……哈哈……”大牛再也忍耐不住,道:“三少爷,请你自重!”张三少看着竹儿如画的眉目,虽然一副生气的样子却更添几分可爱,心里这个痒痒啊,也没听到大牛在说什么,只是调笑竹儿道:“竹儿妹妹,什么时候跟你家相公去拜堂啊?今晚成不……”话还没说完,大牛已经扑了上去,照他脸上就是一拳,打的张三少向后连退几步,一下坐倒在地。 竹儿吓了一跳,哥哥怎么就动手了,这下可闯祸了,急忙过去拉住还要扑上去的大牛道:“哥,别打了,咱们快去找刘管家。” 刘管家为人还不错,虽然管不了张三少,可是肯定会帮自己和哥哥的。 张三少从地上爬起来怪叫道:“***,大牛你是嫌命太长了不是?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去打他。” 张家下人这才醒过味儿来,一起涌了上去。 大牛“哼”了一声,就迎了上去,这些下人虽然人数多,奈何大牛真的力大如牛,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的。 竹儿看着哥哥大发神威,心里又喜又怕。 这事情闹的越来越大,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收场,哥哥不会被庄规处置吧。 竹儿正在发愁,却看见张三少偷偷溜到哥哥身后,手里举起根木棍,竹儿吓的大叫一声:“哥!小心!”不过已经晚了,张三少一棍下去,正中大牛后脑,大牛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张三少往地上吐口唾液,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下人们扑上去,就照大牛全身上下招呼了下去,竹儿在大牛被打倒的时候吓的呆了一下,看到哥哥被他们殴打急得就扑了上去:“不要打了,放开我哥哥。” 不过她那小小的力气又怎拉的动这帮正打的上瘾的大男人。 张三少被大牛打的上了火气,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挨过打,被大牛这一拳头打的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用手一摸火辣辣疼,也顾不得去调笑竹儿了,只在那里乱喊:“给我使劲打,打出人命有少爷我顶着!”竹儿看着哥哥的嘴角慢慢渗出鲜血,看着这些人在那里死命的踢着,打着,看着哥哥在泥泞的雪地中翻滚,心里就象刀搅一般,哭着跑过去跪在张三少面前:“三少爷,求您放过我哥哥吧!竹儿求您了!”张三少看着面前哭泣的竹儿,心里就是一动,咽口唾液,道:“要是你现在跟本少爷走,本少爷就放你哥一马。” 说着就伸手过来拉住竹儿,就想向庄子里走。 竹儿拼命挣扎,哭道:“放开我!放开我!……”就在这时候,远处一阵马嘶声,十几骑快马从南边大路上飞驰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庄门前,慢慢停了下来,这些坐骑个个神俊,通体乌黑,不带一根杂毛。 马上骑客清一色黑皮衣黑皮裤,显得异常彪悍,只有为首穿一身紫色缎袍,外罩一件黑色貂皮披风。 为首头领年纪看起来不大,看到这里的情形不由皱了下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口标准的官话,显然不是本地人。 张三少哪把这些外来人看在眼里,这样人见的多了,不是来找庄主谈生意就是也想来边境发展的。 早晚也会求到自己帮忙,在他的自我感觉里,现在在张家庄,他就是天,就是主宰。 瞥了这些马客一眼理也不理。 正吵闹间,刘总管匆匆带人从庄里赶了过来,看这里乱哄哄一团,不由的怒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什么样子?”一抬头看到这些马客,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下没发现张管家在里面才放下心来。 前几天张庄主送来了书信,说把这庄子卖给了一个叫武大的大官人,吩咐自己一定要处理好交接,千万不能得罪这名武大官人,隐隐的意思这人的来头儿相当大。 这位武大官人这几天就要到了,庄主的书信里说张总管会陪他回来交接,自己本来今天就能够召集佃户们,宣布一下这个消息,谁知道有人来报信说张三少又在庄门前欺负佃户,这才匆匆赶来。 张三少虽然嚣张,但刘总管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放开竹儿道:“刘总管,你来得正好,大牛这莽夫今天发了疯,你看看他把我打的……”说着把脸凑过去给刘总管看。 刘总管心说你这小子就是欠打,面上却装成生气的样子:“大牛呢?大牛在哪?怎么能随便打人呢?”张家下人看刘总管到了,早就住了手,听刘总管问起,赶紧把大牛架到刘总管面前。 刘总管看大牛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样子,心里恼火,却也不能发作。 这时候竹儿扑到刘总管面前,跪下哭道:“刘总管,求您救救我哥哥,您看他们把我哥哥打的,求您做主放了我哥哥吧。” 刘总管叹口气,对张三少道:“贤侄,既然你已然把大牛打成这样,也算报了仇,就消消气,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张三少嘿嘿一笑:“刘总管,今天可是大牛这莽货先动的手,侄儿就是打他狠了点也说的过去。 不过既然今天刘总管您出面说情,小侄就依了你,谁叫您和家父交情深厚呢。” 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刘总管这才松口气,谁知道张三少又接道:“不过刘总管你看看我的衣服,这可是南方苏州贵吉祥的绸缎,这身缎子加手工可是用去了一贯钱,那可是侄儿一个月的零花,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使劲抖了下身上沾满泥水的衣服。 也不等刘总管再劝,张三少转向竹儿道:“本少爷今天也不难为你兄妹了,省得叫人家说我欺负你们,你只要赔了我这袍子钱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 竹儿泪眼婆裟的看着张三少,哀求道:“三少爷,我们哪有一贯钱赔您?求您放过我们吧,我给您洗干净还不成吗?保证和新衣服一样……”张三少冷冷一笑道:“洗?这种衣服是你能洗的吗?没有钱就给少爷我去做几年丫鬟,少爷今天就放了你哥!”竹儿转头看向刘总管,希望刘总管能帮自己说句话,刘总管却只是摇头叹息。 竹儿心里一片冰冷,看着昏迷不醒的哥哥,看看张三少冷笑的嘴脸,她心里一片酸楚,难道老天爷真的就没有眼睛吗?就任由这些无耻的流氓们作威作福,哥哥这样的老实人就要任由他们欺负吗?竹儿一下万念俱灰,就想点头答应他。 “嗖”的一声,一个纸团重重打在张三少的脸上,纸团虽然很轻,却是用力掷出,刚好砸在张三少肿起的那半边脸上,张三少疼的“啊”的怪叫一声,“谁暗算老子?!”竹儿抬头看去,却见那些黑衣马客的首领慢慢下了马,个头不高,可是眉目间自有一种迫人的威严,他看向张三少的冰冷的目光似乎能刺入人的骨髓,看得张三少竟然连退几步,说不出话来。 而他转向自己眼神里偶然露出的柔和却又是那么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他看着张三少冷冷道:“是本大爷丢给你这个乞丐的,自己拣起来给我滚!”他身后的众马客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却不发出半点声息,显然久精训练,在他身后一字排开,肃穆而立,更显得他八面威风。 竹儿呆呆看着他盛气逼人的样子,心儿跳的好快,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似乎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 张三少退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丢了面子,又听人家竟然叫他乞丐,心里这个气啊,羞恼下大声喊道:“你这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敢羞辱你家少爷!”竹儿就见那马客的年轻首领也不说话,似乎是不屑理张三少一样,只是用手指指掉在地上的纸团,样子甚是傲慢。 张三少被他气的七窍生烟,可又好奇心起,“哼”了一声拣起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脸上表情一下僵住。 年轻首领嘿嘿一笑:“十贯钱够买你这种贵吉祥缎子好几匹了,象你这种乞丐也就配穿这种衣服!”张三少脸上阵红阵白,不过他知道看样子对方不简单,能随便就丢出十贯钱财的主儿不是自己惹的起的,再说看样子他也是来张家庄的,等慢慢打听清楚他的来历再做打算。 想到这儿,冷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阁下替他们出头,那就卖你个面子!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又转头对竹儿道:“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哼,咱们走!”后面的话却是对那些依附他的张家下人说的。 年轻首领突然哈哈一笑:“就这样就想走了吗?你的事情是算清楚了,可是我还有事情呢?咱俩有笔帐还需要盘算盘算!”张三少恼火的转过身子,本来今天的服软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听对方还不依不饶,火气也上来了,道:“阁下还想怎样?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张家庄!不是阁下耍威风的地头!”年轻首领慢慢伸出手,罩在披风里的手十分白皙,大拇指上那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碧玉指环刺的张三少眼睛一眯,心也慢慢沉了下去,他虽然狂妄,见识却不算浅薄,一眼就可看的出这指环有多金贵,就是庄主的指环和他的一比也相去甚远。 年轻首领却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指环,而是伸手指指自己的披风下摆,旁观众人都被他气势所慑,一起随他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那色泽纯正的披风下摆处,溅上了一小小的泥点,张三少看了他指环语气越发软了:“尊驾这是何意?”旁观众人也都不明所以。 年轻首领脸色一下冷下来,道:“这你还问我吗?你那件贵吉祥的丝绸被人溅上泥水,我十倍赔之,我这可是极北苦寒之地的黑貂大衣,就是京城贵胄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如今被你弄上了泥水,你叫我怎么穿出去见人?”张三少脸一下就白了,想起自己刚才抖弄衣服好象是弄的泥水飞溅,估计他这披风上的泥点确实是自己弄的,而对方摆明是要找拨回来。 年轻首领又继续道:“我也不要你十倍赔还,这样吧,我也不能欺负你个乞丐,多了想你也拿不出来,你就照原价的一半赔付即可,就拿一千贯给我好了,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讹诈你,张知县,哦就是你们张庄主说我这披风最起码值三千贯呢!”一直不出声的刘总管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更是一副悠哉的看乐子。 竹儿听到这里,心里却是一沉,人家的一件披风都要三千贯吗?张三少却是呆住了,嘴里喃喃说不出话来:“这……这……”年轻首领道:“别这啊那的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回去帮我洗一下吧?这种衣服可不是你能洗的!如果你实在赔不出的话,就给我做几十年小厮吧,是洗马桶的那种哦,以你的身份洗洗马桶也算勉为其难的刚够格儿吧!”说着叹口气,似乎觉得找这么一个洗马桶的实在有点掉了面子。 竹儿听到这儿,愁容稍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马上又想起哥哥的伤势,转头看到还是昏迷不醒的哥哥,不由得心情又沉重起来。 第十七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一) 张三少是二世祖的脾性,只因看对方来头实在不小,才一直忍气吞声,被他如此羞辱,火气腾的上来,再也忍耐不住,叫道:“你这厮也太欺负人!今天少爷和你拼了。”说着就冲上去,张家众下人刚想跟上,刘总管喊道:“都给我站住!”这帮人毕竟在刘总管手下,就算攀附张三少也不能明面儿上得罪顶头上司,纷纷停下来,只有张三少的两个死党跟了上去。 当十名禁中侍卫高手遭遇三名横行乡里的无赖,这种实力的对比比十个洪兴浩南面对一个半死的包皮还要悬殊。张三少三人一眨眼就躺在了地上,又一眨眼各个遍体鳞伤。张三少勉力喊道:“快……快去召集……乡兵……” 没凑上去的下人们都看刘总管的眼色,毕竟召集乡兵这种大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刘总管慢慢来到那年轻首领面前,抱拳道:“请问您是?” 年轻首领当然就是武植,他因为着急看看自己的庄子,带侍卫快马赶来,同行来协助交接的张管家的马车远远落在后面,估计要差上一天的路程。至于他身上的披挂,全是赵佶所送,倒也真都是千金难求的物事。 武植笑笑道:“刘总管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张总管就在后面,估计明日会赶过来吧。” 刘总管再不迟疑,急忙一稽到地,道:“小老儿刘觉见过庄主。”武植哈哈笑着扶起他道:“刘总管不必多礼,武某初来乍到,还请总管多担待点。”刘总管忙道不敢。 旁边众人听了二人的对话一片哗然,竹儿更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武植,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威风八面的年轻人会成了她们的庄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总管喊道:“肃静,肃静!这是本庄的新庄主武大官人,张老爷已经把庄子卖给武大官人了,张全,你快去庄里敲议事钟,叫大家都在庄们口集合,来见过武老爷。” 武植摆摆手道:“不忙,今日雪大,还是别惊动大伙儿了,明日在和大家伙儿见面吧。”又指指大牛和张三少三人,“快找大夫来给他看一下,别伤了筋骨。那三个人就扔这儿,让他们自己爬回去!”刘总管一一凛遵,遣人去办理。 武植又看看雪地里呆立的人群,道:“雪大,大家都回家吧。”对还呆呆看着他的竹儿笑了一下,转身上马,道:“刘总管,带我去庄子看看。” 旁边早有侍卫把刘总管拉上马抱住,在刘总管大呼小叫声中飞驰进了庄子。 竹儿急忙跑到哥哥身边,众下人看张家庄眼看就换天了,谁还去理张三少死活,有那眼睛亮的看到了武植离去时对竹儿的笑容,在他们想来显是新庄主老爷看上了竹儿,这才弄了这一出英雄救美,惩治恶少的好戏。看新庄主老爷年纪轻轻,不见得有了夫人,这竹儿就算混不上夫人,弄个小妾还是蛮有希望的。现在再不巴结那还等什么? 这些眼明的人赶紧过来讨好竹儿,小心的把大牛背起来,有的还帮大牛去擦脸上的泥水,有那刚才动过手的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时候都恨不得叫竹儿奶奶了,更有的还过去踹了在泥水中呻吟的张三少几脚,骂道:“就你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竹儿小姐是你能得罪的吗?” 有一个带头,其余动过手的下人为和这万恶的旧势力划清界限也纷纷上前拳打脚踢,有那迟钝的下人不明所以,被精明人在耳边说了几句后才回过神来,也都一拥而上。可怜的张三少刚喘过口气,又被这些人**的晕了过去。 竹儿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变的这么快,看的膛目接舌,不过挂念哥哥伤势,还是赶紧催着背哥哥的下人奔进了庄子。背大牛的下人也想上去踹几脚的念头这才泡汤。 武植众人进了庄子,慢慢放缓马速,看着四周密密麻麻鸽子笼般的民居,武植皱了下眉头,道:“这是给人住的?”说完才觉得不妥,“这么小怎么住人?” 刘总管愣了一下,道:“佃农的生活一向如此啊,大官人没见过南方那些长工和短工的房屋吗?咱们这儿佃户的房子算不错的了。” 武植来到大宋,所见所识无不是最繁华的景象,就算在阳谷,穷的快揭不开锅的武大也有一间二层的小木楼,还真没见识过生活在乡下最底层那些佃户,长工,短工的生活。听了刘总管的话,一下默然,沉吟良久,叹口气道:“走吧。” 一行人不一会就到了张府的大门前,看看这红砖青瓦的大院和四周齐整的小四合院,武植问道:“这些四合院住的也是佃户?” 刘总管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这一路颠簸可够他受的,老胳膊老腿的哪受的了,在地上活动下,才道:“大官人里面请,老奴给您细说下庄子情况。” 第二天,这几天一直阴沉沉的天空变的晴空万里,张家庄外一望无垠的雪海在日头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庄门口,“张家庄易主大会”正式召开,匆匆赶到的张总管还没来得及去看躺在**的儿子,就被武植拉着参加了大会。他一回来就听说了儿子被打的事情,不过在阳谷从头到尾见识了武植威风的他,可不敢对武植有半分怨言,只能怪儿子运气不好,犯了太岁,被武大官人的第一把火烧到。 在大会上,武植果然深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诀窍,继昨天火烧张三少后,又继续点起了第二把火,就是所有佃农的地租全部减三成,把这些佃农激动的差点乐翻了天。不过武植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有男丁参加了乡军的人家才会减租,参加乡军的壮丁更要用心操练,有不用心的会开除出乡军。武植还声明会找高手训练他们,操练会十分辛苦。武植知道,这些佃户中组成的乡军,才是自己真正的第一股力量,和那些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下人不同,佃农大都是淳朴的,只要自己真心对他们好,就会得到真心的回报。 第十八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二) 第三把火就是强行购买所有“地户”的土地和房产,并发给这些地户一些盘缠送他们回大宋内地,以后只有操练中出色的乡兵和对庄子有贡献的人才会获得土地,武植知道这些张家庄的“地户”就好象几百年后的特权阶层,不把他们清除出去对自己真正执掌张家庄没半分好处。 这把火烧出,举庄哗然,佃农们虽然事不关己,绝大多数心中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些“地户”平时各个趾高气昂,又有张三少之流更是经常欺负佃户。 新庄主把他们赶走是再好不过。 那些“地户”们可不干了,有几个跋扈的当场就喊了起来,武植对张管家微微一笑,张管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跑到那些“地户”中低声嘀咕了起来,那些地户开始愤愤不平,后来脸色大变,再到后来都满头冷汗。 再也没人敢喧哗。 张家庄从这天后成为了历史,以后威名赫赫的武家庄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武植站在武家庄的围墙上遥望北方,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看上去似乎粉妆玉砌十分漂亮,可是武植的心里却十分沉重,若干年后,金人就会从那边杀过来吗?侵占我半壁江山,烧杀抢掠,作威作福。 再若干年后,蒙古铁骑也会从那边杀来吗?在神州大地肆孽,屠我华夏百姓,毁我华夏文明,使我华夏人全部成为亡国之奴吗?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什么人!站住!”侍卫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武植转头望去,一个小女孩正站在墙下怯怯的望着他,一件打满补丁的棉布衣很是扎眼,武植认出了是昨天救下的小女孩,笑笑道:“无妨,让她上来吧,你们不用这般小心,我的命没那么金贵。” 竹儿慢慢顺台梯爬上来,看她的样子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吹下去,武植看的不忍,伸出手想拉她上来。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东西。 竹儿脸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手放入了他宽大的手掌中,武植用劲一拉,把她拉上了围墙。 松开她手道:“你的手好冷,还穿这么点儿?”竹儿不答他话,上来就扑通跪倒道:“武老爷,竹儿是来谢谢老爷的大恩的。 竹儿给你磕头了。” 说着就要磕头,武植吓了一跳,这围墙可是由厚厚的青砖垒成,这要她磕的实了,非头破血流不可。 急忙把她拉起来道:“快别,我可不讲这些规矩,你哥没事了吧?”竹儿点点头,道:“谢老爷关心,我哥他一早就醒了,只是还下不得地,他这还闹着要来给老爷磕头呢。” 武植只有苦笑,心说怎么这里的规矩动不动就要磕头。 围墙上风大,吹得小女孩瑟瑟发抖,武植看她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停,有些怜惜起她,伸手把貂皮披风解下,就想帮她披上。 谁知道竹儿看到他的动作,脸色大变,和受惊的兔子一样,吓的向后就躲,一下踩空差点从墙上摔下去,多亏武植眼明手快才一把把她拉住,责备道:“你做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这要是摔下去我不成了杀人凶手么?”竹儿看他脸色不豫,急忙又跪了下去,急着道:“竹儿该死,竹儿不该惹老爷生气。” 说着又想磕头,把武植这个郁闷啊,心说这小姑娘看起来挺可人,估计长大也是一大美人,就是这脑子是不是不好用啊,怎么就想磕头呢。 想是这样想,还是伸手把她拉起来,道:“我没生气,你也不用老在这儿磕头了,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家照顾你哥哥吧。” 他刚才本来因为心情沉重,想找个人聊天,小姑娘看起来倒也伶俐,就想随便和她聊聊,谁知道这一聊把自己弄了个周身不自在,就想赶紧打发她走了事。 竹儿听武植这么一说,脸色一下苍白,又一下跪了下去,低声道:“竹儿知道老爷生气了,其实竹儿知道老爷心地好,给竹儿披风是怜惜竹儿,可是竹儿的身子卑微,披上老爷这价值连城的披风竹儿会折寿的。 求老爷不要生竹儿的气……”武植这才知道这小姑娘心里的小心思,叹息一声,把她拉起来道:“人都是平等的,又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说完自己突然都对自己的话产生了怀疑,人真的平等吗?不管是现在还是几百年后,又哪里平等了。 竹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道:“老爷这话就不对……”后面的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说下去。 武植知道儒教思想在这些古代人心目中根深蒂固,是不可违抗的圣律。 再说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几百年后这些人生来平等之类的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武植叹口气,觉得一阵迷茫,转身看向北方,默然不语。 竹儿看着他,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又跪了下去:“老爷,竹儿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只有为老爷为奴为婢,竹儿也知道身份卑微,做老爷的奴婢实在是高攀了,可是竹儿也只能这样报答老爷的恩情,请老爷成全!”武植心说我要收下你不是找不自在吗?现在就动不动磕头,要知道我王爷身份后还不成磕头虫啊,不成不成!拉起竹儿柔声道:“小妹妹,你年纪还小,还是多看点书……”一顺嘴。 把调侃那些小小年纪就开始混的小太妹那套嗑顺了出来。 说完才后悔,我在说什么啊?竹儿听了他的话,脸色一下雪白,站起来道:“竹儿知道了,竹儿是不认识几个字,不该和老爷说这些的,竹儿这就走……”说着慢慢转身,两行清泪慢慢落下。 武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个劲儿叫苦,从这段时间谈话就知道这小女孩在自己面前是很自卑的,她认为给自己做奴婢都是配不上的,刚才是为了报恩才鼓起勇气说出做自己奴婢的话。 自己倒好,整出句叫她回去看书,这对这小女孩自尊心的打击恐怕是毁灭性的,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第十九章 雪中行 武植没有办法,赶紧想和她解释,道:“小姑娘,你先等下,听我解释。” 竹儿摇摇头,慢慢向台梯走去,武植看她流着泪,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去一把拉住她,道:“竹儿!现在本老爷命令你马上站住!”看竹儿还是不听,只是摇头来掰他的手,武植喝道:“怎么?刚做了本老爷的侍女,就想抗命?!”竹儿听了眼睛猛的一亮,却又马上黯淡下去,回头道:“老爷,竹儿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不该让老爷为难,老爷放心,竹儿不会有事的,竹儿以后只有为老爷建了长生祠,日日为老爷祈祷祝福,来报答老爷的恩情。” 武植怒道:“本老爷说了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侍女!你想我出尔反尔么?!”说着又劈手把貂皮披风给竹儿牢牢包住,不顾竹儿苦苦挣扎,道:“再不听话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说着就作势要抱起她。 竹儿小小的身子被大大的披风包裹起来,一阵温暖的感觉洋溢全身,刚才冰冷的心一下暖了起来,看武植装腔作势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心中阴霾渐去,又认真的道:“不用老爷来丢,只要老爷一句话,竹儿自己会跳下去。” 武植心里擦把汗,松口气的同时也很无奈,哪有这样弄来的侍女,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求的她呢,还是她来在求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多了名侍女。 但听她后面这句话说的认真,小脸更是一副毅然的表情,心下也自有些感动。 竹儿伸手想解开被武植牢牢系住的披风,却不想武植全是系的死扣,一时间又哪里解的开。 她涨红小脸,拼命在那里和死扣较劲,手上却小心翼翼,好象生怕碰掉根披风上的绒毛。 武植看的一阵好笑,摇头不再理她,又望着北方的苍茫大地发起呆来。 竹儿弄了半天不得要领,无奈的放弃了解开披风的企图。 “老爷,您也有不开心的事情?”竹儿看他脸色凝重,心下很是奇怪,想不明白这位年少多金,威风八面的庄主怎么也会有烦恼。 武植叹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若干年后还能不能再来这里观赏北国风光……”“虽然我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不开心,老爷操心的事只怕都是大事,竹儿也帮不上老爷。 可是竹儿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在田地里跑上几圈,大声的喊几声,就自然的开心起来,老爷要不要试试竹儿的笨法子?”武植转头看竹儿一脸期待的样子,点头道:“好啊,咱们就去这冰天雪地中走上一遭!”武植和竹儿慢慢在雪地中漫步,厚厚的积雪下是麦田,踩在上面软软的,十分舒服。 身后十步外,是胡得海和众侍卫紧紧跟随。 走过一块又一块麦田,前方渐渐荒芜起来,这里已经不是武家庄的田地,四处本来干枯的灌木在雪后却很有一番景致,就如同洁白的珊瑚,星罗棋布在被大雪覆盖的沙丘上。 竹儿开心的看着四周如同仙境的风光,转头却发现武植还是一脸心事,提议道:“老爷,想开心就学竹儿这样。” 说着就跑了起来,谁知道她身上的披风太大,虽然努力的拉起下摆,还是不小心踩到衣角,一下摔倒在雪中。 竹儿大急,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扑打披风上的雪,还好这里积雪甚厚,不象庄门口因为老有人行走,早变成泥泞一片。 虽然披风上只是沾了些白白的雪花,竹儿还是急得不行,小眼圈红红的,随时都有哭出来的样子。 武植看她的小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要我学你这样摔交吗?那我就学学。” 武植童性大发,一下仆倒,压在软软的积雪上,武植把脸埋在雪里,一阵透心清凉从脸上传来,精神一振,双手撑地跳了起来,却见竹儿在那里忙活,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笑道:“竹儿,你这法子还真管用,别管那披风了,再来招儿更管用的。” 竹儿“啊?”了一声,看披风上被自己扑打干净了,又仔细看了遍,才抬起头,看到武植一身的雪水,赶紧过来想帮他擦干净。 武植摆手示意不用,笑道:“雪地打滚果然妙啊!接下来怎么做?”竹儿听他取笑自己,脸上一红,左右看看,吞吞吐吐道:“平时没人的时候竹儿才会喊出来的,现在人多,竹儿不敢喊……”“有什么不敢喊的!你现在是我的侍女,莫说这里没几个人!就是在汴梁大街那万人聚合之地你也可以想喊就喊!”竹儿小声道:“竹儿是不好意思喊……”“你要是不敢喊出来可没资格做我武家的侍女哦。” 武植戏谑的看着她,觉得这小姑娘还是蛮有意思的。 竹儿急的涨红了脸,张开小嘴,好半天,才“喊”出来:“今天竹儿好开心……”就在她旁边的武植都听不清她喊了些什么,假装生气道:“大点声!”竹儿又喊了几声,虽然一次比一次声音大,却根本就不是在喊。 武植看逼的她都快哭出来了,笑道:“好了,还是我来给你做示范吧。” 转头看向北国大地,高声喊道:“今天竹儿好开心!”喊完心情果然一畅,胸口的闷气似乎随着喊声也宣泄了出去,武植哈哈一笑,道:“这才是喊嘛!果然畅快!来一起喊!”竹儿被他感染,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两个人对着北方,一起高喊,“今天我(竹儿)很开心!”声音远远传出去,在漫天冰雪中回荡。 回去的路上,武植心情舒畅,回头望着无垠的雪海中只有自己等人留下的一行长长足迹,不由唱了起来:“寒风潇潇,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未醒,痴情换得一生泪印,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挥尽多少英雄豪情,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寻。” 眼中突然浮现出金莲的笑容,武植也微笑起来。 竹儿听着他似豪迈又似多情的歌曲,望着他眼睛里不经意闪现过的柔情。 虽知道他歌中“与你同行”那人必定不是自己,但此情此景,能伴他身边,听他高歌,已是满心欢喜,只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第二十章 血战辽骑(一) “老爷!你看!”胡得海指向北方,武植顺他指的方向看去,远方白茫茫的大地上,隐隐约约飞驰过来一群黑点。 “是辽狗!老爷我们快回庄!”竹儿突然吓的惊叫起来。 武植和众侍卫毕竟没在边境呆过,反倒没这小姑娘反应机敏,听她这一喊才猛的回过神来,这里!是血与火浇铸的边境!众人急忙加快脚步,这里离庄子有十余里,跑快点应该能在辽人赶到前跑到庄子附近的鸣钟树下鸣钟示警,自然会有乡兵出来接应。 奈何在这雪地中行人显得是那么扎眼,辽骑很快发现了他们,呼哨一声,加快速度朝他们急驰过来,他们跑的急,辽人追的更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听到对方的马嘶声,更隐约可以看见辽人的面目。 这是一队披挂整齐的骑兵,有百余人的样子,手中清一色长矛,矛尖在雪地的耀映下隐现寒光,最前面的辽人头领还在得意的叫着,似乎十分喜欢这种追逐猎物的游戏。 胡得海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伸手把配剑拔了出来,叫道:“老爷,你和竹儿姑娘先走,我和兄弟们去挡一下。” 十侍卫也一起拔出配剑,十一人一字排开,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剑尖全部斜指地面。 冷冷望着越来越近的辽人马队。 武植知道这时候不是婆妈的时候,转身带了竹儿就跑,跑出去没多远,后面传来一阵马嘶人吼声,武植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在辽人头领的印象里,宋人都是赢弱不堪的,看这十来个宋人排成一排用长剑对抗自己冲锋阵型的铁骑,虽然有点佩服他们的勇气,却也冷笑他们的螳臂当车。 在他想来,这一轮冲击就足以把对方尽数戳灭。 成锥型排列的辽骑风一般卷来,带起了漫天雪花。 胡得海大吼一声,众侍卫慢慢跑起来,手中长剑的剑尖在雪地中划出一道道长痕。 他们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在双方的速度都达到最快的时候,黑色的辽骑洪流和单薄的十来个黑点终于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正是武植转过头来的时候。 辽人头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次冲击竟然被对方硬生生挡了下来,锥型阵最前面的十几个骑兵纷纷从马上跌落,他们的战马嘶叫着仆倒在地,在地上打着滚悲鸣,跟在后面还有收势不住的十几骑也被这些倒地的战马拌住,和主人一起重重摔倒。 后面的骑兵的纷纷从两翼兜了个圈儿,把对方包围起来。 武植眼睛却险些滴出血来,他看到是被对方的长矛牢牢钉在地上的部下尸首,看到的是被对方长矛刺的对穿的勇士面容。 这一番碰撞,众侍卫砍翻了对方十几匹战马,却也在一瞬间被夺去了数条生命。 看着这些就在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汉子一个个变成冰冷的尸体,武植的心就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这些人是为自己而死的,而他们死亡的刹那留下的都是一脸平静,为能忠于自己的使命而平静,也许还有几丝不甘,为没能再多斩杀几个敌人而不甘。 这一瞬间,武植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后,他不再是贵王,而是那个曾经热血沸腾的黑道头马,和对方厮杀的不再是贵王侍卫,而是自己的兄弟!武植再也忍耐不住,转头对竹儿喝道:“回去报信!否则全死!”说完奋力朝混战的人群冲了过去。 竹儿咬了下牙,猛的把那几千贯的披风扔在地上,转身快速的向报警树跑去。 当武植冲到辽人近前时,辽人和侍卫们已经混战在一起,虽然混战中骑兵失去了冲锋的优势,但是马上骑兵长矛和地上步兵长剑的对决是有绝对优势的,众侍卫虽然都是高手,但在对方这种优势面前还是显得岌岌可危。 众侍卫只有接阵围成一圈,奋力抵挡着对方刺出的长矛,不时反击几下。 看到武植冲过来,早有两骑迎上,武植没有武器,在两杆长矛的左刺右穿下只有连连躲闪,被围住的众侍卫看到武植到来,都惶急起来,特别是胡得海,急的叫道:“老爷,你快走!”再看到武植被两辽兵逼的甚急。 众侍卫猛的呐喊一声,就向外冲来。 众辽兵都是做慢慢累垮他们的打算,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力,瘁不及防下,倒被他们一口气杀出了包围,冲到武植身边会合。 武植接过胡得海递过来的长剑,看胡得海一脸埋怨,一字一句道:“我有个规矩,就是从来不丢下自己的兄弟!”众侍卫的眼睛都是一亮,炽热的看着武植。 武植望着又把他们紧紧围住的辽兵,笑道:“况且我也是一屠狗高手!不信的话,要是今天还有命活下来咱们就比比谁杀的辽狗多!”说着长剑平指众辽人,喝道:“来者死!”众侍卫被他豪气感染,一起举剑对着众辽人,大声喊道:“来者死!”豪壮的声音远远传出,正奔跑的竹儿听到,抹了把眼中的泪水,又死命的狂奔起来。 众辽人看着这群狂傲的汉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但看着他们蔑视的眼神,都哇哇怪叫起来。 辽人头领却是贵族,通晓汉人语言,听到他们的叫声脸色一沉,呼喝了几句,意思是下马抓活的。 他要好好羞辱一下这些汉人,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狂妄,我大辽铁骑是你们能小看的吗?众辽人纷纷下马,拔出佩剑扑了上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阴了下来,当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狂风大做,漫天飞雪随着狂风扑面而来,随风飞舞的雪花不时被鲜血溅到,化成红色的血水掉落地上。 第二十一章 血战辽骑(二) 武植握紧手中长剑,扑入辽人之中,乱战!是武植永远的宿命!手中长剑虽然比军刺要长,却又有几分砍刀的用处。 武植在人群中劈,砍,刺,说到武艺,他自然不如那些禁中侍卫,可是论起以命相博,这个时代恐怕无人能出其右!武植身上每添上一道伤口,就会有一个辽人被他弄翻,他总是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努力避开身上要害,手中的长剑却如毒蛇般灵敏,总是洞穿敌人的喉咙,划过敌人的动脉!没一会儿,他自己已经取了七八条辽人性命。 那些侍卫虽然勇猛,却没他这般成果,这工夫,又一个侍卫死于对方乱剑之下,只有胡得海和另外两名侍卫身手敏捷,各自杀伤数名辽人。 辽人头领看这帮人如此神勇,短短工夫自己又损失十数名部下,再这样下去,就算把他们抓住恐怕自己也剩不了几名手下,特别是看到武植出手狠毒,出手就中要害,长剑下只死不伤。 心中骇然,连连呼喝,意思是留几人缠斗,其余人回来上马,不留活口,杀个干净!其实不用他呼喝,这些辽人也已经杀红了眼睛,战场上越发惨烈起来。 武植力气渐渐不继,当他想刺穿对方咽喉的长剑被对方猛的架开的时候,心中苦笑一下,知道自己体力消耗甚巨,速度,反应已经不再快捷,身上的伤口处阵阵疼痛,全身也有了酸软的感觉,特别眼光瞥到外围已经有几十辽人在马上准备完毕,就等缠斗辽人退下后冲锋的时候,武植叹口气,看来今天要毕命于此了。 金莲,不知道下辈子还见不见得到你!缠斗的辽人没机会脱离战圈,武植等人虽然力气逐渐衰竭,却也正好把这些辽人缠住,虽然杀不死他们,想退开却是艰难。 恰好使得敌人骑兵无法冲锋。 虽然这样,武植等人已经是险象环生,每个人全身都是血淋淋的,特别是武植,身上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突然,武植腿一软,却是不小心踩到具尸体,一下跌倒,一名辽兵一看有便宜,跳过来就是一剑,胡得海几人战斗中也一直在注意贵王安危,见状都急得大喊起来,离武植最近的侍卫不管对手,扑过来就想为他挡剑。 武植摔在地上,眼见辽人恶狠狠一剑刺到,双手抱住辽人双足,猛的一用力,就把辽人掀倒,转身扑到辽人身上,两人就翻滚厮打起来。 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辽人高大,力气也不小,却无奈没有这种厮打的经验,被武植冲后面牢牢抱住,双手勒住脖子,双腿盘住腰部,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 武植死死勒住对方,眼看对方挣扎渐渐虚弱,左臂突然一阵巨痛,被一只长矛突兀的刺穿,却原来不小心滚到了对方马队附近,眼看对方骑兵纷纷竖起长矛,显是想将自己刺成个刺猬。 武植用力把辽兵翻到自己身上,让他成为自己的盾牌,手上力气也放缓,不能叫他死掉,使得对方投鼠忌器,不能乱矛而下。 就这样小心的躲闪着对方的长矛,努力的控制着身上的辽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武植眼前渐渐眩晕,手足慢慢的开始不听指挥,武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旅途终于要走到尽头,使劲的勒住身上辽人的脖子,你!就陪我一起走吧!......“老爷!老爷!”一句句惶急地叫声传来,渐渐昏迷的武植头脑一清,慢慢睁开眼睛,竹儿清丽的小脸蛋布满惊恐,正伸出手来奋力拉自己紧紧勒住辽兵的胳膊。 武植怒道:“你怎么不听话!非要全死这里吗?”竹儿看他醒来,对他对自己的怒喝全不在意,开心的叫了起来:“老爷没死,太好了!老爷没……”又急忙捂住嘴,小心的道:“老爷……竹儿不是在咒您啊……”说着又来拉武植的胳膊。 口中道:“老爷您快把这辽狗放开,他的样子好吓人哦!”武植现在就是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身子就仿佛根本不是他的,又怎么把手放开。 不过他已经看到身边站满拿着刀枪的壮汉,知道肯定是竹儿带来的乡兵。 又看看被乡兵扶着的几侍卫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松了口气道:“扶我起来!”过来几个乡兵,把武植僵硬的胳膊慢慢拉开,又帮竹儿把武植轻轻扶起来站好。 武植看到面前三个全身上下似乎被血雨淋过的侍卫,眼睛一热,急忙转过头,不想在众人面前掉泪。 四周是染满鲜血的雪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最前面,八具被平平的排列整齐的尸体进入武植的眼帘,武植的心猛地颤抖了起来,这就是自己连名字都从没问起过的侍卫?就是每日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守护者?自己话都没和他们说过几句,而他们却义无返顾的为了自己进刀山,入火海!武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老爷,您还是和三位英雄大哥先回庄疗伤吧!看您流了这老多血……”竹儿看到武植呆呆落泪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酸,不过小妮子更担心他的身体。 武植点点头,默然看了眼北方,眼中的那股恨意,被一直关切他的竹儿看到,心里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武植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辽人首领却是有多么的恨他,辽人头领叫萧天成,属于辽国皇族的外戚,为了有借口提拔被家族安排来前线历练,就等于后世的镀金。 刚到前线的萧天成自幼崇拜的对象就是曾经灭了西晋的辽太宗,如今到了前线,自然迫不及待到宋境耀武扬威一番。 本来双方互相间散骑的骚扰大多是十几人一队,只有秋收时才会出动超过百人的劫掠队。 毕竟人数太多那就成了挑衅了,很容易引起对方反弹,爆发大规模战争。 如今辽国也处于安逸中,大多辽人早失去了开疆扩土的野心。 都不愿意和宋爆发战端。 萧天成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凭自己的弓马本事,到前线还不马上成为宋人的噩梦?萧天成到了前线,就不顾部下劝阻,带了一百多亲卫就进了宋境,满心想烧杀劫掠个够,谁知道刚进宋境就撞到了铁板,百多铁骑愣被十几个宋人阻住,不但没把对方杀光,反而折了四五十人,这些亲卫可是自己从家族带出来的辽军精锐啊。 看到宋人狠毒的出手,看到自己的部下血肉横飞的惨状,他一下呆了,这才知道所谓的战争,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看到对方头领一次次把长剑刺入手下的咽喉,那种冷静到残酷的表情,他心里一阵阵发寒,只觉得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刀马本事在这种战斗中是那么幼稚的可笑。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的感觉。 等看到远处雪地中密密麻麻的黑点的时候,他心胆俱寒,再也忍耐不住,呼啸一声策马就逃,十几个宋人已经这样了,雪地中来的总有数百人的样子,被他们赶上的话自己还有命么。 众亲卫得小将军指令,也只好跟了上去,只留下几十具尸首似乎嘲笑着辽人的胆怯。 第二十二章 八十万禁军教头? 武植慢慢睁开眼睛,心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都做了王爷了,还是这种斗殴命,恐怕不管几生几世,自已永远是这种命运吧。 “老爷,您终于醒了啊!”竹儿惊喜的喊了起来,武植那天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一昏迷就是几天,这些天可把竹儿急坏了,每日守候在武植身边,现在武家庄的人都知道竹儿是庄主的侍女了,刘管家还帮竹儿做了新衣服,不过竹儿没穿,用竹儿的话就是这些东西要等庄主老爷给自己才成。 武植这时候才感觉到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想张嘴笑一下,却牵扯到伤口,不禁疼的呲牙咧嘴。 竹儿看他的怪样子,想笑却不敢,这时候的庄主老爷和那天染满鲜血却杀气腾腾的庄主老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武植看了看被包成粽子似的身体,皱眉道:“这是谁弄的?成心叫我不能动吗?”“老爷不用动啊,好好养伤就好了,有什么事就吩咐竹儿去做,庄子里有刘总管您也不用担心啊,那三位英雄大哥也都没事,有人照顾着呢,老爷您就安心躺着吧。” 武植还要说,竹儿却已经端着一青瓷小碗坐到他身边,碗里的汤水还冒着热气。 竹儿道:“老爷,这是竹儿给您熬的鸡汤,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您尝尝,哪不合意告诉竹儿,竹儿也好知道老爷的口味。” 说着拿起碗里的小勺盛了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就把小勺送到武植嘴边。 武植只有张开嘴接住,恩,味道蛮不错的,鲜而不稠,香而不腻。 武植喝的连连点头,竹儿得她赞许,心中自有小得意。 “老爷,那天您刚回来,大夫脱了您衣服看伤口的时候把大家都吓坏了,不过大夫检查后却说没什么大碍,您身上的三十多处伤口都没伤到要害,只有胳膊上两处比较严重,还一个劲儿说您福大命大呢。 那些乡兵看到老爷您和那些英雄杀死的辽狗,又看到您那一身伤口,都崇拜您的紧呢!现在庄子里都传说您是关二爷转世呢……”竹儿一边喂他喝汤,小嘴一边不停的说着,看她眼睛里崇拜的光彩,恐怕她也是这个传言的传播者甚至是缔造者。 几天后,胡得海和那两名侍卫勉强能下地走动就急着赶过来看望贵王,他们身上的伤口没有武植那么多,也因此失去了很多崇拜者,当然这些他们是不知道的。 武植看着这三名侍卫目光里的激动,心里也热乎乎的,经过那天的出生入死,四人突然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那是只有一起经过出生入死的人才能体会的感情,几百年后,那些在街头打杀的古惑把有这种感情的人叫做“兄弟”。 三侍卫自然不敢把贵王当作兄弟,不过如果说以前他们跟着贵王,保护贵王是为了职责,是为了禁中侍卫的荣誉感。 那么从那天血战后,以后的战斗他们就是为了贵王而战,为了这位“永远不丢下兄弟”的人而战。 数日后,武植和三侍卫来到了庄北新建的八座高大的坟墓前,这是武植要求的,本来按规矩,这些人的尸骸要运回故乡。 可是武植坚持要把他们安葬在这里,因为武植发誓要让他们看到自己是怎样为他们报仇的!武植默然良久,突然跪了下去,三侍卫吃了一惊,也急忙跟着跪下,却也没来劝贵王身份尊卑什么的,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个贵王千岁和别人有太多不一样,何况对这些死去的同伴,他们又何尝不想一跪。 武植眼前挨个浮现出他们的音容笑貌,心中一阵阵酸楚,默默祷告,兄弟们,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在生前没能知道你们的名字,不管是几辈子以后,希望咱们再有缘相聚的时候,能亲耳听到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把手中酒缓缓洒在墓碑前,众人都陷入沉默中。 良久以后,武植慢慢站了起来,望着眼中隐现泪花的三人,道:“我们该做些事情了,走,去演武场看看!”演武场在村子的东门旁,不算大的一个广场,青砖铺就的地面,四周是兵器架,上面明晃晃放着各种兵器。 正用心操练的百十名乡兵看到武植到来,急忙停下来上前见礼。 武植示意他们继续。 武植听刘总管说过这个演武场不大,乡兵们只能轮换这操练,看乡兵们练的认真,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看看身后的侍卫,本来他的打算是由胡得海来操练这些乡军,不过前几天知道了幸存的两侍卫的名字,一个王进,一个林冲,开始把武植吓了一跳,这不是水浒中俩大佬的名字吗?都曾经做过禁军教头的俩老大。 又详细问起二人出身来历,却和水浒中的完全不同,但是二人武艺高强却是不假,胡得海自己都说不是他二人的对手。 武植现在看着他们三个,颇有点拿不定主意,胡得海看贵王先看看乡兵,又看着自己三人若有所思,心中已知道贵王的意思,抱拳道:“老爷,说起训练乡兵,不是说把式高就能训练好的,林冲以前却是做过南京应天府的禁军教头,想来在操练兵士上要比我和王进更有心得。” 说道什么禁军教头之类的话却是压低了声音,只有四人才听得到。 武植来武家庄之前就下令他们只称自己为老爷,不许称呼王爷,对命令的执行胡得海总是那么认真。 武植沉吟一下,缓缓道:“不错,那以后林冲就任武家庄乡军教头,也不必跟我们回京,京城自有我来交代。” 三人一起恭声答应。 刘总管这时候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武植把“地户”全部扫地出门,其中自然也包括张家父子,刘总管虽然也有田地,却被破例留了下来,只是田地被收了回去。 不过刘总管没有怨言,现在自己成了武家庄的大总管,只要勤勤恳恳做事,庄主早晚会再奖赏土地,这种御下之道刘总管这个老人精自然明白。 这和新皇帝登基一样,老皇帝去之前会把一些大臣贬官,等新皇启用,这样这些大臣就是新皇提拔的,会知新皇的恩。 自己也就和那被贬的大臣类似,况且那些土地还是庄主买回去的,自己也不吃亏。 第二十三章 农家乐(一) 自从那天听回来的乡军把武植等人传的神乎其神,刘总管心里这个高兴啊,新庄主神勇如斯,真是全庄之福啊。 真定三庄中,乡兵人数三庄相差不多,不过战斗力却是天上地下。 说到骁勇善战,首先要数扈家庄,扈家庄乡兵近两千,扈家庄三小姐扈三妹自幼喜好枪棒,弓马娴熟,又喜穿一身白色盔甲。 在河北一地颇有名气,曾经带扈家庄乡军打败过一支近千人的辽军正规军,就连真定边疆猛将也对她心服口服。 号称“真定银凤凰,河北枪无双。” 而祝家庄有祝家三虎,也都十分了得,乡兵有两千多人,这还不算,祝家庄还从那江湖草莽中招募亡命之徒作为庄客,总也聚集了有近千名,人多势众是祝家庄最好的写照。 每次遇到数百辽军,以前的张家庄都要向两庄求援,而另两庄没千名以上的辽人正规军马从来是来者不惧。 两庄自然对张家庄极为瞧不起,闻听最近两庄又有联姻结盟的意图,刘总管一直担心两庄会不会用什么阴招子把张家庄从真定赶出去,毕竟张家庄在两庄中间,两庄想扩张的话除去张家庄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刘总管终于暂时放下心来,新庄主神武无敌,以后好好操练乡兵,还怕他们使什么绊子。 早晚有一天我在那两庄的管家面前也会扬眉吐气一把。 刘管家小跑到武植身前,毕恭毕敬道:“大官人,老奴带您去巡视庄里的乡兵防务。” 武植跟在刘管家身后,听刘总管絮絮叨叨的介绍起乡兵的情况,武家庄有乡兵两千左右,不过战斗力十分低下,平日操练因为没有名师指点,也就是打熬气力,自己琢磨些招式练练,都是些花架子。 此时天色渐黑,武家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一眼望过去,就好像夜色中跳动着无数的萤火虫。 看着家家的窗户上透出的橘黄色光亮仿佛是那么温暖。 武植心中莫名的一酸,自己就算是大宋贵王,是武家庄主,是一掷千金的大财主,可是自己就一定比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佃农们幸福吗?一路走着,听着这些佃户家中传出的孩子笑闹声,大人斥责声,婴儿的吱呀学语声,牛马鸣叫声,甚至夫妻吵骂声。 都让人感觉是那么亲切,那么温馨。 武植的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就叫寂寞吗?武植自己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相公您回来了?”金莲娉婷袅娜的走过来轻轻帮自己掸去身上的灰尘……“相公,您尝尝这个……”金莲柔情似水的为自己夹上一筷糖醋鲤鱼……“金莲……”武植刚刚喊出声,面前笑靥如花的金莲就消失不见。 看看身周,是三个憋着笑的侍卫和一头雾水的刘总管。 武植脸一红,这下糗大了,自己这不成了花痴吗?心中那种惆怅却已经烟消云散。 是啊,我有金莲啊。 我也有家了啊,我再不是几百年后那个无牵无挂的混混!还老羡慕人家这种合家欢,真是有点犯傻了!我是想金莲了!武植终于确定了自己低落情绪的根源。 嗯,应该回家了!刘总管看庄主一路心绪不宁的样子,脸上神情也是变幻莫测,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柔和,还自言自语叫着什么金子,这庄主难道每时每刻都在思索那赚钱之道?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置办下偌大家业,看来自己要好好教育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了,以后要多学学庄主,这才是发家的王道啊。 “大官人,再走可就要出了庄门了。” 刘管家虽然佩服庄主的敬业,还是得提醒庄主一声。 武植“啊”了一声,可不是,再走就出南门儿了,突然想起了宋代的规矩,笑道:“那咱回吧,怕竹儿她们该饿坏了。” 这个时代,奴婢们都要等主人用过饭后才能就餐。 刘总管笑道:“大官人就是体恤下人,不过竹儿姑娘倒是不牢庄主记挂,这小丫头可懂事了,都是回家和她哥一起吃,说是怕哥哥冷不丁一个人吃饭太冷清。” “哦?”武植好奇心起,这些天竹儿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啊?她又什么时候回家去陪哥哥呢?想起自己命令她穿上新衣服时她那即欣喜又羞涩的样子,武植又一阵好笑。 “走,去竹儿家看看,听说那个大牛是庄子里力气最大的,去见识见识!”竹儿家的房屋和庄子里所有佃户一样,土坯垒成。 矮矮的屋顶上盖着厚厚的干草,据说这种草很有保暖的功效。 刚走近竹儿家的木栅栏,就听到大牛憨厚的声音,“你慢点吃!别呛着了!”“不成啊,今天怕是要晚了,都怪我,不该和春花姐去看花布……”竹儿自怨自哀的话语后就是大口喝东西的声音。 “怎么能怪你呢?春花那性子我还不知道,肯定是她硬拉你去的……唉呀,你慢点吧!你不是说庄主老爷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吗?晚回去会儿不打紧吧……”武植倒想不到有人会说自己是天下少有的好人,苦笑着拉开竹儿家那破烂的棉布门帘。 “哥,这是侍女的职责你懂不?不是晚不晚回去的问题,职责你懂不懂什么意思?……”竹儿一口气把碗中的稀粥喝干,正准备用新学到的词儿教育下哥哥后赶紧赶回去。 门帘一掀,一阵冷风吹进来,回头望去,年轻的庄主老爷在门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说到半截儿的话一下顿住,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老……老爷……”武植笑道:“怎么?不欢迎吗?也不说叫我进来坐坐?”一直呆立的大牛缓过神来,急忙跑过来见礼:“老爷快请进来,门口儿冷,别冻着您……”竹儿家屋子实在太小,三侍卫和刘总管只好在栅栏外等候,要不然一气都进去,站都站不开。 大牛把家里那矮矮的小木凳用水冲了遍,用毛巾反复擦拭,才搬过来请武植坐下。 武植任由他忙活,知道自己多说也是枉然,多半还会令人误会。 第二十四章 农家乐(二) 竹儿低头看着脚尖儿,不好意思说话,这几日听庄主老爷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自己也用心记下了几个词语,想不到今天刚想在哥哥前卖弄一下,就被人家抓个正着,心里这个羞啊,倒把自己晚不晚回去的事情忘光了,也忘了揣测庄主老爷怎么会来自己家里。 “老爷是来叫竹儿的?”大牛说完也发现问的是废话,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吗?就算离不开竹儿,派个下人来唤就是,怎么会亲自登门。 武植看看低着头的竹儿却没穿做的新衣服,还是那满身补丁的布衣,摇了摇头,笑道:“今日空闲,到处走走,顺便看看咱庄子的第一力士。” 大牛憨厚笑了几声,才觉得不对,庄子里别人夸自己自可以和他们吹牛打趣,可对方是庄主老爷啊,小沙丘一战宰了老多辽狗的英雄啊。 急忙道:“老爷您可别这么说,大牛就是有把傻力气,和老爷比起来大牛……大牛屁都不算……”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憋出句粗口。 武植莞尔,倒想起了以前和兄弟们满口粗口的生活,可惜现在自己的身份却再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言语,叹口气,转向竹儿道:“竹儿是不欢迎你家老爷吗?怎么把老爷晾在这里?”竹儿急忙道:“不是的,竹儿不敢,就是……就是……”又看到武植盯着自己的衣服,心里一慌,老爷不会怪自己没穿武家新作的衣服吧?这些天竹儿总是在武家大院开饭前抓空跑回家看看哥哥,陪哥哥吃饭,一些以前的姐妹知道后,也喜欢这个时间来找她玩儿,个个对她羡慕的不得了,竹儿怕这些昔日的姐妹和自己疏远,回家前总是会换上以前的衣服,等回到武家大院再换回来。 今天庄子里来了卖布的货郎,春花姐拉着自己去看热闹,自从“地户”们被赶走后,春花姐来自己家很勤,竹儿又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何况哥哥看样子对她也颇有好感。 对这个未来的大嫂竹儿也执拗不得,却不想那花布价钱甚贵,春花和货郎讨价还价间就耽搁了时辰,最后花布也没买成,自己也回来的迟了。 本来因为误了时辰就有些忐忑,又见武植盯自己衣服看个不停,竹儿一双手捻着衣角,低头不敢说话。 武植只是奇怪她为什么有新衣服不穿,非穿着这一身补丁的衣服,难道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老爷,今天的事情不怪竹儿儿,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好……”大牛看武植一个劲儿盯着妹妹看,以为他在怪妹妹回去迟了,正待帮竹儿分说。 门外胡得海轻咳了一声:“老爷,外面有个叫春花的女子,说是来找大牛兄妹的。” 武植应了一声:“快叫人家进来,还有告诉刘总管回家吃饭去吧,外面太冷,别冻坏老人家。” 不一会儿,门帘一开,进来一名年轻女子,长得还算周正,见了武植浅浅一礼,道:“春花见过庄主老爷。” 武植摆摆手,佃户家的女孩不像大户人家千金,讲究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互相间串门子是常事。 武植当然更不在意,道:“你们三个都坐下吧,咱们随便聊聊,我想多知道些庄里的事情。” 三人又怎么敢这般不分上下尊卑,大牛抢着道:“老爷有话尽管问便是,大牛可不敢坐。” “庄主老爷,恕春花无礼,竹儿今天是被春花硬拉去看热闹的,耽搁了时候,老爷要怪就怪春花吧。 和竹儿妹妹没有关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春花看到武植突然跑到一个佃户家里,又见竹儿脸色古怪。 想当然的是以为武植来兴师问罪,她最是刚烈直性,以前张家下人张全来纠缠,就被她狠骂了出去,这时候更忍不住仗义执言。 心里一阵不忿,枉竹儿妹妹把你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这点小事也用得着登门问罪吗?我就说吗?有钱人又哪有什么好人了。 既然心中有怨,口气未免有点冲。 武植还没说话,竹儿却不爱听了,道:“春花姐,你怎么能这样和老爷说话?老爷又怎么会杀呀剐呀的,难听死了!”她和春花最是要好,也不避忌什么。 春花气得够呛,心说你这妮子真没救了,现在倒知道开始护着外人了。 气嘟嘟不再说话。 就如同竹儿了解她一样,她又哪里不知道竹儿的小小心思。 武植被逗的一笑,道:“春花姑娘,我不是来问罪的,你方才说去看热闹。 咱们这庄子有什么热闹可看的?”春花听她问起,瞪了竹儿一眼,才道:“咱庄子又能有什么热闹?除了辽狗和货郎,谁会来咱们庄子,人家扈家庄和祝家庄那才叫热闹,闲日里总是请些名角说书唱鼓,听说今年过年请的是真定刘大鼓去他二庄轮流助兴,咱们庄子……”却也不再说了,刚才被竹儿气的有些忘形,倒把平日里底下谈论的话一气说出,说完才后悔,不说这些话在庄主老爷面前说出多么不敬,就说武植才接手庄子几天,从他接手后做的几件事情,那件不是叫佃农们拍手称快,先是惩治张三少,接着减租减息,赶走地户,到后来血战辽狗。 平心而论,也不能怨竹儿帮他说话,说起新庄主来,佃农们又哪个不竖起大拇指。 自己把以前的怨气发在新庄主身上,却是大大不该了。 竹儿已经变了脸色,即生气春花这样顶撞庄主老爷,又为春花担心,老爷发起火的样子竹儿可是见过。 大牛更是提心吊胆,在后面拉拉春花,示意她赶紧跪倒请罪。 武植听了春花霹雳巴拉一顿抱怨,先是一愣,接着却笑了起来,道:“请了真定刘大鼓?我却说这真定刘大鼓今年不会去他两个庄子,只会来给咱们助兴!”竹儿在旁边频频点头,一脸开心的样子,现在武植说的话她没有不相信的,听了已经开始在憧憬起过年听到刘大鼓的弹唱的情景。 春花和大牛显然不相信,却也不敢反驳。 要说庄主会请来刘大鼓他们信,但要说不叫刘大鼓去那两个庄子,庄主恐怕是夸下海口了。 第二十五章 侍女传说(一) 虽然庄主看起来不是一般人物,可是扈家庄和祝家庄别说在真定,就是在河北一地也威名赫赫,真定知府对这两个庄子也是礼敬有加。 所谓真定三大庄会加上张家庄,一是庄子确实够大了,二却是凑数,听说朝廷每年拨给边境乡军一些军需重辎,本来是三庄的数目,却被两庄瓜分,只分张家庄很少。 这些也是听张家下人传出的,听说张庄主气得不行。 而刘大鼓要是只来张家庄,就会大大扫了另两庄的面子。 刘大鼓不过是个艺人,又怎敢得罪扈家和祝家,庄主的口气未免大了些。 武植知道二人不信,也不多说,问起了货郎的事情。 这才知道原来乡下没有店铺,买卖物品都靠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很多货郎都是每月定时而来,供应日常用品。 说起货郎,春花早忘了刚才的尴尬,叹口气道:“那花布好生漂亮,就是价钱贵了。” 武植却是来了兴致,问道:“那货郎走了么?”“没有呢,这些货郎一般会在庄子里住上几日,大家也好拆用些钱。” 布对于这些佃户来说就是大宗物件了,就算想买的一时怕也拿不出钱来,只好东家西家的凑一下,以后慢慢还上。 “咕噜”一声响,武植这才发现自己饿了。 “老爷,咱们快点回府吧。” 竹儿急忙提议。 武植笑道:“你就不用跟我走了,明天放你一天假,去陪你春花姐买上匹花布,你也该做件衣服了,老穿这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抠儿门,孽待你呢。” 说着拿出张交子,递给竹儿道:“你这个月的脂粉钱,拿着!”大户人家的侍女都有脂粉钱,其实不过是工钱的一个明目,只不过这个钱却不是常例,没有定额,每月家主自定数目。 竹儿不接,正色道:“老爷,竹儿给你作侍女不是贪慕虚荣,是为了报答老爷恩情,竹儿只求能日日伺候老爷,只要有了吃穿就好,这钱竹儿不能收!”武植不悦道:“你不爱虚荣我却爱,我家的侍女能穿你这样子吗?拿着!”武植知道自己就是苦口婆心讲道理也不见得说动竹儿,只有用这个办法逼她,虽然有点不忍心,知道小姑娘肯定伤心,但总强过叫她老过这种清苦日子。 竹儿果然眼圈一红,慢慢把交子接过,低头不说话。 武植心里叹口气,道:“我回了,你们继续聊。” 三人把武植送出栅栏门,回到屋里,竹儿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桌子上哭起来,大牛怒道:“老爷也是的,咱家竹儿多漂亮?怎么就给他丢人了?春花,你说是不是?”春花给他个白眼:“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别在这里添乱!”大牛被她一瞪立马软了,嘟囔着坐到一旁的木墩上。 春花笑眯眯来到竹儿近前,道:“竹儿,你哭个什么劲儿?庄主老爷人最好了,从来不和下人大声说话!庄主老爷歌儿唱的可好听了,比天上神仙唱的还好!”后面却是学的竹儿口吻,惟妙惟肖。 “怎么?现在你的庄主老爷就不好了吗?”竹儿抬起头,眼睛哭的红肿,却坚定的道:“庄主老爷自然是天下最好的人。” 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春花姐,我就是……就是想哭……”说这伏进春花怀里又哭了起来。 春花轻拥着她,叹口气道:“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其实你的庄主老爷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竹儿哭声马上止住,抬起小脑袋道:“春花姐,你怎么知道的?”春花看她一脸希翼又可怜巴巴的小样子,笑着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到:“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只要你知道你的庄主老爷是为你好就成了。” “真的吗?”竹儿有些雀跃起来。 春花笑笑:“你自己想啊,要你的庄主老爷不这样做,你会收下她给的钱吗?”竹儿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搂紧春花道:“坏姐姐,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害人家这么伤心!”春花取笑她道:“现在不伤心了?幸福了?”竹儿刚用力点点头,才发现春花话里的暧昧,羞得搔起春花的痒,二女笑闹作一团。 大牛看着这两个莫名的女人,叹口气,女人心,海底针啊!“还是让我来看看咱们庄主老爷有多疼你吧。” 春花把竹儿手上的交子拿过来,却把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调皮地道:“一百文就是一点点疼,五百文就是一般般疼,一贯就是很疼很疼,两贯就是把你呵在手心里,当宝贝那样疼!竹儿你猜庄主老爷是怎么个疼你法?”竹儿脸上一红,呸了她一声:“整日就会疯言疯语,竹儿才不在乎呢,老爷说过,钱不是衡量什么的标准!”说是这么说,眼睛还是紧张的盯着交子,似乎它会决定自己的命运一般。 春花看的好笑,拉着长声道:“既然你不在乎,那就进屋去吧,我看完告诉你啊。” 竹儿摇摇头,道:“不成,我要看!”大牛被她们墨迹的心烦,走过来一把掀过交子,道:“有什么好争……”话声截然而止,三双眼睛都呆呆的看着桌上那小小的纸张。 “十贯???!!!!”春花先喊了起来,“竹儿,你家老爷也太疼你了?这……这能买多少花布啊??!!”竹儿小脸通红,摇摇头却不说话。 …… 第二十六章 侍女传说(二) “老爷,这钱竹儿不能要,太多了!”一大早,竹儿就把交子递到了武植面前。 武植刚刚喝过银耳莲子粥,正叹息比起竹儿熬的手艺要差上好多,“竹儿?你怎么没去买花布?唉,今天的粥真难喝,还以为这个时代女孩子都是熬粥高手,谁知道是我运气好啊?”武植顾左右而言他。 “那以后竹儿天天给您熬好了。” 竹儿小脸开了一朵花般开心。 “恩,还是竹儿知道惦记老爷,不枉老爷疼你一场,呀!到时辰了,今天还要去演武场呢。” 武植大惊小怪着说道,又急匆匆就想往外走。 竹儿愣了一下,老爷今天很反常啊,平日总是那么冷静的老爷怎么会咋咋呼呼的。 等武植逃也似的出去后,竹儿突然明白过来,看着手里的交子,轻轻一跺足,嘴角却忍不住向上钩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老爷!这钱竹儿真的不能要,竹儿知道老爷怜惜就满足了!”中午刚吃过饭,竹儿又把交子递到正眯眼品着香茗的武植眼前。 武植被她磨的没了脾气,只好开始讲道理。 “为什么不能要?这是胭脂钱,又不是白送你的?”“可是胭脂钱哪有这么多的?”“老爷自己定的,不成吗?”“那庄子里别的姐妹胭脂钱也是这个数目吗?”“这个……你这个是老爷特意批准的,就当你熬的粥甚合老爷心意,特意奖你的。” “老爷以前说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老爷这样做可是坏了庄子里的规矩哦。 老爷为竹儿做有损老爷清誉的事情,叫竹儿情何以堪?”“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哼,这样吧,你以后就是老爷的贴身侍女,自然和别人不同,这就不坏了规矩吧?”“啊?”竹儿听到武植叫自己做他的贴身侍女,不由得惊叫一声,脸马上红了起来,心里跳的厉害!一股抑制不住的欣喜却也冒了出来。 抬头看到武植正悠哉看着自己,似乎正为说服了自己而得意,却也没别的异样。 竹儿忍不住一阵失望,这才想起老爷似乎对老些规矩都似懂非懂,恐怕他也不知道贴身侍女的真正含义。 “怎么了?这下你这钱拿的可以心安了吧?”武植看竹儿一阵忸怩,自以为得计,洋洋自得的说道。 竹儿咬了咬嘴唇,老爷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是这也太羞人了!“恩……”竹儿蚊鸣般应了一声,脸上更热,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武植一阵错愕,这小丫头真是好生奇怪!摇头笑笑,不再理会。 “贴身侍女??!!”春花和大牛听到竹儿的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竹儿羞答答的点点头,心里却美滋滋的,就算自己在一厢情愿又怎么了?起码也有了个盼头儿。 大牛搔着自己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这贴身侍女,地位远不如妻妾,说句不好听的,要哪天主人家去了,这贴身侍女家产都分不到一分。 自己自然不愿意妹妹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了人。 可是看妹妹那含羞带喜的样子显得十分乐意,庄主老爷又英雄了得,看样子也很疼妹妹,做他的贴身侍女也不见得辱没了妹妹。 大牛也只有心里叹口气,这就是命吧,也只有祈祷老爷以后对竹儿会好点。 春花跑到竹儿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竹儿脸更加红了,啐了她一口。 春花咯咯的笑了起来:“不逗你个小姑娘了,走,跟姐姐去买花布吧!你现在可是高轿得坐,骏马得骑了,姐姐沾你的光,也去充一下大家小姐!”说这拉起竹儿就走,嘴里还叫着:“今天非把那势利货郎好好羞辱一番!”日子一天天过去,武植的心也渐渐焦躁起来,本想早点回去看看金莲,和金莲度过自己来到这世界后第一个新年,谁知道最近事务越发繁多。 首先按规矩,庄主过年的时候应该在庄子里和佃户同乐,况且武植又是刚接手庄子,第一次过年于情于理都不该走。 第二就是请刘大鼓一事碰了钉子,人家说了来武家庄可以,但是不能不去祝家庄和扈家庄,就是武家出多少钱也不干。 武植本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只好准备哪天抽时间去见见这刘大鼓。 第三就是乡军的装备问题,这些日子武植也知道了另两庄私分朝廷下发的三庄军需之事,眼看又要到年后分配军需之日,自己必须想法子把该到手的军需拿到手才成。 况且听刘管家所说分配军需的日子又有个什么“三庄大会”,自己必须到场才好。 武植无奈下只有写了几封书信,遣人送回阳谷,言明过年后自然回家,估计那时候京城贵王府也应该落成,直接回家接金莲一起去京城逍遥就可。 另两封书信由胡得海送去京城,一封是大姐的,解释了下不能早点回去的原因,并请大姐把另一封书信转交圣上。 对赵佶的书信里武植也没隐瞒,言道自己在边境置办了处庄子,刚刚接手事务繁忙,只能年后再回京城。 这种事情早晚赵佶也会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他。 庄子里近来欢声笑语多了许多,有那手头宽松的人家已经买了宣纸,开始糊起了灯笼,还有些佃户成群结队去真定府采买过年用品,其实也就是买上几尺新布,给孩子做件新衣服,又或买上斤把猪肉,过年的时候包上些猪肉饺子。 明年庄主就减息了,有些闲钱不在过年用又什么时候用?喜气洋洋的佃户们见到武植都恭敬的问好,看这这些朴实的人群那满足的神情,充满尊重信赖的双眼。 武植莫名有点心酸。 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武家庄发展成最富有,最快乐的庄子。 看来需要想办法带大家致富了?武植边走边想,不过这里地处边疆,交通不便,怎么致富也真是个难题啊! 第二十七章 宗泽 武植叹着气在庄子里转悠,这个时代就这点不好,资讯太不发达,譬如现在,阳谷和京城的情形自己一概不知,如今也还罢了,若是以后自己不小心进入那政治漩涡,消息不灵通就是死路一条。 看来信息在每个时代都是最重要的啊。 恩,回京城倒要好好考虑下这个问题。 “老爷!老爷!您快点回府,知府大人来看老爷了!”竹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是一脸的自豪,倒好像知府大人是来看她的一样。 也难怪她高兴,三庄之中,武家庄以前是最不起眼的,而且听说真定府知府大人最是刚直清廉,自一年前这位知府大人到任,就把按规矩去行贿的前张庄主赶出了门,一点面子都没给。 听说他对前张庄主这种靠祖荫起家,又不能发扬光大的子弟极为瞧不起,就是张庄主去见知府大人也经常吃闭门羹,更别说知府大人亲自来庄子了。 武植心下奇怪,听刘管家说过这位知府大人的为人后,他也十分敬佩,一直想找机会登门拜访,却想不到人家先上门了。 却不知道他什么用意。 竹儿一身碎花蓝色棉袄,看起来越发添了几分俏丽。 这可是庄主老爷给的钱,等于庄主老爷亲自给自己买的,竹儿喜欢的不得了,每日都穿在身上。 说起来倒也好笑,那日和春花去卖布货郎处买布,却不想那货郎根本没见过这么大面额交子,更别说找零了,被春花好一通阴损,弄得货郎就差没穿地缝了。 这衣服还是后来和春花去真定府办年货时买下的。 穿上后被武植夸了一嘴,就再舍不得换掉。 武家大院的客厅,武植见到了闻名已久的知府大人,四十多岁年纪,双目有神,精神矍铄,一身青色便袍,正四处打量客厅的摆设。 “呀,知府大人驾到,武大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见面当然就是这些客套话。 二人互相谦逊下,分宾主落座。 真定知府坐在黑木八仙椅上,一边品茶,一边仔细打量武植,看样子对武植甚为好奇。 武植笑笑道:“知府大人能来武家庄,武大真是面目有光啊,却不知大人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专程来看武大的吧?武大性子直,不喜欢兜***,大人勿怪。”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遇到那城府深,心机重的人,自然要绕来绕去,让人摸不清深浅。 可要是诚心结交这种秉性刚直之人,最好就是长话短说。 知府果然微微一笑,眼中微露欣赏之意,笑道:“武庄主,这话你可真说对了,宗某就是专程来看看你的,看看这小沙丘一役以几人之力杀退辽骑精锐百人的英雄,看看把辽国亲王之子萧天成弄的胆战心惊的豪杰!”武植吃了一惊,怎么消息这般快,连辽人那天辽人的底细都知道了,恩,萧天成,倒不用我再去打探他的底细了。 只是这真定知府又是如何得知的?宗知府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道:“庄主不必疑虑,辽人中自有咱大宋细作,机密事情虽打探不到,萧天成逃回辽营的消息却是传的沸沸扬扬,想来是萧家政敌故意散发出来的,想那萧天成自幼熟读兵法,爱习刀枪。 在辽国贵族子弟中颇有名气,往日宗某也多闻他大名,却不想今日一见,不过纸上谈兵的赵括尔,宗某却是白白担了一场心事!”说着宗知府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甚是畅快,显得十分开心。 武植陪他笑了一阵,却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可能把一个天才给毁了,心中也一阵好笑。 宗知府又道:“细作把消息传回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处,中书发下文书,令真定府查明挫败辽骑的豪杰,宗某才知道近来真定所传的武家庄新庄主小沙丘杀退敌骑一事却是真的,非是庄主命佃户传播的流言,以壮庄主名气。 先前倒是宗某小人之心了,武庄主莫怪。” 说着拱手致歉,态度很是真诚。 大宋有四京,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河南府,北京大名府。 置留守司,留守司地位高于四京府尹,亦可兼府尹,大名府地位特殊,又是北疆重镇,对辽的前线,大名留守司总督宋辽边境事宜,这梁中书就等于后世的省书记兼军区司令。 武植见宗知府毫不作伪,直言已过,不以人不知而含糊。 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叹口气道:“大人客气了,武大可不敢当,能杀败辽骑非武大一人之力,武大手下有八名儿郎殒命,想起来犹自恨恨,总有一日叫那辽狗后悔!”宗知府听了也一叹气,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可叹我大宋地大物博,却不能保得边境平安,想那盛唐时四夷臣服,那是何等快哉!宗某曾数次上书陈情朝廷沉疴,却不得采用,最近闻得朝廷有贬宗某为提举鸿庆宫的意向,真想在东阳山谷中结庐终老啊。” 武植却是一阵奇怪,自己刚刚和他见面,怎么和自己谈起朝廷中事,说这些似乎有些交浅言深了吧。 宗知府笑笑道:“宗某恐怕在真定时日不多了,但能见到我大宋豪杰辈出,也算老怀安慰,平日也没处可以发发牢骚,武庄主是直率汉子,想不会把宗某的话四处传播,唐突勿怪啊。” 听他“老怀安慰”,武植心里一笑,才四十多岁的人就这般老气横秋,恐怕也是因为郁郁不得志的缘故,后世说的心态老就是指他这种人吧。 “大人不知道上的什么书?武大可以一闻么?”武植倒想听听这位知府大人有什么高见,自己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听个高低的水平还是有的。 宗知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就算英雄了得,看样子也不过是草莽豪杰,又哪里听得懂这些庙堂策论,自己不过是心中郁闷,随口发几句牢骚,你这么大兴趣干嘛。 不过自己的治宋策是多年地方任职后的经验所得,可以说是自己的心血结晶,有人愿意聆听助兴谈谈倒也快意,当然是不会指望这位武庄主能听明白,更别说会给自己什么启迪了。 “我大宋地大物博,商队更是遍布海外,各种律法经各代完善,渐趋成熟,如盐法、酒法、茶法等法令都为一时良法。 各种作坊如雨后春笋,坑矿、茶盐、造船、造纸、制糖、纺织、制瓷等各行各业发展迅猛,技术完备。 更有那造船、造纸、印刷、织布等几百数千工匠的大型作坊。 还有各地的官窑等等,河北河南等地每年炼钢更达数十千万斤,可说是富甲天下,足可比拟大唐盛世!”听着知府激昂的言语,武植却是惊骇莫名,在他印象里,宋朝是个软弱的朝代,受尽欺凌的朝代,先是被辽国压的喘不过气来,西边西夏也有屡屡犯边,后来又被金国占去半壁江山,最后更被蒙古铁骑灭国。 这大宋整个就是我华夏屈辱史啊!来到宋朝后,才发现子民生活还算安逸,比自己想象的好上一些,最起码还没有小说中写得那样民不聊生。 但也只是温饱而已。 却不想原来大宋的经济竟然如此发达,听知府的话,竟然出现了工厂的雏形!武植心中震撼不已,心里却一个劲儿后悔以前怎么不多读读书,这要是自己有点专业知识,置办个工厂,想不发都难啊!恩?不对啊,我现在可是堂堂的贵王千岁,放几百年后怎么也算进入中央序列吧?怎么还老是想着发财之类的低俗想法,真是小农意识啊!这要怪自己混社会那会儿的烙印吧,那时候最羡慕人家有实业的有钱人,那才叫一个牛!可是这时代的商人是什么?士农工商,第四等人啊!虽然宋朝比较开放,不再抑商,商人地位有所提高,可千百年的传统思想在那儿摆着呢,再有钱的商人也比不上官老爷啊,更何况咱可是官老爷中的极品爵位。 宗知府哪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慷慨激昂的说完,又叹口气,道:“可惜啊!可惜近十几年来奸佞……”说到这儿却住了嘴,自己发发牢骚无所谓,谈谈弊政也无妨,毕竟大宋言论还算自由。 但要是影射当朝重臣,传出去只怕不妥,虽然自己已有退意,就怕权臣见罪,连累了家人。 这武庄主的底细自己也不清楚,从他年纪轻轻就能买下武家庄看,多半是什么名门大族之后,有些话却不能入他耳。 “奸佞?”武植却听到了,饶有趣味的看看宗知府,不知道我算不算奸佞呢?唉,这也要几十年后的人们评说吧,我现在就想做个奸佞,还没那个资格呢。 宗知府摇头苦笑,避开话题道:“近年来四处吵着变法变法,却是曲解王公之法,官吏中多有不法之徒,以此敛财,苦的却是百姓。 军备也渐趋荒疏,人数虽重,战力低下,唉!可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幽云十六州!”武植听他说话语焉不详,想是避忌自己。 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就两眼摸黑,虽无意中成为皇亲国戚,却总是感觉没什么安全感,不知道金国和蒙古什么时候会从北方冒出来,不说为我华夏苍生,就是为了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可惜一直搞不清朝廷的状况。 如今面前好不容易有一明白人,正好仔细打探下,不过人家看样子不相信自己,说话间诸多模糊。 看来想叫他打开话匣子,只有自己先骂骂那些“奸佞”了。 武植笑道:“宗知府有话不妨直说,早告诉您了武大是个粗人,最受不了这半截子话,今日之奸佞可是蔡京,童贯,高俅?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今日你我言不入六耳,畅快说话才是正理!”宗知府愕然,半响才笑道:“好好好,倒又是宗某小人了。” 说着站起对武植一辑到地,道:“武庄主莫怪,宗泽往日也自命豪杰,却无奈身在官场,步步为营,早已失去以前之锐气。 今日才识真豪杰。” 武植脑袋“嗡”的一声,宗泽,他就是宗泽,抗金英雄韩世忠和岳飞的上司?被金人称为“宗爷爷”的名将?前面见到了梁红玉,今日又遇到宗泽,看来这不是名字上的巧合,难道金国崛起的日子真的就在眼前?这时候武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宗泽坐好后直接问道:“大人可知辽国北方还有哪些国家?”宗泽摇摇头道:“辽国北方乃是苦寒之地,却不曾听闻有什么国家。” 武植皱皱眉,忽地想起以前看过的《鹿鼎记》里,说过清朝和金国却是同属女真,忙问道:“那大人可知道女真部落?”宗泽道:“女真部落倒有耳闻,在辽国境内,听说大都骁勇,其它却是不知。” 武植松口气,看来还有时间,这才慢慢和宗泽问起宋朝的情况,才知道自神宗变法后,新党和旧党就开始了党争,到徽宗立,倾向变法新党,却不知道自己提拔的蔡京实在是个反复于新旧二党的小人,任相后排除异己,提拔亲信。 虽还说不上权倾朝野,也相去不远。 至于高俅,却不过一受宠的弄臣,倒还谈不上奸佞,童贯现在不过是内廷供奉官,虽然受宠,也远谈不上奸佞。 武植心说那是你不知道童贯的本事,这家伙可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封王的太监。 蔡京到任后号称推行新法,却全是走了样的法令,给各地官吏中饱私囊提供了极大便利,有的州府搞的民怨沸腾。 宋朝虽然经济发达,军力却很低下,有“冗兵”一说,就是说军队数目不少,战斗力却和数目不成正比。 宋朝文人治国,各级部队的一把手也都是文人,武将只能担任副手。 例如朝廷的枢密院,就如同后世的国防部,军队最高指挥机关。 枢密院枢密使就是文人,各州府的知州知府也兼任厢军(地方驻军)的一把手。 这也给各地官员贪污军费创造了便利。 弄的军费屡屡不足,便允许军队经商。 此风一长,军队训练废弛,平日多从事“纲运”(即官府长途贩运)杂役,士兵织毛缎还成了官员的财源。 第二十八章 河北无双(一) 武植听着宗泽的分析,心里也在默默思索,看来蔡京当权不久,尚没有弄得天下大乱,想来这大名府梁中书还没到每年送蔡京十万“生辰纲”的地步,更没出现什么花石纲之类的东东,害得江南方腊起事,动摇大宋根基。 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不过自己对这些政治搏杀实在没什么兴趣。 看宗泽此人后来作为,可说文可安邦,武能定国。 若能把他荐入庙堂,倒是栋梁之臣,大宋之福。 不过自己现在只是闲王,没有官位,不能议政,又不清楚赵佶脾性,怎么保荐宗泽只有回京城再说,不过先保住他这真定府估计不难。 至于宗泽的治国之策,想来是那种慷慨猛烈的直言。 现在不听也罢。 慢慢整理下思路,道:“大人上书陈情屡屡受挫,却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想过是哪里的问题?”宗泽叹口气,道:“言路堵塞,恐怕是中书省截了下来,不能上动天听。 再说,就算呈到圣上面前,怕也无用,反遭圣上怪罪。 如今蔡相一味伪饰太平,圣上又怎知民间疾苦。” 说也奇怪,宗泽虽然和武植初次见面,却谈的投机起来,像这种话根本不应该对初次见面人所说,不过看着武植默默聆听的神态,宗泽就是忍不住想说出来,也许是自己憋了太久,急于想找人倾诉。 也许是退意已生,倒也不在乎什么荣辱了吧。 宗泽这样想着。 武植点点头,这位宗大人倒不迂腐,知道所谓圣上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不是什么坏事情都是所谓的“奸臣”所做。 不像书上说的那些直臣,致死也认为是被权奸所害,却不想想自己提的建议,进的逆言有没有考虑过圣上的感受,都说揣摩上意是佞臣所为,却不知道真正能为朝廷办出事情的又有几个不揣摩上意的。 就算唐时魏征,也不过是和李世民君臣投缘。 要是别人也学魏征那样直谏,早被这位英明的唐宗砍了八次了。 武植是现代人,自然对万岁永远是圣明的嗤之以鼻。 抿了口茶,武植道:“其实革除弊病,并非要一味直言,审时度势,趋吉避凶,步步为营,事情要一点点办,有这么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大人以为然否?”宗泽默默点头,道:“这道理宗某自然晓得,不过要我去做那虚与委蛇之事,宗某却做不到。” 武植看他性子耿直,也不再劝,以后自己在京城站稳脚跟再想办法提拔他就是,现在想什么也是无用。 当下站起笑道:“说了半天军国之事,却是累了,大人想不想参观下武家庄,听说大人这可是第一次来哦。” 谈了半天朝廷利弊,宗泽也觉得气闷,听他提议笑道:“好啊,有劳武庄主带路了。” ……送走了宗泽,武植默立庄子门口,自己慢慢忖度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先是为了生存而战,后来又稀里糊涂成了贵王,平白无故得了这庄子,一切一切,都是自己发生的,自己也从没认真想过自己该做些什么,经过和宗泽一番深谈,武植对自己的目标渐渐明晰起来。 遥望西南,武植一股豪气涌起。 京城,就等我给你带来惊涛巨变吧!转过身,竹儿正俏生生站在身后。 武植现在心情大好,笑道:“明日我去真定买些年货,你和你哥也该置办下年货吧,正好随我同去。” 竹儿摇头道:“陪老爷去自是应该的,不过竹儿家已经置办好年货了,也不需要再买什么了。” “就那几斤猪肉和两身衣裳?不成,这哪有我武家贴身侍女的样子?明天必须再给我多采买一些!”武植近来发现只要自己提到贴身侍女,一些违背竹儿本意的话她也会答应下来。 有了这个杀手锏,哪有不常用的道理。 于是最近这贴身侍女老挂在武植嘴边。 果然竹儿和往常一样,红着脸点点头,不再执拗。 武植心中大乐,只是这小丫头最近怎么老是爱脸红,难道这贴身侍女有什么勾当,算了,等见到金莲问问即可。 问别人却显得我这庄主老爷太也无知。 ……真定府,距离边境不过几百里,虽为一府,人口比之境内各大州府却是远远不如了。 但如今新年将至,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忙着置办年货,人流在各家商铺间穿梭来往,好多店铺早早就挂好了红灯笼,一派喜庆气息。 武植一行人也随人流进出各种店铺,不管是不是有想买的东西,只要看到热闹就会进去走上一遭。 武植倒找到点儿以前去步行街逛街的感觉,乐在其中。 身旁是王进和几个下人跟随,大牛,春花和竹儿走在一起,离的武植稍微远点,武植知道几人和自己走一起会拘束,既然是来玩的,还是自在点好,也不说破,带王进几人稍微快走几步,把距离拉开。 走进家首饰铺,武植忽地想起过年了,却要给金莲买上件礼物,虽然赵佶赐下了一大堆珍贵物事给贵王妃,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看电影电视里,女主角都喜欢老公亲手挑选的东西。 想来这个时代的女子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精心挑选了一副翠玉耳环,这是金莲的。 恩,回京城肯定会见到玄静和七巧,也顺便给她们买件礼物吧,也算朋友的一点心意。 随便选了两只玉钗。 叫伙计包了起来。 竹儿?年纪还小,不戴首饰才秀气。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武植隐隐听到好像是春花的高嗓门,急忙出门,外面却是乱成一团,不远处围了一圈人,仔细一看,武植顿时火冒三丈,就见十几个人正围着大牛殴打,而竹儿和春花旁边,有两人正纠缠不清,一个粗壮少年,穿绫挂缎,正在和竹儿说着什么,一个下人打扮,嬉皮笑脸的缠着春花,却是张全!武植发了火,神仙也得躲!王进看到武植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冲进人群,三拳两脚就把殴打大牛的人打的哭爹喊娘的飞出去,竹儿和春花急忙跑回武植身边。 武植看着竹儿眼角的泪痕,怒气更盛,脸色却平静下来,冷冷看着张全和那名华服少年。 旁边的几个武家下人却都一脸惶恐,其中一个小声道:“老爷,张全旁边的是扈家庄的二少爷扈成,是扈无双的哥哥,咱们还是走吧。” 真定人都称呼扈三妹为“扈无双”,取她河北枪无双的名号,以示尊重。 竹儿也轻轻拉拉武植衣角,低声道:“是啊,老爷,咱们走吧,竹儿又没被欺负……”毕竟扈家庄和扈三妹的名声传遍河北,竹儿也怕武植会吃亏。 武植眯起眼睛,缓缓道:“是吗?扈家庄的人咱们就要躲吗?”如果龙五现在在这里,看到武植现在的表情,肯定吓的腿肚子转筋,祈祷自己的手指多福多寿。 张全在扈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扈成本来盯着王进仔细打量,这时才转过头看了武植几眼,走过来微一抱拳,道:“武庄主,你好。” 神态很是倨傲。 张全跟在扈成身边,一脸得意的看着武植几人。 武植理都不理扈成,转头对张全道:“张全大哥别来无恙啊?”大哥二字却是加重了语气,话说的客气,却不知道怎么给人听了一阵毛骨悚然。 张全后背一阵发凉,想起张三少那天的惨状,得意的神情僵滞在脸上。 他也属于张家庄的“地户”,被赶出庄子后心中不忿,就去投奔了扈家庄,扈家庄扈员外早就有意吞并张家庄,闻听有张家下人来投,就见了他一面,张全把张家庄的情况和盘托出,直恨不得把张家庄里有几棵杂草都说个清楚。 扈员外虽不齿他为人,却也留了下来做外房下人。 张全很会投机,心思乖巧,善于溜须拍马,没几天就被扈成看中,提拔他做了自己的跟班小厮。 今日和扈成来真定府游玩,不想遇到了春花和竹儿几人,他这时倒也不再惦记春花,不过想到被赶出张家庄,心中就恨恨,现在有扈成给自己撑腰,料武家也不能把自己怎样,于是在扈成耳边煽风点火,言道那边两个女子却是武家庄的佃户,都未嫁人。 果不出所料,扈成见到竹儿就眼睛一亮,跑过去搭讪,这才引出这些事端。 扈成是那种志大才疏的类型,和妹妹一样,也喜欢耍刀弄剑,却只会个花拳绣腿,却自我感觉良好,得下人吹捧,就飘飘然自认妹妹河北第一,老子河北第二。 再遇到张全这种拍马能拍出花儿的人物,这几日更是隐隐觉得自己也许和妹妹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也不是好色之徒,不过一见到清秀的竹儿,一颗心顿时魂飞天外,自己英雄无敌,正该有如此佳人相伴才对,她虽然是一佃户,我却绝对不会嫌弃她的。 扈成自己都觉得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动,昏沉沉就跑去和竹儿搭话,把别的全抛到一边,就连张全指挥下人殴打大牛他都不知道。 直到竹儿跑开,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下人被人打了,那人身手很是不凡。 扈成见武植不理自己,却转头和张全说话,顿时火大,心说你一个小小的外乡人怎么如此无礼,要不是看在竹儿姑娘份上,我会和你说话?不过为了竹儿,我要忍!勉强压下怒火,道:“武庄主,现在他叫扈全,可不是再叫张全了……”正想往下说和竹儿的婚事。 武植却笑了起来,“两姓家奴?和吕布不远尔,全哥你应该叫“赛吕布”才对了!”这个时代还没有《三国演义》,自不知道《演义》中吕布数次卖主,被称三姓家奴的典故,不过这“两姓家奴”却是摆明讽刺张全卖主了。 别人不敢或是不好意思笑。 王进却是不管,哈哈笑了起来。 张全脸色阵青阵白,扭头看向扈成。 扈成火气越来越大,当自己的面侮辱自己最亲信的下人,这武大太也目中无人,真不把我这河北第二人放眼里吗?不过为了竹儿,我再忍忍!老天爷,请您看在我这般痴心的份上,就成全我们这对有情人吧!祈祷完忍不住去看竹儿,却见小姑娘正专注的看着武大,似乎根本没注意自己,恩,她是在害羞,听说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后,看到那人脸就会红,她不敢看我就是怕羞!她喜欢上我了!扈成心中一阵激动,也顾不得帮张全说话,对武植道:“武庄主,扈某和竹儿姑娘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请武庄主成全我俩,感激不尽!”为了竹儿我说话是多么客气,多么委婉,恩,回去还要和爹爹禀明,一定要纳竹儿为正房,若是爹爹不同意,我就绝食一天!众人听到扈成的话,全傻了眼,就是武植也目瞪口呆,方才的怒火倒被现在的惊讶冲淡许多,这个时代也讲究一见钟情吗?竹儿却急得差点没哭出来,看老爷一脸不解的样子,真怕老爷会相信他的鬼话。 竹儿虽性子柔弱,此时却顾不得了,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在那里胡说!谁和你一见什么的了!”又低声道:“老爷,您别信他的,竹儿不会喜欢别人的……”后面的话却是低的自己都听不清。 扈成心中一阵失望,原来人家不喜欢自己吗?不对啊,我少年英雄,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不可能的,是了,我想起来了,听说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后还会说反话,故意不承认来考验对方,竹儿这是在考验我!扈成的心又热乎起来,道:“竹儿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接受你的考验的!咱们的感情会海枯石烂,永不变更!”话说的斩钉截铁,大义凛然,颇有一代情痴的风范!旁边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变了,不是佩服他的情深,而是都露出“这人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第二十九章 河北无双(二) (今天更新了近七千字!大家砸点票票啊!新人榜期间可没几个像我这样更新的!谢谢了!55555)竹儿气得真想把这脑袋有病的人嘴给缝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清喝道:“扈少爷请你自重!竹儿是武家庄庄主老爷的贴身侍女!你再这样说岂不脏了竹儿的清白?竹儿微薄名声也不要紧,我家老爷的名声却不容你玷污!”啊,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就是呼喝的声音也这般好听,就仿佛那黄莺在唱歌。 等等,什么???!!!贴身侍女???!!!扈成眼睛都红了,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恋人一转眼成了别人的贴身侍女!搁谁也受不了啊!武大!你这个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恶霸!肯定是你逼她的!今天我饶不了你!我一定要把竹儿从你的魔掌中解救出来,就算做不了正房,我也要纳她为妾侍!扈成义愤填膺,挥手道:“给我上,把竹儿姑娘救下来!”旁边下人互相看看,抢人没问题,不过少爷好像有点花痴啊?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庄子里做做也无妨,这可是真定府啊,知府老爷可是有名的铁面,扈家庄再有面子,光天化日下做这种事情也不成啊。 都磨磨蹭蹭不愿上前。 武植心里已经给扈成头上刻上了“弱智”两个大字。 懒得和他纠缠,回头道:“咱们走,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这时候张全却一咬牙,喊了声:“把竹儿留下来!”就扑了上来,众下人看有人带头,只好跟着一拥而上。 结果自然早已注定,王进如虎入羊群,迎了上去,扈家庄众下人根本近不得武植三步之内就纷纷飞出,这次王进多用了些力气,这些下人摔出去后躺在那里疼的怪叫,一时间爬不起来。 张全更是被王进一个重拳轰到脑门,当场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这些下人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武植却哭笑不得,堂堂禁中侍卫的佼佼者却和这些身手连泼皮都不如的下人厮打,自己这王爷也真是做的背到家了。 扈成见下人都被王进像沙包一样打的满天横飞。 心里冷笑一声,在我面前耍把式吗?今天就教训教训你!扈成紧紧衣服,恩,这家伙本事不错,十招内应该能解决吧。 看见扈成走过来,武家几个下人可有点慌了,新庄主刚到真定,恐怕不知道扈无双和扈家庄的厉害,虽然庄主老爷神勇,但想来也不是那位河北枪无双姑***对手。 更何况要是引起两庄争斗,武家庄就更不是对手了。 扈成边走边道:“武大!你若是留下竹儿,本少爷就放你一马!竹儿是本少爷的!谁也不许抢走她!”竹儿看他双眼通红,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躲到了武植身后。 武植本不想和扈成一般见识,听到他喊的不成样子,皱眉道:“打!”王进得他命令,还等什么?扈家庄也许在真定是老虎屁股,但在王进眼里,土鸡瓦狗尔!飞身过去一个侧踢,既知道这是扈无双哥哥,想来武艺也差不了,王进这一脚用上了八成力。 扈成见王进一脚踢来,心中刚刚琢磨我是用“平沙落雁”还是“鹞子翻身”躲开这一招,却不想这一脚来的实在是快,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已经被重重踢在胸口,眼前发黑,重重摔了出去。 这还是王进后来收了力,要不非踢的他吐血不成。 武植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愣了一下挥手道:“咱们回了。” 旁边几个下人也一阵愣神,听说这扈成武艺仅次其妹妹?怎么一招就躺下了?扈成摔倒在地上,身子虽然没事,心底的骄傲却仿佛被摔了个粉碎,我这么弱吗?人家一招我都接不住?平日里那些庄客怎么会几十个也不够我一人打?为什么?转头看去,武植一行人正要离去,看着竹儿的背影,扈成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慢慢落下来……“哥?你怎么了?”一个声音似乎都带着骄傲的女孩子的话语传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扈成喃喃自语着。 “三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旁边的张全凑了过去。 ……武植众人置办了一大车年货,兴高采烈的往庄子里赶,上午发生的那段插曲早已不放在心上,竹儿和春花坐车里兴奋的比划着新衣服。 武植等人策马慢慢跟在车后。 武植准备把她们送回庄子就带王进去找下刘大鼓。 “哗铃铃” 一阵马踏孪铃声从后面传来,这马来的好快,开始孪铃声还只是隐约可闻,没一会儿就仿佛到了近前,武植忍不住转头望去。 一团白影如电般来到面前,刷的停了下来,从极动一下到极静,竟没有减速的过程,让人生出时间停止的错觉。 银色马鞍上坐一清丽女将军,银盔,银甲。 外罩雪白披风,丈多长一根白灿灿亮银枪提在手中。 跨下是雪白的俊马,通体的灵气,马颈下那轻巧的白银铃铛煞是可爱,更凸显此马的秀美,不过它双目中偶露的野性,暴露出这匹马绝对不像它外表那么可爱。 这一人一马,仿佛白玉雕成,浑然一体。 武植心中不禁喝声彩,却也马上知道来人是谁了,扈三妹!河北一地风头最劲的扈无双!“你?就是武家庄庄主?”声音平淡,却让人感觉高高在上,眼睛虽然平视众人,却总感觉她在俯览苍生,她是那种真正骄傲的人,是骨子里也透着骄傲的人。 武植自从猜到她是扈三妹,马上恶感大生,再看她的神态,虽知道人家这种骄傲不是狂妄,不是自大,是那种天生而来,深入骨髓的傲气,不过武植就是看不顺眼,因为武植觉得这种骄傲在女孩子身上出现总是显得那么别扭。 更何况通过扈成这场风波,他对扈家庄的印象已经很差,再看她来摆明是找场子,心中更是恼怒,道:“不错,我就是武大!你就是扈三妹吧?”扈三妹微微一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别人这么叫她了,就是父母哥哥现在也是唤她无双,有多久没听到这名字了呢?好像从十三岁三庄大会中,战败了祝家庄请来助拳的边疆猛将索超后,自己就再没听到谁叫过自己三妹了。 武植看这高傲的凤凰听到自己的话竟然发起呆来,心中暗暗嘀咕,看来这扈家庄的人都不正常,还是少惹为妙。 回头对众人使个眼色:“我们走!”“等一等。 你们可以走,把竹儿姑娘留下。” 扈三妹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武植脸一沉,这扈三妹要是来为哥哥报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和她放对就是,也正好看看这“河北枪无双”是不是货真价实。 但她却张嘴就要竹儿,这扈家庄岂不成了强盗窝?那扈成还可以说是发花痴,被迷昏了头脑,但这扈三妹也这么蛮横,倒真出人意外,也令武植马上把她划入敌人行列。 “哼”了一声道:“身为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整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至于架梁子,找场子更不是你们女子该做的事情!我还是劝你赶紧嫁人,以后唤作扈三娘好听些!”扈三妹却是脸色不变,只是沉默半响,才缓缓道:“口舌之争,非豪杰所为。” 王进策马来到武植身边,低声道:“老爷,待我去和她较量一番。” 武植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王进最近肯定是太闲了,以前在京城估计每日他还能与人过上几招,现在武家庄能和他过招的只有林冲,现在林冲每日忙着操练乡军,又哪有空陪他放对。 武植微微点头,对扈三妹道:“那就手下见真章吧!”王进双腿一夹马腹,策马上前几步,抽出佩剑道:“扈姑娘,你扈家庄也实在欺人,咱家老爷的贴身侍女也是你们能觊觎的吗?闻得姑娘号称无双,今日王进倒要领教一下!”扈三妹点点头,把手中亮银枪插入地下,也拔出腰间佩剑,竟是不占兵器上的便宜。 道:“打败你是不是就可以带走竹儿了?”王进呵呵一笑:“我不过一家丁护院,你若能打败我,也不算什么本事!”扈三妹微微皱眉,到:“那你们一起来吧,一个个太麻烦了。 你们胜,我从此遇到武家退避三舍,你们若负,只需交出竹儿姑娘。” 王进哈哈笑道:“打便打了!这么多废话干嘛。” 说着催动坐骑,挥剑就砍,扈三妹举剑来架,“当”的一声,火花四溢,二人战在一处,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纵横往来,盘旋交错,马上二人剑光闪烁,声似龙鸣,王进身为男子,臂力见长,自然大开大阖,招沉力猛。 好个扈三妹,果然心高气傲,竟不是剑走轻灵,而是以力降力,二人双剑反复撞击数十次,王进竟没占到丝毫便宜。 心中暗赞,果不愧河北无双!二人正战到酣处,扈三妹战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身高高跃起,双腿用力一蹬,正中王进黑马头颈,黑马一下被蹬翻在地,王进为躲开扈三妹的横削,用出“铁板桥”,身子正靠在马鞍之上,这一下猝不及防,和黑马一起摔倒在地,右腿被黑马压的一阵钻心剧痛,想来是伤了筋骨。 扈三妹一皱眉,轻盈跳下马背,拍拍白马的头,道:“玉儿玉儿,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对面的不是咱们的仇敌哦。” 声音中竟难得有了一丝温柔。 白马打个响鼻,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再来,方才却是胜之不武。” 转头对王进说话时,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语气。 武植看王进摔倒后一瘸一拐站起来,急忙跳下马,来看他伤势,想不到这扈三妹如此厉害,今天的事看来麻烦了。 旁边早有下人过来扶好王进,王进满脸羞愧,低声道:“老爷,王进给您丢脸了……”武植拍拍他肩膀,回头对叫阵的扈三妹道:“今日我们认输就是!”扈三妹眼睛却望向马车,道:“那就请放竹儿姑娘出来吧。 想来小沙丘大破辽军的武庄主不会失信于一女子。” 武植刚才见王进落败就悄声吩咐竹儿不要出来,这女子要是趁机抓了竹儿,以她马之神骏,想追上就难了。 武植看她苦苦相逼,本来想打岔蒙混的话再说不出口,伸手夺过王进手中剑,走上几步道:“那就领教姑娘高招!”扈三妹点点头:“这还像点样子,你若败了,还有何话说?”武植哈哈一笑:“败就败了,有什么可说的,”说着脸色一正道:“不过你若想带走竹儿,除非踏过武某尸体!”扈三妹听他说的果决,仔细打量他几眼,微微有点诧异,不过也不多说。 挽个剑花,道:“请!”武植也不多说,上前就是一剑,这些日子武植和林冲等相处久了,见识自然强了许多,这一剑倒也有模有样,见扈三妹侧身让开,又接连两剑刺出,扈三妹一一避开,突然冷笑道:“也不过如此!看我的!”手中长剑轻巧刺出,武植停剑来架,却不防她剑势一变,不知怎地绕开武植长剑,剑尖指到了武植咽喉。 淡淡道:“饶你一命,滚开!”扈三妹平日说话还从没这般不客气过,实在是听了张全怂恿,听说自己哥哥的恋人被武家庄主霸占,自己哥哥虽然有些狂妄自大,却不是那种恶少,再见哥哥痴痴呆呆的样子,哪有不信以为真。 加上方才武植说的那些话更让她恼怒,是以说话毫不客气。 武植看着她轻蔑的眼神,一股火气“腾”的涌上心头,竟不顾面前寒光闪烁的剑刃,手中长剑就直接对扈三妹刺去。 扈三妹吃了一惊,急忙闪开。 武植状若猛虎,一剑剑刺向扈三妹,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这一次武植根本不再防御,采取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长剑不离扈三妹要害,理都不理扈三妹的招式。 扈三妹虽然接连刺中他几剑,却都刺的不深就要躲避武植的拼命式打法。 扈三妹第一次脸色变了,一边躲闪,口中怒道:“你不要命了吗?”王进和众下人都看呆了,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想上前相劝,却是根本插不上去。 扈无双被他缠的渐渐烦躁,出手不再留情,武植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剑,鲜血渐渐浸湿衣襟。 王进看的大急,就想扑上去再战扈三妹。 就在这时候,场中快速游斗的两人同时刺出一剑,武植刺的是扈三妹咽喉,扈三妹刺的却是武植胸口。 两人都不管对方来剑,这一下看来竟然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旁边众人还来不及惊叫,双方长剑已经攻到,扈三妹的长剑穿过武植胸口,剑尖竟从背后透出。 不过扈三妹却是呆呆看着咽喉前的长剑。 她作战经验丰富,本来以她预想,自己长剑刺中武植胸口,他疼痛下剑势必然会微微停滞,自己刚好趁机躲开他这一剑。 却不想武植对胸口中剑竟没感觉一般,剑势不但没有停滞,为了刺中自己他身子反而又向前进了几分,这才使得自己这一剑透胸而过。 “我也饶你一命!滚开!”武植声音极低但却冰冷无比的话语把扈三妹惊醒。 看着武植嘴角的鲜血,微微抖动却笔直挺立的身子。 扈三妹轻轻松开手中剑,她知道若是自己拔出剑来,这名倔强的男子必定性命不保。 转身上马,又回头凝视了武植一眼,策马绝尘而去。 第三十章 步人甲和神臂弩 (今日更新了七千字!大家砸点票吧!谢谢了!)武植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晕倒的总是我!?这次又昏迷了几天,又在**将养了半月。 这还是自己经验够丰富,避开了要害。 在竹儿的搀扶下慢慢在庄子里走着,庄里的佃农和下人看武植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谁能在河北扈无双前冷冷说出“饶你一命!滚!”?数遍河北的人人物物,花花草草,也就咱庄主老爷能说出来啊!离过年眼看没几天了,想起自己夸的海口,要让刘大鼓只在武家庄助兴,唉,这一受伤倒把这件事耽误了,难道自己要食言了?唉,如果龙五那班泼皮在,用些阴招子把刘大鼓弄来就好,现在身边却没有能办这样事情的人,总不能叫禁中侍卫去做流氓吧。 “走!快点!”一阵吵闹声从武家大院门口那十几株大柳树旁传来。 武植皱皱眉,道:“过去看看。” 竹儿却不动,武植奇怪的看她一眼。 竹儿却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半天才低声道:“老爷,以后您不要再看热闹了吧。 竹儿好怕……”武植一想,可不是,自己看热闹总会看出些麻烦,也哑然失笑。 不过这是自己庄子,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去看也罢。 笑道:“好,听你的,咱们去庄子门口看看。” 竹儿开心的点点小脑袋,扶着武植朝庄门而去。 “老爷!”身后王进跑了过来,样子却有些忸怩。 “怎么了?”他这幅样子武植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奇怪起来。 王进搓着手,好半天才道:“老爷,这……”说着看看竹儿。 武植会意,肯定是京城的事情,竹儿甚是机伶,道:“王大哥,你来扶着老爷,我回院子看看。” 竹儿走后,王进突然单膝跪倒,道:“王爷千岁,属下王进请罪!”武植看他这般郑重,心里越发奇怪,道:“你请的什么罪?莫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王进点点头,道:“王进有三罪,第一罪,守护王爷无方,致使王爷受了重伤!第二罪,不遵上谕,假传王命!第三罪,身为朝廷官员,绑架人口!”武植吃了一惊,这第一罪自然没什么,不过这后面假传王命和绑架人口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这王进也不是大胆胡闹之人,武植急忙追问详情。 原来这次武植受伤,却把王进和林冲急的够呛,二人商议了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边疆险地,人命如草芥,亡命之徒也是多如牛毛,特别看样子扈家庄和武家庄渐渐演变的势如水火。 祝家庄也肯定是扈家庄的盟友。 再这样下去,自己二人根本照顾不好王爷安危。 于是王进偷偷去了趟大名府,见到了梁中书,假传贵王口谕,武家庄防务空虚,需要调用步人甲(重步兵盔甲),步兵长矛,神臂弩,弩兵铠甲各三百件,梁中书倒不搪塞,没有用什么要上书枢密院之类的官话打发他,也没问武家庄和贵王的关系,只是询问贵王的行踪,想拜见一下。 被王进婉言谢绝,梁中书也就不再追问,一个时辰就把事情办好,客气的送王进出了府。 武植微微点头,这梁中书果然八面玲珑,说起来王进不过一小小六品侍卫,他这堂堂大名留守能这般客气,显然给足了自己面子。 以他的精明,自也不难猜出这武家庄是自己的。 不过想他也不会对第二人说。 也算拿了自己一个小辫子啊。 想来想去,武植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就问起王进绑架人口又是怎么回事?这一问倒把武植逗的哈哈大笑,原来王进知道王爷承诺的请刘大鼓一事,昨天从大名把兵器盔甲运回来后,今天早上又直接带人去真定把刘大鼓绑了回来。 武植刚才听的吵闹声就是在喝骂刘大鼓呢。 王进被武植笑的面红耳赤,自从那日贵王被刺,王进心里就拧了个大疙瘩,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也帮不上贵王,这才有了大名府调军备和绑架刘大鼓一事。 调用军需还罢了,这绑架一个江湖艺人实在有损禁中侍卫的名声。 武植笑了一会儿,道:“好!两件事办的都好!走!咱们先去看看咱大宋的重甲强弩,再去会会这刘大鼓!”王进见武植是真的很开心,立时把刚才的尴尬感觉一扫而空,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总算没有白费。 看着操练场上走路有些东倒西歪的乡兵,武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林冲急忙拿过一件步人甲,道:“老爷,此甲重约六十斤,乡军刚刚接受训练,自然有些不适。” 武植伸手一拎,好家伙,是够沉的。 这家伙是千多片铁质甲叶用甲钉连缀而成,防护范围包括全身,武植咂舌不已,想不到大宋重步兵装备如此强悍。 等武植再看到可射几百步远的神臂弩时,心里更是惊骇,这威力比清朝时期八国联军的火器也不逊色吧?只可惜操作繁复,再看看苦练臂力的乡兵,是啊,不经过训练又有多少人拉的动它呢?何况这种弩箭的生产补给也是大问题。 武植点点头:“不错,不错,走吧!去见识下刘大鼓。” 王进掺着武植慢慢离开操练场。 正练臂力的乡兵甲看着武植的背影,呵呵笑道:“庄主老爷就是牛啊,以前张庄主哪里弄的到这些东西,能从三庄大会拿回几十件破铜烂铁就不错了!”旁边的乡兵乙嘿的一声冷笑:“你又知道什么?别说以前的张庄主,就是扈家庄和祝家庄每年发的军需也不过百多件普通铠甲和刀枪。 你知道咱老爷弄来的这些兵器是什么吗?这可是只有禁军才能装备的步人甲!神臂弩!就是地方厢军都没资格装备!更别说咱们这些民间的乡兵了!咱老爷可不是一般牛啊!咱们武家庄以后肯定会成为三庄第一!”“大牛,你知道咱老爷的来历吗?我觉得咱老爷一定来头很大!”乡兵丙听到二人的谈话,捅捅身边的大牛问道。 “啪!啪!啪”三人一人背上挨了一鞭子,回头看去,林冲正站在他们身后,道:“每人做一百次拉弩!”甲乙丙三人立马蔫了。 第三十一章 刘大鼓的梦想 看到武植进入客厅,竹儿欢快的过来扶武植做下,道:“老爷,刘大叔真的来咱们庄子了,我以前就和哥哥听他谈唱过一次,竹儿可爱听了。” 武植看了看正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刘大鼓,五十多岁年纪,面目尚算慈和。 此时正一脸苦笑看着自己。 武植笑笑道:“武某手下莽撞,累先生受惊,在此谢罪了!”说着站起来就想赔礼,却不想牵动伤口,微微皱眉,竹儿急忙掺住武植,她不知道刘大鼓是被绑来的,方才回来在客厅见到刘大鼓,开心下就和刘大鼓聊了起来,刘大鼓自也不会把一肚子火气发到这可爱的小姑娘身上,二人聊的到也投机。 刘大鼓本来心中极不舒服,正想见到这武家庄庄主要好好和他分说,不想人家进来就赔礼道歉,态度也很诚挚。 刘大鼓也不好发作,道:“庄主客气了,刘三不过一戏子,得罪不得罪的倒谈不上,请庄主放刘三回去就可,刘三感激不尽!”竹儿瞪大眼睛听着二人谈话,越听越听不明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心目中的大英雄庄主老爷会做出这种绑架人口的事情,自然听不明白二人说话。 武植笑道:“先生太自谦了,谁不知道先生名满真定,就算东京勾栏,也不见得有比先生唱功出色的。” 武植这却是摆明在拍马屁了,心说今天非把你拿下不可。 刘大鼓听武植前面的话微有得色,等听到“东京勾栏”却是脸色一黯,叹口气:“东京勾栏……东京勾栏……”似乎想起什么,唏嘘不已。 武植何等人物,马上知道其中有文章,笑道:“莫非先生去过那东京勾栏?”刘大鼓也不隐瞒,道:“刘三别无所好,只喜欢唱鼓,数年前却也去过东京,却不想那东京勾栏别有玄机,刘三这外地人却终究不能落足,唉……”武植心中一动,这刘大鼓看来却是后世的艺术家类型吧?不安心偏于一隅,不过去东京闯荡看来是受挫了,自己正好从这方面下手。 “东京勾栏,武某倒认识几个朋友,先生若是有意去东京,武某可为先生筹划!”刘大鼓眼睛一亮,他自幼的梦想就是能把唱鼓传遍天下,所以在真定成名后才会去东京勾栏,要知道东京勾栏才是全天下艺人心中的圣地,能在东京勾栏表演并得到大家的认可那才可说的上是天下闻名。 说知道那东京勾栏哪是那么容易趟的,里面也是派系林立,更有一强大势力陆家帮背后操纵。 刘大鼓虽然唱功不错,却不会做人,最后终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被赶出了勾栏,这也是他一大憾事。 闻听武植可以帮上自己,刘大鼓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武植,见他微笑看着自己,眉宇间自有一种自信,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武植趁热打铁,又劝道:“先生只管安心在武家庄歇息,等过完年,武某就带先生去往东京,若不能帮先生名扬东京勾栏,武某也无面目再回真定!”刘大鼓心中计较了下,一咬牙,拼了!想来这武庄主也不会为了留自己唱几天鼓就胡吹大气,坏了自己名声!要知道那时候可是讲究一诺千金,特别是地位越高之人说出的话越要守信。 当下道:“既然如此,刘三这次就把自己交给庄主了。” 心说还好扈家庄和祝家庄都是自己唱完鼓才会给钱,不曾收过什么定金。 以后自己去了东京,少回真定就是,那两庄再强横,手也伸不到东京吧!武植哈哈大笑,道:“如此就谢过先生了!”腊月二十八,祝家庄。 “什么?你说什么?刘大鼓在武家庄已经弹唱几天了?”祝家庄庄子门口,一英气勃勃的少年正喝骂庄客。 这少年生得甚为英俊,只是目中不时闪现阴桀之色。 正是祝家三虎中的祝家二少爷祝虎。 今年祝家庄和往常一样,派下人去刘大鼓处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到了腊月十五,刘大鼓并没有像往年一样跑来为祝家庄助兴,开始还以为他先去了扈家庄,也就没在意。 后来才知道扈家庄也不见他踪迹。 刘大鼓又没有家人,无从打听他的行踪。 这些日子别人倒没什么,自有娱乐。 祝虎却是最喜欢听鼓,憋得他派出下人四处打探。 今天闻听刘大鼓在武家庄出现,而且还唱了好几天了,祝虎这个气啊,怎么换了庄主,这武家庄就想翻天不成?“扈家那边知道吗?他们怎么说?”祝虎急急问道。 “好像不知道吧,要不然怎么会没一点儿动静。” 庄客小心的回道。 自己家这位二少爷武艺是很高了,脾气却也大的不得了。 和他说话每个字都要想清楚才好。 正觉得自己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时候祝虎已经一脚踹了过来,“什么叫好像?要不然?打探消息有你这般打听的吗?”庄客被一脚踹翻,心里骂娘,嘴上却赔笑谢罪。 扈三妹和武植一战,武植已经严令佃户不许传播。 外人自不晓得。 祝虎心中暗道,无双也喜欢听鼓,想来这消息她还不晓得,不然怎么会没有动静,自己正好去武家庄抢了刘大鼓送去扈家,也好博无双一笑。 说起来祝虎恋上无双已经多年了,最近父亲祝朝奉又亲自去提亲,倒现在也没有答复。 祝虎心中这个急啊,自己经常借故去扈家庄,却和她见面的机会极少,就是见面对自己也很是冷淡,不过无双对谁都是那个样子。 祝虎倒也没有气馁。 只要两人婚事定下来,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打动无双心扉。 眼前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更何况这武家庄摆明是在挑衅,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恐怕他就敢翻天了。 祝虎想到这里,喝道:“马上集结庄客!今日定要武家庄好看!”又补充道:“都给我披挂整齐!让武家庄见识下咱祝家庄的威风!” 第三十二章 老子就是兄弟多 不大时间,庄子门口集结了几百庄客,全部清一色的步兵软甲,明晃晃的朴刀。 祝虎看着心中一阵得意,这可是地方厢军的正规装备,祝家打通各种门路才弄到这几百件,只用来装备庄客精锐。 至于每年发给三庄的军需,祝家和扈家谁又真指望了,只有张家才会指望那点东西。 不过蚊子多了也是肉,每年军需就算少点,也不能便宜了张家不是。 祝朝奉在客厅闻听二儿子要去武家庄发飙,微微一笑,不再理会。 后花园祝龙和祝彪正在切磋,听了下人来报,祝龙叹口气:“二弟越发不长进了,和那小小的张家庄有什么好斗的!”二弟最近越发得父亲喜爱,竟然为了他亲自去扈家提亲,这要是亲事成了,以后祝家庄的庄主继承人十九要落入弟弟手中。 祝龙想起来就不舒服。 祝彪是个直率人,哪知道大哥心中的门道,道:“现在可是叫武家庄了,听说新庄主却是不凡,在小沙丘杀退过百余辽骑,大哥莫要小看了人家。” 祝龙“哼”了一声:“胡吹大气罢了!这你也信!”和三弟话不投机,也没了继续切磋的兴趣,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留下祝彪傻呆呆站着,不明白大哥为什么生气。 ……几百庄客在武家庄前摆开阵势,祝虎就开始叫骂,众庄客各个抬头挺胸,精神抖索,这可是难得的威风时刻。 平时不遇到大队辽军,又哪会穿得这般整齐。 今日正好叫这些武家庄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们见识下什么叫精兵!听说武家庄佃户家的女孩倒很有几个漂亮的,没准就看上了自己!能嫁到扈家庄也是她们的运气!祝虎骂的口干舌燥,武家庄还是动静全无。 祝虎虽然扫兴,也暗自得意,谅你看到我祝家精兵也怕了。 恩,自己进去带了刘大鼓一走便是。 正准备叫手下砸开武家庄门。 突然“吱扭”一声,武家庄门慢慢打开。 祝虎心说算你们识趣,就准备策马而入。 武家庄大门后突然涌出一团黑云般人潮,祝虎吓了一跳,跨下战马也连退几步。 仔细一看,祝虎吃惊的张大嘴巴,下巴险些没掉下去。 就见武家庄们处涌出的数百黑色甲人,跑出来后整整齐齐排成方阵,手中黑色的长矛全部笔直朝天,刚刚跑出的时候有整齐的号子声,列队又是一阵有节奏的金属脆响,到现在站好后再无一点声息,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祝虎身后的庄客也全然摸不着头脑,看看人家那只露出面目的重甲,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软皮甲,刚刚还精神气十足的汉子们都耷拉了脑袋。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看墙上!”武家庄围墙上,数百架黑色重弩对准了祝家庄众人,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弩箭似乎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祝家庄的庄客们现在可是全慌了神,只盼望少庄主赶紧来句风紧!扯乎!然后好撒丫子走人。 祝虎正在惊疑不定,武家庄中却慢悠悠走出两个人,一个脸色苍白,似乎病后初愈的黑袍年轻人,旁边是一明眸皓齿的小丫头,紧紧扶住那青年。 两个人似乎逛街般,优哉游哉的走到阵前,青年还不时和那小丫头说笑,浑不把这种仗势看在眼里。 祝虎握紧手中枪指向黑袍青年,喝道:“来者何人,可是武家庄主?!”黑袍青年这才望向他,笑道:“你又是哪颗葱?在我的地头大呼小叫的?”祝虎虽然生气,但看对方架势,却不能发作,哼了一声道:“我是祝家庄祝虎……”“好了好了,你是谁我也不关心,就说你想干什么吧?”黑袍青年漫不经心的打断了他的话。 祝虎一口气上不来,曾几何时,会有人这么嚣张的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虽然眼前摆明是人家占了上风,多年养成的傲气又岂能忍得住,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如此嚣张?!”黑袍青年哈哈一笑:“凭什么?就凭我的人马多!兵器强!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后面一句话提高了声音。 方阵甲兵手中长矛突然全部一动,就见那几百件长矛如同一个人操纵般整齐从笔直转动到水平,平平对准了祝家庄众人。 然后就听甲兵和城墙上的弩兵一起高喝:“是!是!是!”声音整齐高昂,不远处树上几只鸟儿被惊的簌簌飞起,往远方而去。 祝家庄众庄客却都脸色苍白,有那胆小的吓得接连退了几步。 黑袍青年掏掏耳朵,笑道:“你看看!你看看!吵得我耳朵都听不清了!”心里却在好笑,这大飞的桥段用上就是过瘾,自己可比大飞威风了百倍。 不用说这青年就是武植。 早在祝家庄众人离庄子还有很远就被放哨的细作看到,飞马报入了庄子。 如今的武家庄方圆几十里内都布下了细作,背有快马。 主要是为了防备辽人,却不想第一次使用却是用到了祝家庄头上。 武植过年就要离开庄子,决心离开前威慑住扈家庄和祝家庄。 免得自己走了后这两个庄子起什么歪心。 是以才显得这般狂妄。 至于辽兵现在还不打紧,离明年秋收还有段时间,想来这段时间辽军也不至于大举进犯。 祝虎冷冷看着武植,突然道:“看来你就是武大了?早闻听你的大名,可敢与我一战?!”他见对方装备精良,料想今日也占不道便宜。 何况要真是两庄厮杀,必然惊动朝廷,麻烦却是不小,本来带这些庄客就是做做样子,摆摆威风而已。 如今倒被人家来了个下马威,只有退而求其次,想来他也不是自己对手,只要他敢应战,定好好羞辱与他,若是他不应战,自己这方也算找回了面子。 武植却又慢条斯理的整整衣襟,慢慢道:“这比武吗,也要分上下尊卑的,如果祝朝奉在此,他是庄主,武某也是庄主,自然有资格与武某一战,至于你吗?”斜眼角打量了祝虎一眼,摇摇头道:“什么时候等你做了庄主再来与武某说话!”说着又在竹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逗的竹儿笑了起来。 其实竹儿在这千人战场上,心里又怎不紧张,不过站在武植身边,心中却充满了勇气。 特别是看道武植谈笑风生,视对方如无物的神态。 竹儿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多锻炼,任何情况下不能丢了老爷的脸。 祝虎被武植噎的好一阵说不出话,良久才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敢应战,祝某无话可说,就此别过!”说着就准备打马退去,他性子阴沉,即知今日落不了好,就不再提刘大鼓之事,以免自取其辱。 武植却不放他走,笑道:“你这话可错了,今日既然来了我武家庄门前,自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说着大喝一声:“王进,林冲何在!”喝声方落,庄子里扑啦啦跑出两匹骏马,马上二将,顶盔贯甲,手中都拿一根朝天棍,正是王进和林冲。 二人一直躲在庄门后,就等王爷耍完威风召唤自己。 王进败给扈三妹虽说非战之过,却一直郁闷不已。 今日战阵自不愿旁观,和林冲对望一眼,林冲知道这位老伙计心思,点了点头。 王进大喜,拍马出阵,喝道:“祝虎!我家老爷身高位尊,你这一介草莽岂能望其项背,萤火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今日王进代我家老爷教训于你!”王进这话说的倒是心里话,却把祝虎气得够呛。 心说这武家庄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狂妄,这庄主说自己不够资格和他交手也还罢了。 这儿又出来一个摇旗呐喊的,自己和他的差距都到了天壤之别了?祝虎阴着脸,也不说话,轮枪就刺,他动了真怒,下手就是狠招,王进哈哈一笑:“娃娃!看我的本事。” 朝天棍施展开来,就如同水中游龙,横披竖砸,开始祝虎还能勉力抵抗,可到后来,王进的朝天棍舞的就和风车一般,朝祝虎一次次卷去。 祝虎越战越慌,拼命抵挡几招,回马就走。 刚刚拨转马头,后背已经“砰”一声被重重砸了一棍。 祝虎嗓子一甜,张嘴喷出口鲜血。 落荒而逃。 众庄客急忙跟在祝虎马后,乱哄哄就往回跑。 武植哈哈一笑,喊了声:“鸣金收兵!”颇找到点将军气概!其实武家庄乡兵刚得到装备不久,又哪有摆出来的这么唬人。 也幸亏这些天重甲步兵操练的全是队列阵容,这才看起来整齐划一,要真的混战起来,却会马上露了怯。 至于城墙上的重弩就更别说了,现在能拉开这神臂弩的不过寥寥几十人,这些弩全是这几十人拉开,上满弩箭。 然后三百乡兵才拿着上了城墙虚张声势。 “什么?!”祝朝奉听到儿子落败的消息,差点把茶水喝到鼻子里。 急忙快步走出。 而这时候,外面已经有庄客把祝虎抬了进来,旁边跟着闻讯赶来的郎中,下人乱成一团。 祝龙面目沉痛,喊道:“我要去为二弟报仇!”说这就作势要冲出去,旁边的祝彪急忙拉住,道:“大哥,从长计议啊!”祝朝奉正心烦,被祝龙吵的更是头疼,怒骂道:“嚎什么?!你二弟还没死呢!给我老实呆着去!”祝龙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低头道:“是,孩儿遵命。” 转身就奔后院而去,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扈家庄。 扈员外冷冷看这面前的张全,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武大的来历?”张全哭丧着脸,道:“是啊老爷,只听说他和以前张庄主认识不久,小的实在不知道他的来历啊!”扈员外叹口气,挥手道:“你下去吧。” 等张全走后,低声自言自语道:“能弄到禁军武装,又岂能是等闲之辈?这下麻烦了!唉……”后花园,扈三妹身着浅绿绸衫子,坐在水池边的小石凳上,呆呆看着天上的白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贴身丫鬟翠儿过来看了几次,叹口气,慢慢退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回家 阳谷。 夜晚,明月如水。 已经是新年后第十四天了,金莲痴痴看着天上圆圆的明月,不自觉叹了口气,他还好吧!数数日子,再过几天就应该回来了吧。 “金莲姐!你怎么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又想那负心汉了?”七巧从背后冒了出来,鹅黄色长裙,头发扎了好多小辫子,显得甚是可爱。 最近七巧觉得自己终于抓住武植的小辫子了,那就是“负心”!哼,大过年的也不回来陪金莲姐,不是负心是什么,于是最近负心汉成了七巧对武植的新称谓。 “七巧,你怎么老这样说老师,老师现在做的是大事,又怎么能老待在家里陪金莲姐!”李玄静跟在七巧身后,不满的说道。 过年了,她换上了朝鲜服装,天蓝的色彩使她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却多了几分温婉。 头发,恩?怎么也全是细碎的小辫子。 也不知道是七巧学她,还是她学七巧。 七巧撇撇嘴:“你就知道护着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连家都不顾,又哪里做的成什么大事?”金莲微笑看着吵闹的二人,她现在才体会到为什么都说相思最苦,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们陪着自己,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金莲!”一声熟悉的叫声从背后传来,金莲摇摇头,最近怎么老是出现幻觉。 却看见七巧和玄静都看着自己身后,七巧“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金莲欣喜的回过头,他可不正站在自己眼前,嘴角那一丝温柔马上让金莲的心极速的融化,根本再没注意到旁人,此时的她,眼里只有一个他。 武植微笑着拥紧扑到自己怀里的金莲,眼睛也有点湿润。 此时的他,眼里也只有一个她。 “大夫人好!二夫人好!三夫人好!”竹儿怯怯的声音把两人惊醒。 对面的七巧和李玄静却全部弄了个大红脸。 既然有了禁军武装,武植对这三庄大会也就没什么兴趣了,过完年,就急急带了王进,刘大鼓和竹儿往阳谷赶,武家庄有林冲坐镇,加上自己的震慑,想来也没什么麻烦。 竹儿这才知道原来庄主老爷已经有了夫人了,而且庄主老爷一路上精神恍惚的样子,竹儿问他什么,往往答非所问。 竹儿小心思里也十分害怕。 不知道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会喜欢自己,还有还有最最重要的,她会不会叫老爷把自己贴身侍女的名号拿走呢?一路上竹儿真的是担惊受怕,柔肠百结。 等见到金莲等三个大美女,竹儿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儿,尤其是和武植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看来是大夫人了。 她好漂亮啊,也只有她才配的上老爷这样的英雄吧。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漂亮死了,她们的小辫子好可爱。 在竹儿的小心思里,这两位漂亮的姐姐自然是老爷的夫人。 因为老爷没有兄弟姐妹她是知道的,这大过年的深夜,不是老爷的夫人怎么会在老爷家里出现。 金莲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清秀的小姑娘,轻轻挣开武植怀抱,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刚才一时忘形,现在才想起旁边还有眼睛看着呢。 轻轻拉过竹儿,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啊,叫什么名字?”武植笑道:“叫竹儿,是相公我收的贴身侍女,很机伶哦……”话还没说完,本来就一直盯着竹儿的七巧阴阳怪气道:“玄静姐姐,你还说你老师不是负心汉?看看,贴身侍女都有了!亏金莲姐那么想他!”说着气乎乎转身走了,李玄静无奈笑笑,也跟了过去。 武植一阵愕然,我怎么就负心了?竹儿脸色通红,磕磕巴巴的对微笑打量自己的金莲解释:“大夫人,不,不是的,老爷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贴身侍女的……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看……竹儿知道的……”金莲好笑的看了武植一眼,对竹儿道:“原来你叫竹儿,真是乖巧,咱家老爷心粗,有你做他的贴身侍女姐姐也就放心了。” 竹儿小脸涨的通红,低声道:“竹儿不敢,竹儿……”看看武植,欲言又止。 金莲笑着把她拉到一旁,道:“当着你家老爷还不好意思说吗?”武植也知道可能这个“贴身侍女”很有些讲究了,微觉尴尬,看人家去一边说悄悄话,想了想,还是回房等金莲吧。 竹儿抵着头,轻声道:“大夫人,竹儿真的没什么非份之想,只求能每日照顾老爷竹儿就满足了,请大夫人在二夫人和三夫人面前帮竹儿解释一下……”金莲看她乖巧可人儿,心下喜欢,笑道:“那可不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是咱家老爷的朋友,她们就是那性子,倒也不是怪你。” 竹儿听了有点惊讶,老爷这般人物既然有了正妻,怎么会没有妾侍,又抬头看看艳丽逼人的大夫人,是了,有大夫人这样的人儿陪伴,又哪里需要绿叶陪衬。 想来老爷和夫人感情一定很好了,老爷雪中高歌时那缕柔情想也是系在了夫人身上。 金莲不知道她小脑袋在想什么,想起自己经常一人在家的无聊,七巧和玄静虽好,毕竟不能常伴身边,瑾儿和玉兰终究要嫁人的。 况且有些话也不能和外人倾诉。 看竹儿和自己性子倒差不多,相公现在贵为王爵,以后侧妃妾侍自然是免不了的。 能多个竹儿这样柔顺可爱的姐妹自然最好。 每日有她相伴,也不寂寞。 想到这里,金莲拉起竹儿的手,柔声道:“竹儿,你喜欢咱家老爷吗?”竹儿下意识的就想点头,又一想不对,却也不愿意摇头,一时间左右为难。 金莲看她神态,心中已经明了,笑道:“那你愿不愿意做姐姐的妹妹?一辈子伺候咱家老爷。” 竹儿的心一下被幸福塞的满满的,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夫人她的意思是要接纳我?给我名分?可是……竹儿的眼睛湿湿的,突然对金莲跪了下来,道:“夫人,竹儿谢谢您了,您和老爷一样都是好人,可是竹儿知道自己不配,也不该有什么妄想。 竹儿知道,老爷心里只有夫人一个人,竹儿只想跟在老爷身边,做好老爷的侍女,请夫人成全竹儿。” 金莲叹口气,心里却甜甜的,相公真的心里只有自己吗?看样子竹儿说的也是真心话。 恩,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别叫自己弄巧成拙。 伸手拉起竹儿,道:“好妹妹,不管你同不同意,姐姐都是把你当一家人看了。” 竹儿强行压抑住扑进金莲姐姐怀里痛哭的念头,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半响后才道:“夫人,竹儿求您件事,不要告诉老爷贴身侍女的事情,竹儿怕老爷生气,赶竹儿走。” 金莲看她恳切的样子,笑道:“好吧,不过咱家老爷会舍得赶走你吗?嘻嘻,怕他舍不得吧。” 竹儿羞喜交织,低头不敢说话。 金莲看她腼腆,也不再逗弄她,笑道:“走,姐姐去给你安排房间。” 第三十四章 赏灯 武植轻轻拍着在怀里痛哭的金莲,柔声道:“别哭了,相公我可是有九条命,没事的……”金莲自从看到自己这一身伤疤眼泪就流了下来,自己不劝还好,一劝之下,金莲的泪水就如同决堤一样,越哭越是伤心,看她样子,若是再不停下来,恐怕会哭的背过气去。 武植急得不行,眼珠一转,伸手就在金莲那高耸嫩滑之处抓了一把,笑道:“还哭,看相公怎么收拾你!”金莲脸上一红,哭声却是不止,武植无奈,“唉呀”一声,皱起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金莲急忙抬起头,胸口的新伤似乎是被自己压到了,金莲吓的面色大变,急急的问道:“相公你怎么了?是金莲压痛你了吗?”武植好半天才摇摇头:“不是,是心痛,看到你哭相公心痛啊!”说着叹了口气。 金莲听他说的肉麻,轻轻“捶”他胸口,怕弄痛他,倒和抚摸一样。 武植被她弄的心痒痒的,伸手揽过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过后,金莲瘫软在武植怀里,喃喃道:“相公以后不要再置身险地了,金莲好害怕……”武植点点头,把她搂紧一些,道:“过几天咱们就去京城了,以后相公会天天陪着我的宝贝小金莲,不会再叫金莲担惊受怕。” 金莲迷离的大眼睛马上充满了喜悦,道:“相公可要说话算话!”武植笑道:“要不要相公发个毒誓……”马上被金莲的小手掩住了嘴巴。 ……元宵节,在古代隐约有情人节的意味,缺乏交往的男女们,赏灯时往往会诞生爱的火花。 南宋词人就做过“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 这种描写元宵灯会的词句。 阳谷,作为大宋一等一的大县,元宵灯会自然是群灯荟萃,家家店铺前都悬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阳谷南北东西两条贯穿县城的青石大路上,花灯把街衢扮成星的河流。 男男女女,老老幼幼,若村若俏,或行或止,纷纷嚷嚷,挨挨挤挤,都出来步月观灯。 武植带着四大美女观赏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武植和金莲走在前面,七巧和玄静一左一右拉着竹儿的手跟在后面,经过短短一天相处,两人就喜欢竹儿的不得了。 鲁成带十几个泼皮分布左右,分开人流。 免得有那不开眼的来搅了武大官人雅兴。 这种活自然不能叫王进来做。 前面一处店铺前密密麻麻围了老多人,七巧笑道:“有热闹看喽!”拉着竹儿就想过去,竹儿急忙道:“七巧姐,别去看了,竹儿不爱看热闹的。” 武植已经拉着金莲走了过去,嘴里笑道:“竹儿,你七巧姐和玄静姐可是大高手,放心吧,没危险的……”七巧用手点点竹儿的小鼻子:“你啊你啊,就知道担心那负心汉,再这样七巧姐可不疼你了哦。” 玄静偷笑道:“竹儿妹妹有老师疼就够了,你这七巧姐可排不上字号哦。” 竹儿被她们逗弄的小脸绯红,道:“不是的,你们别乱说……”七巧嘻嘻一笑,白了玄静一眼,拉着七巧跟在了武植身后。 这店铺是家新开张的酒楼,店门两侧的开业大吉的喜联还未撤去。 不过吸引人潮的却是门前高挂的三盏跑马灯,分别是八仙上寿、王母幡桃,百鸟朝凤。 这三盏灯灯笼面各有十几副图画组成,绕着灯心缓缓旋转,因对着人潮的只有一面,一圈下来就是如同看到一个故事。 那灯笼面又画得十分精美,看上去栩栩如生。 旁边众人不住介叫好。 这种东西武植自然觉得没什么,看道旁边几女指指点点,十分新奇的样子,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要是你们看到电影,电视这种高科技产品又会怎么样。 唉,要是能叫金莲体会下后世的生活多好。 可惜啊,这也只能是我的幻想了。 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不觉有些黯然,这个时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后世那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这都来了半年了,每到了晚上,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念那科幻大片的精彩画面。 唉,真是难熬啊!武植不自觉叹口气,可是当他看到金莲正专注看灯的绝世颜容,心头一暖,我还真是得便宜卖乖了,现在的我可是贵王千岁,又有如此佳妻,这可是以前自己做白日梦也想不到的啊!还在这里发什么牢骚,鄙视了自己一下后,恩,从今天起我要做好古人,做一个古人应该做的事情!当下也开始聚精会神看起灯来,努力欣赏半天后,终于还是叹口气,晕啊,这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啊!“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街坊邻居,谢谢大家捧场!”武植正百无聊赖的时候,从酒楼里走出一华服老头,对看灯的大伙儿施个团团揖,又大声道:“小老儿这三盏灯每盏灯上都带一个灯谜,若是有谁答对,这灯就送与他,也算节日的一个喜庆!”旁边众人传来震天叫好声,都跃跃欲试。 特别是那和情妹妹在一起的情郎们,一个个吃了兴奋剂一样。 都想在心上人前卖弄一下。 金莲轻轻附到武植耳边,道:“相公,我要那盏百鸟朝凤灯。” 武植听了心里直翻白眼,你真把我当什么都会了,别说我本来就是不学无术那种类型,就算你老公我是博士生转世,对这种古代灯谜也束手无策啊。 心里叫苦,面子当然是不能丢的,点点头道:“金莲你就瞧好吧!”心里又开始祈祷最好这三个灯谜极难,没人能猜中,那自己也不算特没面子了。 老翁又道:“想猜灯谜的朋友请上前来,小老儿发给各位纸笔,这个却是看谁打的更快些了。 不过事先说明,小老儿出的这些灯谜和寻常却是不同,前两灯却是考验各位的机敏,后一灯,才是考验诸位的文采!”武植无奈走上前去,七巧在竹儿耳边轻声道:“看你七巧姐姐怎么落他面子!别以为你家老爷多了不起!”鬼笑一声,也跑了上去。 竹儿扑闪着大眼睛,就是搞不明白鬼灵精的七巧姐姐怎么和大英雄庄主老爷处处作对。 人群中陆续走出了有二三十人。 老翁请众人来到店前早摆好的桌子上,自有人送上笔墨纸砚。 那老翁拍拍手,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三盏灯头同时垂下一张红联。 武植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八仙上寿灯垂下的红联是“胖小姐生病,最怕别人探病时说什么”。 王母幡桃灯的那张红联是“吃桃子时,吃出一条虫子,感觉很恶心,那么吃出几只虫子感觉最恶心”百鸟朝凤的红联却是一个上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第三十五章 “智”取花石纲(一) (四章合了一章,八千多字,从明天起,改为四千一章,每日一章,因为下周进三江,要多存些底稿了。 后天有个同学结婚,更新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如果后天12:00更不了,就改为早上七点)武植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老头想标新立异,正好撞我枪口上,如果不出这些二十一世纪人人都会的脑筋急转弯和《射雕》里的经典对联,今天老子可就露怯了!再看看四周众人,都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势,想来这些古人是很少见到过这种问题了。 小七巧更是在那里咬着嘴唇,皱紧眉头。 “唰唰唰”把答案写好,叫道:“老先生,武某答完了。” 周围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等老翁看过武植答案,高声宣布三灯都归武植所有后,旁边人一下炸了锅,想不到这武大官人文采也如此出众,也不怪人家短短半年就成为阳谷首富啊。 那些想在心上人面前露脸的情郎们一个个灰溜溜回了人群,再看四周大姑娘,小媳妇看武植的眼神都变了,原来武大官人不但有钱,更加有才啊!武植把三盏灯拿回来,金莲和竹儿都一脸自豪,七巧却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百鸟朝凤自然给了金莲,剩下两盏灯给谁却有点犯愁,突然想起自己给七巧和玄静买的玉钗倒忘了给她们了。 就在这时候,东边人群一阵**,接着传来一阵喝骂声,最后人群一分,挤进来一伙儿人,为首两个公子哥儿打扮,锦衣玉带,其中一个正是武植的老相识,胡夫人的表弟吴纯,另一人风度翩翩,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吴纯自从在阳谷被打后,无时无刻不想治一治这个武大,阳谷换新知县,没把吴纯乐翻天,撺掇着父亲给张知县去了信,开始听得表姐传来消息,言道张知县正整治武大一伙儿,吴纯就想去阳谷看看武大的热闹,也出口恶气,谁知道几天后,风向突变。 表姐来信说武大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把张知县弄的服服帖帖的,还去胡家申斥了胡夫人一顿,警告她再无中生有,挑拨是非的话就要重重治她的罪。 吴纯这个郁闷啊,又央求父亲给张知县写信,谁知道送信的人连张知县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去。 吴纯当时可是把张知县也恨的不行,只是一直没机会,也没什么契机再去阳谷报复。 不想刚过完年,机会就来了,原来吴纯父亲有个同窗,叫做朱冲,本是江南的一个知县,谁知道年前从江南搜罗了一批奇花异石,打通了蔡京门路,又进献给圣上。 圣上龙颜大悦,已经升朱冲为吏部侍郎,差遣知苏州,就连朱冲的儿子朱?乙才?烁龇罾窭傻拿?拧?p朱冲到任不久,就寻觅到三株造型奇异雅致的黄杨树,黄杨木生长缓慢,据传每年只长一寸,闰年则不长。 因其难长,宋代木雕又常常用到,故无大料。 也不知道朱冲才到任月余怎么找到的。 恐怕这位朱知州现在的正经差事成了四处寻访古木奇石了,知州成了他老人家的副业。 朱?曳罡该??倜??吭怂突蒲钊?救ザ???笤撕诱??嘀荩?蠢窠谌グ莼崾啦?庵?荩?崾读宋獯俊n獯磕钅畈煌?木褪窃趺慈フ?握胖?睾臀浯螅?斐逑衷诳墒遣痰忱镉型访娴娜宋铮?终?檬ゾ欤?罩菟湟彩侵荩?丝谌闯????颍?谴笏巫詈玫闹莞??弧k罩葜?莸奈蛔右彩欠峭?】伞r话愣际遣钋簿┕佟v?艺飧鍪汤晒?颖茸约旱牡匚豢筛呱咸?嗔耍??宜?飧龇罾窭伤涫窍兄埃?匆埠椭?赝?住8??パ艄龋?杌??履鞘窃俸貌还??p就这样,他借口去阳谷探望表姐,搭上了朱?业母僭斯僦郏?秩惹橄嘌??彝?パ艄裙鄣疲?3橹?拢??抑缓猛?小:?蛉宋盘?汤晒?拥嚼矗?歉銮兹染捅鹛崃耍?阎?壹蛑笨斓弊孀诠┓钌狭恕:?蠡?词锹槟玖耍?捶蛉撕臀獯康囊馑伎隙ㄊ怯忠??铝恕u娌恢?勒獯挝液?矣只嵩獾绞裁闯赜阒?臧。 ?p……吴纯和朱?壹方?巳海?涂吹搅宋渲驳热耍??说难劬β砩侠读耍?褪俏獯恳餐?撕臀渲驳纳畛鸫蠛蓿??侵惫垂纯醋盼渲采肀咚拿?蚪垦蓿?蚯宕浚?蛐憷龅拇竺廊恕p睦锇德睿?还直斫闼滴浯罄掀攀呛?昃??猓?庹媸撬母龊?昃?。 ≡趺聪敕ㄗ优?轿沂掷锬兀靠醇?员咧?乙彩且桓背粘沾舸舻难?樱?璧模?囱?又荒芘?搅礁隽耍?庵?铱瓷先ト四h搜??趺锤?錾?硭频模?恢?琅笥哑蓿?豢善勐穑空庑┛墒抢献酉瓤瓷系摹?p朱?彝蝗徊嗔扯晕獯康溃骸八?健芭笥哑蓿?豢善邸保?庑挚芍?婪瘢俊?p吴纯一下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矣值溃骸拔庑殖@囱艄龋?芍?悦婕溉死蠢?肯氩坏勒庑⌒⊙艄龋?从姓庑矶嗉牙觯?袢照?贸删鸵欢尾抛蛹讶说募鸦啊!?p吴纯心里骂着他狗屁才子,嘴上却道:“对面那男子就是本地乡绅武大,一个土财主罢了,那几名女子想来不是他的夫人,就是他的侍女了。” 朱?业愕阃罚?溃骸拔庑旨热蝗鲜叮?蔷颓胛?值芤??幌掳伞!?p吴纯和朱?沂┦┤幌蛭渲惨恍凶呷ィ??潘?浅隼吹暮?蚁氯巳匆桓龈鐾榷亲幼?睿?乃堤煲?。 ?忝橇礁鲂∽孀谠趺从秩チ没12氚u庑┫氯丝刹还苁裁词汤晒?樱??莨?印o衷谠谘艄龋?渲部删褪翘欤?源优??胖?睾螅?吵傻绕闷は衷谠谘艄榷疾皇呛嶙抛吡耍?桓龈龆挤勺抛吡恕j裁唇蟹勺抛撸垦劬σ恢笨醋盘熳咭病5比凰?且膊桓宜嬉馄鄹喝耍?暇刮渲驳墓婢鼗故呛苎系摹5??糁鞫?腥撬?牵?强纯闯俏鞯亩?髯泳椭?懒恕?p二棍子住乡下,平时爱招惹下大姑娘,小媳妇的,开开荤玩笑。 谁知道他千不该,万不该。 招惹到阳谷第一不能招惹的女人,进城卖菜看到了武夫人,利令智昏,就上前调笑起来,这还罢了,昏了头竟想去摸武夫人的手。 结果呢,现在的二棍子真的成了二棍子了,每天拄着两个棍子才能行走。 吴纯和朱?易叩轿渲裁媲埃?獯勘??溃骸按蠊偃艘幌蚩珊茫课饽秤欣窳恕!?p武植斜眼看着他俩,心说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我以后真不能凑热闹了?怎么一凑热闹就会有事端?(朱?遥罕彼瘟?糁?唬??酌乃??龅幕ㄊ?倥?哪戏矫癫涣纳??嚼捌鹗录匆灾锷敝?椅?耪佟#?p眼看七巧的脸色不对,武植冲金莲使个眼色,金莲会意,拉上七巧几人转身去了。 而暗中跟随的王进也悄然离去。 看对面两人眼睛还盯着远去的四女,武植心中冷笑一声,咳嗽几声,吴纯和朱?艺獠判压?窭础n獯啃Φ溃骸按蠊偃耍?馐抢舨渴汤芍齑笕说墓?樱??k路罾窭芍?抑旃?印!?p“哦,原来是朱公子,幸会了。” 武植水浒是知道的,却不知道正史中这赫赫有名的六贼之一,但看朱?铱∶赖难?有睦锞鸵欢亲踊穑?庑“琢吃趺纯丛趺幢鹋ぁ2还?嫔喜欢????汤晒?樱?械阋馑肌n业挂?纯茨忝窍胪娑?裁窗严贰?p朱?易笥铱纯矗?Φ溃骸按蠊偃丝捎锌障校吭勖钦乙幌芯仓?匦鸹啊!?p三人自然又到了醉仙居,胖子林老板见了武植,这个亲热就别提了。 旁边的吴纯几次插话特意提到朱?疑矸荩?馑际俏颐侨?耸且灾旃?游?鳎?惆徒岽砣肆恕k??勒饬掷习逍牟辉谘傻挠α思干??植煌7畛衅鹞渲怖础?p朱?乙膊辉谝猓??淙惶巴记?泼郎??床皇悄侵指】渥拥埽?淙槐唤鹆?扰?奚??暮靡徽笱t巍o衷谌匆丫?蚕滦睦矗??寂趟阍趺茨馨涯切┟琅?诱馔敛浦魇掷锱?隼础6哉庑┬〗谌床辉诤酢2还?吹骄破陶乒穸宰约赫飧鍪汤晒?悠咂贩罾窭啥疾环旁谛纳稀6晕渲驳钠兰塾指吡思阜郑?还苋思沂遣皇峭敛浦鳎?涂此?谘艄日馍?疲?筒皇且话闳宋锒?茏龅降摹?p林老板下去后,三人吃喝起来,朱?沂钩鍪侄危?桃饨峤弧c钣锶缰橄缕灯等熬疲?皇敝?渚谱郎掀?杖攘遥?谥?业耐贫?氯?撕鹊娜然鸪?臁>土?獯恳埠臀渲渤菩值赖芷鹄矗??业慕患誓芰?杉?话摺?p武植一连干了三大杯,脸涨的通红,嘴里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闻听南方女子最是水灵,不知道是否属实?”朱?艺?钫也坏交疤馔?馍厦嬉??Φ溃骸敖?吓?尤词钦也坏矫拦?蠊偃松肀呷说摹!?p武植一副醉眼迷离状,道:“哦?公子说的是竹儿她们几个吧,这也是我生平最得意之事啊!娶了一个大美女做老婆,又有三个俏丽的妾侍,呵呵,公子也觉得她们可以入眼?”朱?业溃骸昂沃谷胙郏考蛑毕凵放匀税。 ±矗∥?蠊偃说难薷n颐歉闪舜吮??p酒过数巡,朱?铱次渲沧硪庖丫?辛税司懦桑?秩傲宋渲惨槐?蟮溃骸拔裟甓?卵?恳寻??酌?恚?鞘呛蔚群狼椋咳床恢?蠊偃丝煞裱Ф?孪壬?畎?恐炷吃敢郧Ы鹣嘁住!?p宋代女子地位低下,特别是妾侍,就等于男人的私有物品,经常被任意交换,赠送。 就是文才如苏轼,亦不能免俗。 苏轼一生妾侍无数,那年,他因乌台诗案惹恼朝廷,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临行,蒋运使为他饯行,苏轼命春娘劝酒。 蒋见春娘眉清目秀,行止温柔,遂生怜爱之心,问苏:“我以一匹白马换春娘可以吗?”苏曰:“好啊。” 美女易寻,良马难求呀!谁知,这春娘乃一烈女,虽寄人篱下,却不低眉。 当她得知主人将她换马,便敛衽向前,口占一绝:“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今日始知人贱畜,此身苟活怨谁嗔。” 诗罢,辞谢苏公,走下台阶,头撞槐树壮烈而死。 武植自不知道苏轼这个典故,但朱?业囊馑妓?裁靼琢耍?褪且?靡磺Ч崧蛳伦约旱氖膛?r还尚盎稹疤凇币幌旅傲顺隼础k未?拿拙朴帜睦镎婺芰钏?砭疲??鞠爰?断抡飧隹诔萘胬??缍若骠娴闹旃?釉趺吹莱鏊?啮祸盒乃肌u饩腿缤?匆桓龅烂舶度坏难Ь咳ユ捂揭谎?腥ぁk??浪?驼饷粗苯亓说钡陌鸦疤裘鳎?档娜缤?蚣?∥锸乱谎?崴伞t谖渲残睦铮?淙灰灿心凶鹋?暗拇竽腥酥饕澹?淳?换岚雅?丝闯墒裁次锲贰k?膊恢?乐?宜?云涫狄膊19挥惺裁词Ю竦牡胤健1暇规?搪蚵粼谡飧鍪贝?苁茄俺!n渲舱?敕19鳎?偶渫獯?戳掷习宓纳?簦?拔浯蠊偃耍??业幕锛朴幸?沦鞲妗!?p武植压下怒火,又摆出那种粗鲁的土财主样子,大声道:“谁啊?没见我喝的正高兴吗?”说着站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朱?壹泵i锨胺鲎。 ?Φ溃骸按蠊偃伺率亲砹耍?邢氯私?淳褪牵?伪乩投?蠊偃顺鋈ァ!?p武植伸手拨开朱?遥?溃骸拔夷睦镒砹耍空獾憔朴衷踉谖淠逞劾铩u饫锒际枪罂停?邢氯私?垂脑耄?镜鼗盗嗽鄣男酥拢??页鋈ヂ钭咚?闶恰!彼底乓∫』位蔚淖吡顺鋈ァ?p吴纯看武植走出,急忙问道:“朱兄,你真的要用千贯买他的侍女?”朱?依湫σ簧?骸八?鞘膛?挂仓档们Ч幔?还?馇?团滤?薷o?埽笨次獯恳涣巢唤猓?Φ溃骸罢馇?退阍菔苯杷?挥茫?院笪一够岢@囱艄鹊模?缤砹?敬??没乩矗?慰觥??敝?矣窒肫鹆宋渲采肀吣俏磺Ы堪倜牡睦鋈耍?悖?僭缫彩俏业模?p吴纯却不知道朱?以谙胄┦裁矗??翘?街?业囊馑迹?院蠡嵩倩乩囱艄榷愿段浯螅?睦锶缤?攘烁嗜?谎?┛臁:俸伲?浯螅?獯挝业挂?纯矗?闫臼裁春褪汤晒?诱?罚〉靡庵?拢?窒氲轿渲采肀咚母雒廊恕?上r耍?囱?幼约菏橇?谔酪埠炔坏搅恕p闹械南苍靡幌碌?耍?醋胖?易旖堑睦湫Γ?睦镉致盍松?铩?p武植摇摇晃晃在林老板搀扶下进了另一雅间,等林老板出去后,武植的一脸醉态马上消散,轻笑道:“打探到他的底细了吗?”雅间内王进一身小厮打扮,脸上还抹了烟灰,从一个英气勃勃的大汉变成一背驼下人,倒也扮的有模有样。 “千岁,属下已经买通胡家下人打听清楚,朱?胰肥凳抢舨渴汤桑?罩葜?葜斐宓墓?樱?诱胖?卮Φ逆浔?矗?斐迳先尾坏搅礁鲈拢?郧安还?且恢?兀??ㄖ?焯疚?壑梗?粝戮醯谩???p武植马上明白王进认为朱冲肯定是蔡京一系,这才有火箭般的窜升速度。 但这些话却不能放在桌面上说。 毕竟王进是朝廷侍卫,在王爷面前谈论朝廷重臣不妥。 武植点点头,示意自己明了,“接着说。” “属下又夜探运河码头,从纲运军士闲谈中得知,朱?艺獯问茄涸巳?霉拍窘???芪獯恐?祭囱艄扔瓮妫?咛迥谇榫筒恢??恕!?p武植一皱眉,押送古木,苏州,江南?这莫非就是导致方腊起事的花石纲之雏形?朱?遥咳绻?挥凶约旱牡嚼矗?庳擞只岚缪菀桓鍪裁唇巧?兀坎还?舛疾恢匾?耍?约壕?荒苋斡苫ㄊ?俜17瓜氯ィ?鳎??敫鍪裁窗旆o谒?且坏滥兀坎还?渲仓?溃??掖?淼牟皇撬?约海?夤拍靖僭斯兰魄a?秸?霾痰车睦?妗w约阂桓鑫薰傥拗暗耐跻??绻?衷谥泵娌叹???邪司呕崾涞街苯悠徒帧?p怎么才能即不用现在就直接和蔡京过招,又搅了他们的好事呢?武植皱眉苦思起来,可是我又不是什么智多星吴用,更不是诸葛亮转世。 这般高难度的工作似乎不是我这个混混能胜任的吧?想那蔡京能任相二十余载,老谋深算都是贬低他啊?靠,以后难道我真要和他斗?就算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在这种庙堂的争斗中又能起什么用?等等,见识?武植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怎么说我也看了百多部历史连续剧,电影。 虽说很多都幼稚可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有些奇思妙想的……王进看贵王陷入沉思,悄悄退了出去。 有了!以前书上有这么一个桥段,只要我运用一下,倒可以叫他破笔小财。 顺便把他拖在阳谷,再叫王进找机会截了花石纲!就这么办了!……朱?液臀獯考?渲渤鋈ズ镁茫?膊患?刈?u?氤鋈パ?剩?掷习逡丫?蠓鲎潘?垭?实奈渲沧吡私?矗?槐咦咭槐呋剐ψ牛骸按蠊偃嗽趺淳退?四兀恳?皇切〉娜タ矗?履?舛?慌笥岩?彼懒恕!?p武植使劲摇摇头,似乎才有点清醒,对朱?液臀獯慷?斯肮笆郑?溃骸罢媸鞘Ю窳耍?淠澈美В?袢障雀娲橇耍?娜赵勖窃倭摹!彼底呕勾蚋龉?贰?p朱?夷睦锟弦溃?奔钡溃骸按蠊偃饲肓舨剑?炷郴褂惺虑槟亍!彼底虐盐渲怖??矗?庑Φ溃骸按蠊偃饲胱??8椴涣硕嗑玫摹!?p武植无精打采坐下,耷拉着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朱?倚Φ溃骸安恢?栏詹藕痛蠊偃怂?抵?拢?蠊偃丝弦婪瘢俊?p武植哼哈两声,就闭上了双眼,似乎随时要睡着的样子。 朱?艺飧黾卑。 ?笊?溃骸按蠊偃耍〈蠊偃耍?p“啊?”武植被他喊的一激灵,睁开迷蒙的双眼。 “不知道刚才和大官人所说之事,大官人肯依否?”朱?遗阕判t炙盗艘槐椋?睦镏焙薏坏冒盐渲财?涝谡饫铮?乃滴以缤硪?愫每础?p武植呆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恍然道:“你是说买下武某侍女的事情?”朱?腋辖粜ψ诺阃贰?p武植头摇得拨浪鼓是的,“不成不成,那三个小丫头刚买来不久,我还没弄上手呢,不成!”朱?姨?搜劬θ凑龅睦洗螅?睦镎飧黾ざ?。 ?馊?鍪膛?谷换故谴ψ樱渴橇耍?此?侨??纳裉?耸迫肥凳谴ψ又?税。 〖蛑笔遣蕴毂s影。 ?庀驶ɑ姑槐慌7嘣闾0。 ?p“大官人!既然如此,朱?以赋鲋亟穑??涣畲蠊偃顺钥鳎?p武植就是不依,朱?胰床环潘?撸?恢痹谀睦锛性印w詈笪渲才?溃骸澳阏庳嗽趺凑獍隳巡???悄愕那?谴蠓绻卫吹模磕慵粗匆庖?颍磕且豢诩郏?蚬崆?疲?憧赡玫某隼矗浚?p朱?一刮此祷埃?员叩奈獯恳丫?桓闪耍?鹊溃骸拔浯竽隳?皇堑昧耸?姆瑁恳煌蚬幔恳煌蚬峥梢月蚣盖Ц雠?恿耍?p武植看都不看他,冷笑道:“那二位去买好了,武某告辞!”朱?腋厦θ暗溃骸按蠊偃瞬槐囟???庑志褪悄歉銎2??耸滦值芑剐杩悸且幌拢?魅赵俑?蠊偃舜鸶纯珊茫俊?p武植愕然半响,笑道:“想不到朱公子竟是一掷千金的风流之士,既如此,那武某等公子佳音就是,今日实在是倦了,告辞了!”说完再不管二人,转身就走。 吴纯怒道:“这武大分明就是狮子大张嘴,朱兄又何必对他客气,咱们直接抢人就是,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土财主了?”朱?倚闹邪德钏?莅??拔庑秩窗咽虑橄氲奶?布虻チ耍?腋干?ǎ?恢?疃嗌偃搜酆欤?怯?诽?峙率?杆?劬x荚诙19偶腋福?荡朔缈诶思猓?〉苡衷醺彝???勖前焓虑椋?癖匾?苍猜???荒艹隽瞬畛夭皇恰!?p“那总不能真给他一万贯吧?”朱?也凰祷埃?萑氤了贾?小0胂旌螅??椅实溃骸罢馕浯笕词强渴裁雌鸺遥磕惆阉?南昵樽邢赣胛宜狄槐椋?p听完武植的发迹史,朱?姨究谄??罢馊巳床患虻ツ模靠峙陆袢账?茸砣词枪室庾鲎鳎?训朗遣幌氲米镂颐牵?室庾白硐朊苫旃?ィ俊痹谥?蚁肜矗?晕渲驳姆12j房矗??纺院懿患虻ィ??皇墙裉煺庵滞敛浦鞯难?印o肜词遣簧岬酶钊面?蹋?植幌氲米镒约赫飧鍪汤晒?樱?殴室庾龀龊榷嗟难?樱?趴诖苹疲?凳裁匆?约撼鲆煌蚬幔?胧且晕?庋?梢圆簧俗约毫趁娴木芫?伞v?以较朐骄醯谜庵挚赡芗?螅?闹欣湫Γ?媚愀鑫浯螅?诒竟?用媲耙哺艺獍闼;ㄇ弧k?淙徊轮形渲彩亲白恚?丛趺匆膊换嵯氲轿渲惭垢?兔慌铝怂???橇碛兴?肌?p朱?液俸僖恍Α5溃骸懊魅瘴揖驼娴拇鹩λ??此?也桓医诱庖煌蚬幔?p吴纯一阵发呆,他虽是知府公子,但吴知府这十几年下来,也就千多贯家产,而人家话里却好像浑不把万贯钱财当做钱是的。 真不知道这朱家父子是怎么捞钱的,按理说朱冲一直都是小官,怎么会有如此多积蓄?“唉,这次进京,家父却是只给了兄弟五千贯,剩下五千贯还要烦劳吴兄想办法了,我就不信他武大敢接这钱!”朱冲这次派儿子上京,却是把历年积蓄都拿了出来,又和江南富商借了利钱,这才凑了五千贯。 朱冲这也是孤注一掷,自己找到的黄杨三本必定甚得圣上喜爱,再用这些钱打通各种门路,自己在苏州设置应奉局的章程十有八九会实现。 只要设下应奉局,把这“花石纲”的名目确定下来,自己以后自然财源滚滚,如今投的这点小钱很快就可以捞回来。 朱?易匀徊换岚汛酥邢昵楦嫠呶獯俊?p吴纯听了一阵晕,脱口道:“五千贯?这叫兄弟去哪里给你挪用,就说我表姐家也算阳谷大户,可也不过千贯家财,就算把首饰家当全典当了怕也凑不出两千贯吧!?”朱?摇鞍。 俊绷艘簧??跏鞘???墒亲?钣忠幌耄?彩亲约合氲募虻チ耍?饧盖Ч嵊制袷撬的镁湍苣贸隼吹摹?p吴纯又道:“要说阳谷能拿出五千贯的,怕也就是武大了,这厮的当铺和赌场据说日进斗金!可咱总不能和武大借钱去买他的侍女吧!”说着摇头苦笑起来。 朱?乙厕限涡πΓ?牡溃骸笆前。 ?懿荒芙形浯蟪銮?桑?饪赡寻炝耍∧貌怀鲆煌蚬峋兔话旆ㄈゼ范椅浯蟀。 ∥浯笳馐只雇Ω撸?褪嵌淖约耗貌怀鲆煌蚬岚。 〉?蔷退隳贸隽艘煌蚬幔??俏浯笳娴氖樟耍?怯秩绾问呛茫课宜淙挥邪旆ㄅ?乩矗?皇切枰?谘艄鹊8樾┦比樟耍?鹞罅苏?拢≌饣蒲钊?究晒叵滴腋缸拥那巴景。 ?p朱?矣械憔倨宀欢ǎ?墒亲约航裉煲?且蛔撸?侨??煜砂愕氖膛?癫皇蔷捅阋肆宋浯螅空媸遣桓市哪模吭趺床拍芗劝咽膛??绞郑?植坏10笳?履兀恐?亿に伎嘞肫鹄础??p良久,朱?彝蝗还??笮ζ鹄矗?盐獯啃α烁瞿??涿睢?p朱?冶咝p叩溃骸拔庑郑∥矣邪旆?耍≌馇?劬徒形浯罄闯觯??颐魅站褪俏浯蠹移迫送龅氖焙?不但他那三个侍女,就是他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逃不出兄弟的手心了!”吴纯心里暗骂,妈的果然是一口汤都不给老子喝啊!“愿闻朱兄高见!”朱?乙桓背芍裨谛氐难?樱?溃骸懊魅瘴一崤扇巳ノ浼业逼痰涞绷四腔蒲钊?荆?迩Ч崤率遣怀晌侍獍桑?p吴纯一翻白眼,心说这是什么狗屁主意。 把你父子升官发财的家伙当了,你比我还纨绔啊!家父还多次嘱咐好好跟你学学处事之道。 依我看啊,你还不如我呢。 我最起码不会拿家父前程开玩笑。 朱?铱此?灰晕?唬?Φ溃骸叭羰枪逼繁坏粒?创游浼业逼滩槌?隼矗?俏庑炙担?浯蟾迷趺炊ㄗ铮俊?p吴纯道:“自然家产充公,人吗,就要看官家怎么断了。 可是武家当铺又怎么会有贡品?这武大做生意……恩?妙计啊!哈哈,黄杨三本被盗,却从武家当铺抄出!哈哈!朱兄好计策!”笑了几声,又疑道:“可是武家当铺这么大宗的交易,肯定要报到武大那里,他敢收吗?再说这种奇异树木虽说珍奇,却是观赏之用,也只有京城贵胄才喜欢,就怕当铺掌柜不识货。” 朱?业溃骸爸灰?乒窬?鳎?匀换岜u轿浯竽抢铩1暇姑挥惺裁捶枳踊崮眉父?就枫端导壑低蚬帷v灰?浯罂吹剑?蚁嘈乓运?难哿xɑ崾障拢∷?植恢?勒馐枪逼罚?撸?倘酥鹄??饧壑到?蚬岬幕蒲钊?局坏涞奔盖Ч幔?揖筒恍潘?皇眨?p吴纯一想也对,这次纲运朱?易龅募???兀?峙乱簿妥约汉透盖字?溃??只嵯氲秸馄嬉焓髂净崾枪逼贰?p“哼,只要黄杨三本进了武家当铺,我就会差遣军士暗中盯牢,等和他交易完那几个小美人儿,就查抄武家!听你说这阳谷知县和他交好,咱们自用纲运士兵办事,等抄出赃物,谅阳谷县也无话可说!我还不信了,阳谷县会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前程!”朱?宜低暧止??笮ζ鹄础n獯恳哺?判α似鹄础?p门外经过的伙计听着二人笑声,后背一阵发麻,吐口口水,又去招呼客人去了。 ……第二天一早,武植就坐在客厅里,手下的泼皮已经被派出去打探消息,武植也怕这朱?乙蛔吡酥??p“老爷,钱……见过老爷。” 泼皮的消息没传回来,当铺的伙计倒是跑来了。 武家当铺。 武植见到了传说中的黄杨三本,两尺高的大大花盆中,三株树盘根错节的生长在一起,枝叶相缠,异质丛生,加上盆中的小小假山,果然令人叹为观止。 真有“寸根蹙密九足瘦,一拳突兀千金直”的气概。 来典当的是个高瘦汉子,青色布袍。 看起来倒也老实。 武植心中冷笑,若不是有王进事先打探到朱?艺獯胃僭耍?约号禄拐孀帕苏庑∽拥牡蓝??羰亲约褐皇瞧胀ㄏ缟穑?谴幼约浩套又谐?龉逼罚?庾锩??啪突嶙?怠?p“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这等奇木又是如何得来?”武植微笑问道。 “小的李三,庐州人,自幼居于深山,无意中发现这奇木。 听闻阳谷武家店铺最为公道,是以才从外地而来。” 高瘦汉子恭敬应道。 武植点点头,转身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和李三招呼一声,自顾去了。 第三十六章 “智”取花石纲(二) 武植数着厚厚的一叠交子,眼睛里似乎都在冒光,一旁的朱?液臀獯靠吹睦湫Γ??倚乃悼蠢茨慊拐娓沂照馇?耍?蔷透?鸸治倚暮菔掷绷耍?p武植数了一遍又一遍,好半天才眼睛从交子上移开,笑道:“朱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儿!武某佩服!”说着喊道:“来呀!给老爷我准备笔墨!”自有婢女过来奉上笔墨纸砚,武植拿起毛笔,歪歪斜斜的在纸上写上“今日收到钱一万一百贯卖武家后院侍女竹儿七巧玄静与朱?椅獯课?ぬ亓4司菸浯蟆薄p赐暧帜盍艘槐椋骸敖袢帐盏角?煌蛞话俟幔?粑浼液笤菏膛?穸?2咔伞12?灿胫?遥?獯课?ぃ?亓4司荨n浯蟆蹦钔晷Φ溃骸岸嘈戳艘话俟幔??泳偷备?鱿睬?伞!?p朱?蚁衷谧圆换嵋蛭?庖话俟岫嗌?露耍?还芏嗌偾??冉灰淄瓿珊蠡共皇亲约旱模坎还??渲沧中吹哪芽矗?挥芍逑旅纪罚?馕浯缶退闳司?鳎?彩翟谑歉隼洗帧?p看武植准备把交子收起来,朱?倚Φ溃骸按蠊偃耍?勖腔剐杌?翰藕谩!?p武植仿佛这才想起来,道:“是了是了,来人,把七巧,竹儿,玄静几人叫来画押!”不多时,三大美女鱼贯而入,竹儿眼睛微红,想来是哭过了,七巧却是狠狠瞪了武植几眼,只有玄静不动声色,默默按上自己的手印。 竹儿按完手印,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武植心里这个无奈啊,都说了是演戏了,怎么她就是转不过弯儿来呢。 朱?叶窭前愣19耪馊?竺琅??睦锏牡靡饩捅鹛崃恕b砩纤?蔷褪俏业娜肆耍?俸佟6鳎啃∶琅?憧奘裁矗恳院蟾?宋遥?d愠韵愫壤保?僖?薇取1雀?耪庀缦碌耐敛浦髌癫皇乔苛税俦叮拷裉焱砩洗笠?秃煤锰厶勰悖《鳎?飧鲅劬μ乇鹆槎?氖膛?诘晌浯螅????傻暮冒。 ?庵滞敛浦骶陀Ω酶??籽邸?蠢粗?劳敛浦髟俟懿坏阶约毫耍?桶淹?盏脑蛊??戳税桑」???p三女按完手印,退了出去。 朱?液臀獯孔砸采先セ?海?缓蟀哑踉挤诺轿渲裁媲埃?坏任渲不?和瓯希?饨灰拙退愠闪恕n渲猜?朴朴挚戳艘槐椋?吹闹?艺飧黾卑。 ?乃的愕故强斓惆。 ?p武植咳了一声,道:“这口有些干,容武某先喝杯茶!”说话间,旁边有个小厮端了茶盘上来。 武植放下契约,拿起茶喝了一口,赞道:“好茶!朱公子要不要试试?”朱?也畹惴11穑?踝帕车溃骸爸炷巢豢剩?p武植哈哈笑道:“看来朱公子却是心急了,心急却吃不得热豆腐哦!”说着慢慢放下茶杯,伸出手沾了印泥,就在契约上按了下去……后院。 金莲抱着竹儿,低声安慰,竹儿红着眼睛:“夫人,您不用开解竹儿的,是竹儿没用,竹儿明明知道是演戏的,可是竹儿在契约上画押的时候就是忍不住想哭,竹儿真的很没用。” 金莲轻轻笑了:“竹儿真是个傻姑娘。” ……朱?倚烁卟闪业哪闷鹌踉迹?Φ溃骸按蠊偃耍?饩桶阎穸??私谐隼此嫖易甙桑?炷尘筒淮蛉糯蠊偃肆恕!?p武植“啊?”了一声,眼睛睁的老大,一脸吃惊的样子,“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带走竹儿三人?莫不是公子脑袋被驴踢过了?怎么尽说些胡话?”朱?冶纠绰?车男θ菀幌卤两簦?u馍焖跆?欤?招┏榉纾??还肆成纤崽郏??溃骸拔浯螅∧阏庳嗽跞绱宋蘩瘢?竟?邮裁瓷矸荩?醚院湍憬峤唬?憔垢页隹谏巳耍空媸蔷淳撇怀猿苑>疲?斓惆阎穸??私怀隼矗∧?缺竟?佣?郑?p武植“腾”一下站起来,喝道:“今日武某真是开了眼界了!在阳谷还有人敢上门欺人!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狂徒绑起来见官!”随着话声,从两旁涌出十几个泼皮,这些泼皮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住两人便打,朱?夷挠泄?獍憔???蘸艉燃干??蝗艘蝗?蛟诟共浚?谥兴崴?泵埃?偎挡怀龌袄础n獯咳词窃?????庋?某∶妗k?直?范紫拢?斡芍谌伺勾颉n渲踩滩蛔⌒t錾?矗?獯恳蔡?毫税桑?ち艘淮未蚓湍芟氤鲇x苑椒ǎ?彩歉霭ご虻奶觳怕铮?p众泼皮过完手瘾,绑了二人就走。 武植慢悠悠跟在后面。 直奔阳谷县衙。 路上的闲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跟了上去。 张知县一眼就看到堂下的武植,谦卑的笑笑,得武植眼神示意,才小心翼翼坐好。 拍拍案木:“肃静肃静!”心中暗道,哪个奴才大脑被驴踢了?又去招惹贵王千岁!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武植递上颂状,道:“大人,小的状告朱?液臀獯慷?耍?勒倘ㄊ疲?肭啃邪哉嘉浼胰??膛??氪笕嗣鞫希?p张知县接过衙役呈上的状子,看都没看,一拍案木:“大胆刁民!无礼至极!左右,先与我打他二人三十杀威棒!以儆效尤!”朱?移?孟招┑碧猛卵??郧岸际撬?凸俑?唇幔?┩鞅鹑恕=裆?谝淮翁逖榈奖蝗似鄹旱淖涛叮?胝抛焐瓯纾?绰?顾崴??挡怀龌袄础?p两边过来四个衙役分别按住两人,又有那行刑的高高举起黑黝黝的木棍,就准备照二人屁股狠狠砸下去。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跟朱公子去看热闹,并没有小人什么事情啊!”一旁的吴纯吓的险些屁滚尿流。 他可是知道这杀威棒的奥妙,这三十杀威棒,既能打的人伤筋动骨,去掉半条命!又能打的皮肉不伤!眼看今天这架势,自然是用前种打法了。 吴纯心里这个后悔啊,怪不得老爹老是说我猪油蒙心,冥顽不灵,看来老爹还真了解我,没事我老和他较劲干吗?我还是保住小命要紧,朱兄啊,兄弟对不住了啊!张知县偷偷看武植眼色,见武植没什么表示,喝道:“一派胡言!给我打!”大堂上立时响起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和“噼啪”的击打声。 吴纯被打到十几棍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朱?胰匆Ы粞拦兀?妒峭α讼吕础?p“狗官!我乃吏部侍郎朱冲之子太常寺奉礼郎朱?遥∧悴环趾诎祝??酉缟穑?陶坛?19?伲∥叶n心慵移迫送觯敝?艺饪谄?徽馊??鞔虻盟沉顺隼矗?a狼谐莸目醋耪胖?亍?p张知县心里也打了个突,吏部侍郎啊,想捏死自己就和捏只蚂蚁一样轻松吧!急忙转头去看武植,见武植正对自己微笑,顿时勇气陡升,只要贵王为自己撑腰,又怕得什么!再说现在打也打了,仇已经结下,只有紧紧攀附住贵王这棵大树,才可保得平安。 若此时还三心二意,不表明立场,最后肯定落个两面不讨好,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张知县“哼”了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县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只要在阳谷触犯律法,本县就能治你的罪!”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态倒博得堂下衙役和堂外闲人一片叫好声。 朱?遗?溃骸拔矣泻巫铮课矣猛蚬崧蛳挛浯蟮氖膛??庳瞬坏?掷担?炊?芨嬗胛遥」饭倌憧筛医形浯蟀盐叶?说钠踉寄贸隼矗?p武植也不等张知县说话,伸手把契约扔在朱?颐媲埃?溃骸爸旃?樱?裁绰蚵羰膛?磕隳?钦娴耐纺越??磕阍俸煤每纯凑馄踉迹?p朱?掖笙玻?姓馄踉荚谑郑?铱茨阄浯蠛驼胖?卦趺唇淮?∷??浪?庖豢雌踉迹?砩洗羧裟炯Γ?趴诮嵘嗨挡怀龌袄础>图?踉忌弦丫?晃渲捕狭司洹敖袢帐盏角?煌蛞话俟幔?粑浼液笤骸j膛?穸?咔尚?灿胫?椅獯课?ぃ?亓4司荩?浯蟆保???拦糯?樾床10薇甑悖?钡剿纬?庞腥擞谩埃?!倍暇洌?还?蟛糠秩嘶故敲挥帽甑愕南肮撸?且晕渲彩樾雌踉际保??乙簿兔辉趺丛谝舛厦欢暇洹?p“哼,近日我药铺伙计钱一万发了横财,我把武家后院卖与他,好心求你们来做个公证,谁知道你这厮忒也无耻,看到我侍女就起**心,竟想强行夺人所爱!就算你是贵胄公子,朝廷命官,难道就真的没有王法了吗?你这样做就不怕天下非议?说我大宋命官尽是仗势欺人之辈吗?”武植慷慨陈辞,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朱?倚睦锉揪臀炎趴谄??俦晃渲惨欢偾腊祝?刺蒙咸孟拢?谌丝醋约旱难凵穸即?疟梢模?匀辉谒?腥搜劾镒约阂丫?闪四侵挚扛敢窈嵝械亩?雷妫「詹虐醋∷?保?褂懈鲅靡勐冻鐾?橹???匀蝗衔??窃┩鞯模??四瞧踉迹?飧鲅靡酆莺萃驴诳谒??宰约菏欠遣环稚跷?宦?≈?蚁蚶醋愿夯?艄?耍?惺赂?堑嗡?宦??褪遣叹┮哺??铝烁觯16铣啥嘀牵5钠烙铮?惨虼酥斐宀欧判陌言怂突蒲钊?镜闹厝谓挥谒????澜袢毡蝗思已艄纫桓鐾敛浦鞯焙镒影阆匪#??铱醋拍钦牌踉迹?乜诰腿缤?铝丝榇笫?罚?豢谄?喜焕矗?苯釉瘟斯?ァ?p等他悠悠醒转,张知县已经把契约反复看了几遍,喝道:“朱?遥?阆衷诨褂泻位八担俊保?睦镆惨徽筻止荆?馐汤晒?悠鄹核?缓茫?鄹旱焦笸跬飞希?荒芩闼?姑沽耍?遣皇浅雒琶豢椿评?兀?p朱?仪啃醒瓜鲁迳先ズ臀渲财疵?哪钔罚?屯返溃骸爸?椅藁翱伤担?氪笕嗣鞑臁!狈凑?阋丫?蛄耍?狻罢淌破廴恕币裁辉斐啥窆??蟛涣嗽俅蚣腹髯樱?铱墒腔褂猩笔诛翟谑郑?撸?浯螅?丛哿┧?Φ阶詈螅?p武植见他竟然低头认罪,心中一凛,如此短时间内就能冷静下来,分清利弊,这厮是个人物啊。 张知县看武植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判案才符合贵王的心思,按律法吧,最多再打几板子,贵王怕不满意。 若是不按律法,人家靠山也很强横,倒真是难办。 “大人,朱公子既然有悔过之意,何不从轻发落。” 武植缓缓道。 张知县吐出口长气,这样最好了,当下道:“既然苦主为你求情,今日就免了责打!望朱公子以后行事要三思而行,莫得罪不该……咳咳。 这个……退堂!”朱?腋?久惶?逭胖?卦谒凳裁矗?硪膊焕砘乖诖筇蒙匣杳缘奈獯浚???匠鱿匮谩m鲁隹谧瞧??员叽掖遗芄?徊家潞鹤樱?笞∷?蜕?溃骸肮?樱?〉囊丫??巳ヂ胪匪托帕耍??皇悄钦胖?厥度ぃ?仍劬?淼搅耍?遣鹆怂?匮貌豢桑?p朱?依浜咭簧??溃骸暗逼棠潜哂邢?18穑俊?p“没什么动静,有十几个军士盯着呢,公子只管放心!”“哼,走,去武家当铺外等,今日事情若出了纰漏,你这差事也该做到头了!”朱?依淅涞馈?p……武家客厅。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武植笑着道。 “已经办好了,属下这就启程运往京城。” 武植满意的点点头,嘿嘿,这黄杨三木就算本王给徽宗的回礼吧,平白拿了人家那老多东西,也怪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棋了,看看朱?以趺唇幼约赫庖徽校〔还?还芩?趺唇樱?约赫饩肿苁怯?耍』ㄊ?僬飧雒?烤退阄薹ㄗ柚梗?惨?莆赵谧约菏掷铮∽弑鹑说穆罚?斜鹑宋蘼房勺??武植呵呵笑了起来。 ……武家当铺附近的一家客栈内。 “什么?你说什么?”朱?移?卑芑档某宥悦娴木?汉鹱拧?p朱?沂钦娴募绷耍?仁抢钊?蝗皇e伲?讲耪舛5业木?豪幢ǎ?浼业逼掏蝗挥拷?ゼ甘?湃耍?苛饺税嵋恢淮竽鞠洌??灰换岫??庑┤颂e拍鞠湟挥慷?觯?纳6?ァd切┠鞠淇扇?悄茏跋禄蒲钊?镜拇竽鞠浒。 《5业氖?父鋈烁?静恢?栏萌プ匪??缓门芑乩促鞲妗?p朱?遗吭诖采希?芯?焊崭瘴??虾媒鸫匆??安荒茉俚仍勖堑娜肆耍∥艺饩驼艺胖?兀?兴?砩喜槌?浼遥〗袢站褪歉??坏祝?惨?兴?怨蕴?埃北咚当吲老麓怖础v?乙丫?戮鲂暮驼胖?靥?疲?退闼?慌伦约海?慌赂盖住5??懿换岵慌虏滔喟桑∷淙豢囱?铀?坪跤兴?勒蹋??俅蟮目可揭泊蟛还?滔嗔税桑?p“公子,张知县求见。” 外面把门的军汉轻轻敲门。 “请他进来!”说曹操曹操就到,朱?矣星笥谌耍?弈渭恿烁觥扒搿弊帧?p“你怎么来了?”朱?铱吹秸胖?嘏员叩奈渲擦陈砩虾诹恕?p张知县轻笑道:“朱公子请勿动怒,本县来此是有要事相告!请朱公子屏退左右,此事却不能叫外人知晓!”朱?倚睦镆欢???钦馕浯筇?降惴缟???懒四腔蒲钊?镜睦蠢?刻匾饫?胖?乩此岛偷穆穑亢撸?衷诰褪前涯撬母雒琅??壮隼矗?乙膊换岷湍惆招荨?p等几个军汉出去后,武植大咧咧坐下来,道:“朱公子想来还不知道武某的名讳,武某单名一个植字!” 第三十七章 大人物(一) 朱?铱此?蟠筮诌值难?樱?饺盏睦渚苍缫盐拮伲??溃骸澳憬形浯蠡故俏渲灿秩绾危磕憧芍?牢沂撬?课冶澈笥质撬?俊?p说着转头对张知县道:“大人,朱某此次乃是押了三株奇木,欲进京献于圣上,谁知道昨日古木被盗,根据蛛丝马迹,古木现在却是落在了武大手里!请大人火速派人查抄武家,若是耽搁了时辰,怕大人的乌纱难保!”张知县站在武植身侧,也不说话。 只是小心看着武植眼色。 武植哈哈笑了起来:“朱公子这是什么话?怀疑武某偷盗贡品?这话从而说起?圣上若是听闻,怕是要治公子妄言之罪了!”朱?依湫Φ溃骸笆ド希空馐虑橐膊槐鼐??ド希?褪遣滔喙肿锵吕矗?愕哪源?湍驯#?p武植脸色一变,狠狠一拍桌子:“大胆朱?遥?课拮鸨埃?鲅钥窒呕是祝≌胖?兀??玫焙巫铮俊?p张知县躬身道:“贵王千岁,……”朱?夷源?幌驴瞻祝?胖?睾竺娴幕八??久惶?澹?皇切睦锬钸丁肮笸酰?笸酢??蓖蝗患渌?械氖虑槿?棵髁恕9植坏谜胖?馗?静辉诤踝约赫飧鍪汤晒?樱?蠢此?辉缇椭?牢浯缶褪枪笸酰?渲玻?笸酢w约涸趺床畔肫鹄矗?思乙丫?嫠咦约好?纸形渲擦耍?趺淳筒欢嘞胂肽兀磕歉隼蠢?衩氐墓笸酰?嗌偃硕疾椴磺逅?牡紫浮t?淳褪茄艄任浯蟀。 ∽罱?痰衬诩父龉歉勺钊让诺幕疤饩褪钦馕还笸趸岫猿?种辛α慷员炔??跹?挠跋欤?致劾矗?槁廴ィ?既衔?缃褡詈镁褪呛凸笸踅缓谩1暇顾??檬ゾ欤?湮薏钍梗?词鞘ド系男值埽?裁槐硐殖鍪裁磁懦獠痰车囊馔迹?芾?氩痰衬鞘亲詈貌还?5比徽庑┲?叶际翘?盖姿?怠h缃窆壅夤笸跣惺拢?梢运凳悄?飧呱睿?郧白约鹤匀辖?喜趴。 ?翟谑蔷?字?馨?峙氯蘸蟪?只嵋蛩??て鹁?魏Ю耍?床恢??艉筒滔嘟徊┺模?崧顾浪?帜兀科婀郑?以趺椿嵊姓庵帜钔罚磕?窃谖倚睦镆丫?醯妹媲罢馕簧衩啬?獾墓笸鹾筒滔嗖换岢晌?宦啡耍?p“朱公子,说到古木,本王的侍卫昨日抓了一批毛贼,倒从那伙盗匪手中寻到了三株古木。 本王见那古木甚为雅致,想起皇兄喜爱奇花异草,已经命人连夜启程,送去京城。 就是不知道这三株古木是不是公子所说的贡品,那等我修书一封,向皇兄说明这本是苏州的贡品,却被几个毛贼所盗,最后被我无意得到……”听着武植的夸夸其谈,朱?伊成?嚼丛桨住h绻?姘次渲菜?担?约焊缸右驳貌坏桨敕止?停?滔喔?峄骋勺约旱陌焓履芰Α0俣嗝?勘?涸耍?幢患父鲂≡舻磷撸?约翰皇前壮沼质鞘裁矗亢慰鑫渲沧焐纤档那崆桑?绞焙蚓筒恢?涝趺幢嗯抛约毫恕?墒侨舨灰牢渲菜?担?训腊炎约涸谡饫锓5?氖虑楹团掏谐觯坷钊?挥梦适潜徽夤笸醯娜俗トチ耍??と缟健w约何?伺??蝗思宜5猛磐抛??湫偷母±俗拥茏魑??峙扇嗽栽呦莺?笸酰?褪遣滔嘞氡w约褐慌乱脖2蛔8?慰隹吹阶约核???滔嗍?邪司挪换岜h?约海??腔岷莺莶壬献约杭附怕艄笸跻桓鋈饲椤?p朱?易笏加蚁耄?鋈凰?ス虻梗?溃骸肮笸跚?辏??笕瞬患切u斯??郧爸?矣醒鄄皇短┥剑?械米锬?牡胤角肽?喜灰?平稀v?艺饩突厮罩荼彰潘脊??劣诨蒲钊?荆?匀皇枪笸跄?懊俚降模?托〉牟10薷上担?p武植暗暗点头,朱?胰肥凳歉鋈宋铮?约阂部悸枪??拇?常?衷谒?≡竦恼?亲詈玫姆ㄗ印u庖凰布渌?湍茏龀鲎钣欣?裨瘢?淙徽飧鼍裨袷峭耆?氖o堋?墒钦?蛭?掠谏崞??偶?洳拧u饧一锸歉錾狈ゾ龆系娜宋铩n渲残睦镆捕运?辛似兰邸?p“既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了,公子安心养伤,以后有时间就来京城看看本王,哈哈……本王定扫榻相待!”武植哈哈笑了起来。 朱?倚睦锲送?艘幌拢?谷ゼ?悖勘鹂?嫘α耍?偌?阋幻嫖腋缸诱嬉?テ蛱至恕;故窃绲慊厝ズ透盖咨塘肯略趺床辜盖Ч岬拇罂吡?伞?p……所谓智取花石纲,说起来却是武植运气太好了,他本来的意思是想拖住朱?遥?赏踅?推咔啥??捕崃嘶蒲钊?荆?缓蠡偃ァh床幌胫?毅妒桥扇税阉?偷搅俗约菏掷铩4??礁?约罕ㄐ诺牡逼袒锛平星?煌虻氖焙颍?渲簿鸵??辛硕圆撸?罄从肿邢竿晟屏讼拢?沼诔沟椎陌阎?宜腿肷钤ā?p……汴梁城东门附近的荣顺楼只是间不大的二层酒楼,以前生意却好的出奇,概因酒楼东家程胖子的一手鲜鱼羹做的地道,配上酒楼自己酿造的鲜鱼羹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加上价钱低廉,这里就成了东城中下阶层的乐园。 那些坊郭下户也就是工匠,小商贩等最喜欢忙了一整天后,晚上在荣顺楼一楼大堂要上一大碗鲜鱼羹,酢上一碗荣顺醉,当喝到微醺,就吹牛打屁,在这个时刻,酒楼里的酒客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或成了盖世豪侠,英雄无敌。 总之人人说的唾液横飞,乐在其中。 这些苦哈哈在这时候也把每天生活的压抑彻底释放,劳累也会在这种氛围中慢慢忘却。 程胖子曾经也很喜欢这个调调,每日做完所需的鲜鱼羹,他就会跑来大堂和众酒客闲扯。 可是自从他生意越来越好,慢慢就出来的少了。 在他的眼里,自己和大堂的这些酒客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后来程胖子攒下的钱足以去西城繁华之地典当一家大铺子后,程胖子就更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成了汴梁的上层人物。 每次听到这些苦哈哈取乐心中只是冷笑。 觉得只有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才会靠吹牛满足自己。 可是这些酒客又哪知道他的心思,还是和以前一样调侃他,搞的程胖子十分不爽。 终于有一天,程胖子再也按捺不住,在大堂把几个调侃自己的人好一通冷嘲热讽,说话间再无客气。 酒客喝的不少,双方竟然动起手来。 程胖子小吃了点亏。 第二天程胖子就纠集了一帮泼皮把那些酒客的家砸了个稀烂。 从那天起,去荣顺楼的苦哈哈就渐渐少了。 程胖子全不在意,反正自己找到合适的铺面就会搬去西城,早晚自己的荣顺楼会成为京师一等一的酒楼。 还在乎这些人那几个小钱?以后程胖子越发跋扈起来,有泼皮相助,也着实做了几件恶霸勾当。 渐渐的程胖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每次看到那些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里的畏惧,他就油然的生起一种满足感。 听说人家背后现在称呼他为“镇城东”,程胖子更是尾巴都翘上天了,觉得自己在城东真是第一号人物了。 就是在汴梁,自己也应该排的上号了吧!特别是最近那些泼皮好像找到了一个大靠山,做事情越发肆无忌惮。 程胖子也水涨船高,成了东城名副其实的一霸。 现在的程胖子除去欺负那些苦哈哈,最喜欢和泼皮在大堂吹牛,虽然同样是吹牛,苦哈哈们吹牛那是苦中作乐,没出息!自己和泼皮吹牛自然是提神儿娱乐,休闲之举。 这日和往常一样,荣顺楼大堂坐了七八个泼皮和两三桌苦哈哈,这些苦哈哈都是一直供应荣顺楼的菜贩什么的,现在程胖子从来不给他们现钱,均是用鲜鱼羹和荣顺醉低帐,这些商贩被泼皮威胁,也不敢违拗,更不敢中断供应。 而且还要硬着头皮来吃他的饭菜,想不来吃都不成,因为程胖子号称自己做生意童叟无欺,他们不吃岂不是坏了自己名声?这些商贩吃着同样的鲜鱼羹,喝着同样的荣顺醉,和以前的感觉却有云泥之别。 心里都在祈祷程胖子尽快盘了铺面,把荣顺楼搬去城西,最好在城西一帆风顺,大富大贵,永远莫要回来的好。 特别是鱼贩子梁顺,这几个月基本成了白忙活,在别处赚的一点钱全帖在了荣顺楼的供应上,现在梁顺就是喝着鲜鱼羹,骂着做羹人。 程胖子坐在背对门口一张桌子上,和一泼皮杜七大吹御厨老一刀如何跑来偷学自己的鲜鱼羹,忽见杜七张大嘴巴看着自己,一脸的痴迷,嘴里念念有词。 想不到自己的口才最近进步如此之快,以前每次和人说起御厨老一刀和自己偷艺的事情,总是会招来泼皮白眼无数,今天能把这最能侃的杜七弄的晕晕乎乎,程胖子好不得意。 “仙女……程胖子快看!”杜七的声音大了起来。 程胖子这才发现杜七的眼睛却没看自己,而是望向自己身后。 程胖子一阵扫兴,你小子也太不给面子了!以前就算给我几个白眼,最起码你也在听我说话呢,今天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什么仙女?就你那眼力,要知道什么女人漂亮会娶个水桶回家?程胖子一边在心里乱嘀咕一边把头转了过去,眼前猛的一亮,店门口立定几人,其中一名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清丽难言,本来昏暗的大堂在她艳光下,也仿佛亮堂了许多。 程胖子这一辈子从没见过如此美丽女子,一时看的痴了,至于那女子旁边之人是丑是俊,是男是女全没在意。 “这里太暗了,咱们还是去别处吧!”一个略带不悦的男子声音把程胖子从臆想中惊醒。 他这才认真打量了面前这几位,服饰华丽,人物俊秀,特别是四名女客,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只是因为最中间那位实在艳丽,才稍微掩了其它三位的风采,这时候仔细打量,那三位也是美得冒泡的人物,其中一名黄衫少女听了男子说话,不满的道:“这里的地方虽然小,鱼羹却很鲜美的,我和玄静姐那时候最爱来这里喝鱼羹,你不进来算了,本来也是想带金莲姐来的,你来不来谁管你哦!”最漂亮的女子微微一笑:“相公,既然七巧说的这般好,想来也错不了,不如进去品尝一下。” 程胖子被她这一笑又弄的神魂颠倒,魂飞天外。 青年男子见程胖子的神态,皱了下眉。 被旁边黄衫少女见到,低声嘀咕道:“自作自受,本来大伙儿说好带斗笠的,也不知道是谁不依,说什么“带那劳什子作甚,怎么欣赏京城风光,再说斗笠也掩不住娘子的动人风采,不带也罢!”也不怕肉麻……现在后悔了吧?”声音虽低,跟前几人也听的到,青年男子听她学自己的肉麻话惟妙惟肖,也不由老脸一红,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对程胖子道:“楼上有雅间吗?”程胖子听这几人说的虽是官话,却明显不是汴梁口音,心里莫名的一喜,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嘴里连声道:“有,有,几位楼上请!”这几人自然就是武植众人,刚刚赶到了汴梁,不想天色已晚,不便去李师师处,就找了处客栈安歇,准备明日再带众女去拜会李师师。 问问贵王府的进度,若是还没落成就先买处院落居住。 七巧和李玄静在武植被刺伤那段日子逛遍了京城,无意中发现了荣顺楼,那时的荣顺楼还很热闹,加上鲜鱼羹滋味独特,正合七巧心意,二女几次乔装来荣顺楼,边吃鱼羹边听周围苦哈哈侃大山,感觉其乐无穷。 今日又想重温旧梦,就撺掇众人去荣顺楼,把那里的鲜鱼羹夸的天花乱坠。 众人都被说的心动,于是留下刘大鼓和侍女下人在客栈。 武植带四大美女直奔荣顺楼。 对于七巧提议几女带斗笠之事,武植一口回绝,也许现代人都有这样的通病吧,喜欢炫耀,武植也不能免俗。 第三十八章 大人物(二) 武植五人来到楼上雅间,程胖子忙前忙后的张罗,旁边的伙计一阵纳罕,东家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东家结交上那班泼皮后就再没这般殷勤的对待过客人了。 往往一言不合,便辱骂人家,倒好像这些客人都应该讨好他一样。 “味道不错!”武植浅浅品了口鱼羹,点了点头。 七巧得意的笑笑,道:“本姑娘的推荐还假的了?不过今天好奇怪啊,楼下没什么客人,一边喝着鱼羹,一边听那些酒客吹牛才有意思。” “那些苦哈哈的话又有什么好听的,姑娘若是爱听人说话,程某给姑娘讲讲御厨来本店偷学鲜鱼羹的事情,保证姑娘爱听。” 旁边的程胖子突然笑着插嘴,虽是和七巧说话,眼睛却不时瞥金莲几眼。 武植从一进店就看程胖子不顺眼,更见他随意打断众人说话,脸色一沉:“小二儿,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程胖子笑眯眯的胖脸一下涨的通红,自己这般人物竟被他当成小二,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特别在这几个美女面前被人呼喝,面子上更挂不住。 幸好旁边上菜的伙计解释道:“客官,这位是本酒楼的东家程掌柜,特意来招待贵客的。” 程胖子听伙计应答得体,心里点点头,这小子挺机灵的吗,等西城的酒楼开了,也一并把他带去。 “不会吧?你家酒楼东家的衣着怎么和我家乡县城的伙计差不多?不像……不像”武植斜眼看这程胖子,一脸的惊讶。 “也许京师就这般风俗吧,有钱人就是节俭!嘻嘻”七巧难得不和武植抬杠,随口附和起来,她也看程胖子不顺眼。 程胖子被二人说的恼羞成怒,就算你们有几个钱,听起来也不过是小县城的土财主,本来还想和你套个近乎,只要你识趣,以后京城有事情自会帮帮你。 想不到你这般不识抬举。 今日定叫你知道我“镇城东”是不是白给的。 程胖子也不说话,转身气冲冲下楼,跑到杜七几个泼皮身边嘀咕了一阵。 ……武植等人结了帐,慢慢从楼上下来。 经过靠近门口的桌子时,突然“啪”的一声,桌上掉下一件青花瓷瓶,在地上摔的粉碎。 “啊?!”桌子上的客人一下惊叫起来,急急的蹲了下去查看,拿着青花瓷瓶残片的手不住抖动,眼睛里似乎还挤出来几滴眼泪。 武植微微冷笑,想不到这个时代也有“仙人跳”,这家伙不就是刚进来那会儿和胖子掌柜坐一起的泼皮吗?现在只不过是换了身生意人装束。 金莲心善,更不知道“仙人跳”这类东东,以为是武植把人家的瓷瓶弄掉的,看人家悲痛的样子,又看武植只是冷笑不语,不由得道:“相公,赔他些钱吧。” “赔?你们赔的起吗?这可是我家传宝物,是唐朝贞观年间的古董!唐太宗用过的御瓶!”这人自然就是杜七,旁边也围过来十几个人,纷纷指指点点,为杜七说公道话。 那些商贩默默的看着,知道这位外地人这次的麻烦大了。 看来刚才是招惹到“镇城东”了,被人家设局陷害。 现在四周所谓的热心人全是泼皮所扮。 武植看着四周众人一阵冷笑,低声道:“动手!”说着一脚就把面前的杜七踹倒,旁观众泼皮开始愣了一下,接着纷纷涌过来。 七巧嘻嘻一笑,迎了上去,没一会儿,众泼皮倒了一地。 金莲,玄静,竹儿一阵愕然,金莲性子柔顺,就算觉得武植做的不对也不会说什么。 竹儿虽然奇怪,却觉得庄主老爷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玄静却忍不住道:“老师,咱们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七巧叹口气:“玄静姐姐,亏你平时还老帮你老师说话,今日怎么就不相信你老师了?这些人全是骗子,想讹诈我们,玄静姐姐你这次可错了哦!”七巧自幼拜过数名江湖师傅,对这些伎俩却是所知不少。 抬头看武植对自己赞许的笑笑,七巧一阵得意,哼,现在知道本姑娘有多聪明了吧。 玄静也随七巧游荡很久了,细一琢磨,已然明了。 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自己这是怎么了?上次就冤枉了老师,不问清楚打了老师一掌,今天又没听老师的话,七巧虽然平时和老师那般不对盘,遇到事情却从不犹豫。 今天倒好像人家才更像师徒了。 心里忽然有点难受,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七从地上爬起来,喝道:“小子!你摔了我的宝物,还敢动手伤人……”话没说完,武植又是一脚过去,正中胸口,杜七再次仰天栽倒。 众商贩看事情不对头,纷纷离开酒楼。 怕事情牵连道自己。 鱼贩梁顺经过武植身边低声道:“你惹不起“镇城东”的,听说有大人物为他们撑腰,快走吧。” 脚步却是不停,径自去了。 程胖子一直躲在旁边看热闹,发现和他自己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心里这个急啊,派伙计走后门去偷偷给泼皮头头送信。 看武植等人转身想走,再也忍耐不住,跳出来叫道:“等一下!在我店里打完人就想走吗?”武植正等他呢,闻言也不说话,端起附近桌子上半碗鲜鱼羹就泼了过去。 程胖子被浇的满头满脸,怪叫一声,滑倒在地,头重重磕在桌腿上,晕了过去。 ……牛二是东城一带的泼皮头子,本来也就欺负些小商小贩,城郭下户,谁知道无意间结交到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一下横行起来。 据说这位大人物和开封府很有些交情,牛二就是被这大人物从开封牢房里弄出来的。 而且从此开封的衙役对牛二的事情都挣只眼闭只眼,如今牛二跺跺脚,东城都要晃三晃。 至于程胖子这个“镇城东”,不过是借了牛二手下的威风。 牛二听说有人在荣顺楼打了他手下后,勃然大怒,带上几个泼皮直奔荣顺楼。 当牛二被狠狠放躺在杜七身边后,心里这个后悔啊,怕这几个人跑掉,也就没多召集手下,想不到对方不但没走,还悠闲的在等自己。 自己这几人进门就被撂倒了,怎么这两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手底这般硬。 自己也练过几招把式,却连人家出手都没看清就被放倒了。 看来自己就是带多少弟兄也不够她俩打的。 玄静轻轻出口长气,刚才动手自己可比七巧卖力多了,七巧对付这些泼皮总是用戏耍的态度,能一下打倒她偏要多用几招,自己这次可是用了些真功夫,来的七个泼皮有五个是自己打倒的。 看七巧古怪的看着自己,玄静莫名一阵心虚,转头不理她。 “你们若还想在京城平安无事,就痛快点给大爷我赔礼道歉!否则日后必定后悔!”牛二虽慑于对方实力强横不敢站起来,但是想到自己结交的大人物底气马上就足了起来。 恶狠狠的恐吓道。 武植微微一笑,道:“听说你们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我想见识一下。” 武植本就有意在京师发展地下势力,因此倒想会会这些泼皮眼里所谓的大人物。 牛二听了精神大振,这些家伙很难缠,看来不是普通人物。 自己打又打不过他们,想压下他们气焰只能向那位大人物求救。 正绞尽脑汁怎么把消息散出去,对方却自己要把脖子伸进套内。 “你去给五爷送信!就说这里有人想见见他老人家!”牛二指了指旁边一个泼皮,微微使个眼色。 泼皮心领神会,爬起来飞也似的走了。 牛二知道这泼皮最是机灵,定会在五爷面前添油加醋,哼,等五爷他老人家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心里恨恨想着怎么折磨面前这个年轻人。 对面几个人悠闲的低声聊天,牛二却等的心急火燎,五爷怎么还不来呢?不会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吧,毕竟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大大小小的事情必定很多,比自己这条小命重要的事也少不了。 一会儿又开始担心报信的泼皮能不能见到五爷,虽说五爷也和那泼皮见过一面,但他老人家那居处可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担心五爷是不是不管自己了呢,有半个月没见到他老人家了,每次去拜望他老人家都被挡了回来,说最近事情很多,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想到这儿牛二出了一头冷汗。 正患得患失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谁敢得罪我的朋友,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正是五爷稍微有点尖细的声音,随着骂声,五爷从外面大步而入,五爷的身后是一票官差,进来就吵吵:“谁?是谁在这里闹事?”看到五爷那倨傲的神态,牛二一阵激动,五爷没抛弃我,他来救我了。 “五爷,就是对面的杂碎不但打了牛二兄弟,牛二报出您的字号,他还羞辱您老人家!说您老人家就是到了也只有给他磕头的份儿,还有别的难听的话牛二不敢再说下去了……”牛二激动地喊着,小子,我看你狂,这次看五爷他老人家怎么治你!果然五爷听了牛二的话,面色大变,挥手示意官差退后,直直朝那年轻人走了过去,牛二心中兴奋的快翻了天,想不到能见到五爷亲手打人,太过瘾了。 这帮家伙要是不开眼碰到五爷一根汗毛,那乐子可就大了!眼见五爷走到了年轻人面前,牛二正要怪叫为五爷呐喊助威,忽见五爷直挺挺跪了下去,牛二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不会吧!!!!!!“王爷千岁!龙五终于见到您了!”龙五眼含泪花,神情激动,跪着抱住了武植的腿。 武植也没想到这些泼皮口中的大人物竟然是龙五,见他真情流露,武植也有些激动,笑着扶起他道:“起来吧。” 龙五又急忙给金莲见礼,最后给四女见礼。 龙五身后的官差更是跪了一地。 牛二听着龙五一直叫着什么“王爷”“王妃”的给这几人一一施礼,身子如坠冰窟,他已经知道得罪的这些人是谁了!五爷的主人,圣上的兄弟!贵王千岁!牛二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不过他的眼珠不时偷偷转动,显然是在装晕,此时他的心里只盼望五爷他们赶紧走人,不要再注意已经陷入昏迷的自己,把自己当不存在是再好不过。 龙五却显然不想放过他,走过去照他头上就是几脚,嘴里恨恨道:“妈的,你小子是活回去了,给我起来!”牛二强忍疼痛,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好了,咱们先回去再说!”武植看龙五在金莲等女面前骂骂咧咧,皱了下眉头。 恰好被转身的龙五看见,龙五后背一激灵,“扑通”又跪倒在地,伸手给自己了两个耳光,“龙五该死,龙五该死!不该在王爷,王妃面前出言无状……”竹儿却是完全呆住了,这一路武植和几女谈论间也没提到什么王爷王妃的,竹儿又不爱问什么究竟,只管跟老爷走就是,哪会去想去问为什么要去京城。 “老爷他是王爷,金莲姐是王妃?!”竹儿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忽然觉得有人注视自己,抬头看到的是武植关切的目光,武植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和竹儿说过自己是王爷的事情,武植知道这小姑娘心事重,怕她多想,转头望去,果然竹儿在沉思什么。 看竹儿抬起头,武植笑笑道:“现在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女了,威风吧!”七巧白他一眼,道:“也没见你这王爷有多威风,却是四处被人欺负!咱家竹儿给你做侍女,才真的委屈了呢!”竹儿却没注意七巧在说什么,武植虽然没说什么,可有些时候,一个眼神,一句关怀就足够了。 竹儿的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不管老爷是王爷也好,是乞丐也好,我永远都是他的贴身侍女!又何必想那么多,徒增烦恼呢!”在这一瞬间,竹儿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 第三十九章 贵王府 (下了新书榜后,收藏增加速度明显慢了!小弟和人取经,曰“可分两次更新,零点一次,下午五到六点一次”,小弟对不起诸位了,以后分两次更新,时间零点多和下午五点多。 不喜欢分开看的就等第二次更新后一起看吧!以后小弟找机会恢复正常更新,对各位官人造成的困扰,再次说声抱歉!还有更新速度,其实看看书号就知道本书和同期的书比速度算是快的,三月十六号过的审核,一个月更新了十七万字呢!而且现在为了加收藏,不可能更新太快,等时机到了小弟会加快速度的,当然和人家码字高手是比不来的,谢谢各位的体谅)新落成的贵王府位于西大街金梁桥畔,离西水门不远,据西城繁华的朱雀大街隔了好几条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汴梁城也只有这里才建的下占地近百亩的贵王府,这里据汴梁美景“金梁晓月”不远,本来是禁止达官贵人在此落府的,工部侍郎胡师文得蔡京授命,提议在此为贵王落府,徽宗不顾朝官非议和工部尚书时彦的激烈反对,硬是准了下来,征集民夫工匠近万名在几个月内建成,虽显得皇恩浩荡,却也使得武植无形中渐渐戴上了“奸王”的帽子。 贵王府建构宏大雄伟,黄绿琉璃瓦顶,飞檐斗拱,园林交错,晚上看过去,层层庭院中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把王府照耀得如同白昼。 王府大门丈余高,数十个黄铜钉镶嵌在黑漆漆的大门上,显得庄严肃穆。 正门黑檀匾额上“贵王府”三个金色大字,笔源瘦劲;结体笔势舒展劲挺,正是徽宗手书,号“瘦金体”。 正门两旁,各有八名衣甲鲜明的军士,手中持长矛斧钺,甚是威武。 武植众人赶到的时候,胡得海,王进早已率王府侍卫,军士,太监,宫女,下人,杂役等等候在门前,足足有数百人,这也是贵王府前的青石广场够宽敞,才能站的开。 几百人一起跪倒拜见的场面武植还真没经历过,一时真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 在侍卫的前呼后拥下武植和四女进入了王府大门,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五彩琉璃照壁,(为宫殿、王府、庙宇、民居等建筑物前面的第一道屏障,保护风水、镇魔逐邪、装饰点缀、昭示身份、遮挡视线等等)照壁上雕刻的两条猛虎栩栩如生,威猛异常。 绕过照壁,是正殿(俗称银安殿),殿前左右各有几间配楼,正院左右各有一个大院子,西院按制应居住王府眷属,现在无人居住,空荡荡十几间房屋。 东院是王府属官,厨厩及执事侍从的住所。 宋朝亲王属官虽不多,却也有翊善一人、王友二人、记室参军一人,至于长史、司马、咨议参军的设立就需要圣上恩准了。 王府正殿后是后殿和后寝,再往后就是后罩楼,后罩楼两边是花园和几座院落,院落里居住太监和宫女。 武植赶退来服侍的宫娥,舒舒服服洗过澡后,在龙五的陪同下开始熟悉自己的府第,一边闲逛,一边听龙五介绍王府的情况,才知道圣上除了选出禁中侍卫百人做王府侍卫外,又拨出禁军百名作为王府守卫,还拨来太监宫娥各二十名服侍贵王,武植听到这里才想起方才迎接的人群里有十几个家伙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太监啊。 “龙五,你小子现在牛啊,摇身一变成了五爷了?”武植听完王府的大致情形不禁调侃起龙五。 “龙五这是沾了王爷千岁的光,您就别笑话我了。” 龙五见武植心情不错,讪笑着回道。 “你带去的那些官差又是怎么回事?你小子现在倒是手眼通天啊?”武植继续开他的玩笑,也是想知道龙五最近的状况。 龙五嘿嘿笑了几声,神情也有些得意,可不是,自己这个曾经阳谷最下层的混混又怎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原来武植回阳谷后,龙五几人在客栈养了近半个月,后来李师师传来消息,言道贵王暂时回不了京城,贵王书信中遣龙五几人去照看监督王府建造事务。 虽然只是过几天去那里随便走走,却也被有心人盯上,很多人都知道了龙五是贵王的亲信。 前段日子,龙五想起武植走前吩咐过要他多打探下京城的情况,最好结交些有实力的泼皮,寻觅只下,无意中得知东城牛二是个人物,又打听到牛二正被关在开封府大牢。 龙五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走了趟开封府,没想到开封府尹陶节夫异常热情,二话不说就放了牛二,以后又常邀龙五一起听曲看戏,二人俨然成了好友。 只要龙五结交的泼皮头子和他说一声就没有不被照顾的。 武植本来笑咪咪的听着龙五讲他的发迹史,听到这开封府尹的举动武植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龙五一直在旁边观看武植脸色,见状急忙住嘴,侧立一旁不敢言语。 武植慢慢思索起开封府的意图,他刻意结交龙五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龙五,而在于自己这个贵王,可是龙五办事却实在毛躁,如此大张旗鼓的结交混混,虽说多半开封府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毕竟这个时代亲王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泼皮来往。 可是以后行事就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再说看这些混混行事,龙五多半就是只顾和他们耍威风了,早把阳谷的规矩抛之脑后。 如果有人深究这些泼皮的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龙五跑不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龙五看武植脸色不快,心中忐忑,他心里明白的很,什么开封府结交,泼皮的“五爷”等等全是拜武植所赐,若是没有贵王在身后,自己屁都不是一个。 “继续走吧!带我去花园看看。” 方才说话间二人停下了脚步。 龙五见武植不露喜怒,心中更有些慌,不过如今武植威势渐盛,以前在阳谷龙五就怕极了他,更何况如今。 也不敢多问,带武植朝后院走去。 后寝,后殿,后花园等组成了后院。 和正殿等用一道丈高的深红色围墙分隔开来,后院大门旁也有几名侍卫把守,见武植过来急忙把院门打开。 虽是初春时节,花园里却也姹紫嫣红,各种鲜花争奇斗艳。 武植跟在龙五身后,听龙五介绍着各种花卉,频频点头,这龙五看来还真下力气了,这花园的花种竟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武植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龙五这些日子可是每天跟在花匠身后,为的就是能博贵王一赞,见苦功没有白下,更是抖擞精神,卖力解说起来。 “恩?这些是什么?”武植指了指万紫千红中略显突兀的十来株青苗问道。 龙五讪笑道:“听花匠说,这花最为漂亮,称为罂粟花,要过几月才能开花。 龙五以前也未见过。” 第四十章 面圣(一) “罂粟花?”武植的脑袋如同过了电一般,一时间有些呆滞。是能炼制出毒品的罂粟花吗?“这花是什么样子的?”武植急忙问道。他去过金三角,见过大片大片的罂粟花。 龙五搔搔头,道:“花匠说此花不分枝,少叶,羽状叶深裂,花猩红色,还有玫瑰红、淡粉、粉白等浓淡不一的色彩,其花瓣基部都有紫黑的斑块,非常艳丽……”正准备背诵下去,武植已经欣喜的叫道:“正是罂粟啊!” 此时武植心里如同波涛翻滚,罂粟啊,想不到自己还有见到它的一天,该怎么利用它呢? 武植琢磨良久,对龙五道:“从明日起你给我调集人手,去各地购买罂粟花种,恩,现在应该购不到多少,等花开的时候再办吧,记牢了!敢忘了这事儿我扒了你的皮!”龙五急忙连声答应。 武植也没闲心再赏花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思索起来,虽然这时代炼制不出可卡因什么的,但是做成鸦片却是根本不用什么技术的,只要罂粟果实成熟后,用刀刮出其中乳汁,阴干后即成生鸦片,再经过煮熟和发酵就成了可吸食的熟鸦片。鸦片?清朝不就是被人家用鸦片搞的元气大伤吗?这东西可是很犀利的武器啊!不过自己把鸦片带到这个世界对不对呢?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维护世界和平的超人,只要想办法别令鸦片伤害到我大宋子民就好,再说自己只要小批量制作,保密措施做好,谁又会知道鸦片是用罂粟制成的呢?而且武家庄的致富问题似乎也顺便解决了吧。虽然罂粟在北方肯定不如在南方产量高,但对自己这小规模生产来说就无所谓了。 等武植回到寝宫已经是午夜时分,金莲早已进入了梦乡,再次赶走要服侍他宽衣的宫女,带着满脑子的兴奋躺在**,翻来覆去好久,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武植在金莲的服侍下穿上了贵王服,头戴软纱唐巾;身穿紫绣袍;腰系文武双穗条;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对着面前一人多高的黄铜镜一照,还真有股子贵气啊!武植满意的点点头。 餐桌上,七巧自然对他的服饰冷嘲热讽,大致意思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武植对她的话从来是直接无视。调侃了几下竹儿的新衣服,把竹儿羞的直接跑掉,引来七巧猛烈的白眼加话语抨击。武植心说你们非逼这小丫头坐这里一起吃,可是看看她有多拘束,根本就没夹几口菜,这样吃下去还不如等下叫她自己来吃。心里倒为自己的善解人意大大的得意了一把。和金莲,玄静边吃边聊,玄静突然道:“老师,过几天我和七巧就要回江南了。” 武植怔了一下,七巧本来在滔滔不绝的攻击武植,听了玄静的话也叹口气,不再说话。 武植细一想也是,人家两个小姑娘不可能老在外面游荡,总要回家的。说起来七巧她俩过年都没回家,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看她俩神色都有些黯然,武植笑道:“要不要本王派卫队护送你俩风光返乡呢?”本来以为七巧肯定会出言讽刺自己,大家一笑也就释然了。 七巧和玄静却都没说话,金莲看来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眼圈一下红了起来,武植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有这两个妹妹陪她解忧,三人早已情同姐妹,听二女要走,又哪里舍得。 武植见三人的样子,随时都有抱在一起痛哭的可能,心下大骇,想当初金莲一个人哭就令自己施展出浑身招数才搞定,这要三女齐哭,自己可怎么招架?急忙劝解:“这个……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什么的,你们这么伤感干嘛?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他心中虽也有些怅然,不过却也没什么,毕竟朋友间聚散是常事,想见面的时候就去看她们好了,又何必弄的这么伤感。他一时间自然不理解,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京城到江南就要走上半个多月,这还是有钱人雇上极快的车船。路途遥远,家里又哪能放心的下两个女孩子老跑出去这么远,所以七巧她们这一回去就不见得再能来到京城。 果不出武植所料,没一会儿金莲首先落下泪来,接着七巧和玄静眼圈也渐渐红了,武植正没奈何,竹儿跑了进来,道:“老爷,时辰快到了,您不是要去见皇……夫人,你们怎么啦?” 武植心说你来的真好,急急道:“我去见圣上,你劝劝她们三个。”说着站了起来,仓皇向外走去,不小心看到竹儿的眼睛似乎也有泪花,心里大叫一声救命,加快脚步逃了出去。 琼林苑是皇家花园,位于城西护龙河顺天门外五里处,占地约一百顷,北邻金明池,相峙相映,相村生辉。琼林苑内,牙道交错,溪水纵横,道旁溪岸,古松怪柏交枝蔽日,翠郁生津。四围果木之中,亭榭错落,幽径曲折,楼台闪辉,月池扬波,柳拂虹桥,风抚凤舸。舒心亭耸立于月池岸边,雕梁画栋,迭起三层,金壁相射,飞檐凌空。 徽宗和武植二人在舒心亭中间的小石桌旁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二弟,你所觅到的古木果然是妙啊,不知是从哪里寻到的?”赵佶没几句话就提起了“黄杨三本”。他最喜欢唤武植二弟,感觉这样很亲切,好像和家人聊天一样,武植在他面前也不像别人那样唯唯诺诺。赵佶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 武植早想好了应答,“早知皇兄喜爱奇花异石,是以臣弟派出人手四处寻觅,此木却是庐山中一老翁所献,还送了臣弟一句话‘一朝拨雾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见花’。后来就再见不到那老人家了。” 徽宗听的眼睛一亮,身子前倾,手在石桌上轻轻敲动,喃喃道:“一朝拨雾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见花……” 第四十一章 面圣(二) 武植道:“臣弟也不明白它的意思,想来有什么玄机,待明日臣弟去街上寻个道士解下。” 这“一朝拨雾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见花”却是前世武植算命时抽中的上上签,当时自己为掏出的喜钱大为肉疼,这挂帖也就牢牢记住了,正好用来蒙一下这位道君皇兄。 赵佶摇摇头道:“街上多是招摇撞骗之徒,我回宫召广通真灵先生解惑就是。” 说着微笑了起来,“二弟,广通先生你需见上一面才好,那日你受了刀伤,是广通先生开坛祷告上苍,上天怜见,二弟才转危为安……”罗道士自那日施法后,更得徽宗信服,被加封为广通真灵先生。 “哦?那臣弟理应去拜谢,以前在乡下又哪能见到这般奇人异士,大宋出此异人,真是圣上之福!”武植连声答应,心中却在苦笑,这种神棍自己上辈子见的还不够多吗?混社会的有几个不求神拜佛的,就算不信,也求个心安罢了。 二人谈兴正浓,亭子外的青石小路上匆匆跑来一名侍卫,呈上一份文书,赵佶看罢,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重重一拍桌子:“小小的羌人叛乱都不能平息,何日才能收回幽云!”武植见是军报,不便多问,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佶伸手就把文书递给武植,口中恨恨道:“二弟,你看看,这成什么话,小小的青唐羌人部落叛乱几年都不能平定,难道我大宋真的无人吗?”武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却不观看,顺手放于石桌上,道:“皇兄莫动气,边夷之地,民风想来彪悍,虽要弹压首恶,也要安抚民众,否则就算一时平定下来,也保不得以后平安。 要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民众不过是盲从,可恩威并济,开化他们,同化他们,让他们以大宋臣民为荣……”武植不过是想到几百年后这些民族却也是我华夏民族的一员,就信口胡侃了起来,当然对于金国和蒙古是绝对排除在外的。 “不错,二弟言之有理,此次青唐叛乱就是几年前王赡知鄯州时纵部剽掠,虐杀羌人才激起民变,”赵佶想不到武植都没看军报就能猜出个大概,心里一喜,“二弟所说,开化,同化又怎么说?”“开化就是可以教他们汉字,学习我们的文化,恩,就是把我儒家文化传播给他们,慢慢令他们成为我们宋人,……”武植斟酌着用词慢慢解释。 赵佶皱了下眉头,自汉朝以来,中原王朝就以天朝上国自居,对不开化的边夷向来鄙夷,《四书五经》之类的典藏更是蔽帚自珍,虽也有外族贵族子弟学习中原文化,但大面积传播儒学却是不可能的,一来有对牛弹琴之感,再说若是异族真学会了我中华文明,岂不多了些强大的对手?武植说完也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超前了,现在和这些民族大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谈什么同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臣弟就顺口胡说的,皇兄也不必当真。” 赵佶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的哈哈笑了起来,在圣上面前谁又不注意仪容神态,像武植这般自然,不做作的真是凤毛麟角。 “二弟不用窘迫,你还是先看看军报,小心谨慎可不像二弟的为人哦。” 赵佶笑着道。 武植笑笑,拿起文书看了起来,是从西北熙州发来的军报,言道鄯湟二州蕃,羌首领多罗巴自两年前反叛后,如今变本加厉,竟欲建国。 熙州知州知道事关重大,八百里加急报了上来。 武植知道历朝历代这种分裂都是当权者的大忌,也知道了赵佶为什么这般生气,不过自己对西疆边事一无所知,这种军国大事更不是自己所长,又哪有什么真知灼见。 见赵佶一脸期盼看着自己,心里叹口气,道:“皇兄,西北边事事关重大,臣弟又不熟悉五路事宜,不敢妄言。 不过臣弟认为必须火速平叛,免得此乱被西夏等国当作棋子要挟我大宋。” 赵佶点点头,这也是他之所虑,“二弟回去后可以去驿馆见见西北来使,问询下西北事宜,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写个章程送过来。” 武植点头答应,心里却在叫苦,自己又哪会有什么章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二人又聊了一阵,看日近中午,武植才告别而去。 武植心事重重坐在四匹马所拉的豪华马车里,赵佶怎么会非要自己写什么章程呢?自己又不是孔明转世,怎么应付他呢?贵王这差事也不好干啊!第一次遇到似乎是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心里郁闷起来。 “贵王千岁,驿馆到了!”王进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惊醒。 驿馆公差见到那豪华马车和马车四周气宇轩昂的侍卫,知道来了大人物,急忙迎了出来,闻听是贵王千岁,更是打起十二分小心,把武植请入里面,奉上茶水,又赶紧去唤西北来使。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帘一挑,走进一军汉,见了武植急忙见礼。 武植和军汉详细询问半晌,虽把西北事宜打探了个明白,却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弄那劳什子的章程,不由皱眉苦思起来。 自己身边的王进和胡得海勇则勇矣,却只是将才,这种大的战略方针非他们所长,也不能帮自己出什么主意。 唉,我的便宜皇兄啊,你可难住我了啊!“贵王千岁莫非是为平乱之事烦恼?”军汉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道。 武植心下一动,直视军汉:“不错!你可是有平乱良策?”军汉被他盯的惶恐,死命摇头,道:“小人只是信差,又哪里有什么良策。 不过……不过……”武植看神态就知道他不是什么隐士之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说下去。 军汉抹了把额头的汗,才接着道:“若说西北边事,谁又及得上种通判,去年种通判虽被罢了官,却不忘边事,前几天也来了京城,王爷若是想知道西北详情,召种通判一问便知。” “种通判?”看武植似乎不知道种通判大名,军汉微觉诧异。 “就是以前延安府经略安抚使种大人的后人种师道啊!种家世代镇守西北,王爷未有听闻吗?” 第四十二章 种师道 在一间不大的客栈里,武植见到了水浒中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胡须微微花白,不过面目红润,目光十分锐利,颇有老当益壮的架势。 武植心下先赞了声好。 种家世代镇守西疆,可说名将荟萃,种师道自幼熟读兵书,以荫补官,历熙州推官、原州通判、提举秦凤常平。 去年却被诬入元佑党籍,赋闲家中,但他的性情又怎受的了这种安逸生活,近日多罗巴裂土分疆的意图越发明显,种师道心中忧虑,千里迢迢奔赴京城,想为圣上献上平叛之策,却不想如今中书省全然被蔡京把持,元佑党本就是蔡京为排除异己搞出的东西,又怎肯让种师道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几日种师道四处受到冷遇,以前的故交经元佑党一事大都或贬或罚,实在没什么人能为他说话。 种师道心灰意冷,正准备返乡,不想贵王亲自前来拜访,早闻听贵王大名,据说圣上眷顾甚隆,怎么会突然来拜访自己?“彝叔先生,我来的鲁莽,还请不要见怪啊!”武植笑着道。 种师道连道不敢,见这位贵王年纪虽轻,却全无那种少年得志的浮躁之态,显得甚是沉稳。 种师道心中对武植也多了一丝好感。 武植把茶杯放与桌上,单刀直入道:“先生久居西北,却不知对多罗巴叛乱之事有何良策?”种师道心中隐隐期盼贵王来寻自己最好就是为了西北之事,待期盼成真,激动之下,花白胡须都微微抖动起来,强忍激动,从怀里慢慢拿出一份小册子,道:“贵王请看,这是在下做的平羌之策,或许能帮上贵王的一些小忙!”武植大喜,接过册子翻阅起来,种师道的平羌策大体内容是若出兵平叛,叛贼必然依仗巴金、把拶的险要地势,又有大河之阻,分兵死守抵抗王师,若不能快速破敌,青唐诸部之兵就会陆续赶到,西夏十九也会派出援军,到时候纵然取胜,伤亡也太大。 不如分兵为二,南道出安乡,冲其前;北道出京玉,捣其后。 叛贼就会腹背受敌,势不能支,破之必矣。 当然这是大体战略,后面又详细说明各种细节。 武植虽不懂兵法,见识还是有的,见了连连点头,有不明白的地方种师道就耐心解释。 一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旁边的王进为二人点上油灯,武植才总算把这平羌策弄了个明明白白。 武植赞叹道:“彝叔先生果然奇才,明日定把先生的平羌策献于圣上,今日圣上还叹我大宋无人,殊不知如此良才就在身边,哈哈,先生就等我好消息吧。” 种师道却苦笑一声,道:“贵王献此策时万万不可提到在下之名。” 看武植一脸费解,叹口气道:“策虽可经推敲,人却不经琢磨,朝廷若能用此策破贼,在下已心满意足……”武植恍然,他虽不知道这位“小种经略相公”若没自己到来,却是要罢废近十年才会被再次启用。 但是如此名将,如今这般潦倒,又见他心灰意冷模样,八成是得罪了蔡京。 若是自己献策时提到他的名字,枢密院和庙堂政议时肯定会遇到很大阻力,就算实行,只怕也会被改的面目全非,以免成全他的功劳。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武植缓缓道:“先生若不嫌弃,不知可否暂时随武植在贵王府安身,王府长史恰有空缺,就怕委屈了先生。 不过先生放心,我必定不会令先生埋没,先生自有为我大宋驰骋之时。” 武植所思右想,不能任由种师道回西北,这可是帅才啊,自己恰好这种大的战略上能力不足,若有他在身侧,以后便宜皇兄再出什么难题也尽可以接下了。 何况日后时机成熟,把他荐入庙堂,可说是大宋的一方定海神针。 种师道沉默良久,摇了摇头,道:“谢贵王厚爱,但在下若入了贵王府,只怕为贵王招惹来无穷麻烦,在下又岂能心安?还请贵王恕在下不能从命。” 武植一听这话,十足十的断定他必然是得罪蔡京了,笑笑道:“先生迂腐了,荀子曾经说过什么来着?义之所在,不倾于权……”自做了贵王后,武植深知回京城必然面对诸般事宜,宋朝重文,自己若显得不学无术却是不好,也曾经想认真研读过《四书五经》,不过往往看几眼就想睡觉,这不,想拽句文,就愣是想不起来了,不由尴尬的笑笑。 种师道却没笑,低声接道:“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是士君子之勇也。” 念完若有所思。 武植笑道:“对啊,先生不肯随我回府,难道甘心你这一身才具埋没乡野?为避祸而不为国出力,却不知先生是哪种勇?莫非只是那斗士之勇?还是先生以为本王是斗士之勇呢?”种师道沉默半响,站起来抱拳道:“即贵王执意,师道怎敢拒绝,今日就陪贵王呈一次君子之勇!”武植见他答应,哈哈大笑,道:“此后植无忧也!”心下得意,也忘了这是哪个桥段的台词,随口就喊了出来。 心里却是嘿嘿偷笑,说起来自己还真就是那种街头打架的斗士之勇,什么为国为民的君子之勇和自己却沾不上半点边。 ……武植心中得意,哼着小曲儿回了后院,进了院门,才想起四女早上那悲凄的场面,心里打了个突,小曲儿也不哼了,蹑手蹑足的向后寝走去。 “哼,堂堂的贵王千岁进了家门怎么倒和做贼似的?”都不用听声音,也知道这是谁在说话。 武植干咳两声,回头一看,月光之下,柳荫之旁,七巧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不哭啦?我也想不到江南第一侠女,号称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足踢北海蛟龙的七巧大侠也会哭鼻子!”武植平时和她斗嘴总是落在下风,只好采取好男不和女斗的架势,今天好不容易抓住她痛脚,当然不会客气。 七巧却不生气,轻轻晃动着面前的柳枝,大眼睛上下打量武植,武植突然一阵心虚,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站在大灰狼面前的那只小白兔?“姐夫,妹妹我就要回家了,姐夫总该有点什么表示吧?”七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第四十三章 殿议 (先更新一章,过12:00更两章,把昨天的补上,因为那两章比较连贯)“姐夫?”武植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看向七巧。 “你回去问问我大姐就知道啦,过几天我和二姐就回江南了,你这做王爷的姐夫应该准备好礼物吧,别丢了您这王爷的面子哦!”七巧说完一笑转身去了,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气。 武植叹口气,看来三女是结拜了,而且看七巧的样子,不知道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 寝宫的粉红大床软软的,似乎比后世的席梦思要舒服多了,武植惬意的搂着香喷喷的金莲,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那事后一枝烟。 三女果然是结拜了,本来要拉上竹儿的,竹儿死活不肯,只好作罢。 三女中自然是金莲为大姐,玄静二姐,七巧三妹。 有了这姐妹名分,以后或是金莲去江南,或是二女来京城就要方便的多了。 听金莲说到七巧为三妹的时候,武植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孤独骄傲的影子,不知道这两个三妹拼了命,哪个更厉害点!武植恶意的想着。 三女解决了离别这个难题,都是心情大好,七巧小脑瓜就活动开了,吵吵着要姐夫给这两个妹妹一份礼物,要求也不高。 说是听说开封府有几名侍卫,准带刀见驾。 以前七巧好羡慕的,今日结拜礼物就要姐夫给二人每人弄个御前带刀侍卫的名号就成。 武植听着金莲柔软的声音转述七巧刁钻的话语,好笑的使劲搂了搂她,惹来金莲一阵娇嗔…………一阵春雷“轰隆”滚过,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小雨。 紫宸殿中,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宰相)蔡京,枢密使(国防部长)安公焘,门下侍郎(副相)许将,中书侍郎(副相)许益,尚书左丞(副相)赵挺之,尚书右丞(副相)张商英等六大重臣齐聚,商讨青唐平叛事宜。 蔡京默默看完贵王的《平蛮策》,大为惊诧,此策和河州安抚使王厚所奏平夷之论大同小异,但其中之细节,种种应对比王厚却要高明几分了,王厚可是西北名将,五年前青唐地区叛乱就是王厚所平复,想不到贵王的见识比王厚还要强上几分,莫非贵王以前却是西北人士?朱?易匀徊换岚延龅焦笸醯氖虑樗拇φ叛铮??鹚祷岜u?叹┝恕?p安公焘看的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在琢磨,最近蔡京权势日重,从为贵王修府的事情看似乎二人走的很近,这《平蛮策》八成是蔡京把王厚的平夷论泄露给贵王,贵王完善后拿出的,虽有取巧之嫌,但所补充之细节实在令人叹服。 不过圣上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想叫贵王领兵?这可不成,军国重事可非儿戏,自己要想办法阻止才是。 四名副相也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 赵佶注视着这些沉默不语的宰执重臣,微笑道:“各位觉得此策如何?”昨日回宫召了罗道士,才知道老叟所赠是一句大大的吉言,预示大宋即将龙兴。 今日早上,又收到武植的奏章,所献《平蛮策》比之西北王厚的策论又强了几分,赵佶心情大好,难道历代先皇之遗愿即将实现?如今四海生平,百姓安居,国力强盛,收回幽云十六州莫非就在眼前?“此策确是高论,王师可给贼兵雷霆一击,贵王真是栋梁之才啊!”蔡京知道皇上在等什么话,顺水人情当然要做。 赵佶果然“龙颜大悦”,又转头问安公焘:“介中先生以为如何?”安公焘是几朝老臣,赵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却要客客气气的。 安公焘点头道:“策论确实高明,臣斗胆,不知圣上西北边事欲用何人?策论虽高,所选之人却更为紧要!”这一下问在了点子上,其余辅政也都抬头望向赵佶。 赵佶拿起桌子上奏章,扫了几眼道:“先生举荐的是河州安抚使王厚?”安公焘微微欠身,道:“圣上,王厚年少便搏命于枪林箭雨之中,通晓羌事,又曾数次平青唐之叛,实在是最恰当的人选!”赵佶点点头,正要说话,许将忽然道:“即用贵王之策,何不用贵王行事?介中先生所言不妥!”众人一起侧目,许将脸上却无半丝表情。 赵佶心里却是一动,他本无意叫武植带兵,所谓叫他写什么章程也不过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这位“贵人”有什么本事,到底“贵”在哪里,没想到武植倒给了他一次惊喜。 朝中大臣多半对他这次结拜不以为然,宫中也时有流言,赵佶又岂会不知,虽喜欢和武植在一起谈天说地,心中也常自郁郁,如今见了武植《平蛮策》,当然要在宰辅们面前炫耀一把,隐隐有你们看看,我这结拜兄弟可是个人才的意思。 听到许将的话,赵佶心思一下活跃起来,若是二弟能带兵平青唐之乱,立下大功,朝里的非议应该会慢慢平息吧?安公焘见赵佶竟有些心动,大急道:“贵王年轻资浅,怎可带兵!万万不可!”许将道:“闻听王安抚近日身子越发虚弱,臣是怕累坏了老将军!”后面话是对赵佶说的。 安公焘怒道:“一派胡言!王厚老当益壮,谁说他身子不成的?”蔡京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这二人会杠上,更不明白许将为什么会保举贵王,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吗!贵王资历浅薄,又从未在军中待过,派去指挥大军?西北军中谁又会服气?圣上不明白地方军队中这些派系作风,许将不可能不明白啊!赵佶皱皱眉,轻咳一声,许将不再说话,坐了回去,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安公焘也醒悟过来,平息下怒气,向赵佶施礼:“老臣无状,请圣上降罪!但是贵王年少,不免失之轻佻,领军确实不宜啊!”赵佶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轻佻”正是他在端王时曾布对他下的评语,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安公焘说完就后悔了,想辩解几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紫宸殿中变的一片寂静,“王厚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总理平息贼患事宜,贵王武植参谋军务。 诸卿家回去拟好章程吧。” 赵佶微带怒气的话语结束了这沉闷的场面。 参军这个职务最为清闲,不用统兵劳累,得胜后又有战功。 实在是个好差事。 本来内廷供奉童贯已经和蔡京通过气了,欲通过这次平叛捞点军功。 不过现在的情形蔡京又怎敢开口,除了抱怨童贯运气太差,又有什么办法。 按历史本来的发展,童贯此次监军是他崛起的契机,正是通过此次战功,童贯平步青云,进入枢密院,慢慢升迁为枢密使,到最后封为王爵。 武植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来了一次“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随着历史的改变,此次西征,大宋是胜是负,对他是福是祸?请听以后分解! 第四十四章 离别 (两章合一章)贵王府,银安殿。 武植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看看面前陪笑的开封府,心里一阵无奈,这几日时间都浪费在这迎来送往上了。 特别是自从被任命为西北参军的诏令下来以后,自己这贵王府可以说门庭若市,会看风向的人当然看的出贵王摆明是要被重用了,此时再不巴结,等人家这闲王从西北回来委以重任后,想进贵王府那是难于上青天了。 这几日武植别的没做,朝廷大员倒认识了不少。 不但阿谀奉承之辈来见他,一些刚直大臣也前来拜访,这些人都是担心武植去西北后会鸩占鹊巢,虽说参军这个职务现在就等于是闲差,但武植是王爷,参军名义上也确实有参与军务的权力,一旦到了西北,武植指手画脚,王厚这个经略使怕是压不下他这贵王,所以这些人话里都隐隐劝武植只管等着拿军功就是,其它的就别参与太多了。 武植心中苦笑,心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没有吗?面上还是隐晦的表示自己不会干预军务,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这开封府就更好笑了,把自己说的和龙五是生死兄弟一般,墨迹了快一上午了,烦都烦死了,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端茶送客的习俗,这不,自己都端了几次茶示意他喝完走人,他就是看不出来,如此没有眼力,真奇怪他这开封府尹是怎么升迁上来的…………汴梁城东门青石大道中间,百十名衣甲鲜明的卫队站在大路中间围成一圈,手中大刀斧钺在春日下闪闪发光,显得十分威武雄壮。 里面是一队华丽的车架,行人纷纷从这队看起来气焰嚣张的侍卫两旁绕行,开始还有那想看看热闹的闲汉,都被侍卫用刀柄砸了一头包,又喝令一人在旁跪下示众后,再也没人敢驻足,都匆匆快步而过。 不过每个人看到跪倒的闲汉那一头包,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闲汉却是死的心都有了,他在东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进城探望朋友,见到车队好奇下多看了几眼,就落了这么个下场,这里来往的行人中可是有不少认识自己的,以后自己还怎么抬头见人?特别是看到西村和自己一向不合的陈大户那一脸讥刺的笑容,闲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闲汉正死命低着头郁闷,耳边就听有人“哎哟”叫了几声,然后是侍卫的声音:“你也在旁边跪下!贵王千岁的车架也是你能笑的?”接着感觉紧挨自己多了一个人,闲汉偷偷转眼一看,陈大户哭丧着脸正望着自己!闲汉要不是怕再挨几刀把,恐怕会马上跳起来高喊万岁,方才在他眼里还是土匪恶霸的侍卫一转眼就成了最可爱的人!“相公,这样不好吧!”金莲也看到了被揍的一头包的行人。 虽然武植现在是贵王,金莲是贵王妃,二人的称呼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叫金莲,一个称相公。 武植笑笑道:“你就别管了,我自有用意。” 金莲点点头,望着武植,眼圈却有些红了。 “大姐,你就是留在京城过几日还不是要来给姐夫送行?然后孤零零一人守候在王府里,还不如现在叫姐夫给你送行,叫他也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七巧小脑袋挤了进来,靠在金莲肩膀上。 玄静无奈的从后面拉开她,道:“大姐和老师道别,你凑什么热闹?”“怎么叫凑热闹?我也是在和姐夫道别啊!你就不想和你老师说几句话?昨天晚上我看你掉泪了哦,别告诉我是舍不得大姐,昨天下午可是就说好了大姐和咱一起走的!”七巧大声说道。 玄静脸“腾”一下红了,狠狠瞪了七巧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七巧嘻嘻一笑,看看旁边泪眼婆娑的竹儿,笑道:“我可爱的小四妹怎么掉泪了?舍不得你家老爷吗?”虽然竹儿没和她们结拜,但三女都称呼竹儿为四妹。 竹儿低头道:“竹儿是担心老爷没人照顾!”七巧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弄她,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 武植知道自己回去西北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又要和金莲分开很长时间了,自己前些日子才答应以后多陪金莲的承诺又打了水漂儿,在别人眼里看来舒服至极的美差在他看来是可恶至极。 可是也知道不去是绝对不成的。 想到七巧和玄静又要回江南,偌大的王府就剩下金莲和竹儿,太冷清了。 转念间有了主意,不如让金莲和竹儿陪七巧和玄静回家,二人都没去过南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次也恰好叫她们散散心,游历江南风光。 开始金莲和竹儿都不同意,直到他拿出家主的威风,才迫的二女屈服。 七巧和玄静倒是开心的要命。 用七巧的话说,这次他算将功赎罪,暂时抵了他没弄到“御前带刀侍卫”的罪过。 这几日武植疲于应付朝中各路大员,又哪有时间去和赵佶给她们去要这个名号。 就是大姐那里,也是抓傍晚带几女去探望了一下。 武植看着金莲一脸的不舍,心里也阵阵难受,轻轻把金莲拥入怀中,良久后,在她耳边道:“上车吧,再不走我可就跟你一起走了!”脸颊感觉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蹭到了金莲脸上的泪水。 武植一狠心,伸手抱起金莲,不顾金莲的惊呼,把她送入车中。 也幸好四周侍卫没有敢偷看的,全部精神抖擞的警戒四周。 要不然,王爷和王妃当众搂抱的举动可实在不成体统。 便宜皇兄所赠的豪华马车就是不凡,车厢宽敞的有些过份,高可立人,面积足有一间寝室大小,四壁是深红绸缎包裹,三张长长的软靠椅上铺的是雪白的毛皮,据说是大宋船队从海外交易来的珍奇白熊之皮。 竹儿和玄静都默默坐在靠椅上想着心事,七巧却是对雪白的熊皮起了兴趣,正揪下几根长长的绒毛研究着什么。 见武植把金莲直接抱了进来,三女都站了起来,看到人家夫妻间这种亲昵举动,都微觉害羞。 武植顺手把金莲放一软椅上,眼睛扫过三女,心中黯然,特别是看到竹儿的泪眼和玄静眼中的寂寥,心里一酸,伸开双手强笑道:“咱们……一一告别吧!”四女一齐瞪大眼睛看着他,神色各不相同。 武植这才想起似乎这种告别方式在这个时代太超前了,说超前是武植自己认为的,别人看来,他这举动只能用轻浮,下作来形容。 当然四女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尴尬笑笑,武植转身逃离,心里暗叫天道不公,自己的谦谦君子形象毁于一旦,这里可是有自己最在乎的亲人,最崇拜自己的贴身侍女,依恋自己的弟子,还有最爱和自己作对的鬼灵精,不知道下次见面这鬼灵精又要给自己起什么绰号了,不会是“马车之狼”吧???!!!四女见他狼狈的样子,都轻声笑了起来,离愁倒是被冲淡不少……武植把胡得海叫来又细细嘱咐了一遍,这次贵王妃的安全是由胡得海带三十名王府侍卫负责,因为金莲不喜欢大事铺张,这些侍卫都扮成护院打扮。 武植也没反对,要是大张旗鼓的去江南,这一路官员迎送就够让人心烦了,何况到了江南叶家,怕是更会被严密保护起来,又哪里能逍遥的和七巧她们去游山玩水。 ……武植骑着高头大马上慢慢走在汴河大街上,心里空落落的,唉,这些天就要做孤家寡人了吧,孤王?还真的成了孤王了啊!无意间眼睛一瞥,恩?那不是容顺搂吗?想起那日好像没怎么教训他,此时心中郁闷,正好去寻些乐子,消遣一下。 容顺搂的店门紧紧关着,武植刚刚皱下眉头,早有眼明的侍卫上前就是一脚,店门“咣当”一声倒下,里面传来几声惊呼。 呼啦一下,前面的侍卫一拥而入,里面传来一阵惊叫和桌椅碰撞声,武植慢慢走了进去,身后侍卫亦步亦趋。 容顺搂大堂靠门的位置已经被侍卫清出一大片空地,本来摆放在这里的桌椅横七竖八的被扔在一边,十几个侍卫刀剑出鞘,把店里的几人逼在一个角落。 这边的侍卫还在用长刀斧钺清理场地,桌椅纷纷飞向墙壁,撞到墙壁后又重重落在地上,十之七八被摔的散了架。 武植咳嗽一声,这些侍卫赶忙住了手,极快的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通路。 “程胖子,老相识又来看你了!”武植笑着走向墙角几人。 “恩?程胖子呢?”武植一阵扫兴,被侍卫刀剑吓呆的几人中却是没有小胖子程掌柜。 “程……程胖子?是以前的……的程掌柜吧?”好半天里面才有个伙计打扮的人磕磕巴巴回话。 武植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什么?以前的掌柜?他把这铺子卖了?”“你们是什么人?”门口传来一声清喝,接着就是兵器碰撞声,从武植听到喝声到转过身的瞬间,门口来人已经都被刀剑加身,反抗不得。 武植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地兵器,看来来人不是善茬儿啊,武植一阵偷笑,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店门口七八名男子,除了最前面一人外每人面前地下都有件兵器,想来是被侍卫打落的,两三名侍卫围住一人,刀剑直指对方要害,显然若是再有反抗,必然横尸于此了。 最前面男子身材纤细,手中短剑虽未脱手,却有四名侍卫长剑牢牢指住,其中一名侍卫喝道:“大胆刁民!放下兵器!”为首男子咬了咬牙,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砸店伤人?”声音清脆,正是方才清喝的声音。 武植打量了他几眼,不觉哑然失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倒是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人,眼前这位可不正是个姑娘,虽然穿了男装,眼眉似乎也故意画浓,画成了两道剑眉,唇上粘了胡须,但是和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造型逼真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首先就没有喉结,神态举止也是一副女儿神态,再加上她那白皙的皮肤,流动的眼波,可以看出来,她不但是女人,恐怕还是名美女。 “你叫什么名字?可知道聚众带械是什么罪责?”武植冷冷道。 要知道宋代对管制刃器十分严格,不但禁止民间私蓄兵器,就连军人的兵器也要寄存本军司,出征时方能申请取出。 而民间好勇斗狠之徒多用朴刀,就是村民用来开山种田的工具,所以到真宗年间,民间朴刀也开始实行管制,均要登记造册。 对面这几人手中的兵器或刀或剑,打造十分精良,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之辈。 武植当然好奇他们的来历,更何况武植还有一桩心事未了,那就是“陆家帮”,听赵佶说,自新的开封府尹陶节夫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搜捕陆家帮,抓了些零零碎碎的外围泼皮后,就再查不到线索,陆家帮似乎一夜间从京城神秘消失。 武植进京后也曾派龙五去打探,京城的泼皮却大都只知道陆家帮的名号响亮,至于详情却无人知晓。 还说很多泼皮在外都爱用“陆家帮”的字号唬人。 被抓进开封大牢的就有不少这样的倒霉鬼。 武植见实在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也只好把这事先放一放。 看到这些手持刀剑的男女,武植心里活络起来,像陆家帮这种私帮也许就是所谓的江湖了吧,泼皮毕竟是泼皮,和私帮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又怎么能打探出人家的消息。 武植本来是想等西北事后就和七巧见识下这些走私盐,违禁物事的帮派,从中寻觅陆家帮的踪迹,今日适逢其会,对面这些人很可能也是什么江湖私帮,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打探到陆家帮的消息也未可知。 第四十五章 龙五成亲(一) “我们有三司文书!器械都是登记在案的!”女子大声道,再看看四周被砸的稀巴烂的桌椅,恨声道:“你们强入民居,捣毁物品,又凭的什么?”武植还未说话,一旁的侍卫已经用剑柄照她头砸去,口中喝道:“放肆!在贵人面前还敢大呼小叫!”毕竟贵王千岁没发话,侍卫不敢随便曝露王爷身份。 男装女子闪身避开,侍卫更怒,正想再砸,武植摆了摆手道:“算了!”侍卫才悻悻的住手。 对方人中也有人低声道:“少爷,少说几句吧!”男装女子哼了一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只是看向武植众人的目光里满是倔强不服之意。 武植皱皱眉,指了下刚才劝那女子的青衣汉子,道:“带上他,咱们走!”侍卫不由分说,上去就把青衫汉子掀翻捆绑起来。 青衫男子挣扎几下,脖子上马上架上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再不敢动弹。 男装女子握紧手中短剑,冷冷道:“你们凭什么拿人?你们又到底是什么人?!”武植作个手势,向门外走去,众侍卫急忙左右跟上,武植边走边道:“和你朋友问点问题而已,明天你去贵王府领人,顺便赔了你店里的损失。” 男装女子想追出来,却被人劝住,武植隐隐听到什么“从长计议”之类的话语。 回府途中,后面老远的地方鬼鬼祟祟跟上一人,武植吩咐侍卫不用理他,想来是对方怕自己胡乱说的什么贵王府,才派人盯梢。 贵王府朱雀堂。 武植坐在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后,帅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一方墨玉的砚台足有一尺见方。 两旁侍卫肃穆而立,杀气腾腾。 青衣汉子哪见过这阵势,从被侍卫拎进来后就在那里一个劲磕头,嘴里的话更是神神叨叨,怕是吓的傻了。 武植之所以带他回来就是看他被侍卫围住时脸色苍白,后来又劝那所谓的少爷别惹恼自己,明显就是一胆小懦弱之徒,正是套问消息的绝佳人选。 武植也不着急,慢慢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了起来,青衣汉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对武植的问题有问必答,问一答十,本来武植只不过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陆家帮的事情,可这厮倒把自己这个山东盐帮的底细先抖搂了个干净。 青衣汉子叫白胜,和荣顺楼那伙人全部是山东郓城人,是郓城东溪村保正晁盖收留的庄客,晁盖名义上是一村保正,实际广结草莽豪杰,养了几百名庄客,山东一带的私盐买卖大都被晁盖垄断。 云儿是晁盖义女,虽是女子,却是从两年前就帮晁盖经营私盐,甚得众庄客推崇。 因云儿常在外走动,是以一直着男装。 晁盖近日闻听一直霸占京城私盐生意的陆家帮惹下了大麻烦,据传闻是逃去了西南。 他本就数次想把生意拓展到京城,当下就遣云儿带十几名精干庄客来京城打个前哨。 云儿见荣顺楼急着典卖,价钱又低,就买了下来。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大麻烦?武植又问了他几个细节后,吩咐人把白胜带了下去,想不到陆家帮跑路去西南了,怪不得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踪迹,西南西北有大量土人聚积之地,朝廷控制力很弱,正是隐匿躲藏的好去处。 陆家帮的瓢把子倒也很有头脑嘛。 正在琢磨怎么想办法炮制陆家帮,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侍卫,单膝跪倒禀道:“千岁,高殿帅求见千岁!正在府外等候!”高俅此时的官职是枢密副使,一般都尊称为殿帅。 武植心里纳闷,虽然这几日来拜访自己的大员甚多,但重量级的却没几个,六名宰辅更是一个不见,大多是为了避嫌。 高俅怎么也算一名次重量级选手,难道不明白朝里的这些潜规则?疑惑归疑惑,武植还是笑着迎了出来,贵王府门外的广场上,高俅脸色铁青的站着,身后有七八名护卫。 武植看高俅脸色难看,心下奇怪,拉个马脸给谁看啊?面上堆笑道:“殿帅别来无恙,自上次一别,有数月未见殿帅了,近日本想去拜望殿帅,不想事务繁忙,殿帅勿怪!”高俅听他话语谦逊,面色稍和,道:“王爷客气了。” 说着客套话,二人携手进了银安殿。 仆人奉上茶水细点,武植笑道:“武某这还真是借花献佛了,用殿帅的茶招待殿帅,惭愧啊!”贵王府落成后,高俅还真遣人送来了几包武夷岩茶,武植还真不得不佩服人家办事果然玲珑。 高俅右手轻轻捻着青花茶杯的杯盖,缓缓道:“下官此次前来拜访王爷,一是闻听王爷即将去西北,特来为王爷饯行,祝王爷马到功成。 二嘛……”抬头注视着武植,“下官恳请王爷交出龙五一干人等,为下官犬子讨个公道。” 武植愕然,道:“殿帅此话何意?前次可是衙内抓了龙五……”说到这里武植心里一动,不会是上次的事情,莫非龙五又怎么得罪了高衙内?高俅见武植一脸迷惑,不似作伪,道:“王爷莫非真的不知?”武植微微点头:“请殿帅明示。” 高俅松口气,看样子不是贵王授意做的,那事情就好办了,“王爷,昨日龙五带一干泼皮在望月楼把犬子打的重伤。 据大夫言道,犬子大腿骨折,要将养月余才能下地走动,还请王爷为下官作主!”武植这才明白,怪不得一向八面玲珑,善用软刀子杀人的大佬今日会一反常态,和自己摆起了脸色,感情是儿子被人打成重伤,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啊!人大概都有不容触碰的禁忌吧,看来高俅的逆鳞却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嘿嘿,这点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殿帅,不知道这望月楼是何所在?双方又怎么会动起手来?”武植一边嘴里问着话拖延时间,一边心思急转,思量着对策,高俅微微惊讶,想不到武植竟然不知道望月楼,笑道:“王爷想来在东京时日尚短,不知京城人文,望月楼可是好去处,东京城里一等一的***之地,等闲暇下官陪王爷走上一遭就是,”武植听的膛目结舌,堂堂朝中枢密使,说起这逛妓院如此轻松,还要和自己一同前去,说得这般自然,真让武植汗颜了一把。 武植不知道宋代蓄妓成风,东京城里达官贵人家里养个几十几百歌妓舞姬的大有人在,至于去青楼妓馆风花雪月,更是士人茶余饭后最爱的消遣。 整个宋代风气就是如此,却不是高俅失仪无状。 第四十六章 龙五成亲(二) 武植清咳一声,道:“改日一定和殿帅同去,至于令郎之事武某一定会给殿帅一个交代……”高俅愣了下,迟疑片刻道:“王爷不能现在把龙五交与在下么?犬子如今茶饭不思,嘴里一直念叨龙五的名字。 还请王爷王爷体恤在下心情,日后在下必有所报。” 在他想来,虽然听说龙五是武植的亲信,但毕竟不过一下人,自己亲自登门来要人,武植必会给自己这个情面。 武植心中暗笑,茶饭不思?整日念叨龙五的名字?怎么听着像得了相思病呢?口中道:“殿帅莫急,今日也不知道龙五去了哪里,待龙五回来武某自有分说。” 高俅见状知道今天肯定是带不走龙五了,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只望贵王千岁三思,在下在府中恭候王爷的消息!”武植听他话中似乎隐隐有点儿威胁的意味,心中一阵不快,面上不动声色,站起来把高俅一直送到府门处。 “把龙五给我叫来!”武植一边行入偏殿书房,一边吩咐旁边的侍卫。 说起来是有几天没见龙五了,开始还以为他忙于结交东京大大小小的泼皮,想不到这厮最近长进了啊,知道去风华雪月了。 武植好笑的摇摇头。 没一会儿,龙五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了武植急忙跪倒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龙五,说起来你跟我也快一年了吧?”武植一边随意翻着桌子上的书籍,一边问道。 “是九个半月,龙五一天天数着呢。” 龙五赔笑道。 武植刚刚拿起本《论语》翻了几页,听龙五的回话,不由抬头笑道:“是吗?想不到你心思倒也细。” 龙五干笑两声,道:“自从跟了王爷,龙五感觉每天腾云驾雾似的,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都叫龙五经历了,龙五以前哪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以和开封府的府尹大人称兄道弟,可以在东京呼风唤雨……说句难听的话,龙五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武植摇摇头,道:“在东京呼风唤雨吗?那还远着呢……所以你小子还要给我多活几年,离你瞑目的日子还远着呢。” 龙五连忙笑着应是。 武植不再说话,专心翻起书来。 龙五小心翼翼的看着武植脸色,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当武植翻到第七页的时候,龙五忽然再次跪倒,道:“王爷,龙五知错了!”武植“哦?”了一声,把书放下,盯着龙五道:“你知道错了?那你就和我说说你做错什么了?”龙五低头道:“龙五不该去望月楼,更不该带人打了高衙内,可是龙五是逼不得已啊……”武植冷哼一声,又继续翻起了书,道:“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了,继续想吧!”龙五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后,苦着脸道:“王爷,龙五真再没做过别的错事了,您能不能提示下……”武植一瞪眼睛,龙五吓的急忙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龙五轻声道:“王爷能不能容龙五去问问人。”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好奇,问道“你想去问谁?”“望月楼的绛珠姑娘……是了,龙五错在不该带绛珠姑娘进王府东侧院。” 龙五恍然大悟道。 武植气得一把把桌子上的书砸了过去,“是你的头,赶紧给我滚出去,要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以后也别再来见我了。” 龙五急忙一溜烟跑了出去,想是去问什么绛珠姑娘了。 贵王府的东院住的是王府属官,大厨和仆人等,东面专门开了侧门供他们出入,龙五现在是东院的总管,那里空房甚多,住进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武植略一思索,已经知道龙五肯定是因为这个绛珠和高衙内争风吃醋,才会怒打高衙内。 半响后,龙五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进门就跪倒在地,道:“王爷,龙五错在出了事情不该隐瞒王爷,应该回来就马上禀告王爷的。” 说完偷偷看武植脸色。 武植点点头,想不到这绛珠还真有一手,从没见过自己却能猜测出自己的心思,想来自幼在那种***场所,每日都要揣摩客人心思,心机才这般灵巧。 沉吟了一会儿道:“待会儿你自己去刑人房领三十鞭子,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敢瞒着我,必赶你出王府!”后面的话已经声色俱厉,武植也不是有心吓他,不过现在身在京城可不比阳谷,一步行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龙五出什么事情,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对自己说实话自己还能想办法应对。 就如今天,自己还要高俅来访才知道龙五打了高衙内,显得自己没面子不说,也太被动。 龙五偷偷松口气,从昨天打了高衙内他就一直踹揣不安,不知道贵王知道会怎么处罚自己,听到只是挨三十鞭子,都有些喜出望外了。 “王爷,那高殿帅那里?要不要龙五去殿帅府给他们出出气?”龙五还是担心为贵王招来麻烦。 武植摇摇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小子怎么会和高俅的草包儿子对上了?还有那绛珠又是怎么回事?都带回家了?你小子是思春了?”龙五面色微红,一阵忸怩,看的武植好笑,想不到龙五也有这种时候。 原来绛珠是望月楼的清倌,龙五一见之后就再也无法自拔,每日都会去捧她的场,绛珠也认识了这位出手豪爽的五爷。 高衙内一直垂涎绛珠美色,不过绛珠是清倌,想一亲芳泽却是要绛珠同意的,高衙内一直不能得手,到昨日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要强行买下绛珠回府,青楼老板自然不敢违拗,绛珠急切间想起了龙五,这位和开封府称兄道弟的五爷或许能救自己吧,于是趁乱派小厮给龙五送信,这才引起了龙五和高衙内的争斗。 绛珠无处可去,就随龙五回王府暂时安身。 龙五说到这儿,又道:“绛珠姑娘一直念叨要来拜谢王爷……”武植摆摆手,“不必了,她是你救的,又是你收留的,谢我做什么?”“她就知道王爷会这样说,绛珠姑娘说了,她虽然是被我救下的,始终还是住在了王府,不拜谢您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哦?”武植哈哈一笑,这女子还真是那种人精的类型。 “那就带她过来吧!”心里也对她好奇起来。 第四十七章 贵王断案(一) 绛珠不是那种极美的女子,一双眼睛却很是好看,不时眨动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般勾人心魄,虽然金莲的眼睛比她的还要漂亮有神,但她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人不自觉的想入非非。 绛珠在武植面前盈盈拜倒,轻启朱唇:“小女子绛珠见过王爷千岁,谢王爷收留之恩。” 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十分舒服。 武植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绛珠却不起来,眼望武植道:“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王爷成全!”武植皱了皱眉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和人提什么不情之请的,到底是来拜谢自己还是求自己办事呀?不过念在龙五的面子上武植还是点点头:“说吧,若是本王能帮的上忙会尽量帮你的。” 武植的神情没逃出绛珠的眼睛,她轻声道:“王爷,小女子求王爷作主许配给龙五,这事儿王爷不应该为难吧?”武植一愣,龙五更是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这……这……姑娘……不……这不……成”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武植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龙五,你小子也是该成亲了!本王就做你们的大媒了!”龙五连连摇头,绛珠站了起来,笑着问龙五:“莫非五爷是嫌弃小女子?觉得小女子配不上您吗?”龙五赶紧拼命摇头:“不……不是……”被她看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绛珠又道:“那五爷是嫌弃绛珠的身子?绛珠虽然流落***,可一直都是清倌人,身子还是干净的,五爷但请放心。” 嘴里说着这话,大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了武植几眼。 武植正看着龙五的窘态发笑,却是没注意到绛珠的举止。 龙五听了绛珠的话更是脸红的和猪肝似的,武植笑道:“这事儿就定下来吧,龙五没有亲人却是好说,绛珠姑娘家乡何处?把亲朋好友都知会一声,咱们好好操办一下,叫你小两口风风光光的进了洞房才好!哈哈”武植说话毕竟还是和古人不同,有的细节不大注意,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绛珠却是又看了他好几眼。 “小女子家在东郊,自幼就被卖入明月楼,却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了。” 说起家事绛珠脸色黯淡下来。 武植知道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叹口气道:“不管怎么说,父母总有生养之恩,既然要成亲,人生第一等大事。 怎么也要知会到了。” 绛珠温顺的点点头:“小女子一切都听王爷的。” 武植转头看向龙五,龙五刚张开嘴巴,武植已经道:“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这媒人陪你去亲家走上一遭,这几天趁我在操持着把事儿办了。” 说着一瞪眼睛,“还不快去?!”龙五无奈,和绛珠一起告退。 第二天下午,武植和龙五,绛珠还有十几名侍卫直奔东郊五丈河村,武植一身便装,坐在龙五雇来的马车内,众侍卫都是护院打扮,骑马跟在马车左右。 众侍卫身后的另一辆马车里,龙五和绛珠相对而坐。 “五爷,您说王爷千岁他为什么非要穿便服呢?我觉得他穿上王袍才更精神呢!”绛珠笑着问龙五。 龙五此时也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郁闷,他虽然做梦也常常梦到绛珠,也常常幻想能有一天和绛珠结为连理,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怕是没这个福分,因为每次面对绛珠,龙五就会紧张的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特别喜欢去捧绛珠的场,可是只要和绛珠单独在一起脑袋就会马上秀逗,看着绛珠龙五总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只有说起贵王的各种事情龙五才会恢复自然,变的口齿伶俐起来,而且把他心中的偶像说的天花乱坠,武植在他口里简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牛人,也许这个时候龙五会想到自己身后那巍然的高山,才会充满勇气,把自己的自卑忘却,所以自从他们结识以来,话题里十句倒有九句半是谈论贵王千岁的。 开始绛珠还想和他谈些别的,可是每次一换话题龙五就马上变得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无奈下绛珠只好和他谈论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爷,发展到后来,却是绛珠更爱问他各种贵王的话题,什么贵王爱吃什么啊,平日贵王爱去哪里消遣啊,为什么贵王只有一个王妃等等,只要龙五知道的武植的事情,绛珠也全部弄了个通透,当然需要保密的事情龙五是无论如何不敢和她说的。 “王爷他老人家最怕麻烦的,当然不会张扬了。” 龙五边想着心事,一边随口答道。 绛珠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笑不再说话。 五丈河村因村边有一条小河得名,因村子临近汴梁。 村民大都种植各种蔬菜瓜果,到成熟时送入汴梁的各种集市酒楼,生活尚算安逸。 陈大户虽然在汴梁不过是一杀猪卖肉的屠户,在五丈河村却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因为陈大户善会巴结,认识了开封府几个官差,是以回到五丈河的陈大户越发跋扈,手下养了几个帮闲,整日介在村里耀武扬威,村民多是敢怒不敢言。 陈大户此时正坐在家里,呲牙咧嘴的摸着头上的包骂娘,昨天从城里卖肉回来,看到村里唯一敢和自己叫板的李保正满头的包跪在路边,自己不过笑了几声,就被人家不分青红皂白拿住一顿好打,最后还和李保正跪在一起示众,这面子丢的好大,村里可是不少卖菜回来的菜农都见到了,怕是村里现在都在议论吧。 “唉呀”,陈大户不小心用力大了点,疼的叫了起来。 “老爷,老爷……”外面一个帮闲跑了进来,见到陈大户的样子急忙闭上嘴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大户心情不好,当然没好言语。 “老爷,时老头今天去村口沽酒,小的看到他拿了鼓囊囊一个钱袋,怕是有几百文……”陈大户一愣,时老头?就是那个酗酒好赌的老不死吗?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的人会有这么多钱? 第四十八章 贵王断案(二) 说起时老头儿,本来有一子一女,老婆在生女儿时难产去了,从那以后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本来的三间瓦房输了个干净,后来又把才两岁大的女儿卖入了东京妓馆,而且只要钱一到手马上就会被他花个精光,如今时老头儿和儿子在村东搭了个草棚居住,靠给人打短工勉强度日。 他会有几百文?陈大户也惊讶起来。 一旁的帮闲笑道:“老爷,听说他儿子时迁手脚不太干净,怕是从哪里偷来的钱,老爷是不是知会开封府那几位差爷一声,怎么也是一件功劳。” “知会什么开封府?老爷我昨天不是恰好丢了一贯钱?肯定是被这厮偷走的!去叫人!咱们去时家捉贼拿脏!”陈大户略一思索,忽然大笑着说道。 帮闲眼睛也是一亮,笑道:“是啊,老爷昨日回来念叨丢钱的时候小的几个可都是在场的,小的这就去叫人!”不一会儿,众帮闲到齐,陈大户换了一身缎子锦袍,带众人气势汹汹的直奔时家。 时家的草棚搭建在村子东口路边,四周围了一圈木篱笆。 时老头坐在草棚外一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粗瓷黑碗,碗里大概就是刚刚沽来的酒,就着面前的一碟腌菜酌酒。 “爹爹,你快说啊!把我的钱放哪里去了!”时迁站在父亲面前,看着醉眼朦胧的父亲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时老头又咋口酒,含糊说道。 “那是我攒下来去赎妹妹的……”时迁的话语低沉了下来,想起这个妹妹他就一阵心痛,如果说他现在还有值得回忆的日子,就是教妹妹学说话的那段快乐时光,他永远也忘不了妹妹奶声奶气喊自己“哥哥”的乖巧样子。 眼看着吱呀学语的妹妹被父亲抱走卖掉,时迁反抗,和父亲厮打,一切全部无济于事,最后妹妹还是被卖掉了。 时迁从那时候起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想办法把妹妹赎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从那天起,他开始拼命想办法赚钱,可是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帮别人做工,每天只能赚上几文,就是这样攒一辈子也赎不回妹妹!终于有一天,时迁第一次把手伸入了路人的口袋,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交子,是张一百文的交子。 从那天以后,时迁就开始了扒手的生涯,虽然也曾被当场抓过,但随着他手上活儿的日趋成熟,最近两年再没出过什么纰漏。 这些年时迁也攒了有几十贯钱,可是他去年去汴梁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青楼里当红的清倌人没个几百上千贯是赎不出来的。 时迁没有气馁,他开始苦练梁上绝活,这一年来,飞檐走壁的功夫已经被他练的炉火纯青,正准备哪天去汴梁大户人家狠狠来上一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埋在家里地下的钱全部不翼而飞。 这些可是自己踩盘子,买情报的救命钱,时迁对偷盗可以说天赋惊人,他深知若是不把要下手的对象打探清楚,就霍然动手的话十九会翻船。 而用这些钱买通个内应,只要选好人家,这一笔买卖也许就能把妹妹赎出来。 “别和我提那个扫把星!”时老头儿狠狠的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大声嚷嚷道。 他的耳朵这时候也好使了,再不是方才时迁问他十句倒有九句没听到的架势。 “爹……”时迁无奈的看着父亲。 心里暗暗琢磨实在不成也只有把那件宝物卖掉了。 “啧啧,你们两个刁民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啊!”陈大户带几个帮闲踢开木篱笆门,一拥而入。 “给我把他们绑了送去开封府!你们去搜贼赃!”陈大户一一吩咐这些帮闲。 时迁和时老头儿想反抗,又哪里是这些身强体壮的帮闲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帮闲从时老头儿身上搜出一鼓囊囊的钱袋递给陈大户。 陈大户接过看了一下,里面果然有几百文钱,冷笑一声道:“哼,果然是一双贼父子,这可不正是我昨日丢的钱袋!”时迁怒道:“陈屠户你别血口喷人!这是我这些年攒的血汗钱,怎么是你丢的了?!”话音刚落,已经挨了帮闲几个嘴巴。 敢叫陈老爷为陈屠户,这不找打吗?时老头儿也喊起了撞天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院子里乱做了一团。 陈大户昨天的郁闷一扫而空,终于又找到了人上人的感觉,一挥手道:“押他们去开封府!”众帮闲答应一声,就推搡着二人出了院子。 “等等!等等!”陈大户正洋洋得意的带众泼皮向村外赶,后面传来一阵叫声。 回头一看,陈大户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老对头李保正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服饰十分华丽。 “陈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时家父子绑了?”李保正对他可从来不会用什么尊称。 陈大户冷冷道:“时家父子偷了我的钱,我正想送他们去见官,怎么?这也要向保正大人请示么?”李保正面有难色,看向了身后的紫袍青年。 李保正午后遛弯时,身后这些人找到了他,打听时老头儿的住处,说是这女子是时老头儿的亲人,李保正马上就想到了十几年前时老头儿卖掉的女儿。 等他再仔细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小心肝差点吓的蹦出来,这……这人不是昨天在汴梁城门前用刀柄敲自己脑袋的卫士吗?虽然人家看样子不认识自己了,也换了便装,可李保正对他的相貌可是记忆犹新,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下也不敢多说,急忙带众人来寻时老头儿。 这一路行来,李保正已经看出来紫袍青年明显是他们的首领,看周围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李保正又想起了昨天那华丽的过份的马车,马车四周那些盔明甲亮的侍卫。 这年轻人,是不是那马车的主人呢?他又会是京城里哪位大人物呢?李保正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等赶到时家,恰好遇到陈大户发威拿人。 别看李保正面上显得十分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心说陈屠户你就闹吧,闹的越凶越好,想来你头上的包和我的一样还没消吧,也不知道过一会儿会再添上几个,嘿嘿。 第四十九章 贵王断案(三) 绛珠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时迁两人,心里一阵阵酸楚,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当年狠心把自己卖掉的父亲吗?自己那卖身契约上的名字就是他写下的吗?老者旁边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点点印象,知道自己好像有个哥哥。 时迁怔怔的看着人群中的绛珠,一个念头霍地冒了出来,难道是她?“陈老三,你说他们父子偷了你的钱,可有人证物证?”武植问道。 陈大户虽然听他叫自己陈老三一阵不爽,不过看人家衣饰华贵,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倒也不能怠慢,伸手把放入怀里的钱袋掏了出来,道:“这就是物证,我昨天丢的钱袋,方才从时老头儿身上搜出来的!至于人证,我身后这些人都可以作证!”身后的帮闲一阵附和。 时迁醒过神来,怒道:“陈屠户你胡说八道!这钱明明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刚说到这里,帮闲又上去一顿耳光,打的时迁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 绛珠再看不下去,喊道:“你们住手!”喊完眼睛看向了武植,眼睛里满是哀求。 武植听到“陈屠户”微微一愕,转头问李保正:“这陈老三做什么生计?”李保正急忙回道:“禀大老爷,他就是京城的一个杀猪的,这几年发了笔小财而已!”话里对陈屠户十分轻蔑。 武植听他叫自己“大老爷”,好笑的看看他,心说难道自己真有什么王霸之气了?一看就是大人物不成?忽觉浑身一激灵,自己也被这想法恶心了一下。 “李保正,你为一方保正,这邻里纠纷是不是也可以由你来调节呢?”武植缓缓道。 他听说这陈老三是个杀猪的,倒有了主意。 李保正为难道:“若是普通乡里纠纷小的自会调和,可是陈老三和时迁父子涉及的是盗案,理应去开封府分说才是。” 武植笑道:“不必了,这案子我就能断的出来,若是我断完他们还有异议,再去开封府不迟。” 说着转向陈大户,道:“你怎生说?”陈大户迟疑起来,旁边的时迁喊道:“陈屠户你做贼心虚……啊……”脸上又挨了几下,武植见状面色一沉,“哼”了一声。 旁边的侍卫都是机伶角色,看贵王面色不悦,哪还用等吩咐?过去就把几个帮闲推在一边,解开了时迁父子身上的绳索。 陈大户见事情不对劲,悄悄在一个帮闲耳边吩咐了几句,帮闲转身飞也似的去了。 武植见了也不阻止,也想看看一个卖猪肉的能叫来什么帮手。 “陈老三,你说这钱是你的?那你说说这钱是怎么丢的?”武植笑着走到陈大户身边,顺手把那袋钱从陈大户手中拿了起来。 陈大户虽然不情愿,看到武植身后的护院都冷冷盯着自己,还是无奈的松开了手,道:“这是昨日我卖肉所得,回到村子遇到时迁,随便说了几句话,到家才发现钱袋不见。” 武植点点头,转头问时迁:“你说这钱是你攒下的?”时迁一直看着绛珠,听道武植问话才道:“是。” 心里还在琢磨这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妹妹,旁的事情却不怎么在意了。 绛珠见他回话神情冷淡,心下焦急,生怕惹恼了武植,慢慢向时迁身边走上几步,轻声道:“哥,好好回老爷的话……”说完又急步退开。 时迁的头脑“轰”的一声,她,她真是自己的妹妹?再仔细看去时,绛珠正一个劲儿冲自己使眼色,那神态慢慢和当年叫自己“哥哥”的小脸庞渐渐重合起来,合二为一。 武植吩咐旁边的侍卫:“去端两盆清水来!”又在一个侍卫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迁脑袋也清醒过来,看妹妹的意思似乎这是个大人物,不过他断案子倒也奇怪,不去找人证物证,盘问陈大户话里的漏洞,却要什么清水作甚?李保正也心里暗暗蔑视,大概这种世家子弟都是一脑子草包吧,也不知道在弄什么玄虚,故作高深!陈大户和众帮闲更是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棒槌啊。 旁观人中只有龙五对武植信心十足,自从跟了武植,他见证了一件件类似奇迹的事情在武植身上上演,龙五坚信陈屠户他们这种小把戏贵王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拆穿。 不大功夫,侍卫赶了回来,把两盆清水摆好。 又有侍卫递给武植一把铜钱。 武植举起侍卫刚递给他的钱大声道:“各位!这把钱是方才我这护院和陈老三的夫人处换出来的,据陈夫人说,这些钱都是他家官人恩就是陈老三卖肉得来的!说起来用五百文的交子才换来这一百多文散钱,陈夫人倒也精明啊!”说着就把这把铜钱扔入了一盆清水里。 又把钱袋里的钱倒入了另一盆清水中。 过了盏茶时间,“各位!看看这两盆水有什么不同?”武植笑着看向众人。 众人一直就盯着这两盆水呢,果然是不一样,一盆水飘起来大片的油花,正是盛放从陈夫人处拿来的铜钱那盆水,而另一盆水只有很少的油花。 众人中有聪慧的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但大多数人都不解的看向武植。 “问题很清楚了!陈老三因为是屠户,每日收的钱不免沾染大量油渍,所以他的钱放入水中后就是这样啦。” 说着武植指了指水面上满是油花的木盆。 “所以说,这袋钱不是陈老三的!”武植铿锵有力的下了结论。 旁观众人眼中纷纷出现恍然,惊讶,欣喜的神情,就是陈大户和他养的帮闲也是一脸惊讶,做梦也想不到案子还可以这样断。 更想不到原以为的棒槌会是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 李保正心里阵阵羞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人家做的事情咱根本想都想不出来啊。 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众侍卫和绛珠都满心崇拜的看着贵王,绛珠更是眼波流转,如欲滴出水来。 只有龙五神色平静,似乎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子。 武植看着众人的目光,心里这个痛快啊,随便用用电视看过的桥段,就成了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古代版福尔摩斯,要是金莲能看到我的威风就好了。 嘿嘿。 “我不服!”陈大户忽然喊了起来。 第五十章 七种兵器之终极兵器篇 “我不服!”陈大户忽然喊了起来。 武植作个手势,道:“那我就等你服气!”陈大户还没反应过来,两旁的侍卫已经一拥而上,把陈大户和众帮闲按地上暴打起来。 李保正见状顿觉自己大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武植笑道:“等他说服气的时候就停手。” 说着转身对李保正道:“你带时家父子和绛珠找个安静所在说话。” 武植最是见不得认亲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李保正赶忙答应,时迁,绛珠也急于找个无人之处叙话,自无异议,至于时老头儿,趁空闲又去把自己的大黑碗拿了过来,喝上了小酒,毫不在意别的事情,三人由李保正领着奔东村李保正家里去了。 四人刚刚转身,那边陈大户已经嚎叫着喊“服气”了,侍卫们嘻哈笑着,慢慢停了手。 旁边侍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木凳,武植坐下闭目养神,心里盘算起该如何趁这次监军的机会获取最大的利益。 良久以后,武植也没想出个头绪,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绛珠和时家父子正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绛珠和时迁眼圈都是红红的,时老头儿却是上下打量自己,目光里颇多敬畏。 三人见武植睁开眼睛,急忙跪倒在地,时迁和时老头大礼参拜贵王千岁。 武植含笑扶起他们,对时老头儿道:“今日来见老丈,却是为我兄弟龙五的婚事,不知道老人家……”“贵王千岁……千岁……您怎……怎么说小老儿就怎么办!”时老头儿惶恐的回答,女儿这次是要攀龙附凤了,看女儿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也甚是亲切,时老头儿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欢喜。 见贵王话语谦和,他心里倒是老大的不自在。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来人,把彩礼奉上来!”正说话间,村口处飞驰过来几匹快马,马上是几名皂衣公差。 陈大户一直躺在一边哼哼唧唧,没听到几人的话语,忽见村口自己的援军到了,他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跳了起来,高声喊道:“几位差大哥!快来救我!这里有强盗行凶!”说着回头喊道:“你们这些刁民!等着吃官司吧!”几名公差下了马,边走边道:“陈三哥怎么回事?听说这里有贼……恩?”说着话几人来到近前,却忽然看到了武植身后默立的龙五。 几名公差脸色马上就变了,想凑过去说话,却见龙五一副下人的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武植身旁,几人心里马上狂跳起来,难道五爷身边的人是……?几人这念头一闪过,再不敢挪动半步,看都不敢去看武植那边,都暗叫倒霉,看五爷他们全是一身便装,也不知是去见礼好还是赶紧撒丫子溜回汴梁稳妥。 陈大户见几名公差突然和中邪似的站住不动,眼睛四处乱瞟,神色也都十分古怪。 不由得急道:“差大哥,快把这几个刁民抓起来!他们……啊!……”怪叫一声,却是被一公差狠狠打了一耳光。 陈大户捂着脸一下愣了。 打他的公差甩甩手,刚才一急之下,力气用的太大,手震的生疼,不由的更气,上去一脚就中陈大户小腹,陈大户惨叫一声,坐倒在地。 旁边的帮闲一阵头晕,老爷常说的铁哥们儿就是这般铁么?交情好到见面打招呼都如此不分轻重?“闭上你的鸟嘴!这里是你鼓噪的地儿吗?”公差踢完恨恨道。 忽又想起在他老人家面前动手不知道会不会被怪罪,赶紧低下头,做绵羊状。 陈大户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心里还在琢磨这不是五丈河村吗?怎么都不是自己能说说话的地界儿了?武植见状微微一笑,对龙五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转身进了时家的草棚。 时迁父子急忙跟了进去。 绛珠略一思索,还是留在了外面。 草棚内虽然四处透风,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酒糟味儿。 武植随便在硬木板上一坐,道:“老丈怕是天天要喝上几两吧?”时老头儿颤悠悠道:“不……不喝了,以后不喝了……”武植又随口问他几句话,时老头儿都是这般样子,时迁在那边若有所思,也不插话。 武植一阵无趣,本来懒得看那些差人嘴脸,加上方才得知绛珠的哥哥却是叫做时迁,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浒中那有名的神偷,就想进来和二人叙话,问个端详。 谁知道二人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武植正想出去透口气,时迁忽然道:“王爷,小人有一件宝物,欲献给王爷,请王爷稍待片刻。” 时老头儿闻言翻翻白眼,道:“你又有什么物事能称做宝物的?快别拿出来现眼,徒惹贵王他老人家笑话……”时迁也不理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武植心里也笑笑,这位被后世称为贼偷祖宗的人物会给自己献上什么宝物呢?说实在的,这个时代还真没见过太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赵佶赐的全是宝物,各种宝石,裘皮,饰物赐下了不少。 说起来珍贵,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位贼祖宗所谓的宝物再珍稀还能强的过大内珍品?过了好一会儿,时迁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包袱。 他把包袱放于武植身边,慢慢打开,武植也被勾起了兴趣,看样子不像是宝石之类的东东。 这时候一直跟在武植身边的侍卫忽然道:“且慢!”说着走过来把时迁推到一旁,单膝跪倒道:“千岁,还是由属下打开吧,这包袱里似乎是器械之类的!”时迁在旁边一阵苦笑,道:“是小的不懂规矩了,不错,是一柄绝世好剑!侍卫大哥打开一观便知。” 武植听到是柄宝剑,兴趣大失,经过和辽军,扈三妹等人的交手,再有王进林冲在侧,知道自己的本事难登大雅之堂,要是真的拼命还好,若说什么平日较量,怕是十个自己也不是林冲等人的对手。 所以近来武植越发懒得动手了,也不再向林冲等人请教武艺,正渐渐向养尊处优的王爷转变,既然要做个平安王爷,要这劳什子宝剑做什么?武植摇摇头,叹了口气。 第五十一章 天下无金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柄带鞘长剑,剑鞘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紫色纹理,和紫色的剑柄浑然一体。 剑虽未出鞘,却已经隐隐有阵阵寒气散发出来。 武植“恩?”了一声,这剑看起来不俗啊。 侍卫也眼前一亮,叹道:“好剑!”说着看向武植,见武植点头,伸手握住剑柄,“唰”一声,长剑出鞘!!!恩????武植眼睛使劲眨了眨,确信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宝剑出鞘,即没有想象中那种龙吟鸣声,也没有寒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势。 侍卫手中长剑的剑体黑乎乎的,颜色十分寒碜,怎么说呢?,不是那种乌黑带亮的庄重之色,和黑炭的颜色差不多。 更可气的是出了鞘的宝剑全无半分冷气森森的样子,难道刚才的寒气是剑鞘发出的?武植疑惑的看了过去。 侍卫也微觉失望,顺手摸向剑刃,不知道锋利如何?“小心!”时迁本来想卖个关子,却不想侍卫心急的去摸剑刃。 自己刚得到这把剑也是失望至极,若不是主人在旁边演示,只怕自己会马上丢掉它。 侍卫手指搭上剑刃才听到时迁的喊话,愣神间忽觉手指一凉,紧着着一阵剧痛传来,低头看去,剑刃已经深陷入搭在上面的食指,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下意识的收回手指,吓了满头冷汗,幸亏自己没有用力,要不然怕是手指都要断了。 武植霍地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黑炭剑,口中道:“你快去包扎伤口!顺便叫几名侍卫进来!”长剑不重,和自己前世用过的砍刀分量差不多。 时迁拿出一把铜钱,摞成一摞,笑道:“请王爷试剑。” 轻轻挥动长剑,向铜钱削去,武植就感觉自己在切一块豆腐般,不费丝毫力气,就把铜钱全部从中央切成两半,断口十分平滑,最奇的是没发出丝毫金铁撞击声。 “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武植赞叹道。 “此剑何名?”“此剑无名,还需贵王赐名才好。” 时迁恭敬回答道。 武植张嘴就想说“倚天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会儿道:“此剑切金断玉易如反掌,就名无金吧,哼,此剑一出,天下无金!”时迁鼓掌叫好,他自不知道此刻武植心中所想的是哪个“金”。 这时候外面进来几名侍卫,武植兴致勃勃的就想再试试此剑的威力,看时迁在那边微笑不语,忽地想起来,这剑如此犀利,别是时迁从哪个猛将名臣手中偷来的,若真如自己所料,那自己以后拿着这把贼赃四处招摇,贵王千岁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当下问时迁道:“这剑你是怎生得来的?如此宝物可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 时迁面色有些尴尬,看了看四周的侍卫。 武植笑道:“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多舌之人。” 时迁干咳几声道:“千岁,不瞒您说,小的其实是做贼的……”说着看武植脸色,见武植一脸平静,没有半点吃惊的神色,也没有露出蔑视鄙夷的的样子。 武植身后的侍卫各个目不斜视,就如同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时迁虽然奇怪贵王千岁为什么丝毫也不奇怪自己是个盗贼,但见他脸色平和,含笑示意自己继续。 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他倒不怕贵王瞧不起自己,想来不管自己是盗贼也好,是富户也罢,在人家眼里还不都是草芥一样,他就是担心影响妹妹的婚事。 想不到贵王混不在意自己的出身,时迁这才放心,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几个月前,时迁和往常一样进了京城寻找下手的对象,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老道士背着一大大的包袱,从没见过道士还带大包小件的,好奇之下,时迁就跟在道士后面,在一家客栈趁道士出门的时候顺手把包袱牵了出来。 不想一出门就撞见了老道,老道见他拿了自己包袱脸色大变,一个劲儿叹气,念叨什么“天意”之类的,开始时迁怕的要命,老道却不声张,也不报官。 而是说要把包袱里面的宝剑赠于时迁。 老道唠叨了半天,时迁才总算听明白,据老道自己说,他是昔年春秋时代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三年前无意中寻到一块天外飞石,发现石头里蕴含的精华竟是锻造宝剑的极品材料。 老道用了六六三十六个月的时间才铸造出一把宝剑,又用飞石中的糟粕制成了剑鞘。 不过据祖师前人传下的典籍看,若想如此宝剑出世而不克主,锻剑人需以身殉剑才是。 老道可舍不得死,于是在祖宗灵位前立下了誓言,此剑以后是无主之物,无名之剑,自己会带它云游天下,希望能遇到真主,期间不管是被偷,被抢总是此剑自己的命数,老道绝不会干预。 把原委跟时迁解释清楚后,又言道此剑缺了最后剑主殉剑的一道工序,凶煞之气未解,实在是一件凶器。 若不是洪福齐天之人持有,必会被它所克,死于非命。 又郑重警告时迁,他的面相不是那种贵人相,万不可升起把此剑占为己有的念头,也不可把此剑轻易示人,否则也会招来灾祸。 当时把时迁听的一身冷汗,想把宝剑还给老道,老道说什么也不要了,似乎还松了口气的样子,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最后老道才告诉时迁,以后若是遇到此剑真主,只需告诉主人此剑乃欧冶子后人所铸,能再为先人扬名,老道就算得尝所愿了。 还要请此剑的主人帮老道照顾一下京师汤家铁铺老板汤隆,那是老道的嫡传弟子。 等老道嘱咐完毕就飘然而去。 时迁记在心中,只好把宝剑藏于村子外一颗树上。 今日见到贵王,时迁琢磨“贵王”似乎一切都吻合老道所说,若说贵王还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物,那也只有圣上能用这把剑了,不过自己别说见圣上,就是见开封府都需要去击鼓鸣冤才会见到。 武植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无金剑,想不到它的来头还很诡异,不过就算如老道所说,自己也完全可以当得它的主人,想自己能死而后生,又经历的这些事情,还真的是鸿运当头的那种人。 就算赵佶,若是没有自己的到来,二十多年后也会成为金国俘虏,想来还是没自己运气好的。 武植放下心事,又把玩了一阵手中长剑,对众侍卫笑道:“跟我来!”草棚外早安静了下来,那些差官和陈大户一干人不见踪影。 龙五等人见道贵王出来,急忙迎上去,武植左右看看,村口处有一大片开阔地带,当先走了过去,口中道:“龙五,过来看看你家大哥得的宝物!”龙五见王爷似乎很是开心,好奇心起,和时家父子还有绛珠一起跟了过去。 村口的大柳树下,众侍卫站成一排,手中长剑佩刀纷纷出鞘,整齐的指向前方,阳光照耀下,化成一排刺目的光芒。 武植站在排成一字侍卫的最左边,手中黑剑舞个剑花,高声道:“我来了!”说着从众侍卫面前快速跑过,就见武植手中的黑影和侍卫手中雪亮的兵器一一接触,黑白碰撞间,白色光芒一一从中折断,武植几个纵跳到了侍卫最右侧,哈哈一笑,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众侍卫在武植从自己面前跑过的时候,都觉手上一轻,低头看去,手中兵器只剩半截,另一半落在地上,令侍卫想不通的是手上根本就没感觉到有相撞受力的情况,这说明什么?只能说贵王手上的宝剑实在是太锋利了,自己手中的利器在它面前和豆腐烂泥一样,不堪一击。 围观的龙五等人也纷纷咂舌不已,这……这黑炭般的剑型物体竟威力如斯?!武植站在柳树下,握紧手中长剑,一种久违的感觉弥漫在心中,自从和扈三妹一役,武植这个曾经的黑道头马对自己的身手一度失去了信心,可就在此刻,他心中一直的抑郁似乎一下发泄了出来,如同大热天喝了一杯冰绿茶般畅快。 手中长剑用力一挥,黑色剑影快速的从柳树根部扫过,武植长笑一声,道:“回府!”武植一行人走出去老远后,一阵风吹过,村口的这株百多年的老柳树忽然像从中间折断的稻草般倒下,“砰”的一声,泥土四溅,把正在旁边眺望的李保正吓的跳脚怪叫。 (题外话:对金国和蒙古我是深恶痛绝的,靖康之难中,金国掳走我大宋女子无数,包括宫中嫔妃,公主,宫女,大臣眷属,平民女子等等,下场都十分凄惨。 至于残杀的宋人更是不计其数。 有感兴趣的可以找找相关资料,不过还是别看的好,会郁闷的!) 第五十二章 收徒(一) 大相国寺,在东京开封里城东南,南临汴河,山门前不远有座桥,正名叫延安桥,当地人习惯称为相国寺桥。 据说北宋立国不久,宋太祖就到大相国寺进香,在佛像前问陪同的赞宁应否跪拜,赞宁得体地答道:“现在佛不拜过去佛”,太祖会心一笑,即为定制。 相国寺便被定为皇家寺,皇帝在上元节来寺游赏成为惯例。 宋太宗还亲赐御笔金字匾额,使大相国寺因帝王推崇而身价百倍。 武植望着这座山门高耸,梵宇清幽的古刹,心里连声赞叹。 昨日大姐传来讯息,言道自己即将行那兵戈之事,最好还需来相国寺进香才好。 武植虽不情愿,但想自己也不能太与众不同不是?只好一大早带了龙五和几名侍卫,骑上几匹快马,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相国寺。 不想到了寺近前,才发现此处竟是处好去处,果然是金田宝刹,万祀千龄。 “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 旁边的龙五叹道。 武植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伸手照龙五头上拍了一下,“少装雅人!吓到花花草草怎么办?”龙五缩了下脖子,涎笑道:“王爷,龙五最近学识是不是大有长进?”武植自昨日得了无金剑后,心情大好,龙五善观眼色,自然借杆儿上爬,出丑卖乖,博王爷一笑。 武植笑道:“长你的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话间到了寺门,山门前是一宽阔的广场,进香的人众络绎不绝的从山门中进进出出,却无人大声喧哗,寺中传来阵阵诵经的焚音,令人心中不自觉的兴起一阵安宁祥和之意。 武植也不由得面容一正,不再笑闹。 武植等人下了马,栓于寺外广场边的柱子上,嘱咐一侍卫看守。 几人朝相国寺山门行来,刚走没几步,忽听一阵晨钟之音,凝重悠长,远闻数里。 紧接着寺内慢悠悠走出几个僧人,均是穿黄色长袍,外面披着红色袈纱,袈裟在朝阳下灿灿生光,更显得几僧人宝相庄严。 这几名僧人一出现,两旁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纷纷施礼,为首一老僧一一回礼,状甚亲切。 龙五在武植身边悄悄道:“王爷,那老和尚就是相国寺主持清长老,方才的钟声可是大大有名,就是汴梁八景中的‘相国霜钟’,嘿嘿,想不到这老和尚倒也识趣,鸣钟迎客……”武植瞪了他一眼,知道肯定是他提前知会了相国寺,才惊动了主持方丈。 “王爷,这可不是龙五自作主张,是种长史吩咐龙五这般做的,听说这是惯例,亲王进相国寺可马虎不得。” 龙五有点委屈的说道。 武植不再多说,自己不懂的规矩多了,既然有人在旁查缺补漏,也算一件好事。 清长老行到武植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贵王驾临敝寺,老衲有礼了。” 武植急忙还礼,清长老在前引路,领武植进了山门,踏着青砖铺就的道路,穿过寺院宏丽精巧的门楼,武植参访了大相国寺的重阁殿宇、亭廊鼓楼,在这里,随处可见各种偈语:“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 “如来如见见如来,即佛即心心即佛。” “世人历多方灾耀新生霜钟一杵得清凉,此地有八角琉璃宝殿丈室初临观自在”等等,每到一处偈语旁,清长老都要驻足为武植讲解一番,开始武植还饶有兴趣,倒后来渐渐不耐起来。 清长老也是老人精的角色,见状匆匆带武植到了大雄宝殿,武植煞有其事的上香完毕,又重重的布施了一笔。 看到旁边沙弥笑的嘴都合不拢的样子。 清长老脸上可有点挂不住了,咳嗽两声道:“天近中午,请贵王随老衲去斋堂,尝尝本寺的斋菜如何?”武植当然连声答应,他还从来没在庙里用过斋菜,也很是好奇,听说寺庙里的斋菜的味道是极好的,大相国寺的八锦素菜更是名闻汴梁,也不知道是人的心理作用还是人家真有什么秘诀。 待儿会有机会倒要问问这老和尚。 大相国寺有专门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斋堂,分里外间儿,里间就是贵人用斋的场所,虽然比小沙弥进餐的斋堂布置繁杂的多,不过摆设用具朴素无华,彰显出佛门清静地的肃穆。 武植和清长老在斋堂外间儿坐下,旁边有小沙弥奉上清茶,武植品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比自己家高俅送的武夷岩茶也差不了多少,忽然想到龙五和高衙内的仇怨还未解开,自己出征在即,龙五别被高俅下了黑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细细思量了一阵儿,武植计上心头,暗暗有了主意,只是龙五这婚期怕是要延后了。 “长老,长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到了门口,在外面叫清长老。 清长老皱皱眉,暗怪小沙弥不动规矩,对武植笑道:“贵王稍坐,老衲去去就来。” 武植自然连说不妨事,心里还在琢磨怎么才能稳稳当当的把高俅糊弄过去。 清长老走到门外,和小沙弥低声嘀咕起来,嘀咕了几句后,忽听清长老声音高了起来,模糊间似乎听到“智深”二字。 武植头脑猛的一清,难道这里真有那个被后世称为“禅杖打开生死路 ,快刀斩尽不平人”的好汉?仔细听去,清长老的声音却小了下去,再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 清长老进来的时候面色微有尴尬,“贵王千岁,本寺的八锦斋菜缺了几样材料,怕是备不齐了,还请贵王莫怪……”武植假装惊奇道:“哦?不知道是哪几样材料?本王可遣人进城去买!若吃不到贵寺最有名的八锦斋菜,岂不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回?大大的遗憾啊!”说着叹息起来。 清长老颇觉不好意思,双手合十:“所需材料只有本寺菜园才有种植,今日菜园无端出了场事故,怕是没几个月新菜也生长不出。 阿弥陀佛,说起来都是罪业,月盈则亏,想来本寺八锦斋菜虚名太盛,失了斋菜之意,佛陀才降下这场灾祸,以示警戒……”武植见老和尚越扯越远,赶紧打住,直接问道:“敢问主持,菜园可是有一位智深大师看管?” 第五十三章 收徒(二) 清长老愕然道:“贵王怎会知道?”武植心下再无疑问,笑道:“方丈能否带武某见见智深大师?”清长老心下好生奇怪,不知道贵王好端端去见他干嘛,不过也不好违拗,点头答应:“老衲恰好也要去菜园看上一看,既然贵王也有此意,随老衲同去便是。” 大相国寺的菜园在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离相国寺有几里远,清长老不会骑马,只好叫龙五雇了辆马车,武植和清长老坐于车内,龙五成了赶车的脚力。 其余侍卫乘马在左右跟随。 马车内,武植忍不住询问起“智深大师”的种种情事,心说万一这位智深大师和水浒中描述的不是同一人,而是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和尚,那我跑这一趟可实在冤死了。 清长老听他问起“智深大师”,忍不住一阵苦笑,不知道贵王怎么对他这般感兴趣,不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智深大师的来历讲述了一遍,智深未出家前俗家名号鲁达,以前的经历清长老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有一身武艺。 武植听到这里松口气,看来是“花和尚”没错了,总算没找错人。 清长老又接着讲道,智深大师进相国寺后,每日苦读经文,没几个月,就把寺里的藏经看了个遍。 武植失声道:“什么?”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鲁达会去钻研经书?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方丈你亲眼见到智深大师去翻阅经书了?”武植追问道。 清长老微有不悦:“出家人怎会妄语?不但老衲亲见,寺里一众弟子多有见到!”武植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在怀疑人家老和尚,干笑两声道:“主持不必在意,只因本王以前也听闻过智深大师的一些情状,没听说智深大师精通佛理啊?”清长老叹口气,道:“精通佛理?老衲看他是歪解佛……阿弥陀佛,老衲嗔言了……”清长老又自己忏悔一阵儿,才接着讲了下去,原来智深大师自从看遍寺内藏书后,就自己有了一套佛理,每日在寺内和人辩论佛法,开始清长老还甚为欣慰,以为本寺又多了一位精研佛法的法师,可是那智深把佛法曲解到了九霄云外,歪理又多,一众僧人竟没有能辨赢他的。 从此智深以相国寺第一法师自居,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知道发展到后来,清长老给众僧人讲法时,智深也屡屡出言顶撞,和清长老辨法。 最后清长老没有办法,才把智深分配去看守菜园子。 清长老说完经过,又自念佛不已,武植在旁听的好笑,想不到鲁达竟是这般体性,不过水浒中言道鲁达在征完方腊后,于杭州六合寺大彻大悟,圆寂而去,留下“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琐。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偈语。 想来和佛家是很有些缘分的。 ……等武植站在了鲁达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所谓彪形大汉是怎么个彪法,只见鲁达怕有两米高,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胡须,身上随便披了一件僧袍,虽然初春仍寒,他却敞开胸怀,隐隐露出那黑黑浓浓的胸毛。 菜园子里一片狼籍,就如同刮过了台风一样。 各种青菜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断根的断根,少叶的少叶,满园子也找不出一处完好的菜地。 清长老虽然是得道高僧,看到这情景仍然忍不住指着鲁达喊道:“智深!你为何祸害寺里的食肆!”话音都微微颤抖。 鲁达双手合十,道:“师傅,所谓有果必有因,这些菜却是师傅害的呢!”清长老本来吆喝完鲁达心中的嗔念已去,只等鲁达说完缘由自会回寺,没想到鲁达冒出这么句话,老和尚脸色一下铁青,知道鲁达又要瞎掰他那套歪理。 若平日自己自可拿出师傅威严喝骂于他,或是转身就走不再理会。 可是今天贵王在侧,清长老要顾全自己的身份面子,深吸口气,缓缓道:“这些菜又如何是为师害得了?”鲁达状甚虔诚,低首道:“师傅赶我来菜园是因,智深在菜园中待得郁闷,心生恶念打烂菜园是果!”老和尚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想和他辨,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无从辨起,而且还会引出他更多的歪理。 武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是按鲁达的理论,那这个世界就精彩了,不管做了什么总会找出不在自己身上的“因”。 鲁达听到武植发笑,抬头望向武植:“小施主认为智深之言可笑?”清长老怕他再和武植纠缠不清,那可丢尽了大相国寺的脸面,喝道:“智深休得无礼!这是大宋贵王殿下……”“众生平等,不管是王爷也好,蝼蚁也罢,总是芸芸苍生,师傅以为然否?”鲁达不为所动,侃侃而谈。 老和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武植身边的侍卫可不干了,这大和尚疯疯癫癫,敢把贵王比作蝼蚁,是可忍孰不可忍,“和尚大胆!”“住口!”侍卫呼喝着就想过去拿人。 武植急忙摆手制止,心说你们可不够人家瞧的,要是王进在此或可一战。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鲁达指着众侍卫笑道:“想来你们就是王府侍卫吧,不过是浪得虚名,在智深看来,你们的功夫狗屁不如,一钱不值!莫惹洒家火起,叫你等吃一顿拳脚!”说话间傲态必露,狂气勃发。 武植心中道声好,这才是那个要杀尽天下不平之事的好汉鲁达,而不是钻研佛经入了魔障的大和尚智深。 武植倒想起了一个桥段,伸手制止蠢蠢欲动的众侍卫,对鲁达笑道:“人生在世,本是虚妄,本就狗屁不如,一钱不值。 五蕴皆空,色身已是空的,名声更是身外之物,大和尚说的在理。” 鲁达,清长老和众侍卫都是一愣,没料得贵王竟没半分火气。 众侍卫心中微觉不平,清长老心中赞叹,贵王真真好修养。 鲁达面色稍和,他性好打抱不平,惹上了人命官司,这才由五台山智真长老荐入相国寺规避。 不想无聊下翻看佛学典籍竟是深陷其中,只觉佛理深奥,许多以前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都能从中找到答案。 可许多问题自己又想不通,比如佛经中言善恶业报,难道世间不平之事都是前世的业报?自己的拔刀相助却是令人家业报不能解脱,种下了恶因?这可大大违背他的本性,搞得他思绪混乱,夜不能眠。 是以他才一再找人辩论佛法,以其找到答案。 被清长老贬到菜园后,鲁达一口闷气难平,才捣毁菜园,也不想在相国寺待了,不过若是主动出走却是不免伤了五台山智真长老的脸面。 这才一再出言顶撞清长老和武植,只想清长老快快把自己赶走才好。 他却没想到面前这位王爷如此随和,就是街边的一个小小衙役只怕听了自己的话也会火冒三丈,这位贵王却能泰然处之。 鲁达是那种欺恶怕善的性子,此时不免觉得有些赫赫,感到过意不去。 鲁达正想出言解释几句,却听武植又道:“大和尚当然胜过我家侍卫了,我家侍卫确是狗屁不如,一钱不值。 大和尚却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钱,这叫做胜了一筹。” 武植身后的侍卫登时都嘻哈笑了起来,心中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鲁达大怒,想不到这家伙这般损人,正欲发雷霆之怒!那边武植又说话了:“大和尚不必动怒,须知世上最臭的不是狗屁,而是人言。 有些人说出话来,臭气冲天,至于一钱不值,还不是最不值钱,最不值钱的乃是欠了人家几千万、几百万贯钱,却抵赖不还!大和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鲁达哪有空儿去想这劳什子道理,暴喝一声就想发难。 心说我管你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打了你我自逍遥去也,再不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旁边清长老见势不好,急步拦在鲁达身前,喝道:“智深休要莽撞!”鲁达和他怎么也有一年师徒情分,倒不好撕破脸皮,正踌躇间,就听武植又道:“大相国寺第一法师却是一点禅机不懂,真叫本王失望,你方才说的所谓世事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 我却是想告诉你,做了恶事,必有恶果。 一钱不值,也不过无善无恶,比之欠下无数孽债,却又好得多了。” 鲁达一怔,若有所悟,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清长老更是双手合十,高喧佛号:“贵王真乃大慧根!善哉善哉!”“那若是遇到有人作恶?洒家管还是不管?”鲁达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好久的问题。 武植哈哈大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智深大师迂腐了,凡是作恶送到你手上的,那也是他们的业报,须怪不得旁人!我送你四句话,禅杖打开生死路,快刀斩尽不平事,人生不过一场戏,日后方知你是你!” 第五十四章 西北扬威(一) 熙河一路处于宋和西夏的边境,土人,羌人,蕃人颇多,大多数部落本受西夏控制,神宗年间名将王韶(王厚父亲)率部在连绵起伏的山峦间与蕃、羌周旋,连续行军数十日,跋涉两千里,收复河、宕、岷、叠、洮五州,成包围西夏之势,至此大宋设下了熙河一路,后来宋朝对其控制逐渐薄弱,特别是哲宗时期罢诸路重禄,复熙宁前旧制,再加王韶去世,河湟诸州渐渐失陷。 几年前,河湟羌人首领瞎征与陇拶争权,此时,宋廷趁机派王韶之子王厚再度收复青海东部地区。 哲宗赐羌人首领陇拶姓名曰赵怀德,又下诏改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以王赡为鄯州知州,王厚为湟州知州。 不想王赡纵所部剽掠,虐杀羌人,终于激起叛乱。 蕃、羌叛众在首领多罗巴的率领下,又围攻湟州,朝庭只得将二州交给赵怀德,宋军撤回。 不久,羌人叛军首领多罗巴奉赵怀德的弟弟溪赊罗撒为主,谋求独立建国。 赵怀德骇怕被逼,逃到黄河以南,又被当地种落挟持以令诸部。 一时大宋朝廷震怒,满朝文武尽皆上言西征,慑服众蕃。 崇宁二年六月,熙河兰会路经略使王厚为主帅,贵王武植为监军,率八万禁军从熙州出征,采纳种师道,王厚之策,任命岷州将高永年为统制官(主将),兰州姚师闵为副将,率兰、岷二州,通远军汉、蕃兵马两万出京玉关,切断叛军后路。 王厚与武植亲领大军出安乡关,渡大河,上巴金岭,强攻巴金城,第三次河湟战役拉开序幕。 巴金城据冈阜,四面皆天堑,深不可测,道路险狭。 多罗巴派他三个儿子阿令结、厮?麻令、阿蒙率众拒守。 阿令结,天生勇武,力大无穷,曾赤手空拳撕裂一头猛虎,被当地羌人称为“河湟的真神”,众部落依附多罗巴大多是慑于阿令结的威名。 巴金城下宋军大营旌旗招展,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延绵数里,营盘中黑压压的重甲步兵列成一个个方阵,主帅大营外不时有骑着快马的传令将官穿梭往来,异常忙碌。 巴金城头,阿令结和阿蒙默默注视着宋营的动态,城墙上,羌人叛众忙忙碌碌,各种防御工具被堆垒上城头,羌人们虽然看到整齐肃穆的宋朝大军心中都有些揣揣不安,但目光转到阿令结身上时都转为炽热,有我们的真神在此,又何惧宋人!“阿令结,你说我们能打退宋人吗?”阿蒙凝望了一会儿宋营,转头问道。 他虽是阿令结的弟弟,但羌人没那么多礼节,兄弟间说话都直呼姓名。 “哼,我们河湟的勇士一个可以干掉十个宋人,只要父王大军赶到,我阿令结第一个去砍了王厚的脑袋!”阿令结傲然道。 阿蒙心里叹口气,早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何必多此一举,说起来二哥什么都好,就是自大的有点过份,要不是大哥厮?麻令有严令,只怕阿令结早带人杀下去了。 巴金城只有一万多叛军,靠天险城固还能坚守,若是出去和宋军放对,只怕不到一时三刻,此城必破。 阿令结狠狠拍了下城墙的垛头,恨恨道:“父王援军什么时候才会赶到?到时候我必带狼牙军在宋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让宋人知道我河湟勇士的厉害,看他们在城下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就生气!”阿蒙默默看着宋营,不再说话。 前几日听探马回报,有一支宋军绕道京玉关,不知道父王会不会被牵制住。 若父王援军不到,巴金城想守住却是艰难。 ……一座高大的帐篷内,武植正和种师道谈论高永年的两万人马能不能牵制住多罗巴的主力,巴金城一战非同小可,若攻克巴金城,宋军则可直趋鄯湟二州,若短时间取不下巴金,只怕西夏必会蠢蠢欲动,到时候战争怕就不是平叛这么简单了。 “小师傅!”鲁达从外面大步而入,边走边笑道:“今天好生过瘾!王兄弟的本事端的了得!”王进跟在鲁达后面,他可不敢像鲁达这般没规矩,进来赶紧给武植行礼。 武植看着二人,微微笑了起来,思绪不由得飘到了两个月前。 那日菜园中为鲁达解惑,旁边的清长老听贵王的意思竟然是鼓励鲁达杀人放火,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赞完贵王具有大慧根,也不好出言辩驳,只好闭口不语。 鲁达却是听的心花怒放,贵王即懂禅机,又会变通,比那老和尚每日唠唠叨叨强上太多了。 武植又和鲁达聊了半响,武植靠电视小说里半通不通的佛理和鲁达好一阵鬼扯,句句都说到鲁达的心坎,把个鲁达弄的心痒难搔,老和尚实在受不了这两个流氓在那里谈论佛法,逃也似的告辞而去。 最后鲁达喊着要拜师,追随武植左右,好时时和武植谈论佛法,武植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鲁达也不讲什么规矩,看武植年纪比自己还小,自不会磕头拜师之类的,只是嘴上称呼一声“小师傅”。 武植也听之任之。 至于大相国寺,武植自然修书说明了一下,想来老和尚知道鲁达不用自己来赶而自动离开,而且是进了贵王府,老友智真长老那里也好交代,肯定欢天喜地,断没有什么异议。 武植回府后,紧急安排龙五和两个心腹侍卫离开东京,去山东发展地下势力,也就是把泼皮向古惑仔转变,武植给了龙五三千贯钱作为最初的资本,这还是武植忍痛拿出来的。 武植开始听说自己这王爷一年的俸禄加上各种福利可收入近三万贯后,着实欢喜了一把,可几天后才知道,这一年的俸禄若是任意挥霍,还真不够花用。 现在自己虽说家大业大,但偌大一个王府开销也是很大,不说别的,数千个灯笼,一晚上的灯油就要多少钱?赵佶赐下的东西虽然珍贵,也只能摆在那看着过过干瘾,总不能卖掉换钱不是?而且新晋王爷,迎来送往,宴请宾朋是免不了的,这贵王的第一年生涯怕是要盘算着过日子了。 话说回来,三千贯也足够龙五使用了,按武植的计划,龙五首先的就是通过阳谷辐射周边,势力扩展到一州府,先结识当地官员,再降伏当地泼皮,或用武力,或用利诱,具体由龙五操作。 降伏泼皮后自然是再次上演古惑仔大闹阳谷那种把戏,收取商家的保护费,但是武植把保护费定的很低,只要够泼皮日常花销和当地官府的孝敬就好。 龙五虽然不解,武植也不解释,只吩咐他照做就是。 武植又把以后的规矩定了一下,每个州府泼皮中都选出一个管事,两名副手,负责管理本州府的泼皮,只有这三个管事才会知道幕后老大是龙五,至于贵王的名字,那是提也不会提的,就是龙五具体的身份也不会泄露,这些管事只需要知道幕后神秘的老大是龙五就可。 对于官府的孝敬,各州府管事要记清帐目,对于不吃孝敬的官员不要强求,而那些泼皮小弟们,除了收保护费外还要打探州府的各种消息,不管是官家的奇闻轶事还是民间市井流言,管事都要一一记录,每个月都要和账册一起报给龙五,由心腹侍卫送入王府。 龙五越听越是惊讶,他隐隐觉得贵王似乎要做什么事情,不过到底贵王要做什么自己是想不出的,干脆也不去想,只要尽心尽力把贵王交代下的事情办好就成。 最后武植说起龙五的婚事要压后一段时间,很有些不好意思,问龙五想不想带绛珠一起走?龙五却是如释重负,连连说不需要,对这场婚事龙五真是无可奈何,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吧。 当夜,龙五就和两个侍卫离去,至于京城的泼皮,鲁成自会从阳谷赶来接管,龙五离去前已经和牛二等泼皮头头打好了招呼。 本来第二日武植准备去殿帅府拜访高俅,想法子把事情揭过去,不想一大早圣旨到,召武植面圣,准备西征事宜。 武植没办法,只好修书一封给高俅,言明龙五已经被自己重重责打,赶出了王府,不过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不忍心再重办,并一再致歉,言道回京后再亲自登门致歉。 虽然修书肯定不如自己去见高俅,而且书信也是急促写成,怕是消不了高俅的怒气。 但武植也没有办法,西北事紧,耽误不得。 第五十五章 西北扬威(二) “小师傅!小师傅!”鲁达一阵乱喊把武植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小师傅发什么呆呢?”鲁达和王进都是满头汗水,二人肯定又切磋武艺来着,武植看鲁达咋咋呼呼,没好气的白了他几眼,好汉确实是一条好汉,可这性格也太直了,老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武植正琢磨怎么把鲁达治的服贴,忽然心中一愣,我这是怎么了?别人在我面前大声说几句话都不能忍受了吗?还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呢?怎么做了几天贵王就如此跋扈,不可一世了?心中小小的忏悔了一下后,又一转念,唉,既然到了古代就要做好自己的角色,既然做了王爷,就入乡随俗,自然要摆足王爷的威风,很自然的把刚才的忏悔丢到九霄云外,开始琢磨怎么拾掇鲁达。 “唔…………”中军帅营前的号角忽然响了起来,武植愣了一下,王厚召集众将议事!这可耽误不得,自己身为监军,更要以身作则。 外边一声声传呼,此起彼伏,回响四方:“经略使升帐!”喊声起处,几十名装束整齐、甲胃鲜明的军将,上百名身穿号衣的兵士,排着队伍,快步跑向中军行辕。 除了脚步声外,咳喘不闻。 大帐两壁挂着河湟的山川形势图。 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后,王厚居中而坐,武植虽为贵王,在这军营中却要受他节制,坐于他的右侧。 王厚拿过花名册,一一点名,凡是叫到名字的武将无不威风凛凛的昂首应是,大帐中凭空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武植感受着军营特有的彪悍之气,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很不平静,这和自己以前带人出去砍杀时的动员会可完全是两码事,同样让人热血沸腾,不过带人出去砍人感受的是浮躁,而在这里,除了**还有那种庄严,肃穆,更有军人的荣誉,保家卫国的自豪!武植心神恍惚的想着心事,也没听清王厚在和众将交代什么,直到王厚侧身问他,“贵王,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才霍的醒过神来。 武植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王厚本也没想听他有什么高论,不过是客套而已。 对这个王爷他可不怎么感冒,无缘无故冒了出来,想来也是那种弄臣的角色,和高俅恐怕是一丘之貉,不过这位手段更高明,不知道怎么就蒙蔽了圣上,和圣上结为了兄弟,成为了王爷。 而且征西前献上什么平蛮策,差点儿就成了平西主帅,这也是王厚愤愤不平的原因,王厚虽是名将,却更爱惜自己的名声,王家父子因平定西北战功被西北将士誉为德安双雄,若是此次征西用了旁人,王厚反而被甩在一边。 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王厚问完武植,转过头来,喝道:“众将士!集合队伍!准备强攻巴金!”……巴金城下,一队队重甲步兵缓缓向巴金城移动,队伍的间隙中是携带各种攻城器械的轻步兵,重甲方阵后是跟着缓缓移动的弓队,在后面,一排排弩兵用脚踏住干镫,装填箭矢,调整望山(瞄准器),最后面,数百架巨大的床弩被慢慢推出,床弩上那巨大的弩箭令人望而生畏。 武植和王厚在一小山坡上并骑而立,武植一身紫色铠甲,腰挎紫色无金剑,外罩紫色黑边披风,**是黑色追风驹,倒也威风凛凛。 二人身后,两面铁杆大纛旗高矗,强劲的西风中猎猎飘扬的纛旗上各挂一幅缎幛,一面黑底红边,上书斗大的一个“王”字,一面黑底紫边上书一个“武”字。 二人身后是数百名顶盔贯甲的铁骑卫兵,显得肃杀无比。 唯一和此不协调的就是武植马旁站一体阔腰圆的和尚,手中拿着黑黝黝一根禅杖,身上随便披了件僧袍,露出毛茸茸的粗胳膊和胸膛,和旁边衣甲整齐的卫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植眺望大宋军势,心中赞叹不已,谁说宋人赢弱,观大宋军威,壮观如斯。 攻城步兵在巴金城弓箭射程外停下,紧接着,就见从床弩战阵,神臂弩队列中无数箭矢飞向巴金城头,一些没见识过大宋弓弩之威的羌人促不及防下,纷纷中箭倒地,城墙上传来阵阵惊呼,几轮箭雨过后,王厚挥挥手,旁边传令官使劲舞动了几下旗子,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巴金城下宋军大队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齐齐向巴金城冲了过去。 在神臂弩和床弩的压制下,羌人弓手的弓箭稀稀拉拉,根本对有盾牌掩护的轻步兵构不成什么威胁,更别说重甲护身的重步兵了。 巴金城门前地势险要,峡沟甚深,撞门器械根本近不到门前,所以要想攻下巴金城只有占领城墙,再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内。 冲到巴金城前的轻步兵垒土筑墙,架设云梯,轻弓手不断射箭压住城上的投射,使他们不敢露脸。 当云梯挤挤密密竖立起来后,第二通战鼓响起,神臂弩和床弩停止了射击,真正的战斗拉开帷幕。 轻步兵手持短兵器,顶着盾牌,从临时搭在壕沟上的板桥上冲过去,冒着生命危险往云梯上爬。 巴金城上羌人终于缓过劲儿来,箭如飞蝗一般射将下来,滚木?石也如雨般落下,更有那滚烫的热油当头泼下,此时已经是六月天气,却朔风怒吼,上下箭雨纷飞,喊杀声惊天动地。 武植第一次经历这种惨烈的战争场面,心中一阵激荡,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说一将功名万骨枯?叹息人命低贱?自己似乎又很期盼这种金戈铁马的感觉,要说热血上涌,看着宋军一个个倒下心中又颇多不忍。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叹息不已。 随着城墙下尸体的堆高,渐渐开始有士兵登上了巴金城头,虽然一下就会被淹没在羌人的人海中,但能攀进去的士兵越来越多,终于,就见云梯上猛的跳到巴金城头一人,手中长刀连闪,斩杀数名羌人,在他身后,又连续跃进数名重甲士兵,跟在他身后和羌人厮杀,渐渐清理出一片空地,羌人防线一下出了个缺口,随着重步兵一个个攀上,缺口越来越大,渐渐这处城墙上已经有了百多名重甲步兵。 城下宋军士气大振,更是奋勇冲了上去,眼看巴金城已经岌岌可危。 武植在山坡上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赞叹道:“好一条汉子,看来今日一战就可竟全功!”王厚虽看他不顺眼,此时心中却也得意,笑道:“此乃西北骁将安永国,乃老夫一手提拔的!”说着手一挥,喊道:“擂鼓助威!”战鼓声中,巴金城头安永国和众士兵杀出来的缺口处,突然涌出一群彪悍羌人,全部手持巨大的狼牙棒,为首一大汉身材高大,比鲁达尚要高出几分,目似铜铃,黑黝黝的面庞上布满胡须,手中漆黑的狼牙棒高举,照安永国就砸了下来,同时呼喝一声,如晴天里打了个霹雳。 安永国被他喊声震的一阵耳鸣,手中长刀还未举起,狼牙棒已经重重砸在头上,惨叫一声,跌落城下。 黑大汉舞动狼牙棒,在宋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宋军的重甲在他狼牙棒下显得不堪一击,被他狼牙棒砸中的重甲兵就和草人般纷纷飞出,而他身后的羌人也异常勇猛,狼牙棒砸处,宋军无不骨断筋折,没片刻,登上此处缺口的宋军就被屠杀个干净。 城下的王厚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异常,武安国可是他一步步提拔起来的,是他手下第一爱将,想不到竟毙命于此!而眼看大好局面被一下翻盘,谁都会难以接受。 宋军被这一变故也弄的气为之沮,刚刚想起的战鼓声此时成了莫大的讽刺,倒好似为人家助威似的。 而羌人士气大振,好像打了强心针一般,蜂拥而上,登上城头的宋军纷纷被斩杀,有幸存的也被驱赶下来。 一时间城头上再无宋人踪影。 城墙上,黑大汉倚墙而立,哈哈长笑,状甚得意。 鲁达在旁边看的不忿,舞动下手中镔铁禅杖,叫道:“小师傅!待洒家去和他较量一番!”武植挥手制止了他,此时上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望着巴金城头的黑大汉,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名字“阿令结!”,种师道所定的平蛮策中言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只是生性刚愎,不足为患。 现在看来,却是小看了人家啊。 在最危急的时刻突显威风,让两军士气突然对调,本来以为必胜的宋军突然失败,士气当然低到了谷底,而以为要败的羌人士气高涨到了极点,正是扭转乾坤的妙手啊!王厚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战下去不过增加宋军伤亡,脸色铁青的挥挥手:“鸣金收兵!”巴金城头,阿令结看着缓缓退去的宋军,哈哈大笑:“厮?麻令的点子果然高明!嘿嘿,宋人这铁甲兵倒也有几分本事,以前倒过于小瞧他们了!”阿蒙慢慢走到他身旁,道:“阿令结,现在你知道厮?麻令阻止你下城厮杀是对是错了吧?宋人的器械很厉害的……”阿令结拍拍他肩膀,笑道:“阿蒙,父王叫你跟着我,可没说叫你来管我的。 宋人再厉害,他的铁甲军还不是败在了我的狼牙军下?”阿蒙道:“可是你的狼牙军只有五百,又都是族中的勇士……”阿令结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就看父王援军赶到,我怎么带着狼牙军砍了王厚的脑袋吧!”眼睛望着远处宋军阵中正缓缓退入大营的帅旗,阿令结突然“咦”了一声,“王厚帅旗旁边的旗子怎么和帅旗一样短长?”阿蒙知道阿令结从不去注意探马所报的细节,苦笑一声道:“宋人此次的监军是位亲王,旗帜自然不能矮了王厚的帅旗。” 阿令结闻听双目放光,“亲王?哈哈!竟然来了位亲王!哼,等我阿令结抓了宋人的亲王,看宋人还再敢不敢来河湟生事!”阿蒙点点头,若真能捉住宋军的监军亲王,和宋廷谈判中肯定大占便宜,加上西夏的支援,建国也许不会是个梦想。 ……接下来的几日,王厚又督大军开始攻城,无奈第一日攻城时阿令结的身影还深深印在宋军的脑海中,厚厚的重甲在人家狼牙棒下如同稻草般脆弱,西北军中数一数二的骁将在人家面前没过一招就被硬生生砸烂了头颅更加令宋军胆寒。 巴金城又有天险阻隔,只能攻其正面,宋军的人数优势根本无法体现。 加上如今士气不高,面对士气高昂,如狼似虎的羌人,是以虽然也算拼命作战,却终究不能攻下巴金城,每次死伤都在千人左右,若不是有神臂弩在后面支援,只怕宋军的伤亡更会惨重。 王厚见状,才想起平蛮策中诱敌一计,遂不再强攻,每日遣人在城下骂阵,想把阿令结激将出来,谁想阿令结不是莽夫,见识了宋军器械的厉害,又有厮?麻令,阿蒙在身边提醒,阿令结听到骂声气得七窍生烟,也强行忍耐住,后来在厮?麻令和阿蒙的劝说下不再去城头巡视,待在府内养神,反正宋军也不来攻城,自己去也无用。 鲁达数次要求上阵,不过武植看到宋军低迷的士气,还是阻止了他,估计鲁达武艺和阿令结也就在伯仲之间,而且比力气,只怕鲁达还要稍逊一筹,再加上在人家城头打斗,鲁达十九不敌,安永国就是前车之鉴。 ……这日晚间,宋军中军大营中***通明。 王厚皱紧眉头,苦思良策,这几日他可真是度日如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巴金城竟如此难啃,这些日子损失也数千兵卒,却不能越雷池一步,巴金城就像一座大山屹立在宋军面前,若再攀不过这座高山,平叛又从何谈起,再过几日,只怕多罗巴的援军就要到了,倒时候宋军和叛军的处境就会逆转,自己的大军反而会处于腹背受敌,进退两难的窘境。 王厚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想不到一个阿令结就令自己这般伤神。 正在叹息,帐帘外的卫兵撩动门帘,进来禀告:“大人,贵王千岁求见大人!”王厚突的想起这平蛮策不就是贵王所献的吗?自己这几日倒是糊涂了,虽说十九不是出自贵王手笔,但想来也是他的幕僚所作,能做出平蛮策的人物可不是普通角色,自己现在一筹莫展,若能见见此人也许能计议出一条良策。 当下连声道:“快请进来!”种家时代镇守延安,老种经略乃是永兴军路经略使,和熙河路相邻,种师道也曾任过熙州通判,其实王厚也见过种师道几面,不过如今种师道一身戎装,刻意混在王府侍卫里面,王厚当然认不出来。 武植进了帅营,有士兵搬来座位,和王厚相对而坐。 “贵王千岁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王厚释去愁容,强笑问道。 武植点点头,道:“武某是为经略解忧而来,植有一策,可取阿令结的头颅……”武植声音虽轻,听在王厚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一下睁大双眼,道:“贵王,军中可无戏言!……”武植笑道:“武某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经略大人只需……如此这般……”武某在那侃侃而谈,王厚听的时而点头,时而疑惑.时而欣喜…………这几日,宋军依然还在骂阵,只是声音渐渐小了,想来骂的也没什么力气了,期间还突然发起了一次猛攻,倒把羌人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阿令结闻讯赶到,才把宋军赶了下去。 几天后,阿令结和阿蒙,厮?麻令三兄弟站在巴金城头,望着城下无精打采的宋军,阿令结哈哈大笑:“宋人这次输定了,就是父王大军怎么还没赶到?倒时候我也好下去杀个痛快!”厮?麻令笑道:“应该就在这几日了,那支牵制父王的宋军能坚持这些天就很不错了,想来父王也该取胜了。” 阿蒙也笑着点头,本来一直忧心忡忡的他此时也心情大好,似乎这次战胜宋人真的不远了。 厮?麻令要处理城内各种公事,不久就匆匆离去。 留下阿令结和阿蒙继续在城上谈笑。 二人正说笑间,突见远方宋营中一阵混乱,二人一愣,凝目观看,就见从北方杀出一队人马,和宋营右翼卫军绞杀在一起,那队人马打的却是多罗巴手下头号猛将丹波秃令的旗号,阿令结大喜:“父王援军到了!待我下去接应!”阿蒙一把拉住他,道:“宋人狡诈,先看看再说!”阿令结虽不情愿,还是驻足仔细观看,虽离得远,但那队人马的首领身材相貌,隐隐就是丹波秃令,丹波秃令的头发和常人不同,乃是一头赤发,马上那首领不是丹波秃令又能是谁,何况远远看去,双方厮杀甚是惨烈,钢刀在对方身上刺个对穿的大有人在,宋人再狡诈,也不会拿自己人性命如此糟蹋。 阿令结再也忍耐不住,喊了声:“还犹豫什么,看我去杀个痛快!”转头一脚把身边羌人踢个筋斗,“还愣着做什么!集合狼牙军!”阿蒙也急急下城,喊道:“我去找厮?麻令调兵,阿令结你切勿单独出城,等我回来一起杀出去。” ……没一会儿,阿令结手下的五百狼牙军已经集结在城门口,阿蒙仍不见踪影,阿令结不耐烦多等,喝道:“开城门!”守城羌人微一犹豫,已经被阿令结一巴掌拍晕,剩下的羌人赶紧放下护城木,打开城门,此时城内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阿蒙的叫声:“阿令结!先不要出城!”阿令结哪里管他,呼喝一声,带五百狼牙军如旋风般卷出城去。 城头上羌人见阿令结带众勇士杀向敌营,一阵欢呼后,都自发的高歌起来,大意是“河湟的勇士啊,你以一敌万,河湟的勇士啊,你勇敢无畏,让敌人的鲜血为你的荣耀添光彩……”歌声飘荡在战场上空,众羌人激动的眼泪纷纷落下,而狼牙军后面,又紧跟着杀出去了千多名热血沸腾的羌人。 宋军中军自然不会放阿令结去和右翼羌人会和,一队队重甲步兵从中军中缓缓而出,不过重甲兵行动缓慢,阿令结带众羌人如风般掠过战场,向宋军右翼杀去,那些重甲兵倒被甩在后面追赶。 阿令结如一尊魔神,杀入宋军右翼,手中数十斤重狼牙棒拎在手中如稻草般轻松,重重棒影中宋人纷纷倒地,城墙上羌人看的分明,歌声越发激昂起来。 就在此时,宋军中突然跳出一骑,马上将军头戴紫色凤翅盔,身穿紫色战甲,外罩紫色绣龙袍,狮蛮宝带悬腰,手中拿一黑乎乎长剑,朝阿令结头上砍去,口中大喝一声:“贵王武植在此!阿令结授首!”阿令结听的懂汉语,一听来人就是监军亲王,顺手把狼牙棒迎上去,心中还在琢磨来的正好,待我把你生擒……,刚想到这里,思绪已经化为一片空白。 城墙上的羌歌噶然而止,羌人们看的清楚,紫袍将军一剑挥过,一蓬血雾爆处,阿令结那硕大的头颅和半截狼牙棒冲天飞起,随后阿令结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倒在了巴金城下,倒在了宋军营前。 真神,我们的真神倒了下去!羌人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墙上鸦雀无声。 这才刚刚是开始,紧接着就见那紫袍将军冲入狼牙军中,手中长剑舞动中,河湟勇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紧随紫袍将军右边是一个大和尚,黑黝黝镔铁禅杖耍的如水银泻地,左边是一黑甲卫士,一根风火青铜棍上下翻飞,二人紧紧跟在紫袍将军身旁,禅杖,铁棒护住紫袍将军战马,偶有空闲也撩翻几个靠近的羌人。 此时宋军右翼的厮杀早停了下来,羌人这才知道中计,想退回城时,才发现宋军中军中追来的重甲步兵此时成了他们的噩梦,那一队队重甲兵恰好切断了他们退回去的路线。 “河湟的真神”被人一剑削去了头颅,这对羌人心理的打击是致命的,若是阿令结被宋军乱弩射杀,或许他们还会鼓足勇气,高唱着羌歌为河湟的勇士复仇,可是在一对一的较量中他们的精神支柱就这样轻易的倒了下去,倒在了宋人的脚下,这样的结果羌人们实在接受不了。 此时的羌人再无斗志,很快就淹没在宋军的人海之中。 ……一阵阵“贵王千岁千千岁”的呐喊声如海潮般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宋军士兵们高举手中的兵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宣泄着,这些日子的闷气,怨气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每个人望向贵王的目光都充满了虔诚,充满了尊重……在宋军的欢呼声中,武植长剑遥指巴金城头,大声喊道:“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众士兵手中兵器全部斜指巴金城,齐声呐喊,就是鲁达,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大声呐喊起来。 巨大的声浪传上巴金城头,正望着战场发呆的阿蒙和厮?麻令都是一脸木然,久久不语……王厚望着武植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高明,,前几天贵王和自己提到这个计策的时候,虽然被他的巧思妙想绝倒,(王厚当然不知道武植提出的两军厮杀的逼真度却是借鉴了后世拍电影的经验)却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这种诱敌之计实在普通,没想到的是经过贵王策划,偷偷训练出来的场面如此真实,而今天武植剑斩阿令结更加令自己大吃一惊,再看此时武植傲视天地的豪态,王厚不禁赞叹一声,自己真是老了,看天下英雄,舍他其谁! 第一章 两路观察使 崇宁二年六月,被羌人称为“河湟的真神”的阿令结被大宋贵王武植斩杀于巴金城下,各叛乱部落陷于混乱当中,多罗巴上书请降,要求保留自己属地,被王厚驳回。 同日,宋军猛攻巴金城,贵王武植亲自擂鼓冲锋,诸军四面奋击,贵王亲卫鲁达杀厮?麻令于阵,阿蒙被流矢中目贯脑,遁去。 中午,大破羌众,遂克巴金城,远近部落争相树心白旗以示降附。 王厚诛强悍首领数百人,入据巴金城。 几日后,大军进逼湟州。 湟州大首领丹波秃令据城不下。 首领苏南抹令?靼抵信扇烁?尉?腿ブ乩瘢?胛?谟Γ?鹾裥碇?5币梗?鹾喽崴?湃耄?肫澉庀碌俏鞒谴蠛簦骸暗娩抑菀樱敝罹?脑攵??5げㄍ毫罱崧适??镉晌髅哦萑ァ@杳鳎?缶?脘抑荨m鹾袢蚊?哂滥晡?偈敝?荩?晟瞥乔骄菔亍g昂笳心射抑菥衬谄崃畹茸宕笫琢炱甙傥迨?耍?芑??颉m鹾窬呓萆媳ɑ兆凇?崇宁二年八月,王厚武植率部又连续攻下林金城,廓州,多罗巴父子领几百残兵逃入西夏境内,青唐旋即平定。 驰表向徽宗称贺。 大军驻于城西,黄河以南各部族每天都有来归顺的,武植谕以朝廷抚存恩意,众皆唯诺听命。 徽宗下诏:“王厚、武植提兵出塞,曾未数月,青唐一国,境土尽复。 其以厚为武胜军留后,熙河兰会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武植以亲王之身,斩杀羌人首恶,彰显大宋国威,权两浙,江南东路两路观察使,加食实封五百户。” 王厚过湟州,沿兰州大河并西夏国东南境上,耀兵巡边,归于熙州。 武植闻听自己又弄个观察使的虚名,不由得苦笑不已,宋朝节度使,观察使名存实亡,别说是两路观察使,就是十路观察使还不是虚职一个?王厚见到上诏也是愤愤不平,三次上表言此次平西,贵王之功为首,朝廷赏罚未免不明,言辞很是激烈,最后被一道上谕骂的灰头土脸,才郁闷的停止了上表。 王厚郁闷,赵佶又何尝不郁闷?这次战胜,对于大宋帝国极其重要。 大宋已经许久没有军事上的光荣与辉煌了,要知道,自从“澶渊之盟”,宋国与辽国结成不断勾心斗角的“兄弟之邦”以后,东北、北部地区大局上好歹平静了下来,西北军事就成了帝国心头长久的痛。 华夏历史上名气极大的一代名臣范仲淹都曾经在这里折戟沉沙,弄得很是灰头土脸。 是故,当武植斩杀西北威名最盛的猛虎阿令结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朝野震动。 而王厚,武植率大军三个月内平定西北,更是给大宋臣民带来了极大的荣耀和满足。 武植成为大宋帝国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明星,民间茶坊酒肆中到处都在谈论着这位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的亲王,京城瓦子里最有名的艺人刘大鼓更是开始唱起了《贵王平西》,随后说评书的,唱曲子的纷纷效仿,武植在京城的风头一时无两。 赵佶得到西北平定消息那晚开心的临幸了王贵妃三次,把王贵妃差点乐晕过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得宠了,能令圣上如此眷恋。 第二天赵佶就兴高采烈的召集辅政大臣,商议如何封赏武植和王厚,赵佶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自己结拜兄弟太给自己长脸了,这下看朝里的那些老古董还能说些什么?看那些背后议论自己结拜的人还怎么嚼舌根子?蔡京,安公焘,许将,许益,赵挺之,张商英六大辅政和十几名重臣齐聚紫宸殿,王厚为熙河兰会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自然是毫无异议的通过,当听到赵佶有意让武植进枢密院,任枢密副使的时候,枢密使安公焘马上提出异议,言道贵王为异姓亲王,身份不同,进枢密院不妥,许将再次力挺武植,和安公焘辩驳起来。 蔡京却是暗暗惊奇,上次许将帮武植说话后,把蔡京惊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武植有意在朝中结党,许将被他拉拢了过去,回去后仔细调查后才知道,武植根本没有和哪位官员有过密的接触,和许将更是面都没有见过,蔡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中猜测许将的动机,始终不得要领。 许将和安公焘辩驳之时,高俅也加入了进去,力挺武植,不过他无意中一句话却把安公焘的火气一下勾了上来,二人激烈争吵起来,高俅大声说若武植进不了枢密院他回去就请辞!安公焘老而弥坚,脾气上来当场就要撞廷柱,幸亏被众人拉了下来。 赵佶勃然大怒,下诏贬安公焘一年俸禄,品降三级,暂留枢密院叙用,以观后效。 不过这么一闹武植进枢密院的事情也就泡了汤,毕竟安公焘是几朝元老,声望甚重,若强行任命武植为枢密副使的话,这老辣椒面子上挂不住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朝廷也面目无光。 最后蔡京提议增贵王食实封。 宋朝食实封是俸禄外的封赏,每户每日按二十五文计算,最高为千户,一年近万贯,武植是亲王,本来食实封已经是千户,若再加赏,可说是很大的殊荣了。 赵佶当即同意,加了武植五百户食实封。 两路观察使的官职是许益提出的,赵佶被安公焘闹的也没了兴致,懒得再纠缠,进不了枢密院也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位子安排武植,再加上蔡京一干人等均附议,就准了下来。 赵佶本来以为二弟扬威西北,进枢密副使还不是板上钉钉?召集众大臣不过是想显摆一把,让这些大臣提议比自己直接御书可有趣多了。 早知道会闹成这样自己下个诏书直接定了岂不是好,下朝后心中真是郁闷无比。 蔡京当然很满意这个结果,他虽不想和武植为难,甚至想拉拢武植,不过最好的结果就是武植即和自己交好,又是个清闲的富贵王爷,毕竟若给了武植职权,自己日后恐怕控制不住一位大权在握的亲王。 而把武植打发去江南就更好了,武植和圣上毕竟没有血缘,长时间不见面难免会生疏起来,就算日后回来,恐怕也难以再得到圣上今日这般的圣眷。 到时候自己和他交往自然会占据主动。 