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心经》 第一章 叶锦是一位入殓师,刚出生的时候,正值抗战,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他刚生下来,家中锅都揭不开了,狠下心来,把他扔在大街上。后来被一个入殓师抱走了,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着。解放以前,老百姓都很迷信,认为入殓师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不吉利,基本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入殓师。除非那个女人身世特惨,用叶锦的话说,就是阴气重,才有可能自愿嫁给入殓师。 叶锦小的时候,老入殓师经常带着他跑路。战争年代,死的人也多,普通百姓,士兵死了,草席一卷,扔在土地里,铺上黄土,就算入土为安了。一些富贵人家,家中有些资底的人,先人去世了,入土很是讲究,这时他们就会请到老入殓师。老入殓师主要职责,是帮尸体化妆,走法事,顺便看一下风水。 关于风水,却也有很大讲究,因人而异。王侯将相的入土之地,必须傍山,有水最好,以吸纳天地之灵气,泽福后世。如果是在中原,附近没山,则要把坟墓修葺的突起,像个山坡。切忌不能陡,修的太陡,后世盗墓贼一看便知是坟墓,马上就被盗窃。文人墨士死了,找一块清幽的地方下葬就可,但也有一个条件,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多少人走动。以防生人打扰死者清静,也防止死者不甘寂寞,吓唬生人。普通百姓死了,就更简单,只要不是繁华之处,皆可下葬。 老入殓师把他带到十八岁时,接触一个尸气极重的死者。回来后奄奄一息,不久后就病逝了。临时前语重心长的交代他,让他换个职业,取个姑娘家,好好过日子算了。叶锦跟着老入殓师这么久,接触的都是尸体,学的也是这门手艺。[]他虽然泪流满面,但还是不肯答应。老入殓师长叹一口气,提起最后的气力,交代他:“既然你执意,把相貌毁了吧。”说完就去世了。叶锦大哭几天,把老入殓师下葬。后来找了一把小刀,把相貌毁了。其实这个是有深意的,当入殓师,越丑越好,不易勾魂。其实叶锦当年容貌中上等,还是俊了点,为了入殓师这一行业,只好把容貌毁了。 解放战争胜利后,爷爷已经二十岁了。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附近只要死人后,都会请到爷爷。爷爷,下土准,没一次出问题。再过了些年,全国进行废四旧,反封建迷信运动,推行火化遗体。爷爷在城镇中没有立足之地,于是跑到偏僻农村里,农村不像城市,信息封闭,爷爷也逐渐在村中安家了。不过这时爷爷也收敛很多,不漏风头。乡里死了人,爷爷只是简单看看,指点一二,就下葬了。那时候村里只知道有个丑陋的入殓师,有些本事,会看人相,懂亡灵,但他们不知道爷爷本事究竟有多大。 爷爷由于是这一行业的,加之相貌毁了,丑陋异常,自然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一直孤身一人。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农村也基本上没人土葬了,都流行火葬。后一代的人们,逐渐把爷爷遗忘,只有老一代的人,还依稀记得爷爷是个入殓师。农村实行火葬后,爷爷也逐渐没了生计来源,于是偶尔帮人看看相,算算命,凑合过着。其实爷爷有发财的机会,那时大陆和台湾开始交流,有次村里长辈找到爷爷,说得知一个消息,台湾有个当官的想请一个风水大师。只要选好宝地,肯定大赚一笔。爷爷没去,一者风水这一说,逐渐被人淡忘,爷爷不想冒这个风头,把事情挑起来。二来那时大陆台湾刚交流,彼此间还是存在不少芥蒂,爷爷也不想过去。 在过一年,爷爷逛集市,碰到了我。那时的我,躺在一个纸盒里,哇哇大哭,被人遗弃在街头,走周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但就是没人抱我。爷爷扒开人群,把我抱了回去。那个年代,农村遗弃婴儿很正常,要么是养不起,要么是男女偷情,不小心生了下来,为逃避农村人毒舌,只好偷偷扔在集市上,希望好心人抱走。爷爷是个苦命人,拾到我,自然很高兴,乐呵呵的抱了回去,给我取了个名字:“叶天怜。”天怜天怜,顾名思义,就是上天怜爱,给了爷爷一个孙子嘛。至于姓叶,听爷爷说,报我回来时,身上有个纸条,上面有我父母双亲的姓,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也许命途坎坷吧!打小我就喜欢跟着爷爷,他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由于我跟着爷爷,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被家长告诫过,不要靠近我,只要见到我,就远远跑开。刚懂事时,爷爷带我出村,第一次见到同龄小孩子,就乐呵呵的跑上去,要拉他们的手。小孩子们看我接近,都吓哭了,全都跑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爷爷就会叹一口气,把我抱走。再大一点,我就懂得更多了,知道那些小孩怕我,不愿和我玩,但是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每次见他们跳皮筋,跳方格,我只能趴在一颗大树后面,躲在最远处看着。只要一个人能对我笑一下,我就会乐上半天。不过他们真的很怕我,我一个过去,他们就吓跑了。等到**岁时,他们就不怕我了,我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他们就会用石子砸我,骂我是“索命鬼”。后来我再也不敢从他们门前经过了,躲在家中不出来,自己找玩的。有什么事,非要从他们家经过时,我都是跑着的。 到了五六岁,读书的年龄到了。我天天想着读书,爷爷却不放心我过去,怕我被小孩子欺负,留下阴影。后来爷爷想了一个办法,总算让我学会了读书识字。 离我家百余米远,有个年轻人,姓李,初中毕业后,就在家里务农。家里藏着不少残书。虽然他只是初中毕业,但古典看多了,心境自然不一样。时不时在家里自怨自艾,发脾气,砸东西。家中父母一生在田里忙碌,也不知道他的心事,给他介绍个姑娘,他也不肯要。只能眼见着揪心,却又无可奈何。 我五岁那年,爷爷就踏进他家门口。那天他父母在地里,他一个人在后院劈材。劈着劈着,就不受控制,乱砍一通。爷爷把他家后院环境打量一番,就开口说话了:“你蹲的地方危险,往右边挪上十步。”年轻人先是吃了一惊,半信半疑。爷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着不少沉淀的气息。况且爷爷的名气,在村里还有不少流传。年轻人犹豫一会,走到院子右边,继续开始劈材。 事隔一个多月,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片村里的山木,都被倾泻的雨水笼罩着。我披着个麻袋,在自家门前修水渠玩。过了不久,年轻人和他父母冒着大雨,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我家,就把手中的活鸡活鸭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爷爷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原来当天大雨,年轻人后院积水太多,于是拿了一把铁锹疏通一下。开始准备在后院左边挖沟,挖了一会,电闪雷鸣,天色阴沉,陡然记起爷爷的嘱咐,也不敢在那挖了,走到院子右边挖水沟。才离开几分钟,突然一声响动,离地十米高的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砸在院子左边,足足几百斤的石头,把院子砸了半米深的坑。年轻人吓的满头冷汗,惊魂未定,他要是迟走一步,就被石头砸成肉酱了。 年轻人回到家中,把这事对父母说了。父母连忙带着他,到我家道谢。爷爷收下鸡鸭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年轻人教我读书认字,年轻人当场就答应了。以后的几年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年轻人家里度过的,称他为李老师。李老师经历那一劫,脾气收敛多了,安心在家务农,帮父母打点。只要一有时间,就教我识字,算术。这几年里,我也没玩的,老师教的东西,学完后,就在他家里翻书看。久而久之,读的书堆积起来,比我个子还高。我跟着爷爷离开村庄的那年,李老师已经结婚了。结婚那天,破天荒的把我和爷爷请了过去。爷爷干的事,一直是村里忌讳,村里有什么喜事,从来不告诉爷爷,以防我们冲喜,触了眉头。不过李老师一直当爷爷是救命恩人,好说歹说,总算把爷爷请了过去。 我成材后,已经跟着爷爷学了十多年,对于鬼事,已经了解不少。忆及当年李老师的事件,却和鬼事不挂钩,难免有些疑惑,就询问爷爷,爷爷告诉我:“做鬼事的,要会审灵。看相学会读心。做风水的,懂地势,知天命。当年的事,和风水有关。那天我观察过,坡上那颗大石头,已经有不少裂痕,摇摇欲坠了。他天天在底下做活,能不出事?”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业的,貌似不简单,却又简单。一般人却又难做好,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做到大师级别。 第二章 年,我八岁多了。一天傍晚,我从李老师家里出来。发现村里停着一辆卡车,而且是停在我家门前。我当时心都飞了,那时的农村,能停上一辆汽车,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更别提停在我家门口了。车周围围着不少同龄小伙伴,指指点点,我也凑热闹,钻了进去。由于车是停在我家门前,小伙伴倒也不好意思赶我走,只是不理我。几个调皮的,开始往车上爬了。 “统统滚蛋!”这时突然从我家出来一个汉子,凶神恶煞,朝我们大吼。小伙伴被吓住了,全部跑掉了。我既不敢跟着他们走,又怕屋里的大恶人。于是一个人跑到林子里,玩了不久,天色黑了,才敢回家。那辆卡车还停靠在那,我犹豫一会,心惊胆寒的走进家中。爷爷坐在椅子上,眉目紧锁,心事重重。四个汉子围着他身边,焦急的等待爷爷发话。其中一个面目凶恶,就是刚才骂我们的那个,还有一个面目清秀,一脸忧愁。 “这事我做不来,你们走吧。”爷爷突然站了起来,下逐客令。四个人听了,脸色陡变。清秀男子沉吟一番,对其他人说:“我们把她抬下来,放在这。”说完四个人爬到车上,磨蹭一会,从车上抬了一幅棺材进来,放在堂屋里。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出点蹊跷来了。以前爷爷带我跑灵堂,尸体最多停留三天,然后送殡仪馆火化。这具尸体,不送殡仪馆,却送到这来,肯定有问题,况且灵车上面也不挂白条。 “您考虑一天,明天我们再过来。”清秀男子欲言又止,带着其他三个人,爬上卡车,车灯闪亮,匆匆离去。他们走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只是好奇,走到那具棺材前面,用手摸了摸,马上就把手缩了回来。那棺材冰凉冰凉的,中间有个夹层,塞满冰块,估计路途较远,已经融化很多,只剩浮冰了。爷爷把我拉到后面,使劲全力,把棺木推开一条缝,打量着尸身。我也满是好奇,趴在棺材边上,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 女尸由于冰块保护,尸体犹如活人一般,身上没有黑点。也没有尸臭,棺材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糜香。容貌反正是挺好看的,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爷爷把手伸进去,先摸了摸她的衣料。那种布料,柔泽闪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爷爷把她身上首饰,发髻打量一番后,掀开她的衣袖,白皙的皮肤上,愕然留着深深地抓痕,凌乱不堪,皮肤被划成一道一道的。爷爷握着她的右手,仔细观察她的指甲,长长的指甲里面,残留着不少黑色血迹,已经凝结成块了。看了爷爷的举动,我隐约可以猜出点什么来了,这个女人,临死前肯定身上奇痒,以至于把自己皮肤都抓烂了。没过多久,爷爷就把棺木合上,让我回去睡觉,自己则在堂屋思考。 我走进里屋,爬上床后,不久后就睡着了。小时候尸体见多了,家中停着一具尸体,倒也没什么?相比死人,我更害怕活人。睡了不久,我耳边模糊听到婴儿的哭声,刚开始我还没醒,只是翻身继续睡觉。过了不久,婴儿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样。到了最后,婴儿的哭声特别凄厉,钻进我骨子里一样。我陡然被惊醒了,抬头一望,四周都是黑的,吓得再也睡不着,爬下床,来到堂屋。蜡烛旁,爷爷正叼着烟斗,吐着烟圈。 “爷爷,我睡不着,有娃娃哭。”我有些害怕,躲在爷爷身边。爷爷听了悚然一惊,连忙走到棺木边,再次推开。把手放在女尸肚皮上,这时我才注意,女尸肚子已微微隆起。爷爷的手下,仿佛有个婴儿,绝望而求助的眼神正盯着我,耳中又传来嗡嗡的哭声。我吓得浑身寒毛倒立,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视线转开,望着烛光,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也不敢看棺材一眼。 爷爷把棺材合上后,脸色沉的骇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忧虑。没过多久,突然有人在外面“砰砰砰”的敲门,把我吓了一跳。爷爷打开门后,隔壁的王大叔满脸恐惧,吐词不清:“出,出问题了,您,您赶快跟我过去。” 爷爷点下头,让他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然后走进后屋,抱出一只黑猫,塞进我怀里,摸着我的头:“听话,不要碰她,就在这等着。”说完匆匆走出屋子,来到来到王大叔家。王大叔见爷爷来了,连忙带他进了里屋,王大婶正躺在床上,双腿乱蹬,口中念念有词。王大叔看了她一眼,满头冷汗,告诉爷爷:“刚才我们睡觉,睡了一半,她突然醒了,一边掐我,一边大喊大叫。我拼命才跑出了,您帮我看看吧。” 爷爷连忙走到床头,王大婶挣着惨淡淡的眼睛,喉结中发出恐惧的哀嚎:“她来了,她来了...”陡然见到爷爷过来了,王大婶眼神挣扎,恐惧异常,愕地从床上跳起,死死掐住爷爷脖子,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招她来的,招她来的!我要掐死你。”说完双手使劲,爷爷年迈,也推不动他。王大叔见了,吓的魂飞魄散,拼命掰她的手,拉扯半天,王大婶指头“咔嚓”一响,断掉了。这才放开爷爷。爷爷喘了几口气,沉声说:“我明天就送她走。” 王大婶听了这句话,脸色突然好了,喃喃说了几句:“走了好,走了好...”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大叔连忙把她抱在床上,问爷爷:“她没事了吧。”爷爷点下头,道:“明天就没事了。这几天,不要让她见血,吃素食,坚持一个星期。”王大叔连忙点头答应。 “爷爷!”我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的从屋中跑到王大叔家里。钻进爷爷怀里,身体不停发抖。见到爷爷,这才安心多了。爷爷脸色一变,急忙问我:“出什么事了?”我瞪大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咽了一口水,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来:“棺...棺材倒了。她...她摸到我了。”那时我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具体的情况,远远比这恐怖。 爷爷刚出家门,我就抱着黑猫,盯着烛光看。以前我是不怕死尸的,但这次不同,只要想起那娃娃的哭声,我心里就莫名的发慌。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吱吱”响声。一直在我耳边响动,挥之不去。我犹豫一会,偷偷往一旁望去。只见棺材躺在二条长凳上:“吱吱”的响声,就是从长凳上传来的。当时就一跟蜡烛,闪着微亮灯火。棺材边阴风阵阵,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连忙把头转过去,只是想爷爷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哐当”一声巨响,这么静的夜,我身体陡然一惊,心头提倒嗓子边了,只觉得脚腕一片冰凉。我哭都哭不出来,只是麻木的转身,望一旁望去。那条长凳,不知什么时候塌了,棺材滚在地上,一地的冰水。女尸不知滚到我旁边,冰凉的右手,搭在我脚腕上。我长大嘴巴,茫然的看着女尸。她脸庞贴在地上,白深深的没有一丝生计。最难忘的,是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白晃晃的眼球,仿佛盯着我一般。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吓得什么都忘记了,怪叫一声,撒腿就跑。才站起来,就被她右手绊倒了,这下更害怕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在地上拼命的爬。爬到门口,见到月光后,才有些稳住。一路喊着爷爷,朝王大叔家里奔去。 爷爷听了过程,连忙掀开我的裤脚,脚腕上面留着几道暗黑的手痕,就像印在肌肤里面一般。爷爷看了一会,问我:“有什么感觉没?”我摇了摇头,委屈道:“没,就是冷。好冷。”当时我感觉身体一阵幽冷,这种冷,不同于冬天寒风,却是不自觉的冷,仿佛钻入冰窟窿中一样。王大叔听了,连忙翻出几件衣服,给我披上,说:“这是我儿子以前的衣服,你先穿着。”爷爷摇了摇头,说:“穿再多也没用。”确实,我穿上好几件衣服,仍然感觉冰冷,身上热气仿佛被抽空一样。 爷爷告别王大叔后,带我回到屋中。有爷爷在身边,我没那么害怕了,不过地上女尸泡在冰水里,头发散乱漂浮,眼睛圆睁着,说不出的骇人。爷爷蹲了下来,右手一抹,替她合上眼皮。爷爷年纪大了,棺材搬不动,尸体也抱不起。于是找了个扫帚,把地上水扫干净,然后再用破布擦干地面。把女尸翻过来,换了一块上等纱巾,替她把容貌擦干净,最后用一张白布盖着。 等爷爷做完这些事后,我已经冷的不行了。脸色惨白,裹着一个大被子,蹲在椅子上发抖。爷爷从书柜里翻出不少黄黄绿绿的符纸,拿出把剪刀,又找了几根竹签。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剪符纸。虽然很冷,但还是好奇的看着。烛光下,爷爷寥寥几刀,就剪出八个小纸人。然后找点比较硬的纸张,剪成几张碎片。然后用糯米粘成一个小花轿,插上竹签,再用细纸把竹签包起来。弄完后,爷爷找来一个小簸箕,把东西都放在里面。带着我走出屋子,来到月光下。 爷爷把花轿架了起来,然后把八个纸人放在下面,点上火柴,引燃了。轻轻挥着右手,口中念道:“去吧!去吧...”然后烧了不少冥钱。我呆呆的蹲在那里,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红红绿绿的火苗,慢慢烧完花轿,再过不久,小人也烧光了。看着看着,眼中就模糊了,只有朦胧的火光。火光中,小纸人脸色五颜六色,仿佛小丑一样,回头对我嘻嘻笑着。再不久,小纸人们就抬着花轿走了。一阵威风吹过,我身上貌似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一般,但又觉得凉凉的,还是那个样子。 那晚过后,我身上寒意消退很多了。不过还是留下祸根,时不时身体发凉,四肢无力。爷爷告诉我,那天送的是“瘟神”,但这个女尸怨气太重,很难送走。这也是后来爷爷为什么带我闯荡江湖的原因。他老人家只想查明女尸的死因,让她安心入土,才能解开我身上残病。 第三章 送完瘟神后,我们回到屋里。女尸就在脚底下,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反正睡不着,索性趴在四方桌前,看爷爷剪冥币。其实爷爷家里还有不少冥钱,都是以前爷爷买的,基本都是红绿颜色,一张就值一亿。不过这也没用,大家都烧一亿的冥钱,到了地府,还是不值钱,还不如烧张椅子来的有效。看见爷爷亲自动手剪冥币,我疑惑的问他:“家里不是有么,还要剪?” “钱多好办事。这次事大,那点小钱不经用。”烛光下,爷爷花白的头发隐约闪亮,布满老茧的手,灵动的舞弄着剪刀。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爷爷老了,心中凉凉的,好奇的问道:“都是送给谁呢?”爷爷已经剪好一叠冥币了,把剪刀放下,告诉我:“送给河神呗。”我愣愣的点下头,然后拿起桌上剪好的纸片,沾上点糯米,也帮着爷爷弄起来。爷爷那么大的手,就动二下,整出个元宝,然后涂上点金色细沙,活似一个真的元宝。我在那捣弄半天,就拧成一团小疙瘩。爷爷把手挥了挥,让我睡觉去。玩了半天,我也累了,反正爷爷在家,于是爬到床上。那晚村里的狗叫的可凶了,一直到天亮,都没停过。我也是翻来覆去好久,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堂屋响声惊醒了,于是跑出来看看。一大清早的,昨天的四个人又来到我家中,围着爷爷。爷爷一夜没睡,桌上堆满了元宝。清秀男子看着地上死尸,声音微弱无力:“前辈,她...她怎么掉...掉出来了。”爷爷终于把手中活停了下来,转身对他们说:“自己爬出来的。” 四个人听了身躯都微微抖了一下,面面相觑,脸色更白了。清秀男子头冒细汗,对其他三人说:“来,我们把她抬进去。”其他三个犹豫半天,却不肯动手。爷爷连忙喊住了他们:“你们抬不得,外人来抬。”四个人听了,都吐了一口气,大觉舒心。爷爷继续说:“你们不愿送她去殡仪馆,既不道明来历,又不说明她的死因。让我一个老头就这样埋了,说实话,迟早要坏事的。” 清秀男人满脸沉重,低头道:“这事我们说不得,牵连太多人了。我们知道您的难处,只求您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最多二十年,我们就会把这案子结了。得罪了,得罪了。”我也看得出来,清秀男子恨不得给爷爷跪下了。”爷爷点下头,回答他:“我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她把我孙儿拖下水了。你们不肯告诉我她的死因,老头自己查。” 几个人听了爷爷答应,都面露喜色,听到后来,也有不少愧疚之心。然后塞了二万块钱给爷爷,当时的二万块钱,能在农村盖二栋楼房了。爷爷只收下了一万,其实也不是爷爷爱财,至于这钱怎么用的,等会就知道了。爷爷和他们商量好,约定三天之后在村头碰面,把女尸下葬的地图绘下来,然后给他们。四个人也没逗留多久,马上乘车走了,从头到尾,一直急匆匆的。 他们走后,爷爷牵着我的小手,天蒙蒙亮,就起步了,在村里寻抬棺人。抬棺的四人,都是固定的,其中一个是爷爷最乐意带的人。姓刘,叫刘青山,也不是他有什么本事,而是他一根筋,有些傻,像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抬棺的人,他最适合了,鬼魂不能轻易接近。不过村里傻子少,聪明人多,聪明人反而心有破绽,不适合干这个事。还有三个,就没刘青山脑袋硬了,不过有点优势,就是务实,心沉,不易被诱惑。 走了一大圈,刘青山,邓虎,曾文俊都齐了,唯独少了谭杰。谭杰前几天窜亲戚去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爷爷却也没办法,抬棺这种损人的苦力活,除非是亲戚,没人愿意帮忙的。这四个人,也是家中太穷,过不下去了,才跟着爷爷抬棺的。我们几个人站在乡间小道上,左顾右盼,一旁早有人发现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村里的一个流氓。说他流氓,其实还好,小时候不成器,长大后,父母双亡,就剩他一个人,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人到了这种地步,就没脸皮了,他经常调戏人家姑娘,在别人门口尿尿,男人一来,他就跑。家中天荒废后,就偶尔帮人打杂工,赚点生计。其实他很早就有意跟着爷爷混,爷爷嫌他嘴巴不干净,得罪尸体,一直没要他。这次事急,没有人选,于是朝他招手,让他过来。 流氓巴不得爷爷叫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爷爷等人齐了之后,才开始说话:“老头不欺你们。说实话,这次棺木重,钱也多。你们不怕死,就跟我去。”除了刘青山,其他人都面露犹豫。流氓听说钱多,连忙问道:“多少钱。”爷爷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你四千,其他人二千。”流氓听说这么多钱,惊的何不拢嘴,脑袋像鸡啄米一样,连忙答应:“我去,我去!” 刘青山听了有些恼怒,质问爷爷:“凭什么他四千,我们二千。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爷爷脸色一沉,带着威严,喝了他一句:“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他就一个人,不像你们,还有亲人。就当我们行行善,帮他一把也好。”刘青山几个听爷爷这般说了,也没有吭声。流氓本来心术不正,但这次爷爷说到他心坎里面去了,眼眶也微微湿润。爷爷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哎,我对不起你。”这句话,他们都没听懂。 我那时还小,隐约觉得爷爷举动有些不正常。事隔多年后,我再次问及爷爷,里面的厉害关系,足足把我震惊几天。其实那天爷爷已经算好了,流氓过去抬棺,肯定要得罪那具女尸的,不过非常时刻,也只能拿他填命了。再过些年,我回家看望母亲,才知道流氓已死去好几年了。相当于三千块钱,买了他几十年寿命。 爷爷回家后,把女尸身上白布揭开,让他们抬进棺木中。流氓一见到女尸,眼睛都直了。虽然死去好几天了,女尸仍然栩栩如生,异常漂亮。流氓抢先一步,把其他人扒开,来到女尸身旁。他也不怕,双臂环绕,把手搭在女尸胸脯上,就要往棺木里塞。爷爷看了他龌龊举动,没有训斥他,反而面带忧愁,对邓虎使了个眼神,邓虎连忙抬起女尸双脚,和流氓一起把尸体放进棺中。 爷爷等女尸入棺后,拿出工具,给女尸补了一下妆。然后把她身体摆正,整理好衣服,合上棺木。接下来,爷爷让他们找几根绳子绑住棺木,然后带着我找到村中船夫,借了二条船。让船夫把船开到河中上游码头,让他在那里等我们。 安顿完毕后,我们回到家中,四个人抬着棺木,我从兜里翻出条白巾,缠在右臂上,准备在前面开路。爷爷连忙拉住我,把白巾扯下来,说:“什么也别做,抬上棺木,速度走,去上游码头。”四个人听了,加快脚步,走在山间小道上,往码头赶去。这次的确很诡异,以往抬棺,都是童子开路,老人断尾。走上十米,就要把棺木放下来,几个抬棺人大吼一声:“安心上路!”宏亮的吼声就会在山涧荡漾,气势恢宏。 不过这次不是,天色阴沉,几个人一声不吭,往码头走去。爷爷拿着把扫帚,跟在棺木后面,走一段距离,就在地上轻轻扫一下。我见了难免好奇,把扫帚要了过来,一路扫过去。走了二里山路,流氓力气不支,满头大汗:“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越来越沉了!”爷爷连忙阻止他:“不能落棺,直接上码头。” “老爷爷,不是不肯抬呀,几百斤了。”流氓汗越流越多,差点哭了起来。刘青山在一旁大乐:“虽然你手脚不老实,压死你。怪不得这么轻呢?原来全被你扛了。”爷爷听了,看了看他们四个。果真,刘青山三个一脸轻松,就流氓一个被压弯了腰。于是眉头一皱,说:“先放在地上,休息一下。来来来,你给棺材磕几个头。” 第四章 流氓这才知道是女尸的问题,把棺材放下来后,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少奶奶饶命呀,饶命呀!”磕完后,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几耳光,直至爷爷挥下手,才停了下来。随后四个人又抬起棺木,这时流浪老实多了,大气都不敢出。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上游码头。 此时正值初夏,河水清亮,只不过天蒙蒙有些阴沉,水面上有着淡淡的雾气。我们从坡上走到码头,船夫早已把二条船开了过来,在那等着。爷爷让他们把棺木放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纸钱,冥币,元宝,点上一柱香,开始烧了起来。没过多久,一对纸钱烧成灰烬,青烟飘进空中,消散在水雾里。爷爷站在码头,吟道:“诚心人走水路,如履薄冰,河神保佑。”很快,山谷里充满爷爷的吟唱,长久不绝,仿佛河底真的住着河神一般。 随后,四个人把棺木抬上后面的木船。活人全部上了前面的船,由一根绳子拉着后面的船,缓缓往上游划去。人尸不敢同船,有此可见,爷爷对女尸的谨慎,倒什么地步了。当天的氛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天地间,茫茫阴色,二条小船在河中逆水而上。船上的人,一言不发,后面的棺木,被绳索拉着,荡开不少水波。我愣愣的坐在船头,望着后面的棺木。这里山水很安静,我也很安静,不明白为啥有那么多怨气。 “扑通!”一声,突然有人掉进水里了,大呼救命。我赶紧看过去,流氓不知什么时候掉进水里了,拼命挣扎,后面的木船,慢慢开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他头上了。爷爷连忙大喊:“停船,停船,要撞上了!”船夫急忙把桨停住了。我把四周看了一眼,吓得喃喃自语:“还...还在开。”那种情况,真的能把人吓得半死。船夫已经停止划桨,但二只船仍然逆流而上,还差半米,后面的船就要撞上流氓脑壳了。流氓没注意到后面情况,仍然在大喊大叫,我们耳中却听不到流氓的喊叫。只是愣愣的望着棺材,往他头上撞去。 这个时候,只有爷爷冷静异常,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猛的一割,绳索断裂,二只船彻底分开。水波流动,后面的船逐渐被冲走,远远的消失在河面上。爷爷暗叹一声,连忙招呼船夫救人。船夫这才缓过神来,把船划到流氓身边,把他捞了起来。流氓头发湿乱,呛了几口水,真的害怕了,哭道:“老爷爷,我不去了,真的不去了。钱全都还你,一分我都不要,不要了。”原来流氓站在船边上,脚下突然一滑,掉进河中。本来他也会水,不过脚腕貌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把他往水下拉。要不是他水性好,早就沉下去了。 爷爷把他扶了起来,轻声告诉他:“她已经走了。”流氓这才安心点,似乎相信,又不信。抖着身子,往后面望去,一个黑点,已经消失在河面上。再低头一看,只剩下半截绳子漂浮在水中。 那天过后,我们就把女尸丢了。 女尸弄丢后,我们回到家中,一路上,流氓眼神黯淡,仿佛丢了魂一般。在我家门口,大伙就散了,流氓茫茫然的,跟着刘青山他们走去。爷爷喊了他一声没反应,追了上去,把他拉住,交代几句:“我给你的那些钱,不要乱花。成个家,做点善事,多积德。”流氓张着嘴巴,直愣愣的盯了爷爷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衣服还是湿的,萧条的身影消失在乡间小路尽头。[]他这一生,算是毁了。 等他们走后,爷爷让我去李老师家呆着,然后一个人出去了。我在李老师家吃完饭,看了一会书,很快就到晚上了。李老师见爷爷没回来接我,让我留在那过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和爷爷分开那么久,我心里很难受,在门外张望半天,就告别李老师,一个人溜回家中。 晚上八点左右,爷爷总算回来了,背着一个大包裹。我高兴极了,打开一看,全是衣服鞋子。毛衣,棉袄,还有几双布鞋,都是童装,显然是给我准备的。我抱着一件大外套,好奇的问爷爷:“爷爷,这是谁的。”爷爷把我翻乱的衣服装起来,告诉我:“你长大以后穿的。这二天,你想去哪玩,就多玩会。过几天,我们就要搬家了。” 我听说要搬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连忙问爷爷:“去哪去哪?我要搭火车,做飞机。”爷爷也没说去哪,只是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小时候不知离乡只苦,一心想着奔往远方,长大之后就怀念故乡,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爷爷让我好好玩几天,我又没朋友,只能一个人爬爬山,钻林子,玩下水。很快,三天就过去了。那天鸡刚打鸣,爷爷就把我喊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上路。小路边,朦朦胧胧中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李老师。李老师接过爷爷背上的包裹,送我们一程,边走边道:“您走了,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沉吟一会,回到他:“这个难说,估计不会回来了。”李老师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递给我:“来,这本书你拿着。记得哟,长大后要回来看老师。”我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把书接了过来,却是一本精装的《西游记》,李老师家中有一本旧《西游记》,封面泛黄,分四册,弄丢了一册。我以前只看过三册,没能看完,一直是我心病。这次李老师专门跑到城市给我买的。 走了四五里乡路,终于到了村子尽头,再往前走,就到城市边缘了。李老师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是让我们多保重,然后就回村庄了。望着李老师远去的背影,我眼圈红了,撅着嘴,不是滋味。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林中钻了出来,走到爷爷身边,问道:“她下葬了吧!东西呢?”来人却是那个清秀男子,找爷爷要图纸来了。 “她不让我下葬,被河水冲走了。”爷爷如实说了,清秀男子喃喃的应了几声,心不在焉,就要离开。爷爷叫住了他:“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出来,我或许能解开。”清秀男人回头看着爷爷,良久,还是扭头走了。 清秀男子走后,爷爷牵着我的手赶路。路边都是杂草,沾满露水,走了不远,我裤脚全部打湿了。“怜儿,怜儿...”爷爷听到这个声音,把我拉住,对我说:“停下来,有人找你。”我很是奇怪,不是我没听清有人叫我,而是从未有人喊过我“怜儿”,爷爷也只是唤我“天怜”。我回头一看,路尽头远远有个女人跑了过来,一边叫唤,一边招手。一跑到我身边,就把我抱住,哭了起来。我当时很反感,大声嚷嚷,使劲推她,从她怀里钻了出来,躲在爷爷后面,警惕的看着她。她见我躲开了,有些不知所措,擦干眼泪,从兜里掏出不少零钱,全是一块二块的,塞进爷爷手中,眼睛却是直盯着我:“多谢您了,多谢您了。” 爷爷把钱还给她,说:“这些钱我拿着没用,你留着用吧。”她见爷爷不肯要,把我从爷爷后面拉出了,塞进我手中。我一愣,把钱握住了。爷爷看她把钱塞给我,也就没说什么了。她捧着我的脸蛋,打量好久,直到我满脸通红,怒瞪着她,她才不舍的放手,眼泪又流了下来。爷爷安慰道:“我们要赶路了。放心吧!长大后,他就懂事了。” 说完后,爷爷牵着我离开了这里。走到路上,我心中怪怪的,回头往后望去,只见她还站在路边,目送我们走出视野。看见我回头了,她连忙朝我使劲挥手,我也朝她挥手,算是告别了。事隔十年,爷爷才告诉我,她是我母亲。其实爷爷刚拾到我那天,就知道父母就在附近村庄,只要是正常人,总不会千里迢迢的把一个婴儿扔在这吧。当我一岁时,爷爷走开始在附近村庄打听,姓叶的男子,姓徐的女子。不用几个月,就发现我父母踪迹,就在隔壁村。原来父母从小相好,长大准备结婚的。后来外公觉得父亲家穷,就棒打鸳鸯,把母亲嫁给村里一个有钱人家。无奈当时母亲已经坏了身孕,我刚出生没几天,外公就把我抱走,扔在集市上,后来被爷爷抱走了。父亲一伤心,就远走他乡,去了外地。母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挂念着我,只好含恨嫁了。爷爷找到过去时,父亲走了,于是找到母亲。母亲一直想过来看我,又怕丈夫打她,只能暗地资助一下爷爷。我那天临行前的衣服,全是母亲亲手做的。爷爷讲给我听后。虽然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心里泛酸,接受不了,一个人在江边游荡好几天,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第五章 九十年代初期,小镇是没有火车的。(.好看的小说)那时我头一次来到城镇,好奇欢愉之心,早就冲淡了离别之绪。那时候轿车少,满街都是麻木,拖拉机,摩托车,越破的车,开的越快。一路绝尘而去,后面是滚滚浓烟。街边全是小摊,卖的都是衣服,日常小用品,以及烟酒水果。不像现在,大街上布满娱乐场所。爷爷带我到路边小吃店吃了一碗面,就匆匆上路了,来到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片空场地。那时也没人管,各自为营,来人就拉客。几个售票员吵闹半天,我和爷爷上了一辆汽车。破破烂烂的,窗子都掉了。到了中午,车就出发了,往大城市里赶去。以前路边的风景,现在是见不到了。当年我们走过村庄,基本全是瓦房,后面竖着烟囱,冒着徐徐炊烟,只有少数楼房。屋后都有院子,养着鸡鸭之类的。公路也破烂,路上车少,开的飞快,一路颠簸过去。 车开了四五个小时,我也渐渐睡着了。醒来后,车已经停站了,来到大城市中。下车后也没时间给我游玩,爷爷直接带我去了火车站。只依稀记得,大城市里楼房很高,车也多,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很是漂亮。至于火车站,不像现在,建筑像欧洲风格,旁边是个大钟楼,不过钟却停了。到了晚上,我就跟着爷爷上了火车。当天火车山的人少,一路上的风景,足足陶醉了我几天。一看到稀奇的东西,就大呼小叫,询问爷爷,爷爷知道的,就全告诉我。 下车后,找了个旅馆休息一夜。第二天又踏上了旅途,前往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比起我故乡的小镇,略微繁华点。爷爷告诉我,他是来投奔一个故人的。下车后,爷孙俩走在公路边,路边没人,旁边载着树,一旁是河道,积着水。城里的水跟农村没法比,农村的水,清澈见底,城中的水,却都是黑色的。 走了一会,爷爷突然站住了,紧紧的盯着前方。我也挺是好奇,往前面望去。只见一辆灵车挂着白条,车上的送路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我在那呆呆看着,隐约觉得不对劲了,耳中的喇叭声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中只有那辆灵车。灵车拐了一个弯,朝我们开了过来。我吓得愣在原地,那辆车,不是顺着公路开,而是斜着往河道里冲去,司机仿佛没感觉一般,刺耳的喇叭声中,方向盘一动不动。 “下去了,下去了。(.无弹窗广告)”我赶紧跳起来,大呼大叫。爷爷把一条白布缠在手腕上,指着右边,长吟道:“路在人间!”司机听见我们叫喊,这才回过魂,此时离河沟不足二米了。急打方向盘,踩刹车。车往反方向开了过去,摇摇晃晃,撞到一颗书上,树应声而断,被撞出二截。车头也深深陷了进去,还好没卡住司机。司机拿出锤子,砸开车窗,跳了出来,回想着刚才一幕,惊魂未定,恐慌的眼神,朝我们望来。车上的送殡人受到震动,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惊疑连连。爷爷牵着我走了过去,对他们说:“今天不适宜出殡,把尸体先拉回去。” 几个送殡人开始不相信,后来司机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才知道是爷爷救了他们,都无比震惊。一个老者连忙问爷爷:“那何时出殡为好?”爷爷思虑一会,回答他:“你们把地址留下来,然后再把尸体拉回去,我明天过去看看。”老者拉扯半天,希望爷爷当天就跟着他们过去。爷爷由于要见故友,只是答应明天过去看看。几个人千恩万谢,又把尸体拖了回去。 爷爷带着我在城镇中穿梭半天,大街小巷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道,总算来到一座道观前。面门口有二根柱子,盘着双龙。前面是一道大门,旁边有二个小侧门。围墙青砖绿瓦,底下刷着一道黄色油漆,庙门上棱角朝天,上面挂着一个牌匾“疏云观”。爷爷带我进去,里面只有寥寥游客。一个四十左右的女道士,穿着长袍,戴着青帽,在院内扫着落叶。爷爷走到她前面,问道:“请问清宇道人在么?” 女道士吃了一惊,反问爷爷:“您怎么知道清宇道长的?”爷爷感叹一番,回答她:“老朋友了,算下来,四十年没见面了。”女道士一脸惊讶,连忙恭敬道:“怪不得,怪不得。清宇这个道号,道长已经二十年没用了。您往后院走,道长正在劈材。”爷爷连忙称谢,带着我来到穿过道观,来到后院。后院却是个竹林,远离城市的喧嚣,一个老道士正在后院劈材。爷爷走了过去,喊道:“清宇兄,还记得我么?” 清宇道长抬下头,看到爷爷的面容,手中的砍刀掉了下来,好久之后,才呵呵笑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这张破脸,老道一眼就看出来了。”说完二个老人都呵呵笑了起来,眼眶却湿润了。二个人相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清宇道长突然看到我,欣慰笑道:“这个,是你孙子?”爷爷点下头,清宇道长直点头:“好,好,好!” 故友碰面后,清宇道长也不做事了,拉着爷爷的手,回到道观叙旧,爷爷让我随便玩玩。我满是好奇,在道观中转了起来。这是个小道观,里面基本没游客,平时只有附近老百姓烧点香,求求神。道观不同于佛门,供的是三清真人,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之类。都是头顶尖尖的,下巴长着山羊胡须。那时我小,也不懂。都到处乱摸,雕像前面,都摆着案台,供着檀香以及水果。案台下面,就是金黄色蹲蒲,是供游人跪拜磕头用的。门口有一“祈福箱”(行善台),游人在这拜神后,一般都会投点钱进去,以养活观中道士。门口有二座“焚香塔”。高约二米,像竹笋一般,中间掏空,供游客烧香,焚黄纸。 我当天一路小跑,把道观内所有的神仙都跪拜一遍,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头,然后对着他们胡说八道。说着说着,感觉他们真的在听我说话一样,自娱自乐了好久。小城镇中的道观,估计很少有人去过,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院内清雅,道士盘稳不动,不求钱,只求游人诚心。长大之后,我去大城市道观,进门要钱,烧香要钱,道士也满口胡言,真是一团糟。 第六章 到了晚上之后,道姑安排我吃了一顿斋饭,还没见爷爷出来。于是跑进道观里面,听听他们谈论什么。爷爷和道长正坐在木床上,头顶有一颗微亮的灯泡,灯光下,爷爷眼神深邃,道长白须抖动,似乎都遥不可及。他们也没注意到我进来了,仍然在探讨一些事情。入殓师和道长能秉烛夜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其实不然,有些东西,你摸索到最后,才发现全是通的。只不过以不同方式,走入俗世罢了。人知天命,种田老儿都能和大师谈论一宿。那时候我也不懂,他们十句话,我能听懂一句就不错了。不过还是喜欢听,然后自己断章取义,胡思乱想,也不打扰他们。直至如今,回忆起当天二位老人谈论的内容,足足可以写十几本书。目前我也只是半懂,他们那天谈论的,有天命,春秋,方圆,人神,鬼魂,世俗,命相,纲纶等等。 这种东西,我目前也吃不消,选个最简单的命相说说吧。命相主体分为“诚”:“惧”:“窃”:“苦”:“破”:“幻”:“圆”:“正”:“滑”:“临”等。何谓“诚”,就是心直口快,说一不二。所谓“惧”,是指为人胆小,却心存善意。“窃”,明事理,懂保全自身,适合乱世存活。“苦”,指为人苦恨,怨天尤人。“破”,刀者,犹如侠客。“幻”,这种人,是最懂得伪装自己,让人摸不透底细。“圆”,善意居多,为人通达四方。“正”,刚正不阿,包拯是也。“滑”,狡猾,一般心术不正。“临”,君者,领众生,改写春秋。 算命的人,以“诚”:“具”:“窃”:“滑”居多。“圆”:“破”:“正”:“幻”:“临”此类人士,已知天命,则不用别人算命了。其实大家也不必羡慕些什么?我叶天怜,也只是个诚心人,普通百姓一个。 至于算命,要先学会看相然后通过谈话读心。有人找你算命,首先观相。至于观相,也有很大玄机在里面,于中国五千年世俗脱不了干系。而且看相算命这种东西,到国外就行不通了。举个例子,一个人从小张着方脸,怒眉,周围的人就会赞他长大以后,会刚正不阿。久而久之,这个人自然有种正气。尖嘴猴腮相,也是如此类推。观相只是算命第一步,其次是望眼。来人眼神是否恐慌,逃避,坦诚相待或者捉摸不透,这需要望眼。最后就是读心了,这是算命最重要的一步。通过交谈,可以知道来人的经历,身世,以及目前的心态,可以推测他以后的道路。 命相这事,我说的简单,其实需要很强的人生社会阅历,才能吃透。[.超多好看小说]这也是我小时候一句都听不懂,步入社会后,豁然开朗的原因。 听了几个钟头后,我就困了,道长带着我来到一个卧房,让我休息,然后二个人继续回去论道,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休息的。第二天起来,我来到院子一看,四周空旷旷的,晨风凉人,古木醉意,道姑一大清早,就开始打扫庭院。没过多久,爷爷和道长出来了,二个人呵呵大笑,似乎意犹未尽。在道观里,我还是挺快活的,至少道士不会因为我是入殓师的孙子而排斥我,况且能学到不少东西。 吃完早饭后,爷爷就带我上路了,去找昨天送殡的那家人。按照他们所说的地址,我们上了一辆小麻木,走出城镇,一路上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绿意怡然,走了半个钟头左右,在一个曾姓村庄下了。打听半天,来到一户人家门口。门前聚着不少人,显然刚和喝完白喜事,还没散完。木棚前面,地上散落着烟花的痕迹,也没人打扫。 一群人愁眉苦脸,爷爷一过来,昨天的那个老者赶紧迎了出来,把爷爷接了过去。其他人都想看新奇,围着爷爷不肯散开。爷爷对老者说:“你让这些人,哪来的,就回哪去,不要在这逗留。”老者听了,连忙吆喝那帮人回家。那些人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都老实回家了。很快,屋里只剩老者一家人了。老者把爷爷领进屋,我也跟着进去。屋内挂满白布,堂屋桌案点着蜡烛,清香。屋内摆着棺木,装着尸体。老者请爷爷和我入座后,才道明事情原委。 原来死者是老头三儿媳。老头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已经分家,老三就继承老者房产,讨了一个媳妇。才结婚二年,三儿子去河边挑水,不小心被车撞死了,只留下一个一岁女儿。老三死后,媳妇也没改嫁,只是独自带大女儿。三天前,老者从田里回来,只看到孙女一个人,却不见媳妇影子。到了第二天,还没见她回来,四处打听一番,邻居都说没见过她,这才有些急了。于是动员亲戚找了,找了半天,二儿子才在后院的水井里发现她,尸体已经泡白了。人死节哀,一家人哭了半天,请到亲戚,做了一场白喜事,随后送她火化,路上差点出了问题,幸亏爷爷救了他们。 爷爷听到这,脸色一变,奚落他们:“你媳妇才多大,就给她做白喜事。贪钱最坏事了!”老者听了脸色一白,羞愧难当。确实,她媳妇顶多三十岁,而且溺水淹死的,不做法事就算了,居然做白喜事。农村人,酒宴多,只要喝酒,免不了送礼钱,这也是敛财的手段。爷爷想了一下,觉得一场白喜事,那具女尸也没必要拉一车人送命吧!于是让他们都出去,自己验下尸体。老头答应后,一家人都走了出去,关上门。我替爷爷打着手电筒,来到棺材前面。 爷爷推开棺木后,一整恶臭传出来,令人作呕。好在我自幼跟尸体打交道,已经习惯了。这具女尸不同于先前的女尸,先前的女尸容貌绝美,棺木上等,而且有寒冰护着,栩栩如生。这具则面容一般,惨白无比,布满斑点。爷爷带着手套,简单翻了一下,女尸头上,肩膀上有着不少伤口,估计撞到井壁上磕破的。翻开眼皮,眼珠惨白。由于井水泡过,况且正值初夏,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爷爷打量一番,把棺木合上。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几个人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又退了出去。爷爷也没理他们,只是对他们说:“尸体先放着,不要火化。” 老者还没开口,二儿子已经焦急道:“老三一家可怜,难道现在弟媳入土为安,都那么难么。”爷爷回到道:“这几天,我就住这了,观察一会,到时候自然给你们一个答复。”老者听了连忙答应,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只能顺着爷爷了。 第七章 到了晚上,老者就安排一间住房让我们休息。[]我忍不住问爷爷,那个女人到底是这么死的。爷爷只是让我睡觉,说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爷爷在身旁,我也胆子大,很快就步入梦想了。梦中,我又回到故乡,他们拿石头砸我,我跳进河里逃走了,后来爷爷找到了我。再到后来,我又回到了小路边,一个女人留着眼泪,朝我挥手,我站在路旁,却迟迟不肯过去。 “呜,呜...”我耳中隐约传来哭声,小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不可闻,但又那么清晰。我猛地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张大耳朵听了,果然不是梦,真的有女孩在哭。爷爷早就醒了,已经开始穿衣服。也抢先一步钻了出来,跳下床,蹑着脚步,偷偷来到堂屋。案桌上的蜡烛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下,朦胧可见一个瘦小的黑影,轻声哽咽着,趴在棺木上,一动不动。良久后,她举着小手,就要推开棺木。我当时想,你也和我一样,病怏怏的,能推开那棺木么。诡异的是,那么重的棺木,居然被她纤细的胳膊推开了,她哆嗦着身子,就要往里面爬去。当时我已经吓的何不拢嘴了,也不知道叫喊,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爬进去。(.好看的小说) “胡闹!”爷爷一个箭步赶了过来,把小女孩提了出来,合上棺木。小女孩被爷爷提着,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我要进去,我要找妈妈!放开我,放开我!”一边挣扎,一边捶打爷爷。此时老者也被惊醒了,从卧室出来,见了这种情况,不知所错。爷爷把小女孩交给老者,说明事情原委,老者直叹气,把女孩抱住,女孩冷着个脸,一声不吭,靠在老者怀里。我见了她死人般的表情,吓得寒气直冒,毛骨悚然。 爷爷见她情况不对,拿出一面八卦镜,放在她眼前。她陡然看到镜中的自己,吓的脸色发白,最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爷爷见她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柔声问她:“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她抬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虽然容貌丑陋,当眼神柔和闪亮,不由哭到:“我梦到妈妈了!”随后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妈妈在田里摘菜,我去找她。她对我笑,我也对她笑。二伯伯来了,把妈妈拉走了。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妈妈去哪了,爷爷,你告诉我呀,告诉我呀。”说完后抱着爷爷的腿,又大哭起来。 爷爷听到这,望着老者,问道:“你二儿子呢?”老者脸色惨白,脚步不稳,摇摇欲坠。爷爷见了,连忙扶住,不再逼问他,把他送进房间,让他躺下。老者躺下后,眼角含泪,一言不发。爷爷叹了口气,从屋子里出来,让我陪那个小姑娘玩玩。我自幼没玩伴,肯定是点头答应啦。况且那个小女孩怪可怜的,和我有得一比。于是就走到她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愣愣的站着。爷爷见我们走到一起了,也没说话,径直回房睡觉去了。 我也挺傻的,小姑娘蹲在那发了一夜呆,我也发了一夜呆。第二天爷爷一起来,就往老者卧室走去,我见爷爷出来了,再也不肯陪她了,跟着爷爷跑了过去。此时老者已经休息好了,精神大大好转,一见爷爷进来,就连声叹气。爷爷开口了:“该说出来了吧。”老者垂泪道:“我早该猜到了,可是不敢相信呀!”爷爷点下头,问道:“您二儿子呢?”老者有气无力:“左手边,隔壁第三家。” 爷爷听了马上走出房门,来到他二儿子家门口,我也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此时天刚亮,村里一片寂静,已经有不少村民起早下田了。爷爷推开二儿子家门,进去一看,二儿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发呆。陡然见到爷爷进来了,连声大变,急道:“你...你怎么来了。”不过马上镇定下来,咳嗽一声,态度变化微妙:“对,对了。老前辈,我弟媳什么时候火化,再这样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呀。尸体都发臭了。” “这么,她摆在这,你很难受么?”爷爷将了他一军。二儿子连声微变,喃喃道:“哪有哪有,只不过早点入土比较好。”爷爷脸色一沉,喝道:“是非公断,该了断了吧!”二儿子听到威严的喝声,脸色大变,抬头看到爷爷扭曲的脸型,骇的再也站不住了,双膝一软,瘫痪在地,一言不发。良久后,才交代事情前因后果。 原来弟媳漂亮,三弟去世后,他就暗中注意到她了。经常出入她的屋子,帮她忙活。趁人不在时,就动手动脚。弟媳顾及亲家脸面,只是叱喝他,也不敢四处张扬。久而久之,他胆子就更大了,有好几次,差点得手。纸也包不住火,终于又一次,被老者看见了,把他狠狠的训了一顿。他这才收敛点,不过没几天,又寻了过去。那天弟媳正撅着屁股,在井边打水。夏天穿的也少,身材撩人,他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过去,扯下她裤子,就要销魂。弟媳大羞,把裤子拉了上来,大声喊叫。她这一喊,二儿子也清醒了,吓的魂飞魄散,把她抱住,掐她脖子,捂着她嘴巴。弟媳以为他又要耍流氓,挣扎的更凶了,他一害怕,就把她推进井里。又怕她上来,拿着根竹竿,使劲往井里捅,直至没动静了,才拿着竹竿,一溜烟的跑了。这就是女尸头顶和肩部为什么有伤口的原因。 爷爷听了这段情节,怒气冲天,当时就是一耳光,把他嘴角扇出血来。正准备出去报警,老者脚步阑珊的赶了过来,扑通跪在爷爷面前,央求道:“我老头就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剩二个了。您行行好,放他一马吧。”爷爷冷哼一声,道:“你儿子是命,那个女人不是命?一命填一命!”老者听了,连忙拉着二儿子不住磕头,嗓子都喊哑了。爷爷见他们可怜,这才松口了:“让我不报案,也可以。那具女尸火化后,就葬在他家门前。”二儿子听了脸色一白,吓得说不出话来。老者为救二儿子一命,赶紧点头答应。 这事了解后,爷爷带我离开了他们家。后来爷爷告诉我,把女尸葬在他家门口,这手段也毒辣,够凶手受一生了。那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后来在镇上念书,我多了一个玩伴,也就是那个女孩,和我同班。 第八章 第二天,我们就回到道观,从此在观院落脚,开始二年的求知生涯。至于为什么是二年,却也牵扯很多,但还是与那具女尸有关。自从我被她碰过之后,体内一直幽寒,除非帮女尸解除困结,才能根治寒病。无奈当天送尸四人顾虑太多,不肯道明来历。爷爷根据他们口语,就追寻到这里来了。恰巧以前一位故友,也就是淸宇道长在此立足,于是就投奔过来。追查一年后,爷爷才发现,四人不属于这里,准备带我离开。无奈此时镇里一件大事把爷爷缠住,脱不开身。况且我呆在道观里,对治疗体内寒气也有好处,于是就多逗留了一年,总共二年。 这二年里,爷爷让我跟着道长学点真经,每天清晨,都听一段清净经,晚上则听心印经。当也不可常多,只能当做修身养性之用,不可全部拜读。这也是爷爷希望所在,他老人家就想我当个俗人,成家立业。念这些经书,当做以后生存法宝而已。我学了半年,就捺不住好奇心,央求爷爷教我鬼事。爷爷拗不过我,答应教点东西给我,让我做个“无离人”。 爷爷做的鬼事,分三刀:“切”:“入”:“定”。所谓“切”,就是“切阴阳”,一件鬼事,必定阴阳挂钩,如若阴阳不连,则须找个方法,把阴阳衔接起来,才能做法。但是阴阳结合过紧,则贻害平民,则须把它切开,以安人心。 所谓“入”,则是“入瞑”。鬼事分阴阳,但爷爷是阳间人物,如果操刀解魂,必须入瞑,也就是步入阴间,才能接触鬼魂。最后一步,就是“定”——“定鬼魂”,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定鬼魂,需审判灵魂,此鬼是善是恶,为何逗留阳间,要给它一个归宿。一般小鬼,爷爷略微做法,就安息了。但遇到怨气滔天的恶鬼,就要警惕万分了,稍微不小心,就反馈自身,阳寿被它吞噬。当年老入殓师也是判断有误,招恶鬼报复,不到五十年龄,就病逝了。 爷爷考虑到老入殓师悲惨的下场,不肯教我“三刀之术”,只是让我做个“无离人”。要解释“无离人”,就要先谈谈鬼的分类。鬼大体非为喜鬼,逗鬼,穷鬼,小鬼,怨鬼,恶鬼。喜鬼和逗鬼,对阳人没有恶意,顶多吓吓他们,寻开心罢了。穷鬼和小鬼,一般不害人,顶多索取点钱财。如若遇到怨鬼和恶鬼,就要警惕了。曾家三儿媳,就是属于怨鬼,所恨的人,就是二儿子,有针对性。但碰到我的那具女尸,就是恶鬼了,她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属于怨气最大的鬼魂。 要做“无离人”,首先“无心”,忘掉内心,无喜无乐,无惧无哀,沉如死水,古井不波。做到这一地步,鬼怪就很难扣住你了。心无裂缝,它们无从下手。况且无心之人,鬼怪也乐意接受,如同你当一个过客一般,它们干什么事,你不惹它们就行,对他们无害,它们自然不会招惹你。其次是“离魂”,远离鬼魂,只是远远的看着它们。离魂到了一定境界,就犹如虚空。它们为非作歹,你即便站在它们身旁,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不过“无离人”只是针对一般小鬼,最多触及怨鬼。没到相当境界,千万不能走近恶鬼。即便你心中无物,恶鬼照样把你拧成碎片。 听爷爷说让我当“无离人”。我也挺乐意的,因为我性格比较淡,身体幽寒,不适合做“定魂”这种刚猛的事情。再者我自由养成习性,不愿接触生人,只是喜欢远远的看着。如今爷爷教我方法,让我看看鬼魂也好,反正我是不会碰它们的。 扯远了,还是转回来吧。刚在道观落脚的头一段时间,爷爷经常外出,去追寻四个人的下落。我那时童心居多,把道观逛完后,就有点腻了。后来总算找了点开心的事,那就是跟着淸宇道长“蹲大街”。由于道观游客稀少,观内开销难免入不敷出,道长也只可亲自动身,到大街上赚点生计。老道长也是笑口常开,我没爷爷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乐呵呵的跑着。 每天清晨,道长就提着一个折叠木桌,一个鸟笼,里面困着一只画眉鸟,来到大街边,开始“说词解梦”。我就提着一个圆凳子,摆在旁边,然后蹲在上面,在一旁看着。当时的小镇,文人也少,难得有人说词。反而有不少百姓,来此解梦。那些老百姓也不敢欺道长,全都具实说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时候能惊讶的合不拢嘴,有时能把我吓个半死,有时能让我偷笑半天。 我才去一天,就有个四十左右的庄稼汉,穿着大汗衫,走了过来。 “我说道长呀,你要救救我呀。”汉子肯定梦到什么不吉利的事了。 “老道本事大着哩,说,什么事。”道长笑眯眯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怪梦,家里那条黑狗,用嘴拱田,把田全都刨开了。”汉子困惑不解。 “你消遣老道是不?狗能耕田,是好事,好事呀!苦着个脸干什么!去去去!”道长把他轰走了。 “真的是好事?”汉子将信将疑,不肯离去。 “你再不走,好事都变坏事了。”道长假装生气,怒瞪着他。 “可是田里都种着庄稼啊!”汉子一脸委屈,再也憋不住,全盘抖了出来。我听了之后,再也忍不住,笑的直掉眼泪。 “等等,等等。这是一个典故,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耕田也是一样的。这段时间,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插手,小心招来祸害。”道长开始解梦了。 “哦,这样的呀。谢谢道长了。”汉子付了一毛钱,匆匆离去。我等他走后,就询问道长:“道长爷爷,您为什么要逗他呀!”道长呵呵大笑,告诉我:“人生就是胡说八道,要笑口常开,争走上游,懂了么。”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懂。道长笑道:“你呀,过十年再懂吧。” 道长说的没错,过了十年,我的确懂了。才明白道长貌似玩世不恭,却是引导人们积极向上,胸怀宽广,心中孽障自然消除。不过以后的我,却没道长这般豁达,只是犹如人间浮萍,心中浅伤,观看人间喜怒哀乐。 第九章 再过了不久,一个二十七八的妇女走了过来。神态忸怩,脸色潮红,很不好意思。 “道长,我...我...”妇女说了半天,脸色大红,却吐不出一个字。 “老道活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说。”道长有些怒了,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是...是这样的。昨天我梦见自己躺在床上,一只黑猫跑了过来。爪子变成一只怪手,把我衣服解开了。后来就完...完事了。丈夫回家后,看到黑猫,就要打它。黑猫把丈夫脸抓伤了。”妇女总算说了出来。 “黑猫乃吉物,你竟然梦到和它苟合。肯定是你平时**过旺,或者水性杨花。若不收敛,迟早给家中招来不幸。”道长替她解开困惑。 “道长解的很对。我也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只不过丈夫肾脏不好,每次就是匆匆了事。[.超多好看小说]道长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妇女看到一丝希望。 “这个老道也没办法。替你丈夫买点补品,补补肾。我这有一本经书,要不你拿回去念念,或许能消除**。”道长翻出一本绿皮经书。 “算了吧!我一看到这种书,就头疼。多谢道长了。”妇女付钱之后,就走了。我又好奇了,问道长:“什么叫苟合呀,爷爷。”道长胡须一翘,把头上帽子取了下来,扣在我头上,道:“你洞房那天就知道了!” 至于这个女人,我最后也得知点情况。她最终还是没能耐住寂寞,和同村的人好上了。终于有一天,被丈夫发现了。丈夫打了他一顿,然后提着刀去情敌家寻仇,后来被情敌家打断腿,落下个残疾。女子也没和丈夫离婚,一边忍受辱骂,一边照顾丈夫,磕磕碰碰,度过一生。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最乐意的,是看别人测字问婚姻。这时候,笼中的画眉闪亮登场,我也能一饱眼福。案桌上,有一个木盒,摆着一排纸折,纸折上写满婚姻的批注。测姻缘的人来了,首先要测字。没多久,一个年轻人过来测姻缘,提笔写下一个字“念”。道长看了,点下头:“嗯,这说明你心中还挂念着她。既然如此,就因该去追寻。” 年轻人有些犹豫,回答道长:“可她心中没我,追她也没用,该怎么办。”道长呵呵一笑,道:“这还不简单,看看天意如何。”说完打开鸟笼,画眉扑哧着翅膀,飞了出来,落在木盒上,跳来跳去,最后从里面叼出一张纸折。道长打开一看,却是“花好月圆”四个字,不由呵呵大笑道:“天意如此,你们今生有望喜结连理。” 年轻人听了大喜,看着那只画眉鸟,眼中有一丝怀疑,怕这只画眉是被道长训练好了,专门骗人的。道长猜出他心事,呵呵一笑:“来,你不信的话,我们再试一次。”说完把画眉鸟放进笼中,脱下道袍,盖住鸟笼,不让鸟看见。然后把那张“花好月圆”的纸折重新放了进去,接着打乱里面纸折。做完后,揭开道袍,画眉飞出来后,飞到木盒旁,叼出一张纸折,打开一看,仍然是“花好月圆”。这下年轻人真相信了,大喜不已。我也是惊讶的何不拢嘴,那只画眉,居然二次都叼出同一张纸折。看着道长得意非常,我不由心中一动,瘪嘴道:“纸折都一样的,对不?” 年轻人听了,再次表示怀疑。道长捋着胡须,对我道:“你不信,自己打开来看看。”我满不服气,顺手抓了一张纸折,打开一看,却是“婵娟解相思”。再打开一个,是“劳燕双飞”。再打开一个,更离谱了,是“永生不得一见”。 这时我才知道,纸折的注解,全是不一样的。而那个年轻人二次得到“花好月圆”的解批,似乎真的是天意。年轻人大乐,扔了十块钱给道长,乐呵呵的回去了。二年后,就追到那个女孩,结婚了。结婚那天,给道观送来不少贺礼。 那天我不住追问,里面有什么玄机,道长只是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长大之后,我自己也养了一只画眉,去大街给人算姻缘。画眉先是叼一张“喜结连理”出来,马上又叼出一张“此生无望”,周围群众大呼我是骗子。我其实也没骗他们,只不过做点试验罢了。说真的,我养的那只画眉,远没有道长那只通灵,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弄清,索性不想这个了。 第十章 爷爷把我放在道观里面后,就开始追寻女尸身世。直接寻找镇上大户人家,那女尸棺木,衣料都是上等。而且运棺人也出手大方,肯定是富贵人家。爷爷先是询问清宇道长,才得知镇上大户人家也就十来户。用时一个月,才查明情况,只有镇上边缘,一户黄姓人家,跟情况有点挂钩。 听附近百姓说,黄家三十年前,就移居到镇上了。本来是大户人家,那时是社会主义,百姓平等。但黄家有三个族人在镇上当官,还有一个是市里大官。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这种不雅的俗语,不能用在黄家身上。只可说,朝中一人当官,家中千人泽福。 后来改革开放,黄家势力更大了。族中第三十二代后人,有做木材生意,有的包修公路,都发了财。大部分族人都去了外地,开始淘金。只留下一个老人,老人姓黄名潘,是族中三十代后人,同爷爷差不多年纪。黄潘怀念故土,不想四处迁徙,于是在镇上修了一栋楼房,足足三层,家中养着轿车,货车。在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士。 以往家族人士多,子孙后代也多,动辄七八个兄弟。不过黄潘只有一个儿子,二个孙儿,一个孙女。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家道突然陡转,儿子病逝,二个孙儿,一个孙女也不知所终。只剩黄潘一个老人守着家业。爷爷去他家门前时,一栋三层大楼耸立在镇上边缘,四周没多少人家。门前庭院长着不少杂草,停着一辆破货车,锈迹斑斑,已经好几年没动了。整栋楼房,没有多少生机,更显荒芜。爷爷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好久,才有人把门打开。却是一个老人家,也就是黄潘,慈眉善目,六十出头,只是眉目间暗含不少忧愁。见爷爷站在门口,问道:“有事么。” 爷爷回答他:“没事没事,我是外乡人,来这看望亲戚。走了半天,有些口渴,讨杯水喝。”爷爷没有道明原委,撒了个谎。唯恐黄潘是女尸生前的亲人,把他又赶了出来。黄潘得知爷爷情况,连忙请进去,给爷爷到了一杯水。爷爷把屋子打量一番,大厅镶着瓷砖,头顶挂着大吊灯,堂屋墙壁上悬着一面大方镜,走遍镶着彩丝,镜子上面贴着一行五彩字:“一九七零――一九八零,黄蕊生日快乐”。也许你们看不出其中奥妙,九十年代初,农村孩子十岁庆典,有蛋糕就不错了。黄家八零年,就能弄来一面富贵镜,给孩子庆贺,可见家中资底深厚。 爷爷把他家中打量一番,抬头一看,走遍的拱门,通往楼上,拱门上面挂着一张黑白遗照,却是个中年男子。爷爷见了,不由道:“老人家,你家中布局有问题呀。”黄潘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什么问题?”爷爷指着遗照道:“镜乃通灵宝物,浩然明亮,遗照是阴柔之物。二者同时挂在一起,能不冲突。”黄潘听了,恍然有悟,连忙问爷爷:“按照您说的,该怎么办?” 爷爷把遗照和富贵镜看了一眼,问他:“黄蕊是谁,遗照又是谁?”黄潘听了,眼圈一红,回答道:“黄蕊是我孙女,外出了。遗照里面,是我过世的儿子。”说完似乎感伤无限。爷爷思虑一番,道:“人死节哀,活者勉之。父亲已逝,女儿健在,肯定不可同堂。应把遗照摆在后堂暗阴之地,富贵镜则不动。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况且父亲在天之灵,也可以保佑女儿。” 黄潘听了,不住点头,这才知道爷爷是有道之士。爷爷也趁着机会,问了他一些情况,却和女尸没关系。原来黄潘有二个孙儿,早成家了。前几年,二孙儿开车不幸遇难,留下一个媳妇,媳妇守寡一年,后来转嫁一户普通人家。黄潘家血脉,就剩大孙儿和小孙女了。大孙儿本在镇上当官,无奈脾气刚硬,比较倔,被同僚排挤,官还是那样,权力却越来越小。弟弟去世后,大孙儿一伤心,就辞掉官位,准备下海经商。无奈黄潘留恋故土,不肯离去,大孙儿就留下一笔钱,给爷爷养老,然后带着家室走了。孙女长大后,就投奔了大哥,只身下黄潘一个人守在这。隔一个月,就会受到孙儿,孙女的电话书信。 爷爷听完之后,方知黄潘和女尸没关系,准备告辞走人。黄潘却拉住了爷爷:“您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摆脱您。”爷爷点下头,让他继续说。黄潘接着道:“我家有一块基业,是我祖先留下来的,附近埋葬着先人。距今快六十年了,您一定要帮我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影响后人。” 爷爷本不想答应他,风水这事,冥冥中自有安排。最初选地为妙,泽福后世,如若后世再变换,只可小改,不可大动,否则逆天,祸害较大。爷爷鬼事做的多,但很少触及风水。后来黄潘再三要求,答应事成后,给爷爷一笔钱。爷爷想了一下,这几年,我读书要钱,他四处跑路,也需要花点钱,就答应他。只是帮他略微看看,做点改动,结局如何,就看上天了。黄潘听说做点小的改动,也是欣慰无限,连忙答应。 爷爷答应帮黄潘看风水后,已经是夏天了,离镇上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得知爷爷要送我去镇上读书,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着。以前都是一个人在李老师家里啃书,没有玩伴。这次听说要送我去学校,又是期待,又有点害怕。反正那一个月的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时光,天天数着日子。盼望时间早点过去,然后我就可以去学堂了。不过等归等,玩还是要玩的。闲着没事,我就去街边看书,当年街道边经常有个老人摆书摊,有童话故事,武侠,连环画等等之类。我最爱看的,就是连环画和童话故事。 一天清晨,我刚起床,就看见爷爷提着个小木箱出去,一边和道长交谈,一边往外走。我连忙跑了过去,跟着爷爷后面,只要爷爷一提木箱,我就知道他老人家要做法事了,于是一声不吭,跟在他屁股头。老道长见我鬼鬼祟祟,笑道:“你偷偷摸摸,准备去哪呀?还不回去念经书。”我脸色一红,不知所措,没有答话。爷爷听了,对道长叹了口气:“他非要要学鬼事,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道长呵呵大笑:“小孩想学,就随着他嘛。来来来,道长送你一件宝物。”说完牵着我的小手,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间小房。 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件东西,剥开上面的黄布,却是一把墨尺。(.)我一脸奇怪,把墨尺翻来覆去的打量半天,没丝毫特别之处,十几厘米长,寸许宽,就是有点沉,黑漆漆的,也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不由问道长:“这个是什么?干嘛用的。”道长嘿嘿一笑,告诉我:“这个用处可大了,庙里所有的神仙,都是靠它完工的。你拿着就不会害怕了,要是见到什么糊涂东西,就用这个砸它!” 我听了一脸兴奋,把墨尺塞进怀里,仿佛手中真的有了法宝一般,得意非常。长大之后,才渐渐明白,当初被道长耍了一记,这哪是什么宝贝,就是一把普通的墨尺,亏我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话虽这样说,道长这般做,还是有深意的。我当时年幼,胆子难免弱小,拿着一个虚无的宝贝,可作辅心之用。长大后,也就不需什么宝贝了。现在一些人,花大价钱买金佛,挂在胸前,求菩萨保佑,也不怕被人抢了。反而一些人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简单东西,银币,书签之类的,一直藏着,偶尔拿出来看看,心中踏实。一些东西,不是钱买来的,是先人精神,血汗的积累,拿在身上,既能静心,又能炼志。 我揣着那把墨尺,跟着爷爷来到黄潘家,黄潘早在那等着了。随后我们上了一辆面包车,走出城镇,踏上乡路。当时乡村公路少,铺着石子,不少坑洼,车也颠簸。路边是一望无际的风景,鱼池,水稻,反正葱翠欲滴。开了四十分钟左右,车辆拐弯,穿过一个村庄,开了三里路,就停了下来,来到一栋木房面前。这栋房子,远离居户,最近的一家农户,也离着百米左右。木房高二层,四周长满杂草,大门破旧腐朽,由一把锁锁着。长期的风吹雨打,锁已经锈迹斑斑了。 “这就是我老家。”黄潘对爷爷说道。爷爷把四周打量一番,点了点头。我抬头一看,二楼木窗已经破了,朽木挂在那里,风一吹动,发出“吱吱”的响声。透过窗子,里面的残布随风摆动,既是荒芜,又是阴寒。没过多久,一个老农扛着铁锹从小路经过,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瞪大眼睛,看着黄潘:“你...你是黄潘吧。”黄潘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我你都忘啦。小七呀,小时候一起偷高粱的那个。”老农一脸兴奋,把铁锹放了下来。黄潘也是高兴极了,感叹道:“离家三十年,也就回来过几次。都忘啦!都忘啦。”老农拉着黄潘,道:“走走走,去我家喝酒去。我杀只大公鸡!”黄潘连忙点头答应,口中却道:“好好好,您先回去。我随后过来,家中祖坟不好,我请了个高人来看看。” 老农张大嘴巴,把爷爷打量个遍,睁大眼睛,点头道:“对对对,是该看看。这间老房,经常闹鬼。害的娃娃都不敢走夜路了。”爷爷听到了,吃了一惊,连忙问他:“闹鬼?”老农点着头,回答道:“隔个么十来天,半个月,这就闹鬼。一到晚上,屋子里就发出响声,村里的狗都在叫。村里有不少人走夜路,都说窗口有影子,在里面飘,可吓人了。” “哦。”爷爷听了,点下头,黄潘却更急了,连忙对爷爷说:“您一定要帮我看看。我十几年没回来,就出这事了。”爷爷没有答他,只是让黄潘带我们去墓地。黄潘和老农告别后,一群人又上了车,开了一里路,来到一个湖边。下车一看,湖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少,方圆二里。湖水清澈见底,旁边长着芦苇,生机勃勃。我们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约莫十几分钟,来到对岸。 对岸是一块高地,杂草丛生,里面竖满墓碑。好点的墓碑,修着墓塔,高二米。次点的,就用砖瓦摆了一个小砖房。最差的,就是一堆黄土。里面散漫着残缺的花圈,枯萎的白花,不少墓碑前面,插着香,可见经常有人来此扫墓。黄潘推开杂草,往山坡上走去。走了不远,来到一块更高的地势。上面插着一座墓碑,写着“先父黄台远之墓”。 黄潘指着墓碑,对爷爷说:“这就是祖父的墓地,当年我父亲埋的。”爷爷把四周打量一番,道:“好墓地,居高临下,北望清湖,东有日出,西有日落。敢问老者,这块墓地,是不是先人自有的。”黄潘听爷爷赞美,有些欣慰,回答道:“哦,不是,这片墓地本是同村一户赵姓人家。先祖看中了,给买了下来,有什么不对么?”爷爷想了一会,道:“这事不急,我要查查。”说完走到墓碑前面,打量一番,招呼黄潘过去,道:“你来看看。”黄潘走过去一看,脸色大变,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墓碑后面,长满杂草,但细心一看,却能发现蹊跷。周围不少地方泥土散乱,碑身也有不少伤痕。显然被人动过,但不知是多久前的事了。黄潘静下心来,问爷爷:“是不是被什么动物刨过?”爷爷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别人家没被刨,就你家被动了。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动过这里。”黄潘听了,再也撑不住,脸色一白,摇摇欲坠。古时候,动人祖坟,可处以极刑,现在年代变化,但别人家祖坟,却是万万动不得。 爷爷见黄潘情况不对,连忙扶着他,走出这里,一路上,黄潘不停叹气:“造孽呀,造孽呀。”来到小路上后,爷爷先让司机带黄潘回去,好好照顾。然后就带着我走进村庄,打听了半天,中午时分,来到刚才老农家,也就是农七。农七正坐在家里,屋子里围着不少人。只见农七在里面吹嘘:“那位老先生呀,长得像凶神。刚才我从鬼屋经过,一个影子在窗口边晃。先生‘嗖’的一声,甩出一把木剑。影子就掉了下来,走进一看,原来是只好大的狐狸。”屋里的百姓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我也是哑口无言,心想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农七唾沫乱飞,还没说完,就看见爷爷站在门口,大喜道:“看看看,老先生来了。”百姓们听了连忙把头转了过来,仔细一看,爷爷还真想一个凶神。于是都跑了出来,把爷爷围住。 “老先生呀,前二天,我家一只狗跑丢了,您能不能帮我算算,它跑哪去了。”“大仙,今年种什么好。您再帮我看看,什么时候我能转财运。”“还有还有...”几个百姓真把爷爷当做神仙了,问东问西。爷爷没理他们,径直走进屋中,等他们安静下来后。才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户赵姓人家。”几个百姓听了,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言不发,然后都找借口告辞了。很快,屋里就剩爷爷和我,还有农七。农七坐立难安,脸上有着不少恐慌。爷爷对他说:“你先坐下来,慢慢说,你也不想村里一直闹鬼吧。” 农七开始不吱声,后来提起桌上酒壶,猛灌了几口,壮了壮胆,才陆陆续续说出真相。农七小时候,村里是有一户赵姓人家,是村里的独姓,四十年过了,一直相安无事。这几十年,子孙也渐渐增多,上有祖父,下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长孙叫赵雄,勤劳诚恳,刚懂事,就帮着家里打点。再过些年,兄弟们分家,二个弟弟都是赵雄帮忙,才安家立业的。赵雄安顿好二个弟弟后,就和祖父,父亲生活在一块,守着祖上的旧房子。此时妹妹也没出嫁,一起盘踞在老家中。 再过些年,祖父去世了,临终前,告诉赵雄:“家中藏着不少金银,让他自己留着花,不要告诉二个弟弟。”祖父去世后,赵雄忙完葬礼,觉得这么多财产,自己拿了不行。于是带着妹妹,把二个弟弟约到一起,把财产平分了。二年内,倒也相安无事,再过一年,就出问题了。赵雄勤快,务实,很快就把家中基业整顿起来,妹妹也出嫁了。相反二个弟弟都比较散懒,这些钱,很快花干净了,又不愿干活,越过越拮据。 终于一天,三弟来到赵雄家门口,找他讨钱,赵雄给了一点,三弟觉得不够。就在门外大骂,说赵雄独吞爷爷财产,偷偷盖大房子,留着自己享福。二个弟弟,只分到一点残羹。赵雄听了,又是恼怒,又是痛心。心中一急,就倒在地上,一病不起。三弟见他病了,也不饶他。约好二弟,一起过来要钱。二弟本来犹豫不决,被三弟一煽动,索性也去了。那段时间,三弟每天都在赵雄家门口骂街,二弟在旁边看着。赵雄有一个儿子,赵亮,年方十五,年轻气盛,拿着把铁锹就要干架,都被赵雄拦住了。族里闹的这么凶,外人都不敢管。远方的妹妹得之,连夜赶了过来,一会来就大骂二个哥哥。骂他们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也劝不住了。老父亲本来快入土的人了,经这一折腾,撒手西去。 老父亲下葬那天,就赵雄和妹妹在,二个弟弟不见影子。葬礼完毕后,二个弟弟又寻了过来。越闹越凶,赵雄伤心过度,也悄然死去了。赵亮和姑姑把赵雄埋了后,一天夜里,赵亮藏了一把砍刀,匆匆消失在夜幕中。一夜之间,把二叔,三叔二家,总共七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留,随后连夜出逃,不知所踪。赵亮母亲本来死了丈夫,心情极悲,第二天得之赵亮犯下这么多人命出逃,当场就疯了,大哭大嚎。三妹收拾心情,把大嫂接回娘家,一去不复还。自此以后,赵家就销声匿迹,事至如今,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村民都噤若寒蝉,绝口不提赵家的事。今爷爷把旧账翻了出来,大伙还是害怕,都散开了。 第十一章 爷爷听了,悚然动容,叹道:“这等命案,我还是头次听说。[]是非黑白,在杀戮面前,也都不经用了。”农七又灌了一口酒,对爷爷说:“大仙呀,您一定要看看,我们村里是不是怨气太重了。村里本来好好的,这些年,搬走不少人家,越来越冷清了。”爷爷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大的案子,也不知能不能拿的下。让他先把我们带到赵家看看。 农七点下头,先走了一个弯,来到一块空地前,杂草丛生,里面都有着残缺的墙垣,不少木头,被烧得漆黑,散落在地上,上面布满藤蔓。农七指着那说:“这就是赵雄家,十几年前,一场大火,把这烧的精光,也没人敢过来救火。”走完后,又把带着我们走了二百米远,有二间瓦房挨着,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走动了,在残风中摇摆。往里面一看。虽然是白天,也黑漆漆的,不见光亮。不用猜了,这肯定是二个弟弟的家。 爷爷推开一间房屋:“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木梁上挂满蜘蛛网,里面摆着四方桌,几条板凳倒在地上。推开侧门一看,灶房上还摆着锅,锈迹斑斑,整一个死屋。老农在这逗留一番,心中害怕,先走了出去,在路边等着。爷爷打量一番后,也出了了,老农疑惑的问爷爷:“大仙呀。问你个事,你说按照常理,死人的是这。应该这闹鬼差不多呀,这么这不闹鬼,反而老潘家祖屋闹鬼。”爷爷回答道:“谁说这里不闹鬼。”我当时听了,吓得毛骨悚然,回头把一看,孤零零的二座荒屋印在我眼中,似乎有一双眼睛,躲在黑暗里,偷偷注视着我一般。 农七听了,更害怕了,匆忙带着爷爷回到家中。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天渐渐黑了。爷爷整顿一番,就带着我出发了,朝潘家祖屋走去。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没有月色的,路上也没行人。只有村里的狗疯狂的叫声,划破整个黑夜。爷爷带着我走了二里路左右,来到潘家祖屋面前。门前少人迹罕至,杂草都长半米高了,隐约有一条小路,通往屋子。爷爷打着手电筒,扒开前面杂草,在前面带路。我心惊胆寒的跟在后面,丛里传来不少蛐蛐的叫声,总算有点生机。 来到大门前事,天已经黑了。借着灯光,一条破锁在门上晃动。爷爷轻轻一推,铁索断裂,门被打开了。[]里面散发着阵阵腐朽的气味,空荡荡的,没有东西。只有不少残布,挂着堂屋里。阴风灌了进来,轻轻摆动。我打了个激灵,手直冒冷汗,紧紧拉住爷爷,生怕走丢了。 爷爷眉目紧锁,打开箱子,拿出一面八卦镜,放在手电筒前面,经过反射,屋中出现一面八卦光亮图案,能看到的东西,总算多了点。爷爷带着我,小心的走上楼梯,楼梯是由木头做成的,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发出“咔咔”刺耳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样。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来到楼上。一块残部把路口挡着,爷爷猛的一扯,急转灯光,往里面照去。 “喵!”一声尖锐的叫声,刺进我骨子里,我吓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咽着口水,往前面望去。只见一只黑猫从屋里闪过,跳在窗口,回头向我们望来。幽深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诡异的亮光,似乎暗示着我们什么。屹立一会,从窗口跳了下去。 “黑猫一出,百鬼齐哀。”爷爷喊了一句,打开木箱,拿出几根蜡烛,窗口点了一根,楼梯口点了一根。其余的四根,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了起来。等爷爷弄完后,我才盯着房屋中央,骇得半天何不拢嘴。只见那四根蜡烛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堆枯骨,叠在一起。空荡荡的眼眶,正朝我这边望来。我吓得大叫,跳了起来,一不小心,把楼梯口的蜡烛踩到了。爷爷连忙过来,把蜡烛扶了起来,对我说:“记住,窗口和楼梯口的蜡烛灭了,我们就出不去了。你给好好守着。”爷爷当时也不怜惜我,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愣愣的点下头,心想窗口风大,先把那护着吧。于是跑到窗口旁边,用手把烛火护住。爷爷找了根线,把手电筒和八卦镜固定在屋顶上,整具枯骨被四方烛围着,八卦光罩着。 爷爷打开木箱,翻出墨盒,扯出一根线,沾上墨汁,在地上弹了半天,很快弹出一具棺材的线框,意思是送他入土。还有一层意思,画地为牢,不让他跑出来。随后拿出一个乾坤袋,握着木铲,一块一块的,把骨头铲进袋中。 “注意点,快来了。”爷爷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只注视着他,就警告我一声。我连忙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往窗户外望去,却也没什么动静,就是静静的,骇的要命。(.好看的小说)正当爷爷把尸骨收了一大半时,一阵阴风突然吹了过来。寒气逼人,我连忙用手护住,可惜无丝毫用处,手中蜡烛渐渐熄灭。不由紧张叫出来:“熄了,熄了!”爷爷加快动作,对我道:“墨尺。” 我这才想起,怀里还藏着道长的宝贝,赶紧拿了出来,在窗户边乱挥。爷爷眉头一皱,喝道:“烧了!”我这才回过神来,跑到爷爷身边,蹲在地上,把墨尺放在烛火上。还没点燃,窗子咔嚓一响,又一阵暗风吹了过来。四方烛全部被吹灭,只剩下楼梯口的蜡烛了。头顶上的八卦灯也被风吹的摆动,不住乱晃。我心都踢到嗓子边了,少了四方烛和八卦阵,拿什么镇住这具枯骨。 “吱。”一声撕裂的响声,爷爷手中的乾坤袋裂开一个口子,一块骨头掉了出来。爷爷赶忙拿出墨线,把乾坤袋缠住,对我道:“看着干嘛?还不去护着蜡烛。”我拼命点头,跑到楼梯口,拿出墨尺,在上面烧了起来。心中不住念道:“菩萨保佑,道长保佑...燃啦!燃啦。” 没过多久,墨尺上闪过一丝火光,逐渐烧燃,此时蜡烛也被吹灭了。见我点燃墨尺,阴风越来越大,把窗户吹得“哗啦啦”直响,屋里的残布也四处乱飞。我拼命护着手中的墨尺,不过这么大的风,也没吹熄它,反而越烧越旺。我这才知道阴风吹不灭它,于是举着墨尺,望着上面闪闪发亮的火焰,大呼小叫:“爷爷,宝贝,宝贝。” 爷爷此时已经把尸骨装进乾坤袋,看到我活蹦乱跳,莞尔一笑。然后把工具都装了起来,准备收工。我们刚走到楼梯口,爷爷眼角一亮,二楼旁边,还有一个侧门,心中一警觉,沉声道:“不对。”于是打着电筒,走到侧门旁,把门拉开。 “哐当!”一声,又一具僵硬的尸体,迎面倒了下来,直挺挺的趴在地上,一阵尘土飞过。 我当时反正麻木了,盯着的望着地上尸体。衣服已经腐烂,就不少残部粘在上面。也不知死去多久,估计楼顶气候干爽,尸体脱水,风干后,硬邦邦的。爷爷打量一眼后,打着手电筒,走进侧门。我看了地上尸体一眼,一阵鸡皮疙瘩,赶紧跟了过去。耳中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动,于是举着墨尺,往楼梯口照去。木梯旁一片寂静,也许是我疑神疑鬼了。就没理那,走进侧门。 爷爷再次拿出八卦镜,放在手电筒前,照亮这个房间。里面却没有窗户,地上狼藉一片,堆满不知名的尸骨,再看一眼,我头皮都发麻了,整个暗房,密不透风,阴气深深,简直就是炼狱。爷爷把四周照了一遍,对我说:“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我摇了摇头,没被吓死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看出什么名堂来。 爷爷把光灯照在墙壁上,脸色凝重,我顺着光灯看去。只见木墙上有不少凌乱痕迹,仿佛被爪子刨过一样。爷爷照了一会,又把灯光转向别处。只见整个小屋,所有的角落,都有着抓痕。我看了一脸疑惑,摇头表示不懂。爷爷为了教我,把门关上,灯光对着门,只见门上一片干净,却没有抓痕,爷爷道:“知道门外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么?” 我心中陡然一亮,惊呼道:“鬼撞墙!”爷爷点了点头,道:“俗话叫‘鬼撞墙’,也称‘鬼宫’。那个人,就是在这里转死的。”我听了吓得寒气直冒,这丁点大的地方,居然找不到出口,把他困死。木墙上的抓痕,估计是他用手刨出来的,也不知临死前受了多少折磨。我害怕的紧,见门被爷爷合上了,不由紧张道:“现...现在门关了。我们还能出去么。” “他们困不住我。”爷爷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居然不动。爷爷脸色一变,疑惑不解,猛的一使劲,把门推开。门“哗啦”一声倒了,破碎的木板散落在地上。爷爷看了地上一眼,脸色大变,刚那具尸体,居然不见了。我也吓得不清,喃喃自语:“跑...跑了。”爷爷沉下心,打着八卦灯,往四周照去。只见二楼阴气深深,不见丝毫动静。再往楼梯口一照,也是没动静。我心中警觉,余光下,似乎一个影子消失在上方,不由大呼:“楼上,楼上。” 爷爷赶紧把手中乾坤袋放在地上,提着八卦灯追了上去,我举着墨尺,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马上,就到楼顶阳台入口了,爷爷站在门口,却不钻出去。环顾一周,墙角有一个拖把。于是小心拿起拖把,猛的伸了门口。“碰”的一声,灯光照耀下,一阵寒光闪过,拖把被砍成二截。爷爷趁着这个机会,握着木头,飞速钻出门口,往旁边一望,一个影子正躲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把寒刀。爷爷抡起木棒一挥,打在它的手腕上,寒刀掉落在地上。我这时已经溜到阳台上,举着墨尺,看着面前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 只见面前立着一个怪物,脑袋披着长毛,足足拖到地上。身上挂着破烂布匹,半弓着身子,揣着粗气,骇人的眼神,闪烁着绿色幽光,嘴巴滴着口水,喘着粗气。它身后则躺着一具尸体,显然是它把尸体偷上来的。 它被爷爷打掉砍刀,惊怒异常,怪叫一声,扑了过来,把爷爷扑在地上,长大嘴巴,就往爷爷脖子间咬去。爷爷连忙用手握着它脑袋,僵持了好一会。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时,一下哭了。大呼小叫,扑在怪物身上,拼命捶它。我力气小,打上去没丝毫反应,不由越打越急,陡然记起道长的交代:“你要是见到什么糊涂东西,就用这个砸它。” 于是静下心,握着手中的墨尺,把它身上的毛发点燃。很快,火光遍及它全身,它发出凄厉的惨叫,放开了爷爷,朝我扑过来。我心中一慌,连忙朝后跑去,跑了几步,就撞到阳台栏杆上。回头一看,一团火球正朝我扑过来,连忙闪在一旁。它收不住身,把木栏撞断,从三楼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一动不动。我心惊胆寒,趴在栏杆边,往下望去。火势烧的正往,把整个祖屋都照亮了,周围是阴沉的杂草,在阴风中摇摆。烧了不久,就渐渐熄灭。 我长舒一口气,这是爷爷已经爬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把四周打量一番,又打开电筒,把门口的尸身照了一遍,随后陷入沉思。我心有余悸,往楼下望去,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由问爷爷:“刚才那是什么怪物。” 爷爷叹了口气,道:“不是怪物,是个女人。”我听了半天何不拢嘴巴,这明明就是一只妖怪,怎么会是个女人。不由回想起她刚才的尖叫,确实有些女人的感觉,只不过太尖锐点。爷爷屹立一会,来到楼梯口前,打量着地上尸骨,又把一旁的砍刀捡起来,对我道:“知道他是谁么?”我隐约猜出点什么来了,疑惑道:“是...是赵亮?” 爷爷点下头,对我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赵亮。刚才的女人,应该是他母亲。这把砍刀,就是当年凶器。”我听到这,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不过还是有不少疑惑,就询问爷爷。爷爷只是告诉我,过几天就知道了。 求收藏鲜花 第十二章 赵亮母亲死后,我和爷爷就呆在楼顶上,也没回去。爷爷心沉,居然靠在栏杆上睡着了。我心神不定,一夜没睡,蹲在爷爷身旁。漫漫长夜,也不知过了过久,天终于亮了。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暖阳照在楼顶上。我见爷爷睡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唤醒。爷爷带着我走到楼梯口,赵亮的尸体正躺在那儿。虽然是白天,但看着也寒气直冒。爷爷没理他,带着我走到二楼,乾坤袋也放在那里。这些尸骨,肯定不能带回村里了。 来到楼下一看,赵亮母亲的尸体,被烧得不成人形,全身漆黑。我看了一眼,心中发毛,又是惨淡无比,不管她是不是怪物,到底是因我而死。爷爷看我脸色不对,对我说:“一切都是命,忘掉即可。”说完牵着我的手,回到村中。此时农七家门前,已经围着不少老百姓,不住交谈。一间爷爷回来了,都围了过来,不住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村里太平了么?” 爷爷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好久之后,这帮人才渐渐散去。此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黄潘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脸喜色。爷爷见他来了,对他笑道:“你来了,事情就可以结了。”黄潘不住赞叹:“大仙果真高人,料事如神。先祖昨天给我托梦,我这就是过来报喜的。”爷爷也是呵呵大笑,和黄潘走进农七家中。农七连忙宰了一只鸡,弄了一桌好菜,然后几个人乐呵呵的喝酒。酒桌上,黄潘谈笑风生,似乎开心不已。我虽然在道观里生活,但爷爷非要我当俗人,于是也不戒荤,开心的吃着。喝了几圈后,黄潘才把昨天的梦说出来。原来昨天祖父黄台远托梦给他,把前因后果讲明,让他速速拜谢爷爷。 当年黄台远家里富有,但诚实无欺。看中赵家的地皮,用真金白银给买了下来。黄台远去世后,安心葬在那里,倒也相安无事。无奈几十年后,赵家剧变,一月之间,后代死个精光。话说赵亮杀了七口人,就连夜出逃,跑到黄潘祖屋里躲着。这自从黄潘搬走后,鲜有人过来,一时半会,村民也查不到这里。刚走进黄潘祖屋门前,赵亮心中一动,认为是黄台远给的金银有问题,导致他家灭族。于是又偷偷溜到湖边,连夜把黄台远的尸骨挖了出来,背进他家祖屋,放在二楼,准备一把火烧掉。 岂不知,这虽然是黄潘家祖屋,但自从黄潘搬走后,就成了荒野孤屋。赵亮死去的二叔,三叔,早就在祖屋里等着。赵亮一上二楼,二个惨死鬼就摆了一道鬼宫,把赵亮困死在那间小房屋里。赵亮死后,也不甘示弱,整天和二个叔叔斗殴。黄台远本来在湖边安葬的好好的,尸骨被赵亮搬回鬼屋,出也出不去,只能天天看着他们吵骂打闹,满是无奈。也许是母子连心吧!赵亮疯了的母亲,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什么?从四妹家逃了出来,来到潘家祖屋,找到赵亮尸体后,也不知道埋,就知道傻笑。就这样,赵亮母亲护着尸体十几年,没吃的了,就偷附近村民的蔬菜,偶尔捉点小动物。昨天我和爷爷在二楼见到的其他骨头,就是小动物的尸骨。村民所说的鬼屋响声,影子,其实就是赵亮母亲。 爷爷听了这段情节,抚掌大笑。事情已经明了,只用把后事做好就行了。吃完饭后,爷爷招呼农七,叫上几十个乡亲,一行人扛着木材,举着火把,仰天怪叫,浩浩荡荡的往黄潘祖屋赶去,这叫人多镇鬼魂。说实话,这么多人,我就不怕了,放心大胆的跟在他们后面,来到老屋前。楼下赵亮母亲尸体还躺在那,爷爷找了一块白布,把她盖住。然后招呼几个汉子,把赵亮的尸体也抬了下来。然后走到黄潘面前,把手中乾坤袋递给他:“这是你先祖遗骨,收好了。还有,湖边的风水已经破了,必须再找块地皮安葬。”黄潘感激不尽,连忙接过乾坤袋。 爷爷让村民把木材丢在一旁,让后让他们把赵亮和他母亲的尸体抬上去,一把火烧了。母子情深,爷爷也不愿把他们分开火化。烧完后,用二个骨灰盒装好。对黄潘说:“你心愿已了,出点钱,派个人把这二盒骨灰送到他们亲戚家吧。”爷爷所说的亲近,就是赵亮的姑姑。黄潘连忙点头答应,问爷爷:“那这间祖屋呢?还能要不?” 爷爷想了一下,道:“这个随你了。不过还是烧掉为妙。”黄潘答应后,爷爷下令,村民把火把扔在祖屋上,一时间,火光冲天,越烧越旺。(.)一大帮人在远处看着,猛烈的火焰,似乎真的烧掉一切怨气。这些事做完后,黄潘带着乾坤袋回家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未了解,那就是赵亮和二个叔叔之间的恩怨。 第二天,爷爷买了不少符纸,然后找到七个念过书的人,教了他们一点口诀。到了晚上,爷爷带着他们来到赵亮二叔,三叔的房屋前。一把火引燃了,在屋钱烧了不少符纸,冥币。明月破夜,月光下,火势冲天,照亮几里路,燃尽的符纸,也是满天飞舞。七个人在爷爷的带领下,念道:“是非恩怨,心魔当道。无去无来,或哭或悲。不解心台,不堪苦果。且去且来,人间正道。” 法事完毕,村中闹鬼事件,就此完结。 黄潘祖屋事情了结后,给了爷爷一笔钱,二千块。那时候二千块,可以做很多事请了。我在学校报名,也才一百过点。夏季开学报到,爷爷怕自己长相吓到小朋友,让道长把我送去学校。当时我快满十岁了,直接插班四年级。如果那天不是道长陪着我,我这一生,都不想进校园了。 那座校园,离道观不远,在小镇边上,估计二里路左右。道长穿着道袍,带着青帽,在前面带路,我乐呵呵的跟在后面,只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学校里面。来到学校门口,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报名。学校门前,摆着不少桌子,有各年级的老师,交了钱,就可以直接念书了。道长把我牵到四年级报名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来来来,给这个小娃报个名。他第一次进学校,有点紧张。”道长对桌子后面的老师一笑。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一脸斯文,疑惑的看着我:“第一次来学校?那他跟不跟的上?”道长眉头一皱,满不在乎:“你管他跟不跟的上,让他进去便是了。”老师犹豫一会,开始提笔记录,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叶天怜。”道长帮我回答了。老师记录下来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脸色略红,躲在道长身边,疑惑道:“男孩女孩。”道长胡须一抖,声音略微大了点:“男孩呀,这你都看不出来!”老师点了点头,用笔记录下来:“哦,长得像女孩。” “疯道长,假姑娘,来学校,羞羞羞!”一旁有个小孩大笑,朝我做鬼脸。周围其他小孩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不知所措,只想找个地方躲着,于是拉了拉道长的道袍,抬头望着他:“爷爷,我们回去吧。”道长把四周打量一眼,勃然大怒,把桌子猛的一拍,吼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哪个再笑,撕烂你们的嘴巴!” 道长手劲十足,吼声震天,直接把木桌拍断了。周围小朋友见了,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吱声了,一些跑开了,一些躲在家长后面。有个心疼孩子的妇女,脸色变了,对道长一阵大骂:“亏你还是个道人,一嘴粗话,捡垃圾的穷汉,都比你来的干净。念经咯,念经咯,怎么没把你念死!”道长没理她,直接把我带到门卫室。里面一个人正躺在竹席上睡觉,老道把他唤醒。他陡然蹦了起来,大吼大叫:“个娘的,谁敢吵老子睡觉!”我见他一个咕隆蹦了起来,被他逗的呵呵大笑。跟着道长久了,反而觉得疯子更亲近点。 门卫仔细一看,见到居然是道长,不由害怕起来,紧张道:“我...我跟...跟你进水不犯河水。你...你来这干嘛!又不是只妖怪!”道长一脸正经,把我牵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个小娃,就交给你了。有谁敢欺负他,你不用客气,直接来凶的。还有,他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老道就施个法,让你在地狱来回走十遍。”门卫听了,又是害怕,又是不服气,还嘴道:“你也就比我多了点道行,有什么了不起的。”道长仰天大笑,走出门去,把我留在那。我赶紧追出去,道长早走了。于是闷闷不乐,溜回门卫室。找了个角落蹲在,开始觉得学校不好玩了,一心想着出去。 门卫看了我一眼,继续开始睡觉,鼾声震天。我也无聊,在屋里翻报纸看。至于这个门卫是怎么来的,却有一段经历。这个门卫,姓张,名张灯祖,孤身一人。七八年前,是镇上有名的疯子,谁都不怕,经常骂街,也不知道在骂谁。只要他发疯,没人敢接近他。一天他走在路上,又开始骂了起来,一个外乡人不知就里,从他身边经过,把他蹭了一下。他当场就逮住外乡人,就要揍他。刚好道长从来路过,找了一根竹条,把他狠狠抽了一顿。直至他大呼饶命,道长才放过他。 事隔二年,学校校长找到道观,求道长帮个忙。原来一天学校放假,楼梯口发生踩踏事故,死了几个小学生。隔了几个月,一到晚上,学校就闹鬼,不少家长都带着孩子转校了,也没人愿意在那当门卫。道长想了一下,找到了张灯祖,让他去当门卫。像他这种无惧无畏的疯子,是最适合的人选。张灯祖本来过得拮据,有个工作,是好事。但由于是道长介绍的,死活不肯去,道长一发怒,又要拿竹条抽他,张灯祖这才去了。因而对道长是又恨又怕。 我在门卫室翻了一会报纸,就觉得无聊了。郁闷是短暂的,很快心情又好了起来,于是溜了出去,在校园闲逛。学校有些旧,就一栋楼,共四层。校园内种着梧桐树,几十年了,比楼房还高。操场也破烂,二个篮球架摆着中央。我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看别人打乒乓球。看了一会,就开始爬楼,爬到三楼,来到四年级门前。往里面望去,已经有不少同学在里面了。我不敢进去,走到另一侧的楼梯口。心中突然感应,就停住脚步。 跟着爷爷鬼事做多了,自然而然,有了一种锐觉。虽然是白天,厕所门前,却有一层阴暗。一旁的窗户已破,锈迹斑斑的,时不时刮进几股冷风进来。我不知不觉,就往里面厕所走过去。突然一个女生从里面跑了出来,见我站在门口,打量我一番:“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当时也不知道男女分厕的概念,回答:“男生。” 小女生听了,脸色先是一红,接着满脸怒色,大喊大叫:“抓流氓,抓流氓,有小流氓啊!”很快,不少人把我围住了,还有几个男生,像看稀奇动物一般的围着我。我这才知道出了问题,又是慌张,又是害怕,也不知道跑,身躯不停的发抖。小女生见我吓的不轻,更得意了,非要送我去办公室。这是突然一个身影冲进人群,拉着我的手,带我跑了出去。 第十三章 我被她牵着,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曾家的小姑娘,不由大喜,跟着她一路小跑,来到大街上。来到路边的一颗树下,停了下来。见她似乎不开心,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想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曾颖。”随后,我们俩也无话可说了。她把我带到这,随后就走了。我在路旁发了一会呆,又溜回道观中。爷爷自然不在道观,道长却坐在石头上看经书,见我溜了回来,又把我拉了回去,把张灯祖狠狠训了一顿,再次把我塞进学校。至此以后,我再也溜不出学校了,只要我逃出来,张灯祖就在那守着,把我撵回去。 刚入校园,是不习惯的,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上课的时候,也不发言,躲在最角落。一个女老师,姓许,对我很好,经常点我起来发言,不过我没一次表现好。由于以前李老师教过我,语文,数学到也没落下。除了政治,其他功课都追了上来。到了学校,就不一样了,学校整体氛围,就是唯物主义思想,而道教,鬼事,却是一种唯心主义。从那以后,唯物主义印在我心中,潜移默化,二者通盘接受。一个月下来,也渐渐有了几个朋友。一个胖胖的,活泼可爱,叫马豪,另一个是比较瘦小,叫肖垒。至于曹颖,也许是父母双亡,她几乎没怎么对人说过话,即便我也一样。我一直当她是最亲的朋友,但不知道她是不是。 一天晚上,马豪在扫地,我和肖垒在外面等他。扫完之后,已经六点半了,此时是夏天,天倒没黑,彩虹照亮整个校园。马豪扫完后,神神秘秘,把我们拉进教室,小声说道:“学校闹鬼,你们知不知道。”我倒无所谓,肖垒却吓的脸色发白,嘘声道:“别说了,别说了。”马豪却是兴致高涨,继续说了起来:“要不我们今天晚点回去,一起去看看。不要紧的,我听奶奶说,鬼不抓小孩。” 肖垒脸色一变,反驳他:“谁说不抓小孩,我差点就被抓走了。要去,你去,我们走。”说完拉着我就走,我却没动身,其实自己也想看看,这到底有没有鬼怪。肖垒见我不走,一脸担忧,急道:“好恐怖的,我家后院,就发生过这事,差点吓死我。天怜,走吧!别听他的。”劝了半天,我们都不肯走。天色渐渐晚了,他这才一个人走了。留下我和马豪在那里。 再过了半个钟头,天渐渐黑了,窗外开始刮风,把玻璃吹的哗啦啦直响。马豪有些害怕,把窗户关好,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天怜,我们走吧。”我有些疑惑,问他:“不是说看鬼么。”马豪有些犹豫,小声咕隆一声:“啊?真去呀。天怪黑的。”我点了点头,告诉他:“不要紧的,你奶奶不是说过,鬼不抓小孩的么。”我那时也挺坏的,开始骗他了。他挠了挠头,对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天还没黑。” 在过不久,就到八点钟了,天黑了下来。我们坐在教室里,只能看见模糊的桌椅,和彼此的影子。马豪有些害怕,坐在我身边,有些发抖。“哐当”一声,玻璃又被风吹响了,马豪害怕,又去关窗户,我连忙拉住他:“你刚才没把窗户关好么。”马豪听见我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抖着身子,往窗外往去,那扇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在风中左右摇摆。马豪吓的坏了,嗡嗡的哭了起来,我走过去,把窗户关好。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马豪哭了起来,大喊道:“奶奶!”说完往门口跑去,我赶紧跟着出去。 朦胧黑夜中,一个老奶奶的身影,拉着马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这么晚,还不回去。你不知道,你妈妈快急死了!”说完牵着马豪的手,往楼梯口走去。马豪回头跟我打了个招呼,跟着奶奶走了。我见他们往厕所尽头走去,觉得不对劲,连忙追上去,叫道:“别从那边走,闹鬼!”老奶奶回头瞪了我一眼,哼声道:“鬼鬼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走到楼梯口后,看见一旁有厕所,就停了下来,叮嘱马豪:“奶奶上个厕所,你老实呆着,别乱跑!”说完走进厕所,我们在外面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出来。厕所门口,一片黑暗,阴风吹过,更是骇人。 马豪等久了,就忍不住,要进去找奶奶,我拉住了他,正准备自己进去时。一个高年级姐姐从楼上跑了下来,看见我们在楼梯口站着,疑惑的望着我们:“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我有些警惕,反问她:“你呢?怎么没回去。”姐姐回答我们:“我们班下个星期,要出黑板报,我就帮忙咯。你们快走啦!这儿经常闹鬼的。”说完就要下楼。马豪听说闹鬼,更担忧了,连忙喊住了她:“姐姐,你快帮我看看。奶奶进厕所里面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帮我看看呀。” 姐姐见马豪一脸哭腔,犹豫一下,走进女厕所。很快,厕所传来一声尖叫,姐姐跑了出来,指着厕所,上气不接下气,恐惧无比:“出,出问题了。”马豪虽然害怕,但还是摸黑往里面厕所走去。此时,楼下的张灯祖听到尖叫声,从门卫室走了出来,拿着手电筒往这照了过来,大骂道:“又在叫!把老子惹火了,捅了你们鬼窝!”骂完后,又走回门卫室。 当手电筒灯光闪过时,我吓的寒毛倒立,见马豪快走进女厕所里面,于是一声不吭,跑到他后面,把他拉了回来,往另一侧楼梯口走去。马豪被我拉着,使劲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奶奶还在里面。”我头冒冷汗,拼命抓着他,往那头拖去,小声告诉他:“快走,那个女生没影子。是个鬼,你奶奶也鬼!”我回想起刚才一幕,心有余悸。灯光扫过,就只有我的影子印在墙上,却不见那个女生的影子。马豪听了,吓得身体一抖,双手冰凉,就要回头,我连忙叫住他:“别回头,快点走。”于是顺着走道,越走越快。到了另一侧楼梯口,不是我拉着马豪了,而是他拉着我,一路飞奔。穿过操场,跑到校门口。只见门卫室灯是亮的,就把门推开,冲了进去。 马豪见到活人,再也控制不在,哇哇大哭起来。张灯祖本来在睡觉,被我们吵醒,刚准备破口大骂,见我也在这,也就没说什么了。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又是马豪奶奶。马豪一见到她,吓的不轻,大呼小叫:“鬼鬼鬼!”张灯祖听了,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木头,就往老人家头上砸去。我心中一动,连忙叫道:“不是鬼,是活人!”马豪听了,疑惑不解,张灯祖也收住木棒,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马豪奶奶勃然大怒,冲了进来,揪着马豪耳朵,大骂道:“嗯,你造反是不!我在学校里面找了二个小时,也不见你人影。呵,你倒好,说奶奶是鬼,还让他打我。混账东西!”我听了这段话,对马豪使了个眼神:“是真的!”马豪被奶奶拧着耳朵,又哭又笑,一路被提了回去。 马豪走后,我也回到道观。观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后屋灯泡亮着的。我悄悄溜了过去,道长又在和爷爷交谈。道长首次面露凝重之色,没有以往的玩世不恭神态。我难免好奇,搬个小凳子在一旁坐着。听了好久,才听出一个大概,那时不懂事,不知事情轻重。现在想想,此真乃大事也。 原来爷爷当天沿着通海河走路,看到河堤旁修着一个水坝。水坝一旁,连着一条水渠,是刚修的,已经快竣工了。水渠里面,有不少百姓在里面挖土。爷爷在那逗留一会,询问了几个老百姓,觉得不对劲,连忙赶回道观,和道长连夜商量。其实河堤旁修水渠,道长略知一二,也没上心,再者没力回天,也就没管。爷爷把此事摆了出来,道长也不好享受香火了,和爷爷一起商量对策。 二个老人谈论不久,道长就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地图,打开一看,已经很旧了,上面秘密麻麻一片。写满标注,反正我是看不懂的。道长指着图上的一条黑线,对爷爷说:“这就是通海河,河床略高,被百里河堤拦着。这是我们住的地方,是一块洼地。人难逆天,此事没法解开,只能舍小家,取大家了。”爷爷听了,叹了一口气,良久不语。再听了不久,我就听出了个大概。 自古小河汇江,江水东去,通往大海。而通海河,却是一条大河,是大江的支流。解放以前,通海河泛滥成灾,经常淹没大片农田,死伤百姓。解放后,全民武装,把旧时留下的大坝基地,再次加固,通海河也相安无事。由于各地都在修河坝,一到落雨季节,河水都汇集大江。以往水势大,河坝不牢固,一些地方塌了,河水流经平原,反而可以泄洪。解放后,各地河坝越修越好,河坝不轻易崩塌,河水统统流进大江,因而大江也越流越急。虽然安全了,但隐藏着更大忧患。下游有几个大城市,是大江必经之地。如若大江河堤崩塌,河水涌进大城市,则损伤更大。 上面发现这个情况,就下了一道命令,到了落雨季节,一些水势大的河流,就找块洼地分洪,以缓解大江压力。通海河是大支流,首当其冲,到了危机时刻,必须开闸泄洪。我们镇上,也是前二年接到这个命令,无奈此时洼地处,已经有上万户百姓安家了,一时也撤不完。镇长下令,在通海河河坝上修了一道闸门。为了安稳民心,也不说是泄洪,只是说修条水渠,以方便农田灌溉。老百姓不知真情,以为是好事,相应镇长号召,都去修水渠,准备灌溉农田。修水渠,只是做样子,安民心而已,修了快一年,也只修了七八里,宽三米,深二米。十天之中,有八天是停工的。镇长明着修水渠,暗地却在转移百姓,帮他们搬家。一万户人口,一年之内,哪能搬完,弄来弄去,也只搬出一千户人家。镇长也是毫无办法,上面拨下来的资金有限,而且分配到下面,被底下官员私吞不少。真实情况,又不敢对百姓明说。百姓要是知道,肯定要闹起来的,你凭什么在这泄洪,而不在大城市里泄洪? 先前二年,镇长被这事伤了不少脑筋,只能拼命转移百姓。同时也希望这几年内,不要发大水,扛住这过渡时期。等洼地百姓搬完后,就好多了。爷爷和道长讨论不久,询问道长:“依你看,这二年内,有没有大水。”道长哈哈一笑,回答道:“天有不测风云,老道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不过,此时拖长了,很是不妙。这几年,通海河的水,一年比一年涨,去年水势最大时,离坝顶不足三米。今年还好,明年就难料了。” 爷爷想了一会,叹气道:“未雨绸缪,我始终感觉不妙。万一河水突然猛涨,开闸泄洪,肯定死伤不少百姓。