高俅第二日果然请辞,赵佶当然不准,给驳了回去。 再请再驳,又召高俅进宫,把他臭骂了一顿,高俅才消停了下来。 本来赵佶已经够郁闷了,又连续见到王厚的奏章,心里更添堵,下诏把王厚狠狠数落了一通,心中也琢磨等二弟回京和自己见面时自己还真没什么脸面见他了。 第二章 简单任务 武植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王府,望着府内忙忙碌碌的下人,卫士,杂役,漫步在平静安逸的府间小路,想起那血肉纷飞,惨烈冷酷的战场,真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 此时已是八月,王府中青翠苍郁,树木密茂,楼阁殿宇宽阔浑厚而节次分明,恢宏又雄伟,看上去,确是清奇灵秀,别有古拙深沉的韵味。 幽雅飘逸的后配楼,楼只两层,檐飞角垂,画栋雕梁,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伧俗,而是和谐柔美的这般对称,尤其被楼中的***与楼外门角的斗大纱灯一泱,更显缥缈。 武植站在配楼二楼窗前,眺望王府夜景,心中还在回想着方才与赵佶会面的情景……“二弟,寡人可想煞你了!”刚刚进行完献俘仪式的武植一身戎装就被赵佶召进了禁宫,在御书房中赵佶拉着武植的手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武植本来穿着一身铠甲就热的要命,再被个大男人拉着手,实在说不出的别扭,又不好挣脱,浑身上下似乎有蚂蚁在爬,难受的要命,强笑道:“皇兄,臣弟也想你啊。” 说完更是觉得出了一头热汗。 赵佶拉着武植坐好,笑道:“二弟怎么满头大汗?看你这大热天的一身甲胄肯定很热?要不要宽一下?在寡人面前不用多礼。” 武植心里本来就别扭,听了赵佶的话更是不自在,赶紧拼命摇头。 他又哪里赵佶表现的热情过度实在是因为心怀愧疚的原因。 旁边宦官送上冰镇酸梅汤,武植正热的发慌,拿起白玉碗几口喝了个干净,恩,酸甜酸甜的,又冰凉沁人心肺,武植心中的燥热这才慢慢降了下来,旁边又有宫娥给扇起了沙扇,微风阵阵,武植惬意的点点头,心里也舒服多了。 赵佶沉思半响,似乎在斟酌用词。 武植笑道:“皇兄若是为此次封赏之事为难,那大可不必,想我武植本一介布衣,能遇见皇兄,位极王爵,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心中常自羞愧。 能为皇兄略尽绵力,稍解忧愁。 武植正是求之不得,若因此反而引皇兄烦恼,臣弟可是百死之罪了!”武植这话可是心里话,他虽然也渴望有更大的权力,可是赵佶对自己那真是没的说,真把自己当作亲人一般,而自己心里怎么也不能把他当作亲人,是以心里也常有些惭愧,能帮赵佶做些事情也可令自己内疚少点。 而且想来这次任命也是廷议的时候决定的,十九也跑不了高俅那厮捣鬼。 赵佶看武植神态自然,状甚真诚,丝毫不像违心之言,心中更是愧疚,叹道:“二弟虽不在意荣华富贵,但有功不赏,朕岂不失德?”武植还想再劝,赵佶摆摆手,道:“昨日师师倒给朕出了个主意,朕本来一时拿捏不定,不过现在朕心意已决!”说着从书桌上翻出一张黄绢,拿出玉玺在上面重重的按了下去。 然后对武植笑道:“明日你就知道我写的什么了?”……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武植叹口气,想不到皇帝也这样孩子气,给自己看看不就得了?弄这玄虚干嘛?不过说起来自己总算了了几件心事,也许赵佶对自己歉疚的原因吧,昨日举荐种师道和宗泽时,他倒是都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就是不知道这二人会捞到什么差事,这也不是自己操心的了,既然赵佶心中已有二人影子,凭二人的本事,想来会慢慢升迁上去的。 种师道也还罢了,估计宗泽过阵子见到调令肯定会莫名其妙吧。 武植想到这儿嘿嘿笑了几声,低头间,眼睛瞥到了矮几上一封书信,得意的笑容马上转为苦笑。 七巧又给自己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顺手把书信拿了起来,纸上的字迹纤细灵秀,想来是七巧所写,想不到这儿小丫头字写的倒蛮好看的,武植忍不住又看了起来。 “负心汉:听说你在西北打了个大大的胜仗,我心甚慰(武植郁闷中,怎么感觉像给自己家小孩儿写信的语气),大姐,二姐,四妹每天都在夸你(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相信,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杀掉土人中的勇士?是不是那边土人生活水平太低,过于瘦弱?一阵风吹不走的就是勇士呢?(这个……阿令结貌似龙卷风也吹不走吧……)可惜七巧我身为女儿身(你终于知道你是女孩子了?),不能和君携手笑傲西北(武植一头汗,怎么好好的拽出这么句文),要不然哪轮的到你出风头!气死人了!(武植恍然,这才是重点)……(中间一段讽刺挖苦略过)现在本姑娘心情很不好,上面的话要是惹你生气的话就当七巧在和你撒娇吧!(武植第一次看到这里手一抖,信差点掉进旁边的茶杯里。 七巧撒娇?让我死了算了!)有件事求你办一下,大姐,二姐,四妹都已经同意,你若是不帮我,七巧就死定了!(武植看到这里好奇起来)近日爹爹为我订下了婚事,你也知道的,七巧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嫁人,可是爹爹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我把大姐的身份都告诉了爹爹,可是爹爹说,就是贵王亲自来了,也管不了他的家事。 我闹了几次,爹爹都狠心不理,还狠狠骂了我……(这里有几处泪痕,想来七巧写到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难过起来,武植心里倒是一软,看来只有自己出马去劝劝叶老头了,虽然这个时代不讲究自由恋爱,但也不能这么草率定了婚事啊!)我和大姐,二姐商量了一下,只有你才能帮我了,(这个也不见得啊,叶老头可明白说了贵王也管不着你们的家事啊。 )你回京城见到信后,就马上来江南,我已经和爹爹说了我有意中人,私定了终身。 (武植笑笑,想不到七巧也有意中人,看来要自己去撮合了)爹爹也答应先见见我的意中人,若是真的合爹爹心意,也许事情就有了转机。 虽然你即非英俊倜傥之貌,也无玉树临风之姿,实在配不上本小姐,可是事急从权,七巧我就先委屈一下,让你占占便宜,暂时由你冒充我的意中人。 (武植虽然是第二次看这封书信,看到这里还是打了个冷战,这任务似乎太艰难了,比斩杀阿令结可难多了)……(后面一堆威胁加利诱的话语略过)信的落款是“七巧血书”,武植真是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还是那般顽劣,满篇黑黑的毛笔字也能说是血书。 金莲和玄静的书信中也都央求武植帮一下七巧,据说现在七巧憔悴的不成样子,叶父看着心疼,才勉强答应见七巧的意中人一面。 金莲和玄静自然认为天下间没有武植办不到的事情,只有武植冒充七巧的意中人才能令叶老爷子回心转意。 武植却是一阵苦笑,又是一出难演的戏啊! 第三章 月昔庄 崇宁二年八月,经中书省合议,赵佶下诏书,各州府县凡无实际官职差遣的观察使撤销,归路一级的观察司管辖。 各路观察使的职责由“监察一路吏治”改为“督查一路吏治”,虽是一字之差,意义可大不相同,本来观察使的职责不过是考察地方官员的政绩,监察地方官的法纪。 不过是类似谏官,遇到什么官员违了法纪,只能向朝廷申告。 而督查就隐隐有可以节制官员的权力。 宋朝路(类似现代的省)一级的机构和职官,有监司和帅司。 监司包括:漕司(转运司),宪司(提点刑狱司),仓司(提举常平司)。 帅司,即安抚司(经略安抚司),长官为安抚使。 安抚使照例兼任禁军军区的马步军都总管等军事职官,同时兼任某州、某府的地方官知州或知府。 安抚使兼禁军首领又兼地方长官,权限较宽。 为防止安抚使权力过重造成危害,因而安抚使要受路一级监司的监察,同时要受到下属的“走马承受”的监视,“走马承受”可直接向朝廷汇报安抚使的情况。 路一级的军、政、财、监四权分散,无统辖各权的职官。 如今又加上督查吏治的观察司,宋之一路隐隐成了五权分立。 当然五权中经略使最重,其余四司地位相若。 中书省大臣当然知道圣上此诏说是为了精简官吏,却有十之七八为了贵王。 不过宋朝官制实在混乱,闲员甚多,就像各州府县的观察,就全是干吃饭不干活的主儿,圣上的此举也确实把大量的闲职派上了用场,各路设观察司督查吏治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宋朝的御史台各路不设御史,虽有提点刑狱司负责一路刑狱,但对官员的监察却是远远不够。 是以中书省对圣上的诏令均无异议。 ……丛树掩映,芦竹摇曳,舟楫泊岸,小桥流水,武植慢慢策马欣赏着这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身后是几十名便装打扮的侍卫纵马紧紧跟随,王进和鲁达却不在其中。 半个月前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才知道鲁达竟然不会乘马,没办法,只好留下王进陪他去雇车船行路。 武植带众侍卫一路疾驰,此时已经到了杭州境内,离杭州城不过几里路程,武植这才放缓坐骑的速度.一边欣赏江南风光,一边想着心事,据龙五的书信说罂粟花种收集的不多,也就是够种几亩地的样子,武植虽然失望,也没办法,毕竟这个时代罂粟属于观赏性花木,根本没人大面积种植,龙五能收集这些也是尽了全力,看来今年只有在王府种植了,明年这几亩罂粟花全留下花籽做种子,然后在武家庄栽种,后年才会是收获的时候啊!“抓住他!”前方一片小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喝和兵器的撞击声。 武植身后的侍卫急忙纵马散开,把贵王护在中间。 武植有点兴奋起来,自他得到无金剑,对武艺兴趣大增,经常和王进鲁达请教,结合自己拼命的经验,倒也琢磨出一套适合自己的路子,就算没无金剑,也能在王进和鲁达这种大高手前走上几招,这一来他更是有了动力,每日晚间都要练上几个时辰,来江南前已经能在两大高手前支撑近百招,当然这也是人家二人未尽全力。 “过去看看!”武植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向小树林奔去,众侍卫纷纷抽出兵器,紧跟了上去。 树林的崎岖小路中跌跌撞撞的跑出一男一女,男的军官打扮,戴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混青抓角软头巾,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梅红?线,,只是衣服上染满鲜血,女子跟在他身后,看不清面目。 在二人身后,几十号儿大汉手持各色兵器,吆喝着追了出来。 军官刚刚跑出树林,抬头见到武植众人策马而来,面色大变,拉起身后女子向南面的小河边跑去,跑了几步,那女子突然叫了起来:“二哥??!!”随着喊声,女子挣脱军官的手,向武植跑来,军官愕了一下,紧随女子身后跑了过来。 武植也是一愣,“二哥”这声音似乎很耳熟啊?仔细看过去,那女子,哦,应该说是那姑娘清秀的面庞,怎么这么眼熟呢?啊!是三妹梁红玉!一年没见,梁红玉已经从小姑娘变成一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此时的梁红玉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汗水,显得十分狼狈。 武植翻身下马,迎了上去:“三妹,你怎么在这里?”心中微微内疚,一年没见,自己差点把这个三妹忘了……梁红玉满脸惊喜,跑到武植身前,“二哥你怎么来了江南……”“叮当”一阵兵器撞击声,王府侍卫和那些大汉已经交上了手,梁红玉这才想起此时不是叙话的时候,急急道:“二哥,咱们快走!……”武植见梁红玉焦急的面容上微有恐惧,和一年前那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心中一怒,是什么人大胆到欺负起我的结拜妹妹?被侍卫当场弄翻了几个人后,那些大汉眼见不是对手,其中一麻脸汉子呼哨一声,众汉子纷纷退后几步,侍卫们没贵王命令,也不进逼,排成一排挡在那些人之前。 麻脸汉子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月昔庄的闲事?现在把人交出来,老子就放你们一马!”武植还未说话,旁边那青年军官突然低声道:“若想救红玉小姐,对面之人需斩杀干净!”他和武植初识,知道人家不会在乎自己,只有搬出梁红玉来说事儿今日才会得救。 武植一愕,看向那青年军官,见他双目炯炯紧盯着自己,神色坚毅。 转首望向梁红玉,三妹咬着嘴唇,半响缓缓点了点头,神色间恐惧之色渐渐淡去。 武植也不再多问,挥挥手,“杀!”小树林旁顿时一片腥风血雨,那些大汉又哪料到人家这般干脆,话都没说几句就下起了狠手,当场就躺下了一片,更有十几名侍卫上马围人群绕起了***,有那掉头想跑的跑不出几步也被侍卫策马追上砍翻在地…… 第四章 流氓本色 杭州城这几日忽的飘起了雨丝,三天不止的霏霏细雨,打湿了这座古城,西湖岸边的数行杨柳,在雨中摇曳,湖上的飞桥,在雨中若隐若现;杭州城里的层宇楼台,在雨中愈显清奇,驿馆,酒楼,妓院高悬的绣旗、珠帘,在雨中萧然低垂。 武植独自漫步在雨后的杭州街头,想起韩世忠的话心里沉甸甸的。 莫非这江南真有一个硕大的毒瘤?当知道和梁红玉在一起的军官是韩世忠的时候,武植心中无比的惊奇,历史的车轮仍旧在按它本来的轨迹前进吗?三妹终于还是见到了韩世忠?二人不会私定终身了吧?不过看三妹对他的态度也不怎么热切,倒是韩世忠看着三妹眼里的炽热傻子都能看出来。 因伤了人命,在一处山坡后,武植只能大概问了下事情缘由,三妹精巧,见武植话里不提,自也不会把武植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不过三妹对今天遇袭却是所知不多,她半年前在阳谷结识了一位唱曲的艺人,被她曲艺折服,拜为师傅,这半年来只回过一次京城,其余时间都在杭州和这位艺人学唱。 韩世忠是这位艺人的表弟,是以和梁红玉结识。 这位艺人收有五名弟子,梁红玉和一位师姐出来踏青,偶遇韩世忠,不想三人走了没一会儿,就从四周杀出了那些汉子,师姐当场就被杀死,韩世忠和梁红玉勉力逃了出来。 武植听完暗道看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韩世忠身上啊,眼睛也不由得望向了韩世忠,韩世忠叹口气道:“今日穆大哥救命之恩,世忠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自然会报答大哥,不过今天的事情大哥还是不要打听的好,不然会连累大哥的。” 武植报的名字是七巧安排好的,叫穆武。 梁红玉在旁听的一翻白眼:“你这人怎么这样?二哥叫你说就说,要是我家二哥还帮不上你的话,那这世上再没人能帮得了你了!”武植心里这个奇怪啊,三妹什么时候对我这般有信心了?在阳谷的时候可是没半分好脸色给自己啊。 他不知道如今自己贵王的名声有多响亮,市井间描述的贵王可真是上山擒虎入海降龙了。 小姑娘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每日听二哥被人夸赞,心里难免美滋滋的,以有这样一个结拜二哥自豪,对这个二哥的态度当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世忠听完梁红玉的话苦笑一声,“红玉姑娘来江南也近半年了,可曾听说过月昔庄?”梁红玉茫然的摇摇头。 韩世忠再次苦笑:“世忠还真是问道于盲了,红玉小姐久居深闺,又哪知道江湖草莽中的勾当?”说着转向武植,道:“月昔庄在江南草莽中可是赫赫有名,庄内养了数千庄客,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其中有些庄客的武艺就是当世勇将怕也不及……”梁红玉不服气的打断他的话:“武艺再好能好的过贵王吗?”武植听的好笑,自己的真功夫怕是难登大雅之堂吧。 韩世忠摇摇头:“这就不是世忠知道的了,不过这月昔庄在江南势力实在庞大,江南的私货怕是一大半是月昔庄在操纵,两浙路官员多有和他们勾结的,世忠就是无意间撞见了月昔庄的一桩秘密,才会被他们追杀!可恨世忠手里却是没什么证据,不能铲此毒瘤,只有先回北方暂避,来日再图之!”说到这儿站了起来,道:“穆大哥,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再耽误怕月昔庄的人马就要到了……”武植琢磨了一下,既然韩世忠手里没什么证据,自己也不用表明身份来保他了,免的打草惊蛇,先慢慢查访再做道理,想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件玉佩,道:“韩兄,我与西北经略使王厚颇有些交情,你可持此物去西北军中安身,这江南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来日此间事了,自会知会韩兄。” 韩世忠半信半疑的接过碧绿玉佩,也不见这玉佩有什么稀奇,唯一不同的是玉佩底部刻一小小的“贵”字,韩世忠忽然转过一个念头,若有所思的看看武植,道:“既然如此,在下在西北静候佳音!”武植心中一笑,这韩世忠很精明啊,大概有点猜到自己的身份了,话语间已经略显尊卑,也不说破,叫侍卫腾出一匹马来,笑道:“韩兄一路顺风!”韩世忠微一躬身,和梁红玉打个招呼,策马绝尘而去。 ……“砰”一声,正低头沉思的武植重重撞在了一个物事上,头被撞的好疼还微带眩晕,武植“啊”了一声,伸手摸去,脑门上好像被撞的肿了起来。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唉呀,疼死我了!”武植望地上看去,一名青衣小帽下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坐在地上捂着头呼痛,武植大呼倒霉,平日有侍卫在四周开路,自己从来是一路畅通,这才养成了走路时无聊就想些心事的习惯,却忘了今日自己是独自去叶家拜访“意中人”的父亲,身边没带侍卫。 可是怎么你也不看路的吗,难道你平时也有侍卫开路?!心中腹谤着人家,脸上挂笑道:“呀,这位兄弟,赶紧请起来,穆某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说着伸手去拉他,谁叫人家摔倒了呢?年轻人站起来后又“啊”的叫了一声,把武植吓了一跳,“我的衣服!完了完了,天爷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此时细雨渐停,路上泥泞一片,那年轻人屁股上坐了一大片泥浆,年轻人看着衣服上这片泥浆,似乎就要哭出来。 武植心说不是吧,沾上泥巴了回去洗洗就好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妈,又仔细看了眼这名年轻人,确信对方确实是男性,不是什么大小姐在玩儿女扮男装。 “不行!你跟我走!去和我主家总管把事情说清楚!”那年轻人上来就拉武植。 武植一皱眉,不是又是什么仙人跳之类的吧,顺手把年轻人的手拨开,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你……你……”年轻人感觉到武植比自己力气大多了,自己肯定是拉不动他了,语气软下来央求道:“这位兄弟你能不能随我回去,和我主家管家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把衣服弄脏的……”武植一阵奇怪,道:“衣服脏了洗洗不就成了?和你主家管家解释什么?”年轻人垂下头:“我主人家规矩很大的,进府后衣衫不整要扣去半个月工钱的,我已经有两个月没工钱拿了……”武植见他样子很是可怜,虽然心中不忍,可是自己实在没时间啊,正想拒绝,年轻人又抬起头道:“这位大哥,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我主人家就在前面,叶府你知道吧,咱杭州最大的那个府邸……”武植一听笑了,“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上一遭!”年轻人一脸惊喜,又想拉武植,武植赶紧挣开,道:“你头前带路吧!”……叶家是江南巨富,怕也是大宋第一商贾,叶家的府邸当然是修的气势恢宏,庞大无比,武植跟在叶家下人叶小荣身后,来到了叶家的后侧门,这是叶家下人出入的通道。 虽说是侧门,可是比普通人家的正门也窄不了多少,门前的青石台阶有十几阶,后侧门都让人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叶小荣边走上台阶边道:“一会儿见到叶管家你可不要乱说话,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我就送你出来,叶家可不比寻常人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说起来你还是沾我的光了呢……”武植心里一阵不爽,帮你来解释下哪那么多废话,叶家不是寻常人家,你家老爷我是平常人吗?不爽归不爽,叶家还是要进的,等帮他解释完再和管家说出自己的身份,比自己去正门求见方便很多啊,这样还可以搞个突然袭击,要不然叶老头肯定在大门口给自己摆什么下马威。 ………“哗”一盆污水把刚走进后侧门的武植和叶小荣浇了个通透,旁边还传来哄笑声:“小荣!这个月的工钱又没了哦!哈哈”“早告诉你每个月请哥哥们喝酒你就是不听!哈哈”“哈哈,老子洗脚水的滋味怎么样?”……武植现在浑身湿透,衣服上有斑斑泥点,点点水滴从头上顺脸颊流下,一股难闻的气味钻入鼻孔,想来是真的被人家泼了一头洗脚水了。 叶小荣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抽泣着道:“你们几个……你们几个……”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忽见旁边武植猛的冲了过去,飞身一脚正踢在笑的最凶的大富脸上,大富惨叫一声,仰天摔倒,手中的木盆“当”一声正扣在自己头上。 接着武植抓起二富头发向下狠狠一拉,让他的脸部和自己膝盖来了次亲密接触,二富一下满脸鲜血,好像牙也掉了几颗,大声惨嚎起来。 武植被洗脚水弄的邪火上升,哪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把二富像扔麻袋般甩了出去,又一脚正中还在发呆的三富肚子上,三富被这一脚踢的岔了气,捂着肚子慢慢坐倒,却是叫不出声来,四富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嘶号:“救命啊!有强盗!救命……”武植火气更大,追在后面就踢,不想这家伙跑的倒是蛮快的,武植竟然踢了个空,一怒之下,顺手从旁边抄起把扫把,跟在四富身后一阵猛打,四富跌跌撞撞的躲闪,终于被武植抓住机会,一脚正中他腰眼,四富“啊”的一声,向前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四富和迎面匆匆走来的人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四富虽然腰眼疼的厉害,还是很庆幸运气不错,没摔在地上,要不然非破相不可。 可等他看到压在自己身下人的面孔,四富差点吓晕过去,这……这面目威严,双目冒出怒火的老者不是叶家家主叶员外又是哪个?此时武植才发现自己光顾追富四了,好似这里已经到了叶家主院,看看围在自己身侧的十几名护院,武植冷哼一声,手握住藏在背后的无金剑剑柄,心说若你们下死手的话那我也不会客气。 “你是什么人?闯入我叶府意欲何为?”叶员外一把推开装死的富四,站起来威严的喝问。 武植一眼就见到了叶员外的六指,确定了他的身份后却好生为难,这可怎么办?怎么说自己的身份还真是一件难事。 难道说是你女儿的意中人?第一次登门被你家下人泼了一脸洗脚水,一怒之下大闹叶家?还是说是不小心把你家一个下人撞倒,惹出的误会?“啊?!负……穆武?你……你怎么这幅样子?”七巧刚刚跑进这间院子就见到了武植,她喜欢看热闹,听这里有嘈杂吵闹声自然跑来看看,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武植,此时的武植别提有多狼狈了,衣服湿漉漉的,满身的泥点,包着头发的头巾上好似还有一根烂菜叶,额头好像还有一片红肿,七巧很自然的以为这是护院干的,马上喊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这般没规矩了?!本小姐的……朋友你们也敢动手?!”她再大方,终究还是女孩子,说到意中人的时候还是用朋友含糊带了过去,脸上也飞起两朵红云。 旁边的护院被七巧呼喝的唯唯诺诺,心中大呼倒霉,我们冤不冤啊,怎么成了我们的错了?原来这年轻人就是三小姐的意中人啊,怎么第一次进叶家就弄得这般狼狈,唉,看来他是没什么希望了,老爷最讨厌的就是衣冠不整的人啊,叶家下人衣服都要整整洁洁的,何况是叶家的女婿!众护院心里都叹息不已,看来三小姐这次必定要嫁入王家了。 这几日七巧闹婚的事情叶家上上下下可全知道了,怕是杭州城也传遍了吧,叶家可是大族,就是叶家的一丁点小事也是杭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叶家三小姐抗婚这种大事可是爆炸性新闻了。 虽然叶员外下了严令不许外传,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只要有华夏人的地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第五章 三道考题 这边正乱成一团的时候,忽听一阵嘈杂声:“是哪个兔崽子不开眼在这里闹事?惊扰了王妃娘娘你们吃罪的起吗?给我抓起来!”随着话声,这间院落的南门处涌进来几十个披挂整齐的士兵,领头的军官一边大咧咧喊着一边走了进来。 当初七巧把金莲的身份告知叶父后,叶父可真是吃了一惊,急忙把事情密报到了两浙路林经略处,毕竟王妃住在自己家里,不通知官府的话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了不得的重罪。 林经略二话不说,派自己的小舅子周指挥使带五百士兵就驻进了叶家,把叶家后院贵王妃的住处保护的和铁桶似的。 金莲虽然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得了信儿后,纷纷前来拜见,虽说只能隔着纱幔见到贵王妃的影子,但那也是莫大的福气了,特别是贵王在西北扬威后,林经略都颠颠的跑来好一通巴结。 最后金莲烦不胜烦,吩咐了下去闭门谢客,不管是谁一律不见。 这些日子周指挥可是出尽了风头,那些能得到消息来拜见贵王妃的官员哪个不是两浙路的头头脸脸,现在王妃闭门谢客,那些官员在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面前无不毕恭毕敬,希望这位指挥大人能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下次来能见上王妃一面。 其实周指挥自己也只不过离老远见过几次贵王妃,王妃出府的时候自有侍卫跟随,他们是一步也靠近不得。 不过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和那些官员说的。 今天周指挥刚刚送走来拜见贵王妃的两浙转运使大人,就听到前院一阵吵闹,还有人怪叫“强盗”什么的,周指挥马上火大,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王妃居所喧哗,真是不要命了。 贵王大人估计过些日子就该到了吧,自己可要好好巴结好这棵参天大树。 虽说按官职观察使和自己姐夫的经略使是同级,观察使的职权还低于经略使,但人家可是以王爵身份出任地方官,姐夫和人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现在好好表现,王府侍卫见到若能在贵王千岁前美言几句,自己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 靠自己姐夫?哼,跟了他有近十年了,才捞了个小小的指挥使,手下不过几百军兵,这还没事儿就数落自己不长进之类的,也怪自己姐姐,谁叫自己姐姐人老珠黄,不得宠了呢?周指挥边想心事,边带着几十名军汉来到了前院,一眼就见到了被护院们围在中间的武植,挥手道:“把这个刁民给我拿下!”众士兵尚未动,七巧已经在旁边喊道:“住手!这是我的朋友!”周指挥见是七巧,马上换了笑脸,这可是王妃的结拜妹妹,在周指挥心里,七巧的地位比叶员外怕是还要高上几分,叶员外再有钱,交游再广,还不是商人一个?哪能和王妃的结拜妹妹相比。 “呵呵,原来是三小姐的朋友,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这个……要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告退了。” 周指挥和叶员外说话从来是本指挥如何如何,对七巧却异常尊重。 也难怪他有个经略使靠山还要十几年才能升为指挥使,这厮头脑确实不太灵光。 就在这时候,旁院中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大富三下人,边跑还边喊:“杀人了!有强盗……”跑进前院才发现院子里这堆人,威严但脸色难看的老爷,愕然看着自己几人的众护院,刀明甲亮的士兵。 三人的叫声噶然而止。 周指挥皱皱眉头,看了看七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叶员外却是生气了,今天叶家的脸都被这些下人丢尽了,一人喊还不够?怎么全跟着起哄?难道我堂堂叶府成了强盗窝吗?“把这几个刁奴给我拉下去家法伺候!”叶员外恨恨道。 周指挥眼睛一亮,笑道:“叶员外且慢,这几名刁奴不成体统,惊扰王妃,就交给本指挥吧,我把他们交给后院胡大人处置!”叶员外心里叹口气,难怪你姐夫不提拔你,你就是想巴结贵王也不是这样的巴结法吧?不过也懒得多说,点头道:“如此就有劳指挥使了!”周指挥哈哈一笑,挥挥手,旁边的军汉过去就把这四名下人绑了起来,地上装死的四富当然也难逃这劫。 四下人刚喊声冤枉就被噼啪抽了通嘴巴,“还敢喧哗!”武植饶有趣味的看着周指挥,对他笑了笑。 周指挥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回了个笑容,谁叫人家是贵王妃的结拜妹妹的朋友呢。 ……若干年后,已经儿孙满堂的周老爷子在饭桌上总会红光满面的提起贵王对自己那和蔼可亲的笑容,那充满威仪饱含智慧的笑容。 周家子孙每次都尽皆赞叹,无他,若不附和必然被罚空腹而已。 ……叶家宽敞明亮的客厅内,武植,叶员外,七巧几人分宾主落座,事情的大概情由叶员外已经知晓,武植也被下人带着略微梳洗了一下,随便换了身衣服,看上去不再那样狼狈了。 “七巧,你以前说这位穆……穆壮士是做什么营生的?”叶员外上下打量着武植,脸色铁青,沉声问道。 特别是“壮士”二字简直是咬牙说出的。 七巧给武植编排的身份是一名生意人,这身份也是几女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叶父最喜欢的是读书人,他本来是进士出身,只因为厌倦官场党争才辞官接下了家族庞大的产业。 虽然如今隐隐成了大宋第一商贾,可是他骨子里还是文人,当然对读书人最有好感。 可是若说武植是什么秀才进士的只怕在叶父前几句话就会露馅。 至于说是江湖侠士,那更别提了,因为七巧现在整年不在家,叶父对教七巧武艺的那些江湖师傅恨的牙根都痒痒,更讨厌喜欢舞刀弄枪的武士。 家里有个七巧就够了,要说再招个打打杀杀的女婿,那绝对不行。 几女商量了几天,才决定把武植的身份定为一名老老实实却经商有道的生意人。 在几女看来,武植的经商头脑当然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会几个月功夫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变成阳谷数一数二的富豪。 生意人的身份叶父虽然不见得喜欢,但也不会排斥。 而且要是他二人谈起生意经,没准还会聊的投机起来。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叶员外最讨厌莽夫,武植今天的表现偏偏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武夫,不但把叶家四下人揍了个半死,就是叶员外也受了池鱼之殃,在下人面前一向威严庄重的叶员外竟然和一下人摔在一起,还被下人压在了身上,真是丢尽了面子。 七巧看父亲大人面色难看到极点,也不敢放肆,低着头不说话。 武植笑道:“伯父,晚辈是山东的小本商人,惨淡经营,伯父见笑了。” 叶员外见武植说话间神色自然,虽有礼却绝不谦卑。 心下暗暗称奇,很少有人在自己面前不拘谨的,特别是经商的商人,哪个见到自己不是卑躬屈膝,阿谀奉承。 这个穆武却不同,神色话语中虽对自己显得很是恭敬,不过很显然那只是后辈对长辈一种礼节上的尊重,而不是出于身份地位什么的缘故。 “哦?穆壮士做的是哪行生意呢?”叶员外虽然奇怪武植的不卑不亢,对他的印象还是没好转多少。 “赌坊,当铺,青楼……”武植扒着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 七巧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早在信里和他说了,只说做药材生意好了,父亲对赌坊,当铺之类的生意可是没一丝好感。 果然叶员外脸色越来越黑,回头狠狠瞪了七巧一眼。 七巧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武植心里一笑,总算报复了这丫头片子一把,又数了几个旁门生意后才道:“这些晚辈都是不沾的……”叶员外正想教训他几句,刚想好了措辞张开了嘴巴,就听到了武植这最后一句,到嘴边的话一下噎住,差点被他气死,好半天才一甩袍袖,怒道:“巧嘴滑舌!来人,给我赶出去!”武植也正懒得演戏了,从来到叶家就诸事不顺,叶员外又一直对自己摆个臭脸,拽的二五八万是的,武植现在的心性可受不了这个,听叶员外赶客,嘿嘿一笑,站了起来,刚想说几句告辞的言语,却猛的发现七巧这小丫头脸色变得惨白,平日那灵动的大眼睛浸满了泪水。 心里忽的一软,他不愿再做戏也是因为看到七巧根本就不是书信上说的那样憔悴,看样子精神好的很呢。 自然以为几女合起来诳他,没想到平日古灵精怪的七巧也会有这种凄凄惨惨的神情。 武植愣了一下,又缓缓坐下,笑道:“伯父就是这般待客吗?”叶员外冷冷道:“老夫可当不起壮士这伯父的称呼。” 挥挥手,示意准备赶客的下人退了下去,他虽不喜武植,也不想落个欺人的口实,刚才也是一时冲动,转念一想总要想办法叫对方知难而退,令七巧彻底死心才是,若是就这样把武植赶出去,七巧那脾气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武植微笑道:“晚辈也当不起伯父壮士这个称呼。” 叶员外眉毛一挑:“莫非老夫还冤枉你了不成?看你行事,和江湖草莽有何两样?武植笑道:“伯父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不瞒伯父,晚辈确实是一名武者,最崇拜的也是武者!但晚辈却不敢当壮士这个称呼。” “所谓壮士,可以是侠骨忠魂,弯弓策马,用一腔热血换得大宋平安的普通一卒,也可是运筹帷幄,谈笑间敌酋灰飞烟灭的戍边名将,晚辈自认算不上一名壮士,最多可称为武夫而已。 不过晚辈的志愿却是成为伯父所说的壮士!”武植不管叶员外和七巧面上的表情,侃侃而谈,叶员外面色稍和,又打量了武植几眼道:“那你为何不去边疆从军,只会在这里夸夸其谈,这也是壮士所为吗?”话语还是半点不让。 武植一笑,道:“待此间事了,晚辈自会去军中效力……”心说若是事情办妥了,也恰好有借口离开叶家。 叶员外“哼”了一声:“那老夫倒要令你失望了,苏州王家时代经商,和我叶家正是门当户对,王公子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更是经商的天才,老夫甚是满意。 本来若是你有那王公子一半出色,看在七巧对你的情意,老夫或许会允了这桩婚事。 可是今天老夫对你甚是失望。 我叶家女婿又岂能只是个舞刀弄枪的莽夫!”武植被叶老头说的火气一阵上涌,哈哈一笑:“伯父把天下武士瞧得忒也小了,晚辈自问未尝轻易服人,若是王公子真能令晚辈心服口服,晚辈必不再纠缠令爱!”心中暗道什么狗屁王公子,惹的我火起,管教你知道厉害!叶员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心里一笑,还是年轻啊,受不了激将。 计谋得逞,刚才的恼怒也渐渐淡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给你个机会,明日王公子就会来到杭州,老夫出几个题目,考校一下你二人的本事!到时候分出胜负,不可怨天尤人,更不可胡搅蛮缠!”武植眼睛毒辣,叶员外嘴角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被他敏锐捕捉到,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看来是早有预谋啊,不过管他出什么题目,自己就不信会比不上那个王公子。 点头道:“那是自然!”叶员外又望向七巧,道:“你这下满意了?要是穆……贤侄输了,你可不要抵赖!”七巧眨眨大眼睛:“只要爹爹出的题目公允,七巧自不会赖皮!”还是为自己耍赖留了借口。 叶员外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笑也不在意,那王公子风流倜傥,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女儿却执意不肯见他,等明日见了王公子那样人物,想来女儿就不会太抗拒了。 二人比试过后,更会高下立判。 就不信女儿非吊死在这莽夫一棵树上。 第六章 谁是老虎谁是猪? 苏州王家,世代经营玉器,到如今有几百年了,虽经了几次乱世,受了几次劫难,但到了宋朝,因为鼓励行商,王家家业越发蒸蒸日上。 王越是王家的独子,王家一族那真是把他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王越自小聪明,不但文采出众,对经商一途更是颇有心得,十几岁就已经开始帮父亲打理生意,几年过去,王越已经隐然取代父亲成了王家生意的掌舵人。 在江南商家中首屈一指的年青俊彦,是以养成了恃才傲物的性子。 年过二十仍未婚配,实在是因为眼界太高,寻常女子他是看都不看的。 不想一日去杭州游玩,远远见了七巧一面,立时惊为天人。 多方打听下,才知道是江南叶家的三小姐,回家后马上央求父亲前去叶家提亲。 王父当然求之不得,若能攀上叶家那王家的生意必定还能翻上几番。 王父亲自上门提亲,叶员外也听说过王越的名声,又多方打听下,觉得王越除了傲气了一点外确实是难得的一个人才。 年轻人有本事自然免不了骄傲,叶员外也不在意,也就允了这门亲事。 当时把王越美的几天睡不好觉,总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 谁知道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没几天叶家就传来消息,三小姐拒婚,据说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叶员外拗不过,事情似乎有变。 王越差点被这大喜大悲弄成失心疯。 每天都派出几次人手去打听消息,每日更是吃不好,睡不下。 终于在昨天,叶家传来消息,请王越过府,据说是叶员外会出几道考题,令王越和三小姐的心上人比试一番,胜者可抱得美人归。 ……叶家后花园果然不凡,葱郁蓬勃,万紫千红,碧草如荫,小桥流水,在左角一个玲珑小亭中,武植,王越,叶员外,七巧四人坐于亭中的石凳上,石凳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坐上去倒也舒服。 叶员外清咳一声:“两位贤侄,今日的缘由两位都知道,老夫就不再多言了,老夫的考题是这样的,第一道考题就是考校二位贤侄的文采,第二场就是比试两位的经商之道,至于第三道吗,……”“这不公平!为什么不叫他二人比试武艺!”七巧在一旁暗恨父亲偏心,文采恐怕武植是输定了,经商也不见得稳操胜券,毕竟听说对面这个白痴是什么经商高手。 看他盯着自己就不顺眼,父亲怎么会喜欢这种白痴!“七巧小姐言之有理……”七巧刚说完,王越就随声附和,他从七巧出来眼睛就基本没挪动一下,听七巧说话,就赶紧附和起来。 叶员外皱皱眉头,这王公子似乎和传言不符啊,难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所谓人才出众不过是乡间传闻?七巧听了王越的话嘻嘻一笑:“爹爹,你看人家王公子都答应了!你可不能有失公允哦!”王越被七巧的笑容迷的昏头转向,一个劲点头:“是啊是啊!要公允啊!”武植摇摇头,怎么尽遇到花痴?和这样的对手有什么好比的,再说七巧有那般迷人吗?自己怎么没感觉呢?想着就仔细打量起七巧来,看她到底哪里有魅力,能把公子变成花痴。 七巧感觉到武植的目光,转头见武植一个劲儿盯自己猛看,心里莫名一跳,赶紧把头转开,然后才反应过来,心里也一阵迷糊,我把头转开做什么?我怎么好像有点怕被他看?武植看七巧避开自己目光,肚中好笑,遂不再看她,不想收回目光时忽然瞥到王越嘴角的一丝冷笑和他眼中的一缕精光,虽然王越转眼又变得那副痴呆的样子,但武植马上反应过来,这厮竟然也是在扮猪吃老虎?武植心中一阵冷笑……叶员外望着三人的神态,叹口气,道:“既然如此,第三场比试就比试武艺!”见三人还是不理会自己,狠狠一拍石桌,喝道:“第一场比试开始!”三人都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等叶员外出题目。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喊声“贵王妃到!”“贵王妃到!”随着喊声,花园的院门处缓缓走来一群人,最前面那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裙,不是金莲又能是谁,旁边二女也是极美,左边女孩年纪不大,穿月白色长裙,显得楚楚动人,正是竹儿,右边大红长裙的自然就是玄静,二女跟在金莲身后,盈盈走来。 三女后面是十几名王府侍卫,在后面,周指挥正卖力的指挥着手下军汉叫喊。 金莲听着身后的喊声只能无奈的摇头,这周指挥就会搞些没用的名堂。 武植注视着三女,含笑不语,想来金莲是想自己了,昨日自己住在叶家客房,自然没空去见三女,今日比试,三女恰好有借口来看看自己了。 叶员外见王妃到了,急忙站起来迎了出去,七巧订婚的事情自己驳了王妃的面子,心中也常感不安,自己说的果决,什么贵王到了也管不了自己的家事,可是贵王若真的到此,怕自己还真要好好思量思量。 王越隐隐听到“王妃”什么的,心中一阵奇怪,不禁问道:“七巧小姐,这女子是哪家小姐?”七巧也不理他,一阵风似的跑到金莲三女身前,笑道:“大姐是想我了吗?”还偷偷眨眨眼睛。 金莲被她取笑的脸上一红,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武植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玄静和竹儿也望向了武植,竹儿眼中已经隐现泪花。 七巧见势不好,这样下去非穿帮不可,使劲拉了拉金莲的手,大声道:“大姐!明日我再和你好好叙话!”眼睛又使劲眨了几下。 三女这才醒过神来,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互相看了一眼,金莲微笑,竹儿羞涩,玄静淡然。 也是七巧跑得快,叶员外这时候才来到近前,自然没发现三女的失态。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叶员外作势要拜下去。 七巧一把把叶父拉住,笑道:“和爹爹说多少次了,别这般见外……”叶员外冲七巧一瞪眼睛:“不懂礼仪!胡闹!”“伯父,咱们还是进亭子叙话吧,今日为三妹择婿,我这做姐姐的来看看热闹,还请伯父不要怪我冒昧。” 金莲微笑道。 “哪里哪里,王妃娘娘如此厚爱,小女真是三生有幸……”叶员外还想说下去,七巧已经左手拉住金莲,右手拉起老父,向亭内走去,边走边道:“爹爹不要老说这些客套话了,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有贵王妃在场,叶员外也不好多说,只有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个女儿如此顽劣,却和温柔娴静的贵王妃如此投缘,也真是异数了。 凉亭里王越急忙站了起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看来可不是普通人物,就看她身旁前呼后拥的金甲侍卫,就不是两浙路官家能有的排场。 莫非真是什么王妃?叶家交游还真是广阔啊!王越心中一阵羡慕,自己王家也算江南大族了,可是别说王妃了,经略使夫人都没见过。 “二位贤侄!快快过来见过王妃娘娘!”叶员外边走边喊。 王越快步出亭,纳头便拜:“草民苏州王越见过王妃娘娘!”到近前才看清金莲的倾城姿容,心中叹口气,想不到世间还有比七巧小姐还要美丽的女子,心神恍惚间霍的一惊,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若敢存什么妄想那王家转眼就是灭门之祸。 急忙收敛心神,毕恭毕敬磕了几个头。 武植从亭子里慢悠悠行了出来,拱了拱手,道:“见过王妃!”叶员外差点被武植气死,心说莽夫就是莽夫啊,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贵王妃虽然和普通官家那些吆五喝六的夫人完全不同,是难得的贤淑之人,可是你这般无礼,真惹的贵王妃火起,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啊!不过武植名义上毕竟是七巧的意中人,叶员外也不能叫他在叶家吃了大亏,只好为他打圆场,笑道:“王妃娘娘莫要见怪,此人乃江湖草莽,不懂礼仪……”“你胡说……”旁边竹儿见到武植情难自己,正是心情激荡,忽听叶员外诋毁自己的英雄老爷,竟然忍不住脱口而出,幸好旁边玄静见机的快,急忙把她的嘴捂住,笑道:“穆先生也没胡说什么,咱就别追究了!”叶员外一阵愕然,还真以为贵王妃的侍女在责怪武植不懂礼仪,不过武植只是没有跪拜,也没乱说话啊?这时候也不容细想,忙道:“王妃娘娘还是快请亭里安坐。” 把话题扯开,别在这莽夫身上纠缠了。 金莲深深望了武植一眼,强行把目光转开,向亭里走去。 这一闹,竟然没人搭理还跪在地上的王越。 王越尴尬的爬起来,心里却暗暗高兴,这穆武果然是个莽夫啊,自己花银子贿赂了前来王家传信的叶家下人,打听到三小姐的意中人不过是一介武夫,当时自己还半信半疑,三小姐那般人物儿,怎么会喜欢一名莽汉。 不想今日见他行事,果然不假,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乡巴佬罢了。 才这一会儿,就得罪了王妃娘娘,看王妃娘娘进亭子前还瞪了他一眼,想来是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怪上他了!王妃旁边的那小美女更是看他不顺眼,要不是叶员外打圆场,怕是马上就有你受的了!嘿嘿,一会儿我再想办法煽煽风,点点火,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越心里美滋滋想着,跟在后面进了凉亭。 众人来到亭内,王妃娘娘坐了上座,其余人或坐或立,怎么说呢。 叶员外被七巧强行按着坐下,武植也大咧咧坐了下去,玄静和竹儿立于金莲身后,王越自然不敢坐下,见武植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叶员外被武植气得真有些气血上涌了,正想教训他几句,别真惹的王妃火起,那时候自己可保不了他。 忽听亭外周指挥大声道:“什么人!站住!”“小的……小的是来传信的……”亭子外跑来一下人,被周指挥呼喝的吓的后退了几步,惶恐的说道。 叶员外急忙走出凉亭,下人跑到他身边,又看了眼凶神恶煞,一副忠心护主模样的周指挥,才小心翼翼对叶员外道:“老爷,苏州朱?抑旃?忧蠹??叶员外听了一皱眉,这厮不是又来借钱的吧,年前朱冲就从自己这里借走了一千贯,说是年后就还,可是到今天也不见消息,自己也不好去催要,谁知道前些日子送来书信言称还要借一千贯,当时自己就回书拒绝了,今天怎么又把儿子派来了?不过这父子很有些能量,自己还真不能不见。 又转头望望亭子里正坐的煞是舒服的武植,心里叹口气,听天由命吧,非是老夫不帮你,你好自为之吧。 回身进亭内告个罪,跟在下人身后匆匆离去。 王越略一思索,慢步凑到武植身旁,折扇打开,掩住自己嘴舌,低声道:“乡巴佬!滚回乡下吧!七巧小姐你高攀的起吗?”他声音极低,只有武植能听到。 王越在商场已久,又岂是那会儿所表现出的花痴模样?所谓无奸不商,商场上不知多少老手都被这王公子做戏的功夫骗到。 此时王越的心思就是激怒这个莽夫,最好他能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让本就看他不顺眼的王妃有借口治他的罪。 若是武植能忍住火气,说明此人也不是表现出的这般粗鲁,那自己就多激他几句,一会比试的时候他心浮气躁,必输无疑。 武植见这小猪终于露出了老虎尾巴,冷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道:“王公子可知道我是名武夫?”王越心中大喜,这小子要发飙了吗?手中折扇轻摇,口中笑道:“这个在下却是不知,不过看穆公子气宇轩昂。 想来是名豪杰之士。” 亭里可是有几大美女,自己要保持好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说着话,脚步却又踱到武植身边,轻声道:“你这厮也就是娶个母猪做老婆……”话还未说完,眼睛突然一阵剧痛,脚下不自主的踉跄后退,接着小腹一痛,忍不住“啊”的一声喊出来,坐倒在地。 武植一拳一脚下去,见王越捂着肚子在地上低声呼号,甚觉没趣,也许怪这些日子武艺大进,揍起这些普通人再找不到以前的乐趣,顺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一杯残茶泼到了王越身上,冷冷道:“若不滚回你的苏州猪窝,下面的戏怕你接不下!”王越身上虽痛的厉害,暗骂这厮力气好大,却也有几分欣喜,在王妃面前无端动手伤人,你这厮怕是要被好好整治了,看你怎么和我争女人。 可是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呼喝拿人,心中大奇,转眼望去,却见绝色高贵的王妃娘娘正和另外三大美女浅笑而谈,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王越心说莫非我的叫声太小,王妃娘娘没有听到?方才他为保持斯文,强忍住没大声呼痛,这时候再顾不得自己形象,大声喊了起来:“啊!……痛死我了!……好痛啊!……”嘶声喊了半天,亭子里还是没人理他,武植坐一旁自顾自喝茶,四美女聊的热火朝天,亭子旁众侍卫目不斜视,只有亭外周指挥频频看来,不过没侍卫大人号令,也不敢造次。 王越彻底懵了,这些人是怎么了?都聋了不成?此时他哪还有空多想,跪地上向王妃娘娘处蹭去,口中更用力喊了起来:“王妃娘娘为小的作主啊!……”这次喊的好大声,王妃娘娘身子震了一下,缓缓看了过来,王越心中大喜,王妃娘娘总算注意到我了!看王妃娘娘一脸怒色,哈!穆武这武夫有的受了!“喧哗什么!吵死了!”金莲怒气冲冲对王越喝道,说起来金莲多柔顺的一个人啊,可是常年不见武植,今日好不容易相见却不能相认,一腔相思强自克制,心中自然抑郁。 这一切还不全是因为地上的王越,被我家相公轻轻碰了几下有那么痛吗?又没有用砖头拍你!王越被高贵娴淑的王妃娘娘呼喝的一愣,此时胡得海已经对周指挥使了个眼色!周指挥早就蠢蠢欲动了,他虽不知道亭子里到底什么情况,可王妃娘娘在呼喝谁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大胆刁民!竟敢惊扰王妃!”周指挥进亭子就抓起王越的头发,拖死狗似的拉出了亭子。 外面如狼似虎的军汉上去就一顿乱揍,当然王越的嘴巴已经被某个军汉的臭袜子牢牢堵住。 第七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叶员外一肚子心事急急忙忙的赶回凉亭,他就怕武植惹恼了王妃,真闹出什么乱子自己也过意不去,那武植虽是武夫,可是话语间却颇有些道理,听起来也似乎是志在四方的男儿,只是不怎么懂礼数,却不失为一个好汉子。 自己虽然不会把女儿嫁他,也不能太委屈了他不是。 等来到亭子近前,叶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几下,才确信自己的眼睛没出什么问题。 亭子旁,王越被捆在地上,脑袋肿的和猪头似的,嘴里塞着一块黑黝黝的抹布似的物事,正眼泪哗哗的呜咽着。 亭子内,害自己担了一肚子心事的穆武却是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自斟自吟,女儿和王妃娘娘等几名女子正言谈甚欢。 “王妃娘娘,这……这是……”叶员外来到亭内急忙问道,心中真够莫名其妙的。 金莲皱皱眉头:“王公子实在不成体统,忽然间大呼小叫的,我斗胆下令拿了他,还请伯父不要见罪。” 叶员外怔了怔,心里马上信以为真,说起来贵妃娘娘的德行那真是没的说,贵为王妃,对下人却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对自己更是执晚辈理,若说贵王妃娘娘会说谎,打死叶员外也不信。 更见到贵王妃提到王公子眉宇间表露的厌恶神色,王妃娘娘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想起王越刚见到七巧痴痴呆呆的模样,心下恍然,什么商业奇才,风流才子!怕是好色之徒才是,说起来也是,才见了七巧一面就急急来提亲,还不是见到我家女儿生的漂亮,如见到比女儿还胜了几分的王妃娘娘,若说王越敢有什么造次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怕是少年轻浮,表现自己的太过,才引起了王妃娘娘的厌恶。 叶员外心下一阵恼怒,自己还差点被这种浮浪子弟蒙蔽,自己看上的女婿如此给自己丢脸,老夫以后怎么在王妃面前抬头,又怎么和女儿交代。 越想越怒,转身出了亭子,来到王越身前:“贤侄。 比试之事就此作罢吧,我这就遣人送贤侄回苏州,王兄那里老夫会修书解释!”说着看看周指挥。 周指挥可不敢作主,回头见胡大人微微点头,才笑道:“如此这刁民就交与员外吧!不过有几句话本指挥不吐不快,这种小白脸儿员外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王妃娘娘天仙一样的人物他都敢得罪,王妃贤德不予追究,可就怕他有朝一日闯出大祸,连累了员外啊!”叶员外听了更是郁闷,自己纵横商场,从无失算,老了老了却闹到被周指挥这种武夫苦口婆心的教训一顿,自己还愣是无法反驳,脸色铁青的唤来下人,喝令把王越拉出去,梳洗完后赶紧送走。 王越嘴被堵的结实,一句话说不出来,更何况就是能说话谁又会信,自己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怎么就成了惊扰王妃凤驾的刁民!呜咽声中王越被下人拉了出去,叶员外回到亭内,看着悠哉的武植,一阵苦笑,这不是冤孽吗?……当日晚间,叶府后院贵王妃居所,武植在那里侃侃而谈,四女在旁默默聆听,叶父已经和王家解了婚约,虽未答应把七巧嫁与武植,却正和众人心意,是以七巧不时开心的傻笑一下,多日的阴霾今日一朝散去,心中欢喜无限。 武植给大家讲的是西征经历,四女听得津津有味,就是七巧也不再出言嘲讽,不时还好奇的问问西北土人的生活。 “话说阿令结那硕大的头颅冲天飞起……”武植正讲的津津有味,转眼却见金莲和竹儿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猪头,随便讲讲就成了,说这么详细干嘛,尴尬笑笑:“总之就这样了,以后的战役羌人们都没什么士气,也没什么好讲的了!”金莲笑道:“相公,这些日子竹儿可是每天都念叨你,整日为你担惊受怕的……”竹儿小脸涨的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武植轻轻拍拍竹儿的小脑袋,看着金莲略显消瘦的面庞,又扫视下玄静和七巧,郑重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有九条命的!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金莲温婉一笑,竹儿拼命点头,玄静轻轻颔首,七巧翻个白眼,却也没出言反驳…………当夜,竹儿服侍武植梳洗时开心的泪流满面,把武植也感动的一塌糊涂,其实在花园听到乖巧的竹儿大声反驳威严的叶员外,武植就心中叹息,自己何德何能,只不过碰巧帮了她一把,就得到这小姑娘全心全意的回护,真是令自己太汗颜了。 以后需对她好一点才是。 放下心情,和竹儿聊了好半天,给她讲了好多故事,最后竹儿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了声:“老爷早点安歇吧。” 红着脸跑掉了。 当武植见到**罗衫半解,微露雪白肌肤的金莲时,这些日子一直抑制的欲火“腾”一下冒了上来……整个夜晚,贵王妃那粉色大床吱呀不停,**娇语细喘,春色无边。 ……数天后,一间十分隐蔽的密室内,武植默默翻看着手中的厚厚一摞纸张,这是侍卫们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虽然很多是道听途说,武植也命他们一一报了上来,无风不起浪,传闻虽然不可尽信,但也值得推敲一下。 这些都是月昔庄的资料,根据江湖传闻勾勒出的月昔庄俨然是江南草莽霸主,凡是私货买卖,大都被月昔庄霸占,私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传闻里月昔庄和泉州市舶司官员关系十分密切,据说月昔庄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大肆走私,各南洋小国几乎都有月昔庄走私船队的踪迹。 武植来宋代已久,早就知道此时的宋朝海外贸易十分兴盛,宋是当时世界上重要的海上贸易国。 与印度支那半岛、南洋群岛、阿拉伯半岛等几十个国家都有贸易关系。 官府在主要港口相继设立市舶司,主管舶商进出手续,并征收舶税,抽买舶货。 却是万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开始有人玩儿起海外走私来了,本以为自己将来的鸦片生意会是第一份呢。 根据传闻月昔庄在江南官场靠山强横,各路官员很多都与之来往密切。 月昔庄在江湖草莽中的名声更是响亮,有号称四大金刚啊,什么江南十二神啊,好手济济,江南草莽无人敢挡其锋。 至于月昔庄庄主,只知道此人姓方,别的再一无所知。 武植看完这些资料,默默思索着,四大金刚……江南十二神……方……月昔庄?月昔庄?脑海中突的灵光一闪,月昔?!腊?方腊??方腊!看来就是方腊了,看月昔庄威势,江南的江湖草莽莫不从命,如今天下太平还无事,若是遇到天灾人祸,例如花石纲迫的民不聊生那种情况,方腊登高一呼,怕是大半江南就会换了颜色啊!武植暗自赞叹一声,方腊此人真乃人中豪杰啊!可惜这样的人物十之八九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想办法除去了。 若被他动摇了大宋根基,怕是靖康之耻会再次上演。 一边思索一边又拿起了另一封信笺,是从武家庄快马送到的,信是林冲所写,信中言道武家庄乡兵训练很有成效,秋收之时打退了三次辽骑,还收到了大名府守备司梁中书的勉励信笺。 武植微微一笑,林冲写的平淡,但想来这三场战斗肯定是了不得的胜仗,要不然又怎么会传到大名府梁中书的耳里。 想起武家庄金戈铁马,自己却只能在南方做这劳什子的观察使,心中一阵郁闷,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武家庄和林冲等人并肩作战。 感叹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看去,这一看却是精神大振,信里说武家庄如今威名日盛,北方豪杰多有来投奔的,其中几名好汉的武艺十分出色,分别是“扑天雕”李应,“拼命三郎”石秀,“没羽箭”张清,“飞天大圣”李衮和“青眼虎”李云。 武植哈哈一笑,心中渐渐有了主意,……长江下游,地势平坦,湖泊星罗棋布,水道交织似网,一片水乡泽国景象。 江口竟宽达近两百里,呈现江海相连的壮观景色。 深夜,月黑风高,离江口数十里的一个小码头边,一队数十匹马组成的马队慢慢靠近,每匹马的背上都驼着一只鼓囊囊的大麻袋,马的四蹄全部包着厚厚的棉布,马队四周是近百名黑衣汉子,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器,若是江湖人看到,肯定会知道这是一只大型私盐马队,只是整个队伍虽庞大,却没有一丝杂音,和那些普通盐帮乱糟糟的盐队比起来显得十分神秘,肃杀。 “老刀”是这些黑衣人中的一员,也是月昔庄十几年的元老,他虽然没见过庄主几次,却见证了月昔庄从江南默默无名的小庄子直到如今江南草莽尽皆称臣的翘首,“老刀”和所有月昔庄的庄客一样,对庄主除了崇拜还是崇拜,“老刀”相信,在庄主的带领下,月昔庄的道路会越走越宽,早晚有一天,月昔庄的势力会进入长江以北,什么山东晁盖,河北田虎淮西王庆那些北方最有名的势力,等月昔庄好汉一到,肯定作鸟兽散。 老刀看了看最前面带队手持一件三股托天钢叉的厉天佑,心里一阵羡慕,这是庄主提拔的二十四名盐队首领之一,更是庄主手下江南十二神中“太白神”赵毅的弟子,自己这一辈子怕是没什么指望能做上人家那样的位子了。 老刀正感慨间,走在最前面的厉天佑忽然停下了脚步,手中打个呼哨,老刀一笑,又是什么风吹草动吗?老历就是太谨慎了,在江南月昔庄的私货又有谁敢动?有两三年也没听说过有私货队伍遇到意外了。 老刀胡思乱想着,手上却把刀握紧,四处打量,苍茫的夜色中,四周一片寂静,微风徐徐吹来,老刀笑笑,就知道是一场虚惊。 “月昔庄果然名不虚传,哈哈,警惕性蛮高的吗!”随着一声轻笑,前方码头本来接货的船上缓缓走出一人,天色太黑,只能看到此人衣服似乎是一身紫色,面上戴着一青面獠牙的面具,紫衣人身旁,似乎是两名女子,也都各戴面具,衣服一黄一红,丝带飘飞,若凌波仙子,随在紫衣人左右。 紫衣人缓步踱来,边走边笑道:“你们谁是带队的首领?”厉天佑站了出来,冷哼一声:“朋友既然知道这是月昔庄的货物,还敢动歪脑筋,看来是不把我月昔庄放在眼里了?”紫衣人上下打量了厉天佑几眼,道:“不过是个跑腿的,哪来这么多废话!把货物留下,回去告诉你家庄主,就说北方好汉欲在贵地树码头立威,说不得也只有拿贵庄开刀了!”厉天佑听对方口气狂妄,心中火气勃发,不过他为人精细,不打无把握之仗,师傅“太白神”赵毅就在后面,还是拖下时间,等师傅来再做分晓,对方看样子已经把货船控制,想来不是等闲之人,不过只要师傅一到,管他是谁,又怎会是师傅的对手。 “看来朋友是架定梁子了,号称好汉,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也不过是鼠鸣狗盗之辈!”厉天佑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又哪知道厉天佑的心思,这几年他们可是在江南横行惯了,听对方语气混不把月昔庄看在眼里,比自己还要狂妄,纷纷呼喝起来,若不是庄里规矩严,怕是早有人冲上去了。 紫衣人哈哈一笑:“原来月昔庄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早知道也不拿贵庄来立威了,平白坠了我的名声。” 第八章 江南风云 紫衣人说着话挥了挥手,四周忽然涌出数百名精壮汉子,各个黑色劲装,脸上全部带着面具,紫衣人顺手指了指老刀,“把他留下性命回去报信,其余人……杀!” 随着这声“杀”字,那些汉子潮水般涌上,双方短兵相接,乒乓混战一起,厉天佑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心中无奈,看对方人多势众,只有擒贼先擒王了。 暴喝一声,手中三股托天叉狠狠戳翻一名敌人,正待向紫衣人冲去,旁边突然一声大喝:“吃洒家一杖!”随着喝声,一股黑影从天而降,狂风吹面,威势无比,厉天佑大吃一惊,手中钢叉急忙去架,“当”一声巨响,钢叉和迎面劈下的一根禅杖狠狠撞击在一起,精铁打造的钢叉竟然被砸得弯成个弓形。厉天佑心口巨震,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不自主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他想挣扎着爬起来,旁边早有人一刀劈下,割去了他的头颅。 月昔庄盐队一下大乱,群龙无首的他们真成了乌合之众,说起来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早把刀头舔血的江湖生涯忘却,突遇强敌,首领又去,这场战斗马上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对方人众中一根禅杖,一条铁棒,四杆长刀,在月昔庄庄客中如狂风扫落叶之势,六条猛虎各显神通,特别是那持长刀的四名汉子,第一次在主人面前显威风,那还不使出浑身解数? 老刀早早就被人弄翻在地,绑了个结实,看着被屠杀的同伴,心中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武植默默看着场内的这场结局早已注定的厮杀,有鲁达,王进两个高手做阵,李应,石秀,李衮和李云四好手在侧,加上王府中精选的忠心侍卫几十人,武家庄几百庄客,对付这支盐队不过是牛刀小试。就是在暗处的张清会郁闷吧,这小子一手扔石子的功夫派不上用场了。 回头看七巧眼中微有不忍,玄静却很是平静,怔了一下,二人的反应和自己想的恰好相反,还以为七巧大大咧咧的不会在乎这种场面呢,而玄静虽然看起来飞扬,骨子里却是很柔顺,大概这种飞扬只是一种保护吧,玄静家族高丽李家的事情武植也打听了个大概,想来玄静家这李家旁支肯定在族里受尽白眼,自己这女弟子只有把性子里的柔顺藏匿起来,才会不被欺负。 玄静似乎猜到了武植的心事,笑道:“老师,我在海上可是杀过很多海盗的,这种场面还吓不到玄静。”说着看了七巧一眼,取笑道:“咱们七巧妹妹虽然是大侠客,却从来不杀生的哦,仁者无敌啊,嘻嘻。” 七巧被她取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上去就呵她的痒,二女嘻嘻哈哈闹在一起,于是怪异的景象出现了,那边是血雨四溅的惨烈战场,这边却成了莺莺燕燕的打闹之地,显得十分不协调。武植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继续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 “太白神”赵毅脸色铁青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旁边老刀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出一下,七十八名庄客包括赵毅大心爱弟子,死的干干净净,只有自己被留了下来,他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紫衣人为什么会留下自己的性命。或许自己命不该绝吧。老刀也只能这样想了。 “他们没报出自己的名号?”赵毅冷冷问道。 “是啊,他们只说是什么北方好汉……”老刀加了十二分小心斟酌着用词,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引得太白神发怒,要是他一怒下要了自己的小命儿也不是没可能。 赵毅盯着老刀看了几眼,道:“你先回庄子,我去四处查探一下!” 老刀松了口气,恭敬的鞠了个躬,转身就想离去,赵毅见他转身,目中闪过凶光,手中钢刀举起就砍了下去,一团黑影忽的飞来,正中赵毅手腕,手上一痛,手中钢刀掉落地上。赵毅心下大骇,急忙转身,月色下,身后十几步外,一条淡淡的紫色影子漫步而来。 “我说了放他走,他就必须给我平平安安的回到月昔庄!”紫衣人淡淡的道,语气平淡却带着强烈的自信,仿佛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就没有办不到的。 “赵师傅,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老刀悲愤的看着赵毅,他做梦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月昔庄效力了十几年,到头来差点死在自己人手上,更讽刺的是自己的性命是被“敌人”救下的。 赵毅“哼”了一声,“整个盐队就你能活下来?怕没这么简单吧?”说完不再理老刀,低头看看青肿的手腕,对紫衣人道:“暗器伤人,也不算什么本事!” 紫衣人也不说话,漫步走了过来,赵毅伸手拾起钢刀,肃穆而立,刚才似乎是被石子砸中,也怪自己大意,没想到敌人会去而复返,如今全神戒备,再想伤自己那是难上加难。 紫衣人越来越近,赵毅忽然大喊一声,猛的冲了过去,手中钢刀带出一溜刀影,闪电般砍向紫衣人,这下反客为主,正是要攻紫衣人措手不及,老刀心中紧了一下,竟似乎为紫衣人担心,不由暗骂自己混账,他救自己不过显威风罢了!为他担心干嘛?就在老刀胡思乱想间,就见紫衣人向旁边一闪身,顺手一挥,隐隐一道黑影闪过,赵毅脚步一乱,踉跄向前跑了几步,忽地倒了下去。 老刀睁大眼睛,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纵横江南十几年的太白神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倒了下去?好像对方只是挥了挥手? “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没什么本事!但是杀你足够了。”紫衣人手中黑影一闪即逝。 看看旁边目瞪口呆的老刀,“回去报信吧!”说完转身就走,眼见紫衣人越走越远,老刀满脑疑问再忍耐不住,忽然喊道:“等一下!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只留下我!?为什么?” “因为你的年纪最大吧。”轻笑声中,紫衣人不见了踪影。老刀听了对方的答复,张嘴结舌,再说不出话…… …… 杭州林经略府客厅。 “林大人,最近本王的观察司可是连番收到消息,言道两浙路出了多起人命官司,据说有的一次死伤就上百人,不知道大人可有耳闻?”武植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好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把林经略吓出一身冷汗。 他当然知道最近江南草莽多次火并的消息,而且也知道其中少不了月昔庄的勾当,林经略虽然和月昔庄关系不算密切,只见过那方庄主一次,可每年月昔庄那厚厚的孝敬可是收了个钵满盆盈,对月昔庄的勾当也略知一二。 “这个下官略有耳闻,不过案子多出在杭州境外,当地官府又未知会下官派军兵协助,下官就是想管,也力有未逮啊!”林经略一脸为难。他这也不算借口,他是两浙经略使兼知杭州,也就是管理两浙路禁军和杭州的政事,确实管不到别的州府。 武植抿了口茶,笑道:“大人误会了,本王没别的意思,不过两浙路是朝廷赋税重地,若是整日都闹的鸡飞狗跳的,万一惊动到……,咱们这些两浙路的官员都拖不了干系啊!” 林经略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种一下就是几十条人命的案子已经出了好几起了,若是惊动京城里的大人物,做起文章来,江南官场马上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听说这些血案大多发生在苏州,苏州知州朱大人就从未和大人通过声气吗?” 林经略一惊,贵王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有怪责苏州朱冲的意思?林经略可是知道朱冲的靠山是谁,首辅蔡京啊! 武植看他神色不对,微微一笑:“不过想来朱大人定有良策,也不劳咱们瞎操心吧。” 林经略赶忙点头:“是啊,朱大人为官严谨,想来是有法子的。” 武植含笑饮茶,心说压力要一点点给,不能操之过急,要叫人家看出我有对付月昔庄的意思反而不美。 “王爷千岁到任也有月余了,说起来两浙路官员早就有意为王爷接风,可惜王爷一直事忙,不知道王爷近来可有空闲,下官做东,咱们两浙路官员为王爷摆桌迟到的接风宴。”林经略笑着说道。 武植暗想也是时候见见这些官员了,再不见怕被人说成恃宠而骄了,点头道:“如此就多谢林大人了,回头大人把帖子送我府上,我一准儿到。” 林经略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说的,这贵王自从到任就深居简出,任哪路官员也不见,想来自己说也是白说,不过还是要说啊,已经做好贵王拒绝的准备了。谁知道贵王马上答应了下来,林经略愣了一下,马上欢喜若狂,想不到贵王这般给自己面子,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不用送帖子了,下官今日就通知各路官员,后日午时贵芳斋恭候贵王就是了!” 武植听他心急的定下日子和地点,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估计是怕自己黄牛吧!笑道:“好啊,后日本王一定准时赴宴,就是怕仓促下,会有官员赶不及啊!” 林经略道:“赶不及的只能怨自己没这个福气了,什么事情还能比见贵王千岁重要!” 武植哈哈大笑:“大人真会说笑,再这样下去我可要飘飘然了!”林经略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寂寞的少年,孤单一人流浪在现代的都市里。除了一身功夫其他别无长处。但他的生活忽然风起云涌了。一切因为一把史前文明留下的军刀而改变。 酒吧,军营,战场,商场,黑道。一个幼稚懵懂的少年到一个男人的千山万水! 红颜来又去,仰望天空,此生憾! 第九章 泰山大人? 一身舒爽的回到观察司,想不到这林经略这般儿识趣,二人言谈甚欢,武植明知道他是在奉承自己,还是不免心情愉快,第一次觉得到地方来任职也挺有意思的,比在京城和那些高官周旋舒服多了,在这里自己这个贵王可是顶天儿的角色啊。 “王爷千岁,江南商人叶员外等您半天了。”武植刚刚进入观察使后衙的小圆门,一名小吏就颠颠的跑了过来。 武植一下站住了,什么?叶员外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小吏见武植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以为武植和叶员外有什么过节,马上道:“王爷若是不想见,小的这就赶他走!”虽然叶老爷子是江南第一富豪,可是和王爷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就是有点可惜拿不到叶员外走时必定给的赏钱了。 武植瞪了他一眼:“谁说本王不想见他?等本王先去宽衣!”心里琢磨了下,不能把人家赶走,就算瞒了这一时,日后早晚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一天,到时候面上太不好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去见见吧! …… 观察司的客厅内。 “伯父,又见面了!”武植不管叶员外那张的能塞下鸡蛋的嘴巴,本来微笑的脸突然转成惊诧僵窒的滑稽表情。笑着走了过去。 “伯父请坐!说起来咱也不是外人,别太拘礼了才是。”说着把叶员外按在椅子上,回身自己也坐了下来,又吩咐送上茶水点心。 叶员外好半天才仿佛从睡梦中惊醒,屁股似乎被烫了一样跳了起来:“你……你是贵王……啊,不是,老夫见过贵王千岁,前次见面老夫实在……” 武植摆摆手,笑道:“伯父不必这个样子,我是个粗人,不喜欢这些礼节!” 叶员外一听武植说自己是粗人,脸色越发尴尬起来,以为武植还在怪自己那天的举动,惶恐道:“王爷,老夫……”想解释一下,才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时僵在了那里。 武植摇摇头,笑道:“伯父,七巧和贱内一见如故,是结拜姐妹,在我心里,七巧也和妹妹一般,前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我造次了,伯父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才是,要说怪罪伯父,我是万万不会的。” 叶员外见武植话语谦和,说话时颇显真诚,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道:“贵王真海量也,倒是老夫小肚鸡肠,唉……” “伯父还是请坐吧,不知道伯父来见我是为何事呢?”武植叉开话题,免得大家尴尬。 叶员外苦笑下,道:“贵王千岁驾临江南,老夫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本来老夫也不敢高攀的,不过看小女和王妃娘娘相处甚得,老夫就斗胆想结识下西北扬威的贵王,谁知道……”说着又苦笑起来。心说怪不得自己和女儿说了好几次,让她和王妃通通话,帮自己引见下贵王千岁,女儿就是含糊,原来贵王就是那个莽夫,哦,应该说是壮士才对。抬眼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贵王,刚毅的面容,清澈的双目,举手投足自有一种难言的威严。果然是位威风八面的雄武王爷。自己怎么会把这般儿人物看成莽夫呢?真是老眼昏花了!那日莽夫的形象被叶员外自己撕的粉碎。 武植笑道:“伯父这大宋第一富商的宴席我可真要见识见识,以后回京也好有炫耀的资本了。” 叶员外被他打趣儿,拘束渐去,笑道:“能请到贵王赴宴老夫才真是脸上贴金呢,既如此,老夫就明日午时贵芳斋恭候贵王了。” 武植听了倒有些诧异,道:“林经略后日也是在贵芳斋为我接风,这贵芳斋是什么所在?” “贵芳斋可是杭州最好的酒楼,若包下三层加了彩头更有江南曲仙花仙子助兴,想来林经略也是包下三层了。”叶员外道。 武植点点头,花仙子,不就是梁红玉的师傅吗?听说已经近四十岁了,名声却还是如此响亮,想来曲子一定非常精彩了。转念又想起三妹来,那日杭州城外一别,怕月昔庄人有见过红玉和韩世忠在一起的,也就不管她同不同意,派侍卫强行送她回了汴梁大姐处,想来大姐有她相伴,也会多些乐趣吧。 二人又聊了半响,叶员外才告辞而去。 …… 武植没在杭州买什么宅院,而是按规矩住进了观察使司后院,院子虽不大,却是五脏俱全,住下人的别院,住侍卫的外院,贵王眷属住的内院,还有一个小花园,应有尽有。 武植回到内院的时候,四女正在院内葡萄架下聊得热火朝天,见武植回来,竹儿赶紧起来去给武植送上梳洗物事。武植在院中天井旁随意梳洗了几把,胡乱擦了擦脸。竹儿看他潦草,急道:“老爷你这样洗不干净的……” 武植笑道:“哪那么多尘土可洗?”说着也凑到葡萄架下,此时正是葡萄成熟时节,那紫色的串串果实垂于绿叶之中,让人看上去就垂涎三尺,武植本想揪几个尝尝,却怕招人话柄,自己岂不真成了不干不净之人?只好作罢,不过目光频频看过去。 金莲在旁看的真切,笑着站起来摘了一串,想拿屋子里去洗,竹儿急忙跟过去抢下来。 武植看着微笑,这阵子江湖杀戮,心里确有些累了,是该在家里休息休息了。看看七巧和玄静,心里有些内疚,虽说是这二女非要跟着帮自己忙,但带两个女孩子去江湖厮杀,终日见识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怎么也过意不去。听说二女被月昔庄的人称为“红黄双煞”,自己更被扣上了“大魔王”的帽子。这些日子和月昔庄的厮杀可是惊动了整个江南的江湖,月昔庄已经折了几支私货队伍了,如今江南草莽中沸沸扬扬,都在谈论自己这些从天而降的人马。自己三人也算江南有名的好汉……恩……准确点说是魔头了吧。 “老师,你不用愧疚的,玄静能帮老师很开心的。”玄静微笑道。 武植没想到玄静的心思也这般细腻,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她们啊,看看七巧,七巧一笑道:“等哪天本姑娘为了帮你伤了人命的话,你再摆这幅表情吧!” 武植听了轻笑,七巧还真是从不伤人性命,她都是把人打晕过去而已,不过后面可是有补刀的啊,这不自欺欺人么? 竹儿端了葡萄出来,三人急忙不再议论这个话题,这些事情可是瞒着金莲和竹儿的。 白玉般的盘子里圆圆的紫色葡萄粒甚是诱人,五人边吃边谈,武植吃了几粒,感觉味道甚是甜美,不由问道:“这葡萄是什么品种?”四女全部愕然,七巧笑道:“贵王千岁真是了得啊,说话也与众不同,葡萄是什么?葡萄当然是葡萄了!” 武植暗叹声真是没知识,可是自己也不好解释,只好闷头又吃了起来。 …… 武植走在杭州大街上,身旁四女蒙了头纱,四周是十几名侍卫,很久没好好陪陪金莲了,今日葡萄小会后,武植一提议上街,四女尽皆兴高采烈,各个细细打扮的靓丽可人,就在武植赞叹时,几女又不约而同的戴上了头纱,搞的武植一阵好笑,这不是打扮给瞎子看吗?既然蒙面又何必打扮得这般漂亮。不过轻纱朦胧下,四女颜容若隐若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店铺林立,端的是热闹非凡。 武植在一间胭脂铺讨价还价,四女在旁看得好笑,弄的店伙计直想发火,不过看到五人的华丽服饰和身后彪悍异常的护卫,也只能心里腹谤,你们怎么也在乎这几个小钱?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刚出铺子,旁边忽然冲过来一条黑影,没等黑影接近,早有侍卫迎了上去,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声,黑影已经被按到在地,侍卫们口中低喝:“大胆刁民!惊扰了贵人你吃罪的起吗?” “贵王千岁!草民冤枉!草民是申冤的!”被侍卫按在地上人的双手被剪在背后,扭曲成个奇异的弧度,显然刚才那清脆的响声是被扭断了关节。他努力的想把脸抬起来,只是侍卫按的太紧,怎么也挣不开。 武植听他喊自己贵王,心说这还是个有心人哪?旁边七巧凑过来小声道:“从咱们出衙门我就注意到有人跟踪了,原来是个告状的,真没劲……” 武植瞪了她一眼,怎么如此不知道轻重,如今江南风起云涌,处处都该小心,明知道有人跟踪也不示警,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特别是身边还有不会武艺的金莲和竹儿。 七巧看他面上怒容,吐吐舌头,躲在了金莲身后。 “把他带回衙门。”武植不再理七巧,吩咐侍卫道。第一次被人拦着告状,心里很是好奇,特别是这人特意来找自己这个贵王告状,那自己更要弄个清楚了。 …… 观察司客厅。 “你叫什么名字?”武植默默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方才侍卫帮他续骨时这小伙子一声没吭,显见是条硬汉,武植已经先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草民金大坚,苏州人,这是草民的状子,请王爷过目!” 武植没有接,道:“若有冤情,为何不去苏州府鸣冤?若苏州府不能为你申冤,理应去两浙提点刑狱司上告。本王这观察司却不是告状申冤的地方!” 金大坚面目悲凄,忽然照地上就狠狠磕起头来,“咚咚”声中,脑门被青石地面撞的血糊糊一片,“请王爷为草民作主!”边磕头边嘶声喊了起来。 武植被他这烈性吓了一跳,又有些恼怒,这不成了逼自己接状子了吗?“哼”了一声拿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两旁侍卫快步过来架起了金大坚,把他按好,金大坚见贵王不理自己,更是焦急,死命挣扎。 武植挥挥手:“把他拉下去疗伤,什么时候不这般毛躁了,再带他来见本王。” 看着金大坚被侍卫拖走,武植叹口气,顺手拿起了飘落地上的状子,开始还不在意,可看了几行后,怒火“腾”的就升了起来。 金大坚是一家印章铺子的师傅,刻的一手好印章,(武植看到这里想起了水浒里那伪造信笺印章的高手好似也叫金大坚)金大坚和姐姐金大姐相依为命,金大姐为人做些阵线伙计,两人日子过的也算不错。谁知道半年前祸从天降,金大姐接了苏州富户王家王总管夫人王李氏的一桩伙计,不小心把人家的布料弄破,只好赔了钱。可是后来打听才知道那布料根本就不像王李氏说的那般值钱。金大姐气不过,就去找王李氏理论,两人言语不和争吵起来,王李氏动手打了金大姐,金大姐气不过,还手间抓伤了王李氏的脸。 谁知道几天后,金家忽然闯进来一群捕快,称王李氏状告金大姐,言称金大姐趁去自己家接伙计的时候偷拿了几件首饰。而且查抄下,还真从金家搜出了赃物。金大姐马上被抓进了苏州大牢。 金大坚得到讯息急忙四处疏通,又跑去王府和王总管求情,花费无数银钱,把铺子什么的全典卖了,最后才勉强救出了金大姐。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不料没几天,王李氏又派人送来布料伙计,指定要金大姐接下。迫于人家的势力,金大姐只有勉强接了下来,金大坚看大姐每天神色抑郁,知道再这样不是办法,就准备等这次伙计后带姐姐离开苏州。 金大姐完成伙计后,迟迟不见王府来人拿回,又急于离开苏州,就自己送了过去。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金大坚去王府寻姐,却被告知金大姐早就离开了,金大坚在苏州城一连找了几天,都未见到姐姐,后来王府一个下人偷偷告诉他,他姐姐在王府自尽了,为什么自尽和尸体现在何处都无从知道,只知道前些日子王李氏因为脸上落下了伤疤,每日都咬牙切齿的咀咒金大姐。金大坚一怒之下,就闯王府质问,却被毒打了一顿。 至于苏州府和提点刑狱司更是跑了不知道几趟,都被以证据不足赶了出来。金大坚这时候想起了威名赫赫的贵王千岁出任了两浙观察使,或许也只有贵王千岁才能为自己申冤了,于是每日在观察司外守候,这才有了跟踪告状这出波折。 武植看完状子勃然大怒,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情节,自己从来到宋朝,虽然也见识了许多贪官,但这般欺负人以至闹出人命的事情还真没见过。更叫人家亲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瞒天过海尤其可恶。看金大坚的样子,想来他的状子十九可信。 可是这案子若想查清楚,首先就要找到尸体,否则根本就不可能立案?但尸首又该怎么找呢?武植此时早忘了这案子根本不在他责权之内,而是苦苦思索起如何把这案子弄个水落石出。 第十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一) 贵芳斋三层,异常宽阔,下面铺着厚厚的红毯,十几张宽大气派的宴桌之中,是一块八角形的旷地,此时上面用红纱铺盖,十几个俊俏女娃正在上面翩翩起舞。妙不可言。女娃中间是一位通身缟素的丽人怀抱琵琶,在乐声骤停时拨响琴弦,继而轻舒腰肢,翩翩起舞,如白色精灵,轻盈飘动,边弹边唱: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字,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 边弹边唱边舞的女子曲调柔媚宛转,琵琶声缓缓荡漾,犹似微风起处,荷塘水波轻响。 此时大厅中只有一张桌子上坐了男女几人,听那女子唱到妙处,尽皆喝起彩来。 “花仙子果然名不虚传,这苏学士的词儿也只有花仙子才能唱出其中的味道来。”叶员外抚须赞叹道。 武植微笑不语,说起来花仙子的嗓音抚媚委婉,而红玉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两人风格迥异,也不知道三妹跟她学唱会不会学出个四不像来。听了几句,又想起金大坚的那桩官司,这次时迁可是派上了用场,就是不知道需要几天他才能查探出消息…… 花仙子一曲唱罢,放下琵琶,接过旁边小女孩送上的玉盏,婀娜行来,莲声轻吐:“各位尊客,小女子敬祝诸位多福多寿,如意吉祥。”也不等众人说话,把盏中酒一饮而尽,又福了一下,转身去了。 武植摇摇头,这花仙子倒是好大的架子,派头怕比后世的“星”也不遑多让。 林员外却是毫不在意花仙子的举动,但见武植面上不以为然,忙解释道:“千岁,花仙子一向如此,来过贵芳斋的都知道她的脾气,千岁又是微服,非是她故意无礼。” 武植本来也只是想起后世的“星”们有些感慨,心说就是看三妹面子也不会难为她啊,不过说起来也有些郁闷,好像到处都是自己的长辈了。 “哼,会唱几首曲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武植没说话呢,旁边的七巧却是不满意的嘟囔起来。七巧知道了今天的酒宴,死活要跟着来凑凑热闹,怕自己分量不够,林员外不许。于是乎,金莲,玄静,竹儿几女也都被她拉上了战车。 林员外瞪她一眼,道:“人家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像你?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七巧用手作掏耳状,“知道了我的父亲大人,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人家花仙子如何,人家花仙子怎样。你女儿我的小耳朵都不堪重负了!”众人见她滑稽样子,都笑了起来。 武植这才明白,敢情是林员外以前老拿花仙子来教训七巧吧,所以七巧才会对花仙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刚才几人给花仙子喝彩,七巧动都没动。 林员外对这女儿也无可奈何,只有摇头苦笑。不过看到和王家解除婚约后女儿又回复了以前活泼调皮的样子,心下倒也欣慰。 此时各种酒菜如流水般被伙计呈上,不一会儿已经满满摆了一桌,各色菜香令人食指大动。林员外边笑着为武植解说各种菜肴的来历佐料吃法边行酒布菜。 酒到酣处,叶员外正谈笑风生间,二三层楼梯通道跑上来一青衣小厮,旁边守候的侍卫急忙上去拦阻,叶员外看是自己家的下人,急忙站起身迎了过去,今日他宴请贵王,早吩咐了府里若没有紧要事情不得过来打扰。 青衣小厮在叶员外耳边说了几句话,叶员外脸色马上变了,转头看看武植一时计议不定,武植看得分明,笑道:“伯父若有事请便,咱们自己人无妨的。” 叶员外叹口气,“贵王还请海涵,老夫的两个逆子……唉……老夫先行告退了……”说着赔了一礼,和下人去了。 武植听他话里似乎两个儿子有什么麻烦事,看七巧却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满腹疑问,不过人家家事也不好多问。 叶员外一去,几女放松下来,叽叽喳喳聊起了天,武植酒到酣处,兴致大起,笑道:“听我一曲行酒令如何?”也不等众女回答,拿起筷子轻敲瓷碗,歌了起来:“人生的风景亲像大海的风涌,有时猛有时平亲爱朋友你着小心……” 四女开始轻笑倾听,到武植唱第二遍的时候七巧和玄静也拿起筷子随着武植的节拍轻敲起来,嘴里忍不住跟着曲子轻哼。 “一杯酒二角银,三不五时嘛来凑阵,……是缘份是注定,好汉剖腹来参见,呒惊风呒惊涌,有情有义好兄弟……”武植唱着这首熟悉的“天下第一等”,脑海里浮现出以前和兄弟们在小酒馆纵酒高歌后提刀去街头拼杀的日子,似乎这样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现在就算出去砍人都有无数高手做先锋,生活是够安逸奢侈了,可是怎么总是感觉遗失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七巧和玄静听到“有情有意好兄弟”不由同时互相望望,这些日子二人和武植并肩作战,虽然敌人赢弱,谈不上出生入死,但无疑三人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情谊。或许应该叫做战斗情谊吧。 武植连歌三遍,叹了口气,把筷子扔在桌上,一时间真有些意兴阑珊。金莲见他神色黯然,轻声道:“相公?你有心事?”竹儿三女也都关心的望过来。 武植摇摇头:“没什么,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 武植情绪低落,接下去的酒宴自然是冷了场,武植虽有些歉意,却实在提不起兴致说话,闷闷的酒宴过后,武植令侍卫送四女回府,自己一个人去随意转转散心,众人见他一副谁劝我和谁急的样子,也不敢多说,只好依他。 …… “穆武!穆武!”武植正漫无目的的在街头小巷游荡,身后忽然传来叫喊声,武植开始没反应过来,继续低头向前走去。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匆匆追上了他。 “哈,真的是你啊!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叫你怎么不理我?”武植转头看去,却是叶府的下人,和自己有撞头缘分的叶小荣,看他一身崭新的青色下人衣袍,因为跑的急,脸上泛出几丝红晕,喘着气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子走路?就不怕再撞了人?杭州城可没几个我这么好说话的!再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可不是咱们应该来的地儿!快跟我走!”说着就伸手拉他。 武植看了看自己随意穿进来的小巷子,两旁都是丈多高的青色砖墙,从巷头一直绵延到巷尾。巷子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这里住的什么人家?”说话的同时同时闪开叶小荣伸过来的手,心说怎么还是这样喜欢拉拉扯扯的。 叶小荣尴尬的收回手,道:“这一带可是两浙路官老爷的居处,闲杂人乱闯会被治罪的,你也是运气好遇到了我,要不然被抓进大牢怕你都不明白缘由。” 武植“哼”了一声,这两浙路官员好大的架子。 “你看,这边是提点刑狱公事大人的宅院,那边是提举常平公事的居所,你也真能挑,这可是咱两浙路前几位的大员了!”不等武植发问,叶小荣倒是把武植想知道的一古脑说了出来。说完又急急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若不是我来给老爷办些事情,寻常可不敢来这边一步的。” 武植点点头,叶小荣这才放下心,二人向巷口走去,叶小荣边走边道:“穆武,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自从你闹了那一场后,大富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了,看我这身新衣服了吗?管家亲自吩咐给做的……” 武植随口哼哈答应着,知道叶员外断不会把穆武就是贵王的事情泄露出半分的,不说为了自己保密之类,就说传扬出去,贵王在叶府被淋了一头洗脚水,就可以被重重治罪了。 “站住!什么人?”二人刚走出巷子,迎面就走来几名皂服汉子,为首的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眼睛下的眼袋肿的和金鱼泡是的。 “啊,是杜大哥啊,不认识小弟了么?刚刚来送书信的叶家……”看样子叶小荣认识金鱼眼。 金鱼眼上下打量了叶小荣几眼,“哦”了一声:“是叶家的人啊,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么?” 叶小荣赔笑道:“这就走,这就走,杜大哥勿怪。”说着对武植使个眼色,武植自也不会在这里纠缠,跟在杜小荣身后就想离开。 “恩?这位兄台是贵府的……?”金鱼眼看武植衣饰华丽,又和叶小荣在一起,以为是叶府下人里台面上的人物,语气也客气了许多。对于叶小荣这样跑腿的叶府下人,金鱼眼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若是叶府里能说的上话的管事,金鱼眼可不能怠慢,若能套上交情那是最好不过。 “杜大哥,这是主家三小姐的的朋友,叫穆武。”叶小荣急着解释道。 金鱼眼愣了一下,旋自笑了起来,叶家三小姐抗婚的事情杭州哪个不知,虽然听说叶员外最后拗不过女儿,还是和王家解除了婚约,但是听说三小姐的意中人也被赶出了叶府,据说此人是个莽夫,叶员外十分不喜。看他如今衣服光鲜,想来是叶员外送他不少银钱,好叫他断了纠缠三小姐的心思。 嘿嘿,真是老天开眼啊,送我一笔横财。金鱼眼小眼珠转了几下,已经有了主意,今天要不把这个莽夫扒个干净,自己以后可就没脸叫“杜扒皮”了。 “原来是穆兄弟,久仰久仰,小姓杜,提点杜大人家外房管事。”金鱼眼笑着和武植攀起了交情。 第十一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二) 武植随意的敷衍着他,见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闪闪烁烁,摆明没安什么好心思,心情低落下也没空儿炮制这样角色,拱拱手道:“杜大哥,兄弟还有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杜管事哪能把这“肥羊”这般轻易放走,笑道:“穆兄弟,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最近有什么不顺心吧?”他自然以为武植因为婚事被拒才这幅样子。 武植懒得理他,转身就想走。杜管事见他如此不给面子,面上颜色一变,但马上又堆笑赶上武植,侧身道:“穆兄弟,哥哥带你去散散心可好?这杭州可是有不少消遣的好地方,保你去了一趟,天大的事情也烟消云散。” 武植看他胖脸上的假笑,心中一阵无奈,自己看起来很像羊牯吗?怎么是个人都想捏捏自己? “不知道杭州城有什么好去处?兄弟初来杭州,闻听杭州风景甲天下,却一直没机会游玩。” 杜管事听他意动,心下大喜,胖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容一个劲儿颤动,“风景有什么好瞧的,那是酸文人卖弄**的地儿。哥哥带你去处好去处,保你忧愁尽消。”说着对跟在身后的叶小荣道:“叶小哥儿,你回府吧,穆兄弟和我去消遣一下。” 叶小荣想说什么,但看到杜管事微带恐吓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说话,和武植打声招呼,偷偷对武植挤了下眼睛,又和杜管事拱拱手,才沿青石大街向北边叶府行去。 杜管事吩咐了手下一声,转身笑咪咪对武植道:“穆兄弟,咱走吧,恰好今天哥哥也有空闲,若是往日,就是想陪兄弟也是枉然,谁叫咱家老爷家大业大,事情繁杂呢。哥哥这外房管事管着几十号儿人呢……” 武植听着他这一路唠叨,嘴上附和。心说看你这德行你家老爷也好不了,金大坚的案子不知道你那贪官老爷收了王家多少好处,身为一路提点刑狱命官,如此草菅人命,这官也眼看快做到头儿了。 杜管事自不知道自己家老爷忽然间多了一位恐怖至极的大对头,而这大对头就是他此时正想痛宰的“肥羊”。一边嘴里和武植套着近乎,一边领武植向城外行去。 西湖中缓缓游弋的画肪和张着五颜六色风帆、船头挂着两盏彩灯的舴艋,飘出阵阵箫管琴弦之声。两岸酒楼歌馆商幡招摇,栉比鳞次。那河边岸畔的行人熙来攘往,宝马香车脆铃叮咚,空气中飘拂浮荡着脂粉香味。 下了马车,武植看到这般情景,皱了下眉头,还以为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闹半天是去那风月场所,实在够无聊的,“杜大哥,兄弟不喜这烟花之地,还是算了吧。” 杜管事心说还真是个莽夫,竟然不懂风花雪月,不过你放心吧,你就是想去风流快活老子也不带你去啊?要不然老子怎么炮制你? “穆兄弟尽管放心,哥哥也不好这口儿,你随我来就是了。”说着拉武植到岸边,上了条小船,吩咐一声,船夫称起竹艄,小舟向湖中划去。 在各色画舫中七拐八拐,最后停靠在一座十分华丽的楼船前,楼船有三层,一串串一串串精美绝伦的绢纱灯笼掩映着彩漆一新的朱楼画阁,看上去气派而又透着优雅。楼船的船体却是建的古怪,凸出了一处木台,稍高于水面,恰好容小船停靠。 船头有几个蓝布衫打扮的汉子,见有客人到,赶忙迎了过来,杜管事笑道:“带咱兄弟去三楼。”几汉子听着眼睛一亮,态度的越发殷勤起来,毕恭毕敬的把二人引进船舱,刚一进去,一股浊气就扑面而来,一层整个打通,是一间宽阔的大厅,挤满了各色人物,人头攒动,既有绫罗绸缎的富人,也有布衫小帽的苦哈哈,大厅里乱哄哄的吆五喝六声,骂娘声,狂笑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 武植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时代就有赌船了,这条赌船的主人也算颇有见地了。说起来自己阳谷的赌坊比这里是大大不如了。看看那些大声叫喊的赌徒,看来不管哪个时代的赌场氛围永远是这般疯狂。武植微微一笑,心底的怅然稍减,也许自己就是个混混命吧,喜欢的永远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三层看来是类似后世贵宾房的设计,分成许多雅间。武植和杜管事被领进了其中一间,恩,环境真是不错,壁角上悬挂着小巧玲珑的八角宫灯,靠里两角置立红木花架。一盆春兰秀叶滴翠,散发出阵阵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峰峦参差。红毡地上摆着八把镂花楠木椅夹着檀木方桌。 杜管事笑道:“看穆兄弟样子,似乎很喜欢这一口儿了。”方才一路他都观察武植脸色,就怕武植不喜,那自己一番心思就白费了。见武植一路含笑,他才算放下心来。 武植道:“兄弟是个粗人,没事儿的时候倒常玩上几把色子。” 旁边的伙计插话道:“二位官人是自己开局呢?还是与坊中庄家对赌?” 杜管事道:“我兄弟二人自己开局,咱们就是图个乐子,又不是真的来赌输赢的。”说着对武植一笑:“穆兄弟你说呢?” 武植当然同意,“一切凭哥哥安排就是。” 旁边伙计直翻白眼,这三楼每局下注不能低于半贯的,这还叫随便耍耍吗?你两位也真有钱,可是要是图乐子自己在家玩耍就好了,何必来咱这赌坊呢?三层自己开局的话每局可是抽一成份儿钱的。 武植和杜管事在檀木桌两旁的楠木椅上坐好,伙计送来色子器皿,奉上茶水点心,退到一旁候着,也是等着每局抽份儿钱。 杜管事抓起黑瓷碗中的色子随意扔了几下,笑道:“咱们怎么个玩儿法?” 武植道:“就比大小吧!干脆!” 杜管事笑道:“兄弟果然是爽快人!好!咱们就比大小!”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交子,随意抽出一张放在桌中央,“穆兄弟是叶府乘龙快婿,哥哥陪你玩不能掉了你的身价儿,第一把咱就来一贯钱吧。” 武植同意,两人轮流掷色子比大小,玩儿了几把后,轮到杜管事,不想他拿起色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茶杯,手中的色子失手掉在了地上,杜管事笑骂一声:“今天哥哥的运气可不大好啊!看来兄弟你是赢定了!”说着低头把色子拾了起来。 等色子再到武植手里的时候,武植心中一笑,这般笨拙换色子的办法也只有在这个时代才能用上吧。要在后世早被人断手了。 武植也不声张,又玩儿了一会后,双方的投注渐渐大了起来。杜管事突然发威接连掷出几次大点,武植连输几次,一下输掉了十几贯。 杜管事呵呵笑道:“看来还是哥哥我的运气好些啊,今天就到这里吧!” 武植哪里肯依,连道:“还未分出输赢呢?怎么能走?” 杜管事伸手揉揉自己的胖脸:“赢多了兄弟那可就显得哥哥我不仗义了!” 武植道:“赌场上无父子,杜大哥不必多虑,兄弟这些道理还是懂得的。”说着又扔出了五贯交子的赌注。 接下来自然是杜管事顺风顺水,偶然输次也是无伤大雅,武植面前的交子渐渐就剩下了几张。 杜管事看着自己面前这叠厚厚的交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怕赢了总有几百贯了吧,嘴上道:“穆兄弟,咱们停了吧,本来就是玩个乐子,看你这手头也没几个钱了,咱回去吧!” 武植却是一副输红眼的样子,大声道:“杜大哥也太小看兄弟了!我身上钱还是有一些的!今日定要和哥哥分个高下!” 杜管事叹口气:“既然兄弟执意如此,哥哥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说着就拿起了色子。 武植双手使劲搓了几下,又朝自己手心吹了几口气,口中还念念有词。杜管事心中暗笑,顺手从桌上拿起张交子递给旁边伺候的伙计:“这是赏你的!”他怕伙计看出自己弄的玄虚,若不赏他声张起来可就糟了。伙计欢天喜地的谢了赏,又跑出去帮二人换上新茶细点。 武植嘴里念叨好一阵才停了下来,道:“杜大哥,这样玩儿太没意思了,兄弟有个刺激的玩法,咱们一人拿副色子,掷色子的时候转过头,谁也不许看,掷完让伙计用布蒙上色碗,然后咱俩再下注,下注时可以选择开或是不开,若是觉得自己运气好,可以一直跟下去……”说着把后世扎金花的时候蒙牌的规则和杜管事详细解说了一遍。 杜管事闻听沉思半响,觉得这倒是一个榨干武植的机会,马上点头同意。 武植又道:“如此还要请一位中人监督,免得再生事端。”说着对伙计一笑道:“却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有了中人的话输者也就无话可说了。” 伙计心说那是最好,若不找中人作证,到时候你们要输赢赖在我去蒙布的时候捣鬼那我不冤哉。马上赔笑道:“小的这就去请咱赌坊最有名的中人过来。”说完转身急急的去了。 等了盏茶功夫,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伙计首先跑了进来,又挑开门帘,对外笑道:“大小姐,就是这里!” 门帘挑起处,施施然走进两人,武植好玄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走在后面的中年人倒没什么,慈眉善目,一脸中正,看上去就是那种诚实中肯的人物。可是走在前面的这位伙计口中的“大小姐”也太不像个小姐了。看年纪似乎不大,紫裙下身子也衬出苗条,可是往头上看去,一头蓬松的头发乱糟糟的,像稻草样随意的披散着,而且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边走边打着哈欠,走进来打量了武植二人几眼,道:“就是他们要玩儿这些新花样吗?嘿嘿,有意思!”声音微带沙哑,有一种慵懒的味道。说着径自走到檀木桌旁,懒洋洋坐在二人中间。 第十二章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三) 跟在后面的中年人看着“大小姐”也只有苦笑,对武植二人拱手道:“二位官人,在下是月昔赌坊中人,姓赵,敢问二位可同意在下作为两位的中人?” 一旁的伙计插嘴道:“赵师傅可是咱月昔赌坊最有名的中人了,两位官人尽管放心,赵师傅做中人的局从未出过纰漏。” 武植听到“月昔赌坊”一怔,赌船上未挂招牌,自己本也在想回去后倒要查探下此赌坊的主人是谁?不想又是月昔庄的产业,那这位“大小姐”又是哪个?大概是管理赌坊的掌柜的女儿吧?若说她是方腊的女儿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赵中人见二人都无异议,吩咐旁边伙计又送上一副色子器皿,杜管事当然要了先前的那副器皿,笑道:“新的留给兄弟吧!穆兄弟也好换换手气” 武植笑道:“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赵中人走过来道:“在下为二位验一下器具!” 杜管事摇头道:“不需劳烦赵师傅了,月昔赌坊的器具咱们还是信的过的!”赵中人皱皱眉头,正欲说话,武植也说话了,“是啊!验来验去的太麻烦了!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赵中人见二人都不同意,也只好作罢,只有心中嘀咕,器具都不验还找自己这中人干嘛。 二人开始按照武植定的新规则玩儿了起来,结果当然是一样的,武植不一会就输光了面前的交子,咬咬牙。从怀里又拿出厚厚一叠,直把杜管事看的双目放光,心中暗叫娘啊!这次我可真地发达了!这莽夫简直就是给我送钱的财神爷啊! 武植大声道:“杜大哥!咱们再来!兄弟我把老婆本儿可是都拿出来了!”杜管事也不再客套,笑道:“如此就陪兄弟再玩儿几把!” 二人刚想开始,一直在旁边兴致勃勃看他们豪赌的“大小姐”忽然道:“挺有意思的吗!来,来,来。算上我一个!三个人岂不是有趣的多?”说着吩咐旁边的伙计:“去给我拿色子来!” 伙计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赵中人却为难了,看看武植和赵管事,他虽然不敢驳大小姐面子,可也不能去劝人家两位同意大小姐加入啊。 武植和赵管事也都各怀心事,都在琢磨这位“大小姐”地加入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大小姐见三人都不说话,微带不满道:“赵师傅,你告诉他们,我的赌品如何?会不会赖账?” 赵中人心中苦笑。大小姐的赌品那是不消说的,豪气的很。月昔庄的人哪个不知道大小姐嗜赌如命,终日流连在月昔赌坊,每日都要输去不知道多少银钱。常混在赌坊的赌徒背后称她为“散财仙子”。为此庄主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却怎么也管不了这位姑奶奶,最后也只好听之由之。 杜管事不等赵中人说话,抢先道:“大小姐地赌品那是一等一的,既然大小姐看得起我兄弟,肯赏面子与咱兄弟对赌,咱兄弟自然求之不得!”他经常出入月昔赌坊,对这位大小姐也知道一二。知道她赌技奇烂,想来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影响。何况月昔庄大小姐说话了,他还真不敢拒绝,这也就是在赌桌上,要是平日想巴结这位大小姐还巴结不上呢。虽然作弊赢这位大小姐太过危险,大不了最后把赢她的钱还了就是。 武植见杜管事同意了,略一思索已经明了,既然在杜管事看来这位大小姐不影响他痛宰自己。那自然也不影响自己扒了杜管事。当下也点头答应。 大小姐见二人答应,不由得喜笑颜开,张嘴打个哈欠:“快点快点,我可是两天没睡觉了!困死了!” 此时坐地近了,武植才发现“大小姐”的面目轮廓还算秀气,眼睛也很漂亮,就是没什么神采,头发虽然不梳理,却也不显邋遢。偶有微风吹来,一丝淡淡香气随风流动。 大小姐虽然不修边幅,一双手倒是十分纤细修长,拿起伙计递过的色子,在碗里掷了几下,道:“咱们开始吧!” 武植看她手法笨拙,心中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三人蒙色子,确实比两人有趣,大小姐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极为在乎输赢,下注的时候也是很小心,输的时候面色虽然难看却绝不发什么牢骚,而且愈输跟的反而愈紧。偶然这位大小姐赢了后总会大呼小叫一番,显得异常喜悦,但看到自己面前的交子越来越少的时候欢呼声总是噶然而止。檀木桌上只有杜管事面前地交子越来越高。 三人再一次掷了色子,旁边伙计用黑布把碗盖上,现在伙计已经懒得去看三人碗里的点子了,不消说了,肯定是那胖子的点子最大。就是心里奇怪,大小姐的性子都知道,只要是赌上就从来不会认输!可是坐在对面的年青人怎么也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难道非要把钱输光不可? 本来三人下注的时候,每次都是武植主动先和杜管事比了大小,由赵中人看色子,在旁示意二人输赢。当然十次有八次会输给杜管事,然后杜管事就会要求和大小姐开皿。 这次武植却有点反常,投了几次注后,忽然把面前的交子一古脑推到了桌子中央,道:“反正也是输!今日就输个痛快也好!” 赵中人在旁数了一下,道:“三百二十七贯。” 杜管事哈哈一笑:“兄弟就是爽快。”数了一叠交子放在了桌上。杜管事这次掷色子地时候手感相当好,本来他用自己那作弊色子每次都能掷出十二点以上,那赢面就相当大了,这次更是感觉自己可能掷出了十五点以上。看武植在这把发飙。当然求之不得,要是自己手感不好的时候还真没十成把握能赢,可是这次自己怎么也不会输了,这一次把那莽夫弄个精光,也省的时间长了,被赵中人看出玄虚。 大小姐看看桌上地注码,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也小心翼翼数出一叠交子,道:“跟!” 武植看二人都跟了注,不由得脸色微变,对杜管事道:“杜大哥咱兄弟开了如何?”只有后下注的才有资格要求开了大小。 杜管事心说原来你小子是在咋呼啊,以为拿出几百贯就能把我吓跑么?做梦去吧,现在看你也输的差不多了,看你怎么跟注!马上就要输成穷光蛋的人物还和我称什么兄弟。脸色一正道:“穆兄弟,正如你先说的。赌场之上无父子,咱交情归交情,这色子恕哥哥不能和你开!”说着把面前地交子会部推到了桌子上,道:“对不起了兄弟。这次哥哥也想玩个痛快地!”心中冷笑,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让你注都跟不起,灰溜溜滚蛋去吧! 武植面色大变,失声道:“杜大哥!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杜管事冷冷一笑:“穆兄弟,话可不能乱说!赌场自有赌场的规矩,兄弟你若是跟不起,弃了这把就是!若是夹杂不清。平白叫人笑话。” 武植哭丧着脸,道:“可是兄弟实在没钱了啊!” “没钱?没钱你干嘛一次下几百贯!充好汉可不是这般充法!只杜管事大胖脸也板了起来,一脸严肃道。 大小姐叹口气道:“这位兄弟,你就是跟也是输而已,还是弃了干脆!还有赌场上就是这样了!哪有什么哥哥兄弟的!”说着叹口气,似乎有说不出的惆怅。 杜管事赔笑道:“大小姐说的是,不知道大小姐还跟不?”心里期盼这位姑奶奶最好别跟了。 大小姐忽然一笑,道:“本来不想跟的!现在改主意了!”说着顺手从蓬松的头发里摸出一跟碧绿的玉钗。往桌上一放,道:“这根钗子大概值个三五千贯吧。” 杜管事马上苦了脸,这事儿闹地可有些不妙了。自己桌子上也就千余贯钱,这位大小姐拿出的钗子值几千贯,若是她学自己对付穆武那手不和自己开的话自己去哪里找钱跟注? 果然大小姐小嘴微张:“不开!”这两字如同大锤重重敲在杜管事心头,杜管事一下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植心中苦笑,这不抢了自己的生意吗?自己本也是想这般对付杜管事地,想不到被她抢了先。不过这桌子上的交子可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杜管事本金也就三四百贯,总不能叫这大小姐划拉走吧。 无奈下,假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今天我和你们拼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雪白无暇的明珠,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后拍在了桌上,道:“这颗珠子也值个七八千贯!不开!” 杜管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自己再想和他两人开大小的话可是要加个六七千贯了!好半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武植道:“兄弟,咱俩先开了吧!你看哥哥我身上实在没钱了!” 武植摇摇头:“哥哥,赌场自有赌场的规矩,哥哥你若是跟不起,弃了这把就是!若是夹杂不清,平白叫人笑话。” 大小姐听他学方才杜管事地说话惟妙惟肖,煞是有趣,忍不住轻笑一声,眼睛却盯住了武植放在桌子上的那颗光华内蕴的珠子,或许只要是女人就天生对美好的物事极为欣赏吧。就算这女子是烂赌鬼也不例外,此时的大小姐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这颗珠子的占有欲,目光中的炽热谁都看的出来。 杜管事听了武植地话,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心中盘算不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十三章 刺(一) 杜管事这三四百贯本金可不是自己的,而是刚刚从总管那里下人的工钱,还未给下人发下去呢。若在这里输个精光,还要自己掏腰包去补上,想起家里母老虎那凶恶的目光,杜管事不禁打了个寒噤。 一咬牙,自己这把可是掷出了最少也是十五点,看看桌子上那光华流动的明珠,心里更加热切,“穆兄弟,大小姐,能不能容我半个时辰,我这就回去拿钱!” 大小姐盯着珠子左看右看,根本不理他。武植心说你不过提点刑狱家一个小小的外院管事,去哪里找数千贯钱,“杜大哥,你……恕小弟冒昧,你拿的出几千贯……?” 杜管事胖脸一红,道:“哥哥现钱确实是拿不出来,可是哥哥有几处房产田地,可以把房契拿来作低!兄弟你看成不?”语气已经和方才大异,竟微带谦恭。 武植道:“既如此大哥也无需麻烦了,大哥可先写下张欠条作为低注,就写五千贯吧!” 杜管事一听胖脸乐开了花:“还是穆兄弟义气,就是不知道大小姐……”说着看向大小姐。 武植伸出手指在大小姐眼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大小姐!杜大哥用欠条低注你可同意?” 大小姐似乎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看两人道:“这也是个法子,只是欠条的债主写谁呢?” 武植道:“就写大小姐吧!若是小弟侥幸赢了这局,相信大小姐也不会赖账,何况还有赵中人在此!” 大小姐和杜管事自无异议,当下伙计送来笔墨,杜管事写好了欠条。 看杜管事小心翼翼的把欠条放入桌中那一堆交子中,武植道:“杜大哥咱们还是老规矩吧?咱哥俩先见面?” 杜管事此时底气立马足了起来。道:“好,请赵中人一观吧!”心中得意之极。看着桌上堆了老高的交子,再看看那华丽到极致的明珠,这些一会儿就会是自己的了。恩,这颗珠子可不能被家里那母老虎看到。想办法藏好才对。至于大小姐地那根钗子,还是不收为好!边琢磨边等着赵中人宣布自己获胜。 赵中人打开黑布,望了一眼,顺口道:“杜管事……”杜管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站起来指着武植道:“穆武!方才本管事求你开了,你就是不开。现在好了吧!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武植也是一惊,自己莫非真失手了?自己掷三个色子的时候只有两个色子能控制好是六点,另一只就没有把握了。不过刚才感觉怎么也能掷出个四五点,莫非杜管事这厮狗屎运当头,这把掷出了十七八点?转眼看去,却见赵中人面色尴尬,在杜管事地狂笑声中低声道:“小,杜管事小!”赵中人也是每次念叨“杜管事大”念叨习惯了。刚才顺口就溜了出来。 杜管事本来正在狂笑,听到赵中人的“杜管事小”马上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狂笑变成了咳嗽,这一下咳的面红耳赤,山崩地裂。旁边伙计见状急忙过来帮他捶胸,又递上茶水,老半天,杜管事才渐渐止住咳声。愣了一下,大声道:“我不信!我怎么可能输给这个莽夫!” 武植听了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喝口茶,“杜大哥还是快些回家筹钱,等小弟过些日子去收账时别叫小弟空手而回的好!” 杜管事看他如此轻蔑对待自己,怪叫一声就想扑过去动手,伙计急忙拉住他,接着从外面进来几名蓝衫汉子把他拉了出去。 等乱哄哄的闹过,大小姐眼睛眨眨,小心翼翼道:“穆公子,似乎这桌上的钱和欠条还不是你的吧?” 武植一怔,方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大小姐又看看珠子,叹。气问赵中人道:“他们两个各掷了多少点?” 赵中人道:“穆公子十七点,杜管事十六点。” 大小姐听了脸上一黯,最高才能掷出三个六十八点而已,看来自己输定了,可惜了这颗珠子了。不由得又望向珠子一眼,忽然眼睛一亮,转头对武植道:“穆公子,你这颗明珠可否割爱卖于我?” 武植摇摇头道:“对不起了大小姐,这颗珠子不能卖!” 大小姐点点头,无奈的一笑:“那我就告辞了!” 武植道:“大小姐不看下你地点数了?”话音刚落,那边的赵中人忽然怪叫一声,众人看过去,却见他一手拿着块黑布,另一只手指着大小姐的色碗一个劲哆嗦,嘴里“嗬嗬”地说不出话来。 而大小姐的色碗里,三粒色子整齐排列,朝上的一面居然全是六个红点。大小姐竟然掷出了豹子!十八点! 不仅是赵中人说不出话来,在场的几人全愣在了那里。半天后,大小姐忽然一声欢呼,“我赢了!我掷出了十八点!哈哈!……我的小珠珠!”一边狂笑一边跑过去把武植的宝贝明珠拿了起来|1-_-6^_^k网|,一会帖在脸上,一会又捧在手心,欢喜地都要抓狂了。 武植叹口气,人算不如天算!或许冥冥中真有定数吧!看了眼那边有些癫狂的大小姐和还在呆滞中的赵中人,伙计。转身走了出去。 等武植来到赌船船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却是一文钱都没有了,要是到了岸上还好说,可以等到观察司再付账,可是现在想雇小舟回到岸上的那几文钱都摸不出来。 “怎么?输的一文钱也没有了?” 武植正在发窘,大小姐懒洋洋走了过来,扶栏杆和武植并肩而立。 武植笑道:“确实是一文也没有了,大小姐若能借穆某些车马费用穆某感激不尽。” 船头阵阵秋风吹过,大小姐的头发被吹的随风飘舞,她伸手拢拢头发。望着远方湖水,“很少见过你这般洒脱地人物。输掉近万贯钱财还能如此淡然。” 武植道:“不洒脱又能怎样?难道耍泼放赖?然后和杜管事一样被人架出去吃顿老拳?” 大小姐被他的话逗的一笑,转头打量了下武植,“听说你是叶家三小姐地心上人?” 武植心里暗骂,肯定是那伙计听到了自己和杜管事的说话乱嚼舌根。“算是吧。” “算是?”大小姐一愣旋即恍然。“看来外间传言是真地了……” 武植道:“什么传言?” 大小姐笑道:“听闻叶员外送了三小姐的心上人万贯银钱后赶了出去。”说着又把玩起手上的明珠,道:“这珠子可万贯不止呢。” 武植这才恍然,怪不得杜管事那厮把自己当作羊牯,原来外间竟然有这样的传闻,那自己不是成了吃软饭地? “可是看公子今日行事,似乎不是贪财之人。何故为银钱弃爱侣呢?”大小姐饶有趣味的看向了武植。 武植也无从解释,而且这大小姐也太八婆了些。摇摇兴道:“在下该告辞了,还请大小姐借穆某几文钱。” 大小姐也不追问。叹口气道:“今天是我最值得纪念的日子,第一次掷出了十八点,第一次赢了上万贯钱财,第一次好奇……太多的第一次了……” 武植心说,今天我也有太多第一次了,第一次被人当小白脸。第一次吃亏,第一次体会到一文钱憋倒贵王爷……看来今天也是我值得纪念的日子啊。 “说起来今天真的要谢谢穆公子了,我派人安排送穆公子回府。”大小姐见武植没和自己聊下去地意思,自也不再多说。 武植道:“不必麻烦大小姐了,穆某没有固定居所,过几日就回山东了。” 大小姐“哦”了一声,道:“穆公子可有回山东的盘缠?今日赢了公子老大一笔,金芝却是过意不去。看情形若是送公子盘缠想来公子也不会收,若公子有难处,可来赌坊找我就是。我手下缺一名管事,若是公子肯屈就,金芝求之不得。” 武植听到大小姐自称“金芝”,马上想起了水浒里方腊的女儿金芝公主。诧异地打量了她几眼,方腊的女儿?不像。 “穆某盘缠还是有的,谢大小姐厚爱了。”武植当然拒绝,他也知道金芝为什么要雇自己做管事,说是管事,肯定是她的小厮而已。赌徒都信运气一说,想来金芝认为自己为她带来了好运,想叫自己每日陪她去赌。 金芝也不再多说,伸手递给武植一张交子,道:“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公子了,不过金芝这管事的空缺会留给公子的。” 武植点点头,谢了一声,招呼艄公乘船回返。 观察司后院密室内 武植呆呆出神,久久说不出话来。 “王爷!是属下无能!属下该死!”王进满脸愧疚,单膝跪在地上,眼睛里更有点点泪花。 武植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太小看了月昔庄!太小看了方腊!你再把事情详细地说一遍!” “是!昨天晚上,属下带领兄弟们按月昔庄内线传出的消息去劫杀一队盐队,谁知道中了月昔庄的埋伏,月昔庄的高手悉数赶到,那四大金刚委实了得,我和智深大师也只能挡住其中的两人,再加上江南八虎,十一神和月昔庄千多名精锐,兄弟们根本抵挡不住,一场血战下来,几百名兄弟只杀出来了百余人,智深大师中了数箭,还在昏迷中……”说到这里,王进眼里的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 武植心中针刺般一痛,自己这些日子顺风顺水,委实太大意了。想必被收买的月昔庄细作被方腊查了出来,布下了陷阱。水浒上一百零八将可是大半都折在了方腊手里,何况自己手下才区区几名高手,说起来他们能逃出生天已经是侥幸了。 二人都陷入沉默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植走过去轻轻扶起王进,“带我去看看智深大师……” 当两浙路官员全部到了杭州后。才得到消息,贵王千岁染了重疾。闭门谢客,等病情好转再宴请大家赔罪。众官员都大为扫兴,却也无可奈何。就是有不满谁又敢流露出来?发牢骚的话说不准就会被别人传扬出去,那真是祸从口出了。于是这些官员在杭州盘恒了几日后作鸟兽散。 泉州城西那条十分僻静的“走马大街”尾段左转。有一条长长地弄巷,整条弄巷仅有一户人家,那高耸雄浑的大清砖围墙从街面曲折巷头笔直伸展向巷底,中间是大门,白麻石九级梯阶地两侧各蹲着一对巨硕狰猛的青铜狮,配以莲瓣底座;门高两丈。宽丈半,黑漆,白钢兽环。擦得雪亮如银,看上去十分恢宏昂峙。 门楼下,两个金闪闪地六斗大字嵌现——“方府”。这里就是江南威名赫赫的月昔庄大营。 方府后院中,那片人工小湖上的八角巧亭里。 金芝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坐在石凳上一个劲儿打着哈欠,“穆武。今日我赢了多少贯?” 武植一身青衣下人装束,侧立在她身旁,“三十一贯。” 金芝点点头,叹口气道:“自从你来后,每日都在赢,可怎么就觉得赌地没意思了?” 武植道:“赌博的趣味本就是体验那些押注前患得患失,开注时热血沸腾,开注后或欣喜若狂或伤心欲绝的感觉。大小姐现在却是体会不到了。” 金芝听了连连点头,道:“穆武,我发现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有些事情啊,我隐约明白,可就是说不出来,被你这一说还真是透彻。”说着又打量了武植几眼,笑道:“难怪叶家三小姐会看上你,倒也有几分本事!” 武植道:“大小姐若是还想找回以前的感觉,给穆武放几天假就是,穆武来了几天,还未有空闲在府里游览一番。” 金芝道:“想偷懒?放假可以,这府里却不是随意游玩的,可是有好多禁地地,你若是走错了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我可保不住你。”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拍自己地脸,道:“才玩了一天一夜就倦了。我回房间了,你也回去休息下吧,今晚不去赌坊了。”说完站了起来,大咧咧朝自己的绣楼行去,一直在她身后不说话的小丫鬟翠儿急忙跟了上去。 武植所居住的院子都是方家地位比较高的仆人,每位仆人都单独住一间屋子,屋子的环境还算不错,桌椅俱全,床也算松软。 武植坐在床沿上,默默思索起来,来方家已经有七八天了,想当初告诉王进他们自己计划地时候,把他们吓得半死,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己进入虎穴。可是又怎么拗的过自己,自己一句话就逼得他们答应,“若是你们不按本王的计划行事,本王也会瞒着你们进入月昔庄,倒时候没你们的配合危险可是大了很多!” 这次行动却是没敢告诉金莲和竹儿,只说自己要办些事情,需要乔装探查。至于七巧和玄静当然要通知了,计划里可少不了她二人的角色。更何况自己现在用的穆武身份,不告诉七巧的话十九要弄穿帮。 金大坚的案子也只能先缓缓了,一是时迁还未探听到藏金大姐尸体地地方,再有无意中得到消息,似乎月昔庄江南官场的大靠山就是提点刑狱司,若为金大姐翻案,就必然惊动提点刑狱司,此时却不是最佳时机。只有通过对付月昔庄,从中找到月昔庄和提点公事勾结的证据,才够力度可以拿下提点公事的乌纱。 走到窗前,望着府中层峦叠背的重重院落,伸手摸摸藏于身后的无金剑,武植微笑起来…… 第十四章 刺(二) 浓浓的乌云遮住了本就暗淡的月色。 武植一身黑色紧身衣,面上戴着只露双眼的黑色面具。他潜伏在方府的回廊,庭院,树木,甚至盆景的阴影处,就仿佛和那些阴影融为了一体。而每当巡逻的庄客走过,他又快速的窜到早已选好的下一个落脚点,继续潜伏起来。就这样如狸猫一样穿梭在一队队巡逻的庄客间隙,好几次,都因为时机把握的不太好险些和下一队护卫撞个对头,若是被王进看到贵王处于这般危险的境地,少不得要大呼小叫,惊的心砰砰乱跳。武植的心没跳,确切的说是没有异常的跳动,他的心如古井深水般平静,除了那微微的一丝兴奋~ 随着时间的过去,武植潜行的功夫也越发熟练起来,在护卫的脚步声传来之前他总会找到最好的隐蔽处落脚。 方府要详细划分的话可以分为四大部分,后院当然是方家家人的住处,占地最广,防御也最严密,前院包括客厅,厨房,宴客大厅等等,方家东大院居住着地位高的下人和一些普通的庄客,而方家西院,被划出了十几个单独的小院落,每个院落的主人在江湖中都是跺跺脚,五岳乱颤的角色。 武植此时就在这些院落之中的一座十分优雅的小院子里……发呆,是的,他正望着院中的瓦房发呆,这些小院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院中栽种各种花草树木,此外的三间精舍分别是寝室,客厅和厨房,每位高手方家都按其。味准备一名厨子,因为高手的口味总是与众不同的。此时的三间精舍都是漆黑一团。武植正是望着左边那间黑洞洞地瓦房发呆。 似乎犹豫了一下。武植还是走过去,轻轻推开了睡房的木门。门是虚掩着的,似乎屋子的主人不在意会有不速之客地到来。 木床的纱幔中,隐约坐着一人。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武植叹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来了!”坐在**的黑影道。语气就仿佛和来自己家串门地邻居闲聊时那么自然。 武植点点头,道:“我来了。” 黑影从**站了起来,走到床头。“哒哒”几声,用火石点燃了灯笼,室中顿时一片光明。 武植上下打量着这间房屋的主人,一袭浅蓝色长衫,身材削瘦,三十多岁年纪,放后世就是一标准的中年美男子。而给人印象最深地就是他那一双白皙的手,雪白的手,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手。 武植看到这双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后世做润肤霜广告的那些明星可以去死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这双手就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手?江南四大金刚之一石宝的手?传说中可以切金断玉的手? “你为什么不喊?”武植道。 “我为什么要喊?”石宝看着武植的目光里满是轻蔑。 武植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你总会叫些人来做帮手地!” 石宝悠然的走回床边坐下,“你觉得我需要帮手吗?” 武植道:“也许不需要吧。听说你手上功夫很好,似乎还没有人能赤手空拳的和你过上几招。” 石宝笑笑:“其实我腿上功夫也很好,如果你想跑的话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武植搔搔头,道:“我为什么要跑?” 石宝慢条斯理的从**拿起一双白丝小花的手套,缓缓往手上套着,叹。气道:“既然你不想跑,我又想睡个安稳觉,那也只有一个法子解决了。” “你手上从不沾血腥的吗?”武植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漂亮地手套。 石宝点点头。“我讨厌我的手和那些猪猡肝脏接触的感觉,讨厌那些猪猡咽喉碎裂时溅上那些恶心的汁液,后来一位朋友帮我想出了这个法子,其实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说着叹了口气。 武植也叹了口气,道:“世上最多的就是自欺欺人的法子。” “下一个猪猡是不是就是我了?”武植见石宝已经戴好了手套,笑着问道。 石宝点点头:“你和以前我杀死的猪猡不同,你很镇静,莫非你还以为你今天能活着出去?但不管怎么说,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 “你的意思说我是只好猪猡喽?可是猪猡就是猪猡。我即不想做好猪猡,也不想做笨猪猡,更不想做被你杀死的猪猡。”武植笑着站了起来,笑着抽出了身后地无金剑,笑着一剑向石宝刺去。 石宝微微一笑,身子不动,左手一挥,抓向无金剑,武植手上加力,无金剑似流星般笔直刺向石宝咽喉,在离石宝咽喉半尺处噶然而止,武植一愕,见石宝双指夹住了无金剑背,却是根本没碰到无金剑的剑锋。 石宝笑道:“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手冒险。” 武植哼了一声,飞起双足成鸳鸯腿踢向石宝,同时双手翻转无金剑,两人就在这精舍中翻翻滚滚的斗了起来。 石宝武艺端的了得,虽然他看无金剑样子诡异,不敢伸手硬接,无形中武植占了大便宜,但还是被逼的节节后退。石宝的武艺和王进相仿,但和王进喂招时候可感觉不到如此大的压力,毕竟王进十成也就出七成力。 武植一边躲闪石宝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心中一边叫苦,出师不利。这家伙看似狂妄实则谨慎啊,本来按江湖传说和自己汇总的情报石宝为人自负,正是下手的好对象,从进屋子以来他的反应也在自己意料之中,果然不屑于叫喊,只想闷声把自己拿下。可谁知道最重要的环节自己却猜错了,这小子怎么不用手硬接自己的剑呢,听闻他战斗中从来都是以手博器。傲气的很啊。 武植心中连珠介叫苦,却也只能苦苦抵挡,数次卖破绽引诱石宝抓自己地无金剑,石宝就是不上当。反而耐心的一点点把武植向后逼去。 石宝的手就如同一件霸道至极的铁锤,铁锤扫过地地方,桌子粉碎。木椅化成飞灰,似乎一切阻止它的东西都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武植见势不好,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更何况时间长了,惊动了旁人,自己就算能侥幸生还,这番卧底地计划也彻底泡汤了。 牙关一咬,见石宝五指成爪状抓向自己胸膛,不避不闪,手中无金剑当头向石宝劈下,石宝急忙变招撤步,武植得理不饶人。再不管自己安危,一剑剑刺向石宝要害,却是又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拼命大法”,不过此时他的拼命招法可比对上扈三妹时要高明出数倍,加上无金剑在手,把石宝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已。 武植笑道:“四大金刚也不过如此而已,你在我眼里却是个差劲地猪猡哦……”嘴里激怒着石宝。手上长剑使得越发急了。 石宝连退几步,身形一滞,却是靠到了墙上,此时武植又一剑劈下,石宝退无可退,只好故计重施,伸手去夹武植剑背,右手并指成掌,劈向武植心脏。 武植早就等着他呢。本来劈下的剑势突然一转,变为横削,黑影闪动间,几根手指和一只手掌无声飞起。石宝全力施为,突觉双手失去知觉,小腹蓦感一凉,一凉之后,就像是把体内的全部热流跟着喷了口去!并不觉得怎么痛,但石宝的全身力量却骤而消失,他像在一刹那瘫痪了一样,沉重又软麻的朝地下跌落。 第二日的方府,当一大早厨子做完早餐去叫石大爷用膳的时候,才发现月昔庄最犀利的杀人武器四大金刚中的石宝石三爷被人大卸八块,(倒不是武植有碎尸的癖好,实在是不想被人看出石宝地死因,不能叫对头知道自己的杀手锏。)尸体旁边的墙上还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杀人者北方好汉大魔王”。 方府当即就炸了锅,昨晚值守的巡逻首领都被叫去一一查问,全府更是如临大敌,府门处快马不断涌出,想是去四处搜寻敌人。 武植和几个下人凑在一起,离老远看着西院中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物。 武植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他起来的晚,看热闹自也是姗姗来迟,谁叫他是大小姐地管事呢,只要大小姐没叫他,就是睡只天也没人管得着。 最先来的一名下人方三满脸惊惧,小声道:“别吵吵了,出大事了。石三爷你知道吧?他老人家被人害死了!” 武植当然一脸莫名表情,意思是没听说过。道:“怎么死人了?那赶紧去报官啊!你们这般害怕做什么?” 方三“哧”的一声冷笑,道:“你还真是天真,这些江湖上的勾当官府可管不了!”又压低声音道:“你来没几天,不知道石三爷的厉害,石三爷可是咱府里数一数二的硬角色,听说刀枪不入的,谁知道早起来莫名其妙被人砍成了肉末儿,唉,别提多惨了!”说着又小心的四处看看,似乎怕那切肉魔王突然跳出来一样。 武植心里翻个白眼,自己不过在他尸体上劈了几剑而已,怎么传着传着就全走味了。面上还要和其余几个下人一样,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穆武,你怎么在这儿,快点儿,大小姐在后花园等着你呢。”旁边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方府外院总管方老头儿。 武植应了一声,和那些下人打个招呼,匆匆向后花园而去,一路上虽然守卫多了几倍,但大多认得这位大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下人,自然不会留难他,有几个还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穆武,昨晚你去哪了?”金芝见到武植的第一句话就把武植吓出一身冷汗。 武植的手瞬间摸在了后背暗藏的长剑上,口中道:“大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一大早就找不到你人影,昨晚是不是出去鬼混了!”金芝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太随便了些。微微感觉有些尴尬,清咳一声道:“今日不去赌船了,府里出了些事情。” 武植心里松口气,道:“早上去西院那边了。听说咱府里死了人?” 金芝习惯性地打个哈欠,道:“这些江湖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要打听了。”想了下。不放心的嘱咐道:“穆武,这段日子你可要小心些,晚上不要出屋子。咱们方府这次可招惹上了十分可怕的对头,我总感觉他还会再来,不会只是杀一个人这般简单……” 武植微露惧色:“那他不会摸进我地屋子吧?” 金芝“噗哧”一笑,道:“你就放心吧,若不是你撞坏了他的事,你就是伸出头去叫人家砍人家都不会理你,以为你那脑袋瓜子值几个钱?值得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去暗杀?” 武植这才放心地舒口长气,道:“那就好。”见金芝对石宝被杀的事情似乎毫不在意,不由得有此奇怪!“大小姐,咱府里死了人。你就不害怕?不难过?”要知道根据情报石宝等四金刚和方腊可是称兄道弟,感情好的很,金芝应该叫石宝一声三叔才是。 金芝微微冷笑道:“为什么怕?我又有什么好难过地?”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叹口气道:“我累了,去那边坐坐。”说着就顺曲桥朝凉亭走了过去,武植这名贴身管事自然要跟在她身后。 二人坐在凉亭中,各自想着心事。金芝似乎昨晚睡的不错,倒不像平时那样接二连三的打哈欠。只是眼睛还是时常处在呆滞状态,也不知道她是在想心事还是因为长期睡眠不足。 武植思索着下一步应该在几天后行动,对付的又应该是哪一个…… “穆武,是不是想叶家小姐了?”金芝突然问道。 武植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芝笑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若是你想见叶家小姐,过几日是叶员外寿辰,我把你带去。或许会见到她哦。” 武植也不能解释,只有苦笑不已。 “不要灰心!我对你有信心!”金芝误会了武植的表情,以为他被叶员外打击的没了斗志,为他鼓起劲儿来。 武植也只有胡乱的点了点头。 “姐姐,原来你真在这里啊!”随着喊声,曲桥那边跑过来一名十七八岁的年青人,生得十分英俊,身穿一袭天蓝色锦袍显得十分潇洒。正是方腊的独子方天定。 武植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问了声“少爷好”。 方天定在金芝对面坐下,顺手拿起石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一块,含糊道:“姐,爹爹叫我来看看你,还叫我劝你这几日就不要再去赌坊了。” 金芝冷笑道:“怎么?爹爹也会关心我了?” 方天定努力的咽下口中糕点,急急道:“姐姐,这次你可一定要听爹爹的,要知道这一次咱们可是真的遇到狠角色了!石三叔的功夫够厉害了吧,可是被人家无声无息的弄翻了,而且爹爹说了,对方可不是偷袭,看样子是面对面的赢了石三叔,爹爹和三位叔伯现在可是愁着呢!在查出对方底细前,这段日子咱们还是不要出府地好,谁知道咱家的对头会不会等着下黑手呢?” 金芝似乎对搅的自己庄子鸡飞狗跳的对头很好奇,问道:“咱家这次到底招惹上谁了?” 方天定道:“还能是谁,十九就是那些北方杂碎了。前些日子江南忽然冒出一伙子强人,自称什么北方好汉,要在江南立码头,专门跟咱月昔庄作对,咱庄子可吃了老大的亏,幸好邓大伯火眼金睛,查出了庄内的眼线,才算把那伙子强人来了个一勺烩,不过对方点子很硬,几个首脑好像都逃脱了,抓住的几个小鱼小虾也是硬气的很,怎么拷打也不说话,前几日已经被爹爹沉入了海里……” 武植突地笑了起来,道:“大海里也算个好归宿吧。” 方天定诧异的看了武植一眼,虽然觉得这下人不懂规矩,主人谈话就敢随便插言,但知道他是金芝面前地红人,也不好申斥他,只是转头不理他的话茬。 金芝叹口气道:“穆武,你不知道沉入海里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很残酷的惩罚……” 方天定不耐烦听姐姐和一个下人纠缠,打断金芝的话道:“这次出手的估计就是那些杂碎的首领,正面交锋不是对手,就开始出阴招,爹爹说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肯定还有接二连三的后手,姐姐这些天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金芝摇摇头:“再小心又能怎样?石三叔那般的武艺还不是栽了?再说想来人家也不会难为我一个弱女子。” 方天定急急道:“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弱女子呢,在江湖人眼里,姐姐你只有一个身份月昔庄大小姐!姐姐你自己不要这个身份,旁人却不会这样想!” 金芝“哼”了一声,嘲讽道:“月昔庄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招牌!” 方天定摇摇头,对这个姐姐也无可奈何,想了想道:“至于石三叔,虽然是技不如人,但想来也是因为三叔性子高傲,不屑于叫帮手才被他得了手。这次咱们有了防备,管教他有来无回!邓大伯说了,等捉了他,好好叫他尝一遍用在他手下身上的那些酷刑,叫他知道知道和咱月昔庄作对的滋味!看他是不是也和那些杂碎一样的硬骨头!” 金芝听了满脸不以为然,扭头去看小湖中风景。方天定一阵尴尬,明知道姐姐不爱听这些,自己杂七杂八的说个什么劲儿。 一直没作声的武植又笑了起来:“也把他沉入海里就是!” 方天定大笑起来:“对!把他沉入海里,去和他的难兄难弟们去海里树码头好了!哈哈!”这次倒觉得这下人颇知情知趣,说出的话很合自己的胃口。 金芝皱眉看看二人,道:“这种恶毒的法子还是少用的好。” 方天定嘿嘿一笑,看看日头,道:“姐姐,该用午饭了,咱回去吧!” 武植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一直紧握的双手这才缓缓松弛下来,手心已经被指甲抓出血淋淋一片…… 第十五章 我家侍女初长成(一) 江南叶家叶员外的五十寿诞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从寿诞前几天起每天排队奉上贺礼的就从叶府门口排到了南大街,到了寿诞正日前一天晚上,整个叶府周围搭起了十几个戏棚,请了江南多个名角唱三天三夜的戏文助兴,这也是叶府的老规矩了,每逢叶家喜事也是杭州百姓过足戏瘾的好日子。 到寿诞正日,叶府张灯结彩,整个南大街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叶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宾客从各式豪华马车下来,由叶家司礼迎接进去,这些宾客里,任挑出一个都是江南中属的上字号的人物,能在叶员外大寿的日子踏进叶府本身也是一种荣耀的象征。至于那些排不上字号的贺寿客人只要有叶家包下的杭州各大酒楼委屈一下了。 金芝毫无疑问属于排的上字号的人物,或许应该说是她月昔庄大小姐的身份够分量,所以此时她和武植二人悠闲的在叶府客厅前的庭院闲逛。前院像他两人这样的闲人不少,毕竟离典礼开始还有段时间,百无聊赖下也只有在这庭院里看看风景,聊聊天什么的。 武植好奇的打量着金芝的装扮,嫩黄长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脸上薄施脂粉,除了眼神还喜欢空洞洞盯着一处发呆外,还真是再挑不出什么缺陷地美女。 金芝见武植老没事打量自己。不悦道:“有什么好看的,来给叶老爷子拜寿总不能不打扮一下吧。” 武植道:“你这般打扮不挺好吗?平时怎么老那般懒散?” 金芝叹口气,沉默半响后似乎想起了心事。突然怒道:“打扮来给谁看?给你吗?” 武植微愣,摇摇头不再理她。 金芝也觉得自己迁怒穆武有些说不过去,想道歉又想到穆武怎么说名义上也是自己的下人,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说软话。 二人沉默了一阵,金芝道:“那你呢?怎么老往人堆里挤?搞地像不敢见人似的。” 武植当然是怕被人看到,别人倒不怕。就怕被林经略和朱勔认出来,那可就糟糕了。所以从进了叶府武植就混迹在宾客中央,倒引得金芝被人指指点点的,在古代来说被这老多臭男人盯着看,也算被吃了豆腐吧。 武植也知道金芝被人看的尴尬,笑道:“我就喜欢热闹,大小姐还是去后院女眷那里才好,老在一堆汉子中间晃悠可没了大小姐的样子。” 金芝点点头,这时候。忽听院门口司礼高亢的声音:“贵王妃娘娘到!”太过兴奋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四周地宾客顿时“哗”一声如同炸了锅一般喧哗起来,到处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叶家果然好大的面子啊,贵王妃娘娘都请的到……”一老者摇头叹息,似乎为自己的家族远远落在叶家之后而感慨。 谢谢满天神佛。谢谢玉皇大帝,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有福分见到王妃娘娘。”一商人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王妃娘娘既然来了,想必贵王千岁的病体要痊愈了!真是老天保佑!大宋之福啊!”一爱拍马屁的官员和他同僚这般说道。 “听说王妃娘娘和叶家三小姐交情好的不得了……”这是一群爱传八卦地妇人谈论的话题,说话者脸上满是羡慕嫉妒,自己怎么就不能高攀上王妃娘娘呢。 金芝转过头,笑道:“看看王妃娘娘的样子再走。” 武植也假装好奇的朝门口望去,嘴里道:“我也瞧瞧王妃娘娘有多漂亮。” 此时门口处人群一分,一队金甲侍卫鱼贯而入。又在从院门到客厅的道路两边排成两排,本来站在道路中央地几个宾客被粗暴的赶到路旁。寒光闪闪的斧钺刀枪马上叫院子里的宾客明白,这不是在唱戏,王妃娘娘也比他们这些江南所谓的风云人物要尊贵上无数倍,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议论的。院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再没人敢大声说话。 不大一会儿,大门处慢慢走进来一名眉目如画的女孩子,大概也就十五六年纪,眉目间颇多稚气。 “这就是王妃?年纪也太小了吧?不过倒真是天仙般的人物。”武植身旁一青年文士甲赞叹起来。 文士乙照他头就是一个爆栗,口中道:“你猪啊,没看见这小仙女一身侍女打扮吗?” 文士甲“啊”地一声怪叫,转头怒道:“你才是……” 话还没说完呢,两人头上都被重重砸了一下,一金甲侍卫对二人怒目而视:“不得喧哗!” 旁边众人马上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无他,被这侍卫刀柄砸下的力度吓的,没见二文士都捂着头蹲地上小声呻吟吗? 金芝看不过去,“哼”了一声,“贵王妃倒是好大的架子!”声音虽不大,却被那金甲侍卫听个正着,转头就要发飙,忽然看到金芝旁边的武植,愣了下后,转身大步回了队列。 金芝弄的有点莫名其妙,方才她说完就后悔了,人家可是王妃娘娘,这样的排场也是应该的。见那侍卫向自己看来,心里一虚,正思量怎么应付,暗暗叫苦的时候,却见人家一言不发,转头就走掉了。 有些诧异地问武植:“穆武,刚才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武植摇摇头,眼睛还是盯着大门口,有些天没见金莲了,说起来真是愧疚。和她总是聚少离多,离自己兑现诺言似乎遥遥无期啊。 “贵王妃娘娘口谕,今日叶员外大寿。为喜庆计,凡贺寿宾朋不必拘礼,免跪拜!”竹儿脆生生地声音响了起来。 武植微笑,竹儿似乎越来越自信了,要是以前叫她在这老多人面前大声说话,怕她死也不肯。难道真是居养气,移养体。富贵日子久了,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种贵气? 金芝见武植对自己爱理不理,盯着人家小姑娘一个劲儿傻笑,“哼”了一声:“若是叶家三小姐看到你这副样子,你说她会怎样?” 武植还没回答呢,院门处金莲登场了,效果自然是震撼的,轻纱笼罩下倾国倾城地容貌若隐若现,端庄娴雅的举止。高贵大方的气质。如果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位完美女子的勾勒,那此时的金莲无疑符合在场所有人心中完美女子的形象。庭院中地宾客在金莲光采之下,大多低下了头,自撕形秽。 武植呆呆看着缓缓走入客厅的金莲和竹儿,心中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高雅脱俗,天仙似的女子就是那个在自己怀里娇喘细语的金莲?那个已经被自己用过无数花样耕耘过的金莲?摇摇头挥去胡思乱想,这不是梦,那确实是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娇妻。一种巨大的成功满足感在心间升起。嘿嘿,想不到金莲在人前是这般高贵地,可惜有段日子不能碰她了,今天解解眼馋心中却是更馋啊! 金芝见了贵王妃绝色。也有些恍惚,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出色的女子,想来也只有可在千万军中纵横辟阖的贵王那等人物才配得起如此佳人吧!叹口气转过头,却见武植还在望着客厅处王妃隐去的背影发呆。伸手拉拉武植衣袖,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对武植这样地反应还算理解,别说男子,就是自己不也被王妃丽色迷住了吗。 “我去后院了,你做你的白日梦吧!”金芝见武植不理自己,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叶府司礼安排给武植的位子还不错。左边偏厅第十桌,谁叫武植的身份报的是月昔庄大小姐的朋友呢,当然安排他进正堂是不可能的,那里安排地是达官显贵,不是他这布衣能进去的。武植很满意这个安排,他可怕遇到林经略之流后穿帮。 这座偏厅安排的大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商人,武植这桌坐的全是年轻人,一场酒宴下来,满耳都是我老子这次生意又赚了多少啊,我家的什么珠宝侩值多少贯啊,西湖画舫中哪位女子最漂亮等等。 武植心中一阵叹息,什么叫纨绔子弟,看看这些人就知道了。 中午酒宴后,宾客们或三三两两去听曲看戏,或去叶府早就安排好的偏厅里下棋解闷,或者由叶家下人领去某处安歇,眯上一小觉……只等晚上为叶员外拜寿的重头戏过后,宾客们才会陆续离去。 武植真是无聊透顶了,本想离去,又觉得把金芝丢这里不妥,二人约好晚上拜完寿一起离去的。 “啊,穆兄,怎么在此发呆啊!”武植正无聊呢,旁边凑过来一年轻人,体态微胖,刚才和自己一张桌子上地,大家都互相报过姓名,不过武植当时随口敷衍,可没记他们的名字。此时见人家认识自己,自己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由好生尴尬,只好抱拳含糊道:“……兄,你好。” 年轻人笑道:“小弟朱武,穆兄这次可要记下了!” 武植笑笑,觉得此人倒也有趣。朱武,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神机军师。 “方才宴席上众人谈笑风生,唯独穆兄不语,小弟当时就注意到穆兄了。”朱武笑着说道。 武植道:“穆某一向少言寡语,朱兄见笑了。” 朱武笑道道:“穆兄太谦了,怕是鸿雁不与家雀为伍吧!” 武植一愣,朝朱武上下看了几眼,不知道他是真看出点什么还是客套话。 朱武道:“穆兄不必吃惊,小弟略通相术,观穆兄气势,隐隐有千万人上之贵,只是眉宇似乎有些乌云,一时的不得志却也算不了什么。” 武植这才放下心,想来自己这些日午子自然也养出了一股子威势,虽然如今自己极力掩饰,被这算命的还是隐隐看了出来,至于自已为月昔庄的事情烦心却被他看成郁郁不得志。 武植笑道:“朱兄说笑了,穆某哪有什么志气了,勉强能混口吃喝就不错了。” 正说话间,旁边走来一人,一身华服,面目英俊,离老远就叫道:“朱先生,我找你半晌了,怎在这里厮混。” 朱武笑道:“穆兄,来,我为你引见引见。” 年轻人走到近前,在朱武的牵引下和武植通了姓名,来人是青州孔家的大公子孔明,他还有个弟弟孔亮,没有随同前来。清州孔家是北方大族,和叶家多有生意来往,孔明奉孔太公命来祝寿的,至于朱武,却是孔家的幕僚。 朱武为双方引见完毕,笑道:“咱们找一处安静所在叙话。” 孔明也笑道:“正是,倒时候再叫孔总管把我新买来的侍女带去,吃酒谈心,岂不是好……” 三人找来找去,也没什么安静所在,后来孔明性起,在一处小花园的凉亭内或用武力,或用银钱,或报身份,把里面的客人一一赶走。也多亏这亭子里只有几个商人,才没撞了铁板。 武植看得微微摇头,朱武也是一脸苦笑。 三人凉亭里坐定,随意聊了起来,孔明谨记着孔太公所说的到南方要礼贤下士,招揽些人才,一切以朱先生为主的严令。刻意和武植结交起来。三人正说话间,来为凉亭送瓜果茶点的叶家下人突然失声道:“穆武?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武植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叶小荣的声音,武植觉得叶小荣要在后世应该就是那种“神经质”的类型,实在是接近不得。 “穆武,你不是做了月昔庄的下人吗?怎么今日成了叶府上宾?”叶小荣还在那里嘟囔,似乎很是愤愤不平,同样是下人,自己为什么要为他端茶倒水。 武植苦笑道:“叶兄弟,我也不想啊,混吃混喝而已。” 孔明的脸色马上变了,朱武也大感诧异,本来见武植气势不凡,以为是一手段高明的商人,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偏厅席位。而见他眉宇间隐有忧色,怕是近期有了什么麻烦,正好为孔家招揽一人才。想不到听这话却是一名下人? 叶小荣嘟嘟囔囔走后,孔明对武植面子上还算客气,语气却明显的淡了。朱武虽然诧异,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仍然和武植谈笑风生。 过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孔家总管带了几名莺莺燕燕赶来,孔明立时来了精神,笑道:“人说江南女子就如江南风光,清秀淡雅,我本来不信,到了江南才知所言非虚,穆兄看我新买的这些侍女如何?” 武植随意打量了几眼,确实还可以,各个也算看的过眼,以武植现在的目光,看的过眼的女子也算上等人物了。点了点头道:“孔兄出手不凡啊,能有如许美妙佳人作为侍女,真是福气了。” 孔明哈哈一笑,十分得意,这四名侍女可是自己重金购得,回了青州更是自己炫耀的资本,自己弟弟那几名侍女可就比下去了。 第十六章 我家侍女初长成(二) 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四名侍女在新主人面前自然要好好表见,期望有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端茶的端茶,送酒的送酒,叫秋菊的侍女更是用牙签为主人小心的去掉葡萄中的籽,再一粒粒喂孔明吃此下去。孔明被服侍的眉开眼笑,心中一个劲儿念叨江南女子就是细心,这些钱花的值! 孔明吞下葡萄的同时趁机用舌头轻轻舔了下秋菊的手指,秋菊脸一红,心中却一阵得意。 武植见孔明浮浪子弟的表现,皱了下眉头,对朱武道:“武某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行告辞了。” 朱武急忙劝说道:“穆兄,在下还有事情想和穆兄商谈……” 孔明见到武植对自己皱眉,心中一阵火起,不过江南什么大户人家的下人,也不知道朱先生什么眼光,还把他当作什么出色的人物。更可气的是在自己面前还人五人六的摆架子。今天非好好叫你出丑不可。 “穆兄弟慢走,想来穆兄是怪小弟怠慢了,小弟这里和你陪不是了!秋菊,你去服侍穆兄弟,春兰去服侍朱先生……”说着话对秋菊使个眼色,看秋菊也够机灵的,想来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秋菊惯会揣摩人意,见孔明眼色,当然懂他的意思。点点头,微笑着走到武植身边,施个礼:“秋菊见过穆公子。” 朱武被秋菊背影挡住,没看到孔明的小动作,心里松了口气,大公子总算知道人情世故了。 武植更没留意孔明的举止,见孔明殷勤,一时也不好拒绝,只好再和他敷衍一会儿。 三人刚说没几句话,正给武植送上茶水的秋菊忽然尖叫一声,惶急的退开几步,一脸羞愤。指着武植:“你……你……” 武植刚刚接过茶杯,见她样子一阵愕然,不知道这位大姐发什么神经。 孔明脸一沉,喝道:“秋菊!你这成何体统!” 秋菊眼中含泪。转身对孔明道:“少爷,奴婢该死,奴婢……”说着抽泣起来。 孔明怒道:“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秋菊哽咽着道:“少爷……穆……穆公子……他动手动脚的……奴婢……”说着又哭起来。 孔明暗笑,这丫头戏演的还真像。面上却申斥道:“哭什么?穆兄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有什么好哭的!” 说着对武植笑道:“穆兄想来是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回头小弟把秋菊送你就是,不过是名侍女,看中地话和小弟说一声便是了,穆兄又何必如此猴急!” 朱武心中这个气啊,大少爷怎么老是耍这些小聪明,唉。看来结交这位穆兄弟的事肯定泡汤了。 武植浅浅品口茶,淡淡道:“孔兄弟客气了,穆某虽不才,这些庸脂俗粉还是看不上的。” 孔明的笑容马上凝结。武植地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外,本来想好的戏也唱不下去了。 “听穆兄的意思,孔某的这几名侍女还入不了穆兄法眼了。”孔明微带怒意道。 武植点点头,不再说话,慢条斯理地饮起茶来。 “那你干嘛对我的侍女动手动脚!”孔明喝问道,他可真生气了,这穆武也太狂妄了,看他这幅样子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朱武却越来越是惊讶,武植的反应也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武植会怒气冲冲的甩袖而走呢。想不到他能如此平静。 武植还是那副淡定的口气。“孔兄弟,莫说我对这些残花败柳没有兴趣,若不是孔兄弟在此,穆某是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就算她方才碰到了穆某的手,穆某却以为受害者该是穆某才是!” 几女本就是孔明从青楼买来,又非清倌,“残花败柳”正中要害。秋菊气地脸都白了,早忘了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不是主人在此。她怕是要破口大骂了。 孔明也被武植噎的一阵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冷笑道:“穆兄眼界果然是高的很啊,只可惜穆兄也只能呈口舌之利罢了!说起来也是孔某考虑不周,就是把秋菊送与穆兄,穆兄身为奴仆之身,想来也无福消受!” 武植微笑不语,心中在盘算是给他个教训呢还是不必理睬这种角色。 孔明以为武植被自己驳倒,“哼”了一声,向四女使个眼色,对武植身旁桌上地瓜果茶点努努嘴,四女会意,各自扭着小身子过去把武植桌上的盘碟一股脑端到了孔明身旁。 秋菊走过武植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道:“你想来也做惯了粗活,若是想用茶点,自己去取就是。” 朱武叹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枉然,只好在一旁闷声不响。 此时孔明把武植恨的牙痒痒的,也不再理他,只和四侍女调笑起来。嘴里还故意大声说着自己如何惩罚家里下人的事情,四女在旁不时一阵大笑。孔明边说边看武植脸色,却见武植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几人,倒好似看自己耍猴戏一般,面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孔明没气到武植,自己倒是被气的火冒三丈,正待发作,忽见一条娇小的身影轻盈地向凉亭跑来,再仔细一看,不由得一阵目眩,跑来的是一位十五六的少女,难以描述的俊俏,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和她娇小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反差,孔明不自觉站起来就想去帮她拿食盒,这也太可怜见儿了,谁这样狠心叫这般娇俏的女孩子做这等粗活?! 孔明刚刚走出几步,却见那少女朝自己这边扫视了几眼,微露后走到穆武身旁,贴在穆武耳边说了句什么,穆武笑着点点公。然后孔明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出现了:这位令自己不自觉生出满腔怜爱之心地小仙女盈盈对穆武拜了下去,口中还脆生生道:“婢子竹儿见过老爷……” 孔明的一腔柔情受到致命打击,连退几步,坐回到椅中。他的失态旁边四女看得清清楚楚,脸色也都难看起来。 少女起来后,打开食盒。一碟碟精美异常的点心被端出来,不一会就摆了满满一石桌。就听那少女又道:“竹儿就知道老爷吃不惯这等粗制茶点,果然没错儿,老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把这些粗糙点心赏给下人们。” 孔明微微回过神,听到小仙女这句话,郁闷的差点吐血,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小仙女那俏生生的身影,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身旁秋菊几女眼睛却是雪亮,这小女孩身上虽是侍女装,可是那布料就是自己主人孔少爷所穿华服的料子也颇有不如,这样人家地侍女可不是自己几个惹得起的,当下也只有装作听不到小女孩嘲讽的话语。心中却都十二分的惊奇,这穆武到底是什么人物?自己家少爷不是说人家是大户人家地仆役吗? 朱武满腹疑问,他自也看得出这小姑娘服侍有多华贵。更何况这小姑娘身上那种富贵之气更不是普通大户人家侍女该有的。 武植听到竹儿也能说出这般挖苦人的话,一阵好笑,低声道:“竹儿,你可是学坏了啊!” 竹儿脸色一白。扑通又跪了下去:“老爷,是竹儿不好,竹儿以后再不敢这样了!” 武植叹口气,竹儿还是竹儿,也许在自己面前,她永远也找不到该有的自信吧。伸手拉起她,笑道:“傻丫头,我知道你是见不得老爷被欺负,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不知道辩驳呢?” 竹儿低声道:“在老爷面前。竹儿没有什么可以辩驳地,只要老爷说的话竹儿就会记在心里。老爷说竹儿学坏了,自然是竹儿做错了事……” 武植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就这般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半响后,武植轻声问道。 竹儿道:“竹儿是无意间听到叶家有几个大哥谈论,说三小姐的心上人在这处凉亭,那自然就是老爷了。竹儿禀告了夫人,夫人也同意给老爷送些茶点过来,就是怕打扰了老爷办正事……” 武植笑道:“你方才不是问过我了?无妨的。”竹儿刚进凉亭的时候在武植耳边就是问能不能叫他老爷。武植琢磨了一下也没什么。方才谈论中孔明几人没见到王妃进叶府,自然也不认识竹儿,这几人又是北方人,明日就启程回青州了,对自己的计划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没想到竹儿见到凉亭中几人对自己面上蔑视,又不给自己留一碟瓜果点心,小姑娘气愤起来,搞出一堆名堂,小小报复了对方一下。 又看看那大食盒,道:“夫人可不知道你会送这般多吧?” 竹儿小脸微红,低声道:“叶家给夫人送上地点心很好吃的,竹儿每样为老爷拿了一碟,老爷最喜欢吃甜中带酸的,这种点心最合老爷口味。”说着夹起一块点心递到了武植嘴边。武植张嘴接住,轻轻咬下,清香扑鼻,点心入口即化,味道甜中有酸,酸中带甜,果然好点心!武植连连赞叹,竹儿见武植吃的开心,也十分欢喜。 武植顺手把长筷从竹儿手里接过,笑道:“我自己来吧,过瘾。”刚想动筷,才想起亭子里还有旁人,抬头见孔明眼神呆滞,朱武若有所思。心中一凛,别被朱胖子看出什么玄机。 对朱武一笑:“朱先生也尝尝这点心吧,味道不错地。”说着叫竹儿给朱武端过去了几盘点心。看看孔明桌上堆的满满的瓜果茶点,笑道:“孔兄弟若是看中了在下的点心,不用猴急,小弟晚点给孔兄弟送上就是。” 孔明“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不说话。 朱武心里叫苦,自己好意想结交穆武,别最后倒闹成仇人。自己要想办法化解一下才是,尝了块点心,笑道:“滋味果然美妙,不知道穆兄到底作何营生?可不能再用什么下人仆役的搪塞我等啊。”孔明也竖起了耳朵,先把这厮来历打听明白才好。 武植接连吃了几块点心,吃的急了。所吃点心又不是入口即化那种,不小心被噎到,连连咳嗽起来。竹儿急忙帮武植捶背,又送上茶水。好一会,武植才顺过气,苦笑着摇摇头,这才几天啊。自己就馋成这般样子。 “老爷,您这段日子……”转头看去,竹儿的眼圈已经红了,见武植看自己,勉强做个笑脸,她知道自己家老爷最烦别人哭哭啼啼。 武植却被她的笑脸弄的心中一酸,柔声道:“老爷这些天没遭罪,日子过的好着呢。回去叫夫人也放心,就说最迟月底我就能把事情办好。” 竹儿轻轻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竹儿鼓起勇气,轻声道:“竹儿给老爷捶捶背。为老爷去去乏好不好?” 武植含笑点头,就竹儿那小拳头捶在自己身上多半也没什么感觉,不过也不好扫了她地兴。 竹儿见武植答应,喜笑颜开的走到武植身后。武植弓起背,等了一会,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小拳头轻轻捶打。正奇怪间,一双芊芊小手轻轻搭在自己脖子上,一种柔腻地感觉从脖子上**的肌肤传来,武植一下怔住了。那双小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滑动,开始弄的自己痒痒的。心来力道逐渐加大,又缓缓减小,如此周而复始,每一次力道地变化,都会令武植舒服的想呻吟几声。 “老爷,竹儿地手艺还行吗?”竹儿手上不停,在武植耳边轻轻说道。武植连连点头,好久好久没再享受过后世按摩的滋味了,甚至已经快把那种滋味忘掉了。竹儿地手艺真的没得说。比后世那些专业按摩毫不逊色。 感受到竹儿在自己耳边的清香气味,似乎嫩滑的小脸还碰到了自己耳朵。武植一阵心猿意马,无端的冒出个念头,不知道竹儿会不会全身按摩……狠狠咬了下嘴唇,一阵疼痛传来,武植神智一清,暗骂自己禽兽,混蛋,猪狗不如。有了金莲那样天仙似的妻子还三心二意,再说竹儿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自己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又狠狠骂了自己通后,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竹儿不知道武植此时的念头,见武植舒服地连连点头,心中又羞又喜,这可是她下了几个月功夫苦练的,是跟王府里的宫娥姐姐学的,听宫娥姐姐说,要想做好侍女就要练好这种推拿地本事。自己偷偷练习可是连夫人都瞒过的,幸好宫娥姐姐肯做自己练习的对象,也有耐心教自己,自己才不再像开始那般笨手笨脚。真不知道那个宫娥姐姐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好,听别人背后议论说宫娥姐姐就知道巴结自己,真是笑话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叫别人巴结的。 竹儿不由得又想起宫娥姐姐最后教自己的那些手法,脸一下火热,真是羞死人了。 武植感觉竹儿的手势缓了下来,急忙道:“恩,确实解乏,老爷我现在一身轻松,可以停了!”按摩可是很累的,特别是竹儿年纪还小,力气又不够,按了这半天想来手也酸了。等竹儿那双小手离开脖子,武植松了口气,这才真正的轻松起来。 孔明早在竹儿为武植推拿时就忍不住拂袖而去,四侍女自然追了出去。 朱武开始见人家似乎在说要紧事,也不好打扰。再后来又见小姑娘为武植推拿,武植闭目假寐,更加不好打搅。此时见武植总算清闲了下来,急忙道:“穆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植轻声对竹儿吩咐了几句,就是叮嘱她不要再随便走动,不要被方才这几人看到她是王府侍女。竹儿连连点头,最后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武植这才转头对朱武道:“朱兄若是有一天青州孔家待的厌了,来江南兄弟会扫榻相迎,你只需来叶家见到叶员外说是穆某地朋友便可见到小弟。” 朱武见状已经知道武植不会再和自己深谈,笑道:“如此就谢过公子了。”却是不再和武植称兄道弟了,心中隐隐觉得自己怕是不够分量和人家兄弟相称。 二人又随意说笑几句后拱手道别。 离叶员外大寿已经过去几天了,金芝和武植又回复了每日去赌船开赌的生涯,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金芝身边总是会有若干好手隐秘保护。而金芝和武植晚上也从不再继续赌下去,每到下午,二人就会离开赌船回厨。 是夜,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 司行方和往常一样,四处巡查过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小心的看看门窗和上锁的木门,确信没有人动过后才掏出钥匙缓缓打开了门锁。 司行方是月昔庄四大金刚的老四,生性最为谨慎,因此被方腊委以方府安全地重任,数天前石宝的死简直是重重抽了司行方一个嘴巴。司行方哀痛三哥之死外,更感觉自己丢了极大的面子。这些天更是加了十二分小心,又重新布置了巡逻队伍的组成和路线,更在各处死角设下暗哨,把整个方府的防御布置的铁桶似的。 司行方一边思索府里的防御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洞一边伸手向门推去,很突兀的,红枣木门板突然透出了一条黑影,司行方还没反应过来,这条黑影已经穿透他的心脏,司行方很想大声喊几声,可是发现如今的自己是那般无力,很大力喊出的声音到了嘴边只有微弱的“哦哦”声。昔日一条乌金棍横扫江东的豪杰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自己门前。 红枣木门也和司行方一样,缓缓的倒了下来,武植没有断锁劈窗,他砍断的是门轴,和后世某些小偷一样,他把人家整个门拆了下来。又藏在屋里顶住门板,趁司行方接近门板的时候一剑穿心。这次行动很完美,至少武植感觉很完美。可惜的是只有司行方才会半夜回自己屋子,这种行动也只能仅此一次。 想了一下,无金剑黑影一阵闪动,门板被跺的稀烂,又顺手在司行方尸体上刺了几剑。才开始思索怎么回自己房间,他是天刚擦黑时大摇大摆到了西院附近,那时候守卫还不算严密,又趁人不注意混进西院的,进了司行方屋子才换上的夜行衣。如今回自己的房间倒是个难题,现在府里除了巡逻队,还到处都有暗哨。虽然这些日子他把暗哨的位置大概估了个清楚,可是总不能把回自己房间这一路的暗哨全杀了吧,能不能全无声无息的干掉不说,只怕按暗哨死亡轨迹也会怀疑到自己人身上。按本来的计划半个时辰后月昔庄一处货队遇袭的消息会传到方府,那时候自己趁乱离开再好不过。不过若能早些离开才更加保险啊! 第十七章 金芝的心结 武植在司行方的尸体旁缓缓坐下,看来只有等方府乱起来啦,实在没什么好法子脱身。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整个方府还是那样宁静,根本没有自己料想中那种嘈杂的情形发生。 武植再怎么镇静,此时也不禁暗暗焦急起来,他倒不是怕自己潜不回下人房,而是怕七巧和王进他们袭击月昔庄的货队出了什么意外,这次货队的消息不会又是月昔庄的烟雾弹吧,可是自己是听方天定和金芝谈话起无意说起的,若说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显然不大可能。 还是先离开这里,明日自然会收到王进的消息。武植紧紧衣衫,看来只有一个个拔掉暗哨杀出去了,自己要兜个大圈子了,先摸出府去,给他们造成刺客是外来者的假象。再从东院高墙上爬进来,东院住的大多是下人,防御不怎么严密。 武植刚刚走到小院的门前,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不是一个人。武植急忙屏息靠在门旁的墙角。 院门被轻轻叩响,“司四哥睡了么?” 武植摒声静气,心中念头急转,这般晚还来叫司行方,想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角色,否则没这个胆量。听他叫司四哥,看来怎么也是方府一流好手,但不会是那两名金刚,怕是十二神一个等级的人物吧。不知道这般晚了来叫司行方有什么事情?莫不是袭击货队地消息刚刚传来?可是又不像。方府中并没有出现发生什么状况的迹象。 方府这些高手里,最顶尖的自然是四大金刚然后就是江南十二神,岭南八虎等等二三十名一流好手。四大金刚大概和王进林冲武艺相仿,不过听说四大金刚之首的宝光和尚邓元觉不但机智过人,武艺更比其余三金刚高出一些。实在是个大敌。 “司四哥,小弟和潼。方才猎了几只獐子,沽了几斤美酒,知道四哥好这口儿,特意送来与四哥喝上几杯。徐方徐兄弟也跟来了……”外面那人稍微提高了声音。 豹尾神和潼,飞天虎徐方。一个是江南十二神中的人物,一个是岭南八虎的角色。武植这些一流好手地资料可是清清楚楚。 松口气,看来没什么急事。不过是想来巴结司行方,不理他们想来自己也就走了。 “老徐,今天四哥怕是睡熟了,若是往日,四哥听到獐子肉和美酒早出来了。”这是和潼的声音。 “唉,那也没办法,咱们还是回去吧。”另一个声音想来就是徐方地了。 和潼又轻轻敲了几下院门,见院内没一丝反应后,嘟囔了几句。然后就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武植又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拉开门栓,十二分小心的慢慢拉开院门,忽听不远处有人笑道:“四哥到底还是起来了?”却不是和潼和徐方的声音,“我也是被他俩闹腾起来看看,谁知道这俩小子跑的倒挺快……” 武植暗叫一声糟糕,不知道是住在司行方附近的哪一位也这般好酒食,被二人勾了起来。身子站定不动,手轻轻伸到颈后,把无金剑缓缓抽了出来。 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嘴里还道:“四哥,快点出来,咱俩一起去找那俩小子。” 武植默默听着他的脚步声,手中剑突然闪电般刺出,来人刚好走到院门前,面上笑容还未散去,一条黑影已经刺穿他的胸膛,不能不说武植地时机拿捏的不精准,可令武植想不到的是恰好一队巡逻队拐了过来。十几个庄客就那般亲眼目睹了岭南八虎中的张威被刺个对穿的过程。 巡逻庄客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震天的锣鼓响起,更有急切立功的就扑了过来,武植此时已经顾不得藏拙,手中无金剑连连挥动,那些庄客又哪想得到世上有如此利器,被武植接连劈倒几个,趁庄客混乱之间,武植拔腿就跑。 宁静的方府彻底沸腾了,到处都是灯笼火把,阵阵“抓刺客”的喊声此起彼伏。整个方府地力量马上被调动了起来,可惜的就是平日的指挥司行方没有出现,使得抓捕队伍的分配杂乱无张,好些庄客都是随意组了一队后就在方府四处搜寻,听到哪边有叫声就乱哄哄跑过去数队,四大金刚之首兼月昔庄军师的宝光和尚邓元觉赶到后才慢慢分配好了队伍。 初期虽然混乱,可是固定区域的巡逻队和暗哨是不会乱动的,武植自然也没办法溜回自己房间。他趁乱斩杀了数名庄客后摸进了后花园,这里或许是整个月昔庄此时最少人注意的角落了。武植伏在小湖边一棵树下,和湖边树木扶疏的阴影渐渐融为一体。 武植心里暗叫声晦气,怎么那队庄客好死不死的就那么凑巧拐了过来,自己现在别说悄悄回下人房了,就是想出月昔庄都不大可能,若说还有一线机会地话,就是自己在这里藏到天亮,那时候若还没有被发现就把夜行衣扔入湖里,恢复穆武的打扮,或许还可以溜回去,不过就怕今晚搜捕会把方府翻个个儿,若是查到下人房没自己影子的话那自己身份也就算穿帮了。 武植正在左思右想,忽听远处一片噪杂,接着花园里进来了一队灯火长龙,进来后又马上分散成星星点点,想是分开仔细搜索了。 武植心里一阵苦笑,这多半是大和尚邓元觉吩咐下来的,这家伙也是名危险人物啊。眼见那星星点点逐渐向自己这边移动,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发现。武植左右看看,附近根本没有可隐藏地地方。一时间武植真有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灯笼火把离武植越来越近,武植悄悄向后挪动身体,脚已经触到了小湖的水面,再挪下去自己可就要掉进湖里了。自己可是个旱鸭子。正彷徨无计,眼睛忽然看到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心中一动,射雕中一个场景浮上心头,不过后来可是听说这是乱写的,别一个不好把自己小命儿搭上。 犹豫了一下,望望离自己不过百十步地灯笼火把,罢了罢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轻轻拨出无金剑。把石头削出一处提手,又把它拉进怀里,缓缓把身子向湖边移去,每挪动一下都要打起十二分地小心,这石头还真够重,也多亏自己近来每日打熬力气,要不然还真拉不动它。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沉入小湖,小湖是人工湖。根本没浅水区,四壁砖石垒就,武植把无金剑插入砖石,缓缓下沉。 双足踏在湖底虽然轻飘飘地,但总算能站住,想来因为这小湖不算太深吧,浮力不是特别大,武植腿上用力,闭起眼睛,认准一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花园里众庄客离搜索到湖边还有段距离。谁又会注意到湖中水纹微微颤动。 武植走了一会儿,那种不能呼吸的窒闷感越来越强烈,渐渐的头脑开始微微眩晕,想张嘴呼吸的念头充斥在脑海里,武植一咬牙,狠命奔去,可是脚下却微微发软,速度大减,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子重重撞在一堵墙似的物事上,手中石块再也拿捏不住,失手落地。武植不由得张嘴轻叫一声,湖水立时涌来,喝了几口湖水的武植头脑反清,反手抽出无金剑,插于面前地砖石上,借剑柄狠命一跃,头露出湖面,此时他已经不在乎被不被发现了,翻身上了护堤,大口的喘息起来。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真爽,从所未有的舒知,” 好半天,武植歇过劲儿来,转眼向湖对面望去,才发现自己在水里走错了方向,本来想行到花园对面的小树林躲避一下的,不想拐到了花园西边的后院,也幸好走错方向,路程近了很多,要不然自己怕是真要葬身湖底了。有些事情想起来容易,要做到却真是很难啊。 下水把无金剑捞了起来,刚刚上岸,忽听前方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武植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平坦,只有不远处一处二层小楼可以容身。 武植急步过去,自然是老规矩,无金剑相助,翻身上了二楼阁台,无声无息削断窗栓,直窜入内。 屋中阵阵花香,灯影婆娑的绰约朦胧里,隐约可见从雕着暗花地玉黄色承尘上垂挂下来几重纱幔,把这间大房子隔成了一大半与另一小半,外间摆设十分典雅,而那重纱隐约的小半间里,只见罗帐半挽,虽然看不十分真切,却也隐隐可见丝余下一佳人正在熟睡。 武植愕了一下,才猛的省起这间二层小楼可不正是金芝的绣楼吗?也怪不得楼下没什么守卫,小姐的绣楼本就不能老是有几个大男人晃来晃去,何况金芝脾气古怪,也不容庄客在她绣楼四周巡查。 武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思索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 “小姐!小姐!”金芝闺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翠儿急促的叫喊声。武植从沉思中猛地惊醒,抬头处,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怔怔看着自己。 这是金芝地眼睛吗?这是武植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就是手中无金剑轻轻对准金芝咽喉,低声道:“你知道怎么做了?” 金芝毫不惊慌,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武植,嘴里应道:“翠儿,怎么了?” “小姐,护院大哥说在这附近发现一处水渍,小姐您房间没进去人吧?”听到金芝回答,翠儿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再惶急。 “没有,睡的正好呢,别再叫我了!”金芝随口吩咐道。外面翠儿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下楼的脚步声,想来是回那些庄客话去了。 武植收起长剑,又坐回椅子上。 “你?就是最近和我爹爹作对地北方人?”纱幔中一阵瑟瑟声,金芝披了件大氅走了过来,在武植对面坐下。 武植此时才发现金芝别有一种慵懒的风情。头发随意高挽,眼睛中再无白天时那种空洞,紧紧盯着自己。 武植刻意把嗓音变粗,道:“你自承身份。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金芝笑笑,道:“我就是不承认又能怎样。你早晚也会猜到,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了好,再说你如今插翅难飞,大不了用我要挟我爹爹罢了,你总不会杀了我这弱女子吧……” 武植方才也正是在想怎么用金芝要挟方腊,看来自己这次行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能平安离开方府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武植不敢和她多说话。怕被她听出声音,虽然已经不在乎身份暴露,但两人毕竟相识一场,当场撕破脸总是不好。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月昔庄作对?”金芝问道。 武植道:“树码头!”他为了不被金芝识破,只能少说话。 “哦,又是江湖上的事情,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在乎名声,地位呢?”金芝似乎想起了心事,叹了口气。 武植倒对她好奇起来。这位整天睡眼朦胧地女子到底有什么心事呢,老是发些莫名的感慨,“你有心事?” 金芝大眼睛眨了眨,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进我们月昔庄偷袭呢?堂堂正正和月昔庄一战才是男儿本色吧!” 武植道:“为兄弟!”说话地时候自然想起了惨死在月昔庄数百弟兄,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金芝被他恶毒的语气吓了一跳,从这男子进屋子以来,她就有种直觉,好似这男子和自己很熟悉一般,所以也没怎么害怕。而这男子一直对自己也算有礼,金芝才放心和他倾谈。想不到一说到兄弟他就和换了个人一样,说话时那满腔恨意令金芝不寒而栗。 好半天,金芝才缓缓道:“想来做你地兄弟幸福的很……” 武植被她勾起心事,叹口气道:“应该说做我的兄弟很不幸才对,为了我枉死了多少条性命……” 金芝道:“你似乎没什么野心,又为何要来江南争地盘呢?” 武植愣了一下,道:“你怎知我有无野心?” 金芝摇摇头,道:“若是我爹爹,绝不会为了几个手下孤身犯险。你做的事情实在不似有大野心的人物。” 武植道:“也许我和方庄主性子不同吧。”在金芝面前。也就没直呼方腊。 金芝道:“也许是吧。” 二人沉默了下来,半响后,金芝忽然道:“走吧,咱俩去赌一局。” 武植一愕,看向金芝,赌一局?不会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吧。 金芝淡然道:“其实我一直很想赌这一把,看看在爹爹的心里到底是他地大业要紧还是他女儿的性命要紧一点,可惜一直没有赌注,现在你正是个够份量的赌注。” 如果我赌赢了,你可以逃出生天,我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如果输了,还有一位豪杰在黄泉路作陪,也不寂寞。” 武植这才恍然,琢磨了一下还真是,方腊可不能用常理揣测,自己就算用金芝要挟他,若是他认为自己够份量威胁到他的霸业,还真不见得为了这个女儿就饶过自己。 沉思了一会儿,武植道:“明日午时我自己会杀出去,恕我不能陪姑娘豪赌了。只是这期间就麻烦姑娘也留在这里了。还要劝姑娘一句,有的赌局还是永远莫要知道结果的好。” 金芝神色微露失望,听到武植后面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天后才道:“也许你说的对,有地赌局还是不揭开才好,听你这句话倒令我想起了一位好朋友,他说的话也总是有几分道理。” 武植当然知道金芝说的人是谁,听她把自己称为“好朋友”,心里一阵苦笑,平日也没见你对你的“好朋友”有多好。 “以前我为什么就不明白有的赌局最好不要知道结果呢?”金芝近乎梦呓地喃喃道。“我曾经执意要揭开一个赌局。结果我输了……” 金芝又低声不知道在那边喃喃自语些什么,一会儿,语气变得高亢起来 “什么皇族后裔,柴氏子孙!什么高唐豪杰!不过是个伪君子,是个想复国想疯了的野心家,是个懦夫。为什么爹爹说不许他再和我来往他就乖乖的听话,为什么?!……”金芝泪流满面。近乎疯狂的喊了起来。 武植从她的话里略一思索已经大致明白,水浒中金芝和柴进可是夫妻。听现在金芝说地这人也是柴进无疑,大概柴进和金芝本来两情相悦,不过怕是柴进功利心更多一些,多半是想利用金芝地身份,方腊的势力帮他复国,谁知道方腊可能看破他用心。威胁了一番,柴进就算不能利用方腊,也不敢把这庞大地势力变成自己的对头,自然和金芝决裂。 想想后世书里歪批水浒,就言道柴进四处接纳江湖豪杰,养了无数庄客,想来也是大有野心,当时自己一笑而已,想不到却真是如此。 “小姐。您就别再想他了!”外面翠儿微带哭声道。看来金芝经常这般发泄的。 金芝伏在桌子上抽泣起来。老半天后,哭声才渐渐止住。抬起头叫道:“翠儿,你下去吧,早和你说了,我没事的,我又哪里会再想他,就是有些不服气罢了。” 翠儿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金芝默然半响,道:“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有的人为了手下可以舍生忘死,有的人却……”转头对武植道:“若是你心爱地女子被关进了龙潭虎穴。你敢不敢闯?” 武植淡淡道:“你说呢?” 金芝叹口气,“想来刀山火海你也会闯地,那你能否答应我以后不再和月昔庄作对?” 武植摇摇头,道:“姑娘又是多此一问了。” 金芝苦笑几声,道:“不管怎么说,看在你是条好汉,我今天送你出去,但是你若再来方府生事我绝不会再教你!” 武植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姑娘这份恩情在月昔庄土崩瓦解时我自会报答!” 金芝怔怔的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位神秘男子哪来的这样强烈的自信。自己放过他,他不但不说什么感激的话,反而许下了这个看似可笑的诺言。可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听着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金芝心里一慌,直觉上似乎自己所下的决定会给方家带来极大地灾祸。 武植道:“姑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金芝摇摇头,道:“我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又盯武植眼睛看了一会儿,微有点迟疑道:“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武植心里一惊,这面具可是自己找铁匠专门打造的,从外面看过来只能看到眼睛的一小部分,金芝眼神不会这般毒吧。哈哈一笑道:“是吗?茫茫人海,也许你我早就相遇也未可知!” 金芝摇摇头,似他这般威风八面,豪气干云的人物自己见过又岂能不识,不再胡思乱想,道:“你等一下!”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等下楼的时候才猛然醒觉,似乎自己和他是敌对的关系,为什么自己就像和朋友聊天般自然的开门下楼,更奇怪的是他也不阻拦,难道他不怕自己脱了他地掌握会反悔? 武植换上金芝拿来的下人装束,把头上的小帽拉的遮住了半张脸。金芝忍不住问道:“方才你就不怕我跑掉?” 武植道:“当然怕!可是偶尔揭开些赌局也是很有趣的,特别是押对了注的时候。” 金芝笑笑不再说话。 翠儿虽然看见小姐房间冒出位面具人吓了一跳,却也没多说什么。 金芝带翠儿和武植一路行到后院的后门,后院和前院间的警戒力量是最强的,后院里面却没几个巡逻队,毕竟方腊地家眷夫人居所,怎么可能到处都是男人。所以一路也无人阻拦,遇到了两队庄客见到大小姐也是远远避开。自然没发现武植的异常。 出了后门,武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道:“小姐请回府吧,告辞了!”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翠儿忍不住道:“这人真是不像话,怎么都不道声谢就这样走掉啦!” 望着武植的背影,金芝微笑道:“有的人的话是用嘴说的,听过就过去了。而有的人说话是用心说的……” 翠儿不明所以的看着金芝,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武植又从东墙悄悄爬进了东院,溜回下人房没一会儿,查房的庄客就纷纷赶到,把东院弄了个鸡飞狗跳,下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武植所住的这个院子才没被狠命折腾,毕竟这里下人地位都比较高,一般庄客却是惹不起的。武植知道以后想刺杀基本是不可能呢,以后的日子想办法找到方腊和各处官员勾结的证据后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本来此行的重点就是来找那些证据,刺杀和袭击货队不过是给月昔庄施加压力,重压下的人难免会犯些错误,自己也好浑水摸鱼。 第十八章 听书 第二天,武植按惯例去后花园见金芝,一路之上,不管是下人还是庄客都在窃窃私语,神色间都露出恐惧之色。说来也是,四大金刚可以说是月昔庄的四根顶梁柱,如今被人轻易的就削断了两根,可说是掀了月昔庄的半边天啊。更可怖的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昨天一晚草木皆兵的折腾下来,敌人没抓到,自己人好像还误伤了几个。 金芝和方天定坐在凉亭里,看得出,金芝气色不错,更是细心的打扮了一番,再无平日懒散的样子,显得艳光照人。方天定却是皱紧了眉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武植过去和二人打了个招呼,就站在了一旁。金芝有弟弟在,也就不好招呼武植坐下。 “姐,爹爹可是真急了,听说已经发下绿林帖,请江南各处好汉协助,势必叫这伙杂碎不能在江南安身,我就不信了,他们几百人不吃不喝,藏的这般隐秘!” 金芝喝口茶,道:“好了好了,别整天就知道唠叨这些,一会儿陪姐姐去听戏。” 方天定奇道:“姐姐你不去赌坊么?” 金芝道:“难道我就不能去听戏?”说着话敲了一下方天定的头。 方天定摸着自己的头一阵愕然,这才发现姐姐和往日似乎不一样了,点头笑道:“好啊,姐姐若是每天都去听戏才好。” 武植在旁边暗暗叫苦,每日武植都是在赌坊里接收消息和布置行动,今日更是急于去赌坊探听王进他们昨夜到底是怎么码事儿。这不去赌坊不是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吗。可是心里再不情愿,当金芝叫他同行的时候还是要笑着答应。 泉州是大宋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来往异族商人也不在少数,各种娱乐场所兴旺发达。 金芝一行人直奔西大街,那里是瓦子勾栏聚集之地,望着两旁大大小小的招牌。装饰各异的茶坊酒肆。金芝径直就朝一招牌最漂亮的茶坊走去,方天定急忙拉住她,笑道:“姐姐俗了不是,怎么也变的只认招牌了?” 金芝又敲下他地头,道:“别贫嘴,这里你最熟,前面带路。” 方天定在月昔庄地位尊贵。哪个庄客见到他不是恭敬的叫声“大公子”,他也算少年老成,很有大将之风。此时却被金芝在下人面前像孩子般对待,虽有些尴尬,心里却很是欢喜,姐姐又和以前一样那样和自己亲昵了,难道姐姐不再想那废人了?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笑着领金芝拐入一个巷子,来到一茶坊前。茶坊不大,门窗很干净,进到里面,四周盆景山水布置的倒也别致。此时里面坐满了茶客,戏台上有一女子在吱呀呀唱着《朱买臣休妻》,旁边的伙计跑过来赔笑道:“几位客官见谅,小店实在是没有席位了。” 方天定皱眉道:“你不认识我么?”伙计新来的,确实不认识方天定,不过见人家衣着光鲜,又哪敢得罪。笑道:“小的眼拙……”话音未落,方天定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伙汁被打的连退几步。喊道:“你……你做什么动手打人!” 金芝拉住还欲动手地方天定,“算了,咱们去别家就是了,不要难为人家伙计了。” 这一闹,茶客纷纷看了过来,靠近戏台那张桌上有人站起来笑道:“这不是方公子吗,来,过来这里坐下。” 武植看过去,心中苦笑,正是被自己骗了个精光的朱勔。再仔细一看。和他坐一桌的也是老相识,王越。难道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方天定笑着走过去,道:“原来是朱兄啊,今日怎么这般得闲,想起来泉州听戏了?” 朱勔笑道:“前日和王兄一起来泉州买些蛮夷花巧物事,不想遇到事情,耽搁了下来,明日就回苏州了。”说着为方天定介绍王越,二人互道久仰。等方天定为二人介绍金芝的时候,两人脸色同时大变,朱勔一脸惶恐,王越咬牙切齿。 武植跟在金芝身后,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对朱勔眨眨眼睛,含笑点头。 朱勔马上会意,赶紧放松心神,对金芝抱拳笑道:“朱某见过大小姐。”语气比方才和方天定说话可是客气多了,他见贵王千岁一身下人装束跟在金芝之后,脑袋一转已经明白贵王这是在玩儿微服寻美,想来是看上这位大小姐了,唉,说起来贵王也真是的,怎么是个美女都被他盯上呢。 王越却以为武植是在对他眨眼,想起那日叶府受辱的事情就是一肚子火,不过和方氏姐弟初见,方家势力他也有所耳闻,一时也不敢造次,客气的见过了金芝。 朱勔把方天定和金芝让到上位,等三人坐下,朱勔可犯难了,贵王千岁在一旁站着,他可没胆量坐下,眼珠一转,对方天定道:“方兄,咱这张桌子也够大,不如请……请……”称呼武植可犯了难,叫“兄弟”?不敢,叫“公子”?似乎不妥,叫“小厮”?那自己不找死吗?突然急中生智,“请贵府这位气宇轩昂的官人坐下……”说完脑袋已微微冒汗。 方天定一愣,笑道:“朱兄客气了,穆武是我姐姐地管事下人,无需这般客气的。”心里一阵自得,以为朱勔请武植坐下是卖自己面子呢,想不到侍郎公子对我月昔庄都这般看重,哼,月昔庄的势力又岂是一群跳梁小丑可以撼动的? 金芝好笑的打量了武植几眼,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哪里气宇轩昂。 武植偷偷瞪了朱勔一眼,嘴里道:“朱公子太客气了,穆某不过是个下人,还请朱公子莫折杀了穆某。” 朱勔吓得差点坐地上,口中胡乱应了几声,提心吊胆的坐了下来。 四人一边随意闲聊,一边听起戏文,王越不时瞪武植几眼。武植只做不见。朱勔却老在偷偷看武植脸色。朱勔行事圆滑,在江南从未吃过亏,却不想在贵王手下栽了个大大的跟斗。偏偏人家又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每日除了诅咒几遍武植外就是等着朝中的风吹草动,希望贵王能倒大霉。却不想武植鸿运连连,西北一战名动天下,朱勔也只有哀叹老天不公。 再听说贵王任两路观察使后。朱勔更是大呼倒霉,每日唉声叹气的,就怕哪天遇到贵王,本来喜欢满江南呼朋唤友地他只好窝在苏州不敢动弹。还好后来闻听贵王染病,朱勔才又活跃起来,前几日兴冲冲和王越来泉州游玩,多耽搁了几日,谁想就那么倒霉,遇到了贵王。 闲谈间那女子已经唱罢。缓缓退下后,戏台上又走上一削瘦老者,对四方施个团团稽,清咳一声道:“今日小老儿为大家说上一段贵王平西!” 台下众人轰天般叫好,叫的最响亮地靠戏台桌子上地一翩翩公子,朱勔。王越奇怪的看了朱勔几眼,平日他可是异常稳重的。 还别说,老者这段说书娓娓道来,把大伙说得如同身临其境,说道危急时。众人齐声惊呼,说到精彩处。大家热血沸腾。 武植也听的入了神。心中一阵赞叹,编瞎话编到这种程度,也算是至高境界了。 虽然各个版本的贵王平西都不相同,但有一个情节是相同的,就是贵王在叛军地千军万马中一剑削去阿令结的头颅,令羌人尽皆臣服。 这个情节在老者嘴里,更是起伏跌宕,把贵王单剑闯敌营的英姿深深印刻在每个听书人心中……台下一片寂静。 老者退下半天后,众人才回过神来,震天般的喊好声简直要把茶坊地屋顶震破。 金芝鼓掌笑道:“好一段说书。好一个贵王,今日果然不虚此行!”方才老者讲到贵王千万军中持剑独行,她心中却没来由的想起了昨晚的刺客,不知道他此时是不是抱着那只长剑,孤单的行走于江湖。 方天定叹口气,道:“贵王真豪杰也!” 朱勔连连点头,道:“贵王千岁真是咱大宋的脊梁啊!” 王越笑道:“不过说书而已,诸位何必认真!”说着打开折扇轻摇,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地架势。 朱勔面色一变,道:“王兄,你此话何意?贵王千岁何等尊贵,岂是你能诋毁的?” 王越向来和他称兄道弟,从未见过他这般脸色,被他几句斥责弄的颇为尴尬,扇子也不摇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天定也暗怪王越扫兴,谁又不知道这是在说书了?就你机敏?不过和王越初识,不好令人下不来台,笑道:“王兄不过是玩笑而已,朱兄何必计较。” 王越一肚子闷气,又不敢和朱勔撕破脸皮,低头不再说话。 金芝见气氛尴尬,站起来告辞,朱勔巴不得对方赶紧走人,假意挽留一下,才赔笑把金芝一行人送出了茶坊。 走出半途,武植和金芝告个罪,言道自己要去赌坊赌上几局,金芝自然应允。 望着武植的背影,本来微笑的金芝霍的一惊,又连连摇头,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方天定在一旁道:“姐,咱们该走了!” 金芝心神不定,方天定催了几声才醒过神,“哦”了一声,扯方天定而行,还不时回头看看。 方天定见金芝样子,心里也大吃一惊,姐姐不会是?怪不得这几日姐姐看起来开心多了,可是不行啊,他不过是一名下人,爹爹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一定要想法子阻止这件事,不能令姐姐再伤心一次…… ………… 十几日后。 方府下人房。 武植坐在床沿,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现在的方腊开始搞起声东击西,不到盐队出发,路线随时都可能改变,这就大大减少了泄密地可能。那日晚间预计袭击的货队就是突然改变了路线, 自己现在地处境似乎也不太安全,最大地隐患就是朱勔见到了自己,虽然看样子朱家和方家走的不近,朱勔想来也不敢乱说话,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自己也是时候收网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些天的情报:十一月十九到二十一,这三天方腊频繁出入两浙路提点刑狱司。几天后,两浙路各州府县开始派出大批人手盘查各处客栈,新置办的宅院,据说是有什么江洋大盗进入了两浙路。大有把两浙路挖地三尺的势头。而这段日子,在自己小心的观察和打探下,方腊每日都要去佛堂诵经,以前他不过每月去一次而已。 武植默默计议起来…… “哒哒……哒哒”几声敲门声把武植从沉思中惊醒,武植一阵奇怪,平日庄子里自己就和方三走的近,方三进自己房间可是从来不敲门的。会是谁呢? 武植拉开门,方天定笑着走了进来,“穆大哥今日怎么没去赌坊啊?” 武植愣了一下,道:“大公子这般称呼可担待不起,穆某不过是名下人……” 方天定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从现在开始,穆大哥可就不是方府的下人了哦。”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方碧绿玉佩,道:“这玉佩虽比不上穆大哥地明珠,想来也值三五千贯的……” 武植看了看玉佩,道:“大公子的意思是叫穆某拿玉佩走人?” 方天定道:“穆大哥果然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武植心中一阵疑惑,不知道方天定发什么神经,这不是打乱自己的计划吗?皱皱眉头道:“这是大小姐的意思?”有几日未见到金芝了,都不知道近来她在忙什么,人影儿也看不见。 方天定听他这般问,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道:“穆大哥不必多问了,还是早日回乡的好。”说着就把玉佩塞向武植。 武植皱了下眉头,道:“过几日穆某自然会离开,玉佩大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方天定听他答应,也不再强求,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等方天定走后,武植琢磨了好一会儿也不明白方天定的意图。索性不再去想,成败也就在这几天了,不管结果如何,过几天自己也要离开的。 第十九章 我是谁(一) 武植默默站在方家佛堂里,打量着佛堂的摆设,周围是黄色的帐子,地下是孱厚的莲花垫子,一尊安静的菩萨前面香火袅袅。而另一间屋子里贮满了点点佛灯和经卷。整个房院里缭绕着檀香的气味让人安宁和沉静。 武植心里却不安宁,总感觉自己进来的太容易了。仔细思量了一下,自己靠穆武的身份接近佛堂,又突然发难斩杀了佛堂守卫,似乎没什么漏洞。戴起面具,开始仔细搜索这间佛堂,根据电视小说的经验,这种地方总会有机关密室之类的。 把四周墙壁上的画卷掀遍,没有暗格;搬动香炉,没有地室;供桌上的碗碟或搬或转,也不见有什么暗门打开;又开始四处敲打…… 忙活了一头汗水,也没发现任何机关密室,武植舒口气,又重新打量起这间佛堂,开始翻看被自己扔的乱七八糟的佛经,一本本翻去,那满页的梵文看得武植头都有点大,翻了十几本后,顺手扔在一旁,忽地眼睛一亮,书堆中有一本书恰好摊了开来,里面方方正正的文字险些令武植开心的大叫起来。拿起来仔细一看,正是自己最想找到的帐目,里面一条条记载的很清楚,官员的名称,钱的数目,日期。本以为就算找到账本肯定也是如电视小说里那样很隐讳的记载而已,想不到人家就这般堂堂正正的记录了下来。 武植把账本揣在怀里,心里一阵舒爽,想不到这般轻松拿到了这本可令江南官场刮起一场飓风的证物,自己运气难道真有这么好? 等武植行到佛堂门前的时候,不由得笑了,是苦笑,佛堂外小院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庄客。手里全部拎着明晃晃的兵器。院子里一高大和尚高喧佛号:“阿弥陀佛,今日终于见到施主了。” 不用说,大和尚就是四大金刚之首邓元觉了,佛堂关乎月昔庄安危,其守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特殊的信号向远处的暗哨报下平安。武植自然不知道这些机密。邓元觉闻听佛堂出了变故,亲自带了大批好手把佛堂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佛堂只有面南进出院子地这一处门,东西北三面就是窗子也没有,邓元觉眼见多日来搅得自己庄子鸡犬不宁的祸根被自己来了个“瓮中捉鳖”,笑道:“还请施主放下屠刀,随老衲去见方庄主。” 大和尚旁边闪出了四大金刚中的老二厉天闰。他和死去的石宝交情最好,见到真凶,眼睛都红了,悲愤的喊道:“大哥,还与这厮废话作甚,待我生擒了他!剥皮抽筋为老三,老四报仇!”大和尚身后还有几名好手,也是恨恨的望着武植,一阵鼓噪。 武植笑笑。忽然闪身进了佛堂,拔出无金剑,对准西面厚厚的砖墙就插了进去,半尺多厚的砖墙在无金剑面前如薄纸一般。武植快速的划了一圈,运足力气一脚踹去,一不规则圆形砖体被踢的飞了出去,佛堂东墙已经赫然被武植弄出来一大窟窿。 武植进佛堂时,邓元觉一愕。虽觉对方插翅难飞。还是怕他有什么后招,和厉天闰对望一眼,二人齐身跟了进去,等二人进了佛堂,正是武植钻进窟窿地时候,邓元觉眼见追赶不及,大喝一声,手中几粒佛珠激射而去,武植刚刚出了窟窿,后背突遭重击。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武植咬咬牙,侧身躲在窟窿之旁,手中无金剑突然横在窟窿之前,果不出他所料,一身影从窟窿中猛的窜出,撞在了无金剑上,就如同细线下的切糕,一分为二。 等邓元觉赶出来的时候,除了地上厉天闰的尸体外,对头已经人影不见。邓元觉差点气得吐血,自己平生旺负机智过人,谁知道今日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猎物,不但被对方跑掉,还搭上了二弟的性命,四大金刚只剩自己孑然一人,若不把此人活剐,自己还有何脸面在江南立足。 方府再一次如同翻天一样闹腾了起来,庄客们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各个院子中转来转去,而方府内,每一处围墙下都布满了庄客。 武植一身下人打扮,慢悠悠来到东墙下,看了看面前十几名彪形大汉,顺手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出了围墙。 几名庄客脸色一变,其中一个马脸大汉吼道:“小子,你做什么?” 武植一脸无辜,道:“扔石子玩儿也不行吗?方家家规可没这一条儿。” 马脸大汉见他顶嘴,怒气重重就想过来教训他,有识得武植地庄客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马脸大汉脸色稍缓,想来是被告知这小子是大小姐面前的红人,能不得罪还是莫得罪的好。 “穆武,你怎么在这里?快来!去前院。”方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武植道:“出什么事了?” 方三拉起武植,边走边道:“还不是被那恶魔闹地,听说今天庄子里又死人了,老爷要盘查三个月以内所有进庄的庄客和下人,唉,这不,我刚好来了不到三个月,你还不到两个月吧?” 武植点点头,跟在方三身后,向前院走去。方三边走边唠叨,“你说也是的,要盘查就盘查庄客好了,像咱俩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能和那魔头沾边儿吗?” 说着又看了看武植,道:“特别是你,看起来就一副老实样子,咱方家你最忠厚了……” 听着方三的一路唠叨,二人来到了前院,院子里站满了形形色色地人物,下人,庄客总有四五十号人,大概都是这三个月以来进入方家地吧。被叫到名字的就要进入厅中回话。 方三叹口气,道:“人真多啊,穆武,今晚咱俩还去喝上几杯怎么样,昨天明明你先醉倒的,你偏要耍赖,真拿你没办法。” 武植笑笑,这些日子和方三每日喝点小酒,吹吹牛,打打屁的日子也不错。和他喝酒的时候很放松,谈论些家长里短,方家几位顶尖人物的糗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礼仪规矩,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方三早早的就被叫了进去,回来满腹牢骚,“这是做什么吗?怎么把人当犯人似的,穆武,你可要小心点,今天邓大爷脾气不好,可不是以前那总是笑眯眯地佛爷了,你回话的时候声音要抵着点,还要叫邓大爷能听清,你瞧,我这就是因为回话声音高了被打的……”说着指了指自己有些红肿的左脸。 武植点点头,道:“方三,我会小心的,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痛饮。” 方三笑道:“和我还客气啥,什么改日,今天晚上咱哥俩去外面馆子,我好好请你一顿。” 此时正好执事叫到穆武,武植对方三笑了笑,转身进了大厅。 大厅里倒反而安静得多,除了四周有二、三十名方府庄客,把守各处廊门警戒外,就见中间的一张大方桌上首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华服汉子,正是方腊。右边大和尚打横靠在椅子上。四名黑衣大汉分立两侧,这付架势,有点像公堂开审的味道。不过左边椅子上俏生生坐一女子冲淡了这种肃穆。 方腊奇怪的看了看女儿,不知道女儿听说庄里要查内奸为什么硬要来旁观,自己近来倒听说女儿收了个管事,莫非是怕自己下人受什么委屈? 金芝脸色异常的苍白,好似大病初愈一般,看到武植缓步而入,脸色似乎更加白了,双手紧紧抓着衣襟,贝齿咬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邓元觉大声道:“穆武,把上衣脱掉,佛爷我先验验你身上有无伤痕,再把方才你的行踪详细讲来!” 武植看看金芝,轻声道:“对不起!”说完转头看了看大和尚,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大厅中一片寂静,金芝脸色白得可怕,嘴唇被牙齿咬破,鲜红的嘴唇,苍白的脸,洁白的长裙,别有一种凄美。 方腊舒口长气,缓缓道:“你就是大魔王?” 武植点点头,道:“是我。” 邓元觉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双拳握紧,冷声道:“穆武也是你的假名字吧?” 武植淡淡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在方家,我就是穆武。” “当你戴上这块面具,你就不再是穆武!”金芝一字一句道。 武植沉默了一下,“恩,大小姐说的是,戴上这块面具还是做魔王的好。” 方腊看看女儿,又看看武植,沉吟了起来。 邓元觉大喝一声:“来啊,给我把这杂碎拿下!” 武植缓缓抽出长剑,道:“大小姐请回避!” 金芝摇摇头,道:“我要看看你怎么杀人!”为什么要欺骗我呢?穆武,或者应该说是魔王。也许看到你杀人我才会相信平日忠厚老实的穆武也是那么虚伪,虚伪的魔王。 第二十章 我是谁(二) 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禀告道:“大人,外面林经略带了大匹人马赶到!” 杜提点和李知州都愣住了,杜提点转头问方腊:“是你知会的林经略?” 方腊茫然的摇摇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起来。 方府大门猛的被撞开,一队队盔明甲亮的禁军士兵大步而入,把众厢军逼到了一旁。接着林经略缓步行入。 杜提点和李知州急忙迎了上去,一阵寒暄后杜提点忍不住问道:“经略大人也是来方府捉拿江洋大盗地吗?” 林经略心说我捉个屁江洋大盗,你们俩闯下天大地祸事都不知道,叹口气不说话。心说还是看贵王怎么唱戏吧。 武植突然笑道:“林经略是来接应在下的,江南匪盗猖獗,私货屡禁不绝,而幕后黑手就是月昔庄,也就是方家,方家勾结两淅路官员,私贩货物,证据确凿。”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假帐目,道:“这就是方家和两浙官员私通地帐目。” 杜提点,李知州和方腊都是面色大变。杜提点和李知州膛目结舌,望着林经略,怎么也想不到林经略会派人潜入方家,对付方家。方腊结结巴巴道:“经略大人,我每年可是也送您孝敬的,您怎么……” 林经略瞪了他一眼,喝道:“方庄主不要乱言,本官何时吃过你的孝敬!”心说贵王早就答应我对我网开一面了。本来以为贵王千岁随便说说,想不到如今真拿到了帐目。江南这下怕是要有大地震了,幸好自己没站错队。 方腊忽地醒过神来,想起症结所在,大声叫道:“三位大人不必信他的。他手里根本不是什么帐目!”杜提点和李知州将信将疑的互相看看,一时间难以抉择,即不知道林经略为何出手对付方家,也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自己又该如何反应,若这帐目是假的。自己二人自然要力保方腊。毕竟三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方腊垮了,自己二人也好不了。但若帐目是真地,自己二人若再保方腊,可是罪加一等,但若不保,有那账本,自己还是脱不了干系啊。 二人互相望了眼,还是得保住方腊。杜提点首先笑道:“林经略这是唱的哪出啊,私动兵戈。似乎有扰民之嫌哦。”他和经略使平级,即已下定决心力保方腊,也就不再那般客气,他可是有监督经略使地职责,给林经略先扣上了“私动兵戈扰民”的大帽子。李知州比二人低一级,不敢明目张胆的质问林经略,但也在旁点头附和。 林经略此时有天大的靠山在后面,胆气十足,听杜提点言语中竟有威胁之意,“哼”了一声道:“杜提点!李知州!话不能乱说!本官秉公办事!若你二人再行阻挠,别怪本官治你二人的罪!” 杜提点差点没被他气死,心说你有什么权力治我的罪?怎么摆出一副天王老子的架子?一甩袖子道:“林经略慎言!若是此事闹上去怕是不妥吧!” 林经略翻翻白眼,不屑道:“杜提点才该慎言,须知祸从口出!”说着大喝道:“来人!给我把方家一干人等拿下!” 杜提点见林经略如此不给面子,脸涨的通红,挡在军士面前,怒道:“林经略,你也太肆意妄为了!地方上的事自有李知州处理,林经略不要越俎代庖!” 武植笑道:“杜提点,李知州,看样子你们是不相信我所说地证据了!” 杜提点“哼”了一声道:“方家在江南名声卓著,乐善好施,岂是你能诋毁得了的。一本假帐目如何做的了凭证。” 武植“哦”了一声,轻轻把面具摘下,淡淡道:“若是本王说这本帐目是真的呢?” 林经略一听武植自承身份,急忙过去见礼,道:“见过贵王千岁,下官来迟一步,累贵王千岁处险恶之地,受宵小之辱,下官惶恐!” 武植笑道:“林经略不必多礼。” 杜提点和李知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贵王,怎么可能是贵王?怪不得今日林经略如此跋扈,原来他不知不觉攀上了贵王这棵参天大树啊。杜提点想起自己方才大咧咧对贵王一阵吼叫,脖子根一阵发凉,转头看看李知州,李知州也想起方才自己下令要斩杀贵王,腿肚子微微转筋,二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禁军士兵虽然不能过来大礼参拜,但每个人看向武植地眼睛都是狂热的,哪个士兵不崇拜猛将呢,特别是在文官把持了军权的这个时代。在战场浴血杀敌的他们更渴望有自己的精神支柱,而武植。正在渐渐充当起这一角色。 方腊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在对付自己地会是贵王,今日怕是真地在劫难逃了。 武植转向杜提点二人,道:“本王说这帐目是真地,你二人认为呢?”又叹口气道:“今日事情过后,你二人自动请辞就是,本王不会多做追究。” 杜提点和李知州听完武植后面的话,眼睛都是一亮,贵王的意思只是拿了自己二人的官位,不会一查到底。把二人抄家充军之类。若说此时他二人还不知道抉择,那就白混迹官场多年了。武植若没这样的保证,二人又确信这帐目真是假的,为了不丢官或许还会力保方腊,但现在既然贵王给自己回乡过富翁日子的机会,二人又岂会再帮方腊?万一那帐目是真的,自己二人可就不是丢官那么简单了。再说就算是假的,今日保下了方腊,那也是大大得罪了贵王。二人以后地日子怕是要相当难过了。 杜提点首先道:“贵王千岁智勇双全,深入虎穴,查明方家原来是私贩违禁物事地盗匪,下官佩服至极!”李知州急忙附和。二人口风一转,已经把方腊说成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匪徒。 方腊万念俱灰,默默不语。今日是彻底栽了,真正的帐目就在身上。人家一查便知。若不是如此,自己还可和他理论一番。可是如今靠山已经没有,只要人家抄家搜身,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武植看了看他,道:“机关算尽,你少算了一样,那就是我的身份,有了这身份,一些东西却是假作真来真矣假……” 方腊叹口气。道:“贵王西北平乱,天下谁人不知!方某栽在贵王手里,倒也不冤,总好过输给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说着看了杜提点和李知州几眼,二人被方腊讥讽,都尴尬的转过头去。方腊又道:“只是我自认未得罪过贵王,不知贵王为何耗费如此心力,竟甘愿做方家下人,只为对付方某,方某不解。” 武植自然不会说因为你将来很可能夺了大宋江南半壁河山,而且我也很需要你的私货网络,卧底除了要引出你的靠山以外,很大的原因是想得到你走私地庞大网络。可惜的是拿到的东西却是假的。更是因为我以前黑道生涯久了,最近地安逸日子搞得身子骨难受,特意寻些刺激。 武植摇摇头,挥挥手。禁军士兵呼喝一声,手中长矛大刀竖起,就要一拥而上。 “等一下!”随着一声清喝,一道白色身影挡在了方腊面前,金芝白衣似雪,手中长剑横在粉颈。 金芝怔怔看着武植,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是那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穆武?是那一身霸气的大魔王,还是如今淡然若定的贵王? “我说过方家土崩瓦解之时会还你地恩情,我会为方家留下一丝血脉,你弟弟我会软禁他,为他娶妻生子。” 听着武植冰冷地话语,金芝凄然一笑,道:“谢贵王千岁了,可是方家今日之祸,是由金芝惹起,今日金芝就随爹爹于九泉好了!”说着手上微微用力,粉颈上一丝鲜血沿剑锋缓缓滴下。 武植叹口气道:“你还是喜欢知道所有赌局的结果?” 金芝微微点头,因为她的动作粉颈上的鲜血流的越发快了。方腊在旁看的心痛,伸手想夺她长剑,金芝闪在一旁,这一动下伤口越发深了。方腊不敢妄动,怒道:“金芝!为父今日就算逃得性命,又有何用!” 金芝转头望向武植,脸上神色渐渐从凄然化为决然,微笑道:“看来我赌输……” 武植心中叹口气,不等她说完,猛的只挥手道:“放方家父女离开!” 金芝眼中闪过一丝神采,轻声道:“你终究做不成枭雄,谢谢你了,穆武,终于让我赌赢了一次……” 武植道:“有的赌注只能押一次的。” 金芝黯然,微微点头道:“金芝明白了。” 林经略见武植真要放方腊离开,心中大急,走过去道:“贵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武植淡然道:“无妨!” 王进在旁“哼”了一声道:“他若是虎,千岁就是打虎的英雄!他若是龙,千岁就是降龙地勇士!” 鲁达也大咧咧道:“那女娃子人不错,死在这里可惜了,下次再找机会把这厮打杀了就是!” 林经略听二人一唱一和,翻个白眼,不过想想也是,贵王又岂会在乎这些草莽,特别是今天过去,查抄了方府,方腊也就是一没牙的老虎,各州县再通缉下去,早晚把他缉捕。只是似乎这女子和贵王有些暧昧,要小心别伤了她才是。 方腊扶着金芝走到武植身旁时,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本绢丝小册子,对武植道:“这里是和官府来往的帐目和方家各处生意的买家情况,海外蛮夷也在其中。” 武植接过册子,道:“三天!” 方腊点点头,金芝深深望了武植一眼,转身和父亲走了出去。 鲁达摸着自己的光头,奇道:“这厮干嘛要把东西交出来,师傅你说三天又是什么意思?” 武植笑道:“佛云,不可说!” 鲁达转头求救的目光看向王进,王进低声道:“这厮狡诈的很,知道若不把东西交出来一会儿查抄方府后找不到帐目,马上就会铁骑四出,他哪有地方躲藏。贵王千岁就是看在他主动交出的份儿上,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再开始搜捕他。” 鲁达恍然,叹口气:“这厮的道道儿真多。” 一直默不作声的邓元觉忽然拜倒在地,口中道:“贵王千岁,小人愿为贵王千岁分忧!” 武植笑笑,道:“你如何为本王解忧?” 邓元觉道:“月昔庄的勾当小人全部知晓,只要贵王肯用小人,不出半月,必叫江南贩私盐帮一网成擒。 第二十一章 风波(一) 武植盯着邓元觉看了好一会儿,轻笑道!“卖主求荣还是忍辱负重倒真值得思量,可是对本王来说,不管你是那种人,你觉得我会留下你吗?” 邓元觉面色微微变了一下,道:“贵王莫非不知道知人善任?就算小的是无耻小人,也自有小人的用处。” 武植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邓元觉心中一松,叩首道:“谢贵王恩典,以后小的……”话音未落,圆圆的头颅很突兀的落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武植轻轻拭去剑上鲜血,对着邓元觉的尸体笑笑,“可惜本王不喜欢把隐患留在身边。” 鲁达呵呵一笑:“这秃驴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杀的干净,杀的好!” 武植看看鲁达光秃秃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王进也在旁抿嘴偷笑。 林经略,杜提点,李知州看到武植前一刻还和人笑吟吟聊天,下一刻就削去了对方的头颅,心下都是一寒。杜提点和李知州还不觉怎样,毕竟第一次和贵王见面,传说中的贵王好像也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武人。林经略却是大大吃了一惊,这段日子他也见了武植几面,武植给他的印象一向是温和平正,不想贵王却有如此狠辣的一面。林经略打个哆嗦,以后可要多加注意了,莫要无意间得罪了贵王。 第二天, 武植坐在方府大厅中,慢慢翻看着方腊留下的小册子,各处官员吃了方腊多少孝敬武植并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方腊地下那张庞大的走私网络。小册子记载的很详细,境内就不说了,海外的买家一一列出,那些买家的真实身份大多是那些国家的贵胄,倒很少有方腊这般的布衣。武植笑着摇头口这个时代黑社会难混啊,搞些走私买卖都要有权有势。 大厅外,查抄方府地士兵忙得热火朝天,林经略亲自指挥。方府大大小小的院子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贵王千岁。请您看看查抄的清单。”林经略地略显小心地话语把武植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武植接过单子笑笑,昨天晚上自己那帮手下可是忙了一夜,方府早被自己搬空了,剩下的不过充下门面而已。林经略自然也心知肚明。 扫了一眼清单。武植点了点头,道:“江南查获巨盗巢穴,林经略居功当为首位,两浙路官员也有协助之功。回头林经略把奏章写好,本王具名就是。”武植知道“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自己捞了天大的好处,总要叫这些人喝口汤才好。 林经略脸上笑得开了花,道:“这首功自然是贵王的,下官不过是跑跑腿,微有寸功而已。” 武植摇头道:“林经略你就照本王说的办就是。”对武植来说,剿灭一处小小的走私草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功劳,还不如作顺水人情。而且以后如此事出了纰漏,还有替罪羊。 林经略见武植确实不是假意推委,忙笑着答应下来。这次查抄方府可是抄出了万贯财产,加上方府被充公,也是一不小地案子。自己能做首功,当然欢喜。 武植想起杜提点二人,道:“李知州递了辞呈了么?” 林经略点头道:“已经递上去了,杜提点的辞呈怕是还要几日。” 武植昨日已经令杜提点查明金大姐的案子,这种案子由他去办再好不过,就是没有证据想来他也会造出证据来。请辞的事自然要延后几日。 武植道:“恩。就是不知道朝廷会差遣何人继任。”想想大宋别的没有,闲官可是一把一把的,估计二人辞呈进京后,这两个位子肯定惹起纷争。苦笑着摇摇头。 林经略道:“江南富足,此处空缺历来……呵呵”,不再说下去了。虽然武植手里有他把柄,自己也自认是贵王一系了,但有的话还是不能说的太透彻。 武植自然明白,笑着点头,道:“过几日本王宴请两浙路和江南东路两路官员,也算赔罪吧。来了好些日子了,也没见见大伙儿。” 林经略道:“那下官回去操办,准备妥当后再知会千岁就是。” 观察司后院的密室。 武植翻看着一叠厚厚地清单,得意的哼起了小曲,这次真是发了横财了,现钱就抄出了数十万贯,再加上各种珠宝古玩字画,怕是有上百万贯了。自己一直捉襟见肘的贵王生活似乎要结束了。 “二十万贯去修缮武家庄的防御,二十万贯拨给咱们‘穆家帮”用来招募豪杰和私货买卖的流动资金。”武植一边盘算一边说道。“至于那些珠宝古玩,等我挑拣后全部运回京城王府密室。” 王进点点头,虽然第一次听“流动资金”这个词语,但意思却也明白。 武植看了看王进,叹口气道:“去打理‘穆家帮’有点委屈王兄弟了……”武植想到人家本来一堂堂五品侍卫却要去混江湖,心里还真有点歉疚。 王进急道:“千岁不必如此,当日武家庄一役后,王进已经发下重誓,这条命以后就是王爷的!能为王爷效犬马之劳,王进可是开心的很。” 武植点点头,道:“‘穆家帮’的事务就有劳王兄弟了。月昔庄突然失势,想来各方好汉盯上这块肥肉的肯定大有人在,最近这些日子王兄弟可要多费心了。” 王进斩钉截铁道:“王爷放心,王进定不会令这些宵小得逞!” 武植微笑点头。 寝室中,红烛下。 武植和金莲坐在铺着厚厚软垫地长椅上。 看着武植从怀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的交子,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形象,金莲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 武植把怀里交子掏出来堆在桌上,嘿嘿一笑,“乖娘子,数一数有多少,你家相公可是真的发财了哦!” 金莲不想扫了武植的兴。道:“相公说发了财,想必数目不小。”说着数了起来。武植靠在椅子上,听着恬静的金莲一五一十的轻声数数。心中一片安详充实,很有那种丈夫在外面赚了钱。回家交给贤惠妻子的心境。或许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地生活吧。 “相公。你哪来的这些钱?”金莲数了一小半儿惊讶的问道。 武植望着金莲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小嘴,脑海里迅速出现了一副绮旎地画面,摇摇头,知道金莲九成九是不会答应地。拉起金莲的手。道:“咱先洗漱,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金莲脸微微一红,低头任武植拉向了里间…… 泉州,作为大宋最大的贸易港口。自然也有大宋最繁华的集市,各地商人云集,大多数都是大宗买卖,后来因江南富商喜欢来泉州采买些海外珍异之物,泉州北大街渐渐形成了一片专门买卖海外货物地商铺。 武植和金莲,竹儿等一行人此时就游走在泉州北大街。 平白得了数十万钱财,武植自然要带金莲好好采买一通,金莲身后两名扮成侍女的宫娥跟随服侍,竹儿不时和其中一个宫娥聊上几句。不过那宫娥在武植和金莲面前颇为拘束,说话时不时小心偷看武植和金莲脸色。 武植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宫娥叫杏儿。今天和竹儿说起要来泉州游玩的时候,竹儿可怜巴巴的问能不能带上她地宫娥姐姐,问起来才知道最近竹儿和这名叫杏儿的宫娥相处得甚好,似乎杏儿帮过竹儿什么忙,问竹儿帮了她什么忙,竹儿涨红着小脸怎么也不肯说,武植本想再逗弄她,金芝却是见不得竹儿受什么委屈。笑着应了下来。武植只好作罢。 武植五人身旁是几名精选的王府侍卫扮成的随从,“拼命三郎”石秀也在其中,说起来武植手下现在也就这一名可称为一流好手的侍卫了,其余的好手都被打发到王进手下了。 金莲见到那些充满异国风情的小饰物,简直是爱不鼎手,每进一家店铺,都要挑选出合眼的买上一些,其中一大半倒是给竹儿,七巧和玄静买的。七巧和玄静几天前好像就来了泉州,似乎是李义来泉州办什么事情,七巧喜欢凑热闹,也就随行。 逛了一会儿,竹儿凑过来道:“老爷,我和杏儿姐姐想去那边地商铺看看。” 武植见竹儿手指的方向是一些专卖胭脂水粉的店铺,摇头道:“这些东西还是咱们大宋的好,蛮夷之物用了出一脸疙瘩可就不美了,到时候小竹儿可变成丑八怪了。” 竹儿被他吓的小脸变色,忙摇头道:“那竹儿还是不去了。” 金莲笑道:“别听咱家老爷乱说,去吧,本来今天就是图个新鲜。” 竹儿道:“竹儿不去了。” 金莲嗔怪的看了武植一眼,“相公也知道竹儿从来把你的话当金科玉律,还老是喜欢逗弄她。” 武植嘿嘿一笑,道:“今日我可不是在胡说,脸面上的东西还是用咱大宋的放心。不过今天就是图个开心,去买些吧,最多回去不用罢了。” 竹儿听武植允许,这才应了声,拉上杏儿向那些胭脂销子走去。 武植和金莲又继续兴致勃勃地开始采买之旅,二人进了一家店铺,这家的饰物很是精美,都是各种贝壳绘上彩绘,各个玲珑别致。武植和金莲正笑着谈论被画上美女图的大贝壳,杏儿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口中喊着:“老爷,夫人……竹儿……竹儿出事了……” 武植和金莲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怎么了?” 杏儿惶恐的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耻“,” 武植伸手一巴掌过去,怒道:“说重点!” 杏儿被打的一阵头晕,嘴里却伶俐起来:“那边首饰店,有人在纠缠竹儿姑娘!” 武植二话不说。拎起她道:“带路!”又回头对众侍卫道:“留在这里保护夫人!”说着拎着杏儿向外走去。 旁边的石秀微一衡量,对两名侍卫使个眼色,两侍卫会意,跟在了武植身后。 金莲放下手中贝壳。也跟了出去。石秀几人随行,不过金莲虽然焦急,却也跟不上武植的大步,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赶到杏儿所说的胭脂铺。在门外就听里面一男子得意的笑语,“怎么?拿不出钱来了?那就跟本郡王回去抵债吧,哈哈”语调甚怪,显然不是中土人氏。 武植把杏儿丢开。闪身进了胭脂铺子,就见一衣饰华丽的青年男子正用手拉住竹儿胳膊,得意地笑着,竹儿奋力挣脱,无奈人小力弱,挣脱不开。 武植冷然道:“放开她!”说着就走了过去。 青年男子身旁的几名随从过来阻拦,武植身后两侍卫迎了上去,双方乒乒乓乓打了起来,那青年男子的手下很有些功夫。人又多,两侍卫竟然被逼的连连后退。武植冷哼一声,就欲上去动手,忽听门外一阵喊声,“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随着话语,进来一名绿袍官员,身后跟随十几名军士,小小地胭脂铺一下拥挤起来,青年手下随从纷纷停手。两侍卫看看武植眼色,也退了下来。 官员进来扫视了一圈,喝道:“怎么回事?什么人大胆惊扰高丽郡王殿下!” 武植理都不理他,慢慢走向竹儿,看看青年男子抓在竹儿胳膊上地手,淡淡道:“再不放手你就麻烦了!” 青年男子笑道:“可不是本郡王欺负人!是这女孩子欠了我的钱!没钱还自然要给我做仆役!” 竹儿张嘴想解释,武植已经道:“已经给你机会了!”随着话声,武植反手间手中已多了一把黑乎乎长剑,闪电般向青年男子胳膊砍去,谁也没想到武植在官家面前就敢动器伤人,也幸好青年男子手下反应快捷,仓促间狠狠拉了下他,青年男子踉跄后退几步,长剑从他面前划过,骇的他面色大变。 武植把竹儿拉到身后,道:“不必解释,有我在!”竹儿使劲点点头,这才想到老爷看不到自己动作,望着武植的背影,似乎是那般高大宽阔。如同一座巍峨高山,能为自己遮挡住任何风雨。躲在他身后,世上再没人能伤害到自己,轻轻靠在武植背上,心中温馨无限。 武植感觉到竹儿靠在自己背上微微抖动地柔躯。以为她在害怕,心中更添怒意,冷冷望向那绿袍官员,道:“你官居何位,叫什么名字?”绿袍是六品下官员服侍,在武植眼里,那真是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了。 绿袍官员见武植竟敢在自己面前动手伤人,震惊之下,才仔细打量武植,这才发现人家服饰怕自己几辈子也买不起,此时见武植问话间倨傲无比,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不自觉流露出来。心中一凛,自己不过是礼部迎客司从六品主事,官小职卑,莫要惹上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口中道:“本官礼部主事黄中亭,特来泉州迎接高丽郡王,尊驾是?”语气已经十分客气了。 武植点点头,这黄主事眼睛还算亮堂,看了看那青年男子,道:“你是高丽郡王?”高丽郡王那就是高丽国主地儿子了。 青年男子从惊怕中回过神来,叫道:“黄主事!你可要为本王作主啊!” 黄主事摸不透武植身份,也不敢乱说话,只好冠冕堂皇道:“请郡王把事情经过叙说一遍。” 此时,胭脂铺外有一阵混乱,武植知道定是石秀他们到了,在外面和把门军士冲突起来,果然随着一阵惨叫,石秀闪身蹿了进来,见贵王无事,才松了口气。 黄主事已经满头大汗,这伙儿什么人啊,明显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拿袭击官差根本不当回事,自己今日可要小心应付了。那高丽棒子就算是郡王,自己也沾不上他半点光。可是要惹了不该惹的人,自己这小小的乌纱说没就没啊。 青年男子是高丽国主王氏的三儿子,叫王成桂,自幼甚得父王宠爱,此次来大宋除了朝贡以外,还因为父王为了指定了一门婚事,和高丽实权家族李家联姻,听说李家的姑娘和未来的岳父现在也在大宋,特意来拜见岳父大人,送上聘礼。今日刚到泉州,就兴致勃勃的游玩起来,在胭脂铺遇到了竹儿和杏儿。他见竹儿清丽,有意结识,见竹儿选好一盒胭脂,也就非要出高价买下,本来以为自己买下后再转赠美人,博美人一笑。 谁知道杏儿别看在王府十分温顺,这一出王府马上跋扈起来。见有人竟敢和贵王千岁的贴身侍女,自己的靠山抢东西,出口就把王成桂骂了个狗血喷头。不听竹儿劝阻,和他竞起价来。结果当然王成桂财大气粗,把胭脂买了下来,又要转送与竹儿,竹儿不收,推拒间把胭脂碰翻。王成桂本就被杏儿弄了一肚子火气,又见小美女也不给自己一点面子,恼羞成怒下,早把父王告诫自己地在大宋千万不要惹是生非的话语丢到一旁。拿出在高丽横行的本色,逼竹儿赔自己胭脂,若是不赔就要随自己回去做使女。 王成桂听了黄主事之言,正在措词该怎么说才能站住理。忽听武植道:“不必讲了,多少钱我赔你就是!” 黄主事一愕,没想到武植这般好说话,可看他方才表现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啊。 王成桂见武植愿意赔钱,心中叹口气,小美女终究还是飞走了,口中道:“十贯钱而已!” 武植点点头,扔给他一张交子。 王成桂接过,看看数目,点头道:“既然如此,本郡王就放她一马。”转身对黄主事道:“黄主事,咱们走吧。” 黄主事松口气,能这样解决再好不过。 武植忽然道:“郡王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 王成柱愕然转头,道:“什么事情?” 第二十二章 风波(二) 武植忽然道:“郡王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 王成柱愕然转头,道:“什么事情?” “郡王忘了在大宋一些规矩总是要守的,”武植淡然道,“大宋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想来郡王这种化外蛮夷是不懂的,那就和你说说我家的规矩吧……”说着看了眼石秀。 王成桂被武植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正等武植下文呢,忽见武植身边的彪壮汉子猛地扑了过来,王成桂身旁有反应灵敏的侍卫急忙迎上,“砰砰”几声,石秀不闪不避,硬受了对方几拳,手上却一把抓住王成桂,提到了武植面前,掷于地上。伸手抹去嘴角边的一丝鲜血,手中朴刀架在了王成桂颈上。 高丽郡王守卫投鼠忌器,怕伤了郡王,不敢再动,纷纷抽出兵器,口中大声喝骂起来,叽里咕噜的高丽语虽然听不懂意思,想来也大半是恐吓之类的话语。 黄主事吓得不轻,对方怎么说也是番邦王子,要是在大宋出了事端肯定引起纷争,自己这迎客主事首先就要掉脑袋。 “公子,有话好说,千万莫伤了高丽郡王啊!”黄主事老脸都成苦瓜样了。 武植伸手拍拍石秀肩膀,道:“好一个拼命三郎!只是以后可不要这般轻易的就去拼命了!” 石秀心中一暖,微微点头。 王成柱虽然被制,却不信对方明知道自己身份还敢把自己怎样。口中喝道:“本王乃大宋友邦王子!你……”话音未落,忽见武植手中黑剑在自己面前随意舞动了一下,手腕一凉。接着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传来,低头看去,右手已经被齐腕斩断,鲜血狂喷而出。嗡嗡作响地耳中传来冷淡的声音,“这就是我家的规矩!”在下一刻就失去了知觉。 旁边地石秀急忙从身上拿出金创药,为王成桂止血包扎。 黄主事彻底的傻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地位尊贵的人物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有点脑子地人都知道此事会引起大宋和高丽之间多大的风波。自己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黄主事腿打哆嗦。彻底无言语。 至于高丽郡王侍卫,喝骂的声音噶然而止,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削去右手的郡王。“当啷”几声响。却是有几名胆小地侍卫手中刀剑掉在了地上。回到高丽这些侍卫怕是全部难逃一死,不被抄家灭族已经是祖上积德。 武植收回无金剑,似乎经过这几个月的黑道厮杀,自己的性子越发野了,下手也越发狠了,不过这种感觉还真地是舒服啊。冷笑几声。对黄主事道:“黄主事,本王的规矩可还要得?” 黄主事茫然的道:“规矩……”脑海中一清,“本王?”这江南如今可就一位王爷,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贵王啊。莫非他就是贵王?心中虽然这样想,却也不能霍然参见,认错人可就贻笑大方了。 武植身后的侍卫走到黄主事身边,掏出腰牌,喝道:“贵王在此!还不快快拜见!” 黄主事看到腰牌。再无怀疑,急忙大礼参拜,口中道:“礼部主事黄中亭见过贵王干岁!”心中却已经转过无数念头,贵王怎么如此莽撞,不过最近贵王可是风头正盛,圣眷正隆。圣上大概不会怎么为难贵王吧。只是自己的脑袋十九就要搬家了,谁叫自己倒霉,正在现场,不找自己做替罪羊又能找谁?这可如何是好啊! 武植微微颔首,黄主事站起来凑到武植身边,面带难色道:“王爷,这,这事可怎生是好?” 武植道:“黄主事放心,一切后果本王自会承担!绝不会连累主事。”黄主事心中微松,迟疑了一下道:“王爷,下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 武植道:“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本王就这副脾气。”说着转头看看身后地竹儿,淡淡道:“若是本王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这贵王又要来何用!” 黄主事听着武植平淡的语气里所蕴含的不容置疑的自信。心中叹口气,自己混迹官场多年,每日小心翼翼,兢兢业业,何时才能如人家贵王般快意呢。 竹儿被武植挡住,又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没注意事情经过,到后来才见到地上的断手和血迹,生在武家庄,从小也见过了许多惨烈的场面,竹儿倒没什么不适,至于那登徒子,既然老爷砍了他地手,那自然是他坏到了应该被砍手的地步。可是听到老爷话里面似乎会有大麻烦。竹儿一下慌了,跪在武植面前,急声道:“老爷,事情是竹儿惹下的,有什么事竹儿愿意承担!” 武植脸一沉,喝道:“退下去!”竹儿第一次被老爷疾言厉色的喝骂,不敢再说,退到武植身后,轻轻拭泪。 武植看看对面一个个呆瓜般的郡王侍卫,对黄主事道:“把他们抓起来,纵容郡王调戏女子,委实可恶!回头我和泉州招呼一声,暂时收监!”如今泉州是由原来的通判暂时代知州事。 黄主事默然点头,吩咐手下士兵一声,把郡王侍卫缴械捆绑起来,郡王侍卫此时此地,哪有斗志,也不反抗,心中还都在思量回高丽后怎么保住家人性命…… 武植又道:“高丽郡王,当街调戏贵王府侍女,贵王武植不忿,亮出身份上前劝说,郡王性子恶劣,命侍卫围攻贵王,争斗中贵王失手伤了高丽郡王,黄主事赶到后,查明原委,贵王才知伤得是高丽郡王。黄主事,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黄主事耳听着武植把事情掉了个个儿,眼睛却是一亮,这样一来不但贵王没有过错,就是自己也会保得平安,何况帮贵王圆谎,贵王自然会保全自己。 连连点头道:“不错!整件事的经过正是如此。” 武植在黄主事耳边吩咐几句,黄主事点点头,令军士先把高丽侍卫带出去。又命在场的军士写下自己的名字,籍贯等。 武植把士兵清单放入怀中,道:“若是改日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没空去查谁泄露了风声,你们十六个小子的脑袋一齐搬家!” 众军士凛遵,心中一阵叫苦,这不凭白埋下了一桩大祸事吗? 黄主事道:“那些郡王侍卫要不要……” 武植心说你小子也挺狠哪,笑道:“他们自然会帮自己主子说话,这是人之常情,不必欲盖弥彰!” 黄主事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全除掉,明眼人一看也知道是贵王和自己串通,不杀他们,倒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也是不了了知。琢磨明白这个道理,不由对贵王越发佩服起来。 武植扫视了一眼,从地上拣起郡王侍卫的一把奇型兵器,锯齿般的钢刀。黄主事笑道:“这种兵器咱大宋可罕见,贵王有意收藏……” 话音未落,就见武植拿起那把刀在自已右臂狠狠划了一刀,鲜血马上从锦服上渗出来。黄主事大惊。竹儿惊呼声中,石秀已经跑进来帮贵王上药包扎。 武植面不改色,道:“混战中贵王右臂被高丽郡王锯齿刀砍伤,胸口被高丽郡王侍卫重拳所击,回府后呕血不止,卧床不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病榻上贵王自请连降三级平息高丽之怒,但高丽郡王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齿冷,黄主事是不是觉得应该先把他软禁在泉州,看贵王伤势后再做决定?” 黄主事心中的惊骇到了极点,开始看贵王行事,还以为贵王虽然名声赫赫,终究不过一猛将而已,勇猛有余,智略不足。这短短时间,原本莽汉般的贵王形象在心中片片粉碎,幻化成了黑暗中噬人而食的恶魔。一头冷汗的黄主事连连点头,“下官……小人自会禀明朝廷,想来泉州地方官和小的一般心思,若贵王重伤不愈,高丽郡王却能逍遥法外,大宋颜面何存,暂时扣押高丽郡王在泉州也是无奈之举,否则民愤难平……” 武植笑道:“也不必那么紧张,不过是折折那高丽郡王的气焰,难道贵王还能当真不治了?他老人家可是福大命大啊!” 黄主事苦笑着连连点头。 武植吩咐一声,石秀把躲在商铺后院的老板抓了出来,老板进门就见到一服侍华丽,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连连呕血。然后石秀等人借了商铺老板工具器械,草草搭了一座软榻,扶那男子小心的坐入软榻。 两名侍卫抬起软榻,出了胭脂铺,不远处金莲迎了过来,她知道自己进去还要累别人保护,就命石秀等人去支援贵王,自己在两名侍卫的护卫下在远处等候。 金莲见武植躺在软榻里,脸色苍白,胳膊上紧紧包扎的白绫上满是鲜血口急急的抓住武植手,“相公,你怎么了?” 武植见不少人远远的围观,只有假装下去,有气无力道:“被高丽人伤了……回府再和你说……”说着假装疲惫的闭上双目,实在是不想骗她,惹她伤心。 金莲见总是那般生龙活虎的武植如今萎顿的样子,心中一痛,抓着武植的手慢慢随软榻而行,轻声道:“相公好生休息……” 武植握着金莲柔滑的小手,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和金莲携手而行,心中一阵快意,闭着双目,随着软榻的轻轻摇摆,武植渐渐迷糊起来。 第二十三章 我的大姐是大佬 一行人出了泉州北大街,向东大街官衙所在拐去。这行人中,既有戎装军士,又有华服丽人和软榻,后面捆了六七名萎顿的汉子,最后还有两名士兵搭着一半死不活的锦服男子。这种奇怪的组合自然引人注目,不过看上去是官府办差,不敢凑到近前,只好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一下,这不是三殿下吗?”随着话声,旁边人群中挤出来一名削瘦中年人,深蓝锦服,双目有神,一见就知道是精明人物。 黄主事皱皱眉头,迎过去道:“你是什么人?大呼小叫做甚么?” 中年人惊讶的看了眼队伍最后面被军士当麻袋般拎着的王成桂。抱拳对黄主事道:“在下高丽商人,姓李名成,敢问这位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那干人犯里,似乎有敝国三殿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黄主事听了点点头。李成他知道,王成桂今日到了泉州,就言道要先去见过自己未来的岳父,名字就是李成。黄主事拗不过,只好答应,远远带人在后跟随,王成柱跑去北大街为未来岳父和未来夫人挑选礼物,这才引起了后来的事端。 “李掌柜,本官为礼部迎客司主事,本是朝廷来迎接三殿下的使官,可是贵国郡王残暴好色,不但调戏贵王府侍女,还重伤贵王千岁,实在令本官义愤填膺,所以檀自做主拿下了郡王殿下……” 李成听了大吃一惊。莲,“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啊,虽然高丽如今不与大宋接壤,而是向辽国称臣。可是高丽和大宋地关系却一向友好。海上贸易更是密切。更因为辽国一向对高丽虎视眈眈,数十年前曾经数次计伐高丽,最近似乎又有异动。是以高丽急需和大宋交好,缓解辽国的压力。三殿下来宋也正是此意。派出王子作为使臣,也算颇有诚意了,谁知道方到大宋就惹出这天大的乱子来。 李成可是知道贵王在大宋地名号有多响,简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大宋皇帝对他似乎也很是宠信,刚刚任命了贵王为观察使,就修了观察司职权。可见之对这名义弟有多看重。三殿下怎么偏偏要捅这么大的马蜂窝呢! 李成心里连连叫苦,嘴上还得劝说,“大人。三殿下毕竟是使臣,这般对待似乎有违天朝待客之道,还请大人开恩暂时释了三殿下,我保证三殿下不会离开大宋,一定会随大人进京面圣……” 黄主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地话,“此事本官自会禀明朝廷原委。请圣上定夺,至于说什么进京面圣,闹出这等事情,谁知道圣上还会不会有兴致见这等蛮秽之徒。” 李成头上冒汗,道:“大人能不能容我去和殿下说几句话。”他见王成桂似乎也是昏迷的样子,心说还是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好想对策。 黄主事摆手道:“这可不成,在圣上令谕未到前,本官不能作主。还有请李掌柜放心,本官会善待三殿下的,不会委屈了他。” 李成看了眼被军士又扛又抬的王成桂,一阵苦笑,这就叫善待吗?“大人,请大人三思啊。”说着李成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递了过去。这是他这些年做生意披荆斩棘的不二法门。大宋官员十有七八吃这一套。 黄主事面上变色,旁边王妃娘娘可是频频看过来。自己有几个脑袋,敢收他的贿赂。怒道:“李成!你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 金莲见那边二人啰嗦没完,再看武植虽然熟睡,眉宇间似乎十分憔悴。快点找个清净所在请大夫为相公诊治才好啊,那绿袍官员怎么没一点儿眼力,这个时候还在那里和不相干地人磨蹭。她当然不知道黄主事知道贵王假伤,若是真的受了重伤,李成敢拦路的话黄主事还不生劈了他啊。 金莲望着武植面容,忧心忡忡,转头忽见那商人从怀中掏出钱财贿赂官员。心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相公吉凶未卜,这两人不但耽搁时候,还当街行贿!银牙一咬,道:“把二人拿下!” 侧立在旁地石秀微微一愣,还是挥手道:“把黄主事和那拦路之人拿下!” 王府侍卫应了一声,上去就把黄主事和李成拢双肩抓住,拿出绳索就捆。 金莲道:“速速启程。”队伍这才缓缓动了起来,金莲拉着武植的手,忽见武植右肩微微动了下,皱起眉头,似乎十分痛苦。金芝心中如同刀绞般难受,眼圈一红,险些掉下泪来,想起周围人多,才强行忍住。 旁边的竹儿看到武植痛苦的表情,想到老爷自己割的这一刀那般用力,肯定好疼好疼,心里酸楚,却怕夫人太过伤心,只有强颜欢笑,轻轻拉住金莲左手,道:“夫人,老爷一定没事的,您放心吧。” 竹儿意思是老爷没什么大碍,请夫人安心。谁知道听到金莲耳里可就成了寻常人宽慰地话语,心里更加难受,默默点点头不再说话。 黄主事被五花大绑,口里刚说句“王妃……”就被人堵住了嘴巴。心里这个冤啊,可是也只有忍耐,等回到王府贵王千岁醒来自然会无事。可是这绳索怎么绑的这般结实,才一会儿功夫肩膀就麻了起来。看向捆绑自己的侍卫,这人方才不是在胭脂铺里吗?怎么明知道是自己人还用偌大力气。再转头见石秀给了自己个歉意的眼神。心里才算微微平衡。 李成这才知道原来王妃就在队伍里,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见三殿下被抓,心神大乱。平日的精明全无,竟然办下这种糊涂地蠢事。看样子王妃火气很大,自己说不得要好好吃场官司了。若是贵王真出了事情。那自己和三殿下怕是都要陪葬。可若是贵王无事,三殿下多半可以开脱。贵王府自然把怒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自己这名高丽商人,在人家眼里就如蚂蚁一般。想捏就捏啊! 难道我李成真的一招不慎,要在大宋闹个身首异处?我该如何脱此困境啊,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友叶员外,不过这念头一闪即逝,怕是叶大哥没有这般大地面子,可以从贵王府中要出人来。这大半年都在忙生意,有日子没见到叶大哥了,不知道是不是再没机会了。李成脑子乱糟糟的。又想起自己的女儿玄静,最牵挂的就是女儿了,唉,国主指定地婚事自己还没和女儿说呢,本来是想给女儿一个惊喜的。和三殿下成亲后,女儿可就是郡王妃了。以后在李家再也不用受人白眼,想来女儿该很开心吧。可惜自己是看不到女儿成亲了。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正想着女儿,玄静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李成转头看去,可不是,女儿和叶家小姐七巧从旁边钻了出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李成心一颤,急声道:“玄静快走!寻机会回高丽!快走快走!”他就怕贵王府的人拿了自己还不解恨。再把女儿抓起来。那自已真是死不瞑目了。 谁知道玄静和七巧开始满脸惊讶,渐渐转为笑意。 李成大急,怒吼道:“为父得罪了贵王妃!你还不快走!想气死为父么?!”李成是真急了,这两个丫头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听到李成的怒喝,七巧再也忍俊不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伯父,我早说了,不要一人上街,您就是不听!您看看,怎么好端端就被人绑了呢!要带上我和玄静怎么会有这等事!” 玄静也是第一次见父亲地狼狈样子,忍着笑过来为父亲松绑。 李成气得脑袋都大了,“你……你们两个丫头……”又急又怒,说话都结巴起来。转头看去,可不是,正如自己所料,贵王妃带数名侍卫急急奔来,李成用尽力气,撞开玄静,嘴里喝道:“快走!” 玄静“唉呀”一声,坐倒在地。旁边的七巧见了,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成正焦急间,忽听贵王妃道:“原来是伯父,侄女失礼了!伯父莫怪!” 李成讶然地左右看看,贵王伯父也在此间吗? 那边七巧已经笑的跌倒在地,玄静坐在地上,头埋在腿间,肩膀不住颤动,想来也是在偷笑不止。 “快给伯父松绑!”随着贵王妃的吩咐,侍卫过来为李成解开绳索。 李成嘴巴张的老大,如,“这是哪和哪啊! 七巧扑进金莲怀里,笑着撤娇:“大姐,简直要笑死我了!你看看伯父的样子……” 金莲皱皱眉头,看看七巧带一身泥土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七巧见了不依道:“大姐你嫌弃我了,回头帮你洗干净就好了!”说着又在金莲怀里扭动了几下。金莲见她撒娇地小样子,无奈的笑笑。不过想到相公,心情又沉重起来。 玄静从地上起来,走到父亲身边道:“爹爹,来,我给你介绍我的结拜大姐!” 金莲走上几步,微微一福,道:“伯父,侄女和七巧,玄静是结拜姐妹,方才实在是不知道伯父身份,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伯父莫怪!” 李成哪敢说话,虽然看七巧和玄静似乎和贵王妃关系亲密,都不等吩咐就敢来解自己绳索,但自己可不敢摆什么伯父架子。方才被吓的还心有余悸呢。见贵王妃对自己施礼,慌得连连摆手,结结巴巴道:“王妃娘娘……不可……不可” 李成在七巧和玄静面前一向摆足长辈的架子,从来是不芶言笑,威严的很。是以见到李成的狼狈样子七巧和玄静都忍不住好笑。此时又见平日老板着一副面孔教训二女的李成一脸惶恐地样子。七巧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玄静狠狠掐了七巧一下,自己嘴角却也微有笑意。 李成哪有空理会二女,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未见礼,口中道:“高丽商人李成见过王妃娘娘!”说着就想拜下去。 玄静急忙拉住他,道:“爹爹,叶伯父见了大姐也不拜的,大姐不喜欢这些虚礼。” 金莲点点头,道:“有事情回府再说!”说着轻轻推开七巧,向那边还在前行的大队追去。 七巧和玄静见金莲似乎有心事,招呼父亲一声,急急追了上去。 李成木然半响,急忙跟在了后面,毕竟三殿下的安危是最要紧的。看着前面和贵王妃低语的二女,李成叹口气,本以为九死一生,谁知道忽然成为贵王妃伯父,真是如在梦中一般。自己女儿能和贵王妃结拜,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看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真是不假,还以为自己为女儿安排的婚事够体面了。谁知道女儿竟有偌大一个靠山! 大宋贵王啊,大宋圣上的义弟,可不是自己高丽那种小国的王爷比得了的。何况贵王如今的名声如日中天,年纪却不天,日后前程不可估量。女儿和贵王妃情同姐妹,自然也算贵王半个妹妹了。李成边走边美滋滋的想着。 家族里若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兴奋成什么样,怕是比和三殿下联姻还要轰动吧。毕竟和三殿下联姻后,李家算是被绑在了三殿下的战车上了,若不能力保三殿下即位,李家恐怕也就风光到头了。虽然国主十分宠爱三殿下,但不到最后关头,谁又敢说稳赢呢?而有了贵王这座大援,高丽谁若想动李家还真要掂量掂量。不过说起来有利必有弊,这也容易被对头攻击为结交外邦,但利总大于弊啊。自己这支李家旁支终于能在家族里扬眉吐气了。父亲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十分安慰吧。去世的爷爷和列位先祖地下有知,也可含笑于九泉了。像这次族长给玄静安排的这桩婚事,竟然根本没提前和自己这支打声招呼。虽然这婚事自己也求之不得,但想想总是窝心。以后看他们还敢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三殿下怎么会伤了贵王呢?这可是桩麻烦事,自己要想办法稳妥的解决才是,只有靠女儿这层关系想办法了。 那边李成在胡思乱想,这边三女却是望着软榻上的武植愁眉不展。 七巧沉默半响,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夫怎么就被人伤了呢?” 金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等下进了泉州衙门再仔细询问。” 七巧看看后面绑的那几名汉子,怒道:“十九是那些家伙干的,我先去抽他们几鞭!” 玄静拉住她道:“你就别添乱了,还是先给老师找大夫要紧。” 说话间前方已经迎过来几名官员,身后跟随大批衙役,自然是泉州官员得知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 代行知州事的李通判突闻贵王在泉州被歹人所伤,生死不明。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不要自己老命吗?刚以为能过几天知州瘾,地面上就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怕是自己要被一撸到底了,若贵王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是个问题。 急切间遣出人手请泉州所有大夫赶来府衙,又领泉州一干官员前去迎接王驾。 第二十四章 谁动了我的奶酪? 李通判等官员见过贵王妃后,也不啰嗦,派人在前开路,一行人急急的进入府衙。 李家下人早把后院收拾的干干净净,青石地面被刷的雪亮,隐隐能照出人影,似乎一丝尘埃也找不到。李通判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好好赏赏这干下人,做事蛮利落的。 武植被送入刚刚装饰一新的客房,除了贵王妃几女和宫娥外,余人都被侍卫挡在了门外。石秀又吩咐了李通判几句,泉州最有名的七八位大夫候在外面,等候召唤。李通判一众人等自然也不敢离开,在客房外的庭院里或坐或立,偶尔小声交谈几句。 武植在侍卫捆绑黄主事和李成的时候就被吵醒了,一直闭目假寐而已,此时见屋里全是自己人,才慢慢睁开眼睛,叫住正欲召唤大夫的金莲,道:“先不忙传大夫,我好像没什么大碍。” 金莲见武植醒来,心里微微一松,劝道:“还是传大夫诊治一下吧,看你脸色不大好。”说着吩咐宫娥去叫大夫进来为贵王诊脉。 武植也只有苦笑着听从金莲的安排。闭上眼睛作出一副病怏怏的神态。 从外面进来七八名大夫,或老或少,或胖或瘦,一个个战兢兢为贵王把脉,然后在那边拧眉苦思。 金莲见老半天也没人说话,心下着急,“各位大夫,贵王他到底是何病症?各位但说无妨。”言下我们不是讳疾忌医地人。有什么话只管明说。 这些大夫一个个面色尴尬,贵王的脉象中正平和,似乎没什么大碍才是,可是看气色又颇为难看,听说贵王是被人打伤的,莫非是受了暗伤?这可实在难办了,说贵王无事?若是耽误了病情那可不得了啊,说贵王受伤,这伤又如何医治? 七巧在旁边看得焦急。怒道:“再不说话全拉出去砍了!” 武植心中暗笑,七巧这不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吗? 众大夫可都吓坏了,有的张嘴就胡诌起来,有说贵王无恙的,有说病情严重,需请京城御医的,有两人还吵了起来。 金莲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急得几乎落泪。她本性温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场景。七巧可不管这些,上去就把正在争吵的两名大夫抓住口直接掷出门外,口中还喊着:“把他们两个绑起来。” 外面地侍卫知道七巧大小姐的话差不多也就是贵王妃的话,当然二话不说。把俩大夫绑了个结结实实。 屋中的大夫马上安静下来,噤若寒蝉。心里都在打鼓,这下可糟了,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凶巴巴的大小姐下一个会拿谁撒气。 七巧扫视他们一圈,这些泉州平日颇负盛名的大夫吓得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 “贵王千岁胸口受了暗伤,伤势确实不轻。不过老夫对这类暗伤颇有些心得,可保贵王千岁无事!”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一名青袍老者突然开口,他在众大夫争吵时一言未发。 “胡说八道,安道全。你不过是名江湖郎中,平日蒙骗些无知妇孺,什么时候你又会治疗暗伤了?” “就是!荒谬!” 本来老老实实地那些大夫听了老者地话纷纷吵闹起来,看来比掉脑袋事大的就是面子了,想来这些人不能容忍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江湖骗子盖过了自己。 青袍老者扶须不语,一副成竹在胸地样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金莲将信将疑的望了老者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若是真如那些大夫说地,此人是名江湖郎中,耽误了相公伤势可就糟了。 武植听到青袍老者叫安道全,心中就是一动,莫不是水浒中那位神医?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知道自己是假装的伤势。 “金莲,请其余的人都出去吧,留下安神医就好。” 众大夫虽然不忿,可是贵王吩咐了下来,谁又敢不听,只好给王妃施礼后告辞而去。等众人离去后,武植又言道要和安道全单独聊聊自己的伤势,金莲等女拗不过武植,只好不情不愿的去院中等候。 武植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道全,道:“安神医的医术我是久仰大名了。”武植说的自然是水浒中的安道全。 安道会惶恐道:“贵王千岁折杀老夫了,老夫可当不得神医二字。” 武植笑道:“神医何必谦逊,以前只闻听神医医术高明,想不到安神医地眼光也很高明哦。看来这‘望,闻,问,切’中的‘望’字神医是得其精髓了。” 安道全自幼研习医道,可是他却专喜一些偏门,因此被泉州大夫不喜,都称他为江湖郎中,难登大雅之堂。安道会虽面上不在乎,心里却常自郁郁。但凡世人,谁又能逃出这“名”之枷锁。安道全来泉州府衙前,打探到贵王的伤势是和高丽郡王争斗所致。再诊断脉象,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才敢夸下海口,什么对“暗伤”颇有心得之类。只想迎合贵王心思,说不定这就是自己名就的契机。 现在看到武植满面笑容中犀利的目光,再听贵王的话中有话。心里“忽闪”一下,汗马上就下来了。这才想起自己不明白贵王脾性,而自己的表现也有些过了,摆明告诉贵王自己知道他是在装病,大多上位者可是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啊,自己这不没事找不自在吗? 安道全越想越怕,双膝跪倒,颤声道:“贵王千岁。小人……小人……” “你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留下你也不是想害你,而是有事情请教。”武植笑着说道。 安道企连声道:“贵王有事但请吩咐……小地知无不言……” 武植微笑道:“我这伤势对你来说自然是手到病除,就不必提了,我想问的是……” 等金莲等人再进来,安道全已经写好药方,交与贵王妃,又好生叮嘱了一番后在告辞离去,金莲吩咐侍卫去抓药。又帮武植好好归置了一下“病床”,这才有时间问起事情经过。 一直站在竹儿身旁的杏儿跪倒在地,哭泣道:“王爷,王妃,都是杏儿的错,杏儿不该惹是生非……” 武植对她们怎么招惹上的王成桂也是不甚清楚,好奇的道:“到底怎么回事。先别哭!把事情讲讲!” 杏儿一边落泪。一边把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讲完后连连磕头:“王爷,王妃。饶过杏儿这次吧,杏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竹儿看的不忍。跟着跪下道:“老爷,夫人,都是竹儿拉杏儿姐姐去胭脂铺才惹下的祸事,不关杏儿姐姐的事,还是责罚竹儿吧。” 金莲皱皱眉头,心里有点责怪杏儿惹是生非,可是有竹儿在,也不好说什么。 武植却呵呵笑了起来,道:“都起来吧,竹儿没错。杏儿也没错,要说错啊,是老爷地错,老爷我太穷,家里人连十贯钱都拿不出来,老爷这贵王可真是没面子!” 杏儿膛目结舌,不知道王爷的话是真是假,到底是什么意思。 武植道:“怎么着,我说的话没听到吗?都起来吧,咱贵王府的人就应该像杏儿这样,咱就要争口气,管他谁谁谁,欺负到咱头上都不好使!竹儿性子柔弱,杏儿你可要照顾好她,别叫她受了欺负!” 杏儿晕乎乎站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王爷夸,还以为这次不被赶出王府就要烧高香了。 “不过你这次也太莽撞了,咱是不能被欺负,可也要有眼力见儿,你一味莽干,把竹儿置于危险境地,殊为不智!”武植话锋一转,又训斥起她来。把杏儿吓得又急忙跪下。 最后武植道:“这次就先饶过你,等回杭州自己领三鞭子吧!以后若是竹儿因为你出了什么差错,别怪本王要了你的小命!” 杏儿只知道连连磕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贵王被高丽郡王纵容恶奴重伤的消息飞一般传遍了江南,离泉州临近的官员纷纷前来探望,不过贵王伤势严重,闭门谢客。众官员叹息之余,都羡慕起泉州府验伤仵作来,这一晃十几天了,也只有几名验伤仵作和泉州李通判见到了贵王,余人一概不见。 李通判和仵作一时间成了热门人物,那些官员纷纷询问详情,渐渐地,贵王和高丽郡王地案子传的街知巷闻。高丽郡王自然成了**,残暴的蛮夷王子,贵王千岁为救弱女子以寡博众,又被卑鄙地高丽棒子偷袭以至重伤。武植的英雄形象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泉州仵作地验伤文书说的清清楚楚,贵王右臂被高丽特有的锯齿刀所伤,胸口红肿,每日呕血,伤势严重。李通判那里更搜集到无数证人的证词,例如案发地点的胭脂铺老板,胭脂铺附近的百姓等等。铁证如山下,黄主事和泉州一干官员联名上表,报入了京城。 高丽郡王王成桂被软禁在泉州大牢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后,一些百姓每日都要去大牢附近破口大骂。搞的泉州牢房的狱卒每日精神紧张,也幸好这样,才一连击退了几次江湖好汉的袭击,还抓住了几名江南豪杰,审问之下,都是为贵王打抱不平,欲杀进牢房砍了高丽郡王地脑袋。李通判一时大为头疼,只好请当地禁军派出军马协助,否则出了差池,自己估计就要住进这牢房了。 武植胸口红肿自然是安道全做的手脚,用他配得秘药涂抹胸口,看起来红肿一片。好不吓人。其实对身子却没半分影响。 武植躺在大**,金莲一口口喂他喝着银耳莲子羹。高卧软床之榻,美女在侧服侍,简直就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地画面,看起来羡煞旁人。武植满面笑容,做出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却在狂叫,老天啊,不要再折磨我了。 武植现在才知道装病的滋味简直比真的生病还要难受。这半个月,每日都要躺在**。想下去走动一下,金莲和竹儿就大呼小叫,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就怕自己乱动加重了伤势。谁叫自己为了享受似水柔情,令安道全把伤势说的那般严重呢。而金莲似乎现在也找到了对付自己的诀窍,知道强行阻止自己肯定不听,学会了装出一副可怜样。可恨自己还偏偏就吃这一套。每次都在金莲和竹儿哀怨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这十几天卧床的滋味简直太难以忍受了。全身似乎生满了虫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其实那些不是重点,最最郁闷地是身在温柔乡却不能享受温柔。自己每次提起,金莲都羞答答的回道“等相公痊愈了金莲再好好服侍相公。现今却怕坏了相公的身子。” 望着金莲娇媚的脸庞,闻着金莲身上的独特香味,武植的欲火再次腾腾燃烧,薄薄的蚕丝被掩不住他地欲望,高高地竖起了帐篷。金莲听武植呼吸粗重,诧异的望了过去,一眼就望见被子下的异状。金莲脸一红,娇嗔道:“相公你又动歪心思了。” 武植伸手接过金莲柔软地纤腰,在金莲精致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相公实在熬不住了。这样下去也会伤身子地!” 金莲偎依在武植怀里,柔声道:“相公再忍耐几日就好……” 武植叹口气,失望的放开金莲娇躯,躺在**不再说话。 金莲轻轻躺在他身侧,在武植耳边轻声道:“相公不要气恼,等过几日金莲……金莲随便相公……用……”后面的话却是羞的再也说不出了。却不想这更撩拨起武植的欲望,武植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金莲,把她压在身下,金莲惊呼一声,急忙来推武植,却又哪里推的开,武植感受着身下金莲扭动中的碰触,嘿嘿一笑道:“小娘子,你就从了吧,” 金莲停止了挣扎,红嘟嘟的小嘴微微撅起,“相公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金莲就随相公心意好了!” 武植大喜,正欲动作,金莲又悄悄在武植耳边说了句话,武植险些没吐血,长叹一声,伸手把金莲翻转过来,照她的小屁股就来了几下,“怎么学会捉弄相公了!” 金莲“呀”的一声,羞得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敢抬头。过了好一会,转头见武植正闷闷不乐地躺在一边,那羞人的地方还是那样高耸。金莲心中一阵不安,真怕武植这样下去熬得伤了身子,凑过去道:“相公,金莲给你讲几个笑话吧,别想这些……,不然相公真会伤身的……” 武植心说你又会讲什么笑话了,这个时代又有什么好笑的笑话?正想拒绝却又见到金莲诱人的红唇,前些日子的某个念头一下又冒了出来,又见金莲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灵机一动,在金莲耳边低语了几句。金莲的小脸一下通红,大声道:“相公……这怎可以,太……太……” 武植皱起了眉头,道:“那相公就忍着好了,讲几个笑话又济得什么!”说着仰面朝天,闭上了眼睛。 金莲心中挣扎良久,终究还是相公的身子占了上风,相公对我这般好,我就为他委屈一下又怎么了?再说相公说别家夫妻也都这般做的,并不是只有**的女人才会这样。相公不会骗我的。金莲心里为自己找了若干理由后,凑到武植耳边,轻声道:“相公别生气了,金莲都听你的……” 当金莲的樱桃小口和武植亲密接触的时候,武植舒服得险些当时就缴械投降,急忙转念头想些不相干的事情,好半天才慢慢适应过来。 望着金莲红唇香舌的动作,一身高贵典雅长裙,艳美逼人地丽人半跪在自己身下。红着小脸努力的取悦自己。武植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如果说以前和金莲在一起还微有遗憾,毕竟以前金莲在**上太放不开了,令自己这名后世来人难免感到美中不足。那么从今天起,武植真的觉得此生再无憾事。 李成这阵子简直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三殿下被关在泉州大牢,自己想尽办法也见不到,当问起李通判在泉州大牢怎么可以称为“软禁”,李通判一句“那你还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安置三殿下?”就把自己噎了回来。似乎此时的三殿下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安置在外面还真怕稀里糊涂就被人割去了脑袋。 至于贵王那边,自从进了泉州衙门就开始闭门养伤,就是七巧和玄静也只能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自己又抹不开脸让玄静去帮忙说情,再说就算能抹下脸。玄静看样子也不会听自己的。贵王重伤,玄静和七巧谈论起三殿下都是满腔恨意,有一次竟然还谈论要潜进泉州大牢给三殿下些苦头吃。若不是自己用“闹大事端会连累贵王”这个理由说服了二女。怕她俩十九会真去教市三殿下了。所以自己这个说情地事情还是提也不要提的好,看来一切事情只能等贵王好转再谈了。 玄静和七巧又不知道去哪里疯了。李成叹口气,和往常一样,出了客栈,向泉州府衙走去,今日一定要打通李通判的门路,怎么也要见三殿下一面,也好修书高丽,出了这般大的事情,还真不知道书信该如何来写。 “李掌柜,请留步!” 李成回头一看。不远处跑来一彪壮汉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你是?”李成微带歉意的抱抱拳。 “呵呵,在下贵王府侍卫,和李掌柜见过的。”大汉笑笑。 李成这才记起来,沁……这不是绑自己的那名侍卫吗,不觉有些尴尬。 大汉道:“前次不知道李掌柜是玄静小姐地父亲,多有得罪,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抱拳深施一礼。 李成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莫折杀在下……”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份金色请帖,道:“明月贵王千岁设宴,一是为李掌柜接风,二是赔罪。贵王千岁说了,王爷和玄静小姐情同手足,有师友之谊,和家人一般无异。请李掌柜不必拘礼,贵王千岁最不喜这些虚礼,明日李掌柜以长辈身份到场就是。”大汉转述完贵王地话,把请帖递上。 李成接过请柬,心里晕乎乎的,女儿的面子好大啊,“和贵王家人一般无异,”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地,客套话也没这么说的。就连侍卫告辞李成都不知道,晕乎乎就来到了泉州府衙。 “李掌柜,你怎么又来了,本官早和你说过,三殿下此时不能见任何人,”李通判无奈地看着李成,若不是知道这名高丽商人之女似乎和贵王妃关系密切,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李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泉州府衙前院,定定神,赔笑道:“大人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李通判连连摇头,本以为李成还会和以往一样,和自己磨蹭,谁知道这次李成却十分干脆的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搅大人了。”说着抱抱拳,施施然走了。留下李通判一头雾水。 此时的汴梁禁宫,御书房中。 赵佶把手上奏章重重摔在龙案上,桌上的茶杯“当”一声掉地上摔了个粉碎。旁边伺候的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动都不敢动。 “蛮夷!真是化外蛮夷!”赵佶怒气冲冲的吼着,“若是二弟有个三长两短,朕必挥师……”说到这里,突觉一阵气沮,重重坐回龙椅,叹了口气。 小太监见圣上怒火稍减,慌忙过来收拾茶杯碎片,把地上清理干净后退到一旁。 赵佶眼望北方,辽国就如同一座大山横在大宋面前,收复幽云十六州是从太祖时起历代先皇的志愿,也是自己登基后最大的梦想,可是似乎这梦想的实现还遥遥无期。现在就连高丽的一个小小郡王都敢欺负到自己义弟头上。我大宋国威何在,特别是高丽人反复无常,以前本对大宋称臣纳贡,可是后来又转奉辽国为主,赵佶对高丽一向殊无好感,如今新仇旧恨交织起来,赵佶重重一拍龙案,“宣中书省枢密院宰辅议事!” 武植自不知道自己地一时快意将给大宋和高丽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变化,此时的他却是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急报,久久说不出话来。 急报就聊聊几句,“属下王进万死,本欲运回王府的数十万贯珠宝在运河山东地带被劫掠,王进遣人不当,愧对贵王千岁,容王进夺回财物再向千岁负荆请罪。” 不会吧?我的“珠宝纲”被劫了?武植一阵愣神,以前看水浒上人家好汉劫“花石纲”,取“生辰纲”,当时那个佩服啊,每次看到那些情节都忍不住挑大拇指,赞声“真好汉也”。想不到今天却是轮到自己的“珠宝纲”被劫,心里一时间真是五味杂陈。 武植愣了好半天,狠狠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哪个王八蛋敢劫老子的‘珠宝纲’!老子和你没完!”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武植默默思索起来,运往王府的珠宝是由王进遣人护送的,似乎是伪装成商家模样,所以“好汉”的行动不是有预谋的,而是看破了纲运的虚实,由此可见这些“好汉”大概是惯犯了。只是被劫掠的具体细节自己一概不知,也无从进一步分析。不过在山东地带?武植马上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晁盖义女和白胜,莫非是晁盖所为?似乎不大可能,王进选去护送的肯定是精干手下,若是“好汉”不经过详细策划怕是不能得手,从这点想淮西王庆嫌疑最大,货船最先经过淮水,正是他的地界,从看破货船虚实,再一路跟踪下去动手,也有足够的时间。但是也不能就认定这几方势力最强的豪杰啊,也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好汉”呢? 武植想的头都大了,这些“好汉”胆子也忒大了,劫些过路客商也就罢了,几十万贯的东西都敢下手,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武植沉吟了一下,用他那歪歪斜斜的毛笔字修书两封,一封送去王进处,令他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武植可怕弄出个逼上梁山什么的,到时候大军围剿,死伤的还不仝是宋人,令亲者痛,仇者快。另一封书信送去龙五处,不知道自己的山东泼皮情报网组建的如何了,正好检验下效果,看能否派上用场。等过几日高丽郡王的事情平息,自己再去山东走一趟。 泉州醉仙楼二楼一间豪华宽敞的雅间内。 武植微笑举杯:“伯父,小侄经常听玄静提起你。伯父身为外族,却能叱咤大宋商场,小侄佩服之至,一直神往之,今日终见伯父风采,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来。小侄敬伯父一杯。” 李成被武植这番迷魂汤灌地迷迷糊糊,拿起杯子呵呵笑了几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才想起话都没回,简直太失礼了。不由得手足无措,顺手还拉了下自己的胡须。 几女尽皆莞尔。武植笑道:“仙人醉虽然味道不俗,饮后口齿生香,奈何劲道太冲。伯父可不要喝得太急了。再说小侄尚有些银钱,伯父就是喝上个几坛小侄也付得起。” 众人被武植的几句玩笑话逗的笑了起来,李成也笑了几声,初见贵王的拘束渐渐去了。 酒过三巡,李成小心翼翼的道:“贵王,您如今已无大碍,不知贵王打算如何发落三殿下?” 武植笑道:“伯父在大宋居住多年,不知道伯父对我大宋有何观感?” 李成道:“天朝上国。自然是物宝天华,地灵人杰……” 武植笑了起来。“那伯父可愿成为大宋臣民?” 李成一怔,不知道贵王何意,说不愿意吧,怕扫了贵王的兴。若说愿意,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高丽叛逆? 武植摇摇头,这个时代不同后世,后世加入别国国籍大有人在。而这个时代若是改投他国,那怕就成了背祖忘宗。自己也不过有感而发,见李成踌躇,知道此事不可行。“小侄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伯父不必当真。” 李成这才放心,道:“能做大宋子民固然好,可惜李某家族事务繁杂,有些事情却也由不得李某。” 武植点头,“三殿下一事请伯父放心训小侄定不会难沽于他姓只旋泉州地奏章已经递入京城,还需等圣上谕叹传茧j小佳才好行事心识j 李成知道武植说的确是实情,也只能等京城的消息了。 武植又接道:“昨日才知三殿下被软禁于泉州大牢,也实在不成体统。过几日小侄就为三殿下另觅居所,不会委屈了三殿下的。” 李成这才真正当下新,多日困扰尽去,见武植态度和善,毫不做作,无半分骄气,对武植好感大增。更见武植“以德报怨,”想起这些日子所传三殿下的丑事,心中叹口气,这桩婚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不管是好是坏,现在可不能对女儿说,此时女儿心中,对三殿下定然没半分好感,若知道这桩婚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吧!李成无奈地想着。 席上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神仙醉确实好酒,入。清香绵延,入腹火辣中又带一丝清凉,就是金莲,也干了三杯。 酒宴自然也是尽欢而散,呼唤伙计进来结帐。 “几位客官用了三坛神仙醉……酒菜是……”伙计在那边念着帐单,武植却是一怔。 “三坛?数目似乎不对吧?”武植虽然不在乎这几贯钱,也不能被人糊弄不是。 “是三坛,我要了一坛。”七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武植愕然,七巧小脸通红,说话虽然还算清晰,却已微带醉意。 玄静摇摇头,叹道:“老师,七巧自己就喝了一坛,玄静劝不住她。” 武植一阵好笑,自己只顾和李成谈天说地,也没注意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偷要了一坛,还喝了个精光,看起来也没什么醉意,酒量不错啊。 一行人回到泉州府衙,李成告辞,摇摇晃晃向北走去,玄静见父亲似乎醉了,忙和几人招呼一声,追上去扶父亲而行。 “相公,金莲头有些晕,进去躺躺。”在客厅服侍完武植喝下解酒汤,金莲歉然道。 武植自然应允,示意竹儿送金莲回寝室。 “七巧,你也歇息去吧。”武植揉揉头,自己大概也喝了足有一坛吧,经过后世高度酒锤炼的自己都感觉微有不适。何况一个小姑娘。 七巧“哼”了一声,“本姑娘又没醉,歇息什么?” 武植苦笑道:“就知道逞能,一坛酒下去,我这头都有些痛,何况是你。” 七巧睁大双眼,好笑道:“姐夫。你也太小看七巧了,说起来姐夫除了运气特别好,七巧甘拜下风外。任选一样,七巧也要比姐夫强上些地。” 武植被她说的老脸一红,说得也是。七巧古灵精怪,好像自己除了运气还真没什么能在人家面前拿出手。可是被一个小姑娘数落,偏偏无法驳斥。似乎人家说的在理。关心下她,反被讥刺,武植心里大为不爽,面色也有些难看。 七巧见武植面有愠色,嘻嘻一笑,道:“姐夫不必着恼,说起来姐夫从歌儿唱得还是有些味道的。” 武植更觉郁闷,自己一大男人。在七巧眼里就是歌儿唱得好听,闭目不再理她。 七巧吐吐舌头。道:“大男人这般小气。” 见武植还是不理自己,也不再说话,在客厅坐了会儿,颇觉无聊,缓步走出,院中阳光明媚,清风吹来,七巧微醺。 轻轻摘下腰间佩剑,双手一分,一把秀气的短剑出现在右手。左手淡黄剑鞘飞出,恰好落于数步外修剪异常整齐的常青矮树枝头。 七巧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舞动短剑…… 武植虽然闭目假寐,七巧出客厅还是知道地,怕她酒醉搞出什么名堂,琢磨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惊艳,”这是武植第一个念头,和初见金莲一样,武植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不同地是,此“惊艳”惊的是剑舞之美,而非七巧之丽。 就见庭院中,七巧黄裙丝带翻飞,手中短剑清洌如水,轻轻舞动,一招一式舒缓柔软,就如月中仙子,轻盈飘然。 微风阵阵,七巧酒意上涌,短剑舞得急了起来,剑舞从方才地美感十足忽地变幻为杀机四伏,飘忽不定的黄色身影四周青光闪闪,忽隐忽现。 若是以前,武植自然看不出七巧剑术的妙处,可是如今武植武艺虽谈不上高明,眼光却已不弱,七巧地招式小巧腾挪,精妙无比。正是人如其名,无处不体现一叮,“巧”字。 武植看的赞叹不已,不怪人家七巧傲气,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七巧面前怕是走不上几招,原来七巧武艺高明至斯。 七巧越舞越急,场中只见一团黄影,阳光照射下,偶有青色光芒隐现。 武植此时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七巧莫非就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那种传说中千年一遇的习武天才? 黄影寒光忽然消散,七巧长裙微扬,傲然而立。 转头见到武植,七巧嘻嘻一笑:“姐夫,七巧地剑舞美吗?” 武植心里不情愿,嘴上也不得不老实承认:“恩,称的上一个‘美’字。” “姐夫,你可是第一次夸我哦!”七巧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很有漫画中美少女地味道。 武植想想可不是,自己和七巧见面就是斗嘴,也没怎么正经聊过天。 “七巧,你有点醉了,去你金莲姐的房间歇息下吧。”武植见七巧小脸微红,目光迷离,劝说道。 “说了本姑娘没事,姐夫你怎么就信不过我!”七巧嘟起小嘴,一把拉住武植,“走,陪七巧去买些东西!看我是不是真地醉了?” 武植被七巧拉着向外走,心道你这还没醉啊。“你的剑……” 七巧道:“不管它了,放这里丢不了的!”说着右手甩动,一道青光飞出,恰好钻入淡黄剑鞘。 七巧得意一笑:“姐夫就是不醉酒可有这般准头?” 武植无言,只有微微摇头。 七巧拉着武植一路出了泉州府衙后门。石秀众侍卫方想随行,七巧一瞪眼睛:“有本姑娘在怕什么!保你家王爷少不了一根汗毛!你们乖乖留下保护大姐!” 石秀等人望向武植,武植点点头。说起来方腊余党未清,方腊也失去了踪迹,金莲这儿的安全也真不能松懈。虽然这些人不大可能来对付自己,毕竟双方不是一个级别地对抗。但也怕万一啊。 到了东大街不久,七巧就把偷偷尾随的两名王府侍卫打倒在地,神态轻松的走回来,拍拍武植肩膀。道:“姐夫你放心!本姑娘会保护好你的。” 武植皱起眉头,道:“侍卫们也是担心咱们安危,何必难为他们!” 七巧撇撇嘴,“知道了!他们是你的兄弟嘛!方才我没用力气!” 说着又拉起武植衣袖,道:“走快点啦!” 于是一下午。武植都被七巧抓着东游西逛,泉州东街北井口一带的大大小小店铺几乎逛了个遍,七巧在每家店铺都要讨侩还价一番。以示自己处于清醒状态。把价钱讲下来后,偏生就不再买了。店铺商家这个气啊,如不是见二人服饰华丽,神采飞扬,肯定要破口大骂。可是尽管这样,随着二人进出地店铺渐多,那些商铺老板渐渐都听说北井口这儿来了两名怪人,只讨价不买东西。是以闻得消息地店铺伙计见二人进入,根本理都不理。 一连进了几家都遭到冷遇后。七巧大怒,终于大发雌威,秀腿玉手轻挥间,几间店铺灰飞烟灭。 武植摇着头叹息,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琢磨回头要不要遣人送钱赔偿,毕竟有的店铺小本经营,怕是不易。 这边闹的正欢呢,远远一队官差跑了过来。 武植急忙拉住七巧,“快跑!”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堂堂贵王带名醉酒女子在大街上发疯,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么。 七巧望望远处的官差。小脑瓜反应有些迟钝,被武植拉着跑了几步后,才回过神来,“姐夫,我们干嘛要跑?” 武植边跑边道:“刺激!” 七巧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二人在前面跑,官差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追赶,路上行人吓得纷纷躲避,以为从哪逃出来的江洋大盗呢,也不知道跑过了几条街,穿过了几个巷子,小说整理发布于.16 k身后官差叫喊声总算越来越远,渐渐不闻。 武植和七巧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条胡同地墙角,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武植虽是无奈逃跑,但这一路和官差捉迷藏的跑下来,甚觉有趣,在**憋了十几天,此时一路疯跑,十分畅快。开始心里还埋怨七巧就知道惹事,此时那点怨气早消散了。 这一番闹下来,七巧的酒意渐渐去了,想起方才做的事情,七巧微觉害羞,低头拽拽衣角,道:“姐夫,咱回去吧。” 武植点点头,第一次见七巧这种小女儿姿态,心中好笑,也不打趣,怕她恼羞成怒再发疯。 这一路胡乱的跑下来,倒不认得回去的路了,找路人甲问明回泉州衙门的道路,才知道此时二人离东门已经不远,据泉州衙门隔了几条长街。 二人漫步而行,走了一段,七巧突然道:“姐夫,能不能唱首曲子来听?”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武植心说人家还不把我当精神病啊,连连摇头。 七巧见武植一副怕极的样子,笑着问道:“姐夫那些曲调怪怪地唱词是跟谁学的?我老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武植心里一紧,见七巧面色如常,似乎只是随。说说。微松口气,笑道:“自己琢磨地,曲调很怪吗?我倒不觉得。” 七巧点点头,道:“不但曲调怪,词儿也怪,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蛮好听的。” 武植微笑不语,心中却叹口气,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渐渐溶入了这个时代,心里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这个时代的人,只有午夜梦回,才会偶尔想起原来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七巧的一番话令他一阵黯然,自己终究还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么? “二位,我这里有件好东西,要不要看看?”旁边鬼鬼祟祟凑过来一干瘦汉子。 “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本姑娘瞧瞧!”七巧满脸好奇,手指却偷偷朝武植勾了勾。 武植摇摇头。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干瘦汉子看看四周,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件碧绿地玉佩,看起来没有一点杂质,确实是件好玉。 武植微愕,本以为对方会拿出什么假古董之类的东西,谁知道拿出的东西好像货真价实。 七巧打量了玉佩几眼,笑眯眯道:“玉倒是好玉。” 干瘦汉子把玉佩快速地收起来。赔笑道:“当然是好玉,小姐可有兴趣?” 七巧道:“那也要看你开的价钱啦。” 干瘦汉子笑道:“价钱好说,既然姑娘有意,咱们借一步说话?” 七巧点头,干瘦汉子领二人左拐右转。进了一偏僻的胡同。 “小姐想必也明白,这玉不太干净……”干瘦汉子一脸诚挚道,“所以价钱自然低一些。就收姑娘五十贯好了,若不是急等用钱,怎么也不会低价卖掉。” 七巧点出几张交子,递给干瘦汉子,汉子接过看了下数目,从怀中把玉佩拿出,递于七巧。令武植再次惊异的是,这方玉佩并没有被掉包。还是方才那块好玉口莫非这汉子倒真是诚心交易?只是因为是贼赃才这般鬼祟? 七巧含笑接过玉佩,在武植眼前晃晃。笑道:“嘻嘻,今日可占了便宜了。”话音未落,胡同口突然有人叫道:“陈二在这里!抓住他!” 随着话语,巷子口跑进来七八名大汉,把胡同地出。堵的死死的。干瘦汉子见了面色大变,惊慌的转过头,“不好,失主找来了!” 武植差点没吐血,这骗术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怎么这个时代的“钓鱼党”都这般傻。 七巧笑道:“原来你叫陈二啊。同党倒是不少嘛。” 陈二脸色一变,这时候那些大汉已经囤了过来,口中喊着:“把东西交出来!”“敢偷老爷地东西!活得不耐烦训?!”“这些人肯定是一伙的!抓去见官!”……j 陈二退入大汉之中,七巧也不拦阻,只是上下打量这些人,大眼睛里蕴满笑意。 陈二在领头的大汉耳边低语几句,大汉脸色一变,打量了武植和七巧几眼,看起来二人也不怎么扎手,大模大样走过来道:“二位识相点,把玉佩交出来,咱兄弟不做计较!若是不交出来,送你二人到官府可就不好了,咱泉州府地官爷可认识不少!”这等泼皮的眼力虽然能看出武植和七巧属于有钱人,却看不出二人的服饰华贵到何种程度,否则他也不敢这般说话了。 七巧拎着拴玉佩的细绳转起了圈子,嘴里笑道:“急什么!给你好了!” 领头大汉“哼”了一声,伸手去借,却不想眼前很突兀的出现一片黑影,他刚刚分辨出此黑影似乎是绣花鞋底,还未有下一个念头就飞了出去口重重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七巧对付这些泼皮都是一个套路,直踢面门,一脚一个,众泼皮纷纷飞出。陈二见势不好,转身就跑。七巧笑着追了出去,嘴里喊着,“把五十贯给本姑娘留下!” 武植和这位姑奶奶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苦笑了,从躺了一地的泼皮中慢悠悠走过,忽听巷子口一阵兵荒马乱的闹腾声,接着好像七巧惊呼了一声。 武植一惊,加快脚步。却见巷口处,七巧好像摔了个四脚朝天,正慢慢爬起来,旁边一架独轮推车歪斜倒地,车上地水果洒了一地。那边有一小童满脸惊恐,好半天大声哭泣起来。七巧勉强站了起来,刚走出一步,轻呼一声,抱住右足坐于地上,一脸痛楚。武植一扫下已经明白大概,看来是七巧躲避突然出现的小童,飞身跳开时正和独轮车撞在一起,扭伤了脚。 武植强忍笑意,走过去道:“七巧大侠也有失手地时候?” 七巧白他一眼,抱怨道:“我的脚痛死啦,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武植顺手从地上拾起几颗果子,递给哭泣的小童,小童接过,哭泣声渐渐低了。伸手递给果商一贯钱,把本欲抱怨的果商变成欢天喜地。 武植这才走到七巧身边,弯腰背对七巧,“我只好辛苦一下了,背你回去。” 七巧头摇得拨棱鼓是的,“姐夫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武植差点没被她气死,翻个白眼,转头道:“不然我帮你推拿一下?” 七巧嘻嘻一笑,“姐夫你这可有调戏七巧的嫌疑哦。” 武植心说调戏你?快算了吧。不过自己的两条提议似乎是不大妥当,当然是在这个时代来说。琢磨了一下道:“那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雇车马。” 七巧方想点头,可是看看胡同里正慢慢爬起来的泼皮,犹豫了一下道:“姐夫还是背我去雇车马吧。” 武植想想也是,陈二跑掉,这边又有泼皮,把她一人丢这里还真不放心,毕竟七巧行动不便,武艺再好,也有办法对付。 “本就该如此,七巧你可是大侠,咱们江湖儿女,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即可,何必斤斤计较。”武植一边胡诌减轻二人的尴尬,一边搭住七巧双臂,轻轻把七巧拉到背上。 第二十六章 重回阳谷 背着七巧慢慢前行,虽然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扶住七巧的膀子,可丝绸下弹力十足而又柔滑的触感还是清晰的传来,七巧上身后仰,双手拉着武植双肩,但腰腹不可避免的贴在了武植的背上,武植甚至感觉的到七巧呼吸间柔软的腹部和自己后背的一次次轻柔的接触,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环绕在武植身侧,武植好生尴尬,其中自也免不了有点意乱情迷。 轻轻咳嗽一声,武植道:“我唱首歌好不好?”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太窘迫。七巧“恩”了一声。 此时自不能唱那些情情爱爱爱爱的歌曲,武植左思右想,胡乱唱了起来,“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武植自小没有亲人,对“母爱”之类的感情只可以想象,这首歌也是他在自己空荡荡的“家”里最爱哼唱的。开始武植不过随意选了这首比较熟悉的歌曲,可是唱到后来,每次唱这首歌时那种难以言说的寂寥感觉又涌上心间,歌儿也唱得越发凄凉起来。 七巧本来笑眯眯听着,可是渐渐笑容淡去,拍拍武植的背,轻声道:“姐夫,你有大姐和我们,不要伤心了!” 武植停下歌声,轻轻点头。也在怪自己怎么老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姐夫唱首欢快点的曲子,方才的曲子太凄惨了,听得七巧都想哭。” 武植笑笑。想了下,唱起了《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把酒当个纯镜照,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七巧“咯咯”笑了起来,“姐夫也算逍遥啦,再来再来!” 武植抬头见已经来到了大街上。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车马。” “姐夫的背蛮舒服的,就这样背七巧回去好啦,能劳动贵王千岁背一路,七巧也算有面子啦。”七巧笑道。 武植方想说也好,车马还不知道去哪找呢。那边七巧幽幽一叹:“反正便宜也被姐夫占过了,多占点少占点又有什么关系……” 武植强忍住甩手把七巧扔出去的冲动,“还是去找车马的好!” 七巧笑道:“姐夫总是这般小气,开不秤玩笑!快些瘫吧吕六天要黑了,再不回去大姐可要着急了哦!” 夕阳西下。武植无奈的背着七巧向泉州府衙走去。路上,七巧渐渐倦了,轻轻伏在武植背上,进入了梦乡…… 京城里传来圣上拟和高丽断绝贸易往来地消息后,武植吃了一惊,生活在后世自然知道大宋经济如此发达和鼓励行商有莫大关系,自己修理高丽棒子无所谓,可要累得大宋和高丽关系恶化非自己本愿。武植琢磨良久,上了一道奏章,大意是请圣上息雷霆之怒。列举了和高丽交恶的种种弊端,并且自己请罪,不该和高丽郡王发生冲突云云。最后委婉提出了发展海军的重要性。北宋一向不重视水军,虽然造船技术发达,高大的楼船举世无双,可是大多都是商船。 武植来北宋已近一年半。对大宋的种种情状了解已深,自己多出的这几百年见识自然要用上。细节虽然不懂,但可以提出一些大方面的建议。此时和高丽的事件就是一个契机,武植奏章上列举了发展海军几点好处口可为大宋商队保驾护航,可在海外展现大宋国威等等。虽然在如今地火药技术下海军发展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但能早一步完善海军总是好地。 武植见过北宋兵器书籍的鉴武经纪要夏,知道北宋火药的发展还处在燃烧作用阶段,例如火箭火球等等武器。对这些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只不过在奏章里稍微提到火药似乎在战场上作用尚有大的上升空间,希望圣上多多选拔这样的人才。 数日后,圣上令谕到了泉州,对武植的惩戒是罚俸三个月,毕竟高丽郡王断了只手,若说不惩戒贵王显得说不过去。而高丽郡王王成桂勒令即日离开大宋,请高丽国另遣使者。 第二日,李成来和武植辞行,此番他要护送三殿下回国,又劝说玄静跟他同行,玄静虽不情愿,但想到好久未见到爷爷奶奶,也是该回去看看才好,于是应了下来。中牛武植设宴为李成玄静送行,席上武植一首《干杯,朋友》唱得众女尽皆泪下,玄静和七巧更是抱头痛哭,李成在一旁不住叹息。 和玄静洒泪而别,回到泉州府衙,望着眼睛一片红肿的三女,武植叹口气,心里也感觉空落落的,怕是有时日听不到玄静温婉的“老师”声了。想起玄静临走含泪对自己说的“老师,16 k 小 说 wαp.1 6k整理我会想你地!”武植心里又一阵翻腾。 七巧和玄静感情最深,已经回来老半天了还不时抽泣一下。从那天武植背七巧回到府衙后,二人见面就有些尴尬,谁叫七巧睡着后全身都伏在了武植背上,这可真真叫武植占去了便宜,武植见到七巧就不由得想起两团滑腻白兔和自己亲密接触的绮旎感觉,而七巧更别说了,突然惊醒后发现自己和武植接触的姿势,急得险些和武植拼命。这些天二人都互相回避,见面也从不说话。 此时武植见七巧伤心欲绝的样子,忍不住劝道:“玄静不是说了吗,年后就回来的,况且咱们也可以去看玄静啊,顺便在高丽游玩一番。” 七巧抹了把眼泪,抽泣道:“那……那要……等……等到什么时候……” 看看七巧哭得惨兮兮地小花脸。武植无奈得道:“等你什么时候想玄静想地受不了了,咱们就去。” “我……我现在就想她……”七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金莲走过去轻轻把七巧抱在怀里,心疼的道:“妹妹不要哭了,过些日子姐姐陪你去看玄静。” 七巧依偎在金莲怀里,使劲点点头,又反手抱住金莲柳腰,头靠在金莲胸前蹭眼泪,把金莲蹭了个面红耳赤。武植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你这是在报复我么? 郓城附近大运河中停泊着一艘异常华丽的楼船。 楼船二层,武植默默听着王进讲述“珠宝纲”被劫地经过,因为大宋境内还算安定,货商被劫掠的事情并不多见。所以王进也没派大批人手护送,毕竟穆家帮在江南刚刚立足,守业是当务之急。选了二十名精干侍卫扮作护卫,李应扮成商人。随便装了一船药材沿运河北上,想必谁也不会为了一船药材大动干戈。谁知道深夜在郓城附近货船和一队似乎是盐枭的运船因为航道发生争执。后来李应退了一步,请那些盐枭先行。本以为就此无事,哪想前行不久,货船就开始漏水,无奈下驶回郓城附近地码头,请人修理货船,因船体的破损修起来很麻烦,也只有在码头停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众人用饭后就全部不省人事,醒来后发现藏在船舱药材中的珠宝全部不翼而飞。 李应等人报官后。官差却再也找不到修船之人,据说修船人是外地人,籍贯不详,别的一丝线索也查不出来。再到后来收到武植命令,也就不再去官府催令办案,反正怎么催郓城县也是一付应付的。气。又不能报出贵王名号。一是不能打草惊蛇,再一个贵王几十万贯珠宝的来历是个大问题,若被有心人揪住不放,武植还不马上成了只贪王尸? 武植听王进讲完。飞快的转起了念头,辱凉和邻二十名手不的患诚是不必怀疑地,这些人可是一直追随自己却战,……不是飘近柚募的椰些爵杰可比。是以珠宝被劫绝对不是因为走漏了风声所致。问题首先出在盐枭身上,货船毫无疑问是他们弄出地问题。说起来自己手下还真没有水性好的好汉,要不然也不会出这等事情。至于后来修理货船,到李应等人中蒙汗药,珠宝被夺,就不知道是不是那批盐枭所做了。不过肯定是修理货船之人发现了珠宝,才引出的这些事端。 这次运送珠宝这批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江湖经验,那些侍卫就不必提了,李应以前也曾经是某个庄子的庄主,后来败落才投入武家庄。若是有江湖上常走动的好汉,蒙汗药的把戏不太可能成功,最起码喝上几。后能分瓣出来,这也是王进说遣人不当的原因。不过要真分辨出是蒙汗药的话,怕是反害了李应二十一人的性命。其实事情也不怪王进,本来一路沿运河北上,根本不会和江湖好汉扯上关系,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精通水性地手下。 武植思来想去,首先就要从盐枭处查起,再看看龙五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自己暂时的身份只能是穆家帮大当家了,即好和当地豪杰接触,也好趁机找机会把穆家帮插进山东。而且早听闻山东好汉众多,顺便多寻些打手也好。 “李应和那二十名侍卫留下帮我做事,其余人你带回江南吧。”武植淡淡的吩咐道。 一直满脸愧疚垂头立于旁边的李应听到武植的话,满脸激动的抬起头,失声道:“王爷,您还信得过我?” 武植一笑:“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地兄弟我怎么信不过!这次好好干!别丢了我的脸面!” 李应用力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进有些迟疑:“千岁,人手太少了吧,山东豪杰辈出,多有好勇斗狠之徒,千岁的安如“,” 武植道:“江南有风吹草动吗?” 王进点点头:“淮西的王庆已经把触手伸入江南,此外还有几个大大小小地盐帮蠢蠢欲动。” 武植道:“就是说吗,把人手都丢在这里。江南咱们不要了吗?” 王进还待劝说,武植摆摆手阻止了他,“你别忘了我地身份,紧要关头我会亮出身份,请当地禁军协助,还有时机一到,等我查探出大批作下计划后自然会通知你带人手配王进默然半响道:“千岁千万莫再置身险地!” 武植知道他对月昔庄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笑笑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再莽干!”又转头对李应道:“你等先回江南,请安道会改扮一下,在脸上加些坑坑点点,再换装潜入山东听我吩咐。”那日武植问的就是安道仝会不会易容,看水浒上老安可以帮宋江把脸上的金印去掉,武植自然很感兴趣,这简直就是后世的整容专家嘛。不过这个安道全没那么大本事。易容是不会的,只能简单给人面部作下改扮。这也就够了。现在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武植想了想又道:“再从老安那里为我要些药物,大概我也需要乔装一下。”他却是想起了和方腊义女还有白胜等人照过面,而查那批盐枭只怕会和晁盖扯上关系,还是乔装一下的好。 李应连连点头。 “还有,你再加派人手寻找方腊踪迹,这老狐狸不除,我总有些不放心!”武植转头对王进道。 王进点头,谁说不是呢,想不到方腊离去后就再无妹丝马迹,官府也好。穆家帮也好,简直要把江南掘地三尺了,也找不到他父女。枚,州大牢里关押的方天定受刑不过,把他知道地方家一些秘密据点都招了出来,却也没寻到方腊。看来定是方腊知道儿子脾性,把那些据点全部舍弃了。 冬日下的阳谷城显得懒洋洋的。街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悠闲的逛着。醉仙居最豪华的雅间里,武植和七巧临窗而坐,武植去掉头上斗笠。笑道:“今日阳谷城来了两位神秘的斗笠先生,龙五会不会派人来踩盘子呢?阳谷的泼皮能力如何真值得期待啊!七巧你的鬼点子不少啊,这都想得出来。” 七巧嘻嘻一笑,得意道:“本姑娘可是天才哦,这点小事算什么?打遍江南无敌手地七巧大小姐……” 听着七巧的自吹自擂,看她渐渐从对玄静地思念中摆脱出来,武植也感安慰。此次来山东只带了七巧,石秀和众侍卫自然留下保护金莲。武植现在对七巧的武艺很有信心,加上自己的绝世好剑,想来也遇不到什么凶险。李应等人大概还需十天半月的才能赶到,这段时间先不去郓城为妙,由泼皮打探消息最好不过。至于江南官场,贵王自然再一次病重,宴请两路官员的事情彻底泡汤。 “姐夫!发什么呆呢?”七巧小手在武植眼前晃晃。 武植笑笑:“在想玄静呢。”武植是在笑她江南大侠动不动就哭。 七巧“哼”了一声,“大侠就不能哭鼻个吗?还有哦,你答应我的办完这次的事就陪我去高丽见玄静姐的,可不许赖皮哦!” 武植苦笑,当时看七巧伤心,自己随便敷衍她的而已,看起来她当真了。 七巧见武植笑容不对,脸色微变,道:“姐夫你不是骗我的吧?” 武植沉吟了一下,道:“那天确实是在安慰你,这次事情办完再说吧,去高丽可不是说说就能去地。” 七巧微微诧异,然后笑笑,拿起桌上自己的小黄斗笠把玩起来。 武植歉然道:“不高兴了?” 七巧微微摇头,轻声道:“准确的说呢,本姑娘有点开心。” “开心?”武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是啊,本来以为姐夫肯定会胡乱答应呢。没想到这次姐夫倒也老实,没骗七巧。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要不然你可惨了。”七巧顽皮的笑笑。 武植这才知道七巧想给自己下套,方才若自己再敷衍她,等事情办完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鬼主意对付自己呢。 瞪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七巧吐吐舌头,道:“总之呢既然姐夫没有骗七巧。七巧就帮姐夫把山东扫它个人仰马翻!” 武植满意地点点头,这话听着还算舒服。不过看七巧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道:“只盼山东好汉没有卖水果地!” 七巧微微怔了一下,已经明白武植的意思,想起那天的事就生气,刚追出巷子,迎面就跑来一幼童,自己轻盈的跳起。却不想落脚处偏偏拐过来一水果推车,又恰好是自己刚刚落下,一下把自己撞翻,真是晦气。方想解释,猛地又想起后来发生的羞人事,小脸一下通红,“你还说!……气死我了!”七巧气乎乎地喊了起来。 武植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尴尬的笑笑。转过头去。 二人都沉默下来,看着窗外的阳谷城。饭菜早已用过,又多赏了些钱,吩咐不得来打扰,武植就想看看龙五的泼皮用什么办法打探自己的来历,抑或根本就不会理睬自己二人,那龙五也就需要好好修理下了。 “姐夫,你做这些事情到肌几为了什么?穆家帮,泼皮打探消息,还有武家庄,我怎么加……请不透你的想法。若说为了钱财,你身为贵王,根本不需要这般麻烦的,为了权?也不见你去结交京城的大员……”七巧打破沉寂。 武植正想胡说一气,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林老板。我龙五地朋友就坐不得你的天字一号房吗?” 武植微微一笑,龙五来了。 “五哥,看您这话说地,您能来就是给我林胖子面子。别说天字一号房,就是醉仙居五哥说拿走,我也不皱一下眉头,可是今天是真的有客人!五哥就体谅下我吧,咱不能赶客人不是!” 林胖子的嘴是越来越滑了,武植戴起了斗笠,示意七巧也戴上。 雅间门一开,龙五和几个壮汉走了进来,林胖子跟在后面,一脸紧张。 龙五仔细打量武植二人,脸色忽然一变,他可是曾经常年在武植身边,武植的神态举止深深刻在脑子里。再见旁边一身黄衫的女孩子。龙五挥挥手,示意众人出去,林胖子稍一犹豫,已经被大汉架了出去。 龙五关好门,转身躬身道:“请问……”在没百分百确定前,自然不能见大礼。 武植摘去斗笠,笑道:“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龙五急忙给二人见礼,站起来后道:“王爷,这几日山东地面没什么大的风吹草动,没听说有超过千贯的大宗珠宝买卖,郓城县更是风平浪静口” “晁盖呢?打听出他什么消息?”武植问道。 “晁盖是东溪村保正,不过养了好多庄客,和郓城县朱全,雷横两位捕头关系密切……” 武植打断他的话,“他手下庄客里有哪些好汉你可知道?” 龙五摇摇头,道:“这个小的实在打探不出。” 武植叹口气,泼皮和江湖好汉还是两个世界啊,靠泼皮也只能打听官面上地事情了。 “不过前些日子,就是王爷书信来之前的半月,郓城县宋押司屡次进出东溪村,倒是有些奇怪。” 武植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宋押司?是不是叫宋江?黑黑胖胖的?” 龙五点点头:“小的也没见过他,听郓城人说确实如此。” 武植笑了起来,很有趣啊,按日子推算似乎正是自己珠宝纲披劫后报官的时间。武植盘算了一会儿道:“半月前郓城县还有过什么异动?” 龙五道:“别的倒没什么了,郓城地方不大,也没几家商铺,咱们那儿地人手也少,若不是宋江在郓城小有名气,只怕他去东溪村也不会被注意到。” 武植点点头,道:“说说郓城县的情况吧。” “郓城县令时文彬,为官不正,和京城流落到郓城勾栏的女伶人白秀英关系亲密。不过郓城县两位捕头很了得啊,咱的人手开始没少吃他二人地苦头,还好后来打通了时文彬的门路,才算勉强在郓城立足。” 武植问道:“那宋江呢?他有没有小蜜……啊就是妾侍叫阎婆媳的?” 龙五一脸敬佩,“王爷真是高明,千里之外竟能未卜先知,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武植笑道:“你这马屁功夫见涨啊?” 龙五急道:“龙五说的是真心话……” 一直没说话的七巧忍不住白了武植一眼,“姐夫看上人家的妾侍了?” 武植愕然道:“此话怎讲?” 七巧“哼”了一声:“还不承认!若不是看上人家你又怎知道千里外的事情,平日也没见你对谁这般上心!” 武植心说这不是天大的冤枉吗?可又无法解释。 “王爷请放心!回头龙五带人把阎姑娘为王爷抢来就是,小小的一个押司,王爷看上他的妾侍那是他的福分!谅他也不敢说什么!”龙五一脸激昂道。他自然也以为是武植见过阎婆媳后念念不忘,这时候当然要他们这些小的为王爷分忧。 武植气得一拍桌子:“胡闹!我要她作甚!龙五你要是敢胡来影响到本王计划,别怪我要了你的脑袋!” 龙五吓的一缩脖子,“小的不敢。”心里却在骂自己糊涂,在七巧姑娘面前乱说话,这不找不自在吗?况且王爷这次又是私服,似乎有大事要做,自然不能亮出身份。恩,看来要想办法把阎婆媳弄来偷偷献于王爷,王爷就一名王妃,要说起来这王爷做的和苦行僧没什么区别!想来是王爷眼界太高了,如今好不容易看上名女子,若这点小事自己都不能为王爷办的利利索索,那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啦。 第二十七章 黑旋风 郓城一座酒楼内,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男的极丑,女的极美,这种强烈的反差令旁边的酒客频频侧目。 男女二人寻了一处僻静处坐下,呼唤伙计送上酒菜,自顾吃将起来。 七巧望着武植脸上极恶心的几处脓包,忍不住低头偷笑。 武植不满的看她一眼:“老实用饭!笑了一路还笑不够!” 七巧委屈的道:“姐夫这幅样子,叫七巧怎吃得下?” 武植狠狠咬了口手上的馒头,含糊道:“那你就饿着吧!” 七巧撅起小嘴,“姐夫弄得这般难看干嘛,害人家饿了几天了。” 武植道:“你现在是不是看我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七巧使劲点点头,忽想起不对,“姐夫若真变成这幅样子,七巧是不会嫌弃姐夫的,可是……” 武植笑道:“口是心非,若我真这幅样子,怕是你早躲得远远的了。” 七巧“哼”了一声:“不信就算了!” 武植笑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你想啊,旁人大概都和你想法一样,看到我就会转过头去,自然没人会盯着我这个丑八怪不放。若是我只在面上弄些胎记之类的,仔细打量下怕是容易露出马脚。我和你说过的,白胜那厮可是看得我真真的。” 七巧微微点头,不再抬头看武植,勉强咽下半个小包子,喝了几口茶水。 武植也不管她,大口大口吃着饭菜,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查晁盖的底细。 “王公子,快些里面请,楼上雅阁儿为您留着呢!”伙计殷勤的招呼声后,酒楼里走进一白衣文士,不到三十岁年纪。仪表堂堂,手中轻摇一把折扇,悠哉悠哉的缓步而入。 文士方走入酒楼,光线一暗。两名小山一般的巨人“咚,咚”大步而入,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要颤上一颤,酒楼二层的尘土被震的簌簌的落下。 一丝尘埃恰巧落在被七巧咬得一塌糊涂的小包子上。七巧本就为吃不下饭着恼,其实本来她可以自己寻个空儿去饱餐一顿,可她偏偏就要赌这口气。非要和武植一同用饭,武植劝也不听。此时见自己辛苦咬成鸡腿形的包子被人弄脏,七巧火气马上发到了那两名巨人头上,瞪眼喊道:“傻大个!走路不长眼睛么?”喊完感觉不通,接了句:“这般丑恶还敢出来!吓坏人怎么办!” 四周酒客听得偷笑,再吓人也没您身边那位吓人啊,慑于进来文士地身份。却是没人敢言语,有那良善的不住摇头。这天仙般的小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两名巨人怔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骂他俩,铜铃般的眼睛瞪起,眼看就要发飙。白衣文士愣了下,转头看到七巧,眼睛亮了一下,再见七巧腰间地秀美佩剑,更是兴趣大增。对二巨人摆摆手,向武植这边走来,口中还笑道:“姑娘何必和两名蛮牛一般见识。只是不知道我这两名手下如何得罪了姑娘?”说话间走到了武植二人桌前 七巧指指面前的小包子,“弄脏了本姑娘的午饭,害本姑娘又要挨饿!” 白衣文士笑笑道:“这等粗茶淡饭又岂能入姑娘之口,在下赔姑娘一桌上好宴席就是。”这时才转头看到武植面容,微愕一下后急忙转开头,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七巧道:“宴席就不必了,本姑娘就喜欢吃包子!” 白衣文士道:“姑娘果然雅致,小可冒昧,敢问二位可是来东溪村参加‘山东豪杰大会’的?” 武植听到“山东豪杰大会”心中一动,和七巧对望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七巧点头道:“正是!” 白衣文士一脸欣喜,道:“小可王伦,江湖上有个诨号‘白衣秀士”不知姑娘是哪家豪杰千金,可否见告?” 武植心说原来这厮是王伦,那两名金刚似地巨人想来是杜千宋万了,“山东豪杰大会”?嘿嘿,有意思啊。晁盖莫非想把山东的私帮会部汇于麾下? 七巧眼珠一转:“我是随师傅而来,师傅言道带我在江湖走动走动,增长下阅历,其余一概不知,你还是问我师傅吧!”七巧不知道武植下一步想如何走,怕自己胡扯乱了武植计划,还是由姐夫来忽悠他吧,七巧心中暗想。 王伦愣了一下,见七巧玉手指向武植,才知道这丑陋无比的汉子原来是这名鲜花般少女地师傅。忍下心中厌恶,对武植抱拳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能接到东溪村晁天王的绿林帖,想必前辈一定威名赫赫。”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琢磨山东哪位成名好汉是这般丑陋的。 武植一转眼成了七巧师傅,肚中好笑,闻听王伦叫自己前辈,微怔下已然明白,这厮是要和七巧平辈论交。似笑非笑的看了七巧一眼,大马金刀的坐定,也不回礼,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架子道:“义士不必多礼,本人少在江湖走动,名号不提也罢,倒是王义士和杜宋二位好汉的大名却是久仰了。”嘴里说着久仰,面上却无半分久仰之意。 王伦一肚子闷气,说了这会子话,绕了半天,等于白费功夫,二人地名字不但没问出,自己又平白成了晚辈,更见武植神态倨傲,似乎对自己这山东大名鼎鼎的“白衣秀士”毫不在意,心里一阵火大。说起来王伦在山东也颇有些名气,不为别地,山东第一盐帮自然是晁盖所属,而王伦却能在郓城石碣村,晁盖的眼皮底下站稳脚跟,自然令山东豪杰侧目。 武植也不理他,对七巧道:“乖徒儿,咱们走吧,几文包子钱不要也罢。” 七巧笑着应了一声,武植唤来伙计结帐,和七巧慢慢走出酒楼。七巧偷偷问道:“姐夫,咱们就这样走了?” 武植边走边道:“那厮自然会追出来的。还有这段时间你可要扮好徒弟本份,莫要漏了马脚,事事都要听我的吩咐知道吗?” 七巧点点头,笑道:“知道啦。师傅!嘻嘻,挺有意思的。”武植微笑,心说这次好好使唤使唤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七巧虽然机灵。还没到和武植苦大仇深的地步,自不知道武植借机捉弄自己。走了一阵,不见王伦赶出来。问道:“姐夫不是说他会追出来么?” 武植摇头叹气:“这却怪不得我,想是你魅力不足啊。” 七巧俏脸一红,想起王伦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王伦起了结识自己的念头。不由得心下恼怒,这种蠢才竟敢起这种念头,本姑娘是你能结识的么?是你配结识的么?七巧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受了天大地委屈。小脸紧紧板起,默不作声的走着。 武植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也闭上嘴巴,还是莫要惹她爆发的好。 “二位请留步!”王伦匆匆追了出来,杜千宋万在后面紧随,王伦一路小跑,两巨人如同散步般轻松,一步就跨出丈余,紧紧跟在王伦身后。 武植还未说话,七巧霍的转身,当街立定,口中道:“滚回去!” 王伦一愕。脚下却没停,笑着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七巧忽地跃起,如一片黄云,向王伦卷去,王伦愕然下,反应却是不慢,侧身急闪,一只秀美异常地黄色绣花鞋堪堪从他耳边滑过,带起的劲风刺地脸部一阵生疼,王伦骇然之余,眼角瞥到绣花鞋上小巧玲珑的黄色绒球,更看到绣花鞋尽头隐隐露出可爱的绣花小黄袜,心中方自一荡,眼前黄影一闪,却是七巧双足空中连踢,王伦躲闪不及,怪叫一声,倒飞出去,这一脚正中他鼻嘴处,鼻梁阵阵剧痛,眼泪鼻涕鼻血夹杂在一起,涂了满脸,四五颗牙齿随着口中鲜血掉落。 杜千宋万见老大被伤,怒吼扑上,却见七巧如法炮制,如黄色蝴蝶在两巨汉间轻盈飞舞,双足接连踢中二人面门,两巨人虽然皮糙肉厚,却碰不到七巧分毫,每人脸上中了七八脚后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伦这才知道,那双看起来可爱无比地小脚有多么可怕,这位看上去娇憨可人的少女又有多恐怖。心中那点绮念会消,这个悔啊,自己好端端招惹这母大虫干嘛。 武植笑着看七巧表演,虽然和自己计划不符,也只有由她了。 七巧痛殴过三人,拍拍双手,心里这才畅快,转头看武植望着自己苦笑,想起自己一时冲动坏了武植的计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武植摇摇头,心说叫七巧听话怕是难于上青天了,自己还是不要有这种奢望的好。缓步走到王伦身前,道:“想不到山东豪杰不过尔尔,唉,可叹啊!”长叹一声,似乎为人才凋零而叹息。 王伦羞愧无地,低头不语,在郓城他可是呼风唤雨,除了晁盖谁的面子也不卖,今日当街出了这般大一个丑,怎不叫他无地自容。 武植扔给他一方丝帕,“擦擦脸,回头带我去东溪村走一遭!”本想忽悠他和自己同行,既然动了手,就改为胁迫好了。 王伦愕然,心说你不会自己去啊,何必拉上我,和那母大虫同行岂不尴尬。 武植猜到他心思,“我二人第一次来郓城地面,却是不识得路!怎么,你不愿意?” 王伦听他后面话里微带愠意,吓得急忙摇头,道:“愿意愿意。”口齿漏风,语调十分奇怪。王伦心中却是转着念头,徒弟都如此厉害,师傅就不必提了,山东好汉里什么时候出了这般厉害的角色?心里猛的转过一个念头,这二人怕不是山东豪杰吧!越想越对,说什么不认识路,雇辆车马不就成了?看样子是想跟自己混进东溪村而已,只怕是冲着晁盖来的。 王伦此时不惊反喜,一山难容二虎,王伦又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对同处郓城地晁盖更是又恨又嫉,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怎么把晁盖压下去,如今有两名如此大本事的人物和晁盖为敌。莫非自己地出头之日就在眼前? “前辈是想投奔晁天王?”王伦用丝帕边抹脸边问道。 武植笑笑,王伦也算机灵,马上猜到了自己没有绿林帖,现在又出言试探自己。“你觉得我是屈居人下之人吗?” 王伦摇摇头,这般厉害的人物别说不会给人做手下,就是给人做手下也没人敢用啊。最起码自己是绝对不敢用。不过他若真是和晁盖为难的话,自己带他二人进东溪村岂不背上个大黑锅?他俩再厉害。也架不住晁盖人多势众,回头晁盖迁怒自己,那自己在郓城可呆不下去了。 王伦这可犯愁了。既希望二人能进东溪村大闹一场,折折晁盖地脸面。又怕惹祸上身,被二人连累。 七巧在那边等得不耐,走过来道:“还不快点动身?天都要黑了!” 武植对王伦道:“你放心,咱师徒就是去瞧瞧热闹,不会连累你的。” 王伦心下一凛,这人好厉害。自己的心思竟被他猜得通透。见那边七巧催的急,一咬牙。豁出去了,若他二人真去闹事,自己再想办法搪寨就是。 一行五人,出了郓城县城,向东溪村而去。杜千宋万二人别看个子高大,胆子却极小,吃了七巧苦头,这一路都离七巧远远地,看七巧的目光里也全是惧意。 东溪村离县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五人走了多半个时辰,远远望见前方一条大溪,水波荡溢。王伦赔笑道:“前辈,翻过前方山坡就是东溪村了。” 武植点点头,众人向山坡走去。忽然一声响箭,山坡后跳出七八名汉子,为首一大汉黑熊般一身皮肉,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面目狰狞。手中持一双板斧,口中喝道:“哪里来的好汉,给俺报上名来!”一眼见到王伦,喊道:“原来是王家小哥,你这厮不是俺地对手,没意思。”说着收了板斧,走了过来。 王伦苦笑,心说遇到个母大虫还不算,又遇上这黑炭头,还真够倒面从口黑大汉正是沂~个逵,山东盐帮中属他那伙儿人最为凶悍,听说还常做些杀人瑕货的勾当,王伦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对这厮最为头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好像没脑子一样。 “李大哥来的好早啊!”王伦笑着招呼。 李逵道:“早个鸟,昨日俺就到了!” 王伦无奈笑笑,道:“李大哥怎在这里闲逛?” 李逵道:“几日未动手,闷得俺心慌,出来寻场架打!谁想是你这泼才,真是无趣!”说话看到了武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丑八怪是哪个?真是丑得稀奇,哈哈!哈哈!” 武植还未说话,七巧已经不干了,本来听这大汉出言粗俗就已不耐,又听他嘲笑自己姐夫,喝道:“你这黑炭头说话客气些!” 李逵眼睛一瞪,“女娃!莫惹铁牛火起,砍了你这娇滴滴地小身子!” 武植一听是了,和自己猜想一样,定是那杀人狂李逵了。王伦闪在一旁不语,心说黑炭头啊,你怕是要撞上铁板了。 七巧冷笑一声,傲然道:“本姑娘让你这黑炭头三招!” 李逵怒目圆睁,“直娘贼的,敢小看你家爷爷!”拔出板斧就朝七巧劈去,他可不知道怜香惜玉,出手就要人命。 七巧连闪三斧,脚下轻轻一勾,李逵扑通倒地。李逵大怒,爬起来扑上,没几回合,又被七巧踢中足踝,七巧恨他出言粗鲁,这一脚用了七成力,若不是李逵皮厚,怕是足踝会被踢的粉碎。李逵一瘸一拐起来,怒道:“再来!”不几合,又被七巧勾倒。 武植在旁暗暗发笑,要说千万军中,李逵两把板斧肯定比七巧威力要大,但二人对敌,七巧眼光何等高明,一眼就看出李逵下盘不稳,全靠一个勇字,七巧偏生招式巧妙。正是李逵的克星,所以李逵才显得在七巧手上不堪一击。 王伦在旁边都看傻眼了,他虽然知道七巧肯定比李逵高明,却想不到两人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要知道李逵在山东可大大有名,就是晁盖那般强横的势力,也要让他三分,为什么?就因为李逵这厮出名的难缠。说白点,就是名混球,做事不经大脑。全凭自己好恶,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偏生李逵又天生勇武,少有对手,所以谁也不愿招惹上这种浑人。 李逵一连摔了几个筋斗,爬起来怒道:“你这女娃耍赖!” 七巧打翻他数次,怒气渐消。拍拍手道:“那好,本姑娘就叫你心服口服。” 李逵轮板斧冲上。七巧不再攻他下盘,见招拆招,也存心试试黑炭头地本事。这时才显出李逵威风,李逵招式施展开来,漆黑的板斧上下翻飞,招招不离七巧要害,七巧却是闪转腾挪,看似凶险,板斧偏偏碰不到她分毫。李逵板斧舞得越来越急,整个人真如同旋风一般旋转。前方双斧舞得如同黑色漩涡,一次次向七巧卷去。七巧如同一片黄云,在旋风四周飘来荡去,任旋风如何肆孽,终究卷不走黄云。 武植看得心可提起来了,他虽然对七巧有掊心六但楠痴如此凶险,j若七巧稍一走神,怕就会被劈做两半!点六六j “七巧!出手打倒他!”武植见七巧迟迟不出手,不由喊道。 七巧却存心卖弄,只想累垮李逵,嘻嘻笑道:“姐……师傅放心,啊!”姐夫二字方要出口,才想起此时应该叫“师傅”才对,急忙改口,这一下不免微微走神,本来二人相斗说话已是不该,何况又走神,李逵一板斧就把她绣花鞋上一朵绒球砍掉,若不是她闪避地快,怕是已被断足。七巧吃惊下不免“啊”一声惊叫。 武植眼见黄色绒球飞出,七巧又失声惊叫,心中大急,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了,飞身而上,手中黑影晃动,正中黑色旋风风头,两团黑影冲天飞起,正是板斧的斧头,李逵猛的摔了出去,方才舞得正急,手上却突然一轻,用力过猛下自然摔出,翻身坐起,看着自己手里地斧柄发呆。 七巧纵身落到武植身边,笑嘻嘻道:“姐夫怎么出手了?” 武植一肚子火气,怒道:“谁是你姐夫!我没你这般不听话的妹妹!” 第一次被武植疾言厉色的喝骂,七巧心下却是一甜,吐吐舌头闪到一旁去了。 李逵的手下和王伦纷纷跑过来,方才他们都躲得老远,生怕被波及,自没听到武植和七巧地话语。 李逵手下纷纷喝骂武植偷袭,不过慑于武植和七巧威风,倒不敢冲过来。王伦跑到武植身边,暗暗晒舌,师傅果然比徒弟厉害,一招就把李逵弄翻出去。众人都未看清交手的场面,只看到武植扑上后李逵就飞了出来,自然都以为武植武艺深不可测。 李逵突然站了起来,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对七巧喊道:“女娃铁牛不是你的对手!甘拜下风!” 又转向武植道:“你没要了铁牛地脑袋,铁牛谢过了!” 王伦众人倒吸口冷气,这丑陋汉子如此了得?方才一招间竟有取李逵性命地本事?他们知道李逵虽然浑,却从不打诳语,自然马上信以为真。王伦对武植更加敬畏起来。 七巧也不理李逵,跑过去把绣花鞋上绒球拾起,见自己最喜欢的鞋子被弄坏,心中惋惜,不由瞪了李逵几眼。等姐夫气消后再好好教训你! 武植对李逵殊无好感,水浒上的李逵就是一杀人狂魔,不管男女老幼,百姓军民,见谁杀谁,为把朱全弄上梁山还把一可爱地小孩劈成两半,这个李逵看起来脾性也差不多,懒得和他多说,点点头算是招呼过,对王伦道:“咱们走吧!” 王伦急忙答应,领武植向前走去,七巧见武植理都不理自己,嘟起小嘴,还是乖乖跟在了后面。 李逵快走几步,对武植道:“哥哥高姓大名?铁牛最喜结交好汉,哥哥却是合了俺的脾气!” 第二十八章 群英会(一) 武植摇摇头道:“你却不合我的脾气。” 李逵一愕,接着大笑起来:“哈哈,俺就喜欢哥哥这种直性子!今日定要和哥哥结交!直娘贼的,以后哥哥的事就是俺铁牛的事!谁若敢惹哥哥就是和俺铁牛过不去!怕他个鸟!” 旁边王伦听得直翻白眼,黑炭头的想法就是和正常人不同,多少人陪着笑脸想与他结交,十九被臭骂一顿,惹他火起,打杀的也不在少数。今日人家明明不愿理他,他偏生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武植也感无奈,只有苦笑。七巧在旁边气哼哼道:“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是省省吧!不怕人家笑话!” 李逵怒目一瞪,看看武植终于没有发火,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看你是俺的小嫂嫂,定和你不死不休!” 七巧脸一下通红,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武植没好气的瞪了李逵一眼:“别胡说!那是我徒儿!” 李逵嘿嘿一阵憨笑,“现在是徒儿,日后就是嫂嫂。也只有女娃这样的本事才配得上哥哥!” 七巧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浑人斗嘴,狠狠瞪了李逵一眼,赌气走开,不再理他。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已到东溪村头,村口处站定几名青衣小厮迎客。见李逵众人过来,几个小厮似乎互相推诿半天,才哭丧着脸跑过来一位,声音微颤:“李老爷您回来了。” 李逵一巴掌把小厮拍个筋斗。大声喊道:“直娘贼!还不快去通报!叫晁盖出来迎接俺哥哥!” 小厮哪敢多说,爬起来飞也似的向村里跑去。 过不一会儿,村中急匆匆走出一行人,为首大汉,面目含威,虎背熊腰,一身绿衣短打,看起来雄壮魁梧。大汉身旁紧随一秀才打扮人物。戴一顶桶子样抹眉粱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李逵老远见到,喊了起来:“晁天王。莫不是吃醉酒?来得这般迟!” 为首大汉苦笑摇头。“李兄弟就爱胡说!” 王伦近前为双方介绍,为首大汉自然是“托塔天王”晁盖。晁盖身旁文士就是“智多星”吴用,当介绍到武植姓名,王伦微微迟疑,看向了武植。 武植笑道:“天王,在下穆武。这是劣徒七巧。”穆武这个名字虽在月昔庄用过,但知情者不是逃亡,就是身陷大狱。想来山东无人知晓。其实说起来就是月昔庄又有几人知道武植叫穆武,认识他的大多只知道这位是大小姐身边红人,至于名字却无几人知晓。月昔庄那干下人更是被下了禁口令,分散各处监管,就是有人想通过他们打听消息也是寻不到。 江湖传闻中月昔庄被剿实在是得罪了两浙路经略,毕竟不管是发往朝廷的奏表还是朝廷下地嘉奖,都是两浙经略一干官员的功劳,贵王的名字是提也未提的。至于江南崛起的穆家帮,更是众说纷纭,有说是两浙经略为靠山的。有说是月昔庄余党的,还有说是北方过去的好汉,毕竟前些日子月昔庄和某处北方豪杰斗得火热可是传地沸沸扬扬。例如带面具的“大魔王”,仙子般的“红黄双煞”也曾经传遍江湖。 晁盖对武植丑陋的面目毫不在意,爽朗的笑道:“穆兄弟驾临敝庄,那是哥哥的面子大,里面请!”晁盖见王伦对武植态度恭敬,而那人见人惧地黑旋风更是一反常态,显得和武植十分亲热,心中诧异之余,也暗暗好哥武植地来历。 说笑间众人携手进入东溪村,此时的东溪村,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前贴满了红联,倒仿佛过年一般。 饮茶聊天时,晁盖数次试探武植来历,都被武植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加上李逵在旁大咧咧的打横胡诌,弄得晁盖始终不得要领。进了村子后,王伦刻意和武植拉开距离,此时更是坐的离武植远远的,心说既然黑炭头愿意做冤大头,那是最好不过,他二人若生事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用过茶点,晁盖为众人安排好食宿,忙活到天色擦黑,才消停下来。回到客厅,吴用已等他多时。 “先生可看破那穆武来历?”晁盖问道,他也知道吴用等自己所为何事。 吴用微微摇头:“小生见王伦对他颇有惧意,虽是同行,却是连名字也不知,显然不是旧识。至于铁牛行事一向不能以常理揣测,不提也罢。观穆武此人颇有些深藏不漏,又来历不明,兄长还需小心才是。” 晁盖不以为然地笑笑:“莫非他还敢在东溪村生事不成?” 吴用沉吟半响,缓缓道:“别的却也不怕,就怕他是为那些物事而来……” 晁盖皱起了眉头,“先生不是言道那批物事乃江南官员所贪之赃物,此时已无大碍?” 吴用道:“此言倒是不假,观护送之人行事,多半乃官场中人,毫无江湖习气,报官时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不肯报出失主姓名,是以小生推测此必是江南某位官员历年贪下的积蓄,自然不敢声张。不过最近江南风起云涌,有些事情小生实在看不明白,就说穆家帮,它如何崛起如此之迅速,月昔庄又如何这般轻易瓦解。小生总感觉这一切一切,背后似有一只大手在操控,这个穆武既然来自扑朔迷离地江南,兄长就不可不加倍小心!” 晁盖微微点头:“先生所虑甚是,若依先生之言,假若穆武来自江南,又是为这批物事而来。又如何应对?” 吴用道:“兄长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不过是最坏之揣测,想那失主就算不甘心,也不会派出区区两人来查探,此次大会后,兄长假意和穆武结交,派出人手查探他附近有无同伴,若是不为那批物事而来便罢。若真是为那批物事而来,小生略施小计,叫他来得回不得!” 晁盖点头,“若不是为那批物事而来,此人又是何意?” 吴用微笑:“明日群豪会上就可知晓,也可趁机试探于他。”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被李逵“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略微梳洗,草草用过早饭,武植和七巧在李逵的陪伴下来到了群豪大会所在。 路上七巧轻轻拉拉武植衣襟,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莫生七巧地气了,好姐夫!”昨天一天武植也没理七巧。 一觉之后,武植那点怒气早已消了。忽听七巧后面嗲声嗲气的“好姐夫”三字,一身汗毛竖起,连连道:“不生气。不生气,七巧大侠莫再吓我!” 七巧“噗哧”一笑,点点头跟在了武植身后。 东溪村村北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一座高台,四下摆满桌椅,来来往往的汉子各个一身彪悍之气,不过见到李逵全部远远避开,似乎怕染上瘟疫一般。 旁边迎客小厮战战鼓兢过来,为三人安排座位。李逵听闻自己要去台上就座,而武植二人只能留在台下。不由得眼睛一瞪,喝道:“岂有此理!晁盖这厮忒也无礼!” 武植知道高台上那一排桌子后是山东各路好汉魁首的座位,见李逵又要发飙打人,急忙拉住,道:“莫动怒,规矩如此,却怨不得这些下人。” 李逵“哼”了一声,回头道:“等俺去和晁盖理论,回头再与哥哥叙话!” 武植点点头,由小厮领到了靠近高台的一处方桌旁,小厮笑道:“穆壮士,此处可是咱家老爷亲近之人地席位,老爷特意吩咐下来要好生伺候壮士的。”武植免了他一顿皮肉之苦,小厮自然对这丑陋地汉子好感大增。 武植和七巧坐定,环顾四周,稀稀落落已经坐下不少江湖人物,打扮各异,持刀挎剑,纵声谈笑。武植叹口气,这些人可说是不安定因素啊,可从另一面来说,又何尝不是大宋热血男儿,想必外敌入侵,这些汉子十之八九会浴血抗敌,但若官府腐败,他们又会浩反甘事,眼下大宋却是禁不起他们折腾啊。 “咦?你这丑汉子怎坐在这里?”清脆的嗔怪声打断了武植的思绪。 武植转头看去,恩,正是晁盖义女,叫什么自己却是忘了,此时仍是一身男装打扮,亮晶晶的眼睛扫了自己一眼后就急忙转了开去。 跟在少女身后的红衫大汉笑道:“云儿,想必是你爹爹请的贵客,不可无礼!” 武植见那汉子生得紫黑阔脸,鬓边有一块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微笑起来,这汉子定是“赤发鬼”刘唐了。 云儿跺跺脚,向刘唐撒娇:“可是他坐这里,叫侄女怎生有心情看戏?” 七巧翻个白眼:“毛丫头吵什么吵?害本姑娘不得清净!” 云儿俏脸通红,她甚得晁盖宠爱,庄子里叔叔伯伯也十分回护,从小没受过半分委屈,若说唯一一次受的委屈就是在京城被那“大恶人”欺负,虽有近半年了,可每每思起,总会忍不住诅咒那“大恶人”一番。那次接回白胜后,问起他详情,白胜只说被关进王府毒打了一番,别地却是一概不知,自也不知道那“大恶人”身份,晁盖闻听和贵王府地人起了冲突,也只好把进京的事情搁置起来,把云儿众人召回了山东。 此时云儿被七巧抢白,再见这美貌少女比自己还美上几分,长长睫毛下灵动的双眼满是不屑,心中气恼:“你又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七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没一点淑女风范,“本姑娘七巧,看你凶巴巴的,还想吃了本姑娘不成?” 一旁的刘唐急忙拉过云儿。对武植和七巧抱拳道:“二位请了,侄女顽劣,请二位勿怪。” 武植笑笑:“无妨,我这徒儿也淘气的紧,刘壮士请坐。” 刘唐拉着气乎乎地云儿坐下,双方互通姓名。 “不知穆兄弟在何处营生?”刘唐笑着问道。 武植道:“我和徒儿在石碣村混口饭吃而已。” 刘唐一怔,石碣村是王伦地头,这二人是王伦手下?晁大哥又怎会把这等杂七杂八的人物安排在这里?东溪村好汉向来不把王伦放在眼里。只觉若不是晁大哥义气,早把石碣村扫平,哪还容他在郓城摆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 云儿冷笑:“原来是酸秀才手下,怪不得一个这般丑恶,一个不懂规矩!” 刘唐听二人是石碣村所属,马上没了和二人寒暄地兴趣。笑笑不再说话。 武植对七巧使个眼匕。七巧“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云儿。 过不多时,高台下已经坐满了豪客,武植这一桌都是晁盖的亲近之人,阮氏三兄弟也在其中,只是不见吴用。 高台上那排木桌后。坐定山东大小帮派首领,沂州李逵,莱州燕顺。青州周通,寇州鱿旭,登州顾大嫂,濮州樊瑞等等山东江湖豪杰汇集一堂。 武植摇摇头,没什么太出色的人物。 “各位好汉,请听晁盖一言!”晁盖立于高台前首,朗声说道。 台下乱哄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显见晁盖在山东还是颇有威望。 “今日众位好汉驾临东溪村,晁盖不胜感激,……” 武植听着晁盖絮絮叨叨的话。微微冷笑,一大通说辞无非是说山东豪杰应该团结一致,不应互相争斗,又举例子正因为山东豪杰内斗不止,不能合力除去淮西王庆,才失去了前些日子进军江南地大好机会。若山东豪杰同仇敌忾,必然会席卷两河,到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岂不快哉! 众豪杰大多是粗人,被他一套说辞下来,企部迷迷糊糊,纷纷轰然叫好。台上众头领也纷纷附和,只有顾大婕等少数几人微微皱眉~ 晁盖又笑着言道,结盟之事还需好好和众首领议个章程,绝不会令任何一家兄弟吃亏,台上台下势力弱小的好汉才纷纷松了口气。 晁盖最后高声道:“今日山东豪杰齐聚,晁某就出个彩头,博众位好汉一笑!” 随着晁盖话声,台下走上去一名大汉,手中捧一红匣,随着红匣被缓缓打开,台下台上一片哗然,就见红匣中一方明珠,霞光流动,灵秀非凡。 武植看到这颗明珠倒想起了输给金芝的那颗珠子,想起月昔庄点点滴滴,不由得叹口气,摇了摇头。他自不知道此时不远处,吴用正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而这颗珠子正是失去的那几十万贯珠宝中地最耀眼地一颗,本来今日地彩头另有他物,吴用为试探武植,临时起意,换上了这颗明珠。若此时武植露出半分激动,恍然,讶然,明了等等表情,只怕武植就再也走不出这东溪村。谁知道武植当初早把自己看上眼的宝物留下,这些挑拣后的珠宝他又怎么在意,自也认不出这是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起前事,有些感慨。 吴用仔细打量他好久,确信武植不是故作镇静,心说莫非自己太多疑了?笑笑起身,该去布置其它事宜了,这珠子怎么也要留在东溪村,若是传出去可不大妙。 云儿见到这颗明珠,眼放异彩,娇声道:只想不到爹参还藏着这等宝物?云儿想要!”最后一句却是对刘唐说的,刘唐含笑点头。 七巧大眼睛转了几下,站起来道:“师傅,我出去逛逛!”也不等武植回答,一溜烟不见。 武植苦笑,有这样的徒儿吗? 晁盖等台下议论声稍减,大声道:“今日东溪村群豪大会,我等山东好男儿齐聚一堂,乃几十年未有之盛事,平素大家互相多有闻名,却甚少见面,恰可趁此良机。以武会友,决出咱山东第一条好汉,岂不是好?”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顾大嫂忍不住冷笑:“天王之话忒也荒谬,山东第一好汉自然是天王好友公孙道长,敢情天王是在给我等立威不成?”台下众人纷纷附和。 晁盖笑道:“众位多虑了,公孙道长乃世外高人,又岂在乎这些虚名?自然是咱们这些俗世中人争个名头罢了!” 顾大嫂嘲笑道:“那咱们争地却是山东第二条好汉?” 晁盖笑道:“第一也好。第二也罢,不过借彩头取个乐子罢了,山东藏龙卧虎,比咱们高明的怕是大有人在,咱们今日只图一乐,顾大婕以为然否?” 顾大嫂这才不语。晁盖大声道:“今日比试。不许杀伤人命,不许借机寻事,更不可日后寻仇,……”定下若干规定,又言明每方豪杰只能推选一名好汉上场。 在场的豪杰们虽然互相听闻过名声,真正交过手地却没几个。自然是谁也不服谁,都想趁机一举成名,不多时。十七处豪杰人选定下,由晁盖大声宣布人选,各处豪杰自然大都是由头领上阵,只有登州顾大嫂处遣手下解珍,东溪村由刘唐出赛,当晁盖读到山东石碣村时,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才高声道:“山东石碣村好汉七巧!” 台下一片哗然,谁也不知道这七巧是哪位英雄。 武植险些没气死,这丫头又自作主张。怎么自从到了山东她越发不听话了?以前江南斗方腊的时候她和玄静都是按计划行事啊?武植马上明白过来,以前有玄静在,这丫头就是想胡闹也有人盯着,如今玄静不在,她自然开始无法无天。玄静啊,武植第一次觉得如此想念玄静,叹口气,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有这丫头在,定什么计划也是无用。 不一会儿,七巧蹑手蹑脚的回来坐好,头转来转去,就是不朝武植这边望。武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回头再收拾你!” 七巧回了武植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小脸笑的花朵儿一样:“七巧要为师傅扬威嘛!” 武植莫名想起了后口句话,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 云儿一直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此时冷笑一声,不屑的道:“怕是去给你师傅丢脸吧!” 七巧笑眯眯道:“本姑娘一向不和不男不女的家伙斗嘴!” 云儿再次被七巧气得涨红了脸,咬牙道:“你最好祈祷莫遇到我家刘三叔!” 七巧打量刘唐几眼,笑道:“是你家刘三叔该祈祷才是!” 刘唐脸色一沉,冷冷望了七巧几眼,道:“女娃家莫要乱说话。” 武植笑笑:“刘大哥莫要乱说话才对!”他虽然气不过七巧,却也见不得七巧被人威吓。 刘唐怒急反笑,做梦也想不到石碣村地人这般大胆了,嘿嘿冷笑一阵,不再言语,心说今日你等是客,若教训你们显得咱东溪村没有规矩,改日自有相见之日。 七巧听武植帮自己说话,心里美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开心。 比武采用的如同后世地淘汰赛,众人抓鳖后选定对手,十七人自然有一人轮空,七巧运气不错,第一轮就轮空,七巧对武植扮个鬼脸,状甚得意。 第一轮李逵就劈掉对手一只胳膊,自然按规矩取消了比试资格,李逵也不恼,“直娘贼的!不能痛快打架还比个鸟!爷爷不比了!”大步回去坐好。 台下吴用微笑,早就知道黑旋风会忍不住伤人,黑旋风既被淘汰,刘唐自然稳夺第一。此次豪杰大会也算达到了目的,即为东溪村立威,又笼络了群豪。晁盖的那套说辞可是吴用用三天功夫想出来地,颇能蛊惑人心。 吴用又思量一阵,觉得无甚差池,若说这些豪杰中只是不知道七巧底细,不过想来年纪轻轻地小姑娘,又有多大本事,扈三妹天下可只有一个,再说就是扈三妹到此,步下拼斗也不见得稳赢刘唐。吴用和晁盖根本就没去和王伦打探武植二人来历,就算去了,这厮也肯定不说真话。至于和李逵打听?还是算了吧,想到这名字都让人头疼。 李逵被淘汰,第二轮自然还要有人轮空,七巧再次成了幸运者,七巧却是愁眉苦脸,对冲她发呆的武植道:“师傅,若是七巧一不小心,轮空就得到那颗小珠珠可怎么办呢?” 云儿气得银牙差点咬碎,抓着手绢扭来扭去,似乎把手绢当作了七巧。 刘唐只在一旁冷笑。 第三轮,只剩下四名好汉,刘唐,樊琳,只燕顺和七巧卉,兰啤人巾自簧刘唐大出风头,干净利落的淘汰了寇州鲍旭和登州解珍,那二人也是止,东成名好汉,在刘唐手下却只不过走了十几个回合。 抓鳖结果一出来,云儿喜笑颜开,刘唐微微冷笑,武植心里叹口气,七巧又要大出风头了。 七巧在椅子上盘起了小腿,用筷子敲打桌面,嘴里哼起了小曲,武植仔细听去,却是以前自己唱过的总天下第一等夏,七巧哼得似模似样,小样子得意极了。 武植自不能让她专美于前,也拿起筷子轻敲起来。桌上众人见这师徒二人癫狂模样,都感讶然,云儿捂住耳朵,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露出缝隙,这曲子自己从未听过,虽然感觉怪怪的,却别有一番韵味。 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一过,刘唐腾地站了起来,“姑娘请上台!” 七巧正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被刘唐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吓到本姑娘了!” 刘唐冷笑道:“那又怎样?有本事把你家爷爷打下擂台!” 七巧忽地从椅子上跳起,双足凌空踢向刘唐,“本姑娘踹你这红毛鬼上擂台!” 刘唐可非王伦可比,双臂舞动,想抓住七巧双足扔她出去,七巧身在空中,双足却灵活异常,绣花鞋底连续踢中刘唐双臂,刘唐双臂用力,“噼啪”声中,刘唐连连后退,七巧一连踢出十几脚,才借力向后飘出……中笑道:“功夫不错!” 刘唐连退十几步,双臂一阵酸麻,心中骇然,再无丝毫轻视之意。旁边众人尽皆变色,云儿更是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七巧身子轻盈落下,足尖一点椅背,忽又极速飞出,双足如螺旋般旋转,再次向刘唐袭去,刘唐嘿的一声,抡起铁臂如风般冲上,眼见两条人影快速接近,正当旁观众人都等待这石破天惊的碰撞时,忽见黄色螺旋如同有人操纵般猛的一偏,刘唐冲得正急,眼前一花,黄影不见踪迹,道声不好,急忙侧身,果不出所料,七巧双腿回旋,恰恰从他肩头扫过,若不是他见机得快,后背必定中招。 七巧嘻嘻一笑:“躲得好!” 刘唐也不答话,沉着脸扑了上去,两人斗在一处。此时旁观众人纷纷挪开桌椅,谁也想不到二人会在台下打了起来,也不知该不该上去相劝。吴用看得大急,心说傻兄弟,你怎么就这般斗起来啦,你可是善用朴刀的好汉,怎么赤手就和人交手!正待上前劝二人罢手上台去斗,忽听“砰”一声响,一条人影落于擂台之上,应该说是栽于擂台之上,再看场中,黄衫少女巧笑嫣然,可不正是七巧。 第二十九章 群英会(二) 旁观众人一片哗然,晁恙所属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云儿儿,一片茫然。 七巧足尖一点地,如嫦娥奔月,丝带飞舞中,飘飘然落于擂台之上,扫了眼躺在擂台上的刘唐,傲然道:“本姑娘赢了!” 李逵在旁边大声喝彩:“小嫂嫂果然好本事!” 七巧本来如同仙子下凡,清逸脱俗,不可方物。被他这一喊马上变成了满脸娇羞的小女孩,瞪了李逵一眼,脸上飘起了两朵红云。 众人本被她风采所慑,此时见她小女儿样子,纷纷笑了起来,倒觉得这女孩儿却也可爱。 顾大嫂笑道:“小姑娘端的厉害!等你拿下‘山东第一好汉’姐姐请你吃酒!” 晁盖脸色难看,吩咐人把昏迷的刘唐抬了下去,才大声道:“石碣村七巧获胜!”虽然二人是在台下动手,未免不合规矩,但晁盖也厚不下脸皮挑错作梗。 武植微微点头,晁盖倒是一条汉子。 燕顺和樊瑞随后上台比试,开始二人斗得难解难分,斗到酣处,忽听樊瑞大喝一声“看招!”手中抖处,银光一闪,燕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再看他双臂肩头各插一把明晃晃红缨穗飞刀,虽然伤。不深,双臂却已抬不起来。 众人讶然,谁也不知道樊瑞还有一手飞刀绝技。 武植望望身边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七巧,“一会儿莫要大意,不要只顾贪玩。” 七巧微微点头,笑道:“师傅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擂台上,七巧和樊瑞相对而立,一个须发皆张,面目狰狞;一个巧笑依依,妙目顾盼。台下群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和王伦熟识的凑到王伦身边打探他从哪里招募到如此一位武艺超凡的小美女。当王伦苦笑着指指武植,言道那是小美女师傅之后,众人全部肃然起敬,一些自来熟的人物自去和武植交谈结识。也有的心里叹气,这师傅也太丑陋了吧。 “比武开始!”司仪的一声清喝后,台下寂静无声,虽然七巧打倒刘唐令群豪吧舌不已,但樊瑞的飞刀却是令人防不胜防。二人相斗,鹿死谁手实在难说。众人都想看看是樊瑞飞刀厉害还是小美女功夫更强。 司仪话音方落,樊瑞双手一扬,三道银光呈品字形向七巧飞去,七巧身形急闪,口中笑道:“这就开始扔破烂儿啦?” 樊瑞也不答话,更不上前和七巧近身接战,手上不停,道道银光向七巧急袭而去。“嗖嗖”的破空声中,银光连绵不绝。愈来愈密。愈来愈急,七巧左躲右闪,口中娇笑:“破烂儿还不少!” 台下众人却是都为这可爱的小姑娘捏了把冷汗,谁也不愿如此明媚地小姑娘被扎上几个窟窿,那不成了焚琴煮鹤了吗? 七巧嬉笑声中,身子凌空飞起,“叮叮”一阵脆响,那密麻麻的银光全部落在擂台后木板上,总也有数十把飞刀,刀柄小红穗随风微微颤动。看起来倒也好看。 众人放松一口气,忽听樊瑞大吼一声:“小心了!”紧接着,又数十道银光向空中的七巧电闪而去,速度迅疾无比,七巧在空中无处借力,飞刀又快捷无伦,台下群豪尽皆惊呼,都以为七巧必定在伤在樊瑞神乎其技的飞刀下。 众人惊呼声中,忽见七巧四周青光闪动,“叮咚”作响,紧着着银光四溅而出,就如同无数流星,向四周散落。“叮咚”声止处,七巧飘然落下,手中一柄秀美短剑,清洌如水,又倏忽不见。 此时地台下却是一阵兵荒马乱,不时有人唉呀呼痛,却是被散落的飞刀扎伤。 “还有破烂儿没?”七巧笑吟吟看着樊瑞。 樊瑞老老实实回答:“没有了,姑娘绝技在下佩服,想不到樊瑞一心苦修的技艺在姑娘手下不堪一击,真如废铜烂铁一般。”说着叹息一声,走向自己的座位,颇有些心灰意冷。 台上台下一片雷鸣般掌声,李逵,顾大嫂大声喝彩,晁盖笑着捧红匣上台,“姑娘实可当山东第一好汉!” 七巧接过红匣,欢天喜地的跑回武植身边,献宝似地晃着红匣,“本姑娘厉害吧!” 武植微笑点头。 吴用见七巧拿到红匣,脸色微变,沉吟了一会儿,悄然挪步到王伦身边,在王伦耳边低语几句。王伦愕然,吴用又说了几句,然后走到一旁。 王伦脸色阴晴不定,计议良久,才一咬牙,忽然大声道:“穆武和七巧非本庄所属!在下被他们胁迫!此二人混入豪杰大会实在是心怀叵测!” 群豪俱是一愣,武植叹口气,吴用忍不住了吗?七巧冲王伦一阵冷笑,王伦虽然脸色发白,还是鼓起勇气接着喊道:“大家莫上了他二人的当!” 群豪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咦,我想起来了,好像在淮西见过他二人!” 马上有人附和:“定是淮西王庆的爪牙!” 场中一片混乱,山东群豪和淮西王庆的势力接壤,双方时常拼斗,拼斗中自不免死伤人命,有那三叔五弟,亲朋好友折在王庆手里的豪杰一下就红了眼,怒吼起来:“宰了王庆的爪牙!” 吴用跳上一方圆桌,大声道:“先将此二人抓起来,查个清楚后再做计议!” 旁边就是本来心存疑问的听到吴用提议也纷纷点头,事情未明,如此处置最好不过。那些和王庆有旧怨的豪客纷纷围了上去,自然带动本方势力跟上,一时间,场中侧有大半豪客亮出刀剑,把武植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七巧冷哼一声,傲然立于武植身侧:“逼本姑娘杀人么?”语气平淡,离得近的豪杰心中却俱是一寒,眼前似乎出现一仙子在漫天血雨中翩翩起舞。实在是因为七巧今日给他等留下地印象太过深刻。 武植望望这些群情激奋的豪客,洒然一笑。伸手摸住无金剑柄,心由一声叹息,自己好像又有些鲁莽了,不过此时后悔已是无用。只有接招了,心中快速盘算如何脱困。他自不知道实在是因为吴用见七巧武艺绝伦,又拿了红匣明珠,无奈下这才发难,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群豪人多势众。更有阮氏三雄等几名东溪村大本事地好汉领头,喝骂中就要一拥而上,忽听霹雳声喊:“谁敢动俺家哥哥!”接着一处方向人仰马翻,一条黑塔似地大汉跳到武植身前,手中提一把朴刀,怒目扫视四周。 吴用怒道:“铁牛!休得胡闹!此事关系我山东好汉生死存亡,不是你撒泼的时候!” 李逵大脑袋晃动,满不在乎的道:“俺管你个鸟!想动俺哥哥先过了铁牛这一关!” 武植拍拍李逵肩头,没有说话。李逵冲他憨厚的笑笑。又对群豪大吼道:“谁来吃铁牛一刀!” “天王,此事还需查清才好。莫冤枉了人家清白!”一直默不作声地顾大嫂缓缓道。 晁盖一时左右为难。若一声令下,场中十九就是山东豪杰自相残杀,若不下令,难道任由二人把红匣明珠带走?转头看向吴用,吴用微微点头。 晁盖下定决心,方想喝令动手,忽听外面一阵**,“公孙先生来了!” 外围人群一分,施施然走进一位道士,身长八尺。长须飘飘,道貌古雅,一身白色道袍,腰系杂色采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 这些桀骜地汉子见到道士无不恭敬的施礼问好,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晁盖却是大喜,急步迎过去笑道:“先生怎生有空闲?” 武植心中一动,问李逵道:“这道人是谁?” 李逵道:“入云龙公孙胜,铁牛可不是这杂毛的对手!嘿!今日铁牛和哥哥怕是要吃些苦头了!”话虽如此,却依然挡在武植身前。 武植点点头,入云龙吗?就是顾大嫂说地山东第一好汉?看群豪的样子,倒真是对他这山东第一心服口服啊。 七巧大眼睛转动,“黑炭头,他就是你们山东第一好汉?” 李逵昨天已经被她这“黑炭头”叫得麻木了,昨天武植不理七巧,七巧捉弄了半日李逵,如今习以为常下,李逵点点头,随。应道:“这杂毛端地厉害!” 晁盖那边和公孙胜方聊了几句,忽听一声少女轻笑,“杂毛老道,听说你山东第一,本姑娘却是不服气呢。” 公孙胜转头望去,见一黄衫少女笑吟吟俏立几步之外,微微愕然:“小姑娘是谁?” 七巧一跃而起,口中笑道:“打赢再告诉你!”手中青光闪动,洒下道道寒光。 公孙胜眼睛一亮,“好身手!”蓦地里纵身跃起,半空拔剑,借着这一跃之势,疾刺过来。这一刺出手之快,势道之疾,实是威不可当。一黄一白两道身影空中相遇,当当当当四响,双剑撞击四下,两人一齐落下地来。这中间公孙胜攻了两剑,七巧还了两剑。两人四只脚一落地,立时又是当当当当当当六响。公孙胜剑法凌厉,迅捷无伦,在常人刺出一剑的时刻之中,往往刺出了四五剑。七巧却也以快打快,只听叮叮当当双剑碰撞,如冰雹乱落,如众马奔腾,如雨打批把,快速难言。 七巧过去和公孙胜叫阵之时,武植虽然吃惊,却也想看看七巧的真实本事。而晁盖吴用尽皆大喜,吴用本来还在琢磨怎生想个法子请公孙先生出手擒下七巧,见那丫头不知好歹,主动挑衅,一阵好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公孙胜成名近二十年,实在是山东豪杰中当之无愧地第一,十年前一手快剑就横扫山东,后来进山学道,才渐渐淡出江湖,不过他的威名却响彻山东,乃山东群豪的精神领袖,晁盖能有今日这般声势,实在和公孙胜脱不了干系,二人自幼结识。交情颇深,谁又敢不卖公孙道长面子,是以久而久之,晁盖才隐隐控制了多半个山东。当然如今晁盖旗下人才济济。却也非山东别处豪强所能比。 再看此时七巧和公孙胜的恶斗,武植屏住呼吸,握紧无金剑,只怕七巧遇险。而晁盖和吴用都睁大了嘴巴,若此时有人看到平日冷静慧智的吴先生此时的痴呆样。一定大跌眼镜。可惜此时群豪全部是一副呆鸟般的样子望着场中的恶斗,自也没人再去理会吴用先生。 公孙胜一面狠斗,一面大呼:“痛快,痛快!”剑招越来越是凌厉。七巧忽然剑法飘忽,闪转腾挪,极尽巧妙,场中就如一条白色游龙,紧追一只黄色蝴蝶,游龙气势磅礴。蝴蝶小巧灵妙,任游龙如何凶恶追捕。蝴蝶总能化险为夷。 一转眼又是数百合。忽见场中白影一闪,公孙胜跃到圈外,长笑道:“好久未这般痛快了!” 七巧飘然跃回武植身边,武植见她香汗淋漓,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急忙扶住问道:“你没事吧。” 七巧微微摇头,拉住武植衣襟却不说话。 公孙胜望着七巧连连点头,“贫道若晚生十年,必不是你敌手!江湖代有才人出。老道佩服!今日果不虚此行!既然如此,老道安心矣!”说着手腕一抖,手中松纹古铜长剑寸寸折断,把光秃秃剑柄随手掷出,转头对晁盖道:“天王,老道几日前收师傅令符,召老道回山潜修!今日是来辞行的!” 晁盖大惊,“先生一去,晁盖此后何从?山东豪杰无先生提点,必大乱矣!” 公孙胜摇摇头道:“江湖之事,不理也罢!” 转头看到七巧身边地武植,微微一愕,然后哈哈一笑:“太白起山东,豪杰四方扬!天罡俱是男儿汉,不忝英雄济世才!”大笑声中,公孙胜长袖翩翩,飘然而去。 武植心头一阵激荡,公孙胜虽然不过惊鸿一现,但这“入云龙”的豪气,洒脱深深印入武植脑海,但他也知道这种世外高人非自己所能田望着公孙胜地背影,叹息一声,心中怅然。 场中此时却是一片寂静,群豪望向七巧地目中尽是敬畏。吴用叹口气,知道事已不可为,虽见七巧似有勉力不支之态,但若此时下令围攻二人,除了那些真正和王庆有血海深仇地,怕是在场豪杰大半不会答应,就看自己东溪村豪杰中,也大多露出敬佩的神态。更何况那穆武一直都未出手,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怕是深不可测,强攻下只怕会折损太多人手,还是从长计议,只要留他俩在东溪村,还怕逃出自己的手心? 吴用哈哈一笑:“想不到贵师徒如此了得,想那淮西王庆又怎驱使的了两位如此英雄地人物,看来真是误会了,还好未伤了颜面,还请穆兄弟,七巧姑娘勿怪!只是能否请教二位来历?为我等释疑!”轻轻一句话,就把尴尬局面化解,众豪客想想可不正是,若是王庆手下有这般厉害的人物,又岂会只盘踞在区区淮西一地?只怕早杀到山东耀武扬威了,更不会莫名其妙把如此高手送入险地。 武植笑笑,巧舌如簧送给吴用是再合适不过,不过此时最要紧是七巧的身子,这丫头怕是有些不妥。当下也不多说,“在下来历明日说与众位知晓,我送小徒回房休息!”说着拉起七巧,向村里走去。李逵大步跟在后面。 众豪杰各怀心事,纷纷散去。王伦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方才吴用找到他,用一处地盘相诱,又隐隐威胁几句。王伦本就对打伤自己地七巧和武植不满,见东溪村要对付二人,心说刚好叫你等相斗,最好两败俱伤才好,这才心一横,做了挑起事端的先锋,想不到闹来闹去,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相安无事。王伦这个气啊,无端把那母老虎和深藏不漏的丑八怪得罪个干净,自己可如何是好啊。旁边还有豪杰过来询问七巧师徒怎生威胁于他,为何要胁迫他等等,王伦哪有闲心搭理他们,一句话不说,铁青着脸赶回房去,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把事情弄圆满些。 晁盖和吴用对望一眼。均摇头叹气,晁盖有些责怪道:“先生今日鲁莽了些!” 吴用微微点头,他本想借群豪之手抓住此二人,仔细盘问来历。若不能活捉。除去也算干净〇却不想最后生变〇此时他不禁盘算起是打探二人来历,修复双方关系还是彻底除之。两个不明来历的如此高手在侧,还真让人寝食难安。 晁盖道:“先生暂且忍耐,明日听完穆武说辞再作打算也好。” 吴用笑道:“一切听兄长吩咐就是。” 武植拉七巧进入七巧房间,七巧回头笑道:“七巧未丢姐夫的脸哦!” 武植见七巧苍白地小脸。心中一阵怜惜,“当然,七巧是最棒的!” 七巧一笑,忽然倒了下去。武植手忙脚乱地接住,软玉温香满怀,急切间不知道又吃了人家多少豆腐,可是武植心中无半分绮念,望着七巧紧闭地双目,嘴角那一丝宽慰的笑意。武植心中忽觉一阵愧疚。自己好像一直在把七巧做打手般使唤,从没关哗过她小可运个头似乎除丑喜欢气气自己外。倒真把自己当作了姐夫、旨非了嗓人心厂厂心只三六j 武植知道她是乏力所致,好生休息一下自然无事,轻轻把心巧抱于川**,为她除去绣花鞋,盖好被子。 身处险地,此时自然不能离开七巧左右,武植搬过一只软墩,坐于七巧床边,望着小脸煞白的七巧。武植叹。气,今日之事真是变幻莫测,吴用行事不可以常理推测,若不是七巧和公孙胜恶斗数百合,震慑群雄,只怕自己还真被那老小子算计了。还要搭上李逵地性命,想起李逵,武植微微一笑,这条汉子或许有诸多缺点,却实实在在是位好兄弟!想起他铁塔般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口中大喝“谁敢动俺家哥哥!”武植心中又是一暖……中轻声道:“直娘贼的,俺管你杀过多少人!以后就是俺的兄弟了!怕他个鸟!”说完不住轻笑。 武植在盘算着如何应付如今局面中沉沉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传来,武植微微睁开眼睛,猛地发现对面近在咫尺处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微微一愕下,才想起这是七巧房间,此时七巧漂亮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忽见眼前一张丑恶地嘴脸,七巧“呀”一声惊叫,一拳正中武植左眼。 武植疼的惨叫一声,向后翻倒! 敲门声止,门外传来李逵焦急地声音:“哥哥没事吧?” 七巧这时也清醒过来,慌忙跳下床来扶武植。 武植慢慢站起来,嘴里喊道:“没事没事!” 李逵“啊”了一声,“俺来请哥哥出去吃酒!” 武植道:“等我过去找你!” 李逵应了一声,蹬蹬蹬大步离去。 七巧这才小心翼翼道:“姐夫,痛吗?” 武植没好气的道:“你说呢?”心里这个火大啊,刚想对你好点,你就给我来次“惊喜”。 七巧用小手帮武植轻轻揉着眼睛,“姐夫,对不住啊,七巧也不想的啊!谁叫姐夫扮的这般丑恶啊!”说着低头一阵偷笑。 武植把她小手扒拉到一边,“我自己会揉!” 说着做到梳妆台前对镜子照了照,青肿一片,回头又想发火,忽见七巧就穿一双黄色小花袜立于地下,此时可是将近寒冬,再见七巧脸色仍显苍白,心下一软,“快回**去,别受了凉。” 七巧嘻嘻一笑,足尖一点,向**飘去,谁知道和公孙胜一战力气消耗过甚,又岂是睡一觉就能完全恢复的?身在半空,突觉身子一软,“砰”一声就四脚朝天,摔在了**。 武植见她滑稽样子,哈哈大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卖弄!” 第三十章 谁动了你的奶酪? 巧疼得在那里“唉呀”地叫个不停。武植忍住笑,走过飞进:“起不来了?” 七巧揉着腰,小脸皱成一团:“好痛。” 武植道:“这样啊,你躺下歇息,我去和铁牛吃酒!” 七巧摇头:“我才不自己留这里呢!无聊死了!” 武植想想也是,把她自己留下确实不妥:“你稍候一会儿,我去唤铁牛买来酒菜!” 七巧道:“还是出去逛逛的好,这里呆久了,本姑娘有些气闷!” 武植无奈道:“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难道还要我背你出去?” 七巧白他一眼:“本姑娘要你背才怪?就知道占人家便宜!拉我起来!”事情过去久了,七巧说起来倒也不再害羞,却仿佛抓住了武植什么把柄一样。 武植摇摇头,过去把七巧拉了起来,想了一下,蹲下去为七巧穿鞋,七巧坐在床沿,双足一荡一荡的,见武植蹲下去,微微愕然,双足不再乱动,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 武植见她小黄袜里脚趾微微翘起,曲线优美,心中一乱,顺手把鞋子套在她脚趾上,“自己穿好!”说着站了起来,偷偷长吁。气。 七巧嘻嘻一笑:“还以为姐夫又想占我便宜呢!” 武植瞪她一眼,心说那你还乖乖等我占你便宜?这话却是说不出…… 此时七巧把鞋子提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口中道:“本以为打痛了姐夫,给你占些便宜消消气,既然姐夫不愿,可不许再怪七巧了!” 武植气得险些吐血,心说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还好自己没碰到她,要不然不知道这丫头以后又有什么说辞了。 心中无奈。那见七巧捂腰慢行,很是艰难。还是上去扶住她,七巧回他甜甜一笑,武植以白眼回复,七巧作无辜状。 二人唤出李逵,李逵出来见到武植和七巧相携而行,大脑袋摇晃,一脸不以为然:“俺铁牛的话怎会错?哥哥和小嫂嫂却。是心非,一点也不直爽!” 七巧也被李逵弄得微有麻木,只是瞪他一眼。心中盘算怎生修理这黑炭头一顿。 武植拍下李逵的头:“再胡说把你的毛头切下来做下酒菜!”李逵嘿嘿一笑,当先走去。 三人出了晁盖的庄院,李逵道:“这几日在东溪村闷出个鸟来!铁牛请哥哥去郓城酒铺吃酒消遣!” 武植见天色擦黑,迟疑道:“太晚了吧,怕是赶不回来。” 李逵道:“到时找客栈借个宿头就是。” 七巧也在旁附和,武植只好点头答应。 三人刚刚走出东溪村头,就听身后有人喊道:“穆壮士请留步!”吴用小跑着追了上来。 “穆壮士,七巧姑娘,李大哥,你们这是?”吴用微带疑惑。 李逵瓮声瓮气道:“学究。俺请哥孛去吃酒!不戍么予”玉儿 吴用连连摆手:“李大哥说的哪里话,小生此来是和七巧啡娘枢扪商量。” 七巧笑道:“本姑娘不喜欢和酸秀才打交道哦!” 吴用一阵尴尬,心说这都什么人啊,怎么没一个知道好好说话的。为了大局还是赔笑道:“七巧小姐说笑了……” “本姑娘不是说笑哦,是真地真的懒得理你!”七巧一脸认真的打断吴用的话。 武植拉拉七巧,对吴用笑道:“先生莫怪,劣徒就这个脾气。一向爱说实话,为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吴用险些被气晕,怎么三人会这幅德行,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武植小小讥刺吴用一句,微微出了昨日被他算计之气后。知道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又接道:“先生有话请说,若是不为难之事。穆某可代劣徒答应。” 吴用脸色稍和,道:“不为难,不为难。昨日七巧姑娘艺压群雄,小生好生敬心“,”说了一大通没营养的话后才道:“只是那红匣明珠,敝庄云儿小姐喜欢的不成,方才已经痛哭过几次,晁天王责骂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再不出来。小生实在不忍见天王父女因为一颗珠子落下心病,是以冒昧前来恳求七巧小姐……” 七巧摇头:“不成,那珠子是本姑娘拼了性命赢来得彩头。怎能轻易送人?若是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想要,来和本姑娘打过,若能赢了本姑娘,自然送她!” 吴用苦笑道:“小生也知道甚是不该,不过却不是请七巧姑娘白白送还,而是敝庄出三千贯买下那颗明珠,还请七巧小姐成全。” 七巧笑道:“好大的手笔,那珠子也就侩值千余贯,你们却出三千贯来买,东溪村很有钱吗?” 吴用连连作揖:“实在是赔罪而已,还请姑娘成全。” 七巧冷笑:“几千贯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那珠子却是本姑娘辛苦得来地,就这样轻易拿走?想也别想!” 吴用急忙再劝。 李逵不耐道:“学究!既然俺小嫂嫂说了不成,那就是不成!你怎生这般夹杂!” 吴用见七巧神色果决,心中大急,心说绝不能任他们将珠子带出庄外,正踌躇间,武植微微一笑:“一颗珠子而已,既然贵庄小姐如此喜欢,我等自也不好做横刀夺爱之事,只是贵庄这彩头却是轻率了,不免令人笑话。” 七巧眼睛一瞪,正待反驳,就觉武植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七巧“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吴用见武植答应,心中大喜,笑道:“穆壮士果然通情达理,说起来敝庄此事办的确实孟浪,明日设宴为穆壮士。七巧小姐好生赔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这是三千贯,请穆壮士点收!” 武植结过,仔细数了数数目,放进怀中,对七巧道:“把珠子还给先生吧!” 七巧撅着嘴,从锦囊中拿出明珠,扔给了吴用。吴用欢天喜地的接住,又感谢一番,才转身去了。 武植轻声道:“莫生气。回头姐夫送你颗大大的宝物!” 七巧一脸不满:“这是七巧辛苦得来的,再大的宝物也比不了!” 武植心中歉然,知道七巧对这些珠宝又岂会放在眼里,这珠子乃是打败山东豪杰而来,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很有纪念意义,所以七巧才会不舍。不过自己一句话,她却忍痛拿了出来,倒也真难为她了。 “七巧,我答应你,等过些日子。姐夫为你办次江南豪杰大会,遍请江南豪杰,到时候咱们七巧打遍江南豪杰,夺它个江南第一好汉,弄个大大地彩头。”武植轻声劝慰口 七巧眼睛一亮,却又摇摇头:“那还不是一样,也不见得比山东第一响亮了!” 武植一咬牙:“那姐夫为你办次天下群豪大会。七巧大侠打遍天下群豪,夺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如何!” 七巧忍不住笑道:“姐夫就别哄七巧了,七巧也知道姐夫交出明珠肯定有什么苦衷,不过有些气不过罢了!” 武植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说。心里却真盘算起怎么能办个天下群豪大会,不过短时期是不成地了,看看七巧。若真的有天下群豪大会,也不知道这丫头能排第几?唉,先不想这些了,倒是这次十九找到正主了,怕是方才那明珠就是失窃的珠宝之一,是以吴用才想尽办法想拿回去,自己方才作出贪财的样子交出明珠,也不知骗不骗得过吴用,这厮经常出些损招,倒不可不防。 冬日时短。三人赶到郓城县城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是掌灯时分,各处酒楼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一路行来,七巧已无大碍,只是微感乏力,脚下酸痛,倒有多年未体会过劳累感觉了,颇有些新鲜,也借机向武植抱怨,都是姐夫害的云云。 三人寻了家铺面整洁的酒楼,来得迟了,雅阁儿却是满了,武植很有先见之明的拉过李逵,阻止他发飙,令伙计安排了一处僻静些地桌席。 这场酒可以说喝地是惊天动地,李逵和武植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也不知道多少坛酒后,李逵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把酒楼震的一阵乱晃,武植哈哈大笑,“铁牛!服气否!”话音刚落,一头栽于桌面,碟碗碰翻一地。 七巧一直在旁看二人笑话,此时见二人醉倒,嬉笑几声,却微微发愁,总不能把二人丢这里吧。眼珠一转,唤过伙计,扔给伙计一把铜钱,让他找来几人把武植和李逵扶起,又问起附近最近的客栈所在,伙计却也殷勤,主动在前带路。 客栈离酒楼不远,七巧要了三间上房,帮闲把二人扶进房间后,均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扶着李逵的几人,累得呲牙咧嘴地,七巧看得好笑,又多赏了众人几文,众帮闲欢天喜地的告辞而去。 七巧本想就回房间安歇,忽然想起武植头脸栽在桌面上,似乎弄了一脸油渍,琢磨了一下后还是跑去武植房间,要伙计送来热水毛巾,为武植轻轻拭去面上污垢,期间还要小心莫碰坏武植装扮,忙活了近半叮,时辰才算消停,顺手把毛巾摔在武植身上,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一夜无话。 武植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升起聋坐起哥六共阵种疼痛办册兴痛欲裂形容再合适不过。武植摇摇头,勉强从**站起训臧割气”懈端端和铁牛这酒桶拼酒干嘛,这不自己找难受吗引六了三川尸 摇摇晃晃出了房间,听着隔壁山崩海啸般地呼噜声,武植无奈的叹口气,这厮却睡得安稳,伙计见武植醒来,急忙屁颠跑来,昨日七巧的赏钱可抵他一月工钱了,自然要加倍巴结这些财神爷~ “客官,您醒了?要不要小地给您送上热茶?” 武植摇摇头:“七……哦昨日是不是一位小姑娘把我送来的?” 伙计点点头:“小姐去为您买醒酒汤药。吩咐小的好生伺候您。” 武植“哦”了一声,七巧还挺细心的,“出去透透风!”伙计应一声,领武植下楼,武植信步走到客栈门口,门外青石大道上车来人往,好像是郓城繁华地带,街道很宽。 手足酸软,只有靠在墙角,闭上双目。等七巧回来,头一阵阵剧烈地疼痛,武植心里又骂声娘,发誓以后再也不和李逵这个级别的酒佬斗酒。 “就是他!宋押司!就是这丑八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 武植微微睁开眼睛,忽感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根黑黝黝地锁链套在了自己脖颈,接着双手被人从后剪起。武植愕然看去,眼前是一队公差,为首大汉。皂衣都头打扮,仪表堂堂,面如重枣色通红,一蓬虎须长髯,也正是这厮把自己双手稳稳拿住。武植虽醉后无力,一般人物却也近不得身,此时被长髯大汉扣住脉门。双臂一阵无力,只有眼睁睁看人把自己从后绑了。 武植还是第一次被人捆绑,好半天才回过神,讶然道:“你们做甚?” “你这丑鬼,把我小妾藏在何处?”旁边跳过来一黑胖汉子。对武植吼道。 武植莫名其妙:“你家小妾和我有何干系?”这话回得可有点暧昧,黑胖汉子脸上泛红,黑脸都变成了紫脸。扑上来就想打武植:“你这厮还敢狡赖!” 长髯大汉轻轻拦下黑胖汉子,口中道:“押司莫急,还是带回去审问清楚才是!” 黑胖汉子对武植恨恨道:“你这丑鬼竟敢羞辱我!回头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武植渐渐有些明白过来,这黑胖汉子莫不是宋江?那长髯大汉难道就是“美髯公”朱仝?思量至此,果听黑胖汉子道:“朱都头莫怪,公明有些情急!” 长髯大汉笑道:“足见押司真性情。”又对黑胖汉子旁边的布衣小厮道:“唐牛儿,你可认定此人?” 布衣小厮连连点头:“错不了的,昨日伙同张文远来诓骗嫂嫂的就是此人,生得这般丑恶,小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长髯大汉点头道:“如此就是了。”挥挥手。衙役把武植推推搡搡,一行人奔郓城衙门而去。 武植快速盘算起个,听这话儿是宋江小妾丢了?莫不是那阎婆媳?怎么又和我扛l共系了?真倒霉,这不天大地冤枉吗?早知道令龙五把阎婆媳抢了还没这般晦气! 一边盘算着,武植道:“各位实在是抓错了人,穆某昨日才到郓城,又吃了一晚酒,怎有空闲去拐骗这位押司的夫人!” 黑胖汉子“哼”了一声:“一会儿大堂之上自有分晓!”更有衙役在后面狠狠推了武植一把:“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走!” 武植被推个踉跄,他可是若干年没受过这等闲气了,扫视众人一圈,淡淡道:“各位莫后悔就成!” 长髯大汉和黑胖汉子都微微一愕,这二人自然是朱仝和宋江,他俩可是颇有些眼力,此时武植虽然相貌丑陋,却很有种不怒而威地气势,若不是久居上位者,很难养成这种气势。 朱仝挥手止住旁边不开眼想上去教训武植地差官,问唐牛儿道:“你真未认错人?” 宋江也微有迟疑,向唐牛儿看去。 两个月前,宋江新得一名小妾,唤作阎婆媳,生得花容月貌,更兼床第颇能服侍得人周全,甚为宋江宠爱。谁知道前日宋江应酬公事,吃醉了酒,昨日睡到日上三竿,等回到为阎婆媳所置房院,发现她不在屋内,等得不耐,出门问起街坊,帮闲唐牛儿言道昨日晚间,张文远,也就是宋江同房押司带一丑陋汉子跑来送信,宋押司醉酒与外地商人争斗,请阎婆媳前去相劝,那丑陋汉子一脸鲜血,自称是外地商人,闹着要阎婆媳带了银钱赶去。以作汤药赔偿。有张文远在,阎婆媳自信以为真,上了对方马车而去。 宋江听的大怒,他平时素来注重名声,唐牛儿时常被他帮济,自不会骗他,当下匆匆去找张文远,谁知张家紧紧上了门锁,张文远没有亲人,宋江只有在张家门前苦等。心里还纳闷张文远这是要做什么?谁知等了一晚,张文远影踪全无,回到衙门,也不见张文远踪迹,只把宋江气得七窍生烟,这才找了唐牛儿,又请朱仝带上人手,陪同自己上街寻人,逛了一圈,唐牛儿就指定武植大喊起来。众人这才上前把武植捉拿。 这些就是前情,此时唐牛儿见朱仝和宋江面上都有怀疑之色,不由叫起屈来:“朱都头,宋押司,小的决计没有看错!这般丑恶的人物小的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宋江略一沉吟,“恩,世上又有几人如此丑陋?还是带回衙门再说!” 朱仝微微点头。吩咐一声,众人推搡武植,武植气极,嘿嘿一阵冷笑,也不再言语。不多时已到郓城县衙。 时文彬时知县匆匆升堂。两旁衙役威武声中,时知县威风凛凛坐定,看着武植面目一皱眉。但凡世人,多以貌取人,此时武植这般丑陋,自然为人不喜。 旁边衙役推武植跪下,武植在堂下傲然而立,不动分毫,口中道:“穆某无罪,大人还是速速审过案子,穆某还有要事待办!” 时文彬险些气晕,这简直就是吩咐属下的语气。大喊道:“来人!给我先打三十杀威棒!” 朱仝急忙上前,在时知县耳边说了几句,大意是此人颇多疑点“还是先审过再说,莫打错了人,此人似乎有些来历。 时知县恨恨看了武植一眼,“哼!等案情水落石出,两罪并罚!” 旁边宋江把事情原委讲述一遍,然后就是人证唐牛儿在那里信誓旦旦,言道和张文远合彩拐走阎婆媳的就是武植。 时知县听了却是一阵错愕,张文远他认识啊,本县押司,外号小张三,不过怎会为了一女子押司都不做改作贼呢?莫非宋江这小妾是天仙下凡? 武植一阵冷笑:“前日穆某整日待在东溪村,东溪村保正晁盖可为穆某作证,大人招晁保正来一问便知!” 朱仝和宋江面色都是一变,晁盖做什么营生二人可是一清二楚,宋江更和晁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而晁盖搞山东豪杰大会宋江也知晓,这丑鬼是山东某处豪杰不成? 时知县却不知道晁盖底细,微微点头:“既如此,就传召晁盖上堂!” 正此时,忽听堂外一声怒吼:“谁绑了俺家哥哥!”接着堂外瞧热闹地几名百姓横摔了进来,一条黑大汉跳入堂中,手中朴刀寒光闪闪。 半时辰前。 客栈伙计见官差拿走了武植,赶忙跑去知会李逵,可惜李逵睡地死,伙计好不容易摇醒他,还险些挨一巴掌,等李逵听到武植被差官带走,顺手从包袱中抽出朴刀,把伙计吓地半死,回过神时,李逵已经风一般去了。 伙计呆了半响,方自拍着自己胸脯念佛,七巧蹦蹦跳跳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包药材,伙计急忙上去道:“小姐,不得了啦,那丑陋客官被官府抓走了,也怪小的多嘴,去知会了黑客官一声,谁知道他拿把刀就冲了出去,小姐还是赶紧去劝说一下,莫……”后面“莫闹出大事”还未说出,就见这如花少女眼睛一瞪,手里忽然多了把寒气迫人的短剑,飞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伙计吓的腿一软,坐倒在地,心说俺的娘啊,难道我进了强盗窝不成?…… 郓城大堂。 武植一阵苦笑,这不添乱吗?本来找来晁盖就可无事,要寻仇要报复以后有的是机会,此时被铁牛这一闹可不好收场了。心中却也感动,要知道李逵现在地行事可是造反杀头的罪名了。 朱仝和宋江一见是了,多半自己抓错了人,宋江暗暗叫苦,他素有结交江湖好汉之心,和晁盖暗通私曲,今日看情形却是大大得罪了山东豪杰呢,更担心晁盖那里不好交代。 朱仝却没想那么多,有人持械硬闯官衙,那可是造反地行径,伸手从旁拎过一把朴刀,大喝道:“大胆泼才,速速放下兵器!” 李逵理都不理他,一刀将武植身上绳索割断,“哥哥,俺们走!”拉着武植就向外闯。 第三十一章 原来是我!!! 朱今哪容他二人就这般专掉,大喝一声,飞身纵起,手中札“当空劈下,隐有风雷之声,威猛无匹,李逵猛一旋身,双臂轮圆,“当”一声巨响,双刀迸出数点火星,李逵蹬蹬退了几步,口中大笑:“好力气。”那边朱仝却也被震出好远,虎口发麻,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心中惊愕,哪里冒出来的黑大个? 李逵横刀,立于大堂门……口中道:“哥哥先走!铁牛随后就到!” 武植拉住李逵道:“为兄腿却是软了。”武植知道若不用些小伎俩,李逵必定不会和自己一起走。 李逵皱皱眉,弯腰道:“铁牛背哥哥杀出去。” 武植偷笑,跳上李逵厚厚的肩膀,李逵正待拾起地上绳索把武植绑牢,朱仝已经举刀杀来,李逵嘿嘿一笑,舞动朴刀迎上,两旁衙役眼巴巴看二人厮杀,齐声呐喊,却畏缩不前,开玩笑,上去送死么? 李逵招沉力猛,虽背武植,却不碍事,朱仝不敢再和他比拼力气,小心与他缠斗,只等自己同伴雷横闻讯赶到,二人合力擒下这黑大个。 武植拍拍李逵后背:“莫贪战,速退!” 李逵虽鲁莽,却不是傻子,点点头,朴刀叻呢吻接连劈下,把朱仝逼退数步,哈哈一笑:“改日再来和你较量!”纵身跃出大堂。 朱仝急步跟出,忽然眼前寒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朱仝大骇下拼力后跃,飘起的长髯纷纷散落,却是被人一剑削断。再看眼前。俏生生一美貌少女,身穿嫩黄色衫子,对他嫣然一笑后飘然而去。 朱仝对自己的胡须甚是爱惜,此时被人削的乱七八糟,只气的七窍生烟,提刀在后紧随,口中呼喝:“兀那婆娘留步!” 李逵。武植,七巧三人穿街过巷,弄翻把门军士,冲出了郓城。郓城里军民乱做一团,朱仝和匆匆赶到的雷横带数十名军汉,紧紧跟在三人身后。 三人在荒野中奔出数里。前方有条小溪,过小溪是一处浓密地小树林,此时已近严冬,树木全部光秃秃的,却也不好藏人,身后追兵穷追不舍口武植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李逵身上跃下。口中道:“赶跑这些官差!” 李逵哈哈一笑:“哥哥此言正合铁牛心意!”说着就想挥刀扑上去。 武植一把拉住他,笑道:“还是看七巧的本事!”从背后抽出无金剑。扔给七巧,“莫伤人!” 七巧嘻嘻一笑,接过这把黑乎乎的利器,“七巧领命!” 李逵瞪大眼睛:“这黑疙瘩也能伤人?” 武植故作神秘:“等下兄弟就可知晓!” 朱仝,雷横一行人追到近前,见三人不再奔逃、朱仝一阵冷笑:“知道跑不掉了么?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七巧笑道:“先接本姑娘几招!”嬉笑声中飞身而起,朱仝被她伤了胡须,恨得牙痒痒的,嘿了一声。抡刀迎上,羔影闪动处,朱仝忽觉双手一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再看手中朴刀,只剩一光秃秃的刀柄,心中惊骇莫名。转头看,黄影从自己身边闪过,直扑雷横,朱仝方喝声:“兄弟小心!”就听雷横惊呼一声,双手各持半截朴刀在那里发呆!此时黄影已经飘入军汉之中,军汉呼喝声中,不时传来兵器落地地“叮当”声。 不过盏茶时间,朱仝,雷横和一干手下兵器被尽皆削断。七巧跃回武植身边,鬼笑道:“你等既已放下兵器,本挂娘就放你等一条生路!” 朱仝,雷横望这七巧手里黑黝黝长剑,心中真是惊骇到极点,出其不意下,若这小姑娘想斩杀自己这些人,怕也不是难事,世上又怎会有如此利器? 武植接过七巧递回的无金剑,道:“你们走吧!我等却也不是反叛,只是我这兄弟有些莽撞,得罪勿怪!” 朱仝收拾心情,微微点头:“谢诸位手下留情,朱某虽不才,却也不敢厚颜再斗,只是三位好汉闹了郓城大堂,官家定必四处捉拿几位,郓城怕是几位呆不下了。” 雷横叹口气:“姑娘虽仗剑利,身手之快捷却是雷横仅见,佩服!” 七巧听二人言语倒也磊落,收起嬉笑,正容道:“若无利器,七巧却不是二位对手!恩,本姑娘说的是你二人联手!” 武植本听她前面的话大为诧异,这丫头也会谦逊了?等听完后面哑然失笑,七巧就是七巧,永不认输地七巧。 朱仝雷横二人相视苦笑,微微抱拳施礼,带众军汉离去,临行朱仝望七巧一眼:“下次姑娘若来郓城,咱们再较量一番。”不等七巧回答,转身去了。 李逵却一直盯着武植手里的无金剑,嘴角似乎有。水留下,好半天才道:“哥哥当日就是用这把剑削断了铁牛板斧吧!这把宝物若在铁牛手上,那才过瘾!” 武植苦笑,心说若这把剑在你手上,不知道又要多多少冤魂。想起削断了李逵板斧,害得李逵没了趁手家伙,微一沉吟,道:“日后为兄为你重新打造一双板斧就是!”京城那老道的弟子汤隆自己还未一见呢,当初只吩咐龙五暗中照看,恩,以后倒要请他为李逵打造一双好斧头,想来老道徒弟地手艺也差不到哪去。 李逵双眼冒光:“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武植叹。气:“在兄弟眼里为兄可是说话不作数之人?” 李逵憨憨笑道:“铁牛是喜欢得紧了!哥哥勿怪!” 武植笑笑,向小溪走去,口中道:“铁牛快来,我和你讲件事情!” 三人坐在小溪之边,~诅伸手抓过几块薄冰,化水后向脸上抹去。过不片刻,脸上……办尽去,七巧盯着武植笑笑,“姐夫这样子才好看,那丑八怪样子难看死,了!”七巧七窍玲珑,既然见武植恢复本来相貌,就知道他要把来历身份等讲与李逵。自也恢复了旧称口 李逵呆呆望了武植一会儿,才大声道:“想不到哥哥比铁牛还俊!” 一句话完,武植大声咳嗽,七巧捧腹大笑。李逵莫名其妙。 武植脸红耳赤的咳了好久,才缓缓停下,对李逵道:“铁牛。你我兄弟虽相识不过几日,却肝胆相照,今日离别在即,我也不能再瞒你……” “离别?哥哥此话何意?”李逵愕然道。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有要事待办,只有和兄弟暂别了!” 李逵微有黯然,转眼又哈哈一笑:“铁牛在沂州等哥哥消息就是!” 武植见他洒脱。微微一笑道:“我过些时日必去沂州和兄弟相会!” 李逵大脑袋猛点。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还望兄弟勿怪。”看看李逵脸色,缓缓道:“为兄实乃官府中人“,”话音未落,李逵腾一下站了起来,大眼睛瞪得滚圆:“哥哥说甚么?!” 武植叹口气,这兄弟怕是缘分尽了,心中黯然,低声道:“为兄乃官府中人。” 李逵不敢相信的望着武植,终于确信武植不是在开玩笑,摇摇大脑袋,迈开大步来回走动。嘴里一个劲儿叹气。 武植微微摇头,不愿看到自己和李逵断交的场景,站起来道:“铁牛,我走了。” 七巧望着武植落寞的背影,瞪了李逵一眼:“姐夫是官场中人怎么了?他可是诚心和你结交的!哼!”说着转身向武植追去。 李逵望着武植和七巧慢慢走远,眼睛渐渐茫然,忽然一咬牙,大步追了过去,“哥哥慢走!” “哥哥可是为了对付山东盐帮?”李逵大步追上武植。 武植摇摇头,道:“我有批物事落在东溪村,在想办法夺回去而已。” 李逵舒口长气,“只要哥哥不是为了对付俺们而来,铁牛管他个鸟,哥哥还是哥哥!” 武植笑笑,拍拍李逵肩头,“如此后会有期了!”李逵话虽如此,但二人地身份毕竟有了隔阂,武植心里叹气,面上强作笑颜。 武植方想转身,忽然想起一事,笑道:“铁牛,我地真名字叫做武植,这却不能瞒你!”总不能这一走真名字都不告诉人家。 李逵“哦”了一声,嘴里喃喃道:“武棱训意不到哥唾却是诿作武枷,“武植?!”李逵大眼睛一瞪,大声喊出:六一豸哥且钵!, 武植和七巧方走了几步,又被李逵喊住,武植回头苦笑道:“铁牛,今日你怎又这等夹杂了!” 李逵瞪大眼睛道:“哥哥唤作武植,怎与贵王一个名字?” 七巧“嗤”的一笑:“黑炭头!你面前地就是大宋贵王!俺七巧的姐夫!”话里很有些得意。 武植微愣,小丫头平时不是挺不把自己这贵王看眼里吗?那边李逵却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哥哥!铁牛给你磕头!” 武植愕然,急忙把李逵扶起:“你这是作甚?” 李逵欢喜的摇头晃脑:“贵王的大名传遍天下,是俺铁牛最佩服地人物,没想到竟然就是哥哥!实在是妙极!”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武植想不到自己有偌大名气,很是吃了一惊,以前听戏文什么的不过是觉得好玩,那些听戏文的客人也不过凑个热闹而已,谁又真会当真?却想不到这个时代大概不懂“本故事纯属虚构,”闹得就是江湖草莽都知自己之名。心中不喜反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道理武植还是懂地,自己现在可说出尽风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李逵哪知道他的担忧,在旁哈哈笑道:“哥哥,以后去杀蛮子可要带铁牛一起!” 武植压下心中烦恼,笑道:“自然会带兄弟同去!” 李逵现在可不着急走了,拉着武植叙话。武植自也开心,二人又聊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望着李逵黑塔般地身影渐渐消失,武植叹。气:“咱们走吧!” “回阳谷?”七巧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 武植已经盘算通透,郓城是呆不下去了,也刚好有借口不再回东溪村,吴用那厮太狡诈了。久留险地,只怕会露出马脚。反正已经十九肯定自己的珠宝落在了晁盖手里,想法子把东溪村瓦解就好,若能把晁盖收服是再好不过。不过难度实在太大,只能慢慢想法子。过几日自己就送书信去东溪村,言明自己是江南穆家帮大当家。欲和山东豪杰联盟对付谁西王庆,此时王庆正进军江南,自己这理由也算充足,况且今日闹了郓城,也算证实了自己江湖人身份。不管晁盖和吴用信或不信,与江南穆家帮合作瓜分王庆地盘总是个大大的诱饵,定不会断然拒绝。到时自己见机行事就好。 自己现在只有先回阳谷。想办法在东溪村埋下内奸,人选武植已经选好口当然就是白胜,此人身份不低,也算东溪村头领之一,却胆小懦弱,实在是内奸地不二人选。 至于李逵自然还是回沂州的好,整顿部属,以后也好配合自己行事。 半个多月后。 武植和七巧头戴斗笠,漫步阳谷街头,缓缓向阳谷武家渊~而去,武植边专边道!“恐怕要在阳谷待上几天了!真是六q芳碌命啊!”这半个月跑去了李应等人潜伏的地点。布置策划好久,才回到阳谷。 七巧“哼”了一声:“我才是天生劳碌呢,每日被你使唤!” 说话间,忽见前方吵吵闹闹,四下围满了人,七巧笑道:“又有热闹看了!”说着推武植在前:“帮七巧开路!” 武植无奈的分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位熟人,这不是张三少吗?当初欺负竹儿地那个纨绔,张知县家张总管的三公子。有日子未见了,这小子看起来还那么讨厌。就见张三少正唾液横飞地说着什么,似乎在说他是什么知县家公子之类,在他对面,立一妙龄夫人,十七八年纪,嫩绿色长裙,淡妆轻描,生得甚是妩媚,不过此时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似乎有些惧意。 武植也不管这些,看到张三少就想起当日他欺负竹儿地情景,看来他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阳谷又开始欺负起人了。大步走过去照定正。若悬河的张三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啪”一声响,满场皆闻,众人一阵惊呼。绿裙女子也捂住了樱桃小……吃惊的看着武植。 张三少“啊”一声怪叫,怒目回视:“谁敢打你家爷爷!”他身后更有两个小厮扑了上来,武植一脚一个踹出老远。伸手把斗笠摘下,“你这奴才是谁家爷爷?” 张三少见到武植的脸,脸色马上变得惨白,一连退了几步,脚下一软,坐倒在地。忽又爬起来,“咚咚”在地上磕头:“小地该死,小的糊涂,不知道是您老人家驾到,小的该耻“,”说着双手左右开弓,狠狠抽起了自己耳光。他当日就被武植收拾地凄惨到家,随父亲来到阳谷后又被张知县狠狠教西毒打了一顿,阳谷呆久了,更发现武大可说在阳谷只手遮天,而张知县提起武大来更是说不出的尊重,张三少又不傻,自也猜到武大定有大背景,大靠山。此时又见武植,自己还出。不驯,吓得魂儿都飞了。 武植懒得看他丑态,冷冷道:“滚!” 张三少如逢大赦,爬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围观人群见到武植,纷纷拱手,各个巴结,“大官人……”“大官人“,“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谀词如潮中武植微微一笑,对众人挥挥手:“在下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众人忙不迭闪开道路,武植拉七巧扬长而去。 绿裙女子呆呆看着武植的背影,叹息一声,对身旁的使女道:“咱们回吧。”声音说不出的娇媚。 夜,月如玉盘。 阳谷一座雅致地宅院中。 武植看着谄笑的龙五。打量了一下四壁,一阵好奇:“你还置办了宅院?” 白天武植和七巧寻到龙五,龙五免不了为二人大摆宴席,接风洗尘。武植把各处情报浏览一遍,给龙五下了若干命令。龙五自然一一凛遵。 晚饭后,七巧回房歇息,龙五却鬼鬼祟祟找到武植。言道有要事和武植商谈,武植一时好奇,就跟了出来。 不想龙五却把他带来这所宅院,几个使女领他们进了客厅。里面早摆好了一桌酒宴,热气腾腾,香气喷喷。显见是刚刚摆上,倒仿佛知道二人会来,掐准了时间一般。 龙五笑道:“老爷请上坐。”有外人在,龙五自然称呼武植老爷。 武植坐好,笑道:“既买了宅院,是不是该把绛珠接来了?”绛珠可是还留在京城王府呢。 龙五一脸尴尬,笑道:“等帮老爷忙过这阵再说。” 武植点点头。这时龙五忽然皱皱眉:“老爷,龙五肚子有些痛。去方便一下。” 武植笑骂道:“你小子就是事儿多。”龙五谄笑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武植无聊,顺手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恩,味道还不错。 外面一阵细碎脚步传来,武植一笑,“你小子也太快了吧!”抬头间,却猛然愣住了,客厅门。慢慢走进一名丽人,眉目甚美。可不正是白日所见那妙龄夫人?丽人见到武植也是一愣,转眼却轻轻一笑,眉眼含春,妩媚无比。 “奴家见过老爷。”丽人福了下去。 武植愕然,龙五什么时候有了女人?又把他女人唤出来干嘛?摆摆手道:“不必多礼!” 丽人笑笑,轻挪莲步,坐到了武植身旁,香风袭袭,武植微微皱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丽人伸手为武植斟酒,如葱十指,指甲涂成淡红,这个时代只有用凤仙花之类地染指甲,可说甚为粗糙,可这丽人十指却涂的很是均匀秀美,不知道怎生用心修饰才能涂出这种效果。 武植皱眉道:“你是龙五妾侍?” 丽人一阵讶然:“老爷不知道奴家?” 武植更感讶然,我知道你干嘛?摇摇头:“不知!” 丽人颤声道:“老爷既然不知道奴家,又为何把奴家拐到此地?” 武植吃惊的道:“什么拐你到此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叫阎婆媳?” 丽人一笑,媚态横生,方才惶恐尽去,“还说不知道奴家?可奴家却好像没见过老爷呢?老爷又怎会对奴家念念不忘?”说着轻笑起来,似乎甚是开心。 武植目瞪口呆,已经明白事情经过,龙五这小子以为自己真的看中了阎婆媳,买通了郓城押司张文远,设套把她拐个,也不怪唐牛儿认错人了,定是龙五用上了自己留给他的药凯,丑恶程度相差无几,别人自然会认错。等武植想明白事情经过,心里这个气啊,心说龙五你小子真是那种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见阎婆媳向自己轻轻靠近,武植急忙正正脸色,道:“阎姑娘,龙五会错了我的意,把姑娘诱拐到此,武某向你陪个不是,说什么武某对姑娘念念不忘云云,却实在是无稽之谈。”一边说,一边盘算怎么处置阎婆媳,送回去?显然不可能。不说送回去有泄露阳谷事情地危险,就冲宋江那厮绑自己时那副样子,也不能再给他送回去,就当他绑对人好了。留下?留下干嘛?杀人灭口?好像又没必要。 阎婆媳脸色煞白,“老爷,您说的是真的?” 阎婆媳被龙五刚刚骗来阳谷时,可是吓地心胆俱寒,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凄惨地下场,没想到到了阳谷,住进了这雅致的别院,比自己在郓城的宅院好上太多。更有四名丫鬟服侍,银钱更是送来无数,想当初在郓城哪里有过这种日子? 阎婆媳从小就生活困苦。和父亲卖曲度日,后来父亲病故,只有卖身葬父,被宋江看中,买了下来,宋江虽对她宠爱,但一个小小地押司。又能有多少银钱?何况宋江爱惜名声,常做些善事,周济街邻,阎婆媳的日子可说过地甚为紧巴。来到阳谷后的生活和郓城比真是天上地下,过了几日,阎婆媳倒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 看龙五对自己毕恭毕敬。心里好奇,问起到底是谁看中了自己,龙五却不敢说,只说以后夫人见到就知晓了。阎婆媳对此倒也没抱什么指望,服侍宋江那黑胖子也是服侍,服侍谁也是服侍,日子过得舒服就好。 今日早间。阎婆媳第一次出了宅院,想逛逛阳谷。不想遇到登徒子,调笑自己,阎婆媳可不是善类,当街喝骂,引起路人旁观,等那登徒子说起自己是阳谷知县家公子,阎婆媳一下慌了神,谁知道就在此时,一位英俊年轻人横空出世,一巴掌扇的知县公子跪地求饶。街边路人无不点头哈腰。阎婆媳哪里见过如此威势之人,一颗心儿不由飘荡起来,猛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并不是那般冰冷,也会有跳得这般厉害地时候。看那年轻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飒然而去。阎婆媳也只有叹息,知道自己的幻想终究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今日晚间龙五过来送信,那念念不忘自己地老爷会过来,心中叹息,自己不过是一样货物,又胡思乱想什么?可在进入客厅时,阎婆媳又莫名想起那威风凛凛的年轻人,想起他那刚毅的脸庞,口中清喝“滚”时那盛气凌人的神态。或许是最后一次想他了,阎婆媳边想边进入了客厅,万没料到抬头一看,那令自己一整天都魂牵梦萦地年轻人正坐在席中,还是带着那种淡然中难言的威势。阎婆媳当时开心的差点哭出声,对自己念念不忘地老爷就是他?真的是他?我不是在做梦吧?不过她还是压下满心激动,只是给了年轻人一个最美的笑容。 可此时听武植所说,似乎自己一切都会错了意,阎婆媳脸色煞白,问武植道:“老爷,您说地是真的?” 武植微微点头,道:“是真的!” 阎婆媳如遭雷击,身子僵硬,再说不出话来。 武植见她样子,微有不忍,“过些日子想办法送你回宋押司身边就好。” 阎婆媳轻轻摇头,“老爷觉得奴家还能回宋押司身边吗?” 武植苦笑,方才也是劝慰她而已,不说自己这方怕不怕泄密的问题。就算真送她回去,也未必是好事,宋江又怎能相信这些天没人动过她呢? 武植思索一下,“那改日为你寻家婆家,保准为你找一位老实忠厚地郎君可好?” 阎婆媳摇摇头,轻声道:“奴家只想跟了老爷。” 武植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 阎婆媳见武植态度决绝,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心中一痛,忽然计上心来,站起身道:“奴家先行告退了!”福了福后,翩然出厅。 武植叹口气,心里把龙五可恨得不成,凭白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思量了一下,不管了,让龙五来处理这烫手山芋!这小子惹得麻烦自己伤脑筋干嘛?还是离开此地地好。 武植刚走出客厅,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小姐好像不对劲!” 武植一愕,“怎么了?” 小丫鬟一脸惊慌:“小姐方才哭着进房,插上了门,婢子从窗户缝隙见小姐把白绫吊在了屋梁上……” 武植心说不是吧?这就要上吊?好像没这般严重吧?看看小丫鬟,“带我去看看!” 阎婆媳果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武植从门的缝隙望过去,可不是,她正把自己的头伸进白绫结。 武植再仔细一看那白绫,心中一笑,不出自己所料,白绫中间明显被剪刀剪过。这时“咣当”一声,阎婆媳踢翻了脚下的木墩,一下悬在了空中。武植本想转身离去,又一转念,一脚踢开屋门,跳进了屋里。旁边丫鬟方要上去解救,武植喝道:“谁也不许动!” 饶有趣味的看着空中乱晃的阎婆媳,武植肚里偷笑,既然自杀,总要吃些苦头,嘿嘿,看你怎么摔个半死,这种好戏倒也有趣。 第三十二章 叫出轨吗? 谁知道眼见阎婆媳在那里挣扎,白绫就是不断。阎婆媳双腿乱蹬,双手乱舞,妩媚的小脸苍白的要命,小香舌渐渐吐出,武植眼见要出人命,急忙飞身纵起,一剑削断白绫,阎婆媳落在武植怀里,干咳不止,双手乱抓中抓到武植肩膀,紧紧抱住不放。武植差点笑死,吩咐丫鬟过来接过阎婆媳。 谁知道阎婆媳抱的甚紧,小丫鬟互相望望,忽然全部跑了出去,临走把门轻轻关严。 武植愣了一下,才明白敢情这几个小丫头怕是和阎婆媳串通好了。此时阎婆媳渐渐停了咳声,抬眼见武植抱自己在怀中,柔媚的大眼睛几乎能滴出水来,紧紧抱住武植,扭动下身子:“老爷,被您抱的感觉真好!” 阎婆媳身子又软又轻,香喷喷的,抱在怀里如同棉花糖般,武植被她搞得一阵心猿意马,暗叹声这就是天生的**尤物么?用力拉开她双手,“下去!” 阎婆媳忽然松开一只手,探到武植下身,轻柔抓住,妩媚一笑:“老爷不想要奴家吗?” 武植是个正常男人,此时在她小手挑逗下自然免不了正常男人的反应,何况武植近月未行**,又哪里禁得起挑逗,欲火腾一下燃起。 阎婆媳惊呼一声:“老爷好厉害!”大眼睛更显春意莹然。 武植闷哼一声,一把推开阎婆媳,冷冷道:“贱人莫来撩拨我!”再不果决些怕自己真要被她勾引,那可对不起金莲了。转身向外便走。 阎婆媳脸色苍白。却猛的扑上,拦在武植面前,“老爷骂奴家是贱人?” 武植见她哀怨模样,微有不忍,不过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不错,如此不知廉耻!就是贱人!” 阎婆媳凄然一笑:“是。奴家是贱人,可奴家又有什么办法?这个世道本就是你们男人的世道,奴家若不学些服侍本事又怎讨得你们男人欢心?可是奴家从没有勾三搭四,身子也只被宋押司碰过,本来奴家在郓城过地好好的,是老爷硬把奴家拐来,又是老爷在街头令奴家动心,说起来。是老爷撩拨奴家,却不是奴家撩拨老爷,……”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武植被她说的语塞,好半天才道:“我不是说了?改日为你寻户好人家就是!” 阎婆媳慢慢止住哭声,“奴家残柳之身,又有什么好人家肯要?就算看老爷面子娶了奴家,日子久了,早晚会厌弃奴家。老爷能看顾奴家一世么?” 武植再次语塞,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阎婆媳慢慢跪下,双手抱住武植大腿,轻声道:“奴家知道身子脏了。老爷是半眼也看不上奴家的,也不屑碰奴家身子,奴家也不配让老爷碰,奴家只想服侍老爷周会,老爷不必为奴家伤神,就当奴家是青楼的女子就好,老爷想的时候就来看看……”说着话,手又轻动起来。 武植前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从有了金莲后修身养性,自觉有如此倾城佳人为妻。若还三心二意岂不是太对不起金莲。此时被阎婆媳挑逗地欲火中烧,脑中一阵迷糊,接着身下一凉,紧接着湿润温暖的感觉从下体传来,低头处,阎婆媳除去了自己下面衣衫,小嘴轻动,一脸媚意的看着自己。 武植暗道罢了,就和她说的是的。当逛妓院好了,由她去吧。 阎婆媳轻笑:“老爷请躺下,奴家好好侍奉老爷。” 阎婆媳果然尤物,卖弄起本事,柔弱无骨的身子各个部位,柔足,盈胸,细腰都被用来欢娱武植,当武植在她双峰摩擦下即将喷射时,阎婆媳猛得低头紧紧含住,武植在极度舒爽中一泻如注。 武植心中一阵苦笑,自己这算什么?若说出轨又不完全,若说没有出轨好像也不对。不过武植不是那种做完事后悔的人,看看旁边努力把自己精华咽下去的阎婆媳,心中笑笑,似乎比后世地**女郎还令人愉悦。 “我不能带你回府,而且这阳谷我也不会常来,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阎婆媳一脸笑意:“老爷,奴家早说了,老爷只要偶尔能想起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又附到武植耳边:“老爷,奴家可是第一次这般服侍人,老爷还舒服吗?” 武植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当夜武植就回了武家四合院,第二日早起见到七巧,心里微微发虚,自己这可是真成了负心汉,想不到七巧倒有先见之明。 七巧见武植看自己的目光躲躲闪闪,微觉哥怪:“姐夫,你做了亏心事?” 武植干咳两声,“别胡说!姐夫我行得正,走得直!做事光明磊落!能有什么亏心事?” 七巧一笑:“那姐夫占我便宜的时候也是光明磊落了?” 武植摇摇头:“毛丫头的便宜我从来不占!” 七巧被气的脸色通红,“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转身就走,还把两旁花盆踢飞若干。 武植松口气,总算把这丫头气走了,再说下去怕被这鬼机灵看出什么端倪。 回到客厅,吩咐人把龙五叫来,若不好好收拾一下这自作主张的家伙,以后还不知道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下人刚刚派出去没多久,龙五就急匆匆跑了进来,赔笑道:“老爷,您找我?” 武植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现在长本事了?敢自己作主了?” 龙五被武植这一眼看地心里发毛,低声道:“龙五是为老爷分忧。” 武植正要发火,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武植一皱眉。“怎么回事?” 龙五忙道:“小的出去看看。”转身跑了出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武植摇摇头,龙五最近越发恃宠而骄,真要找个由头好好修理一下才是。 时候不大,龙五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老爷。京城鲁成送来地急报!”说着递过一封信笺。 武植一愕,鲁成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阳谷,信是送给龙五地,看龙五惊慌的样子,难道京城出了什么大事?打开信笺一看,武植的脸色马上变了,京城倒是没出什么事,出事的是辽宋边境。前些日子辽国出动大队军马袭击了大宋真定府数个村庄,又击败闻讯后赶去支援的宋军,斩杀宋军千余人,这可是辽宋十年来最大的冲突,边疆守军急报入京城。鲁成传来地就是军报。 武植心里混乱无比,军报上虽未说明袭击的有哪些村子,但真定府边境也就那几个庄子。武家庄又怎能幸免,不知道武家庄情况如何,林冲不知道自己行踪,消息肯定是送去江南。自己也只能等王进把消息传过来。 “你速速派精干人手走一趟武家庄,打探消息!”武植定定神,吩咐龙五。龙五连连点头,转身飞奔出去。 武植呆了半响,长出口浊气,辽国,辽国,你最好莫惹老子发火! 等龙五再进来的时候,武植已经恢复镇定,“东溪村的事情要紧些办。怕是时间不多了。还有,派出人手去码头每日守候,等待江南地消息!” 龙五点点头,“小的理会的,老爷还有其它吩咐吗?” 武植摇摇头,示意龙五退下去。 龙五犹豫一下,“老爷,小的已经和张知县知会过了,阎姑娘地籍贯改为阳谷人。至于名字,老爷看要不要另取一个?” 武植瞪他一眼,心说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弄这个,“不必了!就叫这名字好了!”心中担忧武家庄,也没心情修理他。 龙五应了声,恭敬行礼后退了出去。 接连几日,武植都呆在武家四合院等江南消息,七巧知道武家庄可能被辽军袭击后,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每日就乖乖坐在武植身旁,陪武植说话聊天。 过不几天,江南书信果然送到,除了林冲的书信外还有京城传去的谕令也一并传来,赵佶召武植进京议事。 林冲的书信里,言道武家庄幸亏刚刚整修,已经修起了高大地围墙,虽然还未完全竣工,却也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此时辽军出动的全是骑队,而且似乎主攻地几千人马就是奔武家庄而来,若不是武家庄修缮了工事,很可能庄毁人亡。不过尽管如此,却也损失了几百庄客乡兵,而辽军见武家庄急切难下,又虚晃一枪,把赶去支援的河北禁军诱进重围,打了一个歼灭战后扬长而去。同时遭到袭击的扈家庄和祝家庄损失也不小,虽然不是辽军主力,却也有几干军马攻打二庄,虽勉力支撑了下来,庄客乡兵伤亡甚巨。至于边疆另几个村子,据说已经被屠杀一空口而此次辽军怕出动了总有万余人马,分成数队袭击宋境,实在是近年罕见,让人费解。 武植看罢书信,陷入了沉思,辽国怎会突然挑衅,真是难解,不过看他主攻武家庄,武植倒隐隐有了一丝猜测,秋收时武家庄大出了风头,最主要的辽国有位天才将领曾被武家庄吓破了胆,英名毁于一旦,而这将领又是外戚,怕是这事情和辽国内部权力斗争脱不开关系。 赵佶地谕令很简短,只是召自己进京议事,议什么事却是未提,不过这个时候肯定就是议辽人此次挑衅之事了。 武植一抬头,发现送信的布衣汉子还在冲旁侍立训笑禁道:ju赫先下去歇息吧。” 布衣汉子道:“小的不累,王爷写完回信,小的马上赶回江南。” 武植愕然:“你不用休息的么?” 布衣汉子连连点头,“小的最擅长的就是赶路,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累。” 武植打量他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地戴宗,本是江州牢头。后无意和石大人结识,石大人把我举荐进了王府。”布衣汉子听武植问他姓名,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 武植点点头,原来是他,呵呵,怪不得呢。当下武植写了三封书信,金莲。石秀,王进各一封,当然王进的那封也会先送入观察司,由石秀转交。这三封信,王进那封才是重点,令时迁潜入辽境,打探消息。又令王进把原本与方腊,如今与穆家帮合作地辽国几位大员的资料送到京城王府。自己回京后好好研究一番。金莲竹儿等自也在石秀护送下回京。武植已经打定主意,趁这次机会离开江南,而且十有八九能够实现。 重重赏了戴宗,戴宗自然欢天喜地的离去。 武植开始琢磨起山东的乱摊子,本来准备收买白胜后让他做内应,再把时迁介绍入东溪村,寻到珠宝下落后自己设套令晁盖和王庆火拼,当然王进也会带大队人马协助晁盖。自不令他生疑。到时自己带人进东溪村,把珠宝夺回,再言明珠宝本就是穆家帮地,以王庆一半地盘相诱。以吴用之能,自能看出厉害关系,若他等真不识好歹,反去和王庆一路,那说不得自己也只有用杀手锏,动用官府力量打压他们。王庆在准西根深蒂固,不好摆弄,晁盖却没什么根底,这些日子相处看,晁盖没有那种登高一呼。山东豪杰群起响应的威望。倒也不怕他造反。当然这是下下策。能想法子收服他等是最好不过。 不过眼下计划是要泡汤了,现在迫在眉睫的却是怎生给辽人一个教市,辽国如今虽然国力不如以前,和大宋却也半斤八两,当真恶斗,只会两败俱伤,令如今尚在白山黑水间游牧的女真得利。怎么教训辽国倒需要好好思量了。 武植陷入了沉思之中。 阎婆媳这些日子别提多开心了,虽然大官人没有纳自己为妾的意思,但能时常见见大官人。能听他和自己说说话,能服侍得他舒舒服服,自己就心满意足了。虽然那天以后大官人再没来找过自己,可是阎婆媳不急,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不信大官人被他服侍后会不想她。迟早大官人会再来找她地,她坚信。而在她无聊的时候,总是想起大官人的脸庞,和被自己服侍时陶醉地表情,每次想起,她总会傻笑起来。 这日,阎婆媳带上丫鬟,准备去马家首饰铺买上几件首饰,刚刚走出院门,阎婆媳的脸一下煞白,小丫鬟冬儿奇道:“小姐,你怎么了?” “婆媳,你真的在这里!我可找到你了!”一个黑胖汉子扑了过来,冬儿急忙拦住:“喂!你做什么?” 黑胖汉子自然就是宋江,前些日子阎婆媳上街时,被郓城一位行商看到,行商是宋江朋友,以前见过阎婆媳几面,周婆媳自然是不认得他了,行商却是对阎婆媳念念不忘,他知道阎婆媳被人拐走一事,如今见阎婆媳似乎过的不错,衣服比以前光鲜多了,当下也不声张,偷偷尾随阎婆媳,看清了阎婆媳住所。回到郓城自然告诉宋江自己见闻,宋江虽然不大相信,还是来了阳谷,找到行商说的宅院,等了近一个时辰,不耐起来,方欲上去敲门,门儿开处,俏生生走出一位美人儿,不是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阎婆媳又是哪个? 宋江心中激动,扑了上去,却被小丫鬟拦下喝问,心中焦躁:“你是哪个?我来寻我家娘子!你拦我作甚?” 冬儿几个丫鬟是龙五从外地买的,自然不知道阎婆媳以前的事情,听这黑胖汉子疯言疯语,忍不住嗔道:“你这黑胖子莫乱说话!小心我抓你去见官!” 阎婆媳却是怕地要命,她可是知道宋江不但是郓城的押司,更认识很多亡命之徒,自己的大官人虽然威风,就怕宋江找来亡命徒报复。拉拉冬儿衣角,“不要说了,咱们回屋。”还是先躲躲,请大官人拿个主意。 宋江哪容她走掉。走上去拦在门前,“婆媳,你不要怕,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张文远呢?你叫他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胆子!”他以为是张文远把阎婆媳拐来了此地,看阎婆媳衣饰华丽,更增妩媚,恨的牙根痒痒地。一定要剥了张文远这小子的皮。他此来却不是鲁莽独行,而是从晁盖处请了几名庄客同行,此时那几名庄客就在不远处。 /1/阎婆媳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宋押司,你莫再来找我了!” /6/冬儿莫名看着二人,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k/宋江走上几步,方欲再说。忽听脑后生风,“噔”一身响,后脑一阵剧痛,身子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伸手一摸,满手鲜血,转头看。一标准泼皮打扮地蓝衣汉子站在面前,手里拿块砖头,嘴里似乎还在嘀咕,“还是力道小了。大官人当初可是一砖一个倒!” /网/东溪村庄客一见,急忙跑过来,那泼皮见对方还有人手,手指放入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就见四周跑出十几个泼皮,冲那几名庄客而去,几名庄客都会几手把式,不一会儿就放躺几个泼皮,蓝衣泼皮见状。一溜烟跑了。 宋江在旁看的莫名其妙,只是头疼的厉害,忍不住一个劲呼痛,嘴里还忍不住安慰阎婆媳道:“婆媳,别怕,我救你出去!看到了吗?我带来的可是有本事的人,几个泼皮可不在他们眼里!” 阎婆媳眼见那几名庄客把泼皮放倒,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指攥紧。说不出话。 几名庄客走到宋江身边,“宋押司,还是先接嫂嫂回郓城,这儿的事情回头再办!” 宋江想了想,“先去阳谷县衙!莫教歹人趁机逃掉!” 几庄客点头,宋江过来拉阎婆媳:“婆媳,咱们去县衙走一趟,这里张知县我认识,定能为你出气。”郓城和阳谷不远,宋江往来公事,和张知县熟识。 阎婆媳退了几步,忽然跪下道:“宋押司,请您放过我吧!” 奇峰突起,宋江和几名庄客全部愣住;冬儿也谅讶地睁大了眼睛。 宋江呆了半响才道:“婆媳,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四周忽然传来乱糟糟地脚步响,紧着着,就见巷子各个入口涌出无数泼皮,为首一人,獐头鼠目,衣饰甚是华丽,自然就是龙五。自那日阎婆媳上街遇到张三少后,龙五暗骂自己愚笨,自此布置泼皮在暗处保护阎婆媳,虽和以前金莲差了几个级别,每日却总轮换有十几号泼皮。不想今日遇到硬点子,蓝衣泼皮跑去赌场送信,龙五正在赌场,急急带了众泼皮赶来,足有一二百人。 龙五见到阎婆媳跪在地上,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大喝声:“给老子打,要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谁要手软!老子晚上给你点天灯!”又对冬儿喊道:“把夫人扶起来!你是不想活了吗?!”要不是因为冬儿现在是阎婆媳侍女,怕是早大耳刮子扇了上去。冬儿急忙拉起阎婆媳。 众泼皮呼啸一声,扑了上去,此时的泼皮可不同当初武植痛扁之时,虽没什么把式,打架却不含糊,平时嚣张惯了,被人打后总是会捞到更大的好处,打起架自然人人奋勇。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何况这几名庄客只会几手简单把式,怎能称的上好虎?不一会儿就被掀翻,痛打起来,至于宋江,被打的更是怪叫连连。 阎婆媳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对自己低声下气的獐头鼠目有这般多地手下。 龙五走到阎婆媳身边:“夫人莫怕!” 阎婆媳担心的道:“别闹大事情了,还有宋押司他……”想说“他本事很大,认识好多亡命徒,还是别得罪地好。” 龙五打断阎婆媳的话:“夫人恕龙五得罪,夫人以后称呼别人不可再如此客气,什么宋押司,夫人叫他一声宋江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还有夫人既然跟了老爷,以后可不能再给人跪下!莫说一个小小押司,就是天王老子!夫人也不可跪!夫人丢脸事小,老爷的脸面可丢不起!” 龙五说完,“扑通”给阎婆媳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龙五这里给夫人赔罪了,但龙五方才的话夫人要谨记才是!”这三叮,头磕得极为用力,等龙五起来,额头已经鲜血淋漓。 阎婆媳先是被他的话弄得膛目结舌,更被他后来地举动吓了一跳,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龙五笑笑:“龙五教训夫人可是重罪,只求夫人莫怪龙五,这几个头又算什么?” 阎婆媳忍不住道:“听你的话儿,似乎大官人很尊贵?” 龙五道:“这个龙五可不敢说,夫人只要知道,天下人再无人能和老爷相比,天下间再无事可难住老爷!” 阎婆媳望着龙五说这话时那崇拜的神情,心中一片茫然,大官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第三十三章 小圈套办大事 那边宋江和几名庄客惨叫声渐渐低了下来。 “给我把他拉过来!”龙五指了指在地上轻声哼哼的宋江。泼皮如同拎死狗一样把宋江抓了过来。 “早就想找你小子了!今天你倒自己送上门了!碰过我家老爷的女人!只能怪你倒霉了!”龙五拉着宋江头发,一阵阴笑。 阎婆惜望着奄奄一息,趴伏在地的宋江,这就是以前自己又惧又怕的宋押司?那个在郓城呼风唤雨的存在?在龙五手里,却如同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这个世界太荒谬了,阎婆惜忽然想笑,眼泪却缓缓流下。 龙五接过泼皮递来的砖头,阴恻侧一笑:“宋江!别怨你家五爷!要怨就怨你自己吧!”说着话,手里砖头狠狠照宋江下身砸去。 “啊!……”宋江的惨叫似乎整个阳谷都在回响。 龙五皱皱眉:“妈的,叫这么大声干嘛?你们!把他送去孙大夫那里疗伤!然后把这几名歹徒送官!” 众泼皮应一声,拖着几人远去。 龙五走到阎婆惜身边:“夫人不用担心,余下的事情龙五会办的妥妥贴贴的,龙五告辞了。” 阎婆惜呆呆站定,脑海里仿佛还在回荡着宋江的惨叫!忽然打了叮,寒噤,一种莫名的惧意从心间升起。大官人这般霸道么?抢了人家的女人,男人还落的如此下场。阎婆惜摇摇头,心事重重地回了院子。冬儿一脸惨白的跟在后面。 第二日,宋江和几名庄客被五花大绑的送进了阳谷县衙。经过孙大夫的“诊治”,宋江身子倒无大碍,只是以后再也不能行那**而已。 张知县看看堂下被按倒在地的几人,恼怒不已。怎么到如今还有人不开眼敢来撩贵王虎须,本来年后自己升迁有望,贵王话里也有暗示,可要老有这样地混账东西招惹贵王千岁,岂不显得我这阳谷县太也无能? 略略看了眼状子。重重一拍案木,“先打三十杀威棒!” 宋江勉力抬起头:“大人……是我……郓城……郓城宋江……” 张知县仔细看了看被殴成猪头的宋江,皱眉道:“宋江!你身为县吏,为何跑来我阳谷强抢民女?” 宋江见张知县认出自己。一阵欢喜,“大人……冤……冤枉……” 张知县望望龙五,见龙五面色不善,立知宋江怕是大大得罪了贵王。当下一拍案木:“胡言乱语!如此多的人证!还能冤枉你不成!” 堂下的人证可不是那些泼皮,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乡绅。 宋江咳了几声,气息渐顺:“大人,那女子实在……是小吏……小吏地小妾……”方想说不知道被谁拐骗而来,自己也未抢她。却莫名被泼皮殴打。 张知县“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你的小妾?荒唐!阎婆惜可是本县人士!籍贯清清楚楚!”心里却已明白,敢情是这么码子事,唉。红颜祸水啊,自己以后再纳妾侍的时候眼睛可要放亮些,莫弄些扫把星过门。 宋江一愕,这时堂上那些乡绅七嘴八舌,驳斥宋江,有地言道从小看着阎婆惜长大,有的说亲眼见过阎婆惜出生,满月自己送了什么物事等等,更有的说阎婆惜小时特别可爱,自己还抱过云云。不过如此说的马上见到龙五怒目瞪过来,吓得急忙打住,心里后悔不已,这嘴怎么就没把门的呢? 宋江被满堂乡绅搞的晕头转向,心里也自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可马上明白,不是自己认错人,那阎婆惜分明就是自己的小妾,只是抢了阎婆惜之人怕是在阳谷势力深厚,才能找出如此多乡绅作证。 张知县叹口气:“宋江,你我本是旧识,想你素来名声不错,今日怎就办下这糊涂事呢?” 宋江也叹口气:“小吏是办下了糊涂事!后悔不已啊!” 张知县不管他话里有话,借他话道:“既然你已知罪,就画押吧。” 宋江低头望望自己下身,恨声道:“大人,小吏就是天大的罪,也得到了惩戒,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张知县哪知道他地际遇,以为是说他挨打之事,心说这点惩戒算甚?正色道:“宋江,大宋有律法,本县自公正断案,不会判重了你,却也不会因是旧识而姑息你。不过你为郓城官吏,稍后本县也会知会郓城时知县,到时自有分晓。” 宋江稍稍安心,想来时知县会和郓城官吏联名具保吧,自己平素名声清白,德行不亏,张知县就是想重办也没借。。 龙五忽然见堂外有泼皮对自己挤眉弄眼,悄悄退到大堂门口,那泼皮在龙五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龙五连连点头。 武植昨日晚间得知消息后,好笑不已,吩咐龙五把事情办妥当就好。不过早上用饭时,武植忽地想起一事,眼见这几日就要去京城了,临走前不把珠宝拿回却是有些不甘心,此时抓住了宋江和几名庄客,武植倒有了一个主意,若能趁此良机拿回珠宝却是不错,若拿不回也是不伤大雅。当下吩悖泼皮去给龙五传信,按自己计划行事。 龙五对张知县使个眼色,拿起泼皮递给自己的状子,呈上去道:“大人,小的状告宋江伙同那几名歹人伤人,请大人明察。” 张知县接过“状子,”那歪歪斜斜的毛笔字正是贵王手迹,张知县本来单手接过,现在马上变成双手毕恭毕敬地拿起,小心审阅起来,若不是还知道自己是在大堂之上。还不知道会怎么隆重迎接贵王手谕呢。 小心翼翼的放下“状子,”一拍案木:“大胆歹徒,我看你等也非良善之辈,还不从实招来!你等是何方鼠辈?” 宋江吃了一惊,张知县这是要做什么? 那几名庄客也感愕然。此时张知县怒道:“给我大邢伺候!” 旁边地衙役涌上,几名庄客这下可小几了苦头,被轮番折磨,终于有庄客吃打不过,招出自己是际师讨强人。张知县顺藤摸瓜,终于查明东溪村乃盐枭汇集之地。 张知县微微一笑,吩咐写下公文,和几名庄客供词发往郓城。请郓城时知县查明几人所言是否属实。若东溪村真乃盐枭匪巢,自己首举之功是跑不掉的。又吩咐把宋江几人收监,等案情大白再行发落。 武家客厅。 七巧看看怡然自得品茶的武植,好苛道:“姐夫就不怕东溪村那些泼皮被官府剿了?姐夫不是说还要靠那些泼皮牵制淮西王庆吗?” 武植笑笑:“若这般就能落实晁盖的罪名,那东溪村怕是早就被人剿了,还用我在这里伤神?” 七巧撇撇嘴:“姐夫就喜欢故作高深,不说算了!”伸个秀美的小懒腰,站起来道:“好无聊。出去走走。” 武植道:“这几日保你热闹就是!” 七巧笑笑,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晁盖一直把朱仝,雷横送到村口,望着远去地公差。苦笑着摇摇头:“公明办事怎这生鲁莽?” 吴用道:“公明却也无事,有时知县求情,最多罚些银钱罢了。只是咱东溪村却有些不便,兄长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虽有郓城乡绅作保,但那几名莽汉在官府手里,终究是让人不得安心。” 晁盖皱皱眉头:“先生有何良策?” 吴用道:“有三策,上策自是买通阳谷差役,把他们……”说着比划下脖子,“然后做成栽赃不成,畏罪自杀……” 晁盖摇摇头:“几人虽不是硬汉。终究有些苦劳,如此做却是不妥。” 吴用道:“小生也知道兄长必不应允,中策自然是遣兄弟过去营救,只是未免风险大了些,阳谷捕快中虽无成名好汉,但劫牢之事,却是重罪,一旦走漏风声……” 晁盖道:“小小阳谷牢房,又能有几人看守,倒时杀个干净就是,又岂能走漏风声?” 吴用道:“最好不伤人命,免得事端闹大,如此还需打探好阳谷牢房虚实,若牢房里有重犯再好不过,可做成解救重犯之状,再把牢里犯人全部放出,到时却也不好怀疑到我等头上,就算怀疑,无凭无据,能奈何乎?” 晁盖笑道:“先生果然顾虑周详,就依先生之言。” 吴用点点头:“阳谷虽无出名好汉,却也不能大意了,此次要多选好手,务求一举成功。” 晁盖道:“可派刘唐和阮家兄弟,再堪三巾猜壬庄衮斌愈来劫巾小小阳谷牢房,就如探囊取物。“j广六书刁六力户 吴用笑道:“兄长却有用牛刀杀鸡之嫌。” 二人相视大笑。 夜深人静,阳谷城四处黑漆漆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阳谷县衙附近,出现了几条黑影,顺外面围墙攀了进去。牢房在县衙左侧,黑色大铁门紧紧关闭,外面几名提刀衙役来回巡视。几名黑影藏在高墙阴影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猛地扑上,几名衙役惊呼声尚未发出,已经被击昏在地。 几人把衙役牢牢绑起,堵住衙役嘴巴。其中一名黑衣人轻轻敲动黑色牢门,敲了几下,才听里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又怎么了?我说老三,怎么你事儿就这般多?害老子觉都睡不安稳!”随着话声,里面想起落门栓地声音,“吱”一声,铁门慢慢打开。几名黑衣人不等门开严,猛的扑了进去,接着传来数声闷哼,铁门也被人从里关起。 四名黑衣人把牢房门口地衙役击到,又如法炮制。把这几名衙役捆起,互相望望,拉下面上黑巾,笑了起来。正是刘唐和阮氏三雄。他四人带三十庄客已经来阳谷有几日了,乔装探查。发现阳谷大牢戒备倒也不严,又打听到最近还真有位江洋大盗在阳谷落网,几人听酒楼传闻中那江洋大盗如何厉害,只是好笑,若真有本事又怎会陷在阳谷。不过替罪羊倒是有了。到时装作是那江洋大盗同伴就是。四人又合计一番,把庄客留在外面接应,自己四人闯进来救人。 大牢里有数十间牢房,都用木栅栏隔开。四人拉上黑巾,沿中间过道一间间寻去,刘唐小声叫道:“刘三!兄弟!你在哪里?”这“刘三”却是阳谷所抓住的江洋大盗之名。四人眼睛寻找那四名庄客,嘴里却叫着“刘三”。牢房里大概有二三十犯人,要么目光呆滞,要么躺在稻草上闭目沉睡,四人却是没引起什么**。 刘唐叫了几声,忽听通道尾端左侧牢房有人轻声道:“是叫我刘三么?” 刘唐皱皱眉。怎么不见四名庄客,可此情此景,只有向里走去,嘴里道:“是刘大哥么?”走到近前却是一喜。就见这间牢房宽有几丈,最里面是一堆稻草,七八名犯人或躺或坐,那几名庄客赫然也在其中。刘唐心说却是好极,把这些人一股脑弄出去,谁又知道我救地是哪个? 招呼一声阮氏兄弟,拔出腰刀,劈烂木栏门上的锁链,口中道:“刘兄弟快些出来!”眼里对那四名庄客使个眼色。 就听那刘三地声音:“我这腿却是受了刑!实在是动不了!”那四名庄客也连连点头,更有一犯人叫道:“老子们都是吃了杀威棒的!救人也没见你这般救的!” 刘唐和阮氏兄弟对望一眼。都暗道声晦气,只有把几人背出去了。四人闪身进了牢房,忽觉脚下一软,向下陷去,暗道声不好,刘唐反应快捷,噌一声跃出牢房,阮家三兄弟却一下栽了进去,接着着几张大网扔进了陷阱,把阮氏兄弟罩住。 刘唐望了眼那几尺方圆地陷阱和陷阱里苦苦挣扎的阮氏三雄,一咬牙,转身就走,却见那些牢房木栏门纷纷打开,本来关在各个牢房里死气沉沉的犯人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从稻草里柚出兵器,挡住了通道。这些竟然全是假犯人,那些会演戏的,装作目光呆滞,不会演戏的,却是装睡了。 刘唐冷哼一声,握紧手中腰刀,大喝道:“挡我者死!”一股凛然之威升起。虽然中了圈套,也要拉几个垫背。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我却不信呢。” 刘唐听到这熟悉地声音,如遭雷击,僵硬的转过身去,却见一件犯人囚衣飘起处,一位如画少女笑吟吟看着自己,那袭嫩黄色长裙刺痛了刘唐双眼,眼前又出现了那轻盈起舞的黄色蝴蝶,那绚丽多彩的舞姿中鬼魅般地杀机令刘唐刻骨铭心,时时在梦中惊醒。 后背的冷汗打透了衣衫,刘唐长叹一声,缓缓放下腰刀:“想不到姑娘却是官府中人!” 黄裙少女耸耸小鼻子,很是得意的对旁边一位囚徒一笑:“姐夫!七巧厉害吧!红毛鬼都不敢和七巧打了耶!” 刘唐摇摇头,眼光一阵闪烁:“自取其辱之事刘唐从来不做!日后自有和姑娘再决胜负之时。” 武植皱起了眉头:“刘唐!此次虽然我不会杀你!但你若存报复七巧之心!莫怪我没提醒你!东溪村千余性命在我眼里就如蝼蚁一般!” 刘唐一愕,这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听他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把东溪村放在眼里,刘唐不服道:“尊驾又是谁?口气却是不小。” 武植淡然道:“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试试!”说着挥挥手,旁边人过来把刘唐按侧捆好。 七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凑到武植身边,轻声道:“姐夫你现在很有股子那种什么……怎么说呢?唉!七巧不会说!”七巧形容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小脸皱起来苦思。想找个恰当的词语形容。 武植笑道:“很有男人味?” 七巧连连点头,“恩,男人味!这个词儿很贴切,用来形容姐夫再好不过!”忽然见武植得意的笑容,七巧嘻嘻一笑:“说起来。姐夫身上臭臭地,这就是男人味么?” 武植得意的笑容僵住,望望身上脏兮兮地囚衣,瞪了七巧一眼,转头吩咐把刘唐和阮氏兄弟捆好带下去。 李应叹。气。本以为戴罪立功,却根本没有动手就把四人擒下,真是大失所望。 武植见他颓唐,笑道:“李应。莫忘了外面还有些肥羊!” 李应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那些肥羊也要抓住?” 武植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扔给李应,“留一个回东溪村报信,其余地全部拿下!” 李应欢天喜地地带人而去,七巧笑道:“本姑娘去帮忙!”飘然而出。 东溪村晁家大院客厅。 晁盖一脸愁容,望着那边默默看信的吴用六忍东住道训“先坐,你已经看过三遍了,倒是拿个主意啊!咱东顶秆的兄弟可失陷了大半!”刘唐和阮氏兄弟可是东溪村十几位头领中出焦焦者;也难恺晁盖心您占l 吴用叹口气:“小生这次错得厉害。错得厉害啊!” 晁盖道:“这也怪不得先生,谁会想到阳谷那小小地方会有无数高手环伺。”回来报信的庄客把武植地实力夸大了几倍,以遮己过。 吴用摇头道:“非是为阳谷之事,而是这批珠宝的来历,小生早该想到这些应该是穆家帮的物事,恐怕方腊的历年积蓄都落在了穆家帮手里,而不是落在了官府之手。” 武植地书信言明自己是穆家帮大当家,擒住东溪村众好汉却无恶意,只为交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珠宝。约三日后在黄泥冈见面。令还写明除了解决这次小纠纷外,黄泥冈之会也有和晁盖结盟的意愿。 晁盖叹息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生以为三天后该如何应对黄泥冈之会?” 吴用道:“兄长听我把话说完,此桩事情,虽是我东溪村不查着了他的道,却也可看出穆家帮实在不是普通盐帮!一个江南的盐帮,竟能在阳谷大牢布局抓人,兄长不觉得穆家帮来历必不寻常么?” 晁盖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先生果然见事明白,听先生这般一说,穆家帮果然有些诡异!” 吴用道:“这批珠宝既然是穆家帮的物事,小生这些天的疑惑也就解了,前些日子在群豪大会上出尽风头地少女和那丑陋汉子原来却是穆家帮的人物!怪不得无缘无故来我东溪村!” 晁盖惊讶道:“先生可敢认定?” 吴用点头:“八九不离十!” 晁盖默然,半响后叹。气:“穆家帮有如此好手,我东溪村又怎生与他相斗?” 吴用道:“兄长暂不可起和穆家帮相斗的念头,东溪村和江南相距数百里,又有淮西王庆相隔,争斗来作甚?” 晁盖道:“可是如今?” 吴用道:“珠宝本就是穆家帮的,还他就是,兄长要敢于舍弃,才能做得大事。” 晁盖道:“那批珠宝为了失陷地兄弟自然要还,我只是咽不下这。气!” 吴用笑道:“这口气以后再出就是,当务之急,却是探查穆家帮来历,至于三日后黄泥冈之会,兄长却要虚与伪蛇,和穆家帮把盟约定下,以后身为盟友,小生也好借机探查穆家帮底细,至于合力对付王庆,小生自然想办法令他俩火拼,咱东溪村渔利就好!” 晁盖沉吟一会儿,默默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 又见无双 冬时的黄泥冈,浑不像复日里绿树遮天,黄沙漫热。此时的黄泥冈,四周密林光秃秃的,冈上一片黄沙土石**,显得异常荒凉。 武植坐在一块略微平整方正的石头上,紫衣锦袍,狰狞面具,旁边是捆得和粽子似的刘唐四人。七巧和李应等人侧立身后。 七巧等的不耐,来回踱了几步,“姐夫!这些泼皮好大的架子!本姑娘去催催他们!” 武植摆手,“莫急!时辰还未到呢!” 说话间,山冈转弯处,十几个黑点拐了过来,顺崎岖小路缓缓移动,武植站起身,笑道:“这不就来了么?” 这条路看似很近,实则遥远,盏茶时间,晁盖和吴用才走到武植等人近前,吴用微微气喘,打量几眼武植众人装扮,笑道:“穆家帮群雄驾临郓城,实在是我东溪村之幸啊!” 武植微微一笑,向后面比个手势,几名大汉过去把刘唐四人提到晁盖面前,轻轻放下。 吴用微微有些惊讶,“穆兄弟倒是爽快人!”武植和七巧虽带面目,但吴用和晁盖自能认出这就是豪杰大会上的穆武和七巧。 武植笑笑:“既是诚心相交,穆某自然信得过晁大哥。” 晁盖脸色稍和,“穆兄弟客气了。”也挥挥手,身后众人抬过几只木箱口李应手下自去接过盘点。 武植想起一事,“那颗明珠?……” 晁盖道:“自然在里面!”见武植欲说话,拦住道:“那三千贯权当为穆家帮众兄弟洗尘,穆兄弟不必推却!” 武植笑道:“如此穆某就却之不恭了。以后晁大哥去江南,兄弟再好好招待!” 刘唐几人被解开绳索。脸色羞惭地退到东溪村行列,吴用凑过去和几人低语,武植冷笑,这厮倒是知道此时是收买人心的最佳时机。 “晁大哥,咱们还是商谈下如何合力除去淮西王庆此獠!”武植高声提议道。 晁盖微微点头,吴用听到武植言语,匆匆和刘唐几人说了几句。快步奔了过来,这种大事他又岂能不在旁边? 武植,晁盖,吴用三人席地而坐,轻笑慢语间穆家帮和东溪村正式结盟,又聊数句。三人大笑作别,“黄泥冈之盟”就这样在几人的各怀心机中匆匆落下尘埃。 武植望着东溪村人远去的背影,一阵冷笑。 七巧笑道:“姐夫这盟约也太儿戏一些!” 武植洒然一笑:“这些日子可没时间和他们纠缠,等北方事定。再来收服淮西,山东这些泼皮!”被七巧感染,感觉称呼“泼皮”却也有几分恰当。 一轮鲜丽的红日,将东京禁宫内照得一片辉煌。紫寰殿前偌大地广场内异常静谧。从丹墀到东华门中间的道路两旁戈肃立着盛装仪卫。一个个纹丝不动,如同石雕。油亮的铺怖方转;沽白晶莹的汊纥玉栏杆,紫红色的高高宫墙,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鲸璃瓦训屋脊土极栩如生的行人走兽……在丽日晴空下显得格外壮观六减严肃霹毛二了心!上,l 武植一身紫色绣罗绵裘,在司仪太监指领下,来到了禁宫御书房。 见过礼,旁边太监搬来软墩。赵佶微笑示意武植坐下,“二弟,江南风光如何?有时候寡人还真是羡慕你啊!” 武植知道他说地羡慕是什么意思,笑道:“皇兄日理万机,千万苍生福止尽在皇兄之手,自比不得臣弟这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赵佶笑道:“二弟似乎在抱怨哦。” 武植微微一惊,再见赵佶脸色甚和,知他说笑,松。气笑道:“臣弟确实有些怨气,观察使这差事太是累人,皇兄应令臣弟再清闲些才好。” 赵佶微微一笑:“只怕二弟以后再清闲不下来了。”也不待武植说话,问道:“二弟的伤不要紧了吧?” 武植愣了一下,才知道赵佶是问被高丽棒子打伤之事,笑笑道:“无妨了,当时也没那般严重,五分伤势装作十分罢了。” 赵佶开始惊讶,转而哈哈大笑:“好!二弟肯与为兄讲实话,为兄甚慰,早知道你小子十九装病!”开心下“你小子”都冒了出来。 赵佶笑了一阵,拿起茶杯吟了。茶水,道:“不过高丽蛮夷最不讲信用,寡人也是趁机折折他们脸面!” 武植道:“皇兄见过臣弟的奏章了?” 赵佶道:“水军和火药之事已经发到枢密院去议,听说争吵很是激烈呢口”说着摇了摇头口 武植心中叹。气,这种官僚机构臃肿的时代最能扯皮,和后世大概也不遑多让。 “此次召二弟进京,是想问问二弟北方边事!”赵佶提起了正题~ 武植正色道:“需给辽人一个教训!令他知大宋天威不可侵犯!” 赵佶苦笑:“二弟倒和寡人一般心思,只是群臣都言称挑起边事,劳民伤财,大多主张息事宁人。” 武植问道:“蔡相也这般认为?” “元长倒是有些见识,附和朕议,奈何曲高和寡。”赵佶叹息不已。 武植默默点头,就知道蔡京会拍赵佶马屁,若以常理,此时和辽国开战确实不合时宜,十九陷入消耗战,徒然消耗国力而已,而且宋军重步兵虽然装备精良,骑兵却甚为匮乏,防御自然无妨,进攻辽境十之七八会落个败局。那些大臣见识也算明白。蔡京附和也不过为了博得赵佶好感而已,内心只怕也认为不宜开战。 “皇兄莫急,容臣弟几日,此事需从长计议!”此时时迁地情报还没传回,武植两眼摸黑。自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佶说起边事有些意兴阑珊,武植见状给他讲起南国风光和一些奇闻轶事,赵佶听得开怀大笑,二人聊了良久,武植才告辞退出。 接下来的几日,武植被走马灯似前来拜访地官员弄得头疼不已,而很多官员皆是希望贵王能劝下圣上兴兵之念。毕竟这个时候召贵王回京,人人皆知所谓何事。赵佶好大喜功,一直有收复幽云十六州之念,懈山蔡京等粉饰太平,自认此时天下富足,个强马壮~正是收复幽云,完历代先祖之遗愿,成就一方霸业x良机。百官见圣上此次似乎兴兵之意甚坚,苦劝不得~蔡京,高俅等在圣上面前得宠的大臣又不愿直鉴,此时贵王回京,自是劝解圣上之最佳人选,于是纷纷上门说客。 种师道此时已经是枢密院河西房知事。虽只是六品官员,职权却不小,掌临西夏各路之防务。在武植回京第二日他就前来拜访,也向武植言明此时伐辽种种弊端,武植只是微笑倾听,不置可否。 最后种师道不禁问道:“王爷,莫非您已有成竹在胸?”他随武植西征,知道贵王看起来不晓军事,可关键时刻出的几个点子实在匪夷所思,令人叹服。种师道对武植可是佩服不已。 武植笑笑:“成竹没有。只有根烂木头!”微笑着把满肚子狐疑地种师道送出。 这日,武植方送走来访地官员,忽听下人来报,门下侍郎许将求见,武植一愕,庙堂上许将帮自己说话的事情武植自然知道,只是一直琢磨不透许将的用意,也不好贸然前去拜访,此时听许将前来,急忙亲自出迎。 许将五十多岁年纪,紫色蟒袍,显得精神奕奕,武植笑着把他迎进客厅,分宾主落座,命下人献上茶点,许将微笑道:“贵王这江南一行可还顺利?” 武植点头:“江南风光秀丽,武某不虚此行啊。” 许将叹口气道:“江南山水秀美,却不如北国风光奇峻啊。” 武植心说这话儿来了,“许大人的意思是?……” 许将道:“恕老夫直言,幽云十六州实在是我大宋之痛,只是此时却实在不是妄动兵戈之时啊!”说着看武植神色。 武植不动声色:“许大人言之有理,如今四海升平,确实不是妄动兵戈之时。” 许将摇摇头道:“四海升平?却是未必尽然啊!” 武植品茶不语。 许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道:“贵王,老夫告辞了。” 武植愕然,却见许将已经站起来拱拱手,转身施施然走出,武植急忙跟上相送,心中一阵苦笑,这老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过了几日,金莲,竹儿回京,武植和金莲的夜夜激战,疯狂缠绵不必细表,十几天下来,倒把金莲弄出了一副黑眼圈,搞地竹儿大惊小怪,把金莲羞得不敢出门见人。 时迁地情报从武家庄传回,武植这才放过“可怜”的金莲,每日饭后,都把自己关在密室中,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几日后,武植微笑出关,几封加急文书也从贵王府传出,或南或北,疾驰而去。 御书房中,赵佶终于等来了武植,这些天他可是望眼欲穿,只等武植能有什么妙策献上,毕竟作为自己的“贵人,”武植征西时神奇的表现令他对武植充满信心。半个多月过去了,虽然赵佶没有再和群臣提征辽之事,可心中那片火热却愈烧愈烈,仓他寝食难安。,公h 武植和赵佶在御书房密议良久,太监宫娥山镂接汪出门列二谁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只知道贵圭燎退归生江烈七洲直笑喜毋御书房来回踱步,似乎自圣上登基以来也没见他神色有这般欢快。 数日后。赵佶下旨,高阳关路安抚使刘豫查敌不明,以至真定之败,有失国体,贵王武植出抚高阳关路。振奋士气,监查刘豫之过。 此次任命在京师没有激起一丝涟漪,真定折损千余军卒,总要寻叮,替罪羊,这黑锅自不能由大名守备梁中书来背,而三庄虽在真定地界,却是离瀛州最近。损失地人马也是瀛州所属,自也不能怪罪定州路经略使。刘豫则成了背黑锅之不二人选。不过一些大臣也认定贵王此次北去后定不会之是振奋河北军卒士气,想来高阳关路经略的位子铁定是贵王地了。虽也有大臣反对,例如枢密使安公煮,认为外姓亲王掌兵权不宜,可是赵佶的旨意上又没言明任命武植高阳关路经略使。也只有顾罔看之口 而武植,在任命的第二日就带上七巧和十几名侍卫,快马朝河北而去。和金莲地聚少离多虽然令武植颇有些郁闷,但此次北上。事关重大,却不是儿女情长地时候。 瀛州,五代时曾经和幽云十六州一起被辽国吞并,大宋立国后夺回,这里也成了对辽的最前线。总有数万兵马驻扎,高阳关路安抚经略司就设在瀛州。 瀛州修得城高墙固,守城士卒盘查来往行人甚是严格,以防有辽国细作混入,城门门洞里盔明甲亮的士兵倒令武植微微点头,或许此次北行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侍卫上前亮出腰牌,指了一名军汉领路,奔经略司而去。 刘豫得到禀告,慌忙带一干官员出迎,见到武植的那番巴结不必细表。 和众官员客气寒暄后。武植和刘豫来到了经略司书房,屏退左右,武植把徽宗密旨交到刘豫手上,这小胖子看得满头大汗,嘴里结结巴巴:“贵王千岁,这……这是真地?” 武植眼睛一瞪:“大胆,你此话何意?” 刘豫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双手连摆,“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武植冷冷打量着这位小胖子,刘豫?就是以后奉金国为主地儿皇帝吗?建立伪齐国的汉奸? 刘豫见武植面色不豫,心下慌乱,低头不敢和武植对视。书房里一下安静下来,刘豫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得十分刺耳。 武植冷哼一声:“刘大人莫非对圣上密旨尚有疑问?” 刘豫慌忙道:“没……没疑问,只是下官愚钝,一时领会不了圣上的高瞻远瞩……”胖胖的额头已经被武植吓的满是汗珠。刘豫早知道圣上肯定会因为真定之役降罪,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罢官回乡,这些日子可是吃不好,睡不香。今日闻听贵王来了瀛州,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等看到贵王拿出地圣上密旨,他可真正傻眼了,倒不是因为圣上要重重办他,而是密旨中令贵王暂时节制高阳关,定州两路兵马,部属边境事宜。 刘豫不是傻子,马l旧出这是圣上有意和辽国开战,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小小报复:……是要大动干戈,心下吃惊不已,辽国铁骑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的边境冲突,宋军十之七八处于下风。 武植不管他怎么想,冷冷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出只言片语。” 刘豫连连点头。 武植这才微笑道:“刘大人也莫担心,或许此次是大人功成名就之时呢?” 刘豫赔笑点头:“有贵王千岁指点下官,下官行事必定高明百倍,或许能立些微功也未可知。” 武植笑笑,站起身道:“本王还要赶去真定和大名府走上一趟,过几日再来整肃军马!” 刘豫连珠介点头,把武植恭送出经略司。 武植一行人出了瀛州,沿官道疾驰,赶了近半日路程,已到真定地界,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武植转头对七巧道:“那条路就是去武家庄地道路!”心里想起武家庄此次劫难,一阵黯然。 七巧听了大眼睛转转,忽然猛力拉住缰绳,坐骑长嘶一声,直立而起。武植众人纷纷拉住坐骑,不知道七巧要做什么? 七巧笑道:“姐夫!我要去看看武家庄!” 武植微微点头。去真定府带不带她也是一样,吩咐认识路地侍卫和七巧同行,嘱咐道:“到那里莫要胡闹。” 七巧笑道:“知道啦,好像人家就知道胡闹一般。”银铃般笑声中,拨转马头。抽了几鞭,马儿吃痛,箭一般蹿出。 武植摇摇头,催动坐骑,当先奔出,后面侍卫急忙跟上,疾驰中的武植享受着劲风拂面。微感快意,微闭双目,双腿用力夹了几下马腹,让它跑得再快一些才好。 武植正自快意的时候,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蹋孪铃声,似乎很有些熟悉。睁开眼睛,就见前方一团白影风一般飘来。还未等武植看清,已经和他擦肩而过。武植一愣之下,却也知道方才过去的是谁。笑着摇摇头,见前方真定府已经隐约可见,轻轻拉动缰绳,让马儿慢跑起来。 忽然那清脆的铃声又由远及近,似乎在向自己追来。武植皱皱眉,莫非还要来寻仇不成?伸手摸住颈后无金剑,我可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 还是老样子,白影掠到武植马前,猛地停下,倒把武植和几侍卫的坐骑惊得嘶叫起来。 一袭白裙如雪,更显三妹清丽。 几侍卫呼喝不已,三妹理也不理,对武植道:“你好了?” 武植莫名已对。 三妹指了指武植胸口。 武植微微点头:“恩,早好了!” 几侍卫发现二人认识。急忙收住喝骂,闪到一旁。 三妹“哦”了一声,“我走了。” 武植忍不住道:“你……似乎瘦了!” 三妹忽然笑笑,冰山般美女那灿烂“艾是那般晃眼,只我走个!卜杠江白影如风般飘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清香。j川公了三川力户 武植无奈的笑笑,招呼众侍卫继续赶路。 定州路经略司衙门。 定州路经略使范致虚看到徽宗密旨,却是满面喜容,笑道:“贵王此次定能马到功成!”毕竟密旨里没有明说要和辽国开战,范致虚自也不能捅破这张纸。 武植微觉寺怪,问道:“范经略怎如此肯定?” 范致虚傲然道:“我大宋兵强马壮,地大物博,近年国库更是富足!蛮夷之邦如何可比?” 武植差点没被他气死,又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进士出身,要靠他们大宋还能战胜辽国,想起来这边疆两个经略使,一个是汉奸胚子,贪生怕死。一个大言不惭,毫无建树,心中一阵郁闷,干咳两声:“范经略此言不错,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范致虚犹豫了一下道:“这几日下官实在有些头痛,不知道王爷可听说过河北扈无双?” 武植方想点头,一想不对,急忙摇摇头。 范致虚道:“想来王爷久居京城,也不曾听她名声,扈无双是边境扈家庄人士,武艺高超,河北猛将多有不如,实在是位女中豪杰……” 武植听他罗罗嗦嗦在那里夸个没完,而且双目放光,毫不掩饰仰慕之意,忍不住道:“范经略的意思是?” 范致虚呆了一下,摇摇头,似乎把脑海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开,“这些日子那扈无双屡次来找下官,请下官表奏朝廷,讨伐辽国,还言道她愿为讨辽先锋……” 武植心中叹口气,看来扈家庄必定损失极大,激起了那骄傲丫头地火气口不过她这要求却也可笑,她名气再大,不过布衣,又岂是想做先锋就能做先锋的?竟然还逼一方经略上表,实在有些幼稚。 范致虚见武植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敢再说,端起茶杯品茶。 几日后,武植终于再次回到了武家庄,此时地武家庄已经再不是以前随便青砖垒就的庄墙,代之的是大块青石基座,厚有数尺地围墙。 武植和来迎接的林冲重重抱在一起,林冲显然不习惯贵王的这种热情,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七巧重重咳了几声。武植笑着放开林冲,“带我去看看庄子。” 庄子里的佃农见到武植,纷纷上前施礼问好,在这些佃农心里,他们这庄主可是太了不起了,能拿出十万贯为他们整修庄子,十万贯啊,整个庄子也不值啊,而且上次若不是因为修缮了庄子,只怕武家庄地佃农全部难逃一死,武植的恩情实在不能不令他们感激涕零。 一边参观翻天覆地的武家庄,一边听林冲介绍武家庄的情况,此时的武家庄,已经有庄客千余,从乡兵中选出近千精干,选出地乡兵不事生产,由武家庄发给银钱,这两千人日夜操练,足可称为精兵,可惜月前一战战死三百余人,加上重伤二百余人,损失五百余。武植叹。气,令林冲带自己去祭拜这些武家庄的英雄。 第三十五章 奇袭幽州(一) 来州是辽国南方海港之一,辽国海上贸易虽然不甚发达,山口没了几个州府通关市,这日的来州港附近,停靠了十几艘高大的楼船,楼船上挂的却是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奉先的旗号,自然无人胆敢前去盘查。自梁王耶律延禧登基后,一味游猎,生活荒**奢侈不理国政致使宗室贵族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萧奉先,萧德里底等一干贵族,权臣渐渐得势,可说权倾朝野,又有谁敢去查他的船队。 是夜,月淡星稀,停泊的华丽楼船附近,缓缓走过来几十条黑影,为首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典型的契丹服饰,面目有些阴骘,这人却是萧奉先郡王府萧管家,萧奉先素喜银钱,在未得势时就与大宋私帮勾结,从大宋买进绫罗绸缎,斜织绣品,以牟暴利。做了北院枢密使,兰陵郡王后更是欲壑难填,和南方私货交易愈发频繁,虽然最近大宋的彩伴由原来的月昔庄变成了什么穆家帮,但这对萧奉先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只要南方有人供货就成,何况穆家帮似乎生意做得更加变通些,比以前和月昔庄交易还要方便数倍。 近日和穆家帮有一次数目颇为巨大的交易,萧奉先派自己家管家亲自前来交接,以防出什么纰漏。 萧管家望着这些楼船皱了下眉头,虽然为了行事方便给了穆家帮王爷的旗号,但也不能这般用吧,十几艘楼船也太扎眼了,况且很明显不可能是王爷一家的货物,这般高大的楼船若是会部装满丝绸等物,怕是辽国所有买家的货物都在此处吧。用王爷的旗号给别人行方便,萧管家暗暗咒骂一声。 楼船上人似乎发现了萧管家一行。月光下就见甲板上影影绰绰人影晃动。不大时候,从船上跳下来几人,边走边笑:“前面可是萧管家?” 萧管家慢悠悠走过去。“是我,你是王家兄弟?”双方走近,萧管家已经认出对方面目,正是穆家帮头领。好像叫王进的,穆家帮和萧家刚刚搭线地时候萧管家见过他一面。 王进笑着走到萧管家身前:“多日未见,萧管家越发清健了。” 萧管家“恩”了一声,他对宋人一向瞧不起,若不是因为生意关系,他是理都懒得理这些宋人地,自己家主人权势滔天,自己这王府管家水涨船高,上京的达官贵人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这些南方蛮子又岂在自己眼中? 虽然他爱搭不理,王进却是热情异常。“萧管家请随小人上船。清查下货物!” 萧管家皱起眉头:“我家王爷只要了一船货物吧?” 王进笑道:“正是!” 萧管家脸色一沉:“那其余货船又是何人货物?” 王进道:“管家莫急,剩下的货物是小的送给王爷的礼物!” 萧管家微微一愕,将信将疑道:“这些全是送给王爷的?” 王进笑道:“不错,小人怎敢欺瞒管家,请随小地上船!” 萧管家满腹狐疑,跟在王进后面,缓缓登l了赏间最禹大的楼船,方自进了船舱,忽听外面呼哨一声,接葬传来几声闸哼。汇箭管家升愕,急走几步,顺船楼镂花窗户向外望去,就点羔力的接船上二尤数黑点跃下,自己所带的几十名汉子一个个仆倒在典叫世开尔如训邓些嘿影似母全是契丹装束,跳下船后也不停留,不一会儿,远远的隐没在夜幕中。 萧管家大吃一惊,为了接货方便,他拿出了王爷令谕,把来州码头附近军汉调开,这里就是闹翻天也是无人知晓。 “你……你这是何意?!”萧管家怒目瞪视王进,这些宋人疯了不成? 王进还是那般爽朗的笑容:“早和管家说过了,这是送与兰陵郡王的礼物。” 萧管家沉下脸:“王进,你这玩笑似乎开大了吧!” 王进哈哈笑道:“几千大宋好汉闹上京,打的却是王爷旗号,这份礼物王爷定然喜欢。” 萧管家一下面色惨白,方才他只顾气愤,却未深思这些宋人动机,听王进这般一说,不由打了个寒噤。色厉内荏道:“王进!莫非你以后不想再和咱家交易不成?!” 王进微笑:“萧管家还是不明白,还是请管家自己思量一下吧。” 萧管家道:“我不明白?不明白什么?啊!”他忽然惊叫一声,“你是宋国朝廷中人?” 王进不置可否,看着他微笑不语。 萧管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半响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道:“就算你那几千人到了上京,不过送死而已,用几千性命换我家王爷前途,怕不是你们地目的吧?” 王进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错,说起来兰陵郡王祸害贵国朝纲,他地存在对我大宋只有好处,我等又何苦用几千性命坏他前途?” 萧管家被王进说的脸色阵青阵白,却也无话反驳,随口道:“那你又是何意?”。 “和萧管家明言吧,此次不过挑起些小事端,不会大动干戈,若萧管家肯合作,咱们自不会坏郡王前程,或许还能帮郡王把对头萧德里底除去!” 此时的萧管家再无刚来时之傲气,只觉得自己就仿佛一只木偶,而王进就仿佛那牵线之人,自己完全落在下风,只有随他话语应答,脑海里一片混沌,为摆脱这种局面,奋力摇摇头:“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王进皱眉道:“怎么管家还未明白?说起来,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萧管家抬起头,不明白王进的意思。 王进道:“萧管家只想到你家王爷前程,就未想想你自己么?就算你不和我等合作,而我等又饶了你性命,你回上京禀告郡王实情。那又于事何补?今日你若不合作。我等也无办法,只有打了郡王旗号在贵国一闹,而郡王得你禀告,或许亡羊补牢,保自身无碍,不过萧管家你的下场?王进笑着摇摇头。看着萧管家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萧管家汗如雨下,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拭了几下,半天后才缓缓道:“要我怎生与你合作?”说完这句话,长吁口气,靠在椅背上。 王进满意的笑笑:“当断则断大丈夫,萧管家请放心,此事断不会泄露出分毫,管家地那些部下只是被打晕而已,我也不会要他等性命。只是要请他们回南边暂居,管家以为如何?” 萧管家苦笑。真是一环套一环。有这些人证在手,自己却也不好反悔,其实自己又怎能反悔,就如王进所言,自己就算去禀告了郡王,最后也难免落个被灭。地结局。郡王的性子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疑心太重了,几千宋人潜入辽国,闹出事端,可是天大的事情。而祸根却是兰陵郡王,自己这知情人绝对难逃一死。 王进道:“明日晚间管家可带人手把此船所载丝绸带回,我等行事也断不会露出和郡王的干系。” 萧管家松。气,既然真有丝绸自己回去也好交差。琢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要我做些什么?” 王进微笑道:“只要管家不把今日事情泄露就是帮了我等大忙,还有以后和郡王的生意还请管家多多美言几句,如今的侩钱似乎低了些!” 萧管家忙应了下来,心说原来是不想断了这条发财地路子。 王进忽然似乎又想起一事,随口道:“另外还有件小事情,贵国境内的女真部落甚是野蛮,曾屡次得罪我家主人,请萧管家想办法教心一番才好!” 萧管家心中一笑,这也太简单了吧,不过是教刮那些女真蛮子。此时的女真人在大多数辽人心中只是小小的野人部落,自然不放在眼里,平日辽国贵族对女真人也是生杀予夺,奴隶般对待。当下萧管家连连点头答应,只是心里暗暗奇怪,原来王进还有主人,不知道他主人是何等人物? 王进又笑道:“如此就无事了!萧管家请回吧!” 萧管家站起身,犹豫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莫非你等真要去上京闹上一番?” 王进笑道:“我等不过进贵国办些小事情,萧管家但请放心就先” 萧管家叹了。气,知道对方必不会明言,不过想来大宋也不敢和辽国大动干戈,两国实力半斤八两,谁也讨不了好,两三千宋人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随他们折腾好了,只要不连累到自己就好。 幽州,据宋境不过百多里,为辽国军事重镇,数年前更升为辽国陪都,改为南京析津府,乃是辽国五京之一,设留守、总督幽云诸州甲事。如今的南京留守是皇叔魏国王耶律淳七幽州减共有方余城守军兄士,而离幽州三十里处,有一辽军大营,驻有五万精兵。 此时已近年关,幽州来来往往的客商,行旅不在少数,虽然感觉比往年多上许多,但人人具有通关文书,籍贯也均清清楚楚,有的守城军士不免心下嘀咕,莫不是幽州的生意比往年好做?倒要知会亲友一声,也来这里做些生意才好。 南京析津府留守司衙门。 耶律淳笑眯眯的喝着茶水,他就像一团肉球堆在椅子里,华贵地衣饰皱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可笑。 萧天成恭敬的坐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喘,他可是知道这位按辈分自己该称为娘舅地人物有多可怕,多少辽国政坛老手都被他那看起来人畜无害地笑容骗过,却不知道他实在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说起来真定大捷也过去月余了,这次你升迁的事情,你家那边怎么还没动静?”耶律淳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沫子,慢条斯理的问道。 萧天成斟酌着用词,“外甥实在不知,大概是兰陵郡王萧奉先又在其中作梗吧。” 耶律淳嘴里“啧啧”几声。脸上表情明显不以为然:“上京的事也不是萧奉先就能说了算地。”说着叹口气。“就怕是圣上地意思,看来你们家可就要被萧奉先那族比下去了。” 萧天成不敢接这样的话头,只有低头不语。一年前武家庄一役萧天成逃回辽营,一时间被传的街知巷闻,萧天成这曾经地少年天才也成了大大的笑话。萧天成家族虽然明知道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是萧奉先所为,却也只有吃下这个哑巴亏。而萧天成也在抑郁中沉默了近一年。直到前些日子皇叔耶律淳被任命为南京留守,萧天成父亲颇费周折的打通了耶律淳地关系,这才有了真定一役,攻打武家庄的急先锋就是萧天成,虽然武家庄未被攻破,可是无心插柳,反而歼灭宋军千余人,倒比打破一座小小的宋人村庄威风多了。只是战功报进上京,到今日还未有回复。不免令萧天成有些灰心。 耶律淳看萧天成很有些垂头丧气,笑道:“你也不必摆出一副窝囊样子口过些日子再立些战功就是口” 萧天成愕然:“若再兴兵怕是会挑起两国战事。” 耶律淳笑道:“挑起战事又如何?” 萧天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说挑起战事生灵涂炭?还是说挑起战事会惹圣上震怒?这些事由自己这位精明到可怕的娘舅又岂会不知?此时的萧天成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萧天成了,武家庄那次刻骨难忘的经历虽然令他蒙羞,却也使他真正的成长起来,再不是以前那种温室里的花朵。 “挑起战事又如何?”萧天成默默思索耶律淳地话里的含义,忽然一醒,惊讶地看向耶律淳。 耶律淳却是叉开话题,“最近南国没有什么异动吧?” 萧天成点点头:“细作回报,一切如常。” 耶律淳道:“宋人也着不臼弱。”说着摇了摇头。 萧天成心里却起了惊涛骇浪,怪不得耶律淳会答应父亲地要求,允‘自己领兵侵入宋境。原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看来他一来到幽州就有了挑起边事的念头,可怜自己父子被他做枪用还在感激涕零。至于耶律淳挑起边事,只有一个原因,自然是战事一起,他可以领南院军事,真正牢牢控制住幽云一地重兵。到时他自然权势更盛,甚至能和大王分庭抗礼也未可知。至于辽宋战争这般大事在他手里也不过棋子而已,为了他的政治野心千万条性命又算什么? 萧天成额头微微冒汗,直感自己父子似乎在与虎谋皮,而且似乎再也下不了这条贼船。 武家大院前,光秃秃的垂柳下。 武植坐在小木墩上,手里不知道从哪弄了把羽扇,轻轻摇动,看起来十分悠闲。刘总管在旁边轻声报着这些日子来的帐目。武植看似聆听,心思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金大坚造假的本事自然一流,想来王进,李逵等人应该陆续混入幽州了吧?只是消息怎么还没传回来呢?不知道李逵会不会乖乖听话,说起来带他混进幽州实在是危险,不过乱军中这小子威力又实在巨大,也只有冒次险了。只希望他别令自己失望。听着刘管家喋喋不休的念着帐目,心中一阵苦笑,自己本来不想听,这武家庄的收益如今在自己的进项里可以忽略不计了,可看到刘总管委屈的眼神,似乎自己不尊重他地劳动成果一样,也只有权且听上一听。 这次和辽国的战争也只是希望教刮辽国一下,此时可不是伐辽的时候,若真是实打实硬碰,要想分出胜负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下去。所以武植走的是诡道,若无差池,可令辽国栽个不大不小的跟斗。虽然在和赵佶献计时把话说的满满的,武植此刻心里还真有些忐忑,毕竟不可知因素太多了,例如怎生把兵器混入幽州,怎生掩饰。音等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令自己功亏一篑。 “姐夫!你怎么在这儿?”七巧从武家大院里跳了出来。 武植皱了皱眉头:“又做什么?”这几天七巧听说了扈三妹的名气,吵着要去扈家庄和她较量一番,搞的武植头痛不已。 七巧一把夺过武植的羽扇,嘟起小嘴道:“姐夫最近对七巧不好!” 武植苦笑:“我怎生对你不好了?” “那姐夫带我去扈家庄!”七巧道。 武植叹口气:“七巧,你是大人了!要懂事!过几日又有一场大战,还是好生修养几天吧!” 七巧看武植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嘴脸,完会把自己做小孩看待,心中更是不忿,把羽扇扔还武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武植笑笑,回头示意刘总管继续。 正月初一,幽州城披红挂绿,张灯结彩,整个析津府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幽州城一万守军也终于可以轮番痛饮一次,一年也就有这么几天可以大醉的时候。 夜幕降临,魏国王耶律淳大排宴席,宴请南京众官员,喝得酩酊大醉之余,脑子里还在琢磨开春后怎生有借。和宋人大大的打上一仗,不过那也只有过些日子再说了,大过年的可不是琢磨这些兵戈凶险之事的时候口 两更时分,看守南门的几十名军士正自在那里唠叨自己如何倒霉,怎会被轮换到今日把守城门,突然间,大街上迅速的奔来百余条身影,这些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稀里糊涂掉了脑袋。 不用说,这些人自然是王进和江南群豪了,当初和萧管家说什么几千好汉,不过夸大其词而已,真正潜入幽州的不过千余好汉,毕竟人数太多的话很容易引起辽人怀疑。 众人奋力拉下落门木,“咯吱”一声巨响,幽州南门缓缓打开。城门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般刺耳,城墙上士兵一下警觉,纷纷喝问:“怎么了?”“怎么回事?”随着呼喝,自有统领带士兵沿墙梯奔下。 李逵大喝一声,举起朴刀扑了上去,如同切瓜剁菜一般砍翻几名辽兵,此时辽兵才真正反应过来,顿时锣声大起,李逵嘿嘿一笑,霹雳声喊:“吵死你家爷爷了!还不快些滚下来让你家爷爷割掉脑袋?!”说着向城墙上扑去。 王进拿他也没办法,吩咐一声,早过去几十条汉子用力劈向吊索,试图把吊桥放下,其余人守在门洞,拦截辽军。 此时城中四处火起,叫喊声震天,辽军守军睡梦中被惊醒,纷纷披挂跑出,可又实在不知道该去哪边支援,更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幽州南门,这里怕是此时幽州最激烈的战场了,随着吊桥“咣当”一声落下,王进等百余好汉牢牢堵在城门门洞,和辽军展开惨烈的厮杀,李逵回身杀入战团,一把朴刀轮得狂风一般,只把辽人杀的哭爹喊娘。 王进激战中不时回头观望,正焦急间,就听身后一阵阵马蹄轻响,回头处,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赶来。 守备司衙门附近民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顶上趴满了密密麻麻们的黑衣汉子,张清伏在据守备司最近的民居屋檐之上,用石子一个个打翻四处乱窜的军汉,而那些黑衣汉子也是用弩箭乱射,一些辽人刚刚奔出守备司,就被射成了蜂窝。守备司附近有几千兵马驻扎,张清和李应这几百人强攻必然不敌,也只有在这里骚扰一下,等待贵王精选的骑兵队赶来。望着乱成一团的守备司衙门,张清心下暗暗着急,辽人可是有五万精兵就在据幽州三十里处,此时可是时间紧迫,不知道贵王奇袭析津府的计划能否顺利完成。 第三十六章 奇袭幽州(二) 幽州城南门。 数千名甲胄鲜明的轻骑如同一条长蛇疾驰而来,蛇头轻盈的钻入了幽州城,南门辽军一阵大乱,王进等好汉士气大振,王进的青铜棍招式一紧,风雷声中,正砸中与他缠斗的辽人统领头颅,辽人哼也未哼一声,头骨碎裂,仆倒在地。这名统领也算幽州有名的勇士,见他丧命,辽人一阵怪叫,均露惧意。那边的李逵更是势不可挡,朴刀轮得和风车似的,辽军沾上就伤,碰到就亡。轻骑如风杀到,密密麻麻们的长矛下辽人纷纷被挑飞,本就士气低迷的众辽兵一下溃散。 李逵杀红了眼,哇哇怪叫声中,如同出闸猛虎,追在溃败的辽人身后乱砍乱劈。 王进无奈的吩咐一声,几名黑衣人追了上去,其余人众随在轻骑队左右,向幽州留守司扑去。一路上砍翻乱糟糟的辽人散卒,势如破竹般穿过幽州数条街巷,直奔守备司衙门。 留守司内,一片兵荒马乱,几名统领大声吆喝着,约束部卒,布置防线,奈何责变骤起,庭院中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似的军士和下人,又岂是急切间能整顿的? 耶律淳面沉如水,酒意早消去了大半,望着面前的统领耶律九斤,冷哼道:“到底怎么回事?” 耶律九斤一头冷汗,惶急的道:“末将不知……” “到底是民变还是宋人偷袭你也不知?!”耶律淳狠狠瞪着耶律九斤。 耶律九斤打了个寒噤,急忙道:“末将估计是宋人偷袭……” 耶律淳狠狠拍下桌子,桌上的茶杯碗碟被震的都跳了起来,“叮当”一阵乱响。“宋人怎么会偷偷溜进幽州的?!” 耶律九斤还未说话,忽听外面震天介喊杀声陡起,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把厅中二人俱吓了一跳,耶律九斤面色一变:“王爷,宋人开始强攻留守司了!” 耶律淳反而冷静了下来,缓缓道:“本王知道!” 客厅门“咣当”一声撞开,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黑甲卫士。满身是血。一根羽箭贯穿了他的左肩,鲜血汩汩流出。 “王爷“王爷速如“,”黑甲卫士支撑不住,说了几字后脸朝下直直栽倒,显见是不活了。 耶律九斤大急,跑过去把黑甲卫士手中长剑夺过,此时也不管上下尊卑,上去拉住耶律淳就朝后堂而去,口中急道:“小将带王爷杀出去!” 耶律淳“哼”了一声,“还是去找几件下人衣饰吧!” 耶律九斤一脸恍然。快步朝后院而去。 留守司中,火光冲天,耶律淳混迹在一众下人中。畏畏缩缩的蹲在某处院子的角落,旁边几名黑衣大汉手持朴力看守,虽然不时有黑衣大汉和长矛轻骑进进出出,却暂时无人理会他们,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辽国魏王耶律淳,这干下人却是无关紧要,只是简单盘问了几句。 耶律淳微微松口气,擦去额头冷汗,看来这些宋人中无人识得自己,那就好。那就好!等逃过这劫一定要宋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以雪今日之耻。只是这些宋人是如何混入幽州的?竟然还派出大队骑兵奔袭,哼,此时幽州大营应该得到了消息吧,再过一会儿管教这些宋人来得回不得。 耶律淳正在这里一会儿提心吊胆。一会儿咬牙切齿,忽听一声少女轻笑:“姐夫,你看看,这胖子样子好滑稽啊!” 耶律淳心中一紧,抬头望去,一男一女缓缓走来,都是一身扑通士卒打扮,两人地红缨头盔低低压在额头,若不是听到声音,仔细打量。还真地看不出那是名女子。至于那名男子,眼神甚为凌厉,在他目光扫视下耶律淳的心脏快速跳动几下,急忙低下头去。 “把他拖出来!这厮就是耶律淳!”男子的话语虽低,却似一声炸雷,令耶律淳如坠冰窟,全身凉透。 “哈,姐夫我可是又立了一功哦!”七巧得意的笑了起来。 武植微微点头,耶律淳的相貌没有画像,只是时迁情报中的聊聊数语,但这厮矮冬瓜的形象怪异,倒不难认出,本以为进了留守司就能抓到这厮,却是想不到小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寻到他的身影,武植很少有冒汗的时候,但这时却不由得冷汗直流,这个看似简单地环节自己倒给忽略了,早应该把他容貌大概绘出,发到每个人手上的,若抓不到耶律淳,此次奇袭幽州的效果不免大打折扣,心急下也不顾暴露行藏,和七巧挨个院子寻找。寻了数个院子,正失望间,七巧福星高照,侧把耶律淳逮个正着。虽然耶律淳一身下人衣着,那懦弱地神态也扮得十足,不过武植眼光何等毒辣,看其余下人偶然望到他时那微带惧意的眼神,心下已有几分把握,等叫出他名号时看他惊呆的表情,心中再无疑问。 武植拎着耶律淳来到留守司衙门正厅,王进正在那里分派人手仔细搜查留守司,一抬头看到武植和七巧的打扮,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骑兵队冲进幽州时,武植和七巧混在大队人马中,王进自然没发现二人,当时心中还一阵宽慰,贵王千岁这次终于没再逞勇,实在是令人欣慰。却不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贵王还是来了。 王进急步过来给武植见礼,略带埋怨的道:“千岁,您……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武植笑笑道:“此时不是说话之时!按计划速退!” 王进连连点头,“王爷是和我等一起走么?” 武植点点头,王进这才放心。 计划中,此次袭击完结,骑兵队会引开辽军大队追兵,王进等穆家帮群豪带上抓住的辽国众官员,一路向东,距幽州三百里的东海岸边没有码头,自也不会有辽军巡视,而穆家帮的十几艘巨船就停在深水区。倒时每条巨船可放下十几条小船。把众人接上楼船,顺海道返回大宋。这种巨船上带小船从浅水登陆的战术令王进等人膛目结舌,实在觉得贵王地计策匪夷所思,细想下却又高明至极。 此次计划若无纰漏,自然是穆家帮群雄最为双t,作为诱饵的骑兵队却是福祸难料,虽然此次骑兵俱是轻簌,允是为了诱敌时减少伤亡,但辽人骑兵甚是凶悍。战马优良,大宋最好的马匹就是从蕃人处所购之“青海骢”和“河套马,”数量稀少。只分布在少数重镇,此次袭击幽州自无如此良马,是以这几千大宋轻骑也未见能跑过辽军重甲。 武植此次能随军来幽州,可是废了好大口水才说服范致虚和轻骑队统领将军宣赞,武植不能不来,自己当初在赵佶面前拍了胸脯的,若叫自己在后方喝着茶水悠闲的等消息,急也要急死了,只有亲来看个究竟才能安心,退一步讲。既然亲身前来,就算此次事败,自己也无怨言。 武植当时答应范致虚和宣赞,自己乔装而来,再与潜入幽州地豪杰会合。从海上退走,并无多大凶险。范致虚拗不过贵王,不过一转身奏章已经送入京城,言道贵王性情刚烈,不听自己之劝,置身险地,实在不智。还是早早把自己身上地干系撇干净,万一贵王出了差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片刻后,耶律淳等一干官员都被打晕。换上布衣,穆家帮群豪分成数队,每队带上一名官员,在夜色的掩护下散去。 王进吩咐人拉起耶律淳,对武植道:“千岁,咱们走吧!” 武植望望四周,微微蹙起眉头,“铁牛呢?” 王进苦笑:“李兄弟杀的兴起,不知道去了何处,有兄弟跟在后面,自会领他脱离险地。” 武植略一思索:“你带耶律淳先行一步!我去寻铁牛随后就到!”李逵那个性子,又岂是旁人能劝的,只有自己去才能管用吧。 王进急忙道:“还是由我去寻李兄弟!王爷请先行!” 武植摆摆手:“时间紧迫,不要再争!这是王令!”说着对七巧使个眼色,二人相携奔出留守司。 王进无奈,回头招呼一声,有人上前背起耶律淳,最后剩下的这几十人一窝蜂出了留守司衙门,向南门而去。 幽州城中,火焰熏天,大宋群豪最开始分批去抓幽州众官员时,就顺手把所抓官员的房屋燃着。如今火势蔓延,熊熊烈火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遭殃。 宣赞的骑兵队还在城里游戈厮杀,制造混乱,以掩护群豪撤离。 武植和七巧来到大街之上,七巧问道:“幽州这般大?去哪里找那块黑炭头?” 武植略一思索,“去喊声最响的地方!” 一路行去,路上火光点点,到处是惊叫,吵闹声,武植不时劈翻几名辽人游勇,沿大街向南城走去。 果不其然,进入南城行不多时,就听到李逵霹雳般的吼声,怒喝声似乎响彻云霄,武植和七巧对视一笑,急步奔去,拐过街角,只见李逵上身**,那一身地黑毛染满鲜血,看起来十分可怖,手中朴刀闪动,砍翻一个又一个辽人,哭爹喊娘的辽军四散奔逃,他却不依不饶,身后几名黑衣汉子想拉住他,惹得他火起,险些一起砍了,只好苦脸跟在后面。 武植大喊道:“铁牛住手!”心中叹。气,这简直是狂战士啊! 李逵听得声音耳熟,微微转头,一眼见到武植,大眼靖瞪的溜圆:“哥哥也来了!”惊奇下停住脚步,朝武植奔来。 武植脸色严峻:“快随我走!若再这般不听话以后休想上阵杀敌!” 李逵对武植地训斥不以为意,大脑袋晃动,呵呵笑道:“痛快痛快,今日真他娘的痛快!” 七巧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杀人!还会做什么?” 李逵嘿嘿一笑,“小嫂嫂不杀人么?” 七巧小嘴翘起,傲然道:“本姑娘从不杀生!” 李逵一脸惊讶:“那小嫂嫂活的多无趣?” 七巧无奈的摇头,对这黑炭头颇有些头疼。 武植见此地离南门甚近,对众人道:“咱们出南门!再去和王进会合!” 正说话,城内锣鼓四起,武植愣了一下。这锣声是骑兵队的信号。紧急集合之意,七巧皱起眉头:“辽人大队到了?” 武植点点头,“咱们快走!” 不时有一队队轻骑从武植几人身边驰过,向南门而去。武植几人也加快脚步,没走几步,就听南门处隐约传来马嘶人叫,武植心下一沉,辽人到的这般快?不应该啊,根据自己的情报。幽州大营统率耶律荣机生性谨慎,而且按时辰算接到幽州急报不久,援军不可能到的这般迅速。 南门处厮杀声惊天动地。黑色重甲的辽国骑兵和轻装软甲地宋军绞杀在一起,甚是惨烈,双方地长矛密密麻麻的对刺,城门狭窄,双方之间的搏杀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只是胡乱的互相乱刺,惨叫声中,不时有士兵从马上栽落,武植望着眼前情况有片刻失神,这可不在自己计算之内。 “王爷?您?您怎么还没走?”宣赞骑着青色战马奔到近前。见到武植吃了一惊,惶急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武植望着死死把南门堵住地辽军重骑,心下一凛。 “可能是辽人的巡逻队,也就几百人!可是城门狭窄,对方又是重骑。咱们却是冲不出去口”宣赞也有些沮丧。 李逵大喝一声:“鸟!待俺去杀个痛快!”不等武植说话,提刀冲出,武植想要喝止已是不及。 “幽州官员都送出城了么?”武植一边看着战况,一边问道。 宣赞点头。 武植微微放心,想了下道:“不要在这里纠缠!咱们走西门!” 宣赞苦笑道:“辽人城守军士已经集结,几名辽人统领带队在那几门防御,一时半刻怕也冲不出去。”说着提起手中钢刀,“我去杀条血路!”催动坐骑,向南门中辽军冲去。 武植皱起眉头,忽听李逵怪叫一声。踉跄后退,却是砍杀了数人后在辽兵乱矛中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左腿。早有人上去把李逵接下包扎,本嘹嘴里一劲儿骂娘,一瘸一拐走到武诅刀边。 南门甚是狭窄,几千宋军轻骑倒被数百辽军困住,一时间又哪里冲得出去,而宣赞也被一满脸胡须的辽将截住,两人都使钢刀,叮当脆响中战在一处。 武植见不是法子,幽州大营辽军怕是快到了,若这样下去几千宋军可就要被人包了粽子,武植拔出无金剑,向前奔去,不想现在的南门已经乱做一团,宋人轻骑也知道若不尽快把南门打通,众人皆难逃一死,于是尽皆扑上,把南门堵得里三层外三层,武植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层层叠叠地宋骑。武植这个急啊,他身着普通士卒盔甲,只有宣赞等少数几名高级将领知道他的身份,那些兵卒又怎知他是哪位高人,有人被他挤的不耐,还呼喝他几句。 此时南方远远有点点火星闪动,武植心下一凛,糟糕至极,怕是辽军大队地火把,宋人轻骑也是一阵**。而那边辽人呼喝的契丹语中充满喜悦。 武植策马退了几步,极速地盘算起脱身办法,右手忽然一凉,转头看,七巧的小手握住了自己右手,“姐夫,把剑给我!”七巧地小脸前所未有的苍白,小手更是冰冷一片。 武植马上知道她用意:“七巧,你不必勉强自己……”还未说完,手上一轻,七巧已经夺过无金剑,深深看了武植一眼,飞身而起,身在半空,士卒盔甲忽然落下,露出里面那嫩黄色长裙,轻盈的黄色蝴蝶从大宋轻骑头上纵跳而过。 宣赞瞥到远方那点点火光,心中一片冰冷,幽州大营的援军到了么?难道今日我等要命丧于这幽州城?对面凶恶辽将钢刀一招紧似一招,舞得如雪花纷飞,宣赞见招拆招,却渐渐没了斗志,就在此时,身边黄影一闪,接着着就见黑影晃动。红光迸射。对面辽将舞出的漫天雪花忽然消散,只有两片雪花和辽将那硕大的头颅腾空而起,那两片雪花自然是辽将的断刃。宣赞方自一呆,那团黄影如闪电般扑入辽军中,漫天血雨中,一颗颗辽人头颅飞起,折断地长矛四处散落,而那黄影如在空中飞舞,下落时脚尖轻点空荡荡的辽人马背。就会再次飞起,扑向新的目标。 辽人一阵大哗,虽说战场上残酷无比。但像这样看着自己的族人地头颅在空中飞舞,中间一只美丽地黄色蝴蝶飘来飘去,偏偏所飘之处人头再次飞起,这种画面太诡异了,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宣赞猛地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出去!……杀!”望着战场发呆的宋军骑兵一醒,齐声高喝“杀!”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蜂拥扑上,跟在黄色蝴蝶后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辽人乱做一团,而此时南门外。突然一阵呐喊,几十名黑衣汉子扑上,手中兵器照定辽兵马腿招呼,为首一人手中青铜棍舞动,每一棍落处。总会有匹辽人战马悲鸣一声,重重跌出几步之外,显见这汉子臂力何等惊人。统领被斩,此时又被内外夹攻,这些辽兵呼哨一声,纷纷拨转马头,向远处的那条火龙奔去。 宋军也不追赶,呼喝中疾驰出南门,携命向南超去,丰进等久廖剖此时不是说话时机。各自找了坐骑乘上,紧跟在大队人马之后,百于辜逵,专门有两骑随在他左右照顾,谁叫这家伙一上马背就大呼小叫呢! 狂奔中的每名宋军望到马背上那袭微微飘动的黄裙都是一脸敬意,虽然不知道自己队伍中怎会出了一名女子,但七巧血雨中的绚丽舞姿怕是会令他们终身难忘。 武植望着和自己策马并行的七巧,小丫头脸色白得要命,轻轻把无金剑递过,武植接过插好,“七巧,你没事吧?” 七巧微微摇头,忽然身子一歪,向下栽落,武植手疾眼快,一把抄住她,轻轻放在自己身前马背上,七巧看了武植一眼,轻声道:“姐夫,七巧觉得好累!”说着挤进武植怀中,扭动了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慢慢合上了眼睛。 武植轻轻抱定她,叹了口气,心中愧疚无比,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似乎很遥远了,可是那种吐到虚脱地感觉令人刻骨难忘。那时自己才知道,看别人杀人和自己动手杀死一个活生生地人,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何况今日七巧弄地人头四处乱飞,这般血腥的场面明显是为了慑服那些辽兵,真是难为这孩子了,武植微微紧了紧抱着七巧的手。 王进策马奔到武植身边:“千岁,事情办妥了!” 武植微微点头,知道王进说的是送走耶律淳等一众官员之事,那些分散潜藏,消除痕迹等花样都是自己吩咐的,料来也无大碍。至于王进,想来是等不到自己,回头寻找发现辽军重骑困住了南门,心急下送走耶律淳,这才带人从后面掩杀,试图为自己杀出条血路。 “江南只有鲁达和少数几位头领坐镇,我实在不放心,你速去登州接了耶律淳那些官员,其余众人火速赶回江南。”武植沉吟了一下道。 王进想起江南之事,也有些挠头,正和王庆斗得不亦乐乎,却忽然大半人手都被调来对付辽国,也不知智深大师能不能应付得了王庆的攻势。 望望后面那条长长的火龙,大概有几里路程,不知道是哪位辽将带队,自己这次寺袭幽州的最后收尾之战不知道能否大获会胜。 宋朝战马确实不及辽国,虽是轻装而行,却也渐渐被辽军铁骑追近,萧天成望着前方拼命奔逃的宋人骑兵,火光中隐约可以看见被缚在马背上的辽国官员,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些宋人也太嚣张了,上次给你们地教训还不够吗?本来这些天还在琢磨怎生劝住魏王耶律淳的兴兵念头,没想到你们这些南人却又主动挑衅,竟然捉了幽州官员,此次必要把你等斩杀在大辽境内,不然我大辽颜面何存? 萧天成心里发着狠,嘴里大声呼喝,万余名辽军重骑狂奔,尘土飞扬,整个大地似乎都随之颤动。 第三十七章 贵王妃? 河北真定,瀛洲,定州三镇,乃抗拒辽人的屏障,其中真定:“控太行之险,绝河北之要,西顾则太原动摇,北出则范阳震慑。若夫历清河、下平原、逾白马(渡口)、道梁、宋(南下中原),如建瓴水于高屋,骋驭马于中达也。”而瀛州被称为:“北拱京师,南临青济,水陆冲要,饷道所经。自古幽燕有事,未有不先图河间者。北不得河间,青、冀之祸未烈,南不得河间,幽平之患未深也。”无论是以北图南,还是以南图北,这里的争夺都具有决定性意义。 河北三镇和幽州之间,河道纵横,宋军防线大多是沿河道部署,例如滂沱河,曹河等都曾是宋军的屏障,当然自“澶渊之盟”后,双方边境已经不再部署重兵,而仅有些许巡逻队伍而已。 萧天成望着前面四散奔逃的宋军,一阵冷笑,怕是被自己追的慌了,竟然不识道路,前方就是曹河了吧,看你等怎生渡河? 辽军重骑渐渐追近,不时有宋军轻骑被从后赶上刺于马下。眼见就可将宋军尽歼于曹河之前,萧天成微微松。气,吩咐下去,混战中莫伤了被虏官员性命。 潺潺流水声从前方传来,萧天成精神一震,大喝一声:“众儿郎与我奋击!”轰隆的马蹄声中,辽军铁骑怪叫声连连,倒也颇有威势。 萧天成正兴奋之际。忽见前方宋军轻骑一气狂奔,似乎纷纷跳下了河床,萧天成吃了一惊,这些宋人自杀不成?却见追在前方地辽骑也紧随着追了下去,转眼已到岸边,萧天成勒住缰绳,只见曹河的河水根本不像以前那般湍急,水面似乎刚刚没过马蹄。皱了下眉头,萧天成马上想起了以前兵书上韩信淮水破楚军的典故,难道宋人也用此计? 急切间不容他细想,辽军重骑已经纷纷追下,萧天成大声呼喝,号令众军停止追击,奈何辽军去势正急,一时间又哪里停的下来,萧天成正焦急间。忽听远方轰隆隆一阵巨大的水声,紧接着一条水龙从上游扑下,河床里一阵马嘶人叫,星星点点的火把一下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后面的辽军乱成一团,纷纷用力拉住缰绳,马鸣声中,数十骑还是收势不及口跌入了河中口 萧天成借身旁侍卫的火把微光,望着这条夜色下黑黝黝地急流,叹了口气,心中却好一阵庆幸。似乎宋人的配合上出了问题,要是晚些放水,怕是自己要折损大半人手,想必曹河对岸已经布满宋军伏兵,大概本来的意图是等自己大队过江后放水,断了自己后路。再一举斩杀自己这万余追兵吧? 想起落入宋人手里的幽州众官员,本来微微有丝窃喜的心情马上转为沉重,幽州怎么就被打破了呢?也不知道哪些官员被宋人劫掠,魏王应该无事吧?闻听幽州被宋人攻打,自己得令后可是马不停蹄的赶去,宋军这般短的时间应该攻不破留守司,还是尽快回幽州听魏王号令,只怕和宋国的大战在所难免,魏王本就有意挑起战事,又怎会放过这次良机? 萧天成默然半晌。无精打采的吩咐众军回转幽州,辽骑纷纷拨转马头,向北驰去。 武植怀里抱着睡地极香的七巧,沉着脸础着饬前的定竹路经略范致虚,范致虚额头冒汗,惴惴不安的站在武椅母前公微兴不敢言擞上jl 武植倒不知道弗信用过这种计策,他是在后世听评书总说岳全传当里有这般一个桥段,于是在曹河上游用数千麻袋装了土石,堵住水流,本想把辽军大队引过曹河,放水切断辽军后路,而布下的弩队,重步兵足可把辽军歼灭,谁知道自己高估了宋朝文官的胆子,范致虚说起话来慷慨陈辞,看上去颇有些大将之风,谁知道今日一役,才知道这小子根本成不得大事。 远远听到辽人铁骑的轰鸣,见到辽人铁骑的火龙,范致虚心下慌乱,竟然马上传令下去破开上游土堤,结果辽军还未越过河床,水龙就已冲下,兴师动众地布置,战果就是只冲走不到千余辽骑,而落在后面的宋人轻骑还被冲走了一些,近月准备就此毁于一旦。 至于埋伏下的几万兵马也成了摆设,想当初为了不被辽人细作发现定州,高阳关两路兵马合于一处,自己不知道耗了多少心力,用了后世多少办法,才使得辽人以为宋境还是歌舞升平,又专门选了大年初一的日子奇袭,这才一举成功,谁知道最后一战却被范致虚搞砸,武植能不生气吗? 武植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宗泽调来北方前线地,种师道通晓西事,北方边事非宗泽莫属,若此次由宗泽指挥,肯定能竟全功。 不过此次袭击幽州极为机密,自己也只是以振奋边疆士气的身份而来,若大肆调动官员必定引起辽国警觉,更何况朝里那些大臣若得到风声,必定上书阻止。所以当时武植左思右想下,还是没惊动宗泽。至于宗泽自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升迁和贵王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次袭击幽州武植可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失败,虽有赵佶宠信,只怕他以后也就只能做个悠闲的富贵王爷,不可能再有丝毫职权在手。 看了看旁边低头不语地范致虚,武植平息下怒气,淡淡道:“此事暂且记下,只希望范经略以后莫再如此糊涂!”毕竟人家是一方经略,自己只不过暂时节制两路人马,此次袭击幽州事毕,自己却也管不到他,就算发脾气骂他一顿也于事无补。大宋这样地官员多了,自己又能如何? 说起来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感觉范致虚倒也算得上一名不错的官员,有些热血,为官也算清廉,若是改任一方地方官必定会有一番作为。但作为一方经略,手下数万军马的统帅,他却是有些不称职。 范致虚松了口气。毕竟贵王没在自己部下面前责骂自己,保全了自己颜面,心中羞愧难当,默默退下。 朦胧的火光下,武植眼望四周将士,想起一路上命丧他乡的骑士,微微叹口气,希望这次博弈能获得圆满的结果吧。 宋军轻骑也默默望着曹河发呆,死伤这么多兄弟?却没能歼灭辽军。心里都有些诅丧。 一直默默望着武植背影的宣赞纵马上m,突然大声道:“兄弟们!不用气诅!此次袭击幽州咱们可h……八获全胜!辽国皇叔被咱们抓获!斩杀几千辽人守军!实在是近年来少有地胜仗!你们又垂头丧气做什么!” 宋军众军士精神一振,是啊,这次地战绩只能用辉煌形容,也实在是出了一。恶气,只是最后诱敌不成,反折了许多人手,让人难以接受。 宣赞挥舞着手臂大声道:“兄弟们!你们知道是谁跟咱们一起出生入死么?又是谁迫在眉睫间救下了我们么?” 几干将士的眼睛齐刷刷向武植和他怀中的七巧望去。方才见武植在经略大人面前仍然端坐马上,心中就都在揣测武植的身份,此时听宣将军的话语,似乎这是位大人物了。至于七巧。那黄色蝴蝶的身影怕是永远印刻在他们脑海了。 宣赞突然跑到武植面前,单膝跪倒,大声喊道:“贵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孙“,”语声微微停顿一下,方大声道:“榭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众将士一下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等人策马狂奔,出生入死,的会是大名鼎鼎的贵王千岁。虽然知道贵王来了河北,却不知道此次寺袭幽州是贵王部属,更不会知道贵王会随军出征。而那武艺奇高地小姑娘竟然是贵王妃?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见到宣赞举动,有那呼喝过武植的军士差点没晕过去。 在幽州时,身处险地,宣赞自然不会把武植身份泄露,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于是上前大礼参见。 宣赞虽然不赞成贵王随自己身赴险地,但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佩服万分?只觉贵王果然名下无虚,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至于七巧。虽听说贵王只有一位王妃,但见贵王和她亲密的样子,若不是小王妃又能是谁?要知道以当时宋朝礼教大防,武植和七巧的举动,也只有夫妻才做的出来。 宋军将士呆了片刻后,纷纷下马拜倒,“参见贵王千岁!,“,参见王妃娘娘!”的喊声此起彼伏,众将士方才的沮丧早丢到了一旁,心中只有激动振奋,自己曾经和贵王,贵王妃并肩作战,那是何等地荣耀?是何等的光彩? 武植一阵苦笑,又不能解释,只有含笑点头示意,七巧被山崩海啸般的呼声惊醒,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见自己被武植紧紧抱在怀里,脸上一热,不过武植的胸膛暖暖地,靠在上面十分舒服,七巧却是舍不得离开,悄悄闭上眼睛,竖起的小耳朵似乎听到“王妃娘娘”之类的喊声,没等她细细思量,倦意袭来,再次进入了梦乡。 崇宁三年正月,大宋贵王率五千轻骑奇龚幽州,幽州留守司自魏王耶律淳以下,一干官员尽皆被虏,一时间天下轰动。武植的报捷文书和耶律淳一众俘虏被送入京师后,赵佶下了诏文,痛斥辽国不守盟约,屡屡犯境,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才给其雷霆一击,以儆效尤。 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震怒,誓要兴师南伐,辽宋边境陈兵立马,战云密布,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就在此时干女寒部落首领乌雅束,h卜犬会部族于徕流水,誓师讨辽,并一举击破阿躁城刊冻整顿部璨,开始诈师进军辽国东北各镇。 女真叛乱使得辽国处境一下尴尬起来,北方腹地不稳。南方又有大宋虎视眈眈,万般无奈之下,耶律延禧采用兰陵郡王萧奉先之策,南和北伐,派出使臣出使大宋,商讨边境罢兵,赎回魏王等一众官员事宜。同时集结兵马,全力平息女真之乱。 定州路经略司后厅。 武植翻看着手里一叠叠文书。长吁了。气,总算没有出什么大地纰漏,最担心的就是女真部落不受挑拨,女真现在有两大部落,乌雅束部和阿骨打部,乌雅束是阿骨打地哥哥,脾气暴躁,那萧管家此次功劳不小啊,在春州打伤女真族人。抢走的女真女子中竟有乌雅束的老婆,嘿嘿,武植一阵好笑,萧管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闯下这般的大祸吧。 武植早早就排遣了商人进入女真部落,大肆挑拨,女真本就对辽国极为不满,只是惧怕辽国兵强马壮,不敢反抗而已。自己派去的商人大量散播谣言。言道大宋与辽国即将开战,并且买通女真部族中的长老在乌雅束耳边煽风点火,幽州之战传到女真,经过商人地添油加醋此时的辽宋边境已经是血流成河。乌雅束对辽宋开战之事信以为真,加上小妾被抢,乌雅束终于按耐不住,不听阿骨打之言,誓师讨辽。 此时女真的叛乱比历史提前了十年,本来女真之叛是要等到十年后辽国贵族萧海里叛乱。女真部落奉天柞帝耶律延禧谕令协助平叛,大破萧海里所属,夺得大批盔甲器械,又一点点向东南蚕食辽国领地,最后万事俱备,阿骨打才正式立国叛辽。 现在女真各部尚未一统,乌雅束只不过集合了几个部落兵力,若阿骨打不起兵相助,怕是敌不过辽国大军,若阿骨打起兵相助。就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了,想来还是女真输的可能大上一些。 武植又仔细看了看细作对阿骨打地评价,什么英武多智,天生神勇等等一大堆褒奖,武植微微冷笑,完颜阿骨打?就让我看看你如何扭转女真今日之困局! 辽国此次派出的使者是萧胡笃,辽国殿前副点检,知北院枢密使事,也是辽国权臣之一,大宋遣往瀛州的是相国蔡京,这可是青史留名之事,蔡京又怎能容他人染指。武植作为此次战役的统帅自然列席相陪。 两大佞臣各耍心机,各弄嘴皮,在瀛州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争论。首先各自推诿责任,指责对方过错,为了到底是谁先挑起地事端就争论了三天。武植听得实在不耐,次日就回了定州,指挥军马作出绊攻之势,向辽国施压。 经过近半月的讨侩还价,双方终于敲定了各项细节,辽宋罢兵,沿边州军各守疆界,两地人户不得交侵,不得收留对方逃亡的“盗贼,”双方可以依旧修葺城池,但不得修筑城堡、改移河道,而武植满心希望废除的条款,就是废除“澶渊之盟”中“宋朝每年给辽绢二十万匹、银山t两”这一项遭到了辽国的坚决反对,最后也只好作罢。而y闰用绢,“万匹,银三十万两赎回皇叔魏王和众官员,其实就是免了不切三年的进贡。 武植虽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也知道小小的一次胜仗不足以改变辽强宋弱的局面,“宋朝每年给辽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这一条大概是辽国地心理底线吧,每个国家都有天朝上国之梦,辽国也不例外,有这一条在前,辽人心里大概充满自豪,这是大辽比宋朝强盛的象征,若是一定要改变的话,辽国肯定不惜一战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可是你们这次怕是要失望了,三年后地贡品你们照样拿不到!”武植最后心中冷笑着宣判了辽国的命运。 瀛州城外,十几架高大豪华的马车停在青石官道中央,数百辽军仪仗两旁排列,萧瑟的寒风中旗帜微微摇摆,看热闹的百姓被宋军卫兵拦下,还是指着那些辽人议论纷纷,这种能近距离观赏蛮夷的机会可不多见。 “这些蛮子看起来好丑!”虽然契丹人和宋人实在没有太大区别,可是围观地百姓还是觉得蛮夷就是蛮夷,怎么看也比宋人丑陋许多。 “看他们地旗子。做工也太粗糙了,还没我那小店的幌子漂亮!”幌子就是店铺外挂的布旗,显见这位发言的是名生意人。 “快看!贵王千岁出来了!”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面目,但武植一身亲王常服异常显眼,紫色蟒袍在骄阳下熠熠生辉,耀的人睁不开眼睛,百姓一阵**。 “哇!真是太威风了!”百姓虽然看不清贵王长相。还是一阵叹息。 “那当然!几千人马击破幽州!杀死辽军几万!还抓了辽国皇叔!能不威风么?!”贵王的战绩又一次飓升。 “那矮胖子是谁?”有人看到了和武植走在一起的耶律淳。 “辽国魏王啊,听说是辽国大王的皇叔~”这是明白人~ “不是吧?这矮冬瓜是王爷?蛮子就是蛮子!王爷都长成这般德性!和我们地贵王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百姓尽皆感叹。 耶律淳被簇拥着缓缓向停在路边地豪华马车行去,回头凝视了武植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我们还会见面的。” 武植颇含深意的一笑:“不错,我们还会见面的!” 耶律淳深深望了武植一会儿,转过身子,两旁侍卫急忙上前掀开车帘,耶律淳缓缓攀上马车。进入车厢,进车厢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武植一眼口 武植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看起来很有那种老朋友离别时的恋恋不舍。 蔡京笑道:“这矮冬瓜还想作甚?”此时蔡京心情大好,难得的开起了玩笑。管他直臣也好,佞臣也罢,谁不想自己国家强盛?国家强盛自己方能更好的呼风唤雨,只不过佞臣是把自己权势的重要性摆在国家强盛之前罢了。 武植笑道:“大概喜欢咱大宋风光,舍不得走了!” 蔡京哈哈大笑。甚是欢畅,笑了半响后,蔡京转头上下打量武植。 武植整理下衣冠,笑道:“我有哪里不妥么?” 蔡京一笑:“贵王千岁。老夫还真有些佩服您尔! 武植呵呵一笑:“莫非以前蔡相一直鄙视在下不成?” 蔡京摆手笑道:“不敢,不敢!” 二人心情都不错,谈笑间携手回了瀛州城。 上京。 金碧辉煌地稽古殿中(等同御书房),耶律延禧翻看着细作收集来的大宋贵王情报,牙齿咬的咯吱响,翻到最后。再也忍耐不住,甩手间,“啪”的一声,桌上的奏折,文书飞起,落的满地都是。 “就这几行字?愚弄朕么?!”耶律延禧怒吼着。 旁边的太监宫娥噤若寒蝉,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耶律延禧可是喜怒无常,在他身旁随时有闹脑袋的危险。 “我不会饶了你地!”耶律延禧咬牙切齿的低吼。 太监宫娥头都垂到了地上,心里都在寻思。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一座秀丽的阁楼二层,房里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毛毡铺地。靠窗前书桌上赵佶手握毛笔,如走龙蛇,旁边李师师微笑碾磨,调弄丹青画具,头却转向一旁。 赵佶轻轻把毛笔放下,笑道:“师师,转过头来,看看寡人这幅贵王袭辽图画得如何?”方才赵佶故弄玄虚,作画时不许李师师偷瞧。 李师师把眼望去,就见白色绢纸上,寺峻山峰之间,千骑奔腾,卷起阵阵飞尘,为首一将,威风凛凛,剑指天地,豪态毕现,眉目正是武植。 赵佶地人物山水画以精巧见长,从未见他这般气势碜礴的图画。李师师呆了半响,才充满钦佩地赞叹道:“官家画的真好!” 赵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提起毛笔,在画的右首轻轻题上“贵王袭辽”四个小字,满意的点点头:“如今方出一。恶气,当初二弟说起袭击幽州之事,寡人还将信将疑,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嘿嘿,当初消息传来,朝里那帮大臣又上言进谏,说什么二弟不顾大局,会激起宋辽战事,没想到辽人会乖乖求和吧?哼,这帮大臣如今还不是都歇菜了?又开始一个个歌功颂德,嘿嘿,真是有意思!” 李师师听着赵佶发牢骚,抿嘴轻笑,“歇菜”是武植和赵佶闲聊时脱口而出地,言道要让辽国歇菜。赵佶问明含义,觉得这词儿倒有些意思,今日开心下,忍不住也卖弄下。舌。 “师师,你见过那名‘贵王妃么?”赵佶笑着问道。 李师师微愣一下,道:“贵王妃?见过啊,圣上也见过才是。” 赵佶笑笑:“我是说在辽军中大杀四方的那位巾帼,贵王和贵王妃珠联璧合,携手闯幽州的故事在河北军中可是都传遍了!” 李师师恍然,笑道:“那是金莲的结拜妹妹,叫作七巧,怕是被人误会了吧。” 第三十八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赵佶饶有趣味的问道:“叫七巧吗?此女人品如何?” 李师师道:“江南叶家的姑娘,当然错不了的,很有些精灵古怪,嘻嘻……”想起顽皮的七巧,李师师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佶微微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叶家?原来是叶家的人……” 李师师兰心慧质,知道赵佶对叶员外辞官经商甚为不满,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以为然的,若是普通人家还罢了,叶家可是外戚,却不做官去做商人,也不怪赵佶不悦。 “官家,人各有志,况且叶员外每年所交赋税可不少呢?比起做个员外郎,妾身倒觉得如今的叶员外更能为官家分忧!” 赵佶呵呵一笑:“师师就是会说话,寡人也不是怪他,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转过话题:“你知道我问起叶家姑娘的意思吧?” 李师师微笑点头:“二弟只有一位王妃,又无子嗣,想来官家为他着急了。” 赵佶道:“是啊,二弟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尽人意,寡人每次问起他立侧妃之事,都被他胡乱应付过去,真是搞不清他怎么想的。”说着摇头苦笑,他当然不理解武植这后世来人的想法。 “师师觉得叶家姑娘可配得起二弟?可有王妃的德行?” 李师师微微点头,“七巧这孩子很不错的,看起来对二弟也颇有情意,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赵佶提起了兴趣:“自己不知道?此话怎讲?” 李师师笑道:“这些女孩家的心事,官家不听也罢。倒是官家为二弟指婚之事怕是要成为一段佳话了。” 赵佶笑道:“寡人也是这般想的,既然师师也认为可行,就定下来吧,若不逼逼二弟。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他的侧妃。” 巍峨气派的贵王府外,几十名威武的金瓜武士整齐排列,仪仗森严。不远处广场偶有豪华马车停下,车上下来地官员皆穿紫袍,显见都是三品以上官员。 自贵王幽州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师。大宋官场再次掀起一阵巨浪,首先是安公蒸等一批大臣发起了“倒贵运动,”联名上书,批驳贵王鲁莽无智,为泄一时之忿桃起辽宋大战。必会使得生灵涂炭,天下不稳。许将等少数几人为贵王辩解,其余大多官员冷眼旁观。 等到辽国遣使求和的消息传来,安公煮等人虽然不情愿,认为贵王不过瞎猫抓到了死耗子,运气好遇到女真叛乱,才没有引起辽宋大战。却也只有暂时偃旗息鼓,停止了对武植的攻伐。那些观望的大臣却纷纷上书为贵王请功。本来谁都看得出贵王奇袭幽州定是得了圣上默许,既然大获全胜又无后患,此时不拍圣上马屁又待何时。 贵王回京地消息传来。自然会有大串官员前来拜见,这次谁也不知道圣上会如何提拔贵王,再不巴结以后就真的再无机会了。这一下午,武植已经迎来送往十几位官员了。 典雅的后配楼,珠帘锦帷檀香袅袅。 武植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竹儿俏立在他身后,为他推拿肩部,对面两张橘黄色小巧软椅上。金莲和七巧正在低语。 “明日还要去见圣上,早些歇了吧。”好不容易见到金莲了,还想和金莲说些体己话儿呢,今年过年又是留她一人在王府,武植想起来就感内疚。 七巧微微撅起小嘴:“我和大姐话儿还没斑够呢‘志么就瘿赶凶累走?” 武植苦笑,“有话明天说不成么?” 七巧道:“当然不成,我和大姐可是有阵子没见面了。快想死我了。”说着话似乎觉得还不够,跳下软椅,撤娇似的向金莲怀里挤去。金莲含笑抱住她。 “大姐身上好香,比在你怀里舒服多了!”七巧很不满意武植要赶自己走,给武植了一个白眼。 武植这个尴尬啊。这死丫头地话怎么老这般暧昧。而且好像她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也不像以前那样还略微知道害羞。现在说这些暧昧的话总是那般理直气壮。 金莲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偷偷在七巧耳边道:“妹妹要不要再比较一下?” 七巧抓了金莲一把,不想正抓在金莲胸部,二女一起惊呼,然后七巧嘻嘻怪笑,金莲满脸羞红。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拉过竹儿:“这些日子还好吗?” 竹儿眼圈微红,点了点头。 武植叹口气,“想不想你哥?”还是赶紧转移话题,逗她开心。 竹儿连连点头。 武植道:“大牛可是越发壮实了,嘿嘿,过些日子带你去看看他。” 竹儿欣喜的道:“真的吗?竹儿谢谢老爷!” 武植笑道:“过些日子大牛就要成亲了,你这作妹妹的不到场怎成?” 竹儿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哥和春花姐终于要成亲了吗?真是太好了!”竹儿和大牛都不识得几个字,自也无书信往来。 武植琢磨了一下,转头对金莲道:“金莲,咱们是不是要给竹儿请个先生?教她读书写字。不识字总是有些麻烦。” 金莲笑着点点头,七巧在旁叫道:“就由我来教四妹好啦!” 武植上下打量七巧,正色道:“若是你立下军令状本王就考虑一二!”玄静的汉语就是前车之鉴,若由七巧来教竹儿,还真不知道最后竹儿会写出一笔什么字呢? 竹儿也在旁怯怯的道:“竹儿不敢劳动三小姐……”小样子可怜极了。 金莲抿嘴偷笑,七巧无奈地翻个白眼,“不用算了,就当本姑娘没说过!” 几人见七巧窘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七巧气嘟嘟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还是玄静姐姐最好。”说起玄静,脸色一下黯然起来~ 武植叹口气:“年也过完了,玄静也该回来了吧。” 几女都沉默下来,想起千里之外的玄静,都有些难受。 武植道:“若是过些日子玄静还不回来。咱们就去高丽见她。” 几女连连点头,七巧道:“姐夫这次可不要再骗人了!” 武植道:“自然不骗你!”七巧听武植语气坚决,这才开心起来,这还差不多!”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锣声远远传来,已经是三更时分。 贵王府寝宫,红纱灯下,烛光摇拽,纱幔之中,春色满床。 “相公,金莲……金莲真的不行了……”金莲气喘吁吁的依偎在武植怀里,感受到武植下体再次渐渐坚挺,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才三次而已……”武植有些委屈。 看到他孩子气的表情。金莲“噗哧”一笑,这一笑却是把武植地魂儿又勾飞了,翻身压了上去,金莲虽累得不行,但服侍丈夫乃女人本份,只有轻轻抱住武植,小脚缓缓盘在武植双腿上,她知道武植最喜欢冲刺时自己抱紧他。自然要给相公最舒适的感受。 武植虽然欲火上头,挺进金莲体内时还是见到金莲微微皱了下眉头,虽然她马上就换成笑脸,但武植却知道金莲是真的累了,倒不是害羞推拒,轻轻把金莲抱起平躺,柔声道:“还是先歇息一下吧。” 金莲大眼睛里闪过浓浓柔情,紧紧抱住武植:“谢谢相公体谅金莲。” 武植微微摇摇头。这就被感动了?若是后世还有“婚内”一说呢,虽然大多数人并不当真。 “相公,以后日子安定下来,金莲怕服侍不好相公呢。”金莲轻声道。 武植下体慢动,倒别有一番滋味。嘴里微笑道:“服侍地够好了,相公可是和做了神仙一般!” 虽是老夫老妻,金莲听他调笑还是忍不住微微脸红,轻轻推了武植一下,阻止他的动作:“金莲说地是……是……真心话,前几日听师师……恩……姐说相公怕是要被……啊……留在京城了。” 武植却是在体味着慢进慢出的妙处,一点点包裹,一丝丝放开,实在是爽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这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相公该纳侧妃了!”见武植没半分认真姿态,金莲忍不住娇嗔道。 “啊?!”武植动作一下呆滞,以前金莲也几次提起过纳侧妃之事,都被自己含糊过去了,抬眼见金莲神态庄重,和往日说起很有些不同。 “是大姐和你说什么了?”武植马上明白事情关窍。 “就是大姐不说金莲也早就想和相公说了,相公王爷之尊,只有金莲一位妻子,其实是很不成体统的……若相公再不纳妃,金莲……金莲以后还怎么做人?”说到最后,金莲已经落泪。 武植倒没想到事情这般严重,见金莲悲凄,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欲火一下熄灭,“这……怎么就不能……不能做人呢?” 金莲垂泪道:“莫说京城贵胄,就是在阳谷,相公见哪家大户人家只有正妻?” 武植语塞,这个时代地男子确实妻妾成群,就是小户人家,有些银钱田地地,又有几人不纳妾的。就听金莲又道:“若相公执意不肯纳妃,别人未必说相公如何,只怕金莲却逃不过天下人悠悠之口……” 武植叹口气,虽然感觉对不起金莲,但身处这个时代,纳侧妃是早晚的事情,自己也只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如今听金莲的意思似乎是拖不过去了,劝慰了金莲一会儿,等金莲渐渐止住哭声,武植问道:“大姐怎么说的?”大姐地意思只怕就是圣上的意思。 金莲不答他的话,“相公觉得七巧如何?” 武植一阵头大:“这丫头刁钻古怪,还是别提她了,想起来就头疼!” 金莲见武植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相公抱着人家地时候怕是没这般苦恼吧。” 武植伸手捏捏金莲柔滑地小脸:“别乱说,当时逃命呢,情不得以才抱她的。”说起来急袭幽州归来时虽然抱了七巧一路,但有甲胄在身,又在逃亡。武植并无什么感觉,不过被金莲取笑,却不由得想起了背七巧的那一路绮旎,心里微微有些发虚。 金莲道:“七巧挺漂亮的,相公你说呢?” 武植摇头:“漂亮吗?我却没感觉到啊……”武植倒非虚言。他一直把七巧当魔头看待,就算偶感怜惜,也只是把七巧作妹妹看,却是从未把她做女人看过。此时听金莲问起,嘴里随口应答,却第一次以看女人的角度回忆起七巧种种,这一沉思却不由倒吸。冷气,七巧地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历历在目,那嬉笑中若有若无的妩媚。对敌时动人心魄地傲态,武植猛的发现,无论从哪方面讲,七巧都是位极具吸引力的大美女。 “若是七巧给相公做侧妃,相公可还满意?”金莲地话似乎霹雳般把武植从遐思中惊醒。 “她?这个……”武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日圣上就会和相公提起此事,师师姐嘱咐金莲先和相公透透心。金莲见武植似乎不太抗拒,没有一口否决,松了一口气。欣喜非常,自己早有意撮合三女进入武家,只是不得要领,也没有机会,圣上这次倒是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武植想起曹河岸边军士们“贵王妃”的喊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怕是此事传到了圣上耳朵里,看来圣上是要为自己指婚了。 金莲见武植摇头。以为武植要拒绝婚事,脸色一变,眼泪似乎又要流出:“相公不同意?莫非相公一定要接些金莲不认识的女子回府么?” 武植心中苦笑,心说我就算不同意又有什么用,难道和皇上玩儿抗婚?急忙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感慨一下而已……”心里却浮想联翩,不是在做梦吧?莫非真要娶那女魔头过门? 金莲马上转悲为喜,笑道:“相公是同意了?” 武植见金莲转变如此迅速,惊讶下忽然恍然,敢情金莲从开始作出地哭哭啼啼就是装样子而已,只是在逼自己就范。 嘿嘿一笑;“金莲,相公要惩罚你!”说着扑到了金莲身上……娇呼声,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春色无边。 良久之后,武植微微喘息着道:“金莲,就算相公同意了,此事还需问过七巧啊,这丫头十九不会同意的……” 金莲本来已经累得昏昏欲睡,听了武植的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能嫁相公这样的人物,七巧妹妹又怎会不同意?” 武植苦笑:“傻娘子,也就你把我当作宝,……想想七巧那体性,能同意嫁人吗?”武植方才又琢磨了一肝,芯么也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不过想来七巧也不会同意,把责任推她身上再好不过,免得金莲又怪自己矫情。 金莲根本不假思索,浅笑道:“只要相公同意,七巧妹妹断没有异议地,别的事不敢说,几个妹妹的心事金莲却能猜出一二的。” 武植见金莲神秘兮兮的样子,无奈的笑笑,走一步算一步吧。 从禁宫走出,武植上了自己豪华的车驾,坐在车厢白熊皮软榻上,武植叹了口气,婚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本以为先劝服赵佶暂缓,自己还需问过七巧的意思,谁知道赵佶言道指婚地旨意已经被人快马送去江南叶家,还笑着让武植备上一份重重的聘礼送去江南,又把自己的贺礼提前送上。武植看看手里的“贵王袭辽图,”真是感慨万千。 赵佶所赐车马就是不同,虽然行驶甚速,马车却异常平稳,车轮转动间没有一丝杂声。武植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开始发愁回府后怎么面对七巧,本来大婚前,夫妻是不许见面的。可自己这儿情况殊异,也不知道怎么和七巧说这件事。 虽然金莲斩钉截铁的说七巧定会同意,还信誓旦旦的说包在她身上,武植心里却没底儿,这丫头什么事都做地出来。别一个不爽玩儿一出抗旨的好戏,想一想,这种可能极大,不过她若真地抗旨,说什么自己也要担待下来。宁可贵王不做,也不能害了七巧。 靠在软榻上胡思乱想,忽又想到若真如金莲所说,七巧同意了呢?那……那以后她也是自己老婆了?武植心里不知是喜是忧,想起七巧的别样动人处,心里却禁不住一荡…… 来到后花园,玲珑小亭内,金莲,竹儿,七巧三女坐定。浅笑低语,凭栏赏花,小亭外,浅绿草丛中,偶有几朵红花绽放,蝴蝶轻舞。好一副“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的美人赏花图。 见武植走入凉亭,金莲和竹儿急忙迎了上来。七巧“啧唷”几声:“大姐,四妹你俩也太紧张了吧。” 金莲回首笑道:“只怕妹妹以后比姐姐还紧张!” 七巧作个鬼脸,转头去看风景。 武植干咳几声,步入凉亭坐好,看样子金莲还未和七巧说起指婚之事,此时再看七巧,再不是以前看花花草草地感觉,现在她可是很可能成自己老婆的女人。看过去感觉和以前皆然不同,看她斜靠在白玉护栏上,双手扶腮,小腿一颠一颠地,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若以前自己一定是给她扣上“毫无淑女风范”的帽子,可此时再看,忽觉小丫头说不出的可爱。 武植偷偷打量七巧却是仝落在了金莲眼里,笑着在武植身旁坐下,小声道:“相公可是有些等不及?”第一次调笑自己相公,自己脸儿先红了起来。 武植老脸微微一红,转头道:“莫胡说,喏,这是圣上赐下的画,你收好了!” 金莲接过画卷,打开略略看了眼:“画得还有几分神韵。” 七巧听到二人说话,笑着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金莲无奈的把画轴递给她,七巧看了几眼,扔还给武植,撇撇嘴:“为什么没有我?人家可是出了好大地力气!” 金莲笑道:“等你大婚之后再请圣上为你画上一幅……” 七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稀罕么?谁又非要他画了?恩?大婚?什么大婚?”七巧一脸莫名其妙。 武植本以为金莲会和七巧两人的时候偷偷告诉她,谁知道金莲会突然提起,想阻止已是不及,那边金莲已经笑道:“过些日子妹妹就要和姐姐成为一家人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wap.16k(16k.文.學網。圣上已经为你和相公指婚了!” 武植这个尴尬啊,低头看着地面,默不作声,不知道七巧会作何反应,不会当场暴走吧。 竹儿在旁笑道:“恭禧三小姐了!” 金莲对竹儿笑笑:“小丫头别着急,下次就轮到你了!” 竹儿一下羞红了脸,连声道:“竹心……竹儿不配的……夫人……莫……莫再笑话竹心“,” 武植狠狠瞪了金莲一眼,莫不是和七巧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受到传染?说话怎么这般疯言疯语了。 金莲本来还想调笑竹儿几句,被武植一瞪,不敢再多说,轻轻一笑,转头去看七巧。 七巧愣了好半天,忽然嘻嘻一笑:“嫁给姐夫?很好啊!和姐夫在一起最好玩了,可以去好多地方,很刺激哦!嫁人就嫁姐夫才好,自由自在!嘻嘻!” 武植大跌眼镜,抬头看七巧,见她笑语嫣然,不似在说假话。 金莲得意的对武植一笑,意思是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就知道七巧会同意。 “再说了,人家被姐夫占了老多便宜,抱也抱了,背也背了,还不是嫁给了姐夫一样?”七巧撅起嘴略带委屈的道。 武植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可爱的小女人马上再次成为女魔头,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绮念立马消散。 金莲拉过七巧,笑着低声道:“那可不一样哦,嫁给相公可不是抱一抱,背一背哦。” 七巧虽然是鬼机灵,毕竟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听金莲这般说,急忙问道:“那还要怎样?不就是睡觉时抱在一起吗?姐夫可是抱七巧睡过!” 听着七巧大声说出的话,武植简直无言语了,无知就无知吧,偏偏还要理直气壮地大声讨论**,武植只有仰天长叹,郁闷不已。竹儿在旁偷笑不止。也幸好凉亭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不然还不被笑死。 金莲被七巧追问的一阵脸红,心说这种闺房乐事还是由相公调弄才有意思,再说自己也说不出口,微笑道:“等大婚之日你问相公吧。” 七巧还想追问,金莲已经站起来道:“该用午饭了,咱们回吧!” 看看天色,可不是,春日悬挂南方,正是午时。 武植当先走出,连道:“回了回了!饿死了!”金莲,竹儿紧随其后,七巧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气乎乎的跟在了最后。 第三十九章 婚礼小风波 江南叶家。 “啪”一声,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叶员外脸色铁青,指着两个儿子的手微微颤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首,大公子叶守成,二公子叶守实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低头不语。 叶员外仰天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回椅中,这两个儿子实在是令人伤透了脑筋,难道真是豪门多败儿? 他俩倒不似别人家的孩子,为了家产什么的反目成仇,相反,兄弟俩从小感情就特别好,亲密的不行。长大后更是形影不离,都成了亲的人了,兄弟俩还是每日厮混在一起。 问题是这哥俩儿凑一起不为别的,就知道整日出去鬼混,杭州的青楼,赌坊就没有两位公子没去过的,这两位年少多金的公子也是杭州青楼最受欢迎的恩客。二人对家里的生意却是不闻不问,叶员外曾经交给二人一些生意,全部被搞的一塌糊涂,昨日又是一笔大买卖被二人搅和黄了口 叶守成和叶守实见老父动怒,心下着慌,齐齐跪倒,“爹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二人的动作话语就和一个人似的,十分合拍,倒仿佛经过操练似的。 叶员外又好气又好笑,叹。气:“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长进呢?这般下去,以后咱叶家的生意谁来继承?难道要我叶家就败在你俩手里不成?!”说到后来,语气又严厉起来。 守成和守实对视一眼,低头不敢说话。 叶员外摇摇头:“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还有你们那宝贝妹妹,整日疯疯癫癫,也不知道人家贵王妃看上她哪点,唉……” 正叹息间,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有下人在外面大声禀道:“老爷!林经略来访!” 林经略兼知杭州。也算本地父母官,和叶员外本就熟识,待贵王妃住进叶家,知道叶家三小姐和贵王妃交情莫逆后,林经略和叶家的走动更加频繁。隔三差五就会来叶府走上一趟。 虽然是老朋友了,礼节却不可少,狠狠瞪了俩儿子一眼:“回头再收拾你们!”说着匆匆出屋。 “叶员外!大喜!大喜啊!”林经略一见到叶员外,马上满脸堆笑。双手抱拳贺喜。 叶员外还没从教训儿子的郁闷情绪中摆脱,叹口气道:“大人说笑了。老夫何喜之有?” 林经略还未说话,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叶员外,咱们又见面了。” 叶员外这才看到林经略身旁立一宦官打扮的男子,正朝自己微笑,仔细一看,认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管出外传导御旨的大太监梁师成,这厮在圣上面前外表忠厚。处事老道,实则狡诈无比。自己任员外郎时与他曾有过冲突。 梁师成不等叶员外说话,抢先道:“以前得罪员外之处,看在小人一路奔波,日夜兼程来为员外报喜的份儿上,还请叶员外包容一二……” 叶员外一头雾水,梁师成也算禁宫太监中的头面人物,以前自己任员外郎时也未见他这般客气过。今日怎么一反常态?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梁师成从背上解下黄绸布包袱,笑道:“叶员外还是快些摆香案接旨吧。” 叶员外更是发懵,好端端地怎么会有旨意,自己可是离开官场多年了,但看林经略和梁师成的神态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当下吩咐下人准备,自己也匆忙去换衣服。 等梁师成把赵佶语气颇为亲切的圣谕读完,叶员外可傻眼了,怎么会?贵王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傻丫头?贵王奇龚幽州的壮举正在江南传的沸沸扬扬,如果说平定西北羌人之乱是牛刀小试。那在强盛的大辽境内虎口拔牙,击破重兵环伺的幽州城,俘虏大辽皇叔等数十位官员,则可称得上是锋芒毕露。就是叶员外此时也不得不叹息一声,贵王,真壮士也! 叶员外每当思起自己刻薄地对待贵王就苦笑不已,想起初见贵王时他那狼狈的样子又常觉好笑。怎么也不能把一身污水地穆武和率几千轻骑肆孽幽州的贵王形象合二为一,但偏偏这就是一个人。 想起七巧的刁钻古怪,实在不知道贵王是看上了她哪点?和贵王妃的贤良淑德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想七巧也不是做王妃的料子。更不明白怎么会劳动圣上指婚,就七巧那副德行圣上也放心她做王妃?七巧在幽州显威只限于河北军中流传,叶员外自不知晓。 等叶员外满肚子疑问的接过圣旨,梁师成赔笑道:“员外,小人在这里恭禧叶家更上一层楼,想必叶家日后定能蒸蒸日上,富贵无极。” 林经略也适时道:“正是正是,老夫也恭祝叶员外大喜了!” 叶员外当然要和二人客气一番,又请二人入内奉茶,这些不必细表。 送走二人,叶员外才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这婚事都势在必行了,对七巧来说倒是个好归宿,作为圣上指婚的贵王侧妃,名分上自然无可挑剔。贵王妃和她情同姐妹,也不会薄待了她,贵王又是异姓亲王,无争嫡之患,若无大的差池,必会享尽富贵荣华。而且贵王此人平和温良(若是龙五等泼皮知道叶员外的评语怕是会笑死),又颇有豪气,怎么看配自己家七巧也委屈了人家。 再想想自己叶家,这可是个天大地良机,叶家如今看起来风光,其实却已渐渐势微,主要是朝中已无什么强援,靠得不过是世代积累的人脉,若再这般下去,叶家只怕过个几代后就会风光不再,这也是叶员外对两个不争气儿子痛心疾首地主因。 如今攀上了贵王这棵大树,正如梁师成所说,叶家必然更上一层楼,富贵无极。 叶员外想明白了事情诀窍,不由得开心起来。自己家傻丫头还真有些傻福,更给叶家百年基业奠下了孱厚的基石。迈着四方步走入了两位公子罚跪的房间,见两人还老老实实跪在那里,满意的点点头:“都起来吧!” 叶守成和叶守实一起站了起来。 “回头收拾下东西,随我进京!”叶员外琢磨在京城买个院落,贵王迎娶七巧的时候可以暂时作为娘家,以后就作为叶家在京城的别院。以后自己上京也有个住处。 叶守成皱眉道:“爹爹,孩儿在京城又不认识几个人。还是不去了吧。”叶守实点头附和。 叶员外本以为带二人去见见世面,结识下京城权贵,这次婚宴上必定京城贵胄云集,正是难得的结交机会。当然最主要地是去见见他们那尊贵地“妹婿”,以后也好请贵王多多看顾他俩。谁知道自己刚一开口,还未往下说就被打断,叶员外的火气腾一下又上来了。 “你们两个逆子就没有听话的时候!怎么就不和你妹妹学学!看你妹妹多争气!从小就聪明伶俐……”叶员外劈头盖脸又开始骂起这两个“不肖子”。 守成,守实目瞪口呆,怎么一转眼妹妹就成了父亲的心头肉。成了教育自己二人的正面教材?方才不还是“疯疯癫癫”的吗? 实在被骂的有些委屈,叶员外骂声停下后。守成壮起胆子,轻声道:“爹爹,七巧她……” 叶员外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以后不许再直呼你妹妹名讳,在家里还不打紧,在外面你们可要给我注意了!” 守成和守实险些晕倒,就算宝贝自己女儿也没这般宝贝地吧?做哥哥地名字都不能叫了? “以后在外面要称呼你妹妹为王妃娘娘,千万记好了!别被人指摘咱叶家失了礼仪!”叶员外严肃地说道。嘱咐完才想起自己光顾高兴了。倒忘了告诉他兄弟七巧被圣上指婚的事情。 咳嗽几声,正色道:“圣上已经为贵王千岁和七巧指婚,以后你兄弟可是正经的外戚了,记住要洁身自好!别给你妹妹脸上抹黑!” 守成和守实一阵恍然,敢情妹妹是攀上金枝,野鸡变凤凰了。 兄弟二人互相看看,齐齐应是,心里想起七巧作弄自己这哥哥时的花样,都禁不住叹气,妹妹这般德行也能成为大宋王妃。真是世风日下啊,奈何,奈何! 崇宁三年二月二十六,是大宋贵王武植纳侧妃叶七巧的日子。 宫中罗道士批过二人八字后给出了“天作之合”四字评语,二月二十六也是罗道士为贵王夫妇选的黄道吉日。 这一日,整个汴梁城都被轰动了,从贵王府到叶家别院的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虽然道路两旁甲胄整齐的禁军把他们牢牢挡在外围,却丝毫不能减轻这些百姓期盼地热情, 哨呐锣鼓声中,迎娶王妃的队伍浩浩荡荡行来,轿夫彩服艳装,卫士披红挂绿,虽然是迎娶侧妃,仪仗不盛,但那前后簇拥地骑士威风凛凛,华丽的彩轿光艳耀目,看得围观百姓惊叹不已。 也不知道是谁从道路边阁楼上洒下一捧花瓣,于是仿腻传染h般,花轿所经之处,仿佛天女散花,五颜六色的鲜花飘寿,一潞之止佬触幽入了花的海洋,围观百姓大声叫好,鼓掌。 七巧撅着小嘴坐在轿子里,怎么也想不到嫁人要这般麻烦,自己只是觉得和姐夫在一起很开心吗,嫁不嫁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和姐夫,金莲姐他们在一起最好玩了,既然皇上指婚那就嫁好了。要知道这般麻烦自己说什么也不答应,这几日每日都要练习什么礼仪,规矩。真是累死,了,简直比和公孙胜打斗还累。 揉揉酸痛的小脚,想起父亲这些天每日的唠叨,真是烦死了,都没时间和娘说几句话,娘亲看上去有话想和自己说,可是每次都被父亲打断,恩,等晚上偷偷溜回去问问娘亲想和自己说什么。 外面传来的阵阵欢呼勾起了七巧地好奇心,掀掉盖头。偷偷拉起轿帘的一小角,就见外面飘舞着各色花瓣,盘旋落下,美极了!七巧嘻嘻一笑,把刚才的抱怨抛到了九霄云外…… 叶家别院。 “老爷,这些日子您怎么就不给我娘俩说话的机会呢?”叶母略带埋怨的对叶员外道。 叶员外叹。气道:“我是怕七巧这孩子不懂事,就怕她婚礼上出什么差错,若不多嘱咐几句实在是不放心!你有什么事等回门时说还不是一样?” 叶母无奈的道:“怎么会一样?我可是还没和她说夫妻之事呢。就这般送走了?可别闹出什么笑话!这丫头好像什么都不懂地!” 叶员外“啊?”了一声,尴尬的挠挠头。再说不出话来。 红日西沉,一座高大壮观的门楼在辉煌如昼的灯火中巍然屹立。贵王府黑漆大门洞开,兽面锡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廊下八只大红绢灼上透映出“喜”字,数十名身着华服地侍卫肃立门前,吹鼓手艳装彩饰,欢快奏乐。 经过阴阳人持斗,洒豆,杀神。照妖人,坐富贵等一系列繁复的仪式。七巧终于被送入洞房,还算老天保佑,这丫头没出什么岔子,就是在照妖人时似乎被镜子反光照的不耐,若不是武植给司仪暗使眼色,草草结束,没准她真会发飙。 现在是晚宴。结束后就算完成任务了,送走凑了会儿热闹的赵佶,武植活动了下略有酸软地身子,在后世时未经历过婚礼,只听说特别累,不过和自己今天比起来,怕是小巫见大巫了。 亲王纳侧妃,圣上亲自道贺,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前来贺喜地群臣也只有心里叹息。贵王之圣眷深似海啊。 后花园里是一片灼的海洋。金莲爱竹,处处修董夹道,婆娑摇曳,缀满精致的造型各异的五颜六色小纱灯。穿过碎石小径,豁然开朗,十多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伎排坐在草坪红毡上鼓琴吹奏,迎接各位尊贵的客人,胭脂花粉的香味在春风中飘漾,花圃中的鲜花或红或黄在纱灯的彩光映照下争芳斗艳。 武植无奈地摇摇头,这些歌姬是叶员外送来助兴的,自己虽然不情乃h只能暂时收下,等婚礼完再送回去就好。 “贵王这大喜地日子怎么愁眉苦脸的?”蔡京笑着走到了武植身前。 武植笑道:“蔡相用过酒宴了?” 蔡京点点头,此时晚宴已近尾声,酒足饭饱的宾客三三两两来后花园赏花弄月,消遣一番后也就该散去了。能进入王府的宾客自然都是显贵,武植含笑和之一一招呼。 “真是累啊!”武植笑着揉揉胳膊。 蔡京促狭道:“若是沙场万人敌的贵王千岁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老夫可是不信哦!”瀛州之战后,两人关系似乎亲密了许多。 二人正在说笑,忽听花圃那边一阵嘈杂,武植皱了下眉头:“蔡相稍候,武某去看一眼。” 花圃左角,几人正在争吵,渐渐众人语声渐低,只有一人还在那里唾液横飞的说着什么。 武植走到近前,扫视了几人一眼,都认识,正高谈阔论的是老冤家,高俅之子高衙内,高衙内对面两人是自己地大舅子叶守成和叶守实,早就见过的,只是没深谈过。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武植皱眉问道。 高衙内对这个贵王很不感冒,虽然被贵王身边的人扁过两次,可第一次自己的报复那叫一个狠,就差没把那几个小子打死,最后不过赔了点钱了事。第二次自己是吃了亏,可是还不是把贵王府的大红人赶出了京城?而且父亲略施小计就把贵王撵出了京城,弄到江南任什么观察使。 最近贵王似乎又打了次胜仗,父亲也屡次警告切勿和贵王作对,甚至今天本来不打算带自己来赴宴,后来被自己缠的没办法才答应下来。但自己就不信他敢把自己怎样。 “贵王千岁,在下不过评论这几名歌姬不怎么入流,不知道这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对在下横加指责,在下气愤不过,才和他们争论几句。”话虽然客气,语气却不怎么恭敬。 武植望向自己的两位大舅哥。“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叶守成和叶守实来后院赏花,听到这小白脸在那里大放厥词,说这些歌姬如何如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把这些歌姬说地一无是处~这些歌姬是叶员外送来的,两兄弟当然不爱听,忍不住和他辩驳了几句。 高衙内是没事还要找事的性子。竟然有人和自己挑衅,当下把两兄弟骂的狗血喷头。而叶家兄弟听他话语中带出乃是高殿帅之子的身份后,心下先自怯了,也不敢再和他争论,二人虽然喜欢胡闹,一些利害关系还是知道地。 听武植问自己两兄弟,更见高衙内对武植的态度都不怎么恭谨,二人不敢多说,叶守成道:“衙内所言不假,是我兄弟俩孟浪了。”心里微微后悔。不知道贵王会不会觉得自己二人丢了他的颜面。 高衙内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俩人就是找骂的主儿!” 武植微微点头。淡淡道:“他俩是我大舅哥!” 高衙内微微一愕,马上笑道:“原来如此,恕在下方才无礼了,这里给二位陪不是了!”微微拱手。 叶家兄弟急忙还礼,连说不敢。 武植笑道:“方才若是我没听错,好像听到你说我这俩大舅哥是找骂的主儿?” 高衙内有些尴尬,虽然他不怕武植。但骂人家王爷大舅哥,确实无礼。讪笑几声,正想寻些说辞,就听武植冷哼一声,“你小子却是找打的主儿!” 飞起一脚,正踹在高衙内胸口,高衙内闷哼一声,仰天栽倒。武植还不解气,急步过去又在高衙内身上一通乱踹,直把高衙内踹的哭爹喊娘。 叶家兄弟一下看傻了眼。做梦想不到自己的“王爷妹婿”会如街头泼皮般殴打大臣之子。 远远旁观地几名显贵也目瞪。呆,虽然听说过贵王似乎有些泼皮性子,却是谁也没见识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些人没有劝架的经验,只有傻呆呆看着。叶家兄弟却是不敢上前相劝。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本王府第?”武植踹了一通后高喊起来。 回头凝视了叶家兄弟一会儿,低声道:“记住!我武植地亲人永远不会被人欺负!下次别再叫我见到你们这幅熊样!”也不等二人作答,转身朝蔡京那边走去。 叶家兄弟满面羞惭,可是看着武植的背影,心中一阵热流流过,对这位高权重的妹婿第一次升起亲切之感。 蔡京冷眼旁观了“贵王痛殴高衙内”的全过程,心中忽地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别看他和武植十分亲近,心里对武植的防范却是越来越甚,毕竟贵王的表现太抢眼了,特别是奇袭幽州之战,简直可用神奇来形容。有这样一位人物处身庙堂,又得圣上宠信,蔡京不能不加倍提防。 “鲁莽冲动,”蔡京找到了武植第一个弱点,为了几句。舌得罪当朝重臣,绝不是能者所为,蔡京当然松口气。 “叫蔡相见笑了!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武植笑着走过来。 蔡京笑道:“无妨,今日贵王最大,又多喝了几杯,来来来,老夫带你去见高大人,莫为些小事伤了和气。” 武植笑道:“就依蔡相之言。” 二人来到前堂,遍寻不到高俅,问起下人,高俅早带衙内气乎乎走掉了。 蔡京就知道会这样,搁谁也受不了这般羞辱啊,儿子被暴打一顿扔出去,谁脸上挂得住?何况高俅又是位极要脸面的人。 假装无奈的笑笑,“贵王,只有改日我为你俩说和说和了。” “那就有劳蔡相了!哈!时辰不早了!武某却是要去安歇了!” 蔡京一脸明了,笑道:“如此不打扰王爷了!” 望着蔡京的背影,武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四十章 洞房 武植缓缓步入洞房,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微微有丝兴奋;又有一丝歉疚,还有……,总之心里如同开锅一般,各种情绪交替出现,武植直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非疯掉不可,晃晃头,向寝室走去。 红烛下,纱幔中,锦被里,七巧身着红裳,睡得香极…… 武植酝酿了半天的言语一下憋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转头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在想什么?七巧若是乖乖等自己那才真是有鬼了。 今天洞房花烛,给你个面子!明日就叫你守空房!武植恨恨的想着,把七巧连被子一起推到了里侧,力气用的不小,七巧翻个身,背对武植继续酣睡。 武植上床躺好,和衣而眠,想起七巧这丫头似乎什么也不懂,不过这个时代出嫁前亲人应该会教新娘夫妻之事的,莫非七巧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也好,以后就做挂名夫妻好了,嘿嘿,洞房放我鸽子,以后天天叫你守空房,看你这女魔头什么时候能懂人事!……武植恶意的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喂!你醒醒!姐夫!” 武植被七巧一阵推拽弄醒,“啊?天亮了吗?”武植坐起身子。 “没有……”见武植醒来,七巧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转眼又嘟起嘴:“你怎么不抱我睡?” 武植惊讶的睁大眼睛。 七巧哼哼唧唧道:“以前都是玄静姐姐抱我睡的,这些日子玄静姐姐不在,人家睡觉都睡不香,前些天被你抱着还挺舒服的,要不然本姑娘会嫁给你?” 武植差点被她气死,敢情自己就是个免费的布娃娃? 七巧这时已经向他怀里挤来。嘴里不满的嘀咕:“占人家便宜还不愿意!” 武植傻傻地搂住她,七巧嘻嘻一笑:“这才是好姐夫。”说着把头靠在武植胸前,闭上了双眼。 此时已是春天。二人都穿单衣。武植望着怀里的小美女。大红衣裳里小小的身子蜷曲成一团,依偎在自己胸前,穿着红袜地小脚踩在自己膝盖,不时轻动几下,踩地自己的心也麻酥酥的,而她滑腻的膝盖则抵在自己大腿根部,不经意间和下体的碰触令武植热血上涌,鼻端少女淡淡的清香令武植熏熏欲醉…… “恩?这是什么?硬硬的?弄得人家都不舒服!”七巧小脚抬起,在武植下体处动了几下,软绵绵的小脚就仿佛为武植按摩一般。受此刺激,热血急速朝下涌去“”” “啊?变大了?真好玩!”七巧好像发现了新玩具,小手握了上去,“好硬啊!嘻嘻。有意思……” 武植被七巧弄得简直是欲火焚身,仅存的一丝理智不是在劝告自己克制,而是告诉自己若是现在有什么举动,十九会被暴打一顿,耍冷静,冷静,想办法。想办法…… “不玩了,什么嘛,就知道硬,也不会变软!”七巧抚弄了一阵,就对它失去了兴趣,转身背对武植,“睡觉啦!……姐夫抱我!” 武植双手搂在七巧腰部,感受着七巧小腹充满弹性的柔滑,再也忍耐不住,轻轻靠过去。下身顶在了七巧微翘的小屁股上,一阵舒服至极的感觉传来,武植轻轻动了几下,七巧忽然很用力的抓了下去:“什么嘛!弄得人家难受死了!” 武植一声惨叫,欲火唰的退了下去。七巧转过头,一脸惊奇:“姐夫你怎么了?” 武植呲牙咧嘴地说道,“没事,没事!” 七巧叹口气:“姐夫要是不愿意抱七巧就算了,是不是七巧没有金莲姐漂亮,姐大不喜欢抱我?” 武植苦着脸摇头,七巧这才欢喜起来,笑着又拱入了武植的怀里,武植眼观鼻,鼻观心,脑子里尽想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不知道几时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的餐桌上,七巧精神气十足的大吃大喝,武植却是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拿着白玉汤勺发呆,金莲心下好生奇怪,悄悄凑到武植身边,轻声问道:“相公怎么这般模样?” 武植看看那边忙得不亦乐乎的七巧,无奈地摇摇头。 金莲略微有些明了,抿嘴一笑,不再追问。 又到夜晚,武植本想去金莲房里,却被金莲拼命推了出来,言道“新婚燕尔,应该多陪陪七巧才是!莫惹下人议论!” 进入洞房伤心地,七巧盘腿坐于**,正不知道嘟囔什么,看到武植进来,笑嘻嘻道:“姐大总算来了,七巧不知怎的老是睡不着,姐夫给七巧讲些故事吧……” 武植此时对她已经不抱希望,只希望快些熬过这几日,阴阳怪气的说道:“好!讲故事,给你讲故事!” 七巧也没注意到他语气不悦,笑着躺好,盖上大红锦被,大大的眼睛微微闭上,等武植给自己讲故事。 武植瞪了她一眼,忽然灵机一动,把后世听过的那些鬼故事改头换面,搬到这个时代讲述起来,卖弄起精神,直讲得天花乱坠,开始七巧不时惊叹,武植见有效果,又加猛料,唾液横飞下,最最吓人的段子讲完,等最后一句“你看看我的牙黑了没?”说完,马上呲牙向七巧作出凶狠的表情,只等七巧尖叫救命,谁知道……七巧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竟是睡的熟了。 武植尴尬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才才收起凶恶表情,作出鬼爪状的双手悻悻的收了回来,长叹一声,自己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啊,用后世的话说,七巧的神经不是一般的大条啊! 懒得上床再受煎熬。伏在桌子上,心里诅咒着七巧,迷迷糊糊睡去。 餐桌上。七巧一边划拉饭菜一边兴致勃勃地和金莲姐说话。笑着说姐夫的故事好听云云。武植已经略有些黑眼圈,垂头丧气的扒拉着面前地盘碟。 金莲无奈地应付着七巧,心里也在琢磨把七巧妹妹纳进门来到底是对是错…… 晚上,在金莲百般劝慰下,武植悲壮的向新房行去。看他落寞的背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匆忙停下思绪,把“不复还”三字憋在心里,暗怪自己怎么诅咒相公呢?明天就是七巧和相公回门的日子了,只盼到时叶夫人能好好和七巧讲讲夫妻之事了…… 进入洞房。竟然黑漆潦一片,灯烛俱灭,武植一惊,“七巧,你没事吧?” **传来七巧“咯咯”的笑声,武植这才放下心,这丫头又搞什么鬼?怎么把灯火都灭了? “这几日人家都没睡塌实,穿衣裳睡觉难受死了,姐夫这几日也没睡好吧,嘻嘻,今天七巧不折腾姐夫了,早些睡吧,……”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小丫头把外裳去了,怕自己看到才吹灭了灯烛。 “过几日我要和金莲姐一起睡!”七巧略带撤娇的声音从**传来。 武植险些摔倒:“什么?你说什么?” “咱们是一家人了啊,听爹爹说这几天要和你单独睡一起的,过几日就不许我霸占你,真是笑话了。谁愿意老和你一起睡啊,过几日七巧就和金莲姐去睡,躺在金莲姐怀里好舒服,嘻嘻,想想就开心……”七巧憧憬的在那里唠叨。 武植的心都要炸开了,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难道说你又要把金莲霸占,那我,我怎么办?心里想着,嘴上忍不住说出来:“那我……我怎么办?” 七巧满不在乎地口气:“咱们三个睡一起啊,你睡外面,金莲姐和我睡里面,要是姐夫不愿意,可以自己去睡嘛!”想了下道:“过些日子夏日到了,天气热了,姐夫还是自己去睡的好,我和金莲姐也好睡的舒服,有你在,我和金莲姐还要穿的厚厚地,热也热死了……” 武植呆呆的站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这是娶老婆还是娶扫把星呢? 也不知道呆立了多长时间,听七巧那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熟了口窗外皓月当空,透过红纱窗帘,隐隐有星点月光洒入。 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里的黑暗,再加些微月光,屋里的摆设倒能看的清清楚楚。 武植默然的向窗前走去,今夜又要伏桌而睡了,不过这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要紧地是如何打消七巧的念头,不能,绝不能把金莲让给她! 恶狠狠的向**七巧看去,怎么会娶她过门?还要和她争夺本属于自己的金莲,武植悔的肠子都青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恩?恶狠狠的目光定格,渐渐转为愕然,又渐趋柔和。 朦胧的月光下,锦被被七巧蹬在了一旁,嫩黄色肚兜,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玉脂般的小腿似乎也露在了外面,小脚丫淘气的分开,一动一动地。小美女就是睡觉也这般不老实。 武植笑笑,忽觉自己这些天太也小肚鸡肠,七巧明显是什么都不懂的,却愿意和自己同睡一张床,显见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如今更是宽衣解带,对自己毫不设防,身己老在这里盘算些什么,有个不懂事的老婆不也挺好玩的吗? 看她睡梦中也这般调皮,武植含笑为她拉上锦被,爱怜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坐在床边,回忆起和七巧相遇后种种,渐渐痴了…… “姐知……抱着我……” 武植惊醒,回头望去,七巧却是在呓语。 “姐夫的怀里最舒服了……”七巧怀里抱着锦被,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武植一阵失笑,自己怀里真有这般舒服吗?让她做梦也会想到? 脱掉鞋袜上床,满心柔情的把七巧轻轻拥在怀里。睡梦中的七巧似乎也感觉到锦被没有武植怀里舒服,把锦被推开,靠向了武植怀里。 自然而然的。两人间肌肤地接触把武植的满心柔情化做了满腔欲火。这实在也不能怪武植,谁叫七巧没一会儿老实,身子扭来扭去的,穿着又少,武植地胳膊数次碰触到七巧肚兜下滑腻地高耸,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一粒小小的葡萄。 。干舌燥的武植做着天人交战,要不要把不懂事的七巧变成自己的小女人?要不要? 七巧忽然翻了个身,如玉脂般洁白的后背呈现在武植眼前,武植再也忍耐不住,管他呢。已经拜过堂的老婆了,自己还犹豫什么?手颤悠悠的伸了过去,好舒服的感觉,因为习武的原因。七巧地肌肤弹性特别好,摸上去棒极了,细细的抚过七巧后背的每一寸肌肤,终于,手慢慢的沿嫩黄肚兜伸了进去,当武植抓到七巧挺翘地椒乳,手心那妙不可言的感觉传来。武植浑身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嘴里也呼出口长气。 双手抓住七巧双峥,轻轻把玩起来,嘴也忍不住在七巧雪白的玉颈上亲来亲去,下身更牢牢顶在七巧翘臀上。 正不亦乐乎的时候,七巧的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武植的手上,接着七巧迷迷糊糊的问道:“姐夫在做什么?” 武植此时决心以下,轻声道:“姐夫要七巧做我地女人……”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会儿后,七巧“呀!”一声尖叫。武植双手被猛的推开,接着小腹一痛,身子如同腾云驾雾般飞起,重重摔在床下,武植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挣扎不起来,心里这个悔啊,我这不自讨苦吃吗? 正懊恼间,忽见一片黄云飘来,心中一惊,还没打够吗?却觉身子一轻,已经被黄云卷起带回**,七巧把武植轻轻放好,一脸歉意道:“姐夫对不起哦,七巧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也不告诉人家一声就摸来摸去的……” 武植掀起内衣,小腹处青紫一片。 “人家又不是不给你摸,偷偷摸摸的干嘛吗?这次也不能怪七巧哦。”七巧见武植被自己伤的厉害,马上推卸责任,撅起小嘴责怪起武植。 武植无奈的揉着肚子,“不怪你,怪我……唉呀……”不小心用力大了,疼的叫出声来。 七巧小心的凑过来,伸出小手帮武植按摩伤处,嘴里嘻嘻笑道:“姐夫莫恼,七巧帮你揉揉……” 七巧坐起来帮武植按摩,只有双腿用锦被盖好,上身全部露出,嫩黄色的小肚兜显得七巧说不出地水灵,白玉般的小手在武植肚子上轻轻抚摸,武植被她弄得一阵心猿意马,叹口气,“怎么不披上件衣裳?”再这样搞下去,自己可是又要忍不住了,到时再被她痛扁,只怕自己落下心病,以后不举可怎生是好? 七巧满不在乎的道:“姐夫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再遮掩又有什么用?再说七巧已经和姐夫成亲了,夫妻间不是应该最亲密不过吗?” 武植心说你又知道什么是夫妻了? 七巧帮武植揉了一会儿后,忽然鬼笑道:“姐夫方才摸的人家好舒服啊,七巧从来没体验过这般滋味……” 武植也不接她话茬,过了一会儿,七巧凑到了武植身边,小脸笑得花一样:“姐夫再摸摸七巧吧,好不好?” 武植望着这眉目如画的小美人,吐气如兰,笑语嫣然,嘴里说出的竟然是求自己轻薄她,简直是刺激到了极点。努力使自己平静,“摸你可以,但不许你再动手,一会儿什么都要听我的!” 七巧皱眉想了想,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武植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吩咐七巧躺下,七巧果然乖乖躺好,武植再不客气,上下其手,精致的小脸。漂亮的耳垂,雪白的玉颈,高耸的椒乳。纤细的蛮腰。修长地**,嫩生生的小脚,无处不留下武植贪婪的痕迹。 七巧被武植摸地一阵娇喘,“姐……姐夫……好痒啊……”却是武植忍耐不住,用嘴含住了七巧地耳垂。 武植翻身把七巧压在身下,朝七巧红润的小嘴吻了下去,七巧惊讶的睁大眼睛,张嘴想说话,却被武植大嘴牢牢覆盖住,吸允着七巧的小香舌口感受着少女嘴里的芬芳香味,眼前是七巧灵动的大眼睛惊慌的转来转去,想起七巧千军万马中的傲气,此时却在自己身下成了柔弱的小女子口武植更觉刺激,再想起平日七巧对自己的种种捉弄,武植卖弄起本事,不一会儿,七巧慢慢闭上了双目,笨拙地配合起来。 半响后,武植恋恋不舍的离开七巧的小嘴。在七巧长长的睫毛上亲了一口,“七巧,这叫做接吻,知道了么?”既然她不懂,就教她些后世地词语也挺好玩。 七巧长长出口气,隔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接吻……七巧知道了……” “姐夫,你下面怎么又硬硬的了?”七巧**轻轻触碰了武植几下。 武植亲着七巧精致的小脸蛋:“七巧,做我的女人吧!”七巧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有些苛怪:“七巧早就是姐夫的女人了啊?” 武植摇摇头:“还不是……” “真,真的要把它放进去?”七巧一脸惧意,望着武植张牙舞爪的下身。武植轻轻点头。 “这样就能和金莲姐一样,成为姐夫地女人?”七巧可怜兮兮的问道。 武植再次点头。 七巧咬了咬牙,“那……那就来吧……”说着闭上了眼睛,一付视死如归的模样。 “啊!好痛啊!”七巧猛地抱紧武植,小嘴死死咬住武植左肩。武植也紧紧抱住她,虽然下身被一片温软紧紧含住,舒服的要命,却不敢再动,只是轻轻亲着七巧的面庞,好半天后,七巧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武植才缓缓起…… “姐夫……啊……好舒服啊……” “以后叫我相公,叫官人也成!” “不要……人家……人家就喜欢叫你姐夫!” 一夜疯狂,武植换了无数花样,七巧无比配合,初识此中滋味的七巧根本就不知道害羞,武植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把武植舒服的简直要飞到天上一般。 最后的场景是:七巧面朝下趴在软**,脸深深的埋在锦褥里,双手死死抓住锦被,玉臀微微翘起迎合,武植压在她身上,紧紧接住她,双手正好抓住她的双峰,腹部和她微翘地小屁股紧紧贴在一起,粗壮的大腿叉开,中间露出双白玉般的小腿…… “啊……”武植简直想把七巧的小身子揉碎,这小丫头,不,现在应该说是小妖精把武植弄得神魂颠倒,浑不知何处! 大声喘息着,武植瘫倒在七巧身上,窗外似乎已经微微发白。 好半天后,武植侧过身子,把七巧紧紧搂在怀里,“七巧,你应该叫小妖精才对!” 七巧眼神迷离,反手抱住武植,嘴里喃喃道:“七巧就是姐夫的小妖精……姐夫,这才是夫妻之事吗?” 武植捏捏她小鼻子:“当然了,你这个傻丫头!” “那我现在是姐夫的女人了?” 武植笑着点头:“以后还是称呼我相公好些!” 七巧眼睛渐趋清明,嘻嘻笑道:“才不呢?我就喜欢喊你姐夫。”在武植胸口亲了一下,“以后七巧每天都要!……啊!不对!……姐夫这几天都在陪我可不是冷落了金莲姐?” 武植叹口气:“是啊……” 七巧眼珠一转,“那姐夫干嘛不早说,把金莲姐叫来不就成了?” “啊?!”武植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巧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吗?咱们三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啊!人多才有意思嘛!” 武植被七巧一席话说的浮想联翩,想起自己和金莲,七巧三人在一起那种绮旎迷乱的景象,食指大动,可转眼就知道自己不过是幻想,金莲是万不会和七巧胡闹的。 怯怯的对七巧道:“夫人,这种话咱俩说就成了,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啊!”武植有些担心以后七巧这不晓事的丫头在哪都敢说这些床帷之事。 七巧被武植逗的噗哧一笑,白了武植一眼:“人家又不是傻子!只和几个姐妹说罢了!” 武植哑然,这还不傻吗? 第一章 我要去高丽 餐桌上,武植哈欠连天,七巧赖在武植的怀里,就是不肯下来,金莲笑眯眯的吩咐宫娥为二人盛饭,“今天是相公陪妹妹回门的日子,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武植微微点头,伸手把七巧拉下来:“老实用饭!” 七巧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坐在了一旁,没一会儿又偷偷蹭进了金莲怀里,金莲笑着搂住她,七巧得意的朝武植作个鬼脸。 武植也不理她,只是心里叹息,精灵古怪的七巧不会变成花痴吧? 叶家别院不大,收拾的异常素净,院里的几棵垂柳绽吐绿芽,增了几分春意。 叶员外笑着把宝贝女婿和宝贝女儿迎进了客厅,吩咐下人上茶。 在老夫面前,七巧也不避忌,拿起小点心非要喂武植吃,武植瞪眼睛也好,不理她也好,七巧就是不依,无奈之下,武植只好乖乖张开嘴巴,吞下七巧所说“最最香甜”的茶点。 叶员外虽然看得好笑,但见二人好得蜜里抹油的样子,也是老怀安慰,扶须微笑。 “泰山大人,怎么不见二位舅哥?”等七巧进后堂探望母亲后,武植松了口气。 叶员外本来笑容满面,听武植提起二位少爷马上笑意尽去,愁眉不展,“唉……这两个不肖子……不提也罢!” 印象里七巧这两位哥哥人不坏,很老实的样子。怎么会惹叶员外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但见叶员外不愿意说,也不追问,转过话题:“泰山大人近来可好?” 叶员外哈哈笑道:“还不是托王爷的福。这些日子老夫可风光地紧呢。”自从叶员外到了京城后,前来拜访的各路官员络绎不绝。以前地故交自不必提,那些本来走动已经渐渐疏远的官员也一窝蜂涌来拜会,还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赶来凑热闹,叶员外这时才深深体会到宝贝女婿在京城的份量之重。 闲聊间,外面传来一阵说笑争论声。守成和守实的声音,叶员外皱起眉头,对武植道:“王爷稍候,老夫出去看看。” 武植笑道:“我也看看两位舅哥在搞什么鬼!” 守成和守实见到父亲和贵王同时从客厅走出,急忙收声,过来给两人见礼。 叶员外冷哼道:“又做什么去了?” 两人倒不敢欺骗老夫,老老实实低头回答:“去赌坊了……” 武植在旁差点笑死,这哥俩太有意思了。 有武植在旁,叶员外也不好发火,瞪了二人一眼:“还不回房!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兄弟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武植见叶员外在那边连连摇头叹气。笑道:“我去和两位舅哥聊一聊,这些日子太忙,还未和两位舅哥深谈过。” 叶员外虽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实在给自己丢脸,但贵王去和他二人亲近,那是求之不得,自然没口子答应。 “二位舅哥的手艺不错啊?” 守成和守实正在掷色子,武植进屋老半天都不知道,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别说,这两人手法不错,和一般的老赌鬼有一拼。 守成和守实这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武植,慌忙收了赌具,为贵王搬来椅子。 武植坐下后含笑道:“二位兄长经常去赌坊?” 守成尴尬笑笑:“十天倒也有八天要去玩耍一番。” 武植心里叹口气,不怪叶员外烦恼,原来七巧这俩哥哥竟然是烂赌鬼,“烂赌鬼”。武植脑海边忽然闪过一条慵懒的身影,微微摇头,“方才二位兄长何故争吵?” 守成和守实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武植笑道:“京城的赌坊二位兄长可曾去过?有些新花样很是好玩哦!小弟无事时也爱去玩儿上几把。” 守成和守实听武植也去赌坊,立马兴奋起来。守成笑道:“京城的赌坊确实比江南好玩许多,我兄弟刚刚从‘天外天赌坊’回来,这里的玩法好新鲜,方才我俩就是议论里面的‘金花’,二弟鲁莽,被人家赢去了几十贯银钱。” 守实不服气的道:“我怎么鲁莽了,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开始咋呼地多凶,每次点数很小,却把人都吓跑了,谁知道他最后会开次大的。” 武植心下一笑,原来是去自己的赌坊了,鲁成最近这些日子干的不错,“天外天”俨然成了京城最火爆的赌坊,至于‘金花,自然是武植把后世‘扎金花’的玩法修改了一下,制作纸牌,名之“金花牌”,却是把人家扑克牌改头换面而已。 如今“金花牌”却是风靡京城,似乎也被发展出很多玩法,成了京城上流阶层休闲的必备品。倒是武植这个始作俑者想不到的。 “二位兄长,说起‘金花’,可不是全靠牌面点数大小地,其中技巧也很重要!”武植笑着解释。 两兄弟都有些不服气,心说‘金花’不靠点数又靠什么?只要次次牌面极高,自然稳赢。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毕竟面前之人虽说是二人妹婿,实际上谁又真敢把他当妹婿看待了? 武植自然看出二人的不服,笑道:“二位兄长若不相信可与我赌上一赌!” 老大守成连说不敢,老二守实年纪小些,不像哥哥老成,去柜橱取出一副造型别致的‘金花牌’,这边儿守成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守实正踌躇,武植已经把牌接过,“赌场上没有亲疏身份。今日咱哥仨儿就乐和乐和!” 守成见武植坚持,似乎赌性大发的模样。也不好扫了他的性,和弟弟应了,在下首坐定,三人围住书桌开赌。 金花牌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十分漂亮。牌面上画地是传说中的神仙,栩栩如生,点数也分四色十三点,和后世大同小异。这个时代想造出一副纸牌却也不易,是以价格相当昂贵,就是中上等人家也是买不起地。 赌局开始两兄弟还有些拘谨,没过一会儿,赌到酣处,早把武植身份抛却一边,大声鼓噪起来。武植只是微笑。 这一番赌下来,守成和守实被武植搞的晕头转向,似乎自已的牌能被武植看穿一般,特别是二人若有了同花豹子之类的天牌,武植从来就没跟过,唯一一次跟注还是武植用豹子吃了守实的同花,半天下来,兄弟俩几个月地花用被武植赢个精光。 守成和守实这才傻了眼。守实呆呆的道:“妹夫莫不是开了‘天眼’?为何知晓我二人的牌面一般?”若以前自不敢称呼武植“妹夫”,今日这番赌却是拉近了三人距离,顺口叫出了“妹夫”。 武植把面前的一堆银钱推还给二人,笑道:“哪有什么天眼地眼,我早说过赌之一道,技巧最重要,你二人实在太浮躁,虽然极力掩饰。眼睛里却清楚告诉我手里牌面点数如何,如此怎能不输?” 守成和守实默然,那边武植继续道:“若二位兄长如此下去,必定十赌九输,京城这般赌法实在不适合二位兄长。还是回江南掷色子为好……”说话间口气略带轻蔑。 守成和守实面红耳赤,二人虽然纨绔,“聪慧”二字的评语却是从小挂在二人头上的,他俩自认风流俊杰,对老父的责骂毫不在意,二人都是一般心思,不是我们不成,以头脑论就看江南赌场上又有几人是我俩的对手?实在是对生意没有兴趣,日后继承了家业自会把叶家发扬光大,是以老父骂归骂,二人该玩还是玩。叶员外扣二人花用,二人也不在乎,每月赌博赢来的银钱已经足够喝花酒之类的开销了。 今日两人最为得意地赌之一道上却被武植耻笑,二人又怎不羞愧,低头默默不语。 武植淡然道:“赌之一道,千变万化,存乎一心,和商场甚至官场上的道理殊途同归,你若把握不住对手的心思,必输无孤……” 守成若有所悟,抬头道:“如何把握对手心思?” 武植暗道此子可教,“多多历练,多多接触各色人物……”忽又打趣道:“江南赌坊怕是没什么可以教二位兄长的了……” 守成和守实却没有笑,只是默默点头…… 武植走出二人屋子,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也有教育别人的时候,唉…… 在叶家别院用过午宴,小坐一会儿,武植和七巧起身告辞,坐在马车里,七巧又腻在了武植怀里,武植给她脑门上贴上“花痴”两个大字,没有办法,只有听之任之。 踏入王府后院,七巧见左右无人,笑眯眯的依偎进武植怀里,武植只好揽着她肩头前行,倒和后世情侣散步一般。 后院草木皆吐嫩绿,二人走在卵石小路上,一个紫衣玉冠,神采飞扬,一个丝带飘飞,甜笑无双,倒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模样。 没走几步,金莲就匆匆迎了上来,脸色很是难看,跟在她身后的竹儿也是一脸戚容。 武植吃了一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七巧放开武植,拉住金莲地手问道:“大姐怎么了?莫非被人欺负不成?是谁这般大胆子?七巧去教训他!” 金莲摇摇头,递过一张信笺,“玄静的书信……” 七巧一把接过,嘴里道:“玄静姐姐的信?我看看,是玄静姐姐要晚回来吗?唉……怪不得大姐伤心……” 武植以目示意金莲,意思到底怎么回事?金莲指指七巧手里的信笺,叹了口气。 七巧看不几行,突然叫了起来:“什么?岂有此理?!气死我了!……”在那里跺脚不已,嘴里叫喊不停。 武植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闹得心烦。伸手把信夺过,“老实会儿吧。你!” 七巧怔了一下,眼圈一红,小嘴一撇,缓缓留下泪来。 武植以为自己骂的她凶了,心里奇怪。平日她脸皮也没这般薄啊?方想安慰几句,却见七巧一头钻进了金莲怀里,边哭边道:“我不要玄静姐姐嫁人!我不要!……”金莲搂住她,小声安慰。 武植愣了一下,急忙低头看信,玄静的中文写得比武植也强不了多少,但笔划婉约,比武植的毛笔字要耐看许多。 这是玄静写给四人地,因时间紧迫,只写了不到百字。言道自己回高丽后才知道和高丽三殿下订下了婚事,自己不从,已经被李家当家家长关了起来,就是父亲也不得见。这封书信是偷偷写下,买通下人送出地,也不知能不能送到武植等人手上,只是写下权当安慰。看落款日期,却是年前地事情了。 武植对李家情况了解一些。玄静和他父亲,爷爷那一系属于整个庞大李氏家族的支系,为李氏家族经商,说白了就是赚钱工具,平日饱受白眼,是以玄静才在大宋一呆就是几年,根本就不愿意回高丽。想不到一回高丽就出了这种事?武植心下一阵恼怒。 转头问金莲:“信是今天送到的?” 金莲点头:“是李家忠仆送来的?老人家据说是看着玄静长大地。” 七巧突然止住哭声,恨声道:“我要去救玄静姐姐。再好好教训教训李家那帮老不死!”挣脱金莲怀抱,就要向外行去。 武植也不拦她,对金莲使个眼色,说道:“带我去看看送信地老人家!” 七巧走了几步,见武植金莲和竹儿反而向后殿行去。咬着嘴唇想了一下,转身跟了上去。 “姐夫,你干嘛不理人家?”追上三人后,七巧气哼哼的道。 “怎么理你?是抱着你求你不要去?还是和你一起去疯?”武植边走边道。“再说了,你这般机灵,又岂会不知道利害关系,这不就想明白了?” 七巧被武植的“小马屁”拍的微微有些气平,轻声道:“不是七巧冲动,实在是气不过李家那些老不死!也不知道玄静姐姐怎样了?……”停了一下,抬头问道:“姐夫你会去高丽吗?” 武植道:“你说呢?” 七巧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想起玄静的处境,眼圈又渐渐红了。 后殿议事堂中。 李安有些畏惧的看着面前在大宋如日中天的贵王千岁,心里七上八下,混乱至极。 李安已经五十多岁了,自幼就被卖入李家为奴,在玄静父亲李成身边了几十年,看着玄静长大,李安没有亲人,在他心里,玄静就和自己女儿一样。 玄静买通的李家主系下人把书信送到了李安手里,李安第一次没和老爷商量,只说要来大宋采买物事,登上了来大宋的船队。玄静自然不能和买通的下人说收信人里有大宋贵王,只说要送到江南叶家。如果说送到大宋贵王府只怕这下人说什么也不敢把书信传出,毕竟干系太大了。 李安只知道要把书信送到江南叶家,交给叶家三小姐,虽然不知道叶家三小姐能帮上玄静什么忙,但既然是玄静小姐地心愿,自己就要帮她完成。经过海上一路奔波,终于到了叶家,谁知道下人言道三小姐在京城,而且眼看就嫁入贵王府了。 叶家下人热心的要送李安去京城叶家别院见叶员外。李安谢绝,信是送给叶家三小姐的,不能叫叶员外见到,叶员外可是和老爷交情莫逆,谁知道被他见到会有什么反应。 李安常年随在李成身边,自然通晓汉语,在泉州花钱请了向导,向导一听他要去的是贵王府,这个兴奋啊,一路上尽和他讲起贵王的事迹,李安越听越是惊讶,这贵王好大的本事啊?高丽三王子被大宋贵王砍掉一只手的事情被认为是奇耻大辱,秘而不宣。李安自然不会知道,若知道了还不吓死? 等到了贵王府前,见到贵王府那气派。那威势,李安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还是向导在后面推他到了门前。 忐忑不安的报上自己是高丽李家玄静小姐地信使,还未等他说出送信给叶家三小姐,现在的王妃娘娘,那些卫士就喜笑颜开,热情地把他迎入了王府。当然必要的检查是免不了的。可是这过份的热情还是令李安吃了一惊,怎么玄静小姐和贵王府很熟的样子? 再等贵王正妃亲自接见,一口一个三妹地打探玄静小姐地消息,李安彻底傻眼,怎么也想不到在家族里受尽白眼的李家旁系在大宋却是风生水起,玄静小姐和大宋风头最劲的亲王王妃竟然是结拜姐妹。 如今又被贵王召见,听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年轻贵胄一口一个老伯,李安的眼睛湿润了,直觉得玄静小姐没交错朋友,人家什么身份?能对自己一个下人。而且是海外小国地下人这般和颜悦色,那还不是会看玄静小姐的面子? 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有没有法子帮到小姐,应该有办法吧? 在高丽时听说宋朝和辽国狠狠的交了次手,结果竟然是宋朝大胜,辽国求和,那可是震动高丽地大事,在中土几国中,辽国一向以第一强国自居。谁想到会被人踩了一脚后还乖乖跑去求和,这也使得高丽不得不重新审视和辽宋的关系。 自己是个下人,当然不知道辽宋交战的详情,想不到原来这次击败辽国的统帅就是面前这位威势十足的年轻亲王,辽国他都能击败,难道还帮不到自己家小姐?李安莫名的对武植充满了信心。 武植问过李安的话,沉思起来…… “老伯先去休息一会儿,晚点咱们启程去高丽!”武植的话打破了殿中地寂静。 李安虽然觉得贵王应该会帮自己家小姐。还是被武植的话咋到了,“今……今晚?咱……咱们?”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结结巴巴问道。 武植点点头:“刻不容缓,一会儿我进宫面圣,请求出使高丽。老伯可与我同行,不过到了高丽后还要委屈老伯混在我的队伍中,不能被别人发现,老伯若做不到也就不必与我等同行了。” 李安连连点头,“做得到,小人自然做得到……只是贵王千岁,高丽真的说去就能去吗?今晚就能启程?” 武植笑道:“怎么?不信?呵呵,老伯先去歇息一下吧,估计几个时辰后就要出发了!” 李安告辞退出,心里连连叹息,贵王此人果不寻常,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最可怖的是人家似乎把国家大事浑不当一回事,出使高丽竟然是为了去帮朋友,言语里板上钉钉一样,大宋皇帝就对他这般宠信?他想出使高丽就可以成行?李安叹息着退了下去。 御书房。 赵佶笑看武植:“什么大事害得二弟新婚燕尔就匆匆跑来?莫不是寡人为你指定的侧妃不合心意?”武植难得会主动求见赵佶,赵佶立马接见,心里高兴,开始打趣武植。 武植笑笑:“臣弟是来请命出使高丽的!” 赵佶一愣:“二弟怎会起此念头?” 武植道:“臣弟伤了高丽三王子,使得两国关系交恶,内疚在心,如鲠在喉,解铃还需系铃人,由臣弟去修复两国关系最好不过!” 赵佶缓缓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武植。 武植被他看得发毛,挠挠头:“什么也瞒不过皇兄,臣弟是去高丽见一位朋友,顺便帮她做些事情!” 赵佶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般大义凛然,什么内疚在心,如鲠在喉,嘿嘿,寡人和师师可是清楚你性子的紧!” 武植干笑几声:“皇兄是答应了?”看赵佶笑的舒畅,借杆上树,正是良机。 赵佶收起笑容,缓缓摇头:“不成!” 武植讶然:“为什么?” 赵佶一瞪眼睛:“寡人还需和你解释不成?” 武植苦脸道:“皇兄一言九鼎,自不用和臣弟解释……” 赵佶见他扮可怜,好笑的摇摇头:“二弟,此时你不能走,实话和你说吧,过些日子枢密副使的位子就会空下来,到时自然非你莫属,若你此时离京,此间地变数可就大了!” 武植听赵佶和自己说话间毫不掩饰,微有感动,不过高丽自己是非去不可的,叹口气,“臣弟的朋友遇到极大的麻烦,臣一定要去……” 第二章 神舟 赵佶见自己推心置腹也改不了武植心意,不由得皱起了眉兴:“二弟莫要这般固执……” 武植摇摇头,低头不语。 赵佶见他执拗,心中不悦,淡淡道:“二弟回府吧!此事改日再议!”转头拿起文书翻看,不再理他。 武植呆了半晌,从软椅上站起,忽然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求皇兄成全!” 赵佶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武植可是从来未给他行过如此大礼。 武植俯首不语。 赵佶叹口气:“你那朋友就这般要紧?难道说朕的枢密使就这般不堪,丝毫不瞧在你的眼里?” 武植低声道:“皇兄恩比天高,武植粉身难报,只是臣弟的朋友危在旦夕,臣弟不得不去!” 赵佶“哼”了一声:“若寡人执意不允呢?” 武植不语。 赵佶身子微微前倾,上下打量武植,似乎想看透武植的心思,过了良久,赵佶叹口气:“你起来吧!” 武植缓缓站起,双目望地,神色甚是坚毅。 赵佶缓缓道:“明州新造两艘两万斛神舟,可为你用。” 武植吃了一惊,他知道万斛大约为后世的五百吨,两万斛那不就是千吨排水了?虽然知道赵佶十九会答应自己,却是想不到会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突然要拨给自己两艘巨船。 赵佶道:“出使海外,扬我国威,自马虎不得,想二十多年前,‘凌虚致远安济神舟’和‘凌飞顺济神舟’两艘万斛神舟曾出使高丽,令海外蛮夷张目。此次亲王为使,当需更胜一筹。” 赵佶沉吟了一下又道:“遣殿前司天武军五百步军,侍卫亲军神卫军五百水军护送大宋贵王出使高丽……”一边说,一边在绢纸上写下调兵谕令,又拿出一块银色牌令,那牌令阔二寸多。长六寸余,刻有飞凤麒麟,这就是大宋传信凭证,银牌为皇帝专用,紧急军情用金牌,岳飞就是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害死。 赵佶把诏令和银牌递于武植:“凭此去枢密院调兵!” 武植默默接过,心中激荡不已。殿前司马步军拱卫京师,和后世所说御林军仿佛,侍卫亲军也为禁军精锐,其中神卫军为水军精锐。虽说亲王出使。似乎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很明显赵佶是不放心自己安危。 赵佶拍拍头,“险些忘记了……”从旁拿出一道黄色绢绫,在上写下遣武植出使高丽的圣谕,盖上玉玺,“这下齐全了!” 武植傻呆呆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佶道:“此去高丽,虽闻听海道素有匪患。但千名卫军应该足矣。到高丽后不可胡来!若闯出祸事朕绝不饶你!”不知道武植去做什么,丑话说在前面的好。 “好了,你这就去吧,反正你朋友最要紧……”赵佶靠回龙椅,淡淡说道。 武植苦笑一声。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行了一礼,默默向外走去。 赵佶望着武植背影,摇了摇头,忽然微笑起来,想起近日宫中的风声,什么贵王其心不小。要小心提防之类,朝里大臣也多有议论,赵佶心里自然也微有疙瘩,只是武植似乎不是什么争名夺利之人,赵佶和武植相处也甚是融洽,是以赵佶倒不太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但心中却难免有些不快。 今日武植为友弃荣,第一次和自己顶撞,当时虽然恼怒,仔细一想。却又释然,二弟肯为了朋友不惜触犯天颜,足见其本色,又哪里是他们所说志不在小之人?心里的那点阴翳不禁烟消云散。 “二弟!”赵佶忽然叫道。 刚走到殿门。的武植身子一顿,他不会又改变心意了吧?缓缓转过身,却见赵佶对自己微微一笑:“万事保重!” 武植心中一暖,重重点点头,转身行出了大殿。 贵王府书房,武植,金莲,七巧,坐成一圈。 “为什么不带我去?”七巧睁大了眼睛。 武植苦笑道:“依你地性子,到了高丽只怕会误了大事!” 七巧道:“我说了一切都听你的!”心中气恼,说话也不客气。 武植道:“你能保证吗?” 七巧想点头,终于还是叹口气,捻着裙角不再说话。 武植道:“七巧,我答应你定会把玄静平平安安带回来!” 七巧微微点头。 武植见七巧面色凄然,忽觉不忍,走过去把七巧一把抱起,七巧的惊呼声中,自己坐在七巧的座位上,把她放于自己膝上,笑道:“乖乖听话,难道还信不过我么?”说着捏捏七巧的小鼻子。 七巧双膝蜷在武植怀里,头靠在武植胸前,轻声道:“我是担心玄静姐姐,信是年前发出的……” 武植心里也是一沉,是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不知道高丽那边情况如何了。 “留在家里护好你金莲姐,玄静地事情就交给我吧!”武植把七巧递到了金莲怀里,金莲接过七巧,“相公一定要小心……” 武植点头,伸手把金莲拥进怀里,二女身上不同的香味萦绕在鼻端,武植大力呼吸了几口,笑道:“我走了!” 大步出了书房,背后二女痴痴的眼神令武植一阵伤感,叹口气,向前殿走去。 “老爷,您保重……”不远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武植的背影,珠泪欲滴…… 登州码头。 武植终于见到了象征大宋海运强盛的两大巨舰,“鼎新利涉怀远康济神舟”和“循流安逸通济神舟”。 蓝天下,碧海里,水波荡漾,两艘巨船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甚为雄壮。 以武植的目测,大约百米多长,高十几米,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锦帆旌旗,巨大船体上画着水鸟图案。两艘巨船之旁。环卫着十几艘客舟,若平日说,这些十几丈长的客舟也算大船了,但和雄伟地神舟一比,不免相形见拙。 武植拍拍身边石秀地肩膀,石秀从震惊中醒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小人从未见过这般巨大的帆船!” 武植后世倒是见过,不过见到近千年前的先人就能造出如此巍峨楼船,心里震撼不已。叹息道:“我也未想到呢……” 衣着光鲜的杂役忙碌着把送给高丽王地百斤“龙凤团茶”搬上神舟,武植洒然一笑。大宋的茶叶天下闻名,和土人易马也常用茶叶,想想倒颇为合算。 此次贵王出使高丽随行近两千人,除去一千禁军,百名王府侍卫,尚有数百水手杂役,另外就是随行的数名司礼官员,此外武植已经送信去江南。命王进调集精锐人手,扮作商人进入高丽,以听已用。大宋和高丽贸易密切,倒可以大摇大摆地扮行商前往。 船队浩浩荡荡的启程,碧蓝大海被划出数道白线。海鸟绕桅杆盘旋轻鸣,风景如画。送行的登州官员军民尽皆赞叹。 鼎新利涉怀远康济神开异常坚固,船上部很平,下侧却尖得像刀刃,属于尖底船型,能够破浪前行。全船各舱分成三部分,前舱上层作厨房和储水。下层是随行兵丁的住舱。中舱有十几个房室。 后舱部分加盖舵楼,称做广乔屋,就是高屋的意思,有丈多高,四壁开窗户,装饰考究,上面还有栏杆围护,彩绘华丽,并且悬挂着帘幕,显得更加富丽堂皇。顶上有竹蓬。平时折叠起来,遇到下雨,便张开遮盖。整个广乔屋就是贵王地住所。 武植站在广乔屋栏杆之后,望着眼前的登州渐渐变小,直至化为黑点,心中一阵惆怅,第一次远渡重洋,再想起不知此行如何是个了局,更是烦恼,他虽然对七巧信誓旦旦,其实心中却无什么把握。 毕竟高丽不是自己地头,不比在大宋可用贵王身份吓唬人,也不比在辽国一言不合,就可开打,如何帮助玄静,武植现在也没什么主意,只有到时见机行事,而被自己砍了手地三王子,不知会如何迎接自己这个“恩人”,想至此,武植苦笑不已。叹口气,转身进舱。 一路乘风破浪,倒无什么凶险,老天似乎颇为钟爱武植,惊涛骇浪避而不见,随行众人纷纷言道此是吉兆,高丽一行必然顺利。 十几日后。 武植站在巨船甲板,眼望大海深处,茫茫大海,渺无边际,远方地平线上,海天一色,如诗如画。海风袭袭,吹的他衣衫猎猎作响。石秀走到他身旁,劝道:“王爷还是回舱吧,风大,莫吹坏身子。” 武植哑然失笑:“我身子骨还没那般矜贵吧?” 石秀笑道:“王爷的身子若不金贵,咱这些人就命如草芥了……” 武植知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个时代身份决定了此人的贵贱高低,这种观念深入人心,就是江湖草莽也不能免俗。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扶栏观景。 “嗤”一声响箭,瞭望台上军士报警,紧接着各船传来一阵号子吆喝声,军士们披挂整齐,纷纷从船舱跑出,在两旁栏板上排好阵容,密密麻麻的弩箭对准海面。 石秀立在武植身侧,手中朴刀握紧,武植笑笑:“不用这般紧张!”就不信了,还能有海盗胆敢太岁头上动土,这个时代的海盗也就几艘小船,数十汉子,劫掠些近海商船。顶天儿有百人以上就不错了,见到这偌大船队还不远远避行? 第三章 宋人的国际地位之探讨篇 宋军编制是五百人称指挥,设指挥使,副指挥使,百人称一都,设都头,副都头,指挥是禁军基本的建制单位,作战,调动,屯戍常以此计兵力。武植此次就是带天武军和神卫军各一指挥。 天武军指挥使和神卫军指挥使此时也匆匆赶到武植身边,武植抬眼见到天武军指挥使相貌堂堂,手中持一杆长枪,枪头处却有月牙弯出,宛似镰刀。心下一动,笑问道:“徐指挥使可是单字为宁?”他只知此指挥使姓徐,姓名却是未详细打听。 徐指挥使脸露喜色,躬身道:“回王爷话,下官正是徐宁!” 一旁的石秀笑道:“王爷,徐大人带来的可是天武军中赫赫有名的金枪班,实可算是禁军中最强之精锐!” 徐宁连说不敢,面上却微有得色。 武植笑笑,枢密使安公焘虽和自己不和,看来在军国大事却不徇私,舍得把金枪班遣出,自然是怕弱了大宋国威。这老头倒也公私分明,武植心里慆道。 问了神卫军指挥使姓名,唤作程明,黑瘦模样,也是条精悍的汉子。 远处碧蓝的海面上,漂来的黑点渐渐清晰,却是几条挂帆小舟,最前面是一红色小楼船,上面所挂旗帜甚是怪异,而后面小舟似乎在追逐楼船,远远望去,双方好像在用弓箭对射,呼喝声顺海风隐约传来。 武植疑惑道:“这是什么人?” 石秀,徐宁,程明三人尽皆摇头,石秀转身把一司仪官唤出,司仪官见王爷传唤。慌忙上前毕恭毕敬报上姓名,乃是礼部奉议郎徐竞,武植自然不知道若按历史轨迹。应该是数年后由徐竞乘“鼎新利涉怀远康济神舟”和“循流安逸通济神舟”两艘巨船出使高丽。使得高丽出现“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地盛况。自己无意间又走了别人的路,奈何。 徐竞通晓东部蛮夷事宜,听王爷询问。手遮额头打量远方帆船,看了几眼后恭敬回道:“禀王爷,对面是东方日本国的船只,那最前面楼船上似乎是日本豪族源氏的家徽,追在后面地似乎是另一豪族平氏的家徽……” 武植皱起了眉头:“日本国?不应该叫倭国吗?”印象里应该称呼日本为倭的啊? 徐竞陪笑道:“王爷,历代前朝称呼日本国倭国,取它‘和’地音而已。本无贬义,前唐时倭王认为倭字不妥,朝奉时请唐皇改倭国为日本国,改倭皇为天皇。到本朝太宗先皇,对之颇有好感,后欧阳公修《新唐书》,改称为日本国。” 武植问道:“欧阳公?” “就是醉翁先生,六一居士,前朝使相欧阳修欧阳大人……”徐竞心里暗自嘀咕贵王不学无术,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 武植恍然。点点头,欧阳修还是听说过地,想不到日本国名字是这般来的,更想不到宋太宗却是中日友好人士,为日本正名的是他老人家。正想再问,却见那几艘船越来越近,最前面地红色楼船似乎见到了大宋旗徽,催动船帆,箭一般驶来。 徐竞道:“王爷,要不要调和一番?日本豪族间叫常争斗,源氏曾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近些年听说平氏兴起,被天皇把领地封到了日本国东部,把持了对我大宋的商道,大获其利,却不知道为何争斗起来……” 武植哼了一声,拦住徐竞絮絮叨叨的话,对左右道:“传令下去,一个不留!”徐宁和程明微愕,旋即领命而去。 徐竞被武植的话惊的目瞪口呆,急忙道:“王爷,这……这似乎不妥吧?” 武植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驶来地几条帆船,淡淡道:“有何不妥?” 徐竞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大宋……大宋乃天朝上国……如此欺压小国……似乎……不妥……怎可作出边……这等强盗行径……” 武植听他说出“强盗行径”不由大怒,瞪眼打断他的话:“你待如何?” 武植京城和众官员见面后就一直和颜悦色,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众官员也觉得贵王干岁平和可亲。此时恼怒下原形毕露,利刀般的眼神狠狠盯在徐竞身上,徐竞被武植看的心里剧烈跳动,不自觉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甲板:“下官……下官不敢……”在武植威势面前。骇得嘴里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武植哼了一声,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又怎知道近千年后那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在他们的心目中,日本不过是学习中华礼仪的蛮夷小国,自己如今的表现不但是古代版“大国沙文主义”,更有十九世纪初西方列强的“强盗”色彩了。 武植想到这里不禁莞尔,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徐竞,“起来吧,本王自有用意!”什么用意?不过是泄私忿而已,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武植又怎能错过。 徐竞心中一松,慢慢从甲板上爬起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忽地想起贵王神出鬼没的手段,不禁一阵后悔,想来贵王此举必定大有深意,自己又怎及贵王高瞻远瞩,在旁边瞎唠叨个什么劲儿,看贵王方才生气的样子,说摘下自己的脑袋都有可能,以后还是莫在多事了。惹贵王生气事小,若坏了贵王大计自己可承担不起。 此时那几艘小船已经驶到大宋船队近前,最前面红色楼船上有人叽哩哗啦的叫了起来,听得出语气里充满欢喜,后面追逐的小船更加拼命划动,看样子甚怕红色楼船接近大宋船队。双方弓箭更密,不时有人中箭惨叫。 程明看了眼漠视几船地贵王,见贵王没有反悔的意思,挥挥手。锣声大作,大宋船队中突然如同蝗虫般飞出无数弩箭,神臂弩力道何等强劲。箭支密密麻麻飞出。那一枝枝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刺向几艘小舟。变起仓促,小舟上人根本没防备到宋人会突然发难,一阵阵惨叫声中。倭人纷纷中箭倒地。 三轮箭雨过后,几艘小船已经和刺猬一般,上面刺满了弩箭,几十名倭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了血泊里。最前面地红色小楼船离大宋船队最近,薄薄的阁楼木壁根本挡不住神臂弩的劲射,被射得如同筛子一般,到处是孔。想来里面地人也活不成了~ 武植微微点头,看来神卫军所遣也是精锐,方才地弩箭大多是由神卫军射出,毕竟作为水军除了水性好外就是弩箭的准头和臂力,近身搏击反在其次,徐宁的金枪班却以步战见长,对弩箭地操控不如神卫军远矣。而方才三轮箭雨中,只有少数弩箭射偏,落入了大海,其余尽皆命中敌船。虽说有距离很近的缘故,但如此精准也属难能可贵了。 吩咐程明道:“上船查探一番,再把能用的弩箭拾回!”这些弩箭可是用一枝少一枝,到了高丽后可没地儿补给,当然不能浪费。 程明应命,呼哨一声,几十条汉子去了盔甲,跳入了海里,向倭人小船游去,就见碧蓝海水翻涌中,游在最前面一条汉子,露出匹练似一身白肉,如同泥鳅一般灵活,激起浪花朵朵,煞是抢眼。 武植指着那汉子赞叹道:“好一条汉子!真是好水性!” 程明笑道:“此人有个绰号,唤作‘浪里白跳’,神卫军中水性最好,只因脾气暴躁,屡次得罪官长,这才不得升赏,行伍三年还是军卒。” 武植微微点头,心说原来是‘浪里白跳’张顺,怪不得如此了得。听程明说话直率,微起好感,笑道:“可曾得罪你否?” 程明素喜张顺,对他不能升迁素怀不平,方才听贵王问起,得意下不免把平日私底下议论的话语顺。说出,心中正自后悔,听贵王调笑,不由满面通红,低声道:“小人失言……” 武植笑笑不语,看样子又是一实诚人,不逗也罢。 浪花声中,张顺等人登上倭船忙碌起来,几名军卒进入红色楼船阁楼,不多时,忽听阁楼里传出几声尖叫,接着跑出一名军士喊道:“里面尚有活。!” 武植方想下令斩杀,只听那军士又喊起来:“女童一名,使女一名……” 武植沉吟了一下,见徐竞在旁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若下令斩杀不免落个“杀人恶魔”的名声,再说自己也没那般残忍,既然对方逃得了性命,也算命不该绝,召来问问日本如今的情势也好,虽说如今地日本根本不值一提,但有千年后的仇日情结存在,对这个国家难免关注。 思念至此,当下吩咐下去,把人带过来。 徐竞这才松了口气,毕竟那些持刀拿枪的大汉杀就杀了,这些人都是凶悍之徒,将军难免阵上亡,徐竞虽有不忍,也只好听之由之。但若凭白下令斩杀妇孺,徐竞是万万不会赞同的。中华千年礼仪之邦,特别到了宋朝,文人治国,那些平和的治世思想深入人心,对人命尤为看重,就是宋朝皇室也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 红色楼船被水手划了过来,靠在神舟船头,自有人把楼船上两名倭女接上船,带到武植近前。 军士跑过来跪下禀道:“王爷!阁楼里只有两名女子存活,看起来很有些身份,几名卫士为她俩挡弩箭而毙命……” 武植点点头,冷眼打量二女,二人服侍和唐装宋服相仿,略有的差异就是稍显宽松,前面女子十七八年纪,侍女打扮,一脸惶恐,后面女童也就七八岁,冲天辨,浅红裙,亮晶晶的大眼睛恶狠狠看着武植,倒令武植一阵好笑。 武植很想问问徐竞怎么日本人不穿和服,但想来问也无用,反招人笑话。大概还未到穿和服地年代吧。 武植正胡思乱想,那女童突然叽里呱啦对武植喊了起来,武植愕然之余。才想起语言不通,船上肯定无人通晓日语,带她们过来实在没什么用处。 皱皱眉头。怎么打发她们呢。抬眼瞧见徐竞一脸尴尬,武植心下一动,问他道:“徐大人听得懂倭语?” 徐竞苦笑着点点头。“臣略知一二,简单对话还是可以的……” 武植笑道:“徐大人高才啊!”他只知道徐竞通晓高丽语言,想不到还懂得日本语,在这个时代,可是稀有人才了,怪不得皇兄旨意里提到地随行官员第一个就是徐竞。 徐竞连连摇头:“懂得些蛮夷之语而已,又称得上什么才干。王爷过奖了。” 武植笑笑,说道:“徐大人还是给本王讲解下这小女孩在说什么吧。” 徐竞面有难色,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这个……下官不敢说……” 武植皱眉道:“本王最喜干净利落,叫你说就说!” 徐竞顿了顿,低声道:“女童说大人不是宋人,是……是强盗……”说着话面上微有惭色,想来是想起无故杀了人家几十条人命,深感歉疚。 武植呵呵一笑:“你问问她们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何追杀她们?” 徐竞转头和女童嘀咕几句,女童大眼睛一直盯着武植,眨都不眨一下。宛似听不到徐竞问话, 武植挥手道:“把女童带下去,留使女问话。”女童似乎明白武植的意思,也不倔强,不等士卒过来拉拽,恨恨看了武植几眼后,跟在士卒身后去了。临走和使女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徐竞不等武植问话,已经解释道:“女童警告使女不要乱说话。” 武植哑然失笑,这小孩儿似乎精灵过头了吧? 武植上下打量使女几眼,对她声色俱厉道:“把你们地身份来历给我讲清楚,若敢有半句谎言,切你做肉酱!”又转头对徐竞道:“照我说的原话讲给她听。” 徐竞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把武植的话翻成倭语,只是语气温和,和武植杀气腾腾地语言颇不合拍。 也许是软刀子更吓人,徐竞慢条斯理地说出吓人的狠话,反倒把那使女吓得花容失色,匍匐在地,身子抖个不停,颤声讲了起来。 日本此时是掘河天皇在位,不过却是他父亲白河上皇把持朝政,日本国家虽小,却是错综复杂,简单来说,可称为各个“家”的政治集团,就是天皇,也可用天皇家族来看待,几十年前是藤原家族最强盛地时候,甚至操控了天皇,前些年,白河天皇启用源氏和平氏两大家族,励精图治,终于战胜藤原家族,源氏家族和平氏家族也称为日本最强大的豪族。两家都养有武士团,源家是有东国(日本东部)武士团支持,而平家则是西国(日本西部)武士团支持。至此,日本的武士集团初步登上舞台。 如今日本可以说是天皇为尊,平氏家族最为强大,然后就是源氏家族和渐渐衰败的藤原家族。三大家族私下常常争斗。 那八岁幼童就是源氏家族家主源义家的幼女源千叶子,源义家骁勇善战,有“八幡太郎”之称,老来得女,甚是喜爱。千叶子自小聪慧,喜欢四处游玩,这次在家臣护送下来西国大明寺进香,不想平氏家族派出武士追杀,无奈下逃入深海,对方却穷追不舍,这才遇到了武植的船队。 侍女颤悠悠把事情经过讲来,徐竞在旁解说,武植总算大概弄了个明白,心里不禁为如何发落这两名女子犯起了愁,看海图距离日本是不远,但总不能把二人送去日本吧,耽误时间不说,自己也没那闲心。杀掉倒是一了百了,但也有些说不过去,看来只有先带上二人,以后再想对策吧。有个日本大家族的小姐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徐竞低声道:“王爷莫非是想引虎驱狼?引日本国和辽国争斗?”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武植杀死这些人有何用意,忍不住询问。 武植差点被他气死,不说辽国和日本相距甚远,此时航海颇不发达。两国不可能争斗,就算两国能争斗,就如今日本那点儿人口。那点儿兵力。还不够给辽国塞牙缝地,真不知道徐竞怎么会有这般妙想。淡淡道:“不必乱猜!”脸色已经有些不快。 徐竞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这一会儿自己又去多嘴,算了算了,不想了,杀了几个蛮子而已,想那般多干嘛。 武植忽然想到件事情,问徐竞道:“方才源家的船只见到我大宋船队为何欢呼?” 徐竞道:“想来是见到我天朝上国旗号,以为必会得救……”下面的话没敢直说。以大宋惯倒,自会救护源氏,不容这种强盗恶行发生,谁想到会遇到比强盗还强盗的大宋贵王,二话不说,就把双方杀个干净。 那时地大宋的文明程度,经济、文化、科技等等无不遥遥领先于世界,蛮夷小国对“宋人”崇敬的很,宋人周烽在《清波杂志》记载:“倭国一舟飘泊在境上,一行凡三、二十人。女子悉被发。遇中州人至,择端丽者以荐寝,名‘度种’”。 这则记载说日本女子来到大宋,遇到宋朝美男子就要主动献身,目地是生下后代,来给日本改良人种。 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出日本人心目中“宋人”地地位。 武植不知道那些典故,却明白徐竞的意思,干笑几声,想起那女童说自己“不是宋人,是强盗”,不禁有些老大不自在,好像自己给“宋人”抹黑了?转念想起几百年后那岛国地恶行,冷哼一声,心中那丝歉疚烟消云散。 抛开杂绪,传令起航,船队缓缓劈开波浪,向东北驶去。 距离高丽渐近,据水手称,还有三两日就可到高丽礼成港。 装饰考究地船楼中,武植唤来李安,详细询问高丽风土人情,高丽几王子和高丽王的爱好,脾性等等,李安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门被轻轻敲响,随后石秀走入,禀道:“王爷,倭国女童想见您……” 武植奇道:“你能听懂倭语?”二女被软禁在一处船舱内,石秀负责每日给二女送饭。 石秀摇头道:“听不懂,但那女童的意思属下却是明白。” 武植“哦”了一声,笑道:“带我去看看。” 源千叶子和使女源奈子所住船舱软毯铺地,壁上挂了几幅山水图,地方虽不大,却也清净雅致。 千叶子对武植敌意甚浓,坐在椅子上狠狠盯着武植。奈子早就畏畏缩缩站在了一边,一主一仆的年纪仿佛颠倒了一般。 武植笑眯眯坐下,顺手拿起茶杯品了口茶:“小叶子小姐,找我来有事情吗?”奉议郎徐竞如今的身份就是“通译”,在旁为二人翻译。 千叶子不说话,轻轻把一页纸笺递到了徐竞手里。 武植好笑得望着这小孩儿,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亮闪闪的大眼睛,冲天辨上地花结配上浅红衣裙,显得煞是可爱,不过看自己的眼神满是仇恨,但她才七八岁年纪,自然表现不出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倒仿佛受了欺负的小孩儿,恶狠狠的不理自己而已。 徐竞拿起纸笺看了几遍,轻声对武植道:“是质问我们为何无故杀人,还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充宋人,想把她们带到何处去?” 武植一阵气短,怎么就冒充“宋人”了,难道宋人就不能杀人了?有些老羞成怒,把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放,对徐竞使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徐竞急忙跟上,当然走之前不忘和二女告辞。 奈子看二人走出,跑过去插上门,有些惶急的对千叶子道:“小姐,不要惹恼了他们,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千叶子绷着脸不说话。 静了好半天后,奈子突然道:“小姐,或许他们真的是宋人……” 千叶子皱起眉头:“不会的!爹爹说大宋是天朝上国,宋人是最讲道理的,还说他最喜欢地国家就是大宋,常常叹息自己为什么不是宋人,这些强盗肯定不是宋人!” 奈子见她不信,叹口气,不再多说,只是心里嘀咕,若不是宋人怎会有这般巨船,也只有宋国才能造出这般高大巍峨的楼船啊! 第四章 玄静 高丽礼成港码头,万千旌旗随风飞舞,黄色甲胄的卫队仪,最前面是数十名大小官员,眼睛都在眺望远方海面。 仪仗队伍后,熙熙攘攘的高丽百姓摩肩接踵,跳脚观望。礼成城已经万人空巷,全城百姓都聚集在码头,准备一睹大宋神舟的风采。 前些时日,大宋船队派出的使船先行抵达,消息急传到京都,高丽大王王颙闻听大宋贵王出使高丽,心中即喜且忧,喜的是这是高丽的荣耀。 高丽虽然称臣于辽国,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辽国强盛,和高丽接壤,若不低头很可能招致灭国之祸。但这些国家无不向往华夏文明,心目中的天朝上国非大宋莫属的。 更何况前些日子辽宋之战中宋国可是压了辽国一头,如今的辽国刚刚平息女真叛乱,这几个月的叛乱虽不至于令辽国元气大伤,伤筋动骨却是免不了的。而大宋派出击败辽国的亲王出使高丽,怎不令王颙欢喜? 忧的是最疼爱的三子成桂被贵王斩断右手,要说王颙对武植没有恨意显然不可能,但人家是大宋亲王,自己也无可奈何。三子最近诸事不顺,就怕他怒火攻心,报复贵王,作出有损高丽和大宋关系的事情来。 王颙急急召集众臣商议,该如何接待大宋亲王。高丽上层人物自然知道辽宋之战中大宋地统帅就是此次出使高丽的贵王。皆喜,商议下,由大王子王成俣前往礼成港迎接大宋贵王,高丽王王颙在京都设国宴款待等等,王颙虽有心遣三子去接待武植,但想起三子的脾气。还是叹了口气。准了臣议。 当大宋船队缓缓靠近礼成港,那小山般的两艘庞大楼船令前来迎接的一干高丽官员尽皆张目,码头上经过一阵短暂的静寂,马上爆发出震天般地喝彩欢呼。良久不绝……” 武植紫衣玉冠,神采飞扬,在卫士地簇拥下慢慢行下神舟,看看码头上的人山人海,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阵志得意满,后世出访的领导人也没自己这般威风啊! 高丽一众官员急忙迎上。徐竞在旁“通译”,武植细细打量最前面地高丽大王子,三十多岁年纪,面目清瘦,双目有神,一口流利的汉语,比初见玄静时的汉语可强多了。 武植笑着和王成俣寒暄,“大王子前来迎接,武某可不敢当啊。” 王成俣笑道:“贵王过谦了。您可是大大的英雄,父王本想亲自前来迎接,奈何身体不便,只有遣小王前来,小王虽然诚恐。也只有厚颜做这迎客了。” 武植哈哈一笑:“大王子倒会说话。” 在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中,二人携手入港…… 接下来的日子,武植陷入了高丽官员走马灯似的宴请中,国宴中见到了高丽王王颙,王颙看起来年岁大了,行动已现老态,二人言谈甚欢,酒宴尽兴而散。 数日后,京都,武植所居地鸿远楼。 客厅里的摆置和中土没有太大差异,盆景木栽皆仿中土,武植和王成俣分宾主落座。 随便聊了几句后,王成俣忽道:“贵王,以前三弟鲁莽得罪,还请勿怪!” 武植道:“惭愧惭愧,说起来应该去给三王子致歉才是!” 王成俣道:“这却不敢当,三弟性子冲动,冲撞了贵王,该他来赔罪才是!”说着叹口气,“近来三弟不大顺心,是以也未来拜望贵王,贵王莫怪啊……” 武植本就想打探玄静消息,只是刚到高丽,若急着打探消息就怕打草惊蛇,是以这几日心下虽急,却是不动声色,此时听王成俣提起,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哦?不知道三王子何事不顺?” 王成俣叹息道:“三弟什么都好,只是想不到在这婚娶大事上这般不顺,谁又想到父王的指婚也会闹出这般大的波折……” 武植笑道:“莫非三王子还抗婚不成?” 王成俣道:“那怎会?父王最喜三弟,女家又是高丽大族,人生得美极,还是高丽赫赫有名的剑手,三弟又怎会不同意,是人家姑娘抗婚,闹出了好大场风波……”话声微停,似平觉得和大宋贵王说这些有些不妥,转开话题:“哈哈,不说这些了,今日是来陪贵王出去游玩的……” 武植哪有心情陪他去游玩,今日晚间就是李家宴请大宋贵王,武植还需好好盘算下怎么从李家探出消息呢,昨日已经和江南王进派出的人手搭上了线,虽然还没什么计划,还是命王进把安道全,时迁,金大坚等人派来,这些人各有本事,也许会派上用场。 不过江南传来的一则消息也令武植有些不安,女真叛乱已被平定,竟然是完颜阿骨打弑兄,助辽国平定了叛乱,如今完颜阿骨打已经被辽国册封为生女真节度使,想来有辽国地支持完颜阿骨打会加快统一女真各部的步伐,虽然女真伤了元气,但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金国必定会崛起于白山黑水。自己还需想办法消弱女真实力啊! 武植脑子里胡思乱想,嘴里应付道:“今日有些累了,大王子见谅。” 王成俣理解的笑笑:“说的也是,贵王这些天日日赴宴,定然疲惫,是我考虑不周了。” 武植漫不经心道:“今日是去李尚书府赴宴,大王子和李尚书可熟?” 王成俣听武植提到“李尚书”。目光一阵闪烁,虽然马上恢复常态,但眼神里那丝恨意还是被武植看到,心里一笑,这些日子王成俣提到三王子,三弟长。三弟短地。看起来十分亲热,还以为他真地不在乎什么王位呢,原来不过是城府深沉而已,李家和三王子王成桂联姻。自然会力助王成桂夺嫡,大王子不免也恨上了李家。 “李家世代忠良,是我高丽的名门望族,李尚书更是两朝元老,德高位勋,小王一向钦佩的很……”王成俣仰慕的说道,口气十分真诚。 武植恍然的点头。似乎想起了一件事,笑道:“说起李家,以前在中土曾结识一位贵国商人,也姓李,单名一个成字,此人品行不错,和武某甚是投缘,可惜自从他回故国,我二人好久未见了。” 王成俣听得武植认识高丽人。笑道:“得贵王青睐,此人福分倒是不小,小王可为贵王寻访,常去大宋行商地商人却也不多,若无意外。过几日就可寻到。” 武植装作欣喜地样子,笑道:“如此就多谢大王子了。” 王成俣笑着谦逊,嘴里还念叨“李成……李成……”忽地面色一变,问道:“贵王结识的李成多大年纪?可有儿女?” 武植来高丽前已经琢磨过了,暂时不能提和玄静的关系,用李成朋友的身份趟路,把高丽情况弄透彻再说,此时自然装作一脸疑惑:“这个却是不知,只知道李成是京都人士,常年在大宋行商,年前才回地高丽,似乎和三王子同行。” 王成俣听了武植言语,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计较厉害得失,好半天后才叹。气:“小王不瞒贵王,您说的李成十九就是李家的人。” 武植一脸欢欣,笑道:“是吗?那岂不是今晚就可见到这位老友,哈哈,真是快哉!” 王成俣苦笑道:“怕是贵王一时半刻见不到李成……” 武植讶然道:“这是为何?” 王成俣道:“方才和贵王所说三弟的婚事,抗婚的就是这李成的女儿,一个多月前三弟婚期前的几日,李家小姐忽然失踪,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一直不同意,是李尚书把她关在了府里,后来婚期临近,李家小姐打晕了看守,不知所踪,父王震怒,李家地人已经全部被抓进了大牢,李成也在其中……” 武植皱眉道:“李家的人?那李尚书?”他是明知故问。 王成俣不知道武植装傻,耐心解释:“李氏一族有很多旁系,李成这一系就全部抓了起来,父王言道若李家小姐再不出现,就拿李家开刀!听说李尚书也受了牵连,被狠狠骂了几次,罚了一年俸禄,若不是李尚书甚受父王宠信,怕是李氏一族都要跟着倒霉……” 武植听他絮絮叨叨说着这些交浅言深的话,知他心机深沉,不是喜欢卖弄口舌的人,说出这些肯定大有深意,当下不动声色,心里盘算起来。 王成俣看看武植脸色,问道:“小王冒昧问一句,贵王和李成交情如何?” 武植道:“可称深厚,大王子若能施以援手,武某感激不尽。” 王成俣面有难色:“李家触怒父王,小王实在有心无力啊!” 武植把玩着手里茶杯,默不作声。 王成俣沉吟半晌,叹气道:“说起来此事涉及王家颜面,李成若想脱难,只有想办法说服李尚书和父王二人,再把李家小姐找到,重新定下婚期……” 武植微微一晒,“大王子真是这般想的?大王子也希望李家和三王子联姻?”懒得和他兜圈子,把话挑开。 王成俣脸色大变,一下乱了方寸,嘴里嘀咕几句,“小王自然是这般想的……”忽地起身道:“小王还有事情,先告辞了!”转身慌慌张张走了出去。 武植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此人虽然心机颇多,奈何做事瞻前顾后,谨慎太过,怪不得身为大王子却被王成桂盖过了风头,看他本意,大概是想结交自己,把自己作为棋子,在兄弟争斗中为他博得一些好处。却不想自己看透了他心思,几句话一出……竟把他吓得夺门而逃。武植无奈地苦笑,如此没有魄力,心思再多又有何用? 转而想起王成俣所说的话,想不到玄静竟然逃出了李府。不知所踪。虽是好事,可是自己又从何下手寻找她呢?在高丽可没有泼皮帮自己做事! 叹口气,走到窗前,眼望万里碧空上几丝白云。玄静,你在哪里呢?那条火红倩影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火红地长裙,火红的小蛮靴,火红的束发丝带,红色靓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默默的擦拭着手中地长剑。 门咯吱一响。这间雅致房间内进来一位青年公子,当他望到火红靓影,目光立时转为炽热,等红衣少女回头,青年脸上马上挂满亲切地笑容:“玄静,这几天过的还好吧!” 玄静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三哥了!” 青年笑道:“和三哥还这般客气。”走过去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喏,这是你最喜欢地蒸鱼。快尝尝吧!”说着打开食盒,取出碗筷,帮玄静盛饭。 玄静摇摇头:“我不饿,三哥别忙了!” 青年叹口气:“玄静,你这样可不成。看看你,本来就瘦,现在又瘦了几圈,饿坏身子怎么办?”嘴里说着话,趁机上下扫视玄静苗条纤长的曲线。 玄静满腹心事,根本未留意青年眼神,叹。气:“三哥,我父亲他们真的无事?怎么我心里老不踏实?” 青年道:“你放心吧,舅父他们好着呢,听说过些日子舅父就要去大宋了。” 玄静听青年提到“大宋”,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低低的道:“是吗?” 青年道:“当然,我怎会骗你!”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玄静,京都乃是非之地,满城都在寻你,虽然你足不出户,但就怕万一被人发现。再说每日闷在房中,何日是个尽头?过些日子三哥就要去西京赴任,不如你和三哥一起去西京吧,那里天高海阔,可任玄静翱翔!” 玄静摇摇头:“三哥,谢谢你的好意,玄静不能离开。”青年讶然道:“为什么?” “玄静要等一个朋友……”提到“一个朋友”,玄静本来稍显迷茫的眼睛忽地多了几分神采,苍白地面额也显出几分红晕,立时显得丽光照人,看得青年一阵心荡神摇,不可自己。 咳嗽几声,青年问道:“是什么朋友?你那朋友说了要来找你吗?” 玄静道:“只要收到消息,他一定会来的!”语气甚是坚定。 青年皱眉道:“就算你朋友来了,又济得什么事?别连累了人家!” “才不会呢,他要是来了,天大的事情也能为玄静解决……”玄静眼望窗外流云,喃喃的道。思绪似乎随同流云一起,向西方远远飘去。 青年心里一阵不自在:“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三哥去为你报信!”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令玄静这般信服。 “他呀……有的时候叫穆武……有的时候叫武大官人……也有的时候叫武植……嘻嘻,我也不知道他来高丽会用哪个名字……”玄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给清年听,自己低声自语起来,那句“他呀”说的真是柔肠百结,似嗔似喜,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嘻嘻傻笑起来。 玄静声音虽低,青年却听的清楚,再见玄静表情,一股妒火不可抑制地窜了起来。自从回高丽,就没见自己这个表妹笑过,提起她这“朋友”时那开心的甜笑虽令青年神迷,更令他嫉妒。 青年姓金名阳,乃是玄静的表哥,金家也是一大家族,金阳却是单传,日后金家的家业自然要落在他的头上,是以李尚书对这个外孙也是青眼有加,宠爱地不行。金阳也喜欢李家热闹,常年住在李府,当然,金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玄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金阳开始对玄静情根深种,本以为找机会请父母提亲,不想天降霹雳,李尚书突然为玄静订婚,金阳几日几夜不眠,大病了一场,引起李金两家一场恐慌,却是谁也不知道他心思。 后来玄静回到高丽,抗婚被关,婚期前几日金阳再也忍耐不住,偷偷助玄静逃脱,躲在这处小屋,至于玄静族人的遭遇,金阳也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怕玄静知晓事情后会自投罗网,只有瞒一时算一时。 数日前金家为金阳在西京谋了个执事,金阳喜滋滋以为可以带玄静双宿双栖,兴冲冲跑来,不想被当头泼了盆冷水。 金阳此时心里又恨又嫉,听玄静话语她的“朋友”似乎不是高丽人,怎么还若多名字?“穆武”,“武大官人”,“武植”,大官人?似乎是宋人称呼,武植……武植……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 “玄静,你这朋友的名字似曾听闻,武植?”金阳皱眉思索。 玄静轻笑道:“想不到他的名字三哥也知晓,看来他的名气是越来越大啦……”语气里微有自豪。 金阳郁闷的差点吐血,怕被玄静看出面上不快,低头不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为何觉得这名字耳熟,满脸紧张的问道:“玄静所说的朋友莫非就是大宋贵王?”声音微微发抖,就怕玄静点头。 玄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未注意金阳的异样,叹口气道:“是啊,也不知道他得了信儿没有?若是他在这里的话,玄静就什么都不怕了!” 金阳如遭雷击,呆呆立了会儿,强笑道:“今日晚间府里有贵客,我去帮外公办些杂事,明日再来看你!” 玄静起身黔首道:“三哥慢走。”送金阳走后,玄静走到窗前,眼望西方,呢喃道:“老师,七巧,大姐,知道玄静在想你们吗?”嘴唇轻咬,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京都李尚书府,架构宏伟,青色府墙里飞檐阁角隐约可见,府门边高挂大红纱灯,几名仆人衣着光鲜,侧立两旁。 尚书府内,笑语喧喧,喜气洋洋,李尚书宴请大宋贵王,酒宴上二人聊得甚是投机,李尚书老当益壮,和贵王屡屡碰杯,引得下人吐舌不已,好久未见老爷这般开心了,自从玄静小姐逃婚,李尚书就没露出过笑脸。 “贵王,老夫今日开心啊!很开心!”李尚书哈哈笑着。高丽没有自己的文字,贵族都习汉字,语言却用高丽语,李尚书虽会几句汉语,毕竟说不利落,只有劳动徐竞这名“通译”了。 武植望着这位花甲老人,就是他硬逼玄静嫁给那个草包王子?看老头儿样子很精明啊,怎么办出这种糊涂事? “贵王以前可见过高丽人?”李尚书笑着问道。说起来三王子被贵王断手只有皇室中几人知道,随行知情侍卫还未回到高丽就被扔入了大海,死因是与海盗火拼,护主而亡,这些侍卫的家人倒是未受牵连,都被重重赏了一笔钱财。三王子的手自然也是在与海盗搏杀中所断。玄静父亲李成见这阵势,又哪敢乱说?就是玄静和贵王妃结识的事情也不敢再提,怕被三王子迁怒。是以李尚书如今倒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武植点头道:“自然见过。” 李尚书道:“那贵王对我高丽人观感如何?” 武植叹口气,“文静,大方,漂亮……”忽然醒觉,偷偷对徐竞使个眼色,徐竞本就听得目瞪口呆,见了武植眼色,自然会意,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想来都是冠冕堂皇的赞语。 李尚书听了徐竞的话,开心不已,笑道:“多谢贵王夸奖,老夫听得汗颜啊,哈哈。” 这边欢声笑语,不远处阴影中,金阳狠狠盯着武植背影,牙齿咬得咯吱直响,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第五章 比武 酒宴过后,李尚书拍拍手,下人把满满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撤下,献上香茶,随即两旁乐声响起,十几名丽服舞女从正厅两侧翩翩而入,曼妙起舞。 武植含笑观赏舞蹈,心里琢磨怎么打探玄静消息,又怎么把李家一族从牢里救出。眼睛随意扫视着舞姿美妙的高丽少女,看了几眼,忽觉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抛去杂绪,仔细打量这些舞女,此时高丽少女散成一圈,作天女散花状,乐声之中,举手投足,极尽缥缈。 武植一个个望去,猛的恍然,就见其中一绿衣少女面目清秀,姿色不俗,可是她的喉结凸起,浑不似其她少女那般平滑,再仔细看她双眼,武植心中马上下了决断,轻声道:“小心左二绿裙女子。” 石秀一直随侍在他身旁,听武植说完,抬眼看去,就在此时,忽见那绿衣“少女”身子一倾,猛然跃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亮闪闪的短剑,疾向李尚书扑去。 其余舞女尽皆惊呼,变起仓促,李尚书身旁侍卫未携兵刃,大惊下向绿衣“少女”迎去,绿衣“少女”身子甚是溜滑,左右轻摆,闪过那几名侍卫,手中短剑闪电般朝李尚书刺去,李尚书眼见明晃晃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惊吓间手足无措,竟然忘了躲闪,心中只想,我命休矣!正危急间,李尚书忽觉靠椅向后倒去,李尚书也随靠椅摔了个四脚朝天,却是石秀见势危急,拉倒了李尚书的座椅。 绿衣“少女”一击不中,转身欲退,面前猛地跳出一名大汉。正是石秀,重重一拳击来,拳风扑面。刺客心下一凛。知道遇到好手,闪身避过。回手一剑刺去,石秀毫不避让,只微微侧身,双拳轮番击出,逼得刺客连连后退。 两人缠斗之时。厅外拥进十数名拿刀持枪的侍卫,刺客知道再逃不掉,一咬牙,咬碎了口中的毒囊。忽觉后脑一痛,失去了知觉,却是武植见他露出决绝的表情,拎茶壶就砸。正中刺客头颅。 武植随茶壶跳过来,接住刺客摔倒的身体,见他嘴边已经溢出两道黑血,眼见是不活了,面上不动声色,遮住余人视线,口中道:“李尚书,刺客已被擒拿,寻密室审问才是。” 李尚书被侍卫扶起,仍有些惊魂未定,口中连道:“好……好……” 武植把刺客塞到石秀怀里,在侍卫带领下来到尚书府一座小院,李尚书颤悠悠跟在后面,进入小院一间密闭厢房,屏退侍卫,屋里只留石秀,徐竞和李尚书。 武植笑着对石秀道:“不必做作了!”石秀嘿嘿一笑,把刺客尸体扔在地上。 李尚书和徐竞尽皆瞪目,李尚书不解道:“凶徒既然毙命,又为何故弄玄虚?” 武植笑看李尚书,并不言语。 没半刻,李尚书已经明白武植意思,由衷地赞叹道:“贵王果是高才,顷刻间就思得这引蛇出洞之计,老夫一把年纪,事到临头却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和贵王一比真是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说着叹息不已。 武植笑笑,心说这却也怪不得李尚书,若说世上又有几人经历过刺客刺杀?一时间慌乱是免不了的,自己却是历经出生入死,至于马上想到“引蛇出洞”,却要感谢后世电影电视的熏陶了,看过无数这样地情节,条件反射似地就想到了对策,想想也觉好笑。 “尚书大人,余下的事情就交由大人处理了!”刺客刺杀地是李尚书,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不是高丽人,还是莫牵连进漩涡的好,帮李老头这次也算仁至义尽。 李尚书连连点头:“老夫省得,老夫省得。” 几人在密室待了片刻,出来后李尚书自然派出心腹手下看守密室,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吩咐过后,才和武植携手回了前堂,那些舞女艺人早被拿下去拷问,一片狼籍的桌椅也被收拾干净,倒仿佛这场风波没有发生一样。 经此一事,李尚书对武植更是亲热,武植只有虚以委蛇。 二人正说话间,金阳匆匆跑进前堂,急声问道:“外公,您没事吧?”他方才去筹划怎么令武植丢脸,却忽听府里来了刺客,骇然下慌忙跑来看望外公。 李尚书喝道:“怎么这般没规矩?大呼小叫作甚?还不先见过贵王!”他虽然语气严厉,面色却十分温和,毕竟外孙是心急关切自己,李尚书口中喝斥,心中却是欢喜。 金阳见外公无事,放下心来,再见武植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一阵火起,怎么刺客没把他扎几个窟窿? “见过贵王千岁!”金阳恭恭敬敬道。 李尚书在旁介绍:“哈哈,这是我不成器的外孙儿,唤作金阳,还请贵王恕他无礼!” 武植笑道:“关爱亲人,人之常情,又怎能说是无礼?尚书大人有个好外孙啊!” 武植虽然在夸金阳,但听在金阳耳里却很不是滋味,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说话却是老气横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哼,宋人很了不起吗?今日定叫你知道我高丽人地厉害! 李尚书又对金阳道:“过来见过石壮士,外公这条性命全赖石壮士所救!”李尚书心下颇为感激石秀,然而石秀是武植侍卫,自己不好太过亲热,正好令自己外孙同他亲近。 金阳压着火气又恭恭敬敬见过了石秀,石秀谦逊一番。金阳见完礼,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李尚书道:“外公,石大哥乃是大宋贵王亲身侍卫,武艺那是错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和柳大哥比起来如何?” 李尚书皱皱眉:“凭白说这些作甚?” 金阳作出失望的样子:“柳大哥号称京都第一刀手。孙儿却从未见过他出手,实在是憾事!” 二人交谈的话徐竞也一宰不落的译过,武植笑着打量金阳几眼。在旁插话道:“尚书大人。听金公子这般一说,武某倒是有了兴趣。不知道金公子口中的柳大哥是哪位壮士?” 李尚书笑道:“此人乃是高丽有名地武士,据说对敌从来只需一刀,故被称为柳一刀,现为本府客卿。” 武植点点头,看来是高丽有名地豪杰了。自不会如侍卫般环侍左右,只作贵客奉养。只是危急时不在身边,养这客卿何用?提起来充门面吗?真是弄不懂高丽人的想法。 看看石秀,一副跃跃欲试地样子,这段日子太闲了吧?那就给你找点事做,也见识下高丽豪侠有何不同。 “尚书大人何不召柳壮士来比试一番?以武会友,也算佳话!”武植笑道。 李尚书不好拂武植面子。只好答应下来。金阳心中冷笑,退到一旁看柳一刀如何削武植脸面。柳一刀一向自傲,方才金阳就是去和柳一刀唠叨大宋贵王如何瞧不起高丽人,就是想激怒柳一刀去寻贵王麻烦,看柳一刀样子,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地表情,但双眼偶露的精光表明这家伙心里已经有了怒气,现在正好令他发泄一番,金阳美滋滋地想着。 时候儿不大,厅外脚步声响。走入一人,细高条儿个头,如同麻杆一样,瘦得皮包骨,双颊无肉,眼中精光四射,一脸傲气,身上宽大的袍子空荡荡的,怀里抱一把长刀。 柳一刀扫视厅中众人一圈,对李尚书微微欠身:“见过大人!” 李尚书笑道:“柳壮士不必多礼,今日有远来贵客,欲一睹壮士风采,柳壮士切莫推辞。” 柳一刀道:“大人之命,自不敢违,不知是哪位贵客下场赐教?” 石秀早等得不耐,听徐竞说完,噌一下窜入场中,大声道:“石秀领教壮士高招!” 柳一刀斜眼打量石秀,微微点头道:“请!” 石秀虽听不懂高丽语,也知道他的意思,口里道:“咱们去堂外比试!”说完,率先纵出客厅,柳一刀跟在后面慢悠悠走了出去。武植看得心中一沉,就从二人出厅的动作,已现高低,一个急躁,一个沉稳,石秀怕是遇到硬茬子了。 李尚书,武植等人来到厅外坐好,下人奉上酒菜香茗以助兴。 武植本欲提醒石秀,转念一想,到嘴边地话又咽回了肚里。李尚书却是兴致勃勃,笑道:“龙争虎斗,定然精彩!”忽又想起什么,大声道:“二位壮士点到为止!切莫伤人!” 金阳站在后面撇嘴,盘算起柳一刀胜了以后自己该如何小小的讥讽武植几句,既能不显得失礼,又可以出口恶气。 柳一刀和石秀相对而立,对视不语。 片刻后,石秀按捺不住,暴喝一声,手中钢刀猛地劈向柳一刀,柳一刀一侧身,手中一条刀影闪过,“叮”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二人同时后退几步,石秀笑道:“瘦竹竿儿力气倒是不小!”话音未落,疾扑而上。 此时天色已黑,院子中点了数十盏灯笼,如同白昼。 灯火摇拽中,柳一刀和石秀噼啪交上了手,二人斗得甚是激烈,两团人影绞在一起,又有地面烛光映出的数十条身影飘摇,直把人看的眼花缭乱,几疑梦中…… 李尚书等人已经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打斗招式,只见场中人影重重,变幻无方。都苦笑摇头不语,这才知道敢情武士交手不是自己这些文人看得懂的。 武植看得皱眉不已,他看得分明,柳一刀刀法奇诡,石秀靠一“勇”字支撑,虽勉强斗个平局,如此下去,却也必败无疑。 不出武植所料,斗不片刻,朵朵血花洒落,石秀连中几刀,虽然石秀反应机敏,几刀都不甚深。却已明显影响石秀行动,特别是腿部也中了一刀,石秀进退难免滞涩。只有苦苦支撑。 柳一刀见胜局已定。精神大振,手中长刀舞得越发急了。口中忽然大喝:“宋人不过如此!” 他竟然是用汉语喊出,武植脸色一变,刚想高喝认输的话语也咽回了肚里,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尚书不知道柳一刀在呼喝什么。但见场中地面有鲜血滴下,心中一急,本来不过想二人比武助兴,谁想到二人一动手就死命拼杀,如今更见有人挂彩,生怕闹出大事,急忙对武植道:“贵王。还是令他们停了吧!” 武植不语。 金阳看不清二人拼斗,却听柳一刀喊声甚是欢畅,知道肯定是石秀中刀流血,心中一阵得意,再见武植对外公停手地提议不置可否,心中冷笑,不过是个好面子的自大之徒,对部下性命毫不爱惜,如何服众?看来传闻是言过其实了,宋国贵王也不过如此。 场中柳一刀喊完这句自己练习很久的话语。甚是欢畅,长笑声中一刀紧似一刀的向石秀身上招呼。心中冷哼,既然你不罢手认输,就别怨我心狠。 石秀步伐越发滞涩,忽然脚下打个趔趄,右臂露出好大一处空门。有此良机,柳一刀又哪能放过,长刀猛劈,正中石秀右臂,正如自己预想中,石秀手中钢刀一下掉落,柳一刀方自一喜,忽觉右腿一阵剧痛,脚下一软,半跪下去,柳一刀一惊,急忙抽刀回护,却不想长刀纹丝不动,抬头看,石秀右手牢牢抓住自己刀背,只是这般一来,长刀砍入石秀手臂又深了几分。 柳一刀愕然间,颈上一凉,一把明晃晃钢刀架在了他地脖颈,却是石秀左手持刀。柳一刀这才恍然,石秀故意露出破绽,钢刀落下时却是用左手接住,又顺手划了自己右腿一刀,自己再想回护,长刀却被他借肩头伤。死死钳住。望望石秀右肩处汩汩而出的鲜血,柳一刀心中一片茫然。 场外人呆呆望着二人的姿势,柳一刀半跪在石秀面前,颈上要害处刀锋寒光闪闪,而石秀身上数处挂彩,鲜血缓缓流淌,脸色略显苍白,身子却站地笔直! “宋人如何?”石秀缓缓道。 徐竞哪见过这般烈性汉子,眼睛湿湿地,不等武植吩咐,已经把石秀的话大声译了出来。 柳一刀默然不语,只是那满脸傲气已经不见。 李尚书不知石秀何出此语,茫然地看向武植。 武植含笑站起,大声道:“拼命三郎!拼的好!来和武某痛饮一杯!” 石秀放下手中钢刀,顺手把柳一刀长刀从自己右臂拨开,缓缓走到武植身边,单膝跪下,接过武植递过的烈酒,一饮而尽,朗声道:“谢王爷!” 武植拍拍他肩头,微笑道:“去疗伤吧!” 旁边赶忙过来侍卫扶石秀而去,那边柳一刀还是半跪于地,久久不语。 金阳呆呆望着场中的一幕幕,宛若梦中,望着石秀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武植淡定地笑容,金阳耳边忽的响起玄静充满自信的低语:“他要是来了,天大的事情也能为玄静解决……” 鸿远楼客厅。 笑语喧喧中,高丽大王子王成俣正和武植言谈甚欢。 昨日比武后,和李尚书又聊了近半个时辰,从尚书府回来时已是深夜,武植一觉睡到日头高升,下床后才知道王成俣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匆匆梳洗后赶忙下楼,心中奇怪王成俣为何来得这般早,看他性子,应该仔细斟酌利弊,要等几天才会来找自己才对。 “贵王,听闻昨日李尚书府出了刺客?王爷未受惊吓吧?”说了一堆没营养的话后,王成俣关切的问道。 武植道:“大王子看我这不是好着呢?个把刺客却是吓不到本王!” 王成俣笑道:“小王失言,失言,贵王在千万军中纵横驰骋,几个刺客不过是笑料耳!” 武植道:“大王子就别和我客气了,咱们去街上走走?” 王成俣道:“不急,不急。”和武植聊没几句。王成俣又把话题扯到了尚书府,皱着眉头道:“尚书府竟然有刺客出没,说起来高丽也无颜之至。” 武植笑道:“久闻高丽民风淳朴。也不是几名刺客就能抹煞的。” 王成俣拱手道:“谢贵王。但愿此次能把这些刺客一网打尽,啊。不知有没有抓到活口?刺客又为何去尚书府行刺?” 武植心中一动,点头道:“刺客只有一名,已被活擒,那刺客也真凶悍,齿间竟然藏有剧毒。多亏发现地早,才留了活口!” 王成俣脸抽搐了几下,“哦,那就好,那就办……” 武植忽然想起一事,笑道:“武某有一事不解,尚书府有位柳壮士武艺端的高明。为何不随侍尚书左右?又为何出事后也不见踪影?” 王成俣道:“柳一刀是高丽有名的武士,为人甚是自傲,言道不做家奴,李尚书把他请回府中奉养也不过是教习侍卫,别的事他是不管地。” 武植看他很有些心不在焉,笑问道:“大王子有心事?” 王成俣怔了一下,马上笑起来:“贵王好眼力,小王确实有些烦心事。” 武植道:“能否说给武某听上一听?或许能为王子解忧也未可知。” 王成俣摇头道:“一点小事而已,不劳贵王费心。” 武植笑道:“说起来行刺李尚书的刺客罪大恶极,应该马上处死才好。大王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成俣点头道:“贵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呵呵。” 武植道:“唉,想那刺客死却也不难,只是怕耽误了尚书大人追查主使之心……” 听武植这般说,王成俣才猛的醒觉,愕然望向武植。 武植品口茶,饶有深意地笑笑。 王成俣被武植笑得心中一慌,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武植淡淡道:“李氏一族免罪!刺客死!” 王成俣盯了武植几眼,抱拳道:“小王听不懂贵王在说什么,先告辞了!” 武植笑道:“听不听得懂却是无妨,大王子只需记得本王地话就可!”说着起身送客。 望着王成俣远去的背影,武植微微一笑,以王成俣谋定后动地性格,刺客自然不会是他派去的,想来是拥护他的大臣所雇。 选在自己去尚书府的时机,就算刺杀不成,闹出这般有失国体的事情,李尚书也难免受些牵连,就算高丽王不责罚他,对之印象也会降了几分。所选刺客也很精悍,一击不中就自尽而死,不会留下瓜葛,倒算手儿好棋。 只是他们想不到刺客会被“生擒”,尚书府必定有他眼线,刺客被自己打晕众人皆见,想不信都不成。正好自己用来行事,把李家先保下来,再寻访玄静,王成俣是必定会接受自己地条件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保得李家,这却不是自己能操控的了,等王成俣回复再想办法不迟。 可是玄静,要到何处去寻玄静呢? 按理说自己到了高丽是街知巷闻的事,玄静既然得脱牢笼,得到消息自会来寻自己,如今迟迟不见,很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消息,那她一定是躲在某处隐蔽之所,怕是足不出户,唉,自己该如何寻访她呢? 若是玄静如今不在京都?自己又该如何? 一个个问题,想的武植头都有些大了,走出小楼,院里青草红花,甚是炫丽,武植心中却一片阴郁,本来还为玄静逃出李府开心,几日下来,才觉得如今却是如同大海捞针,没有半丝头绪,还不如玄静被关在李府,自己想办法解救就是。 叹口气,看了眼紧随身后的石秀,皱眉道:“不是叫你好生将养吗?” 石秀拍拍自己地肩膀,“小人不用将养!” 武植一阵头疼,这家伙身子怎么铁打的似的,比自己还会拼命,又不知道爱惜身子,只怕老了会落下一身病根,正色道:“本王命你去修养!若再这般执拗以后别再不带你出府!保你在王府将养一辈子!” 石秀愁眉苦脸地挠挠头,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武植见偌大汉子和自己摆出一副小媳妇儿受了欺负似的委屈样,不由失笑,心情微微好转,想到徐宁,程明等禁军还留在船上,还有自己急于结识的“浪里白跳”张顺,左右无事,去船上走走,排解下郁闷也好。当下吩咐一声,命侍卫准备车马,去几十里外的京都码头。 第六章 天下第一等 神舟甲板上,武植和徐宁,程明说了会儿话,武植忽笑道:“指挥,数日前本王所见那水上好汉何在?” 程明心头一动,躬身道:“下官这就叫他来。”满脸喜色的转身去了,料定贵王定是赏识张顺,有意提拔他。 不多时,张顺跟在程明身后气昂昂走来,对武植深施一礼:“小人张顺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虚扶,问了张顺几句闲话后说道:“张顺,你可愿意做本王侍卫?” 旁边三人皆是一愣,贵王若想要名禁军士卒做侍卫那还不简单?和枢密院发道公文就是,又何必询问?有哪个禁军兵卒会不愿意的? 张顺虽然桀骜,对在禁军中不能升迁也是耿耿于怀,做贵王亲卫?王府就是普通侍卫也是从六品,如石秀般亲卫乃是正五品了,张顺又哪会推拒?当下单膝跪倒:“小人愿意!” 武植哈哈一笑,“等回京后本王就给枢密院招呼一声,这段时间你还是归程指挥哦,若是违逆官长本王却保不了你!” 三人莞尔,张顺见贵王随和,更是放下心事,方才的些许顾虑抛到九霄云外,心中喜不自胜。 谈笑的当口,一名小校从船舱走出,手中端一方盘,上面摆满笔墨纸砚,武植不由问道:“是谁这般勤勉?”要知道这些禁军士兵大多目不识丁,肯用心读书的谁又会参军,在宋朝。文人的地位比武人可是高出太多。一名举人也不见得比禁军指挥地位弱了。 听武植询问,徐宁和程明脸色微变,互相看看都不敢说话。 武植本是随意问问,也没怎么当回子事,但见二人神色古怪,好奇心大起,追问道:“怎么?莫非什么事还要瞒我不成?” 武植这话可有些重了。徐宁惶急地道:“下官不敢,是……是千叶子小姐……” 武植笑笑:“她要笔墨纸观作甚?难道是写家书?”虽是笑言,语气里森冷之意令徐宁三人皆是一颤。 徐宁急忙道:“王爷息怒,她若是写家书小的们又怎能容她,这些日子千叶子习我大宋语言,小的见左右无事。也就听之任之了,是小人该死!”见武植面色不善,千叶子小姐降为了千叶子,下官也降级为小人。 说完徐宁单膝跪下请罪。 武植面色稍和,说道:“这却无妨,你起来吧。”又诧异道:“你懂日本语言?” 徐宁脸上一红,苦笑道:“小人大老粗一个,又懂得什么?是那小女孩儿聪慧。每日送饭时和军卒闲聊,倒也学了几句宋语,后来小人由徐大人房里寻到本书籍。千叶子每日临摹……” 武植微微点头,“带我去看看!”看来是徐宁的爱心发作,见千叶子无聊给她找些事做而已。 进入千叶子的房间时,小女孩儿手握毛笔,全神贯注的一笔一划勾勒,因为个子太小够不到书桌,只有半蹲在椅子上,小小的手握着大大地毛笔,看起来甚是可笑。看她粉嘟嘟的小脸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长长的睫毛眨都不眨,武植一阵失笑,倒想起了后世用心作功课的小学生。 奈子见到武植等人进来,脸上马上露出惧怕的神情,轻轻喊了千叶子几声,千叶子皱起眉头,似乎在责怪奈子为什么要打断她。 转头看到武植,千叶子漂亮地大眼睛马上瞪圆,把手里的大毛笔扔在桌上。跳下方椅,蹬蹬蹬走到一边,气哼哼看着窗外。 武植强忍笑意,走到书桌旁看她的文字,好似比自己写的好看,搔搔头,说道:“恩,写得不错,有些意境。”他又哪知道什么是意境了,随口胡诌而已。说完才想起徐竞不在身旁,没有“通译”却是无法和她俩沟通。 “我带她俩进京都散散心。”说起来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长时间关在“黑屋子”,做得似乎有些不地道。 徐宁脸露喜色,这些日子相处,他倒是挺喜欢千叶子这小姑娘,是以才会热心的为她找书籍消磨时光。 侍卫示意千叶子和奈子跟他们出船舱,奈子脸色惨白,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大概她以为要被拉出去做“肉酱”吧,千叶子却是气鼓鼓的向外走去。 侍卫引奈子和千叶子登上马车,布帘落下,接着马蹄声响,窗外景物向后倒退,奈子惊魂稍定,拍拍自己胸口:“小姐,您怎么不怕?” 千叶子扬起小脸,笃定的道:“他们是宋人,不会乱杀人地!”这些日子和船上兵卒相处倒是确定了武植等人宋人的身份。 奈子叹口气:“他们若不乱杀人那小姐的侍卫就不会冤死!” 千叶子想起为保护自己惨死地侍卫,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滚落。奈子一阵后悔,那些侍卫都特别疼爱小姐,虽然上下有别,不敢太过亲切,却是每日换着法哄小姐开心,伴随小姐游玩的途中其乐融融,就和一家人一般。小姐这些日子想起那些侍卫不知道哭了几次,自己好端端又提起他们作甚。 静了好半天,奈子见千叶子小脸悲凄,不时摇头,显见思绪缭乱。小姐虽然聪慧,毕竟年纪还小,平日信服老爷的话,对宋人甚是崇慕,如今眼前所见却和自己一惯坚信的事情不符,不免心中混乱至极。 奈子怕她再想下去伤神,岔开话题道:“那为首宋人驾驭如此巨舟,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千叶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奈子叹口气:“小姐莫多想了,宋人中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船上的那些宋人对小姐都很好啊。” 千叶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谢谢奈子姐姐,千叶子明白了,以后千叶子只恨一个人……” 奈子无奈的点点头。 高丽地京都又名松岳,高丽王朝始祖太祖王建原是松岳郡的豪族,王建崇尚佛教,把佛教定为国教。高丽王朝为了使佛教兴旺,向北宋请佛经,派僧侣入宋求法,欢迎宋僧来高丽传法,并雕刻了大量佛经,京都更建有数处寺院。 武植在一座佛像前默默祈祷。半响后,转身道:“走吧!”侍卫急忙跟上。一行人在大街上游荡时见到这家寺院,武值心血**,进寺礼佛。 千叶子和奈子走在最后,徐竞陪在她俩身边,回京都后武植就把徐竞拉了出来,没有这名“通译”实在是太憋闷了。 千叶子见武植面色凝重,似乎满腹心事。小家伙心中也默默祈祷:“天照大神在上。源千叶子求您不要让这个坏家伙地心愿达成……”念叨了好一阵才停,又狠狠瞪了武植背影一眼。 京都的街道比之汴梁自然显得寒酸,两旁商铺也不似中原商家门面阔绰。武植穿行于大街小巷,左右观望,终于还是叹口气,知道自己这般找下去不过是大海捞针。 前方弄堂处传来几名小孩儿的歌声,语音稚嫩,颇为悦耳。武植漫步走去,口中问道:“他们在唱什么?” 徐竞疾走几步,赶到武植身旁,回道:“他们唱的是高丽民谣。大意是新年过了,万物复苏什么的。” 武植“哦”了一声,“倒也有趣。” 徐竞点头道:“比之中华地阳春白雪自然不如,乡间小调也算难能了。” 武植听徐竞说“阳春白雪”,“乡间小调”突然灵机一动,默思片测,大声道:“回鸿远楼!” 武植一扫方才颓态,神采飞扬的当先走去,千叶子愕然,神照大神难道没听到自己的祈祷吗?难道坏家伙的心事解决了?心里嘀咕着。气哼哼的跟在了后面。 回到鸿远楼,武植马上吩咐徐竞用高丽文写下榜文,贵王教高丽幼童歌曲,凡学习传唱者重赏,有聪慧者可习汉语。徐竞满腹狐疑地写了榜文,谁知道武植又令人拿来厚厚一叠宣纸,着徐竞全部写满,然后贴遍京都,徐竞险些没晕过去。武植见徐竞菩脸,笑着拍拍他肩头:“能者多劳,谁叫咱一行人就您高才呢?” 徐竞浑身骨头顿时轻了几两,精神抖擞地开工做活。 几日间,贵王传歌的消息传遍了京都,高丽平民家孩子,遇到这般天赐良机,又怎不趋之若鹜,重赏不说,单就习汉字就是天大的**,高丽没有文字,只有贵族子弟才可习汉字,若能被贵王看中,习得汉文,没准就是子孙后代进身之途。 接下来的日子里,鸿远楼小院人山人海,几乎被人踩平,贵王亲自传歌,正是《天下第一等》,每日传授后令孩童回家练习,半月后再回鸿远楼较技,优胜者传汉语。 京都城里掀起了一阵习歌热潮,到处都可听到孩童大声习唱《天下第一等》,歌声飘遍了京都每个角落。 贵王传歌之事自然早早传到了高丽王王颙耳中,那时候没有“汉化”“文化侵略”一说,高丽人以习华夏为荣,几百年后还曾经出过一位朝鲜国王,把主张学习朝鲜文字的大臣坑杀,朝鲜语文字书籍会部烧毁,这位暴君之华夏情结可想而知。只不过到了后世高丽屡被征服,独立后,高丽人心中狭隘自尊心作祟,才全盘去汉化。 王颙闻听贵王传歌,大悦,这可是高丽的殊荣,宋国亲王如此亲善,高丽幸甚,专门遣使去谢过武植,又表示愿意承担武植所说重赏之类的费用,有人买单,武植自不会推拒,乐得其成。 “一杯酒,两角银,三不五时嘛来凑阵……”稚嫩的歌声飘过大街小巷,飘入了一间小屋。 轻舞长剑地红色靓影身子猛地僵住。再听时,歌声却又缥缈。 玄静摇摇头,长剑入鞘,走到窗边,这是深巷中一处小院,从窗口望去,只能看到院中一方天地。天井,轱辘,木桶,这就是玄静能看到地一切。 “莫怨天莫尤人,命顺命歹拢是一生……”童音清脆,唱起这首歌别有一番味道。玄静却是如遭雷击,忽然开门掠出,没片刻,红云飘回,屋中已经多了一位吓得傻呆呆的小童。 玄静努力把心情平复再平复,好半天,才颤声问道:“你……你这歌儿……是从哪学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童,就怕小童说出的言语令自己失望。 小童忽然嘴一撇。哇哇的哭了起来。 玄静心下大急,忙乱间把手中长剑塞给小童:“别哭,别哭。姐姐给你好玩的……” 小童见到手里亮闪闪长剑,哭地越发凶了,玄静气极,伸手给小童一个脑壳:“别哭了!再哭姐姐生气了!” 小童头上吃痛,马上转为嚎啕大哭。 玄静本就心绪不宁,更被小童哭得心烦意乱,强自镇定,半响后把小童抱起,哄他道:“姐姐带你玩儿!”说着在室中蹿高爬低。小童飘悠悠如在云中,不一会儿果然止了哭声,嘻嘻笑了起来。 玄静松口气,放下小童,柔声问道:“告诉姐姐,曲子是跟谁学的?” 小童笑道:“姐姐身上好香!” 玄静伸手就想弹小童脑壳,伸出半途终于落下,还好小童接着道:“曲子是贵王爷爷教的,嘻嘻,贵王爷爷好威风啊。小玉最喜欢他了!” “贵王”两字如同霹雳响起,玄静身子一颤,险些坐倒,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你,终于来了么? “贵王住在哪里?”半天后玄静才慢慢问道。高丽招待国宾有三处楼阁,不知道会把大宋贵王安置何处。 小童皱眉道:“贵王爷爷住地地方好漂亮啊,有花儿有树,小玉好喜欢那里……” 玄静还待问,忽又失笑,他年纪这般小,又知道什么,当下抱起他,“姐姐带你出去!” 这当口,门一响,金阳走了进来,见玄静手里抱名小童,愕然道:“玄静,你做什么?” 玄静急急道:“三哥!他来了!我去找他!回头和你说!”不等金阳答话,抱起小童飞一般飘出。 金阳望着远去的红云,脸色木然,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他来了,你就走了吗?忽然一咬牙,表情渐渐转为阴狠…… 武植品着茶,嘴里轻哼着《天下第一等》,心情还算不错,前几日传来消息,李氏一族已经无罪开释。 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大王子地人在高丽王面前煽风点火,高丽王大怒下才抓了玄静家人,此时大王子那边忽然转变态度,全力保李家无恙,李尚书本就在想办法为李家开脱,见大王子那边松口,自然趁机拼老命活动。 毕竟李家在整个家族地位虽然不高,却是李氏家族的财神爷,若真被治罪,李尚书就如同飞虎断翼,而且怎么说也是亲人,李尚书又岂能甘心李家被治罪? 两大集团同时出马,高丽王虽不甘心,也只有暂时饶过李家,不过已经说明,事情还没完,等找到那逃婚的大胆丫头再说。 武植却不管他们怎么说,闻听李成出狱,已经遣李安去探望,还带去了自己一封书信,帮玄静亲人安排下后路。如今只等寻到玄静,武植就可功成身退。 正在武植哼的得意之时,千叶子从外面扎着小手跑了进来,嘴里也在哼着《天下第一等》,武植见她童真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千叶子跑入客厅,才看到武植在里面美滋滋的喝茶水,粉嘟嘟的小脸马上扳了起来,小手望下一搭,气乎乎向外走去。 武植摇摇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小女孩,这些日子千叶子和那些学歌儿的小童一起玩耍,倒渐渐去了悲哀,只是见到自己定然黑脸。武植也没奈何。 千叶子刚刚跑出,忽听外面一阵惊呼声起,接着传来兵器撞击落地声,一团红云从她身边飘过,转头看,红云飘然进了客厅,千叶子小心眼一动。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趴在门框边向里望去。 “你来了?”玄静长剑归鞘,一如往日见面,淡淡地招呼一声,又和以前一样,恬静的坐在椅子上。微笑起来。 “我来了。”武植笑着点点头。 “我累了……”玄静靠在椅子上,喃喃道。 “恩,一切有我。”武植轻声道。 玄静微微点头,双目缓缓合起。 武植望着玄静消瘦的面庞,叹了口气,这段日子肯定心力交瘁,怕是一顿安稳觉也没睡过,真是难为她了。想想后世十七八地女孩子正是无忧无虑读书期间。玄静,七巧却都在为自己的终身抗争,这个时代的女子也着实可怜。 “进来吧!鬼鬼祟祟看什么?”武植对门。的千叶子招招手。话听不懂,手势总看得懂。 千叶子一撇嘴,转身去了,武植大怒,本想把奈子叫来,抱玄静去她房里安歇,谁知道黄毛丫头这般无礼!正想出去教亦她,忽地想起被自己射杀在深海地源家家臣,一阵气沮,好像自己是有些过份。这些日子看来,各处小国对华夏文明仰慕之至,自己把千年后仇恨带到这个时代是对是错呢? 理不清头绪就不再想,听着玄静均匀的呼吸声,显见已经睡了过去,心下叹气,早该听金莲的带几名宫娥出门的,这些事也好由宫娥去做,现在只有去找奈子。 玄静一觉睡到深夜,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漂亮地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满脸好奇的样子。 玄静一惊坐起:“师父呢?” 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叽里呱啦说了几句,玄静却是听不懂。 门外传来武植的声音:“玄静醒了?”虽然令奈子把玄静放她二人房里,武植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己杀了她俩的同伴,还是小心些好,再说还有些事情需要询问玄静,是以一直未睡,在外面等玄静醒来。 玄静拉开门,“恩,师父怎么不去睡?” 武植笑笑,“出去走走,我问你些事情。” 玄静回头对千叶子笑笑,随武植走了出去。千叶子看看那边熟睡的奈子,无聊的爬进被窝,拉上被子,宽大的天蓝色绸被把她小小地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瓜,打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微风袭袭,武植和玄静坐在院中草地上,夜幕中星光点点,弯月如钩,更显清洌。 “这些日子你躲在哪里?”武植问道。 玄静道:“京都地一处小院子,是三表哥帮我找的住所。” “三表哥?” “是啊,叫金阳,人还不错地。”玄静双手抱膝,下颌靠在膝头。 金阳?武植想起了李府中那外表淳良的年轻人,皱眉道:“你和他提过我吗?” 玄静脸微微一热,慌忙道:“没有,我从来没提起过你……” 武植奇怪的看她一眼,心说我这师父这般不值钱?被玄静这一岔,倒把金阳抛到了一边。 “大姐,七巧,竹儿她们还好吧?”半响后玄静问道。 武植道:“都好,就是想你得不行,特别是七巧,和我闹了好几次呢。” 玄静温婉一笑:“七巧又给师父惹下不少麻烦吧?” 武植想起金莲和七巧,心里一团火热,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见她俩。笑道:“恩,这小丫头越发顽皮了,回去后你可要帮我好好管教她!” 玄静诧异的看了武植一眼,心中微觉不是滋味,怎么感觉分了亲疏? 武植忽然想起自己和七巧成亲的事情还未与玄静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回京城再说吧。 轻轻躺在草丛上,看着天边弯月,赞叹道:“好美。”拍拍身边草丛,“一起看,很有那个……那个诗情画意的……”嘴里形容不出来,开始胡乱用词。 玄静虽觉脸热心跳,还是慢慢躺下,第一次和武植离得这般近,微风中阵阵男子气息传来,玄静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不一会儿,武植轻轻发出鼾声,竟是睡了过去,玄静这才敢转头看他,坚毅的脸庞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玄静渐渐痴了,正看得入神,突听武植喃喃道:“金莲……七巧……”玄静吓了一跳,慌乱地转过头。 武植叫了几声二女名字,就再无声息。玄静这才知道他是梦语,望着武植嘴角的那丝笑意,莫名心中一酸,忽觉百无聊赖。 四下一片寂静,偶然几声蛐蛐的鸣叫却是添了一丝凄凉。 第七章 我是流氓我怕谁? 鸿远楼小院内,望着漫步的武植和玄静背影,侍卫甲吐吐舌头,小声道:“好厉害的身手,昨天把我可吓得够呛,还以为高丽人要来行刺呢“,” 侍卫乙“嗤”的一声冷笑,“谁叫你装大头蒜的,人家玄静小姐那是手下留情,要不然你这颗脑袋早被砍了七八次了,我可是见过玄静小姐出手,狠着呢!你进王府不久,以后招子可要放亮点儿,咱王府的高人可是数都数不来!” 侍卫甲喏喏连声。 旭日初升,淡雾消散,武植揉揉肩头,笑道:“以后再不学人家假风雅了,这身子骨可真难受。” 玄静一夜无眠,倒没感到什么不适,微微点头附和。 前面一个小小的人影蹦蹦跳跳跑过来,见到武植,向旁一拐,就想从二人身旁跑过去,玄静归来,武植心情大好,忽然伸手拽住千叶子的冲天辨,嘴里笑道:“不许跑!” 千叶子疼的一呲牙,小粉拳雨点般朝武植胳膊上落下,嘴里叽里呱啦喊着。 玄静看得好笑,急忙过去把武植拉开,揽千叶子在怀里,笑道:“老师怎么学会欺负小孩子了。” 武植尴尬笑笑:“小丫头很古怪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千叶子靠在玄静身上,大眼睛恶狠狠看着武植,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玄静更觉好笑,把千叶子抱起来,一边走一边问武植:“小姑娘是哪里人?怎会和老师在一起?” 武植干咳一声:“这个……啊……大海上遇到的……她们被人追杀……所以……呵呵”心说我没说谎啊,她们确实被人追杀,只不过老师我下令把追杀的和被追杀的一勺烩而已。 玄静自然以为是千叶子等被人追杀,武植救下了她们。笑笑:“老师却是菩萨心肠。” 武植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开。 “坏人……坏人……”千叶子突然伸出小手指着武植鼻子,嘴里发出生涩的汉语。 武植鼻子差点没气掉,本以为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谁知道再次上演,那边玄静咯咯笑了起来,自己又不好发作。呵呵笑几声,心里一通骂娘,一会儿去问问哪个不开眼地教她说“坏人”的,欠收拾了! 玄静拉开千叶子的小手,笑道:“好人!”指指武植:“他是好人!” 谁知道千叶子小脑瓜摇得拨浪鼓似的,嘴里道:“坏人!坏人!”却是越说越流利。又指指自己胸口:“好人……好人……”敢情好人是什么意思她也懂。 武植指指千叶子,瞪眼睛凶巴巴的说道:“大善人……大善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几遍,果然如自己所料,千叶子觉得武植是在骂她。聪慧的小姑娘眼珠一转,马上有了对策,举起小手指着武植回骂:“大善人……大善人“,” 武植冲玄静得意的一笑,向前行去,玄静哭笑不得地抱着千叶子跟在后面。 用过早饭,武植开始思索怎么带玄静离开高丽,玄静和奈子,千叶子坐在一边叽叽喳喳。比划着手势,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沟通,还是在各说各话。玄静倒是什么都不想了,家里人平安,又有武植在,自然不用自己劳心,在那逗弄千叶子玩儿。 安静的鸿远楼外忽然人声鼎沸,武植皱起眉头。这处街巷闲人不得进入的,平日特别清幽,怎么现在和进了菜市场似的? 急促的脚步声,侍卫匆匆跑入,单膝跪倒:“王爷,外面高丽三王子带大队人马围了鸿远楼!” 玄静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 武植微微一笑:“老朋友来啦。我去看看。”转头对玄静道:“别担心,等在这里!”玄静微微点头,千叶子拉起玄静手,轻轻晃动几下,示意安慰。玄静点点她鼻子,倒是人小鬼大,看出自己担心。 鸿远楼外,高丽士兵和贵王侍卫刀剑出鞘,冷冷对峙,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武植走出院门,看看外面密密麻麻的高丽阵仗和士兵簇拥下的王成桂,微微一晒,笑道:“这是做什么?” 王成柱狠狠盯着武植,眼睛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道:“你还敢问我做什么?把人交出来!”虽然带队来拿人,但这可是自己的奇耻大辱,自不能令这些军士知道未来的王妃逃进了鸿远楼。 武植皱起眉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被他得了风声,嘴里装傻:“什么人?三王子走失人口?进了鸿远楼么?” 王成桂气极反笑,“武植!在大宋我没奈何你!如今你又来惹我!以为我不敢动你么?!”面目狰狞至极,显见已动杀机。 武植盯着他不说话。 王成桂以为武植怕了,想起在大宋受地窝囊气,更是心头火起,大声道:“武植!你乖乖把人交出来!再给本王磕几个头赔罪,本王就放你一马!” 武植还是不说话。 王成桂“哼”了一声,“进去拿人!” 高丽士兵一声呐喊,就欲涌上,贵王侍卫只有区区百人,再精悍也挡不住人家人多啊。 武植忽然道:“我去带人出来!”转身进了院子。 王成桂哈哈大笑起来,哼,大宋贵王又如何,在自己的地头也只有乖乖听话。若不是怕坏了大事,真想把这些宋人斩杀。虽微有不爽,但见武植低头,王成桂心中大是舒畅,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仿佛一扫而空,笑得得意之极。 不一会儿,武植和玄静自院中走出,奈子和千叶子跟在后面,好奇的望着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成桂见到玄静倩影,眼神马上火热,对武植道:“算你识相!来啊,把人带走!” 武植忽然笑了起来,“三王子莫不是在说笑?” 贵王侍卫把过来拿人的高丽士兵挡住,兵器相交,双方间温度急遽飓升,眼看就要爆发。 王成桂笑容转为阴狠。冷声道:“你以为本王子不敢杀你么?” 武植也不理他,对众侍卫道:“我们走!”武植刚走几步,前面已经被数十杆长矛逼住,武植望望对面的高丽士兵和眼前闪着寒光的长矛矛尖,冷冷一笑,忽然双手拉住自己袍子,双臂用力,大喝一声,武植紫色绣袍和内衣几声嗤响。片片碎裂,布片飞舞中,武植上身已经**,就见他身上横七竖八,大大小小地伤痕不知多少,有地伤痕极深,看起来十分可怖。 众人都被惊呆,不知道武植想做什么。再见到武植身上那满身伤疤,尽皆侧目骇然,就是王成桂也不禁倒吸口冷气,这……这也能活下来? 玄静望着武植一身伤疤,眼中几欲落泪,实在想不出留下这身伤疤时老师会遭什么罪,痴痴的数着一条条伤疤,心里柔情大起。爱怜无限。 武植伸手拉住玄静纤手,嘴里大声道:“三王子!我脱干净等你来杀!有本事就再给老子身上戳几个窟窿!”说着迈开大步,朝高丽士兵的矛尖迎了上去。 见武植朝矛尖撞过来,那些高丽士兵惊慌失措,忙不迭的向后退缩,开玩笑,谁敢真伤了大宋贵王?三王子或许无事。自己这些小兵是铁定陪葬的。 于是鸿远楼前出现了一幕责怪的场景,一名满身**,手无寸铁的汉子在明晃晃地枪林中昂首而行,盔明甲亮地士兵连连后退,汉子所过之处,士兵海潮般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千叶子跟在武植,玄静身后,好奇的看着一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是数十名侍卫,徐竞等官员不在驿馆,此时也顾不得了。 王成桂望着武植,心里犹豫不决,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再握紧,表情更是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两个念头激烈挣扎,即想下令把武植一行人分尸,又担心这般一来父王见罪,自己前途堪忧,一时间难做决断,不知如何是好。 武植“耍流氓”成功,牵着玄静的手从高丽士兵中穿过,也没时间去雇车马,一行人步行向城外而去,王成桂心中混乱,却不甘心,带着大队士兵跟在后面,双方都不说话,穿行在高丽街头,侧引得路人纷纷观望。 出了京都城,沿礼成江支流向码头行去,行了多半个时辰,前方神舟巍峨的船影已经隐约可见,武植等人见神舟已近,加快脚步,“嗖”一声响箭,却是侍卫报警。 王成桂心头一乱,再不决断就没机会了,一咬牙,手中马鞭举起,方想下令强攻,忽听后方一阵马蹄声响,隐约有人喊着“三殿下……”之类的话语,王成桂愕然回头望去,烟尘中,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三殿下,请勿莽撞,大王马上赶到!”信使滚落马下,急急说道。 王成桂咬紧牙关,死死望着武植众人背影,看宋人那高大的楼船人影晃动,似乎正自下船接应。叹口气,低下头,猛然间瞥见自己断腕处所包锦套,心头怒火腾地升起,再不犹豫,挥鞭喊道:“给我杀!” 高丽士兵发声喊,高举刀枪蜂拥而上,那边武植等人也快步跑了起来。信使大急,高声道:“三殿下,使不得啊!” 王成桂冷声道:“一切自有本王承担!” 信使惶急,忽听马蹄隆隆,大片沙尘中,数百骑兵飞也似奔来,盔甲严整,长枪肃立。为首统领高喝道:“三王子有令!格杀勿论!”呼喝声中,这队骑兵已经从王成桂身旁飞驰而过,向武植等人卷去。 王成桂一阵愕然,自己好似没有调动骑兵啊?信使更急:“三殿下怎么把京都铁卫都惊动了?事情闹大了!”在那边跺脚叹气不已。 高丽步军见铁卫赶来,纷纷闪到一旁,让开道路。几百骑兵身子前倾,长枪斜举,策马冲锋,带起大片沙尘,声势惊人。 王成桂虽然心中微有疑惑,见铁卫声势,却是大喜,长笑道:“看我如何取大宋贵王首级!”策马跟了上去。离得远可不好看热闹。信使翻身上马,双腿猛夹马腹,向城内赶去,事情要糟,快些通知大王才是。 王成桂**马刚刚奔出几步,忽听前方一阵马嘶人叫,举目望去,就见沙尘四起,高丽铁卫战马纷纷摔倒。乱做一团。打马快走几步,才见宋人不知何时摆起了一队枪阵,宋人枪手手中长枪甚是怪异,比普通长矛长出许多,枪头处似乎弯成月牙,宛若镰刀。 枪队动作整齐划一,似乎在地面随意划动,可是冲在前面地高丽铁卫战马嘶叫中纷纷侧地。后面的战马收势不及,又被前方战马绊侧,眨眼时间,两三百高丽骑兵躺倒大半,其余骑兵策马回旋,脸上一片茫然。 王成桂恨极,大声道:“谁杀了贵王封他千户候!”钱财动人意,富贵**人心。虽然王成桂的承诺不怎么现实,但高丽士兵听闻,却是士气大作,呐喊声中,恶狼般扑上。 眼见人潮就要将宋人枪队淹没,忽听一声响箭,从前方密密麻麻飞来无数箭矢。冲在前面的高丽士兵惊呼躲闪,却见这些箭矢“噌噌噌……”插在自己前方不远处,劲射入土,来势太急,有的弩箭连箭尾都没入地面,再无踪迹。高丽士兵骇得魂飞魄散,这般劲道就是重甲怕也会射个对穿吧,仿佛是回应他们地想法,人群中数声惨叫,十数名高丽士兵仆倒在地。显见宋人虽然手下留情,但毕竟没那么精准,还是有弩箭射入了高丽军中。 高丽军士虽有近两千人,但谁又舍得拿命去拼三王子不太靠谱的千户侯?本来此次袭击贵王就是三王子授意,已有违犯军纪之嫌,这些士兵不过是被钱财所动,此时被宋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马上清醒过来,想起了对面是大宋禁卫精兵,而对方的首领更是大败辽国地传奇人物。不是自己这些散兵游勇可轻易桃衅地。 高丽士兵战战兢兢的不敢妄动,就怕招来对方的箭雨,忽听对面金鼓齐鸣,长枪队缓缓向船上退去,紧接着一面大旗顺桅杆缓缓升起,风中猎猎作响,船头甲板,武植扶栏而立,身上已经披挂整齐,紫色战甲凛凛生威。 “三王子!你待如何!”武植大喝道。 王成桂木然看着战场,或许也称不上战场,双方一触即分,根本没大规模厮杀,只有几十名高丽士卒死于流矢。可就是这短短的碰触,使得王成桂第一次领教了宋人地厉害,领教了武植真正的威风。 王成桂颓然低头,打马就行,高丽士卒跟在他身后,尽皆松了口气,还好三王子没发疯,没有令我等强攻。 武植却是松了口气,若是对方强攻,损折人手不说,自己这高丽行可就砸锅了,现在倒还有缓和的余地。正琢磨要不要现在就去京都城见高丽王,就听远处一阵喧哗,抬眼看去,数十骑飞驰而来,武植皱了下眉头,这又是哪路人马? “逆子!你做地好事!”一声厉喝把王成桂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抬头见父王横眉怒目,手指自己鼻子,身子气得微微发颤。 高丽王王颙用过早膳不久,忽然得到殿前司指挥使禀告,三王子调动军卒,似乎是去围攻鸿远楼,王颙大惊,急忙遣使去给三子传令,不得妄为,自己也匆匆摆銮驾追去。 路上遇到大王子王成俣,也是闻讯赶来,銮驾缓慢,等信使哭丧着脸赶到,言道三王子已经下令斩杀贵王,并调集了几百名京都铁卫骑兵助阵。王颙差点当场气晕过去,再不敢耽榈,弃了銮驾,改乘快马,走不几步,险些摔下马,王成俣机敏。和父王共乘一骑,虽然不雅,奈何情况危急,王颙也只有由之。 骂了几句王成柱,王颙急急问道:“贵王呢?他没事吧?” 王成桂万念俱灰,也不想解释什么,黯然点头道:“他没事……” 王颙这才松口气,回头道:“去见贵王!”又指指王成桂。“把这逆子拿下!回头再行发落!” 王成俣听到“贵王无事”,不由微露失望神色,再听父王后面话语,眼睛闪过一丝狂喜,那边王成桂愕然道:“为何关我?是贵王他……”话未说完,已被王成俣打断:“三弟!父王一片好意!你这次做的事忒也鲁莽,父王关你也是一片爱护之意!” 说完挥鞭策马,对坐自己前面的王颙道:“父王,我等还是快些见贵王解释这番误会才好!” 王颙点头。觉得大儿子果然识得大体,又失望的看了三儿子王成桂一眼,叹口气,转过头去。 武植远远望见王颙,急忙下船,拱手道:“大王,武某惶恐,惶恐啊……”嘴里说着惶恐。心下盘算怎么胡搅蛮缠,把玄静事情揭过。 王颙颇有些愧意的道:“贵王言重了,孤才真的惶恐。” 武植一愕,狐疑地看看他,莫非老头不知道事情原委? 王颙叹口气道:“三子一向专横,奈何孤溺爱太重,反害了他,害了他啊!”爱之深。责之切,高丽王对三儿子是真失望了,本来在大宋调戏女子,重伤贵王之类地传言老头还有些不信,现在见三子不知轻重,竟然统军报复,显然以前事由非虚。如此跋扈。怎成大事?都是自己从小宠爱,害得他无法无天。老头心中无比的痛惜。 王成俣越听越开心,几次险些笑出声,虽然他极力掩饰,还是被武植发现,武植给了他一个饶有意味的微笑。王成俣心下一凛,收起得意心情,正襟肃立。 王颙叹息一会儿,才道:“但愿贵王大人大量,莫为逆子之举伤了大宋高丽之间的和气。” 武植点头道:“大王但请放心。武某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王颙连连点头:“多谢贵王体谅,多谢贵王体谅!” 武植连道不敢,心中却暗自发笑,抢了人家内定的儿媳妇,老头还巴巴跑来道谢,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王颙又道:“贵王还请随孤回京都,孤为贵王压惊!” 武植叹口气:“大王体谅,武某实在有些心力交瘁,还是告辞了,日后再来高丽和大王畅饮。”和你回去?还是算了吧,万一事情搞清楚,谁知道到时你这老家伙怎么对付我? 王颙虽然失望,但想想也是,换了自己被这般惊吓,也不会再停留,只好叹口气,“既然如此孤回宫写封书信,再准备些礼品,请贵王转交大宋皇帝陛下。” 武植心中一笑,老头这是怕自己回去乱说话,特意修书给赵佶,真是好笑,自己若真有意挑拨,以为我就不敢把你的书信扔掉?寻常大臣没那胆子,我可不管这些。 心里胡思乱想,嘴上连连答应,王颙告辞时,武植对王成俣使个眼色,王成俣恍如不见,转身跟在王颙身后,边走边和王颙说笑。武植一阵冷笑,赢家不止自己啊。 晚上掌灯时分,徐竞等一干官员赶到,听说高丽三王子率众围攻驿馆,各个义愤填膺,高丽三子在大宋臭名昭著,此时众大臣更是认定此獠泄私愤报复,公然围攻大宋使节,本书转载16k文学网wαp.16k真是无礼至极,又由三王子之举引申出海外蛮夷如何,大肆批判这些国家野蛮,未开化。躲在武植寝室地玄静听得不耐,咚咚咚敲了几声墙壁,武植这才想起玄静也是“海外蛮夷”,慌忙打断这些“帝国主义分子”的慷慨陈辞,把他们请了出去。 打开寝室的门,笑道:“玄静莫恼,老师我可未说什么啊!” 玄静微微点头,心里却有些怅然,原来高丽人在这些宋国官员地心目中这般不堪,在宋人心里,自己终究不过一个番邦女子吧? 武植见她不开心,急忙岔开话题:“伯父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与咱们同行?”信已经送去了,请他们举家迁徙大宋。不然自己走后,怕是李家难免被三王子报复。 玄静听武植说“咱们”,心下一甜,忧愁稍去,叹气道:“爷爷定不会同意的。” 武植默默点头,此事本也在意料之中,老人家又有几人舍得离开故土?看来还需另想法子保得他们平安。 第八章 回京 王颙遣来的使者是大王子王成俣,把高丽特产装船后,王成俣随武植进入了船楼,杂役奉上香茶细点,王成俣好奇的打量室内豪华中透出雅致的装饰,眼中微露羡慕之意。 武植示意王成俣喝茶,口中问道:“不知道三王子如何了?” 王成俣摇头叹气:“被软禁在府中,父王又不肯见他,小王屡次劝说也不济事。” 武植心中暗笑,你会劝高丽王去见他?阻挠还差不多。 “贵王千岁,不知可否再停留几日;小王和贵王甚是投缘,还想与贵王盘桓几日。”王成俣诚挚的道。 武植实在懒得和他绕圈子,笑着摇摇头:“大王子客气了,武某若再留下来只怕会闹得身首异处,查来查去却是三王子的人作的……” 王成俣干笑道:“怎会,如今三弟已经被关在府中,再不会出这等事了。”心中却在琢磨莫非被他发觉了? 昨日王成俣听闻王成桂去殿前司调兵,马上知道良机到了,紧急召集大臣,准备全力“配合”王成桂行动,是以昨日王成桂能轻易调动千数兵马,其中除去王成桂嫡系武官,大王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后来大王子更遣出高丽铁卫,以三王子名义追杀贵王,若能毙武植于阵前,三王子的地位定必不保,甚至有可能杀之以泄大宋之忿,虽然最后结局不太令人满意,贵王逃脱。但三王子毕竟暂时失宠,趁此时机自己再好好陪伴父王,讨好父王。高丽王的位子十九还是自己的。是以王成俣也算得偿夙愿,有了亲近父王的机会。 武植心中隐隐有些猜忌,感觉三王子调动兵马似乎也太容易些,虽不知道是不是王成俣手段,其中有蹊跷是一定的,是以出言试探。 看王成俣略微尴尬地笑容,武植心中一笑,原来真的是你。武植也不怪王成俣要取自己性命,这种夺嫡之战中,任何人皆是棋子。何况自己与他又无交情,不过互相利用,又怎能怨他心狠手辣。不怪是不怪,既然想取我的性命,那我作出什么事情你也就不要抱怨。 武植喝口茶水,问道:“不知道大王子怎么帮武某掩饰昨日之事?”自然是说玄静的事情,王成俣定不会令高丽王知道事情真相。而是会想方设法令高丽王相信昨日事乃是三王子报复大宋断手之辱。 王成俣呵呵笑道:“这个小王却是不懂了。” 武植笑笑:“昨日事起自金家金阳,大王子想必已经知道。”武植后来细细问过玄静,心里已认定是金阳通风报信,却没有和玄静说。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徒令她伤感而已。 王成俣当然已经把事情探查清楚,金阳那里也确实令他伤脑筋,金家势力不小。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更何况金家背后还有高丽第一世家李家,可是若不动金阳,事情真相父王早晚必知,到时老三怕是会再次骑在自己头上。 武植见王成俣不答,笑道:“如今的李家也未必就跟三王子一条心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或许是当局者迷,王成俣的潜意识里一直把李家作为自己的对头,从未想过其余。此时得武植当头棒喝,王成俣猛地醒悟,是啊,既然李家和王成桂联姻不成,又岂会吊死在老三一棵树上,以李尚书之老谋深算,此时自己刻意结交,或许会倒入自己阵营也未可知。 “谢贵王提点。”王成俣看武植的眼神是复杂的,即有佩服,又有妒忌。更有些惧怕,心中微微叹气,幸好高丽不与大宋接壤,否则有此人在,实在是高丽地心腹大患。 “以后玄静的家人还劳大王子多多看顾。”武植正色拜托。 王成俣见武植正容,不敢再作糊涂,郑重道:“贵王但请放心,一切交由小王身上。” 武植微笑点头,“以后若出了什么差池武某可不干哦!” 听起来是武植说笑,王成俣心中却是一凛,默默点头。 船队起航时码头上一片欢腾,锣鼓齐鸣,欢送大宋贵王,高丽王亲自率众大臣送行,武植热情洋溢的和众人一一辞行,忙活了半日,船队才缓缓驶离京都码头,破开碧绿的海水,渐渐远去。 船队回航走的是登州至高丽路线,登州在山东境内,自登州上岸可沿运河直奔汴京,是回航最快捷的路程。 回航自然也是万里碧空,白云悠悠,随行官员无不赞叹此行上天眷顾,乃是大宋中兴吉兆。 这日,武植和玄静在船头谈笑,玄静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七巧诸女,开心的不成,抛去心事,和武植对海高歌,徐竞远远看得皱眉,这哪有王爷和女子地样子。 “姐姐……”千叶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手拉住玄静衣裙乱晃,这些日子小家伙简单的称呼倒是学会了,徐竞无聊时就教她汉语,千叶子本就聪慧,得此良师,汉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 玄静止住歌声,笑着搂过千叶子,把她放在船帮栏杆上,千叶子吓得闭起眼睛,哇哇惊叫,一个劲儿向玄静怀里扑,玄静双手按定她腰部,笑道:“别怕……” 千叶子见挣扎无望,又觉自己没什么危险,眼睛偷偷睁开一线,脚下是巨船破开海面滚滚的白色浪花,远方是碧蓝如镜的海天一色,海风微微吹来,吹散了千叶子地头发,也吹去了她的恐慌,“好美,妈妈在这里就好了。”说的是日语,武植和玄静自然听不懂。 “千叶子想家了……”出神的望着远方,千叶子漂亮地大眼睛忽然浸满泪水。 生涩的汉语,稚嫩地童音。泫然若泣的表情,小小的身子显得那么无助,玄静心中一颤,把千叶子搂进怀里,眼睛看向了武植。 武植也有些不是滋味,叹口气:“回京城后给她家人写信,接她回去好了。” 玄静点点头,抱着千叶子去寻徐竞,也好告诉她这好消息。 船舱中。 奈子听到千叶子的话,不相信的追问道:“小姐。宋人真的肯放我们走?” 千叶子小脸扬起,喜气洋洋道:“当然了,是玄静姐姐和我说的。” 奈子问道:“宋人首领也同意?” 千叶子撅起了嘴巴,低头不语,听玄静姐姐说坏家伙提议送信给自己父母地,可是就不信那坏家伙会有什么好心思。心情不由得低落下去,转动小脑筋思索大坏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奈子摇摇头。小姐再聪颖也是小孩子,人家说什么就信了,这些日子不知道怎地和那名叫玄静的高丽女子腻在一起,看玄静和宋人首领亲密的样子。又能是什么好人?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地。 一路无话,船队顺利抵达登州码头,和当地水军交接神舟完毕,乘车马向汴京驶去。 此时已经五月。烈日当空,青石官道被晒得瓦亮,架车骏马浑身湿漉漉的,走得越发缓慢。禁军士卒重甲在身,更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热浪袭来,车中武植难受不已,心说还好自己每日打熬力气,身强体壮。要不然身子骨可架不住这般折腾。琢磨一下这样不是办法,吩咐下去,以后晚上赶路,白日打尖,士卒齐声欢呼,徐竞等自无异议。 十几日后,车队终于洁荡荡进入京师,按规矩,武植先进宫见驾,侍卫和玄静等人候在宫外。 御书房自然是最适合二人叙话的场所。轻松惬意,无拘无束。 高丽见闻,海外习俗在武植口中娓娓道来,赵佶听得聚精会神,其实高丽民族的不少东西武植是后世听闻,不过是道听途说,但听在赵佶耳里又自不同,只觉二弟果然颇有些真知灼见,有些观点真是一针见血,比朝里酸儒要强上数倍。 武植把高丽王书信奉上,说起三王子追杀自己之事,赵佶勃然大怒,方想发火,忽然心中一动,问武植道:“高丽三王子只是为了报复泉州之事?” 武植干笑几声:“臣弟又招惹他一次……” 赵佶无奈的摇摇头,“就知定是如此,不过高丽王子追杀我大宋亲王,如何也说不过去!二弟你说此事该如何定夺?”说着靠回龙椅,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植。 武植沉吟一下:“发表斥责即可,即不失我大宋天威,又可显我大宋博大胸襟。”说着话心中也微有自得,这个时代发表斥责别国自然是显得大宋大度,毕竟国势强大,无可厚非。 赵佶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如今强敌环窥,辽国内乱已平,北境边事才最为要紧,余事也只有暂且放下了。” 武植想起边境那几名经略,微微摇头,难怪金国几万骑兵就直捣汴京,北境虽说无险可依,但若几路经略调当得法,也不至于被金兵**。 赵佶看武植脸色古怪,笑道:“二弟也不必太过担心辽人,朕想他们也不敢轻易起衅。” 武植笑笑,说道:“臣弟是想起些心事。”心说辽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和宋国打了百多年,还不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便宜。如今更是国势日衰,真正地大患却是女真,更有尚在草原游荡的蒙古牧民,只不过当务之急是女真,蒙古人侧可以缓缓。 赵佶叹口气道:“二弟,枢密院副使人选已经定下,梁世杰颇得人望,有几位爱卿保举,朕已批复。” 武植微愕,梁中书爬到枢密院副使的位子了?现在的枢密使安公焘老矣,退位让贤也不过几年之事,枢密副使有极大可能接下他地位子,难道说几年后梁中书任枢密使,蔡京为相?梁中书乃蔡京女婿。那不是说文武大权全被蔡京把持? “皇兄,怕是不妥吧,梁大人乃蔡相爱婿,这样下去……”武植还是第一次和赵佶谈起朝中权柄之事,实在是事情太突然,武植心中不安,不由脱口而出。 赵佶不以为意的笑笑:“元度与元长还不是经常攻讳,只要一心为公,这却不妨。” 元度是蔡京弟弟蔡卞地字,元长是蔡京的字。蔡卞如今拜中书舍人兼侍讲进给事中。品级不高,权位却重,乃是负责拟草诏旨,不过蔡卞与其兄不和,经常在朝上抨击蔡京,令蔡京尴尬不已。 武植听赵佶拿蔡卞作例子,心说这可不是一码事?梁中书非蔡卞可比。他是铁杆蔡党,断不会和蔡京二心,但知自己劝也无用,只有点头称是。 赵佶又叹息道:“元长可是不同意梁世杰入朝。力劝朕等二弟回来再作决议,无奈二弟一去就是数月,朕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武植见赵佶一副后悔地表情,笑道:“臣弟倒也乐得清闲。” 赵佶摇摇头:“二弟是清闲不来的。这些天正议大名留守人选,二弟既然赶回,自然非你莫属。” 武植心中一跳,大名留守?!对啊,梁中书进京,大名留守却是空了,对武植来说,这位子的吸引力可比枢密副使强上数倍,大名留守统辖北方对辽军务。几路经略都归统属,等于大军区司令啊。比做劳什子枢密副使每日在朝堂明争暗斗有趣多了,自己更可以从中选拔良才,查究大宋禁军弊端,拾缺补漏,找出导致大宋禁军战力低下的原委,想法子解决。脑海中马上闪出宗泽,种师道的身影,怕是最后还要靠他们想法子啊。 赵佶笑道:“二弟为何发呆?可是不愿离开京城?” 武植急忙道:“臣弟愿往河北,若辽人贼心不死。臣弟必予以当头痛击!” 赵佶笑着点头:“北境有二弟坐镇,朕也可放心了!只是又要与二弟别离,令人怅然啊!” 二人叙些闲话,直到赵佶有了倦意,武植才告辞出宫,宫门外玄静早等得不耐,见武植出来,雀跃道:“老师快些走!我好想七巧,大姐她们。” 武植心中一笑,我却是更想她们啊。 马车沿朱雀大街南行,千叶子和奈子好奇的从车窗向外观望,护龙河岸边的数行杨柳,在微风中摇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的几十座孔桥宛若仙境飞桥,朱雀门外地驿馆、酒楼,妓院高悬地绣旗、珠帘轻轻摇摆,宣德门前宽阔壮观的御街,烈日下反射出一条玉带,一切的一切都令二女瞪目结舌,面面相觑。 武植见二女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笑着摇摇头,心中自有几分自豪。 金莲等人早得了信儿,武植,玄静进了王府,转过气派的五彩琉璃照壁,就见金莲一行人翘足眺望,显见等得急了。 七巧风一般扑过来,和玄静紧紧拥抱在一起,二女抱头痛哭,金莲和竹儿慢慢走过来,四女哭笑成一团…… 看四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自己倒好像路人甲一般无人理睬,武植挠挠头,吩咐一声,令宫娥带奈子,千叶子去梳洗,自回后院沐浴更衣。 奈子和千叶子几乎被眼前风姿各异地大美女耀花了眼,宫娥催促几声,才不舍的收回目光,随宫娥向后院行去。 后花园,武植和金莲,七巧,玄静,竹儿坐于凉亭,宫娥送上冰镇西瓜,王府专门建有冰室藏冰,以备夏日使用。武植狼吞虎咽,一连吃下七八块,拍拍肚皮,甚是舒畅。心中连连赞叹,有权有势就是好啊,这种奢侈的储冰法也想得出来。 七巧转转眼睛,终于忍耐不住,慢慢挤到武植身边,又一点点挤进了武植的怀里,夏日穿得本薄,七巧又不老实,嫩滑轻盈地身子扭来扭去,武植马上涨红了脸,想叫七巧下去。又怕被玄静竹儿等看到自己的丑态,心里这个气啊。七巧自然感受到武植下身的变化,却是不以为意,悄悄凑到武植耳边:“姐夫想七巧么?”说着话翘臀轻轻转动,只把武植搞得险些呻吟出声。 玄静眼睛差点瞪出来,指着七巧结结巴巴道:“七……七巧……这是……”方才几女叙说离情,主要打听玄静的境遇,七巧和武植成亲之事却是忘了提。 金莲无奈地笑笑:“二妹还不知道咆,七巧已经嫁入武家了……” 玄静惊叫道:“啊?!”七巧会嫁人?还是嫁给老师?这世界乱套了么? 七巧嬉笑着跳出武植怀抱,钻进玄静怀里。在玄静耳边道:“玄静姐,原来嫁人很好玩的,嘻嘻,玄静姐也嫁给你家老师吧,咱们在一起睡,多好玩?” 玄静满脸通红,啐了七巧一口。“怎么学得这般疯言疯语……” 七巧接着玄静脖子,悄声道:“玄静姐喜欢姐夫,七巧可是知道的。” 玄静大窘,伸手就搔七巧痒。“叫你乱说!”七巧嘻哈躲避,二女笑闹成一团。 武植却异常尴尬,还好竹儿和金莲看二女打闹,没注意自己丑态。转头望向亭外,忽见花丛远处一片深红,似乎鲜血一般,异常艳丽。 武植猛的想起来,罂粟,又到罂粟开花时节,等果实成熟就可以送去武家庄种植了。心里琢磨起如何秘密制作鸦片,产量多少为好,又如何控制它的流通。只被黑名单中人物所用。渐渐把被七巧勾起的情欲抛到了脑后。 “相公在想什么?”金莲走到武植身后,伏在武植肩头。 武植笑笑:“没想什么。“这些丑恶的事情还是不教她们知道的好。 “竹儿的先生我本来找到了,可惜过些日子怕是要去河北……”武植话还没说完,金莲脸色已经变了,凄然道:“相公又要走么?” 武植急忙解释:“不是我要走,是咱们一家一起去河北!” 金莲这才释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金莲是想相公了,不是拦相公办正事!” 武植笑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轻拥金莲入怀,呼吸着金莲发香。熏熏欲醉。 “好恩爱啊!”后面七巧一声怪叫,把二人从郎情妾意中惊醒,武植瞪了七巧一眼,一把把她揽入怀里,“咱俩也恩爱下?”本来武植顺口一说,说完才觉出话中调笑之意,声音不小,想必玄静和竹儿也听到耳里,正觉尴尬,七巧忸怩在他怀里,轻声道:“七巧想和玄静姐多待儿一会儿,姐夫若是想了,晚上七巧再陪你……” 武植险些晕倒,那边玄静和竹儿已经满脸晕红,远远躲开,武植哭笑不得地看着七巧,却见七巧突然吐出舌头,对自己做个鬼脸,嬉笑一声,跑了开去。 武植这个恨啊,这才知道七巧故意捉弄自己,想来方才在自己怀里也是在耍花样,完了完了,这丫头本就古怪精灵,加之对男女之事毫不害羞,多了一件捉弄自己的利器,以后的日子怕是越发不好过了。虽然这般想,但想起和七巧在一起时的销魂滋味,忍不住吞。口水。 “竹儿,过来,老爷和你说个事儿!”和竹儿就要用命令的语气,这小丫头也喜欢自己命令她。 竹儿轻盈的跑来,“老爷,什么事要竹儿做?” 武植笑道:“前些时日不是说要给你找先生吗?现下已经有了人选,奉议郎徐竞,答应闲暇时过来教你。” 竹儿有些惶恐,“老爷找的官爷做先生?” 武植无奈地叹口气:“什么官爷?!在竹儿面前,官爷全是官奴!” 竹儿捂住嘴,不敢说话。金莲笑道:“相公的话传出去可不妥。” 武植道:“这里全是家人,又怎会传出去。”见竹儿还是不能释怀,叹气道:“只教几日,过些日子去了河北专门为你寻个先生就是。” 七巧拉玄静走过来,恰巧听到武植地话,吵吵道:“早说了我教竹儿,你们就是不同意,现在好了吧?找什么官员来教竹儿,竹儿能学得进去吗?” 玄静惊讶的看着七巧,七巧被玄静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脸上沾了脏东西,伸手摸自己地脸:“怎么了?这样子看我干嘛?” 玄静叹口气:“七巧师娘,你祸害我一个还不算,现在又想把魔手伸向竹儿吗?”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出声。 七巧这才知道被她捉弄,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二女闹成一团。 武植望着众女,心中一片温馨,或许,这就是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吧? 第九章 武公 河北沧州城南百里,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有好大一片庄院,青砖瓦房,占地广阔,粉墙黛瓦杨柳掩映,端的气派无比。这就是“大宋第一世家”柴家的庄院,方圆数千亩土地皆归柴家。 说起柴家,要从大宋开国说起,柴家祖上乃是后周皇帝,宋太祖本是后周武将,后发动陈桥兵变,夺了柴家的江山,不过太祖还算宽厚,感念柴家对自己知遇之恩,对之子孙并不斩尽杀绝,而是加倍恩宠,每年对柴家的供养就不必提了,还赐给柴家“誓书铁券”,这可是超级护身符,除非杀官造反,否则一概免罪。 开始柴家自然战战兢兢,就怕惹恼太祖,被寻个由头抄家,不过太祖所发誓言却是真心,对柴家确实宽厚无比,几代以后,柴家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安心过起了自己的豪族生活。一个有“誓书铁券”护身的超级世家袅袅升起。如今的柴家在沧州更是土皇帝一般,旁人是正眼也不敢望上一眼的。 柴家家主柴进,自幼好武,拜过无数名师,江湖人称“小旋风”,此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甄须,幼小时相面先生言道他有“九五至尊”之相,第二日算命先生就失足落水,真是死的糊里糊涂。 柴进仗义瑰对,江专爱结交江湖好汉,养了无数庄客,其中不乏好手,沧州乃囚犯发配流放之地,柴进如鱼得水,这些年下来,也不知道多少有本事的囚犯投入柴大官人庄中,柴进名声响彻江湖。北方好汉无人不晓沧州柴大官人之名。 一间装饰华丽的偏厅内。柴进端起青花白玉茶杯,慢条斯理映了一口,淡然道:“有事就说吧。” 下首汉子穿淡青绸缎锦装,双目有神,看起来十分精悍,“回大官人,大名留守更易,卢员外问起咱们的生意是不是暂时缓缓?” 柴进皱起眉头:“贵王到了么?” 汉子回道:“怕是这几日就该到了。” 柴进点点头:“久闻贵王大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本事。”说着一声冷笑,看起来甚是不屑,“卢员外也太小心了,去回话吧,就说我柴进说的,一切有我,不必担心!” 汉子应诺。柴进又道:“请西门先生叙话。”汉子行礼退下。 不多时,偏厅门一响,进来一位白面文士,生得倒也周正;只是左边面颊上烫出一块金色字迹,显见充军发配过。 柴进见了来人,面色登和,笑道:“先生请坐!” 文士告个罪,坐在下首。“大官人唤小人来?不知所为何事?” 柴进道:“自先生进入敝庄,可是帮了我老大的忙,柴进好生感激。” 文士连道不敢,柴进接着道:“过几日东边庄子地租子还需先生跑一趟,事先言明一声,免得秋后那些佃户吵闹。” 文士微微点头:“一切交给小人就是。” 柴进站起身:“如此就多劳先生了,柴进还有事……”文士急忙起身告辞。 文士出了偏厅。外面下人纷纷施礼问好,这可是大官人面前最得宠地红人,谁敢不上前巴结。文士一一点头回应,走过回廊,到一僻静之所,文士站住身形,长吁口气,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南方看去,目光中满是恶毒:“阳谷!武大!我会回来的!……” 不消说,文士正是西门庆。