如何替他们超度,倒是个难题。不如咱倆想出一个方法,谱写一段经书。若是老天眷顾,没事最好,经书也派不上用场。万一出了问题,或许可以派上用场。”道长点下头,回答爷爷:“这样吧!经书就称《渡心经》。我谱天道,你谱人道。我攻你守,我破你圆,我乱你清。这样如何?”爷爷点下头,答应了。当夜的浅短谈话,就促成了《渡心经》的谱写。最终也导致道长一命归天,爷爷也日渐衰老。也不是爷爷道行高,而是道长替我和爷爷挡了一劫。 我当时听了后,隐隐约约感觉是件大事,但也不知道有多大。等他们谈完后,已经是凌晨了,这才发现我蹲在一旁,爷爷就带我回去睡觉。路上,我就找爷爷要东西:“爷爷,把你那把木剑给我吧。”这把木剑,是爷爷随身之物,老人家经常拿出来看,也没见他用过。我知道那把木剑肯定非同寻常,于是就借过来用用。爷爷听了,脸色一变,反问我:“你要它干嘛?”我于是把学校里见鬼的事情说了。爷爷听了勃然大怒,喝道:“这把木剑,爷爷就没用过。我平时教你的东西,听哪去了!就几个孩子,你就来这一套了!”我第一次见爷爷发火,吓得浑身发抖,半天不敢动弹。 爷爷见我安静了,把我带回房间,才轻声告诉我:“他们只是几个孩子,不知轻重,和你一样,爱贪玩嘛,一不小心,就吓到人了。你想超度他们,陪着他们玩玩,画一道鬼门,把他们骗进去便是了。是不!”我听了之后,这才明白,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就睡了。从那以后,我也知道了,不同的鬼魂,得用不同方法超度。爷爷去世后,把木剑留给我。我也一直警惕自己,不已自身恶魔之心,揣测别人。那把木剑一直留在我身边,也没用过。 第十四章 第二天去上课,爷爷警告我,让我不要把通海河的事在班级说出来。不过我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是不会说去来的。从道观里找了一把墨笔,塞进怀里,来到学校。来到班级一看,发现马豪没来上课,估计是吓怕了。把那几个小鬼招出来,骗进鬼门,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中午放学时分,我就约好肖垒,一起来到马豪家。他家人见我们来了,连忙把我们请了进去,来到楼上一看,马豪正躺在凉席上,啃着一个大苹果。肖垒一脸疑惑,问他:“听你奶奶说,你不是尿裤子了么,怎么在啃苹果。” 马豪陡然听到响声,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苹果都掉在地上了,见到是我们,瘪嘴道:“谁...谁尿裤子了,听我奶奶瞎说!”我见他貌似好多了,就对他说:“回学校吧!老师让我们来找你。”马豪拼命摇着脑袋:“不去不去,去了他们又要捉我了。”肖垒看他胖嘟嘟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我都警告过你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见他不肯去,就想了一个办法,骗他道:“我昨天回去问道长了,你被小鬼缠身了。以后走到哪里,都有小鬼跟着你。怪吓人的。”马豪听了,脸色都吓白了,拉着我,带着哭腔:“怎么办,怎么办,天怜,你求道长救救我吧。”我点了点头,告诉他:“道长已经教了我一个办法。不过要你晚上再去一次,才能解开。怎么样,你去不去。”马豪吓得半死,能不点头答应。随后我们三个就回到学校了,马豪一家,都是单细胞,不相信世上有鬼。[]昨天马豪紧张,胡说一通,再也不敢去学校了。马豪家长以为他犯痴了,索性让他休息几天。当天我们把他拉回学校,马豪父母高兴不已,塞了好几个苹果给我们。然后我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去道观玩玩,会晚点回来。这次得小心点,不能让马豪奶奶又找了过来。 下午上完课,就到晚上了。班级同学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呆在教室。肖垒陪了我们一会,就要走人了,我连忙拉住他:“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二个怎么办。”肖垒有些害怕,问我:“你...你们二个不行么。非要我来么。”我点下头,回答他:“对呀,道长说了,必须三个人,你留下来吧。”肖垒见马豪一脸可怜样,心一软,就答应下来。 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到八点了。今晚也没风,窗户也不响了。似乎几个小鬼感应到什么?也不闹了。天一黑,就由我带头,偷偷摸摸的打开门,往厕所那边走去。由于他们二个害怕,走了半天,才来到厕所尽头。仔细一看,四周一片漆黑,特别是厕所门口,怪渗人的,就像地狱入口一般。马豪身体略微发抖,声音犹如蚊子般:“现在怎么办呀。”他问我,我哪知道,爷爷也只是告诉我,把他们骗出来。想了一会,就拿出墨笔,在墙上画了一道门。然后翻出道长给我的荧光粉,涂在线圈上,就这样,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门框,在夜中闪亮。马豪,肖垒二个,见到有些光亮,稍微安心了点。 “你们出来啊!陪我玩呀。”我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一点办法,于是伸着脑袋,朝里面轻轻喊道。肖垒悄悄拉着我衣袖,小声纠正我:“是...是我陪你们玩。”我呐呐的点下头,又喊了一句,里面还是没反应。再过不久,厕所里面,突然飘出一阵阴风,马豪身体直抖,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我慌忙拉住他:“你别跑呀,他们不害人的。”马豪使劲挣扎,差点哭了:“我要回家。”肖垒情绪被马豪带动,也害怕起来。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劝住,最后对马豪说:“你跳个舞吧。道长说了,你要是跳的好,小鬼喜欢你,就不会跟着你了。” 马豪面漏喜色,又是害怕,又是犹豫。半天才跳了起来,边唱边跳:“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跳着跳着,音调就变了,厕所在那头,他越跳越远,往另一头跳去。我连忙喊住他:“你在这边跳呀,他们看不到。”马豪回头看了我一眼,满是委屈,又跳了回来,慢慢靠近厕所门口。跳着跳着,马豪身体猛的一僵,愣在那里了。然后怪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往楼梯口跑去。我和肖垒连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马豪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头...头。”肖垒听了,也害怕起来,估计他看见一个脑袋了。他们二个害怕,我也没辙了,只能吓唬他们了:“你们二个不回去,就死翘翘了。”好说歹说,马豪情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再回去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厕所那头,突然传来清丽的歌声。马豪一听更害怕了,哭道:“听,他们出来了。”我回头一看,荧光旁,似乎有几个影子牵着手,围成一个圈,边唱边跳。我大喜道:“看看看,他们在跳舞耶,好好听。”马豪见我这么开心,也没那么害怕了,往那边看去,似乎真的有几个影子在唱歌跳舞。我对他们二个说:“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去了。”说完跑到厕所那边,静静地看着,只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那跳跃。我回头一看,马豪和肖垒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少了几分害怕,好奇的打量这那儿。我连忙对他们说:“去去去,一起去玩儿。” 说完就跑到厕所门口,跟着节拍,听着音乐,一起跳了起来。只感觉身边有几个影子,却有看不见他们的了。马豪肖垒见我没事,犹豫半天,也跟着玩起来。跳了半天,几个人似乎真的忘掉一切,不知是人是鬼,只有欢声笑语。我见时机差不多了,望着空中,指着墙上的鬼门,喊道:“这好漂亮哦,不如进去玩玩吧。”这是夜中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嘻,不好玩,你骗我们。” 我拼命点头,连声道:“好玩的,好玩的。一起进去吧。”马豪和肖垒一起拍手,都说要进去。那个女孩声音又响了起来:“小骗子,我才不相信呢。除非你们先进去。”我又没辙了,见马豪一脸好奇,打量着墙上的门,对他使了个眼色:“马豪,你先进去。”马豪不知就里,愣愣的往门里走去,却撞到墙上,痛的哇哇大叫。我也做个样子,往墙上撞去,疼的龇牙咧嘴:“不行不行,进不去。谁要是能进去就好了。” “嘻,我能进去。”空中传来一记笑声,一个影子飘了过来,钻进墙内门线框,接着传来她的大呼小叫声:“哇,里面好漂亮,你们快来呀。”还有几个影子听到叫喊,也跟着钻了进去。马豪听说漂亮,又要撞墙,我赶紧拉出他,翻出一块白布,准备把墙上鬼门擦干净。还没动手,突然一阵寒气逼人的阴风吹了过来,一道影子从窗口飘了进来,也钻进鬼门,里面传来他疯狂的消失:“哈哈哈,我进来啦!我进来啦!” 马豪和肖垒听到这疯狂的笑声,吓得脸色发白,问我:“那...那是什么。”我也有些害怕,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也钻了进去。心一晃,把墙上线框擦干净,关上鬼门。完事后,我们走到校门口,安心多了,但想起刚才疯狂的笑声,却又多了一个疙瘩。往旁边一看,校门口旁的门卫室大亮,不免疑惑起来,刚才我们闹的这么响,张灯祖早该出来骂街才对呀,怎么半天没反应。也是推开门一看,张灯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脑袋留着鲜血。旁边是破碎的吊灯,玻璃碎片布满一地。 从开篇到现在,我其实没流露丝毫感情,一直当故事讲。不可否认,以前受伤太多,我善于隐藏自己,人越多,隐藏的越深。因而写的很痛苦,以我现在的能耐,还是不堪忍受这种折磨。 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决定解开心锁,用心行文。我有多么恨这个世界,就有多么爱这个世界。 第十五章 之《逝去的伤》 马豪,肖垒二个见张灯祖满头鲜血,躺在地上,有些害怕。[]我小心的走过去,把张灯祖推了一下。张灯祖很快就醒了,怒气冲天,也没理我们,抓起墙角的木棒,就冲出门口,来到操场上,破口大骂:“鬼东西,敢戏弄你爷爷!有种滚出来,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我们见张灯祖骂的正凶,都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道观,把这事对爷爷说了。爷爷听了之后,略吃一惊,自言自语:“这事有点问题,得去看看。”我难免好奇,询问爷爷:“那个门,只能小鬼进去么?”爷爷点下头,告诉我:“嗯,法事不同,鬼门也不同,那个门,是为小鬼开的。若是孤魂野鬼进去了,反而不妙。”我得知,有些自责,继续问道:“那他们会死么?”爷爷摇了摇头,道:“这倒不会,已经死过一次,怎么会再死。生前不同,轮回也不同。到了阴司,自然有判官接管。只是黄泉路上,那几个孩子可能会受点苦。” 爷爷说完后,从道观找出木箱,带着我出去。当年路上街灯少,漆黑黑的一片,路上没多少行人,只有寥寥行人。走了一程,旁边有个小巷子,爷爷停了下来,往里面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我们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流浪汉,已死去多时。晚风灌进巷子,不少残叶卷了进来,飘落在他身旁,四周房屋一片漆黑,似乎诉说着这种荒凉。爷爷从墙角翻出几张破布,盖在他身上,然后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看着他身上的脏不,回答道:“难过。”爷爷看了我一眼,随后抬起头,把四周漆黑的天空打量一番,告诉我:“这种流亡的人,死后阴气最淡。但是这里,却没有阴风。你刚才画的鬼门,估计是被他钻进去了。”我把目光收回来,愣愣的点下头。爷爷算准后,就不去学校了,带着我出了城镇,来到一片林间。四周漆黑的一片,清风吹过,树叶发出“呼呼”的响声。林间也布满杂草,只留了一条小路。爷爷带我来到小路前,从木箱里面翻出一张符纸,写了一个“寻”字。然后用香点燃,二只指头夹住,伸在空中,念道:“未亡人走黄泉,因一小事而来。诚心叩门。” 随后一阵阴风把符纸吹灭,爷爷低下头,道:“多谢。”我把四处打量一番,都是黑的,似乎真的有人为我们开门一般,于是也学爷爷,不住点头。随后爷爷带着我,沿着小路,追了上去。走了里许,爷爷突然拉住我,盯着前面。我仔细一看,只见林间小道尽头,有着淡淡的光芒,似亮非亮,光亮里面,有四个人影。一个大人牵着二个小孩,还有一个小孩骑在他头上,慢慢往前走着。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大人牵着孩子,回头朝我们一笑,似乎开心无限。三个小孩,也嘻嘻笑着,朝我们招手。随后就走进光亮中,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我加快脚步,就要追上去,爷爷却把我拉住了:“回去吧。”我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他不是疯子么,不抓他回去?”爷爷摇了摇头,叹息道:“梦醒时分,宛若初生。看起来是个大人,其实是个孩子。”我当时茫茫然的,被爷爷牵了回去。在路上,爷爷也教导我,不要藐视一颗疯子的心,疯子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是看得最清的。这些话,我一直没懂。不知多少年后,我临近崩溃,差点成为一个疯子的那刻,才明白爷爷的意思。我走了半生,居然又回到童年,那颗惨淡的童心,就摆在我眼前。我却不敢抓出,而穿上一层虚伪的外衣,伪装成高深的智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天是双休日,我不用上课。道长在书房谱写《渡心经》,道长谱的是天道,心要飞天,遨游四海。爷爷谱的是人道,必须接近平民百姓。我也闲着没事,跟着爷爷往通海河河堤上走去。沿着小镇公路,走上二里,左边有条小路,顺着小路直走五六里路,就来到河堤。河堤高约十米,底下宽十五余米,坝顶宽四米左右。坡上长满杂草,有不少耕牛在坡上啃草。往二头望去,河堤连绵不绝,犹如长龙,蜿蜒曲折,不见尽头。上了河堤一看,更是心旷神怡。此时正值夏季,二条河堤,把通海河围住,通海河宽约一百五十米。河水浩浩荡荡,奔往下游。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凉风吹过,带着不少水气。 我们顺着河堤,往一头走去。大堤的右边是通海河,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大部分是水稻,绿色醉人。走上里许路,就可以看到一个村庄。当年村里基本是瓦房,各家都养着鸡鸭牛羊。再走几里,就可以看到鱼池。估计走了七八里路,接近中午时分,才来到水闸前面。当时水闸不是机械的,靠人力推动的。下面是闸门,上面连着转轮,十几个汉子,在上面推动转轮,就可以缓慢打开水闸了。 水闸后面,连着水渠。不少老百姓围在那里,似乎期待着什么。爷爷带着我走下去,找到一个中年汉子,问道:“请问一下,你们聚在这干什么。”汉子乐呵呵的笑了,回到道:“今天首次开闸呀,挖了二年,总算可以开闸了,都盼着呢。” 爷爷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要是水小点,倒不失为利民之举。”汉子显然没听懂爷爷在说什么?兴奋的望着水闸。水闸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开闸咯!”接着传来整齐的声音:“一二三,推呀。三二一,走啊!”很快,水闸被拉了起来,抬高了几十厘米。一股巨大的水流喷了出来,涌进水渠,沿着水渠,往下流去。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个水闸,高约五米,宽四米。才抬高几十厘米,就有这么大威力。要是全开了,那还得了。百姓们却不知内情,都欢呼起来。 爷爷带着我,顺着水渠走了下去。水势凶急,我们才走了一里路,水渠已经上升一尺来深了。再往前走一程,有一条小路,连着村庄。爷爷就转弯,来到村庄里面。 走了不远,二旁就是农家了,一长排房子,紧密的挨着,清一色的瓦房。此时正值中午,屋后的烟囱,冒着青烟。阳光晒人,门前都没人,只有一个妇女在晒鱼。爷爷走到她面前,问道:“请问,你们村村长住哪。”妇女告诉爷爷后,我们转了二道弯,来到村长家。一家人正在吃饭,见我和爷爷站在门口,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哦,我听说这片村庄,要搬家。刚好我在镇上有快地,看能不能便宜的卖了。地皮挺大的,建上十几栋房子,还是没问题的。”村长听了,连忙把我和爷爷请进来吃饭。我们上桌后,村长就开始发牢骚了:“哎,镇上下令,说要我们搬家。给了个理由,说是发展建设城镇,需要我们支持。还说什么通海河水大,不安全。我看河堤明明好好嘛,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搬到镇上去,是好事呀,怎么没人去。”爷爷边吃饭,边问他。村长眉头一皱,叹息道:“好什么好。城里人看我们不爽,我们去了也别扭。再说了,我们搬去那,这田怎么办,靠什么生活。让他们给你找工作,是不可能的,都是骗人的。去年,我去镇上问了,闲着没事,看看那些搬家的人,过的怎么样。都是干些挑砖挖土的苦力活,累不要紧,受气呀!”爷爷听了,暗叹一口气,这个村长,倒是个明白人。再交谈一会,爷爷才得知,搬去镇上的,都是穷苦人家,人丁单薄,田也养不起来。听说镇上有补助,就搬过去了,村里十户人家,才搬走一户。” 吃了一会,爷爷就没问了,村里事已经明了,他们不肯搬家的原因也清楚。反而是村长好奇心重,问爷爷地皮的事,爷爷哪有什么地皮,都打幌子忽悠过去了。没过多久,一个老太太提着几条大鱼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问道:“村长,我孙子刚在河里捞了几条鱼,你要不要呀。” 村长连忙跳了起来,惊呼道:“使不得使不得,拿回去自个吃。”老太太点下头,呵呵笑道:“那我放这啦。”说完把几条鱼放在门口,快活的走了出去。村长话多,又唠叨起来,才知道这个老太太没有子女,只有一个孙子,快结婚了。老太太家里穷的叮当响,也不伤心,成天乐呵呵的,热情无比,别人家来了客人,她兴致一来,也要把外人扯回去吃饭。爷爷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脑袋:“天怜,看到没,要学学老太太,别整天绷着个脸。”我愣愣的点下头,赶紧夹菜。 在村中逗留一番,爷爷谢过村长的盛情。带着我回到道观,此时天已经快黑了。道长正在院内打拳,见我们回来了,问道:“朴方兄,怎么样了。”爷爷心事重重,回答道:“难弄呀,他们都不肯搬。”道长哈哈大笑,道:“这个事,得找镇长。老道和他不熟,就看你朴方兄的本事了。”爷爷想了一下,点头道:“黄潘或许可以帮忙。” 第二天,爷爷就出去了,由于要见镇长,也就没带我过去。我就约好马豪,肖垒来道观玩。爷爷一个人来到黄潘家,黄潘见是爷爷,连忙把老人家请了进去,一番感叹后,爷爷就说要见镇长。黄潘脸色为难,叹息道:“以前我大孙子在镇上当官,见镇长也容易,现在反而反而难办。”爷爷见他犹豫不决,直接把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对他说了,黄潘听了悚然动容,答应马上帮爷爷联络镇长。联络半天,也不知通了多少个电话,镇长总算答应见爷爷。爷爷感激不尽,谢过黄潘后,来到镇政府门前。 门卫见爷爷相貌丑陋,一脸穷酸样,喝道:“去去去,哪来的老头,还想见镇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爷爷真要回话,黄潘已经赶了过来:“你那个门卫,说得哪里话。他是我朋友,专门来见镇长的。”门卫显然认识黄潘,马上把爷爷和黄潘请了进去。原来黄潘唯恐爷爷见不到镇长,又赶了过来。二个人走进大门后,有人招待,把爷爷和黄潘请了进去,来到镇长办公室。镇长五十左右,见黄潘来了。虽然打招呼,语气不冷不热:“我正忙着呢?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要是私事,就免了,您应该知道我性格。”黄潘还没开口,爷爷先一步,开门见山:“镇上这二年,是不是要开闸泄洪。” 镇长听了,大吃一惊,这可是机密呀,镇长也就几个干部知道此事。不过镇长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镇定下来:“你听谁说的,没有这个事。事情问完了吧!可以出去了。”黄潘见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这位老人家,可是会法事的呀。前段时间,我祖坟风水不好,也是他帮着弄的。” 镇长听了,有些心动。主要是一件事情,把他急破了脑袋,再打量爷爷一眼,爷爷镇定异常,似乎真有不少本事,不由问道:“您真会法事。”爷爷点下头,镇长面露喜色:“好好好,镇上刚出了一件事,您帮我去看看。要是能解决,我就相信您。您有什么难处,我也尽量帮你解决。”爷爷一听有希望,就答应下来,询问事什么事。 镇长这才把事情说了。原来小镇外围,前几年,开了一座砖瓦厂,此时百姓也逐渐富裕,不少人买砖盖房,一时生意兴隆。再过二年,掘土机挖出了一座坟墓,里面有三具棺材。掘土机一砸下去,就把棺木捅破了。工人下去一看,死尸上有着不少金首饰,就一拥而上,把金首饰全抢了,尸体都遭到毁坏。另外二具棺材,也没能幸免。后来文物局得知,就派人把尸体拉走了,然后立案调查。工人都相互推脱,死不承认拿了金首饰。警察也毫无办法,抓了二个带头闹事的,关了几年,算结案了。 此事过后,砖瓦厂再次开工,就出问题了。由于挖土烧砖,自然刨除几个大坑,四周百姓索性花点钱,把坑包了过来,蓄水喂鱼,成了鱼池。一天傍晚,有几个孩子到鱼池游泳,淹死了一个,大伙都没注意。在过了一个月,掘土机碾死一个工人,砖瓦厂的机器,也绞伤一个工人。这时大伙就发现问题了,四处谣传,是古尸报复,要拉人命。于是大部分工人害怕,都走了。再过去半年,厂里突然发火。虽然扑灭了,但还是烧毁不少东西。这下大家真害怕了,全都辞职,只剩下一堆空机器堆在那。 厂里哑火二年,镇上刚好要帮百姓移民,差很多砖块。镇长于是下令,让砖瓦厂再次开工,才开工二天,一个工人被塌下的砖头压死了,这下真没人去了,即便是镇长的命令。镇长本来不信鬼怪一说,但砖瓦厂确实怪事连连,搞的人心惶惶,没人烧砖,因而为此事伤了不少脑筋。听说爷爷懂鬼事。虽然不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爷爷得知后,答应镇长,帮忙看看。 第十六章 之《逝去的伤》 第二天,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随后越下越大,天空一层阴色。[.超多好看小说]我坐在道观栏杆上,望着天空发呆。发现爷爷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从道观里出来。东西细长,用黑布缠着,也不知是不是那把木剑。于是跑了过去,要跟着爷爷出去。爷爷只是对我说:“这次危险,你回去。”说完就举着黑伞,消失在雨中。 大街上行人稀少,乌云密布,几辆麻木歪歪斜斜的,停在街道旁。爷爷爬了上去,对车主道:“砖瓦厂。”车主听了,脸色一变:“不去。”爷爷疑惑问道:“为何不去?”车主抬头看看了天空,雨越下越大了,回答道:“那个鬼地方,谁敢去。这么阴的天,翻沟里怎么办。”爷爷听了,眉头一皱,从车上走了下来。问了一圈,只有一个中年汉子答应了。汉子身材硬朗,俊朗的眉目间,有着不少沧桑的气息。 爷爷上车后,汉子驾着麻木,在雨中行驶。交谈几句后,爷爷问道:“你是外乡人?”汉子见爷爷疑问,声音有些不自在:“嗯,外乡人,在这跑生意。”爷爷呵呵一笑,打量着他手臂,只见他手臂白皙异常,不由笑道:“看你的样子,不是干这个的嘛。倒像一个读书人。”此时汉子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语气还是镇定:“老人家,哪来这么多话。以前读过几年书,没人要。就过来开麻木了。”爷爷嘴角一笑,也就没追问了。 再走了一程,麻木已经开出公路,来到乡间小道上。由于下雨,路上坑坑洼洼,车也抖个不停。麻木突然熄火了,汉子从跳下车,对爷爷道:“车出问题了,您先在这坐着,我下去修修。”说完走到后面,在后箱里翻了起来。爷爷身体前倾,望后视镜上望去。只见镜子中,汉子握着一把铁扳手,蹲在地上,似乎犹豫不决,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爷爷略带忧愁,心中一动,爬到车座上,把钥匙扭了扭,叫道:“来来来,我已经修好了。赶路吧。”很快,麻木又发出马达的声音。汉子把扳手藏了起来,走到前面,脸色有些不自在:“哦,修好了。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爬上车,往砖瓦厂开过去。 在车上,爷爷为防止他下毒手,又笑道:“老人家没什么意思,就是路过此地的。”汉子听了,将信将疑。再走十几分钟,就爬上一座山坡。坡后面,就是砖瓦厂了。汉子驾着麻木,小心下坡,转了一个弯,陡然见到一个人影在雨中行驶。连忙踩刹车,嘴里大喊:“让开,让开。”车反而越开越快,往那个人影上撞去。 爷爷听见叫喊,大吃一惊,往外一看,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再低头一看,汉子正踩着油门,摇摇晃晃,往一旁沟里冲去。于是拿起手中雨伞,把他后背猛的一敲,喝道:“踩刹车。”汉子吃痛,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踩着油门,猛踩刹车,扭车头。总算没翻进沟里,停了下来后。汉子跳下车,望后面望去。泥泞小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阴沉沉的雨天,坡上是随风飘舞的杂草。汉子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大声喘着粗气。爷爷从车上爬了下来,对他道:“我住在道观里,有什么事,或许能替你解开。”说完后打开雨伞,往砖瓦厂走去。汉子在雨中逗留一会,又开着麻木,消失在雨中。 爷爷走下坡,来到几个鱼池边。鱼池后面,就是砖瓦厂了。每个鱼池旁,都有一间小瓦房,都冷寂无人,只有一家门是开的。于是走了过去,只见池水清亮,雨滴楼下,溅出不少水圈。码头上,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在河边杀鱼。竹篮里面的鱼活蹦乱跳,旁边摆着一个案板。妇人抓起一条鱼,放在案板上,鱼蹦跳几下,妇人举起手中菜刀:“碰”的一声,菜刀的声音,划破雨夜。鱼头飞了出来,掉进河里,很快,不少小鱼游了过来,把鱼头啄走。案板上堆积着内脏,血腥一片。 “你这样杀鱼可不对。”爷爷眉头一皱,这片地方,似乎都怪怪的。妇女回过头,神情冷漠,直盯着爷爷:“死鱼。”说完又一刀,把活鱼的肚子砍破,内脏全都流了出来。爷爷默不作声,转身往砖瓦厂走去。后面传来妇人的阴沉声音:“外乡人,记得回来吃鱼。”爷爷回头一看,雨水朦胧,妇人的身影蹲在码头,背后是涟漪的池水,耳中又传来萧冷的刀声。爷爷举着伞,消失在鱼池边。 沿着鱼池,走了半里路,就来到砖瓦厂。五六辆挖土机停在场地上,被雨水冲刷着。[]右边是一个大坑,水不多。左边是堆积的泥砖,还未经过煅烧。泥砖排成阵列,每排高约二米,二排之间,相隔三米。穿过泥砖阵列,就来到砖瓦厂。厂子简陋异常,上面是大棚子,挡着雨水。下面是机器,右边是链条,运输泥土,左边是机器,把泥土成型。望远处一看,天地间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烟囱,是供烧砖用的。 棚子底下,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几间住房。后面冒着炊烟,似乎有人住在里面,爷爷推开门,往里面一个,一个老人家正在煮饭。地上凌乱,灶台上漆黑一片,小木桌上,摆着几道小菜。老人家见爷爷来了,疑惑的问道:“您找谁?” 爷爷走进屋,找个木凳坐了下来,道:“您是这看门的吧。”老人家点头后,爷爷才回答道:“听说这经常死人,我就过来看看。”老人家这才知道爷爷是过来做鬼事的,连忙倒了一杯茶,加了一幅碗筷,边吃边交谈。爷爷刚要动筷,门前身影一晃,刚才的妇人,提着一条鱼,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把鱼扔在地上,冰冷道:“外乡人,记得来我家吃鱼。”说完又消失在门口。 爷爷见她陡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心中警觉起来,把手中碗筷放了下来。抬头一看,老人家已经开吃了,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问道:“刚才的妇人,是谁?”老人家叹了一口气,道:“能是谁,村里一个妇道人家。以前好好的,前几年,儿子掉进鱼池淹死了,就疯了。说什么鱼儿勾魂,把她儿子拉下水了。就在鱼池边住了下来,每天喂鱼,又杀鱼。几年下来,也不知杀了多少鱼。我都看入土的人了,看着都心慌。”爷爷点下头,继续问道:“那她没亲人吗?” 老人家叹了口气,回答道:“还有一个丈夫,以前是砖瓦厂工人。这几年,很少见他人影,神神秘秘的。哎,一家子,都疯啦。”爷爷见他边吃边喝,劝道:“您还是少吃点,注意身体。”老人家呵呵一笑,道:“没几年活啦!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爷爷也跟着淡然一笑,继续问他:“您这几年在这看守,遇到什么怪事没?” 老人家见爷爷问及,脸色笑容不变了,闪过一丝恐慌,道:“有啊!怎么会没有。有好多次晚上,我都听到鱼池旁边有声响,还有几个影子,我都不敢去看。”爷爷听了,来了兴趣,问道:“那声音,一般多久出来一次?”老人家想了一会,回答道:“基本隔一个星期,鱼池边就有声响。这几天都没事,估计明天又要来了。”随后爷爷又询问一番,才知道那个妇女叫田桂珍,丈夫范玉虎。约莫半个小时候,爷爷问不出什么来了。起身告辞,准备明天再过来。 第二天我要去学校,想跟着爷爷去,也去不了。天依旧在下雨,没有昨天那般大,细雨朦胧。爷爷来到街边,却不见昨天开麻木的汉子。于是多花了点钱,换了一辆麻木,来到砖瓦厂。鱼池旁边,几间瓦房也毫无生机,昨天的妇人,也不见踪影。爷爷走进砖瓦厂,推开屋子一看,地上狼藉一片,桌椅全部倾倒。昨天的老人家捂着肚子,面容扭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爷爷蹲下来,摸了摸他面容,冰凉凉的,已死去多时了。于是不动声色,走到外面,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等待天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夜中,只能听到蛐蛐叫声,以及雨水的声音。“轰”,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整个砖瓦厂。光亮下,三个人影鬼鬼祟祟,拿着手电筒出现在小道上。没过多久,就来到门卫室前面。几个人推门进去一看,老人家已死去多时。一个略胖的村民见到尸体,大吃一惊:“虎哥,他怎么死了?”范玉虎冷冷一笑,道:“活着碍事,做了干净!”胖村民一脸惊恐,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个清瘦的村民劝道:“王全,你也不用害怕嘛。这次镇上催的急,早点把事情做了,大伙安逸。这个老头,也快死的人了。虎哥送他一程,到时候大伙都有钱了,把他好好安葬,也对得起他,是不。” 王全听了,不住点头,心中却有丝害怕。几个人逗留一会,拿出铁锹,来到鱼池旁。鱼池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也不知挖了多久,连着二天雨,坑里的水,已经到膝盖处了,几个人跳了下去,开始挖了起来。王全挖了半天,却不敢问范玉虎,只是问张曲进:“我们挖了一年,到底是不是这里呀。”张曲进还没答话,范玉虎冷冷的盯了王全一眼,道:“让你挖,你就挖。哪来这么多废话!”王全见范玉虎神情恐怖,吓得再也不敢说话,拼命挖了起来。“轰”,又一道雷光闪过,一个小孩的身影,出现在深坑上方。爷爷本来躲在暗中,见到孩子的身影,大吃一惊,赶紧走了出来。 “虎哥,这是不是要塌了。”王全挖着挖着,突然几块泥土掉了下来,砸在他头上。范玉虎抬头一看,雨水正大,四周的泥土似乎真的摇摇欲坠,于是道:“你们继续挖,我上去看看。”说完爬出深坑,四周打量一番,泥土却很牢固。于是跳了下来,道:“没事,接着挖。” 爷爷正准备抓住那个小孩,突然见他跑走了,于是又躲在暗中,一动不动。小孩逃后不久,一个人丛深坑中爬了出来,张望一会,又下去了。范玉虎几个挖了一会,突然铁锹叮当一响,几个人大喜:“出来了!”说完加快进程,半个小时后,一具棺材出现在坑中。范玉虎狂喜不已,忍着激动的心情,把棺钉撬开,开打一看,一具古尸躺在棺木中,已经腐朽不堪了。范玉虎连忙把铁锹扔在一旁,掰开死尸下颚,从口里翻出一块绿色玉佩,塞进口袋中。然后又把死尸手中金手环,项链之类的,统统扯下来,塞进怀中。王全见了,也是心动不已,也准备抢点,范玉虎脸色一变,把他推开,狰狞道:“你干什么?想抢么?我先拿,等会再分!” 张曲进见范玉虎一个人独吞了,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虎哥,你这可不对。我们跟了你一年,没有功劳,总算有苦劳吧。你可不能一个人吃了。”范玉虎惨淡一笑,狂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为了这具棺材,我丢了儿子,杀了三个人,你们呢?做了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或多或少,会有的。”说完又在尸体上面扒了起来。 张曲进默然不语,悄悄抓起地上的铁锹,猛的一挥,铲在范玉虎的脖颈间,鲜血一喷,棺材也散架了。范玉虎圆凳着眼睛,趴在古尸上,鲜血泉涌而出,流进泥泞中。王全见张曲进陡然把范玉虎杀了,骇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往坑外爬去。张曲进见他逃了,脸色大变,提着铁锹追了上去,脚下一滑,倒在地上,棺钉插进他的小腿上。张曲进忍着疼痛,把盯着拔出来,爬出深坑,一瘸一拐的,往王全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十七章 之《逝去的伤》 张曲进才爬出深坑,一记雷光闪过,只见王全沿着泥砖,一路飞奔。(.)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张曲进爬出后不久,深坑周围泥土逐渐滑落,掉进坑中,把范玉虎和古尸盖了起来。王全一路顺着过道一路狂奔,回头一看,张曲进满脸鲜血,正提着铁锹追了过来。心中一慌,滑到在地。张曲进见他摔倒了,放慢脚步,冷冷的提着铁锹走了过来。由于失血过多,突然脚一软,倒在地上,于是用手扒着泥土,一步一步,朝王全爬了过来。 王全抖着身子,往后望去。闪电过后,王全喉咙一吱:“哈!”脸色接着惨白无比,接着仰天狂笑起来,声音恐惧无比,荡漾在整个夜中。原来在王全回头的瞬间,闪电下,张曲进正朝他爬来,一个白色的影子趴在张曲进身上,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耳朵,然后抬头看着王全,诡异一笑。王全见到那个影子,再也控制不住,彻底癫狂了,蹲在泥砖下,发出恐惧的哀嚎。 张曲进见王全摸样怪异,挣扎着站了起来,朝他走去。“哗啦”一声,一旁泥砖突然倒塌,把张曲进压在下面,后面是一个小孩的身影。张曲进在泥砖底下挣扎几下,最后一动不动,就此而亡。爷爷仔细观察这一幕,却没料到这个孩子又会出现,推到砖块,把张曲进压死了。 爷爷暗叹一口气,走到孩子身后,道:“哎,你跟我走吧。”孩子陡然听到声音,急忙回头,只见爷爷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他身后,于是转身就跑。爷爷五指犹如钢爪,把他抓住,牵着他离开这里。途经鱼池时,突然想起田桂珍的话:“外乡人,记得回来吃鱼。”于是牵着小孩,来到瓦屋前敲门,敲了半天,不见动静,猛的一推,把门破开。只见角落的杂草堆里,田桂珍被绑得严严实实,空中塞着布条,扔在杂草里。爷爷拿出一个绳子,把小孩绑在木柱上,然后帮田桂珍解开绳索。 田桂珍一被解开,急忙问爷爷:“我丈夫呢?他在哪里?”爷爷叹了口气,回答道:“死了。”田桂珍得知,喃喃自语:“死了?死得好,死得好!”随后就哭了。爷爷这才知道她不是疯子,就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田桂珍哭了一阵,才说出真相。 原来前几年,厂里挖出棺木后,范玉虎抢了不少金银,换了不少钱,在外面爽快了一段时间,钱花光后,就回到工厂,继续工作。终于一天,他们儿子在鱼池游泳,从河底摸出一条金项链,就拿回去给范玉虎。范玉虎狂喜,由于他不会游泳,就让儿子再去鱼池里找找。田桂珍一劝他,范玉虎非打即骂。儿子在鱼池摸了一个月,最后淹死在河里了。田桂珍伤心不已,但范玉虎不已为然,准备大干一笔。 他儿子死后,厂里逐渐谣传,古尸索命。范玉虎索性开着铲车,碾死一个人,刚好此时厂里又伤了一个人。于是气氛更加恐怖,大部分辞工了。再过半年,厂里发火,工人全都走光了。爷爷听到这,连忙问道:“这把火,也是你丈夫放的。”田桂珍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也许是他。”接着又开始讲了起来。 工人都走光后,范进就好活动了。一个人在工厂周边四处挖掘,挖了一年,什么也没挖出来。于是叫上同村的张曲进,王全,一起挖掘。人多之后,反而不隐蔽,也怕看门的老人家发现他们。于是夜里偷偷进行,一个星期挖一次。再挖一年后,就找到古尸下葬点了。刚好镇上下命令,令厂里再次开工。范玉虎一着急,开工第二天,把泥砖推到,压死一个工人,这下没人敢开工了。 此时范玉虎无可救药了,索性把看门老头毒死,大干一场。田桂珍由于害怕范玉虎,一直装疯卖傻,苟且偷生。昨天刚好爷爷来到这里,眼看就要吃下毒饭,也是就过去警告一声。爷爷听了,不住称谢:“老头多谢你了,妇人家虽经历坎坷,但仍是心存善念,着实敬佩。”田桂珍只是叹气,也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指着一旁的小孩,问道:“那么他是?”田桂珍看了小孩一眼,语气惨淡:“是陈家小孩,他父亲,就是被范玉虎用砖压死的。”陈文树听到这,陡然大喊大叫:“是他杀了我爸爸,我要报仇,杀了你们全家。”原来陈文树母亲早逝,由父亲带大的。那天给父亲送饭,亲眼看见范玉虎推到砖块,压死父亲。陈文树年龄虽小,但冷静异常,一声不吭的躲了起来,暗中寻找机会,替父亲报仇。 爷爷听到这,替陈文树解开绳索,道:“你没亲人,就跟我回去吧。”说完牵着陈文树回到道观。至此以后,我多了一个朋友。开始得知陈文树身世,心里不是滋味,想办法开导他。十年过后,当我步入魔道,解开裤带,趴在爱人的尸身上时,反而是陈文树解救了我。多谢。 至于田桂珍,一直守在鱼池旁,不曾离去。前几年,我也得知她小心,她身体健朗,有说有笑,似乎看淡不少。 第十八章 之《迷亡阵》 砖瓦厂事件过后,文物局派人来挖掘,三天后,又挖出一具棺材。[.超多好看小说]由于田桂珍作证,警察很快把案子弄清了,结果一个人都没抓。当事人都死了,王全也疯了。田桂珍也没交代张曲进是怎么死的,只是说是雨大,钻块倒了,把他压死了。爷爷见了一次镇长后,镇长下令再开工。由于几个疑点还未弄清,爷爷就在砖瓦厂住了下来,帮他们守门。 陈文树被爷爷交给道长,道长让他先静心一年,明年再去学校,然后给了他一个任务,清晨时分,敲晨钟,傍晚时分,敲暮钟,每次各十二下,敲三下,就停顿一分钟。由于道长懒散,道观也就那几个人,院内的古钟,已经十几年没敲过了。只要圆木一撞,悠扬的钟声就会荡漾开来,延绵几里路。晨钟可以醒人心神,暮钟犹如归宿。 陈文树来到道观后,我一直想办法接近他,不过他冷冰冰的,爱理不理,偶尔回答几句,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天清晨,我去上学,看见陈文树面无表情的在那撞钟,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陈文树连忙喊住了我:“你过来,帮我敲几下。”我过去后,接过圆木,开始撞了起来。陈文树正准备出道观,我喊住了他:“你去哪?” 陈文树回头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会,才告诉我:“今天是头七,爸爸叫我回去。记得,不要告诉道长,小心我打你。”说完就出了道观,我帮他敲完钟后,就来到学校。上了半天课,发现肖垒没来,中午放学后,就问马豪,肖垒去哪了,马豪也不知道,估计家里有事,翘课了。中午时分,我们才上了一节课,肖垒家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原来他没回家吃午饭,家人着急,来学校问问。调查一番后,才发现肖垒不见了。肖垒家长得知情况,连忙赶回家,四处寻找。 肖垒不见了,我和马豪上课也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晚上放学,约好和马豪去他家看看。走了二里路,出了城镇,来到城镇边缘的村庄,路上雨水也晒干了,右边是平房,左边是菜地,种着蔬菜。再走上百余米,就路过一片竹林。竹林离小路约五十米远,长宽各五百米,耸立在一块高地上,只有一条细窄的路通往竹林。此时接近六点,落日斜下,淡红的残阳照在竹林上面,凉风吹过,竹林轻轻摆动。下面根根竹竿耸立,阴沉沉的一片,不见天日。我在那屹立一会,马豪却害怕起来,拉着我离开那。 再走上不远,就来到肖垒家了。肖垒全家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奶奶在家中,一脸焦急。老奶奶见我们进来,连忙问我:“肖垒呢?没和你们在一起?”我们摇了摇头,老奶奶就没理我们了,忧心忡忡。我们在那,也坐立难安,没过多久,就回去了。路过竹林时,我心中警觉,拉着马豪:“走,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他在里面。” 马豪经历上次闹鬼事件。虽然是小鬼,但还是留下阴影,害怕道:“去那干嘛?又不是捉迷藏,他肯定不在那。”我回头看了竹林一眼,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呼唤我一般,道:“走啦!上次他不是也帮过你么。我们就进去看看,没事的。”马豪犹豫一会,还是陪我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穿过下路,我们就来到竹林。此时接近六点半了,暮色已经降临,竹林里黯淡无光,风灌过林间,发出呼呼地响声。马豪打了个激灵,紧紧拉住我衣袖,我和他爬上山坡,走进竹林。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地上堆满竹叶,枯萎的青色的,夹杂在一起。往前往去,尽头处隐约见到光亮,耳中只有“沙沙”的声音。我们走了十几米远,里面就渐渐黑了,朦胧一片,林间隐约有条小路,于是顺着小路走慢慢前进。再走上几十步,我眼前一亮,只见地上凌乱的摆着几本页乱翻。于是跑了过去,把地上的书包拾了起来,朝马豪喊道:“肖垒的书包。” 马豪见了我手中的书包,才知道肖垒来过这里,往四周一看,又是惊喜,又是恐慌。我把书拾了起来,塞进包里,背在后面,往前走去。走了不远,就更黑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也开始叫了起来。马豪紧张的拉住我:“要不我们先回去,让大人过来找吧。”我有些不甘心,回答他:“再找十分钟,找不到,我们就回去。” 很快,我们耳中隐约传来嗡嗡的哭声,马豪听到了哭声,吓得跳了起来,拉着我落荒而逃:“鬼...鬼,鬼!”我连忙把他抱住:“是肖垒,肖垒。”马豪听了,这才回过神,仔细一听,果真是肖垒的身影,不由大喊道:“肖垒,你在哪呀。我和天怜来了!” 肖垒听到我们呼喊,哭声停住了,林中传来他的声音:“我在这里,快来呀,救救我!”我和马豪听了,大喜过望,顺着声音跑了过去,跌跌撞撞,在林中穿梭。跑了不久,我看到面前的场景,一下愣住了。马豪见我停下来,高兴道:“来了,来了。”随后站在我身旁,惨叫一声,捂着嘴巴,惊恐的望着前方。 只见阴深的竹林中,立着四块墓碑。依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成一个四方阵。也不知多少年没人扫墓,墓碑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马豪陡然见了四座墓碑,脸色都吓白了,喃喃自语:“鬼...鬼招魂。”确实,我们一来到这,哭声就停了,似乎把我们引诱过来一般。 “走,天还没黑,先回去。明天找人来。”我抬头一看,天渐渐黑了,林子里,只能见到马豪模糊的身影。心中觉得不对劲,准备先出去再说。马豪拼命点头,在前面狂奔,见我跑的慢,索性拉着我,在林中穿梭。跑了半天,我就觉得有问题了,刚我们走进来,也没用多久,反而跑了半天,还是没钻出去,于是拉住马豪:“别跑了,出问题了。”马豪连忙停下来,问什么事,我把心中担忧说了。马豪既是慌张,又是疑惑:“难道我们方向跑错了,不对呀。刚明明是顺着这条路来的。” 我把四周打量一番,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影子,就小心翼翼,拉着马豪过去。走进一看,马豪身体不停颤抖,声音恐惧无比:“坟....坟....坟....墓....墓。”我吃时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头冒冷汗。只见林子中间,赫然立着一座墓碑。 “换个方向。”我勉强回过神来,和马豪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跑了十余分钟,此时竹林一片漆黑,已看不见人影,只能凭感觉跑。“碰”,一声响动,我撞到一个东西,定眼一看,脸色惨白,黑漆漆的林间,一座墓碑挡在我面前。马豪见了,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要死了,要死了!”我也不知所措,听他哭的心慌,嚷道:“你别哭啦!小心鬼吃了你!”马豪吓住了,只是轻声哽咽,往别处一看,惊呼道:“鬼!鬼火。” 我被他吓得寒毛倒立,往那边看去,只见林间不知什么时候燃气一团火,如梦似幻,诡异无比,在林中闪烁。于是狠下心,道:“走,过去看看。”马豪拼命摇头,嘟着嘴:“不去不去!我要回家。”我也没辙,只是道:“那你等着,我过去瞧瞧。”说完心惊胆寒,往鬼火那边摸索过去。马豪在原地转了几圈,陡然见到后面阴森的墓碑,吓得浑身直抖,还是跟了过来。 我们紧张万分的溜了过去,离鬼火处几十米远,找了一片杂草,蹲了下来。只见那四座坟墓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过了一个人影,披着外衣,把面容遮个严严实实,蹲在墓碑前,燃烧着纸钱,口中轻轻念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烧了一会后,就拿出一个瓷碗,里面装满血,倒在地上。不久后,就起身离去,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马豪手冒冷汗,拉着我:“他是人还是鬼。”我想了一会,回答他:“人吧!小点声。”说完正准备离去,坟墓下面,突然传来咳嗽声。马豪吓的语无伦次:“爬,爬出来了。”我隐约听到是肖垒的口语,轻声对马豪说:“你在这等着呀,我过去看看。”没等他回话,我就弓着身子,往坟墓中央走了过去。只见坟墓中间,堆满符纸,余火还在继续,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咳咳咳。”火堆下面,又传来肖垒的声音,我赶紧往那走去:“扑通”一声,脚底突然一陷,掉进一个坑中,坑不大不小,刚好把我卡住,动弹不得,于是小声叫唤:“马豪,快来救我。”马豪听见我呼叫,连忙跑了过来,把我拉出来。我惊魂未定,往下面看去,原来是一个圆坑,一米多深,被竹叶盖住了,即便白天,也看不出来。心定下来后,找了根竹条,把火堆拔干净,很快,林间漆黑一片了。我伸出手,在灰烬下面摸索,果然还有一个洞。于是把手伸进去,摸到一只手,冰凉凉的,小声喜道:“肖垒,肖垒。” 马豪也帮忙,把洞里的人拉出来,不是肖垒,能是谁。肖垒满脸漆黑,眨着眼睛,听到我们声音后,顿时哭了起来。我们要是来迟一步,他就被憋死了。“什么人!”林间陡然传来喝声,我们吓得直咽口水,发现肖垒手脚都被绑住,也是拖着他,躲在林子中。很快,一个老人提着油灯走了过来,往坟墓中间一照,发现地上残留着火星,疑惑道:“闹鬼?” 肖垒一见到这个老人,连忙都我们道:“快点出去。他是我们村爷爷,守林子的。”我们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把肖垒拖出去,大呼救命。老爷爷陡然间我们出来,先是吓了一跳,见是二个孩子,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再这。咦,这不是肖垒吗?”说完走了过来,把肖垒身上绳索解开。肖垒这才说出真相,原来他早上去上课,路过林间,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呼救,于是走了进来,顺着呼喊声,来到这四座墓碑前,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已经被困住,动弹不得。一个影子在上面烧了不少符纸,然后端出一碗血,倒在他头上。他很害怕,不敢吱声。等影子走后,烟灌了进来,一时忍不住,就咳嗽起来,被我们救了出来。我听到这,就问他:“那你刚才喊救命么?”肖垒摇了摇头,显然,我们和他一样,是被这个声音唤过来的。 老爷爷听了,沉吟一会,道:“你们先跟我回去,明天报警。”话还没说完:“碰”的一声,一根木棒打在老爷爷头上,老爷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油灯也掉落,很快熄灭。我们几个吓得哇哇大叫,分散开来,撒腿就跑,跑了不远,回头一看。林子间,隐隐约约有个身影,朝我追过来。我吓得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在林间飞奔,总算把影子甩脱了。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马豪也跑丢了,我摸着竹竿,小心前行,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突然脚一歪,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抛弃来一摸,居然是具死尸,我抖着身子,往一旁爬去。耳边传来轻轻的呻吟:“救,救我。”我这才知道他没死,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心惊胆寒的问道:“怎...怎么救你呀。”地上的人张着嘴巴:“口袋里有药,喂给我吃。”我连忙在他胸前摸了起来,摸出一盒药,给他吃了一片。他吃了后,精神就好多了。挣扎着爬了起来,靠在竹子上。扯烂裤腿,一阵恶臭传来,原来他大腿受了重伤。随后他从身上翻出几条纱布,然后掏出一把刀,忍着剧痛,把腿上腐肉挖了出来。然后洒了一把硝粉在伤口出,用火柴引燃,一阵火光过后,冒出阵阵青烟。弄完这些,他把伤口缠住,对我说:“先离开这,他要追过来了。” 我点下头,问道:“您是医生?”他呵呵一笑,道:“小家伙,挺聪明的嘛。”说完找了根竹竿,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去。走了几十米,他突然按着我的身子,蹲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火光一亮,一个人影抱着小孩,在我们刚才逗留的地方观察一番。随后火光熄灭,人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刚才医生烧腿疗伤,把他引了过来。但是不知他手中抱的小孩,是马豪,还是肖垒。 医生见我轻轻哭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啦。”我心中很是难过,答道:“他把我同学抓走了。”医生叹了口气,拍着我肩膀:“别担心,叔叔过几天帮你追回来。”我只能点下头,医生有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座道观。”我“嗯”了一声,回答道:“对呀,我爷爷和道长都住在里面。”医生听了,突然身躯抖动,大手抓着我胳膊,激动道:“真的?” 我胳膊被他抓的生疼,陡然记起爷爷的交代“坏人太过,不可全抛一片真心”,于是拼命摇头。医生这才知道把我吓住了,连忙松开手,柔声道:“你不用怕,我没有恶意。你爷爷,是不是七十左右,面容怪异?我见过你爷爷,老人家对我说过,让我过去找他。”我这才知道他和爷爷认识,把爷爷在砖瓦厂的事对他说了,顺便把道观的地址告诉了他。他听说爷爷在砖瓦厂,长舒了一口气。 - 作者:叶天怜回复日期:2010-8-3017:47:00 医生说完后,就不吭声了,靠在竹竿上闭目养伤。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呆不住了,偷偷摸摸的要走,医生突然醒了,问道:“你去哪?”我瘪下嘴,道:“去找同学。”医生连忙叫住我,道:“这么大竹林,你上哪去找,等天亮再说。”他说的也对,林中一片漆黑,估计也找不到,不过心中担忧的慌。 “天怜,天怜。”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喇叭的声音,竟然是道长的声音。我一阵狂喜,连忙跳了起来,大呼小叫:“我在这,我在这!”道长拿手电筒照了过来,一路大骂,走了过来,揪着我耳朵,骂道:“你兔崽子,到处跑。你走丢了,让我怎么对你爷爷交代!”原来到了晚上,我和陈文树都没回道观,道长有些担忧,回学校一问,一路打听,才知道我们去肖垒家了。来到肖垒家,才知道三个孩子都丢了,不由大急,看见这有个竹林,阴气深深,就寻了过来,果真找到我了。我被道长拧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道:“爷爷快去找他们,他们被人抓走了。” 医生见道长发怒,连忙劝道:“道长不用责骂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道长冷哼一声,道:“死就死呗,把几个孩子拉下水。”医生这才明白道长脾气怪异,就不吭声了。道长大骂几句,把我放下来,问我:“他们二个呢?在哪?”我连忙把刚才的情况说了,道长点下头,道:“只被抓走一个,还好。”说完有举着喇叭,大声呼喊:“马豪,肖垒。” 再喊了几句,肖垒跌跌撞撞的从林中跑了出来,跑到道长身边,哇哇大哭。道长把手电筒塞给我,牵着我们二个,对医生道:“没死吧。没死就起来走,老道可背不动你。”医生哑口无言,又抓起竹竿,一瘸一拐,跟着道长往竹林外走去。走到东面,一座墓碑挡在前面,道长见了大骂不已:“混账!敢挡老道的路!”说完绕过墓碑,继续往前走去,再走了不远,前面又有一座墓碑,道长脸色变了,对我道:“你把刚才的情况,再描绘一遍。”我于是把林间四座坟墓,掉进洞口的事,对他说了。道长脸色大变,对我们道:“走,回去看看。”医生被道长折腾个半死,但又不愿触动道长脾气,只好在后面跟着。 来到竹林中央,道长把四座墓碑仔细打量一遍,把二个洞扒开,喃喃自语:“幸亏我来了,不然你们都要死在这!”我和肖垒听了,茫然不解,医生也是大吃一惊:“道长此话何解?”道长脸色凝重,道:“这四座墓碑,是依太极图摆着的。这里的四座墓碑,是东南西北方向。我没猜错的话,竹林外围的四个角落,还有四个墓碑,依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立着的。这二个洞,是太极图“泉眼”,也是“活眼”。八个方位,二个眼,连绵不绝,生生不息。这二个洞中,应该竖着石柱,石柱被挖了,就成了‘死穴’。这个阵,也成了死阵。”我在道观呆了一段时间,对此事还是有些了解。肖垒则似懂非懂,医生则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长:“那我们能出去吗?” 第十九章 之插曲《魔道,憎恶》 我把四下打量一番,惊呼道:“老爷爷不见了。”刚才被打晕的守林老人,身体不见踪影。道长淡然不惊,道:“死掉的不会活着,活着的不会死掉。明天再说。”说完后静等天亮。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鸡打鸣的声音,天渐渐亮了。道长带着我们走出林子,医生脸色惨白,跟在后面。一行人,走上小路。 道长放开肖垒,让他先回去,望旁边一看,发现医生神情紧张,不住环顾四周,道:“你心神不宁呀。”医生点下头,回答道:“嗯,有人在追杀我。”道长脸色一变,道:“讲来听听。”医生犹豫一会,道:“跟一具尸体有关,人多耳杂,回道观再说吧。”道长往四处一看,确实有不少菜农挑战蔬菜往集市赶去。我听医生说起尸体,陡然联想到那具女尸,正要说话,见医生警惕,也就没吭声了。 走了几步,路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朝这边开过来。医生见到摩托车,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前跑,道长来不及叫唤,摩托车已经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医生背影。道长连忙喝道:“蛇行!”医生听到警告,陡然转了个弯:“碰”的一声,子弹打在房屋上,医生忍着剧痛,消失在人群中。 车上的人,回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不甘示弱,朝他翘胡须。那个人没理道长,开着摩托车继续追了上去。我见医生叔叔逃了,心中不是滋味。虽然只认识一天,医生对我可好了。道长把我放开,让我先会道观,自己则找二个“活眼”的下落。我走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于是好奇的打开一看:“二十二岁,南方水乡人士。奇毒,一尸二命,体内残留精斑。势大,追杀,助之。”字迹鲜红,潦草不堪,显然是用鲜血写的。我想了一会,估计是医生塞给我的,于是小心放着,带回道观中。 道长一路打听,询问当地百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抱着石柱路过。打听许久,才从一个老伯那得知,一个月前,有个年轻人开着货车,拖了一根石柱,往西面走了。道长估计他住处离这不远,顺着西方,一路追查下去。来到一间平房前,停住脚步。这间平房,远离其他居民点,孤立在路旁,门前也长满不少杂草,显然常年没人居住。蹊跷的是,门前有不少痕迹,仿佛刚有人走动。于是小声来到门前,只见门被木栓关着,于是找根细木条,把门栓剥开,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一片冷清,尘埃满地,留着不少凌乱的脚印。道长走到后面,有一走道通往地下室,里面传来声响,于是抓起一旁的铁条,放轻脚步,走了下去。只见马豪被绑在一根木柱上,眼神恐慌无比,空中塞在布条。一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道长一声不吭,躲在楼梯口,找机会下手。 黑衣人冷笑一声,把一张桌子拖了过来,拉到马豪面前,上面躺着一具尸体,是用塑料做成的。黑衣人走到马豪前面,把他口中布条扯开,道:“睁大眼睛,看叔叔是怎么杀人的。”马豪发出恐惧的哀嚎,哭道:“叔叔,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黑衣人惨淡一笑:“饶你,有这么容易吗。”说完摸着马豪脸庞,轻轻笑道:“不过你别害怕,这是假的。真的在那。”说完指着一旁,马豪慌乱的扭过脑袋,往一旁望去,只见守林老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黑衣人拿出一把菜刀,猛的一刀,把假尸的手指剁了下来,对马豪拧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故事,你也有,我也有。我换个方法说出来,你知道是真是假吗?”马豪拼命的摇了摇头。 “哦,你只是个孩子,我不该这般对你。那么,你想知道故事真假吗?”黑衣人把假手指放进嘴中,舔了舔,瞪着马豪,马豪怕的浑身发抖,没有答话。黑衣人勃然大怒,猛的一刀,把假尸的头剁了下来:“我再问你,你想不想知道!”马豪吓得哭了起来,摇头道:“不想不想,叔叔,我不想知道。” “哈哈,你不想知道,他们想知道!”黑衣人惨笑一声,冷着脸,握着刀,把假尸肚皮划开,喃喃自语:“这是一个虚伪的世界,疯狂的人类。你对他们笑,他们不领情,觉得没意思。你讲童话故事给他们听,他们笑你白痴。所以,你不用对他们好,直接上刀,让他们看清,你是如何自残的。这样,他们就会开心,觉得有意思了。对吗?”马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黑衣人仍在疯言疯语。 “故事很长,有人很讨厌。无非就来来去去,有什么过瘾的。杀人多过瘾,才能刺激他们。看到没,这是它眼睛,我给挖了出来。孩子,奉劝你一句,那些其实没什么?美好的心灵,胜过一切。”黑衣人又是猛的几刀,把假尸砍的粉碎,走到马豪身边,伸出手,把他脑袋抬了起来:“我问你一句,那具尸体,你想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豪吓得又哭了起来:“假的假的。”黑衣人放荡一笑,道:“多聪明的孩子。”说完眼神一寒,掐着马豪的脖子,语气冰冷不无:“所以,不要逼我。否则我会把一个活人宰给你看。想吃吗?味道不错的。” 道长听到这,仰天大笑,走了进来,鼓掌道:“似狂非狂,似死犹活,年轻人,别来无恙。”黑衣人见道长突然走进来,准备转身离去,道长喊住了他:“你把那八卦阵破了,准备害死多少人。还不老实交代,石柱扔哪了。”黑衣人冷冷回道:“后面沟里。”然后出了地下室,从此消失不见。 第二十章 之《迷亡阵》 我把四下打量一番,惊呼道:“老爷爷不见了。(.)”刚才被打晕的守林老人,身体不见踪影。道长淡然不惊,道:“死掉的不会活着,活着的不会死掉。明天再说。”医生有些担忧:“明天就能出去?”道长哈哈一笑,道:“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出去,自然能出去。它要是敢困老道,老道就把这几座破坟挖了,大不了一起死!”我们几个听了,哑口无言。 道长拿着手电筒,往灰烬旁一照,摸了摸地上鲜血,脸沉了下来:“唤魂术。”医生见道长脸色凝重,连忙问道:“什么是唤魂术?”道长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畜生的血,是人血。烧的也不是冥钱,是妖道。”我低头一看,果真,地上的残缺的冥钱上面,画的不是冥皇,而是无数个身形别扭的人影,张牙舞爪,缠在一起。 “啊!”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和肖垒害怕,靠在道长身旁,道长把我们交给医生,道:“来,你看着他们,我过去看看。”医生犹豫不决,道:“这可不行,有人在追杀我。还是您带着好点。”道长沉吟一会,看到地下二个洞,道:“来,你们二个跳进去,把死眼堵上。天亮我还没回来,就往日出方向走,不要回头!”我和肖垒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道长已经把我们提了起来,塞进洞中,铺上竹叶,往惨叫声那边追过去。 道长摸黑走了百余米,前面似乎有个影子,于是拿出火硝棍,点燃照亮。只见二根竹竿倾斜,系着一个绳子,下面吊着一个人。吹着脑袋,披头散发,发出低沉的呻吟:“救我,救我!”道长折断一根竹条,走到它身边,猛的一抽,喝道:“抬头看看。” “啊!”它惨叫一声,抬起头来,却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只能看到惨白的眼珠,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喘气道:“好疼。”道长大怒,拿出竹条,又把它猛抽一顿,每抽一下,它就惨叫一声。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浑身滴着血。 我和肖垒被塞在洞里,大气都不敢出。医生把手电筒熄了,靠在一旁,等了许久,医生望着道长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动静。”这时林间的另一头,又传来惨叫声。医生犹豫一会,没有过去。没过多久,惨叫声越来越凄厉,直钻人心里,医生再也坐不住了,把地板拍了拍,对我们道:“我去看看。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说完撑着竹竿,一瘸一拐的,往另一头走去。走了一会,耳中叫声逐渐清晰,于是打开手电筒,往右边照去,只见一个老人满头大汗,躺在地上。一根竹签插穿他的脚掌,鲜血直流。 医生心中警惕,问道:“您是?”老人见到有人来了,大喜过望,回答道:“我是这守林的。刚才从这经过,三个小孩跑了出来。正准备带他们回去,突然被打晕了。醒来后,三个小孩也不见了。于是出去报警,不小心踩到竹签了。”医生听了,连忙走了过去,握着老人脚掌,准备把竹签抽出来。老人见他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抓起一旁尖尖的竹条,缓缓往他后背心插去。 “沙沙”林间突然传来脚步声,一柱光亮往这边照来。医生心中警觉,连忙闪在一旁:“碰”的一声枪响,打在守林老人胸前,血液四渐,老人脑袋一歪,就此而亡。接着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脸色阴鸷。看见医生躺在地上,不由冷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好看的小说)”医生暗叹一口气,闭目待死,年轻人把枪口对准他,正要扣动扳机,突然一旁大喊大叫,灯光乱射,一个圆脸汉子握着手电筒,跑了过来,神情惊恐,上气不接下气:“二弟,糟了。” “怎么了?”二弟很少见到大哥这种神态。大哥静下心来,沉声道:“我们出不去了。”二弟正要答话,医生趁着这个机会,插嘴道:“这是一个八卦阵,除非我带路,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二弟冷笑一声,对准医生,就是一枪。大哥连忙把他手臂推开,子弹打在地上。大哥急道:“先别杀他,他说得是真的。刚才我在林子里转了一个小时,就是出不去,路全部墓碑挡住了。” 医生死里逃生,连忙接嘴道:“我说过了,这是八卦阵。林中央有四座坟墓,东南西北方向。林外围也有四座....”随后把刚才从道长那听来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二弟想了一番,把枪收了回来。扶起医生,把抢对准他腰间,冷道:“带路,要是出不去,就嘣了你。”医生被他们二个挟持着,缓缓往东面走去。 我和肖垒被被塞在洞中,动弹不得,许久后,传来肖垒的声音:“天怜,你怎么样了,我好难受。”我也憋得难受,轻声道:“小声点,忍着。等天亮。”话还没说完,上面突然传来传来一阵光亮,接着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来来来,萍儿,这有二个小娃,快点喊他们出来玩。”我和肖垒陡然听到声音,吓得大气不敢出,把头缩了回去。原来是一个老太婆,提着油灯,牵着一个小女孩过来了。 “你们躲在这干嘛?出来陪我玩呀。”萍儿扒开我头上竹叶,好奇的盯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抬头,恐慌道:“不去不去,你去玩。”萍儿见我不肯出来,又跑到肖垒那边,把洞口扒开,叫道:“你呢?出来啊。”老太太也在一旁劝道:“都出来吧!我送你们回家。”肖垒经不住诱惑,正要爬出来,我听到声响,急道:“肖垒,别出去,别出去。”肖垒听到我警告,躲在里面,一动不敢动。 “哇...奶奶,他们不喜欢我。”萍儿突然大哭起来,老奶奶劝道:“别哭了,别哭了。去,多叫几声哥哥,他们就会出来了。”萍儿擦干眼泪,又跑到我这边,不住哀求:“好哥哥,你出来呀,出来呀。”我听她哭的悲切,忍不住就要爬出来,心中一急,骂道:“丑八怪,爱哭佬,谁陪你玩呀。去去去!”萍儿听了,哭得更悲切了。这时上面突然传来道长的怒吼:“天怜,你怎么把她弄哭了。还不滚出来!”老奶奶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我听见道长的声音,心中大喜,连忙要爬出来,肖垒在那边警告我:“天怜,别出去呀。”我心中一惊,又蹲了进去,不由问道:“道长爷爷,你房里有多少经书呀。”道长眉头一皱,道:“你又在调皮是不!,我哪知道!不多不少,千百本吧。”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道长书房里,可是一本经书都没的呀。后来无论他们二个怎么叫唤,我们都不出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婆终于怒了,冷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们走。”说完牵着萍儿,和道长消失在林中,耳旁又想起小女孩的声音:“哥哥,我走啦”。一阵阴风吹过,不少残叶飘了过来,落到我们头上,我回想起小女孩悲切的哭声,不是滋味,小声道:“肖垒,你没事吧。”肖垒声音略带哭腔:“我...我尿急。” 医生被二兄弟挟持着,往东面走去,远远的看见林中燃着篝火,于是走了过去,二个人影蹲在墓碑旁,抖着身子,在一旁烤火,不住交谈:“疯婆娘得手没?洞被塞住了,都要飞了!”“没事没事,他们出不去的。” 医生几个走进一看,原来是二个汉子,一胖一瘦,穿着棉衣,似乎很冷的样子。二弟见他们夏天穿这么多,气氛诡异无比,把手枪从医生背后拿出来,藏在衣袖里,偷偷指着他们。大哥把他手按住了,对医生道:“别理他们,带路。”医生却迟迟不肯动身,他只听过道长几句话,哪会走什么八卦阵。万一走不出去,就横死此地了。不过医生不知道,死眼已经被我和肖垒堵住了,只要顺着走,是可以走出竹林的。 二弟见医生不动,冷道:“再不走,就杀了你。”医生想了一下,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索性往前走去。瘦子见他们要出去了,不由叫道:“你们不冷吗?要不来烤烤火?”二弟盯了他一眼,押着医生往前走去,刚走二步,一阵阴风吹了过来。三个人仿佛掉在冰窟窿里,冷的直哆嗦。 胖子把火烧得旺了点,朝他们招手:“来来来,过快烤火。天怪冷的,好像要下雪了。”二弟心中警觉,不肯动,大哥手都冻僵了,跑了过去,在一旁烤了起来,回头对二弟道:“二弟,先暖暖手吧!好冷。”二弟此时也扛不住了,小声对医生道:“记得,别耍花样!” “要下雪啦!下雪啦。六月飘香,冤情大呀。”瘦子一边念着,一旁往火堆里加木材。二个兄弟,越听越冷。医生也是冰寒入骨,还是克制着。“噗”大哥再也忍不住,猛的把手伸进火焰中,不住叫道:“好冷,好冷。”二弟情绪被大哥带动,也把手伸进火中。医生咬着牙,死命颤抖。 “轰”的一声,火苗突然把二兄弟手掌烧然,窜到他们身子上,二个火球在林中左右摇摆,发出致命的惨叫。瘦子和胖子蹲在火堆旁,不住摇头叹息:“下雪啦!要死人啦。”医生一声不吭,悄悄往后退去,猛的转身,拄着拐杖,打开手电筒,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又碰到一座坟墓,坟墓前,有一堆篝火,一胖一瘦的二个人,蹲在地上,地上念道:“下雪啦!逃不出去啦!”医生头冒冷汗,喘着粗气,往反方向跑去。再跑了几步,陡然一停,望着前方。只见二根竹竿,挂着一件破衣服,在风中摇摆。医生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坐了下来,耳中突然传来鼾声。仔细一听,居然是道长的,大喜过望,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灯光下,只见道长躺在地上睡觉,身边放在一根竹条。于是连忙把道长唤醒:“道长,道长!” 道长睁开眼睛一看,嚷道:“跑什么跑,活的不耐烦,准备累死呀。”医生却没道长这般淡然,急道:“二个孩子还在那呢!”道长满不在乎:“孩子心如日月,它们也敢动?”医生连忙道:“道长自然是不怕那些东西,但追杀我的有三个人,死了二个。还有一个,还是小心为妙!”道长得知,才知道林中还有人。连忙跳了起来,往林中赶来,把洞口扒开,我和肖垒却还在那。于是把我们提了出来,躺在地上,又开始睡觉起来。没过多久,医生也赶了过来,见我们安然无恙,靠在墓碑上静养。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鸡打鸣的声音,天渐渐亮了。道长听我们把事情经过说完,带着我们在林中转了一圈,中央四座坟墓旁,有一个油灯。再走不远,地上有一件衣服,一双鞋子。鞋子上插着竹签,医生见了,脸色陡白,道:“昨...昨晚的人...”道长没答话,带着我们往日出的方向走去,林子尽头,有一座墓碑,下面一堆灰烬,早已熄灭。旁边躺在二具尸身,被烧成焦炭。我和肖垒连忙躲在道长身边,医生见了,也是不住叹气。道长沉思一会,道:“此八卦阵被人破了,有八个鬼魂,小鬼,勾魂鬼,惨死鬼,索命鬼都出来了,还有最大的一个鬼,却没出现。”我和肖垒听了,面面相觑,脸色惨白。道长没说话了,迎着日出方向,带着我们走出竹林,一行人来到小路上。 道长放开肖垒,让他先回去,望旁边一看,发现医生神情紧张,不住环顾四周,不由问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医生犹豫一会,道:“跟一具尸体有关,人多耳杂,回道观再说吧。”道长往四处一看,确实有不少菜农挑战蔬菜往集市赶去。我听医生说起尸体,陡然联想到那具女尸,正要说话,见医生警惕,也就没吭声了。 走了几步,路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朝这边开过来。医生见到摩托车,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前跑,道长来不及叫唤,摩托车已经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医生背影。道长连忙喝道:“蛇行!”医生听到警告,陡然转了个弯:“碰”的一声,子弹打在房屋上,医生忍着剧痛,消失在人群中。 车上的人,回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不甘示弱,朝他翘胡须。那个人没理道长,开着摩托车继续追了上去。我见医生叔叔逃了,心中不是滋味。虽然只认识一天,医生对我可好了。道长把我放开,让我先会道观,自己则找二个“活眼”的下落。我走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于是好奇的打开一看:“二十二岁,南方水乡人士。奇毒,一尸二命,体内残留精斑。势大,追杀,助之。”字迹鲜红,潦草不堪,显然是用鲜血写的。我想了一会,估计是医生塞给我的,于是小心放着,带回道观中。 道长一路打听,询问当地百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抱着石柱路过。打听许久,才从一个老伯那得知,一个月前,有个年轻人开着货车,拖了一根石柱,往西面走了。道长估计他住处离这不远,顺着西方,一路追查下去。来到一间平房前,停住脚步。这间平房,远离其他居民点,孤立在路旁,门前也长满不少杂草,显然常年没人居住。蹊跷的是,门前有不少痕迹,仿佛刚有人走动。于是小声来到门前,只见门被木栓关着,于是找根细木条,把门栓扒开,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一片冷清,尘埃满地,留着不少凌乱的脚印。 “道长,你进错门了。”楼梯旁,突然传来一道阴沉的身影。道长眼神犀利,往旁边望去,只见一人披着大衣,躲在阴暗处,只有二粒眼珠,散着幽光。道长哈哈大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道从不走错门!”楼梯口传来一声阴笑:“道长道行深,别功亏一篑。”道长沉喝一声,探出手掌,往他身上抓去:“鬼鬼祟祟,滚出来!”身影却是一晃,往楼梯上奔去,道长正要追上去,一旁却传来嗡嗡的声音,于是望后面望去,只见下面有一条走道,连着地下室。道长提起精神,小心走了下去,只见地下室阴气深深,地上一片狼藉。一张破桌上,摆着守林老人的尸体,桌子上流满鲜血,下面一个碗接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马豪被绑在柱子上,嘴巴塞着布条,不住挣扎,见道长来了,眼中欣喜无限。 道长连忙走过去,帮马豪解开绳索,马豪扑到道长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道长怜惜道:“走吧。”说完往一旁看了一眼,守林老人的脖子上,有一个伤口,已经死去多时。道长抱着马豪,爬上楼梯,走上阳台,只见阳台上系着一根绳子,下面通往后山坡,那个人,早已逃之夭夭了。道长抱着马豪,走出阴宅,问了几句,才得知马豪被那个人抓住后,被绑在这里。没过多久,那个人把守林老人的尸体也拖了进来,口中怪叫连连,做了一夜的鬼事,随后把守林老人杀了。天亮之后,道长就追了过来,此人就逃了。 道长把马豪送回他家,马豪家人听了他经历后,不信也得信了。没过几天,就举家搬迁,离开小镇。道长回道观休息一天后,第二天找了不少资深老人,询问当年林中八卦阵坟墓,到底是谁修的。打听了半天,才得知,是镇上一位懂方圆的老人修的。当年老人六十多了,时至今日,已经二十多年,估计早死了,活着也接近九十了。道长连忙顺着地址,追查过去,来到镇上一间瓦房前。 四周要么是楼房,要么是平房,只有这间瓦房格格不入,门前还堆着稻草,似乎怀念着旧时气息。道长敲了一会没,一个老人家把门打开,仔细一看,鹤发童颜,健朗的很,道长不由暗自赞叹。老头见道长来了,呵呵笑道:“我早就料到了,进来吧。” 道长走了进去,屋内虽然窄小,但井井有条,光线充足,道长坐下后,把竹林的事说了。老头呵呵笑道:“这个阵,是我二十多年前摆下的,想不到还是被人他破了,天意,天意呀。”道长连忙问道:“不知里面有何因果,老道洗耳倾听。”老头侃侃而谈,把当年的事情明了。原来竹林阵中的八座坟墓,是一家子。解放前,是地主人家。文革时期,一些人愚昧无知,不懂其中缘由,跟着一起闹。牛鬼蛇神被铲除不少,一些无辜的人,也被牵连。此户人家,经历文革,折腾死七口人。只身下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本来妹妹不用死的,不过当时年幼,被家人关在门中,后来被饿死。哥哥被送往别处,逃过一劫。 此案当年轰动一时,一些人心中有愧,就请到老头,建了一个八卦阵,把冤魂镇住,指望着八卦阵日月旋转,冲淡这些怨气。没料到二十年后,还是被人破了。道长听了,惋惜道:“世人多迷途,埋苦果。那个阵,估计是当年的哥哥破掉的。”老头呵呵一笑,道:“老人家活的久,却及不上道长,这个残局,就由道长解开吧。”交谈几句后,道长心中挂念,于是告辞走人。 当天晚上,老道提笔疾挥,在白纸上写下几段经文,赶到竹林中。林中央闪着火光,道长走近一看。黑夜中,一个人跪在四座墓碑前,不住哭泣,也不知哭了多久。道长走过去一看,墓碑中间的圆洞,不知何时被他补上了,二根圆柱插在里面。道长走到他侧面,仔细一看,此人面容清秀,胡须邋遢,明亮的眼神中,泪珠悄然而下。他见道长来了,抬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你来了。” 道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可否随之?”他摇了摇头,道:“走不了,挣扎了二十年,无法看透,我对不起那位老人。道长,有请了。”说完握着小刀,插进胸口,倒毙而亡。阵阵晚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响。不少残叶被风卷过,在林中飞舞。道长拿出经文,准备开念,手中一滑,经文被风吹走,消失在夜中。道长叹了一口气,消失在林中。 第二十一章 之《莲花池,烟花》 道长回来后,我把医生留下的纸条递给他,道长只看了一眼,就撕掉了,对我说:“凡事得忘,这二年,你就安心呆在道观里。”三天过后,陈文树就从老家溜回来了,衣服邋遢,饿得面黄肌瘦。道长安排他吃了一顿饱的,然后罚他扫了一个月的院子。 这段时间,爷爷不在身边,马豪搬家之后,肖垒也转校了。我一个人来回学校道观之间,甚是无趣。唯一的乐趣,就是和陈文树游玩莲花池。莲花池在小镇东面,像个葫芦形状,一大一小二个水池连着的。衔接处,有一座石拱桥,陡峭异常。每年的夏天,莲花池的一角,就会开满莲花,清风吹过,荷叶荡漾,印在水波中,醉人心扉。到了端午节,镇上就会举办龙舟大赛,镇上各角落的代表队,以及农村乡下的队伍,总共三十多条龙舟,随着一声令下,龙舟就会破浪前行,争走上游。岸边的群众,就会大声呐喊助威。 我和陈文树过去时,已经是初秋了,迎面吹过的风,略带凉意。沿着镇上公路走了不远,转一道弯,就来到石拱桥了。走上石拱桥一看,湖面中的荷叶已经枯萎泛黄,水面漂浮着不少枯叶,莲杆也歪歪斜斜,倒在水面中。莲池的一角,有很长的一条木桥,通往池中央。桥上衔接着几座凉亭,还有一间竹房,都耸立在水中,仿若人间仙境。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着陈文树跑到木桥前面,却有一道木门挡住了:“门票:五角。”这座水桥,是过节时才开的,现在却关上了,不由大失所望。陈文树看了一眼,把木门猛踹几下,踢断一根木头,我还没回过神来,陈文树已经拉着我钻了进去。二个人沿着水桥一路飞奔,来到水中央的凉亭上。凉亭里四方都摆着长凳,供游客休息。我在上面爬来爬去,陈文树却坐在栏杆上,望着湖面,一言不发。 “看,这有字耶!”我在栏杆上摸了半天,发现一旁的木柱上,雕刻着不少字痕“刘海清到此一游”:“单万熊,张婵娟,海誓山盟”之类,木柱上,歪歪斜斜的,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我见陈文树没理我,就找到一块小石头,在上面写下“叶天怜,陈文树”二个人的名字。此时凉风阵阵,吹开不少水波,陈文树坐在栏杆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怜,我会死吗?”陈文树突然转过头,朝我望来。我不知所措,心中泛酸,摇了摇头:“不知道。道长不是说过,好人自有好报吗?”陈文树回过头,靠在木柱上,自言自语:“我不是好人,是个坏孩子。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连忙走到他身边,道:“不会的,很多人喜欢你呀。爷爷,道长...”我还没说完,陈文树脸色陡变,把我推了一下,恨声道:“那是你爷爷,不是我爷爷。”我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这是岸边突然传来喇叭声,好不热闹,我转头一看,石拱桥上不知何时来了一条红龙,浩浩荡荡的,从桥上走过。过桥之后,一个人就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冒出阵阵青烟。 “新娘子,新娘子。”我大呼小叫,拉着陈文树飞奔,出了水桥,翻过石拱桥,来到送亲队伍后面。只见新娘子头戴红色纱巾,把头盖住,几个妇女挽着她胳膊,往前走去。前面几个人吹着喇叭,后面的人放鞭炮,一路乒乒乓乓,热闹异常。好多小孩都跟在后面,一蹦一跳的,跟在大部队前行。 我活蹦乱跳,准备跑上前,看看新娘是什么样子,还没接近她,一个高大的小孩把我推开了,喝道:“走开,臭不要脸的。”我被他吓住了,站在路边一动不敢动。陈文树见我被欺负,小声对我道:“走,跟着我。”说完拉着我跟在队伍最后面。原来那一帮小孩是一起的,隔断时间,就会派个小孩上去,给喜娘贺喜:“新娘福气,喜娘大气。”最喜事的人,最乐意童子贺喜了,喜娘眉开眼笑,塞一个红包给他:“去去去,怎么又是你,下次记得编点好听的。” 我们跟了不久,来到池边,旁边载着柳树,一旁是池水。陈文树把我放开,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去,走到刚才欺负我的小孩身边,猛的一推,把他推进池里,他措不及防,掉进水中,哇哇大哭。池水不深,他很快爬了起来,一路哭着,回到家中。我见陈文树把他推进池水里,吓得小心翼翼,陈文树像没事一般,继续跟在队伍后面。一行人走了不久,就来到城镇边缘了,新郎家早有人在路旁等着,见新娘一来,开始放鞭炮,震耳欲聋。走一段,就要放一条鞭炮,通往家中。新娘进门后,再放一卷最大的。 我和陈文树走在最后面,旁边的鞭炮还没烧完,陈文树猛的几脚,把它踩灭,拾了起来,塞在我怀里。我大喜过望,连忙把鞭炮藏了起来。新郎家是一栋楼房,此时已经贵宾满座,门外的帐篷内,也聚满乡亲。估计这家人怀旧,没过多久,开始成亲仪式。 “今天赐良缘,新人喜结连理。亲朋满堂,齐贺新婚之喜。祝夫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一拜天地!”礼仪人贺词完毕,开始夫妻三拜。屋内满堂喝彩,新郎老实磕头,新娘却害羞忸怩,不肯跪拜,被几个亲戚一按,拜了下去。我在门外伸长脖子望着,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成亲对我来说,似乎遥不可及,却又就在眼前。 夫妻三拜完毕后,开始由童子给新娘敬茶。敬茶后,得到的红包是最丰富的。陈文树见敬茶的时候到了,对我说:“你再这等着。[]”说完偷偷溜了进去,在人群中穿梭。也没人哄他出来,因为这是喜事,其乐融融。再者这么多人,谁又能知道他是溜进来的。陈文树在桌上端了一杯茶,跑到新娘面前,磕了几个头:“恭喜阿姨,贺喜阿姨。”新娘脸羞红,把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递给陈文树一个红包。这是有个老人发现了,疑惑道:“咦,这是谁家小孩,我怎么没见过。”亲戚们都面面相觑,却不认识陈文树。老人这才知道有问题,喝道:“小兔崽子,抓住他。”新娘劝道:“算了算了,小孩子嘛!”老人家不依不饶,就要逮住陈文树。 陈文树早就溜了出来,拉着我一路飞奔,一个中年人见我俩溜得飞快,在后面不住大笑:“快跑快跑,追来啦!”我和陈文树回头一看,老人蹒跚着脚步,跟在我们后面,破口大骂。于是和陈文树一路狂奔,穿过石拱桥,来到镇上,才敢喘气,打开红包一看,竟然是十块钱。我半天合不拢嘴,爷爷平时给几毛钱我,就算天大喜事了。我咽下口水,问陈文树:“干嘛去?”陈文树把钱塞进怀里,拉着我往前走去:“打游戏机去!” 十块钱,被我们二个用了一星期,就花光了。我再也呆不住,央道长带我找爷爷。道长见我可怜,就带我过去了。来到砖瓦厂一看,砖瓦厂已经开工了,来了几十个工人。几辆掘土机在挖土,机器也开工了。道长带着我穿过泥砖阵,来到门卫室。推门一看,爷爷正在房间做饭。见我们来了,也是很高兴。道长笑道:“朴方兄何时回去。”爷爷沉吟一会,道:“这边还有几个疑案没了结,事完后就回去。”道长哈哈大笑:“能难住你朴方兄的,也不简单了。” 我在爷爷房间玩了一会,就溜了出去,在砖瓦厂转了一圈,来到鱼池旁。只见一个妇人提着竹篮,往池边小屋走去,于是好奇的跟着她往去走去。妇人突然回头,对我笑道:“你跟着我干嘛?”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妇人又笑道:“记得,以后不要到这来。”说完提着竹篮进屋了。我在池边张望一会,就回去了。随后在门卫室吃了一顿饭,才恋恋不舍的跟着道长回去了。 再过了一个月,也不见爷爷回来,此时已经临近中秋了,学校放七天长假。我在道观没事做,天天在道观里面挖洞,然后坐在石头上发呆。陈文树则冷着个脸,每天端着个脸盆,在道观里面来来回回。只要他脸一冷着,我是不招惹他的。三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没搭理我。我于是跑去问道长,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道长怒气冲天,把陈文树大骂了一顿。我也是自讨苦吃,挨了一顿训,陈文树又不在这儿,您骂我有什么用。 原来那天我们去玩游戏机,陈文树迷上赌博机了。我在身边他就不赌,一个人时,他就溜过去赌。后来没钱了,就抢小学生的零花钱。抢的次数多了,家长找上门,把事情说了。道长可丢不起这个脸,脸色铁青,把陈文树叫回书房,准备抽他一顿。陈文树冷着个脸,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随你的样子。道长不怒反笑,也没打他,罚他把道观所有的神仙都擦一遍。 我被道长喷了半天口水,才出来了。抬头一看,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的余晖,照亮整个道观,院内的松树,也染上一层红色。我记起今天是中秋节,于是帮陈文树把钟声敲完,溜到观内一看,陈文树正在擦桌子,于是小声喊道:“文树,别擦了。走吧。”陈文树回头一看,问道:“去哪?”我四处张望一番,发现道长不在,于是走了过去,道:“今晚有花灯呀,还有字谜。一起去玩玩。”陈文树得之,把东西放了下来,准备同我出去。 “你们去哪!”道长冷不丁的从一旁出来,翘着胡须,瞪着我们。我吓得支支吾吾,老实站在一旁。陈文树轻哼一声,一动不动。道长哈哈一笑,拍着我们后背,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还有,陈文树,你要是再抢别人东西,老道就打断你的腿。”我见道长许了,乐得直跳,拉着陈文树跑了出去,回头对道长叫道:“不会的,不会的。”道长大笑,看着我们溜出道观。 此时路上已经聚着不少人了,都往莲花池赶去。来到石拱桥上一看,栏杆旁站在不少人,都在谈天说地。一旁的空地,也来了不少小摊。玻璃喇叭,纸风车,冰糖葫芦,泥皮人之类的,都是卖给孩子的。我和陈文树身无分文,只能干瞪眼。一旁的树木上,已经有人工作了,开始挂灯谜。现在才是傍晚,天没黑,也不热闹。我和陈文树转了一圈,就来到卖糖人摊位那,周边围着不少孩子。上面有个转盘,写着“孙悟空”:“猪八戒”:“唐僧”之类的典故人名。老人把转盘拨动后,孩子拿起飞镖,钉到哪个人,老人就给你做出一个糖人。 我们在那看了半天,也不肯离去。一个小孩做了一个“武松”,准备离去。陈文树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我心中不妙,知道他又要抢小孩了。连忙拉住他,往一旁指去:“彩船,彩船来了。”陈文树往池中一看,被吸引住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池不知何时行驶来三条彩船。最大的一条二层楼房高,船的四角都镶着龙头。船身挂满彩带,燃着五彩灯,缓慢在池中行驶,灯光印着水面反射过来,犹如梦境。过不不久,船上开始放烟花,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照亮整个莲花池。池边围满人群,大呼小叫,欢喜无限。 玩了半天,我们就去猜灯谜。猜灯谜不用花钱,猜中了,还有吃的,或许还有钱。我们站在灯谜前面,一个老头惊疑的看着我俩:“嘿!你们也想猜灯谜。”我们没吱声,算是默认了。老头呵呵一笑,把一个灯笼上的纸条扯了下来,念道:“醒后得知梦一场,打一《西游记》人名。”我们听了面面相觑,不知何解。《西游记》我是看过,也想不出答案。老头见我们挠头搔耳,呵呵笑道:“想不出来吧!答案是悟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孙悟空。但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酒后梦一场,跟悟空又什么关系。十年之后,总算明白了。 老头见我们不肯离去,就带着我们走了几步,换了一个地方,道:“咯,再给你们出个谜,要是猜不出来,就没下次机会啦。”我拼命点头,陈文树却不作声。打开字谜一看,老头念道:“一把刀,顺水漂,有眼睛,没眉毛。打一动物。”这个倒简单,我连声惊呼:“鱼,鱼。”老头哈哈一笑,给了一个布娃娃我们。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见老头亲切,死活不离去。老头无法,只能让我们再猜一个:“长得硬邦邦,红红四方方。小时脚下走,长大爬城墙。白天不怕晒,夜晚不怕风。别看不起眼,安家都靠它。打一物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文树脸色一变,猛的把灯笼扯个稀烂,往别处走去。老头大吃一惊,也不知他为何生气。我蹲了下来,把纸条捡起来一看,赫然写着“砖头”二个字。赶忙把纸条扔了,追上陈文树。陈文树一声不吭,蹲在池水边,抓起地上的石头,往湖中扔去,发出“咕咚”的响声,与这里欢愉的气氛,格格不入。 “你别想啦!字谜嘛。”我也不好劝他,只能坐在他身边。陈文树明亮的眼珠盯着水面,有些颓然:“天怜,我好想回家。”我低下头,也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陈文树低着头,望着闪亮的水面,轻声道:“这里要是有水鬼就好了。”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 陈文树扯了一根杂草,扔进水中,道:“有水鬼,就会把我拖下去。我也就死了。”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眼中,不知什么时候闪着泪花,于是道:“爷爷说过了,你想死,随时都可以死。可惜你不想死。”也不知在池边坐了多久,莲花池的人群,已渐渐散去。我们把身上泥土拍干净,准备回去。 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看,池中的彩船,仍然五光十色,烟火满天飞舞。低头一看,陈文树扯下的杂草在水面浮动,凉风吹过,渐渐漂往远方,直至消失不见。这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夜,也不属于我们。 第二十二章 之《鬼花轿》 我和陈文树回来时,已经接近十点了。街道旁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闪着灯火,远处的天边,偶尔传来烟火的闪光。凉风吹过,垃圾在地上翻滚,二旁店铺的招牌,也发出轻轻的响声。我在路边踢着空塑料瓶,往前走在。耳中突然传来“叮铃铃”的铃声,似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美妙悦耳。往街道二头一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陈文树在身旁,不由问道:“你听到什么没?”陈文树脸色不变,冷冷道:“早就听到了。”我都想开溜了,他居然无动于衷。再仔细一听,耳中铃声确实很清晰。不由头冒冷汗,警惕的打量四周。 “嘻。”一旁店铺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一丝偷笑。我扭头往墙壁上看去,漆黑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叮铃铃”又一阵铃声传来,墙壁上突然走出二个淡淡的人影,戴着花帽子,脸上五彩斑斓,一蹦一跳,抬着一顶轿子出来。我吓个半死,连忙跑到一棵树后面,偷偷看着。陈文树则一动不动的站在路旁。 只见四个矮人抬着一辆花轿从墙中钻出。轿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淡淡的,带点幽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个顶角,挂着铃铛,发出悦耳的铃声。我看了一眼,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溜了出来,好奇的望着。花轿的帘帐突然被一只纤手撩开,里面的新娘挑开头上的喜帕,侧眼朝我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跳在树后面,再伸出脑袋一看,花轿已经穿过街道,走进墙中,消失不见。耳中的铃声也逐渐小了,渐渐远去。 陈文树面不改色,疑惑的问我:“那是什么?”我想了一会,紧张道:“鬼花轿吧。走啦走啦!小心它们把你抬走。”陈文树点了低头,往墙上打量几眼,正准备回道观。只见小巷一个人影,犹如鬼魅,朝我们急行过来。我拉着陈文树的手,就要逃命,身后却传来道长的声音:“跑什么跑,还不滚回去!”来人竟然是道长,只不过他一身道袍,在风中飞舞,确实骇人。原来道长在,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把蜡烛吹得晃了晃。道长望一旁看去,门和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知道出问题了,于是赶了出来。 道长见我们在这,就问我俩看到什么没,我把刚才的一幕说了,道长眉头一皱:“牵魂轿。”我连忙问是怎么回事,道长回答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说完顺着我们指的方向,绕过几条小巷,往那边追去。我犹豫不决,不想回去,就往陈文树那边望去。(.好看的小说)陈文树扫了我一眼,道:“走!”二个人一拍即合,往道长那边追去。他是刚来镇上,我也对小镇不熟悉,绕来绕去,就迷路了。路上又黑,也不知身处何方。 正当我们无计可施时,只见一辆破机动三轮从街道经过,路灯的反射下,后面站着三四个人,一言不发,手上拿着几个花圈。我默不作声,等车经过后,连忙拉着陈文树追了上去,小声道:“就他们,就他们。”我们二个小孩,哪追的上机动车。走了几步,车辆一拐弯,开往乡间小路上,消失在视野尽头。此时路上漆黑一片,旁边种着大片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陈文树后面,继续往前走。走完这条路,前面火光冲天,一大群人围在下面,吵闹异常。此时快凌晨了,这么多人聚在这,肯定有什么大事。 我和陈文树小心的走了过去,躲在一稻草堆后面,伸长脖子,往火光处望去。还没站稳,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后面,把我们俩耳朵揪住,道长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传来了:“回去收拾你们!”原来道长在人群中打听情况,见我们俩溜过来,来警告我们一声。道长骂了我们几句,又回到人群中。我们见道长在,也就不害怕了,跟着钻了进去。道长把我们拉到后面,对我们道:“今晚可能打架,你们站远点。” 我们站在远处,往人群里面望去。只见一家住户前院,摆放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周围不少人举着火把,把这照个通亮。院子里面站在十几村民,拿着铁锹,锄头,木棍,砍刀提神戒备着。院子外围,来了三十号人,也拿着武器,大呼小叫,怒吼震天。一个妇女跪在尸体旁,不住哭泣,旁边一个汉子,也是泪如雨下,不住叹气。这二个人,估计是死者父母了。 “胡木堂,你今天不把儿子交出来,老子们就一把火烧了这。”一个领头的汉子,身材高大,举着火把,朝里面吼道。外围的人也跟在喊了起来:“交出来!”:“烧了它!”胡木堂四十开外,站在院子里面,被十几个族人护着,无可奈何的回应道:“你们许家不要欺人太甚,圆圆死了,跟我儿子没关系,是她自找的。”圆圆母亲正哭得悲切,听胡木堂这般说,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儿子。圆圆会死吗!我苦命的女儿呀!”说完又趴在尸体上哭了起来。她丈夫也是一脸怒色,盯着胡木堂。 胡家一位族长见胡木堂说话太刚,连忙打圆场:“圆圆死了,我们也不愿看到。这事跟俊儿是有点关系,但也不能都算在他头上啊。人死节哀,看开点算了。”话还没落地,许家那边有人吼道:“你这个老头,意思是圆圆的不对啦。我们这边死人了,你们当然会说风凉话。”说完举着锄头,就要冲进来,被一个人拦住了。 此人名叫许豪,三十出头,挥了挥手,示意许家安静。一帮人稳定下来后,这个人才道:“胡木堂,二口子就一个女儿,指望送终的。现在她死了,我们也不难为你,扔二万块出来,算是给他们养老。”许家有个人冷笑一声,起哄道:“要钱干嘛?要他狗命!”许豪眼神一寒,把那个人瞪了一眼,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许豪估计是许家响当当的人物,他一出头,其他人就不吱声了。 胡木堂被他们闹的心烦意乱,早就铁了心,冷哼一声:“圆圆是自杀的,关我们什么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许家人听了,都吆喝起来,准备动手,此时许豪也镇不住场了。胡家长者见了,连忙叫道:“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二万块钱,着实多了点,就算把房子地皮都卖了,也凑不齐呀!” 许豪眉头紧锁,族人这边都蓄势待发,稍微不稳,二个家族就血拼一场。于是道:“我许豪向来就事论事。再怎么说,也是许家的人。二万块钱,是要定了。也不要你们一时还,三年之内还清。”胡家长者见事情有转机,只能答应,做权宜之计,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先筹齐三千,把圆圆葬了。剩下的钱,慢慢还。”胡木堂却打断老者,冷道:“许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性格。但是这钱,老子就是不给,咽不下这口气!”许家有个别人本来准备过来闹事,煽风点火,许豪把事情压下来,难免心中不快,见胡木堂不知通窍,把事情顶回来,乘机大喊大叫:“胡木堂,给你台阶,你不下,自个找死!许豪,你若再向着他,就不是个东西了。”许豪沉着脸,一言不发,低头一看,圆圆母亲正冷冷的盯着他,似乎有不少怨恨。于是叹了口气,退到最后面。 道长见快镇不住场了,连忙钻进人群,吆喝道:“别吵了,别吵了,老道来断一断。”许家一个闹事的,拿出锄头,挡在道长前面:“你算什么东西,滚!”道长勃然大怒,一脚把锄头踩断,吼声震的人耳朵发麻:“混账!老道走江湖时,你在吃奶呢!”我躲在后面,看得嘴巴都何不拢,想不到道长还有这般本事。许家见道长手段厉害,都愤愤不平,退在一旁。许豪也面露喜色,敬佩的望着道长。胡木堂虽然脾气刚硬,也不想闹大,见道长插手,也甚合心意。 道长走到妇女身边,劝道:“你家女娃死了,没办法的事情。你把他家儿子杀了,也活不过来。拿点钱,趁着没老,再生一个。”妇女听道长说的有理,只是垂泪,并不答话。道长又劝胡木堂:“别人家都死人了,因你儿子而起。你就当花点钱,消灾算了。”胡木堂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肯给,他们欺人太甚。既然道长出面,胡某认了。”道长哈哈大笑,击掌道:“如此甚好,甚好!”紧绷的弦,似乎解开了。 “俊...俊儿死了。”突然房里跑出一个妇女,脸色苍白,跌跌撞撞,走到胡木堂身边,哭了起来。胡木堂身躯一抖,放下木棍,走到后屋一看,胡俊躺在床上,鲜血流了一地,已经没有气息。不由虎目含泪,放声痛哭。道长听屋里传来哭声,拍腿自责道:“哎呀,还是没拦住!” 许家的人听说胡俊死了,也就不闹了,反而不知所措。不少人犹豫一会,准备把圆圆尸身抬回去。胡木堂早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拿着一把砍刀,吼道:“想走,还我儿子命来。”说完流着泪花,往刚才闹的最凶的人身上扑去,那个人措不及防,后背被他砍伤了,血涌了出来,于是吓得大叫,往前面狂奔。许家人都准备离去的,见胡木堂凶神恶煞,伤了族人,于是都握着兵器,就要开打。胡家也涌了上来。道长怪叫连连,拼命抱住胡木堂,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还不快走。”胡木堂本不准备伤道长,挣扎道:“道长,你放开,老子要宰了那个狗日的。” 许豪见道长抱住胡木堂,连忙叫道:“走走走,快走。”说完和另一个人抬起圆圆的尸体,离开这里。圆圆父母见胡木堂悲愤欲绝,准备说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跟着大部队去了。胡木堂见许家人走光了,再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轻声哭泣。一个人正准备扶他,胡木堂猛的甩开他,吼道:“走,都走!”胡家族人听了,也不知如何开劝,都离去了,让他安静一会。 道长见人都散了,把胡木堂抱了起来,劝道:“莫哭莫哭。”胡木堂一听哭得更凶了,悲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道长,我...”道长扶着胡木堂走进里房,他妻子正坐在床边,也不知哭泣,望着儿子尸体发愣。道长眉头一皱,把胡木堂扶进堂屋,准备被他妻子拉出来。妇女见道长拉她,死活不肯出来,就要守在儿子身边。道长无奈,把她敲晕了,抱回堂屋,放在地上。胡木堂此时已经平静许多,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道:“谢谢道长了。” 道长哈哈一笑,道:“男儿家中栋梁,莫要颓废。看你内人还年轻嘛,抓紧时间再生一个。”胡木堂只是摇头叹气,并不说话。道长往门外看了一眼,胡须一翘,走了出来。我们俩躲在门口,见被道长发现了,就要逃走。道长早就追了出来,道:“你们去看看,鬼花轿什么时候过来。”我心里不是滋味,问道长是怎么回事,道长就告诉我们了。 原来许家和胡家二个家族,一直是死对头,磕磕碰碰的。世间分分合合,也没有绝对。到了这一代,胡俊就和许圆圆相恋了,胡木堂得之,也没有反对。只是许圆圆父母拼命反对,情到深处,许圆圆无法自拔,又得不到父母允许,饮农药自尽。她父母悲愤过度,叫了一大帮族人,来到胡木堂家闹事,无奈却把胡俊逼死了。道长说到这,我心里难受得要命,陈文树却没感觉。最后,道长对我们说:“你们去看看,花轿什么时候过来。在前面引下路,别让新娘走错家门了。” 我和陈文树听了,连忙来到下路旁站在。此时听说她的身世,也没那么害怕了,更多的是伤心难过。我和陈文树在路旁站了不久,耳中又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很快,四个矮人抬着花轿从林间钻了出来,淡淡的绿光,如梦似幻。走着走了,就往一旁走去了。我小声喊道:“嘘,这边。”说完伸出指头,往胡木堂家中指着。小矮人又摇摇晃晃,把花轿抬往这边。花轿帘帐又被打开,新娘略微扭过脸,朝我一笑。我吓了一跳,也朝她一笑。很快,花轿抬进胡木堂家中,我和陈文树赶紧跟了过去,在门口望着。 只见一个人影从房屋中走出了,上了花轿。花轿穿过后面,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再过不久,铃声也听不见了。胡木堂低着头,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来,耳中似乎传来儿子的声音:“爸,我去了。”于是连忙站了起来,往后面跑去,后门外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刷刷摇摆。 道长来到后面,天空干爽,月色静人,不由喜道:“此事有转机,老道去也。”说完带着我和陈文树回到道观。事隔半年,道长又回到那儿,偷偷把圆圆骨灰挖了出来,和胡俊葬在一起。再过了不久,胡家,许家都生了一个男孩。二家经历过后,也没以前的怨恨,见面之后,也只是和气打招呼,逐渐趋于平淡。 第二十三章 之《灭魂师》 中秋过后,天渐渐转凉了。道长把母亲留给我的衣服,分给我和陈文树,用来御寒。道长也没说是我母亲织的衣服,陈文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穿的。没过几天,陈文树不知从哪捉来一条流浪狗,刚抱回来时,毛都快掉光了,就眼珠是亮的。道长也没说他,只是狗把道观弄脏了,就让他打扫院子。凉风吹过,道观的树叶渐渐凋零,荒寂无人。我和黑狗坐在树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发呆。陈文树则在道观里翻了个底朝天,给黑狗找食吃。 一天,道观门口来了一个人,三十左右。微凉的天,他衣服也单薄,一身青黑色打扮,手上持着一个东西,像根细木棒,用布条缠着。容貌冷峻,稀疏的胡须上面,死灰般的眼神,偶尔闪过一丝光亮。此人抬头一看:“疏云观”三个在凉风中耸立,于是迈开步子,走进道观。道姑正在洗衣服,抬头一看,连忙拦住了他:“客人来历不明,不知是烧香,还是求神。”此人盯着道姑胸前,语气低沉无力:“道姑身材不错,不该挡我的路。” 道姑低下头,恭敬道:“客人多心了,容我禀报道长。”说完就要把大门关上。此人伸出手中木棒,卡在门缝中间,把门推开,道:“不用禀告,道长已经答应了。”道姑回头一看,果真,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望着这边。过了一会,道长才开口:“让他进来,留下他手中东西。”此人淡然一笑,犹如死去千年,把手中东西交给道姑:“道姑拿好了,可别伤了自己。”随后就走进院子,死灰般的眼神,朝我们望来。我望着他空寂的眼神,打了个激灵,黑狗也躲在我身后,唯独陈文树一动不动,迎着他眼神。见他走进道观,连忙跟了上去。 道长见陈文树也溜了过来,眼睛一瞪,喝道:“干什么!还不去念书!”陈文树退到一旁,道长和来人已经走进观内。陈文树在道观折腾半天,找出一条长凳,放在门前,偷偷爬了上去,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我也没心思,只是蹲在院内发呆。道长和来人进去后,道长问道:“你来这,所为何事?”来人抬起头,把观内打量一遍,道:“解脱。”道长哈哈大笑,坐在一张桌子旁,来人也做了下来,声音苍白低沉:“道长,我有三件事向您请教。第一件事,我有一个影子,他一直跟着我。但是,前段时间,我发现他走丢了,您能帮我算算,他去哪了吗?没有他的日子,我很痛苦。(.)” 道长哈哈大笑,道:“你自己的影子管不住,走丢了,我哪知道去哪了。你也不痛苦嘛,挺悠哉的。”此人叹了口气,垂头自言自语:“既然道长不肯告知,我也只能自己找了。”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出来,递给道长,仔细一看,原来雕刻的是个人形。此人惨淡的眼神,盯着道长手中木人,道:“这是第二件事,我一直想雕出一个活人,雕到最后,都是死人。”说完后,把木人拿了过来,在桌上不停拨动:“看,他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道长胡须一翘,把木人夺了过来:“咔嚓”一声,就把木人胳膊扭断了,嘴里直嘟哝:“看看看,他明明会动的嘛,胳膊都能转,腿也踢的老高。”说完又一声,把木人大腿也拧了下来,嘴里仍在继续:“谁说他不会说话,‘咔嚓咔嚓’,叫得多好听。”此人无动于衷,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形,递给道长:“这是第三件事,有人花大价钱,请我杀了他。但我只会杀鬼,不会杀人,怎么办?”道长接过画纸一看,脸色铁青,把纸条撕个粉碎,拍着桌子,怒道:“你还没这个本事!”道长骂完后,背着手,在道观里转来转去,走几步,就回头盯他一眼。最后停在他面前,怒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给我出去,你要是乱来,老道就送你上西天。” 此人站起来,叹气道:“道长不肯回答,我也只好走了。不知道长何时归去,我也好祭拜一番。”道长轻哼一声,把他往外轰:“出去出去,话多。”此人嘴角一笑,走出道观,陈文树连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跟在他身后,叫道:“叔叔,你是干嘛的?”此人停住脚步,伸出五指,声音沙哑:“所有的鬼魂,在我手中毁灭,你也不例外。”陈文树不惧发喜,又问道:“叔叔,那你是不是天下无敌,比道长还厉害?”灭魂师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往外走去:“他已经死了好多年。”来到大门前,道姑把东西还给他。陈文树看着他手中东西,满是好奇,问道:“叔叔,这时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灭魂师看了陈文树一眼,闪过一丝轻笑:“想看可以,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陈文树点下头,灭魂师转过身,拿着手上东西,朝我指来:“他是死人,还是活人。”陈文树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会,果断回答:“死人。”我也满是好奇,蹲在院内,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灭魂师扯下布条,一根黑漆的木棒出现在陈文树眼前。前面粗,后面细,细的一端,衔接着一粒圆珠,全是布满黑色的条纹,闪闪发亮。陈文树平静异常,接过来一看,木棒沉重,沉淀着死灰般气息,不由爱不释手,还没等他仔细观摩,灭魂师已经拿走木棒,消失在路边。 陈文树追了一程,也没看见他影子,于是闷闷不乐的溜了回来。灭魂师放慢脚步,来到街头,上了一辆麻木:“砖瓦厂,十元。”车主听说这么多钱,二话不说,就开车走了。一路上,灭魂师问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外乡人开麻木。三十出头,皮肤白皙。”车主点头道:“对对对,前二个月,就不见他人影了。一个人干活,也不说话,挺辛苦的,大半夜的,也敢跑野路。”灭魂师点下头,就没说话了。车辆转了几道玩,就来到乡路上了。前面几辆轿车缓行,把路堵住了。没过多久,最后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一个人走了出来,朝车主喊道:“远点远点,前面是镇长!”车主得知,连忙停了下来,离他们二白米远,才慢慢跟在后面。 灭魂师靠在后座上,对车主道:“五十元,我要先一步到达砖瓦厂。”车主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扭过方向盘,走上一条小路,一路跌跌撞撞,赶到砖瓦厂。此时刚值下午,工人们都在棚子里吃饭休息,厂长正在工人前面训话:“今天下午镇长过来视察,你们都听好了,话不能乱说。说要是说漏一个字,别说是工钱,饭都没得吃。”大部分工人都不做声,敢怒不敢言。少数几个人讨好道:“厂长放心,大伙不会乱说的。”工人中,有一个是厂长表弟,吃喝玩乐,不干正事。表哥把砖瓦厂包了过来,就跟着哥哥一起混,无奈表哥看他不过眼,让他跟着底层工人一起做事。虽然钱多点,但他心中一直疙瘩不平,认为表哥故意出他洋相,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冷嘲热讽:“我们当然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月五百块钱,每天工作七个小时,包吃包喝包嫖。” 厂长听了,脸色铁青,道:“余大兵,跟我过来。”说完走进厂里唯一的休息间,徐大兵不甘示弱,跟着走了进去。厂长见他进来,道:“你拿点钱,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余大兵轻哼一声,道:“回去?没那么容易。亏我还是你亲戚,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个管事的当当,有那么难吗。”厂长把桌子一拍,怒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管人!你不回去,我也不撵你。