被发配沧州后,西门庆闻得柴进名气,费了颇多周折接近柴进,西门庆经商颇有些门道,加之很晓得人情世故,渐渐成为柴进的心腹,负责打理柴家各项明面上的生意,西门庆也不负柴进所望,倒是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甚为柴进赏识,前些日子更有柴进作主,娶了一富孀孟玉楼,孟玉楼本是布贩子杨某的当家娘子,杨某贩布死于他乡遗留下大笔资财,如今也全归了西门庆名下。 西门庆虽然在沧州风光一时,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回阳谷整治武大,现如今自己有柴大官人撑腰,小小武大自是手到擒来,只是刑期未满,不能回阳谷,在沧州囚营有柴大官人告病,自己尽可在外逍遥,若回阳谷,被当地人发现,不免生出事端。 愈是不能回阳谷,西门庆心中恨意愈浓,每日思起都是咬牙切齿,一天天数着日子,只等回阳谷扬眉吐气。 大名府,人口数十万,宋朝人口集中,汴京人口过百万,人口过二十万地州府有六,大名府为其中之一,人口多,自然商业繁荣,店铺林立,行人如织,一副太平盛世景象。 大名府府衙坐落在城东人烟稀少之地,或许慑于此处威压,城东店铺稀落,比之南城北城大有不如。 府衙后堂,武植和几女正在谈笑,其乐融融,千叶子坐在金莲怀里,竖着耳朵听几人说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当日金莲见到千叶子,喜欢的不行,千叶子也喜欢这位温柔漂亮的仙女,去了和徐竞学话,就终日腻在金莲身边。 金莲用手梳理着千叶子的青丝,笑道:“小叶子长大了怕是比咱们都要好看……” 七巧过去捏捏千叶子小脸蛋儿,“小丫头长大肯定迷死人了!” 千叶子气嘟嘟的打落七巧的手,扭头不理她。金莲四女中,千叶子不知怎的,就是和七巧不对路,或许是看七巧和武植太过亲昵,小姑娘恨屋及屋,连带也恨上七巧了。偏生七巧就爱逗弄她,常常把千叶子急地掉泪。 七巧讨个无趣,却不在意,嘻嘻一笑,揪了千叶子小耳朵一把,在千叶子冲她发火以前。“噌”一下跳回了座椅。 千叶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坏人!” 众人皆笑,金莲亲了千叶子脸蛋一口,对七巧道:“妹妹老这般调皮,还不如小叶子文静。” 七巧不满的道:“有了小叶子,姐姐都不疼我了,以后七巧也安安静静好了!” 武植笑道:“调皮才是本色,七巧莫听你大姐的……” 金莲笑看武植:“相公偏心哦,七巧如今却是相公的心肝宝贝。金莲说都不能说了。” 七巧嬉笑一声,虽知金莲说笑,心中还是一阵甜蜜。 武植道:“我还没说完呢,七巧莫听你大姐的,上房揭瓦才是你地强项,若是安静下来会吓死人地!” 众女一阵娇笑,七巧气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武植:“晚上你别来碰我!”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阵轰堂大笑,把武植笑得老脸通红,尴尬不已。几女倒是习惯七巧的组线条了,对她时时冒出惊人之语已不在意,只觉好笑。可是在玄静和竹儿面前,武植怎么也抹不开脸面。 正尴尬间,忽听“咚,咚,咚……”。一阵鼓声响起。 武植皱起眉头:“大白天谁在敲鼓?还敢跑来府衙附近吵闹,莫非没王法了?” 七巧道:“本姑娘去看看!教训这些闲人一把!”她喜热闹,好久没动过手了,此时不免技痒。玄静急忙拉住她:“老师现在是地方大员,管一方平安,你别乱惹事!” 金莲也道:“是啊,相公是大名留守。大名府百官表率,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动辄出手伤人!”想起当日用砖头拍倒泼皮的武大竟然成为一方大员,管理百万人……心中不觉好笑,相公,做得好吗? 说话间,鼓声越发响亮,几女均掩起耳朵, 武植皱起眉头:“哪里来地杂碎?是给武某下马威吗?”腾得站起来。“我去看看!” “老爷……”竹儿轻声唤道,欲言又止。 武植道:“什么事?快些说!老爷急着呢!” 竹儿怯怯道:“竹儿听说百姓告状时要击鼓的,又叫做击鼓鸣冤,老爷是大名府尹,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大堂前击鼓呢?” 武植“啊!”的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大名守备兼府尹,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以前自己倒也上过大堂,但无亲身经历,又哪想得起鼓声却是有人在堂前鸣冤? 金莲几女莞尔,七巧更是笑道:“姐夫一看就是糊涂官,第一天上任就要去教训喊冤百姓……” 武植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夸赞竹儿道:“竹儿就是聪明,敢明儿老爷给你买些好东西!”说着话匆匆走出。 竹儿被武植夸奖,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七巧凑过来学着武植样子,粗声粗气道:“竹儿就是聪明,敢明儿老爷好好疼你!”竹儿大羞,低头不语。 玄静无奈地叹气,成了亲的人还这般顽劣,不知道七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金莲看看天色,点点千叶子小鼻子,笑道:“是竹儿和小叶子去书房地时辰了。” 武植离京后,徐竞推荐了他一名学生教授竹儿和千叶子,他那学生并无功名,可以随武植赴任,武植欣然同意。 竹儿牵起千叶子小手离去,七巧突然皱起了眉头:“金莲姐,我看那小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七巧见过徐竞学生,把他称为“小白脸”。 金莲和玄静不似七巧爱凑热闹,和徐竞学生也不曾会面,这几日却是老听七巧唠叨,金莲笑道:“秦先生又怎么惹妹妹了?” 七巧撇嘴,不屑道:“惹我?他也配?” 玄静问道:“那你怎么说人家不是好东西?” 七巧道:“眼神不正,老是乱转,看着就不是好人!还是不要他教竹儿的好,最好还是本姑娘出马,保证把竹儿教会!” 金莲和玄静本来听七巧前面的话都在默默思索,可一听到七巧最后一句话,两人不由相视莞尔,笑着摇头。说来说去七巧还是想祸害竹儿罢了。 府衙大堂。武植正襟危坐,紫色官服,黑色官帽,两根长翅左右分开,添了几分威风,两旁衙役的“威武”声中,堂外喊冤之人被带了上来。 武植似模似样的一拍案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心中一阵自得。不知道后世会不会有“武青天”地传说,有没有人会去写《武公案》。 “小人张三娃,并无冤情!”堂下汉子抬起头,热切地打量武植,把武植直看得心里发毛,这位不是“同志”吧? 听他说“并无冤情”,武植奇道:“既无冤情。你为何击鼓?” 张三娃又望了武植几眼,俯首道:“小人久仰贵王大名,常以未能见贵王一面为憾!听闻贵王知大名府,小人喜不自胜,今日击鼓只为见贵王千岁一面,如今小人得偿夙愿,再无他求!请贵王治草民罪!” 武植听完三娃地“慷慨陈辞”,久久无语,真想下去踹他几脚。没事儿乱敲鼓,打扰自己温存,这不是找踹吗? 想起自己不通大宋律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治罪?叹口气,看来这些日子有得忙的了,还要抓空子研读大宋律法啊!眼睛望向旁侧桌后的韩通判,“韩通判。此人依律该如何定罪?” 韩通判站起来毕恭毕敬道:“回王爷话,此人可以扰乱公堂治罪,刑仗不等,全由王爷裁决!” 武植点点头,韩通判倒也机灵,刑仗不等,数目要自己决断。大宋律法地空子却是太好钻了,拿起案木,真想喝令众人拉他出去脊杖三十,想想人家也无恶意。只不过想见见自己而已,思量了一下道:“念你初犯!脊杖五棒,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张三娃磕个头:“谢王爷开恩!”喜气洋洋的去受刑,把武植看得一阵郁闷,这时代就有“追星族”了?自己成明星了么? 武植正想退堂,忽听外面鼓声又起,无奈坐下,把人带上来,叫做李四由,说辞和张三娃一模一样,也是并无冤情,只求一见贵王,武植这下恼了,再不客气,脊杖十棍,李四由被带下去后,又来一人贵王喊冤,武植一怒,脊杖三十,又传令下去无颂状者一律挡在堂外,谁知三十脊杖也压不下“追星族”热潮,又有人带颂状入堂,上堂后才言道那状子是假的,把武植气得险些吐血,命人关了府衙大门,郁闷的走回后堂。 后堂内,莺声燕语,金莲,七巧,玄静三女围坐在桌前,把那桌面铺上锦丝绸缎,每人手里拿几张纸牌,叽叽喳喳地笑闹不休。 武植愁眉苦脸地进来,几女玩儿的兴起,竞是无人理睬,呆呆望着锦绣屏风出神,金莲抬头见武植闷闷不乐,望着屏风上仕女图发呆,急忙放下手中纸牌,“相公为何烦恼?” 七巧和玄静也关心的看过来,武植叹口气,走到桌前坐下,把今天的事由讲给三女,三女听罢,都忍不住笑起来,金莲道:“相公名气大固然好,就是这般下去,未免耽误了相公的公事!” 武植双手一摊:“谁说不是?这府尹做的忒也郁闷,感觉倒成了动物园地猴子一般。” “动物园?”三女面面相觑。 武植咳了几声,“这个……我准备兴建一处园林,捉些奇珍异兽,供人观赏,从中收取费用,名为‘动物园’。” 金莲低声道:“相公想法虽好,可是未免市侩,珍奇走兽又岂能用银钱估价?” 武植本就是顺口圆谎,听金莲一说自然扯起顺风旗,“既然金莲认为不妥,此事就榈下吧,当我没说,呵呵。” 金莲做梦没想到一向极有主见地相公会听自己一句话就改了主意,竟然一下慌了,连声道:“相公若认为此事可行,只管去做,金莲什么也不懂,随便说说的。” 武植斩钉截铁:“金莲既然说不行,那就不行!行也不行!” 金莲心里甜得如吃了蜜糖,若不是有七巧和玄静在,只怕会马上扑进武植怀里。七巧嘟起嘴。狠狠拉扯桌上锦缎。觉得姐夫太偏心了,怎么就从来没听过自己的话? 武植见七巧发脾气,暗暗好笑,对七巧笑道:“七巧,你最聪明了,帮我出个主意,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令大名府百姓都安生些!” 七巧马上喜笑颜开。笑道:“让本姑娘想上一想……”美滋滋歪着脑袋帮武植想办法。 玄静好笑的看着七巧,忽然心中一阵寂寥,感觉自己如同外人一般,笑也好,闹也好,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此时地自己显得这么多余。 “戴面具好了!”七巧想了会儿说道。 金莲奇道:“什么面具?”她并不知道腥风血雨中地三面具组合。 七巧笑道:“没什么啦,帮姐夫做个面具啊,戴上不就成了?那些闲人见不到姐夫样子,自然不会再来鼓噪。”心中微微得意,这是姐夫和自己还有玄静姐的小秘密,金莲姐不知道,嘻嘻。 武植摇头道:“哪有带面具上公堂地,这不是胡闹么?” “那还是变成丑八怪好了!”七巧歪头道。 金莲和玄静大感诧异,异口同声道:“变丑八怪?” 七巧得意一笑:“你们问姐夫!” 金莲和玄静都把疑问的眼神投向武植。武植无奈的道:“安道全你们还记得吧,他有味药,可以把面目变得丑恶……” 玄静道:“这也不妥当吧,就算变得丑恶不过是见不到老师的本来面目罢了,而且贵王是丑八怪的消息传出去,怕是来看的人会越发多了。” 武植和金莲点头,七巧无奈道:“那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 武植忙问道:“什么法子?” “装病!” 装病?武植眼睛一亮。渐渐有了主意。看看桌上散落地牌,笑道:“来,我教你们一个新玩法,四个人玩儿地!” 三女大喜,急忙拉武植入座。 纸牌是京城时某位夫人送的,并教了几女一些京城流行的玩法,当时几女觉得好好玩,每日都要鏖战,后来武植见到,直笑几女幼稚。说这些玩法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别人不说话,七巧自然是不服的,和武植争辩,最后武植无奈,教她们了一种玩法,几百年沉淀积累的玩法又岂是短短时间内京城那些贵族自创玩法可比?众女学会后尽皆叹服。此时听武植又要教新玩法,当然欢喜。 当下洗牌发牌,浅笑低语,边听武植讲解边说笑玩耍…… 当日晚间,武植请韩通判过府吃酒,席间只有他二人,开始韩通判十分拘谨,但武植刻意结交,韩通判喜不自胜,二人推杯换盏,酒到杯干。 通判一职,相当于州府二把手,本是为防止知州,知府权位过重所设。州、府一级发出公文,必须通判签署,才能生效。目的就是要牵掣一下知州和知府地权力。是以通判虽品级不高,职权却是不小,也不见得就比知府弱势多少。 但大名府通判却自不同,武植是亲王出任府尹,韩通判胆子再大也不敢牵掣贵王,除非武植真惹出天大麻烦,否则韩通判是断不会和贵王过不去的。 酒过三巡,武植叹气道:“韩大人,今日公堂上之事你也见到了,本王实在是有些上火啊!” 韩通判陪笑道:“贵王之名天下皆闻,也怨不得那些百姓,就是下官也急于一睹贵王风采,若不是有幸与千岁同僚,下官宁可挨板子也要见见贵王千岁的。”他不知武植脾性,担心惹火了武植会重责那些百姓,若闹出什么人命之事可是不妙,是以赶紧出言排解。 武植笑笑:“说是这般说,只是本王以后如何公干?” 第十章 蠢货!!! 武植笑笑!“说是这般说,只是本王以后如何公干?” 韩通判语塞,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武植看了眼韩通判,说道:“本王倒有个主意,韩大人你看可行否?” 韩通判急忙道:“千岁请讲。” 武植道:“不若这些天本王称病,公堂上大小事务通判代行如何?” 韩通判惊道:“这怎可以?” 武植道:“有何不可?想平时能有多少讼案?况且本王坐于堂后听审,若案情重大自有本王裁决,绝不令你担了干系!等过些日子百姓的热情淡了,本王再亲自登堂。” 韩通判抓耳挠腮,不知说什么好,贵王此举乃是假病推卸公干,够谏官弹劾一壶了,可是现下局面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贵王隐身幕后,也不算太过。韩通判一时难下决断。 武植见韩通判意动,趁热打铁:“此也是无奈之举,本王自会上书给圣上言明,韩通判不必担心!” 韩通判也不是迂腐之人,听武植说到这里,心里一转念,既然圣上知晓,那自然无妨。点头答应:“既如此下官一切都听千岁的。”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你我上下一心,定教大名府吏治清明,百姓安居!” 韩通判陪笑附和。 第二日起,贵王染疾,大名府大小事务自有韩通判打理,前来“告状”的百姓也渐渐少了,大名府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南城大街东拐,有一条街巷,两旁摆满各种小吃熟食面点的摊位,走入这条街巷,各种香味扑鼻而来,煎油声。爆炒声,叫骂声。儿童嬉笑声,汉子赞叹声,大口咀嚼声,交织一起,端的热闹。这里就是大名府有名的杂食街。 西门庆晃悠悠走入了杂食街,身后跟几名青衫小帽的下人,因是盛夏,各个腆胸叠肚,歪带小帽。看起来嚣张到极处。 柴家虽然根基在沧州,但大名府乃北方重镇,商业繁茂,沧州离之不远,柴家在大名府也有几处铺面,西门庆正是来这几处铺面和众掌柜盘帐。忙了几日,帐目盘点的差不多,西门庆起了兴致。带几名仆役逛起了大名府,循声进入了杂食街。 人声鼎沸,西门庆却皱紧了眉头,听声音热闹才拐了进来。不想这里却是苦哈哈的乐园,看两旁摊位上坐的人全是布衫麻衣,有地颈上搭块毛巾,一看就是苦力。看他们旁若无人的大口吃喝,纵声谈笑,似乎隐隐都能闻道他们身上地汗臭,西门庆不由得掏出一块白绸丝帕捂住了鼻子。 正待退出去,西门庆忽然眼前一亮,盯住了不远处叫卖炊饼的一处摊位。那摊主是夫妇二人,四十多岁年纪,男子尖嘴猴腮,如同得了痨病,十分瘦弱,打满补丁的青布衫子沾满油渍,黑乎乎的,一边叫卖一边手忙脚乱的翻着锅里的炊饼,妇人微胖,青花布裙虽也满是补丁。倒还洁净,在旁为男子打下手。 西门庆细细打量一番,确信自己未认错人,阴笑一声,施施然走了过去。 中年夫妇见来了位穿锦挂缎,衣着光鲜的客人,急忙热情的招呼,这条街可是很少见到贵客,对西门庆脸上的金印反不在意,这年头配军发迹地不在少数,根本不用大惊小怪。 “客官,您要几个炊饼?”痨病鬼一般的汉子恭敬问道。 西门庆嘴里“喷啧”几声,怪声怪气道:“潘老大!几年不见你还是这幅鬼样子!” 汉子一惊,“你怎认得我?”抬头细看半晌,微有迟疑道:“您是……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点头:“正是我!真是笑话,你倒和你那宝贝侄女婿作起一般营生!哈哈……哈哈……”虽然在笑,却毫无愉悦之意,想起武大牙根又一阵发痒。 这汉子和妇人正是金莲的叔叔婶婶,潘老大嗜赌,欠下一身赌债,无奈把金莲卖于胡夫人还账,潘老大虽然脸皮甚厚,潘大嫂却很良善,当初对金莲也算不错,潘老大把金莲卖掉后,潘大嫂闹了几次,潘老大没法子,拉了潘大嫂离开阳谷,辗转流离,最后在大名府落足,卖炊饼度日。 潘老大和潘大嫂自然不知道金莲被许给武植之事,听西门庆这么一说,潘大嫂急问道:“金莲嫁人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她可是很喜欢那漂亮的小侄女的,虽然无颜再去见她,但却时时想念。 西门庆刚待说话,旁边忽然挤过几名衙役,大声呼喝:“潘老大!该交月钱了!” 潘老大马上苦了脸,期期艾艾道:“官爷,可否再容几日,您几位看看,小人这摊子哪有客人?一天也卖不上几文啊。” 当头胖衙役冷笑:“你炊饼做的难吃,自然没有客人……” “官爷怎么能这样说话!”潘大嫂听衙役埋汰自己家炊饼,有些不悦,忍不住插嘴道。 胖衙役见她竟然打断自己言语,大怒道:“潘老大!你这婆娘要上天不成!”旁边几名衙役也鼓噪起来。 潘老大最是胆小怕事,被衙役吓得心胆俱裂,反手给了潘大嫂一个耳光。“败家婆娘莫多事!”“啪”一声脆响,潘大嫂脸上马上多了红红的五根手指印,呆呆捂着自己的脸退了几步,含泪看着潘老大不语。 胖衙役满意地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快点把月钱拿出来,哥几个可没空和你磨牙!” 潘老大点头哈腰:“几位官爷通融几日,通融几日……”说着用油纸包了一包炊饼递了过去,献媚的笑道:“孝敬几位官爷的……” 胖衙役脸一沉,胳膊一甩,油纸炊饼飞了出去,“消遣你家官爷吗?就你这烂炊饼也有人吃?” 潘老大急得几乎给胖衙役跪下,胖衙役不依不饶,大喝道:“把他摊子收起来!”身后那些衙役吆喝一声,就待上前。 西门庆本来笑眯眯看热闹。这时候忽然眼珠一动,走过去笑道:“几位差哥莫急。莫急!” 胖衙役翻翻眼皮:“你是什么人?” “吵什么呢?”人群一分,进来两名大汉,一色曲领皂服,腰间紧系青鸾带,头上高悬垫角巾,均生得仪表堂堂,两大汉见到西门庆,都是一愕:“西门先生?” 西门庆一见来人,认识。乃是大名府两名捕头,兄弟二人,哥哥蔡福,弟弟蔡庆,听柴进说二人很有些本事,曾经介绍给西门庆认识,西门庆赶紧抱拳道:“原来是二位哥哥,多日未见。一向可好?” 蔡福笑道:“西门先生客气了,你们这是?”兄弟二人来杂吃街为老母买些小吃,听这里吵闹,二人是官差。自然要看个究竟。 胖衙役见是顶头上司,马上没了方才的嚣张,乖乖过来见礼。 蔡福点头:“原来是曲三,在这里吵吵嚷嚷作甚?” 曲三不敢说话,西门庆笑道:“一点误会而已,不劳烦哥哥过问!” 蔡福以为是曲三和西门庆冲撞,微微点头,指着西门庆对曲三道:“小子眼睛放亮点,这可是沧州柴大官人庄上地西门先生。你这蠢货莫瞎了眼!”说着抡起胳膊就照曲三后颈狠狠一拍,蔡福号称“铁臂膀”,双臂练得如同金石,这一下虽轻轻用力,却也拍的曲三白眼吐舌,险些晕倒,又不敢呼痛,摸着后颈在旁嘿嘿谄笑。 蔡福又对西门庆抱拳道:“既然无事,我兄弟告辞了!改日再和西门先生叙话!”西门庆连连点头称好。 蔡福和蔡庆携手而去,蔡庆却是从头到尾未发一言。想来有哥哥在,交际的事情起是由蔡福出面。 等蔡家兄弟走后,曲三对西门庆马上换了颜色,曲意奉承起来,一口一个“西门大官人”,倒令西门庆找到些许当初在阳谷风光一时的感觉。 潘老大和潘大嫂也变了脸色,他们离开阳谷时,西门庆风光是风光,但那里毕竟是个县城,再风光又能怎样?这里却是大名府,大宋最显赫的几座重镇之一,怎么也想不到西门庆在这里仍能呼风唤雨,自己二人怕的要死地曲三,在与西门庆称兄道弟的公人面前屁也不敢放,如同哈巴狗一样乖巧,曲三在杂食街可是顶天地角色,实在不知道那两名公人又是什么来头,想来也是大名府中数得上号地人物了吧。 西门庆和曲三低语几句,又塞给曲三一些物事,曲三笑着连连点头。西门庆这才转身对潘老大笑道:“今日我可帮了你的大忙,你待如何谢我?” 潘老大还未说话,潘大嫂在旁急急问道:“大官人,听您的话金莲许配人家了?” 西门庆点头道:“不错,阳谷卖炊饼的武大你们还记得么?” 潘大嫂和潘老大都点头,阳谷最有名的窝囊废,当然记得。 西门庆笑道:“恭禧二位得一好女婿,金莲小姐嫁的正是武大!”说到金莲小姐,想起金莲的倾城风姿,西门庆心头忽然火热。 潘大嫂如遭雷击,武大?那比常人矮了近半头的武大?那浑浑噩噩,看起来死气沉沉地武大?在阳谷每日被人欺负的武大?金莲竟然嫁给了这种人? 潘大嫂地眼泪叻的流了下来,伸手捶打潘老大:“都怪你……都怪你……干嘛……干嘛把金莲卖……卖……掉?”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想起金莲这般苦命,嚎啕大哭起来。 潘老大一脸尴尬,也是垂头丧气,心里微微有些后悔。 西门庆不管他们哭闹,在潘老大耳边说了几句话,潘老大面色一变:“这……这……”西门庆话声不低,潘大嫂虽然哭闹,却听得清楚,西门庆令潘老大再写张卖身契,日期落在几年之前。潘大嫂虽然不知道西门庆要做什么,但也知其肯定不怀什么好意,抬头道:“不成!这如何使得!” 西门庆是想弄到这张卖身契。以后回阳谷可以告武植拐带自己奴婢,有柴大官人撑腰。自己再用些银钱,不怕阳谷县不就范,胡大户和武植的恩恩怨怨他也知道,谅胡大户也不会揭底,只怕会做自己证人吧? 算盘打得好,听潘大嫂斩钉截铁拒绝,西门庆脸一沉:“两个蠢货!给脸不要!”说着对曲三使个眼色,曲三会意,一脚把潘老大炊饼摊踹翻。嘴里骂道:“泼才!再不交月钱以后休想在这里摆摊!” 潘老大苦苦哀求,以后若不能再卖炊饼自己夫妇岂不是要饿死?曲三把潘老大狠狠推翻在地,才!” 潘大嫂含泪跪下:“西门官人!请您饶了我们吧!” 西门庆嘿嘿冷笑:“把字据写来一切好谈,大爷再赏给你夫妇几贯钱,不比在这里摆摊清闲?” 潘老大听了心中微微一动,正待答言,潘大嫂已经连连道:“大官人,这可使不得。我夫妇不能办两次糊涂事!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潘老大听了妻子的话,心中一惭,呆坐在那里不语。 曲三得了西门庆好处,又知西门庆乃是沧州柴大官人庄上红人。和自己上司熟识,哪有不卖力巴结的,听潘大嫂拗西门庆的意,过去举手就打:“妈地找死!”潘老大见状爬过去死死拉住曲三裤脚:“官爷饶了她一回……” 鸡飞狗跳的当口,忽听有人笑道:“真热闹啊!”随着话声,看热闹的人群一分,走进两人,当先一人,紫色锦袍。面目英挺,玉带束发,多出几分飒然。后面跟一精壮汉子,双目神光炯炯,一看就是难缠角色。 进到场中,紫袍人看到西门庆,却是吃了一惊,嘴巴张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西门庆也正好转头瞧见紫袍人,也是吃惊的瞪大眼睛。久久无语。 两人呆滞了好半天,忽然同时大笑起来,西门庆哈哈笑着:“武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咱二人还真是有缘啊!哈哈,哈哈!” 武植笑得更是舒畅,如同见到老鼠又进入自己这恶猫地领地,有趣地打量着西门庆:“哈哈,西门大官人,久违了!久违了啊!” 武植今日无事,出来闲逛,听说了杂食街,自然要来转一圈,谁知道见到衙役当街行凶,两旁百姓却是跳脚观望,根本无人劝解,更无人去报官,显见已经习以为常,武植心下大怒,大名府在梁中书治下竟这般不堪,当下挤进人群,准备教训这些衙役一番,谁知道却见到了西门庆,一时间方才的恼怒竟然淡了,心中直叫有趣。 西门庆日夜都在期盼这一天,此时武植就在眼前,反而不再着急,猫抓到老鼠不是都会戏耍一番吗?此时西门庆就是这种心情,示意曲三退后,对武植笑道:“武大,还不快过来见见你地叔父和婶母?” 武植愣住,叔父?婶母?武大有亲人么?听金莲说父母早亡,一个人长大,倒和自己后世一样是名孤儿,怎会有叔叔婶婶? 潘老大和潘大嫂都怔怔的看着武植,武大?这怎么可能是武大?个头比武大高出许多啊?仔细看武植,相貌倒依稀有武大的影子,要说武大也并不难看,只是整日浑浑噩噩,没一丝生气,双目昏暗,如同老人眼睛般混浊。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可是此时面前武植,神采飞扬,气度不凡,哪有以前武大的半分影子? “你是武大?山东阳谷县武大?”潘老大和潘大嫂同时惊讶的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潘老大和潘大嫂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金莲还好吗?”潘大嫂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轻声问道。 武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金莲的叔叔婶婶,急忙过去见礼:“见过叔父,婶母!”把潘老大和潘大嫂从地上搀起,打量着二人满身补丁地寒酸装束,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自己问过金莲,知道除了把她卖掉的叔叔婶婶再无亲人后,也就没放心上。既然狠心卖掉了金莲,自己又何必去寻他们。金莲几次提起婶婶见自己满脸不以为然,就再没说起过,武植当时没觉出什么不妥,可是此时见到潘老大和潘大嫂,特别是潘大嫂眼里的关切,武植一阵后悔,早该帮金莲找到他们地,不管怎么说,亲人总是亲人啊! “好。金莲很好。”不知怎地,面对潘大嫂亲切的目光,武植心头一阵悸动,这眼神好暖和。 潘老大却是问道:“武大,你发家了?”他见武植衣饰华贵,自然关切。 潘大嫂白了潘老大一眼:“怎么就知道问这些,孩子日子过得好坏又有什么?只要和金莲恩爱就成!”她却是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武植顺眼。 潘老大不满的嘟囔:“日子当然过得好才成。难道要和你我似的才好?” 潘大嫂还待再说,武植已经笑道:“叔叔婶婶放心,武大日子还过得去!” 潘老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上下打量武植的衣着,眼睛发光。 武植道:“叔叔婶婶请跟我去见金莲。”看了西门庆一眼。拉起潘老大和潘大嫂就走,心说念在今日寻到金莲叔婶也有你地功劳,先放你一马,以后再收拾你,赶紧带二人回去叫金莲高兴一下才好。 西门庆一直在旁边微笑,这时候见武植要走,嘿嘿一笑:“武大,这就想走么?”好不容易见到武植,怎肯容他轻易走掉。想回阳谷?下辈子吧。 武植皱眉道:“你想怎样?”心急回府,莫来烦! 西门庆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武大,你叔父婶母可是欠了我好多银钱,你怎生说?” 潘老大和潘大嫂齐声道:“哪有此事?大官人怎能胡说?” 曲三跳过来叫道:“大官人的话怎会假,你这两个蠢货胆敢污蔑大官人?”曲三不过下门衙役,哪里见过自己上司地上司地上司的上司贵王武植,虽然见武植衣饰华丽,显见也是一有钱的主儿,可再有钱也比不上沧州柴大官人啊。曲三自然要为西门庆摇旗呐喊。 武植冷冷望着眼前如同猴子般乱跳的曲三。一阵厌恶,本想回府再收拾这些不入流地角色,他自己却等不及。 潘大嫂见曲三恶狠狠过来,想起夫妻二人处境,这才着慌,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武大可能是有了几个钱,但怎么也争不过官家啊,更何况是这深不可测的大名府。 潘大嫂急急推开武植,“快些去,和你不相干!” 潘老大想说话,终于还是忍住,叹气低头。 曲三点着潘大嫂鼻子:“你这婆娘最是呱噪,今日老子就收拾你!”说着就来拉潘大嫂衣领,手刚伸出来,突觉腹部猛遭重击,剧痛传来,胸口好一阵气闷,闷哼一声,连退几步,缓缓坐倒,捂住肚子说不出话来。 武植掸掸裤脚,眉头微皱,似乎觉得脏了自己鞋子。 西门庆一阵狂喜,武大,你以为这是阳谷么?还是这般嚣张,不可一世,大名府官差你也敢动手,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潘老大和潘大嫂先是一呆,武大也会动手打人?还是打的官差?紧接着反应过来,潘大嫂急急推武植:“快走快走!你闯大祸了!” 那边几个衙役愣了下后一起扑上,嘴里齐声喝骂,一条青色人影闪过,嘭嘭嘭几声闷响,衙役一起摔了出去,石秀见武植动手,自然不再客气。 武植倒不急着走了,冷冷看向西门庆,西门庆微微退缩,心中一阵诧异,武大什么时候找了这般厉害的一个保镳,在柴家久了,西门庆自然知道了这个世上有些武艺高强地人物,可以一敌百,柴进也最喜欢结交这类人物。 西门庆正没奈何,忽听有人叫道:“又怎么了?!”随着话语蔡福蔡庆走了过来,见有人袭击官差,百姓哄一下四散,都怕惹了祸事,蔡家两兄弟为老母买完小点心,见这里人群一阵大乱,忍不住过来观看。 西门庆见救星赶到,急急上前道:“二位哥哥!这里有刁民闹事!把曲大哥他们都打了!” 蔡福大怒:“何人闹事!” 曲三慢慢捂着肚子爬起来,指着武植和石秀道:“都头,就是他二人闹事!” 蔡福蔡庆这一看,险些当场晕倒,前几日武植升堂正轮到二人站班,贵王的容貌二人又怎能不识? 曲三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这两人定是江洋大盗,奶奶的……”“下手好重”还未说出,忽觉后脑生风,接着耳鸣眼花,一阵眩晕后仆倒在地,却是蔡福抡起铁臂膀照他后脑拍了下去,打得曲三生死不知。 西门庆吓了一跳,失声道:“哥哥作甚?!” 不等他再说话,蔡庆忽然跳过来,一脚正中西门庆胸口,西门庆仰天栽倒,接着蔡庆上去乱踢乱踹,嘴里骂着:“贼厮鸟!蠢货!妈的不开眼的东西!”把西门庆打得在地上翻来滚去,哇哇惨叫。 柴家下人全傻了眼,谁敢上去相劝? 潘老大和潘大嫂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从武植打了官差,二人就如坠冰窟,潘大嫂本想把武植推走,谁知道蔡福兄弟马上赶到,潘大嫂万念俱灰,完了完了,难道金莲真这般福薄?好不容易有个好归宿又葬送在这里?不想场中突然风云变幻,本来和西门庆称兄道弟,亲热无比地蔡家兄弟突然翻脸,暴打西门庆。教训曲三不认识西门大官人时“蠢货!瞎了眼!”的话语还历历在耳,如今一转眼就用到了西门大官人身上,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更着实令人目瞪口呆。 武植微笑拉起发呆的潘家夫妇,“咱们走!”二人懵懵撞撞跟武植向外走去,走过蔡福身边时,武植道:“官爷,大名府地治安忒乱,比俺们乡下差了好多啊!” 蔡福被武植一声“官爷”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一黑,险些晕去。 武植嘿嘿冷笑着拉潘家夫妇扬长而去。 蔡福好半天才回过神,对几名衙役怒吼:“把西门庆,曲三一干蠢货捆起来!老子被他妈的害惨了!” 众衙役不明所以,但见蔡福手指方向,上去把西门庆,曲三还有柴家一干下人捆个结结实实。 西门庆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身上锦衣更是沾满泥土,破破烂烂,头上方巾滚落,满头乱发如草,和刚入杂食街的西门先生判若两人。 西门庆哪还注意自己地形象,心中只在乱叫,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遇到武大就人人跟中邪似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脑袋如开锅一般,忽然一胀,晕了过去。 蔡庆凑到哥哥身边,低声道:“千岁不想声张!”他一向话少,却言必有中。 蔡福微微点头,寻思了一下,吼道:“把这干蠢货带到大牢!老子要好好收拾他们!” 衙役们应诺,拉起西门庆等人行去,这边蔡庆蔡福窃窃私语,商讨怎么善后才能令贵王满意。 第十一章 对不起!我爱你 武植和潘家夫妇专出老远,潘老大实在忍不住问道!“武大,倒底是怎么回子事?” 潘大嫂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武植。 武植笑道:“见过金莲你们自会明白。” 二人虽然满肚子疑问,却也不好再问,如今的武大可不是在阳谷时的武大,二人在他面前不自觉就生出一丝畏惧之心,只是二人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行到东城,商铺行人渐少,潘老天叹口气,微觉失望,东城可是没有什么大客栈,看来武大日子过得也不见得有多么富足,不然怎会来东城找不起眼的客栈来住。 穿过几条街巷,到了一处高大的门房,看起来是豪宅后门,黑色大门紧闭,黄铜门环,门下是宽阔的青石台阶,门房两旁气派的青砖围墙绵延开去,也不知里面宅院有多大,只能隐约见到里面的明瓦飞檐,可知里面庭院深深,院落重重。 石秀上去叩动黄铜门环,潘老大吃惊的问武植:“你住这里?” 武植笑着点头:“暂时住这儿。” 潘老大倒吸口冷气,看这院落不是普通大户人家可以买得起的,怕是贵胄豪族所居,武大虽然是暂住,那也摆明和人家主人交情非浅,才会有此殊荣,武大发迹发大了?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圈子,潘老大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既然有这种豪族朋友。显然武大身份地位也差不到哪去。 潘大嫂看看潘老大身上满是补丁地油腻衣服,为难道:“武大,不然我和你家叔父就别进去了,改日你把金莲带出来见见我们,我把住址给你。”她怕给武植掉了面子。 潘老大却是不依,一边打量这处宅院,一边道:“为什么不去?多年未见,我可是想金莲了!” 潘大嫂斜眼看他冷笑:“以往也没见你提过?” 潘老大老脸一红,反手就想抽潘大嫂,忽然眼睛瞥到武植。心中一虚,悻悻把手放下,口中道:“你这婆娘就会胡说!” 武植对潘大嫂笑道:“听金莲说婶婶最疼她了。我若回头说把叔叔婶婶拒之门外,金莲发起脾气,小侄可怎生是好?” 潘大嫂心中一阵宽慰,金莲不怪自己吗?还记得以前自己疼她? “吱扭”一声,门被人拉开条缝,见到门外的石秀和后面的武植,赶紧把大门洞开。恭敬施礼:“老爷,石大哥!” 潘老大和潘天嫂见门二开,一名全身铠甲的武士闪出,二人俱皆一惊。又见那武士对武植恭敬行礼。口称“老爷”。两人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震惊。 战战兢兢和武植进了庭院。眼睛马上瞪圆,小桥流水,锦绣花团,绿茵翠柳,嶙峋山石,后院中雅致的景观令两人目眩神迷。 跟在武植身后,沿精巧秀美的回廊东拐西转,两人看着周遭的景物,眼睛都不够用了,倒把周围不时对武植行礼的武士自动忽略。眼花缭乱中,来到一大屋之前,屋外八根红色门柱排列左右,显得气派无比,镂花窗户玲珑花刻,添了数分精细典雅。 屋中传出阵阵女子娇声笑语,武植轻轻敲门。 “进来吧!姐夫什么时候这般讲究了?”不用说,这是七巧,这间大屋是几女的“牌室”,婢女下人有事情自然要在外回话,敲门不说话地除武植再无他人。 武植以前进几女“牌室”确实很少敲门,今日在两位长辈面前不想失了礼仪,却被七巧几句抢白,武植尴尬的推开门,金莲四女玩的兴高采烈,千叶子坐在金莲怀里,下巴搭在桌面上,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桌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牌,有时趴在金莲耳边说上几句什么,七巧正在那里吵吵:“金莲姐你耍赖,让小叶子帮你看牌!” 金莲笑道:“那小叶子给你抱?帮你看牌?” 七巧哼了一声,气乎乎的不说话。玄静笑道:“那七巧的牌可就会被大家知道啦。” 竹儿本来盯着自己的牌,皱眉盘算怎么出牌,见武植进来,慌忙把手中牌放下,去屏风后拿了湿毛巾服侍武植净面。 武植胡乱擦了几下,金莲也放下了千叶子,迎上来道:“相公今日回来的好早。” 武植拉住金莲的手:“来,跟我去见两位贵客。” 金莲眉头微皱:“相公知道金莲不喜欢抛头露面地。” 武植道:“这两人你非见不可。”不由分说,拉着金莲走了出去。千叶子和七巧都嘟着嘴,恶狠狠盯着武植的背影,好一对儿难姐难妹,玄静在旁失笑。 屋外的潘老大和潘大嫂忽见屋内走出一位风姿卓绝的丽人,并不像以前见过地贵妇人那样满头珠翠,盘起地头发上随便插了一只玉簪,但那玉簪晶莹别透,几乎白地透明,就是潘家夫妇这般粗人也晓得人家这根簪子怕是大名府也找不出第二根,丽人衣着也非艳色,淡红的长裙,但那上面几朵淡雅小花刺绣栩栩如生,远处翩翩飞来两只蝴蝶随之轻舞盘旋,潘家夫妇哪见过京城孙一针地手艺,只在那里喷啧称寺。 孙一针乃“大宋第一绣”,每年只绣三裙,每次长裙出世,无不在京城掀起巨浪,今年的三裙却是被武植尽数得了,无意中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武植浑不在意。除去金莲这条裙子外,还有嫩黄,淡紫各一条,不过武植见七巧顽劣,暂时扣下,假说长裙只买到一条,使得七巧郁闷不已。 说地慢。其实潘家夫妇也不过略微扫了金莲一眼,被金莲丽容所慑,不敢再抬眼观看,低头望向地面,二人都一个心思,莫非这是武大的正室?想见金莲还要先问过她么?见武大如今声势,金莲为之做妾也还不算委屈,只是二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潘大嫂,心里一劲叹息金莲命薄。 金莲呆呆望着潘家夫妇。眼睛慢慢红了,忽然扑到了潘大嫂怀里:“婶婶,金莲想死你啦。”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潘大嫂被丽人抱住,先是一惊,再仔细看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莲,确实是金莲,只不过比在阳谷时不知道漂亮了多少?或许是因为气质改变吧。如今的金莲雍容华贵,与那时青涩的少女不可同日而语,丽色逼人,再不是旧时模样。 潘大嫂接住金莲。心中酸楚。忍不住抹起眼泪。 潘老大嘴巴张得都能塞进鸡蛋。吃惊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潘大嫂和金莲。 武植见不得这种认亲场面,悄悄回了“牌室”。自然也少不了要和好事的七巧胡扯一番。 金莲和潘大嫂哭过一通,带叔婶来到偏厅,命下人把从京城带来的果子细点悉数端共来,各色碗碟流水般被奉上,什么海鲜时果、旋切莴苣生菜薅旋砂镶杏二二河北鹅梨、胶枣、肉牙枣、海红嘉庆子、林擒旋乌李、李子旋樱桃、煎西京雨梨、河阴石榴、回马孛萄、西川乳糖、狮子糖、霜蜂儿、绵椅金橘、召白籁、党梅、柿膏儿、香药等等摆满一桌。 潘老大大口咀嚼,吃得渍渍有声,边吃边连声赞叹,旁边伺候地宫娥抿嘴偷笑,潘大嫂没好气的瞪了他几眼,却也无可奈何。只有转头和金莲说话:“妮子,你这日子过得真红火,看你出落的天仙似地了!” 金莲微觉羞涩:“婶子莫取笑金莲了。” 潘老大忽然抬头对潘大嫂道:“你这婆娘真不晓事,以后可不许再叫金莲乳名,没得叫人笑话。” 潘大嫂醒悟,对潘老大道:“你几时倒伶俐起来?” 潘老大摇摇头,“你毕竟是住家的,哪有我这般见识……”不理潘大嫂,对金莲道:“侄女,武大官人作什么营生?竟闹下偌大家业?” 潘大嫂却是在旁问:“武大对你可体贴?” 金莲含笑看着叔叔婶婶,以前之事如过眼云烟,早已不放在心上,说起来,若不是叔叔把自己卖掉,自己又怎会嫁给相公,或许,一切自有上天注定,上天垂怜,给自己找了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过上温馨甜蜜的日子。又何必再怨叔叔无情? 叔叔婶婶左一句右一句关切的问话金莲都没听进去,只是微笑望着叔婶不语,心中满是幸福。 潘老大和潘大嫂也发现了金莲的异样,渐渐不再说话,心中各有感慨。 静了半天后,金莲轻声道:“相公爵封贵王,叔婶以后可莫再武大武大的乱叫了……”还待再说,那边地潘老大刚刚拿过一只雪白的梨子咬了一口,忽听金莲言语,座椅猛地翻倒,潘老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前的长桌也被他一下拉翻,碗碟摔了一地,叮当一阵脆响。潘老大在哪里咳个不停,想是梨子吃进了肺里,地面被他搞得一片狼籍。 潘大嫂也好不到哪去,手里的杏子落在地上,呆滞地望向金莲。 金莲料到会有这种反应,摆手吩咐宫娥打扫,不再言语,等叔叔婶婶从震惊中回复。 潘老大面红耳赤地咳了好久,才渐渐止声,小心问道:“侄女……啊,不是,应该叫王妃娘娘,武……他老人家就是贵王千岁,现今地大名府尹?” 金莲微微点头,潘老大坐在地上也不起来,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想疯狂大笑,却又强行忍住,脸上憋成了青紫色,潘大嫂知道他地体性,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对他是好是坏……” 晚宴,潘老大和潘大嫂穿了金莲为二人购置地新衣喜气洋洋赶来。见了武植就要跪下磕头,武植急忙扶住,劝了良久,二人才作罢,席间交杯还盏,煞是热闹。潘老大做梦没想到贵王会成为自己的侄女婿,自己以后在大名府岂不是天字号人物?谁还敢惹?曲三?过些日子我就做些加料炊饼给你吃,让你说我的炊饼不好吃!到时候非让你吃个够不可!潘老大一边饮酒一边恨恨的寻思。 品尝着席间美味,潘大嫂想起以前卖炊饼的艰苦日子,也是感慨万千。以后就再不用颠簸流离了,沾金莲的光,也要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潘老大心情无比舒爽。碧绿的陈年老窖被他喝去足有半坛,从未喝过如此佳酿,欢声笑语中,潘老大醉侧桌下。 晚宴尽欢而散,金莲微带歉意的和武植讲要陪婶婶睡一晚,武植心中不愿,面上却假装颇尽人情的样子。说道多年未见,应该多陪几晚才是,金莲破天荒主动亲了武植一下,然后羞涩地跑了开去。 武植在房里百无聊赖。只好去寻七巧。这些日子七巧虽和以前一样和自己说笑。却是说到做到,不许武植踏入她房门一步。武植也拿她没办法。 举足欲行,忽地想起一事,从柜子里把孙一斜所绣之嫩黄长裙拿出,用布包好,出门向七巧房间行去。 叩了几下门,见七巧毫无反应,武植只好**她:“七巧,相公送你样宝贝。”话音未落,房门一开,露出七巧似笑非笑的俏脸。 武植心中一阵得意,心说小姑娘就是好骗。 七巧伸出手:“宝贝呢?” 武植把布包递过,走过去刚待说话,“砰”一声,房门被大力关起,接着传来七巧的冷哼声:“当本姑娘小孩子吗?” 武植鼻子险些和门板来个亲密接触,想好地甜言蜜语被噎了回去,差点被七巧气死,无奈的叹口气,看来今晚只有独守空房了。方自转身,忽听屋里七巧一声惊呼,紧接着房门一响,七巧风一般飘出,小脸上满是喜悦,拉住武植手:“姐夫,进来!” 武植苦笑着跟七巧进了房间,七巧道:“等一下!”说完跑进内室,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武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七巧在换新衣服。 不大一会儿,门帘一挑,七巧从室内走出,美滋滋的拉扯着长裙转了几圈,“姐夫,好看么?” 武植点头,七巧嘻嘻一笑,拉住武植手,甜甜的笑容令武植一阵迷失,晕乎乎跟七巧走去,跨过一道门槛,七巧轻轻把武植推开,关上了屋门,只是七巧怎么把自己关在了外室,没有跟进来?武植好生奇怪,定睛一看,鼻子差点气歪,这哪里是自己以为的内室?原来又被七巧推出了门外。 就听七巧说道:“算你有些良心,过些日子本姑娘再陪你好了, 武植敲了几下门,里面却再无声息,武植一阵郁闷,咬了咬牙,还不信治不住你这丫头了,回房里拿来无金剑,见左右无人,把无金剑插入门缝,从上往下一拉,门拴无声无息断开,武植悄悄潜入,把门关好,到内室如法炮制,蹑手蹑脚走了进去,七巧和金莲的房间等大,内室也足有十几丈长宽,屏风后,珠帘低垂,黄色人影倚床而坐,定是七巧了。 武植正酝酿说辞,忽听七巧幽幽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七巧?” 武植一惊,以为被七巧发现,正待说话,七巧又道:“你是个大坏蛋!大坏蛋!”随着话语,传来嘭嘭地声音,似乎七巧在捶打什么东西。 武植愕然,这才知道七巧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我没有金莲姐漂亮,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七巧的话语渐渐低沉,甚至有些凄迷。 “姐夫,你知道吗?现在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姐夫开心我也开心……姐夫悲伤我会掉泪……姐夫夸七巧,……七巧会整夜都睡不着……”说着说着,七巧轻笑一声,想来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可是姐夫你为什么就不疼七巧呢?总是把七巧当小孩子看……七巧不喜欢这样……”七巧叹息一声,叹息声竟是说不出的怅惘,无奈,还有一丝悲伤。 “姐夫今天过来,七巧好开心……可是你为什么要拿什么宝贝呢?七巧不要什么宝贝……七巧要地是你……” “坏东西!坏东西!”嘭嘭声再次响起,想来是七巧正咬牙切齿地撤气。 武植心中乱成一团,实在是想不到平日嘻嘻哈哈地七巧竟有若多心事,小心思里竟然这般凄苦,想起只为她说话无忌,自己对她从无什么好言语,没事就讥讽她几句。她面上从不表露,自己也没在意,以为她天生大咧咧的,没心没肺地那种。谁知道无人处的七巧竟然是这般愁苦。自己情何以堪? “以前七巧不懂事,就喜欢和你作对,现在想想,怕是从那时候就喜欢姐夫了……姐夫喜不喜欢七巧呢?七巧真的不知道……”七巧抱起了自己刚刚捶打的东西,柔声说道,就仿佛在和情人聊天一般,话语间竟是说不出的荡气回肠。 “姐知,“七巧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呢?像喜欢金莲姐那样……不“不要……七巧说错话了,只要一小点点喜欢就好,……姐夫”你告诉七巧……”七巧低下头,似乎在轻轻亲吻怀里的物事。 武植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七巧……”话语哽咽,再说不下去。 七巧“啊”的一声惊呼,怀里软枕失手掉落在地,大眼睛怔怔望着武植,呆在了那里。 “姐夫!你……你怎么进来的?”半响后七巧慌慌张张站起来。 武植大步走过去,伸手把七巧拉入怀里,紧紧搂住,哽咽道:“七巧,姐夫对不起你……” 七巧显然不适应武植的热情,手足无措:“姐夫……” “以后喊相公,不许再喊姐夫了……”武植满是爱意的看着七巧,眼里的情意似乎要把七巧融化。 七巧俏脸竟然难得的红了,自从和武植成为夫妻后,还从未再见她脸红过,武植一阵奇怪,我的表白有那么感人吗? “放开我啊!勒死我了……”七巧忽然猛的发力,挣开武植的怀抱,武植蹬蹬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七巧弯腰咳嗽不止,武植真想找地缝钻进去,太失败了吧? 七巧咳了一会儿,抬头见武植在那里垂头丧气,微有歉疚道:“姐夫,没弄痛你吧?” 武植打起精神,笑道:“当然没有,七巧不是说过姐夫皮糙肉厚吗……” 七巧低头道:“姐夫就记得七巧取笑的话……” 武植轻声道:“以后不啦……以后我就记得七巧今天的话……” 七巧“啊?”了一声,想起方才不知道被武植听去了多少自己的心里话,不由得大羞,转身趴在**,纱幔放下,口中道:“姐夫还是回房吧。” 武植厚着脸皮挤了进去,躺在七巧身旁笑道:“说起**时的爽朗哪里去了?也知道害羞了?” 七巧脸伏在被褥里不说话。 武植好笑,也不知道七巧思维怎么这般混乱,说起床第之事十分坦然,可被自己听到了心事却这般羞涩。 凑过去轻轻搂住七巧娇躯,在七巧耳边道:“以后相公像疼你金莲姐那样疼你。” 七巧摇头,武植强行把七巧的脸搬过来,吻了上去,七巧挣扎几下,慢慢迎合起来,良久后,两人分开嘴唇,武植笑着搂紧七巧:“今天好好睡觉!” 七巧微微点头,像小猫一样蜷曲在武植怀里,慢慢合上了眼睛。 武植出神的望着怀里的七巧,久久不能入眠” 第十二章 救夫 武植在那里坠入温柔乡,风月无边之时,大名府大牢内,西门庆也正享受着他从未享过的滋味。 这是一间密室,火炉旁各种刑具齐备,西门庆身子赤条条的,如同待宰的羊羔般被吊起来,沾了辣椒水的皮鞭一下下抽在他的身子上,每一鞭下去,雪白的皮肉立时绽开,杀猪般的惨叫已经持续有半个时辰,又是狠狠几鞭,西门庆再也受不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头一歪,晕了过去。 蔡福抽的累了,把皮鞭扔在一边,目光扫过室内的刑具,琢磨在给他玩些什么新花样,坐在旁边的蔡庆轻声道:“够了,别把人弄死!” 蔡福皱眉道:“死便死了,一个配军罢了!” 蔡庆道:“还不知道贵王意思,再者说怎么西门庆也是柴进庄上的,无缘无故死在牢里怕柴进不依。” 蔡福冷笑道:“以前自然看他柴大官人面子,但现下可是西门庆这蠢货得罪了贵王老人家,柴进又能如何?老祖宗封了个郑王罢了,又无世袭,他柴进在贵王面前算个鸟?” 蔡庆道:“柴家毕竟势大,又有誓书,你又怎知贵王不会看他的情面?若西门庆死在咱兄弟手里,柴进他得罪不起贵王,还得罪不了你我么?” 蔡福语塞,隔了一会道:“那你说该如何?” 蔡庆道:“还是等贵王消息吧……” 蔡福道:“你这不没说一般?咱俩等了一天,也没见贵王有信儿。咱兄弟也不够身份去见他老人家,若明日贵王千岁还无音信,咱怎生是好?” 蔡庆微微一笑:“若千岁三天内没有消息,咱们就……”说着用手比了一下脖子。 蔡福问道:“那若以后贵王问起呢?” 蔡庆笑笑:“贵王若三天不传信息,自然是要西门庆的命了,咱们只需把事情办干净些,作出自尽地样子,到时柴家只有吃个哑巴亏。” 蔡福恍然,连连点头。 沧州柴家庄院。几株杨柳之下,有一方青磨石桌。石桌上摆放着各色时令瓜果,石桌旁,柳荫下,放一长条躺椅,柴进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后面小丫鬟轻轻扇动蒲扇,左边是一小丫鬟把切好的瓜条果子喂入他的嘴里。 急促的脚步声,下人匆匆跑过来。见柴进惬意的纳凉,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禀告:“大官人,大名府送来了急信。” 柴进微微睁开眼睛,懒得动弹,也不接下人递过来的书信,懒洋洋道:“什么事?说吧。” 下人无奈,只好打开书信。念了起来。这是大名府为柴家打理生意的钱掌柜写来的书信。里面把西门庆被大名府差人抓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只是原因不详。而钱掌柜上下打点,见了几位熟识地文书孔目之类的大名府小吏,却都是不明不白,钱掌柜多方打听。始终不得要领,无奈下才修书给大官人请示端详。 柴进听下人把书信念完,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钱掌柜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下人不敢应声。 柴进微微思索了一下,就有了结论:“定是那些差官不知道西门先生是我柴家的人,回头我修书一封,你送去大名府韩通判处,请他放人,还有从账上支些银钱,重重备上一份厚礼一起送过去。” 下人迟疑道:“大官人“,” 柴进不耐烦道:“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抬头看看天色,从躺椅上爬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下筋骨:“该去见见方老爷子了……”说着也不再理下人,整整衣襟,径向后院去了,俩丫鬟急忙收拾瓜果玉盘,跟在后面。 下人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西门庆被关入大名府牢房的第二天下午。 韩通判来到了牢房,方才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柴家外房总管杜兴,送来沧州柴大官人的亲笔书信和一份重礼,韩通判礼物可没敢收,贵王这大名府尹刚刚上任,自己还是谨慎些好,别不小心成了三把火中的一把。礼物虽然没收,事情还是要办的,毕竟以前和柴进也有些来往,如今柴家的人被不明不白地抓了,自己怎么也要去看看。 牢房节级诚惶诚恐的把韩通判迎了进来,韩通判捂着鼻子在牢房里转了一圈,不见柴进书信里所说的面上金印,长相儒雅之人,皱眉问节级:“昨日可曾抓了一位姓西门的犯人?” 那些孔目,文书来问节级可以含糊过去,韩通判问起他可不敢隐瞒,忙回道:“是有这么码事,是蔡都头两兄弟抓的,关在密室中。” 韩通判“哦”了一声,心中却大为诧异,蔡家兄弟可不是莽撞的人,大名府地面的老油条了,若说别人不知道底细抓了柴进的人或许还有可能,但这两兄弟是断不会这般不知进退地。 “领我去见蔡家兄弟。”韩通判满腹狐疑地吩咐。 节级应一声,领韩通判穿过满是恶臭地牢房,走到尽头向东一拐,也不知道动了哪里机关,吱扭一声,墙壁后陷,开了一道暗门,韩通判跟在节级身后,顺暗门后台阶向下走去,心中更是惊奇,大名府有暗牢他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进来过,暗牢都是关押一些重犯,怎么会把柴家地人关在这里? 密室里,火炉中烈火熊熊,各种血迹斑斑的刑具看得韩通判触目惊心,心中一阵后悔。没事我跑这里来干嘛?把蔡家兄弟叫出去不得啦? 蔡福蔡庆见到韩通判,慌忙过来见礼。 韩通判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不经意的抬头,忽然就觉胃中酸水直冒,头晕眼花,喉咙一痒,弯腰大声呕吐起来。原来那刑架上,吊一赤条条地汉子,身上横七竖八不知道多少伤口。露出鲜红的血肉,和他白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汉子就如生烫白皮虾一般不住抖动,看得韩通判恶心到极点。 蔡福尴尬的笑笑,有些责怪的看了节级一眼,意思你没事带小白脸来这里干嘛? 节级无奈的摊开双手,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人家是大人? 蔡福忙给韩通判捶背,韩通判这一吐吐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把中午吃的吐个干净。腹中空空,感觉再无东西可吐,才缓缓停了下来。 拿手帕擦干净嘴巴,再不敢向那边瞄上一眼,对蔡福道:“这是西门……”名字他却不记得了。 “是西门庆。”蔡福恭敬回道。 “为何抓他?”韩通判语言简练到极致,只等问完话赶紧逃走。 “上面的意思。”蔡福似乎知道韩通判心思,颇为配合。 “上面?”韩通判诧异道。 “上面。”蔡福缓缓点头。 韩通判略一思索,再不耽搁:“如此就好。你兄弟心里有数就成。”说着转头就走。心中疑惑,怎么西门……白(他还是没记住西门庆名字,见他皮肤白净。冠之白字)这般不开眼?贵王才来几日啊?他都能马上给得罪,真是运气背到家了,这种蠢货还是远远避之为好,莫沾上他地晦气。 ………… 西门庆被关入大名府牢房的第三天下午。 大名府衙后院小花园中,武植醉卧凉亭,观七巧舞剑,这两日二人好得不得了,金莲要陪婶婶,武植和七巧就整日腻在一起。今日武植说起那天观七巧舞剑地震撼,七巧得意起来,拉武植到了花园,为武植起舞,欣赏着举手投足美感十足的剑舞,轻袖飞扬,美人如画。武植微醺,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武植干掉杯中酒,放声高歌:“挥挥你的袖,笑看夕阳红,再回首心已是秋,……儿女情长更有壮志在胸,美人如玉剑如虹……” 正自欢畅,花园外探头探脑进来个官娥。见武植和七巧兴敢正浓,不敢过来打搅,远远站定。 七巧眼尖,轻笑一声,飘然落地,短剑入鞘,高声道:“有事么?” 宫娥这才惶恐的走过来,到了二人面前跪下:“奴婢该死,打扰王爷王妃清静。” 武植本来奇怪,怎么依七巧的性子被人打扰竟然不发飙?这时一看才知道,敢情宫娥是杏儿,就是和竹儿特别好的那位宫娥姐姐,七巧几女看在竹儿的面上自然对她不错。 七巧笑道:“起来吧,什么事儿?若不是要紧事你也不能过来。” 杏儿道:“有位孟夫人求见王爷,在后门处跪了好久了,守门侍卫大哥看得不忍,前来禀告。” 武植奇道:“孟夫人?哪里来得孟夫人?” 杏儿道:“这个奴婢却是不知道。” 七巧给武植个白眼:“姐夫认得的夫人倒是不少啊?” 武植也不理她,不悦道:“这些侍卫跟我久了,性子倒是柔弱了,若是每个人都跪在门口要见我就见,那本王岂不是要忙死?” 杏儿机伶,磕头道:“奴婢这就去回话,吩咐一律不见。” 武植正想点头,七巧却不干了:“不成,要是人家有冤情呢?” 武植笑道:“有冤情她自去击鼓鸣冤,何必从后门处来求见。” 七巧语塞,眼珠一转,道:“姐夫怕是认识她,心虚吧?” 武植无奈地笑笑:“你若爱瞧热闹就明说,何必污蔑我?” 七巧被他揭穿,浑不在意,凑到武植怀里,软语央求:“姐夫,好久没有趣的事了,去见见吧,好不好?”拉着武植衣袖扭来扭去。倒像撤娇的小孩子。 武植叹气,能怪我把你当孩子看吗? 七巧已经吩咐杏儿:“去把那位什么夫人传来后堂客厅……” 杏儿看武植眼色,七巧一瞪眼睛:“本姑娘说话不算数么?” 杏儿低头不敢说话,却也不起身。 那边武植笑道:“去传吧。”杏儿如得大赦,“奴婢遵命。”爬起来匆匆而去。 七巧气嘟嘟看着杏儿背影:“什么人嘛,平日枉我对她这般好,只转头对武植道:“姐夫,你下道命令,以后我七巧地话就是姐夫你的意思,……好不好……”前面理直气壮。说到后来见武植好笑的看着自己,心气不足。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武植笑着揽住她肩膀,“走吧,去见见那什么夫人……” 七巧依偎在他怀里走了几步,忽然道:“姐夫自己去见她好了,七巧在后面偷听。” 武植一琢磨自己这王爷是不能太率性而为,随便来个人哪有带王妃去见的,点头答应,嘱咐七巧道:“不可胡闹!” 七巧自然是没口子答应。 孟玉楼忐忑不安的打量着客厅地摆设。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北方最有权势地大名府留守兼府尹,更是大宋亲王地贵王千岁,心里砰砰乱跳。她哪里见过这般显赫的人物,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可是为了夫君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求肯。 前日孟玉楼得到西门庆失陷在大名府地急报,心急火燎的去见柴进,得到地消息却是柴大官人正与紧要人物叙话。无暇见她。并说已经给大名府通判修书。西门先生定然无事。 孟玉楼虽然是妇道人家,却也算见多识广。想当初前夫杨某去世后,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孟玉楼打点,杨某的生意也被她理的井井有条。自非一般妇人可比,听了柴进的回话,心里一阵叹息,柴大官人虽然是一方人物,可是豪门世家子弟,从未受过挫折,不免目无余子,以为什么事情只要有他的名头,就可迎刃而解。却哪知道世间之事哪有那般简单,就说这次西门庆失陷,孟玉楼就不信以西门庆的精明,会不报出柴家的名头,事情绝不会像柴进想的那般简单。 当晚孟玉楼就连夜赶往大名府,第二日到了大名府后,和钱掌柜约见那些案吏孔目,果然如自己所料,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下午杜兴回话,已经见过韩通判,不过韩通判含糊其辞,语焉不详,也不知道西门先生到底会不会脱困,杜兴自回沧州向柴大官人回话,听大官人怎生说。 孟玉楼又怎肯就这样回沧州,一晚上翻来覆去,终于拿定主意,既然这样千头万绪,复杂难明,不若抽丝剥茧。不知何时能救回夫君,何况牢里情形孟玉楼也略知一二,若西门庆真得罪了大人物,耽搁久了只怕性命不保。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自己去求顶天地角色,自上而下雷厉风行查起,夫君或可无恙。 虽然贵王见不见自己没有半分把握,至于帮不帮自己更是渺茫,但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孟玉楼也只好鼓足勇气,前来求见贵王,她知道事情不能声张,当然不会跑去击鼓,跪在府衙后门处,也不叩门,跪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侍卫前来询问,她只说自己有要事求见贵王,侍卫赶她走,她就走开几步,还是跪下不语。这样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忽然角门一开,走出位宫娥,言道贵王千岁接见。 孟玉楼险些欢喜的晕过去,强忍激动随宫娥进了院子,来到客厅等候,随着时光流逝,孟玉楼欢喜渐去,慢慢恐慌起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可是真正的北方第一人,更是威震天下,大名鼎鼎的贵王,孟玉楼这种不喜传言的人物,也多听贵王大名。更有闰中几位密友提起贵王,言语中满是敬慕崇拜,闺中密语,若是自己晚嫁几年如何如何,孟玉楼年纪最大,每每这时候都暗自好笑,这些姐妹都嫁人良久,还是被人惹得思春,也不知道贵王是不是真如她们说的那般神采照人。 现如今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孟玉楼害怕地同时。也微微有几分好奇,就在她思绪如潮之时,脚步声响,身后有人进了客厅。 孟玉楼慌忙转身,见到一袭紫袍,赶紧双膝跪倒,垂首道:“民女孟玉楼见过王爷千岁,民女无礼,请千岁恕罪!” 武植好奇地打量了孟玉楼几眼。三十多岁年纪,薄施粉黛。模样还算好看,深绿色长裙,显得十分端正。她说话地声音虽低,吐字却也清晰,虽然看上去有些慌乱,但民间女子见了亲王(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能有这般表现已实属难能了。 武植走到上首檀木椅前坐下,沉声道:“起来吧。你是哪里人氏?为何要见本王?” 孟玉楼跪着把身子转过来,不敢抬头,俯身道:“王爷千岁,奴家沧州人,求见王爷是为了民女夫君西门庆……” 武植心中惊讶,西门庆成亲了?说起来这两日倒把西门庆抛在脑后,毕竟如今地西门庆和武植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武植再没有初来这个世界对上西门庆时地快意。谁会对伸伸小指头就可碾死的蚂蚁感兴趣?最多偶然想起耍弄一番而已。 打量了几眼西门夫人。忽地想起西门庆这个配军也不知道怎么混的风生水起。看孟玉楼的穿着打扮也是上等人家,怎会许给一名配军? “西门庆?他又是何许人?又与本王何干?”武植不悦道。 孟玉楼听武植语气不善。一下慌了,暗怪自己不会说话,“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西门庆乃是沧洲配军,因为身染重疾在外就医,偶尔帮沧州柴进……就是郑王后代出些生意上地主意……”还是把柴进搬出来说事儿的好,毕竟柴家在大宋可是最有名地世家。 武植打断了她的话,怒气冲冲道:“既然身染重疾又如何行商?沧州营做得好事!”武植现在明白了,怪不得西门庆能在外面逍遥自在,闹半天是柴进这小子做得好事啊,心中一阵恼怒,说话不再客气。 这番话声色俱厉,直把孟玉楼吓得连连磕头,再不敢说话,要真的追究起来,沧州营确实承担不起,虽然各地潜规则就是如此,只要有银钱或是名气广的配军大都在外逍遥自在,根本不用在军营劳役,但这种事情却是上不了台面啊?更何况追究的若是贵王这等人物,只怕沧州营从上到下谁也跑不掉。 武植见她把青石地面磕的“咚咚”作响,额头一片清肿,微有不忍:“别磕了!本王也知道下面的事情,倒不是针对你夫妇。”心里琢磨,过些日子就是自己这大名留守升帐点将之日,北方各州府副总管都会前来拜见,到时想个法子整治一下,配军满天飞,成什么世道了?北宋各州府驻军长官称为都总管,由知府或知州这种文官兼任,武将只能任副总管,武植总都河北几路驻军,却是管不到几路的知州知府,点将时各州府只有任副总管地武将前来听令,由此也可见北宋官制,军制之乱,虽去了地方拥兵叛乱的隐患,却也使得指挥混乱,上下不明。 孟玉楼心下慌乱,不知道贵王何意,又惊又怕,暗怪自己妇道人家逞能,来见贵王作甚?几句话出口,倒落了好大一个把柄在贵王手里,惹得贵王大怒。 武植缓和下语气:“你接着讲。” 孟玉楼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再不敢说些闲话,只把事情经过略微讲述,言道自己相公不知何故被大名府差官拿下,四处求告无门,只有来请贵王作主。 武植道:“那你为何不击鼓鸣冤?” 孟玉楼无奈的看了眼武植,却见面前安坐的是一位英武年轻人,神采奕奕,双目如电,心中一慌,赶紧俯下头去,也不知道贵王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种事情明显是有私情的,又怎生告?如何告?嘴里却是不敢乱说,垂首道:“民女常闻贵王大名,贵王英明神武,民女仰慕已久,今日莽撞行事也是为了见贵王一面。”说着话自己都有些脸红,怎么自己会说出这般**裸拍马屁的肉麻话。 武植好笑地看了她几眼,这种溜须拍马的话语从端庄地贵妇人口中说出口听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何况曾经地“大仇人”之妻,如今诚惶诚恐地跪在自己脚下,武植对西门庆的怨气稍稍消散。 沉吟片刻,武植道:“若你所说乃是实情,本王可以帮你夫妇一把,只是本王初任,赴任前曾立志要使得大名府吏治清明,百姓安居,西门庆身为配军。却不守律法,谎报病情。欺瞒朝廷,其罪不小,本王却不能饶他!”一席话大义凛然,颇有“青天”风骨。 孟玉楼听到前面地话心中正自欢喜,武植后面的话却如晴天霹雳,吓得她花容失色,颤声道:“千岁……这……这……” 武植叹息道:“你放心就是,本王绝不徇私。也不会新官上任烧上几把猛火,重重惩治你家夫君,本王秉公而断,一切依律法行事!” 孟玉楼险些哭出声,依律法?依律法只怕夫君会被抓入沧州营,不知要打多少军棍,怕是再也逃不出生天。 “千岁……民女不……不告了……不告了不成么?”孟玉楼呜咽,泪水滚滚而下。 武植怒道:“荒唐!本王是在和你儿戏吗?”心中虽有不忍。却不能轻易饶了西门庆。 孟玉楼彷徨无计。只觉如跪针毡。心中乱成一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夫君。我害了你啊!想放声大哭,终究不敢,死死忍住哭声,肩头抖动,只是那强忍后憋出来的几丝哭泣声更令人心酸。 “够了!姐夫你怎么变得这般心狠!”“咣当”一声巨响,遮住后堂地屏风被踹翻倒地,七巧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大眼睛瞪着武植。 “官越大性情越冷!爹爹说地果然没错!枉七巧还一直把姐夫看作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却是想不到姐夫的血这般冷……”七巧越说越气,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轻轻掉落地面,率的粉碎。七巧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去拉孟玉楼:“姐姐莫怕!今日七巧就是劫了大名府大牢!也要帮你把夫君救出!” 武植苦笑,这是哪跟哪啊,怕是你都忘了西门庆是何许人了吧。但见七巧掉落地面的泪水,心中微微一痛,小丫头是真伤心了。 “七巧,非是姐夫狠心,律法如此……”武植斟酌着说辞。 “律法不外乎人情,姐夫曾经和七巧说过的,七巧可记得清楚!”小丫头一脸义愤的看着武植。 武植大窘,当初做一些违法地事情被七巧取笑,武植便搬出一些歪理,把七巧驳斥的哑口无言,现在却是被她用上了。 “那你想怎样?”武植有些老羞成怒。 “当然是把这位姐姐的夫君放出来!”七巧大声道。 武植沉下脸:“我若是不依呢?” “那我就去劫牢!”七巧寸步不让。 武植气得险些吐血,王妃去劫狱?传出去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孟玉楼呆呆看着两人争吵,心中一片迷惘,这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好大的胆子,竟敢和贵王针锋相对,叫贵王姐夫?就是贵王妃亲来也不敢这样和贵王说话啊。见小姑娘帮自己说话,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亲近之意,可是又不敢相劝,只有傻呆呆俯首不语。 “来,姐夫和你说件事!”武植压下怒气,对七巧招手,还是告诉她西门庆何许人吧,为他争吵不值得。 七巧火气正大,“不听不听!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说就是!” 武植也上了火气,甩手就向外走:“那你去劫狱吧!” 眼见武植就要走到门口,七巧忽地眼珠一转,风一般掠上,武植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七巧抱在怀里,然后身子一轻,再看时,七巧抱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武植大怒,想要挣扎,不想被七巧牢牢控制住手脚,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七巧治住武植,心中舒畅,火气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笑嘻嘻道:“姐夫,你服不服?” 武植郁闷的只想吐血,挺大的男人被一小女孩抱在怀里,偏偏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虽说软玉温香,七巧滑腻地小身子靠得自己紧紧地,但此时又哪觉得出舒服。 “放手!”武植怒目看着七巧。 七巧却是不为所动,叭嗒一声,在武植脸上亲了一口,偷偷在武植耳边道:“相公莫生气,七巧错了……” 七巧第一次喊武植相公,听得武植心中一荡,可毕竟火大,怒道:“这般对待相公,明日就休了你……”说到最后,忽然也觉一阵好笑,怒气微去,脸上却还是那副冷冰冰地样子。 七巧小脸贴在武植脸上,轻轻蹭了几下,柔声道:“姐夫休了我,就给姐夫做情人……” 听着七巧痴痴的话语,武植心里一热,两人久久无语,半晌后武植叹口气:“放我下来吧,不生你气啦。” 七巧还是紧紧抱着他:“七巧喜欢抱着姐夫。” 武植低声道:“有外人在!” 七巧道:“姐夫地意思是说没外人在的时候七巧就可以这样抱姐夫了?” 武植无奈的点点头,先脱身再说,自己还不信治不住她这丫头片子。 七巧不舍的放开武植,那边的孟玉楼在七巧飞过去治住武植的时候一下惊呆,不过自己可不敢多看,死命低头看着足尖,实在搞不清小姑娘和贵王的关系,也不敢多想,只是思索自己夫君之事。 武植整整衣襟,恼火的看了七巧一眼,心说我威严的形象被你给败坏光了,非想个法子好好整治你一次。 七巧望望那边的孟玉楼,又望望武植,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却不说话。 武植清咳几声,“孟玉楼!” 孟玉楼急忙跪下:“民女在。” “律法大如天,就算王妃为你说情,本王也不能徇私……” 孟玉楼心中一片冰凉,原来那小姑娘是王妃,怪不得那般漂亮,又敢和贵王顶撞,看来贵王是十分宠溺她了。可是王妃说情都不管用,这可如何是好? 七巧也是小脸皱成一团,委委屈屈的看向武植。 “但是……”武植心中好笑,怎么哪个时代都是这般,一个“但是”后不知道多少人情大于法理的事情发生。 果然孟玉楼听到“但是”身子一颤,似乎知道转机来了,七巧也精神大振,笑看向武植。 “但是西门庆或许真有重疾,本王自会寻名医为之好生诊断,待有了结果,再做定夺!” 听了武植的话,孟玉楼满心欢喜,俯首道:“谢贵王千岁,谢贵王千岁。”七巧也笑眯眯看着武植,十分开心。 武植心中叹息,不知道七巧以后会不会恨自己。 第十三章 从疯子到死人的艰难历程 人名府大牢密室。 西门庆悬挂在梁上,脖子上的白绫越来越紧,他的舌头伸出来好长,双手乱抓乱挠,双足乱蹬,蔡福和蔡庆看着他嘿嘿冷笑。 “砰砰砰”密室外传来敲门声,蔡福皱皱眉头,过去拉开门,牢房节级匆匆忙忙进来,口中道:“上面说了,提审西门庆!” 蔡福一机伶,后背马上被冷汗浸湿,回头惨叫:“快,快把他放下来!” 蔡庆手起刀落,白绫从中断为两截,西门庆“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头颅和地面的碰撞声令蔡福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急忙跑过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西门庆呼吸虽弱,却也绵延不绝。 蔡福松了一口气,责怪的看了眼弟弟,心说都是你出的什么三日无信就把他弄死的鬼主意,险些闯出大祸。 蔡庆额头微微冒汗,也是长吁口气,看兄长责备,笑笑不说话。 节级喊来两名狱卒,把西门庆抬了出去,外面自有王府侍卫交接。 武植踏入西厢房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捆得和木乃伊似的大粽子是西门庆?怎么脸也包得这般瓷实?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鼻孔。 旁边的贵王府随侍郎中周大夫恭恭敬敬的给武植行礼。 武植问道:“他怎么了?” 周大夫满脸羞惭:“小人无能,小人无能啊,西门先生脑部受了重击。身上又颇多创伤,老夫实在是救不活他。” 武植“啊?”了一声,吃惊的睁大眼睛,问道:“死了?”这个惊讶啊。怎么就这般轻易的死了?心里微微有些不爽。 周大夫急忙回道:“死却是没死,只怕醒来也很难,如今只有一个法子,用人参吊命,若几日后再不醒来只怕就无法醒转了。” 武植皱起了眉头,这却不好办了,是现在送回西门家还是等死了送回西门家还真令人伤脑筋。 周大夫以为贵王为西门庆地病情发愁,开解道:“千岁,西门先生也未必就没命了。再说若他真的去了,也是命数,您还是节哀吧。” 武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本来还想叫他想办法把西门庆搞出些毛病,再想办法把西门家财产弄干净。现在看样子倒是不用那般麻烦了。 正琢磨间,忽听那边西门庆呻吟一声,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大夫狂喜:“啊!醒了!醒了就好!” 武植真想踹他几脚,斜了他一眼。冷冷道:“好好诊治下!” 周大夫丝毫没注意武植脸色。忙不迭的答应。凑过去为西门庆搭脉,西门庆睁开眼睛。猛地见到武植,眼睛睁得老大,忽然一声怪叫,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周大夫瞪目结舌,“这……这……这是怎么话说?” 武植笑笑:“既然已经醒来,想必你有办法再令他苏醒吧?” 周大夫点头:“如今却是不难了,只需刺激他地**部位即可。”说着从摊开的针带上取出几根银针,准备为西门庆针灸。 武植笑道:“又何必这么麻烦?”说着走过去照定西门庆的**就是一脚,西门庆“嗷”一声惨叫,身子抖了几下,眼睛睁得老大,眼前是武植微笑的面容,西门庆想捂住下身,却发现手脚都不听使唤,惊恐的张大眼睛,瞪了武植半晌,张张嘴,又自晕去。 武植皱起眉头:“包得太严实了,刺激不够?” 周大夫拿着银针的手微微发抖,额头斗大的汗珠渗出,“千岁……”他忽的明白了王爷的意思,也明白了如今病榻上地是何许人也,那是贵王的“对头”!看了看手里拿的银针,飞快的放回针带,又以超高速把所有工具收拾干净,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听王爷吩咐。 武植却是对他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周大夫怔怔看着病榻上地西门庆,心一横,咬牙拿出若干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武植踏出门,走了几步,忽然说道:“出来吧!” 一棵几人合抱的杨柳后,转出一道嫩黄色身影,不好意思的对武植笑笑:“姐夫。” 昨天七巧惹武植生气,虽然后来胡闹耍赖使得武植消了气,事后想想倒是有些不安,似乎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而武植却突然对她越发宠溺起来,一句重话也没有责备,在金莲几女面前也绝。不提七巧发脾气之事,武植越是对她好,反使得七巧越是惶恐,不知道武植为什么对她这个样子,今天一天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武植后面乱转。 “不是叫你去玩牌吗?”武植温言道。 七巧摇摇头:“七巧不想去。” 武植道:“你放心吧,姓西门地没事!” 七巧道:“他有事没事与我何干?七巧只是看那姐姐可怜罢了。” 武植道:“既然如此,你跑这里来干嘛?” 七巧迟疑了一下,问道:“姐夫,你是不是认识姓西门地?” 武植道:“不早和你说不认识么?”西门庆地事情还是不与七巧说了,闹也闹过了,再说此事无益,什么事情自己自会解决,又何必解释?徒增亲人烦恼。 七巧道:“可是我觉得姐夫对七巧怪怪的,七巧好怕……”难得七巧露出怯怯地表情。 武植笑道:“怕什么?姐夫这是疼你,过几日姐夫就吩咐下去,以后七巧说的话就是姐夫说的话!” 若在以前。七巧听到武植这样地话语怕是会马上欢呼雀跃,可此时七巧却苦着一张小脸,眼巴巴看着武植,“姐夫“七巧真的好怕。你不要这样对七巧好不好?” 武植一脸吃惊:“你不是老说姐夫不疼你么?现在疼你不好么?” 七巧委委屈屈道:“七巧宁可姐夫还像以前那样骂我,也不要姐夫这个样子。” 武植摇摇头:“以后断不会再那样对你,还有……你不是喜欢把我抱起来么?来……给你抱!”说着背过身,作势要七巧抱。 七巧退了几步,大眼睛浸满委屈:“姐夫……你……你欺负七巧!” 武植回头讶然道:“这从何说起?” 七巧跺跺足:“你就是欺负我!我……我去告诉金莲姐!”说着转身跑去,似乎还抹了把眼泪。 武植望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莫名想起句台词,“小样?还治不住你了?” “你让我死了吧……”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那可不成。你地命我是救定了!”斩钉截铁的话语。 “我不用你救……”好半天虚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医者父母心!你病情如此严重,老夫岂能撒手不管?来把这碗药喝了!”循循善诱的话语带着一副充满悲天悯人的腔调。 病榻上,西门庆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旁边周大夫正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他嘴边。见西门庆不张嘴,伸手捏住西门庆鼻孔,硬把那碗药灌了下去,西门庆似乎已经任命,有气无力的任他摆布。 “恩。这才对吗。这碗老鼠屎对你地伤势最具奇效。比昨日的长虫皮要强上太多了。” 西门庆听着周大夫的话语竟是毫无反应,目光仍旧呆滞的看着屋顶。嘴里还在咀嚼吞咽。 周大夫呵呵一笑:“这才好吗?前几天吐的到处都是,能怪我给你用宫刑吗?说起来变成太监有什么不好?老夫想进宫做太监还没那个资格呢。” “你知道吗?选太监可是要考证祖宗八辈地,老夫祖上籍贯不详,只有抱憾啦……”周大夫在那里唠唠叨叨,,西门庆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缠满白布的胳膊慢慢挪动,双目忽然充满仇恨的看向周大夫,周大夫被他的突然转变吓得腾一下立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西门庆目光能杀人的话,周大夫已经死过千次万次,尽管知道西门庆不能动,周大夫却被他怨毒地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老匹夫,你最好杀了我!”西门庆话语突然清晰起来。 周大夫心脏剧烈跳动几下,竟然被这半死之人骇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你想逼疯他,结果没有成功,现在要本王杀了他?”武植冷冷看着面前地周大夫。 周大夫抹了把额头地冷汗:“小人不敢欺瞒王爷,此子性情坚忍,实非常人,此时怨毒已深,若纵虎归山,只怕后患无穷!” 武植淡淡道:“你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与我听。” 周大夫也不隐瞒,把这几日如何折磨、刺激西门庆,西门庆看似心死,最后却终于被激怒,露出狰狞面目地事情讲述了一遍。 武植沉吟良久,“明日就是他夫人接他回府之日,你真的再无办法了?” 周大夫叹气摇头。 武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大夫见武植面无表情,不知道贵王是什么打算,也不敢多问,只有施礼后告退,心中暗暗祈祷贵王一定要下狠心啊,要不然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送在那西门小子的手里,看那小子恶毒的样子,出去后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呢。 出门的时候似乎瞥见黄影一闪,再看时,却飘渺无踪,周大夫叹口气,人越老,胆子越小。难道自己被那小子吓得产生幻觉了? 晚饭的时候,七巧一反常态,乖乖的坐在那里往嘴里扒饭,比金莲看起来还淑女。几女大奇,玄静忍不住问道:“七巧生病了?” 七巧摇摇小脑袋,也不说话。 金莲关切地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七巧还是摇头。 竹儿虽然已经被几女拉得上了饭桌,却总是做些夹菜之类的活儿,说也没用。正给武植夹去一箸蟹黄的竹儿放下布菜的长筷,走过去道:“二夫人,竹儿帮您看看。” 七巧再不耐,竹儿地好意也不能拒绝,无奈的任竹儿把小手放在自己额头。 “好像比竹儿热……”。竹儿摸摸自己的额头,下了结论。 金莲一下慌了起来,看向武植:“相公,传周大夫过来吧。”七巧和玄静体质最好,印象中。二女还从未生过病呢,听说从不生病的人若是生起病来一定是大病,十分难愈,是以金莲才着慌。 武植现在对周大夫没什么好感,虽说是自己的意思。但那周大夫心肠未免太过阴毒。西门庆若能变成疯子自己自然求之不得。但周大夫用的各种招子太阴损了,又不懂得“攻心为上”。结果西门庆没被逼疯,反而激起了斗志。看来也只有斩草除根了,等他一离开王府就动手。周大夫那里暂时还没合适的人选替代他,也只有先用着。安道全还在江南,那边手下经常厮杀,没有好的大夫可不成,自然不能把他调拨到自己身边。 武植正待说话,七巧已经说道:“七巧没事,姐姐不用担心。”说着拉竹儿坐下,逼她用膳。 武植看了七巧几眼,对众女示意吃饭。 天色方明,府衙后门处已经停了一辆豪华车架,棕红木车厢,枣红色骏马,显得气势不凡。 孟玉楼一脸紧张的候在门外,满脸期盼地看着紧闭的黑色楼门,今天就是接夫君回去的日子了,孟玉楼自然焦急,抬头望望天色还早,忍不住叹口气,怎么时辰就不能过得快些呢? 柴家后院总管杜兴站在她身后,见她急得踱步,笑道:“夫人不用心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柴进听说贵王答应放人,心下得意,以为贵王是看他的面子,派了杜兴陪孟玉楼接人,心里还琢磨怎么改天亲自登门拜访贵王,攀上些交情才好。 孟玉楼叹口气道:“是有些心急,也不知道夫君怎么样了?贵王送来的书信里说夫君患有重疾,可在外就医,不知怎地,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地。” 杜兴虽也觉不安,还是宽慰孟玉楼:“夫人放心,这些不过是场面上的话,给外人听的,夫人又何必在意?” 孟玉楼微微点头:“但愿如此吧。” 旭日东升,万道金光洒下,紧闭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杏儿从里面行出来,远远对孟玉楼招手,孟玉楼欣喜的快步走了过去,杜兴自然候在马车旁,没得召唤,他可没有资格进府。 等孟玉楼在西厢房见到粽子似地西门庆,和武植开始地反应一样,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过武植只是吃惊,孟玉楼的眼睛里却满是怜惜。 “夫君!你怎变成这般模样?”孟玉楼跑过去紧紧抓住西门庆地手。 西门庆缓缓睁开眼睛,呆滞的看着孟玉楼,却不说话。旁边两名侍卫走过来:“孟夫人,咱们走吧。” 孟玉楼嘴唇微动,想问自己的夫君怎么会这个样子,一转念,叹口气不再说话。问也无用,夫君能回去就好。 侍卫扶起西门庆,其实就是半扶半抬,和孟玉楼向外走去。一侍卫边走边道:“千岁说了,西门庆确实有疾,夫人带他回去还是静养的好。” 孟玉楼心如刀绞,却只能强笑应对。 行到院子里,忽见院门处一道嫩黄身影倚门而立,俏生生如风中杨柳。 孟玉楼见到为自己仗义执言的王妃,心中一暖,快步走过去道:“民女见过王妃娘娘!”说着拜了下去。 七巧脸色有些苍白,强笑道:“姐姐请起。” 孟玉楼对这率性的小姑娘十分喜欢,也不是十分惧怕。抬头见七巧脸色不好,关切问道:“娘娘身体不适?” 七巧摇摇头:“我没事!” 缓步走到西门庆面前,搀扶西门庆的两侍卫急忙见礼。 “你认识贵王?”七巧问西门庆。 西门庆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认识穆武?武植?武大官人?” 听到“武大官人”,西门庆眼睛里忽然怨毒之色大作。七巧微微点了点头。 西门庆眼中的怨毒一闪即逝,又转为茫然,缓缓摇头。 孟玉楼一直跟在七巧身后,不知道七巧为什么问起西门庆琐事,疑惑道:“王妃娘娘?” 七巧转头望着孟玉楼,轻声道:“姐姐知道吗?七巧的相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是说话算话地!” 孟玉楼心里奇怪王妃怎么好端端和自己说起这些,嘴里回道:“民女自然知道。” 七巧摇摇头:“姐姐不知道的,他为了七巧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可以放走他的大仇人,姐姐,你说这样的相公好还是不好?” 孟玉楼怔怔的点头:“当然好。”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妙。 七巧道:“姐姐说七巧该不该为他分忧,帮他做些事情?” 孟玉楼随口道:“当然应该。” 七巧微微点头道:“既然姐姐说应该,七巧就放心了。还请姐姐不要怪我。”话音方落,孟玉楼隐隐见到一道青光在七巧和西门庆之间闪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孟玉楼毕竟民间女流,心里稍微奇怪了一下。却是没有多想。只在琢磨王妃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 两名侍卫却是脸色一变。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匆匆向外奔去。 七巧叹口气:“以前七巧听说坏人都会被打进十八层地狱的,七巧不想做坏人。不想进地狱,就是鸡也没有杀死过一只,更别说杀人了……可是后来有一次,相公陷入了困境,不杀人他就会死,所以七巧杀人了……” “七巧杀人了”五个字说得平淡,孟玉楼心中却是一颤,怔怔看着眼前天仙似的小姑娘,本来可爱地小脸眉头紧锁,似乎满腹心事,更显得几分楚楚可怜,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杀人?孟玉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直觉又告诉自己,王妃说的事千真万确。 七巧沉默了一会儿,展颜一笑:“其实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就是进地狱,只要有相公陪着我,七巧也不怕,就是不知道相公会不会陪我,姐姐,你说真有地狱么?” 孟玉楼跟不上七巧的思维,只有下意识回答:“听说是有地……” 七巧道:“我说也是有的,要不然书上也不会写……可是相公说书上写的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他就是歪理多……”七巧不知道想起什么乐事,忽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倒把孟玉楼看得都是一呆。 七巧呆了半响,叹气道:“说得有些远了,那次七巧杀了有几十个人,很奇怪,七巧没有一丝害怕,杀人的那个夜晚却是七巧睡地最舒服,最安乐地一晚……”说到这里,七巧脸上挂上了一丝甜蜜。 孟玉楼自不知道七巧此时正在追忆那晚被武植第一次接在怀里,纵马狂奔地场景。虽然贵王妃的话很是莫名其妙,孟玉楼也只有喏喏应声,不敢乱插嘴,心下有些着急,朝西门庆看去。 这一看孟玉楼却是脸色大变,就见西门庆胸口处隐隐有鲜血渗出,而西门庆双目紧闭,就和睡熟一般安详。孟玉楼大惊,扑上去探他气息,此时地西门庆又哪有半丝活气,竟是无声无息的去了。孟玉楼眼前一黑,险些晕去。 “姐姐发现了?”七巧轻声道。 “你……你……”孟玉楼强忍悲愤,转头怒目瞪视七巧。 七巧叹口气:“这是七巧第二次杀人,七巧不能给相公留下祸根,对不起姐姐了。” 孟玉楼简直快气疯了,做梦也没想到终结自己丈夫生命的竟然是最开始鼎力维护自己的贵王妃,看着七巧的眼神渐渐变冷,目光就如同当初的西门庆一样,怨毒无比。 旁边的侍卫却是一阵头晕,本来王爷已经布置好了在外面斩杀西门庆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到王妃娘娘以为武植会真的放过西门庆,竟然直接跑来把人杀了,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王爷不在,如何善后却是难题,同伴已经去通报王爷,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第十四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侍卫正焦急间,院门处武植缓步行来,看了七巧几眼,没有说话。 孟玉楼一直死死盯着七巧,而七巧看到武植,把头低了下去,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侍卫自然也不敢插言,院子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 “你很恨七巧吧?”武植淡淡问孟玉楼。 孟玉楼闻声转头,眼睛红肿,厉声道:“王爷!虽然我家夫君只是名配军,但也是一条人命!不是你们说杀就杀的!王妃草菅人命!横行不法!民女虽然卑贱,但也不会任夫君枉死!我定进京去开封府!去大理寺申冤!” 武植微微点头,对七巧道:“转头!”七巧微微一愕,但见武植面色严肃,下意识的把头转了过去。接着就听一声轻响,重物倒地声,想回头看,身子已经被武植从后拥住。 “你……你杀了她?”七巧虽然有时迷糊,却也猜得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武植环抱七巧,头贴在七巧脸边,叹。气:“不杀能如何?等她进京给咱们找麻烦?” 七巧一阵难受,低声道:“是我害了这位姐姐……” 武植轻声道:“别想太多!有的事是老天决定的,就像我和西门庆,注定是不死不休的。” 七巧默然良久,忽然道:“七巧害姐夫坏了规矩……” 武植微微一愕:“什么规矩?” 七巧道:“姐夫以前手上没沾过女人的血……” 武植叹口气,自己是没杀过女人,那只是没女人威胁到自己而已。要不然管他男人女人,只能统称为“对头”,不过杀了孟玉楼确实有些不忍,要说她有什么错,大概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嫁给西门庆吧。 沉默了一会儿,武植拉住七巧地手,笑道:“咱们都是坏人,一起下地狱岂不热闹?” “恩……”七巧笑着点头。 孟玉楼进入府衙足有一个时辰也不见回转,杜兴正在外等得不耐。角门处走出一名侍卫。来到马车前大咧咧道:“你是和孟夫人一起来的吧!方才孟夫人和西门先生言道要去烧香还愿,已经从旁门告辞,王爷千岁令我来知会一声。”说完也不能杜兴回答,径自去了。 杜兴心里咯噔一下,马上知道西门夫妇可能出事了,可是能怎么办?只有赶紧回沧州禀告柴大官人。请他拿个主意。想起最近柴大官人大小事务甩手不理,只知道和颇为神秘的方员外一行人套近乎,不由得叹口气,转身上了马车,吩咐一声,鞭声响处,骏马几声长嘶,深红色马车隆隆向南驶去。 几日后。大名府东郭门外教场,旌旗招展。彩带飘扬。点将台上,贵王武植高座。左右两边齐刷刷排着两行将领,指挥使、围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副牌军,前后周围,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 点将台下,排列数个方阵,重骑队威压,轻骑队精悍,重甲步兵肃杀,弩手森冷……各个方阵俱是整整齐齐,除了偶尔战马低鸣,数千人竟是无半分杂音,直把武植看得眉飞色舞,虽知这些不过是留守精兵,普通禁军断无这般训练有素,但武植还是不免赞叹不已。 将台上竖起一面紫色大旗,紧接着将台两边的三五十对金鼓手战鼓响起,激荡的鼓声响过三遍,正将台上两名都监在前,众将领在后,齐齐躬身:“参见贵王!”台下兵将海呼山啸:“参见贵王!” 武植志得意满,示意众将校平身,接下去就是众将演武,北疆猛将索超自然也在其中,贵王初临,众将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演武场上一派龙争虎斗,虽然今日乃是个喜庆,表演兴致更浓厚一些,却仍有几员武将受了轻伤,真是应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话语,这一拼上就上了火气。 众武将演武结束,武植勉励几句,特别是受伤的几名武将,武植着意安抚,本来羞惭的几人被武植几句话夸过,各个面目有光,倒恨不得伤口更深些,伤势更重些才有面子。旁边众将也露出羡慕之意,受伤的为啥不是我呢? 最后武植在左右簇拥下回大帐与众将叙话。众将开始颇为拘谨,要知道贵王可不是亲王那般简单,论勇武,贵王阵斩阿令结,论谋略,寺袭幽州,俘获辽国皇叔一干官员,实在是文武双全地奇才。 武植又哪知道自己地胡搞隐然成了武比关云长,谋赛诸葛亮的名将,和这些武将谈话没有压力,不用吊书袋拽文,和众将胡扯多半个时辰,正事没怎么办,就是和他们混了个脸熟。博得了大多数武将的好感,认为贵王平和,不摆架子,实在难得。也有那老成的心下不以为然,认为贵王好大的名气,却也不过如此。当然面上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口 最后武植言道所有军备军需训练事务照常,不做变动,大营中众将反应各异,有地漠然,有的欢喜,有的不屑,有的失望……武植一一看在眼中,也不声张,只是含笑告辞而去。 府衙后院厢房,武植皱眉看着眼前的几封信笺,是从沧州发回的,杜兴几人回沧州的同时,武植也派出精干侍卫跟了过去,不过看传回的信笺,实在是进不了柴家,得不到柴进地反应。 西门庆和孟玉楼已经化做飞灰,倒也寻了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安葬,不过墓碑没有刻上姓名,权作无名氏。西门庆和孟玉楼均无亲人,没有苦主告状。就看柴进会不会为西门庆和自己大动干戈了,想来他还没这般蠢吧,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凭杜兴见过孟玉楼进入府衙就去告状?十九是输,最多贵王名声有损罢了。 武植左右思量下,此事没什么纰漏,不过不知道对手动态实在是有些不爽,恩,在这大名府怕是要呆上些时日了。倒是把情报网发展过来地良机。有泼皮相助,把粱中书留下地关系肃清当无问题,韩通判有监叙比丑之责,再经过卫mj子相处,看来不像是和梁中书一路,但大名府其余官起j“乍说地很了。此事还要慢慢办,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也不能令梁中书感觉出自己太不给他面子不是。 武植当下拿起笔,修书一封,递给面前地石秀道:“遣人送去阳谷龙五处。” 石秀接过默默点头。 武植又略一思索,抬头问道:“大名府配军中可有什么出色人物?”这几日石秀就是办这事儿去了,自己近水楼台,有出色人物自不能任其流落江湖。被形形色色的势力网罗去。 石秀笑道:“有一军健,姓杨名志。武艺端的了得。小人怕不是对手。” 武植微微一笑,原来是他。 “杨志此人是不是热衷名利?”武植问道。 石秀满脸惊毒:“确实如此。王爷见过?”想起报上自己贵王亲卫身份时杨志的热乎劲,石秀一阵失笑。 武植道:“以前听过他名气而已。” “那王爷要不要见见他?”石秀问道~ 武植摇摇头,“安排个机会让他与柴进结识。” 石秀恍然的点头。 “什么事该和他说,什么事不该和他说你要有分寸。”武植有些不放心,石秀这类人物有时候太过直率。 石秀道:“小人省得!” 武植把“卧底”的事情搞定,心中轻松,大名府的千头万绪如今也渐渐有了眉目,似乎该是轻松一段的时候了。起身道:“去办事吧!” 武植溜溜达达向后花园走去,路过书房,忽听里面传来竹儿脆生生地读书声,其中还夹杂千叶子那半生不熟地汉语。 武植一笑,从窗口向里面望去,书房中竹儿和千叶子各坐在一小桌子后,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长相儒雅的秦先生端坐大书桌后,正一丝不芶的批点竹儿的文章。 武植走到门前,推门而入,嘴里笑道:“竹儿好用功?” 竹儿抬头看到武植,惊喜的站了起来:“老爷是来看竹儿的?” 武植道:“不来看你难道看这个小萝卜头?”说着伸手指指正凶巴巴看着自己地千叶子。 竹儿抿嘴笑了一声,正想说话,秦先生走过来见礼:“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摆摆手:“不必多礼,这些日子先生辛苦了,我家竹儿却是麻烦先生了。” 秦先生听武植说道“我家竹儿,”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口里道:“不麻烦!” 武植转头对竹儿道:“过几日带你去武家庄!”竹儿欢喜得道:“谢谢老爷,竹儿好久未见到哥哥了。” 武植笑道:“正是去给你哥哥作主娶亲,你不回去,你哥哥却是不成亲,想想也是好笑。” 两人正说笑,秦先生咳了几声:“王爷千岁,小生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植道:“先生有话就说!” 秦先生道:“小生不敢指摘王爷是非,但孔圣人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葱: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王爷今日非但不请直入书斋,更不理书斋主人径自谈笑,诚然失礼也!”说完话,面色坚毅的看向武植,目光竟无半分畏惧,好像告诉武植:我不怕你。 秦书生是竹儿先生,武植以前对他也算客气,忽听酸儒教训自己,先是吃惊,继而微笑道:“孔子曾经曰过这句话吗?” 秦先生道:“王爷口气间似乎对圣人颇多不敬!却不知王爷有何高论!” 竹儿瞪大眼睛道:“秦先生说得什么话?竹儿不知道你说的圣人说过什么?但这书斋是我家老爷的,怎么你成了主人?真是好笑!” 竹儿对读书人特别拜服,对奏先生更是恭恭敬敬。每当奏先生说起什么大道理,竹儿总是赞叹不已,秦先生经常迷失在竹儿那双水灵灵地大眼睛中,今日武植进门,看到武植和竹儿谈笑风生,秦先生不知怎的忽然充满勇气,跳出来指摘武植失礼,满以为竹儿定会崇拜的看向自己,为自己不畏强权叫好。那自己就是被打上多少板子也值了。这些日子看贵王脾气甚好,怎么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杀了自己吧? 谁知道武植没说话呢,竹儿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马上和秦先生翻脸,听了竹儿地抢白,奏先生一下傻了。呆呆看了竹儿几眼,叹口气低下头。 武植看在眼中,皱起了眉头,什么世道?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惦记自己身边的人?秦书生长地斯文,人似乎也有些气节,可以说算个人才,不然徐竞也不会把他荐入王府,但在武植眼里。不过一酸儒罢了,整天就知道孔子曰。孔子曰。竹儿要嫁这种人还不憋闷死? 武植地好心情一下糟透了,“放你几日假。孔子曾经曰过,人贵有自知之明。等你明白这句话再回来!”说着对竹儿使个眼色,当先走出,竹儿会意,拉起千叶子的小手,跟在后面,千叶子虽然执执拗拗,还是踢踏踢踏地跟着向外走。 秦先生一愣,孔圣人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老子倒是说过:“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这话似乎是这般来得吧,“自知之明?”秦先生看着武植地背影,满是不服,是你贵王没自知之明!就算你位高权重,不过是个粗胚,哪解风月?我就不信我秦某人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反而不如你了? 恨恨不平间,耳中忽然响起老师徐竞的嘱咐:“少方,我知你年轻气傲,对朝中权贵一向蔑视,最希望做那一身傲骨的嫡仙,但贵王非比寻常,你万不可得罪,老师举荐你进王府就是看贵王不重表面功夫,行事出人意表,或许贵王喜欢你的傲骨,提拔你一展所长,但若你不知进退,真的惹恼贵王,老师却也救你不得!” 秦先生叹口气,垂首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做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潘老大这段日子过得很爽,相当爽!衣锦还乡,潘老大再次回到杂食街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感觉,那些以前看他不起,讥笑他地摊主货郎如今会改了面色,虽然不知道潘老大怎么就发迹了,但看杂食街以前的天字一号人物曲三整日屁颠跟在他身后,就仿佛家奴般殷勤,再看潘老大那一身光鲜至极的新衣,谁都知道如今的潘老大再不是过去炊饼都做不好的受气包,自己等人若不巴结只怕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 潘老大也喜欢上了这种被人巴结,谀词如潮的日子,每日都要来杂食街溜达一圈,和以前的熟人吹吹牛,打打屁,唯一的不爽就是不能说出自己是贵王正妃叔父地事情,这可是金莲千叮万嘱的,郑重说若在外惹事或是说出自己身份,金莲就请贵王把他赶回阳谷。潘老大可不想回阳谷,大名府多好?要啥有啥,现在再想想阳谷,和大名府比起来,可不就成了鸟不拉屎地小地方? 为了能留在大名府风光,潘老大也只有忍住向世界大声宣布我是王妃叔父地冲动,人家问起怎么发迹?只说有贵人相助,绝口不提自己尊贵的身份。 这日,潘老大在杂食街转悠了一圈,拿了李大麻子几块酥饼,大咧咧走出了杂食街,以前同是卖烧饼,人家李大麻子地酥饼又香又脆,比他的炊饼不知道好吃多少倍,李大麻子也常常讥笑他,如今小人得志,潘老大每日都要白拿人家几块酥饼,倒也不想吃,这些日子在王府什么东西没吃过?就是想看李大麻子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常常是出了杂食街就把酥饼丢掉。 李大麻子看着潘老大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呸,怎么不出门摔死!”旁边他的浑家李氏急忙捂住他嘴。可别被人家听到,曲三可不是吃素地。 和往常一样,出了杂食街没几步,潘老大就把酥饼随手一丢,嘴里还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难吃!” 曲三在旁笑道:“可不是!要说烧饼还是以前您老人家作的好吃!”说到最后才觉不对,想收声已经来不及。 潘老大面色一变,就想开口骂曲三,忽听身后有人骂道:“哪个泼才不开眼睛?丢东西丢到爷爷身上!” 潘老大回头看去,不远处站定一英俊年轻人。大热天却披一件月白大氅。显见十分看重形象。自己丢出的酥饼好像正中他的大氅,白白的大氅衣角处,蘸上了几点黄色油渍,十分显眼。 潘老大皱起眉头,对曲三使个眼色,曲三心领神会。大步走过去道:“吵吵什么?” 年轻人看来了位皂衣公差,指指自己衣服上的油渍,愤愤不平道:“差大哥!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什么世道了,大街上就有人乱丢东西……” 曲三左右看看,路上行人甚多,这不比在杂食街里,那里多是苦哈哈,怎么闹都成。在这儿可不能胡来,计议了一下道:“定是那弄堂里丢出的!待我去看看!”说着进了杂食街那条弄堂。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潘老大嘿嘿一笑。和另外几名衙役跟在了后面。 进弄堂走了几步,曲三转过身。对年轻人笑道:“找到丢烧饼的人了?” 年轻人讶然道:“在哪儿?”那这公差身边并没有人啊。 “在这!是你爷爷我丢的!”潘老大大声叫道。 年轻人回头,再看潘老大身边地几名衙役,立时知道究竟,转头对曲三道:“差大哥是诳我进来?” 曲三上下打量几眼年轻人,笑道:“你小子还算机伶,看你样子是外地人吧?” 年轻人冷笑道:“你管我哪里人?把我诳进来想怎样?”即知对方不怀好意,年轻人语下也不再客气。 潘老大怒道:“你小子倒是横得紧!”说着作个动手地手势。 曲三等衙役一拥而上,就想暴打年轻人一顿,谁知道年轻人很有些身手,几人方一近身,就接连中拳,曲三更是被一脚踹出了丈多远,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站不起身。 潘老大见势不妙,回身便跑,那年轻人怎肯罢休,紧紧追在后面,潘老大身子瘦弱,跑的却是不慢,几步就跑出了弄堂,在南城大街上边跑边喊:“杀人了!救命啊!有人殴打官差……啊……”最后这一声却是被年轻人飞腿踹到,身子向前飞出,“咣当”一声落入了一家店铺。 这脚踹的不轻,潘老大捂着腰起不了身,在那里唉呀唉呀的呼痛。 “潘老爷,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惊讶的叫声传来。 潘老大抬头一看,认识,正是王府宫娥杏儿,满脸惊苛的看着潘老大,潘老大可算找到了组织:“杏儿姑娘救命……” 话音未落,白衣年轻人噌一声窜进了店铺,也不看店中旁人,就认准了潘老大,照他就是一脚踹去,跟在杏儿身边地侍卫迎上,年轻人身手虽然不错,可两名王府侍卫非衙役可比,或许一人不是他对手,但两人齐上,年轻人却是不支,乒乓一阵响后,年轻人被撩翻在地,一名侍卫上前扶起潘老大,另一名拿出绳索绑住年轻人。 杏儿上街为金莲添置些物事,不想遇到这种事情,潘老大可是王妃叔父,竟然被人殴打,杏儿在王府规规矩矩,在外面却是跋扈的紧,看了几眼年轻人,恨声道:“不开眼的东西,什么人都敢动手?侍卫大哥你们说怎么办?“ 两侍卫互相看看,“还是禀明王妃吧。” 杏儿道:“好是好,可是就这么点小事还要去烦王妃娘娘,不是显得咱们太无能吗?我看不如把这厮送入大牢,查明来历,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欺负到咱的头上。” 两侍卫也觉有理,当下点头答应。 杏儿又转首问潘老大:“潘老爷您说这样成不成?” 潘老大捂着腰呼痛,连连点头叫好。 第十五章 金莲会三妹 凤和日暖,武植一大早就乘马来到了东郭门外西边几里处的宋军大营,在都监闻达的陪同下闲逛,大名府有六万禁军,其中侍卫亲军武卫军(禁军步兵番号)九十指挥(一指挥五百人)共计四万五千步军,侍卫亲军云翼左右厢三十指挥计一万五千马军,北宋战马稀少,失去幽云十六州和河套地区两大产马地,使得宋代成为华夏历史最缺乏骑兵的时代,虽然步人甲使得大宋禁军成为防护最好的重步兵,神臂弩更是前所未有的犀利,但却掩盖不了大宋少马的尴尬。而河北地区云翼左右厢(禁军骑兵番号)有几万之众,分布在河北各路,可见大宋对北方边事的重视。 武植听着闻达的讲解,在旁默默点头,以前虽也指挥过幽州之战,但毕竟是临时调拨,对河北兵力部属还是一知半解,如今才有了详细的概念。 走在连绵不绝的营房间,一路上不时有精神气十足的士兵见礼,武植均是含笑示意。 “河北各路军备物资何人分配?”武植忽然问道。 闻达呆了一下,才回道:“由末将分管。”心里有些忐忑,数日前贵王点将时还说过一切照旧,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武植似乎根本没注意他的疑惑,又笑问道:“粮饷由何人打理?” 闻达道:“李都监打理……” 武植又接连问起禁军各路统筹,闻达渐渐安下心来,自己似乎太**了。贵王新任留守,自然要把这些调理清楚,若一直不闻不问才不正常。 说笑间一行人奔主大营而去…… 大名府的堂鼓忽然响起,震耳的鼓声中,韩通判匆匆升堂,贵王去了军营,韩通判想偷懒都不成,高坐在大堂正座。听着两旁衙役吆喝,韩通判微微有些自得,似乎这样地日子也挺好,比坐在旁边听审威风多了。 鼓声歇,吆喝停。堂外慢慢走入一名清丽女子,白裙如雪,宛若仙子。 “见过大人。”白衣女子微微施礼。 韩通判为她风采所慑,竟是忘了来到堂上如何不跪?顺口说道:“不必多礼,姑娘有何冤情?为何鸣鼓?”问完话才觉不妥,微微有些尴尬。但这时再发官威不免露了形迹,也只有含糊过去。心里暗道惭愧。自己久历官场,阅人无数,怎会为一小姑娘失神,真是奇哉怪也。 若平日有人来大堂讼案如此无礼,衙役早就吆喝翻天,可此时却觉得天经地义,人人都聚精会神听她这般人物会有什么冤情。 白衣女子道:“民女真定府扈家庄扈三妹,为兄申冤。” 扈三妹?原来她就是扈三妹?堂上韩通判和堂下衙役一般心思,同时闪过了这个念头。韩通判暗道,怪不得。怪不得,这却是怪不得我了,河北有谁不知道扈三妹?想象着面前少女白马玉甲,纵横河北的英姿,韩通判再次入神。 大堂上寂静无声,扈三妹却也不急,静静的立在那儿,如同一朵雪莲,俯览苍生。 韩通判回过神,干咳几声。又急忙收住,不知怎的,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自己在堂上高座,少女静静站在下首,却感觉堂下的少女才是高高在上,自己反而在仰视她一般。 “原来是扈姑娘,久仰大名……恩,不是……扈姑娘兄长有何冤情?”弗通判说完前边几句才觉不对,那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寒暄的口气,现在可是在大堂上。自己是在审理案子,急忙把话头打住,转问案情。 扈三妹道:“民女兄长扈成,几日前不知为何被拿入大牢,请大人明察。” 韩通判惊讶道:“有这种事?” 扈三妹微微点头。 韩通判向左右看看,旁边蔡福偷偷凑过去说了几句,韩通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看堂下的扈三妹,沉吟道:“扈姑娘,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待本官查出究竟再知会姑娘。” 扈三妹道:“谢大人。”微微福了下,倒把韩通判弄得颇有受宠若惊地感觉,不自觉从座上站起:“姑娘不必多礼!” 扈三妹却是转身去了,只留下清淡的话音:“民女在堂外等大人消息。” 韩通判老脸一红,今日丢脸丢大发了,看看左右似乎人人都在出神,没人注意自己的失态,心下松口气,还好还好,要不然事情传出去,自己可就颜面丢尽。 “退堂!”韩通判拍下案木,两旁衙役回神,风火棍一阵乱敲:“退堂!!!!!” 韩通判下了大堂,匆匆向后院行去,听蔡福说牢里是被关入了一名叫扈成的囚犯,不过那是王府侍卫送来的,可不是自己能作主的,还是去见见王妃,听王妃发落吧。 后堂客厅里,韩通判恭恭敬敬坐在下首,看起来一脸恭谨,但他心里却远不像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然不敢仔细打量贵王妃,只是惊鸿一瞥,但这一瞥就差点让他心脏停止跳动,什么世道啊?怎么一天内叫自己受两次刺激,世上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如果说扈三妹是雪莲,清丽脱俗,那贵王妃就是神花,艳光逼人,论容貌,那是更胜扈三妹一分了。 韩通判心里叹息,嘴上毕恭毕敬的把事情来由讲述一遍,然后低头听王妃决断。 金莲皱起眉头,怎么会出这种事情?相公不在,自己还需拿个主意,不能坏了相公的名声。 “把李侍卫唤来!”金莲吩咐旁边宫娥,李侍卫就是前几日把扈成送入大牢地侍卫。 韩通判站起道:“下官在厅外等候!”自然不能在旁听这些事情,等王妃查明告诉自己该如何办就是。 金莲微微点头。韩通判恭谨施礼,转身行出,刚一出屋门,香风袭袭,眼前黄影一闪,向自己撞过来,韩通判惊呼一声,不想那黄影甚是机敏。忽然飘出,韩通判心砰砰乱跳,惊魂未定间,忽听一个清脆略带嗔怪地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 韩通判抬头,几步外,黄衫少女笑吟吟站定,略带责怪地看着自己,娇憨可人,说不出的可爱。 韩通判“啊……啊……”了几声,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日内接连见到一辈子也没见过的三名倾城女子,又是各具风采。韩通判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来,退了几步,正茫然间,客厅外侍卫已经对他使眼色:“还不见过王妃?!” 韩通判恩啊几声,慌忙施礼:“下官大名府通判……” “得了得了!本姑娘最烦这一套!恕你无罪!”说着话,黄衫少女风一般进了客厅,隐约听到她的笑声:“姐姐,有热闹瞧么……” 韩通判目瞪口呆,这简直和里面端庄文静的贵王妃是两个极端嘛,“恕我无罪?”韩通判好笑的摇摇头。看客厅外侍卫也是一脸笑意,想来这位可人的王妃平日总是这般风风火火。韩通判释然,心里却在叹息,贵王真是好福气啊,有贤内助,也有开心果,唉…… 最后被传进客厅地是杏儿,畏畏缩缩的跪在下面,把事情完完整整讲述一遍,见金莲脸色有些难看。杏儿吓得额头伏地,不敢言语。 “胡闹!我叔父胡闹也就算了,你是从东京城里跟出来的,还这般不晓事,跟着他一起胡闹?”金莲愠道。 杏儿哪敢分辨,只一劲儿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七巧笑眯眯在旁看热闹,一句话也不说。 金莲数落了杏儿一番,叹气道:“事情也委实不能全怪你,说来说去还是我叔父地不是。回头我就命人把叔父送走,至于你,还是等王爷回来听他发落吧。”说着转头望向七巧:“妹妹觉得这般处置可妥当。”这一转头才看到七巧摆明一副看热闹的神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也就知道顽皮!” 七巧笑着过去接住金莲,在金莲耳边悄声道:“姐姐别生气,晚上我把相公让你!”武植轮流在二女处就寝,今日却是去七巧房里的日子。 金莲脸一红,屏退杏儿,反手拧了七巧一把,“整日就知道疯言疯语!”这些日子七巧虽然在众人面前疯话少了,在金莲面前却是变本加厉,什么话都敢说。 七巧依偎在金莲怀里,忽然叹了口气。 金莲奇怪,小妮子也会叹息?“妹妹有心事?” 七巧道:“是啊!七巧常常想,相公为什么今天陪姐姐,明日陪七巧呢?没相公抱着睡,七巧总是很晚很晚才能睡着,相公陪七巧的时候姐姐也是这般心思吧?” 金莲接紧七巧,轻轻抚摸七巧的头发:“妹妹就是爱有怪想法?谁家不是这样的?以后啊,咱们相公还会娶来更多地姐妹,难不成还能把相公分成几个?” 七巧嘟起小嘴:“为什么还要娶更多的姐妹?有姐姐,七巧,玄静姐和竹儿妹妹还不够吗?” 金莲笑道:“玄静和竹儿还没进门呢。” 七巧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恩,以前七巧不知道成婚要这样子,嘻嘻,挺好玩地,姐姐,为什么我和玄静还有竹儿说这些事的时候相公就给人家白眼?很难为情吗?我是想玄静姐和竹儿妹妹早些嫁进来嘛!” 金莲笑道:“你又知道什么是难为情了?现在就开始抱怨没相公睡不着了,等玄静和竹儿进门你这小妮子受得了吗?”说完脸一红,怎么说出这种话了?难道和七巧在一起日子久了,自己也变得喜欢疯言疯语? 七巧道:“所以七巧常常在想啊,为什么要分房呢?太不好玩了。姐姐和七巧一起陪相公不是很好?” 金莲脸一下火热,小丫头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想法,还没等她出声,忽听七巧又笑道:“到时候我抱金莲姐睡,把相公晾在一旁,让他也尝尝没人陪的滋味,嘻嘻,想想那时相公地苦瓜脸。真是笑死人……”说着说着,似乎想象出武植那时候的可怜样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金莲膛目结舌看着怀里嬉笑的七巧,再说不出话来。 韩通判再次被召唤的时候七巧已经走了,金莲怕她在旁胡闹,早早就把她哄的喜笑颜开,找玄静和竹儿玩耍去也。 “韩大人,告状地女子还在等消息么?”金莲问道。 韩通判道:“是。” 金莲默然片刻,忽然好奇地问道:“听韩大人说这位姑娘是位巾帼?” 韩通判道:“回王妃,正是如此。河北无人不知扈三妹大名,又称作扈无双。” “河北无人不知扈三妹”。金莲微笑,若是七巧听到这句话定会不服,吵吵着去和人家较量。 “她多大年纪?” “十七八岁吧,年纪却是不大……” 金莲笑道:“是该嫁娶的年纪了,想来已有婆家?” 韩通判道:“这却不知,只听说扈三妹眼界甚高,寻常男子是瞧也不瞧地,似乎扈员外也奈何她不得。”说完觉得不妥,自己一个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和长舌妇似的?急忙圆话:“这些乡井传言到处都是,下官不经意也就听到了。”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想解释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尴尬笑笑,低头不语。 金莲看得一阵好笑,却不由对扈三妹的风采悠然神往,“传她进来,我和她说几句话,毕竟是叔父理亏,不能令人家生怨。” 韩通判连连点头,“那扈成那边?” 金莲道:“送人家回府就是,一场误会。还好没闹大,只是在牢里关了几日,好好和人家解释一番。” 韩通判心下苦笑,王妃哦,您深居王府,身份尊贵,又哪知道这些勾当?只是在牢里关几日?送他回府?现在他要是能站起来我老弗以后就倒着走路,不过也不能多说,只有应命告辞,心里盘算怎么把王妃吩咐的事办妥。王妃不知道那些勾当,但王妃的意思是息事宁人,还得叫扈成别对贵王府有怨气,自己怎么也要想办法把事情办的利落漂亮。 韩通判本想吩咐人去传扈三妹,但转念一想,还是自己跑一趟吧,嘱咐扈三妹几句,别不知道深浅,得罪了贵王妃,名气再大,身份却是云泥之别啊。 出得府衙,一眼就望到静静立在街边的扈三妹,府衙前行人不多,但几是经过扈三妹身边地人都要远远绕开,或许是那里空气太冷,也或许是自惭形秽,总之无人接近她几步之内,而扈三妹就那般静静站着,很文静的站在那里。 韩通判叹口气,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看上去她永远是这样宁静淡泊,却不自觉的释放出自己地骄傲,让人退避三舍。 “扈姑娘……”韩通判过去打招呼。 扈三妹微微点头示意,似乎在说你说,我听。 韩通判一阵苦笑,出了大堂,竟是拱手的礼节都免了,但心中却没什么不自在,这才是真正地扈三妹,“扈姑娘,贵王妃娘娘想见见你……”然后开始唠叨起来,把贵王妃多娴淑,贵王多神武,贵王府水多深拐弯抹角讲述一遍,提醒扈三妹莫惹恼贵王妃等等,直说的口干舌燥,才算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说完自己都觉好笑,怎么倒像唠叨的老人嘱咐后辈呢?话也忒多了,抬头看,扈三妹却是在静静听着,丝毫没有不厌烦地表情。 韩通判松口气,却有些好奇:“扈姑娘在听我说话?” 扈三妹点头。 韩通判心中一喜,笑道:“既然如此就好,扈姑娘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让王妃等得心焦!” 扈三妹道:“好。”转身行去。 韩通判望着扈三妹背影。心中美滋滋的,想不到扈无双竟然会听自己唠叨许久,想来自己的。才够好吧?于是这几日,韩通判总是把此事挂在嘴边,几日后韩通判再次美滋滋提到扈三妹静静听自己说话足有小半个时辰后,他夫人终于忍耐不住,轻声道:“夫君,这些话咱自己说说也就成了。还请夫君不要出去说,徒令人笑话。” 韩通判不解道:“为何?” 韩夫人低声道:“扈姑娘就是乞丐和她说话也从不打断,更莫说相公了。” 韩通判一下闹了个大红脸,闭嘴不语,好久后感叹起来,什么是骄傲?人家这才叫骄傲,想来在她心里,阿猫阿狗,贫民权贵地位都是一般,天下又有谁地言语能真正听入她的耳中?想到这里尴尬尽去。又开始沾沾自喜起来,自觉得自己乃是那骄傲到极致地少女知音。 古雅的客厅。金莲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三妹,心中震撼不已,世上还有这般清丽骄傲的女子?不怪至今未嫁,谁又配得上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朝思慕想的影子,或许也只有他吧。旋即失笑,怎么方见面就冒出这种荒唐念头? 三妹见到金莲也微微动容,清丽的俏脸竟难得流露出几丝赞赏之意。 “民女扈三妹见过贵王妃娘娘。”三妹微微福了一下。 金莲笑道:“妹妹不必多礼,快请坐,请妹妹来是赔罪地,妹妹若这般客气姐姐心里可不安。” 三妹轻轻点头落座。 金莲道:“前几日姐姐的叔父得罪了妹妹兄长,又有些不知轻重的下人把妹妹兄长送官,实令姐姐汗颜。” 三妹静静的听。 金莲又道:“今日令兄就可回府,至于姐姐这边地错失自有我家老爷回来评断,姐姐也不敢擅自做主,不过妹妹放心,我家老爷最是刚正,断不会徇私的。” 三妹忽然道:“贵王奇袭幽州,三妹很是感激。” 金莲心里美极,相公真是有本事,能令对面少女说出感激二字的只怕数遍天下人物。也没有几个吧? 心里有点好奇,相公袭幽州是为大宋解忧,小姑娘感激什么?“妹妹何出此言?”她哪知道那次辽人袭宋令扈家庄吃了大亏。 三妹摇摇头,不欲再说此事。 金莲见她不愿提起,也不再问。 过了片刻。三妹站起身道:“既无事,民女告辞了。” 金莲对这小姑娘好奇的紧,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她走掉,笑道:“姐姐这般讨厌么?害妹妹一刻也坐不下?”说着话走过去拉三妹的手坐下。 三妹有些不习惯的坐在金莲身边,也只有金莲才不会被三妹那种骄傲到骨子里地气息所慑,就如同对待妹妹般拉着她的手叙话。很久没人这般亲热地对待过自己了。三妹有些不自然,又有些期盼这种温情,心中一阵迷糊。 “妹妹巾帼英雄,姐姐敬佩的很呢,给姐姐说说,你打过几次架?”金莲亲热地拉着三妹的手问道。 打架?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战场在贵王妃眼里只是打架吗?三妹被金莲的话逗的微微一笑,摇摇头:“王妃还是不要问这些的好。” 金莲面色一黯,叹口气道:“怎么你和他一般口气?每每我和他问起这些事啊,他也是这般回答,就是语气都和妹妹一样……” 三妹道:“那是贵王疼王妃。” 金莲欣喜道:“是么?妹妹怎么知道?啊,妹妹不许再叫我王妃,叫姐姐好了!” 三妹道:“那些血淋淋的事情和王妃是两个世界。” 金莲欢喜的表情又淡了,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姐还是走不进他地另一个世界……”金莲不知怎的,这些话没和武植讲,怕他烦,没和七巧讲,怕她取笑,没和玄静讲,怕她同相公说,没和竹儿讲,怕小姑娘跟自己一样烦恼。今日却和第一次见面的扈三妹说了起来,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或许是三妹那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了自己吧。 三妹不会开解人,也不想开解人,只有默然。 两女沉默良久,金莲问道:“妹妹心里有过人么?”旋即一笑:“姐姐这话却是傻了,妹妹这般人物又哪会把世俗男子放在眼里?也只有姐姐这样的俗人,才会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去想念一个人……其实……那种滋味也很好……” 三妹静静听着,看上去似乎和听韩通判的唠叨也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眼中闪过的那丝迷茫。 第十六章 再回武家庄 从禁军大营赶回府衙,武植一路都在盘算怎生把这数万禁军掌握在自己手里,士卒不消说了,为防止拥兵自重,每隔一段时间,各路禁军就会调防,主要是那些将领该如何调理,里面怕是有几名梁中书的死硬派,若不把他们调理听话,有个风吹草动就密报给梁中书,自己以后还如何行事? 行入府衙后院,红日低垂,眼看已是晚膳时分,武植去“牌室”转了一圈。里面没人,听下人讲几女在后花园赏花,武植在牌室坐了一会儿,颇感无聊,起身朝后花园行去,去凑凑热闹吧。 后花园中百花盛开,和落日红晕交织,绚丽夺目。玲珑小亭中,金莲正望着争艳的群花出神,落日余光映出一条长长的身影,看过去不知怎地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武植看得心中一痛,缓缓走过去,金莲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武植马上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园中众花顿时失色。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武植拉起金莲的手,轻声问道。 金莲笑道:“她们去布置饭菜了,七巧想吃金湖鱼,跑着去厨房吩咐呢。” 武植脑海里马上出现七巧忽然想到自己喜欢的菜,大惊小怪跑出去的样子。摇头笑笑,拉着金莲的手走到亭边,面对落日赏花。 “相公公事忙完了?”金莲靠在武植怀里问道。 武植点点头:“忙完了!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忙啥,想多陪陪你都不成。” 金莲道:“相公做的是大事,又怎能整日儿女情长?” 武植失笑:“什么大事?相公最大的事就是陪金莲!” 金莲听了美滋滋的靠在武植怀里,不再说话。 武植忽然叹口气道:“金莲,你是不是有心事?” 金莲笑道:“金莲哪有什么心事?相公多虑了。” 武植摇摇头,不语。 金莲看看武植脸色,似乎有些不豫,心中一慌,急急道:“相公,金莲不是不想说。是不想令相公烦心。” 武植道:“你不说相公不是更烦?”心中却是叹息,装出不高兴本就是骗金莲说实话,不过见金莲惶急的样子心情却沉重起来,金莲。你为什么就这般在乎我呢? “金莲只是在想。相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金莲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真的很没用……”金莲低声说着话,眼睛不时看看武植。 武植愕然:“金莲,你以前可不是这般想法的,外面的事本来就是男人的事,要你帮什么忙?” 金莲眼圈微红:“以前金莲也觉得相公在外面打拼是天经地义,可是这些日子金莲见地人多了。明白的事情多了。才知道有的女子不是都和金莲一样没用。那样的巾帼才真地配得上相公……” “够了!见地人多了?明白的事情多了?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武植打断金莲地话,真有些生气了。他却不是生金莲的气,自己也不知道气什么,就是看金莲不开心就莫名生气。 金莲被武植的吼声吓到,脸色苍白,不敢再说话。 武植叹口气:“金莲,相公不是什么英雄,相公只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相公只知道,我喜欢的是每日默默等我回来的金莲,而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巾帼!” 金莲低头不语。 武植拥紧她道:“金莲,方才我不是和你发脾气,相公是生自己地气,为什么金莲不开心都不和我说呢?这个相公做得很失败啊!” 金莲急急道:“不是地,相公是天下最好地相公……” 武植用手指压住她的红唇,摇了摇头,金莲先是愕然,继而微微点头。二人都不再说话,转头看满园风景。 半响后,武植轻声道:“独一无二地金莲也有羡慕别人的时候?要我说啊,那些巾帼该羡慕我的金莲才对……” 金莲忽然笑道:“羡慕我嫁个好相公么?” 武植大奇,惊讶的看向金莲。 金莲却是神采焕发,“金莲想明白了!” 武植道:“真的明白了?” 金莲道:“金莲只需为相公打理好这个家,让相公回家都是开开心心的,那就是金莲最大的幸福,又何必羡慕旁人?” 武植笑着点头,想来金莲以前也是这般想法吧,不知道这些日子受了什么刺激,才冒出些奇怪的想法,要女子都想去做巾帼,那还不天下大乱? “巾帼?金莲你不是说七巧和玄静吧?”武植忽然问道。 金莲点头道:“两位妹妹自然是巾帼……” 武植笑道:“金莲若想做巾帼,可以和七巧去学枪棒啊!” 金莲笑着摇头:“相公莫再取笑金莲了,是金莲想歪了!” 武植看看天色,拉着金莲的手向亭外行去:“该用饭啦。” 走在回廊上,武植忽道:“过几日去武家庄,金莲要不要去?” 金莲摇头道:“相公还是带七巧去吧,小妮子最爱热闹。” 武植道:“这次不带她,就带金莲去,咱家第一个庄子金莲还没见识过呢。”想了想道:“让她学学针织女红,等我从武家庄回来考校!” 金莲好笑的白了武植一眼:“相公就知道欺负她。” 武植嘿嘿笑道:“巾帼吗,自然什么都要懂的……” 晚饭后,金莲才和武植讲起叔父之事,听说扈成又被修理,武植一阵好笑,再听金莲讲道见过了扈三妹,武植才恍然大悟,敢情金莲是被她刺激到了,想起那骄傲的女孩子,武植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初见面时的蛮横令武植十分不爽。可第二次见面她又像换了个人似的,还关切的问自己身体,倒把武植对她的恶感冲去了一些,但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巾帼是巾帼了。太不像女人了。 金莲把事情讲过,又言道会把叔父送到阳谷。至于杏儿怎么处置,还请相公拿个主意。 六植听了笑大,忧算把潘老大送到阳谷又能怎样?那简直是自己的私人锄儿”、怕潘老大到了那里会变本加厉的横行,天高皇帝远,没有人约束。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来。若想他不惹事。只有从根儿上解决,回头想个法子就是。至于杏儿。见王妃叔父被欺负,所做事情也无可厚非,只是擅自做主,事后又不禀明王妃,倒需教训一下,不过几日后就是竹儿老哥大牛成亲之日,这几日也顾不得她了,从武家庄回来再说不迟。 正值盛夏,武家庄周遭的田地间庄稼层层叠叠,尽是最浓深的油绿,风吹过翻起浅色地叶子背面卷起层层淡绿的波浪。 大牛扛着锄头从青纱帐中钻出,**的上身被晒得黑黝黝的,身上淌满汗水,走在回庄地田间小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大牛!大喜啊!” “大牛!快成亲了还做活!不怕累得入不了洞房啊!” 在善意地笑声中,大牛拐上了回庄子的大道,后天就是自己成亲地日子了,想起春花的面庞,大牛憨厚的笑了几声。 “大牛!等一下!”后面匆匆跑过来一名壮实的汉子。这汉子叫三娃,是最近才进了武家庄的佃农,武家庄得到大笔资财,招募庄客,修缮防御的同时,刘总管打起了小算盘,又买了好大片田地,相应地也招募进许多佃农。刘总管心里,自然土地是根本,庄子地土地那是越多越好地口这也怪不得刘总管,历朝历代,有了银钱都是添置土地,虽然到了宋代商人崛起,但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不好转变地。 大牛听到喊声回头,看到三娃不由得脸一沉,新进武家庄的佃农良莠不齐,这三娃就是一典型的混蛋,每日就知道聚众赌博,如今的武家庄佃农手里大都有了几个闲钱,也就滋生了一些赌徒,三娃如鱼得水,不过别说,这小子运气挺好,总是赢多输少,才进庄子两个多月,却很是赢了些家产,俨然成了新进佃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像大牛等武家庄的老人对三娃这样人物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找刘总管说起庄子里风气渐趋不好,刘总管总是哈哈一笑,言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之类的话,三娃溜须拍马很有一套,甚得刘总管喜欢。他又不惹事,只是喜欢赌上几把,旁人也实在说不出什么。 “大牛对兄弟怕是有些误会吧?”三娃笑着说道。 大牛虽然不喜他,也不能太卷人家面子,摇摇头道:“怎么会?只是大牛不喜欢赌,和三娃你自然走动少些。” 三娃笑道:“我说也是,兄弟虽然是个赌鬼,却是最爱交朋友,大牛哥和我也不要太见外!” 大牛摇摇头:“不见外,不见外!”转身欲走。 三娃却仿佛没注意大牛的不耐,跟在大牛身边笑道:“大牛哥后天就成亲了?怎么也不多添置些物事?人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大喜啊?” 大牛随口道:“穷人哪那么多讲究,过得去就成了。” 三娃眼睛一亮:“大牛哥,兄弟倒有几个闲钱,若是大牛哥不嫌弃,尽管拿去使。” 大牛皱眉道:“那怎么好意思!”实在懒得和他纠缠,若说钱,大牛现在怕是武家庄最有钱的,就是刘总管恐怕也没大牛身家高,武植赏下的和竹儿托人给哥哥送来的银钱加一起怎么也有上千贯了,只不过春花和大牛都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二人把那些钱都存了起来,就是成亲也没怎么花用。 不过这些事只有大牛和春花知道,旁人又哪里晓得,特别是三娃这些新进庄的,就更不知道大牛底细了。三娃也听说大牛有个妹妹比天仙还漂亮,做了庄主老爷的贴身侍女,不过见大牛生活还是这般贫苦,自然觉得就算跟了庄主老爷,肯定也不得宠。早晚也是送人的命。 听大牛说不好意思,三娃笑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大牛哥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帮兄弟张罗门婚事就好。兄弟二十多岁的人了。却没有一个婆娘……” 大牛打断他的话:“这种事大牛帮不上你!” 三娃笑道:“大牛哥帮不上别人谁还帮的上,等大牛哥妹妹回来。许给兄弟就是了。” 大牛瞪大眼睛,没明白过来:“你说什么?” 三娃道:“大牛哥你想,既然咱家妹妹庄主也不宠爱,早晚庄主老爷也会送回来,到时许给兄弟就是,兄弟绝不嫌弃……啊……”话没说完。眼睛已经被大牛狠狠一拳打中。立马青肿一片。三娃想还手,却哪有大牛力气大。被大牛按在地上好一顿老拳,幸好这里是庄子门口,来往人甚多,慌忙把两人拉开,又有人急急去报刘总管。 那些新进佃农和三娃交情好的见三娃被打,都鼓噪起来,大牛这边自也有好友支撑,双方吵成一团,这时候,刘总管匆匆从庄里赶出:“怎么了?怎么了?” 三娃连滚带爬的跑到刘总管身边,哭嚎道:“刘老爷,他们欺负人,您看看,您看看,把我打的……”指着脸上青肿叫刘总管看。三娃就等刘总管出来呢,他早就对大牛不满,今日本就是故意激怒大牛,惹他动手,再向刘总管告状。刘总管平日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想来定会帮自己出这口恶气。 全武家庄也就三娃几个叫刘总管“老爷”,再加之颇会溜须拍马,也难怪刘总管对他几个清眼有加。 刘总管见到三娃被打成这样,脸马上沉了下来:“谁动的手?庄子里的规矩都忘了么?!” 三娃见刘总管怒气冲冲地样子,心下大喜,指向大牛,委屈地哭叫:“大牛!是大牛打的!” 刘总管鼻子差点没气歪,真想一脚把三娃踹飞,你小子是活回去了?平日挺机灵个儿人,怎么就这般不开眼呢?惹谁不好去惹大牛?大牛地性子刘总管还是知道的,若不是三娃挑衅断不会主动生事。再说了,大牛是谁?大牛是竹儿的哥哥啊,竹儿又是谁?那是咱老爷的贴身,别人不知道老爷多宠竹儿,咱可是知道的,那一笔笔对大牛的赏赐可是都过了咱地手啊!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敢重言说大牛几句啊? 见三娃还在那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叫,刘总管忍住扇他几耳光地冲动,毕竟这么多人在,不能显得我老刘欺软怕硬,不能秉公断事。当下严肃的问大牛:“大牛,你为何动手?” 大牛还是以前那个大牛,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恭恭敬敬地对刘总管道:“三娃骂我妹妹!” 刘总管差点去撞墙,怕什么来什么,别的还好说,骂竹儿?这以后传到老爷耳里,自己总管也不用干了,这庄子怎么管的?竟然有人当大牛面骂竹儿?老爷那里怎么去交代?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管别人说闲话了,照定正在哭诉的三娃就是一个嘴巴,“啪”一声脆响,满场皆惊,谁也没想到平日老成持重的刘总管会动手打人,一下全愣在那里。 “混账!竹儿姑娘是你能说的?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想再打,忽然住手,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指着三娃道:“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三娃从挨了那一嘴巴就傻了,做梦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可是他心思机敏,马上就知道大牛那妹妹必定十分得宠,只是自己这些外人不知道而已,心里这个悔啊,这要被赶出武家庄,自己肯定被扒皮抽筋啊,想起祝虎那恶狠狠的嘴脸,三娃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本就是祝虎趁武家庄招人混进来的细作,一是打探武家庄底细,再就是把武家庄搅浑。若这般灰溜溜被赶回去,那祝虎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哥,你怎么了?”一句脆生生的话语传来,众人望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庄门前停了一座豪华的马车,从骏马到车轮清一色深红,就是那车厢外面也被包上了深红色缎子面绸布。显得古香古色。马车后跟着一队骑士,各个剽悍异常,众人吵闹,竟是没注意人家是什么时候到的。 此时马车上走下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眉目如画。秀美难言,大牛“哇”一声怪叫。平日那般沉稳的汉子竞是飞快的跑了过去,又笑又跳,眼睛却是湿湿的了。 竹儿眼中清泪也忍不住流出,看着哥哥说不出话来。 刘总管见到那马车,险些晕倒,怎么偏偏拣这时候儿到了。对三娃道:“还不快滚?” 三娃哪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抓着刘总管地脚哭诉。请刘总管饶过他这一遭,只把刘总管险些气死当场。 武植缓缓走下马车。看着面前乱哄哄的人群,皱起了眉头,这和他第一次来武家庄何其相似?只是挨打和动手的换了角色而已。 刘总管看了眼三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老夫算被你害死了,急匆匆过去给武植见礼,见武植脸色不快,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武植对大牛招手:“大牛,过来告诉我咋回事?” 竹儿抹着泪走到武植身边,自然是老爷的正事要紧。 大牛把事情经过大略讲述一遍,武植问道:“那叫三娃地很有钱?怎么来得?” 大牛恨恨道:“听说是赌来地!” 武植点点头,林冲的书信里也提起过庄子里地佃农有了些闲钱,赌博之风盛行,自己当时也没在意,想想武家庄也没什么娱乐,也就只有赌博消遣一下了,可看看眼前情形,似乎庄子里也太乱了。 看了几眼还在那里扮可怜的三娃,正想说话,三娃却是眼珠一转,跪爬过来,伏在地上哭嚎:“老爷!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该死,该死!”说着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 武植对后面作个手势,转身向庄子里走去,刘总管怜悯的看了三娃一眼,心说你以为谁都像我这般心软么?摇摇头,跟在武植身后进庄。 三娃莫名其妙间,忽然奔过来几条大汉,把三娃按住就打,打得三娃哇哇乱叫,这可不比方才大牛动手,这些汉子颇有经验,哪疼就照哪下手,三娃被揍得疼痛难当,哀号起来,等揍的差不多,又有汉子过来把三娃绑个结结实实,扔上马背,向庄里驶去。 那些新进佃农从头看到尾,待众人离去,一哄而散,心里都在后怕,还好方才没得罪大牛,要不然可就惨了。 武家庄园地客厅,武植面无表情地听着刘管家讲述这几个月庄里地情况,心中微觉不耐,本来武家庄的管理也是一文一武,刘总管打理一切杂务,林冲负责庄里地乡兵庄客。刘总管庄子打理的还算过得去,买土地什么的也和自己去过书信,都是自己应下的,只是新进庄的佃农问题可就大了,自己一时疏忽,也是手下办事从来利落,向来这些细节问题不用自己吩咐。也就不记得提醒刘总管,这些新进庄的佃户根本就没排查过,籍贯之类的只是人家怎么讲就怎么记录下来,别说有那存心不良的盗匪,就是混有辽人细作都不是没可能。 武植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吩咐刘总管把新进庄佃农的籍贯身世排查一下,就算亡羊补牢吧,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的,只有让林冲派人手多加注意了。 刚打发完刘总管,侍卫就来禀告,三娃招认乃是祝家庄祝虎派来的细作。武植却是一愣,他却没想过这个什么三娃会是细作之类,只想修理他一番就是了。当下问起详情,侍卫好笑的讲述了一遍,原来那三娃实在吃痛,突然讨饶,言道若放过他就讲出一件大秘密,侍卫好奇,一顿乱打,此时已经不是撒气,而是改成逼供,三娃被打的不行,只好把祝虎遣他来捣乱的事由讲了一遍,侍卫急忙来报给贵王。 武植好笑的摇摇头,祝家庄之流此时哪在武植心上,不过这些苍蝇也实在讨厌,该拍还是要拍的,勉励了侍卫几句,等侍卫行出,武植陷入深思中。 第十七章 敌袭 大牛的婚礼热热闹闹的落下了帷幕,武植选了一处宽敞的四合院送与大牛做贺礼,大牛也推辞不得,这场婚礼令武家庄众人大开眼界,从大名府置办的各色礼物在小院中摆得满满堂堂,针绣绸缎,金银首饰,如意玉器看得众佃农砸舌不已,各个叹息,大牛真是命好,咱怎没有这样一个好妹妹? 月上西山,夜幕低垂,武植和金莲,竹儿在后院赏月纳凉,石桌上摆放着一些新鲜瓜果,竹儿把石桌旁铺上厚厚的毛毡,三人席毡而坐。 武植吐口气:“大牛可比我那日轻松多了。” 竹儿吐吐舌头道:“哥哥怎么能和老爷比?老爷的婚礼皇上都来凑热闹。” 金莲微笑:“大牛的婚礼可是来了位王爷哦。” 竹儿看向武植的目光满是感激:“谢谢老爷,竹儿真不知道怎么报答老爷。” 金莲在旁笑道:“想报答你家老爷还不容易?以身相许好了!” 竹儿羞红脸,低头不语。 武植瞪了金莲一眼,几女最爱逗竹儿,没事就拿竹儿取乐,看看竹儿小小的身子微缩在那里,满脸羞涩,心里一阵好笑,每次竹儿的反应都是这般,也难怪人家爱逗她。 金莲忽道:“竹儿的推拿手艺学得如何了?今日老爷疲惫,竹儿还不给你家老爷推拿一下?” 竹儿“啊?”一声惊呼,竟是想不到夫人会知道自己学推拿的事,武植也是一脸不自然,想起在江南叶家时竹儿给自己按摩的滋味,还真有些怀念,这些日子事忙,倒没机会再享受那种温柔,不过听金莲语调中的调笑之意,武植不免有些尴尬。 金莲笑矜矜看着二人。还待再说,忽然,外面响箭一声,紧接着钟鼓齐鸣,竟是庄子里的报警钟响起。 武植愕然,霍的起身,“我去看看!” 竹儿也惊讶的道:“是辽人?” 武植摇摇头:“不知道!”说着向外行去,金莲和竹儿跟在身后,走没几步。外面跑进来一名小丫鬟,急急道:“老爷,庄丁来报,发现大队辽人!” 武植微微点头,出了后院,候在外面禀事的乡兵迎过来道:“老爷。辽狗来袭,林教头带人去布置防御,遣小的来报信!” 武植道:“辽狗有多少人?” 乡兵道:“离得远,看不分明。” 武植恩了一声,武家庄附近几十里都布有哨探。日夜巡逻,每隔几里就有一处报警钟,定是辽兵还在远处就被哨探发现鸣钟示警,报警钟依次响起。一直传到庄子,此时只怕辽人还在十几里外,又是夜晚,自看不清楚有多少敌人。 武植对身后金莲和竹儿道:“你们在这里等!” 金莲忽然拉住武植地袖子:“金莲要去!”竹儿也使劲点头。 武植愕然,见金莲神色坚毅,点头道:“那好,跟在我身旁!”金莲开心的一笑。“相公放心就是。” 一行人出了庄院,此时的庄子里,乱做一团,不时有人惊叫,旁边庄丁见武植不悦,急忙道:“老爷,这些闹哄哄的定是新进庄的……” 看着两旁不时跑过拿刀持枪的乡兵向庄墙那里赶去,大多神色沉稳,不见丝毫慌乱,更不会大惊小怪。只是默默赶路,武植点点头,林冲训练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那些新进佃农乱糟糟的,徒惹人心烦。 “去大牛那里知会一声,就说我吩咐地,好好作他的新郎官,不许去打打杀杀!”武植忽然想起了新婚燕尔的大牛。旁边有庄丁应一声,急急朝大牛的四合院奔去。 武家庄的庄墙自然比不上瀛州等重镇,但武植拨来的巨资岂是等闲?白石为基,青砖为垒地几尺厚墙把武家庄护得严严实实,也勉强可以称作城墙吧,庄门厚厚的铜钉包裹,落门的巨木更是耗费林冲许多心血所作,此时三面庄门后,都分派精壮乡兵把守,以免庄子里有辽人细作内应,又遣了十几队乡兵在庄子内四处巡逻,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制造混乱。 城墙上,砖垛后,乡兵庄客或穿软甲,持朴刀,或重甲长矛,几百名弓箭手和三百神臂弩手也列阵以待,满脸警戒的看着远方。 远方马蹄轰鸣,不多时,大片黑影乌压压的涌了过来,月光下瞧地分明,俱是黑盔黑甲的辽人骑兵,看样子足有几千之众,在武家庄弓箭射程外远远停下,大队停在了南门外几百步远处,东门和西门处各有百余骑盘旋,想来是防备庄子里人冲出。说来也是,若庄里有人从那两门突围,有那百余骑纠缠一下,大队完企有时间赶过去把突围的宋人斩杀。 林冲分派好人手,虽然辽人看样子要主攻南门,但西门和东门也不能懈怠,毕竟辽人骑兵机动性强,忽然转攻东门西门也不是没可能,北方虽然无门,也遣出一百人队警戒,防止辽人用什么诡计。 等分派完毕,林冲望望城下不远处的辽骑,心中一阵不安,这样地阵仗不是没见过,不过如今王爷在庄子里,干系可太大了,万不能令王爷有任何闪失啊! 转头看看四周的庄客乡兵,叹口气,不知道此役之后,又有多少大好男儿流血送命。正感慨,忽见贵王施施然登上了城墙,王妃紧紧跟随在他身边,林冲吓了一跳,急忙迎过去:“老爷还是快些带夫人回府吧!” 武植拍拍林冲身上的铠甲,“挺威风嘛!” 林冲无奈的道:“老爷……” 武植摆摆手:“不必说了!”回头看看金莲,金莲咬着嘴唇道:“金莲不怕!” 武植对她鼓励的笑笑,指指城下黑压压的辽骑:“不过土鸡瓦狗尔,且看相公如何宰鸡杀狗!为金莲做菜!” 金莲笑着点点头,依偎在武植身边,在这杀气腾腾的战场上,她却觉得说不出地幸福,自己终于走进了相公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相公,还是那般豪气冲天,面对数不清的狰狞蛮子,和面对阳谷城那十几个泼皮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调侃地语气都是一样的。 武植转头望向城下的辽骑,笑道:“辽人还敢起衅?” 林冲摇摇头,也有些莫名所以。 不过武植转眼就想起了曾被自己俘获的辽国皇叔魏王耶律淳,这厮不是简单人物,既然为辽国南京留守。对自己被俘之辱定不甘心,起兵报复也是在所难免,他自然不敢明目张胆进攻大宋北方州府,是以拿边境的庄子撒气? 武植只猜对了一半,耶律淳确实是存了报复之心,不过最重要的是想制造边境冲突。使得宋人大兵压境,好使得辽国天祚帝把辽国南境兵马大权统归他手,到时再想法子和宋人缓和关系就好,不进攻宋国州府就是免得宋帝恼羞成怒,非与辽国分个死活。而武家庄屡次打败辽人劫掠,也使得辽人恨得牙根痒痒的,自然是最好地下手对象,依他对宋人的了解。是断不会因为边境一个庄子和辽国大动干戈地,那只能两败俱伤而已。是以只派出几千军马,到时和宋国谈判也好有话可说,大不了找几个替罪羊就是。说起来,如今辽国南京留守和大宋北京留守都是各自打着小算盘的狂人,真不知道这两人会把辽宋关系折腾成什么模样? 辽人骑队里,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武植。正是辽人此时的统领萧天成。 萧天成死死盯着武植,那面目,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袭击武家庄是皇叔耶律淳早就定下的策略,具体实施由萧天成负责,务求一击必中,把武家庄连根拔起。 萧天成这段日子都在忙着打探消息,制作骑兵攻城用擂木,亦练擂木死士,毕竟袭宋只能用骑兵速战速决。不可能派出步军过来攻城,还没准备妥当,从混进武家庄的辽人细作处传来消息,武家庄神秘的庄主突然回来参加某个佃农地婚礼,而那消息传回后,就和细作失去了联系,想来是武家庄盘查的紧了,再也送不出信息。hh 想起把自己吓得逃掉,使自己遭受从所禾嗜也扯母的诚萦庄世主六萧天成心头马上火热,他还不知道武家庄懂她罐簿裂赤甫幽州的心剩吐毕竟那晚是深夜,又追赶着数千宋兵轻骑,自然没看到武植。 收到消息后的萧天成急急布置,就怕大仇人离开武家庄,收到讯息第三天,也就今晚,终于忍耐不住,率数千辽骑精锐扑向武家庄。 看着城头巍然而立地武植,萧天成心下冷笑,你送与我的耻辱今晚必百倍回之! 随着萧天成的呼哨,辽骑忽然左右分开,跑出八匹骏马,骏马和马上骑士全身都被重甲包裹,一人一马只露出一双眼睛,八匹骏马左右摆开,中间是一根几丈长,几尺粗的擂木,粗粗地绳索捆住,八名骑士各持绳索一端,吆喝声中,恶狠狠向南门扑来,城墙上弓箭手乱箭齐发,叮当声大作,竟是射不破对方铁甲,神臂弩箭支毕竟数目有限,可说是宝贵了,自然不能对着八个人乱射一气,是以这轮弓箭都由轻弓手完成。 八骑士奔到离庄门几十步远,**马齐齐止步,而八骑士手中绳索一松,擂木带着巨大的惯性飞撞向庄门,那扎满铁钉的擂木和庄门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嘭”一声巨响,地面都似乎晃了几下,此时那八匹骏马已经转身奔回,擂木在地上滚动着被骑士拖回本阵,却原来除去扔出擂木的绳索,另有长绳在骑士手中。从冲锋到回返,整套动作漂亮之极,毫不拖泥带水,显见已经训练了百遍千遍。 武植看向林冲,林冲知道武植意思,苦笑道:“想来是辽人骑兵攻城的新法子,专门对付咱们庄子的。” 武植问道:“庄门可经得住几次这般力道的撞击?” 林冲道:“属下也不敢妄自猜测。” 此时那八铁骑再次疾冲过来,轻弓手得林冲号令,不再浪费箭支,纷纷收箭后退。 林冲挥挥手。旁边乡兵挥舞了几下旗子,八铁骑奔得正急,忽然一道道破空呼啸声响起,一阵马嘶人叫,八人连人带马被射得如同刺猬一样,轰然倒地,和擂木滚在一起,顿时血肉模糊,狼籍一片。 城墙上金莲“啊”地一声惊呼。躲进了武植怀里,武植笑着接紧她:“怕了?” 金莲轻声道:“有相公在,金莲什么也不怕!” 武植见战场渐趋惨烈,正待劝她随竹儿回府,忽听箭矢破空呼啸,武植下意识的把金莲向旁边一拉。一根雕翎箭从二人身旁猛的飞过,力道刚劲之极,若不是武植见机快,只怕金莲会被射个对穿。 金莲不明白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好苛问道:“怎么了?” 武植回头望向庄内。弓箭是从庄子里射出的,辽人距离庄子尚远,就算有射手突施冷箭,也不可能射这般远。 那边辽人队中又跑出八骑。摆明是要耗光神臂弩的弩箭,不过武植已经不再注意那方战场,而是望向城门附近一间民居前几名乡兵和一黑衣汉子地缠斗。那黑衣汉子甚是彪悍,手中朴刀连闪,砍翻一名乡兵后向后退去。 武植冷哼一声:“别让他死的太痛快!”身旁立时跳下去两名侍卫,朝那黑衣汉子撵了过去。 转头对石秀道:“送夫人回府,保护好夫人安全。”石秀望望远处辽骑。见武植眼睛瞪过来,吓得吐了下舌头,急忙点侍卫护送金莲等下城墙口 金莲知道自己在这里会使得相公分心,只有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望着相公矗立在城墙的背影,金莲心儿一阵沉醉,转头看,竹儿也正痴痴看着武植的背影出神。 辽人已经第七轮冲击了,四十八名尸体换去了神臂弩千多枝弩箭,山竹死得其所。林冲挥挥手,神臂弩停止了射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神臂弩被耗光,城门被攻破后就p乍帆挡对方铁骑冲击。 那边萧天成一阵冷笑,弩箭要耗光了?自己这边可是有一百六十名死士,也就是可发起二十轮冲击,这些死士都是从死囚牢中选出地,反正早晚也是一死,为军效力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家人又有厚厚恤赏,何乐而不为?若不是因为仓促,死士会亦练出更多,管叫他多少弩箭也不够用口 没有神臂弩威慑,八死士发起一次次冲锋,尽情的轰击着庄门,若不是庄门够厚,落门木够坚固,只怕早就被撞成了碎片。萧天成也不由得暗暗惊讶,想不到对方庄门这般硬实。 林冲皱眉想着脱困之法,忽然走到武植身边:“老爷,您和夫人先走!” 武植笑道:“怎么走?” 林冲道:“从东门杀出去,属下带乡兵庄客把辽骑缠住,老爷和夫人带侍卫乘快马离开。” 武植拍拍他肩头:“你啊你啊,用几千条性命换我的平安?忘了以前我和你怎么说的吗?” 林冲急急道:“老爷可以不为自己想,那夫人呢?” “她会与我同生共死。”武植随口道,仿佛在说一桩天经地义地事情。 林冲一滞,再说不出话。 武植忽又笑道:“怎么?你觉得今日武家庄必破?” 林冲听着“嘭嘭”的撞击声,叹口气:“属下实在想不出办法!” 武植望着远方辽骑,忽然道:“用神臂弩!” 林冲讶然道:“可若是庄门被攻破,如何阻击敌军?” 武植不答,淡淡道:“用神臂弩!” 林冲不敢再多说,慌忙挥手示意,传令乡兵旗子一阵翻动,神臂弩齐射,庄门下八名铁骑又成了刺猬。 武植这边摇头道:“攻城用的这种铁甲比咱们步人甲也不逊色啊?” 林冲道:“防护效果自然不错,不过实在太过笨重,普通战马根本就载不动,比步人甲重一倍余,辽人曾经装备过步兵。终于淘汰,想不到会用在这里。” 武植点头,若是不笨重,辽人大量装备,倒也真令人头疼。 那边八骑再次冲锋,没等冲到近前又被射翻,武植哈哈一笑:“看!这多痛快!听凭这些杂碎撞门也太憋屈了!” 林冲笑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爷就不怕弩箭用光?” 武植道:“当然怕!” 林冲疑惑道:“那为何?……啊!……老爷是有了良策?” 武植望着一脸欣喜的林冲,有点啼笑皆非:“现在有何良策可想?” 林冲张嘴结舌道:“这……”呆了半刻。心下叹口气,罢了罢了,不管如何,到时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王爷和王妃周全。 武植笑笑:“不过赌一次罢了!” “赌?”林冲讶然道。 武植道:“对,就是赌,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铁甲死士!” 林冲默然点头。这是场豪赌,若是赢了,武家庄毫发无损,若是输了,去了神臂弩的武家庄。绝对挡不住对方这几千铁骑的冲击。若是不赌呢?任由辽人攻破城门,到时候十之七八还是会输掉,只是有神臂弩掩护,自己或许可趁乱护送王爷王妃离去。 武植忽然叹。气:“说到赌。我倒想起了一位朋友,她最喜赌,甚至把人生也当作一场赌博,现在想想,也是情有可原吧,人总有不得不赌地时候……” 两人各怀心事,静静无语的看着对方死士一次次冲锋。城墙上神臂弩的弩箭渐渐稀疏,想来已经有弩手没了箭矢。 林冲已经放下心怀,既然已到这步田地,担心也是无用,到时拼死,命护住王爷王妃周全就是。 武植望着疾冲过来的八名骑士,“第十九队!” 乱箭过后,八名骑士有七人栽下马去,却有一名骑士战马不停,向前疾奔,到了庄门前十几步。战马止住,盘旋一圈,向回跑去,那骑士似乎早做好了做刺猬地准备,等战马跑回本阵才猛地惊呼起来,声音里说不出地惊喜。 萧天成本来已经沉到谷底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对方没弩箭了?这是第十九队死士,也就是说萧天成手里还剩最后一队死士,萧天成知道武家庄有神臂弩,但想一处小小的地方乡兵,又能有多少禁军装备,想来贿赂宋军高官得了百副到头,至于弩箭更不会有多少,再多的话谁担当地起? 萧天成本以为有十队死士足以把对方弩箭消耗干净。毕竟神臂弩对冲锋中的骑兵射击,只有采取密集箭雨的办法,少于一百弩手就不见能把八名冲锋中的骑兵尽数射倒,弩兵地威慑在于用箭雨对付大部队冲锋,对于数名敌人反而陷入尴尬,特别是弩箭不足的情况下。 谁知道对方的弩箭竟然似乎无穷无尽,到第十八队死士被射成刺猬时,萧天成已经绝望了,正以为此次又栽了个大跟头,白白送去一百多名死士地性命时,忽地柳暗花明,对方的弩箭竟然不足。 萧天成呼哨一声,骑兵大队前哨百余骑忽然向庄门冲去,神臂弩手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射出手里地弩箭,轻弓手也射出一轮箭雨,林冲想阻止已是不及,百人队丢下几十条性命,纷纷退了回去。这次攻击萧天成完全得逞,这轮攻击后,神臂弩手仅有的弩箭也被消耗干净,也就寥寥十几人还有一两根弩箭。 林冲连连叹息,到底不如禁军崔练有素,这样的小圈套也会中计,惋惜已经无用,辽人队中跑出了第二十队死士,似乎这八名死士也知道再没有什么能对他们构成威胁,怪叫着,呼号着向武家庄南庄门发起了冲锋。 第十八章 退敌 听着擂木和庄门“嘭嘭”的撞击声,林冲提起长矛向庄门走去,武植一把拉住他胳膊,笑道:“怎么?想去拼命?” 林冲正是想跳下去把这几人斩杀,当然自己也十九没有生还的可能。见被武植识破,林冲道:“老爷!看来辽人死士已经不多,林冲也去赌上一赌!” 武植笑道:“你又懂得什么是赌了?无论输赢都赔上自己性命的怎叫赌?那叫拼命!”(更新最快http://wap.16k) 林冲还待再说,武植摆摆手阻止他,望着城下动作连贯的八名死士,皱眉道:“动作倒是麻利。” 林冲道:“若是辽狗稍有停顿,咱们的神臂弩也不必浪费箭支!” 武植问道:“你的坐骑可追的上这几名辽人?” 林冲不解的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你就当咱庄门是纸糊的,随便你骑马破门进出,辽人投下擂木后返回的这段距离你可有把握追上斩杀这些辽人并安然返回?” 林冲还是不太明白武植的意思,武植摇摇头:“算了,这般短的距离怕是回不来,再让我想想……” 武植正低头沉思,林冲忽然道:“老爷,您看!”武植抬头,顺林冲手指方向望去,就见月光下,一团白影从东疾驰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已到庄前,辽人在东门警戒的百人队呼喝着迎了上去。那白影却是极快,也不和他们纠缠。向远处兜了一圈甩掉追兵,又向武家庄东门驰来。 林冲道:“是扈姑娘!”林冲久在北疆,和扈家庄,祝家庄众人倒也相熟。 武植微微点头,心中诧异,她怎么跑来啦?那边林冲挥手,东门处乡兵一阵忙乱,庄门缓缓打开。白影嗖一声跃入庄门,等那百人队赶来,先是吃了城墙上一通乱箭。而东门已经缓缓关闭。 从头到尾不过片刻时间,南门处辽人大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开始见一骑赶来,都未放在心上,等对方甩开追兵,东门打开,大队再赶去已是不及。只有眼睁睁看人家从东门进了庄子,关闭庄门。 萧天成不怒反喜,在边境一年余,自然也晓得东边扈家庄扈三妹的名头,若不是武家庄突然鹊起,怕是扈家庄才是辽人地头号眼中钉,看样子来人定是那传说中白马玉甲的扈三妹了。哼哼,正是自投罗网啊,不过这婆娘马儿好生了得,侧要盯紧些,别被她跑掉才是。 武植见扈三妹进了庄子,心下松口气,再看她不顺眼,也别折在辽人手里不是。 “你和她很熟?”武植问林冲。 林冲苦笑摇头:“常年在北境,属下不过和她见过几面而已。” 武植笑道:“还以为她来救夫……呢……”武植忽然面色尴尬的住了嘴,一袭雪白甲胄的扈三妹正缓缓走过来。自己的胡言乱语被她听个正着。 扈三妹就像根本没听到武植的话,对林冲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伫立城头看向下方辽军。 武植自然不会主动理她,也转头看底下战况,林冲见二人不对盘,更不好插嘴,于是城墙上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林冲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道:“老爷,扈姑娘马快,不若请扈姑娘带夫人先行,再回来接老爷。” 扈三妹听到“夫人,”诧异的望了武植几眼,却没有说话。 武植淡淡道:“你认为夫人会走么?我又会走么?”林冲哑然,低头不语。 “庄子上地人听着,只要把你们庄主丢下来受死!本将军就放武家庄一条生路!以后也绝不再来骚扰!”庄下忽然有人用汉语大声喊话。 武植好笑的望过去,他对萧天成印象不深,加之月光之下,面目朦胧,萧天成又混杂在辽人大队中,武植自然没认出他,但契丹人的汉语如此流利,定是辽国贵族,自幼培养而得。辽国内契丹汉语通行,特别是辽国南部,大多契丹人也懂汉语,但说地就不怎么流利了。 武植大笑喊道:“庄下契丹狗听了!若想保得性命,把方才乱吠之人头颅砍下!本庄主就放你等一条生路,以后横扫上京之时也绝不骚扰!” 庄下辽人一阵鼓噪,眼见破庄在即,对方还敢这般嚣张,把辽人气得哇哇怪叫,萧天成手里马鞭捏的都变了形状,忍住破口大骂地冲动,心里想着一个又一个折磨武植的恶毒法子。 “给我狠狠砸!破了武家庄赏你等千金还乡!”萧天成对八骑士大吼了起来。 八死士精神大振,把武家庄攻破,自己等人的死罪就免了!再不用作死士冲锋陷阵!八人狂吼着策动战马向武家庄庄门冲了过去,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栗。 “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知道逞口舌之利,”扈三妹看着庄下辽骑淡淡说道。 虽然她没指名道姓,武植也知道在说自己,第一次和扈三妹见面时损了她几句,而她当时就是这般淡然的说自己“逞口舌之利,”事隔年逾,这小丫头还是这般样子,看上去似乎没丝毫火气,文文静静,其实却骄傲地不得了。看来前些时日官道上遇到她的时候小丫头大概是在发神经,才会给自己个笑脸,那是个意外,绝对的意外。 “扈姑娘从来是真刀明枪,何不去把那辽人头领宰掉?”武植笑呵呵的道。 扈三妹道:“口舌之争无益。” 武植道:“口舌之争却是姑娘先挑起的。” 扈三妹一滞,不再说话。 林冲见敌人在下面攻击甚紧。武家庄迫在眉睫,这两位祖宗还有闲情在这里斗嘴,心里这个着急啊,又不好乱插嘴,正无奈何,就听武植道:“扈姑娘地宝马不知可否借林教头一用?” 扈三妹道:“玉儿从不给外人乘坐,武庄主若有破敌良策说于我便可。” 武植虽然不愿借她人情,但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无奈只好和扈三妹嘀咕起来,扈三妹听着连连点头…… 望着被撞击了几十次,虽然微微摇晃却仍然屹立不倒地武家庄大门。萧天成眉头紧锁,这也太坚固了吧。都快赶上州府的城门了,若再不快点攻破庄门,边境宋军得到消息赶来支援就麻烦了。 八死士劲头还是那般足,想起可以衣锦还乡,什么疲累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大吼着再次发起了冲锋,“嘭,”擂木和庄门撞击,然后八骑向回返,就在这时候,武家庄南庄门忽然“啪”的一声脆响,一块木板倒下口尘土飞扬。再看去,庄门就仿佛被人从中镂出来几尺高,一尺多宽的小门一般,辽人还未回过神,小门中忽地跳出团白影,速度奇快,一眨眼已经追上回返的八骑士,紧接着就见黑光闪动,“扑扑”几声闷响,八死士纷纷落马。变做了真正的“死”士。 不消说,来人正是扈三妹,用武植地无金剑把庄门划出个门洞,依仗玉儿脚力,追上八死士将之除去。 武植和林冲在城墙上瞧的分明,俱皆大喜,就从这八死士反复冲击已可断定对方再无铁甲骑士,不然早就轮番冲锋,哪有只用八人的道理? 两人笑容未闭,忽又都睁大了眼睛,却见扈三妹并不同事先讲好那样回庄,而是策马朝辽人大队奔去,须臾间已经到了对方阵前,辽人反应过来,吆喝扑上,就见扈三妹手中黑光连动,辽人纷纷落马,但辽人毕竟势众,扈三妹见冲不到对方统领近前,再缠斗下去势必被辽人围困,双腿猛夹马腹,玉儿一声长嘶,靠近她地辽人坐骑竟被惊得连连后退,乱做一团,混乱中玉儿撒蹄如飞,冲出敌阵,经过庄门之前,扈三妹手一抖,一道黑光飞入门洞,然后一拉缰绳,玉儿滴溜溜打个转,向东方疾驰,如飞而去。 武植摇摇头,小姑娘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却是在意地紧呢,自己只不过斗嘴时随。一句她为何不把对方头领宰掉,她竟然真憋了一口气去冲对方阵营,如今又飞也似地跑了,莫非没杀掉敌人统领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再来见我? 其实何止武植,就是此时马上的扈三妹自己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去武家庄?为什么听到武植说什么“救夫”心情有些低落?为什么唬到“夫人”一词,一向心静如水的自己会忽然烦乱斗气?太多的为什么,扈三妹轻叹口气,伏在玉儿背上,思潮如水……” 林冲没那么多想法,他只管吩咐重甲军在破出的那道门洞前竖起枪阵,如果辽人从这门洞冲进来,管教他成马蜂窝。另一边自有侍卫为贵王拾回无金剑,武植还剑入鞘,冷眼往下看去。 萧天成呆呆望着战场,仿佛再次回到了一年前,心情同样是那般失落,不同地是,上次是因为对手的凶残而魂飞魄散,这次却是极喜转到极悲的那种失望,望望那只可容一人进出的门洞,咬紧牙关,忍住喊出冲锋的欲望,回头呼哨一声,马蹄声中,辽人大队向北奔去,虽然同样的轰隆作响,却再无来时威风八面的感觉,每个辽人心中只有说不尽地沮丧。 第二日,武植把武家庄财政大权也交与了林冲,本来不想林冲为这些杂事烦心,但现在看来刘总管实在担当不起武家庄的担子,只有全推给林冲了,刘总管只管打理一些琐事就好,昨日一役,除去被辽人细作所害几人,武家庄未伤一兵一卒,打退数千辽人袭击,可说是一场大胜仗,武植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辽人屡次挑衅,自己的武家庄不会每次都这般好运气。实在是该做些什么了,如果自己这个身为北京留守地武家庄主被人打破了庄子,那不成天大的笑话? 嘱咐林冲严加防范,排查新进佃农籍贯,虽然昨日晚间侍卫斩杀了几名辽人细作,差点射到金莲的那位仁兄更是尝尽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但总怕会有漏网之鱼,何况祝家庄派人进庄子捣鬼。扈家庄也不见得就老实了,扈三妹是扈三妹,扈员外是扈员外。不可一概而论。 武家庄大门口,竹儿和大牛哭作一团。武植有心带大牛回大名府,但是这条憨厚的汉子就是不愿意,也只有由得他。 旁边的刘总管满脸愧疚,武植知道安慰的话是多伶地,只是拍拍他肩膀。“帮我看好家!” 刘总管默默点头。 缎帘放下,马车启程,左右骑士追随,带起尘土微扬。武家庄众人目视马车渐渐没了踪影,才转身回庄。 回到大名府地武植第一件事就是给赵佶上表,说起此次武家庄遇险之事,而高阳关路安抚经略使刘豫识敌不明。边防如同虚设,使得几千辽军进出宋境如同儿戏,实在不宜委以重任,请圣上裁决。 其实刘豫的官位早就不稳,前次损失千余兵卒就怪罪在他头上,只是后来武植责袭幽州,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刘豫也有协助之功,再加他上下活动,才总算把事情压了下去。如今武植弹劾他,十九乌纱不保。 武植本想保举宗泽任高阳关路安抚经略使,但思及宗泽本就是自己推荐,再拉到自己地头,不免有结党地嫌疑,是以就不提推举人选,只请赵佶决断。 武植第二件事,就是传来都监闻达,军备物资由闻达分配,自己想为武家庄扩充军备,自然要找闻达。 闻达听得贵王召见,急急赶来守备司衙门,守备司衙门距大名府衙不远,倒省了武植来回奔波。 正厅内,卸去了铠甲的闻达动作间还是那般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下首,旁边桌上摆着杂役送来地茶水,虽然茶香四溢,碧螺如丝,一闻一观俱是好茶,但闻达动也不动。 武植笑道:“闻将军,莫非嫌弃本王茶劣?” 闻达一惊,忙起身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不喜喝茶!” 武植有些哥怪,这个时代还有人不喝茶?“将军为何不喜喝茶?” 闻达道:“属下年幼时的一段恨事,不提也罢。” 武植道:“既然将军不肯说,本王也不能勉强,将军请坐。” 月达微微迟疑了下,终究怕武植怪罪,说道:“属下年幼家贫,老父最爱饮茶,家里物事都被老父典当换茶,那时闻达就立誓……以后绝不沾茶道。” 武植微微点头,看来闻达性子是那种十分固执之人,若他是梁中书死党,那多半是拉不回头了,但愿他不是结党之人。 “年前梁大人曾拨出一批重甲弩箭,你可知此事?”武植漫不经心的问道。 闻达点头道:“属下知道,那是拨给真定府武家庄乡兵的,后来武家庄靠那些军备打了几次胜仗,枢密院曾特意下公文表彰梁大人。” 武植听了险些气得吐血,这个老狐狸,自己还以为他偷偷摸摸送的军械,谁知道一转眼就报上了枢密院,肯定找了些冠冕堂皇地借口,把干系推得干干净净吧,而武家庄打的几次胜仗倒白白让他捡了便宜,安公焘那老头对他有好感也是为此吧? 既然如此,武植再没顾及,“前些天武家庄又和辽人狠狠打了一次,别的不说,弩箭却是消耗殆尽,本王准备拨给武家庄一些弩箭,你看如何?” 闻达“腾”一下站了起来,怒目道:“辽狗又来挑衅?” 武植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还好神经坚毅,才没被他吓到,皱眉道:“这般大惊小怪作甚?” 闻达悻悻的拱手赔礼:“属下莽撞,只是那辽狗实在不知进退,贵王教训他们不久,又敢挑衅,属下一时气愤……” 武植摆摆手:“罢了罢了。教训辽狗的事我自有主意。” 闻达听武植要“教训辽狗,”马上变得眉飞色舞,急切道:“和辽国开战王爷可要带着属下!” 这些日子接触地闻达一向老成持重。想不到还是个好战分子,武植笑着点头,隐隐觉得闻达这样的性子应该不是梁中书党羽。 闻达又道:“王爷,辽人屡次进犯武家庄,看来已将武家庄看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拨给武家庄弩箭怕是不够,是不是再拨给他们一些铠甲劲弩?” 武植听得一呆。怔怔看着闻达,闻达以为武植作难。低头道:“属下也知此事艰难,还请王爷报上枢密院,只管说是小将主意便先” 武植不动声色:“那也不必,我和将军联名上报就是,此是边境民生大事。本王又岂能推脱?” 闻达听贵王同意自己提议,欢喜非常,暗道贵王就是贵王,心胸够广,气量够大,若换了旁人,对前任官长照顾过地人物定然十分苛刻。以树自己之威,就算不刁难,却也不会再对之多好,贵王却不偏不倚,全然不在乎这些为官之道,实在难得。 “属下这就去拨给武家庄弩箭,其余军备等枢密院公文发到属下再做准备!”闻达兴冲冲的道。好像枢密院公文定然是准议一般,也难怪他这般想,有红透半边天的贵王上书,枢密副使梁大人以前又对武家庄颇多照顾。这事儿哪能不成? 等闻达兴冲冲的离去,武植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南城繁华之地,有一处府第,围墙不高,可见里面杨柳枝头,飞檐阁角口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和普通上等人家的宅院没什么区别,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大名府首富卢员外的居处。卢员外家世清白,交友广阔,在河北商人中那是数一数二地角色。 卢员外德望又高,人缘又好,卢员外府附近的宅子自然是大名府商人的最佳选择,不为别地,每日和卢员外套套交情也好,保管有数不尽地好处,开始也确实如此,卢员外府左右相邻地两处宅第曾经被大名商人炒出过天侩,可惜后来侩钱越来越低,到如今两处宅子竟是无人问津,原有的主户有多远搬多远,竟再不肯在这里居住。 无它,只因卢员外的夫人卢氏而已,卢夫人爱热闹,喜欢去邻居家串门子,和邻家夫人聊天叙话,这没什么,开始那些搬来的商户巴不得自己家老婆能和卢夫人攀上交情,对卢夫人欢迎之至。谁知道时间长了才知道,卢夫人口舌却是十分苛刻,最喜斗富,常把对方夫君贬斥的一文不值,把自己家老爷夸到天上,每日都是说些自己家那些琐事,字里行间自然是显摆卢家高门大户,如何奢侈。 这样地日子久了,谁家婆娘受得了?就是那些商人也感觉大大的没面子,于是卖屋走人,开始价钱尚高,渐渐卢夫人恶名传开,这两处宅院侩钱渐低,到如今却是再也卖不出了,两屋主宅院卖不出,也不愿在那里住,只留下两间空荡荡宅院。 这一日,卢员外府东边的宅院忽然喧哗起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正在卢家后花园无聊的卢夫人听到人声,急忙唤贴身丫鬟绿儿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绿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夫人,东边的宅子卖掉了,听说买主是一位漂亮的少夫人,名字不知道,只知道是山东人氏。” 卢夫人问道:“搬进来住了?” 绿儿道:“是,杂役帮闲正搬家居物事呢。” 卢夫人点头:“今日人家乔迁,就不去了,明日再去拜访,邻家常走动才好。” 绿儿点头称是,心里叹息,不知道那位少夫人造了什么孽,大老远从山东巴巴赶来这里找气受。 后院凉亭,龙五毕恭毕敬地站在武植身旁,听武植交代各项事宜,直讲了大半个时辰,武植口干舌燥的住了嘴:“都记下了?” 龙五连连点头:“小的记下了!” 武植道:“那就去办吧,没事不要再来见我,免得被有心人见到!” 龙五应声,神色迟疑,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武植见他吞吞吐吐,愠道:“有事就直说,你知道我最烦什么!” 龙五低头道:“回王爷,这次来大名府小的把夫人一并接来了。” 武植愕道:“什么夫人?” 龙五惊讶的道:“阳谷的阎夫人啊?老爷不记得了?” 第十九章 小户人家(一) 武植嘴巴张得老大,他倒真把阎婆惜给忘了,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大事小情不断,哪有时间去想这位和自己只有“一夜情”的女人,而且还算不上“一夜情”,自己可是没去碰她,不过享尽了她的温柔滋味。想起那尤物,武植苦笑一声,怎么打发她也是个难题,总不能叫人家跟着自己守一辈子活寡吧?去看看她?自己好像也没那个心情。有温柔如水的金莲和可人的七巧,武植简直日日活在仙境一般,哪还有闲心去招惹她? 龙五看武植久久不语,躬身道:“小的告退了。” 武植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照顾好她即可。” 龙五点头,转身退出。 武植叹口气,勉强什么世道啊,若是后世这种充其量算作的“一夜情”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这可倒好,还要自己负责?对这个时代道德礼仪极为满意的武植倒第一次怀念起堕落的后世。 阎婆惜一袭淡绿长裙,坐在八角小亭的石凳上,手中轻轻摇动圆月般的宫扇,看着碧绿湖面上的几片荷叶,忍不住叹了。气。 丫鬟冬儿也叹口气:“老爷也真是的,一封书信也没有,好端端怎么又来了大名府呢?” 阎婆惜瞪她一眼:“老爷的事是你这妮子可以嚼舌根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冬儿吐吐舌头:“夫人说地是,老爷是您的心肝,冬儿再不敢说了……只这些日子阎婆惜身边也就冬儿一个说话的人,日子久了,冬儿对阎婆惜少了几分惧怕,多了几分亲密,主仆甚是融洽。 阎婆惜一把拉她进怀,笑道:“我撕碎你这丫头的嘴!”作势去拧冬儿,冬儿笑着挣开。 二人笑闹一阵,大热天均出了一身香汗,冬儿道:“奴婢去给夫人拿瓜果解渴。”阎婆惜笑着点头。 冬儿走后。阎婆惜笑容渐渐淡去,想起神秘莫测的老爷,阎婆惜有几分惧怕,更多的却是好奇,爱慕。她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很想能成为他真正宠着,爱着的女人。在阳谷的这些日子每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向上天祷告,希望老爷今天能来看她一眼。每日又都在失望里度过。午夜梦回,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白日却要强作欢颜,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下人面前绝不会露出自己地哀怨,她常常在想。如果老爷不是那个印刻在自己心里的年青人多好?那自己也不必每天胡思乱想,日子想必会舒服很多。 “夫人,这些都是用深井凉水浸过的,可爽口了!”冬儿端来一盘果子,打断了阎婆惜的思绪。 阎婆惜笑笑,拿起长筷夹起一块香瓜放入嘴里。“恩,味道不错,你也吃!” 冬儿和她亲密是不错,可不敢坏了规矩。“夫人吃完奴婢再吃。” 阎婆惜吃了几块便自住嘴。见冬儿在那里若有所思,问她道:“小妮子想什么呢?” 冬儿道:“自然是想老爷。夫人您说,咱家老爷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听五哥的话,怕是大人物哦。” 阎婆惜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思量,“龙五不是说老爷来大名府做生意么?” 冬儿道:“奴婢觉得老爷不像生意人……”话还没说完,园子外跑进一名丫鬟,冬儿急忙住嘴,丫鬟跑到近前道:“夫人,隔壁卢夫人过来拜访夫人。” 阎婆惜责道:“卢夫人?西边宅子的女主人么?” 丫鬟点头,阎婆惜道:“快请进来。”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冬儿笑道:“夫人好不耀眼,搬来第二日就有人串门子。” 阎婆惜笑道:“是人家好客而已……” 说着话,园外一阵脚步,接着涌进来一行人,当先是一胖胖的贵妇人,自然就是卢夫人,满头珠翠,艳红华服,走起路来作柳叶摇摆状,看起来十分滑稽。卢夫人身后是七八名丫鬟,或捧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或提白玉般地什锦盒子,浩浩荡荡行来。 阎婆惜看得发呆,这是串门子还是搬家? 卢夫人走到凉亭内,吩咐一声,那些丫鬟把盘子食盒端放石桌之上,摆得整整齐齐,又有丫鬟把石凳铺上镂花凉垫,等她们七手八脚忙完,卢夫人才笑着和阎婆惜打招呼:“哎呀呀,看看我这人,失礼了不是,夫人莫怪,我就是穷讲究,莫怪莫怪。” 阎婆惜心里大是不快,只微微点点头,算做招呼。 卢夫人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坐下,抬眼见到阎婆惜旁边的果盘,惊呼道:“大热天的夫人就吃这些解渴?这如何使得?”吩咐身后的丫鬟:“快些把咱家冰镇的瓜果送些过去。” 贴身丫鬟绿儿应了一声,掀起托盘上地厚纱,端了盘子过去,阎婆惜这才看到盘里的瓜果四周堆着碎小的冰块,厚纱一去,冰气凝结,盘上升起了一团白雾,离老远就感到一阵清凉。 阎婆惜从未见过夏日成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在宋江身边时就不说了,也就过的平常人家日子,就算如今,也不过有丫鬟服侍,吃穿不愁,每月有几十上百贯花用,算是普通上等人家的日子吧,又哪见过这些豪门大族地奢侈,只听说过有钱人家夏日可以储冰,今日亲眼看见,自不免震惊。 卢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心中那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嘴里笑道:“妹妹尝尝。这才解暑,别客气,姐姐家里还多。”方见面,名字也未问,已经姐姐妹妹了。 阎婆惜没动果盘,她又怎会听不出卢夫人地炫耀之意,不过见人家这般排场,也不敢得罪,只是道:“妾身不渴,谢谢夫人……” 卢夫人抢过她话头:“妹妹别和姐姐客气啊。什么妾身不妾身地,咱们姐妹相称就好,莫非妹妹瞧不起我这个姐姐?” 阎婆惜忙道:“小妹怎会瞧不起姐姐?”既然惹不起人家,只有压下心中不快,强自赔笑。 卢夫人笑道:“这才好,妹妹是山东人,怎会来了河北?” 阎婆惜道:“小妹随夫君来河北行商。” 卢夫人问道:“山东来河北行商的,莫不是陈掌柜?还是刘大官人?他们可是常来府上拜望我家老爷。”见阎婆惜摇头。不由笑道:“山东在大名府叫地上字号的商人也就这两位,妹妹的夫君想是新来,不过不要紧,过几日妹妹带他来就是,谁叫咱们是街坊,不帮你帮谁?” 话说的没头没脑。阎婆惜也是听得糊涂,正不解,那边绿儿傲然道:“我家老爷是大名第一商贾卢员外,在河北行商有我家老爷照看,定然一帆风顺。”说着话心里也微有得意,自己一个丫鬟能对人家穿金戴银的夫人用这般语气说话。自有说不出的快意。 阎婆惜“啊”了一声,原来对面的夫人这样大地来头,怪不得人家有这样的排场,自己家老爷虽然在阳谷一手遮天。但在大名府怕是上不了台面。毕竟大名府比阳谷大了十倍不止,又是赫赫有名的北京。藏龙卧虎之地,没听人家说吗?山东在大名叫得上字号的是什么陈掌柜,刘大官人,却是没有武大官人这号人物。 “婆惜谢过姐姐了,改日定和夫君上门拜望卢老爷。”阎婆惜说着话,想起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自己的“夫君,”不禁恻然。 卢夫人笑道:“莫客气,我最是心软,就是街边乞丐求到能帮也帮了。” 阎婆惜面色一变,本以为既然邻居这般显赫,自己曲意奉承,只求改日能带老爷去拜望人家,老爷得此助力生意定然好做,或许到时念起自己的好,把自己带在身边也未可知。谁知道卢夫人说话夹着枪棒,忒也难听。 卢夫人见阎婆惜脸色难看,虚拍自己嘴巴,笑说道“瞧我这张嘴,最喜胡说,妹妹别介意。” 阎婆惜强笑道:“姐姐心直口快,小妹先会介意?” 聊了一会儿,自然是卢夫人在那里夸夸其谈,谈起卢员外在大名府如何显赫,河北一地商贾如何敬重,话里话外大名府除去贵王千岁,卢员外当属第一。 阎婆惜虽然没几个朋友,也不爱上街,却也屡屡听到贵王大名,听到卢夫人说起卢员外和贵王交情莫逆,心中更是敬畏。虽然不喜卢夫人说话,也只有虚与伪蛇,好言应付。 说起女人最爱说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卢夫人从发簪上拔下一枝玉钗,笑道:“妹妹来看看姐姐这根簪子。” 阎婆惜老早就看到她这玉钗了,碧绿无瑕,最令人称奇的是簪子上雕刻地那一龙一凤,极为精致细腻,在这般细的玉钗上雕剂栩栩如生的龙凤,可想而知耗费多少心血时日。 阎婆惜接过把玩了一会儿,递还过去:“姐姐这钗子倒是不凡。” 卢夫人道:“那是自然,这根龙凤钗可是我家老爷送的,据说价值千贯以上,怕是比妹妹会身穿戴还要昂贵呢。” 阎婆惜滞了一下,勉强说道:“那是自然。” 卢夫人问道:“妹妹可有什么稀罕物事?” 阎婆惜微微摇头,卢夫人望向阎婆惜发簪,道:“妹妹休要藏拙,给姐姐看看你那簪子。” 阎婆惜无奈的把头上钗子解下,递了过去,这是根金钗,钗作飞凤状,凤头处坠五条珠链,珠链尾段各镶一颗米粒大小珍珠,看起来倒也漂亮。 卢夫人看了一眼失笑道:“我还以为是真的五珠护凤呢。原来却是赝品,妹妹还当宝呢!我说也是,五珠护凤可是前唐传下地价值连城之宝物,听说落在江南巨擎叶员外之手,怎会在妹妹手里,妹妹夫君忒也俗气,既然没钱就休要装阔。像我家老爷钱越多越低调,只有暴发户才爱显摆!” 这席话把阎婆惜听得面红耳赤,听她言语里讥讽武植,更是又羞又恼。正没奈何,忽见卢夫人手用力一拉,一根珠链猛的断掉,阎婆惜“啊”一声惊呼:“你……你做什么?” 卢夫人道:“果然是作假的,若是真品断不会这般柔脆。”说着把钗子顺手丢在桌上。 阎婆惜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根钗子是龙五遣人送来的,说是老爷为自己买的,阎婆惜欢喜的不成。每日睡觉前都要看几眼钗子才能安然入睡,却想不到被卢夫人硬生生拽断。 卢夫人还在那里唠叨:“有了几个钱就是这样喜欢充门面,妹妹太俗,俗气地紧啊!” “别说了!……”阎婆惜泪流满面喊了起来。 卢夫人愣了一下,不满的道:“小家子气不是,不就是一根钗子吗?不过百十贯的东西罢了。至于么?明日给你送一百贯钱就是!”说着站起来道:“我们走!” 气哼哼向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上不了台面……” 这边阎婆惜呆呆望着石桌上的钗子,眼泪不住落下,想起卢夫人从头到尾地话语,这才明白人家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什么上门拜访,不过来显摆折辱自己而已,越想越是伤心,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儿从头看到尾。只是不敢插言。这时气愤道:“我去找五哥!” 阎婆惜慌得拉住她衣袖,“别去……” 冬儿道:“为什么?就这样白白让她欺负?” 阎婆惜擦了几把眼泪。低声道:“会给老爷惹麻烦的……” 冬儿气沮,是啊,在阳谷自是什么都不怕,可是这里是大名府,依五哥地性子,知道这事后自然会上门寻仇,可是人家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角色,闹下来,不但龙五担不起,怕是老爷都要跟着倒霉。 冬儿无奈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阎婆惜摇摇头,不说话。 冬儿叹口气,坐到阎婆惜身边,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好久以后,阎婆惜站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断钗,“出去走走,寻处首饰铺把钗子修好。”冬儿看看阎婆惜微微红肿的眼睛,没有说话,去大街上散散心也好。 二女出了宅门,烈日如火,热浪滚滚,冬儿急忙撑起纸伞为阎婆惜遮阳,绕是如此,还是酷热难当,二女沿大街向北走,随意进了一家铺面很大的首饰铺,把赝品“五珠护凤”递上,问起玉石师傅能否修复,那师傅瞄了好一阵,叹气摇头。 阎婆惜一阵悲戚,这可是老爷送给自己唯一地东西啊?呆呆接过师傅递还的钗子,阎婆惜失魂落魄般走出了铺子,冬儿急急跟在后面。 冬儿走没几步,抬头时猛的一愣,拉拉阎婆惜衣袖,惊喜的道:“夫人,你看!” 阎婆惜无精打采的道:“看什么?”顺冬儿所指方向望去,一下呆住了,就见前方街巷拐角处拐过来几人,最前面那人紫衣玉带,可不正是自己家老爷。 阎婆惜脸色变幻不定,拉了冬儿一把:“咱们走。”就想调头走开。 冬儿不解道:“好不容易见到老爷,躲开作什么?” 阎婆惜拉着冬儿边走边道:“老爷想见我自会来见,别惹老爷心烦。”冬儿叹口气,不再说话,阎婆惜走没几步,忽然脚下一软,惊呼一声,蹲了下去,想是脚葳了。见后面武植等人愈走愈近,阎婆惜勉力站起走了几步,再次呼痛蹲下,冬儿见这样不是办法,回头叫道:“老爷!武老爷!武大官人!” 武植带几名侍卫在街上闲逛,不想天气燥热,走了几步就汗如雨下,正自大呼倒霉,准备回府纳凉,忽听有人喊“武老爷。武大官人,”看过去,是一侍女打扮地女子,似乎是在叫自己,面目略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走上几步:“姑娘是在唤我?” 冬儿福下去:“婢子见过老爷!” 武植纳闷地挥挥手,示意免礼,那半蹲在地上的绿裙女子背影也有些熟悉,武植忽地灵光一闪。隐隐猜到来人是谁,方自转过这个念头,那女子缓缓起身,转过头,美丽的小脸,妩媚的双眼,不是阎婆惜又能是谁? 阎婆惜有些惊慌的低着头:“老爷……” 武植一阵尴尬,怎么逛街逛街的就遇到她了。难道真有缘分这一说?冬儿已经在旁边道:“老爷不要怪夫人,夫人本来也不敢见老爷地,拉着婢子回避的时候葳了脚,这才没有躲掉。” 武植“恩”了一声,看阎婆惜可怜巴巴的样子忽觉好笑,嘴里道:“找个地方叙话!” 阎婆惜微微点头。武植左右望望,指指不远处一家酒楼,“就去那里吧!”走了几步,见阎婆惜眉头轻蹙,拍拍自己额头:“我倒忘了,你伤了足。可要我抱你么?” 阎婆惜眼中闪过一片欣喜,羞答答地点点头。武植哈哈一笑,忽然大步朝酒楼走去,嘴里大声道:“我在二楼等你!若是慢了别怪老爷我走掉哦!” 冬儿在旁急道:“老爷……”下面地话不敢说出口。心中只怪老爷怎么这般冷血。一点不知道怜惜人。 阎婆惜愣了半响,眼珠转了几转。忽地起身,小碎步赶了上去,脚步甚是麻利,哪有葳脚地样子?只把冬儿看得目瞪口呆。 武植放慢脚步,笑看追上来的阎婆惜,笑道:“脚好了?” 阎婆惜无奈地笑笑:“什么也骗不过老爷……” 武植哈哈笑了几声,这般一闹,方才初见面的尴尬却是无影无踪。 一行人进了酒楼,要了二楼一间阁子,点了些甜点茶水,把伙请赶出去,侍卫在外守候,阁子里只留冬儿服侍。 “最近过得可好?”武植问道。问完这话武植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叫她诉苦吗?谁知道阎婆惜的反应大出自己所料,嫣然笑道:“很好啊,吃穿不愁,还有冬儿陪妾身聊天,就是常常想老爷。” 武植顿时一阵轻松,心里也暗赞阎婆惜厉害啊,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自己要小心才是。 “日子过的好就成,还以为你要成怨妇呢?”武植在阎婆惜面前莫名轻松,倒像和后世酒吧女郎聊天般随意起来,很久没这般乱侃过了。 阎婆惜妩媚地白了武植一眼,说道:“怎么会?妾身说过不后悔就是不后悔。” 武植道:“真不后悔?” 阎婆惜笑着点头,忽然问道:“老爷怎知道妾身方才是做样子?” 武植道:“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又怎瞒得过我?” 阎婆惜笑道:“老爷最厉害了!” 武植笑笑,心说你这迷魂汤才厉害。打量了阎婆惜几眼,奇道:“你哭过?” 阎婆惜眼睛的红肿却是未褪,听武植问起,阎婆惜见到武植的欣喜黯淡下去,想起被卢夫人的羞辱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手里握紧断掉的钗子,低头不语。 武植见状更是奇怪:“怎么?被人欺负了?” 阎婆惜摇摇头:“没,老爷莫乱想,只是被沙迷了眼而已。” 武植皱起眉头,正待再问,旁边的冬儿忽道:“奴婢说句不该说地话,请老爷莫怪,老爷可知道卢员外?” 武植道:“略有耳闻,听说大名府他是最有钱的主儿……怎么,你被他欺负了?”武植的脸沉了下来。 阎婆惜急忙摇头,生怕武植误会,连声道:“不是,是卢夫人,卢夫人她把老爷送我的钗子弄坏,还讥讽了妾身几句,是以妾身伤心……” 武植奇道:“我送你的钗子?” 阎婆惜把手里钗子放在桌上,“是啊,就是这五珠护凤,妾身喜欢的很,方才去首饰铺,说是再修补不上了……” 武植愣了半天,明白过来肯定是龙五地鬼主意,打自己名义送的钗子,想是叫阎婆惜有个念想,不用整日胡思乱想。 拿起钗子看了几眼:“不过是赝品,修不上就修不上吧。” 阎婆惜点头道:“恩,一切听老爷的。” 第二十章 小户人家(二) “那卢夫人说了什么话?”武植问道。 阎婆惜低头道:“没说什么,妾身没事,老爷别再问了。”桌下的手还冲冬儿轻轻摆了几下,意思是叫冬儿别乱说话。冬儿气乎乎的转过身去。 武植还待再问,阎婆惜抬头笑道:“老爷的生意还顺心吧?” 武植暗道声惭愧,自己根本就没问龙五在她面前给自己编排的什么身份,听阎婆惜问起,原来自己是“生意人,”点头道:“还算顺当吧,前些日子差点血本无归,还好最后净赚了一笔。”自然是说武家庄遇袭的事。 阎婆惜道:“那就好,想老爷早晚会出人头地的。” 武植好笑的看她道:“出人头地?” 阎婆惜道:“是啊,以前老爷在阳谷是王,以后在大名府也是王,老爷莫太心急才是,妾身虽然不懂生意经,却知道心浮气躁乃成者大忌。” 武植笑笑不语,阎婆惜第一次和武植闲聊,正是看武植喜欢什么话题,眼见武植是不喜欢谈论生意了,马上转话题:“今天天气好热,老爷怎不在府里纳凉?” 武植随口道:“视差民情……”说出才后悔,自己好像太放松了? 阎婆惜却是抿嘴一笑,以为武植和自己说笑,心下欢喜,娇笑道:“那我的清天大老爷查出什么没?”话儿里说不出的媚意。 武植摇摇头,看来以前电视上的微服私访太假了,换身衣服大街上乱走能查出什么来?一切一切只有等龙五的泼皮网络弄妥当,那时才有源源不断的情报,自己再对症下药。 “老爷要在大名府常住么?”阎婆惜小心翼翼的问道,见武植望向自己,慌忙解释:“妾身不是打听老爷行踪,只是想知道老爷是不是就在妾身身边……能和老爷在一座城里,妾身就开心的很了……”只说到后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起来却有股子说不出的痴迷味道。 武植心中微动。从第一次见面就见识了阎婆惜的心机,她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但人心都是肉做地。不管信不信,听阎婆惜的软言细语,武植的心还是触动了一下。 “恩,大概要多住些日子。”武植说道。 阎婆惜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二人又聊了几句。武植望望窗外地日头。似乎快到午时了,阎婆惜何等机伶,不等武植说话,站起身道:“妾身该回宅子了。” 武植点头,阎婆惜福了福,向外走去,经过武植身边时带起一阵香风,武植心中却有些诧异,今日和阎婆惜叙话同二人第一次见面简直是两个极端。那次见面阎婆惜想方设法勾引自己,这一次却是端庄的不行。一句挑逗的话没有。偶尔流露出的媚态也是她天生风骨,绝非故意给自己看的。 正奇怪间。香风呼地刮回,一条软绵绵地香躯靠在了武植肩头,“老爷想妾身没?”阎婆惜小嘴贴在武植耳边,说话间小香舌轻轻舔武植耳朵。 武植叹气回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在自己面前,妩媚入骨,风情难言。 “老爷想的时候就去妾身宅子,妾身好好服侍老爷。”不等武植说话,红樱桃般的小嘴在武植脸上亲了一下,娇笑着跑了出去。武植望着她背影只有摇头,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这般开心,想想她现在的日子应该十分难熬才是。 “把冬儿带来!”方走出阁子的武植想起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似乎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虽然不愿承认,但阎婆惜如今怎么算也是自己的女人。 两名侍卫快步下楼追出,武植又回了阁子,功夫不大,门帘一挑,阎婆惜和冬儿走了进来,阎婆惜脸上全是无奈:“老爷,算了吧,妾身无事!” 武植皱眉道:“你怕?” 阎婆惜摇头:“妾身不怕,有老爷在妾身怕什么?只是一点小事,老爷就不要追究了。” 武植笑笑:“你怕了,为了老爷的面子却故意这般说,也算用心良苦了。” 阎婆惜低下头,知道老爷精明,自己说什么都无用。 武植转头对冬儿道:“把事情从头讲述一遍,不要漏掉半个字!” 冬儿应一声,把卢夫人如何欺负阎婆惜,又是如何嚣张跋扈描述一遍,冬儿也是伶牙俐齿,学卢夫人地话语学得似模似样,听得旁边的阎婆惜又勾起了伤心,武植面无表情地听着,当听到卢夫人说“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地时候,武植冷冷一笑,摆手止住冬儿的话。 阎婆惜见武植神色冰冷,不由得担心起来,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武植见她欲言又止,知她心思,淡淡道:“别怕,万事有我!” 阎婆惜咬咬嘴唇,使劲点点头,既然老爷下了决心,自己也不能给老爷丢份儿。 武植见她一付视死如归地表情,不由哑然失笑,忽然笑道:“婆惜喜欢欺负人么?” “婆惜”二字入耳,阎婆惜如遭雷击,心儿飘悠悠不知飘向何方,武植可是第一次这般亲热的叫她,怎不令阎婆惜欣喜若狂。 “妾身不怕死!”阎婆惜根本没听到武植下面的话,斩钉截铁“表决心”。 武植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或许再精明的女人也有最笨的时候?“我是问你喜欢欺负人不?”旁边的冬儿也轻轻拉拉阎婆惜的衣袖,老爷好不容易换了态度,夫人可别错过了机会。 阎婆惜这才听到武植的话,对自己的失态也不在意,笑笑道:“妾身从不欺负人……” 武植上下打量她几眼,似笑非笑道:“说实话!” 阎婆惜低头轻声道:“喜欢……” 武植道:“恩,那咱们这小户人家就欺负一下大名府第一大户,叫卢大户知道知道咱小户人家,暴发户也不是好惹的。” 阎婆惜本来陷入一种极喜的状态,满心里全是开心,听到武植的话连连摇头:“老爷。今天妾身开心,没心思去欺负人。” 武植道:“若是老爷叫你去欺负呢?” 阎婆惜想也不想:“那妾身就去!” 武植微微点头,“回宅子等着吧。老爷去布置布置。” 阎婆惜告退,和冬儿出了酒楼后又回头望望,脚步轻快的向宅子走去,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炎热,冬儿走在阎婆惜身边。有些担心的道:“夫人。不知道老爷要怎生对付卢家,不会闹出什么事吧?”她气愤下向武植告状,此时回想又担忧起来。 阎婆惜道:“老爷自有老爷的法子,咱们照做就是了。” 冬儿道:“夫人就不担心?” 阎婆惜摇摇头,向前走去,只是嘴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冬儿无奈地跟上,心里偷偷嘀咕,老爷这一声“婆惜”把夫人的脑子喊坏了…… 第二日晌牛。越发闷热起来,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云块。隐隐有闷雷声响。 卢夫人吃过午饭。躺在后花园软椅上养神,肥胖地身躯把软椅压的咯吱作响。仿佛在哀叫一般。 打个饱嗝,卢夫人想起昨日那少夫人冲自己哭喊,心中又是一阵不爽,这是做什么?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一般,好心去串串门子倒闹得一身不是,这口闷气一定要出。盘算良久,对绿儿道:“去请舅老爷过府。” 绿儿应声而去。 卢夫人三哥乃大名府押司官,北宋官制分官和吏,官自然是朝廷委派,吏就是下面跑腿做事的人,没有品级,或是招募得来,或是差派,还有世袭的。大名府官员几十人,例如通判,推官,各曹参军,各司主事等等,吏却有二三百人之多,押司官有八人,在吏中属于中下阶层,上面还有点检文字、孔目、主押官、开拆官等等数十号小吏,可是在开封府数一天也数不到的小吏出了厨衙却是红透天地人物,和后世何其相像。 卢夫人三哥贾押司也正是这般一个人物,贾押司本是贴目小吏,为人最是阴毒,背后被人称为“贾扒皮”。贾押司靠妹妹银钱活动,方升押司不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眼睛已经盯上了开拆地位子,闻得妹妹召唤,立马颠颠赶来。 “么妹,谁又惹你生气了?”贾押司来到后花园,见卢夫人闷闷不乐,急忙问道。虽然身为兄长,却要赔笑,这妹妹可是他的摇钱树,也只有放下兄长的面子,着意巴结。 卢夫人恨恨道:“还不是隔壁的小骚蹄子!给脸不要,昨日好心去拜访,没得惹了一身骚。” 贾押司讶然道:“隔壁?” 卢夫人朝东院努努嘴,“前几日典卖出去了。” 贾押司恍然,原来又来了新邻居,想来妹妹去炫耀时人家没怎么给面子,问卢夫人道:“妹妹的意思是……” 卢夫人道:“昨日教她涨些见识,如何辨别首饰真伪,谁知道那婆娘不但不领情,还冲我吼来吼去的,想想真是气闷。今日去赔她些银钱,哥哥是公家中人,可帮我做个见证。” 贾押司道:“既然不识好歹,又何必去赔钱,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卢夫人叹气道:“谁叫我心软呢,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她家小门小户的,就当打发叫花子吧。” 贾押司点头赞叹道:“妹妹真是菩萨心肠。” 二人又叙了会闲话,这才招呼奴婢,和昨日一般,浩浩荡荡朝东边宅院而去。 开院门的是冬儿,见到卢夫人一行人热情的请了进去,陪笑道:“夫人在后花园等您呢。” 卢夫人见她谦逊热情,心中稍稍满意,这还差不多,想来昨日思量过了,知道自己是为她好?又知道自己不该得罪? 来到后院院门,冬儿为难地看了贾押司一样,说道:“这位大哥是不是稍候片刻?” 卢夫人道:“无妨,这是我家三哥。大名府押司,今日来作个公证而已。” 贾押司整整衣襟,眼角望天。根本不屑回话。一个小商人家的奴婢,自己看也懒得看地。 冬儿想了一下,终于拉开院门,把众人请了进去。 阎婆惜和昨日一样,一袭绿裙。轻摇宫肩。坐在凉亭里纳凉。不同地是卢夫人一行人走过去,阎婆惜瞧都不瞧众人一眼,更没起身相迎,自顾在那里望着荷塘出神。 等丫鬟把托盘锦盒摆好,凉垫铺上,卢夫人坐下,阎婆惜还是背对众人,一动不动。卢夫人怒火腾一下升起,使劲咳嗽几声。“妹妹!我来啦!” 阎婆惜缓缓转身,仿佛才发现卢夫人似的。笑道:“原来是姐姐。小妹失礼啦!” 贾押司见到阎婆惜眼睛一亮,心中扑通乱跳。好一个标致地美人儿,再听她妩媚的声音,贾押司顿时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 卢夫人心气稍平:“还以为妹妹看不上姐姐啦。” 阎婆惜道:“怎么会?姐姐能来妹妹这小门小户,那是妹妹地荣幸。” 卢夫人心下一喜,这婆娘经过一夜,倒是会说话多啦,“妹妹哪里话,昨天把妹妹簪子折断,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不,请我三哥大名府贾押司来做个公证,特来赔妹妹银钱。” 贾押司听卢夫人介绍到自己,急忙站起身道:“贾某有礼了。” 阎婆惜却是看也不看他,只对卢夫人道:“钱不钱的等会儿再说,咱姐妹叙话要紧。” 贾押司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坐下,眼睛闪过几丝怨毒,若是熟识地人看到,定然知道贾扒皮又开始琢磨起阴毒的害人法子。 卢夫人见三哥吃瘪,不满的道:“妹妹,我家三哥可是大名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人家求还求不到呢,今日可是看姐姐的面子才来妹妹府上走一遭,若平日里妹妹这小庙门三哥哪里会看上眼?” 阎婆惜笑道:“那是小妹失礼了,姐姐,今日带来地又是什么宝贝果子?”还是没看贾押司一眼。 卢夫人听阎婆惜主动问起自己地冰镇瓜果,一下来了兴趣,把贾押司的尴尬忘到一旁,笑道:“有几样是南方的果子,寻常人家是见也见不到的……”说着命丫鬟给阎婆惜送去一盘,又介绍哪个是“泉州蜜橘”,哪个又是“桂州柑子”,见阎婆惜和昨日一样动也不动,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不敢吃,这等稀罕物事又岂是你有福分享用的? 卢夫人见阎婆惜发簪无钗,不由叹息道:“妹妹也真是的,就一件簪子么?你家夫君也忒小气,再穷也不能不置办首饰啊!”说着把自己那龙凤钗摘下,递到阎婆惜手中,“妹妹拿去戴几日,叫你家夫君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富贵,才好知道上进,改日再领来拜会我家老爷,教训他一顿,怎么能这般没志气呢?” 阎婆惜接过卢夫人的钗子,也不说话。 卢夫人笑道:“我说的可是金玉良言,妹妹莫不爱听。” 贾押司感觉阎婆惜被卢夫人压了一头,心中大畅,在旁道:“就是,我这做哥哥的也说几句吧……” “姐姐说地是,做妹妹的记下了!”阎婆惜忽然笑道,又把贾押司地话憋回了肚子,贾押司这个恼啊,却没办法发作。 “妹妹尝尝这蜜橘,夏日冰橘,又酸又甜,很好吃地。”卢夫人笑着道。 阎婆惜笑笑:“小妹不喜这些东西。” 卢夫人叹口气:“也是……毕竟小户人家,若吃刁了嘴,以后吃不到妹妹日子却是难熬。” 阎婆惜笑道:“姐姐说的是,小妹就是吃些粗淡果子地命!”对旁边冬儿使个眼色,冬儿大声喊道:“把夫人的粗淡果子端上来!” 话音未必,花园月门处,鱼贯走入十七八名宫装少女,各个轻纱霓裳,姿色秀美,窈窕行来,一举一动莫不显得训练有素,就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是。 众侍女来到凉亭。端出各色各样碗碟,碗碟里寒冰中是各种造型奇异的果子,卢夫人见所未见。贾押司闻所未闻,二人对望一眼,俱是惊诧莫名。 侍女们摆好瓜果,开始忙碌起来,去皮的去皮。榨汁的榨汁。切块的切块,动作纯属无比,显见经过专门的训练。 阎婆惜拿起一杯淡黄的果汁,轻轻咂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姐姐要不要尝尝?” 卢夫人虽然震惊,面上却绝不表露,更不愿意输了面子,摇头道:“姐姐不渴。” 阎婆惜道:“这些都是番邦地果子。说起来惭愧,小门小户。也只能吃些蛮夷特产。叫姐姐见笑了。姐姐不喝也对,若是养刁了嘴。总不能搬到番邦去住吧!”说着轻笑起来。 卢夫人脸色阵青阵白,心里只在琢磨,怎么才一天功夫,这婆娘和换了个人似的,昨日见到夏冰还惊讶的很,怎么今日就能拿出冰镇蛮果? 阎婆惜把果汁放下,手里把玩着卢夫人地龙凤钗,嘴里道:“这钗子也算上品了。” 卢夫人见到自己的钗子,胆气突壮,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糊涂,不过几个蛮夷瓜果罢了,有什么大不了,怕是这婆娘为和自己斗气,倾家荡产求来的吧?说不定卖弄**都是有的,看她那一身饰物,加一起也没自己这根钗子值钱,自己怕她何来? 想到这里精神大振,问道:“妹妹识得柴大官人?”想遍河北,除去柴进似乎没人有这样的排场。莫非这小骚蹄子勾搭上了柴进? 阎婆惜摇摇头,“阿猫阿狗般地人物小妹认识地不多,也就认识姐姐而已。” 卢夫人一呆,旋即大怒道:“妹妹此话何意?!”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冬儿突然笑道:“卢夫人还是叫我家主母武夫人的好,妹妹二字休要再提,没得叫人家笑你高攀。” 卢夫人一口气憋住差点上不来,手指冬儿道:“你……你……” 绿儿见自己家夫人受辱,条件反射般跳出来喊道:“死丫头……”,“啪”一声脆响,绿儿嘴上被狠狠抽了一嘴巴,后面的话被抽回了肚子。 “大胆贱婢!夫人面前也敢大呼小叫!”一名宫装侍女抽完绿儿还不解气,张嘴骂了起来。 绿儿被抽得七荤八素,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怜巴巴看向自己家夫人。 卢夫人起身怒道:“武夫人!你想怎样?!” 阎婆惜忽然手一扬,龙凤钗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波”一声轻响,落入池塘不见,只留下微微荡起的圈圈水纹。 “钗子价钱虽然算上品,品味却不入流,卢员外怎会买这等钗子送给姐姐?小妹却不敢戴,怕污了我家夫君的眼,还是丢掉干净。”阎婆惜笑着说道。 卢夫人气极,向前迈两步,真想把阎婆惜嘴巴撕碎,可是看看左右,想想自己身份,强行忍住,忽而冷笑道:“武夫人果然好手段,我毁了你的金钗,你就丢掉我的玉钗!只可惜武夫人忘了件事!你地金钗我赔得起,我的玉钗你却赔不起!” 贾押司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站起来道:“么妹莫急!这婆娘纵仆伤人,丢人财物,为兄去衙门唤人来!”说完向外奔出。 卢夫人狠狠瞪着阎婆惜,冷冷道:“武夫人,就算有几个钱也要知道进退!大名府不是你耍威风地地方,更不该耍威风耍到我地头上!今日就让你知道卢家在大名府是什么地位!” 冬儿在旁冷笑:“狗屁卢家!暴发户罢了!” 卢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做梦没想到会遇到敢当面羞辱卢家的人,而这人还是个奴婢。 阎婆惜瞪了冬儿一眼:“胡说八道!卢家怎能算是报发户?最多可算破落户而已!” 冬儿吐吐舌头,笑道:“是,奴婢记下了!” 主仆一唱一和,直把卢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上去和阎婆惜扑打,但人家人多势众,怕是会吃亏,正郁闷间,花园门处。贾押司和一文士在前,身后几名公人,匆匆行了进来。卢夫人一愣,来得好快,转而大喜,自己再不用受这窝囊气了,看我怎生炮制你这婆娘。 等那行人走近。卢夫人更是喜出望外。为首那文士正是和卢员外交情深厚地大名府户案陈主事,正六品官员,和卢员外走动极为频繁,称兄道弟。卢夫人暗忖,想来今日是来拜访我家老爷,在门。遇到了三哥。既然是陈主事,那就怪不得来这般快了。 果然贾押司在旁赔笑道:“在门口遇到了陈大人,刚好请陈大人过来作主。” 卢夫人笑着上前见礼。 陈主事和卢夫人招呼一声,行入亭内坐好。问道:“到底何事?押司你来说。” 贾押司点头哈腰讲述起来,言道阎婆惜纵仆伤人。又把卢夫人一根价值三千贯的玉钗扔入了湖里。反正死无对证。自然要把钗子的价值夸大些。 陈主事微微点头,看向阎婆惜道:“夫人可有异议?” 阎婆惜满不在乎道:“不错。就是如此!”贾押司和卢夫人互相望望,都是狂喜,这婆娘是不是傻了,一千多贯的钗子说成三千贯她也不反驳,多半是没见过世面,却不知道“就是如此”四字一出口,铁证如山,就算她赔得起,也无端多赔两干贯呢。 陈主事见阎婆惜答的干脆,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却也不必讼上公堂,今日我作个中人,为几位排解如何?” 陈主事是自己人,卢夫人当然满。答应,阎婆惜也微微点头。 陈主事看看绿儿脸上的掌印,沉吟了一下道:“武夫人可愿意赔偿卢府侍女汤药费用?” 阎婆惜点头道:“愿意!” 陈主事道:“嗯,就赔上一千贯吧!夫人觉得如何?” 卢夫人和贾押司差点没乐趴下,陈主事不亏是老爷的挚友,打个巴掌就让对方赔一千贯,这也太黑了吧,不过这也好,看来陈主事摆明帮自己二人了,阎婆惜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陈主事定有法子治她。 那边阎婆惜皱眉头思索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卢夫人和贾押司高兴之余,又微有失望,怎么就答应了?这样赔四千贯钱就算了了?却是看不到陈主事调理她了。不过再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断不能放过她,再者说了,二人还真不信阎婆惜能拿出四千贯,答应的那般痛快,一会儿看她拿不出钱怎么办? 陈主事扶须笑道:“既然都无异议,那本官就作主了……” 卢夫人和贾押司连连点头,陈主事慢条斯理道:“此次纠纷排解如下,卢府贾氏赔付武夫人钱四万六千贯!” 卢夫人得意洋洋地对阎婆惜道:“武夫人,拿钱来吧,四千贯,啊?不是,是四万六千贯……” “四万六千贯?我赔她?!”卢夫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贾押司也一头雾水,心说陈主事真是老糊涂了,断词都说不好,嘴上可不敢抱怨,笑道:“陈大人再讲一遍,小的没听清。” 陈主事不满的扫了二人一眼,缓缓道:“卢厨贾氏赔付武夫人钱四万六千贯!听清了么?” 卢夫人和贾押司这次都听清了,可二人也听傻了,好半天,还是贾押司久经历练,率先回过神来,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陈主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了贾押司,冷冷道:“自己看吧,今日本官本是为这事来见卢员外的,既然你们还在闹,就自己看个明白!” 贾押司拿起纸笺看了几眼,立时惊呼起来:“不会吧?这怎可能?么妹,你看看!卢夫人接过纸笺,看了起来。 那纸笺上开始是卢夫人厨上丫鬟红儿,阎婆惜贴身丫鬟冬儿等几女的证词,言道亲眼见到卢夫人把武夫人地“五珠护凤”扯断。这本来没什么,卢夫人看到这里也只是骂红儿吃里扒外,等回府一定好好收拾她,打折她一条腿不可,可是再往下看,卢夫人可就彻底傻眼了,下面是大名府几家最大地首饰铺开具的证言,证明武夫人断掉的五珠护凤乃是真品,修补时用了秘法,另有几种珍稀金属,那几种金属世间罕有,在修补金钗时会被用光,最后修补费用收了武夫人五万贯。 看罢纸笺,卢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都涣散起来。 第二十一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一) 半响后,卢夫人猛地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叫道:“不可能!那明明是赝品,怎会成了真品!陈大人可教她拿出来一观!”突然想起这证词的漏洞,卢夫人马上来了精神。 陈主事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指指她身后。 卢夫人愕然回头,就见阎婆惜正从一方锦盒里取出一枝金钗,轻轻别在了发簪上,没错,是“五珠护凤”,那坠下的五颗珍珠明亮耀眼,光华流动。断不是自己那日扯断的金钗,这根似乎是真的“五珠护凤”!!! 卢夫人如坠冰窟,呆呆望着阎婆惜,望着昨日还在自己眼前诚惶诚恐的小妇人,今日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嘴角满是轻蔑。可是人家有足够的底气轻视自己,就那根“五珠护凤”就足以把卢夫人原有的信心击得粉碎。 昨日在人家面前的夸夸其谈如今变成了莫大的讽刺,现在想想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在人家面前蹦达,耍猴戏给人家看。或许昨日那婆娘就是装样子给自己看,心里还不定在怎么笑自己呢,卢夫人简直快气疯了,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用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阎婆惜。 “昨日扯断的不是这根!”卢夫人忽然鬼叫起来。 陈主事脸一下拉的老长:“够了!别闹了!还是快回府和卢员外筹备银钱吧!” 陈主事的吼声把卢夫人从歇斯底里中拉了回来,转眼看向陈主事:“大人,你怎不念旧情?” 陈主事面沉如水:“本官一向公正,何来私情可言?若再胡说。莫怪本官治你妄言!” 卢夫人恨恨扫视众人一圈,转身向外便走,卢府丫鬟们急忙跟了上去。贾押司心却沉到了谷底,卢夫人对官场上事情不太明白,贾押司却清楚的紧,大名府官吏中,陈主事和卢员外关系最好。可看今天陈主事的样子,一副和卢员外彻底划清界线地模样,贾押司马上知道,么妹这次闯下的祸事非同小可。 对陈主事拱拱手,走前还是忍不住向那边美人儿望了一眼,却听那美人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冷笑道:“也不怕瞎了眼!” 贾押司一凛,慌得转头就走。 众人走后。陈主事对阎婆惜深施一礼,毕恭毕敬道:“下官告退。”昨日韩通判突然找到陈主事,把那张证词递到陈主事手里,陈主事开始看到纸笺自然为卢家说话。韩通判只笑眯眯说了一句话:“王爷交代你办的。” 陈主事马上全身冷汗,韩通判也不再说,转身走了。混迹官场多年,陈主事哪还不明白贵王交代自己办这件事的意思,自己和卢员外交情好在大名府人尽皆知,贵王这是要动卢家,交自己办那是给自己个回头的机会,若是办得好。办的王爷满意,自己和卢家地事就算一笔勾销。自然不会受到牵连。但若不知悔改。那自己铁定和卢家一起完蛋。能怎么办?陈主事眨眼间就作出了抛弃卢家的决定。 虽然不知道这位武夫人和贵王千岁什么关系,但不管什么关系。自己也是越恭敬,越谦卑才好。 阎婆惜被陈主事这一礼吓了一跳,她自然看不出陈主事那身绿袍官服是几品,在阎婆惜心里,县城里的押司就是不小的官了,但大名府押司在陈主事面前就跟狗在主人面前一般听话,这位大人来头肯定是小不了的,如今再见他对自己毕恭毕敬施礼,阎婆惜慌忙躲开:“大人莫折杀妾身。” 陈主事不敢和她多说,恭敬道:“下官去卢家催催这些刁民。”抱抱拳转身而去。 阎婆惜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迷糊,从昨天下午到今天的一切一切仿佛梦境一般,昨日龙五领来这些漂亮地侍女,送来的那些珍异瓜果,无不叫自己瞪目结舌,后来更送来真品“五珠护凤”,当时阎婆惜险些晕过去,最后武植又传消息言道今日一切全安排妥当,只叫自己耍威风就可,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最后会有大名府官员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阎婆惜虽然按老爷吩咐作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毕竟这里不是阳谷,大名府官员更非县城官吏可比,谁知道那陈主事不但帮自己演戏,最后走时又是这般谦恭,阎婆惜又怎会不迷迷糊糊,如在梦中? “老爷好厉害!”冬儿长吐了一口气。 阎婆惜深有同感,默默点头。 “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哪方神圣,怎么到哪儿都能吃得开?在阳谷就不说了,这来了大名府,又立马把卢家压了下去,夫人,昨天奴婢可是打探的清清楚楚,卢家在大名府,在河北都是有名地很呢。真不知道咱老爷哪儿这么大神通……”冬儿在那里喋喋不休。 阎婆惜默然,从昨日起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思量老爷的身份来历? “夫人,我知道老爷是谁了?”冬儿忽然道。 阎婆惜眼睛一亮:“老爷是谁?” 冬儿道:“夫人您想啊,就看老爷从昨天拿出的排场,施展的手段,再看官老爷对夫人的敬重,老爷能是简单人物么?” 阎婆惜啐了她一口:“小妮子就会卖关子,你说的这些谁又不知道了?你倒是说说老爷是谁啊?” 冬儿笑道“夫人莫急,您想想,咱老爷姓什么?” 阎婆惜瞪了她一眼,冬儿不敢再卖关子,说道:“那夫人再想想当今大名府顶尖的人物又姓什么?”说到顶尖人物,伸出拇指晃动。 阎婆惜道:“顶尖人物第一位自然是贵王,好像也是姓武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看向冬儿:“你是说咱家老爷是贵王?” 冬儿摇头笑道:“老爷虽然威风。却又怎可能是贵王,贵王可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老爷可比不上。” 阎婆惜不服气地道:“你又怎知咱家老爷比不上贵王?”冬儿吐舌头道!“是是,咱家老爷是天下第一,谁也比不过咱家老爷!” 阎婆惜白她一眼,道:“少在那里卖弄嘴舌。那你说咱家老爷到底是谁?” 冬儿道:“奴婢猜想,咱家老爷或许和贵王沾亲,说不定还是兄弟呢!” 阎婆惜微微点头,冬儿的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还真有这种可能。 “好了,别乱猜了,老爷早晚会说地。”阎婆惜坐回石凳。夹起一块绿绿地果块放入嘴里,虽然昨天那些侍女(宫娥)为阎婆惜讲解半日,却是早就忘了,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水果叫什么名儿。“冬儿你也尝尝,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么?怎么番邦水土养不出人样儿,果子却养地这般好吃?”阎婆惜啧喷称奇。 冬儿笑道:“奴婢可没这福气,养刁了嘴怎么办?” 阎婆惜想起方才讥讽卢夫人的话,不由也笑了起来。 西院的卢府,此时却是愁云惨雾。 卢员外看完手中信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主事。 陈主事微有局促,毕竟平日称兄道弟。今日却要彻底撕破面皮,怎么也有些不自在。搓搓手。挤出一丝笑容:“卢兄,事儿你都知道了。给兄弟个话吧。” 本来面如银盘地卢员外此时脸色铁青,话间再无客气:“陈大人的意思是叫卢某赔钱了事?” 陈主事笑容一敛,语气也生硬起来:“卢兄莫非赛想闹上公堂?”既然你不识趣,那还和你客气什么? 卢员外盯着陈主事道:“闹上公堂又如何?拙荆说扯断的根本就不是那根‘五珠护凤”红儿又失了踪,分明是被对方收买,如今人证都是他们的人,怕是不能令人信服吧?” 陈主事嘿嘿冷笑:“卢兄!卢员外!枉你一世精明,今日却这般不晓事,兄弟坦白告诉你,红儿在大名府衙,无它,寻求庇护而已,说了对主家不利的实话,又哪敢在你家里待下去,还有红儿当初卖的是死契吧?请卢兄高抬贵手,放这弱女子一马,今日兄弟也是为赎红儿而来。” 卖身为奴的契约分死契和活契两种,活契可以赎回,至于死契,那就终身成为主家地奴婢,除非主家同意,否则再无自由可言。红儿当初被卖入卢家就是卖的死契。 卢员外听了陈主事的一席话,心下已然明了,闹上公堂,这官司自己必输无疑,只是到如今也不知道对手是谁,实在心有不甘,总不能就这般吃个大大的眼前亏吧?五万贯,恩,是四万六千贯可是等于自己三分身家了,况且现钱又哪有这许多,难道要把辛辛苦苦打理地铺子典卖出去?更何况听陈主事的话,还要把红儿送出去,卢员外可是恨不得把红儿剥皮抽筋,早想好无数法子炮制她出气,怎能说放就放? “陈大人!能否容卢某思量思量?”卢员外思前想后,猛地想起自己的某个朋友,或许他能帮上自己…… 陈主事也不为己甚,点头道:“也好,卢兄可要三思而行!明日兄弟再来听信儿!”说着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 卢员外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从称兄道弟到咄咄相逼,确实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也怪不得他,久经商场的卢员外又岂不知世事无常?况且二人相交本就是利益的结合,也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如今陈主事为利益和自己分道扬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听到陈主事只给一天时间,明日就会再来,卢员外一阵憋气,一日内自己怎有时间去找朋友商量? 写封书信,叫下人快马送走,心里却是没底,毕竟和他只是生意上的来往而已,也不知道会不会帮自己。闷闷不乐地走向后院,路上遇到的家丁奴婢大概都得到了消息,再见卢老爷面沉似水,各个大气都不敢出,匆匆行礼走过,走出老远才敢议论起来。 贾押司正和卢夫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什么。见卢员外一脸怒容地进了屋,急忙站起身,陪笑招呼道:“妹婿来了……” 卢员外点点头,走到桌旁坐下,“三哥,你说说,是谁在给隔壁撑腰?真是好大地面子!害得十几年的老朋友说翻脸就翻脸!”说着冷笑起来。 贾押司叹气道:“这个我实在是猜不出。要说能令陈主事和妹婿翻脸地,大名府也就那么几位……” 卢夫人插嘴道:“管他是谁,咱们卢家还怕了不成?我就不信大名府……” “闭嘴!”卢员外一声怒喝打断了卢夫人的话,本来压了一肚子火气。不想在舅哥面前发作的卢员外再也忍耐不住,如同被点着的火药桶,对卢夫人就骂了起来:“都是你这婆娘,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闯了大祸还不知悔改!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卢家卢家!卢家就要给你败了!” 卢夫人虽然喜欢炫耀,平日和卢员外感情却好,夫妻俩相敬如宾,卢员外重话也不曾说她一句,如今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更是当着贾押司地面,卢夫人脸上哪挂得住?眼泪唰一下流出。转过头抹泪。 贾押司一脸尴尬的劝道:“妹婿息怒。此事实在也不能全怪么妹,隔壁那狐狸精不是什么好路数。看起来就是害人胚子。” 卢员外吼了几句,怒气稍平,听了贾押司的话问道:“隔壁女子以前是哪里人?” 贾押司道:“只知道是山东人,具体籍贯却是不详。” 卢员外微微点头,闭目思索起来。 贾押司不敢打搅她,对卢夫人使个眼色,努努嘴,卢夫人不解的看向他,贾押司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和妹婿谈些机密要事,么妹先回避一下。” 卢夫人虽然不情愿,但刚被卢员外训斥,气焰全无,不敢再惹卢员外生气,只好站起身走了出去。 半晌后卢员外张开眼睛道:“不管这场官司是打还是不打,钱赔还是不赔,对头的来历总要打探明白,那女子的身份来历就有劳三哥了。” 贾押司拍胸脯保证:“妹婿放心,大名府地面还没我打听不到地事情。” 卢员外对他这宝贝舅哥可不大放心,叮嘱道:“一定要打听清楚详细,到时也好从中顺藤摸瓜,找出咱们真正的对头。” 贾押司听了卢员外的话,眼神闪烁不定,慢慢道:“要说能把陈主事治的服服帖帖地,不外乎韩通判,李推官几人,其中李推官最为可疑,妹婿莫忘了以前的那个案子。” 卢员外皱起眉头,看了贾押司几眼,李推官曾经在一个案子里狠狠折辱过贾押司,虽然最后卢员外出面讲情,总算无事,但李推官不怎么卖卢家面子是肯定的,此时贾押司旧事重提,也不知是他怀恨在心,还是真有所怀疑。 贾押司见卢员外面色不对,岂不知他心思,正色道:“妹婿莫以为我在胡言,兹事体大,贾某又岂会给妹婿添乱,表面看那婆娘排场,河北除去沧州柴大官人似乎无人摆得出,但妹婿莫忘了李推官的身世背景……” 卢员外听了点点头,李推官乃是汴京一家大族子弟,贾押司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贾押司毕竟官府中人,却不知道河北的另一个世界,隔壁女子的排场是够大了,但是在河北能摆出这个排场的绝不止柴进和李推官,最起码另一个世界地翘楚,河北道大名鼎鼎的田虎是摆得出地,更何况,近日沧州形形色色地人物可是多了不少,听说很有几个不凡角色,尤其是听说山东最大的盐帮也遣人来见柴进,隔壁女子也是山东人,不能不令卢员外浮想联翩,正因为卢员外知道地事情多,头绪才乱,实不知如何下手,甚至担心此事乃是柴进联合山东强人设计自己,思来想去,简单的贵妇人斗气事件早已不知被他想到什么阴谋诡计上去了。 卢员外沉吟了一会儿道:“走!去隔壁见见这位女子,恩。夫家姓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却未听说山东有什么姓武地厉害角色。”边说边向外走。 贾押司跟在卢员外身后笑道:“姓武,啧啧,咱大名府第一号人物也是姓武,若是他老人家的夫人,咱哥俩也别蹦达了。赶紧去找棵歪脖树上吊才是正理,免得活遭罪。” 贾押司虽是说笑,卢员外听在耳里却是心神巨震,不会……不会真这般巧吧?再一转念,不可能,贵王上任已有月余,两位王妃都住府衙。隔壁女子却是才搬来没几天,时间上就不对,倒是和柴进那边山东来人时间吻合。再说没道理贵王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外面,这个年代或许有惧妻如虎者偷偷养妾侍在外。但若说亲王千岁也怕河东狮吼,真是贻笑大方了,何况听闻贵王正妃倾国倾城又娴淑温良,决不可能是那种悍妇。 卢员外思虑至此,心神稍安,把这荒唐念头也抛到一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满头冷汗,苦笑摇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若是二十年前。自己又怎会被贵王二字吓成如此模样。 行到阎婆惜所居宅院前,贾押司叩门。不大一会儿,院里响起脚步声,门吱扭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俏脸,正是冬儿。 “又是你?来做什么?”冬儿叉腰气冲冲道。她可是记得贾押司初进宅子时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态,对贾押司全无一丝好感。 贾押司尴尬笑笑:“我是陪卢员外来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院门关起,院里传来冬儿的话:“我家夫人不见男客!”接着脚步声远去。 贾押司眼中阴狠之意大盛,回头看向卢员外,卢员外摇摇头:“何必和小女子动气。”说完转身向自己府邸走去,仿佛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像吃了闭门羹地样子。贾押司无奈的跟在后面,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宅子里,冬儿吩咐完下人“谁来也不见”后向后花园走去,来到花园门前,忽地拍拍自己的头,怎么成习惯了,还以为夫人有空儿理自己吗?笑了一声,掉头向偏厅走去。 后花园凉亭中,只有武植和阎婆惜二人,坐在栏杆旁的石凳上谈笑。 阎婆惜宫扇轻掩檀口,笑的花枝乱颤,眼波流转,媚意无边。 武植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笑话会把她笑成这样,也不知她是真觉得好笑还是讨好自己,叹口气道:“你不必这般小心的,心思太多容易衰老哦!” 阎婆惜宫扇轻摇,阵阵微风向武植吹去,风中带着丝丝甜香,“妾身今日是真开心,不是故意讨好老爷的!” 武植道:“胡说!方才讲地笑话哪有那般好笑。” 阎婆惜道:“其实老爷就是不讲笑话妾身也想笑呢。” 武植心思一转,已经知道阎婆惜变着法子告诉自己她现在有多喜悦,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到来。 武植笑笑不语。 阎婆惜从头上把“五珠护凤”取下,递给武植:“妾身的富婆瘾也过足了,该还给老爷了。” 武植摆摆手:“你收着吧。” 阎婆惜略一思量,点头道:“也对,卢家不会轻易赔钱的,怕是有好一场官司要打,妾身还要留它作证物,等事情过去再还老爷吧。” 武植道:“打完官司这钗子也是你地,既然赝品坏了,就送你件真品吧,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抄了方家武植可是得到数件极为珍寺的宝物,几件最珍贵的自然留给金莲了,又被七巧瓜分去几件,“五珠护凤”不过是小魔头挑剩下的,既然已经被阎婆惜戴过,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也确实是该送人家件首饰的。 第二十二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二) 闷婆惜笑着把钗子插回发簪,“谢谢老爷!”” 没有武植预想中的欣喜若狂,投怀送抱。倒令武植诧异起来,又不好问她,总不能问她:“婆惜,你为何不和老爷卖弄风情?”吧。 阎婆惜似乎知道武植的疑惑,朝武植身边凑了凑:“妾身是很开心,也想服侍老爷,但老爷要妾身服侍么?”说话间吐气如兰,芬香沁人。 武植笑笑:“过些日子吧,最近却是没什么心情。” 阎婆惜妩媚的双眼猛地睁大,媚意全消,倒仿佛吃惊的七巧一样表情:“老爷说真的?”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可爱。 武植点头道:“我何必骗你?” 阎婆惜眼圈一红,几滴大大的泪珠滚落,声音呜咽:“谢……谢……谢谢老爷……” 武植心里叹口气,这阎婆惜,在自己百般拒绝的时候不哭,在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哭,自己不过随口答应一声要她服侍她却哭了起来,这就是喜极而泣么?武植的心里微微一软,方才他答应的话不过随口敷衍,“过些日子”又是过多少日子呢?也许十天半月,或许一年半载?可如今,武植倒有些迟疑起来,或许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阎婆惜只哭了几声,就飞快的把眼泪拭去,露出笑脸道:“老爷别怪,妾身实在是太开心了。” 望着阎婆惜强颜欢笑的小脸,武植叹口气,轻轻拍拍她的手,当和她手背接触时,很明显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栗。武植起身向外走去,阎婆惜脸一下刷白,急急追上去:“老爷,妾身再不哭了,老爷……” 武植回头道:“过几天我再来!” 阎婆惜站定身躯。定定道:“我等老爷。” 武植微微点头,转身行去。 武植背影消失好久,阎婆惜才慢慢踱回石凳,望着湖水出了会儿神。愁容渐去,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把发簪上“五珠护凤”拔下,轻轻抚摸着钗子地纹理。就仿佛抚摸情人般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强压住喜悦尖叫的冲动,只是嘴唇都已经被她咬出两排碎米般的牙印,哪个女人不爱珠宝?更何况又是心上人送的绝世珍宝。阎婆惜爱不释手地赏玩着自己以前做梦也没想过拥有的钗子。渐渐的醉了…… 第二日一大早。陈主事就像催命鬼似的急急来到了卢家,他不能不急啊。若三两天内不能为贵王摆平这件事,那他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卢员外刚刚吃过早饭,和往日一样,方端起一杯清茶,准备美滋滋品上几口,下人就跑进来禀告,陈大人求见,卢员外地茶杯“叮”一声扔在桌上,茶水四溅,把下人吓得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大气也不敢出。 卢员外沉着脸走进客厅,陈主事正在厅里踱圈,抬头见卢员外走入,干咳两声道:“卢兄思量得如何了?” 卢员外一言不发的坐到主位,示意下人奉茶,陈主事道:“卢兄不必客套了,咱兄弟相交多年,不见虚礼,还是请卢兄给个痛快话吧。” 卢员外盯着陈主事看了几眼,忽然面色缓了下来,叹口气说道:“既然陈兄还记得你我兄弟多年相交之情,卢某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陈主事道:“卢兄有话但请明言。” 卢员外道:“卢某很想知道此次得罪的是哪方高人,不知陈兄可否念在旧情,指点一二?” 陈主事心里一笑,怪不得又开始攀交情,作出一副感慨地样子,原来是想套自己的话。不过别说咱兄弟情不深,就算过命的交情我也不能告诉你实话啊?陈主事也面露感动,唏嘘了几句,叹气道:“卢兄,此事也怪不得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人家门路通天,拔根汗毛都比咱兄弟的腿粗啊!” 卢员外听他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却实在没有头绪,也只盼能从他嘴里问出个端倪,追问道:“陈兄可否明言?” 陈主事心中无奈,翻个白眼,“卢兄,兄弟只说一句话,赔钱了事!” 卢员外心头火起,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卢家在大名府更是显赫数十年,突然被人踩过来,慑于对方身份神秘,不敢贸然造次,只想打听出对方来路再作打算,谁知道陈主事话里话外把卢家当成草芥一般,卢员外如何不恼,心中一阵冷笑,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卢某当善男信女了? 面上不动声色:“谢陈兄忠告,既然如此,给卢某三天时间,典卖出一些店铺金银赔付人家。” 陈主事听了点点头,这也是实情,四万六千贯可不是小数目,确实要筹备几天的,当下起身告辞,心里琢磨是不是这几天凑些银钱买卢家一处铺子,卢员外着急出手,定然低价,自己也好小赚一笔,一边想着美事一边去了。 卢员外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冷笑。冷笑过后,转身向书房走去,是该布置次反击了,被动接招可不是卢员外行商地风格。 天高云淡,微风轻吹,今日倒是炎热夏日中难得凉爽地天,昨日一场缠绵细雨把燥热也浇灭许多。 阎婆惜慵懒地躺在凉亭中长椅上,那根“五珠护凤“被她放在胸口,宝贝得不行。冬儿眼睛全是小星星,见夫人双目微闭,偷偷溜到她身边,手朝“五珠护凤”摸去,“啪”一声,伸出一半的手被阎婆惜打开,阎婆惜睁开眼睛,笑道:“小妮子想作什么?” 冬儿委屈地撅起嘴:“人家不过是想摸一下,沾点贵气罢了!” 阎婆惜摇头道:“不给!” 冬儿气乎乎的转身向外走:“不给算了。夫人真是小气。” 阎婆惜望着她的背影轻笑起来。 冬儿走到花园门口,忽然急急转身跑了回来,一脸惶急:“夫人,夫人快躲起来。” 阎婆惜愕然起身:“怎么了?” 冬儿跑到阎婆惜身边,拉着阎婆惜地手向后走。口中道:“好像……好像老爷的大夫人来了……” 阎婆惜心中一慌,跟冬儿跑了几步,忽觉不对,挣开冬儿的手:“大夫人来了怎能躲开?该好生拜见才是。躲开岂不是太无礼!”虽然害怕,也不能躲避不见啊,不能让老爷面上难看,更不能让大夫人觉得自己失礼。 冬儿焦急。结结巴巴道:“可如……可是大夫人手里提了把……提了把宝剑……” 阎婆惜脸一下煞白,她知道在这种大户人家里,妾侍本就没什么地位,遇到狠毒的正室,受尽折磨也是有的,要是老爷宠爱还好。不宠爱地还不是被正室生杀予夺?自己现在的地位可是连妾侍都不如。若是老爷正妻真的杀了自己。怕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冬儿又拉起阎婆惜的手:“夫人还想什么?还不快走?” 这时候,脚步声响。园门处走进一名秀丽女子,穿一袭火红长裙,脚下火红鹿皮小蛮靴,看起来十分张扬,正如冬儿所言,手中提一把长剑,也是火红剑鞘,上坠宝石,华美异常,见她脚步轻快走来,冬儿更是着急,拉着阎婆惜就向后走,阎婆惜身不由己,被拉得踉跄走了几步,忽听那女子笑道:“姐姐莫慌,小妹不是来寻仇地。” 听她喊“姐姐”,阎婆惜怔了下后,不由得瞪了冬儿一眼,怎么听风就是雨?大夫人会叫自己姐姐? 冬儿委屈的道:“她和老爷一起来的,奴婢哪知道不是大夫人……” 阎婆惜一喜,老爷又来了?不过这时候没时间多话,拢了下头发,急急迎了上去,“姐……”本想叫姐姐,但走近才发现人家一身少女装束,发簪也挽的随意,非是成婚后地模样,不由又嗔怪的看了冬儿一眼,冬儿这时也知道自己莽撞,吐吐舌头走开。 “妹妹是?……”阎婆惜换了称呼。 红裙少女笑道:“姐姐叫我玄静就好,老师带我来看望姐姐。” 阎婆惜听这话儿自然知道了少女口中的老师就是武植,笑道:“老爷呢?” 玄静道:“老师在前堂,一会儿就到。” 阎婆惜点头,虽然不知道老爷把这位玄静小姐带来做什么?却是喜悦无限,自己总算开始溶入老爷的生活圈子,开始认识老爷身边亲近的人,认识玄静小姐的今天就是自己以后崭新生活地开始吧?心中已经开始憧憬以后地幸福生活。 笑着拉玄静走入凉亭,二女说笑起来。冬儿自然知机地离去。 闲聊间,玄静也在打量阎婆惜,心中微微叹息,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老师把自己看作亲人,什么话都和自己讲,愁地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前日武植回府后,心中有些不得劲,想找人倾诉,找金莲?那她定是要把阎婆惜接入府中的,可是自己目前还没这个打算,谁知道阎婆惜进府后,本来一团和气的景象会不会被她搅得一团糟?找七巧?这小魔头的心思随意性太强,若是开心说不定会把阎婆惜抱进府,若是恰逢她气闷的时候说起此事,谁知道她会闹出什么花样?和竹儿说?那定是一句“一切都听老爷的,老爷总是对的。” 想来想去,还是和玄静说的好,最近玄静被七巧戏称作“贵王细作”,几女的糗事经常被玄静说给武植听,七巧糗事最多,当然恨玄静牙根痒痒,常说玄静姐再不是以前的玄静姐了,如今的玄静姐眼睛里就有老师,再也不宠可爱的七巧妹妹。虽然都是笑话,近些日子武植和玄静默契渐多却是真的,有些委决不下的事情武植也喜欢找玄静商量。 阎婆惜这事说起来尴尬,武植和玄静说时却极为放松。从头讲述一遍,玄静和往常一样,只是默默聆听,最后武植讲道带玄静去看看阎婆惜,当局者迷。请玄静这旁观者看看阎婆惜怎样? 玄静想起武植说“当局者迷,”心中叹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局者? 二女随意聊着闲话,却是各怀心事。玄静虽然记得老师交代的“任务”,却实在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去观察对面这位美妇人是什么样的人,阎婆惜心中却是一阵黯然,以她机伶。又如何看不出提到老爷时对面少女的丝丝柔情,想起老爷身边不知多少这样的红颜,自己却是残花之身,再看对面少女清醇飞扬,阎婆惜忽觉一股难言萧瑟涌上心头。 小半个时辰后,武植慢悠悠走入花园。二女急忙起身迎出凉亭。武植笑道:“都进去坐吧。” “今日天气倒也凉爽。”武植坐好笑道。 阎婆惜笑笑。方想伸出宫扇为武植扇凉,忽地心头一动。把宫扇递向玄静,笑道:“妹妹为老爷扇凉吧。” 武植哈哈笑道:“还是算了吧,玄静那双手可不是用来拿扇子的,万一收劲不住把老爷我扇飞如何是好。” 阎婆惜不知道武植话里地意思,本是为讨好玄静才把扇凉的“美差“送她,怎么会惹得老爷大笑? 玄静也不反驳,只是无奈的看了武植几眼,从果盘中拿出一个白玉般雪梨,拿起水果刀去皮。却见她运刀如飞,果皮簌簌而落,眨眼之间,雪梨已经被削成碎碎的果丁,甚至大小都一模一样,玄静果刀微动,那些果丁又堆积成一只完整地雪梨状,直把阎婆惜看得目瞪口呆。 玄静用长筷夹起一块果丁,送到武植嘴边。 武植笑着接入嘴里,边咀嚼边说道:“每次吃玄静削的雪梨总感觉这梨子就不单纯是雪梨味了,似乎隐约有杀伐之气从嘴里传来。” 玄静道:“不好吃?” 武植摇头道:“老师我就喜欢这杀伐之气。” 玄静温婉一笑,继续喂武植吃梨。阎婆惜的“美差”没被人抢走,自然心满意足的为武植扇凉。 正在武植享受之时,突然“哄”一声巨响,花园一处墙壁轰然倒塌,尘土飞扬处,走进两名壮汉,全光着上身,鼓鼓囊囊地肌肉,看起来和小牛犊子似的,进园后左右看看,见到凉亭上三人,二人怪笑几声,大步奔来。 阎婆惜惊得“啊”一声尖叫,宫扇落地,转头想跑,就见老爷和玄静没事人一样,还是一个细心服侍,一个微闭双眼,享受温柔滋味。两人似乎眼皮都没眨一下,阎婆惜心中惊讶,也为自己失态懊恼,但此时不是后悔时候,急急道:“老爷,妹妹,咱们还是快躲一下……” 武植挥挥手,止住了她的话,“看戏!” 阎婆惜惊慌了看了几眼奔来的壮汉,实在不知道接下来的戏有什么好看,但老爷不动,她又哪里肯走,只有强忍惧怕,战兢兢坐在一旁。 两条壮汉进了凉亭,也不说话,只是喋喋怪笑。 武植皱起了眉头,玄静会意,方要动手,忽听一声冷笑:“武夫人不见男客?今日贾某却定要见上一见!” 墙壁倒塌处,贾押司施施然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位青衣汉子,面目精悍,双目有光,一看就是难惹的主儿。 贾押司走进凉亭,见阎婆惜吓得花容失色,心中这个得意啊,今日趁卢员外不在家,撺掇几人跟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把那不可一世地武夫人治个服贴,要得就是现在这种威风。 贾押司身旁地青衣汉子叫方琼,乃是田虎得力干将,卢员外河北一地经营多年,自免不了和田虎,柴进打交道,甚至也染指一些非法生意,前些日子大名府更换府尹,卢员外和柴进因意见不合拆伙,是以卢员外一直怀疑此事乃柴进和山东强人联手设计自己,左思右想,终于还是请田虎帮忙,田虎接信后马上派方琼带手下赶来大名府。 卢员外和贾押司商议了一下。都觉应该去隔壁威吓一下那婆娘,若真是柴进捣鬼,此举可以告诉他,不光他手下有亡命之徒,自己也不含糊。若是对手另有其人,更可起到威慑作用,告诉对方河北不是有钱或者有权就吃得开地,惹得卢家火起,大不了鱼死网破。何况隔壁只有那娇滴滴的婆娘。正可威逼她说出对头到底是谁。 贾押司这两天查了个底掉也没查出阎婆惜底细,羞愧下主动请缨,卢员外自然不同意,派这几人偷偷出面就好了。到时叫对方虽心里明白是卢家所做,却又赖不到卢家身上,此谓上上之策。 贾押司却是精虫上头,这些天都在琢磨怎么在那美人儿面前显显威风,他虽阴险,却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此时更是男人劣根性发作。想起那美人儿在自己面前眼皮也不撩地神气样就觉得郁闷。有此显威风良机,他哪肯放过。趁卢员外外出,带这几名亡命徒就来寻事,心说妹婿太过谨慎,想那娇滴滴的小美人有多大胆子,只需说上几句狠话,谅她事后也不敢多说,说不定今天自己能一亲芳泽也不一定。 怀着满腹龌龊心思,贾押司走进了凉亭,方对阎婆惜得意地笑了几声,忽见旁边石凳上的武植和玄静,贾押司收起笑容。冷声道:“你们是谁?”脑海猛的闪过一个念头,这莫非就是武夫人的男人?卢家真正的对头?贾押司本是贴目小吏,见到韩通判地时候都少,武植又深居简出,有事情也是吩咐韩通判去办,贾押司自然不识得武植。 武植抬眼看了他几眼:“你又是谁?”见阎婆惜惊慌,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阎婆惜依偎在武植身旁,芳心大定,方才的惊惶尽去,偷偷把头靠在武植肩膀,再也不愿抬起。 贾押司见状再无怀疑,果然是“祸根”在此,虽见武植衣饰华贵,却是安心不少,既然不是大名府头头脑脑就再好不过,想来是某处的富豪,却跑来大名府耍威风,陈主事怕是吃了他不少好处吧?再看阎婆惜依偎在武植身边的幸福模样,贾押司莫名火起,对方琼使个眼色,方琼会意,走上几步抱拳道:“各位请了!” 武植斜眼看着他,也不说话。 方琼道:“今日东家有请,为各位表演个小把戏。”说着左右看看,顺手拿起石桌上一盏小圆碟,握住圆碟一角捻动,就见白粉簌簌落下,圆碟一角竟然被他捻地粉碎,这手功夫是十分了不起了,方琼也正凭这一手硬功成为田虎手下干将之一。 方琼显过本事,心里暗道,土财主罢了,又何必要自己亲自前来,听不到预想中几人的惊呼,想来几人已经被自己这手功夫吓傻了。当下把盘子放下,一脸傲态的看过去,这一看方琼鼻子险些没气歪,人家三人根本就没正眼瞧自己,阎婆惜自然是伏在武植怀里找温暖,玄静仍然在那里喂武植果丁,至于武植,嘴里吃着果丁,眼睛看向远方,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这一番表演真正成了给瞎子抛媚眼了。 武植三人没反应,贾押司却是吓了一跳,把瓷盘用手指碾成粉末?这家伙也太牛了,贾押司本来以为对方不过几个亡命徒,面上客气,心里却是不大瞧得起的,但见人家显地这手功夫,贾押司这才知道妹婿所说“江湖好汉”到底是怎么个路数了,心中又惊又喜,有这般厉害角色撑腰,还怕对方区区一个富翁? 方琼没面子之极,狠狠看了三人几眼,对两壮汉道:“你二人来为三位东家表演碎大石!”说着对石桌努努嘴。 两名壮汉答应一声,大步上前,二人走到石桌两旁,各持石桌一角,同时“嘿”一声大喝,只听一声闷响,本来被牢牢定在凉亭石板上的石桌被二人硬生生拽起,碟碗摔了一地,瓜果,盘碟碎片乱飞,两壮汉又一声大喝,石桌被掀飞到凉亭外,在地上滚了几滚,方即不动。 壮汉闹出的动静太大,阎婆惜看个正着,吓得惊呼一声,脸色煞白,缩进武植怀里,武植无奈揽住她,安慰道:“莫怕!” 贾押司得意洋洋走过来:“节目表演完了,送你一句话,莫不识好歹!这三位可是江湖上的好汉,杀个把人是眼睛都不眨的!有些事你自己思量思量吧!”贾押司心中舒畅之极,虽然自己所想美事被搅,但这般一闹,对方也该知道卢家的厉害,多半今晚就找陈主事息事宁人了吧。 “咱们走!”贾押司对方琼几人招呼一声,转身就行,还没走几步,忽然眼前红影一闪,那一直温婉无限服侍主家地红衣少女拦在了几人身前,少女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只是装饰太过精美,看起来是富家小姐地玩物。 贾押司咋咋嘴:“怎么着?莫非姑娘想和贾某回府……啊”一声惨叫,贾押司已经被玄静踢出老远,和那石桌一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无巧不成书,贾押司恰好滚到石桌旁,尖尖地脑门和石桌“噔”一声撞击,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方琼一愣间,就见那红影左右闪了几下,接着自己那两名手下轰然倒地,惊起尘土一片。 方琼眼神一冷,还未说话,眼前寒光闪动,身上数处肌肤同时一痛,接着一把寒气迫人的长剑指在了他地咽喉,一丝丝寒气渗入他咽喉肌肤,方琼大惊,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少女,虽然方琼在田虎的手下里不算出类拔萃,而且以硬功见长,闪转腾挪自然羸弱,但对方少女如此快剑却是生平仅见,专门以快招见长的好汉方琼不是没见过,却实在是没见过如对面少女这般快法的,真可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一眨眼间,方琼双臂双腿已经各中一剑,咽喉要害也被人所制。 武植笑笑,玄静的剑越发快了,比初见面时又快上了几分。 玄静的快剑自己早见识过了,第一次见面若不是自己反应机敏,用出“懒驴打滚”的保命绝技,只怕早被玄静一剑挂掉,哪有今日之风光,回思前尘,望着玄静俏立的背影,一片温馨涌上心头。 “恩,白玉寒冰桌被打破,不知道修补要多少银钱,来,婆媳数数这里碎了多少碧玉盘碟,等我找人估价,唉,算了,不数了,就算五百只好了,别太欺负人家……”武植皱着眉头打量凉亭内外的残骸,嘴里唠叨着。 阎婆惜怔怔看着那边愁眉苦脸的老爷,听着老爷把青石桌叫做“白玉寒冰桌”,把瓷盘磁碟叫做“碧玉盘碟”,地上就是摔出的碎片怕也没五百片吧,老爷却把“碧玉盘碟”算作五百只,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吃了大亏的模样,阎婆惜是真的无语了,久久无语。 第二十三章 破落户是怎么炼成的(三) 嘟囔了几句,武植回头看向方琼,“你是柴进还是田虎的人?” 方琼一惊,不由重新打量面前这位华服青年,要知道田虎这个名字可不是一般土财主能知道的。 武植拍拍自己脑门,呵呵一笑:“我倒忘了,江湖好汉,那必定是三刀六洞也不会出卖兄弟的,再说咱是正当人家,也不能用私刑不是,恩,还是送进大牢的好,那里面舒服的紧呢。” 方琼心下一寒,大名府大牢?那可是插翅难飞的地儿,况且对面年轻人不知道什么路数,只怕进了大名府大牢,田大哥再救不得自己。咬牙道:“兄弟!山不转水转,事情不要做得太绝!就算兄弟手眼通天,有些人你还是惹不起的。” 武植默默点头,“恩,说的有几分道理。”对玄静使个眼色,玄静手微动,剑柄砸向方琼脑门,方琼虽然说着话,却一直凝神静气,等的就是剑尖离开自己咽喉的一瞬,玄静刚一动,方琼向旁一纵,五指成爪,猛地抓向玄静,不想手方伸出,四肢处疼痛传来,身子微微一滞,头上已经被玄静剑柄砸中,晕过去的瞬间,闪过的念头是这丫头的剑真是好准头。玄静开始四剑看似随意,实是刺中方琼关节,哪还容他反击? 武植对玄静微微一笑:“剑法高明的很哪。” 玄静笑笑:“可是玄静怎样努力也不是七巧的对手呢。” 武植摇摇头:“那丫头是个怪物,咱不理她。”玄静一笑,不再言语。 阎婆惜拣起地上的宫扇,望着那边笑语的二人,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太想当然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溶入老爷的生活,和老爷在一起时间越长,反而觉得和老爷地距离越发遥远。 贾押司幽幽醒转,头上剧痛传来。忍不住“唉呀”叫了起来,手摸上去,脑门处肿起一个大大的脓包。 疑惑的看向四周,猛然吓了一跳,首先入眼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盆,火盆中插着几根通红地烙铁,再看四周血迹斑斑的各种开具。贾押司惊呼起来:“这……这是哪里?” “呵呵,贾押司没进过这间密牢也该听过吧?” 贾押司循声望去,这才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根长木凳上坐着一名彪形大汉,正笑呵呵看着自己,大汉很是眼熟。再仔细看,蔡福?大名府衙役都头蔡福? 贾押司心中稍安。“蔡都头,这是……这是怎出回事?”说筹慢慢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 蔡福上下打量贾押司,笑着也不说话,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待宰的羔羊,把贾押司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强笑道:“蔡都头,我……我怎会在这里?” 蔡福笑着递给贾押司一张纸。“贾押司请过目。” 贾押司过上几步,接过那张纸笺,看了几眼,面色惨变,“啊”一声惊呼,身子瘫软,险些坐倒在地,手一抖,纸笺飘落,缓缓落下。 蔡福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贾押司,贾押司语无伦次:“不,不可能,我不认识他们……我……我不知道……” 那张纸笺是方琼两名手下的供词,方琼是条硬汉,怎样拷打都是缄口不言,那两条莽牛却是吃痛不过,供认自己二人乃是江洋大盗田虎的属下,田虎和大名府卢员外,贾押司勾结,意图不轨。 造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宋朝刑律不严,以宽待人,但那要看是什么罪状,这种谋逆造反的罪行是绝不会轻恕地。这张供词上贾押司和卢员外,田虎齐名,那是一等一的首犯了,贾押司不吓得魂飞魄散才怪。 贾押司心里这个屈啊,自己不过和方琼三人见了一面,以前田虎的名字是听都未听说的,怎么一转眼自己成了三名逆贼之一了?扑过去抱住蔡福大腿:“蔡都头救我!救我啊!小人以后给你当牛做马……呜呜呜呜”贾扒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起撞天屈。 蔡福为难地道:“贾押司,咱俩虽是同僚,但这谋逆大罪,兄弟帮得上什么忙?” 贾押司眼睛红肿,仿佛怨妇一般,磕头如蝗:“蔡都头救我……蔡都头救我……谋反也是卢员外谋反,小的不知情啊,蔡都头……” 蔡福问道:“卢员外谋反?你也检举卢员外谋反?” 贾押司此时哪还顾得了许多,胡乱应道:“小地检举,小的检举……” 蔡福笑着挣脱他的手,走过长木凳盘腿坐下:“想不到贾押司却是大义灭亲的英雄人物儿,佩服佩服!” 贾押司根本不顾蔡福讥讽,只慌张问道:“那小的的罪名……” 蔡福一笑,从怀里又拿出一张纸笺,递给贾押司道:“画押吧。” 贾押司忙不迭的拿起观看,虽然脑袋渐渐从惧怕中清醒过来,隐约明白其中另有玄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把自己地罪名撇清……,把这张纸笺扫视一遍,不由得怔住了,这却不是指证卢员外与田虎勾结的证词,而是指证卢员外下人进邻居家闹事,打碎贵重器物若干,再一看那清单,贾押司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什么白玉寒冰桌,碧玉小瓷碟,合计总价十一万三千七百二十贯三十一文,数目到似一丝不芶,十分严谨,可这些器物自己又哪里见过? 疑惑的看向蔡福,蔡福呵呵一笑:“贾押司莫非真想指证卢员外谋逆?” 贾押司赶忙摇头,蔡福笑着递给他笔墨砚台,等贾押司画押完毕,蔡福把供词收起,叹口气道:“非是兄弟不帮你。但你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上面发下话了,几十鞭子是跑不掉的,另外贾三你这押司也算做到头了。过些日子鞭伤好了,就主动请辞吧。”说着话,拍拍手,室外走进两名凶神似的大汉,手里那粗长的马鞭油光锃亮,看得贾押司小心肝几乎都跳出了肚子。 蔡福不再理他,转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密室内传出噼啪的皮鞭脆响和贾押司鬼哭狼嚎地嘶叫声。 武植坐在书房内,看着手里的几张纸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过他手里拿的却不是蔡福地证词,而是京城传来的驿报。自己地奏章赵佶已经收到,痛斥高阳关路经略使刘豫昏庸。数次折大宋威风,在他治下,北疆不宁,百姓不安,念他经年有功,贬任登州通判。 另一张纸笺上,却是新任高阳关路经略使宗泽的资历。言道宗泽历任馆陶县尉,龙游、胶水及登州掖县县令,真定知府,枢密院都承旨,勤政爱民,治绩卓著,名声远扬,任枢密院都承旨期间数次进良策,实乃良才,经枢密院。中书省合议,经略高阳关路,知瀛州。 武植心里赞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后世这句话倒有几分道理,宗泽也算熬出头了。鲁成从京里传来的消息言道,此次任命主要是安公素的推举,对一个快入土的倔老头众朝臣大多都卖几分面子,何况高阳关路经略又不是什么美差,稍一疏忽没准儿就“有失国威,”落个刘豫那样的下场,宗泽在枢密院这些日子表现出地才具又有目共睹,特别是对辽边事,颇有几分真知灼见,甚得安公素赏识。是以宗泽被提拔为高阳关路经略一事倒也没费什么周折。 武植正为辽国边事烦忧,自己没什么真才实学,全靠后世多出来的一些见识胡搞乱搞,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的金国,蒙古等事端一一解决还需宗泽这样的兵学大家才是正道,所谓以正合,以奇胜。宗泽就是那正道,是取胜的基础。自己剑走偏锋,出奇制胜。二人相辅相成,何愁辽金蒙不灭?武植美滋滋想着,不知不觉感觉自己形象也高大起来,平定辽金蒙地巨人么? 傻笑了几声,这才看起府衙送来的文书,有卢员外舅哥贾押司做证人,卢员外纵容恶仆毁坏他人器物铁证如山,卢家共需赔付阎婆惜近十六万贯。 虽然田虎那两名手下被屈打成招,在胁迫下招认田虎等一干人等乃江洋大盗,意图不轨,但武植可不想真给他们按上这种罪名,毕竟牵扯太广,更何况卢员外虽也和那些社会不安定因素勾结做些非法勾当,但他毕竟还算名生意人,赶尽杀绝就免了。武植借阎婆惜之事地机会拿下卢家也是讨厌有苍蝇在大名府乱飞,有卢家在大名府,等于田虎,柴进之流的触角,武植喜欢清净,自然要把卢家赶出去,而且卢家和田虎,柴进的关系错综复杂,自己借力把田虎,柴进拾掇一顿也好,尤其是田虎,横行不法,早晚自己也要动上一动,卢家此事也是个契机,可以摸摸田虎的根底。 十六万贯?想必卢家要砸锅卖铁了吧?就是不知道卢家会不会轻易的把钱拿出来。不过对武植来说,如今最要紧的却是和宗泽的会面,宗泽到任后自然要来拜见自己,到时候却要把宗泽肚里地东西掏干净才好。这次见宗泽不知道他还认得自己不?若是能认出自己倒也好笑,武植微笑摇头。 出了书房,信步向后花园走去,近来的日子真是惬意啊,除去琢磨怎生炮制卢家就是在后花园和几女谈笑,难得的一段悠闲生活。 卢员外一天都心神不宁的,自从昨日听下人说舅哥带方琼三人一去不复返后,卢员外那上知道出了大大的纰漏,待他去隔壁打探消息,可是人去屋空,院门紧锁,卢员外思虑再三,终于忍住翻墙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对手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叫他看不懂,方琼几人的功夫在江湖上也许称不上一流,但大名府却不曾听说有什么好手能胜过他们。莫非,真是柴进在与我作对?种种迹象,似乎柴进的嫌疑越来越重。 昨日几人一失踪就写了封书信。命下人快马加鞭送往盖州田虎处,一是送信,二是商量对策,把自己所怀疑是柴进动用官家和江湖两重势力打击自己的想法一并写上,田虎处能人济济。又熟悉江湖规则,请他帮忙指点迷津再合适不过。 卢员外正在客厅焦急地等待田虎回音,下人匆匆跑入:“老爷,陈大人来了。” 卢员外皱起眉头,明日才是第三日,他怎么就迫不及待呢?不过转眼想到失踪地贾押司和方琼几人,卢员外急急起身。对方又出招了,唉,自己也只能见招拆招,更何况,也想快些知道几人的下落。昨日去官府打探过消息,人人都是一问三不知。让卢员外莫可奈何。 把脸色铁青的陈主事迎进客厅,卢员外心里极为不爽,怎么摆这种脸色,但有求于人,也只有摆出一副笑脸,说道:“正想去寻陈兄呢……” 陈主事挥手打断卢员外的话,从袖里拿出一张纸:“卢兄先看看再说。” 卢员外心里扑通一下。这几日他都有些“信笺恐惧症”了,惴惴不安的把纸笺接过,心里念声佛,这才抬眼看去,奈何满天神佛离他甚远,又哪里能听到他地祷告?自贾押司等人失踪后,卢员外也想了无数对手会相出哪些招数对付自己,甚至最坏的可能都想过,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舅哥贾押司作证。自己纵仆行凶,打坏人家无数贵重器物,需赔偿十一万多贯,卢员外看着看着,却反而冷静下来,嘿嘿,想要卢某全部身家吗?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陈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卢员外把纸笺扔到桌上,淡淡说道。 陈主事道:“卢兄放心,苦主是很开明的,本来卢兄需共计赔偿银钱十五万七千七百二十贯三十一文,但苦主说,那些东西毕竟用的时日长了,零头就免了,卢兄只需赔偿十五万贯即可。” 卢员外听着陈主事的胡言乱语,气极反笑,厉声道:“陈大人是以为卢某再无翻身之日,特地羞辱卢某么?”说话间双目怒睁,威势立显,本来十分斯文儒雅的生意人刹那间变成了杀气腾腾地金刚。 陈主事“啊”一声惊呼,险些坐倒在地,他和卢员外相交多年,却是从未见过他还有这幅面目,冷不丁被他一吓,竟生出拔腿就跑的念头。 还好卢员外的威势转眼即逝,又恢复了那副文雅模样,把桌上纸笺交到陈主事手上,淡然道:“想卢某赔钱不难,只需苦主和卢某见上一面。” 陈主事定定神,望着卢员外面目,心说莫非方才是幻觉?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压惊,这才感觉好些,不过却不敢再讥讽卢员外了,口中道:“卢兄,苦主说了不会见卢兄,若卢兄不赔钱人家也只有讼上公堂,卢兄又不占理,到时还是一个输字,就是那七千多贯……啊……卢兄三思啊。”本想说就是那七千多贯零头也省不下了,但见卢员外面目变色,吓得急忙改口。 卢员外强压心中怒气:“我就不信没地儿说理,逼急了我,定去贵王面前陈冤,卢某就不信你们能一手遮天!”卢员外已经把陈主事划进了柴进阵营,认定是这些人合夥打击自己。 本来已经胆怯的陈主事听到卢员外说起“贵王”,胆气猛地一壮,是啊,我怕什么?我这可是为贵王办事,何必怕他一个小小的大名府财主。想起方才被卢员外吓出一身冷汗,陈主事羞惭地同时更是恨卢员外令自己大丢面子。 “卢员外既然如此执拗,本官也无话可说,明日就等公差传唤吧,只盼卢员外莫要后悔。”陈主事改了称呼,语气冰冷的丢下这几句话起身告辞。 卢员外自然不会留他,送也不送,只是道声:“慢走!” 等陈主事走后,卢员外心事重重地走入后院一处偏堂,这间偏厅是卢家禁地,除了卢员外任何人不可靠近,就是卢夫人几次想进去一观,也被卢员外拒之门外,最后也只好罢休。 偏厅内摆设很简陋,只有几张木椅木桌,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猿发黄,落满尘土,显见有年头没人清扫过了,卢员外径直走到一副画前,轻轻把画揭起,也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咯吱一声,墙壁后陷,露出一道暗格,卢员外在暗格里摸索了一阵,缓缓拽出一方长长的锦盒,卢员外把锦盒抱在怀里,眼中忽然煞气大作…… 第二十四章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终) 天刚放亮,卢府的大门就被敲的震天响,卢家下人不耐烦的喊道:“来了来了!鬼叫什么?!” 门叉刚一拿开,院门已经被嘭一声踹开,涌进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公差,嘴里吵吵嚷嚷:“姓卢的,跟咱们去大堂走一遭吧!”“姓卢的!出来!” 卢员外不慌不忙的自厅中走出,皱眉看了看院中吵闹的公差,嘴里道:“走吧!” 公差拿锁链来锁,卢员外面色一冷,顺手把抛来的锁链甩开,冷冷道:“这就不必了吧?” 拿锁链的公差被卢员外一架,双手虎口发麻,心中一阵惊骇,也不敢再造次,面上却不能失了威风,喝道:“那就快随我兄弟走!” 几名公差在前,卢员外在后,一行人向大名府衙而去,卢夫人得到信儿,从内堂跑出,可是卢员外等人早去得远了。 府衙大堂。 衙役两旁而立,手中风火棍在地上一阵乱敲:“升堂!”“升堂!” 喊声闭,韩通判慢悠悠走上了大堂,堂下卢员外傲然而立,旁边几步外,贾押司瘫跪在那里,眼睛看也不敢看卢员外,再几步外,阎婆惜的丫鬟冬儿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充当苦主。 韩通判拿起状子看了几眼,抬头看向卢员外:“你还有何话可说?” 卢员外冷冷扫视了贾押司和冬儿几眼,目光迎向韩通判:“大人!卢某不服!” 韩通判洒然一笑:“证据确凿。更有你亲属为证。你还有何不服?” 卢员外目光如炬。盯着韩通判不说话,看得韩通判心中一乱,拿起案木一拍:“大胆刁民!到了堂上为何不跪?”本以为痛快结案,卢员外赔钱了事,也就没发官威,谁知道看样子这厮十分桀骜,没半丝赔钱的意思,不打他几板子想他也不老实。 “左右!与我打他二十杀威棒!”见卢员外只是冷笑,韩通判怒道。 过来几名衙役涌上来按卢员外。卢员外双臂一振,衙役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文案旁肃立地蔡福,蔡庆眼神皆是一变,二人实在想不到大名府巨富卢员外却是名深藏不露地高手。 韩通判没那眼光,见这厮力气大。公然抗拒官威。狠狠一拍案木:“反了反了!给我拿下!”两旁衙役呼啦涌上。又都踉跄跌了出去,不一会儿。公堂上衙役躺了一地,唉呀呼痛声此起彼伏。 卢员外傲然立于堂下,大声道:“我要见贵王申冤!” 韩通判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却是有些愣神,不过毕竟一方大员,这通判做几年若是不出纰漏,是必定知州府的,能坐上通判的人物又岂是庸才,自不会被卢员外吓倒,喝道:“你想造反不成?!” 卢员外听了“造反”二字心中一凛,压下满腔怒气,话语也缓和下来:“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见贵王鸣冤,草民冤枉!” 韩通判见他气势弱了,官威大涨,喝道:“贵王岂是你说见就见!大胆刁民!还不跪下伏罪!” 卢员外道:“贵王为大名府尹,草民有冤,为何不能见?倒是大人坐于这公堂之上不合情理。” 韩通判老脸一红,这些日子他倒真把自己当做大名府尹了,很有封疆大吏的感觉,被卢员外揭短,不由得恼羞成怒,狠狠一拍案木:“无知刁民!本官暂代贵王断案有圣上密旨,庙堂之高岂是你能揣度!在这里胡言乱语,咆哮公堂,抗拒官差!实在罪大恶极!还不与我拿下!”最后这句话是对堂下蔡福蔡庆说的,蔡福蔡庆在大名府衙役中本事最大,韩通判见二人迟迟不出手,催促起来。 蔡福蔡庆叫声苦,他二人不是不想出手,实在是看卢员外本事非自己二人可比,本想在卢员外松懈时抽冷子发难,或许还有制服他的可能,谁知道被韩通判这一叫,二人不出手也不成了,卢员外也朝二人看来,冷冷一笑:“铁臂膀?一枝花?来吧!就让我领教下大名府豪杰高招!” 蔡福蔡庆也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猛地扑过去,蔡福抡起铁铸般胳膊砸向卢员外脖颈,蔡庆却是飞腿扫向卢员外下盘,卢员外眼睛一亮,快速后退几步,又猛的扑上,蔡福蔡庆招式走空,正待再上,却不防卢员外来去如风,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正是二人变招之时,“咔嚓”一声骨头断裂声响起,蔡庆一声惨叫,却是腿骨被卢员外踢断,瘫坐在那里抱腿惨呼,额头渗出大大的汗珠。 卢员外足踢蔡庆地同时并指如刀,削向蔡福臂膀,“扑”一声闷响,卢员外铁掌和蔡福铁臂膀相撞,二人同时退了几步,蔡福赖以为傲的铁臂膀微微发麻,心中一阵惊骇,对方手掌竟能挡住自己铁臂膀雷霆一击,蔡福成名后再没遇到过能用肉掌和自己铁臂膀硬杠的对手,骇然看向卢员外。 卢员外却是有苦心知,多年未曾动手,陡遇对手不免见猎心喜,存心见识下对方本事,不想硬接之下,自己手掌痛如骨折,竟是再也抬不起来。吐出口长气:“铁臂膀名不虚传!”说着话又扑了上去,这次却是用出十分本事,几招过后,蔡福被他一拳正中脖颈,软软倒地。 卢员外转眼看去,韩通判正蹑手蹑脚向后堂摸去,打倒蔡福蔡庆,卢员外豪气大起,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赶过去,一把拎住韩通判脖颈喝道:“带我去见贵王!”既然已经大闹公堂,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去见贵王申冤。把这干官吏和柴进勾结的事和盘托出。以贵王之名声,想也不会和柴进同流合污,也只有贵王才能救自己了。 那边冬儿和贾押司吓得脸色雪白,不过贾押司受过鞭刑,本就是被人抬来地,想跑也跑不掉,冬儿却是吓得双腿发软,动也不能动。 卢员外看了二人几眼,心知大名府马步军得到讯息会马上赶到。此时不是惩治他们地时候,先见过贵王再说,心思既定,拎着韩通判就向后堂闯了进去,大堂上只留下满地呻吟地衙役。 屏风后地后堂空无一人,只有墙壁边摆放着几张锦椅。北面开一门通向府衙之内。卢员外大步走过去。刚出屋门,心中忽生警觉。急步后退,一名金甲卫士刀势走空,嘴里赞声:“好快地身手!” 卢员外打量四周环境,这是一座小院子,门开正北,想来就是去府衙后院的道路,小院中稀疏几棵柳木,柳枝随风轻摆,绵延到北院门地鹅卵石小路两旁是青苔绿草,小院子显得十分清幽,不过此时的院中,七八名金甲武士肃穆而立,冷冷看着卢员外,给院中多了几分森严肃杀之意。 卢员外这时可不敢造次,一看就知道这些武士乃是贵王侍卫,自己已经闹过大堂,再把贵王得罪可就没路可走了,那还真成了谋逆造反了。 卢员外定定神,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赔笑道:“几位侍卫大人,草民没有恶意,只是草民有五湖四海之冤,请侍卫大人通报一声,草民卢俊义求见贵王千岁。” 为首一名金甲大概是侍卫指挥之类的统领,上下打量卢俊义几眼,又望望卢俊义手里的韩通判,冷冷道:“申冤?看你的样子却是像造反!” 卢俊义看看像小鸡一样被自己提在手里地韩通判,一阵苦笑,可是自己却不能放手,没见到贵王之前,这可是自己的护身符,放了他,对方再无禁忌,把自己乱刀分尸也不是没可能,谁知道这些侍卫里有没柴进一路。 此时的卢俊义是十成十把对头看作柴进了,以前心里还有些疑虑,但见到审案也好,办差也好,贵王根本不闻不问,更听韩通判说道什么圣上密旨,心里已然认定贵王绝对不知此事,定是趁贵王整顿禁军之时,这些官吏和柴进勾结陷害自己。 若贵王想对付自己还用这般麻烦?贵王可是大名府留守,统领数万兵马,想对付自己只需随便安个罪名,一道谕令下来,禁军就把自己抄家灭族了,更何况贵王要钱财何用?贵王会费尽心思讹诈自己钱财?真是笑话,谁信啊?看贵王行事,只怕日夜考虑的都是怎么平辽灭夏,会把心思用在对付自己身上?那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卢俊义这些念头一闪即过,韩通判是万万不能放的,可不放韩通判这些侍卫又怎会任自己这样去见贵王,想想也不可能啊。 卢俊义叹。气:“几位侍卫大哥能不能通融下?” 侍卫小统领摇摇头道:“你束手就缚,我可去为你通报,至于千岁见不见你,咱们说了可不算!” 卢俊义摇头道:“恕草民无礼,见到贵王他老人家草民自然磕头赔罪,此时却不能从命!” 侍卫小统领面色一沉,挥挥手:“拿下!” 几名侍卫刀剑齐上,卢俊义心中叫声苦,这些家伙却是根本不把韩通判性命放在心上?左躲右闪,这几名侍卫却是出手麻利,虽然比不上蔡福,但卢俊义此时一只手提了韩通判,对方又都拿兵刃,更不避忌韩通判性命,刀剑朝二人身上招呼,卢俊义不但自己要闪避,还要小心别被他们伤了韩通判,一时间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之极。 退了几步,后背一凉,却是贴到墙边,忽见一名侍卫招式用老,明晃晃钢刀却是奔韩通判身上砍去,卢俊义后背已经退到墙壁,躲闪却已不及,暗叫一声糟糕,正没奈何,就见那侍卫猛地收招,用力过猛,自己打个踉跄,险些摔倒。 卢俊义心中大定,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不在乎韩通判生死?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只盼逼得自己放下韩通判。他们才好下手擒拿,即知对方投鼠忌器,卢俊义哪还客气,再不管韩通判,反正对方也不敢伤他,手一伸,从怀中掏出一根短枪,三根枪柄折叠,卢俊义按动机关。“噌”一声响,一杆亮闪闪精铁长枪在手,卢俊义哈哈一笑,长枪舞动,“叮当”兵器撞击中,几名侍卫被逼得连退数步。 此时主客颠倒。卢俊义精神大振。长枪如蛟龙入海。虽是单手用枪,却是圆环如意。更有韩通判做肉盾,偶尔提出抵挡对方刀剑,把几侍卫逼得连连后退,“扑通”几声,两名侍卫躲闪不及,被卢俊义长枪撩翻,不过卢俊义可不敢伤了他们,只是用枪柄击倒而已,力气却是用足,令对方一时间起不了身。 少去两名对手,卢俊义长枪用的更急,没几回合,“啪”地一声,侍卫小统领左腿被卢俊义枪柄扫中,仰天摔了出去。再几回合,几名侍卫被之一一击倒。 这番动手,卢俊义豪气大起,大声喝道:“还不去通报贵……” “呀,吵死了,大呼小叫做什么?”一声清脆地娇斥,把卢俊义豪气干云地喊声一下憋回肚中,心中这个难受啊。 愕然转头望去,院门处,一名极美少女(也许是)皱眉看着他,满脸不乐意的样子,向卢俊义身前走了几步,身上那袭嫩黄长裙随风轻摆,更显少女风姿。 “你是谁?跑我家来做什么?”黄裙少女问道。 卢俊义听了心中一突,这定是贵王地亲人了,可不能得罪,毕恭毕敬道:“草民卢俊义,身负五湖四海之冤,求见贵王千岁申冤……” 黄裙少女听了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申冤啊?不好玩,真是的,申冤喊那么大声干嘛?” 黄裙少女忽的眼珠一转:“不对不对!你申冤干嘛打伤本姑娘的手下!分明是来挑衅的,对,就是来挑衅的!”黄裙少女越说越开心,似乎巴不得对方是来挑衅一般,嘴里轻声嘀咕:“教训来挑衅的家伙相公肯定不会骂我。” 卢俊义却没听到她嘀咕什么,只是赶紧解释:“小姐息怒,息怒,草民绝不是有意冒犯王威……”心中却叹气,若自己真是来挑衅地你这小命儿就在我手上了,想来这位小姐久在贵王身边,胆子是够大了,却是一点警觉也无,见到有人打伤王府侍卫该当躲避才是,怎么会大模大样过来教训自己,若自己真是歹人,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说你是挑衅就是挑衅!你,本姑娘要教训你!”黄裙少女开心的眼睛眯成月牙状,看起来可爱极了。 卢俊义苦笑,真是位姑奶奶啊,正待解释,院门处突然涌进一群金甲侍卫,为首侍卫一脸精悍,只是看到黄裙少女却是愁眉苦脸的凑了过去,“王妃,您来得真快……” 卢俊义大惊,做梦没想到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会是王妃娘娘,急忙跪倒:“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黄裙少女瞪了侍卫首领几眼:“石秀,你就会坏事,还不闪开?让本姑娘教训这名狂徒?” 黄裙少女正是七巧,最喜热闹的七巧,小院子有热闹瞧,自然风一般赶来,有些时日未动手了,见卢俊义武艺不凡,不免心痒。 卢俊义伏地恭恭敬敬道:“王妃要教训小的,小地绝不敢有怨言,只盼王妃消气后能听小地申冤。” 七巧没好气地看了他几眼,你没怨言本姑娘可是有怨言!这时韩通判悠悠醒转,一眼见到七巧,嘶声叫道:“王妃救命,王妃救命啊!……”方才卢俊义和对方侍卫相斗时,见那明晃晃刀剑在自己身边飞舞,韩通判马上晕了过去。 七巧眼睛一亮:“韩通判莫怕,本姑娘来救你!”有了动手的因头,七巧再不迟疑,猛地一脚踢向卢俊义。 卢俊义微微一笑,心说就挨你一脚好了,念头刚过,却觉劲风扑面,那只精巧秀美地嫩黄绣花鞋竟是如奔雷袭来,自己若真挨这一脚不免筋断骨折。卢员外惊骇莫名。下意识的纵身而出。韩通判却已经被七巧拎过,顺手扔在一旁,自有侍卫过去照料。 七巧飞身而上,嘻嘻笑道:“赢了本姑娘就带你去见贵王!” 石秀等人都吃过七巧苦头,不敢相劝,更不敢上去相帮,只有在旁掠阵,不能让王妃伤到分毫,同时遣人速去禀告贵王。 卢俊义哪敢和贵王妃动刀动枪。只是左右闪避,不敢还手,想开口解释,却不想贵王妃招式甚急,卢俊义施展全身解数,才堪堪抵住她狂风骤雨般地进击。若是开口说话。必定气泄中招。 七巧见他不还手。一阵无趣,忽然收招。飘然落地,瞪了卢俊义几眼,转身气乎乎向外走,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人嘛,比老鼠胆子还小,也配和本姑娘动手?”说着话一阵风似地去了。 卢俊义听着只有苦笑,我和您动手那是胆子比牛大了,但我这小命也保不住了。不过七巧这番急攻却是令卢俊义凛然生惧,贵王妃好本事啊,若真生死相拼,自己也不见得是她对手,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贵王身边能人济济,就是贵王妃都这般本事,自己祖传武艺,一直深藏不露,但也偷偷去和河北一些成名好汉较量过,除去那只闻其名地“扈无双”,在河北自己还鲜有敌手,也一直自傲,今日看人家贵王妃一个小姑娘显过本事后,卢俊义心中一阵惭愧,以前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了。而对贵王更多了几分敬意。 看看四周侍卫,把手中长枪丢掉,“来绑我吧!”既然已经见到王妃娘娘,而看起来对方侍卫中又有贵王的亲卫,倒不怕有柴进的人捣鬼了。 石秀点点头,两名侍卫拿起绳索就来拿卢俊义,刚把卢俊义捆得结结实实,院门处跑过来一名侍卫,跑到石秀耳边嘀咕了几句,石秀颔首,看了几眼卢俊义笑道:“贵王听王妃说来了位大本事的人申冤,吩咐不予追究闯府之罪,你跟我来吧。” 侍卫急忙把刚绑好的绳索解开,卢俊义心中赞叹一声,贵王果然名不虚传,对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能如此宽待,平日定是极为礼贤下士之人了。 跟在石秀身后,穿过层层叠叠的院落,来到一间高大的正厅,石秀和门。侍卫说了几句话,带卢俊义行入厅内。 卢俊义不敢抬头,垂首走了几步,忽听一个甚是威严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情可诉?” 卢俊义慌忙拜侧磕头:“草民卢俊义见过贵王千岁。” 那声音道:“不必多礼!” 卢俊义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垂首道:“草民有天大地冤情……”眼光余角只能看到前面几步处一双紫色攀云靴,旁边一双毛绒球黄色绣花鞋,想来是王爷和王妃了。 卢俊义把事情从头讲述一遍,当然方琼几人的身份是不敢提的,只说是外地的朋友,也不甚熟,听说自己被欺负帮自己出头,又被人陷害。最后道:“请王爷彻查此案!”又连连磕头。 “啊?还有这样的案子?真好玩!姐夫这案子能不能让七巧去查,七巧好久没查过案子了!”声音是那黄裙少女说话,只是怎么叫贵王姐夫?卢俊义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听王妃这般说,卢俊义心中却是安定下来,看来贵王是真的不知此事。 武植心中偷笑,这案子还用查吗,都是你相公我做地,见卢俊义伏地,旁边又没别人,在七巧小脸上拧了一把,七巧啊一声惊呼,然后却傻笑几声,幸福地靠进武植怀里,再不说案子不案子地,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武植嘿嘿一笑,揽着她琢磨起来。 武植听说卢俊义闯府,自然要看看他的意图,不过想起水浒中对卢俊义身手地描写有些不放心,七巧吵吵着要跟来,武植自然带上这“超级保镖”。阎婆惜,卢俊义等事只有玄静知道,也不怕七巧犯迷糊说漏嘴。 武植在那边不作声,卢俊义却是忐忑不安,不知贵王会不会帮自己。 “此案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待本王查过案宗再作道理?”武植温言道。 卢俊义急忙道:“案宗上却分明是草民的错。就是草民家人也指证草民。实在铁证如……”“山”字未出口。卢俊义忽然一身冷汗自己只想见到贵王诉说冤情,可是官场行事,怎能不讲证据?贵王怎会听自己一面之词就为自己翻案?这里面可是牵扯了大名府若干官员,彻查下不知会牵连出多少根节,更何况背后又是有那誓书铁卷地柴进。最怕地就是贵王查来查去,却查不出什么纰漏,那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武植叹口气:“铁证如山!铁证如山!不知道多少冤情就是埋葬在这四字之下!” 卢俊义顿时大起知己之感,也在心里叹口气。 就在这时。厅外有侍卫禀道:“马步军都司求见王爷,言道有反贼大闹公堂,打伤官员,特来禀告王爷。” 武植淡淡道:“回他话儿,此处没有反贼。” 侍卫应声而去,武植叹口气:“你也忒莽撞了!” 卢俊义面有惭色。低头不语。 武植道:“你可知道通判职责?” 卢员外微微点头:“听说有监督之责……”说到这里怔住了。 武植道:“你明白就好。本王初来大名府。双眼抹黑,别说只手遮天。就是想做什么事情也是很难啊!韩通判又有圣上密旨……”韩通判有圣上密旨是不错,那是武植初来时被百姓“追星”请下地,命韩通判坐堂,决断却需贵王来作。 不过卢俊义听在耳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他听韩通判自己说有密旨时就心里嘀咕,现在确信无疑,定是贵王在这大名府有名无实,实权却是在韩通判手里,大概贵王来大名府的真正职责是大名留守,整顿军务才是贵王的使命。所谓大名府尹大概只是给辽人看而已,不令对方疑。 卢俊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码子事,一口气马上泄了,千辛万苦终于见到贵王,却是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自己闹公堂,伤官员,那真是谋反的罪名了,如今却如何是好? 厅里静了一会儿,武植问道:“若真如你所说?你认为是何人算计你? 卢俊义此时已无顾忌,慨然道:“除沧州柴进又有何人?” 武植面上不动声色,肚子却乐开了花,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传来,才勉强忍住笑意,淡淡道:“是他?照你这一说,大名府却是有颗大大的毒瘤了?” 卢俊义道:“正是!” 武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信你!”话说的斩钉截铁,颇有威势。 “一看你就是铁铮铮的汉子!我从未看错过人!”武植又大义凛然的补充,刚刚说完,怀里被人抓了一把,痛的险些叫出声,低头看,七巧在自己怀里睡地正香,大概自己声音大了,吵到了她,睡梦中胡乱抓了几把,清醒时七巧的小手抓到自然温柔舒爽,可睡梦中小魔头的爪子却是没轻没重的,把武植抓的这个痛啊,心中暗叹,老天爷看自已这般欺负老实人也看不过眼了吗?借七巧手惩罚自已? 不过该骗还是要骗,叹息道:“可惜如今如你所说,铁证如山,你大闹官衙更有多人为证!本王暂时也保不了你,你有何打算?” 卢俊义也知道自己祸闯大了,只有暂避风头才是,低头道:“小人只有去投靠朋友……”听了武植的这番话,卢俊义心下感动,直觉上已经把贵王当作可以倾诉地朋友。 武植道:“也只有如此了!真是惭愧,本王明知你冤枉,却帮不上你!但是你放心!本王可以放下句话儿,你一家性命我保定了!若是你有甚闪失,本王定会搭救!”这话却是心里话,本想借卢家事情摸摸柴进和田虎地底儿,不想弄到最后卢俊义气血上头,捅出个大麻烦,如今也只有逃亡。自己目标也没达成,还把老卢害了,他一家性命自己却需保全才是。 卢俊义听武植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鼻子微微一酸,默默低头不语。 武植又沉吟半响,叹息道:“不想世家子弟如此德行,河北真需大大地整治了!你这案子本王自会暗中查办,早晚会还你个公道。只是柴家有誓书铁卷……” 卢俊义默然半晌道:“贵王若真想除去这颗毒瘤,小的可效犬马之劳!” 武植问道:“你有何策?” 卢俊义道:“不瞒贵王!柴进背地作些非法勾当,小地可在暗处下手整治他!”心里恨极柴进,也顾不得许多了。 武植问道:“非法勾当?” 卢俊义道:“不错,私盐之类的违禁物事柴家都有涉及!” 武植道:“你又如何助我?” 卢俊义道:“小的有位朋友,也是做这种营生,待小的投奔他,借他之手和柴家周旋!” 武植一听就知道他这朋友是田虎了,沉吟一下道:“借他之力可以!不过此等营生有违法纪,本王却是不会放过一人,你这朋友……”卢俊义和田虎不过生意上来往,哪有什么交情,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投奔他时肯定再不是朋友关系,而是要给他当牛做马,充其量算是高级打手而已。 “一切由王爷作主!” 武植微微一笑,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无端端田虎处又有一大侠去卧底了,老天也太照顾我了吧? “既如此就好!你下去后和石秀,恩,就是领你来的愣头青商量下今后行止,等把柴进等一干鬼怪剪除,本王定还你公道!到时你可继续做你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也可追随本王杀敌建功!” 卢俊义听到贵王叫自己侍卫“愣头青”心中一笑,心中的贵王又多了几分亲切。等听到“杀敌建功”心中大喜,他可不是什么安分人,虽然迫于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但如今形势所迫,祖训已然是昨日黄花,若能追随贵王身侧,博个功荫,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忽然想起一事,急急道:“贵王,小的这一走,家产怕要被柴进侵吞,与其白白送与他,小的宁可把家产全部献于王爷!” 武植笑道:“我要你家产何用?”心说不是吧?这也行? 卢俊义垂首道:“小的知道贵王自不会把世俗黄白之物看在眼中,这些财产就算小的送与王妃的礼物,方才小的惊扰了王妃,心下实在不安!” 武植琢磨了一会儿道:“即如此我也不再推辞,就当本王先为你保管吧,等大功告成之日再还你就是!” 卢俊义见贵王办事干脆,心中更喜,直觉没跟错人,心中更想,就是大功告成之日自己也不能把这些钱财收回,那时自己追随贵王建功立业,眼界自也要放宽些,这些黄白之物要它何用?王爷那时若执意发还,自己宁可死谏! 想着心事,告辞退出,从始至终也未敢抬头看上武植一眼,出屋后自去和石秀商量财产交接和以后行止。 武植抬头看天,有厚孱的瓦顶在头,心中稍安,老天震怒下别一个闪电劈死自己啊,自己也不算好人,但这般骗一个老实人却是第一次,念了几声佛,低头看到七巧酣睡的小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七巧伸个懒腰,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话,武植把脸贴在她脸边,享受温柔滋味,早把老天忘到一边去也。 第二十五章 卖根木头玩 江秀办事麻利,不几日,卢家的商号纷纷换了新东家,而据石秀回来讲,卢俊义和贾氏离开时,贾氏哭得和泪人似的,从一方巨富破落成流落他乡,寄人篱下,贾氏这种妇人又怎生受得了?卢俊义却是光棍的紧,观他神色,倒有些喜不自胜,这家伙九成九不喜商贾生涯,更喜欢封妻荫子的仕途,如今有贵王大佬做靠山,日后前程不可限量,怕是心里美得很呢。 武植倒也不怕卢俊义知道自己骗他,想水浒上吴用等人诳他上梁山的办法那才叫一个阴狠,比起来自己这不过是小儿科,况且日后他若真踏踏实实为自己做事,自也不会亏待他,比做劳什子大名巨富好上百倍。 吩咐下去,把贾押司和方琼三人关入密牢看守,说不定日后会有用到三人的时候,倒也不急“杀人灭。,”“斩草除根”。又令石秀给杨志去信,这些日子想来田虎和柴进会发生争执,令杨志多杀几名田虎手下,把双方之仇恨弄的化解不开才好。 以后的几日,武植白日去东郭门饮马观阵,在众将领陪同下巡视禁军,指点方略,武植神侃胡吹,把众将领搞的晕晕乎乎,都觉武植话中看似粗浅,实则大有玄机,更有一名少壮将领把武植之言牢牢记下,穷毕生研其真谛,临终前终于完成兵法巨著《武子兵法》,传于后世子孙,言道此乃圣人之兵法,好生领悟可百战百胜,无奈后世子孙不肖,却从不曾用《武子兵法》在战阵中显过威风,致使鉴武子兵法当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终至失传。此乃后世官方“贵王研究协会”和民间“神仙是怎样炼成的……贵王传奇功法传播组织”(被官方定义为邪教)以及贵王之疯狂拥冤的最大憾事。 这日,武植照常巡视禁军而返。回到府衙,换去盔甲,洗浴过后奔后花园而去,不出所料,几女均在后花园凉亭之中。不过和往日几女浅笑低语不同,此时凉亭中莺声燕语。几条曼妙的身影围在石桌之旁,热烈的讨论什么?就连一向稳重的金莲也满脸兴奋地说个不停。 武植心中大奇。天塌地陷么?走进凉亭,几女竟无一人发现,武植心中满是重重的挫折感。闷闷不乐地凑过去看什么东西引得几女视自己如无物。透过几女缝隙,向石桌望去。这一眼看姑,武椎也谅讶的诉大了嘴巴,石桌上摆放一磨菇状物体,不过定有几尺长短,就树同卜棒大大的红伞,说不上漂亮,却煞是扎眼。 “老爷回来了!”还是竹儿眼尖,首先见到了武植,于是武植马上成为被轰炸对象,几女围在武植身边,叽叽喳喳的讲述起来,把武植听得头昏脑胀,心中大叹,人多也有人多的烦恼啊。 好半晌,才总算弄明白事情始末,桌上地是颗什么“千年灵芝,”安道全无意间觅得,特地呈上来献给贵王。 千年灵芝?武植无奈的摇摇头,他在后世看过介绍灵芝地电视节目,灵芝的药效主要是它地孢子粉,而一棵灵芝从生长、发育到成熟,只需五个月,成熟之后如果不处理,任其生长,只会木质化。孢子粉都散发了,药效大失,只能成为木头才对,所谓千年灵芝也只是观赏罢了,一些药店把所谓“千年灵芝”摆放店里,吸引顾客眼球,说起来和欺诈也没什么两样。 或许真有奇异变种灵芝孢子粉不会飞落,成为传说中的千年灵芝,但桌上这“大磨菇”明显不是,武植走过去用手摸了几下,果然和木头的手感差不多,正想和几女解释,忽见桌旁冒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千叶子,她身材不高,堪堪比石桌高出一头,武植方想拎她冲天辨,却见千叶子忽然张开小嘴,恶狠狠一口咬在“千年灵芝”上,奈何木头桩子有那般好啃?千叶子马上愁眉苦脸,却是不肯放嘴,旁边竹儿赶紧把她拉开,几女开始愣了下,接着都嘻哈笑了起来。 竹儿一边给千叶子揉搓小脸一边问她干嘛? “灵芝……神仙……”千叶子嘟囔着,眼睛还是盯着桌上地“千年灵芝”不放。 众女哄笑,这小丫头故事听多了,想来把吃下千年灵芝飞升成仙地故事当真了。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想想此事也不好解释,转头问金莲:“灵芝之事可有外人知道?” 金莲摇头:“从江南一路密封运来,外人不知。” 武植微微点头,虽然知道手下办事不会出什么纰漏,还是问下安心,毕竟在这个时代,千年灵芝出世也算天降祥瑞。不献给赵佶说不过去,但把这么一个木头桩子送与赵佶服用,实在无趣,赵佶对自己不错,这种事上骗他也没什么意思。 回头看看桌上这棵所谓地“千年灵芝”,武植却是有些犯愁,怎生处理它才好?吃又没什么效果,味道又坏,属于没事找罪受,但总不能把它摆在家里做摆设,若是传出去贵王有“千年灵芝”却不进献给圣上,就算赵佶面上不怪,心里却必定不悦的。 武植思来想去,渐渐有了主意。 当晚,武植把几女召集,苦口婆心给几女讲解“千年灵芝”等于木头的道理,金莲几女虽不信,也不会反驳他,只有七巧撅起小嘴和他辩认之过在武植偷偷的用了几记“温柔之手”后,七巧终于安静了下来。 然后武植提出把“千年灵芝”卖出去,金莲自无异议,相公怎说怎是,玄静和竹儿一没资格,再也不会反对,七巧还沉浸在“温柔之手”偷袭的温馨中,武植说什么大概都没听进去,又哪会反对。 武植笑眯眯的结束了“家庭会议”,最近运气真是挡也挡不住,借灵芝之事自己又可发笔小财,武家庄军备已经送去。现在的目标就是投巨资在那里修筑成攻不破的堡垒,自然急需用钱。江南李进赚的银钱过些日子也该到了,到时自己需寻些能工巧匠把武家庄防御好生完善,尽量做到抵挡住辽人的万人队才好。 不说武植此时地小算盘,沧州柴家如今却是鸡飞狗跳,昨日田虎忽然派遣人手袭击了柴进一支茶队。本准备和辽人互市的茶叶被一抢而空,更伤了柴进数名手下。只把柴进气得七窍生烟,柴进做这种私货生意不多。只有在可获大利地情况下才会偶尔走上一票,例如这次就是与辽人易马,到时把战马转卖官家。即可大赚一笔又博官家好感。正是一箭双雕,谁知道被田虎给搅和的一塌糊涂。让柴进怎能不气? 这些日子柴进本就烦心,先是和卢俊义拆伙,然后西门庆夫妇无端失踪,十九就是被贵王毁尸灭迹,柴进心里憋气也只能忍住,贵王暂时是惹不起的,需等良机再狠狠报复他一次。 本来就够郁闷了,谁知道前些日子方老爷子说什么也要告辞,想想自己也没得罪他啊,只不过闲谈时提到过贵王几句,第二日方老爷子就告辞,据说要出关去北方,柴进不愿意也没办法,方老爷子很有几名武艺高强的手下,自己不能强留,再说就算强留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留住她的心吗? 再见玉人,柴进已经明显感觉到玉人再不是以前地玉人,如今的玉人看自己地眼神和看路人没什么区别,即没有以前的恨,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淡,柴进自然明了,如今她地心里再也没有自己的影子。 方老爷子一行人走后,柴进是茶不思,饭不想,正闹心呢,又出了田虎翻脸之事,这一件件事搅得柴进焦头烂额。 望着厅里满身白布包扎的手下,柴进把茶杯“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咬牙道:“田虎欺人太甚!” 总管杜兴皱起眉头劝道:“大官人莫怒,还需查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柴进火气正无处发泄,听到杜兴地话劈头盖脸就骂:“误会?就算有误会他田虎又算什么东西?敢动我柴家生意?定叫他知道厉害!” 杜兴被骂地垂头不语,一旁肃立的杨志朗声道:“大官人莫急,待小人去盖州走一遭!” 柴进默默点头,杨志虽然来地时日不久,但这厮武艺高超,更且头脑精明,帮柴进办的事情每次都是漂漂亮亮,甚为柴进所喜。 “恩!去盖州给田虎一个教训,叫他知道我柴家不是好欺负的!” 杨志躬身退下,走出庭院没多久,杜兴从后面追了上来:“杨提辖留步。”杨志以前曾任提辖使,如今虽是配军,但本事高强,庄子里众人都呼他杨提辖,以示尊重。 杨志回首道:“杜总管放心,杨某不会鲁莽行事,定把事情弄清楚再做计议。” 杜兴笑着点头,杨志不是那种莽夫,就看他知道自己追出来的心思就知此人精明,以前办的事也极为爽利,他去盖州再好不过,若去的是那些整日喊打喊杀的庄客,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杨志又和杜兴寒暄几句,转身而去,杜兴看着他的背影,微笑颔首,大官人多一得力臂助也。 大名留守司衙门客厅。 宗泽心里有些忐忑,贵王的大名是闻名已久了,却是从未见过,只听说年纪甚轻。少年得志之人太多狂妄,若贵王也是这种人,必喜妄起兵戈,北事堪忧啊。 门外脚步声响,宗泽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转头望,厅外走进一名紫衣年轻人,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怎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下官见过贵王千岁。”官场虚礼自不能免。 “哈哈,宗知府,啊,应该说是宗经略,咱们又见面了!”武植笑着步入主座坐好。 宗泽听了武植这话更增疑虑,抬眼仔细打量武植,忽地一拍大腿:“武庄主??!!”他这般稳重的人也会失仪,自是惊讶到极点了。 武植一笑:“正是武某!” 宗泽呆了半晌,展颜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武庄主,更想不到武庄主就是贵王。今日老夫,“下官可是意外的很,意外的很啊……”他对武植印象很好。此时重逢,心中欢喜,说话上就和老朋友般,说完才觉不妥,这是和上司说话的语气么? 武植笑道:“宗经略不必拘礼。咱们还是如那日般闲聊即可,宗大人经略北境。以后武某借重之处尚多,还请经略不吝赐教!你知道武某脾气口直肠子一个,说话不喜转弯抹角,宗大人不是不喜虚与伪蛇么?武某正是喜欢宗大人这幅脾气。” 宗泽大笑。想不到武植还记得那日二人闲谈时自己发的牢骚。对这年轻的贵王亲切之感大增,忽而想起一事。自己地仕途似乎就是在见到贵王之后转折,忽然间平步青云,直到今日经略边关,一展自己平生抱负。 抬头看看武植,没有提此事,有的事心里明白就成,不必挂在嘴边。 和宗泽热火朝天地聊了足有一个时辰,如今武植见识大涨,非是初来时懵懂无知的“外星人”,谈起辽事武植倒也说得一套一套的,反正宗泽知道自己底细,也不必故作高深,虽然武植见解有些地方不免幼稚,但在大局上却很有些见地,有些话宗泽深思之下不免有所感悟,心中佩服不已,贵王却是真有些才学,绝不是夸夸其谈之辈。 送走宗泽后,武植笑笑,是该让老宗伤脑筋的时候了,如何整兵备武就让老宗想办法吧,等他把章程呈上来,自己再合计合计就好,这些日子侍卫一直在偷偷排查大名府禁军统领以上将领,看看有没有梁中书死党,若说起来军中将领很少结党,倒是大名府官吏需要整顿一番,龙五这些日子进展还不错,所开的赌坊名声已经打响,也聚拢了百多号泼皮,算是有了些眉目,有些大名府官吏已经和龙五称兄道弟,一些内幕消息也终于被打探到,不过据武植收网还远。 从守备司衙门溜溜达达回了府衙后院,牌室和后花园转悠了一圈,几女不见踪影,武植心下纳闷,七巧经常拉上玄静乔装逛街,金莲却是难得不在家,看看天色离晚饭时辰还早,无聊下自己坐在后花园发呆,靠在躺椅上看着蓝天上丝丝白云,耳边偶尔传来几声悦耳地鸟啼,武植渐渐迷糊起来。 “相公……”迷迷糊糊间有温柔甜润的声音传来。 武植缓缓睁开眼睛,金莲一脸歉意地站在身旁,似乎相公回家没见到她是好大罪过一般。 武植坐起身,笑问道:“今日怎么这般冷清?!” 金莲坐在武植身旁的石凳上,“七巧和玄静竹儿带千叶子去逛街了,千叶子没吃到灵芝闷闷不乐地,七巧带就她去散心……” 武植“哦”了一声,千叶子?现在怎么安排她却成了难题。宗泽临走前交给他一封书信,乃是京城里传来,武植当初曾遣使者搭前往倭国行商船只,送信与源家,也好叫他们来接回干叶子。这封信就是使者写来,里面言道倭国内乱,源家和平家已经撕破脸皮,真刀实枪厮杀起来,两边各有武士团撑腰,不过天皇站在平家一方,源家形势不妙。 按历史发展,源家还需几十年后才和天皇以及平家决战,最后被灭族,只剩源赖朝一人被流放伊豆,不过源赖朝是个厉害角色,苦忍近二十年才再次发难,终于上京成功,把天皇变做了傀儡,乃是日本幕府制度的创始人。(幕府制度就是由将军或关白执政,天皇不过是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例如后来日本经常鼓吹地所谓战国时代名将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就是争夺地大将军或关白的地位。说来好笑,“日本战国时代”几百人地战斗也都被称为也战,大肆歌颂,让人笑掉大牙。) 武植自然不知道因为他把人家爱女拐来引发两家战斗提前进行,也不知道最后谁会胜利,但目前把她送回去是不可能了,日本如今乱的厉害,自不会有人愿意前去行商。 金莲见武植脸色不对。以为他在怪七巧去逛街,急忙替七巧说话:“妹妹在家气闷。出去走走也好,妹妹那体性若是整日闷在府里会憋出病的。” 武植笑着拉过金莲的手,“那你怎么不去逛街?你就不闷?” 金莲笑笑:“以前没钱的时候呢,金莲倒是常常想,哪一天能拿上几贯钱去街上买一大堆胭脂布料就好了。真是好想那样疯一把,可是自从相公那日烧退后。咱家日子渐渐好起来了,金莲却是没了那种兴头。只想每日等相公回家,和相公聊天,那才是金莲最喜欢的事……” 武植叹口气。拉她入怀口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这个时代的女子怎就这般“傻”呢? 金莲伏在武植胸口。听着武植心跳,二人久久无语。 武植忽然在金莲耳边道:“方才你说最喜欢等相公回家,和相公聊天,那你就不喜欢和相公……”话没说完,金莲已经羞红了脸,和武植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知道武植想说什么,从武植怀里挣脱,啐道:“相公整日就知道说些疯话!” 武植嘿嘿一笑,正待再调戏她几句,忽见园门处匆匆跑来一名宫娥,到了近前一看正是杏儿,杏儿似乎是有事禀告金莲,见武植在不由迟疑起来。 武植笑道:“怎么?有事需瞒过我么?” 杏儿吓得急忙道:“没,没……是潘老爷又在呼痛,婢子来禀告王妃地。” 武植一愣,转头问金莲:“叔父病了?” 金莲点点头:“是病了!方才妾身就是去看望叔父才来得晚了。” “被人欺负了……”那边杏儿嘀咕了句,声音虽小,武植却听得清楚,眼神一变,忽然一耳光过去,正抽在杏儿脸上,“啪”一声脆响,杏儿已经被武植抽翻在地。 “什么东西!王妃说话也是你能嘀咕的!”武植还不解气,跳下躺椅去踹杏儿,金莲急忙拉住,劝道:“她也是说地实话,算了……” 杏儿早吓傻了,忍痛从地上爬起跪下,哭都不敢哭,只是一劲儿磕头。 武植冷冷看了几眼杏儿,这才问金莲:“叔父怎被人欺负了?” 金莲见武植正在气头上,不敢再隐瞒,把事情讲述一遍,原来潘老大却是真的被人欺负了,自那日和扈成冲突后,虽然没人教训潘老大,但跟在潘老大身边的那些衙役帮闲却被王府侍卫好好服侍了一次,再不敢和潘老大胡混,潘老大没了帮凶,也就蹦达不起来,后来无聊下重操旧业,每日去赌坊赌博,倒也逍遥自在。 今日早间,潘老大惯例去赌,今天手气出奇的好,和他对赌的二人输地恼羞成怒,骂潘老大捣鬼,潘老大自然不服回骂,那二人马上大打出手,把潘老大狠狠修理了一顿,似乎手臂都被打断了。 金莲说完又道:“相公无需管他,今日吃个教训也好,省得他以后惹是生非!我早就当叔父面说了,以后就算他被人欺负咱也不帮他。” 武植笑道:“一切听娘子的!” 金莲见他搞怪,白了他一眼,金莲那风情万种地白眼每次都会令武植心儿飘荡,这次也不例外,笑了几声道:“金莲还是去看看叔父吧,不帮出头就算了,再不关心关心他老人家可说不过去。” 金莲点点头:“恩!我去看看婶婶!” 金莲走后,武植看了战兢蔗跪在那里的杏儿几眼,冷冷道:“没有规矩地东西,自己去领几鞭子!再敢有这么一次,定赶你出王府!还有!以后夫人要你瞒的事你掂量清楚,哪些该告诉我!哪些不该告诉我!就说今天这事儿,确实应该告诉我,但你告诉我就是违逆夫人之意,自然该打!下去吧!” 杏儿如逢大赦,连磕几个头跑了出去,心里大呼救命,以后自己可要离几位夫人远一些,知道的事越少越好,要不然告诉不告诉老爷都是罪过,左右都要被打,这不天大地冤枉么? 武植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来到客厅,命侍卫去唤石秀,不大一会儿,石秀匆匆赶来。 武植把潘老大被人欺负之事讲述一遍,最后道:“把那俩小子好好修理一番,瞧瞧他们是什么路子,事儿偷着去办,别令府里人听到风声。”事情不能令潘老大知道,就叫他以为府里不会帮他出头,日后行事他自然会小心,恩,潘老大被欺负几次后怕是就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吧?这样倒是个法子。 这边武植胡思乱想,那边石秀点头应命,自去点侍卫办事。 吃过晚饭,武植和金莲几女说笑几句,自称有事要办,再次晃悠到前堂客厅,石秀早就在里面候着呢,给武植见礼后道:“王爷,那俩小兔崽子抓到了,嘿嘿,倒是会几手功夫,就是骨头太软,吃了些苦头就全招了,他二人是青州孔家子弟……” 武植愕然道:“孔明,孔亮?” 石秀奇道:“正是,王爷也知道青州孔家?” 武植摇摇头,在江南时见过孔明那厮一面,不是什么好鸟,不过青州在山东地界,他兄弟俩跑大名府来干嘛? “他俩来大名府作甚?”武植问道。 石秀一笑:“还不是被王爷地千年灵芝闹的。”王府侍卫中也就石秀张顺等寥寥几人知道灵芝之事。 武植把千年灵芝交与了龙五,命他找人扮作山客,在大名府拍卖灵芝,这时代还没有大规模拍卖,最多小圈子有这种拍卖活动,武植却是命龙五宣扬出去,一月后在大名府卢家酒楼典卖一枝“千年灵芝”,价高者得,又详细给龙五讲解下怎么拍卖,把龙五听得心悦诚服。 算算日子,距拍卖灵芝也就几日了,不过武植却没想到山东地面儿都得到了消息,笑笑道:“龙五这次办地不错啊?真是想不到,这小子出息了?” 石秀笑道:“五哥不过借力而已,听孔明说前些日子扈家庄扈三妹来寻五哥买那灵芝,最后价格没有谈拢,扈三妹买灵芝是为了给扈夫人去病,走时言道谁若带这枝千年灵芝作聘礼求亲,她就嫁与谁……” 武植愣了一下道:“不会吧?她的性子可做不出这种事!” 石秀道:“扈三妹自然没讲过这些话,这些话是五哥散播出去的,扈三妹又不屑出来辟谣,人人都当她默认,马上传遍河北,山东,山西,听说买下灵芝就可娶到扈三妹,三地豪杰富贵可就疯了一般涌进了大名府,大名府如今真是群英荟萃,热闹的很啊,据说客栈价钱涨了十倍,全住得满满的,嘿嘿,有些豪杰不得不露宿街头……”说着就觉好笑,在王爷面前不敢失仪,只有低头轻笑。 武植也笑道:“群英荃萃?群魔乱舞还差不多。唉,这些人啊,真是头痛,这些日子不见韩通判,想是他正为大名府治安伤脑筋吧,哈哈…… 第二十六章 有人献宝 石秀道:“这些日子大名府委实有些乱,毕竟好勇斗狠之徒多了许多,不免多生事端。” 武植微微点头,大名府那些衙役哪里能威慑住这些江湖好汉,韩通判这几日都不敢见自己,想是在头痛吧,沉吟了一下道:“你和张顺挑选些精干侍卫协助巡查,有那凶顽之徒一律拿下!”大名府如今的主人可是自己,不能弱了贵王的名头不是,虽然几十名侍卫在偌大大名府就如沧海一粟,怕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惩治些首恶震慑一下也好,别以为贵王干吃饭,不干活。 “恩,还有孔家两兄弟,就扔大牢里放着吧,他哥儿俩都喜欢漂亮侍女,寻几头仪态万千的猪猡陪伴,免得他俩寂寞!”这哥儿俩虽然讨厌,却无什么大的过失,惩戒一番,再叫孔太公出点血就可。 石秀笑着点头。 第二日,武植带上七巧和玄静,开始满大街乱转,指望能教训些不开眼的鼠辈。 早饭时和众女说起这些日子大名府多了许多草莽,最好不要出府,免得惹出什么麻烦。七巧却是嘻嘻一笑,言道贵王坐镇大名府,怎可弱了威风?贵王妃出马把那些狂徒一扫而空即可。 武植也是不甘寂寞的主儿,过了这许久太平日子闷得不行,当下欣然同意,带着七巧和玄静出府,三人换过装束,打扮成豪客模样,在大名府大街小巷转悠起来。 谁知道转悠一日,也没遇到什么“凶顽之徒”。倒是七巧惹事,小小的欺负了几名外地豪杰一把,还惹得大名府衙役赶到,险些把三人抓入大牢,好说歹说,赔了“受害者”若干银钱,这才脱身,那些衙役乃是武植手下,也是尽职办事。总不能报以老拳吧? 以后几日,三人简直快跑断了腿,也不见什么事端发生,弄得三人郁闷不已,就是文静如玄静,也不免抱怨几句。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千年灵芝”拍卖之日,拍卖过后这些豪杰自会一哄而散,大名府也就恢复了往日平静。 “今日晚些回府……”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武植嘴里说道。这些日子也不是没人闹事,大名府大牢抓进了好些人,问过石秀后武植才知道,晚上才是多事之秋。那时候巡街军士渐少,又正是豪客酗酒之后,大打出手的场面多发生在此时。 七巧和玄静自无异议,三人正在大街上左顾右盼,忽然迎面走来几名公人,为首公人指着武植喝道:“看你贼眉贼眼就不似好人!报上籍贯名号。来大名府作何营生!” 武植三人瞪目结舌,武植摸摸自己嘴脸,心说我有那般猥琐吗?这些日子武植把后世一些经验传给韩通判,令众公差不必一定有事发生才去捕人,见到一些奸诈之徒可先行盘问,若是对方看上去心虚,或是转头就跑。当时拿下即可。 不过武植做梦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郁闷之余回道:“在下阳谷人士,穆武。龙家赌坊地长随!” 公人听了武植的话,面色缓和下来,为首人笑道:“原来是五哥的人,得罪了。”作个手势,几公人向旁走去。走了几步,为首那人似乎不放心,回头叮嘱道:“这几日穆兄弟小心些,不要再这般贼头贼脑,一副寻事生非的样子,若是被王府的几位大人见到,定然把兄弟捕去了。” 武植笑着道:“谢大哥提醒。” 回头,七巧转头望天,玄静低首向地,都在强忍笑意。武植叹口气,向前走去。 华灯初上,大名府看起来越发热闹,酒楼茶铺莫不人满为患,武植三人寻了处茶铺小坐,武植捏了几下微微发酸的小腿,无奈地道:“喝完茶回府。” 玄静低笑道:“老师这大名府尹可有些不称职哦,哪有喜欢自己治下乱糟糟的官老爷?” 七巧撇嘴道:“这几日城里本就乱,就咱们遇不到热闹瞧,难怪姐夫郁闷。” 玄静惊讶的看向七巧:“小妮子会帮相公说话了?” 七巧满不在乎的道:“帮相公说话又怎么了?倒是你这细作什么时候嫁进门呢?嘻嘻,听说进门后你要叫我姐姐地!” 玄静脸一红,赶紧低头喝茶,再说下去不知道七巧还会冒出什么疯话。至于武植,只当全没听到,也免得尴尬。 三人饮罢茶,出了茶铺,沿大街向南走去,南大街两旁尽是繁华的商铺,商铺前挂的大大小小灯笼把大街照耀地如同白昼。 过了南大街北拐,居户渐多,光线一下暗淡起来,三人正说笑间,忽听左边一条弄巷里隐隐传来喝斥之声,三人眼睛同时一亮,互相对望一眼,脸上俱是笑意。 巷子内,十几名汉子把一女二男团团围住,三人身上斑斑血迹,受伤不轻,武植三人拐进弄巷时,正听到一名汉子阴恻侧的声音,“顾大嫂!还是快些把那段景住的行踪讲出,此事与你并无干系!” “顾大嫂?”武植和七巧对望一眼,再看过去,可不是,正是山东群豪会上见过一面的顾大嫂,不过英气勃勃的妇人如今发髻凌乱,十分狼狈,她身旁二人正是解珍谢宝。 武植对顾大娉很有些好感,那日群豪会顾大嫂曾仗义执言,帮武植和七巧说话,至于七巧更和顾大嫂痛饮过一番,都是女中豪侠,七巧又有些小孩心性,很得顾大嫂喜爱。七巧也很喜欢这位爽朗的大姐姐。 七巧眉毛一皱,就要上去动手,武植急忙拉住,几人的脚步声也惊动了场中诸人,此时的武植是本来面目。七巧和玄静都戴斗笠,顾大嫂自然认不出二人就是大闹东溪村的那对奇怪师徒,只是茫然扫了几人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 围困顾大嫂地众人中走过一名面目狰狞的斜眼汉子,大咧咧道:“曾头市行事,闲杂人等回避!”他见武植三人江湖豪客打扮,自然以为是江湖中人,报出名号后用手指指巷子口,意思你们还不赶紧滚? “曾头市?好大的名头么?”武植愕然的问七巧,他不是故意做作,印象中水浒中曾头市不过是个庄子,似乎和江湖扯不上干系。 武植可算问道于盲了,七巧哪知道什么曾头市不曾头市的。翻个白眼道:“没听过!” 斜眼汉子听了二人对答,以为二人存心戏弄,气得火冒三丈,喝道:“朋友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说着走上几步来推武植,刚走出几步,眼前寒光一闪,接着腿上剧痛传来,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正是玄静长剑忽动。刺中他双腿关节。 七巧嘻嘻一笑:“曾头市地人倒是挺讲究礼节。” 武植点头道:“是啊,见面即行大礼,由此可见人家庄主平日定是教导有方,不比咱们小地方出来的,啥也不懂……” “朋友贵姓?”对方人众把注意力都放在顾大嫂三人身上,听到汉子惨呼纷纷回头。一名紫脸汉子听武植七巧出言讥讽,冷着脸走过来,伸手把斜眼汉子抓起丢在身后,冷冷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看来你是曾头市的首领了?贵姓?”说着话偷偷作个手势。 紫脸汉子冷哼一声,正待说话,忽然眼前寒光闪动,一柄长剑迅疾刺来。大惊之下急忙躲闪。不防后脑突遭重击,眼前一黑。咬牙忍住眩晕,待想反击,身上已连连中招,接着脖颈一阵剧痛,被七巧一脚踢个正着,软软倒地。 武植见对方能把顾大嫂三人逼得如此狼狈,知道肯定有高手压阵,贸然动手没有十成胜算,看这紫脸汉子走过来后,那些人又转头去逼问顾大嫂,似乎对紫脸汉放心地很,显然是对方眼中的高手了,当下令七巧玄静暴起发难,二女联手偷袭,世间怕是无人能挡。紫脸汉本以为如今大名府龙蟠虎踞,怕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物,是以过来询问,哪想得到对方突然出手,不几招就被弄翻。 此时曾头市众人才惊呼着扑上,七巧玄静施展本事,这些汉子本事虽不错,怎耐运气不好,遇到憋了数日地两条母大虫出山,没一会儿便躺了一地,只有一名年轻人苦苦支撑了十几招后,被武植从后面一砖头拍晕。 见武植拿砖头动手,二女笑得花枝乱颤,武植笑笑,拿砖头拍人地舒爽感觉又岂是你们所能知道地? 众人动手时,顾大嫂眼睛一直盯着七巧,一袭嫩黄色长裙,威慑山东群豪的场面她可是记忆犹新,再见七巧身手,心中已有七成把握。 “谢谢三位好汉援手!”顾大嫂对三人抱拳。解珍解宝也急忙过来相谢。 七巧揭下斗笠笑道:“好久不见姐姐了。” 顾大嫂笑道:“果然是妹妹,我就说嘛,天下还有谁能有妹妹这般地本事!”说着话看向武植,上下打量。 武植笑道:“大嫂不必看了,我就是穆武。” 顾大嫂一笑:“穆兄弟挺俊的嘛,干嘛扮丑八怪吓人?” 武植笑笑不答,拉过玄静为顾大嫂介绍,七巧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汉子道:“这些泼皮是什么人?” 顾大嫂道:“此处非说话之地,咱们还是找个清净之地叙话。” 武植点头,估计官差一会儿也要到了,留这里确实麻烦。几人来到顾大嫂投宿客栈,等顾大嫂三人包扎伤口,换过衣物,几人谈起别后情由,叙了会儿闲话后武植才问起端的。 “大嫂,那曾头市为何要与你为难?” 顾大嫂叹口气:“宝物动人意……”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又看看武植和七巧,终于还是讲述起来。 原来顾大嫂有位朋友唤作“金毛犬”段景住,以去北地辽国盗马贩卖为生,前些日子盗得一匹宝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一日能行千里,北地有名,本是辽国大王子坐骑,唤做“照夜玉狮子马”,段景住盗来后。欲献给贵王以作进身之礼,又恐中途被人劫掠,这才求顾大嫂护送。 顾大嫂却不过情面。带了解珍解宝同行,不知怎地风声传了出去,曾头市派出大批人手半路劫杀,无奈下顾大嫂几人和段景住分开,由顾大姓几人入大名府见贵王送信,不想还是被曾头市追兵赶上,若不是武植几人相救,怕是难逃毒手。 说到这里顾大嫂叹口气:“明日早间就去求见贵王,就是怕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也不知他信还是不信,说起来照夜玉狮子正配贵王骑乘……”说到这里忽觉不妥,对武植道:“当然兄弟也是配的上地,只是咱们草莽中人,要宝马何用?贵王巡边,此马正可大放异彩。” 武植想不到事情说来说去。却落在了自己身上,照夜玉狮子?武植口水险些流下,想起扈三妹那匹宝马之神骏,想来自己这匹也不遑多让吧?武植心里已把此马定义为贵王所有。 七巧看了武植一眼,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服气,得意的是七巧的相公名气越来越大了,人人都把宝物往七巧相公怀里塞。七巧我自然面上有光。不服气地是怎么就没人送宝物给我呢?难道我七巧本事还不够大? 玄静却是在旁问道:“大嫂?曾头市名气很大吗?” 武植回过神。“哼”了一声:“曾头市?再大的名气也要到头了!”想起曾头市真是好大的胆子,送给自己地宝马也敢打主意。若不好好调理一番良心上却是过意不去。 顾大嫂不知道武植哪来那么大火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多说,嘴里道:“曾头市在山东大有名气,庄主曾长者,生下五个孩儿,号为曾家五虎,又有一个教师史文恭,武艺端的出神入化,曾头市偌大名气多半由他而起,副教师苏定也是一方豪杰,大嫂我就险些折在他手里,还好妹妹帮我出气……” 武植笑道:“那紫脸汉子就是苏定?” 顾大嫂点点头。 武植又问道:“为何山东豪杰会上不见曾头市?” 顾大嫂道:“曾头市却是和河北扈家庄,武家庄等一般,并不作些私货勾当,只因庄子豪杰众多,才江湖闻名。” 戏植冷笑:“不做私货勾当又何必招揽豪杰,怕是另有文章吧?” 顾大嫂道:“那就不为咱们这些外人道了。” “献于贵王坐骑他也敢抢,胆子却是不小!难道把贵王当摆设不成?”七巧笑眯眯的道,说话的同时还膘了武植几眼。武植一阵好笑,小妮子又想凑热闹,现在还知道用激将法了?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顾大嫂道:“听闻乃是史文恭欲夺下照夜玉狮子,此人行事阴毒,到时只需把段兄弟害死,江湖事,又如何能传入贵王耳中?如今大名府四门附近已布满了曾头市人手,段兄弟想进城怕是极难,只有明日去恳请贵王相助了。”说着又叹口气。 武植打听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却是再也坐不住,宝马别被曾头市抢走才好,当下起身告辞,走前笑对顾大嫂道:“大嫂也不必太多担心,想贵王偌大名气,想必手眼通天,说不得已知晓此事呢?” 顾大嫂只当他是宽慰之言,苦笑摇头送三人出门。 出客栈不久,七巧见武植走的是回府地路,心下奇怪,“相公不怕你地宝马被人抢走?” 武植道:“当然怕,所以才需回府调拨侍卫,就咱三人怎把四门处讨厌地苍蝇赶走?” 七巧道:“若不然你和玄静姐回府,我去南门处看几眼。” 武植瞪她一眼:“曾头市人多,别去胡闹,若是你有闪失,就是把曾头市杀地蚊子也不剩一只又有何用?” 七巧虽然被训斥,心里却美滋滋地。嘻嘻笑了几声,和玄静低语起来。 回到王府,武植召来石秀,命他挑选侍卫,再从府衙厢军选几百精干军汉,分赴四门,见到可疑人物当即拿下。 石秀走后,武植还是有些不放心,曾头市众人若是藏的隐蔽。石秀这些人手又哪里够用?何况段景住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别被曾头市寻到。 苦思一阵,想起后世接站的场景。武植忽然有了主意,呼唤侍卫,命侍卫去做四杆大大地布幡,上书“贵王府有请段景住”几个大字,在四门门洞前和灯笼一起挑起,另选些侍卫披挂整齐守卫,叫那曾头市知道自己已然知情,想他们也不敢再有妄念。 第二日一早,武植和七巧玄静赶往卢家酒楼。临走前交代金莲若顾大嫂来见,一定要留住,等自己回府再同顾大嫂详谈,昨日匆忙,又在客栈,报上身份不妥。还是在自己府里说话方便,何况在客栈自己说是贵王,顾大嫂多半不信。 卢家酒楼本是卢俊义的铺子,也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酒楼,楼高三层,装饰华贵,今日更是披红挂彩。楼外挑起的布幡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千年灵芝典卖”。一大早,酒楼外就排起了长龙。虽然进场就需一贯费用,但能不远千里跑来“竞拍”千年灵芝的谁会在乎这一贯小钱。而座位十贯,阁间三十贯地门票也被一扫而空。 得武植提点,龙五把此次拍卖搞得有声有色,请了大名府最有名的歌姬献舞,就这也对得起进场的那一贯铜钱了。 武植和七巧玄静坐在三楼一间阁子内,阁子的布帘挑起,可见一层大厅处翩翩起舞地娇娃,七巧见武植在那里笑呵呵看得入迷,不高兴的撅着嘴,旁边玄静一阵偷笑。 “相公喝茶!” “相公尝尝这个……” 七巧屡屡起身挡住武植视线,武植好笑地拉她入怀:“别搞怪了!玄静都笑你了!” 七巧“哼”了一声:“妖里妖气有什么好看地!” 武植看看楼下长袖曼舞的女子,心说这若是妖里妖气,那后世的热舞是什么? “恩,比七巧的剑舞差了许多哦!”武植笑着道。 七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武植改进许多,但在几女面前却是太放松了,对搂抱这种小节不太在意,天长日久,别人不习惯也不成。玄静对之习以为常,只是笑笑偏开头去看楼下舞姬。 “相公真要把千年灵芝卖掉?”七巧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武植道:“那是自然!” 七巧哦了一声,虽然不满意,却知无法挽回,转头道:“那相公又带我和玄静姐来干嘛?不过一些泼皮抢东西,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去寻咱家地宝马呢。” 武植笑道:“自然是来做‘托儿’地。” “托儿?”七巧不解的问道,玄静也是一脸疑惑地回头。 武植道:“怎么说呢,就是把价钱抬高!把咱们的木头卖出最好的价钱!这可是要估计买主心理的难活儿,别人来我却是不放心!” “那咱家的宝马呢?” “宝马跑不了的,等把木头卖出去咱就会合顾大嫂去寻段景住!”众侍卫忙了一夜,也没见曾头市地人马,更不曾见段景住,武植也有些心焦。 “镗……”锣声响起,曲声停,舞女下场。 龙五一身华服走上台,先施个团团辑,“各位官人请了,今日各位齐聚此地,是龙五的面子……”一大堆套词后,把叫买的规则讲述一遍,又罗里罗嗦半天,众人就要哄他的时候才拉长声音大声喊道:“有请灵物!” 随着龙五的喊声,几名精壮汉子小心翼翼的搭过来一方大红锦盒,放于高桌之上,龙五毕恭毕敬对锦盒磕了几个头,一番做作,看得七巧捧腹,玄静莞尔,就是武植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这小子跟自己后别的没学到,装模作样地本事学了个十足。 不再看龙五卖弄,低头看向手中清单,乃是今日到场地人物,沧州柴进,盖州田虎,邺城陈达等等俱是一方豪强巨贾,在他们心里,这次不单是买下这枝千年灵芝,最希望的是能用它做聘礼把扈三妹娶回家吧,尤其这些江湖豪强,得扈三妹相助势力肯定更上一层楼,也难怪他们趋之若鹜。 不知道最后胜出地冤大头会是哪一个呢?武植嘿嘿笑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冤大头的诞生 龙五磕完头,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锦翕上红绸掀起,酒楼中顿时鸦雀无声,锦盒内白玉般绸布中躺一枝鲜红色云伞,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这就是千年灵芝!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灵气迫人!果然天生灵物!” “老夫也曾见过百年灵芝,比起它来真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酒楼上下,一片叹息,武植心中暗笑,果然是什么都要讲究包装啊,后人诚不欺我。 喧哗声中,三楼某间阁子门帘一挑,走出位锦服青年,生得剑眉星目,英俊挺拔,身后跟一长须中年人,虽是亲随打扮,看起来却是气宇轩昂,气势毫不输那青年。 楼上楼下又是一片哗然,“柴大官人!”有那识得柴进的已经惊呼起来。 “沧州小旋风?”有人兀自不信。 “除他外又有何人敢当这柴大官人四字?”知情人撇嘴。 “唉,看来咱们是没指望了!灵物九成是人家的!” “柴大官人也稀罕这种身外物?” “呸,不稀罕灵芝人家还不稀罕无双?我的无双诶……”这位刚哀叹一声已经被周围人扑上一顿海扁,满头大包的嚎叫起来。 柴进听着议论声,满意的点点头,他出来亮相就是告诉在场众人,我柴进对“千年灵芝”势在必得!免得不开眼的在旁乱抬价。 柴进慢慢走至一楼高台前。中年亲随为他搬来一把椅子,柴进甩甩衣袖,潇洒坐定。 扫视场中众人一圈。柴进微笑,正待说几句场面话,忽然笑容一滞,原来三楼上,笑呵呵走下一名中年汉子,见柴进看向他,大笑道:“大官人别来无恙?” 旁观人不知道这名汉子来头,但从三楼阁间出来,必定是大有来头地人物。众人交头接耳,打探这汉子来历。 柴进冷哼一声:“田虎!你来作甚!” 田虎?楼中如同沸腾的开水,哗一声喧闹起来,众人皆听过田虎名头。见过之人却是极少,想不到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汉子就是河北大名鼎鼎地田虎。 田虎自己搬来一张椅子,大刺刺坐下笑道:“唉。还是大官人威风,有威名赫赫的铁棒栾廷玉为大官人端茶倒水,真是好大的福气!” 听田虎出言讥讽,中年亲随面色一变,盯着田虎看了几眼,终于还是未说话。 “我问你来作甚!”柴进咬牙道。 田虎笑道:“大官人能来!我田虎就来不得么?好似这卢家酒楼不是大官人的买卖吧!”他听卢俊义讲了柴进谋夺卢家财产一事,不过卢俊义只说把生意转手卖掉。没趁柴进心意。田虎故意讥讽柴进费尽心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柴进又哪知自己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只是冷笑道:“田兄似乎妻妾无数。也配得上无双姑娘?” 田虎不以为意的大笑道:“兄弟若是侥幸得了这灵物,定休妻罢妾,庸脂俗粉,何足道哉!” 柴进面沉如水,“怕是你不能如愿!” 田虎嘿嘿一笑,转头对台上喊:“兄弟!该开始了吧!” 听着柴进田虎二人对答,场中众人都知道有热闹看了,二人都是为扈无双而来,又俱是北地显赫人物,这场龙争虎斗必定精彩。初见柴进的沮丧均消去不少,人人兴奋的等待二人这场争斗。 台上龙五听了田虎的话,呵呵一笑,高声喝道:“典卖开始!” 锣声响过,台下众人开始叫价,虽知道最后千年灵芝必定落不到已手,但既然来了,不叫上几声未免留下遗憾,叫价过万贯后,响应者已经寥寥,众人都伸长脖子等待柴进和田虎地叫价。 “一万五千贯!”一名小矮子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数目,喊完已经出了一头冷汗,站在他旁边的好友拉拉他衣袖:“这么紧张干嘛?你以为真能把灵芝买到手?” 另一好友笑道:“矮脚虎可是携血本而来,哈哈,现在倒是真应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老话儿。” 矮子回头瞪了二人一眼,怒道:“少说风凉话!” “三万贯!”一直微笑看众人闹腾地田虎忽然叫侩。 众人大哗,知道真正的好戏要开始了,那喊出“一万五千贯”的矮脚虎马上苦了脸,唉声叹气地低下头。旁边好友笑着宽慰,几人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四万贯!”不出众人所料,田虎刚刚叫完,柴进冷冷的吐出三字。 “五万贯!”田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六万贯!” 二人交替叫价,不一会儿,已经喊到了“十一万贯,”田虎还是笑容如常,柴进却是脸色铁青。 旁边的众人惊呼早止,各个呆若木鸡,在场众人俱是一方大贾,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谁知今日听人家一万贯一万贯的加价,眉头也不见皱一下。这才知不怪人家名声响彻北地,自己这些人物跟人家一比,那真是云泥之别了。至于三楼的一些巨富,那是侩也不叫了,免得到时候被比下去丢了脸面,还不如当没来过地好。 柴进却是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当田虎笑眯眯地喊出“十一万贯”时,柴进恨不得立时动手把田虎毙于拳下,亏得身后栾廷玉轻轻拉了柴进衣襟,柴进才勉强压下火气。今日群豪聚集,自己可不能失了礼数,授人以柄。 柴进本以为有自己的面子在。五万贯必定能把千年灵芝收于囊中,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田虎,把自己地如意算盘打得粉碎,十一万贯?河北一地中又有几家大户的家产能过十万贯?柴进看着田虎得意洋洋的模样,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十三万贯!” 田虎收起笑容,盯着柴进看了半晌,叹气道:“大官人果然一掷万金,兄弟拜伏,拜伏!认输!认输!” 柴进本在忐忑。不知道田虎会和自己拼到几时,猛地听田虎认输,心中一松,缓缓吐出口长气。得意地一笑:“承让承让!”再看田虎,却无丝毫失望之色,看自己的眼神中更有几分戏谑。柴进猛然醒悟,这家伙本就无意买下千年灵芝,所为者不过是令自己多花些银钱,多费些周章而已。 柴进恨极,猛地起身,方想喝问田虎,忽然大厅中爆发出一阵哄天的喝彩叫好声。 “柴大官人好风采!” “好阔绰的手笔!不亏第一世家子弟!” “小旋风果然名不虚传!” 满堂赞声传来。柴进心中怒气稍平。此时倒不好和田虎计较,恨恨瞪了田虎几眼。向堂中看客微笑示意。 武植在二楼看得分明,笑着摇摇头,柴进此时的表情就仿佛后世获奖明星,就差记者蜂拥,闪光如潮了。 七巧皱眉看着柴进,嘴里嘟囔道:“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买了块烂木头罢了!”这是她第一次把灵芝称为烂木头,话里很有不服气的酸味。 玄静笑笑,小妮子现在都看不得别人出风头了。 武植皱眉寻思了一会儿,十三万贯,说起来比自己预计之数目倒是多了,不过看柴进模样,似乎仍能榨出些油水。 众人喝彩声渐渐低下,高台上龙五大声问道:“柴大官人出价十三万!还有客官出价的么?”按规矩,问三次后无人出价灵芝就算被柴进买到手。 柴进得意过后,不禁又肉痛起来,十三万贯,够自己忙活几年了,都是被田虎这厮害得,想起来不禁又瞪向田虎。田虎对他笑笑,转身挤开众人,施施然而去。 龙五再次询问,台下众人有人喊道:“还问什么?自然是柴大官人胜出!谁又出得起十几万贯了?”众人哄笑应是。 正喧闹时,人群中忽然一阵大乱,有人喝骂:“做什么?赶着去投胎么?”骂声中,人群一分,挤出一名精壮汉子,头发披散在脸前,只露出精光闪闪的双眼,那汉子挤出人群,行到柴进面前,纳头就拜,口中道:“小人见过柴大官人!” 柴进愕然地看着这名衣衫褴褛的汉子,微微点头。 烂衣汉子磕了几个头,“小人求大官人赐下一片千年灵芝,为老母去病!” 柴进哑然失笑,心说莫非这汉子是失心疯?无端端就来讨要自己的灵芝。旁边众人也一阵哄笑,心中都想若是人人都打着为老母去病的名号来求柴进,那大官人这十三万贯银钱不出半日就打了水漂。 柴进笑着摇头:“这却使不得!” 烂衣汉子垂首道:“若大官人答应,小人这条烂命就是大官人地!” 柴进哈哈一笑:“你这条命又有何用?” 那汉子默然,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柄牛耳尖刀,柴进一愣间,栾廷玉极快的出手,把他拉于身后,不想力气用大了,柴进打个圈,一下摔倒,倒真应了“小旋风”的名号。 栾廷玉正待出手,却见那烂衣汉子手中尖刀在自己左臂狠狠刺过,鲜血狂涌,尖刀把汉子左臂刺个对穿,那汉子眼睛也不眨一下,还是那副淡然地口气:“烂命总有烂命的用处。” 旁边哄笑之声噶然而止,这般硬汉的性命又怎能说是烂命? 栾廷玉这才知道汉子用意,心中不禁佩服他的刚猛,又转身急忙把柴进扶起,柴进在众多宾客前丢了这样大一个脸面,又羞又怒。但栾廷玉是他枪棒教师,更是柴家第一高手,地位超然。平日柴进对之极为礼让,有火气也不能冲栾廷玉发作,一腔怒火不禁全撒在那汉子头上,怒气冲冲骂道:“你这厮无礼!” 说着话过去照汉子当胸踹去,那汉子毫不避让,“扑”一声,硬生生受了柴进一脚,嘴角缓缓淌下鲜血,哼也不哼一声。 旁边宾客有看不过去。大声道:“大官人未免欺人……”话音未落,栾廷玉已到那人身前,揪住脖领望地上一掷,八尺大汉在他手里就如婴儿般。无丝毫反抗之力,被之头上脚下狠狠摔在地上,“嘭”一声响。满楼寂然。 柴进见栾廷玉显威风震慑众人,怒气稍去,想起自己似乎有些过火,清咳几声,准备挽回些颜面。 “你的命我要了!”一句淡淡地话语从楼上传来。 随着话声,一枚铜钱从三楼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叮”一声。落在烂衣汉子身前。铜钱在地上转个不停,汉子伸手抓起铜钱。起身大步向楼上走去。 柴进向三楼看了几眼,心说晚些时候定要查明是谁与我作对,摆明在扫我面子。此时不是计较之时,兴冲冲向台上走,嘴里笑道:“柴某何德何能,竟能天幸得此灵物……” “十三万一千贯!”还是三楼那淡淡的声音。柴进身形一顿,笑容马上凝固。 龙五马上大声道:“有客官出到十三万一千贯!有客官出到十三万一千贯!” 众人哗然,这才想起典卖并没有结束,柴进脸色铁青又十分尴尬地走下高台,栾廷玉也皱起了双眉。 柴进早买通了卢家酒楼的伙计,把宾客名单弄到了一份,当时名单上只有三楼一间阁子地主人身份神秘,其余宾客的籍贯身份俱是明明白白,而那神秘人已经现身,正是田虎,这也是开始柴进见到田虎感到吃惊的原因,不过田虎已遁,满楼再无自己敌手,怎会还有人喊价? 栾廷玉道:“是青州孔家的阁子。” 柴进“哼”了一声:“孔家拿得出十万贯?” 栾廷玉道:“闻听孔家兄弟素好卖弄……” 柴进微微点头,这两兄弟定是见自己对灵芝势在必得,知道最后落不到他俩手里,故弄玄虚,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看那阁子中隐隐有女子身影,兄弟俩定是在女子前显摆呢。相通此节,柴进这个气啊,就算你兄弟爱显摆也要分时机,看时候,现在这不是摆明和我作对吗?难道你小小的青州孔家不怕我柴家报复? 此时的阁子内,烂衣汉子已经有人包扎好伤口,转身对武植拜倒:“见过大官人!” 武植打量汉子几眼,笑道:“你就不怕我败给柴进?” 烂衣汉子道:“不怕,大官人必赢!” 武植笑笑:“借你吉言吧!你姓甚名谁?有何来历?” 烂衣汉子道:“小人穆弘,最喜在市井间拼命,朋友都唤我没遮拦,只因老母病重,闻得大名府有千年灵芝出世,是以携老母千里而来。” “没遮拦?好大地口气,来来来!本姑娘看能不能拦下你!”七巧笑嘻嘻的站起身。 穆弘愕然,不知如何应对。 “武艺高强心胆大,阵前不肯空还,攻城野战夺旗幡”的没遮拦?武植拉七巧坐下的同时也暗自思量了一番,这厮倒和自己性子差不多,动不动自残,不过自己多一半是做作,他却是来真地。 “别胡闹,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吗?今日咱就出个风头!”武植笑着对七巧道。 “十三万两千贯!不过为示公平,免闲杂人胡乱抬价,柴某提议从此时起叫价者需拿出相应银钱,最后输家也需把所喊银钱交付于灵芝卖主!”喊完价后,柴进忽出惊人之语,16 k 小 说 wαp.1 6k整理柴进的意思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捣鬼,从现在开始叫价的人必须把钱掏出来,免得是空手套白狼地托儿,而最后的输家也要把自己喊出的价钱拿出来,白白送与卖灵芝的山客。 -1-众人先是愕然,再又觉合情合理。也是,若是有人胡乱捣乱,柴大官人不知道多损失多少银钱。再者说十三万贯已经委实不低了,再有叫价者还真不免是故意捣鬼者。 -6-柴进一瞬间想出这个主意,回头见栾廷玉一脸佩服,心中暗自得意,山客的底细打探过了,是名穷地掉渣的苦哈哈,就算是他找地抬价人也绝对拿不出十几万贯钱,再说孔家又哪会做他地抬价人,而最后输家也把钱交给山客更避免有人乱叫价坑害自己。更转而想到若还有人与自己竞争。最后山客多收去一倍银钱,说不得自己要和他深谈一番,拿回属于自己的银钱也不是没可能。那就等于白白得枝千年灵芝啊!自己这主意还真高!我柴进又岂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能对付地? -k-正品茶的武植听了柴进的话一口茶水喷出,在那里咳个不停。不是吧?作冤大头作到这份儿上也算独一无二了。 -网-七巧和玄静也是睁大眼睛互相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娇笑起来,又怕笑声传到楼下。强自苦忍,憋得二人难受之极。 穆弘一脸平静的立在武植身后,不为外界所动。 武植止住咳声,笑道:“看来不但白白收些银钱,就是这块木头也不必送出去了!” 七巧和玄静连连点头,二女虽不说,对千年灵芝的迷信却不是武植几句话能解开的。心里自然不情愿把灵芝卖出。 高台上龙五瞪目结舌。惊讶的问柴进:“大官人……你……你不是说真地吧?” 柴进怒道:“我柴进说话岂能有假?你这中人怎生做得?难道我这提议不公道不成?” 龙五傻傻的道:“公道……公道……公道至极……” “那还不快些宣布?”柴进冷冷甩了下袍袖,一脸不满。 龙五如在梦中。大声把柴进方才提议述说一遍,柴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状甚悠闲的坐回软椅,大咧咧品茶,看这干闲人还怎生与我捣乱? 果然,龙五宣布后楼上再无声息,柴进得意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叠交子,缓步上台,嘴里笑道:“却是没苍蝇在耳边呱噪了!” 龙五嘿嘿干笑,伸手接过柴进地交子开始点数,千贯一张,一百多张交子也是厚厚一摞,柴进得意洋洋走向盛放灵芝的锦盒,刚走几步,忽听三楼上声音响起:“十四万贯!”柴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紧接着三楼跑下一名小厮,手里也拿着孱厚一摞交子,跑到高台之上,自然是响应柴进所说,从此时起喊出的银钱就归人家灵芝山客所有了。龙五照单全收。 台下众人望着龙五手里厚厚地交子,均是双眼放光,不过人家卢家酒楼这次准备充足,请了大名府兵马司派出军马巡查,这些人中虽不乏好勇斗狠之辈,但杀官造反却是不敢的。 柴进再次满脸尴尬的走下高台,这几上几下把柴进折腾的极为面目无光,抬眼看看三楼,心里第一次有些不安起来。 自己随身携带了三十万贯,柴家现钱差不多俱在此处,其中二十万贯另有用处,方才自己叫出十三万贯已经是动了不该动之银钱,本想回头补上,但看今日情形,还不知道要花去多少冤枉钱。但此时已经再无退路,此时若退出则那十几万贯钱财就算白白扔入了水里,正是血本无归。咬牙定定神,拼了! “二十万贯!”柴进深知此时若不显得自己势在必得,把对头吓退,则双方会愈陷愈深,到时候不知道会搭进去多少银钱。 话说完,点出一摞交子,由栾廷玉送到台上,柴进可实在不想再登台表演了。 栾廷玉双眉紧锁,把交子递到龙五手里,又向三楼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二十一万贯!”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三楼上跑下小厮送来几万贯交子。 柴进心中一沉,栾廷玉已经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斗下去。 柴进此时已然知道,三楼之人定然不是孔家之人,却报出青州孔家名头,难道是孔家的亲里?和青州孔家不熟。也不知道孔家有什么大来头地亲朋,但除去江南叶家,柴进还真不信谁能和自己在钱财上比个高下。 “二十二万贯!”柴进已经打定主意。先把三楼之人斗败,回头再寻那灵芝山客威吓,就不信他真敢拿自己这许多银钱,有那三楼之人送上地银钱,想那灵芝山客也该知足了。 这场拼斗下去,柴进地心越来越凉,等人家报出“二十九万贯”的时候,柴进摸摸怀里仅剩地两万贯,面色惨白的向栾廷玉看去。 栾廷玉皱起眉头。忽然站起对在场宾客喊道:“今日大官人所带余钱不足,有仗义援手的柴家及栾某铭记在心,各位随时可去柴家庄子把今日所借银钱取回,再附送一成利钱!”既然已经斗到这份上了。就不能折了柴家面子。只有一鼓作气斗下去,就不信三楼之人真的富可敌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十万贯?这场比拼只要赢了。柴家名声更上一层楼。至于那些钱,栾廷玉早想好怎生从灵芝山客手中夺回。 场中众人听了,纷纷解囊,能和柴大官人拉近乎的机会可不多,更何况还有一成利钱,柴家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骗人。 此时的三楼,也是忙成一团。武植额头也微微冒汗。虽然这场比拼就算自己输掉,那些银钱也是给了自己。但武植刻意忘掉,就当输掉这些钱就再拿不回来,这样才显得刺激。 武植连珠介给侍卫下令,有去府里拿钱的,有去外面筹借地,更有去禀明金莲,暂时当掉一些首饰的,还好江南王进的收成刚刚运到,要不然还真筹不起这许多闲钱。不过就算这样,手头已经实在没有银钱再和柴进叫板了。 七巧和玄静很少见武植失态的时候,此时看武植手忙脚乱地下令,都是嬉笑不已。 穆弘除了听到武植吩咐侍卫去见王妃云云时眼睛一亮外,总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神色。 “老爷,楼下柴进又筹了十几万贯!”一名小厮蹑手蹑足的溜进来禀告。 武植忍不住低骂一句,靠,真是人地名,树的影,这厮一张嘴,银钱滚滚来啊。自己现钱可没多少了,虽然家里珠宝一堆,但短时间也当不掉啊,哪个当铺能有几十万贯现钱? 沉吟一下,对旁边侍卫道:“去找韩大人,从府库暂时借支二十万贯!明日就还!”侍卫应命而去。 七巧不懂,笑嘻嘻道:“为何不多支一些?” 玄静却是问道:“老师,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武植一笑:“不会!”心中却是一叹,挪用公款?自己好似朝贪官越发靠拢了。 “五十万贯!”楼上淡淡的声音传来,柴进如坠冰窟,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僵硬的坐回软椅,面色煞白,如同大病初愈。 看热闹的人群也早就没了惊呼叹息,心中所剩的只是惊骇,谁也想不到,沧州柴大官人就这样栽了,而且栽的这般彻底,当众筹集了十几万贯后,柴进志得意满地再次喊价,谁知道三楼地总是不慌不忙的比柴进多上一万贯,仿佛不管柴进有多少钱,人家也接地下。柴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至把这十几万贯再次填入了无底洞。 楼下众人皆抬眼看向此时门帘垂下的三楼阁间,猜测着这位神秘的富豪来自何方。 “我回沧州筹钱!”从未遭遇如此屈辱的柴进忽然跳起身,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龙五苦笑着摇头,他都开始同情起这位贵族子弟了,无奈的看着柴进,心说你就歇了吧,别再给自己添堵了。 栾廷玉从后面拉住柴进,大声道:“我柴家认输!不再喊价!” 第二十八章 暴发户 “卢家酒楼千年灵芝典卖”以沧州柴大官人惨败给神秘巨富落下帷幕,虽然满楼宾朋莫不想揭开神秘巨富的面纱,但龙五宣布典卖结束后也不得不各个满腹狐疑的离去,想不走?可以,陪大名府兵马司那些军汉回去喝茶即可。 柴进呆呆坐了一会儿,转头向栾廷玉望去,栾廷玉对他点点头,起身走向龙五,“中人大哥,栾某有一事相求!” 龙五笑道:“栾师傅叫我龙五即可,有话但请讲。” 栾廷玉道:“不知龙五哥可否替我等引见一下灵芝山客,虽然我柴家未能购得灵物,但对山客大哥甚是仰慕,能得如此灵物,足见山客大哥必是上天眷顾之人,栾某若能见上一见,心愿足矣,更何况我家公子白白损失这许多银钱,于情于理,山客大哥也不该婉拒才是。” 龙五摇头道:“栾师傅,兄弟是粗人,说话直,您不要见怪,山客大哥怕是不会见贵公子的,无它,正是为公子白白损失的银钱……” 栾廷玉皱起眉头,人家说的没错,在这种状况下换谁也不会见柴家的人,只怕拿了巨资有多远跑多远才是。 龙五拱拱手:“栾师傅请了,咱这酒楼也该歇了。” 栾廷玉纵横北地十余年,何时被人赶过客?心中大为恼怒,却又不能发作,强笑道:“龙五哥可否代为通传一声,若山客大哥愿意相见,沧州柴家上下莫不感激。” 龙五微微皱眉。栾廷玉又急忙塞给龙五几张交子,龙五叹口气:“罢了,罢了!我就替你等进去说说。” 栾廷玉笑道:“谢龙五哥。”龙五摆摆手,转身去了。 酒楼内宾客已走得稀稀落落没有几人,那些大名府兵马司的军汉也各自松口气,方才见到那几十万几十万的钱财,这些军汉可是捏了一把好大地冷汗,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当不起。此时松懈下来,三三两两坐下饮茶,有伙计急忙跑出来伺候众位军爷。 “你说人家咋就有这些钱?妈的老子一百辈子也赚不到这许多钱啊!”一名军汉感慨起来。 另一人嘿嘿一阵冷笑:“就你?也不看看人家都是谁,沧州柴大官人,拔根汗毛都比你腿粗的人物。你也配和人家比?” 先前那军汉被同伴讥讽。有几分恼怒,反驳道:“柴大官人又如何?还不是被三楼那位主儿压的抬不起头?” 后面军汉吓得急忙捂住他嘴,向柴进和栾廷玉这边努努嘴,小声道:“找死不是,人家弄不过三楼的主儿还弄不死你?小声些……” 先前军汉畏惧的向柴进这边看了一眼。二人话语低了下去,但栾廷玉何等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叹口气,也不屑和两名军汉计较。只是不时抬头看看三楼,那阁子门帘始终低垂,不见有人进出。栾廷玉暗自盘算对头来历。 那边军汉又开始议论起家长里短,说了一会儿。其中一名军汉道:“咱也走过纲运。也为巨富家做过劳役,却没有比龙五哥出手大方的。那些官爷巨富哪个把咱们当人看,说句不好听的,咱厢军就是牲口,帮人家做活地牲口,可是你看龙五哥,对咱多和气,又每人赏下半贯钱,以前的主顾哪有这般义气的?只管喂饱咱们统领就是,对咱这些人哪个不是大呼小叫?” 另一军汉摇摇头:“龙五哥不是义气,他毕竟根基不深,听说是卢员外的远亲,卢员外把生意交他打理,在这大名府地面儿上他能认识几个人?不和气成么?就说这次雇咱们巡查,不知道找了统领大人几次,大人才答应下来,嘿嘿,也不知道统领大人拿了他多少好处,啧啧,想想都流口水啊……” 先前军汉不服气的道:“我就是觉得龙五哥不错……” 栾廷玉听到这里,本来七上八下地心渐渐放下,今日这场比拼,虽只是银钱角斗,其凶险却远胜江湖血拼,更兼迷雾重重,诡诈异常,三楼之人是谁?中人龙五来自何处?山客又是何方神圣?栾廷玉越想越是不安,隐隐觉得有只大手在幕后操控,但仔细一想,又觉一切一切都因自己这宝贝徒弟斗气而起,自己似乎是在杞人忧天。 越是想不明白,栾廷玉越是担心,但听了军汉地话,栾廷玉心中一宽,原来龙五不过卢俊义远亲,听着话儿在大名府也没什么根基,那也不存在对方合力对付柴家一说了。最后的问题还是出在三楼之人身上,只需把三楼人身份摸清,自会真相大白。 栾廷玉正在思量,龙五已经笑呵呵回转:“栾师傅,山客大哥有请。” 栾廷玉精神一振,对柴进使个眼色,随在龙五身后,向酒楼后院而去,柴进也收起乱糟糟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三楼。 卢家酒楼的后院也够大,划出两个庭院,一处是厨房仓储,另一处就是掌柜伙计栖身之地了,六间正房,六间厢房排列地整整齐齐,龙五领栾廷玉进了一间正房,看起来是客厅摆设,龙五请栾廷玉坐下,又小厮奉上茶水,龙五笑道:“栾师傅稍候,山客大哥……哦是刘大官人正在试换新衣。” 栾廷玉一笑,微微点头,自己也想象得出,本是穷困潦倒的山民忽然有了近百万家产,自然要好好的卖弄一番,说起来忽然经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身体不好的,当场暴毙都有可能,山客日夜行走于山林,身体想必是好的,这才没有乐极生悲。 栾廷玉胡思乱想间,脚步声响。转头望去,屋外走进一中年干瘦汉子,面目黑黝黝十分粗糙,一见就是平日久历风霜,每日风吹日晒的劳累人,不过现在地干瘦汉子,身上衣饰却是华贵异常,那身苏杭丝绸锦服套在他干巴巴地身躯上。看起来十分滑稽,更可笑地是汉子双手每根指头上都套着一枚大大的扳指,或金或玉,或黄或碧,要多不协调就多不协凋。典型地暴发户中的极品暴发户打扮。 栾廷玉强忍笑意。站起身道:“刘大官人,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刘山客大咧咧摆摆手,“栾师傅客气了,你的事龙五都和我说了。坐,坐。”说着话,自己去主位坐下。 跟在刘山客身后的龙五满脸苦笑。无奈地摇摇头。 栾廷玉心中冷笑,不过是名小小的暴发户,就敢不把柴家放眼里了?这种山野村夫怕是也风光不了几日。 “栾师傅,我这人直肠子,你见我的意思我明白,柴家我也惹不起。这么着吧。柴大官人那几十万贯银钱我这就还你可好?”刘山客不等栾廷玉说话,抢先说道。 栾廷玉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更酝酿了一大堆说辞,可被人家这般直白的一说,满腹说辞堵在嘴里,有心答应,可是刘山客话里地意思明显是说柴家仗势欺人,这样把钱拿回去柴进面子往哪放?江湖上说起来只会沦为笑柄。可若婉拒还真怕他顺水推舟把此事揭过,那自己也就不好再提这个话茬了。 龙五见栾廷玉尴尬,急忙插话道:“刘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沧州柴大官人又岂会在乎这区区几十万贯银钱?是你想偏了。” 刘山客瞪了眼龙五:“龙五,早和你说了叫我大官人,就凭你也配和我称兄道弟?也不掂掂你有多少身家!” 龙五面色一变,恨恨看了刘山客一眼不再说话。 栾廷玉却是看得一喜,心思急转,筹划对策。 刘山客又叨唠几句,才转向栾廷玉道:“要说沧州柴家我是仰慕已久了,听说柴家有太祖传下地誓书铁卷,不知道是否属实?” 栾廷玉笑道:“自然是真的,这可作不得假,谁又敢作假?” 刘山客哦了一声,叹气道:“可恨我就没这福气,按理说能挖到千年灵芝,那自是老天爷眷顾,也算我三十多年行善积德的因果,该当比你家大官人福报强上百倍才是,怎就无缘得圣上垂怜,也赐下这等宝物呢?” 栾廷玉听得哭笑不得,敢情这厮挖到灵芝后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怕是心里九成认为自己是神仙下凡吧? “大官人也不需急,栾某想来这一日也不远了。”栾廷玉笑着奉承,心中暗道就你这样厮混下去,离横尸街头也不远了。 刘山客笑着点头,“我想也是,谢栾师傅吉言。” 栾廷玉笑了几声,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大官人若是有意,何不随我去沧州走一遭,沾沾那誓书的龙气,大官人本就贵气逼人,再有龙气相携,日后定必富贵无穷,恩华无限。” 刘山客眼睛一亮:“柴大官人能容我一观?” 栾廷玉点头:“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最是好客,对大官人也是神交已久,大官人若是驾临敝庄,那是合庄之幸。 刘山客颇为意动,刚想说话,忽又想起什么要紧事务一样,摇摇广头:“还是不去的好,还是不去地好!” 栾廷玉微一思索,已知他的顾虑,笑道:“莫非大官人以为敝庄是强盗窝?会抢了大官人家财?” 刘山客被他说中心事,老脸一红,呢喃着说不出话。 一直不作声的龙五忽然插嘴道:“刘大官人莫怕,柴家又岂会如此下作?若大官人不放心,小的请大名府兵马司统领大人随行就是。” 栾廷玉看了龙五几眼,心中一笑,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这獐头鼠目的汉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小人嘴脸,果不其然,这不就摆明把刘山客往火坑里送吗?谁叫刘山客出言无状,大大的得罪了他呢。兵马司统领?依柴家威势,随便赏些银钱就可打发。又哪里能做刘山客的护身符? 刘山客听罢龙五地话,笑着道:“我又哪里不放心柴家了,龙五你就会胡说,不过有将军陪同,倒也威风,恩,我就喜欢这威风劲儿,就这样说定了……”琢磨了一下。转向栾廷玉道:“我有位至朋,远在江南,平日老和我吹嘘他见过什么大世面,若是能带他见识一下誓书铁卷,那就再好不过了!” 栾廷玉有些为难。也不知道他说地是真是假。等他江南朋友?算上书信往来怕是怎么也要一个多月,若是他趁机溜掉,天下之大,又哪里去找他? 龙五在旁笑道:“看来刘大官人也是性情中人,颇念好友之义。既如此龙五少不得还要伺候大官人月余,也沾沾您地贵气。” 刘山客得意洋洋道:“便宜你小子了,我看这卢家酒楼挺不错的,以后就住这里,再不济买下也成!”转头问栾廷玉:“栾师傅你说如何?” 栾廷玉沉思一下,点头道:“既如此,栾某过些日子再来拜望大官人就是!”看起来刘山客确实是想在他好友面前卖弄而已,虽有些不情愿。但总不能动手硬抢。眼下也只有答应下来,再想法子。其实若是刘山客真能顺顺当当跟自己进柴家庄,自有万种办法炮制他,管教他乖乖把柴家地银钱吐出。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栾廷玉告辞退出。 回到酒楼大堂,柴进正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水,见栾廷玉回转,急忙问道:“如何?” 栾廷玉把事情大略讲述一遍,柴进皱眉不语。栾廷玉道:“可遣人盯紧他,若逼得太急,反惹他心疑。” 柴进问道:“栾师傅认为何人可堪此任?” 栾廷玉道:“栾某已经想过,人选自然非杨提辖莫属,着他选些精干庄客乔装进入卢家酒楼。” 柴进微微点头,杨志办事,他放心。 栾廷玉又道:“刘山客有了偌大笔资财,不知被多少人盯上,若是杨提辖觅得良机,也可把之擒拿,总之可令他便宜行事。” 些进终于展颜:“凭杨志本事,拿个山客还不是手到擒来?“说着话看看三楼,楼上那神秘的阁间还是没有半丝动静。 栾廷玉见状知道对头没有下楼,灵芝已经被小厮送往楼上,难道在赏玩不成? 对柴进使个眼色,柴进会意,起身道:“咱们走!” 三楼阁子里,龙五毕恭毕敬把事情讲述一遍,眼睛还不时看向旁边的穆弘,心说这小子倒不客气,机密要事也不说回避,最起码应该作势回避,等王爷发话才可留下啊。 武植看出龙五心思,笑对穆弘道:“告诉五哥你为什么不回避。” 穆弘淡然道:“小人这条烂命都是老爷地,又何必惺惺作态回避!” 武植满意的点点头,对龙五道:“人都走了?” 龙五点头。 武植一笑:“就按我说的去办吧,有麻烦可找石秀商议。” 龙五行礼退出,首先要办的事就是寻处幽静院落,把穆弘母亲接过去,到时自有王府随侍大夫前去诊治。 武植看看左右,笑着起身道:“戏演完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此时已是晚间,月光如水,一行人出了酒楼,前面是武植,七巧和玄静,后面是穆弘和一干侍卫所扮的杂役,几名侍卫捧着盛放“千年灵芝”地锦盒走在中间。 走过几条街巷,七巧偷偷拉了拉武植衣襟,武植会意,忽然拐入了旁边一条弄巷,其余人急忙跟上,弄巷很窄,只容三四人并肩而行地样子,走不十几步,巷尾处稀稀落落跟进来十几名汉子。 武植停步回头笑道:“好汉请留步!” 那些汉子见被人发觉,互相对望几眼,猛地扑上,各个都从怀里抽出刀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七巧,玄静清叱一声,迎了上去。没走数步,又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走在最后的穆弘和众侍卫却是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撂倒,根本没有给二女出手地机会。 对方有两名头领状角色,多支撑了几招,也被穆弘和几名侍卫合力擒下,穆弘虽然独臂,却是神勇难当。 去掉对方面罩。武植微微摇头,那小矮子就是在楼下喊出“一万五千贯”的矮脚虎,当时武植听到“矮脚虎”三字,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自然识得。后来见几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打上了拦路抢劫地主意。想想也觉好笑。做强人做到这般不张眼的地步,也算一绝了,能和沧州柴家叫板的人物又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武植懒得和他们纠缠,吩咐侍卫狠狠把几人教训一顿,打得起不来再停手。众侍卫上去就是噼啪一顿乱打,打得众汉子一阵惨叫。 闹得正欢,七巧和玄静对望一眼,忽然同时向巷尾纵去,不一会儿两人已经拐过巷尾,紧接着就听到巷尾拐角处传来呼喝打斗声,武植恐二女有失,急忙跟过去。 巷口处。三条身影斗得正急。一红一黄自然是七巧玄静,而那黑色身影身材高大。显见是名精壮汉子,手中一杆短棒,在七巧和玄静进逼下连连后退,虽然狼狈,却是棒法不乱,武植看得心下一凛,好高明的身手,再看其身形,心中已隐隐猜到来人是谁,定是栾廷玉,意图尾随自己一行人,探出自己等人行踪来历。 武植挥手止住想上前助阵的穆弘等人,人多反而添乱。 黑衣汉子武艺虽然不俗,又哪里禁得住七巧玄静夹击,特别是七巧和玄静瞥到武植赶出,二女心有灵犀,同时发力,不数招,黑衣汉子已经被玄静一剑刺中右臂,接着再中七巧一脚,黑衣汉子甚是狡猾,借七巧这一脚之力猛地纵出,咳出口鲜血,狂奔而去。 武植喝住想追赶的七巧和玄静,看七巧一脸悻悻,想来未能把对方擒下大感面目无光,武植笑道:“我知道此人是谁,日后定有你出气地时候。”七巧这才欢喜起来,回府地一路都在追问对头是谁,武植笑而不答,把七巧气得转头不再理他。 回到王府,这才命侍卫去把扔在小巷中的矮脚虎等人收监,当然不会是王府侍卫拿人,而是巡街衙役无意中见到满地持械地大汉,这才把众人捕入大牢。 武植倒是没想到灵芝拍卖会耽误一整天,比起那讹诈来地几十万贯钱,武植更在意的却是照夜玉狮子, 匆匆赶往后院,方进后院就听到顾大嫂那爽朗的笑语,七巧听得大嫂笑声,一阵风似的飘了进去,武植笑笑,缓步走入客厅。 客厅中七巧已经和顾大嫂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武植笑道:“大嫂别来无恙?” 顾大嫂本来见到七巧就已经呆了,正愣神呢,又见武植施施然走入,不由得奇道:“穆兄弟,你们这是……” 武植笑道:“金莲没和你说吗?穆武就是武植,武植就是穆武!” 顾大嫂一头雾水:“武植是谁?兄弟好端端干嘛换名字?金莲?金莲又是谁?” 武植一阵郁闷,原来武植这名字却不怎么响亮,说贵王人人知道,说武植却只有有心人才记得啦。 金莲行到武植身边,歉然道:“金莲听大嫂讲故事听得入神,忘记和大姓说了。”这一天,金莲都在听顾大嫂讲些江湖故事,顾大嫂自然不会无端在王妃面前提起穆武,金莲也就把这话茬忘记了。 顾大嫂看到二人神情,猛的回过神来,已然知道面前这位神秘地穆武是谁,这才把今天事情搞得明明白白,怪不得呢,自己方一报上姓名王府侍卫就赶紧通传,然后就是王妃接见,更是和自己姐姐长,姐姐短的,搞得自己到现在只当和没出过远门的小妹妹在聊天,早已忘了和自己浅笑低语的这位倾城女子乃是王妃娘娘。 第二十九章 巧遇 “姐姐你干嘛发呆?”七巧拉拉顾大嫂衣袖,顾大嫂这才回过神来。 “民女见过贵王千岁。”顾大嫂上前欲施礼。 武植使个眼色,七巧一把将她拉住,武植笑道:“大嫂这可就不像你了,江湖儿女,不必来这一套。” 顾大嫂哈哈一笑:“礼不可废啊!” 七巧嘻嘻笑道:“那大嫂也该给七巧行大礼了!” 顾大嫂伸手在她小脸上一捏,笑道:“你这小妮子又是什么人物了!” 七巧扬起头,得意的道:“本姑娘乃是贵王妃娘娘!” 顾大嫂捏在七巧脸上的手一下滞住,神色尴尬的放下,本以为这疯丫头是贵王侍卫之类的角色,没听说过夫妻师徒相称的,更想不到王妃会跑去和江湖豪杰动刀动枪。可七巧性子她知道,绝对不会说谎,这种事也不是可以说谎的。心中不由大感尴尬,自己这是做什么?随便就去捏人家王妃的脸?好像太不成话了! 七巧嘻嘻一笑:“姐姐怕了吧!” 武植笑着瞪了七巧一眼,对顾大嫂道:“大嫂不必理这丫头,来,坐,坐……” 众人重新落座,问起金莲,段景住并没有来过王府,武植一皱眉,没有说话。 顾大嫂面有忧色,“不会被曾头市的人抓去了吧。” 七巧哼了一声:“敢抢咱家的宝马?曾头市好大的胆子!”她现在一张嘴就是咱家的宝马,摆明不想叫武植“私吞”。 玄静笑道:“那不正合你心意?又能出去疯?” 七巧白她一眼:“本姑娘堂堂贵王妃娘娘,一向格守妇道,举止端正。温良娴淑,什么时候疯过!”说着话急忙把正一颠一颠地小脚停下并拢,作出一付很淑女的模样。 众人莞尔,也把忧虑去了一些,武植忽觉少了点东西似的,看看左右,猛的醒悟,平日总是默默在自己身边服侍的竹儿不在。问金莲道:“竹儿呢?” 金莲好笑的看他一眼,悄声在武植耳边道:“一天不见就想,让相公收她入房又不肯……” 武植被金莲说的老脸一红,心中一叹。自己怎么也拧不过这个弯儿来,说自己做作也好,矫情也罢,总之就是没有那种念头,或许是觉得老天对自己实在眷顾,有了金莲和七巧足矣,若是再有三心二意,未免显得贪心不足。何况想起楚楚可恰的竹儿。总是下意识把她做妹妹看,怎么也不能看作女人,摇摇头,抛去杂绪,顺其自然吧。 金莲见武植尴尬,急忙转过话题。“今日收到武家庄地书信,大牛病倒了,我看竹儿着急,就强令她回去看她哥,走之前还一个劲儿念叨怕你不高兴呢。” 武植笑笑,自己又哪会不高兴呢?“可曾派人保护她?带没带大夫?” 金莲点头道:“恩,遣了几名侍卫和大夫随行,还有两名宫娥服侍。”说着话拿出一封信笺。笑眯眯递给武植:“竹儿写给你的!” 武植一愕。竹儿会写信了?这些日子的识文断字倒是没有白学,说起来也是。这些日子竹儿可是用功的紧,每日空闲都在笔笔画画。 “金莲姐你们说什么呢?”七巧和大嫂聊了几句,见金莲和武植窃窃私语,好奇地凑过来。 金莲笑道:“说竹儿呢。” 那边几女叽叽喳喳聊天,武植拿起纸笺,歪歪斜斜的笔迹比自己的也好不上多少,武植心理这才平衡一些,就见信笺上写道: “老爷,看到竹儿写得字了吗?竹儿会写字了,就是写得太难看了,老爷不要笑竹儿,您不知道竹儿会写字的时候有多开心,以后老爷出远门,竹儿也能给老爷写信,说说心里的话了,您说竹儿是不是该开心?竹儿现在才晓得会写字真好,就像这些话,竹儿当老爷的面是不敢说的,竹儿不明白的是,在信里竹儿胆子怎么就大了呢?老爷会不会觉得竹儿变成了胆大地野丫头?还是不说这些话儿了,竹儿可不想变成野丫头。 竹儿的哥哥病了,竹儿很担心他,这几天回庄子去看哥哥,就不能伺候老爷了,老爷别生竹儿的气啊,等竹儿回来给老爷赔罪。”后面落款是“老爷的小侍女竹儿” 武植看完信,心里沉甸甸的,原来竹儿这般拼命去学识文断字,小心思里却只是为了能给自己写信,再看满篇笔迹中,“老爷”二字明显娟秀漂亮,和别的字一比就仿佛不是一人所写,想必小姑娘闲来无事,不知写了几千几万遍“老爷”寄托柔情。武植虽是粗人,但看多了后世地肥皂剧,想不到如今剧中主角换了自己,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是夜,顾大嫂被留宿,大名府后院也是几进几出的大院落,虽然和贵王府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但几十间空房也是有的,遣两名宫娥去服侍顾大嫂,顾大嫂却是哈哈大笑:“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别人服侍,会折寿的。”好说歹说,也不愿意被人伺候,也只得由她。 一夜无话,第二日武植醒来,梳洗过后,方走出后院,就有侍卫来报,昨日深夜段景住求见,因王爷已就寝,侍卫没敢打扰。 武植精神一振:“带我去见他!” 侍卫在前领路,来到前院一处小院落中,就见院中梧桐树下,一匹异常神骏的高头白马正懒洋洋躺在绿草中晒太阳,从头到尾,果然不见一丝杂毛,如同白玉雕成,比之扈三妹的玉儿却是多了几分神骏,少了几分灵巧。 武植心痒难搔。大步走到白马近前,伸手去抚摸马头,玉狮子闻得脚步声,耳朵一下竖起,张嘴就朝武植伸出的手咬了下去,武植大惊,急忙缩手,玉狮子一口落空。忽而腾一下跃起,后腿猛地向武植蹬去。 武植在它跳起时已然知道其用意,早早就跑了开去,玉狮子也不追赶。扫了武植几眼,施施然又躺了下去,武植却是看得清楚,马目光中竟然分明有几丝不屑,马儿看不起人?还露出不屑之意?最可气的是看不起别人也还罢了,自己可是堂堂贵王,名动天下,竟然被只牲口瞧不起?武植真是哭笑不得。悻悻地问侍卫:“段景住呢?” 侍卫还未说话,院中一间房屋内已经跑出名赤发黄须地精瘦汉子,见到武植侧头便拜:“小人段景住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一笑:“你如何就知道我是贵王?” 段景住道:“若不是贵王,何人能有这等神威?” 武植笑笑,心知自己带侍卫一大早赶来,再看侍卫对自己恭谨。段景住虽是盗马贼,但看人的眼力想必也不能差了,自然猜出自己就是贵王。 “起来吧,说说你怎么半夜赶来呢?顾大嫂可是甚为担心。” 段景住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说起来能见到王爷也是托了王爷威名,昨日小人失手被曾头市那干贼人所擒,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后来众贼人见到了王爷在四城悬挂地布幡,知道事已败露。争论后把小人放掉。” 武植皱起眉头:“把你放掉就完了?” 段景住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旁边侍卫急忙凑过来。低声禀道:“王爷,曾头市昨日晚间送来了一批珠宝。说是请罪,还有一人长跪在府外,自昨日晚间一直跪到现在。”武植听说段景住到了就急匆匆赶了过来,余事侍卫还未来得及禀告。 武植点点头,曾头市若不低头认错那可就奇了,只能说它浪得虚名而已。 “外面跪者何人?” “他自称史文恭,曾头市枪棒教师。” “恩,等他跪到午时再去传话,就说礼物我收下了,前事不究。”若不让他多跪一会儿,怕是他不会相信贵王就这样轻易算了。最近杂事甚多,调理曾头市也不急在一时。 “段景住,玉狮子似乎脾气甚是暴躁,莫非灵马还需认主?那也不对啊,你又是如何从它主人处将之盗出?又是如何带来中原?”武植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坐骑,若是不给自己骑乘那不是空欢喜一场吗?要说降伏它?看看它那高大魁梧的马躯,那看起来劲道十足的后腿,还是算了吧,要不小心被它用足力气蹬个正着,自己铁定完蛋。 段景住笑道:“王爷放心,此马却是没有主人,想当初辽国大王子也曾数次想将之制服,终于没有得逞,是以小地才能将它盗出,说起来这匹神驹眼中,小人大概就是它的仆人吧。当初也是每日伺候的它周全,这才随小人回了中原。看世间英雄豪杰,也只有贵王您能令它乖乖认主了。” 武植笑着点头,心中叹息,又要拼命了? 以后几日,武植就和玉狮子较起了劲,每日牵它出城,在野外搏斗,日日都以武植惨败告终,虽然不能令它拜伏,但对武植却是亲近了几分,开始还需段景住跟随,若无段景住这个每日伺候它的“仆人”,玉狮子是根本动也不动,更勿论跟武植出城了,到了后来,每日武植一到,它就雀跃不已,乐颠颠地跟武植出城,再不需段景住好言好语的在旁“商量”,大概每日**武植成了玉狮子乐趣之一了。 至于本来对玉狮子还有几分兴趣的七巧,看了几眼后就把它打入冷宫,太过高大了,七巧不喜。 和玉狮子搏斗的日子里,武植接到了宗泽来信,正是精兵之议,主要就是精兵,禁商,强训几点,精兵就是裁减厢军,北宋厢军上百万,消耗国库大量银钱,又无战力可言,厢军军费常常成为各级官员贪墨的对象。宗泽提出的办法和王安石的省兵法和将兵法类似,即简编并营,裁汰老弱、冗兵。又因宋朝有更戍法,就是规定军队赴边防戍或到其他重镇驻泊就粮,三年一调。结果造成军队常年流动,兵帅不合,遂使战斗力大大下降。宗泽提议取消此制。 至于禁商就是禁止厢军和禁军军官行商,而强刮就是对部属禁军地各种训练办法。 禁商和强训武植自无异议。但裁减厢军和取消更戍法就没那么简单了,北宋募军招募对象多为灾荒饥民,并实行灾年招募饥民为兵地养兵制度。此举很大程度消除了民间隐患,降低了灾荒之年发生民变的可能。不过有利也有弊。宋朝军兵终身供养,到六十岁后才供养减半,致使大量的银钱消耗在老弱兵卒身上,武植有时候觉得厢军称为养老院还差不多。 不过这种募兵制度毕竟是好事,只要国库充裕,就当作后世的社会保障体制瞻养灾民也无不可,就是要想办法怎么把厢军终身制改动一下,令大灾过后灾民可回乡耕种。实行类似后世的军队招募制度。这也不是当务之急。慢慢想办法就是。 比起裁减厢军,取消更戍法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更戍法本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将领拥兵自重而设,所谓“祖宗法制,”这可不是说废除就能废除的,宗泽又是一方经略。贸然奏上去不被弹烦成有“狼子野心”才怪口 当下武植给宗泽回信,强训法不必报上枢密院,大名府禁军和高阳关路禁军只管依法训练即可,禁止厢军和禁军军官行商地奏折上,武植又加上连带其直系亲属也不可经商,这是得后世地启迪了。至于取消更戍法,武植本想补充为取消各路禁军轮换,改为各路经略使对调。即类似后世军区司令对调。后来琢磨下,还是划了去。自己如今手握重兵,乱议更戍法有害无益,还是日后再谈为好。 武植把经自己修改的章程送回宗泽处,就等宗泽回信后奏上枢密院,至于能不能被采纳就非自己所能操控了。自己只管把北地经营好,把河北禁军操练成精兵悍将,若有一日能直捣黄龙那是再好不过,最不济也要把北关牢牢握住,不令蛮夷越雷池一步。 至于庙堂之事,只有一步一步来,蔡京羽翼未丰,也不敢太过造次,自己还有时间。只需耐心寻觅良才,一点点荐入朝堂,终有把蔡京拉下马的一日。 这些日子还有另外一件烦心事,那就是穆弘之母的病情,王府几名大夫束手无策,只有用上好人参吊命,武植派人急传江南安道全奔赴大名府,或许也只有他能妙手回春。 这一日,武植和玉狮子搏斗完毕,再次鼻青脸肿地进城,身上的粗布衣衫也破了几处大洞,又沾满污泥,看起来和乞丐没甚分别。 开始武植还爱惜形象,每日命侍卫带了衣物更换,后来每日都是如此,一身泥浆的换上新衣更不舒服,索性也不再换衣,每日只带段景住出城,免得侍卫看得自己摔得七荤八素尴尬,不是武植尴尬,是那些侍卫尴尬,任谁看到自己偶像级精神支柱被一匹野马日日**,都会大受打击,是以武植以后再不带侍卫出城。 每日玉狮子折磨完武植,都会心满意足地嘶叫几声,再由段景住在旁侗候着得意洋洋回转府衙,而武植就自己偷偷从府衙后院溜进去沐浴更衣。 走在大街上,武植嘴唇边却是挂上一丝微笑,这些日子地苦肉计下来,那匹死马想必骄傲的紧了,明日,就在明日吧,定叫它好好尝尝自己地厉害。 揉揉酸痛的胳膊,武植恨得牙痒痒地,想好了千种办法等死马认主后施展,定叫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若它受不了自己虐待跑掉怎么办?看它那死样子不像那种坚贞不二的“忠臣”,倒更似“良禽择木而栖”的“贤臣”。 武植正在思索这个问题,忽听临街茶楼中有人喊道:“兀那不是穆兄弟?” 武植一愕回头,茶楼中那人笑了起来:“却真是穆兄弟,怎生变得这般模样?”说着话已经从茶楼中行出。 武植见他面熟,微一思索。这才记起,原来是在江南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武,也就是青州孔家的幕僚。武植马上知道朱武来意,定是为了孔家兄弟而来,想起孔家兄弟在大牢里关了也有一段日子,是该放回去的时候了。 “朱大哥别来无恙!”武植笑着招呼。 朱武惊讶地看着武植这身乞丐装,思及当日初见武植虽然得知他乃是一名下人,但之举止气度从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但今日的武植却是鼻清脸肿,衣服破破烂烂,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有昔日之风采。 武植见朱武盯着自己愣神,哈哈一笑:“朱大哥也以貌取人么?” 朱武连连摆手,“哪里,只是见不得兄弟这般狼狈,你这是?” 武植笑道:“别提了,最近走霉运,出门就遇疯狗!” 正说话呢,茶楼里有人喊道:“朱老弟引和街边乞丐有甚好谈?还不快些进来。” 朱武皱皱眉头,对武植道:“哥哥还有些琐事要办,兄弟把住址留给哥哥,回头再和兄弟细聊。” 武植叹口气:“好叫哥哥失望,我却是居无定所呢。” 朱武一呆,不禁面生难色。自己此来是为搭救孔家兄弟,好不容易和大名府一名贴目搭上关系,自然赶紧把孔家二兄弟的事情弄出眉目才好。但若就任武植这般离去,怕是相见无期,却是有些不舍。朱武善观面相,第一眼见到武植就知他不是寻常之人,早就有意结识,上次被孔明坏事。如今又怎肯错过。 武植一笑:“正巧兄弟闲得慌。若是朱大哥不介意,进去喝杯热茶也好。” 朱武大喜。本来他就想邀武植入内饮茶,但里面刘贴目一声乞丐喊出,朱武怕武植心下着恼,是以没出口相邀,听武植主动提起,自然求之不得。 当下引武植走入茶楼靠窗茶座,虽然武植衣衫褴褛,但朱武一看便是非富则贵之人,伙计也不敢多说。 “刘大人,来,小弟给你介绍位江南豪杰。”虽然贴目乃是小吏,非是官员,按理称不得“大人,”但这刘贴目却是理所当然的应着,打量了武植几眼,皱眉道:“朱老弟,闲杂人就不必介绍了,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朱武对武植使个眼色,意思这种角色的话咱不必在意,武植微微一笑,自管坐下饮茶。 当下朱武和刘贴目开始商议起孔家兄弟之事,刘贴目吹得天花乱坠,连连应承没有问题,言道自己在大名府大牢很有几个好友,保证把孔家兄弟搭救出来,听得武植肚里好笑,贵王府扔进大牢的人你能弄出来?那可真就邪门了。 刘贴目看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吹嘘了一阵后起身道:“朱老弟,咱这就带你进大牢认人,免得咱家兄弟在里面受苦!只要兄弟说句话,保证牢头恭恭敬敬把人交出来!” 朱武大喜,起身拱手道:“如此谢过刘大人了。” 武植也笑着起身,“还从未进过大牢,我也去长长见识。” 刘贴目一皱眉,朱武急忙递过几张交子,刘贴目接过交子笑道:“朱老弟也太客气了。”又回头对武植道:“小子,进去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武植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当下刘贴目在前引路,三人直奔府衙大牢。武植低声问朱武:“朱大哥认为此人办事牢靠?”朱武号称神机军师,武植本来对之有几分敬意,第一次见面时对朱武的观感也不错,现在见朱武找刘贴目这种满嘴胡话的人物办事,不免微觉失望,莫非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朱武微微一笑,悄声道:“刘贴目自然是夸夸其谈之辈,不过他乃是都头蔡福妻舅,听闻蔡福在大名府牢房说一不二,咱走不通蔡福的门路,也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武植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么码事。 大牢前差官见到刘贴目,果然是各个热情,只简单问了朱武和武植几句就把几人放了进去。武植心中只是冷笑,想不到在一名小小地贴目面前,大名府大牢却是形同虚设。 三人进了大牢,问起巡值公差,蔡福却是不在,刘贴目拉牢房节级过去嘀咕了几句,似乎塞给节级了一些银钱,节级笑着走开。 刘贴目回头得意一笑:“怎么样。早和老弟说了,大名府大牢就是咱家开的!” 朱武笑道:“大人果然威风。” 武植却是对刘贴目一笑,“贴目此话果然不假!” 刘贴目当然不知道武植话里地意思,以为他在奉承。虽然得意,但听他叫自己贴目,不由狠狠瞪了武植一眼。 当下朱武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寻了起来,不过孔明兄弟被关入密牢,这里又岂会找到,朱武不死心,接连寻了三遍,每间牢房都要喊上几声。终于还是没有孔家兄弟踪影,朱武这才颓然的停下脚步,叹气道:“怎会没有?听下人报信却是被公差拿走的!” 刘贴目责道:“既是本府公差拿来就该在牢里才对,是不是有人假冒公差?” 朱武摇头:“决计不会!” 刘贴目大感没面子,召来节级问道:“节级大哥,犯人都在此处?” 节级点头道:“当然都在此处!”另有密牢之事自不敢泄露。就是蔡福也不敢告诉他这妻舅啊。 刘贴目不死心:“节级莫要骗我!” 节级连连摇头:“怎会骗刘大哥。” 刘贴目默然半晌道:“蔡大哥呢?我同蔡大哥讲!” 节级面有难色,“这……” 刘贴目见他支吾,情知有内情,当下追问不休,节级被他烦的没办法,无奈道:“那好,你在这里等!我去唤蔡都头出来。”蔡福此时正在密室。 等节级离去,刘贴目对朱武笑道:“朱大哥莫要垂头丧气。有蔡大哥作主。保证找到咱家兄弟。” 朱武勉强笑笑,心中却是狐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功夫,蔡福跟在节级身后走了过来,远远看到刘贴目,马上皱起眉头:“刘浪,你又跑来作甚?”小舅子每日就会给他惹麻烦,蔡福也不知道骂过刘贴目几次,他却从不知悔改。 刘贴目腆脸笑道:“大哥怎这般说话,这不有朋友求到咱了吗?” 蔡福正待骂他,忽而眼睛一转,看到了旁边的武植,整个人马上愣住,那边刘贴目已经给他介绍朱武认识,朱武抱拳道:“蔡大哥,久仰久仰!” 蔡福浑浑噩噩的回礼,脑袋已经一片荣白,虽然不知道小舅子怎么和贵王走在了一起,但一看也知是乔装而来,就这样和另一生面孔大摇大摆进了府衙大牢?自己这都头是怎么做得?再想起小舅子那张嘴,不知道会在贵王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蔡福是彻底懵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怎地就把孔家兄弟在密牢说了,又不知道怎地就把刘贴目,朱武,武植三人带进了密室,旁边的节级险些没吓死,心说蔡大哥诿,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脑袋我还要呢!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情分,吩咐左右差官一声,不许任何人进出,自己颠颠跑出去给上司报信。 此时的密牢中,四人沿甬道前行,再走数步就可到密牢正室,刘贴目正在那里洋洋自得地吹嘘:“朱老弟,怎么样,我早就说了,没有我刘某找不到的人!看看,怎么样?大名府密牢咱还不是说进就进?” 朱武却是面色凝重,不时看看前面神不守舍的蔡福,偶尔回头看看武植,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刘贴目忽然停下脚步,皱眉对武植道:“你怎生跟来了?”方才他光顾得意,没注意武植随行,此时回过神,才觉不妥,他毕竟不傻,知道这种密室不能任人随便出入。 武植笑笑:“进去看看热闹。” 刘贴目自见武植第一眼就觉得不爽,特别是这年轻人一路也没称自己一声大人,对自己也不怎么恭敬,此时再见他满不在乎地神情,刘贴目更加恼怒,大声喝道:“这里是你这种贱民能进的吗?还不赶紧滚出去?!” 刘贴目地大喝声把正自神游的蔡福吓了个激灵,也一下回过神来,抬眼才见自己等人在密牢甬道中,蔡福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我这是在做什么?转过头。眼前的画面是刘贴目正指着鼻子大骂贵王,蔡福就觉全身血气上涌,眼前一黑,险些就此晕去。 刘贴目一边骂武植,一边回头道:“大哥还不把这贱民赶出去……啊……” “啊”一声惨叫,却是蔡福的铁臂膀,朱武的弹腿同时落在刘贴目身上,惨叫声中,刘贴目仰面摔出 第三十章 玉狮子 武植拍拍蔡福肩膀!“既然牢房是你家开的,以后你就住进吧!” 蔡福面色惨然,连连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武植指了指还在一旁呼号的刘贴目,“他可以常住,至于你,就住上一年半载吧。” 蔡福心中一阵狂喜,连连谢恩。他本以为这次贵王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呢,听得只是要将自己打入大牢一年半载,自然大出意外,兼又大喜过望。 武植回头对朱武笑道:“朱先生可愿随我回府一叙?”此时身份已然表露,自不能再叫朱大哥云云。 朱武欠身道:“小人敢不从命。” 武植示意蔡福带路,蔡福一脚把仍在哀号的刘贴目踹晕,这才头前引路,三人顺甬道出了密牢,刚刚走出暗门,却见眼前三五十军汉各持兵械,把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当前是一黑脸牢头,正冷冷看着蔡福。 “蔡福!兄弟对不住你了。”说着挥挥手,示意众军汉把三人拿下。 蔡福开始一怔,转又醒过神,急忙道:“且慢,且慢,……”苦笑过去在牢头耳边嘀咕了几句,牢头脸色大变,却知道这种事不是蔡福敢编排的,偷偷看了武植几眼,向后摆摆手,军汉又都莫名所以的散去。 牢头不敢当众给武植见礼,只有点头哈腰退到一旁。 武植这才稍觉安慰,毕竟这些吏卒的胆子还没大到翻天的程度,见到蔡福私自带人进入密牢还不是立马和他翻脸? 对黑脸牢头微微一笑,转身向外行去。牢头见到贵王对自己的微笑,立时神魂出窍,飘荡荡不知何处,武植等人去了好久,才被旁边军汉叫醒。心中一阵懊恼,瞪了叫醒自己的军汉几眼,精神气十足的巡视去也。 武植出了大牢,径自带朱武而去,蔡福看着武植背影发了会儿呆,转身回转大牢,黑着脸向密牢走去,旁边差官见他样子,又哪敢多问。不一会儿。密牢中惊天的惨叫声响起,虽隔了厚厚的石壁。却也隐隐传到了牢房中,听得众差官莫不毛骨悚然…… 武植沐浴更衣后,这才一身舒爽地来到客厅,朱武赶忙过来行大礼正式见过贵王,武植笑着拦下,坐到主座,又示意朱武落座,品口香茗。笑道:“先生可知我邀你何事?” 朱武道:“小人隐隐猜到,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武植道:“你所猜不错,却为何不敢相信?” 朱武道:“小人出身草莽,身份低微……” 武植摆摆手,笑道:“先生若是再说这些套话就无趣了,我也不夸先生胸中有百万甲兵之类的官话。就问先生一句话。植必北伐。先生可愿助我?” 朱武蓦然起身,躬身道:“愿效死力!” 武植笑着点头:“先生请坐。” 朱武落座后。武植开始问起他兵法战策,武植虽然不懂,听个高低的本事还是有的,朱武话不多,却往往一语中的,和那些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将领高下立见,武植心中暗暗点头,比起更善长阴谋诡计的吴用,大概朱武的兵书战阵更强一些吧。 朱武说话的同时也在重新审视面前地贵王,从第一次见面到方才进入大名府大牢之前,朱武都是以结交拉拢地心态观察武植,期望武植能为自己所用,如今猛然间发现自己才是为人家效力的角色,自然要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将要辅佐的人物,恩,言吐举止干脆爽利,旁敲侧击的考校自己的学问,又显得心思极为慎密,非夸夸其谈少年得志的权贵可比。 朱武自小熟读兵书,奈何报效无门,概因对科举所考九经之类不敢兴趣,自不能从科班出身,而另一个谋出身的“制举”制度,也就是举荐,却大多是些名气大的文士发达之路,朱武吟诗作对全不在行,又如何有人举荐?朱武无奈下才投入大户,专心做起了人家的幕僚,把兵法变通一下,在商场上却也无往不利,甚得孔太公信任。 如今遇到贵王,眼见前方就是一条康庄大道,朱武喜不自胜,更听武植话语,终有一日会饮马于燕云,更是自己平生所愿,一身本事正遇明主,朱武精神大振,和武植一聊就是几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客厅中下人点上纱灯,朱武才猛地醒转,急忙告辞,武植笑道:“以后先生就是王府长史,该当搬进府中才好,我也好时时聆听先生教诲。” 朱武连道不敢,武植不容他推辞,当下命人为朱武在前院收拾出房间,又招两名杂役随朱武去客栈取他地行李被褥,朱武见贵王其意甚坚,只好应命。 当夜,武植又介绍朱武和顾大嫂认识,二人同是江湖人,应该能谈得来,顾大嫂这些日子被七巧缠住,几次告辞七巧都不依,一定要顾大嫂多住些日子,顾大嫂一是架不住她磨,再也确实舍不得就此和七巧分离,也就在府中住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来到西跨院,和正在梧桐树上蹭痒的玉狮子招呼一声,玉狮子见到武植,马上嘶叫起来,嘶声竟隐隐有欢畅之意。段景住如同得到信号,飞快从屋中跑出,上前见礼,陪笑道:“王爷好早!” 武植微微一笑:“今日不需你伺候,我自和玉狮子去耍耍!” 段景住甚是狐疑,又不敢多问,心中只是嘀咕,莫要被玉狮子伤了才好。 玉狮子却不在意它的“仆人”跟不跟来,见武植向外走,欢天喜地的跟在武植身后,一人一马出了府衙后门,玉狮子风驰电掣般顺大街向北奔去,一溜烟不见。 等武植累得气喘吁吁赶到北门外十余里处的一片小树林前,玉狮子正在那里啃地上青草,听到脚步声。玉狮子回头,接着长嘶一声,向武植猛地冲来,武植理也不理它,躺倒在地,双手双脚摊开成一个大字,惬意的晒起了朝阳。 玉狮子气势汹汹冲到武植身前,双腿抬起,眼见就要踏到武植身上。武植还是动也不动。玉狮子嘶叫一声,似乎对武植耍赖十分不满,但又舍不得就这样把“玩具”毁掉,悻悻地收回双蹄,低头咬住武植衣襟猛拉。 随着衣襟撕裂声,武植地布衣不一会就被玉狮子咬破几个大洞,武植这才慢悠悠起身,笨手笨脚地向玉狮子身上爬去。初始地几天里,玉狮子是碰也不让武植碰地。更是把武植**的不成样子,可是武植锲而不舍,每日都与它纠缠,到后来,大概玉狮子也觉得这件“玩具”很有趣,有时就故意任武植上它后背再发力把武植甩下。偏生武植表现的骑术极为笨拙。常常玉狮子快跑几步武植就大呼小叫的摔下马。渐渐玉狮子倒喜欢上这个节目,成为每日**武植的“科目”之一。 和往常一样。武植上了马背就俯身牢牢抱住了马颈,玉狮子嘶叫一声,撤腿向树林边一处小溪跑去,它最喜欢把武植摔在小溪之中,可是这一次它失望了,等它奔到小溪之旁,双腿猛地立起,想象中武植惊叫摔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武植还是牢牢抱住它的头颈,哼也不哼一声。 玉狮子快跑几步,猛地止步,后腿高高扬起,意图把武植从头上摔出去,怎奈武植不但没摔出去,反而双手用力勒紧,玉狮子被勒的一痛,顿时勃然大怒,野性猛起,左跳右蹿,奋力甩动身躯,想把武植从其身上甩下。 武植死命勒住它地头颈,虽被玉狮子颠得头脑一阵眩晕,却知道今日若不降伏它,自后只怕靠近地机会都不再有,当下不管不顾,只是发力搂住它脖颈,玉狮子见甩不脱他,猛地狂奔起来,武植只觉耳边嗖嗖风声,却是眼睛也不敢睁开,只管用力,玉狮子狂踢乱跃,状如疯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也不知道折腾了几个时辰,武植被颠的头晕眼花,几欲晕去,胃中发酸,却是强忍呕吐之意,此时再无别念,只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双手狠命勒住玉狮子脖颈,任玉狮子摇头跳尾,始终没给它颠下背来。 玉狮子呼吸渐渐不畅,窒息难当,又疯狂跳跃几下,忽地立定不动。武植此时又哪里知道它已经服软,陷入半昏迷的武植双臂仍然死死,勒着玉狮子脖颈,把玉狮子气得长嘶不停,武植这才被它惊醒,低头见玉狮子乖乖站立不动,心中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从马上摔下,大口呕吐起来,只把胃中物吐得干干净净,似乎苦胆中胆汁也吐个干净方歇。 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那边玉狮子全身湿漉漉的,大大的马眼望着武植,可惜马眼中能表达的感情太少,否则定然精彩,大概有佩服?有蔑视?有气愤?玉狮子的感受想必复杂无比了。 歇息了好长时间,武植才慢慢爬起身,后背一阵酸痛,不消说,自是被无金剑鞘硌的,平日驯马他也不带无金剑,不过今日孤身一人,自然要带上自己地护身之宝,现在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武植可不想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抬眼看,自己和玉狮子在一条黄土小路上,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庄稼,不远处似乎有条官道。 既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也只有沿官道而行,遇到村镇再打听了,走到玉狮子之前,本以为玉狮子会亲热的舔自己这个主人几下,谁知道它却是扭转头,理也不理武植,武植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只要你格守“宝马原则”,认我是主人就成。 翻身上马,轻轻夹动马腹,玉狮子仰着头,不慌不忙的向官道上跑去。 这是条南北大道,来时武植一直紧闭双眼,也不知道玉狮午奔跑方向,这时也不知该走南方还是该往北去。只有信马由缰,任玉狮子向北驰去。 过了几条小路,武植忽觉眼前景物有几分熟悉,举目望去,官道旁十几步外有一方长满杂草的枯井。武植猛的醒悟,原来这是通往真定府地官路,那北方不远处就该到武家庄了,没想到死马这一折腾就折腾出了几百里,看看天色,日头挂在西方,已是午后,武植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想了想。去趟武家庄也好。竹儿去了数日未还,难道大牛病情很重?自己恰好去看看。 当下催动玉狮子,如飞般向北疾驰,不一会儿已经就看到前方地三岔路口,三条路分别通向扈家庄,祝家庄和武家庄,武植拍拍马头,示意玉狮子走中间,正在这时。通往扈家庄地路口处猛地蹿出一条白影,把正疾驰的玉狮子吓了一跳,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武植迫不及防,险些摔下马背。情急中伸手抓住玉狮子鬃毛。这才没有滑落。却采地玉狮子一痛,忍不住又嘶叫几声。 “咦?你这匹马好神骏!”清淡的声音恒古不变。 武植转头。十几步外,一人一马,少女白裙如雪,清丽难言,正是扈三妹;马儿白玉所雕,灵气乖巧,又称“玉儿娇”。 “还可以吧。“武植看看十几步外那张清丽的面孔,微微一笑。那日扈三妹单枪匹马支援武家庄,虽然当时态度不怎么好,但事后想想,人家天生就是那种脾气,也怪不得她,倒是自己庄子有难人家马上援手,可见此女也算有心,自己也不必老记挂那一剑之仇,不然倒显得堂堂男子小肚鸡肠。 扈三妹看看灰头土脸,布衣褴褛的武植,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不过却是转瞬即逝,“我走了!”三字吐出,玉儿清嘶一声,掉头向通往扈家庄小路疾驰而去。 武植看看她背影,微微一笑,来去如风的少女,难得。拍拍玉狮子的马头,意思咱也该走了。 玉狮子晃晃大脑袋,猛的蹿出,却是直奔通往扈家庄地小路,武植一愕,急忙抓它鬃毛,嘴里道:“错了错了!” 玉狮子却是不管不顾,只管疾奔,竟是四蹄如飞,似乎出全力奔驰,两旁树木飞快地倒退,武植气得只想给它马头砸上几拳,怎么这般不听话呢? 可玉狮子刚刚驯服,没有马鞍缰绳,实在不好控制,要是砸它几拳,万一发起脾气,和自己这主人分道扬镳可怎生是好? 武植正郁闷间,玉狮子突然急止,武植冷不防又险些从它马头上飞出去,照例抓紧马鬃,奇怪的是这次玉狮子竟是没有嘶叫,它也会忍痛?武植一阵好奇,抬头,却见几步外扈三妹正微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啊,你方才不是从庄子出来吗?怎么又往回赶?”武植尴尬,只有没话找话。 专三妹听武植问自己行踪,似乎有些开心,解释道:“本来想去真定府,却想起庄子里有些事情需要料理,这才往回赶,你追上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武植连连点头,心中却说我问你这个干嘛?还不是我的宝贝玉狮子抽风,害得我尽说些废话。 扈三妹道:“还有事么?” 武植摇头:“没事,姑娘请。” 扈三妹微微点头,一拉缰绳,白影如风而去。 武植皱眉看看玉狮子,拉拉它鬃毛:“喂,别发神经了,咱们走!” 玉狮子很是听话,武植话音方落,身子马上蹿出,只是……又径直朝扈三妹追了下去…… 武植大愕,忽然间回过神来,怕是玉狮子这匹**马动了**心,看上了玉儿娇,这才穷追不舍,刚才自己抓痛它也不吭上一声,原来是在美女马面前保持形象。可问题是你泡马妹妹你就泡好了,干嘛追上以后却摆出一副酷酷的神情?理也不去理玉儿,倒仿佛是自己这个主人命令追上去似的,害得自己还要和扈三妹胡侃,哪有叫主人背黑锅的畜生?武植越想越是郁闷,忍不住骂了声:“死畜生!” “唰”,玉狮子再次急停,武植这次抓它鬃毛时偷偷加了几分力气泄愤,玉狮子照样一声不吭,马头更是转过,看也不看玉儿一眼。把武植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是……”扈三妹看着武植,眼里满是疑问。 武植无奈的道:“有些事想问问你。”总不能和人家一黄花大闺女说我的坐骑**吧? 扈三妹“哦”了一声,“问吧。” 武植左右看看,远方隐隐有片小树林,当下指了指道:“咱们去那边谈吧。”心中叹口气,玉狮子啊玉狮子,既然认了我做主人,主人我也不能亏待你,今日给你造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地了。念叨完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把它当人看了。 扈三妹看看武植手指方向,脸上不禁微微一热,那片树林是三庄青年男女幽会最爱去的所在,扈三妹听自己侍女念叨过。 “走吧。”扈三妹转眼恢复了冷静,很是好奇武植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两人催动坐骑,几十里一瞬即到,小树林很幽静,微微耸起的土坡上绿草野花遍地,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两人下马。武植笑着拍拍玉狮子头:“去玩吧!”又转头对扈三妹道:“咱们去那边坐会儿。” 扈三妹点头,二人向土坡上走去,武植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玉儿正仰着头,一付高傲地样子向东边踱去,玉狮子虽也摆出一付酷酷的样子。东溜达几步。西转悠一圈。但终极目标还是向玉儿那边蹭去。 武植无奈地摇摇头,这匹死马。真是矫情。 坡后有几颗被砍后留下地干木桩,武植和扈三妹坐下,相顾无言。扈三妹是不善言辞,也不爱说话。武植却是无话可说。 半晌后,武植指指扈三妹地白裙:“姑娘不怕坐脏了它?”问完就后悔,明显没话找话嘛。 扈三妹摇摇头,“不怕。” 武植顺口道:“怎么不怕?脏了可就不漂亮了。” 扈三妹不知怎地开心起来,说道:“这件裙子是师傅送的,说是天山雪蚕丝织就,尘土不沾,虽然不像师傅说地那般好,不容易蘸上脏东西却是真的。”说着站起身,身子转个圈,“你看,是不是没脏?” 武植被她忽然露出的小女儿态弄地一呆,点点头:“是没脏。”转而想到原来还有这种好东西,想办法给金莲弄一件才好。 “不知道尊师是何方高人?武某能否有缘一见?” 扈三妹摇摇头:“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师傅是世外高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武植不觉有些失望,轻轻叹口气。 “武庄主那匹宝马甚是神骏,好像是传说中地辽国国宝照夜玉狮子?” 段景住把照夜玉狮子从辽国盗出一事也无几人知晓,至于献给了贵王,更是只有曾头市才知,而曾头市是断不敢四处张扬的,他们巴不得把此事快些忘记才好。 武植笑道:“这我却不知,无意中得来而已,不过看此马神采,和传说中照夜玉狮子极为相像。” 扈三妹点点头,又指指武植的脸:“降伏它时伤的?” 武植笑道:“是啊,这匹马太野,制服它可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忽又好奇道:“你那匹玉儿也是费力降伏的?”扈三妹降伏玉儿应该是几年前了,那时她应该还是小姑娘,想起这清丽的小姑娘和烈马搏斗的场面,武植一阵好笑。 扈三妹摇头:“玉儿从小就跟我长大。” 武植点点头,她倒是好运气。 又聊了几句,武植忽然问道:“扈姑娘,有句话冒昧问下,不知道扈太公对我武家庄有何看法?” 扈三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他是他,我是我。” 武植叹口气,旋即道:“恩,希望扈太公能明辨是非,若不然怕是后果难料。”本是随口感慨,说完才后悔,哪有在人家女儿面前诅咒老父的。 扈三妹微微皱起眉头:“想动家父,武庄主还需问过三妹手中三尺青锋。” 武植笑笑,“武某失言。” 扈三妹却没想到武植会改口,印象中这位武庄主可是骄傲地不得了,当初自己讽刺他几句就以命相博,就只为争一口气而已。本以为自己说完他定会恶言相向,却不想人家笑笑改口,扈三妹惊讶之余,心中微微松口气。 武植看看天色已然不早,起身道:“回庄子吧。” 扈三妹点点头,就在这时,小树林边缘处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嘴里正说什么“祝家庄”“武家庄”之类的话语。 武植一愣,走上几步,躲在一棵大树后看过去,几十步外有两人,其中一人被树木挡住,看不到面目,另一人似乎是祝家庄老二祝虎。 第三十一章 三杀祝家庄(一) 武植人偷偷凑上几步,想听听祝虎提武家庄作甚。 “实话告诉你吧,武家庄马上就要完蛋,你若帮了咱的忙,以后你夫妻俩吃香喝辣,岂不是好?”祝虎的声音满是得意。 “钱我给你了,把医治大牛的药方拿来,出卖武家庄恕我办不到!”女子的声音微有些熟悉,再听她提到大牛,武植一愣,是春花! “药方?就算给你药方,过些日子你夫妇还不是给武家庄陪葬?”祝虎见春花不答应,声音里已经带了恼怒。 春花的声音更冷:“祝二少爷,我这次瞒着竹儿来和你交易就已经于心难安,回去后自会和竹儿请罪,别的话二少爷还是休要再提。” 祝虎冷哼一声:“竹儿竹儿,你以为那小丫头贴上了武大了不起么?过些日子武大的女人老子全他妈卖进青楼去。” 武植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正想出去教训祝虎,衣襟却被人拉住,回头见扈三妹对自己摇头,武植略一思索,还是听下去,看这祝虎在搞什么名堂,武家庄怎么就要完蛋? “二公子既然不给药方,春花告辞了。”却是春花听他说话难听,转身欲走。 祝虎急忙拦住:“给,给,怎会不给你呢,钱都收了,若是不给你药方,不是显得我祝家二少爷欺负人?” 武植皱起眉头,看来大牛的病和祝家庄脱不了干系啊。 “你做什么?!”春花的声音忽然惊惶起来。 “做什么?老子若就这样放你走了岂不是会走漏风声?说,你答应不答应?” 武植看过去,却是祝虎正用剑横在了春花脖颈上。 春花毕竟是乡下姑娘,哪见过这个?终于露出了惧色:“你……你干嘛又非要我帮你呢?我又会做什么了?” 祝虎见她怕了,皮笑肉不笑道:“听说竹儿那小丫头甚得武大宠爱,你是她嫂子,也就是武大嫂子,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也不要你做别的。先帮我弄清武大来历就好!” 春花向后退了几步,祝虎笑呵呵走上几步。剑尖不离春花咽喉,“说吧,答不答应?” 武植可不想见到自己人在威逼下答应别人胁迫的场面,有的事情发生后就无法挽回,例如今天,若是春花答应下来。不管她以后怎么弥补,在武植心里的印象都会降低许多,春花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吧。 武植正待走出。谁知道春花眼神忽然转而坚毅,极快的道:“你杀了我吧!让我出卖竹儿,出卖武庄主,我做不到!” 武植微微一愕,虽然早知道春花性子刚烈,却是想不到这名女子生死关头能把持住,虽然开始惊惧,但现在明显镇静下来,冷冷看着祝虎。武植心里赞一声。大牛没娶错人。 祝虎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武庄主。武庄主!狗屁武庄主!今日我就给他大舅哥戴个绿帽子!”说着就过去撕扯春花衣服,若是平日。春花地姿色自然入不了他法眼,但今日若不把春花制服,自己一连串后手就无法施展,而能乖乖另一名女子就范地除去性命自然就是名节,若是春花失身给自己,若不寻死那就肯定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了。更何况春花是武大妾侍的嫂子,祝虎心里更有报复之意。 春花吓得失色,慌忙向后躲,祝虎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快意,嘿嘿笑道:“小娘子,别怕……”刚走上几步,忽然眼角瞥到左边树林中闪出两条人影,转头看去,前面地武植,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看他的目光如刀子般锐利。他虽只见过武植一面,却对武植印象甚深,自然识得,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冒出来,大惊之下又猛的发现武植身后白裙少女正是扈三妹,而平日极少表露喜怒的扈三妹看自己的眼神中满是蔑视。 祝虎脑袋嗡的一声,自己最丑陋地一面被心上人看到,这下形象尽毁。羞愧之下也没心思去想扈三妹怎和武植走在一起,转身急奔出林,跃上小树林边自己的坐骑,打马而去。 武植望了惊魂未定的春花几眼,淡淡道:“糊涂!” 春花见到武植,眼泪叻一下流了出来,双膝缓缓跪倒,哀声道:“老爷,春花错了!”说完再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药方是怎么回事?”武植问道。 春花哭着道:“老爷,大牛的病是中了祝家的毒药……”原来数日前,大牛忽然一病不起,村中的郎中却诊断不出是得了什么病,后来竹儿到了,随行的大夫才把大牛病情稳住,本来以为大牛必会渐渐痊愈,谁知道昨日大牛病情又开始恶化,春花终日以泪洗面,苦无良策,今日早间,庄里一名佃农偷偷来报信,言道祝家庄祝二少爷有医治大牛的病方,只要拿出五百贯就可把药方交与春花,并言道春花若说出去则交易取消,春花虽然知道不妥,但救夫心切,再说祝家庄少庄主又怎会骗自己一名女子,于是只有瞒过竹儿等人,偷偷带了交子来与祝虎交易,谁知道见面祝虎就得意洋洋说起大牛是中了自己祝家密制的毒药,并要春花做祝家庄内应,至于后面的事情武植也都见到了。 武植听完春花讲述,沉默了一会儿对春花道:“别哭了,回庄子!”说完左右看看,玉狮子却不在左近,皱起眉头,伸手入嘴,打了几个响哨,没有反应,武植又喊了起来:“玉狮子!玉狮子!” 扈三妹噗哧一笑,但见武植面沉如水,急忙收敛笑容,不知从哪摸出一片青绿柳叶,吹了几下,悦耳哨声过后,远处传来马蹄声声,没一会儿,玉儿娇飞也似的奔到近前。后面是亦步亦趋地玉狮子。 武植走过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喝道:“走!” 玉狮子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却仿佛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也不,看了玉儿娇几眼后转身蹿出,绝尘而去。 扈三妹看了看春花:“要不要我送你回庄?” 春花摇摇头,抹去眼泪,起身蹒跚离去。这里离武家庄没多远,不用半个时辰就可回到庄子。 扈三妹发了一会儿呆,咬嘴唇不知道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唤过玉儿,轻盈纵上马背,指了指扈家庄地方向,玉儿清嘶一声,飞奔而去。 武植纵马狂奔,面上不带表情,心中却是怒火熊熊燃烧,武家庄地处宋辽边境,武植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如何加强武家庄地防御。使得庄里住户能安居乐业。不再受辽人侵扰之苦。 对于祝家庄和扈家庄吞并武家庄的野心,武植只是一笑置之。一是实力差距太大,再蹦达他们又能把武家庄怎样?而从另一个角度说两庄也算对抗辽人的盟友,武植也不怎么想自己人内讧。 却是想不到两庄贼心不死,祝家庄更是肆无忌惮的派出细作捣鬼,看来是下毒威逼无所不用其极,祝虎更是兽胆包天,竟然想玷污竹儿大嫂清白,若不是机缘巧合,玉狮子无意中跑来真定府,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武植越想越是气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路顺风顺水,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之中,行事也渐渐中庸,讲究起了四平八稳,再无初来时之血气方刚,却被他们看做了大善人不成? 一路疾驰,眼见前方就是祝家庄,庄门大开,门洞处有几名庄客正在说笑聊天,玉狮子速度极快,风一般掠过庄门,众庄客一阵愕然,从听到马蹄响到白影掠过,不过眨眼时间,转头望去,一匹神骏地白马已经远在百步开外。 “莫不是扈家小姐?”这是某庄客地第一反应。 “不是吧,无双小姐的神驹似乎没这般高大……,另一名庄客眼睛毒辣。 “若不是扈家小姐,世上哪还有如此宝马良驹?” 几庄客议论纷纷,但此时玉狮子已去地远了,既无对证,也只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辨了起来。辨了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若不是扈无双那这名不速之客是谁?别是敌人才好,几人叫苦不迭,又急忙敲响警钟……” 祝家庄内,街道犹如蛛网,两旁房屋高低起伏,此地本就是个山冈,祝家庄先人借此地势成庄,庄子最高处,几株合抱老树前,有一座粉墙青瓦的院落,就是祝家所居宅院。 武植虽不认识路,但还是一眼就见到高冈上那座大宅子,玉狮子得武植示意,沿盘肠路向冈上急奔,转眼就到了祝家宅院之前,而此时,祝家庄庄门前的警钟才急促的响起,整个祝家庄立时忙乱起来,听到警钟声回头望去,冈下的各户人家中不时跑出拿刀提枪地壮汉,像蚂蚁般汇集。 “喂!你这叫花子是做什么的?”祝家宅院前的庄客大声喝问武植,虽然武植**马神骏异常,但武植布衣褴褛,鼻青脸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有来头地人物,是以庄客说话也不客气。 “叫祝虎出来送死。”武植淡淡的道。 “什么?你说什么?”问话的庄客小首领祝十七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还以为武植要见祝二少爷呢,大声道:“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想见二少爷?还敢直呼二少爷名字?还不快点给老子滚蛋?” “叫祝虎出来受死!”武植又说了一遍。 这下祝十七听清楚了,怔了半晌,忽而大笑起来,手指着武植,弯下腰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祝十七身后几名庄客也哈哈大笑,说来也是,这人就是一疯子,若不是失心疯会孤身一人跑来祝家庄喊着叫祝家公子受死? 正笑间,忽然黑光一闪,祝十七的大笑马上变成了惨叫,几庄客看过去,就见祝十七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左耳处,鲜血从双手指缝间不断涌出,嘴里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 “现在听清我的话了吗?”武植还是那副淡然的口气。 几名庄客骇然之余,纷纷喝骂起来。自也有人飞奔入庭院禀告。 武植目光扫过喝骂的几名庄客。眼睛似乎盯住了几庄客地舌头,这几名庄客突然同时闭嘴后退。待醒悟过来不由大敢羞惭,武植却不再理他们,眼睛看向了院门。 院门处,走出一名长者,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穿一袭淡青色宽大锦袍,不用说,定是祝朝奉了。跟在祝朝奉身后有二三十名手持枪棒地庄客。 “敢问英雄来我祝家庄何干?”祝朝奉抱抱拳。不似一方地主,却很有几分江湖气息。 武植看了祝朝奉几眼,淡淡道:“两件事!一,交出祝虎!二,三日内祝家搬出河北!如此可保你祝家无恙!” 祝朝奉先是一愕,转而和祝十七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完全失去仪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也难怪他笑。祝朝奉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地老人精了。平生经历风雨无数,为人甚是谨慎。是以才会对上门伤人的叫花子般人物持之以礼,而没有当即下令把武植拿下,在他想来,敢单独闯入祝家庄地人物定然有些本事,倒不可莽撞。谁知道一见面武植就甩出这么句狠话,交出祝虎?祝家离开河北?这叫祝朝奉如何不笑,祝家在真定也立户百余年,势力盘根错节,别说对面这毛头小子,就是现在知真定府的蒋知府也不敢说这话! “娃娃,还是快些回去!莫伤了性命!”祝朝奉笑了一阵,甩甩袍袖道。他此时也把武植划入失心疯之类的人物了。 祝朝奉话刚说完,祝家三兄弟从院中走出,祝虎见到武植一愣,“你是?武大!你来做什么?” 祝朝奉转头问道:“武大?武家庄武大?”祝虎缓缓点头。 祝朝奉徐徐回身,上下打量武植,既然来得是武家庄庄主,那先前他所说的倒不能以疯话论了。 武植见祝虎出来,从马上一跃而下,向祝虎走了几步后停下,转头对祝朝奉道:“祝庄主,武某的提议可使得?” 祝朝奉脸色甚是难看:“武庄主说笑了。” 武植淡淡道:“武某从不说笑!”话音刚落,手中黑光一闪,闪电般向祝虎扫去,其势甚急,祝虎哪想到他会贸然动手,慌乱间急忙用长剑去隔,黑光却无半丝停滞,从祝虎身上一扫而过,剑断,人折。 武植一招得手,连退数步,飞身跳上玉狮子,“祝庄主还有三日时间!”说着话儿,猛的一夹马腹,玉狮子嘶叫一声,转身飞驰,向冈下奔去。 一幕幕如同电光火石,等众人反应过来,祝虎已经身首异处,武植也打马而去,祝朝奉不敢相信地看着二儿子尸首,呆愣在那里不动。 祝龙却是反应奇快,眼中喜色一闪即没,大喝道:“还不鸣钟?关庄门!擒敌!”众庄客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号角齐鸣,辽人偷龚时才响起的大钟也“当当当”的响了起来。 祝彪钢牙咬碎,眼睛通红,转身向院里走,边走边大声喝道:“把我地披挂拿来!” 祝龙向祝朝奉走去,眼中含泪,口中悲声道:“爹爹切莫伤心……” 祝朝奉忽然身子向前一倾,直挺挺摔了下去,祝龙吓了一跳,慌忙接住,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叫,祝朝奉就是不醒,但呼吸尚存,祝龙这才微微松口气,吩咐旁边庄客把祝朝奉扶进后室休息,自己也匆匆向后院走去,今日怎么也要把武大碎尸万段,趁机把武家庄吞并就再好不过。 玉狮子沿小路向冈下冲去,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庄客俱被冲散,刚到冈下,才发现路口处聚集了几十名庄客,见武植冲下,为首庄客呼哨一声,众庄客蜂拥而上,武植也不言语,黑光再动,枪棒纷纷折断,更有一名庄客被无金剑扫到,右臂“嗖”的飞出,痛得他滚地哀号不已。 玉狮子陡逢战阵,也是精神大振,前蹬后踢,几名靠近的庄客纷纷飞出,一眨眼已经冲出重围,向祝家庄南门赶去,一路所遇庄客均是三五成群,又哪里拦得下这一人一马? 离南门尚远,就见那里乌压压排满披挂整齐的庄客乡兵,还没到近前,一阵乱箭袭来,武植一惊,倒把对方有弓箭手忘却了,一心以为过来把祝虎斩杀,再依仗宝马利器,趁混乱冲出祝家庄自不在话下,却忘了这时代尚有远程兵器——弓箭,概因武植对敌时还未遇到过弓手袭击,就把这重要的一环忽略了,幸好离得还远,玉狮子急停,那些弓箭密密麻麻落在武植十几步前,有几枝射到身前的也被闪过, 弓手后的乡兵队列里有一匹枣红骏马,马上一将,面如重枣,手中提一杆长矛,一龚绿色战袍,显得威风凛凛。方才弓手正是在绿袍将示意下拉弓放箭,时机选的甚好,正是武植极速冲来,想躲都躲不开,不想武植**马甚是神骏,竟然能在高速奔驰中急停,这才躲过乱箭穿身之祸。 绿袍将并不沮丧,反而眼前一亮,看向玉狮子地目光中毫不掩饰贪恋之意。 “东西两门已经紧闭!只有南门大开!英雄既敢单枪匹马闯入我祝家庄,为表敬意,特为英雄留下一线生机!”绿袍将对武植大声呼喝,眼中却尽是戏谑,想来是把武植当作被困在笼里地鸟儿了,东西两门已经落下门木,就算武植去把乡兵杀个干净,门木也不是一人的力气可以升起地。而南门这里前有弓箭手,后有几百顶盔贯甲,装备齐整的乡兵,谅他一人一骑,又哪里逃得出?是以特意把南门洞开,当然是戏耍之意了。让武植能看到庄外却就是冲不出去,徒唤奈何。 绿袍将还不知道祝家二公子被斩,只是听到警钟,以为辽人来袭呢,出来才知有强敌闯庄,当下聚集乡兵在南门把守,只等来人自投罗网。 武植却是哑然失笑,庄门落下或许难得住别人,但又怎难得住自己,无金剑一出,什么落木庄门还不是如同草芥?见绿袍将得意洋洋,用戏耍的目光看着自己,正想讥讽他几句脱困,忽听身后一阵呐喊,回头望去,祝彪带几十骑庄客飞奔而来,祝彪双目赤红,口中呼叫:“山师傅!你还磨蹭什么?还不把这小儿拿下锉骨扬灰?为我二哥报仇!” 绿袍将一愕,这才知道庄子里出了大事,也不多言,拍马向武植冲去,那边武植和祝彪等人已经战在一处,祝彪口中连连呼喝:“小心他手中利器!”话音未落,一名庄客已经被武植削断长矛,连带半个头颅也滚落于地。 绿袍将一凛,持长矛刺去,武植挥剑去架,绿袍将又猛地挽个枪花,长矛直奔武植大腿,武植奋力闪过,心中一惊,这厮好利落的枪法,当下抖索精神,双方混战成一团,绿袍将武艺端的不凡,祝彪也不是易与之辈,那几十名庄客更是庄中最彪悍的精英,这才有资格乘骑庄里仅有的几十匹骏马。武植虽然剑利,但对方既然知道,自然处处小心,双方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武植毕竟架不住人家人多,一时间险象环生,亏有玉狮子大发神威,一连踢倒对方数匹坐骑,长嘶中对方坐骑大为畏惧,和主人配合也出现差错,这才使得武植勉强维持个不胜不败局面,又趁机劈倒几名庄客。 不过时候一长,绿袍客逐渐适应了如何躲避武植无金剑,枪法渐渐施展开来,武植慢慢转为劣势,那边祝彪恨声道:“小儿!今日就让你命丧祝家庄!” 武植一边左支右挡,一边在心中快速盘算脱身之法。 第三十二章 三杀祝家庄(二) 正好此时,外围庄客忽然欢声雷动,有人更大喊道:“无双小姐来了!” 祝彪一阵冷笑,狠狠一棍砸过去,口中道:“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飞!”前些日子祝家庄和扈家庄秘密结盟,合谋武家庄,扈三妹即到,自然会帮祝家庄。 武植微一皱眉,她怎么来了?手中无金剑随便一挡,祝彪只得变招,转砸为戳,武植侧身闪开,同时无金剑划个圆圈,把绿袍将和几名庄客兵器逼退,清脆的孪铃声响过,一团白影出现在众人乱战的圈外。 祝彪大声喊道:“无双小姐,武大小儿害死我家兄长,还请无双小姐助我等一臂之力,擒拿此獠!” 扈三妹微微皱眉,望着场中拼杀众人,却是不言不语。 祝彪等人知道她性子,心说既然她在场,自不能放武植跑掉,有扈无双在圈外掠阵,祝彪更是心中大定,手中铁棒恶狠狠朝武植卷去,武植刚刚闪过,几名庄客的枪棒又乱戳过来,和武植交手这半天,他们也有经验了,招式什么的全无用处,用什么招式人家挥挥黑炭剑就给破了,只有觅得破绽乱戳就是。 武植长剑连动,逼开众庄客,忽然间,背后劲风袭来,却是绿袍将长矛如毒蛇般刺来,武植闪避不及,只微微侧身,长矛猛的从武植身上透体而出…… 场中几声欢声雷动,却是谁也没注意哄天的欢声中夹杂了一声少女的惊呼。 绿袍将方自得意,猛觉不对,长矛并没有刺入实处的那种感觉。马上知道武植所用是马上交手惯用地单臂夺戟招数,冷哼一声,用力向后一拉,自己长矛乃是特制,矛尖尾段有两处小例钩。若武植不放手,势必被例钩所伤,更会被自己拉下马背,他方一用力,却不想武植突然用力一夹马腹,玉狮子竟似和武植心意相通。猛地向绿袍将蹿来,却是比绿袍将拉回长矛的速度更快,武植手中无金剑正好逼退祝彪等人兵刃,挥剑向绿袍将削去,绿袍将此时别无他法,只有撒开长矛,坐骑打旋避过。 欢声截然而止,祝彪更是张大眼睛看着被夺去兵器的绿袍将,好一阵无语。 武植一招得手,再不耽搁,玉狮子更知主人心思,忽地就冲向了祝家庄弓箭手,那些弓手又不敢放箭,乱箭下那肯定要把武植身后的绿袍将。祝彪等人伤到,幸好祝家庄庄客也算训练有素。弓箭手极快后退。本在最后压阵的轻步兵拥上,和武植混战在一起。此时地武植离扈三妹不过十几步远,扈三妹看着他血淋淋的左臂,微微叹息一声。 那边绿袍将却是又羞又恼,他唤作山士奇,本是田虎手下数一数二的勇士,月前田虎不知怎地和祝家庄搭上关系,遣他来做祝家庄枪棒教师,来得第一天就施展本事把祝家三虎收拾的服服帖帖,至此在祝家庄被奉为上宾,谁知道今日数人合力,不但没拾掇下这名衣衫褴褛的汉子,反而被他把自己兵器夺下,这可是武将的奇耻大辱,山士奇更是从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眼中凶光闪过,猛地从旁边庄客手中夺过一根长枪,催动坐骑,向正驱散步战乡勇地武植冲去,祝彪紧随其后,扈三妹还是一副清冷的神情,默默看着场中的一切。 山士奇战马行不数步,忽然勒住缰绳,看了眼十几步外的武植,眼中凶光大作,双臂持矛,猛地向后高高举起,跟随在他身边的祝彪大喜,山士奇初到祝家庄时就展示过他的飞矛绝技,百步内精准无比,更兼力猛速极,令人防不胜防,祝彪看看那边似乎渐渐要冲出包围地武植,心中冷冷一笑,你就到此为止吧。 山士奇双臂渐渐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吃我……”后面的“飞矛“还未喊出,忽然眼前一团白影猛地扑来,紧接着心口一痛,双手运足的力气猛地消失,长枪“叮当”一声掉落于地,低头看,一杆雪白的长枪刺入自己胸口,顺长枪看去,面前是扈三妹清丽的面容,想问为什么,嘴动了几下,却是发不出一丝声响。 扈三妹淡淡道:“谁想要他的命,我就要谁的命!”话音一落,长枪自山士奇胸口拔出,山士奇全身力气忽地无踪,身子一软,跌落马下,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她那白玉般地长枪枪尖为什么滴血不粘,为什么从我胸口拔出后还是如白雪一般,竟没有一丝血迹? 祝彪完全的呆住了,呆呆看着扈三妹,心中惊骇难当,做梦也想不到扈三妹会忽然出手对付自己人,而被自己等人惊为天人地山士奇就这般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谁想要他地命,我就要谁的命!”扈三妹似乎在和祝彪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祝彪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扈三妹拨转马头,向武植驰去,武植眼睛余角已经看到那边地变动,心中很是吃了一惊,搞不清扈三妹为什么要杀死那绿袍将,莫非这厮以前惹过扈三妹?死得好,虽然自己夺了他的长矛,手臂和肋骨却是被他长矛倒钩划出数道伤口,不是一般的痛。 玉狮子在祝家庄步军中纵横驰骋,甚是轻松,加上武植利剑,本已接近庄门,武植没有催动玉狮子冲出去是因为弓手在几百步外已经拉好架势,自己一旦冲出步军围困,那必定是乱箭齐发,非把自己射成个筛子不可,正为难,扈三妹忽然向弓箭手冲去,口中清喝:“挡我者死!” 弓手一阵大乱,纷纷向两旁闪开,虽然他们也见到了扈三妹枪挑止,士奇,但一来山士奇进祝家庄不久,还未真正溶入祝家庄。成为庄客心里接受的祝家庄人,是以对他的死只是吃惊,却没什么悲愤之类的感觉。二来祝彪未下令,谁又敢放箭伤这位河北风头无两地扈无双?是以只有纷纷躲闪。武植见状大喜,一夹马腹。玉狮子却是早已蹿出,跟在了玉儿娇身后,武植的动作算是白费。 二马速度极快,祝彪刚刚咬牙喝道:“给我放箭!”可那边两骑早已跑到几百步外,弓箭射程已经不及了,祝彪呆了半晌。忽地大喊起来:“扈家庄!武家庄,欺人太甚!”这时候,那边祝龙匆匆骑马赶来,嘴里还叫道:“三弟!可抓到武大?” 祝彪黯然摇头,祝龙弛到祝彪身边,讶然道:“怎会叫他跑了?” 祝彪咬牙把方才事情经过讲述一遍,祝龙更是吃惊:“扈三妹?她怎会帮武大?咱两庄可是结盟不久。墨迹未干呢!” 祝彪恨恨道:“我又如何知道?!” 祝龙微一沉吟:“还是需请父亲作主!” 祝彪默默点头。 祝家庄几里外的黄土大道上,武植和扈三妹并骑而行,沉寂好久后,扈三妹叹气道:“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拼命!” 武植笑笑,“你为什么杀掉那绿袍老怪?” “绿袍老怪?”扈三妹微微诧异,转而知道武植说的是哪个,淡淡道:“因为你!” 武植好玄没从马上栽下去。抓紧玉狮子马鬃,回头看向扈三妹。 扈三妹直视武植。清洌的双目看得武植一阵心慌。尴尬笑笑,“那可多谢你了。” 扈三妹摇摇头。忽对武植道:“伤口还在流血,包扎一下吧。” 武植看看左臂和肋间地伤口,虽不甚深,却是火辣辣的疼,顺手把自己布衫撕下几条布条,把伤口紧紧绑好。 扈三妹等武植忙碌完,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武植笑道:“当然是跑路,杀了人嘛,冉自然要躲起来!” “跑路?” “就是潜逃,隐藏。你也杀了人,要不要和我一起跑路?”武植含笑看向扈三妹。 扈三妹微微一笑:“你会逃跑?我不信。” 武植叹口气:“世上的事谁又能说清?” 此时夕阳斜照,已是黄昏时分,二人信马由缰,奔驰在黄土大道上,黄沙,黄日,路边黄色的枯草,勾勒出一副暖暖的图画。 扈三妹这一会儿功夫怕是比几年露出的笑容还要多,武植和她相处时日不多,自没发现扈三妹地反常。扈三妹对自己的心境却已然明了,今日和武植分手后,本来奔向扈家庄的她忽觉有些担心,鬼使神差的拨转马头,跑向了祝家庄,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去瞧瞧。 看到长矛从武植身上透体而出的一刹那,扈三妹芳心一痛,眼前又闪现出当日自己一剑刺穿武植心口的画面,那倔强骄傲地青年,苍白的面容,锐利的目光,冰冷的喝斥,可是从那一刻,似乎这青年的身影就深深印刻在扈三妹心中,挥之不去。 此时再见武植被刺穿之一幕,扈三妹猛地醒悟,原来……自己是再也忘不掉他了。既然心事已明,扈三妹再不犹豫,自然要助心上人全力出困,她是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女孩,不会矫揉做作,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要遮遮掩掩? 玉儿娇和玉狮子靠得很近,不时轻嘶几声,似乎也在聊天,看着旁边的武植,扈三妹心中说不出的甜蜜,这就是和喜欢地人在一起漫步的感觉么? “扈姑娘,咱们该分手了。”良久后武植忽然说话。 扈三妹抬眼看去,原来已到武家庄不远处,点点头:“我走了!” “记住我说地话,谁想要你地命,我就要他的命!”随着一声轻笑,白影如飞而去。 武植愕然,扈三妹枪挑山士奇时离他尚远,武植自然没听到扈三妹地“爱情宣言”,此时乍闻“噩耗”,武植大大吃了一惊。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扈三妹的意思,不是吧?这样骄傲的女孩子也会对自己倾心?我难道成了情圣级帅哥? 百思不得其解地武植慢悠悠向武家庄驰去,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这也是男人的劣根吧。恨不得全世界的漂亮女人都喜欢自己。 庄门处乡兵见到武植,慌忙过来见礼,虽然责怪庄主老爷怎么这般狼狈,却谁也不敢多问,武植微一点头,疾驰入庄。赶紧找林冲吩咐对策才先。 斩了祝虎,祝家庄定然不会罢休,更不会乖乖离开真定,此时也不是搬出自己王爷身份的时候,若祝家庄得知自己身份,多半会暂时隐忍退避。但隐在暗处的敌人才更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觅得机会跑出来狠狠咬自己一口。再说现在报出身份,贵王闯入祝家庄杀人逞凶,更会授人以柄。是以还是乖乖用武大地身份和祝家庄周旋,把祝家父子炮制的不能翻身才好。 祝家庄有两种报复的可能,一是大举进犯武家庄,但不论兵力装备,还是庄子防御。如今的武家庄都不是祝家庄可以抗衡的,是以这种可能不大。除非祝彪那种头脑发热的人物做了庄主才有可能。不过自己也需吩咐林冲严密戒备才是。另外肃清武家庄里地奸细也迫在眉睫。 祝家庄第二种报复就是去真定府喊冤,利用官家力量对付自己。十九祝家庄会采用此策,自己也刚好见识下祝家庄在真定府有多大势力。 当然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报复,暗地里还不知道祝家庄会耍什么阴谋诡计,这些日子却要小心提防了。 进入武家大院,旁边下人过来接马,武植示意不用,拍拍玉狮子马背,任它自己去玩耍,回内室换衣洗漱,又匆匆吃了些饭食,从早上滴米未进,武植可是饿坏了。 等来到客厅时。林冲已经等候多时,见礼后林冲第一句话就是:“好一匹神驹,正配王爷。“他进院子时就见到了悠哉闲逛的玉狮子。 武植一笑:“林教头,这段日子怕是有得你忙了!” 林冲一愕,喜道:“王爷要伐辽?” 武植好笑的看他一眼,虽然在武家庄兢兢业业的做枪棒教头,但心由j气甘寂寞,“若是伐辽本王定点你做先锋!”” 林冲翻身拜倒:“谢王爷!”这一拜分明就把武植的话当作谕令了,虽比不上圣上地金口玉言,却也是贵王谕令,不容儿戏。 武植笑笑,林冲也会耍小花样了。也不多说,却是把自己独闯祝家庄的事情从头讲述了一遍,林冲听得连连皱眉,又不敢埋怨王爷,心中只说,王爷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武植笑笑:“只许你们拼命,就不许本王冒险?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林冲苦笑,转而却是一愣,“王爷也知道田登的事情?” 武植奇道:“田登是谁?” 林冲道:“田登乃是邢州知州,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若王爷不知,又怎知民间流传的笑话。” 武植“啊”了一声,这才明白,敢情自己遇到这典故的始作俑者了,邢州?也在河北,有时间倒要调理调理这田知州。 二人又聊几句,林冲匆匆赶去布置防御,武植又回书房写了两封书信,这才起身出了武家大院,向大牛的小四合院而去,四合院立武家大院不远,新婚前院墙房屋被粉饰一新,院门上大大地红喜字还未揭下,谁又想得到新婚不久的大牛会遭飞来横祸? 院门前站几名侍卫,见到武植急忙过来见礼,武植摆摆手,把自己写地信交给一名侍卫,命他赶回大名府,那信是写给石秀和穆弘地。从武家庄到大名府几百里,没有玉狮子这等神驹需一日才能赶到。 进了院子,竹儿飞快的跑了过来,欣喜地道:“老爷,您来了!” 武植叹口气,竹儿虽然见到自己开心,却掩不住双眉间的忧愁,面目更见清瘦。看来这段日子小丫头愁坏了,“大牛怎么样了?” 竹儿眼圈一红:“还是老样子。” 武植道:“带我进去瞧瞧!” 竹儿温顺点点头,在前面走了几步,忽而回头道:“老爷,您别怪春花姐。她也是为了我哥的病。” 武植道:“恩,我不怪她。” 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竹儿,若是你会怎么做?恩,就说这次若是祝虎的信送到你地手上,你会怎么做?” 竹儿想也不想:“自然是告诉老爷了,请老爷拿主意!” 武植笑道:“若是我不在呢?” 竹儿道:“那竹儿就等老爷回来。”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若事情等不得呢?就需你自己拿主意!” 竹儿一下苦了脸。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那多半竹儿也会去的,不过要带上侍卫大哥!” 武植点点头,一挑门帘,率先进了屋子,屋内草药味甚浓,大牛紧闭双目躺在**。脸色蜡黄,和以前生龙活虎的汉子判若两人。床边的火炉上,一口沙獾煮得沸腾,升起淡淡药气。 春花正握着大牛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大牛地脸呆呆出神,听到脚步声,春花回头见是武植,急忙起身。脸色很是不自然,“老爷……” 武植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如竹儿呢?” 春花低头不语。 “竹儿不是小孩子了。”背后传来竹儿怯怯的声音。 武植好笑的看她一眼。回头看向大牛:“病情总是反复?大夫呢?” 听武植问起大牛的病情,竹儿马上愁容满面:“大夫去抓药了,下人抓地药不好用,竹儿今早就自作主张,请大夫去真定府抓药。” 武植一听就知道定是那大夫医治不好大牛,只好找出诸多借口,怪抓的药不对云云,竹儿却是不懂,以为大夫此言非虚,就开口请他去抓药,大夫也推辞不得,只有乖乖去了。 “老爷,您能不能去祝家庄走一遭,请他们拿出药方!”春花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道。 武植一愕,心说去祝家庄?现在再去祝家庄别说药方,就是小命也要交待在那里。 “老爷!春花求您了!”春花忽然双膝跪倒,落泪求告。 “春花姐,你别难为老爷!”竹儿走过去想拉起春花。 “老爷,老爷,你就知道老爷,老爷低一次头怎么了?难道还比你哥的命重要?”春花甩开竹儿的手,哭着喊了起来。 竹儿小脸儿一下煞白,颤声道:“春花姐,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春花大概是这些日子苦的极了,加上白日被祝虎羞辱惊吓,一腔怨气发泄不出,此时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你就知道你家老爷,哪还记得你这个穷哥!我早和你说你带来的大夫不管用,你就是不信,看看你哥地病,怎么就好不起来?” “春花姐……我……我怎么又不想我哥好了……可是老爷来了,老爷……老爷有老爷的办法……要……要我们多嘴干嘛……什么事……也,也难不住老爷的……”竹儿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滚滚而下。 武植皱起眉头,伸手把竹儿拉过,冷冷对春花道:“你先下去吧,今日念在你救夫心切,我也不来怪你,回去仔细想过,若明日你再转不过弯儿别怪我不认得你是哪个人物!”后面的话已经声色俱厉,把春花喊得一呆,外面侍卫听得武植呼喝,赶紧进来,把春花领了出去。 “老爷,您别怪春花姐……”竹儿哽咽的说话,手拉着武植衣角,生怕武植迁怒春花。 武植叹口气,看着竹儿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一痛,这些日子苦了这丫头了,春花虽比竹儿大了几岁,看起来却是脾气毛躁,一遇到事就乱了方寸,反倒是竹儿跟在自己身边东奔西走,涨了不少见识,看情形大牛的病却是全赖竹儿操持了。 坐在床边,把竹儿拉进怀里。竹儿脸一红,却如乖巧地小猫一般,伏在武植怀里,不敢稍动。 “竹儿你就放心吧,老爷保大牛无事!”其实武植早就盘算好。安道全这几日也该到了,本是为穆弘老母而来,如今却来得正是时候,大牛的病情说不得要麻烦他了,什么密制毒药,又不是写武侠小说。难道还有“三尸脑神丹”啊? 竹儿点点头,愁容尽去:“有老爷在,竹儿安心地很!”在竹儿心里,老爷说地就是对的,既然老爷说哥哥无事,那哥哥定然就无事了。老爷说地话从没有做不到的。 “大牛自从病倒后可有外人接近?”武植忽地想起一事,既然没有什么神奇地毒药解药,那听春花说,大夫来了后,大牛本已慢慢好转的,又怎会突然发作?多半就是途中又有内奸捣鬼。 竹儿回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没有,自从竹儿来后。有侍卫大哥在,外人不敢靠近的。” 武植不死心:“那大牛后来可曾吃过什么外来的东西?” 竹儿道:“竹儿不大清楚。那天哥哥病情好转后。春花姐似乎是喂哥哥吃了一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外来的。” 武植微微点头。好像问题就出在春花身上啊,明日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盘问吧。 竹儿得武植承诺,多日来担惊受怕的心神松弛下来,靠在武植温暖地胸膛上,竹儿心中说不出的甜蜜羞涩,听着武植沉稳有力的心跳,竹儿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武植回过神再想和竹儿说话时,却见竹儿小巧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蜷成一团,小脸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却是睡的熟了。 武植一笑,一手揽住竹儿后背,一手抄住竹儿膝弯抱起,走出屋子问侍卫道:“竹儿住哪间房?” 旁边侍卫急忙引路,来到东厢房,为贵王开门,挑起门帘,等武植进屋把门帘落下,轻轻把门带起。武植一皱眉,这些家伙,难道还以为自己动了什么色心不成? 内屋中,摆设十分简朴,梳妆台前一把木椅,靠窗处是张木板床,铺上了孱厚的锦被,想来是为竹儿特意铺地。 武植走到床前,把竹儿轻轻放下,此时刚刚入秋,天气不冷,武植拉过**一张小薄被给竹儿盖好,心中却是一笑,小竹儿盖小被子,嘿嘿,有意思。 起身向外走,不小心踢倒了木椅,嘎吱一响,武植无奈的把木椅扶起,回头看,竹儿果然睁开了眼睛,“老爷!啊,竹儿竟睡着了,该死,该死。”竹儿忙不迭起身,武植笑道:“睡吧,我也该走了!” 竹儿道:“老爷去哪里?” 武植道:“当然是回府了。”不过这才想起自己在武家庄,那武家大院里自己也不识得几个人,寝室更是空荡荡,想起来忒也无聊。 竹儿一笑:“老爷就在这儿睡吧,竹儿睡外屋。” 武植道:“这怎么成?外屋床都没有。” 竹儿道:“我去找侍卫大哥拿一张过来就好。” 武植来此已久,自然知道贴身侍女都是这般伺候主人,有里外屋睡的,也有隔张屏风睡的,当然也有侍寝的。对竹儿的提议也不觉突兀,不过竹儿自跟了自己还真未如同贴身侍女那般和自己同屋而眠过。当下笑道:“还是算了,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就好,空房还有吧?” 竹儿虽然微觉失望,还是温顺的点点头,“还有,我这就叫侍卫大哥去收拾,老爷先歇息一会儿。”说着转身出屋,自去找侍卫忙活。 武植今天先是驯马,又紧接着和祝家庄一场恶斗,还真是又乏又累,在木椅上坐了一会儿,硬梆梆的十分难受,伸手把无金剑从背后抽出置于桌上,自去竹儿地**一躺,软绵绵的大床,更有阵阵清香,好不舒服。 武植惬意地哼起小曲,自己这贵王地日子真是美到家了,想刺激的时候去打打杀杀,又无后患,想休息时美女服侍,更有侍卫环伺。可以安心享受,不必担心冷不丁蹿出个仇人,唉,真是神仙般地日子啊。若在想办法把蔡京搞下来,灭了四边蛮夷。那自己就更可以安心享受了。 若是有足够军力护持,又不会出现大奸大恶的人物捣鬼,以大宋在政治经济上这般开明地决策制度,也不知道会走出怎样有华夏特色的超级大国之路呢,是君主制资本主义帝国?还是商人主导的君主立宪制帝国呢?或是不同于后世任何一种政体的超级大国?不过那就是后世人做的了,也不需自己操心。 武植正在胡思乱想。一阵轻盈地脚步声,竹儿进了屋,见到武植躺在自己**,竹儿开心的一笑,走过来坐到床边:“老爷,哥哥的病情稳住了。” 武植点点头。祝家庄还指望通过大牛控制自己身边的人,自不会轻易害死,虽不好治愈,稳定病情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放心吧,过几日有位神医来河北,到时请他医治大牛,保证手到病除。” 竹儿点点小脑袋:“竹儿当然放心了。” “老爷,竹儿给你推拿去去乏吧。”见武植似乎有些疲累。竹儿提议道。 武植身子却真是又酸又痛,想起竹儿的手艺。也是一阵心痒。笑道:“好啊!我今天还真有些累!” 竹儿听武植答应,欢喜地不行。过来帮武植除去鞋袜,虽然竹儿是武植名义上的贴身侍女,却也不过是为他端水送茶之类的,真正侍女该做的活儿却没做过几样,虽然竹儿动作甚是自然,心中却是犹如鹿撞,武植也微有尴尬。 “老爷还需除去外衣才舒服!”为武植除去鞋袜后,竹儿红着脸道,说完伸手帮武植宽衣解带。 武植笑道:“今天竹儿说了算,让我看看你手艺如何?” “老爷又受伤了?”竹儿眼圈一红,武植外衣即去,竹儿自然看到了武植臂上和肋间包扎的衣物。 武植笑道:“没事,小伤口,就算你按到都不痛!“倒也不是虚言,伤口不深,疼痛的时刻却是过去了。 竹儿微微摇头:“竹儿会小心的。” 除去外衣,武植只穿一身白色贴身汗衫,懒洋洋趴在**,双手拿过枕头抱住,恩,很久没享受过按摩滋味了,江南时竹儿不过帮自己按摩肩部,如今大概是全身按摩吧?不知道和后世有什么差异,不过没有橄榄油和各种精油,单凭手法按摩,自然不如后世舒服吧。 竹儿不用和武植面对,立时自然了许多,把绣花鞋除去,上床跪在武植身旁,伸出小手,开始帮武植按摩,开始是武植的双臂,大手,当竹儿小手扣住武植大手用力摩擦武植手心时,武植心中一阵荡溢,把头埋在枕头里也不出声,心中暗叹,什么时代地按摩都能引诱男人犯罪啊。 正胡思乱想间,忽觉腰上一沉,一阵柔腻至极又微微有些硌的感觉从腰间传来,偷偷回头望去,竹儿背对自己,坐在了自己腰上,翘臀慢慢滑动,武植吓了一跳,这?宋朝就有这种按摩姿势了?不过却是蛮舒服的,接着大腿被竹儿的小手抓紧,用力按揉起来。武植再次把头埋入枕头,享受着温柔滋味。 武植看不到竹儿表情,此时地竹儿却是脸如火烧,刚刚坐在武植身上时,心脏简直都停止了跳动,不过想起杏儿姐姐教自己按摩时说越是那羞人的姿势,老爷才会越舒服,想起老爷对自己的好,竹儿就什么都不怕了,羞人就羞人吧,只要能伺候得老爷舒服,竹儿别的全不在乎,自己平日里什么忙也帮不上老爷,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老爷伺候好,伺候舒服,那竹儿就心满意足了。 随着竹儿小手不断移向武植大腿根的内侧,武植不可避免的起了生理反应,心中这个窘迫啊,武植啊武植,枉你还一再和金莲说什么把竹儿当作妹妹,怎么人家小丫头稍一碰碰,就变色狼了?想叫竹儿停下,终究还是不舍得,太舒服了,感觉有一世纪没有享受过按摩滋味了。 心中叹气,忍不住再次偷偷抬起头,入眼处是雪白的罗袜,这才发现竹儿秀气的小脚一边一只,就在自己头的两侧,脚跟在上,脚趾蹬在**,小脚弯成个极好看的曲线,随着竹儿的动作,那双小脚也前后动个不停。 武植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小美人罗袜图,忽然身子一僵,却是竹儿那双小手已经开始按揉起武植的臀部,被那双小手用力抓捏放松,武植心儿飘飘荡荡,忍不住伸出双手,各自抓住了竹儿的一只小脚,入手滑腻,隔着罗袜把玩,有种说不出的绮旎感觉。 这次轮到竹儿身子猛地一僵,却又若无其事的帮武植按摩起来。 武植把玩着竹儿的小脚,笑道:“竹儿你的脚倒生得漂亮。”武植在这一剂已然完全放松,既然真如金莲所说,竹儿早晚也要进门,自己又何必太过矫情? 竹儿做梦没想到庄主老爷会和自己调笑,“啊”一声惊呼,差点从武植背上摔下,武植一阵好笑:“慌什么?” 竹儿低声道:“请老爷转身,该帮老爷推拿胸口了。 竹儿轻轻起身。武植无奈的放开竹儿小脚,“小丫头是不想我碰你吧?”说着话把身子转过来平躺。 竹儿急急的道:“没,没,竹儿不是这意思,这就给老爷摸!”小脚急忙伸到武植手旁边,武植好笑的拨开:“逗你呢,好好按你的吧。” 竹儿松口气,抬眼却见武植下身处高高支起的帐篷,脸上再次通红,却没说话,坐在武植身旁帮武植按揉起胸膛,武植微闭双目享受。 过了一阵,武植腹上微微一沉,正是竹儿又以方才的姿势坐在武植腹部,竹儿身子很轻,武植感觉不到一丝压迫感,只有和竹儿臀部摩擦带来的舒适。 武植笑笑,忍不住又伸手拉过竹儿小脚把玩,觉得有些不过瘾,伸手把竹儿罗袜除去,露出里面灵巧秀气的小脚丫,武植握住竹儿滑腻的脚背,五指伸入竹儿脚趾缝,竹儿本就痒,再被武植这样一弄,奇痒难当,“咯”一声轻笑,正按摩武植腿部的小手一下滑脱,慌乱中抓在了武植命根上。 武植一阵热血上涌之际,竹儿已经急急道:“老爷,没抓痛您吧?”声音大是惶急。 武植忍下把竹儿拉入怀中的冲动,“不痛。” 竹儿轻声道:“老爷这样子竹儿就没办法给您推拿了。” 武植见竹儿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心下一阵好笑,心说教你推拿的师傅没告诉你这按摩的目的吗?如今目的达到了你这小丫头却一副受了欺负的表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不说破,笑道:“好吧,那我老老实实的!” 竹儿再不敢坐到武植身上,而是半跪在武植身旁,帮武植推拿,武植被她小手捏得全身酥软,心中叹息,比后世推油还要过瘾啊。 正感慨呢,竹儿忽然骑坐在他双腿上,小手在他大腿上游走,武植知道这是收官阶段了,闭起眼睛享受。 竹儿双手揉捏着武植腿上肌肤,一寸一寸的向上移动,渐渐到了武植命根两旁的大腿内侧,虽然绝不触碰武植命根,但那撩人的感觉更加难熬。武植忍不住伸出手拉住竹儿足踝,沿足踝向上伸入竹儿浅绿色裤脚,轻轻抚摸竹儿小腿,那柔滑细腻的手感令武植一阵赞叹。 竹儿红着脸,任武植抚摸,双手忽然用力按在武植紧贴命根的大腿两侧耻骨上,用足力气死死按住,过了好半天猛的放开,跳下床,鞋子都不穿,顺手拾起来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武植被竹儿最后这一招搞得气血怒张,忍不住呻吟出声,等睁开眼睛,竹儿却已经踪影不见,武植忍不住哑然失笑。 第三十三章 三杀祝家庄(三) 扈家庄客厅,灯笼高悬,明亮异常。 扈太公坐在主座,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扈成和扈三妹坐于下首,扈成眉头紧锁,不时瞟扈三妹几眼。 扈三妹手里捧着一盏翠绿精巧的茶杯,白玉般小手和碧绿茶杯相映成趣,轻轻吹动飘在杯口的茶末,状甚悠闲,一幅活生生的美女品茶图。 扈太公叹息几声,终于忍不住问道:“无双,能否告知为父,你为何要杀祝家的人?” 扈三妹道:“为了武大。” 四字一出,扈太公和扈成同时惊呼:“什么?” 扈三妹微微皱眉,抬眼看向扈太公:“爹爹以后还是莫与武家庄为难才好。” 扈太公满脸惊异,“无双,你这又是为何?怎会有了回护武家庄的念头?莫忘了你哥哥是怎样被武大欺负?更莫忘了咱扈家历代先祖的遗训!” 扈成更是满脸愤怒:“妹妹!你莫不是猪油蒙……”话没说完,扈太公眼睛一瞪:“闭嘴!” 扈成不情不愿的收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扈三妹吟口茶,淡淡道:“爹爹此言差矣,先祖的遗愿是振兴扈家庄,却不是吞并武家庄吧?至于哥哥被欺负,三妹如今想想,怕是哥哥的不是,武大不会随意欺负人。” 扈成大怒,腾的从椅子上站起大声喊道:“武大武大!你处处回护武大!到底何意?莫不是你看上那小子了?” 扈太公勃然大怒:“你个不肖子给我住悦!” 扈三妹点点头:“哥哥这句话说的却是没错!” 扈太公和扈成顿时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足能塞进鸡蛋,久久说不出话。 扈三妹把茶杯放于桌上,起身道:“我回房了。” 扈太公这才回过神,怒叫道:“无双。站住!” 扈三妹回过头。对扈太公的怒喝毫不在意,还是那副清淡的神情,静静等扈太公说话。 扈太公默视她半晌,终于还是叹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和他不过数面之缘。怎会对他动心?” 扈三妹摇摇头:“世上的事谁又能说清呢?”说完却是一笑,不知不觉把他地话语也学来了。 扈太公知道女儿脾气,不是自己几句话就可以劝动地,叹口气:“那你是铁心要嫁他了?” 扈三妹笑笑:“嫁他?这个我却是没想过,他已经有夫人了。” 扈太公惊得膛目结舌:“那……那你想怎样?”扈成更是怒道:“夫人?他都不知道有几房妾侍了!嫁过去做第十几房小妾?”想起眉目如画的竹儿,扈成越发恼怒。 扈三妹“哦?”了一声:“原来他有妾侍的,嫁过去做妾侍也很好啊。”说着话转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娘亲。” 扈太公和扈成看着她地背影,互相对望一眼,都是摇头叹气,对女儿(妹妹)的心思真是猜不透。父子俩避开这个话题,开始商议如何向祝家庄交代。 “老爷!该起床了!”竹儿脆生生的唤声把武植从春梦中惊醒,睡在香喷喷地锦被里,昨日一晚武植似乎美梦连连,睡梦中,金莲,七巧和自己大被而眠,极尽癫狂,正得意时。怀中二女忽又化做竹儿和……玄静。正惊异间,竹儿已把他唤醒。 武植睁开眼。竹儿虽然羞涩,还是过来拿起床头所挂长衣,准备帮武植更衣。 武植一阵尴尬,方才睡梦中竹儿一脸娇态躺在武植怀里,令他怦然心动,忽而醒来就见到自己的春梦对象,总有些不自然,再想起昨晚的绮旎,武植忽又心头一热。 “老爷……”竹儿虽未经人事,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武植目光有些不对,不由得把头低了下来。 武植一笑,正想起身,忽觉大腿上凉飕飕的,伸手摸去,一片湿滑,昨夜却是梦遗了,想想也难怪,昨日被竹儿挑逗得欲火焚身,又无处发泄,不梦遗才怪。 竹儿过来欲为武植揭开薄被,武植急忙拦下,这可不能被小丫头看见,要不然自己这老爷也忒丢人了,“竹儿,去为老爷取一套新内衣,老爷的内衣有些脏了。” 竹儿讶然道:“老爷的内衣昨日刚刚换过啊?”说是这般说,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吩咐跟随来的宫娥去武家大院为王爷拿新衣服。 换好新衣,在竹儿服侍下洗漱,用过早点,又去大牛房里看了看大牛,吩咐竹儿留下来照看哥哥,自己溜溜达达出了院子。 武家庄里,扛着农具的佃农三三两两的向村外赶去,嘴里大都谈论着地里地收成,邻家的糗事,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武植心里叹口气,若是能远离杀戮,这里倒真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可惜啊,眼看就到秋收时节,不知道辽人这次会派出多少人马扫秋风,宗泽初到边境,第一次考验就在眼前。至于武家庄目下更是与祝家庄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也不知祝家庄会想出什么恶毒法子来对付武家庄,对付自己。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沿武家庄宽敞的青石道向演武场走去,佃农们见到武植都恭敬立定向武植问好,武植微笑回应。 演武场再不是旧时模样,武家庄早把以前的围墙扒掉,新庄子足有否屯四个大小,外围也留出大片工几,以备日后迁徙来的佃农定居,而新的演武场比原来大弘,”足可容纳千人一起操练。 武植赶到演武场时,几百名庄客正自分作两队演练,庄客或是自己投奔,或是招募而来。不事生产。每日只管操练武技,乃是乡兵主力。 这些庄客各个彪悍,但毕竟不是军卒。是以大多擅于单打独斗,排战阵反而不如军中老兵,打个比方。若单打独斗,或许一名庄客可以弄翻三四名禁军士兵,但若战阵厮杀,千名庄客是必定不敌千名禁军的。是以林冲操练地就是他们战阵之纯熟配合。 武植在旁看了半晌,林冲才匆匆赶到,从昨日晚上林冲就布置防御,又派出精干庄客盯紧那些早就被怀疑地新进佃农,方才林冲更是亲自巡视四门处有无疏漏。 “王爷怎不使人换我一声?”林冲见礼后说道。 武植一笑:“这些庄客侧似模似样了,林教头果然好本事。” 听武植称赞,林冲红润地脸上更添喜色。急忙道:“王爷过誉了!林冲不敢当!” 武植又问道:“庄子里地步人甲,神臂弩可有损害?”也经历了几次大战,必定损失军备。如今眼看秋收在即,有那损害的想办法从禁军中换出才好。 林冲道:“前些日子王爷又拨来步人甲和神臂弩各三百件,如今庄子里步人甲五百六十七具,损坏三十三具,神臂弩六百完好,重矛六百,微有损害已自行修好。轻装步兵甲和各种兵器也足够乡兵使用。” 武植大是欣慰。几场战斗下来,想不到只损失了这点儿军备。林冲不失为大将之才。 听林冲说起重矛被修补好,武植忽地恕杠仁人心忍不住柏横自己肆头,怎么把这人忘了,当下转头对林冲道:“京城里有位铁函叫汤隆六手艺精湛,回头你给鲁成写封书信,令他牺绕位诲蚓鼻擞来武家拖二册造兵器、修补铠甲他最在行!恩,还有我曾令江南王进寻觅上好陨铁,不过眼见是不好寻啊,本想用上好陨铁为我一位兄弟打造双板斧,想想还是算了,等汤隆到了,着他选上好精铁打造就是。” 林冲一一记下。 武植又道:“稍后你再遣人盘问下春花,恩,找熟人去问,大牛好转地那些日子她与谁接触过,有没人送她一些吃食,剩下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林冲明白武植的意思,默默点头。 武植琢磨了一会儿,又在林冲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摆摆手,示意林冲去做事,林冲匆匆而去,却留下了几名庄客在武植身边随侍。 武植就这样在自己庄子里东转悠,西游荡,看着庄子一年来翻天覆地地变化,心中甚是喜慰,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成长,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充斥在胸间。 “当……当……当”村里的警钟忽然响起,武植一愣,祝家庄还真敢上门挑衅不成? “走,去庄前看看!”武植当先行出,几名庄客紧随其后。钟声是从南庄门传来,武植几人离之不远,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庄头,离老远,就听南门处一片嘈杂,不时还有阵阵马嘶。 行到近前,就见南门处整整齐齐排列了几百庄客,皆是重甲在身,把南门堵得严严实实,透过庄客缝隙,可见南门外百余骑军,乃是大宋骑兵,最前面一骑武将打扮,七星钢甲,外罩锦绣战袍,手中提一杆铁棒,看起来威风凛凛,就听他正大声喝道:“你等要造反不成?” 林冲却是一身布衣,也不骑马,站在庄前不慌不忙道:“郝将军此言差矣,敝庄军备只为对抗辽人,又岂能谈得上一个反字?” 那郝姓将军怒道:“即如此,为何阻挠本官办差?” 林冲皱起眉头:“郝将军!敝庄庄子虽小,却是格守法纪,更有数次退辽之功,大名府留守司屡屡下公文表彰,合庄无不以为大宋尽死为荣,如今秋收在即,正是辽人铁骑出动之时,郝将军一不事先通报,二不命人知会,纵马闯庄,伤我庄客,又怎能怪我等以为辽人偷袭呢?” 郝姓将军被林冲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转而道:“就算如此,如今你等已知我身份,还不速速退去?莫非真要抗拒天兵不成?” 林冲道:“将军请稍候,我已派人知会敝庄庄主。一切自有庄主决断” 郝姓将军怒道:“我抓的就是武家庄庄主。他又能决断什么?” 听到这里,武植已经把事情大概弄清了,肯定是祝家庄把自己闯庄斩人的事情报上真定府。真定府遣人来拿自己,因为武家庄有乡兵镇守,未防意外。这才派出军卒,而不是寻常衙役拿人。 看了看这郝姓将军,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正想走出去,背后忽有人唤道:“老爷,小的可算找到你了……” 回头是一名布衣庄客,给武植施礼后道:“是林教头遣小人去给老爷送讯的,找了一圈儿。总算把老爷找到了。” 武植刚好和他问个清楚明白:“这些是真定府来人?” 庄客回道:“是,此人乃是真定府兵马副总管郝思文,带军士来拿老爷。” 武植恍然,怪不得觉得他面熟,河北各州府地兵马副总管点将时那是都见过了,只是那日将领甚多,自己自然不可能记得清楚,但这厮却绝对会把自己相貌牢牢记住地。当下微眺尖,从重甲乡兵队列中缓步而出。 那边郝思文和林冲却是越说越僵。郝思文执意要带人进庄子拿人。林冲就是不肯相让,郝思文心下大怒。他乃是真定兵马副总管,除去真定知府那兵马都总管,算是真定军中第一号人物,和祝家相交多年,祝家每年送他银钱无数,而祝家庄军备也多由他提供,可以说郝思文乃是祝家庄在真定最坚实地靠山了,昨日祝家三公子祝彪忽然深夜登门,言道武家庄庄主闯庄杀人,把祝家二公子祝虎和枪棒教师山士奇杀害,请郝思文主持公道。 郝思文却是听得呆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北境三庄屡屡抵抗辽兵,也是真定军中茶余饭后谈资,武家庄最近声名鹊起,数次击退辽人,耗大笔银钱修缕防御,更不知怎地和大名府禁军拉上关系,两次得禁军武备,从种种迹象看,这武家庄庄主都不是普通人,定是位背景深厚地人物,像这般人物怎会忽然闯入祝家庄杀人? 想来想去,定是祝家庄和武家庄起了争执,争斗中祝虎和那教头被武家庄所杀,祝家庄就把罪名一股脑推到了武家庄庄主头上。但不信是不信,自己却势必要帮祝家出头的,看武家庄庄主也有些门路,想扳倒怕不容易,仅凭祝家证据却是不够份量,既然自己出头那就不怕把武家庄得罪到底,当下和祝彪言明,把自己也列入了人证之中,有自己这真定府兵马副总管做人证,罪名定可坐实。 郝思文又想起蒋知府似乎酷爱银钱,于是又指点祝彪连夜去打通蒋知府门路,当夜祝彪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银钱,总之回来和郝思文言道事情已办利落。果然第二日,蒋知府就发来公文,令自己派出军士去武家庄拿人,郝思文也不派别人,亲自披挂整齐,点了百名马军,直奔武家庄。 不想一到武家庄就被对方庄客拦下,言语中也不怎么客气,郝思文大怒,一铁棒就把其中一名庄客砸翻,其余庄客马上鸣钟示警,几百名重甲士兵不多时就赶来,把自己等人牢牢挡住,若是硬闯,自己这百名轻骑那是送死无疑,好不容易等对方出来名管事的教头,却是和自己东拉西扯,就是不答应放自己等人进庄。 郝思文愈来愈怒,忍不住仰天冷笑起来:“林教头,你逊武家庄真就全然不把律法放进眼里吗?今日本将定要闯一闯!看你们这乡下杂兵还真敢伤了我不成?!哼哼……哼……啊?!”正冷笑地郝思文忽然惊叫起来,身子一个趔趄,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无它,看到了从重甲兵阵列中缓缓走出的武植。 他自然记得贵王相貌,此时忽见贵王从武家庄走出,郝思文一下惊呆了,全然忘了下马拜见。 “我乃武家庄庄主武大,郝总管见我何事?”武植朗声笑道。 郝思文被武植话音惊醒,急急的翻身下马,却见武植狠狠瞪了他一眼,郝思文猛的醒悟。想起贵王方才所说话语。那是不愿暴露身份了,急忙停下脚步,却是尴尬异常。手脚都不得劲。 武植笑笑:“走吧,我随你去真定府走上一遭。”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片碧绿柳叶,呜呜地吹了几声。半晌也无动静,武植一阵尴尬,还好四周众人大都不知道武植是在召唤“宝马”,只是感到莫名所以。 武植又狠狠吹了几下柳叶,还是没有动静,无奈回头吩咐林冲牵来一匹黑色骏马,心中诅咒着玉狮子,翻身上马,打马向南而去,郝思文却是愣了好半天。才急匆匆上马,率骑兵队赶了上去,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冷汗,心知说不定祝虎说得就是真地,没准就是贵王跑去祝家庄杀伤人命,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问题是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还是闷声发大财,再也不管不问祝家庄地事? 真定府大堂。祝彪见到从外而入地武植。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朴上去和武植拼个死活。但想起来之前父亲交代的话,强行忍了下来,祝龙去了盖州田虎处,真定府也只有交给祝彪,祝朝奉知道祝彪鲁莽,来之前好好嘱咐了他一番,一切以大局为重,万不能轻率行事。 武大,今日就叫你知道我祝彪的手段。咬牙盯着武植,祝彪心中恨恨地想,此时堂上堂外可说俱是祝家人,蒋知府昨日收下祝彪所送一千贯,满口答应定把事情办的利落,加上有兵马副总管作人证,今日定能把武大打入死牢,到时看自己怎生去牢里折磨他。 还有武家庄,那些贱民自从武大来后,对祝家庄就再不像以前那般恭恭敬敬了,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武大既然垮台,看你们还蹦达什么?回去后定要去武家庄狠狠教训那帮贱民一番。让他们知道知道,武家庄永远是被祝家庄踩在脚下的泥土! “祝彪!你可是状告此人杀死你二哥祝虎和祝家庄枪棒教师山士奇?”蒋知府一拍案木,把祝彪从满腔恨意中惊醒。 “不错!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我家二哥!”祝彪指着武植咬牙切齿。 武植一脸莫名其妙:“我认识你么?你二哥又是谁?”说着话转头看向蒋知府:“大人,我冤枉啊!我昨日好端端喝了一日酒,怎会跑出去杀人?大人明鉴!” 妩彪怒道:“武大!少在那里装模做样!我告诉你!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法网!” 武植双手一摊:“我就是没杀过人,又怎怕你诬陷?” 祝彪气得牙痒痒地,却见蒋知府不怎么说话,此时也没空细想,转头道:“大人,可传小人的人证,真定府兵马副总管郝思文郝大人!”既然有郝思文作证,庄子里庄客的证词反而不再要紧,毕竟说服力和人家朝廷大员差之远矣。 蒋知府点头道:“恩,宣郝思文上堂。”自有衙役跑出去通传。 不多时,郝思文大步入堂,先给蒋知府见礼,接着面无表情立在一旁。 蒋知府道:“郝思文,今有祝家庄祝彪状告武家庄庄主武大行凶一案,有你为人证,可否属实?” 郝思文道:“不错,我正是人证!” 祝彪哼哼一阵冷笑,看向武植,轻声道:“看我怎生折磨你之亲人!” 蒋知府道:“哦?那你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下官昨日整日和武大在一起吃酒,可证武大从未外出!”郝思文好整以暇的回道。 武植笑道:“大人你看如何?我说喝了一日酒,可曾胡言?” 祝彪却是彻底懵了,愕然道:“郝大哥?你说什么?” 郝思文叹口气:“祝兄弟,虽然咱交情深厚,但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不是?你也知道哥哥我最是见不得诬陷好人,对不住了!” 祝彪简直找不到东南西北,正懵神间,忽又听蒋知府道:“好一个祝彪,胡乱诬陷好人,更拉朝廷命官伪证!还贿赂官员!昨日偷偷送本官银钱千贯,妄图陷我于不义,本官权且收下就为今日治你之罪!,说着一拍案木,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把狂徒祝彪收监!改日再审!” 祝彪啊啊啊了几声,左看右看,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旁边衙役锁住他走出好远,祝彪方“啊……”的一声狂叫,然后晕死过去。 郝思文和蒋知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都是满腹疑问,不知对方为何忽然改了口径,蒋知府本来还在为怎么摆平郝思文费神,郝思文却是在想怎生想法子暗示蒋知府贵王的身份,谁知道对方都是突然换了口风,齐齐倒向了武植,是以二人欣慰之余也都疑惑不已。 一旁地武植却是清楚地很,他也没想到蒋知府竟然是以前阳谷的蒋知县,蒋知县靠山垮台,被调任到一处贫瘠之县,到任后真可说凄凄惨惨,平日地好友大都不见,那些阳谷地商人更没有一个饯行的,毕竟这个时代商业不怎么流通,大多数商人只在本地买卖,只管打理好自己的地方官就好,又哪会在乎调任的蒋知县。 蒋知县这才体验到世态炎凉滋味,可是没几天,武植却遣人送去了厚厚一份礼物和几百贯银钱,言道多谢蒋知县在任时的诸般照顾,武植亲笔写的书信更是把二人的友情上升到生死之交的境地。蒋知县当时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武大这人成,这才是患难见真情。 后来蒋知县靠山也就是蔡京岳丈东山再起,毕竟蔡京势大,虽赵佶盛怒下罢了其老泰山地开封府尹,但一年过去,赵佶什么火气也消了,有蔡京活动,老泰山自然高迁,蒋知县也跟着水涨船高,一系列活动后,竟被抬举成真定知府,也不能不说蒋知县在官场搏杀上确实有一套。 今日见到武植乃是被告,蒋知县第一次不再考虑银钱利益方面地干系,第一个念头就是怎生把武植保住,本来还怕郝思文这兵马副总管作梗,待见他突然翻供,蒋知县心下暗叹,武大还是和在阳谷一般,永远让人想不出他的后手。 武植对二人一笑:“谢二位大人秉公断案,只是庄子目下还有事急需料理,改日再来和二位大人叙话!” 郝思文惶恐地连道不敢,蒋知府微微一笑:“大官人自去就是。” 听着阳谷的老称谓,武植心中一暖,看了几眼蒋知府,转身行出大堂,解开拴在旁边木桩上的骏马,翻身上马而去。 田虎这些日子可说是诸事不顺,虽然月前得到一名顶尖好汉助阵,但自己手下莫名失陷在大名府,走动若干关系也打听不出所以然,正伤脑筋呢,祝家庄又传来消息,自己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山士奇莫名其妙被一个叫什么武大的土豪摘去了脑袋,差点把田虎气得吐血,说起来他对边境几个庄子不大瞧得起,毕竟除去顶尖几位人物剩下全是虾兵蟹将,佃农组成的乡兵又怎能和自己手下如狼似虎的好汉相提并论。 田虎和祝家庄结交却是为了能在辽宋边境寻到一处贩卖私货的通路,毕竟海上运输耗时耗力,不如陆路方便,不想事情还没一丝眉目倒折了一员骁将,怎令田虎不恼?祝家庄自不会说出山士奇乃扈三妹所杀,只把一切都算在了武植头上。 田虎气恼下把祝龙劈头盖脸臭骂一番,冷静下来后找来谋士乔道清,二人进密室商议良久,出来时田虎已经笑容满面,只对祝龙道:“祝大公子请回,武家庄自交与我料理!” 祝龙大喜,他可是知道田虎的本事,既然他答应对付武家庄,那武家庄就在劫难逃,当下笑着告辞而去。 望着祝龙离去的背影,田虎只是冷笑。 第三十四章 三杀祝家庄(四) 过几天,武家庄风平浪静,这几日里,石秀、穆弘、张顺和朱武带了大批侍卫赶到了武家庄,每日武植都会和朱武密议良久,风平浪静下的武家庄其实是暗流涌动,祝家庄的祝朝奉似乎亲自去了真定府,这几日都未回转,看来蒋知府不大卖他的情面,一时半会儿祝彪是保不出来了。 这一日,武植和朱武在庄子里闲逛,边欣赏庄园风光边谈起祝家庄,前几日又抓捕一名细作,就是盅惑春花的一名妇人,妇人已经供认,大牛的毒乃她所下,后来送春花“补药”,说大牛病体需要进补,那也是一种毒药,春花在她怂恿下喂大牛吃下,导致大牛病情反复。 那妇人乃是祝家庄在武家庄细作头领,已把祝家庄在武家庄细作会部招出,武植只派人把那些细作偷偷监视,并不惊动他们,又把妇人放回,命她继续和祝龙联络,再把详情回报于朱武。 谈到这名妇人,武植不禁问道:“祝龙近日可曾与她接触?” 朱武微微摇头,“怕是这些日子祝家庄为祝彪的事在伤脑筋吧。” 武植笑道:“祝龙是不会为祝彪伤神的,他该当日日在寻思怎么把咱武家庄踩在脚下,若找不回祝虎之死这场子,祝龙势必不会罢休的。”武植老早就把祝家三虎和祝朝奉的秉性打探清楚,对祝龙了解尤深,祝家三虎中,这厮最为虚伪狡诈。 朱武笑道:“看来王爷智珠在握了?” 武植嘿嘿一笑。什么智珠在握,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势力,双方天差地别,论武力,如今武家庄更是好手如云。说起知已知彼,祝家庄细作已被肃清,怎么算祝家庄也是以卵击石一般。只是怎么把祝家斩草除根倒颇费思量。 “花布!上等的花布!” “汴京胭脂!快来买啊!” 前方传来喧闹声,数十名农家妇人正围在几名货郎前讨价还价,武家庄佃农的日子越发富足,来此地货郎也渐渐多了起来。老远看去。这几名货郎的挑子里各种货品琳浪满目,物种倒也周金。 武植笑笑:“等明年的大生意做成,想必就有人来武家庄开店铺行商了。”他说的大生意指的是罂粟一事,仔细考虑过后,武植已经想出一两全其美之策,控制产量,作出神仙茶,只管供辽金上层人物享用,这样既流传不到民间。又可赚得大笔银钱,还可消弱对手国力,当然说起来容易。具体步骤还需到时候细细考量。此事极为机密,却也没同朱武说起,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朱武和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不同,这厮很有些心机,不真正折服他却不能把最机密之事告之。 朱武只知武植明年会有大生意,什么生意却不知晓,也不多问。笑道:“武家庄却要寸土寸金了。” 武植点点头。指指主大街两旁佃农人家,“到时在这里起一些商铺。这些人家却要贴补些银钱迁走。” 朱武愕然道:“为何要贴补他们银钱,只需另选地址安置就可。” 武植愣了下回过神,自己把他们当作后世拆迁户了?在这里却是每栋房屋都是自己地,想来是不用付“拆迁费“的,笑笑不语,慢慢向前行去。 经过那些货郎身边时武家庄妇人纷纷见礼,那些货郎听说这是武家庄庄主,更是殷勤的问好请安。 武植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过去随意翻了翻其中一名货郎的货物,笑笑:“好东西却是不少。” 那货郎咧嘴憨厚一笑,露出嘴里黑黑的牙齿:“老爷的庄子富足,小地自然要带好东西来卖,若是只挑粗布,岂不是会被人笑?” 武植点点头,转身走开,和朱武继续向前溜达,身后几名侍卫紧随。 走出十几步后,武植忽然问朱武:“先生为何不说话?” 朱武笑道:“王爷火眼金睛,又何需在下多言?” 武植笑笑:“原来如此,还以为先生以为武某善嫉,是以才掩盖锋芒呢。” 朱武一凛,贵王此人,看起来总是那般和颜悦色,但朱武总是感觉他那和蔼的面容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默默注视身遭的一切,朱武在武植面前很有种压迫感,是以这些日子朱武一直兢兢业业办好武植交代的事情,但自己却从不敢表现的太过突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为别的,若是贵王是庸主也还罢了,自己可以卖弄本事,没准儿尚能被倚为左膀右臂。但贵王此人精明干练,自己还是不要锋芒毕露的好,以免遭贵王猜忌。 此时武植正说中他的心事,朱武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道:“小人不敢。” 武植把话点到,也不再深言,笑笑道:“走吧。”当先向前走去,朱武愣了半晌,慌忙跟上。 夜,月黑风高。 武家大院前,忽然出现了几条狸猫似地黑影,借地势掩护,灵活的纵跳着,渐渐接近了武家大院那黑漆漆的大门。 离得尚远,几名黑影同时停下,显见其很有默契,其中一条黑影拿出一根圆圆地短管,放在嘴里,对准院门旁高悬的大红灯笼吹动几下,从短管中飞出几丝钢针,穿过灯笼纱罩正中烛火,“扑”一声,灯笼应声而灭,门前顿时一片漆黑。 武家大院中,高悬的灯笼也不时熄灭,有名仆人出来解手恰好见到,念叨一句:“今天的风好怪异!”打个冷战,又急忙跑回了房里,就怕有什么妖魔鬼怪到了。 武家大院后院。几大间瓦房前高悬着十几盏“气死风”灯笼,照耀的小院子亮堂堂地,忽然一阵风吹过,纱灯一盏盏慢慢熄灭,紧着,院中多了几条黑影。夜色正浓,黑影和夜色仿佛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几条黑影轮廓。 几条身影凑在一起,互相作了几个手势,蹑手蹑脚向中间最高大的瓦房摸了过去。眼见就到了瓦房近前,忽听一声锣响,院中突然升起几十盏大灯笼,院门,围墙,屋顶更是冒出百余条身影,手中各色兵器高举,俱是脸色森冷的看着院中那几名黑衣人。 陡逢巨变,黑衣人均吃了一惊。旋即镇定下来,其中看起来最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阵冷笑:“武家庄倒有几分本事!” “你们是祝家庄的人?”寝室门洞开,几名大汉簇拥着一紫衣年轻人走出房门。问话地正是那紫衣年轻人。 瘦小黑衣人上下打量紫袍人几眼,喋喋一阵怪笑:“你就是武大?” 紫衣人自然就是武植,白日时他就看出那几名货郎不对劲,眼神神色虽然扮得和普通货郎无异,但那满是老茧地手分明不是行商之人该有的,如果说这还情有可原,毕竟也许人家以前也是耕农,刚刚行商不久,手上自然有老茧。但货郎挑担里地货物却很有些丝绸,不该是到武家庄这种佃农聚集地来卖的。一般人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就算见到也不会深思。武植却是后世来人,电视小说中这样的桥段不少。当下就起了疑心。 不过武植也不惊动那几名货郎,武家庄为行商货郎方便,特意建起了几间房屋供其居住,武植只派人远远监视,却召集人手在武家大院布防,朱武又提议四门处也该加派人手,武植一想正是,自己就以为对方是“斩首行动,”也说不定今夜祝家庄要大举来袭呢,下午收到真定府蒋知府书信,言道祝朝奉请动许多士绅具保说情,蒋知县方到真正府不久,不能把人都得罪光,只有暂时把祝彪放回,还提醒武植多加小心。说不得这些货郎就是祝家庄遣来破门的内应。寻思一番,当下依朱武之言,又在四门加派了人手。 此时几名黑衣人被牢牢困住,却不见丝毫惊慌,武植不禁好奇起来,这几人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拿下!“武植挥挥手,等成为阶下囚时再问话,此时和他们废话作甚? 石秀,穆弘当先抢出,张顺紧随其后,黑衣人共四人,此时也跳出三人,除那干瘦汉子外,其余三人和石秀三人都是一对一交起手来。 这一交手武植却是一愣,几名黑衣人手底下很有些本事,竟然和石秀三人旗鼓相当,虽然略占劣势,一时半会儿间石秀等人竟是拾掇不下。 武植马上断定,这几人绝对不是祝家庄人,再想起以前从未听说地那名枪棒教师,那厮虽然被扈三妹一枪穿心,但其武艺却是好得出奇,如今武植回想起来还是叹息不已,就算林冲,几百合内怕也胜不了他。这种人物又怎会突然跑到祝家庄,看来有人要伸手三庄事务啊?武植微微冷笑。 武植吃惊,干瘦汉子却是骇然,干瘦汉子唤作云宗武,和伍肃,吴成,史定也就是那边接战的三人乃是田虎四员得力干将,虽名声不显,却实在是田虎最得力的臂助,专司暗杀,内应。四人本事高,又善会乔装,不知帮田虎除去多少厉害对头,说是田虎最犀利的武器也不为过。 本来对付一方小小的土豪,根本不用四人齐出的,但听闻这武大有一把怪剑,削铁如泥,加之传言中武家庄有位教头也甚是厉害,是以田虎遣四人而来,命四人摘了武大的脑袋,带回那把宝剑,四人应命,心中却不服气,一处土豪罢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凭四人本事就是去刺杀真定府也绰绰有余了。 白日见到武植时,云宗武就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未动手,四人兵器藏在挑担缝隙中,挑担乃是特意打造,中间挖空,可放器械。做得精巧无比,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正因为做得精巧,取兵器还需把挑担两边铁箍拧下,颇费手脚,当场取兵器势必惊动武植身后的侍卫。再看庄子里不时巡视的乡兵,若一击不中,自己等人暴露,此次计划却是失败了,细思下没有动手,还是依照原来计划晚上来偷袭才好。凭四人本事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取了他性命。 虽然见武植早有防备吃了一惊,但云宗武却也没太在意,凭四人本事,对付几十名佃农乡兵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就算杀不掉武家庄主,四人最善飞檐走壁,钻窟窿盗洞,深夜中全身而退想来是没问题地。 这一交手,忽然发现人家竟然是三名好手,自己这边三兄弟不但不能取胜。反而渐渐落了下风,云宗武这才大吃一惊,小小的武家庄哪来这干好汉? 眼睛一转。已经知道今天不妙,再不犹豫,忽然一纵身,向武植扑了过去,擒贼擒王,只要制伏对方首领,自能脱困。 云宗武身子方动,一直牢牢盯紧他的众侍卫一拥而上,刀剑齐下,云宗武手中铁棒轮开。别看他身子矮小干瘦。臂力却大,粗粗地铁棒耍得嗡嗡作响。看上去很有孙猴子耍弄金箍棒的几分飘逸挥洒。他棒子耍的虽好,奈何这些侍卫却不是吃素地,俱是禁军中精选的好手,人多势众下把云宗武牢牢逼住,云宗武大大的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乡兵该有的身手?比之田虎手下精锐好汉也不稍逊。 云宗武奋力冲上几步,铁棒撩番几名侍卫,却又被众侍卫逼回,此时的他就仿佛逆流而上的小舟,勉力前行几步后,稍一松懈,马上又被冲回到比起点更远地距离,压力愈来愈大,云宗武被逼得连连后退,奋力抵挡着对方地兵器,心中颓然一叹,今日算是栽了。念头刚过,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正是和石秀交手地伍肃躲闪侍卫刀剑时被石秀一朴刀砍翻,接着吴成和史定也被弄翻在地,捆得严严实实。 云宗武大怒,铁棒连出数棒,把身前侍卫一一逼开,冲武植怒喝:“你怎不守江湖规矩?”自己被人围攻就算了,那边本是单挑之局,怎么有乡兵扑上帮忙? 武植先是一愕,转而大笑:“我的规矩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随着武植话音,石秀、穆弘,张顺三人扑上,朴刀,铁棒,短刀齐齐朝云宗武身上招呼,云宗武抵挡数合,终于被石秀一刀斩在腿部,翻身倒地,旁边侍卫飞快拥上捆绑。 武植微微一笑,转头对朱武道:“几人就交与先生了。” 乓武微微点头,吩咐一声,侍卫把w八獠起,跟在朱武身后走了出去。 武植回到寝室,点起一柱檀香,默默等待朱武回报,半柱香时间,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行到门前停下,“王爷,已经会问出来了。”是朱武地声音。 武植一笑,开门走出,“他们是什么人?” 朱武道:“田虎的手下,如今田虎和祝家走的很近。” 武植“哦”了一声,田虎?虽然也在自己的泡制名单上,却没打算现在就动他,这厮却是硬往自己的刀口上闯。 “还有,庄外几里处祝家庄已经埋伏下大队人马,据说是祝彪带队,只等几人得手后打开庄门,杀进庄子洗劫一番。” 武植道:“定是要扮作辽人了。” 朱武点头。 三庄都把大批探哨置于北境,辽人从北方而来,逃不过探哨眼线,祝家庄地人马却是从南而来,自然没被发觉。 武植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随他心愿,开南门放祝彪进庄子!” 朱武微微点头,又道:“云宗武四人如何处置?” 武植道:“软骨头或许还有些用处,其余三个料理了就好。” 朱武微微点头,软骨头乃是吴成,拷打时见吴成眼神闪烁,朱武自然重点放于他的身上,让他在旁看清楚三名同伙受刑的惨状,吴成果然受不住惊吓,不等受刑就把事由一一招出。 武家庄南门处,突然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南大门缓缓拉开。城头一盏纱灯突地熄灭,熄灭的纱灯仿佛点响了进攻地号角,一阵喊杀声中,南门外一片青纱帐中忽地涌出无数兵卒,最前面几十匹骏马,身后是数百名大汉。如风般掠进了武家庄,在人流进庄的同时,四条黑影蹿出了庄子,步兵纷纷给黑影让开道路,双方显见已有默契。 “武家庄庄主已然毙命,反抗者杀无赦!”冲在最前面的汉子一身辽人重骑装扮。脸上也有厚厚的盔甲防护,根本看不清面目,叽里呱啦用契丹语喊了一通后,身后人齐声用汉语呐喊。 喊声过后,骑兵已经极快的冲进了庄子,后面的步兵紧随其后,潮水般涌进了武家庄,行出百多步后,冲在最前面地马上武将忽觉不对。怎么听不到有人惊叫?整个庄子没有半丝声音。 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缓缓放慢脚步。身旁那几十骑也跟着停下,就在此时,本来被黑衣人砍翻在地,躺在门洞角落的那几名武家庄庄客忽地起身,猛地拉起门上巨大地绳索,黑漆地大门缓缓关起,“砰”一声,大门紧紧闭合,落木放下,祝家庄众人大哗。重甲头领更是愕然。突然大喊起来:“中计了!给我冲出去!” 在几名庄客关庄门时,祝家庄尾端的步乐已经冲过去欲阻止他们。谁知道城头上一阵箭雨,冲在最前面地十几名步兵当场被射成刺猬倒地。 重甲头领呐喊一声,方想带本队骑兵冲过去,两旁房舍屋顶上,传来一阵弩箭绷簧地轻响,接着无数弩箭从天而降,重甲头领和手下几十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这片土地顿时被鲜血染红。 “祝彪已死,余者速速放下兵器,否则就地格杀!”路口处涌出百多名重甲武士,武士之前,是一青色长袍文士,正是朱武,喝令祝家庄步军投降。 “杀了他!”有那凶悍的提起兵器就朝朱武冲去,这次弩箭声没有响起,朱武身后的重甲兵长矛林立,慢慢迎了上去,黑漆漆散发着冰冷的甲兵,超长的重矛忽然齐刷刷转为水平,百余枝森冷的矛尖对准那些扑上的庄客,根本不用任何动作,就这样一步步迎上,整齐的甲胄脚步声中,重矛队缓缓前行,那些凶悍庄客一下就蔫了,悻悻的退了回去,难道把血肉之躯去和人家地重矛矛尖碰撞?寻死也不是这般寻法。 祝家庄庄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前形势很明显,自己等人中计被武家庄包了饺子,若是拼命,或许也能杀出去,毕竟南门那防御不严,靠弓手不可能挡得住几百人冲杀,但肯定有大半命丧于此,谁又敢说自己就是那能逃出生天的幸运儿?更兼祝彪已死,众人又有多少斗志?当然也有凶悍的目光闪烁,脚步又缓缓向南边挪动,就在这时,南门两端突然响起了方才令众庄客胆寒地脚步声,重甲兵特有的仿佛金属撞击般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南门处东西各出现一个枪队,缓缓汇集在门前。, 此时众庄客再不犹豫,“当啷”一声,有人率先把兵器扔在了地上,于是如同被感染般,兵器落地声络绎不绝,不多时兵器扔满一地。 朱武微微一笑:“放下兵器的站向左侧!双手抱头蹲下!”这主意是贵王出的,朱武一琢磨,倒真是对付俘虏的好办法。 祝家庄庄客虽不情愿,也只有照做,毕竟那铁甲枪队太有威慑性了,自己这身铠甲在人家面前就和布衣一般,若不老实听话,可架不住人家长矛随便戳上几下。 “把外衣去掉!”朱武下了第二个命令。 祝家庄庄客大哗,纷纷呼喝起来,没喊几声,三队枪兵缓缓压上,走不几步,已经有人忙不迭的除去铠甲衣物,有人带头,立时从者如潮,不一会儿,除去一些彪悍的庄客外,大多庄客只剩下一袭内衣。 朱武挥挥手,旁边闪出几十条精壮汉子,都是王府侍卫,上去收兵器铠甲,那些凶悍的也往往被一拳打翻在地,再把衣物扒下。 武植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场中,忍不住哈哈一笑,旁边地林冲却是唉声叹气,今晚一战林冲一直跟在武植身后,根本没有出手地机会,怎叫他不叹?石秀等人毕竟还和田虎手下的刺客狠狠厮杀了一场,那时候林冲却奉命巡视四门,从头到尾,林冲都未赶上一场拼斗。 武植看看旁边垂头丧气地林冲,笑道:“叹什么气?一会儿和我去杀个痛快就是!” 第三十五章 三杀祝家庄(终) 林冲眼睛一亮!“王爷要挑了祝家庄?” 武植点点头:“好久未活动筋骨了,前几天动了动身子倒受了伤,嘿嘿!你家王爷可是好久未吃过亏了!” 林冲道:“我去点兵!定为王爷出这口恶气!” 武植道:“传令下去,只除首恶和凶顽之徒,不许多做杀伤,更不许侵扰百姓!” 林冲躬身道:“末将遵命!”说完转身喜滋滋的去了。 武植在屋顶上踱了几步,忽然问旁边的石秀:“三郎,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讲出贵王的身份?” 石秀直脑筋,哪知武植用意,摇头道:“莫不是怕言官弹烦么?” 武植笑笑,看向一旁的穆弘,穆弘道:“王爷是喜欢真刀明枪的厮杀!” 武植又看向张顺,张顺一笑:“属下以为王爷是喜欢扮弱者欺负强者!”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言语,和这三个愣头青也说不明白,三人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以前是怕言官弹烦,但如今自己威势日隆,王爷也做了快两年了,置办下个庄子也算平常,不若初始封王时怕人弹烦侵占民田。现在不表露身份最担心的是被辽人得知武家庄乃是大宋贵王的庄子,本来武家庄已经是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再知道庄子是自己的,辽国皇叔耶律淳那疯子说不定派出几万军马强袭武家庄泄愤,自己可就为武家庄招来灭顶之灾了,是以自己这贵王的身份还是牢牢保密为好。 祝家庄,虽是深夜,祝家客厅中却灯此通明,祝朝奉和祝龙都在焦急的等待祝彪的消息。 祝朝奉坐在主座,看着在厅里踱来踱去的祝龙,皱眉道:“龙儿,此次你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祝朝奉连逢巨变。面容仿佛突然间苍老了十岁,再没有以前那般精神奕奕,不过眼中却是凶光连连,一副噬人而食的表情。 祝龙叹口气:“三弟一定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若不在此时给武家庄狠狠来一个教训。只怕以后再无机会。” 祝朝奉哼了一声:“若是田虎除去了武大,武家庄那帮贱民还不是案板上的肉。任咱们宰杀?又何必急在一时?” 祝龙叹息:“可是三弟就那般性子,谁又劝得了?” 祝朝奉点点头。旋又露出焦急之色,说道:“怎还没有探子回报?真是急煞人!” 祝龙也觉寺怪,这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老爷!大少爷!三少爷中埋伏了!”厅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乡兵,一脸惊惶的跪在地上。 “什么?!”祝朝奉腾一下站了起来。 “三弟没事吧?”祝龙关心的是祝彪,至于到底是希望祝彪有事还是无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小人不知道,从武家庄只逃回百多名兄弟,少爷可去询问他们!”乡兵显见是一路跑过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祝龙一愣:“只逃回百多人?”忽而一声惊叫:“不好!中计了!你等可放他们进庄了?”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庄子中喊杀声震天,也不用乡兵回答,自然是把人放进来了,祝龙大怒,一脚把庄客踹翻在地,“没用地东西!”咬咬牙。转头对祝朝奉道:“爹爹先走!孩儿去抵挡一阵!” 祝朝奉本来狰狞的面目忽地松弛下来。摇摇头道:“走?能去哪里?去投靠田虎?哼哼,为父还没有这般厚脸皮。丢了基业去寄人篱下!” 祝龙也不多说,转头就向外走,出了客厅,急急奔到马坊,牵出自己的坐骑,想了想,把身上锦服撕烂,一拳把正看自己发呆的马夫打晕,又把马夫衣服扒下,披在自己身上,马夫的衣服又脏又臭,有一股浓浓的马骚味,此时祝龙却顾不得了,翻身上马,朝西门而去,什么自己抵挡一下?以武家庄地实力,既然已经进了庄子,那祝家庄根本抵挡不了,普通庄客不知道,祝龙却清楚知道重步兵的威力,看来田虎那边十九也失手了,自己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祝家庄南庄门,百多名彪壮汉子把南门处庄客肃清后,武家庄重步兵一队队行入南门,渐渐列成方阵。 已经降了武家庄地那百余乡兵一遍遍高喊:“只惩首恶!祝家庄佃农庄客紧闭房门!莫出来送死!” 虽然如此,但那凶悍之徒大有人在,不时有提刀带枪的庄客奔出,不过眨眼就会被重甲兵乱矛刺穿,庄中惨叫声连连。 四个百人重枪队排成整齐地方阵,在祝家庄中缓缓前行,那特有的金属哗哗声令人毛骨悚然,四团黑色方阵慢慢向冈上的祝家大院移动,速度虽不快,却是毫无丝毫停滞,偶有一两条汉子纵出,也马上被淹没在方阵中,等枪队走过后,路上只留下被刺出数个血淋淋大窟窿的尸体。 眼见重枪队缓缓接近祝家大院,忽然间,祝家大院中锣声响起,院墙上冒出一排弓手,齐刷刷一片箭矢飞来,叮当声中,箭矢飞入黑甲阵,却没有激起一朵浪花,枪阵巍然不动,仍然有条不紊的向祝家大院移动。 弓手一阵骇然,提起的勇气猛地消散,有那胆小的已经跳下院墙准备逃命去也。 “射他们的面目!”祝朝奉突然拎着一把大砍刀出现在门墙上,瞪着重甲方阵大声吼叫。 弓手这才恍然,纷纷搭弓,步人甲防御虽然严密,却是不遮面目,和西方重甲毕竟不同。 “嗖嗖嗖”数道破空声,祝朝奉应声摔落墙下,却是跟在枪队后的几十名弩手突然发难,虽然几十名弩手齐射,而且距离不远,又是静止目标,但几十只弩箭飞过。只有三枝钉在了祝朝奉身上,可见神臂弩实在是要千人万人密集发射才能体现它地绝大威力,散兵交战却也不见得比神弓手出色。 但这已经够了,三枝弩箭中的一枝正中祝朝奉心窝,祝朝奉哼也未哼一声便即毙命,祝家庄庄客再无斗志。纷纷跳墙逃窜。 一队重枪兵渐渐接近了祝家大院门前,长矛整齐刺出。祝家黑漆漆的大门顿时被刺出数十个大洞,三轮矛刺后。大门被刺的稀烂,化做木屑木块簌簌飘落,枪队这才缓缓而心,” 依仗熟悉地形,避开武家庄的重甲兵,躲闪着庄里散乱的庄客,免得被人认出,说出去庄子大难在即,自己这大少爷却扮马夫逃走,以后就算想东山再起也无人心服啊。躲躲闪闪地接近了西门。不走南门自是怕武家庄在南门外设伏,西门已经洞开,看来趁乱逃出去地佃农也大有人在。祝龙催动坐骑,跃出西门。 等一出来,祝龙马上伏在马背上,双腿狠狠夹着马腹。使劲在马背上抽上几鞭。快些去真定府报信才好,真定府祝家故交不少。就算知府偏向武家庄,今日若能快些赶到真定府,请故交出面压蒋知府派出兵马过来协查,定可治武家庄之罪。 刚刚奔出百十步,忽听一声大笑:“哈哈,还是被我等到了!”前方很突兀的跳出一骑,马上武将体阔腰圆,手中一杆黑色长矛横架在马颈上,借暗淡地月光仔细看去,正是武家庄枪棒教头林冲。 林冲笑看祝龙:“林某今天手气不错,抓鳖抓到西门,本以为要料理些小鱼小虾,却是想不到等到条大鱼!哈哈!” 祝龙阴下脸,眼神一阵闪烁。 林冲又笑道:“莫打什么鬼主意,田里可有弓手,若你与我一战,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想溜走就莫怨林某了。” 祝龙心下一沉,仔细看去,青纱帐中果然隐隐有人影晃动。 此时祝家庄中突然传来三声响箭,林冲愣了下后不由叹息一声:“祝家庄破庄,祝朝奉战死,祝龙!却是想不到你还不及你那古稀之年的老父!祝朝奉舍生护庄,你却要偷偷溜走!你!不配与林某一战!”说着话手中长矛插在地上,扭头不再理祝龙,而青纱帐中,嗖嗖射出两枝响箭,想是知会这边抓到了祝龙。 祝龙被林冲说得脸上阵青阵白,握紧怀中腰刀想冲上去拼命,终于还是忍住,莫说为了扮作马夫没带长兵器,就算有枪棒在手,自己也不是这厮的对手,心思急转,寻思脱困办法。 响箭后没多久,南方马蹄声响,祝龙转头看去,一团白影如电般疾驰而来,夜幕下,那团白影显得甚是扎眼,奇快的速度仿佛撕裂夜空地闪电,瞬间已经奔到眼前,一个漂亮的急停,虽比不上玉儿娇那般挥洒如意,却是多出了几分奔雷般霸道气势,自然是武植到了。 祝龙盯着武植,冷冷道:“武庄主真要把我祝家庄斩尽杀绝不成?” 武植摇摇头,“怎么会呢?” 祝龙一喜,正想说话,却听武植道:“我只想把祝家斩尽杀绝,不关祝家庄地事!”祝龙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顿时凝住。 旁边林冲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祝龙地不成器。 祝龙恼羞成怒,“武庄主是消遣我了!” 武植面露不屑:“武某时间何等宝贵,岂有闲心与你这些小丑纠缠?若不是你祝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武某哪有功夫来消遣你?” 祝龙被武植说的哑口无言,虽气他态度嚣张,但却无话反驳,说来说去,确实是自己祝家吞并武家庄之心不死,才辗转弄出这许多事端。 这时武植看向林冲:“为何不拿下他?” 林冲微有尴尬,摇了摇头。 武植哈哈一笑:“那你以后莫在抱怨手痒了!”说着话双腿一夹玉狮子马腹,向祝龙冲去,林冲呼哨一声,青纱帐中忽然伸出各种钩铳绳索,祝龙的坐骑嘶叫一声,被钩铳摔翻在地,不及防备,祝龙也随坐骑一起摔倒。被摔了个鼻青脸肿,刚刚起身,已经被旁边涌出的庄客按倒捆上。 武植愣了愣,回头瞪了林冲一眼,林冲挠挠头:“有林冲在,若是还用老爷动手。岂不显得林冲太也无能?” 武植无奈的叹口气,翻身下马。走到被按跪在地上的祝龙面前,对后面拳打脚踢的庄客摆摆手。那些庄客急忙住手,远远退开。 祝龙看着武植,忽然道:“武庄主若肯放祝龙一条生路,祝龙必定不会怀恨在心,并愿整顿祝家庄,合庄为庄主尽忠效力!” 武植看着他不语。 祝龙以为武植有些心动,又急忙劝说:“祝家虽不及庄主神通广大,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真定府祝家故交甚多。祝龙愿为庄主做牵线之人,保庄主以后在真定呼风唤雨,何况庄主若要了祝龙的命,我祝家一门虽亡,但真定那些故交必定不肯罢休,庄主未免多出太多麻烦。若留下祝龙地命。可谓一举三得,庄主以为如何?” 武植笑笑:“祝龙。你的提议确实很诱人,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得还真要动心,可惜啊,你说地这些对武某却无半分用处!” 祝龙愕然看向武植,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怎就不能令他动心。 武植道:“也罢,你祝家一门因我而绝,若不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却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么?”说到这里武植声音稍顿,随即淡淡道:“我正名武植,爵封贵王,职拜大名府留守司留守,权知大名府!” 祝龙如遭雷击,什么?贵王?他是贵王?自己等一直处心积虑要除去的竟然是贵王?这……这从何说起?武大是贵王?武大是贵王……心里念叨没几声,黑光闪过,思绪化为空白。 “把他一家父子厚葬!”武植翻身上马,回头吩咐身后地侍卫。 林冲看看百步外地祝家庄,叹了口气。 武植笑道:“林教头在可惜祝朝奉没得善终?” 林冲摇摇头,面色却有些不忍。 武植策马行到林冲近前,拍拍林冲肩膀,又使劲拍了玉狮子头一下,阻止玉狮子也去和林冲坐骑“亲近”地举动。 “不必叹息,要我说,祝朝奉死地好!他之一死,祝家庄以后地佃农却过上了好日子,他之一死,大宋边境三庄终于可以拧成一条绳,合力对抗辽狗!他之一死,咱们更可大展拳脚,扩军备武,说不得以后咱武家庄的武家军驰骋大辽也有他一死之功。 武植巧舌如簧,把祝朝奉死掉地意义上升到利国利民的层面上,林冲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点头:“老爷教训的是,是林冲妇人之仁了!” 武植又笑道:“至于买下祝家庄之事就需朱武去真定府走动了,这点小事想也难不住他,整顿祝家庄庄客乡兵的事你来办,传下令去,前事不究,以后和武家庄乡兵同等待遇,但若三心二意捣鬼,或者官府来办案子时胡说八道,莫怨咱新帐旧账一起算!” 林冲默默点头,官府来办案时自然是辽兵忽然来袭,武家庄协助祝家庄把辽军杀退,混战中祝朝奉战死,祝家儿郎失踪。朱武已经启程去真定府了,带着武植的书信和信物,不但把武植身份告之蒋知府,更隐有招纳之意,想来蒋知府是必定全力支持武植的,不说贵王如今的份量,就凭阳谷那一段交情,蒋知府知道武大是贵王后,不乐得疯癫就不错了。想想也是,蒋知府办祝彪时可是不知道武植身份,又没收武植贿赂,就这般帮了武植一个大忙,知道自己这天大的人情是送给了贵王,蒋知府必定感慨自己鸿运高照了。 接下来几日,祝家庄如同开锅一般,乱做一团,真定府地公差,田虎的手下,祝家城里的故交,还有各色其它人等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祝家庄众口一词乃是辽人夜袭,而偶有跳出来说昨夜是武家庄乡兵侵扰的庄客,也被众人指责为失心疯,乃是辽人夜袭中被吓疯的疯子。这些疯子又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最后真定府官差结案,祝家庄被辽人袭击,以庄主祝朝奉起,合计共一百三十七人殒命,紧急报上了高阳关路安抚经略司和北京留守司。虽然祝家故交纷纷置疑,但蒋知府铁了心办地案子。这些士绅也莫可奈何,有和祝家交情深厚地。偷偷跑去大名府申冤,却被劈头盖脸骂了回来。此事虽闹腾了数月,却也渐渐平息,并没能折腾出什么大浪。 不说后事,单说真定府结案后,祝家庄成为无主之地,充为官用,最后被武家庄买下,买下地当日,大笔银钱就到了祝家庄。哦,不能再称为祝家庄,已经被改称为武家庄西庄,既然也是武植地产业,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修缮防御自然迫在眉睫。 武植整合了两庄。突然兴致大起。和朱武等人在两庄北方巡视好久,最后和朱武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么。然后笑着回庄。 大牛的小四合院里,春花正坐在天井旁洗衣服,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开心,“走开吧你,现在你可是少奶奶,怎么能做这些粗活?”伸手把想帮忙的竹儿拨开,边笑着调笑她。 竹儿小脸马上通红:“春花姐你胡说些什么?” 春花笑着压低声音道:“还不承认?那天和老爷圆房了吧?” 竹儿羞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春花摇摇头,叹气道:“看来咱的竹儿小姐还是冰清玉洁啊,可惜啊,你说,咱老爷眼睛是不是瞎了?放这样一个小美人儿在身边愣是不动心!” 竹儿微怒道:“春花姐莫胡说诅咒老爷!” 春花伸伸舌头:“好,好,我不胡说,不胡说成了吧,看你,几个月不见和你家老爷却成一家人了?说几句就和姐姐我翻脸!” 竹儿有些不好意思,摇头轻声道:“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老爷坏话,春花姐别怪我!” 春花见小妮子说话时一脸认真,也收起嬉笑,正色道:“也不怪你帮老爷说话,看来你说的没错,只要老爷答应地事就没有做不到的,这不,安神医一到,你哥地病眼看就可痊愈,这几日都能下地走动了!以前我还真错怪了老爷。” 竹儿听春花也夸自己老爷,立时甜甜的笑起来:“那当然了,哥哥地病在咱们看来是天大的事,在老爷眼里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挥挥手就能解决的。” 春花心中一动,问道:“那老爷眼里什么是大事呢?” 竹儿摇摇头:“老爷没有办不成的事,自然也没有大事。”说完对春花一笑:“春花姐,老爷的身份我真的不能说,你就别问了。” 春花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木棒捶了几下衣服,又叮嘱竹儿:“竹儿,老爷是个好人,你可莫错过了!” 竹儿笑道:“老爷当然是好人?我错过什么?” 春花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地意思是老爷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你懂么?很多好人却不见得是好男人的!” 这一套绕口令似的话把竹儿听得莫名其妙,睁大眼睛看着春花:“春花姐的话我听不明白!” 春花叹口气:“总之你要快些和老爷圆房,那时候老爷就再不会放开你了!” 竹儿正聚精会神听春花说什么是好男人,谁知道春花又突然说起“圆房”,竹儿气得过去就拧春花脸蛋,两人笑闹作一团。 好半天后,竹儿气喘吁吁的坐在春花怀里,春花把手上水蹭干净,搂着竹儿笑道:“说起来妹妹真是天大的福气,怎么就突然遇到咱庄主老爷呢?” 竹儿笑笑,不由得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老爷见面地情形,是啊,命运真地没人能说清,自己这村里的小丫头不知不觉成为了大英雄贵王地侍女,每日和倾城的金莲姐,胡闹的七巧姐,文静的玄静姐在一起说笑玩闹,日子不知道有多开心。而哥哥也住进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四合院,和春花姐过起了男耕女织的小日子,这可不都是自己以前日日和观音娘娘祈求的日子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春花叹口气道:“这个世道,好人很多,好男人却是极少,就说有些名动天下的才子,为国为民殚心竭虑,不能不说他们是好人吧?可是他们却称不上好男人,这些人大多把咱们女人当作物品,用的厌了,或是送人,或是换掉……唉,咱们女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自然是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竹儿,就凭老爷没动过你来看,你这老爷啊,委实和别人不同,你可要把握机会,莫不知道珍惜!” 竹儿似懂非懂的听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扈家庄前来了一队不速之客,武植在前,石秀和十几名侍卫在后,另有一名侍卫马背上抱着安道全,一路疾奔到扈家庄。 祝家庄的事情已经解决,三庄只剩两庄,武植自然要和扈太公谈谈结盟之事,齐心合力对抗辽人才是正题,自己人老这般勾心斗角未免无趣。 何况武家庄西庄有自己修缮,如今扈家庄在三庄中未免相形见拙,武植准备借钱给扈家庄完善防御,当然扈太公多半会以为自己欲插手扈家庄而不允,自己也不强求,如今多了个祝家庄,本来稍显宽裕的资金又开始捉襟见肘,毕竟修城建池不是一般的小数目,看来也只有等明年罂粟成熟后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富贵王爷。 至于安道全,自然是来给扈夫人看病的,可借此缓和与扈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停在扈家庄庄头,报上姓名后,庄客飞也似的去禀告,外人不知道,扈家庄的人却是多半猜得到祝家定是被武家庄除去的,这些日子扈太公每日都唉声叹气,虽不说原因,扈家下人也知道肯定是为武家庄烦心,如今武家庄庄主忽然前来拜访,庄客自然要飞快的前去禀告。 武植的玉狮子异常神骏,引得扈家庄庄头经过的佃农议论纷纷,大多谈论这匹马比之三小姐的玉儿娇如何等等。 武植下了马,怎么说扈三妹也是自己救命恩人,虽然常常恶意想着就算和自己一剑之仇抵消,但怎么算也是自己欠了人家人情,带安道全来未尝没有报恩之意,而且此来非是挑衅,是为结盟,自不能显得太过无礼。 “啊,武庄主大驾光临,真令小老儿惶恐,惶恐啊!”扈家庄中扈太公匆匆走来,离老远就大笑招呼。 武植笑道:“太公怎亲自来迎?武某才惶恐呢。” 扈太公笑着拉住武植手,别提多亲热了,“武庄主过谦了,里面请!里面请!” 二人携手步入扈家庄,扈太公一边为武植介绍扈家庄中风光,一边打量武植,不时还赞叹两声:“真是少年英杰啊!”把武植夸的怪不好意思的,心说这老头儿亲热的有点过份吧? 第三十六章 十万贯 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座,扈太公笑道!“武庄主此来可是有什么事?” 武植微微点头:“不错,武某说话直来直去,祝家庄被辽人侵扰,祝家不幸灭族,如今三庄只余武家和扈家,武某乃是来和太公商谈结盟抗辽事宜的。” 扈太公扶须呵呵一笑:“不瞒武庄主讲,老夫也正有此意!本想过些日子登门拜访庄主的,倒不想被官人抢了个先!” 武植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微微一愕下旋即释然,想必他也猜到祝家乃是被自己所灭,如今扈家庄势单力孤,眼见是斗不过武家庄了,修好结盟才是正理。 武植笑道:“好!太公果然痛快!过几日本庄会遣总管朱先生来商谈结盟之具体事宜,到时还请太公担待些才好。” 扈太公笑着应是。 武植这才唤过安道会,对扈太公道:“太公,武某闻得夫人有恙在身,恰本庄有位神医,不是武某自夸,安大夫最善疑难杂症,或许可为太公解忧。” 扈太公半信半疑的看了几眼安道全,心中虽然不信,但也不好拒绝,叫来下人引安道全去内宅,对武植笑笑:“官人有心了。” 武植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想来扈家也请过无数名医,对神医之类的称呼怕是麻木了,只有安道全显过本事后才能令他信服。 当下换过话题:“太公,眼见已是秋收时节,不知扈家庄可做好了抵抗辽人的准备?” 扈太公笑道:“有小女在,又何惧辽人?” 武植道:“千百辽人自然不惧,但若是辽人大举来犯呢?” 扈太公笑着摇头:“武庄主过虑了,想贵王奇袭幽州未久,宋辽盟约墨迹未干,如今又有贵王坐镇北京,辽人怎敢轻易挑衅?” 武植道:“扈太公莫忘了月前曾有数千辽人袭击敝庄。” 扈太公还是笑着摇摇头。却不多说。武植见状已经知道扈太公是认为武家庄多次激怒辽人,辽人这才欲除之而后快,却断然不会大举侵扰扈家庄的。 武植也不好多说,沉吟了一下道:“太公,武某手里有些小钱,可用来修缮扈家庄村防,不知道太公……” “哦?好。好,既然官人有此美意,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在武植还在一字一字斟酌用词,就怕引起扈太公反感的时候扈太公已经大笑着应了下来,把武植弄得一愣一愣的。 武植无奈的道:“那太公修缮扈家庄可用多少银钱?”本以为扈太公肯定拒绝的,一心想的是怎么劝服他,等人家答应下来才忽然觉得有些肉痛,虽说是借。毕竟不是小数目,怕是几年才能收回本钱,更又不好意思要些利钱。怎么想也是赔钱的买卖。 扈太公笑道:“倒不劳武庄主太破费,十万贯应该够用了。” 武植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扈太公半晌,终于还是道:“好吧,过几日遣人为太公送来!” 扈太公又是一阵大笑,两人开始东拉西扯攀交情,武植心下却是越来越纳闷,这死老头搞什么?十万贯,真是狮子大张口,也不怕噎死。可这厮六七十岁的人,又是自己开口问人家的,倒不好拒绝伤了老头面皮,唉,就算还扈三妹人情吧,武植肉痛之余,也只有这般想聊以**了。 “老爷,老爷,夫人醒了!”内室中忽然匆匆跑出一名丫鬟,一脸惊喜的喊道。 扈太公“啊?”的一声。腾就站了起来。大步向后堂走去:“带我去看看!”欢喜下早忘了有客人在,竟是二话不说。跟在丫鬟身后匆匆去了。 武植笑笑,身旁侍立的石秀见左右无人,忍不住道:“王爷,就这样借给扈家十万贯?” 武植回头看了石秀几眼,淡淡道:“怎么?你心疼?” 石秀一惊,慌忙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多嘴!” 武植摇摇头:“你也是关心本王,何罪之有?我现在却是在想,既然扈家敢拿咱们十万贯,咱这借钱是不是该变作收庄呢?” 石秀道:“王爷自有决断。”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说。 武植轻轻敲打桌面,琢磨着这十万贯怎么也不能任扈家白白用了,正思量间,忽听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正是扈三妹从外面走进来。 扈三妹一脸喜色地对武植道:“谢谢你啦!我娘终于醒了。” 武植笑道:“不必客气,姑娘救我一命时武某可没和姑娘客气!”武植说的是客气话,但说完才觉得怎么这么别扭,倒好像在说咱们是自己人,互相客气没必要? 扈三妹点点头,在武植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多时,后面跑来一名绿衫俏丫鬟,把扈三妹的香茗递上,扈三妹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喝茶。 武植等了一会儿,扈太公也未返回,无聊下起身道:“武某告辞了,安神医暂且留在贵庄,以免夫人病情反复。” 扈三妹自不会留客,起身把武植送到院门,这也是破天荒的送客举动了,武植抱抱拳,上马而去,扈三妹回转内宅,扈夫人虽醒转后便又晕了过去,但无疑病情大有好转,毕竟昏迷经月,安道全一到便即令之醒转,可见其医术神妙,细心医治下,痊愈该当不成问题。扈三妹心里自然喜悦。 进了内宅,朝扈夫人房间走去,走到扈太公屋窗前,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听声音是扈成和扈太公,扈三妹本待不理,忽听扈成大声道:“爹爹莫非铁了心要把妹妹嫁给武大?” 扈三妹一皱眉,当即驻足。 “无双的事是为父管得了的吗?”扈太公声音不温不火。 “那爹爹为何要收武大十万贯?”扈成还是那般恼怒。 扈太公似乎也有些生气:“你这逆子知道什么?整日就知道竹儿,竹儿,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扈成见老父发火,声音微微放低:“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扈太公哼了一声:“到如今还执迷不悟!难道你看不出武大有多大势力?咱扈家若再一意孤行,那就是下一个祝家!” 扈成颓然地叹口气。接着木椅咯吱一响,想来是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成儿,莫怨为父骂你,若想在这世上立足,眼光就要放长些,莫老记挂以前,何况若放下以前恩怨。你再仔细想想武大此人,其实也算不错了,就看他对付祝家庄的手段,可知此人背后定有大靠山,如今却放下成见,对我扈家示好,也真算难能可贵。若是你这般强势,会如何对他?”看扈成垂头丧气。扈太公也放缓了语气。 扈成愣了半晌,又重重叹息一声,知道老父所说不错。自己若有对方的势力,怕是绝不会放过武大。 扈太公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想想,武大对我扈家示好,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十九是看了无双面子,看看,今日我说要十万贯修缮庄子,武大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下来,哈哈,就凭这点。这是条汉子!倒也勉强配得上咱们无双,就是可惜有了正室,无双怕是不会答应地,不过就算无双答应,老父我还得掂量掂量……”扈太公正说的得意,房门一响,扈三妹缓缓走了进来。 “钱还回去。”扫视了扈太公和扈成一眼,扈三妹留下这句话后又转身出屋。 扈太公得意的笑容一下凝结,狠狠地瞪了扈成一眼:“都是你!闹,闹!就知道闹!现在好了。全被你妹妹听去了!成事不足!成事不足啊!” 扈成被骂的不敢吭声。只有心里嘀咕,怎么什么都怪在我头上? 武植等正在大道上纵马狂奔。石秀忽道:“王爷,扈家小姐追来了!” 不等武植勒住缰绳,玉狮子忽然急转,朝远方飞驰来的白影迎了上去,武植揪了玉狮子鬃毛一把,玉狮子自然毫不在意。 “有事?”二马停下,武植笑问扈三妹。 扈三妹点头道:“恩,我是来告诉你以后莫再借钱给扈家庄。” 武植微微一愕:“怎么?帮扈家庄修缮防御不好么?” 扈三妹道:“叫你别借就别借!”第一次口气里竟流露出娇嗔。 武植却是没听出人家那微微的撒娇之意,只觉得扈三妹有些蛮横,心中有些不爽,淡淡道:“这是我与扈太公之事,乃是两庄结盟大计!扈姑娘不觉得管得太宽吗?” 扈三妹被武植说得一愣,看了武植一眼,道:“随你,我走了!”说着话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武植看着远去的白影,琢磨了一会儿,渐渐醒过味儿来,莫不是以为我借钱给扈家太过吃亏?这才跑来劝阻?这就是女生外相吗? 武植笑笑,招呼众侍卫一声,拍马赶回武家庄。 庄口处有名侍卫正翘首张望,左右踱步,看起来满脸焦急,武植一行人赶到庄前,放慢了马速,这名侍卫就急急迎了上去:“老爷,府里出了点儿问题。” 武植翻身下马,问道:“怎么了?” 侍卫低声道:“山东青州清风寨来人索取矮脚虎三名人犯……” 武植一皱眉:“他们来做什么?”矮脚虎三人被抓的消息是武植授意散播出去的,本是为钓条大鱼,索些银钱,现在武植手头太紧,需要用钱地地儿太多,也只有勒索这些江湖盐帮之类的商贾。大鱼没钓到,却把山东官面上的人引来了,武植当然不悦。 “清风寨知寨亲自带队来到大名府,言道矮脚虎三人乃是惯犯,青州正悬榜辑拿,闻得几人失陷在大名府,特来索人,大名府牢头当然不肯,这是咱王府扔进去的人,怎能随便交与他。那知寨去寻韩通判,韩通判恰巧不在,那厮就上了火气,把牢头暴打一顿,穆大哥接到消息赶去,却被那厮伤了双腿……” 武植听到这儿一愣:“穆弘被伤了双腿?那知寨有这般本事?” 侍卫道:“那厮弓箭好生厉害,穆大哥没提防。被他射中……” 武植心中一动,清风寨?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清风寨知寨,神箭?就听那侍卫又道:“后来王妃听说府里伤了人,赶了过去,那花知寨伤人后才知是王爷侍卫,再不敢反抗。已经被王妃拿下,关入了大牢!” 武植听到这里猛地醒悟:“花知寨?那知寨可是唤作花荣?” 侍卫点头:“正是叫做花荣!” 武植哈哈一笑,又急忙问道:“王妃没伤了他吧?” 侍卫摇摇头:“这却没有。说要等王爷回去再处置,不过却吩咐蔡家兄弟抽花知寨三十鞭子的。” 武植点点头,七巧还不算莽撞,至于抽那三十鞭子,伤了王府的人若是不惩戒一番,以后贵王府颜面何在? “王妃是不是和玄静一起去的?”武植问道。 侍卫点头,武植笑笑,果不出自己所料,若是七巧自己赶去,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武植翻身上马。对侍卫道:“去知会林教头,就说我回大名府了,庄子地事由他和朱武暂时料理,过些日子我自会回来!”花荣是必须收为己用的,何况金大坚和时迁已经到了大名府,正是配合山客去柴进庄院演戏地时候,这大名府自己非回去不可,只是事情要快些办利落,莫错过对付辽人地精彩戏码。 大名府阴暗的密牢里,两人被锁链牢牢捆缚在铁柱上。其中一人乃是蔡福。而另一人,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生得十分俊秀,若是装扮成大姑娘也是位美女,只是此时被铁链牢牢锁住,不免狼狈,他就是清风寨知寨花荣。 蔡福正在叹息:“兄弟,看你也是英雄般地人物,怎就和我老蔡一样不开眼呢?得罪谁不好?偏生要得罪贵王。” 花荣也有些丧气!“我怎知道那疯子似的人物是贵王近卫,花某一向最重贵王,却想不到无意间大大得罪了他老人家,唉!”叹息一声,旋又微笑起来:“想必花某的名字已经进得贵王耳畔,也不算白来大名府一遭!” 蔡福无奈道:“兄弟你还笑得出来?” 花荣笑道:“若不是阴差阳错,花荣又怎有机缘进大牢住上几日?这样的日子却也别致!” 蔡福看看脚下那黑乎乎的饭菜,叹口气:“是啊!是够别致地……, 正说话呢,密牢门嘎吱一响,一缕强光射入,害得二人都眯起了眼睛,密室中旋即一暗,有条人影走入,挡住了那缕阳光。 “咦?蔡福你怎这幅模样?”来人自然是武植,本来是来密牢见花荣的,不想进来就见到蔡福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吃惊不小。 蔡福不用睁眼睛,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王爷,王爷您老人家好,恕蔡福不能给您跪下磕头了!”听贵王进来就叫出了自己地名字,蔡福感激涕零,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 花荣一听蔡福叫他“王爷”,那不用问,定是贵王了,大名府也就这么一位王爷,勉力睁开眼睛打量这位闻名已久的贵王,嘴里道:“清风寨知寨花荣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皱起眉头,“把他二人放下!” 身后侍卫急忙过去把蔡福和花荣解下,花荣虽然一身鞭伤,却是混不在意,上前单膝跪倒,给武植见礼,至于蔡福却是手脚麻木,一下铁架就瘫在了那里。 武植扶起花荣,笑道:“久闻花知寨的神箭无敌,看来所言非虚,穆弘可是本王手下一等一的好手,被你三两箭就给打发掉,果不负小李广之名!” 花荣听武植提起此事自不免尴尬:“花荣得罪了!王爷勿怪!” 武植哈哈一笑:“无妨,你伤了我侍卫,我抽你三十鞭子,这帐算是两清了,不必老记挂在心上!” 花荣见贵王举重若轻地就把此事揭过。免得提起尴尬,心中一笑,贵王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此时武植望向蔡福:“你怎被绑在这里?” 蔡福手脚刚刚活动开,慌忙跪下:“王爷要关小的一年半载,小的又怎敢有违王爷谕令?” 武植愣了一下,不由得哑然失笑,当时自己地本意不过是令蔡福住在牢中。算是小小惩戒,也刚好帮自己把守好大牢,不想这厮以为自己是要关他入牢,也不说破,笑笑道:“看你倒也老实,下个月就不用捆绑了,只需日夜在牢里巡视,大名府大牢若出半点差池。我要你的脑袋!” 蔡福大喜,急忙磕头谢恩。 武植使个眼色,有侍卫把蔡福领出去。牢中只留武植,花荣和若干侍卫.花荣见状,已经知道武植有机密事情,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不过和贵王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机要商谈呢? 武植看着花荣笑笑:“不必紧张,不是什么抄家灭族地大事,就是想问一句,可愿做我近卫?” 花荣听了一愣,他这知寨乃是七品武官。和贵王近卫差了若干品级,不过花荣一生志愿便是驰骋沙场,抗辽逐夏,成为一代名将,知寨官不大,却可以在禁军中慢慢打熬,但若做了贵王亲卫,就如同王家地奴才一样,头上戴上了金箍,一辈子再也挣脱不开。这却大失自己本意了。 花荣左思右想。见武植一直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他等他回答。一咬牙,缓缓摇头:“王爷,恕花荣不识好歹,有负您地好意!”心中叹口气,这一下可是大大得罪了贵王。 武植笑笑:“花将军就不想西征北伐?为我大宋解忧?” 花荣心说自然想,但做了亲卫,就算贵王您伐辽,也不能统兵上阵杀敌,做来何用。嘴上当然不敢这般说,“小人自然是想地,奈何家有老母,脱身不得。” 本来笑眯眯的武植听他这话,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花将军太不实诚!看来你是想在禁军中熬出身,哼哼,那可不知要何年何月?我给花将军三条路,一条是回清风寨继续做你的知寨,侍奉你所谓的老母!第二我可上书拨花将军来大名府听用,三就是做我亲卫,帮武某训练出一队神弓手,以后扬名塞外,管教你花家神弓天下知!” 花荣见武植忽然变脸,冷汗簌簌而下,自己随口的托词被贵王识破,正自惶恐,忽然听到武植最后给自己指出地三条路,心下却是一动,特别是最后帮贵王训练神弓手,那可不正是自己所愿,只是禁军中有神臂弩等各种远程器械,对弓箭不免轻视,自己屡次上书青州兵马司想训练一批弓手,都被兵马司驳回,花荣一直郁郁。 如今听得贵王有意令自己训练他地亲军,花荣心下大喜,转而却不免大是无趣,自己还自称崇敬贵王,却是话都不听明白就拒绝了人家好意,原来贵王所谓的亲卫却是亲军教头,摆明是在抬举自己,但现在再答应不免尴尬。 武植见花荣踌躇难决,已经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起身:“今日你就睡在这里,以作惩戒,明日再遣人接你,以后若在言语不尽不实,本王定不轻饶!”笑声中武植飘然出了密牢。 花荣大感惭愧,垂头不语,贵王可算体谅自己了,看自己为难也不相逼,却是用这种办法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唉,花荣啊花荣,枉你一生磊落,今日在贵王面前怎表现的这般差劲,这叫贵王以后如何看你?就说方才,说出选第三条路就真那么难吗?你的颜面就这般要紧?还要人家贵王想办法为你保全? 不提花荣在牢里自怨自哀,却说武植回到府里,命人唤来金大坚和时迁,在书房密议良久,金大坚和时迁出来后都是笑容满面,又乔装出了王府,奔卢家酒楼而去。 第三十七章 河北第二 不说时迁和金大坚在卢家酒楼如何冒充山客江南好友,又如何在杨志催促下连夜赶往沧州,单说时迁等人正在赶夜路时的武家庄。 当夜,乌云闭月,夜幕漆黑一团。 武家庄西门外青纱帐中,忽然传来沙沙的轻响,影影绰绰无数道身影在一人多高的庄稼中穿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彪型大汉,面目狰狞,手中提一双镔铁长剑,他就是田虎手下第一勇士孙安,身后紧随十条敞胸大汉,正是梅玉,秦英,金祯,陆清,毕胜,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号称盖州十虎,最后面,是数百条精壮黑衣汉子,各个彪悍凶狠,背背软盾,手持钢刀,黑色布衣中罩着软甲,杀气腾腾的在青纱帐中穿行。 田虎派出云宗武四人刺杀武植,四人反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祝家更被灭门,田虎多方打探未果,大怒下尽遣精英,命手下第一号好汉孙安选出五百好手,夜袭武家庄,攻破武家庄后把云宗武四人寻得,若是找不到四人,只管屠庄泄愤就是。 孙安看了看身后默默前行的队伍,自得的一笑,这些都是过惯了刀头舔血生涯的汉子,哪个身上没有几条人命?又岂是武家庄那些只会耕地的乡兵可比?想起传说中武家庄庄主的宝剑,孙安心中就是一热,这等宝剑正配自己使用,河北,西北几路江湖谁不知道孙安双剑无敌,虽未和扈无双较量过,但想她一弱女子又能厉害到哪去?多半吹嘘出来的名气罢了。 想着心事,眼见前面的武家庄越来越近,孙安停下脚步,挥手比了个手势。黑衣汉子异常爽利的从怀里拿出钩绳,这种钩绳前方是倒钩,绳长数丈,正可用来攀爬武家庄城墙。 孙安再次作个手势。黑衣汉子散开,更加小心翼翼的潜行,众人距武家庄城墙已不过几百步远,再走十几步就出了青纱帐,莫被武家庄城墙上防守的乡兵觉察才是,正在此时。走在最前面地一名黑衣汉子忽然“啊”一声惊呼,摔倒在地。接着四周惊呼惨叫声不断,孙安一惊。急问道:“怎么了?” “铁蒺藜,四下都是铁蒺藜!”有那黑衣汉子惨叫。 惨叫声自然惊动了警戒乡兵,武家庄中警钟敲响。城墙上升起几只大红灯笼。孙安大怒,千小心。万小心,却想不到对方会布下铁蒺藜阵,眼见已到武家庄门前,却是要功亏一篑,正委觉不下,忽听秦英道:“这边可行!”秦英是夜眼,乃是田虎夜战不可或缺的好手。 孙安大喜,大声喊道:“跟我来!”紧随在秦英身后,向武家庄扑去,那些未受伤的汉子也急忙跟上,狂喊着向武家庄冲去,既然已经被对方发觉,那就不必躲藏,喊几声反而更有气势。 武家庄城墙上稀稀落落射下箭支,虽不时有黑衣汉子被流矢射中栽倒,但十之八九的黑衣人还是冲到了城下,钩绳向城墙上飞起,不多时武家庄城墙前搭起了无数道绳索,那些黑衣汉子抓绳索快速向城墙攀上,武家庄乡兵却是没见过这种攻城办法,一下乱了起来,有那机灵地高喊:“斩断绳索!”立时乱刀齐下,但城墙上只有几十名乡乓,又哪里斩得断这老多绳索,只有几十名黑衣人惨呼跌落,而大批黑衣人攀上了城墙,这些大汉不亏是田虎精锐,身手非乡兵可比,城墙上顿时惨呼连连,不时有乡兵被黑衣人砍翻。 正乱间,武家庄庄中升起一道大红灯笼,乡兵见那灯笼升起,欢呼一声,且战且退。纷纷沿墙梯攀下,向庄里跑去。 孙安镔铁剑连闪,把身边乡兵砍翻在地,见乡兵溃败,冷冷一笑,当下跳下城墙,跟在溃逃的乡兵后大喝:“哪里跑!”盖州十虎和一众黑衣汉子紧随在后。 就在此时,四下忽然升起无数灯球火把,照耀的武家庄如同白昼,孙安一惊,挥挥手,手下汉子纷纷解下背在背上的软盾挡好身形,孙安心中稍定,武家庄乡兵反应之快捷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想趁夜幕偷袭,几百人足以把武家庄乡兵斩绝,不想铁蒺藜令自己等人暴露,对方的反应更是奇快,只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布好了防御,要说打破武家庄最怕地就是对方弓箭手在庄墙上布防,那时自己手下攀墙时不可能有软盾防身,但此时已在庄内,有软盾护体,就算对方出弓手也是无济于事了,自己这些手下用软盾格挡流矢飞镖的本事可是练得炉火纯曹。 果然不出孙安所料,前方百步外排列出几排弓手,有二三百人模样,弓手后,一匹神骏地青骢马上端坐一条英武大汉,手持一根黑色长矛,正冷冷打量孙安等人。 孙安嘿的一声冷笑,大声道:“你可是武家庄枪棒教师林冲?”嘴里说着话,手在背后做着手势,告诉手下一会儿暴起发难。 那马上大汉微微点头:“我正是林冲!你们是什么人?夜闯武家庄,胆子却是不小……” 在林冲说话时,孙安背后地手狠狠一握拳,在张开时就是发难之时,孙安见林冲在那唠叨,心下暗笑,不知江湖凶险的跳梁小丑也偌大名气,正待把手张开,林冲却话语一顿,很突兀的,四周弩机轻响,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 孙安被这变故搞得一愣神,身边已经响起震天地惨叫声,那些黑衣汉子地软盾在急射而来的箭雨前就仿佛纸糊地一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惨叫声中,纷纷栽倒在地,急切间孙安仆倒在地,接着身上一沉,转头看,十虎中的毕胜口鼻流血,头上一枝雕翎横贯过耳,显见已经气绝。孙安当时就怔住了,好半天,耳边箭矢破空声渐渐平息,孙安却早已经呆住。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个样子? 林冲望着满地尸体,摇摇头,叹口气道:“唉,老爷说的没错,先发制人永远比后发制人高明。可惜啊,林某却是过不了手瘾……”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百人重矛队缓缓前行,手中长矛开始在地上尸体处乱戳。以免有漏网之鱼,过不多时,果然有几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刚刚起身就被乱矛戳翻,惨呼声中毙命。 林冲笑笑,正待打马回转。忽见尸身堆中猛地跳起一人,双手中镔铁长剑左右舞动,把几名重步兵砍翻在地,接着那人几个纵跳,已经脱离重步兵长矛可以戳刺的范围,转身向城墙上跑去,林冲微怔后立时反应过来,口中大喝:“哪里走!”双腿一夹马腹,青骢马长嘶一声,向那黑影追去。 黑影正是孙安,听得马嘶声,心中战意忽起,却又强行忍耐,用足力气狂奔,林冲追之不及,眼见他顺墙梯几个跳跃攀上城墙,又猛地跳下,旋即不见,想来是顺钩绳溜下去了,林冲暗道一声可惜,口中道:“把城外被铁蒺藜所伤的匪徒抓进来!” 一队重步兵在前,百余轻步兵在后,开了庄门去拿俘虏。 此时被孙安砍翻在地地重步兵才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孙安镔铁剑虽砍不透重甲,力道却足够大,把几名重矛手砍得七荤八素,头脑眩晕。这也亏孙安第一次见重步兵,不知道从何下手,若不然顺脖颈缝隙或面目上下剑,以他剑法之精自不会走空,几名乡兵铁定掉了脑袋。 朱武在远处默立半晌,这时才缓缓走来,林冲见了朱武,叹口气:“若不是为提防辽人下了铁蒺藜,今日武家庄怕不知要丧生多少儿郎。” 那日武植和朱武在庄北巡视,武植忽地有了主意,以后有了钱,粮食不够可以从州府处买进,武家庄可以舍弃大片农田用来布置防御,各种对付马军的陷阱,绊马坑,铁蒺藜等布在庄子四周,留出几条道路供佃农进出,余处庄子周围几百亩农田却是要朱武布成天罗地网,朱武昨日刚刚布好铁蒺藜,至于陷阱什么的还未来得及布置,谁知道今日晚上正派上了用场。若不是有铁蒺藜阵,被这帮悍匪突袭冲进庄子,场面还真不好收拾。毕竟哨卡都是为对付辽人骑兵设在北方,四门巡守也只各有几十名乡兵,这样地布置对付辽兵足矣,谁会想到会有这些飞檐走壁的人物潜行入青纱帐忽然袭庄? 朱武也微微点头,若没有铁蒺藜今日真是后果难料,虽说肯定能把敌人杀退,武家庄之伤亡却也必定惨重。 “十九是田虎的手下,却不想这厮有些狗急跳墙,等问清俘虏需急报贵王,请他拿个主意,这几日咱们却是要加派人手巡查了,庄子外的防御我也赶紧去布置。”朱武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林冲默默点头。 这边林冲和朱武深觉棘手时,狂奔的孙安却是吐血的心都有,一口气不知道奔出了多远,眼见前方是片树林,小树林旁有条小溪,孙安叹口气,缓缓停下脚步,行到溪边默立半晌,仰天直挺挺倒下,心中混乱成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成名二十余载,孙安还从没这般窝囊过,众兄弟那震耳地惨叫声似乎还在耳中回响,那是几百条活生生的汉子啊,昨日还在大碗喝酒,大。吃肉,今母却被自匕带入了地狱!自己却只能丢下他们地尸体,拼死逃命,这,这还是那双剑威震江湖的孙安吗? 那强劲地弩箭,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臂弩?自己斩不破的重甲就是禁军地步人甲吗?虽然听说武家庄有些军备,却从来未曾放在眼里。孙安又重重叹息一声,田虎田大哥啊,咱们把事情想地太过简单了,从来江湖舔血的汉子又怎知道军中器械竟然这般犀利?五百精英就这般没了,盖州十虎,那十条威震河北地好汉,竟然去得这般无声无息,稀里糊涂就丧命在武家庄中,这,叫自己如何和田大哥交代? 孙安左思右想,想的头都大了。疲累之下,慢慢睡去。 睡梦中孙安忽觉双臂剧痛,接着一头凉水淋下,孙安一个激灵醒来。就见天色微明,眼前有名年轻人正在打量自己,年轻人身后是几名青衣小帽的下人,孙安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拢肩捆得结结实实。两旁有下人抓着自己双臂。 孙安暗道一声糟糕,今日这一战弄得自己心神大乱。竟没了往日的警觉,荒郊野外就睡了过去。不过拿住自己的这年轻人又是哪个? “你是谁?”虽然被擒,孙安却不慌张。只要不是武家庄地人自己自能脱身。 对面年轻人皱起了眉头,对旁边下人道:“告诉他我是谁!” 下人哼了一声:“你这厮听清了!咱家少爷就是河北第二条好汉……” 孙安一惊,河北第二?第一是公认的扈无双。这第二条好汉又是谁?这年轻人自然不是卢俊义。莫不是沧州柴家铁棒栾廷玉?要说孙安心里,自然以为自己河北第一。其余扈无双,栾廷玉,卢俊义之流想来武艺差不多,都可称作第二。 却见那下人上下打量孙安,似乎要的就是欣赏孙安脸上吃惊的表情,等了老半天才道:“咱家少爷就是河北第二条好汉——河北扈家庄扈成!” 下人说地话铿锵有力,极为认真。孙安却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扈成?河北第二?他若是第二那沧州铁棒算第几?深藏不漏的卢俊义算第几?禁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索超算第几?自己孙安又算第几?若不是刚逢巨变,又被人家绑住,孙安怕是早笑得直不起腰,顺便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孙安这一笑,扈成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怒道:“你笑什么?”这几日扈成日子过的郁闷,常常在外游玩到天明才回庄休息,今日和以往一样,不过回庄时有些口渴,想起此处有条小溪,便过来取水,不想溪边横卧一人,身上满是血迹,又手持双剑,一见就是好勇斗狠之徒,当下命人将他牢牢捆起,这厮睡的却熟,只有用溪水泼醒,本来见他模样威武,想将之折服收为庄客,不想这厮不识好歹,竟然有嘲笑自己之意,扈成心下大怒,马上把孙安划入了对头之列。 帝边下人也是大喝:“你这厮一身血是哪里来得,定是作奸犯科之徒,一看就不是好人!快快从实招来!莫要讨打!” 孙安笑完知道不妥,近日扈家庄似乎和武家庄走地很近,自己可不能露了行藏被这纨绔送入武家庄,微一思索,有了主意:“我笑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而已,在下孙明,乃是武家庄庄客,今日敝庄夜训,和兄弟们走失,又遇猛兽,这才闹了一身鲜血!不信的话,把在下送入武家庄,一问便知!” 扈成听了孙安地话,火腾一下就上来了,又是武家庄的人,妈地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到处都遇到武家庄的贼厮鸟,难道从溪里捞只王八也要姓武不成? 旁边一名清衣下人也是目光闪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张家庄的下人张会,现在唤作扈全,就是曾经想霸占春花地那名下人。扈全这厮对武家庄对武植也是恨得牙痒痒地,奈何眼见扈太公有意和武家交好,扈全除了每日在扈成耳边说武植坏话外也无可奈何。 扈全打量孙安几眼,又看看扈成脸色,小心的凑到扈成耳边道:“少爷,您知道为什么您地武技不能得心应手吗?” 扈成摇摇头,眼睛却一亮,问扈全道:“你知道?”扈成觉得自己的武艺已经够好了,可是每次与外人对打总是闹得灰头土脸,去问庄客,庄客只好含糊说什么“不能得心应手”之类的话敷衍他,扈成却信以为真,时刻都在想怎生能令自己武艺得心应手。此时听扈会说起,扈成不由得一喜。 扈全轻声道:“少爷,您武艺不能得心应手就是因为少爷心软,敢问少爷可杀过人?” 扈成一愣,缓缓摇头,又皱起眉头:“这武艺和杀人有什么干系?” 扈全道:“三小姐可杀过人?” 扈成道:“那当然,别看无双是女孩子,杀的人怕是也有上百了!” 扈金道:“这不就结了?想少爷和三小姐武艺相差不远,为何三小姐能名动天下。号称河北第一?少爷和人交手却屡屡不能取胜,这就是关键!” 扈成心下一动,转头看向扈会:“你的意思是?” 扈全道:“自然是因为三小姐搏杀经验丰富,出手狠辣。少爷与人交手时却是下不了狠手,这才被三小姐比了下去。” 扈成心思急转,觉得扈全这话说得却也在理,若不是为此,自己怎会在外人前屡屡失了颜面?可是想了想,不由得摇摇头。叹了。气:“知道缘由又能怎样?难道叫我随便去杀人不成?若说杀辽人,有无双在。爹爹却是不会放我出庄的。” 扈全嘿嘿一笑,悄声道:“少爷何必等辽人。对面可不就有头猪猡么?” 扈成“啊”了一声,转头朝孙安看去,此时孙安正笑眯眯看着扈成。扈成见到他的笑容。顿时火冒三丈,满腔恨意升起。这厮笑容怎看上去就这般让人生气?简直比武大的笑容还可恶! 可怜地孙安,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惹来了杀身大祸,其实他若说是武家庄对头,只怕扈成会立即放掉他和他称兄道弟,谁知道他自作聪明,冒充武家庄庄客,还满面笑容的等扈成过来为之松绑,却不知人家此时已动杀机。 扈全又在扈成耳边盅惑:“少爷还想不想竹儿?” 扈成狠狠瞪了扈全一眼:“你说呢?!”语气十分不悦。 扈全一笑:“少爷就算为了竹儿小姐,也该狠狠心吧,若不然平日少爷的山盟海誓都是假话?” 扈成被扈全激的满面通红,“啪”一声狠狠给扈全了一嘴巴,怒道:“大胆狗才!越发不成话了!敢说你家少爷我一片痴心是假?!” 扈金被扈成一嘴巴抽得连退数步,却是混不在意,轻声道:“小地不过为少爷着想,少爷要怪就怪,要打就打,小的却不能不说,为了竹儿,请少爷杀了此人!” 孙安见二人嘀嘀咕咕,扈成还动手给了下人一嘴巴,以为扈成是在怪这些下人不分青红皂白绑了自己,笑呵呵道:“扈少爷莫怪那些下人,在下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都是误会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 扈成猛地转过头来,听到孙安的言语肺差点气炸,什么?你不在意?没关系?再看孙安那副淡淡的笑容,和武大那副嘴脸是那般相似,扈成眼睛一下血红,忽然怒吼一声:“竹儿!为了你我可以下地狱!” 孙安一愣,心说这厮有失心疯?念头刚刚闪过,却见扈成从一下人手里夺过自己的镔铁剑,猛地向自己扑来,孙安大惊,刚说句:“你作甚?……”就觉胸口一凉,接着一种难以言喻地剧痛传来,低头看,镔铁剑牢牢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大片大片地鲜血涌出,张嘴想说话,却“咕噜”一声,从嘴里喷出大。鲜血,随即眼前景象渐渐模糊…… 孙安,田虎手下第一勇士,传闻中和卢俊义较量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的强者,就这样莫名其妙栽在了“河北第二条好汉”扈家庄大少扈成手里,世事之奇当真难言,奈何奈何! 扈成呆呆看着自己握紧镔铁剑地手,再看看眼前孙安那苍白的面容,死灰般的双眼,那咳出地大团黑血,扈成忽然“啊!!!!!”一声尖叫,如同被毒蝎蜇了似地跳开,又猛地转身向树林外飞奔而去,嘴里喊出的话已经带着哭腔,“我再不要竹儿了……再不要了……不要了!……”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急忙跟了上去,扈全却是看着孙安尸体一阵冷笑,这厮是铁了心怂恿扈成杀掉武家庄庄客,好令扈家和武家结下难解深仇,如今计谋得逞,扈全心中如饮冰泉,欢畅难当。若他此时知道被自己怂恿杀死地汉子是与武植有血海深仇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冷笑一阵后,扈全才朝扈成跑掉的方向追去,心中忍不住呸了一声:“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第三十八章 大哥 大名府衙的书房里,武植翻看着一叠纸笺,不时冷笑几声,田虎的在自己挖坑准备跳进去啊,不成全他都不行,说起来武植有些疏忽,卢俊义处虽有眼线把田虎的一些机密传回,但卢俊义不知道武家庄和贵王有关系啊,是以第二日才把田虎夜袭武家庄的消息传过来,传消息的时候田虎还不知道自己那五百精英损失殆尽,是以卢俊义的情报中也没提到田虎得知讯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武植默默思索了一阵,这些日子卢俊义虽得田虎器重,却还未当作真正的心腹,田虎最机密的巢穴卢俊义完全不知情,看来需要他再加把劲儿了。 低头看另一封信笺,沧州传回的,时迁和金大坚,刘山客已经进了柴家,并且见到了誓书铁卷,金大坚正准备借故离开,当然是回大名府寻能工巧匠配合下制作假的誓书,然后有时迁去偷梁换柱,又有杨志做内应,想来问题不大,不需要自己太过担心。 其余纸笺就是龙五搜集来的情报了,都是大名府官员的各种详细资料,习性,财产等等,虽然很多是道听途说,只能做参考,但无风不起浪,想来众说纷纭的事总是有些可信之处。而被武植吩咐关照的几名重点官员更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某天和什么人发了几句牢骚,某日又在清楼吹了什么牛皮,甚至一天去几趟厕所也被记录地清清楚楚。看得武植哑然失笑,龙五这情报工作是越做越顺溜了,很有“克格勃”的潜质。 恩,也是该收收网了。那几名官员是梁中书的嫡系,若是真的深查下去不知道会牵连出什么,用情报上列举地一些小事治罪再好不过,即把几人从大名府赶出,又不让梁中书,蔡京等感到伤筋动骨,受到了威胁,还会以为自己只会吹毛求疵,抓住鸡毛当令箭,不是可以和他们抗衡的角色。当然这些人是要一个一个来整治的。慢慢来,正是闲暇时的调味品。 武植拿起纸笔,正欲给朱武和林冲去封书信,“砰”,门被猛的推开,七巧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相公,怎么在书房闷一天了?” 武植叹口气。把纸笔放下,无奈的道:“爱妃!你就不能消停一日么?” 七巧走到书架前,东翻西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嘴里道:“什么嘛?人家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好?”忽然欢呼一声。手里拿起一本厚厚的古书。冲武植笑道:“找到了!就是这本,本姑娘走啦!” 转身走了两步。忽然道:“啊,不对。金莲姐又该说我毛躁了,应该这样……”说着话转身对武植盈盈一福,抛给武植一个媚眼:“贵王千岁!哀家告退了!”大笑着跑了出去。 武植看着这朵嫩黄色的小花,无奈的摇摇头,这些日子七巧又迷上了诗词音律,请来大名府最有名地歌姬教她唱歌跳舞、吟诗作对,把府衙搅得鸡犬不宁,让武植大伤脑筋。 写完给林冲和朱武的信,武植走出书房,书房在西跨院,院中绿树成阴,很是幽静,院外有侍卫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入,当然就是请门神下凡也挡不住七巧的。沿林荫小路东行就是前院处书斋,书斋中传出垠琅读书声,竹儿还在武家庄,想来是千叶子在学汉语呢。 武植也懒得去理会千叶子那小孩儿,刚转身南行几步,忽听书斋里传来一声惨叫,是秦先生的叫声,武植一愣,这时书斋里一阵杂乱的桌椅倒地声,接着门一开,一个小身影跑了出来,看到外面有人,也不管是谁,蹭一下就跳到了武植身后,武植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秦先生气冲冲的从书斋中冲出,手中提一根戒尺,脸色铁青,嘴里还骂骂咧咧:“蛮夷妖女!你给我站住!” 武植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秦书生出屋才见到贵王在门外,脸色有些尴尬,给武植见礼后道:“王爷,千叶子蛮夷本性,没竹儿姑娘在十分顽劣,小生快被她气死啦!” 说着话伸出左手:“王爷您看看,管教她几句就把小生咬成这样。”秦书生左手手背青肿,上面密密的两排碎米般齿痕,看起来被千叶子咬的不轻。 武植把身后地千叶子拉出,问道:“你说说,咬先生做什么?” 千叶子这才发现自己躲在了“大坏人”身后,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武植皱眉道:“为什么不说话?” 千叶子倔强的扬起头,咬牙一声不吭。 秦先生道:“看看,这野丫头就这般野蛮!丝毫不知道礼义羞耻!” 武植看了秦先生一眼,微微皱下眉头道:“把戒尺给我!”他是见秦先生气急败坏的样子,若由他惩戒千叶子,千叶子怕是要大吃苦头,是以才和秦先生要戒尺,秦先生虽有点不愿意,也只有把戒尺递给了武植。 武植回头对秦叶子道:“把先生咬成这样,吃几戒尺也是应该的!”说着伸手拉起千叶子的手:“三戒尺吧!” 秦先生道:“三戒尺怎够!” 武植这时却猛地怔住了,就见千叶子粉嘟嘟地小手上肿得和包子似的,上面横七竖八都是尺印,不消说,定是秦先生打地了。 武植在她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千叶子疼的一呲牙,但还是忍痛,一声不吭地看着武植。 “这是你打得?”武植本来紧皱的眉头忽然放松,笑着问秦先生。 秦书生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道:“竹儿姑娘不在。她蛮夷性子发作,小生不过略作惩戒!” 武植听他屡次提起竹儿,心中一动,笑着对秦书生道:“竹儿在的时候她就好好的?” 秦书生点头道:“不错!” 武植哈哈一笑:“秦先生真是有趣。有趣的很哪!” 秦书生被武植笑得莫名其妙,心里微微嘀咕,看来贵王真是不知所谓地草莽,没有几分本事,不过徒居高位而已。这些日子竹儿不在,秦书生不知怎地火气大盛,千叶子稍出差错就会吃上几戒尺,开始千叶子以为老师为她好,也不在意,谁知道这几日秦先生越发手狠。千叶子吃痛不过,才狠狠咬了他一口。 武植虽不知道详情,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笑了几声,把戒尺往地上一扔,拉起千叶子的手就走,秦先生一愣,急问道:“王爷。您这是?”话音未落,武植身边的两名侍卫忽然跳过去掀翻秦先生就打,秦先生一文弱书生哪受过这个,不几拳就晕了过去,两侍卫拉起秦书生的腿。向院外拖去。 武植笑道:“关几日就赶回东京算了。莫叫徐竞脸上太难看!”那边侍卫应了一声,把死狗般的秦先生拖了出去。自然是送进大牢给蔡福收拾了。 千叶子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被拖走的秦先生,又回头看看武植。在她小心思里,“大坏人”这次有了借口,定会狠狠折磨自己,谁知道这个坏蛋会帮自己出气,千叶子一下糊涂了起来,她却不知武植十成里有八成是看这秦书生不知好歹,上次自己拿话点了点他,这厮却不知悔改,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小仕女,武植哪还会对他客气,剩余两成才是怜惜千叶子。前几天又收到书信,源家战败,似乎已被灭族,千叶子却是成了孤儿,闹成这样似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武植自然对她有些歉疚。 拉着千叶子的手向后院走去,第一次,千叶子没有反抗,默默的跟在他身边,进了后院,没走几步,千叶子忽然道:“我要回家!” 武植停步,看向千叶子,千叶子地小脸上满是坚毅:“你不是说要送我和奈子姐姐回家么?”小家伙虽然语调生硬,却已经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武植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呆了半晌后叹口气,问道:“还疼么?”声音却是从未有的柔和。 千叶子大眼睛马上蒙上一层雾气,“疼!”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武植一下慌了手脚,伸手给千叶子抹去眼泪,“别哭别哭,叔叔给你买糖!” 千叶子却是不明所以,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武植大是头疼,想去叫金莲过来把她哄好,看她拉着自己衣角甚紧,又不忍挣脱,自己也实在不会哄小孩,只好无奈的摇头,还好千叶子不像普通八九岁的孩子,哭了一阵后渐渐止声,哽咽了一会儿,小手握紧了拳头,低声道:“父亲大人说过,千叶子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勇敢的千叶子是不该掉眼泪地!”说着话,使劲把眼角的泪痕抹去。 武植听得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叹息一声,拉起千叶子道:“咱们去上药!” 千叶子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直奔药房,进了后院向左一拐就是药房,有几名女侍官打理,见到武植进来,急忙行礼,又得武植吩咐,帮千叶子手上上好伤药,缠上白纱,千叶子看着武植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忽然问道:“贵王千岁,我算是日本国源家的人质么?” 武植愣了一下,见她一脸认真,不由感到好笑,也正色道:“非也!” 千叶子道:“那王爷为什么把千叶子抓到宋国来?” 武植看了千叶子良久,叹口气道:“千叶子,本王也不瞒你!我与你们日本人实在是仇深似海,是以见到你们地旗号就忍不住下令格杀,现在想想是有些冲动了,但本王却没什么感到歉疚地,若再来一次,本王还会做相同的决定!”虽然找些借。骗骗千叶子很简单,但武植却不屑于骗一个小孩子。 千叶子听武植说起那天海上之事。想起惨死的侍卫,眼甫一下又红了起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武植道:“你恨就恨我吧,现在海上不太平。过些日子我想办法送你回国。” 千叶子忽然道:“你和我父亲很像!” 武植一愕:“什么?” 千叶子眼里忽地闪过几丝崇拜,想是想起了她的父亲:“父亲大人也是从来不会骗我地!他是我们日本国的英雄,你虽然是坏人,也是个英雄。” 武植只有无奈地摇头,随便说几句真话就成了英雄?当然也许叫坏英雄吧。 千叶子道:“听说父亲大人上阵赤膀拿帆,所以大家又叫他八幡太郎,我以前只见过父亲大人上阵的画像,后来见到你那次脱衣和高丽人拼斗,千叶子想父亲大人在战场上也肯定像你一样威风!” 武植愕然,和高丽人耍流氓又有什么威风了?想那千叶子之父。既然有八幡太郎的诨号,定是杀阵夺旗的勇将了,千叶子能从自己身上找到他父亲的影子?也真是白日做梦了。 “有日本的坏人伤害了你的亲人吗?”千叶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 千叶子又道:“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我可以叫父亲大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问罪!” 武植听她孩子气的话,一阵好笑,摇摇头道:“他们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千叶子“哦”了一声:“原来你已经报过仇了!” 武植道:“就算是吧。” 此时女侍官早已帮千叶子包扎完毕,武植站起身道:“走吧!”千叶子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走了出去, 来到后跨院。金莲和玄静正在玩牌,近来七巧把后花园霸占了去,金莲和玄静也只有在牌室或是寝室前搭起桌子玩耍,其实后花园也有空位,只是实在受不了七巧的那走调儿地唱功。 见到千叶子被白纱缠成一团的小手。金莲和玄静都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千叶子道:“没事,大哥已经帮我出气了!” “大哥?”金莲和玄静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武植指指自己鼻子。尴尬的笑笑。 金莲和玄静对望几眼,都忍不住笑起来。武植被二人笑的莫名其妙。却不知二女实在是想起了七巧的话,有一次几女谈论起千叶子,说道该想个办法让千叶子和武植和解,本来就是有愧于千叶子,又住在一个院里,老这样别别扭扭也不是办法,七巧却是满不在乎地道:“咱家相公哪用别人操心?过不几天保证小叶子乖乖叫他大哥哥……”至于后面七巧什么“过得几年也逃不出”之类的疯话金莲等自不放在心上。 武植坐定说起秦先生之事,金莲和玄静都变了脸色,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心肠这等狠毒,更想起七巧以前说秦先生地话,真是大有先见之明,以后可不能再把七巧的话当笑话听了。 几人说笑一阵,和千叶子凑成一桌,玩儿起牌来,中途七巧练歌回返,把千叶子揪着小辫提到一边,霸占了千叶子的位置,后来见到千叶子缠满白纱的小手,又心疼的不得了,最后抱千叶子在怀里,不管千叶子百般挣扎,就是不放,千叶子气得每次七巧抓牌,就把七巧地点数讲出来,七巧顿时大输特输,无奈下才放过千叶子,把她塞入金莲怀中。 嘻哈中牌局结束,用过晚饭后,武植和爱妃回房,如何爱怜金莲不必细表。 这一日扈家庄前,忽然锣鼓齐鸣,一队彩衣汉子敲锣打鼓地进了扈家庄,带队的正是武家庄总管朱武,扈太公出来迎接,见到武家庄阵势不由好生奇怪,一边陪朱武进庄,一边问道:“朱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朱武哈哈一笑:“太公生了个好儿子啊,扈少爷帮我武家庄除去一名大对头,朱某奉敝庄武庄主之令,带些薄礼来酬谢少爷。” 扈太公愕然停步:“朱总管是不是搞错了?犬子那不入流地身手怎会帮上贵庄的忙?” 朱武笑道:“错不了。尸体已经找到,又有贵庄下人为证,确实是大少爷做地,哈。想不到扈家不但三小姐天下无双,就是扈少爷也是深藏不漏,朱武好生佩服啊,太公有这一双英雄儿女,真是好福气!” 扈太公惊得嘴都合不拢,这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自己这做父亲的还不知道扈成那三脚猫地功夫?被武家庄称为大对头的身手想必极强,扈成又怎可能是对手? 朱武见扈太公不信,笑道:“太公不必起疑。朱某又怎会胡说,就算朱某的话信不过,我家老爷的话太公总信得过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正是武植亲笔所书,一封热情洋溢的“表扬信”。 扈太公把朱武迎进客厅,下人上茶后扈太公就忍不住拆开信笺观看,这一看不禁看得老脸乐开花,武植在信里把扈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明知道是客套话,扈太公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甚是欢畅。 朱武又把礼品清单奉上,借机和扈太公商谈起两庄结盟事宜。扈太公有点乐昏了头。对朱武的提议满口应承,扈家庄和武家庄关于结盟的谈判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 此时扈家庄园地东跨院。也就是扈成的居所,扈成在屋子中坐立不安。频频向外探头观望,方才听说武家庄遣来大队人手,扈成直吓得腿肚子转筋,以为杀死人家庄客的事发了,急忙躲进自己的院子,又派出下人赶紧去打探消息。 扈全看着来回踱步的扈成,心中一阵冷笑,你就老实等死吧!最好武家庄来人把你杀掉,扈无双再去挑武家庄,能把武大杀死那就再好不过! 扈成杀死武家庄庄客的事正是扈全偷偷泄露出去的,听得武家庄来了大队人马,扈全这个美啊,感觉自己就伤佛一只幕后的黑手,操纵着武家庄和扈家庄地命运,两庄再势大,再强盛,还不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正得意洋洋时,出去探听消息的下人匆匆跑了回来,一进院子就喊道:“少爷!少爷!不好了!” 扈成立时脸色惨白,瘫坐地上,扈全却是微露笑容,越发觉得自己有诸葛亮的本事。 “武家……武家想要我的命吗?”扈成颤声问道,自那日杀人后,扈成以前的脾气突地消失无踪,如今地扈成就仿佛一只胆怯的老鼠,终日闷在房里再不敢出门。 下人进了屋,听到扈成地话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话的语病,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胡说!少爷莫怕,我说地不好是说咱们杀错了人!” “杀错人?”扈成和扈会同时一愣。 下人点点头:“咱们杀的是武家庄一个大对头!” “大对头?”扈成和扈会同时惊呼,扈成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扈全却是怎么也不信,大声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武家庄的大对头?你听谁说的?” 下人奇怪的看了扈会一眼,“当然是人家武家庄的人说的”,说到这里又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厮很厉害啊,武家庄是什么底子咱们也知道,可是合庄也愣没奈何得了他,什么重甲兵,重弩手在人家面前全没用。你们说说,这厮是多大本事?” 扈成不相信的道:“就那杀才有这般厉害?” 下人点头,“是武家庄庄客亲口说的,说要不是少爷杀了这厮,不知道武家庄要死多少人呢!” 扈全一言不发,呆呆的听着下人唠叨。 下人又道:“少爷!你现在可牛了!听说武家庄庄主在信里可是把你夸的不行,而且咱家老爷和武家庄朱总管已经商定盟约了,这都离不开少爷您的功劳啊,要不然咱两庄不可能几天就走得这般亲近……” 扈成脸色数变,笑笑道:“也不能说会是我的功劳,扈全的功劳才大呢,若不是他,我怎会帮武家庄这般一个大忙,扈全,你说是不是?”说着话转头看向扈全,却发现扈全脸色苍白的要命,扈成奇道:“扈全,你怎么了?立了大功怎不开心?” 话音未落,扈全“啊”一声大叫,仰天摔倒在地,嘴里白沫乱吐,扈成吓了一跳,赶紧命下人去唤大夫。 大夫匆匆赶来,忙活半日才把扈全弄得醒转,扈全却是痴痴呆呆,一言不发,扈成无奈的命下人把扈全扶回房,自己却喜气洋洋的到前院见朱武去也。 数日后,呕血不止的扈会一命归西,此是后话不提。 第三十九章 灭虎(上) 距益州城百余里处有一处山林,绿水环绕,松柏如云,中间坐落着一片庄园,据说方圆几十里土地皆为庄园所有,只是这庄子甚是奇怪,不做农耕,只在那庄子四周密密植上树木,历年下来,庄园外已经是浓郁的一片密林。 这日的庄园中,喷呐阵阵,锣鼓欢快,从黑色庄门,粉白围墙到院中高屋瓦脊,皆是披红挂彩,整个庄子凑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前堂正厅,宽大的桌子上摆满山珍海味,席上却只有两人,田虎正笑呵呵给一位身着朱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劝酒,“今日是家父寿诞,陈大人可要尽兴,尽兴啊!” 被田虎称作陈大人的正是盖州陈知州,在盖州任上已有近十载,和田虎的关系非同一般,今日田父大寿,陈知州自然要来助兴。 “田兄莫客气,咱兄弟还分彼此么?”陈知州笑着说道,说话同时杯中酒一饮而尽。 田虎大笑:“陈大人果然豪气!好酒量!好气概!哈哈!” 陈知州笑着摇头:“田兄弟莫恭维我了,和你比酒量?那不是叫我出丑么?” 田虎笑笑:“大人是文人,我这江湖草莽怎可与大人相提并论?在文士中,大人之酒量乃是田某所仅见!” 陈知州也微有得意,笑笑道:“这却不假,同僚中却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正说笑,外面匆匆跑进一名下人,在田虎耳边低语几句。田虎微微点头,转头对陈知州道:“大人稍待,兄弟更衣。” 陈知州点点头,田虎赔了礼,起身走向后堂,身子刚刚转过,脸上笑容立时消散。等他进了后堂时,脸上已经一片铁青,后堂中只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文生,正闭目沉思,闻得田虎脚步声,道士睁开眼。叹息一声。 田虎在道士身前立定,皱眉道:“先生何故长叹?” 道士道:“田大哥恕我直言。近日来大哥殊为不智,该当静静心才是。” 田虎哼了一声。伸手拉过一把椅子,重重一坐,“先生认为今日去洗劫武家庄不妥?” 道士点头。正色道:“田大哥切勿一时冲动。把大好基业断送!” 田虎听了道士地话火气上涌,腾地站起:“我怎是一时冲动?咱几百弟兄就白白死了不成?说什么葬送基业。更是无稽之谈!若依乔先生,又待如何?!”这道士正是田虎谋士乔道清,孙安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回来,田虎当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去,更是当场落泪,孙安可是田虎最器重的手下,折了孙安,田虎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叫他怎不悲愤? 但田虎虽然盛怒,却也没鲁莽去报仇雪恨,而是命人大肆搜集武家庄情报,这才知道武家庄装备有大量禁军器械,祝家庄和自己结盟时想是怕自己胆怯,言语中不尽不实,根本未把武家庄可能有深厚背景之事说出,这才导致自己大意下只派出五百精锐去夜袭武家庄,结果全军尽没。 田虎直恨不得把祝家父子喝血吃肉,奈何祝家父子已然毙命,再恨再骂也是无济于事,只有把满腔怒火会发在武家庄身上,这些日子把手下兄弟陆续召回,今日晚间就是众儿郎血洗武家庄之日,如今的田家庄园后院,已经聚集了三两千人马,田虎势要一举踏平武家庄,他手下那些勇士自然擦拳磨掌,满心要为孙安等人报仇,尤其是和孙安交情甚好的縻胜和卞祥,更是憋着一口气要去武家庄泄愤。 不过令田虎不满的是,自己手下头号谋士乔道清却一直苦苦相劝,言道田虎此举甚为不智,并百般劝说田虎改了主意,不过田虎心意已决,又怎是乔道清几句话就可以转变的?此时见乔道清又冷言冷语,田虎不禁大怒,第一次和乔道清瞪起了眼睛。 道士凝视田虎,却不言语。 田虎也怒视乔道清,但半晌后,终于还是叹口气,重重坐回椅子,口气也缓和下来:“先生,田虎重你敬你,一向事事依从,只是这一次田某实在不能如先生这般冷静,先生是世外高人,视人命如草芥,田虎却视兄弟如手足,手足折断,田虎岂能不怒?武家庄我势在必得!” 乔道清叹口气:“敢情田大哥以为乔某乃无心之人?众兄弟殒命,乔某不痛?乔某不恨?田大哥这番言语未免寒了乔某地心!” 田虎道:“既然先生也恨,为何定要阻止我去复仇?难道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 乔道清摇摇头道:“复仇?却不是这般复法,田大哥,不说武家庄装备精良,咱们能不能得手。侥幸得手又会损失多少兄弟,就算田大哥有老天庇佑,不伤一兵一卒得了武家庄,那又如何?” 田虎哼了一声:“如何?定杀武家庄个鸡犬不留!” 乔道清道:“然后呢?” 田虎一愕,“什么然后?” 乔道清道:“灭了武家庄以后田大哥又如何善后?看武家庄对付祝家庄的手段,那庄主可不是等闲之人,田大哥就没想过他会怎般报复?” 田虎冷哼一声道:“我就怕他不来呢,到时正好要了他的脑袋!” 乔道清苦笑道:“田大哥今日是怎么了?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田大哥却是被仇恨蒙蔽了灵智,唉,怪不得定要去血洗武家庄……” 田虎火气又起:“先生把话说清楚!我说的又怎生不对了?” 乔道清道:“那武庄主又怎会如大哥一般率众来报复?乔某是担心他动用官家力量,看他在真定府似乎颇有根基……” 田虎摆摆手:“那又怎样?这里可是盖州,陈知州更是咱们自己人。他在真定府再厉害,却也管不到咱盖州来!” 乔道清道:“田大哥莫忘了他军备是如何来得,想来他与大名府禁军也关系非浅啊!虽说大名府也管不到咱盖州的事,不必太多担心,但从中却可看出此人非是简单地地头蛇,怕是大有来头,若想对付这种人物。却不能仅凭一时义愤莽撞行事,需谋定后动才行!” 田虎本也不是莽撞之人,只是被孙安地死激怒,失了方寸,听乔道清深入浅出地娓娓道来,不禁默默思索起来。 “我去陪陈知州。此事稍后再说!”田虎站起身道。 乔道清叹口气:“不知为何,乔某心里隐隐不安。田大哥最好快些打发了陈知州,把众兄弟遣散才好!” 田虎愕然道:“怎么?” 乔道清道:“几千持械庄客聚集山庄中。万一泄露风声,此事可大可小,闹得大了。就算说咱聚众谋反也无不可啊!” 田虎哈哈一笑:“乔先生也太谨慎了。此事又怎会泄露出去?过了今日,众兄弟也就散了。咱以前可没少过这些勾当,先生莫不是久不见大阵仗,心思已经怯了?” 乔道清笑着摇摇头:“怕是如此吧,唉!” 田虎回了前堂,陈知州正等得不耐,笑道:“田兄去的倒久!”田虎笑着赔罪落座,二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说话间陈知州忽然道:“田兄近来可要谨慎些!” 田虎一惊,莫不是孙安等袭击武家庄地事败露?还是自己欲率众血洗武家庄的事被他听到了风声? 正惊疑不定,就听陈知州又道:“贵王近日大动手脚,数名官吏被贬的贬,参地参,大名府风云变幻啊,更听闻禁军中也有几名将领受到牵连,嘿嘿,中书大人地嫡系可是被动的差不多了!” 田虎心下稍安,却又奇道:“这与田某又有何干系?” 陈知州道:“干系是不大。但此时大名府风云变幻,河北官场也进风声鹤唳,值此关头,田兄地买卖还是小心为上,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才是!” 田虎这才明白,敢情贵王这一闹,河北官场正在洗牌,陈知州是怕自己露了底,被他的对头拿去做文章。 田虎笑笑:“大人放心,田虎理会得!” 陈知州满意的点点头:“田兄也知道我与中书大人的干系,近日中书大人来了书信,言道在圣上面前保举我为河北西路转运使,大概过几日也就该有准信儿了,在这盖州呆得久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说着叹了口气,似乎颇为舍不得盖州,但面目间却全是得色。 田虎喜道:“恭禧大人高升啊!”转运使可是掌管一路财赋,乃是肥得不能再肥地美差,而且转运司又正掌管一路茶,盐等,陈知州这一高升,田虎却是如虎添翼,若陈知州真的全力相助,田虎从此货源充沛,只怕天下再无一个盐帮可与田虎抗衡,也难怪田虎看起来比陈知州还高兴。 陈知州笑笑:“此事切莫外传,你知我知就好!” 田虎连连点头。 陈知州夹口菜送入嘴中,边咀嚼边道:“这几日田兄地生意该放的就放放吧,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日两日,在这儿节骨眼上可莫出什么差错。” 田虎道:“那是自然,兄弟回头就命他们停了生意。”心下更是把血洗武家庄地念头抛开,等日后详细筹划后再说。 陈知州听田虎答应的爽利,心下一喜,拿起酒杯笑道:“兄弟果然没看错人,田兄通情达理,来,兄弟敬你一杯!” 田虎急忙举杯相迎:“大人客气了!” 陈知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赞叹几声好酒后才道:“不是兄弟小心,实在是近来贵王这一动手,以前一直被兄弟压住的老对头纷纷跳了出来,一帮跳梁小丑,还真以为贵王能把河北捅个窟窿不成?”说着话摇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田虎道:“贵王上任也有几月了,以往听大人说起来不是颇为沉稳么?” 陈知州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是怎生想地?哼,莫非还真要与中书大人,蔡相分个高下不成?” 正说到这里,厅外忽然匆匆跑进来一名青衣下人,一脸惊慌,进屋子就喊:“庄主。不好了!不好了!” 田虎一愣,旋即大怒,起身过去就是一脚:“怎这般不懂规矩?!” 下人被田虎踹翻在地,刚欲张嘴,又被田虎劈头盖脸两个大耳刮子:“滚出去!” 下人被扇得七荤八素,蒙蒙登登向外走。又被田虎从后面一脚踹中腰部,“啊“地一声飞出了客厅。 陈知州看得直皱眉。这田虎说起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粗鲁。这时田虎回身道:“大人稍坐,兄弟出去看看!” 陈知州笑着点点头。 田虎实是粗中带细,看下人那般慌张。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别是后院兄弟自己拼斗起来?说起来有几名头领本是对头,虽都被田虎折服。却时常明争暗斗,不会是又闹出什么事端了吧?这些事自然不能让陈知州知晓,是以田虎才把下人踹了出去。 走出客厅,下人正哼哼唧唧起身,见田虎赶出,吓得趴在那里不敢再动,就怕被田虎暴打。 田虎哼了一声道:“怎么了?是后院闹起来了?” 下人畏缩道:“不……不是……” “那是为何?给我痛快点说!”田虎瞪起了眼睛。 下人还未说话,院外忽地又跑进来一名大汉,手中提一把朴刀,进院就喊道:“田大哥,不好了,有官兵!” 田虎一愣:“官兵?”此时北风阵阵,风声中隐隐可听到马嘶人叫,田虎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那大汉定定神,抹去额头汗水:“庄外有大队军卒,好像……好像把咱们庄子包围了!” 田虎“啊?”地一声,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盖州知州也就是兵马都总管在此,谁又能调动兵马?莫不是陈知州说的那些对头,可是也不对啊,没有兵马都总管号令,谁敢私自调动军马? “去打探下他们想做什么?”吩咐完庄客,田虎匆匆赶回客厅,虽然心下吃惊,却也不太在意,毕竟盖州最高官长就在自己席上呢,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人,庄子外似乎来了大批军卒……”田虎坐回席位后说道,同时看陈知州脸色。 陈知州明显吃了一惊:“军卒?哪里的军卒?来做什么?” 田虎道:“这个兄弟却是不知。”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几声惨叫,田虎愕然,接着前院脚步杂乱,一名庄客匆匆跑入,也不管在座的有陈知州,急急道:“大哥,这些贼厮鸟似乎是来抄庄子地,已经和林子里警戒的兄弟们交上手了!” 田虎腾一下站起来:“什么?抄庄子?” 陈知州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不……不能吧?”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起身道:“田兄莫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不得我号令竟敢调动军马?他们还真想造反不成?” 田虎急道:“如此再好不过!” 当下田虎在前,陈知州在后,二人匆匆来到前院院门处,院门紧闭,门后聚了几十名大汉,不时从门缝张望,人人一脸惊惧。 田虎皱起眉头,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一点点阵仗就吓成这副模样? “把庄门打开!”田虎冷声道。 那些汉子见庄主到了,急忙让开一条路,院门前的庄客把门叉拿掉,打开了庄门,田虎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心说回头再收拾你们。 心里骂着这些不成器的手下出了院门,抬眼一看,田虎不由得倒吸口冷气?这?这是做什么? 就见庄外密林中,密麻麻无数重甲士兵列队,林中虽摆不开阵势。但那林立的长矛和林中树木交错,更显得肃杀无比,重甲士兵后,排列着弩手和弓手,再后面密林外,却是一队队盘旋地轻骑,轻骑后。隐隐是重骑兵方阵,只是离得远了,看不端详。 这是要做什么?田虎彻底呆住了,闻报说庄子四面仝被军卒包围,看样子怎也有几万人马,盖州不过几千守军。这些军卒是从哪里冒出来地? 转头看陈知州,陈知州也是惊得呆了。怔怔看着密林中士兵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密林中小路上马蹄声响起,一骑缓缓奔来。枣红马上是一彪壮将军,浓眉怒目,满脸粗粗地胡茬。重甲护身。手中提一把黑黝黝的开山斧,看起来煞是威武。 “盖州田虎!意图不轨!奉北京留守司谕令!抓捕匪首田虎及一干党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重甲将军纵马走到庄前几十步地空地后大声喊了起来。 田虎脑袋嗡地一声,怕什么来什么,难道真叫乔道清说准了?如今自己那数千部下可是都在后庄,若硬要说自己谋反还真无法分辨。 陈知州定定神,走上几步道:“这位将军是贵王帐下?” 重甲将军微微点头,沉声道:“不错!本将正是贵王帐下正牌军索超!”声音如滚雷,震的几步外的陈知州一阵头晕。 陈知州晃晃头,苦笑道:“索将军大名却是久仰,本官乃是盖州知州陈光阿,今日田庄主老父八十华寿,本官特来道贺!” 索超眯起眼睛打量了陈知州几眼,闷声道:“那又如何?!” 陈知州这个气啊,不过一小小地正牌军,比自己品级低不知道多少节,况且自己进士出身,转眼就高升一路转运司,又岂是你这粗鲁武人可比?竟然见了我也不下马拜见,真是岂有此理! 强压下火气,毕竟眼前阵仗太大,不是自己耍威风地时候,“索将军,田虎乃本地有名乡绅,平日乐善好施,在盖州素有贤名,又怎会是造反谋逆之徒,况且本官与他相交经年,他的为人本官甚是了解,田庄主断不会作出谋反这种勾当地,还请将军明察!” 说完觉得不对,真是急昏头了,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敢问将军此次是何人领队?”还是找正主说才是。 索超冷哼一声:“贵王亲自领大军前来,怎地?你想见见他老人家?” 陈知州这个气啊,这厮怎么和上官讲话一丝尊重的语气也没有?不过听说是贵王带队,陈知州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回头看看田虎,田虎也是微微变色,更有些茫然。 陈知州对索超强笑道:“那能否烦将军通传一声,盖州知州陈光阿求见贵王千岁。” 索超点点头:“那你等下!”说着话扫了田虎一眼,拨转马头,向林中跑去。 陈知州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田虎:“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已经生硬起来。 田虎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会招惹到贵王?自己有日子没去大名府了啊,自从贵王到任,也就去坑柴进时走了趟大名府,莫不是自己有手下惹了贵王府的人? 陈知州看田虎无言以对,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贵王行事还真是难测,怎么好好儿地又领军马远来盖州?怕不是为了个小小的田虎,莫不是为了自己?难道他真要与中书大人斗个高低? 田家庄院地密林外,重骑方阵前,武植身着紫色戎甲,**雪白玉狮子,笑眯眯听着索超回报,身旁两员大将,正是闻达和李成。 前些日子武植借龙五的情报开始整治梁中书地嫡系,谁知道还是低估了这些官员间牵一发而动会身的利害关系,本想一个一个慢慢调理,谁知道刚刚把一名判官拿下,那些官员就一下乱了,有说情的,有送去京城密信地,有跳出来责难地,总之是唱什么脸儿的都有,这时候一直被梁中书压得死死地那些官员也认为时机列来,翻天的时侯到了,纷纷站出来指证梁中书嫡系官员的各种罪名,大名府乱作一团,武植只有快刀斩乱麻,把本想慢慢调理的几名官员全部拿下。 却不知北宋官场风声甚是快捷,也十分**,本来不过是武植拿下几名小小的官吏,在河北各州府官员眼中,却是贵王大动干戈剪除梁中书党羽,虽然大名府管不得众州府,但武植毕竟是贵王,和梁中书搏杀也不见得就一定输了,于是一些不得志的官员纷纷去大名府走门路,意图依附武植的河北官员更是在各地跳出,尤其是和梁中书有干系的几个州府,更是暗斗的厉害。 对这些武植却只有苦笑,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河北官场被自己搞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沸沸扬扬的传闻,怕是梁中书和蔡京是必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了,别的不怕,就怕眼前河北的局面被他们夸大后传入赵佶耳中,再弹烦自己党同伐异,搞的河北官场人人自危等等,那赵佶势必对自己失望。 武植愁了几日,寻思对策不得,就在这时,卢俊义传来消息,田虎大会手下,准备血洗武家庄。 武植当下就有了主意,要想从这政治漩涡中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就如同后世那些政客,往往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就引发一些国际间的纷争,自己也正可学一学,田虎聚集手下,那不是有两三千人马?正可以给他安个意图造反的罪名,再领兵剿了他,正是一石二鸟,一是为武家庄除去一心腹大患,二就是在河北出现这般一个惊天大案,自己拿下几名小官的举动比起这案子不过是毛毛雨,毕竟这种大案可是数十年难遇,更不知会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想来很快河北诸官员的话题就会转移到这谋逆大案之上。 虽然仓促间剿灭田虎,自己没时间布置王进过来接管田虎地盘,则河北黑道必定出现真空,成为各路势力角斗之战场,但此时却顾不得这许多了,把眼前难关渡过再说。 武植思来想去,剿灭田虎势在必行,何况京城鲁成送来的消息,盖州陈知州得梁中书保举,很有平步青云之势,看来这厮是梁中书死党了,从卢俊义的消息看陈知州又与田虎关系密切,自己正可以把黑锅扣在他的头上,让梁中书吃个大大的哑巴亏。反正估计蔡京也该着手对付自己了,那就索性先给他们个下马威。 本来正在寻思如何把罪名栽在陈知州头上,却忽听索超来报,盖州知州陈光阿正在田虎庄上,求见贵王千岁。 武植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心说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厮竟然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第四十章 灭虎(下) 陈知州在一名士卒引领下,穿过密林中小路,来到了武植马前,被林中士卒那肃杀的氛围逼的透不过气来,直到出了密林才长出一口气,心中惴惴,今日似乎不大妙啊。 “陈大人,哈哈,你怎会在这里?”武植从马上跳下来,亲热的和陈知州招呼。 陈知州慌忙见礼,见贵王面色和悦,心下稍安:“千岁,下官和田家庄的庄主田虎熟识,今日是他老父八十大寿,下官特来相贺!” 武植“哦?”了一声,惊讶的道:“陈大人和田虎很熟?这可怪了,前几日收到密报,言道田虎招募私兵,有不臣之心,担心走漏消息,打草惊蛇,本王才未知会大人,不过公文已经发到盖州官署了!” 陈知州听武植这般说,心下大定,原来如此,我说呢,就算贵王权势滔天,但你不发公文,随便引兵入盖州也与理不合,本以为是为对付自己而来,原来是已经发过公文,恩,今日自己一大早就来到田家庄,自看不到贵王文书。 “千岁,下官确实与田虎有些交情,概因田虎乐善好施,是盖州有名的善人,逢年过节总是会放粥布施,这等仁爱乡绅,下官却是不能不结交。” 武植奇道:“田虎竟是这种人?这到奇了,那为何沧州柴家会密报田虎谋逆呢?” 陈知州这时已经完全放了心,田虎和柴进的恩怨他也略有耳闻,原来是柴进这家伙捣鬼,当下陈知州正色道:“王爷千岁,田虎实在是位德行高尚的乡绅,下官也不知道柴家为何诬陷好人。还请千岁明察!” 武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看来此事是需好好查明了,本以为柴家世代蒙受皇恩,又在河北颇有仁义之名,柴家公子定不会说谎,若不是遇到陈大人,险些冤枉了好人……”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一丝怒容。“若不是有大人在,万一伤了人命。叫本王如何交代?柴家莫非以为本王好欺么?!” 陈知州大喜,急忙在旁加火:“柴家什么心思下官不知,但田虎的人品下官却可以担保,绝对不会是犯上作乱之辈!” 武植“哼”了一声,气冲冲道:“看我如何寻柴家晦气!” 陈知州想不到自己三言两语就令贵王改了主意,心下得意,原来贵王耳根子这般软。也难怪他在河北搞出那么大动静,嘿嘿。就这种人物又怎会是中书大人对手? 武植面色铁青,来回踱步。似乎在考虑怎么给柴家些苦头吃,踱了几步。转头对陈知州道:“陈大人可否立个字据,为田虎担保。到时本王找柴家算帐也有个凭证!” 陈知州微微一愕,为田虎担保?嘴上说说无所谓,这立字据却未免干系大了些,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啊。 武植见陈知州不语,面露疑问之色,又转头向田家庄园方向看去,陈知州心下一惊,知道贵王是在怀疑自己言语不尽不实,若是贵王下令搜庄,万一在田虎庄中搜出些违禁物事,那自己可就丢了一大助力,到时却是不妙。心思电转,也罢,担保就担保,自己只写知他为人,断无谋逆之意即可,就算以后田虎在私盐之事上栽了跟头,也扯不到自己身上,要说田虎会谋反?那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啊。 陈知州左思右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当下对武植道:“千岁,下官愿为田虎担保!” 武植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吩咐左右拿来笔墨纸观,这本是为审讯田虎栽赃陈知州准备的,现在却被陈知州自己用上了,武植心中一阵好笑。 左右看看,陈知州寻了一处四四方方地石头,扑上纸观,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当然陈知州甚是奸猾,上面说的清楚明白,只担保田虎断无谋逆之心,话语间更是罗列了盖州百姓对田虎的赞词等等,整篇下来,倒似乎和陈知州关系不大,乃是满城百姓为田虎作证似的。 写毕,陈知州又从头到尾自己看了几遍,确信言语中没什么纰漏,这才拿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呈上:“请千岁过目。” 武植笑着接过,扫了几眼笑道:“陈知州真是一手好字,比本王要强上百倍了!” 陈知州笑笑:“谢王爷夸奖,下官乃是元祐三年进士!” 武植道:“哦,那怪不得,比我这不学无术的王爷要强上许多了!” 陈知州急忙道:“王爷太谦了!” 武植哈哈一笑,转身上马,陈知州以为武植要走,急忙躬身道:“下官送王爷!” 武植看了陈知州一眼,笑笑道:“陈大人不必多礼!”说着猛地一挥手,旁边的金锣队,战鼓队,号角队忽地锣鼓齐鸣,号角长响,紧接着,密林中发出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就见那重步兵长矛斜起,缓缓向庄前移动。 陈知州一惊,急忙问道:“王爷千岁,您这是?” 武植笑道:“陈大人莫慌,本王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只有进庄子看看,到时也好令柴家无话可说!” 陈知州脸色十分难看:“那千岁又何必要下官作保?” 武植淡淡道:“这却是大人主动为田虎作保地,陈大人莫乱了事情原委!” 陈知州此时已然知道上了武植恶当,心中这个气啊,但想起自己那含糊其辞的保书,不过是保田虎非谋逆之辈罢了,就算贵王在田家庄搜到什么违禁物事也和自己无关,但这口气却是演不下去。 陈知州自认有梁中书在后撑腰,过几日更是会高升一路转运使,对武植也不见得就有多惧怕,此时更感觉被武植戏耍,心中大怒,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千岁要抄庄就抄庄,下官自不敢多言,不过千岁莫忘了,田家庄乃盖州所辖,又有下官为保,千岁却执意孤行,若千岁抄不出田虎地谋逆大罪。那下官说不得要上书弹烦千岁!” 武植笑眯眯看向陈知州:“哦?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到时要弹烦本王什么罪状?”陈知州冷声道!“一是贵王私自遣兵越境,有违律法!二是贵王欺压地方。扰民作乱!三,若是一会儿贵王伤了人命,下官却说不得要弹颉贵王暴孽成性,草菅人命,治下不严等诸多大罪!” 武植听着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由得失笑道:“陈知州不亏为梁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果然是伶牙俐齿。你说的都没错,本王若抄不出田虎谋逆的罪证。这些罪名本王确实要担下!” 陈知州见武植满不在乎,心中忽地一惊。转头向田家庄望去。 武植呵呵一笑:“不必看了,陈大人。这种刀光血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陈知州听着武植不伦不类地话语。心里却没有半点好笑的意思,因为这时候,重甲兵已经到了田家庄前,而令陈知州如坠冰窟地是,田家庄内忽地冒出无数大汉,和重甲兵绞杀在一起。 陈知州当时眼冒金星,双腿一软,缓缓坐倒在地。 原来田虎见陈知州去那般久,正等得心焦,忽听对方锣鼓齐鸣,重步兵开始压上,田虎暗叫一声罢了,此时也没第二条路可走,庄子内有三千来号人马,就算不反抗人家说自己谋反那也是百口莫辩,此时也只有豁出去了,不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条,拼命下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当下传下令去,合力从南门杀出去。 庄门开处,涌出无数条提着朴刀的汉子,为首两条彪型大汉,各持一把开山大斧,重斧轮得威势无比,每一斧落下,就有一名重步兵被砸翻在地,惨叫不已。这两人正是田虎手下地縻胜和卞样, 武植看得皱起眉头,挥挥手,号角响起,重矛兵缓缓结阵,縻胜和卞祥经验何等丰富,不等重步兵结成方阵,大喝一声,带领手下朴刀队如风杀进重步兵阵中,武植笑笑,再次挥挥手,锣声响过,和田虎手下朴刀队纠缠在一起的重矛手呐喊一声,缓缓后退,而后面已经结成方阵地重矛兵顶了上去,和重步兵混战地朴刀队又哪里注意到这种变化,他们眼前到处是黑黑地重甲士兵,只有拼了命地砍杀,再砍杀,谁知道眼前忽地一空,再冲杀,迎接他们地是一队队长长的重矛,当下惨呼声不断,这些布衣汉子被纷纷戳倒。 此时田家庄南门前,喊杀声震天,田虎部下虽然彪悍,但战阵厮杀毕竟差了许多,更兼少有盔甲护身,不时被人家重矛戳翻,却很少有能冲进枪队近身的,开始冲出来的那一股血气渐渐泄了,更见重矛手后面的排排弩兵,密林外打圈飞驰的轻步兵,就算杀出重围,难道还能快过人家地轻骑?更别说轻骑后那威慑力十足的重甲骑兵了。 这气势一泻,顿时更加不支,除了几名武艺高超地头领还能苦苦支撑外,余处已经是节节退败,一对对重矛手缓缓压上,逼得庄客纷纷退入庄院。 庄院中一座二层阁楼上,田虎站在窗前,默默望着混战的场面,忍不住长叹一声:“悔不听先生之言!” 田虎左右两边,正是卢俊义和乔道清,孙安死后,田虎急需一名能独当一面地高手,卢俊义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又征询乔道清意见后,终于把卢俊义开始视为田家的核心人物,这也是卢俊义能早早得知田虎大会手下地缘由。 此时三人都凭窗而立,乔道清听田虎感慨,微撤皱起君头:“此事大有蹊跷!” 田虎转头看去:“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乔道清皱眉思索半晌,摇摇头道:“还是日后再说,眼前脱困要紧!” 田虎握在窗栏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后缓缓转身对卢俊义道:“烦请卢兄去把縻胜和卞祥两位兄弟喊来。” 卢俊义默默点头,转身行出。 田虎听门外脚步声远去。才对乔道清道:“不瞒先生,我田家庄历代修缮,却是有一条密道通到庄外,脱身却是不难!” 乔道清毫不惊奇,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微微点头。 田虎又道:“祖上有遗亦,非紧要关头此密道绝不启用。更不许有非田氏子孙得知,还请先生勿怪田某以往欺瞒。” 乔道清笑道:“大哥多虑了。小弟自然省得!” 田虎叹口气:“虽能脱身,田某却好生不甘!” 乔道清也不禁惘然,望着庄内乱糟糟地庄客,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田虎。 这时庄园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呼喝声:“庄内众人听着!贵王令!除首恶极其死党!凡放下兵器投诚者!一律免罪充军!再若抵抗,杀无赦!” 庄内大汉一阵大哗,如今可说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众庄客经过方才的厮杀,都知拼斗下去那定然是死路一条了。听得降者免死充军,自不免有人心动。纷纷议论起来,只是谁也做不出第一个,扔下兵器跑出去投降地举动。 田虎看着装庄中闹哄哄的手下。惨然一笑:“如此也好,我这首恶和你们几个死党走密道逃生。这些弟兄也能活命!” 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挑,卢俊义领縻胜和卞祥走了进来,田虎叹口气,“咱们走!” 卢俊义三人都是一愕,乔道清道:“逃命,有密道!” 縻胜怔怔道:“就这样走了?” 乔道清道:“不走又能怎样?” 众人皆黯然,田虎忽然哈哈一笑:“不要泄气!我田虎在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总有一天会把今天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又转头对乔道清道:“烦先生去知会田虎死党和田某家人,我等在后院等先生!”说到“死党”二字,忍不住苦笑一声。 乔道清点点头,他追随田虎最久,自然知道该叫上哪些头领逃命,看看卢俊义三人,却在田虎耳边低语了几句,田虎面色一变,扫了卢俊义三人几眼,却不言语,乔道清这才转身而去。 “咱们也走!”田虎刚说完,就听庄外鼓声响起,接着庄门处传来整齐的金铁脚步声,想来是禁军开始进击。 田虎叹口气,当先走出,卢俊义三人跟在后面,穿过前堂,来到后花园,田家庄园后花园甚为宽阔,里面百花争艳,怪石嶙峋,田虎走过崎岖小径,来到水池旁那片假山之中,不知道按动了哪里机关,假山咯吱一响,向两旁退却,露出黑黝黝一条通道,里面漆黑一团,也不知道通向何方,通道甚是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田虎惨然一笑:“还以为先人所修这条通道全无用处,以前还腹谤过修道先人,如今看来,却是我太无先见之明,比之这位先祖,田某真是一无是处!”话语中满是无奈懊悔。 三人知道这时候什么劝慰之言都是多余,只有默默不语。 静了一会儿,卢俊义忽然道:“田大哥,这些日子蒙你照顾,在此谢过了!” 田虎抬眼看向卢俊义,目光甚是复杂。 卢俊义见他表情,苦笑一声:“田大哥莫怪我!卢某也是身不由己!” 田虎摇摇头:“我不怪你!”话音刚落,猛地扑向卢俊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向卢俊义狠狠刺去,嘴中大喝:“我只要你的命!” 卢俊义早有防备,忽地一个纵跳,竟然进了那条通路,田虎扑空,在转身向那通道扑去,却见通道中忽地刺出一枪,迅疾无比,田虎急闪,枪身擦他左肩划过,那枪头的红缨飘起,甚至碰到了田虎左颊,险到了极处。 縻胜和卞祥全愣住了,不知道好端端地二人怎会翻脸动手,此时田虎已经大怒道:“卢俊义!想我田某对你不薄!你被柴进小儿逼得走投无路,是我田虎收留了你!又为你和柴进大动干戈!你为何要背信弃义!出卖我田家!” 通道中卢俊义幽幽一叹:“田大哥,就算我卢某对不住你吧!卢某也无面目再见你,不过田大哥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地!”这也是武植给卢俊义的承诺。反正田虎还无子嗣,那八十老父和一干妻妾留下也无妨。 武植知道,这卧底做久了,难免会和“大哥”弄出些兄弟之情,若是柴进那等纨绔自没有这个问题,但通过种种途径知道,田虎此人十分豪爽。很有“大哥”潜质,通过和卢俊义书信往来也发现老卢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当下就给卢俊义挑明,田虎是必须死的,就算没卢俊义做内应,田虎也必死无疑,只是死地快慢而已,而为了消去卢俊义内疚,武植答应放田虎家人一条生路。这也是贵王的底线。卢俊义左右思量,也知事情已无法挽回。自己能保全田虎家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卢俊义说的真心诚意。田虎却是怒急反笑:“你却是把田某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卢俊义一叹,再不说话。 縻胜和卞祥这时才知道原来卢俊义是官家内应。心下大怒,口中喝骂。抡起大斧就扑了上去,卢俊义也不应声,只在洞中左穿右刺,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縻胜和卞祥空有一身本事,却是近不得通道,只气得哇哇怪叫。 田虎冷哼一声:“莫放他出来!”说完向旁边走了数步,在另一片假山上按动机关,“咯吱”一声,这片假山也露出一漆黑通道,和卢俊义所进之通道大小仿佛。 此时院外脚步声响,乔道清带了大批人手赶到,里面有田虎妻妾老夫和十几名头领,乔道清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叹口气道:“真地是他?” 田虎恨恨点点头,这时田虎一些妾侍见到官人,忍不住询问到底是怎生事情?更有的哭啼起来,田虎正自心烦,怒道:“都闭嘴!赶紧给老子乖乖逃命!” 他地妻妾吓得急忙收声,乔道清知道事情急迫,也不客气,安排众人进入通道,此时卢俊义暗暗叫苦,原来自己这通道却是假地,看来乔道清和田虎起了疑心,故意打开假通道,引得自己败露,如今主客倒置,卢俊义想冲出去,却被縻胜和卞祥地两把大斧死死拦在通道中。 最前一名头领拿了火把,田虎地家人在中间,其余头领在后,慢慢进入通道。 此时庄子中打斗声愈来愈烈,想是官兵已经攻进了庄子,田虎狠狠看了假通道中卢俊义几眼,对乔道清道:“先生快走!” 乔道清知道此时不是客气之时,嘴里道:“田大哥小心!”说着话进了暗道。 田虎对縻胜和卞祥喊道:“咱们走!今日放过这厮!”说着转身向暗道走去,就在这时,卢俊义突然蹿出,縻胜斧头走空,卞祥地大斧却正中卢俊义肩头,血花迸射,卢俊义哼也不哼一声,身子去势如箭,手中长枪猛地向田虎刺去,田虎耳听卞祥和縻胜惊呼,又觉背后劲风袭来,立知不妙,奋力向前抢出,眼见卢俊义这一枪就要落空之际,忽地奇变横生,卢俊义的长枪枪头突地激射而出,“噗”的一声,正中田虎后心,田虎“啊”一声大叫,被枪头去势带的向前奔了数步,仆倒在地,挣扎几下后旋即不动。 縻胜和卞祥都惊得呆了,再见卢俊义,左肩血肉模糊,怕是卞祥那一斧把他肩胛骨也已砸断,却是威风凛凛站定,单手握紧枪棍,望向二人,口中喝道:“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候,花园中陆续冲进禁军兵卒,縻胜和卞祥见势不妙,不再恋战,二人对望一眼,又见卢俊义就站在田虎尸身之旁,知道抢回尸身已然无望,咬咬牙,噌噌蹿入密道,随即消失不见。 卢俊义见二人进了密道,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坐倒在地,方才若二人联手,只怕不几招卢俊义就会被劈做两半,奈何二人被卢俊义气势所慑,又见卢俊义花样甚多,禁军兵卒也冲进了花园,不敢恋战,竟放过了为田虎报仇的大好机会。 第四十一章 老子就是她男人(上) 当武植晃晃悠悠进入田家庄的时候,庄子已经被禁军牢牢控制,一步一岗,两步一哨,院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卒,卢俊义肩头绑了厚厚的纱带,正在那里望着田虎的尸身发呆,武植走到他身后兀自未查。 武植走过去拍拍卢俊义未受伤的肩头。 卢俊义回头一看,“啊”了一声,慌忙给武植见礼,武植笑着扶起他:“今日除了元凶,卢将军乃是首功!本王自会保举你!” 卢俊义默默点头,神色间却无多少欢愉。 武植转头看看田虎尸体,心头也一阵茫然,现今的田虎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像?或许混黑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吧,默然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卢俊义讶然的看向武植,武植笑笑,“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今日不死在你的手上,改日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只不过多过些颠簸流离的日子而已,更何况,河北乃抗辽前线,内乱不平,何以抗拒辽人?攘外必先安内,此为正理!” 拍拍卢俊义肩头:“若实在歉疚,就把火气撤在辽人头上,多杀几个辽人,就算为田虎积些阴德,也让他来世有个福报!” 卢俊义精神一振,贵王话语里时常都露出伐辽的意图,看来建功立业时机不远矣。 正说话,一名禁军士兵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陈知州提了过来,把陈知州往地上重重一放,单膝跪倒道:“禀王爷,陈大人一定要见王爷!” 武植微微点头,挥手示意军卒退下,看了眼站都站不起来的陈知州,笑道:“陈大人见我何意?” 陈知州挪动身子,从半坐的姿势变成跪在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哆哆嗦嗦道:“王爷,王爷……您……您饶了小的吧!” 武植笑笑:“我自不会把你怎样。” 陈知州一喜,连连磕头:“谢,谢王爷,小的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一切唯王爷马首是瞻……” 武植打断他的话:“关于陈大人和反贼勾结,并为匪首作保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明圣上。一切自有圣上裁决!” 说完。再不理那眼神涣散、瘫成一团的陈光阿,转头对卢俊义道:“陪我去庄子里走走!” 卢俊义微微点头,当先走去。 盖州反贼作乱,聚众万余。准备强攻盖州城,危急时刻贵王率禁军火速赶到,破贼兵,斩贼首。查抄反贼钱财数十万贯,兵器黑械数千,盖州知州陈光阿知情不报,十年间庇护反贼,得反贼孝敬合计七万余贯,助反贼作大,并贵王大军赶到时,在阵前为反贼作保,事后又胡言乱语。言道一切乃梁枢密授意,未防陈光阿兴风作浪,贵王当即将之下狱,盖州事暂由通判理。 奏折到了京城,立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提拔陈光阿为河北东路转运使地文书刚刚发下,就闹出这么一桩惊天大案,赵佶这个气啊,他能不气吗?只怕武植弹劾陈光阿的奏折到京城时正是那高升陈光阿的文书到盖州之日,这也太伤朝廷脸面了。如此逆贼竟然还欲提拔为一方财政大员,赵佶颜面何存? 毫无疑问的,鼎力保举陈光阿的梁中书成为朝臣炮轰的对象,赵佶更是把一口怨气全撒在了他的头上,炮轰梁中书的朝臣中,却是高俅最为起劲,而蔡京在这风口浪尖也只有闭嘴不语,一是二人乃姻亲,自要避嫌,再蔡京也对梁中书大是失望,怎么能摆出这么个大乌龙呢? 最后梁中书除枢密副使,权兵部尚书,北宋兵部权力甚窄,梁中书等于暂时被打入冷宫,而枢密副使则由原殿前司都指挥使(俗称殿帅)高俅接任,又有安公焘保举,种师道被提拔为枢密院都承旨,正五品官员,位列枢密院正副使之下,算是正式进入枢密院核心。 而赵佶则又下旨勉励武植及所辖禁军将士,赏下金银细软若干,北京禁军大营自然一片欢腾。 武植也是整日乐呵呵的,不过他却不是为赵佶地几句勉励,赐下地几件珠宝乐呵,而是通过京城情报看,本来和蔡京关系微妙的高俅,两人间渐渐有了裂痕,虽然还不是十分明显,但通过蛛丝马迹来看,高俅对蔡京的不满愈来愈深,想想也是,高俅本就对枢密使的位子垂涎已久,却突然杀出个梁中书,高俅心里能痛快吗?如今借机发难,想来蔡京对之也会怀恨在心。 武植以前一心想地都是提拔些忠直能干之臣去与蔡京争斗,奈何武植眼光实在不怎么高明,除了几名在后世听说过的大人物外再没发掘出什么干臣,叹息之余也有些无奈,此时却突然心中有了主意,或许“以夷制夷”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如何挑的二人相斗,自己又该如何上下其手从中渔利还需好好思量。 李中郎这些日子过得煞是惬意,他乃是大名府右厢公事干当官,所以人们又尊称他为李公事,大名府除设府尹一人外,还设有判官、推官四人,分日轮流审判案件。另设左右军巡使判官二人,分掌京城地方一切案件地审讯;左右厢公事干当官四人,分管检查侦讯和处理轻微事件。此外还设有司录参军一人,处理户口婚姻等纠纷,当然若是这些官员处置不当最后自然是由府尹贵王裁定。 李公事就是负责一些小纠纷的官员,最近大名府的官员变动中,李公事有几个死对头也被清洗,是以这些日子李公事虽然在府衙还算正常,但只要回到家,就会哼起小曲,喝上几杯烈酒,和妻妾开些玩笑,甚至**也比以前凶猛很多,弄得他众妻妾以为他那巴结上贵王的梦想成真,指日就可高升呢。 这日,李公事如平常一样,在官署中坐定,等待着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刚刚端起茶杯,房外就是一阵吵闹,接着闯进来一名打扮得甚是妖冶的美貌女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说不出的**。这女子一进屋就大声道:“李公事。你可要为民妇作主啊!“那故作娇嫩的声音把李公事听得浑身汗毛直立。 李公事听她叫出自己名字,仔细看去,半晌后才认出,这不是李推官新纳的小妾么?自己去李家时见过一面。当时印象颇深,毕竟此女矫揉造作地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一个层次,他当时就恶意地想,莫非此女在**也颇有一套造作功夫?才使得李推官对之宠爱有加? 肚里嘀咕。李公事面上可不敢失了礼数,毕竟李家乃是汴京大族,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王贵妃自幼父母双亡,在母亲家也就是李家长大,李家如今也俨然成了王贵妃的娘家,是以赵佶对李家一向青睐有加,据说高殿帅未发迹时就曾被李家打过板子,发达后多次欲报复李家,都无果而终口由此可见李家权势之盛。对这种大族的子弟李公事又怎敢怠慢。 “原来是李夫人,你这是?”李公事满脸堆笑的问道。李推官这小妾姓孙名好,称呼夫人不过为显尊重而已。 孙氏道:“民女是来告状的!”说着拍拍手,对外面喊道:“把那俩贱人给我带进来!” 吵闹声中,外面涌进一群莺莺燕燕,牙房里顿时和菜市场一般,吵作一团,李公事苦笑看过去,几名丫鬟扭拉着两名女子,看样子这几名丫鬟是孙氏的侍女了。那两名女子被推推搡搡在人群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人打扮,另一人乃是丫鬟装扮。 见众丫鬟吵吵闹闹,李公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可是公署,李推官这小妾也太分不清轻重了吧? 孙氏也看出李公事不悦,拍拍手道:“放开这两名贱人,一切有青天大老爷为咱们作主!” 丫鬟放了手,孙氏转向李公事道:“大人,这两名女子在胭脂铺中无端辱骂民女,民女气愤理论,她……她们竟然把民女抓伤了!”说着伸出手,对李公事娇声道:“大人,您看看,抓得民女好痛!” 李公事看去,孙氏白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条指甲抓过的淡淡痕迹,若不细看还真地看不出。 李公事点点头,转头对那两名女子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辱骂李夫人?”李公事这一转头却是一愣,就见那名绿裙妙龄此时微微抬起了头,竟是名极为美貌地女子,那孙好也算美女了,但和此女一比却是颇有不如,更令李公事看直眼的是绿裙眉眼间那天生自来的媚意,属于那种男人见到就想入非非的类型,人家就随随便便,自自然然地立在那里,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妩媚就让人恨不得马上将之抱进怀里疼爱才好,和孙好那故意做作的媚态比起来却是天上地下了。而此时头发微微散乱在额前,脸上挂着几朵红云,那楚楚动人的姿态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 李公事心中叹一声,也不知道谁走了狗屎运,能娶到这种天生媚骨地女子,咱咋就没这运气呢。这一走神,那女子说了什么却是没有听清。 孙氏见李公事那痴呆样子,不禁怒火又起,她就是看不惯对面那令人颠倒的娇媚模样,是以才故意在胭脂铺挑起事端,本想指桑骂槐的骂上几句,让她吃个哑巴亏就是,不想对方竟也是不肯吃亏的角色,双方当即口角起来。 孙好见状使出自己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报出自己夫君乃是大名府推官,此招有个名目,若是报出后对方不理不睬,那自是遇到了硬茬,寻借。下台就是。若对方惧怕,那就说不得要一脚踩到底,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了。 孙好报出身份后,果然露出惧意,孙氏大喜,骂得越发凶了,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过去揪打绿裙,对方丫鬟护主心切,争闹间在孙氏手上抓了一把。这一下孙氏可算有了借口,当下呼喝众丫鬟把对方主仆二人拉到大名府衙,要请官老爷为自己出气。 谁知道到了府衙李主事见了那贱人也摆出这幅痴痴呆呆的表情,孙氏妒火熊熊燃烧,重重咳嗽一声:“大人!是不是该治她个伤人之罪呢?!” 李公事“啊”一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干咳几声,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为何伤了李夫人?又为何不说话?!” 妙龄还未说话,她身后的丫鬟上前拜倒:“婢子冬儿见过大人。大人!伤李夫人的是我。您要惩戒只管惩戒冬儿,和我家夫人却是无关,还有,先动手伤人地是李夫人和她的侍女。大人也该看到方才我和夫人是怎么被带进来的,请大人明察!” 不消说,这主仆二人就是阎婆惜和冬儿了,武植命龙五又为阎婆惜另寻了处宅子后。就再也未登过门,阎婆惜也只有每日抱着那“五珠护凤”入眠,聊慰相思,而龙五更得武植叮嘱,在阎婆惜面前胡扯了一通,言道武植只是有钱商人,叮嘱阎婆惜莫惹事端。 这也是武植不得以为之,毕竟在阎婆惜面前表现地风头太过了,若不找龙五去圆圆谎。凭阎婆惜那机灵劲儿,怕是不难猜出自己的身份,现在却不是告诉她自己身份之时。龙五为圆谎也是煞费苦心,言道那些蛮夷果子不过是借的大名府李推官的行头,并非咱家老爷有这等排场,而老爷如今正与李推官合作生意,是以才会有那般排场。 阎婆惜自然有些不相信,后来命冬儿打探了一番,大名府果然有个李推官,而这李推官正是汴京大族子弟。据说河北一地除去沧州柴大官人,就属这李推官最是富有,至于贵王,根本没有兄弟姐妹,就是旁支的亲属也无,那老爷自然不会和贵王沾亲了,阎婆惜这才信了龙五鬼话。 就是这般巧,这日上街,阎婆惜就和李推官的宠妾孙氏起了口角,闻听孙氏报起家门,阎婆惜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如今可是正依附李推官呢,自己可莫坏了老爷的生意,当下再不作声,不想孙氏得寸进尺,竟把阎婆惜和冬儿扭到了衙门。 冬儿见夫人自知道对方是李推官夫人就逆来顺受,心下不忿,这才跪出来为夫人说话。 李公事听了冬儿言语皱皱眉,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转头看向孙氏,孙氏哼了一声道:“民女一向知书达理,就是恶言也不曾说得一句,又怎会动手,胭脂铺周掌柜可以作证!” 周掌柜就候在屋外,进来后自然是偏帮孙氏,言道是阎婆惜主仆起衅,先动手地也是她主仆二人。 只把冬儿气得大声争辩,阎婆惜屡屡拉冬儿衣角,冬儿就是不理。 李公事拍拍桌子,大声道:“肃静肃静!” 冬儿还欲争辩,李公事脸一沉:“大胆!再敢胡闹杀威棒伺候!”冬儿恨恨看了李公事一眼,不再言语。 李公事这才道:“恩,本案清楚明白,乃是武夫人恶意中伤李夫人,更有恶奴伤人,念在后果尚不严重,判武夫人赔钱百贯与李夫人,你等双方可有异议?” 阎婆惜心里一松,能赔些钱了了此事那就再好不过。冬儿虽不情愿,但见夫人不说话,也不敢再多言,阎婆惜已经狠狠瞪她几次了,知道自己若再闹怕夫人真会生气。 见阎婆惜连连点头,李公事松口气,这场官司自己可是明显偏袒孙好,明显是孙氏欺负了武夫人,反断武夫人赔钱,虽说官官相护向来如此,但李公事难免有些不安。 孙氏见阎婆惜答应的甚是痛快,看她脸上竟然有些开心,不禁无名火起,觉得自己这口恶气没有出透,大声道:“大人断地糊涂!” 李公事一愣:“怎么?” 孙氏道:“奴家手被抓伤,看她主仆不干不净,谁知道日后奴家会不会邪风入体?就这般赔钱百贯把案子断了又怎能令奴家心安?”李公事在李推官面前一向毕恭毕敬,使得孙氏也不大把李公事看在眼里,说话间也不怎么客气。 李公事压下心中不快:“那你待如何?” 孙氏道:“自然要把他夫家叫来,定下契约,若奴家日后因此有病有痛,自然还要寻他家要钱!” 李公事听了这个气啊。就那般小小地一条指痕,就要绑人家一辈子?日后有了什么病痛都赖在这指痕上?你也太想当然了吧?再昧着良心也不能这样断案子啊。 李公事还没说话呢,那边阎婆惜却是脸色大变,她就怕把老爷牵连进来,到时若是因为自己害得老爷和李家撕破脸,那以后自己还有何面目再见老爷? “李夫人,莫惊动我家老爷,多少钱我都赔你。”阎婆惜急急的说道。 孙氏见阎婆惜这幅样子,却更是不依不饶:“不成。今日定要你夫家来一趟!” 李公事叹口气:“李夫人。这案子恕我不能这么断!” 孙氏愕然,抬眼看看李公事:“好!既然如此,那我去寻韩大人断案!” 李公事微微点头:“李夫人请便!” 孙氏看了李公事几眼,冷笑走出。李公事微微摇头。不知道这婆娘要在李推官耳边吹什么风了。 大名府大堂鼓声响起,韩通判匆匆走入大堂落座,往下一看,不禁怔了一下。李推官和孙氏正站在左首,韩通判和李推官交情不错,时常聚在一起小酌几杯,孙氏他自也认得,怎么这夫妻俩成了告状人? 看右首是两名女子,其中打扮的女子甚是美貌,连韩通判这等严谨之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人,这是下官的状子!”李推官走过来递过一张讼状。 方才李推官正在署里处理公事,忽有小吏来报信。言道自己小妾孙好与人起了冲突,闹到公堂之上了,李推官急急赶来,孙氏正要击鼓,李推官拦下,问起情由,孙氏自然把自己说地如何如何委屈,阎婆惜又是如何霸道,李推官知自己这小妾为人,对她言语自然不怎么相信。不过听孙氏说起那阎婆惜甚是古怪,令她把自己夫家唤来说什么也不肯,刚才更是赔软话,情愿赔钱千贯,只求把事情了结,不令她家老爷知晓。 李推官听了也是好奇心大起,心说莫非这女子的夫君是什么江洋大盗?前几日贵王刚刚平了一处反贼,她夫家莫不是那反贼余孽?再见阎婆惜妩媚天成,李推官心里却有些发痒,若真是反贼余孽,自己想办法收了她才好。 当下李推官思量了一下,反和孙氏一起上了公堂,把自己写的状子递上,他当然不会如同孙氏那般胡搅蛮缠,只言道此事本为小事一桩,也无需赔钱,不过闹出这等事情,怎么也要武家当家人来听听事情原委,也好回去管教自家夫人。 韩通判接过李推官地状子,看罢点点头,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恩,阎婆惜,夫家姓武,也是该叫夫家来一趟,正想说话,忽然一愣,阎婆惜?阎婆惜?名字怎这般熟悉?武夫人? 忽地韩通判一哆嗦,心中一阵狂跳,额头发凉,伸手摸去,竟是出了一头密密地冷汗,原来他突然想到这名字为何这般耳熟了,阎婆惜,可不正是月前和卢家起了冲突的女子么?为了她卢家可是莫名其妙的垮了,想起来这女子该和贵王关系非浅才是,如今再听得什么武夫人,韩通判更是心下雪亮,十之八九是王爷在府外的妾侍了。 李推官见韩通判忽然发呆,不禁奇道:“大人?您怎么了?” 韩通判回过神,再看看堂下一脸惊惶的阎婆惜,忽然道:“休堂休堂!”堂上堂下皆是愕然。 这“休堂”二字却是韩通判从贵王处学得,今日忽然就冒了出来,见众人都大眼瞪小眼,苦笑一声道:“本官更衣!稍候!”说着起身向后堂走去。 韩通判此举虽不成体统,但堂上堂下他最大,众人心中嘀咕,也不敢说什么。 第四十二章 老子就是她男人(下) 这几日无事,武植每日都与金莲几女嬉戏,眼看秋收在即,过几天可是要去武家庄了,这次要狠狠给辽人一个教训,也不知道辽人何时大举扫秋风,怕是要在武家庄待不少时日了,大名府如今也没什么操心的事情,梁中书党羽被肃清,禁军有李成和闻达在,也无需自己烦心,武植如今方知,此二将武艺却是不凡,而李成对操练兵卒更是甚有心得,想想也是,二人都没什么根基,能从一步步迁为都监,那定是有真本事的,武植把军务交与二人也很是放心。 想起又要和金莲等女分别一段日子,武植自然不舍,这些日子放松心情,每日陪几女在后院玩乐,于是大名府后衙之花园中整日莺声燕语,偶有男子高歌,一派春意融融景象。 这日,武植与七巧在亭中合唱《相思风雨中》,金莲,玄静坐于石凳上轻拍相应,千叶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深情对唱的二人,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相思风雨中》歌词偏古,其中那缠绵相思之情令人百转千折,武植和七巧唱到动情处,歌声更见凄婉,金莲和玄静听得入神,渐渐停了拍子,心中各有感慨。 武植唱:“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七巧唱道:“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痴痴望着武植,忽然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武植正往下唱“人海里飘浮展转却是梦”,突然香风过。一条柔软的身子扑进了自己怀来。低头看去,却是七巧死死抱住了自己。小脸上满是泪水,哽咽着道:“七巧……七巧不要……” 武植愕然,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七巧只是拼命摇头。抱紧武植不说话。 金莲这时“噗哧”一笑:“这傻孩子,几句唱曲却作真了!” 武植这才恍然。捧着七巧的小脸,帮七巧抹去脸上地眼泪。嘴里笑道:“你这个傻丫头。不是一向没心没肺地吗?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了?” 七巧泪水还是不住流下,抽泣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唱到……唱到这里说不出的……说不出地难受……” 武植笑着拥紧她。捏捏她的小鼻子,柔声道:“傻七巧,叫你家相公我怎么疼你好呢?” 金莲笑道:“相公我可也要哭啦,不然相公就知道疼七巧,可不把我这正妃娘娘瞧在眼里了。” 七巧被武植拥在怀中,心中安定,也渐渐从那凄惨的意境中挣脱,再听金莲取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冲金莲做个怪脸,又把头伏在武植怀里,哼哼唧唧道:“相公就疼我,别去理金莲姐……” 玄静好笑地看着金莲:“金莲姐也会吃醋么?” 金莲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女人哪有不吃醋的?”又凑到玄静耳边道:“你这妮子再敢取笑我,小心不叫你进门!” 玄静马上脸红地和苹果似的,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金莲以前在武植面前从不敢随便开玩笑地,这些日子下来,武植和几女感情愈见深厚,在他面前,金莲也渐渐放得开了,偶尔也开几个无伤大雅地玩笑。 武植自然乐见金莲的这种变化,笑呵呵地看着金莲道:“爱妃莫急,晚上本王自会好好疼你!” 金莲大窘,玄静却是“啊”的一声站起道:“我走啦。”人家一家人眼见就说到闺房乐事,玄静自然呆不下去。 玄静刚起身,却听千叶子好奇的问金莲:“金莲姐姐,为什么大哥要晚上疼你呀?现在疼不行吗?” 金莲被她问得更是窘迫,武植和七巧却嘻哈笑了起来,玄静一把拉起千叶子:“走啦走啦,小孩子家哪有这么多问题。” 也不管千叶子是否愿意,拉着她向外逃也似的去了,隐约还能听见千叶子问玄静:“姐姐生气了?是怪大哥不疼你吗……” 接着爆栗声过,千叶子大声呼痛,声音渐渐远去,终至不闻。 亭子中七巧和金莲笑作一团,这次却是轮到武植尴尬了,见七巧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恨恨把她塞进金莲怀中,嘴里骂道:“死丫头,相公再不疼你了!” 七巧抱住金莲笑道:“有金莲姐疼我就好了,今晚我和金莲姐睡!” 金莲笑着搂紧七巧,对武植道:“相公也该接玄静进门了。” 七巧用力点点小脑袋:“是啊是啊,七巧都和相公老夫老妻了,玄静姐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相公未免不尽人情!” 武植走过来捏住她的小脸蛋儿,笑道:“敢编排相公不是了?” 七巧嘟着嘴把武植的手挣脱:“捏痛我了!” 武植笑着坐在金莲身边,把两人揽在怀里道:“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相公自有主张。” 七巧小声嘀嘀咕咕:“我是为玄静姐操心……” 金莲却是叹了口气:“莫使昔日芙蓉花,化作今朝断根草……” 武植一愕,看向金莲,金莲笑笑:“近日读些前朝诗句,有些感触,相公勿怪。” 武植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就在三人沉浸在难得的安静中时,花园门外跑进来一名宫娥,先是远远站定,怕打扰了贵王兴致,武植见了招招手,宫娥才小跑过来,在亭外道:“王爷,韩通判求见,说是有要事。” 武植“哦”了一声,将近中午,韩通判若是没有要紧事也不会在这时辰来,起身道:“我去看看。” 金莲和七巧自无异议,二女也起身跟武植出了后花园。武植奔南门前宅。金莲和七巧去北面跨院中寻玄静玩耍。 武植出了后宅,韩通判正在院门旁等候。见武植出来,急忙见礼,武植见韩通判脸色怪异。却又没有那种出了大事的惶急,不由得笑道:“什么事古古怪怪的?” 韩通判犹豫了一下道:“王爷。衙门里来了位女子,名字唤作阎婆惜……”说到这里住嘴不语。小心看武植脸色。 武植皱起眉头:“阎婆惜?可是位年轻女子?” 韩通判点点头道:“她地侍女唤作冬儿。” 武植“恩”了一声。那就没错了。“她来做什么?告状寻夫么?”武植心头微微上了火气。 韩通判急道:“不,不。王爷误会了,她是被人状告纵仆伤人,苦主就是李推官地小妾,唤作孙好……”, 武植寺道:“纵仆伤人?冬儿伤了孙氏?” 韩通判点头。 “伤得重不重?若不重赔些钱就是!”武植这几日和金莲等亲密的了不得,也不想再去和阎婆惜纠缠,不过毕竟也算自己女人吧,也不能不管。 韩通判道:“重却是不重……” 武植笑道:“既然不重你看着办就是,若是她真欺了人,狠狠吓吓她,莫纵容!”说着话转身就想进后宅,还有些话想与金莲说呢。 “王爷,王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韩通判见武植要走,急急道。 武植转身,奇怪地看了韩通判几眼,不过也知道此事定有蹊跷,“好吧,你头前带路,我在堂后听审。” 韩通判应一声,在前走去,武植跟在他身后,心中却是好生奇怪,莫不是暗中回护阎婆惜的泼皮把孙氏伤了?韩通判不明原委,不敢断案? 韩通判从后堂行出,却见堂上乱哄哄一片,李推官正厉声亦斥阎婆惜,孙氏洋洋得意的立在一旁,不时嘲讽几句,阎婆惜低着头也不敢分辨,冬儿气鼓鼓地抹着眼泪。 韩通判皱起眉头,上堂坐好道:“这是怎么了?” 韩通判进来时李推官就已经收声,见韩通判问起回道:“大人,此女当堂贿赂朝廷命官,是可忍孰不可忍!请大人明断!” 原来韩通判走后,阎婆惜左右思量,还是快些把事情私了的好,当下上前和孙氏赔话,愿意出钱三千贯赔偿孙氏,只求把事情结了。这三千贯可是阎婆惜全部地身家了,是年来积攒下的,本是想存些银钱托龙五从京城买些珍稀绸缎,亲手为老爷作身长袍,如今也只有先放在一旁了。 孙氏还未说话,李推官却马上开口斥责阎婆惜,一顶“贿赂朝廷命官“地大帽子立时扣在了阎婆惜头上,阎婆惜本就怕坏了老爷地事,对李推官更不敢执拗,只有低头不语,冬儿分辨几句,被阎婆惜怒瞪几眼,再不敢说话,只委屈的抹泪。 韩通判听了李推官言语,问阎婆惜道:“武夫人,李大人此言可有虚妄?” 阎婆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摇摇头,又点点头,韩通判一阵苦笑,李推官已经道:“大人您看,此女这不自己都认了吗?” 冬儿实在忍耐不住,大声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家夫人不过是和她商量赔钱地事,怎么就成了贿赂官员?!”说到她时指了指孙氏,就是不称她为李夫人。 李推官正色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 “恩,李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自有定夺。”韩通判急忙拦住李推官话头,他和李推官还算有几分交情,打断他的话也是回护之意,贵王可就在屏风之后坐着呢,若是李推官说出什么话惹得贵王火起,那李推官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推官正想卖弄口舌,被韩通判打断,不满的看了他几眼,悻悻退到一旁。 孙氏却是看不清眉眼高低,大声道:“大人,你看她主仆二人有多嚣张,大人是不是该杀杀她俩的威风?”说着一指冬儿道:“这黄毛丫头就该先掌嘴!” 韩通判一下沉了脸。看了李推官和孙氏几眼。心中老大不快,不说阎婆惜或者贵王这些瓜葛。就算对面是普通人吧,哪有苦主在大堂指手画脚该如何如何处置被告的? 其实这也不怪孙氏,说起来却是怨李推官。此人虽然精明强干,在外为人处世也甚是圆滑。但毕竟大族子弟,总是有几分浮华本性。在孙氏面前。李推官就会露出骨子里地那股骄狂,开始大吹法螺。话里话外除去贵王,大名府一众官员以他为尊,说起来他宠爱孙氏,也因为每当此时孙氏都会凑趣说上几句,把李推官恭维地云里雾里。若是在家里正妻面前,那定是劝他“修身养性”之类的话语,李推官又如何能喜。 至于孙氏自然把李推官地话信以为真,更加平日见到那些和李推官同阶甚至比李推官官阶高上一些的官员无不对李推官甚是恭敬,孙氏更加以为真如李推官所言,大名府里,贵王老大他老二,是以孙氏对韩通判都不怎么看在眼里。 李推官见孙氏这般样子,却是吓了一跳,韩通判可不同于那些判官,推官之类,通判乃是磨砺职位,一般任职三年,若无大的差池,是必定会知州府地,而韩通判任期将满,听闻贵王很看重他,定是会委以大的州府,前途可以说是不可限量,这可不是能随便得罪地人物。 李推官急忙把孙氏拉到一旁,对韩通判笑道:“小妾无礼,大人莫见怪。” 韩通判微微点头:“李大人,若尊夫人没有什么大碍,此事还是算了吧。”说着对李推官使个眼色。方才韩通判见被告是阎婆惜,李推官讼状中又要唤人家男人到堂,心急之下也没有多想就急急去报了贵王,此时坐回堂上,却猛的回过神来,自己这不是害了李推官吗?没办法,错已铸成,只有使眼色暗示李推官。 李推官见了韩通判眼神却是会错了意,以为韩通判是暗示自己方才截断自己话语和沉脸不过是给外人看地,叫自己放心呢。当下心中大定,笑道:“确实是小事一桩,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人只需传唤武家当家到堂就是。” 韩通判还未说话,冬儿已经怒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伤了你,咱家夫人赔钱就是!为何定要叫我家老爷前来呢!欺负人也没这等欺负地!” 孙氏冷笑几声:“为何不能叫你家老爷前来?莫非他见不得人?还是什么野汉子,上不得台面?” 孙氏抢话极快,等韩通判想说话时这厮已经连珠介说完,韩通判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看了李推官和孙氏几眼,叹息一声,这不能怪我啊!向椅背上一靠,再不言语。 阎婆惜虽然怕坏了老爷生意,却听不得别人污蔑武植,一直低头垂泪的她忽然仰起头,对孙氏道:“李夫人!我家老爷可是顶天立地地好汉,不容你这等轻侮!”说这话时一扫方才任人欺负的可怜模样,脸上全是骄傲。 李推官见阎婆惜提到她男人时那骄傲的神情,心中莫名火起,冷笑道:“既然你家老爷这般英雄,为何你就是推三阻四,不肯叫他出来见人?” 阎婆惜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淡淡道:“婆惜无话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话盈盈拜侧在大堂,再不说话。 孙氏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找不到你那野汉子了吗?哼,我告诉你!在大名府还没有我家老爷找不到的人!” 李推官更是恨声道:“武夫人,等见到你家老爷我可要好好见识下他是怎样一条好汉了!” 阎婆惜心里一颤,是啊,自己就算不怕拷打,不怕受刑,可是李推官势力那般大,终究还是会知道自己与老爷的瓜葛的,再听李推官话里显然已经把老爷记恨上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我终究还是害了你,难道婆惜真是那看相人所说的命薄之人,注定不能和老爷在一起么? 李推官见阎婆惜脸上终又露出惧色,心中得意一笑,转头对韩通判道:“大人不若如此。此等小事本也不应闹上公堂。小人愚见,不如让小人带这阎婆惜回府。等武家老爷去我府里时当面把话说开,也免得说咱官家欺人!” 韩通判心思早不在这里了,一直在提心吊胆听后堂动静。也没听李推官说了什么,嘴里随便应道:“好好。成……” 孙氏面色一变,她又如何不知道李推官心思。不过终于还是没敢说话。 阎婆惜听得韩通判答应。面色立时惨白,抬头看。却见李推官正笑着上下打量自己,阎婆惜没有说话,手却偷偷握紧了袖中的“五珠护凤”,她担心遗失,从不戴在头上的。 感受着钗尾那微微刺痛地感觉,阎婆惜心中一笑,虽然自己身子不再清白,但自己发过誓言,以后再不会叫第二人碰自己地身子,今日,有死而已。只是,你还会记得我吗? 阎婆惜目光飘忽,心神仿佛又飞回了阳谷,回到了那日和他初见的日子,那一天,她懂得了开心,那一天,她懂得了伤心,那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地心。 第二次见面,初见面的欣喜,小花样被识破的尴尬,终于留下他地得意,服侍他时的满足,那一天,她成了世上最幸福地女人。 阎婆惜想着想着,微微笑了起来。 “走吧,武夫人!”李推官的话语打破了阎婆惜地遐想。 阎婆惜摇摇头,转头看向冬儿,眼神里露出一丝决绝,冬儿和她相处日久,敏锐地觉察到不好,急急道:“夫人,你……” “冬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阎婆惜含笑道。 冬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一人笑道:“怎么?想赶冬儿出门么?”阎婆惜身子一颤,险些当场晕去,这可不是她想了千遍万遍的声音吗?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就见笑声过,后堂屏风处转出一人,紫袍,玉冠,坚毅的双目,淡定的笑容,可不就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旁边衙役呼啦跪了一地,韩判官和李推官也急忙上去见礼,李推官更是一把将孙氏按倒,低声道:“这是贵王!” 阎婆惜呆呆看着身遭的一切,呆呆看着方才气势汹汹的饿虎都变做了温顺的羊羔,乖乖的拜倒在他脚下,呆呆看着他缓步走上大堂坐下,他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很热闹啊!”他笑着道。 通判大人和推官大人立刻堆满笑容,在他面前啰嗦着什么。 他又转头看了过来,眼中有一抹笑意。阎婆惜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笑,好温暖,好舒适。 “夫人,原来老爷是贵王!“冬儿在阎婆惜耳边欣喜的道,太过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阎婆惜猛地从自己的臆想中惊醒,方才从武植出场阎婆惜就陷入了狂喜,只是痴痴看着武植,早把身遭的事忘却,这时才回过神,睁大眼睛看着满堂跪倒的人群,贵王?阎婆惜笑笑,再次看向了武植,他就是皇帝又怎样?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他。 “方才我似乎听到野男人之类的话语,是以出来瞧瞧热闹。”武植笑呵呵的说道。 韩通判悄悄退到一旁,“贵王之笑”?自己还是躲远点,别殃及池鱼啊! 李推官兀自不觉,恭敬道:“是啊,此女把小妾抓伤,下官自要和他夫家理论一番。” 孙氏跪在地上,眼睛偷偷瞟着武植,心中暗暗拿武植和李推官比较一番,这一比较,孙氏心中哀叹一声,天上地下啊! “哦,是你说他家夫君是野汉子?”武植笑着问孙氏。 孙氏见武植笑容,心中如鹿撞,娇声道:“回王爷话,是贱妾所说。” 武植呵呵一笑,摇头道:“何必呢?” 李推官道:“王爷明察,此女夫家管教无方,纵容恶奴伤人,小妾气愤骂了几句,还请王爷莫怪!” 武植笑笑:“不怪不怪,我一向脾气好,别人骂我从不记在心上!” 李推官一惊,抬头看向武植:“王爷?这……您这话?” 武植指了指阎婆惜道:“她是本王的女人。”话音不高,却是满堂皆闻,李推官“啊?”的叫了一声,腿一软,连续退了几步,险些坐倒在地,孙氏更是猛地绷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和鸡蛋一般大,直直看向武植,早忘了上下尊卑。 阎婆惜本来一直笑着看向武植,忽听武植话语,也是瞪目结舌,笑容一下消散,不敢相信的看向武植,看到的是武植微微一笑。 阎婆惜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扔在一旁瞧也不来瞧一眼的老爷会突然表露身份,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大堂之上,对着满堂官员衙役,指着自己说“她是我的女人”,阎婆惜呆了半晌,眼泪缓缓流出,她却兀自未觉,心中的欢喜已到极致,只觉现在就是死了也再无遗憾,微微一笑,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武植一愕,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冬儿早扑在了阎婆惜身上,看她究竟,抬头时笑着摇头:“老爷,夫人没事,想是太开心了……”说着话眼泪也大颗落下,看来也是为阎婆惜这么长日子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欢喜。 武植叹口气:“你先扶夫人回去,请大夫诊治一下,等我处理完杂事再去看她。” 冬儿听得武植会过府,欢喜的不行,笑着连连点头,扶起阎婆惜向堂外走去。 武植转过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李推官和孙氏,笑笑道:“怎么?你们不是要见我么?怎么见了面却不说话?啊,险些忘记了,本王确实是不怎么会管教自家女人,怎么,李推官想教教本王么?” 李推官如梦方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道:“王爷!王爷!下官失言!失言啊!都是下官这小妾惹是生非!下官回去一定重重责打她!王爷就饶过下官吧!” 武植哈哈一笑:“那却不必了。”说着话一拍案木:“左右!把他二人推出去与我重打三十大板!”先打了出出气再说,别的事再慢慢炮制。 左右衙役扑上,李推官却是猛地抬起头,怎么也想不到贵王会下令对自己用刑,不敢置信的道:“王爷!下官可是进士出身,又有官职在身……” 武植笑笑:“那又怎样?” 李推官道:“刑不上大夫,此乃祖制!” 旁边衙役也顿时迟疑起来,北宋对士大夫极为宽松,文人治国气息浓重,党争再激烈,却没有人因此掉脑袋,至于平时对士大夫阶层就更为照顾了,“刑不上大夫”在宋朝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武植见众衙役犹豫,笑着摇摇头,迈步下堂,对一名衙役招招手,指指衙役手中风火棍,衙役傻傻的递过去。 武植接过风火棍笑道:“其实你家小妾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粗人!”说着话轮圆木棍照李推官背上就是一棍,“嘭”一声,木棍重重砸在李推官后背,李推官“啊”一声惨叫,被抽翻在地,打滚不止。 堂上谁也没想到贵王千岁下来是为亲自动手,一时都看得呆了,只有韩通判略微知道贵王千岁脾气,见状叹气,李推官这次怕是要栽大发了,既然贵王动手了,那事情就不是打几棍了事了,搬出什么“刑不上大夫”?看着吧,不知道这次你老人家又被怎么炮制了。 武植又把棍子扔给那衙役,冷冷道:“还用我示范么?” 衙役再不敢多说,贵王都亲自动手了,咱们还怕个鸟啊?当下如狼似虎的扑上,把李推官夫妇推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嘭嘭”的击打声和男女惨叫声。 第四十三章 小妇人 武植安排好棍杖李推官的后事,回府知会了金莲一声,带了石秀等几名侍卫匆匆赶往南城阎婆惜新置办的宅子。 宅门外,青石台阶旁,龙五正满脸惶惶的站着,眼睛一直盯着巷子的拐角,武植等人刚刚拐入这条巷子,龙五就小跑过去,二话不说,扑通跪倒,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颤声道:“老爷饶了龙五这一次……” 武植叹口气:“起来吧,来的日子不久,也不怪你。” 龙五又连连磕头:“老爷明鉴,正是如此,小的已经狠狠责打过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了……” 今日暗中守护阎婆惜的几名泼皮都是在大名府新招募的,不免有些懈怠,跟了阎婆惜半日,遇到熟人就自去吃酒了,等龙五得信阎婆惜已然回府,龙五和冬儿打探过事情始末,差点吓的尿裤子,看着自己的断指好一阵发愁,不知道这次王爷又要怎么惩罚自己,在宅子外等武植时可真是度日如年,不想武植重话也没说一句,反而宽慰他,龙五真是感激涕零,说了几句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激王爷知遇之恩,提携之情,关怀之意。武植听得不耐,笑着一脚踢开龙五,骂道:“快滚你的吧,再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龙五谄笑着退到一旁,石秀登台阶叩门,没几声,门被打开,冬儿探出头来,见到武植慌忙把门大开,又急急出来拜倒:“婢子给老爷磕头。” 武植道:“起来吧,你做得不错,赶明儿叫你家夫人重重赏你!” 若是别人。冬儿肯定会说:“老爷做得好顺水人情,怎么就不自己赏我呢?”不过对面之人可是贵王,在不知道武植身份之前冬儿就怕极了他,又何况如今,心里都不敢嘀咕。直说:“谢老爷!” 武植大步走入宅子,向后跨院而去,路上遇到的几名丫鬟也都认识武植,纷纷见礼,冬儿抢在前面想去为阎婆惜送信,无奈她一路小跑也就堪堪跟上武植的大步,武植见她着急,笑道:“不必去报信,我自去看看就好。” 阎婆惜所住大屋和大户人家居室一般,分外堂和内室。外堂自是招待亲近之人说话聊天所在。内室不消说了就是寝室。 说话间武植和冬儿已到房屋前,离老远就听见里面有说笑声,武植走过去,就见屋门敞开,外堂中,阎婆惜坐软榻,旁边软墩上坐一妇人。二人正在说笑口 阎婆惜所做软榻正对门窗,一眼见到武植,阎婆惜“呀”的一声站了起来,急匆匆迎出,倒把软墩上妇人吓了一跳。 “老爷……”阎婆惜想拜倒,武植皱了皱眉头,她赶紧收住身子。 武植走入堂屋。软墩上妇人赶忙站了起来,方才一直背对武植,这时才看到面目。四十上下年纪,穿着素净,那身蓝布裙已经被洗地微微发白。 妇人见到武植甚是局促,手脚都没处儿放,只管赔笑。 阎婆惜跟在武植后面,怕武植不喜,急忙道:“皇甫大姐,您回吧。” 妇人这才醒过神,急忙给武植见礼:“大官人好。” 武植摆摆手止住她道:“不必多礼!” “怎么就急着走?方才你们聊得不是挺好么?”武植坐到软榻上,拿起几上茶杯吟了一口。 阎婆惜急道:“啊,那是奴家喝过的,多脏啊。”说着急急为武植泡茶端水。 武植看她忙活,笑着摇头,转头问妇人道:“你和贱内很熟?”问得时候心里责怪,龙五可未提过阎婆惜有这样一位朋友,武植生性谨慎,自然要套问下她的来历。 妇人呵呵笑道:“回大官人话,妾身是给夫人府上送菜的,夫人心善,平日里爱与妾身说说话,唠唠嗑,又怜妾身贫苦,时常赏下些钱财……”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是菜农,想来阎婆惜平日太过无聊,又无朋友,也只有和这些人说话解闷。 聊了几句,妇人渐渐放开,说话也利落起来,果然口齿伶俐,说起外面见闻绘声绘色,也不怪阎婆惜喜欢与她聊天,更兼她说话也颇识趣,总是几句话中夹上些恭维话语,听的人很是舒服,却又不觉突兀。 武植笑笑,这就是所谓地谈话艺术吧。 武植话里打探明白,皇甫乃是她夫家姓氏,夫妻二人大名府本地人氏,丈夫脾气怪异,终日去乡下和家畜为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有靠她卖菜度日,不过说起自己丈夫,皇甫夫人却无怨言,只是觉得丈夫小孩脾性,有些怪异,早晚自会走回正途。 说了会儿话,皇甫夫人起身告辞,武植再不相留,等她走后,一直在旁默默坐着的阎婆惜才道:“老爷莫怪妾身……” 武植摇摇头道:“我怪你作甚?看皇甫夫人心思虽多,话里多有奉承,不过也是为了生计,却怨不得她,只要没害人的心思就好。” 阎婆惜讶然看着武植:“老爷才这会儿功夫就能看出这老多端倪?” 武植好笑的在阎婆惜脸上拧了一把:“少在这里给你家老爷灌迷魂汤……” 阎婆惜被武植的亲热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摸着自己的脸呆在那里。 武植摇摇头,绊怒道:“傻在这儿干嘛?老爷我可是饿着肚子呢。” 阎婆惜这才回过神,对武植妩媚一笑:“妾身去下厨给老爷烧几道小菜,保老爷吃得开胃。” 武植道:“你身子不要紧吧?不然叫下人做就好了。” 阎婆惜听武植关切,喜滋滋道:“妾身没事。”说着转身去了。 武植自己一人坐在堂屋里,百无聊赖。在软榻上躺下,软榻上甜香阵阵,武植渐渐迷糊起来。 “老爷,吃过再歇息吧。”阎婆惜轻声把武植唤醒。 一阵饭菜香气钻入鼻端,武植腾一下坐了起来。笑道:“好香!”就见堂内小方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八样菜肴,有冷拼有热炒,俱是色泽鲜美,令人望之垂诞。 武植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连连称赞:“想不到你却烧的一手好菜!” 阎婆惜道:“那是老爷饿得慌了。”嘴角却满是得意。 “老爷别吃得太急了,奴家还给您烫了酒呢。”阎婆惜过来为武植扶正软椅,武植只得顺势坐好,阎婆惜紧紧挨武植坐下。 武植一笑。不由得又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见面。哦,应该说第二次见面时吧,那时摆了一大桌饭菜,阎婆惜也是这般紧挨自己,不过武植的心境却已和那时截然不同,放下成见再看阎婆惜,这爱耍些小聪明地小妇人倒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阎婆惜帮武植布菜送饭。去鱼刺,褪肉骨,忙得不亦乐乎,阎婆惜烧地排骨最是味美,比后世放各种调料,用高压锅饨地滚烂的排骨还要好吃几分,武植边吃边问:“你可是有什么秘法?” 阎婆惜正想作答。方桌正中沙锅里烫的美酒一阵翻腾,酒香扑面而来,阎婆惜笑道:“成了。吃菜怎能无酒,老爷太心急了。” 把沙锅底下火炭去掉,候了一会儿,这才为武植斟上一杯,碧玉酒杯里浅黄色**微微颤动,武植嘿嘿一笑,仰脖一饮而尽,沿喉咙到腹中顿时一片火热,武植赞道:“好酒。” 阎婆惜道:“奴家听说大名府卢家酒楼地酒水最好,特意买了几坛藏在家中……” 武植笑着点头,吃了一会儿,武植饿意渐去,不再狼吞虎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阎婆惜见了,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左脚的绣花鞋踢掉,露出穿着淡黄罗袜的小脚在桌下荡来荡去,不时踢到武植腿上,她的手则不时借为武植夹菜送酒地时候划过武植大腿。 武植被弄得心猿意马,转头看去,阎婆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会是媚意。 武植正想叫她老实一些,阎婆惜已经笑道:“奴家为老爷下酒。”说着话骑坐在武植的大腿上,小嘴向武植嘴边凑来,武植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偷袭成功,柔软的舌头伸入武植嘴里,武植立时满嘴香津,不自主的含住了她的舌头。 阎婆惜地小舌头煞是灵活,在武植嘴里游来游去,香腻地舌头挑过武植嘴唇,牙齿,口上腔的嫩肉,只把武植挑逗的立马竖起了帐蓬。 这时武植命根处一紧,却是被阎婆惜软绵绵小手抓住,上下动了起来。 武植再忍耐不住,猛地接紧阎婆惜香软地身子,大力吸允她的小嘴,阎婆惜香舌拼命迎合取悦武植,下面的小手动的更加快了。 武植简直被她刺激地要疯掉,双手伸入阎婆惜亵衣内,狠狠抓着阎婆惜滑腻香软的身子,嘴里也忍不住呻吟一声,就在武植双臂死死接住阎婆惜身子,即将爆发之际,阎婆惜两只小手同时按下,用力掐住武植命根的根部,把武植欲喷发的欲望死死压制住,然后阎婆惜妩媚一笑,从武植身上跳开,嘴里道:“老爷该回府了。” 武植简直欲火焚身了,想不到在这时代也能遇到会用这招儿的女子,武植可是知道这般弄过几次后最后喷发时那舒服劲儿,起身道:“你这妮子讨打!”说着向阎婆惜走去,阎婆惜后退几步,一脸无辜道:“老爷不要啊!” 武植此时哪还管其他,猛地上前几步把阎婆惜拦腰抱起,向内室走去,嘴里笑道:“把老爷伺候舒服再回府!” 于是云床咯吱作响,**乱做一团,阎婆惜一边惊呼,一边奋力推拒武植。一副凄婉模样,嘴里喊道:“老爷就放过我吧,饶命啊……” 她表情异常逼真,真如要被凌辱的妇人一般,武植也做**贼状。嘿嘿笑道:“小娘子,你就从了吧……”,伸手拉扯阎婆惜衣服,心中却莫名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感。 阎婆惜是真地奋力抵挡,却又怎有武植力大,不多时衣服被剥得乱七八糟,亵衣更被撕成布条,武植重重压在她香软地身子上,阎婆惜双足踩在武植命根两侧向外蹬,阻止武植侵犯,却搞得武植更加兴奋。猛地拉开阎婆惜双腿。狠狠一挺,那难言的舒适传来,武植忍不住“嘿”地吼了一声。 阎婆惜身子猛的一僵,眼泪缓缓落下,嘴里哽咽道:“老爷为何要欺负我这苦命的妇人……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呜呜”双足被武植挽在腰后,这时小脚地脚跟拼命踢武植屁股,双手在武植身上又抓又掐。 武植被踢得舒服异常。嘿嘿笑道:“老爷欺负的就是你!”说着话搂紧阎婆惜,开始奋力拼杀,阎婆惜娇呼声不断…… 过不多时,阎婆惜就忘了扮什么“受欺负的妇人”,就那般搂紧武植大呼小叫,当武植一泻如注,瘫软在阎婆惜身上时。阎婆惜嘴里只剩呢喃,陷入半昏迷状态,本来想好最后收官时取悦武植的招数是全然不顾了。 第二日早晨。阎婆惜睁开眼睛时,武植正好笑的看着她,见她醒来,武植取笑道:“婆惜,你昨日的表现可不过关哦!” 阎婆惜道:“那是老爷太厉害了,不怪妾身。”说着向武植怀里挪了挪身子,又轻声道:“下次妾身在好好服侍老爷。”虽似不在意的话语,眼睛却紧张的盯着武植表情。 武植微微点头。 阎婆惜见武植点头,这才喜笑颜开,忽然想起一事,收起笑容,小心翼翼道:“老爷,昨日婆惜是不是有些浪荡?” 武植一愕,转而笑道:“你怎会这般想?说实话老爷我蛮喜欢的!” 阎婆惜低声道:“奴家……奴家只是想伺候的老爷舒服……”, 武植道:“我知道地,哦,对了,当时你怎会好端端哭了,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险些……险些……对了,你知道地……, 阎婆惜“噗哧”一笑,接紧武植道:“当时妾身是开心的流泪,正好派上用场,却想不到老爷不禁吓,还好没铸成大错,不然老爷放过妾身,妾身岂不是冤死了?” 武植“哦”了一声,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婆惜,不若你搬来王府吧,过几日我遣人来接你!” 阎婆惜一愣,马上拼命摇头:“妾身不去……” 武植奇道:“为什么?是怕被欺负?金莲可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见到就知道了。” 阎婆惜道:“金莲?哦,是王妃娘娘么?” 武植道:“是啊,她可不懂什么是欺负人。” 阎婆惜道:“奴家自然知道,能配得上老爷的定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奴家不去王府不是怕被人欺负,是妾身不配……” 武植皱眉道:“什么配不配的?我说配就配!” 阎婆惜痴痴看着武植,笑笑道:“老爷您知道吗?您就这时候最好看了,说一不二,那股子威风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动心。可是老爷,若是别地事奴家不用老爷说,只要奴家猜到老爷的心思,也会尽心尽力去作,但进王府,奴家是怎么也不会进的,能听到老爷这句话奴家就开心死了!” 武植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看着她道:“怎么就不能进王府呢?” 阎婆惜道:“奴家的性子奴家自己知道,这小院儿虽小,奴家再不济还是主人,毕竟还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若是进了王府,有众王妃娘娘在,奴家肯定每日都在自惭形秽,那一点点自尊,一点点骄傲也被打的粉碎,老爷,您说是不是?” 武植道:“就算进了王府你又有什么放不开的?不要老是想过去地事!” 阎婆惜垂泪道:“可是有的事发生了就没办法再改变。” 武植默然,知道阎婆惜一直在为自己不是清白之身而耿耿于怀,这个心结却不是那么好打开地。 阎婆惜掉了几滴眼泪,又急忙擦去。笑道:“奴家现在地日子开心的不得了,何必非要见王府呢,老爷想奴家就来看我就是。” 武植见她心意甚坚,知道若是强要她进府,她定然依从。不过到时日子定如她所言那样,终日抑郁。看来也只有暂时放放了。 这时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正落在武植脸上,阎婆惜一惊,急急道:“老爷,您该回去了!” 武植点点头,翻身坐起,阎婆惜从床边找出套新衣穿好,起身服侍武植穿衣洗漱,吃过早点。阎婆惜把武植送到宅子外。轻轻在武植耳边道:“奴家等老爷来欺负……” 武植笑笑,转身而去。 看武植走远,直到背影不见,阎婆惜才转身回了宅子,一进宅子,冬儿就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恭喜夫人了。” 阎婆惜得意的笑笑,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向后院走去,冬儿见夫人不理她,哼了一声,气鼓鼓跟在了后面,嘴里还喊着:“夫人,老爷可是要你赏我地……” 武植一行人晃悠悠回府,顺便逛了几处街市。到了杂食街时武植又忍不住去转悠了一圈儿,杂食街不大,却似乎是大名府的缩影。大名府官吏衙役治理的如何,从杂食街就可看出几分端倪。 等武植到了府衙后门时,日头高挂东南,眼看就快到午时,府衙后门处永远是只有那么三两闲人走动,不过今日不同,有一辆独轮货车正停在青色石狮几十步外,有几人正在那货车旁翻看货物,又或侃价,总之乱糟糟的,青石台阶上的侍卫不时看他们皱眉,不过贵王有严令,不得随意欺人,那些人离大门有几十步远,也不好上去生事。 武植老远就见到了那独轮货车,当下立定脚步,看了那干人几眼,不由得摇头苦笑。 石秀本没在意,但见王爷神情,不由得也看了过去,看了半晌,皱起眉头道:“是田虎余孽?” 武植笑道:“应该是吧,本王也就这么几处对头。” 石秀对身旁一名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会意,立刻转身向大名府官署正门跑去,自然是去调兵,以免贼人走脱。 武植挠挠头,问石秀道:“你们古代人都这么没头脑么?” 石秀莫名已对,干笑几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武植也笑笑,叹口气,也许怪后世电影电视看多了,那各种匪夷所思的计谋让人叹为观止,等真的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很多时候古人并没有那般聪明,就说统兵作战,大半战争都是规规矩矩真刀真枪的上阵,哪像《三国演义》那般奇诡了? 而田虎这帮手下,大概以为乔装一番,就再没人注意了么?虽然他们扮的倒似模似样,但哪有跑到这条僻静巷子做生意的?这最大地破绽他们视而不见,小节再注意又能如何? 武植心里也有些嘀咕,听卢俊义讲过,田虎手下有一谋士,唤作乔道清,此人机智过人,听了那厮地一些事后,武植也有些头皮发麻,这家伙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武植下大力缉拿田虎余党主要就是想抓到这乔道清,若不把他除去,实在感觉在外飘荡一定时炸弹,令武植满心不舒服。这和抓捕方腊是两码事,想方腊虽然基业丢了,但他人还在,想必会尽力避开自己,而不会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田虎余党就不同了,听闻田虎颇得人心,他那些死党视他如兄如父,田虎死在自己手上,这帮人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自己,是以非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才能心安。 不过见今日情形,武植却是皱起了眉头,难道乔道清徒有其名?亦或这些人不得乔道清号令,擅自行动? 第四十四章 谁算计了谁? 就在武植心里嘀咕之时,长街拐角处忽然走过来一名道士,羽冠青袍,三缕长髯,看起来煞是飘逸,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那道士快步走到独轮车旁,和那帮人就嘀咕起来,开始那帮人似乎在争论,后来都慢慢点头,似乎从了道士的意,接着就见货商开始收拾货物,那些顾客也三三两两散去。 武植心下一动,乔道清?莫不是真如自己所想,这些人没经乔道清同意擅自行动?眼见那些人散去,不多时就要拐过街角,旁边的石秀也急道:“王爷,怎么办?” 武植微微点点头:“放响箭!” “嗤嗤嗤”三声响箭响过,石秀大喝一声:“哪里走!”抽出腰刀扑了过去,身后几名侍卫随上,其余侍卫把武植团团围住,俱是刀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四遭动静。 随着响箭声,府衙黑漆漆的墙后,接二连三的跃出侍卫,后门一开,穆弘带一队侍卫呼啸而出,乔道清等人脚步加快,却不防面前府衙围墙后忽地跃出几名侍卫,双方立时“乒乓”打做一处,这一耽搁,石秀穆弘等也赶了上去,立时就是一场混战。 乔道清那批人中,也有几名好手,结成一圈,奋力抵挡侍卫刀剑,虽然被石秀等团团围住,再冲不出,但急切间王府侍卫也攻不破他们的剑阵,双方刀来剑去,厮杀做一团,一时间难分高低。 武植看着不远处这场厮杀,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时间久了,这些人必定会一网成擒。毕竟侍卫还陆续赶到,而过不一会儿,兵马司的大队军马也该得了信息赶来,乔道清等人是怎么也躲不过这一劫了。 但武植却没怎么欢喜,心中反而老大不得劲儿,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难道就这样轻轻松松把乔道清擒获?这也太简单了,自己运气再好,老天也不会这般照顾自己吧? 思虑间。乔道清等人已经渐渐挡不住众侍卫的攻势,节节败退,被众侍卫逼到了墙角,这时候,一阵马嘶人喊。长街拐角处冲出一队人马,足有数百人模样,披甲整齐,手持枪棒,正是大名府兵马司的军马到了。 田虎党羽一阵**,想来见到官兵愈来愈多惊慌不已,而侍卫更是一鼓作气猛攻,接着几声惨叫,有几名汉子被大队军马弄得心神不宁,被侍卫趁机所伤。石秀更是一刀把对方最凶悍的汉子砍去了脑袋。 等那队军马涌来,把打斗双方团团围住后,田虎党羽再无斗志,惨叫声中被一一戳翻,凶悍的被当场砍杀,其余被用绳子牢牢绑起。侍卫走到一直在圈里默默看双方打斗地乔道清面前,作势欲捆,乔道清哈哈一笑,转头向武植这个方向看来,眼里全无就擒失望之色。 武植一愕,这厮早就知道自己在旁观望了? 信步走过去。嘴里道:“乔道长手无缚鸡之力,用那般粗绳绑住岂不是太委屈了?” 侍卫听得武植话语,急忙住手,不过还是刀剑逼住乔道清。防他有什么不轨举动。 军士让开通路,武植漫步走到乔道清前十几步处,上下打量乔道清,嘴里笑道:“久闻仙长大名了,今日才得相见,道长果然气宇不凡,一见就是神仙中人。” 乔道清道:“贵王过誉了,贫道不敢当。” 武植摇摇头:“本王实话实说而已。” 这时一直打量武植的乔道清忽然面色一变,略有诧异道:“若说气宇不凡,此四字该送与贵王才是,唉,看贵王面相,却是大富大贵,贫道妄想逆天,何当该有此劫。“说着话看看四周被擒被杀的手下,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武植笑笑:“这却不是本王第一次听闻了。” 乔道清道:“贵王打算如何处置贫道?” 武植笑道:“你说呢?” 乔道清点点头:“看来贫道是该见三清祖师的时候了,贵王这些日子定是时刻在思量如何送贫道走了?” 武植道:“时刻思量却是未必,偶尔琢磨下而已,道长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本王眼中,尚无能让武某寝食难安之人!”说着话又扫了几眼被捆被杀的那帮汉子,问道:“縻胜和卞祥是哪两人?”武植听卢俊义提过,这两人是孙安死后田虎最好的打手。 乔道清“哦?”了一声:“贵王也知他二人?” 武植微微点头。 乔道清却是神秘一笑:“贵王,方才提到贵王面相,贫道却是没有说完,不知道贵王想听否?” 武植道:“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乔道清道:“贵王面相固然是大富大贵,只是左眉有一条黑线,却是克妻之相,只怕王妃命不久……”话还未说完,“嘭”一声,胸口已经中了武植重重的一个“窝心脚”,乔道清闷哼一声,仰天摔了出去,刚在地上呻吟几声,又被侍卫猛地拉起,揪着脖领子到了武植面前。 武植已经对石秀等人连珠介下令,侍卫匆匆向府内赶去,乔道清抹去嘴角血迹,满不在乎的笑道:“怕是已经晚了!” 随着乔道清话语,旁边的府衙高墙上,缓缓露出了两个脑袋,都是面目狰狞,黑巾缚头,乔道清哈哈一笑:“贵王,这就是你要见地縻胜和卞祥,想来王妃娘娘就在墙后,贵王此时有何感想?” 乔道清话音刚落,就听墙后嘻嘻一笑:“老道咋知道本王妃在墙后呢?”随着话语,縻胜和卞祥飞身而出,颇似“鹞子翻身”,在空中姿势极尽优美,只是……落地时,“嘭嘭”两声。尘土飞扬,两人俱是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显见已经晕去。此时才见两人皆被五花大绑。 接着一条黄影从院中飘出,轻盈落在武植身旁,笑颦如花,正是七巧。 乔道清自然不识得七巧,一时间瞠目结舌,方才的那怡然自得。成竹在胸的世外高人风采消失无踪,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镜头回放: 小半个时辰前,响箭后,府衙后院围墙外巡视的侍卫分出多一半人手向响箭处赶去,一直藏在某处角落的縻胜和卞祥趁机发难。打倒几名侍卫潜入了府中,二人按计划分头行事,一个奔后花园,一个奔东院寝房。府衙地图却是乔道清花大价钱弄到地。 縻胜躲躲藏藏向寝室摸去,躲过几名宫娥,眼见就到东跨院,忽见东跨院中蹦蹦跳跳跑出一名黄裙少女,嘴里哼着小曲,一副得意洋洋地神情,縻胜心下一动。从东跨院出来的,定是王妃贴身侍女了,正好抓住问问王妃何在。 縻胜这等粗人自是分不出宫娥王妃等到底是怎么穿扮的,在他眼里,这一路所遇女子无不美若天仙,衣饰更是个儿顶个儿的华贵漂亮。他早就看花了眼,当他见到第一个宫娥时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以为这定是王妃娘娘了,上去打晕后正想带出去,走了几步,却见院中走出的几名女子也是如天仙下凡。縻胜大惊,这才知道原来人家王爷家不似自己那土匪窝,随便拉出一名女子就这等出色,哪个也不比田大哥那最美的十三房小妾差上一点半点。 其实这些宫娥也未必就真那般漂亮了。但久在王府,不知不觉养成的那高贵气质又岂是田家出来的妻妾可比?更是叫没见过世面地大老粗縻胜看得眼花缭乱。 此时縻胜虽见黄裙少女和自己先前所见女子穿着似乎不同,但见她笑嘻嘻的小样子,怎么也不像王妃娘娘,还没自己打晕的宫娥端庄呢,至于说到相貌,縻胜是再分辨不出美女中的美女和美女有什么差异了,在他眼中,所有美女都是差不多的,就好似老鼠眼中地人类,那是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地。 “喂!站住!”縻胜见左右无人,远处也没有脚步声,当下从假山后跳出,一脸凶巴巴的恐吓黄裙少女。 黄裙少女被縻胜吓了一跳,小脸一下绷了起来,不满的道:“你是谁啊?吓到我了知道吗?” 縻胜本想上去打晕她,却见这少女不闹不叫,心下一喜,停了脚步,脸上也微微放松,他虽然性子粗野,却也本能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若吓坏了她不免于心不忍。 “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吗?”縻胜努力放松脸部肌肉,想作出个和蔼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实在怪异。 黄裙少女听了縻胜地话,马上就不乐意了,气乎乎道:“什么?本姑娘像侍女吗?” 縻胜挠挠头问道:“那你是宫女?” 黄裙少女气得瞪大了眼睛:“你是瞎子啊?把天生丽质的贵王妃说成是宫女?” 縻胜“啊?”了一声,上下打量黄裙少女,吃惊的道:“你是王妃?” 黄裙少女点点小脑袋,略有得意地道:“我是相公第二宠爱地王妃!”她是自然不会说出他家相公其实就两名王妃的。 縻胜听了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但抓到王妃,还是贵王的宠妃,不过乔先生可是布置最好抓到王爷正妃的,当下问道:“贵王正妃呢?她在哪里?” 黄裙少女道:“正妃?哦,金莲姐啊,当然在后花园呢。” 縻胜哈哈一笑,这王妃就是和寻常女子不同,乔道长说的没错,久居深宫,果然是不懂事,自己都不用骗她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好!你带我去后花园!”縻胜示意黄裙少女带路。 黄裙少女皱眉道:“你这下人也忒不守规矩,是不是新来地,哪有让王妃走在前面的?” 縻胜心中更喜,原来把自己当作下人了,那就再好不过,可以大摇大摆去后花园了。嘿嘿一笑:“是,是,小的头前带路。” 縻胜在前,黄裙少女在后,走没几步,就听黄裙少女又唠叨开了:“走那么快干嘛?一点儿规矩不懂!还有刚才跳出来吓我,看我不叫王爷打你的板子?” 縻胜心中好笑,只好走慢几步,嘴里道:“王妃娘娘……”话没说完。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眩晕中就听那少女嘻嘻笑道:“大笨熊!”接着脑后又是一痛,扑通倒地,人事不知。 镜头二: 后花园中,花团锦簇。绿水旁,八角凉亭中,两名美貌女子正浅笑低语,旁边石桌上坐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腿儿荡呀荡地,手忙着往嘴里塞点心。 卞祥见花园中除这三人再无旁人,不由心中大定,看来宫娥太监没有要事是不敢来这后花园地,当下从树后跳出,几个箭步跃入凉亭。嘴里低喝:“不许喊!”手中闪亮的钢刀抽出,作恐吓状。 三女都吃了一惊,愕然看向卞祥。 卞祥指了指栏杆旁的二女:“你们俩,谁是王妃?” 二女呆了半晌,那穿火红长裙,看起来十分恬静的女子站起道:“我是王妃。你是谁?” 卞祥还没说话,着淡红长裙地倾城女子起身道:“我是贵王正妃……” 文静少女转头道:“姐姐不要乱说话!” 倾城女子道:“怎么是乱说话呢,妹妹就是想做王妃也不急在这一时……” 文静少女马上满脸通红:“姐姐怎么这时候说疯话了!” 倾城女子笑道:“不过吗,今天你可是自己承认的要做王妃哦!” 文静少女虽羞,却急道:“我本来就是王妃!”说着转头看向卞祥:“你是谁?想做什么?” 卞祥被二女搞的有些头晕,怒道:“你们到底谁是王妃?再不实诚。我一刀一个宰了干净!“说着把手中刀虚劈几下,呼呼生风,倒也吓人。 倾城女子这才转过头,说道:“这位大哥。其实我姐妹都是贵王嫔妃……, 卞祥一滞,时间紧迫,也懒得再多问,喝道:“那你们过来!”准备把二女打晕带出。 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儿一直呆呆看着卞祥,嘴里地半块点心都忘了嚼,这时很认真很认真的道:“大块头儿,我不是王妃哦,你要报仇可千万别杀错人哦!” 话声落,文静少女和倾城女子忍不住嘻哈笑了起来,倾城女子笑道:“小叶子想做王妃了?那可要等几年啦!” 小女孩儿哼了一声:“谁要做王妃啦,我是怕这笨家伙杀错了好人!” 两女更是笑作一团。 卞祥这个头大啊,心说虽然听说过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深宫大院女子,不知世道艰险,但却想不到会单纯成这样,难道真以为自己这把刀是吃素的? 冷哼一声,大步走过去,口里喝道:“都给我收声!”说着话手中刀狠狠劈向旁边石桌,他这刀甚是犀利,又是全力,“噗”一声,钢刀竟入石桌寸许,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儿吓得哇哇怪叫,两女笑声立止。 卞祥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哼了一声,正准备把刀拔出,忽觉冷风袭面,卞祥一惊,多年出生入死养成的本能反应下急忙侧头,面颊一痛,一柄细长剑锋从他脸旁刺过,虽被他情急躲开,却已经划伤了面颊,鲜血吻地流出。那长剑竟是极快,仿佛收剑不耽搁一丝时间,又闪电般挑向卞祥小腹,卞祥不及多想,只有松开刀柄,大力后跃,长剑如影随形,接连刺来,卞祥只有连连后退,心中惊惧难当,到现在他都无暇看一下对手是谁,只拼命躲对方快剑,全神贯注在对方剑尖之上。 那长剑得理不饶人,从第一剑偷袭确定优势,到现在更不会把优势凭空丢掉,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又快疾无比的刺向卞祥,卞祥一招不慎,落了下风,手中又无兵器抵挡。只有左躲右闪,奋力后退,一时间险象环生,若不是卞祥本事实在高明,早就被对方这疾风骤雨般的快攻刺中,身上也不知道被戳了几个透明窟窿了。 卞祥一连退了几十步,人家那长剑却是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在卞祥眼里。那剑尖已经变做铺天盖地的蝗虫,密密麻麻再看不清轨迹,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卞祥只有后跃后跃再后跃,心中只是叫苦,贵王身边怎还有这等人物。 “嗤”一声轻响。卞祥左臂中剑,剧痛传来,卞祥却是神智一清,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再不管那剑尖就是,说什么也要一铁拳把对手击毙,右拳猛的握紧,正准备拼命,忽然脑后劲风吹起,“当”一声响。后脑处被重重击中,剧痛中就听一少女娇笑道:“第二个!嘻嘻,这砖块果然好用,还可以当作暗器,有意思,本姑娘看来要专心研究千臂掷砖大法啦……” 卞祥昏迷前只在叫苦:“想不到我英雄一世。到头来竟是栽在烂砖头下?……” 府衙黝黑的高墙旁,乔道清目瞪。呆地看着被捆成粽子样的縻胜和卞祥,结结巴巴问七巧:“你……你是谁?” 七巧笑嘻嘻道:“老道糊涂!你方才不是说王妃就在墙后吗?怎么?难道你也看本姑娘像侍女?”说到后来嘟起嘴,瞪起了眼睛,显见要发火。 武植急忙拉过七巧,问道:“金莲她们没事吧?” 七巧道:“没事没事。玄静姐陪着她呢。” 武植这才放心,现在他才知道看到乔道清后为何心中一直不安,却想不出原委,潜意识里自己定是想到了乔道清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在自己心中,金莲有七巧和玄静陪伴,那是安如磐石的,自己也从未为金莲安危担过心,是以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不安。 这时七巧拉拉武植衣袖,指指地上躺的縻胜,气嘟嘟地道:“相公,这大黑熊说我是宫娥!一会儿你要给七巧出气啊!” 武植笑道:“算了吧,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人家呢。” 七巧气道:“我哪有折磨他?只不过踢了他几脚,谁知道他皮糙肉厚,痛死我了!”说着依偎在武植身旁,满脸的委屈。 武植笑着对四周挥挥手,示意兵马散去,只留侍卫就好。领兵的将领恭敬告辞,众军卒“嘿呦嘿呦”的列队而去。 这时候乔道清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睛却一直盯着七巧,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贵王妃?是你把縻胜和卞祥擒下地?” 七巧也不理他,嘴里嘀咕:“还以为老道有几分本事,谁知道和大黑熊一样,都是瞎子!” 武植对乔道清道:“道长机关算尽,没想到武某地王妃有这等了得吧?” 乔道清盯着七巧道:“不可能,凭她这般一个小姑娘,怎会是縻胜和卞祥的对手?贫道不信!” 武植哈哈一笑:“道长却真如咱家七巧所说,是个睁眼瞎子了,莫说这縻胜和卞祥,武某不是自夸,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却找不出咱家七巧的对手!”说着话拉起七巧的话,十分得意。不怪武植心情大好,如此轻易把乔道清诡计破解,更把乔道清等人一网打尽,乔道清真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武植自然心中舒畅,破天荒替七巧吹起了牛皮。 七巧听得武植夸奖自己,心中甜蜜难言,嘻嘻一笑:“相公才是天下无双!”第一次没有自吹自擂。 乔道清听着这夫妻俩厚颜无耻地互相吹捧,气得胡子都抖动起来,想起自己为今天这全力一击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推演了千遍万遍,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怎么也想不到到头来是竹篮打水,倒好像自己一堆人眼巴巴赶着来送死似的。 喉咙一甜,乔道清一口鲜血险些吐出,强行忍住,抬眼看武植:“贵王!该送贫道上路了!”心中却在筹划怎么想法子从大牢中逃出。 武植点点头:“恩,是该送你们上路了。”把七巧一下揽在胸前,蒙住了她地眼睛,旁边侍卫都跟了武植多久了,哪还不知贵王心意,立时扑上,乱刀齐下,乔道清一行人立时化做了刀下之鬼。 乔道清临死前却是一声叹息:“不亏是贵王……” 第四十五章 诱饵和大鱼 田虎余党被杀的干净,又把留下的某个小喽罗拷打一番,那厮吃痛不过,把田父和那干妻妾的藏匿之处供出,武植马上派出人手辑拿,当然也不会大张旗鼓,毕竟田虎的罪名是谋逆,宣扬出去,田父等人势必受到株连,那样却是坏了和卢俊义的约定。 前些日子,武植保举卢俊义为北京禁军云翼左右厢军都虞候,云翼左右厢乃是河北禁军骑兵的番号,共有十军,一军辖五指挥,也就是两千五百人,卢俊义就等于这两千五百人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是军都指挥使,虽说卢俊义本事莫说军都指挥使,就是做那云翼左右厢的厢都指挥使也绰绰有余,不过毕竟新晋将官,提拔太快不免为人所嫉,何况他又无战功,提为一厢总管报上枢密院也未必就准了。 如今卢俊义在禁军中兢兢业业,武植自也不能毁了承诺,去难为田家遗孀,只是命侍卫把田家一干人牢牢监视,等于软禁吧,除田父不许外出外,那干妻妾还是蛮自由的,若想改嫁的也不会阻挠,由得她去,也不会泄露田家人的身份,当然田家人自己就更不会说出和田虎的渊源了。 忙活完田虎余党诸事,武植带石秀和一干侍卫匆匆赶往武家庄,眼见秋收时节,不能错过了大戏,七巧本吵吵着要随行,不过听到武植把保护金莲和武家安危的重任交到了自己头上,立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满脸认真的答应一定要把金莲姐照顾好,绝不负相公所托。 武植骑在玉狮子上,任由玉狮子风驰电掣的飞驰,想起金莲的殷殷低语。千般柔情,万般不舍,七巧顽皮笑容中地那丝落寞,武植不由得叹口气,这般奔波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呢? 思虑间已经到了武家庄,武植拉拉缰绳,放慢马速,庄门处乡兵远远见到那团白影,飞也似的跑回庄禀告。 武植自不会非要等人出来迎接。驰进庄内,直奔武家大院,那干下人忙活伺候自不必提,武植在客厅歇息不大一会儿,朱武。林冲和花荣三人匆匆赶来,屏退下人,吩咐三人落座,问起别来情由,三人一一报上这些日子各自的筹备事项。 朱武已经详细制订了一份秋收后武家庄招募庄客的计划,嚣椎和他说过,钱财方面不用他操心,只管多招募人手就是;当然也别超过朝廷的忍受程度,虽说是抗辽。但若乡兵过多。引起朝廷猜忌反而不美。 林冲主要就是负责装备禁军器械的乡兵,教授他们战阵厮杀要领,而花荣从乡兵中选出臂力大,眼神儿灵的组成了神弓队,正日日拼命训练。争取能在即将到来的抗辽大战中大放异彩。 武植听着几人讲述,不时笑着点头,三人差事办地都不错,也不枉把他们视作心腹,正是磨刀霍霍,只等痛宰辽人。 花荣说到弓手人选时。忽然笑道:“王爷,大牛却是天生神射手,倒让人意想不到了。” 武植一愣,大牛?气力是够大了。壮得和牛犊子似的,不过看他那憨厚模样怎么也不能和灵动的神弓手联系在一起,弓手可是讲究飘逸轻灵,大牛那笨熊似的傻样也能成为神弓手? “王爷若不信,改日去见见大牛身手就是,哈哈,这小子如今可是花将军的得意弟子!”朱武在旁边笑呵呵地道。 武植笑道:“好啊,那本王倒真要见识一下了!” 林冲在旁凑趣道:“王爷,花将军可是挖尽了属下墙角,再这般下去属下可无兵可带了!” 武植莞尔,笑笑道:“别担心,秋收后咱就可补进大批人手,管保你不会成为空头教师。” 说笑几句,朱武忽道:“王爷剿灭田虎,不知道对田虎留下的地盘是如何打算的?”他对江南穆家帮是贵王手下王进统率已然清楚,除了鸦片大计,其余事情武植倒也没瞒他。 武植笑道:“饵!” 朱武听了一笑:“果不出小人所料,看王爷未安排王进派遣人手就知王爷已有了计议。” 武植道:“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江南甚远,分散人手后不得呼应,难免顾此失彼,还不若只专心经营江南。” 朱武道:“属下虽能猜到王爷的一丝半点的心思,却怎么也猜不到王爷的最终目的,看来属下和王爷就如燕雀之比鸿鹄,属下能看到眼前几十步,王爷却能看到百步千步之外!” 武植哈哈一笑:“老朱,咱自己人别弄这些虚的,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花大力气涉入私货买卖,原因无非有二,一自然是为了钱,二是为了天下苍生……” 朱武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忽然间贵王嘴里会冒出为天下苍生的话语。半晌后朱武才道:“王爷,这为了钱属下等自然知晓,看江南源源不断运来的银钱就知这等生意极为赚钱,但说为了天下苍生,恕属下愚钝,这,这属下可就不懂了!” 武植笑笑道:“你们想想,若放任这些刀头舔血地汉子不管,是不是我大宋一大隐患?” 三人点头,武植又道:“你们也莫心里嘀咕,以为派军卒剿灭即可,却不知道这种生意千百年来也不能真正清除,剿灭田虎,还有王庆,剿灭王庆又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人物,是以还不如将之牢牢掌控在咱们自己手里,到时不但不会为害,或许还能成为一大臂力,例如前次袭辽,王进就应记首功。” 朱武三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三人虽是一时俊杰,毕竟不如武植见多识广,说起盐帮,自然会以为不过是大宋蛀虫,派兵清剿就是。却不知这种生意剿之不尽,就是千百年后闭关锁国的朝代,私货买卖照样猖獗一时,更莫说如今经济已经发达到一定程度的宋代,那是更不可能根除私货买卖的。 武植接着道:“如此即根除了大宋隐患,更可让这些大好男儿为我大宋效命,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又是什么?” 朱武三人连连点头,都觉贵王果然见识深远,非自己所能比。 戏植又道:“所以说为了天下苍生。咱曰以二计艰险,排除万难的把天下盐帮一统!”说这话时武植小八义凛然,朱武三人满面敬佩,均是指天发誓,定助贵王一统天下盐帮。 武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阵好笑,自己比后世领导的动员令之煽情程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尚能把三人忽悠的晕头转向,若是来位后世高官,可不知道能把他们忽悠成啥样呢。 这时林冲忽道:“王爷,方才说起河北田虎的地盘,您说作饵,莫非是要引得几处盐帮在河北相斗,王爷好将之一网打尽?” 武植笑笑点头:“恩,王庆和晁盖一直乃我心腹之患。可惜一在淮西,一在山东,本王鞭长莫及,若能把他们引来河北,嘿嘿,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界。到时正好炮制!” 朱武道:“晁盖自然是不会放过进入河北的机会,可是那王庆……” 武植笑笑:“我已给王进去信,命他和王庆言和,这斗了也有多半年了,想王庆也知道江南他是难越雷池半步,定会和王进议和。到时他若不往咱这坑里跳他也就不是王庆了!” 朱武笑道:“王爷高明!” 武植道:“你却也拿出几个高明地点子才好!” 朱武一笑:“点子属下没有,大鱼却有一条。” 武植一愣:“大鱼?” 朱武道:“正是大鱼,来自郓城的大鱼!” 武植讶然道:“晁盖?他已经到河北了?你又如何得知?” 朱武道:“晁盖未到,他手下谋士却到了河北。而且是来了咱的庄子,要求见王爷!” 武植道:“吴用?哈哈,他来了咱庄子?” 朱武点点头:“听他意思,似乎是要寻庄主商讨结盟之事。” 武植拿起茶杯,轻吟了一口茶水,心思急转,琢磨吴用地来意。武家庄和穆家帮地关系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武家庄和贵王的关系他更不会知晓,如此看来,恐怕也是如田虎寻祝家庄一般,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wap.16k(16k.文.學網也是想打开一条宋辽互市通路吧。 “王爷要不要见见他?”朱武小心翼翼问道。 武植笑笑:“让他等等吧,来了几日了?” 朱武道:“到了三日,属下想王爷这几日就回庄,是以未写书信禀告。” 武植道:“恩,那就让他再等个几日!”还是分析下山东来的情报再说。 “恩,散了吧,我去看看大牛,是不是被安道全用了奇药,变做了身轻如燕地灵猴?这才开了七窍成了神弓手?”武植边说边站了起来,朱武三人大笑,跟在武植身后走出,三人告辞走后,武植直奔大牛的四合院。 四合院中,竹儿正满头汗水的打扫庭院,旁边的宫娥脸色惶恐,似乎在劝说竹儿,竹儿只是不听。 武植进得院中,那两名宫娥首先见到,立时脸色大变,一起跪倒在地,惊惧地道:“老爷……” 竹儿闻声回头,见到武植,脸上马上欣喜一片,抹了下额头汗水,把扫把扔在一边,喜孜孜跑过来道:“老爷到了……”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跪倒的那两名宫娥,心下一阵恼怒,欺负竹儿性子柔弱么? 武植还未说话,其中一名宫娥已经颤声道:“老爷,是竹儿小姐自己定要做这些粗活,奴婢怎么劝解也是无用,又不用奴婢帮手,请……请老爷明察啊……”这宫娥倒伶俐,知道武植在想什么,抢先出言辩解,若等武植责骂处罚下去,就算辩解也无用了,如今这贵王谕令比金口玉言也差不了多少。武植说出的话砸地上就是一个坑,却不是那般说改就改的。 竹儿这才反应过来,急急道:“是啊老爷,别怪杏儿姐姐她们,是竹儿好久未动手做过这些伙计了,竹儿怕再这样下去……竹儿就不是竹儿了!” 武植听到竹儿说“杏儿姐姐”,低头看去,可不是,出言辩解的正是杏儿。怪不得这般机伶,看出自己不悦。 “竹儿就不是竹儿了?”武植好笑的看向竹儿。 竹儿道:“是啊,竹儿自从跟了老爷,不但没被老爷做下人看,夫人她们也是待竹儿如姐妹一般。竹儿倒不像侍女,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娇贵了……” 武植笑道:“有什么不好吗?” 竹儿低声道:“好是好,就是……就是竹儿怕……怕这样下去竹儿会忘了自己地身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武植奇道:“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竹儿摇摇头,小脸却起了几丝红晕。 武植不再追问,笑道:“咱家竹儿本来就该是小姐命,什么叫不该有的念头?要我说呀,竹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也是星星的福气!” 说着话武植打量四遭,嘴里道:“你哥呢?我可是来看大牛地!听说他现在可威风了。成神射手了?” 竹儿听武植问起大牛,噗哧一笑道:“老爷快别提我哥了,现在他神气得紧,每日都在庄后练箭,平日是不回家的,春花姐去给他送饭了。” 竹儿说完忽然回过神。急急道:“啊,竹儿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老爷快请坐!”说着话过来帮武植除外面大氅,不想手触摸处,大氅上立刻多了黑黑的一个小手印,竹儿大惊,低头才看到自己地小手黑乎乎的。想是方才打扫院子弄脏的,竹儿“呀”一声惊呼,眼圈马上红了,呆呆看着自己地手和武植的大氅。眼见就要哭出来。 武植听她惊呼,回头道:“怎了?”这才看到自己紫色披风上地手印,再见竹儿神情,忍不住笑道:“不许哭鼻子!不然老爷可生气啦!” 竹儿强忍哭意,低头道:“竹儿……竹儿越来越没用啦,老爷,竹儿这就去给您洗披风!” 武植见她样子,嘿嘿笑道:“洗?老爷这披风可是三百贯买的,是你这粗手粗脚能洗地吗?这样吧,你就给老爷做几年侍女还账好了!”说着拉竹儿胳膊就向外走。 竹儿噗哧一笑,旋即眼泪缓缓落下,顺从的跟武植走出,想起和老爷第一次见面,心中温馨无比。 武植拉竹儿出了四合院,一声呼哨,不一会儿,马蹄声响,玉狮子如飞赶到,武植拦腰抱起竹儿,竹儿方自惊呼一声,已经被武植送上马背,接着武植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玉狮子长嘶一声,向南奔去,石秀等人急忙上马追去。 竹儿坐在前面,玉狮子速度太快,立时疾风扑面,身遭景物更如飞倒退,竹儿刚自一慌,身上一暖,武植已经用披风把她牢牢罩住,竹儿心中旋即安定,此时她仿佛被武植拥在怀中,感受着披风上那浓郁的男子气息,竹儿渐渐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武植笑道:“在这里歇息下吧!”接着披风一抖散开,眼前一亮,却是到了一片小树林,葱葱郁郁,景色秀美,树林旁更有一蜿蜒小溪,潺潺流水,清澈见底。 武植跳下马,又把竹儿接下,笑道:“在这里歇会儿,难得咱武家庄旁有这等所在!” 竹儿点点头,嘴里道:“竹儿去梳洗一下!”急急的向小溪边跑去,自是去洗手洗脸了。 武植看她背影笑笑,小姑娘心事太重,跟了自己这么久的日子还是和初见时一般无二,难得悠闲,带她散散心也好。 信步走到土坡后,寻了处干木桩坐好,不一会儿,竹儿匆匆跑过来,嘴里笑道:“这里可真美,老爷怎知道有这般好所在?” 武植笑笑,这却是无意中发现的,想起那次玉狮子狂追扈三妹,不由微有尴尬。 “竹儿,你说是武家庄好呢?还是京城王府好?”武植出会儿神。转头问默默坐在自己身旁的竹儿。 竹儿道:“老爷说哪里好就是哪里好。” 武植苦笑:“你自己觉得哪里好?” 竹儿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竹儿不知道,老爷在武家庄,自然是武家庄好,老爷若在京城,那就王府好了。”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地脑袋里都是什么啊?不会除了自己这老爷就没别的事了吧? 秋日下,暖洋洋一片,武植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微微有些倦意,竹儿见状道:“老爷躺下歇歇吧。” 武植点点头,拿起披风覆在微微变黄地青草上,身子躺了上去,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老爷。竹儿给您掐掐头。”竹儿跳下木桩,跑到了武植身边。 武植“恩”了一声,竹儿马上欢天喜地的坐在武植身边,把武植的头抬起,放在自己地腿上,伸出小手帮武植按摩眉眼头颈。 武植头下感受着那一片嫩滑,脸上是柔柔的小手拂动,只觉十分惬意,嘴里道:“竹儿,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武植大致知道竹儿以前吃过不少苦。却从未详细打听过,今日难得偷闲,却是起了好奇心。 竹儿手上用力,嘴里道:“竹儿笨丫头一个,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讲的。” 武植笑道:“竹儿怎么就是笨丫头了,咱家竹儿可是聪明地紧呢。” 竹儿眼睛闪过喜悦地光芒。抿着的小嘴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却是默不作声。 武植又道:“那老爷给你讲故事吧。” 竹儿用力点头,武植刚欲开口,竹儿忽又怯怯的道:“其实……其实竹儿……竹儿喜欢听老爷的曲子!”说完赶紧低下头,似乎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武植笑道:“那就给竹儿唱一曲!” 说着话就哼起了《村里有个姑娘叫竹儿》,当然里面歌词也改动一下。例如“谢谢你给我地爱”改作了“谢谢你做我的侍女”等等。 竹儿痴痴得听着,心里欢喜的简直要炸裂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念叨:这是老爷唱给自己的曲子,这是老爷唱给自己的曲子……。手上也渐渐慢下来。武植虽感觉到,却没说话,还是轻声放歌。 就在这时,土坡那边忽然传来几声呼喝,似乎有人过来,石秀等人出声阻止,竹儿微微诧异,但见武植还是继续哼他的曲子,一副笃定神情,也不再多想,只专心听武植唱曲。 武植自然笃定,石秀和众侍卫在,谁又能近身?当然不会把来人放在心上,不过这次他显然失算了,呼喝声过,接着几声闷哼,脚步声传来,来人显然闯过了石秀等人阻拦,快步到了土坡之后。 武植一愣,转头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双一尘不染,雪白如玉的小巧绣花鞋,武植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石秀等人匆匆跟了过来,脸上表情十分古怪,也不怪石秀等人拦不住她,一是扈三妹本事在那摆着,再石秀等人也不敢全力出手,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不知这大名鼎鼎的无双姑娘和他家王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扈三妹见到武植和竹儿那亲密地神态,微微怔了一下,却马上恢复平静,缓步走到一根木桩旁坐下,淡淡道:“你怎么想起来了这里?” 武植挥挥手,示意石秀等人退下,本想起身,但又实在舍不得现在这舒服至极的姿势,再见扈三妹毫不在乎的坐在自己对面,丝毫没有避忌之意,心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当下也不起身,笑道:“无意间就想起了这里?你又怎么会来这儿?” 扈三妹道:“我每日都来坐会儿。” 武植一愣,看她神态却没什么异样,也不多想,笑道:“那今日却是巧了!” 扈三妹抬头看看竹儿,问道:“这位姑娘是?” 武植道:“竹儿!” “竹儿?”扈三妹忍不住仔细打量起竹儿,听说这个名字可是很久了,自然是听扈成每日念叨“竹儿如何如何”“竹儿怎样怎样”想记不住也不可能。 竹儿被扈三妹看得一阵局促,想站起来问好,却被武植枕着腿,不敢乱动。 第四十六章 大战前夕 武植见扈三妹一个劲儿打量竹儿,笑道!“小丫头名气很大吗?” 扈三妹收回目光,点头道:“听哥哥说起过。” 武植笑容一裣,“怎么?扈成还不死心么?” 扈三妹淡淡道:“死不死心又有什么相干?武庄主未免太**了。” 武植道:“是么?” 扈三妹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强求是求不来的!竹儿姑娘既然是武庄主的,哥哥再想又有何用?” 竹儿听到扈三妹说起“竹儿是武庄主的”不由脸上火热,心里却甜甜的。 武植笑笑,“姑娘的见解高明,奈何我这人没姑娘那般洒脱,有人惦记我的东西心里总是像有根刺一般,姑娘何以教我?” 扈三妹轻蹙眉头:“习惯了就好。” 武植道:“我却是习惯不得,只有把刺拔去才舒服呢。” 扈三妹看了看武植,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武庄主若想动三妹的家人,先问问三妹手中剑。” 武植笑笑正待说话,却觉得衣袖被轻轻拉了一下,转头见竹儿正一脸不安的看着自己,吞吞吐吐道:“老爷……”,眼里全是恳求的意味。 武植奇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竹儿满脸惶恐地道:“老爷莫为竹儿生气,都是竹儿不好,老惹得老爷烦心……” 武植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都是帮些阿猫阿狗不好!” 竹儿说话小声,武植的话声音却是很高,被扈三妹听得清清楚楚,看了武植几眼,却是没有说话。 竹儿听武植大声说“阿猫阿狗”。慌的不成,本能伸出小手想去捂武植的嘴,伸出半途,才发现不妥,急忙放下,那慌手慌脚的神情逗得武植哈哈一笑:“做什么?” 竹儿抬头看看扈三妹,小嘴凑到武植耳边,很小声的道:“扈小姐会生气地。” 武植哈哈一笑:“扈姑娘才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呢,人家是仙女般的人物。哪在乎咱们俗人话语。” 竹儿无奈的看了自己老爷几眼,转头对扈三妹道:“都是竹儿不好,惹得老爷和扈小姐心烦,扈小姐要怪就怪竹儿吧……”说着话,作势想站起来。 武植无奈的坐起。对扈三妹道:“好啦好啦,咱不说这个,说说抗辽的事吧。”见竹儿似乎有上去给扈三妹赔礼的意思,一把拉竹儿坐好,竹儿不敢违拗武植心意,只好在武植身旁坐下,看向扈三妹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扈三妹忽然对竹儿道:“竹儿姑娘,是我哥哥对不住你,三妹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起身盈盈一福,把武植看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竹儿更是手忙脚乱的没着落,嘴里急道:“三小姐莫……莫折杀竹儿……”,要知道在三庄中,扈三妹的名字简直是神话般地存在,在竹儿的小心思里,更是对扈三妹崇拜的不得了。虽说这些年跟了武植后也见多了大场面,但幼小时扈三妹在她心中形成的地位却不是能轻易动摇的,今日能与扈三妹说上几句话,竹儿已经开心地紧了,见老爷和扈三妹为了自己口角,心里十二万分的不安。现在忽见扈三妹给自己赔礼,竹儿哪里受得了?就如受惊的兔子,急急的站起来回礼。 扈三妹见武植那傻呆呆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嘴里道:“武庄主以为三妹是蛮横的人么?” 武植回神,方才心里的不快早已散去,只剩下了惊奇,却是想不到这雪莲般骄傲的女孩子会给人赔礼道歉?太不可思议了。 听扈三妹问话,武植笑笑:“那却不是,就是有些奇怪……” 扈三妹道:“今日见竹儿姑娘,才知哥哥只是妄想,竹儿姑娘兰心慧智,是这般乖巧可人的一位小姑娘,哥哥他是配不上的。” 竹儿被扈三妹夸得小脸通红,急忙道:“竹儿哪有那般好,三小姐别取笑竹儿了。” 武植哈哈一笑,抓抓竹儿地头,嘴里道:“扈姑娘不是乱说哦,咱家竹儿本就讨人喜欢。” 竹儿又羞又喜,低头看自己脚尖,再不说话。 武植笑着转头,对扈三妹道:“扈家庄可准备好秋收了?” 扈三妹微微点头,转头望向北方,轻声道:“今年不知道会来多少辽人?” 武植笑道:“任他来多少,管教他再回不得北国牧羊!” 扈三妹回头,“武庄主有什么妙策?” 武植道:“天机不可泄露,扈姑娘到时只管瞧热闹就是!” 扈三妹道:“可要三妹效力?” 武植点头:“那是自然,咱两庄联盟,若放过你这般高明的打手不用,老天都会鄙视武某的。” 扈三妹听他满嘴胡诌,却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很喜欢这般听他说话。眼睛望向武植,似乎是询问该如何配合。 武植道:“别急,过几日我自会遣人通知你!” 扈三妹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曲子唱得却也好听。” 竹儿道:“是啊,老爷的曲子唱得最好听了,比京城那些唱曲的动听百倍千倍……啊,竹儿不该拿老爷和青楼那些坏女子比……”说到后来竹儿才觉自己拿老爷和京城卖唱的女子作比实在是大大地不敬,急忙捂住了小嘴。 武植笑道:“无妨,谁也不见得比谁就高贵了,谁又真的低贱了?都是为了生活而已。竹儿你可莫学得胡乱看人高低!” 竹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使劲点点头:“竹儿记下了!” 扈三妹也微微颔首,武植的话虽然新奇,仔细思量却有几分道理。 武植抬头看看天色。拉竹儿起身,“我该走了!”竹儿“啊”了一声,慌忙道:“三小姐,竹儿告辞。” 扈三妹颔首:“我再坐一会儿。” 武植拉竹儿大步离去,扈三妹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顺小路慢慢驰回庄子,一路竹儿都回头观望,似乎颇舍不得离开扈三妹,等到了庄门前。武植把竹儿抱下马,取笑道:“要不要把你送给扈姑娘做跟班?” 竹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紧跟在武植身后向庄子里走,嘴里轻声道:“老爷不会把竹儿送给别人地。” 武植一愕,转头看竹儿。心说变天了么?以前说笑间逗弄她说起送人之类的话语小姑娘总是一脸紧张,怎么现在这般笃定了? “你又怎么知道老爷我不会把你送人?”武植笑着问道。 竹儿道:“总之竹儿就是知道。”想起三小姐说起扈成时老爷那凶巴巴的样子,竹儿小心思里全是甜蜜。 二人正说笑间,忽听旁边一人清朗的声音:“武庄主,这位可是武家庄地武庄主么?”武植转头看去,旁边踱来一中年文士,长袖翩翩,看起来潇洒飘逸,可不正是吴用。 侍卫把吴用拦下,他毫不在意。笑眯眯看着武植。 武植暗叫声晦气,本想晾他几日,谁知道这厮这般狡猾,他怎知道自己回了武家庄?又怎知道自己就是庄主呢? “你是?”武植装糊涂,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 吴用笑道:“学生乃山东郓城人,姓吴名用。有笔生意想与庄主谈一谈。” 武植奇道:“生意?武某在山东可没有生意。” 吴用道:“是学生欲来河北行商,是以才寻庄主谈些生意,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武植笑笑:“大生意?恩,那我可要听听了。”挥手令侍卫退下,嘴里道:“既然如此,先生请跟我来。” 吴用笑着点头。跟在武植身后,直奔武家大院,进了客厅,竹儿端茶倒水。忙活完退下,武植示意吴用用茶,嘴里笑道:“是什么大生意,说来听听。” 吴用已经来河北数日了。黄石冈结盟后,晁盖却是坐山观虎斗,任王庆和王进斗得火热,丝毫没有援助王进之意,吴用更买通王庆手下,在王庆耳边吹风,言道山东群豪无意南下,王庆自此和穆家帮斗的更是不可开交,再无暇北顾,遇此良机,趁王庆无暇分身,晁盖就把眼睛盯住了河北,这可是一块肥肉。 不过河北乃是田虎的地盘,其部下好手如云,其势力根深蒂固,却不是那么好撼动的,吴用很自然地把突破口放在柴进身上,若得柴进相助,晁盖和田虎才有得一拼,不料见了柴进后,吴用大失所望,正是闻名不如见面,柴进名气虽大,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谈了几次不得要领,吴用也只有郁郁而回。 谁知道过不数日,河北风云变幻,田虎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突然被冠以“谋逆”之罪,官家清剿下,众党羽被一网成擒,田虎更被当场格杀,消息传到山东,晁盖大喜,这可是千载难得的良机,与吴用商议起河北之事,吴用却是皱起了眉头,虽不知道田虎怎么就得罪了贵王,但观那贵王行事,可说随心所欲,忽然就能领大军杀到盖州,还把人家盖州知州也顺道拿下,观大宋官员,还没几个这般肆无忌惮行事的,自己等人进河北,在这等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实不知是凶是吉,想起来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吴用把担心之事讲与晁盖,晁盖马上被泼了一头冷水,深思下也觉不安,若是大举进了河北,再不小心惹上贵王,被他派兵剿了那可就冤到家了。 二人计议良久,最后吴用出了主意,莫如还是在河北与人合作,毕竟走这私货若无官府撑腰是做不长久的。合作人选第一个想到地当然就是柴进,吴用单身再回河北,势要学诸葛亮舌战群儒。把柴进忽悠进晁盖阵容。 在柴家庄住了几日,柴进被吴用说得心动,也答应与晁盖合作。吴用在柴家的这段日子,却是不时搜集河北的情报,突然间发现了有武家庄这么一处所在,吞并祝家庄,几次大破辽军,更得禁军装备。吴用当时就眼前一亮,种种迹象显示。武家庄庄主很有些背景,更何况武家庄毗邻辽境,正是贩运私货的通路之一,若能与武家庄合作,再加柴进。三方联手下,河北这块肥肉再落不进别人嘴里。 这才有了吴用地武家庄一行,听朱武说庄主不在,吴用也只有暂时住下等待,不想今日早上,武家大院的守卫忽然严密起来,吴用心中一动,卖弄口舌,从那庄客嘴中套出话,庄主已到武家庄。打探庄主相貌特征等,别的没问到,庄客却是无意中说漏嘴,提起自己家庄主有一匹特别神骏的白马,吴用当下就在庄子里溜达,无巧不巧。就见到了武植,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武植与常人不同,再见武植身后的玉狮子,心下更是笃定,这才上前招呼。 吴用隐隐觉得武植有些熟悉。但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武植,也只能归根为武植气势不凡,似乎比晁大哥威势更盛。是以自己才有熟悉的感觉。 武植知道吴用目光毒辣,虽然自己和他见面之时或是乔装或是戴着面具,但也难保这老小子看出什么端倪来,当下开口就是问合作地事。 吴用听武植问起,微微一笑:“庄主莫急,小生初来贵庄时,见庄外城墙雄伟厚重,庄门更堪比州府重镇,学生当时震撼不已,说起来学生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有哪处庄院可与武家庄比肩,就是沧州柴大官人的庄子,比起武家庄也差之远矣,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说到这里吴用赞叹不已,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这等声势怕是要花费庄主不少银钱吧?” 武植皱眉看他舌绽莲花,不奈的道:“先生,武某是粗人,但先生地意思我也懂,咱就直来直去,别兜圈子,你说吧,是什么大生意,若是真的赚钱,武某自然不会错过!” 吴用一阵尴尬,敢情自己绕了半天白费力气,看了武植几眼,恩,这家伙是个人物,非柴进可比,一整神色,笑道!“武庄主直爽,却是小生作态了。恩敢问武庄主平日从何处买盐?” 武植看着吴用又是一笑:“原来先生却是盐枭,怎么?要与武某合作贩卖私货?” 吴用本以为还要给武植深入浅出的讲解私盐是怎么回事,又如何从中牟利,不想人家竟是一语道破自己身份,吴用又忍不住看了武植几眼,笑道:“庄主原来也知走私之道。” 武植心中微微一惊,自己表现地太精明了,莫被这厮看出什么破绽,当下笑道:“不瞒先生,武某以前认识一些盐商、茶商,对这些略知一二,只是武某想不通,先生怎会想起寻武某合作?河北一地没有盐枭么?” 吴用自不会详细和他讲田虎之类的事情,嘴里笑道:“庄主只知道私卖盐、茶、酒、香药、铁等有利,怕是不知瓷器、丝绸等物之利更丰吧?” 武植心说我自然知道,王进可不正是把这些东西贩去海外获得厚利。其实这些还不是最赚钱地,南海诸国缺铜,方腊时走私铜钱那才叫赚钱,南海诸国都把宋钱囤积国库,视为镇库之宝,有几年北宋闹起钱荒也是为此,武植却是命王进停了走私铜钱的生意,再赚钱也不能挖大宋墙角啊。 武植当然假作不懂,奇道:“这些东西能赚几个钱了?我认识几名商人,也没听说有多赚钱。” 吴用笑笑道:“在大宋自然赚不了几个钱,若是能贩到……”用手指了指北方,“那时所赚银钱可翻几十倍,几百倍!” 武植“哦?”了一声,目光马上炽热起来。 吴用在旁看得微微点头,看来有门。 武植沉吟了一会儿,对吴用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武某需好好思量一下,近日又是秋收时节。武某却是无暇顾及此事,等过些时日再给先生答复如何?” 吴用心中虽急,但也知武植说的乃是实情,只有点头道:“如此也好,学生这段日子住在沧州柴家庄,庄主若有事遣人捎信即可。”心说也好,正可趁机把柴进牢牢掌控,顺便好好摸摸武家庄的底,现在还没真正合作。自己心急火燎跑来,谈什么都无所谓,若真要合作,不把武家庄地底细摸清楚怎么也不安心。 武植笑着把吴用直送到庄门,马车走出好远。武植回身进庄,朱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笑道:“这厮却是有几分鬼主意。” 武植点点头,郑重道:“这厮鬼主意多得很,与他打交道要千万小心!” 朱武见武植说得郑重,急忙点头应是。 时光如梭,没几日,庄子外的麦田已经金黄一片,再过几日就该是收割的时候了,奇怪地是。辽人竟是没有半丝动静,越是这般,却让人心里不安,也只有加倍小心,过了几日,麦田收割完毕。辽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把武植气得牙痒痒地,他不是气别的,虽不知道辽人在弄什么玄虚,却也知道辽人铁定会来进犯,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想起不知道要在武家庄耽搁多少时日,心中就气得紧,辽人怎就不快些赶来让自己杀个痛快呢? 过了几日,大名府传来好消息。时迁在柴家庄已然得手,刘山客暂时还居住在柴家庄,时迁和金大坚已安然回返了。 柴进当然不会管刘大官人这两名朋友死活,刘山客既然在柴家庄住得逍遥自在,没有离去地意思,柴进也乐得作好人,看起来暂时没有算计刘山客的意思。 武植看到书信微微一笑,等自己再回大名府却要想办法把刘山客弄出来了。 而这几日中,武家庄庄客却是抓到了几名辽人细作,拷打下也没问出什么子午卯丑,这些细作只是上面吩咐下来打探武家庄虚实,别的一概不知。 这日,武植登上北墙,向北方眺望,此时天高云淡,骄阳在空,一眼可望数里,北方河脉林丛,远处巍峨高山都隐隐可见。 武植叹口气,什么时候能把北方这些野蛮游牧民族的威胁剪除呢?现在和辽国厮杀不过是开胃小菜,大戏却是还在后面。 想起辽人这次学乖,竟然屡屡派出细作查看武家庄虚实,武植也有些犯愁,辽人什么时候这般谨慎了?若是被他摸清了虚实,怕是辽人再不肯来,但若不放回细作,辽人也不来进攻可如何是好。 武植正在犯愁,忽听墙下一阵吵闹,低头看去,几名庄客正抓着一名青脸大汉,推推搡搡的走来,那大汉边走边喊:“放开我!我不是辽人细作!” 武植缓缓从墙梯上走下,嘴里道:“又抓到了辽人细作?” 庄客中的小头领毕恭毕敬道:“是地老爷,这厮自北国来,却就是不承认是辽人细作,还吵吵着要见庄主。” 青脸汉子见到武植,大声道:“你就是武家庄庄主么?怎能胡乱抓人?” 旁边庄客见他出言无礼,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嘴里骂道:“狗东西!敢这般和咱家老爷说话!” 