话先说清楚了,下午镇长过来,你要是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余大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喘着出气,走了出了,把门使劲一拉,发出“砰”的巨响。工人们见了,知道他们二兄弟又吵了,都不敢招惹他。 灭魂师从车上下来,路过余大兵身旁,发现他一脸阴鸷,恶狠狠的盯着远方,从他身边经过:“你想杀了他。”余大兵听到这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大吃一惊,连忙拦住灭魂师,盯着他:“你说什么?”灭魂师拿出布条缠住的木棒,顶在他胯下,轻声道:“我是说,他们都是错的,不可原谅。唯独我们,才是真理。”余大兵听了,面露喜色,道:“对对对,总算来了个知己。要不我们一起合作,大干一笔?”灭魂师把他扒开,朦胧的眼神望着他:“你即将远去,我会一直伴随你。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你会明白我们的血液。”说完后就消失在泥砖阵中,余大兵血液沸腾,却不知身处何方,仿佛有个声音轻轻召唤他一般。 灭魂师穿过泥砖阵,就来到门卫室前面,推开门一看,爷爷正在里面翻书。爷爷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来人犹如沉沙,捉摸不透的眼神中,微微闪亮。爷爷打量着他,问道:“你是?”灭魂师走了进来,把木杖丢在桌上:“我路过一个死人堆,捡到这个东西。您帮我看看,是不是什么宝贝。”爷爷那在手中,打量一番,又放了下来,脸色凝重:“收起来吧。”灭魂师摇了摇头,道:“不,我扔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爷爷脸色一沉,手指带刚,准备把木杖折断,犹豫半天,叹了口气,把木杖扔还给他:“出去吧。” 灭魂师把木杖接到手中,道:“我想知道女尸的下落。”爷爷早就料之一二,回答道:“此案不明,你要是下手,乱人乱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灭魂师淡淡一笑,道:“没有她,我只能找点小鬼解馋了。”爷爷脸色一变,喊住了他,道:“你想知道,也可以,等我死去的那天,你接手吧。”灭魂师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口:“可惜我不杀活人,那就诅咒你早点死吧。”爷爷眉头紧锁,从房间出来,来到工地。路尽头远远开来几辆轿车,一行人从车上下来,来到砖瓦厂。厂长早就迎了上去,乐呵呵的打招呼。 镇长点下头,来到工地,看见爷爷在这,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一帮人走进工地,一个记者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几辆挖土机轰轰作响,来来回回。机器也在运转,身后的烟囱,也冒出滚滚浓烟,镇长对一旁的厂长道:“这段时间,没出什么问题吧。”厂长连忙点头,恭敬道:“没事没事,开工快二个月了,好得很。”镇长“嗯”了一声,继续道:“这段时间,镇上差很多砖,你要多招点人,把规模做大。镇上的填足了,还可以销往外地,只要你做得好,镇里绝对会好政策给你。”厂长听了,内心一阵狂喜,答应道:“那是当然,我这段时间,正在招工,下个月,就会再买二台掘土机,争取完成任务。” 镇长在厂里查看一番,就开始询问工人:“在这里,还习惯吧。”工人受厂长指使,都回答道:“习惯习惯,有事做,有钱花,挺好的。”问了几个人,余大兵悄悄的走了过来,接近镇长,厂长见他来了,也不好撵他,只是朝他瞪眼,给他警告。果真,镇长问余大兵话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活着有什么不满的?”余大兵连忙一笑,道:“没有没有,这工资也高,活又不累,厂长人也好,挺不错了。”镇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厂长出乎意料,等镇长走后,悄悄的走到余大兵身边:“今天发奖金给你。”余大兵连忙摇头:“哥,我想通了。怎么说,都是自家人,我不能倒了你的场。”厂长呵呵大笑,跟着镇长去了。余大兵望着厂长远去的背影,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镇长视察完毕后,对厂长道:“砖瓦厂,我很重视,你一定要办好,不能亏待了工人。”厂长连忙点头,镇长随后来到爷爷身边,问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爷爷摇了摇头,道:“等几天吧。”镇长点头道:“好,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到镇上找我。”厂长这才知道爷爷和镇长认识,立马对爷爷刮目相看。 镇长回去后,厂长奖了余大兵一千元,然后给爷爷的门卫室添补不少东西。第二天下午,镇长托人给爷爷送来三张照片,爷爷打开一看,只见二张照片中间,都是镇长的身影,唯一的蹊跷之处,就照片里都有一个白影,夹在人缝中间,似笑非笑。还有一章,一群人站在挖土机后面,远处的山坡上,多了一个背影,却是灭魂师的影子。 第二十四章 之《灭魂师》2 晚上十点左右,爷爷出门一看,月光微亮,工厂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来蛐蛐的叫声,只有休息间是亮的。(.无弹窗广告)爷爷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厂长的声音,爷爷推门一看,厂长正伏案工作,抬头问道:“您有事吗?”爷爷把屋内打量一番,灯光下,亮堂堂的一片,于是道:“您该回去了,晚上不安全。”厂长点下头,笑道:“厂里生意好,今晚不回去了,您先睡吧。”爷爷没有说话,从屋里退了出来,把门关上。 “咚咚咚。”鱼池边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声音清晰,贯穿黑夜。爷爷提高警惕,放慢脚步,往鱼池边摸索过去。走了不及,一旁的泥砖钻出二个人,拿着绳索,铁棒,胶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问道:“鹏哥,要不要杀了那个老头?”余鹏摇了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正主儿要紧。”说完和余大兵偷偷往休息间溜过去。 爷爷借着月色,来到鱼池边,躲在草丛中。只见池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个人蹲在船上,拿着铁锤,不停的敲打木船的底板,水面也被震开一圈圈水波。爷爷抬头一看,鱼池另一头的瓦房旁,似乎也站着一个人影。于是心中一动,绕过鱼池,来到瓦房前。仔细一看,人影果然是田桂珍。田桂珍见到爷爷突然冒了出来,先是吓得一愣,接着面露喜色,爷爷示意她别说话,回到瓦屋中。田桂珍推开门一看,只见屋里燃着一盏油灯,一旁的稻草堆上,睡着二个人。爷爷见了,疑惑道:“他们是?” 田桂珍回答道:“是王全和一个流浪汉。”爷爷听了,不住赞叹,王全疯掉后,不见踪影,想不到被田桂珍收留了,于是敬佩道:“妇人实乃菩萨心肠。”说完抓起桌上油灯,往稻草堆上照过去。灯光下,二个人衣服破烂,头发披面,浑身污渍,相拥而眠。其中一个,就是王全,另一个却不认识,都睡得死沉。爷爷把油灯放在桌上,小声问道:“鱼池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田桂珍点下头,露出迷茫的神色:“王全疯掉后,就赖在我家稻草堆里不肯走...”爷爷听了,脸色一变,打断她:“什么?赖在这不肯走?” 田桂珍见爷爷疑问,也觉得不可思议:“是的。他死活赖在这,还说什么他们不放他走,总有一天,他会去找他们的。还有一些疯言疯语,我就听不懂了。您说说看,王全说的他们,是不是我死去的丈夫和张曲进?”爷爷眉头紧锁,没有回答,道:“你继续说。”田桂珍点下头,继续说下去:“王全赖在这后,经常溜出去。晚上就回来,睡觉的时候,还要找根绳子把自己绑住。说要是不绑住,他们就会害他。十几天后,他从外面带了一个流浪汉回来,二个人好像认识挺久的,约好去一个地方。”爷爷听她讲完后,往稻草堆上一看,果然,王全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粗绳子,绑在一旁的木柱上。 爷爷沉思一会,走到稻草堆前,把万全唤醒,王全陡然见到爷爷丑陋的面容,吓得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怕,怕...”随后抱着脑袋,蹲在一角不住发抖。一旁的流浪汉被王全吵醒了,拉着王全手臂,一蹦一跳,笑嘻嘻道:“走,走,走。”王全听到流浪汉的叫唤,直点头:“走..走。”抬头看到爷爷面容,吓得又钻进稻草堆:“不走,不走。”流浪汉见爷爷挡在这,舞这双手,龇牙咧嘴,朝爷爷示威。爷爷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走,绳子总该解开吧。” 王全听了,从稻草中钻了出来,拼命解着手上的绳索:“对对对,解开,解开。”解了下来,又缠了上去,折腾半天,反而越缠越紧,最后双目骇然,愣愣道:“他们不让我走,不让...”说完傻笑起来。流浪汉睁大眼睛,伸出手,在王全眼前乱晃,王全却没有丝毫反映。爷爷眉头一皱,环顾一周,从案板上抓起菜刀,猛的一刀,把绳索砍断,道:“现在可以走了。”王全见了,嘻嘻道:“没了,没了..”说完牵着流浪汉的手,一起往外走去。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把窗户吹开,寒风灌满这个房间。王全回头一看,似乎有个白色影子漂浮在窗口,恶狠狠的盯着他,再也走不动了。 爷爷脸色一变,走到窗口,把木窗关上,道:“风窗一合,且为关。断阴阳。”说完用菜刀在手指上隔开一伤口,写下一个“封”字。窗外的风声,也就此停息。王全见了,又牵着流浪汉的手往外走去。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原来是灭魂师神不知,鬼不觉的飘了过来,把双手伸在王全和流浪汉面前,低沉的声音,犹如冥息:“船已修好,我的虔诚之心,将为你们铺路。”王全和流浪汉嘻嘻一笑,把手交给灭魂师,灭魂师牵着他们,往鱼池边走去。 爷爷见了,大吃一惊,刚才池边的身影,原来是灭魂师,连忙赶了出去,拦在他面前,道:“你带他们去哪?”灭魂师嘴角一笑,犹如鬼魅:“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爷爷脸色一沉,道:“他们的事,轮不到你管!”灭魂师死灰般的眼神,望了爷爷一眼,缓慢抬起右手,往砖瓦厂那边指着,道:“有人在呼唤您。”爷爷仔细一听,砖瓦厂那边隐约传来惨叫声,权衡利弊,舍弃他们二个,往砖瓦厂那边赶去。 月光下,灭魂师牵着二个人沿着池边走着。王全和流浪汉一蹦一跳,在湖面留下诡异的身影。凉风吹过,杂草乱舞,田桂珍心中不详,一步一步跟在他们后面。灭魂师缓慢转过头,沙哑道:“难道,你也想跟上我的步伐?”田桂珍脸色一变,站在原地,没再跟着了。灭魂师带着他们来到小船旁,低下头,虔诚道:“去吧!我的灵魂,将与你们共亡。”王全愕然一笑,慌慌张张的爬上小船,流浪汉正要跟上去,灭魂师拉住了他:“不,你的归宿,在那边。”说完往砖瓦厂那边指去,流浪汉回头一看,只见砖瓦厂休息间灯光四亮,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轻轻召唤他一般。于是转过头,笑呵呵挥手,和王全告别。王全撑着竹竿,往鱼池中央划过去。冷然的月色下,小船发出轻微的荡漾声,来到池中央。王全开心无限,往湖边望去。只见流浪汉在岸边乱跳,灭魂师站在一旁。二个白色的影子一左一右,搭在灭魂师肩膀上,伸出惨白的手,在夜中挥舞,如同送别。王全心中一突,骇得退了几步,底下木板突然松动,破裂开来,掉进水中。挣扎几下后,慢慢沉了下去。 流浪汉见王全突然消失了,笑道:“他去那里了,去了。我也要去,也要去。”说完跌跌撞撞,往砖瓦厂休息间跑去。月光下,只有灭魂师站在鱼池边,小船仍在水面晃动,灭魂师在那屹立一会,身影消失在池边。 爷爷赶回砖瓦厂,里面隐约传来响动声,于是躲在外墙的死角。屋内,厂长被余鹏和余大兵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冒出冷汗。余大兵拿起铁棍,猛的一下,打在厂长胸前,冷道:“你再叫一声,我们就宰了你。”厂长忍着剧痛,喘着粗气,道:“大兵,你放过我,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还有,余鹏,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你。”余大兵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他脸上,宁笑道:“放了你?平时把我当狗,现在狗咬你一口,就受不了啦!哈哈!” 余鹏拦住了余大兵,对厂长道:“想不到吧!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呢?天天喝稀饭。上次没烧死你,这次送你进黄泉。老实交代,你把钱放哪里了,说出来,哥们心情好,说不定放了你。不说的话,就准备喂蛆。”厂长这才知道厂里上次的火,是他放的。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刚不是说了吗?都在存折里。密码都告诉你们了。”余大兵嘿嘿一笑,道:“你这种东西,会把钱存银行里?说,到底埋哪了。”厂长眼珠骇然,摇头道:“真没骗你们,都存银行了。”余鹏看他不像说谎,对余大兵道:“他没说谎。”余大兵大喜过望,把厂长猛抽几个耳光,道:“还算老实,今天放你一马!” 厂长面露喜色,刚准备缓口气,余鹏在一旁冷道:“做了他!”余大兵恍然大悟,拧笑道:“对对对,做了最干净。”厂长脸色大变,颤声道:“余大兵,你好狠。”余大兵贴近厂长的脸庞,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的血液。”厂长正要叫喊,余大兵拿出胶带,把他嘴巴封住,然后拖着椅子,往外拉去。余鹏愕然道:“你干嘛去,还不一锤子敲死他。”余大兵冷笑道:“没这么简单,我要淹死他。”余鹏点下头,道:“快点,记得用砖头压下去。我把这收拾干净。”说完就开始清理现场。 余大兵拖着椅子,往水井旁走去。爷爷不动声色,抓起一根棒子,跟在他后面。灭魂师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出现,路过爷爷身边,轻轻叹了口气。爷爷心中一凌,决定不出声,静观其变。余大兵拖着厂长,来到井旁,往里面一看,水波反射出不少月光。正准备连人带椅,把厂长扔进井中。突然井水里面多出一个倒影,不由大吃一惊,拿起铁棒,往一旁扫去,灭魂师早就退在一旁,道:“你成功了。”余大兵回头一看,居然是他,不由疯狂道:“对,我要杀了他。让他明白我的血液。” 灭魂师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眼中空洞无物:“那些无知的败类,不应该存在世上,挡住你的道路。”说完往休息间望去,余大兵顺着他眼神,只见余鹏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在清理房屋,于是眼光一寒,嘴角闪过一丝怪笑,喉结自言自语:“对,对,我要杀了他,全部都杀了。”说完放下厂长,提着铁棍,往休息间走去。爷爷见余大兵走了,乘机溜了出来,来到井旁,替厂长解开绳索,道:“快点离开这。”厂长点下头,忍着疼痛,乘着夜色,一路逃走。 爷爷见厂长走了,望着灭魂师的身影,疑惑道:“你究竟是个活人,还是死人。”灭魂师斜视了爷爷一眼,沉声道:“你不该知道。”说完走到休息间前,站在窗口,静静的望着前面一幕。余大兵提着铁棍,猛的冲进休息间,盯着余鹏,嘴角流出口水。余鹏见他模样怪异,问道:“你怎么了?杀了没?”余大兵没有答话,突然举起铁棍,往余鹏头上砸去。余鹏措不及防,拼命躲闪,还是慢了一步,后背被铁棒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余鹏这才明白,余大兵准备独吞钱财,杀人灭口。 余大兵见余鹏躺在地上,凶狠的目光正盯着他,于是又一棒子,往他脑门砸去。余鹏滚到一旁,左臂还是被铁棍打到了,骨头粉碎,痛的惨叫一声,右手抓起地上小板凳,扫在余大兵膝盖上。“哐当”一声,余大兵跪倒在地,手中铁棍也掉落。于是扑在余鹏身上,张开嘴巴,往他喉结咬去。余鹏受伤严重,无力挣扎,眼看抵挡不住,余大兵就要咬破自己喉结。右脚一踢,把电线插头踢掉,灯光熄灭,屋内很快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余鹏用尽最后力气,单手推开余大兵,滚在一旁。 “你逃不掉的。”黑夜中传来余大兵疯狂的笑声,然后趴在地上,不住摸索。灭魂师从窗口离开,来到工地附近,划亮火柴,找到一瓶汽油。然后提了进去,来到余大兵身后,沉哑道:“烈火,应该是我们的最爱。”余大兵回头一看,灭魂师右手举着蜡烛,左手提着汽油瓶,不由喃喃自语:“对,我们需要火焰。”说完接过蜡烛和汽油瓶。灭魂师把东西交给他,退出房间,站在路旁,静静等待流浪汉的到来。 余大兵把蜡烛放在桌上,发现余鹏正躺在一旁,于是剥开汽油瓶盖,狞笑道:“这是他们赐予的,我要统统还给你。”说完把汽油倒在余鹏身上,一时间,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房屋。余鹏躺在地上,仰天长叹:“玩火自焚呀!”余大兵冷冷一笑,拿出蜡烛,退了一步,道:“永别了。”说完把蜡烛扔在余鹏身上,很快,火焰布满余鹏全身,光亮冲天,余鹏在地上不住翻滚,发出致命的惨叫。 流浪汉在路上摸索半天,终于来到休息间这,灭魂师正站在路旁,弯着腰,左手对着休息间,恭敬道:“进去吧!我的朋友。”流浪汉往里面一望,火光四射,不由大喜过望,往里面冲去。余大兵崴着脚,正准备出来,流浪汉突然冲进来,把他撞了回去。余大兵身上已经有不少火焰,正准备爬出去,余鹏被烧得浑身漆黑,不成人形,还未死绝,把一旁的汽油瓶碰倒,发出干哑的声音:“嘿!嘿!”汽油流到余大兵身边,很快把他也烧然了。不由发出惨叫,膝盖也不觉得痛了,带着火焰,从屋里冲出来,在风中乱晃,发出凄厉的惨叫。 没过多久,就被烧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灭魂师缓缓走到他面前,余大兵微微张开嘴巴:“不...不对。”灭魂师看了他一眼,往屋里望去,只见流浪汉浑身火焰,在屋里跳舞,嘴巴发出欢愉的声音:“我去了,我去了。啊!”惨叫一声后,流浪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灭魂师低头一看,余大兵也死去了。 爷爷来到灭魂师后面,摇头叹息:“太惨烈。其实有其他解救办法。”说完不住摇头,准备离开。灭魂师的声音在后面荡漾:“你不告诉我女尸的下落,会有很多这样的结局。”爷爷脸色哀愁,叹气道:“我会考虑的,你收敛点。”说完后,爷爷离开砖瓦厂,连夜回到道观。 近期略微烦躁,文章风格几度变换,迷亡阵草草收场,也出现了灭魂师这个人物。 灭魂师后文会抹杀掉,以实为主。暂停更几天,用作静心。 第二十五章 之《灭魂师》3 爷爷从砖瓦厂回来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敲了半天门,道姑才把门打开。黑狗在院内大叫,把我也吵醒了,见陈文树还在睡觉,就撇下他,一个人溜了出来。来到院子一看,道长已经燃起蜡烛,和爷爷走进书房。我大喜过望,也跟着溜了进去。二个老人坐下后,道长就问道:“那边的事,都弄妥当了?”爷爷点下头,回答道:“疑点都清了,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怪人,来历不明。”道长眉头一皱,隐约有层杀气:“你说的那个人,我也见过。昨天给了我暗示,准备对你下手。管他从哪钻出来的,他要是敢乱来,老道直接灭了他。” 爷爷摇了摇头,道:“没这般严重,只是犹如鬼魅,没道德底线,却无多大恶意。这事就放一边吧!乡下老百姓不肯搬家,清宇兄可有什么办法。”道长沉吟一番,轻敲着桌子,道:“这事嘛,还得靠那些地痞流氓帮忙。”爷爷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无计可施,也只可出此下策了。那些百姓要是知道清宇兄在后使坏,定要拆了你的道观。”道长哈哈大笑,道:“老道是变着花样为他们好,拆就拆嘛,大不了不住这了,你朴方兄去哪,道长就去哪。”说完二个老人又大笑起来。随后谈及女尸的事情,道长笑道:“那些破事,你朴方兄也在意?天怜给我的纸条,早就被我撕了。”爷爷面带忧愁,道:“清宇兄为人豁达,我及不上。”道长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对我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那具女尸,比起你来,又算得了什么。天怜,你说是不是?”我见道长模样有趣,大笑着点头答应。爷爷见了,也略感欣慰。 聊了不久,天渐渐亮了。我回睡房一看,陈文树不见踪影,于是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上学。来到道观门口一看,一个青黑色的人影躺在一旁的角落,周围堆积不少落叶,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陈文树则蹲在那,一动不动。我连忙走过去,问道:“文树,你在这干嘛。”文树抬头一看,回到道:“你别管我。”我低头一看,地上的人,竟然是灭魂师,索性不理他们了,直接去学堂。没过多久,爷爷和道长出来了。见灭魂师趟在地上,都吃了一惊,爷爷走到他面前,对陈文树道:“你回去。”陈文树呆在那,一动不动。道长勃然大怒,抓小鸡般的,把陈文树拧了起来,边走边骂道:“小兔崽子,老道今天不出去了,就守着你。”陈文树一路挣扎大骂,还是被道长提进道观了。 灭魂师见只剩爷爷了,慢慢睁开眼睛,道:“你们把我徒儿抓走了。”爷爷叹了口气,道:“我想了一夜,你想知道女尸下落,未尝不可。但你得告诉我,女尸的身世。”灭魂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具体情况,医生知道。”爷爷料他所言非虚,把女尸漂流地点告诉给他,灭魂师得之,转身离开。爷爷感觉不妙,问道:“此去生死如何?”灭魂师已经消失在路边,只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此人一去不复返。” 灭魂师走后,爷爷转了几道玩,来到镇政府门前。门卫已经认识爷爷,让老人家进去了。也没耗多大功夫,爷爷来到镇长办公室,镇长见爷爷来了,请坐后,问道:“这段时间,砖瓦厂连出几件命案,不知平稳下来没。[]”爷爷点下头,道:“差不多平息了。”镇长听了,面露喜色,问道:“您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了。”爷爷沉思一会,道:“其实也没什么难处,只是想了解镇上移民方案。”镇长一听,面露难色,爷爷虽然没提要求,但这事,却不能轻易说出来。爷爷见镇长沉吟不决,道:“老头也不是糊涂人,这事,我也不会说出来。我虽然是外地人,但祖上的先人,是从洼地处搬出,因而很是挂念。” 镇长这才回答道:“上面下了规定,二年内搬完。很难办,也没啥具体方案。资金有限,只提供搬家费,不能保证工作,没人肯搬。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是不是在移民点修一个工厂,好让他们有份工作。或者弄点优惠政策,镇上安家,乡里种田,来去的花费,由政府报销。”爷爷听了,点头道:“事分轻重缓急,建厂和优惠政策,这倒次之。如何把他们搬出来,倒是当务之急。”镇长叹气道:“这个我也懂,一时难呀。要是天不下雨,三五年,也就搬完了。”爷爷乘机道:“我倒有个办法。”镇长听了,面有喜色,道:“嗯,说说看,您有什么好主意。” 爷爷回答道:“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个朋友出的点子。你找几个地痞流氓,把百姓赶出来便是了。”镇长听了不住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是几个流氓,而是一队流氓。不过这事得找个靠谱的人牵头,要不您领队。”爷爷听了连忙摆手:“这可不成,那些流氓,我是管不来。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镇长连忙问道:“谁?”爷爷想了一会,忆及鬼花轿事件,对道长口中的许豪欣赏有加,于是回答道:“许家庄的许豪。”镇长沉吟一会,回道:“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却没见过。这样吧!我先找他谈谈,要是成,这事就交给他了。”爷爷答应后,没多久就告辞了。 出了镇政府,爷爷回到道观,把这事对道长说了。道长受爷爷委托,去许家庄寻许豪。爷爷来到后院一看,陈文树一言不发,正在后院砍柴,道姑也不敢走远,在一旁守着他。爷爷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为人得有报恩之心,若不是道长,你肯定流落街头,或许死了。”陈文树见是爷爷,也没顶嘴,只是把头扭在一旁,似乎听进去不少,爷爷又道:“那个人,犹如行尸走肉,本事再强,也及不上道长,你慢点考虑。”说完后,就离开后院。陈文树听了爷爷这番话,对灭魂师也少了一丝兴趣,却是茫然不解,双目无神,在那劈材。 道长上了一辆机动三轮,直接往许家庄赶去。下车一问,许豪是族里名人,随便一指点,就来到许豪住处。只听屋里吵闹异常,却没人敢来劝架。道长满是好奇,索性不进去了,在外面偷听。只听一个女子在屋里大骂:“你出去呀,出去呀,不要这个家得了。”接着传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摔破东西了。没过多久,许豪一脸怒容,从家里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一个女子从屋里跑出来,容貌漂亮,却泪流满面,拿着把扫帚,砸在许豪后背上,骂道:“你出去了,有种别回来。”骂完就蹲在大门口,嗡嗡的哭了起来。 许豪满是无奈,回头一看,却见道长笑嘻嘻的,躲在一旁,不由满是尴尬,劝道:“你也别哭了,让外人看了笑话。”女子抬头一看,道长正捋着胡须往她看来,估计又是找许豪出去的,狠狠瞪了道长一眼,趴在床上,又哭了起来。道长见她走了,对许豪笑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许豪支吾二声,问道:“道长有事么。”道长见许豪问话,这才正经起来,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许豪一脸疑惑,道长找他帮忙,却不合常理,不由问道:“什么事,道长明说了吧。”道长神秘一笑,道:“你去见镇长,自然知道了。”说完后,径直走了,上了机动车,直接回到道观。 许豪也是惊疑连连,不知道长葫芦卖的什么药,料想道长也不会骗他,于是回到屋中,只见妻子还在哭,道:“别哭了,别哭了。帮我收拾下东西,我要出去几天。”妻子听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抓起枕头,朝许豪甩来。许豪避开后,也没理她,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毕后,对妻子道:“老夫老母,还有家里的田,就交给你了,我许豪对不起你。”说完背着包裹出去了。妻子连忙追出来,在门口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许豪回头一看,见妻子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不由欣喜无限,答道:“这次是见镇长,难说,你等我便是了。”道别完后,迈开步子,踏上乡间小路。 许豪风尘仆仆,来到镇政府门前,门卫见他神清气爽,英气勃勃,不由多打量一番,问道:“来人是?”许豪点头道:“许家庄的许豪,特来见镇长。”门卫显然被打过招呼,连忙把许豪请了进去,镇长一见许豪风姿,大喜过望,倒茶握手,仿佛亲兄弟一般。许豪也是大感愕然,不知镇长为何这般热情。镇长寒暄一番,才问道:“你认识多少地痞流氓?”许豪一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嘀咕,流氓地痞,他倒是认识不少,都熟的很。以为镇长找他们麻烦,小心道:“倒也认识几个,都不熟。是不是有人犯事了?” 镇长猜中许豪心事,笑道:“没事没事,不是找他们的茬。镇边上搬家,你听说过没,他们不肯搬。你帮我个忙,找十几个地痞,把不肯搬的百姓撵出来。”许豪听了,脸色大变,推脱道:“这事我做不来,扛枪的事,我干得了。得罪百姓的事,我可不干,您找别人去吧。”镇长听了他这番话,知道他心忧百姓,不由更喜了,道:“这事别人干不好,就交给你了。”许豪一脸焦灼,急忙推却:“您交给我,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换个人吧。”镇长见许豪脾气倔,知道不交代底细,许豪打死都不会答应了。于是把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对他说了,许豪听了,震惊异常,犹豫一番后,把这个苦差事接了。镇长拍着他肩膀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千万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说。我拨点钱给你,由你支配,不够再找我要。”许豪接过钱后,心情沉重,回到族里,已经是下午了。找到族弟许强,让他把族里,外乡游手好闲的人,全部聚集起来。 用了整整一下午,才聚集二十多人,族里族外都有,这件事,许豪也不敢在族里说,更别提在家里了。于是把他们叫到村庄外围的一片空地,一帮人,都是衣服邋遢,有些刚从田里出来的。当年村里的地痞,不似如今的心狠手辣。以前的地痞,只是游手好闲,占点村民的小便宜。现在世道不同,动辄上刀见血,不顾邻里友谊。夕阳西下,一群人蹲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凉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许豪见人差不多了,朗声道:“现在有件事让你们帮忙,一天三十块,不用种田,只用动下嘴皮,吓唬人就行了。”地痞们听说有这等好事,都眉开眼笑,连忙问是什么事。许豪又道:“话先说明,这件事得保密,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别怪我许豪无情。” “我们是什么人,还用交代。什么事,说吧。”下面都吆喝起来,许豪却是心事沉重,知道这帮人良莠不齐,鱼目混珠,道:“我接了一桩事,就是镇上搬家,那些不肯搬家的乡亲,就由我们赶出去。事情也大,总共有五千户居民,八个月内搬完,一天要赶走二十多户人家。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下面人听了,少数人听说干这种事,面露难色,其余人大叫道:“这还不简单,他们要是不走,直接拿棍子撵走。” 许豪见几个人不吱声,道:“有人不愿干这事,我也不强求你们,不过你们得保密,不能乱说话。还有,你们不能乱来,得约法三章:第一,能劝最好,轻则恐吓,万不得已,不可打骂。第二,不能乘机抢夺别人财物,也不能收别人东西。有人要是搞这一套,我许豪就让你吐血。第三,话不能乱说,保密。第四,紧要关头,我只要结果,不管手段,只要他们搬出去就行。你们放心大胆搞,出了什么事,我许豪扛着。”下面有些心怀鬼胎的,正准备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听许豪下规定,也只能收敛点,乘机行事了。其余人见许豪大气,都喝彩起来。许豪见差不多了,继续道:“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工。有什么家伙的,都带上,明天村头见。” 一群人散了后,许豪回到家中,见妻子正在做饭,于是轻轻咳嗽一声,妻子见是许豪回家,讥讽道:“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那些狐狸精,怎么没把你魂勾去。”话虽这样说,但还是高兴不已,又加了几道菜。许豪沉吟一番,这才道:“你先停下来,我有事对你说。”妻子回头一看,似乎真有什么大事对她说一般,于是走到许豪身边,等待他开口。许豪这才把事情说了,不过没说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妻子听了,又是愤怒,又是痛心,气的身子发抖,用锅铲指着许豪道:“你,你等着。我把你爸妈叫回来!”说完也不做饭了,一溜烟的跑到田里,把许豪父母喊了回来。 过了不久,妻子带着许豪父母回来了,老父亲脸色铁青,见到许豪后,冷哼一声,母亲则不住叹气。老父亲冷静下来后,坐了下来,道:“你做的事,爸都看在眼里。这件事,你怎么就接了下来!”母亲则在一旁劝道:“他还年轻,不懂事,被人一煽动,就迷糊了呗,让他推掉就得了。”老父亲怒火又气,冷道:“他这么大的人,还会不懂事?我看他是财迷心窍,忘魂了!”妻子也是满脸怒气,站在父母身后。 许豪面色沉重,知道一家子都是明事理的人,把门关上后,再把镇上开闸泄洪,以及镇长的委托说了。老父亲这才知道事情重大,点头道:“我倒错怪你了。这事,你放手干吧。不过要被人骂上一阵子。”妻子这才知道许豪干的是好事,奇道:“许豪干的好事呀,怎么会有人骂他。”老父亲眉头一皱,道:“好什么好,别人逼你搬家,你乐意不。要是我呀,宁可被洪水冲死,也不挪一步!”妻子这才知道许豪办的事棘手,不由替他担忧起来。许豪事说完后,反而无话可说了,只是道:“这事,你们得忍忍,不能对村里人说。”老父亲点下头,道:“他们爱骂,就随他们去,活该被骂。不过有一点,你不能丢了我们许家脸面。”许豪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清早,许豪就出去了,告别父母妻子,来到村头。一大帮人早在那等着,拿着砍刀,铁棍,还有几个提着鸟枪,一幅打架的样子。人多口杂,许豪要去逼村民的事,早被底下人传开了。一些赶早种田的村民,碰到许豪,没了先前的喜爱尊敬,眼中多了一丝逃避怪异。许豪早就料到了,也没在意,看见有人带着鸟枪,问道:“枪上膛了没,打的试试看。”提枪的人叫彭原,呵呵一笑,道:“厉害着呢?豪哥看着!”说完把抢对着一旁的大树:“碰”的一声巨响,青烟过后,树皮掉了好大一块,弹片打进树干中,威力惊人。许豪眉头一皱,道:“我们是劝人的,又不是打架,上膛干什么!他们所有的家伙,就交给你管!其他东西你说了算,有人动枪,必须经我同意!”彭原得了一个差事,大喜过望,连忙答应,把一行人手上家伙全部收集起来,扔在地上,总共三把鸟枪。 没过多久,镇上就派来一辆卡车,把一帮人拉走了。司机本来准备请许豪上前座,许豪没答应,跟着一帮人上了后厢。凉风阵阵,一般人在车上谈天说地,行驶过乡间小道,穿过树林,途经镇上,爷爷和道长早在一旁等着了。道长见许豪在后面,挥了挥手,让车停下来,一帮人在车后大吼:“不搭顺车,不搭顺车。”许豪见了,把头伸了过去,对司机道:“停下车,带带二位老人。”司机开门后,爷爷爬上了车座。道长在路边大笑道:“许豪,老人家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 许豪点头后,车又启动了,穿过小镇,来到洼地处,临近一个小村庄,一行人下了车,爷爷也跟着下来了。许豪示意许强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来到爷爷身旁,疑惑的问道:“您是。”爷爷呵呵一笑,道:“没事,你干你的,我过来看看。”许豪正要回话,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一个中年人,三十七八左右,一身西装,戴着眼镜,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许豪身旁,问道:“你是许豪吧。”许豪点了点头,西装人把他打量一番,道:“不错,还像个人样。我是镇长派来的,这里的事,统统归我管,你帮我打下手!” 许豪见他神态嚣张,略感不爽,道:“总得有个人名吧。”中年人面容一冷,道:“脾气挺大的,以后就叫我谢书记。听到没!”谢书记轻哼一声,跟着部队,往前走去。许豪望着他背影,满脸不服气,道:“不是归我管么,怎么又来了一个!”爷爷听了,笑道:“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镇长也只是派个人过来看看。那些人是听你许豪的,还是他的?”许豪心有所悟,谢道:“老者说的有理。”说完后跟着部队走进村庄。爷爷在那逗留一会,往别处走去。 第二十六章 之《世俗》 许豪跟上大部队后,看见一伙人都没带家伙,于是跑在最前面,拦住了他们:“先礼后兵,去五个就行了,其余人在外面等着。(.)”一帮人听了,也都在村庄外围候着。谢书记见许豪抢了风头,道:“谁说只去五个,统统都去!”一帮人都是村里蛮汉,见了谢书记这身打扮,大感不爽,都喝道:“哪来的四眼田鸡,滚一边去,小心打断你的狗腿!”谢书记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叫道:“我是镇长派来的,你们算什么东西。再口出狂言,全部抓起来。”大伙听说是镇长派来的,都没吱声了,也没搭理他。 许豪见谢书记下的狗屁命令,讥讽道:“走走走,谢书记带我们拆民房了,大伙使劲上呀!”大伙听许豪话中有话,都跟着起哄:“谢书记好样的,都别丢脸呀!”谢书记这才知道镇不住这群流氓,连忙走到许豪身边,道:“这事我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许豪点了点头,道:“谢书记还是跟来吧!出了什么是,我可担当不起。”谢书记还没回话,许豪已经带着许强,彭原几个,走进村庄,于是加快脚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村庄百余户人家,几个人一路打听,直接来到村长家门口。只见周围居民都是破瓦房,就村长一家是楼房,墙壁上也镶着瓷砖,许豪见了,直接来到门前,使劲拍门:“开门,开门!”很快,一个妇女把门打开了,穿着花哨,不伦不类,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前,不由害怕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许豪直接把门推开,带着人走了进去,找板凳坐了下来,这才道:“村长呢?把他找出来!”谢书记见许豪一身流氓气息,也没敢出声。 妇女脸色犹豫,闪过一丝惊慌:“村长不在家,出去了,也不知啥时回来。”许豪把桌子一拍,喝道:“狗屁!村民都说了,村长就在家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出来见人!”谢书记见许豪快把妇女吓个半死,连忙道:“我是镇上来的大官,有事找你们村长。让他快点出来!”妇女听了,忧心忡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跑到楼上。很快,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从楼梯口下来了,一脸担忧,连忙提出一壶茶,招呼道:“你们喝茶,喝茶!” 许豪把茶推开,问道:“村里的乡亲,准备什么时候搬完。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村长拼命点头,为难道:“镇上不发钱,怎么搬呀!”许豪脸色一变,道:“谁说镇上没发钱,也不知道去哪了。”说完把屋子打量一番,只见屋内装修精致,家具齐全,于是对许强道:“你这房子,不错嘛,像个有钱人家。给我砸!”许强几个早就等着许豪口令了,几个人抓起板凳,噼里啪啦砸了一通,砸坏不少家具,老者和妇女吓的脸色大变,敢怒不敢言。谢书记见许豪胡来,连忙喝道:“停手停手,当我不存在呀!”说完后,对村长和气道:“镇上这段时间没钱。不过镇长说了,你要是能把村民劝出去,就给个事你,把你调到镇上。” 村长听了大喜,也没先前担忧了,道:“好说好说,镇上下令,我一定做到。只不过我老了,只是那儿子...”谢书记连忙笑道:“镇上的事,老人家也吃不消,年轻人最好了。”村长听说儿子有着落了,喜不自禁,媳妇也眉开眼笑。许豪看了一阵心烦,把桌子猛的一拍,喝道:“一事归一事。你要是做不好,我们就天天过来喝茶。一个月后,我们再过来!”说完带着兄弟出去了,村长毕恭毕敬,把谢书记请了出去。 路上,许豪见谢书记不似那么脓包,不由问道:“镇长真答应给他官当了?”谢书记见许豪询问,得意起来,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空饵钓鱼,骗他的,当官必学之术!”许豪也没在乎,带着一帮人上了卡车,镇长也搭着轿车,往下一个村庄赶去。这个村庄,却比刚才的大,有五百余户居民,十有三四,是宋姓人家,也是一大家族。卡车还没进村,村头早就有人守着,见来了一卡车外乡人,连忙骑上摩托车,往宋横家中开去。 宋横是族里有钱人家,三层楼房,屋里聚着不少乡亲赌博。门前搭了一个棚子,有几桌麻将,地上一片狼藉,堆满瓜子壳及烟头。报信人骑着摩托车飞速赶来,来到赌场,小声对宋横道:“来了一车外乡人,许豪也在,往村长家去了。”宋横听了,连忙喊道:“风声来了,散场散场。”乡亲们听了,都散开了,有一个输红眼的,死活不肯走,道:“老子砸了三千进去,快点开牌,不然就炸了你们场子!”宋横一看,却是族人宋保全,为人偏执,也难保不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对手下道:“还他一千,让他走人。” 宋保全接过钱,把钱扔在桌上,吆喝道:“来来来,再赌,不赌的就是王八!”宋横脸色一沉,对手下道:“把他揍一顿,扔出去。”几个人听了,把宋保全打了一顿,扔在路边。宋横见赌场散了,带着三个人,往村长家赶过去。来到村口一看,外面停着一辆卡车,还有一辆轿车,下面站着不少人。离开村头,到达村长住处,只听许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宋村长在屋里焦急道:“不归我管呀,我啥都不知道。” 宋横连忙走了进去,对许豪打招呼:“豪哥,这么久不见,是不是过来找我喝酒的。”说完递根烟给许豪,许豪见是宋横,接了过来,道:“你们村长,不经用呀,胆子比老鼠还小!”宋横呵呵一笑,正要回话,看见谢书记坐在一旁,朝他望来,不由问道:“这位是?”许豪瞥了谢书记一眼,答道:“镇上当官的。”宋横吃了一惊,笑道:“几日不见,兄弟就高攀了。哈哈。”说完又给谢书记递根烟,谢书记心满意足的接受了,宋横才道:“你们来这,有什么事?” 许豪回答道:“镇上下令,这块地方要搬家,我们是过来催人的。”宋横早就料到了,山高皇帝远,不搬家的话,他就是村里的土霸王,享福的很。只要搬到镇上,就没啥势力了。因而对移民这件事,一直反对。这才见许豪领头,小心盘旋道:“催人?没这么简单吧!外面还有不少兄弟,好像还带着家伙呢。”许豪对宋横的性格了如指掌,直接来硬的:“嗯,当然,他们不搬,我们就拆房!横哥有时间劝劝他们,不要让我们难办。” 宋横笑容满面,道:“这事难呀,我跟乡亲都商量过了,他们都推举我当代表,不肯搬家。村长,是不是?”村长见宋横笑嘻嘻的望着他,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大伙都不肯搬呀!”许豪见宋横打太极,不肯搬家,起身道:“明天我过来催人搬家。宋横,其他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趟了这浑水!”许豪索性不客套了,直接喊他真名。宋横听了,脸色一沉,再也笑不出了。许豪出去后,谢书记见气氛僵硬,约宋横出去,见四周没人,才小声道:“这件事,镇上有人撑腰。你还是搬了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和许豪的冲突,镇里不管,搬家这事,你看着办。”宋横听了后,面露难色。谢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许豪走了。一天下来,去了五个村庄,其余村长好说话,见许豪来硬的,答应尽快搬家。唯独宋家庄有宋横顶着,没能松口。 一帮人转了一圈,已经是傍晚了。出了洼地,谢书记乘着轿车走了。卡车拖着一帮人走了一程,爷爷在路边上了车。再走了不远,来到河堤附近,许豪从车上跳了下来,对车上人大喊道:“明天带上行李,以后就在河边过夜。”一帮人面面相觑,还没答话,车已经开走了。此时爷爷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许豪对爷爷满是好奇,问道:“您来这干嘛。”爷爷笑着回答:“跟你一样,为镇上事来的。刚才我在附近转了一圈,种着不少庄稼,要是淹水,百姓损失就大了。”许豪这才知道爷爷来历,一路有说有笑,爬上河堤。 此时正值深秋,水势已经降了下去,不过还是浪花卷岸,浩浩荡荡,岸边的树叶掉落,一排孤零零的树枝屹立在夜幕中。天黑的早,远处的民房,也点起灯火,犹如闪亮的星星,落入人间。许豪和爷爷走在悠长的河堤上,隔一里远,就有一个小帐篷。这些帐篷,是以往通海河水大,一到晚上,就派人过来值守,防止河堤崩塌。每隔一里余路,就有一个小帐篷,建在坡面上,外面挂着油灯,守卫整个大堤。这些年,通海河一直相安无事,帐篷也长久不用,逐渐荒废了。 许豪和爷爷拾了点木材,钻进一个帐篷,几个木柱支撑,上面盖着v字型木板,可以挤下三个人。许豪把木材点燃后,帐篷里发出微微的光亮。爷爷问道:“那些移民的,你可有什么思路。”许豪沉吟一番,道:“这些事,都交给村长了。先弄一部分出去,一些不肯搬的,由我们赶出去。最后的,直接上手段,枪迟早要派上用场的。今天已经给五位村长通气了,明天把底下人分开,全盘行动。”爷爷点下头,道:“这事得刚柔相济,不能过硬,引起民变。我看镇长派来的那个人,就是过来圆场的。”许豪点了点头,又陷入沉思。 没过多久,突然一个人影神色慌张,抱着一个东西从帐篷前经过。看见帐篷里面有人,脸色恐慌,沿着河堤,往别处去了。爷爷和许豪见了,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许豪对爷爷说:“您在这休息,我跟上去看看。”说完放开脚步,跟在人影后面。人影走了不远,回头一看,见许豪跟着,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许豪心中一动,下了河堤,穿梭在防护林里面,悄悄跟着。人影走了七八分钟,回头一看,没人跟着了,于是下了坡,上了一个码头,把手中东西扔在河里,匆匆离去。 许豪见坡上人影突然消失,连忙爬上坡,往下面一看,人影也没走太远,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东西,逐渐往下游流去。许豪赶紧来到河边,走进一看,惊的毛骨悚然。只见浪花卷过,湖面上包裹翻了一个身,一个婴儿的面容出现在包裹里,不知是死是活。许豪脱掉外衣,跃身一跳,钻进河中,把婴儿打捞上来,用手一探,已死去多时。不由大骂一声:“奶奶个熊!”骂完穿好衣服,抱着死婴,往人影离去的方向一路狂追,跑了几里路,天逐渐黑了,不见丝毫人影。只有反射着月光的湖面,在一旁流淌。 许豪低沉着脸,抱着死婴,沮丧的回到帐篷处,爷爷见他离去这么久,正在担忧。见许豪一脸死灰,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许豪一言不发,把怀中婴儿放在爷爷面前,爷爷看了一眼,怒火攻心,心痛不已:“哎,这...该杀呀!”许豪脸色阴沉,杀气腾腾,沉声道:“老子要是捉住他,就直接蹦了,扔到河里喂鱼!”爷爷静下来后,问道:“这个孩子,是淹死的,还是早就死了?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亲人?” 许豪摇了摇头,道:“不是淹死的,估计早死了,那个人是抛尸的。看样子,像个四十出头的妇女,应该是个人贩子。”爷爷叹了口气,心事沉重,道:“我们找点木材,把这个小孩烧了吧!被蛆虫毁了可不好。”许豪点下头,从帐篷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油灯,抱着死婴来到河堤,和爷爷找了一大堆木材,把死婴放在上面,一把火引燃了。河水依旧东流,远处灯火闪亮,爷爷站在火堆旁,望着漆黑的夜空,叹息道:“孩子,去吧!忘掉吧!愿在那个世界里,能看到你笑容。”许豪蹲在火堆旁,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之《世俗》 2 烧完后,许豪擦干眼泪,用油灯装了点骨灰进去,扔进河面中央,大吼道:“没人要你,跟着大江走吧。[]”爷爷见他不能自控,拍了拍他肩膀,道:“走,我们去堤上转转。”许豪回头看了一眼,油灯已经不见踪影了,河面漆黑一片,叹了口气,跟着爬上河堤。爷爷对他道:“生死有命,他们走了,我们仍在继续。看,那是星河。”许豪顺着爷爷的手望过去,银河一片浩瀚,在空中闪闪发亮。低头一看,远处灯火也犹如星点灯,相映成辉,不由把头扭了过去:“不看也罢。” 走了不远,远处一个巡堤人提着油灯迎面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怎么还在这。”爷爷指着许豪,回答道:“他是镇长派来的,看看河堤安全不。(.)”巡堤人得知,连忙回话:“来了就好,我有一件事,再不说出来,憋得慌呀。”爷爷和许豪听了,才知道有隐情,连忙问是什么回事。巡堤人回答道:“二年前,镇上在这里修了一道闸门。快竣工时,一个工人不小心从上面掉下去,脑袋砸在闸门上,摔死了。过了几个月,上游有二个小孩游泳,都淹死了,家人请鱼池捞了一个星期,都不见尸体,就放弃了。一个月后,尸体在闸门那浮起来,烂的不成样子,都能看见骨头了,最后被家人把尸体拖走了。从那以后我巡夜,路过闸门,就听到‘咚咚咚’的响声。也不像是水流声,像水鬼叫声,怪吓人的。我把这事对干部说了,干部骂我一顿,不准我乱讲话。不讲也行,但憋得慌,以后再出了人命,心里过意不去呀。你们来了正好,这事对你们说了,跟我没关系了。”说完后,提着油灯走了。 爷爷和许豪听了,往水闸处走去。还没走近,耳中就传来“咚,咚,咚”,有节奏的响声,在水闸处轻轻回荡。爷爷和许豪来到水闸另一边,许豪拿出手电筒,望下面照过去。只见水闸被关的严严实实,一股细流从缝隙处流了出来,通往渠道。走出这儿,来到另一头,情景就骇人了。灯光照射下,只能看到小小一片,水闸相当于一个小港湾,不少漂浮物被河水冲过来,堆积在水闸附近。水闸高七八米,陡然往下望去,漆黑的水面,犹如万丈深渊一边。浪花击打着水闸,荡出一堆堆白色泡沫。“咚咚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知是浪花的声音,或者是别处传来的。 爷爷望着下面,对许豪笑道:“你信不信这个。”许豪冷哼一声:“我许豪只相信自己。”说完抓起一旁的石头,猛的砸在水闸上:“咕隆”一声,落进水中。“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停了,没过多久,又慢慢响了起来。爷爷见他英姿,呵呵大笑。突然许豪转过身,冷冷的盯着爷爷:“你说什么?”爷爷大吃一惊,往许豪身上抓去,许豪脚一滑,已经掉了下去,爷爷慢了一步,只把手电筒抢了回来,自己也差点掉了下去。冷静下来后,爷爷打着手电筒,往水闸下面照去。只见布满漂浮物,不见许豪踪影。赶忙从岸边下来,来到河边,却也束手无策。 “哇...”河面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爷爷停了,赶紧往河面照过去,只见湖面漂浮着一个包袱,一个婴儿躺在里面大哭,不由大喜道:“灵婴报恩,许豪,还不快点出来!”没过多久,许豪脑袋从水面钻了出来,把头猛甩几下,游会岸边,来到爷爷身边。爷爷在往湖面望去,刚才的婴儿已消失在湖面了。于是对许豪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听到什么没。” 许豪摇了摇头,道:“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掉了下去。在下面钻了半天,都被东西挡住了,出不来。后来一旁突然传来光亮,就从那钻出来了。那道光,是不是您用手电筒照的?”爷爷呵呵大笑,道:“管它谁照的,活命就行。那么现在还信不信呢。”许豪摇了摇头,道:“不信!”爷爷拍掌笑道:“好好好,果然是人中豪杰!” 晚上11点第三更 第二十八章 《恋者如初》之《梦中荒坟》 “现在几点了?”孙书云一脸焦灼,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一轮残月也悄悄挂在枝头。(.无弹窗广告)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手表上显示八点一刻,我们还未从这片林子中转出去。指南针失灵了,北极星也不见踪影。回头一看,孙书云背着包裹,满头大汗,衣服被荆棘划破不少,于是道:“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再走。”孙书云环顾一周,都是狰狞的树木,有些责怪的意思:“你不是说可以找到的么,怎么迷路了。” 我把手电筒往远处照了下,只见林间个山坡,于是朝那走过去,回答道:“我只是比较接近它们,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带你过来,钱是对它们的亵渎。”孙书云嘿嘿一笑,道:“天怜,说好了。我要见着它们,才会给钱了。”我默不作声,要是爷爷还健在,也不会让我这般落魄。走了不远,我们就来到山坡。陡峭异常,高约五米,坡面深陷进去,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我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有不少树根暴露在外面,倒也干爽,只是布满黄土。我指着深坑道:“今晚就在这睡!” 孙书云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道:“在这睡?不干!这么恐怖,你不怕?”我把背包解开,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坑里,道:“坟堆都睡过,这算不上什么。”孙书云干笑一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冷。咯,我去那边睡。”说完打着手电筒走到一旁,在二棵树间拉了张吊床,躺了进去。孙玉云不甘寂寞,在那边笑道:“叶天怜,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女人吧。”我点了一根烟,望着月空,回答道:“你不说话,像个花花公子。一说话,像个流氓。”说完后,没再理他了。孙书云叫唤几声没反映,道:“你别睡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妞?”没过多久,我们走了一天路,都太累,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传来模糊的响声,被惊醒了,起来一看,林间一片火亮,吊床上却不见孙书云的影子。我干净从深坑中出来,往坡上望去,只见后面一片通亮,于是爬了上去,抬头一看。上面是一块平地,一栋楼阁耸立在平地中央。门前有二座石狮,红墙绿瓦,楼阁上挂满红灯笼,在夜中闪闪发亮,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富贵锦华,镶着五彩丝绸。[.超多好看小说]我小心的走了过去,只见门前木柱上雕着龙凤双飞图,不由暗自惊疑。门前一个女子穿着绿衫,肌肤葱白,缠着发髻,见我在门口张望,扭着身躯走了过来,笑道:“公子有请。”说完弯腰,手对着大门,门上三个金字闪闪发亮“临春楼”。 我连忙垂头道:“来人不是公子,是个穷小子。”绿衣女子嘻嘻一笑,道:“公子也罢,小子也行。难得有生人来,有请!”我心中疑惑,问道:“刚才没人进来么?”绿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敢情公子是过来找人的,进去便知了。”我点下头,从门中钻了进去,一阵幽香扑鼻而入,醉人心扉。房中央有张圆木桌,桌上摆着茶几。一个人穿着锦衣,腰间系着玉佩,正端着一盏茶杯,放在嘴边。门旁边摆着案桌,放着香炉,旁边堆着几个女子的吊坠。二楼上面,全是厢房,楼上站着几个女子,似笑非笑,朝我看来。 锦衣男子听到响动,回头朝我望来,面如冠玉,只是带着不少胭脂味道。我见他眼神飘絮,小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锦衣男子嘴角一动,回答道:“公元二零零二年。”我点下头,轻笑道:“哦,我是从明朝来的。”锦衣男子从桌底拉出一张凳子,对我道:“请坐。”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环顾一周,却没发现孙书云的影子,道:“刚才是否有人从这经过。”锦衣男子指着楼上道:“他在楼上。” 我听了连忙起身,准备上楼,突然一声吆喝,走道里出来一个大妈,脸上画着淡妆,风韵犹存,右手拿着锦帕,边甩边道:“知秋姑娘今日生辰,都准备好了吗?”随后从我身旁经过,拿着火引,把一楼红灯笼全部点燃,红楼春上春。二个童子端着菜盘从后屋出了,脸色红扑扑的,腰间系着铃铛,一路悦耳声音传来,把菜盘放在桌上,道:“姐姐们呢?怎么还没出来,累死人了。”说完后就爬上桌子,在盘中捞菜吃。大妈把他手轻轻一拍,嗔道:“调皮东西,客人都没上桌。”说完眼神朝我望过来。 我避开她的眼神,往楼上走去。突然几个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把我挤下去,一个女子眼睛灵亮,趁乱拉着我的手,往楼下拖,边下楼边笑道:“来咯来咯,就你最皮。”男童嘻嘻一笑,夹起一块肉,往她身上砸来,笑道:“萍姐偷食!”我略感歉意,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身旁的一个女子穿着紫衣,凤眼含怒,盯着我冷道:“客人如此推脱,难道庄家招待不周。”我连忙低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担心我那位朋友。” 萍姑娘笑嘻嘻的拉着我手,一阵香风,把我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唇红齿白:“你朋友快活着呢?别理他了。”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扑哧一笑。男童偷偷溜了过来,把我们手拉开,趴在桌上,大嚷大叫:“刘叔叔说话,刘叔叔说话。”紫衣女子走到锦衣男子身旁,道:“你侄儿让你说话呢。”说完准备坐在他身旁。刘池青把椅子拉走,淡淡道:“坐一边去。”紫衣女子脸色惨白,愤恨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心中一惊,知道要成出气筒了,连忙低头,到了一杯水酒。萍姑娘一笑,把男童推开,笑道:“你大姐吃错东西,酸着呢。去去去,陪陪她。”男童吐了吐舌头,赖在萍姑娘身边,没有过去。大妈连忙走到紫衣女子身边,笑道:“一家你最大,应该坐上席。”说完把紫衣姑娘拉到东面,坐了下来。 大妈见一帮人坐了下来,点了点,口中念道:“大姑娘孟紫星,二姑娘孟妍,五妹子孟萍,小宝宝孟长年,孟淑如。还有刘家公子,这位客人。不知这位客人,姓甚名谁?”我连忙放下茶杯,答道:“落魄人士,罗成。”大妈看了我一眼,似乎相信:“哦,原来是罗家公子。”孟长年大笑,嚷道:“不对不对,还有三姑娘孟知秋,四姑娘孟怡情。”孟萍听到四姑娘,调皮的笑笑,朝我望来,我却心中不妙,往二楼望去。 孟紫星脸色薄怒,把桌子一拍,冷道:“怎么还没上菜,那些下人,又在找罚了。”大妈连忙走到厨房,吆喝下人上菜,没过多久,几个侍女端着菜碟上来了,几轮过后,桌上堆满菜。一个男仆从我这边经过,把菜放在桌上,声音若有若无:“天怜,救我。”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孙书云一身仆人打扮,期待的眼神正望着我。他也没敢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大妈见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手,笑道:“都等你半天了,三姑娘,还不出来!” 二个童子反应最快,抬头往楼上望去,刘池青更是目不转睛,看着楼上,只有孟紫星脸色怪异,盯着刘池青。没过多久,楼上厢房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把门推开,皓如凝脂,眼若秋水,看似无人却有人。孟知秋轻盈的脚步走下楼梯,面露羞笑,给我们斟了一本水酒。刘池青端着酒杯,望着她花容月貌,良久说不出话来。孟知秋脸色略红,声音犹如黄莺:“刘大哥,刘大哥。”刘池青听见叫唤,才回过神来,闷闷不乐,把酒杯放在桌上。 孟紫星见了,在一旁道:“刘池青,我三妹的婚事,你什么时候弄好。”刘池青面不改色,答道:“一时难,我问过好几次,苏均犹豫不决。”大妈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我家姑娘嫁过去,算便宜他了,居然推三阻四。”孟知秋听闻苏均不肯答应,低头沉默不语。孟萍在一旁笑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姐姐呢。就算我们肯,刘公子也不肯呀。门不当,户不对的。”刘池青没有答话,望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杀气。我大吃一惊,孟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不插嘴了,带这位客人逛逛。”说完后,牵着我,往二楼走去。孟长年连忙跳了过来,叫道:“姐姐去哪,我也要去。”孟萍瞪了他一眼,嗔道:“陪你三姐去。”猛长年闷闷不乐,撅着嘴走了。 孟萍带着我上了二楼走道,见四周没人,收起笑态,对我道:“客人快走,此地危险。”我点了点头,四处张望,道:“知道危险,但我朋友在这。”孟萍带着我来到走道尽头,推开窗户,道:“你朋友出不去了,你快走。”话还没说完,只见楼上一阵光亮,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孟萍见了,脸色大变,道:“我也没时间管你,快走便是。”说完赶紧下了楼。我见她举止匆忙,没从窗口跳下去,来到楼梯口前,悄悄躲着。 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壮汉,衣服华丽,满面胡须,手中握着二颗钢珠,身后跟着二个仆人,都提着刀。孟家姑娘全部站了起来,提神戒备。壮汉走到大妈面前,喝道:“孟大娘,妍儿什么时候过门,喜酒都备着呢。”大妈还没说话,孟紫星眉目一瞪,冷道:“谁说把二妹嫁给你了,也不看看你德行!”孟妍生性软弱,躲在孟紫星后面。猛萍在一旁道:“我们二姐谈不上金枝玉叶,但也是书香世家。金大爷是富贵人家,我家二姐配不上,还是请回吧。” 金大爷听出她们意思,吼道:“给你们脸,还真以为是根葱呀!脱光衣服,和妓女没啥二样。”孟家姑娘听他口出狂言,都脸色大变。我趁着机会,下了楼,来到后面厨房,几个仆人正躲在后面看热闹,于是问了一番,却都没见过孙书云,不由急了,在厨房找了一圈,不见他人影,只可溜回楼上。此时金大爷已经逼了过去,对孟妍动手动脚,孟知秋眉头紧锁,走到刘池青身边,道:“帮帮我们。”刘池青握住了她纤手,道:“嫁给我。”孟知秋犹豫不决,回头一看,金大爷已经一耳光扇在孟妍脸上。心中一急,点头答应了。 我算了一下,估计天快亮了,于是在厢房中寻找,只听一旁的房间内传来响声,于是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对男女全身**,趴在床上不住翻滚。没过多久,男子趴在女子上面,女子发出轻微的呻吟。我走了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孙书云,于是轻轻拍着他后背,道:“孙书云。” 孙书云满头大汗,回头一看,迷糊道:“天怜,你先回去。”孟怡情葱白的胳膊死死缠住他,口中发出呓语:“别走,别。”我心中着急,看见一旁有盆水,就端了过来,倒在孙云一下就醒了,惊的跳了起来,吼道:“叶天怜,你干什么!”我拉着他,道:“快走,该出去了!”说完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走道窗口,把他推了下去,随后也跟着跳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照着我身上,我挣扎一番,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扒开黄土一看,是根白骨。于是走到林间,把孙云一下就醒了,狂喜道:“叶天怜,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春梦。”我也不觉惊奇,问他怎么回事。他挠了挠头,道:“昨天梦到去了一间厢房,一个好漂亮的古装女子在里面等着我,好爽呀。”说完后垂头沉思,似乎还在怀念那种感觉。 我觉得不对劲,问道:“就这?”孙书云一惊,摇头道:“我把她上了后,就被几个人带走了。然后被关在厨房里,天天做苦力。做完后,他们就带我去见她。”我低头一看,只见他裤子湿了一片,也不知遗精多少,于是道:“你先把裤子换了吧。”孙书云赶紧从吊床上跳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第二十九章 之《血咒》 爷爷和许豪在河堤旁小憩一夜,第二天微亮,二辆卡车开了过来。一车拖着人,一车拖着生活用具。许豪把车拦下来,安排五个人去河边搭帐篷。剩下的人,分为五组,前四组三个人,去催村民搬家。最后一组,由许豪带队,总共八个人,直接去宋家庄,鸟枪也带上了。爷爷心中难免担忧,道:“枪还是少用,现在还早,没到那一步。”许豪点下头,道:“放心,我知道。这是留给宋横的。”爷爷点下头,跟着几个人往大堤上去了。 许豪分工完毕后,也不见谢书记过来,索性不等他了,上了卡车,直接往宋家庄赶去。村外冷冷清清,和往常一样。许豪回头对他们道:“你们在村里看看,哪些家里穷,先去他们家。”几个人点下头,跟着许豪走进村庄。村民见许豪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还带着鸟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把门关上。许豪环顾一周,只见村尽头有一间矮房,才十几平米,墙壁歪歪斜斜,几块破砖头摇摇欲坠,于是带着人走了过去,把门推开。连忙简陋异常,不见一个人,于是都做了下来,等屋主回来。几个耐不住的,开始在屋里翻吃的起来,许豪见了,道:“不要动人钱财。”许强嘿嘿一笑,道:“豪哥放心,这穷光蛋,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指望那个!”说完翻出一个萝卜,在嘴里啃了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小男孩来到后门,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又慌慌张张的走了。许豪一笑,道:“快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老奶奶拿着锄头从田里赶了回来,小男孩躲在奶奶后面,害怕的紧,奶奶也是一脸担忧,不知出了什么事。许豪拍了拍一旁的椅子,道:“老人家,坐,别害怕。”老婆婆忐忑不安的坐下来,许豪才道:“老人家,您这房子破呀,怎么不搬去镇上,房子又大又漂亮。”老奶奶见他们还和善,疑惑道:“想去呀,没那些钱交呀。”许豪一愣,道:“不用交钱呀,谁告诉您要交钱了。”奶奶也是一头雾水,道:“半年前,村长通知我们搬房,说是镇上有补助。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去啦。后来宋横又说什么搬到镇上要交五千块钱,不然不让搬。我们家,一年到头,才落下个几百块,哪拿的出来,就没去成咯。” 许豪点下头,才知道是宋横在里面搅合,道:“老人家,不是这样的。镇上有补助,不用交钱,只要肯搬过去,就有房子住。砖瓦都是现成的,就是人手不够。您改天去镇上看看,带着儿子媳妇去帮忙,把房子修好了,就可以进去住了。”奶奶这才知道原委,喜道:“真的?”许豪点下头,道:“当然你真的,您明天就可以去看看。”奶奶大喜过望,把许豪门送了出去,许豪也不一一登门拜访了,直接来到村长家,把村长找了出来,道:“村里广播呢?”宋村长吃了一惊,正准备推却,宋横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道:“哦,是豪哥呀,村里广播坏了,改几天,我找个人修好。” 许豪没理他,往一旁看去,只见一个桌子上有破旧的电台,于是走了过去,拨动开关,轻喊了二声:“喂,喂。”很快,全村都响起许豪的声音,当年的广播是绑在电线杆上的,村里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广播联系的。许豪见广播是好的,就道:“今天下午二点,三户人家,就派出个代表,来村长家开会。”村长唯唯诺诺,宋横却脸色大变,道:“许豪,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豪道:“没啥,我有点事通知他们。”宋横呵呵一笑,道:“嗯,我也是户村民,到时候在这听听,豪哥不会撵我走吧。” 许豪点下头,道:“横哥只要安静点,我许豪欢迎的很。”说了几句后,反而无话可说了。到了中午,村长安排了一顿丰富的饭菜,请许豪一帮人,还有宋横的弟兄吃了一顿。下午二点,村长门口聚集了百余十人,都窃窃私语,不知出了什么事。许豪见人差不多了,就把镇上搬家的事说了。少部分人大喜,一部人不动声色,大部分却是无动于衷。总之有一点,许豪说的搬家条件,比宋横口中的好多了。宋横见乡亲们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于是道:“这次搬家补助,比上次好多了。许豪,你让我们搬了,这田怎么办,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汉,离开田地,可说不过去。”许豪胸有成竹,道:“这事好解决,你们搬镇上去,可以骑自行车过来种地,政府一个月补助一百块钱,到时候帮你们联络买家,价格也高。这些田,也可以承包给少数人,其余人可以在镇上打工,顺便分红,赚的也多。” 乡亲听说好处,大部分心动了,一个接一个,询问许豪情况。宋横则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二个小时候,村民都散了,一些人答应去镇上看看。许豪正准备带人离去,宋横拦着了他:“豪哥别急,今晚我做东,请兄弟们喝一杯。”许豪知道宋横有话对他说,于是答应了。宋横回到家后,让老婆准备了二桌酒席,晚上六点左右,就开席了。吃了一圈,宋横找了个借口,把许豪约到楼上。宋横递根烟给许豪,道:“说实话,要不是你豪哥,我也不会这般客气。” 许豪接过烟,道:“我也不是找你麻烦,这是镇上下的命令。我许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接了下来。横哥,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即便我不干,换了别人,你还是要搬家。”宋横点下头,道:“这事我知道,你也看得出来。我在这,有三层楼房,田也多,都是靠本事得来的。搬到镇上,和他们平起平坐,这口气难消呀。”许豪听了,心中暗骂一声,知道他想捞好处,道:“分房这事,不归我管。到时候帮你问问谢书记,看能不能弄个大点房子给你。”宋横连忙推笑道:“好说好说,我也可以砸点钱进去,把房子修大点。家里人多,不然住着挤。”许豪听了眉头一皱,镇上土地可是有限,都规划好了的,正准备答话。 “碰。”一声巨响,许豪和宋横震得差点掉在地上,耳朵发麻,下面传来吆喝惨叫声。许豪和宋横赶紧下楼,只见楼房一角被炸出一个大窟窿,冒着青烟,砖块布满一地,许豪带来的人,靠近墙壁,大部分满脸鲜血,一个人伤势严重,捂着大腿,在地上呻吟。宋横的几个兄弟却丝毫无损。许豪眼光一寒,盯着宋横,杀气腾腾。宋横大吃一惊,道:“豪哥,这可不关我事。”说完对宋家几个子弟吼道:“站着干嘛?还不去追。”宋横几个手下听了,连忙追了出去。 许豪想了一会,觉得宋横不该下手段,于是沉声道:“横哥,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这几天我也不回去了,等你把凶手查出来。”许豪见宋横手下追出去后,让许强几个把伤者抬回去,送往镇上医院。宋横房子被炸,也是恼怒异常,对许豪道:“放心,我知道是谁干的。豪哥先在这休息几天,我出去一下。”说完带着几个弟兄,往族人宋保全家中赶去,来到村头一间瓦房面前,此时天已黑,里面燃着电灯,一个妇女在做饭,二个孩子在写作业。宋横把门推开,喝道:“保全呢!”妇女见宋横凶神恶煞,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吓得直掉眼泪,二个孩子也不知所措。宋横看见二个小孩,有些心软了,道:“宋保全人呢!” 妇女摇了摇头,哭道:“他前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是不是欠您赌债了?”宋横冷哼一声,道:“赌债算什么?他把老子房子炸了。保全要是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我那,打断一条腿,算是扯平了。”说完怒气冲冲,带着兄弟回去了。来到家中一看,却不见许豪,问了一番,才知道许豪去村里逛逛,也没有在意。许豪在后村走了一圈,各家都在吃饭,门前一片冷清,月儿照射下,只留下孤单的影子。走了一程,只听见前面传来小孩的哭声,一个女人抓了他胳膊,拿着木条拼命抽他,骂道:“这么晚,还不回家,去哪了!” 许豪赶紧走了过去,拉开妇女,把小孩藏到自己身后,道:“怎么这样打孩子。”此女人头发凌乱,邋遢的衣服,盯着许豪:“滚呀,要你管。”说完抓起木条,往许豪身上抽来。许豪挨了几下,脸色一沉,把木条夺了过来,扔在地上,准备扇她一耳光,还是忍住了。孩子躲在后面,颤声道:“我...我去捉鱼了。”女子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就是二耳光,骂道:“有什么好捉的,裤子破了,又要花钱买!”说完牵着小孩,一路打骂,带回家中。一路上,小孩几次回头,朝许豪望来。 许豪沉默不语,良久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瓦房,一个老者早就看到了,来到许豪身边,道:“走走走,去我家坐坐。”许豪点下头,随他去了。灯光下,老者问了不少移民问题,差不多后,许豪问及刚才女子的情况,老者叹气道:“这个女人命苦呀,都是被逼的。”原来那个女人叫张大倩,家中人多,过得也苦。十年前,嫁了过来,丈夫叫宋南,宋南也无父无母,是家中孤儿。头二年生了一个儿子,家境还凑合。后来宋南突然一病不起,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家中留给张大倩。时间一长,村里有几个流氓骚扰她,她也越来越自闭。动不动就打自己儿子,一次比一次凶,也没人去劝。 老头说到这,突然顿了顿,道:“不过...”许豪问道:“不过什么。”老头眉头一皱,接着道:“我说了,你可不要对外人说呀。前几个月,张大倩就很少出门了,听乡亲说,好像肚子大了。前段时间,她又出门了,肚子平平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豪听了,心中一动,道:“嗯,您先忙,我要回去了。”老者劝了一番,把许豪送了出门。许豪转了一圈,见路上没人,又溜了回来。躲在张大倩家门前稻草堆后面。也不知过了多久,村里灯火逐渐熄灭,月光下,偶尔传来狗叫声。 许豪屹立许久,正准备回去,刚走出稻草,夜幕下,一个影子鬼鬼祟祟,朝这边走来,一路警惕小心。许豪心中一惊,又躲在稻草后面。影子走到张大倩家门前,许豪悄悄一看,原来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老头在屋外磨蹭一番,学了几声狗叫,很快,门被打开了,张大倩站在门口,一脸冷然的盯着他。老头喜不自禁,摸着她双手,喜道:“憋了半年,小嫂子,哥哥都想死你了。”张大倩阴沉着脸,道:“我儿子呢?” 老头嘻嘻一笑,道:“怎能这么说呢?应该是我们儿子。上次不是说了吗?送了一户好人家。走走,我等不及了。”说完牵着张大倩手,往外面走去。走了不远,张大倩突然回头,阴寒的眼神往稻草堆这望来,许豪心中一凌,退了几步,躲在最里面。张大倩似乎没发现什么?跟着老头去了。许豪刚缓口气,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许豪大吃一惊,把一旁的稻草扒开,一只手甩了出来,原来稻草堆里立着一个死人,用稻草盖住了。许豪头冒冷汗,正准备出去。“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小孩的身影从门中溜了出来,蹑手蹑足,朝外面走去,原来是宋原。 宋原一路小心翼翼,往母亲那边追去。许豪心中不妙,暂且放下尸体不管,跟着宋原追了过去。宋原走了不远,来到一片草地处,躲在一棵树后。只见母亲双腿分开,下半身雪白一片,老头趴在她上面,不住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头意识逐渐模糊。张大倩一言不发,从身后摸出一把剪刀,月光下,闪着冷然的光芒,对准老头后颈,准备插下去。宋原突然跳了出来,哭道:“妈妈,不要!”老头听到叫喊,醒了过来,只见地上的影子,张大倩握着剪刀,对准自己。不由吓的魂飞魄散,猛的起身,把剪刀抢了过来,裤子也没拉上,站在一旁,猛的一脚,踢在张大倩双腿间,恶狠狠道:“臭贱人,你还真狠。” 此时宋原已经扑到母亲怀里,一脸恳求,望着老头:“伯伯,求你了,别杀我妈妈。”张大倩忍着疼痛,把裤子拉了起来,一耳光扇在宋原脸上,冷道:“你怎么来了。”说完不甘示弱的盯着老头,要不是宋原过来,他早就死了。老头死里逃生,念及多年偷情恩爱,准备放她一马,见张大倩眼光歹毒,不由道:“大倩妹子,这些年,我可没亏待过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太狠了。”张大倩惨笑一声,道:“我儿子呢?去哪了,你说呀!”老头脸色一变,有些不自在,道:“到了这地步,也不瞒你,卖给人贩子了。” 张大倩不住冷笑,盯着老头,道:“乖儿子,快跑。记住了,他害死你弟弟,以后杀了他全家。”宋原却哭着摇头,不肯离去。老头见张大倩言语狠毒,宋原也是个潜在威胁,道:“来,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说完把剪刀藏在身后,一脸和气,朝张大倩走去。张大倩脸露恐惧,使劲推着宋原:“快走,快走。”宋原哭着摇头,不肯离去。许豪见要出人命了,大吼一声,从树后跳了出来。老头突然听到吼叫,吓得屁滚尿流,钻进草丛中,不见踪影。宋原一看,月光下,竟然是许豪,大喜不已,扑进他怀里,喜道:“叔叔,叔叔。” 许豪叹了口气,牵着他来到张大倩身边,只见草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大觉厌烦,把头扭到一边去。张大倩挣扎几下,疼的厉害,宋原赶紧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张大倩这才道:“谢谢你了,去我家喝杯茶吧。”许豪点下头,也不扶她,随她来到屋中。 第三十章 》之《血咒》2 回到屋内后,张大倩打开电灯,屋内有了一丝光亮。许豪一言不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宋原漆黑的眼眸中,也闪烁着光亮,站在许豪身边,不肯离去。张大倩倒了一杯茶,递给许豪,道:“来,先喝口,休息一会。”许豪端着茶杯,里屋突然传来咳嗽声,于是把茶杯放了下来。宋原突然跳了起来,接过母亲手中水壶,又倒了一杯茶,道:“爸爸要喝药了。”说完端着茶杯,走进里屋。张大倩看着儿子离去,也没说话。拿起桌上茶水,递给许豪,道:“来,先喝口水润喉。”许豪接在手中,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去。张大倩见了,道:“恩人怎么不说话。” 许豪正觉难办,突然门口一阵风吹了,似乎有个影子飘过。张大倩也察觉了,望着门口,脸色惨白,许豪趁机跑了出去,把茶水吐在墙角,警惕的打量四周,月色下,静悄悄的一片,稻草堆旁,也不见人影。张大倩也走到门口,心神不宁的望着外面,随后冷静下来,问道:“怎么,有人么?”许豪摇了摇头,回到屋中,坐了下来。此时宋横已经从里屋出来,惊喜的望着许豪,却不知说些什么。过了不久,里面的咳嗽声突然变得猛烈,宋原大吃一惊,又钻了进去。 许豪心中一动,脸色惨白,捂着肚子,不住呻吟。张大倩见了,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许豪咬着牙,从椅子上掉下来,滚到地上,身躯颤抖,说不出话来,再过不久,就闭上眼睛,在地上喘气了。张大倩见了,走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走到许豪身边,正准备砍下去。门口突然传来一丝冷笑,张大倩心中一惊,往外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于是提着菜刀,小心来到门口,还没反映过来,一只大手突然掐住她脖子,手中菜刀也被抢了过去。随后被推倒在地,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多亏你了。” 原来刚才的老头逃走后,怕贩卖人口事情败露,又溜了回来,躲在她家门口。鉴于许豪在,一直不敢出来,见张大倩把许豪毒倒了,趁机溜了出来。张大倩望着他,道:“你还没走?”老头冷笑一声,道:“问你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儿子被我卖了?”张大倩哈哈一笑,道:“想知道,偏不告诉你,问阎罗王去吧!”老头突然一刀,把桌角剁了下来,冷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张大倩惨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卖了二千块钱。儿子死啦!哈哈,哈哈!” 老头一愣,道:“死了?胡说八道。”张大倩眼光一寒,没有说话。宋原突然从里屋跑了出来,哭道:“妈,爸不行了。”陡然见到老头,又吓得说不出话来。老头乘机抓住宋原,盯着张大倩,道:“说,到底死了没。”张大倩见他抓住宋原,有些慌张了。宋原却已经哭道:“弟弟死了,死了。伯伯别杀我,别杀我。”老头心中一凉,道:“快点说,怎么死的。”宋原被吓住了,说不出话来。张大倩观察着局势,道:“我说吧。前天人贩子突然找了回来,说你儿子没福气,路上死了,找我要钱。我当然知道了。”老头听了,却不相信,摇头道:“你疯了,疯了。”张大倩哈哈一笑,道:“我当然疯了,那个人贩子满脸麻子,都死啦!都死啦!哈哈。”老头这才相信,茫然若失,不得言语。 张大倩见他发愣,趁机冲了过去,抓住他胳膊,抢他手中菜刀。老者缓过神来,放过宋原,使劲推她。宋原脱逃后,抱着他胳膊,拿出吃奶的力气,咬了下去。老头疼的直掉眼泪,一脚踢在宋原肚子上。许豪见动手了,正准备爬起来,突然全身发麻,动弹不得,不由流了一身冷汗,暗道:“我没喝那杯茶,怎么中毒了。”轻微睁开眼前,往一旁望去,拼抢的厉害,突然眼角一闪,不由往窗外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淡淡的人影站在稻草堆旁,似笑非笑的朝他望来,不由骇得毛骨悚然。再仔细一看,却不见任何踪影,还是动弹不得。 老头被母子二缠着,力不从心,张大倩抢过菜刀,砍在他肩头,鲜血一喷,老头惨叫一声。宋原也被吓呆了,松开手,一动不动。老头吃了一刀,反而力气上涌,把菜刀拔了出来,抓出张大倩,往她身上砍去。宋原缓过神来,大哭抱着老头,老头心一横,一刀砍在宋原脖子上,宋原眼睛圆瞪,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一动不动。许豪看得心中滴血,却动弹不得。张大倩见老头杀了自己儿子,彻底发狂了,又撕又咬,口中发出怪叫。老头提上一口气,正准备往她头上砍去,里屋突然出来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脸色惨白,嘴角残留鲜血,却是宋南。 宋南张开双臂,抱着了老头,张大倩乘机夺过菜刀,一刀砍在老头脖颈上,老头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张大倩犹不解恨,又是几刀,把老头面容砍烂。宋南却没理她,扑在宋原身上,抚摸着他幼稚的脸庞,眼中泪流了出来,口中轻唤:“原原,原原。”张大倩听见宋南呼喊儿子,这才回过神,嚎哭着爬到宋原身边,宋南推开她,虚弱道:“我们之间清了,你不是宋家的人。”说完坚持不住,倒在宋原身上,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就此而亡。张大倩木然的蹲在地上,良久后,爬到父子身边,把宋南拨到一旁,愣愣的看着儿子。 许豪只觉一片颓然,躺着地上,望着门口。一个影子从稻草中飘了出来,朝他诡异一笑,渐渐远去,逐级消失在月光下。许豪悚然一惊,动了动手脚。虽然麻木,但还是可以动了。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打量着地上。朦胧的光线下,只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张大倩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偶尔发出痴痴的冷笑。许豪只觉得寒气直冒,从张大倩身边经过,出了门口,她也没反应。 许豪转眼一看,来到稻草堆旁,钻了进去,把里面尸体拖了出来。月光下,死者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脸色苍白,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令人心寒的笑容。许豪看了,把她下巴一扭,笑容消失不见。然后翻过她身躯,果然是那天在河堤上见到的背影。估计婴儿死掉后,找张大倩回来讨钱,却被张大倩害死了。许豪叹了口气,再也不愿在这逗留了,连夜回到宋横家中,让宋横报警,然后派一个人到河堤边,把爷爷接过来。 凌晨四点后,爷爷过来了,听许豪说了因果,震惊异常。让许豪带着他过去看看,许豪和爷爷打着手电筒来到张大倩家中。只见屋里阴气深深,漆黑一片,往地上一照,只见地上摆着三具尸体,却是宋南,老头,人贩子,宋原不知被张大倩抱去哪了。爷爷把随身带来的白布盖在他们身上,里屋内突然传来轻轻的歌声,如梦似幻,凄惨美妙。许豪头冒出一层细汗,爷爷对他使了个眼神,推开侧门,只见月光下,张大倩头发凌乱,坐在窗口,抱着宋原尸体,轻轻哼着儿歌。宋原眼睛紧闭,躺在她怀里,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崭新的衣服。 爷爷悄然走了过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出右手,沉声道:“阎王索魂,速速归还。”张大倩一惊,死死抱住宋原,咬牙道:“不给。”爷爷沉喝一声,向前一步,伸出大手,往宋原尸体上抓去,道:“众生轮回,鬼魂当归,由不得你。”张大倩突然跳了起来,拿出一个火折擦燃,对着一根引线,狞笑道:“不给,你过来呀,我炸平这里。”许豪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拉着爷爷出去,道:“不能硬抢,小心出人命。”爷爷连忙问怎么回事。许豪把宋横房屋被炸一事说了,爷爷眉头紧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爷爷和许豪回到宋横家,宋横安排一个房间给二人休息。爷爷听说许豪报警了,让他给谢书记打个电话,暂时不要抓人。电话刚打过去,村里已经响起警笛声,爷爷和许豪赶紧来到村口候着。此时天快亮了,一辆警车闪着警灯,远远朝村里驶来,许豪挥挥手,把警车拦住。车停下来后,走出三个警车,都穿着便衣,为首的三十四五,眉目中带着刚毅,道:“你们怎么隐瞒案子?”原来宋横家被炸一案,宋横没有上报,准备私底捉人。张大倩杀人后,许豪报警后,把二件案子都说了。许豪见警官问话,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范警官听说暂且不抓人,眉头一皱,道:“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说完带着二个警员去了。许豪正准备跟过去,爷爷拉住了他,道:“我们去宋保全家看看。” 二个人走了一程,来到宋保全家门前,许豪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一脚把门踹开。屋内漆黑一片,于是扯开电灯,不见一个人影。走进里屋一看,床上空荡荡的,保全妻儿都不见踪影。许豪疑惑道:“是不是宋保全连夜接走了?”爷爷点下头,道:“有可能,我们在屋内找找。”说完分开寻找起来,爷爷觉着蜡烛,来到后面一间暗房,烛光一照,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里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黑白遗照,里面老者五十多岁,脸色阴沉。前面摆着一个香台,装满灰烬。没过多久,许豪也寻了过来,看见这张遗照,毛骨悚然,惊道:“他...” 爷爷见许豪神态怪异,问道:“你认识他?”许豪点下头,道:“他就是和张大倩偷情的老头,夜晚死了。”爷爷摇了摇头,道:“人鬼殊途,怎可偷情。照片里的人和宋保全,晚上死去的人,应该是祖孙三代。”说完后,推开后门,往外走去,只见地上留下一窜脚印,通往田间。许豪见爷爷出去了,心中怪异,往遗照上看去,越看越诡异,里面的冷脸逐渐消失不见,嘴角闪过一丝笑容。许豪看得脊背发凉,连忙走到爷爷身边,道:“有问题。”爷爷听了他的描绘,连忙回到屋内,只见遗照依然如旧,脸色不变,于是道:“魔由心生。”把遗照翻了过去,断心魔。翻过去后,不由悚然一惊,遗照反面,也有一张照片,模样大同小异,只不过这张流露出笑容。 爷爷沉思一会,把蜡烛放在桌上,对许豪道:“你让让,把身后的报纸扯下来。”许豪侧身一看,后面的木墙上果然贴着报纸,于是使劲一扯,惊得半响无言,墙壁上画着一幅骷髅头,真人般大小,不知谁画上去的。爷爷眉头紧锁,回头一看,遗照后面也挂着一张帘布,也扯了下来,尘土过后,只见墙壁上有张画,绘着女子裸体图。许豪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把遗照摆正,冷脸对着骷髅头,带微笑的,对着裸体女子,道:“我也是听说的,民间‘昙轮教’,用世人的话说,也是一种邪教。” 许豪听了,道:“能说具体点吗。”爷爷继续道:“人性有善恶,都是双方面的,无对错之分。其中包括嗜血,食色。用之得当,嗜血可除恶,食色健体。但‘昙轮教’把嗜血,食色推向另类,人皆可杀之,异性皆可淫之。上代嗜血,下代荒淫,代代相传。”许豪听到这,疑惑道:“这种东西,早该灭绝了,怎会流传下来。”爷爷点头道:“嗯,是该灭绝了,但就是没灭绝,因而称‘昙轮教’。昙就是指昙花一现,很快败落。轮就是轮回。虽然昙花易败,但此消彼长,很快进入下一轮回。就算灭绝,人心不净,也容易滋生出来。” 许豪听了,望着阴沉的遗照,道:“依您说的,对着骷髅头的,应该是宋保全祖父,对着仕女图的,是今晚死去的老头,宋保全,嗜血?”说到这,突然感觉不妙,把后门推开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飞速逃离,往田野中钻去。许豪大吃一惊,走到墙角一看,冒着死死青烟,硝烟味十足。于是赶紧跑到屋内,把爷爷抱走,加快脚步,出了前门,还没稳住身,后面一声巨响,房子突然崩塌,砖土乱飞。许豪惊魂未定,放下爷爷,往后望去,只见宋保全房子已塌了一半。爷爷死里逃生,感激道:“多谢了。” “什么事?”范警官听到巨响,连忙带着二个警员跑了过来。原来他心中警惕,让二个警员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来到张大倩屋中,却不见张大倩人影。地上摆着三具尸体,唯独宋原被张大倩抱走了。正准备勘察一番,突然听到巨响,带着警员跑了过来。许豪指着田野道:“宋保全。”范警官得知,大吼一声:“追。”说完带着二个警员往田野追去。许豪见他们走了,对爷爷道:“有件事很奇怪,今晚老头刚死,他的遗像怎么会摆在那,而且二张遗像摆在一起。”爷爷回答道:“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这种人,说不定坟墓都挖好了。魔到深处,**理,父子同体也好解释了。” 许豪恍然有悟,道:“现在怎么办?”爷爷想了一会,道:“这事和张大倩有很大关系,得把她找出来。”说完和许豪来到张大倩家中,地上三具尸体依然挺在那里,人贩子尸身发散出难闻的气味。爷爷见了,道:“人死当入土,你去找宋横,买二百根蜡烛回来。最好买几具棺材,他要是不肯,你吓吓他。”许豪听了,来到宋横家中,此时已经天亮了。宋横本来心乱如麻,一夜未睡好,听到刚才的一声巨响,早就起床了,准备探听情况。听许豪把事情说了,二话不说,把手下叫了过来,让他们按照爷爷要求去买。 手下走后不久,爷爷赶了过来,把许豪叫到一旁,一脸担忧,最后才问道:“许豪,你怕不怕死?”许豪脸色一变,不满道:“您也太小瞧我了。”爷爷略感歉意,道:“若是为死去的人超度,你愿不愿舍了性命。”许豪听说是这般事,沉吟不决,人贩子几个,他才懒得管,只不过却挂念宋原那孩子。爷爷见他犹豫,道:“法事不做,怨气难平。只不过要损了你。”许豪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依老人家吧。”爷爷听了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好好,有这般豪气,反而死不了了,哈哈。” 爷爷见许豪答应了,赶紧交代宋横,让他找匹马来,没有盔甲,就找根长枪。宋横疑惑不解,还是按照爷爷吩咐办了。早上九点左右,蜡烛棺材都运过来了。一夜之间,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村民都不敢出门,乡里冷清无人。爷爷让他们把棺材抬到张大倩家中,宋横准备派几个人留下来,爷爷让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许豪在身边。此时堂屋已经摆好四具棺材,许豪见了,叹道:“可惜宋原走了,便宜了他们。”说完把地上三具尸体抱进棺材里,望着一旁的空棺材发呆。 爷爷见他魂不守舍,道:“你去屋里看看,那些炸药还在不?”许豪依言走进里屋,在屋里翻了一遍,之间床底散落着不少竹片,零落着不少硝灰,于是把床掀开,都是残渣,炸药却被运走了。爷爷此时也见了,道:“要尽快抓住宋保全,不然危险。”许豪点下头,门外突然传来响声,也是出去一看。只见三个警官满身露水,身上残留着不少枯草,显然是在田野追寻很久。范警官对许豪道:“我去通知所长,加大排查力度。你们发现什么?就赶紧向上汇报。”说完留下二个警员,自己开车回去了。二个警员走进屋内,发现床下炸药痕迹,拍了几张照,又出去追查。 许豪见他们走了,道:“现在怎么办。”爷爷想了会,道:“干你自己事去,趁这个机会,把村民撵走。”许豪心中一亮,来到村中,逐户敲门。村里出了这个事,都害怕的要命,听许豪说起搬家,十有**,都答应去镇上看看,一些人已经准备搬家了。范警官回到所里,把事情汇报后,所里得到镇上通知,案子他们继续查,许豪和爷爷的事,他不能插手,而且要顺着。范警官得到命令,又多带了几个警员,来到村里排查,逐渐扩大范围,去了外村。 许豪动员半天,打了个电话给谢书记,来了辆卡车,把二十多村民拖到镇边缘,村民下车一看,不少房子地基都打好了,后面是河流,前面是公路,离镇中心也不远,听谢书记吹得天花乱坠,都很是心动。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一天过去后,许豪却高兴不起来,随着村民回家,来到张大倩家中。此时天已傍晚,爷爷见他回来后,拿出蜡烛,吩咐他开工。许豪见屋外停着一匹马,背上系着一根木枪,奇道:“这是干嘛的。”爷爷呵呵一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先办事吧。来,你先把前后门拆了,洞口留大点。” 许豪听了,找了一把大铁锤,二下就把门框拆散了。爷爷比划一下,道:“不行,还得大点,房梁也拆了。”许豪也没问,翻上屋顶,把前后房梁拆了几根。爷爷见差不多了,让他停手,随后二个人把地上砖瓦打扫干净。事情做完后,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阴沉的天气,把月光遮住,挂着呼呼的冷风。爷爷找了二块大布,把前后门挡了起来,道:“来,把蜡烛点燃。人贩子周围摆二十根,老头周围摆十根,宋南周围摆三十根。”许豪依言做了后,问道:“这有什么用。” 爷爷回答道:“这叫阳烛延寿,了却死者心愿。一根蜡烛,相当于一年寿命。”许豪听了,眉头一皱,不以为然,人贩子和老头,还嫌他们活久了,居然给他们延寿,不由望着最后一具空棺,道:“那宋原呢?怎么办。”爷爷想了一会,道:“他尸身不在,给他点七十根吧!算我们一点心意。”许豪见还有一百四十根蜡烛,索性全摆上了,一一点燃,连棺材上面都摆满蜡烛,下面也足足围了三圈。爷爷见了,呵呵笑道:“你倒是大气。” 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灌了进来,把宋原棺木上蜡烛吹灭,只留下地上的,整整八十根。许豪又准备点燃,爷爷摇手道:“不可,多了招冤魂嫉恨。”许豪叹了口气,把手中火择放下。前面的布匹,突然被一只惨白的手扒开,传来一丝阴冷的声音:“我儿子,儿子。”爷爷和许豪听了,对视一眼,许豪沉下心,走到门前,猛的拉开布匹,不由吃了一惊,倒退几步。只见张大倩头发散乱,眼珠惨白,眼角流着鲜血,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一根木头,在门口摸索。 爷爷见了此等惨状,也叹息不已,问道:“看得见否。”张大倩没答话,摸着墙壁,走了进来,突然脚被绊住,倒在地上,手中的木头也掉在地上,不由慌乱起来:“宋原,宋原。”在地上摸索半天,找到那根木头,紧紧抱在怀里,发出嘻嘻的笑声。许豪头皮发麻,她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宋原尸体,却抱着一根木头,不由问道:“你抱着木头干什么?宋原呢。”张大倩听了,悚然一惊,尖叫道:“你骗人,骗人。他是我儿子。”爷爷沉声道:“胡扯,明明是根木头。”张大倩听了,颤抖着手,把怀中木头摸了一遍,犹未相信,又摸了一遍,喃喃自语:“没了,没了。” 爷爷见了她神志不清,联想被人掉包了,对许豪道:“走,我们找宋原去。”许豪还没反应过来,爷爷已经拉着他出去了。来到外面,爷爷见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人影,带着许豪转了几道弯,躲进一家屋檐下,许豪奇道:“这么晚,上哪去找宋原。”爷爷嘘声道:“不是找他,是等人。”许豪心中一动,也没说话了,藏了半个多钟头,二个人又溜了回来,躲在张大倩后屋的屋檐后。再过了半个钟头,一个人影出现在张大倩家门前,怀中抱着一个东西。 许豪见了,轻声惊呼:“宋保全,宋原。”爷爷往远处一看,只见目光尽头,似乎闪过一丝淡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于是对许豪道:“你追上去,我去那边看看。”许豪点头后,跟着宋保全去了,爷爷则往那边走去。 宋保全抱着宋原尸体,环顾一周,确定附近没人后,把尸体放在外面,走到屋中,只见张大倩抱着木头发呆,不由骂道:“贱女人,炸药呢!”张大倩听到他声音,大叫一声:“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却视力模糊,扑在一旁。 宋保全见她眼睛瞎了,冷笑一声:“哟,真瞎啦。告诉我炸药在哪,我就还你儿子。”张大倩张着嘴巴,眼中无光:“炸药?炸药在哪,儿子,儿子。”宋保全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道:“少跟我装蒜,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原来宋保全把宋横家房子炸后,躲了半夜,就准备回家,刚好看见父亲找张大倩偷情,昨晚发生的一幕,都看见了,见许豪在,也没敢出现。随后回到家中,把妻儿带走,藏了起来,然后回家找剩余的炸药,多弄死几个人。 翻了半天,只剩一点点,不见其他炸药踪影。才知道父亲为讨好张大倩,都偷偷给她了,此时刚好警车响起,于是藏好剩下炸药,躲了起来。 警车过来后,就往张大倩家中走去,宋保全见了,不由心急,张大倩被抓,炸药也肯定会暴露。刚好爷爷和许豪来他家中翻看,于是埋了点炸药在墙角,准备炸死爷爷和许豪,吸引警察注意。爷爷和许豪没弄死,警察也被吸引过来,于是一路落荒而逃,由于熟悉地形,很快甩脱警察。 天亮后,村里人少,警察也去了外地,于是溜到张大倩家中,父亲尸体都顾不上,径直寻找炸药。找不到后,就来到田野,寻张大倩,寻了许久,才发现她蹲在小溪边,给宋原洗头,发出傻笑。宋保全趁机逼问她炸药藏哪了,此时张大倩哭了半夜,已经半疯,眼睛也渐渐瞎了,怕宋保全害她,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地址。宋保全怕她说谎,悄悄偷走宋原尸体,张大倩也不知道,把一旁的木头抱着,当做宋原。宋保全按她说的地址,却什么都没发现,怒气冲天,又寻了回来。此时天已黑,见爷爷和许豪在她家中,也不敢进去。 没过多久,张大倩回到家中,爷爷和许豪从屋内出来。又躲了一个多小时,才敢去找张大倩。 三十一章 》之《血咒》3 爆发四更哟 宋保全见张大倩疯言疯语,早就黑了心,准备一刀了结她。见地上摆满蜡烛,拿了一根,来到厨房中。灯光下,只见案板上摆着一把菜刀,上面沾满血迹。于是走了过去,抓起菜刀,血液把菜刀和案板黏在一起。拉扯半天,猛的使劲,才把刀扯下来。抬头一看,不由骇得魂飞魄散,寒毛倒立。只见厨阁上挂着一个钢瓢,灯光照射下,里面有双血红惨白的眼珠,滴着鲜血瞪着他。突然间,宋保全只觉自己脖子被人插住,耳中传来张大倩疯狂的叫声:“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原来他进厨房后,张大倩爬到门外,发现宋原尸体,认为是他杀的,找他寻仇。 宋保全听见她的嘶叫,反而不怕了,冷静下来,放下菜刀,使劲掰开她双手,按在地上,又抓起地上菜刀,猛的躲了下去,几刀下去,血液喷了宋保全一脸,张大倩奄奄一息,微弱道:“你们不得好死,统统不得好死。(.)”然后脖子一歪,一动不动。宋保全擦干脸上血迹,低头喘着粗气。眼角余光一闪,大吃一惊,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宋原站在门口,黯淡的眼神朝他望来,良久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宋保全心中抨击的厉害,疼痛难当,把菜刀扔在地上,摇摇晃晃,走到堂屋。抬头一看,只见爷爷和许豪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二个警员,拿着枪对准他。原来爷爷来到人影处,却是二个警员躲在那,守株待兔。于是一同赶过来,准备抓现行。 宋保全见到警察,狞笑一声,抓起地上蜡烛,狂道:“来呀,一起死,哈哈!”爷爷早料到没炸药,正准备招呼抓人:“砰”的一声,一个警员已扣动扳机,宋保全身子一软,倒在父亲棺木上,随后滚了下来,压熄不少蜡烛。二个警员见他死了,都吐了一口气。爷爷长叹一声,对他们道:“你们出去吧!给我们一个小时,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警员答应后,退出房间。爷爷见他们走了,对许豪道:“会做炸药包么?”许豪点下头,道:“跟一个当兵的学过点,不知管不管用。”爷爷点头道:“试试吧。” 说完在屋里墙角翻出一些硝灰,找了几根竹筒,塞了点棉花进去,把硝灰灌进去。然后在屋里墙角都摆了一个,接上引线,牵到门外,做好这些事后,许豪问道:“法事该怎么做。”爷爷想了一会,道:“这种怨气,老头拿不下来。只能靠许将军一马平川了。”许豪疑惑,奇道:“将军?”爷爷淡然一笑,点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唯独天下霸气,才能碾平这些怨气。”许豪望着一旁的骏马,长枪,恍然有误。爷爷呵呵一笑,道:“事不宜迟,将军冲锋陷阵吧。”说完把门前门口的布匹拉开,拿着根蜡烛,站在引线旁边。 许豪跳上马,骏马长吟一声,跳跃几步,离开前门约百米,许豪坐在马上,叫道:“如何?”爷爷回应道:“平之!”说完后,点燃引线,退开几步,口中念道:“今魂者无法无天,怨苦难消。特邀许真君执仗鞭笞,尔等齐哀。不如归去,归去。” 许豪见爷爷点燃引线,提着木枪,策马快鞭,衣服狂舞,怒发冲冠,骏马犹如流星追月,往前门钻去,许豪大吼一声:“许某人来也!铁马平川,鬼哭狼嚎,山河倒,真将军是也!”骏马一跃而起,从屋中飞过,一去百步。“轰”的一声,房屋被炸药炸飞,尘土飞扬,硝烟弥漫,轰然倒塌。许豪策马回头,一轮明月出现在星空,爷爷站在屋后面,一脸寂静,微笑着朝他望来,再也坚持不住,身躯一软,从马上掉了下来。 九点第二更 三十二章 之《雪地迷踪》 许豪从马上掉了下来,爷爷大吃一惊,连忙赶了过去,只见他脸上惨白,痛苦难当,右手捂着左肩部,爷爷连忙问道:“怎么了?”许豪咬牙道:“装砖头上了,估计碎了。”爷爷赶紧回到宋横家,宋横找了几个人,抬回屋里,放在床上。然后又连夜叫醒乡医生,给许豪敷了点药。第二天就把许豪送往镇医院,检查一番,许豪肩骨碎裂,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愈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爷爷在走到长椅上小憩一会,就进了许豪病房。房间有三张床,许豪躺在靠窗户边,中间躺着一个**岁小男孩,一脸病态,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爷爷,旁边的桌子上,摆满水果。 爷爷见他小小年纪,眉目间隐约流露青黑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来到许豪身边。 许豪躺在床上,见爷爷眉目不展,笑道:“生死有命,跟您没关系。”爷爷呵呵一笑,道:“你要是不在,搬家的事难办呀。”许豪听了,也觉得不是办法。没过多久,谢书记带着许强,彭原过来了。谢书记把手中鲜红放在一旁,道:“镇长说了,你先休息一个月,其余的事,你先放着。”许豪哈哈一笑,道:“你送花过来,还不如称几斤橘子过来。强子,这事可不能对你嫂子说。”许强听了,脸色犹豫,道:“说...说都说了。”许豪得知,骂道:“出去,把你嫂子拦在外头,别吵着病人了。” 爷爷见事情告一段落,告辞道:“你们慢点聊,我回去看看。”许豪正准备挽留,爷爷已经出去了。转了几圈,回到道观,休息了一天。许豪在医院的那段日子,乡里移民还算顺利,那帮流氓软硬皆施,倒也有几百户人家搬到镇上。再过半个月,许豪差不多好了,此时已到初冬。一次双休日,我在道观里看小人书,天色突然阴沉,接着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带着寒风,洗刷着观内落叶。我也不看书了,趴在栏杆上,望着阴霾的天空发呆。陈文树满头湿发,卷着裤腿,从外面跑了回来,拉着我道:“天怜,走,逛街去。” 我点下头,正准备跟他跑出去。道长突然从屋内走了出来,吼道:“这么大雨,你们去哪?”我回头道:“逛街。”跟道长久了,也就不害怕了。道长嗓门大,还没真生气过。道长点头道:“你们等等。”说完回到观内,摸出二个斗笠,盖在我们头上。我和陈文树面面相觑,那么大的斗笠,把我们半个身子都遮住了。道长见我们打扮滑稽,得意一笑,道:“去吧!早去早回。”说完就把我们推出道观。 那么大斗笠,我们也戴不稳,晃来晃去,用绳子缠个结实,视线又被挡住,看不清路。路上的行人举着雨伞,看我们一路折腾,都像看马戏团猴子似的,大笑不已。陈文树一恼怒,也不顾雨水,把斗笠背在身后,来到一家商店,把十块钱扔在柜台上,道:“买二把雨伞。”店主见我们装扮,乐道:“二把不行,只能买一把。要不我用三把雨伞,换你们一个斗笠。”我听了拼命摇头,这可是道长东西,他要是知道我们卖了,饶不了我们。陈文树接过雨伞,拿着二块零钱,嘟噜道:“这破东西,你也要。”说完后就离开商店。 此时路上行人寥寥,阴寒的雨天,没人肯出来罢了。我好奇的问道:“你钱从哪来的?”陈文树回答道:“偷铁卖的。”我大吃一惊,问了几句,才知道镇边缘有座纺织厂,一个角落里堆满废铁。陈文树跟着几个小孩去偷铁,三毛钱一斤,偷了几次,就攒了十块钱。没钱的日子,可怜巴巴,有钱之后,反而不知道干什么。我和陈文树在街边彷徨半天,买了几盒鞭炮,一盒火柴,出了小镇,来到村中。 走了半天,依旧是细雨朦胧,地上一片泥泞,随后来到一条小溪旁,然后二个人噼里啪啦炸水玩。玩了不久,一个妇女牵着小男孩路过,小男孩见我戴着斗笠,都多看了二眼。陈文树见他们路过,拉着我道:“走走,看他抱着什么。(.无弹窗广告)”我和陈文树赶了过去,只见小男孩手上捧着只小乌龟,四肢都缩了进去。我们只在书上见过乌龟,头次见到活的,自然很好奇,一路跟了过去。陈文树忍不住,追上去问道:“你拿的什么?给我看看行吗?” 小男孩看了我们一眼,又抬头疑惑的望着妈妈。妇女点下头,小男孩把乌龟塞给我们。陈文树把小乌龟翻来覆去,恨不得敲开来看,也没发现什么稀奇,于是递给我。我看了几眼,才发现龟壳上刻着一行小字,有着小男孩的名字及生辰八字,这才知道他们是放生去的。我们把小乌龟还给他,继续跟着。半个小时后,就来到大堤上,下了码头。此时河面弥漫一片,细雨轻飘,渐出的水圈很快被浪花冲散。小男孩蹲在码头,摊开掌心,把乌龟放在手中,然后伸进水里。过了一会,小乌龟突然动了,伸出四肢,在手上挣扎几下,游出手心,在水里盘旋一圈,逐渐沉了下去。 做完这些事后,妇女牵着小男孩走了。走了不远,小男孩上了河堤,回头招手一笑,消失在雨中。陈文树望着河面,小声道:“天怜,你说放生有用么。”我想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答,道:“嗯,听说可以祈福的。”陈文树清澈的眼神盯着远方,也不知想些什么。 到了下午,我们就回道观了。童年的日子,日复一日,很快逼近年关了。以往的日子,我和陈文树的身影经常出没在菜市场,大街旁,河堤边。寒假一到,陈文树是不是偷点废铁出来,手中有钱后,就出入游戏机室。小孩都打打闹闹,我也不敢上去玩,除非没人后,才玩二把。 寒冬的一天,小镇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雪花,笼罩了整个小镇。树梢上也挂满雪片,寒风一吹,飘落在地。道观门前人来人往,不曾留恋,为年关奔波。当他们身影夹杂雪花,匆匆离去,也没人知道我的思念。雪花漫天飞舞,是否有一片,落在你我面前。到了晚上,地上白茫茫一片,世人都在聚会,道长也不甘寂寞,买了许红蜡烛,然后在道观做灯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竹条后院多的是,红纸也有,就看道长手艺如何了。我和陈文树蹲在椅子上,看道长编灯笼。爷爷则被许豪请了过去,几天后才回来。 “砰砰砰。”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我把门打开后,一个老汉打着手电筒,举着雨伞,身上也沾满雪花,径直走了进来,来到道长身边,道:“道长,您要帮帮我们,村里出怪事了。 道长点下头,示意他坐下来。老汉坐下后,才道:“这半个月里,村里出了一个鬼东西,大伙都害怕的很呀。”说了几句,见道长没反应,又继续道:“一天晚上,我在睡觉。突然感觉一只毛茸茸的东面挠我,醒来一看,吓个半死,原来是只怪物,准备吃了我呢。见我醒了,就从窗户逃走了。第二天醒来一看,准备的腊鱼腊肉,都被它吃掉不少。后来把这事对别人说了,才知道好几家都碰到这种情况。今天下午睡觉,听到门外有响动,出去一看,家里的鸡差点被它吃了。家中婆娘也害怕,让我过来找您,您行行好,帮帮我们。” 我和陈文树听了,都好奇不已。道长则面不改色,继续编灯笼,道:“怎么不报警。”老汉眉目紧锁,道:“这种事,警察哪管。再说了,都快过年了,也不愿劳烦他们。”道长眼睛一瞪,翘胡须道:“哦,不愿麻烦他们,就找道长麻烦来了。”老汉听了,搓着手,唯唯诺诺,道长点下头,道:“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过去看看。”老汉听了大喜,感激道:“多谢道长了,多谢道长了。我住在柏杨村五十三号,好找,好找。”说完后就匆匆离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陈文树早早起床,准备跟着溜出去。岂止道长早就料到,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不由闷闷不乐。[.超多好看小说]道长带着斗笠,来到街上。此时雪越下越大,地上积雪,已经触及脚腕了。道长在附近转了一圈,机动车司机却都回家过年了。只可步行七八里,来到柏杨村。乡里一排瓦房,都堆满白雪,苍茫一片,连接到天边。道长见了,不由心旷神怡,一路高歌:“千里雪呀,破蓑衣,老道出山访乡亲。路难平啊!少年心,谁人与我酒中亭。” 走了一程,来到昨天老汉家中,敲门口,老汉连忙把道长接进来,倒了一杯热茶。道长问道:“那个东西,昨晚来了没。”老汉摇了摇头,道:“昨晚倒是没来,今晚就难说了。”道长问了几句,才知道那个怪物倒没伤人,反而偷了不少腊鱼腊肉,田里的蔬菜,也被它刨过。道长得知后,让老汉带他到田里看看,此时田里雪花深,泥泞难走,有一座塑料棚子,是用长竹条架着,铺上塑料,冬暖夏凉,一年四季,都可以在里面种植蔬菜。 道长和老汉走了进去,一阵暖风传来,不由脱掉外套,来到事发地。只见棚顶上有个窟窿,被老汉用布匹封住了。下面种着花生,地上一片狼藉,被刨开不少。花生壳散落一地,道长在地上观察一番,发现几根杂毛,用鼻子闻了闻。老汉问道:“道长,它是什么狐狸?” 道长一奇,乐道:“谁说它是狐狸了?”老汉听了道长话,一头雾水,道:“不是狐狸精,那是啥。”道长哈哈一笑,道:“你问我,我问谁,自个想去。”说完和老汉出了菜棚,回到屋中。道长问他:“你家中有渔网么。”老汉一听,才知道道长要设法捉住它,点头道:“有有有,您等着。”说完后在家中翻出一张旧渔网。道长让他把屋里腊鱼挂在门口,在上面挂着一个铃铛。然后做了一个陷阱,把腊鱼罩住,开关处,连着一根线,欠到屋里。 到了夜晚九点左右,道长让老汉把灯熄了,静静等候着它。此时屋外只能听到呼呼的寒风声,道长和老汉一动不动,躲在屋内。没过多久,屋外突然传来铃铛响声,道长大吼一声,把绳子一拉,然后握着手电筒,冲出门外,往渔网中照去。只见渔网在墙上晃动,一条腊鱼挂着里面,却被扒开一条口子。道长见它逃了,往雪地上照去。只见地上脚印,犹如人手,一路延伸,通往远处。道长顺着脚印,一路追了过去,老汉也紧紧跟在后面。来到一片树林处,雪地里脚印却不见了,凭空消失。老汉见了,吓的眼皮直跳,道:“怎么不...不见了。” 道长打开手电筒,往别处照去,雪地一片平坦,不见痕迹。于是往树上照去,却也发现不出什么。地上可以积雪,树干只是被打湿罢了,很难发现它踪影。道长皱眉道:“经此一吓,很难再捉住它了。”老汉连忙问道:“那怎么办?”道长沉思一会,道:“我估计它还会再来的,你这不行了。要换个地方抓它,放心,它胆子小的很,不会害人。我先回道观一趟。”说完后,冒着大雪,连夜赶了回来。 道长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此时接近年关,道观灯火辉煌,我也没睡觉,在灯泡下翻书看。道长回来一看,见只有我一个人,问道:“文树呢?”我大吃一惊,慌乱的摇头,陈文树趁天黑偷铁去了,道长要是知道,肯定重罚他一顿。道长见我不老实交待,把桌子一拍,喝道:“问再问你,陈文树去哪了?”我吓得一惊,手中书掉在地上,却不肯回答。道长不怒反笑,道:“好好,去那边站一个小时。”我老实走过去,面壁思过,却避免好奇,看道长做些什么。 道长在抽屉里翻出一盒荧光粉,然后找点红色涂料,糅合在一起,再洒点檀香进去,很快屋内就飘满香味。道长见我偷窥,挤眉弄眼,瞪了我一下,逗得我呵呵大笑,也就不面壁了,走到他身边,好奇的观看。没过多久,陈文树溜了回来,见道长在家,面不改色。道长见了,叹气道:“我也不管你,等我死了,你就懂了。”