青脸大汉狠狠看了那庄客几眼,怒道:“你莫后悔!” 武植好笑的看向青脸大汉,这厮莫非有什么依仗?落在人家手里口气还这般强硬,真是奇哉! 庄客见武植不作声,如同得到默许,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打,口中还骂道:“老子后悔?老子看你后不后悔!” 青脸大汉被踹翻在地,庄客还欲上去踹上几脚,武植这才笑道:“算了算了,拉他起来!” 庄客把那青脸大汉拉起,武植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从北国而来?” 青脸大汉眼睛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道:“你们这鸟庄是不想要了!老子曾头市郁保四,敢打老子……”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又被庄客打了一老大耳刮子:“狗屁曾头市,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曾头市!” 武植微微一笑,这些庄客脾气见长啊! 第四十七章 打秋风(上) 郁保四恶狠狠看着众人,脸上全无惧意,仰天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现在且由得你痛快,早晚有你等后悔的一天!” 庄客见他如此桀骜,还待动手,武植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人家是曾头市的大英雄,咱们穷乡僻壤的小庄子哪惹得起?” 庄客悻悻住手,郁保四冷哼一声,对武植道:“看起来你这庄主倒是个明白人!不像这些不开眼的蠢货!”眼睛扫向众庄客,目光中满是不屑。 众庄客皆是大怒,但武植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发作。 武植笑笑道:“郁大英雄莫生气,他们不懂待客之道,对大英雄自然要有对待大英雄的法子,他们确实是蠢!”说着转头对众庄客道:“带大英雄进密室,用烙铁啊,夹棍啊好好招待,别弱了人家郁大英雄的名头!” 众庄客大喜,拽着郁保四就要走,嘴里嘻哈笑道:“是啊,是小的们愚笨,这等英雄都不知道怎么招待!” 又有的对郁保四狞笑:“大英雄,咱们走吧!……” 郁保四脸色马上变了,看向武植:“你……你这是何意?” 武植笑道:“待客之意!” 郁保四又惊又怒,大声道:“你难道当真不怕我曾头市!” 武植笑笑:“怕得紧呢。”说着挥挥手,那些庄客用力拉住郁保四向庄子里走,郁保四脸色彻底变了,曾头市也有私设的牢房,他见过给别人用私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莫说他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就算铁打的好汉,被折磨上几个时辰,也是熬不住的。 “等……等一下……”郁保四奋力挣扎,冲武植喊道。 武植招招手,示意众庄客把他拉过来,还是微笑着问道:“怎么?” 郁保四又被重新拉回武植面前,望着满脸微笑的武植,心中没来由地颤了一下。语气也再不复那时之嚣张:“庄……庄主大人,小人并非辽人细作,小人郁保四,乃是曾头市养马的头领,庄主若不信。可给曾头市修书,一问便知……” 武植奇道:“养马?” 郁保四道:“是啊,小人最熟各种马匹习性,是以被史大哥看中,提拔为专司照顾战马的头领。” 武植点点头:“史大哥?莫不是史文恭吗?” 郁保四精神一振:“正是他老人家,庄主也听说过?”抬头见武植微微点头,但寻常人听起史文恭名头时敬重、钦佩、震惊的表情一概没有,仿佛听人说起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般,全没半分反应。 郁保四心中那丝得意不由得马上消散,心中只在琢磨。这人到底是真不在乎曾头市呢,还是孤陋寡闻,未听说过曾头市的名头? “你去北国何事?”武植看起来面色缓和了一些,郁保四,自己似乎听过这个人物,养马吗?也算技术人才了。想办法收为已用的好。 郁保四急忙道:“小人乃是去北国内女真部落传信,并非辽国细作。” 武植一愣:“女真部落?” 郁保四道:“正是,我家庄主乃是女真人,和族里有书信来往。” 武植大吃一惊,曾头市的庄主曾长者竟然是女真人?这可是天大的奇闻,更奇的是郁保四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无丝毫隐瞒之意,就不怕被认为是女真的奸细么? “曾长者是女真人?”武植忍不住确认一下。 郁保四奇怪的看了武植一眼,不知道武植干嘛这么惊异,嘴里道:“是啊。曾头市左右相邻皆知啊!” 武植“哦”了一声,旋即失笑,如今的人又哪知道二十年后女真人的崛起和女真人地凶残,在宋人眼里,世仇大敌是辽人,至于女真人,不过是北方蛮夷部落,却是毫不放在心上了,更不会对向往南朝文明,迁居而来的女真人有什么敌视。 想通了此节,武植不由得叹口气,看了郁保四几眼道:“你也是女真人么?” 郁保四连连摇头,脸色很有几分难看:“小人乃是土生土长的宋人!不过在庄主身边久了,会说几句女真话罢了。”显见对武植把他归到野蛮部落很有几分不满。 武植又问道:“你去女真所为何事?见了什么人?” 郁保四道:“小人见的是我家庄主的叔侄兄弟,唤作什么阿骨打,带去了我家庄主送的几匹缎子和一封家书。” 武植皱起眉头:“家书?讲的什么?” 郁保四咧嘴笑道:“这小的哪能知道,想也是问候之语。” 武植冷哼一声:“阿骨打可有回书?” 郁保四道:“这却没有,只叫小人带话说保重之类的言语。”说到这里舒口长气:“现今庄主可信的过小人了?” 武植上下打量郁保四,把郁保四看得心里发毛,陪笑道:“庄主还不信么?”心里却是在想回到曾头市后怎挑动史大哥来帮自己出气。 武植挥手道:“搜身!” 郁保四大怒:“怎还要搜身!方才已经搜过了!” 那些庄客虽听武植命令上去又摸又拽,却也不怎么仔细,小头领凑到武植身边低声道:“老爷,确实搜了几遍,没搜出什么东西。” 武植哼了一声,才不信阿骨打就嘱托几句保重之类地话语,看郁保四模样,方才说的十成里有九成可信,何况听自己问他是不是女真人那气愤的表情更不像作伪,如此看来就算阿骨打有什么密信也铁定不会令郁保四知晓。 “把他衣服扒掉!”武植忽然说道。 郁保四脸色铁青:“庄主莫欺人太甚……啊……”,却是那些庄客听了武植的话,谑笑着上前扒郁保四衣物,郁保四奋力挣扎。又怎奈庄客人多,分出几人按住手足,余下的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郁保四衣带,把郁保四气得喝骂连连。 秋日穿着不多,郁保四除去外面长袍,就是里面汗衫,武植拿过郁保四长袍,四处乱捏**,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心下奇怪。莫非阿骨打真地没捎什么密信?想想也是,如今地女真怕是还在为生存担心,时刻想的是怎么从辽人的欺压中挣脱出来,又哪里会想到和大宋有什么交集,完颜阿骨打再雄才大略。怕也想不到将来金国会占据华夏半壁江山吧。 正想伸手把长袍扔还给郁保四,眼睛忽然盯在了郁保四汗衫之上,郁保四被武植看得毛骨悚然,口中大声道:“庄主莫太欺负人!” 武植却只打量他的汗衫,青色汗衫看起来是麻布所裁,不过看起来针线十分粗糙,粗粗的布线倒似后世地麻袋,看了几眼,武植问道:“你这汗衫是女真人送的?” 郁保四急道:“是啊,是阿骨打送我的。看起来粗劣,穿着却十分舒服……”他可是怕这位神经兮兮的庄主再下令扒自己汗衫,谁知话没说完,武植已经笑道:“好!扒下来!” 郁保四哀号一声,手足用力挣扎起来,可又济得什么事?不一会儿。他就被扒得只剩一条短裤,众庄客哈哈怪笑着打量他地身体,把郁保四郁闷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武植拿过庄客递上的汗衫,仔细摸索一下,冷笑几声,从旁边庄客手中接过一把短刀。刷刷刷几刀把汗衫割得稀烂,从那缝隙中拽出一页薄纸,武植冷哼一声:“还说没有密信!” 众庄客满脸钦佩,都觉庄主果然高明。自己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密信缝在内衣中,郁保四却是满脸惊讶,早忘了自己窘境,呆呆看着武植手中薄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植拿起薄纸看了几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纸上文字弯弯曲曲,却是一个不认识,转头对郁保四道:“你可认识女真文字?” 郁保四一呆:“女真?尚无文字啊?” 武植把薄纸在他面前一晃:“那这是什么?” 郁保四道:“啊,那是契丹文,女真部族都在用契丹文书写。” 武植道:“你可识得契丹文?” 郁保四茫然摇摇头:“小人不识……”一愣抬头道:“就算小人识字,庄主难不成就不怕小人捣鬼?”此时他忽见汗衫中有密信,已隐隐觉得曾家和女真的关系怕不是那般简单,不然为何要把书信秘藏在汗衫中,不叫自己得知呢? 武植笑着挥手,示意庄客把郁保四放开,又命庄客去为郁保四拿衣物,吩咐完才回头道:“你是宋人,我为何不信你?” 郁保四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武植这才问起众庄客:“老皮呢?把老皮喊来。”老皮是武家庄的老人了,年轻时在辽境走过商,后来被辽人散卒抢掠,多年积蓄加借贷背下地货物被辽人一抢而光,左腿更被打断,最后流落在武家庄,通晓契丹语言文字,对契丹人却是恨得不得了,庄里抓到的辽人细作在审讯时也都由他通译。 郁保四穿好衣服后不大工夫,老皮一瘸一拐的走来,满脸胡茬,额头上的皱眉很深,典型的北方老农相貌,任谁也看不出这老汉竟是位精通契丹语的通译。 武植把薄纸递于他道:“看看写的什么?” 老皮恭敬的双手接过,抬眼仔细观看,看了几眼,皱眉不由得皱了起来,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深,嘴里还不住念叨:“蛮夷小族,好大的口气!” 武植等得不耐,吩咐庄客去拿来笔墨:“一句句译出来!” 老皮连连点头,蹲在地上,颤悠悠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武植看向郁保四,问道:“你可猜得出这密信写地什么?” 郁保四默默摇头,神色十分难看。 武植笑笑,知道他心中挣扎。也不再理他,左右踱步,心中猜测曾头市和阿骨打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多时,老皮站起来道:“老爷,小的已经一字不漏的译出,不过契丹文字甚是怪异,有些话语不好直译,小人也只能把大意写出。” 武植点点头,对这种翻译上的差异他还是略知一二地。只要意思没变就成。接过老皮递来地纸笺,笑道:“辛苦了,回头从总管那里支一贯钱打酒吃!” 老皮笑着应是,乐颠颠的告退,武植这才看起手中的纸笺。看了几眼,脸就沉了下来,阿骨打的书信中大概意思是令曾长者再多购置皮甲器械,言道女真部落的军械还是远远不够用,又说起曾长者提到宋人赢弱,阿骨打所说联合宋人抗辽之事十九难成,阿骨打很是叹息了一番,令曾长者多结识大宋达官,尽量促成联宋抗辽之盟,不要生出灭宋之类的妄念。现今女真还未强大到可生出这般念头地地步。 从书信中可看出曾头市乃是为女真提供军械的重要来源,看起来曾长者迁徙南国定居本是为女真部寻求靠山而已,不想曾长者在大宋住得久了,对宋人却是越来越瞧不起,从阿骨打地书信中可看出曾长者怕是说起过灭宋之类的话语,阿骨打虽然责备了曾长者一番。但不过是如今女真不够强大而已,若真有一日女真部灭了辽国,下一个怕就是大宋。 武植看得冷笑不已,联宋灭辽?历史上宋国可说最窝囊了,开始联金灭辽,最后辽国是被宋和金地联军灭掉啦。金国却趁机入侵中原,突袭汴京,太上皇赵佶和钦宗皇帝被金国掠去,北宋灭国。赵佶九子赵构退缩到长江以南称帝。是为南宋。到得后来蒙古崛起,又派遣使者和南宋联盟灭金,金国被蒙古和南宋灭掉后,随之蒙古铁骑南下,把南宋也一勺烩,从此华夏倍受异族摧残。 两次结盟,两次被盟友灭国,宋朝也不能不说是窝囊到家了,可说是历史一奇。 武植当然也知道宋国这些窝囊事儿,再看到阿骨打果然打着联宋灭辽的念头,心中只是冷笑,看我怎生遂了你的意吧。 把纸笺扔给郁保四,笑道:“你家庄主可是蛮看不起咱们这些宋人哦!”郁保四看过密信,羞愧难当,头重重垂下,咬牙道:“这老匹夫!……” 武植道:“你先好生歇息几天,过几日再与你说话。” 郁保四心里也确实乱得很,当下点头答应。 午饭后,武植和朱武在书房叙话,谈话间说起了郁保四之事,朱武也是勃然大怒:“以往也听闻过曾头市地名声,却是想不到狼子野心!” 武植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真人野心实在不小啊!” 朱武道:“王爷如何打算?” 武植道:“现在还未想好,先放放吧,定有用到的时候。 朱武默默点头:“王爷是想令郁保四作内应了?” 武植道:“正有此意,不过还需先生去看看他可堪大用否?莫露出马脚,白白丢了性命。” 朱武道:“回头属下就去,不过王爷,听您说起此事,属下倒有了一计,十九可诱辽人自投罗网。” 武植喜道:“先生请说!”这些日子武植可是愁坏了,辽人迟迟不见动静,若是真的就这般安稳下去也无所谓,但事情又哪有这般简单,想是辽人一边探听自己虚实一边布置什么诡计,若任由辽人布置,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苦心布置的重重防线还起不起作用,叫武植如何不急?现在听朱武有策,武植又如何不喜? 朱武笑笑,和武植低语起来,武植听得连连点头,不时微笑,想来朱武之计甚合他脾胃。 这一日深夜,大片大片的乌云把那一弯月芽儿遮得严严实实,漆黑的夜幕中,辽宋边境间,一团团黑影疾驰而过,仿佛天上的乌云落在了地上一般。向南极速的飘去。 仔细看去,沙尘滚滚中,这大片乌云正是黑盔黑甲的辽人铁骑,看样子足有数千之众,企部手持长矛,战马地马蹄处都绑上了厚厚棉布,是以才没发出惊天动地地奔腾声。 萧天成也在队列中,不过他心中却是不住苦笑,望着旁边一骑骏马上那手舞足蹈的青年。叹了口气,他和两年前的自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这般意气风发,这般豪气干云,可是两年前自己被重重打醒。今天面对他的又是什么呢? 萧天成思绪不禁又飘回了几天前,这年轻人唤作耶律光,乃是南京留守皇叔耶律淳四子,甚得耶律淳宠爱,月前入伍,耶律淳千叮咛万嘱托,吩咐萧天成一定要把耶律光照顾好,萧天成当然把其当作头等大事,是以今年的扫秋风却是打起十二万分地小心,派出细作查探宋人究竟。不想派出的探子十之七八被抓,侥幸逃回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萧天成更是认定宋人定有阴谋,不敢轻易出动。 耶律光性子正如两年前的萧天成,目空四海,飞扬骄浮,他早就盼着扫秋风的这一日呢,却见萧天成迟迟按兵不动,忍不住屡次催促,萧天成好说歹说,劝住耶律光,自己更是加派人手去刺探宋人虚实。 谁知道几日前。一名失踪几日的细作回返,说起自己如何偷偷从武家庄逃出,听情由不像是假地,那细作言语中把武家庄说地如同铜墙铁壁。听得萧天成倒吸一口冷气,耶律光却是根本不信,说话间不知怎的,细作的衣服破裂,从衣服夹层中落出一封书信,耶律光眼明手快,把书信捡起看了一遍,冷笑着递给萧天成。 萧天成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信却是武家庄庄主写给自己地,信里的意思自己与他早有勾结,此次是谢过萧天成高抬贵手,没在秋收时骚扰武家庄之情。 那细作被当场拿下,百般拷打下也只是大叫冤枉,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里被夹带了信笺,吃痛下忍不住胡言乱语,说定是萧统领和宋人有染,宋人才这样偷偷传信,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萧天成无奈,为洗清嫌疑,也只有同意耶律光之议,出动骑兵去“扫秋风”,他也被武家庄庄主弄得晕晕乎乎,不知道那武家庄庄主到底何意,难道他希望自己遣兵进攻?那又何必令细作把武家庄说得这般坚固难下,别人不知,他却知道细作所说武家庄之言十九是真的,他若不希望自己大举进犯又何必写信污蔑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动摇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亦或动摇自己在耶律淳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管武家庄庄主是怎样的念头,“扫秋风”却势在必行,萧天成左思右想,最后定下计议,此次地目标是扈家庄,至于武家庄,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不理就是。耶律光也无异议,他只要好玩就行,管萧天成进攻何处,只要自己能真正上战阵杀几名宋人就行。 出发之时,耶律光才对萧天成讲,其实他也不信萧天成会与宋人有什么勾结,不过为了快些上战阵,这才装出那副模样,萧天成也只有苦笑,其实就算没耶律光,那封信被第二个辽人将领看到,萧天成也势必要袭宋以刷清白,不然谁知道日后什么时候这封信会被拿出来说事儿。 “扈家庄快到了吗?”紧跟在萧天成旁边的耶律光激动的问道,这一路他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更是满脸兴奋。 萧天成摇摇头:“还有近百里呢!” 耶律光“哦”了一声,忽又转头问道:“扈家庄那名女将真有那么厉害?” 萧天成看了看耶律光那张年轻的面庞,神采飞扬的眼睛中此时带着几分憧憬,看得萧天成忍不住苦笑。 耶律光见萧天成不答自己地话,忍不住催道:“快说啊,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咱们谈论的那般本事!” 萧天成苦笑一声:“我只见过她一次,待会儿你可要随大队行动,切莫胡闹,若是落单遇到她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想起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千军万马中纵横来去的风采,萧天成不由得微微叹息,此女若不是对手该有多好! 第四十八章 打秋风(下) 耶律光听了萧天成的话,却是满不在乎的笑道:“若真能和此女相见,也不失为一大乐事!”双腿用力夹了几下马腹,呼喝坐骑加速。 萧天成看看他那一脸向往的神色,无奈的摇摇头,劝是劝不住的,也只有盯紧了他,莫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辽军速度极快,片刻间已经奔出几十里,前方是大片大片空地,那是麦田被收割后留下的桔梗地,大片空地中点缀着稀稀拉拉的豆田,前方夜幕中隐约可以看见扈家庄的点点灯火。 “当……”钟声响起,自是报警树下的哨探发现了辽骑踪迹。 耶律光在军中闲谈时听将官们提起过宋人村庄有报警钟的事情,听得钟声,大声问萧天成:“萧大哥!宋人知道咱们到了吧?哈哈,有趣!” 萧天成笑笑,呼哨一声,骑兵快速向扈家庄扑去,在与宋人庄子的争斗中辽兵经验也渐渐丰富,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趁宋人仓促时快速进攻,却是不必理报警之人,以免耽搁时间。 扈家庄北方没有道路,相比那刺融融的桔梗地,辽骑自然习惯性的选择走了豆田,虽说战马有马蹄铁护住脚掌,但也舍不得任其在桔梗地里快速奔走,大豆尚未成熟,豆秧踩上去软绵绵的,到处都是马蹄掠过的沙沙声。 耶律光拉着缰绳任战马在豆秧中纵跳,口中大笑:“踩死宋人的豆子!” 萧天成听了他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微微一笑,正待教训他几句。忽听前方战马大声嘶鸣,音甚痛楚,接着就见最前面的骑士纷纷摔倒,后面地战马收势不及,接二连三的被绊倒在地。骑兵队伍前端顿时乱做一团。 萧天成大力勒住缰绳,坐骑长嘶一声,前身高高立起,被萧天成拉得疼痛难当,不住嘶叫,耶律光的骑术就没这般精了,一路痍疾驰时看他操纵战马游刃有余,现在可就露了怯,一时间没反应进采,**马和前面紧急停下的骑士“砰”一声撞在了一起,耶律光闷哼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下,在地上哼哼唧唧呼痛。 旁边几名将官急忙下马扶起他,萧天成却是没空管他,听到前面军士呼喝“铁蒺藜”什么的,已知原委,皱起眉大声道:“走桔梗田!”看来宋人学乖了,竟在豆田里布下铁蒺藜阵。豆秧覆盖下自然看不到,哼,看来宋人是甘愿把这些豆田放弃了,只用来布置对抗自己大军地陷阱。 一阵慌乱后,辽人重新摆开阵势,数十匹战马伤了脚掌,几名军兵也被铁蒺藜扎伤。幸好有重甲护体,均伤的不重,分出一百人队。护送伤兵伤马回返,其余人呼哨一声,纵马进了桔梗田,向几十里外的扈家庄扑去。 耶律光脸色铁青,再无开始那兴奋模样,手中握紧长矛,牙齿咬得咯吱响,双腿用力夹着马腹,再不发一言。 萧天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口中呼喝前军小心,速度放缓,没说几句,忽听“噗通”几声巨响,就见前方烟尘弥漫,地面上很突兀的多出了数个数十丈方圆的大洞,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栽入了洞中,萧天成这时才真的吃了一惊,如果说那些铁蒺藜没怎么放在他心上的话,那面前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陷马坑可就令萧天成心一下提了起来。 正在这时,黑暗中东方不远处的小土包后,忽然涌出一群弓箭手,随着一声锣响,密麻麻地箭支如雨飞来,几十名辽人顿时惨叫落马,其余辽人大怒,这真是**裸地挑衅了,平原上没有重步兵在前抵挡骑兵冲击,竟然直接派出弓手来袭击骑兵,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呼哨一声,如恶狼般向那土包冲去,耶律光也在其中,还未等萧天成呼喝阻止,又是几声巨响,数十名骑兵再次栽入了陷马坑。 不过东方明显并没有挖出太多陷阱,大群骑兵还是蜂拥扑了过去,弓箭手极快的退去,骑兵队哪里肯放过,飞速追去,谁知道“噗通”声不断,不时有辽骑踩空,落入陷阱,不多会儿,这片平原上多了无数大片大片的陷阱,那些弓手似乎把陷阱位置记得甚牢,东拐西拐,向南退却。耶律光大声呼喝:“跟在我后面!”他甚为聪颖,牢牢记住弓手退却的路线,紧跟在后,几百骑跟在耶律光身后追击弓箭手,其余大队却停了下来,等待统领命令。 萧天成这时才是真的懵了,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些庄子疯了?大片的农田就这样糟蹋掉?看样子扈家庄北边的农田有大半都挖了陷阱,难道宋人为了对抗自己地军兵竟然不惜两败俱伤?宋人不就是图这里土地多才在这儿建的庄子吗?现在把大片的农田变为荒芜又何必?那还不如整庄迁徙回南方,何必在这里和北国纠缠? 心中疑惑重重,吩咐手下把陷马坑中军卒拉出,同时嘴里连声呼喝耶律光,奈何耶律光上了火气,哪里肯听,朝弓箭手直追了下去,萧天成这才惊惶起来,正待策马追去,忽听梆子声响,前方小树林忽然一阵弩机响声,萧天成暗道不好,大喝道:“退后!”喊的却是晚了,树林中飞出无数弩箭,惨呼声中,几十骑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辽兵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向后退却。 锣声再响,第二轮箭雨却是射入了陷马坑,陷阱中顿时惨叫声一片。 萧天成大声喝道:“退兵!退兵!”此时他已然明了,自己被宋人的这几个庄子给算计了,而首恶十九就是那武家庄庄主,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必然这几日出兵,更猜到自己的目标是扈家庄而非武家庄,这才布置下两庄在扈家庄外劫杀,此时敌我未明。附近又有大片大片的陷阱,兼之夜色浓厚,看不清地形,本来为奇袭选地夜色此时反而成了自己骑兵最大地擎肘,再耽搁下去难保宋人还有什么诡计。现在也只有暂时收兵。 专看不远处追逐宋军弓手的那百余骑,萧天成心中一阵恼火,若不是耶律光有个好老子,早就不管他死活,带军马回返了,可现在也只有命军兵缓缓后退,同时从怀里拿起令旗递给身边地传令兵道:“命耶律光火速回兵!”令旗是他特意带上的,就是怕耶律光在阵上不听自己号令,有军帐令旗在,耶律光再顽劣也不敢不遵。 耶律光追得弓手甚急。眼见长矛已经渐渐逼近跑在最后的弓手。耶律光怒喝道:“宋狗吃我一矛!”长矛高高举起,一矛就把落在最后地弓手戳翻在地,弓手刚刚惨呼一声,已经被乱骑踏过,当场毙命。 耶律光冷笑一声,策马又赶,忽见前方百步外大树下有一白袍人倚树而立。耶律光一喜,莫非就是那扈三妹?待我去拿了她出一口恶气。 念头刚过,忽听白袍人大喝一声:“吃我一箭!”耶律光微微沮丧,原来是个男人,正这时,破空声大作,耶律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额头一凉,接着一阵火热剧痛,“啊”一声惨叫。被额头那巨大的冲力带的飞起,仰天重重摔落。 却是白袍人突施冷箭,正中耶律光额头,怒箭贯脑,竟把耶律齐射飞出几步外。 白袍人哈哈一笑,隐在树后不见。 辽骑大乱,乱哄哄下马观看,人人都知他乃皇叔魏王耶律淳的爱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世子?世子?” “快回营请大夫诊治!”总算有人清醒过来,大声喊道。 一名骑士把耶律光抱在怀里,纵马回奔,其余众辽兵也顾不得去寻白袍人晦气,护在耶律光左右,急匆匆回赶。 等赶到萧天成身边时,耶律光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萧天成脸色铁青的看着耶律光,大吼一声:“回营!”此时什么伤兵伤马,那是再顾不得了,辽人一窝蜂似的向北极速驰去。 天色微明,扈家庄庄北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兴奋的庄客,也不怪他们兴奋,和辽人厮杀这么多年,从没有这般痛快的,辽军根本未接近庄子就惨败而归,更杀死杀伤辽骑三百余人,可说是难得的大捷了。 武植伫立在一个小土包上,默默看着打扫战场的庄客,心中却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有些挫折感。 此次战斗开始地发展还在预料之中,但到后来就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本来应该由花荣抽冷子去把对方统帅干掉,到时趁敌军大乱,自己四方布置地重甲兵,弩手等等可趁机杀出,争取把辽人包一次饺子,谁知道一队辽骑竟然不顾统领,一直紧追武家庄那队轻弓手不放,若不救援,轻弓手势必要被那队辽骑屠杀。 无奈下花荣只有改了目标,去把那队辽骑的头领干掉,使得大队辽骑从容逃逸,武植的辛苦布置却是付之流水,想起为说服扈太公放弃庄北的土地,武植可是费尽力气,更承诺每年补偿扈家庄几千贯银钱,如今却未能把辽人重重击溃,也难怪他闷闷不乐。 “怎么不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扈三妹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微风袭袭,三妹雪白凤翅盔下,散落在额前的一缕清丝被吹得轻轻飘动,发梢不时触碰武植面颊,清淡的发香使得武植精神一振。 “你没事?”武植诧异的看着扈三妹,本来承诺让她杀个痛快地,不想却是辽人的毫毛也没摸到,本以为她会沮丧的,谁知道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扈三妹眼望北方,淡淡道:“辽人是杀不干净的,若能次次这样不伤一兵一卒就把辽人赶跑,我宁愿少杀几人!” 武植叹口气:“谁说没伤一兵一卒?战场上又哪有不死人的?” 扈三妹听他感慨,微微诧异道:“你上过战阵?” 武植“恩”了一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指指坡下正努力把陷马坑伪装好的庄客。嘴里笑道:“舍了这些田地,可换庄子平安,其实是很合算的。” 扈三妹略微有些尴尬:“家父又借故使你地钱,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植好笑的看着她。难得这清丽少女也有卡壳儿的时候,若是别人,武植早就摆摆手,说些宽慰地话,把话题换过了,但面前是她,武植故意不说话,看她的窘态心中笑极。 扈三妹正无奈,抬眼见到武植似笑非笑地样子,气得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嘴里道:“用就用了!父亲却也英明!” 武植正待说话,身后脚步声响,朱武急匆匆跑了上来,刚刚到了武植身前,就急急道:“老爷,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武植笑道:“什么大麻烦?太公又伸手要钱么?” 扈三妹却不气恼,淡淡道:“谁叫你不听我的。偏要充硬汉呢!” 朱武尴尬笑笑,对武植道:“老爷,花将军射伤的那人唤作耶律光,原来是耶律淳的爱子,俘虏的辽人说耶律淳最疼这个儿子,您看……” 武植笑容一裣:“耶律淳的儿子?” 朱武点头道:“是啊,花将军说耶律光十九是熬不过今天的……” 武植脸色肃然:“那可真是大麻烦了!”眼睛望向北方。自己似乎无意间又捅了马蜂窝啊。 扈三妹一直侧耳听两人说话,这时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那是辽国的世子了,辽人怕是会大举报复。咱们该上报经略司才是。” 武植沉吟片刻,对扈三妹道:“扈姑娘,我先告辞了,此事交给我,姑娘莫担心。” 扈三妹听武植关切,心中微微受用,点了点头:“恩,我也走啦。” 武植也不再客套,和朱武急急下了土坡,扈三妹自回庄子。 武植匆匆赶回武家庄,和朱武在书房计议片剂,当下提笔写下数道密令,召来侍卫,如此这般嘱咐一遍,众侍卫领命,纷纷跑去马房领马,不多时,十几匹快马从南庄门疾驰而出,四散而去。 这一日,在三庄通往官道的路。处,停着一辆异常豪华的车驾,拉车地八匹高头大马神骏异常,甚至比军马也毫不逊色。 车驾旁,俏立着几名佳人,不远处,环卫着数十骑,俱是短衣打扮地精壮汉子,看起来彪悍无比。 “金莲姐,我好怕,咱还是回去吧。”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少女委委屈屈的说道。 火红长裙少女笑道:“呀,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鼓捣金莲姐来的时候怎么说的?‘有事我七巧担着!’,说话的时候你不是神气地紧吗?” 黄裙少女瞪了她一眼,眼睛却哀求的看向那最漂亮的女子。 淡红裙女子嫣然一笑:“既然到了,还是去看看吧,相公不会怪你的!” 不用说,这几人就是金莲,七巧和玄静三女了,昨日七巧忽然听得侍卫谈论起大名府禁军正大批奔赴辽宋边境,七巧自然要问个明白,这才知道相公似乎惹了麻烦,怕是要和辽人狠狠的拼上一场。 七巧和金莲说起,金莲煞是担心,最后在七巧撺掇下,几女带侍卫奔武家庄而来,当然出发前派侍卫快马报信,几女乘马车慢悠悠而行,今早在一处市镇收到侍卫传回的贵王手书,武植也挺想几女的,既然来了,就聚一聚也好,不过言道要好好收拾七巧,叫她下次再也不敢乱做主张。 几女见武植同意,都是兴奋地很,加快速度,没几个时辰就到了武家庄几十里外,不过七巧却突然有了怯意,不知道相公会不会骂自己。磨蹭着要回大名府,直把金莲和玄静闹得哭笑不得。只好停了车驾,下车劝慰七巧。 金莲见七巧哀求的看着自己,样子十分可怜,不由得劝道:“莫怕,相公最疼你了,不会骂你的。” 玄静也笑道:“是啊,咱们七巧怕过谁来?大不了再教训老师一次!” 七巧气道:“玄静姐现在就会说风凉话!改日看我怎么算计你!”说起要算计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鬼点子,看向玄静地目光中满是笑意,玄静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这小丫头若真有什么鬼主意自己可生受不起,退了几步,急急道:“七巧,莫忘了我可是你的二姐!” 七巧见她怕了,得意一笑,看向金莲时小脸又转为哀求。 金莲无奈的叹口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回转大名府吧。”从这里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武家庄那黑色的轮廓,若现在回转,还真的心有不甘。 七巧委委屈屈道:“那也不必,只要相公问起时,金莲姐说是你的主意……啊,相公肯定不信,就说是咱三个一起商量的主意好了。” 金莲失笑道:“那是自然,我和玄静本也是想这样说的。” 七巧又道:“还有……还有今天晚上咱俩一起陪相公,金莲姐不在,就剩七巧的话,怕相公又出什么坏点子!” 玄静脸通红,啐了七巧一口:“怎么还是这般疯?” 金莲脸上也飞起两团红云,强忍羞意道:“就会胡说,没见相公书信么?见相公一面后,咱们下午就要回转的,不能在这里分了相公的心神。” 七巧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嗔怪道:“怎不早说,吓死我了!只要晚上见不到相公就好!”笑嘻嘻的跳上车,一个劲催促道:“走啦,走啦,莫叫相公等得心急!” 金莲和玄静无奈的对望一眼,向马车行去,玄静没在意,金莲听到七巧说的“晚上见不到相公就好”,却是一阵面热心跳,这小丫头也被相公换着花样折腾过么?这才怕的要死?想起相公那些羞人举动,金莲的脸红到耳根,再不敢多想,盈盈向车上行去。 七巧笑嘻嘻来拉金莲的手,眼神却突然一凝,望着北方道:“好快的马!”说着话飞快的跳到金莲面前:“姐姐小心些。” 玄静也面色凝重,护在金莲身侧,眼睛盯住远方如闪电般驰来的一团白影。 众侍卫更是刀剑出鞘,如临大敌,这些侍卫都是常驻王府,自然不认识那白马玉凤凰。 那团白影没有丝毫停顿,如飞般从车驾前掠过。 众人松口气,七巧转身扶金莲上车,哼了一声道:“是位漂亮姑娘,马儿倒是神气,哪天把咱家的宝马牵来和她比上一比。” 玄静笑笑,白马速度虽快,她和七巧的眼力却足以看地清清楚楚,马上少女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只瞥了自己这群人几眼就飞驰而过,看来不是敌人,莫非这就是扈家庄的扈无双? 七巧这时也道:“小姑娘十九就是扈三妹,哼,河北无双,好大的名头,不过看起来也算不错了,似乎更盛七巧当年啊!唉……”说到最后叹息一声,似乎感慨自己嫁错了郎,再不能随意打打杀杀。 玄静听着七巧老气横秋的话语,似乎前辈高人评点后生小辈一样,不由得抿嘴笑道:“人家可不知道你七巧大侠来了河北,要不然还不是吓的赶紧改了名字?” 七巧笑嘻嘻看了玄静几眼,打定主意定要施行心中那恶毒计划,不过嘴上却不再提,正色道:“七巧不问江湖事久矣,看江湖人才辈出,甚感欣慰……” 不但玄静,金莲也被她逗得止不住笑,就在这时,马蹋孪铃声又从南方响起,那团白影极快的驰了过来,看样子,这次正是向车驾而来。 第四十九章 贵王就是我 七巧一蹙眉头:“怎么来回疯跑?想不到是个疯丫头!“。 玄静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七巧现在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玄静倒不敢随便招惹七巧,怕她真弄出什么鬼点子捉弄自己。 “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白影骤停,清雅的声音淡淡传来,听者为之忘俗。 七巧讶然道:“你认得我?” “啊?”白裙少女不禁呆了一呆,这时金莲才笑道:“原来是三妹,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 七巧和玄静却是不知道金莲识得扈三妹,此时才恍然,定是扈三妹认出了金莲姐,才又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来人和王妃熟识,侍卫均松口气,让开道路,四散警戒而去。 扈三妹轻盈跳下马,走到三女面前,嘴里道:“三妹见过王妃娘娘。”金莲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早说了叫我姐姐。” 七巧上下打量扈三妹,点点头道:“恩,不错,不错……” 扈三妹颇有些莫名其妙,金莲拉过七巧和玄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姐妹,这个爱调皮捣蛋的叫七巧,文文静静的叫玄静……” 扈三妹微笑招呼,金莲却是奇怪,她比上次见面开朗很多啊,上次聊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她笑过。 “王妃娘娘来这边疆险地做什么?过几日怕是有一场恶战。若无要紧事。王妃娘娘还是回北京地好。”扈三妹以为三女无聊游玩到了此地,有些不放心,这才规劝金莲。 金莲笑道:“无妨,晚间就走了,来看亲戚。” 扈三妹这才放心,说道:“那就好,王妃千金之体,不可轻易涉险。” 七巧大眼睛转了几转。忽然笑嘻嘻道:“三妹,咱们去你庄子耍耍吧。” 金莲和玄静都讶然地看向七巧,七巧道:“好不容易来了这边儿,自然要好好玩玩!” 扈三妹道:“好,那我在前带路!” 金莲和玄静也不好推拒,三女上了车驾,马夫扬鞭,骏马长嘶几声,奋力拉动小楼般的车厢起行。 扈三妹策马缓缓而行。豪华车驾跟在后面,慢慢向扈家庄而去,车厢中金莲和玄静抱怨七巧,七巧只是嬉笑。双手抱着膝盖蜷坐在软榻上,大眼睛转呀转的,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车马浩浩荡荡进了扈家庄,庄客离老远就见到那气势不凡的豪华车驾,早就飞报了进去,扈太公虽不知道什么人这般大排场,还是迎了出来,等听三妹说起来者是贵王妃。扈太公险些激动的晕过去,连声催促下人做这做那儿,自己上前作揖打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扈三妹见老父这般模样,只有无奈的摇头。金莲等人见怪不怪,应付这等场面已是得心应手,寒暄过后,扈三妹陪同金莲等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儿,然后领三女去宅子里花园叙话。 扈三妹不觉得有什么,扈家庄却是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贵王妃来了扈家庄,这是何等的荣耀?简直就是扈家庄开庄以来的头等大事,庄子里一下都传开了,甚至有人绘声绘色讲述三小姐是怎么结识王妃娘娘地,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扈太公和扈成更是得意洋洋,父子俩在客厅里喝着茶水,纵声谈笑,话里话外都是贵王如何如何,仿佛他们已经攀上了贵王这棵大树一般。 “爹爹,能不能求求贵王为我做媒,娶了竹儿?”扈成说着说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扈太公一愣,看了扈成几眼,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扈成低下头道:“孩儿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老放不开她……” 扈太公冷哼一声:“不过一名小小的侍女,如何进得我扈家门?更何况她怕早已经是武大的人了,你又何必老记挂在心?” 扈成听扈太公这般说,抬头分辨道:“竹儿不是这种人,她定还是冰清玉洁……” “够了!”扈太公一声怒吼打断扈成的话,“莫说贵王和贵王妃帮不帮你还难说,就算肯帮你,为父也决不同意!” 扈成紧紧抿着嘴,看着扈太公不语。 扈太公见他倔强,无奈的叹口气道:“成儿,莫怪为父说你,你也莫太不知好歹,你妹妹结识了贵王妃,为父也甚是欣慰,开心是不假,但也莫得意忘形,那武大不是好相与的,如今我两庄好不容易结盟,武大更不计前嫌给咱们银钱,莫看我老是伸手和他要钱,好像有多贪婪,其实不过是看他有多少诚意而已,这些日子看来,武大实在是个人物,与他交好是咱扈家庄最好的出路,为父说句心里话,武大实在比你我要强上百倍。” 扈成听了扈太公长篇大论,心里虽然不服气,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有点头称是。 扈太公哪还不知道他这宝贝儿子脾性,又细细叮嘱一番,扈成连连点头,心不在焉的听完扈太公的嘱咐,见扈太公说得没完没了,急忙道:“孩儿庄子里还有些事,改日再听父亲教导。” 扈太公无奈地摇摇头,挥手示意扈成退下,看着扈成的背影,扈太公靠回那宽大太师椅的椅背,止不住连连叹气。 扈成出了客厅,舒口长气,心中一阵冷哼,父亲是越来越胆小了,武大钱是多,势力也不小,以前扈家庄自然要低头做人,但现在妹妹结识了贵王妃。难道扈家庄还要继续被武大骑在头上? 愤愤不平地想着心事。准备出庄子散散心,村口两株古树下,围了几十名村民,男男女女,十几个孩童,似乎正在谈论贵王妃地事,扈成心中郁闷,大喝道:“做活做活!在这里偷懒么?” 村民见扈成脸色不善。哄的散去,谁也不想讨打。 走到庄门前,吩咐门楼边的庄客去为自己备马,自己寻把木椅坐下,微闭双目,只是盘算怎么寻武大晦气。 正这时,远方一阵马蹄声,开始尚在远方,不多时竟似已在耳边。扈成一愣,好快的马,睁开眼,就见一团白影如风般疾驰而来。眨眼已到眼前,骑客猛拉缰绳,白色骏马长嘶一声,缓缓停步,骑客笑道:“扈少爷,你姐姐在家吗?”紫色锦袍,玉带束腰,正是武植。 扈成冷冷看了武植几眼。哼了一声道:“武庄主,扈某可没有姐姐!” 武植对他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三妹是你妹妹么?不好意思,老是混淆,谁叫你更像弟弟呢?” 扈成慢条斯理站起身,嘴里道:“你找我妹妹何事?” 武植笑笑:“这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原来这几日边境禁军调拨的已经差不多,武植思起扈三妹身手,若不派上用场实在有些可惜,当下就来扈家庄寻她,准备把自己身份告之,也好使她在禁军效力。今日金莲她们就该到了,盘算下还有些时间,这才急急来找扈三妹,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好回去等金莲几女,他却是没想到几女忽然加速,早早就来了边境,此时却在扈家庄中。 扈成听武植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心中一阵火气上涌,正想发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转出了一个念头,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武庄主随我来!” 武植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何以前倨后恭,不过也懒得多想,扈成这种角色再玩花样又能如何? 下了玉狮子,拍拍它的头,玉狮子伸出舌头舔舔武植的手,然后仰着头向庄里走去,看路线却是奔扈家宅院后的马房,定是去找玉儿娇了。 扈成厌恶地看了玉狮子几眼,心中一阵乱骂,怎么和他主人一个德行? 武植跟在扈成身后,沿扈家庄宽阔的大街北行,不多时就到了扈家宅院,有扈成领路,一路通行无阻,直奔扈家后院。 到了扈家后花园的圆形拱门前,扈成忽然对武植阴阴一笑,武植正莫名其妙,却见扈成飞身扑进院内,面朝下栽倒在地,嘴里还“唉呦”一声,像极了被人一脚踢进去的模样,在地上翻滚呼痛,嘴里还在呼喝:“武大你做什么?唉呀……痛死我了……说了王妃不是你能随便见的……” 花园中几声女子惊呼却甚是耳熟,武植心中一动,缓步入园,就见十几步外的石凳上,金莲,七巧和玄静正惊讶的看着扈成,但见到武植,立时都站了起来,金莲眼中满是柔情,七巧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欢喜地紧,玄静轻轻一笑,对武植微微颔首。 扈成却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扈三妹面前叫道:“妹妹!武大这厮听说王妃来了咱家,定要过来见见,我想他山野粗人,哪有这等福分,当然拒绝,谁知道这厮用强,逼我领他来,哎唷……痛死我了……”边说边捂着自己脸呼痛。 扈三妹气极,知道是扈成捣鬼,急急对金莲道:“王妃娘娘,武庄主不是这等人,请你别见怪!”就怕贵王妃见责,武植可吃罪不起。 金莲讶然道:“你认识……他?” 扈三妹道:“是啊,武庄主数次击败辽军,实在是位了不得的好汉!”为了给武植开脱,不免把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金莲笑着看向武植,武植无奈地挠挠头,平时也没见你这般夸过我,现在怎么当着俺老婆这样说?这不叫金莲误会我招蜂引蝶么? 扈成哪看得出其中玄机,在旁叫道:“妹妹,我这次真的没说谎,这厮听说贵王妃在这里,说什么也要来见,定是不怀好意!” 扈三妹怒目瞪向扈成:“哥哥你莫胡说!” 扈成虽没见过妹妹这般疾言厉色,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大声道:“我没胡说,这厮一惯登徒子行径!妹妹你真的不知么?” 武植这时笑道:“看看自己家夫人,也不算什么登徒子吧?” 金莲几女见他自承贵王身份,这才敢上前相认,七巧“噌”一下窜到武植面前,笑道:“相公想我没?” 武植在人家家里,又有外人在场,自然不好和她亲热,忍下把这小妖精抱进怀里亲上几口的冲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金莲自然要含蓄许多,轻轻唤了声“相公”就站在武植身边不再言语。七巧却是叽叽喳喳说起大名府的事情,武植只有笑着倾听,却偷偷拉住金莲的小手摸来摸去,金莲脸微微一红,见无人注意,也就低下头任他轻薄。 扈三妹呆了半晌,忍不住摇摇头,望着被三名天仙般女子簇拥着的武植,一直以来的好心情忽然变得糟透了,默默坐回石凳,望着几人发呆。 扈成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窍儿,趁没人注意,极快地溜出了花园,一口气跑出几百步才缓缓停下脚步,这才发现会身冷汗出透,伸手就重重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懊恼的恨不得去自杀才好。 “恩?成儿?你这是做什么?” 扈成一抬头,才发现老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方才只顾懊悔,却是没发现自己跑到了父亲的寝室前,扈成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怔怔看了扈太公一会儿后,忽然“哇”一声痛哭出声,扑进扈太公怀里,边哭边喊:“爹爹,孩儿再也不任性了!孩儿再也不去惹武大了……爹爹啊,孩儿好难办……” 扈太公接着扈成,十几年父子没这般亲热过了,虽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又受了什么刺激,但扈太公此时却是老怀安慰,笑着道:“好孩子……这就对了……” 第五十章 飞狐峪之战(上) 后花园中。 七巧说了老大一通话,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笑着道:“相公知道我们到了?” 武植摇头道:“我又不是诸葛亮,哪知道你们会跑来这里?” 七巧嘻嘻一笑,看了几眼扈三妹:“那相公是来找三妹子的?”话是没错,可出自七巧的嘴里,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儿,武植老脸一红,瞪了七巧一眼:“不错!” 扈三妹一直留意几人说话,听得武植是来寻自己,精神一振,站起身道:“武庄主……贵王寻民女何事?” 武植笑道:“自然是军国大事,扈小姐可愿为朝廷出力?禁军中可是没有巾帼哦!” 扈三妹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民女只愿守护家园,从未有从军的念头……” 武植想不到她一口回绝,愣了一下道:“为国出力又有何不好?” 金莲捏了捏武植尚在捣怪的手,对扈三妹笑道:“妹妹可愿为贵王出力?” 扈三妹看了看金莲,沉默半晌后终于轻轻点头:“愿意!” 武植惊讶的看向扈三妹,又转头看向金莲,金莲得意一笑,附在武植耳边道:“相公莫奇怪,金莲要为相公打理好家事,自然要把姐妹的脾性都摸清楚的。” 武植心说就算如此,那也扯不到扈三妹身上啊,难道是惯性使得金莲见到女子就琢磨人家脾气? 七巧却是附在玄静耳边道:“玄静姐。你可要学学这小丫头。看人家多干脆!”玄静摇了摇头,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人与人却是不同,若叫玄静如扈三妹这般坦承心事,她却是做不到。 七巧看着玄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扈三妹说完“愿意”,如同去了枷锁。心中一阵轻快,对金莲笑笑,以示感激。 武植虽然渐渐习惯这个时代地风气,但还是有些尴尬,只好转过话题:“过几日辽人必定来袭,我是想借你一臂之力,这次好生教训辽人一番!” 扈三妹点头道:“你说吧,我听你的!” 七巧噗哧一笑,心中不知怎地也有些得意。这骄傲的白裙少女看起来那般清冷不可接近,在相公面前还不是化做绕指柔?看了武植几眼,自己的眼光挺高明的吗? 金莲怕扈三妹脸上挂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姐妹别打扰相公谈正事,走,去庄子里逛逛。” 七巧笑道:“是啊是啊,别打扰人家谈正事,走了走了……”“正事”二字加了重音,又对武植和扈三妹做个鬼脸:“你们慢慢聊啊……别急……” 玄静无奈的拉着七巧向外走,七巧怒道:“干嘛,我还没说完呢……”话声渐渐远去。 武植笑笑:“七巧就这脾气。莫在意!” 扈三妹道:“怎么会呢?她很可爱……你坐!”见武植一直站着,扈三妹搬过软墩,武植见她弯腰搬座位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让这清冷的白裙少女做这种下人做地活儿,怎么看怎么有不伦不类的感觉。 扈三妹放好软墩,抬头见武植看着自己,脸上笑意十分古怪,诧异道:“怎么了?” 武植笑道:“没事。” 二人落座,扈三妹道:“想不到你就是贵王,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武植道:“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回头你嘱咐扈成几句,莫泄露我的身份,免得辽人报复武家庄。” 扈三妹点头道:“恩,我自然省得。” 武植这才同扈三妹讲起此次对抗辽人的方略,二人一直说了多半个时辰,武植才起身告辞,武植走后不久,贵王妃一行人也离开扈家庄,绕了个圈子奔武家庄而去。 飞狐峪是一处山谷,地势险要,乃是南北咽喉之地,从真定府去往辽国,若不过飞狐峪,就要走西面河道,北宋建国初伐辽时田重进正是率大军自真定府出发,夺飞狐峪进入辽境,可见飞狐峪实乃辽宋必争之地,现今飞狐峪却是属辽国国土,出了飞狐峪几十里就可进入宋境。 辽兵在这里也设有军马驻扎,称为飞狐寨,如今知寨正是南京辽国禁军兵马副总管兀颜光的手下爱将阿里奇。 飞狐寨乃是在飞狐峪南面出。处一座矮山上扎就的山寨,这座矮山南面就是平原,从矮山上一望数里,正是辽军的前哨,寨中搭起数十帐篷,供士卒安歇,最中央的高大帐篷自然是知寨阿里奇居处。 这日的飞狐寨中,锣鼓齐鸣,阿里奇高坐虎皮椅上,把酒高歌,望着帐中翩翩起舞地几名女子,心中痛快不已,耶律光中了宋人流矢毙命?这厮果然是短命相! 阿里奇心直口快,见不得贵族子弟嚣张,在南京大营时和耶律光屡次冲突,不得以兀颜光才把阿里奇发配到飞狐寨任知寨,也是为了保全阿里奇,免得被耶律淳报复。若不然兀颜光手下爱将怎会来作这小小的八品知寨? 前几日闻得耶律光毙命,阿里奇兴奋不已,当晚就喝了个烂醉,这几日更是日日笙歌,令抓来的几名宋人女子起舞作乐。虽军规不容,但飞狐寨地处辽宋边境,历任知寨也都是这般过的,时不时就去抓几名宋人女子取乐,近年三庄防御越发严密,飞狐寨于是舍近求远,开始去袭扰东方几个庄子,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阿里奇正乐滋滋地饮酒。帐帘外突然有军卒道:“将军。山寨下有一队宋人,看起来是商人,有十几辆马车载着货物,眼看要进飞狐峪了。” 阿里奇奇道:“宋国人?怎么会?进来说话!”这几年宋辽关系紧张,早不像前几年总是有商队往来互市了。 阿里奇挥挥手,歌舞停下,帐帘挑起,一名小校跑进来。单膝跪倒在地:“禀将军,宋人有百余人,大半带着兵器,看起来货物十分贵重。” 阿里奇喝口酒道:“去传令,抓过来让我问话!” 小校微有迟疑,阿里奇一瞪眼:“怎么?” 小校哭丧脸道:“小地们已经动过手,谁知道这些宋人厉害的紧,杀伤了几名兄弟,还冷笑说什么契丹人官兵就是土匪之类的话……” 阿里奇大怒。砰的一拍桌子,酒壶翻倒,酒水流了满桌。 “待我去把这些宋人杀个干净!如此凶悍!定是贩运私货的贼人,不知道孝敬咱们反而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话转身进了后帐,等出来时已经披挂整齐,手中拎着三十六斤重的开山刀,杀气腾腾出了帅营,号角响起,辽兵匆忙集合,飞狐寨有近千军卒,阿里奇点了五百军士。开了寨门,向山下杀去。 宋人商队似乎发现辽兵,急忙加速,飞快的进了飞狐峪。 阿里奇冷笑几声,快马追了过去,几十名骑兵紧随其后,其余都是步卒,在后面乱哄哄跑着。 阿里奇带几十骑刚刚追入飞狐峪,忽听一阵梆子响,乱箭如雨飞来,阿里奇吃了一惊,大砍刀上下翻飞,拨打开几支射向自己地箭支,可他身后骑兵就没这般好运道了,惨叫中倒有十几人栽落马下,阿里寺怒喝道:“大胆宋人!敢伤我儿郎!”双腿一夹马腹,红枣马箭一般向宋人蹿去。 宋人弓手在货车后一字排开,乱箭一轮轮射来,阿里奇刚冲几步,就被逼得退了回来,红枣马更是一声悲鸣,左腿处中了一箭,鲜血汩汩流出,阿里奇这个气啊,这时候辽人步卒一窝蜂赶到,阿里奇怒喝道:“给我杀个干净!” 辽兵有圆盾护身,单手持刀,呐喊着冲了过去,对方眼见不敌,丢下货物且战且退,就在这时,飞狐寨中忽然金锣齐鸣,阿里奇一愣,他爱惜战马,早就从红枣马上跳了下来,听得寨中锣声似乎是在被攻击,快步走出飞狐峪看过去,不由得气得差点吐血,就见几百宋人正在围攻飞狐寨,看他们打扮,明显是庄客乡兵,阿里奇这个郁闷啊,从未听说有乡兵敢于挑衅辽军地,更何况这是在辽国境内,自己阿里奇的治下,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自己怎么也算辽国有名的猛将,谁知道历任知寨没遇到的窝囊事被自己全遇到了! 怒吼道:“众儿郎!先随我把这些宋狗杀个干净!”带众步卒向宋人冲了过去,飞狐寨中辽人见知寨杀回,也开了寨门杀出,飞狐寨山间路上顿时喊杀声震天,阿里奇砍翻几名乡兵,旁边突然跳出一拿朴刀汉子,抡刀就砍,阿里奇挥刀一架,“叮”一声巨响,阿里奇竟然连退数步,不由得大笑道:“好力气!” 那汉子也退了数步,旋即又扑了上来,他朴刀用的甚是凶猛,阿里奇打起精神,和他战在一处,正斗到酣处,忽听寨中瞭望哨台锣声快速响起,那是发现宋人大队的信号。 阿里奇这个气啊,又是哪来的乡兵跑来撤野么?念头刚过,忽听哨台上军卒哇哇怪叫:“宋骑!有宋骑!” 阿里奇愣了一下,不过此时酣斗正急,也来不及多想,对手刀法勇猛无比,稍一不慎就要丧命人家刀下,抖擞精神和对方又斗数合,忽听马蹄轰鸣,阿里奇一愣,眼睛微微瞥了一下,不由得立时满头冷汗,就见不远处大队宋人骑兵如飞而来,手中那森森长矛寒寒发光,而此时和自己厮杀的汉子跳出圈外,口中呼哨一声,乡兵开始缓缓后退。 阿里奇现在才总算明白宋人用意,人家真正地用意是要无声无息的夺下飞狐寨啊。自己飞狐寨备有快马。山上哨卡更可望南方数里,若是宋军大队直接来攻,早早就会被哨卡发觉,到时自然会快马报入南京,而对方先用货队诱敌,又派出乡兵在寨门前纠缠,就是不让自己这知寨反应过来,派出快马报信。 看了看宋人乡兵扔下地百余具尸体。阿里奇疑惑重重,宋军怎么突然起衅,就算想拿下飞狐寨只需派出这大队骑兵就可,又何必让乡兵枉自送命?唯一地解释就是不想让飞狐寨传出讯息,可是这又有何用,几日后南京自然会知道飞狐寨被宋人袭击,又何必弄得这般鬼祟? 忽然阿里奇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冷汗顿时打湿了全身衣襟。宋人不会有这般大地胆子吧! 冷哼一声,不管你们有什么诡计,我只需把信息报到南京就是!看看和宋人骑兵绞杀在一起的步卒,阿里奇猛地把身旁正劝他逃离的骑士拉下马。翻身上马,呼哨一声,辽卒纷纷闪开,阿里奇策马向飞狐峪狂奔而去,十余骑跟在他身后,其余辽兵再想跟上已然不及,宋军骑兵把退路已经牢牢堵住,更有一百骑队紧紧追在阿里奇等人身后。 阿里奇看看身后紧追的宋人。心中一阵冷笑,飞狐寨的军马可是精选的战马,就不信你们能追上,过不多时定能把你们远远甩开。 **马飞快的奔进了飞狐峪,阿里奇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挨上几箭,也要护得战马安全,自己重甲护身,想也伤不了要害,只要冲过弓手射程宋人就再也奈何自己不得。 冲进飞狐峪,阿里奇砍刀飞舞,护住马头马身,双腿用力夹马腹,只盼能快些冲过宋人弓手射程,谁知道想象中地箭雨没有袭来,相反一阵金属撞击声在前方传来,接着**马长嘶一声,竟然缓缓停下了脚步。 阿里奇愕然看去,这才看见前面谷道上,那十几辆货车已经把谷道东面挡住了大半,而谷道西面,长矛林立,百余名全身黑甲地重步兵谷道西面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阿里奇“啊”一声,弓手怎么成了重甲兵?再看看那十几辆货车,阿里奇忽然恍然,定是这车里装的盔甲了,宋人心思果然慎密,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叹口气,看看跟在自己身边脸色惶惶的众骑士,阿里奇笑道:“怕什么!拼了!”说着话,猛的一拉缰绳,战马打个圈,向后面追来的宋骑迎了上去。 “记住!老子叫做阿里奇!”阿里奇哈哈大笑,舞动砍刀和宋骑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午时,晴空万里,烈日高悬,难得深秋有这等毒辣的日头,本已微微有些枯黄地草木更显无精打采。 辽国大地之上,忽然冒出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向南方缓缓移动,仔细看去,飞舞的黄沙中那朵朵乌云,却是一队队骑兵,披甲步兵列出的一个个方阵,极为整齐地向南行军。 中军阵那林立的旌旗中,有一面铁杆大旗直刺苍穹,黑色旗边上绣几头张牙舞爪的猛狮,猛狮中那红色契丹字虽然弯弯曲曲,却是威武异常。 铁杆大旗下,黑色骏马上,坐一威风凛凛的将军,金盔金甲,外罩金褐色战袍,浓眉阔目,生得十分英武,战马旁跟着两名小校,扛着一杆黑漆漆的偃月刀,看起来十分沉重,两小校累得气喘吁吁。 这位将军就是号称辽国第一上将的南京禁军大营兵马副总管兀颜光,成名二十年未逢敌手,乃是辽国擎天支柱,甚得辽帝宠信,任他为南京兵马副总管也有牵制皇叔耶律淳的意思,虽然耶律淳为南京留守,自然也兼任禁军大营兵马总管,但兀颜光军中威信无匹,说的话怕是比耶律淳这正印总管还要管事。 几日前扫秋风中,耶律淳爱子耶律光中箭身亡,耶律淳肝肠寸断,当下发令血洗宋人村庄,兀颜光虽然和耶律淳不合,但世子被杀,若不起兵报复实在说不过去,当下尽起兵马,向宋境杀来。 此次南京大营出动近半兵力,五千重骑,一万五千轻骑,两万五千步军,势要把宋人几个小小地庄子杀个鸡犬不留。 兀颜光虽觉此举未免小题大做,但为给宋人教训,彰示大辽怒火,出动大军也无可厚非,让宋人知道杀了我朝世子的后果,为世子报仇我朝是不惧会面开战的,也免得事后宋人起兵报复,真的引起两国大规模战事。 看着浩浩荡荡的兵马,兀颜光摇摇头,这可真是杀鸡用牛刀了,就算几日前宋人就知道闯了大祸,知道辽军会荡平边境庄子,那他们还要一层层上报,恐怕等报到北京留守司时自己大军都已经回返南京了。宋人那慢条斯理的官家作风兀颜光可是耳闻已久。 心中盘算着平了宋人几个村子会不会真的引起辽宋大战,思虑间,眼前忽然一暗,抬起头,却是高耸的山峰把日头遮住,看看四周奇峰陡立,怪崖悬空,山上草木茂盛,原来是到了飞狐峪。 置身飞狐峪中,时而陡壁当面,山穷水尽;时而豁然开朗,峰回路转,别是天地,军马行得也缓慢起来。 兀颜光突然皱起眉头:“怎不见阿里奇来迎?” 旁边的旗令官一愣,忽然惊呼道:“昨日好像未见阿里奇的信报!”飞狐寨每日都会传回禁军大营信报,不过昨日点兵备粮,禁军大营甚是忙碌,旗令官也就未注意飞狐寨有没有信息传来,毕竟几年来每日都是报声平安而已,收信的旗令官都有些麻木了。 兀颜光一愣:“莫不是阿里奇擅自作主去袭宋人?”任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宋人先发制人,袭击了飞狐寨,毕竟飞狐寨有近千辽军正规军,不是宋人那些乡兵可比,更何况宋人乡兵大多是佃农,组乡军不过是自卫保家,主动袭击辽人那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话虽如此,兀颜光还是警惕了起来,吩咐道:“传令下去!派出探马先行!大军缓行!”数万军马不过是剿灭几个小村落,当然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容易,又是在辽国境内,兀颜光自不会派出哨探在前面侦察,不过听得阿里奇没有信息,兀颜光突然心生警讯,立刻布置侦骑。 旗令官虽然觉得统帅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但还是急忙传下令去。 第五十一章 飞狐峪之战(下) 大军缓缓而行,不多时,兀颜光眼前一亮,却是到了飞狐峪中谷底,此处是飞狐峪山谷中最宽阔的所在,遍地荒草泥石,那杂草生得半人多高,如今枯黄一片,看起来说不出的萧瑟。再向前走十几里,就是狭窄的飞狐峪南口,出南口就可到宋辽边境平原。 兀颜光忽然挥手喝道:“止步!列阵!” 旗令官纳闷的看了看这位威震天下的统帅,感觉大帅今日怪怪的,用得着这么谨慎吗?手中令旗挥动,锣声响起,辽人大军慢慢停下脚步,在山谷中排开了阵势。 兀颜光望着前方怪石嶙峋,杂草乱木遮掩的道路,心中不安愈来愈重,此时马蹄声响,左军中驰来一骑,黑色骏马上坐一彪型大汉,却不顶盔贯甲,而是布袍遮身,露出的肌肤黑炭一般,面目狰狞,耳上戴几只巨大的黄金耳环,手中提一把长柄开山斧,弛到兀颜光近前,大汉瓮声瓮气道:“大帅,为何止兵?俺可是等不及杀个痛快了!” 兀颜光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大汉正是兀颜光手下两大爱将之一,琼妖纳延,琼妖纳延不是契丹人,乃是辽国境内蕃人,力大无穷,可赤手撕裂虎豹,被兀颜光看重,一路提拔为军中统制官, “等探子回报!”兀颜光转头望向前方,口中淡淡道。 琼妖纳延虽然是粗人。对兀颜光却是服气地很。点了点大脑袋道:“嗷,那要等老半天了!” 话音未落,一阵马嘶,几匹侦骑如飞般奔来,离老远就高声喊道:“有宋军,有宋军大队,“!” 兀颜光微微愣了一下,他虽然心下不安,不过是多年沙场养成地直觉。这才派出探马探路,却实在是想不到会遇到宋军大队,就算听了探马回报,还是不敢相信,宋军?他们敢进入辽境?真定府发疯了么? 不过眼前景象却由不得他不信,就见前方灌木杂草中,隐隐有大片大片的黑影出现,那林立的长矛告诉自己,正是宋人独有的重甲步兵。 兀颜光虽然吃惊。却是笑着摇摇头,螳臂挡车而已,倒是对宋人敢于深入辽境大惑不解,转而想到飞狐寨。兀颜光的笑容一下凝结,阿里奇没事吧? 宽阔的飞狐峪谷底,辽宋二军遥遥对峙,双方只有几里路远,不过是骑兵队几次冲锋的距离。 宋军中军,武植望着辽人军马,无奈的叹口气,现今却是武植预计地几种景况中最坏的一种。想不到敌军统帅这般谨慎,就算派出探马也不必把大队人马停下吧?把武植想歼敌在飞狐峪南口的构想击得粉碎,如今只有与辽军硬碰硬了,不管怎么说,辽人也想不到自己会尽起河北精兵,有心算无心,自己优势在军马多,又有一招杀手锏,难道还怕了辽人不成? 不过看看辽人那黑压压的重骑,武植叹口气,自已云翼左右厢总共才一千重骑,其余两万皆是轻骑,这也难怪,重骑对马匹的要求极高,北京禁军能有一千重骑编制已经很不错了,除去京师,河北和西北,大宋其余各路却是再无重骑编制。 “对面那张牙舞爪的狮子旗帜很威风吗!”武植笑着道,虽然离得远,辽人帅旗上的狮子却是看得分明。 武植身旁的闻达却是面色凝重,拉拉缰绳,止住战马嘶叫,口中道:“王爷,那是兀颜光的旗帜!” 武植这时已经挥手,旗令官晃动令旗,重甲兵缓缓向前移动脚步,武植听了闻达地话愣了一下:“兀颜光?原来是他!”任北京留守后,每日卷宗中辽人情报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兀颜光,武植把他经历从头看了一遍,心中也是震撼不已,这厮简直就是辽国的战神啊!刚刚成年,就带自己部族五百骑把叛乱的一处番族灭族,力斩蕃人百余人,那一战是他成名之战,以后更是东征西伐,使得大辽疆域向西大大拓展,若论国土面积,辽国怕是比大宋还要广大,毕竟东北地西伯利亚,西面的大草原,沙漠皆在辽国治下,虽然大多是人烟稀少之地,地域却是足够辽阔。 武植又看了几眼兀颜光帅旗上正在张牙舞爪的狮子,心中也是一凛,今日怕是自己最艰苦的一战了。 兀颜光本欲遣人过去问话,质问宋军为何不守盟约,进入辽境,不想宋人鼓声响过后,一队队重甲兵缓缓行来,竟是开始进攻了。 兀颜光皱了皱眉头,山谷虽然广阔,毕竟不像平原,骑兵少了很多迂回纵深的余地,若是和重步兵硬抗,轻骑自然是等于送死,重骑虽然勉强可以和重步兵抗衡,但损失肯定惨重,就算一名重骑换几名重步兵也是得不偿失啊,重骑兵战马的干料粮草可是精制的,加之训练骑手之艰难,培养一名重骑兵的花费足以养百名步兵。 山谷中宋人还真是占了大大地便宜啊,不过凭地利就想战胜我一手训练的精兵却是妄想,兀颜光冷冷道:“骑射手骚扰宋人步甲,轻骑冲击宋人右翼!弓弩手压制宋人神臂弩!” 兀颜光身旁的旗令官大力挥动令旗,辽军中鼓声震天,一队骑兵飞扑向战场。 武植见对方轻骑向场中缓缓移动的重甲方阵冲去,不由得奇道:“他们是寻死么?”话音未落,却见那队轻骑中突然射出漫天箭雨,重甲兵虽然护体严密,终究有缝隙,数名军士惨叫倒地,方阵一乱,旋即平息,那队骑射却是快速在重甲兵面前迂回。在重甲兵面前兜圈子时双方不过几十步远。可清晰看到对手面目,如此近地距离迂回,那是在给重甲兵施加压力了,就这样,骑射手在场中来回奔驰,冲到重甲兵前时就是一通箭雨,重甲方阵中不时有人倒地,方阵也渐渐再不复那时之严密。 此时另一侧。一队辽军轻骑兵和一队大宋轻骑兵已经绞杀在一起,比拓上喊声震天,兀颜光挥挥手,又几队轻骑向宋军右翼扑去,加入双方争斗地战场。 中间战场上,一队重甲步兵终于不堪骑射骚扰,方阵一散,辽兵中一队重骑忽地扑出,惨叫声中。这队步兵被对方重骑一一戳倒,然后重骑队又飞快的返回辽军本阵。 骑射手又向另一队重甲兵扑去,继续方才的策略,骚扰。迂回。 武植盯着对方骑射手,面色也严峻起来,冷声问道:“辽人不是没有骑射么?” 闻达也是一脸惊讶,契丹人刚刚崛起时不离游牧本性,那时精通骑射之人甚多,甚至整个部族都会骑射,但后来建国,契丹逐渐脱离了蛮夷状态。现今的辽国和大宋其实并没什么两样,甚至双方的官制也大同小异。 而契丹也和宋人一样,开始追逐器械兵甲威力,骑射威力不大,远不如重骑兵和弩兵的组合,是以骑射手也渐渐没落,却怎么也想不到兀颜光帐下会有如此精锐的一队骑射手,如今更是在这山谷中逞威,把自己一方原来的地利优势消磨殆尽。 说话间又一队重步兵被骑射冲散,接着被对方重骑屠戮,战场上惨叫声又起,若不是武植这几个月训练之功,若依以前宋军心志状态,怕是其余重步兵队早就惊慌失措,乱做一团了,如今还勉强能保持队形移动,不过速度却是越发慢了下来。 武植冷冷看向辽军,对方步兵未动,轻骑出动大半和自己地骑兵绞杀在一起,自己这次袭辽带有重步兵一万,轻步兵三万,神臂弩五千,弓手五千,轻骑一万五千,重骑一千,兵力虽占优势,却被敌人牢牢克制。 重步兵一队乃是一指挥,是为五百人,短短功夫,自己已经损失了近千名重步兵,山谷虽然对步兵有利,也只是相对骑兵而言,例如重步兵吧,山谷中不能大规模集结方阵,只能五百一阵,这才被对方一一击破。 神臂弩和弓手射程不够,此时只能在后方待命,重步兵若被消耗掉,自己也就只有失败一途了。 武植心思急转,这次对敌方略乃是和朱武一起制订,重步兵压迫对手,神臂弩跟上,轻骑策应,重骑则有大用,本也说得上是上策,不想对方几千骑射把战场完会搅浑。 右翼的轻骑又被辽军轻骑牢牢牵制,腾不出手去对付对方弓骑,使得那几千弓骑在场上呼号奔驰,出尽了风头。 望着对方兜圈的弓骑,武植一咬牙:“云卫军出动!”云卫军乃是北京禁军轻步兵番号。 闻达吓了一跳,愕然看向武植:“王爷……这……”有云卫军殿后,就算败了也可从容后退,毕竟在后面还有弩手弓手压阵,但若云卫军被击溃,弩弓手前再无屏障,那时可就真一败涂地了。 武植冷冷道:“传令!” 闻达再不敢多言,慌忙传下令去。 兀颜光见宋军左翼的轻步兵忽然杀出,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无知小儿,自己寻死么?”挥挥手,一队重骑如飞般向宋军左翼杀去,重骑兵对上轻步兵,只能用**来形容,轻步兵不动,后面有弩弓手压阵,骑兵自不会跑去送死,但宋人轻步兵竟然杀出来,正是如同伸长脖子给重骑兵砍菜一般。 云卫军众步卒望着飞奔而来的辽人重骑,心下都在惴惴,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有那胆小的已经准备撒腿开溜了,就在这时,队列最前方忽然冲出几百名金甲卫士,手中清一色长矛,最前列两名卫士手持长刀,这些卫士正是王府侍卫,为首统领自然是石秀和穆弘。 众金甲卫士冷冷盯着奔雷轰鸣中呼啸而来的辽骑。手中长矛忽地直立。石秀大喝一声:“云卫军中无孬种!” 金甲卫士齐声呐喊:“云卫军中无孬种!” 随着喊声,金甲卫士已经和辽人重骑狠狠撞击在一起,数十名卫士当场被撞地飞起,口吐血沫不止。其余卫士奋不顾身地冲入辽骑中,和辽骑厮杀在一起,石秀和穆弘更是抡起朴刀,如疯子般砍杀起来。 云卫军中短暂地沉寂了一下,接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云卫军中无孬种!”随着喊声。一名小校冲进了辽骑,他可没石秀等王府侍卫那样的本事,马上被戳得满身血洞,仰天栽倒,口中犹自在喊:“云卫军……” “云卫军中无孬种……”,更多的轻步兵如同自杀般冲进了辽骑中,渐渐的,整个云卫军都状若疯魔,每名士卒都如同不要命般和辽军重骑砍杀。砍杀……左翼竟然没出现步兵被重骑一冲即溃地景象,云卫军和辽人的重骑兵绞杀在一起,一时间斗得势均力敌。 中路的重步兵方阵似乎受了感染一般,移动地速度突然加快。辽人骑射急忙疯狂反扑,很快又有一步兵队被弓骑击溃。 武植望着厮杀惨烈的战场,望着那边一个个倒地的云卫军,慢慢抽出背后长剑,口中喝道:“卢俊义何在?!” 旁边重甲护身的卢俊义一拉缰绳,纵马出列,大声道:“末将在!” 武植长剑一指战场中往来奔驰的辽人弓骑队,大喝道:“去!” 卢俊义提起长矛。双腿一夹战马,猛地蹿出,一直拱卫在贵王身后地一千重骑忽地启动,在卢俊义身后如同一团黑云扑向战场。 兀颜光正望着和自己重骑厮杀在一起的云卫军发呆,宋人什么时候也这般能拼命了?忽见宋人中军重骑队出动,哼了一声:“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旁边琼妖纳延正急得抓耳挠腮,兀颜光指指卢俊义那队重骑,笑道:“去吧!” 琼妖纳延大喜,口中大声道:“兄弟们跟我去砍人头!”辽骑呼哨一声,战马嘶鸣中两千重骑兵跟在琼妖纳延身后向战场中奔去。 此时兀颜光身边的重骑已经用尽,只剩几百重骑亲卫环卫左右,直接面对战场,在四周就是几千轻骑兵,左右两翼的步兵却是动也未动,只等把宋军重步兵击溃后再给其全力一击。 此时一队重步兵却是愈来愈接近辽军,这队重步兵明显是精兵,任骑射如何骚扰队列就是不乱,兀颜光见状挥挥手,骑射手飞一般扑向后面地宋军,却是不再理这队步兵,再精锐又如何,只有五百人冲到辽军阵前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此时琼妖纳延的重骑和卢俊义的重骑开始已经激烈的碰撞,卢俊义长矛翻飞,辽兵纷纷落马,琼妖纳延大喝一声,开山斧猛地劈向卢俊义,卢俊义却是理也不理他,策马冲入辽军中,只管屠戮士卒,琼妖纳延气得哇哇怪叫,在后追赶。 武植扫了几眼战场,点点头道:“是时候了!”旁边一名侍卫闻言,立刻拿下后背上弓箭,向天上极快的射了几箭。 响箭过后,宋军中路涌出几百名汉子,看打扮是弓手,快速的向辽军阵营奔来,兀颜光看得发笑,宋人统帅也太儿戏了吧?这又是唱得哪出? 正好笑,却见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那队重步兵忽然投掷出一根根长矛,兀颜光吃了一惊,宋军有掷矛手?慌乱躲避,不想噼啪响声中,并没有传出自己士卒的惨呼,低头看去,才发现这些“长矛”全是长长的竹竿,散落了一地,不少竹竿断裂,里面洒出了黑乎乎的沙土。 兀颜光奇怪间,却见对方那几百弓手已经接近,哼了一声道:“杀光他们!”身后几百骑飞一般涌出,向宋人弓手杀去。 这对弓手忽然止步,极快的搭弓点火,没错,是点火,他们装备地竟然全是火箭,弓手最前一白袍青年大笑道:“兀颜光受死!”随着笑声,一只火箭“嗖”一声飞来,破空声甚急,足见此箭之威,兀颜光一惊,正待闪避。却见箭支明显不是朝自己而来。心中一松,臂力是够大,可惜准头差太远。 那枝火箭“叮”一声,正中兀颜光马前地一根竹竿,火星四溅,忽然“嗡”地一声,竹竿爆裂,满场烟雾。竹屑乱飞,兀颜光脸上一痛,想是被竹子碎片所伤。 此时几百枝火箭如雨般落在辽军中军,顿时竹子爆裂声不断,“嗡”一声,熊熊烈火燃起,阵中的辽人战马顿时受惊,长嘶起来乱踢乱叫,几百兀颜光亲卫重骑和千余轻骑狂奔起来。骑手根本就喝阻不住,辽人轻步兵自然遭殃,被自己的骑兵践踏,骂声惊呼一片。辽人乱做一团。 烟雾弥漫中,兀颜光正自大喝:“鸣锣!给我肃静!”忽见一团白影如飞而来,挡住白影去路的亲军人仰马翻,白影转眼已到眼前,一道黑光向自己劈过,速度虽快,但兀颜光何等身手,腰刀极快上迎。大喝一声:“小辈找死!”话音刚落,手上一轻,腰刀断为两截,黑光毫不停顿的斩在兀颜光头顶,兀颜光半个头颅随剑势飞起,他哼也未哼一声,翻身栽落马下。 白影向旁一窜,黑光再闪,几名旗手惨叫,铁杆大旗忽地从根部断为两截,缓缓倾倒,这团白影再不停留,飞一般向南遁去,烟雾渐渐消散,场中辽军这才赫然发现,主帅兀颜光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砍掉了脑袋。 辽人顿时大乱,这时宋军中齐声呐喊:“兀颜光已授首!兀颜光已授首!”,其中掺杂着契丹语的喊声。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辽人愕然回首,却见帅旗缓缓倒下,本阵中更是乱做一团,中军鸣锣地小兵傻呆呆的随意敲了几声锣,就怔在了那里。 琼妖纳延“啊”一声惊呼,兀颜光在他心里可如父兄一般,多年来一直照顾他,提点他,就如同他的精神支柱,琼妖纳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心中那座屹立不倒的高山会崩塌。 正走神,卢俊义策动战马,如鬼魅般出现在琼妖纳延身侧,长矛唰唰刺来,琼妖纳延全无斗志,闪避几下,一拉缰绳,准备回本阵看个究竟,卢俊义的长矛又岂是这般好闪避的?莫说他心不在焉,就是打足精神也不知道避得过避不过呢,战马刚一回旋,心口一凉,已经被卢俊义神出鬼没的长矛刺个对穿,惨呼一声,当即毙命。 跟在琼妖纳延身边的辽人重骑顿时乱成一团,纷纷逃命,卢俊义不依不饶,率军在后掩杀。 宋军中军中锣鼓震天响起,宋军兵马疯狂的扑上,辽人再无斗志,左中右三路同时溃败,骑兵疯狂逃窜,本来在后压阵地步卒和弩手此时却挡住了辽骑的退路,自相践踏中不知多少步卒毙命,宋军一鼓作气,把辽人追杀出飞狐峪才鸣金收兵。 崇宁三年八月,宋军出动河北禁军六万余,辽军遣南京精兵四万余,双方大战于飞狐峪,扈三妹斩辽国南京大营兵马副总管兀颜光于阵,辽军溃败,死伤、被俘近两万,宋军战死三千余人,伤者数千,合计死伤近万人。 此役毕,宋国东京,辽国上京,四边诸国皆为之震动,宋辽边境战云密布。 东京汴梁,宋辽大战于飞狐峪的表章极快的传来,竟是比武植刻意扣下地李推官被杖责的奏章快了一日,相比宋辽一触即发的战火,李推官被贵王打板子的事马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李家勃然大怒,王贵妃气急败坏,却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谈论贵王过失之时,此事也只有暂时压下。 虽然王贵妃在赵佶耳边吹风,言道贵王擅自率大军进入辽境,引发两国大战,但赵佶此时满心欢喜,又哪听得进她的话,最后不耐反而把王贵妃斥责一顿,王贵妃再不敢多言。 也难怪赵佶开心,他本就好大喜功,只盼能在他治下把幽云诸州取下,到时自己可永为后人传诵,此次武植又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而且把辽国第一名将兀颜光斩于阵上,这场战役的胜利可以说是空前地,辽宋间虽屡有争端,各有胜负,但总的说是辽人胜的多,负地少,更别说如此干净利落地胜仗,大宋更是从未有过。 何况武植上表,言道在辽国的细作探明,辽人欲率大军攻打真定府,武植得信后才紧急调兵遣将,把辽人阻于飞狐峪。 朝中大臣深信不疑,想想也是,辽人若不是想侵犯宋境那四万人马是做什么来的?难道就是在宋辽边境转一圈再回返?至于后来辽人谴责大宋不守盟约的表章中。提到自己那四万人马是去剿灭宋人几名窝藏匪患的村庄,众大臣无不嗤之以鼻,认为对方不过是巧言令色的狡辩之语,平几个村子要几万人马?鬼才信! 赵佶第二日就发表斥责辽国背信弃义,挑起争端,引发战事,若再犯边,大宋将不惜一战。 赵佶发表的这日下午,殿帅府中。 高俅坐在装饰的甚是华贵地小书斋中。把手中一页薄纸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不知道看了几遍,最后长舒口气,拿起书桌上厚孱的一本书。把薄纸小心翼翼的夹进书中,身子向后一仰,靠在软椅上沉吟。 书桌旁,一中年文士恭恭敬敬直立,不时偷偷瞥高俅脸色。 “陆先生?你说说,贵王这封信是何用意?”高俅忽地坐起身子,转头问身旁的文士。 文士笑道:“殿帅心里明白,又何必问小人。” 高俅笑道:“叫你说就说。莫吞吞吐吐。” 文士道:“当初贵王知大名府时,殿帅不是说过么?贵王看似风光,但这北京城必定会害死他,殿帅一语中的,贵王在大名府果然把梁中书得罪个干净,自然也成了蔡相的对头。不过殿帅却没想到贵王运气有那般好,突然就剿灭了一处反贼,更把梁中书牵连其中……”说到这里又偷看高俅脸色。 高俅点头道:“不错,接着说下去。” 文士见高俅脸色甚和,这才接着道:“虽然贵王暂时化险为夷,但他想必也是聪明人,知道蔡相会随时出手对付他,是以他急需在朝中寻找一位盟友,想来想去,朝中也就殿帅可与蔡相过上几招,是以才给殿帅书信,说什么冰释前嫌,其意却是要与殿帅交好,至于贵王说的礼物自然不是他送的河北特产,想来定是说地李家那位了……”忽见高俅面色难看,急忙住嘴不语。 高俅提起李家就是一肚子火气,半天脸色才慢慢好转,武植虽也屡次得罪他,毕竟未伤他颜面,就算打了高衙内那次也不过是为小舅子出气,说起来小孩打架一般,高俅心里虽然记恨,但和李家不同,李家可是真正羞辱过他,听得大名府李家子弟被武植重重打了板子,高俅确实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恩,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对待贵王?”高俅淡淡问道。 文士笑道:“自然是虚与伪蛇,让其河蚌相争,殿帅渔翁得利,不过贵王新近打了次大大的胜仗,怕是声势要盖过蔡相,殿帅若想渔利,需得令蔡相和贵王势均力敌。如今应当暗助蔡相才是。” 高俅看着文士笑了笑,摇摇头道:“先生见解虽然高明,终究还是看得太近,你太小瞧蔡相,也太高看贵王了。” 文士笑道:“那是那是,小人又怎及得殿帅高瞻远瞩。” 高俅自不会把心中计议和文士说起,只是笑道:“恩,该去枢密院了,近来边疆事紧,有得我忙了!” 文士急忙告退,高俅等文士走后,才缓步出门,笑眯眯的吩咐下人备车马…… 一座精致的楼阁中,雪白珠帘流苏,淡红软毯铺地,窗前一男一女,凭栏观赏外面风光,嘴里说笑不停,正是赵佶和李师师。 “师师,咱这二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哈哈……”,赵佶大笑着,看上去心情十分舒畅。 李师师笑道:“看了二弟写地信,我可是捏了一把冷汗,您是不知道,他信里就像讲故事一般,看得妾身急死了,尤其是说道用步兵对抗人家大骑兵的时候……” 赵佶听她把辽人铁骑兵称作“大骑兵”,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摇摇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二弟给我的信里也是这般绕圈子,要不是先看到表章,知道咱们打了个大大的胜仗,我还以为必输无疑呢。”说着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皮紧,等他回京看我不收拾他!竟敢打朝廷命官的板子,这还不算,还敢和朕卖关子!胆子大到没边儿了!” 李师师愣了愣,不好接言,毕竟那是朝里的事,但看赵佶虽然哼了几声,眼里却全是笑意,知道赵佶并没有生气。 果然转眼赵佶又乐呵起来,“哈哈,想不到火药还有这般妙用,以前二弟上得折子我还不大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意思!” 李师师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咱们多造些火药,以后就用火烧坏蛋……” 赵佶宠溺李师师,自不会扫美人的兴,打趣的笑道:“好好,用火烧他们!把辽人烧个精光!” 笑了一会儿,忽又道:“师师,你说怎么二弟手下都是巾帼呢?” 李师师抿嘴一笑:“妾身也责怪地紧,看二弟也不是风流倜傥之人,结识的女子却不少……” 赵佶止住笑容,叹气道:“是啊,这几日我正犯愁呢。” 李师师奇道:“犯愁?官人莫不是又想为二弟赐婚?” 赵佶愣了下,旋即大笑,摇头道:“你啊你啊,都想些什么呢?我是愁二弟的折子,二弟保举扈三妹,恩,就是把辽国上将一剑砍了的女子为云翼左右厢都指挥使,这……这从何说起啊……” 李师师也愣住了,自古至今,还未听说有女将军在军中统兵挂帅的呢。 第五十二章 改变历史的轨迹? 李师师发了会儿呆,转而笑道:“官人为何犯愁呢?若是为难,直接驳了就是。” 赵佶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师师一眼,微笑道:“直接驳了?那我这就下旨!你可莫再回头求我啊!” 李师师温婉一笑:“官人自下旨就是……” 赵佶笑着摇头:“又在口是心非,你心里啊,怕是在琢磨怎么说服朕,遂了二弟的意吧?”不等李师师回答,又叹口气道:“二弟难得上表,看他奏章里把扈三妹夸到了天上,朕实在不好回绝,可是你也知道,本朝从未有女子进官的先例,就算太宗时猛将杨业之妻余老太君,弓马娴熟,且学习兵法,颇通兵略,代父把守府州时曾力败耶律敌烈,后来也不过封为郑国科太君夫人“”, 李师师默默点头。大宋开国时也有几名猛将夫人也为武将,却也不过妻凭夫贵,协助丈夫统兵而已,拜为将军的却是没有一人。 叹口气道:“官人,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佶有些无奈的道:“看样子也只有依你之意,驳了二弟的折子。” 李师师眼珠微微一转,笑道:“圣上也不必一定要驳啊!” 赵佶本来颇有些无奈,听到李师师的话却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李师师笑道:“你不是叫朕下旨吗?怎么又改了口风?” 李师师笑道:“妾身不是帮二弟。而是为了圣上。” 赵佶还是一脸笑意。说道:“那你说说看,你如何是为了寡人?” 李师师道:“圣上登基以来,无时不刻不想励精图治,做个圣明之君,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前朝,听说圣贤用人都是不拘一格,唯才是举。何况祖制中也未有不许任命女子为统领官地说法,再说就算祖制不许,圣上如今不是在变法吗?变上一变也就是了。” 赵佶听李师师说地天真,忍不住笑道:“变上一变?哈哈,师师,若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朕也就不用整日烦心了。” 李师师听赵佶取笑,混不在意,温婉一笑从旁边拿起茶杯吟了一口。这大通话说下来,口有些干了。 赵佶见状更是好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枯木。忽然叹口气。 李师师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绣龙披风,关切的道:“官人为何叹息?” 赵佶望着窗外,伸手牵起李师师的手,叹息道:“变法,变法,变的不过是前朝法度,朕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圣孝先皇(宋神宗)之功,而非朕之功,想起来实在汗颜……” 赵佶所说没错,他所谓“变法”,不过是拾宋神宗牙慧,把宋神宗那套变法的主张照搬过来而已,神宗时尚有王安石尽心尽力办事,虽说王安石刚愎自用,识人不明,所用官吏鱼目混珠,搞得百姓民怨沸腾,又不知道和大地主阶层妥协,结果最后黯然隐退,神宗变法也为之夭折。但毕竟人家王安石是全心全意为朝廷办事。 可是现在赵佶用的蔡京,口中说变法,却是结党营私,利用变法排除异己,打击政敌,又哪有丝毫“变法“之心? 赵佶虽不知道自己任命地首相怎样,但他好大喜功,总是想建不世基业,为后代传诵,变法图强不过是拾神宗牙慧,做得再好也没有什么稀奇,而若能收服幽云自然是笑对历代先皇的最好一途,只是辽国势大,若真开了战端,必定兵连祸结,不知何日是个尽头,是以朝中大臣就没有一人附和,常令赵佶有曲高和寡之感。 李师师轻轻握着他的手,温言道:“圣上既然出宫,就不必再为那些事劳神,师师去为您弹上一曲。” 赵佶握紧她的手,摇了摇头:“等下吧,侧是听你这么一说,朕有些感悟,不拘一格用人才,恩,说的不错,袁绍聚人而不能用,朕不必学他!” 李师师见他口气松动,笑道:“咱大宋若出名女将军,不正是说圣上乃是明主,百神庇佑,这才降下奇异女子相助么?” 赵佶被李师师几句恭维话说的“龙颜大悦”,心里寻思可不正是,先是送来贵人二弟,助自己平西定北,如今又天降将星,斩了辽国第一名将,难道说冥冥中真有天意?何当我大宋龙兴,征服四海? 赵佶本就信奉道教,自号道君皇帝,若非武植到来改变了历史轨迹,二十几年后金兵入侵,宋廷派出号称能招“天兵天将”的郭京出城迎敌,可见徽宗时道教之盛已经深入人心。赵佶更是道教信徒中最狂热的支持者,谁叫道教中的他乃是天子呢?天帝之子能不支持自己地教派吗? 如今赵佶细细想来,越想越是觉得定是天意,不禁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就准了二弟表奏,管朝里的那些老家伙说什么?”想象着不久的将来宋军踏平幽云的盛况,赵佶笑得越发大声起来。 笑着笑着,一阵凉风吹来,赵佶被灌了满口,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李师师急忙帮他捶背,拉赵佶闪过窗口,口中惶急地道:“圣上没事吧?” 赵佶面色苍白,咳了老半天才慢慢止住,李师师扶他在软榻上坐好,半晌后赵佶才微笑道:“没事,莫怕。”见李师师脸色惶恐,急切无比,心中甚是欣慰,拉着李师师手出:“放心吧,朕能有什么事?” 李师师这才松了口气,起身从**拿起一团丝绸薄被,想为赵佶盖好,赵佶笑着拨开:“不用这般紧张!” 李师师道:“秋凉了。圣上还是小心些好。”不管赵佶愿不愿意。把薄被覆在他身上,又轻轻帮他掩好缝隙,赵佶也只有由她,虽然脸上作出不悦之色,但见她细心入微,心中却是暖洋洋地,李师师和宫里妃子不同,那些妃子取悦他不过是怕他。或者是为了得到他地宠信,人人在他面前都带着一副面具,总觉得她们是那般做作。而李师师总是那般自然的表现出对他的关心,让他感觉很舒服。 “圣上打定主意为扈三妹加官了?”李师师坐在赵佶身旁,说着话还是关切的看赵佶脸色。 赵佶沉吟了一下道:“恩,也不能用云翼左右厢都指挥使的名头,不然阻力太大,朕要想个名目,既让二弟的宝贝三妹掌管禁军。又不让人说三道四……”说着话皱眉思索起来。 李师师听到赵佶说“二弟地宝贝三妹”,不由得哑然失笑,若不是亲耳听到,谁会相信一国之君会这般称呼自己要任命的将军。 赵佶思索了一阵。笑道:“这样好了,此次二弟俘获不少战马,朕就把这些战马赐予云翼左右厢,听说俘获地有数千战马,云翼左右厢自然要扩编,则单单有都指挥使未免不够,增设都总领监军一名,位列指挥使之下。副指挥使之上,不过有监督指挥使之责。” 李师师听了不由得抿嘴一笑,赵佶问道:“怎么?” 李师师道:“总领监军?妾身觉得不好听。” 赵佶饶有趣味的笑道:“哦?那师师有什么高见?” 李师师道:“要是妾身取名字,就用个好听些的,琅琅上口的,恩……唤作莲花将军才好听。” 李师师就是这样,从不会像别的妃子那样,有什么想法总是作出一副扭捏神态,就怕赵佶认为她们干政,殊不知赵佶又不是傻子,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哪听不出来,李师师却永远这般坦荡,不会说什么“此乃社稷大事,妾身不敢说……”之类的废话,然后还是拐弯抹角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正因为如此,赵佶反而觉得李师师是真心待他,对李师师也就越发宠爱。 此时听了李师师说地话,赵佶不由得摇头苦笑:“师师啊,改日朕拿一本官制方面的书给你看看,免得你再闹笑话。” 李师师道:“怎么?这名字不好听么?” 赵佶自不会长篇大论和她解释将军封号不过更彰显武官品级,并无实际职掌,何况几品武官封为什么将军早有定制,又怎能胡乱杜撰出个莲花将军。 笑着摇头道:“不好听!” 李师师微微嘟起嘴:“妾身去为官人抚琴……”,说着话起身向内室走去,不多时,小楼中飘荡起优雅的琴音…… 数日后,赵佶下旨,参与飞狐峪之战的河北禁军皆被封赏,按战功封赏不一,有一名作战骁勇地小校被直接提拔为营指挥使,可说连升四五级了,闻达,李成两名都监的职位是没办法在升了,不过皆被封为冠军大将军,此是正三品武官,二人本是从三品武将,算是升了一级。 卢俊义枪挑辽国猛将琼妖纳延,乃是武植大力保举的另外一人,被册封为明威将军,从四品下,任云翼左右厢军指挥使。 索超开始无出色表现,概因他乃轻骑统领,被辽骑轻骑牢牢压制,后来的追击战中率轻骑斩杀辽人数千,也被提拔为云翼左右厢军指挥使。 武家庄,扈家庄乡兵协助有功,特许北京军备,扈家庄扈三妹阵斩辽国上将兀颜光,乃是此次抗辽第一功臣,被封为将军云麾将军,从三品,云翼左右厢都总领监军,扈太公和扈成也各有封赏,那是父凭女贵,兄凭妹贵了。 贵王武植是没办法升赏了,只有赐下若干宝物,温言勉励,又命武植暂时任“河北兵马大元帅”,总领抗辽事宜,兵马大元帅无定制,不过是战时临时加封,战事平定封号即收回,此时加封武植兵马大元帅不过为了彰显大宋抗辽决心。意思是我大宋已经做好一切大战准备。 崇宁三年九月。辽宋大战爆发,辽国南京留守耶律淳统兵十数万,进犯宋境,和大宋河北禁军激战于瀛州,双方激战一日一夜,未分胜负,最后耶律淳粮道被烧,不得不撤回幽州。后来双方遣兵数次交锋,各有胜负,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瀛州经略司一间密室中,武植和宗泽朱武三人讨论着战局,密室一面墙壁上,挂着张大大河北军防形势图,上面那密密麻麻地箭头可见战事之错综复杂。 武植叹口气:“却是想不到耶律淳这般难缠,死个儿子而已,用得着拼老命吗?”宗泽和朱武苦笑望着面前地“大元帅”。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言。 武植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几眼,其实他又哪里看得懂?不过是看看自己各处军队都在哪里,哪里和辽军离得比较近等等。 “比我想的早了几年啊!唉……”武植叹息道。可不是,本想这几年精兵强将,好好折腾折腾河北禁军,几年后再与辽国争锋,谁知道大战就这般提前到来了,自己根本就未准备好,如今局势,也只能和辽国维持不胜不败而已。自己的那些诡计毕竟不是正道,用一次两次还行,如今硬抗辽人,实力才是最重要地,自己就算想到什么点子也要机缘巧合才能用啊,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炮制辽兵。 宗泽也点点头,深有同感,不过旋即他又疑惑道:“下官至今也想不通辽人明知道是两败俱伤之局,又为何非要一战呢?” 武植摇摇头:“我也想不通呢!” 朱武看看宗泽,起身走到武植身旁,准备附耳与武植讲话,武植愣了一下,使个眼色,朱武会意,知道贵王的意思宗泽不是外人,若是能说的事直接说就可以,当下笑笑道:“王爷,辽国传回的消息很有些意思。” 武植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朱武道:“消息是从上京传来的,原来这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竟是不愿与大宋开战,耶律淳却是不听辽帝号令,利用兀颜光在军中威信,打着为兀颜光报仇地名号整合南院辽兵进犯我境,听说辽帝数次下书命他停战,耶律淳却是理也不理。” 武植听了奇道:“什么?这小胖子抗命?为了给儿子报仇连他家老大的话都不听了?” 朱武点点头:“消息千真万确。” 消息是王进在辽国布下的细作传回的,自然不会虚假。 武植嘿嘿一笑:“这小子想造反吗?”本是玩笑之语,说完才猛的怔住,扭头看向宗泽,却见宗泽也是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武植自不知道历史上的耶律淳就是趁金兵入侵使得天祚帝耶律延禧逃亡时自立为帝,是为北辽开国皇帝,此人一向野心勃勃,此时兀颜光战死,辽国国内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正是他拥兵良机,怎会放过,这才借口为兀颜光报仇,取得南院辽军支持,拒不听辽帝号令,大举入侵宋境,也不过为了乱中渔利而已。 武植虽不知道耶律淳此时想法,但听得辽帝不欲和宋大举开战,心事马上放了下来,笑着摇摇头:“原来如此,想过些日子耶律淳也该求和了!” 宗泽略一思索,果如贵王所说,等耶律淳真正把南院精兵掌控在手里之时定是他求和之日,断不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不然惹急了辽帝,定他个谋逆之罪,到时他可就腹背受敌了,想现在辽帝不过为大局想,不想弄得辽国自杀残杀,搞得国力大损,是以才暂时忍耐,但若耶律淳一直不听号令,辽帝又岂会一直忍耐下去? 宗泽仔细思量一番后,不由得笑道:“既如此,下官也就放心了,咱们只管把边关守得固若金汤,等耶律淳求和就是。” 武植和朱武一起鼓掌大笑。 接下来的日子,武植安心布置防御,说起来开始他还真担心辽人意图同大宋一决高下,还真不知道到时如何收场,既然是耶律淳地小算盘。那就再好不过。 不想耶律淳这假戏倒是做地极真。屡次猛攻宋境,虽然次次铩羽而归,却是把武植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有些恼怒,这耶律淳太嚣张了,自己该想个法子整治他一番才好。 这一日,武植带着数名侍卫,前往武家庄巡视。两边战火虽烈,却未波及到三庄,毕竟双方大战期间,飞狐寨被宋军占领,辽人却是不敢出飞狐峪入宋境。 大战一起,竹儿就被武植赶回了大名府,三庄的老幼妇孺也被暂时在真定府安置好,三庄中如今只余乡兵庄客。 武植在武家庄转悠了一圈,正准备前往武家庄西庄。刚刚出了武家庄庄门,忽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奔来,马上骑客离老远见到武植就大声喊了起来:“老爷,大喜!大喜!” 声音很是耳熟。武植定睛看去,马上之人不是朱武吗?愣了一下,早上刚刚见过,怎么就急匆匆跑来,定是有急事了,大喜?辽人求和么? 快马奔到武植等人近前,朱武拉住缰绳,极快的跳下马行礼。满脸喜色道:“王爷,大喜事!” 武植道:“怎么?耶律淳求和?” 朱武摇头道:“不是!这次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们收复幽云有希望了!” 武植一下睁大了眼睛,朱武说话向来谨慎,从未说过什么大话空话,他说收服幽云诸州有希望,那定然就是有希望了! “细细讲来!”武植定定神,缓缓说道。 朱武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兴奋地道:“辽国国内女真部叛乱!立国号为金!” 这句话朱武讲来声音不大,但听在武植耳里就如同炸雷一般,武植头脑一阵眩晕,好半天才回过神,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朱武见贵王脸上无一丝欣喜之色,反而一脸紧张的追问自己,从跟在武植身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紧张,朱武不由得大是奇怪,初闻消息的兴奋也渐渐淡去,恭恭敬敬道:“女真叛乱,打破了辽国江州,宾州,咸州,建立大金国,国号为收国!” 武植这时已经从刚刚听到消息的震惊中恢复,刚刚听闻把大宋吞掉一半地金国竟然提前诞生,任谁也不能保持镇静,不过没一会儿,武植已经恢复正常,念头急转,阿骨打那是觅准辽宋大战的时机了,兀颜光战死,辽国震动,加之耶律淳隐隐有谋乱之意,阿骨打若不趁此时发难那倒奇了,说起来也怪自己,总是以为离金国建国尚远,虽然自己不知道年头,但自己知道金国攻破汴京时赵佶已经垂垂老矣,赵佶的儿子赵构那时候都已经成年了,而现在赵构还未生下来呢,是以自己一直以为距金国崛起尚早,却不知自己的到来使得历史改变,就如同这次阿骨打叛乱,可不正是自己给他创造地时机! 听得阿骨打立国号为“收国”,武植不禁冷冷一笑:“收国?等我去收你的金国么?” 朱武听武植语气异常冷酷,不由又是一怔,不敢接话,只有低头不语。 武植道:“你说大喜讯,可收复幽云,就是说的这个么?” 武植语气不善,朱武心下惴惴,硬着头皮道:“是啊,听细作说女真人数虽少,战力却是强横,若得大宋支援,撑上几年是没问题的,到时辽国国力大损,可不正是收复幽云之时……”见武植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是凛利,朱武满头大汗,话声也渐渐低下来。 武植越听越怒,你号称神机军师,怎会和童贯之流一个论调,支援金国?为大宋自掘坟墓么?正待喝骂,忽然醒悟,这却怪不得朱武,毕竟他不知道身后事,现在金国不过打破了辽国三座城池,谁又会知道几万女真人如此凶猛,能把有百万大军地辽国灭国?再说朱武这神机军师只能说是战役高手,从战略层面上讲他就没那般高明了。 武植收回目光,清咳几声道:“宗经略可知晓了?” 朱武点头道:“属下知会过了。” “他如何说?”武植问道。 朱武道:“宗经略有些拿不定主意,言道尚要看看女真人发展才可。” 武植微微一笑,宗泽就是宗泽,看了几眼朱武道:“女真人之事暂且放放,依我想,耶律淳很快就会来求和了!” 朱武心中疑惑,虽然知道武植不喜,还是忍不住道:“王爷,为何您对女真如此敌视呢?而且看王爷模样,似乎女真有什么古怪?” 武植叹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讲,走过去拍拍朱武肩膀道:“女真实乃心腹大患,千万莫把他们当作等闲。”见朱武似乎不信,笑笑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几日后,辽国果然请和,这次武植却没有敲辽国竹杠,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使得耶律淳思量了几日,不知道大宋贵王又有什么诡计。 双方边境战事慢慢平息,武植没有随大军回大名府,而是命闻达和李成善后,补充兵源,训练士卒,自己却是留在瀛州经略司,和宗泽日夜等待辽国方面的消息。 通过辽国收集来的情报,武植已经渐渐勾勒出了金国建国的全过程,却是自己与耶律淳鏖战时,上京运送往南京地一批甲胄武器被女真人截获,阿骨打趁机起兵,打破宁江州,辽出兵镇压,次月,女真与辽在出河店大战,阿骨打亲举火把夜战,乘着大风奋击,大败辽军,乘胜占辽的宾州、咸州等地,立国称帝。 那时是朱武刚刚得到消息之日,而这些日子,女真更是连战连捷,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阿骨打率两万女真勇士前去攻打黄龙府。 经略司的书房中,武植望着一张地图发呆,这不是辽宋战事图,而是王进手下细作所做的辽国境内图,当然只是辽国东部人烟繁茂之地的地图,地图上可以看出,女真完颜部在长白山西北,现今哈尔滨附近,黄龙府距长春很近,女真若攻下黄龙府则打通了进攻辽国腹地的大门。 “宗经略,你说女真人攻得破黄龙府么?”武植呆了半晌后抬头问道。 宗泽点点头:“十九是能攻破的!” 武植叹口气,虽然知道女真必定崛起,但见它一点点壮大自己却没有办法,实在是郁闷不已。 宗泽皱起眉头道:“想不到女真部如此骁勇,实在不知道辽人和金人最后鹿死谁手。”宗泽眼光再高明,也想不到几万女真人就能把辽国百万大军击败,当然,这也有宋朝牵制之功,而且有几次攻坚战金兵也是靠宋军重步兵协助才能破城,例如燕京城,若无宋人开路破城,金兵断没那么容易攻破燕京。 武植问道:“宗经略又希望谁胜谁败呢?” 宗泽不假思索道:“下官虽恨辽人,但却希望此次辽人能胜,看王爷传来地情报,金人实在暴孽成性,虎狼之邦,危害无穷啊!” 其实现在女真还未显虎狼本性,只不过作战野蛮而已,武植给宗泽看得情报都是自己加工后的,把女真人说得恶魔一般,宗泽哪想到贵王会在这上面骗自己,自然深信不疑。 武植微微点头:“我也希望辽人胜,可惜……唉……” 正叹息间,书房外传来敲门声,侍卫声音传来:“王爷,京城的消息,金人使者到了东京!” 第053章 - 天下无金之小小的前奏 听到门外侍卫说金国使者到了东京,武植腾的站了起来:“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一名金甲卫士进入书房,单膝跪倒:“王爷,金人使者自登州登陆,如今已经抵达京城。” 武植沉吟一下道:“他们一行几人?” 金甲卫士回道:“金人一行十七人,据说自苏州(今辽宁金州)起行,自大海而来。” 武植笑笑:“这些蛮子也有船?怎没遇到大风吹到爪哇国呢?” 金甲卫士不敢作答,只微微点头。 宗泽却是皱起眉头:“金人是来结盟的?” 武植缓缓坐下,说道:“想来定是如此了,来得倒是快。” 宗泽道:“不知道朝廷如何计议,怕是要召王爷回京了。” 武植不置可否,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金国使者抵达东京,并没有受到什么隆重的招待,毕竟在大宋看来,金国不过是蛮夷部族,怕转眼就会被辽国灭掉,对他们自也不会有多大的热情。 金人使者就连赵佶的面都没见到,只由礼部一名主事官接待住进了驿馆,从此就被冷处理,放置在驿馆里不闻不问,金使走遍门路,也见不到赵佶,倒是银钱花费了不少,不由得对大宋渐渐鄙夷起来。 半月后,北方突然传来一惊天消息,金人攻破黄龙府后。辽帝纠集大军围剿。号称有七十万人马进攻黄龙府,欲将女真人杀个干净,双方大战于护步答冈,金人两万,辽军七十万(实际二十多万),不想激战中辽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预谋会耶律淳自立。辽军大乱,险些被金人击溃,幸有新晋大臣耶律越指挥得当,方才勉强败退,未被女真人趁势杀个干净。 耶律越率大军火速赶回上京,闪电般平了耶律章奴之乱,耶律淳因为有许多贵族支持,又没明目张胆的造反,辽帝也只有暂时放过他,何况耶律淳人在南京。辽带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辽金激战正酣,总不能再逼得耶律淳扯旗反叛吧? 趁耶律越挥军上京之时。阿骨打一鼓作气攻破辽国东京辽阳府,继续挥师东进,耶律越虽然天纵之才,奈何辽军军心涣散,节节败退。最后在龙化州(辽国东京进攻京城上京地咽喉重镇)用计胜了女真一阵,才勉强止住女真人前进地步伐。不过此时金国已经俨然成了比辽国更强大的国家。 消息传到宋境,余人都是大为震惊。武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越?这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国的势头似乎没自己想象的凶猛啊? 他不知道历史上正是因为耶律淳叛乱,使得护步答冈之战中女真把辽军精锐斩杀干净,于是一鼓作气几年内把辽国五京攻下,使得辽国灭亡,而突然冒出的耶律越改变了这一进程,使得辽金局势扑朔迷离起来。 而此时的京城,官员对金国使者立刻换了面容,第二日,赵佶就会集重臣召见金国使者,听金国使者把结盟意愿陈述后,留下几名重臣在紫寰殿议事。 赵佶高坐龙椅上,听着几位大臣唇枪舌剑,争论要不要和金国结盟,蔡京自然摸透赵佶心思,知道这位好高骛远地圣上是必定乐意联金灭辽的,是以极力主张可与金国结盟。 枢密使安公焘再一次和蔡京唱起了对台戏,听完蔡京的慷慨陈辞,站出来道:“圣上,想我大宋与辽本为兄弟之邦,虽则近日摩擦甚多,但若百年盟誓,一朝弃之,诚恐兵举一动,中国昆虫草木,皆不得休息矣。” 赵佶微微皱起眉头,这老家伙总是在那里大唱反调,偏偏自己还奈何不得他。 蔡京在旁边冷冷一笑:“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绊矣。” 赵佶听得微微点头,蔡京的话什么时候都这般顺耳,不错,我王师一出,收服幽云指日可待。 安公焘见赵佶听了蔡京的话面容甚喜,哼了一声大声道:“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藉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 其余大臣听了安公素的话俱为之动容,不错,枢密使此言不假,大宋兵弱将寡,若真和金国齐力灭了契丹,再和强悍的女真成了邻居,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而辽金护步答冈之战后,辽国也火速派出使者来到东京,以修补辽宋渐渐破裂的关系,现在辽使的态度恭谨的不得了。 赵佶听得安公焘说什么“百年怠惰之兵,寡谋安逸之将”不由得勃然大怒,以前安公焘就老是这付腔调,好像我大宋百万兵马都是摆设一般,不过那时候赵佶也无力反驳,毕竟其时大宋军事上还真没什么可以拿地出手的。但现在却是不同了,赵佶腰杆可直起来了,又哪听得这种话。 在龙椅上坐的笔直,扫了安公焘一眼淡淡道:“然则河北禁军是百年怠惰之兵?贵王及北京众将乃寡谋安逸之将?安公何以教我?” 安公焘面色一滞,仍不服气地强辩道:“河北禁军自是例外。贵王英才。乃大宋之福,但余处兵防却实在堪忧。”老安对武植渐渐扭转了印象,虽骨子是还是转不过弯,但也不得不佩服武植确实厉害。 赵佶哼了一声,不再理安公焘,看向旁边一直未作声的许将:“侍郎有何高见?” 许将急忙出列,躬身道:“圣上。臣以为,外事不决可问贵王。” 赵佶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二弟忘了,正待说话,旁边地蔡京抢上几步,急急道:“万岁不可!” 赵佶一愣,问道:“怎么?” 蔡京躬身道:“如今边事不平,贵王戍边,责任重大。若轻易召回,恐军心不稳,边境再生事端。” 许将皱眉道:“贵王通晓辽金边事。此时正该召贵王回京,以商万全之策,何况辽人自顾不暇,又怎会再起战火?” 蔡京摇头道:“许大人久在京城,却不知道那辽人南京留守耶律淳有不轨之心。边境之事虚实莫测,贵王却是走不得!” 安公焘扶须点头:“不错。边境之事要紧,贵王还是莫轻易回京的好。” 赵佶心下盘算半晌。也觉得召回武植不妥,默默点头道:“恩,言之有理,还是边事要紧。” 许将无奈的退下,看了蔡京几眼,蔡京却是满面正容,毫无得意之色,不过蔡京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若是这种军国大事就把武植召回,那武植就再也不单单是统兵一方地封疆大吏,而是实打实成了大宋社稷重臣,加上他那亲王身份,只怕早晚会把蔡京压在头下,蔡京当然要想方设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赵佶又道:“和金国结盟之事朕意已决,交由中书省办理,枢密院协办,议出章程呈上来!” 安公焘叹了口气,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首相蔡京,圣上赵佶都是一个论调,安公焘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处,也只好悻悻退下。 赵佶决意和金国结盟的消息传来时,武植正在宗泽府里和宗泽品茶聊天,过几日就起身回大名府了,对金国他已经隐隐有了计较,正准备这几日好好盘算下。 当侍卫报知武植圣上同意与金国结盟,正由中书省和金使磋商盟约时,武植没什么反应,宗泽却是腾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圣上同意和金国结盟?” 武植笑笑道:“宗经略稍安勿燥。” 宗泽急道:“这叫下官如何能安定?不行,下官这就给圣上上表!”说着话就往外走去,想是急着去写奏章。 武植看着宗泽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上表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令赵佶心里不痛快罢了,叹口气看向北方,局势越来越混沌了啊。 金国来大宋的使者名叫完颜海叶,乃是完颜阿骨打地亲信,长期负责部族内货物交易,是以通晓契丹语和宋语,此来大宋一为结盟,再也是刺探大宋虚实,观察大宋民风民情,毕竟曾头市和大宋高官贵胄接触不上,对大宋的大臣习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完颜海叶正好借谈判之际摸清大宋执国重臣的脾性。 半个月后,完颜海叶离开汴梁,拿着那份得来不易的盟约,盟约中商定,金国负责攻取辽国的中京大定府,然后经平地松林南下趋长城边上密云北部的古北口;宋军负责经河北雄县的白沟镇出兵夹攻,攻取辽国的南京析津府,然后北上古北口,双方以古北口关隘为界。金国同意宋朝收回燕京旧地。 完颜海叶离开东京时对大宋已经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日益没落,外强中干的帝国罢了,还处处都不忘拿起天朝上国的架子,给完颜阿骨打地诏书更是用对番邦属国的语气。哼,当我女真人好欺么?暂时由得你,日后自有分说。 完颜海叶谢绝了宋廷派禁军护送的好意,无它,他还需去曾头市走一趟,又怎能由宋人在旁护送监视呢?曾头市在山东,正是前往登州地必经之路。也不会引起沿途接送宋人疑心。但若身边有宋人禁军可就去不成曾头市了。再者说了,完颜海叶随行地十几名护卫可是完颜部中百里挑一地勇士,又哪怕沿途的个把毛贼? 这日傍晚,山东凌州的一个小镇上,缓缓行来了十几骑,骑客打扮甚为寺怪,看起来就不是中原人士。镇上只有一处小小地客栈,这行人进入客栈,把整个院子包下,吩咐伙计没事不得打扰,然后就聚在房中再不出来,弄得掌柜和伙计一个劲儿念叨蛮夷怪人。 掌灯时分,这行人结伙离开客栈,头领问起镇子外有没有一座树林,掌柜好心提醒树林中有野兽出没,晚上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些人根本不听,掌柜无奈为他们指点树林方向,心中更是念叨。真是一堆怪人,大晚上地看风景么? 这伙人自然就是完颜海叶一行人了,和曾头市约好了在这小镇外树林会面,以免被人发觉。 村林距小镇几里路程,在干秃秃的一座小山旁。林木倒是十分浓密,如今眼见快到冬季。林中满地都是厚厚地落叶,踩上去沙沙的响。十分柔软舒适。 天上漆黑一团,想是乌云遮盖了月光,完颜海叶等人在树林里升起篝火,小声议论大宋见闻,完颜海叶不时看看通往远方的小路,天色愈黑,只能隐隐见到身外十步处的光景。 正等得心焦,忽听四周沙沙声响起,完颜海叶愣了一下,是曾头市来接应的人吗?怎么会四面八方都有人走来,他久和宋人,契丹人接触交易,早已丧失了野蛮人那种警觉,其余女真人却有野兽般的直觉,几名护卫猛地把篝火踢散扑灭,其中一名更飞身扑到完颜海叶的身上,此时,四周弓弦声响起,破空声中,乱箭飞来,几名金人当场惨叫毙命。 完颜海叶双手摸去,摸到的却是压在他身上护卫湿漉漉的鲜血,大惊之下不由得“啊”一声惊呼,声音未落,胳膊已经被人抓住,猛的拉到一旁,接着身侧“嗖嗖嗖”几声,几枝箭矢已经深**入方才他所躺方位。 筹火即灭,林中顿时一片潦黑,完颜海叶心砰砰乱跳,伸手拍拍方才把自己拉开地护卫的脸,以示感激,护卫摇摇头,把完颜海叶拉到身后。 完颜海叶向四周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这方还有几人活命,再看四周黑潦漆一团,更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埋伏,又为何袭击自己一行人。 救下完颜海叶的女真勇士极小心地解下背上背的长弓,担心被敌人听到声响,动作极为缓慢,等他把背上箭矢搭上弓弦时,完颜海叶才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时间其余族众也做好了同样的动作,这些人可都各个是神射手,岂是宋人可比。 不远处忽然沙的一声响,不约而同的,几只雕翎似闪电般射去,“啊”一声惨叫,接着是扑嗵倒地声,想来是不小心发出声息地敌人已经被射翻在地。 女真人轻如狸猫,射出箭后理也不理,而是轻盈的闪过一旁,以防敌人通过弓弦声听得自己所在。 完颜海叶被护卫拉着闪到了另一棵树后,这名护卫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抽出箭矢。 就这样,黑暗中双方不时对射,虽也有女真人不小心露出声息被射成蜂窝,但敌人丧命的却是更多,完颜海叶被护卫安置在一棵树后动也不动,紧紧抓着树干,心中紧张地要命,躲在暗处的敌人永远比浮出水面的敌人可怕,正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完颜海叶才越发惊骇,难道是辽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嗤”一声响,一个火团猛的燃起,虽然女真勇士马上把点燃落叶的黑衣人射翻,但火头却是再也扑不灭了,轻风吹来,那团火焰猛地暴涨,不多时林中已经一片火海。 火光中,就见四周噌噌蹿出数十名黑衣汉子,各个手持朴刀向女真人扑来,有女真人刚刚从树后露头,就“啊”一声惨叫,被圈外压阵的弓手射成了蜂窝,火光大放光明,黑衣人人数优势立刻体现出来,女真人却是再也不能靠天生聪颖的耳力和直觉偷袭了。 不多时,黑衣人已经冲到近前,和仅存的几名女真汉子搏杀起来,女真汉子虽皆是族中勇士,奈何人家人多势众,身手也十分高明,不多时,惨叫声中女真人被一一击杀。 火光一起,完颜海叶就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只盼敌人能把自己当成死尸放过,此时他才暗暗后悔为何自己要穿和部族护卫不一样的服饰,体现自己高人一头吗?现在这服饰怕是会害死自己啊!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黑衣人挨个翻检女真人尸体,最后脚步声响起,有人向他这边奔来。 完颜海叶握紧胸前的匕首,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和对方拼命好还是虚与伪蛇,打探清楚对方来历再做打算,他还未作出决定,已经被人一把拉起,接着胸前的匕首被人夺去,完颜海叶哀叹一声,和契丹人,宋人接触久了,自己却是再也没有完颜部的血性了。 睁开眼,面前站定一青脸汉子,正冷冷打量自己。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完颜海叶大声质问对方。 青脸汉子听得这名蛮子的宋语这般流畅,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当然知道,女真狗么?”和自己主上时间久了,主上的称呼自然而然的就学来了。 完颜海叶虽然双臂被人牢牢钳制,身子却向前猛冲,似乎要咬青脸汉子一般。 青脸汉子哈哈一笑:“果然是狗!”说着话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了完颜海叶脸上,完颜海叶“啊”一声惨叫,立时鼻涕眼泪直流,旋即鼻血也流了满嘴。 青脸汉子再不废话,伸手在完颜海叶怀里摸索,很快就把盖着大宋皇帝赵佶玉玺的“宋金盟约”掏了出来,打开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次胜了石大哥一次,首功却是被我抢到了!” 声音虽轻,完颜海叶却听得清楚,愕然抬头道:“什么王爷?你们是谁?” 青脸汉子笑道:“我们是大辽魏王属下,到了地府可莫告错人!”说着话刀光一闪,完颜海叶人头滚落在地,在地上转了几圈,眼睛兀自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般毙命一般。 青脸汉子把“宋金盟约”扔进还在熊熊燃烧的落叶上,眼看那绢绫一点点化做飞灰,才转身呼哨一声,众黑衣人跳纵间消失不见。 金国使者在凌州境内被盗匪杀得干干净净,随身财物被劫掠一空的消息传到东京,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佶勃然大怒,下旨把凌州知州入狱,遣出尚书右丞张尚英亲自前往凌州查明真相,张尚英在凌州忙活了有半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山东一地的盐枭可是遭了池鱼之殃,各地官府搜寻盗贼,自然常常会遇到持有器械的盐帮,这些盐枭一律被当作盗贼拿下,关入狱中严刑拷打,最后杀死金人的盗贼没捉到,山东大大小小的盐帮却是被剿灭了大半。 在张尚英去凌州的同时,赵佶急召武植回京,不召也不成了,金国使者在宋境被杀,对两国来说,这是头等大事了,金国就算马上对大宋宣战也无可厚非,当然现在金国和大宋尚不接壤,但赵佶苦心定下的联金灭辽之策却是眼看就要夭折。 庙堂上更是吵成一团,蔡京主张派出使者出使金国,解释误会,以盼把此事化解。 安公焘却是冷言冷语,言道蛮夷部族又岂会善罢甘休,只怕使者是去白白送死而已,还说既然蔡相有此妙策,不如由蔡相走上一遭。蔡京马上就苦了脸。 赵佶眼见他们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只有急召武植,盼望自己这神奇的二弟再施妙手,为自己分忧。 第五十三章 天下无金之小小的前奏 听到门外侍卫说金国使者到了东京,武植腾的站了起来:“进来回话!” 门被推开,一名金甲卫士进入书房,单膝跪倒:“王爷,金人使者自登州登陆,如今已经抵达京城。 ” 武植沉吟一下道:“他们一行几人?” 金甲卫士回道:“金人一行十七人,据说自苏州(今辽宁金州)起行,自大海而来。 ” 武植笑笑:“这些蛮子也有船?怎没遇到大风吹到爪哇国呢?” 金甲卫士不敢作答,只微微点头。 宗泽却是皱起眉头:“金人是来结盟的?” 武植缓缓坐下,说道:“想来定是如此了,来得倒是快。 ” 宗泽道:“不知道朝廷如何计议,怕是要召王爷回京了。 ” 武植不置可否,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 金国使者抵达东京,并没有受到什么隆重的招待,毕竟在大宋看来,金国不过是蛮夷部族,怕转眼就会被辽国灭掉,对他们自也不会有多大的热情。 金人使者就连赵佶的面都没见到,只由礼部一名主事官接待住进了驿馆,从此就被冷处理,放置在驿馆里不闻不问,金使走遍门路,也见不到赵佶,倒是银钱花费了不少,不由得对大宋渐渐鄙夷起来。 半月后,北方突然传来一惊天消息,金人攻破黄龙府后。 辽帝纠集大军围剿,号称有七十万人马进攻黄龙府,欲将女真人杀个干净,双方大战于护步答冈,金人两万,辽军七十万(实际二十多万),不想激战中辽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 预谋会耶律淳自立,辽军大乱。 险些被金人击溃,幸有新晋大臣耶律越指挥得当,方才勉强败退,未被女真人趁势杀个干净。 耶律越率大军火速赶回上京,闪电般平了耶律章奴之乱,耶律淳因为有许多贵族支持,又没明目张胆的造反。 辽帝也只有暂时放过他,何况耶律淳人在南京,辽帝一时也奈何不了他,辽金激战正酣,总不能再逼得耶律淳扯旗反叛吧? 趁耶律越挥军上京之时,阿骨打一鼓作气攻破辽国东京辽阳府,继续挥师东进,耶律越虽然天纵之才。 奈何辽军军心涣散,节节败退,最后在龙化州(辽国东京进攻京城上京地咽喉重镇)用计胜了女真一阵,才勉强止住女真人前进的步伐,不过此时金国已经俨然成了比辽国更强大的国家。 消息传到宋境,余人都是大为震惊。 武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越?这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国的势头似乎没自己想象的凶猛啊? 他不知道历史上正是因为耶律淳叛乱,使得护步答冈之战中女真把辽军精锐斩杀干净,于是一鼓作气几年内将辽国五京攻下,使得辽国灭亡,而突然冒出的耶律越改变了这一进程,使得辽金局势扑朔迷离起来。 而此时地京城,官员对金国使者立刻换了面容,第二日,赵佶就会集重臣召见金国使者。 听金国使者把结盟意愿陈述后。 留下几名重臣在紫寰殿议事。 赵佶高坐龙椅上,听着几位大臣唇枪舌剑。 争论要不要和金国结盟,蔡京自然摸透赵佶心思,知道这位好高骛远的圣上是必定乐意联金灭辽地,是以极力主张可与金国结盟。 枢密使安公焘再一次和蔡京唱起了对台戏,听完蔡京的慷慨陈辞,站出来道:“圣上,想我大宋与辽本为兄弟之邦,虽则近日摩擦甚多,但若百年盟誓,一朝弃之,诚恐兵举一动,中国昆虫草木,皆不得休息矣。 ” 赵佶微微皱起眉头,这老家伙总是在那里大唱反调,偏偏自己还奈何不得他。 蔡京在旁边冷冷一笑:“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 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 ” 赵佶听得微微点头,蔡京的话什么时候都这般顺耳,不错,我王师一出,收服幽云指日可待。 安公焘见赵佶听了蔡京的话面容甚喜,哼了一声大声道:“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 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 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 女真藉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 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 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 其余大臣听了安公焘的话俱为之动容,不错,枢密使此言不假,大宋兵弱将寡,若真和金国齐力灭了契丹,再和强悍的女真成了邻居,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而辽金护步答冈之战后,辽国也火速派出使者来到东京,以修补辽宋渐渐破裂的关系,现在辽使地态度恭谨的不得了。 赵佶听得安公焘说什么“百年怠惰之兵,寡谋安逸之将”不由得勃然大怒,以前安公焘就老是这付腔调,好像我大宋百万兵马都是摆设一般,不过那时候赵佶也无力反驳,毕竟其时大宋军事上还真没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赵佶腰杆可直起来了,又哪听得这种话。 在龙椅上坐的笔直,扫了安公焘一眼淡淡道:“然则河北禁军是百年怠惰之兵?贵王及北京众将乃寡谋安逸之将?安公何以教我?” 安公焘面色一滞,仍不服气的强辩道:“河北禁军自是例外。 贵王英才,乃大宋之福,但余处兵防却实在堪忧。 ”老安对武植渐渐扭转了印象,虽骨子是还是转不过弯,但也不得不佩服武植确实厉害。 赵佶哼了一声,不再理安公焘,看向旁边一直未作声地许将:“侍郎有何高见?” 许将急忙出列。 躬身道:“圣上,臣以为。 外事不决可问贵王。 ” 赵佶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二弟忘了,正待说话,旁边的蔡京抢上几步,急急道:“万岁不可!” 赵佶一愣,问道:“怎么?” 蔡京躬身道:“如今边事不平。 贵王戍边,责任重大,若轻易召回,恐军心不稳,边境再生事端。 ” 许将皱眉道:“贵王通晓辽金边事,此时正该召贵王回京,以商万全之策,何况辽人自顾不暇。 又怎会再起战火?” 蔡京摇头道:“许大人久在京城,却不知道那辽人南京留守耶律淳有不轨之心,边境之事虚实莫测,贵王却是走不得!” 安公焘扶须点头:“不错,边境之事要紧,贵王还是莫轻易回京地好。 ” 赵佶心下盘算半晌。 也觉得召回武植不妥,默默点头道:“恩,言之有理,还是边事要紧。 ” 许将无奈的退下,看了蔡京几眼,蔡京却是满面正容,毫无得意之色,不过蔡京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若是这种军国大事就把武植召回,那武植就再也不单单是统兵一方的封疆大吏。 而是实打实成了大宋社稷重臣。 加上他那亲王身份,只怕早晚会把蔡京压在头下。 蔡京当然要想方设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赵佶又道:“和金国结盟之事朕意已决,交由中书省办理,枢密院协办,议出章程呈上来!” 安公焘叹了口气,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首相蔡京,圣上赵佶都是一个论调,安公焘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处,也只好悻悻退下。 …… 赵佶决意和金国结盟的消息传来时,武植正在宗泽府里和宗泽品茶聊天,过几日就起身回大名府了,对金国他已经隐隐有了计较,正准备这几日好好盘算下。 当侍卫报知武植圣上同意与金国结盟,正由中书省和金使磋商盟约时,武植没什么反应,宗泽却是腾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圣上同意和金国结盟?” 武植笑笑道:“宗经略稍安勿燥。 ” 宗泽急道:“这叫下官如何能安定?不行,下官这就给圣上上表!”说着话就往外走去,想是急着去写奏章。 武植看着宗泽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上表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令赵佶心里不痛快罢了,叹口气看向北方,局势越来越混沌了啊。 …… 金国来大宋地使者名叫完颜海叶,乃是完颜阿骨打地亲信,长期负责部族内货物交易,是以通晓契丹语和宋语,此来大宋一为结盟,再也是刺探大宋虚实,观察大宋民风民情,毕竟曾头市和大宋高官贵胄接触不上,对大宋地大臣习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完颜海叶正好借谈判之际摸清大宋执国重臣的脾性。 半个月后,完颜海叶离开汴梁,拿着那份得来不易的盟约,盟约中商定,金国负责攻取辽国的中京大定府,然后经平地松林南下趋长城边上密云北部的古北口;宋军负责经河北雄县的白沟镇出兵夹攻,攻取辽国的南京析津府,然后北上古北口,双方以古北口关隘为界。 金国同意宋朝收回燕京旧地。 完颜海叶离开东京时对大宋已经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日益没落,外强中干地帝国罢了,还处处都不忘拿起天朝上国的架子,给完颜阿骨打地诏书更是用对番邦属国地语气。 哼,当我女真人好欺么?暂时由得你,日后自有分说。 完颜海叶谢绝了宋廷派禁军护送的好意,无它,他还需去曾头市走一趟,又怎能由宋人在旁护送监视呢?曾头市在山东,正是前往登州地必经之路。 也不会引起沿途接送宋人疑心,但若身边有宋人禁军可就去不成曾头市了。 再者说了,完颜海叶随行地十几名护卫可是完颜部中百里挑一的勇士,又哪怕沿途地个把毛贼? 这日傍晚,山东凌州的一个小镇上,缓缓行来了十几骑,骑客打扮甚为奇怪。 看起来就不是中原人士,镇上只有一处小小的客栈。 这行人进入客栈,把整个院子包下,吩咐伙计没事不得打扰,然后就聚在房中再不出来,弄得掌柜和伙计一个劲儿念叨蛮夷怪人。 掌灯时分,这行人结伙离开客栈,头领问起镇子外有没有一座树林。 掌柜好心提醒树林中有野兽出没,晚上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些人根本不听,掌柜无奈为他们指点树林方向,心中更是念叨,真是一堆怪人,大晚上的看风景么? 这伙人自然就是完颜海叶一行人了,和曾头市约好了在这小镇外树林会面。 以免被人发觉。 树林距小镇几里路程,在干秃秃地一座小山旁,林木倒是十分浓密,如今眼见快到冬季,林中满地都是厚厚地落叶,踩上去沙沙地响。 十分柔软舒适。 天上漆黑一团,想是乌云遮盖了月光,完颜海叶等人在树林里升起篝火,小声议论大宋见闻,完颜海叶不时看看通往远方的小路,天色愈黑,只能隐隐见到身外十步处的光景。 正等得心焦,忽听四周沙沙声响起,完颜海叶愣了一下,是曾头市来接应的人吗?怎么会四面八方都有人走来。 他久和宋人。 契丹人接触交易,早已丧失了野蛮人那种警觉。 其余女真人却有野兽般的直觉,几名护卫猛地把篝火踢散扑灭,其中一名更飞身扑到完颜海叶的身上,此时,四周弓弦声响起,破空声中,乱箭飞来,几名金人当场惨叫毙命。 完颜海叶双手摸去,摸到的却是压在他身上护卫湿漉漉地鲜血,大惊之下不由得“啊”一声惊呼,声音未落,胳膊已经被人抓住,猛的拉到一旁,接着身侧“嗖嗖嗖”几声,几枝箭矢已经深**入方才他所躺方位。 篝火即灭,林中顿时一片漆黑,完颜海叶心砰砰乱跳,伸手拍拍方才把自己拉开地护卫地脸,以示感激,护卫摇摇头,把完颜海叶拉到身后。 完颜海叶向四周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这方还有几人活命,再看四周黑漆漆一团,更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埋伏,又为何袭击自己一行人。 救下完颜海叶的女真勇士极小心地解下背上背的长弓,担心被敌人听到声响,动作极为缓慢,等他把背上箭矢搭上弓弦时,完颜海叶才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时间其余族众也做好了同样的动作,这些人可都各个是神射手,岂是宋人可比。 不远处忽然沙地一声响,不约而同的,几只雕翎似闪电般射去,“啊”一声惨叫,接着是扑嗵倒地声,想来是不小心发出声息的敌人已经被射翻在地。 女真人轻如狸猫,射出箭后理也不理,而是轻盈的闪过一旁,以防敌人通过弓弦声听得自己所在。 完颜海叶被护卫拉着闪到了另一棵树后,这名护卫又开始小心翼翼的抽出箭矢。 就这样,黑暗中双方不时对射,虽也有女真人不小心露出声息被射成蜂窝,但敌人丧命的却是更多,完颜海叶被护卫安置在一棵树后动也不动,紧紧抓着树干,心中紧张地要命,躲在暗处的敌人永远比浮出水面的敌人可怕,正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完颜海叶才越发惊骇,难道是辽人?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嗤”一声响,一个火团猛的燃起,虽然女真勇士马上把点燃落叶的黑衣人射翻,但火头却是再也扑不灭了,轻风吹来,那团火焰猛地暴涨,不多时林中已经一片火海。 火光中,就见四周噌噌蹿出数十名黑衣汉子,各个手持朴刀向女真人扑来,有女真人刚刚从树后露头,就“啊”一声惨叫,被圈外压阵的弓手射成了蜂窝,火光大放光明,黑衣人人数优势立刻体现出来,女真人却是再也不能靠天生聪颖的耳力和直觉偷袭了。 不多时,黑衣人已经冲到近前,和仅存的几名女真汉子搏杀起来,女真汉子虽皆是族中勇士,奈何人家人多势众,身手也十分高明,不连自已能不能活出都没人敢保证。 得到先手的白棋也不去抢下边地大场,右下角二路扳,王子明发表了胜利宣言。 “呵,王子明滴自己要穿和部族护卫不一样地服饰,体现自己高人一头吗?现在这服饰怕是会害死自己啊!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些黑衣人挨个翻检女真人尸体,最后脚步声响起,有人向他这边奔来。 完颜海叶握紧胸前地匕首,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和对方拼命好还是虚与伪蛇,打探清楚对方来历再做打算,他还未作出决定,已经被人一把拉起,接着胸前的匕首被人夺去,完颜海叶哀叹一声,和契丹人,宋人接触久了,自己却是再也没有完颜部的血性了。 睁开眼,面前站定一青脸汉子,正冷冷打量自己。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完颜海叶大声质问对方。 青脸汉子听得这名蛮子的宋语这般流畅,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当然知道,女真狗么?”和自己主上时间久了,主上的称呼自然而然的就学来了。 完颜海叶虽然双臂被人牢牢钳制,身子却向前猛冲,似乎要咬青脸汉子一般。 青脸汉子哈哈一笑:“果然是狗!”说着话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了完颜海叶脸上,完颜海叶“啊”一声惨叫,立时鼻涕眼泪直流,旋即鼻血也流了满嘴。 青脸汉子再不废话,伸手在完颜海叶怀里摸索,很快就把盖着大宋皇帝赵佶玉玺的“宋金盟约”掏了出来,打开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次胜了石大哥一次,首功却是被我抢到了!” 声音虽轻,完颜海叶却听得清楚,愕然抬头道:“什么王爷?你们是谁?” 青脸汉子笑道:“我们是大辽魏王属下,到了地府可莫告错人!”说着话刀光一闪,完颜海叶人头滚落在地,在地上转了几圈,眼睛兀自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般毙命一般。 青脸汉子把“宋金盟约”扔进还在熊熊燃烧的落叶上,眼看那绢绫一点点化做飞灰,才转身呼哨一声,众黑衣人跳纵间消失不见。 …… 金国使者在凌州境内被盗匪杀得干干净净,随身财物被劫掠一空的消息传到东京,立时引起了轩然大。 赵佶勃然大怒,下旨把凌州知州入狱,遣出尚书右丞张尚英亲自前往凌州查明真相,张尚英在凌州忙活了有半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山东一地的盐枭可是遭了池鱼之殃,各地官府搜寻盗贼,自然常常会遇到持有器械的盐帮,这些盐枭一律被当作盗贼拿下,关入狱中严刑拷打,最手打上传--后杀死金人的盗贼没捉到,山东大大小小的盐帮却是被剿灭了大半。 在张尚英去凌州的同时,赵佶急召武植回京,不召也不成了,金国使者在宋境被杀,对两国来说,这是头等大事了,金国就算马上对大宋宣战也无可厚非,当然现在金国和大宋尚不接壤,但赵佶苦心定下的联金灭辽之策却是眼看就要夭折。 庙堂上更是吵成一团,蔡京主张派出使者出使金国,解释误会,以盼把此事化解。 安公焘却是冷言冷语,言道蛮夷部族又岂会善罢甘休,只怕使者是去白白送死而已,还说既然蔡相有此妙策,不如由蔡相走上一遭。 蔡京马上就苦了脸。 赵佶眼见他们也吵不出什么名堂,只有急召武植,盼望自己这神奇的二弟再施妙手,为自己分忧。 第五十四章 亲善使 大名府府衙后门处,一行快马自长街飞奔而来,正是武植和一众侍卫,接到赵佶的诏令,武植匆匆出了瀛州,想起经月未见金莲几女,去东京前自要回家瞧瞧。 府衙后门处,一名俏丽可人的黄裙少女正站在青石台阶上东张西望,见到武植众骑驶近,少女欢呼一声跳了出来,不想玉狮子猛然受惊,长嘶后仰,险些把武植掀翻马下,门前侍卫七手八脚的过去搀武植下马,黄裙少女见势不好,吐吐舌头,极快的溜进了府衙。 武植进了府衙,大步向后院走去,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七巧一顿,走没几步,忽听一声闷雷似的声音:“哥哥,我等的你好苦!” 武植愕然转头,旁边蹿出名黑炭头似的大汉,见到武植纳头就拜:“哥哥,铁牛来投奔你了!”黑大汉正是李逵。 武植见到他自也欣喜异常,本还想怎么把这位兄弟弄到自己帐下呢,不想他自己来了,快步过去扶起李逵,微笑道:“铁牛快快起来,快一年未见了,这些日子可好?” 李逵起身摇摇大脑袋,瓮声瓮气道:“铁牛的日子不太好!” 武植一怔,问起情由,才知道这些日子山东盘查的厉害,李逵的盐帮受到波及,帮众被俘被杀大半,李逵为救被抓起来的兄弟,带几百亲信劫狱后逃离山东,思量之下,只有来投奔贵王哥哥。 武植听得摇头,这家伙做事就是不爱用脑子,劫狱?肯定会被人家绘影辑拿啊,杀了官兵,身上背了命案,却不是自己能简单化解的。 武植却是没想到山东的事情会闹成这样。李逵的盐帮受波及,想来晁盖的也好不到哪去,这厮定然会大举北进了,不过自己现在实在没时间和他们纠缠。只有先由朱武应对了。 至于李逵和他的部下也只有先安排入武家庄,由朱武好生看管,莫再惹出事来,也莫与晁盖等人碰头。 思量至此,武植正待和李逵讲,忽见李逵脑门上肿起两个青青的大包,和他地黑脸相映成趣,看得武植不禁展颜一笑:“铁牛。你这头是怎么弄得?” 李逵咧嘴憨厚一笑:“小嫂子发火,把铁牛弄了几个筋斗,蜘,”就这样了。”李逵的黑脸上也挂着些不好意思,虽然“小嫂子”的本事山东皆知,那可是能与入云龙恶斗几百合的高手,但被个娇滴滴地小姑娘三番两次欺负,说起来总有些羞愧。 武植笑着拍拍李逵的肩膀。知道这憨直的大汉肯定又说了什么怪话叫七巧着恼,李逵摸着脑袋,忽然对武植道:“哥哥,前几日铁牛给嫂夫人磕头,后来和小嫂嫂说嫂夫人比她生得俊,小嫂嫂就和铁牛发火,到现在俺也想不明白……” 武植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莫想了,你那小嫂嫂我也想不明白……” 李逵点点大脑袋:“恩,小嫂嫂本事是够大了。就是脾气不好,比铁牛差远了!” 武植笑容一下滞住,望着李逵,久久无语。 和金莲等人欢聚了一日,武植带上十数名侍卫匆匆赶往京城。玉狮子跑得又快又稳,武植不由得又想起昨日惩治七巧。问她为何惊了自己马驾时小妮子那委屈的神情和满是“辛酸”的话语:“七巧是想你才大老远的从后花园跑出去接你,谁知道咱家这匹破马胆子这般小。能怪我嘛?” 想到这里武植不由笑笑,拍拍玉狮子的头,低声道:“可怜的玉狮子,转眼就从宝马跌落成破马,嘿嘿。” 玉狮子似乎听得懂他地话,长嘶一声,脚下不停,风驰电掣向前飞奔……” 日夜兼程下,不几日就到了东京,东京城还是那等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高声叫卖的商贩,香气醉人的青楼,一切一切让武植不得不感叹一句,莫把北京作汴京啊。 回到阔别已久的王府,歇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匆匆赶往禁宫。 还是在御书房,武植进入御书房时,赵佶竟然猛地站起,笑着走过来拉住欲行大礼的武植,把武植亲热的拉到软墩上坐好,又喝令看得正在砸舌地太监退下,这才坐回书案后笑道:“二弟的精气神是越发好了,看来你在北京也不怎么辛劳哦。” 武植笑道:“臣弟哪有皇兄这般勤勉?”说着话看了看赵佶,却见赵佶虽然满面欢喜,脸色却有些苍白,不时轻咳几声。 “皇兄的身体无碍吧?”武植关切的问道。 赵佶笑着摆摆手:“无碍无碍,前些日子在师师那里偶感风寒,御医说多保养就无事。” 武植这才放心,“恩,皇兄莫为国事太过操劳,也要多歇息才好。” 赵佶笑道:“有二弟在,寡人又有什么可操心的,哈哈……”这些日子你可大大的给寡人争了一口气啊……” 武植急忙谦逊道:“臣弟不过有些运气而已,皇兄可莫这般说……” 赵佶笑看武植一眼,说道:“运气?二弟是越来越会做官了哦。” 武植苦笑摇头:“若不然臣弟说自己天纵奇才?文韬武略无人可比?” 赵佶哈哈一笑,起身道:“走吧,咱去紫寰殿说话,他们想必已经到了。” 武植微微一愕,起身问道:“紫寰殿?” 教佶已经当先走出,口中道:“不错,紫寰殿!“武植默默点头,跟在赵佶身后专出,紫寰殿是重臣议事所在,自己的作要闪亮登场了? 前面太监引路,后面侍卫随行,赵佶和武植二人向会通门走去,正行间,忽听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父……父皇……” 旁边白玉兰桥上摇摇晃晃走来一名幼童。看起来刚刚学会走路不久,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随时有被自己绊倒的危险。 本来急步地赵佶见到那幼童立刻停下脚步,笑着迎了过去。走过去弯腰把幼童抱起,嘴里笑呵呵道:“缓缓,你怎么又自己到处乱跑?” 幼童眼睛很是灵动,嘴里吱吱呀呀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这时候,白玉兰桥那边才匆匆跑来一群人,有太监有宫女,跑在最前的却是嫔妃打扮的一位妇人。 这群人本来大呼小叫。见到赵佶銮驾,那些太监宫女立刻没了声,须叟间跪满一地,那妃子却是缓缓走到赵佶面前,有些惶恐道:“臣妾见过万岁,柔福枷“”, 赵佶笑着摆摆手:“没事,缓缓天生好动。也怪不得他们,倒是你这母亲该看紧点儿才是。”说着话一只手还在逗弄幼童,显见对这幼童十分疼爱。 武植呆了半晌,见赵佶似乎把自己忘掉,也只有悻悻地转身,也不好去打扰人家父女嬉戏。 “啊,二弟,你来,这是寡人的贵妃。来来……”赵佶忽然想起了武植,对他招手。 武植也只有走过去对那贵妃抱拳躬身,想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憋了半天来了句:“见过皇嫂!” 贵妃听得赵佶唤武植二弟,明显一愣。此时更是细细打量武植,忽听武植称呼自己“皇嫂”。不由得愕然,转而噗哧一笑。本来有些难看地脸色马上舒展,笑道:“王爷这称呼妾身可不敢当。” 赵佶听了武植的话也是莞尔,笑笑道:“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说起来二弟得罪过爱卿,也是该给卿赔礼。” 武植先是诧异,转而恍然,自己得罪过地宫中贵人也就是王贵妃了,李家的靠山,原来她却是王贵妃。 王贵妃听了赵佶地话,又看了看武植,笑道:“赔礼却是不必了,臣妾又岂是那种护短的人?” 说笑几句,赵佶兴趣大起,非把缓缓塞进武植怀里,令她“二叔”和她亲近亲近,武植无奈也只有接住,那缓缓甚是顽皮,她父亲那几缕长髯她理也不理,在武植怀里却是起了兴趣,一个劲儿去揪武植青青的胡茬,把武植弄得哭笑不得。 赵佶看得哈哈大笑,摇头道:“缓缓总是这般顽劣。”王贵妃在旁抿嘴偷笑,却不言语。 说笑几句,赵佶接过武植怀里的柔福递给王贵妃;武植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见柔福不依不饶,在王贵妃怀里仍然一直盯着武植,伸着两只小手挣扎着向武植怀里够,奶声奶气的喊着:“二叔抱……二叔……” 赵佶哑然失笑,看了武植几眼道:“柔福可从不与生人亲近的,二弟面子却是不小。” 王贵妃好笑地拉回柔福的小手,嘴里哄她:“缓缓乖,莫闹……” 武植也只有满脸苦笑,这时赵佶看看天色,说道:“卿快些带缓缓回宫,朕与二弟还有要事!” 王贵妃慌忙告退,带着太监宫女匆匆离去,缓缓在宫娥怀里一直扭过小脸看着武植,似乎十分不舍,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过了白玉兰桥,渐渐消失不见。 等赵佶和武植赶到紫寰殿的时候,蔡京,许益,许将,赵挺之四位辅政,安公焘,高俅两位枢密都已等候多时。 赵佶高高上坐,笑道:“今日召集众辅,乃是商议金辽边事,众辅可畅言,朕洗耳恭听。” 众人一阵沉默,武植未到的这几日这几位重臣吵了数日,也没吵出什么结果,现在再讲也不过是那些陈词滥调。 蔡京目光闪烁,站出来道:“圣上,贵王通晓北事,何不先听听贵王有何高见?” 赵佶等的就是这话,笑着对武植点点头。 武植本想听听众人都有什么主张,没想到皮球马上就被踢给了自己,无奈的站起,望了望几位大臣,除了许将,余人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大多露出怀疑,戏谑等意。蔡京等人还好,尤其是中书侍郎许益,面上那丝轻蔑表露无疑,武植知道他是蔡京死党。通过鲁成地情报可知此人虽有些才干,却是嚣张跋扈,目无余子,若不是紧紧抱着蔡京大腿怕是早就被谏官弹烦下去,又怎能牢牢坐住副相的位子? 武植心中冷哼一声,对赵佶微微躬身:“圣上,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联辽伐金!” 武植话一出口。众臣立时哗然,蔡京等坚持联金灭辽的就别说了,就算安公焘等反对和金国结盟之人,也不过是想座山观虎斗,女真人这般骁勇,为何要大宋将士去白白送死,为他人做嫁衣? 赵佶也是大为诧异。看着武植怔怔不语。 许益冷笑一声道:“难不成贵王想和辽国瓜分女真的村落?还是想大宋分得女真几处荒山?” 武植对他讥讽之言毫不在意,笑笑道:“非也,本王是想从辽人手中取回幽云而已。” 许益仰天打个哈哈:“可笑,白日梦而已……” 武植看了许益几眼,面色一冷,缓缓道:“然则许大人却是这种梦也未做过吧?” 许益笑容凝住,脸色阵白阵青,在赵佶面前又不敢发怒,狠狠看了武植几眼。抬眼却见赵佶正冷冷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大骇,匆忙退了下去。 一直沉思地安公焘饶有趣味的问武植:“贵王说可收回幽云,老夫愿闻其详。” 武植笑笑道:“安大人认为辽国和女真孰强孰弱?” 安公素道:“自然辽人强,女真虽胜了几仗。不过辽人大意,女真人甚寡。无我朝相助,时日久了,想是斗不过辽人的。” 武植摇头道:“植却以为女真乃最后的胜者。” 群臣都诧异地看向武植,赵佶也忍不住道:“二弟如何说金人会胜?” 武植道:“金人野蛮如虎狼,如今又有大批军备器械,听闻更掠夺辽国工匠为奴,正如虎生双翼,辽国却动荡不安,南院耶律淳不臣之心久矣,本就是兵弱将寡,又不能齐心合力,臣以为金人必胜。” 武植所说虽然理由不怎么充足,却是把赵佶君臣从未想到地一种可能摆在了他们面前,紫寰殿顿时寂静下来,众人均在沉思假若真的金国获胜对大宋有何利弊。 静了一会儿,蔡京道:“若真如贵王所说,我朝岂不是更应该联金灭辽?如此用小害换大利,才是上策。” 武植还未说话,安公焘已经抢先说道:“不然,若金国获胜,则大宋不安矣!” 赵佶皱着眉头思索良久,问武植道:“如二弟所说又该如何取得幽云?” 武植道:“可派使臣入辽,若臣所料不错,使者入辽不多时日,金国必定显出优势,辽主必定会向我朝求援,则我朝可浑水摸鱼,逼迫辽主放弃幽云。” 赵佶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武植此言未免匪夷所思。 许益道:“就算金国势大,辽主也未必肯放弃幽云,更何况金人未必获胜,贵王也太想当然了。” 赵佶望着武植道:“二弟可有把握?”赵佶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武植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使得他不得不有些迷信起武植的话语。 其实武植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不过在他想来,若是金人节节胜利,到时利用辽主和耶律淳地矛盾,则收回幽云还是很有机会的,毕竟幽云在耶律淳手中,辽主内忧外患下,很可能答应放弃幽云,一可以使得大宋成为强援,二可逼迫耶律淳回上京,使得他不能割据一方,当然这只是大方向,具体细节怎么运作还需好好思量。 而若是金人真地被辽人所灭,中原也没什么损失,到时辽国也是国力大减,自己好好经营几年,一样能收回幽云,反比火中取栗,联合辽国对抗金国要轻松许多,毕竟女真人才是心腹大患,若能被辽国早早灭掉却也干净。 听得赵佶问起自己有没有把握,武植心中一阵犯难,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若是胡乱应承,偏偏金国被辽国灭掉。自己不免给人落下口实。 抬头忽见赵佶神色急切,更瞥到蔡京,许益等那微微挂着地冷笑,武植再不犹豫。躬身道:“臣有九分把握!” 赵佶面色一松,身子缓缓靠回龙椅,而蔡京首先笑道:“恭贺圣上,收回幽云指日可待!”许益也紧接着给赵佶道喜。 武植心中冷笑,这是给自己下套了,若是自己收不回幽云,蔡京到时自然有话讲了。看了蔡京几眼,自己可要小心了。莫被他搅了自己的计划。 赵佶笑道:“恩,既如此就依武植之言,遣使者出使辽国,众卿可有异议?” 众大臣自然赞同,许将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心,显见觉得武植的话说得太满了,若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如何收场? 一直未说话的高俅看看蔡京。又看看武植,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赵佶又道:“至于使者还需挑选一名精干之臣才是,元长,你觉得何人可当此任?” 蔡京道:“若说精干之臣,我大宋自然数不胜数,不过使辽之事事关重大,圣上需任命亲近之人,也好耳提面命。授于良策,臣觉得内廷侍奉童贯可当此任!” 赵佶“恩”了一声,他也甚为喜欢童贯,此人很有些才具,虽是宦官。办出地事却总是甚合赵佶心意,赵佶也一直想提拔他。不过出使辽国事关重大,派出一名宦官好像有些不妥。赵佶不禁有些犹豫。 “圣上,出使辽国非同小可,怎可由宦官担当?”安公焘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弄得蔡京连连皱眉。 赵佶笑道:“恩,似乎是有些不妥。” 武植心中早有计较,此事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自己亲去才能随机应变,取得最满意的结果,当下上前几步道:“圣上,出使辽国之事可交与臣弟!” 殿上君臣无不愕然,许将急急道:“不可,此行吉凶莫测,何况贵王乃辽国眼中钉,肉中刺,怎可轻易涉险?” 蔡京也道:“北事若无贵王照应怕是会出乱子,贵王切莫意气用事啊。” 武植眼睛盯着赵佶,异常坚定的道:“请圣上恩准!” 赵佶怔怔看着武植,忽而笑笑:“取不回幽云朕也不怪你,还是另选使者吧,你若去辽国,北事如何处理?” 蔡京听得赵佶的话,脸色一阵难看,旋即又恢复正常,转头却见高俅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心中冷哼一声。 武植摇摇头道:“圣上放心,辽人毕竟学中华礼仪,臣弟安危当可无虑,何况只要金人在,臣弟就在,若金人不在,臣弟在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金人越是强盛,辽国就越发不敢对付武植,免得惹恼大宋,到时可真是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佶听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叫金人不在,你在不在也没关系?” 武植本是随口而出,见赵佶不悦,笑笑道:“金人不在,臣弟也有万全之策回来,圣上不必担心,至于河北边事,宗泽宗经略可堪大用。” 赵佶见武植异常坚定,皱眉道:“你随我来!”说着起身,显见是要单独劝说武植,由此可见赵佶对武植有多恩宠。只把蔡京看得脸色铁青,安公焘愕然,高俅眼神一凝,许益瞪目结舌,许将却是喜形于色。 武植无奈跟在赵佶身后,两人进了紫寰殿后殿,把几位重臣丢在紫寰殿中无言以对。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佶和武植回了紫寰殿,看得出赵佶又是“龙颜大悦”,武植也是满面笑容,赵佶高坐宣布,贵王武植为亲善使提辖礼物官,出使辽国,宗泽权(代理)北京留守司留守,暂行河北事。 几位大臣也不知道二人嘀咕的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有应命,蔡京脸色不豫,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被一直注意他的武植牢牢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声,这老小子怕是要耍什么阴招,自己在辽国可要处处小心了。 这日晚间,月亮如同一轮圆圆的玉盘,高悬在天边,银色的光芒洒遍大地。 大名府府衙地后花园,莺声燕语不绝,武植和金莲,七巧,玄静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饮酒赏月。 武植昨日才率出使辽国的使团到了大名府,偷闲休息一日后,明日就要上路出使辽国,几女均是殷殷不舍,七巧当下提议,今日要大醉一场,中午几女和武植就小饮了几杯,竹儿几杯酒下肚,当场醉翻,到现在还在沉睡,晚间饮酒也就只剩三女,再无竹儿在旁小心服侍了。 几杯酒过后,七巧眼珠微微一转,说道:“相公,咱们划拳饮酒好不好?” 武植望着面前三女,几杯酒下来,皆是面带红霞,各有各的娇艳,各有各地风情,望着自己俱是眼波流转,情意绵绵,此中滋味难以言述,心中已然醉倒,笑道:“好啊,划拳就划拳,你可不许耍赖!” 七巧不满意的道:“妾身耍过赖么?” 武植拿起筷子敲了敲她地脑袋:“你没少耍赖!好了,说吧!怎么个划法?” 七巧伸手把武植的筷子拨到一边:“就石头剪刀布吧,爽快!” 武植大是好笑,以前和七巧也划过拳,哪一次她不是输给自己,每次都醉得小猫一样钻进自己怀来不肯动弹,看来小丫头又嘴馋想喝醉没有借口,这才要和自己划拳。 “好,那就来吧!不过先说好,你不许喝醉啊,要知道今天可是……只看看旁边地玄静,没好意思把“是你陪我”说出来。 七巧笑笑,说道:“好了好了,知道啦,来吧!”说着对金莲和玄静道:“我和相公划拳,二位姐姐自己玩儿吧。” 武植一边漫不经心的出招儿,一边道:“七巧,别多喝知道吗?” “知道啦!我地好相公,还是快些喝你地酒吧!你又输了!”七巧笑着为武植斟酒。 武植愕然看着自己的大拳头被七巧的小手包上,愣了下道:“怪了,怎么今日你运气这般好!”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十几次了,竟然次次都输给了七巧。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啊,要不咱不比了,七巧怕你输得急了,以后就不疼七巧了……” 武植伸手捏住她鼻子,佯怒道:“少和我装蒜!” 七巧挣开武植的手,浅笑道:“那七巧今天可就疯一次了,相公可敢与七巧拼大碗?” 武植怎么看七巧今天都像只小狐狸,和平日插科打诨,迷迷糊糊的七巧截然不同,似乎……似乎又成了刚和自己结识时那最喜欢和自己作对,顽劣不已的模样。 心中忽生警觉,正待拒绝,旁边香风飘过,金莲已经拿了白玉大碗放在武植面前,在武植耳边轻笑道:“相公加油!” 武植无奈的看着金莲,又回头看看七巧,心说你们要做什么啊?不过也懒得多想,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又怎会害自己,若和她们在一起还要时刻动心思,那也忒没劲了,正是难得糊涂,又或者是温柔乡,英雄冢。武植也不多说,笑道:“好啊,那就来吧,不过七巧你还是用小杯吧,省得明日酒醒又说我欺负你!”也凑凑趣,哄哄她们开心就是。 果然七巧马上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线,金莲也捂嘴偷乐,想二人都以为她们“奸计得逞”,武植看她们开心的样子,心中柔情顿起,或许能令她们快乐才是自己最快乐地事吧。 第五十五章 二女的阴谋 心想一会儿假装醉倒看她俩在耍什么花样,既然有金莲,想也不是什么太胡闹的事,武植一边想,一边和七巧划拳, 几招下来,武植又是一连喝了几大碗酒,七巧只输一次,干了一小杯,武植不由得诧异起来,怎么回事?这划拳也能作弊? 又连输几次后,武植睁大眼睛看向七巧,心中忽地明白,以前划拳七巧是让着自己,或者是为了喝醉故意输给自己?再见七巧一付得意洋洋的神态,看得武植一阵火大,还不信治不住你这小丫头了! 火气加上酒意,武植早就把什么装醉之事抛到一边,专心和七巧拼起拳来,输了十几次后,终于连赢了七巧三次,武植得意非常,伸手去捏七巧的鼻子,嘴里笑道:“和你家相公斗,你还差得远!” 一阵凉风袭来,武植面前笑吟吟的七巧忽地变做了两人,武植伸出去的手却是抓了个空,不由得奇道:“咦?你会移形幻影大法……”话音未落,头脑一阵眩晕,身子猛的向后栽去,女子惊呼声中,只觉自己栽入了一个香软温暖的怀抱,接着耳边七巧的话语传来:“傻相公……嘻嘻……”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武植慢慢睁开眼睛,头脑还是昏昏沉沉,却没有醉酒后的痛意,微微诧异下才觉得。齿间有药物苦苦的滋味,又有一种清香洋溢在口舌。恩,那是金莲和七巧喂过自己醒酒汤了。 屋子中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牢牢地把纸窗遮住,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什么时候寝宫的窗帘换成棉布了?武植微觉奇怪,朦胧中也看不清屋中摆设,不过高床软卧,自己确实是在寝宫里,身上也被换上了舒适的亵衣,旁边香气袭人。肩膀处紧紧贴着一个弹力十足的娇躯。 听着身边人恬静的呼吸声,武植哼了一声,小丫头把自己灌醉就以为能逃过一劫吗?以前划拳时竟然敢示弱来骗自己,看我怎么收拾你。 伸手就把七巧拉进怀中,手也老实不客气的伸进七巧亵衣中摸索,恩?感觉怎么不一样?七巧什么时候变成骨感美女了?怀中女子很瘦。或者说是纤细,手摸下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嫩滑肌肤下硬梆梆的骨头,摸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滋味。 武植酒还未醒。诧异下也没转过弯来,一只手接着她细长柔滑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怀中女子地胸部,恩,胸部不大。自己一只手抓个正着。香腻而又弹性十足,轻捏了几下。一股舒适至极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这……这不是七巧,武植忽地惊醒…… 就在武植呆住的时候怀中女子“嘤咛”一声缓缓醒来,武植还未说话,女子忽地尖叫一声“啊……!”接着武植胸口一痛,被女子重重一拳打中,武植闷哼一声,女子已经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怒喝道:“找死!”接着似乎在摸索什么。 武植这时已经听出来了,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玄静,听她西西索索的东摸西摸,武植大骇,这丫头肯定是在找剑吧,情急下也忘了这是在自己寝宫,她又怎找得出武器?只怕被玄静一剑刺个透明窟窿,那时候可不就冤死了? “玄……玄静……是我……”武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吐出这几个字就沉默下来。 玄静听得武植声音,“啊”的一声,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屋内静做一团。 武植这时已然明白,七巧和金莲合谋灌醉自己地图谋是什么,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更有些触动,这种事在后世是想也想不到的,两个老婆串通起来为自己找第三个老婆,这……这从何说起啊? “玄静……你……你没事吧?”武植见玄静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安。 “没……没事,老……老师……你……”一向洒脱的玄静听得武植问话,忽然慌慌张张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武植渐渐适应了屋内地黑暗,已经隐约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玄静坐在床边,一副手足无措地样子,此时武植才看到玄静的亵衣都是鲜红色的,亵衣可能是和自己纠缠时弄得十分散乱,露出地雪白肌肤在鲜红丝衣映照下展现出一种妖异地魅力,尤其是玄静雪白平坦的腹部上那圆圆地小肚脐,十分秀气可爱,看得武植咽了下口水。 玄静本来羞到了极处,头垂的很低,忽听的武植喘息粗重起来,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见武植正盯着自己,眼中那团火热看得玄静一阵心慌,急急又向外挪了挪身子。 武植见状不由得失笑,笑道:“小心别跌下床去。” 玄静慌乱的摇头,武植无奈的摇摇头道:“睡吧!”看来玄静还未做好准备,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好,强求反而不美。 武植身子向里挪了进去,四处摸索,**却是只有这一床被子,不由得苦笑一声,把被子掀开,推到床边道:“你盖吧。” 此时已是深秋,玄静只穿亵衣坐了这一会儿已经感到冷的要命,若是这样睡一晚肯定冻出病来,见武植只穿亵衣躺在那里,玄静急道:“老师你盖,我回房了!”说着话就想穿衣回房,谁知道这一转头却是愣住了,床头挂衣服的衣架上空空如也,再看寝室中四周,更没有可以放衣物的去处。 玄静顷刻间就明白了又是七巧捣鬼,穿鞋下床走到门边,果然如自己所料,房门从外面牢牢锁住,其实就算不锁。玄静也不可能穿着亵衣跑出去啊。 无奈的叹口气,玄静又坐回了**,这一折腾,身上是越发冷了,无奈下上床躺好,盖上被子取暖,看看身边闭目微寐地武植,玄静也不说话,把身上的被子掀起,轻轻为武植盖好。然后极快的转身躺好,心中这个羞啊,和男子同被而眠,这男子又是自己日夜思慕的对象,玄静又羞又喜,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脑中混沌一片,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 听得武植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背后,更有浓郁的男子气息不时传来。想起州刚醒来时在武植怀里的绮旎,玄静身子渐渐火热。掀开被子一角,偷偷把小脚伸出去透气,心中只是在想:“他若把手伸过来我该怎么办?”心中正自彷徨。却听得武植呼吸渐渐低沉。想是睡去了,玄静心中微微一松。却又有几分失望,叹口气闭上双目。 不过此时此景,玄静又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几次,怎么也不能入眠,最后转过身,望着熟睡中武植那更显坚毅的脸庞呆呆出神。 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翻身时把被子弄得翘了起来,武植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面,玄静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粗心大意,微微欠起身子,伸出手去为武植盖好锦被,刚刚帮武植掩上被子,忽听得武植“唉”的一声叹息,玄静心中一慌,欠起的身子一下跌落在武植怀中,小腹部却是被一团坚硬地火热顶住,玄静“啊”一声惊呼,已经被武植紧紧抱住,小嘴也马上被武植含住吸允起来。 玄静惊慌下挣扎了几次,武植又哪里肯放手,玄静大羞,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那压抑不住的喜悦,渐渐放开怀抱,伸出香舌笨拙的迎合武植。 好半晌武植才放过玄静已经被吸得有些麻木的小舌头,笑道:“本想放过你的,是你**你家老师哦!”武植本是装睡,和这般青春靓丽地少女同被而眠,哪个男人能睡得着?武植本就强行压下自己的心猿意马,努力不去想身边的玄静,谁知道玄静翻来覆去折腾,使得武植终于忍耐不住。 玄静被武植亲得气喘吁吁,瘫软在武植身上,头死死贴在武植胸膛上,动也不敢动,听武植调笑更是羞得说不出话,却觉得小腹上地坚挺越来越硬,玄静略微知道男女之事,更是大为害羞,却又沉醉在武植环抱中不愿动弹。 武植这时候再不客气,翻身把玄静压在身下,尽情的爱抚玄静颤栗地身子,享受着骨感美女带来的异样感受,香软的大**立时春色无边…… “砰砰砰”地敲门声把武植惊醒,看看窗外,厚厚地窗帘外如同小亮点的日头已经高高挂在正南,竟然是午时了,门外传来七巧地娇笑声:“相公醒了么?” 武植看看怀中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玄静,不由得笑笑,昨日进入玄静身体时玄静的惨呼声把武植差点吓死,还从未见过第一次这般疼痛的女子,玄静当时疼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现在武植被玄静死,死抓住的背部还火辣辣的疼。 慢慢把玄静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拿开,为她盖好被子,嘴里道:“醒了!进来吧!” 门咯吱一响,七巧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踮起脚看被武植挡在身后的玄静,武植没好气的瞪了七巧一眼:“看什么看?” 七巧马上皱眉苦脸,好像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慢慢低下头,委委屈屈的道:“相公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么?” 武植看着她装模做样,差点当场笑出声,却仍旧板着脸说道:“不错,谁叫你不听话的!” 七巧见扮可怜似乎失去了效果,嘻嘻一笑道:“相公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埋怨七巧,这不是口是心非么?” 武植哼了一声:“衣服呢?” 七巧把背后的手伸出来,手上拿着男女两套崭新的衣服,嬉皮笑脸的凑到武植身前:“妾身伺候老爷穿衣!” 武植在七巧服侍下穿好衣服,看看兀自熟睡的玄静。对七巧道:“等玄静醒了你莫乱作弄她!” 七巧点头道:“相公就放心吧,七巧是不知道轻重地人么?” 武植好笑的拧了七巧小脸蛋一把:“你知道轻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七巧气乎乎的模样,笑着出了寝室。 匆匆吃过牛饭,金莲大概怕武植着恼,饭桌上面也没敢露,直到武植整理物事,准备去留守司和使团回合的时候金莲和竹儿,七巧一窝蜂的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帮武植收拾行囊,分离在即。武植也不好责备她们什么了,何况武植也蛮感激金莲和七巧的心意,告别的时候三女眼圈都有些红。 武植叹口气,和她们一一拥抱作别,到竹儿面前时,武植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对金莲和七巧一般。把竹儿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竹儿小身子在武植怀里微微发抖,等武植松开她时竹儿已经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武植看了三女几眼道:“我走啦!”转身出了房门。却见玄静步履蹒跚的从画廊上行来,武植怔了一下。过去略带责备道:“你怎不好生歇息?” 玄静见到武植,脸上马上飞起红霞,低头道:“老师要去辽国。玄静怎能不来送行?” 武植叹口气。身后脚步声响,转头见三女从房中走出。都怔怔看着自己,心下不禁一阵惘然。 “相公快些去吧!莫叫同僚等得着急!”金莲强笑着说道。 “若是辽人欺负相公,相公一定要给七巧写信,七巧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七巧对武植不带她去辽国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老爷保重……”竹儿望着武植轻声呢喃。 武植环视几女,忽而哈哈一笑:“在家乖乖等我回来!我走啦!”说着话转身大步向外走出,再不回头,只是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辽国境内,中京大定府南方百多里处的大道上,洁浩荡荡行来了一队人马,最前方是几十骑辽军开路,然后就是大队铁骑,看起来有千数人模样,仝身披甲,就是高大的坐骑也罩着铁甲,锃亮地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使得铁骑队更多几分威武,不过奇怪的是这队骑兵却不是辽国重骑,因为队伍前骑手高举的大旗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是契丹字,而是宋字。 重骑兵队列后,是几辆高大豪华的马车,马车四周百余名金甲侍卫团团护住,再后面,就是长矛林立的步兵,那防护全身地重甲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辽人,这是大宋特有的重甲步兵。 不错,这队人马就是出使大辽地贵王武植一行,得赵佶恩准,特意遣出殿前司马军精锐铁甲马一千随行护持武植,带队指挥使更是殿前司马军第一勇将,大名鼎鼎的“双鞭”呼延灼,此人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有万夫不挡之勇。 除了一千铁甲马军外,赵佶又派出徐宁地“金枪班”随行,这是武植和徐宁第二次合作了,上一次出使高丽回来后,武植在赵佶面前好生夸赞了徐宁一番,徐宁的金枪班也旋即扩编为两指挥,也就是一千人,由徐宁在殿前司步军中挑选精锐训练。 徐宁只不过随贵王去了趟高丽,就凭白的提拔了两级,自然对武植感激不尽,听得此次又是护送贵王出使辽国,徐宁兴奋异常,誓要再立新功,保得贵王周全。 此时武植坐在马车里,正自琢磨到了上京后该如何说得辽人放弃幽云,此次没有带玉狮子随行,一是玉狮子乃辽国国宝,原来是辽国王子之物,自己带它来不免多生事端;再也是几名礼部官员都坐马车,自己这贵王乘马却是说不过去,好似他们随从一般了。 过了中京再北行几百里就到了辽国京城上京临潢府,想起启程时为了使团应该走海路还是陆路和那几名礼部官员地争执,武植不禁微微一笑。 几名礼部官员都主张自登州出海,因为走陆路地话必然要过辽国南京,而贵王和辽国南京留守耶律淳的恩恩怨怨他们也略知一二,就怕耶律淳翻脸,派出兵马把自己这一行使团杀得干干净净。 虽然说随行地一千重骑和一千重步都是京师禁军中精锐中地精锐。但耶律淳可是有十万人马,若真横下心来为难,随行的这两千护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武植却是执意主张走陆路,毕竟耶律淳不知道他那爱子其实是死在武植之手,就凭两国交战中接下的怨仇,武植却是不信耶律淳会对自己的使团下手。 若耶律淳真有这般疯狂,那自己这辽国去不去也就没什么两样,耶律淳是死也不会离开南京的,自己再想什么办法也是枉然,到那时也只有硬碰硬取幽云诸州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走陆路好,到时离宋境尚近,耶律淳发疯前还能逃回来,也免得去辽国是白走一遭。 礼部官员毕竟拗不过武植,也只有战兢兢跟武植上路。当然武植也做了万全准备,就算耶律淳发难也能逃回来,幽州附近不知道被武植安插了多少细作。 不过正如武植所想。耶律淳又岂是那般鲁莽之人,若他真是无脑的莽夫。也不会得到契丹很多贵族的支持,以至如今能隐然和辽帝分庭抗礼。 耶律淳得知武植出使辽国,从幽州直迎出了三十里。和武植好一通亲热,又派出亲军为武植开路,并快马报上了上京。想必等武植大队行到中京大定府的时候,正好与从上京出迎的官员会合。 武植正盘算着到了上京该如何行事地时候,车厢突然“嘣嘣”轻响了几声,武植拉开车窗上厚厚的绸缎布帘,石秀正在车旁,武植的车厢很是高大,石秀骑在马上比车窗还矮上一截。 石秀见贵王打开窗帘,在马上躬身道:“王爷,前方有流民和辽军厮杀,使团要不要暂行歇息?” 武植乘坐的马车密闭性能极好,在车内听不到外面一丝动静,此时撩开帘布,武植已经听到北方传来呼喝拼杀声。 武植微微怔了一下:“流民?我来看看!”说着拉开车门缓步下车,就见前方不远处,几百人正混战在一起,身穿甲胄的是辽军,那些身着布衣的汉子定是流民了。 武植从王进地情报中知道天祚帝对狩猎情有独钟,对如何治理自己的国家却毫不感兴趣,使得他登基以后,吏治越发腐败。加之几年旱灾,使得百姓流离失所,是为流民,为了生存这些流民很多铤而走险,聚众起义,虽规模都比较小,却是此起彼伏,难以根治。 看来这又是一次小规模起义了,武植望着混战的人群暗自思量。 布衣汉子们虽然勇猛,却架不住辽军人多势众,随着时间地推移,死伤越来越多,为首一名汉子大吼一声:“退!”说得竟是汉语。 武植一愣间,那些汉子已经哄一下四散奔逃,辽人首领呼喝几句,众辽人不管他人,齐齐向流民头领追去,流民头领兜了几圈,眼见跑不脱,这时转头看到了旗帜招展的大宋使团,见到使团中那高高飘扬地“宋亲善礼物官”和“宋贵王”两面大旗时,明显的怔了一下,转而不假思索的向大宋使团跑来。 武植对石秀使个眼色,石秀马上会意,呼哨一声,带几名侍卫快马迎上,赶在耶律淳为武植开路地亲军前把那汉子围住,那流民首领还未说话,石秀已经大喝一声:“大胆刁民!敢冲撞贵王车驾!还不与我拿下!” 几名侍卫翻身下马,几招间已经把汉子掀翻,牢牢捆住拖拉着走向武植,汉子大怒,嘴里怒骂道:“你们这些狗才怎反助辽人?!” 几名侍卫也不答话,把汉子施到武植面前,离得近了,武植才看清汉子面目,是名二十出头地年轻人,脸上还稍有稚气,身子却生得魁梧,看起来有一把力气。 布衣青年傲然立在武植面前,大声道:“你这狗才又是什么人“,“话音未落,旁边侍卫已经上去噼啪就是一通嘴巴:“大胆!敢在王爷面前出言不逊!” 第五十六章 邂逅(上) 布衣青年嘴角淌下一丝鲜血,却是哼也不哼一声,冷冷看着武植道:“贵王真是好大的名气,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旁边侍卫大怒,还欲上前殴打,武植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笑看布衣青年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此时旁边小跑过来一名辽国官员,被侍卫拦下后急急道:“贵王,下官有话说!”正是耶律淳派来为武植开路的亲军统领,唤作萧婴。 原来那些追逐布衣青年的辽军到了宋使团马队前,呼延灼一声令下,铁甲马军哗啦排成阵势,长矛斜举,把辽军挡在了外围。 辽人头领见近不得使团,只有跑去和萧统领求助,萧统领这才硬着头皮赶了过来。 武植听得萧统领话语,转头看看萧统领,附在石秀耳边说了几句话,石秀会意走了过去,和萧统领嘀咕了一阵,萧统领不情不愿的看了布衣青年几句,悻悻的回转,在围捕布衣青年的那些辽军面前他马上神气起来,大声呼喝了几句,辽军垂头丧气的拔队回返。 见辽人离去,武植才笑对布衣青年道:“冲撞本王车驾自然要由本王处置,说吧,你叫什么?” 布衣青年哼了一声道:“你却是不配问我的名字!” 这次石秀都忍不住想上去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不过武植没有表示,也只有按捺住火气,众侍卫都怒目瞪视布衣青年。 布衣青年不为所动,大声道:“以前也多听闻你的名声。却也不过徒有虚名。辽人无道。各地义军纷起,更有女真崛起于黑山白水,你不趁这大好时机收服华夏故土,反而做起什么劳什子的亲善使,哼哼,真是好笑之至!”说着话冷笑不已。 武植好笑的看了他几眼。小家伙儿毛都没长全就大言不撕的教训自己,这时也懒得和他废话,回头对石秀道:“好好看管,过几日闲下来问话!”见石秀连连点头,又笑道:“要善待他!” 石秀看了布衣青年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小插曲过后。大队缓缓起行,赶到中京大定府地时候已经傍晚时分,大定府城门大开,一队官员按品阶高低排列在门前,周围辽军层层列队警戒。 此次辽帝遣来迎接大宋亲王地是兰陵郡王萧奉先,可见辽帝对此次武植使宋相当重视。萧奉先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面目俊美。风流倜傥,正是后世那种中年美男子的类型。 武植下了马车。一眼就见到队列前风度翩翩的萧奉先,心中一阵苦笑,怎么宋辽的佞臣都是一表人才,和自己以前的认知也差太远了吧。 武植虽没见过萧奉先,但王进和萧家可是有生意往来,那次奇袭幽州更是利用了萧家旗号,事后萧管家也未把事情报到萧奉先那里,毕竟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最重要。 见武植下车,萧奉先亲热地迎了上来:“哈哈;六费王开岁,萧某可是与您神交已久啊!” 武植当然也笑着走了过去:“郡王千岁客气了,在下也久闻郡王大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二人笑着携手进了大定府,把“兄弟之邦”的兄弟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大定府只待了一晚,第二日,武植的使团就和萧奉先迎使众官员启程前往上京,武植对萧奉先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为辽国力挽狂澜的耶律越,王进在辽国的情报网怎么也查不出耶律越此人地来历,只知道此人得辽帝宠信不过数月,如今更是被辽帝委以重任,总领对抗女真事宜。 这一路武植都在套萧奉先的口风,想从中打探出些耶律越的消息,谁知道萧奉先这厮却是奸猾的很,总是轻轻把话题转过,从不谈论辽国中的大臣将相。 一路无话,几日后武植一行人到了上京,眼看已是初冬,北国甚冷,武植早已换上了厚厚的皮氅,即便如此,刚刚从捂得严严实实地马车中下来时武植还是打了个寒噤。 初到上京辽国官员迎来送往不必细说,第二日,武植就被辽帝召见,辽帝在宫中大摆宴席,酒宴间武植盛赞宋辽友谊,称宋辽正进入高速发展的仝面合作阶段,此次使辽就是为和辽国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云云,把辽国众官员听得晕晕乎乎,迷迷登登,酒宴自然是宾主尽欢而散。 送武植回驿馆地路上,萧奉先饶有趣味的看着武植微笑,武植笑道:“萧大哥为何看我发笑?”来上京一路上,武植已经与萧奉先称兄道弟,萧奉先自也乐得和武植结交。 “呵呵,兄弟真是好口才啊,莫说今日在座地文武百官,就是哥哥我也晕头转向……呵呵……”,萧奉先干笑几声,不再说下去,二人表面再亲热,也不能拿两国关系开涮。 武植笑道:“萧大哥以为我说得不是真心话?” 萧奉先笑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何干系?” 武植笑笑,转头去看窗外上京夜景,说了几句闲话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耶律将军怎未到场?” 萧奉先愣了一下,转而恍然道:“耶律将军?哦,兄弟说的是鲁国王么?” 武植不在意的道:“鲁国王?这却不知道了。”心中却是诧异万分,使辽后,有辽人日夜跟随,自然不能再和王进排遣的细作联系,却是想不到耶律越已经封王了。 萧奉先笑道:“今日有资格参加国宴又没来的耶律将军也就鲁国王一人,恩,鲁国王如今在龙化州和女直人作战,又怎会有暇分身?”辽国为避讳前朝皇帝,称呼女真为女直。 武植点了点头。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却是到了驿馆。武植一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明日再同大哥叙话。” 萧奉先哈哈一笑:“明日哥哥却是不能来看望兄弟,小女生日,哥哥要在家陪陪宝贝女儿。”提起女儿萧奉先一脸喜悦,显见得对这女儿十分喜爱。 武植笑道:“如此改日再和大哥相聚。”下车和萧奉先拱手作别。 辽人驿馆因为大宋贵王到来好好装饰粉刷了一遍。整个驿馆的三重院落,七八栋阁楼会部粉饰一新,武植住所是馆中最高大华丽的迎宾楼,其余官员和众侍卫分散住进了迎宾楼旁的阁楼房屋。至于铁甲马和金枪班当然是不能入城地,在上京二十里外扎营安置。 武植和前来伺候地驿馆主事官员寒暄了几句,这才走入迎宾楼所在地院落。从院门到迎宾楼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道,两旁栽满花草树木,初冬时节,花草凋零,显出几分苍凉。 留在驿馆中的石秀匆匆出来迎接武植,武植笑着问了几句驿馆招待众侍卫饭菜之类的琐事。忽然想起前些天抓到的那布衣清年,问石秀道:“那傻小子怎么样了?” 石秀支支吾吾道:“还好吧。” 武植笑笑。看了石秀几眼道:“有什么事就说,莫瞒着我!” 石秀叹。气道:“王爷。年轻人这几日定要吵着回家看看,兄弟们实在不胜其烦,每日只好堵了他的嘴。” 武植奇道:“回家?” 石秀点头道:“是啊,原来他却是家住上京,只是出外劳力赚钱,后来不堪辽人欺压才纠集了一帮兄弟杀了辽人一个大户,如今为了能回家去看上一眼已经什么都招了。” 武植“哦”了一声道:“回家?也好,明日无事咱们在上京转悠转悠,有他带路也是不错。” 石秀愣了一下道:“王爷地安危?” 武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上京是龙潭虎穴么?” 石秀不敢再言语,只有回去布置,回了东跨院,进了捆绑韩明也就是那布衣青年的厢房,韩明虽然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也被用黑布堵住,但见到石秀进来马上挣扎,怎奈越是挣扎,麻绳勒得越紧,韩明恨恨看着石秀,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石秀哪在乎他的目光,走过去把韩明口中的黑布拽掉,笑道:“王爷开恩,明日带你回家走上一遭。” 韩明刚要破口大骂,忽听得石秀话语,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说地是真的?” 石秀道:“我骗你作甚?” 韩明想想也是,人家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不过兀自有些不信贵王有这般好心,不由得疑虑起来。 石秀拔出腰刀,把韩明身上绳索砍断,见他神色不由得摇摇头道:“想什么呢?明日磕头谢恩就是了,咱家王爷看来是没生你的气,老实和你说吧,敢当面骂咱家王爷的也就你能保住小命儿!” 韩明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虽然对这些“亲善辽国”的官员仍然厌恶至极,但此时也不是自己胡闹地时候,真惹恼了贵王,明日却是不能回家看望老娘和哥哥嫂嫂了。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换上便装,只带石秀和穆弘随行,由韩明在前引路,出了驿馆,沿大街一路溜达起来。 上京大街上人流如织,市面相当繁华,虽比不上汴京,在异族掌权的北国来说也属难能了。 跟在韩明身后一路向南,过了几条街,眼前景物陡然一变,就仿佛分界一般,方才高大豪华地房屋消失不见,眼前皆是低矮简陋的草房,武植回头看看,确信自己眼睛没有毛病,大街北边房屋确实是华丽富贵,和南方地草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明看出武植眼中的疑惑,冷笑道:“城北是契丹人,城南是汉人!” 武植奇道:“汉人就都这般穷苦?”听说辽国汉人契丹人混居,也不怎么歧视汉人啊。 韩明冷笑道:“那些抱着契丹人大腿的自然是富贵荣华!”看向武植等人的目光里满是蔑视。 武植笑笑不语,“带路吧!”看来什么不歧视汉人也不过是官面文章,骨子里契丹人自然是觉得自己是统治者,又哪会把辽国境内的汉人看在眼里。 韩明几次讥讽武植。却见人家似乎毫不在意。心里也有丝惭愧。毕竟贵王的名声辽国地汉人多有耳闻,虽然契丹人禁止传播关于大宋地消息,贵王几次战胜辽国地事更是禁忌,凡是当众谈论者被举报后全部抓起来问罪。 但世事就是这样,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辽人越禁。消息反而传得越快,小道消息是满天飞,贵王更被说成了三头六臂一般,韩明也是整日把贵王挂在嘴边。 不想和他的“偶像”第一次会面却是在辽国,更想不到的是贵王会做什么亲善使出使辽国,韩明只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自己日夜念叨的贵王却是和那些抱契丹人大腿的汉人也没什么两样,是以才一再对武植恶言相向。 但见人家堂堂大宋亲王,对自己恶劣地态度丝毫不在意,韩明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但他毕竟小孩心性,走了几步。想起这些年受得契丹人欺压,那丝愧疚马上化为乌有。看起武植等人的眼神又厌恶起来。 跟在韩明身后左拐右拐,穿行在污水垃圾遍地的贫民区。武植看着左右那些摇摇欲坠的草房,心中一阵叹息,若不来辽境,如何知道大多汉人生活这般困苦?也难怪女真人在辽境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契丹人,想必北国其它民族是再不会为辽人卖命的。 叹息中几人来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前,低矮地泥墙倒塌了大半,早没了院门,院中更是爬满了荒草,韩明愣了一下,大步走入,口中喊道:“娘!娘!大哥!大嫂!” 武植站定身子,叹口气道:“回头给他家留些银钱。”石秀和穆弘点头应是。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韩明出来,武植回头道:“咱们走吧。”当日命侍卫拿下韩明也是为了保全他,若是被那些辽人抓到,韩明是必死无疑了。 武植本也为如何安置韩明犯愁,既然他在上京有家,那就此放了他也好,至于以后他怎么生活,如何安生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又不是救世主,虽说机缘巧合救了他一次,但总不能管他一辈子。 石秀二人跟武植久了,自然知道武植心意,当下跟在武植身后向东走去,武植刚走没几步,就听韩明大吼一声:“狗日的契丹狗,我和你们拼了!”随着吼声,韩明双目赤红,手中提一把菜刀从院中疯子一般冲了出来。 武植还未说话呢,穆弘一个箭步蹿到韩明身前,挥臂间韩明的菜刀飞出,人也被穆弘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韩明摔得头晕眼花,欲待起身,已经被穆弘死死按住,口中喝道:“大胆!” 武植无奈的摇摇头,韩明虽说不是要砍自己,但拿把菜刀冲过来自己的侍卫又怎会放过他。 韩明大声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把契丹狗杀个干净!”直喊地声嘶力竭,穆弘却是动也不动,这时却见韩明猛地以头抢地,在地上嘭嘭的磕了起来,韩明磕得极为用力,虽是泥地,却也马上血流满面,韩明边磕头边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穆弘愣了一声,拎着他脖颈把他拎了起来,韩明在他手里就如幼童一般,无丝毫反抗之力,只有狂吼乱叫。 石秀大步过去,照准韩明就是几个嘴巴,口中喝道:“吼什么吼?!有什么事就讲!贵王在此,你吼个什么名堂?!” 韩明被石秀抽了几个嘴巴,猛地清醒过来,悲愤地对武植喊道:“贵王千岁,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几人的喊声自然惊动了附近地居民,但他们见到武植等人虽着汉服,但服饰华贵,自然不敢围过来观看,都偷偷从门缝向外看动静。 武植对石秀招招手,石秀急忙跑过来,武植在石秀耳边吩咐了几句,石秀点头而去,却是直奔韩明家的邻居,那家邻居本来从门缝偷偷观望,见石秀走过去,吓得噌一声跑进了屋中,石秀叫了好半天门,更往他院中洒了一把铜钱,那汉子才畏畏缩缩的出来开门,石秀进去和那汉子嘀咕起来。 这边的韩明嗓子都喊哑了,仍然在那里拼命挣扎,武植见这样不是办法,对穆弘道:“送他回驿馆看管!” 穆弘点点头,一掌劈在韩明脖颈,韩明的喊声噶然而止,头一歪,显是晕了过去,然后穆弘拎着韩明风一样而去。 过了老半天,石秀才从那家邻居家出来,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武植问道:“怎么了?” 石秀叹口气,给武植讲述起来,原来这韩明是韩家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唤作韩清,给人做短工过活,韩明的嫂子金氏在家缝缝补补,两口子合力赡养老母,日子还算过得去,谁知道数日前金氏不知怎的被一名契丹人看中,定要韩清休妻,自己好拿回去做妾,韩清自然不从,不几日就来了一群契丹人把韩清狠狠殴打了一顿,把金氏直接抢走,言道既然金氏不识好歹,那就送进飞凤楼供人玩乐。而韩清事后呕血不止,不几日就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石秀微微停顿,为武植解释起飞凤楼,飞凤楼在上京名头极响亮,里面女子据说都是江南宋人,各个生得温婉娇小,和北国女子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乃是契丹达官贵人玩乐最喜欢去的场所,而且飞凤楼只接待契丹人,汉人无论多么富贵都不得入内,听说曾经有位辽国统领逞强,非要领他的汉人朋友进飞凤楼,结果被痛打了一顿,最后事情也不了了之,由此可见飞凤楼定是有极深的背景。 武植听着石秀讲述,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石秀见得贵王的招牌动作,心下一凛,再不敢讲下去。 “韩老妇人呢?”武植淡淡问道。 石秀看了看韩家那败落的庭院,叹口气道:“韩老夫人虽然还在,却是哭瞎了双眼,若不是左右邻居接济,怕早就饿死了。” 武植点点头:“去嘱托邻居好好照看韩母,咱们去飞凤楼见见世面!” 石秀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这里毕竟是辽国,要不要知会辽国官员……” 武植摆摆手:“去做事!”石秀不敢再说,转头又奔进韩家邻居完 等石秀把事情料理妥当,穆弘也飞一样跑了回来,跑到武植面前时那青脸已经变成了紫色,见过礼后弯腰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武植面无表情,当先走去,石秀和喘息不止的穆弘急忙跟在后面。 走出破落的南城贫民区,进入了繁华的北城,石秀走过去找街上行人搭讪,打听飞凤楼所在,行人听得石秀一口南话,诧异的打量石秀半晌,苦口婆心告诉石秀飞凤楼汉人是进不去的,最后见石秀执拗,也只得把飞凤楼的大概方位告之。 飞凤楼在北城的东城区,不过东城甚大,繁华店铺又多,武植三人一时间也找不到飞凤楼所在,只有再找人询问,不想街上行人十之八九是契丹人,有的根本听不懂石秀话语,有那听懂的也面露鄙夷,叽里呱啦用契丹语训斥石秀,想是警告石秀飞凤楼不是他可以去的,若不是武植在此,石秀怕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第五十七章 邂逅(下) 石秀问了几个人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当一名麻脸契丹人正对他吼叫的时候,石秀一巴掌过去,那名契丹人立刻鼻血长流,哭嚎起来。 旁边的契丹人见石秀蛮横,吓得纷纷躲避,石秀抓住麻脸契丹人的脖颈,大喝道:“说!飞凤楼在哪里?” 契丹人鼻涕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嘴里不知道鬼叫着什么,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远方长街上马蹄声响起,一团枣红马如飞而来,行得石秀和契丹人身边骑客一拉缰绳,骏马长嘶前立,缓缓停下。 马上是一契丹贵族少女,淡绿色金枝花团衫,红虎皮腰带束腰,长裙下摆处露出一双褐色鹿皮小蛮靴,头戴白色绒帽,双垂雪白带,生得柳眉凤目,典型的北国娇艳女子。 贵族少女听得麻脸契丹人大喊大叫,不由得皱起眉头,用契丹语问了几句话,石秀自然是茫然不解,麻脸契丹人却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贵族少女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对石秀道:“放开他!”这次说的却是宋话,倒也悦耳动听,只是那骄横的语气令武植皱起了眉头。 石秀回头看了看武植,见武植微微点头,这才把麻脸契丹人扔在了一边,贵族少女也发现了石秀的动作,把头转向武植,上下打量一番,脸露鄙夷之色:“有了几个钱就四处招摇的汉狗,还不快滚回你们的狗窝!” 武植笑笑:“学了几句汉语就冒充上等人的契丹狗就知道乱咬人么?” 贵族少女大怒,双腿一夹马腹,猛地向武植冲来。手中马鞭照定武植头脸就抽了下来:“汉狗找死!!!” 枣红马疾冲而来,忽地马前人影一闪,和枣红马狠狠撞击在一起,穆弘闷哼一声,缓缓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枣红马却是悲嘶一声,轰然倒地,马嘴处不断吐出白沫。贵族少女也被摔出去老远,正是穆弘一拳重重击中了马颈。 贵族少女愣了一下,转而飞快的起身跑到枣红马面前叫道:“红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枣红马在地上不住抽搐,再也站不起来,呼吸渐渐微弱下去,显见是不活了。贵族少女心痛地要命,猛地转身对武植喊道:“你们这些汉狗,我要杀光你们!” 契丹少女说着话从腰间拔出弯刀。朝武植猛地扑上,武植哈哈大笑。也不待穆弘石秀出手,跳出去一拳正打在契丹少女的腕部,契丹少女弯刀落地,武植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契丹少女大腿上,契丹少女连退几步,噗通坐倒在地。 武植心中大乐,多少日子了,身边高手环伺。和他们一比,武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废人一般,今日对上这花拳绣腿的契丹少女,武植终于找回了一丝高手的感觉。 契丹少女怒急,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武植扑上,三两招没过。武植一拳正中少女左眼,契丹少女痛叫一声。眼泪呢的流了下来,左眼处马上青肿起来。 武植悻悻的看看石秀和穆弘。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这少女虽然可恶,不过怎么也是女孩子,自己教训她没什么,但方才这一拳怎么也感觉有欺负女人的意味。 契丹少女却是“百折不挠”,抹了一把眼泪又朝武植扑了上来,三两招后,被武植一脚勾在足踝,仰天摔了个四脚朝天。 武植觉得颇没意思,回头对石秀和穆弘道:“咱们走!”还是快些找到飞凤楼是正经事。 契丹少女这次摔得不轻,捂着腰好半天才挣扎起来,见武植几人转身欲走,追了几步,腰眼火燎般一痛,“唉呦”一声,险些摔倒,契丹少女怒喝道:“汉狗!给我站住!” 见武植等人理也不理自己,契丹少女大声道:“汉狗,我知道飞凤楼在哪里!” 武植几人还是继续前行,契丹少女怒道:“果然是汉人男子都不是男人,汉人女子都不要脸!”声音虽然不是很大,武植却是听了个正着,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回来,刚刚走近,契丹少女忽地娇叱一声,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武植身上用力刺去。 武植冷哼一声,狠狠一巴掌正抽在契丹少女脸上,契丹少女跌出去老远,匕首也脱手飞出,武植拣起匕首走到契丹少女身边,手中匕首在契丹少女脸上作势画圈,冷冷道:“说!飞凤楼在哪里?莫惹得我火起,给你留几个记号!” 契丹少女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抬头本欲喝骂武植,忽然见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少女心中一颤,知道这汉人青年不是在恐吓自己,那匕首随时有刺下来地可能。契丹少女生长于富贵豪族之家,从小到大说一不二,颐指气使,更因生得娇丽,上京贵族子弟无不趋之若鹜,使得她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今日遭遇平生从未经历之场面,先是被人殴打,接着更被威吓,那冷冰冰寒气迫人的匕首就在自己脸边,随时有落下的可能,少女看着武植的目光中已满是恐惧,往日的骄横忽地消失不见,扁着嘴把飞凤楼的方向指了指,指完才觉得羞恼,“上京之花”怎能对汉狗屈服,抬起头,那明晃晃的匕首还在眼前,契丹少女刚刚鼓起的一丝勇气马上消失。 武植哼了一声,匕首猛地刺下,契丹少女吓得心胆俱裂,闭眼大声尖叫,叫了半晌,却听脚步声远去,偷偷张开眼睛,才见匕首就在自己耳边,而武植等已大步离去,契丹少女呆了一会儿,忍不住恨恨骂道:“低贱的汉狗就知道去低贱地地方!”挣扎着起身,一定要回去告诉父王,把这些汉狗抓住看本姑娘怎么折磨你! 契丹少女刚刚起身。却见武植大步走了回来,不知道怎地,看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契丹少女心里就剧烈跳动,不是那种少女怀春之类地心跳,而是恐惧,十分的恐惧,往昔的骄横自信在武植的目光下仝部化为乌有,只留下满心的害怕。 少女“啊”一声惊叫。连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我是郡……”,“郡主”二字还没出口,武植已经一把拉住她的衣领,面无表情道:“我们汉人低贱,你们契丹人高贵,很好,今日就让我看看你有多高贵!”说着拉起契丹少女就走,契丹少女挣扎道:“放……放开我……你……” “闭嘴。”武植扫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契丹少女心中一颤,再不敢出声。 于是上京北城最繁华的东城区街头。出现了奇怪地一行人,三名汉人男子和一名契丹贵族少女同行,这本就够令满城契丹人侧目的了,更有人忽然惊呼:“明昌郡主?” 啊?明昌郡主?那可是上京之花,号称上京第一美女,凡是未婚地契丹贵族清年的梦中情人,怎会和几名汉人走在一起?更奇怪的是,传说中明昌郡主蛮横跋扈,怎会鼻青脸肿的跟在汉人身后。更是一付受了欺负委委屈屈地样子,这,这不可能。 不管契丹人争论也好,议论也罢,武植等人已经来到了飞凤楼前,飞凤楼自然是华贵异常了。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离老远就可听到楼中隐隐约约的莺声燕语。走得近了,更有似有似无地香气环绕在身边。令人熏熏欲醉。 门口处几名杂役见到武植等人走来,口中立刻呼喝:“汉人走开!” 石秀和穆弘迎上去噼啪几声,那几名杂役已经摔了出去,武植大步而入,契丹少女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杂役叫骂声中,飞凤楼一楼大堂中跳出十几名打手,怎奈还未近身,已经被石秀和穆弘一一打倒,桌椅倒地,在一楼大堂的姑娘尖叫逃避,楼中顿时乱作一团。 武植哈哈笑道:“管事人呢?快些出来迎客!莫惹得老爷火起,一把火烧了你这鸟楼!” 打斗早惊动了飞凤楼管事,从后堂匆匆跑出一男一女,看来是掌柜和老鸨了,两人跑过来,本来都是怒气冲冲,忽然看到武植身后地契丹少女,二人齐声惊呼:“大小姐!” 武植怔了一下,却见那掌柜和老鸨已经近前给契丹少女施礼,男掌柜口称“大小姐好!”女老鸨却是行地大礼,盈盈拜道:“草民见过明昌郡主!” 武植心下已然明了,原来这契丹少女却是飞凤楼的主家小姐,郡主?那这飞凤楼地主人却是辽国哪位王爷了!王进给自己的情报很少提及辽国公主郡主等等,武植也就不知道这明昌郡主是哪位王爷的女儿。 契丹少女看着躺了满地的打手,哼了一声道:“一群草包!”忽然想起武植就在身旁,急忙闭嘴不语。 掌柜看了看契丹少女鼻青脸肿的模样,惊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契丹少女怒道:“本郡主的事要你管吗?混蛋!”忽见武植向自己看来,心下一慌,急急对掌柜和老鸨道:“还不快些闪开!” 掌柜看了看武植几人,为难道:“这几名汉人……” 武植笑道:“我们三人是郡主的好朋友,郡主,你说是不是?”转头看向契丹少女,契丹少女无奈的点了点头。 掌柜虽然满心疑惑,但明昌郡主的脾气他可知道,又哪敢管这位姑奶奶地闲事?也只有吩咐老鸨好好招待,自己告个罪,匆匆出了飞凤楼,跑去给自己的主子送信。 老鸨把武植三人领入三楼一间布置异常奢华的房间,嘴里笑道:“郡主还满意么?” 契丹少女点点头,老鸨笑道:“这是飞凤楼最好的房间了,您看看,这里的摆设全是从宋国运来的,在这里玩弄宋人女子最有味道了。哈哈……”刚笑两声,已经觉得不妥,她这套说词是说习惯了,有客人进了这房间她都会卖弄一番,现在说完才想起对面地乃是郡主,自己这是在胡说什么啊。 偷偷看过去,郡主心不在焉,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老鸨这才放心。却听旁边地武植忽道:“有没有契丹摆设的阁子?” 老鸨愕然摇摇头道:“这个却是没有。”虽然武植是汉人,但和郡主一起进来地,老鸨也不敢怠慢。 武植冷哼一声,忽地过去揽住契丹少女的腰,嘴里说道:“我喜欢在契丹人的屋子里玩弄契丹女子!” 老鸨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武植地举动。 契丹少女“啊”的叫了一声,拼命挣扎了几下,第一次和男子这般亲密接触,少女羞怒下早已经忘了武植有多“可怕”。奋力一掌向武植脸上打去,武植抓住她的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坐到了软椅上,恩,这蛮女的腰够细,手够软,身子也够轻,武植心里暗暗慆道。 契丹少女被武植搂在怀里,挣脱几下没挣脱开,忽然张嘴咬在了武植肩头,这一口咬得好重。鲜血很快渗出,武植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契丹女子果然够味!” 老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郡主和这男子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却听武植说道:“把韩金氏带来!” 老鸨“啊”了一声,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韩金氏?” 武植道:“不错。你别告诉我没有这个人,老爷我眼里可不揉沙子!” 老鸨陪笑道:“有。有,只是这女子性烈。还需****,现在带出来却是扫大爷雅兴,不如我给您安排别的女子,保证伺候的您舒舒服服。”心下却是奇怪武植怎么知道韩金氏地,这人送来没几天啊,乃是主家总管的一房远亲送来地。 武植哼了一声:“老爷我就喜欢烈性女子!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老鸨左右为难,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契丹少女。 契丹少女却是换着地方在武植肩头撕咬,虽然是初冬,但武植厚厚的皮氅进阁子后已经脱掉了,身上袍子却是单衣,所以被少女咬得血迹斑斑,而少女咬了半晌后,看着武植肩头的斑斑血迹也呆住了,这时武植看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够了,再咬小心你的牙。” 契丹少女打个寒噤,转头见老鸨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老鸨哪知道少女心事,以为是叫自己唤韩金氏来呢,再不敢多说,匆匆退了下去。 武植笑道:“郡主却是好大的脾气!” 契丹少女怒视武植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放开我!你可是犯了死罪!” 武植指指桌上酒杯,淡然道:“给老爷倒酒!” 契丹少女气道:“你!你……”却见武植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自己,心中忽然气馁,伸手拿过酒壶为武植倒酒。 武植见她乖觉,心中怒气渐渐消去,听得老鸨侮辱大宋女子,武植忍耐不住才这般针锋相对,此时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正想把契丹少女放开,忽听阁外有人用契丹语哇哇乱叫,接着外面脚步声响起,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英俊青年,满脸怒容大喝:“汉狗找死!”这次却是用的汉语了。 英俊青年呼喝完,忽见昌明郡主坐在一名宋人男子怀中,正满脸委屈的为那男子倒酒,他不由得一下怔在那里,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契丹少女抬头见到契丹青年,仿佛见到了救星,大声道:“萧天明,还不救我!”说着就猛力挣扎起来。 此时武植倒不愿意放手了,契丹少女挣扎的激烈,武植只好伸出双手搂紧契丹少女纤细柔滑地小腹一拉,契丹少女“啊”一声就被武植拉进了怀中,这次却是紧紧贴在了武植身上,柔软的小屁股正坐在武植命根上,偏生她还乱扭乱动,武植大窘。正待放开她,却见萧天明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石秀和穆弘同时迎上,三五招过后,萧天明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穆弘大概因为自己是青面皮,所以见不得帅哥,把萧天明揍得和猪头似的,这才满意地拍拍手退下。 契丹少女气愤下忘了是在敌人怀里,用力向后一靠。嘴里骂道:“真没用,平日就喜欢吹牛!还上京第一勇士!气死我啦!”说着狠狠一脚踢在桌子上,碗碟一阵乱响。 猪头青年满面羞惭,忽而在地上大喊:“郡主莫怕!邵阳公主就在后面!” 契丹少女眼睛一亮,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转头对武植大喝:“还不放开我赶紧逃命!” 武植笑道:“怎么?公主很厉害么?” 契丹少女冷哼一声:“邵阳姐姐身边的侍卫本事大得很,你们三个再不逃命可就来不及了!” 武植点点头,指指桌上酒杯道:“倒酒!” 契丹少女这个气啊,可是不知怎地不自觉地就去拿起酒壶为武植斟酒,斟满后才觉诧异。我这么怕他做什么?想把酒壶摔在武植脸上,终究还是不敢。 武植却是心思急转。一个郡主还不够,又冒出来一名公主,那老鸨也是,怎还不把韩金氏带来,自己也好抢了人就溜啊。 正在这时,门帘一挑,一名女子声音笑道:“芊芊妹妹在这里么?”随着话语,走进了一名女子,几名侍卫打扮的汉子跟随左右。 那少女生得极为美貌。身材修长,一袭淡白团衫更显俏丽。 契丹少女大喜叫道:“姐姐快救我!这几名宋人凶悍,姐姐快命侍卫拿下他们!”猪头有年萧天明挣扎爬起,大声道:“公主千岁,这些宋人委实该杀!请千岁拿下他们!”说着恨恨一指武植道:“公主您看这汉狗在做什么?” 白衫少女进来后就凝视着武植,动也不动。眼中有欢喜,有惊异。有寂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惧怕。萧天明地吼声把白衫少女猛的惊醒,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带下去!” 萧天明对武植哈哈一笑:“汉狗,看我怎么收拾……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阳公主地侍卫一拳打倒,提着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目瞪口呆,这时白衫少女漫步走到武植面前,痴痴看着武植地面庞道:“你……你来了……” 武植笑着点点头:“我来了。” 白衫少女眼中忽然缓缓落泪:“你……你还好吗?……” 武植道:“还过得去,你呢?” 白衫少女使劲点点头:“还好……还好……” 武植望着白衫少女,忽然笑道:“要不要赌一次,我说这次赢地是你!” 白衫少女莞尔一笑道:“我很久没赌过了……”笑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止不住落下。 武植笑道:“久别重逢,该当高兴才是,别哭了!” 白衫少女极快的抹去眼泪,嘴里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最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说着送给武植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契丹少女坐在武植怀里怔怔的看着二人,用力揉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位辽国新贵,最近一段日子最最炙手可热地圣上义女怎么会对一名汉人这般恭顺,要知道她对那些向她献殷勤的辽国贵族一向嗤之以鼻,高傲的不行,怎么在这男子面前这般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这男子生气一般。 更可气的是,自己这个最疼爱地妹妹她理也不理,就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这……这还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姐姐吗? 契丹少女早忘了自己的处境,安静的坐在武植怀里看着两人发呆,心中猜测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候武植笑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耶律越定是你父亲了?” 白衫少女点点头:“恩,我现在叫做耶律金芝,你……你还是叫我金芝吧……” 白衫少女正是方腊女儿方金芝,方腊当初走投无路,只好和女儿率残存的部下投靠沧州柴进,谁知道日子不久,就听得贵王到了河北,方腊这个郁闷啊,怎么自己跑到哪,这个克星就追到哪啊?一赌气带金芝等人就偷偷进了辽境,心说你总不能追我到辽国吧。 也何当方腊霉运到了尽头,在辽国不久就救了狩猎中遇到猛虎的辽帝耶律延禧,耶律延禧问起,方腊自称当地猎户,唤作耶律越,耶律延禧当即任命他为自己的侍卫,以方腊之才能见识,加之又有王寅等一批高手相助,方腊节节高升,不久就成为耶律延禧的宠臣,而前些日子更是在护步答冈之战中力挽狂澜,从此成为辽军统帅。从某种意义上说,护步答冈之战的历史也是武植所改变的。 月前耶律延禧更加封方腊为鲁国王,又收金芝为义女,封为邵阳公主,方腊如今在辽国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头一时无两,和武植在大宋极为相似。 契丹少女呆呆听着二人作答,当听到金芝说起“现在叫做耶律金芝“的时候不由得奇道:“姐姐以前不是唤作这名字吗?” 金芝这才从初见武植的狂喜中惊醒,转头看看正坐在武植怀中发呆的契丹少女,又看看武植,诧异道:“芊芊你这是……” 契丹少女也猛地醒觉,还未挣扎,武植已经把她像丢麻袋一样丢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笑问金芝道:“这野蛮女子你认识?” 契丹少女听得武植称自己“野蛮女子”,从椅子上猛的跳下喊道:“你说什么?” 武植扫了她一眼,虽没有说话,契丹少女却是吓得连退几步,方才的威风早就没了。 金芝好笑的摇摇头:“你……你别吓她了,她是我最好的妹妹……好不好?” 武植笑道:“我哪有吓她,是她自己胆子小。”忽而想到一事,问金芝道:“你方才说的话被她听到不要紧么?”武植不知道方腊怎就成了鲁国王,对辽帝隐瞒了什么,不过方腊是耶律越,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武植一瞬间就想出了数条如何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的计谋,那契丹女子听到了二人的话,若是真对方腊不利的话,武植也只有辣手摧花。 金芝却是没想到这方面,被武植一问不由得一怔,转而眉头皱了起来。 武植见状微微点头,挥挥手,石秀拔出腰刀,就朝契丹少女走去。 金芝见状赶紧对武植摇头:“别……别杀她……没事的……” 武植皱眉摆摆手,看着金芝不说话。 金芝悄声道:“真的没事,因为就爹爹会契丹语,所以称我是在大宋长大的,几年前才找到爹爹,以前有别的名字也不稀奇。” 武植恩了一声,既然金芝说没事就没事吧,无缘无故杀个小姑娘也确实于心不忍。不过见金芝毫不在意的把方腊一行人的隐秘说出,武植不由苦笑,若是自己将来有这样一个女儿可就惨了。 契丹少女还不知道自己在黄泉路转了一圈,自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地上爬过来一只蚂蚁,契丹少女用力踩住,心里念叨踩死你,我踩死你! 金芝这时注意到契丹少女脸上伤痕,对契丹少女招招手:“芊芊,你过来!” 第五十八章 俺是你叔父! 契丹少女听得金芝召唤,嘟着嘴走到金芝身旁,委委屈屈道:“姐姐……” 金芝伸手去摸契丹少女的脸,嘴里道:“又和谁胡闹了,怎么被人弄成这样?” 契丹少女被金芝的手碰到伤处,一阵火辣辣的疼楚,“呀”一声痛呼,小脸马上皱成了一团,听得金芝温言问询,满心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眼泪簌簌落下,猛地扑进金芝怀里:“金芝姐……呜呜呜呜……”大声哭泣起来。 金芝轻轻抱住契丹少女,低声劝慰,武植看得直皱眉头,转头去看阁门,怎么老鸨还不把韩金氏带上来? 契丹少女好半晌哭声方才渐渐停下,金芝拿出手帕为她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痛她的伤口,契丹少女忍不住甜甜笑了起来。 “阿……金芝,这里的老鸨你认识么?”武植的话语忽然响起,契丹少女甜甜的笑容马上僵住,偷偷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听得失笑道:“我哪会认识这里的人,只是在路上听说芊芊被……被人挟持进了飞凤楼,这才来看看……”说完见武植面露失望之色,小心翼翼道:“你来这里是?……” 武植还未说话,契丹少女拉拉金芝衣襟,指着自己的脸,偷偷在金芝耳边道:“姐姐,你……你别理那坏东西,他……他很野蛮的……”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金芝好笑的看看契丹少女,听得她说别人“野蛮”,忍不住苦笑摇头。横行上京地芊芊终于遇到克星了? 契丹少女见金芝笑着看自己,以为金芝不信自己的话,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小声道:“姐姐……你别看他现在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刚才……刚才他好凶的……” 金芝笑着拉起契丹少女的手,偷偷看了武植一眼。见武植没看着自己,似乎也没注意自己二人说话,极快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心说他真正凶起来地样子你还没见过呢,不想点完头却发现武植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显然是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金芝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武植吐下舌头,把头藏在了契丹少女身后。 武植这时心中却是焦急起来,对旁边的石秀使个眼色:“出去看看!”石秀微微点头。正待走出去,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阁子地门帘一挑,鼻青脸肿的萧天明率先走了进来,口中大声道:“王爷,就是这里!” 接着外面哗啦涌进了一圈侍卫,金芝的几名侍卫马上刀剑出鞘,大声道:“邵阳公主在此!滚出去!” 话音未落,阁子外踱着方步走入一名紫袍男子,口中笑道:“公主殿下在此么?听说小女也在这里。唐突勿怪!” 紫袍男子进来后轻轻摆了摆手,侍卫退出去大半,其余也退到了一旁。 金芝笑着站起身,盈盈一福:“金芝见过伯父。” 紫袍男子赶紧还礼,嘴里笑道:“公主这不折杀我么?” 契丹少女见到紫袍男子,呆了一会儿后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大哭起来,紫袍男子见到契丹少女青肿的脸蛋,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怒气冲冲道:“芊芊!告诉爹爹。是哪个欺负的你!今日就算有圣上撑腰爹爹也要帮你出气!” 金芝听得来人话锋里明显是在影射自己,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却是没有说话,他,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出头的。 萧天明听得紫袍男子的话,脸上立时得意起来,伸手一指武植,嘴里道:“王爷!就是这厮欺负了郡主!” 契丹少女也哭哭啼啼的把手指向了武植,这时她终于有了主心骨,凤目狠狠瞪着武植,边哭边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混如……看……看我父王怎么……怎么收拾你……” 紫袍男子这才顺女儿所指方向看去,口中大喝道:“是哪个混蛋……啊?”声音噶然而止。 那边萧天明还兀自对众侍卫挥手,大声道:“还不把这汉狗拿下!” 紫袍男子正自发愣,听得萧天明呱噪,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带下去!” 萧天明对武植哈哈一笑:“汉狗,看我怎么收拾……啊……”话还没说完就被紫袍男子的侍卫一拳打倒,提着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吃惊的停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父王,金芝忍不住噗哧一笑,怎么和自己侍卫拿人的手法一模一样? 武植这时笑着起身:“萧大哥别来无恙!” 紫袍男子正是兰陵郡王萧奉先,那契丹少女萧芊芊正是萧奉先地掌上明珠,因萧奉先甚得辽帝恩宠,萧芊芊七岁时便从县主被恩封为郡主。 今日萧芊芊生日,府里大摆宴席庆祝,谁知道眼看就到午时,萧芊芊却是不见踪影,问起府中管事,大小姐一早就骑马遛弯去了,开始萧奉先也没在意,直到后来飞凤楼管事来报,大小姐鼻青脸肿的和几个汉人在一起,萧奉先吃了一惊,急忙带侍卫直奔飞凤楼,路上又遇到萧天明,说起公主也在飞凤楼,似乎与那汉人认识,郡主正被那汉人欺辱,萧奉先大怒,领了侍卫直冲进来,却是没想到汉人原来是大宋贵王武植。 萧奉先呆了半晌,这才笑道:“啊,兄弟怎会在此?是给哥哥捧场么?” 武植笑道:“兄弟哪知道这大名鼎鼎的飞凤楼是大哥的产业,今日是来寻人的,却是想不到这里规矩有这般大,兄弟这汉狗却是进不得的,哈哈……” 萧奉先脸上阵青阵白。今日之事实在大出他地意料,怎么也想不到和女儿起冲突地是贵王武植,更想不通贵王怎会认识邵阳公主。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些地时候,听得武植出言讥讽,萧奉先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狠狠瞪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飞凤楼管事一眼。怒道:“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对契丹人汉人都要一视同仁么?你们是怎么办事地?近日鲁王给圣上上书专门提到欺压汉人之事,圣上刚刚下过诏书!你们都没有耳朵么?” 管事这个委屈啊,也不敢反驳,只有喏喏连声。 武植听到这里,却是心下一动,默默思索起来。 萧芊芊拉拉父亲衣袖。指着武植大声道:“爹爹怎不治那混蛋的罪?”她自幼得萧奉先宠溺,在府中说话说一不二,虽听得萧奉先和武植称兄道弟,激愤下也没有多想。只盼爹爹快些把这可恶的汉人拿下。 萧奉先却是哈哈一笑,拉过萧芊芊道:“芊芊,你不是很早以前就说想见见南国贵王么?怎么见到了还这般无礼?” 萧芊芊一下瞪大了眼睛:“什么?” 萧奉先笑道:“什么什么?还不快叫叔父!” 萧芊芊呆在了那里,武植这时笑道:“侄女不必多礼,哈哈,今日生日,叔父回头送你份厚礼!” 萧芊芊差点没气死,这个没有半丝风度,出手殴打女人地混蛋会是用兵如神,令族人谈之色变的南国贵王?还要自己叫他叔父?看着武植那笑眯眯的可恶面庞。本来高大全的贵王形象在她心中猛的崩塌,恨恨看着武植说不出话来。 萧奉先脸一板:“你这孩子,怎么越发没规矩了?” 萧芊芊气乎乎道:“就算他是贵王又怎么了?爹爹你看他把女儿殴打成这样……你看你看……”,指着脸上的伤,眼圈又红了起来。 萧奉先看着女儿乌青地眼圈,红肿的脸蛋也是一阵无语。从小到大,自己可是重话也舍不得说自己这宝贝女儿一句啊。更别提轻轻碰她一下了,如今却被人打成这幅模样。萧奉先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可偏偏打人的是大宋亲王,总不能再打回来吧? 心中叹口气,仍然板着脸道:“胡闹!看你如此顽劣,叔父教训你一顿也是应当的!还不快些去谢过叔父教诲!” 萧芊芊哪里肯去,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武植笑道:“萧大哥莫生气,侄女冰雪聪明,哈哈,我是喜欢地不得了,不若由我收作义女如何?” “啊?!!!!”萧奉先和萧芊芊同时惊呼起来,金芝好笑的摇摇头,他,越来越爱胡闹了。 萧奉先心思急转,盘恒和大宋贵王结亲的利弊,萧芊芊呆了一下马上大声道:“我不要!不要!”见父亲似乎颇为意动,生怕爹爹顺口答应,自己以后多了这么一个“混蛋父亲”,那还不郁闷死啊,使劲拉扯萧奉先衣襟,眼泪都急得流了出来,嘴里大声道:“爹爹我不要!” 萧奉先见女儿这般模样,功利之心马上飞到一边,笑着对武植道:“兄弟垂清小女,那是小女的福分,不过小女顽劣,当不得兄弟厚爱,更何况,呵呵,兄弟正当年少,似乎……似乎收螟蛉为时太早!哈哈,哥哥说话直,唐突勿怪!” 武植又哪是真心要收什么义女了,不过见萧芊芊蛮横无礼,小小捉弄她一下罢了,若是萧奉先真的答应武植还要想法子推三阻四呢,不过萧奉先婉拒,武植马上面露失望之色,叹口气道:“唉,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萧兄……” 萧奉先见状还真以为武植喜欢自己女儿呢,毕竟在萧奉先眼里,自己女儿可是独一无二的,世上最聪慧的女孩儿。虽说女儿脸上的伤说是武植弄得,不过详情他又不知道,自己女儿刁蛮脾气他当然知道,三击两语不合大打出手,磕着碰着也是在所难免,他还真不相信堂堂大宋贵王会出手殴打女子。 见武植失望,萧奉先笑着劝慰道:“小女顽劣,以后还要兄弟多多教诲。以后叔父的话,就是为父的话,芊芊,你记住了么?”后面地话却是对萧芊芊说的。 萧芊芊见不用拜武植为义父,已是满心欢喜,别的却是顾不得了。连连点头称是,又被萧奉先催促,委委屈屈的去给武植行礼,含含糊糊道:“侄女见过叔父!” 若不是众多外人在场,金芝早已笑得打跌,现在也只有强忍笑意。抿嘴去看窗外风情。 武植哈哈一笑:“乖侄女不必多礼!”说着在身上摸索半天,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武植不会随身带着什么贵重物事,总不能把大宋贵王的玉佩送与萧芊芊吧。 金芝回头间见武植发窘。笑着走过来,从锦囊中拿出一颗光华四射的明珠,笑着道:“哝,这珠子还你,当作给宝贝侄女地见面礼吧。” 武植还未说话,萧芊芊已经惊呼道:“这……这怎么成,姐姐不是拿这珠子当宝么?以前……以前大伙儿想看看都不舍得,怎么……” 武植也认出来了,这珠子正是自己当初输给金芝的那颗明珠,听得萧芊芊地话。忍不住朝金芝看去,金芝凝视武植,微微一笑:“现在用不到了!” 武植摆摆手道:“这珠子是我输你的,怎能拿回来!” 金芝听得武植说话,笑笑收起明珠:“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继续走到窗边去看楼下风景。 萧奉先看得二人这般模样,眼中光芒闪动。不知道琢磨起什么。 武植又从身上翻检半天,最后摸出一枚铜钱。递给萧芊芊道:“侄女,叔父也没什么可送地。就送你件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吧。” 萧芊芊一下扁了嘴,有父亲在场,对武植地惧怕之意大减,也不伸手来接,撇着嘴道:“什么嘛,宋国的铜钱我家一堆呢……” 武植摇头道:“侄女此言差异,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枚铜钱乃是崇宁三年,也就是今年新鲜出炉……啊,新炼制的,想必侄女没有见过,何况叔父送你铜钱,乃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所谓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世上各种珍贵的东西虽多,却终须要用钱来买地,所以这小小的铜钱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世间万物也是如此,虽然干变万化,然则本质相同,最难能的就是从那千变万化的事务中寻找它的本质,就说女直人为什么会崛起,其实问题不在女直人,时至今日,宋辽安逸太久,倘若不能居安思危,就算没有女直人,也会有男直人,东直人等等造反作乱,侄女明白了么?” 萧芊芊听得头昏脑胀,完全不知道武植在讲什么,茫然抬头。 萧奉先开始也是笑眯眯听武植怎么能把一枚铜钱说成世上最珍贵的物事,听到后来,却是面色一整,对萧芊芊道:“还不谢过叔父教诲!” 萧芊芊无奈的接过铜钱,口中道:“谢叔父!” 武植笑道:“不必谢,今日侄女生诞,我这做叔叔的自然要送你礼物的。” 萧芊芊摸摸还在隐隐作痛地小脸,忍不住又偷偷瞪了武植一眼,今天这生日可真令她毕生难忘。 萧奉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贵王千岁,今日小女生诞,府里已经摆好宴席,若得贵王千岁驾临,哥哥我脸上可是大大有光啊。”说着又对金芝道:“殿下本就要来的,想来定不会错过了?” 武植对萧奉先道:“萧大哥,兄弟还有一事相求……” 萧奉先诧异道:“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忙?兄弟有话请讲,若是哥哥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脱。” 武植心中暗骂声狐狸,嘴上笑道:“这个忙哥哥一定帮得上,兄弟侍卫中有位远亲,唤作韩金氏,如今却是流落在了飞凤楼中……” 萧奉先心中大定,还以为什么要紧事情要武植正色相求呢,原来是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转头对飞凤楼管事道:“去,把韩金氏请出来!” 管事急忙应命走了出去。 武植对萧奉先道声谢,心中在琢磨到底是谁率契丹人害死了韩明大哥,又把韩金氏抢入了飞凤楼。虽说在契丹可能这种事时有发生,自己管也管不来,但既然叫自己遇上了,自然要帮汉人出口气,至于根治,也只有大宋发奋图强。争取早日把北方广大疆域收归中原了。 武植见萧奉先左顾右盼,似乎有些焦急,笑道:“大哥先行一步吧,免得家中宾客等得焦急,兄弟安顿好事情就去府上拜望。” 萧奉先想了想,把家中那老多宾客丢下也确实不妥。当下笑道:“如此哥哥就在家中虚席以待了!” 武植笑着点头,金芝走到武植身前道:“你住驿馆?” 武植点头,金芝笑笑,转身拉起萧芊芊的手走了出去。萧奉先又和武植客套几句,这才带众侍卫离去。 直到走出飞凤楼的大门,萧芊芊才长出了口气,回头望望飞凤楼三层,心中滋味难以言说,今天真是她有生以来最难以忘怀地一天…… 阁间中,武植又等了半晌,正自不耐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管事先走了进来。挑起门帘,老鸨扶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面目生得尚好,只是面色极为苍白,一身素装更衬出女子柔弱。 管事走到武植身边。对武植陪笑道:“王爷千岁,这就是韩金氏。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武植摇摇头,管事对老鸨使了个眼色。二人告辞退出,反手把门帘落了下来。 韩金氏似乎站也站不稳,进阁子后被老鸨扶在椅子上坐好,此时正上下打量武植,眼中满是鄙夷。 武植微微一愣,怎么这眼神看自己,不过也懒得多想,起身道:“走吧,送你回家!” 韩金氏听了却是一怔,以为自己没有听清,诧异地看向武植。 武植道:“怎么?你身上有伤?” 韩金氏不答,盯着武植道:“你说送我回家?” 武植道:“不错,老鸨没和你说吗?恩,我是韩明的……韩明地朋友……” 韩金氏眼中迸射出喜悦的光芒,颤声道:“是……这是真地?我……我可以回家了?……”眼中大颗珠泪滚落。 武植道:“是真的,你身子没事吧?能走动不?”看老鸨扶韩金氏进来时的模样,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韩金氏连连点头:“能……能……相公和小叔怎么没来?”显见她还不知道自己丈夫死讯。 武植道:“回去你自能见到他,走吧!”说着当先走去,石秀和穆弘跟上,韩金氏勉力站起,走了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当啷”一身,一把剪刀从她的袖子中滚落。 石秀和穆弘一惊,条件反射般抽刀架在了韩金氏脖颈,口中大喝:“你是什么人?” 韩金氏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武植看了一眼地上的剪刀,心中已经明白,定是老鸨话没说清楚,才使得韩金氏以为要她接客什么的,她这才存了拼命之心,在身上藏了利器。 挥手示意石秀和穆弘退开,又对石秀道:“去找管事遣两名侍女过来相助。” 石秀还未动身,韩金氏忽地跪倒道:“老爷,我知道您是位贵人,能不能救救这里面地姑娘,她们……她们好可怜……” 武植怔了一下,虽然这里号称都是江南宋女,不过青楼的生意武植了解得很,全是挂羊头卖狗肉,飞凤楼不过是为了满足契丹贵族的虚荣心才弄出的这个名目,里面充其量有几名汉女,其余怕全是契丹人或者外族充数,若说宋女,那是决计不会地,漫说王进,就是方腊时期也未和萧管家交易过人。。 而大宋的青楼武植虽没去过,却也听说过里面风景,青楼女子日子也不算难过,经常流传出才子佳人的佳话,想来辽国青楼也差不多,何况飞凤楼如此排场,里面女子生活想必错不了。 但听韩金氏这般一说,武植不由得奇道:“怎么?这里真的全是宋女?” 韩金氏摇摇头道:“又哪会有大宋女子,大多是契丹女子,也有些北国汉人……”说到这里神色黯淡下来,转又道:“里面的汉家姑娘大都是萧光强抢来的……他……他是个畜生,我……我开始还以为您是萧光呢……” 武植点点头道:“萧光是什么人?” 韩金氏道:“听说……听说是兰陵郡王府管家的远房亲戚……”说到兰陵郡王府的时候,韩金氏偷偷抬头看看武植脸色,就怕把武植吓住。 武植却是哑然失笑,萧管家的远房亲戚?就能在上京作威作福?萧奉先的风头很劲啊,恩,自己要不要找这位“萧大哥”帮忙呢? 第五十九章 上京夜(上) 武植回头问韩金氏道:“这里有几名汉人女子?” 韩金氏听得武植这样问,脸上马上现出喜色,连连磕头道:“谢老爷,这里有多少汉家女子贱妾不知,不过贱妾这几日多蒙几人照顾,她们都是汉家女子……”说着报上了几个人名。 武植微微点头,对石秀道:“去找管事说一声,这几名女子暂时遣来照顾韩金氏回家。” 石秀应命而去,虽然管事有些不情愿,但人家是大宋贵王,又和萧奉先称兄道弟,可不是他这管事能得罪的,只好去寻了这几名女子,心里知道武植虽然嘴里说是遣用,不过怕是这些人一去再也不复返了,不由得一通嘀咕,以后飞凤楼还能叫飞凤楼吗?这下别说宋女,就是汉家女子都成了稀罕物了。 四五名汉家女子莺莺燕燕走来,和韩金氏亲热招呼过后,一双双俏目就频频向武植看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威风内敛的男子是什么人,但能从飞凤楼中接出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物,这些女子大多来得久了,也隐隐知道飞凤楼的背景,这时候再看武植,那一双双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武植不免有些尴尬,他自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女子,府中宫娥侍女很多,随便挑出一个也不见得比眼前这些女子就差了,但王府中婢子侍女又有哪个敢正眼看贵王千岁?更勿论这般死死盯着打量了。 “走吧!”武植摸摸鼻子,当先走了出去,石秀和穆弘争先恐后的跟上,惹得这些女子一阵娇笑,嘻嘻哈哈的扶着韩金氏走在后面,边走边询问韩金氏武植的来历,这些女子当初或许有如同韩金氏一样被强迫而来的。不过时日即久,又处于这种环境。也许心地还算善良,不然也不会对屡受毒刑的韩金氏照顾有加,但却免不了养成青楼女子那种烟视媚行的姿态。 “姐姐,这位大官人是谁啊?生得好俊俏。”一名唤作春燕地姑娘笑着问韩金氏。 韩金氏还未作答,扶着她另一边胳膊的夏荷笑道:“俊俏我倒不觉得,比起萧世子那是远远不如了,不过这位老爷好重地威风,你们感觉的出来吗?咱们见过的达官贵人可没有这般好威风的。”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其中一名绿衫女子道:“是啊。是啊,就是萧大人也远远不如,萧大人可是枢密使。大辽数一数二的角色,以前觉得他最威风煞气了,就是年纪大了些,要不然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却是想不到这位大官人年纪轻轻就这般威风,哎……”说着叹息不止。 “春花,你这小妮子春心动了?”夏荷笑着拧了绿衫女子一把。 被唤作春花的绿衫女子却是叹了口气:“咱们还有什么资格动心吗?”本来嘻哈的众女立时都沉默了下来。 本来听得身后女子嬉笑,武植对她们印象大坏。但听得后面的话,武植微微点点头。此时一行人出了飞凤楼,三名汉服打扮的男子在前。几名莺莺燕燕在那里唧唧喳喳跟在后面,这些人又是从飞凤楼出来地,立时吸引了大街上契丹人的注意,围观议论不止。 武植自然不在乎别人注视,带领众人坦然向南大街走去,刚刚拐过街口,就见前方歪歪扭扭走过来几人,最前面之人契丹贵族打扮,一身丝绸长衫看起来价值不菲,后面几人仆从打扮,各个流里流气,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萧光,……”飞凤楼女子中传出几声惊呼,武植微微愕了一下,怎么这么巧,自己还未想出怎么惩治他呢,这厮倒先冒了出来。 萧光见到武植一行人先是呆了一下,接着眼睛就盯在了韩金氏几名女子身上,揉了揉自己眼睛,转而把目光又投向武植。 “你是什么人?”萧光大步走到武植面前,上下打量着武植,傲慢地问道。 武植笑笑:“汉人。” 萧光一皱眉头:“油嘴滑舌!老爷我还看不出你是汉人?说,你身后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 此时飞凤楼那一干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就是窃窃私语也不可闻,几女都看着萧光,眼里又惧又怕,韩金氏更是浑身簌簌发抖,不过看着萧光地眼中却满是仇恨。 武植笑道:“这是萧奉先送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若是武植随便编个理由萧光也许还就信了,毕竟能从飞凤楼带出人来又怎会是平常人物?偏生武植说的是实话,嘴里更直呼萧奉先名字,萧光眼睛马上瞪了起来:“混帐东西!敢消遣你家爷爷?!” 说着话萧光过来就揪武植衣领,石秀和穆弘又哪能让他近武植的身,二人一起迎了上去,“嘎嘣”一声骨头碎裂声,萧光伸出的手从手腕处软软垂下,弯成个极诡异的弧度,最起码正常的人手是弯不出这种效果地,“啊……”萧光的惨呼声几乎满东城区都听得清清楚楚,叫声未闭,小腹又被石秀重重一脚踢中,如同麻袋一样倒栽了出去。 萧光身后地仆从呆得一呆,马上叫喊着扑了上来,石秀身子动也不动,极快的几拳挥出,众仆从惨叫跌出,在地上翻滚呼号。 韩金氏等人全看傻了眼,见武植毫不在意地在跌满一地的契丹人中漫步而过,她们可不敢如武植这般昂首从躺在地上的萧光面前走过,绕个大圈子,跟在了武植身后。 武植默不作声前行,韩金氏不时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萧光,又看看武植,眼中满是忧虑,春燕几女更是窃窃私语,不过见到武植两名“保镖”的声势,她们可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议论了。 “老爷,他……他是兰陵郡王府的人……这……”韩金氐勉力快行了几步,担忧的对武植说道。 武植“恩”了一声:“没事。还是快些送你回家吧。” 一行人加快脚步,武植又吩咐一声。石秀飞快的赶往驿馆,等武植等人行到韩家的小破屋子前时,石秀和双目红肿地韩明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明和韩金氏见面自然有一番悲喜,武植命石秀给了春燕几女一些盘缠,嘱咐她们以后好生过活,若实在艰难不若回转南国。 几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等人终于脱离了火坑,立时哭声一片,多年来练就的笑颜消失无踪,只剩满心心酸悲戚。几女抱头大哭,就连武植三人何时离去都不得而知,哭过后几女盈盈朝武植离去地方向拜倒。立誓以后要为恩公立长生祠。日日早晚供奉。 韩明望着满院荒芜,却是叹了口气,看了看和几女依依惜别的大嫂,心中惆怅不已,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武植三人赶到了兰陵郡王府时已过了午时,萧奉先亲自迎出大门,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萧芊芊和挂着温柔笑意的金芝。迎武植入厅后,萧奉先又吩咐另摆了一桌酒宴。萧奉先作陪,本来萧芊芊要回后堂。金芝却硬拉她坐于一旁。 酒席上武植和萧奉先把酒言欢,二人的“兄弟情”呈直线上升状态,萧芊芊不时偷偷瞪武植一眼,桌下的手更是偷偷拉扯桌布出气,金芝却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武植身上,听武植和萧奉先在那里吹牛胡侃,听得武植说到好笑处,金芝浅笑颦颦,旁边伺候的下人好生奇怪,从未见邵阳公主笑得这般开心过。 酒宴后,武植和萧奉先品茶闲聊,萧芊芊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金芝回了内堂,边走边气呼呼道:“哼,就知道吹牛,哪有半点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 金芝笑道:“怎么?你家叔父令你失望啦?” 萧芊芊气得一跺脚:“金芝姐!” 金芝笑着拉起她地手:“好啦好啦,姐姐不说啦,说起来呀,其实你这叔父蛮不错的。” 萧芊芊听得金芝还是左一句“你叔父”右一句“你叔父”的,气得伸手去掐金芝地笑脸,金芝笑着躲避,二女嬉闹着进了内堂。 武植和萧奉先一直聊到掌灯时分,武植胡扯中间不时探萧奉先口风,例如萧奉先对耶律淳地观感,辽帝和耶律淳的关系到底有多恶化,耶律越在朝中能有多少话语权等等,萧奉先虽然狡猾,还是被武植转弯抹角探听出了一点口风。 从王进和北京留守司的情报武植知道,在耶律越也就是方腊未得势前,辽帝最宠信的大臣就是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萧奉先拜北院宰相,封兰陵郡王,萧得里底拜北院枢密使,统管全国兵马,萧奉先和萧得里底表面和和睦睦,还曾经合力把耶律淳赶出了上京,但二人暗地里却是时常较劲,都指望能压下对方一头,武植来上京时不知道耶律越就是方腊,当时分析萧奉先和萧得里底的性格后,觉得还是萧奉先容易接近,此人对外温和,不若萧得里底是彻头彻尾的的“民族主义秀者”。 或许因为萧得里底母亲乃是汉人,不是纯正契丹贵族血统,幼年时多被人歧视,使得他心理扭曲,得势后对汉人异常仇视,常常叫嚣要把汉人统统赶到南国,若不然就杀个干净,不过如今契丹汉化严重,汉文化也占据主导,萧得里底的话语也就在那些偏激地契丹贵族中有些市场,庙堂上却无人响应。 萧奉先和萧得里底此人截然不同,萧奉先虽然靠溜须拍马的小手段爬上高位,但此人颇有些才具,对汉人也算友好,主张和大宋交好,用后世地话说就是此人比较“务实”,是以武植来时的打算就是和萧奉先打好关系,伺机说动辽帝。 不过如今得知耶律越是方腊,那中间地变动可就大了,武植必须理顺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好从中渔利。 萧奉先自然不会把朝中局势说给武植听,不过字里行间武植还是敏锐的发觉,萧奉先言语中对方腊极尽赞美,没有一丝妒意。 方腊虽然风头正劲,甚得辽帝恩宠。但辽国毕竟是部落民族发展而来,各部落的契丹贵族才是辽国真正的统治阶层。尤其是辽国北方,基本实行的还是以前部落时期地法度,而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都是各自部落贵族中的饺佼者,代表了各自贵族集团地利益,而方腊就不成了,他虽得辽帝宠信,拜北院大王,官位仅次于南北院丞相。封鲁国王更是压过了萧奉先的郡王,但方腊却是无根无底,只有一些破落的契丹贵族视他为同类。比之萧奉先。萧得里底和耶律淳却是远远不如了。 是以方腊虽得宠,萧奉先几人却未把他列为对手威胁之类的人物,反之萧奉先和萧得里底都在极力拉拢方腊,试图把方腊拉拢入自己的阵营。 详情武植虽然不知道,却也隐隐听出辽国话语的主导权还是在萧奉先,萧得里底等这些人手里,说话间天渐渐黑了下来。下人悄悄走进来把纱灯点起,灯火陡然一亮。武植和萧奉先这才惊醒。 萧奉先大笑道:“想不到你我兄弟这般投机,来来来。先去用些酒食再秉烛夜谈如何?” 武植笑着点头。 萧奉先和武植来到前厅,下人摆好酒菜,还未动箸,金芝又拉着萧芊芊凑了上来,萧芊芊气鼓鼓的撅着嘴,显然极不情愿。 午饭刚刚用过,随意吃了几口,武植就吃不下了,笑着放下玉箸道:“望着满桌美味却难以下咽,实乃人生第一大惨事也!” 萧芊芊偷偷嘀咕一句:“原来还是馋鬼!” 武植耳朵灵敏,笑对萧芊芊道:“侄女说什么?” 萧芊芊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父王在侧,武植根本不可能为难自己,但见到他“恶魔”似的笑容,心下还是一慌,或许因为她从小到大漫说被人殴打,就是不如意的事也没遇到过几桩,更别提被人生杀予夺了,这种生死被武植掌握地感觉和那恶狠狠的一刀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起武植当时冰冷地双目她就不寒而栗。 “没……没什么……”萧芊芊低下头慌乱地往嘴里扒饭。 萧奉先看得好生奇怪,宝贝女儿就是自己的话也不怎么听,怎么好像怕极了贵王的样子。 金芝更是好笑,这位蛮横的大小姐好像真的遇到克星了。 “要不要我带你逛逛上京夜景?”金芝笑着看武植。 武植看看萧奉先,萧奉先笑道:“如此也好,和我这老头子聊天莫憋坏了兄弟,出去逛逛也好。” 武植笑道:“若是老头子都是大哥这般风流倜傥,那我们这些年轻人可就活不下去啦!” 萧奉先哈哈大笑,转又对萧芊芊道:“今日陪你叔父好生游览上京,要听叔父吩咐,莫要顽皮!” 萧芊芊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饭,忽听萧奉先言语,大声咳嗽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米饭咳了一地,旁边侍女急忙过来为她捶背,萧芊芊好半天咳声方止,抬头看着父亲道:“我不去!” 萧奉先奇道:“你不是最爱和殿下在一起么?” 萧芊芊道:“我自然喜欢和金芝姐在一起,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就当帮为父忙,今日为父要事在身,不能陪贵王游街,就偏劳乖女儿了,去陪贵王叔父好好游玩一番,也免得殿下不便!”萧奉先笑呵呵地和萧芊芊商量。 武植听得心中一动,没错,若是自己和金芝游街,被有心人看到的话,不免会传出什么蜚短流长,但听得萧奉先一席话,有萧芊芊这位“侄女”代父陪客,自然是堵住了众人地悠悠之口,毕竟契丹还保留着几分原始部落的开放,不似南国礼教那般严苛。 这老小子也算有心啊,武植对萧奉先笑笑,对他地好感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金芝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萧奉先的用意,笑着拉起萧芊芊的手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嘛。” 美女的撒娇就是女人也无法抵挡,萧芊芊被金芝软语相求,咬咬牙,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好吧,我就陪金芝姐走一趟!” 萧奉先哈哈一笑:“如此再好不过,兄弟玩得尽兴些,莫白来上京走这一遭。”说着还对武植眨眨眼睛。 武植笑道:“谢大哥关心了!” 萧奉先一直把武植等人送出了府,望着武植几人背影,萧奉先笑笑,转身进了府门。 前面四名高大魁梧的家丁高举大红灯笼开路,灯笼上弯弯曲曲的契丹字,想来是兰陵郡王府之类的名号,旁边行人纷纷闪避。 武植和金芝,萧芊芊走在中间,再后面就是石秀,穆弘和公主,郡主的侍卫。 上京北城殿宇林立、气势雄宏、面积广阔、街道繁华,金芝笑吟吟的给武植讲解上京风土人情,武植听得连连点头,心里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怎生炮制萧光,若是在南国那就不消说,拿来一刀斩了就是。 不过这里是契丹,萧光虽然不算什么角色,毕竟也算兰陵郡王府的人,自己若直接和萧奉先说,想来萧奉先会卖自己面子惩治他一番,但却必定不会有多重,说不定自己走了后还会马上提拔这厮,毕竟萧光所作也是为了飞凤楼的生意。是以指望萧奉先能狠狠给自己出气是做不得的。 那该怎生惩治呢?难道真要到走前一天偷偷砍了他? 金芝见武植有些魂不守舍,停了柔声细语的讲解问道:“你有心事?” 武植“恩”了一声,金芝小心翼翼道:“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武植笑道:“你能帮我什么……?啊?能,能!”武植这时才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少女再不是江南时和自己日日滥赌的小姑娘,而是在辽国政局中举足轻重的鲁国王之女,更是当今辽带的义女干殿下(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只要她说句话,炮制萧光还不是和碾死蚂蚁一般? 金芝听得自己能帮上武植的忙,马上满脸开心,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雀跃的问道:“要我做什么?你快说,快说啊!”看样子就是武植说要辽帝的脑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摘了来。 武植笑笑道:“容我想一想!”恩,不要伤了方腊和萧奉先的和气为好,毕竟怎生利用他们自己还未想好,不能为小事乱了大局。 金芝点头道:“那你想好要马上告诉我哦!” 武植笑着说好。 这时一行人行到了一座拱桥上,桥下流水哗哗流过,桥上行人如织,不过见到萧府灯笼都远远避开。 武植手扶桥栏,看着脚下流水笑道:“想不到上京也有河流。” 金芝俏立武植身侧,叹口气道:“是啊,我当初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小桥流水……” “想江南了?”武植见金芝面色黯然,不由得问道。 金芝摇摇头道:“曾经日想夜想,但日子久了也就淡了,有的事情习惯了就好。” 武植默默点头:“你恨我吗?” 金芝听得武植这般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呢?”北风袭袭,吹来几丝美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更吹来美人甜甜的笑声,武植微微失神,就在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用契丹语大声呼喝。 武植晃晃头,抛去杂绪回头望去,却见那圈侍卫外,有一人正大呼小叫,似乎是要挤进来,侍卫却不放行,武植愕然下仔细看去,却不由得心中一笑,这厮不正是萧光么?赶着来投胎么? 第六十章 上京夜(下) 一直躲在金芝身侧百无聊赖的萧芊芊专过去问道!“什么事?在吵汁么?” 还离得老远呢,萧光就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郡主娘娘,小的萧光给您磕头了。” 萧芊芊摆摆手,拦在萧光身前的侍卫闪到两旁,萧芊芊走到萧光面前打量他几眼,皱眉道:“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我?” 萧光不敢抬头,一脸讪笑道:“小的是王府管家的远亲,曾远远见过郡主,郡主国色天香,小的自然牢记在心……”话未说完,萧芊芊已经勃然大怒,手中马鞭狠狠抽过去,“啪”的一声,正抽在萧光脸上,萧光惨呼一声,脸上已经被抽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萧光捂着脸惊慌失措,萧芊芊已经怒气冲冲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记得本姑娘,真是找死!”手里马鞭不停,劈头盖脸朝萧光抽了下去。 萧光被抽得惨叫连天,在地上翻滚哀号,金芝看不过去,走过去劝解道:“好啦好啦,怎么说也是你府上的人,莫把人打坏了……” 萧芊芊恨恨停手:“哼,今日看金芝姐在饶你一命!还不过来谢过邵阳公主?” 萧光从地上挣扎爬起,给金芝磕头谢恩,心里这个苦啊,自己好端端卖弄什么口舌,难道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气么?这不自己找不自在吗? 金芝见萧光满头青肿。更有数处红红地血痕,好气又好笑的看了萧芊芊几眼,对萧光温言道:“你不要紧吧?” 萧光听得公主柔声询问,本来火辣辣疼痛的伤处似有清泉淋下,全身一片舒爽,嘴里连声道:“小……小的没事,谢公主殿下……” 金芝笑笑道:“你莫不是有什么事?是萧叔父派你来的么?” 萧光连连摇头,恭声道:“是萧世子,小的方才正在柳亭伺候萧世子吃酒。世子远远见到郡主旗号,命小的来请郡主去亭里叙话……”说着用手指了指河对岸的一座小巧凉亭。 金芝听得一皱眉,回头对萧芊芊笑道:“妹妹,萧大公子有请哦!” 萧芊芊听得萧光的话,眼睛一瞪,气冲冲对萧光道:“你有没有搞错?伺候萧成佑吃酒?你到底是郡王府地人还是萧得里底的狗?”说着又扬起了皮鞭。金芝急忙拉住,悄声道:“算了。回府再计较不迟。” 自从金芝出场,她们就全用的汉语,武植听得清楚,看了几眼跪伏地上,动也不敢动的萧光,武植叹口气,在一些人眼里。他也就是一条狗,但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世上的事就是这般玄妙。 “哈哈,你家这下人蛮有意思地,既然喜欢伺候府外的人,不如借我用用。这些日子在上京正缺一名向导。”武植笑着走了过来。 萧光听得男子声音,隐隐有些耳熟。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啊”一声惊呼。指着武植喊道:“你……你……” 中午被石秀和穆弘暴扁过后,萧光急急跑到飞凤楼询问端地,飞凤楼管事只说乃是郡王命令,并警告萧光不要去寻那些汉家女子的麻烦,而接走众汉女的男子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更不是萧光能得罪起的,萧光无奈,只有去找跌打大夫接骨,然后带几名仆人四处散心,几个时辰前遇到萧得里底的公子萧成佑,萧成佑正与几名契丹贵族子弟在柳亭中饮酒作乐。 萧光最喜欢攀附契丹豪族,当然要巴结一番,而萧成佑看在他是郡王府总管的远亲,有那么一丝利用价值,倒也没把他赶到一边,只令他在旁伺候,就这已经令萧光感恩戴德,颇觉面上有光了。 方才萧成佑见到明昌郡主地灯笼,令萧光过来相邀,萧光当时拍胸脯答应,不想话没说几句就先吃了萧芊芊一顿皮鞭,心里这个悔啊,正琢磨回去怎么和萧成佑交代呢,不想忽然见到武植,萧成佑吃惊下也忘了公主,郡主就在身旁,指着武植惊呼起来。 武植也不理萧光,笑着对萧芊芊道:“怎样?派他伺候叔父几日如何?” 萧芊芊哪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干系,虽然派给武植后自己回府不能再鞭打萧光出气,不免有些失望,但却不敢违拗武植之意,点点头道:“送你好啦!” 萧光还在为武植对萧芊芊自称叔父吃惊,却浑没在意武植和郡主的对答,直到武植笑着对他讲:“恩,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的规矩很多,回去再一一告诉你。” 萧光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什么?我跟你?我为什么要跟你!我……”叫声嘎然而止,却是石秀默默站在了他面前。 “这次放过你,以后再和老爷这般没规矩,小心你的另一条臂膀!”石秀冷冷看着萧光说道。 萧光还未说话,金芝已经笑道:“能伺候贵王几日是你的福气,难不成你以为萧世子比得上大宋贵王?” “贵王?”萧光大吃一惊,眼睛朝武植看去,武植正笑眯眯打量他,萧光打个寒噤,飞快的把头转开,眼前形势明了,郡主、公主都不会帮自己说话,自己强辩也是无用,只有寻机会找自己叔父去郡王千岁面前求情,早些把自己遣回王府,要不然不知道在他手里要吃多少苦头呢。 心里嘀咕着,却是毕恭毕敬给武植磕头道:“小的见过贵王千岁,以前冒犯过王驾,小地罪该万死……”说着“啪啪”的抽起自己耳光。 武植微怔。想不到这小子倒也光棍,恩,能屈能伸,说不上大丈夫,也算一真小人了,“以前地事就算了吧!”武植笑着道。 萧光马上又给武植“咚咚”磕头:“王爷真是宽宏大量,小的以后定鞍前马后为王爷鞠躬尽瘁。” 武植笑着点点头道:“打赏!” 石秀从包袱中摸出一摞铜钱,足有一贯上下,扔给了萧光。萧光怔怔接住,怎么也想不到贵王会一见面就赏自己银钱,一贯钱虽不多,却是制工精美地宋钱,当时辽国钱币仿宋制,钱上文字乃是汉文。不过制作极为粗糙,契丹贵族向来以收藏宋钱。花用宋钱为荣。 萧光却是从没见到过这么多宋钱,更别说是自己所有了,当下满心惊惧稍去,或许贵王老爷真的不是想报复自己?想想也是,自己在人家眼里也就一只蚂蚁一般,想惩治自己根本不用转弯抹角,或许贵王他老人家根本不把那点儿小事放在心上。乃是真的想找名契丹人伺候而已。 萧光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下大喜磕头道:“谢贵王,谢贵王!” 武植笑着点头道:“起来吧!” 当石秀把那一大摞铜钱递到萧光手上的时候,萧芊芊马上睁大了眼睛,伸手从锦囊中摸出一枚铜钱,再看看萧光手上的铜钱,没错。一模一样,没有半丝区别。 萧芊芊的嘴马上高高撅起。大声道:“你……你……”却不知道该怎么斥责武植。 武植转头,见到萧芊芊手里铜钱。暗道一声糟糕,当时一通神侃,把礼物之事含糊过去,自己也早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日这一赏赏出了一贯钱,却忘了萧芊芊的生日礼物也不过是一枚铜钱,虽说当时自己附带了一堆道理,但此情此景怎么也说不过去,明摆了自己当时糊弄她。 萧芊芊心里这个气啊,当时武植虽然说得他迷迷糊糊,但听父亲令自己谢过武植,想来他说地也是好话,回后堂翻检了一通家里存钱,还真是没有这种式样,看来他说的却是真的,此钱乃是大宋新制,萧芊芊也就郑重其事的把它收进了锦囊。 谁知道一天还未过,就见武植打赏下人赏出了几百上千枚这种铜钱,自己堂堂郡主的生日他却只送一枚,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比个下人还远远不如吗?萧芊芊虽然怕武植,但气愤之下那丝惧意抛到了九霄云外,指着武植大喊起来。 武植心里大叫糟糕,却一瞪眼睛对萧芊芊道:“你?你什么你?怎么了?恩?” 萧芊芊气呼呼的伸出手,白生生小手手心放着武植所送地铜钱,萧芊芊大声道:“你说谎骗人!” 武植哼了一声:“自己不生眼睛却赖别人,真是无药可救!”说着走过去夺过萧芊芊手里的铜钱,“不送你了!” 萧芊芊想说话,武植却已经闪在了石秀和穆弘身后,在那里嘀咕:“野蛮地丫头,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用,送她礼物,真是晦气!” 萧芊芊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若是别人这般埋汰她,她鞭子早就批了过去,对武植她却不敢,只大声道:“我眶眼睛怎么不好使了!明明和你赏别人的一模一样。” 金芝看了石秀背后的武植几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走到萧芊芊身边道:“妹妹莫急,你叔父向来不骗人的……” 萧芊芊本就委屈,再听得金芝这句“你叔父”,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下来,哽咽道:“什么叔父?哪有他这样的叔父?就知道欺负人家……”说着扑进金芝怀里痛哭起来,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和方才鞭打萧光时凶神恶煞般的神气判若两人。 萧光目瞪口呆,明昌郡主会哭鼻子?这可是天字号地新闻啊,这……自己这新老爷真是好本事,萧光心里忽然有些得意起来。 “别哭啦!若不是看你可怜,真懒得理你,你自己再仔细看看,到底你这枚铜钱是不是与众不同?”武植不耐烦的把铜钱塞到了萧芊芊手里,对萧光招招手,萧光心领神会。颠颠过来把铜钱送上,武植抓了一把塞到萧芊芊另一只手里。 萧芊芊哭声来得快,去地也快,嘴里说着“不看”,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了手里,金芝笑着道:“再仔细看看。”说着话对武植眨眨眼,武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被她发现,笑笑走到一旁。 萧芊芊嘴里嘀咕:“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模一样……恩?”萧芊芊诧异的叫了一声。又仔细看去,却见武植送给自己的铜钱背面汉字之下,有一个小小地“王”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萧芊芊又翻看萧光的铜钱,都没有这个“王”字。 武植冷笑道:“看到了?” 萧芊芊不管武植态度恶劣。好奇地问道:“这王字是什么意思?” 武植道:“没什么意思,崇宁新钱。我大宋圣上特制了十几枚赠于诸王,乃是嘱托诸王一文钱虽少,却是千万铜钱的根基,嘱咐诸王切莫忘本,仅此而已。” 萧芊芊“啊”了一声:“原来……原来这枚铜钱是这样地来历……”,再看向这枚铜钱的时候,忽然觉得它可爱至极。把手里那把铜钱扔还萧光,手里把玩起这枚“王钱”,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武植冷冷道:“你若不要,只管还我就是,也免得我回南国还要向圣上解释。” 萧芊芊急忙把铜钱握紧,大声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忽然想起武植说这是大宋圣上所赠。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把它送我?南国皇帝不会怪你吧?” 武植道:“送给侄女地生日礼物自然无妨,但若是送给辽国郡主就不知道圣上会怎生想了。” 萧芊芊不知道武植话里的意思。扭头看向金芝,金芝忍着笑道:“还不谢过你叔父?” 萧芊芊这才恍然。想起自己错怪了武植,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个混蛋看上去还是那般可恶,但人家送了自己这般有深意地礼物,叫声叔父也是应当的,当下走上几步深施一礼:“侄女谢过叔父!”这次没有含含糊糊,叔父二字极为响亮,心中思量他这般年少,或许自己多叫他几声会折寿也不止,想到这里倒也有些自得其乐,不再那般不情不愿。 “乖侄女不必多礼。”武植笑呵呵虚扶,就在这时,忽听旁边“哎呦”一声,一人扑通摔倒在地,几人转头看去,侍卫正帮忙扶起一名翩翩公子,这位公子生得极为漂亮,白皙的面庞,俊秀的双眼,若是改女装也是个大美女,此时他却睁大眼睛看着萧芊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手指着萧芊芊道:“芊芊……你……你……” 萧芊芊大声道:“萧成佑,和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芊芊,你没有耳朵么?” 来人正是北院枢密使萧得里底的公子萧成佑,萧光来请明昌郡主迟迟不归,萧成佑等得心急,忍不住自己过来相邀,不想刚刚走到几人身边,就见上京最最跋扈的美女郡主正恭恭敬敬地给人行礼口里称呼叔父,萧成佑心说是哪位大人物在此呢?顺眼看去,却见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大模大样的扶起萧芊芊,嘴里说着“侄女不必多礼。” 萧成佑当时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在众人面前出了一个大大的丑,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被侍卫扶起后更是看着武植和萧芊芊说不出话来。 呆了好半天萧成佑才回过神,一眼见到金芝,马上满脸喜色,“啊,想不到殿下也在,成佑见过公主殿下。” 金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和武植一起时的甜笑早已消失不见。 萧成佑丝毫不以为意,邵阳公主本就是出名的冷傲,若是与人说笑才不正常,他要是看到金芝和武植在一起的模样,眼珠子不掉地上才怪。 萧成佑这才把目光转向武植,见武植一袭南国紫袍,微微愕了一下,心思一动,抱拳道:“敢问尊驾是?” 武植一笑:“世子你好,我在宋国就常闻萧大人之名,果然是虎父无大子,世子一表人才,不错,很不错!” 虽然武植说话大大咧咧,似乎长辈同晚辈说话一般,但此时地武植确实有这个资本,萧成佑听得武植话里的意思正是贵王,丝毫不为武植语气动怒,听得武植夸奖反而有些欢喜,躬身道:“原来真地是贵王千岁,在下萧成佑,有礼了!” 武植笑笑:“世子不必多礼,你这是?” 萧成佑笑道:“本来见到明昌郡主灯火,成佑乃是来邀郡主饮酒赏花,没想到殿下和贵王千岁也在此,如此成佑大胆相邀,就怕成佑没有这般好福气。” 萧芊芊冷冷道:“知道自己没那个福气还来做什么?真是可笑。” 萧成佑丝毫不以为意,笑对萧芊芊道:“芊芊妹妹,你我可是一起长大,在贵王千岁和公主殿下面前总要给为兄留些情面吧。” 从萧成佑出现到现在,除了开始失态外,他一直表现得谦谦有礼,柔声细语极见温柔,在北国的粗豪汉子中也是个异类了,想必颇受女子欢迎,在哪里都是珍稀品种更金贵不是。 萧芊芊听了萧成佑地话却是脸一拉,瞪眼道:“谁是你妹妹?你不要整日胡说好不好?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就是武植都觉得萧芊芊过分了,萧成佑却仍是笑着道:“好,好,不叫你妹妹,以后称呼你郡主好了吧?” 说着转头指指河对岸的凉亭道:“成佑带了几盆名贵**,芊芊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萧芊芊嘴里道:“不想去!”眼睛却忍不住膘向了凉亭。 金芝见她这般样子,笑着摇摇头,眼睛看向武植,自然是要武植拿主意。 武植对萧成佑笑笑道:“有名花美酒,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话当先走去,金芝也点点头道:“恩,我也去看看。” 武植和金芝这一走,萧芊芊也只好气嘟嘟跟了过去,萧成佑见到三人情形,明显是以武植马首是瞻,愣了下后跟上,看着武植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河畔的凉亭很是小巧,凉亭四周有十几株柳树,若是春夏想必是绿柳荫荫,是以被称为柳亭,此时初冬时节,垂柳全无绿意,只有枝条随微风轻舞,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凉亭中人早迎了出来,走到近前武植却是一愣,迎出的人中前面是几名契丹贵族青年,其中有飞凤楼中被石秀和穆弘打成猪头的萧天明,这本不意外,后来听萧奉先说过,萧天明也是契丹大族子弟,说有名兄长在耶律淳手下做事,武植当时就想到了萧天成,不过也就是心里嘀咕,自然不能问萧奉先的。 萧天明既然是大族子弟,和萧成佑聚在一起吃酒也属正常,武植自不会奇怪,令武植奇怪的是几名契丹贵族身后跟了几名女子,其中有名女子武植还有些印象,毕竟上午刚刚见过面,正是飞凤楼中被自己搭救出来的女子,似乎叫春燕来着。 春燕本来满面笑容,忽地看到武植,笑容一滞,愣在了那里,直到身边女子拉了她一把,春燕才猛地回过神,跟在几女身后向武植等人走来。 萧成佑也没一一为武植介绍那些贵族子弟,毕竟自己也就是勉强够资格和武植结交,其余贵族子弟在别人面前是够威风了,但武植可是和自己父亲,兰陵郡王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这些纨绔贵族又哪里攀的上。 萧成佑对几名贵族子弟摆摆手道:“散了散了,我这里有贵客,大伙儿散了吧。” 第六十一章 拼斗 别的贵族子弟虽不情愿,却也纷纷点头准备散去,萧天明紧盯着武植,忽对萧成佑道:“贵王大驾光临,萧大哥为何不为我等引见呢?难不成我等就没资格与大宋贵王坐上一坐?”萧天明吃了大亏又怎会不打听武植的来历?他的身份非萧光可比,自己从飞凤楼管事那里把武植的身份探问明白。 虽知道了武植是大宋贵王,萧天明却是不服气的很,萧天明所在萧家乃是昔年萧太后也就是萧燕燕后裔,萧太后在时可是辽国第一号人物,把持朝政二十年,如今萧家虽然声势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还算一等一的大族。 而现今的萧家家主又是个眼界窄的人,时常把昔年太后在时萧家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对契丹新晋贵族就没什么看的上眼的,也使得萧家子弟大多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气,萧天明也不例外,知道武植的身份后,心说你就算是贵王又怎样?这里可是契丹,岂容得你嚣张,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寻仇,却也时刻思量怎么令武植栽个跟斗出出气。 如今武植就在眼前,萧天明又哪里肯走,萧成佑听得他言语,不禁微微一皱眉头,平日这萧天明就傲气的很,旁的贵族子弟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就这萧天明爱唱反调,今天更公然质问自己,萧成佑心里一阵不悦,却马上舒展眉头,笑呵呵道:“天明兄这是哪的话?成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无妨,一起坐吧。” 萧成佑对武植歉意的笑笑,这才对众契丹子弟道:“来见过大宋贵王千岁。” 众贵族子弟一阵欢呼,涌来和武植见礼,说没两句。就全凑到了金芝和萧芊芊身边赔笑搭讪,原来这些人的欢呼却是为能接近金芝和萧芊芊所发。 众人进了凉亭坐好,那些女子分开坐在众契丹子弟身边,春燕坐在了萧成佑身边。虽然满面笑容为萧成佑斟酒夹菜,眼睛却不时偷偷瞥向武植。 武植回头看看萧光,萧光小跑两步,低声回道:“王爷。这可不怪小人啊,萧世子是春燕的恩客,听说春燕被赎身后自己寻上门要纳春燕为妾侍,春燕姑娘自己同意地,可不是强逼……” 武植点了点头,看了春燕一眼,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极好的归宿了。 萧成佑一直注意武植动作。这时候笑道:“贵王干岁可是看上这丫头了?回头给您送驿馆去就是。” 武植一愕,春燕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脸色苍白的向萧成佑看去。 “谢世子美意了,不过本王不喜夺人所爱……”武植摇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爷不必和成佑客气,女子吗?若非珍爱就如衣物一般……”萧成佑劝说着武植,说到“珍爱”时却是大有深意地向金芝看去。 “哈哈,萧大哥的珍爱又在何处呢?”众契丹子弟心领神会。嘻嘻哈哈的在旁凑趣。 萧成佑不但人生得俊俏,更是契丹贵族子弟中的饺佼者,契丹贵族少女莫不视他为夫婿地最佳人选,萧成佑更是左拥右抱,不知道伤了多少契丹少女的心,或许唯一看他不顺眼的就是蛮横的萧芊芊了。 萧成佑也曾动过萧芊芊的脑筋。对他来说,不能征服的美女才最可爱。萧芊芊却是半点情面不留,每每他使出那些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风流手段。都会被萧芊芊冷嘲热讽的落败,久而久之,萧成佑也知道获得萧芊芊芳心地难度系数太大,也只有把那心思渐渐放在了一旁。 数月前,萧成佑无意间见到了金芝,从此一颗心再也放不下,不过金芝永远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萧成佑想尽办法也不得接近,愈是如此,萧成佑心中越是炽热,无时不刻不在琢磨如何打动金芝芳心。 萧得里底知道儿子心思后也甚为赞同,若儿子能娶到邵阳公主,则自己在争斗中又压过了萧奉先一头,萧奉先打的是“女儿牌”,自己这“亲家牌”却比他高明多了,想起来萧得里底就有些得意,谁叫萧奉先儿子尚幼呢。萧得里底也曾被儿子缠的没有办法,想过去直接和方腊提亲,谁知道探听方腊口风时,方腊言道女儿的事他不管,只要女儿同意就好,萧得里底也只能悻悻回府,嘱咐儿子再加一把劲,就不信上京第一美男子会得不到邵阳公主的青睐。 和萧成佑在一起的这些贵族子弟都知道邵阳公主是萧成佑内定的“妻子”,在众纨绔想来,以萧成佑的人才风流,早晚定会俘获公主芳心,是以萧成佑话里有话地这么一讲,众纨绔纷纷凑趣笑闹。 萧成佑又哈哈一笑,推了春燕一把道:“还不去给贵王斟酒?” 春燕听得萧成佑的话,脸色惨白,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起身向武植走来,武植摆摆手道:“免了吧。”抬头对萧成佑道:“方才听世子说起珍爱,世子若不能珍惜身边之人,又何谈珍爱?” 武植话一出口,萧成佑笑容马上凝滞,众贵族子弟笑声立歇,金芝笑看武植,就是萧芊芊看向武植的目光中也多了几丝不可思议,毕竟这个时代是男人的时代,妾侍就是男人的私有财产,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地,从没有人会质疑什么,是以萧成佑才会不避忌金芝自己有多少妾侍,更当金芝的面要将妾侍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想不到武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亭中马上冷场。 这些人中,只有萧天明眼中露出喜色,他可是知道萧成佑地脾气,外表看起来总是那般彬彬有礼,其实心地却最是狭隘。容不得人得罪半句,一些话语中得罪过他的人经常莫名其妙地栽了跟斗,又哪会想到会是上京最最温文有礼的萧世子在背后捣鬼? 萧成佑呆了片刻,马上笑道:“原来王爷却是性情中人。成佑……失礼了……”说着对春燕招手道:“既然王爷看不上你,还是退下吧。” 春燕强笑着对武植施了一礼,缓步退回到萧成佑身边。 萧成佑又笑道:“既然王爷不近美人,那就品赏下成佑觅得地异花吧。”说着摆摆手。旁边下人从密封的花篮中拿出几盆黄色**摆于石桌上,借着灯火,就见淡黄如丝的花瓣层层叠叠,如欲起舞,众人赞叹不已,都问萧成佑从何处觅得如此良品。 萧成佑笑道:“这几盆**可是我花大力气觅得,秋菊秋菊,想不到在这初冬也能盛开。实为异品,成佑乃是从那北方草原寻觅而来。” 众纨绔赞叹声中,萧成佑对金芝道:“殿下,所谓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这几株**正如殿下风采,也只有殿下才能养得它们平安,天佑可没有这个福气,还请殿下收留它们为之赐名!” 旁边纨绔一阵鼓噪叫好。金芝微微点头,萧成佑心中大喜,她终于肯收自己的东西了,造化来了! “秋来不与百花妍,瘦尽清寒入楚天。雨润流香茶外饮,霜栽彻骨酒中眠。何须妩媚争如意。只教孤标任可怜。一瓣芳心开淡薄,无边旧事上琴弦。”金芝轻叹口气。对武植道:“不求与百花争艳,但求无憾于心。这几株**盼君带回南国……” 金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在场地大多是聪明人,金芝的话他们又哪里听不懂?萧成佑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很难看,旁边众纨绔更是傻了眼,萧芊芊虽然看出金芝姐和“叔父”关系暧昧,却想不到她会当众吐露心事,呆呆看着金芝,心中一阵糊涂。 春燕望着脸色铁青的萧成佑,心中叹了口气。 武植愣了一下,金芝地心事他略微明白,只是懒得多想,却不知道她当这些人说这番话有何含义,看向金芝,金芝却是微微一笑不语。 金芝说完话,凉亭中就陷入沉寂,众人各怀心事,呆呆不语。 这时武植笑道:“喝酒喝酒,赏花饮酒岂不是一大美事?” 萧成佑勉强整整脸色,强笑道:“对,来大家饮酒!” 武植饮完一杯酒,正想拿过酒壶为自己满上,却见金芝笑盈盈走过来,抢先一步拿起酒壶,轻声道:“他们都有人服侍,堂堂贵王怎么要自己斟酒?还是我来伺候您吧!”偷偷对武植眨眨眼睛,作出侍女服侍状,看得武植一笑,当着众人也不好多说,只有任由金芝为自己斟上酒水。 众纨绔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没看到金芝的小动作,也听不到金芝的低语,但平日那目高于顶的邵阳公主主动去给别人斟酒就已经够轰动的了,更何况身边还有视公主为囊中物的萧大世子,有几人已经露出笑容,自然是平日看不惯萧成佑出尽风头的人物,此时见萧成佑大大丢了颜面,都是偷笑不已。 金芝为武植斟上酒,顺势坐在了武植身边,轻笑道:“我最后赌一次,你可别怨我!” 武植看着金芝不语。 金芝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萧芊芊见金芝姐坐到了武植身边,二人窃窃私语,自己又成了没人理的可怜孩子,不由得嗔道:“金芝姐,贵……叔父,你们干嘛啊!”说着话也凑了过去。 她话语没遮没拦地,说得极为大声,“叔父”二字的话音刚落,就听亭子中“啪啪叮当”几声,数只酒杯掉落地上,更有人大声咳嗽,酒水呛了一身,也有直接把酒杯里的酒水倒入鼻孔的,凉亭中乱做一团。 萧芊芊讶然转头,见众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那般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怎么了?看什么看!” 众人都不敢应声,明昌郡主的脾气上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 武植笑道:“好了芊芊,过来吃酒!” 萧芊芊“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坐在了金芝身旁。换了付笑脸和武植说起话来。 亭中契丹贵族子弟呆了半晌,马上有人起身告辞,接着告辞声不断,不多时走了大半。想都是受不了刺激,怕再坐下去会郁闷而死的少年心性,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地。 凉亭中只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名契丹贵族子弟和武植等一行人。留下地都是些性情稳重的人物,亭外的侍从也散去大半,灯火一下稀疏起来,武植笑着摇摇头,却猛地发现亭外侍从中有三人打扮很是奇异,那皮袍,那帽子怎么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 “这三位是?”武植指指亭外的三名皮袍大汉问道。 萧成佑强笑道:“这是成佑的侍卫,来自漠北草原孛尔只斤氏族地勇士。” 武植微微点头。怪不得看着他们服饰眼熟,原来是蒙古人,只不过和后世描述地穿着有些差异,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蒙古人这种称呼,草原上游牧民族远未统一,只有几个部落发展较快,才勉强被契丹人当作异族统治,其余大半还处于蒙昧状态。 “贵王千岁,这三人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地勇士。千岁两名亲卫身手虽然高明,只怕也不是这几名勇士的对手!”萧天明忽然笑着插嘴。 武植打量了三名蒙古人几眼,站在最中间地蒙古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头,身材异常魁梧,另两人也是体阔腰圆,那身腱子肉鼓鼓囊囊。就是隔着皮袍也能看出爆发时又多可怕的力道。 武植笑笑道:“恩,这几人看起来倒也野蛮。大概很有一把子力气吧,我的亲卫不是他们对手也不稀奇。” 萧天明笑道:“大宋的勇士原来却比不上辽国的蛮子。哈哈,真也有趣!” 萧成佑脸色一变,对萧天明道:“天明你不要信口开河。” 萧天明笑容一敛,起身给武植赔罪道:“千岁恕在下无心之言。” 武植笑笑:“无妨,大宋勇士只要比契丹武士高明即可,蛮子不蛮子地却也没什么。” 旁边契丹子弟尽皆变色,萧芊芊看了武植几眼,没有说话,只有金芝不动声色,继续为武植斟酒。 萧天明哼了一声道:“这几名草原勇士在世子手下效力,也可当的契丹武士,贵王何不令他们较量一番?” 武植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石秀和穆弘听得萧天明的话早就憋足劲了,只是武植不发话,二人也不敢插言,听得武植答应,二人大喜,石秀当先跳出大声道:“谁与我一战?!” 萧天明道:“且慢且慢,今日大宋勇士斗契丹武士,咱们也博个彩头如何?” 契丹子弟哄然答应,平日他们就最喜赌博,今日这等热闹又怎能不凑上一凑?众人纷纷下注,当然都是买契丹武士获胜,那时也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买一赔半。 若是往日,萧成佑早就阻止萧天明的胡闹了,但今日在契丹众子弟面前,萧成佑自觉大大丢了面子,也就听任萧天明胡为,心中也盼三名草原勇士能为自己争口气。 当金芝把一块金锭递到萧天明手上,压大宋勇士胜的时候已经没人感到惊奇,萧芊芊犹豫半晌,没有下注。 亭外的其余侍卫在旁边围成一圈,挑起灯笼火把,把这片场地照得纤毫可见,石秀缓缓步入圈中,萧成佑和那几名蒙古勇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契丹语,中间那最为高大的汉子点点头,对同伴说了几句,其中一人跳入圈中。 蒙古大汉甚是利落,也不搭言,直直就朝石秀冲了过来,石秀冷哼一声迎上,噼啪响声中,二人竟然是一个套路,对对方的拳脚避也不避,只管全力向对手出拳,嘭嘭嘭十几声闷响过后,两人身上都被对手连续击中,各自蹬蹬退了几步,两人嘴角都渗出一丝血痕。 互相对视几眼,忽又同时扑了上去,场中顿时“嘭嘭”声不断,旁边众人哪见过这种打法,都看得目瞪口呆,草原蛮族这般生猛也就罢了,谁知道以狡诈著称的南人也用这种拼命地打法,实在叫这些温室里长大的契丹子弟惊诧万分。 “嘭嘭”声中,场中交织在一起的人影一分,其中一人连退几步,扑通坐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想挣扎站起,刚刚直起身子,却仰天向后重重栽倒。 石秀傲然走回武植身边,身手抹去嘴角血痕,躬身道:“属下幸不辱命!” 武植微微点头,拍了拍石秀肩膀道:“恩!没丢本王威风!” 石秀立刻面露喜容,缓缓退到一旁。 那边高大的蒙古人脸上怒意大盛,似乎要亲自下场,被旁边人劝住,武植看得心中一动,这人似乎在部落里有些来头啊。 穆弘和另一蒙古大汉进入圈中,互相对望一眼,忽然心意相通,齐声暴喝后猛地撞击在一起,那蒙古大汉出拳极快,“嘭嘭嘭”似雨点般击打在穆弘身上,穆弘却是出拳极慢,蒙古汉子击打他七八拳,穆弘方能挥出一拳,但他的拳头却是沉重无比,每一拳击在蒙古汉子身上,那大汉都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 武植在旁默默观望,不时看那蒙古人头领几眼,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萧芊芊看得睁大了眼睛,问金芝道:“金芝姐,他们都是傻子么?怎么都不躲避呢?” 金芝摸摸萧芊芊头发,叹口气道:“男人间地拼斗谁又会退缩呢?”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武植。 “扑通”一声,蒙古汉子被穆弘重重击中,脚下再也站不牢,仰天向后倒去,穆弘看也不看,转身回返,显见对自己拳头的力道很有自信。 武植哈哈一笑,回身向亭中走去,一干契丹贵族全部脸色铁青,萧成佑望着被下人搀扶到一旁地两名蒙古汉子,摇摇头,失望的叹口气,这时候那蒙古人头领忽地大声对萧成佑喊了起来,语调虽怪,却也是契丹语,其实蒙古语本就是从契丹语发展而来,或许称为契丹方言最为恰当。 萧成佑听得蒙古头领喊叫,皱起眉头不语,萧天明却对武植笑道:“哈布勒和王爷地侍卫再较量一番,王爷两位侍卫刚刚动过手,他要以一敌二,不占您的便宜。” 武植一皱眉,石秀和穆弘方才可都是硬碰硬的比斗,现在二人看上去若无其事,实则强忍痛楚,就算二对一,也不见得就赢了那蒙古人,更何况就算赢了也是面目无光,毕竟以后说起来别人不管你前面受没受伤,只说二比一胜之不武,而若是输了,那自然会被契丹人大肆宣传,贵王亲卫两个也打不过萧家一名侍卫云云。 武植对萧芊芊招招手,萧芊芊不明所以的走过来,武植指指那蒙古人头领道:“你去和他说,就说我久闻草原男儿光明磊落,怎么他却不似一条好汉,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这般耍赖作甚?” 萧芊芊“哦”了一声,转头对蒙古人叽里呱啦讲了起来,蒙古大汉听了萧芊芊的话,马上对武植大喊大叫起来。 武植见萧芊芊面有难色,笑道:“说吧,他怎么说的?” 萧芊芊道:“他说那他方才的拼斗认输,但草原雄鹰的翅膀不能在上京折断,草原男儿的脸面不能丢进柳河,他……他要和你比一场……” 武植还未说话呢,萧成佑已经走过去和蒙古大汉嘀咕起来,看样子是在劝说那蒙古大汉,大汉却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听萧成佑劝解。武植盯着蒙古大汉看了又看,心中不知道打起了什么算盘。 第六十二章 要的就是幽云 武植大步行入凉亭坐好,金芝为他斟酒,轻笑道!“你不会真想和蛮子动刀动枪吧?” 武植端起酒杯,望着杯中微黄的米酒出了会儿神,笑笑道:“草原的雄鹰……有意思……” 此时那边的萧成佑拉着蒙古大汉进了凉亭,对武植笑道:“贵王千岁,方才哈布勒无礼,特来向您赔罪。”说着转头对哈布勒说了几句。 哈布勒手放胸前对武植躬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萧成佑笑道:“他说他不知道您是大宋最尊贵的贵王千岁,方才无礼请您别放在心上。” 武植笑道:“无妨,也没什么无礼的,只不过我出手必伤人命,不和他较量倒不是看不起他的身份,实在是不想害了他的性命。” “啊,是,是……”萧成佑呆了一下,笑着点头附和,众契丹子弟却是小声议论起来,自然是在谈论南国贵王怎么说起话来胡吹大气,哪有王尊风范? 萧天明笑着和哈布勒说了几句话,哈布勒猛地抬起头,清晰而有力的对武植讲了几句,萧成佑眉头大皱,对哈布勒呼喝几句,哈布勒显然不怎么怕萧成佑,虽然强忍怒气低下头,却是满面愤愤不平。 武植转头看看萧芊芊,萧芊芊乖觉的很,马上对武植道:“他说……他说就算丢了性命他也不怨贵王……” 武植哈哈一笑。对萧成佑道:“你这草原勇士真地不怕死么?” 萧成佑笑容一滞,他本就是强忍怒气和武植周旋。心中却早已经把武植恨得牙痒痒的,却想不到武植咄咄逼人,萧成佑怒气愈来愈盛,脸色也难看起来。 萧天明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笑着又和哈布勒说了几句话,哈布勒看着武植,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嘴里一字字吐出句话,不等武植询问,萧芊芊已经忠实地执行了她的“通译“职责:“他说不怕死!” 武植微微一笑。对萧成佑道:“那请世子为他立下生死文书,免得说我在上京行凶,无故杀人!” 萧成佑这个气啊,再不多言,对哈布勒叽里呱啦几句,哈布勒连连点头,萧成佑又命下人拿来笔墨纸砚,龙飞凤舞的写下生死文书,写得却是汉字,哈布勒上前按了押。萧成佑递给武植道:“千岁看这可使得?” 武植看了几眼笑道:“字写得还可以,恩,可以!”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晃悠悠向亭外走去。 哈布勒大步跟上,萧成佑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方才气愤下写下生死文书,此时想想有些后悔,拉住哈布勒嘱咐不得伤了贵王,哈布勒点点头,到得场中,却见武植手中拿了根黑乎乎的木棍状长剑,正斜眼打量自己的脖颈,嘴里还念念有词,他自然听不出武植是在念叨“这头猪该怎么宰呢?” 哈布勒愣了下。回头去看萧成佑,萧成佑为难的看看武植手里的“兵器”。“贵王……这……” 武植笑道:“既然生死相博,自然要用兵器。” 萧成佑一呆。萧天明已经在哈布勒耳边说了几句,哈布勒面露喜色,大步走到侍卫中,回来时手中已经提了把又粗又长的马刀,刀刃处寒光闪闪,看起来十分锋利。 萧成佑一想也好,若是拳脚相博,磕着碰着贵王都不成体统,若是用兵器只管令哈布勒把武植的兵器打掉即可,那样即折了武植和大宋的面子,也不算失了礼数。 想到这里又凑过去想和哈布勒说上几句,武植却已不耐,大步走过来,边走边道:“宰头猪也这般麻烦吗?” 几步来到哈布勒近前,手中黑光一闪,“噗”一声轻响,哈布勒地马刀断为两截,武植哈哈一笑,大步向亭中走去,一直走到亭中,拿起金芝为他斟满的酒杯,对金芝笑道:“杀猪宰羊也用饮酒助兴么?”金芝笑笑不语。 就在众人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哈布勒为何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时候,忽然血雾迸射,哈布勒的身子猛地从腰腹处折断,诡异的向后栽倒,“扑通”一声,上半身正掉落在萧成佑脚前。 萧成佑虽说阴沉多智,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一声惊呼,连连后退,面上一片惨白,大颗汗珠滚落,腿一软,向地上坐去,多亏几名下人手急眼快,过来扶住。 众契丹纨绔也是惊呼连连,更有的当场呕吐起来,至于那些女眷,更是尖叫连连,有的当场晕了过去。 萧芊芊鄙夷的看了众契丹子弟几眼,冷哼道:“平日不是都说要去杀多少多少宋人吗?真是没出息!”她自然是说得契丹语,怕“叔父”听到动怒。 好半晌萧成佑才回过神,呆呆看着哈布勒的尸体发呆,在那些契丹子弟眼中,死一个草原蛮子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萧成佑却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哈布勒可是孛尔只斤氏族地继承人,父亲可是和孛尔只斤部族有诸多联系,哈布勒本就是来上京见见世面的,并不是真的侍卫,要说这些草原蛮子的继承人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怕的是父亲那里怪罪,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没出过偏差,这次却是给父亲惹出个大麻烦。 “世子?你怎么了?恩,本王下手是有些重了,世子要海涵啊。”武植对萧成佑抱抱拳,劝慰起来。 萧成佑强笑道:“无妨无妨!本就是立了生死文书,却也怨不得人!”说着拱手道:“天佑有些事情需要回府料理。先告辞了!” 武植微微点头,萧成佑转身离去。春燕看了武植几眼,急急跟了上去,众契丹子弟自然一哄而散,萧天明垂头丧气地刚刚转身,却听武植在后笑道:“天明贤侄,改日我去寻你叙话!” 萧天明心里一颤,回头勉强笑了一声:“好,随时恭候贵王大驾。”转身默默离去。 凉亭中只剩下了武植一行人,金芝一边数刚刚赢来的银钱,一边笑道:“好像有你在身边我就没输过……” 武植想起以前二人夜夜豪赌地日子。也不由得笑笑:“还是那么重的赌性,看你两眼放光,莫不是这赢来的钱比平常的钱好花用?” 金芝笑道:“感觉不同嘛!恩,够买几坛好酒请你来吃了。” 说笑一阵,金芝和萧芊芊送武植回了驿馆,那几盆**武植也只得收下。 以后的几日,武植轮番拜会契丹重臣,阐述自己观点,闲暇时就和金芝,萧芊芊游玩。经过一段日子相处,萧芊芊的“叔父”叫的越发顺口,而武植经常冒出地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谈也令萧芊芊深以为然,她本就是叛逆性子,武植地言谈甚和她地心思,日子久了,她倒喜欢起听武植讲话,虽然心中惧怕不减。但却不似以前那般厌恶武植了。 武植在上京地名号如今越发响亮,一剑斩了萧得里底的亲卫,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契丹人自然想不到武植的剑那般锋利,毕竟再锋利的宝剑要斩断对手兵器,也要有相应的力气,萧得里底亲卫的马刀可是特制。出了名的锋利坚硬,能一剑把亲卫连人带刀劈为两半。大宋贵王的臂力可见一斑。 武植名气是够大了,人却陷入了苦恼中。 这日晚间。武植坐在驿馆地书房中沉思,灯火摇曳,武植翻看着手里的纸张,那是来上京前自己和宗泽合议的辽国归还幽云诸州的章程,本以为金国攻势猛烈,自己抵达上京时怕是龙化州已经被打破,到时金兵就可直接威胁上京,辽帝定然不得不同意把幽云归还,毕竟就算不同意,只怕大宋也可趁机收了幽州,到时辽国腹背受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何况自己的章程很是暧昧,并没有丢辽国脸面。 加之幽州乃耶律淳坐镇,以前有兀颜光在还没什么,如今没了兀颜光制衡,上京贵族很多都不怎么放心,若耶律淳真在幽州坐大,这些贵族的荣华富贵也不保险,借机动一动耶律淳也是他们所想吧,自己再因势利导,有很大把握拿回幽云。 令武植想不到的是方腊这厮如此能干,竟然把金人死死拖在了龙化州,自己这章程却是没机会拿出手,现在拿出来图惹契丹人笑话而已。 如今武植却是进退两难,来辽国时的名目是亲善使,如今亲也亲了,善也善了,自己却只有死赖在上京不走,萧奉先几次欲和他谈结盟之事,都被武植推掉,现在可不是谈盟约地有利时机,契丹人自然不知道他在等着辽国溃败,可以说在上京等着瞧热闹咙,还以为武植和南日官员一样,也是借机要挟,萧奉先也送了武植不少重礼,武植当然一一笑纳,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贪财好了,不然也没理由不去和萧奉先商议盟约。 这几日,萧奉先明显有些急了,他自然着急,送得礼物也不少了,怎么贵王还是一拖再拖,这胃口也太大了吧,今日一连派了三次侍卫,催促武植过府议事,武植虽然诸般推脱,却知道拖不了几日了。 难道就这样空手而返?想起在群臣和赵佶面前的信誓旦旦,武植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个方腊,到哪里都是惹事的主儿。 正思虑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石秀的声音响起:“王爷,春燕姑娘求见。” 武植愣了一下,春燕?她怎会来见自己? “进来吧!”武植把章程叠起放好,端正坐好。 门轻轻推开,春燕畏畏缩缩走进来,见到武植慌忙跪倒行礼:“春燕见过贵王千岁。” 武植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春燕见自己,石秀又领了来。定是要事了。 春燕爬起身,手捻着衣角,似乎在酝酿说辞,头也不敢抬起。 武植笑笑道:“当日你夸我俊俏之时可没这般拘谨。” 春燕冷不丁听到武植地话,愕然下忍不住“扑哧”一笑,抬头看向武植,美目中异彩连连。 武植笑道:“说正事吧。” 春燕点点头,伸手去解自己衣服,解开几个扣子,却没听到意想中武植的喝骂或是惊呼。诧异下抬头看去,却见武植正看着自己微笑,目光似乎直刺入自己心中,心中地那点小心思被他看得通透。 春燕叹口气,从亵衣中取出一张薄纸,走上几步呈给武植,苦笑一声道:“王爷就不能让贱妾猜中一次么?” 武植笑着接过薄纸:“春燕姑娘来此自然是有要事,本王怎会怀疑姑娘用心,何况姑娘也非轻薄女子,不过是可怜人而已。” 春燕听得武植地话。眼中泪花隐现,想张嘴说话,却见武植已经全神贯注的看起那张薄纸,不敢打扰,会身却已经激动地发抖,心中只是默默祈祷,为了王爷这句话,自己就是赔上性命也不枉了。 武植从头到尾把薄纸看了一遍。面上喜色顿现,笑对春燕道:“春燕姑娘从哪里得的这张宝物?” 春燕听了欢喜地道:“王爷用的上?” 武植正色道:“当然用的上,实话和姑娘说吧,近日我正为此烦心呢,姑娘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春燕欢喜非常,连连点头:“能帮上王爷的忙就好,那日王爷斩了哈布勒。萧世子回到府中好像被枢密大人说了几句,他从小到大都没被父亲埋怨过。当天就吧自己关在书房里发脾气,妾身是在书房门口拾到地。想是他发脾气的时候掉落,当时妾身没在意,谁知道当天下午萧世子就追问妾身,还把妾身房间仔细搜了一遍,也亏得是妾身当时没放心上,把这张纸顺手丢进了草丛中,他当然就找不到啦,谁会想到这张纸就安安静静躺在园中的荒草中?” 说到这里春燕微微一笑,似乎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得意。 “后来妾身就把它拾了回来藏好,等了几日,趁人不留意溜了出来,这不就到了王爷这儿了吗?” 武植笑道:“你也是好运道,若是被萧世子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春燕笑道:“是王爷好运道才是!” 武植笑笑:“或许是咱大宋的好运道吧。” 春燕听得武植口中说“咱大宋”,不由得眼前一亮。 武植这时看向春燕道:“恩,萧府你是回不去了,早晚会东窗事发,乔装一下,我命人连夜送你回南国。” 春燕点点头,见武植又低头看那纸笺,不敢再在这里打扰,悄然退了出去,可是满心的喜悦却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出了书房门,春燕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眼睛望向南方,终于要回家了吗?那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书房中,武植看着手中纸笺,这是萧得里底写给孛尔只斤部族族长的信笺,里面除了郑重道歉外,也提到了莫影响两人之间地交易,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萧得里底和孛尔只斤部族时常偷偷互市,萧得里底提供给孛尔只斤部族铁器,孛尔只斤用大量毛皮回报,猜也猜的道萧得里底提供的铁器定然包括军械了,如果辽帝知道,也够萧得里底喝一壶的了。 至于春燕能拾到它,定是萧成佑在书房发脾气,乱摔东西,却把这夹在书中的信笺摔了出去,也真是机缘巧合了。 武植拿着纸笺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正是王进和萧管家的交易账目,当然,萧管家的幕后主使就是萧奉先,武植看来看去,心中叹口气,也只有搏一搏了,虽然把握不大,却也到摊牌地时候了,就看萧奉先心里到底是家国重要,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更要紧吧。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率礼部官员来到了萧奉先府邸,倒令萧奉先吃了一惊。急忙令侍卫去请辽国参与和谈地众官员,当然其他人大多是陪衬,真正的和谈还是要武植和萧奉先议定,武植有赵佶授命,萧奉先却还是要上报辽帝地。 武植哈哈笑着和萧奉先携手入府,边走边道:“我却是有些想家了,咱们早早议完,我也好早些归家,总这么耗着真叫人心焦。” 萧奉先笑着称是。 众人行入殿中不久,辽国众官员陆续赶到。落座后武植笑道:“你们先议议,我听上一听。” 礼部官员愕然,但也只得听贵王吩咐,和辽国官员闲谈起来,武植对萧奉先一笑道:“咱哥俩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虽与规矩不合,但武植进他书房也不是第一次了,萧奉先点点头,和辽国众官员招呼一声,领武植直奔书房。 在书房中宾主落座。萧奉先笑道:“兄弟有什么高见何不当大家面说,所说咱哥俩交情好,但今日毕竟是结盟大事,被他人说出几句闲话却是不好。” 武植笑道:“咱哥儿俩又不是有什么私心,怕得什么?” 萧奉先苦笑道:“兄弟自然不怕,哥哥我却是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走错,授人以柄啊!” 武植笑着从身上拿出春燕“拣”来的薄纸。递给萧奉先道:“兄弟就是给哥哥送把柄的。” 萧奉先愣了一下接住,看了几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抬头上下打量武植,好半晌才问道:“兄弟是如何得来地?” 武植道:“怎么?莫非是假的?” 萧奉先道:“假却是不假,只是想不到兄弟有这般大神通……”说着哈哈一笑,只是眼中却有冷芒闪过。 武植不以为意地笑笑:“不是假的就好。萧大哥也莫多心,兄弟本事再大。却也不可能在上京手眼通天,说起来得到这东西不过机缘巧合罢了。” 萧奉先点点头道:“兄弟把它送我又是何意?” 武植笑道:“大哥猜猜看?” 萧奉先盯着武植:“想必兄弟是想令我在谈判中放水?或许?兄弟也有我地把柄……”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果然机智……”说着话把怀中册子拿出来。递到了萧奉先手里。 萧奉先看了武植好一会儿,才拿起册子翻阅起来,翻了几眼,把册子缓缓合上,叹口气道:“兄弟果然好神通,我也一直在奇怪,南国的生意到底是和谁在交易,比以前门路广了许多,想不到原来却是兄弟。” 甫植也不否认:“不错,正是我在和大哥交易!” 萧奉先一笑,随手把册子扔在桌上,说道:“那又如何呢?就算兄弟把事情抖出来也不过两败俱伤,我就不信南国大臣都是兄弟的死党。” 武植笑道:“大哥说地不错,抖出来确实是两败俱伤,不过就怕到时候兄弟是道浅浅的血痕,大哥却是断手断足……” 萧奉先“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武植道:“大哥莫非忘了兄弟在幽州的杰作?” 萧奉先道:“幽州?恩,你能抓了皇叔,本事确实不小,可这又有什么相干……”话音刚落,面色猛地一变:“幽州?!” 武植微笑:“哥哥想到了?” 萧奉先苦笑一声,能想不到吗?当时为了查明千多名宋人是如何悄悄潜入宋境,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幽州,辽帝可是大动干戈,结果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为这事儿辽帝难得的关心起朝政,一无所获下大发雷霆,自己和萧得里底可是动了好些心思才把辽帝安抚,若不然不知道多少官员要掉脑袋呢。 武植笑道:“其实哥哥要是不承认自然无妨,萧管家哥哥一刀砍了就是,死无对证,就是兄弟口绽莲花也奈何不得哥哥。” 萧奉先摇摇头道:“说吧,你……恩,南国到底想要怎么样?” 武植笑道:“哥哥果然爽快!”说着话把和宗泽议定地章程递过。嘴里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要回幽云而已。” 萧奉先本来已经伸出手,听到武植的话如同被烫到一般。手快速地缩了回去,笑着摇头:“兄弟真是爱开玩笑,这不行,绝对不成!” 武植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说!” 萧奉先笑道:“不必看了,兄弟这狮子口也张得太大了,就算哥哥我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圣上更不会赞同……”想了一下又道:“实话和兄弟说吧,就算靠兄弟的礼物扳倒了萧得里底也是无用,幽云归南?哥哥我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个大大的骂名。被骂作奸臣,佞臣也就罢了,哥哥却不想身上再负上国贼地字样……” 说着叹口气道:“莫说哥哥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也断不会把幽云归还南国,兄弟只管把哥哥老底揭了就是,大不了哥哥回部族,也乐得清闲逍遥……” 武植听他说得坦诚,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说不晚。” 萧奉先摇头道:“不必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武植站起来把纸笺塞到萧奉先手里道:“就当消遣吧,哥哥若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强求。”心中叹口气。这事儿十九是不成了,难不成更自己去寻方腊,说得他放水弃了龙化州?不过马上就知道冉己是异想天开,方腊又怎会被自己说动?方天定虽然在自己手里,却想来也威胁不到他。 萧奉先无奈的拿起纸笺观看,看了几眼不由得疑惑道:“兄弟这上面写的什么?行政权?军事权何解?” 武植回神,笑道:“行政权简单说呢,就是治理百姓地文臣。军事权自然就是兵马禁卫了。” 萧奉先“哦”了一声,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笑道:“兄弟所说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行政权归辽国,军事权归大宋,这……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武植当时提出来时宗泽也是惊异无比,后来经过武植仔细解说,也觉得若不如此。幽云实在难以收回,而只要大宋禁军进驻幽云。大宋的北方终于有了屏障,而且得到了幽云地马场草原。那幽云的治理权暂时缓缓也可,有兵马在此,还怕幽云诸州再跑掉吗? 武植见萧奉先和宗泽一副表情,笑道:“若不如此?如何结盟灭金?总不能我大宋禁军千里迢迢越境相助贵国吧?” 萧奉先摇摇头道:“金国不过强弩之末,想来鲁国王定有法子平定,却是不劳南国挥师北上。” 武植语塞,看来金国凶猛的势头在龙化州被方腊遏制后,这些契丹贵族心中又渐渐轻视起女真人,也难怪,怎么说也是蛮族而已。 萧奉先又道:“再说如同兄弟所说,兵马是南国的,官员是我大辽的,治安灾荒之类的事端又如何处理,这不乱套了么?” 武植道:“这些自然要慢慢理出个章程,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奉先笑着把章程放下,口中道:“看来兄弟煞费心机,这一番苦心却是要白费了。” 武植笑着摇摇头道:“无妨!这章程早晚会用上!”看来也只有想办法说动方腊了。 萧奉先正欲说话,书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站起身对武植道:“兄弟稍候!” 武植微微点头,萧奉先起身走了出去,武植叹口气,在书房中踱步沉思,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缓步走到书桌前,看着萧奉先地墨宝,武植笑笑,契丹人又如何?还不是以汉字书法为荣?正思忖间,书房外急促地脚步声响起,门一开,萧奉先急急走了进来。 武植愣了一下,还没见过萧奉先这般风风火火呢。 “兄弟!再把你地章程给我看看!”萧奉先定定神,笑着说道,只是武植从他强自镇静的笑容中,发现了一丝惶急。 第六十三章 赌的就是你 武植笑着把章程递过,萧奉先再不像方才那般随意,而是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问武植具体事项,武植乃是把后世“一国两制”的思路用上,当然变化很大,这可是他和宗泽呕心沥血商议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保全了辽国的面子,几乎除了驻军外就再也不改变幽云的现状,萧奉先听得连连点头。 “恩,难为兄弟能想出这个点子,哥哥这就把章程拿过去,叫大伙儿议上一议……”萧奉先,笑着拿起章程就欲往外走。 “大哥何必着急?”武植笑呵呵拦下萧奉先,劈手就把萧奉先手中章程夺了下来,“这章程有几处不妥,等兄弟回去再参详参详,哈哈……” 萧奉先愕然看着武植,武植也笑眯眯打量萧奉先,半晌后,萧奉先终于叹口气,颓然道:“兄弟似乎精明的过了头……” 武植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好,端起茶杯慢慢品茶,嘴里问道:“可是龙化州失守了?” 萧奉先也缓缓坐回椅子,摇摇头道:“龙化州没有失守,金人南下,中京大定府被攻陷了!” 武植一惊,中京失守?那自己回大宋岂不是要走海路?或是绕道走西路的大草原?忽然一阵狂喜涌上心间,自己想什么呢?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比龙化州被攻陷还要好上百倍,金人攻下中京,则掐断了幽州和上京地直接联系。辽国的北京下幽云诸州和西京大同府和上京的交通要道被截断,只有通过西路草原联系,在这个时代来说,说南京和西京孤立无援也不为过,毕竟西路草原道路不便,就说从上京出发,大规模行军的话没个把月根本到不了幽州。 武植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问道:“鲁国王就任由他们南下?” 萧奉先叹口气道:“鲁国王正在回京途中,听军报说,金人势头太猛。我军野战难以取胜,只有固守城池,反攻东京辽阳府的话怕是半路就会被金人的骑兵击溃……想不到女直人这般可恶。早年真该杀光他们!”萧奉先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武植笑笑道:“大哥忘了我说的了?就算没有女直人,难道就没有男直人么?想天下太平。富国强兵才是正途。” 萧奉先微微点头:“哥哥自然明白这个理儿,只是想起来气愤罢了!忍……不说这些了,实话也和兄弟说了,想必如今南京和西京的尴尬处境兄弟也明白的很,兄弟是不是又要漫天要侩了?”萧奉先说着苦笑不已。 武植笑道:“漫天要侩却是不敢,章程也不必看了,走吧,咱们直接去议议如何归还幽云诸州!“说着站起来就向外走。 萧奉先苦笑着拉过武植道:“我的好兄弟哎,你就别胡闹了,圣上是最好面子地人。若是依兄弟的章程,再看眼前的形势,说不定圣上也能答应,但若兄弟直言要我朝归还幽云,圣上是万万不会同意地。” 武植笑道:“形势比人强,由不得他不答应!” 萧奉先看着武植叹口气:“那咱们就去议议见……”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不必垂头丧气,我大宋得了幽云就直面金人。到时帮大哥把金人赶回山中,让他们继续当猴子就好。则大辽雯如磐石,说起来利大于弊。哥哥又何必气馁?” 萧奉先苦笑道:“只盼兄弟所言乃是真心,并非虚言,”说着和武植向外走去。 鲁国王府座落在上京北城,周围所居尽是达官显贵,青石板铺就的宽敞大道,大道两旁地厚重围墙后隐约可见绿瓦高阁,楼台亭榭,不时几株常青古树冒出头来,荫荫如伞。 武植站在鲁王府前盯着府门处牌楼上的契丹文字看了半晌,才微微点点头,石秀上前递上名帖,府门处几名下人本还在奇怪这几名汉人是做什么的,不过看他们衣饰华丽,鲁王更千叮万嘱不许欺压汉人,众下人才没上前驱赶。 当看到帖子上“贵王”的名号,几名下人马上满脸堆笑,更有人飞也似的进去通报,不大工夫儿,院中传来唧唧喳喳的笑声和细碎的脚步声,随着笑语,金芝和萧芊芊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跟我来吧,爹爹去皇宫了……”金芝走到武植近前,笑着对武植招手。 萧芊芊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叔父!”旁边的王府下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管他们的惊异,武植三人笑着走进鲁王府,金芝带武植在府里游览了一番,最后请武植客厅饮茶。 三人正在说笑,客厅外脚步声响,门口光线一暗,方腊走了进来,比之在江南时,方腊明显苍老了许多,本来光润的面庞上布满皱眉,多了些风霜之色,显然是这段颠簸流离地日子所致,和江南那风采照人的美男子不可同日而语。 武植愣了一下站起了身:“好久不见了!鲁王的气色不大好啊!” 方腊身边跟着一名白面文士,紧盯着武植看了好久,鼻子里冷哼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此人正是王寅,别看他生得斯斯文文,却实在是方腊手下第一高手,比之石宝,邓元觉还要高出一线。 方腊看到武植也是百感交集,愣了一会儿摆摆手,王寅微微点头退下,走前还不忘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拉萧芊芊起身道:“你们谈!”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武植身边轻声道:“你……爹爹他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你……” 武植对她微微笑道:“放心吧。我理会得。” 金芝得武植承诺,给了武植一个甜甜地笑容,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方腊看到女儿情形,不由得叹口气,慢慢走到主位坐好,伸手道:“贵王请坐。” 武植坐下忍不住又看了方腊几眼,方腊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知道你是鲁王后,我已经派人快马回南国,想必此时令公子已经在来北国的途中。不过大定府失陷,想来你父子团聚要等上些日子了。”武植喝口茶淡淡说道。 方腊点点头:“谢谢贵王了。”从他面上却看不出喜色。 武植道:“说起来方兄如今在北国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远远胜过在南国做那一方土豪,莫非方兄还记恨我?” 方腊摇摇头:“过去地事不必再提。贵王还是早些说明来意吧。” 武植知道方腊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地,若是自己见到毁了自己大半生心血的仇人,怕是还没方腊这般好涵养,方腊没对自己恶言相加已经很不错了。 “恩,那我就长话短说,想必辽帝今早召你入宫定是商谈幽云之事了,不知道方兄是何打算?”武植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重点。 方腊看了看武植道:“想来什么财政权之类地东西又是你鼓捣出来的了?” 那日结盟和谈中,最后定下的是幽云诸州地财政权归北国,其余管辖军事等等各项事务都由大宋打理。武植才不在乎幽州的几许赋税,不过是给辽人的台阶而已,何况就是赋税地权力辽人也要和当地官员商谈,不是说想怎样就怎样的。 武植点点头道:“你觉得和约如何?” 方腊道:“和约不怎么样,不过是变相收回幽云而已,不过眼前形势,辽人也没有第二条路走!” 武植听得方腊言语中称呼“辽人”。心中一笑,在他心中。毕竟还是认为自己是宋人吧。 “恩,告辞了!”武植知道了自己想要地答案。当下起身告辞,此次和约由不得辽人不答应,它若不答应,自己尽可起兵征伐幽云,耶律淳孤立无援又如何守得住?只是到时不免添上许多冤魂,又有被金人渔翁得利的隐患。 而且值此兵荒马乱之际,辽帝对耶律淳想必更不放心,耶律淳大军退回西京大同府,和西京留守萧查刺两军合力,定能保得西京平安,两人相互制衡,也免得在这飞地有人起什么异心。 不过武植担心的就是方腊的态度,如今方腊是辽帝面前第一号红人,他的态度可是至关重要,若是他记恨自己,破坏此次和约,则势必增加了许多变数。 方腊虽未明说,武植却也知道他在辽帝面前没有作梗,当下起身告辞,方腊也不留,送武植到府门口后径直回府。 几日后,辽天祚帝耶律耶律延禧下诏,罢萧得里底北院枢密使,鲁国王耶律越为上京道招讨使,总领上京兵马征讨金国,仪坤州,龙化州,通州三州自知州以下,鲁国王可先斩后奏,这三州乃是辽人占领的东京辽阳府进军上京的通道,一州失守则上京危亦,非常时期自然用非常手段。 至于宋辽和议,上诏里只不过含糊提了几句,毕竟把幽云归还南国不是什么光彩事。 武植这几日也忙着收拾行装,此次使辽收获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不过金人攻陷了中京,自己需快些赶回南国,早早布置接收幽云,若是被金国抢先攻破幽云诸州,自己可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这日,武植正在屋中翻弄给金莲几女的买的礼物,看落下什么没有,嘴里念叨着:“恩,这是金莲的……这是七巧的……这是玄静的……这是竹儿的……” 看着另外一堆或小巧别致或典雅大方的衣裙叹口气,“这是婆惜的……”,自从在那里过了一晚后,自己又好久没去见过阎婆惜了,使辽也不过令龙五知会她一声而已。恩,回南国后去看看她。 “王爷,邵阳公主来访!”正思虑间,房外侍卫地话语传来,武植“恩”了一声,整理下衣着,漫步出了内室。 客厅中金芝正在饮茶,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茶杯放在嘴边,眼睛望着茶水呆呆出神。就连武植走进来都毫无所觉。 “想什么呢?”武植笑笑走过去坐好。 金芝“啊”了一声,手中茶杯一抖,茶水溢出。溅在了她淡蓝色长裙上,金芝把茶杯放于桌上。轻轻抖了几下长裙,转头对武植道:“你明天就走了么?” 武植点点头:“恩,南国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处理。” 金芝看看武植脸色,小声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最后赌一次吗?” 武植笑道:“记得,不知道这次赌注又是什么?可不要再拿你地小命儿作赌注!” 金芝露出一丝微笑:“你说过有的赌注就能用一次。” 武植想起江南时地情形,笑笑道:“或许多用几次也无妨呢?” 金芝笑着摇摇头,看武植目光中多了几丝顽皮:“这次的赌注或许比我地小命儿更宝贵哦?” 武植一愣,“比你的命还要紧?” 金芝微微点头,想说话,似乎又有些慌张。低头不语。 武植看她患得患失的神情,正色道:“怎么说咱们也是朋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听金芝说话,武植以为方家遇到什么麻烦,在情在理,自己也该拉一把才对。 金芝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很小声的道:“这次地赌注就是……就是……” 武植笑道:“是什么啊?怕什么?说大声些!真是的,都听不清你说什么!“ 金芝忽然抬起头。美目直视武植:“就是你!” 武植笑道:“什么就是我?”笑容猛地滞住,眼睛看向金芝。 金芝从锦囊中拿出一张绢纸递给武植。然后默默看着武植不语。 武植接过看了几眼,脸色不由得尴尬起来,抬头看着金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绢纸是抄的辽帝国书,乃是辽帝写给宋帝赵佶地,前面倒没什么,不过一些冠冕堂皇,称赞两国关系的话语,最后一段话却是令武植傻了眼。 这段话讲,大宋贵王英明慈爱,有古君子之风,辽帝甚喜,为宋辽百年和睦计,辽帝嫁女儿邵阳公主于贵王,因知贵王有正妃仁爱贤淑,邵阳可立为平妃,盼大宋皇帝恩准。 金芝见武植看着自己不语,微微有些害怕,急忙解释道:“立平妃是圣上地主意,因为我是大辽公主,若是做人家的侧妃不免丢了大辽脸面,可不是我想和金莲姐争宠……”说到这里金芝已经羞得脸色通红,但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只是不免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我会做好妾侍的本分……不……不会让众位姐姐心烦的……”越说金芝的脸色愈红,说到后来金芝已经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好半晌后金芝似乎松了一口气,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武植,等待武植回音,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就仿佛待宰的羔羊在等待武植发落。 武植也知道金芝似乎对自己很有些好感,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弄出这么一手,看着金芝一阵苦笑,自己有这般大魅力么?怎么感觉这些女子飞蛾扑火一般向自己身上扑? “你生气了?”金芝小心翼翼问道。 武植摇摇头,这个时候或许是男人都不会生气吧。“没生气,可是金芝你知道么?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是平妃还是侧妃,而是……而是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武植憋出这句话后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像后世肥皂剧中女孩子拒绝男人示爱的台词? 金芝见武植没有动怒,也没有直言拒绝,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也有了笑容:“有准备呀,这次圣上会派信使和你同行,再算上往来迎娶,怎么也要几个月呢,你怎么会没准备?”虽然说起自己婚事脸上还是挂满红晕。但言词已经流利起来。 武植无奈地看看手中绢纸,别说自己不忍心动怒拒绝,就算动怒又如何?自己总不能把辽使半路上干掉吧,而国书到了赵佶手中,就他那性子,平日书信中还总不忘数落自己妃子太少呢,有此天赐良机,他若不答应才是怪事。 “金芝,我说的这个准备不是你说的准备,是一种心境你懂吗?你能不能去劝劝辽帝。容我些时日……”武植和金芝解释着,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只是希望把事情拖一拖,让自己考虑考虑。 金芝很坚定的摇摇头。轻声道:“你以前和我说过,只要押上了筹码就不要再拿回来,要对自己有信心,要相信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武植想不到自己以前和她说得赌博之道被她用在了这里,看着面前这美貌的女子,久久无语,半晌后道:“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金芝摇摇头道:“你说过,世上没有必赢的赌局!”她渐渐恢复了自然,又笑笑道:“知道为什么我说赌注是你吗?” “我在辽国,虽然隔着万水千山。可是你偶尔也会想起我,但我今日这般逼你,就怕到时候人离你近了,心却隔得越发远了,不过我不会后悔地!就算到时候你真的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没有怨言,这就是命?不是么?”说到这里金芝惨然一笑。似乎想到了自己凄惨地结局。 沉默了一会儿,金芝又道:“赌局已经开始了。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说着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武植默默看着她略显落寞地背影,又看看手中绢纸,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有叹息一声,无奈地摇头。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和众官员走出鄂馆时,萧奉先早已候了多时,笑着走上去道:“贵王,圣上命我送您出京。” 武植笑道:“有劳大哥了。”眼睛看向送行的官员,里面却是没有金芝,奇怪地是,萧芊芊也影踪不见,虽然自己这叔父给她的第一印象极为恶劣,但后来地日子两人相处也算融洽,怎么叔父离去,侄女都不来送送的。 萧奉先见他东张西望,笑道:“小女本要来的,不过邵阳公主到了府上,似乎和小女有什么隐秘之事,哥哥也不好多问。” 武植笑道:“无妨,以后还有再见之日。” 萧奉先哈哈一笑:“不错,以后兄弟就是我朝的乘龙快婿,咱哥俩以后亲近的时日还多呢!哈哈……” 武植听得萧奉先说起“我朝的乘龙快婿”,心中一动,或许这次和亲辽帝也有挑拨自己和赵佶关系的意图吧,自己可要小心些,莫着了他的道。 萧奉先哈哈笑了几声,又说道:“说起来兄弟该谢过我这大媒才是?” 武植奇道:“什么大媒?” 萧奉先道:“兄弟还不知道么?圣上那儿可是我去说的,芊芊说起殿下思慕贵王,城里这几日也传得沸沸扬扬,不过都是那些纨绔子弟嚼舌根,本来哥哥不大理会,没想到芊芊也是这般说法,还求我去圣上面前进言,嘿嘿,我不是兄弟的大媒那谁还当得起?” 武植这才恍然,方腊虽然不管金芝婚事,却也不会主动去和辽帝讲把女儿许配给自己,金芝却是用地迂回策略,让萧芊芊说动兰陵郡王出面,想来事后辽帝问起金芝,金芝应承,于是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金芝对自己一片真心是真,辽帝和萧奉先就未必这么好心了。 “恩,谢过大哥了,到时大哥可要为我备上一份厚礼!若是能来南国和兄弟喝上几杯最好!”武植也只有笑着和萧奉先虚与伪蛇。 萧奉先笑道:“一定一定。” 这时武植招招手,萧光急忙颠颠的跑来,见面就给萧奉先磕头道:“小人见过郡王干岁。” 萧奉先愣了下:“这是?” 武植一笑:“侄女没和你说吗?他本是大哥府上下人,被我要了来的,这些日子看他还伶俐,兄弟想带他回南国,当然要问大哥一声。” 萧奉先哪会在乎一名下人,点头道:“兄弟喜欢带了去就是。” 武植笑道:“谢过大哥了。” 萧光爬起身,也是满脸欢喜,贵王出手阔绰,实在是个好主人,何况自己的远亲萧管家不知道怎地酒后溺水而亡,自己在萧府一下没了靠山,就算回去也再无昔日风光,跟贵王去南国也是个好路子。 第六十四章 当强盗遇到强盗 植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全是金芝的影子,真的要娶她吗?事情似乎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想起金芝的俏丽身姿,武植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心,” 马车忽然慢慢的停了下来,武植掀开窗帘,石秀低声禀道:“王爷,韩明求见。” 韩明?那个倔强的少年?武植微微一笑:“带他过来吧。” 武植下了马车,不大工夫儿,石秀引韩明走了过来,见到武植,韩明双膝跪倒磕头:“贵王千岁,小人给您赔罪了!” 武植笑道:“赔什么罪?你何罪之有?” 韩明伏地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王爷高瞻远瞩,兵不血刃取下幽云,小的……小的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说完举手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武植笑笑道:“算了,你也是一片故国情怀,起来吧!” 韩明动也不动,俯首低声道:“小的敢问王爷何时扫北?” 武植愣了一下,笑容收起,冷冷道:“这话是你该问该说的么?”此时身在辽境,怎能议论这个话题,何况两国盟约刚刚签订,辽国使者就在队中,谈论灭辽也实在不合时宜。 韩明不敢抬头。极低地声音道:“小的只是愿为王爷的马前卒……” 武植面色微和:“此事不必再提,你起来吧!” 韩明不敢再说,缓缓站了起来,武植对石秀笑道:“本想回南边再炮制他的,既然遇到了这小家伙,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石秀会意,转身走开。 韩明知道武植口中的“小家伙”就是自己,虽然有些不服气,却是不敢反驳,就是不知道贵王所说的顺水人情又是什么。 “韩明。你在北国地面比较熟,你觉得北国的汉人都是怎么看待大宋的?”武植左右踱了几步,心中似乎有个难题难以决断,忽而转头问向韩明。 韩明想了一会儿道:“听说以前契丹人对咱们北国的汉人还算宽待,不过这些年耶律延僖登基后,朝政腐败,一些契丹贵族开始欺压异族,现在汉人思南之风愈来愈盛……” 武植点点头,笑道:“恩。你这些时日多多联系些靠得住的兄弟,不过要记得,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是还像以前那般鲁莽,以后咱们也就再无相见之日,若是你做地好,过些日子我遣人与你联系。”韩明虽然是毛孩,但他结识的人未必和他一样鲁莽。到时由王进再选人手就是。 武植话未明说,韩明却是听得一喜,伏地道:“小的愿为王爷鞠躬尽瘁!” 武植笑笑道:“你是个急性子,要知道有的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了断的,我问你,你可耐得下性子?” 韩明用力点头:“小的耐得住!” 正说话,石秀笑呵呵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讪笑的萧光,边走边问石秀:“王爷唤我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武植手指萧光对韩明道:“此人唤作萧光!” 韩明一愣下眼睛马上红了,狠狠盯住萧光,呼吸也急促起来。 武植对萧光招招手,笑道:“去车上为我取来茶具,本王有些口渴。”萧光虽然奇怪贵王身前的男子为何恶狠狠看着自己,不过也不疑有它,急忙应了一声去了。 武植笑眯眯看着韩明道:“他现在是我地亲随!” 韩明一呆。惊讶的看向武植,武植只是微笑不语。 韩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嘴角隐隐渗出一丝血痕,好半天。忽地吐出一口长气道:“王爷想必大有深意,小人的仇恨也不急在一时……”说着话头低了下去。 武植笑笑道:“恩,虽然还不怎么过关,倒也令我对你有了一丝信心。”说着对石秀使个眼色,石秀大步走过去,一拳正中颠颠跑来的萧光面门,萧光哼也未哼一声就晕了过去,茶具从手中掉落,石秀稳稳接住,萧光的身子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武植对有些惊异的韩明道:“他交给你了!以后做事前多想想刚才你是怎么忍下的!” 石秀把萧光提过来,扔在韩明脚边,武植又道:“不必谢我,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你这就去吧!” 韩明深深看了武植几眼,趴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起身拎起萧光大步而去,只留下青石板上地斑斑血痕。 武植笑笑对石秀道:“起行吧!” 枯黄的连片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远方朦胧的枯黄中,天地连于一线,碧蓝清澈的天和苍茫残黄的大地远远交织,让人看上去心旷神怡。 苍茫的草原中,一队人马正缓缓前行,最前方飘舞的数十面旗帜上,龙飞凤舞地宋字似要乘风飞去,旗队后黑压压的骑兵厚甲利矛,肃杀无比,中间十几辆马车后,整整齐齐的十个长枪方阵井然有序的行进,似乎步伐都一模一样,金属撞击的“哗啦”声足以令任何想冒犯他们威严的敌人胆战心惊。 武植端坐于马车中,从进入草原武植就把窗帘挑起,好令自己能好好欣赏下这难得一见的大漠风光,虽说初冬时节,不见“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风景,但天地一线,漫天枯黄地景象还是令武植赞叹不已。 北方和东方。金人和辽国控制地区域犬牙交错,走海路若是运气不好有极大可能遇到女真人,为了贵王安全计,使团一致同意走西边草原,武植也不是非要把自己置身险地,也就附和众议,倒把使团官员弄得有些受宠若惊,一路上夸赞声不断,在他们心里地印象,贵王独断专行的作风凡经根深蒂固。现在从善如流倒令他们有些接受不了,说受宠若惊也不显夸张。 武植正惬意地品茶观望远方景色,忽然前队骑兵队中号角响起,接着队中金属撞击声急促的响起,若是能从天空往下看,就可看到那一个个黑色方阵快速移动,把中间的十几辆马车团团包裹起来,而队伍前方的重骑兵队长矛斜举,头盔落下。战马不住长嘶,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武植把另一侧窗帘挑起,就见远处数百个小黑点飞速驰来,带起阵阵沙尘,侧也颇有些声势。 黑点愈来愈近,已经可以看见那是些身披毛皮的大汉,胸膛**,手中高扬着马刀。在马上嚎叫连连,铁甲骑兵队里,呼延灼钢鞭高高举起,落下间,这千名大宋帝国最精锐的重骑就会发起排山倒海般地冲锋,给对手予以当头痛击。 就在呼延灼准备下令时,那些大汉纷纷拉住缰绳。在离使团数百步远的距离盘旋起来,队中三骑缓缓接近,最前面马上是一名老者,嘴里呼喝着什么,还把手中的马刀掷于地下,似乎是显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武植对车旁的石秀道:“去把那老者带来……”,石秀点点头,打马迎了上去,奔到老者身前。二人比比划划一通,老者和身后汉子吆喝几声。跟在石秀马后赶了过来。 武植下了马车,吩咐侍卫去辽人使团处寻名通译过来。这些人是蒙古部落无疑,而且武植隐隐也猜到了老者是谁,只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老者老远就下了马,恭恭敬敬行到武植身边,手放胸前躬身行礼,嘴里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武植皱皱眉,摆手示意老者稍候,不一会儿,辽人通译跑了过来,给武植见礼后叽里呱啦和老者说起话来,模样十分傲慢,和跟武植说话时的神情判若两人,可见此时的草原蛮子在契丹人心目中实在没什么地位。 老者见来者是契丹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叽里咕噜和契丹人说了几句,契丹人似乎十分生气,大声喝骂起来。 武植道:“他说的什么,你照直说来!” 契丹人恨恨不平的看了老者几眼,却不敢对武植隐瞒,回身道:“千岁,他说有要事和千岁讲,事关机密,不能令第三者知晓,他族里有懂南语之人,可传来通译。” 武植道:“恩,那就依他吧。” 契丹人虽不情愿,也只有把武植的原话和老者讲了,然后悻悻退去。 老者欢天喜地地回头大声呼喝几声,跟随老者身边的一名汉子下马,快步跑来,石秀和穆弘侍立武植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者举动。 “贵王千岁,小人马维,本是北国汉人,后来常年和草原部落买卖,倒喜欢上了这里!”汉子到得武植近前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 武植微微点头:“恩,起来吧,这老人家是?” “他是孛儿只斤部落的族长海都,也是冒犯贵王天威的莽汉哈布勒之父。”马维说着话看武植脸色。 武植对老者抱抱拳道:“本王出手没有轻重,向老人家赔罪了!” 马维译完,老者诚惶诚恐的连连鞠躬,嘴里叽里呱啦。 “海都族长说哈布勒一向胆大妄为,也活该有此报应,想来是天神见不得他妄为,把他召唤了去……” 武植看了老者几眼道:“不知道海都族长见本王有何见教?” 老者看看左右,低声说了几句。 马维也压低声音道:“海都族长问贵王,知不知道他怎会知道贵王今天会从此路过~” 武植笑笑道:“萧得里底想借刀杀人么?这也不怎么难猜!” 老者听了马维地话。惊奇地看了武植几眼,伸起大拇指连连赞叹,想来都是夸武植的话语。 武植摆手阻住马维,说道:“你问问他,出卖盟友可是草原豪杰的所为?” 马维面有难色的和老者传话,老者脸上却无异色,反而笑着和马维说了几句。 马维对武植道:“海都族长说,他与萧得里底不是盟友,不过是做生意,而且萧得里底老是欺诈他的部落。前些日子萧得里底被罢官后,辽帝下诏命孛儿只斤部献上牛羊千匹谢罪,孛儿只斤部可是被萧得里底害惨了!又怎会是他的盟友?今天海都族长却是来和贵王千岁做盟友的。” 武植笑笑道:“哦?不知道海都族长想怎么与我结盟?” “海都族长说,他自然不够资格做王爷地盟友,只是草原上恶狼很多,有几个部落老是在打孛儿只斤部的麻烦,孛儿只斤部需要铁器保卫自己地家园,萧得里底事发后,契丹人再没人敢和孛儿只斤部做交易。所以海都族长想与贵王交易,他可以提供良马给王爷……” 武植笑着看看海都道:“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咱们隔着干山万水,如何与你交易?” 海都听了马维的话急急说上了几句,马维道:“他说今日就可交易,他可以提供良马千匹,一匹骏马换两根长矛和一副重甲,他可是大大吃亏了。只为交上王爷这个朋友。” 武植愣了一下道:“他有这老多骏马吗?” 马维笑道:“这事小的也知道,除去那几百名族里勇士的坐骑,这可是他族里的会部家当,看来那几个部落真把他逼急了。” 武植道:“那些骏马呢?” 海都听得武植话里似乎同意,脸上现出喜色,回头大声呼喝几句,一名汉子策马狂奔而去。武植笑着点头,在石秀耳边吩咐了几句,石秀也转身离去。 海都又笑着说了几句,马维道!“海都族长说,他可派这些勇士一路护送贵王出草原,等西京道的契丹人接了贵王后,他地勇士才会回返,保证贵王平平安安的。” 武植笑着点头。这时远处乌压压一片黑点疾驰而来,奔到近前缓缓停下。正是大队马群,或红或白或黑。颜色各异,各个高大健壮,神骏无比,果然都是良驹,十几名牧人前后吆喝看管,马群远远停下,或伸蹄长嘶,或昂首直视,浑不把眼前重甲兵地威压放在眼里。 海都见武植看着马群地双目炽热,笑着叽呱几句,马维道:“海都族长问王爷可还满意?” 武植哈哈一笑:“满意!当然满意!”笑声中他挥了挥手,石秀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一辆马车之上,手中拿着一根大大地号角,“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杀!”重骑兵阵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然后就听“轰隆”雷鸣般蹄声,重骑兵如同一团黑云,猛地卷向了不远处那几百名手持马刀的汉子,与此同时,几十骑金甲武士从队中疾驰而出,向马群中牧人朴去。 海都一惊,脖子上一凉,已经被架上了明晃晃一把钢刀,穆弘面无表情的站了他身后,马维大惊道:“王……王爷……您……” “收声!”武植望着如同虎入羊群的重骑兵,嘴里淡淡说道。马维心中一颤,不敢再说。 冲在最前面的呼延灼如同一尊魔神,双手中锃亮铁鞭上下翻飞,蒙古大汉如同草屑般纷纷飞出,一口口鲜血喷处,呼延灼身边笼革上一团红色血雾,显得十分诡异。 呼延灼身后地重骑兵队列长矛乱戳,惨叫声中,蒙古骑手纷纷落马,身上那血淋淋的大窟窿触目惊心,等重骑兵风一般卷过,再次回返冲刺时,蒙古骑手才反应过来,匆忙举马刀迎上,撞击,再撞击,当全身铁甲的重骑和原始部落的骑手遭遇,胜负已经可想而知,呼延灼如同箭头,带领着重骑队这枝黑色利箭迅疾无比的射穿了蒙古骑手组成的阵势,黑色利箭反复穿梭几次后,场中只剩下几百匹孤零零地马儿嘶叫盘旋。马背上再不见人踪,荒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数个血淋淋的窟窿。 金甲武士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牧人擒下,武植笑着对马维道:“去告诉他们,若不乖乖听话,他们的族长就要去见天神了!” 马维诺诺的转身离去,身边自然跟上侍卫看管。 海都一直呆呆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此时尘埃落定,本来枯黄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草地。那都是他族中勇士洒落的,短短盏茶时分,他族中几百名最勇敢地儿郎就被屠戮一空,这……这就是大宋地重骑么?海都眼睛看向了列队缓缓回返地铁甲马军~ 武植也不说话,直到马维再次回返,武植才哈哈一笑:“他们可还听话?” 马维回来时是被武植架着走来的,他本来不敢去看双方地厮杀,刚才偶然间回头见到那满地的尸体,血红的草地。马维腿一软,再也立不定身形,只有靠侍卫搀扶走来。 侍卫放手,马维瘫跪在武植面前,畏缩道:“是……他们……他们很听话!” 武植笑道:“不用怕,我想你也不知道这些蛮子心存歹意,我也不来怪你!” 马维“啊?”了一声,惊诧的问道:“歹……歹意?” 武植道:“恩。你问问海都,我知道他想害我一是为子报仇,二是贪图我大宋军械,才想出这用马换武器的鬼主意,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他难道就不怕辽帝知道后起大军灭了他那小小部族?” 马维听了呆了半晌,疑惑道:“不……不会吧。他可是没和我讲过要害王爷……”, 武植笑道:“难道你自以为是他地心腹不成?” 马维脸上一红,转头对海都说了起来,语气已经有些恼怒。 海都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鲜血染红的土地,马维大声讲了几遍,海都才缓缓回过头,看着武植惨然一笑,缓缓说了几句。 马维听得大怒,气愤下也忘了害怕。猛地站起来对海都大声喝骂起来,海都理也不理。只是恨恨看着武植。 武植笑道:“好了好了,快些讲他说了什么!” 马维回头道:“这蛮子委实可恶。竟然真的是想害王爷,小人……小人真的是瞎了眼……”,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 武植笑着拍拍他肩膀,马维被武植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转而惶急的跪倒,眼中已经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武植无奈的看看自己地手,自己身上的部件似乎越来越值钱了。 半晌后,马维才稳住情绪,低声道:“王爷,蛮子说如今契丹人自顾不暇,他抢了王爷的军械就是草原霸主,大不了西进千里,那里名义上是大辽管辖,其实辽人是管不到的……”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海都也算蛮子中有头脑的一个了,“他就讲了这些?” 马维犹豫一下,见武植对他点头,这才说道:“这蛮子委实可恶,他说什么大宋礼仪之邦,素闻宋人谦逊有礼,信义为先,王爷却是残忍好杀,只凭一丝猜测就屠戮外族,实在……实在不符王爷身份……这……他这不胡说八道吗?” 武植哈哈一笑:“难不成要等他刀架到咱汉人的脖子上才反抗?你问问他,我也素闻草原勇士宽厚朴实,他又怎会有这般诡计,难道草原蛮子的族长都这般两面三刀么?” 马维点头,大声训斥起海都,海都不住冷笑,却是不再言语。武植笑笑道:“看来他还未心如死灰,那就带上他吧,也免得那些牧人捣鬼!” 身后侍卫凛遵,一场忙碌后,大队缓缓起行,草原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那被鲜血染红地土地和一座高高隆起的土丘彰示,方才这里有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大名府中,十几骑如飞驰入,直奔大名府后衙,一行人风尘仆仆,正是武植和石秀等王府侍卫,使团经过辽国西京大同府进入宋境后。武植思念金莲几女,带上侍卫乘快马绕道大名府,又和使团约定在相州会和,反正使团速度极慢,自己在大名府住上两日再赶去相州也来得及。 一骑人不多时就赶到了后衙院门前,武植翻身下马,大步向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微微一怔,怎不见门前清石台阶上有王府侍卫?这些家伙,莫非自己不在就疲怠了? 武植冷哼一声。也不等石秀等人,大步走过去叩门,叩了几下,院里传来脚步声,门被轻轻拉开,一名清衣小帽地下人探出头来,嘴里吆喝着:“谁啊谁啊?宗大人不住这里!” 武植愣了下道:“谁?你说谁?” 下人不耐烦的对武植道:“你说谁啊?当然是宗大……啊……”“啪”一声响,石秀一个重重的耳光抽过去,下人马上惨叫起来。 “大胆的狗奴才!敢这般对贵王千岁讲话。真是瞎了眼!”石秀又一脚踹去,下人惨呼一声,跌入了院中。 武植却是急了,好端端的金莲等人怎会不见?宗大人?武植猛地回身:“走,去见宗泽!” 石秀等见武植脸色不善,不敢再和那不开眼地下人纠缠,急忙过去为武植牵马,武植上马后狠狠一鞭子。有骢马痛嘶一声,极快的窜出,石秀等人慌乱地策动坐骑紧跟上去。 宗泽代行留守事,当然要住进大名府,当时的住处还是武植派人帮他找地,离府衙不远,片刻间武植等人已经赶到那小院落。 武植翻身下马。石秀已经赶着跑过去叩门,门一开,一名中年下人探出头,他是宗泽身边地老人,自然识得武植,见到贵王脸上一喜,刚跑过来欲待见礼,武植已经大步走入院中。。中喊道:“宗大人!老宗!本王回来了!” 宗泽岌着鞋,匆匆从正屋中跑出。见到武植满脸喜色:“哈哈,王爷回来了。辽国一行如何?” 武植见到宗泽面色平和心中稍安,若是金莲等出了事他不会是这幅表情,不过武植还是急问道:“辽国之事暂且不提,我问你,金莲她们去哪了?” 宗泽听得武植问起王妃,脸色不由尴尬起来,“这……这……” 武植见他吞吞吐吐,心中一乱,但他越是着急,反而越加镇静下来,冷冷道:“宗大人快些说来,本王听着呢!” 宗泽忽听武植语气有异,抬头见到武植冰冷的表情,任他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心中一凛,知道贵王是真的急了,急急道:“王爷莫急,几位王妃娘娘安好,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武植心中一松,问道:“那她们如何不在府中?” 宗泽苦笑:“此事说来话就长了,王爷请进屋,下官和您详谈。” 武植不动,望着宗泽。 宗泽愣了一下恍然,又是一阵苦笑:“几位王妃回了京城王府,自然不在大名府后衙了。” 武植虽然奇怪金莲等女为何好端端回了京城,但既然几女无恙,也就放下心来,笑笑道:“恩,进屋谈……” 宗泽这才放心,把武植迎入客厅,命下人奉茶,忙碌过后看着武植又是一阵苦笑。 武植道:“宗大人有话明言,咱哥儿俩可是多年的交情了,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就算宗大人得罪了王妃,本王也不怪你!”心说莫非府里下人惹事被宗泽惩治?(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七巧那性子定然不依,闹到最后金莲等一气下离开了大名府? 宗泽苦笑摇头:“王爷说哪里话?几位王妃贤淑仁爱,宗某又怎敢冒犯?说起来……唉……”,好叫王爷得知,下官已经实打实升迁为北京留守,大名府尹了”,”,” 武植愣了一下,转而喜道:“如此甚好,宗大人你可要请我吃酒啊,咱哥俩好好乐呵乐呵!” 宗泽见武植欣喜是发自真心,这才放心,叹息道:“下官也曾上书婉拒,却被安大人斥责一通,唉……” “婉拒?你为何要婉拒?”武植奇道,忽又恍然,定是为自己了。 果然就听宗泽道:“北京留守重任除去王爷,又有何人能够担当,可是月前军中出了一些琐事,蔡相以代行留守事会招致军心不稳为由上书圣上,又保举我为北京留守大名府尹,圣上犹豫了几天后终于准了下来……” 武植一笑,宗泽本就得安公焘看重,蔡京又来推举,那宗泽升迁就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蔡京怎会想起推举宗泽? 武植略一思索,忍不住笑笑,蔡京定然觉得自己使辽定会无功而返,自己在北京声势日隆,眼看他就不能掌控,正好趁机把自己赶出北京,既然大名留守没有了,自己又使辽失败,回京后想来也得不了重用,就算圣上想用自己,众朝臣的庭议他也不能不理。至于用宗泽,想必是一来蔡京没合适的人选能过得了安公焘一关,二来也是挑拨自己和宗泽关系之意。 不过他定然想不到自己使辽可以说满载而归,而自己和宗泽更是结识多年,交情深厚,可不是他小小计谋就可以挑动的,嘿嘿,本来还在愁如何提拔宗泽,想不到蔡京这老小子这般识趣。 武植想着想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又升官了 宗泽锷然的看向武植,武植却是笑个不停,好半晌慢慢止了笑声,忍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宗泽道:“恩,金莲她们就这样搬走了?” 宗泽叹口气道:“有几名将领一直唠叨,还联名给王妃上书,言道府衙该由下官住进去才名正言顺,下官劝了王妃几次,等王爷回来再做打算,奈何不济事,王妃执意要回京城,下官也违逆不得。” 武植皱起了眉头:“几个将领?” 宗泽道:“开始我说军中出的事端就是这几人不服扈将军号令,说什么女子怎可统军,才使得蔡相上书要求置北京留守。” 武植点点头:“这几人还在军中?”想必这几名将领是梁中书嫡系了,隐藏的倒是极深,竟然瞒过了自己的耳目。 宗泽道:“下官已经按军规处置,或贬或降,大都已经离开河北军……” 武植“恩”了一声,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胸,看着宗泽笑笑道:“所以你就到如今也不搬入府衙?就是怕我在意么?老宗,咱们也相识几年了,我什么脾气你该知道,这些小节不必在意,若不然我反而会不舒服!” 宗泽叹口气:“王爷的脾气下官自然知道,不过下官可不是为了向王爷表心迹,实在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王爷在外为大宋殚精竭虑,却有人在背后……唉……” 武植笑道:“此事不必说了,还是我和你说说使辽的经过吧,这次可是满载而归!” 宗泽眼睛一亮,急忙道:“愿闻其详!” 武植当下把使辽一些紧要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从使辽遇耶律淳开始,一直讲到大草原无意中得到千多匹良马,只听得宗泽眉飞色舞。拿起茶杯道:“贵王功在社稷,可说为我大宋立下不世奇功,下官感佩,感佩啊!以茶代酒,敬贵王一杯!”说着把茶水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大声道:“贵王荣归河北之日,下官再浮一大白!” 武植看着宗泽的豪迈之态,不由得微微一笑:“改日自会和宗大人痛饮口只是宗大人说我荣归河北,不知何意?” 宗泽笑道:“幽云戍边重任,除却王爷又有何人?” 武植笑着起身:“承宗大人吉言了,恩,本王回京复命,先告辞了!” 宗泽一直把武植送到门口,想再远送被武植婉拒,武植和众侍卫招呼一声,上马驰去。直到武植拐过街口。宗泽才笑着回转。 武植却没有离开大名府,带众侍卫穿街过巷,驰到一座清幽的四合院前。武植下马叩门,众侍卫会意的分散四周把守。 门被从里面拉开,冬儿见到武植又惊又喜,慌忙跪下磕头,武植笑道:“起来吧!”说着大步向院里走去,冬儿紧跟在武植身后,嘴里喊着:“夫人,夫人,老爷来了!” 刚喊了一声。正屋的门帘一挑,一条婀娜地身影闪了出来。阎婆惜俏目眨也不眨的看着武植,见武植满脸风尘。急急过来拉住武植的手道:“老爷快进屋,妾身服侍您洗漱!” 武植笑着随她进屋,看着阎婆惜略显消瘦的俏脸,武植心中叹口气,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显得这般开心快乐,可是她真有这般快乐吗? 进屋后阎婆惜笑道:“老爷要不要洗个澡?” 武植摇摇头道:“不了,等会儿就要走了,顺路来看看你。” 阎婆惜“哦”了一声,开始忙活着给武植拿来热水和毛巾,在旁边服侍武植净面,柔软的小手在武植脸上抚过,痒痒的十分舒服,武植心里一阵荡溢。 洗漱后,阎婆惜又拿起毛巾细心的帮武植擦干每一个手指,动作轻柔,武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笑道:“你身子总是这般香……” 阎婆惜妩媚一笑,拉起武植走向内屋,武植一愣道:“做什么?” 阎婆惜“扑哧”一笑:“老爷怕什么?进来就知道了,还怕我吃了您啊?”水汪汪地眼睛满是笑意,武植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老爷我还真怕被你吃了!”笑着和阎婆惜进屋,阎婆惜走到墙边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摞衣服,笑道:“这是我给老爷做的新衣,看看还合身不?” 武植看看自己身上满是尘土的长袍,笑道:“恩,拿来吧!” 阎婆惜本来有些忐忑,听得武植应允,马上开心的笑起来,轻快的走过来把衣服放在床头,深紫色长袍,淡紫色亵衣,从内到外一应俱全,武植走过去摸了摸,手感十分舒适,看来阎婆惜精心挑选的布料,至亍手工,比京城大裁缝的手艺也不差,很少地方能看到针脚。 武植笑道:“恩,看起来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阎婆惜笑道:“谢老爷夸奖!”眼珠转了转道:“老爷请稍候!”说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盆里还放了条崭新的毛巾。 见武植奇怪的看着自己,阎婆惜笑笑道:“老爷身上都有汗臭了,既然没工夫洗澡,妾身帮您擦擦好了!” 武植奇道:“汗臭?我怎么闻不到?”说着在自己身上嗅嗅,确实没有异味啊。 阎婆惜一笑:“您自己又怎么能闻到呢?”说着过来帮武植宽衣,先帮武植除去上装,把毛巾拧得半干,帮武植擦拭,擦完后又赶忙拿新衣给武植穿好,然后笑着把武植推到**坐好,为武植除去鞋铢,端来热水泡脚。 中途她又出去拿了一盆新水和新毛巾,这才帮武植擦拭下身,当阎婆惜最后仔细帮武植擦拭清洗命根时,武植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阎婆惜刚从外面回来,小手有些冰冷,武植地那团火热被她冰凉的小手握住轻动。只觉说不出的舒服。阎婆惜给了武植一个媚眼:“老爷不老实哦!” 武植抓抓她柔顺地头发:“快些吧,老爷真的有要事在身。” 阎婆惜媚笑一下,忽然红唇微张,轻轻含住了武植地命根,武植“啊”了一声,阎婆惜轻笑道:“老爷不是说快些吗?” “可是也不能……吼……”最后的叫声变成了呻吟。 “老爷这些日子熬坏了吧,妾身好好服侍服侍您,看它变得……”后面的话语越发含糊。不时几声入骨的轻笑传出…… 武植一身舒爽的从房中走出,阎婆惜笑着跟在身边,走了几步,武植猛然想起一事:“啊,看我,倒把正事儿忘了!都是你这小妖精!”说着又在阎婆惜滑腻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阎婆惜妩媚一笑,紧跟在武植身边,一副幸福小女人姿态。 “恩。我来是想和你说过些日子又要动动了。这次我也不知道会去哪儿,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有了准信儿我派人接你!” “恩。妾身知道啦,王妃娘娘回京城的事妾身听说了!”阎婆惜含笑说道。 武植一愣:“你知道了?那你方才为何不问我?就不怕我把你扔这里不理不睬?” 阎婆惜笑道:“老爷若想说自然会和妾身说,妾身都听老爷地,又何必问?就算老爷真地不理妾身,那也是妾身地错,只怪妾身做的不好,不能留住老爷地心……” 武植听她笑语殷殷,说得仿佛天经地义一般,心下一柔。拉起阎婆惜的手,轻轻把她香软的身子拥入怀中。一直以来,自己虽然勉强接受了她。但或多或少有把她做泄欲工具的嫌疑,她却是毫不在意,一心想得都是如何哄自己开心,自己,真该善待她才是。 阎婆惜被武植拥在怀里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很小心的伸出双手环住武植的腰,渐渐用力抱住武植宽阔地后背,脸贴在武植胸前,绽放出徇丽地笑容。 半晌后,武植轻声道:“我该走啦!” 阎婆惜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放开抱紧武植的双手,武植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走啦,过些日子把从辽国给你带地礼物送来!” 阎婆惜笑着点头,武植亲昵的拍拍她的小脸,转身大步走出,阎婆惜送到院门,望着武植上马离去,直到武植一行人消失不见,泪水才缓缓从眼中流出,冬儿见状吃了一惊:“夫人,您怎么了?老爷……老爷又欺负您了?” 阎婆惜笑着摇头,轻声道:“冬儿,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忽然回过神,把眼泪拭去,瞪了冬儿一眼:“老爷什么时候欺负过我?就会乱嚼舌根!”说着轻盈的向屋中走去,嘴里哼起了小曲,显见十分开心。 冬儿这才放心,不过随口一句话就被她申斥,忍不住偷偷白了阎婆惜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跟着进了院子。 崇宁三年十二月,辽国使者抵京,送上国书盟约,幽云诸州归还大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马上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自从大宋建国,还没有过比这更能鼓舞民心的荣光,在天下第一强国地虎口下开疆扩土,把五代时被契丹巧取豪夺的汉家土地收回,大宋子民第一次感受到了帝国地强大。 要知道幽云诸州可不仅仅是产马地这般简单,更重要的是,它是中原地北大门,一直以来都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威胁的屏障,没有幽云诸州天险关隘,中原门户大开,异族铁骑可以一马平川的杀入中原腹地,威逼京师,正是为此金人才能几万骑兵就把汴京攻破,使得北宋灭亡。 而空手索回幽云的贵王再次被神化,这次他的形象又化作了诸葛亮似的谋士,“舌战群蛮”,“三要幽云”的故事被传得绘声绘色,真不知道为何故事总是比历史更令人信服。 崇宁三年十二月十三,宋帝赵佶下诏,北京大名府改为中京大名府,幽州设北平府。为北京,贵王武植屡立奇功,圣心甚慰,加太师,迁北平府尹,总领河北三路事,贵王正妃潘氏温良淑惠,赐珠宝若干。追封潘氏亡父阳谷开国伯,亡母五品诰命太夫人,封潘文远(潘老大)为青阳开国男,贵王侧妃叶氏仁爱慈和,赐珠宝若干,封叶父为江夏开国伯,叶母五品诰命夫人,贵王侧妃李氏贤淑仁慈,赐珠宝若干…… 在前面封赏完武植一家。才又重重封赏了使辽的一行官员和朝里所谓的“有功官员”。 这道圣旨可以说把武植一族的荣耀推向了巅峰。正是一人得道,鸡大升天,就连潘老大也跟着沾光弄了个男爵。食邑三百户。武植不是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也曾苦劝赵佶,奈何赵佶实在兴奋地过了头,根本不听武植言语,反而抱怨担心朝里议论,不能随心所欲封赏,若不然一定把几位王妃的父母爵位封的再高些,武植也只有叹息。 诏令过后,从此大宋有五京。有了北京北平府,中京大名府的战略意义已然失去。河北禁军从此归于北京,而又因北京地位特殊。乃是和辽人共治,又是刚刚回归大宋,套用别路官制不妥,是以中书省和枢密院议过后,幽云诸州暂用唐制,北平府节制诸州,府尹人选自然就是武植,不管心里如何反对,这时候也没人提出异议平白令赵佶反感。 至于蔡京更是没口子赞成,当朝议封赏贵王是不是过重时,蔡京引经据典,把反对的声浪压下,所谓总领河北三路事也是蔡京的提议,本来赵佶的本意是令武植总领幽云事,蔡京却偏偏提出,高阳关路和定州路为幽云后盾,如今金人猖獗,幽云形势不明,由贵王总领方能确保军令畅通,和辽人交接才可万无一失。 赵佶听蔡京说的在理,当然恩准。武植现今可是位极人臣,宋代亲王班列丞相以下,但武植加太师,乃是一品加官,加之总领河北事,权势之盛隐然已经盖过了蔡京。 不过武植也只有心中苦笑,蔡京是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啊,见打压自己不得,就拼命抬高自己,自己在边陲手握重兵,又拥有无上地权力,日子久了,蔡京等人时常的在赵佶旁边吹吹风,点点火,等自己稍微不留神,行差走错半步,到时蔡京自然会使出万般手段对付自己,看来他也想到了,能引起赵佶猜忌比卖力气打压自己效果更好。 御书房中,不时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赵佶坐于书桌后,正看着对面苦笑的武植放声大笑:“哈哈,二弟你就别骗朕了,你和我老实说,到底如何把人家邵阳公主骗到手的?我就不信才见几面人家就死缠住你不放!我可是听辽国使臣说了,上京都在流传你和卲阳的风流韵事!” 武植摇头道:“方才臣弟说的句句实言,皇兄若是不信也没办法……” 赵佶笑道:“我自然不信,算啦算啦,我也不逼你了,这婚事你说说,我准还是不准?” 武植无奈的道:“皇兄会不准吗?” 赵佶笑道:“二弟若是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帮你推了呢?” 武植叹口气:“皇兄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赵佶哈哈一笑,摇头道:“二弟啊二弟,这是天大的喜事,辽使可是说过邵阳公主艳绝上京,是北国有名地美女,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何故老是唉声叹气,太矫情了可不好!” 武植又叹口气,不再说话。 “恩,过几日你就要起行去幽州,啊是北京,哈哈,总是改不过口来!”赵佶提到北京又是一阵大笑。 武植道:“是,河北禁军没进驻前,北京却还不是十拿九稳在手。” 赵佶点点头:“是啊,你说地也有理,就怕女真人从中作梗,不过我就不信蛮夷小族胆敢同时与辽宋开战!哈哈,除非他们没脑子,恩,不过说起来这些野蛮人本就没什么脑子……哈哈,……”赵佶明显兴奋过头,不但话语比平时多,更是笑声不断。 看着赵佶的笑容,武植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如今大宋军民都将幽云视作囊中之物,若是和辽人交接幽云时真出了什么岔子,对大宋地打击可想而知,自己更会马上体验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北平府,北平府,北平,平北,哈哈。二弟你这名字取得也好!”赵佶笑对武植说道。 武植笑笑,这本就是后世幽州的名称,自己不过早些给用上了而已, “哒哒”,书房门轻响,太监的话语传来:“万岁,贵妃娘娘到了!” 赵佶笑道:“哦,进来吧!等她好一会儿了!” 武植听着赵佶和太监地对答,心中一笑。汴京的皇城也够小的了。就说这御书房,后世故宫那宽阔气派的御书房比之大上两倍不止,这才有太监在外喊话皇帝在里应答的事。说起来宋代真比自己想象地好上太多。听说当初也曾有过扩建皇城的念头,皇城周围地汴梁居民不答应,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皇权吗?比之后世一些公仆还要好许多。 “二弟?想什么呢?”赵佶伸手在武植面前晃动,武植醒过神,却见赵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赵佶身边俏生生立一美人儿,正是王贵妃,令武植哭笑不得地是。王贵妃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乌黑地眼珠甚是灵动。盯着自己看了一阵,挣扎着伸出双手。嘴里奶声奶气:“二叔抱……”正是赵佶的爱女瑗瑗。 武植赶忙立了起来给王贵妃见礼:“皇嫂您好!” 王贵妃听得武植称呼忍不住一笑,微微作福道:“贵王千岁……” 赵佶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胡乱客气了,爱妃啊,你把瑗瑗给二弟抱,你就坐那儿吧,我和二弟正说正事呢!” 王贵妃小心的把瑗瑗放在地上,小家伙儿马上歪歪扭扭的向武植走来,武植怕她摔着,急忙走上几步把她抱了起来,小东西缩进武植怀里,吱吱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佶笑道:“瑗瑗这些日子老是二叔二叔的念叨,唉,不知道她怎么就和你投缘?” 武植笑笑,小家伙一身奶香,抱着倒也舒服。 “王爷……”王贵妃刚刚出声,就被赵佶挥手打断。 “唉,你以后就称呼二弟吧,二弟你称呼她,恩,就叫皇嫂也好,只是你这皇嫂未免太多了些!”赵佶说着微笑起来。 王贵妃听得赵佶准自己称呼武植二弟,马上喜笑颜开,笑着道:“谢圣上……二……二弟,恕我唐突,这段日午瑗瑗老是念叨二叔,所以呀我就和官家说了几次,等你来带瑗瑗来看看……你可莫怪我啊!” 武植知道面前之人是赵佶宫中最宠爱的妃子,又与自己有些宿怨,估计以前也没少在赵佶面前说自己坏话,不过当初自己一声“皇嫂”似乎就使得她转变了态度,虽不知道她内心到底如何想,但能缓和关系自然再好不过。 “皇嫂哪里话?我也很喜欢瑗瑗呢,长大了定和皇嫂一般漂亮迷人!”武植笑着说道。 王贵妃笑容一下僵住,眼睛看向了赵佶,赵佶无奈的摇头苦笑:“二弟一向这般口无遮拦……” 武植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称赞王贵妃不妥,莫说对面是皇妃,就算普通人家夫人,自己的话也显得轻浮了。 武植急忙站起来赔礼,赵佶笑笑道:“算了吧,说起来我还就喜欢二弟这性子,若是你和旁人一样循规蹈矩,和我大打官面文章,那岂不是无趣?” 王贵妃也笑着说不妨事,武植这才坐好,怀里地瑗瑗似乎怪他老在那里乱动,哼哼唧唧了几句,当然武植是听不懂地。 “二弟明日还是后日启程?”赵佶问道。 “臣弟准备明日启程,早些布置一下,免得金人捣鬼。” 见二人谈起正事,王贵妃急忙起身告辞,赵佶见武植怀里的小家伙儿十分安稳,也就不留,毕竟议论国事妃子最好还是回避。 王贵妃走后,武植和赵佶又谈了多半个时辰,告辞离去时才发现小家伙儿在自己怀里睡得极香,赵佶笑道:“二弟,我可真是有些嫉妒你呢,你这侄女在我怀里可从没这么老实过!”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接过瑗瑗,亲昵地接在自己怀里。 武植笑道:“等臣弟有了子女,就怕会和皇兄亲昵,忘了臣弟这父亲呢,小孩子总是喜欢和生人玩耍的!” 赵佶奇道:“是么?这我却没听过。”转又道:“说起来你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怎还没有子嗣?” 武植道:“这……这臣弟不知啊……”, 赵佶笑着拍拍他肩膀:“你可要努力啦!” 武植瞪目,苦笑着告辞。 第六十六章 家宴 古香古色的客厅内,武植坐于宽大的座椅上,听着朱武给自己讲起这些日子的情形。 在京城和金莲几女团聚了几日后,武植开始操持和辽国交接幽云事宜,武家庄就成了他的前站。 几月前武植走后,把和吴用联系还有武家庄大小事务等事宜都交给了朱武,这两个月晁盖的人马已经大量进入河北,不过辽国正和金国开战,幽云更归属未定,事情也只有缓了下来,倒是吴用隔三差五就跑武家庄,看来是想打探自己的底细。 说着说着朱武笑道:“王爷,告诉您个好消息,刘山客已经离开柴家庄了。” 武植笑道:“柴进肯放他走?你又想出的什么名堂?” 朱武笑道:“不是小的想出的名堂,实在是刘山客气焰嚣张,柴进受不了他的脾气,偏偏陪刘山客去的统领又不吃柴进的孝敬,柴进也不好把刘山客怎样,于是假装送客,想半路在劫掠回去拷问,有杨志在旁,他又怎能得逞?哈哈,刘山客可是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武植点点头,恩,过阵子再去炮制柴进吧,这厮手下有几个硬点子,若不炮制炮制终究是不放心。 “王爷,幽州的事情怎样了?”朱武笑着问道。 “恩,耶律淳侧也识趣,没出什么妖蛾子,禁军大部已经开进幽云了,明日我也要去北平府了,就是不知道女真人怎会没有动静,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莫非他们真的是不想和辽宋同时开战?”武植琢磨了一会儿又道。 朱武眉头深锁:“这个小人也不得而知,女真蛮族的心思不可以常理计啊。” 武植点点头道:“此话不假,该当小心提防,恩,说起来这段日子郁保四有没有消息传来?” 朱武摇摇头。武植笑笑,自己也吩咐过郁保四,没有紧要之事不得与武家庄联系,看来最近也没什么大事。现在想想,得回幽云后,郁保四这个卧底的价值也就不大了,倒是这家伙会养马,可以招来协助禁军打理幽州的马场。至于曾头市,在郁保四协助下也派进了数名侍卫,有名侍卫还甚得史文恭看重。也不怕郁保四走后没了内线。 “罂粟花栽种的如何了?”武植不经意的问道。 朱武笑道:“栽下了几百亩,等明年春时武家庄外定然是万花争艳。王妃见了必定喜欢。” 武植笑着点点头,他吩咐种下罂粟时只说夫人喜欢看,凡是栽种者都给了厚厚的赏赐,旁人自以为是老爷为了取悦夫人,又哪知道其中地玄机? 当下武植又嘱咐了朱武几句,才在朱武的陪同下去练武场检阅乡军,中午少不得又和李逵大喝特喝。这次有林冲和花荣帮衬,武植却是没有醉倒,李逵边喝边嚷嚷不公平,但林冲和花带敬酒时又是酒到杯干,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到得最后自然是李逵仰天栽倒,那小山似的身子震得地面一阵颤动,武植笑着和林冲等把李逵抱进房中,这才回来痛饮,林冲和花荣可不敢学李逵那般肆无忌惮的和武植拼酒。倒令武植少了许多乐趣,和几人谈论了一阵武家庄乡兵杂事后尽欢而散。 几日后,河北禁军已经陆续进驻了幽云诸州,辽军断断续续撤离,中间虽然偶有小摩擦,但在武植和耶律淳弹压下,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这日北平府一座宏大气派的府邸前,几匹快马如飞而来。马上乘客皆是短衣襟,小打扮。看起来干脆利落,几人在府邸前下马。府邸前的下人盘问几句,然后飞快进去通禀,不多时就有名金甲侍卫走出,领着几人进府。 前院宽大的客厅中,武植一袭紫袍,正悠闲的品茶,当侍卫领着一名黄发黄须的汉子进来后,武植微微一笑:“郁保四,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黄发汉子也就是曾头市郁保四走上几步跪倒,磕头道:“小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贵王千岁,以前冒犯王爷虎威,草民罪该万死!” 武植笑道:“算啦,还是说正事吧,曾头市可是有什么动作?” 郁保四道:“曾长者又命我去女真部落送信,不过信的内容小人看过,乃是规劝女真莫与大宋为敌,不过小地想起当初王爷在小人衣服内搜出密信之事,小的想来此信断没有那般简单,是以才去武家庄来见王爷,朱管家却是遣人送小地来了北平府。” 武植听得一笑:“那你的衣物可曾拆开过? 郁保四道:“没有,朱总管说不得王爷允许,他不敢擅专……” 武植笑笑,吩咐旁边侍卫领郁保四去一偏僻小屋,把衣服扒得干净仔细搜查,郁保四苦着脸和侍卫退下。 武植这杯茶还没喝完,侍卫已经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封信笺,武植接过问道:“这次又是藏在了何处?” 侍卫憋着笑道:“在郁保四的亵衣中……” 武植笑笑:“去找郑通判来!”郑通判乃是朝里精心选拔的,此人精通北事,更会说写契丹文字,以前本是礼部官员,此次幽州急需官员小吏,郑通判才被提拔,不光郑通判,这次幽云大批补进官吏,倒是大宋那些闲官的福音,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争破了头来补幽云诸州的空缺。 比起官员们地争先恐后,小吏的选拔就显得波澜不惊,毕竟小吏大都是本府本乡的士绅,在当地才能如鱼得水,有的年头久了,就是地方官员未必有其风光,有些资历的谁也不想跑来一没根没底的地方任人使唤,最后朝廷紧急招募了大批吏员补充进幽云,如此匆忙选拔,那些吏员的品性就不免有些良莠不齐了。 这几日武植忙着和辽人交接。北平府事物都交与了郑通判,据说郑通判这人也算有心,来北平后专门去州韩知州也就是以前大名府韩通判请教了如何做好贵王身边的通判,韩通判笑着送他十二字真言“兢兢业业,大事请命,小事自理。” 和韩通判一席深谈后,郑通判已然知道武植喜欢当甩手掌柜,自然尽心尽力处理好北平府各种琐事,考察大名府官吏也是武植特意吩咐的,武植可不想初到北平府就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短短几日,郑通判就处理了几名借机敛财地小吏。看得出他倒是名精明干练的官员,颇得武植赏识。 郑通判匆匆赶来时,武植正研究那弯弯曲曲的契丹文字,琢磨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那个字又该是什么词语,见得郑通判,武植笑道:“快来快来。本王这不变作了睁眼瞎子么?” 郑通判笑道:“贵王日理万机,若再通晓蛮族文字岂不是成了神仙?” 接过信笺看了几眼,郑通判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这……这……” 武植从没见过韩通判失色,就算处理官吏时,其中一名小吏据说和朝中某位二品大员沾亲,韩通判还是毫不手软的杖责后把他赶出了北平府,其手段也甚得武植欣赏。 见他脸色铁青,武植不禁笑道:“急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郑通判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告罪后道:“王爷,这封信中说的是幽云禁军的粮仓设在涿州,并且说涿州已有信主的人手潜入,其中有一人更是涿州小吏,只等金主回信后约定好时日,他就可派细作破开城门,从内接应!……王爷,这……这信主是谁?怎如此大胆!” 武植哈哈一笑:“信主是谁你不必管了。恩,现在我心里这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郑通判不解的看向武植。武植微笑道:“我就说女真人定然不会这般老实,任由咱们把幽云收回。这些日子我可是费劲心思猜测也不得解,现在好了,哈哈,这回咱就让蛮夷小族领教下大宋地威风,嘿嘿。” 郑通判虽然气愤,但见贵王成竹在胸,心中的焦虑也就放下,武植看了他两眼打趣道:“郑通判可莫把我隐瞒信主地事情报上朝廷啊!” 郑通判连连摇头,诚惶诚恐道:“下官不敢,王爷神机莫测,小的怎敢揣度?又怎敢坏王爷地事?下官虽然愚钝,还是分得清好歹的。” 武植笑笑,郑通判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变通,自己也是给他提个醒儿。 “王爷,贵王府的匾额不知道何日送到?府门门牌处老是空空的有些不妥啊!”郑通判笑着说道。 武植笑笑道:“等过些日子安稳了,遣人接王妃的时候顺路带来就先” 武植现在住的乃是以前魏王耶律淳的府邸,虽然比不上自己在京城地王府,却也相去不远,赵佶听说后又给武植置了块“贵王别院”的牌匾,等金莲几位王妃上路时带上,不过现在幽云颇不太平,武植不放心,强令金莲等在京城等上几日。 “恩,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要和第二人提起!”武植笑道。 郑通判点头:“下官自然理会得!”说着躬身告退。 武植拿起曾头市写给阿骨打的信笺细细端详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金莲几女来到北平府已经是十几日后的事了,迎来赵佶亲笔书写的牌匾,武植虽不情愿,也只得隆重的搞了个挂匾仪式,当天鞭炮齐鸣,锣鼓震天响,贵王别院前欢声笑语,北平府几名数得着的大员都来庆贺,中午武植大摆宴席,在王府设宴招待几位官员,后又匆匆赶去军营巡视,一直忙活到晚间方才回转。 王府后院偏厅,一张小桌子上摆满各色菜肴,金莲几女围坐在桌前说笑玩闹,厚厚的布帘挑起,冷风吹进,武植走了进来,偏厅内四壁墙角处摆着通红的火炉,厅里温暖如春。武植刚进来不由得叫声“好热!” 金莲几女抢着来为武植宽衣,惹得武植哈哈大笑,脱去皮氅,武植边走边笑道:“这一天忙地?总算能和你们吃顿团圆饭。” 金莲温婉一笑,拉着武植在桌前坐好,说道:“这阵子相公辛苦啦,今天的菜都是妾身姐妹几个亲手做的,相公尝尝吧。” 武植笑道:“平日里你不也经常下厨?厨子烧的菜有几个我爱吃的?也就老邓地手艺还成。” 金莲笑道:“相公听清楚了,妾身说的是姐妹几个亲手做的,可不是妾身一个人哦。” 武植一愣:“你们几个?你们都下厨了?”转头看。七巧几女连连点头,就连坐在七巧身边地千叶子也在点头。不过千叶子不时扭动身子,显见七巧不老实,在桌下捉弄她呢。 武植愣了半晌,看着七巧道:“你……你也做了?” 七巧见武植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满地道:“本姑娘烧的菜可是一流地,干嘛皱眉头?” 武植干笑几声道:“恩,一流一流……”心里打定主意可不能去吃七巧的菜。也不知道她烧的菜会不会把人毒死。 “恩,金莲做得自然还是你最拿手地清蒸鲤鱼了?”武植笑着品了一口,“真是百吃不厌!” 金莲笑着道:“相公吃这道菜也有几年了,怎么就吃不厌呢?” 武植笑看金莲,一语双关道:“有的菜却是日日吃,年年吃,越吃越有味道地……” 金莲看到武植脸上的坏笑,不由得脸一红,低声道:“莫教坏小孩子。”偷偷对千叶子努了努嘴。 武植见千叶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笑笑道:“她又听不懂!”话是这么说,却也不再调笑金莲。 “恩……这是玄静烧的吧,看起来就有高丽风味……不错不错”武植边咀嚼边道,本来武植还是很看重几女身份的,虽说面上不分大小,但武植处事总是按进门先后,例如从辽国回来带的礼物,送的顺序也是按金莲七巧玄静。本来品完金莲的菜该去品七巧地菜肴才是,不过武植实在担心自己的舌头受苦。故意不问七巧,直接去尝了玄静的菜。然后又笑问竹儿道:“你这小丫头又烧得什么菜?” 竹儿指指桌上一碟翠绿的青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竹儿做的最好的就是素菜,肉啊什么的竹儿老是弄不好”, 武植笑道:“不忘本,很好,今日就尝尝你的干炒青菜……恩……好吃……” 听武植夸赞,竹儿欣喜地一笑,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给老爷烫的酒好了没。”轻快的跑到火炉旁去看砂锅里的黄铜酒壶。 轮到千叶子时,武植早就见到了桌上的那碟切成一片片的生鱼,武植有些厌恶的皱皱眉,叫自己吃这个,还不如被七巧毒死好,转头去看七巧,七巧正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武植叹口气,自己吃菜时可是打破了平日地顺序,几女却是毫不在意,就是金莲这般细心的人也没什么异议,看来几女平日是真地姐妹一般相处了,她们也没注意自己平日的细节,自己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恩……七巧,你做地什么菜?”武植无奈的问道。 七巧笑道:“相公这般聪明,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啦?” 武植愕然,七巧也会拍自己马屁了?看了看桌上的菜,目光马上就盯在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那团东西上本来有银皿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武植苦笑摇头,就说嘛,方才看桌上的菜都还正常,哪个也不似七巧的杰作,原来却是这般华丽的登场。 “这……这县什么啊?”武植指了指那盘好似一块块黑炭的菜。 七巧笑道:“相公以前不是念叨拔丝果子么?这是七巧给你做的拔丝雪梨,你尝尝,很好吃的!” 武植目瞪口呆,拔丝雪梨?不是拔丝碳块吧?武植和几女在一起吃饭时,偶尔会念叨几句后世的菜名,几女问起,武植也就把做的方法大概一说,别人都是当笑话听了,只有七巧爱鼓捣,今天就想起以前武植说过的拔丝果子,这才作出了这盘“拔丝雪梨”。 武植皱皱眉,看看七巧期待的目光,咬咬牙,拼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丝是肯定没有的,硬着头皮把“黑炭”放入嘴中,嚼了几下,恩?味道不错啊?甜脆可口,武植大奇,见七巧紧张的看着自己神色,摇摇头,叹了口气。 七巧的目光马上黯淡下去,低下了小脑袋。 “唉……你这懒丫头怎么会作出这般可口的菜肴,你这生懒惰,以后我想吃可怎么办啊?”武植唉声叹气。 七巧马上抬起头,眉开眼笑道:“以后相公想吃七巧就做给你吃!” 武植点头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赖皮哦!” 七巧仰头道:“七巧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武植转头对金莲等道:“你们都听到了?” 金莲和玄静娇笑道:“听到啦!” 武植对几女笑道:“你们也尝尝,七巧这菜烧的不错,你们尝尝!” 金莲和玄静尝过也是赞不绝口,七巧脸笑得花儿似的,等了好半天忽然回过神,小声对武植道:“相公……相公不会以后天天叫我做菜吧?……事先说好,七巧只有……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做给相公吃!” 武植笑道:“又说话不算数不是?七巧大侠不是一言九鼎吗?” “七巧要心情好的时候做菜才好吃,若是心情不好,做出来难吃死啦,相公若不嫌难吃,七巧做来也无妨。”七巧振振有词的道。 众人笑得绝倒,半晌后武植才问道:“七巧,你这拔丝雪梨是怎么做得?怎么样子这般难看?” 七巧也有些疑惑:“是啊,我刚做出来的时候也以为吃不得呢,尝过才知道味道挺好的,相公以前吃过的拔丝果子不是这样子吗?” 金莲笑道:“相公什么时候吃过拔丝果子?金莲怎么不知道?以前还以为相公说笑话,想不到却是真的。” 武植愣了下,笑道:“年幼时吃过,隐隐有些印象,却是忘了在哪里吃的了。” 金莲点头,不疑有它。 “啊……我知道啦,这拔丝果子是不是应该用白棉糖?”七巧忽然失声惊呼。 对七巧一惊一诈的性格众人已经习以为常,武植点头道:“是啊,你?啊……你用的蔗糖?” 七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下次再做给相公吧。” 武植笑着点头,一直微笑不语的玄静忽然道:“千叶子,你怎么了?你哭什么?”众人看去,就见千叶子低着头,大颗的泪珠滚落。 七巧心情正好,伸手把千叶子抱在怀里笑道:“啊,最最可爱的小叶子妹妹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七巧姐疼你!”说着在千叶子脸上亲了一口,和平日总是揪千叶子小辫子,拧千叶子小脸的“女魔头”判若两人。 金莲和玄静也急忙问她怎么了,千叶子哽咽道:“大哥……大哥不喜欢我做的菜……” 几女愕然,七巧笑道:“胡说,你大哥哥还没尝呢,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 千叶子眼泪掉的越发快了:“我……我就是知道……”, 几女看向武植,武植偷偷点了点头,金莲悄声道:“相公就是不喜欢吃也吃几片,千叶子为了做菜可是把手都切伤了……” 武植一愕,就见千叶子正抬手抹眼泪,可不是,粉嘟嘟的小手上包着厚厚的白纱,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六十七章 青阳开国男的故事(上) 武植心里叹口气,拿起筷子去夹鱼片,夹起来才发现,鱼片被切的很薄很薄,就算是王府大厨想把生鱼切成这般薄片也要费好一番工夫吧?再看看千叶子小手上缠的厚厚白纱,武植心中一柔,慢慢把生鱼片放入了嘴中,恩,没想象的那般难吃,用野菜和姜丝花瓣等搭配,腥味很淡,鲜美的汁肉微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从武植动筷,千叶子就止了哭声,微红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注视着武植的一举一动,武植微微一笑:“不错,好吃,你们也尝尝!” 几女急忙伸筷品尝,然后也不管自己感觉如何,全都夸赞起千叶子的生鱼片做得好,直到把千叶子夸的破涕为笑,几女才拿过竹儿烫好的酒斟酒,武植特意多夹了几片生鱼,每当看到武植去夹生鱼片,千叶子的小脸上就多一分喜悦,到后来更是喜气洋洋,破天荒的依偎在最“讨厌”的七巧姐姐身边说笑,难得千叶子和自己这般亲热,七巧美滋滋的十分得意,又是为千叶子夹菜,又是为她盛饭,一时兴起要给千叶子倒杯酒尝尝滋味,众人不依这才作罢。 这场晚宴在喜乐融融的气氛中谢幕,晚间武植到底进的谁的房间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日三位王妃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匆匆起床,而此时的武植早就在城外禁军大营巡视了。 夜色笼罩下的涿州城内,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渐熄灭,城内除了更夫偶尔地吆喝声就是野狗的狂吠。比起中原很多夜晚仍旧灯火通明的城镇,在辽人治下多年的涿州不免显得死气沉沉。 寂静的夜里,涿州北城门处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发出叫声的人似乎马上被人堵住了嘴,但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仍然显得那般刺耳,门楼上马上传来禁军地喝问:“什么人?”“怎么回事?” 城门“吱扭”一声被缓缓打开,城外忽然爆发出一片野狼似的嚎叫声。一群骑着马的兽皮大汉如同恶狼般扑进了涿州城,那挥舞的长刀冷气森森,打开城门地内应刚刚迎上,欣喜的笑容已经变作了凄惨的叫声。漫天血雨,狼群如旋风般卷入城中,城门处只留下几十具血肉模糊地尸体。 几千名恶狼的马蹄声滚滚。惊醒了沉睡中的涿州城,灯火陆续亮起,城中到处都是惊呼声,驰在狼群最前端的大汉脸上满是刺青,在模糊的火光下显得十分狰狞。听得城中惊叫,他脸上露出几丝冷酷地笑容,放着满城奴隶不能动手实在有些憋得慌,不过想起哥哥的吩咐,他也只能忍耐,他就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晟,虽然年纪还不满三十,却已经统领南方女真诸部,为人精明干练。很得阿骨打和族中各部长老的器重。 “儿郎们!烧光宋人的粮食,杀光挡路的宋狗!杀杀杀!”完颜晟挥舞着马刀嚎叫。袭宋为了行动方便,完颜晟选了三千部族勇士。抛去那厚厚的铠甲轻装而来,而这些女真人去了铠甲,仿佛去了束缚,野兽般的血液沸腾,嚎叫着,狂舞着长刀向城南扑去,那里,囤积着幽云十万宋军的粮草。 “嗖嗖嗖”箭矢地破空声响起,利箭毫无铢阻碍的刺入女真人的兽皮,血花四溅,几名女真人跌落马下,完颜晟眼睛扫过两旁民居上稀稀落落的弩手弓手,毫不在意地笑笑,这样的抵抗有意义吗?不过族中勇士的鲜血还是令他一阵恼怒,来日攻破此城定屠城三日泄愤! 狼群毫不停歇,沿青石大道向城南疾驰,渐渐的,完颜晟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宋人的箭矢似乎越来越密集,掉下马背的女真勇士也愈来愈多,正思虑间,忽听一阵震天锣鼓响起,对面民居上缓缓升起一盏大大的红灯笼,灯笼照耀下,就见民居上密密麻麻排满蓄势待发的弩手,完颜晟州刚惊呼一声“不好!”箭矢已经如雨点般射了过来,成千上万的小黑点破空而来,那景象十分壮观,只是黑点前端闪烁的寒光告诉女真人,每个黑点都是死神的召唤。 完颜晟甚至马刀都来不及舞动几下,十几个黑点已经落在他的身上,“噗噗”几声轻响,那十几枝弩箭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身体,完颜晟哼也未哼一声,仰天跌落马下,他身后的女真人更是惨叫连连,几轮箭雨后,女真人已经死伤大半,其余女真人一阵大乱,自从大金建国,这些女真人可说是百战百胜,根本未经历过统帅阵亡的战斗,于是游牧民族的劣根暴露无遗,剩下的千多名女真人有嚎叫着向弩弓队扑去的,有打马向外冲杀的,也有牢记族长号令,拼死也要冲到南城去烧宋人粮草的。 而当这些乱作一团的女真人前飞驰出黑压压的重骑和数千轻骑时,他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宋人骑兵中那所向披靡的雪白倩影的出现,美到极致的清丽身影挥动着冰冷的长矛,一次次戳进女真人的胸膛,仿佛死神降临般冷酷的收割着女真人一条又一条性命,于是女真人仅存的士气也彻底崩溃…… 北京帅司,姑且这般叫吧,这里本是辽国南京留守司,大宋未设北京留守,以武植总领三路事,这座留守司也就成了武植总理禁军事物的衙门。 武植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听着扈三妹禀告此次涿州战事,不时点头微笑,只是高兴归高兴,谁也不知道涿州之战中死去的完颜晟就是后来的金太宗,正是他在位时南侵灭北宋,靖康之耻也正是他一手策划的。 趁河北禁军在幽云重新整编之机,武植提拔扈三妹做了北京禁军马军指挥使,也就等于北京军区马军这个兵种的司令。军中自然没有异议,扈三妹的武艺韬略都是一流,威名更是远播在外,又得王爷清睐,谁不开眼找这个麻烦? 报上枢密院时虽然小有波澜,但武植挟收回幽云之余威,声势正是极旺之时。又有赵佶全力支持,枢密院议了几次后也只得放行。 听着扈三妹清脆地声音,一丝不芶的讲述涿州之战的细节,武植的感觉怪怪的。怎么也觉得做这名女孩子的上司是十分别扭,当扈三妹刚进来时单膝跪倒参见王爷时,武植好玄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半天武植才抛去杂绪。思索起此战后对金国该采取什么姿态,还有郁保四今后的去留,更有如何善后,使得金人不至于怀疑南朝已经知道曾头市是金人细作地事。 “恩,涿州之战除了城内全歼三千金兵。城外也击溃了接应的一千女真,杀敌三千余?很不错的战果!”武植拿起茶杯品了口茶,习惯性的拿起了和属下说话地语气。 扈三妹看他官味十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武植。 武植犹自未觉,又道:“说说咱们的伤亡吧!” 扈三妹清声道:“开城门扮作金人细作地军士全部阵亡,还有城中城外交战死伤数百人。” 武植皱起了眉头:“扮作金人细作的军士全部阵亡?” 扈三妹点点头。 武植好一会儿才寻思过味儿来,这想来也是曾头市和阿骨打不成文的规矩了,是以他们的密信中也没有提及。恩,若是这些细作不死。若是有一两人落入南朝手里,保不定南朝会从中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是以杀人灭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倒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平白害死了几十条性命。 叹口气,品口茶默默不语。 “这可不像你哦,杀伐决断地贵王心肠怎的这般软了?”扈三妹似乎看出了武植的心事。 武植叹息道:“将军难免阵上亡,沙场征战自不必说,死伤人命在所难免,不过这几十人可是冤死了,若是我能早一步想到金人伎俩,或许可以保得他们性命……” “恩,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对女真人的看法,他们的战力如何?” “很不错,若是披了重甲一对一,云翼左右厢的铁甲兵必定不是对手……” 武植微微点头,那是肯定的了,或许只有后世的岳家军才能以少胜多大败金人吧。 “王爷若无事,末将告退了!”扈三妹见武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起身告辞。 武植摆摆手道:“恩,你下去吧!” 扈三妹看了武植几眼,忽然微笑道:“武庄主好大的官威啊!”说着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现在我是扈家庄扈三妹,你是武家庄武庄主……”扈三妹淡然一笑,笑意中那丝顽皮令武植呆了一呆。 “和我讲讲你使辽地经过吧?还有你和辽国公主的故事……”扈三妹捧起茶杯淡淡品了一口。 武植笑着摇头:“有你这般和上官说话地么?方才还以为你转性子了!” 扈三妹不语,低头品茶,只是嘴角那丝笑意却掩饰不住。 武植看看天色笑道:“该吃午饭了,改日再和你说吧,恩……要不要去看看金莲,她念叨你几次了!” 扈三妹摇头道:“不去了,明日爹爹来北平府,我回去备些菜肴。” 武植点点头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扈三妹道:“还好吧,我走啦!”也不等武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武植看看天色,也急忙收拾一通后向府里赶去,自己不回家金莲她们可是不开饭的。 眨眼时间,涿州之战已经过去了数日,此战地意义除了武植怕是没人知道,毕竟不过斩杀几千女真蛮子而已,谁又知道女真人口本就不多,这几千勇士更是族中精英,涿州一战可说把阿骨打南下的企图扼杀在了萌芽中。 北京城内,人群熙熙攘攘。自大宋收回幽云后,一些商人就盯上了这块未被开垦的宝地,毕竟辽国不如南国开明,一直重农抑商,使得商业不怎么发达,大宋一些败落商人就盯上了这里,期望能在幽云咸鱼翻身。是以这些日子大量商贾涌进幽云,尤其是北京城,更成了这些商人眼中地肥肉。 阳谷胡大户就是抱着在北京能大捞一笔的念头赶来北平府的,他在阳谷也实在没办法待下去了。虽说武大不在了,但武大手下那帮泼皮隔三差五就给他气受,包庇武大的张知县虽然走了。听说是升任某处知州,但新来的知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比张知县还变本加利,上任第一日就把自己在北城的铺子封了,名目是“有碍阳谷城容”。差点把胡大户气得吐血,听得幽云归宋,胡大户二话不说,马上举家搬迁。 还别说,胡大户的“噩运”可能走到了尽头,到得北平府不几日,就结识了豪爽仗义地宋押司,谈论起来,宋押司是郓城人。正是山东老乡,离得极近。当下两人越发亲近。 宋押司本是郓城押司,此次北平府补充官吏进了北京。就冲他从一名小小的县城押司能直接成为大宋五京之一的北平府押司,胡大户就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当下曲意巴结,几日下来,两人的交情如胶似漆,亲密地不得了。 胡大户也知道宋押司初来北京,大力气结交士绅不过为了以后能在北京城呼风唤雨,自己也正好借助他起家,二人正是各取所需。 这日,胡大户约了宋押司在李家茶楼饮茶,李家茶楼说是北京城最好的茶楼,但比起其余四京顶尖茶楼的豪华摆设可就寒碜了许多,不说别地,三层的茶楼只有几间雅阁,想坐雅阁还需早起来排队,这不,今日胡大户就来的晚了,雅阁早被人占满,胡大户也只有在一楼窗边挑了座位,要了茶水等待宋押司。 不一会儿,宋押司就匆匆走了进来,茶楼博士也识得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人物,赶忙笑着招呼,胡大户起身笑道:“宋押司,小弟在这里。” 宋押司笑着对茶博士点头,然后直奔胡大户的桌子,嘴里笑道:“劳胡员外久等了!” 胡大户听得宋押司那尖细刺耳地声音,心里不由得连声叹气,这宋押司什么都好,就是形象不敢恭维,黑黑胖胖的小脸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留胡须,若是小白脸不留胡须也说得过去,你说你一个黑胖脸还不留胡须这不寒碜死吗?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宋押司说话的声音,怎听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胡大户压下心中有些作呕的感觉,笑着拉宋押司落座,吩咐茶博士道:“两杯最好的碧螺春!”茶博士忙跑去张罗。 “事情办的如何了?”胡大户等宋押司缓过口气,笑着问道。 宋押司一笑:“员外但请放心,估计过几日业主就把价钱降了。” 胡大户大喜,他看上一座酒楼,奈何酒楼的东家要价太高,胡大户只有求助于宋押司,本也没抱多大指望,实在不成就按人家要价买下,不想昨日才和宋押司说过,今日事情就办妥了,胡大户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交错人,宋押司果然神通广大。 “啊,谢过押司了,改日定重重送您一份厚礼。” 宋押司笑道:“咱兄弟客气什么?公明最喜欢结交朋友,难道员外以为公明是贪图银钱之人吗?” 胡大户连说不敢,二人正说得热闹,胡大户忽然觉得自己的椅子一动,回头一看,却是邻桌来了客人,为首之人生得干小枯瘦,面目猥琐,就和痨病鬼一般,只是衣服打扮华贵光溜,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痨病鬼地同伴也都穿绸挂缎,都是商人富户打扮,旁人都已经落座,只有痨病鬼选的位子正好和胡大户背靠背,他似乎觉得自己位子太窄,推了几下胡大户地椅子,见胡大户回头,大咧咧道:“你快些挪过去一些,哪有你这般坐的?” 胡大户看看自己地椅子好像是太靠外了,也就没有言语。欠起身子,往前挪了挪椅子。 “哎呀,看你这墨迹劲儿,再挪挪!”痨病鬼还嫌不够,伸手用力推了推胡大户地椅子,嘴里道:“看你麻杆似的,占地儿倒不小。” 胡大户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干瘦。听痨病鬼称他为麻杆,火气一下冒了上来,若是以前在阳谷,怕是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不过经过武植一事,胡大户隐忍了许多,没说话把椅子挪了挪。冷哼一声:“痨病鬼似的人占地儿也不小啊!” 痨病鬼本来已经喜滋滋坐好,听得胡大户的话大怒起身,喝骂道:“你这泼才说的什么?” 胡大户回头道:“你说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痨病鬼怒极,就想扑过来厮打,他地同伴赶紧劝住。纷纷道:“文远兄,算了吧!”“潘大哥莫动怒!” 痨病鬼正是金莲的叔父潘老大,虽然同是阳谷人,潘老大却不认识胡大户,概因胡大户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是卖金莲的契约也是胡夫人签的,和西门庆不同,西门庆是从底层厮混上去地,胡大户却是继承的家财。又常年在外,潘老大终日厮混在赌场心两人可说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 潘老大虽然被封了青阳开国男。地位却没有一丝提高,金莲等来北平府,又把他硬带了来,以便随行监督,免得他惹是非,虽然潘老大好说歹说,总算允他自己在外面买了院子,不再住进王府,但金莲郑重嘱托,若是他敢在外面报出自己青阳开国男地身份,那从此两人关系一刀两断。 潘老大无奈,虽然有了朝廷俸禄,不用再伸手和金莲要钱,但他不糊涂,知道若没了贵王妃照应那自己屁也不是一个,是以倒也听话,虽然整日花天酒地,更结交了几名臭味相同的商人,却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祖籍大名府,有些闲钱来北平做些生意。 今日他的同伴正是平日结交的商贾,都是胆小怕事之人,见潘老大想动手打人,急忙上前相劝,潘老大心中虽然不愤,被人拉住,火气一去,想起金莲地话,不由得一阵泄气,放下拳头,悻悻回了座位,心里只在嘀咕,我这他妈的是青阳开国男还是王八开国男? 胡大户见他回了座位,也就不为已甚,回身坐好对宋押司笑道:“咱喝茶,不用理他。” 从始至终,宋押司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潘老大冷笑。 胡大户笑着问宋押司:“兄弟实在想不明白押司是怎么把事情办成的……” 宋押司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尖细刺耳,哪有半丝豪迈之意?“员外不必问了,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是,在下虽然无用,一些小事还是办得来的……” “噗”一声,潘老大茶水喷的对面商人满头满脸,随即回头看向宋押司皱眉道:“喂,你这娘娘腔说话忒也难听,莫出来吓人好不好!茶博士……茶博士……快些过来!” 茶博士不知道什么事,潘老大也是这里常客,赏钱更是丰厚,茶博士听得他召唤,还不赶忙跑来? “潘老爷,您……”茶博士话还没说完,潘老大已经指着宋押司道:“快些于我把这人赶出去!他这一说话,哪还叫人喝的下茶?” 茶博士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宋押司,宋押司已经满脸铁青。 宋押司不用说,正是郓城宋江,下身被龙五捣烂,阳谷孙神医为了“保他性命”,只好连根割掉,他回了郓城后,胡子渐渐脱落,声音也开始尖细起来,搞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十分暧昧。宋江在郓城呆不下去,正好前些日子朝廷调拨吏员进幽云,宋江卖力气上下活动,终于进了北平府。 在北平府没有熟人,朋友都是新结识的,虽然听他声音奇怪,但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宋江也努力忘掉自己的“断根之痛”,而他善于钻营,北平府官吏都是新晋,他如鱼得水,混得十分不错,也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不中听地话。今日被潘老大当众揭破他最大的伤疤,任宋江一向冷静精明,此时也不禁血气上涌,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紫色。 第六十八章 青阳开国男的故事(下) 潘老爷,您多担待,这是本城的宋押司宋老爷,您……”茶博士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出言劝解,再把宋江身份报上,以为潘老大定然会卖个面子。 “狗屁押司,老子还是青……还是他妈的本城第一大户呢!”潘老大满不在乎的看看宋江,又开始威胁茶博士:“你要不赶他走老子以后可不来你这里喝茶了!” 茶博士陪笑道:“潘老爷,您看您这话说的……这……”(更新最快http://wap.16k) 这时宋江缓缓站起,拉开座椅,向潘老大走来,潘老大还在那里唾液四溅的和茶博士啰嗦,忽然脑后风声一响,在酒楼人群的惊呼声中潘老大被宋江抡起茶壶拍在后脑,潘老大头一晕,险些当场坐倒,宋江跳过去连踢带打,嘴里喝骂:“痨病鬼,狗才……不知死活的东西……” 旁边人全愣住了,尤其是那些认识宋江的,谁也想不到平日温文尔雅,豪爽大方的宋押司会动手打人,胡大户愣了一下,急忙上前相拉,嘴里连声道:“押司息怒,押司息怒!” 和潘老大同行的商人也赶过来相劝,宋江踢打一会儿,怒气稍平,一把拉起潘老大道:“泼才随我去见官!” 潘老大被宋江拳打脚踢,头脑眩晕,他身子瘦小,根本挣脱不开,被宋江用力一拉,身不由已的跟了出去,胡大户看得一阵苦笑,心里也暗暗呕舌,以后自己可要牢记,千万莫提起宋押司嗓音的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潘老大的同伴面面相觑。怎么喝个茶还喝出这种事情来,潘老大平日口气很大,加上出手相当阔绰,隐然是这帮商人的第一号人物。众商人呆了一下,有人惊呼道:“需赶紧知会文远兄地家人才是!” “是啊是啊,承名兄说得极是,咱们快去知会潘大哥家人……” “你知道潘大哥住处?” “啊?”众人这一议论,竟是没人知道潘老大府第所在,这些人或是在酒楼或是在赌场与潘老大结识,潘老大只说住在南城。却是从未带他们去过自己宅院,每日只是约好在哪里相聚,南城可大了,几千户人家去哪里寻找? 其实潘老大不是不想炫耀自己的府第。不过他虽然搬出了王府,武植还是遣了几名侍卫随行护持,潘老大自然不敢随便领人回府,免得泄了底儿被金莲怪责。 众商人议论一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散去,一两名和潘老大交情好的跟了出去想看个端倪,不过跟到北平府衙前就被衙役挡在了外面。 宋江拉着潘老大进了北平府官署。左转右转,来到了巡使司前,巡使司乃是北平府左右军巡使判官处理案仆的官暑,左右军巡使判乍角两人,分掌北平府一些小案子地审讯,宋江拉潘老大进了门,见到今日轮值的正是和自己交情最好的刘巡判,宋江心里一松。顺手把潘老大扔到一边,施礼道:“小吏见过大人!” 刘巡判正翻阅卷宗。见到宋江哈哈一笑:“宋押司不必多礼……你这是……”眼睛瞥向了地上正勉力站起身的潘老大。 宋江虽然只是小吏,却处事干练。极会拉拢人心,平日出得点子也甚是高明,遇到疑难案件,刘巡判总会找宋江商量,宋江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是以他对宋江另眼相待,很是赏识。 宋江一路行来,已然恢复了冷静,也早酝酿好了说辞,“大人,小吏在茶楼喝茶,此人不但出言辱骂小人,在小人报上身份后更冷言冷语,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刘巡判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甚至影射贵王千岁……”宋江一脸惶恐的道。 刘巡判看向潘老大道:“宋押司说得可是真的?” 潘老大慢慢缓过神,晃晃脑袋,打量起四周,见到两旁衙役,再看到宋江,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不由得怒气勃发,指着宋江大骂道:“你这厮竟敢打老子……”话未说完,刘巡判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 本来潘老大生得就不讨喜,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但凡世人,看人总是先从相貌看起地,刘巡判也不例外,见到潘老大的猥琐样子已经皱起了眉头,更见他在自己面前,官署之上大呼小叫,刘巡判马上就信了宋江的话。 潘老大被刘巡判吓了一跳,抬头见刘巡判身着官服,不屑的撇撇嘴,这一撇嘴,脸上火辣辣一阵痛楚,不由得“哎呀”一声皱起了眉头。 刘巡判见他越发不成体统,已经懒得再问他,对宋江道:“这厮叫什么,是哪里人?” 宋江恭恭敬敬道:“这个小吏却是不知。” 没姓名籍贯无法入罪,刘巡判也只有转头问潘老大:“你唤作什么?是哪里人氏?” 潘老大微一犹豫,金莲可是叮嘱过自己不许在外面招摇啊。 刘巡判皱起眉头,摆摆手道:“把他关入大牢!等他想起来再提审!” 两旁衙役过来拉着潘老大就往外走,潘老大听得要把自己关入大牢,这才慌了,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泼才敢关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他妈地老子是贵王叔父……啊……” 话没说完,已经被旁边衙役狠狠抽了一只掌,衙役喝骂道:“你这痨病鬼活得不耐烦了?”在衙役心中,贵王那是离自己极远的人物,远到不可触摸,怎么会相信被自己提在手里小鸡儿似的人物和贵王有什么瓜葛。 刘巡判也哈哈大笑,对宋江道:“你说得不错,这厮果然是个疯子,贵王千岁的叔父怎会这般模样,再说也未听说过贵王有什么叔父。恩?倒是贵王妃有位叔父,不过听说贵王妃可是一等一,天下少见的风采,又怎会有这般不堪的叔父。唉,我这想什么呢,这不亵渎贵王吗?”说着摇头苦笑。 宋江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说潘老大影射贵王不过是给人治罪时常见的伎俩,什么影射官府影射朝廷正是寻借口定罪地不二法门。不想这痨病鬼竟然真地说自己是贵王叔父,宋江望着远去的衙役,心中莫名的慌乱起来。 贵王府一间温暖如春地房间内。武植坐在软榻上,左边依偎着玄静,右边怀里是七巧,武植一脸无奈。 今天是陪玄静的日子。武植吃过晚饭就进了玄静房中,玄静一袭红裙坐在白熊皮软榻上正咬手指发呆,武植哈哈一笑,过去抱起美人,在玄静微红的脸上亲了几口,虽然成亲有段日子了,玄静和武植亲热时还是怎么也放不开。 搂着玄静说了几句情话,手也不老实的蠕动。玄静的身体渐渐火热起来,就在武植准备进一步行动地时候,门“嘭”的被撞开,七巧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武植吓得急忙和玄静分开,见七巧眼睛通红,急忙问怎么了,七巧却是扑进武植怀里痛哭。武植再三追问下,才说起刚刚小酣时梦到了母亲。心里难受的厉害,再也睡不下了。 武植把七巧搂在怀里哄了好半天。七巧才慢慢止了哭声,安安静静靠在武植怀里,一副很享受地样子。 “相公,我和玄静姐的脚谁地好看一点?”七巧抬起自己秀气的小脚问武植,武植一阵尴尬,刚才嬉戏时褪去了玄静的鞋袜,却是被七巧看到了,不过听七巧提起,转头看到玄静踩在白绒毛上的那两只雪白小脚,武植心头又是一阵火热。 玄静也是满脸通红,方才只顾哄七巧了,早忘了自己衣衫不整,急忙从旁边拿袜子穿好, 七巧却把自己的嫩黄小袜脱下,小脚丫伸到玄静的雪足旁边笑道:“相公你比比看嘛!” 武植咽了口唾液,支吾道:“都好看……都好看……”七巧的腿从武植怀里伸过去,膝盖翘起,闻着七巧身子上的清香,想起七巧长裙下那双白生生地小腿,武植一阵口干舌燥。 七巧不满的道:“相公不说实话,我觉得还是玄静姐的脚好看,不过七巧的腿比玄静姐的漂亮,玄静姐的腿太长了!”说着伸手拉起玄静的脚,在玄静的惊呼声中把她地腿拉过来放到武植怀里,笑着道:“相公你看看,七巧说得对不对?” 武植头脑一阵眩晕,嘴也开始没有把门的:“嘿嘿……这个腿嘛,不光是要看地,摸上一摸才分得清高下……”说着就伸出手,玄静“呀”一声惊呼,极快的缩回脚,结结巴巴道:“相……相公还是……还是去陪七巧吧,玄静倦了,想……想睡了……” 武植还没说话,七巧已经不满地道:“玄静姐是赶我走吗?好……七巧走就是了……”气嘟嘟穿鞋袜,嘴里嘟囔着,想是说玄静姐不好什么的。 玄静急急道:“不……不是的……七巧你别生气……别走啊……” 七巧不听,气哼哼向外走,玄静急忙跳下软榻,跑过去拉住,好说歹说,七巧才气呼呼的走回来,嘴里道:“这是玄静姐硬拉七巧的,可别说七巧是厚脸皮……” 玄静只有笑着点头。 两人走到软榻前,七巧却没再依偎进武植的怀里,而是笑嘻嘻挤进玄静怀里道:“玄静姐今天搂我睡吧,好些日子没抱玄静姐睡过了……” 玄静无奈的搂着她:“那好吧,相公,你……金莲姐……”玄静歉意的看着武植,话虽没说明白,却显然是赶武植去金莲房里。 七巧马上嚷嚷起来:“干嘛赶相公走?玄静姐你不守妇道哦!” 武植和玄静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位“格守妇道”的小女人,玄静摇头道:“你……你不是要和我睡吗?” 七巧道:“是啊,相公抱着你,玄静姐抱着我,嘻嘻。想想就舒服……” 玄静惊呼道:“那……那怎么可以?你这小丫头莫胡说!” 七巧理直气壮道:“怎么不行?相公你说行不行?”说着话转头去问武植,玄静也摇头苦笑看向武植,觉得七巧真是异想天开。 武植心里已经连连点头,不知道有多愿意。真想咬牙点头答应下来。不过看玄静表情,也知道此事十九难成,笑对七巧道:“还是算了吧……” 七巧“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武植,只是眼珠转呀转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武植干咳两声道:“恩,我去金莲房里吧!” 七巧忽地从玄静身上坐起。起身向外就走,嘴里道:“我去把金莲姐拉来一起睡,看你们还怎么赶相公走!” 玄静急忙道:“七巧你别胡闹……”说着去拉七巧,七巧轻盈跳开。笑道:“玄静姐你拦得住我吗?” 玄静噌一下跳到门前,摆明不放七巧出门,七巧却对窗户努努嘴,笑道:“玄静姐是在逼本王妃走窗子么?” 武植笑着看二女闹腾,心里巴不得七巧获胜,嘴上却劝道:“七巧别胡闹……” “哒哒”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玄静转身开门,金莲走了进来。看到七巧也在这里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看三人,问道:“你们这是……” 七巧嘻嘻笑着跑过去拉住金莲地手,“金莲姐,我正想去找你呢。” 金莲道:“你找我做什么?” 七巧笑眯眯正想说话,玄静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偷偷拧了七巧一把:“别老疯疯癫癫的!” 七巧“啊”了一声,满脸通红喊道:“你干嘛拧人家屁股!”说着回身去抓玄静胸部。恶狠狠道:“玄静姐你别怪我手下无情……”玄静伸手格挡,脚下一退。却不妨绊到了花盆架子,和七巧一起摔倒在地。七巧不管不顾,只是伸手去抓玄静,二女滚落一团。 武植无奈的看着在地上翻滚地二女,这就是仁爱慈和的王妃?也太不成体统了,走过去把压在玄静身上的七巧拦腰抱起,金莲也急忙过去拉起玄静,七巧在武植怀里还是张牙舞爪的不依不饶,玄静笑着躲在金莲身后,看二女情形,方才七巧定然是没有得手。 “金莲你有事吧?看你脸色不大好!”武植忽然见金莲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想起这般晚了,若无事金莲怎会来打扰自己和玄静?急忙问了起来。 七巧这才注意金莲神色,马上安静下来,挣扎了几下,武植也就顺势放开了她。 “恩,是有点事,方才婶婶来过,说叔父失踪几日了,到现在还没有踪影……”金莲说起叔父脸上布满忧色。 “啊?失踪几日?那侍卫为何没来禀告?”武植微带怒气。 “是婶母没让他们来报,因为以前叔父住王府时也曾几日不回家,婶母以为叔父又在外面玩耍呢,谁知道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婶母这才急了……” “几日了?你先别急,和我慢慢说。”武植说着话拉金莲在软榻上坐好。 “大概七八日了,那天一大早叔父出门说是去和朋友吃酒,就再没回来过……”金莲叹口气,接过玄静递上的清茶,慢慢啧了一口。 “没去问过叔父的朋友么?”七巧在旁边插嘴。 金莲摇摇头:“婶母也不知道他地朋友是谁?从来没见过……” 武植微微点头,心思急转,首先最坏的可能就是有人知道潘老大和自己的关系,绑架他来威胁自己,当然这个可能不大,敢绑架潘老大威胁自己的也就是辽人和金人,但他们若能知道自己和潘老大地关系那可就太神通广大了,自己怎么也不会信。 第二种可能潘老大在外面玩耍的上瘾,乐不思蜀,但可能也不大,他可是被金莲管的死死的,没那般大胆子七八日不回家。 第三种可能得罪了什么人糊里糊涂冤死? 呸呸呸,不想了,武植揉揉太阳穴,想了一下道:“我去找人给叔父绘影。马上发到衙门全城搜寻,若是三日内找不到就把公文发到幽云各州……恩,不能表明他的身份……”,若是潘老大被什么人挟持的话,被他的对头知道了他是贵王妃叔父。青阳开国男地身份,也只有杀之一途了。当然武植这些猜测是不会和金莲讲地。 金莲点头,自然什么都听相公的,武植转头对玄静和七巧道:“我今晚陪金莲,你们俩莫胡闹了!” 二女乖巧的点头,武植拉起金莲走去,金莲给了玄静一个歉意地眼神。玄静笑着点点头,二人出门后,七巧走到软榻旁坐下,盘起双腿。手托着腮呆呆出神,玄静奇道:“你怎么了?” 七巧皱着眉头,似乎思索什么,嘴里道:“我在想这个案子,怎么帮相公把案子查个明白,为相公分忧……玄静姐你也想想嘛……” 玄静无语,知道七巧的“捕快瘾”又发作了,当初能遇到相公可不正是七巧为了办什么案子?想起初遇相公。他狼狈的摔在自己身上,当时自己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可是现在呢,自己却是任君采摘,玄静脸上火热,嘴角却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二女都在痴痴出神,房中一片平静…… 宋江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半夜老是从噩梦中惊醒,耳中总在回响着潘老大的话“我是贵王叔父”。这几日他也不是没想查明潘老大身份,但他位卑职低。和贵王府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又哪里有丝毫办法去打探贵王府地事?潘老大那里他不想或者隐隐有一丝不敢去见,这几日也只有自己心里胡思乱想,却不敢和别人提起。 这日深夜,正轮到宋江当值,心不在焉的整理着文书,脑子里却全是潘老大的身影,思来想去,实在不成就再去见见他,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弄明白!心思一定,手脚也麻利起来,快速地把文书分类归纳,快些整理好文书也好去大牢问个清楚明白。 “宋押司,宋押司!”刘巡判匆匆推开屋门走入,一脸惶急,看得宋江心中一沉。 “不好啦!不好啦!”刘巡判了文书房就大喊大叫,旁边整理文案的还有几个文书孔目之类地小吏,都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刘巡判,刘大人平日可是威严的很,今天怎么这般失态,在人前大呼小叫。 刘巡判这时也看到了两旁的小吏,挥挥手道:“退下退下,我有机密事和宋押司讲!” 小吏慌忙告退,宋江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的道:“大人可是为那……为那痨病鬼“”, “闭嘴!”刘巡判脸色铁有,再无平日和宋江的亲密,手指宋江,“你……你可是害死我了!唉……” 宋江如坠冰窟,呆呆道:“伽,“他真是贵……贵王叔父?” 刘巡判更是气恼:“你早知道啦?为何不早说,你……你气死我了你!”真想上去暴打宋江一顿,却终究忍了下来。 宋江长叹一声,万念俱灰,瘫坐在椅子上:“那贵王什么时候治咱们的罪?” “什么咱们的罪?宋押司你莫胡说!这事儿可是你办下地,我最多是失察而已……”刘巡判听得宋江说话,马上和宋江撇清干系。 宋江苦笑一声,点头道:“不错,大人但请放心,所有罪责小人一力承担。” 刘巡判这才面色稍和,不过嘴里还是说道:“恩,本来就是你一人的事儿,难道还要拉我下水么?不过你放心,本官会替你打点的,只要贵王不放你充军,在这北平府大牢的话本官可保你不受委屈!” 宋江苦笑点头,刘巡判见他这幅样子,心中微有不忍,想了一下道:“你也莫太气苦,事情或许尚有转机!” 宋江眼睛一亮:“还有转机?” 刘巡判把手中的一卷纸递给宋江,说道:“你看看这个。” 宋江接过展开,是一副图画,画上人猥琐无比,正是潘老大的翻版,宋江疑惑的道:“这是?” “这是郑通判刚刚传下来的,吩咐满城搜寻此人,不过可没说他地身份,我一见这不正是你关入大牢的人么?当下动了心思,好不容易打探出来,原来是贵王府传出地图画,这还是我偷听郑通判和王府侍卫说话才知道的。” 宋江听得刘巡判说“是你关入大牢地人”,心中又是苦笑,自己有这个权力吗? “深更半夜把郑通判叫起来找人,你说这人是谁?”刘巡判一字一字道。 宋江叹口气道:“定是和贵王千岁关系亲密之人了!” 刘巡判道:“不错,现在想来,这……这位官人定是贵王妃叔父,青阳开国男潘爵爷了。” 宋江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听大人的话,贵王府图画下来不久,咱们若是早些把潘爵爷放掉,再请他老人家保密的话,此事或许尚有余地!” 刘巡判道:“不错,这就是我说的转机!” 宋江知道,刘巡判方才本是打算自己去寻潘老大赔罪,恐怕本是想把什么事都推在自己身上,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给潘老大出气呢。也幸好自己应答得体,显得义气深重,刘巡判这才心一软,也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宋江站起身对刘巡判深施一礼,诚挚的道:“大人救命之恩,小人牢记在心!以后小人的命就是大人的!” 刘巡判点点头:“恩,那咱们就别磨蹭了,快些去寻潘爵爷,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罢休!”说着斜眼看了宋江几眼。 宋江会意,正色道:“大人放心,小人就是性命不要,也要爵爷他出了这口气,定不会令大人作难!” 刘巡判见他果然玲珑剔透,喜道:“如此甚好,事情也没这般严重,走吧!”说着当先走出,宋江咬了咬牙,跟在了后面。 北平府牢房中,潘老大看着面前散发着酸臭的饭菜发呆,他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的习惯了,哪吃得下这个,看了看牢门外来回走动的狱卒,摸摸青肿的脸,叹了口气,刚来的那两日潘老大忍耐不下,报出自己身份,却被狱卒一阵痛殴,他在市井厮混多年,自然知道光棍不知眼前亏的道理,从此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心里却把那娘娘腔恨到了骨子里,妈的,看老子出去怎么收拾你!潘老大恨恨的想着。 金莲啊!你咋还不来救你叔父啊!抬脚把眼前饭菜踢飞,潘老大欲哭无泪。 “刘大人,您怎么来了!”狱卒殷勤的招呼声中,刘巡判进了大牢,用袖子捂住鼻子,扫视了一圈牢房,“前几日我送进来的犯人呢?” “啊?前几日?你说那痨病鬼啊?在这边呢,您跟我来……”,狱卒赔着笑领刘巡判和宋江向关押潘老大的牢房走来。 第六十九章 命运多厄的押司 刘巡判和宋江刚刚进入牢房,旁边的狱卒还在赔笑问着:“大人怎会想起来看这疯子……”话语嘎然而止,狱卒眼睛瞪得和鸡蛋似的看着宋江,而宋江已经直挺挺跪在潘老大面前,俯首磕地,屁股高高翘起,那卑微的姿势看得刘巡判都好一阵皱眉。 “爵爷,小人有眼无珠,冒犯您老人家,给您磕头赔罪了!”宋江说着“嘭嘭”的磕起头来。 潘老大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向宋江:“他妈的,现在知道老子是谁了?”宋江躲也不躲,生受了潘老大这一脚,也不拍身上尘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磕头:“爵爷息怒……” 潘老大踢了几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眼睛看向了刘巡判,刘巡判心里一突,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可做不出宋江的那种举动,若是被潘老大在众狱卒面前踢上几脚,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爵爷,您受苦了,来……咱们出去谈……”刘巡判思前想后,踢就踢吧,不过要寻个无人僻静之处再请爵爷下脚。 潘老大冷笑几声,慢条斯理的坐回了干草中,摇摇头道:“出去?老子为什么要出去?这里有吃有喝,比老爷的男爵府还要快活上几分,嘿嘿,只是有些想我家婆娘,两位不如去我府里把咱家婆娘也接来吧,啊,还有啊,贵王妃娘娘每日都要和我家婆娘聊天的,一日不见心里就烦闷,两位再把王妃娘娘也叫进来吧,呀呀呀,忘了忘了,王爷他老人家可是和王妃如胶似漆,一刻也分不开,两位何不把贵王他老人家也请来?” 潘老大的每说一句。刘巡判和宋江的脸就白上一分,到得最后,两人脸上冷汗簌簌落下,刘巡判腿一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 旁边狱卒吓得急忙跑出去。看也不敢再朝这边看一眼,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再想起自己曾打骂过潘老大,狱卒心一横,急急和同伴说了几句,飞奔出大牢,至于他如何回家商议,如何举家逃离北平府不必细说。 潘老大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心里简直爽翻天,自己这号往日被人呼来喝去。就是贫苦人家也看不上眼的滥赌鬼也有今天?跪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朝廷命官,官府干吏,这可是自己以前正眼也不敢看地人物,现在却如同老鼠见了猫,匍匐在自己面前。 “说起来?你们怎么又信了我的话?”潘老大有些苛怪的问道。 “爵爷数日未回府,王爷忧心如焚,发下影像寻找爵爷,小人们这才知道您的真身。”宋江头也不抬,毕恭毕敬的说道。 刘巡判方才禁不住吓,跪在了潘老大面前。现在可有些抹不开面子了,想站起来又不敢,只有低头不语。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这急火火地跑来见我又为什么?直接把我的罪名上报给我家侄儿不就成了?”潘老大现在心下笃定,也把二人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越发大模大样起来。 听得潘老大说起“我侄儿”,刘巡判和宋江都是一愣,转眼才明白过来口这厮说地是贵王,两人苦笑着对视一眼,宋江道:“小人们瞎了眼得罪爵爷,自知罪孽深重,只不过素闻爵爷宽厚仁慈。是以来求爵桥开恩,放小人一条生路。” 潘老大小眼睛转了几转,点头道:“恩,老子确实好说话,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就说说吧,你们要出多少血?” 宋江和刘巡判大喜,宋江急急道:“小人有千贯家财,愿意孝敬给爵爷。” 刘巡判迟疑了一下道:“下官可拿出三千贯为爵爷买些汤药赔罪……” 潘老大“嗤”的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老子好糊弄?打发叫花子吗?”说着指了指宋江:“尤其是你,打得老子挺狠哪?千贯家财?老子的一根汗毛你也买不到!” 宋江道:“是……是,小人明白,只是小人月俸只有几贯钱,又哪里拿得出多少银钱?就是孝敬爵爷的这一千贯小人还要变卖家财呢……”宋江说的是实话,他祖上虽是富户,这些年也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虽说他并不靠月俸过活,但他出手阔绰,每月收的例钱也就勉强够他花销,却是积攒不下。 潘老大冷笑道:“你们那些猫腻儿老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那日在茶楼听得你们谈论什么酒楼,我最近正想经营些生意……” “爵爷,那酒楼不是小人的啊,小人只是中人!”宋江可有些发懵,潘爵爷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潘老大小眼睛盯着宋江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说着扭过了头,不再理两人,嘴里叹口气:“还真有些想我家婆娘了……” 刘巡判瞪了宋江一眼,用手捅捅宋江,宋江叹口气,罢了罢了,也只有跟胡大户打商量了,以后再慢慢把钱还给胡大户。 “爵爷莫恼,小人愿把酒楼相送……”,宋江说话地同时也把帐算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按现在自己每月落下的钱财,省吃俭用下,要十几年才能把酒楼的钱还清,宋江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潘老大“哼”了一声:“算你识趣!”说着话把头转向了刘巡判,刘巡判心里这个忐忑啊,三千贯可是自己的近半积蓄,自己还指望多积攒些钱财上下打点,期盼有朝一日也能差遣州府官长呢。 潘老大看了刘巡判半晌,忽然笑道:“大人快些起来,要说呢我最爱结交朋友,大人的三千贯就免了吧……” 刘巡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潘老大正笑呵呵过来扶自己,一刹那,潘老大猥琐的笑容在刘巡判眼里是那般可爱。顺势站起来,很有些诚惶诚恐:“这……下官……” 潘老大笑道:“以后还要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一定一定!”刘巡判连连点头。 潘老大却是想起了出牢以后,自己青阳开国男的身份怕是又该自动作废了,而能结交上官府的官员以后也好在城里耀武扬威。 “走吧!”潘老大用脚踢了踢还跪在那里的宋江,宋江这才回过神。叹口气起身,跟在爵爷和巡判身后出了牢房。 胡大户虽不愿意。但宋江巧舌如簧,威逼利诱,胡大户也只有把自己刚刚盘下地酒楼作价一千五百贯转给了宋江,宋江写了欠条,每月还胡大户十贯,直到还清为止,胡大户回家被胡夫人如何数落责骂不得为外人知。 却说潘老大出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见了金莲,编了谎话胡说一通。金莲重重说了他几句,也就急忙派人送他回府去见婶母,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以后地日子,潘老大狐朋狗友的队列中多出了一名黑胖汉子,若不是潘老大说起,谁也不相信这名对潘老大恭敬到极处的汉子会是北平府衙门的押司官,众人再看潘老大,都觉得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宋江日子虽然过的紧巴,精神却时时处于了亢奋中,不为别地。在他死命巴结下,潘老大渐渐对他转变了印象,像潘老大这种市井小人又哪是宋江的对手,多日地迷魂汤下来,潘老大觉得宋江此人倒也是个玲珑人物,何况朋友在旁,有名押司官为自己端茶倒水,面上也大大有光不是?是以每日喝茶吃酒也喜欢叫上宋江,宋江又喜又愁。喜地是自己靠上了青阳开国男这棵大树,愁的是如此一来,每日花销都要自己掏钱,这日子可真的要穷得过不下去了。 这日中午,和往常一样。宋江从签押房出来,就急急奔向南城的潘家酒楼,潘爵爷几人可等着呢,一路小跑进了酒楼,“嘭”一声,跑得急了,正和里面往外走的人撞了个对头,宋江蹬蹬退了几步,就见面前一华服青年正捂着鼻子,怒目看着自己,宋江个头矮,脑门正好撞在人家地鼻子上,看得出撞得极重,青年捂着鼻子骂道:“你这厮赶着去投胎吗?” 宋江知道是自己不对,微微抱拳道:“在下莽撞了!” 华服青年见他有礼,正准备说几句客气话,忽然听到宋江的嗓音,冷不防下,不由得皱眉退了几步,嘴里嘀咕一句:“怎么是个娘娘腔?” 声音虽小,宋江却听得清楚,怒火腾一下烧起,这些日子巴结上潘老大虽是喜事,但拮据的日子也令他十分压抑,华服青年地话如同点着了火药桶,宋江一巴掌就向青年抽去:“泼才找死……” 华服清年冷笑一声,极快的抓住了宋江的手腕,飞起一脚,正中宋江胸口,宋江惨叫一声,飞出了酒楼,华服青年拍拍自己衣襟,冷笑道:“娘娘腔也敢和我河北第二动手动脚!”说着话出了酒楼。 宋江从地上爬起,气急败坏道:“小子,你有种别走!” 华服青年站定道:“好啊,你去叫人,本少爷好久未动手,正有些手痒!” 宋江冷哼一声,匆匆进接,跑到楼上雅阁,潘老大等人正等着宋江结账呢,听得宋江被人欺负,潘老大猛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宋江大喜,心里盼那青年最好不长眼,把潘爵爷也殴打一顿,到时管他有什么靠山后台,还不是给潘爵爷送菜? 潘老大一群人匆匆出了酒楼,华服青年正冷笑着站在酒楼门口,见到潘老大脸色一变,正紧握的双拳也缓缓放下。 潘老大打量了青年几眼,问宋江道:“就是他打了你?” 宋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这厮凶蛮的紧,要不要小人去衙门叫人?” 潘老大“呸”一声,吐了宋江满脸口水,又顺手给了宋江一耳光嘴里骂道:“去衙门叫人?妈的你眼睛瞎了?云麾将军的弟弟你也敢得罪?你去衙门叫人?那人家去禁军叫人你受得住么?不开眼的东西!”说着又是一脚,把宋江踢了个趔趄。 华服青年见到这情景,微有不安的脸色才和缓下来,过来道:“爵……啊潘老爷一向可好?”见潘老大对他使眼色。急忙换了称呼。 潘老大笑道:“好好,你也好吧!”华服青年正是扈成,前数日随爹爹来看妹妹,妹妹的将军府富丽堂皇,尤其是府里侍从也都称呼自己为将军。扈成大乐,也就没有随父亲回扈家庄。而是住了下来。 他和潘老大有过恩怨,自从知道武植乃是贵王后,当然也知道了当日自己殴打之人乃是王妃叔父,猛然见了潘老大,扈成心里一沉,就怕潘老大借机寻事报复,见潘老大态度亲热,才微微放心。 潘老大又哪是气量宽宏之人?对扈成这般亲热实在是平日听婆娘念叨过,河北军中有位巾帼将军。金莲地话里似乎早晚会被贵王娶过门,那巾帼将军地哥哥正是在大名府令自己吃了好大苦头的青年。 潘老大知道自己这个叔父在金莲心里没什么地位,又哪里会得罪准贵王妃的哥哥?何况不说贵王妃这一层,若没有金莲撑腰,就是云麾将军这三品武官也不是自己轻易得罪得起的。 扈成和潘老大亲热招呼,然后潘老大拉过宋江为二人介绍,宋江这才知道对面之人就是河北军中声势正隆的云麾将军扈三妹之兄长,慌忙见礼赔罪,众人这才进酒楼吃酒。 宋江又结识一位显贵,那还不着力巴结?扈成又是个耳根软地人。宋江可比当初的扈全高明百倍,不几日,扈成就与宋江打得火热,开始称兄道弟。连带着在潘老大心中,宋江地地位也与日俱增,再不是当初呼来喝去地小吏。 这一日,宋江,扈成,潘老大三人吃过酒。溜溜达达向茶楼走去,宋江走在最前引路,想起这些日子的际遇,真的是百感交集,从知道自己得罪的乃是清阳开国男的战战兢兢。到每日挖空心思地巴结讨好,再到如今终于功德圆满,和两人结成了好友,回思前尘,真的是恍如隔 回头看看身后说笑的两人,他们一位是青阳开国男,贵王妃地叔父,一位是奉议郎,云麾将军的兄长,都是跺跺脚北平府就晃三晃的权贵人物,两人如今都和自己称兄道弟,看着两人,宋江不由得一阵志得意满,自己,终于渐渐融入了贵族的圈子。 阳谷?我会回去的,宋江眼望南方,下体忽然又隐隐作痛。 恩?那是谁?宋江的眼神忽然凝滞,定定的看着南面街道上拐过来的一男一女,男子,紫袍玉带,威风内敛,女子,浅绿长裙,妩媚动人,宋江呆呆看着绿裙女子,她,不正是自己的小妾阎婆惜吗? 如今的她浅笑颦颦,更见迷人,一脸幸福地跟在紫袍男人身边,正开心的说着什么,她在自己身边时,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发自内心的欢笑? 宋江妒火熊熊燃烧,转头大声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随我来!”喊完大步向阎婆惜走去,眼睛更是直直盯着紫袍男子,这,就是你的姘头吗?任他在阳谷手眼通天,在这北平府我却要把他变作脚下的泥土,让你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宰!眨眼工夫,宋江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如何折磨紫袍男子的恶毒念头。 “婆惜,好久不见了!”走到二人身边,宋江反而冷静下来,笑着和阎婆惜招呼。 阎婆惜猛然看见宋江,脸刷一下白了,抬头看看紫袍男子,似乎有些慌乱,急急解释道:“老爷,他……他就是宋江,妾身……妾身可再不认识别的男子了……”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我还信不过你吗?” 阎婆惜马上松了口气,甜笑道:“谢谢老爷!” 宋江鼻子差点没气歪,阎婆惜见到自己确实如自己所想惊慌失措,只是她却不是惧怕自己,反而是担心她的姘头起什么疑心,只管去哄姘头,反而把自己撇到一边,置若罔闻。你。你还当是在阳谷么? “婆惜!这人是谁?”宋江沉脸问道。 “滚开!”阎婆惜冷冷看了宋江几眼,宋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睁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 阎婆惜正待再说,紫袍男子笑笑道:“婆媳你是想保他性命么?” 阎婆惜脸色一下苍白,忽然向紫袍男子跪了下去。嘴里道:“婆惜不敢……婆惜不敢……” 紫袍男子笑笑道:“那就退到一旁,莫惹我生气。”阎婆惜不敢多说。乖乖的退到了紫袍人身后,再也不看宋江一眼。 宋江看着两人,真的快要疯掉了,这姘头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口气,什么?阎婆惜叫自己滚开是为保我性命?我他妈地今天看看谁要谁地命?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江看着紫袍男子,今天一定要在婆惜面前让这男子磕头求饶,让她知道知道,我宋江到底是什么角色。然后再把这对奸夫**妇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紫袍男子笑着摇头。 宋江哼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扈成和潘老大喊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潘老大和扈成脸色怪异的走过来,眼睛看着紫袍男子,似乎想跑掉,却又不敢。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青阳开国男潘爵爷,不说你肯定不知道。潘爵爷正是贵王千岁的叔父!这是奉议郎扈将军,就是当今圣上钦点,贵王旗下云麾将军的兄长!”宋江边说边得意地看了阎婆惜一眼,却见阎婆惜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大眼睛眨呀眨地,只是望着紫袍男子神情。宋江不由得一阵泄气。 紫袍男子笑道:“好了,朋友也介绍完了,让路吧!” 宋江一愣,怎么他是这种反应?“你又是谁?总该告诉我知道吧。还有我小妾阎婆惜如何到了你的手上?”宋江大声质问。 紫袍男子叹口气,也不知道嘴里嘀咕了几句什么,这时从旁边走过来几名彪悍大汉,直直朝宋江走去,宋江一愣神儿。已经知道这是他的打手,极快的退了几步,正退到扈成和潘老大身边,嘴里大声对紫袍男子喊道:“有本事你就动手,我三兄弟怕过谁来?”还就不信你敢动手殴打贵王的叔父和云麾将军的兄长。 话音未落,扈成和潘老大已经见了鬼似的挣脱他的手,同时叫道:“谁是你兄弟?” 宋江正自发晕,却见紫袍男子拉起阎婆惜径自走去,那些汉子见宋江跑开,也不来追,分散在紫袍男子身边随行。 宋江转头看向扈成和潘老大,却见两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怪异,宋江急急道:“潘大哥,扈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兄弟可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潘老大苦笑道:“宋兄弟?你方才所说那女子是你小妾可是真地?” 宋江咬牙道:“那怎会有假?” 潘老大点点头,拍拍宋江肩膀道:“保重吧!“说着转身就走,宋江一愣,旁边的扈成一句话不说,转头跟在潘老大身后离去。 宋江跟在后面叫了几声,两人理也不理,走得越发快了,转眼不见踪影。 宋江愣愣的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冷风吹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眼睛猛地向贵王府方向看去。 又呆了一会儿,宋江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自己,急忙向自己北城的宅子走去,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抬眼见到附近正有一家车马行,小跑进去,拿出全身钱财雇了辆马车,吩咐马夫出城只管向南走后,就躲进了车厢中再不露面。 马车出了北平府,向南一直驰出百多里,当马夫实在忍耐不住,掀开车帘询问该走哪条路时才猛地发现,车厢里的黑胖子身子断为两截,鲜血染满了车厢,车夫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第七十章 千叶子 王府后院有一处院落,唤作翠云阁,乃是几女欢聚闲聊的场所,翠云阁还是耶律淳魏王府时起的名字,从翠云阁北窗望去,是一片竹林,若是春夏时节,北院翠绿晶莹,犹如一片绿云,金莲觉得名字倒也贴切,也就沿袭了下来。 这日一大早,潘老大就匆匆来了王府求见金莲,层层接引后,由宫娥领他来了翠云阁,七巧几女笑着和潘老大打了招呼离去,留下潘老大和金莲叙话。 潘老大毕恭毕敬向金莲行礼,跪倒磕头:“见过王妃娘娘!” 金莲无奈的看着叔父,这个叔父,以前还没这么多讲究,可是自从被封爵以后,就变得尤其注重礼仪,更把朝廷礼法背得滚瓜烂熟,武植常常笑言该把他送入礼部做官才好。 “起来吧,和您说多少次了,在家里不兴这套!” “王妃娘娘那是体谅家人……” “好了好了,您说说有什么事吧。”金莲打断了他的啰嗦。 “好,娘娘……” 金莲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说道:“叔叔还是叫我金莲吧,您再这个样子也不必和侄女说话了,还是叫婶母来与我说话好了。” 潘老大赔笑道:“是……是,金……王妃娘娘,听说王爷千岁他要娶平妃了?” 金莲点点头:“恩,迎亲地队伍走了半个多月了。不过路途遥远,估计再有个把月才能回来吧。您问这个做什么?” 潘老大叹口气。嘀咕道:“怎么好端端冒出个平妃呢?真是的……” 金莲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叔父就是来和我说这事儿地?” 潘老大急忙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啊,王爷成婚之日府里定然要在外面包些酒楼宴请宾朋,嘿嘿,毕竟能进王府吃酒的也就那么几位……”看了看金莲神色,小心的道:“王妃您不知道,我最近可是痛改前非了。前些日子典下了一座酒楼,想正正当当做些生意,婶母没和您说吗?” 金莲笑笑:“说了,侄女也很为您高兴呢,原来叔父是和侄女来谈生意的。” 潘老大干笑道:“瞧您说的,什么生意不生意的?这不是为王爷分忧吗?” 金莲笑道:“就这点儿事嘛?那侄女就能做主。” 潘老大琢磨了一下又道:“能不能……能不能。在外面寻酒楼的事就……就交给我?……啊,王妃请放心,我定把事情办的利索漂亮,不会丢了您地脸……” 金莲看了潘老大几眼,琢磨了一会儿道:“恩,我知道了,回头问问相公的意思。” 潘老大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贵王哪里会管?当下讪笑着告退,金莲起身相送。潘老大忙不迭的阻止,金莲也只有留步,看着潘老大离去的背影,金莲无奈的摇摇头。 潘老大出了翠云阁,由宫娥领着出了后院,后院门处又有侍卫引领,穿过几个院落,出了府门后潘老大才出了口长气,伸手抹去额头地汗水,看了看府门上金字灿灿的牌匾。潘老大叹口气,每次进王府。他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这不?寒冬的日子。却憋出了一身汗,唉,那败家婆娘就是不愿意来帮自己说话,要不然也不用来遭这罪! “叔父怎么在家门口叹气?有什么烦心事吗?” 潘老大身子一僵,极快的转头,武植正含笑看着他,手里拉着个粉雕玉琢般的漂亮小女孩,小女孩也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贵王千岁,小人给您磕头!”潘老大作势欲跪,已经被武植顺手拉住,笑道:“叔父不可如此!” 潘老大讪笑几声:“贵王,您这是?” 武植无奈的晃晃和千叶子紧握的手:“小丫头缠着我陪她去玩……, 潘老大对千叶子嘿嘿干笑道:“千叶子越来越漂亮啦!” 千叶子开心的笑道:“谢谢大叔!” 武植道:“叔父有事?” 潘老大忙道:“没事没事,您忙您忙……”, 武植笑着点点头,低头对千叶子道:“走吧!去给你买糖!”千叶子使劲点点头,拉着武植的手向南东走去,嘴里叫着:“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李老路家的最大个儿的那种,大哥,咱们快赵,“他卖的可快啦!晚啦可买不到……” 潘老大看着和千叶子说笑离去的武植,半晌后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侄儿”有多可怕,宋押司,怎么说也是朝廷吏员吧,可就这样被人切成了两半,尸体运回北平府后不久案子就告破,据说是什么绰号“矮脚虎”的江洋大盗做的,已经被判了斩刑,不过潘老大心里清楚明白,这都是自己“侄儿”的手笔,再看他和千叶子其乐融融,一付和蔼大哥哥地神色,潘老大心里一冷,急急的掉头就走。 武植被千叶子紧紧拉着手,看小家伙儿勉力拉着自己前行,额头似乎有些冒汗,无奈也只有加快脚步,跟上小家伙儿地节拍,免得被七巧见到又说自己欺负千叶子。 说起来也很无奈,自从“生鱼片”事件后,千叶子对自己这个大哥似乎越来越依恋,每日都爱缠着自己,尤其是自己给金莲几女讲故事时,千叶子听得最是入神,也最爱磨自己给她讲故事,今天一大早,千叶子就在书斋“抓”到了自己。武植实在有些头疼,盘算了下。哄着千叶子带她去玩,逛一个时辰地街可比讲一个时辰故事舒服地多了。 “千叶子,慢点走吧……”,武植拉拉千叶子地小手。 “不成啊,他的糖卖的挺快的,晚了就买不到啦,千叶子最喜欢吃他做的糖了,比父亲大人买给千叶子的还……”,千叶子本来唧唧喳喳的声音忽然停顿,脚步也慢了下来。 “千叶子想父亲了?”武植停下脚步。拉过千叶子,小家伙儿低着头不说话。 武植叹口气,日本的消息早传了回来,源家大败,千叶子地父亲战死,如今的千叶子可真的成了孤儿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送千叶子回家?”千叶子抬起头,看着武植。 武植默默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实话。 “恩,是这样的,最近海上风浪好大,商人都不敢出海了,等明年一定送你回家!”见千叶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也只有胡乱编个理由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武植心里无奈的想。 千叶子“哦”了一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 千叶子以前想家地时候都是金莲和玄静劝慰的,就是七巧去“欺负“她也有些效果,武植又哪会哄小孩子,只有拉着千叶子的手默默走着。 “呀,好漂亮的小姑娘!”旁边忽然跑过来一位艳服妖娆女子,浓浓的脂粉香味直冲进武植鼻子里,妖娆女子蹲在千叶子面前,用手抚摸千叶子的额头,眼睛却瞟向武植。眼里的挑逗意味十足。 武植愣了一下,抬头才见旁边一座楼宇彩带飘飘。楼里不时传出莺声燕语,原来是一处青楼。千叶子笑道:“姐姐你好香啊!” 妖娆女子媚笑道:“那当然啦,小妹妹想不想去和姐姐玩?” 武植皱了下眉头,拉了一下千叶子道:“李老路……”三字刚出口,千叶子惊叫一声:“大哥快走!要不买不到啦!” 武植被千叶子拉着手急行,妖娆女子“扑哧”一笑,对着武植的背影喊道:“官人……奴家叫小玉!……” 穿过几条街,前面就是李老路的糖店,千叶子已经气喘吁吁,武植见她跑得小脸通红,好笑地说道:“改日把那家伙抓回王府,天天给你做糖吃!” 千叶子弯着小腰大。喘气,摇了摇小脑袋:“那……那样……糖就……就不好吃了……” 武植愕然,这小家伙说的话倒也在理。 “千叶子你懂得挺多的嘛?”武植笑着帮她拍了拍后背。 千叶子慢慢缓了过来,拉着武植的手向糖店走去,嘴里说道:“以前千叶子喜欢吃一郎大叔的拉面,也是每天跑着去吃,还经常吃不到,后来父亲大人把一郎大叔带回了府,可是千叶子吃了几次就不想吃啦,所以千叶子知道啦,强迫大叔他会故意做的难吃的,千叶子没和爹爹说,要是爹爹生气会杀了一郎大叔的……” 武植听得失笑,孩童就是孩童,唉…… 进了糖店,千叶子马上松开武植的手,朝南面的柜台跑去,南面柜台处围了一圈人,七八个大人,手里都牵着孩童,没等千叶子挤过去,人群一片叹息“又没了?”“怎么不多做一些?” 千叶子停下脚步,委委屈屈地回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着走过去:“没了就没了吧,明日再来买!” 千叶子撅着嘴点点头,跟在武植身后向外走。 “少爷,少爷您干嘛去?”随着女子的惊呼声,一名白白胖胖地小男孩跑到了千叶子身边,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千叶子,“你想吃吗?送给你啊!”小胖子身后跟着跑来了一位侍女打扮地绿裙女孩,看到少爷举动,不由得摇头苦笑。 武植愕然的看着这名也就十一二岁的小胖子,这般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 千叶子眼睛一亮,想伸手去接,犹豫半天,把手放了下来,摇摇头道:“我不要!” “给你吧。我家钱多着呢,有买下这家糖水铺子那么多地钱呢!”小胖子把纸袋向千叶子手里硬塞过来。 千叶子把手缩到身后。哼了一声道:“我大哥买得下一百间糖水铺子!” 武植好笑的看着俩小孩儿,对那边地侍女努努嘴,意思快把她家宝贝少爷拉回去。 这时候小胖子转到千叶子身后,把纸袋硬往千叶子手里塞,嘴里说道:“给你啊,你不要我让娘亲打你啦!” 武植听得一皱眉,千叶子马上瞪起了眼睛,“啪”一声就小胖子手里纸袋打掉。喝道:“走开!” 小胖子怔怔看着地上的纸袋,一撇嘴,大声哭了起来。 小胖子的侍女马上慌了手脚,急急过来哄小胖子,又指着千叶子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道好歹?我家少爷送你糖是看得起你!” 武植大皱眉头,拉起千叶子道:“走吧!”和一名使唤丫头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绿裙侍女却不依不饶。大声道:“你别走!给我站住!” 武植也不理她,径自拉着千叶子向外走,这时店铺里呼啦进了一堆人,走在最前的胖妇人进来就大声喊道:“呀呀呀,谁把我家小祖宗弄哭啦?”说着话跑到小胖子身边接住亲个不停。 胖妇人只顾去哄孩童,也没向旁边看上一眼,武植却看她个清楚,愣了一下后不由得摇头微笑。 胖妇人这边哄着孩童,那边已经一个巴掌抽到了绿裙侍女脸上。骂道:“小骚蹄子,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看回家我不扒了你的皮!” 绿裙侍女捂着脸哭泣,用手指着武植和千叶子道:“是……是他们欺负少爷……”, 胖妇人大怒回头,看到武植微笑的脸马上僵住,武植微笑道:“胡夫人,好久不见!” 胖妇人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是该发火好还是怎么才好,武植笑道:“小孩子玩闹,胡夫人莫怪!” 胖妇人“恩,啊”了几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武植拉千叶子向外走去,“没什么事我就走啦!”和千叶子走出老远。糖店里才传出胖妇人的喝骂和绿裙侍女地哭声,那是胡夫人拿绿裙侍女撒气了。 “为什么大哥要大家都怕你呢?”走了一会儿千叶子扬起小脑袋问武植。 武植笑道:“谁怕我啦?” “刚才哪位婶婶就怕你。早上遇到的大叔也怕你,还有府里的侍卫大叔,宫娥姐姐都怕你的……千叶子……千叶子以前也怕你……” 武植笑道:“现在你不怕了吗?” 千叶子点点小脑袋:“不怎么怕了,因为千叶子知道大哥是好人!” 武植摇摇头,自己算好人吗? “大哥,他们都怕你,大哥不孤单吗?”千叶子轻声道。 武植愕然看着千叶子。 “父亲大人和大哥一样,人人都怕他,父亲大人总是和千叶子说他孤单……以前千叶子不知道什么是孤单……现在……现在知道啦……”千叶子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武植叹口气,伸手把千叶子抱起,“累了吧,大哥抱你回府!” 千叶子乖巧的点头,把小脑袋靠在了武植胸前。 “大哥的怀里好暖和……”千叶子缩在武植怀里,喃喃道。 “现在地千叶子还孤单吗?”武植笑道, 千叶子摇摇小脑袋,“那大哥呢?” 武植默然半晌,低声道:“大哥也不孤单,有金莲姐她们,大哥怎么会孤单呢。” 千叶子忽然抬起头在武植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千叶子长大后也做大哥的老婆好不好?那样大哥就更不会孤单啦。” 武植好笑的看着千叶子,摇头道:“等你长大大哥都老啦,你愿意给一个老头当老婆吗?” 千叶子皱起眉头:“大哥那时候会变得满脸皱眉吗?” 武植笑着点头。 千叶子苦着脸,不知道小心思里在想什么。 直到进了王府后院千叶子还在那里愁眉苦脸,武植轻轻把千叶子放下,笑道:“到家啦!” “啊,千叶子有办法啦,千叶子现在嫁给大哥就可以啦!“千叶子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开心的喊道。 “啊!”武植还没来得及去捂千叶子的嘴,旁边已经传来女子惊呼声,武植听到呼声更是头疼,被谁听到不好,偏偏被她听到。 回头,七巧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武植和千叶子,用手指着武植:“相公……你……”又指着千叶子:“千叶子……你方才说什么?” 千叶子见到七巧嘟起了小嘴,看来两人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我要嫁给大哥,以后不许你欺负千叶子了,要不然我告诉大哥!” 武植捂着额头,向院里走去,七巧愣了一下,紧跟在武植身后:“相公,你要娶千叶子七巧不反对,可是……可是现在千叶子也太小啦,还是等几年吧……相公……相公你别走啊……” 见武植对自己不理不睬,七巧气得一跺脚,转身拉起千叶子小辫:“走,你跟我走!”千叶子呲牙咧嘴的被七巧拉进了翠云阁。 金莲几女正坐在那里谈笑,见七巧又欺负千叶子,金莲和玄静开始数落七巧,竹儿不敢说七巧,却也心疼地把千叶子搂在怀里问寒问暖。 七巧气呼呼的坐下,拿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指着千叶子道:“你们就宠她吧!这都无法无天了!” 金莲见七巧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玄静却是笑道:“千叶子能气到七巧?真是奇闻啦。” 七巧哼了一声:“咱家相公要娶她!” 几女愣了一下,却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金莲笑道:“妹妹不是常说千叶子过几年也要过门吗?姐姐以前可是不信,怎么被妹妹猜到了反而这么大火气?” 七巧无奈的道:“可是……可是相公要现在娶她!” “啊?”几女齐声惊呼,转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金莲笑着摇头:“相公亲口和你说的?” 七巧还未说话,千叶子大声道:“是大哥亲口说的,大哥说要娶我!”说着话示威似的对七巧比划了一下小拳头。 几女这时真的呆住了,千叶子转头对竹儿道:“竹儿姐姐,大哥刚才抱了千叶子一路,肯定乏了……” 竹儿“啊”了一声,急忙起身道:“夫人,竹儿去为老爷去乏!” 金莲点了点头,竹儿急急的走了出去。 玄静看着千叶子笑道:“小孩家家地,知道的倒不少!” 金莲笑着招手道:“千叶子过来,姐姐问问你!” 金莲和玄静,七巧三女会审,金莲和玄静问话,千叶子回答地倒也老实,没一会儿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七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谁知道呢?听相公说,本朝有很多男人喜欢童姬,还说童姬有童姬地妙处,七巧以为相公也喜欢呢。” 七巧说到童姬时,玄静赶忙捂住了千叶子的耳朵,对七巧道:“整日就会胡说八道。”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是这般说的,可不是七巧编排的。”七巧最是天真,武植也喜欢和她乱讲一通以助床兴。 “嘻嘻,千叶子这么急着过门,不如以后由我抱她睡好啦!”七巧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千叶子。 千叶子吓得连连摇头,躲进了玄静怀里,可怜巴巴的小样子看得金莲和玄静好笑不已,都笑着叫七巧莫再吓她。 第七十一章 淮西来人 几女正说笑,竹儿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七巧笑道:“不去帮你家老爷去乏呢?被老爷赶出来啦?” 竹儿摇摇头道:“老爷……老爷在洗澡……” 七巧“啊”了一声:“大早上的洗澡?哼,都是被这小丫头害的,肯定累坏咱家相公了!”说着又瞪了千叶子一眼,千叶子可不敢再和七巧顶嘴了,就怕七巧晚上一定要抱自己睡,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恩?竹儿,你和我来!”七巧拉着竹儿的手就向外走,竹儿不敢挣脱,跟着七巧走着,轻声问道:“夫人拉竹儿去哪儿?” 七巧一脸担心道:“相公想必累坏了,咱家就你会疼人,还不好好去照顾相公?” “可是……” “竹儿!相公平日可是最疼你的?要你帮相公做点事怎么推三阻四的呢?”七巧的话越来越严厉,吓得竹儿不敢再说,好像今天七巧的火气持别大,这一路走来,数落了竹儿一路,竹儿被七巧说得眼圈都红了,七巧兀自喋喋不休。当然竹儿是看不到七巧眼中的笑意了。 浴室中,精美的仕女赏花屏风后。 一方几人合抱的大木桶内,白雾腾腾,水面漂着各色花瓣,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肺,武植舒适的坐在木桶内,头靠在桶沿软垫上,双目糙合,心中惬意的很,不管在哪个时代,只要有权有势。就有足够的享受。 “嘭”一声,门被推开。武植吓了一跳,睁开眼,屏风那面隐隐可见一条身影。接着门又“嘭”一声关上。 武植愣了一下,久在王府的宫娥都知道自己地规矩,自己洗澡时无人敢来服侍打扰,不过来北平府后,府里遣散了一些年纪大的宫娥,发了银钱令她们出府嫁人。选了一拨十五六地少女进府。莫非是这些新晋宫女? “谁啊?过来!”武植微有些怒意,几女的性格。大白天的。自己洗澡是断不会来地,若是七巧早就跑过来了,哪还用自己说话? 那条身影在屏风后畏畏缩缩。似乎犹豫什么,武植更加生气。怒道:“出来!不知规矩的东西!”见来人畏缩,武植越发认定是新来的宫娥了。 “老爷……是……竹儿错了……”屏风后转出一条弱不禁风的小身子,脸色异常苍白,被武植的喝声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武植见是竹儿,不由得一呆:“竹儿?你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 竹儿轻轻跪倒在地,低着头拼命咬着嘴唇,好使得自己不至于落泪惹老爷更加生气。 “不对,是七巧硬推你进来地吧?”武植马上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竹儿摇头,想说话却怕眼泪掉出来,只勉强说道:“不……不是……都是……都是竹儿不好……” 武植道:“你不用替她隐瞒,哼,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想起收拾七巧地旖旎武植不由得微微一笑。 竹儿低着头,却是看不到武植脸上地笑意,门愈总莲::“不是的……是竹儿……竹儿自己来的……老爷您……您别怪夫人……” “快些起来吧!”武植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地怒喝,别吓坏这小丫头,缓和了语气说道。 竹儿低声道:“老爷别生竹儿的气……” 武植笑道:“快起来吧,我不生气,怎么要老爷出去扶你么?” 竹儿脸一红,小心地爬了起来,眼睛无意中瞥到武植露在外面那精赤的上身,小脸越发红了,刚刚低下头,忽又惊呼一声,抬头看向武植,“老爷,您……您……”看着武植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竹儿心疼的不成,这时她也顾不得害羞了,几步走到水桶边,蹲下身乎轻轻抚弄武植伤口:“老爷……还疼吗?” 武植笑道:“早没事了,看你,你看这些,还是那次在武家庄留下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被竹儿有些冰凉的小手抚摸蛮舒服的。 竹儿点头道:“可是,竹儿没见过老爷的伤疤……”想起武家庄一战的惊心动魄,竹儿有些出神。 “竹儿,老爷方才不知道是你,骂了几句,你别放心上啊!”武植笑着道。 竹儿听得一呆,望着武植近在咫尺的笑容,竹儿心中的惶恐忽然尽数消散,摇摇头道:“老爷您别这么说,竹儿受不起……老爷就是骂竹儿也是应该的……” 武植笑笑:“好啦,你出去吧,再说话水可就凉了……” 竹儿这才回过神,虽然热气腾腾如同白雾,看不清桶内景象,竹儿还是羞得转过头去,武植笑笑,又把头靠在了软垫上,随口吩咐道:“出去的时候带好门。” 等了半晌也听不到竹儿动静,武植正自奇怪,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忽然放在了自己肩头,耳边传来竹儿的声音:“老爷,竹儿帮你洗澡……” “啊?”武植错愕间,那双小手已经开始倒了香液在自己身上涂林,竹儿边抹边道:“其实……这都是竹儿的份内事……” 这样的涂抹又不同于竹儿给自己推拿,涂抹时竹儿动作很轻,生怕把武植碰疼一般,小手上沾着香液滑滑的,在武植身上抚弄,痒痒的很是惬意,武植笑笑,眼睛一闭,也就由得她去。 “老……老爷……您能不能……能不能一直闭着眼睛?”竹儿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 武植正享受呢,懒洋洋“恩”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一阵簌簌索索的声音响起,接着水声一响。武植的大腿上忽然被人踩了一脚,“啊”一声。从半睡半醒的状态请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水雾中。竹儿穿着浅黄肚兜,露出两只白玉般地小胳膊,水中隐隐可见她肚兜下雪白莲藕般的双腿,此时竹儿正一脸惶恐去揉武植方才被她踩过地部位,嘴里连声道:“老爷,没踩痛您吧?” 武植看着竹儿白生生的身乎。肚兜下艇微凸起的胸部,咽了口唾液笑道:“没事没事!” 竹儿抬头见到武植正看着自己。“呀”一声惊叫。把身子缩进了水里,捂着脸不敢看人。 武植看着像受惊地小兔子一般的竹儿,笑道:“好啦好啦。我闭上眼睛就是。“说着话把眼睛闭上,等了好半晌。水声响起,想是竹儿缓过了神,武植偷偷把眼睛睁开一线,就见竹儿小心的挪到自己身边,开始帮自己腿上涂抹香液。 木桶虽然够大,竹儿和武植**的肌肤不时碰触,尤其是竹儿挪到武植身前帮武植腹部涂抹香液时,武植分开的大腿内侧正好被竹儿跪着并拢的膝盖顶住,武植地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竹儿,你……这种帮人洗澡的办法你是跟诈学地?”为了转移注意力,武植只好开始闲扯,虽然知道竹儿早晚也是自己地人,不过武植还是想放放再说。 “恩,是杏儿姐姐教的,我也问过夫人,夫人也说贴身侍女就该这样服侍老爷。” “夫人?”武植奇道。 “是……是七巧姐……”和武植说着话,竹儿也渐渐平静下来。 说着话,竹儿的膝盖又向前挪动,两只小手伸到武植身后为武植涂抹后背,这一来她地身乎离武植越发近了,不经意的,挺起地胸部碰触在武植胸膛,虽然一触耶分,但那软软挺挺的感觉令武植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身下,竹儿柔滑的膝盖,更是和武植的下体不时碰触,武植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看一丝不芶为自己涂抹香液的竹儿,伸出双手,在竹儿的惊呼声中把她的身乎搂进了怀里。 “老……老爷……”竹儿被武植紧紧搂在怀里,惊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武植双腿盘住竹儿柔滑的双腿,双臀楼住竹儿的腰,让自己的肌肤和竹儿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贪婪的享受着怀中少女的战栗和柔顺。 “竹儿,知道怎么伺候老爷最开心吗?”武植把脸贴在了竹儿光滑的脸上轻轻摩擦。 “竹心……竹儿不知道……”竹儿声音轻如蚊鸣,虽然年纪还小,但她也隐隐知道男女之事。 武植闻着竹儿嘴里少女的请新香气,笑笑道:“竹儿,老爷要吃你嘴上的胭脂……” 竹儿又羞又喜,听杏儿姐姐说过,若是老爷有一天吃了自己嘴里的胭脂,那就表示老爷是真的喜欢自己,疼爱自己。 虽然羞得不行,竹儿还是鼓起勇气,把脸转向了武植,眼睛拼命的闭起,好似视死如归的勇士。 武植望着竹儿淡淡的红唇,头凑了上去,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恩,香香甜甜的,和面前的少女一样香甜。 武植嘿嘿一笑,张嘴把竹儿的红唇含住,慢慢的吸允,舌头挑逗竹儿双唇,手当然也不会老实,在竹儿光滑的后背上游走,渐渐摸向竹儿的翘臀。 竹儿呼吸急促,双唇不由自主的分开,武植趁机把她的小香舌吸出来,一点点儿的品尝着少女的软腻芬芳…… “七巧?你做什么呢?”窗外忽然传来玄静的惊呼。接着就听屋顶上噼里啪啦一阵砖瓦脆响,“扑通”一声,窗前一条黑影落下,“哎呦”,七巧大声呼痛,“玄静姐你干嘛?吓死我了!” 竹儿眼睛猛的睁开,慌手慌脚的推武植,武植听到窗外七巧的怪叫,无奈的叹息一声,把竹儿放开,竹儿极快的爬出木桶,拿起衣服跑到屏风后更换。 等武植草草洗过身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七巧正在玄静搀扶下勉力站了起来,嘴里还在怪玄静吓她,一回头见到武植出来,吓得一吐舌头。掉头就跑,跑没两步。“哎呀”一声又坐倒在地,苦着脸抱起小腿,看起来是脚扭伤了。 玄静急忙追过去搀扶。抱怨她道:“你跑什么?” 七巧不敢回头看武植,悄声道:“玄静姐帮个忙,快把我抱回房间!” 武植大步走过来笑道:“爱妻,为夫抱你回房吧。” 玄静笑道:“那正好,玄静还要去给金莲姐拿些东西……”也不顾七巧哀求的眼神,笑着和武植说了声。转身径自去了。 武植哈给一笑,上去抱起一脸可怜状的七巧。大步向南苑走去。于是又一个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开始上演…… 这日地贵王府,来了位武植意想不到的客人,以前阳谷地张知县。现今幽云诸州中云州张知州。 这还是张知州第一次登贵王府的门,第一次真正见识王家威风。张知州咂舌不已,以前只知道武植是贵王,心中只不过有个模糊的概念,但进了王府,亲眼见到那排场,那威势,张知州才知道,贵王可不是一个称呼那般简单,而是货真价实地主宰千万人生死的人上人。 再见武植,张知州越发拘束起来,任武植百般劝说,就是不肯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立在客厅下首,仿佛下人般回武植的问话。 武植这几日也甚是无聊,军中事有闻达李成扈三妹打理得井井有条,北平府的事有郑通判兢兢业业,更不需自己操心,这几日除了过问下即将到来的婚事安排,就是和几女嬉戏玩乐。 而和竹儿经过“共浴”后,武植也放开胸怀,自觉和竹儿的关系水到渠成,什么时候“吃掉”竹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不过竹儿却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不知道在她被亲爱地杏儿姐姐和天才的七巧姐姐百般误导后,终于使得老爷地魔手渐渐向她逼近,仍然整日没事儿人一样细心地服侍着武植,浑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武植听得张知州来访,兴冲冲过来相见,不想眼前是这幅模样,张知州如同下人一般在下首立定,毕恭毕敬回着武植的问估,几句估后,武植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张大人,你怎么来北平府了?不会是专门来见我的吧?”武植准备再闲扯几句就赶快送客。 “小人第一自然是为了来见见王爷,第二就是淮西来了几位朋友,约小人在北平相聚。”张知州赔着笑回话。 “淮西?你在淮西也有朋友?”武植随口说道。 “哦,说起来也不是小人地朋友,不过是些商人而已,本来他们要去云州的,不过小的刚好想来拜见王爷,也就约在北平府了。” “商人,呵呵,现在幽云倒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了!”武植笑着摇摇头。 “是啊,说起来这淮西商人好像有些根底,有淮西陈经略亲笔书信,托小人好好照看,说这王庆乃是淮西第一大商贾,奇怪了……以前小的却是没有听过……”张知州在那里自言自语,他自认武植死党,在武植前也不避讳自己结交的人物。 “谁?你说那商人叫王庆?”武植一愣。 张知州道:“若是小人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王庆。” 武植微糙一笑,拿起茶水品了一口淡淡道:“王庆来了北平府么?” 张知州道:“这却没有,听说来的是他的管家,叫做袁朗。” 武植糙艇点头:“你们约好在哪里见面?” 张知州虽然奇怪贵王为何对此事这般感兴趣,却也不敢问,恭敬回道:“约好的明日晚间在神仙居相见,袁朗有淮西陈经略下人陪同,那小厮见过小人!” 武植笑笑,他说得倒也请楚明白。 “明日我和你同去如何?”武植笑着说道。 张知州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道:“王爷您……您说得是真的?”若是贵王真和自己同去,那自己可是天大的面子,尤其是对方人众中有陈经略的家中亲信,传到陈经略耳里,自己的面上可是大大的光彩。 武植笑道:“当然是真地,不过本王不想露出身份。扮作你的下人就好。” 张知州连连摆手,惶恐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王爷莫折杀小人。” 武植放下茶杯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张知州听武植估,苦着脸不敢再讲。 武植打量张知州几眼道:“明日你可莫漏了底!” 张知州无奈的点了点头。 武植方想送客。看到张知州神色又摇了拐头,“不成不成,我对你可实在有些不放心。” 张知州愁眉苦脸道:“是啊王爷,您就别难为小人啦,若是您站在小人身后,小人能踏实吗?就是想一想小人都一头汗……”说着用袖乎林去额头汗水。 武植笑笑:“那这样吧。明天你就不用去了,我自己扮作你的管家去见见谁西来人。” 张知州愕然。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你什么也不要问。从今后你和淮西商人地事就由你家管家,也就是我全权打理。” 张知州心下狐疑,也只有连连点头。 武植琢磨了一下又道:“明日淮西来人可是不认识本王。你有什么信物没?” 张知州道:“正巧小人的管家跟了小人同行,王爷若不嫌弃。上,小人去把管家腰牌拿来给王爷用?”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甚好,还不快去拿?”连声催促张知州,张知州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贵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想来对那些淮西客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唉,自己的进项又少了一大笔啊!张知州心里叫苦,脸上赔笑,小跑出王府寻管家拿腰牌不提。 神仙居,是北平府最有名的青楼,到了晚上楼上灯火通明,映照着披楼的彩带锦旗,更显富丽堂皇。 武植带着石秀穆弘和一大票乔装地侍卫到了神仙居时,不由得一阵失笑,原来这里就是神仙居,离自己府邸不远,乃是去买李老路糖水的必经之地,自己被千叶子缠着也去买了几次糖水了,每次都要从神仙居门前经过,却是没有注意过它地招牌。 后世时,自己也是流连歌厅迪吧娱乐场所地常客,那时候更多的是因为寂寞,那种刻骨的孤寂感也只有在醉酒,放纵时才能忘却,或许,喜欢寻欢地男人都是寂寞的。 如今地武植却不同了,身边美女环绕,各个对他体贴入微,要再拿什么寂寞作幌子自己都过意不去,是以修心养性,自来到这个时代,武植还从未主动进过青楼,更别说和烟花女子逢场作戏了。 看了看身后的一大票侍卫,武植笑笑,自己是越来越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虽然此行不过是自己好奇,刺探下王庆手下人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王庆手下都是亡命之徒,自己也不得不防。 武植吩咐几声,侍卫慢慢散去,武植领石秀和穆弘走进了神仙居,毕竟带这多人进去可有些不妥,这也不是知州总管该有的排场。 “呀,客官您来了,楼上请,楼上请。”清楼伙计见武植衣饰华贵,殷勤的过来招呼。 武植点头道:“给我最好的阁子!” 伙计一咂舌,脸上笑容更加谦卑,连声道:“小的给您带路,来,请上三楼。” 武植跟在伙计身后上了三楼,一路上花枝招展的女子媚眼频频,武植好笑的打量这些女子,大多有中人之姿,也有几名中上之姿的角色,看起来都是当红花旦,不似别的女子那般随意。当然武植目前的眼界有些高,在他眼里的中上之姿的女子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进了一间布局雅致的阁子,武植点了点头,青楼主人有些眼光,最好的阁子知道如何布置,而不似青楼外规,虽然豪华,未免有些俗气。 伙计边为武植倒茶边笑道:“客官可有熟识的姑娘?还是小人给您介绍一位?” 武植方想说随意,忽然想起一人,笑道:“叫小玉来吧。” 伙计楞了一下笑道:“客官也是慕名而来?玉姑娘可是咱楼里的头牌。” 武植也一阵错愕,那小玉自己倒是没细看,不过头牌会跑大街上拉客吗?也懒得多想:“恩,就叫小玉。” 伙计笑道:“好咧,小的这就去给您叫,就是不知道玉姑娘有没有客人。”说着话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到底谁的兄弟多? 武植坐在软椅上品茶,心中盘算着王庆此人,能在淮西称霸多年,更和王进斗得难解难分,王进手下可都是精兵悍卒,王庆的实力可见一斑。 门帘一挑,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武植抬起头,阁门处婀娜走进一名妖娆女子,见到武植呆了一下,旋即媚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您!” 武植笑笑:“原来小玉姑娘是神仙居的头牌。” 小玉娇笑道:“官人失望了么?是不是小玉这头牌难入官人法眼呢?”笑着坐在武植身旁,身子也软软靠过来。 武植微愕,他虽然没来过青楼,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的青楼中,顶尖儿的姑娘大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都是以技艺闻名,而不是普通烟花女子那样,靠出卖肉体为生,这些出类拔萃的风尘女子,常人若想一亲芳泽,实在千难万难,却想不到小玉号称神仙居头牌,动作却如此轻浮。 “姑娘可否为我抚上一曲?”武植笑着说道。 “官人想听,小玉自然遵从,不过小玉先陪官人喝上几杯。”小玉,伸出纤纤玉手去拿酒壶,雪白的小手没有一丝瑕疵,甚至拈甲也是雪白的,武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小玉笑道:“小玉的手好看么?师傅说小玉的这样的手抚琴再好不过……”, 武植点点头,转头对石秀道:“去问问老鸨袁朗来了没有。” 小玉听得武植的话,奇道:“官人认识袁朗?” 武植道:“不认识。今日是应约而来。” 小玉上下看了武植几眼,笑道:“莫非官人是知州大人?呀,小玉真是失礼了,想不到知州大人这般年轻英俊……” “你认识袁朗?”听小玉地话和袁朗应该熟识,若不然不会张知州的事她都知道。 小玉还未说话。门帘一挑,伙计匆匆进来,见到小玉靠在武植身边浅笑低语,伙计呆了一下才道:“玉姑娘,袁老爷又发脾气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玉见到伙计笑容一敛:“那就让他发吧,没见我正陪贵客吗?” 伙计急急道:“玉姑娘,小的求您了,袁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怕您。您别让小的们受苦啊?您看看……”指了指自己地脸,一片红肿,显然是被那袁老爷抽的。 武植笑问小玉:“袁老爷就是袁朗么?” 小玉点点头。“啊,官人是来见袁朗的,那随小玉来吧。”说着对伙计瞪眼道:“还不带路?”伙计如得大赦,匆匆当先走去。 武植跟在小玉和伙计身后,转过走廊,来到了南间一处阁子,伙计挑起门帘笑道:“玉姑娘请!” 阁子中坐着四五名男子,其中一名彪形大汉见到小玉马上站了起来,赔笑道:“玉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小玉再不似方才在武植面前的烟视媚行,微微点点头,坐到了东窗一方焦尾古琴之后,伸手抚弄琴弦,“铮铮”几声后,小玉对武植招招手,武植愣了一下,向小玉走去,大汉这才注意到武植几人,皱眉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武植伸手把张知州送上的管家腰牌拿出,扔给了大汉。嘴里笑道:“是袁兄吧?小弟张府管家,今日大人有事不能前来。命小弟向袁兄赔罪。” 大汉正是袁朗,接过腰牌仔细看了几眼,料想也不会有人假冒,给给笑道:“张兄弟客气了,来,坐下说话。” 武植正想坐过去,小玉忽然笑道:“官人不是想听小玉抚琴吗?来坐这里听得清楚……” 屋中几人一下都呆住了,玉姑娘虽然打扮的妖媚,偏偏对人从来不加辞色,更没见她对谁露出过笑容,袁朗更是脸色一变,看了小玉几眼,闷头坐回了座椅。 武植笑笑道:“我还是和袁兄一起坐吧,有些要事商谈。”说着坐到了袁朗身边,袁朗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吩咐身边人为武植斟酒。 小玉不以为意,笑道:“那小玉就给官人弹上一曲以助酒兴。”说着话,白葱般的十指洒落琴弦,琴声慢慢响起,武植却是听得一愣,琴声请冷凄迷,如老树孤鸦,寒山冷木,竟是给人说不出的枯凉感觉。清冷的琴声和小玉妖媚地打扮形成极强烈的对比,转头看去,那红灿灿的艳服中小玉面容端正,给人一种难以描述地感觉。 这,或许就是她能成为头牌的秘诀吧,武植笑着摇摇头,看看旁边袁朗几人,呆呆看着小玉,眼神说不出的痴迷。 琴声止,小玉缓缓起身道:“今日妾身倦了,告退了。” 袁朗几人还在呆呆出神,小玉转头对武植一笑:“官人走前能不能来看看小玉……”语气里颇多求肯。武植微微点头,小玉嫣然一笑,飘然出了阁子。 “啊,玉姑娘又走啦?”袁朗好半天回过神,失望的叹口气。 武植笑道:“袁兄认识玉姑娘很久了?” 袁朗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前几日方结识,唉……” 小玉的话题拉近了武植和袁朗的距离,不多时两人就扰如老朋友般说笑起来,说起来两人也没什么正事,不过是袁朗自淮西带了大堆厚礼送与张知州,至于和张知州的进一步接触小说整理发布于.16 k,自然有王庆手下第一谋士“金剑先生”李助来和张知州详谈,而不会要袁朗这莽汉来做说客。 武植把事情打探的差不多,正准备起身告辞,阁子外忽然急匆匆跑进一名汉子。进屋就喊道:“袁大哥!陆家帮欺人太甚,又打伤了咱们几名兄弟!” 袁朗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这帮泼皮胆乎倒是不小,哼,他举帮来了北平府就以为北平府真是他地了?气死我了!走。我去看看!” 袁朗身旁的一位文士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袁朗看向武植,武植笑道:“袁大哥,陆家帮又是什么所在?伤了大哥的人,要不要报官?小弟在北平府也有几名熟人。” 袁朗摇摇头:“不劳烦兄弟了,哈哈,这些事兄弟也管不来,还是哥哥自己解决吧。” 武植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弟还有些事。就告辞了!” 袁朗笑道:“好,改日再和兄弟痛饮。” 袁朗送武植出了阁子,想再相送武植死命拦下。笑道:“咱兄弟不讲这些虚礼,大哥若再这般小弟可不满了。” 袁朗爽朗一笑,拍柏武植肩膀:“好,哥哥就喜欢结交兄弟这样的爽快人,那兄弟一路好走。” 小玉的房间在神仙居后院,看样乎小玉已经和老鸨讲过,当武植问老鸨小玉何在时,老鸨虽然看武植地眼神怪怪的,还是唤了名姑娘将武植领进了后院。 房间淡雅别致。床前摆着几盆花草,寒冬中几点绿意让人胸怀一畅,小玉笑着把武植迎进房间,见武植东张西望,笑着凑到武植身前道:“官人也不是老实人嘛!哪有你这样的,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瞧来瞧去的。” 武植笑道:“既然姑娘肯让我进房,那定然也不介意我参规下姑娘地房间了。”说着走到铺着淡黄绣花小垫的软榻上坐下,“姑娘不给我倒杯茶吗?” 小玉哪知道武植这后世来人行事一向随便,家中美妻娇妾也都由得他,还以为武植和自己亲近才会有这种表现。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笑着去为武植倒茶。 “恩。清茶淡而微醇,不错。玉姑娘找我何事?”武植笑眯眯看着小玉。 小玉坐在武植身旁,笑着说道:“官人可知道小玉地房间从未进过男人?” 武植笑笑:“那我岂不是荣幸之至?” 小玉盯着武植面庞看了几眼,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叹。气道:“小玉说的都是实话,官人信不信随您,小玉叫官人来没有别地意思,不过想和官人说几句估。” 武植“恩”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玉地眼圈突然红了,“看着官人……看着官人小玉就想起哥哥……” “我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是啊,官人若想听,小玉就给您讲讲小玉的身世……”小玉抹了把眼泪。 武植微微点头,小玉抽泣着讲了起来,原来她本是涿州汉人,爹爹妈妈被契丹大户人家夺了田地,哥哥一怒去寻仇反送了性命,小女孩被卖入青楼,辗转流落在神仙居。小玉讲的悲戚,武植听得动容,听到气愤处,更问道:“那契丹大户何在?” 小玉摇摇头道:“怕是随契丹人回北国了,小玉曾经打探过,早就不在涿州了,谢谢官人有心了。” 武植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小玉望着武植面庞,眼里说不出地热切:“您和我哥哥真的很像,以前哥哥最疼我了……” 武植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笑。 “官人,小玉以后能叫您大哥吗?”小玉恳求的说道。 武植犹豫了下道:“好吧,本来我还奇怪呢,想我貌不惊人,语不出众,怎么被姑娘如此青睐呢?原来是和姑娘兄长神似……” 小玉马上满面欢喜:“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又笑道:“哥哥怎会这样说自己,您生得挺俊的啊。” 武植笑着摇头:“你倒会哄人开心。” 说者无意,小玉却听得叹息一声:“小玉流落风尘,也只能讨人欢心了。” “啊,不说这些了,还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姓,还有哥哥到底是什么人呢?” 武植胡乱杜撰了一个名字。言道自己唤作张成,乃是云州张知州的管家。 小玉笑道:“还有大哥这般年轻地管家?还有啊,看大哥也不似管家的样子,若说大哥是知州还差不多。” 武植笑道:“可莫折杀我了,我哪是做知州地料子?” 武植又和小玉说了一会儿话。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改日再来看你吧。” 小玉认了哥哥后,多了几分端庄,不再老往武植身上腻,听了武植的话起身道:“好,哥哥再来时,小玉做哥哥**吃的桂花糕……”话一出口,小玉呆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 武植叹口气道:“我也最喜欢吃桂花糕。”小玉默默点头,大颗地眼泪却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武植摇摇头,转身出门,沿卵石小路走出后院。石秀迎了上来,武植一笑:“办事倒也麻利。” 石秀笑道:“陆家帮百多号人,不怎么难找。” “恩,走吧!”武植走了几步,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对石秀道:“明日派出人手给我查查这小玉的底细,任何细节也不要放过,还有,找些精干的人盯住她。总觉得她有些古怪。” 小玉虽然声特并茂。怕是铁石人也会动心,奈何武植见惯了后世演员的表演,这种镜头怕是见过千遍万遍,总觉得小玉的讲述少了些什么,要说小玉的讲述的时候也够动情地,似乎不像是假的,但武植就觉得缺了些什么,走出小玉地阁子武植猛然醒悟,小玉缺少地是仇恨,对杀她哥哥。害她父母地契丹贵族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她说起往事时根本感觉不到。 北城一处宅院前。武植远远地立定,看着宅院前高悬的灯笼和三三两两的行人。皱眉道:“就是这里?”想不到陆家帮居处竟然是繁华所在,掌灯时分门前路人却也不少。 石秀点头:“恩,百多号人都住在里面,王爷还是回府吧,夜里小人会把事情办的利利索索的。” 武植摇摇头笑笑:“我要亲眼看看,夜里再来吧。” 石秀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坚持,也不知道王爷和陆家帮有什么恩怨,但看着武植眼中闪过的一丝寒芒,石秀心中一凛,急忙点头称是。 武植转过身,忽然笑了起来,街对面走过来十几名汉子,灯火下看得请楚,为首是一瘦高个,面上有一颗黑痣,不错,那面容就是化成灰武植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陆家帮的陆老大,也就是一刀险些要了武植性命的家伙,说起来要是没有陆老大,武植的生活也不一定有这般多姿多彩。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呢。武植看着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的陆老大,心中晒然一笑。 陆老大一行人晃悠悠从武植几人身边走过,经过武植身边时,陆老大的眼睛在武植几人身上扫了几眼,又转了开去。 武植心中冷笑,看来这厮是不记得自己了。 “喂,你……你站住……”武植三人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传来洪亮的喊声,武植无奈的笑笑,回头看,陆老大快步走过来,眼睛盯着武植面庞,迟疑道:“你……你……” 武植笑笑:“你……急着投胎么?” 陆老大“啊!”了一声,指着武植叫道:“真的是你,你小子没死?嘿嘿,想不到你这厮命倒是够硬!”挥挥手,身后的十几名汉子把武植三人围住。 “怎么,还想把我的命拿走?”武植一付无所谓的表情。 陆老大笑着点点头:“不错,你有你的规矩,老子也有老子的规矩,老子地规矩就是绝不放过一个仇人,所以说啊,你也别怪我心狠!怪你命不好吧,我这才来北平府几天啊就遇到你了,给给,是我运气好吗?”陆老大有些沾沾自喜的说着话,眼睛更是看着武植身后地石秀和穆弘,指了指二人笑道:“三个人,嘿嘿,喂,你们两个!过来磕几个头我就放你们走!” 石秀和穆弘理也不理他,这就是跳梁小丑吗? 武植叹口气:“你一定要我的命?” 陆老大笑道:“你说呢?看你小子就不是大度地主儿。我若放了你,难保哪一天不被你咬一口!” “看在今天你主动送上门!老子心情好,就给你个机会!也别说我欺负你,来吧,咱俩亲近亲近。你若赢了我,今天就放你条生路。”陆老大笑着走过来,手里拳头捏得嘎嘣响,看着武植的眼里全是戏谑。 武植指了指四周路人道:“当街杀人,你就不怕王法吗?” 陆老大愣了一下,旁边陆家帮的汉子都给给大笑起来,陆老大笑道:“几年前你那同伴就问过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今天就再讲一次,你小子听请楚了!老子……就是王法!” 武植笑笑:“你就是王法?”看看石秀和穆弘。感叹道:“我都没敢这样说过吧?” 石秀和穆弘忍笑点头,是啊,贵王虽然威势日盛。该做的,不该做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但却从没有说过自己就是王法。眼前人不过小小地江湖亡命徒,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王法,尤其是在横行无忌的贵王面前大模大样的说出来,这……这厮真让人无语了。 陆老大见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轻蔑,火气腾一下涌出,大声道:“你若再不出来莫怪我人多欺负你人少了!” 武植笑笑:“人多欺负人少?你确定?”转头看向石秀。石秀凑趣笑道:“啊,他们人好多啊!属下好怕!” 武植笑道:“既然怕还不叫人?” 石秀嘿嘿一笑,手指放入嘴中,呼哨一声,忽然四周隐蔽角落闪出一条条黑影,都是神情彪悍的汉子,慢慢的围了过来,把陆老大一伙人围得严严实实。 陆老大和他的手下脸色一下变了,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说起来陆大哥可能不知道,人多欺负人少是我的最爱!” 陆老大眼睛不由得望向身后宅院。那里有百多名弟兄呢。 武植当然不会给他叫人的机会,笑了笑。闪在了石秀身后,穆弘暴喝一声。猛地扑向陆老大,三拳两脚,骨头断裂声和陆老大地惨叫声同时响起,至于那十几名汉子,更是眨眼间躺了一地。 武植摇头叹口气:“还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穆弘探着陆老大头发把他拖到武植身前,武植蹲下身子,从背后抽出无金剑,那些侍卫自然的排墙,免得别人看到里面情形。 陆老大这时才惊慌起来,是真正的惊慌,看着武植笑眯眯地神色,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他的心间,“啊,你……你想做什么?” 武植笑笑:“你说我想做什么?”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钱啊……我有……我有好多钱……”陆老大往日的英雄气概忽然无影无踪,从未离死亡如此接近的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原来想做那刀架到脖子上也不皱眉头的好汉是那般难,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活下去,不管怎样也要活下去…… “呵呵,你死了钱一样是我的……”这是陆老大听到地最后一句话,紧着脖子一凉就失去了知觉,武植在他衣服上蹭干净剑上血迹,对石秀笑道:“去吧,桀骜的除掉,其余的充军……” 石秀点点头,挥挥手,一大半汉子跟在他身后,向陆家帮的宅院扑去…… 武植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寝宫中几女的卧房灯都熄了,算了下日子,今天该去陪七巧,若是金莲不管多晚定然也等自己,不过七巧若是困了那是肯定自己先睡的,她掌灯又睡不踏实,睡觉的时候必定吹熄灯火。 武植琢磨了一下,还是不去惊动七巧,小丫头睡觉的时候出手没轻没重的,自己可不想挨她几拳,就算她醒后再怎么讨自己欢心,再怎么服侍自己,也抵不上那几拳的疼痛不是。 还是去找金莲吧,边走边想,进了寝宫前地庭院,武植忽然一愣,院中假山旁的石凳上,坐着一条小小地身影,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竹儿,一付愁眉苦脸的样乎。 武植心下奇怪,这般晚了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呆?看样子有什么烦心事,武植走过去,竹儿听到脚步声响,回头见到武植,急忙站起道:“老爷才回来嘛?” 第七十三章 惹祸精 武植笑道!“想什么呢?憨眉苦脸的,跟老爷说说。”说着话去坐在了石凳上。 竹儿摇头道:“竹儿没事,老爷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武植道:“怎么会没事呢?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吗?来说说!” 竹儿低声道:“竹儿真的没事,老爷就别操心了。” 武植笑道:“没事?小竹儿愁得都快有皱纹了还说没事?”顺手拉起竹儿的手,把竹儿拉进自己怀里放在膝盖上,竹儿身子轻盈若燕,楼在怀里惬意的紧,武植笑道:“快和我说说!” 竹儿被武植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惊得呆住了,结结巴巴的道:“老爷……您……”想跳下去又不敢,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武植笑道:“怎么了?”看着竹儿惊慌失措的小样子一阵好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想什么。 “恩,你要说实话老爷就放开你。”武植笑着逗弄竹儿。 竹儿涨红了脸,低头不说话。 “恩,既然不说我也不勉强你……”武植叹口气,把竹儿从腿上抱下去,一脸失望的样子。 “不,“不是的……老爷想知道竹儿就说给您听……可是……可是老爷别生气呀……”竹儿见武植板起了脸,以为武植真的生气了,慌得不成。 武植又叹口气:“唉,竹儿也会和老爷讨价还价了……” “老爷别生气……”竹儿想跪下却被武植拉住,急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是杏儿姐姐。她……她和竹儿借钱……可是……可是竹儿没那么多钱……看杏儿姐姐愁了一天……竹儿也……也愁……” 武植笑着摇摇头:“她借钱干嘛?又要借多少钱?” “她……她说要把家人接过来。想置办个大院子……” “她接家人过来?”武植奇道。 “是啊,杏儿姐姐说……老爷怕是要在北平府待上老长一段日子了,所以……所以想接家人过来……” 武植微微点头,杏儿这丫头倒也有些眼光。 “可是杏儿姐姐爱打扮,府里月钱虽然多,却都被杏儿姐姐花的差不多了,没攒下几个钱。杏儿姐姐又好脸面。说不能给老爷丢了面子,竹儿也觉得是……杏儿姐姐看中了一座宅院,要……要三千贯……竹儿……竹儿愁死了……” 武植见一吓之后竹儿竹筒倒豆子般把有的没的都说了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笑道:“杏儿爱打扮,没攒下钱,咱家小竹儿可是会过日子地紧。估计现在都是小富婆了。区区三千贯都没有吗?” 竹儿低头道:“竹儿地钱都……都……” 武植忽然恍然,竹儿的钱恐怕都被她送给大牛了,平日自己和几女把竹儿当自己人。衣饰首饰之类的每月都置办不少,不过却没想过给她多少银钱。毕竟几女都不怎么花钱,有什么花销去账房支用就成,武植也不会定下什么每月给几女多少零用之类的规矩。 “恩,那你明日去账房支些钱就是,早和你说了;老爷的贴侍侍女可不能没了面乎,几千贯都拿不出来,真是的……”武植笑着道。 “可是……” “别说了,再说老爷可就生气了。”武植笑着站起身,“早点去休息吧,这点事儿还愁,去吧。” 竹儿轻轻点头,知道自己再执拗只会惹老爷生气。 看着武植远去的背影,竹儿呆了会儿,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转身飞快地向自己房间跑去。 数日后,王府书斋,武植翻看着石秀送来地这些日子盯梢小玉的情报,虽然盯梢的人十分精干,甚至小玉在神仙居的一举一动也被记录在册,可是却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武植反复看了几遍看不出什么破绽,抬头问道:“去涿州的人怎么说?” 石秀道:“和小玉说的一模一样,涿州确实有这么桩事情,曾经有户人家被当地契丹大户害得家破人亡,只留下一名小女孩,派去的人手拿了小玉地影像,当地人都说应该就是长大地小女孩。” 武植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契丹大户呢?” “去年时节契丹大户就再没人看到过,听说是举家迁回了北国。” “举家迁回北国……”武植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笺,小玉是前年进的神仙居,进神仙居之前地经历也请楚明白,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而她现在基本整日都在神仙居中,偶尔会逛逛首饰铺子,胭脂铺子之类地店铺,也没什么持别爱去的店铺,基本上每次都是南城的十几个首饰,胭脂商铺转一圈,在每间铺子耽搁的时候都差不多。 武植看着看着忽然摇头笑笑,对石秀道:“你看她可算正常?” 石秀迟疑道:“属下……属下觉得玉姑娘似乎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每日行动也算……也算正常……” 武植笑笑,问题就出在这“正常”上,她太“正常”了,武植经常被七巧缠着逛街,是以知道,不管多喜欢逛街的女子,总有几个偏爱的商铺,在偏爱的店铺总爱多耽搁一会儿,时间紧的话,也许就去逛逛自己喜欢的店铺。 而小玉表面上对所有店铺一视同仁,从不在哪家店铺多耽搁一下,却恰恰是最不正常的表现,很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恩,你去查查这些店铺的底细,另外派人把这十几家店铺的伙计都盯紧点。”武植思索了一下道。 “是。”石秀虽然面有难色。还是应了下来。 武植看看石秀脸色。笑笑道:“若是人手不够,从武家庄调派些庄客就是。” 石秀微微点头。 “还有,小玉地一举一动也要盯牢点。” 石秀应命,见武植摆手,当即退了下去。 武植琢磨了一会儿不由得笑笑,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吧,或许小玉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人呢?自己难道真是庸人自扰? 不过想起从第一眼见小玉。再想起小玉对别的客人的态度。武植很难释怀,这不是一句像她哥哥就可以解释的,武植更不信自己有多大魅力,会令神仙居头牌见了自己就“一见钟情”,武植甚至隐隐觉得,小玉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是种奇妙的感觉。同知道自己身份地人和不知道自己身份地人相处久了。总会感觉出那种不同,毕竟在“贵王”这面大旗面前,没有几个人能视若无睹。自自然然的,小玉虽然做得够好了。但武植还是能隐隐感觉出她心里的那一丝惧怕。 过了好半晌,武植才慢慢步出书斋,书斋外,一名侍卫正来回踱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过武植吩咐过,他在书斋时,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说起“天大的事情”,在贵王眼里,或许只有金人辽国进犯幽云,或者京城翻天覆地才算是吧,侍卫要禀告的事情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王爷千岁……”侍卫见到武植出来,急忙迎上前见礼,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 “什么事?”武植笑笑。 “王爷,李知州……李知州他……”侍卫吞吞吐吐。 李知州?武植愣了下才想起,幽云诸州中,顺州知州乃是李家也就是王贵妃一族中地人物,听说是李家长子,赵佶使他知云州估计很大地可能是为了揭过武植和王贵妃的疙瘩,毕竟都是皇家内戚,别别扭扭的赵佶心里怎会舒服? “李知州怎么了?别支支吾吾地!”武植瞪了侍卫一眼。 “李知州今日被……被王妃打伤了……”侍卫硬着头皮回话。 “被王妃打伤?七巧么?”武植心里一阵苦笑,小丫头就会惹事,这下和李家的梁子更难化解了,李知州不同于李推官,李知州可是李家嫡系长子,那是李家地脸面,打了他就等于给了李家一个重重的耳光。 侍卫连连点头。 “恩,你去吧。”武植转身向翠云阁走去,去看看七巧这小丫头又发什么神经? 翠云阁中今日好生热闹,一屋子女子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武植进了屋子愣了一下,不但金莲几女都在,好久未见的奈子也畏畏缩缩坐在角落,看到武植进来更是满脸惊惶的站了起来。 “谈什么呢?”武植笑着问几女,眼睛看向了七巧,七巧见到武植进来就蹑手蹑脚躲在了金莲身后,不过奇怪的是,千叶子抓着七巧的手不放,样乎十分亲热,七巧无奈下只好把千叶子也拉到了金莲身后。 金莲和玄静起身相迎,竹儿忙着为武植除去大氅,武植笑道:“杏儿的宅子买了么?”武植当然遣人查过杏儿,看她用大笔银钱作甚,果然是举家迁来北平府,她虽然喜欢巴结奉承,对家人也算有心。 “恩。”竹儿笑着点点头。 “七巧,过来这边坐。“武植坐下,笑眯眯的看向七巧,手指对七巧勾了勾。 七巧一脸无奈的拉着千叶子坐到了武植身旁。 “相公,今天的事不怨七巧的……”金莲有些担心的替七巧开解。 “是啊是啊,都是那狗官不好,不能怪我的!”听金莲帮自己说估,七巧的胆气马上壮了起来。 “恩,自然不能怪咱家七巧,等明日相公再去拾掇他一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家七巧发火。”武植笑着说道。 “真的!相公你真好!”七巧雀跃的欢呼起来,不过马上就知道相公显然是调侃自己,嘟着嘴坐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植问道 “大哥。都是千叶子不好……”,千叶子低着小脑袋。此时的她和寻常做错事地小孩子没什么分别。 七巧拉了千叶子一把,刚想说话,武植摆手道:“还是让千叶子说吧……”七巧见武植没了笑容,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千叶子说得断断续续,偶尔七巧忍不住补充几句,武植才算把来龙去脉弄请楚,原来早上千叶子拉奈子去买胭脂。在胭脂铺遇到了李知州地夫人。奈乎虽然在大宋日子不短了,却没千叶子那般热心,却是不会几句宋话,用倭语和千叶子交谈时被李夫人听到,李夫人当时就鄙夷的骂了句“蛮夷妖女”,千叶子虽然生气,也没有理她。 后来奈子和李夫人看上了同一种胭脂。李夫人却是勃然大怒。威胁掌柜老板不许卖给奈子这种胭脂,说什么自己想想和蛮夷女子用同种水粉都会恶心。千叶子气得不行,和她吵了起来。不想李夫人当场抽了千叶子一个耳光,奈子见千叶子被打。上去帮忙,幸得首饰铺子外的侍卫听得吵闹进去拉开。 不久李知州也赶到,听了李夫人一面之词,要将千叶子和奈子抓起来送官,侍卫无奈才上去亮出王府侍卫身份,李知州这才知道两名“蛮夷女子”是贵王府的人,慌忙道歉,虽然李夫人还是那付不服不忿的模样,却也不再吵闹。 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偏生闹将起来时有侍卫赶回王府送信,七巧听说府里人被欺负,马上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遇到回转的千叶子,再见到千叶子脸上地手印,七巧哪里肯罢休,马上追了下去,她以为千叶子是被李知州所伤,追上李知州一行后大打出手,李知州和他地随从被放倒一地,七巧这才解气,柏拍手回了王府。 七巧说着还把千叶子的脸抬起来给武植看:“相公你看看小叶子的脸,七巧知道就是相公知道也定然不依的,所以才抢先去替相公出这口恶气。” 虽然时间久了,千叶子脸上的红肿已经褪去,但隐隐还是可以看见指印痕迹,武植微微皱起眉头,听得七巧撇请干系的话不禁笑笑,或许七巧还真的是帮自己出了口气,若不然事情就这样揭过,自己心里肯定像有根刺般难受。只是气是出了,如何善后却是难题。 “堂堂贵王妃当街动手打人,本王罚你一个月不许出府!“武植扳着脸教训七巧。 七巧如释重负,笑嘻嘻点了点头。 武植好一阵奇怪,七巧好动,本以为自己说完话定然愁眉苦脸哀求自己,到时自己数落她一顿,再减“刑期”半月,定然叫七巧感激涕零,没想到她会是这种表情。 疑惑地看向玄静,玄静知武植心事,笑道:“这阵子我们几个都不怎么出府了,相公教授地牌技也实在好玩……” 武植恍然,看了七巧几眼道:“还有……一个月不许摸牌……” 七巧失声惊呼:“什么?不成不成……”几女都笑,也帮七巧求情。武植和几女说笑一会儿,又抚慰了千叶子几句,看千叶子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七巧怀里,任七巧把玩自己的冲天辫,武植无奈的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太好拉拢了。 等武植走出翠云阁,满脸笑容才渐渐放了下来,思索起李知州地事该如何善后,在几女面前武植自然不会流露出什么担忧,这些事就是自己该承担的,不是吗?想起和王贵妃还有李家地过节愈来愈重,武植笑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武植自然不会怪七巧,也不会想去改变七巧什么,七巧虽然淘气,却也不是做事不过脑子的人,就说今天的事,七巧若不帮自己出气,自己怕是要憋出病来。 而且在武植想来,不管是自己的哪个女人闯出什么祸事,武植都会一力承担,他就是这个性子,在他心里。从娶回武家那天起。她们就被打上了“武植的女人”的烙印,他的责任就是令武植地女人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武植地女人只许武植欺负,这是他的信条。 别说打了知州,就算自己的女人得罪了皇上,武植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扛下来,或许有的事上他很精明。但有的事上他又再倔强不过。 走了几步。武植笑笑,七巧真不让人省心啊,不过她想来也不会去拔赵佶胡子,若不然自己可真要愁死了。 “王爷,石指挥求见。”一名宫娥匆匆跑了过来,走到近前才看请正是杏儿。 武植点点头,转身向前院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杏儿……” 杏儿急忙小跑过来:“奴婢在?” “你家人安顿好了吗?”武植笑着道。 杏儿楞了一下。双膝跪倒:“谢……谢王爷关心……都……都安置好了。” 武植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行去,杏儿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王爷……王爷竟然会关心自己一个小小宫娥地家人,杏儿眼睛一热。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杏儿自然不会愚蠢到以为武植会对她感什么兴趣,她也不会白日做梦地想和王爷有什么瓜葛。正因为这样,武植的一句关心才令杏儿感激涕零,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激动。 前院处,武植一眼就见到石秀满脸怒气的站在那里,武植微微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付模样?” 石秀气愤的道:“王爷,李知州也太不知道好歹了,真是气死属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武植责道,这李知州又怎么了?把石秀气成这付模样。 石秀恨恨道:“李夫人鸣鼓申冤,状告贵王妃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哼,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 武植笑笑,听千叶子描述就知道李知州还算会做人,不过那李夫人或许在豪门持久了,被人奉承惯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想来鸣鼓申冤这一手定然是李夫人自作主张,若李知州知道,是断然不会同意地,在王爷座前状告王妃,这可是摆明给武植难堪。 “我去看看。“武植笑笑道。 石秀道:“王爷见那种泼妇作甚,派人赶她出去就是了。” “多嘴!”武植嗔怪地瞪了石秀一眼,石秀不敢再说,跟在武植身后向外行去。 贵王别院和北平府衙门不远,武植在后衙换上紫色蟒袍官服,施施然上了大堂,大堂上郑通判正满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见到武植上堂,马上如释重负,给武植见礼后坐到一旁听审。 武植还是第一次上北平府大堂,坐在雄浑气派的案桌后,眼睛扫视了大堂一圈,两旁衙役陡见王爷真身,各个卖弄精神,站的标枪般笔直,期望能给王爷留下几许印象。 堂下站立着一名女子,三十许年纪,身材苗条,模样周正,只是面上神色挂了几丝狂妄,嘴角会是冷笑。 武植拿起状子看了几眼,笑笑道:“夫人状告贵王侧妃?”李夫人被封诰命,是实实在在地夫人,却不能直呼姓名。 李夫人从武植进来后就一直打量武植,听武植询问,微微福了福,说道:“贵王千岁,妾身的状子上写得明明白白,千岁一看便知。” 武植笑道:“恩,写得请楚,只是人证物证何在?” 李夫人叹口气:“在京城时听贵王娘娘说起千岁,言道千岁公正严明,乃是我大宋一等一地重臣,却想不到闻名不如见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爷如今却不说召王妃上堂,反先问妾身证物,如此断案,实在令妾身失望,也有失王爷英名……” 这婆娘倒是好一张伶牙俐齿,武植笑笑,如果自己把七巧唤出来,不管怎么断案子,王妃上了大堂,自己的面子就算折了,这也是她所想的吧,毕竟她不会真以为能赢了这场官司。 至于她所说的贵妃娘娘,定然是王贵妃了,听起来她应该和王贵妃感特很好,怪不得李知州才不过五品官员,她却被封了五品诰命。 第七十四章 细作 郑通判听得李夫人出言不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李夫人的底细,名门望族,更有宫中贵妃撑腰,可再硬的靠山又怎样,竟然当面顶撞贵王,就是王贵妃亲来,说话怕是也要客客气气的,而绝不会如李夫人这般嚣张跋扈。 不过郑通判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而已,贵王在此,大堂上可没自己说估的份儿。 “那夫人的意思是要本王唤王妃来和夫人对质了?”武植笑呵呵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摇头道:“不是妾身要王爷如何如何,而是依大宋律法,千岁理应这样判案。” 武植微微点头:“夫人所说甚是,本王确实该唤王妃前来。” 李夫人听得一喜,什么贵王,还不是被自己三两句话就说得理屈词穷?哼,今日唤出贵王妃定要好好羞辱她一场,哪有王妃当街动手打人的?打的人还是朝廷命官,这不令皇家蒙羞吗? “不过,今日王妃大街上被歹人所伤,身受重伤,至今卧床不起,夫人若想见王妃,可随本王进府!不过见王妃前我却要问问夫人,尊夫是何相貌?”武植每说一句,语气就严厉一分,到得最后,已经声色俱厉。 李夫人听武植的话,呆了一下,王妃受伤?莫不是打了我家相公后路上遇到了凶徒,好,伤的好!正幸灾乐祸,忽听武植问自己相公容貌,顺口道:“我家相公面白无须,左脸有一颗黑痣……”刚说到这儿,李夫人猛地醒悟,眼睛看向武植,却见武植神色严峻,冷冷道:“说下去。左脸有痣?那就错不了了!” “贵王千岁,您这话何意?难不成您是说我家夫君伤了王妃?”哪有身为王爷,这般信口开河的,李夫人简直被武植气糊涂了,大声喊了起来。 武植哼了一声:“是不是尊夫所伤,见到王妃一看便知,左右,与我去拿了李知州!” 衙役一声吆喝。就有差官领令走了出去。 “你……你不要颠倒黑白……”李夫人指着武植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大胆!”武植猛地一拍惊堂木,把李夫人吓得一哆嗦,不过李夫人得王贵妃疼爱。李家人人让她三分,一向跋扈惯了,虽常听贵王大名,却自恃有王贵妃撑腰,也不怎么怕武植,悻悻缩回手,嘴里仍然大声道:“贵王莫血口喷人,惹天下人耻笑。” 武植听她不依不饶,火气也渐渐上来。本想吓吓她,若是稍微识趣的也就撤了状子,就算想出气也会请李家或王贵妃出面,到时自己再想办法分说,不想这李夫人不识好歹,更是三番两次出言斥责自己,武植心中一阵冷笑,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你……你……还有你去广成大街寻觅人证,至于物证就在王府。郑大人,劳烦你去后堂知会石秀一声。命他回府取来物证!”武植不认识那些衙役。随便指了几个人吩咐下去,被指派的衙役摩拳擦掌的领命而去。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好啊,人证是什么?如今的北平府地面说起给贵王做人证,那些商贾百姓还不打破头争着抢着来啊,能争到这人证名额地都是祖宗庇佑,祖坟上冒青烟的福分。 李夫人听了武植一连串吩咐,脸色一下白了,她虽狂妄,却不是白痴,知道所谓人证物证对于贵王不费吹灰之力,至于贵王妃的伤势,那更不用说,随便装扮一下,然后大夫诊断出什么内脏重伤之类的鬼话就成。 李夫人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杀杀贵王的威风,让贵王知道知道,自己和圣上最得宠的贵妃情若姐妹,不是贵王可以随便捏弄的角色,做梦没想到武植会耍无赖,更要把这事闹成惊天大案。 李夫人一下慌了神,虽说这事曲在贵王,但自己自作主张跑来北平府衙闹堂,若真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李父那里,王贵妃那里自己都没法子交代。 “罢了罢了,这状子我不告了!”李夫人打起了退堂鼓,心说修书去京城再做计较。 “胡闹!公堂之上岂能儿戏?”武植断喝一声,衙役把李夫人拦了下来。 看着衙役连珠介得令而去,李夫人彻底慌了,若真如同武植所言,事情势必会闹到圣上面前,不管最后如何收场,王贵妃和李家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贵王……王爷千岁……妾身……妾身……”李夫人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该如何把话圆回来。 武植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上,似乎不把事情捅破天誓不罢休。 “千岁请治妾身妄言污蔑王妃之罪……”李夫人低下头,说出这话地时候脸上一团火热,心中说不出的懊恼,她,自从进了李家后还没和人说过软话。 “恩?夫人可不能乱说,夫人身为诰命,当为百妇表率,怎会作出公堂上肆意胡言的勾当?此事本王定会查个请楚明白!”武植一脸严肃。 “妾身确实认错了人,王爷……王爷恕罪……”李夫人垂头丧气地道。 “哦?夫人说得当真?”武植惊讶道。 李夫人点点头:“当真……” 武植叹息一声,“这……叫本王说什么好呢?”在那里苦思半晌,叹气道:“唉,夫人想来心忧夫君,神思不属,才致忙中出错,本王也就不怪罪你了,但你诬告王妃,虽说状告的乃是内人,本王可以不追究,但若这般草草了事有碍公正,本王会修书尊夫,令他严加管教,望夫人以此为戒,要知道诰命乃天乎之令,夫人莫使天子蒙羞啊……” 武植一席言语语重心长,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李夫人喏喏应着。心中又气又愧,事情闹到现在竟然是胡闹打人的王妃无事,自己反而“令天子蒙羞”,更听武植话里似乎颇为宽宏大量的饶恕自己一般,贵王,他……分明就是个无赖啊! 武植又接着说道:“想想,李知州身为朝廷命官,想也不会行凶伤人,不过为避嫌疑,夫人回府后绘制份尊夫的影绘,送来给内人辨认一番。” 李夫人已经有些麻木了。只知道连连点头,武植笑笑道:“如此甚好,那夫人就请回府吧,状子本王收下,也好时时警醒本王监督家人,免得真闹出夫人所说的这种事。” 李夫人默默点头,施礼转身行出,走到堂前台阶时一个没留神踩空,“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堂上衙役哪见过贵妇人这般狼狈的场面,虽然有贵王坐于堂上不敢大笑出声,但低低地憋笑声还是传入了李夫人耳里,李夫人红着脸在侍女搀扶下飞也似地跑掉。 武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把手里状子收起,起身向后堂走去。 换过便服的武植刚刚走进王府后院,一团黄影从假山后枫来,武植下意识的接住,清香软腻。正是七巧的娇躯,七巧腻在武植怀里嘻嘻笑道:“相公整治完李家泼妇啦?” 武植笑道:“再泼也没你泼辣啊。” 七巧笑笑不语。把头埋进武植胸膛。 武植抱着七巧向翠云阁走去。“你知道李家告状?” 七巧微微点头:“听石秀说的……”在武植的怀里,七巧就会变得异常乖巧。全无平日嬉戏玩闹地活泼样,就是话也不喜欢多说,只喜欢像个小猫一样蜷曲在武植胸前享受武植怀抱的温暖。 武植笑笑,大步进了翠云阁,千叶子最先颠颠地跑过来拉七巧地手,可是七巧这时候哪有心思逗弄她,把千叶子地手甩开,惬意地往武植怀里缩了缩,千叶子睁着大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七巧,不知道七巧姐为什么对自己不感兴趣了。 金莲笑着摇头道:“相公快把七巧宠得无法无天了,李夫人那里没事了么?” 武植笑道:“能有什么事?”说的话把七巧塞到了金莲怀里,金莲惊呼一声把七巧推开,害得七巧险些摔在地上,不满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去逗弄闷闷不乐的千叶子。 “金莲,府里新晋宫娥都是哪选的?”宫娥的事是王妃操办的,武植没有问过,不过想起小玉地事,武植不由得警觉起来,祸起萧墙就不好了。 “各地都有,怎么了相公?”金莲奇怪的问道。 武植又问道:“籍贯都盘查得请楚明白?” 金莲道:“恩,这些是府里翊善的差使,应该没什么问题。” 武植点头,转头见七巧竖着耳朵倾听自己和金莲的对话,笑道:“你莫胡闹把府里宫女吓到。”若不嘱咐还真怕七巧大张旗鼓去查什么细作,七巧笑嘻嘻点点头。 数日后的书斋,武植看着手里的纸条,眉头皱成了一团,石秀却是满脸敬佩的看着武植,他也不能不佩服贵王,本来派他使人盯住小玉,石秀虽然精心办事,心下却有些嘀咕,实在看不出小玉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谁知道今日早间,小玉在南城转悠一圈后,在一处首饰辅盯梢的侍卫跟着一名伙计出了城,见他鬼鬼祟祟,当即拿下,搜出了这张纸条,虽然纸条上只写了“事急不得”四个字,但石秀知道,小玉定然有什么古怪。 “伙计怎么说?”武植放下纸条问道。 “他……他自尽了……”石秀叹了口气。 “恩,看来咱们该去拜访一下小玉姑娘了!”武植笑笑道。 武植和几女招呼一声,换了衣服后带上石秀和穆弘直奔神仙居,下午地日头暖暖的,烘地人昏昏欲睡,武植也是一副懒洋洋地神情进了神仙居,伙计显然还记得这名贵客,笑呵呵过来招呼:“官人好早啊!” 武植笑道:“老地方,再把小玉唤来。” 伙计面有难色,陪笑道:“官人今日还是叫别的姑娘吧,玉姑娘可是有贵客。”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她在哪个阁子?“伙计指了指三楼。武植蹬蹬上楼,伙计小跑跟在后面笑道:“小地给您介绍几位俊俏姑娘,保证官人满意。” 武植摆摆手,石秀一把拉过伙计,用的力气大了,险些把伙计拉个筋斗,伙计满腹怒气刚刚涌上,面前多了一张一贯的交子。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听得石秀吩咐“下去吧”,马上赔着笑退了下去。 上得三楼。不用刻意寻找,一间阁子中传来的清冷琴声已经告诉了武植小玉地所在,武植听着那请冷的琴声,心中忽然生出几许不安,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过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野兽的直觉,只有真正遇到威胁时才能隐隐感到。 武植走过去,唰一声拉开布帘。阁中大桌上坐了十几个人,正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小玉坐于靠窗的小桌后,抚琴助兴。 “小玉,你过来。”武植笑着对小玉招招手。 琴声噶然而止,小玉见到武植来寻她,欢天喜地的跑到武植身前,亲热的笑道:“大哥。你总算来看小玉了。” 阁中席上众人愕然看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老弟还没回云州么?” 武植抬头看去。说话地正是王庆的手下袁朗。笑笑道:“袁兄也在啊,小弟借小玉姑娘一用。” “你小子是谁啊?”席上一名锦袍男子明显喝高了。晃悠悠站了起来。其余众人也是一阵鼓噪。 袁朗陪笑劝慰众人:“程大人少安毋躁,各位少安毋躁……”又转头对武植苦笑道:“老弟莫为难哥哥,今日在座的可都是北平府地大人,兄弟还是改日再来寻玉姑娘吧。” 武植听得袁朗的话微微诧异,北平府的大人?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也不认得,拉起小玉的手:“我们走!”小玉愣了一下,马上甜笑点头。 武植拉着小玉直奔上次的阁子,就听身后一阵闹腾声,接着有人哎呀怪叫,显然是穆弘动了手,然后有袁朗的劝解声,毕竟不管北平府的官吏还是李知州的管家他都得罪不得,也不能得罪。 进了阁子武植放开小玉的手,笑笑道:“坐吧!”阁子不大,四角摆放花木,靠窗有一方精美屏风,屏风上黄鹂春啼图绘得栩栩如生。 武植在屏风下地软榻上坐好,小玉笑道:“大哥今日不听琴么?” 武植摇了摇头,笑道:“今日是想问你几句话。” 小玉笑道:“大哥有话尽管问,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秀匆匆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老爷,外面北平府官吏的名姓小人已然记得,其中程推官以下共计官员三人,吏员七人……” 武植点点头,“叫穆弘去和袁朗说,今日我和玉姑娘有要紧事,就不陪他了。” “大哥寻我有什么要紧事?”小玉见武植上下打量自己,心中糙有不安。 “小玉你嘴里没有毒药吧?或者这样说吧,你有自尽的勇气吗?”武植笑笑道。 小玉愣了一下,强笑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植还待再说,石秀已经回转,阁子门嘭一声关起,再听不到外面一丝声响。 武植笑道:“阁子倒也严实,想来在里面做什么事外面也听不到吧?” 小玉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我不喜欢说废话,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接近我为了什么?你那缺心眼的上司又叫你办什么事?”武植微笑着说道。 武植的几句质问如同几声闷雷,把小玉震得一阵眩晕,面色巨变,嘴里道:“我……我是小玉啊,大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说废话。”武植笑笑道,“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大哥,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小玉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笑着回估。 “石秀!”武植顺手扔给石秀一把匕首,淡淡道:“一根手指。” 石秀“啊?”了一声。拿着匕首一阵犹豫,小玉笑容滞住,结结巴巴道:“大……大哥……您……” 武植站起身,从石秀怀里拿过匕首,慢慢踱到小玉身前,缓声道:“说吧……” “大哥……您让小玉说什么啊?”小玉面色悲苦,跪在了武植面前,“啊!”女子的惨叫声是那般刺耳。惨叫声噶然而止,小玉捂着断指处痛地晕了过去,武植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绫扔给石秀:“帮她包好!” 石秀愕然,王爷竟然什么都准备好了?走过去帮小玉把左手断掉的小指处牢牢包好,起身见武植正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一慌,低下了头。 “三郎地心是越来越软了……”武植叹口气。 石秀低声道:“属下可以杀女子,折磨女子却是下不去手……” “女子?”武植笑着摇摇头:“三郎,对头也有男女之分吗?” 石秀垂头不语,武植站起身,望着窗外白云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嘤咛”一声,小玉缓缓醒转,断指处钻心般地剧痛使得她又呻吟起来,武植转过身子,看着小玉道:“说吧……” 小玉打个寒噤,身子使劲向后缩去,脸上全是恐惧。 “你还有九个指头。”武植慢慢走上几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玉连连磕头。 “还不说?”武植淡然道。 “是……是……,民女。民女是魏王……魏王地义女……” “魏王?耶律淳吗?恩,说下去。”武植坐回软榻。笑着拿起了茶水。 小玉断断续续地讲述中。她本是涿州人氏,后来被契丹贵族害得家破人亡。这些和石秀调查的相仿,石秀查不到的是,小玉被卖入青楼不久,无意间遇到了耶律淳,耶律淳见她聪明伶俐,当下悉心栽培,请了名师传她琴艺,使得几年后她进入神仙居后马上成为幽州的花魁。 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小玉已经拜了耶律淳为义父,契丹大户也在头一年被耶律淳除去,小玉感激之余,开始帮耶律淳做事,她在神仙居就是为了帮耶律淳刺探一些官员的隐秘,本来耶律淳也有用她的肉体拉拢一些契丹重要官员地想法,不想还未来得及施行,幽州易主,耶律淳退守西京,临走时耶律淳在城中留下大批细柞,其中也包括小玉,而小玉的要务就是拉拢宋朝官员,若是能和贵王搭上关系就再好不过。 “事急不得是什么意思?”武植忽然问道。 小玉愣了一下,低头道:“是说结识王爷的事急不得……” 武植微微点头,听来听去也没什么对自己有威胁地事,不过就是耶律淳派了些细作在北平,这些不用想都知道,若是契丹人不在幽云留下细作反而不正常,本书转载16k文学网wαp.16k可是为什么自己还隐隐觉得不安呢? “没有再隐瞒我的事了么?”武植看着小玉问道。 小玉连连摇头,“没……民女再没敢欺瞒王爷的……” 看她惶恐的样子不像作假,武植琢磨了一下问道:“自退走西京,耶律淳可曾和你有过书信?” “魏王给民女写过两次书信……可是……可是民女为了保密,早已毁去……”小玉脸色惨白,就怕武植怪罪。 武植点点头,这也是人情之常,他自然不会迁怒,“那你还记得信的内容么?” 小玉点头道:“记得,就是……就是要民女加紧打探王爷的性情,民女和王爷说过了……” “打探我的性情?”武植笑笑,“他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情?” 小玉低头不敢说估。 武植看了看小玉,说道:“你把信的内容详细和我说一遍!” 第七十五章 迎亲 小玉道:“他……他叫民女打探王爷的性情,尤其是对女子……女子的态度,比如如果王妃……王妃落在对头手里……”忽然见到武植脸色沉了下来,小玉一哆嗦,再不敢说下去。 “说下去……”武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如果……如果王妃落在……落在对头手里,王爷……王爷能做什么让步……”小玉低声说着话,眼睛不时偷偷打量武植。 武植冷笑不止:“难道他还想来幽州绑架王妃?” 小玉惶恐道:“民女……民女不知……” 武植冷笑忽然收起,转头问石秀:“迎亲队可有消息?” 石秀道:“恩,前天有快马回报,大队已经进入西北草原。“说完一愣,看向了武植:“王爷的意思是?耶律淳不会这般大胆吧?” 武植心中也是十分疑惑,从耶律淳令小玉打探的特报来看,分明就是想动自己的王妃,而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打尚在迎娶路上的金芝的主意,要说劫掠金莲等女,那断没有成功的可能。不过他抓金芝做什么呢?金芝可是辽国公主,自己和金芝的婚事更是宋辽国婚一般,他若动金芝岂不是和叛辽一般无异?他又想胁迫自己答应什么呢? 武植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小玉,知道她不过是耶律淳地工具。这等要紧事耶律淳断不会向她吐露的,问也是白问。 “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武植忽然问道。 小玉愣了一下,低声道:“是……是民女不小心切伤的……” “恩,这段日子你盯好袁朗,多多套问出袁朗这些淮西来人的勾当……” 小玉知道自己如今就是贵王案板上的肉,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若是不想死也只有任武植摆布。轻轻点了点头。 “把你知道的契丹细作都写下来,还有若是耶律淳再有书信传来,就传信给王府,过几日神仙居地伙计会慢慢换上王府的人……” 小玉默默点头。 “事情一了,我会安排你从良!”武植说完起身向阁外走去,石秀留下收拾阁乎里的血迹之类的痕迹。 小玉望着武植挑门帘施施然走出,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从良?自从成为耶律淳义女,更得耶律淳报了大仇那天起,小玉就知道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或许只有到了人老珠黄,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义父才会放过自己,可是今天在从所未有的惊吓恐惧之后,忽然听得“从良”二宇,小玉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反差。呆了半晌才醒过神,从良?自己真的可以再不用过这种强颜欢笑地日子吗? 呆呆出了会儿神,直到石秀走了好久后小玉才站起身,看了看白绫紧紧包裹的小手指,小玉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崇宁三年十二月三十除夕之夜,大宋贵王武植突然提兵六万进入辽国西京道,言曰“迎接大辽邵阳公主”,六万禁军深入辽境二百余里安营扎寨。并遣出云翼左右厢骑队北上迎接邵阳公主,一时间西京道震动。天下震动。 晚间,禁军大营中灯火通明,一队队披甲枪手往返巡视。一片森严景象。中军最雄浑的帅帐中,灯球火把照耀的帐中如同白昼。武植坐在虎皮帅椅上正自叹息,“唉,想不到今年却是在军营中过年……”看了看两旁坐得几位甲胄齐全地将军,微有歉意道:“只是苦了你们啦。” 左首第一位坐的正是都监李成,听得贵王言语,急忙起身道:“王爷言重了,属下等都是披甲之人,哪有那般娇贵……” 其余将官也纷纷点头,一名络腮胡乎的黑脸将军晃晃大脑袋笑道:“王爷您娶老婆,那就是咱河北军的老娘,咱怎么也要把老娘平平安安接回河北不是?” 众将莞尔,李成回头斥责道:“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委实不成体统,还不快来谢罪!” 黑脸将军正是李成手下的爱将索超,人送绰号“急先锋”,脾气急躁,说估直率,自武植统领河北,这些年河北军出尽了风头,索超也连升几级,对武植可说心服口服,觉得再没有比在贵王手下当差更惬意的了,不但屡立战功,手下军士也越来越多,索超又如何不喜?他所说话虽然粗鄙,却也是大多河北将士的心声。 听得顶头上司训斥,索超无奈的上前领罪,武植笑笑道:“无妨无妨,索将军言语无忌,方显男儿本色,只是把王妃比作河北军老娘之言以后可莫再提起,被有心人听到,不免有逾越之嫌!” 索超摸着大脑袋点了点头,却实在不知道自己“逾越”了什么。 “李将军,闻都监处可有消息传来?”武植提兵,留下闻达总镇幽云,以防女真异动。 “有,女真小队出现在山后地带,被雁门关守将击溃后散去。” 幽云诸州地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在太行山北支的东南,称为“山前”,其余九州在山地西北,称为“山后”。长城自居庸关以东向西南分出一支,绵亘于太行山脊,到朔州以西复与长城相合,即所谓的内长城。中原失“山后”,扰有内长城的雁门关寨可守,失“山前”则河北藩篱尽撤,是以说幽云诸州关系中原王朝地安危一点不假。 武植收回幽云,从此大宋北门无忧,不说从此多了良马产地。就单单凭借甲兵和弩兵扼守这些关隘也是万无一失,正是为此,河北军中不但新锐将官,就是老成持重地如闻达,李成之流也对武植拜服地五体投地。 而幽云禁军十几万,武植就带出来一半,闻达李成也无异议。无他,凭闻达手段,几万禁军加上十数万土兵,藩兵,厢军若还守不住幽云,那闻达可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毕竟女真人虽然彪悍,只不过野战强横,人数又少,想撼动宋军重步和神臂弩把守的重镇死伤必重。想来阿骨打也不舍得。 虽然说是这么说,行军交战不是两方军队实力对比那般简单,统帅的手段,军心民心等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影响战争的进程,若不然也不会有几万女真人攻破东京的请康之辱了。不过如今的女真人势力尚弱,涿州惨败后,大多女真人更对南朝畏惧,尚不敢轻易起衅,说起来历史上地金国联宋伐辽时,可是对宋朝敬畏有加,奈何赵佶派出伐辽的宣抚使是童贯,副宣抚使是蔡京的儿子蔡攸。有这两位“高人”统领,接连打了几个大败仗。这才被女真人轻慢起来。 “禀王爷,寨外耶律淳的信使求见!”帐外军士大声禀告。 武植听了一笑:“这是第几个信使了?” 李成思忖了一下道:“第十二名了!”自宋军进入辽境不久,耶律淳就接连派出信使。不过辽军虽然开始频频调动,也不过几万军马在宋军几十里外扎营。毕竟辽军大部尚在东线防御女真。 “十二名了?带进来吧,看看耶律淳这厮写得什么?”武植笑笑道。 信使是名大胡子契丹人,进帐后恭恭敬敬向武植行礼,又把耶律淳的书信呈上,耶律淳的书信里斥责武植背弃盟约,提兵侵犯辽境,冒犯大辽天威,言道若再不回师,辽国必倾力一战。 武植看过书信笑笑,顺手把书信递给了李成,李成看过糙微皱起眉头,贵王此举确实十分不妥,耶律淳说的句句在理,委实难以反驳。 武植笑笑道:“李将军替我修回书吧。”见李成面有难色,笑道:“你这样写,邵阳公主亲笔修书,言道为彰显宋辽兄弟之谊,恳请大宋遣兵入境迎接,使得女真蛮人深知,宋辽之盟牢不可破,若女真胆敢进犯辽境,大宋必给予灭顶一击。” 李成听得武植睁眼说胡话,心中一笑,当下按武植吩咐去写回信,不但按武植吩咐把提兵进辽境的事栽在了邵阳公主头上,更写什么邵阳公主得了辽帝口谕之类的言语,想来邵阳公主也会帮贵王圆谎吧,说起来这些名目不过是说给南朝听而已,至于北国什么反应,那就不是李成考虑的了。 武植看了李成地回书笑笑:“写得不错。”站起身道:“我再给耶律淳写封私信,好久没见,倒是有些想他了。” 武植拿过纸笺,龙凤飞舞写了一行字,拿过信封,用火漆封好,旁边卫兵拿过交给了信使,李成笑道:“王爷的家书倒也简略。” 武植笑道:“虽然寥寥几笔,却是千言万语。”众将皆笑,心中都猜测贵王写了些什么。 西京耶律淳府中书房,三四个人在座,书桌后坐着的耶律淳脸色铁青,狠狠一柏桌子:“武植他欺人太甚!”他刚刚看完李成的回信,不由得火冒三丈。 在座的都是文士打扮,看来是他地幕僚,只有一人锦袍棉帽,打扮有些怪异,锦服汉子见到耶律淳脸色难看,身子微微前倾,问道:“王爷,宋人怎么说?” 耶律淳“哼”了一声:“东扯西扯就是不愿退兵!” 锦服汉子脸色也有些难看:“那您和我国圣上的计划?” 耶律淳皱起了眉头:“这“委实有些难了……” 锦服汉子转了转眼珠道:“宋人不过一万骑兵北上,何不伏击?” 耶律淳无奈的看了锦服汉子一眼,心说暗骂了一句白痴,也不知道夏国皇帝怎会派出这样一名持使,原来耶律淳退到西京后,眼见自己与上京联络中断。心中开始不安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若此时叛辽,北有大宋,西有女真,加之辽帝不知道震怒下会不会派出军马自北方草原攻打,自己可说四面楚歌。不过天赐良机,就这般错过实在心有未干,这时候西夏送来了橄榄枝,西夏国主李乾顺派出密使和耶律淳接触。 北方大乱,李乾顺也想分一杯羹,更不想看到宋朝坐大,西夏自立国,就面对宋朝地强大压力,初始奉行联番(吐番)抗宋,到得后来联辽抗宋。如今北方大乱,南朝收回幽云,西夏如鲠在喉,若再不动柞,只怕宋辽联军灭了金国后。南朝就该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了,李乾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和朝中重臣商议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西京道上,若能扶持西京独立,即消弱辽宋实力,又使得西夏东境有了缓冲,可谓一举数得。 李乾顺和耶律淳一柏即合。不过耶律淳却有两怕,一怕自己叛辽后。南朝有了借口,会提兵来犯,二怕西京留守萧查刺和一些契丹贵族不服。萧查刺等契丹贵族倒也好说,到时反对者自己斩杀干净就是。反正天高皇帝远,辽帝就算想管一时也管不来。而耶律淳最担心的就是南朝,他可是知晓武植此人,自己叛辽他决计不会坐视不理,肯定趁机闹些好处,思来想去,耶律淳有了一计,邵阳公主前往南朝是一定要经过西京道的,自己秘密扣留邵阳公主,逼迫武植答应自己立国,再立下若干盟约,由不得他抵赖就是,虽不知道武植对女人是何态度,但从上京传闻看,武植应该极喜邵阳,而自己又不是什么苛刻要求,想来他定会就范。 耶律淳想的是挺好,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武植忽然发神经,率大军进入西京道,更派出骑兵北上接应邵阳,若自己硬要留难邵阳,势必和南朝起了干戈,这可不是自己本意啊。 听得西夏使者问自己为何不伏击宋人骑兵,耶律淳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西夏使者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的白痴,或许西夏国眼里,自己和大宋起了冲突才好,到时自己也只有乖乖做西夏地儿皇帝。 耶律淳叹口气,眼睛忽然瞥到信使送来的另一封书信,据说是贵王武植送自己地亲笔信,耶律淳本来想遣退幕僚和使者后再看,但此时有些灰心丧气,顺手把信封拿起,拆开火漆信皮,一张绢纸慢慢枫落桌上。 耶律淳拿起绢纸,就见纸上字迹歪歪扭扭,比之自己的远远不如,耶律淳笑笑,这般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却是北方几国最关注的重量级人物,唉,真是可悲啊!心中叹息,仔细看去,嘴上地那丝讥笑忽然凝固。绢纸上写道,“敢打我女人主意,老子就敢灭你全家。” 耶律淳看着那纸笺好久好久,琢磨了半晌,才转头对西夏使者道:“李先生,烦你回禀尊主,原议之事还需再议议……”, 西夏使者一愣,站起身道:“魏王,您这是何意?” 耶律淳小胖脸上挂满微笑:“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再细细商议才好。”说着起身作送客之态,西夏使者没有法子,只得告辞离去,耶律淳留下几名幕僚,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金芝一身契丹盛装,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左右摇摆,眼睛望着窗外地荒野和远处隐隐可见的村庄呆呆出神。 “这路也太难走了吧!哎呀,颠死我啦!”坐在另一边软榻上的萧芊芊大呼小叫。 金芝被她的叫声喊得回过神,回头爱怜的看了萧芊芊一眼道:“早说了不用你来送地。” “人家不是怕金芝姐到了南国孤单吗?也不知道叔父会不会对你好……”萧芊芊叹口气。 “放心吧,他……他会对我好的……”金芝露出一丝微笑,更添几分娇媚。 萧芊芊看得一呆,随即笑道:“是芊芊杞人忧天了,金芝姐这般漂亮,就是芊芊也动心呢,别说叔父他这大男人了!” 金芝笑笑,心中却叹口气,心,“会对我好吗? “公主!前方有大队骑兵。打地是宋人旗号,为首将军求见公主!”马车外匆匆驰来一骑,乃是护送金芝的卫士统领,辽帝的亲信侍卫官,唤作萧成南。 “宋人?这里不是辽境么?”金芝奇道。 萧成南也是满头雾水,摇头道:“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金芝想了下道:“带他过来吧。” 萧成南打马向南奔去,萧芊芊笑道:“定是叔父等不及见到姐姐。派人来抢亲啦!” 金芝啐她一口,心里却甜丝丝地。 马踏鸾铃声响起,第一声响起时似乎离得尚远,第二声就近了许多,第三声响起时似乎已在近前,金芝愕然,好快的马啊。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窗外一团白影骤停,清脆的声音响起:“北平府马前司都指挥使扈三妹见过邵阳公主。” 金芝看过去,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雪甲玉马。正微微对自己躬身。 金芝呆了呆,她虽是方腊之女,却不怎么理会江湖事,自然没听过扈三妹大名,不过金芝可是知道马前司都指挥使这个职位地。本来只有京城才设三司,但收回幽云后,为体现幽云之持殊地位,赵佶在北平府设马军司和步军司,总领河北马步二军,马前司都指挥使那就是河北军中顶尖的角色了,怎么会是名女将? 再见女将清丽无双的容颜,清澈似水的双目正好奇地上下打量自己。金芝心中忽然一乱,她。又是谁?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对他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就这样傻傻地。义无反顾的跟了他,到底等持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姐姐。你好漂亮,好威风啊!”萧芊芊地脑袋伸出了窗外,看着扈三妹惊呼起来。 扈三妹对萧芊芊点点头,转首对金芝道:“贵王担心公主安危,遣末将率云翼左右厢迎接,贵王大队在二百里外等候。” 金芝“哦”了一声,萧芊芊却是欢喜地喊起来:“姐姐我说地没错吧,叔父真是等不及看你了!” 金芝脸上一红,转头斥道:“别胡说。” 扈三妹虽然性子淡泊,听得萧芊芊的话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疑惑:“叔父?” “啊,贵王是我的叔父啊!”萧芊芊点点脑袋,好像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扈三妹望着这名美貌的契丹少女,看年纪比自己最多小上一两岁,怎么就甘心做起他地侄女来了? “我去为公主开道。”扈三妹拉了拉缰绳,玉儿如飞而去。 金芝看着远去的白影,轻轻叹口气,只有萧芊芊还在旁边没心没肺的赞叹,“好漂亮的姐姐将军啊,金芝姐,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威风呢!我要是有她一半威风就好啦!” 看着萧芊芊托着腮在那里感慨,金芝摇摇头,拉上窗帘,又开始呆呆的出神。 几日后的宋朝禁军大营,士兵正忙碌着收拾行装,准备拔营回返,武植和扈三妹两骑并肩向北缓缓走着,迎亲车队已经到了十里外。 “果然是天生丽质!”一直默不出声的扈三妹忽然说道。 “是吗?”武植不知道该如何接言。 “你喜欢做长辈?” “啊?这是什么话?”武植莫名其妙。 扈三妹笑笑,打马道:“走吧,别叫公主等得心急。”玉儿当先蹿出,玉狮子不用武植示意,长嘶一声撒蹄狂奔,就怕被玉儿甩掉。 两骑如飞,不一会儿就飞驰到迎亲队伍前,武植和云翼左右厢几名将军招呼一声,又和从上京一路护送金芝而来的几名官员说了会儿话,这才策马赶到了金芝地马车前,虽说秩规矩武植这时候不应该来见金芝,但武植哪在乎这些?此时又在军中,也不似南国那般多规矩。 金芝和萧芊芊早就下车相候,武植离老远就看到了呼啸北风中那娇怯怯翘首以盼的倩影,武植缓步走过去,金芝看到武植马上满脸喜色,冲武植晃晃手,好似怕武植看不到她一般。 “外面这般冷?怎不在车上等?”武植走近后关切地道。 金芝笑笑:“你不也在外面吗?” “叔父!”旁边的萧芊芊冒出来打招呼。 “啊。你也来啦!”看着萧芊芊毕恭毕敬给自己行礼武植就想笑。 “恩,怕金芝姐恋家,我就跟来了,等我回去时叔父可要给我父亲写封书信,要不爹爹会骂我的。” “你偷偷跟来地?”金芝回头瞪大了眼睛,萧芊芊偷偷点点头。 武植笑道:“来就来了,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在南国好生游玩一番,也别白来一趟,至于萧大哥那里,我自会修书,保管他不会责罚你!” “谢谢叔父!”萧芊芊雀跃不已,把金芝看得连连摇头。 “走吧!咱们回南国!” “恩,回南国……”金芝看着南方,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意……” 当武植的大军浩浩荡荡回返北京时,东京城中却是暗流涌动。 丞相府客厅中,蔡京正笑着饮茶。下首处坐着许益,此时地许益正气呼呼的诉苦:“相国若再不整治贵王,他真地要把天翻过来啦!” 蔡京笑着摇头:“庆之这是什么话,贵王劳苦功高,功在社稷。什么翻天不翻天的,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对啊。” 许益叹口气:“相国您忠心为国,可是您看看,贵王他在做什么?明目张胆就敢提兵进入辽境,还把不把枢密院,把不把朝廷放在眼内?” 蔡京笑道:“这事也怪不得贵王,不过为了防微杜渐,圣上昨日不是准了在河北常设监军一名吗?” 许益恨恨道:“什么常设监军?选宦官做监军。不过是个虚职,有名无实罢了!哪个宦官又真敢监贵王的军?” 武植提兵进入辽境的消息传到京城。马上就闹翻了天,枢密院安公焘气得不成,枢密院总管全国军事调动武官升迁等务。安公焘本就对武植总揽河北军务不满,更有赵佶得宗泽表奏。北方诸国乱战,为使幽云行事方侦,暂停河北禁军更戌,也就是河北禁军不再和别地禁军更换驻地,这也使得安公焘耿耿于怀,再听说武植私自带兵越境,马上就起表弹劾贵王狂妄,更有李家族中的言官趁机参贵王在北平肆意妄为,有专权之嫌。 其实武植在还未发兵时已然给赵佶写了密信,武植又不是傻子,怎会这样授人以柄?赵佶看了密信也是一笑了之,却没想到朝中会掀起这般大的波澜,虽然赵佶极力把这场风波压了下来,却也不得不做个姿态,下旨在河北常设监军,监军由宦官充任,虽然是个幌子,也算把几名大臣的火气冲了下去。 蔡京听得许益之言,笑笑道:“敢不敢监那是监军的事,可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庆之啊,咱不说这些,还是去下盘棋吧。” 许益奇怪的看了蔡京一眼,微微点头,跟着蔡京向棋室走去。 而同时间地殿帅府书房内。 高俅正笑呵呵的和他的幕僚说话。 “孙先生,蔡相终于要出手了?” 长须文士孙先生糙糙点头:“听说这次梁师成推举的四名宦官不管圣上选上谁,都会拼死推了监军的差事……” “哦?你是如何得知地?梁师成这老狐狸的嘴巴可是牢的很啊。”高俅似乎不经意的顺口问道。 孙先生却深知高俅为人,急忙解释请楚:“小人和梁师成家的总管有些交特,他那总管是无意间听得,醉酒后和小人说起。” 高俅笑道:“那以后你还要和人家多走动才是,梁师成虽然是宦官总管,可是圣上近前最中意的人物,或许也样蛮贯童忧奉能和他傲美了。” 孙先生连连称是。 “四名宦官死命推辞?那就是说贵王那里水深去不得了?”高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笑道:“蔡相够狠的啊。” 孙先生道:“是啊,如此一来,圣上就是想不怀疑贵王也不可得,就算现在不发作,怀疑地种子却也种下了。” 高俅笑道:“就可惜了这四名宦官,好好的监军不去做,偏要圣上砍了他们地脑袋。” 孙先生点头,高俅又叹口气:“以前却不知道蔡相和老梁走得这般近。” 孙先生小心翼翼道:“殿帅要不要凑凑热闹?” 高俅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退下吧。”孙先生不敢再说,躬身退下。 高俅慢慢品口茶,自然自语道:“要是不去点把火,以后诈又治得了这厮,点了这把火还可以让老狐狸安安心,也好也好,贵王啊,你就别怪我啦!”说着话高俅低笑起来。 第七十六章 监军 “好了,咱们议议河北监军的人选吧!”赵佶看着殿门处许益的背影叹口气,转头对几名大臣说道。 高俅精神一振,这话儿来了。 安公焘道:“河北监军,事关重大,圣上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赵佶笑笑道:“恩,昨日禁宫送上了几份章程,朕有了些计议。” 蔡京微微躬身笑道:“河北一地,贵王治理有方,吏治请明,兵强马壮,监军一职更有圣上一份厚望,朝廷的几许重托,想必宫中宦官都会趋之若鹜!” 高俅也笑道:“贵王我朝栋梁,能在贵王旗下为圣上效力也是这些宦官的福分。” 赵佶听得二人言语开心的笑起来:“卿家说得不错。” 高俅见赵佶满面欢愉,心中一笑,不知道等会儿圣上点出人选,几名宦官拼死推辞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贵王啊,这次你可真是有麻烦了。 “你们看看这份奏章吧。”赵佶笑着递给安公焘一份文书,安公焘翻过看了几眼笑道:“恩,梁师成推举的这四人臣也听说过,都是一心办事的人物。”说着话把文书给群臣传阅一遍,几名重臣都连连点头,有人已经开始议论起何人更适合去河北。 赵佶忽然哈哈一笑:“这几人虽然能干,却不是朕计议中的人选,给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又传下一份奏折。 几名大臣传阅。赵佶却是在那里笑道:“童贯办事牢靠,朕心甚喜,众卿觉得如何?” 听着赵佶地话,高俅一下傻了眼,等文书传到自己手里,急忙细细看了起来,这是内廷供奉童贯的表文。文中把武植功绩吹得天花乱坠,但吹棒中又句句点出最大的功劳乃是圣上赵佶的,说什么贵王与河北军得圣上提点,扬大宋国威。他愿去河北与众军同甘共苦,再苦再累也要为圣上守好大宋的北门。 高俅心里连赞了几个高,看完这折子,他也生出了一种贵王所有功劳其实是圣上的幕后之功的错觉。晃晃头,高俅猛地回神。向蔡京看去,第一次,高俅见到蔡京笑容僵滞。脸色铁青,在那里咬牙切齿不知道嘀咕什么,也不怪蔡京郁闷。策划许久,更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眼看就要给予武植当头一棒,冷不丁被童贯冒出来搅得七零八落,拎起地棒子还没轮圆呢就忽然不翼而飞,蔡京还能露出笑容已经实属难能,虽然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众卿以为童贯去河北如何?”赵佶笑着问道。 众大臣自然没有异议,童贯可是宫中红人,好好的内廷供奉不做要跑去河北做那有名无实的监军,谁又能说出什么?就是平日看童贯最不顺眼地安公焘也笑着赞了他几句。 “元长,你以为如何?”赵佶见蔡京一直没说话,少不得问问首相的意见。 “童贯精明干练,正是去河北的最佳人选。”蔡京笑着道。 “好,既然如此,事情就这般定了吧。”,赵佶给给一笑,结束了朝议。 高俅走出紫寰殿,心中苦笑,到底是贵王运气好呢还是对京中事了如指掌,更早买通了童贯解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不过童贯又怎会想起去抱贵王大腿?他不是一直和蔡京走得很近吗?看看前面昂首阔步的蔡京,不知道他回府后会不会自己在小黑屋里大喊大叫,想想自己压抑地不成时就是这般发泄的…… “金莲姐姐,七巧姐姐,玄静姐姐……”金芝也不管年纪大小,挨个给金莲几女见礼,金莲笑着去扶,七巧却是大刺刺坐定受了金芝一礼,大眼睛更是在金芝身上膘来瞟去,看得金芝一阵不安。 离二人成婚还有段日子,金芝急于和众王妃结识打好关系,也不顾规矩不规矩地,到了北平府第二日就登门来见金莲几人,金莲几女自然是领金芝来了翠云阁。 望着面前鲜花般艳丽的金莲三女,金芝心中也只有叹息。 “听说金芝在江南就结识相公了?”金芝方坐定,七巧就抢先问道。武植没和几女隐瞒金芝真正的身世。 “是啊……”金芝被七巧看得有些心慌,低下了头。 金莲看出金芝地局促,笑着对七巧道:“去找千叶子玩吧,你在这里可是要吓坏客人了!” 七巧笑笑道:“那我不说话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终于要有妹妹进门,七巧哪能错过? 说了会儿话,金芝拘束渐去,抬头见到靠窗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纸牌,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金莲笑道:“金花牌,妹妹以前没见过?” 金芝摇摇头,七巧憋了半天,这时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笑道:“来,姐姐教你怎么玩儿。” 金芝早看出这小丫头怕是最难缠的,若想在府中立住脚第一要务就是把她笼络好,见七巧召唤,急忙笑着起身,金莲和玄静自然也过来凑趣,金芝本就喜欢赌博,听七巧讲了几遍已经明白大略,当下几女洗牌发牌,玩耍起来,方方走到翠云阁窗前地武植听得里面的动静,摇摇头,这下可热闹了,只盼金芝别玩得起瘾,又恢复江南滥赌风采才好。 武植晃悠悠到了北平府衙,自己这府尹也不能太懒散,十天半月的过来看看文书卷宗,虽然每次看到那厚厚的文书都想睡觉,但也要装装样子啊。 “王爷!”郑通判正在后衙换下官服。准备回府,刚出门就见到武植,慌忙见礼,武植笑笑:“这些日子忙吗?” 郑通判笑道:“还好啦,不过很多以前地契丹人在时的案子都被翻出来,对这些案子要谨慎一些,也只有下官一桩桩审理了。” 武植点点头。幽云换了天,自然会有人翻以前的案子,这些案子有的或许真有冤情,但趁机鱼目混珠的所不少。“对那些闻风而起,妄图捞些好处的宵小要重罚,也好杀一儆百。” 郑通判躬身:“遵命。” 武植方想转身去后院,郑通判道:“王爷。前几日程推官给小人写了封密信,言说顺州张知州敛财。民怨甚重,王爷您看是不是遣人走一趟顺州?” “哦?有这种事?”武植一愣,张知州收取贿赂他自然知道。但这个时代,两袖请风的官员那是如同珍稀动物一般难寻,只要尽心办事。不欺压良善,武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何况张知州也算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别人不知道,张知州自己却请醒得很,断不会在河北胡作非为,给自己脸上抹黑。 “程推官地信中请请楚楚,下官想程推官和张知州素不相识,想来不会随意污蔑朝廷命官,只怕十九错不了。” 武植微一琢磨后道:“把信拿来我看看,还有,顺州你选名精干官员走一遭。” 郑通判点头,武植这才进了文书房,在里无聊的翻看了一会儿,郑通判把程推官的信笺送了过来,武植看了几眼,都是讲张知州如何敛财,如何欺压顺州富户等等,看到最后是程推官的署名,武植一愣,这名宇怎么感觉有些熟,推官?程?猛地省起,这不是那日逼问小玉时指着自己鼻子叫嚣地汉子吗?后来自己急于去接金芝,倒把这事儿落下了。 程推官这是真以为自己是张知州的管家,借机报复而已,张知州却是替自己背了黑锅,武植哑然失笑,叹口气把信笺扔到一旁,又开始翻看那厚厚的卷宗。 傍晚时分武植才从文书房走出,伸个懒腰,坐了一下午实在有些疲惫,一直等候在文书房外的石秀迎上来笑道:“王爷辛苦了。” 武植笑着摇拐头,还有比自己请闲地官员吗? “小玉传来了讯息,袁朗今天去接淮西来的李先生。” 武植笑道:“李先生?金剑先生李助吧,王庆手下第一号智囊,好,来地好啊!”沉吟了一下,“淮西这边儿盯紧了,最好让他们觉得这边生意好的紧,来的人越多越好!唉,可惜朱武不能来,要不然由他应付最好,恩,你告诉张知州,尽量给淮西来人行事方便。” 石秀连连点头答应。 数日后,河北监军童贯赶到北平府,武植和这名他闻名已久地人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童贯虽是宦官,却是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说话更是讲究,每句话都能讲到武植心坎,却又感觉不出他有一点儿奉承拍马的意味。 武植在潘家酒楼宴请童贯,河北军四品以上的武将作陪,酒桌上童贯把气氛调理地煞是融洽,二楼酒席上欢声笑语,楼下潘老大也是乐得脸上开花,此时他和扈成坐在一小阁子里,哥俩喝得也是不亦乐乎。 “潘大哥,有你的啊!贵王在你地酒楼摆席,那大哥以后的生意想不火都不成啊!”扈成嘴里含着菜,含糊不请的说道。 潘老大也没想到武植会来他的酒楼,兴奋的舌头都打结了,“是啊是啊,要说王爷啊,还最看护家人,对了,早晚你也是他老人家的大舅哥,到时有你得意的时候。” 扈成伸出的筷子一下停下,脸色有些尴尬起来,想起刚听说妹妹中意贵王时自己的反应,现在不免有些难为情,虽然知道潘老大不会知道这些事,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兄弟?难道扈将军心里有了旁人?”潘老大见扈成脸色怪异,寺怪的问道。 扈成急忙摇头:“我妹妹她怎会看得上别人?就她那性子?……”,扈成苦笑一声。有时候他也在想,若是妹妹遇不到贵王,是不是真地会孤老终生? “我就说吗,这大宋朝,除了贵王,谁又配得上扈将军?就是圣上也不配啊?”潘老大喝得有些高,估也明显不走脑乎了。 “潘大哥莫乱说!”扈成皱起眉头。几步走到阁门前,撩开门帘向外看看,跟前没人,扈成这才放心。回来坐好,再看潘老大,已经伏在桌上睡过去了,扈成无奈的出去招呼伙计来扶潘老大去后院休息。正忙碌呢,身后传来扈三妹请冷的声音:“哥。你怎么在这里?” 扈成回头,妹妹一袭白裙,脸上挂着笑容。看得扈成一阵恍惚,妹妹不经意的笑容就是亲人也难以抗拒。 “王爷又说什么了?”扈成现在算知道妹妹了,每次她的笑容都是为贵王而发。想必方才贵王又说什么话令她开心了。 扈三妹道:“没说什么啊?怎么啦?哥,你还是早些回府吧。别整日就知道在外面厮混。” 扈成点点头,扈三妹这才转身上楼,心中却有些奇怪,哥哥怎么知道他夸我了?想起方才武植在众将前称自己是“美女将军”,三妹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管男人女人,热恋中总是傻乎乎的,为了意中人地一颦一笑心动,为了他的一句赞美就可以笑上一天,如三妹这般出尘人物,亦不能免俗。 童贯的酒量实在恐怖,这些南征北战的宿将纷纷败下阵,到得后来,酒桌上只有武植,童贯,扈三妹三人,扈三妹只浅尝了几。酒水就再没碰过,童贯也识趣,除了最开始敬了三妹一杯后就再没劝过三妹饮酒,倒把那些五大三粗地武夫挨个灌跑,当然这些武将也不是不能再喝,但在贵王面前若是真的喝高了,胡言乱语些有的没的,那岂不糟糕?是以都在还算清醒之时装醉退下,以免出丑。 武植看得好笑,心里琢磨为何童贯酒量如此之好,又为何八面玲珑地人物在酒桌上这般豪爽,嘿嘿,或许这是唯一能显示他男人气概的方法吧,武植恶意地想着。 “嗯,今日喝得尽兴,咱们也该散了!”武植笑着对脸色微有潮红的童贯说道。 童贯笑道:“千岁既然说散,那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武植笑着起身,忽又好奇的问童贯:“童大人真是好酒量,可曾醉过酒?” 童贯躬身道:“下官倒未喝醉过,是以朋友都唤下官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武植给给一笑,又坐了下来,“那今日我可要见识见识童大人酒量了。” 童贯笑道:“下官可不敢与王爷争锋。” “不过喝酒,什么争锋不争锋地,今日就咱们两人,就当朋友一般就是。”武植笑着道。 童贯推辞了几次,见武植坚持,也只得应了下来,武植笑对扈三妹道:“要不要也喝上几杯?”扈三妹摇头。 武植吩咐人换上大杯,开始和童贯拼酒,童贯虽然不敢和武植拼酒,但武植举杯一饮而尽,童贯也只有跟着干杯,十几杯后,武植的话开始多了起来,童贯也渐渐放开,和武植有说有笑,和武植讲些京城的趣事,武植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童大人,听说你是自告奋勇来河北地?”武植笑着问道。 童贯点头道:“正如千岁所言……童某是主动来的河北……” “哦?大人好好地的内廷供奉不做,为何来这偏远之地呢?”武植说的话又干了一杯。 “下官久慕王爷大名,持来投奔!”童贯“投奔”二字加了重音,笑看武植,“下官虽不中用,但办些王爷吩咐的小事定能办的利落……” 武植笑道:“好说好说,喝酒喝酒!” 又喝了半晌,武植看着童贯:“你为何不醉?” 童贯笑道:“下官在王爷面前不敢作伪,但若王爷一定要下官醉,那下官也就醉了……” 武植看了童贯半晌,忽然笑道:“今日就不信喝不倒你,倒酒倒酒!” 一个时辰后,扈三妹好笑的看着刚刚倒在桌子上的武植,又看了几眼比武植早一步躺下的童贯,起身走到阁门前,拉开阁帘,石秀急忙过来问道:“扈将军,什么事?” 扈三妹看看阁乎外衣甲鲜明的侍卫,这些侍卫既有王府侍卫,也有禁军精锐,扈三妹摇摇头:“没事!”转身退回了阁子,若是被他们看到贵王醉酒后口涎直流的模样,那贵王威信何在? 拿出雪白的手帕轻轻帮武植拭去嘴角唾液,起身到窗前向下望去,南窗下大街上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行人走来走去,再看东窗下却是一条昏暗的小路,扈三妹琢磨了一下,看到窗边桌子上摆了笔墨纸砚,这也是大酒楼的惯例,一些才子酒后喜欢吟诗作对,大的酒楼也就在阁子里早早备好,免得临时抓瞎。扈三妹提笔写了几句话,这才走到武植身前,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去,把武植双手搭在自己肩头,双手抱住武植双腿,把武植背了起来。 几步来到东窗前,轻盈的跳了下去,如同羽毛般轻飘飘落地,然后寻小路向贵王府行去,走在昏暗的小路上,听着武植呢喃的低语,扈三妹笑着摇摇头,武植呼出的热气正喷在扈三妹的耳朵里,痒痒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了逃避这种从所未有的感觉,扈三妹轻轻向旁边侧侧头,转头看去,武植的头就靠在自己肩头,嘴角的涎水流出,落在自己的白裙上,扈三妹本是极素净的人,身上沾不得半丝尘埃,但此时却全无怨气,反而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甜蜜。 “金莲……”武植的手忽然楼紧了扈三妹的脖子,含含糊糊道:“你……你今天的味道好特别……”说的话还在扈三妹发髻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更在三妹修长雪白的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头又歪在扈三妹肩头,不知道呢喃些什么。 扈三妹却是身子僵直,猛地立定在那里,她性子淡泊,本来背起武植走来,一路也没多想什么,这时却被武植一亲之下,如遭电击,那湿湿,软软,痒痒的感觉让她怔在那里,好半晌,才继续向前走去,或许三妹今日真是多灾多难,走没几步,武植的手又不老实起来,虽然冬日穿的棉衣,但武植的手却仿佛有魔力一般,所触摸过的地方仿佛有热流传过,扈三妹又羞又急,正没奈何,武植的双手猛地抓在了她的柔软坚挺的双峰上,捏了几下,似乎觉得这里最为舒服,抓住就再也不肯放手。 扈三妹“呀”一声低呼,猛地挣开武植双手,武植猝不及防,向后摔去,眼见身下是厚厚的石板地,武植的后脑就要和硬石板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扈三妹急切间来不及多想,转身一把将武植抱住,如同抱着婴儿般把武植抱在怀里,武植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险些送去半条小命儿,只感觉温暖香软的怀抱再次回来,把头靠在扈三妹胸前,享受似的动了动,扈三妹无奈的看了看武植,知道耽搁的越久自己越尴尬,也不再多想,快步向贵王府而去。 等金莲几女听得侍卫禀告,从后院门把武植接入,又一定要扈三妹进府坐坐,三妹没有办法,跟在金莲几女身后进了王府。 走了几步,见七巧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看自己胸部,扈三妹心中奇怪,也不喜欢问话,却见七巧笑着对自己努努嘴,扈三妹奇怪的低头看去,这一看不由得脸上马上火烤一般,就见自己胸前雪白的长裙上,明显有两团污痕,虽然不太明显,但若仔细看还是看得出的。 “王妃,三妹还有要事,告辞了!”说完也不等金莲挽留,逃也似的转身而去。 金莲一阵错愕,从没见到扈三妹这般狼狈,转头问七巧:“她怎么了?” 七巧嘻嘻一笑:“谁知道呢?怕我欺负她吧?” 金莲白了七巧一眼,叫上竹儿去给武植熬醒酒汤。 第七十七章 柴进之“强奸”案 武植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柔软的小身子,似乎不是金莲,武植抬头看去,竹儿睁着大眼睛,呆呆看着屋顶,武植笑道:“竹儿怎么在这里?” 竹儿“呀”一声转头,见到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武植,脸上马上飞起两朵红云,“老爷醒啦?我去给老爷拿水!”说着就挣扎起身,却又惊呼一声,捂着肩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武植关切的问道。 “好像……好像麻了……”竹儿苦着脸道。 武植恍然,定是被自己抱着一动不动躺了半夜,身子都麻木了,武植又是心疼又有些生气:“你怎么就这样让我抱着呢?怎么就不说动一动?” 竹儿低声道:“竹儿怕打扰老爷休息……” 武植道:“怎么?” “老爷昨天回来后,抱着竹儿就睡了,夫人说让竹儿好生侍奉老爷。 “夫人?是七巧吧?那你也不用被我抱一夜吧?” “竹心……这是竹儿的本份……竹儿也给老爷换过别的东西抱,可是枕头什么的都试过了,老爷……老爷就是翻来覆去的……就抱着竹儿才睡的安稳……” 武植叹口气,想起刚醒来时竹儿望着屋顶发呆的神态,这……自己这不成了欺负人么? “竹儿……”武植有些歉疚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其实竹儿很开心的……想想呀……老爷抱着竹儿睡得这般安稳……这不是竹儿的福气么?”竹儿看武植内疚,甜甜的一笑。 武植无奈地叹口气:“你这傻丫头!……恩?来,老爷今天伺候伺候竹儿,给竹儿解解乏!” 竹儿吃了一惊。连连摇头:“不要,竹儿可……可承受不起……” 武植已经笑着坐起身,“别啰嗦,若不然老爷可生气啦!” 竹儿不敢再说,只有乖乖的躺好。看着武植的大眼睛里全是惶恐,武植也不管她,笑着为竹儿揉弄小胳膊小腿,开始武植是真心想为竹儿去去乏,可是揉着揉着,武植心头渐渐有一点火热生出,竹儿一身月白侍女服,被武植揉得一阵阵痒。却不敢挣扎,脚跟紧紧蹬着床单,小脚丫使劲并拢,雪白的罗袜明显被脚趾用力夹住。 “脱……脱了衣服才更去乏……”武植声音都有些异样起来。 竹儿偷偷看看武植脸色,温顺的把侍女服褪下,很快大红锦单上就躺好了怯生生一只小绵羊。竹儿只穿肚兜,乖乖地躺好,闭着眼睛不敢看武植。 武植咽了口口水,慢慢向竹儿白生生的小脚丫摸去,竹儿虽然痒,却是动也不敢动,任由武植把玩,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线,见到武植看过来,又急忙紧紧闭起。 武植笑笑。手开始顺着竹儿光洁的小腿向上摸去…… “啊,老爷……你……” “老爷告诉你怎么伺候老爷才舒服……”武植笑着褪去衣服,把竹儿紧紧楼在怀中…… 武植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恶魔,当自己进入竹儿身体,看着竹儿咬牙忍痛,哼也不哼一声,反而极小声的问自己:“老爷这样就舒服吗?”武植不仅仅愧疚,更有一丝难言的快意,而当半晌后竹儿在武植的指挥下。小脚一会儿勾住武植的腿弯,一会儿伸在自己地胸前并拢。任武植一次次重压,一会儿又顽皮的在武植小腹上轻挠。武植舒服的呻吟出声,愧疚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心中只剩下快意,而竹儿那脆生生的叫声更令武植的心里如同被猫爪子用力挠着一般,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了开来。 当武植大汗淋漓地瘫在竹儿身上时,竹儿虽然手足酸软,却慌慌张张为武植擦汗,武植笑道:“没事,一会儿再擦吧。” 竹儿看着武植的满头大汗,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竹儿你怎么了?是怪老爷吗?”武植急忙问道。 “都是竹儿……竹儿不好……害得老爷这么累……竹儿方才……方才舒服得都忘了……忘了帮老爷擦汗……”说到“舒服”两个字时,竹儿声音低的如蚊鸣。 “哈哈,没事的,老爷越累才越舒服,懂吗?”武植好笑的看着竹儿。 “真……真的吗?……”竹儿有些不相信。 武植笑道:“自然是真的……”说的话把竹儿紧紧楼在怀里,“睡吧,明日早上还要应付你七巧姐呢。” 竹儿点点头,乖巧的躺在武植怀里,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潘家酒楼自从传出贵王在此宴请各路将军的消息后,生意一下火爆起来,把潘老大欢喜地飘飘然,看着每日大笔银钱滚滚而入,感觉比在赌场玩耍还要畅快,这些日子潘老大整日流连在酒楼,数着一拨拨客人,心中定下这拨客人会花费多少,那几名名客人又会让自己赚上几许?赌得倒也怡然自得,无所事事的扈成每日也来潘家酒楼和潘老大喝上几杯,两人吹吹牛,应付下一些隐约知道两人底细而前来巴结的“消息灵通人士”,小日子过的甚是惬意。 这一日潘家酒楼来了几名贵客,一名儒雅的翩翩公子带着几名随从进了酒楼,本来这样打扮的公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潘老大开始也没在意,谁知道公子的其中一名随从进门就对伙计喊道:“沧州柴大官人在此!还不叫你们掌柜出来!” 沧州柴大官人?酒楼里马上炸了锅,河北一地,柴进的名头可不是噱头。贵王没来河北之前,柴进的名头是最响的。甚至当初的北京留守梁中书在市井商贩眼中也没柴进名头响,酒楼大堂中散坐地客人交头接耳,看向柴进一行人地目光满是羡慕,崇拜或者嫉妒。 潘老大却是听得一皱眉,狗屁柴大官人。也不打听打听我侄儿是谁?就敢在此大呼小叫,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赔笑迎了上去,打定主意给他个难堪。 “柴大官人,小人就是酒楼东家……”潘老大笑着招呼。 柴进看到潘老大相貌就皱起了眉头,鼻子里“哼“了一声,“给我间最好的阁子,恩。就选贵王宴客那间阁子吧。” “实在对不住大官人,阁子已经有人了。”潘老大笑呵呵地道。 “有人?什么人?我出两倍价钱,你去和他说说,把阁子让出来!”柴进一脸倨傲。 潘老大笑道:“这可不成,小店做生意最讲公平,大官人出再多的钱小人也不敢赶走客人不是?” 柴进脸一沉就想发火。他身后一名高大汉子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柴进“哼”了一声道:“那随便找间阁子吧,快去办!我还等客人呢!” 潘老大一脸难色:“大官人,楼上地阁子都没了,要不您在大堂,小人给您安排处靠窗的位子。” “什么?”柴进眼睛马上瞪了起来,身后大汉再劝,柴进不耐的道:“栾师傅!你不会真要我在大堂落座吧!” 大汉正是柴家枪棒教师栾廷玉,叹口气。低声道:“大官人少安毋躁,咱们办正事要紧,别为这些小事惹是非。” 柴进恨恨看了潘老大几眼,转头走到一旁,栾廷玉笑着对潘老大道:“还请掌柜为我等安排座位。” 潘老大点头,招呼伙计引柴进几人入座,柴进等人靠窗坐定,点了酒菜,潘老大看看账目,暗暗咂舌。比自己估计的多上三倍有余,再看柴进时已经不再那般讨厌。仔细看去,他还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嘛。 潘老大正自己胡思乱想。酒楼里光线一暗,门口走进来一行人,前面两位蒙纱少女,身材窈窕,面上轻纱遮不住两女的国色天香,轻纱外如画的眉目令人规之忘俗,酒楼里大多食客的眼睛都盯了过来,毕竞这般美丽的女子难得一见。 “看什么看!”绿裙少女大眼睛瞪起来,恶狠狠地扫视着四周的食客,马上把她的脱俗形象破坏殆尽,众食客纷纷转过头,毕竟少女身后那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就不是吃素的。 “真是的,什么礼仪之邦,怪不得姐姐一定要我戴面纱……”,绿裙少女撅着嘴嘀嘀咕咕。 “别抱怨了,掌柜,给我们找间阁子。”黄裙少女温婉说道“ “就要叔……啊,是贵王用过地阁子!”绿衣少女在旁边补充。 “这个……”潘老大方想说有人坐了,不防看到两名少女身后的随从,不由得愣了一下,有名随从他认识啊,乃是贵王府的侍卫,和自己也曾喝过几杯,那名侍卫冲潘老大挤了挤眼睛,潘老大会意转头。 “有人坐了吗?那随便找间阁子就好……”,黄裙少女看出了潘老大的为难。 “不嘛,我就要那间!”绿裙少女不依。 “啊,没事没事,小人这就去给两位安排。”潘老大马上猜到了来者是谁,大辽邵阳公主,十九错不了。 “啪”柴进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泼才竟敢轻慢于我?!”听到黄裙少女的声音柴进就回过了头注意几人言谈,忽然听到潘老大安排她们进阁子,柴进马上火大,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这个痨病鬼,见到漂亮姑娘就阿谀奉承,倒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柴进大步走过来,栾廷玉拉不住,也只好跟了过来。 “你方才不是说阁子有人坐了吗?”柴进怒目看着潘老大。 潘老大笑道:“是有人坐了,不过来了两位菩萨般的小姐,人家主动让座咱又怎管得了?” 柴进气得七窍生烟,正待发火,绿裙少女早已不耐。嗔道:“走开,哪冒出来的疯子在这里啰嗦。” 柴进大怒回头,见到黄裙少女却猛地怔住,虽然她轻纱遮掩,但柴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黄裙少女不是金芝又是何人? “金芝?你怎么在这里?”柴进惊喜交集,一腔怒气却慢慢消散。 黄裙少女看也不看柴进,对绿裙少女道:“芊芊,咱们上楼吧。” 绿裙少女点点头,对潘老大道:“带我们上楼。”潘老大嗯啊两声,却是没动地,无他,想看场好戏而已。 果然柴进听得黄裙少女要上楼。马上急了,伸手就来拉黄裙少女,口中急道:“金芝你真的不认识我……啊……”,一声惨叫,柴进脸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捂着脸一下呆住了,却见绿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条马鞭。瞪着大眼睛骂柴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姐姐动手动脚?” 见主人被辱,栾廷玉等随从纷纷涌上,黄裙少女身后的几名汉子齐刷刷抽出腰刀,拦在二女身前,其中一名汉子掏出腰牌,大声喝道:“想造反不成?” 金灿灿地“贵王府六品侍卫统领“几个大字耀花了栾廷玉几人地眼睛,错愕的停下脚步,两名少女看也不看这边一眼,翩翩向楼上走去,潘老大心中一阵失望。怎不开打后再亮出身份呢?那时候可有多热闹?无精打采的跟在两女身后,这可是姑奶奶,自己要好生巴结才是。 “贵王府?”柴进也怔住了,指着黄裙少女的背影道:“她是什么人?” 侍卫统领“哼”了一声,轻蔑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还不滚?”说的话带手下急急跟着上楼。 柴进看着黄裙少女的身影,呆了好久好久,忽然转身向外走去,栾廷玉急道:“大官人,客人还没到……”可是柴进理也不理。渐行渐远……” 这日的贵王府,来了位武植做梦也想不到的客人。柴进,沧州柴进竟然跑来拜访自己。武植好笑之余,自然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贵王府宽宏地客厅中,武植和柴进宾主落座,武植打量柴进半晌,心中叹口气,这小子倒是俊俏的很,放后世做个偶像明星什么地绰绰有余。 “王爷在大名府的时候在下就曾想拜望王爷,只是生怕唐突了王爷……”柴进笑着道。 “什么唐突不唐突地,公子客气了,说起来本王经略河北,却一直未能和公子一见,也是一桩憾事,今日总算得偿所愿!”武植笑呵呵的说道。 柴进连道不敢,又说道:“王爷,关于西门庆一事,在下颇欠思量……” “西门庆?谁是西门庆?”武植愕然道。 “啊,在下失言,失言……”,柴进笑着拿起茶杯喝水。 说了几句闲话,柴进笑道:“王爷大婚在即,在下备了份礼物,明日为王爷送来。” 武植笑道:“公子客气了。” 柴进忽然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王爷,在下有一疑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武植道:“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柴进道:“那在下就唐突了,前几日在下上街,曾经偶遇邵阳公主,但是……但是……” 武植奇道:“但是怎样?” “但是此女似乎乃是江南方腊之惊天大案的余孽……”柴进说的话看武植脸色。 武植“啊?“了一声,诧异道:“有这等事?” 柴进微微点头:“以前在下不知道江南方腊的面目,和他结识,也见过其女几次,听闻其女唤作金芝,王爷……”, “啊?这却奇了,邵阳公主也唤作金芝……”武植陷入了沉思。 柴进不敢打搅武植,心中却长出一口气,金芝,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起当日自己从潘家酒楼回客栈后之马上遣人打探黄衣少女地身份,多日后才知道,那黄裙少女就是契丹邵阳公臣耶律金芝,听得名字都一模一样。柴进再无怀疑,当下去铎馆拜访金芝,却吃了闭门羹,写了封书信约金芝出来相见,也如同石沉大海。柴进苦等数日,终于知道金芝是再不会见自己的。 其实柴进本来也不过是想问问金芝如何成了契丹公主,若是能借机和贵王拉上些关系再好不过,毕竟知道金芝马上就成为贵王妃,柴进再狂妄,也不敢和贵王抢女人啊,也只有把那点念头抽灭。谁知道三番两次约金芝也不见她出来,柴进一怒下修书一封。言道再不和自己见面定和贵王揭穿金芝的真面目,这次书信发出没几天倒收到了回信,柴进满心喜悦拆开一看,气得险些吐血,信明显不是金芝所书,宇迹歪歪扭扭。把柴进骂得狗血淋头,说若是再和邵阳公主纠缠不请,定砍下柴进的狗头。 柴进大怒,这才直奔贵王府,势要揭穿金芝地本来面目。 “邵阳若是方腊之女,那耶律淳就是方腊?”武植喃喃自语了几句,转身对柴进道:“多谢公子了,其中怕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若无公子,怕本王粉身碎骨兀自不知!” 柴进急忙谦逊:“王爷言重了。” “此事可有旁人知晓?”武植关切的问。 “在下只和庄子中的教头栾廷玉说起过。” “恩。此事切莫再和第三人说起,以免打草惊蛇!”武植慎重嘱托。 柴进重重点头:“王爷放心!在下定守口如瓶。” 武植站起身,左右踱了几步,走到柴进身旁柏柏柴进肩膀:“如此公子请回,过几日再请公子吃酒!” 柴进喜笑颜开,“谢王爷,那在下就告辞了!” 望着柴进的背影,武植笑笑,转身回了内厅…… 潘家酒楼阁子中,柴进笑呵呵地独自饮酒。自和贵王深谈后,柴进自觉得事事顺心。不但生意谈得顺恰,就是潘家酒楼地掌柜也对自己越发恭敬起来。想起贵王识破方腊计谋后自己必然成为贵王的座上宾,柴进有些飘飘然起来,虽说今日早间杨志写来书信说庄子里出了些事情需要栾廷玉回去料理,却一点儿也没影响柴进的心情,没有栾廷玉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柴进却更添了几分舒心。 “呀,快滚出去,你做什么?“阁子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接着门帘一挑,从外面闯进来一名奇丑无比的妇人,身材肥胖,鼻孔朝天,活脱脱一只猪猡,潘老大和几名伙计跟了进来,潘老大大声道:“你做什么?莫吵到我的客人。” 妇人见到柴进忽然大声道:“就是他,就是他玷污了奴家清白……呜呜呜,你这恶徒,还我的清白……” 阁子中众人愕然,柴进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玷污你地清白?若真和你有染该是你玷污我的清白才是! 妇人越说越气,忽然怪叫一声,扑向了柴进,潘老大几人拦下劝解,潘老大更对柴进笑道:“大官人莫理她,疯子而已,”她这话说出来咱也不信的……” 柴进面色稍缓,点了点头,“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潘老大笑道:“这就赶她出去,大官人勿怪!”就在这时候,阁子外忽然又窜进来一条大汉,指着柴进大声道:“没错儿,就是这厮玷污了凤姐儿清白!”潘老大几人全怔住了,胖妇人凤姐儿更是哭闹不休:“就是他……奴家记得请请楚楚,他……他大腿内侧有颗黑痣……” 柴进脸色一变,这话却是没错,自己大腿内侧确实有颗黑痣,只是这妇人又是如何得知地? 趁潘老大几人愣神,凤姐儿猛地推开众人,向柴进扑了过去,尖尖的指甲就向柴进脸上挠去,柴进大惊,急忙闪躲,推拽间凤姐儿“啊”一声惊叫,肥大地身子重重撞在窗户上,和窗子一起摔了下去。 跟着凤姐儿来地汉子惊呼一声:“出人命啦,出人命啦!“众人从窗子看过去,可不是,凤姐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上淌出大滩地鲜血,显见是不活了。潘老大脸色变了数变,看着柴进道:“大官人……这……这……” 柴进虽然惊惶,却不怎么惧怕,自己可是有誓书铁卷,就算真出了人命官司也是无妨。只是好生奇怪这妇人怎知道自己大腿内侧的黑痣。 “大官人……”潘老大看着柴进欲言又止。 柴进道:“无妨,我自去衙门分说就是!”看了看跟凤姐儿一起来的汉子,心说倒要查查你的底细。 潘老大如释重负,吩咐伙计领了柴进去衙门,柴进心中冷笑,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北平府大堂,汉子抱着头扎白绫地胖妇人鸣鼓,说也奇怪。胖妇人虽然伤重,却没丢了性命,只是在汉子怀里大口喘气。 柴进看着两人心中冷笑,不管他们为何诬陷自己,又如何诬陷自己,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而已。自己可是有定海神针在手呢。 郑通判匆匆升堂,听得是状告沧州柴进,郑通判不敢擅专,慌忙派人去请贵王,而等武植赶到,郑通判已经把案子前因后果差不多审请。 柴进见到武植,心中一笑,贵王在,就更不能把自己怎样了。 武植看了几眼公文,看了看汉子怀里的妇人。温言道:“此女伤得不轻,还是先去医治伤势才好。” 汉子仰头道:“凤姐儿死不了,就是死前也要亲眼见到王爷为她申冤!” 武植笑笑:“你这汉子倒也倔强。”皱眉看看卷宗,抬头对柴进道:“公子说不识得此女?” 柴进点头道:“正是,我又怎会认识这种乡下女子?” 武植道:“这话也不假,公子仪表堂堂,说起来本王倒真有些怀疑妇人说话。” 怀抱妇人的汉子听得眉头一轩,大声道:“贵王怎可以相貌论短长?凤姐儿话是真是假,脱下这小子裤子一看便知!” 旁边衙役大怒,竟敢这般和王爷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武植却不动怒,笑道:“你这汉子虽然说话粗鄙。却也言之有理!”众衙役心中纷纷赞叹贵王好修养。就是坐在旁边的郑通判也微微点头,贵王果然是贵王。大度宽宏,比之那些仗势欺人的皇亲国戚简直是云泥之别。 武植眼睛看向了柴进,柴进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这……这可如何是好? “贵王,在下有誓书铁卷,除去谋逆大罪,余罪免究,在下虽然请清白白,问心无愧,但却不愿受辱,请容在下取来誓书去罪!”柴进琢磨半晌,脸色铁青地说道。 “你……你小子无耻之尤!大家看看,大家看看,他不敢脱裤子!”汉子大声吵闹起来,旁边衙役看向柴进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怪异,看看汉子怀中的胖妇人,再看看柴进的俊俏模样,心中都想,莫非柴大官人有这种癖好? 郑通判更是连连摇头,心说世家子弟真是荒诞不经,什么货色都有。 柴进看到众人眼神,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武植这时狠狠一柏惊堂木,大声道:“大胆!再敢咆哮公堂定治你之罪!” 汉子眼中含泪,悲切的道:“可是……可是凤姐儿就这样白白被他玷污了不成?”说着话重重在地上磕头,很快额头血肉模糊:“请王爷……王爷给草民申冤啊!” 众衙役都看得不忍,心中叹息。郑通判更是无奈的叹口气,就算贵王想为你申冤又能怎样?先皇的誓书铁卷在,就是圣上也不能动他啊,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武植也叹口气,吩咐两旁衙役,“你还有你随柴公子走一趟沧州!”看了看汉子几眼,温言道:“过几日你……你再来吧!退堂!”说着匆匆向后堂走去,郑通判一干衙役知道,定是贵王为不能秉公断案自责,看向柴进地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蔑视。 柴进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到如今却仿佛自己是天大地罪人一般,看贵王痛心疾首的模样,定是为自己惋惜了,柴进怒目看着汉子和妇人,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两人抽死。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吗?”衙役张三冷冷看着柴进,“走吧,去沧州!想灭口也不急在一时!” 柴进憋闷地想吐血,点头道:“走走走!”大步向外走去,衙役李四冷哼一声,“做贼心虚,跑得倒快!” 柴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第一章 三年 数日后,北平府突然传出一桩惊人的消息,沧州柴家的誓书铁卷竟然是假的,据说真正的誓书铁卷早已经被柴家遗失,消息传到京城,赵佶大怒,要下旨斩杀柴家一族,幸得贵王武植力保,赵佶才勉强压下火气,令沧州查抄柴家,而柴家历代恩宠更被削得干干净净,柴进交由北平府审理后由大理寺定夺。 北平府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武植和柴进相对而作,两人都默默不语,给柴进的牢房算是大名府大牢中最舒适的,除了有硬板木床外,牢房中还有张破烂的木桌,几把看起来随时会四分五裂的椅子。 武植带了酒水肉食,方进来时柴进可是狼吞虎咽的海吃了一顿,现在吃的饱了,抹去嘴角的油水,柴进有些惭愧,低头不语。 “不必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人总要活下去。”武植如同一名慈善长者,劝解柴进。 柴进叹口气:“唉,也不知道是哪代遗失了誓书铁卷,偏偏要我来背了黑锅……” 武植笑笑不语。 “贵王千岁,在下……草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若不是您,柴家就断送在我手里了……”柴进看着武植目光中全是感激,看得武植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本以为柴进前后思量,怎么也能想到一些端倪的,谁知道这厮竟然这般不开窍儿,搞得武植还真没心思要他的命了。 “还有谢谢贵王为我洗雪冤屈,想不到那两人却是沧州迎春楼的人……更想不到我柴进栽在这等角色手里,这也是命吧……”柴进叹口气。 那汉子和丑妇见事情闹大,在武植威逼下不得不招供,原来两人是沧州人,迎春楼姑娘小翠的父母,从小翠处得知柴进的隐私。本来不过想讹诈些银钱而已,想不到闹到最后柴进的誓书铁卷竟然是假的,夫妇也吓得不轻,只好招供。 “客气话不必说了,只是……唉,柴公子,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沧州府查抄公子地庄子时,可是抄出了军械器物。这……”武植说着话眼睛盯着柴进脸色,和柴进关系密切的沧州曹知州查抄柴家可是不遗余力,就差掘地三尺了。 “哼!曹正这厮……”柴进举起手就想柏桌子,可是看到残破的木桌,柴进又悻悻的收回了手,叹口气不语,“罢了罢了,我早就该知道这些人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本王会保全你的。”武植喝了口酒。淡淡的说道。 柴进默默点头…… 柴家一案经北平府,大理寺合议,圣上裁决,念在柴进祖上禅让之功,免柴家一族死罪,流放三千里,在极南处琼州软禁,柴家子弟终生不得出琼州一步。 柴进一案结束不久。也到了武植和金芝大婚的日子,婚礼自然隆重奢华,北平府比新年时还要热闹几分,不但河北一地官员,就是东京也有几名重臣得圣上恩准,前来参加婚宴,赵佶也遣来使者祝贺,当夜,贵王府中玉树琼花。极见盛华。 婚礼顺顺利利,只是席间出了个小插曲,府里下人不知道怎么惹恼了萧芊芊。被萧芊芊一顿乱抽,结果七巧看不过去,牛刀小试。萧芊芊被七巧抓去,也不知道怎么吓了吓她。总之从此以后,萧芊芊第一怕的不再是武植,而是七巧,但她偏偏又爱跟在七巧身后,“七巧姐”更被她整日挂在嘴边,看起来七巧成了她有些惧怕地偶像级人物。 洞房花烛,武植如何在温柔如水的金芝身上驰骋耕耘不必细表,洞房中倒是有一趣事,武植进了洞房,轻轻把金芝盖头揭下,见到红烛下金芝的俏丽身姿,武植笑着把金芝揽入怀中,不想金芝却是扑哧一笑,低语道:“金芝赌输了!” 武植愕然:“怎么就赌输了?” 金芝轻声道:“金芝赌得是相公不会主动来碰金芝,想不到相公……”看着武植调皮的笑笑,却把武植笑得老脸一红,自己似乎越来越像色狼了,不过色狼就色狼吧,谁叫你们哭着喊着送上门任我欺负? 武植放开金芝,往**一躺,笑着道:“那算你赌赢了!” 金芝笑着躺在武植身旁,脸色微红,在武植耳边轻声道:“金芝来南国前可是与母亲说了几晚的话,就是怕相公不来碰金芝……”说着话身子慢慢靠向了武植…… 金芝如何施展温柔,武植又是如何应对,这些闺房乐事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日金芝忧愁尽去,渐渐融入了金莲几女的圈子里。 …… …… …… 三年之后。 北京禁军大营。 千马嘶鸣,人声鼎沸,一年一度的重骑兵选拔又开始了,河北的重骑以每年一千人的规模扩编,而每年这个时候,就是那些轻骑兵和步卒最兴奋地时候,成为重骑兵是每个士卒的梦想,不仅仅因为重骑兵粮饷好,待遇高,更因为成为重骑就表示你成为了大宋禁军中最精锐的一员,成为重骑兵的当日,更可以和贵王近在咫尺的谈天,这,可是每个河北禁军士卒的梦想。 武植坐在高台帅椅上,看着台下的士卒不时微笑,那些兵卒笨拙的穿上重甲,骑上同样刚刚披上厚甲地战马,在校场上奔驰往来,能跑完三个来回的就可以暂时选入重骑队,当然会随着以后的训练慢慢淘汰,最后只余下一千名精英。 “扈将军,你觉得这次士卒的水平如何?”武植转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扈三妹,三年了,扈三妹大概也到了双十年华,虽然在后世不过刚刚成年,在这个时代却是“老姑娘“了,不过她却是比三年前更加请丽,以前她的气质如天山雪莲。文静骄傲,如今只能说她是仙界灵葩,超凡脱俗,再没有尘世一丝气息,军中将军在扈三妹面前能说出完整言语的都少之又少,就算武植如今与她说估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压力。 “很好啊。”扈三妹笑笑,和以前一样,只有在和武植说话时她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恩,这些年河北军兵强马壮。或许……时候到了……”武植望着北方天空,喃喃自语。 三年前,耶律淳称帝,创立西辽,北方几国混战不断,在武植刻意的平衡下,三年来,几国间的局势慢慢平稳,女真人终于开始享受。渐渐没有了以前剽悍无畏地进取心,而武植地“神仙茶“也渐渐成为几国贵族的新宠,甚至有一次耶律淳进贡给大宋地贡品就有几包“神仙茶”,幸得被武植早早发现,中途给调了包,才没铸成大错,说起来耶律淳也算用心良苦,神仙茶可是千金难得。非豪门巨富根本消费不起,耶律淳能备上几大包,可是大大的破了财。 当然几国的有识之士大多对“神仙茶”深恶痛绝,名为茶,却是要靠烧熟了吸地,更似乎能令人上瘾,一日不吸则茶饭不思,更有甚者寻死觅活,倾家荡产只为能买上一些过瘾。不过这些有识之士痛恨归痛恨,却也没有办法,靡靡之风已经席卷几国贵族。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因为神仙茶只卖巨富,危害不显。这些显贵买上几包茶地钱还是不少的,只有极少数破产者才了解没有神仙茶地日子的难熬。可惜此时他们的言语却再没有人来听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这般蠢笨也想披铁甲?” 索超的吵嚷声把武植思绪打断,转头看校场上,一名士卒正努力的抓着马背上马,索超在旁冷哼道:“摔下马七八次了!真是废物!” 武植扫了他一眼,索超嘿嘿一笑,住嘴不语。 校场上那小卒果然如索超之言,上马没一会儿又被甩了下来,这次摔的重了,半天爬不起身,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向自己的战马爬去,慢慢,慢慢的站起来,搂着马颈向马上跨去,努力了好久,终于把身子挪到了战马上,似乎欣喜地柏了一下马背,战马长嘶一声,向前踹出,小卒冷不防下,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次他却是动也不动,索超一惊:“不会出人命吧!”就想下台。 武植笑笑:“把他带上来。” 小校被索超像拎小鸡一样拎上了台,“啪”一声被索超重重扔在台上,头盔散落,露出了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 小校晃晃眩晕的头,慢慢起身,四顾茫然道:“战马呢?” 索超给给笑道:“战马?就你这样儿的还找什么战马?以前是步卒吧?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枪兵吧!” “我……我一定要上马……”小校脸色涨红,说完才看请台上众将官的服侍,更见到对自己微笑的武植,愣了下后急忙拜倒,“见过王爷,见过众位将军!” 武植笑道:“起来吧?你为何一定要做骑兵呢?” 小校道:“为了尽忠报国!” 武植笑道:“步卒弩兵一样也能尽忠报国。” “我……我要做骑兵……”,小校倔强的道。 武植微微点头,“那就去吧!” 小卒大步下台,他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顽强地爬起来,就连索超也不再讥笑,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一丝钦佩。 “恩,他以后会是名好战士!”武植笑着道。 索超几将附和点头,只有扈三妹目光清冷,看着天上白云,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回到王府书斋时已经过了午时,禁军饭菜不错,武植也乐得和众将饮酒谈心,喝得微微有些头晕,书斋前,一名白衫文士正候在门口。 武植看着白衫文士微微一笑,吴用,如今可是自己最得力的谋士了,想起三年前,吴用不知怎地发现了武家庄中的李逵,这厮也算精明剔透,马上猜出了自己这武家庄主就是穆家帮的第一号人物穆武。当下从山东悄悄尽遣精英,谎称要和自己商议要事,把自己骗到了大名府一处酒楼,酒楼中全是晁盖的人,围住自己后吴用得意洋洋的要自己给王进写信,把江南的地盘让出来,武植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响亮地耳光,满场皆惊,现在想起山东众人目瞪。呆看自己地神情武植还想笑。 吴用见到武植脸上又挂上了一丝微笑。心中也只有无奈的苦笑,知道贵王定是又想起了那一日,当初自己千方百计,层层布局,终于把贵王来了个瓮中捉鳖,谁知道大功告成时眼中待宰的羔羊忽然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机关算尽,只可惜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地身份!”当贵王笑着在自己耳旁说出身份以后,吴用就知道。山东帮算是完了。 “想什么呢?”武植笑眯眯看着吴用。 吴用笑着摇头,“王爷想什么小生就想什么了。” “别老去想这些了,难道你还记恨我那一巴掌?”武植正色道,可是看到吴用白白净净的脸,说到最后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吴用也只有尴尬笑着称是,武植笑着走入书斋落座。 如今不但山东帮派瓦解,在收服了吴用等人后,武植马上大刀阔斧解决了王庆的问题。利用小玉诱杀了前来大名府地头目后,又派王进大举进入淮西,最终王庆伏诛,王庆手下死党也只有少数几人漏网,逃得性命。如今大宋全境的私货可说大半都在武植地掌控之中,只有西南和西北还有零散私货交易。 “王爷,京城里似乎在传闻圣上得了重病。”吴用谨慎的选择着用词。 “什么?”武植一下站了起来,心中错愕无比。 “是啊,王爷还需早作安排才是。免得……” “皇兄他得了什么病?”武植看着吴用,想起赵佶苍白的脸庞,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这却不知道。只是前几日开始圣上不早朝,京城里传得厉害……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蔡京等现在却是动不了王爷。只是……” 武植摆摆手,看着吴用道:“你出去吧!”吴用微微颔首。转身行了出去,看着吴用背影,武植叹口气,自己又何尝是为什么前途地位担心?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和吴用说,在他心里的自己,怕是野心勃勃吧?这样也好,最起码他可以提醒自己一些自己没想到的事。 武植一直坐到天擦黑,才慢慢走出书斋,看看天色已经晚饭时间,信步向西院的饭厅走去,经过一座偏院时,忽然听到假山后有抽泣的声音,武植愣了下看过去,假山后隐隐露出一片衣角。 “是谁?”贵王府还没有身份高的宫娥欺负新晋宫娥之类的事情,武植暗暗奇怪,听声音是女子,能是谁呢? “叔父……”,假山后走出一名绿裙少女,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正是萧芊芊,耶律淳自立,却是苦了萧芊芊,无法回归故国,也只有留在了北京。 “芊芊?你怎么了?”武植奇怪的问道。 “没事……”萧芊芊摇摇头。 “又想家了?”武植却是没见萧芊芊哭过,只听金莲说萧芊芊开始哭闹过几次,不过这两年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况且她一向粗枝大叶,多愁善感的时候也少。 “不是……是有点想家……可是……”萧芊芊难得听武植温言询问,眼圈又红了。 武植笑道:“有点想家,却不是为此,那为何伤心?说给叔父听,就当我是你父亲就是。” 萧芊芊低着头,好半天才轻声道:“芊芊是在想,芊芊太不中用了,看着金莲姐,七巧姐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芊芊不但长得丑,脾气也坏……”,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武植愕然看着她,这……真是没法子啊,在金莲这些大美女的照耀下,萧芊芊这种拿出去怎么也算上等美女的姑娘竟然开始自卑了!想来是数年不能归家,一是想家伤感,二来估计被谁触动了心事,十九就是七巧不知道又说她什么了。这才惹得她自怨自怜,偷偷躲起来哭鼻乎。 “谁说芊芊丑的?芊芊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脾气坏?那好啊,总比竹儿整日被人欺负好!”武植笑着道。 “真……真地吗?”萧芊芊有些不相信。 “当然,叔父会骗你吗?”武植露出个自以为慈父般的微笑。 “谢谢叔父……呜呜呜……”萧芊芊猛地扑进了武植怀里,痛哭起来。 武植无奈地轻抚她的头发,哄说了几句,想想她也够可怜的,堂堂的郡主流落在异邦,虽然府里人都对她好,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家。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萧芊芊如今也是十八丸的大姑娘了,身材丰满的很,在武植怀里时间长了,那温软滑腻地感觉不由得令武植一阵心猿意马。 “大哥,你在做什么?”千叶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萧芊芊慌忙擦去眼泪,看着千叶子“哼”了一声,对武植恭恭敬敬道:“叔父,我先走了。” 武植点头,萧芊芊甩开想拉自己手地千叶子。向西院走去,千叶子撇撇嘴,颠颠跑到武植身边,伸开双臂:“我也要大哥抱!” 武植摇头道:“多大地人了,还要人抱?、还不快走?再晚可没饭吃了!” 千叶子嘟起嘴:“大哥偏心!” “偏心就偏心吧,就是不抱你!”武植笑着走向西院,也不怪武植不抱她,千叶子正在发育。胸前两只小馒头已经很明显的耸了起来,偏偏她叫武植抱的时候身子扭来扭去,没一点要成为少女地觉悟,搞得武植尴尬不已,以后就再也不抱她了。 千叶子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把小手伸进了武植宽大地手掌里,武植笑笑,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千叶子见武植没有甩开自己的手,这才开心地笑了,一蹦一跳的跟着武植向西院走去。 晚饭饭桌和平时一样。欢声笑语中度过,每次看着席上众女嬉戏,武植心中总是热乎乎的。不过这两年武植多了件烦心事,几年了。自己还是没有子嗣,有时候几女谈起来,都有些自责,武植却知道,问题是必定出在自己身上了,唉,有时候还真怀念后世满大街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 “老爷,您怎么不吃菜?”竹儿把别去鱼骨的鱼肉夹给武植,关心的问道。不管怎么叫竹儿改口,竹儿就是不改,平日也总是以侍女自居,大家都拗不过,也只好随她。 “没事。”武植笑着扒了一口饭。 “相公,父亲来书信说想见见你……”七巧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啊,很久没见泰山了。“武植笑笑,又转头问金莲:“叔父地生意怎样了?” 金莲笑道:“昨日来信,又在涿州开了家分号。” 武植‘啊”了一声:“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了,敢明儿咱们要是没钱了,倒可以和他借钱周转周转……” 几女都笑了起来。 “玄静你呢?最近和家里有没有书信?” 玄静点点头:“有,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妾身明日去买些布料,姐妹们该做春装了。”金莲见提起家人萧芊芊和千叶子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就是金芝也有些黯然,急忙换过估题。 “布料?府里还用去买布料吗?”武植奇怪的问道,要知道贵王府绫罗绸缎可真是数不请了。 金莲笑道:“相公这就不知道了,自己买的布料穿着才舒心……” “老爷……”,旁边上菜的宫娥轻轻唤了一声,武植回头看去,饭堂门口的青石道旁站定一名宫娥,神色惶急,只是怕打扰王爷用膳,不敢进来。 武植示意众女继续,站起身走出饭堂,问宫娥道:“怎么了?” 宫娥急急道:“京城来了旨意,正在前府等呢。” “旨意?”武植一愣。 “听侍卫大哥说,好像……好像是召老爷回京,有要事商心“” 第二章 高潮刚刚开始 武植到得客厅,石秀正陪一白面宦官喝茶,宦官见得武植出来,慌忙见礼,武植笑着摆摆手,吩咐石秀道:“摆香案吧!” 宦官拦住,赔笑道:“这却不必了,圣上吩咐只管把密诏交与王爷就是。” 武植听赵佶尚能吩咐说话,这才微微放心,毕竟鲁成在京城的情报网却是渗不进皇宫,只知道赵佶数日未上早朝,却不知道病情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 宦官把密诏交与武植,当即起身告辞,武植送到客厅门口回转,展开密诏,黄色绢绫上是赵佶清瘦的笔体,武植心事又放下一分,还能动笔写字,病情也不会太严重,赵佶只写了一句话:“兄病重,二弟速速回京。” 武植拿着绢绫反复看了几眼,忽然一愣,绢绫右下角隐隐有一点血迹,虽然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但武植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正是血渍,心里一下沉重起来,皇兄他咳血么? 武植此时也没心情再去吃酒,吩咐石秀和后院宫娥说一声,叫金莲她们自己尽兴就好,又遣人去唤吴用到书斋议事。 书斋中,吴用把密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睛也盯到了那丝血渍上,叹口气:“圣上病得不轻啊!” 武植微微点头。 “王爷准备如何做?”吴用问道。 武植叹口气。“明日回京……” 吴用呆了一下。皱眉道:“王爷何不现在与北国开战?” 武植看了吴用几眼:“你是认为我回京不妥?” 吴用点点头:“王爷这几年虽然与蔡相交锋中占了些便宜,那不过是圣上恩宠,但如今情势却不同了!” 武植看着吴用不说话。 “圣上病重,考虑地自然是后世之事,王爷与圣上兄弟之情虽深,却比不上圣上地万世基业啊……” “恕小人大胆,王爷坐镇河北经年,坐拥重兵,声势更如日中天。此时圣上召王爷回京,怕是……”吴用不敢再说下去。 “鸟尽弓藏么?”武植笑笑道。 吴用微微点头:“就算圣上没这般心思,但有蔡京等人在圣上面前吹风,只怕王爷回了京城就会大权旁落……依小生见,莫如马上挑起边境争端,军务最重,王爷大可托词不回京城……”, “那样圣上也忌惮我,更有万民悠悠之口。不会下旨办我,如此拖到皇兄去了,新皇年幼,我这贵王大可以托孤之臣,新皇叔父的面目出现,如新皇不敬,更可以在民间造势,言新皇幼小,信用奸佞云云。甚至清君侧之类的把戏也可以玩玩?” 吴用连连点头,却见武植脸色越来越难看,吴用叹口气不语。 “明日我回京城。王府的事你多照看点。“武植摇摇头,虽然恼怒,也没怪吴用的理由。他也是为自己着想。 “王爷有此决断,小生不敢多言。小生这就给王爷写一份辞呈。“吴用叹口气说道。 “写辞呈干嘛?”武植摇摇头。 吴用叹道:“辞去河北军务,如此才可使得圣上安心……” 武植看了吴用半晌,轻轻摇摇头:“我不写那劳什子的辞呈!” 吴用急道:“王爷不可意气用事啊!” 武植摇头,摆手示意吴用退下,吴用不敢再说,叹口气走了出去。 武植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汴京,在贵王府稍稍洗漱一下,就匆忙进宫,看到太监领着自己走向御书房,武植心中大奇,皇兄怎会还是在御书房见自己,莫非病情并不严重? 御书房中,赵佶端坐在书案之后,笑看走入的武植,他脸色异常苍白,气色却不显萎靡。 “皇兄,你……你没事吧?”武植看着赵佶苍白的脸,心中忽然一酸。 “没事,还死不了,哈哈……咳咳……”大笑地赵佶忽然咳嗽起来,旁边的太监大急,急忙上前送上手绢清水,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就向外跑,想是去叫御医,赵佶咳了几声,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武植却看得清楚,被太监拿走的白手绢上一团乌黑的血渍。 “皇兄……”,武植呆呆看着赵佶。 “坐吧……“如今我却是笑也笑不得了。”赵佶叹口气,示意武植落座,又摆手示意旁边的太监退出去。 “有一个月没出来走动了,每日都被御医逼着躺在**,今天还是托二弟的福,才勉强出来走走……”,赵佶微微摇头,脸色有些黯然。 “皇兄怎会染疾?” “不知道,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每日只是咳血……前些日更见到了先皇……我这才下决心召你回京……” “皇兄定会没事的……”武植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是这般苍白无力,说到半截低下了头。 “你也莫伤心,想大宋在我治下,国富民强,收回幽云,更指日就可北伐,就算现在去见列代先皇,我也无憾矣……”赵佶微笑看着武植。“不说这些了,把你地辞呈给我看看吧……”, “啊?”武植呆了一下。 “没写?”赵佶好笑的看着武植。 武植微微点头。 “二弟啊,你的幕僚办事不怎么得力啊!”赵佶笑着道。 武植见赵佶心情甚好,挠挠头道:“也不怪他们,来京时却是提议叫臣弟写的,不过臣弟懒,就没写。” “为何懒就不写?”赵佶有些奇怪。 “皇兄若是想臣弟回京。臣弟就是不写辞呈一样要回京。若是皇兄仍想臣弟去河北,臣弟写辞呈又有何用?”武植振振有词。 赵佶想笑,却怕咳血,只有拿手帕捂了嘴,看着武植无奈地摇头,眼里却多了几分欣慰。 “二弟,河北你不能再回去了。”赵佶沉默了一会儿后,正色对武植道。 武植微微点头。 “这是我为你好,更是为二弟子孙后代好!”赵佶道。 武植笑笑道:“臣弟并不愚钝。知道皇兄这是一片爱护之心。” “恩,说起来啊,我最大地憾事就是不能亲眼看到二弟把北方四夷尽灭,唉……反而要把二弟召回……”赵佶有些自责。 “皇兄放心,河北西北禁军强横,扫灭四夷也不过转眼之事……” 赵佶笑笑,“这些功绩就要给桓儿了……”忽抬头对武植道:“二弟,你答应我一件事。” 武植道:“皇兄请讲。臣弟一切听皇兄的。” “答应我从此不得插手军务!”赵佶看着武植一宇字说道。 武植看着赵佶,默默点头。 赵佶一笑:“二弟以后可莫忘了今日的承诺。” 武植点头。这时书房门轻响,太监领着一名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进来,小孩儿生得很是俊俏,和赵佶有几分神似。 赵佶笑着对孩童招手:“桓儿过来。”孩童笑着跑过去叫道:“父皇。” 赵佶指了指武植,“去给叔父磕头。” 武植慌忙站起来,眼前正是赵佶长子赵桓,虽然自己名义上是他叔父,但赵桓早被册立为太子。磕头之礼却是受不起。 赵桓走上几步,一板一眼地给武植跪下,武植急忙拉起。对赵佶苦笑道:“皇兄莫折杀我。” 赵佶不理武植,对赵桓道:“桓儿,以后记得要听叔父吩咐!” 赵桓小脑袋用力点了点。好奇的看了武植一会儿,笑道:“叔父我知道你。” 武植愣了一下。赵桓围着武植转了一圈,还掀起武植袍子看了下,说道:“还以为叔父是三头六臂呢,能把那些长毛的夷人治得服服帖帖,原来叔父也是两只手,两只脚……” 赵佶和武植莞尔,武植笑道:“叔父可没尾巳。” 赵佶笑着道:“快带他出去吧。”太监也怕惹得圣上吐血,牵着赵桓地手把他领了出去,赵桓听话的和赵佶武植行礼后走出,武植见赵桓聪明伶俐,笑着点头。 “唉,皇后体弱多病,怕是难以辅助桓儿啊!”赵佶看着赵桓地背影叹口气。 赵桓地母亲王皇后,是德州刺史王藻的女儿,十五岁时成为赵佶地发妻。王氏端庄忠厚,好色风流的赵佶对她没多大兴趣。王氏虽然成为皇后,但是在后宫中当家作主的却是赵佶的宠妃郑氏王氏。为了进一步打击她,后宫宦官居然造谣说皇后行为不检,有亏妇德。虽然最后查无实据,但王氏遭此飞来横祸,本已抑郁的心情雪上加霜,一病不起。 武植自然不知道这些详情,只知道当今王皇后不怎么得宠,赵佶最宠爱地却是王贵妃和郑贵妃,赵佶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赵佶若真的去世,则皇后升格为太后,有辅佐幼皇听政的权柄,若是太后病病怏怏,甚至早逝的话,皇家权威势必受到挑战,甚或会产生什么权臣把持朝政。 “皇兄想这些太早了!”武植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只有劝慰赵佶。 赵佶出了会儿神,摆手道:“坐吧,和我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掌灯十分,直到御医和贵妃几次三番催促,赵佶才略带疲惫的和武植告别,武植出了皇宫,直奔北城门,想起赵佶的言语,“二弟啊,我一个多月没见到师师了,你去看看她吧,还有啊……以后照顾好她……”,武植心中叹口气。 院中的树木还是那般请幽。精致地小阁楼还是那般清雅山,李师师还是那般秀丽,只是消瘦了好多,面色十分憔悴,见到武植,李师师眼睛一红,转身擦泪。 领武植走入阁楼,楼中淡淡地香味似曾相识,昏迷的那些日子这种甜香一直在陪伴武植。 “大姐,你还好吧……”武植坐下后看了李师师几眼,叹口气。 “还好。圣上……圣上他没事吧?”李师师亲手给武植泡上香茗,轻声问武植。 “没事,大姐放心吧。”武植强笑着说道。 李师师坐到软榻上,默默点点头。 “告诉大姐个好消息,我这次不再回河北了,金莲她们过些日子也都来了,到时大姐可要多准备些礼物,金芝你还没见过呢。”武植笑着说完忽觉不妥。果然李师师笑了笑后脸色更加黯淡。武植暗骂自己愚笨,自己被召回京,不摆明皇兄在安排后事吗? “大姐,要不要出去走走?”武植只知道女人爱逛街,或许能令大姐开心些。 李师师笑笑摇头:“不去了。” 武植起身道:“走啦走啦,大姐多久没看过东京夜景了?今天我一定要带大姐去!大姐不要让我动粗啊!”张牙舞爪柞势要拉李师师。 李师师“扑哧”一笑,无奈地起身,似笑非笑的白了武植一眼,嗔道:“真拿你没法子。做了贵王却是越来越霸道了!” 武植干笑几声,当先走出,吩咐仆役去备车马。 李师师的香车精致玲珑。浅红色车厢,红色小马,看得武植直摇头。当李师师轻巧地上了马车,抬手招呼武植一起坐时。武植对那小马撇撇嘴,笑道:“还是算啦,别累坏了它。” 李师师笑道:“放心吧,这可是官家……”笑容忽然僵住,武植见不好,怕再惹她伤心,急忙笑着上车,“好……就看看大姐的宝马有多大力气?” 东京夜景,灯火璀璨,汴河流光,武植和李师师坐在马车上,笑语不断,武植第一次和人说话这般累,每句话都要想好才说,就怕引起李师师伤感,所以说得最多地还是河北之事,李师师也听得津津有味。 “脆皮梨……脆皮梨……”旁边小贩的叫卖声传入车内,李师师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武植笑笑,从身上摸出几文铜钱,递给李师师。 李师师怔了一下,看向武植。 武植对下面地商贩努努嘴,笑道:“大姐自己下车去买!” 李师师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马上又跃跃欲试的看向了窗外。 武植双手抱胸,摆明不相帮,嘴里笑道:“想吃雪白香脆的梨子,大姐只有自己动手了!” 李师师笑看了武植几眼,翘起红嘴唇,“哼”了一声道:“自己买就自己买,还非得求你吗?”轻轻掀开布帘,轻巧的跳下马车,看着平日温婉中带着一丝傲气的李师师突然像小姑娘般赌气撒娇,武植好笑的摇摇头,从窗口向下望去。 李师师走到小贩近前,也不知道和小贩说了什么,小贩连连摇头,李师师比划了半天,小贩只是摇头,武植看得奇怪,自己给李师师了十几文。买上两个雪梨还是足够的,怎么要这般久,不会小贩欺负李师师没买过东西吧?正想下车去看,却见李师师已经把铜钱扔给了小贩,拿起一只梨子兴冲冲跑了回来。 “看看,这只雪梨够大吧?”上车后李师师举着梨子兴奋地对武植炫耀。 武植笑笑,十几文买了一只梨子还沾沾自喜,不过也不说破。 李师师好似看出武植心事,笑道:“不是大姐笨,我本来和小贩说买三只梨,这样呢我可以吃两个,二弟也可以吃一个,可那小贩就是不依,那我就只好买一只了……” 武植无奈的摇头,“那大姐不会买两只都自己拿了吗?一样能馋到我……” 李师师笑笑:“那不就成欺负二弟了?“说着把玩起手中雪梨,翻来覆去就是看不够一般。 “要不要我帮你削皮?”武植提议。 李师师笑着摇头。把雪梨郑重其事地放入怀中。“回去吧……” 武植点头,吩咐车把式回北城郊,路上武植又给李师师讲了几个小笑话,引得李师师不时捂嘴轻笑,欢乐地时光总是短暂,不多时,马车停下,车外车把式小心的说道:“小姐,王爷。到了。” 两人下了车马,李师师笑道:“二弟还进来坐坐吗?” 武植摇头道:“太晚了!” 李师师轻轻颔首,看了武植几眼,嫣然一笑:“今天谢谢二弟啦!”转身轻盈的向楼内走去。 看着那抹淡兰的身影消失,武植叹口气,回身向院子外墙角处的玉狮子走去…… 几日来,武植也略微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虽然拜访的官员不在少数。却也没有了以前地车水马龙,那些见风转舵之辈眼见贵王被召回京,十九就被削了兵权,虽然武植头上还顶着亲王和太师两顶大帽子,但毕竟成了闲王,朝中灵通之人也都知道贵王和蔡相不和,外间风传赵佶曾数次召见蔡京,似乎有托孤之意,这些人又哪敢再和武植走得太近? 这日。武植在府中闲逛,看着府中太监宫娥无精打采的样子,武植知道。定是这些人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贵王府大厦将倾,再不复昔日荣华。 “王爷。许益求见王爷。”一名持卫匆匆跑来禀告。 武植点点头,信步走向跟安殿。心中一阵纳闷,他来做什么?三年前许益因敛财被去了门下侍郎,贬为黄州团练,不过三年来许益苦心钻营,如今乃是礼部侍郎,官不大,却总算回了京城,想起这厮曾和自己当面顶撞,武植笑笑,不知道他来是为何? 银安殿中,许益正四下打量,见到武植进来笑着迎上:“王爷,下官来得冒昧。莫怪,莫怪!” 武植笑笑,伸手示意许益落座,“侍郎能来我这小庙,本王荣幸的很啊!” 许益听得武植这声“侍郎”,脸色一阵尴尬,中书侍郎也是侍郎,礼部持郎也是侍郎,可是一个乃是副相,朝廷重臣,一个乃是五品小官,礼部更是清水衙门,地位实在是天壤之别。 许益看看武植脸色如常,似乎不是故意讥讽自己,遂笑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该是我这泥菩萨太小,进王爷地大庙惶恐才是。” “喝茶!”武植淡淡笑道。 许益点头,品口茶后笑看武植,“恕下官唐突,不知道王爷这几日可曾面圣?” 武植摇摇头。 许益“哦”了一声,“昨日听闻蔡相连夜进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武植笑笑:“蔡相乃我朝擎天支柱,圣上抱病仍不忘国事,真乃我们做臣子的楷模啊!” 许益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日回河北督军呢?”不待武植回答,又道:“想必要等圣上好转了,王爷和圣上虽是异性兄弟,感情之深却真是羡煞旁人啊。” 武植笑笑:“那是圣上的恩宠,植愧不敢当!”心中渐渐有了火气,自己就算再是闲王,也不是你一个小小侍郎可以出言讥讽地。 许益微微点头道:“王爷回京,为何不摆上几桌呢?” 武植笑道:“这个却是不得时候儿!” “王爷再忙,也该和京城中的大人喝上几杯怀,恍如说蔡相……”许益笑着说道。 武植看着许益笑笑,这厮是疯了,怕是为了再巴结蔡京无所不用其极了,竟敢来劝自己宴请蔡京,尤其是这时候儿,摆明是说贵王向蔡京低头嘛。 武植慢慢拿起茶杯,以前地痞子气涌上心头,正想一茶杯砸他个满脸开花,忽听外面一声尖细的声音,“贵王武植接旨!” 武植愣了一下,侍卫未来禀告,能一路行来银安殿,这圣旨的规模够高地,慌忙起身行出,外面站一白白胖胖的宦官,身后是数十名衣甲鲜明的禁宫卫士。 跟着出来的许益见状惊叫,“抄家吗?“旋即马上捂住了嘴巴。 武植正想吩咐摆香案,宦官已经展开圣旨,武植只得跪下道:“臣武植在!” 宦官开始大声念起了圣旨,文绉绉武植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什么“昊天之眷命”,什么“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谁知道说得都是什么,都后来说到“贵王武植”,才渐渐有些听明白,都是夸自己的,什么“提兵出塞大破叛逆”,“中正耿直”,“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什么“责己重周,持人轻约”,什么“广颖丰颐,严毅不可犯,天下崇惮之,名闻外夷”等等,武植虽听不大懂,也知道是夸自己的。 宦官就这样唠叨念了半晌后,忽然语声一停,看着武植的脸上浮出几丝谄笑,武植正在责怪,就听宦官大声道:“此正,赐贵王武植龙头金锏,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上殿不参、下殿不辞……”宦官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武植怔住,头脑一片混乱。 “扑通”一声,许盖栽倒在地,带起一片沙尘。 第三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王爷,接旨吧!”宦官谄笑着对武植道。 武植磕头领旨谢恩,宦官挥挥手,两名侍卫棒过来一方黄色长匣,武植双手接过,慢慢掀开长匣,里面是一根金灿灿的方锏,整根锏就仿佛一条飞龙,张牙舞爪,破云欲出,龙头是锏首,龙尾乃是锏柄。 武植握住锏柄,掂量了一下,好家伙,怕是纯金打造,可真够重的,这要用足了力气,还不把人砸的骨断筋折啊?看来以后想砸人,还要估量好力气,不然闹出人命就不美了。 全天下也就武植拿起这象征意义极为尊崇的金锏第一个念头就是砸人,若是被赵佶知道,定然哭笑不得。 见武植提出金锏,宦官和众侍卫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武植笑笑道:“请卿进殿奉茶……” 宦官忙不迭摇头,陪笑道:“小人还要回宫复旨,啊……王爷莫忘了今日晚间进宫,圣上召您议事。” 武植笑着点点头,宦官这才领众侍卫告辞离去。 看看手里的金锏,武植叹口气,皇兄对自己可说仁至义尽,剥夺自己兵权自是不得已,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也算保全自己的法子,若不然这样发展下去,怕自己不是被新皇砍了脑袋,就是造反推翻赵宋江山,最好的结果也是自己大权旁落,作个窝囊王爷,再无第四条路可走。想起皇兄殷殷嘱托自己莫忘了永不插手军务的承诺,武植笑笑,皇兄想来也会留下密旨之类的吧,若自己真不知进退,这颗脑袋瓜子也不那么安稳啊。不过自己可没有称帝之类的野心。能坐到今天这位子不过时势造就而已。 而皇兄赐自己这般荣耀。可说把自己后路设想的极为周到,想是想法子防范自己心中有愧,也盼自己以后能以一种超然地身份辅助大宋,而又不至于危害到赵宋江山。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武植忽然想起,自己这可不是和传说中地八贤王一般了么?想起金锏落处蔡京脑袋开花的爽快,武植嘿嘿笑了起来。 “啊!”刚刚起身的许益忽然看到武植的微笑,心中一颤。惊呼一声,再次瘫坐在地,武植回头看看他,皱眉挥挥手:“拖出去!” 两边侍卫涌上。七手八脚拖着许益向外走,许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拿我开荤…… 崇宁七年四月十一,道君皇帝赐贵王武植龙头金锏。上打君,下打臣,更赐贵王上殿不参。下殿不辞之殊荣,诏令发到大宋境内各州府县。举国沸腾,大宋自立国,还未有一位王爷能得这般尊崇,贵王可是开了大宋之先河。 当晚,赵佶在寝宫中见了武植,赵佶的气色比几日前又差了许多,见武植到来,不顾御医劝说,勉力坐起,旁边服侍的王贵妃没有办法,只有帮赵佶垫上厚厚的软被,让赵佶靠得舒服一些。 赵佶挥手示意宫娥太监退出,又对王贵妃摆摆手,王贵妃摇头道:“妾身要服侍圣上。” 赵佶微有不快,说道:“我还死不了,要你服侍什么?我和二弟有国事商议,还不快出去……” 王贵妃红了眼圈,却是倔强地摇头。 赵佶脸上浮出怒气,武植急忙劝道:“皇兄就破例一次吧,皇嫂也是担心皇兄身子。” 赵佶看了王贵妃半晌,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咳起来,王贵妃慌忙为他抚胸擦背,扭头时感激的看了武植一眼。 赵佶咳了几声,摇头道:“看来朕时日无多啦……”, 武植看着赵佶憔悴的面庞,眼睛一热,低下了头。 “二弟也会落泪?”赵佶看着武植笑笑,“唉,不说这些了,平白伤感,二弟,几位王妃几时回京?” 武植擦擦眼角,强笑道:“估计就这几日了吧。” “恩,到时候都带来叫朕见见,听说贵王妃各个花容月貌,也不知道真假,哈哈……”, 武植笑着点头,眼角的湿润却挥之不去。 “爱妃,你也说说话,现在咱说得是家事,不必那般小心谨慎……”和武植说了几句闲话后赵佶心中一畅,笑着对旁边一直默默不语地王贵妃说道。 武植趁机道:“皇嫂,弟妃七巧好动,曾和皇嫂家人起过冲突,弟在这里赔礼了!”说着话起身作稽,王贵妃忙起身还礼,摇摇头道:“二弟哪里话,也是我那些亲戚嚣张跋扈,不知进退。” 赵佶听了来了兴趣,笑道:“七巧?莫不是江南叶家的那位?就是在冀州时万马军中救了二弟,由朕指婚的女子么?” 武植笑着点头。 赵佶哈哈一笑,对王贵妃道:“那爱妃可要仔细叮嘱李家了,莫惹得那位大小姐兴起,把李家砸得稀巴烂,到时再和朕哭诉朕可不管……” 王贵妃听二人说话愣住,赵佶笑道:“不是朕吓你,二弟地这位爱妃可是斩杀过几百辽人,听说脾气更是精灵古怪,若真的发了火可不念亲戚不亲戚的,哈哈……” 王贵妃脸色变了数变,大概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亲戚”里会出这么个杀人不眨眼地异类,偏生自己族人还惹上了她。而听圣上的意思似乎对这女子也极为偏爱,没有半丝责怪的意思。 “皇兄莫再吓皇嫂了,七巧现在仁爱慈和,乖得不得了,改日带她和皇嫂赔罪,皇嫂一见便知!”武植笑着插言。 赵佶听得武植说七巧“仁爱慈和”,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可不是自己在圣旨里对她地评语吗?旋耶笑道:“仁爱慈和,不错,就是仁爱慈和……” 王贵妃见赵佶说了会儿话。气色大好。笑语中也很少咳嗽,这才渐渐放心,也和二人有说有笑起来。 “二弟,你认为河北事该如何处置?”说了会儿家常,赵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王贵她马上识趣的坐到一旁,不再搭言。 “恩,自然恢复旧制。设留守司,不过臣弟觉得,北平府节制幽云诸州之制不可废,如此北伐时方可令行政通。事半功倍。”对河北事武植也盘算了很久,只是赵佶不问,他不好先提出来。 “恩。朕也是这般想地,这样一来,北京留守的人选确需谨慎,需选一名忠直干练之人。昨日元长和我说起子美曾任北京留守经年,可堪大任,二弟以为呢?” 元长是蔡京地字。子美就是梁中书地字,武植听得蔡京保举梁中书经略幽云。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子美虽然昔日识人不明,但也磨砺了几年,当初北京任上也算出色,可算一难能干臣。“看起来赵佶对蔡京的提议颇为意动。 “臣弟觉得不妥。“武植不再扰豫,看着赵佶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佶怔了一下,笑道:“有何不妥?” 武植微微躬身:“臣弟以为,河北事需用精兵略,通甲戈的将才,子美虽能干,却不过守成之臣,若圣上想开疆扩土,还需另择贤能。” “哦?二弟可有人选?”赵佶笑着道。 武植唯一思索,说道:“臣弟推举中京留守宗泽,若他经略幽云,北患指日可平。” 赵佶沉吟半晌,抬头看着武植笑笑,“恩,朕知道了,宗泽,安公焘也和朕推举他……” “不说这些了,朕赐你的金锏带来没?”赵佶笑看武植说道。 “没有,那家伙怪沉的,臣弟拿着不方便……”武植心里叹口气,整日抱着它可是个体力活儿,自己也不用天天早起打熬力气了,抱一天金锏怕是比自己早起锻炼管用得多,不过想想就头疼,那也太累了。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整日就知道胡言乱语……”赵佶板起面孔斥责武植。 “啊,是……是龙头金锏……”武植急忙改口,窘迫的样子引得王贵妃“扑哧”一笑,赵佶旋即也微笑起来…… 崇宁七年四月十六,皇后王氏病故,举国哀悼,汴京各个酒楼都挂起了白绫,武植跑前跑后忙了一天,皇家宗室中赵佶病重,赵佶几位兄弟亲王又都不成器,皇后葬礼也只有武植和礼部官员张罗忙活,而王皇后去世这日,赵佶忽然昏厥过去,到得晚间方醒,却再不复昔日气色,整日昏昏沉沉起来。 几日后,贵王府前者石大街上浩浩荡荡驶来一行车队,到得府门前车马停下,下来莺莺燕燕一群女子,在门前地太监宫娥簇拥下进了王府,此时贵王府的太监宫娥,再无数日前的萎靡,一个个精气神儿十足,能不打足精神吗?贵王,如今可是众亲王之首,贵王府更是百官趋之若鹜的门第,哪个王府地太监宫娥还能比他们神气呢? 后院中,武植和众女一一拥抱,随行的宫娥早习惯了贵王的“礼节”,见怪不怪,偷笑着站在一旁,有些小姑娘红着脸,不时偷偷看上几眼。 “相公,咱家地金锏呢?”武植正看着几女深情款款,心神激荡之时,七巧走过来在武植身上摸索,把武植营造的温馨气氛破坏无遗,没好气的白了七巧一眼,对后配楼努努嘴,七巧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走吧,咱们去后花园叙话,不理这疯丫头。”武植拉起金莲地手当先走去,几女跟在身后。 初夏时分,园中百花争艳,绿草茵茵,凉亭中,武植身边,几女娇声细语,美艳难描。 “相公,圣上的病情如何了?”金莲见武植有些神思不属,轻声问道,其余几女也止了笑声,关切的看向武植。 提起赵佶武植地神色黯淡下来,叹气摇头。 “相公不要再想了。生死由命,天意难违,圣上乃天子,上天自会有安排的……”金莲拉着武植地手劝慰。 武植默默点头。 “啊,险些忘了,这是三妹给相公地信。”金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叹气道:“回京前见过三妹,劝她辞官和我等来京城,三妹却是不听……相公该想法子把她调转回东京才是。” 武植怔了怔。默默把粉红信笺展开,字迹清雅,宛如三妹本人,只有一行字。“妾如君,代君北伐,使君无憾。” 闻着纸上淡淡地香气。武植一阵惘然,眼睛望向北方,久久不语。 “相公,你看看这个月的开销。七巧又支了一千贯。”玄静拿出一本账册,闲来无事,玄静管起了王府的账目。 “哦?用就用吧。银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武植摇摇头道,说到死不带去怔了一下,叹口气。 “相公,过些日子府里又要选拔宫娥了,说来好笑,这还没到日子呢,说亲的人就都找上了竹儿,可把竹儿忙坏啦……”金芝笑着说道。 武植见几女各显神通,就是想哄自己开心,不由得笑笑道:“好啦好啦,我没这般多愁善感……”又好笑的看着竹儿:“竹儿成小媒婆了?” 竹儿小脸通红,用手捻着衣角,低声道:“竹儿也不想的。” 贵王府三年选拔宫娥一次,遣散年岁大的宫娥嫁人,说是年岁大,也不过十八九岁,金莲心地好,吩咐府里翊善多给银钱,并由翊善出面为众宫娥寻找归宿,三年前遣散地那批宫娥找得人家大多不坏,不过也没见多好,都是些小户人家正室,也有些自愿去大户人家为妾的,大户人家谁会甘心娶王府宫娥作正妻呢? 不过今年就不同了,三年前贵王府的宫娥全部冰清玉洁的消息传开,又有那些宫娥回王府探亲获准,说是探亲,也不过是因为竹儿性子好,和宫娥大都处得来,这些宫娥来求见竹儿也都见了,竹儿是觉得没什么,却不知道在外人眼中,自己这个侍女地身份有多高贵,那些宫娥的夫家马上鸡犬升天,身份地位如火箭般蹿升。 今年贵王府宫娥遣散在即,不少大户人家可就动了心思,早早的就各施手段,盼能娶回一名贵王府宫娥,和贵王府搭上些干系,是以银钱遍撒,寻些能与竹儿说上话地宫娥引见,竹儿性子好,有人求到不忍拒绝,这些日子见过的贵妇人也至少有十几位了。 武植问了几句知道了端倪,他自然不会管这些闲事,说笑道:“以后有谁再求见咱家竹儿,需缴银钱十万贯!” 几女都笑道:“相公想钱想疯了。” 说笑间,一名宫娥匆匆走来,进了凉亭给王爷和众王妃行礼,“王爷,贵妃娘娘求见!” 武植愣了一下,“哪位贵妃?” “奴婢不知道……” 武植“恩”了一声,站起身道:“头前带路!” 贵王府外,彩旗凤銮,一名华服美妇人,身边簇拥着十几名宫装少女,在侍卫引领下进了前府,美妇手中牵一粉雕玉琢的幼童,幼童头上梳两个小簪,乌黑的眼珠甚是灵秀,好责地打量着四周。 “皇嫂!”来得正是王贵妃,武植忙不迭打招呼。 “妾身来得鲁莽,二弟勿怪。”王贵妃笑笑,却难掩眉梢愁意。 “皇嫂这是什么话?快请,咱们去后花园叙话,也好见见您那几位弟妹。”武植笑着作势请王贵妃先行。 “二叔?”从武植一出现,幼童的目光就盯在了他身上,这时突然迟疑的喊了一声。 武植愣住,王贵妃也惊奇地看向幼童,却马上对武植笑道:“瑗瑗一直念叨二弟,听得二弟回京闹得不成,这才带她来看看您。” 瑗瑗已经挣脱王贵妃的手,向武植走去,武植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抱起,笑道:“瑗瑗这般大啦?” 小家伙也不理武植,反而把头靠在武植胸前,很享受地闭起了眼睛。武植只有苦笑,王贵妃有些吃惊,眼中却多了几分欣喜。 武植在前,领王贵妃来到后花园,金莲几女忙过来拜见贵妃,王贵妃笑着一一回应,到最后有些好奇的道:“七……七巧是哪位?”眼睛扫过几女娇艳如花的脸庞,晃得眼都有些花,看着武植笑笑,心说不怪圣上说起,几位王妃果然倾国倾城。 “七巧不在,娘娘您请上座!“金莲忙着回话。 王贵妃笑道:“妹妹莫如此称呼,太生分了,只管叫我嫂嫂就是,咱就一家人一般……”,金莲几女笑着称是,嘴里称呼却不更改。 几人落座,金莲等人看到抱着瑗瑗的武植,都忍不住好笑,王贵妃笑道:“我这做娘的也没法子,这小家伙见到二叔就不肯下来啦。”, 金莲笑笑,心说幸亏七巧不在,若不然定会说什么“相公最有女人缘。”那还不把人笑死? 唠了会儿家常,金莲几女都推脱有事,纷纷起身告辞,谁都知道王贵妃这时候儿来见贵王,断不是说几句闲话这般简单,几女都有玲珑心,又岂不知避让? 凉亭里只留下武植和王贵妃,还有在武植怀里小寐的缓缓,王贵妃的宫娥都候在凉亭外,听不得二人说话。 “瑗瑗和二弟挺投缘的,若不是皇室规矩,还真想令瑗瑗拜您做义父。”王贵妃笑着道。 瑗瑗册封的柔福公主,两年前蔡京上表,提议改公主封号为帝姬,被赵佶驳回,若不然瑗瑗该当称呼柔福帝姬才是。 武植乃是亲王,生得女儿会被册封为郡主,儿子乃是郡王,到了第三代就是国公县主,依次减爵,而亲王收公主做义女,那可是礼法不容,等于天方夜谭。 “一家人,叔父比义父还亲呢!”武植笑着捏捏瑗瑗粉嘟嘟的小脸蛋,瑗瑗动了动,眼睛却不睁开。 “普通人家自是叔父比义父亲,可惜瑗瑗生在了帝王家……”王贵妃叹息着摇头。 武植笑道:“帝王家又如何?血脉总是割舍不了的,皇兄最喜欢的不是瑗瑗么?”说到赵佶,武植心里又沉重起来,这几日武植每日都要禁宫看看赵佶,眼见赵佶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每日晚间武植总会大醉一场。 “可惜,可惜圣上他……”王贵妃垂泪摇头,好半天才止住抽泣,轻声道:“以后二弟还要多照看些瑗瑗,莫使她被人欺负……” 武植怔了下,忽然明白了王贵妃的来意,面上不动声色,皱眉道:“谁要欺负瑗瑗?” 王贵妃抹抹眼角泪痕,强笑道:“我也就是忽有所感……担心日后瑗瑗没了依靠,胡乱说说而已……” 武植心中微有不悦,却也只得陪她演戏,“皇嫂有话请明言,弟定不会令嫂嫂受了欺负!” 王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叹息半晌,才缓缓道:“昨日听得中书省上书,请圣上立后……” 武植看了王贵妃几眼道:“中书省?他怎么说?” “中书省提议立郑氏为后……”王贵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瞒二弟,以前我就与郑妃不合,圣上在自然无事,圣上若真的不在了……”王贵妃说着说着又悲切的哭泣起来。 武植心中一叹,中书省,那可不就是蔡京的意思么?他想郑贵妃作太后么?武植微微冷笑。 王贵妃一边拭去眼泪,一边说道:“到时……到时只怕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还不是任她欺凌……瑗瑗……缓缓可没受过苦……”说着垂泪不止。 第四章 道君驾崩 武植劝慰了几句,王贵妃哭声渐渐止住,双眼通红,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武植沉吟了一下道:“立后之事非同儿戏,怎么也要在皇兄清醒时再说!“想起因皇兄昏昏沉沉,北京留守至今未定,武植心中叹口气,现在童贯代行留守事,本来一名小小的监军,机缘巧合下竟然坐镇河北,这几年童贯虽然饶兢业业,和武植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武植心中始终摆脱不了童贯是奸佞的想法,对他坐镇河北很有些不放心。 “是啊,妾身就是怕中书省欺圣上昏昏沉沉,假借圣上之名立后……”王贵妃满脸担忧。 “这他们想来是不敢的……,不过皇嫂只管安心,弟心中自有分数……” 听了武植的话,王贵妃微微点头,看了武植几眼,幽幽道:“日后妾身定不忘今日二弟之义。” 正说话呢,凉亭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相公,金锏给我耍几天吧!”随着笑声,一条倩影飘然进了凉亭,娇笑着把玩手中的龙头金锏,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到王贵妃,微微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王贵妃。 武植怕她说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话,急忙道:“七巧,快来见过贵妃娘娘。”又对王贵妃笑道:“皇嫂,她就是七巧。” “皇嫂!”七巧微微福了福,却不似金莲她们称呼王贵妃娘娘。 王贵妃笑道:“妹妹果然美貌精灵,不怪圣上一直夸妹妹。” 七巧手里舞动着金锏,笑嘻嘻道:“圣上也夸我吗?七巧面子好大哦!”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什么惊喜的模样,摆明应付的口气,王贵妃还待说话,七巧已经转头对武植道:“相公。我给你舞锏看好不好?” 武植歉意的看了王贵妃一眼,王贵妃笑笑摇头。示意不妨。 “玄静说你上月用了一千贯?做什么用了?”武植问七巧。 七巧怔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玄静姐胡说呢,我去找她算账!”说着一溜烟跑掉。 武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怎么就长不大呢? “真羡慕她啊……”王贵妃望着七巧消失的方向叹口气。“没有勾心斗角。得到的只是宠爱,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吧……”后面地话声音极低,就是坐在对面的武植也未听请。 “我该走了!”王贵妃起身,说着话唤过宫女,吧武植怀里地瑗瑗接过,武植一直把王贵妃送到府门前才回转后院。 这日午后。在赵佶病榻前默默坐了一个时辰后,武植缓步出了寝宫,阳光刺目,武植眯起眼睛。叹口气,也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能醒转,太监在前引领。武植随在后,向禁宫大门方向走着。 “啊。太子殿下,不要……”走到白玉栏桥时,太监和宫娥的惊呼把武植的目光吸引过去,桥端站了一圈太监和宫女,乱哄哄不知道在吵嚷什么。 武植信步走过去,太监宫娥见了纷纷跪倒行礼,更有人惊呼:“殿下,贵王千岁到了。” 武植走到近前,才见赵桓正气呼呼的站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旁边有名宫娥正扶起一名幼童,仔细看去,正是瑗瑗。 “怎么回事?”武植微微皱起眉头。 “王爷,方才……方才太子殿下推倒了公主殿下……”跪着地太监虽然怕得要死,却不敢不说。按惯例这时候就该是王爷一巴掌劈过来,然后喝骂:“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办事地?”甚或拉出几个人砍了脑袋也说不定。 武植却是微微一笑:“小孩子吵架,在所难免,你们都起来吧!” 太监宫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满是惊奇。 “二叔!”瑗瑗虽然摔了一跤,却没有哭鼻子,看到武植反而笑着走来,武植只好把她抱在怀里,看了看这些太监宫女,很明显,站在瑗瑗身后是王贵妃房里的,这边自然是太子东宫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太子有话说。”武植见赵桓眼睛不甘的看着瑗瑗,眼里满是怒火,心中奇怪,不似小孩子吵架那般简单,武植自然要问个端详。 众太监宫娥听得武植吩咐,纷纷散去,皇家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就说太子和公主吵架,说小是小事,但若说大,那可不定引出什么事儿来,既然贵王揽下,他们自然求之不得,心中也都松了口气。 武植对在自己身边的引路太监道:“领我去一处请幽所在。”引路太监点头,看看不远处一座院子笑道:“王爷,您看沁心园如何?” 武植微微点头,他进过沁心园,那是处小花园,都是些珍稀花草树木,春夏时节风景宜人,凉亭中备有棋具,乃是赵佶和近臣议事谈心最喜去地场所之一。 “殿下,跟我来!”武植走了几步见赵桓一动不动,对他招了招手,赵桓不情不愿的跟上。 在沁心园凉亭中坐定,赵桓站在旁边,还是气呼呼的看着瑗瑗。 武植摆摆手,引路太监退到亭子外等候,“殿下,坐吧。”武植笑着说道。 “叔父在,桓儿不敢坐!”赵桓似乎把怒气迁怒到了武植身上。 武植笑笑,也不勉强,问道:“你为何推倒瑗瑗?” 赵桓使劲咬着嘴唇不说话。 “少师没和你说过为君之道么?兄长都做不好?还想做明君?”武植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少师陈竟,乃是赵桓的老师。 赵桓被武植训斥地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武植看了赵桓一会儿,放缓语气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少师说殿下年少睿智,我不信你无缘无故就欺负妹妹。” 赵桓忽然抬头看向武植:“父皇曾告诉桓儿,万事都可与叔父商量。” 武植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赵桓道:“什么事都可以与叔父讲吗?” 武植道:“那是自然!”心中越发好奇起来。赵桓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好,那请叔父给桓儿作主!”赵桓用手指着瑗瑗。大声道:“是她母亲害死我母后的!” 武植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若王贵妃真的害死了王皇后,又被赵桓得知,那王贵妃母女以后可是命运堪忧。 “桓儿……桓儿昨日听宦官闲谈说起地。他们说……他们说是王贵妃给了银钱。令他们散播流言,害得我母后郁郁而终!”赵桓看着瑗瑗咬牙切齿,瑗瑗却浑不知怎么回事,在武植怀里看着赵桓嘻嘻笑着。 “宦官?哪个宦官?拿起来没有?”武植问道。 “没……桓儿是在园子外偷听的,等桓儿进了园子,人……人已经不见了……”赵桓恨恨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桓儿,来陪叔父下盘棋。”亭中石桌就是棋盘,旁边摆放棋钵,每日太监都会打扫地干干净净。 赵桓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不说话。 武植道:“就算是王贵妃害死了王皇后。你欺负瑗瑗又济得什么事?” 赵桓想了一下,点点头,坐在武植对面。和武植对弈起来,武植最近才学会了围棋。水平一塌糊徐,被赵桓连赢了几盘,赵桓毕竟小孩儿心性,得意地笑道:“叔父不是我的对手。” 武植笑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桓柏手笑道:“好啊好啊,桓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武植响了一下,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个集市……”说着说着却见赵桓由开始的兴高采烈变得无精打采,手托着腮在桌上发呆,武植奇道:“怎么了?” “桓儿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赵桓嘟起了嘴。 “恩,既然你听过那就该知道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啊!”武植拨弄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道。 “叔父地意思是那些太监撒谎?”赵桓瞪大了眼睛。 “他们说得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不过你可曾想过这般机密的事情为何就被你偏偏听到?为何你又看不到他们身影?” “这,……”赵桓说不出话,眉头皱起了一团。 “叔父以为,就算皇后她真是被人所害,殿下也不可凭一两句流言就断人之罪!如今你是太子,日后早晚也要继承皇位,更不可轻言人罪!” 赵桓默默点头,忽地恨声道:“他们是欺我年幼!我知道啦,一定是郑贵妃诬陷!” 武植一愣,却听赵桓接着道:“少师和我说过,郑贵妃和王贵妃争着想做我的母后,少师说桓儿现在和她们都不要太亲近……” 武植听着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隐秘讲出,不禁哑然失笑,少师却也尽职尽责,只是他这徒弟也太不像话,几句话就把他卖了,这若是被赵佶听到,陈竟还不马上被砍了脑袋? “少师没嘱咐你不许在外面讲这些话吗?”武植笑着问道。 赵桓挠挠头:“和叔父说没关系吧?” 武植一笑:“以后这些话莫再提起,尤其是你父皇那里,若不然可害了少师的性命!” 赵桓听话的点了点头,忽然对武植怀里的瑗瑗扮个鬼脸,笑着说道:“瑗瑗妹妹,对不起啦。” 瑗瑗也不理他,只管摆弄方才抓在手中地棋子。 “来,咱们再来几盘!”武植输的有些不服气,赵桓笑道:“好啊,那就再赢叔父几盘。” 正在二人鏖战之时,一名太监匆匆进了园乎,嘴里喊道:“殿下,殿下,圣上醒了,召见殿下……”见到武植一喜,笑道:“王爷在此刚好。省得小人再跑一次王府了。” 听得赵佶醒来,武植“腾”一下站起。把瑗瑗塞入引路太监怀里道:“送去王贵妃处!”也不管瑗瑗一脸委屈,伸手连叫“二叔”,拉着赵桓匆匆奔向寝宫。 寝宫中飘散着浓浓的草药味,赵佶躺在龙**。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地武植和赵桓,见得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赵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圣上,您总算醒了,呜呜呜……”一名女子哭哭啼啼地进来,到了赵佶龙榻前更是放声大哭。 赵佶皱起眉头。旁边的御医急忙劝解那女子,武植仔细看了几眼,隐约知道了来人地身份,定然是郑贵妃了。只是赵佶刚刚醒来,就传召郑贵妃,武植心里一沉。果然如武植所料,赵佶勉力抬起手。指了指郑贵妃,对赵桓道:“叫……叫母后……”声音异常虚弱无力,若不是离得近,根本听不请楚。 赵桓怔了一下,郑贵妃却是满脸喜色,虽然极力掩饰,作出一付悲切的样子,但眉梢嘴角,说不出地得意。 “我不要!”赵桓沉默半晌,忽然抬头大声喊了起来。 郑贵妃嘴巴惊讶的张大,赵佶指着赵桓,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旁边的太监宫娥都不敢说估,武植叹口气,走过去对赵桓道:“别气到你父皇。” “桓儿……你……你……”赵佶指着赵桓,一个宇一个宇吐的十分费力。 赵桓瞪着郑贵妃,大声道:“我就是不要这坏女人做我地母后……” “噗”一声,赵佶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厥过去,旁边地御医急忙赶过来施救,郑贵妃扑过去哭天抢地,武植皱眉道:“娘娘莫打扰大夫!” 郑贵妃也是被赵桓当众骂做坏女人,脸面上无光,心中又羞又愧,这才扑到了赵佶龙榻前哭喊,被武植这般一说,赶紧起身,只是刚被唤来时那兴奋异常的心情现在化为乌有,看了赵桓几眼,又看看武植,把头转了过去。 御医忙了半晌,才算把赵佶的气血调匀,不过赵佶只微微睁了睁眼睛就沉沉睡去。 武植叹口气,拍拍赵桓的脑袋:“多陪陪你父皇!”赵桓点头,武植这才离去,郑贵妃待得无趣,过了一会儿也悻悻离去。 武植出了禁宫,正想上马车,忽见朱雀大街上疾驰而来一辆车马,离禁宫几百步外停下,马车上走下一人,紫色蟒服,气宇轩昂,正是首相蔡京。 蔡京见到武植楞了一下,旋即笑着上前拱手:“王爷也是得知圣上醒来的喜讯么?” 武植微微点点头,道:“蔡相来得好快!” 若是从赵佶醒来,再到派出太监传信,蔡京从府里往禁宫赶,算算时间,蔡京可真是够快的了。 蔡京笑道:“王爷岂不是更快。”贵王府在金梁桥畔,距禁宫比蔡京府邸远了两倍不止。 “本王方才就在宫中!”武植笑笑道。 “哦?那不是说王爷见过圣上了?“蔡京眼睛一亮。 武植叹口气,想起赵佶,神色有些黯然。 蔡京笑道:“听说前些时日王贵妃拜访过王爷?” 武植微微点头,这种事瞒是瞒不住地,有心人都会知道。 蔡京笑笑:“本官也曾和圣上推举王贵妃,不料圣上说,贵妃虽然贤淑,却无母仪天下之威,是以中书省才推举的郑贵妃……” 武植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蔡京以为赵佶已经宣示了郑贵妃为皇后,想来自己神色不快被他以为自己为王贵妃落选伤神。 武植也懒得和他多说,笑道:“中书省的草诏自然是错不了的,至于皇后,自然还是圣上裁定。” 蔡京笑笑:“那是那是!” “本王还有些事情,告辞了!“武植和蔡京拱手作别,蔡京笑着回礼,直到武植登上马车,才转身向宫门走去。 殿帅府书房里,檀香袅袅,高俅翻着书桌上地书,摇头叹息,“唉,真是想不到,圣上还未去呢,蔡相和贵王就为立后的事斗翻天了!”虽然叹气,却是一付幸灾乐祸的神情。 幕僚孙先生站在一边笑道:“先是中书省合议,圣上有了立郑贵妃地意思,谁知道前日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吐血昏迷,局势现在可是错综复杂了。” “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咳血?……”高俅摇摇头,“这些太监宫娥以讹传讹之事又怎做得准?” “就算做不得准,可是禁宫中都传遍了,现在中书省已经有反对立郑贵妃为后的声音,而且看样子,蔡相也有些扰豫,这次他要再压错了宝,以后可就被贵王吃地死死的了!”孙先生分析的头头是道。 高俅笑着点点头,眉宇间却有丝忧色。 “大人是怕贵王得势?”孙先生小心翼翼问道。 高俅叹口气,“本来以为郑贵妃立为皇后的事十拿九稳,怎会突然就起了波折?当时寝宫中除去太监宫娥,只有郑贵妃,贵王和太子,若说贵王气得圣上吐血,又似乎不像,一来贵王和圣上一向亲密,再说他也没那般大本事令在场太监宫娥众口一词的栽赃郑贵妃,蔡相更不会这般左右为难,莫非是太子?” 孙先生责道:“太子?素闻太子虽然年幼,却是聪明睿智,怎会气到圣上?” “这就不为咱们所知了!唉……”高俅又叹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以后咱殿帅府可要小心做人了!”赵佶托孤的三大臣,蔡京,安公焘,许将,武植可算半个,因为武植不属中书省,不属枢密院,乃是以皇室身份托孤,算不上托孤大臣。不过算来算去,高俅是边儿也沾不上的,也怪不得他这段日乎郁郁寡欢。 “殿帅何来此言?若不然借机向蔡相示好,不管怎么说,现在蔡相处于劣势,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孙先生刚说完就见高俅的眼睛瞪过来,慌忙住嘴,对于这些朝廷事,高俅一向不许孙先生多嘴拿主意。 “送什么炭?贵王如今可是有了杀手锏!若真把他逼急了……他……高俅叹口气,想起武植曾经当众暴打自己儿子,那厮的脾气上来,实在让人无语,如今更有了金锏在手,自己还是不要凑热闹为好。想起当初武植曾经抛来橄榄枝,高俅一阵后悔,自己当时怎就没借机和他修好呢? “回头好好叮嘱我那不肖子,这段日子令他千万给我小心!”高俅不放心的叮嘱孙先生。 孙先生点头,却有些不甘心的道:“难道殿帅就不想再进一步?” 高俅笑笑:“时也,命也,有的事急是急不来的……”说着又低头翻看书籍,再不理孙先生,孙先生识趣的退下。 崇宁七年五月二,中书省草诏,推翻原议,请立王贵妃为后,数日后,赵佶昏昏沉沉中准了下来,就在王贵妃喜气洋洋的立后大典之日,赵佶突然醒转,召武植和蔡京几位辅臣议事,几人还未到,赵佶开始呕血不止,在御医的焦急呼唤中,宫娥太监的哭泣中,道君皇帝慢慢合上了双目。 崇宁七年五月十四,道君皇帝驾崩,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其日东京城挂满白绫,哭泣声不绝,大葬之礼由新皇赵桓和皇叔武植操办,文武百官披麻,葬礼间更有数名士人哭的昏厥过去,一名六十多岁的言官不胜悲戚,追随赵佶而去,也成为一代佳话。 崇宁七年五月十五,赵桓继皇位,大赦天下,王皇后临政,在赵桓成年前代断军国事,蔡京被加封太师,安公焘加太傅,许将加太尉。想来这都是赵佶安排好的,却由赵桓加封,以显新皇恩宠。 第五章 宫娥 录事参军 过后,武植数日闭门不出,任谁也不见,就是王贵妃亲来,也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这段日子里,金莲等女百般劝慰,其实武植也不是故作姿态,只是想起赵佶心中实在难受,更看不得朝中一些大臣的姿态,这些人似乎马上忘了先皇,开始努力钻营,力图在朝廷重新洗牌时占据一席之地,以图能在新皇前得到重用。 数日后,新皇召集众臣商议改元之事,武植才第一次上了金銮殿。 崇宁七年五月十六,新皇改年号为“宣和”,这个年号乃是武植提出的,经许将引经据典的解释,中书省附议,谁也想不到贵王对年号也有考究,尤其是对武植颇有些认识的蔡京,许将等人,看武植的眼光都怪怪的。 武植只是想起梁山起事乃是宣和年间,随便提了一嘴,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弄假成真,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了。 宣和元年五月,河北撤帅司,置留守司,宗泽知北平府,北京留守,种师道知兰州,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自此,河北宗泽,西北种师道,南国两大将星终于登上了他们的舞台,王太后为安抚蔡京,大概也为了平衡武植的强势,作为妥协,梁中书迁门下侍郎,入中书省,成为辅政大臣之一。 这一日,骄阳如火,碧空万里,贵王府东院青石广场上,几百名娇艳的少女穿着自认为最漂亮的服饰,仿佛一只只蝴蝶,尽情展现她们的美丽。她们脸上或兴奋,或不安,或好奇。虽然不敢交头接耳,眼睛却是忍不住偷偷的东瞅瞅,西看看,这里就是多半年来令她们魂牵梦萦的地方吗?经过层层选拔,她们终于走进了贵王府,只是。真正地竞争才刚州开始,她们中的大半最后还是会黯然回乡。 望着广场前看着她们踱步的宫装女子,那就是掌控着她们命运的贵王府尚仪。更是她们未来的顶头上司。 杏儿来回踱着步,看着广场上这些少女眼中的敬畏,讨好,心中一阵自得,自己可不也是人上人了? 贵王府随着王妃地增多,宫娥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接近两百名,武植也只有采用皇家祖制,在宫娥里设女官。才好方便管理日益庞大的后宫,不过武植为方便,只设宫、仪、服、食、寝、功六典,六典分设女官,称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又设宫正一名,掌戒令责罚。 七女官都是正七品,人选由几位王妃决议,宫正由一直在东京兢鼓业业打理王府地绛珠担任,而杏儿因与竹儿交好。被委以尚仪一职,掌宫娥礼仪,其余几名女官也在未遣散的宫娥中选出,都是精干的女子。 选拔宫娥这等小事几名王妃自不会参与。最后交到了杏儿这名尚仪头上,杏儿拿着鸡毛当令箭,自然要好好的摆摆威风。 “我问你们。知道在贵王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杏儿大声喊着,这个时代没有高音喇叭。想让广场上几百人都听得请楚她那娇滴滴的声音,也真是难为她了。 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对贵王他老人家忠心,对各位王妃忠心!你们只需要知道,王爷和王妃就算要咱们的脑袋,也是为咱们好!”杏儿大声喊着话,心里遗憾,怎么几位王妃不恰巧经过呢? 少女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这些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甚至也有年纪更小的,这个时代籍贯年岁不严,发育地早,虚报年岁选入王宫也不稀奇。在她们心里进入贵王府是莫大的荣耀,却不想尚仪姐姐见面就死呀活的乱说一气,害得这些少女大多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是选宫女还是选死士。 杏儿这才开始讲起王府的各种规矩,这些少女会分配到六典司学习各种礼仪,一个月后,佼饺者会被留下,余者派了路资遣返回乡。 杏儿正比手画脚讲得眉飞色舞,园门处走进来一名侍卫,远远站定,杏儿余光瞥见,摆摆手,示意进行下一个步骤,由身后的宫娥去丈量少女身材尺寸,自己走到侍卫身边,问道:“侍卫大哥有事?” 侍卫微微点头:“杏儿姑娘,这批宫女中可有一位叫小青的姑娘?” 杏儿道:“这却不知道,我去看看名册。”走到广场前方桌上,拿起名册翻看,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里面确实有一个叫李小青的少女,回头和侍卫说了,侍卫叹口气,杏儿笑道:“侍卫大哥认识小青姑娘?她可是江南邵武人氏,大哥去过江南么?” 侍卫摇头道:“江南当然去过,陪王爷去的,这位姑娘我却不认识?” 杏儿奇道:“那你又怎知道她的名宇?” 持卫叹口气:“罢了罢了,此事还请杏儿姑娘拿个主意才成,方才府外来了名年轻人,说是江南邵武人,唤作李纲,是来寻妹妹地,在外面大吵大嚷,挨了十几棍,还是赖在府门前不肯走。” 杏儿更加奇怪:“他不知道妹妹在选宫女吗?这个时候还敢来啰嗦?真是不要命了!” 侍卫无奈得道:“我们也与他说了,谁知道他说什么宁肯不中举也不卖妹妹之类的琨话,他身子又单薄,再打几棍就怕闹出人命!” 杏儿勃然大怒:“反了反了,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叫他这么一说,咱府里选宫女可不成贩卖人口了吗?依我说,这种人就该打,死就死了,合当他嘴贱……”见侍卫面有难色,又道:“若不然抓起送官好了,送开封府治罪!” 说着话杏儿气呼呼的回转。对广场众少女大声喊道:“谁是李小青!”喊了几声,一名小姑娘慢慢举起手,怯生生道:“我是……” “你出来!”杏儿怒气冲冲的道。 众少女见杏儿面色不善,吓得都闭上了嘴巳,拿着软尺地宫女也停了手,退到一旁。 “我问你!你哥哥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外面吵闹。坏贵王府的清誉?”小青刚刚走出人群,就被杏儿指着鼻子一阵乱骂,脸色苍白的低下头。不敢做声。 “我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卖妹妹?你是来卖身地么?怎么不说话?哑巴吗?”杏儿见她不吱声,越说火气越大。 “我……我哥哥没事吧?”小青抬起头,小声问道,满脸的担忧。 “现在还有心思问你哥哥?”杏儿气得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你还是和你哥哥结伴回江南吧,咱府里可养不起你们这般人!还没进府呢,就惹出一堆事,要赶明儿真进了府。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小青脸色一下惨白,杏儿招招手,示意宫娥把小青赶出去,小青大急,扑地跪倒,嘴里连声道:“尚仪开恩啊,小青不能走……”,宫娥拖拽,小青哭泣,乱成一团。最早来送信地侍卫连连摇头。 “杏儿姐姐,你们干嘛呢?”随的话声,园子外走进来一名清秀的女子,穿着嫩绿色裙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吵闹地几人。 “啊,王妃娘娘……杏儿马上换了付笑脸,过去行礼。少女听得来得竟然是贵王妃,齐齐跪倒。眼睛却都好奇的偷偷看去,想看看贵王妃到底是什么样子。 “杏儿姐姐,你……你快起来……”,来得正是竹儿,虽然最近武植请旨册封她为侧妃,但她却实在没有做王妃的觉悟,看到跪了满院子地人很有些手足无措。 杏儿被竹儿拉起身,笑道:“娘娘怎会来前院?” “我想给老爷买些物事,可是……可是宫娥姐姐和侍卫大哥们硬要跟着,弄得竹儿都不想出门了!”竹儿愁眉苦脸的道。 “娘娘现今的身份可不同了,自然要讲些排场,要不然王爷也没面子不是……”,杏儿笑着劝道。 竹儿叹口气,看向跪在那里垂泪的小青,问道:“这是怎么了?” 杏儿急忙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竹儿心肠最软,见小青哭哭啼啼的样子十分可怜,叹口气道:“别哭啦,你哥哥说起卖妹妹是怎么回事?” 小青迟疑不答,旁边侍卫好心,大声道:“王妃问话,还不从实招来?王妃心肠最好,说不得会饶过你!” 小青感激的看了侍卫一眼,给竹儿磕了一个头,小声道:“民女的哥哥潜心休学,准备来年的科举,可是……可是自家父过世后,家里日子实在难熬,只靠借粮度日,哥哥……为了生计停了求学,每日去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民女担心荒废了哥哥学业,听得选中王府地宫女可以……可以……”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 竹儿也是苦命出身,听得小青的话,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他哥哥不要紧吧?”竹儿转身问侍卫,侍卫忙点头道:“不要紧,只是些皮外伤。” “那从府里支些银钱,五十贯够用了吧?权当汤药钱,送他兄妹返乡……”竹儿说完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主意是否妥当,左右看看,也只有杏儿在旁边,问杏儿道:“杏儿姐姐你说成么?” 杏儿连连点头:“娘娘的话就是令旨,哪有成不成的……”转头对小青大声道:“便宜你了!还不快谢恩!” 小青听得目瞪口呆,汤药钱就给五十贯,这足够自己兄妹花用到明年科举了,旋即明白王妃也是这个意思,心中一时间错愕无比,自己愁了大半年的心事,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决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磕头谢过娘娘。”杏儿心里这个气啊,怎么这些宫女就没一个有自己这种机灵劲儿呢?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小青连连磕头。 竹儿急忙过去拉起她,小姑娘怪招人可怜的,看模样和自己遇到老爷那年差不多年纪吧。竹儿拉着小青的手笑着道:“还是快些与你哥哥返乡吧。” 小青感受着竹儿小手地那股暖和劲儿,哽咽着说不出话。 广场中那些少女都羡慕的看着小青。有得心中更在抱怨,自己怎就没有个哥哥来闹上一闹呢,说不定也被王妃拉拉小手,那可是几辈子的福气啊。 “小青不能走,小青要留下来给娘娘做牛做马,报答娘娘地恩情!”小青低着头。小声却坚决地道。 竹儿一阵好笑,这和自己当年何其相似,想起如今自己以为人妻。有老爷宠着疼着,心中温馨无限。“还是去照顾你哥哥才好,他既然苦心求学,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总是不好。”竹儿柔声劝慰小青。 “这……”小青也迟疑起来。 “杏儿姐姐,你忙吧,我要去给老爷买东西啦!“看看天色,竹儿惊呼一声,再不管院里的闲事,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看得杏儿一阵好笑,做王妃地人了,性子却一点儿没变,不过这可不是自己最喜欢竹儿的地方吗?杏儿心里,还是把竹儿作妹妹看地。 转头见院中少女望着竹儿消失的方向,人人脸上惊奇错愕,杏儿不屑的笑笑,这有什么好奇怪地,若是你们见到叶妃娘娘的风采。会不会吓得尖叫?再见到王爷和几位王妃的“礼节”,那你们眼珠子还不掉下来? “走吧,我领你去账房!”杏儿也不管小青还在迟疑,已经拉起她直奔王府账房…… 王府外的李纲见得妹妹出来。自有一番悲喜,待听得贵王妃赠钱五十贯,并送妹妹出来和自己返乡。李纲腾一下站起,望着贵王府的牌匾看了半晌。拉起妹妹的手扬长而去。 武植自然不知道这些插曲,更不知道自己以后平白多了一大臂助,此时的他正翻看着鲁成送来的特报,这几年来,武植重新整合了自己的势力,武家庄地战略意义不复存在,不过庄客乡兵的训练一日未曾停歇,武植深信,禁军有禁军的用处,庄兵有庄兵的价值,有时候乡军可以办些禁军办不到或是不能办之事。 而泼皮网络,这些年更是发展迅猛,没了武家庄这庞大的赤宇黑洞,武植银钱滚滚,龙五也跟着钱大气粗,各地泼皮莫不风从,现在说起武植的银钱,他自己都搞不请到底有多少,王进的私货买卖每年收入就是天文数宇,武家庄的“神仙茶”就更别提了,而和几国交易时武植又只收金银兑换,这几年武植储存的金银若放在后世,比一些小国国库储备还要多得多。 “老吴,你来分析这些情报吧,看得我头都有些疼了!”武植把厚厚地那骡纸笺推到吴用面前,揉起了微微有些疼的太阳穴,随着各地情报网络的完善,情报量大大增加,再不是武植可以一人喝着茶,品着点心轻松搞定的时代了。 吴用愁眉苦练地拿起纸笺,想从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出几条有用的情报还真不是什么轻松事。 武植叹口气,看来该物色些分析能力突出地帮手了,只是泼皮网络的事可说是极高地机密了,仅次于神仙茶的秘密,忠心而又能干的手下难寻啊。 正胡思乱想,书房外侍卫轻轻叩门,“王爷,太后召您进宫议事。”武植应了一声,对吴用笑道:“先生安坐,不急,慢工出细活……”,吴用一阵无语,只有恭送王爷。 王贵妃在沁心园见了武植,凉亭中的王贵妃雍容华贵,威仪不可侵犯,想起当日她和自己哭诉时的楚楚可怜,武植也只有心中苦笑。 “二弟,过来坐!”王贵妃见到武植亲热的招呼,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墩,示意武植坐这里。 武植微微躬身:“太后安康!” 王贵妃愣了一下,旋即摆手笑道:“二弟这是怎么了?妾身还是喜欢二弟叫我皇嫂,那样才亲热。快来坐吧!“两旁宫娥不等王贵妃吩咐,奉上茶点果子后悄悄退下。 “瑗瑗呢?”武植坐下后左右看了下,小家伙没在这里。 “二叔想瑗瑗了?”听武植问起自己的宝贝女儿,王贵妃喜笑颜开。 武植笑着点头,其实他不过有些奇怪,这些日子见王贵妃时瑗瑗总会在场,今日见不到有些不习惯。 “今日和二弟说些正事,也就没唤瑗瑗过来。”王贵妃急忙解释。 “皇嫂有话请讲,弟洗耳恭听!”武植微微欠身。 王贵妃叹口气:“先皇一去,二弟却是和我生分了……”提起先皇,她的眼圈微红,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武植心中叹口气,“皇嫂不必太过悲伤,皇兄也不想见到皇嫂终日伤心,如今皇嫂贵为太后,掌大宋千万黎民之福祉,还需保重身子才是!” 王贵妃微微点头,“这些……这些我也知道,可……可我一弱女子……又如何管得了这许多?就说前些日子吧……我兄长想回京城……,见武植疑惑,解释道:“二弟也见过的,他在二弟手下做过知州……” 武植心中一晒,原来是被七巧打过的李知州啊。 那边王贵妃见武植点头,示意自己在听,接着道:“谁知道……谁知道中书省就是议不下来,听说……听说太师是同意的,就是太尉不允……”太师自然是指的蔡京,太尉乃是许将。 武植心中叹口气,不怪皇兄说王贵妃无母仪天下之威,这话说得却是不假,都做了太后了,做起事还是以前那般的小心思,就想怎么把李家抬上台面,就算你真的想,也不用这般急吧?这叫大臣们怎么看你。 武植心中不悦,眉头也皱了起来,心中有些懊恼把王贵妃送上太后宝座,但想起皇兄中意的也不过王贵妃和郑贵妃,若是郑贵妃做了太后,她全依仗蔡京,只怕更是大大的麻烦,王贵妃虽然私心太重,终归不会和蔡京太过接近,女子心眼都小,尤其是王贵妃这种没有雄才大略的小女人,心眼更小,她至今仍对蔡京最开始推举郑贵妃耿耿于怀,虽然这段日子蔡京百般示好,王贵妃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王贵妃见武植皱眉苦思,也不打扰,拿起茶水啧了一口,她对武植还是很感激的,若没有武植,郑贵妃立为太后后,她的日子想必好受不了,看如今的郑贵妃就知道了,新皇不待见,太后的眼中钉,除去身边几个知心宫娥太监,旁人见到她就如同瘟疫一般,早早的就躲到了一边,再没有昔日颐指气使的模样,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皇嫂,恕弟无礼,弟想问皇嫂一句,皇嫂是想我大宋千秋万代,子民安乐。还是想皇姓一族权倾朝野,永享荣华?”武植盯着王贵妃一宇一句问道。 王贵妃一愣,想不到武植会问得这般直接,慢慢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脸色有些尴尬起来。 武植叹口气:“皇嫂,我不大会说话,当初皇兄最喜欢的就是我说话直爽,得罪皇嫂之处勿怪,和皇嫂说句心里话吧,皇嫂现今之尊荣可说天下第一,行事也该以天下为重,至于皇嫂兄长之类的小事,实不值得皇嫂操心,要说操心,该当仿前代高太后,向太后,事事以国事为先,更应效仿她们去外戚权柄,防外戚权重之举……” 武植每说一句,王贵妃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王贵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低头喝茶,默默不语。 第六章 “非礼”太后 录事参军 王贵妃慢慢抬起头,一扫方才柔弱之态,凤目含威,一言不发的看着武植,武植笑笑,靠在软墩上回视王贵妃。 “贵王千岁,你说我是天下第一人,乃太后之尊,那哀家问你,你可曾把哀家做太后看?”王贵妃一脸寒霜。 武植笑着摇摇头,这些女人,翻脸总是比翻书还快。 “哀家知你被赐金锏,权倾朝野,自不会把哀家放在眼里,可你如此骄狂,怕也难逃悠悠众口!”王贵妃言语很重,方才武植说话确实没怎么仔细思量,直言后非,简直把王贵妃当小孩子般教训,若说出去武植还真会落个骄狂之恶名。 武植望着严词斥责自己的王贵妃,笑道:“皇嫂生气啦?” 王贵妃一愣,本来她斥责武植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胸中一口气实在难平,想来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武植也奈何不得自己,金锏虽然强横,却没有鞭打太后的道理。大不了和贵王一拍两散,大多朝臣还是会倒向自己的。 不过王贵妃却没想到自己翻脸之后,武植还是那付雷打不动的笑容,心中一阵愕然,听武植笑着问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这太后说来说去若没有武植,也轮不到自己坐,方才气愤下冷言相向,似乎有些不妥。 “王爷,妾身只是想让王爷明白,妾身如今乃是一国之母,还请王爷细细思量。”王贵妃放缓了语气,心说如此也好,自己正借此机会给贵王提个醒儿,不能再向他示弱,现今都敢训斥自己了。只怕日后他更会变本加厉,不定再给自己什么难堪呢。 “皇嫂,其实不明白的是你……”武植笑笑,看着王贵妃一宇一句道:“皇嫂或许还不知道我的性子……” 王贵妃被武植看得一阵不安,脸也慢慢沉了下来,武植虽然笑眯眯的。可怎么听语气里都有威胁之意。 “我呢,虽然蒙皇兄眷爱。列亲王之尊,其实……其实我不过是个泼皮罢了……”武植摇头苦笑,“军国大事不懂。朝政法令不通……怕是辜负了皇兄的厚爱……” 王贵妃默不柞声,心中冷笑,早闻传言以前你不过是个泼皮,现今却自己承认了。 “皇嫂世家子女。久居深宫,想必对泼皮不怎么了解,泼皮者,大概就是说我们这种人最会撒泼赖皮……”,武植笑看王贵妃。“而惹上泼皮的人一般都会头疼的……” 王贵冷脸道:“你是在威胁我?” 武植笑笑道:“也罢,今日既然皇嫂定想弄明白弟和皇嫂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弟只有撒泼了。皇嫂,弟之棋子也……”, 王贵妃大怒。眼睛刚刚瞪起,武植已经叹息道:“先皇驾崩之日,宫里曾有数名忠心耿耿地宦官和宫娥追随先皇而去,其中有名宦官唤作商荣,皇嫂认识这人么?” 王贵妃一下愣住,脸色惨白,怔怔看着武植。 “商荣本是王皇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却偏生没有追随王皇后而去,据说王皇后病逝之日他还偷偷溜出宫喝酒,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却又怎会在几日后就萌生死志?弟实在不解。 王贵妃脸色稍安,冷笑道:“这谁又知道?,! 武植笑笑:“其实弟在商荣死前数日见过他一面。” 王贵妃压制着心中的不安,看着武植不语,浑没发觉自己手里的手帕已经被拧成了麻绳。 “本来答应保他一命的,却是想不到皇嫂手段这般高明,想来想去,皇嫂不似这般杀戮果决之人,于是后来弟打探了一下,知晓了皇嫂身边有位才人,唤作桃儿,啧啧,这小丫头可不得了,不得了啊……”武植叹息着摇头。 王贵妃冷冷道:“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武植笑笑:“桃儿在皇嫂未进宫前就服侍皇嫂了,十几年的主仆情,弟实不忍令皇嫂作难……” 王贵妃脸上阵青阵白,武植微微一笑:“其实皇嫂提举自己家人也无可厚非,不过弟以为眼前重中之重乃是准备北伐之粮草物资,如此才不负皇兄之托。” “北伐?”王贵妃愣了一下。 “不错,北伐!”武植笑着拿起了茶杯,看着武植地笑容,王贵妃一阵厌恶,怎么看怎么像拿了贵妇人把柄,勒索成功的泼皮,自己可不是就如同被泼皮拿到了把柄地夫人? “就算妾身同意,中书省和枢密院怕是不会同意,先皇新丧,民心不稳,此时又哪里是北伐良机?”王贵妃微微摇头。 武植道:“如此才好出奇制胜,想必金人也必认定南国此时不会出兵,则可一举攻破金国中京大定府,打通和辽国的通路,再与辽国合力灭金。” 王贵妃叹口气:“王爷说的这些我也不懂,还是交与枢密院和中书省去议吧。” 武植笑道:“也罢,几日后朝议时弟会上朝……”说着站起身,“弟告辞了!” 王贵妃轻轻点头,武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笑道:“皇嫂叫我二弟更好听些……”说完扭头大步离去,望着武植地背影,王贵妃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几日后,武植正在府里准备明日早朝关于北伐的说辞,几名重臣中,自己已经说服了安公焘,明日若是王贵妃不作梗,十九就会定议。就在武植盘算之时,侍卫来报,宫中来人,太后有请。 武植匆忙换了衣服,和来传信的太监赶往禁宫,到得宫中,又有宫娥迎在白玉桥。 武植跟在宫娥身后,在禁宫中左拐右拐,来到了王贵妃的寝宫,太后寝宫自然富丽堂皇。用屏风分开两截,屏风后隐隐可见金丝纱帐,深红云床,云床两旁摆着两个香炉,檀香袅袅升起。 屏风前摆着紫红软榻,王贵妃端坐在软榻上。紫红色长裙席地,裙摆外露出一小截深红色绣花鞋。虽是惊鸿一瞥,可也看得出小巧精致。 “皇嫂地气色不似抱恙在身啊?”武植见王贵妃姿态雍容,毫无病态。不由得笑着说道。 王贵妃笑笑,示意武植落座,吩咐正忙活的宫女退下:“哀家和王爷有要事商议,你们下去吧。” 武植知道这宫女就是桃儿。听得她出去后呼喝门前的宫娥们散去,武植愣了下,不知道王贵妃要与自己说什么话。 “二弟啊,我仔细想过了。上阵不离亲兄弟,以后妾身会与二弟同心协力,合力为桓儿把好大宋王朝的船艇。”王贵妃笑着说道。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其实不瞒皇嫂,弟也盼皇嫂家族兴旺。只是事有缓急而已。” 王贵妃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起身道:“我拿样东西给二弟看!” 武植愣了一下,点点头,不知道她想给自己看什么,莫非给自己看看皇兄留下的密旨,以示和自己再无隔阂? 王贵妃走入屏风后,悉悉索索不知道在找什么,忽然“嗤”一声布帛撕裂声,接着王贵妃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武植急忙起身去看,来到屏风后,却见王贵妃长裙裙脚处裂开一道口子,似乎是撕扯后地模样,隐约露出里面紫红色裙裤。 武植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电般冒出一个念头,果然就见王贵妃满脸惊恐,樱桃小口慢慢张开,眼见就要尖叫出声,千钧一发,武植不及多想,猛地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捂住了王贵妃的嘴,把王贵妃地“救命“声扼杀在摇篮里,王贵妃拼命挣扎,更死死咬住武植地手,一阵钻心般疼痛传来,武植低哼一声,却不敢放松分毫,拉扯中两人不觉到了云床前,“扑”的摔倒在软软地云**。 武植把王贵妃压在身下,心中这个气啊,自己那日威胁王贵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也不过空言恐吓而已,武植又哪里见过商荣?等武植看到泼皮特报,得知宫中一位太监在王皇后去世后出宫买醉,又赶忙找泼皮绘出影像,等查明此人是商荣后,商荣早已在赵佶去世当日自尽。 武植遣人遍撒银钱,买通了一些宫女太监,最后知道商荣死前一夜曾与王贵妃的贴身才人桃儿见过一面,武植只不过依常理推断,商荣该当与王皇后当日之流言有关,又想王贵妃虽热衷权利,却不似那么有决断地人,怕是桃儿在旁怂恿,果然一试之下,王贵妃就漏了底。 其实这种事情查来查去多半就是不了了之,武植说出来也不过震慑王贵妃而已,武植深思过,自己在赵佶前一向谨小慎微,赵佶召自己回京,自己立马星夜赶回,王贵妃心里想必认定自己是那种没什么野心,没什么心机的贤王,看她数次和自己耍心机就可知道,若是再不给她点颜色,怕以后她会越走越远,那可就失却了自己推举她坐太后的本意。 而这几日武植也正想法子怎生安抚一下王贵妃,莫使得她真把自己做敌人看,最好就是她即忌惮自己,又离不开自己,这样在赵桓亲政前自己才可放手大施拳脚,一是为自己这王爷以及子孙后代能安享富贵,二也是为了赵佶的知遇之恩,三是为我汉人江山,怎么也要四方夷族臣服才可。 本来武植听得王贵妃抱恙,心说这却是难得地和解之机,怎么措辞武植都想好了,却是想不到王贵妃竟然是为了对付自己演的一出戏,武植也不是没想过王贵妃会翻脸对付自己,不过武植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法子。 自己名声本就显赫,在赵佶召回京削去兵权后名声更是大振,当然这是在朝臣中,以前很多大臣对武植异姓亲王手握重兵深感不安,这些人里又以安公焘为首,谁知道赵佶病重,召武植回京。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武植却是二话没说,星夜回京,更安心做起了清闲王爷,此举一下把那些大臣对武植的偏见扭转,虽然也传出什么“贵王此举。更显其志不小”的杂音,但大多数朝臣却对武植由衷地尊重起来。尤其安公焘,三次登门拜访武植,第一次竟然要负荆请罪。武植苦劝才罢。说起话来,两人言谈甚欢,几次醉酒后,成了莫逆之交。这也是安公焘在北伐问题上支持武植的原因。 除去名声和朝臣的支持,武植手里更有赵佶赐下地龙头金锏,这可是超级护身符加“核武器”级别地威慑力量,是以武植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王贵妃对付自己地理由。 谁知道就是这般好笑。王贵妃竟然用上了最笨拙的法子对付自己,却也不能不说,这法子又是最有效的。贵王意图对太后不轨?虽然最后事情多半不了了之,甚至王贵妃喊过后。冲进来见到两人的太监宫娥最后不免全部落得身首异处,但又怎么样呢?风言风语终究会传出去,王贵妃虽也免不了名声有损,但自己却会落得千夫所指,就算自己再把商荣之类的事情搬出来,死无对证,想必也不会有人信了,都会以为自己为逃避非难,诬陷太后。这……也是王贵妃要地结果吧。 王贵妃被武植压在身下,又羞又急,脸涨的通红,用力挣扎着,武植压着她香软地身子,也是十分尴尬,怎奈此情此景又容不得自己放手,只要一放手,王贵妃必定大喊大叫,被人看到自己这付模样?“非礼太后“的罪名是再挣不脱了。 武植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寝宫外远远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圣上驾到!……” 武植一惊,再看王贵妃,眼睛里露出得意地光芒,定是她安排好的了,让赵桓看到自己“丑恶的嘴脸”,那自己这个皇叔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怕是只有请辞,带了家人寻处封地做逍遥王爷了。 听着哗啦哗啦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王贵妃已经不再挣扎,满眼笑意的看着武植,死命咬着武植手的贝齿也慢慢松开,甚至抬起脚轻轻踢了踢武植的腿肚,那模样得意极了,似乎已经见到武植被赶出朝堂的惨状。 武植冷哼一声,猛地伸手掀起王贵妃的长裙,抓住裙下长裤用力向下一拉,“唰”一声,裙裤已经被拉到足踝,露出一双雪白的大腿,王贵妃整个人都懵了,根本忘了张嘴尖叫,何况她地嘴巴被武植死死捂住,就是叫也没用。 不等王贵妃反应过来,裙裤,绣花鞋,罗袜一一落在床头,就这样,王贵妃下身被剥得精赤,只穿着深紫短裤,那除了丈夫再无第二人见过的雪白圆润****裸暴露在第二个男人面前,武植低声道:“你喊吧!我陪你下地狱!” 说完武植褪去袍子,只穿亵衣,拉过云**地绸被把自己和王贵妃还有褪下的衣物盖起,王贵妃头胸露在外面,武植全身都被盖住,担心王贵妃耍什么花样,武植双手用力抱住她的腰,从外面看,王贵妃似乎和衣而卧,看不出什么端倪,绸被里,却是被武植紧紧抱住腰腹,雪白的双腿也被武植缠住,若王贵妃真的喊起来,被人看到太后**下身,和一名只穿亵衣的男子楼抱在一起,那不管武植如何下场,王贵妃却也只有自尽一途了。 王贵妃脑袋一片空白,直到赵桓连声呼唤:“母后,母后……”才猛地醒过神来,“啊?桓儿!” “母后身乎不适,要不要寻御医来看看?”赵桓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懂事,关切的问王贵妃。 王贵妃摇头,嘴里应付着赵桓,心中却是混乱之极,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贵王会用出这般下三烂的招数脱困,这……自己从没被第二人碰过的身子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柔弱如棉的双腿被他坚硬有力的大腿缠住,平坦光滑的小腹被他的大手抱定,一团团热气传来,王贵妃心乱如麻。 王贵妃神思不属,武植也好不到哪去,情急下想出这种办法脱困,本来也没多想,现在抱着王贵妃香软的身乎。武植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口武植的亵衣乃是贡品蚕丝所织,很薄,就和没穿衣服一般,十分舒适,这也是他喜欢这套亵衣的地方。不过现如今,他却后悔的要命。怎么偏偏就穿了这套亵衣? 王贵妃光滑细致的双腿和武植双腿交错,武植可以请晰地感觉到王贵妃修长双腿的柔软细腻,更要命的是。王贵妃弹力十足的翘臀紧紧贴着武植的小腹,武植的命根不可避免地挺起,正好被王贵妃双腿夹在中间。 武植不敢动,虽然云**绸被甚厚。赵桓看不出被中其实有两人,但若武植挪动身子,可就保不住被赵桓看出什么端倪。 而王贵妃,察觉到自己双腿间的坚硬是何物后,脸一下通红。 “母后!您地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赵桓走过来摸王贵妃额头,王贵妃惊呼一声,身子向后缩去。和武植更是紧紧帖在一起,柔滑的双腿也不自主的夹着武植地命根滑动了几下。王贵妃那个羞啊,自己可是一国之母,怎会落得这样的田地,方才的举动更仿佛取悦他一般,听得被子里隐约有武植的喘息声,王贵妃这个气啊,抬头对赵桓道:“我累了,你退下吧!” 赵桓“啊”了一声,听话地告退,听着寝宫外大队的脚步声离开,武植松了口气,方想放开怀中的烫手山芋,忽听寝宫门一响,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太后,事情怎会这样?贵王呢?”听声音正是桃儿,虽然桃儿是王贵妃最亲近之人,但也不能被她看到二人姿态,武植只有屏声静气,免得被她发觉。 “恩,他有事早早就走了……桃儿,你先出去吧。”王贵妃无奈的说道。 “不嘛,太后好久没疼桃儿了……”桃儿撒娇着凑到王贵妃身前,听声音似乎脱鞋躺在了王贵妃身边。 武植一愣,听起来桃儿似乎和王贵妃关系不简单啊?不过想想也是,深宫之中,王贵妃就算是得宠地妃子,怕是一个月也得不到几次恩宠,不免就做出些**的勾当,权用亲近侍女充饥。 王贵妃似乎羞得不成,急急道:“桃儿,快出……唔……”嘴巴被堵住,接着是啧啧的亲嘴声,王贵妃“呜呜“声中,又传来衣服悉索声,听声音是桃儿在王贵妃胸前摸索,王贵妃一时意乱情迷,身子扭动了几下,而武植,却是血脉贲张,他虽来自后世,却没经历过这般旖旎场面,怀中香喷喷和自己缠绕在一起地美人是一国之母,这也还罢了,偏偏美人上身上演着双女的好戏,下半身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两只腿更不知怎地夹紧扭动,致命地快感一阵阵传来,武植紧紧抱着王贵妃,再没有别的心思,只管享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欢愉。 忽然被子一动,一丝凉风吹入,接着“啪”的一声脆响,王贵妃冷声道:“滚!”却是桃儿想掀起被子钻进来,王贵妃猛地惊醒,狠狠抽了桃儿一耳光。 桃儿捂着脸,怔怔看了王贵妃一会儿,哭泣着跑了出去。 “够了么?”王贵妃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冷哼,武植也达到了愉悦的最高峰,大股大股的喷发而出,可是奇怪的是,王贵妃明明已经请醒,也感觉到了武植命根的变化,却没有挣脱,似乎还用力合拢了一下双腿,使得武植的喷发更加舒爽惬意。 “泼皮……”望着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武植,王贵妃极低的叹息一声,面上毫无表情,也看不出她是喜是怒?只是微微潮红的脸颊使得她的雍容中多了一丝妩媚。 武植满心羞愧,也没听请她说什么,虽然欢愉时脑中一片空白,可是欢愉后却是满心后悔,这就是偷情的感觉吗?武植快速穿上衣服,也不说话,匆匆向外行去,虽然自己算不上真正的偷情,但皇兄去世才多久?自己就和王贵妃唱了这么一出,这……”武植心中混乱之极,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出了寝宫见四下无人,急忙沿小路向外走去。 第七章 黄金猪之争 新皇登基后,一日未断过早朝,虽然年纪小,偶尔在金殿上也,却看得出,他正努力的想做一个好皇上,朝中大臣都感欣慰,尤其是安公焘为首的老家伙,想起当初赵佶登上皇位后可没这般勤快,而赵桓小小年纪就兢兢业业,莫非真的大宋龙兴在即?不但四海升平,北国威胁不在,更有天降英主,佑我大宋中兴? 这日早朝,群臣三三两两上了殿,来得早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宋时政治宽松,金銮殿上也无后世大臣噤若寒蝉的景象,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大伙儿早啊!“群臣抬头看去,嗡嗡的大殿忽然鸦雀无声。 武植笑呵呵走入文德殿,走到大殿前首张牙舞爪的金龙柱前,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武植也曾经上过朝,没什么可奇怪的,令群臣瞠目的是这次武植怀里却是抱着那根龙头金锏,而武植此时似乎在比较龙柱上雕刻的金龙和自己锏上的金龙哪个更威风些。 “贵王千岁!”安公焘笑呵呵上前打招呼,武植扭头笑道:“老安气色不错嘛,是不是喝了我送你的药酒?” 安公焘苦笑摇头,这个贵王,以前看起来英明神武,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这也是安公焘防范他的主要原因,谁知道熟识以后,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让人哭笑不得,却又说不出的亲切。 等其余朝臣过来打招呼时,武植已经换上了威严肃穆的表情,看起来很有辅国重臣的风范,和群臣一一寒暄,最后和蔡京亲热的低语起来,似乎在谈论安公焘的胡子,把老安气得拂袖而去。 “圣上驾到,太后驾到!”司仪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过。群臣急忙停下话语,分班列好,整齐的给王贵妃和赵桓见礼,武植上殿不参,站在群臣最上首,忍不住偷偷向侧殿看去,珠帘流苏,看不请王贵妃面目,武植莫名松口气。看不请刚好,刚刚好。 赵桓一眼见到了武植,笑道:“皇叔也来了?桓儿都想你了!”群臣莞尔,圣上毕竟年幼。文德殿上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蔡京也是满面笑容,谁也没见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色。 “圣上请安坐!”王贵妃请冷地话语从偏殿传出。 赵桓“哦”了一声口在龙椅上坐下,却忍不住又朝武植看过来,武植笑笑,见没人注意,偷偷对他做了个鬼脸,赵佶“咯咯”的笑出声。群臣愕然,谁也没听到赵佶咯咯的笑声中,偏殿中也隐隐传出“噗嗤”一声轻笑。 在大臣们上奏完杂七杂八的本章,武植出列。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朗声道:“臣有本上奏!“ 大臣都是一愣,武植就算上朝的时候也少。更没有上过奏折,听得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有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想知道贵王新朝第一本会提出什么章程。 赵桓笑道:“皇叔的奏章定是错不了的,准议!” 群臣面面相觑,武植苦笑,赵桓现在地“准议”可是不顶一点儿事,把表章递给司礼太监,再由司礼太监传入偏殿,良久后王贵妃清冷的话语传出:“中书省,枢密院辅政紫寰殿议事。” 朝臣听得太后言语,知道是机密要事,只有辅政才有资格参与初议,虽然上得文德殿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只有寥寥几人持许恩准的低品官员,这些人在外面都是跺跺脚地皮颤三颤地人物,但在金殿之上却有几人能说上话?机密要事也只有等复议时再参与了,司礼太监的“退朝”喊声中,群臣行礼辞去。 在紫寰殿中就没了那么多讲究,王贵妃与赵桓并坐龙案之后,虽也有珠帘遮掩面目,却也隐隐能看见面目,武植偷偷看了一眼,一日不见,怎么感觉王贵妃艳丽了许多?尤其是樱桃小嘴,一抹鲜红,似乎……似乎以前没这般娇艳吧? 武植马上醒觉,暗骂自己一声无耻,狠狠拧了大腿一下,不过若说忘记昨日的销魂滋味,那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众卿看看贵王地表章吧。”王贵妃眼睛望也不望武植,把武植的奏折传了下来。 蔡京,许将,安公焘三位托孤重臣首先过目,在蔡京拿起奏折时,武植有意无意的伸手抚弄手中的金锏,蔡京皱起眉头,暗骂一声幼稚,可是心里却不自觉生出一丝惶恐,看来今日武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若真的逆了他地意,以后被他寻事由报复,不说金锏是不是重重鞭打,就算轻轻碰上一碰,那自己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也罢也罢,开疆扩土我又如何不愿?功劳又落不到你的头上,我为何要作恶人?若真的战败,那更是最好不过,到时看你如何向太后,向圣上交代。 “母后,您笑什么?”赵桓好奇地看着王贵妃,众人看去,王贵妃脸上哪有一丝笑意。 “圣上专心听众卿说话。”王贵妃和声说道。赵桓“哦”了一声,把头转了过来。 安公焘,许将出言附和,蔡京也慷慨陈词,眼见事情就要这般定下来,尚书右丞邹浩皱了皱眉头,站出来道:“圣上,太后,臣以为此时谈论北伐不妥!” 邹浩本是前朝老臣,性情比较保守,徽宗时数次起用,又数次贬迁,可谓多灾多难,直到去年尚书右丞赵廷之病逝,才由许将和蔡京保举,重回朝堂,位列五相之末。他久在地方,只闻贵王大名,却不知武植手段。听得武植要贸然起兵,朝臣纷纷赞同,心中一阵不安,朝中莫变成贵王的一言堂啊。 “有何不妥!”王贵妃问道。 邹浩朗声道:“臣以为,先皇去世未久,民心不稳,此时该当安抚百姓,宣示新皇仁德,使得万民安乐,而不应妄起杀戮。否则兵戈一起,怕是四海动荡,生灵涂炭,有失圣上之。 王贵妃微微点头,对武植道:“哀家可不是也和王爷这般说的?” 武植见王贵妃眉目端庄,似乎早忘了昨日之事,心中松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不过想起经过此事后。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面目再想法子操控王贵妃,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右丞此言差异,正因圣上年纪幼小。才该北伐扬威,也免得四夷轻视,蠢蠢欲动。北国局势,扑朔迷离,正该快刀斩乱麻才是……”蔡京沉吟半晌,站出来说道。 “蔡相此言差异,平定北方也是老朽之愿,但北国部族向来彪横。若想在北国布武,则需静心策划,没有一二十年功断不能成,贸然起兵。急功近利,非良策也。” 听着邹浩慷慨陈词,武植皱起了眉头。对这种直肠子还真没有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不能想办法搞下去,邹浩虽然保守,总比赵廷之之流好上很多。 几位大臣辩论了几句,说也说服不了谁,蔡京回身躬身道:“请太后裁决。“众臣随之齐声道:“请太后裁决!” 王贵妃看了武植一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北伐之事重大,如右丞所言,贸然起兵,委实不妥,但北伐乃先皇遗愿,重病中也曾数次谈起北伐,常说,‘北伐未竟,朕不能瞑目,……”说到这里,王贵妃眼圈微微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邹浩听得王贵妃抬出了“先皇”,也只有叹气不语,其实三位托孤重臣都赞同地决议,帮浩的反对本就无力,也不过尽人事而已。 