陈文树听了,脸色一黯,垂头不语。道长弄完后,让我们睡觉。第二天雪已经停了,道长又去了柏杨村,找了三户人家,在门前挂着腊鱼腊肉,上面罩着一个筛子,藏着荧光粉,稍微一碰,荧光粉就会洒下来。然后交代村民,稍微听到响动,就喊他过去。 晚上十点左右,道长和老汉喝茶聊天,门外突然大喊大叫,赶紧出去观看。一个人跑了过来,指着一旁,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跑了。”道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影子,正消失在远处。道长拿着手电筒,赶紧追了上去。来到树林中,又不见它踪影。几个村民也跟来了,指指点点,道长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村民千恩万谢,回到屋中。道长等他们走了,关掉手电筒,在林间仔细打量。 只树梢上遗留下不少荧光粉,微微发亮。于是顺着踪迹,一路寻了过去。穿过林间,来到一条小路,只见一旁的雪地里闪亮一片,不由骂道:“挺聪明的。”原来怪物知道身上有东西,逃出危险地带,在雪地里磨蹭一番,擦净身上的荧光粉。 道长打开手电筒,照射一番,发现脚印往草地里去了。于是一脚深,一脚浅,跟了上去。走了不远,渐渐远离乡里,来到荒芜地带,鼻中檀香味也越来越浓。道长往前望去,只见远处隐约传来光亮。于是关掉手电筒,放慢脚步,偷偷走了过去。只见面前有间茅屋,传出光亮。道长走到屋后,透过缝隙,朝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影子蹲在篝火前,烧烤着东西,传来阵阵香味。道长正要看个自己,突然“吱”的一声,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道长肩膀上,接着尖锐的利齿朝他脖子咬来。 道长反应急速,反手一抓,拧住怪物脑袋,猛的一甩,怪物惨叫一声,迅速逃离。茅屋的人影也听到响声,猛的回头,篝火照耀下,慌乱的眼神中发出恐惧的光芒。道长人影闪动,已经站在他面前,仔细一看,却是个三十五六的汉子,稀疏的胡须上,挂着残渣。穿着一件青色破棉,枯木般的手指,黑漆的指甲。后面是稻草堆,散发出难闻的怪味。汉子见道长白须飘动,目光深邃,审视着他,反而不害怕了。吹了一声口哨,旁边闪过一个身影,跳在他肩膀上,原来是只猴子。道长见猴子张牙舞爪,微微点头,原来是它在作怪,不由喝道:“你是何人!” 汉子听了,茫然环顾一周,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念叨着,就神志不清了。道长见了,眉头一皱,喝道:“我问你是谁,是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想这么多干嘛!”汉子听到清喝,清醒多了,吐了一口气,打量着道长,只见道长犹如出尘高人,不由问道:“您是?”道长找了块木头,坐了下来,烦躁道:“你管我是谁。你这只破猴,把村民东西偷了,大伙派我抓你回去的。” 汉子呵呵一笑,道:“道长说笑了,我姓廖名光月。”道长也是洒脱一笑:“听你语气,也像念过书嘛,怎么混成这样了。”廖光月听道长问话,低头不语,良久后,游离的眼神盯着道长:“道长,您听过‘亡灵剧团’没。”道长摇摇头,道:“说说看。”廖光月往篝火中加了点木料,陷入回忆中,自言自语:“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出来。我也只是短暂的逃离,每天都要听到他们召唤。”说完面露痛苦,似乎忍受着不少折磨。 道长眼睛一瞪,喝道:“少磨叽,说点正经的。”廖光洁把一旁的猴子抱在怀里,道:“我是一个艺人,逗猴为生的,它是我唯一的伙伴。”说完后摸了摸它的头,接着道:“三十岁后,我碰到了一个剧团,团长有一个女儿。他对我说,只要我肯入团,就把女儿嫁给我。他的女儿很漂亮,我答应了。”道长听了,好奇道:“那你娶了她没?”廖光月摇了摇头,道:“道长别插话,还是让我说完吧。” 思虑一会,廖光月继续道:“我刚进去时,也似今天,快过年了,下着雪。一切都那么平静,都在表演,我看着她,她对我笑。一个月后,我跟他们回家,道长,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道长勃然大怒,骂道:“是你让我不开口的。”廖光月无动于衷,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那里人迹罕至,只住着剧团人员。困了一个月,我想出去。团长说,我不该出去,要学会爱上这里。他说的没错,我的确爱上那里了。因为有丑陋的女儿,美妙的夫人,可敬的团长,还有那些奇怪的演员。” 道长听了,连忙打断了他,嘟噜道:“等等等等,你不是喜欢团长女儿么,怎么是丑陋的女儿,美妙的夫人?”廖光月轻笑一声,眼中暗淡无光,回忆中带点憎恨,道:“一年后,我再也受不了那个囚笼。团长答应把女儿嫁给我,成亲那天,他们都在,奇怪的笑容。哈哈,我真傻!”说完后眼眶湿润,只恨当年。道长正听得高兴,见他又停了下来,不满道:“说嘛,难道新娘跑了不成。” 廖光月摇了摇头,叹气道:“新娘没跑,洞房那天,我才知道,她是男的。她哭得很厉害,说深爱着我。我恨他们,欺骗的谎言。几天后,我学会借酒浇愁。团长夫人过来了,说我不应该这样,需要解脱。她倒在我怀里,让我接受这个腐朽的世界。她很会伺候男人,我的灵魂,一度在她面前跪倒。团长见我睡了他夫人,说要惩罚我,把女儿嫁给剧团其他人。哈哈,她是个男的!不过,娶她的人,真的很高兴,真的。半年后,团长夫人觉得我没意思,投入其他人怀抱。她又找到了我,愿意再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真是讽刺!我拒绝她后,她再也没找过我了。一年后,她和丈夫生了个女儿,白白胖胖的,和我小时一样。”说到这,廖光月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脑袋,满头冷汗,挣扎道:“所以,这很疯狂。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男是女,那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像我!啊!”猴子见他痛苦万分,不住叫唤,求助的眼睛望着道长。 道长把他扶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你确定团长女儿是男的?”廖光洁惨淡的点头,道:“确定,假不了。”道长忍住笑容,咳嗽一声,继续道:“看能不能这样解释,你和团长夫人睡了半年,她怀了你孩子,你不知道罢了。后来团长夫人生下孩子,给了她女儿,因而孩子和你很像。”廖光洁惨笑一声,道:“你也是个白痴,和我开始想的一样。团长夫人不是女人,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 道长又是好笑,又是好奇,笑道:“她怎么也是男的了,你不是和她睡了半年么?”廖光月茫然不知,道:“若不是那个孩子,我早就走了。我们剧团,常年呆在老巢里,只有年关逼近,才出去赚点钱。十几天钱,来到这里。团长夫人出去买药,我跟了过去。她是个变性的怪物,买的雌性激素。这是最后的打击,我再也不信他们了,也不信自己,逃了出来。唯一可信的,就是老伙伴了。”说完把地上的猴子抱在怀里,猴子吱吱叫唤,似乎听懂什么。 道长点下头,道:“怎么,他们还抓你不成?躲在这里。”廖光月摇头道:“不,我怕的是自己。怕自己忍不住思念她,又回去了。道长,不要对别人说见过我。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道长挥了挥手,道:“这没问题,你准备还躲几天?想把村民吓死呀!”廖光月想了一会,道:“初七他们就会走了。放心吧!它偷来的食物,够我吃十几天了。”说完把一旁的稻草掀开,里面堆满腊鱼腊肉,天寒地冻,倒也不易腐坏。 道长摆手道:“这破事,老道也懒得管,你好自为之。”说完后,又打着手电筒回去,在村里老汉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把事情对村民说了,村民得知怪物灭绝,都大喜过望,给了道长不少年货,带回道观。 三十三之《除夕》 道长回来后,背了一大袋年糕,麻花,棉糖回来。我和陈文树一阵猛吃,过几天就吃厌了。此时爷爷也从许豪家回来,背了一袋腊鱼。二个老人家开始准备年关,买年货,鞭炮,符纸。年三十那天,我和陈文树溜到镇上。天色明媚,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舒服异常。大街小巷的商铺都关门,回老家过年去了,只有少数的继续营业。街道上都是喜气腾腾的孩子,穿着新衣服一路飞奔。我和陈文树蹲在供销社墙角,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陈文树道:“天怜,你想要什么。”我疑惑的问道:“你有钱么?”陈文树点下头,从兜里翻出一把钞票,全是一毛二毛的,还有一块的,凑起来,总共二十多块钱。 我虽然高兴,还是摇头道:“算了,你买吧。”陈文树跳了起来,把我拉进供销社。当年供销社是公家的,营业员都是和气的阿姨。我们在里面转来转去,玻璃柜台里面有不少玩物,变形金刚,玩具车之类的。最后我们停在一个柜台前,里面摆着各种玩具气枪。也没还价,陈文树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二把玩具枪,再买了几包子弹。然后来到镇上小桥,开始打污水沟里的塑料碗。打了半天,就没子弹了,跟着镇上小朋友一路跑,捡他们不要的子弹。 玩了不久,临近十二点了,于是和陈文树溜回道观。道长见我俩扛着玩具枪,一脸好奇,抢了一把在手中,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下,又还给我,道:“不要打人,知道么?”我点点头后,爷爷已经出来了,道:“清宇兄,准备一下,该吃团圆饭了。”陈文树听到团圆饭,眼神一黯,一动不动。道长牵着他,道:“来来来,你帮我挂灯笼去。”说完带着我们进了道观,地上摆满红灯笼,最大的二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小。道长让我们端着板凳,把观内挂满灯笼。弄完后,带着我们来到大门。 道长把二个最大的灯笼挂好后,捋着胡须,一脸笑容。只见青砖绿瓦上,火红一片,喜气腾腾。我乐道:“爷爷,对联呢?对联。”道长拍下脑门,道:“对对,写对联去。”说完后回到书房,我们在一旁看着。道长笔墨疾挥,游龙飞凤,写下一幅对联:“道里道外道上观,观前观后观中道。”写完后,找了点浆糊,把对联贴在大门上。这些弄完后,就轮到我们给道观神仙点香供水果了。一圈下来,到了一点多钟。见爷爷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道长抱着一卷鞭炮来到门口。陈文树趁道长不注意,偷偷扯下好大一截。 道长才把鞭炮点燃,镇长紧接着想起鞭炮声,一些人家,燃起了烟花,一时间,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持续一个多小时。饭菜摆好后,开始团圆了。道长,爷爷,道姑,陈文树和我,总共五个人,也只有一碗荤菜,就是腊鱼,给我准备的。团圆的饭菜,自然比平时丰盛。我和陈文树吃不动了,才意犹未尽,从桌上下来。扛着二把玩具枪,准备出去。道长拦住了我们,嘱咐道:“这几天你们碰到什么剧团,看看也行,不要走近。千万不能跟他们跑了。天怜,听到没?”道长知道我听话点,瞪着我。我点下头,和陈文树出去了。 此时镇上人大都吃完团圆饭,都出来在街上溜达。我和陈文树走了不远,眼前一亮:“龙,龙。”说完拉着陈文树跑了过去。听道长说,这是小镇风俗,每到过年,就有人舞龙拦车,讨点年费。也有一些龙,穿梭平民百姓家。条件好的,都是年轻人组队,统一服装,都是红色,活着黄色彩服。差点的队伍,却是农村人组成的,六十老头也有,衣服都不同。我们碰到这条龙,却是上等红龙。由二十多个小伙子组成,前后长约三十米,龙头精致,龙身通红。小伙子统一黄色服装,前面一个人引珠戏龙,队伍后面跟着辆推车,驾着一个大木鼓,一个人使劲敲打,旁边一个人则敲锣鼓。 我们过去时,红龙后面围了好多小孩,还有不少大人,都在那欢腾吆喝。节气的日子,商家一般都不拒绝舞龙,反而欢迎,讨个吉利,好兆头。慷慨点的商人,就会给一整条烟,次点的,就塞二包,十块钱。只见红龙翻江倒海,进了供销社。我们赶紧跟了进去,人太多,营业员把大伙都拦住了。陈文树拉着我,找了个缝隙,偷偷溜了进去。[]跟着龙尾后,一路小跑,红龙虽然翻腾的飞快,但队伍脚步不连,错落有致,舞花眼睛。转了一圈,出了供销社,来到一家商铺钱。 店主给红龙出了道难题,把二条烟挂在三楼顶上,考验他们本事。在群众吆喝下,队伍年轻小伙子蹲了下来,几个人蹲在底下,其余人爬了上去。周围观众一片喝彩:“当兵的,当兵的!”很快,小伙子搭起四层人梯,最上面的年轻人拿着珠引,把彩头以及二条烟挑了下来,周围人又一阵喝彩。队伍走了一圈,路过一家瓦房,却没有进去。屋主心急如焚,赶紧买了几包烟,来到领队人前,急道:“去我家,我家呀,又不是不给彩礼!”领队人见他家穷的叮当响,就劝道:“你把烟还了,凑这个热闹干嘛!” 屋主咆哮一声,急道:“老子不管,你们今天不去我家,就不让你们走!”说完把推车拉住了。周围人都笑道:“光汉耍赖请真龙,去吧!去吧!”领队人招呼二声,红龙钻进了破瓦房,屋主大喜,把几包烟塞给领队人,赶紧走进屋里,不住叫唤:“这这!别走呀,这还没走到呢。”直至把整个屋子都走了一圈,才放红龙走了。没过多久,红龙出了镇中心,来到边缘,没那般热闹了。我和陈文树就没跟过去。 到了晚上,镇上点亮万家灯火,镇中心的电线杆上,也挂满彩灯。漆黑的星空下,隔一段路程,就聚着几个小孩,燃放烟火,发出欢愉的笑声。五光十色的烟火后,是无忧的童年。陈文树拿出从道长那偷来的鞭炮,哗啦的放了起来。我玩了一会,见一旁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小孩,却是那天放生的小男孩,比我们小一二岁,于是拉着陈文树,跑了过去,笑道:“你玩吗?”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后高兴的点头,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童音清亮:“邓海原。”随后我们三一起玩了起来。邓海原体弱无力,却兴致迥然,开心不已。儿时最易交朋友了,心无遮拦,才得知他很小就病了,一直在吃药。明年后,准备搬来镇上读书。玩了不久,她妈妈过来找他,给我和文树一人塞了个苹果,牵着邓海原走了。 回到道观,临近十点了,道长见我们平安回来,大大放心。十二点后,道长敲响观内钟声,旧年过去,新年到来。镇上百姓听到钟声,都燃起烟花,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小镇。 除夕过后,就是大年初一,亲戚都走家串门,热闹起来。我和陈文树在大街上闲逛,眼前一亮,只见前面围着不少小孩,于是跟着跑了过去。原来是一只彩船,彩船一米多长,花花绿绿,中间有个圆洞,一个女子站在里面,扛着彩船。女子脸色涂满胭脂,戴着红花,前面一个老汉,拿着根彩棍,当做船桨。女子在后面摇着彩船,老汉就唱道:“红日当头福星照,屋主喜迎八方笑。堂门一开招财宝,年过一年越年少。”那些词儿,我们也听不懂,觉得没意思。于是和陈文树走了。 走了不远,来到莲花池广场,场中央热闹非凡。只见广场中央搭了三层楼高的架子,是用四方桌堆起来的,足足十米高。一只狮子摇头晃脑,准备爬上去,四周人齐声喝彩。我们见有人舞狮,赶紧钻了进去,人太多,见附近有棵树,便和陈文树爬了上去。上去一开,才发现不止有舞狮,还有人走钢丝,踩单轮,喷火,耍杂技。陈文树抱着树枝,扯了扯我:“看。”我往一旁看去,只见刚才的彩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卸下装备后,和耍杂技的人走到一起。 没过多久,狮子爬上了第一张桌子,大伙都喝彩,爬上顶层后,下面沸腾声一片。我看得寒气直冒,木架“吱吱”的在风中响着,仿佛随时会倒塌一般。没过多久,我就呆不住了,拉着陈文树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对陈文树说:“你有什么怪怪感觉没?”陈文树点下头,道:“晚上再过来。”我吓了一跳,道:“还,还来?”陈文树眼露坚毅,道:“嗯,晚上有**表演。”我又是好奇,又是期盼,当时也似懂非懂,犹豫道:“道长要说的。”陈文树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他就是啦。” 晚上八点左右,我们找了个借口,又来到广场。此时广场已经被布匹围成一个圈,只留下一个小门,一个妇女在那守门,时不时有人钻进去。陈文树带着我来到门口,抬头一看,妇女四十出头,风韵犹存,陈文树问道:“门票多少钱一张。”妇女见到是二个小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出二个指头,我被她笑得满脸通红,拉着陈文树就要走。妇女连忙把我挡住,笑道:“看看吧!都是小男子汉了。”不由分说,把我推了进去。 进去一看,只见后面有一个台子,台下面蹲满人,都是镇上居民,也有乡下汉子,见我们进来了,一些人哈哈大笑,几个人骂道:“哪来的孩子,轰出去。”我正要退出去,妇女牵着我和陈文树绕了个圈,来到后台。旁边有个椅子,蹲在上面,正好可以看到台上。没人注意我,倒也不害怕了,只是感到紧张。望后面一看,有道小门,用布匹遮着,妇女走进去后,牵出一个小女孩,对她道:“吉儿,陪哥哥们玩。”说完留下吉儿,收费去了。我回头一看,吉儿眼睛大大的,脸蛋也红扑扑,却没白天那么可怕,不由多看了二眼。吉儿跳了几圈,也要爬上椅子,陈文树不让,我跳了下来,让她蹲上去。 没过多久,舞台开始表演了。一个汉子,上半身**,走上了舞台,身上缠着一条大蟒蛇,不住的扭着蛇身,玩出各种花样。吉儿在椅子上拍手乐道:“元军叔叔,元军叔叔。”陈文树大感不耐烦,喝道:“吵什么吵。”吉儿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又开始叫起来。舞台下面的村汉却是一脸烦躁,纷纷吼道:“换个,换个,爷花钱又不是看这个的。”很快,刚才带我们进来的妇女走到台上,一脸笑容:“那大伙想看什么你?” 下面人都笑道:“想看你老板娘。”老板娘放荡一笑,骂道:“你们这群色鬼,就这点出息,老板娘有什么好看的。”下面人乐道:“小姑娘没意思,就看你老板娘。”调情半天,老板娘拍拍手,一个年轻女子走了上来,一丝不挂,身上也缠着跳蟒蛇,不过小点。我看得血气上涌,满脸通红,陈文树无动于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裸体。吉儿却满脸笑容,司空见惯一般,又在拍手:“霞儿姐姐,霞儿姐姐。” 我使劲擦了擦脸,越擦越臊,好奇问道:“你姐姐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么?”吉儿眨着眼睛,点头道:“知道呀,妈妈说了,只要我们肯脱衣服,就有钱。”我听她这么回答,半天何不拢嘴。陈文树却被吸引过来,掏出一块钱,递给吉儿:“把裤子脱了。”吉儿接过钱,拉扯几下,脱掉裤子,下半身暴漏无余,好久后,我才缓过神,急道:“穿上,穿上!”陈文树把我推开,又给了一块钱,道:“给我摸摸行么?”吉儿接过钱,却把裤子穿上,摇头道:“不行,妈妈说了,只给看。”我和陈文树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脑壳装着什么。 没过多久,台下热闹起来,一群人大喊:“那蛇干什么用的,钻进去,钻进去!”霞姑娘荡漾一笑,把蛇身夹在大腿根,扭着屁股,下了后台。台下人吹着口哨,嚷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很快,有一个女人走了上来,表演的节目更为放荡。开始看得流连忘返,越往后,越觉得别扭了,拉着陈文树道:“走吧。”陈文树点下头,正准备离去。一个绿衣女子突然挡在我们面前,吉儿开心道:“妈妈。”我们抬头一看,差点回不过神,只见她容貌冰绝,眉目含情,却又无情。 绿衣女子抱着吉儿,望着我们,声音美妙寒冷:“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我呐呐的点着头,正要喝陈文树出去,老板娘突然走了过来,笑道:“别急着走,去里面玩玩。”说完牵着我们进了梳妆间,经过绿衣女子身边时,老板娘冷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走进梳妆间一看,我吓个半死,好奇心不见踪影,只想迅速逃离。 里面灯光黯淡,散发阵阵胭脂香味,有三个大铁笼,装着蟒蛇。最先上场的元军光着上半身,躺着铁笼上,嘴里叼着根烟。一旁的霞儿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还上,在镜子面前化妆,伸出柔软的舌头,舔着嘴上唇膏。一旁的太师椅上,躺着一个老头,叼着根烟斗,一个三十出头光头,在里面不住彷徨,嘴中念念有词:“光月走了,光月走了。”走了几圈,在老头身边停下来,道:“您要给我一个交代。要么抓他回来,砍断他的腿,要么把我也放了。”老头眼睛微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抽着大烟。 老板娘放开我们,走到光头佬身边,捏着他的手,媚笑道:“放心,他迟早会回来的。”光头佬冷哼一声,把老板娘手甩开,满头冷汗,又开始来回走动。 元军躺在铁笼上,被光头佬走得心烦意乱,猛的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他身上,喝道:“走什么走,老实呆着。”光头佬脸色一沉,找个凳子坐了下来,阴鸷的眼神朝我们盯过来。陈文树不动声色,拉着我转身就逃,往门口钻去。老板娘早就料到了,抓住我俩衣领,笑道:“小东西,挺机灵的嘛。”抓住我们后,仍在一个角落里。我拼命张望,只想找个机会溜出去。陡然身体一寒,再也不敢动了。太师椅上的老头,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朝我们扫来。 霞儿坐在镜子前,轻声细语:“肖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早点会去得了。”话还没说完,绿衣女子抱着吉儿走了进来,道:“大家准备,刚接到暗号了。”说完朝我们望来,道:“这二个小孩留着碍事,让他们走吧。”元军也点下头,道:“凌妹子说的不错,带着麻烦。”老头躺在太师椅上,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不管,干自己事去。”元军见老头开口,无话可说。发开箱子,找出一套警服,穿在身上,又翻出一把手枪,塞进腰间,提着警棍出去了。光头佬狠狠盯了绿衣女子一眼,也换了一身装备,跟着元军出去了。 元军和光头佬饶了个圈,从大门走进去,大喝道:“警察,统统蹲着。”说完后拿出警棍,猛的几棍子,打在观者身上,大伙都害怕,抱头蹲着,一动不敢动。元军又喝道:“身上东西,都掏出来,扔在地上,那个敢藏着,就打断你们腿!”大部分人害怕,把身上东西掏了出来,一个聪明的,发现不对劲,嚷道:“是不是警察,抢钱吧!”元军走了过去,一棍子打在他背上,他疼的头满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掏出把手枪,亮给他们看。即便有人怀疑,见他手中有枪,也不敢吱声了。 元军见差不多了,让光头佬把钱都拾起来,然后在这守着。光头佬回到梳妆间,把钱袋扔在地上,道:“可以走了。”绿衣女子问道:“元军呢。”光头佬见他问及别人,不满道:“外面守着呢。”绿衣女子点下头,道:“我先带他们上车。”说完朝我们走来,轻声对我们道:“从大门跑。”我们眼中一亮,默不作声。老板娘见不对劲,呵呵一笑,走了过来,道:“我来吧!你和吉儿先走。”绿衣女子轻叹一声,带着吉儿出去了。 老板娘牵着我们,出了侧门,只见一辆大卡车停在一旁,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吉儿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叫道:“爸爸!”肖雄抱着吉儿,来到绿衣女子身边,道:“凌儿,怎么样了。”绿衣女子使了个眼神,朝我们看来。肖雄见了,不动声色,和光头佬一起搬东西。 老头也从里面出来了,打量我们一眼,道:“上车。”我吓得心惊胆寒,陈文树则冷着脸,一动不动。正在这时,耳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上车,上到哪里去。”我大喜过望,惊呼道:“道长爷爷。”也不害怕了,往一旁扑去,只见道长一脸冷然,站在卡车后面。陈文树也面露喜色,走了过来。老头见有人毫无声息的过来,也是悚然动容,提升戒备。没过多久,肖雄和光头佬搬着太师椅过来,见有生人来了,也围住道长。 道长见他们人多,也不害怕,冷笑一声,讥讽道:“这就是狗屁‘亡灵剧团’呀,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老头脸色大变,良久后,才稳下心智,道:“道长可曾见过廖光月?”道长胡须一翘,摆手嚷道:“死啦死啦!早死了。正经事不干,奸**女,早被村民打死了。 ”绿衣女子听了脸色大变,一阵清香,来到道长面前,急切道:“他...他真死了么?”道长打量她一眼,料想是团长女儿,不由有些好奇了:“当然死啦!我亲手收的尸。对了,你是男娃,还是女娃。”绿衣女子却没在意,眼中突然流下泪水,喃喃道:“死了...死了。”肖雄见她旧情难忘,心中剧痛,不去看她。 老头见道长和爷爷插了进来,道:“道长,我们进水不犯河水,这二个小孩,你们带走吧。”道长勃然大怒,喝道:“你说的轻巧!我要是迟点来,这二个小娃,还不被你吃了!你跪下来,给他们磕几个头,老道就放过你!”老头听了,脸色一沉,冷道:“道长不要欺人太甚!”道长沉吟一番,却有顾虑,他本事再强,也玩不过枪,更何况带着我们二个。于是挥手道:“你脸皮薄,不肯跪,就算了。钱你留下,走人,这事算扯平了。” 老头还没开头,光头佬已经忍不住,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骂完拿着警棍,朝道长身上打来。其余几个人,却不动声色,隔岸观火。道长脚步一闪,拿出竹条,抽着他腿上,光头佬脚一麻,倒在地上,脚筋却被道长打中了。老头也不愿把事情闹大,道:“算了,把钱留下。雄儿,你把元军喊回来。”说完把一袋钱扔在地上,道长抓起钱后,带着我俩离开,往临时剧院走去。此时肖雄已经和元军出来了,见四周无人,小声对道长道:“道长,有时间去谷川镇找我们。多谢了!”元军也朝道长点下头,跟着肖雄去了。一行人上了卡车,消失在夜幕中。道长这才得之,他们中一些人,也是身不由己。 道长没理他们,掀开剧院布匹,只见一群人还蹲在里面,不敢抬头,不由喝道:“起来起来,人都走了。”大伙抬头一看,十个人,却有九个认识道长,不由都叫嚷起来,要派出所抓人,讨个公道。道长嘴巴一翘,喝道:“干什么干什么?翻天是不!”说完把背后钱扔在地上,骂道:“你们这帮人,家里好好的婆娘不要,在外面吃野食!老道是看不过去,给你们一个教训!来来来,都把钱拿回去,不能弄虚的。” 一些人羞愧,另一些则憋了一肚子火气,由于是道长,也不好还嘴。把钱找回来后,都散场了。道长见人都散了,只身下空荡荡的剧场,用布匹围着,黑漆漆一片,正准备带着我们离开,陈文树指着一旁,道:“那边有东西!” 道长大感愕然,走了过去,仔细一看,下面躺着一个人,悚然动容。把他从暗处拖了出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男子,脖子上有一圈清淤痕迹,却已经死了。道长也疑惑不解,不知他是哪里人,只可先报警了。临近过年,警察也不得力,查了几天,才知道死者不是本地人,只知道是被勒死的。当天那么多人,都说不知情,开始查剧团。突然得到上面命令,停止追查,也就不了了之。 我们回到道观,道长也没对爷爷说起这件事,怕爷爷担忧。过完元宵节,就要开学了。道长见这半年陈文树阴毒气息被冲淡很多,也让他去了学校,和我同班。再过几天,许豪又开工了,这次比较棘手,邀爷爷过去看看。爷爷收拾行李,随许豪出去了。 许豪把爷爷请进小餐馆,叫了几道小菜,边喝酒,边道:“事情遇到瓶颈了。”爷爷早就料到,问道:“嗯,说说看。”许豪喝了一口酒,道:“我不在那段时间,谢书记宣传到位,底下弟兄干事业卖力,倒搬了一半。剩下的,就难了。首先,镇上的地皮有限,一些太偏远地方,乡亲不愿去。再者,一些人在田里生活惯了,不愿挪窝。现在风声越来越差,搬到镇上的百姓,都开始抱怨,谢书记承若没兑现,不装修,不通水电。村里留下来的田,镇上也不管。再这样下去,没人肯搬了!” 爷爷听了,道:“镇上资金不足吗?怎么转不动了。”许豪冷笑一声,道:“就算不足,也差不到哪里去,被吞掉不少。那个谢书记,也不是啥好鸟,肯定吃了不少!要不是答应镇长,我才懒得管这破摊子!”爷爷见他抱怨,劝道:“他们不管,我们尽心就行。要不你对镇长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再划块好地皮,房子要紧。专修,水电,先耗着,以后再说。” 许豪点下头,道:“我对镇长说过了,地皮倒有一块,说大不大,说下不少,就是经常出问题。”爷爷惊疑道:“出什么问题?”许豪喝了口酒,道:“都说那闹鬼,没人敢去!” 三十四章 之《风铃》 许豪告别爷爷后,去了乡下,继续催乡亲搬家。(.)爷爷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移民点。移民点坐落在小镇外围,修建在一条公路二旁。一排新房耸立在路旁,都是平房,没开始装修,露出红色的砖块。腊月的天气,还是有点阴寒,后面的水沟,流着冰寒的冷水。不少枯萎的浮萍在水中飘摇,偶尔一只飞鸟歇在上面,展翅而去。房屋虽然修建好了,但门前冷清无人,绝大部分都在乡里过年,地上残留的雪花,述说着一丝寂寞。 晴日不出,阴霾满天。爷爷在那逗留一番,来到许豪口中的闹鬼之地。此处地方,离公路有里许远,需穿过一座小桥,走过树林,树林间,仅有二米余宽的小路。爷爷走在风声寒栗的路上,只见前面站在一个人,停步张望,却不肯穿树林。爷爷走进一看,原来是个年轻人,背着一个蛇皮袋,眼中露出忧虑。爷爷往右边树林望了一眼,只见林中插满坟墓,高低起伏,四周长满杂草。凉风吹过,露出漆黑的字迹。 爷爷绕过年轻人,径直往前走去。年轻人见有人来了,有些喜色,紧紧跟在爷爷后面。走了不远,里坟堆越来越近,年轻人偷偷往右边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个老者站在杂草中,朝他笑着。年轻人冒出细细冷汗,低头紧跟着爷爷后面。爷爷心中一动,也往右边望去。老者也朝他笑来,爷爷没有理他,往前走去。出了林间,年轻人才大口喘气,加快脚步,往前走去。爷爷喊住了他:“年轻人,这是不是有块移民点。”年轻人点下头,指着前方一旁苎麻林,道:“对,就是那块地。” 爷爷继续问道:“这是不是经常闹鬼?”年轻人有些恐慌,道:“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白天还好,晚上怪事就多。您先忙,我走了。”说完再回头往林间看了一眼,匆匆离去了。爷爷待他走后,来到苎麻林前,一根根紧密挨着,已经枯萎。旁边被砍掉不少,堆积着不少砖石,泥灰。显然是准备开土动工,却停住了。爷爷在砖石中走了一圈,里面有一间小帐篷,一个孤寡老人在里面守着砖瓦。爷爷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过年可好?” 老头身材佝偻,拿出把椅子,道:“坐坐坐。”爷爷坐了下来,往帐篷中一看,只有一个炉子,桌上摆着几碗剩菜,破旧的木板上,铺满稻草。老头难得有客人拜访,却不知说些什么?在帐篷里翻了半天,摸出几个地瓜,递给爷爷。爷爷把地方放在桌上,问道:“我是外乡的。最近镇上搬家,说把我们安置在这,半年不见动静,我是过来看看的。”老头听了,道:“来了不少人,几个人说看见东西了,回家就发烧,都不敢来了。” 爷爷点下头,指着苎麻林,道:“哦,我刚过来时,看见不少坟墓,都葬着谁?”老头想了一会,道:“都有哇,我儿子媳妇也在那。年初了,该去烧香了。”爷爷和他交谈一会,起身告辞,往苎麻地走去。果然是好地势,平坦开阔,上有小镇,下有乡村。爷爷绕过苎麻林,眉头一皱,眼前有一个大土堆,后面是杂乱的树林,无人修葺。爷爷观看一番,回到帐篷,只见老头正在准备东西,祭奠儿子。于是问道:“苎麻林后面,怎么有一块高地?” 老头想了会,道:“好久以前的事了。以前那儿,是个深坑。鬼子打过来后,死了不少人,一些人就被扔了进去。那些土,都是老百姓填的。”再说了不久,老头提着竹篮,装着几碗饭菜上路了。爷爷跟在他后面,来到树林处。里面枯草齐膝,若不是老头带路,还真看不出有条下路。老头扒开杂草,来到一座墓碑前,却是儿子的墓碑。唠叨半天后,老头把饭菜摆在那,点上清香。爷爷趁着机会,在林中转了一圈。 里面的坟墓,都有人扫墓,祭拜。唯独有一座,却没有墓身,只有一间小瓦房,一尺高,里面放着一个瓷碗,装着残灰,也不见人敬香,不知多少年没人走动。 爷爷正要离去,一阵分吹过,突然传来铃声,就响了一下,却清晰无比。爷爷大感诧异,环顾一周,不见人影,只有老头在一旁祭奠。观察一番后,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坟墓上,于是趴在地上,往小瓦房里面望去,不由悚然一惊。只见瓷碗上面,挂着一个铃铛,于是把手从洞口中伸了进去,取了下来。铃铛锈迹斑斑,中间挂着小铁珠,轻轻一摇,还是可以发出响声。再摇二下,铁线也断了,铁珠掉了下来。 老头本来听到铃声,有些惊疑。慢腾腾走了过来,见到爷爷手中铃铛,大吃一惊:“哪,哪来的?”爷爷见他神态大变,疑惑道:“这座坟墓里面的。”说完把一旁的小瓦房指了一下,老头感慨万分,喃喃道:“他埋在这,他埋在这...”说完走了过去,浑浊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明亮。盯着墓碑,流出古怪神情。爷爷问道:“怎么,您认识他?” 老头点下头,低头叹气,道:“不认识,没见过,哎。”爷爷见他貌似怀念,却又叹气,好奇道:“您能讲清楚点吗?”老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边摇头边叹息道:“风铃声,杀人夜。风铃声,杀人夜。”爷爷也感受到这种肃杀气氛,耳中传来呼呼的风声,回头一看,周围的杂草,拼命舞动。毫不起眼的坟墓,静静的立在那里,瓷碗中的香灰吹了出来,飘散在空中。 爷爷随着老者回到帐篷,老头静思良久,才叹息道:“我儿子埋在那里,不知是福是祸。”爷爷呵呵一笑,道:“福祸因天人,老者不必顾虑太多。刚才那座坟墓,是怎么回事?”老头叹息道:“是一个绿林人士,杀了不少人,包括我几个弟兄。但说起他,也谈不上恨,只是不愿提及他罢了。 老头沉默一会,才继续道:“这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也年轻,十七八岁。那时抗战,我要参军,家里不让。后来鬼子全线进攻,打到这里,守军都撤了。镇里有些人,我们乡里也有一个,寻找机会,偷偷弄死十几个鬼子。鬼子全镇清查,抓了几个人,然后悬赏,捉拿剩余人士。村里有个人,就隐藏的杀手供了出来,拿了赏金。不过当天就被友人暗杀,通知杀手,杀手得知情况,连夜逃逸。 第二天,鬼子就去村里清查,把乡亲都聚了起来,先是利诱,没人松口。后来把一个村民活活烧死,几个人经不住恐吓,把杀手藏身之地暴露了。鬼子追查过去,把杀手以及友人二家,总共九口人,统统害了。” 爷爷听了,也是感慨万分,道:“那后来呢。”老头答道:“后来村里死了好多人,总共一百多人。那事过后,村里出了个神秘人士。先是在镇上杀一个鬼子,到了夜晚,就回到村里。晚上风铃声一响起,就必死一个人,都是供出杀手的家人。一个月过去,暗杀了十几个鬼子,供出杀手的那几户人家,都死光了。” 爷爷叹息一番,道:“这些人。虽然可恨,但不全为坏。此人手段也毒了点。”老头点下头,道:“是毒呀。后来鬼子害怕了,花大力气调查,查到我们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就逃了十几口,全被枪杀了。我几个兄弟,也是因那事死的。”爷爷对那个神秘人士大感兴趣,问道:“那个人,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吧。” 老头点道:“这就不知道了。后来镇上流传一句话‘风铃声,夜杀人’,就是说他的。有人说他负罪自尽,有人说他归隐。更多的说法,就是他找鬼子报仇,死在鬼子枪下了。”爷爷摇了摇手,道:“死在鬼子枪下,不成立。刚才那个墓,很有可能是他的,如果是鬼子杀害,肯定不留全尸,更别提下葬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座坟墓,不是他的,是他一个朋友,为了怀念朋友,把风铃挂在那儿。” 老头点下头,相信爷爷所说了。爷爷继续问道:“苎麻那边,就是埋着当年死去的乡亲?”老头应道:“对,苎麻那边,埋着乡亲。林中的坟堆,是最早的,有一百多年了。不过当年死去的乡亲,都是惨死,也就没埋林中,埋在苎麻地了。解放后,乡里搬来不少外人,有人死后,都埋在林中。” 爷爷得之,沉吟一会,道:“这事有问题。我要去看看,您先忙。”说完后,离开那儿,回到道观。找了一把小铁锹,带着木箱,一路赶了回来。来到那儿时,天已经黑了。却有二个年轻人,喝得醉醺醺,打着手电筒,摇摇晃晃,在前面走着。其中一个圆脸胖肚,打了一个嗝,道:“听说这儿有东西,哪有,都骗人的。” 一个消瘦的人,神志还算清醒,劝道:“童大哥注意点,别惹着它们了。”童大哥把手一挥,嘟噜道:“我...我在这,它...它们敢出来!”话音没落地,一旁的林中,传来“索索”的响声,瘦子连忙用手电筒照过去,只见一旁的杂草不停的抖动,不由有些害怕了,抱怨道:“说了不要乱说!”童大哥见到异动,也一下醒了,冒出一头冷汗,仔细望去,杂草扔在抖动,不像是幻觉。于是躬下身,抓起一个石头,往杂草中扔去。 “呜!”的一声,杂草里传来沉闷的叫声,然后一个罐子从里面飞了出来,摇摇晃晃,朝他们这边撞来。二个人吓得跳了起来,心胆具裂,童大哥还算沉重,抓起一个木棒,使劲一挥,打在罐子上。“碰”的一声,罐子破裂。接着传来狗的惨叫声,瘦子拿起手电筒照过去,一条黑狗,摇摇晃晃,往远处去了。 原来是狗在偷祭食,童大哥一颗石头,打在狗身上,狗一惊慌,头塞了进去,朝他们冲来。由于全身漆黑,在灯光下,仿佛就是一个罐子在空中飞。胖子经这一吓,再也不敢乱说话了。瘦子见原来如此,吐气道:“还好,还好。”把手电筒举了起来,吓得眼珠骇然,半响不语,只见灯光下,一个丑陋的面容,正注视着他,不由惨叫一声,撒腿就跑。童大哥也看见了,跟着瘦子落荒而逃。 爷爷见把他们二个吓的厉害,不由莞尔一笑。打开手电筒,来到林中。沿着刚才的小路,找到坟墓。拿出小铁锹,轻轻铲了起来,口中道:“你祸害那么多人,死去的乡亲,也容不得你。还是换个地方吧。”当天没有月色,风刮的厉害。爷爷蹲在那儿,铲了半天,小瓦房做的墓碑,都快倒了。 一阵寒风吹过,风突然停了,杂草也停止摆动。爷爷只觉肩上一沉,貌似一只手搭在肩膀上。爷爷不动声色,继续挖着。突然,右边的肩膀也被东西搭着,越来越沉,压的直不起腰。爷爷大吃一惊,却不能回头。抓起手点头,往上空一甩,手电筒在空中转了几圈,爷爷低头一看,地上只有一个影子:“鬼搭肩’。 爷爷冷静下来,把手电筒接住。打开木箱,拿出木剑,放在地上。然后翻出八卦镜,握着手电筒,往后照去,道:“剑斩游魂,野鬼自去。冥镜应主,来者现身。”若是荒野游魂,见到‘斩魂剑’,一般都会离去。若是墓碑主人,应该在镜子里现形。爷爷念完后,肩膀依然沉重异常,未曾离去,定不是野鬼。但镜子里又看不见影子,也不是墓碑主人。不由大感诧异,仔细一看,镜子中央,只有枯萎的树枝,一个东西似乎在里面晃动。爷爷转过头,顺着手电筒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铃铛挂在树梢上,随风舞动。 三十五之《风铃》 2 爷爷见到树上挂着风铃,诧异连连。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却是一颗杨树,碗口粗细,也就十来岁,比坟墓完了四十年。那个风铃,顶多才十几年,说不定是最近挂上去的。风铃挂在树梢上,离地五六米,也取不下来。爷爷索性不理它,继续挖坟,挖了一个多钟头,却不见棺材,只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把匕首,用白布缠着,地下虽潮,但箱子上乘,保存完好,只有一些锈迹。上面刻着一个字“车”。 爷爷把刀藏在怀里,重新填上泥土,盖住木箱。然后连夜回到道观,小憩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出门了,在镇上询问,附近有没有卖风铃的。打听半天,才知道镇上西北角,有一处卖这个。于是一路打听过去,来到一家店铺。屋里挂着各种大小风铃,还有一些儿童玩具,鱼竿之类。爷爷走了进去,店主三十出头,模样慈善,问道:“您要买什么。”爷爷不动声色,笑道:“十年前,我从外地回来,路过镇边缘树林,突然听到风铃声,觉得很好听。一直想买个回去,但没找到。今年又回老家,特地过来买风铃的。” 店主痛快一笑,道:“我这风铃,多着呢?您要哪种?”爷爷抬头一看,手摇的,风吹的,银色的,暗黑的都有。于是答道:“有没有血红的颜色。”店主听了,脸色一变,又笑道:“看您说的,哪有把风铃弄成血红色的。要不告诉您个地方,您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买到。店里的风铃,都是从他那买来的。”说完朝后屋喊道:“庆儿,给老爷爷带路去。”没过多久,从屋后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店主交代道:“记得回来,爸再那等你。”男孩乖巧的点下头,带着爷爷出去了。 转了几道玩,爷爷问他:“孩子,你姓什么。”男孩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姓马,马庆。”爷爷淡淡一笑,道:“车马路,好姓名。”男孩“嗯”了一声,并不说话,走了一里远,来到一个小巷,男孩指着一家门面,道:“这就是了,您忙着,我回去了。”爷爷抬头一看,店门却关着,正要喊他,男孩早就走了,于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半天后,屋主把门打开,揉着眼睛,打哈欠道:“老头,什么事?”爷爷回答道:“你这是不是有风铃卖。”屋主眼睛一愣,从上到下,把爷爷打量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推了爷爷一下,骂道:“老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说完“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爷爷这才明白,被刚才店主耍了,连忙追了回去。只见店门紧闭,不见人影,不由叹息一番,准备离去。(.无弹窗广告)旁边一家妇女见了情况,悄悄走到爷爷身边,小声道:“客人是不是来访亲的,要不我带路。”爷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神狡猾,点头道:“刚才店主去哪了,我有急事找他。你若是知道,就带带路。”说完后,塞了二十块钱给她,妇女淡然一笑,在前面领路。这次时间走的较长,出了小镇,来到乡下,走着走着,爷爷觉得不对劲了,问道:“你和店主很熟么,怎么知道他住处。” 妇女呵呵一笑,道:“哦,这样的。都是邻居嘛,他儿子十岁那年,回乡下摆喜宴,我也去过。”爷爷点下头,继续跟着她前行,进了乡里。乡里冷清无人,妇女带着爷爷来到一间瓦房前,敲了敲门。突然,门被人打开,一个人猛的冲了出来,左手捂着爷爷嘴巴,右手勒着脖子,把爷爷拖了进去。妇女也赶紧跟了进去,躲在屋里的小孩,连忙扑进妇女怀中,叫道:“妈妈。”爷爷这才知道,被店主一家算计了,沉下心来,随机应变。 店主凑在爷爷耳旁,道:“我放开你,你要是呼救,就别怨我心狠了。”爷爷点下头,店主放开手,送了口气后,爷爷打量一眼,发觉一家三口,都警惕的看着他。于是把怀里的匕首掏了出来,扔在桌上,道:“你们知道这个么。”店主拿起匕首,观察一会,疑惑不解,陡然见到匕首上面的“车”字,却是眼中一亮。爷爷见了,开口道:“你们姓车吧。”店主一愣,点头道:“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沉吟一番,道:“风铃声,杀人夜,听说过没。”店主脸色一变,道:“您问这个干嘛!”爷爷见他心中警惕,笑道:“坐坐坐,我没有恶意,慢点谈。”店主将信将疑,一家人都做了下来。爷爷见小孩在一旁,示意他离去。店主没有同意,一家子不肯分开,爷爷作罢,把自己来历,五十年前案子,以及昨晚经历,都述说了一遍。 店主这才知道爷爷没恶意,才缓缓开头,道:“您说的‘风铃声,杀人夜’,我听说过,差不了多少。树上的那颗风铃,也是我挂上去的。不过,坟墓里面埋着的匕首,却有一个‘车’字,挺奇怪的。”爷爷听了,连忙问道:“既然有个‘车’字,可能和你祖先有关了。你祖上,对你说过这件事没?” 店主回忆半天,絮絮叨叨,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他父母早亡,是有爷爷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关于“风铃”的故事,流传也多,他听到不少,恰巧爷爷会做风铃,就询问爷爷,爷爷总是避而不答。临近他成年,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才把当年风铃的故事讲了出来。店主这才知道,当年的杀手,是爷爷的一个朋友,爷爷为了缅怀他,开了一家风铃店子,用作怀念。爷爷病重后,把杀手的下葬点告诉他,让他有时间祭拜一下,随后就去逝了。店主把爷爷下葬后,对杀手也是仰慕居多,去看了一次。坟墓中的铃铛,也锈迹斑斑,于是重新做了一个好的,挂在树梢上。 事隔几天后,店主一夜醒来,吓了个半死。原来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他屋里,放了一具骨灰盒。旁边插了一把小刀,钉着一张字条,写着:“再进树林,格杀勿论!”店主打开骨灰盒,里面真装着骨灰,却不知是谁的,不由更怕了。于是找了个地方,把骨灰盒埋好,逐渐淡忘这件事,也不敢再去林间。再过几年,就娶妻生子,守着风铃店,直至今天。为防止人暗算,一直告诫妻儿,遇到什么情况,就小心行事。今天爷爷突然闯关,一家人合伙算计,把爷爷摆了一记,以防不测。 店主说完后,喃喃自语,道:“老人家,时至如今,仍有几件事不明了。依您看,杀手惹出那么多人命,我去祭拜他,死者后人警告我,倒也有理。但他送张纸条过来就行了,干嘛送盒骨灰过来。还有,杀手遗骨去哪了,怎么变成把刀。” 爷爷思虑一番,道:“骨灰盒的事,先放着不提。杀手不是别人,很可能是你爷爷。”店主听了,大吃一惊,眼露喜色,更多的是茫然,道:“您继续讲。” 爷爷把事情经过捋了一番,才道:“你爷爷临终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没?”店主想了一番,脑海一亮,道:“说过,老人家病逝前,时常感慨,他死后必定尸骨无存,让我不要在意。我当时很奇怪,有话也说不出口。” 爷爷点下头,道:“这就是了。首先,你姓‘车’,坟墓里的匕首上,也刻着一个‘车’字。杀手不可能那么巧,和你爷爷同姓,很可能就是你爷爷。老人家姑且自作主张,帮你分析一下。你爷爷当年杀了那么多鬼子,引发鬼子报复,犯了罪孽,心中忧苦。于是修了一座空坟,对着死去的乡亲,把匕首埋在里面,洗手赎罪。同时把风铃挂在空坟里头,以表心迹。这么多年,你爷爷未曾结婚生子,你很可能是捡来的。” 店主听了,脸色大变,很快又缓过神,道:“捡来也好,亲生也罢,他始终是我爷爷。”爷爷呵呵一笑,道:“这样想就对了,你爷爷葬在哪,带我去看看。”店主点下头,依爷爷意思,提着铁锹,和爷爷出去了,妻儿却没跟过来。出了村庄,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块坡地,里面杂草丛生,鲜有人迹。只见杂草中竖立着一块墓碑,刻着楷书:“亡祖车望山之墓”。爷爷在墓碑周围打量一番,都长满杂草,看不出动土痕迹,不由问道:“你爷爷当年是土葬,还是火葬。”店主回答道:“土葬。” 爷爷沉吟一番,抱拳道:“车兄,疑点不清,开棺验尸,多多打扰,望谅解。”说完后,做了一个手势,店主把坟墓挖开,墓碑移走后,挖了半个钟头,一具棺材露了出来。店主撬开一看,不由悲从中来,扑在棺木上,哭泣起来。爷爷也是默然不语,原来棺木中,尸身腐朽,脑袋却被人取了下来,成了无头死尸。爷爷见他哭得悲切,道:“你别急着哭。”店主满脸泪花,抬头悲苦道:“能不哭么,先祖尸骨不全,我如何是好!” 爷爷叹了口气,道:“全的全的。你当年收到的骨灰盒,就是先祖头颅的骨灰。”店主听到这,停住哭泣,信了一大半,道:“真,真的?”爷爷点头道:“别人恨你爷爷,取下头颅,但也侠义。火化后,给你送了回来。你赶快把骨灰盒挖出来,把爷爷尸身火化了,一起埋了。”店主连连点头,提着铁锹,又往一个地方去了。才走不久,爷爷突然听到一个轻叹声:“哎。”不由大吃一惊,往杂草后面走去。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已经离去了,却不知是谁。 当天过后,店主把亡祖头颅骨灰盒挖了出来,找了不少干柴,把尸身也烧了,总算得了个全尸,找了块地方,重新下葬。爷爷离开后,林中那声淡淡的叹息,始终在耳中萦绕,放不下心来,没回道观,直接往林中赶去。到达那时,天已经黑了,林中已没了以往森寒的感觉,静谧的月色下,多了一丝寂寞。爷爷走进坟堆中,林中隐隐约约,似乎站在一个人。爷爷见了,也不接近,在他后面道:“敢问兄台,可是当年遗孤?”中年人并不答话,也没转身,爷爷继续道:“平安是福,多多保重。”说完准备离去。 中年人见爷爷要走了,这才道:“老人家慢走,路途凶恶。”爷爷点下头,悄然离去,静夜的林中,传来中年人淡淡的叹息:“风铃声,杀人夜。人杀人,何处归。” 几天后,爷爷把此事对许豪说了,却不是由爷爷解决,而是镇上派人,把当年乡亲遗骨都挖走了,火化后,立了一座警世碑,勿忘国难。爷爷只是找了个时间,把杀手修的空坟除去了。《渡心经》之《春雨》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小镇的春天,细雨霏霏,一连下好几天,整个小镇,都朦胧在雨意中。打伞的都是大人,孩子不愿拒绝春的美意,放肆的在雨中奔跑。道观里的树木,已经披上绿衣,滴滴答答的雨滴落在上面,流入泥土。偶尔有逃离的雨燕,从乡下飞出,途经道观,留下矫健的身姿,逐渐远去,消失在天边。此时正值双休,爷爷约好道长一起去河堤边看看,我和陈文树,也跟了过去。 爷爷打着黑伞,脚步平缓。道长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衣,戴着斗笠,一路哈哈大笑,引人侧目。我和陈文树懒得打雨伞,光着脚丫,在街边乱窜,头发都淋湿了,时不时躲在屋檐下,驻足观望。走了不远,出了城镇,来到乡村。地上泥泞一片,路边的水沟里传来蛙叫声,令人愉悦。我和陈文树踩着水坑,越踩越得意。道长见了,计上心来,笑道:“文树,道长口渴了。去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摘几个过来。” 陈文树一愣,我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陈文树,走上田埂,往田里走去。爷爷见我们一路狂奔,望了道长一眼,无奈苦笑。我和陈文树溜到田里,才是春天,哪有什么吃的,菜瓜才开花,高粱手指般细,唯一能吃的,就是白菜,还有一蹦一跳的癞蛤蟆了。陈文树和我商量一会,扯了二根高粱回去,递给道长。道长也不介意,剥开皮,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也不知是甜是苦。再走了不远,就来到河堤边了。坡上长满青草,不少耕牛在岸边吃草。我一生都对耕牛充满崇敬之心,脾气温和,替人耕作。不过鼻子被钻了一个孔,塞进木棍,用绳子牵着,挺对不起它的。 爬上河堤后,眼中景色更开阔了。朦胧乌黑的天色,笼罩在上空。弥漫连绵的细雨下,通海河滚滚东去,偶尔有水鱼探出头,在河面留下一道水圈。二道河堤,犹如绿龙,相互驰骋。防护林树叶抖动,迎风摆动。爷爷见了,感慨道:“人生难得几次见。”道长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朴方兄也有这种闲情逸致?”爷爷呵呵一笑,道:“谁都会有,只不过没时间留恋罢了。” 道长听了,眼神静谧,望着河面,只是春天,水势还小,不由道:“今年水势可能很大,那边移民怎么样了。”爷爷听了,反问道:“清宇兄从哪得知,水势很大?”道长脸色一窘,哈哈笑道:“猜的呗。你也不是说过,未雨绸缪。再说了,春秋轮回,潮涨潮落。隔上二十年左右,就会来一波洪流。已经平安十几年,也快来了。”爷爷点下头,道:“还多亏了许豪,已经搬了一多半,只剩下一千户左右,盘踞在那里。” 三十六章 之《风铃》 3 道长抬眼一望,朦胧的河面,驶过一只渔船,道长连忙大喊道:“船家,船家,过来。”船家把船驶过来后,我们就跳上了渔船。仔细一看,船家五十出头,精神饱满,面露红光。道长赞道:“船家好精神!”船家呵呵一笑,双手使劲一抖,船开往河中央,笑道:“日晒风吹的,能不精神。”我坐在船尾,不由想起那具女尸了。一年前,我只有爷爷,还有远方的母亲。如今多了道长,也有陈文树。年年春雨,也不知母亲如何。 船荡开水波,行了一程,来到水闸处。道长给了船家二块钱,一行人下船了,爬上河堤,来到许豪落脚点。落脚处离河堤不远,用竹竿搭了一个大帐篷。初时有二十多个人,乡亲搬得差不多,也就走了一半,只剩下十来个。我们还没走近帐篷,就看见青烟缕缕,消散在雨中,帐篷里传来吆喝声。进去一看,里面摆了一个大铁锅,一个人在做饭。其余人蹲在地上,凑了几桌牌局,都在耍扑克。许豪光着身子,把地板拍了一下,喝道:“出牌呀,像个娘们!”话还没说完,就抬头看到道长和爷爷了,于是让另一人接替,迎了上来。 我和陈文树见里面热闹,也不肯离去,在一旁看着。三个人丢下我们,来到堤上,爷爷问道:“剩下的一千户居民,你准备怎么办。”许豪目露忧郁,沉声道:“这场雨过后,准备动枪了。”道长听我,眼中一亮,对爷爷笑道:“我说不用来,你偏要看看,回去吧。”走了一会,三个人回到帐篷,我们随着爷爷道长回去了。 许豪心中沉闷,坐在凳子上,望着外面细雨,一言不发,彭原见了,走过来问道:“豪哥,有什么心事?”许豪看了他一眼,道:“把鸟枪拿出来,我们打点油水去。”彭原听了,大喜答应,这段时间,他们吃得都是大锅饭,早想换胃口了。连忙拿出二把鸟枪,随许豪出了帐篷,来到林子。一路跌跌撞撞,或沉稳,或矫健,倒打了五六只飞鸟,用绳子系着,挂在腰间。不知不觉,就来到河堤了,一头耕牛在坡上吃草,许豪走了过去,离它十几米远,觉着鸟枪,对准它眉心。彭原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把枪往旁边推,口中直嚷:“豪哥,豪哥,你这是干什么!” 许豪把他扒开,冷道:“你让开!”彭原见许豪脸色阴沉,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不敢看那头牛。许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巨响,青烟飘过。彭原犹豫半天,小心回头一看,耕牛却没倒下,只是抬着头,警惕的盯着他们,良久后,继续低头吃草。彭原见许豪打在树上,松了口气,道:“豪哥今天怎么了。”许豪把枪扔给他,道:“那些不肯搬的,让他们吃子弹!”说完后,迈开步子,往远处走去。彭原接过枪,茫然的望着前方,许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水中。[.超多好看小说] 当天夜晚,一群人把野味都煮了,痛苦吃了一顿。第二天许豪把他们唤醒,雨已经停了,外面绿油油一片,还滴着昨夜的雨水。事情完结的差不多,谢书记也不来了,剩下的事,都交给许豪。卡车也给换了,弄了一个中型拖拉机。上午九点左右,许豪带着一帮人上了车,来到一户村里。这个村村长,却是爷爷头次碰见的那个,和气友善,脾气稍倔,留恋土地,带着几十户村民,死活不搬家。许豪客气了三个月,这次就来硬的了。直接来到村长门前,猛的一脚,把门踹飞。村长正在后屋,听到响动,连忙赶了出来。儿子拿着把铁锹,跟着过来,见是许豪,村长气的浑身发抖,骂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擅闯民宅,还有王法没,小心我告你。” 许豪冷哼道:“王法,我就是王法!”说完回头对后面几个人道:“许强,带五个人,把他家田平了。”许强早得到许豪暗示,也不太绝,十分地,平三分就可以了。许强嘿嘿一笑,带着几个人往村长田里去了。村长儿子大急,提着铁锹,就要追上去。彭原拿着鸟枪对准他,喝道:“干什么?老实呆着!”村长连忙拦住儿子,朝许豪怒目而视。没过多久,许强带着人回来了,泥泞的裤腿上,沾满菜叶,对许豪道:“豪哥,搞定了。” 许豪点下头,只见屋里一条狗摇着尾巴,在屋里窜来窜去。于是接过彭原手中鸟枪,一枪嘣死了,淡然道:“拖回去,今晚下锅。”村长儿子眼珠血红,大吼一声,就要冲上来,村长虽然气得肝胆欲绝,还是拦住儿子,静静看着这一幕。许豪也佩服村长的耐力,道:“给你们村一个月时间,统统搬出去。今天只是小手段,下次直接拆房。”说完后,带着人手离开村长,来到路边,看到一根电线杆,于是道:“你们谁懂电工?掐了!”一个人挺身而出,拿出老虎钳,用绳子缠住身子:“蹭蹭蹭”爬了上去,剪断电线,把村里电断了。 村长儿子在门口见了,眼中似乎喷出火来,回家一看,只见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由怒道:“你怕,我不怕!”说完拿出铁锹,就要往外冲。村长把桌子猛的一拍,怒吼道:“你敢!”儿子被吼住了,沉着脸,一言不发。村长见他安静了,才缓缓道:“去找你子枫叔叔。”原来村长有个弟弟,杜子枫,在镇上当官,却是水利部门的,管不到这。如今没办法,村长才想到了他,杜涛得之,心中有底。骑着家中破自行车,绕过许豪他们,来到叔叔家中。敲了半天门,杜子枫见是侄子,请了进来,问有什么事。 杜涛怒气难平,把许豪强逼搬家的事说了。杜子枫听了,计上心来,原来他掌管水利,却没什么油水,河堤上的水闸也是前年修的,工程小,扣了几千费用,倒也不敢吃多。一直想换个部门,却没机会。听了杜涛的事,觉得机遇来了。于是对他道:“放心,你先回去,我帮你想想办法。”杜涛见叔叔肯帮忙,千恩万谢的回去了。杜子枫待他走后,想了半天,心中逐渐确定人选,就是副镇长。副镇长名汪志俊,原先是镇上混混,脑袋灵光,依靠各种裙带关系,爬了上去,当上副镇长。副镇长却只是个职称,权力远不及镇长,况且镇长耿直善辨,很难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一直过得窝心。 杜子枫联想到这一节,给副汪志俊通了个电话,道:“镇上搬家,有人给我反映,说拆迁队动手伤人了。这事本不归我管,他投诉无门,就找到我了,怪可怜的。您能不能对镇长说说,让拆迁队收敛点。”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汪志俊接过电话后,也是蹊跷,杜子枫和镇长没过节,直接打电话给镇长就得了,何必劳烦他转告。想了半天,决定约杜子枫出来聊聊。 汪志俊把杜子枫越到镇上酒店。镇上一些官员,经常在这吃饭,随后记账,让公款报销,酒店老板持着一大堆欠条,却又收不回欠款,有苦难言。汪志俊和杜子枫在一房间会见后,也没点菜,只是交谈。来来回回几圈后,汪志俊也明白了杜子枫的意思,到了最后,汪志俊道:“那边的事,你好好干,这边我注意着。”谈完后,二个人就分开了。杜子枫回到家后,马不停蹄,来到乡下,找到自己哥哥。村长连忙安排一桌饭菜,商量对策。 杜子枫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他们也太不像话了,这事我对镇上反映了。有个官员,答应帮你们出头。许豪要是再乱来,你们就顶着,千万不能松口。事情闹大后,上面就会注意,到时候,官员帮你们出头,声张正义。”村长听了,大喜过望,心中底气十足。邀弟弟足足喝了几圈,杜子枫却不愿逗留太久,匆匆离去了。第二天村长乘天没亮,就把剩余的三十多户人家,逐户敲门,聚集在一块空地,朗声道:“我们都是庄稼汉,土生土长的。他们逼我们搬家,搬哪去呀。昨天他们把我家田毁了,门被拆了,狗也被宰了。还说过段时间,我们再不搬,就拆大伙房。我当村长这些年,也算老好人吧!也不强求你们。你们想搬的,尽快搬。不肯搬的,拿着家伙,跟我在村口守着。”一群人听了,都热血沸腾,破口大骂。真要动手,却没几个人了,十个之中,有二三个带着家伙出来了。村长算了一下,也才七八人,点头道:“好好好,跟我过去。” 才要动手,上次热心的老太婆跑进队伍中,担忧道:“狗子呀,你看着点咯。跟村长过去看看,别打起来了。”郭严点下头,跟着村长去了,一行人七八个,衣服破烂,提着铁锹,锄头在村口拦着。没过多久,许豪带着人手过来了。见势头不对,觉得棘手,走了过来,道:“村长,您这什么意思。”村长见他们扛着鸟枪,都是流氓出生,回头看看自己这帮人,都是农汉,就没打过架,更别提郭严这个孩子了,于是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有个窝蹲着。你豪哥是镇长身边红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许豪见村长说话悲切诚恳,反而说不出话来,道:“这儿地势低,水势一大,又不安全。我们可是为你好。”村长却铁了心,听不出许豪话中意思,道:“我们死不死,不用你操心。水势大,大伙自己挖土填。”许豪不怒反笑,狠狠盯了村长一眼,喝道:“走。”说完带着一帮人走了。车上,许强问道:“豪哥,就这么走啦?”许豪咀嚼着牙齿,道:“哪有这么容易。晚上再来!”一帮人回到帐篷,张罗开饭,继续玩牌,大伙见许豪不说话,也没人敢惹他。 没过多久,一辆轿车开了过来,谢书记和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一过来就大嚷大叫:“你们这帮人,事情都没弄好,就在这玩牌。起来起来,都起来,让我看看。”吆喝半天,大伙都站了起来,只有许豪仍坐着,不由怒道:“干嘛呢你,怎么不站起来。”许豪眼神一冷,正准备发怒,谢书记递了个眼神,才不甘愿的站了起来。中年人走到许豪身边,打量道:“许豪吧。”许豪一阵心烦,四眼田鸡虽然喜欢面子,但也没这般架子。不像这个官员,不知天高地厚,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官员满脸怒容,喝道:“一点小事,你们这些人,弄了这么久。干什么吃的!”许豪勃然大怒,把桌子猛的一拍,冷冷盯着他,道:“好,这事交给你!大伙走!”一帮人听了,都吆喝着走。在这磨蹭半年,也没了当初激情,逐渐厌烦了。谢书记见局势不对,连忙拦住他们,圆场道:“有事好好说,好好说。镇上决定了,这事弄完后,给你们加工钱。”许豪忍住火气,让大伙停了下来。官员这才知道许豪脾气硬,冷冷看了他一眼,喝道:“马上开工,都不准偷懒。”一帮人懒懒散散,拖拉半天,才开始准备。 许豪找了个机会,把谢书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他是谁?镇长派的什么人,他一过来,事情都乱了!”谢书记劝道:“他是副镇长的亲近,吴泉。不是镇长派过来的,是副镇长安排的,我也没办法,你可小心点。”说完后,找个借口,开车离去了。吴泉见谢书记走了,又喝道:“走走,都出去。不准偷懒!”许豪听了,冷笑一声,对其余人道:“晚上再出去。彭原,难得吴部长过来一次。打几只野味给他开胃。”吴泉见许豪顶撞他,但也客气,也不立马催他们了,让他们歇会再走。 彭原嘿嘿一笑,拿出鸟枪,递给许豪,笑道:“吴部长来了,自然得弄点新鲜的。”许豪接过枪,环顾一周,只见不远处有只大癞蛤蟆,从草丛中蹦了出来。“碰”的一声,把癞蛤蟆打的稀烂,血肉横飞,道:“来来来,煮了给吴部长下酒。”彭原一溜烟跑了过去,拧住蛤蟆大腿,提了回来,其余人都大喝道:“吴部长吃蛤蟆,好福气,好福气!”吴泉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想要动手,也没帮手。忍住火气,站在一旁,也不催他们动工了。 许豪见差不多了,呵呵笑道:“吴部长吃不惯这野味,那就算了。彭原,你带人多捉几只回来。”一个小时候,彭原道真捉了一袋蛤蟆回来,扒皮后,在河里洗干净,可以炒着吃。许豪戏耍吴泉,却也有分寸,一锅蛤蟆,还真吃了。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几个人蹲在地上。许豪见吴泉坐在一旁,不肯说话,笑道:“吴兄弟,来来来,一起吃顿。味道不错。”当官的,得脸皮厚,能屈能伸,吴泉虽然想报复许豪,但目前不能撕破脸皮,拿了一双筷子,吃了一点,道:“许豪,你弟兄玩好了,吃饱了,喝足了,该上路了吧。” 彭原听了,眉目一翘,嗔道:“咦,你说谁上路呢。”许豪拦住了他,看了一下天色,才刚黑,于是笑道:“嗯,是该上路了。再等等,晚点一起上路,一起上路。”再过二个钟头,天已经漆黑了。许豪招呼一声,一帮人准备好,聚在一起,许豪道:“我们主要是吓唬村长,先把他屋砸了。让他防不慎防,时间一长,自然会搬家。没我口令,不要动手。”大伙本来准备许豪来硬的,都挺高警备,蠢蠢欲动,听说只是吓唬人,倒也放松多了。吴泉听了,不动声色,跟在队伍后面。 来到村里后,由于电线被许豪掐了,都点着蜡烛油灯,一些早就睡了。许豪带着人来到村长家,让八个人带枪在外面守着,其余人冲了进去,才把桌子砸碎,却感觉不对劲了。闹的这么厉害,不见村长出来。于是招呼人停手,赶紧出去。才出大门,已经晚了,几十人举着火把,团团围住他们。原来村长回去后,暗想晚上不安全,本来是安排好中午的几个人守着。没想到村民见村长把许豪拦了回去,都大涨志气,一时间都聚了过来,给村长出谋划策。村长定了一个计策,让人在村外守着,许豪晚上不过来就算了,要是真过来,就把他们围住,来个了断。最后放他们一马,依许豪的性格,肯定会心存感激,不再找他们麻烦。村长都料对了,不过,却弄错了一件事,许豪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受他恩惠。 三十七章 之《风铃》4 许豪弟兄见人多,都心中惊慌,把手中家伙握紧,以防不测,几个人鸟枪都上堂了。(.好看的小说)许豪示意安静,道:“村长,我也不想硬来。镇上条件也不错,对得住你们了。还是搬了吧!免得大家都为难。”村长悲愤道:“我们想个安身之地都难,你们太赶尽杀绝了。”许豪抬头一看,火把下面,都是愤怒憎恶的眼神,衣衫褴褛,种田的汉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许豪低下头,挥手道:“走。” 一帮兄弟正准备离去,却被人群围住了,村长道:“许豪,你先下个保证,以后不再来了。”许豪咬咬牙,道:“过几天再来,只要你肯搬,家里砸坏的东西,我许豪赔。”村长得知,脸色一黯,不肯让路,乡亲也不说话,只是把他们围住。许豪把一旁的鸟枪拿过来,对准村长,沉声道:“让开。”村长一怔,没有退走。 吴泉在一旁冷笑道:“这些东西,跟他们客气什么?打死算了。镇上给你那多钱,不是喂软蛋。”乡亲听了吴泉的话,脸色都青了,许豪见他挑拨离间,盯了吴泉一眼,吴泉心中害怕,没敢答话,许豪对乡亲道:“我一分钱都没拿,信不信由你们。这马上就要发洪水,逼你们搬家,是为你们好。”乡亲听了,都大吃一惊,窃窃私语。村长见了,打断道:“通海河堤坝牢固,你说发洪水,就发洪水?大伙不要信他鬼话,狗官爪牙。” 许豪弟兄听了,都喝道:“老不死的,你骂谁!”许豪眼神一寒,举起鸟枪:“碰”的一声,打在村长手中火把上,火星四溅,滴在村长身上,疼的面容扭曲,连忙把火星扒出来。许豪喝道:“你不怕死,问问其他人怕不怕死!”村长虽然怒火中烧,回头看看乡亲一眼,都拿着木棒,许豪那边,都是铁器,还有鸟枪。最后脸上暗淡无光,让村民让开他路,村民脸色阴沉,缓缓让出一条路。 许豪见了,带头往前走去,弟兄都跟着。吴泉走在队伍中央,路过村长身边时,拍了拍村长脸庞,道:“老家伙,挺听话的嘛。”许豪走在队伍最前面,一直注意着情况,见到吴泉的举动,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杜涛满腔怒火,见父亲受辱,大吼一声,一棒子打在吴泉都是。吴泉被打蒙了,脑袋爆裂,摸了摸头,一手鲜血,躲在后面,疯狂叫道:“打他们,打死他们!” 村民见吴泉下令,于是先下手为强,棍子往一帮人身上招呼。弟兄们都是不愿吃亏的主,轮着家伙,都干了起来,一个人把许豪抱住,其余人抢他手中鸟枪,许豪踢开一个人,抓住身后人的衣领,弯腰一甩,扔在地上。环顾一周,弟兄们被打的苦不堪言,有枪的也不敢轻易开枪。于是朝天开了一枪,喝到:“统统住手!” 所有人听到枪响,都停了下来。郭严躲在许豪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棒子扫在他胳膊上,许豪惨叫一声,枪掉了下来。郭严跑过去捡枪,许豪忍着剧痛,待他蹲下后,一脚猛揣在他胸口。“咔嚓”一声,郭严肋骨断裂,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几个村民见了,趁许豪受伤,一拥而上,把许豪扑在地上,拳打脚踢,木棍往他身上死命招呼。许豪满脸鲜血,抱着脑袋,眼看不行了。 弟兄们都被冲散,边打边跑,只有许强彭原二个提着鸟枪,没被人殴打。许强见哥哥被人围攻,倒在血泊中,心中大急,再也不顾了,提枪冲了过去。只见一个村民持着镰刀,猛的一挥,许豪左臂被斩断,鲜血直喷,流了一地。许强见堂哥一动不动,似乎死了,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一声惨叫,划破月空:“豪哥!豪哥!你娘的,老子不要命了!”叫完后,一枪打在镰刀人后背,村民后背一麻,扔下镰刀,往别处跑去。许强又是一枪,打在他大腿上。其余殴打许豪的人,也跑走了,扶着伤者,匆匆逃离。 许强跑到许豪身边,只见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一旁的断臂落在一旁,沾满泥土,触目惊心。许强摇了他几下,不见动静,心中一片空虚,不得言语。良久后,许强眼中闪着血丝,猛的站了起来。杜涛正挥舞铁锹,猛砸一个兄弟,村长则满脸惨淡,在后面叫唤。于是猛的一枪,打在杜涛身上,杜涛应声倒地,在地上挣扎。村长惨呼一声,奔了过去,抱着儿子,观看伤情。 村民见许强杀人不眨眼,都害怕跑了。许强提着鸟枪,走到杜涛面前,见他受了重伤,于是对准他脑门,喘着粗气,准备一枪蹦了。村长抱着儿子,恶毒的眼神,盯着许强。许强正要扣动扳机,彭原跑了过来,使劲抱住他:“强子,算了,算了。”许强推开他,嚎叫道:“豪哥死了,死了!”彭原也是心如刀割,道:“豪哥还没死。别杀人了,救豪哥要紧。” 许强听及许豪没死,心中杀意消了大半,连忙和彭原过去。此时人都逃了,一帮兄弟,也被冲散的只剩三四个,都受了轻伤。几个人用布条替许豪缠好伤口,轮流替换,背着许豪出了村庄,上了卡车,往镇上医院赶去。后车厢里,凉风阵阵,几个人浑身沾满血迹,一声不吭。月光照在许豪脸上,更显惨白。许强望着一旁断臂,大吼道:“快点开!”彭原劝道:“开太快不行,豪哥身体挨不住!” 许强深吸一口气,道:“豪哥要是死了,你帮我办件事。”彭原脸色一暗,看了许豪一眼,道:“豪哥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办什么事?”许强眼光一寒,道:“杀了吴泉。”原来许强准备蹦了吴泉,他却早已跑了。彭原沉默良久,道:“为什么交给我?”许强道:“我犯的事大,迟早要被枪毙的。临死之前,杀不了吴泉,就交给你了。”彭原避开他眼神,低着头,道:“我尽力吧。” 许强盯了彭原一眼,冷哼一声,再也不理他。临近小镇时,许强让车停下,嘱咐他们照顾好豪哥,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几个人来到镇医院,已经是凌晨了。大街上一片漆黑,医院大门也紧闭,彭原在外面拼命敲门,吼叫半天,才有人把门打开,见几个人浑身鲜血,骇得说不出话来。彭原抓住守门人衣领,道:“医生呢?医生。”守门人吓得浑身发抖:“医...医生回...回家了。”彭原把他推了进去,道:“打电话叫过来。”守门人赶紧打了几个电话,说医生正在路上。 彭原在医院里不住盘旋,不久后,就有警车声呼啸而过,守门人听见警笛声,再看看地上的许豪,更害怕了。再等几分钟,彭原按捺不住了,道:“你找张病床,我们自己来。”守门人支支吾吾:“啊?这...”还没说完,医生已经匆匆赶到,远远听到他声音:“大半夜的,谁在折腾人。”进门后,都然见到几个血人,大吃一惊,见到地上的许豪,惊呼道:“许豪?” 彭原连忙走过去,道:“快点救救他!”医生脸色凝重吗?点点头,然后蹲下身,翻了翻许豪眼皮,摸了摸脉搏,半天不发一言。彭原连忙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站起来,长叹一口气,长叹一口气,道:“早些安葬吧。”说完后,边摇头,边出了大门。彭原几个听了,不知身处何方,一个人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嗡嗡的哭了起来。守门人见了,小心翼翼道:“他都死了,你们回去吧。” 哭的人一下跳了起来,抓住了他,边哭边打:“你说谁死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守门人被打的生疼,却不敢顶嘴。打了几下,那个人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彭原忍住悲痛,道:“走吧。”几个人又抬起许豪尸体,上了卡车,却不知去哪。一个人问道:“现在去哪。”彭原点了根烟,沉声道:“送豪哥回去吧。”下定决心后,彭原把车开回许家庄,凌晨二点的夜,静悄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脸庞,只露出半缕光芒,偷偷的看着这一幕。 彭原下车后,轻轻敲了敲许豪家门,没有响动,再轻轻敲了半天。许豪妻把门打开,见到是彭原,奇道:“彭大哥,这么晚,有事么?”彭原脸色暗淡,没有答话。许豪妻低头一看,灯光下,彭原一身血迹,惊呼道:“你...没事吧。”彭原摇了摇头,从门口让开,许豪妻突然觉得不对劲,往门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停着一辆卡车,几个人站在上面,一动不动。 许豪妻连忙跑了出去,问道:“许豪呢?”几个人都垂着头,一眼不发。许豪妻直接爬上卡车,上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许豪躺在车厢里,手臂分离。屹立一会,痴痴的走了过去,再看一眼,身子一软,晕倒在地。几个连忙扶住扶住她:“大嫂,大嫂!”没过多久,许豪父母也从屋里出来,父亲早已预知一般,脸色死沉。母亲还未弄明白,爬上卡车一看,先是不信,随即抱着许豪尸体,哭天抢地:“我的儿哟,我的儿哟!你咋死了呢!”悲戚的哭声,刺破静谧的夜空。 父亲仿佛一瞬老了十岁,沉声道:“他怎么死的,我也不问,你们走吧。”彭原听了,心中剧痛,惨道:“许老爷...我们...”父亲沉喝一声:“走!”彭原默不作声,和几个兄弟把许豪尸体抬下来,许豪妻也被抱下车,老母亲哭的更悲切了。几个人还准备逗留,父亲心若死灰,让他们离去。彭原咬咬牙,开着卡车走了。到了村庄,让几个兄弟下车,各自珍重后。彭原开着车离开许家庄,一路疾驰,来到河堤边。只见河堤旁帐篷依旧,一帮兄弟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再定眼一瞧,月光下一片死寂,已成昨日云烟。辗转半天,把车开上河堤,对准通海河,停了下来。 彭原不知在车上躺了多久,才发觉天已经亮了。清晨的凉风灌了进来,丝丝阳光照射在身上,通海河水波流淌,波光粼粼。彭原启动卡车,从车上跳了下来。卡车缓缓加速,冲下大堤,钻进河流中,溅起巨大水花。一阵水泡冒过,卡车逐渐被河流淹没。彭原站在河堤上,大喊道:“豪哥,一路顺风!来世再做兄弟!” 事隔几天,镇上开始流传,拆迁队和乡亲打了起来。死了二个人,重伤七八个,后来镇政府辟谣,称没死人,只是伤了几个。派出所也全力捉拿打斗的人。没过多久,许强被抓,彭原被关,剩余弟兄,都被抓了起来。一年后,许强被判死刑,彭原十年有期徒刑,其余三五年不等。宣判那天,许强没说一句话。只是被押下去时,见到彭原被押上庭,才拼命挣扎,吼道:“彭原,别忘了呀,别忘了呀!”彭原还没开口,许强已经被警察押了下去。 七年后,彭原从监狱出来,镇上已经变化巨大。副镇长汪志俊因移民不当,死伤人命,写了几封信函给上面。移民这事,上面知道,得知内情,有意保全镇长,却无法对百姓交代,于是把镇长调往外县,汪志俊也当上镇长。四年后,汪志俊由于贪污入狱,判刑无期。彭原出来后,把以往弟兄聚了起来,找了几个狱友,开始重操旧业。二年后,镇上官员吴泉被人暗杀,暴死宾馆,一直是个疑案,未能查清,许豪呀许豪.哎...... 玲从未打过广告,罗嗦一句亲们,收藏哟鲜花哟 三十八之《百里防洪》 许豪出事第二天清晨,爷爷和道长推开大门,院内春意迥然,树叶迎风招摇,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发出呱呱的叫声。道长见了,愕然道:“难道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我这地方,可从来没来过这东西。”爷爷也是心中不妙,没过多久,黄潘就搭车过来了,脸色凝重,一进道观,直言道:“许豪死了!”道长和爷爷大吃一惊,互视一眼,把黄潘请了进去。 三个人进了书房坐下,黄潘才道:“现在镇上一团乱,移民的事,顾不上了。”爷爷连忙让他说明情况,黄潘才把事情慢慢道来。原来黄潘一直关注移民情况,今天早上,从镇上当官朋友那得知消息。村长儿子杜涛被许强打伤,当晚不治身亡。其叔叔杜子枫借此上访,汪志俊也趁机动用公关,指责镇长办事不力,连夜书写公文,提交上面。一时间,镇里官员明哲保身,闭口不言,静观其变。移民的事,也就此停下来。 爷爷陡然听闻许豪去世,半响无言,良久后,才道:“我过去看看。”道长喊住了爷爷,道:“一起去,你不认识路。”黄潘辞别后,爷爷和道长径直往许家庄赶去。过去时,临近十点,几个村民在村头交谈,一个人道:“听说许豪死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另一个冷笑道:“活该!你们是不知道,许豪拿了镇里大钱,逼别人搬家,报应呀!” 道长听了,心中怒气难平,走过去喝道:“你们说些什么?还不去做事!”几个村民听了,都不敢谈及许豪,匆匆散开了。道长和爷爷来到许豪家门口,门前一片冷寂,屋内静悄悄,屋内一具棺材,装着许豪尸体。许豪妻哭晕好几次,在床上躺着。老父亲守着灵堂,坐在椅子上发呆。这具棺材,本事给自己留着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许豪用上了。 道长和爷爷走进门口,轻轻叩门,老父亲才回过神来,脸色陡变,冷道:“你们走!”道长和爷爷无奈,这事也因他们而起,只可看了棺材一眼,转身离去了。走了一程,道长道:“朴方兄能否为许豪招魂。”爷爷点下头,道:“许豪无后,唯可梦中传子,延续香火。不过,这事得靠你帮忙。” 道长一奇,道:“这事归你做呀,怎么扯上我了。”爷爷沉吟一番,道:“许豪不同别人,死后不属阴司,乃天庭将领。清宇兄可替他求个时辰,托梦报喜。”道长捋捋胡须,道:“原来是这样。哎呀,我还没求过他呢。你等等呀,我回去试试。”道长口中的“他”,指的是玉皇大帝。 二位老人回到道观,道长换了一身服装,第一次打扮干净。身穿青龙道袍,束发正容,手持三炷黄云香,长一尺三寸,粗一寸,符纸点燃后,来到玉帝雕像前面,作揖三次。完毕之后,道长不知从何说起,挠头道:“玉帝老儿,这事你也看着,我也不说了。你要是答应,就吃完这些香。你要是不答应,就吹灭它们。话先摆明啊!你要是不答应,老道就把你的泥身扔出去。” 说完这些后,道长把香插在香炉里。突然一阵清风吹进来,道长眼珠乱转,一愣不愣的盯着清风。清风吹过,几缕尘灰飘出香炉,三炷香,反而越烧越旺。道长见了大喜,爷爷也是眉开眼笑。抬头一看,玉帝的雕像,也似乎露出笑容。三株香徐徐燃烧,汇成一丝青烟。没过多久,门外又吹来一阵清风,青烟犹如丝线,飘出门外,越过墙头,往远处飞去。道长捋着胡须笑道:“许豪去也。” 青烟穿越小镇,不散不弱,飞过林子,飘进许豪家中。老父亲正在发呆,一缕青烟飘进鼻中,突然犯困,趴在桌上睡了起来。青烟随后绕了一圈,钻进卧房。老父亲睡了半天,听到媳妇房间有响动,心中担忧,之间媳妇捂着肚子,不住干呕,不由关切道:“你休息几天吧!许豪的事,爸妈来办。”许豪妻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哭道:“爸,我梦见他了。”老父亲轻叹一声,点头道:“他说什么了。” 媳妇神态痴然,道:“他说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老父亲点下头,走了出去。隐约觉得媳妇不对劲,来到隔壁房间,把床上的老母亲唤醒,让她看看儿媳。老母亲忍住悲痛,握着儿媳双手,询问她情况。问着问着,就面露喜色,出了房门,道:“老头,有喜了。豪子在天显灵,显灵呀。”老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以前许豪自诩年轻,不肯要孩子,一直拖着。如今许豪死去,本以为血脉断绝,却留下个遗腹子,天无绝人之路。 一家三口,沉寂在悲痛中,转而喜庆,其中感慨,实属良多。没过多久,一个人拜访,递了幅画给老父亲,老父亲接过来一看,只见一个人英姿飒爽,身穿银盔,手提长枪,骑着匹骏马。画中人像极了许豪,却又似乎不是。(.好看的小说)老父亲正要询问,来人已经不见踪影。于是把画像挂在堂屋里,燃香供着。 道长找个把许真君画像送给老父亲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月,进了初夏。一天中午,天空下起瓢泼大雨,狂风吹过,院内树叶抖动,被洗刷的颤抖,不少树叶掉了下来,落在泥土上,在浅水中飘动。道长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深邃莫测。不一会,爷爷举着雨伞,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道长问道:“怎么样了。” 爷爷走到道长身边,把伞收拢,摇手道:“难办。”这段时间,爷爷隔几天,就去洼地一次。此时镇长已经调走,汪志俊升了上去,移民的事,也没放在心上,不似老镇长下大力气动员。三个月来,仍有八百余户居民盘踞在那。通海河水势暴涨,远比前几年凶急,洼地处居民,岌岌可危。道长听了,道:“今年气运不详。写了这么久的《渡心经》,也该派上用场了。”爷爷暗叹一声,也望着雨空,相对无言。 再过几天,全国各地下起大雨,水势骇人。镇上下了道命令,全民防洪,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双休那天,雨水稍微小点,爷爷带着我和陈文树上堤看看。来到河堤边,以往的耕牛不见踪影,堤上传来轰隆的汽车鸣叫声。上了堤坝一看,却没有先前的心旷神怡,更多的是叹为观止。此时河面已经暴涨,离堤顶不足四米。河水不再是清澈平缓,而是夹着着黄土,滚滚东去,犹如黄龙。浪花拍岸,仿佛随时可吞噬一切。 我和陈文树却没有忧患意识。只是惊奇的望着远方,只见一路的帐篷延伸过去,是不是有几辆汽车拖着石头路过。爷爷带着我们,沿着河堤走了下去,来到修建处。此处河堤稍低,修建不牢固,得从新加固。当时镇上穷,都是由附近村民挖泥土,用蛇皮袋装着,一袋袋的背上河堤。我们过去时,已经有一百多人在忙工,冒着雨水,一个接着一个,背着泥土上了河堤。铺上一层,就来一辆卡车,堆上石头,夹杂着修建。 我和陈文树头次见到这种场景,很是稀奇。能让村民集体动员的事情,也没有几件,防洪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走出那里,沿着河堤下去,来到洼地处。抬眼望去,已没有当初炊烟阵阵的场景,大部分都搬走了。我们跟着爷爷,来到水坝处,爬上水坝一看,河面就眼前,坐在一旁,脚都可以伸进去。这么大的水,也不知水坝能不能挡住。 我在那四处张望,见一旁的小亭里坐着一个人,不由惊呼道:“爷爷,村长,村长。”坐在里面的,却是我和爷爷头天见到的村长,难免喜悦。爷爷却知他儿子死去,示意我安静,带着我们走了进去,轻声道:“村长,还记得我么。”村长脸色黯淡,没有当初的笑容,见到我和爷爷,喃喃点下头,招呼我们进去。 爷爷坐下后,小心问道:“您不是在村里么,怎么来这了?”村长沉默良久,说话有气无力,道:“儿子死咯,就没心思,混混日子了。”原来杜涛死后,汪志俊转正,成为镇长,把杜子枫调进建设局,油水也多。杜子枫得势后,依靠以前关系,把哥哥弄到这守水闸。时至如今,村长仍然相信弟弟,受他摆布,却不知做了弟弟棋子,也是弃子。 这些关系,爷爷自然不会捅破,和他闲聊半天,村长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爷爷找了个机会告辞,带着我们回到道观。到了晚上,雨水又打了。爷爷举着雨伞,握着手电筒,又往河堤边去了。地上泥泞一片,坑洼不平,爷爷底下的布鞋,早已湿透了。还好是初夏,不觉寒冷。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灯光照过,雨滴闪亮,朦胧的水雾,在空中飞舞。 爷爷爬上河堤后,河堤上一条火龙,延伸至远方。以往水小,每隔一里,就有帐篷守夜。今年加大力度,百米之间,就有一个帐篷。帐篷外挂着油灯,在雨夜中摇摆,如同闪亮星星,在风中晃动。爷爷刚上坡,没过多久,就听到远方锣鼓猛敲,一个人大喊:“泉涌了,泉涌了!”越敲越急,爷爷听到,连忙往那边赶去。镇守河堤的村民听到警报,纷纷钻出帐篷,雨衣都来不及穿上,往出事点赶去。 告急人见来人了,连忙道:“快,快去找源头!”原来他拿着电筒,沿着河堤巡逻,突然听到“咕咕”的水声,于是过去观察,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离河堤百米处,地面被水流冲刷出直径二米的大洞,源源不断的水流涌了出来,喷了半米高。遇到这种情况,定是河堤内侧有裂缝,河水穿过河堤,沿着地面底下,被压了出来,形成“泉涌”,得尽快解决,否者裂缝越冲越大,导致溃坝。 此时已经聚集十几人,分头行事,寻找源头,爷爷也跟着一起找。一时间,河堤上闪着十几道手电光,划破雨夜。没过多久,就有人喊道:“在这,在这!”一帮人赶紧过去,灯光下,只见离河堤三米处,有一个巨大涡流,直径一米,深三尺,旋转的飞快,漏洞就在底下。一个人喊道:“快点塞住!”说完都飞奔而去,背了不少泥土过来。七八个袋子扔下去,却不见踪影,涡流仍是那么大。 再扔几袋,一些人脸色不对了,望着飞速旋转的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块堤坝,随时都可能崩溃,他们多呆一会,就多一丝危险。爷爷见他们一些人打退堂鼓,道:“泥土不行,找些铁笼,石头,快去,快去。”大伙冷静下来,又开始动工。没过多久,四个人扛着一个大铁笼过来,是三菱体形状,用于卡住洞口。搬来的石头,少说二十斤,都是大石块。塞进铁笼后,足足五百斤左右。上面的人用手电筒照着,七八个强壮的,吆喝一阵,都来到河面,准备把铁笼推下去。一个人盯着汹涌的河面,骇人的涡流,心神不宁,手脚发软。几个人齐喝道:“一二三,使劲呀!”推了几下,铁笼翻了个身,往河中滚去。这个见铁笼要下去了,心中慌乱,正准备收手,反而被铁笼卡住,顺势带了下去,不由惨叫一声:“啊!” 恐惧的叫声,怔得人头皮发麻。大伙冷着脸,盯着河面,铁笼溅起巨大水花,瞬间沉了下去,那个人,也被带了进去。没过多久,涡流逐渐变小,但四周氛围,却越发压抑。耳中只有雨声,水流声。良久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水神吃人了,吃人了。吃生人,保平安。嘿!嘿嘿!”铁笼入水的瞬间,他眼睁睁的看着笼中有个影子,把那个人拉下水。这个影子,只有他和爷爷看见了,其余人都没看见,但听他这么说,感觉害怕,雨水滴在脸上,没有丝毫知觉。 爷爷见了,心中惋惜,见涡流虽小了点,但仍是隐患,于是稳道:“他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大伙先别慌,把洞填住,后面可是几万条人命啊!”一帮人勉强缓过神来,继续防洪。洞口被铁笼堵住,可以塞泥土了。大伙继续搬泥袋,往里面扔去,都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往下面扔,十几袋过后,涡流逐渐平缓,后面的“泉涌”,也停了下来。爷爷见事情了结,心事重重,回到道观。当夜,雨仍在继续。 三十九章 之《风雨欲来》 河堤上发现漏洞之后,防洪组织部加大防守力度。[]此间一个月里,十天有四天下大雨。通海河下游大江,整体流域,都进入落雨季节,一时间大江波涛汹涌,水势骇人,下游大城市,也隐约可危。爷爷隔三差五往河堤跑一次,也只是徒添忧虑,素手无策。紧要关头,上面派人来视察,此时镇长因移民一事,受到不少指责,不方便出面,安排汪志俊接待。镇上一些官员,带着高官在河堤上走了一圈,也无建树,当天就回去了。过了几天,上面下了一道暗令,开闸泄洪,撇开镇长,把此事交给汪志俊办理。 汪志俊接过此事,认为天赐良机,必须办好,不让上面为难,自己也留下个好印象。但此事甚难两全其美,开闸泄洪,顺了上面,逆了百姓。不开闸,自己官位难保,思前想后,把主意打在杜子枫身上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会面之后,汪志俊才道:“镇里有件事交给你办,就是防洪的事,这段时间,你把水闸管理好,可别出了什么漏洞。”杜子枫听闻水闸,心中忐忑不安,水闸的事,他最清楚了,偷工减料,难保百姓安安危,只可硬着头皮道:“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汪志俊摇了摇头,道:“错了,就是要让它出事。”杜子枫大吃一惊,旋即明白点什么?心中大喜,会意的点头出去了。 水闸的事,一直是杜子枫心中疙瘩,他虽然管辖水利,但防洪的事,却由镇上直接插手。唯恐哪天突然塌了,自己官位难保。这次事情落在他手里,就好办多了,唯有把水闸炸了,既能泄洪,又可除掉祸根,一举二得。想到此节,杜子枫驱车来到河堤上,找到了他哥哥。村长住在水闸旁小屋内,正在发呆,见弟弟来了,才有些精神,道:“你侄儿的事,怎样了。”杜子枫故作悲痛,缅怀一番,道:“我已经尽力的,许豪已死,许强也快判刑,算替你儿子报仇了。”村长喃喃的点下头,却开心不起来。 杜子枫乘机道:“哥呀,过几天,我有些东西放在这。这是机密,不能对外人说。有人过来做些什么事,你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得了。”村长心不在焉,点头答应了。杜子枫心中暗喜,告辞回去了。随即找了镇上几个混混,给了一笔钱,叮嘱一二,如此如此,随后坐等升官发财。混混得知后,弄了几包炸药,送到村长那,村长不知内情,替他们收好了。这几天里,黄潘也感觉不详,天天派人打听镇里情况。知道内情后,心急如焚,马不停蹄的来到道观,一进门就对爷爷道:“不好了,镇上要泄洪了。” 黄潘见爷爷和道长面不改色,奇道:“你,你们知道啦?”爷爷点下头,道:“早料到了,您来得正好,进屋坐。”随即三个人进了书房,黄潘刚坐稳,就开口道:“听镇长说,下个星期,就开闸泄洪,怎么办呀!”道长一阵心烦,拍着桌子,嘟噜道:“能怎么办,死就死呗。你说的话,他们都当放屁。”黄潘见道长脾气大,坐立难安,不知说什么好,爷爷柔声道:“你家有船没?”黄潘摇了摇头,奇道:“没呀,您问这个干嘛。”爷爷叹气道:“开闸的事,没法改了。那儿还有大几百户人家,能救一个,算一个。” 黄潘连连点头,自语道:“船倒没有,但可以托关系,弄几只过来。”爷爷眼中一亮,点头道:“木船自然要,有汽艇最好了。泄洪水势大,也急。木船速度慢,机动性不强,也容易翻。你想想办法吧。”黄潘告辞后,爷爷凝视着道长,欲言又止,道长呵呵一笑,道:“看着我干嘛?我说你呀,就是不行,迟早被他们给累死。走吧!老道陪你走最后一次,他们要是不停,真没辙了。”爷爷哈哈一笑,随道长出去了。二个人上了机动车,直奔洼地处。 二位老人打定主意,事已至此,直接把镇上泄洪一事,告知乡亲算了。他们肯走最好了,就算不走,心中有底,也能提防一下。若是乡亲事后到镇里闹,也顾不上了。来到村里后,愈发冷清,拆迁队散了,村里安静了一阵子。道长和爷爷在村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一个角落,盘踞着十来户人家。门前有不少人在洗衣服,见二位老人来了,都警惕的望着他们。道长找到一个老农,道:“把村里剩下的人都聚起来,老道有事交代。” 老农打量道长几眼,警惕道:“有什么事,对我说吧!我转告他们。”道长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让你找人,哪来这么多话。去去去,把乡亲都喊来。”老农打量道长好几遍,直至道长眼睛都瞪起来,才不情愿的去了。折腾半天,总算聚集几十人,老少都有,聚在一起,小心的盯着道长和爷爷。道长见了他们眼神,大感不爽,道:“这几天镇里开闸泄洪,你们出去躲躲,事情了结后,再回来吧。”乡亲们听了,都面面相觑,一个人冷笑一声,道:“怎么,硬的不行,来软的了。逼我们搬家,就直说,不用来这一套。都二把老骨头,我都替你们丢脸!”乡亲们听了,都唧唧歪歪开骂起来。 爷爷正要回话,道长气得胡须直抖,拉着爷爷,转身就走,不满道:“许豪死了,你也想死呀!话已带到,他们走不走,是他们的事!哼!”爷爷暗叹一声,随道长走了。没走多远,出了村子,一个村妇脚步飞快,追了过来。道长听到响声,回头喝道:“怎么,还想打架不成。”妇女摇摇头,一脸焦灼,问道:“家母让我来问问,您说的那个事,是真么么?”道长又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怎么,我还像骗子不成。” 爷爷见道长不正经,插嘴道:“此事千真万确,你还是提醒乡亲,让他们多小心。”妇女点头言谢后,飞速的赶了回去。一家人连夜出了洼地,来到镇上亲戚家避难。就这样二天,爷爷和道长把洼地处村庄走了一遍,十个之中,只有一个,相信了二位老人的话,匆匆离去。做完这些后,爷爷和道长回到道观,道长摆了摆手,对爷爷道:“朴方兄,你也看见了。老道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折腾我,好歹是不去了。” 爷爷本心事沉重,被道长莞尔的神态逗得呵呵大笑,乐道:“你不肯去,三清神殿,也不收留你。”道长呵呵一笑,道:“不要就不要呗,老道改行去,跟你一样,找阎罗王喝茶聊天玩。”笑过之后,爷爷笑不出来了,问道:“《渡心经》既已谱成,那些以往死去冤魂,一起超度了吧。”道长捋着胡须,遥望天空,点头道:“理应如此。” 二天后,黄潘急匆匆赶了过来,走进道观,道:“都准备好了,听说今晚泄洪,二位老者,过去看看吧。”道长和爷爷答应后,把我和陈文树也带上,跟着黄潘上了面包车,来到河堤上。下车一看,水势更大,离堤顶不足二米。一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种满庄稼,绿油油一片,却无一人在田里劳作。大部分都搬家,剩余的得知警告,也小心起来。黄潘在前面带路,只见一块高地上,停着几辆军车,都是接到上面通知,过来救急的,不少军人在此扎营。黄潘的卡车,也停在此处,总共找来三艘木船,一艘汽艇。我和陈文树第一次见见到军车,军人。只感觉都是威严刚猛,遥不可及。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在远处观望。陈文树满不在乎,在队伍里面四处打量,军人也没轰他走,反而逗他开玩笑。道长和爷爷把四艘船看了看,三位老人带着我们上了河堤。由于要泄洪,防洪的乡亲都被支了回去,在家待命。一路上,只有荒凉的帐篷,少见人影。走了二里路,就来到水闸处,厚沉的河水,不断涌动着闸门,发出“咚咚”的响声,仿佛随时会崩塌一般。 道长在那观察一会,开始发脾气了,嚷道:“哎呀,谁修的东西,二脚就踹开了。”黄潘听了脸色大变,劝道:“道长,祸从口出,还是别说为妙。”道长哼了一声,道:“怎么,他们还想抓住我不成!”几个人在那交谈,村长早在屋里听见了,无奈心事繁多,没招呼爷爷进去。老人们也没逗留多久,回到扎营处。由于黄潘是民间救援组织,也得到照顾,军队提供一个小帐篷,供我们休息。彼此相对无言,只等晚上泄洪时刻。 夜晚时分,又下起了大雨。帐篷被雨淋得噼里啪啦直响,挂着的油灯,左右摇晃。道长在里面感慨道:“自古以来,先出事,后救人。现在却逆了过来,队伍都摆好了,看着它出事,再去救人。”说了半天,道长三句俏皮话,就发一次牢骚。我也听不懂,被逗得大笑,陈文树却大感无趣,拉着我出来。来到别的帐篷,军队纪律森严,紧要时刻,蓄势待发,都坐在帐篷里。看见我俩在外面偷偷张望,朝我们直笑,也不真和我们玩。我刚把头伸进去,后面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天怜。” 我回头一看,大喜过望,正要开口叫唤,来人却捂住我嘴巴,嘘声道:“别出声,把你爷爷喊来。”来人竟然是医生,一身军装,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我知趣的点下头,见陈文树警惕的望着他,拉着他回到帐篷,对爷爷道:“爷爷,医生来了。”爷爷也是惊奇连连,连忙出了帐篷,远远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雨中。医生见爷爷来了,带老人家来到僻静的角落。爷爷问道:“你怎么藏在这?” 医生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道:“那具女尸,您应该知道吧。”爷爷点下头,医生继续道:“死者是富商之女,被人杀害。我曾去给她验尸,得知不少内情,现在被追杀。富商一家为保全我,脱关系,把我送到军队。看您的样子,也是个正直人,能不能私下查访,明了这件案子。”爷爷眉头一皱,沉吟道:“难于登天呀,况且我时日不多了。对了,女尸是哪里人?”医生想了会,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江南一带。”爷爷正准备继续问,军队突然响起口哨声,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您千万保重,改日见。”说完急匆匆去了,军队开始集合,整装待发。 爷爷见医生走了,连忙回到帐篷,一行人往河堤上走去。河堤上漆黑黑一旁,右边是翻滚的河流,左边灯火全无,万物空寂。走了没多久,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驶过来,我们赶紧让开,只见车上三个人,神神秘秘,往水闸处开去。道长指着他们背影,道:“时辰到了。” 三个人把车停在水亭处,使劲拍门,良久后,水亭灯光亮了,村长把门打开,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老大把他推开,道:“我们是过来拿东西的。”村长这才记起杜子枫的交代,也就不多问了。几个人翻出炸药包,对视一眼,出了水亭,来到一旁的水闸处。老大从摩托车后厢发出一个塑料箱,几根长塑料管,把炸药分开,装进塑料箱里,密封后,装上引线,用塑料管套好。然后在塑料箱上系着几块石头,扔了下去。如此这般,总共扔了二个炸药包在河堤,水闸上面,也摆着二个。 村长待他们走后,心中蹊跷,偷偷跟着过来,在后面看见这一幕,见了他们举动,大觉诧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大恶狠狠盯了他一眼,喝道:“老东西,管的真多呢?一边去!要不是看着杜子枫面子,再啰嗦一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骂完后,牵着引线,来到一旁,挡着大雨,拿出手机,摩擦二下后,发出闪亮的焰火,在风中摇摆。村长见了,陡然缓过神来,惊呼道:“炸...炸坝。”几个人没理他,准备点燃引线。 村长担忧村里百姓,飞身扑了上去,抢夺打火机。老大把他推开,叫道:“二弟,收拾他。”二弟听了,几脚踹在村长身上,村长年迈,很快就躺在地上,有心无力,愤然道:“你..你们,招天谴的呀。”老大冷笑一声,笑道:“报应,报应是什么东西!”说完后,就把引线点燃了。几个人退开几步,静静看着。塑料管中,引线一路闪亮,往炸药包处烧去。村长挣扎二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掐住引线,张开嘴,就往塑料管上咬去。 老大见了,大吃一惊,喝道:“拦住他,老不死的。”老二飞奔过去,几脚喘着村长胸前,村长只觉心中翻江倒海,滚了几圈,来到水坝旁,后面就是黑漆的河水。老二见村长吃了几脚,仍咬住引线,不肯松口,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来到村长身边,一圈打在他嘴上,村长再也忍不住,喷了一口血,牙齿掉落,放开引线,意识模糊,从上面掉了下去。只见水中,似乎有个影子,像及了杜涛,不由心中暗叹,道:“涛儿,奈何是你。”坠落的身躯,瞬间钻进河面,消失不见。 老二没料到村长会掉进河里,怔了一下,来到水闸旁观望,却不见村长影子,也没管他。擦亮打火机,继续点燃引线,刚点燃不久,只觉河里有东西。于是觉着打火机,往河面一照,只见一个惨白的面容浮在水面,眼珠翻白,直盯着他。不由骇得毛骨悚然,沉吸一口气,准备离去,心中一晃,脚步滑动,惨叫一声,也从上面掉了下去。老大见老二下去了,就要冲过去救人,老三拼命拉住了他:“别去了,别去。要炸了。”老大心中剧痛,和老三飞速离去。走了百米远,后面一声巨响,划破黑夜,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飞出十几米高。接着传来低沉的响声,犹如低吼,通海河的水势,往缺口处涌来。这头平缓,那头汹涌。五米高,四米宽的浪花,席卷而下。一时间,传来轰隆的响声,地也震动一般。 浪花卷过,小树折断,农田全无,一时间,河堤后面的农田,瞬间被大水淹没。爷爷和道长听到巨响,都悚然动容,来到水闸前。只见水闸被炸的破烂不堪,汹涌的通海河,找到突破口,宣泄着千里河流。黄潘惊的脸色惨白,喃喃道:“我...我去救人。”爷爷赶紧拉住他,道:“现在不行,水太凶,船立不稳。水势平缓,再过去。”黄潘也没办法,唯有等洼地被填得差不多,水势平缓后,再去救人了。道长也是默不作声,良久后,道:“天怜,文树,走,不看了。”我看得心里纠结,点下头,准备跟道长回去。文树却不肯离去,道长把他硬拉走了。只留下黄潘和爷爷那儿。 过了一会,爷爷和黄潘往回走去。此时军队已经出发了,往这边赶来。路上,爷爷见到了医生,只见他一路小跑,于是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小心。回到帐篷后,黄潘观察一番,那几艘船被运走了,估计是部队拿去了,不由心中着急。紧急关头,都有救人之心,爷爷劝道:“这事让年轻人办吧!我们天亮去看看。” 篇外话:还有一章,《渡心经》就此完结 第四十章 之《终曲》 《渡心经》写完后,开始《南北记事》。此文与民生,社会不怎么挂钩了。 爷爷和黄潘一夜未眠,第二天蒙蒙亮,就往河堤上走去,此时雨大,路上泥泞难走。来到水闸处一看,眼前**一片,农田全部被淹,一夜之间,洼地处被洪水填平,足足涨了三米。少量房屋倒塌,大部分被浸泡在洪水中。水闸处洪水仍然在往下涌,已经平缓很多了。河堤上搭了一个帐篷,几个长官在里面办事,主持大局,在往远处一看,一艘木船在洪水里艰难前进,搜寻活人。爷爷和黄潘心情沉重,正要找长官问些情况,被一个军人挡住了。只可驻足观望,听天由命。 半个小时候,天已经亮了。一辆救生艇使了过来,装着几个军人和老百姓,医生也在里面。船一靠岸,军人把逃生的百姓抱了下来,也未曾休息,又去搜寻,医生看了爷爷一眼,随他们去了。爷爷见百姓大难逃生,眼神恐惧,似乎未回过神。爷爷走过去,问道:“村里还有多少人被困。”一个年长的乡亲目光忧虑,沉声道:“不知道,都没出来。”爷爷和黄潘对视一眼,又问明点情况。昨晚村里一声巨响,洪水扑面冲了过来,夹杂着石头,木棍,足足掀起一米多高。房子不牢固的,瞬间就倒了。老乡亲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埋了进去,还好反应及时,带家人上了屋顶。整个夜晚,村里都是呼救,寻人声。天亮后,洪水渐渐平缓,却涨得飞快,很快就要淹及屋顶了。幸亏军人赶到,把他们救了出来。爷爷急忙问道:“依你所见,逃出多少人。” 老乡亲回忆一下,道:“家里有船的,都可以出来。一些爬在树上,一些跑到高地躲了起来。被冲走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还有几个孩子。”爷爷眉头紧锁,再也不问了。往远处望去,医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中。医生和几个军人坐在救生艇上,水势湍急,一不小心,随时可能翻船。几个人拿着望远镜四处搜寻,都是**一片,只能看见一些屋顶瓦片露出水面,哪有什么人影。医生看了一会,眼前突然一亮,喊道:“南面!” 救生艇连忙往南面驶去,只听见远处传来呼救声,定眼一看,十几个乡亲躲在一栋二层楼上面,见军人来了,大声呼救。军人把汽艇开了过去,医生道:“小孩先下来,其余人等着,待会救你们!”乡亲们正要把小孩抱下来,突然一个人指着远方,大喊道:“救人!救人!”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一块大木头,一个人抱着木头随波沉浮,只露出一个脑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右手,轻轻摇摆。军人们连忙把救生艇开了过去,绕过木头,后面却没有丝毫人影,却已经沉下去了。整片黄水,也不知侵吞多少人命。一个军人安奈不住,脱下衣服,准备跳进去打捞,医生抱住了他,急道:“救不了了,就其他人要紧。”洪水暗波涌动,夹杂不少枯木,石块。跳进去后,就很难出来。军人长叹一声,把救生艇开到楼房前,先把小孩救了。来来往往,总共还几次,乡亲们才脱离险区。 整一个早上,医生这组小分队,才救出二十来人。下午后,又开始搜寻,时间拖的越久,被困的人员,存活几率越小。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一个活人。正准备往远处开去,一个突然指着远处,道:“那是什么?”只见一棵大树,半截被水淹没,树梢上,隐约有个影子。几个人连忙把救生艇开过去,近了一看,原来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也不知藏了多久,树梢上爬满各种小动物,蚂蚁,蜈蚣,百足虫之类,还有一条青蛇缠在树梢上。几个人连忙把游艇靠过去,水势太急,很难接近树干。后来一个人跳进洪水,游了过去,把绳子系在上面,才把游艇拉过去。另一个军人绑着带子,爬上大树,用绳子系好女孩身躯,吊了下来。救完她后,继续往前开。就这样,一行人精疲力尽,下午才救出三人。 就这样,部队在此逗留三天,救出七百余人,剩余几十人,消失不见,被淹没在洪水里。事后,镇上派车把水闸堵住,半个月后,洼地处洪水才渐渐消退,眼中情景,犹如人间炼狱。以前一望无际的农田,消失不见。剩下的都是淹死的庄稼,叶子枯黄,倒在地上,和泥土黏在一起。到处都是黄土,枯木,还有散落的家具,衣物。不少瓦房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几根屋梁斜靠在墙上。走在路上,是不是看见家畜的尸体,漂浮在河沟里。唯一的生机,就是天空飞鸟,在地上觅食。偶尔有人从路边经过,慌乱的眼神,似乎在寻找逝去的亲人。 以后的十几年里,镇上鲜有大水,相安无事。洼地处居民,都搬迁出来,继续种上庄稼,喂养鱼池,一部分,承包给外地商人。唯一的插曲,是杜子枫以为就此升官。没料到上面为转移视线,拿他当替罪羔羊。派人彻查水闸,偷工减料,乃豆腐渣工程,导致溃坝,引发洪水。于是定他罪名,革去官职,成为普通百姓。树倒猕猴散,初卸任二年,还有人围着他转,再过一年,就没人当他是回事了,从此潦倒不堪。 镇上泄洪后,道观里弥漫着静谧的气氛。道长也不似先前快活,爷爷也足不出户,天天同道长交谈。偶尔见到二位老人,都是惊鸿一瞥,不知所终。一天晚上,我和陈文树亮着蜡烛,趴在桌子写作业,道长和爷爷走了进来。还未进门,就听到道长大笑声,又恢复以前身体。爷爷走到我身边,问道:“天怜,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我先是一愣,现在泛酸,摇了摇头。道长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头,嚷道:“能怎么办,活着呗。”说完走过来,把陈文树的作业本拿过来,看了一眼,捋着胡须,笑道:“嗯,不错,还有模有样。” 逗留一番,道长和爷爷把我们带了出去,才出门口,道姑站在一旁,道:“道长,你的经文。”道长点下头,把经书接在手上,一行人出了道观,往河堤上走去。明月悬空,星辰闪亮,四周的小巷,都铺上一层静谧,只有我们的影子,在路上穿梭。我回头一望,周围的一切,似乎离我远去,只有夜晚的凉风,伴随着我们。我好奇的问道:“爷爷,我们去哪。”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有答话。陈文树在一旁冷道:“别问,跟着走便是。”道长哈哈大笑,道:“咯,去那!”说完往远处指去,我和陈文树抬头一望,祥和的明月挂在天边,发出柔和的光芒。我长大嘴巴,点点头,跟着爷爷和道长来到河堤。再走一程,来到水闸处。面前是清澈的河水,早没先前的波涛汹涌,只是静静映射着天空星辰,偶尔湖面荡漾,水鱼经过。 身后则是受灾区,一片死寂,只传来蛐蛐的叫声。万家灯火,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熄灭。爷爷把手中木箱放下,点燃一根蜡烛,找了点木材,准备一同烧掉。我惊的不知所措,木箱可是爷爷随身之物,不知为何要烧掉。道长哈哈一笑,道:“朴方兄,你在干什么?”爷爷盯着木箱,良久才道:“该去了。”道长不住嗯哼,嚷道:“轮不到你呢?老道都没死!”说完眼中一亮,神态清谧,拿出纸卷经文,准备打开。 爷爷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伸出右手,道:“不是归我么?”超度亡灵,的确是爷爷的事。道长嘿嘿一笑,朝我递眼神,乐道:“谁说归你了,天怜还小着呢。你多活几年吧!这事归我,归我。”爷爷却一脸正经,道:“天怜自有出路,你迷糊我。这事不能依你。”道长眉头一皱,道:“都认识几十年了,还来这一套。老道先行一步。哈哈!”说完后,道长收起玩世不恭神态,胡须飘动,苍老的双手,缓缓打开经文。斗转星移,一缕月光,照在经书上。 凉风呼呼刮过,不少落叶吹了过来,道长衣衫抖动,我和陈文树对视一眼,往后望去。通海河中,似乎有无数光影,似淡非淡,在里面晃过。经书上面,水波流淌,无数生灵,在里面挣扎,道长悠扬的声音,犹如钟声,飘荡在黑夜中:“来往道:诚不以萧往,难逃于镜瓶。客不居灵山,追逐于此生。近远者苦难,远近者雍容。若不以为情,徒须为此意。是如者此去,如是者归来――破圆道:人神共愤,白狼逆星。毁天灭地,血染山河,苍生灭,圣魔心――天人道:天命人,人顺天,人自笑。天命人,人逆天,天自笑,有人无天多自笑,有天无人无自笑,有天有人时常笑,无天无人非常笑。” 经书总共千字,道长苍劲的双手,持着经文,经文里面挣扎的生灵,逐渐消失,经书上字谱,发出淡金色光芒。念完后,道长把经书收起,站在月光下,良久后,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苍穹的眼光,犹如深渊,藏匿在夜幕中。没过多久,我们回到道观,一路上,我隐约觉得不对劲,道长没说一句话,似乎老掉很多。 第二天,我和陈文树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道长疯狂的笑声。我们大吃一惊,连忙爬了起来,一路狂奔,往三清殿跑去。只见道长满头银丝,盘坐在地上,仰天狂笑,爷爷则静静站在一旁。笑完后,道长突然大吼一声:“老道去也!”随即脑袋一歪,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中犹如重击,扑在道长怀里,大哭道:“道长爷爷,道长爷爷。”陈文树站在一旁,愣愣的望着道长,茫然若失。爷爷叹了口气,来到道长身边,轻声道:“我也快了。”我心中一惊,含泪回头望着爷爷,爷爷不知啥时头发微白,面容苍老,一夜之间,老去十几年。不由心中惨淡,眼泪唰唰掉下来。 许久后,爷爷牵着我和陈文树出了三清殿。我擦干眼泪,不时回头张望,唯恐错过点什么。陈文树也是黯然伤神,久久不肯离去。爷爷一狠心,牵着我们出去。来到门口一看,道姑已经心静入水,在一旁站在,道:“朴方老者,节哀。”爷爷点头回敬道:“道姑也是。”说完带着我离开了。 道长的后事,不同于百姓,爷爷也没插手,有道姑安排的。依道长遗愿,也没燃蜡烛,诵经七日超度。只是简单的火化了,葬在后院竹林。道长离去后,道观突然变得冷清,爷爷告诉我要离开这了,让我多陪文树玩玩。我一阵心酸,对陈文树说了。陈文树对我道:“你等我,晚上和你出去!”当天下午,陈文树又翻进那个工厂,偷了好多废铁,换了十几块钱,对我说:“天怜,你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好,只是道:“我们上彩船玩玩去吧。” 莲花池,一直是我们游玩之地,临走了,我只想到那块地方。以前由于没钱,池里的彩船,只能在岸上看着。陈文树二话不说,带着我来到莲花池,交了十元门票,上了彩船。我们坐在船舷上,望着清楚的池水,逐渐凋零的莲花,不住窃窃私语。远处的水中竹亭,先前被我雕上记号,也不知消失没有。陈文树对我道:“天怜,你还会回来么?”我点下头,答道:“会回来的。” 陈文树冷笑一声,望着远方,道:“不要回来,我也会离开这的。”我吃了一惊,道:“你离开这,去哪?”陈文树咬了咬嘴唇,道:“不知道,但一定会离开的。”我拍了拍他键盘,道:“嗯,祝你好远。”陈文树也嘿嘿一笑,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三天后,爷爷收拾好行李,带着我和文树,来到院内,道姑仍在打扫院子,见爷爷背着行囊,道:“您要走了。”爷爷点下头,把陈文树牵了过来,道:“文树跟着我受苦,还是道姑带着吧。”道姑慈善一笑,道:“道长都交代过了,您先等等。”道姑回到卧室,没过多久,拿出一个袋子给爷爷,道:“这是道长留给您的,一些香火钱,您拿去用吧。”爷爷暗叹一声,把袋子手下,告别后,领着我出去。陈文树跟了过来,替我送行。来到大门附近,爷爷悄悄把钱袋放在门口,领着我们出去。 大街上无多少行人,来到街头,我和爷爷上了机动车。陈文树站在一旁,不肯离去。爷爷坐在车上,道:“文树,好点读书,别让道姑操心。长大后,你们俩再聚首,知道吗。”陈文树点下头,没过多久,车就启动了。我把头伸出窗外,朝文树挥手,文树也拼命追赶,直至追不上了,才停了下来,同我挥手告别。我茫然若失,街边的树木,不住望后飞退,陈文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视野里。自此后,我离开生活二年的小镇。 当天夜晚,我和爷爷上了火车。年过一年,我也懂事了,没有初时的好奇心,学会了沉默。窗外的山水人烟,犹如风景画那般美好,我离开深爱的地方,熟悉的身影,踏上了异域的旅程。我是多么的爱他们,带着点恐慌,是否有忧伤。那些逝去的笑容,不曾遗忘,只是夜深人静,不知路在何方。请赐予我那些笑容,不是伪装,来自远方的祝福,会送来芳香。 夜,这是凌晨十二点,这是火车,这是我,你在哪里。 《渡心经》完 下卷《南北记事》 第四十一章 《南北记事》之《水封楼》 道观镇邪,呆在道观的二年,我身子倒也无事,个子也逐渐长高。抬头一望,就是乾坤八卦图,低头三清真人,女尸的事,也逐渐淡忘。出了道观,却偶尔忆及女尸,愈念心越寒,柔和自身性格,如同冰人一个,没有激情,没有血性,只是喜欢呆在一个地方,静静的看着。洪水过后,医生跟随部队走了,再者关于女尸的事,他也知之甚少。爷爷也就没追寻他,带着我来到南方。 天南地北,也无甚大却别。南方水多,人性玲珑,房子大多环水而建,古朴典雅,带点梦幻色彩。古往今来,南方文人墨士,贵族,商客居多,却不似北方豪迈开放。多了些腐朽,糜烂,颓然气息,烟花之地,水上人家。爷爷手中却无太多钱财,黄潘的二千元,供我读书,用了一千多。时常做点琐事,填补钱窟窿,累计下来,也不到二千。爷爷带我走在小镇路边,寻找租房所在,都是百元一月,没能再便宜。 找了半天,也没便宜的,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小河边。岸边上,都建着房屋,河水曲曲折折,蜿蜒在小镇中。隔里许远,就有一座石拱桥跨过小河,桥下偶尔有几艘乌篷船划过,荡开水波。岸边也有几个妇女洗衣服,皮肤白皙,发丝垂在河面上,温馨迷人。爷爷观望一番,眼中一亮,带着我来到一间瓦屋前,只见上面贴着一张字条,破烂不堪,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字:“租房....水楼。”爷爷眉头一皱,带我来到码头,旁边停着几艘小船,爷爷寻了一个船夫,问道:“你知道水楼在哪吗?”船夫也是满脸疑惑,摇了摇头。接连问了几个,都不知情。我们正准备离去,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老人家,我知道,上船吧。” 爷爷大喜过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汉子,躺在河边石头上,头上带着草帽,挡住太阳。