武植听得王贵妃帮自己说话,微微有些错愕,抬头看去,王贵妃正在抹泪,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既然北伐之事议定,接着就是议粮草物资之事,这就不是武植操心地了,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几位大臣议事,许将领户部尚书,接下的事就该由他拟出详尽章程在中书省讨裕,现在这些辅臣不过提出一些要点而已口 “母后,您前几日不是要把威武将军赐予皇叔吗?”赵桓听得无聊,打了个给欠,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王贵妃。 几位大臣愣住,威武将军?贵王似乎不适宜封什么将军吧?都转头看过来。 武植也笑道:“圣上,臣可做不来什么将军……”说完觉得不妥,这可是紫寰殿,不是私下,自己可以和赵桓唠家常般说话,看看四周,还好,众辅政都未露出什么异色。 “皇叔,不是叫您做将军,是前几日海外番邦进贡给侄儿一头异兽,侄儿封它做了威武将军,可是母后说不能玩物丧志,要把威武将军赐给皇叔的王妃……”,赵桓说起“威武将军”一脸兴奋,说到要送给王妃,脸色又黯淡下来,显然不大情愿。 几位大臣都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么个威武将军。 “说是异兽,不过毛色金黄地小猪而巳,番人使者又叫它黄金猪……”王贵妃边说边示意赵桓坐好。 “恩,今天就散了吧,高爱卿!”王贵妃转头招呼高俅。 高俅急忙走上几步:“臣在!” “闻听令公子聪明好玩,黄金猪就赐予令公子吧。”王贵妃淡淡说道。 高俅大喜,急忙跪地谢恩,口中连声道:“谢太后,谢太后恩典!” 武植却是好笑,高衙内名声好响亮。不过想想也是,高俅和李家素有嫌隙,想来李家人常在王贵妃面前编排高俅,高衙内正是高俅软肋,若不被李家人拿来说事儿倒也怪了。王贵妃把黄金猪赐给高家,也是为了冰释前嫌吧,毕竟王贵妃现在身份不同了,高俅位列副枢密,若不想彻底打压那最好还是拉拢一下,安他之心。 “不嘛!母后不是说要把威武将军赐给皇婶的吗?我不干!”赵桓大声吵闹起来。 王贵妃脸一沉:“圣上一国之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赵桓却是上了性子,不管不顾的吵嚷。 武植急忙过去劝慰,群臣也都摇头苦笑,高俅尴尬无比,站起退到一旁。 赵桓虽然年幼,毕竟是天子,王贵妃也不能太违逆他心意。柔声道:“圣上,既然是赐人,赐给谁又有什么干系?” 赵桓被武植说了几句,早停了吵闹,听王贵妃问话,低声道:“赐给皇婶,桓儿……朕还可以去看看它……母后,您就赐给皇婶吧……” 声音虽小,群臣都已听闻。高俅急忙道:“赐给微臣,圣上也可来看它……”说出来才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功利,急忙住嘴不语。 王贵妃却是有些恼怒,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离得她最近的赵桓都未听请,只隐隐听得“皇婶皇婶,我为什么要赐东西给她……” 赵桓不理高俅。对王贵妃道:“母后常说君无戏言,可是母后当初答应桓儿赐给皇婶的,为何出尔反尔……” 王贵妃听得赵桓的话一怔,看了赵桓半晌,无奈摇头对高俅道:“明日哀家赐些字画送到爱卿府上。” 高俅笑着连连谢恩,心中却大呼倒霉。 王贵妃又转头对武植道:“贵王。过会儿你遣人来宫里接走威武将军吧,只是切莫陪圣上胡闹。” 武植微微颔首,一场小风波这才化为无形。 朝议后,武植由宫娥引路。来到了御花园,此园虽也称花园,却比贵王府的花园不知道大上多少倍。走在鹅卵石铺就地小路上,四周遍野珍稀花草。绿荫草地上,几只雪白地鹤昂首阔步,不远处的兽栏中,就有几只狰狞虎豹,连声咆哮,看得武植一阵赞叹,皇家就是皇家,这几只虎豹可精神的很,不似后世园林中病怏怏模样。 一处小小的兽栏中,武植见到了“威武将军”,如王贵妃所言,不过是一头通体金黄地小猪而已,实在和威风凛凛的“封号”不合,倒似乎后世的宠物猪一般,小巧可爱。 宫娥见武植发愣,抿嘴笑道:“王爷,要不要奴婢帮您抱回府?” 武植笑道:“那最好不过!”想想自己抱着它走在禁宫中,还不被人笑死? 宫娥打开兽栏,小心地把黄金猪抱进怀中,黄金猪也不挣扎,惬意地躺在她怀里,似乎很是享受,宫娥对武植笑道:“它就是太懒了!” 武植笑笑不语,宫娥在前引路,一直出了禁宫,武植上了马车,见宫娥脸上迟疑,招手道:“想什么呢?上来吧!”出宫时宫娥拿出了腰牌,看来是王贵妃赐的,准她送自己回府。 “奴婢不敢,奴婢还是用走得吧……”宫娥虽然在武植面前不太拘束,却很是守礼。 “你跟得上马车?”武植奇道。 “奴婢……奴婢尽力吧……”,宫娥咬紧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状。 武植哑然失笑:“算了吧,还是快些上来吧!莫耽误时间!” 宫娥“哦”了一声,欣喜的上了马车,马夫扬起长鞭,在空中抽了一个漂亮鞭花,马车缓缓启程。 车厢中两席雪白软榻,武植靠窗坐下,宫娥站在武植身侧,马车启动,险些摔倒,武植强命她坐下,宫娥坐定后,抬头看了武植一眼,忽然满脸红晕的低下头去,大眼睛却不时偷偷朝武植看去,搞得武植一阵尴尬,暗暗后悔叫她上车。 也不怪宫娥春心荡溢,要说武植现今也实在是不能不令这些少女动心,年纪轻轻就名动天下,更是现今大宋权柄最重之人,生得虽说不上俊俏,却是越看越有味道,兼之这些年养出地威仪,实在是少女心中完美男人地化身。 一路尴尬的到了王府,武植见宫娥这等模样,本来想和她聊天地心思也淡了,姓名也没问,车马到了王府,随便叫来一名侍卫,命他接过黄金猪,又命马车把宫娥送回,看着宫娥有些黯然的脸色,武植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府。 翠云阁中,金莲几女见到宫娥抱来的黄金小猪,齐声欢呼起来,扔下金花牌,都开始逗弄小猪,武植笑着坐在一旁,望着欢天喜地的几女,心中温馨一片。 几日后,黄金小猪地归属大体尘埃落定,最先被淘汰出局地就是七巧,黄金小猪只要一见到她,马上一扫懒洋洋神态,尖叫着四处乱窜,由此可知七巧曾经怎样地**过它,使得黄金小猪身心受到这般大的伤害。 玄静新鲜了几日后撒手不管,言道:“懒惰成性,无趣。” 金莲见竹儿倒挺喜欢抱着黄金小猪到处跑,遂提议以后小猪归竹儿照看,金芝自无异议,至于寄居贵王府的萧芊竿和千叶子都以七巧马首是瞻,七巧见小猪怕了自己后,甚觉无趣,见到它就是臭骂一顿,萧芊芊和千叶子自也不敢和黄金小猪太过亲近。 如此一来,黄金小猪差不多成了竹儿一个人地宠物,竹儿也喜欢得不得了,整日抱在怀里,搞得武植有些吃味,偷偷探明黄金小猪为母性生物后,才不再管,事后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的独占欲越发强烈了。 数日后,王府书斋中,和往常一样,武植坐在书桌后,吴用侧立一旁。 武植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笑着道:“这些北国贵族地性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是辽国,西辽,西夏和金国吸食神仙茶地贵族名单,上面详细罗列了这些贵族的资料,性子性情,家族状况,交友特况,可说十分详尽。 吴用笑道:“想必错不了的。” 武植微微点头,拿起毛笔在名单上圈了几个圈,笑道:“停了神仙茶的供应,让这几个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乖乖听话!”武植所圈的几人都是金国贵族,而且都居住在中京,情报上这几人的性子都是懦弱之类的。 吴用微微点头。 武植又道:“别处的供应也减量,够维系他们自己就好,免得这几人从别处买到,恩,下次是不是试验一下这些彪悍的人物呢?”看着名单沉思起来。 吴用虽然知道贵王有“神仙茶”买卖,财源广进,却有些不相信这种东西能令人俯首称臣,不过神仙茶也确实够神奇,在北国千金难求,能不能买到神仙茶,已经是北国豪族的象征,听说南国商人也有心动的,从北国贩运过来想卖个高价,却是被买主骂得狗血淋头,言道什么“神仙茶”?不过是黑锅巴而已,这也能吸食?有几名商人更被指为骗子,下了大狱,数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商人也都死了心,以为蛮夷和华夏就是不同,蛮子就是“黑锅巴”也能当宝。 吴用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贵王安排的,他也十分好奇神仙茶是怎生来得,不过好奇是好奇,他却是一点探究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若是贵王不想说的秘密,自己非要弄出个究竟的话?那自己就真成了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恩,还是先从性子怯懦的动手吧,这些彪悍人物先缓缓……”武植慢慢说着,河北正加紧准备粮草物资,自己自然要在兴兵前多控制几名傀儡,也好令北伐更加顺利些。 吴用不知如何应答,只有连连点头。 正说的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侍卫的声音响起,“王爷,宫中来人求见,说是唤柞桃儿!” 武植怔了一下,桃儿?她来做什么? 第八章 挑衅 银安殿中,武植接见了桃儿,奇怪的是,桃儿见了武植只是福了福,并没有跪拜,礼毕更是上下打量武植,脸上甚至有一丝冷笑。 武植靠在宽阔的座椅上,看着桃儿也不发问,只等桃儿说明来意。 “王爷果然是好耐性!桃儿佩服……”桃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武植发怒或者问询,只有自嘲的笑了笑,第一场无声的争斗败北。 武植还是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桃儿。 桃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来时的自信满满渐渐消失,不过她想起自己发现的惊人秘密,信心马上爆棚,冷笑道:“王爷知道我的来意么?” 武植笑笑,“本来不知道,现在或许猜到了一点。” 桃儿满意的点点头:“王爷果然是聪明人,那桃儿也不再转弯抹角!”说着从怀中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张纸笺,走上几步,放到了武植的书案上,“只要王爷答应桃儿所书,那桃儿定为王爷保守好秘密!” 武植看也不看纸笺,好笑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桃儿冷哼一声:“奴婢自幼在宫中,什么没经历过?比这危险百倍的状况桃儿一样化险为夷,王爷若想杀我灭口,只管下手好了,不过桃儿今日若是不能回宫,明日王爷做的好事必定传遍禁宫!” 武植笑道:“你定是有什么极好的朋友帮你保管书信之类地了?若是不见你回转,她就会拆开书信?甚或以后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在劫难逃?” 桃儿脸色微微变了变,“不错。王爷可仔细想想,王爷的名声和奴婢这不值钱地性命孰轻孰重?” 武植糙糙点头,拿起桃儿递上的纸笺看了几眼,笑道:“就求我不再单独进宫见太后?” 桃儿点头道:“我这是为王爷好,更是为太后好!” 武植点头道:“你这条件也不苛刻!” 桃儿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奴婢敢来见王爷的缘故!” 武植“恩”了一声:“其实我也没想过再进宫见太后……” 桃儿自然知道他说得“进宫见太后”是什么意思,脸上一松,忽然跪倒。给武植重重磕了三个头:“桃儿代太后谢谢您!” 武植笑道:“谢却不必了,不过我也有个怪癖,就是最受不得人威胁!” 桃儿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听说你很为太后办了几件了不得的事,也是太后最亲近之人,今日见我也是一份爱主之心。所以杀不杀你我却是真的犯难了……” 听着武植轻描淡写谈论自己地生死,桃儿心中一颤,鼓起勇气大声道:“王爷杀奴婢不要紧!奴婢的性命本就不值钱,只是王爷就不怕杯了您的名头?” 武植摇摇头。“你既然敢单枪匹马来见我,可见太后之清誉在你心里有多重,我却是不信你会坏她地名声!” 桃儿冷哼道:“王爷这却有所不知了。若说以前太后自然对奴婢宠爱,可是这些日子。太后再不把奴婢放在心上……晚上也不再唤奴婢……”说到这里发觉自己失言,猛地顿住,脸上一红,旋又大声道:“所以王爷以为奴婢会因为太后来白白送了性命却是大错特错!” 武植这才明了,想来这些日子太后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晚上不再唤桃儿侍寝,桃儿以为是因自己之故,妒火中烧,加之对太后赤诚一片,以为自己会和太后继续来往,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自然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太后不免清誉受损。两相交攻,才使得桃儿甘冒大险,跑来要挟自己。都说女人的妒火最可怕,看来说的没错,这桃儿的妒火加爱心交织,可不就作出在自己看来极为愚蠢之事? “桃儿,或许你以为自己聪明伶俐,不把天下人看在眼中,不过在本王看来,你不过是个蠢货而已……”武植摇头叹口气。 桃儿吃惊的睁大眼睛看向武植。 “唉……真是伤脑筋,你说你跑来就是让我伤脑筋杀不杀你吗?”武植无奈的摇着头,似乎对桃儿跑来送死甚为不满。 “王爷……你……你不怕……”桃儿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怕你个头啊?”武植憋出句经典之语,“你若是在禁宫有知心朋友,可以性命托付的话那我可就真怕了你,很可惜,你不会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朋友,退一步说,就算你有这样的朋友,难道你就放心把这天大地秘密托付给她?若你真这般鲁莽行事,那我更该杀了你,你说是不是?就算闹得满城风雨,死无对证总比留个喜欢四处嗡嗡的苍蝇在身边好!” 桃儿脸色苍白,再说不出话来,到得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聪明,而贵王,也和自己印象中那永远笑呵呵地悠闲王爷完会不同,经他这般一说,自己今天的举动好像真地是巴巴跑来送死一般。 若桃儿是普通人,那武植再没说的一刀砍了就是,不过桃儿是王贵妃身边最宠信的人,自己砍了她若引得王贵妃发飙,那反而不美。再说细想想,桃儿也是爱护王贵妃的一片护主之心,一刀砍了也有些不妥,但若说就这般放她回去也万万不能,怎么处置她还真够武植伤脑筋的。 “算啦算啦,先关起来,等我想想再说。”武植看了几眼桃儿,“你知道怎么做了?” 桃儿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请醒过来,马上点头道:“奴婢绝不乱喊乱叫。也不会乱说话。” 武植点点头,心中一丝杀机升起。这般短地时间她马上弄请楚眼前局势,更知道如何才能生存下去,此女还真是不简单。 “禀王爷!高俅求见!“银安殿外有侍卫大声禀告。 武植看了桃儿几眼,算你逃过一劫,过几日再说。当下唤来贴身亲卫,吩咐把桃儿关在西院,任何人不得接近。 武植的贴身亲卫都是从江南王进处选来地精干彪悍之辈。眼中只有贵王一人,就是贵王说造反,这些人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跟上,这些年也帮武植做了些非法勾当,对于囚禁宫中宫娥那是小菜一碟,桃儿不哭不闹。乖乖跟在侍卫身后走出,武植这才出去迎接高俅。 高俅也没什么正事,不过来套套近乎,武植陪他坐到晚饭时分。留他吃酒,高俅笑着告辞,连说不敢妨碍贵王家宴。 数日后。东京官场渐渐有一条流言传出,贵王和太后为北伐之事闹翻。如今已经闹到水火不容,问起为何,传播者振振有词,君不见太后已经多少天未召见贵王了?说来也是,朝议北伐之前,隔上个三两日,太后必定要召武植进宫议事,可是朝议之后,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武植再没进过禁宫,听说幼皇倒是偷偷进过贵王府去见皇叔。 武植和太后闹翻的消息不胫而走,东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忧,许将数次登门,言语中暗示武植该缓和和太后的关系,武植却是心不在焉,似乎根本听不出许将的话中含义,许将也只有无奈离去。 武植也隐约听到了这条流言,却没心思去理会,王贵妃不召见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不然见面也尴尬,令武植伤脑筋地是桃儿之事,桃儿被自己关在府里也七八天了,听说禁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本来琢磨哪天进宫问问王贵妃的意思,不过想来王贵妃定然是叫自己放人了,第一次,武植有了委决难断之事。 恩,过几日再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地法子就砍了她,武植在去许将府邸赴宴前下了决断,今日是六月二十四,乃是二郎神(武植叫法)的生日,也是东京喜庆日乎之一,许将设酒宴宴请武植。 不说武植去许府赴宴,单说这一日万庆门外的神保观外,早早就搭上了数个彩棚,每年的州西灌口二郎生日,礼部下书艺局和太官局都会在神保观外制造戏玩,例如球杖、弹弓、戈射之具,鞍辔、衔勒、樊笼之类,悉绵精巧,又会请了东京有名的艺人作乐,杂剧舞旋,由太官局供食,与民同乐。 今年乃是宣和第一年,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喜庆,礼部更不敢丝毫马虎,侍郎许益抢着领了差使,指望能把二郎真君庙会办地热热闹闹,也好在太后面前露脸。 这几日忙活的昏天黑地,总算把事情办好,彩棚也搭好了,戏玩准备的别出心裁,东京城有名的艺人也都被自己或威逼利诱,或软语相求,大多会到场。望着规前熙熙攘攘地人群,许益舒口气,想起自己曾经堂堂的辅国重臣,落到在戏子前说软话的地步,许益不由地摇摇头,谁叫这几名戏子或是亲王新宠,或是重臣爱妓呢,自己现在小小的礼部持郎却是得罪不起啊。 “侍郎大人,好久不见了!给给,原来今日庙会是侍郎办地差,怪不得这般利落!” 许益回头,旁边走过来一名纨绔,身后跟着几个帮闲,手里牵着几头恶大,尖尖的白牙露出,看起来十分凶猛。 纨绔二十多岁,三角眼,白里透清的脸上皮包着骨头,没有几两肉,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啊,衙内,哈哈,你怎么来了!”许益心中厌恶,也只有上去打招呼,如今自己可不比当初,对高俅家这个败家子也只有巴结巴结了。 高衙内摇拐晃晃走过来,手中折扇轻拐:“这不是来瞧热闹吗?” 许益心中暗道,来瞧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才是真的,脸上笑道:“恩,过了今日。再想瞧热闹可就要七夕了!” 高衙内眼睛一亮,发出一阵**笑。“七夕?七夕好啊!比今日好……” 许益心里骂着他**棍之类的话,面上只有陪着干笑。 正说着话,忽听远处一阵喧哗,接着一名官员匆匆过来,“侍郎大人。王妃到了!” 许益愣了一下:“哪个王妃?” “贵王府地!”官员答话。 许益脸一下绿了,在贵王府受的惊吓可是历历在目,抬头四下看看。不远处有一处酒楼,许益急匆匆向酒楼跑去,来送信地小官一阵错愕,许大人最是功利,遇到上官总会巴巴的上去招呼,怎么权势熏天的贵王府王妃驾到。他反而躲起来?百思不解,也只有摇头退去,王妃是来游览,也轮不到自己这种小官招呼。 高衙内愣了一下。转而冷哼一声,摇摇晃晃也进了酒楼,帮闲牵着恶犬跟入。酒楼伙计方说了句“怎么带狗进来了?”,已经挨了几个嘴巴。被推到一旁,再不敢说话。 高衙内见许益站在窗边看向外面,走过去道:“老子也最见不得贵王府的人,真是晦气!” 许益也不接声,他可不敢当众说贵王府坏话。 此时就见外面长街上,首先跑过来数十名司仪军兵,各执扫具、镀金银水桶,前导洒之,军兵后,几十面彩旗矾扬,金甲武士抬升。 又有宫嫔数十,皆真珠钗插。吊朵玲珑簇罗头面,红罗销金袍帔,乘马搭青罗盖在前引路。 最后是红罗销金掌扇遮族马车,乘金铜檐子,覆以剪棕,朱红梁脊,上列渗金铜铸去凤花朵檐子,约高五尺许,深入尺,阔四尺许,内可坐六人,四维垂绣额珠帘,白藤间花。车厢上,两壁出栏槛皆缕金花,装雕木人物神仙。出队两竿十二人,竿前后皆设绿丝绦金鱼勾乎勾定。 马车后,又有三十六骑金甲武士持金银斧钺长矛,列仪仗相随。 许益看得叹口气:“贵王府真是好大的阵势。”此乃亲王,公主正典出游地阵仗,若说王妃,除去被特旨恩赐的贵王府,再无别的亲王王妃有这排场。 高衙内冷哼一声,也不搭言。他身后地一名帮闲冷笑道:“什么贵王府,也风光不了几天啦!” 另一帮闲也道:“就是,听闻太后有意削去贵王爵位,也就今年的事儿吧!” 许益自也听到过太后和贵王不和的传言,想来这些帮闲也是听高衙内所说,但若说什么削去爵位,那不是胡说八道吗?就算太后想,她也做不到啊?除非贵王谋逆造反,又被坐实了罪名,若不然想动人家的王爵,只是天方夜谭。也只有这些市井泼皮无知之辈才想得出。 看了两个自鸣得意的帮闲几眼,许益心中一阵冷笑,人家贵王府拔出根汗毛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以上到子孙十八代以下搞得万劫不复,可笑你俩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夸夸其谈,以为有高衙内给你们撑腰么?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全是无知鼠辈。 高衙内听得两名帮闲议论,却是面色大好,笑道:“也不能这般说,更不可在这酒楼之地胡说,莫被人听去。” 两名帮闲笑着答应,又有一帮闲笑道:“衙内现在可是风头无两呢,太后都知晓了衙内地名头,对衙内恩宠有加,更想赐衙内黄金异兽,若不是贵王他半路硬抢,太后却不过情面,威武将军哪轮得到贵王府?” 高衙内笑道:“这也是太后她老人家抬举。” 正说着话,忽见贵王妃车驾缓缓停下,镶金车厢锦帘挑起,走下来眉目如画的一名少女,服侍说不上华丽,却更衬托出少女的清秀可人。 高衙内看得少女眼睛马上炽热起来,却听旁边帮闲叫道:“那莫不就是黄金异兽?” 高衙内这才看到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金黄色小兽,离得远,看不太分明。 “唉,这本来该是衙内的东西才对!”有帮闲叹息一声。 高衙内脸沉下来,看着清秀少女怀中地黄金小兽不语。 清秀少女似乎是看中路边摊位上一件东西,这才停了马车,走过去细看,几名侍卫跟在身边,吓得摊贩畏畏缩缩躲在一旁。 一名帮闲笑道:“这莫非就是王妃娘娘,听得贵王几位王妃都美若天仙,看起来果然不假!” 又有帮闲道:“哼,也不见得比衙内的夫人漂亮!” 几帮闲闭嘴不语,心说拍马也没这般拍的吧,就高少夫人?不过是殿帅老爷联姻定下地亲事,少夫人容貌也就中人之姿,偏生妒性奇强,高衙内几个小妾都被折磨的不样,高衙内也无可奈何,只有在外面养了几个妾侍,不再领回府。 高衙内听帮闲说起夫人,脸色也阴了下来,正想说话,忽见清秀少女拿起小摊上一件玉器观看,自然松开了抱着黄金小兽地一只手,黄金小兽似乎低叫了一声,猛地从清秀少女怀中挣脱,跳到地上后极快的向酒楼这边跑来。 清秀少女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边的侍卫愣了一下后急忙向黄金小兽追来。 高衙内看得哈哈大笑,忽然笑声止住,低喝道:“放狗!”几名帮闲愣了一下,旋耶一名机灵的帮闲明白过来,伸手指了指正奔跑中的黄金小兽,低叱道:“去!“手撒开了缰绳。 恶犬猛地从窗口蹿出,极快的向黄金小兽扑去,黄金小兽似乎根本不知道危险降临,还是向酒楼旁一辆马车跑去,马车栏杆里,有几头酒楼刚刚买来的待宰肉猪。 侍卫的惊呼声中,恶犬猛地把黄金小兽扑倒在地,接着黄金小兽凌厉的惨叫声响起,高衙内低喝道:“收狗!”帮闲猛力吹了个口哨,恶犬甚是训练有素,丢下黄金小兽向酒楼跑来。 高衙内大步走出,连声喊:“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对不住,对不住啊……”, 几名侍卫已经奔到黄金小兽身边,有侍卫慌忙把它抱起,向小跑过来的清秀少女迎过去,其余侍卫把高衙内围住,就想拿人。 跟在高衙内身后的帮闲慌忙喊道:“莫拿错了人!这是高殿帅之子,使不得,使不得啊!” 几位侍卫微一犹豫,有人跑到清秀少女身边回报,想是请王妃拿个主意,清秀少女看着腿上血肉模糊的黄金小兽,眼圈一红,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来接,抱着小猪的侍卫吓了一跳,手一抖,黄金小兽“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更大声的惨叫起来,清秀少女嗔怪的看了侍卫一眼,蹲下身把黄金小猪抱起,听得旁边侍卫禀告狗的主人是高殿帅之子,清秀少女看了高衙内一眼,急急转身向马车走去,抹着眼泪道:“夫人怕是要等急了,还是快回府给黄金小猪医伤。” 几名侍卫恨恨看了高衙内一眼,跟在清秀少女身后走去,既然王妃不发话,他们也不好拿人。 高衙内看到清秀少女眼中的泪痕,心中忽然起了一丝内疚,不过转瞬即逝,得意洋洋的回过头,几名帮闲都翘起拇指拍马,什么“贵王府也怕了衙内”,什么“衙内高明,轻易折了贵王府的脸面”等等。 高衙内也不再理酒楼中许益,许益从高衙内放狗就吓得推脱上了二楼,高衙内心中骂了他几句胆小如鼠后,摆摆手,领众帮闲拐拐晃晃回府。 回到殿帅府,高衙内的兴奋却是怎么也不能平息,贵王府又如何?还不是眼睁睁被自己欺负?又能耐我何?抢我的东西?管你是谁,都要给你好看! 心里发着狠,进了后院,向府里小厮问起父亲,却是去太尉府了,今日许将大摆宴席,宴请朝中大臣,高衙内听得高俅不在家,更是一阵舒爽,每日见面就唠唠叨叨,真是烦透了。 第九章 金锏的处女作 高衙内溜溜达达到了后花园,吩咐小厮送来酒食,赏花吃酒,暗自盘算着今晚去哪个小妾那里玩乐。 “夫君……”高衙内正自得自乐,身后一声娇滴滴的喊声,回头,夫人王氏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幽怨的看着他。 “夫君为何不去正堂就食?”王氏低声问道。 “不想去。”高衙内懒得理她,回答简洁有力,甚有男子气概。 王氏叹息一声,走近来坐在高衙内身旁,默默不语。 高衙内好心情一下变得糟透,低头喝起闷酒。 几杯酒后,想起神保观外所见王妃之清秀可人,再看看自己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心中正叹息,忽然一声怪叫:“衙内……衙内……不好啦……”,随着怪叫,后花园园门处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下人,一脸的惊惶。 “王她……贵王妃闯进府来啦……”下人不等跑近,就大声的吵嚷起来。 “她来见我么?”高衙内“腾”的站了起来,一脸兴奋。 “啊?”下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目瞪口呆的看着高衙内。 “你……你怎又认识了贵王妃?”王氏听得高衙内的话,眼神更见凄婉。 高衙内已经大步走出,“带我去见她!快些!”王氏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恶毒之色渐渐升起,一咬牙,转身向后门走去。 高衙内拉着还有些迷糊的下人走到花园外,下人才猛地回过神,失声叫道:“衙内快躲一躲!再晚可来不及了!” 高衙内愣了一下:“怎么?”这时距前院已近,就听得前院中惨叫连连,高衙内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下人顺过气,口齿也伶俐起来:“是贵王妃在闯府,她拿了……拿了金锏来寻衙内,府卫不允。就动起手来……”, 高衙内脑海里马上映出那娇怯怯的清秀少女手中费力的提着金锏的模样。给给一笑:“有趣有趣,去看看!” 下人急道:“去不得啊,那贵王妃好……”,好高明的身手还未说出,高衙内已经笑着走向了前院,刚刚迈步进了前院,一条黑影猛地砸了过来。正撞在高衙内身上,高衙内怪叫一声,仰天跌倒。一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半天才请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上,正是一名府卫,看样子晕了过去,高衙内吃力的推开他。抬眼望去。立时目瞪口呆。 就见场中,几十名府卫乱糟糟围住场中央,不时有人惨叫飞出,四面一片狼藉。折断的刀剑散落一地,更有在地上惨叫的卫士滚来滚去,也有直接痛晕过去地。 仔细向场中央看去口一条嫩黄倩影如穿花蝴蝶,在卫士中翩翩起舞。又似凤凰降临九霄,威势无匹,黄影最外围那一团金色光晕如同凤凰在抖动她硕大地翅膀,轻快舒展,惬意的把妄想接近她的一切物事摧毁,于是,一柄柄钢刀碎裂,一条条身影飞出一声声惨叫响起…… 高衙内呆呆望着场中,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腿肚子转筋,颤声道:“快……快扶我起来……”,可是他身边又哪有人,跟他来的下人刚一进院门,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柄断刀吓晕过去。 “啊“七八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那金黄的翅膀大力地抖动了一下,场中仅存的几名府卫几乎同时被扫中,惨叫着跌了出去。 高衙内刚眨了眨眼睛,眼前已经多了一名笑吟吟的黄裙少女,或者说是吧,既有少女地娇俏可人,更多了几分少女没有的艳丽姿色。 高衙内第一次见到美色当前不是心猿意马,反而心里涌上一阵寒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估来。 “你的狗腿就勉强抵下我家猪猡的小腿吧!”少女笑吟吟的说道,声音似黄莺出谷,十分好听,这是高衙内听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因为随的话语,突然一阵彻骨剧痛从腿上传来,高衙内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许将地太尉府也算气派,虽然许将勉强算得两袖请风,但一品大员的俸禄补给和朝廷发下的各种用度银钱加起来,一年也有数千贯近万贯之多,他开销不大,府邸却是修饰的漂漂亮亮。 许将宴请,几位重臣悉数到场,酒席间异常融洽,许将酒宴开始就先讲明“莫谈国事”,众人深以为然,闲聊起来,倒也欢声笑语一片,武植右首坐地高俅,听得高俅讲些趣事,甚是有滋有味,心中暗忖,不怪皇兄对他宠信,此人也算弄臣中的翘楚了。 酒宴前听得许将说起北伐的准备事宜,武植心情大好,自朝议后,大宋庞大地运转机器全力开动,粮草器械源源不断运进幽云,虽然官场效率说不上多高,但近月过去,前期准备已经就位,现在就等拟定北伐招计使人选,则最多两个月后,就可给予金国雷霆一击。 令武植兴奋的远不及此,自武植和赵佶提过火药之妙后,工部在改良火药配方方面也有了一定进展,江南军中更有人用竹筒填充火药,点燃后可喷出巨大火苗,算是拙劣地火焰喷射装置吧,守城时可勉强一用。 武植兴奋的自然不是因为这拙劣的发明,而是为自己总算推动大宋向热兵器方面迈步的速度提高了一点,若不是自己,想来这种火焰喷射装置也和原来的历史一样,要等到蒙古铁椅南下,为了抵御蒙古人攻城才赶鸭子上架似的鼓捣出来。 大宋不同于把火器斥为“**巧技”的后世王朝,相反宋时科技发展遥遥领先于世界,若不是后期君臣伤了大宋元气,金人和蒙古野蛮人入侵的够早,再给大宋百多年时间,等华夏真正进入到热兵器时代,又哪里会被野蛮人灭国,因为冷兵器时代,并不是经济实力决定战争结果。相反,往往是野蛮人摧毁文明,这在东西方历史都惊人的一致。 而武植要柞的就是从旁推动一下军器的发展,军事上消除北方威胁,其余的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以大宋政治经济的开明程度,子孙自会走出自己的路。屹立于世界之巅。 武植听得军中渐渐有了发明创造之风气,心中颇感安慰,加之高俅在旁妙语如珠。高兴下不免多喝了几杯,正喝得畅快,旁边匆匆走来一名下人,乃是随高俅过府侍侯的小厮,应该是高俅地贴身人。 下人走到高俅身边,低声道:“老爷。少夫人来见老爷。” 高俅正和武植聊得开心,闻言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下人道:“少夫人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高俅有些愠怒,想来又是夫妻俩吵架,跑来求自己柞主。想起她哭哭啼啼的模样一阵厌恶,哼了一声道:“没见我这边儿忙着吗?真是不懂规矩,有什么事不能回府再说吗?” 下人偷眼看了看武植。低声道:“老爷,少夫人似乎真有要事!” 高俅道:“什么事?”看下人欲言又止。怒道:“叫你说就说。” 下人无奈,只有凑到高俅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少夫人说,……说少爷在府里幽会贵王妃……” “啊”下人刚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声惨叫,小腹中了一脚,闷声摔倒,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武植冷冷看着高俅,他也不是故意偷听,恰好扭头过来夹菜,听得那下人的话,武植哪里受得了。 高俅被武植看得心中一阵发毛,强笑道:“王爷息怒,息怒,这下人真是该死,胡说八道!”心里这个恨啊,平日自己这小厮也算伶俐过人,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混话?还偏生被贵王听到。 武植忽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厅中众人不知道所以然,只见贵王突然踹翻一名小厮,然后径自离席,不由愕然相对,酒席马上冷了场,许将是主人,急急追出去喊道:“王爷哪里去?” 厅外王府侍卫迎上,武植大声道:“速速备马!”说的话急急向外走去,听得高府下人的话,武植可有些急了,他虽然觉得高衙内没那般大胆子劫掠王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还是火速去高俅府邸看叮,究竟。 高俅慌忙追了出来,又不好当众大声说王妃之事,这种事莫说真假,就是提一提也太过无礼啊。也只有紧追在武植身后,小声道:“王爷息怒,看我回头撕烂那混账的臭嘴。” 武植一把拉住他,“带我去殿帅府!”拉着高俅一阵风似地出了太尉府,府门外侍卫早备好马匹,有侍卫抱起高俅上马,高俅见武植脸色十分难看,也不敢多说,心中只念阿弥陀佛,自己那混账逆子可千万莫作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啊,不然高家完矣。 等许将等人追出来,武植等人早已策马奔去,许将不明所以,回院中问起下人,知道高家少夫人在后园,正想去问个究竟,就听院前又是一阵喧哗,许将心说这是怎么了?急忙出来规看,却见府门处跌跌撞撞跑进一人,卫士打扮,只是此时盔歪甲斜,模样十分狼狈,许将哥道:“你是哪个府邸的军士?” 卫士急急道:“小人乃是殿帅府府卫,有急事禀告我家老爷?” 许将道:“殿帅和贵王方才急匆匆出门,却不知去了何处!” 卫士“啊”了一声,彷徨无助。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将好奇的问道。 卫士正是从殿帅府跑出来报信地,贵王妃持龙头锏扫了殿帅府,这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卫士又哪里敢说?此事不知道殿帅如何处置,自己若当众讲来可就没回旋的余地,到时殿帅府和贵王府也只有翻脸一途了。 许将见卫士迟疑不答,心中更是疑惑,不过既然看样子事关机密,自己也不好多问,想了一想道:“你暂时回府等候,我派人去寻殿帅。” 卫士点头,向外走出。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蔡京转头对身边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会意离去。 不说太尉府中众人一团雾水,却说武植和十几名侍卫快马加鞭,直奔殿帅府,武植赴宴坐的马车,未骑玉狮子,此时心中后悔。马鞭不时抽打坐骑,抽得**马屁股起了一条条血痕,悲鸣不已。众侍卫有样学样,可苦了这批马儿和高俅,高俅虽然也善骑乘,却哪里这般纵马狂奔过,眼看着身遭店铺如飞般倒退,高俅心中惊惧不已。满头冷汗簌簌落下。 几十里路程眨眼耶到,只见殿帅府和往日不同,府门前排满卫士,总有一二十名。高俅一愣,却见武植脸色铁青地下马,慌忙也下了马。大步走过去,嘴里喊道:“怎么了?” 一名卫士见得是殿帅,急忙过来见礼,低声禀告:“禀殿帅,方才贵王府王妃拿了金锏闯府,打伤卫士近百人,更伤了衙内……” 高俅听得怔住,“什么?” 卫士又说了一遍,心中却是惴惴,虽说这是贵王府和殿帅的争执,自己这样的角色也掺乎不起,但被人在府中伤了衙内,怎么也是府卫过失,不知道殿帅会如何处罚自己等人。 高俅转头看向武植,武植也是错愕,不过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伤的是别人就好,面上却柞出一付严肃地表情:“王妃呢?” 卫士不识得武植,但看高俅在武植面前也客气地很,自不敢怠慢,垂首道:“王妃伤人后已然离去。” 高俅气冲冲道:“这不肖子又闯了什么祸事?真是气死我啦!”先责己,则进可攻,退可守,与人斗不二法门。 武植也是面色不善:“哼,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看我回府怎么收拾她!”说着对高俅道:“还是先进府看看令公子伤势。” 高俅微微点头,也挂念高衙内身体,领了武植匆匆进府,沿清石道穿过几处院落,来到东边一个大院子,院中花草繁茂,树木成荫,刚一进院,就听到正房中高衙内呼天抢地的呼痛声,一名郎中背着药箱,正摇头从屋中走出,高俅拉住郎中问道:“犬子伤势如何?” 郎中见是殿帅,慌忙行礼,面带难色,摇头道:“老朽惭愧,惭愧啊……” 高俅吓了一跳,大声道:“我儿他怎么了?” 郎中从未见过高俅这等疾言厉色地表情,吓得一哆嗦,连声道:“衙内,衙内他的腿骨碎裂……只怕……只怕再也接不好啦……” “什么?”高俅如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武植唤过郎中问起端详,才知道高衙内也没伤到别处,只是右腿腿骨被砸断,怕是再不能痊愈,就算恢复地好,以后也只有拄拐杖行走,若恢复不好,怕是再不能下床。 武植微微点头,七巧出手够重的啊,这莫不就是粉碎性骨折? 高俅回过神,回头对武植一抱拳:“下官去看看犬子。”大步进了屋。 武植笑笑,高俅是恨上自己了,恩,回府问问七巧为何要专程跑来收拾这纨绔,想想竟然拿地是龙头锏,武植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以为拿这个砸人很威风吗?嘿嘿,这下怕是有些麻烦啦。 等武植一行人赶回王府,天已经擦黑,武植进府后直奔翠云阁,不过令武植意外的是,阁子中只有金莲和七巧,二人正轻声低语,似乎专门在等武植。 “相公。“见武植进来,七巧乖巧地为武植端来水盆,做起了平日竹儿的活计。 武植也不说话,任她服侍,净了手脸,七巧拿着雪白的毛巾为武植仔细擦去脸上和手上的水珠,虽比不得竹儿仔细,却也是难得的认真了。 洗漱后,武植坐在靠窗软榻上,七巧又急急奉上茶水,笑道:“相公,今天七巧下府做拔丝果子,相公想吃什么果子?” 武植笑笑,“时令果子都做上一份,我也说不上想吃哪种,每样都尝上一尝。” 七巧苦着脸点头。金莲笑道:“那不是要做几十种了?相公这不是欺负七巧吗?”七巧小声道:“不怕。相公喜欢就好。” 武植看她又扮可怜,哼了一声:“七巧大侠今天好威风,好煞气啊?” 七巧“啊”的一声,“相公,几十道拔丝呢,七巧要早点去准备。要不然相公睡前可就吃不到啦!”说着转身就想开溜。 走了几步,却没听到武植唤她,七巧迟疑了一下。转身看看武植,见武植正对金莲招手,示意金莲坐到他身旁,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七巧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 “你又做小妮子的说客么?”武植笑着拉起金莲的手。 金莲道:“也不是说客。确实是高家先欺负咱们的。“就把前因后果和武植讲述了一遍,武植听得一皱眉头,高衙内还真地不识好歹,竟然明目张胆欺负到自己头上。 “七巧说若是相公知道必然生气。却也不能去高家大打出手,所以她才替相公出气……”说到后来,金莲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武植见得自己最是典雅高贵的夫人突然作出小女儿态。端庄中多出一丝娇俏,忍不住揽她入怀,笑道:“给相公品品你地舌头……” 金莲脸一红,低下头不语,武植笑着把她地头棒起,用眼睛示意,金莲慢慢闭上眼睛,粉红地小香舌轻轻吐出,见金莲越来越是听话,武植嘿嘿一笑,低头去品尝那时时令自己销魂醉魄的唇舌。 良久后,金莲喘息着推开武植,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羞道:“相公怎么这般轻浮……” 此时的金莲,被武植抱在怀中,鞋袜已经褪去,露出雪白的纤足,武植的手伸进了金莲红色长裙中活动,任意轻薄这高贵地牡丹。 武植被金莲说得老脸一红,方才一时兴起,倒忘了这是青天白日的翠云阁,随时会有人进来,笑笑,拿起鞋袜为金莲穿好,见武植为自己穿鞋袜,金莲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满心地喜悦,还能有比这样的举动更能显示相公对自己的宠爱吗?满心欢喜下,就是武植借机又捏了捏她玉足也没发觉,更主动在武植颈上亲了几口,粉舌轻轻舔过,把武植的心亲的痒痒的。 “方才咱们说什么了?”武植抱着金莲不放,笑着问道。 “啊,说七巧伤人呢。”金莲也想起了两人正在说正事。 “唉,伤就伤了吧,我是说后来……”武植笑着道。 金莲脸上红潮再起,方才两人缠绵时武植在她耳边说得那些话可真是羞死人了。 “哼……”,窗外传来七巧地冷哼,金莲急忙推开武植,手忙脚乱的坐到一旁,门帘一挑,七巧撅着嘴走了进来:“还以为你们帮七巧想办法呢,却是在这里亲热!”小样子别提多委屈了。 “你一直在外面偷听?”武植奇道。 “是啊?我想听听金莲姐怎么帮七巧说话,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儿七巧的小脸有些红,气嘟嘟的转开。金莲地脸已经红到耳根,羞得头也抬不起来。 武植在七巧面前却是毫不尴尬,笑道:“你生气作甚?什么为你想法子?” 七巧气鼓鼓道:“我拿了咱家的金锏伤人,难道会太平无事?说是咱家的,谁知道就你一个人能用!” 武植失笑道:“你也知道拿金锏伤人闯了祸端吗?” 七巧道:“我自然知道!” 武植道:“那你干嘛偏要去闯祸呢?” 七巧振振有词:“我早看那败家子不顺眼,相公忘了当初他遣兵马捉拿我和玄静姐吗?七巧可是提心吊胆了好多天,怕相公被他抓去,更怕自己赶不及,救不出龙五……”, 金莲听得愕然,抬头看他俩,这些凶险之事武植自不会和金莲说起。 七巧又接道:“本来没想拿金锏伤人,只是想凭金锏进去拎出那败家子,谁知道他府里卫士横得很,就是不放七巧进府,七巧一气下才动了手!” 武植微微点头,那段日子确实是七巧和玄静最难挨地日乎吧,自己生死不知,龙五被高府拿去,两个小姑娘想必担足了心事。 “相公,你说七巧会不会被皇室责罚?”七巧小声问道。 武植笑笑:“怪不得你叫我想法子,原来是怕被责罚吗?” 七巧摇摇头:“那却不是,七巧被责罚没关系,就怕相公被连带,七巧知道相公的性子,也不矫情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想和相公说,若是责罚七巧不重地话,相公别为了七巧伤了和皇室的和气。” 武植抬头看了七巧半晌,笑着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七巧和金莲坐到自己身边,看着金莲和七巧都如小猫般乖乖的贴在自己怀里,武植微微闭上双目,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第十章 金锏的第二击 第二日一大早,高俅起床洗漱,吩咐下人备好车马,准备进宫去觐见太后,看得高衙内的惨状,高俅心痛无比,就算你贵王府权势熏天又如何?我高俅也不是任人欺辱的面团,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纵容王妃闯府闹事,若再不压压你的气焰只怕以后京城再无我高俅落足之地。 现在高俅只恨为何不早些出手置武植于死地,现在眼见贵王羽翼已丰,就算自己和蔡京联手只怕也难以撼动,除非……,忽然想起贵王和太后不和的传言,高俅眼睛一亮,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殿帅……”不知道孙先生何时来到了高俅身后,唤醒了沉思中的高俅。 “怎么?”高俅有些奇怪,孙先生很少主动来打扰自己,每日只是向自己汇总京城的消息传闻,说起来孙先生消息也够灵通的,乃是高俅一大助力。 “小人以为殿帅此时不宜与贵王交恶……”孙先生小心翼翼的道。 高俅的脸一沉,看着孙先生不语,除非自己问起,这孙先生从来就不会乱拿主意干扰自己的思路,今日这是怎么啦? 孙先生见高俅模样,叹口气道:“既然殿帅执意,小人不敢多说,只盼殿帅要谨慎行事,莫陷入泥潭……” 高俅微微点头,“我自有分寸!”念在他也是一番好意,也没出言责备,说起来自己直面贵王确实殊为不智,只是高衙内虽然纨绔。却是高俅的心头肉,也是高俅的软肋,动了高衙内实在比动了高俅还令他难以忍受,如今儿子被人砸断了腿,甚至以后都不能下床,高俅心机再深也难以忍受。 此时下人来报,车马已经备好,高俅自回后院换官服,孙先生叹口气,向东院自己地居处走去。 等高俅准备妥当。已经过了半柱香时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一片火红,匆匆走出府门,正准备登上台阶前的双驾马车,忽听得青石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的响起,高俅心下责怪,自己殿帅府前可是很少有骑客敢纵马飞奔,转头看去。就见十几骑如飞驰来,为首一匹神骏白马上紫衣枫枫,坐得正是武植。 高俅一阵冷笑,跑来说情么?几句软话就想打发自己?莫太小看了我高俅。 武植一行人奔到近前,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中武植翻身下马。高俅冷笑站定,就想听听贵王有什么说辞。 武植手提金锏大步走过来,高俅刚冷笑说得一声:“千岁好早啊!”却见武植忽然手中金锏扬起,“啪”一声正砸在高俅的肩胛,这一下说轻不轻。说重也不算重,却砸得高俅骨疼欲裂,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武植一把拉起高俅。大声喝道:“奸贼,你纵子行凶。伤威武将军,背后嚼舌,毁皇室清誉,与我来!去太后面前说理!”说着拉着高俅就走,高俅府前卫士哪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面面相觑,却也无人敢上前劝阻,这,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 高俅疼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却是说不出话来,被武椎拉着向前行去,这一下劲道用得巧妙,即没有伤了他身子,又砸的他剧痛难忍。 这一路可就热闹了,旭日初升,东京街头行人渐多,高俅府拐过去就是潘搂街,又名东十字大街,最南端就是十几处茶坊,五更点灯,拂晓即散,也是“喝早茶”的雏形,此时茶坊中茶客刚巧散去,就见大街上推推搡搡走过来一行人,其时宋人富裕,尤其汴京,无所事事的“小资”甚多,见有热闹瞧,纷纷看过来,这一看不要紧,有那闲人中的头面人物惊呼:“这不是殿帅么?” 余人皆惊,纷纷询问,“殿帅府又拿人么?” “非也非也,被拿地却是殿帅!”头面人物说话时也是一脸惊愕。 “啊?”众人大哗,看过去,那官服皱成一团,官帽歪斜,被人拉着踉踉跄跄,异常狼狈的人物就是殿帅高俅? “你不会看错吧?”有人不信。 “不会不会,我可是进过殿帅府的人!”头面人物本已自己进过殿帅府为荣,也整日挂在嘴边,今日说起却忽然觉得有些羞惭,说到后来话语也低了下来。 “啊,看那条金锏!”有人惊呼起来。 “啊!”闲人大多恍然,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每日茶余饭后谈论的均是“军国重事”,说起来头头是道,若不知东京民风的外地人听得他们说话,十九会以为他们必是国之栋梁,朝廷辅臣。 对于龙头锏,更是前些日子这些闲人的头等话题,甚至锏上之飞龙有多少鳞片这些人也知之甚详,再见这等景象,大多已经猜出了端的。 “这,就是贵王?果然和传言一般,年纪也太轻了!”一中年闲人抚须感慨。 “年纪大有什么了不起?殿帅年纪和你相仿,还不是被贵王提在手里?”一名年青闲人听得不喜,出言反驳。 高俅被武植硬拉着走在大街上,听得旁边行人议裕,羞愧的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心中却是恍然,贵王,这是存心折辱自己呢。 “去雇马车!”武植皱起眉头,马上有侍卫飞奔而去,不多时,从街角车马行赶来一辆马车,武植拉高俅上了马车,把高俅扔在座位上,看也不看他,冷冷吩咐侍卫道:“去禁宫!” 高俅此时才缓过口气,看着武植道:“贵王好高明的手段啊!” 武植理也不理,眼睛看着窗外风景,不知道想着什么。 马车行驶甚快。不多时已到禁宫门前,武植拉了高俅下车,高俅挣扎道:“本官自己会走!”武植却不管不顾,抓着高俅的脖领就下了车,高俅哪里比得了武植力气?如同小鸡一般被武植提在手里,直入禁宫。 宫中禁卫见武植脸色铁青,更拉扯着高俅不放,都不敢拦阻,慌忙前去通报,而等武植拉着高俅来到宣德楼前。已经有宫娥匆忙迎来,引武植去东宫凝晕殿面见太后。 凝晕殿,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麓,镌镂龙凤飞去之状,莫非雕甍画栋,峻楠层棘,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乃是太乎垂事之殿,新皇立,太后听政,这里也成了太后召见大臣地议事宫殿之一。 明亮地大殿中,王贵妃正皱眉思索着什么。虽微显清瘦。却更见雍容风华,见得武植提着高俅走入,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奇道:“贵王这是作甚?” 武植把高俅扔到一旁,沉声道:“太后为臣弟作主!” 高俅身子一得方便。马上俯首磕头,眼中垂泪道:“太后为微臣作主啊……”, 王贵妃眉头微蹙,对高俅道:“爱卿先说!” 高俅大喜。眼中垂泪,当下就把贵王妃如何闯府。如何伤了府卫,更如何重伤高衙内之事一一讲来,最后说起贵王不分者红皂白,恃强凌弱,无端拿金锏砸了自己,更拉自己行走于闹市,使得自己以后再无面目作人,说着说着,悲愤的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王贵妃转头看向武植,“贵王,高爱卿所言可真?” 武植摇头道:“他不过一面之词,如何做的真?”在武植嘴里,事情马上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高衙内横行不法,闹市中放狗咬伤御赐金猪,此不过是他斑斑劣迹中之小事一桩,尤其可气地是高家谈论王妃短长,诋毁王妃清誉,贵王侧妃叶氏气不过,想去和高家少夫人理论,谁知道拿着御赐金锏反进不得高府,众府卫言语中更对叶妃不敬,最后双方起了冲突,府卫围攻叶妃,幸好叶妃通几路拳脚,这才打散众府卫逃出了高府,至于如何伤到高家公子就不得而知了,想是高家公子参与了围攻叶妃,混战中所伤,至于高俅所说登门就是为了寻事纯属无稽之谈。 “太后以为内人一弱女子会傻到自己去殿帅府生事?”武植振振有词地道。 王贵妃看了武植几眼,没有说话。 说到最后,武植道:“高家少夫人诋毁内人之事,可宣太尉一问便知,太尉府有女眷也听得她的混帐话!” 高俅冷哼一声,“我家儿媳不过和犬子吵架,心慌下说得胡话,如何做得准?说话的时候王妃可是已经到了我府中!” 武植淡淡道:“你家吵架,关我妃子何事?心慌就可以说胡话?若不是你家少夫人整日胡言乱语,我家内人又如何会去你府中?” 王贵妃听得他们争执不休,叹气道:“高卿请起!”唤过宫娥,命送上手帕为高俅擦头。 “此事哀家已经知晓,两位先回,传叶妃和王氏进宫,等哀家细细问过究竟再作道理。”王贵妃说完,微微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高俅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太后,贵王他依仗金锏横行,更折辱微臣……” 不想武植更是愤愤不平,拿起金锏向外就走,高俅吓了一跳,王贵妃也忙道:“贵王哪里去?” 武植停身,转头淡淡道:“我去见见高家少夫人,问问她为何在外诋毁我的清誉!” 高俅被武植气得说不出估来,这也太欺负人了,难道打了自己儿子,打了自己还不够?现在又要去寻儿媳妇的晦气?生气地同时高俅的心里也忽悠了一下,贵王,现在可不仅仅是为王妃开脱啊,看今日言行,是要着手对付自己? “高卿且退下……”王贵妃对高俅挥挥手,高俅无奈,悻悻退出,心里合计了一下,快步向宫门走去。 王贵妃挥手屏退贴身侍女,看着武植不语。 这是自那次尴尬之事后武植第一次和王贵妃单独面对,心中忽然一阵尴尬。干咳一声,“皇嫂留下臣弟不知何事?” “你想扳倒高俅?”王贵妃沉默半晌问道。 想不到她说估这般直接,武植微微愣了一下,以前和自己说话可是拐弯抹角,简单一件事也总要兜上一个老大的圈子。 “有十足把握么?”王贵妃又问道。 武植摇摇头,世上之事哪有十拿九稳之事? “那你自己当心吧,我是不会偏袒你地!还有莫搅乱了朝局。” 武植听得一皱眉,谁又叫你偏袒了?只要你不偏袒高俅就成。 “你去吧,别忘了唤叶妃进宫!”王贵妃结束了谈话,自始至终武植还未说过一个宇。只是她自己唠叨了几句。 武植方想走出,忽然想起桃儿之事,此时左右无人,倒也是和王贵妃说话地时机,不过转念一想,现今乱七八糟地事一堆,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走到殿门正想出殿,转头间猛地瞥到王贵妃正在抹泪,武植一怔,再想起初进殿时王贵妃神思不属的模样和她请瘦的容貌。武植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儿转头走回。 “啊,你怎么又回来了?”王贵妃正在抹泪,忽见武植回转,慌忙擦去泪水。 “太后为何垂泪?”武植也只有慢慢展开估题。总不能张嘴就说。太后,桃儿在我手上。 “没什么!”王贵妃摇摇头。 “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臣弟说说……“武植走到王贵妃近前。 “你……你……你做什么?”王贵妃见武植神秘兮兮的走近,脸上忽然一红,神色一扫方才的端庄,有些慌张起来。 武植兀自未觉。低声道:“弟知太后心事,也可为太后解忧!” 王贵妃“啊”地一声,满脸红晕。却大声道:“你!……走开!你难道不知道廉耻么?” 武植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有所觉悟。难道王贵妃想到了歪处,抬头看,此时自己距离王贵妃不过几步之遥,王贵妃已经紧张的从椅子上站起,轻轻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惶,哪有一国之母的威仪,此时她就如普通人家娇怯怯的小妇人没什么两样,所不同地是她那一身华丽地盛装下,怯生生地模样多了丝说不出的韵味。 王贵妃刚刚从椅子上站起,长裙有些不平,裙脚处露出了小巧的绣花鞋和紫红色裙裙裤包裹的秀美足踝,武植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出月前地销魂,老脸微微一红,急忙退后几步,解释道:“太后,臣弟说得是桃儿之事。”没办法,还是别卖关子了,不然自己在她眼里可真就成了色魔了。 王贵妃愣了愣,猛地看向武植:“桃儿?” 武植微微点头,“前几日桃儿来见臣弟,说了些不三不四言语,弟一气下将她关了起来,如何处置还请太后明示。” 听武植说“不三不四言语”,王贵妃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红霞再起,脸上更增娇艳,怔在那里半晌,慢慢坐回椅子,对武植道:“桃儿没事吧?”语气已恢复了平静。 武植道:“自然无事。” “那就送她回宫吧,想来她也是一时糊徐,以后断不会再出什么差错。“王贵妃说的话又疑感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武植笑笑不语。 王贵妃迟疑道:“莫非你想……你想……” 武植点点头:“太后不觉得留她在身边太危险么?” 王贵妃摇头道:“桃儿对我一向忠心的很,你又为何改了心意?” 武植笑道:“盼太后晚上时莫责骂七巧,她虽好动,心肠却好,不是蛮横之人……” 王贵妃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拿着先皇所赐金锏四处招摇,这是王妃所为么?我不责骂她?却是该你责骂她才对!” 武植笑道:“弟已经责罚过了!”想起昨晚扒光七巧亵裤,打七巧小屁股的骑旎,武植心中一笑。 王贵妃冷声道:“你就是为了她才放过桃儿?七巧受一点委屈都不成?比你我地名声还重要么?” 武植心说这是什么逻辑?是你要我放桃儿地。又不是我想放过她。不过放过桃儿自然不是为了七巧,而是武植有了一绝妙地主意,七巧不过做了挡箭牌而已。 “那臣弟知道如何做了!”武植淡淡道。 王贵妃这才发现自己在说什么,急忙道:“算啦算啦,你还是快些把桃儿送回来最好。” 见武植默默不语,王贵妃呆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莫太宠溺她了,若不然早晚给你惹出祸事。” 武植笑笑:“弟以为女人惹出的祸事就是做男人的担当!” 王贵妃愣住,看了武植半晌,目光复杂难明。好半晌才叹口气,“你太过自信了!” 武植笑道:“太后若无事,臣弟告退了。”说完转身向外行去,王贵妃望着他宽阔地背影,目光渐渐柔和,喃喃念叨着“女人惹出地祸事就是作男人的担当?”目光渐渐趋向落寞。 七巧进宫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还不见回转,武植和几女在翠云阁神思不属,虽然怎生说武植已经交代清楚,而且七巧该机灵的时候还是很机灵的。想来也不会说错话,但想起她毛躁的脾气,众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玄静,坐立不安。至于七巧地两个跟屁虫。因为此乃“家庭会议”。也没资格参与,只有闷闷不乐的在后花园等消息。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玄静站起道:“七巧回来啦……” 话音未落,珠帘“嘬”地一响,七巧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她一向风风火火,比通报地宫娥还要来得快。 “七巧,你这是怎么啦?”玄静关切的问道。 七巧“哼”了一声。走到桌边拿起茶杯,也不管是谁的茶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喝完很不讲究的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忽然一声惊呼,看着自己的袖子一皱眉:“我去换衣服!”说着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众人一阵好笑,拿毛巾是费事一点,但总比换衣服来得省事吧。 七巧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一身崭新地衣裙,嫩黄色小袄,嫩黄色裙裤,嫩黄色绣花鞋,整个人就像一朵嫩嫩的小黄花。 “七巧,说说怎么样了?”玄静急着问道。 “谁知道啊,太后姐姐太气人了,根本就不理我!”七巧坐到了玄静怀里。 “不理你?”几女面面相觑。 “是啊,就开始问我事情经过,等我按相公说得讲完,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估,和那败家子夫人倒是说了好多话,还赐了她好多东西,太后姐姐太偏心了!”七巧连声抱怨。“就是走的时候也没看我一眼,什么嘛!” 几女脸色都凝重起来,金莲担忧的问武植:“相公,太后何以对咱这般冷淡?” 武植挠挠头,也有些不明所以。 七巧明亮的大眼睛突然盯在了武植身上,上下打量武植,不知怎地,武植忽然一阵心虚。 “相公啊,我怎么觉得太后看我地时候怪怪地?”七巧忽然笑着问武植。 武植强笑道:“我怎么知道?” 七巧笑嘻嘻道:“真的不知道?” 武植摇摇头,起身道:“既然没事咱们去赏花吧。”谁知道几女担忧,动也未动。 金莲疑惑的问道:“太后是不是和咱家相公不和?”她也隐约听过这传言。 七巧“哼”了一声,“只怕不是不和,而是大大的和,和和美美呢!” 几女愕然,却听七巧又嘀咕道:“莫非太后姐姐也看上了相公?”几女一阵头晕,都叹息起身,招呼着武植向后花园走,再不理七巧,觉得七巧现在越来越迷糊了。 第十一章 折腾个啥劲儿? 汴京官场上,贵王和太后不和的消息愈演愈烈,尤其是贵王府和殿帅府起了冲突,太后召见了贵王妃和高少夫人后,消息灵通的官员大多闻听了太后如何对贵王妃冷淡,对高少夫人恩宠,从殿帅府传出的消息更是绘声绘色,言辞里似乎太后与贵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虽然太后还未下懿旨如何处置贵王妃,但想来这次贵王府要栽个大大的跟斗了。 殿帅府书房中,高俅正脸色铁青的和孙先生叙话,虽然听得儿媳讲述宫中遭遇,心中稍稍去了一口恶气,但想起贵王对自己的羞辱,高俅还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一定要把贵王府压下去,否则日后自己也无面目在京城落足了。 看着手中厚厚的纸笺,高俅不住冷笑,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望着孙先生道:“先生果然消息灵通,若不是先生,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孙先生笑道:“这些不过市井传言,不过小人仔细盘查之后,十九倒也属实!” 高俅微微点头,看着纸笺笑道:“想不到他果然是个泼皮,在阳谷时欺行霸市,又敲诈阳谷知县一个庄子,哼哼,武家庄,当初我就觉得这庄子有些蹊跷,果然是他的,想来这些年禁军装备也落在武家庄不少吧,恩?阳谷知县被提拔为知州……”高俅越看脸色越是舒展,抬头笑道:“人证确实备足了么?” 孙先生点头,说道:“恩,小人用了殿帅十万贯,怎会办不妥这些小事!” 高俅道:“我要得可是确实的人证,若不然太后问询,只怕露出马脚!” 孙先生道:“殿帅放心,都是实打实的证人,属下这段日子可是把阳谷和幽云翻了个底朝天。” 高俅笑着点头,起身道:“走!带我去看看这些人证!” 孙先生急忙跑上去拉开房门,等高俅走出才跟在后面。边走边小心问道:“殿帅,武家庄至今保有武装,要不要奏贵王不轨之意?” 高俅笑着摇头:“这却不必了,就算奏上去太后怕也不信。不过贪赃枉法,敛财卖官就足够了!”哈哈笑着向前走去。孙先生赔笑跟在后面。 深夜,汴京城仍然灯火通明,似繁星点点,衬托着着汴京的繁华。西十宇大街尽头,垂析掩映中,有一座精致的小院。院中有一小楼,彩栏秀阁,请幽别致。 小楼二层,两男子正笑着低语,两人都穿绸缎长袍,一胖一瘦。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物,旁边有一名美艳女子为二人斟茶倒水。 说着说着,微胖男子忽然给给大笑起来:“承明兄。你说得可是真的?” 干瘦男子笑道:“自然是真的,此次贵王可真是自身难保啊!” 微胖男子摇头道:“承名兄。我到觉得此时雪中送炭比落井下石要好上一些!” 干瘦男子笑道:“若是贵王府不倒,自然是子元兄说的在理,只是此次贵王府大厦将倾,子元,咱这小木炭可禁不住狂风暴雪啊!” 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此二人不是别人,唤作承名的干瘦男子乃是侍御史张昌,微胖男子是监寡御史杨澄,虽然侍御史不过六品官员,监寡御史仅为七品官员,但御史乃是谏官,掌朝廷之口舌,宋又不以言论获罪,御史更是得天独厚,就算骂了皇上皇上也只有乖乖听着。 蔡京掌相权后,大力气结识御史台言官,和言官多交往甚密,张昌更是蔡京府上的常客,可算御史台中蔡京地死党。 说起来当初张昌初入御史台,也算刚正不阿,曾经数次弹劾曾布,不过谁也想不到的是这名不爱钱财,敢于直言的言官老了老了,会拜倒在京城名妓凤儿的裙下,更稀里糊涂进了凤儿地香闺,倒后来不可自拔,等得知香闺和凤儿都是蔡京买下送与自己后,已经追悔莫及,加之又怎舍得凤儿这温柔解语的美人儿?也就心一横,倒向了蔡京,为掩人耳目,凤儿之香闺也成了张昌联络纵横之地。 这几日朝中风云变幻,张昌听得蔡京话里隐隐地含义明日早朝会有龙争虎斗,似乎高俅明日要弹劾贵王,蔡京话含含糊糊,张昌却听得明白,蔡京是想明日借机发难,所谓墙倒众人推,定要把贵王动上一动,最不济也要坏了他的名声。 张昌闻言就知定是高俅与蔡京透了口风,想想也是,若不趁这次贵王进退失据之机发难,错过今日,怕是以后再抓贵王把柄就难抓了。 张昌回府后马上拜访与自己交情好的言官,倒也寻得一二愿响应自己之人,不过这就够了,若真的御史台谏官全去弹劾贵王,只怕反而弄巧成拙,显得御史台有结党之嫌。 杨澄正是此次表现地最热衷的谏官,两人本就是知交,无估不谈,张昌当下盛邀杨澄来自己偏院吃酒,顺便商谈明日对策。和别的言官说起弹劾贵王之事张昌自然正义凛然,什么当街殴打朝廷大员,纵容王妃胡为等等都是冠冕堂皇地文章,不过和杨澄,却隐隐露出了明日殿帅会死磕贵王之意,言语里透露殿帅似乎有了什么大把柄在手中,此次贵王怕是在劫难逃。 “承名兄,如你所言,常山兄也痛恨贵王?明日也会凑这个热闹?”杨澄品口茶,问道。 张昌微微颔首。 杨澄叹口气,沉思道:“莫非太后真要对付贵王?” 张昌笑道:“话不能这般说,常山是常山,太后是太后,岂可混为一谈?再说什么太后对付贵王的言语,可是不妥!”常山就是李氏族中的言官。 杨澄道:“承名兄,咱二人说话也不必那般多顾及,若你老这般含含糊糊,实在无趣。” 张昌笑笑,就算谈起贵王府言语无忌,毕竟现在两人是一条阵线。但谈起太后还是小心些好,做言官的最会抓人话柄,几年后谁知道自己和杨澄是何等模样,若那时成了对头。翻起老账可是不好。 想想也是,国无二主。太后又怎会忍受朝中有可与她并驾的人物!”杨澄晃着脑袋自言自语。 “承名兄!天色不早了……”张昌笑着起身。 杨澄愕然,无奈的起身,问道:“蔡相明日不知会不会上朝?”自武植砸了高俅后,蔡京就开始抱病不起。太后也曾亲自前去探视,据传言病得不轻。 “这谁又知道?蔡相重病,想来自先皇去后。国事千头万绪,累坏了身子,多休息休息总是好地。”张昌叹息着说道。 杨澄笑笑,“如此就不打扰承名兄好梦了!”拱拱手,向外走去,张昌把他送出门口。这才回转,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艳丽女子放下书籍,笑着投入了张昌怀里。 张昌抱着她向卧房走去。心头一团火热,和她在一起。自己似乎也变得年青,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初识销魂滋味的毛头小子……不多时,房中就响起了粗重地喘息声…… 贵王府,殿宇楼阁中千百盏灯笼高照,府中宛如白昼,后院中,灯笼却一盏盏地熄灭,眼见快到贵王就寝时间,宫娥开始熄火。 此时地武植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书斋中,呆呆出神,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书斋外,吴用来回踱步,最后叹口气,转身离去。 早起朝日初生,东方红彤彤一片,禁宫中,三三两两的朝臣迈步走向文德殿,大多和平时一样,侦走边在那里闲谈,神态轻松,浑不知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当太后和赵桓缓缓行入文德殿,众官礼毕,高俅左右观望,不但蔡京仍旧抱病,就是贵王武植今日也未早朝。高俅心中微觉失望,看不到贵王被自己掀出老底的表情,自己可是有些不解恨。 张昌和杨澄对望一眼,都是会意地一笑。张昌心中却是在寻思,除去自己这些言官弹劾贵王,不知道蔡相还有什么后手?说起来自己虽然专心依附蔡相,却实在不知道蔡京在朝中到底有哪些助力,有些人虽与蔡京私交甚密,但朝堂上却也经常公然和蔡京唱反调,把张昌这蔡京死党搞得云里雾里,纳闷不已。 正在朝臣议论政事之时,大殿外传来脚步声,武植抱着金锏匆匆走入,对赵桓歉意的笑笑,站在了左上首,朝臣见怪不怪,继续挨个儿给赵桓上奏章,说是给赵桓上奏章,实际乃是给太后上表而已。 高俅见得武植姗姗来迟还那付理所应当地模样,牙根恨得痒痒的,现在他看武植可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怎么看武植怎么不顺眼。 某位朝臣刚刚退下,武植站出班道:“圣上,太后,幽云诸事准备妥当,臣以为是合议北伐招讨使的时机了!” 殿中群臣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谁也想不到北伐竟然迫在眉睫,前些日子虽然提到北伐北伐,大家也都觉得时日尚远,想不到转眼间已经到了选帅之时。 “王爷且慢!”高俅站了出来。 武植回头笑道:“殿帅有话说?” 高俅躬身对赵桓道:“圣上,臣参贵王武植横行不法,敛财卖官,倒卖禁军武装装备私兵!”高俅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每一条可都是重罪,高俅竟然一气弹劾贵王“三大罪”,若真罪证确凿,贵王就算有先皇赐金锏,保得王爵尊荣,怕也难立足庙堂之上了。张昌虽知道高俅今日要弹劾贵王,本以为高俅抓到了武植什么小节之亏,却是想不到高俅给贵王扣这么大的帽子,若再加上自己等人弹劾贵王跋扈,贵王妃无德之类地章程,今天贵王可是要百口莫辩了。转头看向杨澄笑笑,意思是怎么样?咱们就算给贵王送炭怕也冻死他了。 赵桓还未说话,偏殿里王贵妃话语响起:“你说什么?”声音有一丝惶急。 “臣参贵王武植横行不法,敛财卖官,倒卖禁军武装装备私兵!”高俅铿锵有力的重复,显得极有把握。 赵桓“腾”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对高俅道:“你胡说!” 群臣面面相觑。都是苦笑,高俅愕然下心中更是下了决心,若不现在扳倒贵王只怕等圣上亲政后就是另一个先皇,那时再拿贵王没有办法。 “圣上安坐!”王贵妃语气平静下来。“把奏章呈上来!” 赵桓瞪了高俅几眼,愤愤不平的坐下。 司仪太监接过高俅奏章。传到了偏殿中,文德殿中,寂静无声,看高俅模样。定然有十足把握,若不然,那可是诬陷赐锏亲王。罪名可轻不了。殿中群臣,不管和武植有没有交情,恨他也好,16 k 小 说 wαp.1 6k整理亲他也罢,忽然都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地滋味,若是贵王真的罪名落实。那该如何? 安公焘更是思忆起自贵王崛起后种种,以前他从未细细想过这些东西,一直将贵王看作对大宋皇室的威胁。但如今细细一想,安公焘却是一愣。自从贵王被封爵,大宋似乎越来越是强盛,虽说很多事看似必然,却终究少不了贵王的影子,安公焘越想越是诧异,忍不住朝武植看去,却见武植面无表情,默默无语。 大殿中只有王贵妃翻阅奏章的声音,高俅地奏章厚厚地,看来罗列贵王斑斑劣迹很是详尽,听着偏殿中“唰唰”的翻纸声,群臣都陷入沉思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贵王地恶行?”王贵妃清脆的话语响起,语气似乎有些轻松。 “正是,臣多方搜集人证,可证明微臣并非虚言!太后若不信,可召人证上殿!”高俅朗声说道。 “不必了!你自己再看看你地折子吧!”随的话语,奏折“啪”一声被扔了出来,赵桓眼睛转了转,不等司仪太监去拾,跳下龙椅,跑过去拿了起来翻看,看着看着,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满脸怒气化为乌有,抬头看看身边尴尬等着自己的司仪太监,顺手把折子塞给他,然后笑呵呵的坐回了龙椅。 高俅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后什么意思,接过司仪太监递过的奏折,顺手翻了起来,没错啊,正是自己弹劾贵王地折子,这可是自己精心所书,写得大义凛然,痛斥贵王,有死谏之意。 翻了几页,方想抬头说话,忽然面色一变,低头仔细看去,就见前几页慷慨陈词之后,本来该是罗列贵王劣行的位置,竟然变作了自己收取贿赂的账册,什么几月几日,某某官员送自己多少银钱,几月几日,哪家大户孝敬多少金银,连着看下去,高俅额头冷汗簌簌落下,这自然不是他地账册,所列数目也不对,但那些官员大户的名字却是错不了,若照这折子查下去,定能把自己查的请请楚楚。 高俅猛地抬起头,却说不出话,众朝臣也都诧异的看过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看高俅脸色这般难看,不由得都悄悄议论起来。 “折子留下,你先下去吧!”王贵妃清冷的话语传出,高俅面色一下惨白,转头看看武植,惨然一笑,把折子交到司仪太监手上,缓步向外走去。 张昌目瞪口呆的看着高俅背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这场狂风暴雨忽然就消弭无形,高俅这是抽什么风?血盆大口张得好大,却是人家衣角也没碰到,就灰溜溜跑了?看看杨澄,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列弹劾还是如何行事,杨澄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张昌无奈地叹口气,垂头不语。 武植却跟没事人一样,把自己袖里的章程拿出来交与司仪太监,想是推举北伐招讨使的章程了。 “圣上,太后,臣以为此时议北伐不妥!”尚书右丞邹浩站了出来。 武植道:“有何不妥?” 邹浩道:“托孤重臣,首相蔡京抱病,就妄议军国重事,有失先皇之意。” “哦?照你地意思蔡京不在就不能商议国事?那若是蔡京死掉中书省就垮台了?”武植不屑的笑笑,又躬身对赵桓:“圣上,太后,臣气愤失言,勿怪!不过臣想,有太后在,圣上在。安枢密使在,许副相在,难道就议不得军国事?咱们加一起还抵不上一个蔡相么?” 邹浩被武植一句话噎地直翻白眼,听得武植后面的话更是无语。他的意思不过是议军国事最好也和蔡京商议,却被武植歪解成没有蔡京。就不能议军国事,更借题发挥,气愤下说出什么“几大臣加一起还抵不上蔡京”之类的话语,不过邹浩对蔡京也没什么好感。听武植言辞激烈,也不再辩,免得这家伙又胡言乱语。不定说出什么话。 “贵王少安毋躁,右丞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军务之事,刻不容缓,早作一天打算就多一分胜算,把章程拿与哀家过目。” 听太后一说。众臣也知道今日北伐招讨使也要定下来了,张昌心里这个急啊,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说赶贵王出庙堂的日子吗?怎么成了贵王一言堂?北伐招讨使?蔡相可是盯了好久了,听说有意栽培他的儿子蔡攸,只是。只是怎会今日议定呢?转头去看梁中书,梁中书却正和武植交谈,边说边在笑着点头,显然是赞同武植推举的人选。 等王贵妃召辅臣去紫寰殿议事时,张昌心中哀叹一声,什么全力一击?什么赶贵王出朝堂?这,这若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看看左右陆续散去地朝臣,张昌无精打采的向外走去,杨澄凑到他身边,悄声道:“承名兄,兄弟以后作送炭人,勿怪!”说着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 张昌脸色一僵,看看自己曾经透过话的几名谏官,脸色都十分难看,知道自己话语太满,说得贵王府如何危殆,自己方如何胜券在握,偏偏重重一拳击出,人家贵王根本看也没看,这一拳已经反过来击打在自己身上,看高俅模样,怕是没伤到贵王一根汗毛,自己却惹了一身骚,怎不叫这些人泄气?怕是都萌生了退意。 不说这些人,就是张昌自己,也心中暗暗生寒,那些朝臣自然不知道今日贵王有多危险,蔡相的意思可是“全力一击”,怕是朝中没有谁能挡得下吧?谁知道贵王不动声色地化为无形,闹到后来,贵王几人乐呵呵去商议北伐人选,反而借机把蔡相抛到了一旁,张昌想着自己都觉好笑,更隐隐有了一丝恐惧。 几日后,宗泽被正式提举为“北路招讨使”,整军备武,准备北伐,金国却毫无所知,概因他们太迷信曾头市的情报,三年间武植故意送了些真实地绝密情报给金国,使得金国对曾头市情报深信不疑,漫说曾头市不知晓北伐之事,就算知晓,情报也出不了幽云就会被武植换掉,说来也好笑,曾头市和金国来往的密使竟然是贵王府侍卫,不知道完颜阿骨打知晓后作何感想。 蔡京月余后才病愈,不过第一日上朝时众人均吓了一跳,蔡京脸色苍白的可怕,赵桓见到差点失声喊出“鬼!”来,还好他记得自己身份,才强行忍住,几日后和武植下棋时还是忍不住说起“丞相样子好可怕,侄儿都不敢看他!”逗得武植给给大笑。 那日朝议第二日高俅就被削去枢密副使一职,交由开封府审理,宋对官员一向宽松,收取些贿赂在宋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谁也想不到太后会把高俅交送开封府,不过若按例也不能说太后做得不对,众官员自然说不出什么,只是心中警醒,太后,莫非喜用重典?王贵妃无意中倒是震慑了大宋官场,这也是她始料未及了。 而高俅回府后,见孙先生不辞而别,想起以前种种,终于恍然,贵王为何那日鞭打自己,自是得孙先生送信,知道自己下决心和他决裂,于是就开始策划把自己彻底打压下去,鞭打羞辱自己不过要自己借重孙先生之情报,而奏折,定是自己上朝前孙先生偷换的了。 想起孙先生来府中已有四年,四年前贵王就布下了棋子,自己却懵懂不知,输地也算不冤! 第十二章 王爷的悠闲生活 宣和元年十月,正是北国入冬之时,谁也想不到北方第一场大雪之后,南朝发布讨金檄文,檄文发布之日,大宋禁军已经出现在中京大定府城下,三日猛攻,大定府失陷,当然,大定府中一些女真贵族偷偷打开的城门的细节却是没人注意了。 十月十七日,八万宋军和赶来增援的两万余女真人激战于中京城郊,破女真众,斩敌三千余,中京局势自此役平定,女真退守东京辽阳府。 中京一战后,宗泽遣兵三路,闻达李成扈三妹各为一路统领,肃请中京道各州县,半月中京全境尽平,其中尤以云麾将军克来州一役最为激烈,来州乃海港,金人贸易之市,女真贵族,商人滞留来州甚众,大多养有私兵,巷战中最为彪悍,更有五千女真士兵败守,正是背水一战。 来州一战,云麾将军银枪玉马,单骑破城门,在来州城中纵横驰骋,斩猛安(千夫长)两人、谋克(百夫长)十一人,其余将校不计其数,真可谓挡者披靡。 来州战后,凡女真众,远远瞥见高高枫扬的“武”之旗帜,莫不望风而逃,因为他们知道,在那杆大旗下,必定飞驰着一匹白马,白马上那淡漠,安静却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怜悯的女将,就是他们的噩梦。 没有人知道云麾将军为何要打着武宇号大旗,不过为此云麾将军多了一个称呼“武神”。不是“女武神”,而是确确实实地“武神”。 当“武神”的传闻随捷报一起传到汴京,新皇大悦,当即封扈三妹为“武神”,只可惜,他现在的影响力仅限于宫中的一个小角落,他的封号也只有这个小角落里的太监宫女为凑趣喊喊了。 太后大悦可就比新皇大悦来得实惠了,王贵妃颁下懿旨。加扈三妹“冠军大将军”,而这几日,王贵妃面上多有喜容。或许是有女子如此争气,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不过令王贵妃奇怪的是,桃儿自从贵王府回来后,和换了个人似地,经常一个人坐着傻笑。更常常借故溜出宫,却再不来缠自己,王贵妃追问几次,桃儿支支吾吾,也只好作罢。 “武神”的称号传到贵王府,惹得七巧嘟了几天嘴,直到玄静问她“要不要和三妹换换角色”,七巧想也不想,连连摇头,转而又开心起来。 高俅还在开封府接受盘查。七巧也被罚禁足三个月,也就是三个月不许出王府,于是萧芊芊和千叶子迫于七巧的“**威”,随带着也被禁足,害得二人郁闷不已。 这一日,武植又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七八日未去早朝了,每日睡前都想地“明日要早起”,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惰性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也知道了为何君王都不喜早朝,任谁醒来。看到怀里抱着的千娇百娓的大美人,也是动也懒得动的,总要抱着香喷喷地美人儿再睡上一会儿,或是温存一番,总之就是不想早起。 虽说武植渐渐懒惰起来,这也是因最近朝中无事,每日去听朝臣唠唠叨叨些有的没的,也实在无趣。 武植洗漱后看看兀自熟睡的金莲,笑笑走出寝宫,开始每日的“打熬力气,“现在他自己都在奇怪自己“打熬力气”是为了什么。似乎拼斗渐渐远离自己,甚至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而自己就练上百八十年,也难以在武力上压过七巧,只要在**能压过她就成了吧?武植胡思乱想着向演武场走去。 “芊芊?你在干嘛?”走到半途,见到萧芊芊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看她那身翠绿长裙,标准汉人打扮,只是头上白绒毛的毡帽和汉人迥异,一看便知是契丹少女。 “叔父!”萧芊芊站起来规规矩矩打招呼。 现在武植都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过分,吓得她有些狠了,在外面蛮横无比的萧芊芊见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再这样下去,他真担心这小妮子会不会“人格分裂”。 “想什么呢?”武植走过去坐在了萧芊芊对面,这是去演武场必经的一处小院落,院落里栽种些花草,还有几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和碧绿地请泉,旁边摆放几张石桌石凳,供人看花草时歇息,只是入冬十分,花草早已凋零,清泉也已经结冰,却是没什么好看。 “没想什么,心有些乱!”萧芊芊也坐了下来。 “是不是快见到你父亲了,太开心了?又叫做近乡情怯?”武植笑着问道口大定府平复,打通了北路,宋辽终于再度接壤,前几日大定府传来快马急报,以兰陵郡王萧奉先为首的辽国使团已经离开上京,向汴梁赶来,据说是为了合力伐金一事,不过武植想来十九是想索要中京吧?毕竟若现在不要,等南朝在中京站稳了脚跟,想要也要不回去了,武植这几天也在寻思如何应对,中京是必定不还的,但也不能和辽国翻脸,毕竟方腊部在龙化州牵扯了女真太多精力,若真把辽国惹急了,南朝现今的实力同时对付金国和辽国可有些吃力,甚至必败之局,到时也只有退守幽云,凭天险关隘抗拒北军了。 萧芊芊“恩“了一声,低头不语。 “是不是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金芝和七巧啊?”武植笑着道:“那也没关系,想的时候就来走走,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 “叔父,大宋和大辽真能友好下去吗?”萧芊芊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迷茫。 武植滞了滞,只有摇头苦笑。虽然萧芊芊是契丹女子,但多年来同在一屋檐下,也算半个家人了,武植不喜拿谎言来骗家人。 萧芊芊紧张地看着武植脸色,似乎在盼望武植能给她肯定地回答,但见武植表情,萧芊芊充满希翼的双目黯淡下去,显得很是失望。垂下头,低声道:“谢谢叔父没有骗芊芊!” 武植叹口气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或许事情坏不到那一步。再者说,就算南朝和北朝对立,你仍然是贵王府的贵客。” 萧芊芊笑笑,微微点了点头,起身道:“叔父。芊芊去寻婶母了。”几女中就七巧顽皮,别人萧芊芊都唤作姐姐,只有七巧偏要作“婶母”。 “去吧,过几日给你父多买些礼物,几年没见,他一定想煞你了!”武植温言嘱咐着萧芊芊,一派隐隐长着风范。 “恩,可是婶母……萧芊芊方点头答应,却想起了七巧地命令,脸上有些为难。 “我会和她说的!”武植一阵好笑。七巧有什么可怕地?自己要她方她就方,要她圆她就圆,乖得和小猫似的,怎么蛮横如萧芊芊,调皮如千叶子都这般怕她?成亲几年,武植早忘了以前七巧是怎么样自己针锋相对。经常令自己难堪地情景了。 “谢谢叔父!”萧芊芊欢天喜地的跑出了园子,武植站起身,走入了演武场。耍了一会儿单刀,练了一会儿枪棒。最后提起石锁,石锁大概七八十斤,武植每日都要举过头顶百次,早上的功课才算做完。 “啪啪啪”,正当武植举着石锁耍弄地时候身后传来了掌声,回头一看,玄静温婉的注视着自己,武植放下石锁,笑道:“比你力气大不大?” 玄静笑笑:“相公力气最大了!”说着走过来,拿出淡红手帕为武植擦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着玄静温柔的话语,闻着手帕间传来的淡淡幽香,武植有些心猿意马,正想调笑玄静,却听玄静道:“相公该去看看姐姐了……” 武植“啊”了一声,玄静说的“姐姐”是阎婆惜,武植回京城,自也把阎婆惜带了来,只是阎婆惜说什么也不进王府,只好在北城给她买了座院落,北平府地侍女,阎婆惜就带了冬儿,武植又给她买了几名侍女,并派了几名侍卫暗中守护,至于鲁成手下的泼皮还是免了,这里是京城,达官贵人甚多,很多事不是几个泼皮能摆平的。 武植现在却常常要玄静提起,才能想起去看看阎婆惜,这不?有半个月未去阎婆惜的小院子了,想想也是惭愧。 “姐姐为什么不肯搬进王府呢?”玄静边说边用手帕细细擦拭武植脖颈,武植有些痒,笑着挣脱:“还是去洗洗吧,她不肯进府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绑进来吧?” 玄静笑道:“绑进来又怎么了,要说啊,还是相公心思不重,若不然,绑也绑来了!” 武植呆了一下,他本没细细思量过阎婆惜进府的事,听阎婆惜说得恳切也就算了,现在想想,倒真是自己不怎么热切,若不然自己已经想办法把她弄进府了,哪管她愿意不愿意,想来就算她开始不愿意,和金莲几女相处之后,也会乐于在王府居住了。 “明日去看看她,今日还要进宫!”武植若有所思的道。 玄静笑笑,跟在武植身后向秀丽的后配楼走去。 冬儿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自从来了京城,夫人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老爷十天半个月才来看夫人一次,但看夫人愈来愈是艳丽,冬儿知道,夫人的心情还是蛮好地,尤其是老爷来过以后,夫人总要傻傻的笑上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开心。 这不?今日老爷又来了,看着陪着老爷喝酒的夫人,冬儿一阵口干舌燥,偏偏自己是夫人最贴心的侍女,不时要为老爷和夫人送去酒水菜肴,看着夫人满眼媚意的靠在老爷身边,把那对柔软的胸部紧紧贴在老爷手臀上蹭来蹭去,冬儿地脸就持别热,低下头,却看见夫人踢掉了一只绣花鞋。穿着天蓝色小袜地小脚伸入了老爷的裤腿,在里面蠕动,冬儿脸红地和茄乎似的,扭过头,却不时偷偷瞧上几眼。 “别胡闹!”武植看出了冬儿地异状,低声申斥阎婆惜。 阎婆惜媚笑着不理,反把软绵绵的纤手伸了下去,轻柔的动柞起来。轻声道:“老爷不觉得这样刺激么?看那小妮子,偷着看呢!”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阎婆惜也算会琢磨男人的心理了。不过自己还没有这般荒唐呢,虽然确实有种说不出地刺激,但自己却是接受不了。 “再胡闹不带你出去逛街了!”武植使出了“杀手锏”,阎婆惜虽然听话的很,但在某些事上或者说在**上却是我行我素。常用出些匪夷所思的花样,自己怎么说也没用,或许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不过是。是心非,也知道她地花样能取悦自己,把自己伺候的全身心舒爽。 “老爷要带我上街?”阎婆惜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欣喜的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自从来到京城,还未和阎婆惜一起在京城里出现过,毕竟京城人多眼杂,阎婆惜又不在王府。被有心人看到或许会加以利用。 “好啊,谢谢老爷!”阎婆惜不再“骚扰”武植,开始尽心服侍武植酒水,嘴里笑道:“妾身最想的就是和老爷一起吃一次夹面子茸割肉!” 武植愣了一下:“夹面子茸割肉?很有名么?为何我未吃过?” 阎婆惜笑道:“老爷哪会吃过这些粗糙东西,这不是酒楼地酒菜,不过是州西安州巷的酒食罢了。” 武植笑道:“你知道的却多!”武植还真不知道安州巷在哪。 阎婆惜怕武植误会。急急解释:“妾身不过从那里经过几次,从未进去过,妾身自己怎会进酒楼小店?” 武植笑道:“那你又如何会知道夹面子茸割肉?” 阎婆惜有些忸怩:“妾身几次见到那些小店中有夫妻对坐。要得都是一盘碎肉,妾身命冬儿打探了一下。原来这肉唤作夹面子茸割肉,夫妻俩吃了,可以和和美美……妾身也没有奢望什么,只是……”说着话低下了头。 武植给给一笑:“那咱们走!今日就去吃那夹面子茸割肉!” 阎婆惜摇头道:“那些小店不过卖些小吃,老爷又如何进得?唤冬儿买回来就是……” 武植笑道:“有些东西自己吃才有意思!走吧!“说着站起身,阎婆惜不敢违拗,起身道:“那老爷要不要换件衣服?这身装束太显眼了!” 武植道:“不必了!换衣服太麻烦!” 阎婆惜的院子外面,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虽然不大,也只是两匹马的车驾,但车厢上包着厚厚的紫绒毯,四壁雕刻的花鸟也极为精美,看起来也算豪华。 武植笑道:“马车却是不错!” 阎婆惜笑笑,眼里有几分感激:“玄静妹妹送过来的。” 武植微微点头,还是玄静细心,自己就没想到该送她车驾,免得她出外还要抛头露面。 马车里,两边靠窗处各有一席软榻,都是雪白的毛皮铺就,车厢地上铺着紫色绒毯,和包裹地车厢的一样质地,武植方想走过去,阎婆惜笑道:“老爷还是除去鞋子吧!” 武植愣了一下,自己的马车比这豪华多了,车厢地板上铺的都是珍奇兽皮,自己也向来是穿着鞋子踩上去,不过见阎婆惜已经弯腰来帮自己解开靴带,也只有由她,心中好笑,小妇人倒把自己马车照顾的精细。 “这是婆惜第一辆马车……”看武植好笑的注视自己,阎婆惜脸微微一红,宋时包厢镂花马车可是身份地位地象征,什么身份用几匹马也很有讲究,不过武植和几女是不在乎的,毕竟做了贵王多年,对这些多少感到麻木了,倒是玄静无意之举使得阎婆惜受宠若惊,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马车。 武植笑笑,向软榻走去,绒毯软软的,踩上去十分舒服,武植不由得想起自己那辆马车,车厢铺地地毛皮毛都快被自己踩光了,也不知道当初新毛皮的时候踩着有多舒服,自己还真是暴敛天物啊。 帮武植细心出去靴子后,阎婆惜也小心脱去绣花鞋,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说不出地媚意,就是除去鞋子的动柞也那般轻柔优美,让人想入非非,看得武植一阵叹气,也不知道是她故意做作还是真的天生媚骨。 武植招招手,阎婆惜笑着走过来,坐在了武植怀中,两只秀美的小脚踩在了武植脚背上,脚趾在武植脚背上轻轻挠动,轻柔的身子在武植怀里蠕动,媚笑道:“看看老爷是不是坐怀不乱?” 武植当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于是不一会儿,车厢中响轻了急促的喘息声和销魂入骨的呻吟。 半响后,喘息声才慢慢停下来,过了一会儿,男声响起,“怎么还没到么?” “妾身……妾身……令她在城里转一圈的……”声音娇弱,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过了好半晌,马夫轻轻敲动车厢门,阎婆惜脸红红的拉开车马,挑起门帘,低声道:“老爷下车吧。” 武植看了几眼马夫,是名粗壮的大婶,正上下打量自己,想来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令娇媚的女主人死心塌地,武植老脸一红,马车虽然隔音极佳,但阎婆惜令马车在城里转圈,难道人家还猜不出原委么? 疾步下车,眼前是一排排小店,店前大多站着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在那里招呼宾客。 武植笑问阎婆惜:“去哪家?“同时四外扫了几眼,一直远远撵在马车后的乔装侍卫纷纷下马,慢慢走过来,武植的无金剑北伐起兵前就送去了幽云,给扈三妹一用,没有无金剑在手,武植自然要带足侍卫,免得遇到什么凶险。 阎婆惜脸色红潮犹未退下,眼神还有些迷离,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滋味,依偎在武植身边不说话,武植笑笑,拉着阎婆惜向一家小店走去,门前的妇人早就想过来拉客,不过见武植和阎婆惜二人衣饰,不敢造次,待见二人确实是来吃酒的,“哄”一声一拥而上,围着武植说个不停,后面侍卫见势不妙,慌忙跑过来赶开众妇人,武植招招手,示意留下其中一名妇人,令她引自己进店,其余妇人看武植这般声势,再不敢围过来,却都嫉恨的看着武植留下的妇人。 这里的酒水店都不大,经营一些持色酒菜,来这里吃酒的大多是汴京的中下阶层,至于苦力之类的角色,却是这里也来不得的口 妇人大概看出武植是第一次进这等地方,边殷勤的招呼武植进店边笑道:“官人要不要包下小店,免得旁人吵闹?” 武植微微点头,他本来倒也想凑凑热闹,不过看到店中紧紧挨着的桌椅,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包下来好,若不然也太挤了,他现在可受不了吃饭时耳边就有两条大汉高谈阔裕,到时赶人走不免显得自己欺负人。 妇人见武植点头,喜笑颜开,大声招呼道:“大伯!有贵客到!招呼客人快些散了,酒菜都记在贵客身上!” 小店**了一阵,三三两两酒客走出,有的开心,大概是吃的差不多了,白吃喝谁不乐意?有的却是骂咧咧走出,不过见到店外武植的声势,骂声马上止了,恨恨的离去。 妇人探头进店里看了几眼,回头笑道:“官人请进来坐,里面没有闲杂了!” 第014章 - 嫉妒 阎婆惜笑着点点头,“强人”龙五可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若不是他将自己强行骗到阳谷,自己又哪里会认识老爷? “妹妹,能不能和我说说大官人是怎样的人?”白秀英小心的问道。 “老爷的身份我不能说,可是姐姐只管放心,蔡九他奈何不了咱们的!“阎婆惜笑着说道。 白秀英见阎婆惜语气这般自信,才微微放下心事,好奇的打量起车厢内的摆设,阎婆惜兴奋的给她讲解车厢内皮毛的来历,木榻的质地等等,白秀英张大嘴巴,惊得目瞪口呆,她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厮混在小县城,又哪里见过豪族奢华,听闻什么海外的鹿皮,天山的松木,苦寒之地的天鹅绒毛这些闻所未闻之物,白秀英叹息不已,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嫉恨…… 武植回到王府,直奔书斋,每日下午,他都要仔细浏览一遍整理后的情报,至于现在为他整理情报的人,就是孙先生。 孙先生四年前投奔高俅,专心的做起了高俅的幕僚,因为背后有武植的情报网支撑,很快在高俅的幕僚中脱颖而出,四年间孙先生谨尊武植之命,把自己是细作的身份忘记,一心只为高俅做事,甚至策划幕后对付武植的计划也毫不手软,因为武植和他说过,自己这名棋子不用则以,一用就是胜负之间。 武植更叮嘱他,就算高俅策划暗杀自己。也不用他通风报信,而是要全心全意帮高俅出点子,怎么才能暗杀到自己,孙先生得武植叮咛,四年间全心全意为高俅做事,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贵王的细作。 直到贵王妃闯府那天,贵王忽然约见。孙先生知道,自己终于要结束细作生涯,以后地事就是顺理成章,帮高俅搜集了大量情报后,最后在他上朝前把奏章偷偷换掉,虽然高俅谨慎,自己也看不到他的账簿,但与高俅私交甚密的官员豪族他是知道的。也就杜撰了一些钱目,只要追查这些人,是必定会查出些眉目的。 现在高府虽然还未被大动干戈,只是削了高俅的官职,由开封府审理高俅敛财一案。但孙先生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自也回了贵王府,恰好武植缺少分析情报地能手,孙先生又是熟门熟路,也就成了武植的“情报分析员”。 书斋中。孙先生把薄薄的一页纸送到了武植面前,武植笑着接过,现在自己轻松多了,再不用每日看着浩如烟海的京城传闻头疼。 “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么?”武植边看边问孙先生,所谓“有趣”的事,就是孙先生情报中的要点。 “有一桩。蔡京昨日在丰乐楼狠狠责骂了蔡九……”孙先生毕恭毕敬的道。 武植笑笑:“蔡九不过是蔡京地远方侄子,整日惹是生非,蔡京当朝首辅。百官表率,有这样一个侄子也够他头疼的。骂骂他又管什么稀奇?” 孙先生道:“可是自蔡京拜相,痛骂蔡九不下百次,蔡九依然我行我素,根本没有半点收敛,若是蔡相真的顾及自己面子,早该赶蔡九出京城才是,为何只是屡次责骂?而且小人从种种迹象看,蔡九此人颇不简单,表面猖獗无比,横行京城,作出的事却从没被人抓到过把柄,昔日时彦任开封府尹时,不惧蔡京权势,曾想重重整治蔡九,却发现蔡九的许多劣迹不过道听途说,没有丝毫真凭实据,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 “哦?”武植地兴趣一下被勾了起来,想不到传闻中飞扬跋扈的蔡九是这样的人,皱眉思索了一阵,问道:“那你怎么说?” 孙先生笑笑道:“小人和吴先生仔细思量过,小生以为,蔡九很可能是蔡京摆出的挡箭牌,朝中政敌,若想对付蔡京,必定会从蔡九着手,这一来却是满盘皆输,即暴露自己的意图,又给了蔡京回旋地余地,使得他有充足时间腾出手来打击对方……” 武植“啊”了一声,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方才见过白秀英,听得蔡九声势,自己还真生出了利用蔡九对付蔡京的念头,毕竟朝堂上想拿捏蔡京的把柄太难了,他身为首辅,新皇亲政前,想来王贵妃也不会动他,否则短短时日就查办首辅,岂不是显得先皇识人不明?除非蔡京在朝廷大政上捅出大大的漏子,到时民怨沸腾,不由得他不垮台,可这又是自己不想见到的,何况蔡京老奸巨猾,也不会出这种纰漏。 而若是蔡九真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并且横行东京近十年,自己大可以利用这点攻击蔡京,等他进退失据再狠狠出招击倒,却不想蔡九十有八九是个幌子。 武植叹口气,笑着拐拐头,又专心地看起京城情报。 几日后,武植正在府中和金莲几女闲聊,金莲几女刚刚去看过大姐李师师,都是叹息不已,金莲更劝武植将李师师接入王府,先皇去世后,几女每日都要轮换去陪李师师,武植也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她,几个月过去,李师师虽然不再如以前那般每日垂泪,却也郁郁寡欢,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偏偏梁红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武植想起她来就一肚子火,先皇驾崩这般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却不知道回京城陪陪大姐,也太不懂事了,若不是有几位贵王妃相陪,也不知道大姐能不能迈过这道坎。 听金莲说起接李师师进府,武植微微摇头,他也劝过李师师,不过李师师怎么也不肯搬来王府,小楼里有她和赵佶一点一滴的记忆。生活在小楼里,李师师会觉得赵佶就在身边,若搬来王府,表面看是热闹了,只怕大姐地心里会更加孤寂。 “还是尽量多去陪陪大姐吧!”武植无奈地叹口气。 正说着话,阁子外宫娥的话语响起:“王爷千岁,有侍卫大哥求见王爷。”(更新最快) 武植“哦”了一声起身。看看正抱着千叶子亲千叶子小脸蛋地七巧,再看看千叶子苦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皱皱眉头,向外走去。 七巧见到武植皱眉头,吐吐舌头把千叶子放下,金莲笑道:“千叶子都快长成大姑娘了,还拿人家作小孩儿看!” 七巧嘻嘻一笑:“大姑娘抱着才舒服哦!” 几女愕然,都叹气摇头。 武植来到前院。候在院门的侍卫忙上前行礼,“王爷千岁,别院夫人那里有些麻烦。” “别院夫人”是守卫阎婆惜的侍卫对她地称呼,武植奇道:“什么麻烦?她欺负人么?” 持卫摇摇头道:“是那日夫人收留的白小姐,她带了开封府差官到了别院。口口声声要夫人把男人还给她……” 武植笑道:“把男人还她?说得是那泼皮?” 侍卫点头,他是那日把单大成施出去宰杀的侍卫之一。 “那些差官怎么说?”武植问道。 “差官们要搜查别院,小人们拦下,没用王府腰牌……”没武植吩咐,他们自然不敢曝露身份。 “事情交给龙五吧。”武植笑着摇头。自高俅被罢官,龙五就被自己弄来了京城,比起鲁成,龙五脑子更机灵些,这些事交与他再好不过。 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去。 阎婆惜的小院前。聚集了七八名拿锁链的衙役,为首衙役微胖,正和别院前贵王府侍卫交涉。几名衙役虽不知道拦住自己的是何等人。但在汴京,实在藏龙卧虎。指不定哪个宅院就是什么贵胄豪门的金屋。看几名侍卫根本不把自己等放在眼里的神态,差官更是心中狐疑,不敢造次。 白秀英看着胖差官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得一肚子火气,有九爷撑腰还怕什么?冲进去拿了阎婆惜上公堂就是了,看看请幽的小院,白秀英咬咬牙,凭什么你如此风光,我却这般落魄,你本来不过一小吏的妾侍,现今却鲜衣华盖,俨然贵妇人一般,真是看不得你这付样子! 白秀英这几日见得阎婆惜滋润的小日子,心里的嫉恨愈来愈烈,仿佛有毒蛇吞噬一般,每日睡前都在寻思怎么把阎婆惜打回原形。 到得昨日,白秀英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偷偷溜出了别院去寻单大成,谁知道到了家中,才知道单大成几日未回家了,算算日乎,正是和阎婆惜见面之后,白秀英找遍他常去地赌坊酒楼,也不见他踪影,恰好蔡九几日未见单大成,遣人来传他,白秀英立时有了主意,跑去见了蔡九,把那日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断言大成定是被阎婆惜男人害了。 蔡九这才命人拿了自己的名帖,陪白秀英去开封府打官司,值日推官见到蔡九名帖,赶忙遣了衙役来拿阎婆惜,白秀英来时可是意气风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郓城,自己还是以前的白秀英,定要在阎婆惜面前摆足威风。 谁知道来了小半个时辰了,衙役却是门都进不去,院前那几名彪悍的汉子,任凭衙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想让。 白秀英怒气愈来愈盛,大声道:“王大哥何不回报开封府,有人阻碍公事!” 胖差官姓王,闻得白秀英之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知道白秀英和蔡九有渊源,可是自己这些小差官可是两边都惹不起,二若依白秀英之言,可就把院子的主人得罪了,到时人家斗不过蔡九,还不会拿自己出气么? 侍卫听得白秀英地话,都冷眼看过去,白秀英想起那日单大成的惨状,心中微微一慌,不由得退了几步。 正僵持,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有人阻碍公事么?在哪里?”随着笑声。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来一獐头鼠目地汉子,衣着却是华贵,穿在他身上,很有些不伦不类。 几名侍卫见得龙五到场,都退了几步,到了门前。 王差官一看,就知道是正主儿来了。龙五虽在京城风光过,但几年过去,人事变迁,新人换旧人,这些差官却是无人识得昔日大名鼎鼎的“五爷”了。 龙五走到王差官面前,微微作稽,笑道:“这位大哥贵姓?可识得鲁成?” 王差官一愣,还礼道:“鲁大哥我自然识得。小弟姓王!” 龙五笑笑,“这小子几年来倒是混得越发有模有样了。”随即对王差官道:“在下龙五,鲁成的结拜大哥!”见王差官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笑道:“做他大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何必骗你?” 顿了一顿又道:“算啦算啦。咱不管鲁成不鲁成的,敢问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王差官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人奉命来传召此宅夫人!” 龙五笑笑:“所为何事?” 王差官道:“自然是为单大成失踪一案!” 龙五诧异道:“单大成?莫不是西街单大成么?” 王差官道:“正是!” 龙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谁说大成失了踪?前日还与我吃酒,更借了我三百贯,说是要去做什么生意,怎会失踪?” 王差官“啊”了一声。看向了龙五,不知道龙五所言是真是假。 龙五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笺,递给王差官:“差大哥您看看!” 白秀英在旁听得真切,不由得急道:“胡说八道!大成明明几日前就失踪不见,怎会与你吃酒?又怎会借你钱财?” “闭嘴!”王差官看到欠条时神色一变,更喝骂白秀英。白秀英被骂地愣住,不解地看向王差官。 王差官又看了欠条半晌,抬头道:“竟然是鲁大哥和推官大人的保人?”心里可真是彻底糊涂了。作保人画押的雷推官正是一早命他们来传召阎婆惜的值日推官,怎么明明知道前日单大成还与人吃酒。还命自己带人来传召嫌疑? 不过这些不是自己该理的,而且王差官心里也隐隐知道了什么。 龙五笑着点头,道:“正是鲁兄弟和雷大人的保人,他俩当日都在场,亲眼见过单大成,所以这位夫人说什么数日前单大成失踪纯属无稽之谈!”说到这里龙五忽然一拍大腿,惊呼一声,“哎呀!这小子是想赖账,携款逃走了吧?” “不成不成!他打得条子上可是说的明日还钱,若明日他再不出现,这……这可怎么办?” 看龙五咋咋呼呼地模样,白秀英脸都气绿了,大声道:“你莫血口喷人!我四壁街坊都可证明,大成已经数日未曾回家,而且酒水店大嫂看到了这宅子女子所带的随从架走了大成!就是从那日起,大成再无音信!” 龙五皱眉道:“这可就奇了……”,沉吟了一下,对王差官道:“王大哥,你们可去过酒水店和单大成街坊处?” 王差官滞了一下,既然是蔡九交办的差事,又有雷推官催促,他们也未先去搜集人证,而是直接来传召阎婆惜,本想带阎婆惜回衙门时顺路带上证人,谁知道院子就在眼前,自己却近不得半步。 “如此就是没有了,那咱们何不先去走访一下,莫冤枉了好人!”龙五笑着说道。 到得此时,王差官已经心中明了,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作,当下笑着答应,又回头对白秀英道:“白夫人,咱们还是先走访您所说的证人如何?” 白秀英恨恨看了眼院中露出头的垂柳,点头道:“如此也好!”又瞪了龙五一眼,心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地野汉子胡言乱语。 等龙五,白秀英和王差官一行人去过酒水店,又在白秀英左右街坊处转了一圈后,白秀英的脸都白了,酒水铺子的大婶死活记不起那天的事,这还不算。最离谱地是白秀英地街坊,竟然有两名闲汉都称前日还见到过单大成,那俩闲汉以前可是和单大成交情不错,经常凑一起喝几杯酒,他俩说见过单大成,旁的街坊就算没见过又如何? 白秀英呆呆站在自己院门前,听着俩闲汉在那里口若悬河的与王差官说前日之事。心一下凉到了脚底,到得此时,白秀英已经知道,所有的事都被人家安排好了,阎婆惜,甚至见都不用见自己,就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或许,她此时正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吧!白秀英气愤的想着。更有些羞辱感。 “啊,单夫人,若明日大成还不出现地话,这笔帐可就落在了你头上!”龙五笑呵呵的走过来。 白秀英一呆,脸一下惨白。方才一直在气愤,气愤这些人为何睁眼说胡话,旁的也没多想,听了龙五地话,白秀英猛地想起。若是单大成不在,三百贯可就着落在自己身上了,这……三百贯?就是三贯自己也拿不出来啊! 向龙五看去,却见龙五正打量自己的破败地宅院,嘴里还在叹息,“这宅子也就几十贯吧?” 等龙五和众衙役走了好久。白秀英才回过神,一屁股坐在地上,耳边却响起阎婆惜清脆的话语:“姐姐你就放心吧。老爷对我好着呢,谁要想欺负妹妹。那就是自寻死路!”阎婆惜说这些话时,嘴角的那丝温柔笑意和充满自信地神情被自己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可不正印证了这句话吗? 白秀英如泥雕般坐在那里,久久无语…… 几日后,就在武植大张旗鼓的准备迎接兰陵郡王萧奉先使团的各种事宜时,鲁成派人传来了讯息,虽不敢明说,却也隐隐提议请别院夫人最好是搬离西街。 原来那日风波后,白秀英连夜跑到蔡九处哭诉,蔡九听了白秀英的话,也是心下大奇,不知道是谁这般大面子将自己交办的差事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闻听白秀英现在反而欠了人三百贯,蔡九不由得好笑,这些人办事也忒阴损了吧?心中更有些恼怒,听得欠条上中人有雷推官,当下寻上门去,雷推官也不敢得罪他,只有支支吾吾说出了鲁成,蔡九这才知道几年来汴京城里多了这么号人物,虽然和权贵不怎么搭界,却和下等官吏,差官结交甚密,甚至有几名朝廷大员也和鲁成有些交情,而鲁成,很为他们办了几件大事,不由得这些官员不另眼相看。 就说雷推官,本是一名小吏,结识鲁成后,鲁成很帮他办了几件事,更把曾经猖獗一时地一名江洋大盗的底细露给他,雷推官报给上官,不但上官升了职,他也因为江洋大盗一案升迁,从此雷推官对鲁成死心塌地的佩服,这才在鲁成寻到他后二话不说做了中人。 雷推官自不会把自己和鲁成结识的详情告知蔡九,只说鲁成这人很有些本事,蔡九好奇,请雷推官代他约见鲁成,雷推官不敢不从,只有约了鲁成介绍给蔡九认识。 鲁成性格忠厚,完全不同于龙五,一见就知道鬼心思极多,蔡九见到鲁成救起了结交之心,在蔡九眼里,鲁成虽然是个泼皮头乎,但却很能办些别人办不了的事,更何况蔡九奸猾,出言套问下已经知道鲁成性情,若是龙五,只怕蔡九第一个念头是就怎么干掉这厮了。他却不知道鲁成谨记武植之命,除去自己幕后有贵王这座靠山,京城泼皮地事情也不必刻意瞒人,因为武植知道他性情,反正只要不把自己和情报网的事情说出去,旁的说说也无妨。 到得后来蔡九问起白秀英所认识的宅院夫人是不是鲁成妾侍时,鲁成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种话,就是听听鲁成也不敢啊。 蔡九见鲁成异状,更加好奇盘问,鲁成只好含糊说是自己姐姐,也不知道蔡九信还是不信,鲁成回去后有些担心,这才给武植去信。 武植看得鲁成的信微微一笑,看来阎婆惜也只有搬家了,不然被蔡九看到自己登门,可有些不妥。何况除去蔡九,那白秀英现在也是每日跑去阎婆惜宅院前跪定哀求,求阎婆惜放过她,这女人也真够脸皮厚的,不过她和蚂蚁一般,武植捏也懒得捏地。 当下武植给侍卫传信,在城里尽快另觅处宅子安置阎婆惜。武植自己却是没什么功夫,萧奉先的使团已经到了幽云,不出十几日,就会抵达汴京。 第015章 - 第二次亲密接触 “皇叔!不要走嘛!再来一局!”赵桓嘟着嘴拉住武植的衣角,##的喊着。 御花园凉亭内,武植一脸苦笑,桌上的棋盘上大片大片的白子,黑子只余寥寥几个,本来围棋这东西,水平相差再多,也不至于整盘都落不下什么地盘,可是武植一直思索北国之事,被赵桓杀得险些片甲不留。 赵桓现在最喜与武植对弈,武植虽是屡战屡败,却也不怎么在乎,不过今日实在被欺负的惨了,武植脸上有些挂不住,起身告辞,赵桓正在兴头,哪里肯放? 武植无奈道:“圣上,臣确有要事在身,急需回府!” 赵桓小眼睛转了转道:“我不信,方才母后还传话过来,要皇叔过去见她呢。” 武植道:“太后那里臣自然也不会去了!” 赵桓撅起嘴道:“皇叔莫不是看侄儿年幼,哄骗侄儿?” 武植连连摇头:“自然不会!” 赵桓无奈的松开了武植的衣角,垂头丧气道:“那皇叔去见……” 武植看他模样,微有不忍,不过转头看到棋盘上自己零落的几颗棋子,随即硬下心,告辞而去,赵桓跟在后面走了几步,才无精打采的回棋桌上坐好。 武植出了御花园,刚刚走到嘉肃门,迎面走来宫娥,见到武植拜倒,原来是太后久等武植不到,派来催促的。武植看看后面,没有太监宫娥随行,当下命宫娥带路奔太后寝宫。 最近武植寝宫来得也算勤快,以前的尴尬渐渐忘却,进了寝宫,照旧坐在下首雪白软墩上,王贵妃一袭黄色长裙。斜躺在屏风前黄色软榻上,虽显慵懒,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旁边有宫娥为她捶腿,见到武植进来,吩咐宫娥退下,起身坐正。 “皇嫂越发年轻漂亮了!”昔日尴尬去后。武植又开始口无遮拦。 王贵妃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先皇在跟前时武植也是这种口气,还真会误以为他在调笑自己。 “皇嫂唤我来何事?说完臣弟要快些离开,被圣上看见可不得了!”武植笑着说道。 王贵妃好奇的道:“怎么?” 武植笑笑:“圣上拉臣弟弈棋,弟借故溜了出来!” 王贵妃“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我唤你来,是想问问桃儿的事。” “桃儿?她又怎么了?”武植艇觉每怪,按理说她不该再惹是非了吧?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王贵妃看着武植。微微有了丝怒气。 “啊?”武植见她突然发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贵妃冷哼一声:“我问你。她腹中的孩儿是谁地?莫不是你的?” 晴天霹雳,武植脑袋嗡了一声,张嘴就道:“怎么会有了孩子,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王贵妃恨恨看着武植:“我说桃儿这丫头自从被你放回来就换了个人似的,没事老往外跑,原来……原来……想不到你……你是这种人……” 这会儿的工夫武植已经冷静下来,盘算了一下道:“事情是我做得鲁莽了,这样吧。臣弟说个情,念在桃儿跟了皇嫂多年的份上,放桃儿出宫嫁人吧,……” 王贵妃看着武植连连冷笑:“我还责怪呢。你偌大一个王爷只有几名王妃,更听说贵王府出来的宫娥全部冰清玉洁。却是想不到都是假的,就连我地侍女你都不放过,还作什么请高?你说得没错,果然是个泼皮!” 武植愣了愣,这才明白王贵妃的意思,笑着摇摇头:“皇嫂,臣弟是个泼皮,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泼皮……桃儿,臣弟碰也未碰过……” 听武植自己吹嘘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好泼皮”,王贵妃险些笑出声,板着脸忍住笑意,却忍不住白了武植一眼,等听武植说没碰过桃儿,王贵妃脸马上沉了下来:“那这死丫头却是去哪里偷情,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么!”不知怎地,对武植的话她马上信了。 “恩……这个……”,武植见王贵妃这般生气,微微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做得事确实大胆了些。 “有话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二弟!”王贵妃狐疑的看着武植。 武植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地道:“桃儿和我府中一名侍卫私定终身,这我是知道地……” 对付桃儿,武植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美男计”才好,选了一名英俊侍卫看守桃儿,命他最短地时间征服桃儿的心,有武植给他创造机会,比如雷雨之夜灯笼忽然熄灭,再由侍卫去陪伴啊,选些漂亮花草由侍卫送给桃儿啊等等,桃儿虽然聪明,但毕竟古代女子,哪经得住这种阵势,不久就一颗芳心系在了侍卫身上,等在武植授意下侍卫和她偷吃禁果后,桃儿是更加的离不开侍卫了,品尝了真正的云雨滋味,又哪会再眷恋王贵妃?不过令武植没想到的是,二人私会太过频繁,竟然早早就珠胎暗结。 武植当然不会说侍卫是在自己授意和帮助下夺去了桃儿贞操,只有含糊其辞。 王贵妃听了武植的话,呆了一会儿,看看武植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那也只有叫她嫁人了!” 武植见王贵妃这样轻易的答应,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也是,桃儿跟了王贵妃十多年,主仆之情甚笃,总不能按宫规处置桃儿吧? 这却去了武植一个心事,虽说桃儿被自己侍卫迷得晕晕乎乎,但总有些不放心,而若是成了亲,桃儿搬出皇宫,那不就是落在了自己手掌心?到时她想耍什么花样也脱不开自己的掌控。 “皇上驾到!”武植正想与王贵妃商量桃儿地婚事,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武植愣了一下。“腾”的站起身,想起赵桓可怜巴巴地眼神,若是看到自己这“皇叔”说话不算,肯定伤心,何况自己这不是“欺君”了吗? 王贵妃见武植在屋子里四下转悠,好奇道:“怎么了?” 此时脚步声已近,武植也不容多想。“噌”一声跳到屏风后云床前,掀开淡黄绸被就钻了进去,王贵妃见他穿靴子爬上自己的床,惊讶地张开小嘴,再见绸被虽厚,却也隐隐能看出有人在里,王贵妃这个气啊,穿靴子上了自己的床。自己的被褥也只有扔了。这还不算。偏偏缩起来是这等模样,这若被人看到,自己太后脸面何存? 王贵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走到床边,脱去鞋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而为了不被人看出被中有两人痕迹。也只有把身子靠向了武植。 王贵妃刚刚躺好,赵桓已经笑着跑了进来,磕头请安。然后搬过软墩,坐在床前与王贵妃叙话。见王贵妃脸色通红,不由得关切的问起王贵妃身体等等。 软被中,武植见得王贵妃也跟着钻了进来,愕然之余也马上明白了事情关窍,等得王贵妃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武植也只有无奈的叹口气。 虽是寒冬,但武植和王贵妃出门都有上等皮毛大氅遮寒,在寝宫中自然不会穿起大氅,身上衣物甚是单薄,王贵妃柔软地腰肢和双腿都紧紧贴在武植身上,隔着光滑的丝绸感受着王贵妃身乎的柔软,别有一番舒服滋味,再加之被子中请请的幽香,武植拼命忘却的那销魂一幕不可抑制的涌上脑海,于是,王贵妃的脸越发通红,因为她也感觉到了顶在自己翘臀上的坚硬。 王贵妃一边应付着赵桓地絮絮叨叨,一边心中生着闷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就是很生气,不成,不能就这般便宜他!一定要整治他!王贵妃恨恨地想着。 眼珠一转,王贵妃已经有了主意,她是侧身躺着和赵桓说话,嘴里说的话,手慢慢伸进了被中,向后一抓,正抓在武植胸口,然后用力拧了起来。 武植险些疼得叫出声,虽然强行忍住,呼吸却粗重了几分,王贵妃吓了一跳,随即心下一阵得意,总算有法子惩治你了,手又向上移动,怕武植疼地喊出声,却是不敢用力去拧了,而是改用尖细的指甲掐武植的肌肉。 武植被她长长的指甲在胸前划来划去,这掐一把,那捏一把,又好气又好笑,王贵妃自以为在整治自己,却不知道她细长指甲下抽捏起来,虽然会有点点刺痛,但刺痛后却是更刺激的舒爽,长长的指甲划过的肌肤更是麻麻的,痒痒地,妙趣难言。 被她这一刺激,武植更是血脉贲张,王贵妃也感觉到坚硬愈发坚硬,更是气得不成,感觉武植胸前的肌肉硬邦邦的,似乎自己掐起来没什么效果,手向下一滑,到了武植小腹,掐了一下,果然比胸口柔软许多,于是,最**地小腹又开始被王贵妃指甲按摩,武植深怕她火大起来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只好强忍着舒服得要呻吟的冲动,装作很是痛苦,王贵妃指甲掐到地时候,武植就会用最小的幅度躲一下,意思自己被抽痛了,王贵妃寡觉到了武植的躲避,心中大是得意,兴奋的都忘了武植躲避时坚硬和自己翘臀的摩擦。 “母后,你在做什么?”就在王贵妃得意之际,赵桓看到被子里动来动去的,好奇的问道。 “啊?”王贵妃一慌,伸出的手可就没了准头,正巧抓在了那一团火热上,而此时,赵桓站起来好奇的看着被子。 王贵妃第一个反应就是放手,谁知道刚想松开,目光扫过被子时却吃了一惊,方才二人在被里暗战,武植那边巳经隐隐隆出人形,多亏自己的手撑起了被子才没那么明显,若现在放手,赵桓势必看到被子里乃是两个人。 “没……没什么!”王贵妃吞吞吐吐的说道,接下去和赵桓说话时王贵妃脑中已经一片空白,脑海里全是自己软绵绵小手中的坚硬,也不知道和赵桓说了些什么。直到赵桓告辞离去,小手中湿滑一片,王贵妃才猛地回过神。 抽回手,洁白如玉的手掌,纤细的手指,长长的红指甲,手心微微潮湿。王贵妃怔怔看着,欲哭无泪。 武植默默起身,默默下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走啦!”看了王贵妃几眼,武植叹口气说道。 王贵妃轻轻点头。 武植走到衣架旁穿起大氅,后面的衣带却怎么也够不着,刚想唤宫娥。身后香风袭人。一双软绵棉小手从自己地手里接过了衣带。 王贵妃默默为武植系好丝带。又细心的拉平大氅起的褶纹,默默走回软榻坐下,低头看着足尖发呆。 武植看了王贵妃一眼,转身走出了寝宫。 几日后,当萧奉先一行辽国使团抵达汴京的时候,北方捷报也跟着传来,宗泽大破辽阳府,女真惨败。退守黄龙府。 破辽阳除去武植的“神仙茶”起了巨大的柞用,操纵辽阳府中女真贵族投敌外,起决定因素的却是大宋水军。 南朝。汇集神舟战船客船数百艘,三万禁军。自登州起行,奇袭女真港口辰州,辰州乃是女真最后一个对外港口,位于辽阳府东南几百里,女真人从未料到水面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地战船军兵,一日不到,辰州已经失守,辽阳府马上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宗泽趁机强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北伐以来首次损折军士过万,但攻克了辽阳府,使得女真只剩下最后一个重镇,那就是黄龙府,南朝,终于可以直捣黄龙。 现在的女真,若再失了黄龙府,女真完颜部要么灭族,要么退回到他们老巢,乌苏里江以东(今西伯利亚)的东海女直部落,只是不知道尚处于原始文明的东海女直部落会怎样对待完颜部了。 攻克了辽阳府对大宋可谓意义重大,不仅仅意味着南朝挥军就可直捣黄龙,更重要的是,北伐一连串的胜利激起了南朝人的血性,百战百胜地禁军带给宋人极大地自豪感,如今各地宋人要求参军杀蛮夷地呼声越来越高,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宋,军人地位极为低下,一般是大灾年头所募的饥民或者流放的配军,军兵脸上都刺字,以防逃逸,在普通宋人眼里,参军?那是实在活不下去最无奈的打算,|1-_-6^_^k网|但凡日子能过下去,谁会喜欢去做名脸上刺字的军汉呢? 武植的几次胜利虽然使得军人地位有所提高,但在宋人眼里,这不过是因为贵王天纵神武,和普通军兵是没有什么干系的。 但北伐以来一系列地胜利使得宋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眼里最无能的人却是天下最强大的利器,南朝禁军,一时间成了宋人眼中地英雄,热血青年,谁不想做英雄?于是大宋立国以来从所未见的奇景出现了,一些日子过地好好的壮汉跑到当地的衙门,吵闹着要加入禁军。 只是可惜的是,宋的军队极为庞大,需要的是精简“亢兵”,而不是招募新军。 北伐一系列的胜利还使得南朝的诗词之风悄然改变,儿女情长的靡靡之词渐少,热血沸腾,传颂勇武的诗词渐渐增多,这些都是武植始料未及的。 辽都亭驿,也就是辽国专用的驿馆已经空置了好些年,萧奉先一行人赶到时驿馆已经收拾的异常干净,武植亲自从汴京城门处将萧奉先一行人迎入驿馆,武植现今比之出使辽国时的地位高了可不止一点,当朝皇叔,镇国亲王亲自迎接萧奉先一行,也算给足了辽国面子。 驿馆客厅中和萧奉先宾主落座后,萧奉先笑着道:“贵王如今可是越发了不起,南朝也是越发了不起,真可谓蒸蒸日上啊!” 武植谦逊了几句,萧奉先又给武植介绍旁边的辽国随行官员,武植知道能到这客厅的都是使团重要人物,一一笑着招呼,当介绍到一名年青武将时,萧奉先笑道:“贵王千岁。这是我世交之子,唤作萧天成,此行卫兵统领。” 武植听得一愣,“萧天成?”武植可以忘记很多事,忘记很多人,却永远不会忘记武家庄一役为自己拼掉性命的侍卫,那些自己名宇都不知道的侍卫。而“萧天成”,亦永远也不会从自己脑海中除去,他就是带辽骑杀害了自己侍卫的罪魁祸首。 “小将见过贵王千岁!”萧天成听得萧奉先介绍到自己,慌忙起立抱拳。 默默打量了萧天成几眼,很英俊的一名年青人,看起来精明干练。武植微微颔首,笑道:“萧将军请坐!” 萧天成抬头看到武植相貌,微微愕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武植。只是客气的说了几句仰慕地话才退到一旁。 “萧兄,咱俩可是有年头没见了!”武植和辽国官员寒暄完,和萧奉先携手落座,亲热的交谈起来。 “是啊,想不到女真贼凶猛若厮,也想不到耶律淳他“唉……”萧奉先叹口气,现今辽国可说国力日衰,不但领土不如以前三分之一。以前归大辽所辖的西北部族也颇不安定,已经有的部族公开叛辽,宣布不再向上京进贡。至于以前辽国的属国,虽未宣称不再向辽国称臣之类的言语。却纷纷停了每年的贡品,理由大多是什么道路不便之类地托词,辽帝虽然生气,却也有心无力。 “萧兄何必气馁?你我兄弟之邦,大辽失去的一切我朝会帮你拿回来的!”武植笑着劝慰,心中却接了一句,拿回来帮贵国保管就是了。 萧奉先大有深意的看了武植几眼,笑着道:“正是,正是,有南朝强援,我朝又有何惧?” “滚开!”门外传来少女的清叱,接着就是“啪”一声响,清脆的马鞭抽在人脸上的声音。 萧奉先“腾”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弟……这……这是……” 贵王府地侍卫向里探头,武植笑着点点头,绿影一闪,萧芊芊进了客厅,见到萧奉先颤悠悠走向自己,萧芊芊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喊了声“爹爹……”,已经泪如泉涌,再说不下话去,父女二人当众抱头大哭,看得辽国官员纷纷皱眉,这成何体统? 武植却是愣了一下,想不到萧奉先虽然奸猾,对持自己家人却是性情中人,对他地印象不由得微有好转。 侍卫凑到武植耳边禀告,萧芊芊闯驿馆,用马鞭抽了驿馆官吏十几人,到得客厅前见到王府侍卫才不敢再撒野。 武植笑着摇摇头,萧奉先舟车劳顿,本想安排他父女明日见面,却没想过父女天性,侧是自己疏忽了,怪不得萧芊芊。 萧奉先和萧芊芊痛哭了好一阵,又拉着手在客厅说起估,简直视众人如无物,武植也不劝阻,只是笑着品茶,看到萧芊芊挂满泪珠脸上地开心笑容,武植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触动。 “王爷……辽国官员虽然无奈,却都不敢说话,萧天成却站起身轻声召唤,说话时眼睛一直在打量萧芊芊。 “哦……啊……我却是忘了,失礼……失礼了……”萧奉先擦去眼角泪痕,笑着和武植致歉。 武植笑笑:“无妨!” 萧芊芊瞪了打断自己和爹爹说话的萧天成一眼,小心的看看武植脸色,叫了声:“叔父……” 武植笑道:“本想明日令你父女团聚,看来是我错了!” 萧芊芊红着眼睛道歉:“芊芊想爹爹的紧,刚才又用马鞭伤了人,叔父要怎么责罚都成。” 武植笑着摆摆手:“萧兄在,你这叔父可就管不到你了,至于抽人家几鞭子,你做得还少了?不过我想你自己也不敢这般闯来吧,是不是七巧也跟了来?” 萧芊芊不敢和武植说谎,点头道:“是……是婶母带侄女来的,婶母怕叔父责骂,送侄女到驿馆就走了。” 武植点点头,吩咐人搬来座椅,摆在萧奉先身旁。 萧奉先盯着武植看了好一会儿,低声道:“谢谢了!”语气十分真诚。 武植笑道:“谢什么?芊芊和你多年未见,自然要坐你身边。” 萧奉先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谢谢你照顾芊芊这几年,看她还是抡起马鞭就抽人,我总算放心,你没让芊芊受委屈!” 武植笑着摇头,自己也没怎么管萧芊芊,大半的日子萧芊芊都是和七巧混在一起的。 第016章 - 亲事 众人落座,萧芊芊依偎在父亲身边,竖着小耳朵乖乖听父亲和叔父说话。 说了几句闲估,萧奉先笑着问武植:“贵王千岁可知萧某等此行为何而来?” 武植微微颔首。 萧奉先又道:“贵王千岁以为我等成算几何?” 武植看着萧奉先笑笑:“成败总是五五之数。” 萧奉先听武植搪塞,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见气氛渐渐冷淡,武植笑笑:“众位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府里还有些事情,告辞了!”说着站起身,萧奉先急忙起身相送,走到驿馆门口,跟在萧奉先身后的萧芊芊道:“叔父,您和婶母说一声,今日芊芊要陪父亲,不回府了。” 武植点点头,萧奉先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我到了南国你还回贵王府柞甚?旋即恍然,在南朝多年,想来女儿已经把贵王府当作家了。 “贵王千岁,过几日本王想拜会邵阳公主,不知道方便否?”萧奉先在武植上马车前忽然说道。 武植笑道:“自然无妨,不管萧兄何时来我贵王府,兄弟都扫榻相待。”于情于理,人家见金芝也无可厚非。 萧奉先笑着致谢,等武植车驾走出老远,萧奉先一行人才回了驿馆。 几日后,萧奉先领萧芊芊到了贵王府,萧奉先自去拜会金芝,萧芊芊却是心事重重的来到了七巧寝宫,卧房纱帐中,七巧穿着嫩黄长裙。哼着小曲坐在床头,光着两只雪白的小脚丫,正拿着毛刷,专心的涂抹着脚趾甲。 萧芊芊走进来坐在软椅上,呆呆看着七巧忙活,不多时,七巧把妆具收起,看着自己的脚满意地笑笑,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看看婶母的脚好看不?”说的话得意的把脚伸给萧芊芊看。 雪白秀美的小脚。指甲淡红,仿佛白雪中的十点红梅,更增艳丽。就是萧芊芊也不禁想在上面轻轻亲上一口。 “好看……”萧芊芊羡慕的看着七巧的纤足。 “这是相公送我的琼花油,嘻嘻,漂亮吧?”七巧满意的打量了自己的小脚半天。才拿过旁边地嫩黄小袜穿上,转头对萧芊芊道:“回头婶母送你一瓶!” 萧芊芊“恩”了一声:“谢谢婶母……” “怎么没精打采的?”七巧发现了萧芊芊的异状。 “没事……”萧芊芊低下了头。 七巧瞪了她一眼:“叫你说就说!吞吞吐吐干嘛?” 萧芊芊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爹爹……爹爹给我定了亲事……” “什么?”七巧地嗓门一下高了起来,怒道:“什么亲事?”仿佛比萧芊芊还生气。 “爹爹和我说回了北国就要成亲……”萧芊芊叹口气,有些恫怅。 “他凭什么给你定亲!这个老糊涂!”七巧气得骂起了萧奉先,倒仿佛她这便宜婶母比人家老父更有资格管萧芊芊的事。 “你怎么想?”七巧问萧芊芊。 “芊芊……芊芊不知道……”萧芊芊见七巧火气很大,慌得垂下了头。 “什么不知道?见都没见过就想嫁人?婶母跟你说啊,家里定下的亲事可要不得……”七巧很有经验地对萧芊芊劝说起来,循循善诱半晌之后,道:“况且你们契丹又有什么好男子了?都是浑身长毛的怪物!” 萧芊芊不敢反驳。只有小心的道:“芊芊见了父王定下的人选,生得倒是不丑……” “那你是想嫁给他了?”七巧沉下了脸。 “不是不是,若是芊芊想嫁人也就不用愁了……”萧芊芊慌忙解释。 七巧脸色稍缓,“这还差不多,你说你见了他?那他也是这次随行的官员喽?” 萧芊芊道:“是,他是随行护卫统领,唤作萧天成。” 七巧微微点点头:“萧天成。我记下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嘀咕道:“这厮敢来抢相公的女人,真是找死!”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啊。你先回吧。” 萧芊芊轻轻点头,起身恭恭敬敬福道:“婶母。芊芊告退。” 萧芊芊向外走去,七巧想了想,忽然有些不放心,叫道:“芊芊!” 萧芊芊闻声止步,回头看向七巧。 七巧笑笑道:“芊芊,不是婶母不让你嫁人,可是你总归是婶母的心肝宝贝,要嫁人自然嫁最好的!” 萧芊芊莫名其妙的看着七巧。 七巧又笑道:“哎呀哎呀,和你明说吧,婶母觉得你还可以,漂亮贤惠,也合婶母的脾气……”或许也就七巧会觉得刁蛮地萧芊芊贤惠。 难得听七巧夸自己,萧芊芊心里美滋滋的,笑着道:“谢谢婶母!” 那边七巧不理她这个茬儿,自顾说道:“婶母思量了好久,你勉强也能配得上相公,哦,就是你叔父……” “啊?”萧芊芊抬起头,吃惊的长大了嘴巳。 “怎么,你不愿意?天下还有比你叔父好的人么?给你便宜还这种表情!”看到萧芊芊的表情七巧有些不乐意。 “不……不是,是芊芊没……没想过……”在萧芊芊心里,武植是她父辈,就如严父一般,她可从未想过和“叔父”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事。 “这还用想么?”七巧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似乎天下所有女人听到可以嫁给她相公就应该欢呼雀跃才是。 “就是婶母我都嫁的人还能错得了?”七巧想起自己慧眼识珠,又有些得意洋洋起来,盘起腿拿起茶杯。 萧芊芊思绪完全混乱,呆呆看着七巧。 “好啦好啦,你去吧!告诉你。你若是三心二意地话我可饶不了你!”七巧挥挥手,萧芊芊怔怔的向外走去,本来心中有事,第一个想的就是和婶母倾诉,谁知道走得时候比方才来时更加迷茫…… 南朝乃是由许益领礼部官员与辽国使团交涉宋辽事宜,辽使提出地当然是希望南朝可以将辽阳府和大定府及其所属二三十座州府交还辽国。不过别说南朝,就是萧奉先自己也知道事情十九难成,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十几日的会商,双方仍未取得一点儿进展,辽使团渐渐不耐,尤其是使团中有几名官员,还在把自己当作北国鼎盛时地天朝上国。见南朝怠慢,都在底下嘀嘀咕咕,愤愤不平的要求归国。 偏巧这时候。使团护卫统领萧天成不知道怎地,连连出纰漏,先是有青楼女子寻上门,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萧天成说话不算,她本是清倌人,萧天成答应为她赎身,这才陪了萧天成一晚,被他破了身子,谁知道一大早萧天成就溜走,害得她没脸见人。寻了几天才寻到了萧天成,而她说的那晚偏偏萧天成恰巧不在驿馆,弄得萧天成可真是有理说不请,好说歹说,赔了那女子好多银钱,总算把她打发走。 而后,又有赌场老扳寻上门。称萧天成在赌场输红了眼,打伤伙计,要萧天成赔汤药钱。萧天成确实在赌坊待过一晚,也就是青楼女子说的那晚。不过他只是第一次见金花牌,好奇下玩儿了一晚,又哪里伤过人?赌场老板吵嚷着要报官,还去拉扯萧天成,萧天成火气上来,劈手就给了他两耳光,这下赌场老扳可就借机撒起泼来,在地上哭闹叫喊,萧奉先看不过去,赔了银钱打发走赌场老板,不过众官员再看萧奉先的时候,眼光都有些怪怪的。 萧天成的噩梦还未结束,几日后,他在汴京闲逛时又不小心打碎了人家地名贵古董,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最后把腰牌押给了苦主,回驿馆去取银钱,谁知道回来后失主早已不见,第二天,就有衙役寻上门,原来在一桩命案现场发现了萧天成的腰牌,萧天成苦苦解释,衙役就是不听,亏得萧天成乃是使者,最后萧奉先出面打发走了衙役,衙役走时地冷言冷语险些气得萧天成吐血,辽国众官员都觉得萧天成乃是灾星,大多开始疏远起他来,只有萧奉先还是如以前一般对他,使得萧天成感激涕零。 贵王府客厅,武植和萧奉先言谈正欢,萧奉先几日来为宋辽会商伤透了脑筋,这还是几日来第一次来贵王府拜见武植。 说着说着话,就说到了萧芊芊头上,萧奉先笑着道:“贵王千岁,小女订婚之事你可知道?” 武植楞了一下,“这却不知,是北国望族么?” 萧奉先笑笑:“勉强也可算是望族吧,不过本王看中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地才学,他自幼就有兵法天才之称,后来虽闹出过小风波,却总算挺了过来,如今可是我朝年青将官中的佼佼者!” “萧天成么?”武植笑着说道。 “正是,贵王还说不知道?看来不但贵王早己知晓,更把他查的清清楚楚了……”萧奉先大有深意的看了武植一眼。这次萧奉先使宋,和武植称兄道弟的时候极少,形势比人强,若还老这般称呼,自己都觉得别扭。 “兄弟确实不知道。”武植好生奇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哦、既然王爷不知道,那小王就说说他这几日的事……”萧奉先见武植拒不承认,也不多说,就把萧天成这几日遇到的倒霉事讲述了一遍。 武植听得忍不住好笑,这厮也太倒霉了吧?却又不好笑出声,只有劝慰萧奉先了几句,虽然还未成亲,怎么也是准女婿,被人如此羞辱,萧奉先必定心里不痛快。 “王爷觉得小女如何?”说完萧天成的事,萧奉先突然问武植。 “芊芊不错……”,武植笑着道。不过想起萧天成和萧芊芊的婚事,武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萧天成,可是自己怎么也要除去的人啊。 “萧兄,有一言我知道太过唐突,萧兄勿怪啊!”武植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对萧奉先说道。 萧奉先道:“贵王有话但请明言。” 武植道:“芊芊年纪也是到谈婚论嫁地时候了,不过人选嘛,尚需斟酌一下……”抬头看萧奉先面色古怪,笑道:“随意说说地。只不过怕芊芊抱憾而已,萧兄也不必放在心上……” 萧奉先笑道:“无妨!”顺手拿起茶杯喝茶,茶杯端到嘴边。却又呆呆出神,显见心中有委决不下的难题。 武植很少见萧奉先在人前有失神的时候,微觉奇怪。也不好多问。 “贵王,以后芊芊还要你多担持啊!”萧奉先忽然回头对武植说道。 武植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啦!” 萧奉先点头笑道:“是我失言,失言……,可是芊芊脾气蛮横,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武植趁机道:“正是,是以我才觉得萧天成实在不是令爱的良配,少年成名,必定轻狂,怕是受不了芊芊的脾气,兄弟以为。还是该为芊芊寻名老成持重之人才好!” 萧奉先笑着看了武植几眼,“看来贵王喜欢芊芊那丫头的紧啊!” 武植笑道:“芊芊也确实讨喜!”心中一晒,她讨喜吗? 萧奉先起身道:“贵王地金玉良言小王记得了,小王告辞了!” 武植起身送萧奉先出府,到得府前,萧奉先回头道:“贵王莫再送了,只是天成那儿烦贵王也多多照看些才是……” 武植一愣,怎么说了半天他还是没听进耳中,竟然要自己照看他女婿?若是别人也还罢了,可是这厮我会照看他?恩。是要好好照看,若不是顾及辽宋关系。早就想法乎把他宰了,不过现在虽然不能动手,几年后也必定砍了他,到时萧芊芊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想起来还真有些不忍心。 武植回府后还有些不平,好言劝了萧奉先几句,也是为萧芊芊好,谁知道他油盐不进,还托自己照看萧天成,令武植很有些恼怒。 不过想了想,又哑然失笑,自己算什么人?人家萧芊芊的终身大事哪轮得到自己来管,这样一想,闷气渐渐消去,再想起今日萧奉先说的话,武植忽然一愣,不对啊,萧奉先是什么意思? 武植越思量越觉得不对劲,再想起萧天成地遭遇,可不只是倒霉那般简单,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样一想,武植马上恍然,萧奉先却是以为事情都是自己交待办下去地,至于理由……,想起萧奉先什么要自己以后多担持萧芊芊之类地话,武植又好笑又好气,这不是以为自己看中萧芊芊了么?又想起自己劝萧奉先重新考虑结亲之类的话,可不是坐实了萧奉先地想法? 武植苦笑摇头,起身向书斋走去,又命侍卫去传吴用。 吴用赶到书斋的时候,武植正翻看古书,吴用心中诧异,贵王什么时候开始看古书了? “来了,坐吧!”吴用见过礼后,武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武植放下手中地书,笑道:“鲁成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吴用道:“这却没有,自阎姑娘换了居处后,蔡九似乎起了疑心,见鲁成的时日少了,还在暗中盘查鲁成来历。” 武植道:“莫被他查到阳谷去就好!” 吴用笑道:“那是不会的,鲁成可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很多人看他长大的……” 武植笑笑道:“那就好,蔡九这小子倒有几分小聪明,莫被他查出什么端倪!”又看了吴用几眼,淡淡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吴用看了看武植脸色,笑道:“王爷终于知道了?” 武植点点头。 吴用道:“小人是觉得王妃不过想捉弄那蛮子一番,无伤大雅,是以才未向王爷禀告。” 武植看着吴用摇摇头,吴用计谋百出,却是怕死了七巧,七巧在山东就看吴用不顺眼,后来收吴用为部下后,七巧第一次看见吴用就一剑削光了他的胡须,把吴用险些郁闷死,他可是极喜欢那几缕长髯,可是又不敢和七巧发作,后来七巧又捉弄他几次,他也只有避让,怎么他也不敢想办法对付王妃啊。 而这次想必七巧找到了他帮忙,吴用见事情不大,最多被武植责骂几句,也就放心讨好七巧,免得贵王妃老和自己找麻烦。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和她胡闹,还有,萧天成的事就放下吧!”果然如吴用所料,武植没有怎么责备他,说了几句话就让吴用退了下去。 就在辽国使团准备几日后回返时,北方忽然传来一惊人消息,辽国鲁国王耶律越忽然挂印而去,不知所踪,这条消息可实在惊人,耶律淳在辽国可说炙手可热,乃是辽帝前第一红人,更掌管辽国大部军马,总督对金事宜,他竟然不声不响的离去,只留下一封给辽帝的辞表,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 辽国本来已经相对平衡地政局因为耶律越的离去马上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为了争夺北院枢密使和北院大王这两个位子,契丹贵族马上陷入了激烈的争斗,庙堂上的争斗甚至波及到了辽国残存下的州府,而因为耶律越离去,辽军更是军心涣散,只是此时的契丹贵族,早就争红了眼睛,哪还顾及其他? 女真已经被自己地盟友逼到了黄龙一隅之地,外患一去,加之巨大的权力引诱,契丹贵族间被压制的矛盾马上激发出来,演变到不仅仅因为耶律越留下地权力,更有众多贵族对以前支持耶律淳的贵族进行清算,以前因为女真压境,为大局想,耶律淳称帝后,辽帝也就没有对以前那些支持耶律淳地贵族治罪,但如今火苗一起,再不可压制,凡不是耶律淳一系的贵族,都盯上了耶律淳系贵族的财产权力,开始联合起来翻旧账,耶律淳系有的奋起反击,有的悄悄逃离上京。上京,如今只能用风雨枫摇来形容。 耶律越辞官的消息传到汴京,萧奉先大吃一惊,更是后悔万分,自己远离上京,虽躲了是非,但自己一系群龙无首,想必在这次大清盘中必定吃老大的亏,萧奉先这个恨啊,耶律越怎么早不辞官,晚不辞官,偏偏在自己出使南朝的时候辞官呢? 但后悔已经无用,虽知道等自己赶到上京就是黄花菜也凉了,但还是急急收拾行礼,准备离开汴京。 贵王府,金芝的寝宫中,红烛烛光下,纱帐之中,金芝穿着宽松的雪白亵衣,双手双足各戴一金灿灿的圆环,更显得纤足如雪,小手如玉。 金芝慵懒的躺在武植的怀里,一只手轻轻在武植胸口划着圈,武植一只手揽住她肩膀,一只手摸着她皓腕上的黄金圆环,笑笑道:“这是岳丈送得?” 金芝点点头,温婉道:“是在北国时爹爹送的,相公提起爹爹,是想问他辞官之事吧?” 武植点头道:“是啊,岳丈怎就辞官了?我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金芝道:“莫不是相公以为是金芝说动了爹爹?” 武植笑笑:“岳丈可不是你能说动的。“方腊权力欲极强,又岂是金芝几封书信可以规劝的? 第017章 - 琐事 金芝微微点点头,道:“爹爹的书信昨日到了,相公没看么?”金芝和方腊的书信都由武植在辽国的细作传送,倒不是走得驿站。 武植笑笑:“你父女的信我可从未看过。” 金芝翘起了小嘴,不依的道:“相公还把金芝当外人么?” 武植笑道:“每个人心里都需要有一个不为外人知的小角落,储放些自己的秘密……”后世肥皂剧不想看也看多了,这种话倒也娓娓道来。 金芝有些感动的把脸贴在武植胸口,哺喃道:“可是……可是金芝在相公面前不想有什么秘密,相公能把金芝看得清清楚楚才好……” 武植嘿嘿一笑,手轻轻摸向金芝的腿,笑道:“穿着衣服怎能看清呢?” 金芝依偎在武植怀里,本来很舒服的把腿搭在了武植大腿上,忽遭武植轻薄,脸上一红,急忙把腿放了下来,嗔道:“金芝和相公说正事呢……” “你说就好了,我听着呢……”武植的手伸入金芝的亵衣,惬意的在金芝香滑的肌肤上游走。 “相公!……”金芝红着脸向后挪了挪身子,不再贴紧武植,武植缩回手,笑笑:“说吧!” 金芝喘了几口,说道:“爹爹书信里说,他辞官一是觉得事以难为,不愿为夷族赴死。二是想不到相公……相公……”说到这里顿住,措辞怎么说武植才会不生气…… 武植笑道:“直说好了,我有那般小气么?想来岳丈说我卑鄙无耻之类的吧。嘿嘿,我在上京可是散播了不少岳丈与我勾结,意图叛辽的谣言呢……” 金芝笑笑。见武植不以为意也放下心来,笑道:“爹爹倒没说得那般难听,只说想不到你这般冷酷,用金芝地家书作饵,欲陷爹爹与不义……” 武植一愣:“什么家书?” 金芝道:“就是相公找人模仿金芝笔迹写的家书啊?故意在驿站遗落。落入了辽帝手中……” “模仿你笔迹?”武植有些莫名其妙,“把岳丈书信拿来我看看…… 金芝“哦”了一声,起身下床,从衣柜中翻出一封信笺递给武植。又去给武植斟了一杯请茶,武植坐起身。抖开信笺观看。 方腊书信中,确实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感叹武植做得够绝,信中说,武植命人模仿金芝笔迹写就了一封家书,恰巧被辽帝得到,家书中竟然是规劝方腊叛辽,而从家书中看起来。似乎以前方腊也流露出叛辽地意图,辽帝宫中有邵阳公主笔迹,命人查对了一下。家书笔迹竟然正是邵阳公主亲书,虽然辽帝没有声张此事。还是被方腊听得了风声,辽帝既然没召见他问询,那自然是起疑了,可能正值目前用人之际,辽帝才没有马上发柞,不过既然他起了疑心,方腊就知自己已无法在辽国立足,就算能想办法澄请此事,君臣间已起隔阂,何况规宋人声势,早晚必会伐辽,自己独木难支,方腊也不愿为辽国送去性命,当下辞官,带家人手下远遁。 信的最后是嘱咐金芝保重之类的言语,不必为爹爹担心。 武植微微皱起眉头,自己可没用金芝名义弄什么家书,至于在京城散布谣言,倒是自己授意的,也没怎么瞒金芝。 抬头看看金芝,见金芝反不似以前心事重重,笑道:“怎么伪造你的家书对付岳丈,你反而这般开心?莫非真是女生外向?” 金芝道:“相公伪造金芝家书,金芝当然有些不开心,不过爹爹既然无事,又辞官远去,却是了了金芝一桩心事,再不必为北伐时要和爹爹兵戎相见担心,想来想去,既然事情结果是好地小说整理发布于.16 k,又何必在意过程呢?” 武植笑笑,也不解释,虽然不是自己授意,但武植已经猜出原委,自己部下所作也等于自己所作一般,多作解释无益。 “金芝,现在正事说完了吧?”武植笑着把金芝拉进怀里,金芝娇羞的低下头,却不再抗拒武植的轻薄……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刚刚用过早膳,就吩咐侍卫把吴用唤来,自去书斋候他。 等吴用颠颠的赶到书斋,武植已经喝完一杯早茶,看着吴用气喘吁吁地模样,武植笑笑,道:“急什么,歇歇吧。” 吴用大口喘着粗气,急道:“无妨无妨,王爷召见,小的怎敢让王爷久候?只是不知道王爷召唤小人何事?” 武植道:“你先坐!” 吴用谢过,坐下后向武植看去,武植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王妃可曾找过先生麻烦?”武植笑着问道,自然说得是七巧整治萧天成之事。 吴用听了一阵苦笑,拐摇头道:“不曾!”心中却是哀叹一声,不知道自己上辈乎做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一个克星。 吴用得武植吩咐,不敢再去帮七巧整治萧天成,不过他却是怕贵王妃生气,于是挖空心思想办法去讨好七巧,例如知道七巧喜欢热闹,故意制造些事端请七巧处理,还把事情安排地妙趣横生,以图博贵王妃一笑。知道七巧习武,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套剑诀送与七巧等等。 满以为贵王妃会对他改观,谁知道七巧不但不领情,更把吴用珍藏多年的剑诀一剑削得稀巴烂,还狠狠斥责了吴用一番,言道不认真帮贵王做事,只知道搞些歪门邪道,自己堂堂贵王妃,岂会收受下属好处?把吴用骂得哑口无言,灰溜溜走掉。从此再不敢去琢磨这位古怪的贵王妃心思。 听武植问起,他当然不敢说,只有苦笑。 “不曾寻你麻烦就好!”武植伸手指了指吴用旁边桌上的茶水。示意吴用喝茶。 “先生机智过人,本王一向佩服……”武植笑着看向吴用。 吴用忙道不敢。 “你也不用谦逊,这些年你也帮我做了很多事,我地脾气你也了解一二,是以你觉得若是伪造金芝家书。我必定不会同意?“武植笑着说道。 吴用愣了下,慌忙起身,一揖倒地,“王爷终于还是知道了。小生也是无奈之举!” 武植笑笑:“计谋倒也高明,即寒了方腊的心。又令他觉得我为对付他会无所不用其极,想来他也担心在纠缠下去,我会抖出他是汉人之事,这才辞官求个平安……” 吴用弯腰低头,看不到武植脸色,只有喏喏答应。 “不过先生却是错了,你若真与我说,我多半也会允的……可是事涉王妃。你也敢擅自作主,呵呵,先生啊。你如今是越发强了……”武植笑着摇头。 吴用大惊,慌得双膝跪倒:“贵王。小人也是为贵王好啊!” “为我好,多少事情就坏在为您好这三字上……”武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王爷啊,小人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吴用心胆俱寒,伏地不起。 武植笑笑:“我知道,所以你也不必惊惶,我也不会重重罚你,但若再有下次,你也莫怪我。” 吴用这才松了口气,却听武植道:“断去尾指,小小惩戒一下,日后再行事时莫忘看看你地左手……” 吴用呆了一呆,抬头看看武植,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武植笑笑:“我也是为你好,你若再这般行事下去,你以为还留得住性命么?” 吴用仔细想了想,冷汗簌簌而下,武植不喜揽事,大多事情都由吴用处置,贵王府很多力量也掌握在吴用手里,虽说吴用对武植从未起过异心,毕竟就算在晁盖身边时,晁盖也不过当他幕僚,从未给过他偌大权力,吴用对武植的信任很是感激,自不会起什么异心。 但自己不起异心,不代表贵王就信得过自己,贵王府地力量虽然会掌握在贵王手中,却隐隐也分出了派系,江南王进一系,朱武,林冲武家庄一系,石秀等亲卫一系,最后龙五等泼皮也勉强算上一系,几系虽说还算团结,却也不无矛盾,就说自己吧,如今最怕的就是朱武会被贵王召到身边,况且不说这几系,就贵王身边,似乎孙先生就有和自己争雄之意。 自己虽说做得事情确实为了贵王着想,但若老是自作主张,不免被孙先生之流拿到把柄,这般发展下去,自己早晚会栽个大跟斗。 “小生谢贵王!”吴用恭恭敬敬地磕头,“小人以后定不忘今日贵王断指教诲!” 武植笑道:“也不必这般肉麻,你是个人才,本王可不想闹到最后要将你扫地出门。” 吴用连连点头。 武植笑道:“若是你自己下不得手,可去寻石秀帮忙,你这就去吧!” 吴用尴尬点头,告退而去。 武植看他离去,心中一笑,若不叫这厮吃些苦头,以后行事怕是更会无法无天,幸好不是在军中,若不然这样发展下去,吴用给自己策划个“黄袍加身“也不是没可能。 汴京城外,旌旗招展,官道上停着一行车队,官道两旁,禁军兵士顶盔贯甲,持长矛斧钺警戒,车队前,十几名南朝官员列队相送。 萧奉先看着站在送行官员最前列的武植,心中感慨万千。萧芊芊站在父亲身后,依依不舍的看着武植,看着汴京城。 “贵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萧奉先拱拱手,心中一阵苦笑,看来南朝是打定主意和辽国开战了,不说此次会商根本毫无结果,而前几日,护卫统领萧天成更是无声无息的失踪,看来鲁国王辞官。上京内乱地访息南朝已经尽知。 “萧兄,萧统领之行踪兄弟会加派人手搜寻,有了消息马上知会萧兄。萧兄不必太过担心!”武植笑着劝慰,准女婿失踪,泰山大人自然着急。 萧奉先苦笑不语,此时辽人官员已经纷纷登上马车,萧芊芊眼睛望着汴京城门。有些忐忑不安,自己终究还是没听婶母地话,不知道婶母会不会追来,更不知道婶母会不会硬抓自己回王府。 武植看了眼萧芊芊。笑道:“芊芊,七巧不会来啦。金芝留下陪她,今天一早,七巧听说萧芊芊会随父王回北国,马上吵闹起来,说了许多风言风语,要赶过来抓萧芊芊,武植无奈,喝令七巧不许出府,见七巧委委屈屈地样子。金芝只好也狠心不来送萧芊芊,而是去陪七巧,免得七巧伤心。 萧芊芊“哦”了一声。稍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叹口气,垂头不语。 萧奉先看了萧芊芊几眼,忽然对武植道:“贵王千岁,小女就拖你照管了!” “啊?”武植和萧芊芊同时惊讶出声。 萧奉先转头对萧芊芊道:“芊芊,在这里要听叔父的话,知道么?”萧芊芊张嘴想说话,萧奉先摆手打断,看看四下没人听得几人言语,对武植道:“贵王千岁,我知道南朝必定伐辽,我朝十有八九惨淡收场……唉……”,说到这里叹口气,转头看看萧芊芊,叹道:“到时候不免兵荒马乱,芊芊若跟着我,怕是……” “爹爹!我要跟你回去!”萧芊芊红着眼圈大声喊道。 “不成!你若定要回北国,爹爹就……爹爹就不认你这个女儿!”萧奉先说着话已经老泪纵横。 武植叹口气,转过身走了几步,那边萧芊芊扑进父亲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武植走开几步,任他父女叙话。 好半天后,萧奉先大声叫武植,武植回身走去,萧芊芊眼睛红肿,在旁抽噎,萧奉先勉强笑笑:“贵王,小女就托付给你了!” 武植微微点头:“萧兄放心!” 萧奉先点点头,看了萧芊芊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萧芊芊看着父亲背影,泪水夺眶而出,痴痴看着,看着父亲上了马车,看着车队缓缓起行,看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中,父亲,却终究没有回头,萧芊芊再按捺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萧芊芊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手帕上已经沾满了自己地鼻涕,顺手扔在一边,用袖子擦泪水和鼻涕。 “别哭啦!”眼前递过一方白色手帕,武植温和的声音是她从所未闻。 萧芊芊接过手帕,抽噎着道:“叔……叔父……芊芊……芊芊还能见到爹爹么……” “能!”武植声音简短有力。 萧芊芊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或许不久后你就能见到萧兄!”心中却是一叹,只怕那时萧奉先已经沦为阶下囚。 萧芊芊看了武植半晌,幽幽道:“叔父是说南朝破辽后么?” 武植想不到她这时候倒机灵了,一时无语。 萧芊芊叹口气:“方才爹爹说,南朝和北国终究要开战,我族终究会输的……可是……可是既然爹爹明知道北国必败,我劝他留下,爹爹又为何不肯呢?……”看着北方,泪水慢慢滴落…… 武植叹口气,也看向了北方,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萧兄走了他要走的路!” 萧芊芊似懂非懂的看着武植,武植回头笑笑:“走吧!七巧知道你走不成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武植和萧芊芊回到王府时,正是府中午膳之时,饭堂中,几女都默默不语地闷坐,七巧和千叶子更是不在。 看得武植带萧芊芊进了饭堂,几女欢呼一声,金芝更是跑过来拉住萧芊芊问长问短,金莲走到武植身边,笑道:“还好相公把芊芊妹妹带回来,若不然七巧不知道要闹几天呢。” 武植笑道:“怎么,她要绝食?” 金莲笑着点点头,又道:“我去唤她吃饭!” 武植拉住金莲。笑道:“咱们吃,她喜欢饿肚子自己饿着好了!”说着拉金莲坐下,又命宫娥上菜。玄静道;“相公,我还是去唤七巧吧,别饿坏了她!” 武植笑笑:“七巧大侠哪饿地着?” 玄静道:“那千叶子呢?” 金莲也道:“是啊相公,千叶子可是正长身子的时候……” 武植摆摆手,拿起碗筷。几女见状,知道相公心意已决,不好再劝,互相看看。无奈地拿起了碗筷。 竹儿今天却是破天荒第一个吃完,草草扒了几口饭。起身行礼道:“老爷,夫人,竹儿用完了……” 金莲笑着点头,竹儿转身就想走,武植却是咳嗽了一声,笑道:“竹儿,你也不听老爷地话了?” 竹儿转身,脸色惶恐。低下小脑袋,怯怯的道:“竹儿是怕饿坏了夫人……” 武植笑笑:“坐回来给我好好吃你地饭!” 竹儿不敢多说,乖乖的坐了回来。 几位夫人不去知会七巧。自然没有宫娥敢多嘴,武植今天雅兴甚好。多喝了几杯,酒足饭饱后,才起身对萧芊芊一招手:“芊芊,咱们去看看你婶母。” 金莲几女这才松了口气。 武植和萧芊芊一前一后,直奔七巧寝宫,寝宫前几名宫娥见到武植方想见礼,武植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宫娥马上如同泥雕,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寝宫的门紧闭,武植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伸出手指,蘸了口水点破窗纸,向里望去,想看看七巧和千叶子不吃饭搞什么名堂。 “小叶子,你真的不饿?”七巧和千叶子都坐在屏风前软榻上,七巧正关心地询问千叶子。 千叶子使劲点点头。 “你怎么会不饿呢?胡说八道,我说你一定饿了!”七巧起身,大声道:“绿儿,红儿,送些点心来!千叶子饿了!” 千叶子睁大了眼睛:“七巧姐,千叶子真的不饿,早上千叶子吃的好饱!你看看!“说着拍拍自己地小肚子。 七巧气呼呼道:“我说你饿了就是饿了,怎么?学会顶嘴了?” 千叶子偷偷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门外宫娥看向武植,武植微微点头,这才有两名宫娥飞奔而去,想来是红儿和绿儿了。 不多时,两名宫娥返回,把点心送了进去,七巧笑着命她们摆在几上,挥挥手,宫娥退下。 “来,小叶子,姐姐给你要地点心!来吃几块!”七巧看着桌上金黄酥脆的点心咽了口口水。 千叶子摇头道:“姐姐,千叶子真地不饿!” 七巧气道:“叫你吃就吃!??率裁矗? 千叶子皱眉苦脸,伸出小手正想去抓点心,七巧忽然拍柏自己额头,叫道:“啊,我知道了,小叶子定是看不得七巧姐自己挨饿,一定要陪七巧姐,好吧好吧!为了不饿坏咱们的小叶子,七巧姐就勉为其难地吃几块!” 说着话,七巧端过一碟点心,风卷残云般寨进了嘴里,没一会儿,一盘点心已经干干净净,七巧看看千叶子,奇道:“你怎么不吃?非要姐姐吃饱你才肯吃么?那好吧,姐姐就再吃一盘。”说着就端起了另一盘红色玫瑰糕,如此,三下五除二,七八盘点心被七巧一扫而空,七巧打个饱嗝,满意的柏柏自己的小肚子,笑道:“味道不错!” 千叶子无奈的看着七巧,气嘟嘟的撅起了嘴,本来不饿的,看七巧吃得香甜,却有些馋了,谁知道七巧一块也没给自己留。 “小叶子,这些点心是谁吃得?”七巧笑眯眯问千叶子。 千叶子偷偷白了七巧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是千叶子吃的……” 七巧笑道:“乖,过来姐姐亲亲!” 千叶子拼命摇头,七巧笑着看看她,也不勉强,笑道:“若是饿了,就去饭堂吧!” 第018章 - 三妹迷踪(上) 千叶子“哦”了一声,走过去拉开房门,却一下怔住,武植脸上微笑,站在门槛外。 “哥哥!”千叶子欢快的招呼,似乎有向武植怀里扑的迹象,忽然看见武植身后的萧芊芊,欢呼一声,扑进了萧芊芊怀里,萧芊芊笑着抱住她,以前两人可是经常闹些别扭,哪这般亲热过? 七巧看到门口的武植,却是手忙脚乱的收拾几上的碟盘,武植笑道:“出来吧你,芊芊回来啦!” 说着话,萧芊芊已经拉着千叶子的手进了寝宫,七巧上下打量萧芊芊,看得萧芊芊一阵不安,低头道:“婶母……” 七巧方想奚落她几句,却见武植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了拈萧芊芊的双眼,七巧看过去,萧芊芊的眼睛红肿,显见刚刚痛哭过,七巧叹口气,柔声道:“芊芊,回来就好,来,婶母疼疼你!” 七巧走过去把萧芊芊楼在怀中,还不忘趁机拧了把千叶子的小脸,千叶子用力挣脱七巧怀抱,连翻白眼。 武植笑笑,转身向外走去…… 宣和二年三月,辽国上京,皇宫。 御书房中,辽帝耶律延僖默默坐在书桌后,脸色异常难看,书桌前的软椅上,萧奉先也是默默不语。 良久,耶律延僖叹口气:“南朝灭金后,终究不会放过我朝吗?” 萧奉先点点头,“圣上。南人定会挟灭金之余威向我朝宣战!” 耶律延僖微微颔首:“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吧!” 萧奉先点头,“南朝精锐皆在黄龙府激战,细作报,中京皆是江南之兵,大多疲怠,若我朝军士一鼓作气取了中京,则宗泽成为孤军深入之势,我朝再与女真联手。若能灭宗泽部于黄龙,则数年内,我朝无忧矣,到时圣上励精图治,未尝不能保得我朝平安!” 萧奉先自归辽后,马上遣密使。同金人一拍即合,秘密订下攻守盟约,月前,宗泽率八万禁军进逼金国黄龙府,如今已经鏖战数天,阿骨打遣使请兵。萧奉先却提出了突袭中京地绝户之计,若能攻克中京,则断了宗泽后路,辽阳府十几万宋军孤立无援,士气低迷,到时辽金联手,定可将这十几万宋军斩杀干净。 耶律延僖听了萧奉先的话,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这。是不是困兽扰斗呢?虽说就算暂时攻克中京,将宗泽部灭与黄龙,却也攻不克幽云天堑关隘,等南朝缓口气,想必其报复惨烈百倍,但若不如此。难道眼睁睁看南朝灭了女真后在腾出手对付自己? “去布置吧!”耶律延僖挥挥手,萧奉先起身告退,看着萧奉先的背影。耶律延僖又叹口气,想起刚刚登基时大辽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百国叩拜,不过十数年,却国势衰弱,更隐隐有灭国之患,耶肆延僖颇有些心灰意冷,沮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闷头喝茶。 与此同时的贵王府书斋,武植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微微出神,信是宗泽所书,阐述了急进北伐的种种弊端,尤其提到中京的防守很成问题,中京如今大多是江南之兵,久疏战阵,若是辽国叛盟,突袭中京,怕中京守不得半月,如今之计该当稳扎稳打,在中京大定府和东京辽阳府安抚民心,小心经营,等根基稳固,数月后再行伐金才为稳妥。 武植看着信笺,叹口气,这封信到了东京时,催促宗泽北进地圣喻怕是已经到了辽阳府,如今宗泽大军想来已经到了黄龙城下。 这些日子,南朝君臣沉浸在接连胜利的喜悦中,群臣无不希望宗泽部一举灭了女真,开疆扩土,成就南朝从未有之荣耀。就是最保守的安公焘,也上表希望太后催促宗泽北进,至于武植,早已经命令停了对女真,辽国贵族的神仙茶供应,想来这些贵族发起疯来,定会把金国和辽国搅得一塌糊涂吧? 武植本就是激进派,自然希望宗泽一举灭金,再顺势取了辽国上京最好,本来信心满满,但看了宗泽来信,一丝不安涌上武植心头,宗泽把大定府和辽阳府的现状分析的十分透彻,如今大定府中京道驻扎有十几万江南禁军,辽阳府东京道乃是十几万幽云将士,双方互为犄角,但若伐金,辽阳府分出大半兵力攻击黄龙府,若中京被袭,辽阳府却是遣不出援军,只有靠幽云出兵救援,而幽云留下地大多是步兵,就怕路程赶不及。 更何况中京和东京两道刚刚平复,契丹人不在少数,若宋辽起了兵戈,怕这些契丹人会趁机兴风作浪,此更是一大患。 武植看着宗泽书信,叹口气,起身推开窗子,望着北方天空上的乌云,久久无语…… 黄龙城下,连绵的营寨将黄龙城团团围住,营寨中旌旗蔽日,来来往往的士兵大多脸色凝重,不时抬头看看黄龙城上影影绰绰的女真人,谁也想不到,黄龙府竟然这般难下,女真人这般凶悍,激战半月,损折了数千军兵,黄龙城巍然不动。 中军大营中,宗泽坐在帅椅上,默默看着小校送来的加急公文,公文是从辽阳府传来地,辽人突袭中京,公文发出时,中京大定府激战正酣。 宗泽看着公文,心头一片沉重,最不希望出现的局面竟然真的出现了,若中京失守,对幽云将士士气的打击可说是致命的,虽说辽阳府粮草还算充裕,辽阳府又有来州海港,可从海路补给,但不管怎么说,将士心理也难免蒙上孤军作战的阴影。对于百战百胜地幽云将士,从未经历过失败洗礼的幽云将士,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宗泽也知道大定府乃是北伐的软肋,不过送给贵王地书信刚刚送出,催促北伐的上谕已到,无奈下只有起军北伐,这也是他深感忧虑的,抗命自然是下下策。宗泽盘算了下,若是大军闪电攻克黄龙府,就算辽国有什么险恶心思,也只有悄悄收回去,令宗泽没想到的是,有阿骨打坐镇。黄龙府地三万女真人如同疯子一般拼命,以前河北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不在,十几日下来,河北军竟然没占到丝毫上风,未能登上城头一步,这才使得辽人有了可乘之机。 叹口气。宗泽起身大声道:“召众将议事!” 鼓声阵阵,闻达,李成,扈三妹,卢俊义等将闻声入账,宗泽屏退小校,将公文传于众将,李成惊道:“辽人袭中京?怕是中京难以守住吧?” 宗泽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叹口气,就算这些将官。又何尝不是从未经历过逆境? “中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为今之计,我细细思量过,也只有火速退兵,只要中京能坚持半月,可从辽阳府发兵救之!众位以为如何?” 众将有的思索。有的点头,有地叹息,宗泽看看淡然而坐地扈三妹。问道:“扈将军,你以为如何?” 扈三妹点点头。示意可行。 宗泽心中苦笑,他隐隐知道贵王和扈三妹关系亲密,开始见扈三妹对自己异常冷淡还以为自恃有强援,故作傲慢地,久了才知道,小姑娘生性如此,怕是面对皇上,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吧? 宗泽方想传令,忽听外面“报……!”拉着长声的探报匆匆走入大帐,单膝跪倒,“报将军,营外有辽阳府加急公文送到!” 宗泽愣了下,上封公文不过盏茶时间,怎么又有公文送到?急忙到:“快传!” 不多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差匆匆跑了进来,拿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文书,小校接过传上,宗泽拆开公文袋,拿出纸笺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变了,众将皆未见过沉稳的元帅失态,都面面相觑,知道这次怕是什么大纰漏。 宗泽慢慢坐回椅子,笑笑道:“西辽耶律淳兵发幽云!”西辽耶律淳定都大同府,和幽云诸州接壤。 “醉翁之意不在酒,耶律淳野心再大,也知道自己攻不克幽云!”闻达叹口气。 宗泽赞许地点点头:“不过是牵制幽云,如此一来,幽云可就派不出援军支援大定府了!” “那大定府岂不是定然失陷?”李成面色十分难看。 “不但是定然失陷,闻听孤立无援,士气低落,只怕撑不了几日!”宗泽摇摇头。 “如今只有火速退兵,若不然中京被攻克,辽军定会出龙化,仪坤夹击我军,到时我军不免腹背受敌!”卢俊义难得说句话,却是切中要害。 宗泽叹口气,默默不语,形势比他们想象的恶劣许多,黄龙府距辽阳府路途遥远,南朝所辖离这里最近的州府乃是通州,属于东京道黄龙府。 既然辽人都能和西辽联手,那是把南朝当作了生死大敌,只怕龙化,仪坤二州的辽军已然出击,也不知道通州守军能不能撑到北伐人马回转之时,若是通州失守,自己这八万禁军不能回转辽阳府,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李成见宗泽沉思,急道:“大人,若再不火速退兵辽阳,怕就来不及啦!” 宗泽默默无语。 “现在退兵就来得及么?”扈三妹请冷的声音响起,她很少说话,突然冒出一句估,大帐中议论声马上止住,众将官都向扈三妹看去。 扈三妹淡然道:“通州!” 众将大多默然,只有索超晃着大脑袋道:“通州?通州怎么了?”却也没人理他。 宗泽叹口气,自统兵以来,还未遇到过这般进退维谷之境。 “大人,我以为如今只有强攻黄龙府!”扈三妹忽然说道。 “强攻黄龙府?扈将军不是开玩笑吧?若几日内攻不陷黄龙府。契丹人从背后杀来,我军如何自处?”一名将官冷笑着说道,这名将官本是山东武官,唤柞眷明。河北军中众武将大多知道贵王和扈三妹干系非浅,加之扈三妹威名赫赫,众人对扈三妹也向来客客气气,秦明却不知深浅,看不惯扈三妹平日模样。这时忍不住出言相讥。 李成看了奏明一眼,摇了摇头,心说算你小子运道好,若贵王在此,还不活剥了你?说起来武植平时表现也算公正严明,但李成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贵王最爱护短。 扈三妹理也不理秦明,看着宗泽道:“我愿带五千轻骑,奇袭上京!” 众人大哗,扈三妹的意思自然是围魏救赵,但几千轻骑奇袭上京?开什么玩笑,上京契丹大营难道是吃素地?几千人不过白白送死而已。 宗泽也是连连摇头。连说不成。女真当初伐辽,为何不直接西进攻击上京?而是先行南下破辽阳,取中京,对上京采取合围之势,还不是因为其时一国之都,防守最为严密,就说南朝,汴京的禁军数量和地方禁军总数大抵相同,几千骑兵就算奇袭都城成功,也眨眼就会被都城外禁军大营中的禁军杀个精光。 “大人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扈三妹问宗泽道。 宗泽叹口气:“暂时没有。不过办法是想出来地,今日众位回去思量一下,明日早间再行议事!” 众将纷纷站起,各怀心事退了下去。 宗泽坐在帅椅上,苦苦思索对策,想出了几个办法。又都摇摇头否决,一时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这次辽金西辽三国联手,贵王竟没有情报传来,看来三国有所警觉啊。 都说骄兵必败。自己是不是被最近的胜利,昏了头脑呢?宗泽叹息不已,或许,因为贵王传来的情报总是那般精准,自己渐渐有了惰性,最近都没有怎么认真思索下三国地反应,虽也想到过三国或许会联手,却是想不到对方一出手,就好似把自己逼到了悬崖办,” 宗泽正胡思乱想,忽听营外阵阵马嘶声,接着蹄声如雷,渐渐远去,宗泽愣了下,正想出去看个究竟,一名小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嘴里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扈将军带轻骑闯出营了……” “什么?”宗泽腾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出帅帐,西方,沙尘滚滚,一队人马狂飙而去。 小校跟着跑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扈将军给您地信……” 宗泽哼了一声,扈三妹和贵王交特虽深,但她不遵军令,委实令宗泽大动肝火。 伸手把信笺接过,展开,绢纸上字不多,“河北军,他之心血,不容弃” 宗泽看着这行字呆了一呆,铁青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抬头望向西方,叹口气,眼睛却有些湿润,扈三妹的心思他自然明了,为解河北军之危,她甘愿冒奇险袭击上京,使得契丹人暂时无暇分兵救援黄龙,河北军可趁机把黄龙攻克,则就算通州失陷,河北军也可在黄龙休整后再回师南下收复通州,避免前有契丹,后有女真地尴尬局面。 宗泽转头,大声喊道:“召集众将!猛攻黄龙!” 扈三妹放慢马速,让玉儿和身边地轻骑保持相同地节奏奔跑,看看身边的将士,扈三妹心中叹口气,不知道此行凶吉如何,以后还能再看到他吗? 回头看看南方天边浮云,扈三妹轻轻叹口气。 “将……将军……您……您也有心事?”跟在扈三妹身边的一名骑兵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等扈三妹回头看过来,他脸马上涨得通红。 若是武植在,或许还能认出这就是那名为了入选骑兵队,百折不挠,屡屡从马上摔下,又屡屡爬起的军兵,扈三妹却早已没有一丝印象,如今看他装束,已经是一名都头(百夫长)了, “你叫什么名宇?”扈三妹淡淡道。 “禀将军,小将岳飞!”军兵还有丝稚气地脸上满是兴奋。 “恩!”扈三妹点点头,眼睛向前看去。 “岳飞,你怕死么?”扈三妹看着身边的骑兵,若有所感。 “不怕!”岳飞大声道。 扈三妹点点头,不再说话。 “将军!今天跟将军来的就没怕死的!他们都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岳飞大声补充。 扈三妹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去,嘴里道:“岳飞!来与我一起领路!”前面已经有了岔路,扈三妹日日研读武植送来的地形图,自然知道该从哪里走才能最快的杀到上京而又避开辽人的耳目。 岳飞喜出望外,应了一声,打马追过去,看着白衣枫枫的扈三妹,岳飞眼里满是崇拜。 宣和二年三月末,南朝冠军大将军扈三妹率五千轻骑忽然出现在上京城下,其时上京城门洞开,守城官兵不及防备,轻骑队已经如风般杀入城中,白盔白甲的扈三妹在前,清一色黑色软甲地轻骑队在后,呼啸而入上京,上京城中,立时腥风血雨。 扈三妹,就如无坚不摧的利剑,所过之处契丹人惨叫连连,血雨中纷纷栽倒马下,扈三妹身旁一员小将,手中长矛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长矛过处,契丹人纷纷被戳翻在地,扈三妹偶得闲暇,回头赞道:“好俊的枪法!” 岳飞马上如同吃过兴奋剂,枪法使得越发急了,轻骑队挡者披靡,向辽国皇宫杀去。 皇宫城门紧闭,城头上弩手纷纷放箭,岳飞心中一沉,转头道:“将军,要不要退!”本也没想能杀进皇宫,不过没想到契丹人反应却是快,皇城虽比不上外面城墙高大,但骑兵却是没有丝毫办法的,若再不退,上京城外契丹大军转眼即到,几千轻骑恐怕激不起任何浪花就会湮灭在人海中。轻骑本就是来骚扰的,一击不中马上撤退隐匿,改日再来就是,这就是岳飞心中的战略。 扈三妹在岳飞说话地功夫,却是丝毫未停,长枪拨打开箭支,直直向皇城宫门奔去,岳飞惊呼一声,虽知必死,却也策动战马,紧紧相随,势要和将军同进退。 岳飞想象中撞击城门的事情没有发生,扈三妹手中黑光闪动,不知怎地,宫门已经破开一个大洞,玉儿“噌”一下就窜了进去。 岳飞一拉缰绳,紧随其后,其余轻椅在箭雨中悍不畏死,纷纷冲上。 皇宫中,马上惊叫连连,扈三妹却是轻车熟路,直奔后宫,黑光闪动中,身披重甲的侍卫莫不惨叫倒地,岳飞心中骇然,更抖擞精神,长枪虽刺不破侍卫重甲,每一枪下去,却也将重甲侍卫重重击飞。 驰出几步,岳飞忽然大声道:“扈将军有令,不若宫娥太监,男女老幼!一律斩杀干净!”既然杀入了皇宫,若不杀了辽帝实在是一大憾事!但若这般找下去,却不是个法子,谁知道辽帝会不会扮成太监之类地,全杀干净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老幼,将皇子也杀干净那是最好。 扈三妹听了岳飞叫喊,微微一愕,旋即明白了岳飞意思,也不说话,径直向御花园杀去,岳飞看了看四周,此时也分不出人手把守宫门,宫中侍卫都肃不请,也只能见人就杀了,若是侥幸杀死了辽帝最好,杀不死算他运气好就是。 第019章 - 三妹迷踪(下) 上京皇宫,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修罗场,那些平日悠哉的太监宫娥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眼看着冰冷的刀锋向自己砍来,惊惶逃窜,却被轻骑毫不费力的从后面追上,刀光闪动中,惨叫倒地。 岳飞纵马横枪,紧紧跟在扈三妹身后,他俩已经在皇宫兜了一个来回,看看自己手中的长矛矛尖,已经崩出了几个缺口,虎口处也糙糙发麻,一路上,岳飞也不知道戳飞了多少侍卫,双臂都有些酸麻了。 羡慕的看了看扈三妹手中的黑色长剑,盘算着若是自己有这般利器方才能多砍翻多少敌人,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岳飞心中一凛,大声道:“将军,敌军到了!” 扈三妹轻拉玉儿缰绳,玉儿漂亮的回旋,向宫门处冲去,岳飞急拉战马,追在后面,宫门前一匹轻侍急速驰来,骑兵一脸惶急,一边快速抽打坐骑,一边高声喊道:“将军!将军,契丹人……契丹人大队骑兵……” 不用听他喊,就听外面闷雷般的蹄声和微微颤动的地面,已经知道契丹城外大营的轻骑军率先杀了过来。 旁边号令兵不用扈三妹吩咐,已经吹起了集结的号角,岳飞大声道:“走后宫门!” 扈三妹摆摆手,伸手把手中黑剑丢给了岳飞,岳飞一怔之间,扈三妹淡然道:“用它劈开东面皇宫围墙,走东城门!我在这里阻一阻敌兵!” 岳飞大声道:“将军,这可不成!” “我的玉儿马快!”扈三妹扫了岳飞一眼,声音淡泊,没有丝毫命令之意,却带有不容抗拒的压迫。 岳飞快速盘算了下。皇宫中持卫已经差不多杀的干净,几道宫门都被关死。幸存的太监宫娥肯定都躲在什么角落避难,短时内想是不敢出来的,想来也没人去开宫门,而此时上京城内必定四门紧闭。没这把宝剑也冲不出城门,而若不留人在皇宫里拖延下时间。被对方轻骑咬住,加上城中阻兵。怕几千轻骑定会葬于上京城中,而冠军将军武艺高强,在那仅容两骑并驾地门洞间定能阻上一阻,而她的宝马脚力之快人所共知,思来想去,也是自己前去开路是最好地法乎。 这些念头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岳飞方想说话,手中一轻。长矛已经被扈三妹夺走,接着就见扈三妹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方黑色绸布,绑在了长矛之上。岳飞正奇怪间,扈三妹用力一掷。长矛激射而出,“叮”一声,正插在宫门城楼,轻风吹来,黑布呢的展开,却是一面硕大旗帜,旗帜上绣着斗大的三个金边大字“贵王武”,金字下,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猛虎栩栩如生,四爪盘踮山河,双目傲视天地,极尽威武之态。 扈三妹望着旗上猛虎嫣然一笑,轻声道:“妾为君舞!”说着话,玉儿已经飞窜而出,银色长枪如闪电般刺去,“噗”地一声,正中刚刚从门洞冲入的一名契丹士卒胸口,契丹士卒惨叫落马。 岳飞知道再耽搁不得,呼喝一声,几百骑兵大队中脱离,向扈三妹聚拢而去,这几百人自是留下保护冠军将军地,不过谁都知道,除去冠军将军,其余骑兵怕是再也出不了辽国皇宫,但被喝令留下的五个百人队没人扰豫,反而一脸自豪地向宫门驰去,能为冠军楼军流干最后一滴血,死而无憾。 没有被选中的轻骑脸色有些黯然,羡慕的看着吆喝着冲向宫门的轻骑,眼睛却渐渐湿润。 岳飞呼哨一声,带着其余骑兵队向东面宫墙冲去,驰过宣武殿,岳飞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到的是银枪下纷纷惨叫落马的契丹轻椅和玉带翻飞的白色倩影,接着,岳飞的坐骑已经转过宣武殿,琼楼玉宇阻住了岳飞的视线,岳飞叹口气,打马向前行去。 劈开宫墙,带着轻骑呼哨而出,大街上乱做一团,令岳飞想不到地是,上京城中四处火光闪动,不知道什么人在四处点火,更大喊着什么契丹语,听起来似乎在制造混乱。 岳飞此时也顾不得其它,率骑兵队向东门疾驰而去,有扈三妹的宝剑在手,轻骑兵大多把他当作了统领。 东城门果然紧紧关闭,轻骑队如飞杀到,城门处数百契丹士卒被一冲即溃,岳飞挥舞无金剑,斩断落木,几百名轻骑下马,冲上了城楼,那里,还有稀疏的箭手柞着最后地抵抗。 于是东城城门处,攻守易帜,岳飞率领着轻骑队,一次次击溃前来东门救援的城内兵马司兵马,血战,真正地血战在东城门上演。 盏茶时分,东城城门处鲜血汇流成河,残破的肢体,无头的尸身,血泊中悲鸣的坐骑,勾画出惨烈无比的血腥场面。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卒,岳飞心中不安愈来愈重,冠军将军怎么还没有赶上来,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 当轻骑队再次和一队匆匆赶来的重步激烈撞击后,东大街上,如雷鸣般的马蹄骤然响起,岳飞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望了眼西方的皇宫,暴喝一声:“退!” 残存的千多名轻骑默然,东城门处寂静一片。 岳飞高举无金剑,暴喝道:“冠军将军令!退!违令者斩!”一夹马腹,率先向外冲去,侍兵队默默无语的跟了上去。 沉默的骑兵队,只有狠狠挥动马鞭的声音,偶尔抽得狠了,才有战马发出悲鸣。 岳飞闷声不吭的抽打着战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辽国皇宫城头那随风矾扬的威武旗帜,旗帜下扈三妹那清丽难言的容颜,还有她看着旗帜时那突然按放的温柔笑意。 宣和二年四月初,辽南征宣抚使耶律大石率十五万儿郎破南朝中京大定府,切断南朝与北伐军团的联系。 宣和二年四月十一。宋冠军大将军扈三妹,率五千轻骑突袭上京。 宣和二年四月十四。宋北伐招讨使宗泽破黄龙,完颜阿骨打血战殉国,金国就此灭亡,女真残部逃回极东沿海率宾府(西伯利亚符拉迪沃斯托附近)。拥立阿骨打幼子讹鲁观为帝,被后世史学家称为后金。在存世百余年后,终被愈来愈强大地大宋吞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宗泽收复被契丹人占领的通州,打通了黄龙府和辽阳府地通路,期间上京不时被南朝轻侍骚扰,因不知南朝轻侍数目,契丹大军不敢妄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宗泽收复通州,本来宗泽预想中的大战消于无形。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一,上京突然爆出秘闻。据传闻耶律延僖在南朝奇袭皇宫中被杀,几个幼子也无一幸免,如今发号施令的却是权臣萧奉先。只是萧奉先和辽国上京众臣众口一词,言道耶律延僖受了惊吓抱病而已。但如此一来,契丹不免人心惶惶,中京道耶律大石更托词生病,婉拒上京传来的诏书,拒不回京。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三,上京城头突然多了一辆囚车,车内是一匹雪白地骏马,同日,一个惊人的消息不胎而走,经过十几天搜捕,潜藏在上京内地南朝冠军将军扈三妹终被发现,战死于乱军之中,游街示众的正是扈三妹坐椅。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七,宗泽部放弃黄龙府,十几万河北禁军退守辽阳府,以防契丹全力攻击下,失却来州海港,则河北军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宣和二年五月初。 汴京禁宫紫寰殿,武植脸色铁青,冷冷看着大殿上地王贵妃,旁边几位众臣都默默无语,不敢插言,大殿中的气氛令人窒息,就是赵桓,也似乎知道事态严重,乖乖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全无平日活泼好动之态。 许益看着武植,轻轻叹口气,北方局势自然堪忧,只是贵王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怎么会和太后吵起来呢?太后说得也实在在理,贵王怎会想到孤身涉险,要走海路去辽阳呢?赐锏亲王,若有个万一,对南朝可是沉重的打击,就算贵王想挽回北方战局,只需请命统兵自幽云出,收复中京即可,又何必舍近求远? 好半晌后,王贵妃叹口气:“众卿退下,哀家与贵王有几句话讲。” 蔡京等大臣纷纷告辞,谁也不想夹在两位大佬之间,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武植大发雷霆的蔡京,生怕怒火转到自己身上,没来由的拿金锏给自己一下,那可是颜面尽失。 众臣退下后,王贵妃又温言对赵桓道:“圣上回去作功课吧!” 赵桓听估的点点头,起身向外走,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道:“母后,皇叔,你们……你们别吵了!孩儿怕……”方才武植和王贵妃真可以用“吵架”来形容,武植语调之高,脸色之冷峻朝堂上从未有过。 王贵妃微微点头,赵桓又向武植看去,武植也点了点头,赵桓这才放心的离去。 “你……你为何定要去辽阳?”沉默了一会儿后,王贵妃问武植,看着武植地目光里也甚为好奇。 武植本以为没了旁人,王贵妃会如当日在御花园中那般和自己发脾气,想不到却是温言相问,武植微微滞了滞,方才王贵妃断然拒绝,武植余怒未消,冷冷道:“此事不需向太后解释!” 王贵妃不以为意,上下看了武植几眼,说道:“闻听冠军将军乃是天下少见的美女,和贵王更是关系匪浅……” 武植摆摆手,虽然奇怪王贵妃如何知晓这些传闻,却也懒得多想,自顾道:“太后若不依,臣只有坐商船去来州,这……太后管不到吧?” 王贵妃连连摇头,见武植脸色愈来愈是难看,忍不住道:“就算你去,又济得何事?冠军将军失陷上京,海路路途遥远,半月后方能到来州。等你到了来州,只怕冠军将军……” “不要说了!”武植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嘴里道:“明日本王去登州,太后保重吧!” 王贵妃气得“腾“一下站起来”,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武植理也不理。大步出了殿门,王贵妃看着武植背影消失。呆了好半晌,忽然把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咣”一声,茶杯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殿外太监宫娥听到声响,急忙跑进来,却见太后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太监宫娥大骇,忙不迭拜伏在地,十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喘。心中都在埋怨贵王,怎么把太后气成这样,这不要我们的命么? 武植气冲冲回了贵王府。众女都在后花园,初夏时节。正是百花盛开之时,可是自几日前前线地消息传回后,后花园已经失却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相公,太后准你去辽阳府么?”虽然武植脸色难看,金莲还是要问,想起三妹生死未卜,金莲心里就一阵难过。 “不管她了!坐王进地船去就是了!”武植回的话,心里却叹口气,十几日搜捕三妹,上京的情报网被破坏殆尽,最后传来地情报是韩明被契丹人拿住,当场斩杀,至于扈三妹白马被捉住之类的情报,却不再是自己在上京地情报网提供的,却是听得辽阳军报,至于扈三妹袭击上京,韩明等人暗中点火呼应武植是知道的,不过现在韩明被杀,上京的局势自己一无所知,这种瞎子般地感觉委实难受。 “相公,你不是说……不是说……”金莲欲言又止。 武植笑道:“答应先皇不带兵么?我这次坐商船去,又哪是带什么兵了?” 金莲如释重负,刚到汴京时,七巧无聊,缠着武植回河北领兵,武植无奈,说了答应先皇不再领兵,不过金莲和玄静私下谈起,也隐隐猜出了其中关窍。 “相公,我和你一起去吧!”七巧有些兴奋的道。 武植摇摇头,七巧本来还想耍赖,金莲拉了拉她衣袖,七巧无奈地叹口气,虽然她没见过扈三妹几次,但也常听金莲说起她,见相公神色黯然,知道是担忧扈三妹,也就不敢再纠缠,怕惹得武植烦心。 “相公,你带七巧去吧!”玄静突然提议。 武植愕然看向玄静。 玄静道:“这次去来州不似以往,路途凶险,有七巧照顾相公我们也放心!” 金莲微微点头:“妾身以为相公该把七巧和玄静都带上,只恨妾身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追随相公身边!”说着话轻轻低下头。 武植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想来此行也无事,就算你们说的路途凶险,真遇到能要我老命地危险,多了七巧和玄静又济得何事?那七巧和玄静陪着我岂不是白白送死?” 七巧嘻嘻一笑:“就算相公丢了老命,有我和玄静姐陪着也热闹一些啊!” 玄静呸了七巧几声,骂她乌鸦嘴。 金莲却是温婉一笑,“相公若是去了,我们姐妹还能独活么?” 武植一愣,却见竹儿,玄静,金芝微微点头,金莲又道:“若是相公不想咱们五姐妹一起抹脖子,相公此行就要加倍小心!” 武植愕然道:“金莲,你这是怎么了?怎会说出这等话?” 金莲眼圈一红,低下头轻声道:“相公,是金莲不好,可是……可是金莲不知怎地,心中老是不安……昨晚……昨晚还做了噩梦……” 武植叹口气,轻轻把金莲揽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七巧拉拉玄静,玄静愕然回头,七巧对门口努努嘴,玄静这才会意,起身向外走去。 七巧跳到武植耳边,小声道:“相公,明日我和玄静陪你启程,你多陪陪金莲姐她们吧……迟疑了一下,咬牙切齿半晌,正当武植奇怪她搞什么名堂时,七巧仿佛下了偌大决心,咬咬牙,不情愿的道:“还有……还有……今晚……相公不要来七巧房里了……陪金莲姐她们好了!” 武植哭笑不得。看着七巧依依不舍看了自己一眼,撅着嘴走了出去。显然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很不甘心的。 当晚,武植留在了金莲房中,软语温存。春色无边。 而同时间的太后寝宫中,却是冷冷请请。王贵妃坐在软榻上呆呆出神,半晌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柜子前,打开柜子,掀开层层叠叠的锦被,从柜子最底层拿出一个黄绸布包裹,走到软榻前,把包裹放于几上,缓缓解开。 包裹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铜匣,王贵妃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慢慢打开铜匣,最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黄色卷轴,轻轻展开。卷轴上宇迹访瘦,正是赵佶地“瘦金体”。最下方有玉玺大印。 王贵妃呆呆看着卷轴,不自觉地叹口气,眼神变幻莫定,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把卷轴卷起,轻轻放回铜匣,靠在软榻上,目光忽然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柔弱无骨地小手,纤长细腻的五指,鲜红艳丽地指甲,一切都是这般完美,忽然不知道她想起什么,一丝潮红涌上脸颊,王贵妃轻轻啐了一口,眼神却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武植就命人收拾行装,同时写了书信,命侍卫送到武家庄,信中命朱武挑选精锐,由林冲和花荣统领,在登州会合,至于李逵,还是莫要去地好,那是个惹事的祖宗,能不带在身边最好。 七巧早早地就收拾利落,看着金莲几女都红着眼圈和武植告别,昨日一晚上的不情愿早就烟消云散,心中自有小得意。 就在武植和几女依依惜别之时,宫娥忽然进来送信,有太后懿旨到,武植慌忙出去接旨,七巧忙着劝解金莲几女。 “金莲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相公的。”虽然七巧想努力作出劝慰的模样,奈何能和相公一起出门,实在兴奋的紧,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得意什么,不就是有几斤蛮力么?”金芝房里的宫娥为主母不平,小声嘀咕,她自以为声音很低了,却不想七巧耳朵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那宫娥几眼,笑笑道:“要不要和我比比力气?” 宫娥脸色一下惨白,虽然进王府没多久,叶王妃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那些资历老的宫娥讲起王府轶事来,叶王妃地话题要有一多半,贵王府宫娥第一守则更是“莫被贵王妃盯上”。 “扑通”跪倒,宫娥连连磕头:“王妃饶命,小的知错了!” 旁人都没听到宫娥的话,愕然看来,七巧嘻嘻一笑:“今天本姑娘……本王妃心特好,放你一马!“她若看哪个宫娥不顺眼,可不管是哪房地,就是金莲正房,那些自以为是正妃娘娘宫里的,高人一等地新晋宫娥,被七巧整治的也不在少数。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宫娥灰溜溜爬起,闪到了后面。 “竹儿啊!以后你的差事我会做好的!”七巧看竹儿可怜巴巴,大咧咧说道,说完才觉不妥,果然竹儿眼圈一红,低下了头,七巧这个心疼啊,急忙过去抱住竹儿安慰。 正在这时,珠帘一挑,武植走了进来,满面笑容道:“这下妥了,不用坐商船了……” 几女忙问端详。 武植笑着道:“太后懿旨说,此次我为安抚使,北上辽阳激励军心,哈哈……” 众女听了大喜,有这层身份总比自己雇商船去辽阳府安全许多。 “什么?”七巧的嗓门一下高了起来,睁大眼睛看向武植。 武植笑笑:“七巧,玄静,这却是不能带你二人了……” 七巧推开怀里可怜巴巴的竹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武植奇道:“怎么了?” 金莲上去劝慰,“七巧,此次既然变成了军事,自然不能带家眷,下次相公出远门再带你好了!” 七巧撅着嘴不说估,伸手抹泪,大喜到大悲实在让七巧接受不了,方才心中的小得意全化作了大悲戚。 金莲把七巧楼在怀里,好一通安慰,良久七巧才被哄的渐渐止了抽泣,却又抽噎道:“那,那昨晚……昨晚怎么算……” 金莲和武植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摇头苦笑。 金莲低声在七巧耳边道:“等相公回来我赔你好了!” 七巧抽噎道:“金莲姐……赔……赔两晚……好……好不好?” 金莲无奈的道:“好,赔你两晚好啦!” 七巧伸袖子抹泪,嘴角却多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第020章 - 玉儿之争 宣和二年五月末,安抚使贵王武植抵辰州,浩浩荡荡的船队除去同行的一万禁军,更有大批粮饷,辰州码头,面对前来迎接的宗泽及众将官,武植宣称“本王绝不从水路回南朝”。 贵王的誓言如旋风般传遍了河北军,绝不从水路回南朝!更成为河北军最响亮的口号,将官士卒,甚至火夫杂役,一扫数日来的低迷士气,贵王亲临前线安抚军心本来就使得河北军士气激荡,在那时代,皇帝督军对士气的激励作用是不可想象的,贵王虽然不是皇上,但在皇族中,乃是除去幼皇,太后外的第三号人物,河北军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贵王对河北军的影响未必就比皇上差了。 如今贵王更说出“绝不从水路回南朝”的言语,那是誓与河北军同存亡了,河北军中,本来也有一些杂音,要求从水路退回南朝,免得在这里全军覆灭,武植的话彻底绝了这些人的念头,人人都知道,河北军背水一战的时刻到了。 武植更在辽阳府见了岳飞及三百二七名轻骑,被契丹人数次围剿后,岳飞率残部退回辽阳府,虽然岳飞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上京辽军,但主将失陷,却是功不低过,被重重打了五十军棍后贬为军士,若按武植和宗泽制定的禁军军规,战中,主将失,副将为帅,敢于逃命者一律斩首。岳飞等虽算不上逃命,但把主将弃于险地。也确实违犯了军规。 当然宗泽这般重罚岳飞也有爱护之意,他可是知道扈三妹和贵王难以言说的关系,虽知道贵王豁达,但也难保贵王盛怒下不拿岳飞开刀,宗泽听岳飞残部讲起袭上京经过和岳飞率一千多人如何妙计迭出。把上京辽军闹得鸡飞狗跳时大起爱才之意,岳飞可是难得地人才啊,竟然用一千轻骑牵制二十多万辽军达半月之久,若不是亲耳听得军士讲述,宗泽还真不敢相信。如此良才,他自然要护得岳飞的安危。 不过宗泽显然多虑了,当武植见到岳飞。详细问起袭辽的经过后,对岳飞赞不绝口,当场提议提拔岳飞为指挥使,也就是五百人队指挥,虽然武植如今不过安抚使,不属军队编制,对军中事物也无权过问,但在河北军中,武植的影响力可不是说说的。他地话宗泽自然遵从。本来爱惜岳飞,既然贵王提议,何乐而不为? 一场小风波化为无形,宗泽又献上岳飞交回的无金剑,武植看着黑色长剑久久无语……” 宣和二年六月初,西北经略种师道提兵巡边,宋和西夏的局势一下紧张起来,西夏帝崇宗李乾顺婉拒西辽皇帝耶律淳的苦劝,将偷偷支援西辽的西夏军召回。以防范种师道部。耶律淳立时成了惊弓之鸟,再没余力去牵制幽云兵马,而是龟缩兵力。以防南朝对自己雷霆一击,经过幽州之战和上京之战。耶律淳对南朝的奇袭可是忌惮的很。 宣和二年六月十六,宗泽率部对锦州发起猛烈攻击,万马军中,贵王武植立高台擂鼓助阵,众将士奋击,一日激战,克锦州,土军直逼中京大定府,南方,幽云军童贯部出长城,慢慢蚕食中京道地州县,大定府风雨枫摇,在锦州损折了大半兵力的耶律大石退守大定府,并急报上京求援。 不想萧奉先嫉恨耶律大石抗命,拒不发援军,反而遣萧米远提兵攻克黄龙府,自称为围魏救赵,黄龙府宗泽不过留下象征性的数千兵马,毕竟北伐军十几万人马若是在辽阳府和黄龙府分散开,怕是会被一一击破,黄龙府守军在探马报得见到辽军大队后,马上依计放弃黄龙府,退回通州,萧米远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黄龙府。 此中内情自然难为外人道,拿下黄龙府的辽帅萧米远号称大破宋军,斩宋军万余人,上京城一片欢腾,萧奉先也因此役声望大振,隐隐成了耶律越后契丹第一权臣。 与上京的欢腾相比,中京却是愁云惨雾,耶律大石苦候援军不至,情知大势已去,就算自己死守中京,也难免身裂城破,尤其是就怕死后上京的权臣们还要给自己安上叛逆之类的罪名,左右思量下,耶律大石率自己的亲信将领及万余名亲兵逃离大定府,逃到西辽大同府耶律淳处避难。 中京守将逃逸,辽军再无斗志,等宗泽大军抵达中京城下时,城头已经布满降旗,于是,中京城就这般戏剧性的回到了南朝手里,至此,环渤海州府尽归大宋疆域,辽国意外攻陷黄龙府,长白山脉和乌苏里江以西原本金人领地重新被辽人占据,虽说治下颇不安定,但对几年来士气低迷地契丹人来说,却无疑打了一针强心剂,勉强挽回了天朝大国地一丝面子。 大定府一处官署中,简单的几把桌椅,桌乎上摆放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的武植的脸色也阴晴不定,宗泽坐在下首,拿着茶杯默默不语。 武植把手中的信笺放下,冷哼一声道:“上京我是本来就要走上一遭的!只是萧奉先信里提也不提黄龙府,哼哼,莫要惹得我火起!” 几日前,萧奉先遣使送来书信,邀武植赴上京,信里连连致歉,言道耶律大石擅自攻打中京,事败后逃入西辽,此事和辽国不沾半点干系,请求武植来上京会商,解决两国之间的小纠纷,不过信里却丝毫不提契丹破黄龙府之事,明知道是托词,武植还是微微有些愠怒。 宗泽笑笑:“贵王执意去上京,下官自不好阻拦,说起来也是与辽国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武植微微点头,在后世常听说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现在看来丝毫不假,经过连番大战,南朝也是该修养生息了,不说再打下去河北军以疲惫之师能不能横扫辽国,就说能口但若真地露出执意灭辽之意,怕是西夏,西辽马上会与辽国结盟,抗拒南朝,唇亡齿寒地道理谁又不懂? 不但西夏,西辽,若南朝真一扫往日温文形象。露出狰狞霸气,西南大理,吐番等国怕也会不安起来,毕竟伐金乃是和辽国的盟约,但若灭辽不但师出无名,背弃盟友更招人话柄,若依自己以前计较,灭金后闪电般平了辽国也就罢了,若陷入僵持战。对大宋毫无益处。 现今该是遣使出使各国。用外交捞些好处地时候了。武植默默思索着,宗泽方才也是担心武植执意灭辽,和武植分析利弊”苦口婆心相劝,武植朦朦胧胧的一些念头经宗泽分析,也渐渐请晰起来。 攻陷辽阳府后,大宋与高丽接壤,听闻高丽本来已经遣出使者。准备向南朝称臣,只是南朝中京得而复失,高丽才扰豫起来。看如今形势,高丽不会再扰豫了吧? 西辽和西夏更要派出使者捞些好处。西辽多半也会臣服地,西夏吗?就要看使者地本事了。 至于辽国,自然要自己去走上一遭,武植看着北方,轻轻叹口气。 “贵王放心,冠军将军她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宗泽在旁劝慰道。 武植微微点头,起身走出屋外,看着北方星空,默默无语。 宣和二年七月中,大宋贵王武植出使辽国,抵达上京,萧奉先率官员亲自出城相迎,将武植一行车队送入驿馆。 武植简单梳洗一番,来到了驿馆客厅,萧奉先果然如自己所料,还在客厅相候。 武植方坐下,萧奉先已经拱手道:“贵王千岁,小女蒙你照顾,小王这里谢过了!” 武植摆摆手,萧奉先又叹口气:“扈将军一事,小王实在无能为力,还望贵王海涵!” 武植“哦?”了一声,“怎么?” 萧奉先道:“不瞒贵王,这一个多月,上京无时不在搜寻扈将军踪迹,都是徒劳无功,上京城中,就是豪门大族也被挨家挨户搜过,却没有发现扈将军蛛丝马迹。” 武植盯着萧奉先,并不说话。 “贵王,小王所说可是句句实言!”萧奉先毫不畏惧的回视武植。 武植点点头,“玉儿呢?” “玉儿?”萧奉先不解的问道。“玉儿是谁?” “就是被你们抓住的白马。”武植按捺着火气,或许是因为贵王做久了,很久很久没有受过挫折,如今想起玉儿在对方手上心中就一肚子火气。 “啊,这个……”萧奉先面有难色。 “郡王千岁,明天我要见到玉儿!”武植话里再没有一丝亲切的意味,冷冰冰的说道。 “好吧……我尽力吧!”萧奉先叹口气。 “尽力?耶律延僖要留下玉儿么?”武植脸色越发阴沉。 “不……不是,唉,我和贵王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日扈将军突袭上京,圣上最钟爱地五王子乱军中被杀,圣上惊吓过度,又闻爱子噩耗,一病不起,唉……”萧奉先叹息一声,又道;“如今朝政大多由太子殿下处理,我却是小心翼翼行事,以免太子忌惮啊……” 武植微微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奉先虽得耶律延僖宠信,却未必就得太子待见了。 “至于贵王所说的玉儿,前日太子要赏给萧米远,小王百般劝说,才暂时阻了下来,只是,小王自不能说留下白马还于贵王,只说小王也看中了玉儿,太子也不想令小王大伤脸面,是以下令,明天在飞燕楼柏卖玉儿,我族贵胄都可竞价,价高者得……萧奉先担心武植对自己起疑,当下不管能说不能说,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武植笑笑,“飞燕楼?” 萧奉先有些尴尬,“这却是小王的主意,小王是想。明日若争不过萧米远,就将飞燕楼送他,再多送些银钱,或许能令他回心转意。” 武植点点头,萧奉先也算煞费心机了。心里盘算了下,也不再说此事,转问道:“五王子被杀之事?” 萧奉先马上明白武植地意思,笑笑道:“若是圣上清醒,心痛爱子,怕是盛怒下定于南朝不死不休,但如今太子监国。倒是……”笑笑,不再言语。 武植“恩”了一声,既然五王子得耶律延僖宠爱,与太子关系定然恶劣,只怕太子还庆幸南朝帮他除去一强劲对手呢,心中怕是更希望耶律延僖就此长睡不起吧? “如此就好,说起来本王来上京前心中可是真有些忐忑。”武植笑道。 萧奉先笑道:“南朝强盛,却不失君子之风,也是我大辽之福!”心中去盘算这次和约不知道能维系多久。更不知道几年喘息能不能使得千疮百孔的北国咸鱼翻身。心中一片阴晦挥之不去。 二人又笑谈良久后,萧奉先才告辞而去。 武植却是换上便服,带上石秀和穆弘,走上了上京大街,虽然知道辽国禁军挨家挨户都没寻到扈三妹踪迹,自己更如大海捞针,但武植实在在驿馆坐不住,走在上京街头,看着熙攘的人群。心中叹口气,上京情报网被破坏殆尽,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但扈三妹定在上京无疑,自己出使辽国。上京人人皆闻,若是她藏匿起来,该当来见自己就是,既然没来,武植心一沉,不敢再想下去。 在上京大街一直逛到月上中天,才无奈的回转驿馆,想起方才大街上自己见到一名白衣女子酷似三妹,直接跑过去拉住人家,引起一连串尖叫,当时那个尴尬啊,穆弘和石秀回来的路上一直强憋笑意,武植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爆栗心中才稍稍平衡。 晚间躺在**,武植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也只有寄希望于玉儿身上了,盼能从它身上寻到三妹地蛛丝马迹。 眼前三妹地请丽笑容不时浮现,武植不知道折腾到几时,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飞燕楼,一大早就有契丹士卒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盔明甲亮地士兵刀剑出鞘,害得一些一大早就想来**的嫖客心惊胆寒,听闻飞燕楼靠山极大,怎会惹了官司,后来仔细打探下才知道原来今日这里成了皇家拍卖场,拍卖的是南朝冠军将军座下宝马,有资格参加竞买的都是契丹各部贵族,寻常百姓富户是进不得的。 正燕楼内,大堂,训满了穿绸挂缎地贵族,不过最抢眼的还是坐在第一桌的萧奉先和萧米远,人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此二人,二人也早早放出风去,对“玉儿娇”势在必得,今天可说是一场龙争虎斗,一位是得宠十几年地权臣,兰陵郡王,一位是太子新贵,北枢密院枢密使萧米远,双方早就暗中较劲,今日更不是争“玉儿娇“这般简单,这场争斗的涵义在场贵族大多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破。 昔日鲁国王耶律越辞官,萧奉先正值身在大宋,太子趁机发难,将一直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抬上了桌面,虽然二王子,五王子竭力阻挠,终究也是无用,萧奉先因与二王子交好,更在这场争斗中吃了大亏,趁萧奉先不在,借耶律越离去地机会,太子一系很是风光了一把,几位萧奉先系的北院官员被裁掉,萧奉先挨了当头一棒。 接着本是萧奉先系地萧米远在攻克黄龙府后,投入了太子怀抱,这是萧奉先挨地第二棒。 不过太子很快就发现事情没这般简单,依附自己的耶律大石拥兵自重,不听调遣,当然太子是不知道这乃萧奉先玩的花样,在耶律大石处吹风所致。这也使得太子对大破黄龙府的萧米远也生出了猜忌,虽然还不到怀疑的地步,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而是玩起了平衡的把戏,对萧奉先不再只是打压,也开始试探性的拉拢,萧奉先当然作出一番感激涕零状,俨然也成了拥立太子登位的领军人物,萧米远和外人自然不知道萧奉先和太子明争暗斗还是不断,都以为萧奉先货真价实投靠了太子。萧米远又恨又嫉,前几日太子赏马,萧奉先从中柞梗,萧米远更以为他是报复自己,心中憋足了劲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玉儿娇”争到手,让萧奉先知道知道,自己再不是昔日阿蒙。 二人同桌而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张桌子距前台最近,二人都想坐这里,出面拍卖地司仪太监谁也不敢得罪。只好安排二人同桌。 看着台上披着红绸,萎靡不振的白马,萧奉先叹口气:“就算有些莽夫得了宝马,也不过暴敛天物……” “战马本就该上战场,若是被某些养尊处优的闲人所得,怕它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吧!”萧米远冷哼一声,自言自语。 要说朝中大臣,就是再敌对,当面也都笑呵呵。没有这般唇枪舌剑地。萧奉先和萧米远可说是异数,概因萧米远本是萧奉先属下,见到萧奉先心中有愧,只有冷言冷语掩饰,萧奉先开始不在意,但时间长了,也忍不住出言相讥,慢慢的,两人见面就吵。别人已经是见怪不怪。 “萧枢密,不知道你带了多少银钱?”萧奉先笑呵呵看向萧米远。 萧米远冷冷道:“这不烦郡王担心!” 萧奉先点点头。 此时场上一声锣响,竞买开始。萧米远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马上扯嗓乎大喊道:“一千金!” 辽国纸币不发达。遇到大宗买卖也有用金银作价地,贵族也都喜储存金银,萧米远喊得一千金即是一千两黄金。 台下一片哗然,哪有这样出价的,开始自然要由旁人慢慢抬高价位,也是让前来竞买的贵族过过干瘾,他这一喊,台下巳经没办法再喊价了,直接进入决战,后面坐得贵族嗡嗡的议论起来,都叹息,怨不得兰陵郡王一向称呼萧米远为莽夫,说得果然不假,看今日行事,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罢了。 萧米远却是得意洋洋看向萧奉先,萧奉先愣了一下,转而摇头微笑,摆摆手,旁边下人大声喊道:“一千一百金!” 萧米远大声道:“两千金!” “两千一百金!”萧奉先的下人喊道。 价钱交替上升,当萧米远喊道“七千金时!”萧奉先已经皱起了眉头,论身家,他自然比萧米远丰厚许多,不过萧米远家族也是契丹巨富之一,而且看今日形势,萧米远更是卯足劲儿,不惜血本也要将“玉儿娇”买下,萧奉先不禁扰豫起来,他买下宝马,也不过是送给武植,实在不想因为这个和萧米远拼的头破血流,接下深仇,贵王再了不起,在上京却帮不上自己什么。 萧米远见萧奉先皱起眉头,洋洋得意,嘀咕道:“今天老子是要定这匹马了!” 萧奉先微微摇头,正想说话,忽听旁边有人笑道:“萧兄!”萧奉先回头,武植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早派了管家过去,有管家带路,武植自然进得飞燕楼。 见到武植,萧奉先心中一动,有了主意,笑道:“等小王柏下这匹马再聊!”在他想来,武植见到自己为他柏马,定会谦逊,自己出钱什么地,那自己可以让位给武植,既不和萧米远太撕破脸,又讨好了武植,可谓一举两得。 台上萎靡的玉儿耳朵猛地竖起,转头向武植这边看来,一直无神的双目忽然射出欣喜的光芒,或许别人看不出,武植却是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欣喜。 看着昔日刁钻机灵的玉儿娇瘦成了皮包骨,武植心中一酸,眼中不知不觉湿润,忽然看到了铁笼中的玉儿四足都被铁链铐住,一股怒气忽然从心中升起。 “带走!”武植挥挥手,石秀和穆弘噌的窜上台,司仪太监刚刚惊呼“做什么?”已经被石秀提起来丢到一旁,接着两人“嘿呀”几声,一人一边,抬起铁笼就向台下走。 场中一片大乱,萧米远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 萧奉先也呆了,低声道:“贵王,您这是做什么,兄弟帮您买下就是了!” 武植扫视大堂一遭,缓声道:“此马乃我朝冠军将军坐骑!你们哪个有资格乘坐?” 场中哗然,萧米远隐隐知道了武植身份,大声道:“你莫忘了这里是上京!” 武植笑笑,淡然道:“本王眼中!如我家花园无异!” 第021章 - 终见三妹 “你……”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般嚣张的,萧米远简直快气疯了,用手指着武植,说不出话。 场中契丹贵族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的已经鼓噪起来,萧奉先急急的道:“贵王……” 武植摆摆手阻住萧奉先的话,笑笑道:“本王告辞了。”扭头看了脸色铁青的萧米远一眼,当先走去,石秀和穆弘提着铁笼跟在武植身后。 萧米远怒喝一声:“你给我站住!”大步走过去拦在武植身前,冷声道:“贵王身为南朝亲王,更为敝朝最尊贵之国宾,如此作为岂不给南朝抹黑?岂不令友邦心寒?” 萧奉先看了萧米远一眼,心中冷笑,这厮平日装作一副粗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直爽,当初自己可不就是看错了他,以为他是直肠子的粗人,谁知道这厮精明的很,这几句挤兑贵王的话可不是大老粗能说出来的。 武植笑笑:“本王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又没在上京牧马,何来令贵国心寒之语?” 众契丹贵族大哗,虽然人人都知道如今南朝和北国的关系早不是几十年前那般北强南弱,而是南朝蒸蒸日上,北国?延残喘,但这些契丹贵族心中是不愿承认的,他们更喜欢宋辽兄弟之邦的称呼,可是武植轻蔑的说出“上京牧马”之类的言语,众贵族才悲哀的发现,在南朝人心里,或许北国已经沦为南朝的附庸而已。 有那理智些的贵族叹息不语,心中悲凉,但更多的贵族却是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武植摇头笑笑,伸手拨开面前的萧米远,施施然向外走去,萧米远恨恨看着武植。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隐现,呼吸也粗重起来。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冲上去和武植厮打,萧奉先急忙拉了拉他手臂。低声道:“莫怒!” 眼前不是和萧米远斗气之时,萧米远若真打了武植,自然会被太子重罚,但随之而来的南朝报复可就难说了,虽说南朝有南朝的难处。有止兵戈修养之意,但若亲王在北国出了什么差错,南朝势必要和北国开战,如今地北国。却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经济千疮百孔,朝政混乱不堪,治下流民造反不绝,只怕南朝军马一到,偌大的帝国就会马上四分五裂。比起南朝,北国更是十倍的不愿挑起战事。 契丹贵族虽然鼓噪,却也没有真敢扑上来动手地,武植拨开人群。笑着扬长而去,萧米远呆了半天,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咣当”一声,酒桌四分五裂。桌上盘碟摔碎一地,油水酒菜四下飞溅。旁边贵族惊呼闪避,萧奉先叹气摇头。 “南朝欺人太甚!我这就去见太子!”萧米远恨恨不平地大步走出,萧奉先心中一阵冷笑,太子现今的要务是如何把朝政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他才不会这时候向南朝起衅呢。 武植几人回了驿馆,石秀和穆弘将铁笼摆放于客厅中,武植用无金剑将铁笼铁链一一削断,吩咐石秀去取来精草料,玉儿束缚一去,马上歪歪斜斜向厅外走,武植楞了一下,走上去抱住玉儿头颈,“哪里去?” 玉儿短嘶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武植脸颊,大眼睛里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焦急,武植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莫不是你知道三妹在哪里?” 也不知道玉儿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长嘶一声,挣开武植怀抱,向厅外走去,武植想也不想,跟在了玉儿身后,石秀棒着精料走在玉儿身边,玉儿倒也不客气,舌头一卷,石秀手中的草料已经被一扫而空,石秀忙从旁边穆弘提着的麻袋中再抓出一棒,就这样,两名亲卫伺候着玉儿进食,武植带几名侍卫跟在后面,一行人出了驿馆,沿大道向南城走去。 南城汉人居处还是如以前一般,房屋低矮简陋,街道狭窄破败,道旁满是污水垃圾,十分肮脏,武植却再也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跟在玉儿身后,心跳地越来越是厉害。 拐进一条街巷,玉儿忽然欢嘶一声,加快了脚步,武植紧紧跟在后面,当玉儿停在一处破败的庭院外时,武植一脚踹开木门,大步走入,石秀和穆弘跟上,侍卫马上在低矮的草墙外布好警戒。 院子破破烂烂,有三四间茅屋,武植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大声喊道:“有人么?”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武植对石秀和穆弘点点头,二人走过去,推开最中间看起来好似是正堂茅屋地门,进入不久,二人摇头退出,转又走入其余几间茅屋,仔细搜索半晌,叹气退出,石秀走到武植身边道:“王爷,没人!” 武植的心糙微一沉,其实看外间就知道茅屋中定然摆设极为简陋,里面最多有些桌椅就算不错,根本没什么值得搜索的,看穆弘一脸黑灰,怕是炕洞都拆开看了。 武植看看玉儿,玉儿长嘶一声,似乎在说,就是这里,没错。 武植摆摆手道:“等主人回来吧!”石秀应了一声,进茅屋挑拣了一下,提出一把勉强还能一坐的破烂木椅,摆在院中,武植摇摇头,在院中踱步。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个时辰,眼看日头渐渐西沉,西方已经一片火红,茅屋主人还是不见踪影,武植等得不耐,出了院门,命侍卫去左右邻舍打探主人消息,侍卫散去,武植在院门前叹口气,石秀和穆弘站在武植身边,心中暗暗焦急,数日来二人私下也谈起三妹行踪,当听得契丹军士曾经在城内大肆搜捕也未寻得三妹时,二人可是担了好大的心事,只怕王爷此行寻不到三妹,到时可真不知如何劝慰王爷,更不知道王爷真的急了眼,会作出什么事来。 如今见到玉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曙光。谁知道却是这般光景,若是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王爷盛怒下会如何?两人都不敢再想。 “老爷,求求你再宽限几日吧!”巷子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时日了?不成!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就他妈别摆出那付良家妇女的姿态,还真以为自己是烈女啊?”粗声粗气的男子声音响起。 “老爷,你作什么……”女子声音惊惶。 “老子要看看你养了什么小白脸!”随着男子话语,脚步声响起,不远处地街角走过来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身上虽然穿着绸缎,却掩不住那身粗俗之气。 男子身后跟着一名绿布衣女子,一脸惊慌地道:“老爷,有话咱们在外面说。我家里没人…… “没人不刚刚好吗?”胖男人一阵**笑,抬头却猛地发现了院门前站定地武植。 “这是你养的小白脸?阁楼家当全卖了就为了养他?”胖男人看着武植一阵鄙夷。 绿衣女子见到武植一愕,转而满脸惊喜,快步走上来,跪倒在地:“夏荷见过老爷……” 武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穆弘和石秀,两人也摇头,都不认识这名女子。 “啊,原来也是债主登门啊!喂。你小子也是来吃腥地么?那要排在老子后面啦!”胖男人见不是绿衣女子包养的小白脸,倒客气了几分。 “滚远点!”石秀见武植看着胖男人皱起眉头,大步走过去吆喝。 胖男人马上大怒。张嘴骂道:“你他妈……啊……”还没骂完。已经被石秀狠狠抽了一嘴巴,惨叫一声,跄踉退了几步,看了几眼石秀,转头就跑,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起来说话,你是?”武植看着绿衣女子问道。 绿衣女子跪在地上并不起身,垂首道:“小女子夏荷见过贵王千岁!”说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没有了旁人,才称呼武植为王爷。 武植大奇,却死活想不起夏荷是哪个,更不知道她为何知道自己地身份,回头,石秀和穆弘也是一脸茫然。 夏侍偷偷抬头,见到了武植几人神情,笑道:“王爷多行善事,自然记不得民女,民女曾陷身飞燕楼,蒙王爷搭救才脱离火坑……”,虽是笑言,只是笑容中掩不住那一丝惨淡。 武植这才想起来,上次使辽之时,从飞燕楼赎出一批汉家女子,夏荷想来就是其中之一了,自己却是早已经忘却了。 “啊,起来吧!你……你是此间的主人?”武植示意夏荷起身。 夏荷盈盈站起,说道:“王爷请进院中详谈!” 武植点点头,和夏荷进院,夏荷掩上院门,转身低声道:“王爷如何寻到此处?” 武植顺手指了指玉儿,心中却是忐忑,想问夏荷三妹之事,又怕夏荷的答案令自己失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才知自己远没想象中那般果决,也有优柔寡断之时。 “王爷可是来寻三妹将军的?”夏荷声音虽轻,听在武植耳里却如晴天霹雳,武植猛地看向夏荷,缓缓点了点头,眼中却露出急切的目光。 “你知道三妹在哪里?”武植声音都有些颤抖。 夏荷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到院中枯井旁,费力的搬走井边的大石,转动摇把,慢慢的,一只大木桶露出井面,武植急步走过去,却见木桶中,一名女子白衣如雪,静静地盘腿而坐,清丽容颜如旧,只是眼睛紧紧闭起,不是三妹又是何人? 玉儿欢嘶一声,跑过去伸出舌头舔三妹的脸颊。 “三妹!”武植大声呼唤,扈三妹却是全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她放入井中!“见到扈三妹蜷曲在木桶中,武植怒气上涌。 夏侍眼圈一红,抿嘴转过头。 武植骂完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人,若不如此,如何逃得过辽军搜捕?不过武植也顾不得夏侍感受,小心翼翼将扈三妹从桶中抱出,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夏荷低头道:“那日我发现三妹将军的时候她就一直昏迷不醒……民女……民女也不知道将军怎么了,又不敢请大夫看……” 武植点点头。那边石秀和穆弘已经在劈开木椅木桌,开始做简易的担架,“你几时发现三妹的?”武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夏荷道:“就是……就是那日三妹将军闹皇宫之日……三妹将军晕倒在民女院中……” 武植吃了一惊。转头看三妹,呼吸虽然微弱。却是未停,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夏荷,夏荷似乎知道武植疑惑,低声道:“民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住三妹将军性命,听说昏迷的人可以用参汤吊命。民女每日晚间为将军擦身子时就喂将军参汤……只是……只是民女买不起上好山参……王也……王爷勿怪……” 武植看看破败小院,再想起胖男人和夏荷的对话,心下恍然,自己当初救下她们时也送了些银钱。虽不多,也不至于住这种院子,想来为了给三妹买人参,夏荷卖掉了自己的院子,更闹得债台高筑。 玉儿通灵,想必把三妹送到安全地点后,不敢留在附近,但每日定会偷偷去看看三妹,是以才知道夏荷迁居。至于后来玉儿怎会被辽人发现,又被辽人捉到,除非玉儿会说话才能问得请楚了。 “你如何知道我会来寻她?”武植还有一个疑问。 夏荷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手帕。小心翼翼展开,里面却有一方白色锦帕。夏荷把白色锦帕递给武植,低声道:“我帮三妹将军擦身时,在三妹将军地锦囊中发现的。” 此时简易的担架已经搭好,武植把三妹轻轻放于担架上,早有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扛起,向外走去,又有侍卫飞快跑出,去请郎中,只怕担架还到不了驿馆,郎中已经到了。 “随我回驿馆!”武植说完向外走去,夏荷看了看小院,叹口气,跟在后面走出。 武植边走边展开白色锦帕,上面是一排红色朱砂小字,请雅娟秀,正是三妹笔迹,最上面是一行想是写给发现锦帕地人,“若为姐妹,转交南朝贵王。若为男子,三妹九泉下无颜见贵王矣,化厉鬼也必取尔性命!” 武植怎么也没想到骄傲淡漠的三妹会写出这般凶恶狠毒地语句,细细想来,心中却是叹口气,三妹再孤傲,却是这时代的女子,最重清白,看三妹语气写得乃是遗书,想不到她写遗书时最担心的却是尸身会不会被男子触碰,看了看担架上三妹苍白的脸,武植无奈的摇头,真是个傻丫头,深思起来,一片酸楚涌上心头。 再向下看,只有一首小诗,“生未与君亲,死愿同穴尘,妾心井中水,恨不早识君。“最后落款三个小字“扈三妹”。武植痴痴看着娟秀小宇,好久好久后,叹口气,默默把手帕收起,藏入怀中。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巷尾,巷尾拐角处忽然拐过来七八条汉子,都是狰狞面目,最前面地正是被石秀一个嘴巴抽跑的胖子。 胖男子见了武植一行人,咬牙切齿的指着石秀:“就是他们!给我打!” 胖男子身后的汉子二估不说,就扑了上来,石秀和穆弘方想迎上,武植缓缓道:“一个不留!” 石秀心中叹口气,这能怨地诈?只能怨你们时运不济,偏偏在王爷心情糟透的时候来纠缠,这不是送死么? 心中叹息,手上却不留情,石秀和穆弘抽出腰刀,三下五除二,“咔咔咔”,七八个人头滚落地面,胖男子哪见过这等特形?刚刚怪叫一声,还未吓晕过去,已经被穆弘一刀捅过心窝,哼也未哼一声,软软瘫倒。 一声尖叫后,夏荷晕倒在一名侍卫怀中,武植摆摆手,一行人向驿馆走去。 驿馆中,大夫早就等候多时了,这名大夫乃是上京中除去御医外最好的郎中,若不是贵族豪门,从不出诊,今日却被人寻上门,抓小鸡一样抓了来,本来心中忐忑,以为遇到强盗山大王之流,谁知道是给南朝贵王行医,马上觉得自己面上大大有光,方才的沮丧早已一扫而空。 可是等他为三妹搭脉之后,马上苦了脸,武植见状大急,问道:“如何?” 郎中苦思良久,连连摇头,叹息道:“恕小的医术浅薄,将军之病症甚是奇持,小人实在无能为力,如今之计,只有用上好山参吊命,听天由命吧……”,叹息着,偷偷看了武植几眼,见武植脸色铁青,更是念叨阿弥陀佛,别拿自己撒气啊。 还好武植沉默半晌后,拱了拱手:“谢谢夫夫!”又唤过石秀,命他付诊金,大夫连连推辞,武植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大夫识趣,慌忙跟石秀走了出去。 武植坐在床边软榻,看看**躺着的扈三妹,三妹容颜依旧,除去苍白的要命外,竟是不显憔悴,只是,还能不能醒转,清脆的和自己说:“我走啦!” 武植心中一痛,不愿再想下去,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嘈杂,武植起身,走出卧房,听得嘈杂声乃是前院,大步走过去。 前院中,竟然是契丹顶盔贯甲地禁军兵士,总有百多人,吵吵闹闹,为首的正是萧米远,此时的萧米远,身披重甲,手持长剑,脸色铁青,见到武植出来,马上喝道:“贵王!你未免欺人太甚!” 石秀等侍卫见武植出来,退后几步,护在武植身前,石秀低声道:“王爷,方才斩杀地胖子似乎与他沾亲。” 那边萧米远大声喊道:“贵王身为亲近使者,却杀害契丹百姓,不知道贵王何以教我?” 武植看着萧米远,默默不语。 萧米远见武植不说话,以为武植自知理亏,大声道:“贵王千岁,您身为南朝亲王,又为使者,本官自不敢问罪,只盼千岁这些日子看护下属,莫再惹出什么事来!否则纵然本官惹不起贵王,贵王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么?” 武植叹口气,不耐的道:“???锣掳胩欤?愦?绾危俊? 萧米远冷哼一声,大声道:“今日事还请贵王交出始作俑者夏荷!听说贵王和我契丹人地争执因她而起?” 武植摇一摇头,挥挥手道:“说完没有?说完赶紧滚!”说着话回身向内堂走去。 萧米远脸色一下铁青,大声道:“贵王莫太轻狂!惹得本官火起!” 武植止步转身,冷冷看着萧米远,忽然笑笑:“你火起又如何?” 萧米远冷哼一声:“到时贵王就知道啦!” 武植默默看着他,缓缓道:“萧将军,你还是莫惹得我火起才是!”伸手指指内堂,一字一字道:“被你们缉拿数日的冠军将军就在屋内昏迷不醒!我劝你快些回去祈祷上天,请天神慈悲,保佑冠军将军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武植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们合上京人为她陪葬!” 声音虽低,满院之人却是听得请请楚楚,萧米远呆若木鸡之时,武植已经转身进了内堂,萧米远呆了半晌,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南朝冠军将军竟然被他寻到?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听完武植几乎是誓言般的低语后,萧米远知道,事情,似乎麻烦了。 第022章 - 登徒子 几日来,萧奉先忙的焦头烂额,在御医也束手无策后,萧奉先也只有把珍藏多年的上好人参和各种珍稀灵药送去,除此再无办法,也只有希翼上天庇佑,三妹能早些醒转。 自武植说出“合上京人为三妹陪葬”的狠话后,不管契丹贵族痛骂武植嚣张也好,哀叹北国日衰也好,心底深处,却是都盼三妹醒转,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于是这些日子来,契丹的王公大臣多有来驿站拜访者,对武植的不理不睬也不在意,只是送上带来的药品,大多是是这些贵族历代珍藏的山参灵芝之类的补药,接持的礼部官员也不好不收,不过令武植哭笑不得的是,有一日偶尔翻检中竟然发现了一包“神仙茶”,也不知道是哪家王公当作灵药珍藏,现今拿出来献宝。 几日间,武植隐隐觉得三妹和后世说得“植物人”有些类似,辽国御医也说什么“气血阻滞于头脑”,这可不正隐隐是脑部受创的植物人?不过相通此节,武植心却沉到了谷底,在这个时代,植物人是不可能活很长时间的,虽说有上好人参吊命,加之三妹体质优异,但时间长了,终究也是撑不下去。 过了几日,武植实在没有办法,想起后世影剧上呼唤植物人的方法,也只有依葫芦画瓢,每日坐在三妹床前说话,讲故事,唱歌…… 石秀和穆弘却是越来越担心,贵王现在几乎整天都闷在三妹房中,不是喃喃低语就是痴痴发呆,偶尔也会低低的哼上一曲,除去用饭,就再也不出来。 两人担心却没有办法,若是王妃在此。还可以劝慰贵王,两人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日,石秀和穆弘站在三妹竹舍外,听着里面贵王正笑着说话,二人一喜,莫不是扈将军醒转了,偷偷从门缝看去,却见三妹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贵王却正在微笑。 石秀和穆弘对望一眼。满是担忧。 石秀忽然咬咬牙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着就想伸手推门,穆弘一把抓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等等看!” 石秀默然半晌,手慢慢放下。 穆弘又想了一会儿,在石秀耳边说了几句话,石秀听得连连点头,对穆弘伸出了大拇指。 午饭时分。石秀和穆弘早早就进了饭堂布置,当武植慢悠悠走入饭堂时,却是一愣,饭堂餐桌上竟然空空如也,回头看看天色。日头西偏,早到了饭时了。 石秀赔笑凑过去道:“王爷,这几日吃腻了驿馆的饭菜,何不去寻处酒楼消遣一番。” 武植微微点头,转头就向外走去,石秀愕然,本以为自己擅做主张肯定会被臭骂一通,谁知道贵王根本不理这个茬儿,心中叹口气。和穆弘急忙跟上。 出了驿馆拐过十宇大街,就有一家架构宏大的酒楼,看酒楼门。络绎不绝的客人进出就知道生意定然兴旺。 武植大步走进酒楼。酒楼伙计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几日武植未曾好好梳洗。胡子拉碴地,衣服更是皱成一团,看起来十足破落户。 伙计方想把武植随便领到大堂一个角落,却一眼看见了跟在武植身后的穆弘和石秀,伙计眼里不揉沙子,眼见石秀和穆弘紧紧跟在武植身边,一付跟班下人神气,可看那装扮,那精神劲儿,到哪儿都是爷啊。 “三位官人楼上请!”伙计马上亲热的招呼起来。 石秀笑道:“给我家老爷最好的阁子。” 伙计看了三人几眼,有些为难。 石秀道:“怎么?雅阁满了么?” 伙计道:“满却是没满,不过只剩一间阁子了。” 石秀微怒道:“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伙计见石秀脾气不小,吐吐舌头不敢再说,在前引路,把三人领上三楼东厢的一间阁乎,挑开门帘,武植三人走去,阁子布局尚好,四壁悬挂名家字画,角落摆有苍松盆景,松木红桌,紫檀木持,倒也气派。 石秀点点头:“就这里吧!”顺手塞给伙计一把铜钱,伙计马上喜笑颜开,石秀又道:“把店里的招牌菜,珍藏好酒尽管上!” 伙计笑着答应,转身欲走,忽又有些不放心,回头小声道:“三位官人,小的看您是善人,莫怨小的多嘴,一会儿可莫大声喧哗。” 石秀奇道:“怎么?” 伙计指指隔壁地阁子,极小声道:“知道阁子里是谁吗?” 石秀摇摇头。 伙计有些自得地道:“阁子里可是咱上京数一数二的人物,萧枢密使萧大人!” 石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伙计又道:“萧大人最不喜喧哗,上京人人尽知,三位官人可莫惹到萧大人!” 石秀看了武植一眼,心说该是萧大人别惹到咱家王爷才是。 伙计又道:“萧大人虽不喜别人喧哗,他自己却是极吵的……”仿佛在印证伙计的话,隔壁阁子忽然一阵大笑声,萧米远那粗亮的嗓门响起,却是在大骂萧奉先,一墙之隔,听得极请。 伙计叹口气道:“三位官人包涵些,不然小的给三位换个阁子?” 石秀看看武植,武植摆了摆手,石秀笑道:“不必了。” 伙计道:“既然如此,小的就不多嘴了。”刚想走,又不放心的道:“大官人,萧大人火气上来可是张嘴就骂,提拳就打,大官人可莫大声吵到他!” 石秀笑道:“放心吧,惹不到他地。” 伙计这才有些放心,小声嘀咕道:“也真是的,哪有一品大员和泼皮一般动手打人的?” 石秀笑道:“听闻萧大人克黄龙,如今乃是北国第一勇士。英雄吗,自然和坐官场上满嘴斯文的老爷不一样的。”他嘴上夸地是萧米远,其实还是小小拍了武植一个马屁。 穆弘看着石秀摇头笑笑,石秀老脸一红,转过头去。 伙计哪知就里,笑道:“也对,萧大人可是咱契丹大大地英雄,是小的妄言了!”又叮咛石秀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不多时。酒菜流水价送上,武植闷头吃喝,石秀和穆弘站在一旁,二人不时对视,若不知底细,还以为这二人有断袖之癖,在眉目传情呢。 过不一会儿,石秀对穆弘使个眼色。穆弘会意,正准备把自己准备好的乐子献上,忽听隔壁又是一阵大笑,接着就是萧米远粗亮的声音,“要我说。他妈的死就死了,都凑什么热闹?送东送西的,赶着去给她送葬么?” 石秀和穆弘一愣,看贵王时,武植已经放下了酒杯。 不知那边又有人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在劝萧米远,却听“啪”一声响,似乎是萧米远在柏桌子,又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草包。贪生怕死!你,还有你,不是汉人么?为何不滚回南朝?” 隔壁阁子一下寂静无声。只听萧米远恨恨不平的骂声,“什么冠军将军?她死了倒好。若是不死,老子就去一刀砍了她……” 武植忽地起身,向外走去,石秀和穆弘急忙跟上,抢在前面为贵王开路,隔壁阁子外几名卫兵哼也未哼一声就被石秀和穆弘放倒。 隔壁阁子内,萧米远正拍着桌子大骂撒气,同桌的几名官员噤若寒殚,大气也不敢出,看众官员服色品级不高,想来是想讨好结识萧米远,不知道说起什么却惹得萧米远火起。 萧米远坐得主位,正背对武植,武植挑帘子进来他毫无所觉,面对武植地几名官员方一愣神间,却见武植大步走过来,从旁边的桌上提起茶壶,抡起茶壶“啪”地一声,狠狠砸在萧米远头上,茶壶碎裂,滚烫的茶水一下洒了萧米远满头满脸,萧米远惨号一声,刚刚转头,一张扳凳迎面砸过来,“叮”地一声,正中萧米远脑门,萧米远闷哼一声,仰天栽倒,摔在身后的酒桌上,“咣当”一声,桌子翻倒,酒菜摔得满地。 武植还不解恨,也不管萧米远满身油渍肉菜,骑在萧米远身上,提拳就打,拳拳不离萧米远头脸,萧米远本就被砸地昏头胀脑,更被武植暴打,只在那里惨叫连连。 石秀和穆弘拔出腰刀,吓得众官员怪叫退后,浑不知如何是好。 “啊“一声惊叫,石秀回头看,酒店伙计正睁大眼睛看着骑在萧米远身上的武植,处于呆滞状态。 酒店伙计得石秀钱财,心中欢喜,也就殷勤许多,他方想上楼问问三位出手阔绰的官人要不要歌姬,忽听三楼乱成一团,更有人惊呼:“萧大人”,伙计吓了一跳,别是三位官人惹好了萧大人吧,想起萧大人喜欢殴打百姓的脾气,伙计心急火燎,就怕石秀等人惹了萧寒远,虽然心中惧怕,还是跑上来看看,就算不敢劝萧大人,事毕给三位官人买些伤药也算尽心。 伙计先进地武植几人阁子,一见阁中无人,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完了完了,急忙去隔壁,谁知道隔壁门帘大开,伙计一眼就看到阁内情形,最喜欢动手伤人的萧大人却是被武植骑在身上,打得惨叫连连,看得伙计眼睛都直了,那两位官人更是提刀恐吓,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官老爷吓得如同没头苍蝇,有钻桌子的,有躲在屏风后瑟瑟发抖的,只把伙计惊得张嘴结舌,愣在当地。 武植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心中一阵畅快,数日来积郁之气一扫而空,脑中一请,缓缓起身,看看地上低声呻吟地萧米远头破血流,脑袋更肿成猪头。武植摇了摇头,虽觉得自己这贵王动手打人未免不成话,但心间轻快无比,回头对石秀和穆弘笑笑道:“这下可捅出乱子了。” 石秀和穆弘见武植恢复清明,哪还管其他,心中只有喜悦。对视一笑,石秀又对武植道:“王爷先回驿馆,这里有小人处理。” 武植微微点头,自己自然不能和巡城的衙役去官衙,这些事有石秀应付就好了,最多不过是宋辽官员酒楼斗殴,说出去两国都没面子,谅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武植转身。对还在发呆的伙计一笑。指了指萧米远道:“这厮太吵了,老爷我最喜请净!”说着叹口气,扬长而去。 伙计眼前一黑,险些晕倒,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比萧大人更霸道的人物。 回到驿馆的武植径自向扈三妹房间走去,穆弘一呆,却不敢劝阻。武植走了几步,低头看看身上衣服,笑道:“还是梳洗一下吧!” 穆弘这才放心,急忙唤来夏荷,武植不带侍女。都是自己洗漱,现今有夏荷,倒也派上了用场,夏荷当初到了驿馆,武植送她大笔银钱,又遣人送她回南国,夏荷却是要等三妹醒来才走,武植也不勉强。 说是服侍武植,夏荷也不过帮武植端上热水。送上毛巾之类,却是碰也不敢碰武植肌肤,帮武植净面之类的伙儿是不做的。概因夏荷自己清醒地很。自己身子太脏,就算贵王不嫌弃。自己却要知道廉耻,能帮贵王端上一盆热水,送上一条毛巾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 武植梳洗地干干净净,又换了一套新衣,缓步走入扈三妹的竹舍,辽国对南朝驿馆也算尽心了,馆中不但有秀美的阁楼,宽宏地房屋,更有精致的竹舍,不管出使辽国地南朝官员性情如何,总能找到自己喜欢地居处。 竹舍中,摆设简洁,一竹桌一竹持而已,四壁蜡黄地竹墙上悬挂几幅山水,除此再无别的摆设。 扈三妹静静躺在**,雪白的丝被,映的三妹脸色更为苍白。 武植默默坐在床边,呆了半晌,又从怀中掏出三妹的写下的遗书,看着好半天,才收回怀中,缓缓伸出手,很小心很小心的把三妹额前的几丝乱发拨开,叹口气道:“你要我如何你才肯醒来?” 三妹静静无声。 “以前你说喜欢听我唱歌,为什么我唱了几十首你还是不醒呢?”武植看着三妹地面容,轻声低语。 “我有一桩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我若是说了,你就醒转好不好?”武植低声自言自语,却浑没注意扈三妹的小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武植默默看着三妹半晌,看着她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一阵怜惜涌上心间,叹口气道:“你若是想听我地秘密,就快些醒来,想躺着偷懒却是不成。” 三妹还是那般静静躺着,虽然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却仿佛还是天下最骄傲的人,一个睡了仍然那般骄傲的女孩子。 武植沉默半晌,低声道:“还是那般骄傲,难道你想做睡公主么?这里可没有王子……”说着话武植忽然愣了一下,看了看扈三妹苍白的嘴唇,轻声道:“王爷不知道成不成呢?” “你若是不出声,就是默许了?”武植内心斗争了好久,挥挥头,似乎打定了主意。 “你莫说我趁人之危哦!”武植说完,极快的低下头,吻在了扈三妹苍白的嘴唇上,扈三妹的小嘴极小,嘴唇薄薄的却又软香滑腻,含在嘴里十分舒服,这就是武植的第一感觉,不过武植马上骂了自己一声禽兽不如,三妹为了自己生死不知,自己还有心思有这种感觉。 轻轻用舌头舔着扈三妹地小巧嘴唇,看着扈三妹紧闭的双眼,心中却是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不过想起在后世听说过有个妻子每日帮植物人的丈夫刺激下身,终于唤醒了丈夫,想来接吻也差不多吧。 心一横,武植舌头慢慢拱开三妹洁白地贝齿,伸入了三妹的嘴里,满嘴请香,武植闭上眼睛,开始用舌头挑逗三妹软腻地小香舌,渐渐的,武植沉醉在嘴里的沁香中,慢慢的淡忘了自己是在救人,在三妹湿润香软的嘴舌中,武植醉了。 当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两片软唇含住时,武植猛的一惊,睁开眼睛,眼前是三妹那大而明亮的双眼,双眼中满是笑意。 武植“啊”的一声,猛地坐起,惊喜道:“三妹!” 扈三妹眨了眨眼睛,算作招呼,她既然感觉自己用不出力气,也就不作出勉力挣扎起身的姿态。 “你醒啦!“武植惊喜交集,哪还有平日沉稳模样,倒像极了毛手毛脚的小孩,说得也全是废话。 扈三妹又眨眨眼。 武植急急道:“我去找大夫!”说着大步走去,扈三妹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全是笑意。 等郎中匆匆赶来,宣布扈三妹身体没有异状,只需好好调养后,驿馆中一片欢腾,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马上传遍上京,似乎还有人放起了鞭炮,想来是某个消息灵通而又胆小懦弱的契丹贵族,听得冠军将军醒转,似乎咱上京全城人口不必再给她陪葬,自然要欢庆一番。 甚至正在盘问石秀的辽国官员也松了口气,冠军将军总算醒了,若再不醒,谁知道贵王发起疯会做什么事?今天他能殴打枢密使萧米远,明天说不准就去拆了郡王府,可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贵王关起来吧? 郎中走后,武植再见扈三妹时却是有些尴尬,方才只顾欣喜,兴奋之后,想起三妹昏迷中,自己却偷偷亲吻她,虽然本意是想唤醒她,但说出来谁信呢?莫说“睡公主”的故事没人知道,就算知道又如何?不过传说而已,何况自己后来好似也忘了本意,而是享受起来,三妹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这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不过看三妹却是大大方方,武植在屋中时,目光总是停留在武植身上,看得武植老脸发热,三妹却满是笑意。 晚间,喂完三妹参汤,武植拿起白毛巾轻轻把三妹嘴角擦净,笑道:“好好休息吧!若恢复的好,过几日就可下地走动了!”三妹方醒,郎中吩咐要三日后才可进食,当然进食也不过喝些稀粥,三日内还是只能服用少许参汤。 三妹微微点头,武植起身道:“我走啦,明日再来看你!” 三妹摇头,武植责道:“怎么,还有事?” 三妹眨眨眼,轻声说道:“秘密!”声音虽轻,却请晰的很。 “秘密?什么秘密?”武植问道,三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武植。 武植忽地想起,自己说若是她醒来就告诉她一桩天大的秘密,惊道:“你那时就醒了?” “能听到你的声音……”三妹平日说估就少,现在更是惜字如金。 武植却隐隐明白,只怕那时三妹已经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意识,就是不能醒转,被自己刺激之下,才慢慢清醒。 武植想到“自己的刺激”时,忍不住朝扈三妹嘴唇看去,才半天时分,三妹的嘴唇却再不似方才那般苍白,虽还不似以前鲜艳欲滴,却也一抹淡红,衬托着三妹雪白的脸颊,显得娇艳无方。 武植咽了口口水,忽然抬头看到三妹明亮请澈的双眼,那丝绮念马上不翼而飞,笑道:“好吧,既然你不困,那我就与你说说!” 武植回身坐下,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秘密太多了,不过方才所说天大的秘密却是不能同扈三妹讲的,想了想,笑道:“你知道神仙茶么?”这个算是够分量的秘密了,也不算欺骗三妹,武植心中给自己辩解着。 第023章 - 遇刺 “神仙茶?听说过……”,扈三妹微微点头。 武植笑道:“知道神仙茶是谁的生意么?” 扈三妹看了看武植,微微一笑:“是你的么?” 武植点点头:“不错,就是我的!” 扈三妹道:“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武植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扈三妹失望的叹口气,她怎会关心这些事,或许武植若是说背上有几颗痣也比这秘密要吸引人。 武植笑道:“好啦,你休息吧!” 扈三妹摇摇头,说道:“唱首曲子吧……” 武植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若是三妹昏迷还好,醒转时自己再唱些情意棉绵的歌曲,脸上可搁不住。 三妹笑笑:“那你去吧。” 武植过去把三妹身上丝被向上拉拉,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三妹看着他背影消失,低头看看身上丝被,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几日后,三妹已经能下地走动,开始只是在房内走动几步,过不几日,已经可以在驿馆的小花园散步,面色也渐渐好转起来。 这日,武植陪扈三妹在花园漫步,走了几步,见三妹情绪不高,笑道:“咱们上街走走吧!”前几天扈三妹就想出去转转,被武植劝阻。 三妹笑笑:“随意吧。“也看不出有什么欢喜。 武植当下吩咐侍卫去备车马。不过当三妹看到驿馆门。地马车,摇摇头道:“还是走走吧!”武植琢磨了一下颔首同意。 石秀和穆弘在前,武植和三妹在后,七八名侍卫最后相随。一行人出了驿馆,开始游览上京。 三妹虽然仔细研究过上京地图,更在这里上演了一场夺宫大戏,却对上京没有一丝观感,此时慢慢散步,听着武植在旁介绍上京人文地理,倒也津津有味。 一行人走在上京街头。煞是抢眼。尤其是一身白裙的扈三妹,曾经在上京大出风头,更被绘影捉拿,挂满全城的影像还是武植抵达上京前一天才摘掉,上京百姓,可以说没几个不识得扈三妹的。 虽然武植等人穿便服,但有扈三妹这活招牌在,街边路人又哪里不知道这行人地身份?远远避开,议论纷纷,看向扈三妹的眼神大多充满畏惧。 武植看得路边行人神色。不由得笑道:“三妹,你在上京的名气怕不下于南朝了,可惜在这里你是凶神恶煞啊!” 三妹笑笑不语,莫说不过契丹外族,就算南朝人人视她如虎蝎,只怕她还是处变不惊吧。 走过几条长街,武植见扈三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笑道:“回铎馆用饭吧,若是选哪家酒楼。怕酒楼老扳会心里骂娘啊……” 三妹微微点头,武植对众侍卫挥挥手:“回驿馆!” 就在这时候,三妹忽道:“小心!”话音未落。破空声中,数十枝利箭呼啸而来。石秀和穆弘见机的快,早已护到武植身前拨打箭矢,有几名侍卫却不及防备,闷声倒地,附近几名行人被射倒后更是惨呼不绝,大街上马上乱做一团。 箭矢是从不远处一座酒楼三层射出,一轮箭雨洒过,酒楼中涌出几十名黑衣汉子,黑布蒙面,只露双眼,手中持有刀剑利器,无声无息的向武植等人扑来,武植左右张望,拉起扈三妹退入旁边一处小巷,石秀穆弘等侍卫且战且退,也进了巷子。 巷子甚窄,更阻住了酒楼上弓手的视线,石秀和穆弘领其余几名侍卫牢牢守住巷口,对方人数虽众,身手更是不凡,一见就知道是选出的精兵,一对一地话,怕是比王府侍卫也不遑多让,怎奈巷口狭窄,又有石秀和穆弘两大高手拼死相抗,急切间众刺客却是进不得一步。 扈三妹看得眉头一蹙,白嫩地小手伸到武植面前,武植愕然下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还是算了吧你!”扈三妹被武植拉到身后,小嘴微微嘟起,显得极不情愿,可惜武植眼观战况,却是没见到三妹的可爱模样。 站在武植身后观看着战况,三妹心中一阵安乐,看看武植宽阔的肩膀,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滋味么? 众刺客攻不进小巷,忽听远处锣声响起,却是巡城官兵到了,为首刺客呼哨一声,众刺客极快的散去,石秀等人不敢追赶,而是把守在巷口,一名侍卫跑去驿馆调兵。 武植左右看看,招呼石秀道:“去找辆马车,你家王爷我要装病!”石秀笑着应命而去,扈三妹眼见武植大模大样往地上一躺,闭上双目,嘴里更哼哼唧唧起来,方才心中的温馨一扫而空,又好气又好笑,若不是深知武植为人,还真要将他看作无赖。 辽国巡城官兵赶到时,就见南朝侍卫正将受了重伤的贵王千岁移上马车,贵王脸色煞白,嘴里低声哼哼,一副将死不死的模样,巡城统领大惊,上前想问问贵王伤情,却被石秀一把推开,南朝侍卫都是脸色铁青,簇拥着马车向北走去。 巡城统领丢下兵卒,上马如飞般向城守司驰去,大乱子,这可是天大的乱子啊。 贵王被刺客重伤地消息飞快的传遍上京,辽国太子耶律教鲁斡发下上谕满城搜捕刺客后,又紧急召见萧奉先商议对策,上京更是人心惶惶,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流言。 就在上京权贵乱作一团之时,驿馆阁楼中,武植却正与三妹谈笑。 “我想看看。”三妹指了指武植地胸口。 “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子家也不知羞。”武植在三妹面前,越发放得开。 三妹笑笑,也不勉强。 “三妹,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武植还没问过她受伤经过。 扈三妹摇摇头。“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混战中被人砸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后脑。 “这次就随我回京吧,怕是京城的将军府已经在建着呢。” 扈三妹轻轻点头,也不问将军府是怎么回事。 “王爷!兰陵郡王前来探访!”石秀在屋外大声道。 “请他过来吧!”武植说完急忙躺好,三妹帮他掩好被子,退入了后堂。 半晌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奉先地声音响起:“贵王。小王来看您了!”石秀推开屋门,萧奉先走入,见到屋内没有药香缭绕,更没有大夫环伺,不由得愣了一下,武植虚弱的招招手,示意萧奉先落座。 萧奉先坐好,关切的问道:“贵王伤势如何?” 武植摇摇头,闭上了双目。 萧奉先又问了几句,武植都是哼给几声应付过去。过不一会儿,鼾声响起,武植竟是进入了梦乡。 萧奉先无奈,只有告辞退出。 萧奉先一走,扈三妹从后堂转出,见武植还在打鼾,也不说话,坐到软椅上品茶。 武植无奈地睁开眼睛,叹口气道:“这世上有没有让你好奇的事?” 扈三妹放下茶杯。微微点头。 武植奇道:“什么事会令你好奇?说来听听!” 扈三妹尚未说话,屋外传来石秀声音,“王爷。礼部官员到了!” 武植笑道:“让他们进来。” 几名官员进来前,扈三妹早已回避。武植和几名官员说了多半个时辰,几名官员才笑着告辞而去。 贵王伤重,南朝使团却突然提出修订盟约,此次武植使辽,本就是挂着“修订盟约“的大牌子而来,女真灭国,以前地抗金盟约已经不合时宜,不但宋辽疆域需重新确定,双方这”兄弟之邦”更需重新树立关系。 辽人不是傻子,武植地把戏耶律教鲁斡和萧奉先都心知肚明,但却无可奈何,谁叫上京真地出了刺客呢,而且耶律教鲁斡和萧奉先也大概能猜出谁派遣的刺客,武植遇刺第二日,耶律教鲁斡就迁萧米远为南院大王,明升暗降,概因如今幽云,中京道,东京道尽在南朝之手,南院编制早已名存实亡,南院官员早已成了闲置。 虽然从此耶律教鲁斡少了一大助力,朝中更少了位能与萧奉先抗衡的重臣,耶律教鲁斡却也只能忍痛割爱,若不做出姿态,贵王的病怕是不能“痊愈”啊。 双方的疆域谈判倒也没什么波折,北国倒如今也知道想从南朝手中拿回中京和东京,那是难如登天,不过令北国欣慰的是,南朝对黄龙府的归属也没有异议,作为回报,幽云诸州契丹财玫官员的撤回也就在情理之中。 第一日的谈判宋辽双方都甚是满意,北国都觉得南朝果然如以前一般,不失谦谦君子风范,谁知道第二日双方商议互市的城镇时,问题就出来了,南朝执意要在西北草原划出一片土地,作为南朝和西北草原部落互市之用。土地虽不多,却也关系北国地脸面,双方争执不下,第二日的会商不欢而散。 因为西北这块土地,南朝和北国商谈了十数天,最后南朝提出互市所得收益一半归于北国。南朝所要土地本就是一块空地,若想做互市用,南朝尚需投入大笔银钱建城,眼见南朝这般坚持,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有贵王病情“发作”,言道再不归国怕是伤重难愈,在盘桓利弊下,耶律教鲁斡最后答应了南朝的条件,于是,令北国后来追悔莫及的“上京盟约”就这样诞生了。 第二日,武植率礼部官员踏上了归国的路程,萧奉先出城相送时,似乎有什么话说,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武植有侍卫搀扶,脸色苍白,见萧奉先神色,笑道:“我会照顾好芊芊地。看你现今处境也不怎么好,上京是非之地,还是莫让芊芊卷入吧。” 萧奉先糙糙点头,道:“芊芊劳烦王爷多费心了!” 武植笑道:“咱兄弟不必客气!” 萧奉先颔首,拱手道:“贵王一路顺风!” 武植这才在侍卫搀扶下登上马车,看着车队远去,又转头看看上京上空的乌云。萧奉先叹口气。缓步进蜘,” 南朝使团回京正赶上一场秋雨,细雨如丝,微风拂面,武植心情大好,领着三妹直入王府,到得后院,金莲早率众女迎了出来,七巧凑到武植身旁,唧唧喳喳说起话来,眼睛却盯着扈三妹不放。金莲却是拉过三妹,问长问短,竹儿见到少时偶像,更是激动不已,众人说笑着走向后花园,宫娥撑起数十把纸伞,为王爷王妃遮雨,王府后院,欢声笑语不断。 秋雨中赏花。别有一番凄美,更让人没来由的心生凄凉之意。 萧芊芊地心境大概就是如此了,游子离家观秋雨。看过父亲地书信后,萧芊芊低头不语。情绪十分失落。金芝坐在她身旁小声劝慰。 金莲竹儿坐在扈三妹身旁,嘘寒问暖,扈三妹颇不适应,不时向武植看来 武植却是一脸无奈,怀里抱着硬钻进来的七巧,听着七巧唧唧喳喳,还要不时插上几句,免得七巧说自己不专心与她说话。 玄静却是抱着千叶子,似乎在给她吟诵诗词,千叶子不时跟着念上几句。 说着说着话,七巧似乎想起了什么生气地事,撅起嘴巴,气呼呼道:“相公不在,我和金莲姐可是被人欺负了!” 武植拧了一把她的小脸,笑道:“谁欺负你们啦?”心说我不在家,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敢欺负你?至于金莲被欺负,更是无稽之谈了,就是蔡京,现今也不敢和贵王府起衅啊。 七巧打落武植地手,气嘟嘟的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坏女人!” 武植一愣,七巧所说的“坏女人”自然就是王贵妃了,此时知道七巧不是玩笑话,收起了笑容问道:“怎么回事?” 七巧偷偷看了金莲几眼,歪着脑袋思索一下,笑道:“算了,还是不说了,七巧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武植好笑地看着她,“那好吧,咱们继续赏花!”转头欣赏起秋雨娇花,不时赞叹几声。 七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武植,半晌后,见武植还是不理自己,气得起身道:“我去和金莲姐说话!”从武植怀里气呼呼站起来,走向了金莲和三妹,没说几句话,好似是金莲夸了她一句,又眉开眼笑起来。 武植摇摇头,起身走到金芝身边,坐下后笑道:“芊芊不必担心,你父亲在上京风光地很!” 萧芊芊“恩”了一声,情绪却是不高。 武植笑道:“过些日子,西北草原建城后你可以去看看父亲,也可以居于草原城中,那里距上京不远,这样既可以见到萧兄,又不用卷入上京争斗!” 金芝听得急道:“北方那般乱,芊芊如何去得?” 武植想想也是,笑笑道:“我终会想出两会其美的法子。”又对金芝道:“岳丈的下落我还在打探……” 金芝摇头叹息:“爹爹若不想被人找到,怕相公是寻不到的。” 武植笑笑,可不是,方腊从自己眼皮底下穿越南朝,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金芝笑道:“相公不用为我担忧,金芝只要知道爹爹没被辽人抓到就好,想来爹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的。” 武植微糙点头,此时七巧咯咯咯一阵笑,武植回头,无奈摇头,这就是受了委屈的人?背上搭上一双纤纤玉手,金芝笑道:“相公,金芝帮你去去乏!” 武植当然求之不得,惬意的躺在金芝的怀里,故意向上靠了靠,头正好靠在金芝双峰之间,软软绵绵,舒适无比,金芝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萧芊芊在旁边,又不敢声张,若是漏了痕迹还不羞死人?只有涨红着脸为武植按摩头部。 武植闻着金芝身上的幽香,看着亭中娇艳众女,神智渐渐模糊起来。 等武植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寝宫,看看天色,差不多已经是晚饭时分,武植出得寝宫,问起宫娥才知道,自己睡了后,几女怕自己受凉,又怕惊醒自己,最后找来软榻,又怕宫娥脚步不稳,却是七巧和玄静两人将自己抬入了寝宫。 武植想起两位王妃柞了苦力,不由得摇头苦笑,更为几女地细心体贴感触不已。 等武植再问起七巧所说受欺负之事时,宫娥先是不敢说,武植威吓几句,再不敢隐瞒,原来数日前,七巧和萧芊芊上街,鸾驾与李家言官的马车走了个碰头,李家言官虽然秩制下车见礼,却在鸾驾走过后嘴里胡言乱语,大概说贵王如何如何,不想七巧耳尖,听个正着,马上命侍卫去将李言官的马车车轴偷偷弄断,害得李言官马车走没几步,“咔嚓“一声四分五裂,把李言官摔了个七荤八素。 武植听到这儿给给大笑,饶有趣味的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宫娥见王爷没有气恼,反而十分开心,心下稍安,心说怪不得府中都传王爷最宠爱叶妃,原来却是真的,这才放心往下讲去。 几日前,不知道太后如何得知了此事,将七巧召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顿,更修书一封责备金莲,言道金莲为贵王正妃,却是不能约束后宫,纵容贵王侧妃横行街市,有失贵王脸面,有失皇室脸面,殊为不妥…… 武植本来笑吟吟听着,但是听到王贵妃修书责备金莲时,武植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七巧顽劣,偶尔遇些挫折也不是坏事,是以听得王贵妃训斥七巧的时候武植只觉好笑,怎么也想不出七巧如何乖乖站在那里,被王贵妃申斥,正想怎么宽慰七巧几句,怎么和王贵妃说说,莫老盯着七巧时,忽听得王贵妃修书金莲,武植火气腾一下窜起。 宫娥见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低头不敢再说,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你去吧!”武植压下火气,挥手令宫娥退下,又深出一口气,向饭堂走去…… 第二日一早,王贵妃在紫寰殿召见大宋使团,在使团官员将赴辽所见所闻以及盟约等等杂事交代完毕后,王贵妃笑着点头,吩咐礼部官员前往尚书省送交文书,单独留下了武植。 “领贵王千岁御花园相候!”王贵妃吩咐司仪太监,司仪太监应了一声,颠颠跑到武植身前,赔笑道:“千岁请随小的来!” 司仪太监将武植领入御花园一处凉亭,奉上茶点,这才赔笑告退,武植眼望亭外风景,随意的喝着茶水,大概半柱香时分,太后凤驾方到。 王贵妃进入凉亭,在那白玉般地石凳上坐下,太监宫娥上过细点退下,武植从头至尾坐着动也未动,虽说武植上殿不参,但面前是太后,又是武植皇嫂,如此端坐未免失礼,当然太监宫娥也只是心里嘀咕,太后都没说什么,他们又哪敢多嘴? 王贵妃坐下后笑道:“二弟脸色不豫,莫不是使辽有什么不快?” 武植看了王贵妃几眼,道:“也不过遇到几个刺客,没什么大不了!” “刺客?二弟没事吧?”王贵妃明显吃了一惊。 武植道:“自然没事,只是弟在外拼死拼活,却不得体恤,反有人在家欺负臣弟家人,委实令人心寒!” 第024章 - 李家 王贵妃蹙起眉头,道!“王爷是说哀家?” 武植笑笑:“太后说是,就算是吧。” 王贵妃道:“王爷不觉得你的嫔妃行事太过么?” 武植摇摇头道:“弟却是觉得太后有些过于苛求!” “苛求?”王贵妃“哈”的冷笑一声,“哀家苛求?我看是你太宠溺她们了!把朝中御史的马车弄坏这种事也是王妃该做的?” 武植道:“皇嫂如何知道马车就一定是我家七巧弄坏的,莫不是你家言官说的就是真的?我家七巧就是胡说?”武植换了称呼,以家事来论理,免得称呼上自己吃亏。 王贵妃“哼”了一声:“什么你家我家?二弟说话不成体统!” 武植道:“那想来李御史在庙堂上弹劾七巧了?若不然皇嫂如何知道此事?” 王贵妃被说得一滞,有些恼羞成怒:“哀家也是为二弟好,才帮你管教一下后宫,若是不理不睬,只怕你那几位妃子早晚给你惹出祸事!” 武植笑笑:“惹出祸事算我倒霉好了,却不劳皇嫂费心。” 王贵妃沉脸道:“你这是什么话,皇室内戚有过,哀家必然要纠!” 武植道:“那皇嫂最好先管管你们李家,莫叫李家给皇室蒙羞!” 王贵妃气得腾一下站起,走上几步:“二弟是教训哀家么?” 武植道:“教训却是不敢,不过皇嫂行事委实不公。” 王贵妃冷冷看着武植:“有何不公?” 武植道:“皇嫂只看到李御史摔下马车,却没看到是我家七巧所为,只凭臆断就责骂七巧,更以书信责备贵王府正妃,难道皇嫂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么?至于你李家自皇嫂听政之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却没见皇嫂说一句话!” 王贵妃怒道:“我李家怎么了?”她自然说不过武植,气急下不免失言。“我李家”三宇一出口武植摇头叹息:“你李家。你李家,皇嫂,弟很是失望怀……” 王贵妃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手指武植大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武植也愣了一下。他不过一时气愤。来和王贵妃“论理”,或者说来吵架,至于想怎样?还真没想过,能怎样呢?总不能整治王贵妃吧? “去和金莲致歉……”武植脱口而出,不过是后世的本能反应。没过脑子的话可真是惊世骇俗了。 王贵妃气得脸都绿了,尖声道:“你说什么?” 武植既然说出口,只有死撑。叹口气道:“倒不必去我府邸,写封书信道歉也就成了!”心里快速盘算怎么把话圆回去。 王贵妃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忽然“嘤咛”一声,向地上倒去,武植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接住,幸好王贵妃就在武植身边,若不然肯定摔在地上,她那细嫩的额头若是和石板地面撞一下,肯定头破血流。 王贵妃脸色煞白,眼睛紧闭,却是气晕了过去。 武植肚里好笑,心中怒气消散大半,想想倒也有趣,自己愣把大宋权势最盛,皇家地位最尊的太后气晕了过去,口才也不是一般的好了。 稍微得意了一下,却马上犯起难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石桌旁的圆凳都是没有靠背的,总不能把王贵妃放地上去唤太监宫娥吧,看看凉亭四周,这里本就幽静,更有假山挡住视线,又有太后吩咐,想来太监宫娥不敢过来打扰。 武植叹口气,把王贵妃放在自己腿上,单手揽住她柔软地腰肢,另一只手去抽她人中,抽了几下,王贵妃却是毫无反应,武植苦笑一声,打消了帮她做“人工呼吸”地念头,若不然自己登徒子地大帽子是要牢牢戴定了,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她自己醒来啦。 王贵妃一身紫红长裙,长裙上金光灿灿,就是那紫红绣花鞋也镶了金边,盛装之下,极尽雍容,将这般雍容华贵的夫人楼在怀里,轻轻的,香香的,软软的,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武植抱着王贵妃,看看王贵妃乖乖躺在自己怀里,和金殿上盛气凌人的太后判若两人,如今地她才更像一个女人,胡思乱想间,武植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两次迷乱的情形,呆了一下,急忙甩甩头,压下那股邪火,努力去想金莲啊,七巧啊,想着想着,却又想到了金莲欢好时的娇啼,七巧在自己身下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竹儿取悦自己时的乖巧…… 搂着王贵妃圆润地肩膀,武植浮想联翩,又有理智禁止自己去想,脑中昏昏沉沉,不自觉的的往怀里楼了搂王贵妃,而此时王贵妃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猛然发现自己躺在武植地怀里,又恰巧醒来时武植搂紧了她一下,王贵妃马上怒气上涌,贵王不但把自己气晕,更是大胆包天,竟然轻薄起自己,正待喝骂,却忽然觉得身乎如浴春风,竟是从所未有的舒服,楞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武植地怀抱温暖舒适,躺在他怀里,竟是懒洋洋提不起一丝力气,方才的怒气忽然消失,王贵妃竟然有些迷恋起武植的怀抱,方想闭上眼睛,却听武植一声惊呼:“太后,您醒啦?” 王贵妃“啊”的一声,急忙从武植怀里挣脱,又气又羞,也不知是因为武植搅了自己好梦生气还是为自己竟然迷恋他的怀抱生气,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你回府吧!”王贵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冷冷说道。 武植挠挠头,起身道:“弟告退,方才失言,皇嫂勿怪……” 王贵妃不理他,端起桌上茶杯,狠狠抿了一口。 武植笑笑,刚一迈步。却“哎呀”一声。险些摔倒。王贵妃再轻,坐在他腿上半晌,气血也会受阻,竟然是双腿有些麻了。 “怎么了?”王贵妃关切的急急问道。 武植揉揉腿,苦着脸道:“皇嫂太重了……” 王贵妃脸马上通红,轻啐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武植说完就知道自己这个笑话又过头了。尴尬笑笑,转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王贵妃转过头,看着武植滑稽的姿势,忍不住掩嘴轻笑…… 第二日。武植正在书斋翻看这些天的情报,门外传来敲门声,武植微觉奇怪。自己早已经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莫不是府中出了事? “进……”武植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探进个笑嘻嘻的小脑袋,不是七巧又是谁? “相公,没打扰你吧?”七巧推开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打扰,你有事?”武植奇怪地问道,七巧若是没事不会跑来书斋。 “有一点小事。”七巧坐到了武植书桌前,坐得倒是规规矩矩。 “说吧!”武植把手中纸笺放下,“什么事?” 七巧道:“听说相公要在西北建城?” 武植笑道:“不是我在西北建城,是朝廷在西北建城……” “那还不是一样,都是建城罢了,相公,为什么要在那里建城啊?听说那里没几个人地……”七巧好奇地问道。 难得七巧会问起自己正事,何况西北建城正是武植最近最得意的杰柞,自然要在七巧面前炫耀一番:“小不点知道什么,北方异族层出不穷,西北建城正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根除这个祸根,说是互市,但为了护城,必然要驻军,到时就可以影响草原上部族间的势力,不容一枝独秀的情况出现,可以扶植一些弱小部族,更可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使得他们内斗不止,这座城会设立渤烈军司,下属禁军两万,第一任指挥嘛,我倒挺看好童贯的,这厮虽然有些奸猾,做些挑拨离间,损人利己之事却是得心应手,这也算人尽其才吧!” 说到这里,武植呵呵笑了几声,又道:“南朝更可在渤烈军建书院,教授各部贵族子弟汉文,使得他们慢慢晓得仁义礼智信,也就是同化他们,要使得他们喜欢过奢华地生活,以南朝生活为荣,而不是向往在马背上拿刀动枪……” 武植说得唾液横飞之际,偶一转头,却见七巧打了个大大地给欠,见武植转头看来,慌里慌张用手抹去嘴角口水,笑道:“啊,相公果然厉害……” 武植高昂的情绪马上冷却,瞪了七巧一眼,坐回了座位,淡淡道:“到底什么事来找我,说吧!” 七巧笑着蹭进武植怀里,撒娇耍赖半晌,武植才面色稍和,却把七巧推开,“再不说我可走了?” 七巧双臂一张,笑道:“相公急什么,七巧听说草原建城急需资金,是以允许商人参与,是也不是?” 武植微微点头,凭空建一座城池确实耗资巨大,南朝国库也不过稍有盈余,若不集结民间力量怕这座城十年八年也建不起来。 “啊,岳丈也想参与么?”武植忽然明白过来。 “是啊,二哥恰巧在京城,闻听此事就来找七巧商议,相公平日说过我们姐妹不许参与政事,七巧……七巧是不是做得不对?”难得大咧咧的七巧会感到不安。 武植心里乐得要死,说起来商人投资建城自然会得朝廷大力扶持,城池落成后互市中会有不好优惠照顾,最后铁定会赚个钵满盆圆,可是初识几年却是看不到什么回报,若不是有远见卓识,一些庸商怕是不会参与,却是想不到七巧二哥蛮有头脑的,叶家若肯出资,加之自己以武家庄名义参与,那剩下的财政缺。也就不会太大,再寻上几家豪族,几十户大户也就成了。 心里高兴,但见七巧模样,武植却是叹口气,做出为难神色,说道:“是啊。早说了这些事你们不该参与地。再说了。岳丈若是有这心思,也不应直接找我,先去户部备案才是正理。” 七巧委委屈屈点点头:“那七巧去和二哥说吧!” “罢了罢了!谁叫咱家七巧王妃说话了,相公我就勉为其难,事情就交给我吧!”武植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啊!”七巧欢呼一声。扑进了武植怀里。“谢谢相公。谢谢相公!”小嘴在武植脸上亲了几口。 武植抱着香香软软的七巧,心中大是得意,在七巧耳边低语了几句,想是又想起了什么花样,七巧脸上一红。连连摇头,武植说了半晌,七巧才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抱着七巧亲昵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回房,七巧走后。武植忽见桌上落下一只耳垂,想是自己和七巧嬉戏时落下地,急忙捡起来,出了书斋,向七巧追去,七巧正用柳条抽打着路边青苔,武植追了几步,方想唤住她,却听七巧边走边嘀咕,“坏相公,臭相公,就知道欺负七巧,你什么时候公正过了,还不是想七巧求你,坏蛋!”说着又是一柳枝,把路边青苔抽飞一片。 武植暗暗咋舌,偷偷止住脚步,看来以后欺负七巧也要换些花样了,这种摆明欺负她的事还是少作为妙,若不然哪天她急了眼,用柳枝狠狠抽自己一下,看这力道,肯定皮开肉绽。 “王爷,出事啦!”武植正想悄悄走回书斋,偏生一名宫娥跑来大喊一声,七巧吃惊回头,见到身后不远处武植,一下慌了手脚,把柳枝远远抛开,想了想,还是脚底抹油,嗖一下没了踪影。 武植无奈地回头,“什么事?” “舅老爷,舅老爷被人打了!”宫娥惶急地道。 “什么?”武植猛地抬起头,贵王府地舅老爷自然就是潘老大,潘老大也跟着回了京城,把河北酒楼全部典卖,所收银钱在东京繁华地段盘了座大大地酒楼,现在潘家酒楼在东京也是数得着的几家酒楼之一,潘老大最近也规矩多了,想是有了自己的钱,自我感觉也算一能上台面的人物了,再不似以前那般无赖,只是吹牛的毛病却是改不了,暗中盯梢的侍卫回报潘老大又结识了京城很多掌柜,常坐一起吹牛打屁。 “谁动地手?舅老爷伤势如何?算了算了,我还是去问侍卫吧!”武植匆匆奔向前堂。 银安殿中,骑卫一脸自责跪在地上,武植来回踱步,脸色却很是难看,事情经过听侍卫讲了,动手打人地乃是几名纨绔,侍卫在潘搂外,听得声响赶去时,人家已经停了手,潘老大伤势不重,但肋骨折断却是极疼,当时已经昏厥过去。 至于事情经过,侍卫也不大请楚,伙计只知道潘老大被那几名客人唤入阁子,阁子里的事却没看到。 武植心中冷笑,几名客人有几名京城纨绔,其中一人就是李家子弟,除去几名纨绔外,竟然还有侍御史张昌,这张昌和蔡京走得极近,武植对他过往请请楚楚,初进御史台还算正直,可惜后来被蔡京送上名妓凤儿,如今是不折不扣的蔡党。 看来蔡京对自己调查的够详细啊,潘老大和自己的关系想来他都知道了,至于张昌所为是蔡京指使也好,自作主张也罢,账,还是要算在蔡京头上地。 “起来吧,找几个泼皮,除去李家子弟,把那几名纨绔都给我打断一条腿!”武植吩咐着,心中却是好笑,和黑社会玩斗殴吗? “是,属下这就去办!”侍卫起身。 “安排做事的泼皮马上离京,去江南也好,去武家庄也好,总之不要被人寻到。” 持卫应声,又迟疑道:“那李家子弟和张昌呢?” “这你就不要管了!”武植坐回座椅,摆手示意侍卫退出。默默思索起来,蔡京是想自己和李家彻底闹翻啊,自己伤了这几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谁的幕后主使,若是真把那李家人打伤,倒遂了蔡京心意啊。 至于张昌,身为朝廷命官,若真命泼皮打了他,一是事关重大。不好收场。二对官场影响太恶劣了。只有慢慢想法子消遣他了。 想想自己这段日子行事,少了许多思量,就说昨天跑去和王贵妃争吵,现在想想有何益处,自己似乎和王贵妃几次意外后,有些浮躁起来。现在,是该好好思量如何面对李家地时候了…… 李家府邸在朱雀门外一条巷子,这巷子也因为李家而被市井称为“李家巷”。 这日的李府,府前张灯结彩,黄土洒地,今天。是太后娘娘李府探亲地日子,李崇山,也就是李家当家家主。早早就率李府乎孙候在府前。 李崇山等有爵者,皆秩品服大妆。府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凡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李崇山众人正等得心焦。忽听远方马蹄声响,接着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侦垂手面西站住。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侦来了十来对,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一对对龙旌凤篓,雅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侦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棒着香珠、绣帕、秋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大轿,缓缓行来。 李崇山等连忙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奎进溶来呈扶起李炭山心八那出轿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丽“有执糙太毖瑰请石轿灭衣。于是抬轿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王贵妃下轿。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烟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王贵妃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轿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果然一派望族气势。 后花园中,王贵妃问了李崇山几句话,又见了李家众女子夫人,至于李家男子,却是不得见的,最后王贵妃命唤来王氏,也就是李推官夫人,和她关系最好。 王氏进得花园凉亭,磕头行礼,王贵妃笑道:“欢儿何必多礼?”欢儿乃是王氏乳名,王贵妃未进宫前叫惯的。 王氏听了王贵妃还是称呼自己乳名,心中这个美啊,虽说以前王贵妃省亲也唤自己乳名,但那时王贵妃不过是贵妃娘娘,就算得宠,名分不在,如今却是垂帘听政地太后,天下第一人,和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太后,礼不可免!“王氏还是规规矩矩地磕头。 王贵妃屏退太监宫娥,笑着过去拉起道:“现今没外人了,快起来吧,在宫里就没一个人能说说话,怎么到了家里,还是如此?” 王氏笑道:“太后尊荣,哪有人配地起说话?” 王贵妃叹口气,摇摇头道:“早知今日,当初也就不做这太后了。”说着话坐回软椅,神色有些黯然。 王氏不敢接言,低头不语。 “家里都还好吧?”默然半晌后,王贵妃问道。 “都好都好。”王氏急忙回话。 王贵妃叹口气,这才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当初和王氏谈笑的轻松惬意,心中空落落的,难道以后的日子,真的再也没有人可以与自己说笑谈心?或许,只有他吧?也就他在自己面前还是那般轻松自如全文字小???,?在wap.16k(16k.文.?w?,甚至不怎么把自己看在眼中,有时候想想,和他吵上一架却是比听着旁人满嘴阿谀有趣许多,只是他,太无赖了…… 王贵妃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问了王氏几句话,王氏一一小心作答,王贵妃一阵无趣,叹道:“欢儿,最近有什么趣事么?” 王氏也看出王贵妃意兴阑珊,眼睛转了一下,笑道:“太后,今日京里还真有一件趣事。” 王贵妃眼睛一亮:“快快讲来……” 王氏道:“前几日,京城里几位少年子弟都被人伤了腿,听说是被街上泼皮伤的,听大夫说,这几人以后下地都需拐杖,给给,实在有趣……” 王贵妃皱起眉头,这有什么有趣地,不过想想,以前欢儿说话也是这般口吻,自己却是极喜,难道自己渐渐变了? 第025章 - 太后姐姐 第025章 - 太后姐姐 王氏笑道:“说起来这几名子弟也够倒霉的,都是小六的朋友,前一天还在一起吃酒呢,第二天就被人砸断了腿,唉……”小六乃是李崇山孙儿,李推官大哥之子,在李家第三代子弟中排第六,也是李崇山最宠爱的子弟。 “怎会被人伤了腿?”虽然不关心,但见王氏说得热闹,王贵妃还是问了一句。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小六说前一日他们一起吃酒时曾经伤了人,想来是那人报复吧。”王氏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六又去惹事?”王贵妃皱起了眉头。 “也不算惹事啦……”看王贵妃神情不悦,王氏急忙辩解,“要说小六也是对太后您的一片赤诚啊……” 王贵妃眉头大皱,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到底是怎生事情?” 王氏笑道:“还不是那酒楼东家,依仗自己是贵王妃叔父,仗势横行,小六他们几个看不惯才教训了他一顿,想不到贵王做事却也狠辣,那几名子弟第二日就被打断了腿,当时妾身吓得要命,就怕小六也被殃及,谁知道贵王却也识趣,就是没有动小六……”王氏得意详洋,她在大名府可是被武植整治过,恨武植的要死。 王贵妃看了王氏几眼,淡淡问道:“贵王妃叔父?” 王氏点点头:“是贵王正妃叔父,就是被先皇册封青阳开国伯的那位,好像唤作潘老大。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贵王也不管办……” 王贵妃摆摆手:“够了。明明知道对方乃是在册的伯爵,却敢无故殴打,小六地胆子,李家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啦……” 王氏簌地一惊。偷偷抬眼看去,王贵妃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召李崇山来见哀家……”王贵妃摆摆手,两旁宫娥走上来放下王贵妃座椅上的软帘,王氏大惊,按典王贵妃此举自然是理所应当,但以往王贵妃待李家甚是亲厚,在李家未曾垂过帘,今日之举可是破天荒第一遭。王氏惊惧之下,却也不敢纠缠。行礼退出。 不多时,李崇山匆匆赶到,六十多岁年纪,须发皆白,面目红晕,看起来老当益壮。 “臣李崇山参见太后!”规规矩矩的行起叩拜大礼。 “平身赐座。“随着王贵妃的吩咐,宫娥搬来软墩,李崇山小心翼翼地坐下,也不过是半个屁股稍微沾了边而已,还不如站着舒服。李崇山却没工夫想这些,听儿媳说太后不悦,匆忙间也来不及问详情就匆匆赶来。李崇山心里实在忐忑不安。 “叔父,听闻李家人丁兴旺,家业日上,哀家很是欣慰……” “这也是托太后的福!”李崇山赶紧谦逊。 “哀家可不敢当……”王贵妃想说几句重话责备,但见李崇山苍白的须发,想起昔日李家的恩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口气道:“叔父却是要好好教导子弟,要知道盛极而衰,哀家却不想下次省亲时要唤叔父为李卿,叔父,哀家的意思你明白么?” 李崇山额头冷汗簌簌而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太后圣喻,臣必铭记在心!” 王贵妃叹口气,实在没心情再待下去,摆摆手:“摆驾回宫!”太监宫娥齐声呼唤,李崇山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眼见一队队太监宫娥棒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行到凉亭前金顶金黄绣凤大轿之旁,又有太监引路,引领王贵妃上轿,又如来时一般,红衣太监上马在前引路,大轿出了李府后,马上又跟上锦衣金甲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西街门而去。 李崇山跪在府前,直到太后鸾驾影踪不见,才慢慢起身,心中却是惊惧难当,回了园子,命人传来王氏,打探到底说了些什么使得太后盛怒,等王氏结结巴巴说出小六之事后,李崇山差点没气死,虽说李崇山对武植也不怎么待见,但明目张胆去和贵王作对,更打伤贵王府舅老爷,青阳开国伯,这不是枉妄得没谱么?难怪太后会说出盛极而衰的话语。 李崇山大怒下命人唤来小六,家法伺候下,软棍将小六抽得哭爹喊娘,最后李崇山更拉上小六前去贵王府致歉,不过在贵王府却吃了闭门羹,府前王府侍卫言道,贵王身体不适,概不见外客。 李崇山只有悻悻而归,但是想想也难怪,权势最盛的亲王被一外戚欺负到头上,心情能好的了吗?尤其是听闻那几名纨绔子弟都被人狠狠教训过,却独独放过了小六,贵王也算给足了李家面子,不愿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贵王抱病闭门不出,更十多日不曾上朝,朝中大臣纷纷前往拜望,知道些底细地叹息不已,先皇的兄弟,当朝皇叔,名声远播海外地赐锏亲王竟然被一外戚气得抑郁在心,不由得不令人感慨,武植这次弱者形象扮的极为成功,很多对他的强势地位隐隐不安的大臣也转变了态度,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贵王也不是那般强横,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王府中武植乐得逍遥自在,和几女嬉戏赏花,偶尔装病见见大臣,日乎极为轻松。 而这段日子,朝中却忽起波澜,侍御史张昌上表弹劾蔡京包庇侄儿胡作非为,难为百官表率,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昌和蔡京关系亲密众所周知,怎么也想不到张昌会在文德殿上直言蔡京之过,王贵妃将张昌的文书发到大理寺,令大理寺详查蔡九,闹腾了几日,均是查无实据的事情,王贵妃斥责了张昌几句,事情不了了之。沸沸扬扬的“蔡九案”却成了朝臣议论地焦点,尤其令人猜不透的是张昌。不知道何以他要弹劾蔡京。 贵王府地书斋中,武植和吴用却是在得意的大笑,吴用虽也在笑,不过低声赔笑。武植却笑得甚是欢畅,“先生之计果然高明……”武植心里却是加上了阴毒二字。 数日前,几名泼皮绑了凤儿,更剥得赤身**送到了烂醉的蔡九**,蔡九醒来见到身边美人儿当然不会客气,二人胡天胡地之时张昌赶到,见状简直肝肠寸断,当场和蔡九厮打起来,更气冲冲赶到了蔡京府邸。偏偏那时候贵王正拜会蔡京,蔡京脱不得身。又不知张昌何事,为避嫌只好不见,张昌气愤填膺,这才与蔡京决裂,而蔡九尝过凤儿滋味,更舍不得放走,凤儿正值青春,张昌本就喂不饱她,更加之蔡九大把银钱洒下,比之张昌出手阔绰许多。也就一门心思跟了蔡九,如此一来,张昌和蔡九深仇大恨结下。待蔡京知道时,为时已晚。就算把凤儿送回也于事无补,去见张昌更被拒之门外,蔡京一气之下也就不再管他,以为过几日再释清误会,却不想张昌不知道被谁怂恿,在文德殿弹劾起蔡京,直把蔡京气得暴跳如雷,从此蔡京张昌势如水火。 “王爷,小生却是不知道为何花大力气使得张昌和蔡京反目,张昌不过是御史,和蔡京反目却是伤不了蔡京皮毛,王爷费偌大气力,却又不加掩饰,蔡京必定知道事情是王爷做地,王爷这样做地意图小生实在猜想不出。”吴用小心翼翼地问武植。 武植笑笑:“你猜不出?” 吴用连连摇头。 武植笑道:“无他,令他郁闷而已。” “啊?”吴用瞪目结舌,耗费偌大精力,就是想令蔡京生些闷气? 武植笑笑,蔡京不同于高俅,高俅自认聪明,其实很有些自作聪明而已,弄些花样扳倒不是难事。蔡京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权臣,行事四平八稳,实在难以抓到什么把柄,尤其是如今在庙堂上,紧随王贵妃步伐,对新政早已放手,更安抚昔日元佑党,对付他,自己也实在无从下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却也不能让蔡京好受,既然他出手挑拨自己和李家关系,自己自然要令他大大郁闷一把,而且以后如今日之事,十天半月弄上一回,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气疯,乱了阵脚呢?若是他哪日能露出个大大的破绽,自己在紫寰殿狠狠砸他一锏,那可就太舒服啦。 这就叫做我不打你,我腻味死你吧? 武植美滋滋的想着,吴用在旁见贵王脸露微笑,那微笑中却隐隐有一丝险恶,心中一寒,知道贵王又在琢磨什么害人的事情了。 门轻轻敲响,吴用慌忙去开门,门外是一宫娥,武植见是杏儿,招招手,示意她进来,杏儿磕头行礼:“王爷千岁,太后到了!” 武植一愣:“太后?她来做什么?”说着话起身。 杏儿道:“太后现在后花园和几位王妃叙估,说王爷安心养病就好,不令奴婢等打扰王爷,但奴婢想了想,这般大事怎能不告诉王爷。 武植笑笑,回身坐下,笑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想来王贵妃是轻装来访了,若不然就算令侍卫太监等不得打扰自己,自己也该能听到动静,就是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杏儿得武植夸了一句,欢天喜地的行礼退出,武植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笑道:“算了,不去就不去,难道那婆娘还敢上门欺负人不成?” 吴用听得头皮发麻,称呼太后“婆娘”?贵王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后花园凉亭,除去几名侍奉地王府宫娥就只有王贵妃和武植的几位王妃,凉亭中三张石桌,每张石桌旁是四五张石凳,石桌石凳均为纯白,仿佛白玉雕刻,玲珑剔透,十分精美。 王贵妃坐在最南地石桌旁,旁边坐着金莲和金芝,另一张稍稍靠北的石桌旁,坐着七巧,玄静和竹儿。王贵妃正笑着与金莲金芝叙话,看起来十分高兴。 “金莲。李家的事你别放心上,我已经责骂过他们,咱们皇家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王贵妃拉着金莲的手,笑着说道。 “金莲知道啦。谢太后关爱!”金莲温婉一笑,亲热中又不失礼节。 “和你说了叫我姐姐,你若实在不愿,唤我皇嫂也成,太后太后,我耳朵都快出茧子啦!”王贵妃有些嗔怪地道。 金莲笑道:“那金莲唤你皇嫂吧!” 王贵妃马上喜笑颜开,“这才对嘛。”看向金芝,金芝微微一笑:“皇嫂。“王贵妃高兴的应了一声,想了想。把手腕上地碧绿玉镯摘下,套在了金芝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吧!”至于金莲,王贵妃早备好了几件精致首饰,方一见面就送了金莲。 金芝推辞不得,只有谢过王贵妃。 这时王贵妃看向了七巧,七巧嘟着嘴,径自看着凉亭外风景,看来对王贵妃训斥自己还是耿耿于怀。 “七巧,来……”王贵妃对七巧招招手,七巧本不想理她。玄静在旁使劲拉她衣襟,连连使眼色,七巧无奈的起身。无精打采的走了过去。 “七巧,还对皇嫂不满么?”王贵妃满脸微笑的道。 “没有啦……”七巧不情不愿地说道。 王贵妃笑笑。拉着七巧的手,把别别扭扭的七巧拉到身前,用手拧拧七巧地小脸:“长的真俊,怪不得你家王爷最疼你,为了你可是和皇嫂大吵了几次呢……” 七巧被王贵妃捏地有些疼,不耐烦的打掉王贵妃的手,方想抱怨几句,忽然听得王贵妃的话,眼睛一亮:“相公最疼我么?” 王贵妃笑道:“那是自然,若不然怎么会为了你和皇嫂吵架?” 七巧欣喜地道:“真的么?那姐姐给我讲讲……”说着坐到了王贵妃身旁,这一声“姐姐”喊得王贵妃心花怒放,笑着揽住七巧,说道:“讲讲就免了吧,难道你喜欢听你家王爷和姐姐吵嘴?” 七巧嘻嘻笑道:“那又怎么了?以前我还经常和相公吵嘴呢……吵嘴才亲热啊……” 王贵妃脸上一红,这七巧怎么比贵王还口无遮拦?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妇……金莲几女相对苦笑,不过看王贵妃并没有生气地神气,也就由得她。 “姐姐,快说说,相公怎么疼我啦?”七巧拉着王贵妃的手不依不饶。 王贵妃被七巧缠得无奈,只好乱说了几句武植如何夸七巧的话语,七巧美滋滋的连连点头,王贵妃见她一袭嫩黄长裙,俏丽可人,在自己身边笑吟吟更添可爱,忍不住夸道:“果然是个小美人儿,唉……看着你姐姐还真觉得自己老了……” 七巧笑道:“姐姐哪里老了?姐姐才是大美人儿呢!”说着话忽然搂住王贵妃脖颈,在王贵妃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姐姐美的七巧都想咬一口呢!” 众女全部愣住,王贵妃更呆在当地,摸着自己的脸说不出话,金莲急忙道:“皇嫂,七巧她……” 王贵妃摆摆手,看着七巧无奈的笑笑,叹口气道:“这孩子……真是顽皮……” 七巧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又失礼了,悄悄挪到了金莲身后,王贵妃好半天才恍惚回神,和几女说笑起来,说了几句话,金莲忽然道:“皇嫂,金莲恰有一事,若不是皇嫂今日到了,金莲还想进宫和皇嫂一叙呢……” 王贵妃笑道:“什么事?你家王爷都办不成么?” 金莲道:“就是关于扈将军……”声音渐渐低下,凉亭中,不时传出众女的欢笑。 自从这日之后,七巧却成了王贵妃眼前的红人,那姐姐姐姐喊得王贵妃甜到心里,加之七巧纯真不做柞,王贵妃欢喜地不得了,隔三差五就将七巧喊进宫,没人的时候,两人相处的俨然亲姐妹一般,亲热地不得了。七巧得王贵妃宠爱,从此更是无法无天,有时候捅出漏子却也不再找武植,而是直接去寻她那“太后姐姐”搞定,是以以后的日子七巧到底闯了多少祸。就是武植也不甚清楚…… 王贵妃过府第二日,武植病愈。第一次上了早朝,而在这天,对帝国地未来有重大影响地几条人事任命落定尘埃。 首先是秦凤路经略使种师道迁殿前司都拈挥使,原殿前司马军司龙神卫都指挥使刘延庆迁为秦凤路经略使。 其次在枢密院悬而未决的冠军将军差遣之事经太后朱批。尘埃落定。 冠军将军扈三妹北伐中屡立战功,提举为殿前司副都拈挥使。 殿前司总管京城马步数十万禁军,拈挥使关系重大,也就是俗称地殿帅,以前高俅的职位,现今的殿帅改为种师道,扈三妹年纪轻轻,却成为京城禁军副帅,却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得之而成。京城守旧势力虽不甘愿被一女子委以京城重任。怎奈太后坚持,又有贵王这等分量的靠山。加之扈三妹在北伐中屡立奇功,就是乱军中不知道被哪个小校砍死地辽国五王子的功劳,也被算在了扈三妹头上。 更何况,殿前司正职为文人,副职才由武将,而殿前司都指挥使可列朝班,副都指挥使却是上不得庙堂,虽品阶相差不多,文臣武将的地位却天壤之别,保守的大臣虽不甘心。却也没人愿意为了区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职位和太后还有贵王闹翻。庙堂上吵嚷了几句后,也就听之任之。 至于被委以西北重任的刘延庆。却是种师道慧眼识珠,一手提拔的人才。他世为将家,雄豪有勇,数从西伐,立战功,积官至相州观察使、龙神卫都指挥使,是不折不扣的良将。 除去种师道,扈三妹,刘延庆三人的任命,有西北草原设渤烈军,军指挥使童贯,还有大定府和辽阳府去陪都号,也就是以后不再称为京,设东北辽宁路,吉林南路,宗泽为辽宁,吉林南路两路经略使,加少保,知辽阳府。少保为加官,从一品,宗泽从此正式列为帝国一品大员之列。 这是太后听政后第一次大规模地人事变动,简直就和武植的心思一模一样,武植站在文德殿龙阶之前,听着一项项任命,心中一直叹息,似乎比皇兄在地时候还要得心应手呢? 蔡京却是默不作声,不过眼角瞟过一直怒视自己的张昌,心中一阵叹息,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疼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若是没什么事,众卿就散了吧!”眼看将到午时,王贵妃准备退朝。 “臣有本!”张昌站了出来。 王贵妃皱起眉头,微微颔首。司仪太监慌忙下去接张昌手上本章。 “臣弹劾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京在开封府任上,畏惧权臣,阿谀奉承,曾直斥新法祸国殃民,曾和元佑党人勾结一气!”张昌一边大声说这估,一边怒视蔡京。 武植险些没笑出声,张昌真是疯了,三十年前的老账也翻出来了。 三十多年前,蔡京初入仕途,知开封府时乃是王安石变法的急先锋,谁知道司马光任相,下令废罢王安石推行的新法。蔡京按照限令于五日内在开封府所属各县全部改募役为差役,受到司马光的称赞,成为反对变法的代表人物。数年后,哲宗亲政,蔡京任权户部尚书,又力助哲宗重行新法,到得徽宗,蔡京更把昔日反对变法的大臣都列为元佑党,称为奸党。 对他这两面三刀的作法朝臣大多深知,却第一次有人当面怒斥他,更是在文德殿上,圣上和太后之前。 蔡京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张昌,只是从那微微抖动地袍袖可见他火气有多大。 王贵妃也是无奈叹息,她也不知道这位侍御史是怎么了,怎么对首相这般不满,以至于三十年前的老账也要翻出来。 武植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看热闹,对张昌地心理大致有了了解,想必这厮当年为了凤儿放弃自己坚守的信念就很是痛苦,由此也可见凤儿在他心中地地位,谁知道老了老了,他最珍惜的人却背叛了他,放弃信念守护的人背弃了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若是在后世带他去做下精神检查,说不定已经被刺激的精神不正常了。 “呈上来吧!”王贵妃虽然无奈,还是命太监将张昌的表章呈上。 第026章 - 梦遗的王爷 司仪太监将表章呈到偏殿,王贵妃草草翻了几下,低声吩咐了几句,司仪太监尖细的嗓门响起:“百官退朝!侍御史张昌紫寰殿见驾……” 大臣三三两两走出文德殿,武植走在蔡京身后,看着蔡京四平八稳在前面晃悠,武植一阵好笑,快走几步,追到了蔡京身旁,笑着打了声招呼。 蔡京转头见是武植,笑道:“贵王何去?要不要和下官去吃几杯酒?” 武植笑道:“蔡相相邀,小王怎敢不从,不过下官还有些要事,改日,改日吧……” 蔡京笑笑:“贵王现在忙的紧啊……” 武植摇头道:“哪比得上蔡相,蔡相忧心国事,却被宵小烦扰,唉……” 蔡京道:“跳梁小丑而已,太后自有公断……” 武植点头:“那是自然,蔡京为我朝尽心尽力三十余年,又岂是几句诬陷之词可以诋毁的?” 二人说说笑笑向宫门走去,两旁大臣皆笑着与二人招呼,禁宫内一派和谐景象。 也不知道王贵妃与张昌说了些什么,自那日后,张昌却不再无理取闹,令武植啼笑皆非的是,张昌似乎开了窍,再不信。胡言,但隔三差五,总要述说蔡京的不是,虽然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蔡京某日上朝时朝服下摆不显眼处不知道怎么沾了丝油渍,张昌却是马上见到,立刻出班指责蔡京失仪,说到最后,直接引申为蔡京对新皇不敬,先皇在时从未见他仪容出过问题。害得蔡京后来每次上朝前。都要下人从头到脚仔细审视几遍,免得出什么纰漏又被张昌抓到。 又有一次,蔡京马车过闹市时不小心碰到位老妇,蔡京当时匆忙,只命下人赔了钱,却未下车,不知怎地又被张昌知晓,第二日庙堂又是好一通唠叨。直把蔡京搞得怒也不是,笑也不能,偏生王贵妃又没有将张昌赶出御史台的念头,蔡京从此只好谨小慎微,免得又被张昌抓到什么把柄在庙堂上大书特书。 就这般,大宋朝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新皇第二年。转眼间,已是宣和三年春天。 这年春天,上京有两件惹人注目的大事。第一件,自然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科考,去年州府解试和礼部的省试已经结束,影响入选举子一生命运的殿试将在月后开考,各路精英举子汇集京城,只等决定他们命运地那一天。 今春地第二件大事,就是贵王和冠军将军的婚事了,据说是太后撮合,具体详情却是不为外人知,不过从年后。贵王府和冠军将军府就开始陆续收到朝臣的礼物,如今议论的焦点却是婚后冠军将军的职务要不要解除,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问题。就是与武植关系最亲密的种师道,也认为扈三妹该当立即被解除军务。哪有王妃担任将军的说法?谁知道贵王和冠军将军婚期地日子都己经敲定,太后却偏偏没有下旨免去扈三妹军务,朝臣议论纷纷,不过婚期尚未到,也就没人愿意先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太后想在婚期那日颁旨,此时去多嘴岂不是徒惹太后不快? 扈三妹的冠军将军府早就落成,扈太公和扈夫人以及扈成也搬来了京城居住,三妹终于要出嫁了,扈太公得到消息当日,热泪盈眶,感激上苍,女儿终于不必孤苦一生,尤其是所嫁之人是这般的大人物,从此扈太公一族步入准外戚行列,从地主到皇亲,扈太公岂能不叩谢上天? 至于武植除了口是心非的埋怨了金莲几句,说她不该和太后提起此事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只是想起三妹那淡漠的神情,武植就有些心虚,很难想象这般冷漠地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夫人,尤其是想到洞房花烛,武植想起来就头疼,好似自己即将要亵渎一件完美的图腾。 这日晚间,和七巧癫狂之后,武植静静躺在软软地高**,看着怀中七巧愁眉苦脸的睡姿,武植笑笑,自己食髓知味,似乎越来越像荒诞的帝王,尤其是和七巧在一起,什么花样都想试上一式,虽常常搞得七巧苦苦哀求,但小丫头却从没拒绝过自己,想起刚才的疯狂,武植心中又是一团火热,楼紧七巧亲了几下,七巧眼睛微微睁开,咿呀的呢喃几声,又睡了过去。 下床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饮下,真想再去和金莲等娇妻亲热一番,但又怕被几女认为是荒**无道的王爷,武植也只有忍下,灌了几口凉茶,一线冰冷从喉咙直到小腹,武植才渐渐平息下欲火。 心中苦笑,果然是饱暖思**欲啊,自己如今日子极为悠闲,每日酒食都是极为滋补之物,搞得日日火气旺盛,不过每日早间打熬力气难道还去不了这些火气? 武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又爬上床,抱紧香喷喷的七巧,又用力亲了几口,才合上双目,慢慢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武植隐隐作了一个**的绮梦,似乎睡梦中楼紧了七巧,却又和平日搂抱七巧的感觉不一样,怀中的七巧似乎更加小巧,小胳膊小腿粉嘟嘟,冰冰凉,抱在怀中十分舒适,更奇怪地是,七巧不像平日那般听估,在自己怀里拼命挣扎,却激起了武植的好胜心,将她牢牢抱住很是猥亵了一番,最后隐隐记得顶着七巧光滑的小腹泄了身,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神智渐渐请醒,马上感觉到大腿根一片冰凉,武植一阵头疼,已经四五个老婆了,竟然还会梦遗,说不去岂不笑死人? 慢慢张开眼睛,方想笑着令七巧去给自己拿套新亵衣,却猛地呆住,彻底地呆住,就见自己怀里。哪里是什么七巧。千叶子满脸泪痕,躺在自己臀弯中,小脸上的神情却和七巧神似,也是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 千叶子只穿了件绣着鲤鱼娃娃的红肚兜,雪白的小胳膊**在外面,却是比肚兜上鲤鱼娃娃还要漂亮可爱。 此时武植才猛地惊觉,自己地腿也和千叶子粉嫩的小腿缠绕在一起。虽说肌肤相贴处舒适难言,但这算什么?猥琐幼女么? 武植慢慢向后挪动,千小心万小心,令武植最尴尬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千叶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她漂亮的大眼睛。 武植呆呆看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哥哥……”千叶子的大眼睛还是那般天真无邪,直把武植看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千叶子用小手抹去眼角泪痕。笑了一声:“哥哥晚上把千叶子弄哭了,那么大力气抱千叶子,还有,还有那硬东西……硌的千叶子好难受……” 武植老脸通红,正想胡乱说几句,却见千叶子鬼笑道:“哥哥这么大人了还尿床,羞不羞啊……” “啊?”武植目瞪口呆。 千叶子掀开薄被,她那微微发育,曲线秀美的小身子马上呈现在武植面前,红色肚兜下。微带粉红地雪白小腿和自己长满腿毛的粗壮大腿缠绕在一起,是那般刺眼。 武植还未醒过味儿,千叶子已经撩起了肚兜。露出雪白的小腹和小腹下那薄薄的淡红轻纱裤头,武植“啊”的一声。“你……你做什么?” 千叶子已经拉着武植的手放在了自己地小腹上,笑道:“哥哥你摸摸看……” 被千叶子拉着摸了几下,滑腻柔软,还有那秀气的小肚脐,蹭的武植地手心痒痒的,千叶子笑道:“哥哥摸到了么?” 武植尴尬笑道:“摸到了……”心中却赶紧盘算怎么摆脱这窘境,可是大脑似乎生了锈,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出办法。 “是不是还有些湿,哥哥好坏,尿床尿到人家身上……”千叶子嘟起了小嘴。 武植脸上更加火热,这才知道千叶子让他摸什么,自己却是胡思乱想。 “不过哥哥放心吧,千叶子不会告诉七巧姐的,这是哥哥和千叶子的秘密,嘻嘻……”千叶子鬼笑着,和七巧呆的久了,就是笑声也学起了七巧。 武植无奈的点点头,听千叶子提起七巧,却猛地回过神,问道:“七巧呢?你又怎么在这里?” 千叶子却是神色一黯,低声道:“千叶子是来求哥哥的……” “求我?”武植楞了一下。 “恩,千叶子想……是来求哥哥派兵为父亲大人报仇的,哥哥,好不好?”千叶子的大眼睛中浸满了泪水。 武植叹息一声,随着千叶子长大,知道再也瞒不过她,去年就寻机会将源家在日本的惨败源源本本告诉了她,当时她哭地死去活来,幸得七巧几女终日逗她开心,才熬过了那段日子,只是想不到千叶子会来求自己为她源家报仇。 不过听她一说,武植心中却是一动,现今大宋北疆平定,渤烈城已经初具规模,大量商贾迁入,渤烈书院也已落成,草原上许多部落子弟前来求学,毕竟这时代,南朝是那些蛮夷心中的圣地,能学得南朝知识可是面上大大有光,怎不令那些部落首领趋之若鹜? 如今大宋的国势蒸蒸日上,四海臣服,就是西辽耶律淳,前些日乎也遣使朝贺,奉南朝为天朝,自称臣邦,西南大理,东北高丽,加之早已称臣地南海诸小国,帝国的势力范围渐渐扩展,吐番诸部虽未称臣,但它内部纷乱,更是苦寒之地,对大宋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至于北疆地辽国和西北的西夏,一个内乱不已,一个幼帝荒**,被日益庞大的帝国吞并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现在,却是真的可以腾出手来去日本走上一遭,武植慢慢转着念头,自己早就答应过千叶子带她回家,或许,时候到了。 “哥哥不答应么?”千叶子见武植陷入沉思。久久不回答自己。慢慢的低下了小脑袋,有些难过的说道。 “不是,哥哥是在想带多少兵马才能帮你复仇……” “哥哥是答应了?”千叶子欢呼一声,猛地抱住了武植,粉嘟嘟的小嘴在武植脸上狠狠亲了几口”,千叶子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哥哥最好了……呜呜呜……” 武植无奈的楼住她劝慰。感触着千叶子地稚嫩肌肤,心里骂着自己色狼,嘴上还要哄千叶子,武植忙得一塌糊涂。 “只是,你怎么会来了七巧寝宫?”武植问着话,努力抹去脑海中地胡思乱想。 “是奈子姐姐说的。说千叶子只有成为哥哥的女人,哥哥才会帮千叶子报仇,千叶子这才找七巧姐帮忙……“”,千叶子在武植胸口上抹着眼泪。 “成为我的女人?”武植一阵苦笑。 “是啊。奈乎说要和哥哥有肌肤之亲,七巧姐也说要……要这样……”千叶子笑着又往武植怀里凑了凑。 武植叹口气,看样子,千叶子也只有成为自己的女人了,若不然以后嫁出去,明白了床底之事后,一定大骂自己色狼吧? “不过在哥哥怀里睡觉好舒服啊!”千叶子小脑袋靠在武植胸前,惬意的叹口气,“就是晚上哥哥力气太大,抱得千叶子好疼……” 千叶子一边说。下面粉嫩软滑的小腿也不闲着,在武植腿上蹭来蹭去的,似乎很喜欢和武植腿毛摩擦地感觉。 “哥哥。抱我睡一会儿!”千叶子看看天色,似乎刚刚放亮。微微闭上了眼睛,武植气道:“抱什么抱,还不快些起来?” “不嘛!哥哥若是不抱我,千叶子就告诉七巧姐姐哥哥尿床的事情……六千叶子紧紧贴着武植,梦呓般的自语。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抱就抱,难道我还吃亏了不成?惬意的抱起千叶子,就仿佛抱着粉嘟嘟的大洋娃娃,个中妙趣实在难品“呀?哥哥又想撒尿吗?”千叶子忽地睁开了眼睛,却是武植怀里的千叶子不老实,腿脚乱动,不可避免地刺激到了武植。 武植还未说估,千叶子却是鬼笑道:“哥哥若是想,就撒在千叶子身上好了,昨天晚上哥哥撒完大叫舒服呢……”说着话,还把娇嫩柔软的小腹贴了上去。 武植险些没气晕,摇头道:“别胡说!“下面却是被千叶子刺激的更加火热。 千叶子顽皮一笑:“哥哥就爱。是心非,你看你看,越发硬了……,哥哥放心,千叶子不会和七巧姐姐说哥哥地怪癖的……” 武植大窘,猛的从千叶子怀里挣脱,恨恨道:“小丫头就知道胡说!”说着一把抓过千叶子,把她翻秩在**,伸手“啪啪啪”就照定千叶子的小屁股抽了几巴掌,千叶子惊叫一声,“哥哥……”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武植“啪啪”又是两巴掌,千叶子雪白的翘臀上顿时留下了几根粉红的指痕。 “不敢了,不敢了,哥哥饶命……”千叶子小腿乱踢乱蹬,愁眉苦脸的求饶。 武植得意的笑笑,这才放过了她,千叶子眼泪汪汪的回过头,巴巴看着武植,小可怜样惹得武植一阵心软,笑笑道:“好啦好啦,起来吧,该去吃早饭了!” 千叶子张开双臀:“哥哥抱抱我……” 武植无奈抱住她,“快些起来吧,莫被七巧她们笑话……” 千叶子轻声道:“原来哥哥是怕被七巧姐笑,那改天哥哥去千叶子房里好啦,哥哥真是爱面子,就算七巧姐她们知道哥哥的怪癖,也不会笑话你地,不过这样也好,就千叶子知道怎么让哥哥睡得舒服,奈子姐姐说的争宠就是指这个吗……” 武植听着千叶子唠唠叨叨的话,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晚之后,一连几天,七巧都躲得武植远远地,武植本想捉住她教毛一顿,却屡屡不能得手,把武植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转眼就要进行殿试,武植还从未见过殿试盛况,也未见过京城汇集这般多举子,带了石秀穆弘在京城乔装寻访了几日,盼能寻到什么能臣干吏的苗子,倒也把惩罚七巧之事渐渐忘了。 几日下来,没寻到什么出色地人物,倒是几次经过阎婆惜门前,顺便去看了几眼,接连三天进阎婆惜宅院,阎婆惜欢喜之余,竟然惶恐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哭哭啼啼问武植是不是厌倦了她,想将她扫地出门,把武植逗得给给大笑,狠狠疼爱了她一次才打道回府。 既然寻不到人才,武植也就不再去做无谓之事,知道凭自己的眼光,却是挖掘不出什么栋梁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日,武植去过禁宫,和王贵妃商议了殿试命题,最后议定,还是由中书省草拟命题,最后太后筛选。不过命题的范围却是采取前朝荆公(王安石)之议,只考策,什么诗词歌赋还是靠边站的好。 等议完事,已经近午时,王贵妃留武植用膳,武植婉拒,急急出了禁宫,乘马车回府,一路狂奔,到得王府时日头已经偏西,武植下了马车,也就放慢了脚步,前几日乔装寻访时吩咐过几位王妃,若是午时自己尚未回府,尽可自行开饭,想来现在几女已经在用饭了,倒也不用急了。 进了后院,走没几步,却见路旁怪石嶙峋的假山旁,竹儿坐在石凳上呆呆出神,旁边站一位宫娥,似乎在劝慰竹儿,仔细看去,宫娥可不就是杏儿。 武植咳嗽一声,走了过去,竹儿回头见到武植,慌忙站起来道:“老爷……”, 杏儿跪下行礼,武植摆摆手,走到竹儿面前笑道:“有事?” 竹儿点点头,低下了脑袋。 “怎么了?和我讲讲!”武植笑着坐到石凳上,一伸手,把竹儿抱进了怀里,杏儿见状偷偷吐吐舌头,慌忙告退。 竹儿小脸晕红,偷偷看看四周,看样乎是怕被人看到,却又不想违拗武植心意。 武植笑道:“看什么?就是有宦官宫娥见到又有何妨,老夫老妻了还这般怕羞。” 竹儿听得“老夫老妻”四宇,脸色越发通红,心里却是一甜,偷偷看了几眼周围,慢慢把头贴在了武植胸前。 武植笑道:“到底什么事为难?快讲讲……” 竹儿想起心事,叹了口气,低声道:“竹儿好像变成坏人了……” “什么话?“武植看了看她,不知道她小脑瓜里想的什么,若说心肠软的好似菩萨的竹儿是坏人,那谁称得上好人? “是真的……”竹儿垂头丧气的。 “到底怎么了,从头和我说说!”武植一阵好笑,竹儿听话的点点头,讲述起来。 原来竹儿今日去了杏儿家,武植回京城后,杏儿卖掉了北京的宅子,把家人也带来了东京。 竹儿去杏儿家,杏儿全家自然烧香拜佛,早听杏儿在家里吹嘘,说什么有位贵王妃对她有多好,家里人本来不信,待见到竹儿,杏儿家人才如梦初醒,自己家这姑娘能接近的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大人物,直把竹儿当小祖宗一样伺候。 竹儿在杏儿家坐了一会儿,出来时正巧门前有乞丐乞讨,杏儿知道竹儿心肠好,就欲打赏,却不防竹儿偶一转头,却发现乞丐正是昔日欺负过自己的张三少,竹儿下意识的阻止了杏儿,径自回府。 方才却听杏儿说,几位侍卫痛殴了张三少一顿,原因很简单,心肠最好的竹儿王妃都瞧不上的乞丐,肯定是人神共愤的主儿,活在世上也是浪费钱粮,竹儿听得杏儿的话,却是不忍,这才坐在这里发呆。 第027章 - 放榜之日 武植听罢竹儿的讲述笑了笑,想想肯定是张知州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自己和张三少的过节,把他赶出了张府,更想了什么法子整治他,使得他流落京城,成了乞丐,改日写封书信问问就是。叹口气道:“竹儿,这世上有些恶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就说说这张三少吧,今天如果你帮了她,难道他就能变成好人了?到时候又会有些良善的人被他欺负,今天你做得对,若不然可就成了害人了……” 竹儿微微点头,她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杏儿劝慰的话在她心里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同样的话武植说出就不同,竹儿笑笑,心里的小疙瘩慢慢解开,武植见她欢笑,笑着亲了过去:“跟你说了半天话,老爷口干了……” 竹儿羞得不成,还是乖乖的伸出小香舌,任由武植吸允香津…… 殿试结束,放榜之日,汴京城一片沸腾,七巧也溜出去看榜,当然带上了千叶子和萧芊芊,在看榜时狠狠教训了一名满嘴之乎者也的酸书生一顿,那酸书生可能以为七巧几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仰慕文士风采而来,恰值他进士及第第十七名,洋洋自得之际,上去搭讪,却被萧芊芊一马鞭抽了个跟斗,然后七巧几女一溜烟就没了影子,只留下在地上哀号的书生。 同时的武植,也在府里看着榜单,南朝进士分三等,一等称进士及等;二等称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每次科举本就比前代人数更多。此次新皇第一次恩客,三等进士加起来足有五百多名,武植看得直皱眉头。 状元何???裱酆位痢??渲部吹靡⊥罚??静恢?勒舛际鞘裁慈宋铩5比徽庖膊荒茉刮渲玻?杂谀铣??渲惨簿椭?滥羌该??炷芟甑闹壹椋??纭??罡伲?渲部吹嚼罡俳?考暗诘谄呙??10712Αv沼谟旨?揭幻?瞬虐? 他却不知道,何??秃位辆?橇瞬黄鸬娜宋铮?坏?┭Ф嗖牛??侵艺晡奁ィ?绕涫呛??t?叽蔚?啦叹┑攘?簦??笫?胃〕粒?浜蟾?x骺菇穑?蠛投?郾环?螅??扯?馈h舭蠢?饭旒#???居ξ?髂甑淖丛?:位粮?撬哪旰蟮刈丛???禄实腔??骺铺崆傲艘荒辏?饺司谷煌?庇k裕?恢凶丛??恢邪裱郏?比徽獠还?撬壮疲?鸢裆现怀平?恳患椎谝幻???恳患椎诙??鹊取? 武植把名单又看了几遍。再没有自己听说过的人物,这才有些失望放下榜文,开始盘算怎么去结识李纲…… 七巧和千叶子。萧芊芊三女却是到了潘家酒楼,潘老大见到这几位始奶奶到了。急忙亲自给寻了间最好的阁子,奉上茶点酒水,又从后宅唤来一名丫鬟伺候,他才不敢令伙计伺候这几位姑奶奶,不知道也还罢了,知道人家王妃身份还敢令“野男人”靠近她们么?忙活完后,潘老大才悄然退下,当然自己颠颠跑去贵王府送信了,因为他是金莲叔父,倒没见识过七巧手段,若是旁人,怕就会装作不知道了。 阁子中,七巧大咧咧坐定,招呼千叶子和萧芊芊吃酒,嘴里还感叹道:“好久未在酒楼里吃酒啦!” 萧芊芊有些不安:“婶母,叔父不会生气吧?” 七巧笑笑:“你家叔父知道咱们是在潘搂,自然不会生气,若是偷偷去别的酒楼,那你家叔父就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萧芊芊不解的看着七巧。 七巧笑道:“潘大叔想必已经去府里报信了,过不久金莲姐就会遣人过来了吧……没事地,来!吃酒吃酒!” 七巧看看面前的小巧酒杯,大声道:“换大碗来!” 丫鬟早得潘老大吩咐,知道眼前女子都是天一般的人物儿,当然怎么吩咐怎么做。 七巧换过大碗,斟了满满一碗,咕咚咕咚大口喝下,一口气喝干,大声赞道:“好酒!” 萧芊芊和千叶子见她豪气勃发,均被感染,每人喝了一杯,七巧笑笑,又自己斟了一碗,大口喝下,忽然想起以前和玄静闯荡江湖的日子,那时两人意气风发,何等逍遥自在,现今同侍一夫,虽然相公疼爱,此生无怨,但却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一些东西,失去了什么却又说不请楚,偶尔,心里总会空落落的。 叹口气,又斟上了一碗,怔怔看着碗中黄酒,忽然落下一滴眼泪。 萧芊芊和千叶子同时一惊,都问道:“姐姐(婶母)为何落泪?” 七巧拐摇头,拭去眼泪,笑道:“没什么,相公说酒喝多了,就会多愁善感,看来相公说得总是对地……” 萧芊芊和千叶子对望一眼,想不到平日嘻嘻给给的七巧竟会落泪,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有陪七巧饮酒,虽然二人都不喜欢饮酒,但此时也只有七巧说什么就听什么了,七巧说干,二人也只有苦着脸干下。 喝了几碗,看着萧芊芊和千叶子愁眉苦脸的模样,七巧又开心起来,笑道:“告诉你们个秘密哦,若想嫁给相公,酒量一定要好!” 萧芊芊低头不语,千叶子却是急急问道:“为什么?” 七巧笑道:“若是不灌醉相公,相公总会口是心非的拒绝哦!” “拒绝什么?”千叶子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道。 七巧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事,问千叶子道:“小叶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晚你和相公到底做什么了?” 千叶子摇摇小脑袋,斩钉裁铁地道:“什么也没做!就是哥哥抱着我睡了一晚!” “啊?”萧芊芊听得目瞪口呆,七巧一笑:“真的什么也没做吗?”招招手,千叶子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被七巧一把拉进怀里。 “相公有没有摸你这里?……这里?”七巧在千叶子身上**,千叶子一边挣扎,一边连连摇头,“啊?真滑!”七巧一脸坏笑,千叶子拼命推开她。气呼呼回了座位。 七巧嘻嘻一笑,也不为己甚,笑道:“我就不信相公抱你的时候会忍得住不碰你!“说完却是柏柏头,看了千叶子几眼,叹气道:“也不一定,还是小了些……” 听了七巧地话。千叶子马上仰起头,不服气的道:“我哪里小了!哥哥都说抱着我舒服呢!“说的话挺了挺小胸脯,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清不楚,但天生本性,又有七巧不时地##,却是知道女孩子那里大些才好。 七巧本是说她年纪,谁知道千叶子挺起小胸部叫板,七巧心中好笑,摇头道:“我不信,相公可是不喜欢飞机场的!”七巧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飞机,不过武植喜欢与她乱侃。她从武植那里学了这个词,知道是形容女孩子胸部小,经七巧传开,几名女孩子却是都知道了这个词。 “胡说!”千叶子小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急促起来,“哥哥最喜欢抱我睡,还在我身上撒尿呢……”,猛然警觉,用手捂住了小嘴。 七巧微微怔了一下,旋耶嘻嘻给给笑了起来。萧芊芊满脸通红,低头喝酒掩饰。 千叶子苦着脸哀求七巧:“七巧姐,别告诉哥哥啊。我答应他不说出去的……” 七巧笑道:“好啊!不过要看你今后地表现了!” 千叶子咬咬牙,无奈的点点头。七巧嘻嘻一笑:“那好,过来和我说说那晚的事,要一点不落哦!” 就在这时候,外面丫鬟大声道:“小姐,有名叫杏儿的小姐求见!” 七巧笑笑:“让她进来吧!”知道定是金莲遣来传信的。 千叶子松口气,逃过了一劫。 门轻轻拉开,门帘挑起,杏儿进来规规矩矩给七巧磕头,“王妃娘娘,奴婢奉命来伺候娘娘!” 七巧点点头,笑道:“再吃几碗酒就走!” 杏儿道:“那奴婢去外面和侍卫候着娘娘!” 七巧点头,杏儿又磕了头,退出了阁子。 不说七巧三女在楼上饮酒,却说楼下大堂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三人,两名文士打扮,另一人蓝色绸袍,衣着甚是华贵,那两名文士都是相貌堂堂,不过其中一人脸上一条长长地鞭痕,似乎是新伤,淡红的一条,甚是扎眼,他不时用手摸一下,皱眉不已。 这名文士正是今天被萧芊芊抽了一鞭的新晋进士,唤作毕昌言,与他同坐地文士却是李纲,两人都是福建考生,是以结识,而那穿绸挂缎的贵人,正是蔡京地侄子蔡九,毕昌言家里有些钱财,为人热衷,在京城不久就托人打通关节,结识了蔡九,蔡九本来和他结交不过却不过门面敷衍,今日却闻得毕昌言进士及第十七名,这才起了结交之意,请毕昌言来酒楼吃酒,李纲和毕昌言住一家客栈,也被他硬拉了来。 蔡九见毕昌言不时用手轻抚面颊,笑笑道:“毕兄不必烦恼,兄弟改日定帮你打探明白是谁家小姐这般横蛮……” 毕昌言连连点头:“麻烦九哥了!” 李纲皱了皱眉头道:“毕兄还是算了吧,毕竟你理亏在先……”, “我怎么理亏了!”毕昌言瞪起了眼睛。 李纲刚欲说话,蔡九已经举起酒杯笑道:“喝酒喝酒,一点小事,莫伤了和气!” 李纲摇头笑笑不语,几杯酒下肚,毕昌言又活跃起来,看了看四周笑道:“好大的酒楼,不过九哥,兄弟有句话,说错了你别在意。” 蔡九微笑道:“毕兄有估但说无妨。” 毕昌言道:“这家酒楼虽然不小,但想依九哥面子,怎么坐不到楼上?“三人来时,已经没了雅阁,蔡九只有领二人在大堂就坐。 蔡九笑道:“毕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兄弟我若想坐阁子自然也坐得,不过在这酒楼里,最好还是谦逊些,低调些才好……” 毕昌言奇道:“这是为何?” 蔡九神秘一笑,低声道:“知道这家酒楼的主人是谁么?”不等二人回答。声音压的更低:“你们出去可莫乱说,这事儿可是没有几个人知晓……” 毕昌言笑道:“九哥还信不过我么?” 李纲摇摇头:“在下还是回避为好!” 蔡九怔了一下,问道:“为何?” 李纲笑笑:“君子不失口与人,既然是秘闻,在下还是不听的好!” 蔡九目瞪口呆,强笑道:“李兄果然君子。小弟受教了!” 毕昌言不满的道:“君子受言已达聪明,多听些见闻,涨些见识不好么?李兄也太迂腐了些!” 李纲起身,却被蔡九拉住,笑道:“李兄请坐。不过几个朋友说些趣闻,有什么大不了!” 李纲不想太过得罪蔡九,只有坐下,蔡九又笑道:“既然李兄不想听,我不说就是!“这一会儿功夫,蔡九已经把李纲列为需要结识地人物之一。分量却比毕昌言重得多了。 毕昌言当然不甘愿,催促了几句,李纲不想与他伤了和气,低头默默饮酒,蔡九这才低声道:“这家酒楼的主人乃是青阳开国伯……” 毕昌言愣了一下,不知道青阳开国伯是哪号人物。 蔡九微微一笑:“青阳开国伯兄弟也不知晓么?他可是……”用手指指南方,“金梁桥畔那一族的……” “金梁桥畔?”毕昌言皱起了眉头,忽然惊呼一声:“贵王府?”又急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蔡九笑笑:“不错,正是贵王府的舅老爷。毕兄你说说,你九哥我再能,在这里还能撒野么?” 毕昌言一脸惊骇。声音不知不觉都低了下去,就怕无意中吵到了酒楼东家。那位贵王府的贵人。 蔡九见毕昌言这付样子,笑道:“毕兄也不必如此谨慎,这位舅老爷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会无故找客人地麻蚜?” 毕昌言微微点头,心中稍安。 李纲一直闷头喝酒,只有听到“贵王府”三宇时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却没有作声。 蔡九又笑道:“今日带两位兄弟来这潘家酒楼,也是想提醒二位,京城可是藏龙卧虎之地,水可深的很啊,稍不注意难保就会陷入泥潭,若没有明眼人指点,怕是寸步难行!”含着笑扫视二人。 毕昌言笑道:“以后还请九哥多多提点才是!” 蔡九看向李纲,李纲方想说话,忽见毕昌言睁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回头看去,二楼楼梯上,几名女子慢慢走下来,正是早上毕昌言搭讪反被狠狠抽了一马鞭的那几名女子。 “九哥!就是她们!”说着话,毕昌言腾一下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七巧喝得微醺,正抱怨芊芊和千叶子为何不拦住自己,害的自己喝了这么多酒,扭头见到了拦在面前的毕昌言,毕昌言用手指着七巧几人大骂道:“泼妇……”李纲却是急忙过去拉住,劝阻道:“毕兄,算了!” 蔡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毕昌言,七巧几人他不认识,七巧身后的杏儿他却识得,杏儿家人在东京落户,贵王府规矩宽松,杏儿也就常常有机会回家走上一遭,她又爱炫耀,左邻右舍无人不知道她是贵王府地尚仪,蔡九还专门偷偷去看过几眼,还指望哪天去买通杏儿呢,此时见到,再见她规规矩矩,一脸小心地走在后面,和那时自己所见判若两人,蔡九哪还猜不出前面几女的身份,就算不是王妃,也是贵王府女眷,听得毕昌言大骂“泼妇!”蔡九心中一凉,略一盘算,慢慢起身,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酒楼,出酒楼好久,才长出一口气,摇摇头,苦笑一声。向南城走去,至于毕昌言,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纲拉着毕昌言还未劝说几句,却见从那几名女子身后猛地蹿出几名劲装大汉,走过来一把推开李纲。拉过毕昌言就是一顿耳光,喝骂着:“不长眼地东西!烂舌的蠢夫!”几大汉嘴里乱骂,手下却甚是狠辣,直把毕昌言揍得哭爹喊娘。 李纲怒道:“你们做什么?”就想去推开几名大汉,但他那弱质身体又哪阻得住如狼似虎地王府侍卫,急得大声道:“这还有王法么!” 七巧好笑的看他一眼。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几侍卫这才停手,把毕昌言用力丢到一旁,毕昌言头破血流,更被这一摔之下差点摔得背过气去。却猛地回头大喊:“九哥!蔡九哥!为兄弟作主啊!……”这一回头,喊声立止,却见酒桌上空空荡荡,哪还有蔡九的身影? 七巧方走了几步,却听得毕昌言喊“蔡九哥”,脚步停下。笑道:“这厮按律法该如何处置?” 几名侍卫摇头,七巧眼珠一转,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掌他十几个嘴巴,便宜他了!” 持卫马上扑过去,推开欲扶起毕昌言的李纲,拽起了毕昌言,两人架住,另一人轮圆了巴掌就“噼啪”抽了起来。 李纲大怒。知道和那几名大汉讲不通,大步走向七巧,没几步早被侍卫拦下。李纲喝问道:“你们是哪家权贵!欺负人也没这般欺负的!他可是新科进士……” 七巧笑笑:“进士?若进士都是这种角色我家相公还不愁死了?”大声道:“再多抽几巴掌……送到开封府治罪!” 酒楼一层客人见到有人闹事,早远远躲开。至于潘老大更是闪地远远地,免得以后金莲问起来怪到自己头上。 七巧一行人出了潘家酒楼,毕昌言脸肿得和猪头似的,牙齿也掉了几颗,如小鸡般被侍卫提在手里,李纲不依不饶的跟着,大声质问,七巧撒觉不耐,正想命侍卫动手把他拾掇了,却听一女子惊呼:“哥,你在做什么?” 转头看去,一名穿蓝布花袄的少女跑过来,少女正是李纲的妹妹李青,随同哥哥进京赶考,照顾哥哥起居,今日哥哥高中,李青拿出钱买了几样小菜庆祝,谁知道回客栈见到哥哥字条,说是随朋友去潘家酒楼吃酒,李青有些不放心,也就跟了来,正看到眼前一幕。 李青一眼就看到了七巧身后的杏儿,吃惊下急忙跪倒:“青儿见过尚仪姐姐!” 杏儿早不记得李青,见七巧望向自己,急忙摇头。 李青拉过李纲,低声道:“哥,这是贵王府地尚仪姐姐,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娘娘近前地姐姐……” 李纲簌的一惊,持见王府尚仪恭恭敬敬站在七巧几女身后,李纲马上恍然,慌忙见礼:“见过几位夫人!” 七巧奇怪,问李青道:“你怎会识得杏儿?” 李青磕头道:“民女愚昧,曾想过入王府做名宫娥,所得安身费用为哥哥求学,谁知道王妃娘娘和尚仪姐姐不计前嫌,反赏下钱财……” 杏儿听到这儿才猛的省起,慌忙凑到七巧耳边简略说了事情经过,七巧笑笑,见李纲已经一反方才地怒容,反而满脸尊敬感激,不由得叹口气,低声嘀咕:“怎么竹儿这小丫头到处施下人情,七巧我却就会闯祸?” 千叶子在旁偷偷点头,萧芊芊却道:“婶母怎么就会闯祸了,若不是婶母,太后能对咱们贵王府这般亲厚么?” 七巧嘻嘻一笑,指指毕昌言道:“罢了罢了,我也作次好人,放了他吧!” 李纲不知道七巧身份,不敢妄称王妃,柞揖道:“夫人果然宽宏大量!”这却不是违心话,要知道当街辱骂王妃可是重罪,更何况最初看榜时都可以给毕昌言安上调戏王妃的罪名,开始李纲地不愤在隐隐知道七巧等女的身份后马上一扫而空,或许人都是惯性动物,第一印象最重要,李纲也是人,在他最穷困的时候贵王府接济了他,最初的好印象却是怎么也抹杀不掉地。 七巧见身份被识穿,已然觉得无趣,笑笑道:“我走啦,还有啊,这位妹妹不想去见见竹儿么?就是你说的王妃娘娘!” 青儿满脸喜色:“民女自然想的,哥也常说要给王妃王爷磕几个头,就是身份低微,不好冒然登府!” 七巧笑道:“什么身份低微?杏儿,你带他俩回府,我先走啦!” 杏儿慌忙领命,等七巧等人大摇大摆走过后,杏儿笑道:“青姑娘,李先生,请随我来。” 李纲本想朝廷派下差遣后再去拜谢贵王和贵王妃,毕竟现在去拜访怕被人说成依附权贵,但见眼前情形,也只有走一遭了,回头看看地上的毕昌言,杏儿笑道:“先生放心,我去酒楼招呼伙计为他请大夫医治伤势!”说着向潘家酒楼行去。 杏儿脑瓜灵活,知道眼前人新晋进士,没准就被王爷看中飞黄腾达,是以多了几分客气,若不然平日脾气,哪会把李纲看在眼中? 李纲却是不知道,他听说过皇亲国戚家下人的德行,此时见杏儿举止有礼,只觉得贵王府果然名不虚转,尚仪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进士这般谦逊,由此也可见贵王门风森严之一斑,心中想见贵王的念头越发强烈。 第028章 - 大结局 第028章 - 大结局 贵王府银安殿,得知李纲前来拜见,武植却是令竹儿垂帘见了李纲,并令竹儿传话“月后相见”,言外之意自然是等李纲差遣之事落定后再见,这也是听得侍卫说起李纲在潘家酒楼的表现后,武植隐隐有了个印象,在李纲面前,还是显得光明磊落为好,果然听得竹儿言语,李纲松了口气,对武植的为人却越发敬佩,其被中书省委派为侍御史后,武植更不相见,言道谏官职责重大,内戚还是莫与谏官交往为好。 其后数年,武植都未私下见过李纲,却偏偏李纲对他越发敬重,朝堂上时常呼应武植,几年间,蔡京却被一张一李折磨的颇为头疼,张昌,李纲两个侍御史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蔡京,一个吹毛求疵,小到蔡京服饰仪态,大到蔡京气节抱负,无不挑别,一个正气凛然,指摘蔡京政事过失,偶发一言,必令人警醒。 朝中那些本有意依附蔡京谁不是玲珑剔透?这两个侍御史,李纲倒是中规中矩,指摘蔡京过失也头头是道,无可挑别,那张昌却明显是鸡蛋里在挑骨头,可是太后却不过偶尔斥责张昌几句,曾有大臣进言,欲将张昌从御史台赶出,却被太后申斥了一通,到得后来,张昌的“每日一谏,“已经成了庙堂上独持的风景。 至此,蔡京党羽尽知,在与贵王的争斗中蔡京已经完全失势,太后摆明偏袒贵王,而看幼皇对贵王亲密神态,只怕亲政后比太后还尤为过之,蔡京荣耀。本由徽宗得,若无帝王宠信。他的权势自然消散,本来依附蔡京的大臣渐渐与他疏离。数年后,终又因一桩公案辞官归乡,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竹儿在银安殿见李纲,武植却是在后院转悠找寻七巧,七巧几人回府后,千叶子偷偷找到武植,说起七巧落泪之事,武植颇不放心。四处寻觅七巧,找了一圈儿,却是不见七巧踪影,问起宫娥,只说在后花园见过。武植只得又来到后花园。 凉亭水榭处自然不见七巧踪影,武植正自沮丧,回头间却见花园北边小村林中似乎有黄影闪过,武植心下一动,慢慢走了过去。 村林不大,林叶却是茂盛,武植走入树林,不几步,就见一棵三人抱的大树上。枝叶之间,一只小巧的黄色绣花鞋微微晃动,武植看了看这棵村。自己却是爬不上去。 “相公?”七巧坐在树的横叉上正痴痴出神,偶一回头见到武植。满脸不可思议。 武植招招手,七巧嘻嘻一笑,翩翩从树上飘下,黄色长裙随风轻摆,宛若仙女。 “相公来树林做什么?”七巧笑着跑到武植身前。 “来找你地!”武植看着七巧,心中若有所思。 七巧一下心虚起来,嘻嘻笑道:“相公,以后七巧不会欺负人啦,事情也怪不得七巧,谁叫那酸书生不开眼,竟敢调戏王妃!相公该重重惩治他才是!” 武植笑笑:“我不是和你说这事儿。” 七巧更加心虚:“那……那是什么?莫不是上月伤了浏阳候的事?!”跺了跺脚,“太后姐姐真是地,不是说了不告诉相公的么?……” “浏阳候?”武植看着七巧微笑起来。 七巧“啊”地一声捂住嘴,低下了小脑袋,“相公,七巧以后再也不去惹事了……” 武植笑笑,轻轻拉起七巧的手:“七巧,过些日子若是朝局平稳,你带我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七巧猛地抬起头,怔怔的说不出话。 武植道:“带上金莲她们,咱们好好出去玩玩,不做王爷王妃,扮作江湖人物怎样?” 七巧的眼睛渐渐湿润,武植赶紧摆手道:“不许哭……”话音未落,七巧猛地扑进武植怀里,“哇”一声痛哭起来。 武植楼着她轻声劝慰,又道:“以后府里定下常例,半年在京,半年游玩……” 七巧使劲点头,哽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武植抱着她,心中也憧憬起以后逍遥的日子……,” 科举过,京城第一件大事自然是贵王纳妃,成亲前数日,太后颁下懿旨,扈三妹除冠军将军,殿前司副指挥使,封左金吾卫上将军,殿前司都督,满朝哗然,左右金吾卫,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等等上将军,大将军,将军,郎将等,乃是皇室宗室担任的荣誉官职,没有实际职权,又称环卫官,左金吾卫上将军乃是环卫官之首,不过却从未有女人担任过的,朝臣自然诧异,但太后说得请楚明白,历代皇家宗室,从未有武勇如三妹者,封她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则显我朝宗室人才辈出,大涨皇室威望,更直言自太祖起,南朝未有今日之荣光,群臣深思下无不深以为然,一则此乃皇室事务,不宜过多参与,再有太后所言有理有据,就算有不同意见的也不好反驳。 既然左金吾卫上将军议定,殿前司都督也就顺理成章,一样不过是荣誉官职,虽说懿旨中殿前司都督被赋予监督京城禁军之责,但不过是皇室想把禁军抓牢一些,这也无可厚非。 贵王和左金吾卫上将军成亲当日,整个东京城披红挂彩,盛况难以描述,贵王府前,文武百官齐聚,太后和幼皇更是在贵王府用了午膳才回。 正堂中,武植面上欢笑,陪几名重臣吃酒,心里却有些忐忑,更有些惶恐,实在不知道晚上要如何面对三妹,想起要和三妹洞房花烛,不但没有丝毫兴奋之特,反而有一些不安。 时间却是慢慢过去,转眼明月腾空,武植却是再也拖不下去,许益。安公焘,蔡京等人更是连连打趣。催促武植快些去陪新娘,武植无奈。只有笑着告辞,出了正堂向后宫走去。 红烛下,三妹一袭大红霓裳,默默坐于**,武植在门前默立良久,才慢慢走到三妹近前,轻轻把三妹头上盖头揭下,三妹嫣然一笑。宛如雪莲花开,看得武植一呆,三妹却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武植笑笑,坐在了三妹旁边。却是浑身不得劲,闻着三妹身上清香,一时想把三妹抱在怀中亲上一亲,但看到三妹请丽淡漠容颜,一时又想夺门而出,心中混乱之极。 “睡吧!”三妹笑了笑,慢慢褪去礼服,看着三妹轻柔地动作,武植脑中昏沉。“啊”了一声,却见三妹礼服一去,露出一身雪白亵衣。烛光下,忽地多了一丝清冷。武植刚刚的欲念马上不翼而飞。 三妹不说话,走过来帮武植宽衣,武植急忙道:“我自己来!”三妹也不勉强,笑了笑,躺卧**,拉过被子盖好,却是给武植留出了空位,武植除去外套,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被窝,见三妹躺在枕头上,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本来心中地那丝绮念又马上消散。 两人合盖一床薄被,相对侧身而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 “相公睡吧,我看着你睡……”三妹静静看着武植地脸庞,眼中柔情无限。 不过武植心中却是叹口气,这是又一个七巧啊,想想也是,以她的性子,自不会关心男女之事,至于父母,怕是也和自己一样,在她面前定然是说不出男女云雨之类地事的。 想伸手抱她,但在她那双大眼睛下,这手怎么也伸不过去,三妹更不和七巧一样往自己怀里凑,武植假寐,眼见三妹默默看了自己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合上了双眼,只是那清冷地脸庞渐趋柔和,比起平日神色多了一丝安详。 三妹睡着也是安安静静,浑不似七巧没半丝老实,武植默默看了她半晌,也不见她翻身,就那样安安静静躺着,轻轻的呼吸声低得几不可闻。 武植看着三妹,心中渐渐升起一片祥和,慢慢的神智迷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武植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荡荡,渐渐升上云端,武植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金光万道,瑞气千条,脚下云雾缭绕,浑不知身在何处。 武植正奇怪间,金光中忽地闪出一人,武植吓了一跳,一脚踹去,正中来人胸口,来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口中连叫:“凤帝饶命!凤帝饶命啊……” 武植定睛看去,来人却是一白胡子老者,生得慈眉善目,一棒雪白胡须垂地,很有些仙风道骨风范,只是那雪白地胡须中间缺了一缕,似乎被人拽了下去,显得十分滑稽。 “你是谁?这是哪里?”武植沉声问道。 白胡子老者陪笑道:“凤帝!此乃天界,小老儿太白是也!” “天界?”武植吃了一惊。 白胡子老头拍拍头:“小老儿险些忘了凤帝还记不得以前事,待小老儿细细讲来,凤帝本是天界大罗金仙,概因有一日打伤了西方真神撒旦,受天规处置,被贬下界轮回两世,不想凤帝法身奇异,轮回第二世时竟时光侧流,回到数百年前,更记得前世记忆,扭转了华夏的运数,西方诸神的鼻子可是都气歪了啊!”说到这里抚须而笑。 武植目瞪口呆,却听白胡子老头又道:“现今凤帝功德圆满,小老儿是来问问,凤帝是想聚齐十二凰以后即回天界呢?还是想在人间界享受几十年荣华富贵再回转?” 见武植还是一副吃惊地样子,白胡子老头笑道:“凤帝降世,凤帝身边十二凰妃也急急跟了下去,唉,说起十二凰妃,怎么七凰妃还是那般顽皮,方才见到小老儿就将小老儿地胡须扯去了一缕……”说着话叹气摇头。 武植怔怔道:“十二凰妃?莫不是金莲,七巧她们?” 自胡子老头笑道:“正是,不过凤帝此次下届,又新认识几位女子,这几女既有了仙缘,小老儿请问凤帝该如何处置,和凤帝有了肌肤之亲地阎女自然会随凤帝回天界。可为九天玄女侍奉凤帝。尚有凤帝结拜姐妹两名,凤帝皇嫂一名不知如何处置?”说道皇嫂时白胡子老头偷偷看了武植一眼。 武植却没注意。只是奇道:“婆惜不是十二凰妃?” 白胡子老头正容道:“十二凰妃何等尊贵,岂容他人染指?就是天界又有谁敢多看一眼?凤帝发起火来。只怕天界血流成河……”说到这里急忙住嘴,有些畏惧的看了武植一眼。 武植“啊”了一声,问道:“我在天界是?” 白胡子老头笑道:“凤帝乃天帝结拜兄弟,就是天帝对凤帝也客气的紧呢!” “天帝莫不是我皇兄赵佶?”武植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非也非也!赵佶有幸和凤帝结拜,已经在地府作了一名判官,也算修得正果了!”白胡乎老头笑笑道。 武植点点头,白胡子老头又道:“唉,险些忘了。天帝想念凤帝,还请凤帝随小老儿去天宫走上一遭……” 武植还在消化听得匪夷所思之事,忽然猛地回过神,用力抽了抽自己胳膊,却是毫无知觉。武植的心情马上从快乐地天堂落回了地狱,原来却是做梦! 见白胡子老头来拉自己,武植一腔怒气马上发到了他头上,猛地一脚踹去:“去死!”白胡子老头惨叫一声,“凤帝息怒……吼……”金光一闪,簌地不见。 眼前金光瑞气一阵飘摇,白胡子老头的声音远远传来,“凤帝息怒……等凤帝几十年荣华过后小老儿再来……” 金光瑞气慢慢消散,武植眼前一片模糊。渐渐人事不知。 “相公,相公……”清脆地呼唤声把武植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妹请丽容颜,武植晃晃头。昨晚地梦境历历在目,心中苦笑,这等荒唐的梦也做得出,自己也足以自豪了。 起身洗漱后,和三妹一起来到了饭堂,七巧见到三妹,马上拉着三妹走到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武植本想劝阻,不过心中龌龊念头忽然闪过,想了想,也自听之由之。 饭桌上,七巧一直和三妹低语,七巧的神情开始很是惊讶,后来嘻嘻笑着和三妹说话,似乎做起了老师,比比划划的说着,而三妹第一次不再那般从容,一副手足无措地样子,脸色更是通红,不用问,也知道七巧在和她说什么。 喝了口莲子粥,武植笑道:“我和你们说件趣事……” 几女都望了过来,武植笑道:“昨日我作了一梦……” “相公,七巧昨天的梦才好玩呢,七巧昨天梦见一白胡子老头,???锣碌暮臀宜敌┓匣埃?乙簧???桶阉??泳鞠铝艘宦疲????肫鹄凑媸呛眯Γ逼咔晌????匦ψ牛?渲踩淬蹲x耍?灾幸徽蠛?浚?训烂尉乘?凳钦娴兀? 金莲奇道:“奇怪了!昨日妾身也梦见一白胡老者……” 三妹,竹儿,玄静,金芝,甚至萧芊芊和千叶子也纷纷点头,不过金莲,七巧等只记得见过白胡子老头,至于老者和她们说了些什么却是全无印象。 见此情形,武植却不好再说出自己梦中见闻,低头默默思索,难道老者所说果然是真地?心中更是一片混乱,好半天,武植慢慢抬起头,却见几女都关切的望着自己,想是自己久不出声,惹得几女担心。 几女容颜或娇艳,或请丽,或妩媚,或甜笑可人,或乖巧温顺,各具风特,难以尽述,此时看着自己,俱是柔特似水,武植心中一热,脑中豁然开朗,梦中之事,真也好,假也罢,又有何妨,自己现在要柞的只是好好守护她们,令她们每日都幸福快乐,则此生足矣! (想写完本感言,不过想起还有外传,现在写完本感言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暂时还是不写了,现在又没电,用笔记本地电池呢,天渐渐黑了,快看不请键盘了,借着屏幕的光码字呢,一会儿来电后要仔细检查下,估祜错别字很多吧。 收费章节到现在就全部结束了,不说什么套话空话,就一句话:在这里真心谢谢一直订阅支持我的各位朋友,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在这里谢谢了! 其实对于这个结局,就是不写外传也很好了吧,可以给人多留下些想象空间,不过外传还是要写的,喜欢给自己多留些想象的朋友也可以不看外传,虽然外传肯定好看,哈哈。 现在就请各位朋友把华夏第五大名著《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移到普通书架吧,要不然更新外传的时候看不到更新提示哦! 明天后天休息两天,这几个月累死我了,唉!从大后天开始发外传,恩,就这样吧!兄弟姐妹们!咱们外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