爷爷过去后,问道:“那租房便宜吗?”汉子把草帽掀开一角,露出犀利的眼睛,反问道:“您确定要去?”爷爷点头道:“当然,我是外地人,刚到此处,没地方落脚。”汉子跳了起来,道:“租金我不知道,路费倒是知道。三十块钱,去不去随您。”爷爷一愣,三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正准备带我离去。汉子在后面笑道:“听说那最近差个守门人,您去了,说不定不交租金,还能赚点生计。” 爷爷姑且信了他,道:“那好,你带我们去。”汉子神秘一笑,带着我们上了小船,荡开船桨,逐渐离开小镇,转了几个弯,路边都是树木杂草,秋天的气息,却没有花香。清澈的水声,在耳中不住回响。走了半个小时,爷爷挥手道:“不走了,回去。”汉子一愣,道:“都快到了,怎么不去?”爷爷回答道:“水路太远,小娃读书不方便。(.好看的小说)”汉子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没事,水封楼附近有学校。”爷爷“嗯”了一声,问道:“水封楼?”汉子点头笑道:“对,水封楼。” 在划了几风中,眼前突然一亮,船使出林间,来到一块空地,远处有一栋楼房,立在杂草里,四周有围墙。只留下一条小路,通往大门。汉子把船停在岸边,道:“就是这了。”爷爷下船后,正要付钱,汉子嘴角一笑,已经把船划走了。爷爷略感奇怪,带着我往水封楼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一个小木屋立在杂草中,门前搭着棚子,一张桌子摆着里面。旁边杂草林立,不知荒废多久,正准备离去,屋内突然传来丝苍老的气息:“来人留步。” 爷爷一愣,带着我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腐朽的木门,缓缓被人打开。一只苍老的手伸了出来,接着走出一位老者,眼神静谧,满头银发,拄着拐杖,比爷爷更老几分,仿若百岁。爷爷见了,肃然起敬,问道:“您是?”老者没回答爷爷,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拉开破旧的抽屉,翻出一个账簿,书页泛黄,不知多少年了。老者把账簿上尘灰吹干净,问道:“您是过来租房的?”爷爷点下头,正要答话,老者先一步道:“我有一个地方,进去的人,难得出来。出去的人,不愿回来。如今我老了,死去后,也难守住这。寻常人进来,反而不好,您能帮我守门么?” 爷爷沉吟一番,望着水封楼,道:“老者指的,是这里?”老者点头一笑,道:“对,谁疯楼,封谁楼。您来了,我该走了。”说完后,把手中账簿递给爷爷,道:“不可轻易打开,老人家藏好。”随后转身钻进木屋,爷爷接过账簿,沉思良久,道:“天怜,你去把门推开。”我疑惑的点下头,推开木门,惊呼道:“爷爷,棺材!”只见里面摆着一具棺材,腐朽破烂,不知摆放多久。不过忆及老者慈善面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疑惑罢了。 爷爷握着账簿,进了房屋,我也跟在后面。丝丝阳光从木屋缝隙中照进来,洒在棺木上面。爷爷伸出双手,缓缓推开棺木,只见刚才老者躺在里面,神态静谧,嘴角浮现笑容,估计才死去。我心中难过,仿若爷爷会随时死去一般,问道:“爷爷,怎么就死了。”爷爷摆摆手,道:“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随后打开手中账簿,才看了一眼,就立马关上,沉思良久,恍然有悟。然后慈祥的望着我,笑道:“爷爷走不动了,以后就在这落脚。你自个去水封楼,自然有人照顾你。” 我茫然若失,点了点头,问道:“那您呢?会不会去看我。”爷爷呵呵一笑,道:“以后难出这个屋了,看得次数也少。”我闷闷不乐的点头,道:“那好吧!我过来看您。”说完后,独自出了木屋,往水封楼走去。一路上,几次回头张望,却不见爷爷身影。 来到水封楼前,一道大铁门挡住,旁边有个门卫室。我比划了一下,感觉能从钢筋里钻进去,于是伸长脖子,拱了进去。才钻进去,就撞在一堵墙上,我摸下脑门,抬头一看,吓得差点蹦了起来。只见面前一个二米大汉,面容漆黑,眼若铜铃,虎视眈眈,低头盯着我。我吓得浑身发抖,吸了口凉气,正准备钻出去。大汉却转身离去,进了一旁门卫室。怪不得门卫室这么大,原来是为门神准备的。见他不说话,我反而不怕,好奇多点了。也不敢去看,在院子内打量。还没等我看个究竟,突然一个身影跑了过来,拉着我一路飞奔,进了水封楼,沿着楼梯,一路飞奔,口中尖叫道:“你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 我被他拉着,直接脚步离地,一下上了三楼。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张开嘴,就往他手上咬去。他痛过之后,放我下来,然后抱着我,上了三楼。推开一个房间,把我扔进去,然后关上门。 我吓得不知所措,使劲挣扎,他把我按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珠,在我面前乱转:“你相信吗?你相信吗?”我长大嘴巴,拼命的点头,他突然大喜,抓住我肩膀,咬牙道:“对,他们都该死,哈哈!”说完后,放开我,在床底下乱翻,我隐约感觉他是疯子,倒也舒心了。没过多久,他拖出一个箱子,大开一看,有纸笔,还有记事本。他翻开记事本,坐在我身边,指着上面道:“看,他们都该死,上面都记录着!知道我是谁吗?” 我往本子上一看,却空无一文,一个字都没。再看了他一眼,头发凌乱,四十来岁,也认不出来,也是摇了摇头。他显然生气了,在屋中暴走几圈,最后停在我面前,把嘴巴靠在我耳边,小声道:“告诉你哟,我是康熙派过来的。我有一个神圣的任务,对,就是这样。”我惊得合不拢嘴,问道:“什么任务呀。”他突然迷茫了,有开始转圈,自言自语:“什么任务,什么任务?”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到门边,准备出去,他一下发现了,冲了过来,提住了我,狰狞道:“你想走吗!” 我心中一惊,连忙摇头。正在这时:“碰”的一声,门突然被踹开,紧接着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谁是老大,我是老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三十出头汉子,面目威严,留着八字胡须,多了点滑稽。疯子见他进来了,害怕异常,刚进放开我,一骨碌爬上床,盖住自己,不住发抖,哭泣道:“别打我,别打我。”胡须哥哼了一声,低头盯着我,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道:“我是老大,跟我走!”我大喜过望,跟着他出去了,胡须哥太像道长儿子了。 胡须哥带着我来到三楼尽头房间,进去一看,简单明了,我站在一旁,胡须哥正准备开口:“我是...”我赶忙接过话茬,老实道:“你是老大。”本以为他会高兴,哪知胡须突然跳了起来,怒气冲天,窝火的转了一圈,猛拍桌子,喝道:“别以为你小,就可以胡说八道。以后只准我说‘我是老大’,不准你说‘你是老大’!”说完后,握着拳头,捏得“咔嚓”直响,盯着我道:“我是老大!”我瘪了瘪嘴,应道:“你是...”突然觉得不对,转口道:“我是...”说来说去,都不对,索性不开口了。 胡须哥见我不开头了,得意一笑,道:“我叫葛浩天,你可以叫我天哥。”我点下头,正准备答话,楼上突然飘落一个东西,白色的,带着血迹,落了下来。我看得目瞪口呆,卫生巾我也知道,这种方式见到,还是头一遭。葛浩天见我心不在焉,回头一看,勃然大怒,冷着脸把卫生巾捡了起来,杀气腾腾,往楼上走去。我也凑热闹,跟了上去。四楼上,却空无一人,葛浩天把楼上的房门踹开,拧着卫生巾,吼道:“谁仍的!” 我躲在他后面,往屋内往去。只见里面热气沸腾,一个裸体男子躺在木桶里,享受着温水。男子满头细汗,头仰在木桶边缘,不住咽着口水。我也是懵了,男的也用卫生巾?突然,一声极度妩媚的呻吟传来,接着一个人影从木桶钻出,回头朝我们望来。我看得面红耳赤,原来是个**女子,湿润的长发,贴在后背。扭过身子,美貌异常,面颊潮红,嘴角一笑,一缕白色**流了出来。葛浩天把卫生巾扔在水桶里,吼道:“你应该把它塞好!” 女子把抓起湿漉漉的卫生巾,甩了过来,冷道:“老娘的血,没这么鲜。”卫生巾飞过来时,我却盯着女子白皙的胸部,没换过神来。直至湿漉的卫生巾贴在我额头上,才吓了一跳,把卫生巾抓下来,塞在葛浩天手里,然后擦干额头鲜血。葛浩天瞪了他们一眼,道:“这个地盘,我是老大!”说完后走了出去。我也跟在他来到另一间房门,葛浩天把门踹开,一个白衣身影坐在窗户边,背对着我们。窗户后是一片深林,落叶的季节,一片萧条罢了。 白衣女子听到响动,愕然回过头,十六七岁,肌若白玉,眼如秋水,娴静安详。见是葛浩天,轻呼道:“葛大哥。”葛浩天冷哼一声,把打湿的卫生巾扔在地上,道:“它飞了下去,那是我的地盘!”白衣女子见到带血的卫生巾,羞得面颊通红,慌慌张张的用塑料袋装起来,垂首不知所措。葛浩天见找到正主,得意非常,带着我出了房门。临走之前,我回头一看,她脸还是红红的,不由问道:“不是对女孩客气点么?”葛浩天瞪了我一眼,道:“我是老大!” 葛浩天带我下了二楼,有个长长走道,在楼层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光。走道尽头,有一扇门,推开门后,葛浩天拉开电灯,传来朦胧的亮光。只见里面有张床,有个人影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墙壁,看不到面容。葛浩天指着房间,道:“以后你住这!”我大吃一惊,道:“这不是有人住么?”葛浩天眉头一皱,喝道:“我是老大!住这的人,二年前就死了!现在归你了!”我望着一旁的人影,吓得寒毛倒立。这是空房,那他是谁。 葛浩天没看见他,拉着我坐了下来,我心神不宁,往一旁看去,只见人影缓慢转身,露出惨白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又把头扭了过去。我吓得大叫一声,就要往外跑。葛浩天伸出大手,把我抓住,喝道:“你干什么!”我指着那个人影,语无伦次:“鬼!鬼!”葛浩天往那边一望,哼了一声,把我按在椅子上,喝道:“哪有什么鬼,老实坐着!” 我见他看不见,不由更害怕了。往墙角望去,的确有个身影,坐在椅子上。葛浩天没理我,道:“楼上有几个三八,最喜欢处男,你小心点。后院关着一个疯子,你不用管。一楼明伯神经错乱,他要是炸楼房,你就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四楼是康熙派来使者,我是康熙他爹,你是康熙,明白了么。”我点下头,不由自主往旁边望去,指着人影,恐惧道:“那...那他呢?” 葛浩天漫不经心,道:“它是一堵墙。”我更害怕了,他是真看不见那人影。葛浩天却没搭理我,继续道:“五楼住着一个‘镜中人’,这都没什么。不过,有二个人,你千万要注意。”我点下头,问道:“哪二个人?”葛浩天眼神犀利,冷道:“二兄弟,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影突然转过身,朝我点点头。只见他脸色惨白,眼中黯淡无光,直盯盯的。我吓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微微颤抖,葛浩天见我害怕,又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是老大!有什么事,过来找我。”说完就要出去,我拼命追上去,葛浩天已经把门带上了。我拼命扭着门锁,却打不开,不由更害怕了,也不敢回头张望。 这时,我后背突然传来“蹬蹬”的声音:“我是活人,是活人。”我咽了下口水,睁大眼睛,偷偷往后往去。只见灯泡晃动,墙角的人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一蹦一跳,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喉结中也发出死沉的声音:“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第四十二章 《南北记事》之《水封楼》2 跳完之后,他突然不出声了,从床下翻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背对着我,似乎在摆弄些什么。我蹑手蹑脚,心惊胆寒的走到他身后,抬头往去,吓得寒气直冒。只见他嘴角泛过一丝冷笑,右手握着小刀,不停划着一幅画。画上有二个人,一个圆脸稍胖,一个消瘦脸长,都面露微笑。画像被小刀弄得一片一片,五官扭曲,散落在桌上。划完后,突然回头,淡白的眼珠盯着我,愕然一笑。我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逃离,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凄苦,疑惑道:“我死了吗?” 我心中恻然,于心不忍,摇了摇头。他“哦”了一声,随后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打了个激灵,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凉,貌似没恶意,就随他过去了。昏迷的灯光下,他白色眼珠黯淡无光,低沉沙哑的声音:“他们都是凶手,别相信他们。”我既是恐惧,又是好奇,问道:“他们是谁呀。”他嘿嘿一笑,道:“都是,都是。”听他说整栋楼都是坏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壮了下胆子,小心问他:“您死了么?” 他轻扭着脑袋,想了一会,自言自语:“我好像死了,但又没死。”良久后,才道:“我有个孪生哥哥,过几天,他会来找我,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死了没有。”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自己死没,我怎么看得出来,咋又和他哥哥扯上关系了。正在这时,楼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嚎叫,犹如野兽,穿透墙壁,钻进我耳朵。我心神不宁,四处张望,再回头一看,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了。屋内也不见他人,于是悄悄拉开房门,准备溜回爷爷那。 出了走道,来到楼梯口,才发觉天是亮的,只不过临近傍晚,落日挂在水封楼后方。趴在栏杆上,往远处一望,爷爷的木屋藏匿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嗷!”又一阵吼叫声传来,我坐立难安,准备下楼离去。才转身,眼角突然多了个人影,不由吓了一跳,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男子靠在楼梯栏上,面容俊雅,手指白皙修长,眼神朦胧闪亮,正叼着一根烟。见我大惊小怪,他呵呵一笑,带点颓然,道:“第一次见到小孩。你好,我叫唐木岑。”说完后,把手伸了过来,我愣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道:“叶,叶天怜。” 唐木岑淡淡一笑,弹了弹烟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要乱跑。否则,你会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我点下头,道:“我想去找爷爷。”唐木岑眼神飘然,往木屋望了一眼,道:“路上小心点。”我拼命点头,跑下楼梯,来到铁门处,正要从铁栏中钻出去,后面突然传来疯狂的叫声:“你要出去,你要出去!”我慌乱的回头,只见那个冒出康熙使者的疯子,手舞足蹈,朝我追来。我连忙把头伸进去,才钻了一半,疯子已经跑了过来,拉住我的腿,往里面猛拽,口中狂乐:“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抓住铁栏,腿使劲踹他,他也不肯松手。(.)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沉喝,犹如雷鸣。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门卫室,疯子见了他,赶紧放开我,一路飞奔,逃上四楼。趁这个机会,我赶紧钻了出去,撒腿飞奔,跑了一程,回头望去。只见门神汉已经消失了,估计进了门卫室,不由茫然若失。再走了几步,就到木屋了。我推开门,爷爷苍老的身躯,正把棺木合上,于是走了过去,先前老者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具空棺,不由好奇的问道:“老爷爷呢。” 爷爷沉声道:“火化了。你怎么回来了?”我委屈的低下头,道:“里面的人怪怪的,不想呆在那。”爷爷点下头,道:“爷爷老了,你该学会自己生存。”说完后,往门外走去,我心里茫然,跟着爷爷来到门外。爷爷打开桌子抽屉,道:“爷爷最后帮你一次,以后,你少来这吧。”我难过的点下头,爷爷从里面发出账簿,摆着我面前,我这才看清,书上写着三个字:“亡灵本”,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望了远处水封楼一眼,道:“里面的人。”我吓了一跳,吐词不清:“都...都是死人?”爷爷眉头一皱,找出一支笔,在封面上加了一个“未”字,道:“谁说他们死了。”确实,连贯读起来,就是“未亡灵本”。我隐约捕捉到什么?似懂非懂,疑惑的看着爷爷。爷爷道:“里面记录着他们身世,我简单的告诉你,你可记好了。”我赶紧点头,爷爷缓缓告诉我。 守卫室的门神,是个军人,叫庖天军,参加过越战,辗转来到这里。葛浩天原先是个书生,胸怀大志,却报国无门,投奔到这里,掌管水封楼。唐木岑乃富家子弟,为情所困,一生真情,付之流水,应葛浩天之邀,来到这里。五楼有三个女人,年轻时受人追捧,老后无所寄托,望天而叹。四楼住着一对夫妻,放荡**,糜烂腐朽,男的叫魏庭,女的宁枝,我却也见过,刚才一起沐浴合欢的那对。夫妻旁边,住着二个小姑娘。白衣焦娴如,绿衣焦晓缘,在水封楼长大的,十二岁那年,奶奶去世,姐妹俩相依为命。四楼北面,住着一个疯子,名罗勇。生前受人鄙夷,疯掉后,自命为康熙使者。 一楼住着个老人,张明,六十来岁。先前脑科疾病,动了手术,无奈医生大意,脑神经接错,偶尔疯癫,逃出家门,来到这里。水封楼后面,有一个铁笼,也是关着疯子。姓苏名进,读书太过用工,随后疯掉,时不时伤了平民。父亲打造一只铁笼,把他锁了起来,运到水封楼,天天照顾,距今已七八年。[]一楼还住着一对老夫妻,都是算命瞎子,相依为命,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几十年。 爷爷说完这些后,天已经黑了。我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刚才听到的吼叫声,应该是苏进在铁笼里发出的。那么葛浩天口中的“镜中人”,还有我见到的鬼影,又会是谁呢。爷爷听我发问,道:“剩下的,我不能告诉你。得你自己摸索。”我听了,心里直嘀咕,要自个儿摸索,不是为难我么。 说完后,爷爷合上“亡灵本”,对我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预料。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你会去找谁?”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爷爷!”爷爷凝重的盯着我,摇了摇头,我挠头有想了会,道:“找葛浩天叔叔。”爷爷又摇头了,我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名,都没说中,爷爷最后才道:“庖天军。”我恍然大悟,脑海浮现出门神的身影,这个人,我咋没想到呢。爷爷对我道:“小事自己解决,大事找葛浩天,生死关头,靠...”还没等爷爷说完,我大呼小叫,接口道:“门神叔叔!” 爷爷眉头一皱,道:“靠自己!什么时候找庖天军,也不是我说的算,你看着办。”我点点头,此时天黑了,我赖在爷爷这,不肯回去。爷爷答应让我多玩会,没过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水声,我往那边望去,月光下,一艘船驶了过来,下来一个人影,背着包裹,往这边走来。 夜幕下,来人缓缓走近,我仔细看了他一眼,骇得说不错话来,旋即缓过神,总算舒了口气。来人和我在水封楼见到的影子,一模一样,瘦脸细眼,背着包裹,估计是他孪生兄弟吧。来人走到爷爷面前,询问道:“老人家,这附近是不是有房出租?”爷爷点下头,答道:“有是有,但不轻易租出去,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来人点下头后,爷爷环顾一周,只见一旁有个遗弃的塑料杯,里面装着不少雨水,于是走过去,拾了起来,放在桌上,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我也满是好奇,打量着塑料杯,清亮的水微微晃动,也猜不出爷爷意思。来人沉思一番,答道:“看起来是杯水,但里面装着日月,乾坤,世间万物,都融入此中。”说完后,来人嘴角闪过一丝得意,我也是不住点头。爷爷却轻叹口气,挥手道:“你走吧。” 来人大吃一惊,问道:“您设迷局,我已经回答出来。就这么赶我走,未免太武断了吧。”爷爷看了他一眼,把桌上水杯端起,轻轻倒在地上,道:“谁说你答出来了,它就是一杯水,没别的东西。”来人听了一愣,恍然有悟,不甘心的往回退去。我心中一惊,凑到爷爷耳边,把人影的事对他说了,爷爷连忙喊住了他:“等等,你回来。”来人听见爷爷叫唤,又寻了回来,问道:“老者,有何指教?” 爷爷拿出细笔,翻开“亡灵本”,道:“既然你能寻到这里,也算有缘人,姑且让你进去,了结一件谜案。”来人得之,面带喜色,点头答应。随即爷爷问他身世,才知道姓龚名智,二十八岁,是一名报社记者,打听到水封楼有许多怪人,就查访过来,找点素材。记录完毕后,爷爷让他带我回去,我恋恋不舍的回去了。来到水封楼门前,侧门已被人打开,也没人看管,门神不见踪影。于是随着龚智进了大门。 才进门,后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对老夫妻,老头都瞎了,妻子略微看得见,相互扶持,持着竹杖,阑珊前行。身上背着木箱,装着算命工具,手中持着钢牌,时不时敲打,发出悦耳的铃声。算命夫妻进了大门,突然停下脚步,紧闭的双眼,朝我们望来,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屹立一会后,夫妻俩进了一楼住房。龚智招呼一声,带我上楼,问道:“刚才的老人,是你爷爷?” 我点下头,龚智“哦”了一声,伸出右手,轻轻笑道:“交个朋友?”我正要和他握手,陡然见到二楼走道,联想到那个影子,打了个激灵,在回头看了龚智一眼,仿若那个影子一般,笑容也变得诡异莫测,没敢和他握手,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小声问道:“您,您是不是有个孪生弟弟?”龚智眉头一皱,疑惑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没孪生兄弟呀!”我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带他来到葛浩天房前,敲门道:“胡须哥哥,胡须哥哥。” 门“唰”的一声就打开了,传来葛浩天咆哮的声音:“叶天怜!”接着一个身影跳了出来,葛浩天弯着腰,圆鼓鼓的眼睛瞪着我,沉声道:“叫我老大!”我被吓得退了二步,老实道:“老大,有人过来租房。”葛浩天这才放过我,打量龚智几眼,道:“东西呢。”龚智连忙把爷爷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葛浩天把他身世看了一遍,怀疑的看着他,道:“记者,话多不多?”龚智连忙谦虚道:“我也是有良知的记者,谈不上守口如瓶,但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说出来。” 葛浩天点下头,道:“嗯,还算老实。这样吧!五楼也有几个妓者,你上去陪陪她们。”龚智听了,吃了一惊,推脱道:“这个行业,向来独干,还是离他们远点吧。”葛浩天嘘了一声,竖着大拇指,道:“我是老大!听我的!”龚智无奈的点点头,葛浩天得意异常,带着他上楼。我正要离开,回二楼休息,葛浩天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神秘笑道:“你也上去看看,那几个婆娘,可惦记着你呢。”我听了点下头,似懂非懂。 刚上楼梯,楼外突然传来一阵笛声,却是一首梅花三弄。笛声悠扬,凄凉却不缠绵,丝丝入耳,荡漾着整个水封楼。我们三个回头一望,暮色渐沉,荒芜一片,似乎暗合了这首曲子。我和龚智都听得入神,葛浩天却不住哼哼,隐含不少怒色。“啊”一声销魂的呻吟从四楼传来,放荡妩媚,夹杂在笛声中,丝毫不弱。吹笛人听到这个声音,停了下来,呻吟声逐渐清晰。葛浩天胸口起伏,长吐一口闷气,撇下我们,奔到三楼,仰天大吼:“我是老大!统统闭嘴!”接着马不停蹄,狂奔到四楼。只见唐木岑正拿着根笛子,似笑非笑,操他望来,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往一旁走去,来到夫妻门前,正要把门踹开,门也没锁上,往里面一看。只见二个白皙的身子,正缠绵在一起。 灯光下,宁枝双手扶住墙壁,臀部翘起,满脸通红,空中发出轻微的喘息声。魏庭满头大汗,死死抱住她身躯,交合处,白色的液体顺着她大腿流下来,地上一片湿漉。见有人过来,宁枝轻甩着头发,缓缓回头,朦胧的眼神,看了葛浩天一眼。葛浩天狠狠的盯着他们,道:“闭上你们的嘴巴,你们应该知道我脾气。”魏庭松开双手,抓了一条毛巾,把宁枝嘴巴缠住,继续销魂。此时,我和龚智已经上楼,龚智往里面一看,咳嗽几声,扭头往别处望去。我满身好奇,伸长脖子,正要瞧个究竟,唐木岑在那边远远喊道:“叶天怜,过来!” 我回头一看,唐木岑一脸笑意,站在走道另一头,夜幕下,衣衫随风舞动,于是乐呵呵的跑了过去。唐木岑把笛子拿出来,递给我,道:“想学笛子么?”我接过笛子一看,玲珑光滑,不知价值多少,笑着点头道:“想学。”手中笛子,还没玩弄多久,冷不丁被人抢了过去,只见葛浩天拿着笛子,恶狠狠的盯着我,道:“学这个干什么!泡妞么!不准学!”说完后,把笛子扔给唐木岑,道:“不准带坏他!”唐木岑呵呵一笑,接过笛子,并不言语。 我不服气的望着葛浩天,谁说学笛子是用来泡妞的。葛浩天察觉到我的不满,握着拳头,道:“我是老大,听我的!”说完后,语气缓了下来,道:“笛声醉人,人自醉。还是醒着好点!”我听了之后,觉得浩天哥哥不让我学吹笛,也似乎有些缘由,也就少了几分期盼。唐木岑打量下龚智,道:“新来的?”龚智见唐木岑问话,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过来租房的。以后多多关照。”唐木岑淡然一笑,伸出右手,道:“关照倒不必了,各安天命。唐木岑。”龚智默然不语,和他握了握手。 葛浩天满不耐烦,嚷道:“走,上楼去。”龚智也才得知,水封楼的确都是怪人,就我和爷爷像个正常人,于是牵着我,随着葛浩天上了五楼。 第四十三章 《南北记事》之《水封楼》3 来到五楼后,一片漆黑,葛浩天把一旁的路灯打开。(.)只见左边有四个房门,门上依次刻着“初”:“容”:“暮”:“迟”四个字。葛浩天拿出钥匙,把“暮”门打开,打开灯光,进去一看,整一个女人闺房,散发着淡淡幽香。一张绣花卧床,挂着帘帐,后边的窗台上,摆着几盆芦荟。门旁有一梳妆台,大镜子,还有几根化妆笔,摆着竹筒里。葛浩天对龚智道:“这原先,住着一个女人。年初嫁人了,你就住在这吧。”龚智眉头一皱,道:“这个,胭脂气息太浓了。有没有其他地方?” 葛浩天轻哼一声,道:“后院有个铁笼,关疯子用的,你去不去?”龚智见他语气不善,环顾一周,才道:“那么,房子的布局,我能不能改动一下。”葛浩天点下头,道:“你要是不怕她姐妹找你麻烦,尽情动吧。”说完后,带着我离开这,龚智在后面喊道:“你不是说,这有几个记者吗?他们住哪?”葛浩天已经带着我出了门,声音从走道传进门中:“你别急,说不定,她们今晚就会来找你。干什么事,我都不管,但得记住,别吵到我!我是老大!” 葛浩天带着我往走道另一头走去,问道:“知道为什么带你上来吗?”我摇了摇头,葛浩天继续道:“让你见识一个人。”说完后,已经来到一间房门口,房门却不是木质的,而是一块玻璃。看到这,我隐约猜到些什么?里面的人,估计是那个“镜中人”。果真,葛浩天把电灯打开,里面一片通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四面墙壁,都镶嵌着镜子,屋内坐着一个男子,骨瘦如柴,脑袋圆圆的,包着一层皮,架在消瘦的身躯上,显得特别大。只见他痴痴的盯着镜子,嘴角流出一丝口水,仿佛死了一般。 葛浩天走了过去,把他脑袋一拍,差点拍得掉了下来,问道:“看到什么了?”镜中人仍呆呆看着镜子,舌头搅动二下,咕隆道:“死人。”葛浩天鼻子一哼,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雷劈,吓我一跳:“笑!”镜中人也是一愣,嘴角一裂,逐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手舞足蹈,指着镜子,哇哇大叫:“哈哈,他疯了,他疯了!”葛浩天在一旁皱眉,无奈道:“开心点笑。”镜中人喃喃的点下头,望着镜子,犹如百花齐放,开心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眼中传来一丝光亮,不住点头,道:“对,这个世界很美妙,我要开心的笑。(.)光明,我要寻找光明。”说完后,在屋内转了一圈,一脸灿烂,走出门口,下了楼梯。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葛浩天见我发愣,招呼我过来,来到一面镜子前,葛浩天问道:“看看镜子里面,有什么?”我仔细一看,就是我们俩身影,一高一矮,挨着一起,于是答道:“没什么呀,不是我们的影子么?”葛浩天得意一笑,点头道:“不错嘛你,头脑简单。记得,以后别想多了,变得和那个人一样。”我点下头,原来那个镜中人,是想多才疯掉的。葛浩天又把镜子打量二眼,觉得不对劲,盯着我道:“你再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我看了好几遍,还是我们二个,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摇了摇头。葛浩天搂着我肩膀,嘿嘿笑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高,年纪比你大?” 我点下头,葛浩天狞笑一声,竖起他的招牌大拇指,沉声道:“所以说,我是老大!”我无言的望着他,点头道:“你是老大,有人是老大他爸。”葛浩天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在屋内暴走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笑嘻嘻的带我下楼。边走边对我道:“叶天怜,看你年纪这么小,不如当我老爸,怎么样。”我大吃一惊,感觉大为不妙,拼命摇头。葛浩天嘿嘿笑道:“没事的,当我老爸,有很多好处。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儿子....” 一路上,我仍由葛浩天拼命吹嘘,死活不开口。葛浩天见拿我没辙,憋着火气,放我回去睡觉。突然楼下一片光亮,火光冲天,葛浩天趴在栏杆边,往下一望,大吼一声:“明伯,又是你!”只见楼下站着一个老人,胡须发白,精神抖擞,却是张明,手中举着一个火把,不知从哪找来一堆稻草,一把火引燃,烧得是火光冲天。张明见葛浩天怒气冲天的跑了下来,吓得跳了起来,把火把扔在地上,拼命摇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说完指着一旁。葛浩天虎目一瞪,只见镜中人双手背在后面,一脸静谧的笑容,望着面前通天火光,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一具瘦骨架,接着一个大南瓜脑袋。见葛浩天一脸杀气的盯着他,对他一笑,道:“我要开心的笑,寻找光明。”说完后,又裂开嘴巴,一笑如梦。 葛浩天阴鸷着脸,沉声走到他身边,突然大吼一声:“笑你妈!再不滚上去,老子把你镜子全砸了!”镜中人听了脸色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一溜烟的跑了上去。明伯见葛浩天怒火冲天,吓得心惊胆寒,小心翼翼,也开溜了。葛浩天见他们二个走了,大吼一声:“楼里的姑娘们,出来灭火啦!”没过多久,四楼的焦家姐妹从屋里出来,端着二盆水,倒了下来。五楼的“初”字房,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安静秀丽,朝葛浩天点下头,也倒下一盆水。“容”字房,出来一位二十四五女子,身材丰满圆滑,扭着身躯,也倒下一盆水。“迟”字房,走出中年妇女,四十左右,脸色不悦,哼了一声,一盆水倒在葛浩天头上:“哐当”一声,把门关上。这栋楼,也不知被明伯烧过多少次,葛浩天早有防备了。 葛浩天见面前大火逐渐熄灭,擦干额头水滴,整理下衣服,自言自语:“我是老大!”随即回到三楼,卧床而眠。我一个人睡在二楼房间里,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那个影子,再也没出现过。我害怕他出现,同时也期待他出现,告诉我点什么?让我知道他和龚智的关系。但自从那晚过后,我房屋的影子,再也没出现过了。当夜的前半夜,耳中是四楼夫妻的呻吟声,后半夜,是后院铁笼疯子的嚎叫声。只有夜深人静,才会传来唐木岑的笛声,偶尔感伤,偶尔悦耳。当夜无眠。 第四十四章 《南北记事》之《初容暮迟》 第二天刚亮,我就下了楼,抬头一望,天空微白,残留不少夜色,清风吹过,似凉实醒。才下楼梯,身后就听到铃声,算命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拄着拐棍,往外走去。见我站在前面,老奶奶对我慈祥一笑,二个人走出了大门。我也跟着钻出去,来到爷爷木屋,推门一看,却不见人影,那具棺材,仍躺在那。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还是寻不着爷爷。茫然若失,闷闷不乐的回到水封楼,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枯木,不知不觉睡着了。 良久后,有人突然把我拍醒。我回头一看,一阵清香飘过来,面前站着一个女子,比我大几岁。穿着身连衣裙,梨涡浅笑,情眸耳语:“大清早的,可别睡咯。”说完后,从竹篮中拈出一朵菊花递给我,我赶紧接过来,点头道:“谢谢姐姐。”她抿嘴一笑,道:“这么多姐姐,你叫谁呢?”我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她又笑道:“记得,我叫陈初二,叫我初二姐姐。”我点下头,陈初二已经提着竹篮离去,上了三楼。 左右张望一会,陈初二来到葛浩天房门前,敲了二下,葛浩天大吼一声:“进来!”推门一看,葛浩天光着上身,正在磨一把刀,汗水布满全身,陈初二拧着竹篮,道:“葛大哥要花么?”葛浩天眉头一皱,盯了她一眼,冷道:“你们女人,就知道花花草草,不要!”陈初二不以为意,笑道:“葛大哥还是这个脾气。(.)” 离开这后,陈初二上了四楼,来到唐木岑房门前,轻敲门后,没人开门。索性一推,房门没锁,里面就一张木床,不见唐木岑踪影。陈初二暗叹一声,关上门口,准备离去。眼前一亮,一白一绿二个身影,朝她走来,原来是焦家姐妹准备出去。焦晓缘见陈初二出现在这,脸色微冷,道:“人都被你看走了。” 陈初二淡淡一笑,从篮里拿出二朵花,递给她们。焦晓缘轻哼一声,接在手中。焦娴如则持着花枝,低头不语,想着心事。陈初二见她痴态,笑道:“葛大哥又在磨刀,估计要出去了。”焦娴如听了,眼中一亮,脸色羞赧,低头拉着妹妹下楼了。陈初二提着衣裙,上了五楼,刚推开房门,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丽影扑出,把她抱住,给她挠痒。陈初二被她挠得咯咯直笑,道:“姐姐今天心情不错嘛。” 连荣音放开她,脚步轻佻,转了一个圈,倒在床上,纤手托着腮帮,道:“妹子,想不想嫁人?”陈初二呵呵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把竹篮摆着窗台上,问道:“姐姐看上谁了?”连荣音轻笑一声,来到窗前,折了一朵淡菊,笑道:“借你花儿一用。(.好看的小说)”随即衣衫飘动,带着清香,来到龚智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良久,龚智朦胧双眼,把门打开,只见面前站着一俏丽女子,成熟可人,不由疑惑道:“你是?” 连荣音挺着胸脯,在他身上一蹭,从一旁钻了进去,在屋内打量一番,只见帘帐已经被收好,桌上的化妆台,却也还在,于是笑道:“你知道,这以前住着谁吗?”龚智一愣,摇头道:“听葛浩天说,这以前住着一名记者。”连荣音走到化妆台前,坐了下来,拿出画笔,开始描眉,道:“记者是假,妓女是真,今年嫁人了。听别人说,没人肯要妓女,真不知那个人怎么想的,把她娶了回去。” 龚智静静看着她化妆,柳叶弯眉,烈焰红唇,道:“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只要有钱,谁在乎你是妓女。”连荣音涂了点唇膏,用舌头舔了舔,道:“是吗?不是入秋了么,天气怪热的。”说完后,把胸前扣子解开,拉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胸口。龚智站在她身后,望着镜中,随后转过身,关上房门,把她抱上床,房屋内,又传来朦胧呓语。 “嗯...”一记轻声的呻吟,从五楼飘下。葛浩天措不及防,刀把手割开,流出一丝血迹,不由大怒不已,把磨石扔在一旁,吐着闷气。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声轻唤:“葛大哥。”葛浩天把门打开,只见焦家妹子站在门口,不由喝道:“什么事!”焦娴如低头不语,焦晓缘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你知道唐木岑去哪了吗?” 葛浩天冷哼一声,道:“腿长在他身上,我哪知道他去哪了。哦,对了,好像和那个老妓女出去了,没准正快活着呢。”焦晓缘脸色陡变,还是忍住怒气,没有反驳他。焦娴如低着头,见到他手指受伤,黯然的低下头,葛浩天不耐烦道:“没事吧!没事我就走了。”焦晓缘盯了他一眼,拉着姐姐,准备离去。焦娴如挣开她,垂首犹豫道:“葛大哥...那天...” 葛浩天语气缓了下来,道:“别吞吞吐吐,什么事,直说吧。”焦娴如脸色突然羞红,直至耳根,声音微不可闻:“那...那天的卫生巾...不是...”葛浩天持着匕首,早已离去,道:“声音太小,没听到。”焦娴如茫然若失,望着葛浩天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 葛浩天藏着匕首,一脸冷然,出了水封楼。途经木屋时,见爷爷坐在桌前,一脸笑意,朝他望来,于是走过去,恭敬的低下头,道:“老先生好。”爷爷点下头,笑道:“佛曰,不可杀。人曰,可杀。”葛浩天哈哈大笑,乐得直点头,径直来到河边,上了一旁小船,撑着竹竿,往镇上去了。来到镇上,当天的船夫,仍躺在码头上晒太阳。葛浩天轻轻二脚,把他踢醒,船夫正要开骂,睁眼见是他,赶紧跳了起来,道:“天哥。”发现葛浩天正盯着他,恍然大悟,改口道:“老大!” 葛浩天满意的点下头,道:“他们人呢?”船夫往远处一指,葛浩天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只见一条长街上,落叶萧萧,下面坐着不少算命先生,都是六十来岁。面前摆着一张八卦图,用砖头压着,一旁摆着命签。葛浩天低头一看,只见老夫妻也在那,朝他们点下头,来到另一个算命摊前。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眉开眼笑。面前站着二个汉子,消瘦脸长的汉子,一脸恐惧,喃喃自语:“我又看到他了,又看到他了...”老者见他神志不清,回头问胖脸汉子:“他到底在说什么?”胖脸汉子连忙道:“是这样的,他说自己被鬼缠身,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上楼梯,走着走着,他就说旁边有东西,我啥都没看见。大师,您算算,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仙眼睛一转,捋胡须道:“这个嘛,他被小鬼缠住了。需要做法,找个吉物降魔。”胖脸汉子听了,面带喜色,问道:“需要什么样的吉物?”大仙眼睛一亮,正准备从箱子里掏宝贝,葛浩天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用刀抵着胖脸汉子腰部,冷然道:“他什么都不需要,需要这个。”接着沉喝一声“走!”。 第四十五章 《南北记事》之《兄弟俩,算算命 算命老者见葛浩天捣了他生意,连忙道:“这位兄弟面黄肌瘦,中气不足,被恶鬼缠身,需要...”话还没说完,葛浩天上前一步,把手中匕首插在桌上,冷道:“他需要这个!”老者惧怕,噎得说不出话来。葛浩天回头一看,瘦脸汉子仍在自言自语,胖脸的扭了扭脑袋,后腿二步。葛浩天把刀抽出来,道:“跟我回去。”俩兄弟一声不吭,跟着葛浩天上了码头。船夫在码头等着,见瘦子发痴直笑,胖子脑袋扭来扭去,骇得寒气直冒,走到葛浩天身边,小声道:“老大,小心点。” 葛浩天点下头,一跃上船,俩兄弟也跟着上去。竹竿撑底,小船行驶开来,留下二条水波,岸边的树木,缓缓向后移动,时不时,几只飞鸟略过水面。瘦子蹲在船边缘,望着河面,脸色渐变,指着河面,嘻嘻笑道:“一,二,三,四。它又来了,又来了。”葛浩天眼睛一动,往湖面望去,水面留下三个倒影。胖子也是疑惑不解,数了起来:“一,二,三。没有,没有。”瘦子脸色惨白,抖着身子,喃喃道:“它在笑,它在笑,我要杀了它,杀了它。”随后不住张望,眼神落在葛浩天腰间匕首上面。 瘦子抢先一步,把匕首抽了出来,握在手中,趴在船边,往河面一阵**。葛浩天没理他们,继续划船。二兄弟不知吵闹多久,终于静了下来,葛浩天望着前方,一片落叶掉了下来,从他眼皮划过,落在河面上,轻轻飘荡。葛浩天望着落叶,心中陡然一惊,河面有二个人影,一起握着匕首,朝他后心插来。葛浩天反应急速,大吼一声,转身二脚,把兄弟俩踢进河中。往河面一看,兄弟俩在河里拼命挣扎,此起彼伏。葛浩天心有余悸,眼露凶光,冷道:“游回去!” 葛浩天撇开他们俩,把船划了回去,上岸后,来到木屋前,却不见爷爷踪影,桌上留下一纸条。葛浩天打开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注意龚智”,撕掉纸条后,葛浩天回到水封楼。一个老头,抱着木材,正往后院走去,见他回来了,关切问道:“史家兄弟,回来了没?”葛浩天点下头,道:“回来了,苏进好点没。”苏老头面带喜色,道:“好多了,多亏了那位先生。”葛浩天一脸疑惑,道:“先生,哪位先生?”苏老头答道:“昨天刚来的先生呀,高人呐。” 葛浩天眉头一皱,穿过楼房,来到后院,后院一旁荒芜,堆满杂物,一旁的角落里,搭着一个棚子。里面摆着一道铁笼,锁着苏进,外面站着一个人,却是龚智。龚智一脸和善,问道:“这关的住你吗?”苏进头发凌乱,手脚被铁链锁住,锈迹斑斑,风雨已七八年,摇头道:“关不住。”龚智又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苏进回忆了一会,低头道:“他们害怕我,就锁住我了。我可以出去,真的能出去。” 葛浩天听到这,冷笑一声,走到龚智身后,道:“我们这,有一条规矩。”龚智没料到葛浩天出现,惊了一下,低调问道:“什么规矩?”葛浩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他父亲,谁都不能同他说话。”龚智嗯了一声,道:“我以前学过一些心理方面东西,说不定能帮助他,能不能...”葛浩天冷哼一下,道:“我管你学了什么?我是老大!”龚智呐呐的点下头,离开此地,进了水封楼,苏进不住轻笑,自语道:“我能出去,我能出去。”葛浩天把铁笼猛的一踢,喝道:“我还能吃饭呢!” 葛浩天离开后院,上了三楼,只见陈初二和连荣音笑脸如花,挽着胳膊下楼,不由好奇问道:“你们去哪?”陈初二咯咯一笑,道:“办嫁妆,大哥记得喝喜酒哇。”葛浩天一愣,道:“谁出嫁,嫁给谁?”陈初二偷偷笑道:“还能有谁呢。”葛浩天看了连荣音一眼,只见她美貌沧桑的面容,流露不少喜色,不由点头道:“女大不中留,去吧。”姐妹俩告辞后,出了水封楼,走上小路。往右手一望,只见林中站在几个人影。连荣音见唐木岑也在其中,挠了挠陈初二,一同过来了。 凉风吹过,杂草伏地。罗勇穿着一身龙袍,手持白纸,不伦不类,悠长的声音,传遍四方:“奉圣上口谕,赐张明三品顶戴。”明伯跪在地上,磕头叩谢,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完后,拖起双手,接过白纸。罗勇随后从身后掏出一个破草帽,扣在明伯头上。明伯大喜过望,带着草帽,在杂草里一蹦一跳,甚是滑稽。唐木岑在一旁见了,对我道:“天怜,这可是朝廷大官,难得来一回,要不要也讨点好处?” 我吃了一惊,往前面一看,只见龙袍飘飘,罗勇挺立在风中,不少白色花絮,飘荡在空中,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大说过,罗勇是康熙使者,我就是康熙,主子怎么能找臣子讨东西呢。唐木岑呵呵一笑,道:“你不要,我要!”说完跨步上前,跪在草丛中,叩拜道:“恭迎天朝使者,草民有一事相求!”罗勇哼了一声,点头道:“说!”唐木岑嘴角一笑,道:“草民潦倒半生,遭世间女子唾弃。听闻万岁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恐伤龙体。不如赐草民一二,以缓万岁之忧,也可解草民心事。不知如何?” 罗勇点下头,抱拳朝天,道:“此计甚妙,容我禀告皇上。”连荣音在一旁听了,笑的直不起腰,扭身走过来,道:“皇帝九五之尊,后宫都乃金枝玉叶,岂能容你一草民玷污!你居心叵测,陷差官于不忠,该当何罪!”罗勇听了这席话,才恍然大悟,怒道:“好你个唐木岑,设毒计害我,多亏娘娘明鉴!”说完后,对连荣音鞠了一躬,媚笑不已。 陈初二见唐木岑跪在草丛,羞的脸色微红,走过去扶起他,轻声道:“唐大哥又在胡闹了。”唐木岑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你们打扮这么漂亮,是准备去哪?”陈初二凝视着唐木岑,道:“去办嫁妆,唐大哥一起去么?”唐木岑一愣,笑道:“哦,荣姑娘要出嫁了。那好,顺便帮我也办一份。”陈初二一惊,脸色微变,道:“唐大哥也要娶妻了?”连荣音抢了过来,笑道:“走啦走啦!帮他办,还不是帮你办。”陈初二听了,由惊转喜,低头不语,任由连荣音牵着去了。罗勇见她们走了,磕头道:“微臣恭送娘娘。” 我混不在意,只是关注着明伯。明伯戴着草帽,在草丛里一蹦一跳,像个小孩一般。唐木岑见了,对我笑道:“走,带你去学校。”我一听,喜道:“真的?”在学校的日子,觉得苦闷,离开他们,却又怀念。听说去学校,自然高兴了。 第四十六章 《南北记事》之《算算命》2 唐木岑带着我穿过水封楼,来到后院。我好奇的打量,远远的看见一座铁笼,一双幽深的眼睛正盯着我,略感害怕,大步往前走去。水封楼后面,有一条小道,隐匿在杂草中,远处是一片树林。路上,唐木岑对我道:“你知道老师是谁么?”我摇了摇头,唐木岑神秘一笑,道:“等会就知道了。”走完小路,进了林子,翻过一座小坡,面前是一座庭院,依稀残留着旧时气息。外围墙壁倒塌一半,能望见里面教室。里面的一些残垣,玲珑典雅,雕花刻兽,如今已改做学校。 整个校园,就三间教室,初一,初二,初三。办公室在校园一角,推门一看,居然见到魏庭,宁枝俩个,不由疑惑不解,他们怎会在这。唐木岑已经笑着对我说:“以后,他们就是你老师。”我惊得嘴巴都何不拢,这几天,天天晚上听到宁枝的呻吟声,让她当我老师,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宁枝穿着庄重,戴着眼镜,没有丝毫**的气息,道:“你没书吧。”我点下头后,宁枝从,递给我,道:“这几本书,是主课,你先拿着。明天我去镇上看看,把其他的书给你买来。”我麻木的接过书,脑海浮现的,却是前几天的一幕,宁枝头发从浴池中甩出来,嘴流**,白皙的胸部,在我眼前晃动,晃动...她成了我老师。 宁枝说完后,魏庭把我带到教室里,一路上,对我道:“你当插班生,有些不适应。[]好好听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知道么。”说完后,已经来到教室,定眼一看,全是破旧的衣服,好奇的双眼,我通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最后一排躲着。魏庭对我和善一笑,回到办公室。唐木岑正在翻书,对他一笑,道:“荣音要结婚了,你们知道吗?”魏庭脸色平静,道:“女大当婚,妓女也该嫁人。”唐木岑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哦,我倒忘了。你现在是老师,晚上再和你谈。” 唐木岑出了学校,回到水封楼。刚进后院,就发现龚智站在走道,望着铁笼中苏进,于是走过去,道:“龚兄挺在意他的。”龚智点头道:“哎,若不是当记者,我也不忍看这种事情。”唐木岑淡然一笑,道:“听说,你最近要结婚了?”龚智点下头,道:“快了,还有三个月,唐兄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唐木岑答应后,龚智告别他,回到五楼,关上房门后,从衣兜里翻出一张报纸,打开一看,残缺不全,都长毛了,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条新闻,一张黑白图片。龚智把新闻照片再细细瞧了一遍,心中起伏难安,走到窗户边,看着后院铁笼,逐渐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响起猛烈敲门声,龚智正准备把报纸撕掉,犹豫一会,还是藏在怀里,把门打开。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跳上他的床,抱着头颅,不住发抖:“别追我,别追我...”龚智还没反映过来,一个胖脸汉子,满头大汗,冲了过来,龚智连忙拦住他,道:“别追了,他很害怕。”胖子一愣,擦下汗水,到处乱指,道:“不是我追他,是它。我是他哥哥。”龚智听得一头雾水,索性放他进去了,胖脸汉子一脸焦灼,来到弟弟身边,不停比划,说个不休。 龚智听了一会,就得知个大概,于是走过去,拍了拍胖子肩膀,道:“我来试试。”胖子让开后,龚智放低声音,沉哑道:“你看着我,我没有恶意。”连接说了好几遍,瘦子才回过头,恐惧的眼神,盯着龚智。龚智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是不是有个影子,无处不在,一直跟着你?”瘦子咽了下口水,拼命点头,道:“对,对。”龚智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它像个孩子,像个老人,有时候,是个成人。对你哭,对你笑,偶尔想杀了你。” 瘦子摇了摇头,恐惧的说不出话来。胖子一脸担忧,在旁边道:“你说的,我弟弟知道,是心魔吧?他说的,不是这个,是另一个东西,不属于他自己。”龚智听了,脸色微变,这二个兄弟,不似他想的那么蠢,不由问道:“那他说的是什么?”胖子沉声道:“鬼!”龚智听了,心中悚然一惊,心中寒意涌动。抬头往窗外望去,几朵白云飘浮在天空,渐渐幻化成为一个笑脸,诡异的笑着。龚智咬咬牙,再定眼看去,还是几朵白云,没有丝毫变化。 瘦子听到“鬼”这个字,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床上,死死抓住床单,哭了起来:“你们都没看到,我看到了。真的有啊!真的...”哭声无比恐惧。龚智正不知所措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接着葛浩天冲了进来,一脚踹在瘦子屁股上,沉喝道:“滚回去!”胖子吓的一动不动,瘦子见是葛浩天,害怕不已,畏惧的瞧了他二眼,和胖子出去了。龚智见他们走了,吐了口气,道:“幸亏葛大哥来了,真不知如何收场。” 葛浩天哼了一声,竖起拇指,对准自己,道:“叫我老大。”龚智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很快消失不见,点头道:“老大。”葛浩天道:“听说,你要娶荣音妹子?”龚智点头承认了。葛浩天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道:“不管你来这是什么目的,肯娶一名妓女,让人佩服。不要骗她,更不要骗我。”说完后,迈开脚步,下了五楼。龚智待葛浩天走后,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停在窗户边,望着楼下铁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银铃般笑声,陈初二和连荣音采购归来。陈初二对连荣音递了个眼神,回到“初”字房。连荣音进了龚智房间,把手中东西放在地上,坐到化妆台前,补了一点粉,盯着镜子,不由道:“你不高兴。”龚智正在发愣,回过神来,答道:“没有,在想事情。”连荣音嘴角一笑,道:“我今天很漂亮,不看看我?”龚智“哦”了一声,并没注意她。连荣音走到他身边,解开胸前衣领,贴了上去,把手伸进他内裤,不住揉捏。 龚智脸色一变,把她手抽了出来,道:“你只会这些么?”连荣音被他拒绝,脸色难堪,羞愤道:“对,我是个妓女,只会这个。”龚智见她愤怒的眼神,恨不得杀了自己,不由轻声道:“都快结婚了,心情好点。”连荣音暗叹一声,语气平缓下来,道:“我买了不少衣服,要不要试试看?”龚智没心思理她,盯着窗外,道:“苏进,是怎么进来的?”连荣音脸色一黯,把手中衣服放了下来,沉默不语。龚智走过去,吻了她一下,道:“我出去看看。” 连荣音待他走后是,三分喜悦,七分忧愁。望着新买的嫁妆,痴然发呆,不知不觉,已到晚上。往窗外看一眼,夜色黑沉,也不见龚智回来。于是整理心情,在屋内整理起来。不一会,屋外响起敲门声,连荣音大喜过望,把门打开。一个人冲进来,把她抱住,放在床上,双手不住摩挲。 第四十七章 《南北记事》之《之后,转身》 连荣音只觉一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魏庭,不由叱喝道:“干什么?放开我!”魏庭嘿嘿一笑,把她放在床上,掀开她衣服,露出白皙的**,吸吻起来,顺手扯下她内裤。[.超多好看小说]连荣音眼神一寒,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魏庭松手后,冷笑的望着她,连荣音头发凌乱,低头沉声道:“我要嫁人了。” 威宁干笑一声,道:“可惜了,天下间,又少了一个尤物。”连荣音面有怒容,默不作声,魏庭退出房门,把门关上。推开“迟”字房,朦胧的灯光下,风韵犹存的老妓女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轻轻抚摸着下体,发出诱人的呻吟声,脸色潮红一片,见魏庭进门,喘息道:“你来了。”魏庭走过去,脱下裤子,趴在她身上,道:“我来了。” 施焉迟双臂环绕,勾住他脖子,呻吟道:“你该死的老婆呢。”魏庭喘息道:“她出局了。”灯光忽亮忽黯,二个人在床上不住翻滚,床单一片痕迹。一只苍蝇飞了过来,歇在床上,光滑的身子滚过来,苍蝇飞了起来,出了窗户,来到夜空。天上星星闪烁,月光柔和,远处灯火,百里枯草,苍穹遍野。后院的铁笼,也安静不少。 伴随着嗡嗡的响声,苍蝇飞到三楼,歇在窗台上,几十只苍蝇聚在一起,盯着屋内。屋内燃着一堆篝火,葛浩天满头大汗,烤着一只野兔,我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楼上放荡的呻吟声,又传了下来,葛浩天冷哼一声,道:“今天吃烧烤,放他们一马。天怜,尝尝。”说完后,撕下一块肉,塞进我手里。我咀嚼二下,道:“没味。” 葛浩天一愣,道:“你等着,我找点调料过来。”说完后,把野兔拿下来,放在桌上,走出门去。我坐在火堆前发呆,弱肉强食,兔子也成了我们口中食。没过多久,耳中传来嗡嗡的响声,往桌上一看,十几只苍蝇飞了过来,在桌上寻寻觅觅,很快爬到烤肉上。我站起来,挥挥手,把它们赶走。马上,又飞了过来,无孔不入。 许久后,我身后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回头一看,葛浩天一脸怒容,盯着桌上烤肉,沉声道:“岂有此理!”接着在屋里一阵乱翻,找出二个苍蝇拍,递了一个给我,道:“拍死它们!”我拿着苍蝇拍,犹犹豫豫:“佛曰,不可杀...”话没说完,葛浩天拿着苍蝇拍,猛的拍在我头上,喝道:“我是老大,你拍不拍?”我赶紧点头,拼命道:“拍!拍!拍!” 说完后,拿出苍蝇拍:“唰”的一声,拍了下去,几只苍蝇肚破肠流,一命呜呼,其余的飞走了。没多久,剩下的苍蝇又飞了过来,歇在烤肉上,我疑惑不解,道:“它们不怕么?”葛浩天盯着它们,冷道:“它们也会怕?统统拍死安逸。”我点点头,又拍了几下,打死不少。葛浩天示意我停下来,从桌上抓起一只垂死苍蝇,拧着它翅膀,道:“看,这是一只老苍蝇。年纪大了,见识也多,自以为了不起。可惜呀,被我拍死了!”说完后,拿出一个打火机:“碰”的点燃了,一阵青烟飘过,苍蝇黑漆漆的,眼睛圆睁,吐了一口白烟,噶了。清风吹过,四肢掉落,翅膀也断了,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在地上,阿弥陀佛。 我呐呐的点下头,眼角一亮,指着桌上,大喊道:“还有一只老的,白头鹰!”老苍蝇正趴在桌沿边,看着我们屠苍蝇,见我发现它了,一蹦一跳,正准备展翅而飞。葛浩天手疾如电,把它抓住,仔细一看,果真,苍蝇头顶上,有一块白色的。葛浩天抓着它,发出嘿嘿的冷笑,我听得打了个激灵,问道:“捏,捏死它?” 葛浩天想了会,道:“这只算了。虽然老,也没吃我那块肉。”说完后,松开手,把它放了。独活的苍蝇,钻出窗户,飞往夜空。不一会,苍蝇摇身一变,化成一只白头苍鹰,直奔明月而去。翱翔的身影,化作黑点,消失在皓月光芒里。 葛浩天把苍蝇拍扔在地上,道:“天怜,我像什么?”我定眼一看,葛浩天已经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站在门口。外面月光明亮,射进门口,葛浩天堵住光亮,背影孤傲伟岸。我看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不像什么。”葛浩天轻哼一声,来到走道,望着天空明月,道:“我没准备被理解,但永远会站在这里。”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来到走道一看,只见唐木岑和宁枝窃窃私语,从远处的房间出来。宁枝身穿薄纱,身躯若隐若现,里面竟然没有任何东西,我看得面红耳赤,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胸部上。唐木岑抚摸着她臀部,笑道:“宁姐姐慢走,改日再聚。”宁枝妩媚一笑,走道我身边,摸了摸我脸颊,笑道:“等我。”我惊得不知所措,再也不敢看她。一阵香气飘过,宁枝拖着衣裙,上了四楼。 唐木岑见我魂不守舍,笑道:“等你长大,她还没老。”我低下头,没回答他,许久,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他们住在四楼,却从二楼出来,难免疑惑。唐木岑一笑,带着我来到那间房,望着上面,道:“你自己看看。”我抬头一看,门上写着三个字“醉不醒”,原来是间寻春阁。 没过多久,魏庭和宁枝从楼上下来,对我打招呼:“叶天怜,走吧。”我走到他们面前,半响说不出话来,宁枝换了一身衣服,身躯被包得严严实实,脸上一脸静谧。我打量着她,时不时扫着她胸部,她到底是我老师,或者是一位**女人? 魏庭带着我下楼,一路上,语重心长:“你也长大了,男女之事,也不瞒着你。要学会克制自己,以后自然懂得。”我点下头,和随他们来到一楼。龚智早早起床,站在门前大院里。魏庭见了,心中一动,昨晚他去找连荣音,却不见龚智人影,想不到在这碰见他,不由道:“龚先生早。”龚智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见我们踏上小路,才环顾一番,发下没人后,来到后院,注视着铁笼。 不知过了多久,一楼走出一位老人,提着竹篮,从他旁边经过。龚智悄悄注视着他,苏老头来到铁笼门口,慈祥的观摩着儿子。苏进浑然不觉,微张嘴巴,茫然的望着前方。苏老头打开一扇小门,把食物塞进去,唤了好几声,苏进才回过神,抢过食物,吃了后,又继续发痴。苏老头收起竹篮,回到走道。龚智见了,道:“需要帮忙吗?” 苏老头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儿子发疯至今,十天之内,七天是傻的。上次经龚智帮忙,开口说话,本满怀希望。无奈龚智被葛浩天警告,闭口不言。如今龚智再度开口,苏老头自然大喜,把他请进房中,倒了一杯茶,龚智开口了:“上次对您说过,我学过心理治疗,对这种病例,很有一手。” 苏老头接连点头:“那是,那是。”龚智见了,继续道:“不过,治这种病,得找到病源。我想知道,他是怎么疯的?”苏老头回忆一番,道:“读书读疯的。他一向成绩好,进了高中,就不行了。时常说同学瞧不起他,自己给自己压力。就疯掉了,哎。”龚智陪他叹了一会气,继续问道:“高中就疯了,您确定?” 苏老头陷入深思,许久后,才道:“哦,记起来了。高中听说得了什么抑郁症,还没疯掉。进大学后,听说举止怪异,一直被人排斥。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腿脚抽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苏老头说到这,苍老的眼角,又微微湿润了。龚智听到了,不动声色,继续道:“这事说奇怪,也奇怪,说正常,也正常。那他发疯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苏老头点头道:“有的有的,出事前一个月。他背了一包东西回来,我问是什么?他也不说。后来拿着铁锹出去,我要跟出去,他把我脑袋打破,不让跟着。后来回到学校,接着出事了。”龚智听到了,眼睛一亮,偷偷观察四周,发现没人后,才问道:“那他埋的是什么东西,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知道的越多,对他的病情越有益。” 苏老头果然大喜,点头道:“没什么呀,打开看过。要不改天给你看看。”龚智点下头,示意继续说。原来苏进疯掉后,苏老头把他接回家中。思前想后,决定把他埋下的东西找出来。那个铁锹,他经常用来铲狗粪,由家犬带路,很快找到埋藏地点。挖出来一看,却是一个背包,空无一物,也无奇怪之处。那段时间,经常有来历不明的人物,穿梭在他家周围。苏进也不是疯狂,拿刀杀人。于是把他送到水封楼,造了一间铁笼,把他关着。 当年水封楼也是由葛浩天掌管,经他要求,苏老头把背包给了他。葛浩天拿去一夜后,又还给他,什么也没说。苏老头觉得蹊跷,把背包研究半天,也无异常。苏进关着铁笼里,见到背包,大吼大叫。老头于是把背包递给儿子,苏进接过背包后,又哭又笑,嚎叫了一夜。第二天就平静下来,把背包垫在被子下,痴痴发呆。苏老头担忧他,一直盘踞在这,照顾儿子。每逢儿子小疯,他就去照顾。大疯大痴,葛浩天就出现,把他镇住。 龚智听说背包经过葛浩天之手,眉头紧锁,道:“我能去看看苏进么?”苏老头听了大喜,道:“能能能,我现在就陪你过去。”龚智连忙摇头道:“我要一个人研究,您还是等我消息吧。”苏老头不住点头,恭送他出去。 龚智才出门口,悚然一惊。只见上次的二兄弟,瘦子史枕,头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神,从楼上下来。胖子史佳,一脸担忧,跟在他后面,唯恐他出了什么事。史枕惊惧的眼神,朝龚智望来,接着盯着他身后,定格在那里,黑色的布条内,嘴巴蠕动,似乎在叫唤什么。龚智被他弄到寒毛倒立,沉下心来,转身往后望去。 四十八章 《南北记事》之《惊鸿》 龚智回头一看,背后是长长的走道,冷寂无人,不由头冒冷汗,轻轻看了他们一眼,往后院走去。史枕犹如鬼魅,跟在在后面,声线略微颤抖:“你也很害怕,对吗?”史佳来到他另一边,道:“别听他的,那没什么。”龚智脸色微白,惊悚的回头。史枕头顶缠着黑纱,黑漆的眼珠,直盯过来。史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高深莫测。龚智惊得退了一步,道:“不要跟着我。” 史枕脖子扭了扭,嘴巴蠕动:“不是我跟着你,是它跟着你。我得逃命了。”随即笔直摆动,往远处逃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史佳见弟弟走了,道:“我去追他回来。”说完也消失再草丛中。龚智见他们走了,长长吐了口气,擦干头顶冷汗,小心来到铁笼附近。苏进头发披肩,呆呆坐在铁笼里,笼子堆满杂草,破烂布条。龚智小心观看一番,小心问道:“你是谁?” 苏进扭过头,一直盯着他。龚智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稳住心神,继续道:“你叫苏进,今年二十六岁。他们把你遗弃,你也遗弃了他们。四年前,你被囚禁在这里,那是他们的审判。但是没人知道,你的心灵,能逃脱这里,这是不够的,你的肉体,也需要自由。我想帮助你,逃出这个牢笼。你有件东西,它不属于你。把它交给我,你才能得到解脱。这把钥匙,为你而开。”说完后,拿出钥匙,走到铁锁旁,作势打开。 苏进看着他,嘿嘿一笑,龚智再准备开头,耳旁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你说什么?”龚智魂飞魄散,往右边看去,一双圆睁的眼珠,仿佛漂浮在空中,不由骇得退了好几步,撞到一个人怀里,身后也传来轻飘的声音:“对呀,你说什么?听不懂。”龚智寒毛倒立,再次回头,史佳一脸疑惑,站在他身后。原来二兄弟,悄无声息的溜到他身后。 龚智冷静下来,对史枕道:“你不是逃命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史枕听了,又惊慌起来,伸长脖子,警惕的注视着四方,最后惨淡的眼神,盯着铁笼,眼珠越瞪越大。最后惨叫一声,蹦了起来,撒腿就跑,一块黑纱巾在空中飘荡一圈,落在地上。史佳见弟弟吓跑了,往铁笼里面看去,却只有苏进一个人,挠了挠头,疑惑不解:“他又看到什么了?”说完后,往弟弟方向追去。 龚智被他俩弄得心跳加剧,血气难平,苏进也没反应,正准备离去,铁笼突然传出声音:“他看到什么了?”龚智见苏进开口,面有喜色,道:“什么也没有,铁笼就你一个。”苏进突然烦躁不安,猛的扑了过来,双手伸出铁笼,抓住了龚智手腕,拧叫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对吗?” 龚智措不及防,被他抓出,长长的指甲,插进他肌肤,流出不少血迹,大吃一惊,使劲挣脱,同时问道:“它?它是谁?”苏进听他问话,眼神惊慌,松开他的手腕,拼命摇头。旋即跪在地上,双手乱扒,翻出一个背包,握着背包,眼露恐惧之色。龚智见他翻出背包,不露声色,静观其变。过了一会,苏进面目狰狞,疯狂的扯着背包。良久,又停了下来,抱着它,不住哭泣。 龚智静立一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来到楼上。途经四楼是,唐木岑靠在楼梯栏杆上,正翻看一张报纸,见他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龚智也笑道:“唐兄这么有闲情,居然看报纸。”唐木岑淡淡一笑,道:“几年前的报纸了,今天没事,拿出来翻翻。”随手把报纸翻了过去,龚智见到上面新闻,脸色剧变,不过很快平缓下来。 唐木岑回头一看,发现他脸色不大好,道:“龚兄没事吧。结婚是有点忙,多注意休息。这张报纸,我看完了,你拿去瞧瞧吧。”说完把报纸递给他。龚智沉默不语,接过报纸,告别后,急冲冲的来到“暮”字房门,把门打开。才进房门,连荣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屋里转了个圈,喜道:“你回来了,看看,房子漂亮么。” 龚智脸色阴沉,冷淡道:“你怎么在这?”连荣音被泼了一盆冷水,冷笑一声,淡淡的,只有自己听得到,逼视着龚智。龚智避开她眼神,语气缓和点:“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连荣音点下头,道:“别累着了。”随后走出房门,轻轻关上。 龚智见她出去了,脸色惨白,慌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接着摊开报纸,把纸条放在上面。头上冷汗,越积越多,残旧报纸上的新闻,竟和唐木岑手中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龚智擦干头上冷汗,把新闻又看了一遍:《单身女遭人奸杀抛尸,歹徒患精神病无罪释放》,脑海里,也浮现出当年一幕。五年前,龚智步入社会不久,身无分文,在一家报社供职。市里发生命案,报社安排他采访此事。当事人,是本市单身女子,独自创业,一直未嫁。半个月前,去银行取钱,随后下落不明。底下职工报案后,警方调查一个星期,在郊区一出租房内,发现她尸体。未等警方追查,凶手买好蔬菜,回到出租屋,自投罗网,就是当年的苏进。此案开庭后,因苏进患精神病,没定他罪名,送到精神病院。随后苏老头倾家荡产,打点一番,把苏进弄了出来,送到水封楼,锁在这里。 回忆完这些事,龚智吸了口气,从兜里翻出当年记事本,留着他不同时期的批注:“三月六日,单身女富人,谋财害命。十二日,凶手抓到,事情复杂,不仅仅是谋财害命。五月三日,凶手鉴定为精神病。七月八日,凶手无罪,送精神病医院,巨款不知所踪。”最后一段,却写着他心情:她被苏进折磨三天,最后死了,三天内,发生了哪些故事?她死后,苏进可以选择逃跑,他没有,买菜回来,算是家么?别人都说,他是精神病。在这个寂寞的空间里,我会不会为一个死去的女人,营造个虚无的家?夜,深度自醒。 看到这里,龚智咬咬牙,把二张报纸烧掉,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打开一看,唐木岑笑吟吟的,推门进来,道:“报纸呢?看完没?”龚智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唐木岑往后面一看,地上一片灰烬,不由笑道:“哦,你烧掉了,那样也好。有人让我转告你,别接近苏进,否则会很危险。” 龚智沉吟一番,道:“谁?葛浩天么?”唐木岑哈哈一笑,道:“除了是他,还能是谁。你要是没那么多心事,在这安家挺好的。”龚智轻哼一声,没有答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连荣音的声音飘了进来:“我说你唐大哥来了,你还不信。”唐木岑回头一看,连荣音拉着陈初二走进门中,于是对她们一笑。连荣音见地上一片灰烬,找了一把扫帚,轻轻扫干净,把唐木岑和陈初二推出房门,笑道:“二口子要办事了,你们还赖着不走。” 唐木岑哈哈大笑,和陈初二出了房间,来到走道上。远处日光明媚,陈初二长发轻飘,站在他身旁。唐木岑问道:“我让你多买一套嫁妆,你买了没?”陈初二面颊微红,点了点头,道:“那套嫁妆,帮谁办的?”唐木岑笑道:“当然是我的啦。”陈初二眼眸清亮,道:“那新娘呢?是谁?” 唐木岑衣衫轻飘,望着远处天边,淡淡道:“你。”陈初二抿着嘴唇,轻轻点头,道:“那焦晓缘呢?”唐木岑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去:“今晚九点,带上嫁妆来‘醉不醒’,我娶你。”陈初二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唐木岑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四十九章 《南北记事》之《嫁衣》 陈初二回到房中,打开木箱,里面装着二套嫁衣。[.超多好看小说]如今流行婚纱,火红的嫁衣,也少有人问津。翻了一会,找出一件小的,穿在身上,涂上胭脂,抹点淡妆,来到镜子前,红颜似水。随即戴上喜帕,轻轻拨开,偷偷看了一眼。 时间过去,到了晚上,月光照了进来,陈初二站在窗前,留下淡淡的影子。许久,陈初二持着一个包裹出了房门。刚把门关上,连荣音从“暮”字房出来,心事重重,陈初二问道:“姐夫呢?”连荣音本心不在焉,见她一身红妆,惊道:“你怎么这身打扮?”陈初二面露喜色,答道:“唐木岑说今晚娶我,姐姐也知道,我们这行,有人嫁就不错了。” 连荣音心中不妙,点头道:“想不到,你比姐姐快。唐木岑薄情郎,小心点。”陈初二不言语,走下楼梯,来到二楼“醉不醒”房门前。推开一看,月窗下,冷冷清清,就一张床,不见丝毫喜庆。于是解开包裹,拿出二根红蜡烛,点在桌上。随后在床上铺上红红的被褥,还没忙玩,门口传来唐木岑的声音:“你真漂亮。” 陈初二一喜,回头望去。灯光下,唇红齿白,眼眸若星。唐木岑靠在门框边,赞叹不已,走近她身边,笑道:“你还真来了,难道忘了,这是‘醉不醒’么?”陈初二凝视着他,道:“房名可以换的。”唐木岑避开她眼神,打开包裹,翻出一套新郎装,红底花边,绣着鸾凤图。烛光下,唐木岑摩挲着嫁衣,最终道:“我穿上后,你就是我妻子。要是不穿呢?你愿不愿做我妻子?”陈初二一怔,没有回答他。 良久后,唐木岑端详着她,道:“嫁衣脱下来。”陈初二退了一步,道:“为什么?”唐木岑往前一步,伸出手,道:“我要烧了它。”陈初二眼神惶恐,摇头道:“不!”唐木岑眼神一黯,抓起新郎装,握着蜡烛,来到窗边,望着外面静谧的夜景。轻笑一声后,点燃了嫁衣,火势渐渐烧旺,扔在空中。晚风吹过,嫁衣带着烟火,飞往空中。 陈初二静静站在后面,看他把嫁衣烧完,心渐渐沉了下去,垂头道:“你忙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后,退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抬头一看:“醉不醒”三个字,挂在上面。轻叹一声,回到楼上。(.好看的小说)唐木岑站在窗边,回头望着关闭的房门,久久不得言语。长吐一口气后,追了出去,来到三楼葛浩天门前,轻轻前门。 很快,门被打开,龚智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沉然,见唐木岑站在外面,诧异一笑,回到五楼。待他走后,唐木岑走进屋里,道:“他怎么在这。”葛浩天靠在床上犯懒,努嘴道:“让他离苏进远点。”唐木岑淡淡一笑,道:“小弟准备了一桌酒菜,葛兄不妨凑个热闹?”葛浩天轻哼一声,道:“你少糊弄我,这些年,就没见你请过客。” 唐木岑笑道:“没骗你,今晚小弟完婚。”葛浩天先是一惊,接着怪叫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扯上衣服,吐词不清:“闹洞房,闹洞房,我最拿手了。你等着。”说完人影闪出门口,来到二楼,把房门踹开,掀开被子,把我拧了出来。我被他梦中惊醒,吓得一下就醒了,拼命挣扎:“干嘛干嘛!” 葛浩天放我下来,大笑道:“你唐叔叔结婚,今晚喝他喜酒。”我也是喜不自禁,赶紧穿好衣服。唐木岑已经在门口等着,带我们来到“醉不醒”房门前,葛浩天一见是这间房,脸色沉了下来,冷道:“天怜,我们走!”我疑惑不解,见唐木岑孤单,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唐木岑未曾料到葛浩天说走就走,道:“让天怜留下来,陪陪我吧。” 葛浩天眼神骇人,磨了磨牙,道:“天怜,你留下吧。”说完就走了。唐木岑虽然难过,见我还在,把我带进房里。屋里摆着酒桌,都是雅致小菜。一个女子,身材婀娜,正背对着门口,摆弄着酒杯。见我俩进来,走到床边,戴上喜帕,静静坐在一旁。我头次见到新娘,很是好奇,不住打量。喜帕上金片,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唐木岑坐在桌边,倒了一杯酒,道:“天怜,喝酒么。”我摇了摇头,唐木岑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道:“那你吃点菜吧。”我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筷子,一阵通吃。不过心中略感奇怪,听别人说,闹洞房,是挺热闹的。如今却只有唐木岑孤身一人饮酒,我也只是吃菜罢了。 吃了许久,门口突然闪过一个影子,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伸进来,眼珠乱转。我看得目瞪口呆,惊讶道:“明伯,您干嘛。(.)”明伯见到一席酒菜,鬼鬼祟祟的进来,抓了一手,塞进嘴里,吸允着手指,道:“葛浩天托我送...送你一句话。” 唐木岑得知葛浩天仍挂念此事,喜道:“说什么?”明伯抢过他手中酒壶,灌了一口,道:“祝你新婚大吉,早得贵子。”唐木岑没来得及开头,明伯又张嘴道:“再祝你妻离子散,客死他乡。”唐木岑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摇头叹息道:“金玉良言,金玉良言。” 我听得一头雾水,新婚之日,葛浩天怎说不吉利之词,唐木岑听了,也没生气,反而直笑。明伯来了后,就乐趣多了,被他逗得呵呵大笑。吃了许久,明伯带着我回去。只留下唐木岑和新娘在房中。】 灌醉后,唐木岑吐了一口酒,脚步不稳,推倒不少酒杯,踉跄着脚步,把新娘扑在床上。新娘拨开喜帕,容貌虽美,眼角却有不少皱纹,竟是师焉迟,师焉迟躺在床上,叹道:“你要是真娶我,就好了。”唐木岑醉意朦胧,躺在她怀里,道:“难道不是吗?”随即缓缓解开她衣带。 第二天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我从床上惊醒。出来一看,楼下青烟四冒,长长一串鞭炮,正炸个不停。唐木岑一脸喜气,精神飒爽的从走道过来,拿出一张红请帖,递给我,道:“昨晚婚事太仓促,没摆喜宴。三天后,补上喜宴。”我接过请帖,乐道:“那就是,我再可以吃一顿咯。”唐木岑笑道:“嗯,再吃一顿。”我赶紧把请帖藏好,唐木岑已经离开这,上了四楼,敲开焦家姐妹房门。 焦晓缘打开房门,见是他,冷道:“大清早的,放什么鞭炮,是不是又在讨谁花心?”唐木岑笑道:“不是,我做喜事,这是请帖。”说完递给二张请帖给她。焦晓缘皱着眉头,接过请帖,陡然见到上面一行字“唐木岑,陈初二新婚喜庆”,不由脸色变了,很快平复回来,冷道:“哟,办事还真利落,昨晚上床,今儿就结婚了。请帖我留着了。”说完把门关上了。 焦娴如正坐在一旁看书,奇道:“你怎么了?”焦晓缘眼眶含泪,坐在一旁,把请帖放在床上,不吭一声。焦娴如拿起请帖,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道:“我去问问葛浩天。”焦晓缘摆手道:“别去了。你让我静静。”焦娴如叹气后,留了一张请帖,剩下的放在她身旁。焦晓缘休息了一会,拿起请帖,道:“我出去转转。”说完后,来到走道。 清风过,楼下鞭炮仍在响动。焦晓缘趴在栏杆边,长发飘动,静静看着鞭炮燃烧。嘴角突然一笑,纤手挥动,请帖被扔在楼下,随后拖着脚步,出了水封楼。 请帖在空中盘旋着,很快飘落下来,临近地面时,一只手把它接住,葛浩天双指夹住请帖,站在椅子上,大吼道:“我们水封楼,难得做次喜色,大家使劲吃,使劲喝呀!”我们坐在椅子上,望着葛浩天,不住喝彩叫好。焦娴如更是注视着他,双目失神。 今天是第三天,唐木岑摆了二桌喜酒,宴请宾客,由葛浩天主持。明伯,算命老夫妻,史枕,史佳,焦娴如,坐一桌。魏庭,宁枝,龚智,连荣音,师焉迟坐一桌。苏老头在厨房忙活,整栋楼,平时都不见人影的,如今大部分聚在这里。唯独少了陈初二,焦晓缘,罗勇,镜中人。我观察一番,不由往门卫室看去。这种喜事,门神估计也不会来,再往远处一望,杂草林立,爷爷不知如何了。 唐木岑见少人,走到焦娴如身边,道:“你妹妹呢?”焦娴如摇头道:“我也找她呢?估计出去了。”唐木岑点头后,环顾四周,道:“不用等了,开席吧。”明伯早等不及了,马上抓了一把菜,塞进嘴里。我拿着筷子,不知何从下手。算命老夫妻也是简单吃二口,就不动筷了,双双站起来,给唐木岑祝贺。唐木岑笑意迥然,连忙还礼。 我往那边桌子望去,却没人动筷,宁枝一脸笑意,挑逗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吓得一惊,赶紧低头吃饭。师焉迟见四妹没来,笑道:“人家夫妻,都是成双成对。你倒好,结婚头几天,就不见新娘人影。”唐木岑听了,道:“呵呵,我结我的。她不来,是她的事。”说完又招呼其他人,给葛浩天敬酒时,葛浩天轻哼一声,把酒杯扔在桌上,没喝一口。 连荣音见大家其乐融融,靠近龚智身旁,小声道:“我们也快了。”说了半天,龚智没反应,不由疑惑,抬头一看。龚智头冒冷汗,脸色苍白,警惕的望着一旁。连荣音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也是悚然一惊。只见史枕坐的笔直,犹如僵尸,惨淡的眼神,盯着龚智。史佳摇头晃脑,时不时看龚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连荣音轻轻摇了摇他,龚智才缓过神来,低头喘息道:“我们回去吧。”夫唱妇随,连荣音对唐木岑打过招呼后,随龚智回去了。史家二兄弟见他走了,一前一后,也跟着去了。葛浩天见了这般情况,隐约担忧。 没多久,算命老夫妻,魏庭,宁枝也告辞走了,师焉迟走后。广场就剩葛浩天,唐木岑,明伯,我在这了。宁枝一走,我胆子就大多了,更何况身边是熟悉的人。可惜明伯自顾吃东西,也没理我。唐木岑见人散了,不以为意,看着葛浩天,欲言又止。葛浩天火气仍然没消,挥了下衣袖,正准备上楼。楼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喝:“圣喻到!” 接着黄衫飘飘,罗勇穿着龙袍,拿着卷书纸,来到唐木岑身边:“唐木岑接旨!”唐木岑见他搞怪,呵呵一笑,却没像上次下跪,只是稍微躬身。罗勇脸色一正,喝道:“跪下!”唐木岑略惊,笑后跪下,道:“微臣接旨!” 罗勇打开书纸,吟道:“今有唐木岑,薄情寡义。焚嫁衣,葬女子真情。奉圣上旨意,打入情牢,尝无尽苦果,永世不得超生!接旨!”唐木岑先不以为意,越往后听,冷汗越多。最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罗勇。罗勇哼了一声,喝道:“还不接旨!”唐木岑陡然缓过神,赶紧低头,道:“罪臣接旨!”说完接过纸张,站起后,良久说不出话来。 葛浩天见了这幅场景,哈哈大笑,拍了拍罗勇肩膀,道:“真有你的。”罗勇脸色阴沉,把他手一推,叱喝道:“狂贼,休得无礼!”葛浩天先是一愣,接着怒气冲天,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狂吼道:“谁是老大,我是老大!”我被震得耳朵嗡嗡发麻,明伯听见吼声,端着菜碟,一溜烟的跑了。罗勇经这一吼,醒了过来,吓得惊叫连连,跑回水封楼。 葛浩天见唐木岑仍跪在地上,道:“你想好受点,就一心一意对待陈初二。放不开,就此一生!”说完后,留下我们在原地。我于心不忍,把唐木岑扶了起来,唐木岑惊慌失措,见是我,安慰道:“你还没走?”我点下头,道:“人都走光了。” 唐木岑嘘气道:“我们也走吧。”我摇了摇头,道:“你先回去,我去看看爷爷。”唐木岑呵呵一笑,三步一摇头,回到水封楼。我见人都走光了,钻出铁门,来到爷爷居住的木屋前。 五十章 《南北记事》之《残影》 木屋前,一片荒芜,不见爷爷人影。“吱”的一声,门被打开,我进去一看,中间躺着一幅棺材,几缕日照透过裂缝,射在上面。我茫然的看了一遍,只有它躺在那,于是走过去,试着把棺木推开。推了二下,门外传来个低沉的声音:“不要推开。”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门口站着巨大的身影,竟然是门神庖天军。 我搓了搓手,道:“爷爷去哪了?”门神没回答我,声音虽轻,但充满威严:“出来。”我老实的走了出来,门神把门关上,拿出巨大的铁链,锁住了木门。随后把钥匙递给我,往水封楼走去。我加快脚步,跟在他屁股后,问道:“我可以打开么?”门神没回答我,进了门卫室。我疑惑不解,揣着钥匙,上了楼梯,辗转一番,来到葛浩天房门前,敲门后,葛浩天让我进去。 葛浩天听说经过,把钥匙拿过去看了看,又递还给我,道:“那间门,现在是关上了。哪天你长大后,觉得有这个资格,就可以把门打开。”我似懂非懂,点头道:“那爷爷呢?去哪了?”葛浩天凝视我一眼,闪过一丝怜悯,道:“等你开门的那天,就知道了。”我心里大不是滋味,垂头出了房门,刚到楼梯口,见到龚智在一旁彷徨,见我来了,连忙道:“天怜,问你个问题。” 我打量他一眼,龚智脸色憔悴,相比刚来那天,沧桑不少,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多了不少恐惧。见我答应后,龚智深吸一口气,才道:“这里,是不是有个虚无的东西?只有史枕能看到。”我骇的长大嘴巴,陡然忆及我房间的影子,和他一模一样,在屋里一蹦一跳:“活的?死的?” 龚智见我脸色陡变,连忙抓住我,急道:“怎么,你也看见它了?”我点点头,小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龚智摇了摇头,疑惑道:“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简单说了二句,他越听越奇,来到我住处。(.无弹窗广告)得知全部情况后,他问道:“你是说,他长得和我一样,已经死了?” 我点下头,又摇了摇头,道:“嗯,听他说的,你应该是他孪生兄弟。死没死我不知道。”龚智听到这,脸色越发苍白,阑珊的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喃喃自语:“他是谁?死的,活的?”疑惑的声音,荡漾着整个房间,龚智的脚步,也出了门外。 龚智回到“暮”字房后,病重二个多月。连荣音足不出户,细心照料他,见龚智神志不清,她也日益憔悴。二个月后的,连荣音在屋内打扫,窗外一声清脆的鸟叫,一只喜鹊飞了过来,在窗口扑哧着翅膀。连荣音见了,有了些欣喜,道:“你也知道报喜。”话音没落地,喜鹊突然从窗沿掉了下来,微微挣扎。 连荣音吃惊的走过去,拾起来观看,喜鹊伤重,眼皮眨了眨,缓缓闭上,翅膀也停止折腾。连荣音脸色陡白,扭头往床上看去,龚智静躺在床上,神态安静,不由略感安心。眼角陡然晃动,只见二个人头挂着窗户外,心中寒意涌动,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史家二兄弟,犹如木头般站在窗外,盯着床上龚智。 连荣音虽然愤怒,也害怕,愤恨道:“你们害他还不够吗?”史枕听她叫喊,无动于衷,史佳解释道:“我弟弟说,他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这个。”说完后,史佳扯了扯史枕。史枕惨淡的眼珠,瞪着里面,口中自语道:“我看到它了,我看到它了。”史佳嘿嘿一笑,拖着史枕走了。 连荣音透过窗户,龚智半死的躺在床上,似乎真被恶鬼缠住。想找人聊聊,却没有伴侣。陈初二自从嫁给唐木岑后,很少见她人影:“初”字房,也甚少打开。犹豫半天,连荣音推开“迟”字房门,师焉迟正在绣花,见她进来,没什么好脸色:“二个妹妹,都出嫁了。我这个半老女人,也没人要了。你还进来干什么?” 连荣音黯然道:“师姐姐说笑了,妹子还没出嫁呢。”师焉迟眉头一皱,放下针线活,道:“龚智还没好?”连荣音默然的点下头,师焉迟怜惜的看着她,沉吟一番,道:“去问问葛浩天,或许他有办法。”连荣音叹息道:“我求过他,他不肯说。”师焉迟轻哼一声,扭着柔弱身躯,从衣柜翻出一个箱子,解锁一看,用丝帕抱着把钥匙,取出来后,递给连荣音,道:“拿着个去找他。” 连荣音大喜,接过钥匙,抬头一看,心又凉了。二个月不见,师焉迟又老了一分,于是道:“姐姐照顾好自己。”出了房门,透过玻璃,往里面望去,师焉迟仍一丝不苟的,做着针线活,几根发丝,已经白了。 连荣音来到三楼,推开房门一看,葛浩天怀中抱着一张木板,嘴里叼着小钢刀,手中持着刀笔,刻个不停。连荣音见了,奇道:“葛大哥在刻什么?”葛浩天衔着钢刀,嘟噜道:“哦,是帮唐木岑刻的,反正他病入膏肓,就帮他刻幅画像,镶在墙上算了。”连荣音也无闲心管他,问道:“龚智病重,葛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 葛浩天皱眉道:“上次不对你说了吗?他这个人,活不久了。救活也是死,还不如让他安静的去了。”连荣音见是葛浩天说的,也不觉得惊讶,伤心道:“过几天成婚了,好歹让他起来吧。这是师姐姐托我送给你的。”说完,把用丝绸包裹的钥匙递给他,葛浩天疑惑的接过,解开一看,狂喜不已,哈哈大笑,把手中木板扔在地上,狂奔出去,冲到二楼,大喊大叫:“天怜,天怜!” 我正在房里翻书,葛浩天冲了进来,拧着我,狂奔上了六楼。来到顶楼门口,葛浩天喘着粗气,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等了十年,终于开了。”我疑惑不解,挠头道:“什么开了?”葛浩天没答话,把钥匙拿出来,打开铁门,楼顶开朗的阳台,呈现在我们眼前。四周一片空旷,蓝天白云,苍穹入目,葛浩天爬上栏杆,站在上面,展开双臂,仰天狂啸:“哈哈,哈哈哈!” 整栋水封楼,都荡漾着肆虐的笑声,葛浩天笑完后,长舒胸中闷气,从上面跳了下来。见我低头打量着,道:“你在看什么?”我低着头,从这头,跑到那头,总算看出个大概,惊呼道:“八卦阵!”楼顶上,居然画着一幅巨大的八卦图,盖在整栋楼上面。葛浩天笑着点头,示意我过去,然后坐在栏杆上,道:“你进来三个月,瞧出点什么没?”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晚风吹过,余晖照在葛浩天身上,染红他眼眸。葛浩天淡淡道:“整个水封楼,就是个八卦阵。由三个人转动,把它盘活,不让它成为死阵。”我听得兴致迥然,葛浩天一笑,继续道:“你爷爷,是引路人,庖天军,是守门人,我是掌阵人。整个水封楼,有二把钥匙。一把在你那,是引门钥匙。引门开,表示接客,引门关,拒客。如今你爷爷...如今引门关掉,几年内,是不会接客了。” 我好奇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再开呢?”葛浩天答道:“引门开,迎客人。如今客人到齐,引门就合上,八卦阵开始运转。转几年,转不动了,一些人会放出去。引门再打开,迎接新人,开始下一轮运转。循环不息。”我听得半懂不懂,继续问道:“那这把钥匙,是干嘛的?” 葛浩天玩弄着手中钥匙,道:“说到底,没什么用,也有用,相当于启动阵局的钥匙吧。过段时间,八卦阵开始运转,作为掌阵人,我身在水封楼,是不够的。”说完后,又站了起来,迎着劲风,望着远方,道:“我要豪气千秋,站在迷阵之巅!阵乱人清,脚踏八卦!” 我想了半天,犹豫道:“是不是那个意思。住在楼里,眼界少,心中压抑。上了楼顶,眼观天下,心中开阔,自然豪气。”葛浩天呵呵一笑,道:“不错嘛,有这个意思在里面。还有一层原因,八卦阵修建后,人不能自控,都在阵里转动,修建者,也不例外。当初修这个八卦阵的,是个术士,随阵运转几个轮回,没有死掉,把阵图遗留下来。我接管后,顶门被锁着,一直没上来过。现在我脚踩八卦图,一者,灭当年术士威风,长自身霸气。二者,继术士遗志,发扬光大。” 我听了,又是期待,又是担忧,问道:“那阵局,什么时候开始运转?”葛浩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道:“今晚!” 五十一章 《南北记事》之《轮回一》 出了阳台,葛浩天和我下了楼。来到三楼,葛浩天对我道:“你先回去,今晚不要出来。”我感觉今晚有事发生。虽然想瞧个究竟,还是老实回到房中。葛浩天进房后,在衣柜翻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二扎钱,用封条包好。旁边有一张黑白身份证,照片上是个女子,容貌秀丽,气质高雅。葛浩天看了一眼,随手包了起来。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天黑。 夜晚八点左右,楼外丛里传来不知名虫儿的叫声,葛浩天一跃而起,来到外面,不见月亮,景色朦胧若现。葛浩天爬上五楼,敲了敲“暮”字门,连荣音把门打开,回头看了一眼,龚智仍躺在床上,惋惜一番,随葛浩天来到走道,葛浩天道:“他安静的死去,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他清醒过来,很快就会死去。你也可乘着这个时间段,嫁给他。你选择哪样?” 连荣音神情黯然,道:“嫁给他吧。”葛浩天侧眼一看,连荣音容貌绝美,被夜幕染上一层凄迷。葛浩天点下头,回到屋里,提着吊灯,来到后院。闪亮的灯光下,铁笼里稻草凌乱,上面躺着一个人影。葛浩天走过去,把吊灯挂在铁笼上,道:“有人来了。”苏进本在睡觉,听见呼喊,醒了过来,野兽般的眼神,在杂草中闪烁,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葛浩天。 葛浩天淡笑道:“你还是这么恨我。她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说完后,从身上拿出包裹,翻出一扎钱,解开封条,捏着钱币。随后手机渐渐放松,崭新的钱币,一张张掉在地上,葛浩天低声道:“这是二万块,你杀了她。”接着另一扎钱也被葛浩天散开,飘落在地上。苏进望着满头飞舞的钱币,凶狠的目光渐渐褪去,呈现出回忆。双手不知不觉抓住铁笼,目不转睛,注视着葛浩天的举动。 葛浩天持着女子身份证,伸到他眼前,道:“后来你爱上了她,陪她渡过了一个礼拜。”苏进看到她的相片,眼珠一动不动,脑海浮现出当年一幕。天黑时分,苏进把她劫持回出租房,用绳子绑了起来。她虽然惊慌,但很冷静,同他讲道理,答应不告他,给他安排工作。苏进把她捆起来,嘴封得严严实实。带着背包,回到屋里,埋了起来。当天夜晚,鬼使神差般的,又回到出租房。她说答应嫁给他,一起创业,组建个家庭。苏进很高兴,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做了一餐美味。 放开她后,她笑的很温馨,像他妻子一般。苏进放松了警惕,终于,苏进发现她躲在角落,偷偷打电话报警。苏进被欺骗了,对她拳脚相见,又绑了起来。她再也不笑了,讽刺他是没人要的疯子,永远得不到女人的心。苏进干笑二声,把她勒死,抱着她冰寒的尸体,渐渐静了下来.... “噗。”眼前火光一闪,苏进回过神来。只见葛浩天拿着把火机,正要点燃相片,苏进狂吼连连,眼珠骇然,抓着铁笼,拼命摇晃,发出哐当的响声。葛浩天见他臂力大,钢筋似乎被扯裂,于是猛的一脚,把他踹进去,道:“也罢,不绝你心神!”说完熄灭打火机,退开一步,道:“此生此世,你永远也得不到她!”有指轻轻一弹,相片漂浮一圈,落在地上。葛浩天看了苏进一眼,大步离去。 吊灯下,苏进趋向疯狂,右臂伸出铁笼,在地上摸索,地上的相片,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就差那么一点点,永远也摸不到她。苏进又把脚伸出去,依旧触碰不到。狂扯铁笼后,苏进颓然倒地,仰天狂吼,似哭似笑。骇然的叫声,划破夜空,传到五楼。连荣音正坐在床边,替龚智擦着额头冷汗,突然听到吼声,龚智嘴巴蠕动二下,声音微弱:“苏进,苏进。” 连荣音又是惊喜,又是担忧,轻唤道:“你醒了?”随着楼下吼声越来越大,龚智突然坐了起来,环顾一周,不知所在,见到连荣音后,才虚弱道:“荣音。”连荣音大喜过望,眼泪流了下来,不住点头。龚智挣扎爬起来,咳嗽二声,道:“苏进,我要去找他。”连荣音知道拦不住他,扶他下床,随他一起出去。龚智脸色惨白,脚步不稳,拦住了她:“你别去,我去。” 连荣音默然的放开他,龚智拿了根木杖,摇摇晃晃的,从楼梯口下去。连荣音站在后面,止步不前,看着他远去。“吱”,一旁的房门突然打开,二个脑袋伸出门外,朝她望来。连荣音一愣,史家兄弟一前一后,蹦蹦跳跳的下了楼,跟在龚智后面。连荣音伤心的扭过头,回到房里。 龚智走了几步,听到沙沙的响声,回头一看,二个人影“唰”的止住了,四只眼睛耸立在夜中。龚智拄着木杖,警惕道:“你们干嘛老跟着我?”二兄弟一眼不发:“蹭蹭蹭”,木然般的下了楼梯。龚智屹立良久,待他们走远后,才下了楼,来到后院。吊灯下,苏老头玩着身躯,小心的拾起地上的钱币,最后一张拾起后,关切的眼神,望着苏进。苏进却一动不动,盯着地上。那张照片仍躺在地上,沉寂在那儿。 苏老头把钱递给苏进,苏进木然的接过,张大嘴巴,吱呀二声,指着地上。苏老头拾起照片,犹豫一会,准备把照片递给他。一阵风吹过,照片脱手而飞,飘往别处,消失在草丛中。苏进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冲往铁笼另一头,望着照片远去的踪迹,嚎叫不断。苏老头面容萧条,屹立在铁笼钱,良久说不出话来。哀嚎声,荡漾无垠。 龚智见了这一幕,小心来到苏老头后面,虚弱道:“这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苏老头回头一看,二个月不见,龚智瘦了一圈,点头道:“那你当心点。”交代二句,苏老头拖着阑珊的步,回到屋里。龚智见四周无人,不自觉靠近铁笼,盯着里面钱币,眼中泛出贪婪的光芒。没多会,苏进停住嚎叫,在里面喘息,龚智开口了:“我们做比交易,我替你找到她,你把那些给我。”说完后,指着笼里的一堆钱。苏进缓缓扭过头,邋遢的长发下,摄取的眼神,直盯着他。 龚智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再等了一会,苏进仍没吭声。龚智离开这儿,打着手电筒,在杂草里寻找,微亮的灯火乱晃,偶尔刺破夜空,也没发现照片的踪影。夜幕下,龚智虚弱的身子,拄着木杖,在草丛里拨动。风越刮越大,阴云闭月:“哐当”一声,铁笼那边传来脆响,吊灯落在地上,灯火熄灭。 不知找了多久,远处的草丛,突然钻出一个人影,背着什么东西,跑到龚智面前。龚智骇得退了几步,用手电筒照去,只见史佳双目凄迷,背着一个人,竟然是史枕。史枕脸色苍白,低垂着脑袋,毫无生机。龚智心跳加剧,警惕道:“他怎么了?” 几滴眼泪从流了出来,史佳面无表情:“他死了。”随后惊恐的眼神,回头张望一番,扭头对龚智道:“我很伤心,得回去了。”随后,背着史枕尸体,往水封楼跑去,跑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龚智一眼,匆匆消失在路边。龚智头冒冷汗,持着手电筒,往那边照去,不由悚然一惊。只见史枕裤子后,插着一张照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龚智嘴角绽放笑容,拄着木杖,跟了过去,路过铁笼时,龚智对铁笼道:“你等着,我快来了。”言毕,也进了水封楼。 “哗啦啦”,天空下起大雨。一记雷光闪过,四周一片通亮,铁笼前,破碎的吊灯,被雨水冲刷。笼子里,空无一人,钢筋被人扒开,露出一个窟窿。地上凌乱的脚步,通往草丛。苏进浑身滴着雨水,长发贴在脸颊上,疯狂的扯着杂草,追寻照片的影子,田野里,充斥着他的狂吼声,整整一夜。黎明时分,天渐渐亮了,嚎叫声,逐渐远去。杂草里,一张照片,静静躺在水中,里面的女人,貌美如花,逐渐沉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一切那么平静。我随着魏庭,宁枝去学校,途经后院,铁笼里关着一个人。穿着破衣,戴着帽子,不见容颜,垂头不动。宁枝见我不住张望,道:“遇到危险的人,别靠近他,懂吗?”我点下头,却不自觉多看了他二眼,随着他们去了学校。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葛浩天持着雨伞,来到铁笼前。笼里的人,仍低头坐在那里,一旁是硕大的窟窿。葛浩天走过去,拿出铁锤,猛的敲了几下,把窟窿填好。斜视了他一眼,准备离去,回头一看,一双眼睛躲在走道里,朝这边望来。于是走过去,原来是龚智,葛浩天道:“你明天就结婚,不陪荣音,来这干嘛。” 龚智虚笑二声,道:“下雨了,出来散散心。”葛浩天没搭理他,回到楼上。龚智趁他走了,连忙来到铁笼钱,轻轻叫唤:“昨晚的事,你答应没?”连喊几声,笼内的人,依旧低头不语。龚智打量着笼内,都是杂草,不见钱币影子,于是继续道:“她的照片,被史枕拾到了。不过,史枕死了。明天我结婚,趁人不注意,把照片偷回来,用作交易,怎么样。”说了半天,笼内人无动于衷,龚智不甘心道:“咯,你答应了,答应了。”随即点头自语道:“对,你答应了,对...”脸色掩饰不住的喜悦,离开此地。 五十二章 《南北记事》之《婚葬》 葛浩天脚步沉重,回到房里,翻出木板。上面刻着唐木岑雕像,迥然洒脱。葛浩天吹了口气,把木板扔在一旁,拿出铁钻,轮着铁锤,在墙上凿了起来,嘴里骂个不停。石屑“沙沙”落下,日出日落,一天过去了。葛浩天摸着墙壁,一个方形的浅坑,出现在墙壁上,葛浩天比划二下,点了点头,把唐木岑雕像塞了进去,用铁锤敲牢。 没多久,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葛浩天睁不开眼。陈初二挽着发髻,站在门口,轻言道:“葛大哥,该出去了。”葛浩天先是一愣,接着狂喜道:“初妹子,你总算出来了。”陈初二淡语轻唇:“连姐姐结婚,出来看看。”见地上石灰一片,于是走了过来,往墙上望去。只见唐木岑雕像镶在墙内,笑脸如花。陈初二脸色一黯,扭头不看,葛浩天连忙道:“怎么样,大哥手艺不错吧!来,我把他遮住。”说完找了块布条,蹑手蹑脚,盖住了雕像。 此时楼下响起鞭炮声,陈初二转喜道:“快些出去吧!别错过了吉时。”葛浩天连忙和她来到外面,楼下欢腾一片,又摆了二桌酒席。明伯牵着一串鞭炮,霹雳啪啦!炸个不停。我掩不住笑容,看着明伯活蹦乱跳。宁枝穿着性感,和威宁坐在桌边,时不时朝我望来。我吐了吐舌头,把头扭向一边。连荣音欢喜无限,招待大伙喝酒。来到师焉面前时,突然愣住了,小心斟了杯酒。师焉迟喝了一小口,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高兴。”连荣音笑着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没多久,葛浩天和陈初二下了楼。葛浩天一看,拍了拍手,唱道:“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拍了二下,我们也跟着拍了起来,一时间,院内响起整齐的掌声。算命老夫妻,也是不住贺喜。连荣音赶紧迎上去,牵着陈初二手,喜道:“你可出来了,唐木岑呢?”陈初二手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葛浩天连忙嚷道:“你管他干嘛?今天你结婚,还没问你,新郎官去哪了呢。” 连荣音笑道:“龚智马上就下来,你们先上席吧。”见陈初二神情不对,连荣音也没多问,带他们入席。没多久,龚智飒爽俊朗,从楼上下来,却掩饰不了那丝虚弱的气息。众人见新郎官出现,就喝彩起来。龚智满脸推笑,敬酒一圈。找了个机会,连荣音把龚智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有喜了。” 龚智一愣,接着大喜过望,道:“真的?好,好。我要赚很多钱,养活你们。呵呵。”连荣音见他精神大旺,道:“我不要那么多钱。”龚智摇头自语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准夫妻俩牵着手,往桌边望去,只见葛浩天站在椅子上,大声道:“上次唐木岑不厚道,偷偷把婚结了,也没瞧见他们下跪。今天龚智二口子在这,让他们来个夫妻三拜,咋样?”底下人都叫好,唯独陈初二默然不语。 接着,葛浩天拍手道:“来来来,事不宜迟,一拜天地。”龚智和连荣音面面相觑,明伯不知从哪找来一个草铺,放在他们脚下。连荣音呵呵一笑,牵着龚智,正准备跪下。 “嘟...”楼上突然传来喇叭声,死死哀愁。虽然轻微,但仍清晰传进众人耳中。大伙都停住欢庆,望着楼上,一条白布飘落下来。喇叭声也越来越清晰,似哀似淡,竟然是支葬曲。葛浩天勃然大怒,喝道:“谁在上面胡闹!”龚智却面有喜色,劝阻道:“大家慢点喝,今儿我做东,都交给我,交给我。”说完后,准备上楼,连荣音叮嘱道:“早些回来。” 龚智答应后,匆匆上了五楼。定眼一瞧,不由愣住了。只见史家二兄弟门前,挂满白布条,阵风吹过,诉说着丝丝凉意。史枕尸体裹着白布,放在走道上。史佳头缠白巾,坐在一旁,吹着葬曲,眼泪挂着面颊上。龚智小心的走了过去,道:“他真死了。”史佳放下喇叭,茫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吹着喇叭。 龚智蹲在史枕尸体前,道:“我懂点医术,也许,他只是晕过去了。”说完后,摸了摸尸体面容,见史佳没在意。小心把手伸到尸体身后,摸寻那张照片。摸了半天,口袋却空无一物。史佳突然放下喇叭,惨淡的眼神,盯着他,冷道:“你找什么。”龚智吓得心一突,头冒冷汗,慌乱道:“没,没找什么。” 史佳突然头一歪,疑惑的自语:“你说,他是怎么死的。”龚智咳嗽一声,道:“我...我那知道,他死的那天,你不是在么。”史佳恍然点头,自语道:“对,我在。弟弟说,那个东西,一直跟着他。我说不用怕,他不信,最后还是死了。”说完后,眼睛突然睁开得老大,惊恐的望着他身后。龚智心跳加剧,陡然回头,蓝天白云。楼下欢腾一片,连荣音正招呼大伙。龚智看着她熟悉的身影,心中更害怕了。 许久后,顶下心,道:“你弟弟临死之前,是不是拾到什么东西?”史佳点点头,从兜里翻出一张照片,道:“你说的是这个么?”龚智掩饰心中喜悦,沉声道:“对,就是它。照片里的人,一直缠着你弟弟。你弟弟拾到它,就被吓死了。把它交给我,我来处理。”史佳不可置信,道:“真的是它?”龚智咬咬牙,点头道:“对,它就是恶魔。”史佳吓得悚然,手一送,照片掉在地上。龚智见照片掉落,心中狂喜,小心的捡了起来,翻过来一看,脸色陡然僵住了。再看一眼,退后二步,撞到栏杆上,从上面翻了下来。 史佳见他不慎掉下楼,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在走道上跳了起来。很快,史枕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二兄弟手牵手,边唱边跳:“嘻,他死了。嘻,他死了。” “砰”一声巨响,大伙都停住欢庆。往那边望去,只见尘土过后,龚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鲜血浸满开来。连荣音身躯一软,晕了过去。 五十三章 《南北记事》之《彼岸春》 “碰”一声巨响,葛浩天把一蛇皮袋扔下楼,劈裂开来,尘土飞扬,估计又在房里凿洞了。(.好看的小说)葛浩天在上面吼道:“天怜,清出去。”我点点头,找来铁锹袋子,把尘灰装进去。不经意间,眼中一亮,墙壁的裂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于是走过去,拨弄一二,抽出一张照片。有点模糊,但仍是可辨,俨然是龚智的影子。当年的那一幕,在我脑海浮现,这张照片,也许是龚智跳楼时,掉落下来的吧。我把照片塞进口袋,往一旁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龚望春蹑手蹑脚,笑盈盈的往一旁走去。不远处有颗大树,下面一张太师椅,史佳躺在上面,望着树叶,双目失神。史枕脖子上套着根绳子,吊在树枝上,笔直的躯干,在空中晃动。我赶紧跑过去,拉着她小手,道:“别去,跟哥哥回去。”连姐姐把她交给我,可别出了什么闪失。龚望春眨了眨眼,小手指着树上,道:“我要玩。” 我头都大了,疯子上吊,有什么好玩的。龚望春使劲挣脱我,撅着嘴,往那边走去。此时,楼上突然传来葛浩天沉稳的声音:“叶天怜,上来。准备接客。”我赶紧点头,抱着龚望春,飞奔上了三楼。史佳听说来客,突然醒了,猛的从椅子上立了起来,道:“来人了。”树上的史枕,也停止摆动,从树上掉了下来。二兄弟对视一眼,发出嘿嘿的笑容,一前一后,钻进水封楼。 我抱着龚望春,进了葛浩天房门,放她下来。她也不哭闹,瞪大眼睛,不满的盯着我们。葛浩天不甘示弱,回瞪着她,道:“看什么看,我是老大!”龚望春没搭理他,径自找玩的出了。葛浩天带我到一旁,道:“水封楼,三年没来过客人。(.好看的小说)上次的客人,是你和爷爷,还有龚智。如今就剩你一个了。” 陡然谈及爷爷,我心中一酸,茫然的点点头。几年下来,也逐渐长大,面对生离死别,学会了接受。葛浩天拍了拍我肩膀,道:“去吧。”我点点头,走出房门。龚望春见了,连忙挥舞着小手,嚷道:“哥哥,哥哥。”葛浩天连忙抱着她,乐道:“哥哥不要你,叔叔要你。嘿嘿!”龚望春使劲拍他:“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哥哥,妈妈去哪了。哇...”言毕大哭起来。 身后的声音,渐渐微弱。我心不在焉,回到二楼。推开房门,开灯后。里面有个影子在跳跃,地板发出“噌噌”的响声,嘴里道:“我死的,我活的?”这个影子,刚来那天,我就见过,后来消失了。龚智死后,他又出现,经常半夜三更,在屋里跳跃,曾今一段时间,我以为它是龚智鬼魂,不过不是。见多不怪,日子一久,我也不害怕了。反而时不时,和它谈上几句。 我蹲在地上,翻下面抽屉。它突然停止跳跃,道:“我要走了。”我吃了一惊,停住动作,隐约不舍,三年下来,还是有些情感的,见它要离去,心中有个疑惑,问了出来:“你和龚智,是什么关系?” 它突没有出声,从床下翻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背对着我,似乎在摆弄些什么。我心惊胆寒的走到它身后,眼中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只见它嘴角泛过一丝冷笑,右手握着小刀,不停划着一幅画。画上有二个人,一个圆脸稍胖,一个消瘦脸长,都面露微笑,是史家二兄弟。画像被小刀弄得一片一片,五官扭曲,散落在桌上。 随后,它扭着脑袋,想了一会,自言自语:“我好像死了,但又没死。”良久后,才道:“我有个孪生哥哥,过几天,他会来找我,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死了没有。”当年的话,我没听懂。但三年前,我和龚智入住水封楼,历经龚智死亡事件,才渐渐明白些东西。它说让我看看,它到底死没。意思是,让我看一些经历,也许是它以往的经历。看完后,然后再告诉它,它是死是活。上次看到龚智死亡,这次,我会看到什么? 思索一会,在回头一看,它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我望着那熟悉的桌边,良久后,打开抽屉,出了水封楼。来到木屋前,开锁后,轻轻把门推开。 推开木门,那具老木棺,仍摆在里面。里面曾趟过老先生,爷爷,下一个会是谁。我拿着钥匙,在屋内彷徨一圈。门神把钥匙交给我后,葛浩天一直不让我进来。半年前,葛浩天才告诉我,爷爷走进木屋的第三天,就离世了。我当时二年多没见着爷爷,已经料到不少,但真正听到,还是失魂落魄,在屋内呆了三天,又在水封楼游荡几天,才接受现实。 葛浩天见我回过神,才让我打开木门,接爷爷的班,做一个引路人。开门的那天,仿若今天,棺木仍躺在那,爷爷的遗体,已经风干。熟悉的音容笑貌,离我远去。往事不堪回首,我忍住哀悼,出了木门。来到前面的木桌前坐下,面前春意无限。地上的野草,清幽幽的,树叶迎风招展,不时传来鸟叫声。又是一年春到处,门前闲人桌边花。 许久,远处的河边,传来水声,一只小船,从青草中钻出,二个人影,从上面跳下来,果真来客了。一个还没站稳,就直奔过来,跑到桌前,叫道:“天怜,我回来啦。”我大吃一惊,仔细一瞧,也长大嘴巴:“明...明伯!”面前人白发抖擞,红光满面,不时明伯,能是谁。二年前,明伯家人找到这,把他接回去治病。我以为这一生都见不着他了,还伤心了一阵子。想不到他竟寻了回来,不由疑惑道:“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明伯哈哈一笑,像个孩子般,道:“这好玩,家里不好玩。不回去了,不回去了。”我大喜过望,道:“那你病好了没?”明伯皱了皱眉,道:“也不知道好了没,想起以前的事,想做梦一样。不说了,不说了,天怜,我们回去看看。”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往水封楼里冲。我不受控制,被他拉着,眼角一亮,还有个人站在一旁,不由道:“葛大哥让我来接客人的,您拉我回去,葛大哥生气,就轰你出来。”明伯听到葛浩天,显然害怕了,搓手道:“哦,这样的呀,你先忙,先忙。” 我趁机望另一个人望去,愣了一下,良久才缓过神来。如今我心智算不错了,勉强能镇定。来人竟然和三年前的龚智,一模一样,面带笑容,朝我望来。我问道:“您来这,是干什么的?”来人笑道:“租房的。”我点点头,他就是葛浩天口中的客人,于是坐在椅子上,翻出《亡灵本》,道:“来这租房,都要登记。您简单介绍下吧。” 来人徐徐说明来历,他也姓龚,名龚悼,是一名记者,今年三十出头。记录完毕后,想想爷爷当年举止,也不能简单让人进去了,于是道:“水封楼,轻易不让人进去,除非你有这个能耐。”龚悼一笑,道:“什么能耐,你说说看?”我长大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低头一看,草丛中,有个破瓷碗,于是计上心来,道:“您等等。” 随后抓起瓷碗,一溜烟的跑到河边,装了半碗水过来,放在桌上,道:“咯,这里面,装着什么?”龚悼打量瓷碗一眼,反而对我笑道:“你说呢?里面装着什么?”我脸有些红了,喃喃道:“我先问你的。”龚悼眼神深邃,戏谑的打量着我,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你告诉我算了。” 我坐立难安,尴尬道:“不就是水么,能是什么?”龚悼哈哈大笑,道:“既然你知道是水,那还问我。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吧。”我点了点头,他要想进去,我也拦不住。明伯见事情办完了,大喜的拉着我,道:“走走,我俩玩玩去。二年不见,长高了,高了。”我正准备答应,陡然记起一件事,对龚悼道:“三年前,这里...”龚悼笑着挥手,示意我不用说,随后指了指明伯。我恍然大悟,原来明伯早已告诉他了。我掏出拾到的照片,递给龚悼,道:“这是他的照片,和你很像的。还有,水封楼有二个兄弟,姓史,你注意点吧。” 话还没说完,明伯不耐烦道:“多的不说了,他机灵着呢。”随后拉着我,往水封楼走去,把龚悼落在后面。临近门口,却不进去,明伯和我站在路旁。眼前的青草,高低起伏,延伸直远方。迈开步子,我和明伯踏上草丛,见龚悼独自进了水封楼。我对明伯道:“您和他认识?怎么一起来的?” 明伯歪头想了想,道:“路上认识的。他找我打听水封楼,正好我顺路,就带他一起来了。人挺好,吃喝拉撒,都是他包的。”我点点头,道:“那您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吗?”明伯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为什么事来的。”我也懒得想了,龚智死在这,但愿他不出什么差错。 “大胆。”突然林中传来声叱喝,吓我们一跳。 五十四章 《南北记事》之《梦回》 我和明叔赶紧回头,只见罗勇一身龙袍,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身子挺立,道:“张明,你一别二载,可曾带来什么礼物?”张明一惊,寒蝉道:“草民家徒四壁,未曾带来什么敬意。”罗勇脸色一沉,转过身去,道:“既然没带来,也想入我至尊宝殿,滚吧。”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明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低头哈腰道:“草民贫寒,但随身携带一件宝贝。今献给官爷,不成敬意。”罗勇眼睛一亮,回头接过东西,按了二下,原来是个打火机,发出幽蓝的火焰,风吹不灭,不由疑惑道:“此等鸟物,有何用处?” 明伯恭敬道:“当年草民疯癫愚昧,时常深夜放火,焚皇朝宝殿。幸天公有眼,每逢此时,狂风骤起,保葛天尊水封神楼,断愚民叛逆之心。年前草民病根已了,不甚感叹。恰逢逛繁华市集,购得一奇物,‘防风打火机’,风吹不灭。特孝敬给官爷,以作不时之需。”罗勇听了,点燃后,用口吹了几下,果真很难吹灭。于是一脸喜色,揣着打火机,一溜烟的走了。 我见明伯一脸清醒,不像疯了,不由疑惑道:“明伯,您的病,真的好了?不打算烧楼?”明伯瞪大眼睛,点头道:“好了呀。以前脑筋不正常,烧楼玩,现在还烧它干嘛。”我吐了吐舌头,道:“那您还买个‘防风打火机’,竟然给他了。”明伯拍了拍脑袋,恍然道:“真的呀,我得追回来。”说完赶紧去追罗勇,我也跟了上去。进去一看,罗勇已经上了楼。我和明伯把门敲开,罗勇站在门口,嘴巴不住蠕动,肚子“咕咕”作响。 明伯伸手道:“东西呢?”罗勇眼珠乱转,捏着喉结道:“吃了。”我和明伯面面相觑,不甘心的离开,走了二步,明伯回头,疑惑道:“真,真吃了?”罗勇拍了拍肚子,道:“吃了。”我们走后,罗勇眼珠乱转,确定没人后,把门关上。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望着闪烁的火焰,发出得意的冷笑。 明伯和我来到一楼,推开他以前房间,地上布满灰尘,墙角也挂着蜘蛛网。明伯问道:“咱们水封楼,还剩多少人?”我算了会,答道:“晓缘,初二姐姐走了。唐木岑哥哥,也消失三年了。”忆及唐木岑,脑海不由浮现他的笑容。明伯拍了拍我肩膀,呵呵笑道:“天怜,别伤心嘛。明伯陪你玩儿。”我乐得直笑,您陪我玩,我陪您玩差不多吧。 没多久,门口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回头一看,脸上黑白相间,化着状,五分像龚智,很快消失了。(.好看的小说)明伯也见着了,疑惑道:“这不是史枕吗?扮成个死鬼干嘛。”我听说是史枕,心中一惊,准备溜上去看看。明伯点头道:“嗯,你去吧!我收拾收拾。”辞别后,我先上了三楼,听到有声音,于是走过去,来到葛浩天房门前。 推门一看,葛浩天正和龚悼交谈,龚望春蹲在椅子上,双手拖住腮帮,瞪着龚悼。龚悼笑容满面,看了她一眼,对葛浩天道:“这么说,我很像她死去的父亲?”葛浩天点下头,道:“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龚悼再看了她一眼,眼中泛出慈爱的神色,道:“你说的,都清楚了。我先出去转转,熟悉下环境,了解点情况。”葛浩天点头道:“可以。要不,你把望春带过去?” 龚悼看着她,道:“小女孩很可爱,不过,等她母亲回来再说吧。”说完后,出了房门。我偷偷摸摸,准备跟出去,葛浩天喝住了我:“去哪?”我指着龚悼背影,道:“他被人缠住了,我去看看。”葛浩天嘘了口气,道:“有什么好看的,过来照顾望春。”我低头一看,龚望春正眨着眼,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不由头都大了,道:“她好像喜欢跟着...跟着您。”葛浩天一愣,瞪了我一样,接着凶神恶煞,来到龚望春面前,握着拳头,喝道:“说,你想跟着谁!” 龚望春撅着嘴巴,走到我身边,扯着我衣袖道:“哥哥,哥哥。”我满头细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葛浩天哼了一声,道:“我是老大!”我默然的走了出去,龚望春跟在后面。楼梯口,龚悼的身影,上了五楼。走道上:“初”:“容”:“暮”:“迟”,四个门牌,仍挂着上面。龚悼在外面看了一圈,只有“迟”字房,一个人影躺在床上。其他三间房,都冷寂无人。于是推开“暮”字房,只见里面仍是喜气融融,红色蚊帐,红色床单。 墙壁上,挂着新婚照。女的貌美,男的俊朗,都浮现笑容,龚悼望着男的照片,不由走了神。照片里的人,仿佛就是他。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个声音,惊喜道:“你总算回来了。”龚悼回头一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走了进来,不由疑惑道:“你是?”史佳一脸热情,牵着他的手,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史佳呀。[]”龚悼连忙抽出手,笑道:“你弄错了,我和照片里的人,很像,但不是他。” 史佳摇头道:“怎么会不是呢?你明明是他。”龚悼笑道:“照片里的人,叫龚智。我叫龚悼,都是记者。一年前,有个疯子,叫苏进。他找到了我,给我二万块钱,说是做比交易,买一张照片。后来他因抢劫,被警察抓走。我是根据这条线索,寻过来的。所以,我叫龚悼。”史佳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变冷,声音开始低沉:“不,你不是龚悼,你叫龚智。你刚才所说的,是虚假的记忆,你编制这段记忆,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回来吧!龚智。” 龚悼笑容有些不自在,道:“我再申明一下,我叫龚悼,龚智是另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史佳冷然的眼睛,盯了他一眼,随后缓和下来,沙哑道:“有时候,人们喜欢编织谎言,活在里面,而不愿活在真实的世界。”龚悼头冒出一层冷汗,道:“你说的真实世界,那是什么?” 史佳慢慢扭动脑袋,把屋子打量一遍,缓缓转一圈后,指着婚照,道:“你叫龚智,四年前,把她强奸了。”龚悼怔了一下,道:“这不可能,就算我是龚智,强奸她后,她也不会嫁给我。”史佳摇头,声音仍然低沉沙哑:“不,你都忘了。当年的你,堕落颓废,为了纵情,把她强奸了,对她不好不坏。她很恨你,不得已,还是爱上你。”龚悼干笑一下,道:“然后呢。”史佳陷入回忆,继续道:“她为了感化你,付出很多。最后,你害怕了,逃了出去。因为,你吝啬自己的爱。” 史佳说到这,突然变得伤感,走上前,握着龚悼的手,道:“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你们的女儿,也快三岁了。”龚悼头冒冷汗,摇头道:“我叫龚悼,不是他。”史佳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不要活在谎言里,走出来吧。你的妻子,孩子,都在等你回来。”龚悼头上冷汗越来越多,还是冷静道:“我很清晰,我叫龚悼。龚智是另一个人,他死去很久了。”史佳点头叹息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的。”说完后,出了房门。 史佳走后,龚悼心神不宁,也无心留恋。出了房门,不由一惊,史佳仍站在门口,迷雾般的眼神,盯着远处,口中道:“看,那就是你。藏匿在暗处,总是惊鸿一瞥。”龚悼吃了一惊,顺着他眼神望去,只见一个人,衣服打扮,和他一样。脸色化着状,五分像他,站在楼梯口,黯然的目光,朝他望来。 龚悼脑袋微痛,摇摇头,再定眼一瞧,刚才的人影,已经不见,只剩下空荡的楼梯口。史佳沉声道:“在这里,你会慢慢看到以往的所作所为,回来吧!龚智。”说完后,缓缓拖着步子,离开他身边。龚悼深吸几口气,看了看远处的蓝天白云,才舒心多了。走下楼梯,途经三楼时,魏庭,宁枝二个,轻笑交谈,从他身边经过。宁枝穿着身薄纱,里面一丝不挂,胸部,下体,都清晰可见。龚悼避开她酮体,准备离去,宁枝伸出手,牵住了他:“我好像见过你。” 龚悼把手缩回来,点头道:“龚智是吧!我和他很像,但不是他。”宁枝轻轻一笑,扭动身躯,轻佻道:“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龚悼看了一眼,口干舌燥,道:“很好。”说完再也不敢看了,匆匆下楼。见我带着望春出去,连忙追了上来,道:“你们去哪?”我回头一看,见是他,答道:“来客人了,葛大哥让我去接待。” 龚悼喜道:“那好,一起出去。我透透气。”随即盯着望春,道:“叔叔抱你,怎么样?”龚望春眨着眼睛点头,龚悼大喜,把她抱着,和我来到木屋前。龚悼不停逗着她,我躺在椅子上犯懒。没多久,水声又传来,小船钻出草丛,二个人影,拖着长裙,从上面下来。走进一看,我惊的哑口无言,荣音姐姐回来,倒没什么。陈初二外出后,连荣音经常外出寻她。不可思议的是,焦晓缘竟然也回来了。仍然那么漂亮,只不过更冷了。话都没说,冷然从木屋前经过,进了水封楼。 荣音姐姐一出现,龚望春便跳出龚悼怀抱,大呼小叫:“妈妈,妈妈。”接着扑进连荣音怀里。连荣音笑容满面,把她抱起来,陡然见到龚悼站在一旁,身躯震动,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良久,脸色才有一丝血色,颤声道:“你...”龚悼见她情难自控,也有些尴尬,道:“哦,我叫龚悼,今天刚过来的。”连荣音眼神没离开过他,轻“哦”一声,接着关切道:“你吃饭了没?”龚悼一笑道:“还没吃饭。” 连荣音点头道:“好,等会去我家吃饭。”接着对我道:“天怜,你带望春去玩玩。”说完把望春放下来。龚望春胸口起伏,望了望龚智,又盯着连荣音,嘴巴撅得老高。我见了这个架势,再不懂事,就是傻瓜了,于是牵着望春,道:“走,哥哥带你玩去。”龚望春拼命挣扎,眼中含泪,嚷道:“不去,不去!”我生拉硬扯,死活把她抱走了,留下他们二个在原地。 龚望春被我抱着,怒气未消,使劲咬了我一口。我把她放下来,却看到焦晓缘的身影,站在门口。萧条的身影,在门口屹立许久,才走了进去。我又抱起龚望春,追上去。经过明伯房间时,心中一动,敲了敲门,明伯开门后,喜道:“天怜,你总算来啦。来来来,我刚做好饭。”果真,屋内木桌上摆着几个小酒菜,香味飘鼻。我咽了咽口水,道:“不是我来了,是她来了。”龚望春看到那么多吃的,也不闹了。我趁机放她下来,交给明伯照顾。小心跟在焦晓缘后面,来到后院。见她没发现我,于是躲在一旁,悄悄看着。 焦晓缘仍一身绿群,没了当年灵动,多了丝冷意。缓缓走到铁笼前,静静望着里面的人。笼里人披头散发,满身稻草,垂头蹲着,不知焦晓缘为何找到他。不知过了多久,焦晓缘开口了:“陈初二转嫁他人了,你还不出来?”突然,笼里的人抬起头,乱发下,双目传来闪亮的光芒。接着猛的站起来,展开双臂,草屑乱飞,发出不羁的狂笑:“哈哈哈,陈初二,非我薄情,是你无义!哈哈哈!” 我听到熟悉的笑容,又惊又喜,半响回不过神。铁笼里的人,居然不是苏进,而是唐木岑。怪不得三年不见,原来自闭在这。唐木岑一阵爽笑,笑完后,一脚踹开铁笼,从里面出来,打量着焦晓缘,淡淡笑道:“你还是那样,没变。”焦晓缘眼望别处,道:“不,已经变了。”唐木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望着自己寒蝉的衣服,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三年没动了。”焦晓缘看了他一眼,道:“今晚,我在‘嘴不醒’等你。”唐木岑一笑道:“那不见不散。”随后大步朝水封楼走来,停在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身邋遢,又是好奇,又是惊喜,喃喃道:“你...苏进呢?”唐木岑呵呵一笑,道:“苏进早走了。”我欲言又止,唐木岑看了,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躲在这?”我不住点头,不明白他为啥关在里面,三年不出来。唐木岑扯下根稻草,放在嘴里咀嚼,遥望远方,道:“初二转嫁,我就自由了。”我似懂非懂,唐木岑面带笑容,拍了拍我肩膀,走上楼去。 五十五章 《南北记事》之《迷局》 唐木岑回房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轻装。照着镜子,把头发剪断。三年已过,风采不减当年。停留一番后,唐木岑上了五楼,来到“初”字房。推门一看,物是人非,故景犹在,伊人已去。唐木岑在那缅怀一番,关门出去。途经“迟”字房,里面传来窃窃私语声。唐木岑小心站在窗外,望里面看去。只见师焉迟靠在床上,史家二兄弟,正和她交谈。 史佳嘴角翻出一丝笑容,道:“我们做个交易。”师焉迟眼中一亮,启齿道:“什么交易。”史佳眼皮垂暮,道:“我想,把龚悼变成一具玩物。”师焉迟嫣然一笑,虽年华已去,仍媚态横生,道:“那我有什么好处。”史佳眼皮一动,道:“你想嫁给谁?”师焉迟冷哼下,眼光一寒,道:“睡过我的男人,统统得死!”二兄弟听了,对视一眼,发出灿烂的笑容。唐木岑微微吃惊,抢先一步,在他们出来之前,离开这儿。 来到三楼后,唐木岑进了葛浩天房门。葛浩天满头大汗,仍在雕刻木板。唐木岑来到他身边,往墙上往去,只见墙壁上,镶着几幅木雕。一张是他的,还有二张,是史佳二兄弟。唐木岑奇道:“你刻这个干什么?”葛浩天把木板上木屑吹干净,道:“水封楼习俗,每个死在这的人,都要雕刻肖像,镶在墙壁里。”唐木岑并不言语,见葛浩天手中木板才动工,不由问道:“他呢?是谁?”葛浩天头都没抬,顺口道:“我呀,能是谁。” 唐木岑淡淡一笑,摇头离开这。没多久,就到了晚上。一轮明月挂在上空,水封楼,笼罩在月光下。唐木岑站在栏杆旁,留下长长的人影。万物静谧时,唐木岑来到二楼,来到“醉不醒”。推门一看,焦晓缘软弱的身影,正站在灯光下。唐木岑轻轻走过去,双臂环绕,把她从后面抱住。焦晓缘冰冷的手,搭在他手上,回头道:“陈初二转嫁了,你不伤心?”唐木岑松开手,来到桌边,拿起一个酒杯,玩弄几下,道:“问这个干嘛。” 焦晓缘静静看着他,道:“回答我问题,你不伤心?”唐木岑放下酒杯,来到门口,淡然道:“今夜无眠。”说完把门关上,辗转来到宁枝房门,敲门后,魏庭浑身**,喘着粗气,见唐木岑站在门口,道:“是你。”唐木岑下头,道:“打扰了,借你老婆一用。”魏庭哈哈一笑,光着身子,往五楼走去,进了“迟”字房。唐木岑待他走后,进去一看,宁枝脸颊潮红,一双玉腿,露在外面。(.)唐木岑走过去,把被子掀开,里面春光,一览无余。修长的大腿,缠在一起,胸部高耸。下面潮湿一片,显然刚动情不久。 唐木岑脱光衣服,扑在她身上,宁枝紧紧抱住他,口中发出呻吟。唐木岑轻声道:“你小声点。”宁枝双腿不自觉缠住他,嗯道:“叶...叶天怜。”接着又嗯了一声,轻飘的声音,传到楼下,钻进我耳中。我躺在床上,心跳加剧,怎么也睡不着。往旁边一看,龚望春正躺在一旁熟睡,脸色还残留着泪痕。楼上的呻吟声,越来越清晰。我咽了咽口水,把手放在望春裤子上,轻轻往下扯。拉扯二下,脱了一半,龚望春突然醒了,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我。 我满头冷汗,慌乱把手伸回来,不敢看她。随后下床,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龚望春见了,小嘴又翘了起来:“哥哥,妈妈去哪了?”我左顾右盼,支吾道:“快,快回来了。”回头一看,她的裤子,已经褪掉膝盖处了,不由急道:“你,你把裤子穿起来。”龚望春点点头,坐在床上发呆。 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交谈声。只听连荣音道:“多谢你陪我散心,现在我心情好多了。”龚悼笑道:“没什么。”随后二人来到房门口,轻轻拍门。我唬得魂飞魄散,一下就傻了。连荣音疑惑不解,把门推开。见我魂不守舍,站在一旁,不由往床上望去,只见望春光着屁股,在床上大喊:“妈妈,妈妈。”随即明白写什么?看了我一眼,走到床边,替望春穿上裤子,把她抱出房门。 龚悼见我满头冷汗,犹如雨淋。拍了拍我肩膀,笑道:“男儿本色,早点睡吧。”随后跟着连荣音走了。我内心一阵茫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关上门后,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龚悼送连荣音母女回房间后,正准备下楼。“迟”字房门,突然被打开,魏庭疲惫着身子,从里面出来,见他站在门口,喘气道:“想试试吗?真舒服!” 龚悼连忙摇头,道:“不了。”魏庭意打量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摇晃晃的走下楼。龚悼暗自提高警惕,小心的跟着下去。不远处,二双眼珠,在暗中闪亮,死死的盯着龚悼,见他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史佳道:“她和我们有个约定。”史枕木然的点头,低声道:“睡过她的人,都得死。”史佳嘴角一笑,道:“杀了魏庭。” 斗转星移,月光逐渐照亮墙角每个角落,二兄弟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清晨的旭日,从窗外照进来。唐木岑睁开朦胧的双眼,往身旁一摸,空荡无人,宁枝早已起床。不由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没多久,一声惊呼把他吵醒,宁枝满脸惊恐,站在他面前,颤声道:“魏...魏庭...不见了。”唐木岑吃了一惊,穿好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和她找遍整个水封楼,也不见魏庭的人。确定魏庭消失后,宁枝茫然的回到住处,唐木岑劝了几句,让她休息去了。随后来到前院大树下,望着远方。 没多会,我无精打采,拿着几本书,往后院小路走去。唐木岑喊住了我,道:“叶天怜,今天不用上课了。”我有些喜悦,昨天脱望春裤子,被荣音姐姐发现后,一夜未睡好,听说不上课,最好不过了。于是走过去,问道:“为什么不上课?”唐木岑扯下一片树叶,沉声道:“魏庭不见了。” 我吃了一惊,回忆昨天的一幕,何不拢嘴。联想到他们晚上虽然放荡不堪,但白天却是为人师表,教学有方,不由也担忧起来。唐木岑见我脸色不对,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点点头,把昨天的那幕说了。昨夜望春走后,我睡不着,在走道上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闪过一个人影,竟然是魏庭,往大门外跑去。史家二兄弟,一前一后,紧紧跟在他身后。唐木岑听说跟二兄弟有关,脸色也凝重起来。 唐木岑沉声一会,道:“我去找他俩。”说完匆匆上了五楼。史家二兄弟的房门,唐木岑很少推开,轻轻打开后,里面传来悦耳的笑声。只见连荣音站在一旁大镜子前,不住娇笑。史枕木然的坐在板凳上,史家手持着一木盒,里面装满胶泥,在他脸色涂在。 连荣音见有人进来,回头对唐木岑笑道:“唐木岑,你看看,我是不是年轻很多。”唐木岑大吃一惊,她虽然是连荣音相貌,却是师焉迟的声音。再仔细一瞧,她脸上还是残留不少痕迹。八分像连荣音,二分有着师焉迟轮廓。不知用什么道具,把师焉迟弄成连荣音样子。唐木岑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没多久,史枕化妆完毕,贴上点薄膜,俨然是龚悼模样。穿上衣服后,史佳在一旁笑道:“更像了,更像了!” 二兄弟忙完后,准备出去。唐木岑拦着了他们,道:“魏庭呢?”史佳嘿嘿一笑,道:“不见了。”说完二个匆匆离去了。唐木岑站在门口,静静望着照着镜子的师焉迟,道:“你真打算,和他们走到一起?”师焉迟听了这句话,脸陡然沉了下来,冷道:“他们答应我,杀了那帮臭男人,也包括你。”唐木岑轻言道:“就算杀光了,你也是一个人。”说完离开此地,留下她一人发呆。唐木岑刚走几步,连荣音就抱着望春从房门出来。 唐木岑拍了拍手,笑道:“望春,给叔叔抱抱。”龚望春把头扭过去,没理他。连荣音笑着打了个招呼,抱着望春来到二楼,越龚悼一起散心。龚悼痛快的答应后,三个人下了楼,来到前院,往门外走去。龚悼逗着望春,眼角一亮,不由惊住了。只见史佳站在一个角落,缓缓伸出右手,指了指他,又指着远处。 龚悼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空旷的场地上,有个酒瓶立在地上。阳光下,透明干净,闪烁着洁净的光芒。“碰”酒瓶突然碎了,残缺的碎渣,散落一地。龚悼看着,心突然一紧,觉得疼痛起来。连荣音没注意,关切道:“你怎么了?”龚悼捂着胸口,满头冷汗,道:“没什么?有些不舒服,不能陪你们了,改天吧。”连荣音点头道:“那好,我扶你回去。”龚悼轻轻推开她,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留下母女,往史佳那边走去。龚望春疑惑道:“叔叔怎么了?”连荣音痴痴看着他背影,见他走到史佳身边,以往的事,历历在目,暗叹一口气,对望春道:“叔叔没事,我们回去吧。”说完抱着望春,回到楼上。 龚悼深吸一口气,才缓过劲来,走到史佳身边,看着远处的破碎酒瓶,道:“你想说什么?”史佳道:“你有一颗破碎的心。”龚悼摇了摇头,道:“不,我的心,是完整的。破碎的,是龚智,他为财而死。”史佳凝视着他,道:“不,你就是龚智。你不是为财而死,你强奸了一个女人,后来为逃避真实回忆,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假的回忆。” 龚悼头有一层冷汗,干笑道:“我怎么样,才能说服你。”史佳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来说服你。你跟我来。”随后,大步往前走去,龚悼惊疑诧异,跟在他后面,经过木屋,来到小河边。二个人站在草丛中,史佳道:“三年前,你来到这里。”话音刚落地,河面突然传来水声,接着驶来一只小船。穿上的人,和龚悼长相极为相似,穿着也一样,背着个包裹,从穿上跳下,往水封楼走去。 龚悼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的望着那个人,不知身处何方。史佳站在他身边,继续道:“这就是三年前的你,我们跟着进去。看看三年前的你,干了什么。”龚悼茫茫然,随同着史佳,跟在那个人后面。只见那个人进了水封楼,在第一层找了房门,进去后,把门关上。 史佳和龚悼来到他窗前,看着里面。只见那个人,神情冷峻,放下包裹,眼睛转了几圈,打量着房间,目光犀利,犹如猎食的老鹰。史佳站在窗前,对龚悼道:“三年前的你,带着杀意,冷血过来。你一定经历过很多,来到这,只是为找个猎物发泄一下。”龚悼望着里面的人,冷汗越流越多,摇头道:“不,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爱笑,爱玩。” 史佳不为所动,继续冷道:“这是你编织的谎言。看看以前的自己,他才是真实的你。”龚悼只觉得脑海茫然,望着屋里的人,似乎真的勾起什么会议。只见那个人突然装过头,盯着窗外,朝他们望来。龚悼吓得退了一步,史佳拉着他,道:“别害怕,他看不到你。这只是回忆,而且是你的回忆。” 龚悼点点头,咬咬牙,忍住心智,继续看着。只见里面的人,突然把头靠近窗口,狼一般的眼光,似乎搜寻外面的猎物。龚悼就站在他对面,见一双阴冷的眼珠,在面前发出骇然的目光,不由脑袋开裂,蹲在地上,挣扎道:“不,他不是我,不是我!”史佳把他扶起来,道:“他是你。别排斥了,看,他发现猎物了。” 龚悼听了这句话,陡然站立起来,惊恐的望着屋内。果然,窗后的那个人,嘴角闪过丝丝冷笑,舔了舔舌头,眼睛逐渐变亮,盯着窗外。龚悼缓缓转过身,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连荣音满脸笑容,从远处慢慢走来,龚悼看了看屋里的人,再看看连荣音,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史佳在他身边,继续道:“她就是你当年的猎物,连荣音。” 龚悼脑袋似乎开裂,涨得生疼,大吼一声“不!”说完捂着脑袋,狂奔上楼。史佳见他逃走,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接着,一旁的房门被打开,化妆成龚悼的史枕,一蹦一跳,从里面出来。牵着史佳的手,开始跳舞起来:“嘻,第一步。嘻,第一步。” “连荣音”冷冷的看着他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径直从他俩身边经过,也上了水封楼。 五十六章 《南北记事》之《凉风》 龚悼跑回二楼后,用冷水冲了个头,清醒许多,在屋内静静想着一些事。[]没过多久,屋外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愕然是连荣音,不由警惕道:“你是?”连荣音一愣,见他举止怪异,反问道:“你没事吧。今天我多做了一份饭菜,要不一起上楼吃。”龚悼点点头,道:“好的。” 二个人往楼上走去,交谈几句后,龚悼逐渐回到状态,有说有笑。进房门后,龚望春正趴在桌上偷菜吃。三个人坐了下来,吃了一点后,龚悼不经意抬头,看到墙上的新婚照,心中一动,不由放下碗筷,走到窗户边,吹着凉风。连荣音见了,来到他身旁,轻声道:“他是他,你是你。”龚悼一愣,随即笑道:“吃饭吧。”连荣音点头后,回到了桌边,龚悼却没坐下,摸了摸望春的头,笑道:“吃饱点,叔叔出去逛逛。”随后独自留下母女,一个人来到走道。 转眼一看,只见一个人靠在栏杆上,原来是唐木岑,面带温馨的笑容,似乎在等着他。龚悼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唐木岑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心情差的时候,可以去那看看。”二人笑声不断,往走道另一头走去。路过史家二兄弟房间时,龚悼不由往里面看了看,空无一人。再走几步,就来到镜中人房门前。唐木岑推开房门,强烈的阳光反射出来,龚悼不由遮住了眼睛,缓冲良久,才看清里面情景,墙面,地上都镶着镜子,屋内竖着一面大镜子,镜中人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帮,打量着镜子。 二个人走到他身后,镜中出现三个影子。镜中人仍蹲在那里,犹未发觉。唐木岑望着镜子,道:“人生,就像照镜子一样,你对他笑,他对你笑。你对他哭,他对你哭。”说完后,蹲了下来,把镜中人嘴巴一扭,面颊捏了二下,很快变成一幅龇牙咧嘴的恶相。镜中人望着他面容,越看越烦躁,陡然跳了起来,咆哮几声后,在屋内暴走。龚悼心不在焉,抚摸着镜面,道:“这我知道,我有个更大的困苦。镜中的影子,到底是不是我。它是那么的虚幻,遥不可及。” 唐木岑哈哈大喜,握着拳头,猛的一敲,镜子“碰”的一声碎了,一片片掉在地上。唐木岑擦干手上血迹,笑道:“没了。”龚悼也莞尔直笑,随唐木岑出了房门。唐木岑告辞后,来到四楼,来到焦家姐妹房门,推开一看。只有焦娴如在屋内,不由疑惑道:“晓缘呢?”焦娴如见是唐木岑,惊喜道:“唐大哥一别三年,总算回来了。”接着皱眉叹气道:“她一回来就出去了,也不知去哪了。”唐木岑点下头,正准备转身离去。焦娴如叫住了他,从柜子翻出一件东西,递给唐木岑,脸上有些羞赧:“给葛大哥的。” 唐木岑接过后,捏了捏,丝滑无物,原来是丝绸做的香囊,散发着淡淡幽香。唐木岑离开后,寻到了葛浩天。葛浩天仍在刻着木板,没在意他的到来。唐木岑拿出香囊,道:“你的情物。”葛浩天接过香囊,扔在一旁,道:“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唐木岑一怔,默然望着地上香囊,在抬头望着墙上,已经镶着不少雕像。葛浩天,唐木岑,史枕,史佳,罗勇,镜中人,师焉迟,都赫然在列。唐木岑望着葛浩天举止,道:“他又是谁?” 葛浩天头都没抬:“焦娴如。”唐木岑一惊,道:“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死掉?”葛浩天点点头,道:“我走了,她就跟着走。我留下,她就死掉。”唐木岑轻“哦”一声,正准备离去,葛浩天喊住了他:“一个月后,水封楼崩塌。你有什么未了心愿,都做了吧。”唐木岑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心愿。” 离开此地后,唐木岑来到楼下。日光明媚,旷野春风阵阵。院内的大树立在场中央,也不知何时老去。唐木岑迈开步子,正准备走出大门。一个巨大身影拦住他面前,唐木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庖天军不怒自威,挺风而立,挡在他面前。唐木岑轻退一步,道:“封楼了?”庖天军凌然的眼神逼视着他,沉声道:“回去。”唐木岑茫然一叹,望着楼外无限风景,退了回去。爬上二楼,依栏而立,不由望着远处的河流。只见河中隐约有只小船,在树林里穿梭。 唐木岑连忙走进我房间,推门一看,见我正在写作业,笑道:“天怜,不出去玩玩。”我点了点头,道:“这几天魏庭老师不在,把功课补上,再去玩吧。”唐木岑把书拿了过来,扔在桌上,道:“别看了。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吧。”我大吃一惊,何不拢嘴巴:“逃...逃命!”唐木岑点头道:“对,一个月后,这儿要沉了。”我半响才回过神来,心中满是疑惑,口不择言:“那你走吗?葛大哥,还有望春,明伯。如姐姐,还有算命老爷爷...” 唐木岑一笑,打断了我:“该走的,自然能走。别说了,去接客吧。”我茫然的点点头,还有一个月时间,或许我能做些什么?于是道:“一起去吧。”唐木岑摇了摇头,道:“我出不去了。你去吧。”入住水封楼以来,我从未像今天这般震惊过,只觉内心仿佛被掏空一样,只想到了爷爷。(.无弹窗广告)麻木的下楼后,出了水封楼,来到木屋前。正准备推门而入,远处传来水声,不由停了下来。 只见河中驶来一只小船,一个人从上面跳下,匆匆忙忙,往这边赶来。走进一看,发觉是个二十七八的陌生汉子,浓眉大眼,却带着一丝焦虑。他不知这儿规矩,正要往里面闯,我连忙喊住了他:“等等,入住要登记。”他恍然的点下头,跑了过来。道明来历,原来他叫梁青云,是一普通人家,家境不错。三年前,焦晓缘流落他乡,梁青云收留了她,安排她入住,虽有情意,无奈焦晓缘冷淡,一直没说出口。一个月前,焦晓缘留下信笺,突然离去。梁青云心急如焚,日晒风吹,一路打听至此。 我听到敬佩不已,他真够痴情。就算有缘由,也不能轻易放他进去,于是道:“入我水封楼,得心沉如石,静如水,深似海。你可有准备。”梁青云茫然不解,答道:“你说啥?我是过来找人的。”说完往水封楼里冲。看他思绪简单,我也不能再装了,急道:“别进去呀。水封楼里面都是疯子,马上就要塌了。”梁青云头都没回,喊道:“天塌了,也要进去。”声音传来,人影已经钻进水封楼。 梁青云进去后,我反倒释然了。轻轻推开木门,棺木依旧,尘埃落定,不见爷爷当年风采。我走了进去,轻轻抚摸着棺木,突然刮起大风,吹的门框直响。我大喜过望,环顾张望,清凉的劲风,灌进整个木屋。 风越来越大,尘土飞扬,整个木屋,仿佛快散架一般。我在风中摇曳,使劲站稳,四处张望,找寻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棺木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狂风吹过,渐渐抖了出来。我大喜过望,连忙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爷爷的字迹:“天怜,当爷爷踏入木屋时,已悄然离去,尘埃落定。水封楼乃禁地,速速离去,不可归来。你有生母,家乡之地,徐姓人士,寻之。朴方怜笔。”我拿在手中,眼眶不由湿润了。狂风一吹,纸条脱手而出,飞出窗外,飘往空中。我惊呼几声,拼命追去,趴在窗户边,早不见纸张影子。抬头一看,木屋摇摇欲坠,快崩塌一般。 顶下心后,我赶紧出了木屋。外面风声萧然,大树被吹弯腰,草也贴在地上。我躲在一棵树后:“轰隆”一声,木屋轰然倒塌,屋前的木桌也倒在地上。里面的“亡灵本”掉了出了,在地上不住翻滚,渐渐吹远。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地上一片狼藉,只见残缺的木板散落在四方,木屋消失不见。我叹了口气,回到水封楼。小跑一阵后,推开明伯的房门,只见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赶紧唤醒他:“明伯,明伯,起床啦。” 明伯翻腾几下,不肯起床,我急了:“起来呀,水封楼要塌了!”明伯听了,一下就跳了起来,眼睛转了几圈,撅嘴道:“倒了?你骗谁呢!”我愣了一下,道:“谁骗你了,真要倒啦!木屋都塌了。”明伯听了,这才慌了神,赶紧穿衣起床。没多久,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我和明伯出去一看,算命老夫妻,背着木箱,手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往门外走去。我赶忙追上去,不舍道:“你们要走了?” 算命老夫妻停住脚步,回头和善一笑。一起度过三年,老夫妻是除爷爷之外,最令我感到踏实的。夫妻俩摸了摸我的头,随后从箱子中发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幅墨镜。夫妻俩瞎了,一直带着墨镜。赠给我的这幅,却更年轻化点,有些潮流。我接过墨镜后,老夫妻已经敲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出了水封楼。人走茶凉,今天的风声,倍感凄凉。我回过头,望着水封楼,不是滋味。还有一个月,我必须得走了。 明伯听说楼要塌了,大发牢骚,把葛浩天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个遍,骂完后,上了五楼,找到了罗勇,让他颁发圣旨,勒令水封楼千秋万代,永生不到。罗勇听了意气风发,换上一身龙袍,飞速赶到葛浩天房门,把门踹开,道:“今闻线人举报,葛浩天大逆不道,私下暗令,倒水封楼皇朝宝殿,该当何罪。”葛浩天正在刻木雕,木屑横飞,被他俩闯了进去,眉毛一竖,张开双臂,走到他们面前。接着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吼道:“谁是老大,我是老大!” 二个人被震得耳膜发麻,吓得落荒而逃,来到楼下。商量一番,决定再颁发一道圣旨,保水封楼不倒。约定完毕后,二个人朝大门走去,准备在草丛里领旨。明伯刚出去,罗勇也准备跟着出去。突然一只大手把罗勇拧住,扔回水封楼。罗勇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何人斗胆,竟敢无礼!”庖天军往前走了一步:“碰”的一声,地上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犹如天神一般,挡住罗勇面前。罗勇骇得魂飞魄散,咽了几口水,再也不敢出声了。 明伯见门神走后,才小心回到罗勇身边,道:“万事从简,树下,树下。”随后二个人来到院内树下,明伯跪了下来,罗勇打开一张空纸,念道:“今盗贼四起,谣言横传,妄倒我皇朝伟业。特传圣喻,以清人心。水封神楼,永恒不倒。”明伯连忙磕头接旨,道:“草民喜极而泣,叩拜领旨。” 唐木岑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突然心中一动,往一旁望去。只见远处站在一个人,目光中,有不少愤恨,朝他望了。唐木岑微感吃惊,走到他面前,道:“你是新人?”梁青云愤恨平息下来,道:“焦晓缘去哪了?”唐木岑一笑,道:“我也在找她。”梁青云脸色变了,道:“你找她干嘛。” 唐木岑笑道:“我有个妻子,一别几年。我想问问晓缘,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梁青云听说唐木岑有了妻室,神情大为缓和,道:“我找到后,帮你问问她。”唐木岑一笑,无心留恋,撇下他后,上了水封楼。楼梯上,唐木岑碰到了龚悼,见他神情不对,慌忙下楼,不由问道:“你去哪?” 龚悼见是他,答道:“有人递给我一张纸条。”唐木岑得知,连忙道:“什么纸条,给我看看。”龚悼犹豫良久,还是把纸条掏出来,递给唐木岑。唐木岑打开一看,原来是张素描画。草丛里,一个女子衣服凌乱,表情痛苦,在地上挣扎。上面一个男子,面容狰狞,目露凶光,趴在她身上。唐木岑一惊,收起纸条,道:“别去。”龚悼沉吟一会,点了点头,随着唐木岑上了楼。唐木岑撕掉纸条后,各自回房。 龚悼站在窗口,望着水封楼后院的风景,心事重重。一旁的铁笼里,空荡无人。在往远处一看,都是无尽的草丛。龚悼看着看着,心不由被牵着了。只见水封楼走出一个丽影,沿着草丛小路,缓缓往前走去,像极了连荣音。走了不远后,她身后出现个人影,鬼祟的跟在她身后,伺机而动。龚悼看得头冒冷汗,飞速拉开房门,狂奔下来,往小路追去。 刚来到后院,耳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还是来了。”龚智惊疑的回头,见史佳藏匿在暗处,不由道:“我就知道是你。”史佳缓缓走到他身边,道:“你想救她吗?没用的,这只是你的记忆。你救不了他,而且不该救她。这是你当初的选择。” 龚悼干笑一声,不自在道:“你的意思,我当初选择强奸她?”史佳眼中一亮,眼神诡异莫测:“看样子,你已经渐渐相信了。他就是你。”龚智头冒冷汗,摇头解释道:“不,他不是我。那个人,那个人选择强奸她吗?”史佳缓缓在前面带路,发出沙哑的声音:“你跟着来吧。”龚悼摸着额头,擦干冷汗,小心跟在他身后。 五十七章 《南北记事》之《此消彼长》 连荣音的身影,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像及了龚悼的人,脚步缓慢,悄悄跟着他身后。龚悼和史佳脚步加快,来到他的身边。只见他趴在草丛中,抬头望着前方,不住磨牙,发出死死声响。龚悼犹如失魂般,不自觉的靠近他,朝他身上摸去。史佳拉住龚悼的手,道:“不要干扰你的过去。”龚悼收住手,怔怔的望着草中的“自己”。 只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一跃而起,在草中穿梭,往前面疾奔,把连荣音扑到在地。龚悼脸色惨白,也赶紧跟了上去,看着眼前一幕,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他疯狂的扯着连荣音衣服,嘴里发出低吼声,连荣音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呼救声,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龚悼看了半响,突然缓过神来,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史佳往前一步,背影挡在他前面,道:“你不该救她。”龚悼咬牙切齿,盯着史佳,冷道:“为什么?这是强奸!” 史佳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不是强奸,这是你。你看。”说完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视线,龚悼重新看得眼前一幕。只见他的容貌,表情,都神似自己,趴在连荣音身上,声音带着愤恨:“我是那么的爱你,得不到你的心,就到得到你的人!”说完抓着她内裤,猛的扯下,接着扑了上去,在草丛里翻滚,连荣音绝望的哭声,在旷野回荡。 龚悼呆呆看着他们,白花花的下体,青青的草叶上,残留不少落红。龚悼越看越害怕,身躯抖了抖,退后几步后,突然大吼一声,往水封楼跑去。史佳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泛出一丝笑容。地上的二个人也停止动作,史枕**着身子,跳了起来,嘻嘻笑道:“快了,快了。” 师焉迟扯下面具,看了看史枕的身子,在低头看着自身下体,闪过一丝厌倦。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后,冷道:“记得你们的诺言,杀了唐木岑。”随后冷冷的走了。史枕嘻嘻一笑,也准备离去,史佳在一旁冷道:“她提到了诺言。”史枕点头道:“上过她的人,都得死。”话还没说完,史枕笑容陡然僵住,不可置信的望着史佳,只见史佳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史枕喉结发干,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恐慌:“不,我是你弟弟,是你轻弟弟。” 史佳眼光一黯,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史枕胸口,血涌如泉,史枕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我们有个计划,要...要把龚悼...弄疯。”史佳站在他身旁,嘴角一笑,道:“交给我完成吧。”史枕吐了口血,虚弱道:“我要他...死...死得比我还..还惨。”史佳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眼皮垂暮,低沉道:“那是我们的追求。”史枕听完后,突然嘿嘿笑了二声,脑袋一歪,闭目而去,嘴角还残留着笑容。 龚悼逃回水封楼后,回想刚才惨烈的一幕,头昏脑胀。蹲在水龙头下,被凉水冲刷,也不知淋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龚悼哆嗦着身子,把门打开,原来是唐木岑。唐木岑本担忧他,下来看看,见他失魂落魄,淋得像落汤鸡,道:“先休息吧!别感冒了。”说完离开这,找到了葛浩天。葛浩天已经把所有雕像刻好,正在房里漫步。唐木岑看着墙壁上雕像,却没有龚悼的,于是道:“龚悼不会死?” 葛浩天点了点头,道:“有个人,会救了他。”唐木岑一愣,道:“谁?”葛浩天道:“连荣音。”唐木岑听了,哈哈大笑,半响说不出话来。葛浩天也面带喜色,笑道:“我们水封楼,有多久没办喜事了?”唐木岑算了一下,轻笑道:“快三年了。”葛浩天点了点头,道:“做最后一场喜事。”交谈几句后,唐木岑心情大为好转,笑吟吟的出了房门。来到楼梯口时,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一丽影站在一旁,正是焦晓缘。 唐木岑笑道:“这几天,你去哪了?”焦晓缘语气仍旧冰冷:“葛浩天让我出去,买套嫁衣回来。”唐木岑点头道:“嗯,连荣音要再婚了。”焦晓缘轻轻抬起头,容貌冰美,冷道:“我多买了一套。”唐木岑哈哈一笑,道:“怎么,给自己买的么,嫁给谁?”焦晓缘凝视着他,道:“你。”唐木岑一怔,脸上没了笑容,淡淡道:“我的嫁衣,已经烧了,此生不会再穿上。”焦晓缘不为所动,道:“我会让你再穿上。” 唐木岑摇头一笑,轻轻靠近她,玩弄着她的衣领,道:“你穿不上的。”焦晓缘冷冷拉开他的手,道:“不是我,是陈初二。”唐木岑脸色一白,退了一步,犹未相信:“你说什么?”焦晓缘面不改色,一字一顿的说了一遍:“过不了多久,陈初二就会回来。”唐木岑有些不自在了,头冒出细细冷汗,道:“她不是转嫁了么,回来干什么。” 焦晓缘轻哼一声,道:“她回来后,你就知道了。”唐木岑心神不宁,再没以往飘逸姿态,正准备离去。焦晓缘见他走了,又加了一句:“还有,她回来不是看你。是应葛浩天之邀来的。”唐木岑得之,脚步黯淡,轻微摇晃,走上楼去。焦晓缘见他打击甚大,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暗叹一口气,敲开葛浩天房门。 葛浩天见是她,哈哈大笑:“我还真怕你像上次一样,一去不复返。”焦晓缘羞赧一笑,道:“不会的了。对了,为何买二套嫁妆,还要一套,留给谁的?”葛浩天大笑道:“给你呀,梁青云不远千里,过来寻你。(.)情义可嘉,大哥就代为做主,替你们完婚。”焦晓缘听了,脸色稍微不悦,也没反驳。只是道:“我这次来,本为其他事而来,大哥为我订下婚事,未免太匆忙点。” 葛浩天摇了摇手,道:“女子不若男。男子孤身,犹可纵横四海。女子孤身,一生孤零漂泊。还是嫁了为好。”焦晓缘见他这么说,也没异议了。只是道:“那就依大哥吧!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把陈初二请回来。”原来三年前,焦晓缘出了水封楼,一直寄居在梁青云家中。上个月,偶逛寺庙,烧香静心。不料遇一女子,带发修行,竟是陈初二。焦晓缘不住追问,陈初二只是笑而不语。焦晓缘一恼怒,杀回了水封楼,谎称陈初二转嫁,刺激唐木岑。没料唐木岑反而开心无限,毫不在意。 焦晓缘把这事对葛浩天说后,葛浩天只是发了封信函,邀陈初二回来一叙。刚才焦晓缘巧遇唐木岑,据实说后,唐木岑反而大失常态,不由感到疑惑,询问葛浩天。葛浩天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道:“唐木岑自欺欺人,陈初二离去,他犹如困鸟出笼,必然拈花惹草,葬送女子情义。我邀陈初二回来,准备把他钉死在这。” 焦晓缘听了,觉得太严重了点,道:“能不能让唐木岑回心转意,二个人和好如初?”葛浩天眼光一寒,道:“不可能了。”说完掏出怀里的刀笔,使劲一甩:“嗖”的一声,插在唐木岑雕像上面。 葛浩天说完后,大步走出房门,来到连荣音房门。见龚望春正缠着连荣音,不由大笑一声,把望春抱着起来,道:“想叔叔没?”龚望春眉毛一翘,使劲拍他,吵嚷着要下来,连荣音见了,这才展眉一笑。葛浩天放下望春,道:“我买了套嫁妆,准备你和龚悼完婚。”连荣音又惊又喜,有些担忧,道:“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他最近,哎...”葛浩天点点头:“你应该去帮他。”连荣音一惊,问道:“怎么帮?他都快入魔了。”葛浩天转身离去,道:“生死一念间。你助之,一切都在他。” 连荣音恍然有悟,抱着望春来到二楼,进了龚悼房门。只见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力。连荣音大吃一惊,匆忙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原来发高烧。正准备回房找药,龚悼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你是?”连荣音连忙走过去,道:“我是荣音啊!你不记得了?怎么病成这个样子。”龚悼“哦”了一声,嘴唇干燥:“淋水感冒了。”随即举得浑身无力,一口气提不上来,自语道:“我快死了吗?”连荣音眼眶一红,握住她滚烫的手,道:“你还活着,大家都活着。” 龚悼缓缓扭过头,静静看着她。一缕阳光从窗外射了进了,染红了整个房间。连荣音和望春站在光线中,若隐若现。龚悼伸出手臂,在空中挥舞,似乎想抓住她们,道:“你是存在的?”望春伸出小手,握住了他手臂,伤心道:“叔叔,你怎么啦?”龚悼听到她清亮的童音,清醒许多,道:“叔叔没事,没事。”陡然眼睛一亮,往窗外望去,只见史佳站在窗外,面带笑容,诡异的看着他。龚智冷汗又溜了出来,指着窗外,挣扎道:“让他走,让他走!”接着拼命咳嗽起来。 连荣音慌乱回头,窗外却空无一人,出去一看,走道也不见人影,回到屋里,龚悼已经睡着了,于是抱着望春,出了房门,刚刚走远。史佳从角落里钻出来,进了龚悼的房门。冲了一杯药,喂给龚悼喝了。龚悼喝下后,渐渐醒来,精神大为好转,脸上也多了丝血色。龚悼见是他,疑惑道:“你救了我?”史佳点点头,走到桌边,回头道:“我之所以救你,是对你的怜悯。即便你死去,也有权知道真相,而不是带着谎言离去。” 龚悼挣扎着爬了起来,道:“我知道真相,她被我强奸了。我很内疚。”史佳道:“那只是一部分,你随我来。”龚悼穿好衣服后,随着史佳下了楼,来到后院。只见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铁笼摆着那里,凉风吹过,上面的布条,随风舞动。史佳道:“后来,你钻进里面,再也不肯出来。你去看看,也许还能找回当年的气息。” 龚悼脚步阑珊,来到铁笼前,抓着钢筋,痴痴看着里面。稻草中,似乎有着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识。史佳缓缓走过来,低沉道:“进去看看。”龚悼点点头,从铁门钻进去,抚摸着地上一草一物,都那么熟悉。良久,龚悼拖着疲倦的身子,准备出去。“哐当”一声,铁门突然被关上,史佳把门锁住。龚悼大吃一惊,恐惧道:“你干什么。” 史佳一动不动,看着龚悼,声音犹如死灰:“你想出来?”龚智拼命点头:“对,我不该在这里。”史佳往前走了一步,缓缓伸出右手,道:“看着我的手。”史佳迷幻的音调,犹如带着魔力,龚悼不自觉低下头,看着他的手,缓缓伸进笼中,耳中传来史佳低迷的声音:“你看到了你的过去,现在,未来。最后,你死在了这里。” 史佳的右手抵达龚悼胸口后,轻轻一握,仿佛捏着什么东西,然后抽出来,道:“你的灵魂,将随之而去。”龚悼瞪大眼睛,只觉身上什么东西,被他带走似的,茫然望着史佳,说不出话来。“沙沙”一旁传来轻轻响声,龚悼扭头往旁边望去。只见连荣音脸若死灰,衣不遮体,双腿之间,滴着鲜血,从草丛中出来。她身后拖着一具尸体,面容朝上,脸色白得渗人。龚悼一眨不眨,看着那具尸体,张开嘴巴,想喊出什么?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连荣音拖着僵硬的尸体,从铁笼前经过,裤裆的血,滴在地上,留下一条淡红的痕迹。很快,身影渐渐消失,进了水封楼。龚悼呆在铁笼中,突然发出傻笑声。史佳见了,缓缓拿出铁链,把门锁住,转身离去。后院里,孤寂的铁笼内,又多了一个人影。 史佳回到水封楼后,师焉迟早在那等着,把手中人皮面具仍给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你真把弟弟杀了?”史佳蹲在地上,揭开史枕脸上面具,抚摸着他的脸容,笑道:“他一定很高兴。”师焉迟看得心里发毛,道:“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了。事情也帮你办完了,以后不要再找我。”说完后,匆匆离开此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史佳仍满脸笑容,摸着弟弟面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师焉迟越看心越冷,冷静下来后,来到唐木岑房门中。 推门一看,唐木岑正端着茶杯,站在窗口,望着楼下铁笼,目露忧虑。见师焉迟来了,唐木岑一笑,赶紧迎上去,把她抱住,道:“师姐姐怎么来了。”师焉迟轻叹一声,把他推开,正色道:“我没心思和你玩,史佳要杀了你。”唐木岑放开她,笑道:“为什么?”师焉迟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和史家兄弟,下了个约定。上过我的男人,都得死掉。”唐木岑点点头,道:“这我知道,那天我听见了。” 师焉迟一愣,道:“你知道?哦,这也不奇怪,你这种人,是不怕死的。”唐木岑脸色冷了下来,语气担忧:“魏庭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死在他们手上。”师焉迟凝视着唐木岑,道:“很有可能,史佳把他弟弟杀了,你还是小心点。永别了。”说完轻轻扭过头,把门关上。唐木岑大吃一惊,追出门去,拉住了她:“永别了?” 师焉迟点头道:“楼已封,人已亡。我不会再出来了。”唐木岑喃喃的,说不出话来,恳求道:“再陪我一晚,好吗。我身边,就你一个了。”师焉迟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拉开,道:“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不要碰见你。”说完后,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回首凝望,又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回到五楼,走进“迟”字房。 唐木岑待她走后,扶着栏杆,突然仰天而笑,眼角含泪,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屋内。 五十八章 《南北记事》之《离去》 十几天已过,水封楼逐渐有了一丝喜气,葛浩天用尽水封楼余资,买了几十个灯笼,上百米彩带。整栋水封楼,每户房门前,都挂着一个灯笼,长长的走道上,挂着彩带,系着不少中国结,整栋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和葛浩天站在楼顶,底下绿野,一望无际,一条小河,蜿蜒在树林中。凉风吹过,葛浩天衣衫轻轻舞动,他扶住栏杆,道:“天怜,你该长大了。”我“哦”了一声,心不在焉。葛浩天冷冷盯了我一眼,沉喝道:“叶天怜!” 我打了个激灵,小心的站在一旁,也不知他口中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只是道:“真的要走么?”葛浩天眼睛都没眨,道:“必须得走。”话音刚落地,唐木岑身影从门口出来,笑道:“怎么,想留在这陪我?”我看了他一眼,依旧笑脸如花,整一个风流人儿。想到也聚不了几天,说不出话来。 唐木岑走了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遥望天空,有几只鸟影在空中翱翔,唐木岑浩亮的眼神望着它们,道:“世间有一种鸟,一生被关在笼中,望天而啼。它死亡的那天,也是它重获自由的那天。”我心中一酸,黯然的转过头。葛浩天面有怒容,喝道:“你胡说个什么!”唐木岑哈哈一笑,道:“走,连荣音该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她。”说完走到阳台另一边,往楼下望去。只见后院里,龚悼茫然的坐在铁笼中,连荣音牵着龚望春,缓缓来到笼前。 龚悼见到连荣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疑惑的打量着她,似乎熟悉,又那么陌生。连荣音靠近他,轻轻喊道:“龚悼,龚悼。”呼唤良久,龚悼嘴唇一动,喃喃道:“容,荣音。”连荣音点点头,道:“对,我一直在等你。”龚悼神志恍惚,环顾一周,都是阴寒的钢筋,外面是无限的风景,最后目光落在连荣音身上,疑惑道:“这是哪里?” 连荣音眼中泪光闪动,哽咽道:“这是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现在,你醒了过来。”龚悼回忆一番,自语道:“梦?”连荣音见他有所好转,抿唇道:“对,你该醒来了。”龚悼往外看去,望春笑吟吟的,把铁笼打开,道:“叔,你怎么啦?”说完伸出小手,把他牵出来。龚悼一愣,随着她慢慢钻出去,再回头一看,荒凉的铁笼立在身后,里面堆满杂草,空无一物。 葛浩天在楼上见了,道:“此事已了,我们去前面看看。”随后,我们三人来到楼顶前面,远处风景,一览无遗,小河仍静静的流淌。一旁的木屋,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化作尘埃。我看到木屋,仍不住又难过起来。葛浩天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道:“唐木岑,知道这是什么吗?”唐木岑问道:“是什么?” 葛浩天把请帖翻过来,道:“这是一张空请帖,以前写着你和陈初二名字。我把名字抹去了,成了一张新请帖。”说完伸出右手,往空中一甩,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请帖漂浮在空中,印在我们的视野里。 “来来来,喝酒。”唐木岑正拿着请帖,在手中玩弄。梁青云高兴的打断他,给他倒了杯酒。唐木岑呵呵一笑,一饮而尽。我坐在他身边,却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将远离此地,流落四方。(.好看的小说)明伯坐我侧面,见我魂不守舍,笑道:“天怜,在想什么了。”我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明伯仿佛猜中我心思,道:“没地方去了?去我家嘛。就是没这好玩。” 唐木岑见了,道:“你要是没亲人,就跟明伯走吧。”我想了会,只有个母亲,却已成家,回去的话,也是害苦了她,只好点点头。明伯见我肯了,大乐的拉着我,眼睛瞪得老大,道:“还是天怜好,肯陪我老头。” 话音刚落地,葛浩天箭步从水封楼出来。抬头一看,院内摆着一桌酒席,唐木岑,明伯,我坐在一侧。龚悼,连容音,龚望春坐在另一侧,于是走过去,道:“你们怎么坐下了?”连容音抱着望春,道:“客人太少,我们就不设婚礼,给新人贺喜,当嘉宾算了。”我也暗自点头,楼里走了不少人,今天一对新人,一对旧人完婚,只有三位客人。 葛浩天点头道:“随你们了。这样吧!你们喝个交杯酒,算是为婚了。”我们听了,都鼓掌喝彩。龚悼面带笑容,斟了二杯,递杯给连容音,二人双手交错,一饮而尽。大伙又喝彩起来,望春见了,在一旁大嚷:“我也要喝,我也要。”随后拿着筷子,乒乒乓乓,敲个不停,大伙劝阻,全然不听。 葛浩天把桌子猛的一拍,喝的:“再不听话,就把你卖了。”龚望春哭了,拿着筷子,摔在葛浩天身上,撅着小嘴,不肯说话。唐木岑哈哈大笑,道:“来,别哭了。天怜哥哥陪你喝。”我大吃一惊,唐木岑已经把酒杯塞给我,这可是交杯酒呀。望春却不懂,眼睛眨了二下,朝我看来。我只有硬着头皮,道:“哥哥陪你喝。”说完把她面前酒杯碰了一下,望春又嚷了起来:“我要那样喝,那样喝。” 我满脸通红,抬头望去,之间龚悼,连容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有陪她喝了交杯酒,算是哄她好了。我们在这闹得快活,葛浩天眼神犀利,盯着外面,道:“你们先喝着,我有点事。”说完往水封楼尽头走去。 来到楼角落后,便躲在一旁,注视着外面。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草丛里爬出来,翻过围栏,从后院绕了进去,进了水封楼。葛浩天小心的跟着上去,只见他进了宁枝的房门。葛浩天站在门外,听到宁枝惊喜的声音:“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随后哭着扑进魏庭怀里。魏庭紧紧抱着她,良久后,才松手,宁枝问道:“你去了哪里,史佳他俩,没把你怎样吧。” 魏庭摇了摇头,掏出一把枪,拉上膛后,道:“他们没追上我,我们走吧。”原来前段时间,他无意间进了葛浩天房门,发现墙壁上有着他们雕像,知道必死无疑。打算带宁枝逃出去,担忧过不了门神那关,于是先逃出来,准备找点厉害的东西防身。出去的那天,史家二兄弟要拦着他,被他逃脱。临近门口,门神也没阻拦,因为他的心,被锁在宁枝身上,迟早会回来的。 宁枝见他手中有枪,道:“走?去哪里?我不走。”魏庭一愣,把枪盯着她脑门,疯狂笑道:“我早该算到,你这个骚货,是不会走的!”宁枝妩媚一笑,摸着他大手,嗯道:“那你呢?走不走。”魏庭冷哼一声,把枪扔在地上,一把抱住她,扔在床上,随后扑了上去,疯狂的舔着她白皙的身体。 葛浩天在门外听了,把门推开,敲了敲,道:“先下去喝酒。”宁枝见他闯了进来,推开魏庭,道:“听到没,先庆贺新人。”葛浩天见他们一眨眼功夫,就脱了个精光,眉头轻皱,转身离去。 葛浩天下楼不久后,魏庭,宁枝也整理好衣服,从楼上下楼。大伙见到魏庭,也都是惊异连连,都以为他死去了。他俩入席后,楼里总算更热闹点,只是宁枝放荡的眼神,仍时不时朝我望来。很快,焦娴如搀扶着焦晓缘,从楼上下楼。只见焦娴如仍是一身白裙,焦晓缘则穿上嫁衣,脸上抹着淡妆,嘴唇上胭脂,鲜翠欲滴。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0-11-0721:1619966#作者:纳兰雨若回复日期:2010-11-521:49:00 本来在人人上看到,等了许久都没更新。终于追到这里来,渡已经完结,很好。南北不知怎么的,看得有些吃力……也许弄不懂一些你所想表达的人生哲理吧……恩,多看几遍。难得看到一篇让自己深思,却又不害怕的所谓“鬼话”。对了,有问题想问你,我有朋友说他不知道怎么的,身子一直往楼外探,说自己想看看能探出的极限,差点掉下去,一身冷汗,他住18楼。后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是看到窗户还是有这种欲望。是强迫症么?还是别的什么。最近除了要考试,没什么事情的。求解。一定要让我安心。 好奇心作祟,无妨。西方有种极限运动,也是充满挑战,但很危险。你的朋友,于此有些类似。建议收心,安全第一。此事,非常之人,才能做到。 葛浩天见人齐了,朗声道:“缘去缘散,这是水封楼最后一天。还是由我主婚吧。”众人齐喝彩,突然,一旁传来清音,犹如黄鹂鸣谷:“故人来迟了。”大伙大吃一惊,纷纷回头望去。只见陈初二一身淡衣,犹如尘世仙子,飘然而来,站在后面。唐木岑看着她,黯然拿起酒杯,放在唇边,仍那么看着。 葛浩天见她来了,大喜道:“不迟不迟,来的正是时候。”随后葛浩天主婚,梁青云,焦晓缘三拜为婚,鞭炮声响彻四方。礼仪完毕后,梁青云仍是兴奋不已,不住劝酒,焦晓缘则满脸笑容,静静看着他。连容音和宁枝则围住了陈初二,问长问短,陈初二心静如水,娓娓而谈。 唐木岑连饮几杯酒后,有些醉意,端着酒杯,来到陈初二身旁,把连容音,宁枝拨开,二个人相视一笑,知趣的走了。唐木岑端着酒杯,凝视着陈初二,良久,才道:“道姑饮酒么?”陈初二低头一笑,道:“非道姑,庙门小尼姑,不饮酒。”唐木岑嘴唇动了动,低沉道:“哦,尼姑。敢问姑娘,能否找个僻静之地,静谈一番。”陈初二合手道:“悉听尊便。” 二个人来到一僻静角落,唐木岑身形憔悴,痴痴的看着她,低声道:“我该说些什么?”陈初二淡然一笑,道:“伊人已去,施主是否无恙。”唐木岑再看了她一眼,惨淡一笑,转身回楼,孤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陈初二见他离去,合上双掌,低头念了句心语,来到酒席边,找到了葛浩天,道:“尘事已了,贫尼该去了。” 葛浩天哈哈一笑,道:“这么快就走了?”陈初二轻笑道:“葛大哥邀我回来,不就为断唐木岑痴念,封他入土么。”葛浩天点了点头,道:“带他们一起走吧。”说完吆喝梁青云,焦晓缘,焦娴如一同随她出去。几个人来到门口,驻足观望,候着焦娴如,焦娴如站在原地,却不肯离去。葛浩天走到她身边,道:“去吧!今生情浅,来世娶你。” 焦娴如抬头看着他,道:“来世,你会娶我吗?”说完黯然的转身,回到水封楼。陈初二在门口见了,轻声道:“走。”说完三个人踏上下路,上了木船,荡开水波后,消失在小河中。 此时此景,就剩下我和明伯,魏庭二口,龚悼一家在此了。连容音问道:“我们呢?何时能离去。”葛浩天望着五楼,道:“快了。”一条白纱布,从五楼飘下,接着响起哀怨的葬曲,连绵不绝,伤人心扉。葛浩天对龚悼道:“轮到你了。”龚悼点了点头,飞速上了五楼。只见五楼的一旁,挂满白布,史枕的尸体摆在地上,史佳茫然的坐在一旁,吹着喇叭。见龚悼来了,缓缓放下喇叭,回头看着他,双目失神。 龚悼小心的看着他,道:“我要走了,你想说些什么?”史佳死沉一笑,道:“记得,走路的时候,要回头看一下。”龚悼一愣,疑惑道:“就这?”再问时,史佳已经不说话了,拿起喇叭,断断续续的吹起葬曲。龚悼欲问个究竟,却也知问不出啥来,只得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欲回头一看。头刚扭了一点,葬曲声戛然而止。龚悼骇得浑身冷汗,再也不敢回头,匆匆离去,身后又响起哀怨的葬曲声。 龚悼回到二楼,收好包袱,下楼后,带着妻子,女儿,准备离去。龚望春先是大哭,后来察觉到些什么?再也不哭了,被连容音牵着,一直回头看着我们。临近门口,三人朝我们挥手作别,望春大声喊道:“天怜哥哥,我走啦。”我也挥手告别,目送他们出了视野。葛浩天见走得差不多了,对我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低头道:“再等等吧。”宁枝一笑,道:“你也快走了,陪姐姐聊会。”然后不由分说,带着我上了二楼,进入“醉不醒”房门。宁枝关上房门后,吐气若兰:“天怜,你知道我最大心愿是什么吗?”我脸涨得通红,气息紊乱。看着她胸部,隐约有些期待,更多的是迷茫。宁枝拉着我的手,放在她胸脯上,轻轻抚摸。接着扯下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我心跳加剧,却不知所措。 “啊!”楼上突然传来唐木岑的吼声,我一下清醒了,道:“我上楼看看。”说完逃似的离开这里,爬上四楼,推开唐木岑房门,只见他**着上身,跪在地上,漆黑的眼眸,带着孤苦,凝视着窗口。我于心不忍,正准备开口,耳中突然传来葛浩天声音:“叶天怜,缘分已尽,速速离去!” 我咬咬牙,飞速的逃下楼。只见明伯站在下面,背着包裹,焦急的盘旋,见我来了,大喜道:“天怜,快走快走。楼着火了。”我大吃一惊,往二旁一看。果真,不知什么时候,底楼燃气细火,很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熏得人睁不开眼。我和明伯赶紧逃了几步,远离火焰。只见罗勇拿着白纸,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勒令水封楼永恒不倒。葛浩天纵火焚楼,罪过滔天,应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明伯听了,在底下大喊道:“不是你烧的么?怎么算到葛浩天头上了。”罗勇听了,惊疑道:“我?胡说八道,吾乃皇朝忠臣,岂容你诬蔑!”明伯见火势越来越大,离这么远,都感到汤人,大叫道:“放风打火机呀!还不快走,要死啦!”罗勇一愣,旋即一愣,自语道:“对,放风打火机,是我烧的。”然后面现狰狞,疯狂笑道:“不准走,你们都不准走!”接着冲下楼,就要抓我们。 明伯见他追来了,拉着我落荒而逃,嘴里直道:“快走快走,他来了。”跑了几步,身后突然响声大作,吆喝整天。我连忙回头,只见由葛浩天领头,史家二兄弟跟在后面,唐木岑,镜中人一干人等,统统朝我追来,口中大喊:“抓住叶天怜,抓住叶天怜!”我吓得魂飞魄散,对明伯道:“他们怎么了?”明伯突然脸色一变,嘴角阴笑不断:“你想走吗?”接着冰冷的手指,抓住我胳膊。 我骇得汗毛倒立,猛的挣脱他,一路狂奔,往门口跑去,钻了出去。回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面容扭曲,犹如鬼怪,要抓我回去。“碰”,门神突然踹开木门,拿着根木棒,把他们拦住,乱棒打回去。葛浩天趴在铁门处,把手伸了出来,狞笑道:“叶天怜,我要杀了你!”宁枝脱光衣服,躺在地上,分开双腿,呻吟道:“叶天怜,回来吧。” 我头冒冷汗,怪叫一声,沿着小路,一路狂奔。跑到小河边,跪了下来,望着水中自己,不住喘着粗气。耳中突然传来明伯的声音:“天怜,你跑那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你了。”我吓得一个激灵,从河边掉进水中。马上游到河中央,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明伯站在岸边,上气不接下去,道:“怎么啦!连我都怕成那样!” 我泡在凉水中,稍微清醒点,才知道刚才的一幕,只是个印象。于是游回岸边,站在明伯身边,望着水封楼。整栋楼,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唐木岑跪在四楼,仰天而吼,吼声震荡四野。一旁的焦娴如,坐在梳妆台,垂头不语。五楼内,师俨迟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镜中人照着四面的镜子,脸上浮现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魏庭,宁枝脱光衣服,缠绵在一起,呻吟入耳。楼顶上,葛浩天脚踏八卦阵,深远的目光,朝我望来。再过不久,火势更大,他们的人影,消失在火光中。 明伯手搭在我肩膀上,道:“别伤心了,去我家。我家可好玩哩。”我黯然的转过身,身后的火光,照射到这里,周边的树林,都一闪一闪的。我再次回头,确信再也见不着他们后,迈开脚步,和明伯上了小船。 清清的水波,被船桨荡开。周围的木林,都静谧无声,一条木船,沿着小河,逐渐驶往远方。 五十九章 《恋者如初》之《春去秋来》 小城的郊区,有一片树林,土生土长,已几十年。如今渐渐被人伐去,卖给商人,只留下圆桩。树林外围,有一个小湖,方圆半里,周边长满芦苇。此时正值夏天,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提不起精神。我躺在芦苇中,放在口里咀嚼,停着一旁的湖水声。没过多久,耳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明伯满头银发,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乐道:“天怜,你录取通知书来了。”我仍躺在地上,道:“知道了,明伯。” 我随明伯过来,已经三年有余。初来咋到,他家人自然热情,时间一久,就逐渐平淡,不冷不热。明伯家境虽然不错,但衣食住行,读书费用,供给一个外人,多少让他们心存芥蒂。我感受到那种氛围,有意回避他们。话不多说,偶尔外出二天,深夜才回来,犹如幽灵,寄居在他们家里。明伯见到这种情况,愤怒异常,和家人大吵一通,带着我出来,找了一间小房间租了下来。然后四处扬言,家里不肖子孙,不管他这个老头了。 明伯子女,还是挺孝顺的,不喜我长住他们家而已。见明伯搬出来,轮流劝说,明伯倔着性子,不为所动。让他们筹齐二万块,算是给他养老,以后不要他们管了。一家子凑齐三万,给了明伯,明伯买了辆手扶拖拉机,在小湖边,买了间房子,开始生活。以往的三年,每天清晨,明伯就开着拖拉机,把我送到学校。这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同学们经常开我玩笑,但不敢过甚。因为我性淡如水,都是随意一笑。玩笑太过,我则是避而远之。 明伯一个人赚来的钱,是不够我学习花费的。我们后院种着蔬菜,闲时去湖里钓鱼。寒暑假时期,我就去餐馆打零工。三年下来,日子虽然拮据,但高中时代,好歹是挺了过来。也不是全无乐趣,明伯喜动,我喜静。他做的事,总是平地起波澜,惊得我一愣一愣。钓鱼的时候,他钓得不是小鱼,是鲨鱼。先是全神贯注,盯着湖面,随后在岸边来回踱步。鱼儿上钩,就大呼小叫,猛的一扯。每次和他一起钓鱼,他在南面蹦跳,我在北面静坐。回家的时候,我的桶里,或多或少,有几条小鱼。他则是一脸沮丧,拧着根断鱼竿,回到屋里。 三年过后,我学业有成,被一所大学录取。明伯高兴不已,开着拖拉机,带我逛遍整个小城。我却高兴不起来,大学一年的开销,相当于我高中三年。这是一个喜庆的季节,带着一点孤独。周围的同学,都在摆酒宴,庆贺金榜题名。我只是躲在家里,哪都不想去,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才勉强去了一趟。 昨天录取通知书来了,我请了个假,从餐馆里出来,躲在湖边发呆。明伯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乐呵呵的找到我,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开心。我下定决心,从芦苇中坐了起来,道:“明伯,我不读了。”明伯瞪大眼睛,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是最想读书么?”我拍干身上尘土,起身离去,道:“读书太累,不想去了。”说完扒开芦苇,往回走去。 明伯赶紧追上了,道:“不累的,不累的。听他们说,就是上课睡觉,晚上还能打牌,挺好玩的。”我见明伯一心送我念书,道:“学费五千。”明伯一愣,嘴巴一翘,挠头道:“五千嘛,也不多。这样吧!不如你去大城市打工,工资应该会高的。”我沉默不语,没有答话。我这一生,欠得人太多了,爷爷,道长,现今的明伯。爷爷道长已经离去,还剩下明伯。(.好看的小说)如今我已十八岁,明伯时日不多,我该回报他了。 明伯见我不吭声,以为我真不肯读了,一路唠叨个不停。回到屋中时,明伯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到底去不去!”我吓得一惊,明伯发怒,还是第一次。我站在墙角,把头扭过一边,道:“去了没啥好的。不去!”明伯暴躁如雷,却拿我没办法,只是瞪着我,喘着粗气。正当气氛僵住时,前门一下被人打开,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把头伸出门外,恭敬道:“爸!”明伯正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泄,见女儿来了,喝道:“谁让你来的,出去出去!” 明伯女儿,我也认识,见她来了,我赶忙找了个机会溜出去。那种尴尬的气氛,可不好受。明伯见我开溜,冷哼一声,回到屋里坐下。见女儿还站在面前,忍不住偷偷瞧了二眼。女儿只要看着他,他就把头扭过去。一时间,女儿也不知他心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伯大乐,脸上却满是正经,道:“你来干什么。”女儿见明伯开口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扎东西,放在桌上,道:“给您送钱来了。” 明伯一愣,把钱推开,道:“我有吃有住,要你钱干嘛。”他女儿也是一惊,奇道:“天怜读书,不是要钱么?”不说还好,一说明伯又生气了,大嚷道:“他都不肯读了,还要钱干嘛!”女儿听了,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如此这般,给明伯解说了一遍,明伯听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自语道:“我说呢?原来是这事!这小娃,心思也忒细了。”随后把钱接过来,留女儿吃饭。三年下来,这是明伯第一次留她吃饭,女儿高兴不已,张忙着做饭,明伯则出去找我。 在湖边绕了一圈,明伯没看见我,接着来到小镇边上。我有一个习惯,心情不好时,就会来到小镇公路边,靠在树上,看着路上车来车往,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人会注意我。正当我发呆时,明伯突然绕到我身后,拍了一下,大声道:“叶天怜!”我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明伯,低头道:“您不用说了...”话还没说完,明伯一脸喜色,打断了我:“我们有钱了!”我一愣,疑惑道:“有钱了?”明伯把情况说明后,我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到家后,饭已经准备好。明伯是最开心的,有吃有喝。他女儿则面带微笑,时不时朝我望来。我心事重重,没吃几口。吃完饭后,他女人找到机会,把我约出去谈谈。一路上,我们慢慢迈步,来到湖边。她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这点学费,算是我们资助你。”我点下头,道:“谢谢了,有钱之后,我会还给你。”我很清楚,她资助的不是我,而是想尽点孝心,讨明伯开心而已。不过,她还是我帮助过我,我很感激她。而明伯,我不知拿什么感激他,也许记住他,是最好的报答。 当天晚上,我有了报名费。灯光下,我数着红红的钞票,一张,二张,三张... 深夜十点,我踏上了前往远方的旅途。华夏的最南方,彩云之南,云南。我选的是最便宜的列车,也是最慢的列车,总共三十六个小时。游玩的旅途,是愉悦的,而奔波的旅程,是一种沉闷。同列车的人,我可以看看出来,有不少学生的影子。他们穿着一般都时髦,带着耳机,听着歌曲。我穿着简单衣服,提着破行囊,望着车窗外风景。不由想到我幼年的旅途了,那时还有乐趣,拉着爷爷,问东问西。现今的我,坐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列车经过平原,小河,山川,最后开往云南。繁华的城市,带不走我眷恋。途经贵州山区时,高地不平的山林里,修建着不少木屋,外面挂着食物,门前贴着对联。还有家禽在屋外奔跑,或许这才是我思念。触手可及,却不属于你。 一天一夜后,我到达了云南,四季春城。气候不似中西部那么炎热,凉爽潮湿,只是紫外线晒得厉害。因而云南的本土人,皮肤都比较黑黝。昆明也没北方大城市发达,一个发展中城市。旅游行业,是城市主要支柱。来这游玩的,都是有钱人。但钱也多半被外地人赚了,绝大数本地人,都是穷人,挣扎在温饱线。一部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为生存而挣扎。昆明最显眼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小轿车,公交汽车之类?都不是,是马车。 虽说没有万马齐喑的氛围,但一辆辆马车,排着长龙,从路边经过时,也很显眼。本地人见惯不怪,我这个外地人,却看得目瞪口呆。马车帮,主要是帮人运货,少数一部分,在车上搭建一个棚子,弄上几个座位,就可以拉游客了。我本想搭马车过去的,但无奈贵了点,还是上了公交车,前往学校。我报名时,正值夏天,也是雨季。那个天,头半个小时,飘过一朵乌云,下起瓢泼大雨。不一会,又风和日丽,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里的云,很飘逸,淋湿了我的心情。 早上十点左右,我来到学校。报道之后,去了寝室。我是第一个入住的,东西放好后,就出了学校,在外面乱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花了几个小时,没找到合适的。我一无所长,无非就是帮餐馆端盘子,给工厂打零工。但他们需要的,是能长久干活的人,而我时间不确定。昆明没那么繁华,适合学生兼职的工作不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生存,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思前想后,我只得干起自己老本行,做鬼事 读书之后,我再也没涉及过此类事。贫苦的老百姓,一般都迷信。我可以简单的想个方法,得到他们信任,骗取钱财。同为穷人,何苦为难穷人,我总是于心不忍。在城市里彷徨许久,我回到了宿舍,遇见了孙书云。当我看到他第一眼起,就知道他富得流油。你花那么多钱,吃喝玩乐,我却快饿死。不好意思,让我宰你一刀吧!轻轻一下,不痛的。 有头脑的有钱人,不会刻意显摆,也不会装穷。举手投足间,自然会流露出富贵的气息,孙书云就是属于这类人。俊俏的面容,带着丝高傲的气息,些许和善,更多的是种颓废。花哨的衬衣,露出白皙的胸部。他带来的行李,我是没见过,都包装精致,做工优良,就这一套行装,抵得上我一年花费。宿舍还有二个人,一个是本地人,戴明,笑容灿烂,热情大方,令人想亲近的人。最后一个,是农村人,郭耀杰,家里穷,气息淳朴,试探的眼神中,带着不少犹豫。他是农村读书娃,繁华世界,第一次见到,面对孙书云,担忧别人看不上眼,所以很腼腆。我虽然没钱,但经历多了,也就不在乎。 打过招呼后,容易亲近了。孙书云拿住一包好烟,一人递了根。我和郭耀杰都没接,戴明毫不客气,接过来就抽。当时,我还没学会抽烟,抽烟算什么?我要抽你的血。之后,各自收拾行李,孙书云找机会,走到我身边,道:“你是哪里人?”我把衣服从行囊中拿出来,道:“居无定所,到处跑的。”孙书云一直看着我,最后才道:“你对同性恋,持什么态度。”我愣了一下,道:“没态度。”孙书云淡淡一笑,道:“你换上女装,应该很漂亮的。”我羞赧一笑,道:“没试过,也不想试。”我没找你,你自找上门,真是可喜可贺。 没过多久,孙书云打扮一番出去了,开始欢场风月。戴明作为本地人,邀我和郭耀杰出去逛逛,熟悉学校,昆明环境。我们带着雨伞,开始在学校转悠。这所学校,是依山而建的,不是处处是山,大部分是平地,有不少山坡,环环相绕,道路连在一起,教学楼,大都都修建在平地。山坡上,则修着读书馆,实验室,宿舍之类。学校里,种植着草皮,树木,一片葱然。没过多久,天空飘过一朵乌云,落起大雨,我们连忙打起伞。戴明笑道:“云南天气是这样的,七八二个月,是雨季,习惯就好。现在到了九月份,雨水会渐渐减小的。” 戴明说了一些关于本地风土人情。云南少数名族多,逐渐被汉族同化,但仍有不少,保留着自身的习俗。少数名族风情,成了旅游景点之一。但是有一点,少数名族的禁忌,千万不能触及,以免引来麻烦。听他说,云南有个少数民族,具体哪个族,我忘了,族里女人,很是蛮狠,没经过文化的洗礼。若是有外族男子入寨里游玩,她们看上眼了,就抓他回去,当做丈夫,交配生育,脑海里,没有法律这个概念。云南本土人,结婚都比较早,一般不到二十就结婚了。有些男子,十五就成婚。也不要轻易和本土人打架,只要开打,族里人一拥而上,联合对付外人。不过这是省会以外情况,昆明好歹是省会城市,文明开放许多。 听他介绍半天,我找个机会问道:“我们学校,死过人没?”戴明一愣,疑惑道:“哪个学校没死人,死过呀。你问这个干嘛。”我呵呵一笑,道:“哦,小时候,有个大仙帮我算过。说我身子阴柔,得朝阳。不能接触阴气太深的地方,否则会看见不干净东西。问清楚后,就有个准备。”戴明打量我半天,接着哈哈大笑,道:“这你也信?”我点点头,道:“你不信,我信。还是防着点好。”戴明见我不像在开玩笑,就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他所知道的真实案例,有三件。一个大二女生,从教学楼顶跳下,自杀原因不明。去年,男生宿舍打牌,一名男学生,因五块钱,和室友起争执,一怒之下,把对方刺死。最惨烈的事,工学部一女生,为了考上研究生,和本系教授好上了。教授谎言欺骗她,答应以后结婚,给她买套房子。女生不明究竟,和教授同居,一起住在学校内部,期间为他打过三次胎。研究生一年级,她又怀上了,此时**膜薄弱,再打胎,以后很可能不会再生育。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教授不肯,最终还是打了。女生伤心过度,躯干仿佛一夜掏空十年。后来偶然得知,教授早已有了妻室,孩子都念初中了。此女生万念俱灰,趁教授外出做学术研究,自杀在卧室里。教授回来时,已经死去半个月,尸体腐烂,散发恶臭。这是校园流出最广的故事。 还有几个,就是他道听途说的。一个学生,暑假留校。一天偶尔上电梯,管理员不值钱,把电断了,困在电梯里面。此时正值暑假,学校空荡无人,该学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饿死在里面。开学报到时,管理员把门打开,里面只剩下枯骨,蛆虫。再有几个,就越说越怪异了。我听了几段后,路过一地方,陡然停了下来,指着远处,道:“那是哪里?”远处有一座小山,瓢泼大雨中,山中杂草林立,阴气深深,荒芜一人。 戴明看了一眼,道:“乱葬岗。”学校修建在乱葬岗上面,我也知道。以往的时候,战争,饥饿,疾病,会死掉不少,一些孤苦的尸体,会集中起来,扔在僻静的山脚,久而久之,就成了乱葬岗。学校修建在上面,是因为学生多,阳气足,可以冲淡那些阴气。 我凝视着那儿,似乎找到了儿时的感觉。虽然这是校园,我仍可以感受到乱葬岗的阴气,整块小山,没有人影。树木错落,里面阴森冷峻,不见阳光。郭耀杰见我在那逗留太久,有些慌乱了,道:“走吧!别看了。”我点点头,随他们出了校园。每个城市的布局,基本一样,都是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彼此有着各自特色而已。昆明特色,卖花,买玉石的多。戴明也没带我们走远,只是领着我们去花市看看。那儿的话很多,我都叫不上明儿,只知道有玫瑰,百合之类的。花很便宜,玫瑰一块钱三朵。 没过多久,花市来了个旅游团,总共十几人,吵吵闹闹,来到花。一个人拿起一朵玫瑰,道:“老板,这多少钱一朵。”女服务员温馨一笑,道:“五元一朵。你们多买的话,可以优惠,十元三朵。”我见惯不怪,戴明则是本地人,知道卖花内幕,狠宰外地游客。每带领一个团队过来,所得的利益,导游和花市五五分成。郭耀杰则很少碰见这种情况,大吃一惊,正准备喊出来。我连忙拉他走开,解释一番后,郭耀杰一言不发,满是无奈。没本事时,不要触碰他们的利益,否则也只是找打而已。 出了花市场,我看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招导游,工作时间不定,月薪过三千。我看了后,对郭耀杰道:“想不想找个兼职?”郭耀杰家境也不好,听我建议,连忙点头道:“当然想,你也要找么?”我点头指着招聘启事,郭耀杰大吃一惊,接连摇头,他是淳朴人,不愿赚这些黑心钱。我走了过去,把联系方式撕了下来。虽然是黑心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把它变白了。出了花市场,我们赶回学校。戴明在校园遇到高中同学,一起聚会去了,剩下我和郭耀杰为伴。 郭耀杰见戴明走了,连忙对我道:“你真的能看见它们?”我看他一脸警惕,知道他口中的“它们”,是只鬼怪。我点点头,道:“嗯,可以看到。”郭耀杰面带喜色,仿佛遇到知己一般,道:“我也看到过。他们都不信,就爷爷奶奶相信,让我别去想。呵呵。”我也笑了,反正无聊,问他看见什么了。他说了一大通,确实看见不少东西,有些估计是真看见了,有些估计是幻觉。听着听着,我没注意他了,眼睛不自觉往他身后望去。郭耀杰见我安静下来,望着他身后,有些慌乱,扭过头去,一个女生,披着长发,穿着连衣裙,犹如清风,从路边经过,郭耀杰看了他一眼,再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了?”我望着她的身影,道:“好漂亮。”路边蝴蝶,你飞向何处,可否为路人停留一瞬,让他看清你容颜。 郭耀杰见了,打趣笑道:“要不你去追她?”我淡淡一笑,道:“回去吧。”没钱的男人,要学会承受寂寞。 六十章 《恋者如初》之《初来乍到》 偶遇之后,我和郭耀杰回到宿舍。(.好看的小说)他话少,我自然无话,呆了一会,我和他去隔壁寝室逛逛。一进隔壁寝室,就见到康泰安,从他的身形,不由联想到儿时伙伴,马豪。康泰安像个笑佛,挺着个圆肚子,满脸笑容,热情的打招呼。还有二个,都是来自福建沿海,质朴简单,伍竣庆和项冰。还有一个空床,没人报道。初次见面,都不熟悉,打个招呼后,各自回寝。晚上之后,也不见孙书云回来,我们三个躺在床上,谈天说地。晚上九点,戴明起身上厕所,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郭耀杰疑惑道:“他怎么还不回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去看看。”说完之后,来到楼道。这栋宿舍楼,不是公寓,寝室没厕所,每条楼道尽头,有个公共厕所。孙书云也是公寓床位没有了,不得已才住进这的。来到走道时,就头顶灯泡闪亮,空荡无人。我径直走到公厕,里面漆黑一片,微亮的电灯,在夜中闪烁,耳里传来“咚咚”的水声。我站在门口,喊道:“戴明!”连喊几声,都没反应,于是走了进去。小便池前没人影,一旁是八个蹲位,其余门都开着,只有一间关着。我走了过去,里面传来戴明喘息声,还有沙沙的声响,原来躲在这**。我无奈一笑,出了厕所,准备回寝。 刚走出来,我陡然一惊,只见朦胧灯光下,有个人影,看不清面容,留着长发,依稀可辨,是个大妈。大妈提着拖把,站在暗处,道:“同学,里面有人没。”我提高警惕,小心的注视着她,道:“有人,您等下,我喊他出来。”我转身再度回到厕所,拍着厕所门,喊道:“戴明,戴明!”戴明已经办完事,打开厕所门,遮掩的笑了笑,道:“你也来了。”我点头道:“怕你掉进去了,快点出去,大妈等着打扫厕所。” 戴明赶紧穿好裤子,往外走去,我眼角晃动,往窗边看去,心中一惊,立在原地。戴明见我不动,疑惑道:“怎么了?”我指着昏暗的窗边,道:“那还有人。(.)”只见靠近窗口的蹲位,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戴明疑惑不解,道:“不就是人吗?走吧。”他不知情况,这几分钟内,除了我进来过,再也没人进来,那儿却多了一个人。我摇头道:“你先回去,我上个厕所。”戴明无奈耸肩,转身出去。我拿出打火机,缓缓走道窗边。门外突然传来戴明的惊叫声:“大妈,您吓死我了!” 接着,大妈提着拖把,站在门口,低声道:“要关门了。”我持着打火机,仔细盯着她,确实看不清她面容,不由道:“好的,我马上出去。”说完掏出一张纸,点燃后,扔进窗户边蹲位。里面的火光,一闪一闪,照亮墙壁。窗外凉风吹进来,我从大妈身旁经过,回到寝室。 第二天仍是报道日。天空明媚,我单身出了寝室,来到校园,穿过树林后,来到家小卖部,给招聘公司打电话,约好之后,加快脚步,来到花市。一楼都是花摊,上了二楼,就是办公室,一个经理,四十出头,身体发福,给我面试。经理询问一些问题后,道:“看样子,你经历还可以。模样也讨人喜欢,就定你了。”再谈论一番,询问了一些事情。才得知,他们旅行社,和外地旅行社都有瓜葛,接单之后,提供酒店,车辆,旅行路线。靠收游客用费,以及酒店,花市等一些提成赚钱。所有的钱,都来自游客。我所做的工作,就是学校这块,联络学生游玩,他们亲戚需要旅游,也有我包办。放假时,也可以领团。 一个小时后,正准备告辞,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模样俊俏,打扮娇艳,拿着几张纸,扔在桌上,道:“经理,他们来了。”经理把信息看了一眼,喊住了我:“王毅,等下,这些资料,你熟悉一下。下次别人领队,你跟着去看看,熟悉情况。”这种地方,我自然不会用真名。接过资料后,我看了一遍,惊疑不已。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不费功夫。我持着资料,道:“能不能让我拿回去看看?”经理老练一笑,道:“你刚来公司,就想带资料回去呀,过段时间吧。”果然是老奸巨猾,他们的底细,我或许比你更清楚。放下资料后,离开了花市。 路边铃铛响起,马车偶尔从我身边经过,走着走着,陷入了回忆。忆往昔,道长健在,亡灵剧团救孩童。如今道长归去,亡灵剧团,却在这出现。当年的吉儿,也该长大了,陈文树也不知怎样,多年不见。太多疑问,摆着我面前。虽然急,但不能乱了阵脚。我加快脚步,回到学校。宿舍楼下,是管理员室,一个阿姨,坐在窗口。我走过去,和善一笑,道:“阿姨,能不能问您个事。”阿姨笑容慈祥,道:“问吧!什么事。”我道:“昨天夜里,我上厕所,丢了个钱包。就几十块钱,钱不多,但对我很有用。我想问问,打扫卫生的大妈,捡到没。” 阿姨听说我丢了钱包,自然也心急,道:“好,我帮你问问。不过弄卫生的阿姨,晚上才上班,明天你再来吧。”我道谢后,离开了此地。至少我弄明一件事,扫厕所的大妈,是存在的。但昨天厕所多了一个人,还是无法解释。回到宿舍后,郭耀杰出去了,戴明躺在床上看书。我抬头道:“云南,有没有一个叫谷川镇的地方。”戴明想了会,摇头道:“没有。”随后继续看书。我也陷入沉思,难道当年的谷川镇,是亡灵剧团虚构的?可是资料上面显示,他们确实盘踞在云南。虽然改名换姓,用其他职业包装,但我还是能认出他们。 第二天,就是开学报到,师生齐聚,随后竞选班干部,自我介绍后,彼此有个大概了解。这些我都没在意,唯独一个女生,董瑛,长在娃娃脸,安静少笑,自我介绍,寥寥几语,似乎经历不少,我不由多看了几眼。班级最显眼的,一个是孙书云,富家子弟,举止言谈,都大气幽默。另一个,则是乔梦蝶,也就是我上次见到的女生,漂亮骄傲,永远带着微笑。郭耀杰见到她后,小声笑道:“天怜,你梦中情人。”我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刚下课,乔梦蝶就带着衣裙,不见踪影。 聚会完毕后,我们四个走在一起,临近校园门口,孙书云伸着懒腰,道:“走,吃饭去,我请客。”戴明大喜过望,连声叫好。郭耀杰却面带犹豫,显而易见,他不愿受人恩惠。我摇摇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孙书云看了我一眼,笑道:“叶天怜,你最会冷场了。算了,今天不去,下次再请。”说完独自出了校园,门口一个艳丽女子,衣服暴露,早等着他。果然是风月之人,一夜之间,就勾搭上个女的。 随后,戴明和郭耀杰一起,小吃一顿。我则出了学校,探听亡灵剧团消息。我本身就对亡灵剧团,充满好奇,一直想解开当年的谜团。况且,钓孙书云这条大鱼,一般小事,他是不入眼的。亡灵剧团,很可能勾起他兴趣。出了学校,我来到花市。 经理见我来了,有些吃惊,笑道:“你今天怎么来了。”我们的合约,大部分时间,我呆在校内,放假时候,才来这儿。我一笑,道:“今天学习没课,过来看看。”经理见我这么勤快,喜笑颜开,给了一些资料我,让我琢磨下。大致是一些旅游路线,注意事项。其中的入住酒店,去哪购物,都定好了。另外一些,是客户资料。我拿起亡灵剧团资料,都是假名,伪装成商人,来这游玩。这很奇怪,他们资料上,写着是云南人,却从外地回来,由旅行团接待。难道他们刚在外地表演完毕,回到老巢。为掩人耳目,由旅行团接待,躲回老巢? 想到这,我打定主意,道:“经理,这组团,什么时候过来?”经理面带微笑,道:“下个星期。怎么,你想接待他们?”我点点头,道:“一个星期后,我刚好放假二天。他们成员多,也好锻炼一下。”经理满意的笑了,答应找个人带我跑跑。中午时分,留我吃饭,伙食不错。随后我看没啥事,告辞之后,回到学校。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此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在校园闲逛。昆明的四季,少有落叶。现在是夏末秋初,我刚吃完中饭,在校园小路游荡,一旁是青青的绿草。明天就要去会亡灵剧团,他们还认识我吗?六七年了,他们可能还有些影子。我是个不愿意化装的人,明天只有把诚朴的气息收起,装成个颓废的流氓,这样会安全点。 走着走着,突然下起暴雨。我一看,能驻足处,都离这半里远。见一旁有棵大树,赶紧躲了进去,大雨穿过树林,逐渐打湿衣服。我站在树下,望着茫茫大雨,只有停了,再回宿舍吧。没多久,身后传来阵清风,一把雨伞挡在我头上。我一愣,回头看去,只见董瑛静静站在身后,替我挡着雨,浅笑道:“你是我们班的,对吗?”我羞赧一笑,道:“嗯,好像见过你。”她轻扭过头,望着蒙蒙大雨,道:“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去吧。” 随后,她打着雨伞,送我回寝。走了几步,我不自在了,道:“伞给我吧。”董瑛抿嘴一笑,把伞递给我。这是我长大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异性,心思澎湃,却又说不出话来。一路无言,回到宿舍,她笑起来,像个孩子。安静时,似乎受过很多伤,总在遥望些什么。道谢之后,我回到宿舍。来到窗口一看,远处小路上,董瑛孤弱的身影持着雨伞,消失在雨中。红颜似水。 第二天,正值双休。我起早来到花市,经理安排一个老司机,一个女导演,带我过去。上了大巴后,女导游坐在我身边,也就二十五六样子,不像上次那个娇艳,穿着简单,皮肤微黑,眼眸明亮,一看便知,是个本地姑娘。她似乎很高兴我这个学生的到来,一路说笑不停,给我介绍当地风土人情。我都是浅浅听一下,眼神却盯在她胸脯上。她也注意到了,脸颊微红,把头扭到一边去,身躯也逐渐扭过去。我也不是想让你难堪,试着装成流氓而已。 几十分钟后,大巴驶进了机场。司机和女导游接客,我在车上等着。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喧哗声,我暗自警惕,懒洋洋靠在座位上,他们来了。 六十一章 《恋者如初》之《四海孤胆》 “砰”的一声,车门被来开了。光头巴九山提着个大箱子,第一个上了巴士。后面跟着个小姑娘,摸样秀丽,穿着运动服装,头上缠着条白纱布,冰寒的眼神中,有着同年龄不相符的冷意。见我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她走过来,道:“小子,去帮忙扶人。”我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当年的吉儿,历经沧海,冷若冰人。我小心站起身,来到门口,团长已老态龙钟,周围拧成一团,眼神仍是那么阴鸷。我扶住他,道:“您小心点,可别闪了骨头。”团长眼神一瞥,盯了我一眼。仍由我扶着,脚步蹒跚,爬上巴士。如果我手上有把刀,一刀捅进去,就可以了结他了。 后面是团长夫人,还是那般美貌,肌肤雪白,那么高贵,却深不可测。我扶团长上车后,齐元军紧随团长身后,叼着牙签,也跟着上来。最后是任喻霞,穿着连体裙,上端开头至胸部,可以看到硕大的**,下身拖着长裙,裙子从中分开,风吹过,可以见到腿根部,微微露出黑色底裤。人都齐聚,唯独少了肖雄,团长女儿林凌。上车后,一行人分开入座,各自望着窗外,一言不发,空气静得骇人,女导游更是怕得脸色微白,身躯发抖。阳光下,车轮缓缓扭动,穿过树荫,驶向公路。一个人穿着破衣,戴着鸭舌帽,沧桑的眼神下,是邋遢的胡须。此人缓缓从一旁走出,凝视着巴士,消失在街道尽头。 车开了十分钟,团长夫人扭过身,拍了拍身旁座位,对吉儿道:“林淑惠,过这边来坐。”吉儿冷冷的把头扭向窗外,巴九山见了,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团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喃喃道:“我早让你杀了她,你不听,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团长夫人冷笑一声,道:“有我在,你休想动她。”随后都一言不发,更显冷寂。在过一会,车驶上平缓大道,巴九山突然站了起来,在车上来回走动,最后盯着我,嘴角闪过丝笑容。 巴九山从怀中掏出个钢套,戴在手上,走到我面前,冷道:“站起来!”我心中一惊,警惕道:“干什么!”巴九山狰狞一笑,语气不容置疑:“让你站起来,你就站起来!”我小心的站起来,巴九山猛的一拳,措不及防,打在我肚子上。我疼得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女导演更是吓得尖叫连连,不住发抖,司机也停下车,愤然的看着这一幕。团长仍闭目养神,张嘴道:“继续开。”司机敢怒不敢言,只得继续开下去。 巴九山望着女导游,嘴上浮现邪恶的笑容,撇下我,摇摇晃晃走过去,摸着她脸容,冷道:“你要是叫,我就杀了你!”女导游吓得浑身直抖,咽着口水,仍由他抚摸。巴九山摸了几下,抓住她衣领,猛的一扯:“吱”的一声,衣衫被扯烂,露出雪白的膀子,圆滚的胸部,在风中颤抖。女导游泪流满面,死死抱着胸部。巴九山拉开她双臂,扯掉胸罩,扔在地上。白色胸罩滚了几圈,钻进座位底下。巴九山看着她晕红的**,蹲在地上,拼命吸允起来。女导游已经麻木了,一动不动,仍由他吸允。 添了一会后,巴九山吐了口唾沫。从口袋掏出一把钳子,夹住她**,正准备拧碎。齐元军走到他身后,五指抓住了他,道:“够了。”巴九山回过头,冷道:“一边去!”齐元军二话不说,把他扑倒在地,几拳打在他脸上,鲜血从巴九山嘴角溢出。巴九山目光凶狠,脑袋一顶,撞在齐元军头上,也还了几拳。二个人在车道不住翻滚,很快打到林淑惠身边,林淑惠面露厌恶,从座位上爬过去,翻到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仍疼痛难忍,捂着肚子,轻声道:“吉儿。” 林淑惠身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盯着我,似乎回到当年小女孩的神态。我压低声音,道:“给她一件衣服。”林淑惠仍然盯着我,半响后,才脱下外套,扔在女导游身上。女导游光着上身坐在那,仍未缓过神来。被衣服触及,愣了一下,赶紧套在身上,恐惧的缩在一角。此时车已接近花市,巴九山和齐元军仍在打斗。团长终于睁开眼,回头道:“住手。”二个人听到团长喝令,都收住手,齐元军鼻青脸肿,巴九山嘴流鲜血,似乎吃亏更大点。 车进了花市后,一行人逐渐下车。林淑惠有意走在最后,待他们都下去后,林淑惠望着我,道:“你是?”我打量着她,不由心生怜意,道:“莲花池,烟花,叶天怜。”林淑惠眼中泪花闪动,道:“天怜哥哥?”我往窗外一看,他们行李快整顿完毕,再拖沓一会,就露馅了,于是道:“快下车。”林淑惠点点头,赶紧下车。站在地面,仍不住透过车窗,朝我望来。我收拾心情,走到女导游身边,她只是把衣服披上,仍露出胸部。我正准备替她拉上拉链,刚触及她,女导游惊叫一声:“别过来,别过来!”接着缩在角落,摇头发抖。 我眉头紧锁,良久,道:“我是王毅,不记得了么。不是那个光头。”说了半天,她警惕的扭头看着我,平静许多,仍然恐慌。我回头一看,见司机正关切的看着我们,于是打个招呼,让他过来。司机过来后,说了许多,女导游平复许多。可怜那一瞬间,就快吓疯了她。替她穿好衣服,司机扶着她,准备送她去医院,我则往花市走去。司机大吃一惊,道:“你去哪?”我答复道:“找经理交接呀。”司机摇摇头,道:“这次算了,不要和那群人打交道。”我无奈一笑,道:“我需要钱。”司机欲言又止,叮嘱几句后,扶着女导游去了医院。 我加快脚步,跟在剧团后面。此时花市热火朝天,嫣红的花朵,铺满整个市场,扑鼻而过的,是醉人的花香。团长缓步走在最前面,任喻霞则陪着团长夫人赏花,巴九山,齐元军一前一后,相隔几步,漫步走着。林淑惠似乎料到我会来,放慢脚步,走在最后。我加快脚步,追上林淑惠,正准备答话,齐元军突然停住脚步,朝我走来。林淑惠警惕异常,也不和我搭话,径直往前走去。齐元军走到我面前,淡然道:“你不怕死?” 我一愣,小心笑道:“我是新来的导游,经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齐元军淡漠的看着我,伸出右指,凭空挥手一划,道:“不准超过这条线。”说完冷冷转身回去。我在原地立了几秒钟,又追了上去。齐元军感应到了,转过身来,目含杀意,朝我走来。他每走一步,我感觉面前空气,就凝滞一份,待他走到面前时,额头冒着细汗,低声道:“地上没线,你应该知道。”齐元军一愣,打量我良久,最终还是离去,我这才舒了口气。 很快,一行人上了花市二楼,进入经理办公室。林淑惠却没进去,在外面张望。我刚上楼梯,林淑惠就跑了过来,回头发现没人后,才道:“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我点点头,道:“你还好么。”林淑惠无奈苦笑,道:“不好,但见到你,我好开心,从未这么开心过。”我心沉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他们都是什么人?”林淑惠听了脸色一白,看了我一眼,启齿道:“再见了,天怜哥,我会想你的。”旋即脚步貌似轻快,却沉重异常,消失在房门口。 我在走道逗留一番,来到门口。团长坐在大堂椅子上,经理站在一旁,哈腰鞠躬,毕恭毕敬。团长夫人,坐在一旁,玩弄着手中花儿,其余人都站着,林淑惠心神不宁,望着门口,见我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巴九山靠在门口,早在那挡着,见我张望,冷笑一声,戴上钢套后,朝我逼近。我惊得连连后退,林淑惠更是一脸担忧,差点叫唤出来。我见巴九山来意不善,环顾一周,只有长长的走道,身后是楼梯,难道落荒而逃?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 正当犹豫不决时,齐元军从屋内走出来,道:“我来收拾他。”巴九山也不敢过于和他争执,让在一旁。齐元军大步走过来,一脚揣在我身上,我身体吃痛,脚步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齐元军追上了,抓住我衣领,道:“今天是我,不然你不死,也得瘫痪。快走!”我满不甘心,咬牙爬起来,从楼梯口下去。身体疼痛难忍,在花市找了个角落蹲下来,静静调整。 光线转移,夕阳的余晖,渐渐笼罩在花市上空。无边的花海,更显娇艳。剧团一行人,终于从里面出来了。我小心躲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去,林淑惠弱小的身影,也消失在市场门口。他们走后,我才动身,来到花市二楼,敲着经理办公室。良久后,经理才把门打开,一脸喜色,估计赚了挺多。见我站在门口,面有不快,道:“你来干什么。”我捂着肚子,低声道:“我被他们打伤了,那个女导游,也进了医院。” 经理冷哼一声,道:“不是听机灵的吗?办件小事,也会搞砸。”我沉默不语,经理面色不快,从怀中掏出几张钱,道:“这是五百块,你买点药,休息几天。记得回来上班。”我木然接过钱,道:“那个女导演呢?”经理狠狠盯着我,怒道:“不要再提她,你怎么像个白痴一样!”我是多么想宰了他,但是不能。疯狂的法律,会制裁我,剧团的那条线,也得从他这查及。接过钱后,我伤沉的离开这。 昆明的傍晚,还是挺醉人的。路边的汽车,行人,匆匆而过,偶尔路过几辆马车。一群妇女,背着竹楼,有的背着孩子,回到家中。我握着手中的钱,上了一辆马车,让他送我到医院。一路上,和车夫侃侃而谈,扯东扯西。虽然言语诸多不通,但心情也大为放松。来到医院后,询问一番,找到病房。司机正在门口看报纸,见我来了,连忙打招呼。我问道:“导游呢?怎么样了。”司机呵呵一笑,道:“还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拿出四百块,道:“这是经理给她的。”司机接过钱,怒道:“怎么就这点!” 我无奈道:“有钱就不错了。”司机也是明理人,知道告状无门,势力也及不上人家,不住喘着粗气,最后朝我发脾气,道:“那她怎么办,谁管?你管么?我也只是做个好人,还垫了医药费。”我默然不语,司机能做到这一步,算大好人了,只可道:“给她家人打电话吧。好人难做!”司机冷静下来后,沉声道:“好吧。”逗留一番后,我出了医院,回到学校。 学校的夜,灯红酒绿。路灯下,人来人往。不少男女,穿着时髦,结伴而行。一些纯情的,都是同性而行,一起吃喝聚会。极少数刻苦学生,在阴暗的路灯下,诵读着英语。浮华的社会,触角也伸及到学校,还有几个人,能静下来,我也静不下来。走在昏暗的树林里,一对男女路过。男生满面笑容,搂着女生,手却反正她臀部,轻轻抚摸,女子发出欢快的笑声。或许我有个女友,也会和他一样吧。走了几步,路灯下,陡然碰到孙书云,身旁跟着二个女生,貌美如花。与其他男生不一样,孙书云的举止彬彬有礼,微笑大方,全然看不出,他放荡的心。二个女生也不争宠,似乎甘心受他摆弄。孙书云见到我,也是愣了一下,笑道:“叶天怜,一起出去玩?花费我包。”我望着二个女生,身材曼妙,迷离的看着我,似乎想挖掘点什么?真的是很大的诱惑。 我摇了摇头,道:“今天被人打伤,不去了。”孙书云眼睛睁得老大,道:“你会打架?”我呵呵一笑,道:“狗急都能跳墙,我凭什么不能打架。”孙哈大笑起来。我等他笑完后,指着远处的乱葬岗,道:“看那边!”孙书云满是疑惑,朝乱葬岗望去。夜幕下,死气沉沉,树木犹如鬼舞,似乎有着白影,发出轻轻的笑容。二个女生看了,都有些害怕,躲在孙云问道:“看什么?”我没有回答他,往回走。孙书云在我身后大喊:“叶天怜,你在耍我。” 我停步回头道:“没有耍你,你再看看。”孙书云听了,不由再次望向乱葬岗。我悄然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发呆。看什么?我要引你上钩。悲荒的九月天。 六十二章 《恋者如初》之《入学》 回到宿舍后,空无一人。我躺在床上调养,思考一些事情。没多久,郭耀杰和戴明有说有笑的回来,谈论军训的事情。军训我不喜去,正好有伤,作为借口。当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来到学院门前。楼前种着树木,青草,立着李四光雕像。班主任是位和蔼可亲的女人,三十四五,尚群。刚推开门,一条白色的衣裙,在我眼中晃动,耳中传来乔梦蝶清丽的声音:“我参加了学习社团,还有补习课…”话音未落地,班主任脸色一正,打断了她:“别说了,军训必须得参加。” 乔梦蝶见尚群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遗憾,悄然离去。尚群见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道:“你有事吗?”我点点头,道:“受伤了,不能参加军训。”尚群打量我几眼,冷道:“都不去,我怎么工作?”我扯开t恤,露出胸膛,道:“真的受伤了。”尚群看了眼,腹部上确实有不少淤青,于是道:“那好,你写份说明。”我写完后,递给尚群,她顺手夹进记事本。不经意间,我看到董瑛的请假条。原来,你也如此。 出了学院,我找到学生会,寻找旅客资源。房间里,一个女生坐在桌前办公,见我敲门,打量几眼后,面露鄙夷,道:“干什么的?”我小声回答:“新生,有事找学生会主席。”女生头都没抬,冷道:“主席不在,你走吧。”我无奈的离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音:“谁在找我?”女生回答他:“一个新生,还想着见你。”男音继续传来:“一般的人,不要让他进来。”如果来的是校长,你们一定像哈巴狗一样的迎接。我摇摇头,来到广场上。 广场很空旷,一旁是读书馆。一个衣服寒蝉,身材瘦小的男生,站在花坛前,寂寞的扯着叶子。我忍着笑容,偷偷走过去,冷道:“擅自破坏花草,罚款五十。”男生一惊,转身慌张的看着我。我面不改色,继续道:“走,跟我去教导处一趟。”他退了二步,突然转身就跑,瞬间不见踪影。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在读书馆门前逗留一番,可惜没发学生证,不然可以进去看看了。[]吃完午饭后,回到了宿舍。还没进门,就听到孙书云的抱怨声:“我看,班主任是存心找我茬。”见我进来了,孙书云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冷道:“你不用军训?”我点头道:“嗯,受伤了。”孙书云冷哼一声,道:“老子也不去。”说完开始收拾行李,又准备外出了。我呵呵一笑,道:“你不去,就没学位证。” 孙书云拧着背包,走到门口,回头道:“谁对你说,我是来拿学位证的。哥是过来玩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我撇下郭耀杰,戴明二个,追上孙书云,道:“你认识学社会的人吗?”孙书云摇头道:“认识他们干嘛。”我抿嘴轻笑道:“做小生意,想认识几个负责人。”孙书云惊讶的合不拢嘴,眼神满是戏谑,道:“没钱了?找我嘛。不过,得有条件。” 我避开他锋芒,道:“帮我一次,介绍个我认识。”孙书云沉吟一番,道:“我答应你。对了,上次乱葬岗,你到底让我看什么。”我望着他,缓缓道:“有个地方,你不能触及,我也不能触及。”孙书云走进一步,语气压迫:“你有办法,对吗?”我轻点头,道:“当然有办法,但是,也有条件。”孙书云死死盯着我,最后冷哼一声,道:“你有种!”旋即把背包甩在身后,大步离去。我望着他身影,道:“如果你今晚不泡妞,回宿舍一趟。”走道上,孙书云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冒出锋利的光芒,大步离去。 我能确信,他会回来。这种诱惑,我也经不住。回到宿舍,戴明,郭耀杰二人躺在床上,谈天说地。我在屋内翻了一遍,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问道:“你们有碟子么?”戴明嘿嘿一笑,伸长脖子,道:“碟子?日产,欧美?小泽玛利亚,武藤兰,有码**,应用尽有,童叟无欺。” 我淡淡一笑,道:“说正经话,装菜的碟子,陶瓷的。”郭耀杰奇了,疑惑道:“你要那个干嘛?”我轻吁一声,道:“请碟仙!”郭耀杰还没反应过来,戴明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天花板,疼得龇牙咧嘴,喜道:“你会这个?”我一边翻寻,一边回答:“会呀。你们敢不敢玩?” 郭耀杰却没吱声,戴明却兴高采烈:“怎么弄,怎么弄。”我想了一下,道:“小碟子,黑木板,毛笔,墨水,糯米,木杯。最好弄点纸符。”才说完,郭耀杰有些惊慌:“你们玩,我不玩。”戴明急切问道:“墓碑?死人碑文么?那怎么弄。”我眉头一皱,道:“木头做的杯子,不是那种墓碑。” 戴明直点头,道:“之后呢?”我回忆一下当年,道:“请碟仙,要四个人,三男一女。你去找器材,我去找女人。”戴明瞪了我一眼,道:“凭什么我买道具,你找女人?”我愣了下,道:“你知道,找什么样的女人吗?”戴明一跃而起,三下二除五,把衣服穿好,拿着我写的东西,立马出去了。郭耀杰见了,道:“我是不会干的。” 他确实不适合干这个,我点头道:“没算上你,孙书云会来的。”出了宿舍,我来到校园,开始物色那个女主角。一般的女生,阴气重,受到惊吓后,心态难免收到影响,个性太活泼,坏了氛围。唯独心静的女生,才比较适合。考虑一会,我想到了董瑛,她应该不会拒绝的。下午是军训,全班就孙书云,我,董瑛没去。可惜没董瑛联系方式,只能等待他们军训完毕,托个女生带话。 军训时段,已经是雨季尾声了。一下午,也会落几场雨,不似先前,一天落十几场雨。我坐在操场边,看着底下一大群绿军装,喊着口号,在面前经过。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乔梦蝶身上,她身材错落有致,皮肤白皙,一举一动,都是舞动的气息。尚群过来参看,发现我坐在这,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关切道:“你身体好点没。” 我恭敬的回答:“好多了。”尚群注视着学生,露出缅怀的神情,似乎回忆当年,突然问道:“戴明呢?你是不是和他一个寝室,怎么没来。”我吃了一惊,才记得,他帮我找道具去了,连忙替他圆谎:“他家里有点事,让我替他请个假。”尚群起身道:“记得,别贪玩,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后悔都来不及。”随后她绕了一圈,离开操场。 太阳逐渐落了下来,我坐在台阶上,留下长长的影子。许久,一声哨响,今天的军训结束了。新生成群结伴,往食堂走去,乔梦蝶轻盈的身姿,远远往一旁走去。我抓住机会,迎了上去,道:“你好,能不能帮个忙。”她一愣,有些惊讶,道:“是你,有事么?” 我有些腼腆,道:“你和董瑛熟吗?我有事找她。”乔梦蝶沉吟一会,道:“她和我一个寝室的,但是我现在要出去,不方便带话。”无疾而终的接触,我点头道:“那算了,我找别人帮忙。”乔梦蝶犹豫后,道:“我帮你喊喊吧。”说完很快离去,前往宿舍。你为这短暂的接触痴迷,她当你是路人。我缓缓跟在她身后,直至她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女生宿舍下,乔梦蝶和董瑛出来了。打了个招呼,乔梦蝶很快离去,董瑛则满是困惑,我对她道:“有事找你帮忙。”董瑛干脆的点头,道:“什么事,说吧。”我把请碟仙的事说了,董瑛沉默半天,终究是答应了。我大喜过望,越好晚上八点会面。随后马不停蹄,回到宿舍。郭耀杰早溜到隔壁寝室睡觉了。我们寝室,则黑灯瞎火,桌上点着根蜡烛,戴明,孙书云二个,大眼瞪小眼。 我把电灯打开,奇道:“你们在干什么?”戴明嘿嘿一笑,道:“找点感觉。”我赶紧走过去,道:“东西买好没。”戴明翻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我要的东西,他都找全了。孙书云则是冷眼旁观,时不时摸一下道具。 我把门关上后,翻出木板,这是一块方形木板,木质坚硬光滑。我拿出毛笔,蘸上墨水,把木板全部涂成漆黑,放在一旁晾干。他们二个,静静看着这一幕。随后铺上白纸,用碟子沾点墨水,画了一个骷髅头,接着画上眼睛,嘴巴。在头的左右写上“和”:“否”二个字。然后在骷髅周边画了十个圆圈,标上号码。 戴明看着骷髅头,有些站不住了,道:“碟仙,骷髅头么?”我一边画图,一边解释:“请碟仙,有很多种。一般四个人,男女搭配最好,否则阴阳不协调。我现在画的,是‘请仙局’。阵又分‘明局’,‘活局’,‘迷局’,‘凶局’,‘死局’。” 孙书云开口了:“具体说说看。”我想了会,道:“举例吧!如果只是观摩一下神仙,表示敬仰,首先布道,布道分简分繁。简约点,四个方位。繁多点,九九八十一个方位。假如布个简单的请仙,四个方位,依次写上‘诚’,‘叩’,‘融’,‘近’之类字符。待会碟子无论怎么转,都逃不出四个方位,全是赞誉之词,神仙也高兴,你们也不会害怕,是‘明’局。” 戴明听得如痴如醉,孙书云则仍保持清醒,道:“要是碟子没转到四个方位,掉下去了呢?”我一愣,道:“那表示,出问题了。”孙书云点点头,道:“你继续说‘活’局。” 我继续道:“接着刚才的例子,我把‘诚’,‘叩’,‘融’,‘近’中的二个字,换成‘离’,‘拒’,意味就变了。不是皆大欢喜,而是有暗招涌动,没先前那般喜庆,但不死沉,是为‘活’局。”二个人都沉默不语,也不知听进去没,我继续道:“‘迷局’,例如投石问路,所布的道,‘清’,‘顺’,‘逆’之类,有希望,有迷途,有困惑,是为迷局。” 说了半天,孙书云不耐烦了,道:“别扯这个了,谈谈‘凶’,‘死’二局。”我点头道:“我们这个局,就是‘凶’局。今晚就是一种冒险,生死未卜。所以,我画了一幅骷髅头,过瘾吧。”说完拿起图纸,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书云生气了,把图纸扯开,冷道:“死局!”我嘴角一笑,道:“如果我想杀了你,就布一个死局,条条道路,都通向死亡。不过,你死了,我也不好受。”孙书云见我嬉皮笑脸,把桌子猛的一拍,喝道:“就这破玩意,还想弄死我!叶天怜,你当我猴耍吧!” 我也怒了,正准备反驳。戴明赶紧打圆场,道:“你们怎么了?谈着谈着,怎么吵了起来。”孙书云瞪着我,怒道:“他犯贱!”我吐了口闷气,对戴明道:“他说的是对的!” 六十三章 《恋者如初》之《天书》 沉寂一番后,我耸耸肩,孙大笑,随后三个人拿着道具,来到宿舍楼下。途经门卫室时,我心中一动,来到窗口,询问阿姨:“阿姨,打扫厕所的大妈,什么时候过来?”阿姨回答道:“好几天没来了,怎么啦?”我点点头,道:“没什么?厕所太脏了。”出了宿舍,夜幕迷人,繁灯饰星,孙书云站在凉风中,眼眸闪闪发亮:“你问那个大妈干嘛?” 我寻找着董瑛身影,道:“鬼呗。”孙书云吃了一惊,正要询问,我抬头一看,一颗树下,董瑛的身影正在徘徊,赶忙走了过去,道:“你来多久了。”董瑛轻缕刘海,笑道:“半个小时了。”孙书云也赶了过来,见到董瑛,怔了一下,伸出右手,温和笑道:“我叫孙书云,改天请你吃饭?”董瑛淡然的望着他,没有伸出手。孙书云尴尬一笑:“那以后再请吧。”我偷乐道:“碰壁了吧!别以为,你脱掉裤子,可以征服所有女人。” 孙书云脸色发白,怒道:“可以征服你,比姑娘还水灵!”我也恼怒了,正准备耍嘴皮子,董瑛已经默然转身,往前走去,我们三连忙跟了上去。走了一程,来到校园广场,不少学生从身边路过,董瑛见安静了,转身问道:“去哪?”她虽然不算特美,但有一股静谧的气质。我指着乱葬岗,道:“那!”戴明倒吸一口凉气,孙书云则面带微笑,似乎期待已久。 一行四个人,一路不说话,朝乱葬岗走去。那边没路灯,只有一条小路,越往里走,越是冷清黑暗,不见一个人影。乱葬岗是高约六十米的山头,长满树木,杂草,偶尔传来虫鸣,更显阴森。小道位于山脚,绕一圈之后,可以回到校园。走几步后,一条崎岖的岔路,沿着小道,通往山头。 我把杂草拨开,他们小心跟在身后。戴明环顾一周,嘘声道:“听说以前死人了,直接扔在山上,叶天怜,你说是不是真的。”我一愣,道:“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我们来了。”孙书云左顾右盼,冷道:“不错嘛。把我们当实验品。”每次听他说话,我都想捅他二下,不由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不是骨头贱。”戴明见了,连忙指着一旁,道:“看,那有个石桌。” 我们摸黑走了过去,远处灯光下,可以见着一石桌,年代久远,风吹雨打,四周各有石凳。戴明把桌上树叶擦干净,依次坐了下来。我点上蜡烛,放在桌上,微亮的灯光,照亮了山头一角。随后把木板放在上面,沾点墨水,在十个圆圈内,写上“叶”:“天”:“怜”:“孙”:“书”:“云”:“戴”:“明”:“董”:“瑛”几个字。戴明掏出木杯,糯米,道:“这个干什么用的。”我回答道:“紧急时刻,救人用的。”戴明“哦”了一声,把东西放下。 我看了一下月色,道:“九点一刻,开始动工吧。”时间还早,董瑛趴在石桌上休憩,孙书云连忙扯下外套,替她披上。不知过了多久,临近九点了,唤醒董瑛后,我开始交代:“身上不能佩戴黄金,首饰。待会一起用指尖按住碟子,念‘碟仙碟仙’请出来,不能停。”在看一眼,董瑛简朴,反而孙书云还戴了个耳环。他扯下耳环后,我铺好木板,纸条,一起伸出指尖,按住碟子。 树叶“沙沙”响动,我见时候到了,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戴明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云也是面显凝重,只有董瑛心如止水。沉寂一番,我们开口轻念道:“碟仙碟仙请出来。”声音似轻非轻,萦绕在桌边,凉风吹过,烛光动了动。不知念了多久,指尖触及处,感觉到盘子动了动。戴明眼神惊慌,朝我看来,我摇摇头,示意不是我在东。孙书云也面露疑惑,唯独董瑛仍轻轻粘着。我们继续念着,碟子缓缓转动,停在“明”字上,再也不动了。我小声道:“停下来。”口中停住后,戴明惊惧的望着碟子,道:“这…这什么意思!叶天怜,为…为什么是我的名字?”孙书云在旁边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死――了!”戴明得知,更害怕了。 我也不清楚,劝慰道:“听他胡扯,我们再试试。”随后,我把碟子又放在骷髅嘴巴上,几个人再次把指尖放在上面,念道:“碟仙碟仙请出来!”碟子轻轻转动,落在“怜”字上。戴明见我也进去了,总算输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再试了二次,分别指向“天”:“书”二个字。最后一次,碟子停在骷髅嘴巴上,再也不动了。孙书云疑惑道:“‘明’,‘怜’,‘天’,‘书’。什么意思?”我也低头沉思,董瑛突然开口:“‘明’,‘怜’。是不是明年的意思,‘天’,‘书’,是不是指一本书。让我们明年过来,取一本书。” 我们面面相觑,这样解释,简单干脆。我点点头,道:“是不是,再问一次吧。”说完让他们把指尖放在碟子上,我开口道:“敢问碟仙,是不是明年过来,取一物品?”马上,碟子轻轻挪动,转到骷髅头边的“和”字上。我恍然大悟,道:“收工,明年再来。”孙书云惊疑不定,愣道:“就完啦?鬼呢!” 我耸耸肩,道:“鬼也扛不住你床上功夫,明年再来吧。”孙书云脸色不快,按住木板,道:“你不是差钱么。这个月伙食,我包了,你帮我找点刺激。”鱼儿终于上钩了,却上错了钩。刚才的事,已经定了下来,现在却节外生枝,多出一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我如实道:“请一次碟仙,得一次结果。你要多生一事,我不保证,不出问题。” 孙书云面露犹豫,抉择一会,把手从木板上放开,轻描淡写:“算了吧!你也就这点本事。明年再来。”死白脸,居然敢激我,我淡淡道:“想见他们,也得拿点本事出来呀。像个妞似的,见血就晕。”孙书云怒了,把桌子一拍,喝道:“你说我不敢流血?”董瑛见我们争吵厉害,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孙书云想陪她走,却又不甘心,一时犹豫不决。我趁机道:“你先走吧!我要的不是血,是他的**。”董瑛听了,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往山下走去。孙书云怒火中烧,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宰了我。 惹人生气,是一件不好的事。我缓和道:“你不是猴子,我也没耍你。****之物,可能引来女鬼。你不是好这口么,看有没有福气消受了。”孙书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道:“怎么说。”果然是死性不改,我想了会,道:“你先弄点出来吧!自有色仙指路。”孙书云冷哼一声,抓起桌上木板,走到一角,躲了起来。 许久过后,孙书云脸色微红,愤慨的从林中走出来,把木杯扔在桌上。白乎乎的小半杯,他也真够强的,一下玩出这么多子孙。我拿起毛笔,在骷髅头上画了一个“米”字,指向八个方位,然后在每条线上,画上短标注,一格代表三里,一条线上,六个标注,以圆圈为中心,四面八方,衍生十二里。 画完之后,把毛笔扔给孙书云,道:“咯,用你的子孙,列队排成一个圆圈。”孙书云抢过毛笔,沾点**,手一抖,在“米”字周边,画了一个圆。随后我把碟子放在“米”字中央,三个人,把指尖放了上去。孙书云道:“不是得四个人么?”我一愣,道:“一般是四个人,现在棋走歪了,三个人凑合吧。” 对望一会,我们不约而同的开念:“碟仙碟仙请出来…”念了许久,也不见碟子转动,我心中感觉不妙,偷偷抬头,看了一下孙书云,只见他满头细汗,聚精会神,盯着碟子。“嗤”,一声轻响,碟子突然动了一下。我看着下面,骇得不敢吱声,碟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指头,葱细苍白,却不是董瑛。我心跳加剧,不敢回头,仍由四个指头,推动碟子转动,最后落在东北方向,离此八里。碟子停住后,再定眼一瞧,碟子上,只有我们三人的指头。 我赶紧抽出指头,打量周围,凉风萧萧,树木内,不见人影。再回头,戴明已经缓过神,孙书云仍指尖按着碟子,痴痴的站着。我大吃一惊,道:“离魂了,快点救他!”戴明也急了,把糯米洒进木板,倒进木板,正准备含一口,陡然见到白色**,看着我,犹豫道:“这…这…”我赶紧道:“快点,倒在他头上!” 戴明慌乱的把一杯凉水灌在他头顶,很快,孙书云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后抹了抹面容,摊手一看,满手**,怒吼道:“叶天怜!”戴明赶紧解释:“你刚才失魂了,不用水泼你,就危险了。”说完晃动着手中木板,里面还有残留**,喃喃道:“这个…”孙书云狠狠瞪了我一眼,掏出纸巾,在脸上擦了起来。 我拼命忍住笑容,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孙书云怒气陡然消失,神态痴迷,自语道:“一只很白的手,好美。”戴明听说有不干净东西,有些慌张,我却只看见她的指头了,于是道:“你想见它们,我帮到了。记得,差我一个月饭前。”说完烧掉白纸,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孙书云拉住我,道:“现在不去见他们么?”我打量着他,道:“那是另一件事,一年的饭前。”孙书云满不在乎,道:“没问题。但是你要保证,我要睡一个女鬼。”我淡淡一笑,道:“成交。”有本事让你睡女鬼,我早就自己睡了。 孙书云大喜过望,道:“那现在就去。”我摇摇头,道:“今天不行,没准备好。下次来,不然危险!”孙书云得知,这才收住性子,回想一会:“刚才的碟仙,是指示我们,它们在哪吗?”我点点头,道:“对,东北方向,离这八里。” 戴明听了,脖子扭了一圈,咧嘴道:“八里!不出校了?”我摇摇头,道:“没有,就在这座山头。”孙书云眼中一亮,道:“怎么回事?”我回忆爷爷当年走黄泉路,低声道:“有一扇门,是鬼门。有一个地方,是鬼蜮。”戴明听了,寒气直冒,张大嘴巴,往后望去,狰狞的树林中,似乎有一扇门,藏在里面。戴明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兴奋,又是害怕,道:“下次我能来吗?” 孙书云轻哼一声,朝我往来,我眨眨眼,沉吟道:“不是不让你来,是很危险。”戴明摆摆手,道:“不用你们管,我不怕死。”说完后,转眼看看我,又看看孙书云,见我们还是沉默,突然脑海一亮,道:“我会做苦力,打下手,怎么样。”我和孙书云不约而同的答道:“成交。” 六十四章 《恋者如初》之《秋千》 事后,孙书云给了我一个月饭钱。[]尔后是半个月的军训,我所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联系旅游团,接近亡灵剧团。经理认钱不认人,没有客户资源,我就是个废物。说到底,我还是得找到孙书云,自从遇到女鬼后,他就被那只爪子迷住了。也不再留恋外面的繁华世界,每天躲在宿舍里,画那只纤纤玉手,他画的很丑。 天晴天,我推开房门,阳光照在云坐在一旁,端详着画纸,一脸沉醉。我走过去,打断了他:“你答应过我,帮我找个学生会负责人。”孙书云摩挲着画纸,轻声道:“我要看到她样子。” 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下面是一片空场地,日光下,留着斑驳树影。林间有个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不知为谁。我扯下孙书云手中画纸,道:“我打听过了,这有一段故事。”孙书云一惊,站了起来,道:“什么故事?”我再次望着楼下,道:“秋千。” 多少年前,学校有一对恋人,他们喜欢来到树下,女生坐在秋千上,男生替她荡秋千,林间洋溢着笑容。又不知过了多少年,男生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女生依旧来到树下,衣裙招展,荡着秋千。花开花落,一天夜里,女生坐在秋千上玩耍,几个民工把她拖进林中**了。第二天清晨,她又出现在这儿,仍旧荡着秋千,哼着轻快歌曲。民工很开心,笑她傻,到了晚上,再次把她拖进林间,蹂躏了一遍。周而复始,半年过去,女生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坐在秋千上。临盆的晚上,她躲进男生厕所,试图把孩子生下来,最终难产而亡。 孙书云听后,脸色阴的难看,干笑道:“你耍我是不?”我摇摇头,道:“没耍你,学校有个流传,到了晚上,就有一个女生坐在秋千上,旁边坐着小女孩,一起晃动着秋千,遥望着星空,述说着曾经的故事。”孙书云听了,突然暴躁不安,在屋内来回走动,最后回头道:“我帮你找负责人,你帮我找到她们母女,我想对她们说几句话。”我盯着他裤裆,冷道:“她们什么都不需要,需要你的鸡鸡。” 孙书云脸色铁青,怒视着我,最终忍住怒气,走出宿舍。我走下楼,来到门卫室,道:“阿姨,大妈什么时候过来,厕所要扫了。”阿姨看了一下值日表,道:“她请假了,应该快回来了。”我道谢后,出了宿舍楼,穿过小道,来到读书馆。馆前花坛依旧绽放,我上次吓唬的男生,仍孤单的站在那,扯着花草。我难免好奇,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男生见到我,吃惊的离开,我喊住了他,道:“我只是个学生,上次对不起。”男生听后,也不害怕了,驻足在那儿,四处观望。他和我以前很像,我忍不住想接近他,伸出右手,道:“能交个朋友吗?我叫叶天怜。” 他犹豫一会,握住了我的手,道:“齐先明。”我呵呵一笑,道:“你在等什么?”齐先明没有回答,心事重重,突然眼中一亮,望着一旁。只见乔梦蝶夹着几本书,从花丛中经过,转眼看到我们,连忙走过来,盯着齐先明,道:“你怎么在这。” 齐先明有些不知所措,慌张道:“我…我也考进来了。”乔梦蝶轻“哦”一声,道:“好点学,出人头地,给家里争光。”齐先明大喜过望,不住点头。乔梦蝶和我打过招呼,进了读书馆。我看着齐先明,欲言又止,她不会在意你的,何苦一往情深。沉吟良久,道:“加油吧!她眼光很高。”齐先明一脸忧愁,暗淡道:“我家里没钱,助学贷款来的。”我也不知道说啥,道:“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一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双亲,你为谁活着。”告别齐先明后,我进了读书馆。 电梯前,站满了学生,乔梦蝶独自站在一旁,出尘不染。她的确很吸引人,我忍不住想亲近,脑海却浮现齐先明的影子,还是没有过去,只是时不时偷看她二眼。她发觉了,走过来轻笑道:“你也看书。”我受宠若惊,腼腆道:“看的少,没事过来逛逛。”乔梦蝶性质迥然,道:“我看过不少书,有时间和你交流一下。”随后说了很多很多,蔡骏,张恨水,《飘》,《简爱》之类。(.)我听得自愧不如,心不在焉。 电梯启动后,她停止了说话,我闻着她身体芳香,不由迷醉了,打量着她白皙的肌肤。电梯是玻璃做的,可以看到外面风景。一楼是中央场地,下面摆满书桌,一群学生在自习。电梯缓缓上升,不知上了几楼。 我注视着外面,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脑海仿若受到重击,刺得生疼。我咬咬牙,揉了揉太阳穴,定眼一看,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一楼下,灯光依旧,书桌边,坐着无数枯骨,手中持着书本,一瞬间,灰飞烟灭。我满头冷汗,凌然的抬起头,楼上的走道,数不清的骨架,或走或立,仿佛定格在那里。 我恐惧的退了几步,不经意回头,周围全是枯骨,一具骨架站在我身边,套着衣裙。我轻轻碰了一下,衣裙化作碎片,落在地上。“啊”,我惨叫一声,推开所有骨架,来到电梯门口,拼命按着开关。所有指示灯都不亮了,唯独指向七楼。 “你在干什么?没事吧。”一声轻唤,把我唤醒。我回头一看,乔梦蝶一脸关切,站在我后面。电梯里的学生,全都挤着后面,露出慌乱,怜悯,嘲讽的表情。我低头一看,手指正按在“七”上,很快,电梯停了。我擦干冷汗,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随后出了电梯,来到七楼。 七楼是借阅室,都是古典书籍。我回想刚才一幕,心有余悸。不知不觉,来到门口。管理员坐在门前,后面立着一张大木板,年代久远,模糊的写着字迹:“寻一本,黑色封面,年代久远,封面无字迹,沉。此书重要异常,有得知其下落的同学,告之。一九七三年,十月六日。” 屹立良久,我忍不住问道:“这寻书启示,已经几十年了?”管理员是个四十左右的妇女,抱怨道:“问这么多干嘛!”我心中疑惑,道:“不是说,谁捡到就还回来么。或许我捡到了呢。”管理员满不耐烦,道:“你哪来这么多话。”说完把木板踢倒,挑衅的瞪着我。我只可离开,走了进去,回头一看,一个老头,颤颤巍巍,把木板扶起来。管理员喝道:“不准放着,放旁边去!”老头点点头,把寻书启示摆在一旁角落,静静离开。 我偷偷站在一旁,注视着老头一举一动。七楼空间很大,一排排书架立在中央。二边是书桌,供学生自习。老头抱着几本书,拖着身躯,来到古典书架边,把手中书放上去。上面的梦》,《水浒传》等一些古籍。大都是旧。我走过去,把老头手中书接过来,替他放上书架,道:“我来帮您。”老头呵呵一笑,把书递给我,我继续道:“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没退休。” 老头苍穹的眼睛眨了眨,道:“我看上去很老,对吧。”我一愣,没有回答。老头满头银发,皱纹满面,看上去,像七十出头了。老头把书放完后,起身离去,轻声道:“我才五十多岁。” 我半响说不出话来,追上老头,道:“如果我捡到一本书,黑色封面,上面无字迹,该交给谁?”老头转身凝视着我,良久才道:“交给地狱。”再转身,已经消失不见了。老头走后,我也没心思看书。事情太多了,我一时没有头绪。窗户外面,是操场,教学楼,人来人往。我在椅子上发呆,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找你半天了!” 回头一看,孙书云走了过来,道:“我帮你找了个人,学生会的,在楼下等着。”谢过之后,我和孙。一个男生,服装成熟,在广场徘徊。打过招呼后,我和他谈了一会。一起做单子,在学校中找客户资源,他提成百分之十。商量妥当后,学校的事,就不用我费心了,就看他有没赚钱的野心。 随后,我和孙书云回宿舍。一路上,他对那只鬼手念念不忘。一只爪子,也把他迷成那样。途经宿舍楼下时,我俩在秋千下驻足了。铁架中间,一块木板,被铁链牵着,在空中轻轻晃动。孙书云跳了上去,懒洋洋靠在铁链上,道:“也不知那对母女,怎么样了。”说完轻垂着头,想着心事。 没多久,秋千开始晃动,刚开始,孙书云犹未发觉。直至秋千摆幅越来越大,他差点摔下来,叫道:“别晃了,你找死呀。”我站在一旁,淡然道:“我才懒得推,它自己晃的。”孙书云大吃一惊,果真,我没碰过秋千。他四处张望,似乎想抓到些什么?真是花痴,死到临头,估计也要钻进女人衣裙。 撇下他后,我回到宿舍,戴明和郭耀杰在聊天。我整理一番,问道:“学校以前,是不是有个女生,被人**,后来难产死了。”二个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最终,戴明道:“你从哪听来的,这都是保密的。”我一愣,这还保密,学校到处在流传,纸也能包住火?戴明见我不吭声,道:“好像是有这回事,几年前的了,学校不让说。” 我点点头,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具体哪天?”戴明疑惑不解,道:“这就不知道了,得问高年级学长。你干嘛关心这个?”我偷偷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碰到过她呢?”戴明吓得跳了起来,道:“真的假的?”我把入学头天,他上厕所的那事说了。二个人半响不说话,估计再也不敢单独上厕所了。要是孙书云知道了,铁定天天蹲在厕所里头。 刚准备提及他,孙书云已经从门口进来,表情甜蜜缅怀,乐道:“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冷哼一声,给他泼冷水,道:“她和那只爪子,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孙书云脸色不悦,道:“那不是爪子,是很漂亮的手。”我耸耸肩,道:“很漂亮的爪子。” 孙书云又陷入甜蜜,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秋千,道:“一个是女生,喜欢看着天空,荡着秋千。一个是女人,为你**而来的。会是同一个人么?”孙书云眼中一亮,道:“那样最好,二个人,我都要。”我看了他一眼,道:“是鬼。” 说了半天,郭耀杰早溜了,戴明听了个大概,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一笑,道:“没说什么?孙书云喜欢你。”戴明惊得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退了几步。孙书云走过去,抚摸着他屁股,道:“一起洗澡去?”戴明怪叫一声,逃似的出了寝室。孙书云待他走了,道:“我想尽快见到她们,越快越好。”我沉吟一番,道:“快了。” 六十五章 《恋者如初》之《尘忆》 十天过后,军训就结束了。一天早上放学,校园人来人往,孙书云追上了我:“还要等多久。”我道:“我想知道,那个女生,是什么时候死的。”孙书云有些疑惑,道:“这很重要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三十多年前,读。十月六号丢的。也许,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孙书云联想到请“碟仙”时的“明年天书”,沉吟一会,道:“我去打听。”说完匆匆离开了。我辗转脚步,绕过小道,来到读书馆。这几天,我一直寻找老头身影,但他神出鬼没,难得一见。午饭时间,楼梯口前寥寥无人。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了齐先明。我笑了笑,打招呼道:“你自习?”他略带腼腆,没有回答。没猜错的话,他是追寻乔梦蝶脚步而来的。 电梯就我俩,他上十二楼,我上七楼。我望着电梯外的风景,相对无言。电梯缓缓上升,我也不知所在。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一片模糊,我愕然转过头,齐先明站在一旁,体内的白骨,清晰可见。我毛骨悚然,疯狂按着指示灯,齐先明惊异不已,急忙拉住我,道:“你没事吧。” 电梯停在四楼,缓缓打开。我擦干冷汗,恐慌回头:“没事,我先出去了。”齐先明担忧的放开我,我摇摇晃晃,走了出去。四楼空无一人,一旁的大门紧闭。我走了过去,门漆黑阴寒,不知多久没开过了。上方有一行字,犹如鬼舞,用鲜花排列――“第一层地狱”。 我屹立良久,缓缓推开门。门缝处,白光刺眼,看不清任何东西。里面传来美妙的声音:“欢迎来到――欢场!”白光过后,才看清里面的情节。里面是偌大的场地,雾气妙曼,只见十米。门旁有个香桌,一个妙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玲珑小巧,穿着薄纱,圆润的胸部,笑吟吟道:“远方来的客人,有情。” 接着一个仆人走了出来,带我往前走去。眼前雾气弥漫,一道琴声拨开迷雾。歌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却是后主李煜的名句。歌声轻吟委婉,愁而不哀。雾散人清,远方是至尊宝殿,金碧辉煌,堂上一人威风凌凌,龙袍着体。台下二旁摆放着矮桌,武官坐一席,文官坐一列。尊者拍拍双手,吟道:“歌舞升平!” 二队貌美如花的仕女走了出来,提着竹篮,散漫鲜花,扑了一地,花香醉迷。四个舞女在台下飘然起舞,柳絮飞曳。尊者端起酒杯,吟道:“众爱卿,喝!”武官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声如雷鸣:“喝,哈哈哈!”文官相视一笑,细饮一杯。 尊者放下酒杯,笑道:“众爱卿,如今江山已去,你我盘踞一角,夜夜笙歌,何解。”众官员抚掌大笑:“无解,大王多虑了。尔等愿意长醉不复醒。”尊者哈哈大笑,一饮而尽。仆人带我穿过大殿,走了几步,来到江边。 江水滔天,飞鸟渡空,几只渔船,在江中沉浮。岸边是青青杨柳,车马道。“嗤嗤”马蹄声传来,我回头往后望去。一匹白色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男儿,星眉剑目,白衣招展,飘然而来。途经柳树底下,马鸣啸天,男儿驻足脚步,遥望江水。尔后快马加鞭,一路绝尘而去,消失在天边尽头。我叹为观止,赞道:“剑客也。” 上了小道,仆人带我离开江边,柳暗花明,别有洞天。面前时无数的桃树,桃花,飞花满地。中间留着一走道,仆人请道:“客人进去吧。”我一愣,问道:“里面是何处?”仆人一笑,道:“佳人有约。”说完退后,消失在花丛中。 我来到桃花林前,欣赏良久,走了进去。“噗”,一个物体击在我身后,耳后传来声沉喝:“回来!”我使劲摇头,再定眼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栏杆,一只腿已经伸了出去。楼下是无数学生,惊惧的望着我,发出焦急的喊叫。一些女生,已经把眼睛蒙上了。我心有余悸,赶紧从栏杆上下来。回头一看,后面一个大妈,正拿着扫帚,担忧的看着我。我不住喘气,良久才回过神,惊呼道:“是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面前的大妈,就是扫厕所的那位大妈。大妈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我跟着大妈进了四楼借阅室。[]我们找了个僻静角落,大妈拿着扫帚,轻轻扫动,我站在一旁,大妈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回答道:“爷爷是个入殓师,我懂一点吧。”大妈点点头,道:“这种地方,以后少来。你心思太多,容易烧掉的。”我呵呵一笑,道:“我心思不多呀。”大妈看了我一眼,冷道:“以你心态,活过四十岁,就不错了。” 我脸色一黯,左顾右盼:“对了,我们厕所里,是不是有个女鬼。”大妈一叹,停下手中动作,道:“我女儿。”我一怔,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她喜欢荡秋千。”大妈露出回忆的笑容,道:“对,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不愿出来。可惜,我帮不了她。”说完低头陷入缅怀。 站了一会,我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十月六日?”大妈扭头看着我,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果然是有备而来。问我老公去吧!他比我更清楚。”我心中一亮,道:“先生是不是貌似七十出头,在读。”大妈欣慰一笑,道:“去吧。”我大喜过望,连忙出去,爬上七楼,进了借阅室。 里面学生很多,但安静无声,都在静心看书。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才发现老者在一个角落,整理书籍。我还未过去,老者已经开口:“你来了。”我走过去,小声道:“随缘而来。”老者带我走到一旁,道:“缘去缘来,浮生梦。”说完把手中架,别整理,边道:“我们学校,是一九七零年选的地址,七一年动工,一年后竣工,七三年开学。我是第一届学生。”我啧啧赞叹,当年老前辈,也似我这般风华年少,如今饱经风霜。 老者继续道:“当年动工时,挖出一个盒子,沉重异常,不知是何物。打开一看,却是二个格子,其中一格,空无一物。另一格,摆着黑书一本,无字迹,翻不开。上面得知后,老校长觉得蹊跷,把馆。藏于中华五千年,唯恐生出异端。”我似懂非懂,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说的中华五千年,是指华夏之魂,你看。”说完在书架上翻动起来,上面摆着《史记》,《金刚经》,《汉梦》,《老子》,《西游记》等等之类的古籍。 老者边翻边道:“这些书籍,上有历史,下有春秋。外有达摩心经,内有道家真法。文人骚客,剑客仁心。天地万象,斗转星移。任何一本书,都可以镇住那本黑书。”我点点头,道:“那本书,还在么。” 老者摇摇头,把书拨开,里面露出一个格子,拿出来一看,上面布满尘灰,也不知多久没动了。老者吹干灰烬,打开木盒,二个格子,都空空如也。老者道:“后来书被人打开,偷走了。”说完叹了口气,把书放回原位。老者带我走到一角落,坐了下来,道:“你自我认为,能打开那本书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能试一试。” 老者幽深的目光注视着我,道:“你打不开,是用血打开的。”我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老者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当年学校建成,读书馆很小,就二个房间。由我和一位同学管理。他叫什么来着?是了,木焚。我是个平凡人家,他不一样,家族富贵,衣食无忧。木焚家族有个轮回,更像一个诅咒。每隔一代,必定有人为情而亡。木焚有个哥哥,他俩同时爱上一个日本女子,那个日本女子,心灵剔透,认为抗战时期,是日本做得不对,只身来华赎罪。交往一段时间,她爱上了木焚哥哥,生了孩子。木焚心中恨意滔天,远走他乡,考到了云南。本以为逃避过去,哥哥带着嫂子游玩,途经云南,就过去看望他。”老者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看着我,笑道:“你害怕吗?” 我摇摇头,道:“不会,您继续说。”老者哈哈大笑,道:“你比我当年沉稳多了。也就是七三年吧!十月六号。当天晚上,我和木焚在读书馆值夜。夫妻俩找到了木焚,开始谈的挺愉悦,我也没在意。到了后来,突然吵声大作,响动不断。我跑过去时,书架已经倒了,夫妻俩倒在血泊中,相拥而亡,鲜血流了一地。我当时想呼喊,却骇得发不出声音。木焚也是害怕异常,惊恐的望着一地鲜血。鲜血慢慢流动,地上的书籍,都被染红了。黑书漂浮在血泊中,流到木焚面前。木焚打开一看,突然仰天狂笑,狂奔而出,再也没回来。”说到这,老者盯着我,道:“你知道,他笑起来,像什么吗?”我摇摇头,老者沉声道:“恶魔。”我心中一怔,半响无言。 老者继续道:“后来警察,校方追查,也查不到他下落,我也慢慢把此事淡忘。十年后,我去乡下办事,村里有个剧团表演。我再次遇到了他,他已经是剧团团长了。”听到这,我再也安奈不住,狂喜道:“亡灵剧团!”老者也是一惊,道:“你知道不少嘛!”我点点头,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然后问道:“您既然知道他下落,为何不举报他?”老者摇摇头,道:“我和他缘分未尽,这事得由你们后人来做了。” 听到这,我心中困惑解除不少。团长原来就是木焚,果然是家族的魔咒,他和团长夫人,倒也是天生一对,不知哪个先死。思索一番,我问道:“那本书呢?有什么来历?”老者沉吟一会,道:“我翻过很多资料,只有一本野史,提及这本是一个旷世奇才所做,也是一个疯子。他用毕生心血,筑了二本,随后躯骨化飞,随风而散。地书得用血打开,看过之后,此生活在地狱。唯独看过天书,才能解开,逃出地狱。” 我连忙问道:“那木焚看过天书没?”老者摇摇头,道:“没有,当年木盒内,只有一本地不见踪迹。”我把半个月前,一起请“碟仙”的事对他说了,老者拍案道:“想不到,此门被你们打开。天意,天意呀。”说完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最后停住脚步,道:“不出我所料,天书出土之日,木焚一定会来。我得接待他,你先回去吧。” 我恭敬的起身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我去过第一层地狱。”老者轻“哦”一声,道:“地书被偷之后,读书馆就多了个地狱。你既然进去了,就小心点。”道谢之后,我见老者端详平和,忍不住问道:“您不想女儿么?”老者一愣,苍穹的眼眸,闪过一丝泪光,摇手道:“她很安静,你去吧!往事莫提。”我点点头,下了楼梯,出了读书馆。 六十六章 《恋者如初》之《记事》 九月很快过去,孙书云一直嚷着见女鬼。(.无弹窗广告)我很少搭理他,这事可遇不可求。鬼是另一个世界,而我活在现实中,因而对亡灵剧团兴趣更大点。唯一的喜讯,是学生会负责人帮我联络到一些资源,几个学生,准备在国庆时节,去丽江游玩。这点客户不够,我只有把孙书云拖下水,才能和经理谈上话。孙书云听说亡灵剧团的事,一拍即合,当场答应。 期间的一个月,无非就是上课,剩余的时间,我在校园闲逛。一天夜里,校园灯光昏迷,我来到树林中。里面摆着石桌石凳,一个女生站在树下,身影很是熟悉,走近一看,却是董英。于她偶遇,带着点必然。我走过去笑道:“上次多谢你了。”董英一愣,旋即笑道:“你们捉到鬼没有?”我摇头笑道:“我不喜欢捉鬼。再说了,也捉不到。” 董英眼眸清澈,凝视着我,道:“那你喜欢什么。”今晚夜色很迷人,我遥望星空,道:“我想去远方,但走不开。”董英淡淡一笑,道:“不介意,带着一个人么?”我一愣,看了她一眼,道:“不介意。”董英避开我目光,转过身子,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我点点头,道:“你说吧。” 董英踩着树叶,轻走几步,望着远方,道:“曾今有个女孩,她有个幸福家庭。父母恩爱,她很快活。妈妈是个女强人,经常外出工作。转眼女孩到了初中,请了个家庭教师,是个女的。”她很孤单,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我听:“小女孩很天真,不懂事,当她是好老师。妈妈回来后,发现他们关系,伤心欲绝,决议离婚。女孩很害怕,整天提心吊胆。之后,女老师就消失了。爸爸想解释,妈妈一字不听,无奈之下,劳燕分飞。爸爸净身出户,把家产都留给妈妈。”万物寂静,只剩下董英淡淡的诉说声。 “女孩后来跟了妈妈,妈妈很漂亮,离婚之后,身边很快多了个男人。女孩很讨厌那个男人,只想爸爸回来。妈妈也当他玩物,指东道西。一年后,他们结婚了,女孩多了个弟弟。妈妈抱着弟弟,来到爸爸单位,天天吵闹:‘董付清,你出来,看我生了一个儿子!’吵得满城风雨,爸爸总是避而不见。女孩天天哭,问妈妈为什么这样,妈妈骂她,骂她长得像爸爸。她再生个孩子,就是生给董付清看的。”说到这,董英已经情难自控了,我担忧道:“你要不要歇一会?” 董英摇摇头,继续诉说:“后来女孩高中了,爸爸另外结婚。一次回老家,她看见了爸爸,就质问他。爸爸被她逼急了,才说:‘离婚之后,爸爸一直没结婚,准备回去的。你妈妈已经结婚了。’女孩这次明白,爸爸一直爱着妈妈,妈妈做事不留余地,才弄成这样的。回到家后,女孩大哭大闹,最后说了一句话:‘爸爸说了,他回来的。是你先结的婚!’妈妈气病了,住进了医院。女孩很担心,天天去看望妈妈。妈妈四处扬言,是被女儿气病的,也被女儿气死的。女孩备受亲戚白眼,百口莫辩。妈妈真的死了,临死前,摸着女孩头:‘妈妈去了,你也别恨妈妈了。’”此时此刻,董英泪流满面。我心中翻江倒海,打断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董英擦干眼泪,呵呵一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都忘了。”这故事太伤感,我半天不愿说话,最后才道:“那你以后打算是什么?”董英想了会,道:“当老师吧。孩子挺可爱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交谈一会,我们漫步在校园,恰巧遇到孙书云,身边跟着个妙龄女子。这只衰鸟,昨天说泡女鬼,今天就泡女人。 董英见到他,小声道:“我先回去了。”说完径直往宿舍走了。孙书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脸痴笑。我走到他身边,道:“马上去丽江了,那边女人多得是,你别被榨得没油了。”孙书云嘿嘿一笑,道:“你什么时候,把董英介绍给我?”我经过他身边,道:“她又不是我的,怎么介绍给你。”走了几步,孙书云挽着女友胳膊,喊道:“你的梦中情人,也会过去。” 我吃了一惊,回头道:“谁?”孙书云盯着我,笑道:“乔梦蝶。”他说中我心事了,我转身回去,穿梭在学校树林。乔梦蝶,我将与你结伴而行? 十月一号,班级组织秋游,方便大伙认识。董英告假不去,我,孙书云,乔梦蝶,则搭上了前往丽江的客车。前往旅行社的路上,孙书云不住调情,乔梦蝶则巧妙应付。我的目光,时常落在乔梦蝶身上,她也感觉到了,偶尔回视二眼,若即若离。落魄之人,难得迈出雷池一步,更多时候,我望着窗外风景。 车转了几道弯,来到旅行社。此时清晨八点,我们几个学生,一行七个人,其他四个,是情侣。经理见我联络到客户,谈不上大喜,也很满意。付钱之后,给我们安排一辆中巴。上车后,二队情侣坐在一角。孙书云和乔梦蝶挤在一起,我坐在后面。环顾一周,却不见导游,司机却认识,仍是上次那个。我爬到副驾驶座,问道:“导游呢?” 司机叼着烟,道:“不敢来了,也没招到导游。由我先带你跑,熟悉之后,学生那边,就由你当导游。”我点点头,躺在副驾驶座上。到达丽江,少数七八个小时,漫长的旅途。一路上的风景,在我眼中飞速而过。途经公路,河流,山川。期间我想回头,看看乔梦蝶身姿,最终没有回头。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日落了。司机把车拉到宾馆,给我们安排房间。晚饭过后,休息半个钟头,去看丽江夜景。情侣各有一间房,乔梦蝶单独一间,我和孙书云挤在一起。房间里,孙书云道:“真的有亡灵剧团么?”我拿出节目单,指着上面,道:“今晚逛夜景,明天逛古镇,游山玩水,晚上去一个偏僻地方,剧团表演。听经理语气,应该是亡灵剧团,他们利益是连在一起的。这边引线,那边收钱,然后分成。”孙书云听了,眉飞色舞,估计骚动了。 晚饭过后,搭车去了风景区。此时不是旅游旺季,景区节目也不多。不过丽江景色,确实醉人,山清水秀。古雅的住房,带着现代的气息,小巷里,挂着红灯笼。漫步在那,不知脚底的石道,经历多少年风雨。旁边有很多小巷,卖的都是纪念品,玉石,挂坠,还有名族服装。这大都是骗人的,也许成本就几块的石头,卖你几十上百元。 一路上的风景,我没心思游玩,等待的却是亡灵剧团的表演。孙书云则脚步轻快,有乔梦蝶陪着他。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进了一旁的首饰店,我和司机在外面候着。突然感觉有人蹭了我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我身边经过,偷偷回头,紧张打量一眼,是个俏丽的小姑娘,十六七岁。 我摸了摸口袋,大呼不妙,对司机道:“您等下,我有事,马上回来。”说完匆忙追上去。环顾一圈,人群中,小姑娘偷偷摸摸,跟在一个游客身后。我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抓住她衣服,道:“跟我来。”小姑娘挣脱开来,冷道:“放开,小心叫你色狼。”我忍住怒气,被偷了一点钱,也无法证明是我的。我不惯争执,会惹来一身骚,于是道:“我认栽,以后别偷东西。”说完放开她,回到原处。 此时他们已经从首饰店出来,我找孙书云借了点钱,塞进口袋。接下来的旅途,很无聊。情侣的心,自然不同,我觉得无趣的地方,他们玩得兴趣迥然。走了一程,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小姑娘追了上来,嚷道:“哥哥,哥哥。”我看着她,道:“你还来干什么!” 小姑娘泪光莹然,委屈道:“我的钱,被人拿走了。哥哥,你再帮帮我吧!我一天没吃饭了。”我也心中怜悯,现在一些小孩,也是身不由己,被人控制,专偷人钱财,自己却得不到,都被幕后黑手吃了。我环顾一周,只见远处屋檐,一个人影闪了进去。见旁边有卖糕点的,买了些递给她,道:“吃了再回去。” 小姑娘大喜过望,三下二除五,就把糕点吃了。一行人很快就要动身了,我没能力帮她,诀别而去。途经一个小餐馆,准备吃完宵夜,随后回去的。刚上桌,孙书云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我们打声招呼,来到门外,孙书云道:“走,出去逛逛。” 我奇道:“都快回去了,逛什么逛。好歹我是旅行社的人,走丢了,有责任的。”孙书云边往外走,边道:“叶天怜,你是个孬种。”我哼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道:“说,想去哪?”孙书云得意一笑,道:“我就猜准,你会跟来的。” 我们走在小道上,城市夜晚的气息,带点乳糜的色彩。走在大街上的艳丽女子,都很暴露。我道:“你永远耐不住寂寞。”孙书云放荡一笑,道:“我是为女人而活的。”估计乔梦蝶,他一时追不上,出来解闷的。走了一程,来到家酒吧!孙书云道:“进去吗?我请你。”我摇摇头,道:“不去,我去逛逛,你有半个小时时间。”孙书云冷笑一声,道:“我打赌一千块,你不敢脱小姐衣服。”这只衰鸟,他输了,我整理下衣领,道:“进去。” 六十七章 《恋者如初》之《亡灵剧团》 我刚迈开脚步,一个石子打在我后背,回头一看,刚才的小姑娘,站在远处灯光下,不满的看着我。(.)我心中一动,对孙书云道:“我出去看看,你先进去。”孙书云也发现她了,哼道:“小女孩,有什么好玩的。”说完独自进了酒吧。 我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对面时,已不见她踪影。辗转几圈,准备顺着街道走走,突然身后传来冷萧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冰冷的人影,走到我面前:“我们又见面了。”竟然是齐元军,我放低声音,道:“我只是个新导游。”齐元军冷冷一笑,道:“不管你是谁,不要靠近那个女孩。” 原来刚才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是他,我试探道:“她偷了我的钱。”齐元军掏出几张钱递给我,道:“够了么。”我接到手中,道:“够了。”齐元军冷道:“够了就走。”我走了几步,回头道:“她不是小偷,对么?”齐元军盯着我,道:“消失。”我无奈的离开,彷徨在大街上。古道的街边,灯火弥漫,我都无心眷恋,只是数着脚步声。 突然,身后传来刺耳的摩托车声,一个声音,似曾相识,大喊道:“撞他,撞他。”我慌忙回头,一辆摩托车疾驰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我了。我赶紧撤步,还是蹭到了,在地上滚了几圈,手臂被摩擦的生疼。抬头一看,摩托车在远处停了下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还是那个小姑娘,惊慌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挣扎爬了起来,忍着疼痛,道:“你撞错人了。”小姑娘撅了撅嘴,貌似得意,却又自责。没多久,一个男孩跑了过来,十五岁左右,身材健壮,留着长发,担忧的看着我。小姑娘瞪了他一眼,怒道:“谁让你撞他的。”男孩也怒了,反驳道:“是你让我撞的。”我没心思答话,拍干净身上尘土,起身离去。 小姑娘追了上来,有些恐慌,边走边道:“你不喜欢他?我和他刚认识的。他在路边飙车,我让他带我,不小心就撞到你了。”此时男孩也追了上来,问道:“你还搭车么?”小姑娘瞪了他一眼,道:“不搭!”男孩哼道:“谁愿带你呀。”说完回到摩托车旁,径直走了。小姑娘对我做了个鬼脸,喜道:“他走了。” 我摇摇头,道:“不要走太近,你很危险。”小姑娘嘻嘻一笑,转了一圈,犹如精灵,道:“我很危险?怎么,你怕我?”我冷着面容,走到她面前,不带感情:“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是你身后的人危险。机灵点。”说完抬头看了看她身后,齐元军的身影,站在远处的灯光下。小姑娘被唬得不知所措,也回头看了一眼,再瞪着我时,脸色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冷道:“我要让你记得我!”我点点头,道:“很荣幸,得到你青睐。”随后匆匆离去。 小姑娘见我离开,怒气冲冲走到齐元军面前,咆哮道:“谁让你过来的?”齐元军无动于衷,淡然道:“老爷子。”小姑娘哼了一下,道:“又是他。”接着瞪着齐元军:“你别跟着我。”齐元军懒洋洋道:“你对老爷子说去。”小姑娘怒气未消,往一旁走去。齐元军在她身后悠悠道:“老爷子说了,在外面,少惹是非。你收敛点。” 小姑娘回头道:“要你管!”齐元军从兜里掏出一只死鸟,道:“你做一件错事,我就杀一只动物。”小姑娘看着死鸟的尸体,身躯抖了抖,愤慨道:“比起你们,好多了。”齐元军淡淡一笑,道:“都是囚笼里的鸟儿,不要为难我。”小姑娘抢过他手中的死鸟,看了几眼,伤心的离开了。 我躲在一角,看着他们。齐元军如此呵护这个小姑娘,她肯定不简单。待他们走出视野后,我来到酒吧门口。服务员笑容暖昧:“不进去玩玩?”我摇摇头,道:“算了,就在外面等人。”服务员一笑,没有强迫我。 站了一会,门口传来摩托车响动。刚才的男孩风尘仆仆,来到酒吧门口,看见我也在这,愣了一下,接着往里面冲。服务员满脸微笑,拦住了他:“对不起,你不能进去。”男孩一脸疑惑,奇道:“为什么。”服务员笑道:“不欢迎小孩。” 男孩嚷道:“你才是小孩!”说完冲进里面。服务员脸色不好,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男孩面容扭曲,不住嗯哼,被二个强壮保安架了出去,显然吃了不少暗亏。其中一个保安骂道:“小兔崽子!力气还真大!”说完拿着警棍,把他敲了一下。男孩大骂道:“你有种打死我呀,打死我呀!” 我赶紧打圆场,递了二根烟他们,道:“他精神有问题,算了吧。”保安也不想拿他怎样,接过烟,嚣张的去了。男孩看了我一眼,突然嘿嘿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精神有问题?”我没有回答他。男孩突然伸出手掌,就要摸我脸庞,嬉笑道:“我带你飙车?”我避开后,一脚揣在他膝盖上,道:“很疼吧。” 男孩疼的直咬牙,蹲在地上,道:“你真过劲。我喜欢。”我还未答话,孙书云突然从酒吧钻出来,揣在他屁股上,冷道:“我也很过瘾!”接着望着我:“他没把你怎样吧。”我摇摇头,笑道:“他还没这个能耐,你爽快完了?”孙书云冷哼一声,盯着男孩:“被他扰得没兴趣了。” 男孩低头斜眼,朝我看来。突然拔地而起,就要抓我衣服。我和孙书云不约而同,又揣在他身上。男孩疼的大叫,却兴奋异常,在地上一蹦一跳:“铜币,铜币。”我吃了一惊,道:“你认得?”我身上确实带着枚铜币,爷爷做鬼事用的,带着当做留恋。男孩喜形于色,点头道:“认得认得,我太爷爷用过。”想不到万里之外,也有同道之人,可惜最近时间太紧,无法脱身,于是道:“我叫王毅,市西南处大学,记得找我,你叫什么。” 男孩大喜点头:“会的会的。我叫黄康,叫我小康就行,握个手吧。”说完伸出右手。我同他握了握,他意犹未尽,捏着我手不放,我冷道:“你再不放,我就踹掉你命根。”黄康这才不舍的放手了。离开酒吧!我和孙书云往回走去,孙书云道:“你叫王毅,那我叫什么?”我不假思索,道:“金爷。”孙书云奇道:“为什么叫这个。”我张开道:“亡灵剧团对有钱人,会刮目相看。金爷金爷,就是有钱的爷们。”孙书云满意的点点头,他不知道,那是**。 六十八章 《恋者如初》之《剧团表演》 同团组会面后,我们回到了宾馆。(.好看的小说)一夜小憩,第二天动身,我私下拦住了孙书云:“我跟着跑团,你去买点东西。”孙书云道:“买什么?”我想了会,道:“钢锯,刀片,钢钉,硝石。都要下,足够坚硬的。”孙书云一脸惊讶,奇道:“买这些干什么?”我嘘了一声,道:“你听说过,犯人为了逃命,把刀片塞在肛门里吗?”孙书云脸色有些不自在,道:“别说这么恐怖。” 我望着他,道:“有这么恐怖。”孙书云尴尬一笑,道:“我的屁股很娇嫩。”我道:“谅你也塞不进去,买双别致的鞋子,藏在里面。”商量完毕之后,我和孙书云分道扬镳,各行其事。他走了之后,我和乔梦蝶,拉近不少距离。 白天是游山玩水,司机带着我跑路线,我却心不在焉。一半心思,放在乔梦蝶身上,她走到哪,我的感觉,就追随到哪。另一半,则想着亡灵剧团,不知吉儿怎么样了。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湖畔,岸边修着餐馆,竹亭。湖水清亮,不少竹筏,小船在湖中荡漾。 情侣在凉亭,湖边留影。我则跟着乔梦蝶,她就到哪,我静静跟随着。她上了竹筏,回头对我轻笑,带点尴尬:“上来么?”我一愣,连忙点头,跃上竹筏。撑着竹篙,驶往湖面中央。她背对我坐着,长发飘飘,竹筏飘动,我一直注视着她背影。她几次回头,发觉我目光,把头扭了回去,又忍不住再次回头。湖面的时光,令人迷醉。我离她如此之近,却那么遥远。只能默默看着她。 下午的时间,仍是游玩,我无心眷恋了。乔梦蝶,已经注意到我。而我,也只希望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了无追求。傍晚时分,我们找到回到旅社,孙书云早已回来。房间内,孙书云翻出一个包裹,里面塞满东西。刀片,匕首,弹簧刀,子弹头,钢针之类。我检查一番,都是上等货,不由奇道:“你在哪弄的?”孙书云得意一笑,道:“黄康,人小鬼大,挺够意思。”想不到他和黑道沾点边,倒小瞧他了。 孙书云翻出二双旅游鞋,高跟。拿起来一看,脚后跟被划出一道口子,道:“你看看,藏点什么进去。”我把刀片和钢条塞了进去,另一只,则塞着钢钉,硝石,子弹头。孙书云也如此做了。随后,我们找到鞋匠,把裂缝缝了起来。 晚饭时,司机对我使了个眼神,我跟着他来到门口。司机沉吟道:“待会看剧团表演,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回头一看,二对情侣,乔梦蝶,在桌上有吃有笑,不由道:“要不不去?”司机点点头,道:“好的。”然后我们回到餐桌前,司机道:“今晚节目取消了。”二对情侣满是疑惑,道:“不是谈好了么,怎么不去了。”司机道:“计划出现变动,节目取消。”随后谈及钱的问题,他们要退钱,我们哪有钱退还。解释一番,司机恼怒了:“你们去吧!出什么问题,我不负责。”当天晚餐,不欢而散。 晚上六点刚过,我和孙书云换上旅游鞋,团队就动身了。于先前的公路不同,巴士一路颠簸,使上黑暗的小道,偶尔踏上崎岖的山路。周边都是树林,能看见低矮的木屋,一些少数名族,散居在那。衣服阑珊,肌肤黝黑,面带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 也不知颠簸多久,天色渐黑,车停了下来。出门一看,我们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朦胧阴色,一栋楼阁耸立在面前。西式风格建筑,上面长满蔓藤,墙壁剥落,不知风雨多少年。一轮冷月挂在楼阁上方,诡异莫测。周围是一圈栏杆,场中停着几辆豪车。栏杆外,则停着二辆巴士。一个老巫婆,满面皱纹,犹如枯木,眼珠转动,发出嬉笑的声音:“欢迎来到,亡灵剧团。” 乔梦蝶见了,雀跃欢腾,道:“我喜欢这里。”二对情侣。虽然害怕,更多好奇。其中一个抱怨道:“这么好的地方,也不让我们来。”司机沉默不语,站在一旁。你们想死,就成全你们,我道:“进去吧。” 老巫婆拦住了我们,嘻嘻道:“什么都不要带进去。”说完就要搜我身,我退了一步,道:“我身上没东西。”老巫婆突然怒了,咆哮道:“不让我摸,都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声音刺耳,犹如鬼嚎。我头冒冷汗,张开手臂,道:“搜吧。” 老巫婆大喜,枯萎的双手,伸进我衣服,不住摩挲。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在搜身,而是在享受什么。逐渐,她的手伸到我裤裆下,不住搓揉,不一会,我面色绯红,快把持不住,道:“够了。”孙书云嘿嘿一笑,大步走了过来,把我推开,道:“搜我吧。” 老巫婆放过我,在孙书云身上摸了起来。孙书云闭着眼睛,正准备舒服一番,老巫婆突然从他身上掏出把匕首,冷道:“你带东西来了。”孙书云一愣,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习惯了。”老巫婆推开他,道:“进去。”孙书云满不甘心,走到我身边,道:“感觉怎么样。”我据实回答:“很过瘾。你惹她生气,享受不了了。”孙书云哼了一声,半响不语。 老巫婆这般举动,明眼人都敲出来了。乔梦蝶面色绯红,不知让不让她搜身。我很期待,乔梦蝶被她抚摸,会是什么表情。老巫婆冷冷的看着几个女生,道:“我讨厌女人,进去。”几个女生如获大赦,赶紧进来。剩下的男生,犹如恐惧的兔子,在风中凋零。老巫婆走了过去,轻声道:“别害怕,我的孩子。” 说完在一个男生身上摸了起来,逐渐摸到他下面。男生开始很害怕,后来逐渐放松,发出轻微的喘息身,突然,男生紧紧抱住她,把她扑倒,拼命亲吻,然后解开她的衣服。男生女友骇得魂飞魄散,冲上去拉他,不住哭泣。男生醉眼迷离,把女友推开,抱着老巫婆缠绵。我和孙书云面面相觑,乔梦蝶则看得面颊通红,却不见害怕。 “哇。”突然一声尖锐叫声,划破黑夜,刺得耳朵生疼。我们抬头一望,一只乌鸦歇在楼顶,后面是冷月。乌鸦又叫了几声,似乎看着我们。男生也被它唤醒了,发觉一具老躯壳躺在自己身下,连忙爬了起来,发出惊恐的叫声。老巫婆爬了起来,衣衫不整,衰老的**,隐约若现。她盯着乌鸦,身躯颤抖,发出嚎叫:“滚,滚!”乌鸦又叫了一声,展翅而飞。 我趁机对司机使了个眼神,司机连忙走到情侣旁边,轻声说了几句。二对情侣,随着他离开了。我见乔梦蝶犹豫不决,道:“你还不走,就会失身在这。”乔梦蝶脸色通红,随着司机离去了。巴士发出响声,车灯明亮,很快疾驰而去。剩下我和孙书云在这。 我和孙书云推开剧团的大门。里面灯光模糊,摆放着作为,上面是舞台。节目还未开演,下面坐着不少游客。回头朝我们望来,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都充满糜烂,颓废。一个贵妇人,容貌美丽,胸脯高耸,眼神暖味,散发着诱惑。孙书云嘿嘿一笑,坐在她旁边,道:“夫人一个人?” 贵妇人轻轻一笑,掏出根香烟,塞在嘴里,道:“替我点燃。”孙书云连忙掏出火机,贵妇人把头扭过去,道:“用我的。”说完掏出一盒火柴,扔给孙哈大笑,献媚道:“火柴,我喜欢。”随后替她点燃香烟。一盒火柴,都是他们的乐趣。以后我拿根烧火棍点烟,定让他们刮目相看。 孙书云眼睛不老实,盯着她胸部,贵妇人轻轻一笑,拉下胸口链条,朦胧的胸脯,更显诱惑。我则四处打量周围环境,台下的人,大都衣服华丽,价格不菲,显然是有钱人。这都没引起我注意,唯独最边上的一角,似乎有个黑色人影坐在那。我起身过去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不一会,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了。任喻霞已到中年,风采不减,虽谈不上美貌,但别有韵味。她走上台,道:“欢迎来到本剧团,请看下面的表演。美女变野兽。”随后脱光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台上。和乡村中汉子不同,底下观众都没大声起哄,只是散发出欣赏的微笑。 随后,齐元军**着身子,露出强壮的体魄,推着铁笼上场。贵妇人见了,眼中冒光,拖着腮帮,露出暖昧的笑容。孙书云咳嗽一声,道:“我比他更强壮。”贵妇人头都没回,把烟头塞进孙书云嘴里。任喻霞钻进铁笼,蜷伏起来,白皙的屁股,雪白的大腿。齐元军拿出一块布,遮住铁笼,等待一番后,掀开一看。一直花豹囚在铁笼里。下面发出喝彩的掌声。 齐元军推着花豹,转了一圈,再次盖上布匹。扯开一看,一只乌鸦歇在里面。怪叫几声,刺破夜空。随后钻了出去,飞出剧院,下面又响起掌声。齐元军脸色一怔,不动声色,推着铁笼,回到后台。团长正躺在太师椅上,叼着烟斗,齐元军走过去,道:“出事了。”团长闭着眼睛,道:“什么事。”齐元军道:“任喻霞不见了,来了一只乌鸦。”团长陡然睁开眼睛,目光阴毒,疑惑道:“会是谁?”接着对一旁的巴九三道:“你去找找。”巴九三拿着铁棍,大摇大摆的出去了。齐元军问道:“那台上?”团长摆摆手,道:“接着表演,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生事。” 齐元军接令后,来到舞台,道:“接下来的表演,人性禁场。”说完来到幕后,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出来。我陡然见到她,差点喊了出来,不是吉儿是谁。林淑惠站在台上,回头道:“元军叔,为什么是你。”齐元军脸色凝重,沉声道:“巴九三有别的事,对不起。”林淑惠木然的走道台下,身躯一愣,朝我望来,眼泪差点控制不住。最终还是忍住,把头扭往一边,冷冷站在。我也是半响无言,心中被压得喘不过气。 齐元军拿出绳子,把她双手捆在身后,接着推倒在地,道:“你们的最爱,一尘不染的小女孩。”下面响起掌声,都伸长脖子。齐元军按住林淑惠,扯烂她衣服,身材弱小,道:“刚发育的女孩,新鲜出炉。”下面的观众,都注意到她上身。她躺在地上,静静看着我,缓缓闭上眼睛。我心中凌乱,见孙书云看得目瞪口呆,瞧瞧起身,出了剧院,来到院子中。 院子里荒凉死寂,月光下,只留下我影子。剧院内传来鞭子的响声,里面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禁场面前,他们也变成了村夫。转了一圈,刚才的老巫婆,也没见着。索性出了院墙,来到后面。月光下,后面是一片林子,黑漆一片。一只乌鸦:“呱”的一声,愕然从我身旁飞过,钻进林中。我赶紧跟着跑进去,却不见乌鸦影子。隐约听到林中,传来呻吟声,顺着声音,我寻了过去。一个模糊人影,靠在树上,发出求救声:“救,救我。” 我掏出打火机,点亮一看,目瞪口呆。只见任喻霞赤身裸体,双脚离地,腹部插着一柄剑,被钉在树上。任喻霞奄奄一息,双手抓着树枝,唯恐身子坠落,被利剑划开胸膛。鲜血顺着大腿流落,滴在地上。我赶紧扶住她身躯,使劲抽出利剑,把她放在地上,问道:“谁干的?”她脸色苍白,嘴唇蠕动:“谢…谢谢你。”随机闭目而亡。 “嘻,我干的。”身后突然传来轻笑,我回头一看。一个人举着火把,站在后面,散发着笑容,竟是昨天的小姑娘。我放下任喻霞躯体,环顾周围,道:“别留在这,危险。”准备立马离开。小姑娘冷笑一声,道:“你不相信?”说完吹了声口哨,一只乌鸦飞了过来,歇在她肩膀上。我满是疑惑,但不愿在此地久留,巴九三很快就会找来,于是道:“杀人是手艺活,你学不会。”随后匆忙离开,回到剧院。 此时里面演出到达顶峰。林淑惠刺身裸体,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齐元军也留了身汗水。孙书云看得冷汗直冒,见我回来,道:“这里面,全是变态。”我心不在焉,望着吉儿。旁边的贵妇人看得娇喘连连,搂着孙书云,就热吻起来。孙书云慌忙挣扎,道:“别,别。”贵妇人死死抱着他,不让离开。孙书云拼命吻着,开始脱她衣服,喃喃道:“这很过瘾。” 六十九章 《恋者如初》之《回校》 我拍了孙书云一下,道:“快走,出人命了。”孙书云一下清醒了,把手从她内衣中抽出来,道:“我要走了,会想你的。”我们才起身,剧院灯泡突然全熄了,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观众一片哗然,有些慌乱。 孙书云赶紧掏出手机,稍微照亮一角。齐元军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大家别慌,这是个节目。”下面很快镇定下来,期待节目的上演。“碰”的一声,震得耳朵发麻,嗡嗡直响。木屑乱飞,我和孙书云赶紧趴在地上,回头一看,舞台上被炸掉一角,火势渐大,齐元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台下大呼小叫,一片慌乱,不少人面带血迹,都被炸伤了。 我和孙书云赶紧爬了起来,细想一翻,道:“快走,这不是表演。”其余人听了,都往外冲,场面一下混乱不堪。刚才的贵妇人被人卡在座位上,伸出手臂,朝孙书云呼救:“帮我。”孙书云见了,对我道:“我去去就来。”说完翻过座位,来到贵妇人面前。我乘机跑到舞台,上面狼藉一片,热浪逼人。齐元军躺在地上,大腿上,血痕累累,受伤不轻。正躺在地上,冷冷盯着我。我环顾一圈,没发现林淑惠人影。不由走到齐元军面前,蹲了下来,道:“吉儿呢。”齐元军咬咬牙,道:“你认识她?” 我没瞒他,点了点头,齐元军道:“被人救走了。”我往旁边一看,见火势要烧到这来,抱着他身躯,往一旁拖。他止住了我,道:“不用,他们会救我。”果真,一旁人影晃动,有人从后台赶了过来。我起身离去,齐元军拉住了我:“是不是你干的?”我摇摇头,匆忙离开这。此时剧院已空无一人,都逃的干干净净。 出去一看,几辆轿车已经离去。[]剩下的人,拼命挤上二辆巴士。孙书云和贵妇人守在一辆轿车旁,见我出来,急忙打招呼。贵妇人和孙书云爬上前座,我拉开后面,里面传来熟悉且虚弱的声音:“哥…哥哥。”我大喜过望,车灯打开后,果真是林淑惠。奄奄一息的躺在后座,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满面胡须,露出明朗的眼珠,和善笑道:“你好。”吉儿抬头看着男子,浮现温馨的笑容:“天怜哥,这是我爸。”我赶紧对前面打招呼,道:“都认识,快的开车。” 贵妇人听了,马上启动油门,车疾驰而去。驶上小道,林淑惠挣扎着要起来,男子小心抱着她,她双手搭在玻璃上,眼神迷茫,道:“我出来了?”男子搂着她,下巴磨蹭着她脑袋,道:“出来了,出来了。”我也回头一看,小道尽头,夜色诡异,一栋古老建筑,在寒风中孤立,上面布满蔓藤。一只乌鸦,歇在屋顶。 随后我们谈及往事,事过境迁,恍然如梦。此男子就是吉儿父亲,肖雄。二年前,吉儿母亲,也就是团长女儿,突然消失。肖雄隐忍不发,四处寻找。一天夜里,巴九三要枪杀他,被齐元军放走,逃了出来。尔后偷偷衣不遮体,草露为食,偷偷跟着亡灵剧团,寻找母女下路。二年已过,团长女儿毫无消息,料定已经被害死,乘着今晚,救出女儿。我这才明白,当天接剧团时,没看见他俩,原来是这回事。孙书云和贵妇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亡灵剧团内幕非同寻常。 孙书云冷哼一声,道:“我去报警。”贵妇人开着车,瞟了他一眼,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孙书云不甘示弱,道:“这种人,不就是你的最爱么?”贵妇人轻笑一声,道:“还不傻。”见知情人在这,我问道:“你们剧团,是不是有个女孩,比吉儿大几岁,她什么来历。”林淑惠躺在父亲怀里,虚弱道:“若希姐姐。” 肖雄听了,脸色暗淡,最终才道:“不是你姐姐,是你侄女。”林淑惠奇道:“为啥不是姐姐?”肖雄沉吟良久,凝视着女儿,沉声道:“爸爸不是你亲爸爸,你会怎样?”林淑惠眨了眨眼睛,道:“还是我爸爸。”肖雄听了,欣慰的笑了。良久,才对我道:“当年团长有个哥哥,生了个儿子。后来哥嫂病亡,团长就收养侄儿。侄儿没病故前,我还和他有些交情。后来他也病亡,留下个女儿,就是若希。团长当做亲生孙女养着。”这里面,没多少真相,我插嘴道:“团长哥嫂不是病死的,是死在他手上。” 肖雄大吃一惊,疑惑的看着我。我前前后后,把读书馆事件对他说了。肖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木焚,跟他这么多年,还不知他真名。怪不得团长性格诡异莫测,竟是看了那本书的缘故。”还有不少疑问,我却不好当面问。只能等下车。 贵妇人把车开得飞快,不出半个小时,就来到丽江镇上。下车后,孙书云捏着她的手不放松,嬉笑道:“这是我名片,啥时再见面。”贵妇人接过名片,妩媚一笑,道:“有缘再见。”随后开着车走了,留下我们四个在原地。我对孙书云道:“你去找车。半个小时候,在这碰面。”孙书云离开后,肖雄抱着林淑惠,我们在街边漫步。灯火阑珊,寂静一片,林淑惠慢慢睡着了。 我看着林淑惠熟睡的样子,道:“她跟妈妈姓?”肖雄点点头,道:“对。”我犹豫良久,才道:“据我所知,团长女儿是男儿身。”肖雄犹如遭到雷劈,半响才回过神来,叹气道:“你知道的不少。”我眼前又浮现出道长风采,道:“你还记得么,八年前,你们去过一个小镇表演,碰到一个道长。”肖雄马上面带敬仰,道:“当然记得,我曾向仙长求救过。” 我心思飘渺,道:“你们走后一年,道长就去世了。遇到你们之前,道长碰到一个人,廖光月,他对道长说过很多,所以我知道一点。”肖雄豁然开朗,道:“怪不得吉儿叫你哥哥,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男孩,都这般大了。”我也呵呵一笑,道:“时间过得挺快。”肖雄看着我,一脸赞叹,最后才道:“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说完抚摸着林淑惠的青丝,道:“她不是我女儿。当年团长把林凌嫁给廖光月,廖光月发现她是男儿身后,失魂落魄,借酒浇愁,和团长夫人泡在一起。林凌是我们团花,所有男人,都爱慕着她。我也不例外,后来团长把她转嫁给我,我不在乎她是男儿身。可是她并不爱我,心里全是廖光月。她几次找到廖光月,都被他回绝,伤心过度,才绝了心。廖光月和团长夫人有染后,有了个孩子。怀孕后,团长夫人离开了廖光月,瞒著他,把孩子生了下来,交给我们,也就是吉儿。”说完又抚摸着林淑惠,露出慈祥的神情。 这些,道长当年都分析过,那是我年幼,当做好奇听,如今回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于是道:“她为什么不自己带大,要交给你们。”肖雄沉默过后,道:“报复!”我疑惑道:“报复?”肖雄点点头,道:“对,报复。团长夫人,是个可悲的女人。她深爱的男人,不爱她。得到她身子的人,却是廖光月,也不爱他。为了报复,所以把孩子交给我们。”团长阴森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道:“嗯,木焚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肖雄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他爱着一个人。”我奇了,道:“谁?”肖雄盯着我,道:“若希。”我惊得合不拢嘴,道:“那个小姑娘?”肖雄陷入回忆,道:“当年团长侄儿在世时,我就发觉到,团长注视他的眼光,就有些怪异。后来他侄儿有了女儿,就是若希,团长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比亲生孙女还亲。可以他侄儿死的早,现在若希一个人在他身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那个女孩,也挺可怜,我还可以照顾吉儿,她却无父无母。” 我深吸一口气,道:“怪不得,齐元军那么护着她。”交谈一番后,困惑也解除不少,快半个小时了,我改走了,看着他怀里的林淑惠,还是有些不舍,于是道:“你打算以后去哪?”肖雄沉思一番,道:“先带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有条件,送她去学校,过正常的生活。”我呵呵一笑,告别离去。 肖雄要唤醒林淑惠,我止住了他,道:“让她睡吧!我走了。”哪知林淑惠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道:“哥哥,你走了?”我和肖雄面面相觑,原来她一直醒着。肖雄道:“你都听见了?”林淑惠摇摇头,把头躺在他怀里,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哈哈大笑,道:“没听见最好,吉儿,哥哥走啦。” 林淑惠眼睛清亮,似乎有泪光闪动,轻声道:“哥哥再见,我会想你了。”我遥望着他们,印入我心海,匆匆离去。回到街边,孙书云摸黑找了辆面包车。上车后,一路不停,七个小时候,回到昆明。此时是清晨,人来人往,马鸣萧萧,我们回来了。 七十章 《恋者如初》之《阵》 这个世界,谁人与你哭,与你笑,谁人与你慢慢到老。我站在梧桐树下,拿着一片落叶清风吹过,落在了地上。戴明和郭耀杰追了上来,道:“走吧。”我们约好出去走走,孙书云,自然去找女人了。 路过秋千时,大妈在那烧着落叶。图书馆的老前辈,则静静站在一旁。我走了过去,尊敬道:“您在这。”老前辈淡淡一笑,点头道:“今天是女儿祭日,过来看看。”秋千在一旁轻轻荡漾,她不曾感到孤单。辞别之后,我们来到校外。门口停着辆摩托车,车主见我们出了,连忙跑过来,道:“大哥,你可算来了。” 我一瞧,竟然是上次的小男孩,黄康,奇道:“你这么快就找来了,有地方住没?”黄康得意一笑,道:“我家就在昆明呀,上次是去丽江朋友那玩的。走,去我家玩。”我推却道:“不去了,我和同学逛街去的。”黄康得知,嚷着都拉过去。戴明和郭耀杰不知情,面色犹豫。黄康突然跳了起来:“你们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目瞪口呆,喃喃道:“去,去。”戴明他们见我应了,没多说什么。 上了摩托车,专抄小道,避开警察。车开得飞快,瞬间上了五十码。真他娘的,四个人挤摩托车,也敢上五十码。狂风迎面而过,戴明和郭耀杰大呼小叫,黄康却充耳不闻,我也脸色不自在,道:“你敢再开快点么。”黄康点点头,把车速又提快了。我忍住怒气,道:“我们业内,有句术语。车速超过六十码,灵魂就被风带走。”黄康怔了怔,道:“真的假的?”我沉声道:“你可以试一试。”很快,他把车速降了下来。一路颠簸,穿过市区,走进一条古老的巷子。 巷子很拥挤,堆满杂物,不少小孩在里面跑动,发出轻快的笑声。房子也破旧不堪,一些是木制房屋,黄康大喊大叫,把车停在一栋木屋前,大喊道:“妈,来客人了。”一个妇女喝声传出来:“不准进来,出去。”抬头一看,妇女双手叉腰,正瞪着我们。黄康声音软了下来,道:“人家可是大学生呢。” 妇女听了大喜,连忙跑下来,把我们迎了进去,边走边道:“我家康儿,最羡慕你们大学生了。家里穷,没让他念成,还是读了个高一。他人又机灵,做活卖力气。你们要是…”黄康听了,怒道:“他们是过来玩的,您做饭去。”妇女热情一下没了,冷哼道:“玩玩玩,玩不死你。说完骂骂咧咧,走进厨房。”黄康呵呵一笑,道:“大哥别介意,妈是那个脾气。”他们母子,真是一对活宝。我笑道:“以后叫我叶哥吧。”第一次收了个小弟。 黄康很快带我们把屋里转了个遍,整栋木屋,都很破旧,沉淀着历史的气息。这是风景,也是遗忘的寒酸。随后,黄康带安排戴明和郭耀杰看电视,带我来到后院,进了一间低矮的木屋。黄康道:“这是太爷爷的屋子,小时候,我想学,爷爷不教我。”进去一看,的确是内行人。屋内一案桌,铺着黄布,上面摆放香台,墙壁挂着一幅画,画着钟馗恶相,悬着八卦。再仔细一看,却是中原风格,带点地方色彩。中原鬼道,主色彩黑白,道具简单,底蕴深。少数民族,色彩艳丽,图纸狰狞扭曲。 看了一番,我道:“你太爷爷不是本地人吧。”黄康惊讶道:“你看出来了?太爷爷是江苏人,避难来到云南的。”我问道:“他就没教你什么东西?”黄康摇摇头,道:“爷爷学过点,老爸和我就没教过,如你教我吧。”我赶紧摇头,才没这个心思教他呢?再说现在收徒,也是误人子弟。我望着桌案,道:“你爷爷还健在么?” 黄康低下头,道:“我没出声时,爷爷就病死了。太爷爷活的久,前年才死的。”我不住叹息,可惜老先生离去了,不然可以讨教天书的事。随后,我道:“走了。”黄康大急,道:“就这么走了?”我一愣,道:“不然怎样?”本来让他来找我,就是心中一念而已,来到这,也没得到什么。 黄康大急,道:“帮我查查,太爷爷是怎么死的呀。”我一奇,道:“不是寿终正寝?”黄康嘟噜一声,道:“太爷爷身子好的很,被人害死的。”我连忙让他说出来,黄康回忆一番,才道:“那是我还在读书,一天晚上,房屋顶上歇了一只乌鸦。叫得难听,怎么都赶不走。后来太爷爷出来,乌鸦就飞走了。太爷爷当晚就把爸爸找进房中,谈了很久。还让我好好读书,听家人的话。我觉得奇怪,就问太爷爷,他什么都不说。后来几天,太爷爷在找了不少竹条,在后院插,像是个阵。一个月后,我回家后,太爷爷就死了,在后院。” 我赶紧问道:“那个阵还在么,带我去看看。”黄康连连点头,道:“在的在的,妈妈要把竹条烧掉。我拼死才护着。”随后,黄康带我来到后院,后面是个小空地,果真摆着一个阵,方圆十米,竹条摆放的井然有致,二年过去,已经慢慢腐朽了。我围着转了一圈,惊讶无比,这是一道必死之阵。一般的阵,犹如迷宫,有门可入,有门可出。死阵不同,进去后,十个出口,只有一个是生路,九死一生,因而称为死阵。然而这个阵,竹条密密麻麻摆了一圈,里面机关重重,但最外围不见出口,也不见入口,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我疑虑重重,做鬼事的人,都心存善念,不会致人死地。老先生却摆了道必死之阵,自己也阳寿消尽。不知当年阵中的人,死掉没有。想到这,我问道:“你太爷爷提过那只乌鸦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说。”亡灵剧团也曾出现过乌鸦,二件事,必定有关联。我扯开竹条,弄出个窟窿,钻了进去。黄康虽然接触少,也知道危险,惊呼道:“别进去,危险。”我摇摇头,道:“没事,这不是针对我的。” 进去第一层,绕了一圈,又回到窟窿边。并没有缺口进入内阵,依旧是个圆环。我再次扯下竹条,钻进内圈。总共五个圆环,相距一米,最里面是直径五米的内圆。圆里面,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个小竹圈。圆心中央,是个直径一米的竹圈。我一路扯竹条,进到最里面。再定眼一瞧,竹条上面,挂着一块黑布。扯下来一看,质料柔滑,却坚硬无比。这估计是当年阵中人破阵之时,遗留下来的。二年了,却没把布料腐朽掉。 我走出阵列,来到黄康面前,道:“你太爷爷死在哪。”黄康带我绕了圈,来到对面,道:“这。”仔细看了一圈,只见竹条上面,有个口子,寸许长,厘米宽,犹如利剑穿过。黄康见我抚摸着缺口,道:“难道是阵里面的人,用东西刺死太爷爷?”我点点头,道:“是把剑。”黄康拼命摇头,道:“不可能,太爷爷死时身上没血。”我眉头紧缩,道:“这种杀人,是不需要流血的。”黄康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道:“我要杀了他。” 我见他神态不对,冷道:“你还记得,太爷爷遗训么?”黄康把头扭向一边,道:“我不管,他杀了我亲人。”我见他固执,也知劝不了,默然往回走。黄康连忙追了上来,嬉笑道:“你怎么知道,太爷爷临终前说过啥。”我哼了一声,道:“剧情需要!”黄康挠了挠脑袋,道:“也是,有本事的人,临死前,总会说些什么。太爷爷也没说啥,就说他死得很安详,不要挂念。” 我点点头,道:“那他留下什么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留下,只是说,他的东西,要么全烧掉,要么保管好。碰到同门人,就交给他。”这倒出乎我意料,我赶忙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黄康点头道:“当然给你看啦!不然也不会找你了。”随后,我们又回到小木屋。黄康翻出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一些手札,所记录的,都是生平法事。看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记录后院的死阵。在仔细一瞧,盒子上盖,有个暗格,翻出张纸条。打开一看,一片黑色羽毛飘落下来,上面用血迹画着一颗心,光洁明亮,下面一柄断剑。最下方,是几个字“圣子之心。” 我拾起羽毛,道:“这个,我可以带走吗?”黄康一愣,道:“嗯,你拿去吧。”我把羽毛收好后,来到前房。却不见戴明,郭耀杰身影。询问黄康母亲,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我们上了二楼,休息一会。黄康乘机对我道:“大哥,教我点东西吧。”我呵呵一笑,道:“你想学什么?”黄康见我应了,大喜道:“什么都学,捉鬼最好了。” 我点点头,环顾一周,道:“鬼无时无刻,都存在我们身边。”说完指着一旁的窗户,道:“窗户边就有一个鬼,他在看着我们笑。”黄康赶紧扭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疑惑道:“我怎么没看见。”我淡淡一笑,道:“因为你道行不够,看,我对他打个招呼。”说完朝窗户边挥挥手。黄康蹑手蹑脚,也朝窗户边打了个手势,感觉意犹未尽,对我道:“还有没,还有没。” 我点点头,道:“你身后,就有个女鬼,她对你不怀好意”黄康将信将疑,回头一看,惊呼道:“妈!”妇女怒容满面,瞪了我一眼,朝黄康吼道:“谁让你学这个的!老娘的话,你听不进去是不!”黄康直吐舌头,道:“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妇女愣了一声,盯着我道:“以为来了只好鸟,原来还是个鬼胎。”随后扯着围裙,蹭蹭蹭的下了楼。我不禁莞尔,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戴明和郭耀杰回来了。妇女安排我们吃了顿饭,厨艺高超,吃得我们赞口不绝。妇女听到我们赞扬,不禁飘飘然起来,吹嘘她当年是村里一枝花,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最后瞎了眼,嫁到这里。黄康则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吃着饭。我们是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 吃完饭后,黄康把我们送回学校,这次老实多了,车开得稳当。到校后,黄康问道:“大哥,我啥事过来找你?”我沉吟一会,道:“随你吧!但不要常来。”黄康点点头,准备离去。未曾料到,乔梦蝶衣衫轻飘,途经门口,见我们在这,打了个招呼离去。黄康见到她,眼睛都直了,下车跑到我身边,道:“大哥,她是谁?”我一愣,道:“同学呀。”黄康张大嘴巴,喜道:“我明天就来,哈哈,哈哈。大哥,千万要介绍我认识呀。”随后狂喜而去。我哑口失笑,乔梦蝶,你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 七十一章 《恋者如初》之《梦中荒坟》 回校后,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无弹窗广告)孙书云几度找我,我答应试着看看,能不能见到上次女鬼,就听天由命了。月圆夜,我,孙书云背着旅行包,来到乱葬岗,戴明要过来,我没答应。孙书云手中拿着手电筒,指南针,一脸疑惑:“叶天怜,你就带个指南针。我看电视上捉鬼,也不是这样嘛。”我一愣,道:“又不是去捉鬼降妖,是去逛逛的,没必要带别的东西。”确实,爷爷才是镇鬼的,需要一些法器,我只是路过而已。 上了乱葬岗,我们来到上次的石桌。明月悬空,依稀可见人影。我望着东北方向,上次的请碟仙,是指示前行八里。二棵树,围成个黑洞,杂草丛生,我道:“我们只是进去看看的,记得要出来。要是遇到什么?不能被迷惑,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孙书云轻轻一笑,吟唱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算了,我不和他扯了。我走到树木前,道:“因碟仙之邀,前来一叙。”阵风吹过,树叶沙沙抖动。我率先走了进去,他俩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走了不远,我持着手电筒往一旁照过去,道:“看。”灯光尽头,薄雾重重,都是阴森的树林。孙书云惊的合不拢嘴,喃喃道:“学…学校不见了。”我耸了耸背包,道:“走吧。”孙书云点点头,一路摸索着,往前面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裤腿全被露水打湿。 “现在几点了?”孙书云一脸焦灼,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明月也被浮云遮住了。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手表上显示八点一刻,我们还未从这片林子中转出去。指南针失灵了,北极星也不见踪影。回头一看,孙书云背着包裹,满头大汗,衣服被荆棘划破不少,于是道:“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再走。”孙书云环顾一周,都是狰狞的树木,有些责怪的意思:“你不是说可以找到的么,怎么迷路了。” 我把手电筒往远处照了下,只见林间个山坡,于是朝那走过去,回答道:“我只是比较接近它们,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带你过来,钱是对它们的亵渎。”孙书云嘿嘿一笑,道:“天怜,说好了。我要见着它们,才会给钱了。”我默不作声,要是爷爷还健在,也不会让我这般落魄。走了不远,我们就来到山坡。陡峭异常,高约五米,坡面深陷进去,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我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有不少树根暴露在外面,倒也干爽,只是布满黄土。我指着深坑道:“今晚就在这睡!” 孙书云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道:“在这睡?不干!这么恐怖,你不怕?”我把背包解开,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坑里,道:“坟堆都睡过,这算不上什么。(.好看的小说)”孙书云干笑一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冷。咯,我去那边睡。”说完打着手电筒走到一旁,在二棵树间拉了张吊床,躺了进去。孙玉云不甘寂寞,在那边笑道:“叶天怜,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女人吧。”我点了一根烟,望着月空,回答道:“你不说话,像个花花公子。一说话,像个流氓。”说完后,没再理他了。孙书云叫唤几声没反映,道:“你别睡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妞?”没过多久,我们走了一天路,都太累,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传来模糊的响声,被惊醒了,起来一看,林间一片火亮,吊床上却不见孙书云的影子。我干净从深坑中出来,往坡上望去,只见后面一片通亮,于是爬了上去,抬头一看。上面是一块平地,一栋楼阁耸立在平地中央。门前有二座石狮,红墙绿瓦,楼阁上挂满红灯笼,在夜中闪闪发亮,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富贵锦华,镶着五彩丝绸。我小心的走了过去,只见门前木柱上雕着龙凤双飞图,不由暗自惊疑。门前一个女子穿着绿衫,肌肤葱白,缠着发髻,见我在门口张望,扭着身躯走了过来,笑道:“公子有请。”说完弯腰,手对着大门,门上三个金字闪闪发亮“临春楼”。 我连忙垂头道:“来人不是公子,是个穷小子。”绿衣女子嘻嘻一笑,道:“公子也罢,小子也行。难得有生人来,有请!”我心中疑惑,问道:“刚才没人进来么?”绿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敢情公子是过来找人的,进去便知了。”我点下头,从门中钻了进去,一阵幽香扑鼻而入,醉人心扉。房中央有张圆木桌,桌上摆着茶几。一个人穿着锦衣,腰间系着玉佩,正端着一盏茶杯,放在嘴边。门旁边摆着案桌,放着香炉,旁边堆着几个女子的吊坠。二楼上面,全是厢房,楼上站着几个女子,似笑非笑,朝我看来。 锦衣男子听到响动,回头朝我望来,面如冠玉,只是带着不少胭脂味道。我见他眼神飘絮,小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锦衣男子嘴角一动,回答道:“公元二零零二年。”我点下头,轻笑道:“哦,我是从明朝来的。”锦衣男子从桌底拉出一张凳子,对我道:“请坐。”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环顾一周,却没发现孙书云的影子,道:“刚才是否有人从这经过。”锦衣男子指着楼上道:“他在楼上。” 我听了连忙起身,准备上楼,突然一声吆喝,走道里出来一个大妈,脸上画着淡妆,风韵犹存,右手拿着锦帕,边甩边道:“知秋姑娘今日生辰,都准备好了吗?”随后从我身旁经过,拿着火引,把一楼红灯笼全部点燃,红楼春上春。二个童子端着菜盘从后屋出了,脸色红扑扑的,腰间系着铃铛,一路悦耳声音传来,把菜盘放在桌上,道:“姐姐们呢?怎么还没出来,累死人了。”说完后就爬上桌子,在盘中捞菜吃。大妈把他手轻轻一拍,嗔道:“调皮东西,客人都没上桌。”说完眼神朝我望过来。 我避开她的眼神,往楼上走去。突然几个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把我挤下去,一个女子眼睛灵亮,趁乱拉着我的手,往楼下拖,边下楼边笑道:“来咯来咯,就你最皮。”男童嘻嘻一笑,夹起一块肉,往她身上砸来,笑道:“萍姐偷食!”我略感歉意,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身旁的一个女子穿着紫衣,凤眼含怒,盯着我冷道:“客人如此推脱,难道庄家招待不周。”我连忙低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担心我那位朋友。” 萍姑娘笑嘻嘻的拉着我手,一阵香风,把我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唇红齿白:“你朋友快活着呢?别理他了。”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扑哧一笑。男童偷偷溜了过来,把我们手拉开,趴在桌上,大嚷大叫:“刘叔叔说话,刘叔叔说话。”紫衣女子走到锦衣男子身旁,道:“你侄儿让你说话呢。”说完准备坐在他身旁。刘池青把椅子拉走,淡淡道:“坐一边去。”紫衣女子脸色惨白,愤恨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心中一惊,知道要成出气筒了,连忙低头,到了一杯水酒。萍姑娘一笑,把男童推开,笑道:“你大姐吃错东西,酸着呢。去去去,陪陪她。”男童吐了吐舌头,赖在萍姑娘身边,没有过去。大妈连忙走到紫衣女子身边,笑道:“一家你最大,应该坐上席。”说完把紫衣姑娘拉到东面,坐了下来。 大妈见一帮人坐了下来,点了点,口中念道:“大姑娘孟紫星,二姑娘孟妍,五妹子孟萍,小宝宝孟长年,孟淑如。还有刘家公子,这位客人。不知这位客人,姓甚名谁?”我连忙放下茶杯,答道:“落魄人士,罗成。”大妈看了我一眼,似乎相信:“哦,原来是罗家公子。”孟长年大笑,嚷道:“不对不对,还有三姑娘孟知秋,四姑娘孟怡情。”孟萍听到四姑娘,调皮的笑笑,朝我望来,我却心中不妙,往二楼望去。 孟紫星脸色薄怒,把桌子一拍,冷道:“怎么还没上菜,那些下人,又在找罚了。”大妈连忙走到厨房,吆喝下人上菜,没过多久,几个侍女端着菜碟上来了,几轮过后,桌上堆满菜。一个男仆从我这边经过,把菜放在桌上,声音若有若无:“天怜,救我。”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孙书云一身仆人打扮,期待的眼神正望着我。他也没敢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大妈见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手,笑道:“都等你半天了,三姑娘,还不出来!” 二个童子反应最快,抬头往楼上望去,刘池青更是目不转睛,看着楼上,只有孟紫星脸色怪异,盯着刘池青。没过多久,楼上厢房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把门推开,皓如凝脂,眼若秋水,看似无人却有人。孟知秋轻盈的脚步走下楼梯,面露羞笑,给我们斟了一本水酒。刘池青端着酒杯,望着她花容月貌,良久说不出话来。孟知秋脸色略红,声音犹如黄莺:“刘大哥,刘大哥。”刘池青听见叫唤,才回过神来,闷闷不乐,把酒杯放在桌上。 孟紫星见了,在一旁道:“刘池青,我三妹的婚事,你什么时候弄好。”刘池青面不改色,答道:“一时难,我问过好几次,苏均犹豫不决。”大妈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我家姑娘嫁过去,算便宜他了,居然推三阻四。”孟知秋听闻苏均不肯答应,低头沉默不语。孟萍在一旁笑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姐姐呢。就算我们肯,刘公子也不肯呀。门不当,户不对的。”刘池青没有答话,望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杀气。我大吃一惊,孟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不插嘴了,带这位客人逛逛。”说完后,牵着我,往二楼走去。孟长年连忙跳了过来,叫道:“姐姐去哪,我也要去。”孟萍瞪了他一眼,嗔道:“陪你三姐去。”猛长年闷闷不乐,撅着嘴走了。 孟萍带着我上了二楼走道,见四周没人,收起笑态,对我道:“客人快走,此地危险。”我点了点头,四处张望,道:“知道危险,但我朋友在这。”孟萍带着我来到走道尽头,推开窗户,道:“你朋友出不去了,你快走。”话还没说完,只见楼上一阵光亮,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孟萍见了,脸色大变,道:“我也没时间管你,快走便是。”说完赶紧下了楼。我见她举止匆忙,没从窗口跳下去,来到楼梯口前,悄悄躲着。 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壮汉,衣服华丽,满面胡须,手中握着二颗钢珠,身后跟着二个仆人,都提着刀。孟家姑娘全部站了起来,提神戒备。壮汉走到大妈面前,喝道:“孟大娘,妍儿什么时候过门,喜酒都备着呢。”大妈还没说话,孟紫星眉目一瞪,冷道:“谁说把二妹嫁给你了,也不看看你德行!”孟妍生性软弱,躲在孟紫星后面。猛萍在一旁道:“我们二姐谈不上金枝玉叶,但也是书香世家。金大爷是富贵人家,我家二姐配不上,还是请回吧。” 金大爷听出她们意思,吼道:“给你们脸,还真以为是根葱呀!脱光衣服,和妓女没啥二样。”孟家姑娘听他口出狂言,都脸色大变。我趁着机会,下了楼,来到后面厨房,几个仆人正躲在后面看热闹,于是问了一番,却都没见过孙书云,不由急了,在厨房找了一圈,不见他人影,只可溜回楼上。此时金大爷已经逼了过去,对孟妍动手动脚,孟知秋眉头紧锁,走到刘池青身边,道:“帮帮我们。”刘池青握住了她纤手,道:“嫁给我。”孟知秋犹豫不决,回头一看,金大爷已经一耳光扇在孟妍脸上。心中一急,点头答应了。 我算了一下,估计天快亮了,于是在厢房中寻找,只听一旁的房间内传来响声,于是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对男女全身**,趴在床上不住翻滚。没过多久,男子趴在女子上面,女子发出轻微的呻吟。我走了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孙书云,于是轻轻拍着他后背,道:“孙书云。” 孙书云满头大汗,回头一看,迷糊道:“天怜,你先回去。”孟怡情葱白的胳膊死死缠住他,口中发出呓语:“别走,别。”我心中着急,看见一旁有盆水,就端了过来,倒在孙云一下就醒了,惊的跳了起来,吼道:“叶天怜,你干什么!”我拉着他,道:“快走,该出去了!”说完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走道窗口,把他推了下去,随后也跟着跳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照着我身上,我挣扎一番,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扒开黄土一看,是根白骨。于是走到林间,把孙云一下就醒了,狂喜道:“叶天怜,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春梦。”我也不觉惊奇,问他怎么回事。他挠了挠头,道:“昨天梦到去了一间厢房,一个好漂亮的古装女子在里面等着我,好爽呀。”说完后垂头沉思,似乎还在怀念那种感觉。 我觉得不对劲,问道:“就这?”孙书云一惊,摇头道:“我把她上了后,就被几个人带走了。然后被关在厨房里,天天做苦力。做完后,他们就带我去见她。”我低头一看,只见他裤子湿了一片,也不知遗精多少,于是道:“你先把裤子换了吧。”孙书云赶紧从吊床上跳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七十二章 《恋者如初》之《辗转》 收拾完毕后,孙书云期盼道:“以后还来吗?”我点点头,道:“还来,记得,你欠我一年的饭钱。”孙书云舔了舔嘴唇,道:“如果你有更过瘾的,我们还可以做笔交易。”我摇头道:“不做了。”孙书云吃了一惊,道:“为什么?”我背着包裹,往回走去,道:“因为我钱够了。”孙书云嘿嘿一笑,一同下了乱葬岗,走了几步,就回到学校。 此后的日子里,相安无事。昆明是没有冬天的,即便再冷,也就穿二件衣服。黄康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工作,隔三差五,就来到学校,找我要乔梦蝶。乔梦蝶没要到,倒请了我们好几顿。一天中午,我在班级上课,一个来到教师喊道:“叶天怜,有人找你。” 我随他来到学院门口,进了办公室,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明伯满头银发,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望着我,道:“天怜,还好吧。”我良久无语,点点头,帮他把包提出来,往宿舍走。路上,我问道:“您怎么来了。”明伯叹了口气,道:“你又没电话,最近天冷,怕你冻着了,给你送衣服过来。” 我点头道:“过几天,我就买部手机。云南四季如春,不用换装的。”明伯脱了一件外套,拼命擦汗,道:“还真是这样的。你哪来的钱?”我犹豫一番,道:“打工赚的。”回到宿舍,明伯啧啧称赞,羡慕不已。随后,我带着明伯出了校园,准备四处逛逛,明伯道:“你回去吧!我晚上的车票。”我大吃一惊,道:“怎么不玩几天?我手头还有钱。[.超多好看小说]”明伯嘿嘿一笑,拍着我肩膀,道:“留着自己用吧!买点喜欢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我眼眶一红,说不出话来。 来到车站,我和明伯找了个角落,谈论故人往事。没多久,天就黑了,明伯拉着我手,道:“天怜,男儿志在四方,出去了,就走条路出来。”随后又塞了点钱我,我麻木的接过,看着明伯消失在检票路口。坐在售票厅内,不知抽了多少根烟,萧然回去。公交车上,路旁的灯火,很醉人,闪不出我心思。我拿出硬币,弹在空中。人头回校,花就露宿街头。硬币在空中划了一记弧线,接过一看,是花。昆明的夜,我来了。 一家公园门口,我下了车。此时夜晚八点,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翻进公园。里面漆黑一片,朦胧可见树木。找到石椅后,我躺在上面,望着静谧的星空,渐渐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冷了起来,睁开眼睛,起身而立。惊得差点掉了下去,月光下,石椅上,却多了一个模糊的黑影,背对着我,坐在一旁。 我赶紧跳了下去,退后几步,警惕道:“你是谁?”他没有回头,声音低哑:“你拿了我一件东西。”我摇头道:“你弄错了,我不拿人东西。”他缓缓伸出右手,五指修长白皙,道:“我养了一只鸟,它掉了根羽毛。少了根羽毛的鸟,是只死鸟。”一只乌鸦从暗中飞了出来,歇在他手上。 我犹如坠入冰窖,遍体发凉,终究是见面了。掏出怀里羽毛,我头冒冷汗,道:“这只羽毛,不知是不是它的。我得烧掉,缅怀一位前辈。”犹豫一番,拿出火机,把羽毛扫掉。他终于侧过脸,睫毛细长,胡须邋遢,眼神静谧,散发着魔力般的气息。良久,他转过头,背对着我,道:“转过身,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一看,不由汗毛倒立。只见一个园林工人眼珠泛白,笔挺的立着我身后:“碰”的一声,哗然倒地。我感情蹲下去,翻身一探,已死去多时。不由盯着他,道:“你杀的?”他抚摸着石椅上的乌鸦,道:“为你杀的。”说完掏出一根火柴,划亮后,火星飞在空中,落在尸体上:“嘭”的一下燃了,我赶紧退后几步,紧紧注视着他。 灭魂师缓缓站了起来,消失在夜中,消沉的声音传来:“我养了一只乌鸦,它喜欢带来死亡。没人喜欢它,你会喜欢么?”转瞬间,公园就剩下我一个,旁边是燃烧的尸体,火光把我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乌鸦从石椅上飞起,落在我肩头,轻轻啄着羽毛。我身躯轻抖,猛的一抓,把乌鸦捏住,乌鸦发出“喳喳”的叫声,爪子不停挣扎。我手颤了颤,把它放了,乌鸦展翅而飞,逃离这里。 “谁!”突然一旁大吼,一柱手电光照在我身上,接着脚步声响动,有人朝我跑来。我大吃一惊,才知道被灭魂师套住了。惊醒过来,我撒腿就跑,翻过墙垣,躲进黑幕中。回头一看,一个保安站在尸体旁,四处张望,手中打着电话。我暗骂自己糊涂,迅速离开此地,找了条小巷躲着。天亮之后,见到警车,就躲在暗处,一路偷摸,回到学校。 孙书云几个仍躺在床上睡懒觉,我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想着解决办法。那个保安,肯定看见我了,也不知看清没有。如果通过绘图寻人,学校这么多人,很快就会查到我。思虑完毕,准备躲上一段日子,静待事态发展。收拾好行李,他们也醒了。我对他们道:“家里出了大事,昨天爷爷过来找我,我请假回去一段时间。” 戴明一愣,半响才道:“回去几天?”我心神不宁,道:“不知道,也许不会再来了。”他们面面相觑,良久,孙书云道:“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么?”郭耀杰满是担忧,我摇头道:“谢谢了,你们帮不了。别担心,我会回来的。”告别之后,我飞速离开宿舍,乘自己还有周旋时间,办理休学手续。一切办妥后,已经是十点了。 回到宿舍,孙书云没去上课,见我回来,笑道:“我送你一程。”我点点头,背着包裹,来到校园。孙书云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把灭魂师的圈套说了,现在遇到个难题,要么逃命,要么依靠关系,收买警方,否则我必死无疑。孙书云抽了根烟,道:“这事很大,我爸在昆明,有些关系,看能不能拖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先躲上一年,等我消息。”我点点头,感激不尽,道:“那个女鬼,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帮忙。”孙书云眼中一亮,道:“一言为定,你什么时候走。” 我遥望着教学楼,道:“等一个人。”孙书云戏谑笑道:“乔梦蝶?”我摇摇头,道:“董英。”孙书云恍然有悟,笑而不语。许久之后,下课了。校园人来人往,孙书云走到教室,把董英寻了过来,董英见我背着行李,疑惑道:“你这是?”我呵呵一笑,道:“家里出了点事,休学了。”董英一愣,道:“休学多久?” 我环顾一周,眼神落在她身上,笑道:“一年。明年,就是你学弟了。”董英抿嘴直笑,道:“记得哟,叫我学姐。”我看了看时间,道:“明年见。”董英一笑,祝福道:“一路顺风。”告别之后,孙书云送我出了校园。黄康精神抖擞,早骑着摩托车等着,递了二根烟,对孙书云道:“乔梦蝶来了没,在哪?”孙书云轻哼一声,道:“不提她,你还真不会来。” 我爬上摩托车,道:“去丽江。”黄康心不在焉,四处张望,道:“她人呢?”我沉声道:“她在丽江。”黄康大喜过望,开动摩托车,一路绝尘而去。回头一看,孙书云正挥手告别,此去经年。 车上,黄康嬉笑道:“她在丽江,大哥去干嘛的?”我眨眼道:“度蜜月。”黄康语气说不出失望,道:“你…你们结婚了?”我哈哈大笑,道:“不是她,是另有其人。乔梦蝶,还是你的。”黄康脸色由阴转晴,大喜道:“大哥真够意思,以后我追到她,生个儿子,认你当干爹。”我大笑道:“以后再说吧。”一路不停,车开往丽江。 七十三章 《恋者如初》之《剧院》 晚上六点左右,我们来到丽江一小镇。黄康道:“乔梦蝶在哪?带我去见她。”我下车环顾一圈,附近都是旅社,饰品店,很难找到长租便宜住处,于是道:“乔梦蝶不在这。你有没有朋友在这,可以落脚的。”黄康听说她不在这,咬牙道:“大哥,你真不够意思。”我道:“你想知道,谁杀了你太爷爷吗?”黄康眼光一寒,沉声道:“谁?”我道:“一个黑衣人,我就见过他二次。来丽江,就是为了找他的。” 黄康连忙道:“我跟着大哥一起找吧。”我哈哈一笑,道:“那乔梦蝶呢?”黄康挠了挠头,犹豫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吧!我还是呆在昆明,大哥要是探到什么消息,就打电话告诉我,立马就来。”谈论一番后,黄康驾着摩托车,把我带到他朋友那。他朋友在一家酒店当领班,我也混了个职位,替客人传菜。休息一宿后,黄康回到了昆明。 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在酒店端盘子。一天站十几个小时,晚上才能休息会。一天晚上,我给孙书云打电话,得知昆明那边风平浪静,估计那个保安没看清我容貌。我索性不回去了,呆在这,找机会接近亡灵剧团。随后,我把贵妇人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再过了一个月,领取工资后,辞掉了酒店工作。给贵妇人打了个电话:“还记得我么,上次去剧团,搭你顺车的人。”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当然记得,你是哪个,那个呆小子?”我一笑,道:“是另一个。”她“哦”了一声,语气略带失望,道:“找我有事么。” 我道:“我想再去一次,但不认识路,能不能带我过去?”她语气惊醒,道:“呆小子会来吗?”想不到,她还真迷上了孙书云,我道:“就我一个。”沉默一番,她道:“我明天找个人,把你带去吧。”留下地址后,匆忙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从酒店出来。没等多久,一辆轿车过来,司机却是个中年男子。上车了,驶出小镇,开往上路。一路颠簸,不知绕了多少弯,终于来到剧院门前。司机扔下我后,匆忙离去。抬头一看,荒凉的剧院耸立在天地间,痕迹累累。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剧院。门前椅子上,老巫婆双目茫然,无精打采。见我来了,愕然的跳了起来,嘻嘻走到我身边。我没理她,径直来到剧院门口,她一路跟过来,笑嘻嘻就要摸我。我拉着她的手,道:“我是你们团长的客人。”她眼珠一转,把那只枯萎的手又伸了过来。 突然,她停住了,愤恨的盯着屋里。只见一个弱小身影,抱着小狗,从暗中出来,是若希。老巫婆朝她咆哮一声,露出阴森的牙齿,怏怏的离去。若希道:“团长不在,你吓唬不了她。”我保持警惕,道:“团长去哪了?我有事找他。”若希脸色一冷,转身回屋。我小心跟着,打量剧院。相比当日,冷清无比,整个空荡的房子,就我们二个人。 若希回头,冷道:“我以为,你是找我的。”我一愣,道:“那只乌鸦呢?飞了?”若希诡异一笑,道:“它马上回来,你害怕了?”我呵呵一笑,道:“不是,想见见那只乌鸦。”若希走上舞台,道:“这不欢迎你。”我爬上台阶,道:“这不是你的剧院,是团长的。”若希冷笑道:“他是我爷爷。”我没有回答她,问道:“就你一个人?” 若希面带痛恨,道:“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对吗?”我沉默一会,道:“不是。”若希脸色缓和,道:“爷爷不让我出去,他老想把我关着。”我有些失落,狠心过来,却不见他们。若希见我心不在焉,道:“你究竟过来干什么的?说。”我一笑,道:“被人陷害,逃难的。” 她吃了一惊,迟疑道:“真的假的?”我点点头,没骗她,也没道明真相。她冷冷打量我一眼,道:“跟我来吧。”说完带我来到后台,里面是大化妆间,镜子,铁链,弯钩,囚笼,处处透着死息。绕过后台,有一楼梯口,上去后,看见走道,都是房间。若希边走边道:“第一间是夫人房间。旁边是我的,接着是巴九三,齐元军。”停在第五间房门前,若希道:“这是霞姐的房间,你也见到,她死了,你就住这吧。” 我往一旁看去,暗黑的走道,还留着不少空房,第六间房,房门没锁。仔细一看,尘灰满地,似女子闺房。我道:“这间是谁的。”若希冷视我一眼,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我一怔,小心道:“住女人的房,我不习惯,有没有别的。”若希轻哼一声,道:“还挺挑剔的。”随后来到第七间房门,道:“那就这间吧。”推门一看,房间干净整洁,我疑惑道:“这间有人住?” 若希望着床位,神情缅怀,道:“我妹妹的房子,你住这,帮我收拾一下吧。”我点点头,知道她空中的妹妹,是林淑惠。我放下行李,却想着把她打发走,剧团成员都不在这,我也可以趁机查探一番,于是道:“你先忙别的去吧!太累了,我休息会。”若希点点头,道:“记得,别乱跑,出事我可不负责。”说完抱着小狗下了楼。 我躺在床上,假寐一会,随后起身。在屋里翻了一遍,全是小女孩玩物,并无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让我出神的,是林淑惠小时照片,肖雄和林凌抱着她,温馨幸福。我把照片藏了起来,出了房门。转了一圈,有人住的房门,都锁住了。其他房间,也没找到什么。来到走道尽头,房间格外荒凉,桌椅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布满灰尘。墙上角落,还挂着蜘蛛网。我小心的走了进去,只见墙壁上,画满字迹。第一条,字迹疯狂潦草:“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哈哈!” 下面一条,字迹清晰秀丽:“君去阁楼空,妾作他**。夜兮风正寒,何日锦书寄。”却没署名。最后一行,字迹消沉:“肖雄,泪读。一九九九年,八月初。”略一联想,便知是当日孽缘。廖光月逃离此处,林凌虽然嫁给肖雄,却仍旧思念着他。也不知廖光月看到,会作何感想。 盘旋一番,我下了楼,见四处没人,溜进后院。里面是一排低矮的瓦房,进去后,腥味难闻,惊讶无比。原来瓦房里面,全是铁笼,困着各种鸟兽。豹子,猴子,蟒蛇之类,都无精打采,在里面犯懒。见我进来,全都骚动起来,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我小心翼翼,穿过铁笼,出了瓦屋。 最后面,是荒芜之地,杂草遍地,远处耸立着三个坟堆。走进一看,坟堆上依次隔开,相聚十余米。左边的一座,是新的,泥土未干,刻着“任喻霞之墓,哥齐元军念之。”中间的一座,不新不旧,估计就葬下年余,刻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最右边的,刻着“爱儿木辉之墓”。屹立良久,却只认识任喻霞一个,其余二个,不知是何人。 我缓缓转身,准备离去,却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见若希冷站在后面,冷冷道:“我刚去找你,你不在。”我一愣,谨慎道:“睡醒了,就出来逛逛。”若希走了过来,望着三座坟墓,颓然道:“你说,人死后,会解脱吗?”我看她年纪小小,却心事重重,道:“会的,人死后,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会忘得一干二净。”她茫然看着,没有言语。 我心里好奇,望着中间的坟墓,道:“木辉是谁?”若希垂下头,低声道:“我父亲。”我恍然点头,才知道是团长的侄儿,于是接着道:“中间的呢?”若希瞪了我一眼,冷道:“死人。”我一愣,再也不问了。若希见我不吱声,道:“记得,爷爷回来后,就别乱跑。他可没我这好脾气。”我沉默不言,脾气是相对的,她也好不到哪去。随后,我们回到了剧院。 来到舞台,我望着下面空荡的座位发呆。若希抱着小狗,道:“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点燃一根烟,道:“谁说我不开心。”她突然冲过来,把烟拔下来,扔在地上,道:“不准抽烟。”我又点燃一根烟,没有理她。若希坐了下来,抚摸着小狗,道:“不如,我们逃出去,去没人的地方,放羊种田,去马来西亚,怎么样。”我内心一震,扭头看她,只见她灵动的眼珠下,闪动憧憬的光芒。我叹了口气,道:“要是能去,我早去了。” 若希盯着我,道:“你不敢去,或者根本不想。”我转身避开她眼神,没有回答她。美妙的地方,谁不想去,但我还是留了下来,为一种坚持,或一种信念。 七十四章 《恋者如初》之《暗潮》 些许,我问道:“团长什么时候回来。(.)”若希答道:“后天吧。”我点点头,道:“我先睡会。”离开舞台,上了楼梯,进屋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朦胧听到声响,连忙睁开眼。此时天已黑,旁边模糊传来灯光。起来一看,毛骨悚然,只见烛光下,老巫婆衰老的身影佝偻在那,摆弄饭菜。走近一看,菜却清香可口,于是小声问道:“晚餐么?” 老巫婆回头一笑,面容慈祥,道:“快吃吧!别饿着了。”我身上寒气直冒,面前雍容可亲的老人,和当初的老怪物,判若两人,我愣得说不出话来。老巫婆眼光柔和,朝我点点头,出了房门。我望着桌上饭菜,不敢动筷。小心出了房门,来到走道。 走道漆黑,楼梯口处,挂着吊灯。我慢慢下了楼,来到后台,只见舞台前方,传来动听的声音:“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演奏一首曲子,斯卡布罗集市。”我小心走道舞台一角,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台下座位上,无数白影闪动,貌似人影。若希穿着白衣裙,弹奏着钢琴。天籁之音,寂静优美,余音绕梁。台下白影静静坐着,享受着美妙的音乐。 良久,空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叫声:“呱!”一只乌鸦从黑暗中飞了出来,落在钢琴上。台下白影突然凌乱起来,恐惧无比,拧成一团光球,飞速逃离。狂风过后,剧院大门被吹开,光球随风而去。我怅然的望着门外,月光下,院前一旁寂静,冷冷清清。再回头一看,若希惊恐的抱成一团,望着钢琴上的乌鸦。 我疑惑不解,走过去,挥挥手,乌鸦惊吓而走。我问道:“它不是你朋友么?”若希摇摇头,警惕道:“不是,你是谁?”我吃了一惊,道:“你不认识我?”若希疑惑不解,道:“不认识。(.好看的小说)”我脑海一亮,隐约猜到,剧院里的人,白天和深夜不一样,索性不问她了,伸手道:“交个朋友吧!王毅。” 她一愣,努努嘴,掏出一个挂坠放在我手上,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呵呵一笑,收起挂坠,道:“很可爱。”回头一看,舞台下面是空荡荡的座椅,于是道:“刚才那些影子,是你朋友?”若希点点头,道:“没人时,我就弹琴。后来它们来了,就弹给它们听。”沉默一会,我道:“能弹首曲子给我听么?澎湃点的。” 若希嘻嘻一笑,十指键动,曲调混沌有力,接着暗潮涌动,最后波涛汹涌,撕破这死沉的气息。我听得血气沸腾,心神不宁,最后把钢琴猛的一拍,喝道:“别弹了!”若希一惊,琴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我。我吸了一口气,道:“不想听了。”说完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轻快的歌曲。回头一看,若希入神的弹奏一首曲子。 我调整心情,来到后台,正准备上楼。乌鸦从身边急闪而过,飞到后院。我穿过野兽笼屋,追到后面。月光下,一黑衣人站在坟墓前,乌鸦歇在他肩膀上,啄着羽毛。我走到他身边,他开口了:“你来了。”我一愣,道:“你逼我来的?”灭魂师扭过头,眼神黯淡无光:“是的。” 我茫然道:“让我来干嘛?我讨厌这里。”灭魂师伸出右手,白皙的指甲,点在我心口,道:“杀了你。”我头冒冷汗,强笑道:“我可不想死。”灭魂师放飞乌鸦,乌鸦展翅而飞,消失在空中。我忍住怒气,道:“你可以一刀捅死我,没必要装神弄鬼!”灭魂师淡淡道:“没意思,换个死法。” 我吸了口凉气,道:“怎么个死法?”灭魂师走到中间坟墓前,把墓碑拍了拍,上面写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我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灭魂师一笑,没有答话。我也没再多问,以后就知道了,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灭魂师眼皮垂暮,声音低哑:“天书。”我点点头,道:“你也不需要看地书。当年的女尸,你查得怎么样了?”灭魂师看了我一眼,道:“杀了我,你就知道了。”随后转身离去,黑色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杀了他?我叹了口气,回到剧院,卧床而睡。 天亮之后,我起床,洗刷完毕,见桌上仍摆着饭菜,已经冰凉,准备倒掉。来到前院,若希换了身服装,抱着小狗,在台阶上晒太阳。我把剩菜倒进垃圾桶,道:“昨晚我看到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若希心不在焉,道:“孪生妹妹。”我点点头,道:“她比你可爱多了。”若希突然转过头,眼光冰寒,道:“真的么?”我被她眼神怔住了,喃喃道:“是的。”若希扭过头,望着远方,轻声道:“那你找她去吧。” 我正准备离去,若希突然冷道:“帮我把她弄走!”我回头一看,大院的门口,老巫婆坐在椅子上沉睡,犹如枯藤一般。我摇摇头,道:“做不到!”若希盯着我,道:“这点小事,你也不肯为我做!”我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有个朋友么,让他帮你做到。而且斩草除根,不留痕迹。”她被我表情吓住了,缓和道:“你说的是谁,我不明白。”我语气缓和,道:“乌鸦。” 若希瞪大眼睛,问道:“你认识他?”我哼声道:“当然认识,他害得我成通缉犯。这次过来,就是找团长结盟,一起除掉他的。”若希脸色陡变,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他和爷爷,可是好朋友。”我走到她身边,语气压迫,冷道:“别当我是傻子。任喻霞是他杀的,团长不会放过他。你结交他,也只不过是为填补你空虚的内心。你不敢做的事,他会帮你做到。别忘了,引火自焚,他会杀了你。” 若希淡淡一笑,道:“他是我朋友,才不会杀了我。”我茫然一叹,道:“这是一个漩涡,你我都会进去,他不会。醒醒吧!妹子。”若希瞪了我一眼,道:“要你管!”谁管你,只是自己,也身不由己,进了这个局。我沉闷的离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独自饿了后,吃了点带来的东西,直至夜晚。整个房屋,漆黑一片。没多久,老巫婆提着竹篮,举着蜡烛过来,把饭菜摆好,道:“吃吧!没事的。”说完出了房门。 我看着香扑扑的饭菜,早已饥肠辘辘,要死就死,端碗便吃。吃完后,楼下传来优雅的琴声。我下楼一看,灯光下,若希弹奏着曲子,台下却不见昨天的幽灵。我走过去,轻声道:“你的听众,今天没来。”若希止住琴声,道:“被黑鸟吓走了。”我呵呵一笑,道:“你有个孪生姐姐?” 若希点点头,乖巧道:“嗯,她很寂寞,脾气不好。全天下人都恨她,她才会开心。”我望着她,茫然出神,道:“那你呢?”若希咬唇一笑,道:“我就想弹琴。”我点燃一根烟,回到楼上,明天团长就回来了,我得想办法应付。 第二天清晨,就听到楼下的吵杂声,我赶紧起床,整顿一番,来到楼下。只见团长目光阴鸷,身后跟着团长夫人,齐元军,巴九三几个。见我在这,都冷然盯着我。巴九三嘿嘿一笑,捏着拳头,朝我走来。齐元军抢先一步,把他推开,走到我面前,道:“你来干什么。”我压住心跳,走到团长面前,道:“我是来投奔您的。” 团长依旧冰冷,没有回话。团长夫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若希突然从楼上跑下来,拉着团长,撒娇道:“爷爷,他说是你客人。真的么?”团长见到她,脸色缓和多了,对我道:“我们剧团,不收人了,你请回吧。”我低声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任喻霞。”除团长外,其他三人,就露出惊异的神色。团长缓缓道:“我知道他,不用麻烦你了。走吧!” 我拿出最后一招,道:“他不止杀了任喻霞,而且陷害我。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除掉他。”团长眼中一亮,道:“什么办法?”但我是傻子,这是我保命的法宝,才不会说出来,于是道:“现在不能说,等时机来了,就告诉您。”巴九三脸色一变,就要冲上来,团长止住他,道:“他怎么陷害你。”我把公园的事说了,团长把巴九三召到身边,耳语几句,巴九三出去了。没猜错的话,巴九三应该是查我底细,不过这事确实发生过,他也查不出漏洞。 巴九三出去后,团长走到我身边,声音阴沉无比:“如果你骗我,会死得很痛苦。年轻人,别太鲁莽。”说完带着团长夫人,巴九三上了楼。若希在我身旁转了个圈,雀跃道:“恭喜你,成为剧团一员。”我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帮我。”她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死掉。” 七十五章 《恋者如初》之《颤抖》 我沉默一会,道:“也许吧。[.超多好看小说]”随后走上楼,路过团长夫人房间时,他们坐在里面商量事情,也没多看。径直回到房,没多久,齐元军过进来,道:“你果然进来了,团长找你。”我点点头,随他进了团长夫人房间。团长坐在椅子上,团长夫人坐在床上,空气静的令人压抑。我小心道:“您找我有事么?”团长指着一旁的小凳子,道:“坐。”我坐下后,团长才道:“你是学生?哪个学校的?”我如实回答了,团长抬头望了齐元军一眼。 齐元军大步走过来,一脚踢在我腹部。我从椅子上摔下来,疼得冷汗直流。齐元军抓住我衣领,冷道:“我还没见过学生,有你这么沉稳。说,你到底什么人!”我忍住巨痛,心中陡转,道:“我从小父母双亡,爷爷把我带大的。经历不一样,比同龄人沉稳点。”团长点点头,端了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拨弄着,道:“你在大学里,看到些什么东西没?” 我假装迷糊,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团长道:“一些鬼怪,灵异事件,有过么?”我心中一动,知道他想问“天书”的事,于是答道:“碰到过。”于是把请碟仙的事说了一遍,没说自己会做鬼事,而是好奇玩这个,不小心碰到的,说完后,问道:“您学识渊博,知不知道,明年天书,是什么意思?”团长挥手道:“你去吧!以后就跟着齐元军。你们玩的碟仙,很危险,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老实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后,疼得半天不想动。 不知躺了多久,齐元军走了进来,把一瓶跌打药扔在床上,道:“留着,以后用。”我挣扎着起来,把药收好,道:“你下手可真重。”齐元军面容冰冷,道:“一般。”我沉吟一番,道:“你怎么不走,廖光月都走了。”齐元军看着我,冷道:“不想走。你跟着我,第一,不要惹事。第二,不要相信任何人。”说完走出房门。我敷了点药,躺在床上休养。晚上后,老巫婆提着饭菜过来,放在桌上,道:“吃吧!孩子。” 待她走后,我吃完饭,盘底却有一张纸条,接着烛光,打开一看:“剧院门口,右走百米,肖雄。”我大吃一惊,赶紧把纸条烧掉。来到走道,房间都是黑暗的,却只有团长夫人灯亮着。我见四周没人,透过门缝一望,只见她安详躺在床上,犹如睡美人,眼角的皱纹,也掩不住她的风华。下楼后,隐约听到前台的琴声。来到舞台一看,若希聚精会神的弹奏一首曲子,团长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听。 我轻轻走过去,团长睁开眼睛,道:“她弹奏的,好听么?”我往后一看,若希正笑望着我,指尖轻快,轻吟欢快,于是道:“很美妙的声音。”团长点点头,闭目道:“他们在外面,你出去转转吧。”到了晚上,这里的一切,似乎变了。琴声在身后荡漾,我穿过剧院,来到前院。眼前的场景,令我心惊胆寒,半响说不出话来。 只见巴九三**着上身,眼珠通红,露出深白的牙齿,滴着唾液。齐元军双拳紧握,舔着嘴唇。巴九三突然咆哮一声,闪电般扑了上去,按到齐元军,张开嘴巴,往他喉结上咬去。齐元军眼珠一黑,掐住他脑袋,碰的一撞,巴九三嚎叫几声,松开双手。各自跳了起来,在月光下对持,场地内,留下二个野兽的影子。 我一声不吭,瞧瞧从旁边溜过去,出了院子。回头一看,他们又扭打在一起。我放轻脚步,往右走百米,漆黑一片,只模糊见到一棵大树,不由四处张望。突然听到一片传来轻微的呼叫:“叶天怜!”走过去一看,肖雄正趴在草丛中,我连忙趴在他旁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肖雄抬头张望一遍,才道:“有人告诉我的。” 我一惊,道:“谁?”肖雄摇摇头,道:“不知道,一只乌鸦送来的纸条。”我愈发惊奇了,道:“乌鸦!您找我有事么?”肖雄遥望着剧院,道:“不是找你,是林凌。”我疑惑道:“她不是死了么?”肖雄摇头道:“纸条上面说,她没死,被关在剧院里面。”我内心空荡荡的,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降临了。原来灭魂师放飞乌鸦,就是为把他招来,死亡的脚步,逐渐临近,谁能逃出去? 我赶紧把灭魂师的来历对他说了,肖雄目光坚毅,道:“无论怎样,我都要找到她。”我默然不语,灭魂师是什么人,再清楚不过了,良久,才道:“送信的老太婆,可信么?”肖雄点点头,道:“晚上九点后,可信,白天不要接近她。”我疑惑道:“他们白天和晚上,有什么区别?”肖雄道:“说不清,看过地书后,他们就变成那样了,我没看。”我心中一怔,道:“地书在哪?” 肖雄道:“团长手里。我该走了,不然你很危险。帮我个忙,查查林凌的下落。”我点点头,道:“我上哪找你?”肖雄道:“我就在附近,你别找我,有什么事,我会回来找你。”我连忙问道:“吉儿呢?”肖雄一愣,道:“你不说,还真忘了。我把她安置好了,这是地址,你留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帮我照看她,多谢了。”我茫然接过纸条,肖雄已经匆匆消失在草丛中。 我赶紧从草丛中爬出来,骇得一惊,毛骨悚然,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树荫下,一动不动。我咽了咽口水,道:“团长?”来人走出树荫,月光下,穿着黑色大衣,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原来是他,我这才缓了口气。灭魂师低沉道:“你不怕我。”我了无心思,望着月亮,道:“不怕。” 灭魂师对着月光,伸出右手,乌鸦夜中飞了过来,歇在他掌心。他伸到我面前,道:“帮我送给若希,就说地狱的朋友,在呼唤她。”我摇摇头,道:“我不会送的。”灭魂师低声道:“那就捏死它吧。”突然五指拧动,乌鸦来不及吱声,被捏的粉碎,内脏迸出,鲜血顺着他五指,流了下来。我惊得半响无言,风中战栗。灭魂师松开右手,羽毛散落在地上,道:“我又要捉只了。”说完身影渐渐模糊,走出视野。 我望着一地的羽毛,许久,迈开僵硬的脚步,来到前院。齐元军和巴九三已经陷入癫疯状态,相互撕咬,身上一道道抓痕,渗出鲜血。空气中,荡漾着野兽般的嚎叫。我避开他们,回到剧团。只见舞台灯光淡亮醉人,团长抱着若希,弹奏着轻快的节奏。见我进来,团长哈哈大笑:“王毅,你来得正好。我们爷俩,给你弹首曲子。”我静静站在台下,驻足倾听。 曲调欢快愉悦,犹如鸟鸣花香,空旷温情。团长闭着眼睛,如痴如醉,若希也是笑脸迷人。一曲弹完后,我忍不住赞叹,鼓掌起来。团长哈哈大笑,道:“难得遇赏琴人。我们再来一首。”说完握着若希双手,又弹奏起来。我洗耳恭听,听了一段,突然觉得不对劲,再听下去,毛骨悚然,身躯颤抖。但觉琴声缠绵,犹如情人窃窃私语,如胶似漆。舞台上,团长眼神迷离,似乎陶醉于此。若希则面带疑惑,随着团长弹奏曲子。许久,若希停了下来,道:“爷爷,为啥弹这个?我不想弹。” 团长眼光一寒,森然道:“弹下去。”若希骇得脸色陡变,不敢反抗。团长满意一笑,继续弹了下去。阴鸷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我,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我满头冷汗,避开他眼神,只想拼命逃离这里,又不敢走太快。好久进了后台,飞速逃上楼,躺在床上,不住喘气。廖光月,你逃的妙啊。 七十六章 没多久,楼道传来烛光的闪亮,老巫婆蹒跚着走进来,把门合上,道:“没事吧。”我赶紧爬了起来,警惕望着她,道:“没事。”老巫婆点点头,把蜡烛当下,道:“肖雄回来干啥的。”肖雄虽说她夜间可以信任,我还是保留了一手:“回来看看的。” 老巫婆端注着我,道:“他是来找林凌的,对么?”我一愣,没有答话。老巫婆突然叹了口气,道:“让他不要来了,走吧。”随后转身出门,我抢先一步,把门按住,道:“您知道她在哪,对吗?”老巫婆低声道:“下月初,剧团要外出表演,你要想办法留在这。我带你去见她。别告诉肖雄,她还活着。”我手一松,她拉开门,苍老的身影,逐渐消失。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我拉开窗帘,晒着太阳,不知身处何方。齐元军走了进来,把窗帘拉上,冷道:“团长知道你嗮太阳,会不高兴的。”我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道:“我该做些什么。”齐元军道:“下个月,剧团出去表演。你要学会一个节目。”随后带着我,下了楼,边走边道:“这里对你构成直接威胁的,只有巴九三。(.)如果他接近你,要么杀了他,要么就逃。”我沉默不语,来到后院,团长正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我小心从他身边经过,来到瓦屋房。里面囚禁着各种动物,发出幽亮的凶光。腥臭难闻,我盯着一旁凶猛的蟒蛇,道:“表演人兽大战?”齐元军冷然不语,走到一暗房,推门一看,里面十余平方,困着十几只猴子,见我们进来,惊惧的抱成一团。空中二根绳子,悬着根钢管。齐元军翻出一根鞭子,一把锯条,然后把锯条递给我,道:“这是剧团新出的节目——乖巧的猴子。你去木桌那边。” 我往旁边一看,有个矮木桌,上面血痕累累,都凝结成块,黑呼呼的。我心中一阵反胃,提着锯条,来到木桌边。齐元军拿出鞭子,往猴群中抽去,沉喝道:“上去!”一只猴子慌乱跳上钢管,一动不敢动。第二只猴子也跳了上去,唯独第三只蜷伏在那,发出惊恐的吱叫声。齐元军抓起它,把它扔过来,道:“锯了它。” 我心中巨震,干笑道:“你说什么?”齐元军盯着我,重复了一遍:“锯了它!”我身躯微微颤动,把猴子放在木桌上,用脚踩着,它在我脚下不住挣扎,发出刺耳的惨叫。[.超多好看小说]我捏着锯条,手心全是冷汗,迟迟不肯下手。齐元军杀气陡涨,冷道:“你不锯了它,我就锯了你。”我闭上眼睛,手猛的使劲,惨叫过后,热血喷在我脸上。睁眼一看,锋利的锯齿,已经刺进它脖颈。 我缓缓切掉它的脑袋,血肉模糊,掉落下来后,死灰的眼珠,再也没有生机。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一个身影走到我身边,我脸色惨白,抬头一看,虚弱道:“团长。”团长点点头,道:“还不错,没疯掉。元军,让他休息去吧。”我挣扎起来,再也不敢看地上一眼。正准备匆匆离去,团长突然道:“等等,这批猴子,训练的怎样了。” 齐元军挥动着鞭子,道:“还算听话。”几鞭子下来,所有的猴子,都乖乖跳上钢管,一只只蹲在上面,犹如死物。团长抓起地上的尖刀,轻轻一划,砍断一条猴子的后腿,猴子从上面掉了下来,在地上乱转。团长看着它,道:“让它上去。” 齐元军猛的一抽,喝道:“上去!”猴子拖着伤腿,拼命想上去,却始终上不去。团长摇摇头,走了出去,叹息道:“不听话的猴子。”我默然的看着,心里压得喘不过气来。团长走后,齐元军抓起地上的猴子,锯下它的脑袋。我转过身,背对着这一幕。完事后,他擦干血迹,道:“这就是我们的剧团,观众需要看点。” 我低声道:“我想休息会。”齐元军点点头,道:“习惯后,就会麻木,就会死掉。欢迎成为剧团一员。”我离开瓦房,来到后院,眼前苍茫一片,杂草中,耸立着三座坟墓。散发出死沉的气息,回头一看,剧院犹如高耸的坟墓,遮天蔽日。我放开脚步,在草丛中奔跑起来,然后一路飞奔,风声在耳边咆哮,杂草割得我生疼。不知跑了多久,茫然张望,还是无尽的荒草,回头一看,剧院仍在身后。不由得跪倒在地,嚎叫道:“为什么还是这里!为什么!”空旷的四野,只有我的声音。我低着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突然,一旁传来大骂声:“谁他妈在叫,杀猪啊!”我一惊,擦干眼泪,心中却隐约期待,朝出声那边寻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僧袍,却不是中原打扮,却是西域僧侣,腰间挂着布袋,手中持着木杖,正淡定我。我迎了上去,道:“来者是人?”僧侣淡然一笑,我正准备回礼,突然后面传来大吼声:“刚是你在鬼叫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黑毛铜铃眼,赫然是只大猩猩。我惊得退了二步,仔细一看,原来戴上面具而已。 大猩猩从僧侣背后绕了出来,瞪大眼睛,把我打量个遍,道:“干嘛的?”我小心道:“我住在附近,你们呢?”僧侣淡淡一笑,道:“我们路过此处的。”大猩猩瞪着僧侣,咬牙切齿:“死秃驴,你敢说真话么。”僧侣拿起木杖,把他肚子轻轻一敲,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二个人,倒挺有意思,我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大猩猩眼睛一瞪,骂道:“关你鸟事,问这多干嘛!”僧侣淡笑道:“西藏小僧,广臣。这位是有缘人,沙星。”我望着他一身黑毛,愣愣道:“哦,傻猩猩。”沙星怒道:“是沙,不是傻。”我点点头,道:“美国有部电影,《金刚》,你和它一样威猛。” 七十七章 《恋者如初》之《此中》 回到房间后,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慢慢等待天黑,也不知失眠多少夜了。一缕月光照在床头,我想到了童年,和爷爷相依为命,无忧无虑。不知何时,能再次孤星望月。突然,一只乌鸦飞到窗口,停留一会,飞往后院。我心中一动,却不敢四处走动,静静等待着。九点刚过,老巫婆把饭菜送了过来,我小声道:“现在安全么。”老巫婆点点头,道:“和团长打声招呼,早去早回。” 我赶紧下楼,来到舞台前,大厅传来悠扬的曲子。团长面带微笑,抱着若希。我看得头皮发麻,勉强走过去,道:“我可以到处转转么。”团长点点头,我正要往后院奔去,他突然叫住我:“王毅,想看一件东西么?”我一愣,道:“什么东西?”团长淡淡一笑,道:“是一间奇物,凡看过的人,都会流连忘返,内心得到升华。”我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他指的是地书?若希也停止弹奏,睁大眼睛道:“什么东西,爷爷,我也要看。” 团长抱着她,哈哈大笑:“你先不看,给他看的。”若希撅嘴一笑,继续开始弹奏曲子。我小心道:“想看,现在就看么。”团长沉吟一会,道:“三天后吧!记得来书房找我。”我点头告辞后,急忙来到后院。只见一个身影屹立在坟墓前,肩头歇着乌鸦,黑色的风衣,隐匿在黑暗中,同夜色连成一片。我走过去,道:“找我什么事。”灭魂师淡淡道:“今晚会死人。”我大吃一惊,问道:“谁?” 灭魂师缓缓抬起右手,往远方指去。我连忙跑过去,只见巴九三和齐元军**着上身,目露寒光,在月光下对持。巴九三握着把大铁锤,齐元军着抓着铁杵。二人嚎叫过后,扭打在一起:“碰碰”的响声,不觉于耳,火星四溅。都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看了半天,也猜不出谁会倒下。转身一看,灭魂师已悄然走到身边,不由问道:“谁会死。” 冷月下,灭魂师披着风衣,踏着杂草,缓缓往场中央走去。我茫然在那看着,不知身处何方。灭魂师犹如幽灵,走到他们二人之间。巴九三和齐元军都停止殴斗,盯着他身影。途经巴九三面前时,巴九三脖子一扭,咬牙狞笑。猛的提起铁锤,往灭魂师头上砸去。灭魂师无动于衷,依旧缓缓而行。齐元军眼珠一亮,持着铁杵,就要架住铁锤。岂止铁锤陡然转向,砸上他的脑袋。“咔嚓”一声,齐元军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巴九三提着铁锤,仰天狂笑,空气中荡漾着疯狂的笑声。 这一幕,电光闪石,我半响才缓过神来。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只见齐元军满头鲜血,已没了气息。抬头一看,灭魂师已缓缓走进夜幕中,不由咬牙切齿道:“灭魂师!”巴九三一脚把我踹开,拖着齐元军尸体,往一旁去了。我回过神,往剧院狂奔,冲到舞台上,上气不接下气:“团长,齐元军死了!” 团长一愣,道:“怎么死的。”我悲愤欲绝,道:“巴九三杀的。”团长漠不关心,抱着若希,继续弹琴,若希却盯着我,眼神怜悯。我愤怒道:“您不管么!”团长握着若希双手,呵呵笑道:“来,我们继续弹琴。”若希茫然点头,按着键盘,却朝我望来。曲调那么悠扬,我那么的愤怒,冷道:“多么动听的曲子,葬曲歌亡。”团长脸色一变,停止弹奏,语气阴寒无比:“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死条狗而已,下去!”我悲愤的点点头,大步退了下去。跑到后院,借着月色,四处寻觅,希望找到巴九三的身影。 找了一程,见不到任何人影。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声:“天怜,天怜。”我听着熟悉,赶紧扒开杂草,只见肖雄藏在草丛里,关切的看着我。见到他,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道:“齐元军死了。”肖雄目带杀气,沉声道:“我都看见了。走,我们找他。”我点点头,跟着他往一旁走去。我沉声道:“你怎么在这?”肖雄盯着远方,咬牙道:“我一直在附近。齐元军是个好人,我要杀了巴九三!” 巴九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我沉默会,道:“带东西没?”肖雄从怀里掏出把匕首递给我,道:“小心点,有毒。”我接过匕首,藏在衣袖里面。肖雄掏出把钢弓,道:“他就在前面,你小心绕过去,躲起来。我先射箭,你后手。得手后,不要纠缠,毒就可以弄死他。”我点点头,和他在草丛中穿梭,走了半里路。只见一棵树下,巴九三轮着铁锤,狠命往地上砸去。我小心在草丛穿梭,躲在树后面,这才看清,不由肝胆俱裂。齐元军的尸体,被他砸得体无完肤,只剩下破烂的衣服,全是鲜血,黏在地上。 我隐忍不发,静静躲着。突然,离弦箭响,月光下,银白的箭头,带着幽绿的光芒,犹如流星,插进巴九三胸口。巴九三嚎叫一声,脚步晃动,握着箭身,就要拔出来。趁此时机,我疾步上去,握着匕首,插进巴九三后背,然后转身飞奔。巴九三狂吼一声,眼珠通红,转身就朝我追来。我一刻不敢停留,疯狂逃命。不知逃了多久,耳后传来肖雄的呼喊:“天怜,别跑啦!他死了!”我这才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没多久,肖雄追了上来,把我拉起,道:“他死了。”我点点头,随他往回走去。走了不远,只见巴九三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匕首,满是鲜血。肖雄拔出匕首,冷道:“命还真硬!” 我不忍再看,把头扭过去,道:“我们把齐元军埋了吧。”肖雄点头后,来到树下,地上模糊一片,肖雄抓起他衣服,道:“都碎了。你等等,我去找把铁锹来。”随后放下衣服,钻进草丛。我靠在树边,望着天空发呆。不知多久,肖雄过来了。拿起铁锹,就在树边挖了起来。 坑也没多深,挖好后,肖雄把衣服,一些遗骨埋了进去。填完土后,肖雄道:“元军兄,你死得太匆忙,安息吧。后面有棵树,帮你遮风挡雨。下辈子,我们再见!”我哈哈一笑,道:“古人死战场,尸骨也是这般了。”随后低下头,叹了口气。肖雄凝视着坟堆,道:“我们这种人,死后能有个坟坑,就不错了。” 相对无言,良久,肖雄才道:“你打听到林凌下落没?”我摇摇头,道:“还需要时间,我要回去了。巴九三的尸体,你处理吧。最好烧掉,洒进山谷。”告别之后,我回到剧院,来到前台,道:“巴九三也死了。”团长脸色终于变了,道:“他怎么也死了。”我有气无力,道:“灭魂师杀的。” 团长沉吟一会,道:“死掉就算了,三天后,你去看样东西,你会比他们更优秀。”我沉默不语,黯然退了出去,回到房门,一夜未眠。第二天刚亮,楼下传来疯狂的笑声。我从床上爬下来,来到舞台。只见团长和夫人坐在椅子上,老巫婆拿着个骷髅头,疯狂大笑:“哈哈,他们死了,死啦。亲爱的头颅,你有伴了。”接着把骷髅头抱在怀里,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 团长夫人冷道:“你该安静点!”老巫婆抱着骷髅头,走到团长夫人面前,笑道:“夫人,你不开心么,我很开心。哦,我亲爱的头颅。”随后把头颅吻了一下。团长夫人目光一寒,道:“你再不闭嘴,我就割下你的脑袋。”老巫婆身子一抖,退了几步,惊慌道:“不,你不会的,团长喜欢我的表演。”团长淡淡一笑,道:“对,你的表演,令我精力充沛。先下去吧。”老巫婆抱着头颅,开心的出去了。 我看得心里别扭,准备离去。团长喊住了我:“王毅,你过来。”我小心走过去,道:“什么事?”团长点点头,道:“你喜欢这里么?”我无比憎恶这里,还是答道:“会喜欢上的。”团长一笑,道:“下个月,本来外出演出。他们二个死了,就不去了。你随我去昆明,办一点事,去你的大学。”我心中一惊,不知要办理何事,答道:“好的。” 团长满意一笑,扭头望着团长夫人,道:“你觉得,我夫人长得怎么样?”我望着团长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却犹如四十左右妇女,容貌甚美,于是道:“夫人看着很年轻。”团长点头道:“送给你了。”团长夫人听了,脸色陡变,死死盯着团长。 这个老怪物,想弄死我。我推脱道:“不敢,我一直很敬重团长和夫人。”团长哈哈一笑,起身而立,语气不容置疑:“记得,她是你的了。”随后离开舞台,上了楼。我小心的看了团长夫人一眼,她发觉了,眼中杀气无限:“我是你的女人?”我连忙摇头,道:“我只是个下属!”团长夫人冷然起身,走到我面前,逼视着我,冷道:“你只是条狗!”随后往后走去。帘幕落下,她的身影,消失在舞台。我轻轻一笑,默然站在原地。灭魂师,你何时动手? 七十八章 《恋者如初》之《残书》 回到房间,我面对墙壁,想着一些事情。[.超多好看小说]没多久,门被推开,若希在外面冷道:“听说,团长夫人属于你了。”我摇了摇头,若希笑道:“去玩玩吧!滋味不错的。”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似乎永远那么孤独,于是道:“嗯,会去的。”若希冷淡一笑,走出房门。夜幕降临,老巫婆依旧持着烛光,送饭菜过来。 我乘机道:“后天团长要我看一样东西,您知道是什么吗?”老巫婆大惊,面带恐慌,道:“轮到你了?”我抿唇点点头。老巫婆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千万要出来。”我低头不语,老巫婆已经出去了。我举起蜡烛,跟着出去,辗转一会,来到团长夫人门前。推门一看,团长夫人静躺在床上,月光流水,一袭淡衣。我举起蜡烛,把她脸庞照了一遍,不知她醒来后,是否知道我曾看过她。驻足一会,我回到房中。似乎那么诡异,似乎那么安静。 二天夜晚,老巫婆依旧送来饭菜,沉声道:“你决定了?”我点点头,翻出纸笔,写下“勿念”二个字,道:“决定了,要是有个老人家找我,把这张纸条给他。”老巫婆颤巍巍要接过纸条,我把纸条塞在床底,道:“晚上再给。”她出去后,我来到舞台上。这次团长没抱着若希,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她弹奏。见我来了,团长道:“听完再去吧。”我屹立在那,一曲完毕后,团长起身来到我身边,拍拍我肩头,笑道:“走吧。”我回头看了看若希,她朝我嘻嘻一笑,我亦笑,跟着团长离去了。 到了后面化妆台,团长道:“把桌子推开。”我推开桌子,里面露出一扇铁门,团长拿钥匙打开后,下面是条暗道,领着我下去。墙壁上燃着油灯,走道并不潮湿,却死灰沉沉。下去约十来米,到了一密室,方圆二十几平米,密室左右一扇门,中间一扇门。团长打开左边一扇门,进去一看,就一个圆柱石墩,上面摆着个暗黑盒子。团长指着盒子,道:“就是它了,打开吧。[]” 我走了过去,轻轻揭开盒子,却只有一张残纸,黑色纸张,并没有特别之处,不由回头疑惑望着团长。团长笑道:“拿起来仔细看。”我拿起黑纸,端详起来,乍看没什么?再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了。模糊觉得上面浮现扭曲字体,似乎跳着疯狂舞蹈,扭曲,舞动。最后化作无数黑色血滴,顺着纸条,缓缓流向我手心。我心中一惊,就要放开它,黑纸似乎有着魔力一般,黏着我手心。我满头冷汗,看着手心渐渐变黑,不由把纸条捏成一团,沉喝道:“不!”突然脑海白光一闪,似乎触动我神经。我闭上眼,缓缓睁开,黑纸仍旧躺在盒子中,似乎未曾动过。而我的手,依旧流淌着鲜血。 团长在一旁道:“你看到什么没?”我茫然看着他,摇头道:“没有。”团长一笑,道:“但愿你没看到。”我心中一突,却说不出话来。突然,老巫婆慌乱的跑进来,道:“若希…若希病了。”团长大惊,连忙道:“快带她过来。”老巫婆连忙出去,把若希带着过来,只见她脸色苍白,抱成一团,身躯不住发抖:“爷爷,好冷。” 团长摸着她头颅,道:“怎么回事?”若希眨眼道:“一只好白的花落在琴上,我就去捉它,花消失了。我好冷,好冷。”随后钻进团长的怀抱。团长抱住她,怜惜道:“别怕,那是一朵花。”若希靠在他怀里,微微摇头。团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地上,道:“爷爷陪着你,不会冷的。”随后轻轻解开她衣服,脱得一干二净。若希疑惑道:“爷爷,你干嘛。” 团长一笑,轻吻她脸庞,轻声道:“你不是冷么。”若希摇摇头,推着他,道:“不要,爷爷。”团长依旧抱着她,轻吻她的脖颈,胸脯。若希瞪大眼睛,朝我望来。我走过去,抓住了团长的肩膀,团长回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求:“你要阻止我?”我点点头,道:“对。” 团长蜷伏在地上,低头自语,声音倍感苍凉:“我有个名字,木焚,用火烧掉自己。一生都在火中煎熬,痛苦,挣扎。最爱的女人,是自己孙女。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夜烧完。你准备剥夺我最后的寄存?你杀了我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塞进我手里。我摇摇头,道:“你不该拉她葬送!”团长突然一拜:“她是我终点站,原谅我吧。”我默然不语,团长流泪一笑,趴在若希的身上,开始解自己裤袋。 若希眼角带泪,盯着我的眼神,由恳求,转而失望,最终是冰寒刺骨的眼神,像及了白天。我冷然走过去,一刀插进团长背心。团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若希抱着我,突然痛苦起来,我轻轻推她:“都过去了。”若希仍旧抱着我,哭泣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吻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抖,抱着我狂吻起来。我意乱情迷,只觉血气沸腾,不受自控。正茫然无限,黑色纸条从盒中掉落,飘到我手上。我停住吻她,拿起一看,一朵洁白的花朵,在黑色上绽放,突然花枝枯萎,白色花瓣掉落下来,融进黑暗中。 团长犹未断气,躺在地上大笑道:“哈哈哈,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我握着刀,双手颤抖,划破他喉结。他脖子一歪,就此而亡,嘴角还残留笑意。若希又抱住了我,躺在我怀里,哭泣道:“他总算走了。”我轻轻推开她,眼泪流了下来。她替我擦干眼泪,道:“你为何哭了?”我点点头,道:“你也得走!”随后狠狠一刀,刺进她胸口。她安静的看着我,微笑的离去,永远而眠。我跪在她身边,哭泣不已。低头一看,黑纸仍旧躺在地上。我拾了起来,茫顾一周,再也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好好好。”耳畔突然响起掌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回头一看,团长面带微笑,站在后面,轻轻拍着掌。若希抱着琴,躲着团长后面,满是好奇的盯着我。老巫婆目光忧虑,站在门口。我擦干眼泪,把黑纸放进盒中,摇头直笑:“奇物,奇物。”说完从密室走了出去。若希一蹦一跳的追了上来,眨眼道:“你看到什么了?”我茫然转身,道:“什么都没看到。别靠近我。”若希撅了撅嘴,道:“我自己去看。”随后径直去了。 我回到房间,不愿动弹。良久,乌鸦飞落窗台,随后去了。我思虑一番,起身下楼,来到后院,魂师依旧站在坟墓前。我走过去,却没说话。灭魂师道:“你看了?”我轻笑一声,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灭魂师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你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冷道:“我讨厌你。”随后转身回去,灭魂师道:“你还敢回头么?” 我回头道:“当然。”灭魂师背对着我,点点头道:“那就再看看这座坟墓。”随后从前面闪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几个字赫然耸立在那。我一惊,问道:“什么意思?”灭魂师拍了拍墓碑,道:“死亡才刚刚开始。”然后拖着大衣,消失在夜幕中。我停留一会,也回到剧院。 第二天清晨,我走出房门,来到前院。团长和夫人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我走到他们身后,团长道:“从今天开始,你行动自由,但得听从我命令。”我斜望着团长夫人,道:“那就是说,我随时可以上了您夫人?”团长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我点头道:“太老了。”团长夫人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晒着太阳。我在草坪上躺了会,独自回到剧院,若希突然从暗处钻了出来,道:“你想留在这?”我点点头,道:“你有办法了?”若希右手一伸,我腹部一麻,接着巨痛传来,倒在地上。低头一看,一柄小刀插进我腹部。我忍着疼痛,道:“你…你真够狠!”若希淡淡道:“是你要留下来的。”我虚弱道:“救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没多久,团长进来了。若希围着他,跳了一圈,笑道:“爷爷,他碰我!”团长淡然看了我一眼,道:“巴九三都不敢动她!”我咬咬牙,道:“我比他更优秀。”就在眼前一黑,没有知觉,隐约听到团长满意的笑声。 不知多久,我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已经是深夜,我躺在床上,老巫婆端着脸盆,替我清洗伤口。我稍微使点劲,还是虚弱无力,于是问道:“我昏迷了几天。”老巫婆开始把伤口缠起来,道:“二天。”我点点头,道:“团长外出之时,我能康复么?”老巫婆算了一会,道:“伤口不深,可以康复。”我吐了口气,道:“那就好。”老巫婆叹息道:“你留在这,为何啊。”我呵呵一笑,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老巫婆直摇头,慢吞吞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我挣扎把窗帘拉开。若希突然走进来,拿着把小刀,在我眼前玩弄,道:“我把你留了下来,那个秃驴,是干什么的。还有,为什么要留在这。”我暗自小心,轻笑道:“那个僧人,是路过我。我留在这,是为了你妹妹。”若希脸色陡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语气冰寒:“我妹妹,你喜欢她?” 我心中一惊,收起玩态,道:“开个玩笑的。”她突然喃喃自语:“我妹妹那么好,你怎么会不喜欢她。不要和我嬉皮笑脸,我讨厌你这个样子!你喜欢她么!”说到后来,语气突然变得高亢。我望着脖间的刀刃,偷偷戒备,道:“见过几面,谈不上喜欢!”她冷冷一笑,道:“那你还说,你喜欢她,你骗我!”随后捏着小刀,就要往我脖子割去。我头冒冷汗,道:“我喜欢她,真的。”她怀疑看着我,道:“真的?”我点了点头。她突然垂头自语:“你喜欢她什么呢?” 我沉吟一会,道:“她比你安静,听话!”她又自言自语:“比我安静,听话?”趁她神态低迷,我准备夺过她手中刀。她眼神突然变寒,冷道:“你很讨厌我,是吗?”说完抖着双手,慢慢比划下去。我看她状态不对,咬牙猛的挣扎,拽住她手,把刀躲了过来。然后掐住她脖子,按在床上,冷道:“我会杀了你!”腹部巨痛,我放开她,把刀扔在地上,倒在床上,大口喘息。摸了摸脖子,也渗出血迹。她头发凌乱,爬了起来,语气冰寒道:“我会再来的!”走了几步,灵动的转了个圈,嬉笑道:“应该是,我会再来看望你的!” 七十九章 《恋者如初》之《禁室》 若希走了之后,我整理下伤口,从新躺在床上。之后的半个多月,她也没来过。老巫婆每晚给我吃的,清洗伤口,身子也逐渐康复,可以下床走动。一天夜里,老巫婆依旧提着饭菜过来,道:“你快好了。”我从床上起来,笑道:“您是怎么来这的。”老巫婆一怔,苍凉的眼眶,泪光闪动,笑着摇头出去了。 我持着蜡烛,拿着笔,走进廖光月房间。廖光月的笔墨,仍留在上面。我也加了一比:“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写完后,叹息一番,准备离去。回头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见若希站在门口,眨眼看着我。我小声道:“你没练琴?”若希走过来,道:“我想看你。”我疑惑道:“看我?”若希摇了摇一笑,道:“我知道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我一惊,道:“你也看了那本书?”若希点了点头,道:“你想不想听歌?”我呵呵一笑,点头道:“额,弹曲澎湃的,我快要走了。”若希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带我一起走。”我低下头,犹豫道:“我习惯了一个人。”若希拼命点头,道:“我不用你管,把我带出去就行,我会自己走的。” 我沉吟一会,道:“我带得走你,带不走你姐姐。”若希眨眼道:“那就只带我走吧。咯,就这么说定了。拉钩,不准耍赖。”我伸出小拇指,同她勾了勾手。她走到门口,回头道:“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我望着她孤单的身影,屹立在门影处,道:“那是虚幻的。”若希摇摇头,语气平和:“那是真实的。”我低下头,再抬头时,她已经走远了。 一个星期后,团长和夫人外出,去了我学校。我由于伤未痊愈,留在这儿。夜晚时分,老巫婆提着竹篮,找到了我,道:“跟我来吧。”我赶紧动身,随她下了楼。来到后台时,心中一动,若希坐在台上,琴声依旧。我看了一眼,随老巫婆来到梳妆台前。我把桌子推开后,老巫婆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下了密室后,里面仍旧是三间门。老巫婆打开右手一间,进去后,我半响无言。相比藏地书的房间,此间潮湿阴暗,散发着阵阵酸味。一个人,头发披面,衣服破烂,双手被铁链绑着,铁链的一端,钉在石壁上,脚也被铁链锁着。 走近一看,只见她皮肤苍白,瘦可见骨,正垂着头。老巫婆轻声喊道:“林凌,林凌。”林凌有气无力的抬下头,看了我们一眼,又垂下头,早已没有当年冰绝的美貌。我沉声道:“肖雄让我来找你。”林凌听到后,突然抬起头,眼中泛出久违的光芒,虚弱道:“他…他来了?”我摇摇头,道:“他没来。”她喃喃道:“没来就好,没来就好。”我疑惑道:“你不希望他来?”老巫婆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们聊吧!我走了。”随后缓缓走出密室。 林凌凝视着我,眼神惨淡,道:“你看我双手双脚。”我这才发现,她的双手,被衣袖笼着。挽上去一看,不由毛骨悚然,手掌已经齐腕割断,被铁链困着。拉起裤腿,脚掌亦是如此。我脸色惨白,半响说不出话来。林凌道:“要不是老婆婆悉心照料,我早死在这了。”我缓了口气,道:“我要不要告诉肖雄,你还活着?”林凌轻轻摇了摇头,我沉默一会,问道:“团长为什么要把你锁着,但又不杀了你。” 林凌小声道:“我无意间,发现了团长的秘密。他把我关了起来,问我看到了什么?我都没承认。一个月后,团长告诉我,肖雄逃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后来把我弄成这样,等待肖雄找到这,一起杀掉。”我点点头,道:“团长算的不错,肖雄找了回来。”林凌连忙道:“千万不要让他来,他该忘掉我。”我抉择良久,还是好奇道:“能不能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她淡然一笑,道:“你不该问的。”我尴尬的点点头,道:“是不该问,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需要一段时间。” 林凌惨淡一笑,道:“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你既然进来,我死期也快到了。”我连忙道:“不,你很快就可以出去。见到久违的阳光。”林凌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活着,是我气数将尽,阳光是属于你们的。哎,苟且活了几年,只是放不下二个人。”我聆听着,她继续道:“你帮我带几句话给他们,一个是我女儿,就说妈妈很爱她。还有一个…”说到这,她顿住了,凄凉中,带着些许甜蜜的回忆。 我没有打扰她的回忆,许久,她叹气道:“还有一个,你可能不认识。算了吧。”我摇摇头,道:“廖光月么,我知道他,但不知能不能找到。”林凌一愣,目带惊讶,虚弱道:“你知道,我就说了吧。替我转告,凌儿一直爱着他。”我心情异常沉重,良久,才冷道:“我替肖雄感到寒心!最后的话,应该是给他!”林凌低头一笑,道:“你不懂女人。”我冷笑一声,道:“对,不懂。我只知道,谁是真心为你!”她垂下头,眼中带泪,自语道:“你说得很对,但我做不到。”接着缓缓抬头,恳请的望着我:“你会替我转告么?” 我点头道:“当然会,只要能碰到廖光月。”她笑中含泪,道:“多谢了。最后一件事,是团长的秘密。团长他…”说到这,林凌突然僵住,警惕的望着我身后。我只觉毛骨悚然,缓缓转身,不由吐了口气,只见灭魂师,披着风衣,从门口逐步进来。我回头对林凌道:“继续说吧!当他不存在。” 林凌虽然面带困惑,还是继续道:“团长他不是…”话没说完,灭魂师突然插了进来,挡住了我,半遮住的面容,对林凌道:“我知道你。”林凌一愣,虚弱道:“你知道我?”灭魂师展开双臂,黑色的披风,犹如屏风展开,低哑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你凋零的一生,即将逝去,随我去吧。”林凌淡淡一笑,撑着垂暮的眼皮,声音逐渐低沉:“你是地狱的朋友,但是,我得告诉他…团…团长…”灭魂师的声音,犹如魔力:“死亡会带走一切,睡吧。” 林凌目光渐渐黯淡,眼看就要闭上。我突然警觉,抢到一旁,盯着林凌,叫道:“你还不能死,我要知道团长的秘密。”林凌听到后,又睁开的眼睛,道:“团长不是…”说了一半,灭魂师低哑的声音,把她盖了下去:“他是个骗子,你该离去了。”林凌又清醒了一点,凝视着我,道:“骗子?” 我凝重道:“我不是骗子,请你相信我。”灭魂师掏出一件铃铛,放在手上,摆在她面前,道:“他不会帮你找廖光月,我帮你找到了。”林凌面带喜悦,道:“猴铃,他怎样了,还好吗?”我沉默不言,林凌被他套牢了,只可默默的看着。灭魂师又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却是个小瓷罐,道:“我把他带来了,你们一起走吧。”林凌看到骨灰盒,先是一愣,犹未相信,泪花突然掉了下来:“他死了,他死了。” 眼看她把持不住,我也没出声,灭魂师带来的死亡讯息,却都是真的。果真,林凌一阵哭,一阵笑,渐渐没了声息。瘦弱的身躯,悬挂在铁链上,轻轻晃动。我又怒又痛,咬牙道:“为什么让她这样死!”灭魂师垂着头,低声道:“你怎么不问,我把秘密埋葬!”我沉声道:“那是下一个问题!” 灭魂师嘴角一笑,转身离去。我心有不甘,望着他背影,道:“廖光月真死了?”他没有回答,消失在密室门口。我一阵茫然,叹息过后,拾起廖光月骨灰盒,出了密室。从洞口钻出后,才发现老巫婆靠在化妆台上睡着了。我连忙唤醒她,道:“您怎么睡了。”老巫婆揉揉眼,道:“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吵我笑了笑,挥挥衣袖后,就睡着了。你抱的什么?” 我叹息道:“廖光月骨灰。”老巫婆大惊,连忙问道:“出啥事了?”我沉声道:“那个黑衣人送来的。凌琳看到后,也死了。”老巫婆面容一下苍凉许多,良久后,叹息道:“她还是去了,苦命的娃。去了也好,也好。”我收拾心情,道:“短时间内,团长会去密室么。”老巫婆想了会,道:“去的很少,都是我来照顾。”我点头道:“那好,我找点木材,把她火化了。”老巫婆大惊,道:“这事不急,保不准哪天团长下去看看,发现林凌没了。迟早会查到你头上的。”我咬咬牙,道:“他发现的那天,我已经走了!您守着,我去寻木头。”随后放快脚步,来到后院荒野。 八十章 《恋者如初》之《沉沦》 之后,我在后院拾了不少木材,堆在草堆。然后回到密室,用刀挑断她的四肢,扛着尸身,来到木材堆。刚把尸体放上去,突然听到响动,回头一看,月光下,肖雄萧条身影,默然看着林凌。我低下头,沉声道:“她死了,对不去。”肖雄缓缓走过来,突然跪下来,抱着她脸庞,轻声哭泣。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躺在地上,望着夜空,道:“你动手吧。” 我扯了点杂草,把木材引燃,也躺在地上,半天不愿动弹,肖雄突然开口道:“她是怎么死的。”夜空那么闪亮,我回答道:“一个神秘人,送来廖光月骨灰。她身子本来就很差,看了之后,就死掉了。”肖雄显得格外冷静,道:“那她有什么遗言没?”我沉默会,道:“有二句话,一是她很爱女儿。二是,她…她忘不了廖光月。”肖雄听完后,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出声。 一个钟头后,火光渐渐熄灭。我把骨灰装起来,对他道:“打算怎么处理?”肖雄道:“既然她忘不了,就把他俩葬在一块吧。”我把二个骨灰盒交给他,他收好后,道:“你呢?什么时候离开这。”我扯下一根杂草,在嘴里咀嚼,道:“七天。”肖雄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那我准备辆马车,一起走。”我亦笑,道:“再见。”辞别之后,我目送他出了视野。 回到剧院后,我来到舞台,缓缓走到若希身边,听她弹奏曲子。见我驻足,若希笑道:“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我摇摇头,道:“你弹吧!我不听了。过几天,就带你出去。”若希眼睛一亮,扑进我怀里,抬头道:“真的,你能带我走?”我轻轻搂着她,道:“真的。”许久后,我推开她,道:“我回去休息会。”她乖巧的点头,坐在钢琴旁。我凝视着她,迷恋不已,最终还是回到房间。 夜幕渐深,我躺在床上,缓缓而眠。突然听到轻微的响动,睁眼一看,若希正安静站在一旁,不知何时过来的。我心中一动,道:“你没弹琴了?”若希摇摇头,坐在床头,道:“不弹了,想陪你。”她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我拉着她胳膊,她倒在我怀里,她凝视着我,道:“你爱我吗?”我望着她眼眸,不自觉道:“爱。”她双臂缠绕,挽着我脖子,目光迷离,道:“如果你骗我,姐姐会杀了你。”我吻上她唇,道:“杀了我吧。”随后解开她衣襟,不知云梦中。 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照在床头。我环顾一周,床上却只有自己。却知昨天不是梦,掀开床单,残留不少落红。枕头下,留着一张纸条:“今晚去密室救我,若希。”我收好纸条,洗漱一番后,来到前院。阳光很耀眼,老巫婆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没过多久,若希走到我身边,冷道:“昨天晚上,你做过什么。”我摇摇头,道:“什么都没做过。”若希笑容冰冷,道:“你虚伪的表皮,令我感到恶心!” 我没有接口,只是道:“我会带着你妹妹离开这。”若希脸色突然一暗,低声道:“那你会爱她,一生对她好?”我一愣,道:“她只说过,让我带她出去,她会自己走。”若希突然目光狰狞,尖叫道:“那你带她出去干什么!被人欺负,**,遭人唾骂?”我心中震动,从未想过这些,道:“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只要她肯跟着我!”若希冷笑一声,突然叹气道:“你一个人走吧!不要去碰她!”我一惊,问道:“为什么!”若希轻蔑一笑,淡淡道:“因为,你不够资格。” 我怒火中烧,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沉声道:“注意你的用词!”若希目光轻蔑,飘然道:“不是吗?你妹妹不是挺多的么,如果二把刀,架在吉儿和我妹妹脖子上,你会救谁!不确定是吗?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抛弃不了一切!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我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沉声道:“我能走到这一步,是踏着多少血和泪过来的。那些路途的祝福,善良的人们,指引我远方的道路。我能与她结伴而行,但不能为她停留。”说完这些,我准备上楼,若希突然拉住我,慌张道:“你打算一个人走了?你打算抛弃她么?”我摇摇头,道:“今晚我去找她。” 回到房间后,我屹立在窗口,足足立了半天。夜渐深,老巫婆把饭菜送过来。我道:“把密室钥匙交给我,我要去救她。”老巫婆一惊,摇头道:“那是若希的房间,未经过她允许…”我把被单掀开,冷冷打断了她:“她是我的女人。”老巫婆看到床上落红,默然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我。我拿着钥匙,来到舞台前,琴台上,空无一人。不作停留,直接下了密道,来到密室,打开中间的一扇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模糊可以看清室内东西。我小心进去后,门突然被关上,陷入漆黑一片。我拿出火柴,划亮随身携带的蜡烛。里面阴气森森,有个桌子,摆在一角,上面放着面镜子,在烛光照射下,发出诡异的上路。另一角,有个帘布,轻轻抖动。我走到桌边,把蜡烛放了上去,打开抽屉,里面却只有一个泛黄的日记本。 我轻轻翻开,耳旁隐约传来阵阵哭泣声。我心中一惊,放下日记本,往出声处望去,只见帘布似乎晃动一下。我收住心神,翻开日记。第一页,全是黑色痕迹,凌乱不堪,可以想象,当时写日记的人,内心挣扎痛苦。第二页,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他们欺负我,我要杀了他们!”再往下翻去,都是满篇恨意,唯一一张,字迹清秀:“指尖,你好吗?我又回来了。” “打她,打她!”耳旁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我转过头,往镜子中看去。只见镜子中,模糊出现几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田野里,几个小孩,追着一个小女孩打,口中不住大骂:“打她,打她,没人要的孩子!”小女孩狠命踹他们,最终还是被踢倒,突然张开嘴,猛咬别人的胳膊,孩子都吓走了。小女孩回到屋里,弹着钢琴,自言自语:“依稀,你好吗?我回来了。” 突然,镜子上面开始流血,红色的血液,在镜上流淌。我赶紧按到镜子,把它铺在桌上。环顾一周,烛光下,都那么安静诡异。唯独墙脚的帘布,在轻轻晃动。我走过去,把帘布拉开,不由悚然大惊。只见一个布娃娃,脖子上套着根绳子,吊在墙上,嘴角泛着笑容。我捏着布娃娃,叹息道:“你在笑什么?令人心悸。”随后猛的一扯,把布娃娃扯下来。 “轰”的一声,一道暗门,悄然打开。我伸出蜡烛,往里面照去,却是个走道。缓缓走进去后,又进了间密室。屋内依旧有间书桌,中央摆着个大物体,用黑布盖着。我走到桌边,上面摆着一张照片,里面二个人。一个是若希,一个是清秀的男孩,甜蜜的相拥而吻。我心中一黯,缓缓闭上双眼。良久后,才打开抽屉,里面全是照片。他们在田野奔跑,在街道结伴而行,树下读书,弹琴。最后几张,却逐渐悲凉,男孩逐渐病重,若希靠在他身旁,他却没有知觉。最后一张,却是封信笺,写着封情诗,用词恳切,生死不渝,情诗后面,写着几个字:“张廷翼,小傻瓜,这辆奥迪a6,以后还给你朋友吧。” 我放下这些照片,走到中央,把黑布扯下,一辆崭新的奥迪a6,呈现在我面前。却已物是人非,只有辆空车,呈现在我面前。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小饰品,镜子上,涂着心连心,似乎展现着当年的甜蜜,欢愉。我摇摇牙,在屋内默然走了一圈。烛光,在我眼中闪烁。难道,我只是个多余者?但是,感觉不会欺骗我。若希,你没骗过我,对吗? 环顾一周,后面有道楼梯,通往楼上。我拿起蜡烛,走上楼梯。里面却不黑暗阴沉,墙壁上,悬挂着火把,里面有副水晶棺材。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躺在里面。若希穿着洁白的衣服,躺在棺材外,都静静睡着。我轻轻走过去,看了棺材一眼,凝视着地上的若希,轻轻摇晃,道:“醒来,醒来!”摇了半天,她没反应。我放开她,围绕棺材,转了一圈,最后双手搭在棺材上,沉喝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把这个棺材烧掉。” 地上的若希,突然站了起来,发出疯狂的笑声:“烧吧!烧掉最好!”最后死死盯着我,道:“烧的一干二净!”我长吐一口气,道:“你二者归一了?”若希跃上棺材,晃着衣裙,笑道:“那你说说,我是姐姐,还是妹妹?”我默然不语,良久,才沉声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来带妹妹走的。” 若希哈哈大笑,转头看着我:“带她走,你凭什么?”我沉声道:“凭我爱她。”若希眼神闪烁,道:“爱她,有多么爱她?”随后抚摸着棺材,道:“有他这么爱他么?”我茫然望着棺材里的死人,道:“有可比性么?”若希点点头,道:“有,当然有。他为了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舍弃一切,舍弃他自己!你能做到么?”我咬咬牙,良久,才道:“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舍弃一切,但不能舍弃自己。” 若希轻蔑一笑,道:“那就是说,没他爱我咯。”我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不是他。”若希脸色一沉,道:“那就滚吧!”我沉声道:“我需要你妹妹的回答。”若希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我掐住她脖子,把她按在地上,语气冰冷:“我当然知道!”若希恼怒不堪,挣扎道:“想见她,没那么容易,我妹妹死啦!”我冷冷一笑,道:“死了也要挖出来!”随后按住她双臂,疯狂的吻着,她拼命挣扎,最后,趋于缓和,搂着我脖子,热吻起来。我放开她,道:“跟我走吧。” 她流泪看着我,道:“你来了。”我起身环顾一周,道:“走吧!再也不来了。”走了几步,若希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棺材,露出茫然的眼神。眼珠逐渐转黑,最后微红,把手挣脱开来,狞笑道:“想带她走,没那么容易!”随后,她突然趴在棺材上,自言自语:“你有他那么爱我么?有吗?”我痛苦万分,到了最后,却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若希突然叹息一声,道:“你走吧。”我心一横,道:“我会再试一次!”随后又抱着她,轻轻吻着,流泪道:“曾经有个浪子,是如此爱你。为你心如刀割,如果你爱他,随他走吧!他带你去远方。”若希抱着我,流泪道:“我也爱你,但我争不过姐姐,永别了。” 我紧紧抱住她,恐惧道:“不,你不要走。”再抬头时,若希已缓缓闭上眼睛,身子软弱无力。我把她放在地上,仰头疯狂大笑,泪流满面。叶天怜,天不怜你啊!若希缓缓爬起来,替我擦干眼泪,道:“现在,你总算明白,我是姐姐了吧。”我冷冷推开她,咬牙道:“这里的一切,令我感到无比的憎恶!” 她疯狂一笑,道:“你也令我感到恶心,趁我不在时,偷走妹妹的身子!”随后趴在棺材上,痴痴道:“我是他的人。他的一切,都给了我。我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你是个卑鄙的小偷!”我一脚踹在棺材上,沙哑道:“我是个白痴!”随后,我疯狂跑了出去,一路狂奔,来到后院。定眼一瞧,只见三座坟墓,依旧耸立在月光下。我一路啷当,摇摇晃晃,来到坟墓前。定眼一瞧:“张廷翼之墓,妾铭记”,不由惨淡一笑,道:“张廷翼,你葬我做亡灵啊。” 喘息良久,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墓碑上面,灭魂师身影,在墓碑旁浮现,道:“所以,你快要死了?”我惨淡一笑,道:“才死了一半。”灭魂师回头轻看了我一眼,道:“哦,那就是,快死了。”我冷哼一声,道:“死去的一半,也会被我挖掉。假以时日,我会获得新生!”灭魂师淡淡一笑,道:“没机会了,最后的秘密,在等着你。”灭魂师伸出手,乌鸦落在他手上,灭魂师抚摸着它,道:“昆明见。”随后把乌鸦放在肩头,消失在墓地附近。 八十一章 《恋者如初》之《出位江湖》 不知在草地躺了多久,我回到房间。[.超多好看小说]拿起床单,心中触动,一把火引燃,扔在窗户外面。随后燃起蜡烛,收拾行李。没多久,老巫婆走了进来,道:“你要走了?”我深深叹了口气,把包裹扔在床上,道:“必须走。”老巫婆沉默会,道:“那若希呢?你不带走她?”我心中一痛,摇摇头,道:“能带走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我带不走。” 老巫婆茫然一叹,准备离开,我喊住了她,道:“您能告诉我一些事么?”老巫婆点点头,道:“问吧。”我道:“那本黑书,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一张残页。”老巫婆眼神静谧,,陷入回忆,道:“当年有二本一本,地,有‘欢场’,‘淫场’,‘裂场’,‘亡场’。地下室的那本残书,就是‘裂场’。剩下的三卷书,仍留在你们学校读书馆。”原来是这回事,我却已经见过“欢场”,如今见识了“裂场”,于是继续问道:“团长是不是有个秘密,林凌就是为这个秘密死掉的。”老巫婆听及这,脸色突然变化,道:“是有个秘密,但我不能告诉你。”随后深深点头,朝我表示歉意,缓缓出了房门。我心中困惑,躺在床上,小憩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包裹,来到楼下。静静感受身边的一切,楼梯,走道,舞台,最后穿过动物囚笼,来到齐元军坟墓前,只见墓碑前,却残留着香火,估计是肖雄祭拜的。伫立良久,我道:“元军兄,我走了,来世再见。”随后背着包裹,又回到剧院。此时若希已经坐在台上,弹奏着曲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白天演奏,不由缓缓走过去,静静看着她侧面。细长的眉毛,闪亮的眼睛,迷人的酒窝。不由心渐渐沉重,把包裹放在地上。 若希跳了下来,一笑道:“你要走了?”我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呢?留在这?”若希围着舞台,转了一圈,展开双臂,道:“当然留下来。这里有我深爱的人,深爱我的人,还有我的琴声。”说完回到钢琴边,伸出五指,轻轻抚摸着键盘。我拾起包裹,沉声道:“我走了,如果碰到你妹妹,就转告一声,叶天怜很怀念她。”若希痴痴望着键盘,道:“没有妹妹,也没有姐姐,只有个若希。”凝视她许久,我眼角闪过泪花,扛着包裹,默默走下舞台。 若希突然追上来,泪流满面,道:“留下来,好吗。”我心中无限沉重,伤沉道:“跟我走。”若希眼中突然一黑,嘴角闪过狞笑,转身道:“你滚,这是我的魔堡!”我点点头,道:“如同你永远不会相信,外面的世界,会更好。再见了,我是旅途上的人。”我扛着包裹,大步往外走去。临近大门,回头一看,若希正遥望着我,眼角仍闪着泪花。我默然转身,出了大门。老巫婆仍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见我离去,嘻嘻笑道:“没人能带走她,少夫人,是少主人的。” 我一言不发,出了前院,来到小道。肖雄已经准备好马车,在路上等我。爬上车后,不由回头遥望。只见若希站在门口,随后,缓缓关上大门。肖雄哈哈一笑,道:“在等什么?”我扭过头,道:“走!”肖雄仰天大笑,马鞭一挥,大吼道:“驾!”马蹄声起,尘土飞扬,车歪歪斜斜,一路疾驰,往丽江驶去。一路风景,在我们眼中闪过。 出位江湖:世间万事,已掏空我心。一点一滴,不再留恋。独者脚步,萧条孤独,只为苍天的路。但到底,曾经为你,苦泪化天雨。路途风,吹散我心,看他乡旧情。 三个小时后,马车在丽江一小镇停下来。我跳下车,感慨一笑,道:“这是哪里?”肖雄收起马鞭,哈哈大笑:“人间。”我大笑,和他走进小餐馆,点了几个菜。肖雄敬了一杯酒,道:“天怜,这一走,就难得见面了。”我小喝了一口,道:“相忘于江湖。”肖雄点点头,一饮而尽。吃完后,我们在路边辞别,肖雄道:“我就不送了,一路顺风。”我点点头,道:“保重。”随后扛着包裹,来到车站。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昆明车站接我,随后匆忙上车。 晚上八点左右,我来到昆明。再度见到他,恍然如梦,相视而笑。良久,我才道:“这边事情,怎样了?”孙书云拍掌笑道:“没事,那个保安,没认出你。你随时,都可以回学校。”我想了会,道:“先不回去,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孙书云好奇道:“什么事,能说说吗?”我把亡灵剧团的末日说一遍,若希的事,却隐住了。孙书云点头道:“那个鬼剧团,早该灭了。额,那你准备去哪。要不,帮你找个地方?” 我呵呵一笑,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去,小弟黄康那。和你在一起,太招摇了。”孙书云意味深长一笑,道:“那好,先帮你找个旅社,休息一天吧。”随后,他安排我进了宾馆,匆匆离去。我把全身换洗一遍,睡了个安稳觉,亡灵剧团一个多月,没睡好过一次。第二天醒来,就依着上次的路,找到了黄康家。敲了半天门,妇人才把门打开,把我一把扯进去,大骂道:“你还敢来啊!说,把我家康康,拐哪去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解释道:“您说哪里话,我也是过来找他的。我离开昆明,三个多月了。”妇女一愣,把我放开,疑惑瞪着我,道:“上次来了个和尚,说是你朋友。对我家康康说了几句鬼话,就把他拐去了。都消失十几天了,你不知道么?”我暗吃一惊,心中不住大骂,道:“那个和尚,我认识。您先别急,我马上找他回来。”妇女冷哼一声,道:“你找不回来,我就去学校堵你!”好说歹说,总算告辞出来。人海茫茫,谁知道,那个和尚,跑哪去了。 出了小巷,我就询问路人,昆明哪有寺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你好歹要找地方落脚吧。转了一下午,几个大寺庙,都转了一圈。傍晚时分,暮色渐晚,来到外郊。询问一番,才知道附近,还有个小庙,香火旺盛。我心中一动,寻了过去,却不收门票,投点香钱即可。我走了进去,此时已无多少游人。大院内,倒也冷清,抬眼就看到黄康坐在一棵树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我赶紧走过去,道:“黄康,怎么跑这来了。你妈妈,到处在找你。”黄康见我来了,大喜过望,跑过来,道:“叶大哥,你来的正好。这个鸟地方,老子再也呆不下去了,走吧。”我点点头,道:“走吧。”话还没说完,庙门突然跑出一个人,大吼道:“走哪去!死和尚都没答应!”我定眼一看,竟然是沙星,不由道:“还认得我么,广臣问你。就说上次的朋友,喊他回去了。” 沙星突然嘿嘿一笑,道:“好,我们偷偷一起走,不让死和尚知道!”黄康眼睛一瞪,凶道:“谁和你一起走,滚一边去。”沙星勃然大怒,卷起衣袖,回敬道:“你他妈骂谁呢?是不是想打架!”黄康忍住气,道:“今天我大哥在,不和你争!”随后对我道:“大哥,别理他,开口闭口,就问候别人爹娘的。”沙星一愣,道:“你他妈…你说谁呢!别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二个人碰到一起,真是火星撞地球,不知广臣怎么压下来的。我笑道:“沙星,我们走啦!记得转告一声。”刚和黄康起步出门,广臣小僧背着布袋走进庙门,用木杖拦住我们,道:“不可走,不可走。黄康,你答应过我什么?”黄康瘪瘪嘴,道:“妈妈在家着急呢。”广臣淡淡一笑,道:“不急不急,家书已经帮你送到,家母放心的很。”我一愣,倒和他错过了,疑惑道:“他老娘着急的很啊!怎么说放心。”广臣一笑,道:“我刚才送信,给黄康找了个好工作,家母开怀大笑呢。” 我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广臣摇头一笑,道:“出家人,不说违心话。”沙星在一旁见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直掉。黄康大怒,就要揍他,广臣木棒一伸,拦住了他:“佛门静地,打不得,打不得。”我朝黄康眨眨眼,道:“佛门静地,也能打。”黄康咬牙道:“听大哥的!”随后就要上拳脚,沙星不甘示弱,眼看就要打起来。广臣连忙开解,道:“留一宿,就留一宿。” 几句话下来,我们答应留一夜。黄康拉着我,道:“大哥,来来来,我有好多话对你说。”我推却道:“先等等,我要和那和尚谈谈,让他明天放你回去。”黄康点头后,我和广臣漫步穿过佛堂,来到后院。小院清净异常,种着几棵树木。我问道:“我那小弟,你为何不放他走。非要随你去西藏一趟么?” 广臣笑道:“如今苍生苦,浮躁难安。师傅特令我下山,寻三位有缘人,诵念转经筒。传佛门聆音,带一方清净。”我点点头,道:“不是出家吧?”广臣摇摇头,道:“无需出家,静心之用。归来之后,可娶妻生子,益处良多,并无坏处。”我点点头,道:“那三个人,都齐了?” 广臣道:“妄,痴已齐,唯缺嗔。三人齐聚后,还要在此呆上一段时间。了结此处因缘,随我去西藏。”我一奇,道:“什么需要了结?”广臣道:“三位有缘人,需要再去尘世走一趟,妄者碰壁,痴者咽苦,嗔者沉井。需三者心静之后,方可诵念转经筒。”我哈哈一笑,道:“那就是说,一时半会,他们走不开咯。”广臣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大喜,道:“那好那好,正愁没地方去,就在你这落脚了。”广臣合掌一笑,道:“蓬荜生辉。”我摸了摸下巴,好歹有地方安身了。 八十二章 《恋者如初》之《舞步》 随后,广臣给我介绍一番,才知道,佛本一家,此处寺庙主持,原本是他师傅故交,后把衣钵传给一弟子,谛诺。这次来云南,就在此落脚。随后,我随他拜访谛诺。随后,我们在经书房见到谛诺,僧袍简洁,年纪轻轻,却盘稳静谧。听广臣道明情况,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随缘。但佛门之地,可静心,不吃闲饭。施主若是无事,可否在寺院打杂。”我点头道:“那是应该的。”随后,我弄了个差事,就是招待游人,扫扫院子,清理香台。 晚饭过后,广臣把沙星,黄康聚到一起,道:“本来是三个有缘人,聚齐后,小僧交代一番,你们各自离去。如今‘嗔’者一直未现,你俩先行一步,小僧在此守着。”沙星听了,哈哈大笑:“死秃驴,你总算开窍!肯放爷走了!”广臣淡淡一笑,道:“非我不放,是你六根不宁,左顾右盼。你若真要走,小僧怎拦得住。” 沙星眼睛一眨,嘿嘿笑道:“死秃驴,不知道你说啥。反正爷要走了,还有什么屁要放?”广臣道:“你本名紫星,如今归去,就还你原名。去吧。”紫星冷哼一声,道:“爷本来就是紫星,替我改个沙星。沙和尚,有爷这么帅么。孙猴子,都比他帅!”我哈哈一笑,沙和尚出家前,比他煞气重多了。广臣一笑,道:“灵窍不通,星不像星。赐你禅花一朵,紫星归位。”随后从衣袖掏出朵白花,递给他。 紫星接过禅花,玩弄一番,抬头道:“什么意思。”我不住偷笑,接口道:“意思是说,你现在,很牛逼了。金刚只能打死三头霸王龙,你能打死四只。”紫星眼睛一瞪,把花扔在地上,怒道:“操,你们耍我!”我伸出指头,边笑边摇,道:“咯,你可是紫星。别把jj漏出来了。”紫星若有所思,拾起禅花,疑惑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广臣一笑,道:“禅花在你手,星河天上走。他日禅花还给小僧,便是紫星归位。”紫星沉吟一番,道:“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我抿唇一笑,道:“你该滚蛋了!” 紫星大怒,捏着禅花,指着我,道:“你他妈…”突然看到手中禅花,顿住不言,接着朝广臣鞠躬抱拳,道:“多谢师傅赠花,紫星告辞了。”广臣连忙道:“哪里哪里,望施主早日归还禅花。”紫星拿着禅花,得意洋洋,走出庙门。黄康见了,连忙道:“他是紫星归位,那我是啥?”广臣目光谦和,道:“你痴心一片,就赠你经书一本。”随后递给他一本经书,黄康接过经书,疑惑道:“谁说我痴心?”广臣一笑,道:“这可是你大哥说的。”我一愣,要是算失准,可丢大了,喃喃道:“你忘得了乔梦蝶?” 黄康听了,低头喃喃道:“她么…”我不待他改口,急忙把他往门外推,道:“既然忘不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快去,找她去。”广臣见了,笑而不言。黄康不肯出门,回头急道:“大哥,你不走?”我拼命推他,道:“你先走,我在这呆几天,就过去找你。”黄康听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无事一身轻,我搓了搓手,走到广臣身边,道:“和尚,他们都有礼物,我就没有么?”广臣淡淡一笑,道:“施主浪迹天涯,也需要礼物?”我抿唇道:“你们寺庙,就没养几个尼姑么?”广臣走回佛堂,摇头道:“尼姑庵,就在隔壁,施主自便。”我往旁边一看,却只是一堵墙,疑惑道:“真的假的?”广臣点头道:“施主若是不信,可以翻墙去看。”我尴尬一笑,道:“开个玩笑的。” 半夜时分,我扫完大院,清理一番,熄掉灯火后。此时已经天黑了,一轮残月挂在枝头。出了庙门,这是郊区,却没多少人烟。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是树林,也没见到尼姑庵,那个死和尚。索性在林间漫步起来,转了一圈,隐约觉得不对劲。警觉回头一看,树影斑驳,不见人影。正疑惑着,旁边突然闪出个人影,冷道:“找谁呢?我在这。”我大吃一惊,等看清后,才道:“小心我把你当鬼收了!”来人竟然是若希。 月光下,若希没有丝毫表情,道:“你要出家?”我摇摇头,道:“没有,在这落脚。”若希冷道:“堂堂男子汉,学人出家,孬种!”我转过头,道:“没出家,你不是呆在魔堡么,怎么出来了。”若希冷道:“马上就回去。”我点点头,道:“去吧。”若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当然要回去,还有。别把自己装的多么专一,学人出家,你根本就是个滥情的浪子!从来没爱过我!” 我怒火中烧,喊住了她,道:“你说清楚再走!”她回头道:“你爱过我么,有他那么爱我么,根本没有。怎么,说中你心思,你发火了?”我心中恼怒,沉声道:“不要站在你的角度,否定我爱情。能做到的,我都做到了。但是,你选择陪着他。”若希嘴角冷笑,无比嘲讽:“别装了,你令我感到恶心。再见了,虚伪的败类!”我有点不自控了,捏紧拳头,沉声道:“你再说一句我虚伪?” 若希嘴角冷笑,道:“虚伪,恶心。”我指着她,怒道:“立句为证,我叶天怜要是娶妻,就猪狗不如,死无葬身之地!”若希一愣,语气缓和,道:“那我呢?”我吼道:“也不娶!”她沉默良久,才到:“很好,永别了,叶天怜。”瞬间就消失在夜幕中,留下我一个人在林中。我怒火越烧越大,你走的一干二净,把我逼进囚笼。良久后,再也控制不住,一拳打在树上,仰天吼道:“叶天怜,你是个白痴!” 随后立马回到庙门,使劲拍房门,道:“广臣,出来,出来!”喊声太大,广臣很快就出来了。谛诺也被惊醒,寻了过来,广臣道:“施主稍安勿躁,有何事?”我拉着他,道:“我一点都不躁,走,出去。我有事情,找你帮忙。”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扯着广臣,来到庙门外,道:“没啥事,我出个家,当个门外弟子。” 广臣大吃一惊,道:“不可不可,施主说笑了。”说完拂袖,就要回去。我拉住了他,道:“今个你不答应,就不放你走。”广臣无奈回头,道:“施主说的门外弟子,是指什么。”我一笑,道:“在此了断情缘,但不做佛门中人,仍是四海为家。绝情不绝路,故称门外弟子。”广臣沉吟会,道:“施主是否考虑清楚。”我点点头,道:“决定了。” 广臣一笑,道:“那我暂且收你进佛门,他日施主情缘未了,可自行还俗。”我摆手道:“后事再说,你先收我。”广臣面容谦和,道:“入我佛门,需忘情,施主能否做到。”我点头道:“允。”广臣道:“无情。”我答道:“允。”广臣道:“无念。”我道:“允。”广臣道:“无动。”我沉吟一番,低头道:“允。”广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已是我佛门外弟子。随我剃度去吧。”我一愣,道:“剃你妹啊!不剃。”广臣哈哈大笑,衣袖飘飘,回到房门。 第二天清晨,我起身告辞,外出几天,探听团长下落。来到校园,面貌依旧,我却换了副心情。躲在校园一角,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孙书云很快找来,道:“你可算回来了。”我呵呵一笑,道:“来看看的。”随后,和孙书云在校园走动,我道:“戴明,郭耀杰,还好么,其他人呢。”孙书云道:“还好啊。额,你少提了一个人。”我一笑,道:“谁?”孙书云嘘了一声,道:“乔梦蝶。”我摇摇头,道:“错了,是董英。”孙书云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去看看她?” 我沉吟一会,道:“下次,这次时间太匆忙,我要和她畅谈。”孙书云一惊,道:“你回来几天。”我道:“三天,今天放松放松。剩下二天,我查点事。”孙书云道:“去哪玩,我带你去。“我一笑,道:“舞吧。”孙书云目瞪口呆,接着狂笑,拍拍我肩膀,道:“叶天怜,你总算想通了。”我点点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是该去看看了。”孙书云感叹一番,道:“可惜乔梦蝶不去那,不然,就更热闹了。”我笑道:“有她无她,一样热闹。”随后,孙书云去上课。我独自在学校游荡,傍晚时分,他找到了我,又联系了黄康,一起出了校门。 黄康早骑着摩托车,在街边等着,见我们出来,连忙大喊:“大哥,在这。”我们过去后,黄康遥望着校门,道:“乔梦蝶呢。”我轻哼一声,道:“今天,是我们聚会。下次,你再去追她。”黄康尴尬一笑,上车后,摩托车疾驰,路边的灯火,五光十色。黄康道:“去哪家舞吧。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孙书云冷笑一声,道:“他开窍了呗。去最热闹的舞吧!我请客。” 摩托车很快停在一家舞吧门前,上楼后,里面满是人,烟雾弥漫。放着疯狂的摇滚曲,几个舞女,在台上疯狂扭动,身姿撩人。下面不少男女,随着节奏,晃着脑袋。我们找了个桌子坐下,叫了点啤酒,食物。几个妙龄女郎,察言观色,在我们身旁坐了下来,道:“大哥,需要货么?”孙书云嘿嘿一笑,道:“货不需要,要你们。”然后就搂着着一个女人。我看黄康唯唯诺诺,不由疑惑道:“你以前常混这种地方么,这么害羞。”黄康腼腆一笑,道:“能不能不要告诉乔梦蝶,我来过这?”我和孙书云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起来。 我盯着一旁女郎高耸的胸部,良久说不出话来。她察觉到了,把胸部凑了过来。我低头一笑,转头望着台上。孙书云见了,把她们弄走。此时,舞台已停止摇滚,一个女歌手,走上舞台,唱起首曲子《justonstdance》,曲调优美醉人。我拿起孙书云的酒杯,给他斟了一杯,道:“这是一首恋人的曲子,当初二个人一起唱的,后来,他们分手了。”孙书云端起酒杯,喝了口,道:“想来一首么?”我摇摇头,凝视着杯中酒,道:“我是一个人的舞步,迷人的姑娘,身姿多么美妙,共舞一曲?我只能跳着自己的舞步,自己的舞步,沉醉于此。”随后轻轻闭上眼睛,享受优美的音乐。 八十三章 《恋者如初》之《醉纸金迷否》 一曲完毕后,换了首安静的。[]我起身道:“你们不去跳支舞?”黄康眼神愣愣的,道:“不去了,大哥你自己玩吧。”孙书云淡淡一笑,道:“我不急,要不要介绍个舞伴你。”我摇头道:“不用了,就随便玩会,我不会跳舞。”随后离桌,在舞池下面游荡。闪烁的灯光下,酒桌前,都男女成双,寂寞放荡。指尖的烟灰,飘散到四方。转了一圈,发现一角的桌前,一女郎叼着香烟,眼神寂寞,似乎与周围格格不入。我走过去,道:“你有舞伴么?”她一愣,笑道:“没有。”我伸出手,道:“请你跳支舞。”她欣然接受了,一起进了舞池。 周围的男女,都摇头扭臀,兴奋异常。她脖子摆了摆,展现迷人的身段,笑道:“劲舞还是轻舞?”我走上前,把她搂住,端注着她,笑道:“轻舞吧!但是我不会跳。”她嘴角笑意若有如无,双手搭在我肩上,道:“不会跳,还拉我上来?”我把她身躯扭过来,从后面搂住她,嗅着她耳垂,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跳舞,也是最后一次。陪我跳完,好吗?”她摸着我双手,道:“跳吧。” 我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手伸进她内衣,抚摸着她肚皮,柔滑细腻。轻快的曲调,在我耳边响起,我搂着她,随着节奏摇晃,迷离道:“他叫叶天怜,有颗破碎的心。很高兴,你能和他共舞一曲,他喜欢这种感觉。”女郎转过身,搂着我脖子,吐气如兰:“还有呢?”我低头一笑,紧紧抱着她,抬头道:“没有了。这曲跳完,他就要离开了。”女郎歪头一笑,吻上了我的唇。轻吻过后,我笑道:“再见了,我的舞伴。”她淡淡一笑,点头道:“再见了。”我放开她,出了舞池。回头一看,她仍静静站在舞池中央。我朝她点点头,回到桌前,对黄康道:“走吧。” 黄康一愣,连忙点头:“好,走。”孙书云笑道:“不多玩会?”我望着舞池,摇头道:“这会令我消沉。”孙书云点头道:“你们走吧!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和黄康辞别下楼,外面人影稀少,凉风吹过,令人清醒。黄康道:“大哥,去哪?”我答道:“你家。”黄康大吃一惊,连忙道:“不行,妈妈会杀了我的。”我一愣,疑惑道:“你昨天没回去?”黄康低下头,喃喃道:“没有,在朋友家过了一夜。”我沉吟会,道:“回去吧!你妈等着呢。”黄康点头后,一路飞奔,摩托车停在他家门前。 小巷漆黑一片,一旁的窗户,闪着微亮的灯火,能依稀看到东西。黄康拿出钥匙开门,我不由望着旁边,只见一旁的角落,站着个人影,似乎注视着我们。黄康也发现了,道:“大哥,怎么办?”我低声道:“先进屋再说。”进屋后,黄康把门反锁上,喊道:“妈,我回来了。妈。”很快,里屋灯亮了,妇女从屋里出来,瞪着黄康,道:“你个兔崽子,不是在上班么,怎么溜回来了。”黄康嘿嘿一笑,道:“回来看看您嘛。”妇女满意一笑,喝道:“老实在家呆着,不准乱跑,我去弄点夜宵。”然后乐呵呵的走进厨房。 我呵呵一笑,随黄康上楼,他准备开灯,我止住了他,道:“别开灯。”黄康一愣,道:“怎么了?”我来到窗口,小心往楼下看去,那个人影,站着路边,左顾右盼,更多的时候,却是打量着我们这边,黄康道:“会不会是找麻烦的?”我沉吟会,道:“不像,真找麻烦,是不会站在路边的。你带上家伙,我们下去看看。”黄康很快从床底翻出二把弹簧刀,我们藏在身上后,下楼后,来到他面前。仔细一看,却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衣服简洁干净,眉目间,雍容沉稳,却不像流落人士。我们出来,有些出乎他意料,盯着我们,欲言又止。 我开口道:“请问,你有事么?”他连忙道:“没啥事,就是想知道。这以前,是不是住着个老先生,会做鬼事。我家人刚去世,想找老人家做场法事。”黄康道:“那是我太爷爷,前几年就死了。现在家里,没人会做这个。”年轻人面带遗憾,犹豫道:“那…”我见他似乎没这么简单,道:“我会做这个。”年轻人大喜,道:“那好那好。”说完望着黄康家大门,道:“我在这等好久了,能不能进去谈。”黄康犹豫的看着我,我点头示意后,带他回到屋里。 妇女从厨房出来,见到来人,满是疑惑。我连忙道:“这是黄康的上司,专门过来看望黄康的。”妇女大喜,一脸赞叹,道:“那好那好,我去加菜。”我们上楼后,黄康这才开灯,围着桌子坐下来。我和善一笑,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听你语音,不是本地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请人做鬼事。说吧!为什么来的。”年轻人吃了一惊,没料到我会开门见山,犹豫一番,道:“我要确定,你们是老先生的后人。”黄康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年轻人点头后,我们来到后屋。途经厨房时,妇女见了,深深叹了口气。 推开木门,拉灯后,年轻人把屋内的摆设,香台,符画都仔细端详一遍,最后叹息道:“想不到老先生,已经入土了。”我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们,是为何事来的了?”年轻人犹豫会,才道:“是为二本书来的。”我大吃一惊,不动声色,道:“?”年轻人沉吟会,自语道:“北有山,名噬,终年积雪。山下有异村,名魂。村有掌事为大户,名侯。其祖为古爵位世袭,几经兴衰千年,跃与国上层之中,后传之三十一代奈何朝纲换异王,家道中落。随率族子弟回发源乡野――魂村。距今已有百余年。传之侯则为三十七代。侯族几经兴衰,传承不息,其先祖即对异数兴起,得以各代门主收其年代奇门遁甲异数无数,但经战火摧残,现代人无以接触,遗留无几。仅留数本于后代门主手中。其著名异书为二卷--《天》,为先祖历尽千辛寻求,视之为传家珍宝。但数十年前,族中失火,慌乱中二卷不翼而飞,上代门主苦苦寻之,无果。抑郁而亡。终前唤与侯床前,再三嘱咐寻找此宝。” 我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像说书的。到底是典故呢?还是什么?”年轻人惭愧一笑,道:“小生就是三十七代后人,候。”说着打量着黄康,道:“当年老先生,是侯家三十四代族人。奉命秘查二本一份,已追查至昆明,书已毁掉,其后音讯全无,没他消息。家族多次派人来云南,却始终找不到他。”我疑惑道:“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侯答道:“上个月,有人送信过来,告知老先生下落,族里派我追查至此。” 我心中暗惊,道:“送信的,是只乌鸦,对吗?”候惊异道:“你怎么知道。”黄康也是满脸疑惑,我那天,也只是从这带根羽毛走了,身后的事,他也不知情。随后,我粗略的把灭魂师的事说了一遍,黄康咬牙道:“我要杀了他!”我沉默不语,道长一去,谁人能镇住他。侯脸色凝重,道:“你的意思,他杀了老先生。这次诱我过来,也是不坏好意?”我点点头,道:“嗯,这是死亡的游戏。”侯坦然一笑,道:“我命由我。” 随后,我们坐在一起,把整个事情分析了一遍。我推测道:“几十年前,那二本书,被人偷走。老先生一路追查,来到云南。后来二本书不知为何,被埋了起来。我们学校动工,把二本书挖出来,藏在读书馆里,再度遗失。这里面,有不少问题。那二本书,被谁埋的。后来老先生,为什么停止追查。灭魂师,为什么要杀了老先生….”话还没说完,屋外飘了一个声音:“我来告诉你们吧。”仔细一看,妇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黄康见了,喃喃道:“妈。” 妇女瞪了他一眼,道:“妈,你还有我这个妈啊。”随后叹了口气,凝视着黄康,道:“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该来的,也逃不掉。既然找上门来,我就告诉你,让你提防一下。”黄康嬉笑道:“妈,您总算想通了。”妇女面容一冷,喝道:“一边去,等你吃尽苦头,就知道后悔了。”黄康尴尬一笑,把位置让给妇女,妇女这才开口道:“其实当年,康康太爷爷,已经找到那二本书。后来觉得留着是个祸害,准备烧掉,最终不忍,把书埋在乱葬岗附近。后来写信给族里,书已经毁掉。为防止族人追查,就隐姓埋名,改名姓黄,在此落地生根。二十年后,你们学校动工,把书挖了出来。当时老人家再度出山,追查一番。找回天书,重新埋了起来。地书只找回三本,遗失一本。老人家就把三本地书托付给一个人,藏在读书馆,让他看管。待遗失那本找到后,一起埋掉。老人家做完这些后,就安享晚年。直到前年,一个黑衣人找到他,追问天书下落。老人家不肯说,由于年迈,死在他的手上。”我心中嘀咕,读书馆的老前辈,估计就是守书之人了,灭魂师,却也不需要地书。抬头一看,只见黄康面容冰冷,眼中冒出复仇的火焰。妇女大怒,把他猛的一拍,喝道:“你冷着个脸,给谁看啊!” 黄康一下醒了,直咽口水,道:“没有没有。”妇女瞪着我们,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干什么?不要带着我家康儿就成。”我还没开口,侯已经道:“不会的。此事由我们家族包办。”妇女满意点点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你写个条条,就说以后这事,扯上我家康儿,就全家不得好死。”侯欣然接受,要过纸条,写下凭据。妇女看了,瞪着我道:“你也要写!”我呵呵一笑,见黄康脸色大急,不住朝我递眼色,我没理他,也写下凭证。黄康大怒,起身而立,道:“大哥,你…”随后把桌子猛的一踢,愤然出门。 妇女哈哈大笑,把凭据藏好,道:“今晚留你们吃饭,吃饭,哈哈!”随后得意的回到厨房。我和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侯起身道:“事情已经打听完毕,该告辞了。”我道:“你有地方落脚没,要不就在黄康家住着?反正都是族人。”侯推却道:“这倒不需要,自有地方落脚。”我点头,道:“我也被此事扯进去了,目前在一寺庙落脚。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随后把寺庙地址告诉他,侯很快就告辞了。 见妇女扔在忙碌,我问道:“黄康生气后,一般会去哪里,我找他回来。”妇女递了个手电筒我,示意后院。我持着手电筒,来到后院。照了一圈,当初的竹条阵,已经不见踪影。黄康正坐在草地上,发呆出神。我走过去,道:“那个竹阵呢?”黄康哼了一声,冷道:“被妈当柴烧了!”我哈哈一笑,道:“你还在生气?”黄康扯着杂草,把头扭过去。我笑道:“大哥不然你干这个,是为你好。”良久,黄康冷道:“有什么好的,一点意思都没!”我沉默不言,道:“命悬一线的奔途,没人知道,没人在意。也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死在哪里。”黄康语气缓和点,道:“总比呆在家里好。”我呵呵一笑,道:“你不是想娶乔梦蝶么,她会跟着你流浪,成天为你提心吊胆?”黄康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她想嫁给个普通人?”我摇摇头,道:“也不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但不是走江湖的。”黄康沉吟良久,道:“那好,大哥,听你的。有什么简单小事,一定要找我帮忙啊。”我呵呵一笑,道:“成交。” 第八十四章 《恋者如初》之《电梯》 第二天清晨,黄康开车把我带回学校。路上,他让我想个办法,接近乔梦蝶。我答应后,一个人进了校园。沿着旧路,一个人来到宿舍。敲门半天,戴明朦胧着双眼,把门打开,一见到我,就喜道:“叶天怜,你回来了?”随后拉我进了宿舍,郭耀杰也被惊醒。环顾一周,我的床位,依旧空着,不由道:“没人睡我床位么?”戴明轻哼一声,道:“宿舍除了你,谁都不欢迎。额,你什么时候返校?”我一笑,道:“下半年开学吧。”聊了一会,才知道孙书云又没回来。聊了一会,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晚饭过后,一个人来到读书馆。 夜灯下的广场,人来人往,都是莘莘学子。我眼中一亮,发现个人影,连忙追了上去,拍了下他肩膀:“齐先明。”他吃了一惊,回头惊疑道:“哦,是你,叶…”我接了过来:“叶天怜。”其后,我们结伴而行,往读书馆走去。我开口道:“乔梦蝶,有没有找过你。”齐先明茫然看着前方,摇了摇头,道:“没有。高中到现在,她一直当我是普通朋友。”我呵呵一笑,道:“你爱的人,不爱你。”齐先明愣了下,自语道:“这次不会了,好好努力,学习,工作。她要是接受我,就最好了。不接受,就不打扰她了。”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加油。” 读书馆没多少人,我和齐先明进了电梯。刚要启动,一个男生闯了进来。黑暗中,他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悄然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我沉默不语,把“七”字键按了下,齐先明则去六楼。那个男生,仍是低耸着脑袋,站在一旁。我压低声音,道:“这个电梯,困死过一个学生,后来出了不少灵异事件。”齐先明点点头,道:“嗯,听说过好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偷偷回头,盯着那个男生,道:“所有的事件,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电梯突然停了,看到一些幻觉。”随后,我对齐先明笑道:“你信这个吗?” 齐先明摇摇头,道:“不信。”刚说完,电梯突然停了,指向五楼,却没人开门进来。齐先明喃喃道:“停…停了。”我额头冒出层细汗,回头道:“什么停了?”齐先明有些恐慌,道:“电梯停了啊。五楼。”我深吸口气,笑道:“没停吧。现在刚上四楼,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齐先明茫然望着指示灯,疑惑不解,回头道:“同学,现在是几楼?”我往旁边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不知何时蜷缩在一角,披着衣服,却看不见面容。齐先明拍了他一下,道:“同学,没事吧?”又拍了几下,男生没有动静。 齐先明扯了扯他衣服,最后一拉,不由骇得大叫一声。我也毛骨悚然,只见一具腐烂的尸体蹲在一角,数不清的蛆虫,在尸体上翻滚蠕动,头骨已经腐烂,露出空洞的眼眶,深白的牙齿。齐先明疯狂甩掉衣服,瘫痪坐在地上,嘴里发出惊惧的声音。我赶紧走过去,抱着他脑袋,挡住他视线,道:“醒醒,醒醒!”唤了几声,他回过神来,喃喃道:“你身后,身后!”我扭头一看,那具尸体,仍靠在一角,回头对齐先明道:“我身后?没东西呀,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齐先明听了,没那么害怕,疑惑道:“你没看到死人?”我摇摇头,语气肯定,道:“没有。你看到的,是幻觉。”齐先明将信将疑,爬了起来,要往后看去。我挡住他,笑道:“别看了,小心又产生幻觉,下电梯吧。”此时电梯又缓缓启动,停在了六楼。 门打开后,灯光照了进来,整个电梯,一片光亮。我悄然回头,尸体不见了,于是道:“看吧!什么都没有,你想多了。”齐先明出去后,回头一看,确实什么都没。不由挠头尴尬道:“不好意思,失态了。”我朝他一笑,关上电梯门。不由毛骨悚然,只见壁上玻璃的反光下,一个腐烂的面容,在我身后,发出森然的冷笑,渐渐消失不见。我沉默不言,在七楼下了。这是爷爷做得鬼事中,其中一道。如果一个人冤死,无法进入轮回,就会拉一个人死掉,他就可以解脱,进入轮回。而死掉的人,俗称“替死鬼”。刚才的那具尸体,估计就是困死在电梯的人。死后阴魂不散,寻找替死鬼。而他找到的人,都是命不该绝,没能当成替死鬼。因而电梯怪事连连,却没死过一个人。刚才他又找到齐先明,却被我挡了回去,却恨上了我。圆满的解决办法,有二个。一是解开他死因,他的灵魂,就会得到安宁。而他的死因,估计出在地书上。所以只需把地书解开,他就会得到解脱。另一种办法,是请高人做法事,避开生前因果,另辟轮回之路,死去的冤鬼,得到安息。在这做场法事,是不现实的。正好我要解开地书的谜团,顺便解除他的冤结。思虑完毕后,我走进借阅室。 借阅室学生不多,我穿梭在书架中,没多久,就找到了老前辈。他正在整理书籍,见我来了,和善一笑。带我来到一无人角落,找桌子坐下来。我前前后后,把亡灵剧团,灭魂师,侯族老先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老前辈叹息道:“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发生这么多事。嗯,当年侯老先生,把书寻回后,《天书》被埋,三卷地书,交给我保管。另一本,则在木焚手中。老先生清高脱俗,却死在灭魂师手上。”我问道:“木焚没找过您?”老先生点头道:“前段时间,他来过这,逼问三本地书下落。被我拒之门外,已经走了。今年天书出土,他必然会再来。”谈论许久,老前辈慧眼过人,从我谈吐中,察觉我和灭魂师关系非同一般。我索性也不瞒他,把爷爷,道长,儿时和灭魂师的相遇,都说了一遍。老前辈面色凝重,道:“依你之言,道长仙去后。也没人能制住他了。”我摇摇头,道:“侯老先生离去后,留下一方法,可以除去他。”老前辈一喜,道:“什么方法。”我沉吟会,道:“圣子之心。”老前辈缓缓点头,道:“侯老先生,真是洞察天机。”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告辞下楼,在校园游荡。学校的夜色,很醉人。树影斑驳,却不乏情侣的温馨,学子的朝气。我在小路漫步,不知不觉,来到女生宿舍楼下。不由驻足,望着楼上。突然,旁边传来声惊呼:“叶天怜,你怎么来了?”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乔梦蝶,不由笑道:“回来看看的。”乔梦蝶犹豫会,最终道:“那你慢慢玩,我上楼了。”我喊住了她,道:“能不能,帮我把董英喊下来。”乔梦蝶轻轻回头,惊鸿一瞥,犹如浅猛,轻“哦”一声,瞬间上楼。 我站在树下,望着小道发呆。没多久,突然有人把我拍了下,传来愉悦的笑声。回头一看,董英正启齿轻笑,道:“小子是谁,找姐姐,有何贵干。”我低头一笑,道:“来看看你的。”董英捏了捏我脸庞,笑道:“怎么不见几个月,像换了个人似的。谁欺负你了?说给姐姐听听。”我脸色一黯,小声道:“红尘走了一圈,吃了枚苦果。”董英戏谑一笑,道:“吃的谁人家姑娘?” 我唯唯诺诺,道:“说笑了。”董英轻哼一声,把手背在后面,在我周边漫步,道:“当初是谁,花言巧语,要带我去远方。又是谁,约我至湖畔,情深语长。又是谁,风流放荡,惹得我一脸羞。那个人,是不是你?”说完把头凑过来,满是笑意,凝视着我。我满面羞愧,低声道:“那个人,已经死掉了。”董英轻轻一笑,道:“哦,死掉了。多可惜啊!就那么一个知己。以后想找个说话的伴儿,都难咯。” 我心思渐黯,沉声道:“他愧对于此。”我不由垂下头,浮现当初的一幕。月色下,我对她说过无数心中话,令她迷醉偷笑。我却欺她心善,薄情四方。而今惨淡归来,却无颜相对。董英嫣然笑道:“愧对,你破戒了?”良久后,我点头道:“嗯,我碰了女人。”董英眨眨眼,叹息道:“哎,不知哪家姑娘,先我一步,抱得情郎归。”我抿抿唇,低声道:“别提了,她另有心上人。” 董英偷笑点头,道:“所以,你找我来吐苦水?”我呵呵一笑,道:“没有苦水,就是想来看看你,说说话。因为,你是董英,不会拒绝的。”董英轻哼一声,道:“董英,就那么好欺负?”我惭愧低头,道:“谁解游子心,浮沉情。”董英哈哈大笑,指着我鼻子,道:“痴儿,痴儿。”我摇摇头,道:“痴非痴,梦中离人,此生难醒。” 董英击掌笑道:“好梦,好梦。不如咱俩叫几壶酒,不醉不归?”我哈哈大笑,道:“一醉解千愁。改天共饮,不见不散。”随后看着她,道:“这次就回来三天,本不打算过来的。还是忍不住,来看看你,下次再说。”董英笑道:“你这种飘零之人,也不知有没有下次。不如,我赠你一杯酒,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品尝到。”我一愣,道:“什么酒?”董英指着天空明月,笑道:“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哈哈一笑,道:“好酒当喝。”随后怀念一番,动身离去。再回首,已百年身,董英仍站在树下,笑容怡静,目送我离去。 第八十五章 《静室铸剑》童靴们五一快乐 傍晚时分,我买了铁条,一块磨石,搭车回到寺庙。[.超多好看小说]此时临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寺庙。我径直走了进去,来到佛堂,方丈谛诺正在坐禅。我走过去,鞠躬道:“方丈可否救我于苦海。”谛诺睁开眼,缓缓道:“施主有何苦海。”我凝视着他,道:“无处不苦,环顾四周,精卫衔枝渡海,无边无尽,茫然间。” 谛诺闭上眼睛,嘴唇微启:“回头是岸。”我摇摇头,道:“曾立志,不回头。”谛诺徐徐道:“苦海尽头,可有日出。”我沉吟一会,道:“似可见,却未见。”谛诺依旧闭着眼睛,叹息道:“佛门只渡有缘人,施主志高心飞,小僧法力微薄,无力相助。”我再次鞠躬,低声道:“方丈多虑了,我只求单间静室,锻造利器一件,以安心之用,助我渡无边苦海。” 谛诺缓缓睁开眼睛,柔和的目光,注视在我手中铁条上,旋即又闭眼,合掌道:“阿弥陀佛,后院右首有静室一间,常年无人居住,施主自便。此处有经书一本,施主无妨拿去看看。”随后,从蒲墩下取出一本绿皮经书,递给我。我接过经书,拜谢后,来到后院右边。后院右边,种植着柏树,有一房门,却经久未开。我缓缓推开门,屋内简单明了,一木床,四方桌,竹凳,书架。推开窗户,尘土细微掉落,外头是一片树林,暮色下,静谧无声。 坐在竹凳上,我拿出铁条,抚摸着细细锈迹,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自语道:“鄙人性本为羊,如今为狼,就是你了。”随后把锈剑扔在桌上,躺在床上,闭目而眠。第二天清晨,门外传来紧急的敲门声:“天怜兄,天怜兄。”我赶紧起床,把窗户推开,林间的凉风吹了进来,醒人心扉。开门一看,却是广臣和尚站在门外,不由道:“大清早的,你不去念经,扰我干嘛?” 广臣淡淡一笑,眼睛眨动,道:“听方丈说,你昨晚带了个破东西回来?在哪,让我瞧瞧。”说完扭着脑袋,往我身后望去。我挡住了他,道:“你这个和尚,坐立不安,念的哪门子经。”广臣哈哈一笑,道:“西方有众佛,谛诺方丈拜的燃灯佛祖,我却拜的弥勒笑佛。诶,你别挡着啊。”说完把我扒开,抓起桌上锈剑,观摩一番,道:“这玩意不错,能作烧火棍一用。我可拿去,不还你了。”随后揣着锈剑,就要出门。 我抢先一步,立在门口,把他挡住,望着门前柏树,道:“出家人,不该拿人东西。”广臣哈哈一笑,道:“不拿不拿,先放在我这,帮你保存个几十年。到时再还你,如何?”我却不笑,把门关上,冷道:“要么杀了我,把剑拿去。要么我杀了你,把剑留下。”广臣淡淡一笑,收起玩世不恭神态,道:“出家人,不与人相斗。既然这样,此剑还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点点头,道:“什么事?”广臣沉吟一番,道:“此剑杀戮太重,剑成之日。需交佛门保管,小僧改赠你一剑,如何?”我抿抿唇,道:“可以。”广臣哈哈大笑,双手托剑,道:“物归原主。”我接过剑,广臣衣衫飘飘,已经出了房门。 我关上门,走到桌边,把剑放上去。(.)谛诺赠送的经书,却也放在上面。我抓起经书,翻了二下,用打火机点燃,扔在窗外。随后拿出磨石,在铁条上打磨起来。半个钟头后,铁条已焕然一新,却粗糙不细。于是提着铁桶,出了房门,来到后院水井边,铁桶扔下去,哐当一声清响,不见水滴。一旁打杂老和尚见了,道:“这口井,已干涸多年了。”我点点头,道:“哪里有水?”老僧扫着落叶,道:“厨房有自来水。”我莞尔一笑,提着水桶,往厨房走去,老僧低头轻语道:“庙门东面里许路,有小河流经,何不去取?”我疑惑不解,道:“这有自来水,干嘛还跑那打水?” 老僧扫帚挥动,道:“闭室铸短剑。既然无事,多出去走走,铸长剑。”我恍然一惊,低头道:“受教了。”随后提着铁桶,往庙外走去。途经佛堂时,谛诺正盘膝静坐,广臣站在一旁,佛主前,有个妙龄女子,跪在蒲墩上,念念有词。出乎意料的是,紫星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那个女子身后。我一言不发,提着铁桶,从旁边经过,广臣喊住了我,笑道:“叶天怜,东西带走!”我疑惑回头,广臣已经把一物体扔了过来,接着手中一看,却是那本经书,烧了一半,不知被谁拾了回来。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终归是看不进去。” 我默然捏着经书,准备离去,妙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眨着眼静,打量着我,撅嘴道:“原来是你烧的,胆子这么大,连经书都烧。方丈,这个人毁佛门经书,该怎么罚他!”谛诺低语道:“随他去吧。”女子一愣,双手叉腰,哼道:“这可不行,我平时借本经书,你推三阻四。他把经书烧了,你眼睛都不眨,分明偏心!”随后瞪了方丈一眼,又瞪着我。 紫星见了,嘻嘻一笑,对她道:“方丈偏心,我不偏心。不就是经书么,你要多少,紫星帮你偷来。”女子眼眸闪亮,笑道:“好啊!你把这里的经书都偷来,我就嫁给你。”紫星一愣,望了广臣一眼,广臣笑而不言,不由挠了挠头,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女子叹了口气,道:“办不到么,办不到,就没办法了。哎!”紫星连忙点头,道:“办得到,办得到!”我扭头看着他,道:“哪天你不被女人耍,就是紫星归位了。”女子听了,笑意盈盈,揣测的眼神,朝我望来。广臣击掌大笑,道:“还是天怜兄快人快语!” 我默然转身,提着铁桶,出了寺庙。转身来到东面,沿着小道,穿梭在林间,随手把经书扔在一旁。没多久,来到一条小河边。河岸两边,依稀立着房屋,河水谈不上清澈,却也干净,在如今的城市,也难得了。我舀了一桶水,不由望着水中倒影。已过弱冠之年,不见当年童颜。不由指着倒影,笑道:“小儿,小儿!” “碰”一块石子打在水中,把倒影击个粉碎,耳后传来轻叱声:“白痴!”我回头一看,刚才女子和紫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我朝她一笑,提着水桶,起身回去。走了几步,背后被人轻轻一拍,只见女子拿着经书,嬉笑道:“东西掉了!”我抓过经书,使劲一挥,经书掉进河中央,顺流而下,不由叹息道:“随波而去。”女子一愣,指着我,喃喃道:“你…你…”接着轻哼一声,撅嘴道:“不要算了!好心当驴肝肺!” 紫星插嘴道:“不要理他,二逼一个!”我磨牙一笑,凝视着他。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紫星哼了声,避开我视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我轻轻一笑,道:“话说,你还没归位,就找我干架,不是欠扁么!”女子听了,拉着紫星,好奇道:“什么归位?说说!”紫星见她举止亲近,大喜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天上紫星下凡,还没归位而已。等我归位那天,就天下无敌了,谁敢靠近你,就打断谁的狗腿!”说着说着,不由瞪着我。女子嘻嘻直笑:“那能打赢你师傅广臣么,还有方丈,还有他!”说完指着我,紫星一愣,并不言语。 我低头一笑,提着水桶离去。女子也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回头对紫星嬉笑道:“姐要云游四海去了,等你打败他们,我就…就…”紫星连忙追上去,道:“就…就什么?嫁给我么?”女子衣裙闪动,在林中穿梭,笑声荡漾:“就…就介绍个妞你。”笑声逐渐远去,我也回到寺庙。 后院里,老僧仍在扫地,见我回来,笑道:“出去一趟,可有收获?”我点头道:“去时无笑,回来有笑!”老僧点头,合掌道:“还有一路,不知你敢走否?”我大吃一惊,道:“什么路?”老僧指着北方,道:“往此去五里,有一山头,上居住着一奇人,通彻天地。只不过,有一守山老头护着,从未见客。你此去,务必要过得了守山老头那关,见着奇人,放可铸成利剑!”我遥望着北方,道:“必定见之。” 第八十六章 随后,我回到静室,磨石浇水后,又开始打磨起来。(.好看的小说)傍晚时分,铁皮薄了一层,略感疲惫,小睡一会后。起身一看,已到深夜。于是点燃根蜡烛,摆在桌上。繁华的城市里,我喜欢五光十色的灯泡。浪迹天涯,荒郊野外时,我更钟情烛光,火可以燃烧。窗外寂静无声,几只飞蛾飞了进来,围着烛光飞旋。没过多久,屋外隐约传来喧嚣敲门声,很快,吵闹声越来越大,临近门外。出门一看,月光下,紫星一个劲往后院闯,广臣随在其后,道:“我们有约在先,你碰壁之后,灵窍一开,方可归来,随我去西藏。怎么才外出二天,就回来了。” 紫星拍了拍脑门,回头嚷道:“师傅,我已经开窍啦。”广臣一愣,笑道:“开窍?我怎么看不出来。”紫星垂头叹气道:“师傅,方才我追求一女子,却被拒绝。现在弟子心如死灰,诚心皈依佛门。”广臣吃了一惊,合掌道:“阿弥陀佛,可是真心话。”紫星急了,指着夜空,道:“要是有一句违心话,遭天打雷劈!”广臣一愣,朝我望来,我沉默一笑,并不言语。广臣摊开手,道:“既然你灵窍已开,禅花还我。”紫星长大嘴巴,喃喃道:“非要…非要还你么?” 广臣点点头,语气沉了下来:“佛门缘物,可要可不要。但我现在必须要。拿来!”紫星挠了挠头,努嘴道:“没…没了。”广臣眉头一皱,挥手道:“去吧!睡觉去!”紫星见广臣放他一马,大喜道:“师傅也是,早些休息,弟子睡去了。”随后大步来到我旁边,把隔壁房门打开,朝我得意一笑,钻了进去。没多久,广臣走到我身边,道:“叶施主,帮我暗中盯着下,看他捣什么鬼!”我点点头,广臣也离去。 回到房门后,静坐一会,拿起磨石,又开始打磨起来。没多久,隔壁突然传来笑声,我一愣,继续打磨。笑声断断续续,逐渐变大,似乎狂喜不已。我扔下剑,来到隔壁房门,随手一拍,道:“开门!”屋内传来犹如女子的声音:“不开嘛,不开嘛。”接着又变成男子的声音:“开嘛,开嘛!”我一愣,猛的一拍,沉喝道:“开门!”很快,门被打开,紫星揉了揉喉结,声音尖亢:“干嘛?”我退了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一遍,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紫星咳嗽一声,声音变的粗犷:“当然是男人!”我憋着火,指着他屋内墙壁,道:“我不管你发什么疯,你那**的笑声,不要穿透那道墙。” 紫星瘪了瘪嘴,哼道:“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我点燃根烟,道:“广臣让我看着你,你要是有什么异动,就把你轰出去!”紫星把头扭过去,不服道:“我不笑便是了。等我归位那天,哼…”我接口道:“找我打一架?来,我等你。”紫星突然得意一笑:“才不找你打架呢?我要抱得美人归。”我瞪着他,道:“我睡觉去了。还有,不要笑得那么**,我会很伤心的。”随后砰然把门关上,回到房中。 此后,紫星安静了很多。我也没心思磨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桌上的烛光,忽闪忽暗,快要烧完了,我也渐渐入眠。“碰”的一声,隔壁一声巨响,把我吵醒。我怒火中烧,起床一看,蜡烛已经烧完,不知是凌晨几点了。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听着,隔壁传来“沙沙”的微响。憋着火气,我大步来到紫星房外,准备一脚踹开。环顾一周,寺庙安静无声,也不能扰了僧人休息。于是叩了叩房门,轻声道:“紫星,你还没睡啊!”屋内传来他慌乱的声音:“睡了,睡了!” 童靴们今天快乐吗?我只知道我很郁闷 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活每一天的 我柔声道:“晚上有点凉,我被冻醒了。找了几床被子,你要不要?”紫星在屋内道:“不要不要,我暖和的很,睡得着,你拿去吧。”我点头道:“那我拿走了,你继续睡。”随后点着烟,靠在墙壁上。不一会,门被悠悠打开,紫星偷偷探出头,陡然见到我,怪叫一声,就要关门。我抢先一步,把门推开,见到屋内场景,哑口无言。只见桌上,横七竖八,摆着十几本经书。回头一看,紫星唯唯诺诺,低头不语。我把经书随手一翻,扔在桌上,道:“经书哪来的?” 几次询问,紫星不肯开口,最后豁了出去:“偷来的,咋样,你咬我啊!”我轻哼一声,道:“给你看不要,偷着看才过瘾。对吗?”紫星把头扭过去,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偷偷一笑,拉他坐下,道:“坐下坐下,别整的像倔驴一样,我和你是同道中人。”紫星一愣,坐下后,疑惑道:“同道中人?”我点点头,道:“干嘛要偷书?”紫星把头扭过去,轻哼一声。他很高傲,我要扒他几层皮,于是笑道:“你不是想归位么,我有一法教你,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紫星目露喜悦,犹然道:“我自己不会想么,还用你教?”我搓搓手,道:“众人拾柴火焰旺,皇帝的江山,还不是别人帮着打出来的。你先说说,干嘛要偷书,我帮你出点主意。”紫星犹豫一会,开口道:“送人嘛。你真有办法?”我脑海一亮,想起白天女子,道:“当然有办法,你说清楚点,送谁,为啥要送。不要漏了。” 紫星怀疑的看着我,沉吟许久,才道:“本来师傅让我出去,哪知路上碰到个女人,来寺庙烧香,就跟她回来了,白天你也见过。别人都讨厌我,就她不讨厌,和我有说有笑。后来她说,经常在这烧香,所以我才回寺庙住的。”我莞尔一笑,道:“所以,你喜欢上她了?”紫星脸色尴尬,哼道:“是她喜欢上我了,死活要嫁给我。我推却不掉,就勉强答应咯。”我点点头,望着桌上的经书,道:“这些经书,就是娶亲聘礼,对不?” 紫星望着屋顶,无比缅怀:“才不是呢?能嫁给我就好了。这么多经书,也只能摸摸她的手。唉!”我忍住笑,道:“这事难成,不过…”紫星连忙道:“不过什么?”我伸出右手,轻轻一捏,道:“等你归位那天,天下几个女人,能逃出你手掌心。”紫星目冒精光,道:“说的是,那怎么才能归位。”我掐指一算,道:“偷佛门经书,送给情人,只为摸摸她小手,有紫星风流不羁的风范。就是还差一点。”紫星连忙道:“差了什么?” 我掐指一算,道:“你想想看,紫星那么出彩的人物。就算偷东西,也要独领风骚,傲视群雄。你整的偷鸡摸狗般,也不像啊。”紫星直点头,道:“那该怎样?”我沉吟一番,道:“月圆之夜,身穿劲装,约佳人一叙。飞檐走壁,取,灭佛门威风,博佳人欢心。”紫星张大嘴巴,半天何不拢嘴,道:“我不会飞檐走壁,怎么办?”我摆摆手,道:“没事,用绳子吊。只要气场,无视本质!还有**天,就是月圆。你没事,就练练爬墙,不要傻笑了。”紫星喜不自禁,望着桌上的经书,道:“那这些书,怎么办?”我道:“还回去吧!今天太卑鄙。下次用最风流的手段,再把它们偷出来。”紫星连忙点头,抱着经书,鬼鬼祟祟,就要还回去。我拉住了他,道:“我先回房,记得,不要笑得那么**。我真的会很伤心。”紫星哑然点头,一溜烟,钻出房门,消失无影无踪,我也回房就寝。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来到后院。广臣立在树下,望着围墙。只见紫星踩着墙头,在上面摇摇晃晃,走来走去。我走到广臣身边,道:“他在干嘛?”广臣皱眉道:“听他说,在练习轻功。”我点点头,道:“好轻功。”随后转身离去,走出寺庙,往北面走去。约莫半个钟头,穿过几条公路,居民点,来到一山头。山脚已被人铲掉不少,有着不少大坑。山上树木稀少,被伐去大半,露出散落的石头,改革开放一阵风,多少钱财笑人中。 第87章 我绕过采石场,依老僧指点,沿着条侧路,费好大功夫,爬上山腰。寻觅半天,才发现几棵树木下,一栋木房隐匿在灌木丛中,门前被铲平,木门腐朽摇曳。我走过去,轻轻拍门:“请问有人么?” 良久,门被吱呀打开,一个苍老的老头,把门打开,警惕的看着我,道:“你找谁?”我低下头,恭敬道:“民国一位将领!”老头听到,脸色陡变,冷道:“没有!”砰然把门关上。我愕然不已,犹豫会,又继续拍门:“老人家开门,小生专程来拜访,没有恶意的。” 敲门许久,门被陡然打开,迎面一盆冷水浇了过来,老头端着脸盆,骂道:“滚!”我唯唯诺诺,不再争辩,看着他把门关上。我穿着湿衣,在门口彷徨一番,绕过木屋,爬上山头,走了十几米,回头一看。后屋卧室,果真有扇木窗。于是小心翼翼,从山头跳下来,溜到窗户边,悄悄爬上去。把头伸进去,定眼一看,吓得差点摔下去,只见木床上,躺着一老人。容颜犹如枯木,孤零的眼神,正盯着我。我咽了咽口水,道:“老将军,将军好!”老人听了,眼中突然一亮,长大嘴巴,支支吾吾,似乎说话很困难:“进…进来。”我大喜过望,指着隔壁,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老人和善的笑了笑,我从窗口爬进去。偷偷溜到门口,往隔壁看去。守山人,正在做饭,却没发觉我进来了。于是把门轻轻合上,走到床边,鞠了一躬,道:“后生有礼了。” 老人喜不自禁,枯老的左手,从被子伸了出来,握住我的手,吃力道:“你…你是。”我连忙小声道:“我要铸一把剑,却感觉力不从心。受人指引,特来拜访老将军的。”老人眼睛眨了眨,虚弱道:“年轻人,你有啥要问的啊。”我沉吟会,道:“提剑在手,却时常彷徨难安,迷惘困惑。不知剑有何用,却不忍弃。”老人裂嘴一笑,道:“剑是防身之物,丢不得啊。后生可赞,既然你不知怎么用,我来教教你,扶我起来。”我大喜不已,连忙扶老人起身,老人靠在床头,道:“镜子拿过来。” 我赶紧从桌子找到一面残静,递给老人,老人拿着镜子,仔细端详一番,似乎回忆些什么?最终,把镜子仍在一旁,道:“人老啦!不看了。”接着声音大了点:“刘副官,进来!”门很快被推开,守山人陡然见到我,又看了床上老人一眼,大怒道:“你….我打断你的狗腿!”随后抓起一旁的木棍,摇摇晃晃,就朝我冲来。我大吃一惊,连忙把他扶住,老人也道:“不关他事,我自己要起来的。” 守山人把我使劲一推,目光忧虑,望着老人,道:“将军,你下不得床啊!”老人呵呵一笑,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穿着单衣,坐在窗边,道:“你看看我,有没有当年的影子。”守山人叹了口气,道:“将军自然还是将军。”老人大笑,道:“把我那身军服找来,马也牵来。”守山人叹息道:“哪有马儿!”老人脸色一正,沉声道:“刘副官,挺胸,抬头,敬礼!把我那身军服找来!”守山人陡然一惊,摇摇晃晃,敬了个军礼,道:“是,将军!”随后拖着苍老的身躯,出了房门。我见了,不免感慨万分,眼角湿润。老人见了,哈哈一笑,道:“年轻人,我们俩老头一曲谢幕戏,你就看不下去了?”我连忙低头道:“能看,能看!” 不久后,守山人拿着个包裹,走了进来,放在床头。老人朝我招招手:“你也来看看。”我赶紧走过去,打开一看,却是一套老旧军装,衣领上,金光闪闪。老人一愣,摸着金星,道:“不是让你卖了么,怎么还留着。”守山人摇摇头,道:“不想卖!”老人哈哈一笑,展开军装,穿在身上。仔细一看,老人身形消瘦,穿着略显臃肿,不过双目迥然有神,不掩当年风范。 军装下面,却有一扎旧照片,守山人抚摸着照片,道:“我们将军当年,可是叱咤一方的将领。你都拿去看看。”随后,把照片递给我。老人笑道:“都过去事,还提干嘛!”守山人一哼,道:“不提,就没人知道了!”老人一笑,并不言语。 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真是民国时期黑白照片,里面古声古色,楼阁街道,长褂,车夫,军阀府邸。唯有几张个人照,年方二十出头,相貌堂堂,英姿飒爽,眼炬如星,身着军装,军帽,想必就是老人当年照片。翻了许久,守山人也唠唠叨叨,把往事说了一遍。原来抗战时期,是国民党将领,曾救过守山人一命。抗战胜利后,老人被调至云南,手握兵权,掌管一方,守山人也跟着过来。天有不测风云,随后四年内战。国民党溃逃台湾,底下各地机关,绝大数投诚共产党。此时大势已去,将军听人劝说后,也投诚了,做了一无权小官。后被仇家诬陷,被指有反心,革职流放至农场,十多年,未曾翻案,也没娶妻。 文革时期,被再度冲击,被投放至监狱,八十年代初,才被释放。守山人由于报其救命之恩,一直替将军说情,最后也没落得好下场。出狱后,将军身子渐弱,守山人找到他,相互劝慰。后辗转流离,最终逃至此处山头,已过去十余年。后政府挖山卖石,山上人家,走的差不多。将军身子虚弱,也就没搬家,一直盘踞在山头。 守山人说着说着,老人已经穿好军装,拄着木棍,站在床头。窗外阳光照进来,犹如军魂,定格在画中。我见了,大笑鼓掌,守山人也是热泪盈眶。老人身子一挺,道:“下山,就是少了匹战马!”我沉吟一番,道:“我想想办法,或许能弄匹过来。”老人笑道:“甚好,甚好!”随后,我搀扶着二位老人,一路坎坷,半天才从山上下来。 才下山,老人精神抖擞,仰望前方:“半年没下山了。难得啊!难得。”我赶紧给黄康打电话:“限你一个小时内,牵匹马来外环北山。[]电话联系!”黄康在那边急道:“我在你们学校,上哪找马去啊!”我坚定道:“这我可不管,一个小时候,见不到你人影,就准备看着乔梦蝶出嫁!”随后挂掉电话,老人见了,笑道:“你做事,倒挺干脆!”随后站在路边,谈笑风生。路人见了老人军装打扮,不免多打量二眼。唯独几个小学生,童心雀跃,驻足观望,欢笑连连。 不知不觉,几十分钟过去了。远处尽头,黄康牵着匹马过来,左顾右盼,我连忙大喊,让他过来。黄康满头大汗,牵着马匹过来,道:“大哥,你搞什么飞机。到底怎么啦?”我拍了拍马匹,还算不错,道:“哪找的?”黄康擦擦汗,道:“偷舅妈家的!你可别弄丢啦!要还回去的。”随后满脸惊讶,打量着老人,我一笑,道:“看什么看,这是云南军区司令员。”黄康大吃一惊,怀疑中,满是尊敬。老人一笑,道:“来,扶我上马!”我和黄康赶紧把老人扶上去。 老人上马后。虽然年龄大,稳而不乱,显然已策马多年。老人到:“刘副官,你在前面牵着。后生,你跟着来吧。”我哈哈一笑,道:“古有岳飞,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今有老将,马前副官,马后学生。”老人淡然一笑,道:“不比岳鹏举,走吧!” 守山人牵着马匹,往前走去,我紧随其后。黄康追上,道:“大哥,我先回去了,马儿记得还我啊。”我连忙拉住他,道:“这等好戏,人生难得几回见。回去干嘛?跟着走!”黄康将信将疑,跟在马后。沿着公路,走了不远,路人见了,无不侧面,窃窃而笑。黄康满头大汗,小声耳语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我一愣,指着马上老将军,道:“他是军区司令员,他们是平民百姓。你想说,我是傻瓜么!”黄康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再走了一程,来到一居民点。房子高矮不齐,也不见繁华。老将军道:“几十年前,这里打过巷战。你不是想铸剑么,走,看看去!”我低头道:“聆听教诲!”守山人牵着马匹,来到小巷,老将军整理衣襟,道:“壮志未酬,心不死!刘副官,前行!”守山人“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牵着马匹进小巷。我和黄康跟着后面。 一栋房屋前,不少人聚在***麻将,嘻嘻哈哈。马匹过去后,老将军低头轻语道:“乡亲别来无恙,是否安康!”几个人看了我们一眼,面容古怪,没有搭理我们,继续摸牌。守山人正色喝道:“将军问你们话呢?还不回答!”一个壮汉听了,把桌子猛的一拍,骂道:“哪来的神经病,还不快滚!”守山人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敢对将军如此不敬!”壮汉见我们来历不明,镇定淡然,也不敢太过,只是怒视我们,继续搓牌。黄康见气氛不对,道:“怎么办?”我眼睛一眨,道:“看着办。” 老将军和善一笑,继续问道:“乡亲们齐聚一堂,欢乐连连,想必是家和万事兴了?”几个人再也坐不住,大骂起来。守山人见他们不敬,也怒气冲天,挺着苍老的身躯,就要干架。我赶紧捅了捅黄康,道:“呆会打起来,可别手软了!”黄康会意的点点头,还是疑惑道:“他不是军区司令员么?”我一急,道:“微服私访,懂不,你个傻鸟!”黄康恍然大悟,再也不多问了。 正在此时,一个老夫人在楼上见了,赶紧跑下来,把那几个人劝住。走到老将军面前,道:“大伙好得很,您是?”老将军一笑,道:“您别问,我就是来看看的。”守山人插嘴道:“这是我们将军,来视察民情的!”几个牌友听了,无不大笑,一个打趣道:“改天我穿上龙袍,就是皇帝了!哈哈哈!”老妇人却不敢笑,恭敬道:“将军好啊!他们几个混人,啥都不懂。您别怪罪!”老将军一笑,道:“无妨无妨,他们继续玩吧。我们去了。”告辞之后,黄康偷偷问道:“真的是司令员?”我抿抿唇,把肩膀一弹,瞪着他,道:“那可是金的。”黄康大吃一惊,看了老将军臂章一眼,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半个小时候,我们来到市内环。驻马停在一官邸前面,老将军遥望着,道:“这是以前我办公地,现在成文物古迹了。”我沉吟会,道:“进去么?”老将军点点头,道:“进去!”随后把马系在路边树上,扶他下面,来到官邸门前,径直往里面闯去。一个保安拦住我们,嚷嚷道:“干嘛的干嘛的!买票没?”守山人沉喝一声,道:“这地方,也要买票!让开!”保安惊惶不已,就要打电话询问上面。老将军挥挥手,道:“别打了,我们不进去了!”随后转身离去,保安反而不安起来,拦住我们,道:“您先别走,我打电话问问。里面有座位,要不先坐会?” 我回头一笑,道:“我们不是啥大人物,过来装洋的。不用怕,不用留,就走,就走!”保安焦虑不安,连忙道:“慢走慢走。不去屋里坐坐?”告别之后,老将军重新上马,笑道:“我无权无势,骑马下乡,想不到也扰了民安。”我呵呵一笑,道:“老将军一身气度,谁人见了,都要掂量几分。”守山人也哼道:“这可不是,我们将军,可不是盖的!” 转了一圈,或似闹剧,或似戏子,多碰白眼嘲讽。不知不觉,日暮降临,回到了山脚。老将军下马后,我告辞道:“经此一遭,受益良多,将军保重。”老将军微笑点头,正准备离去,一旁突然传来惨叫声。我们满是疑惑,往那边走去。只见一间矮房前,为了七八个城管。还有几个,按住个五十左右汉子,不住殴打,汉子拼命叫喊:“你有种打死老子,打不死,就告死你们!”一个城管狞笑道:“告,你找谁告去!实话告诉你,上面都是我们的人。你识相点,就把合同签了,不然打死你!”汉子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领头的见了,道:“继续打!” 老将军见了,怒发冲冠,走过去,喝道:“你们这些恶霸,欺压良民,拆人民房。还不住手!”领头的见了,惊愕不已,打量一番,偷偷打了个电话。老将军乘机喝道:“还不放人!”几个城管见了,连忙把汉子放开。汉子啷当跑过来,跪在老将军面前,不住恳求:“老领导,你要替我做主啊。他们拆我房子,给的钱,连一半地皮,都买不到啊!”老将军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你起来,我帮你解决!”汉子千恩万谢,爬了起来。 领头的打完电话,目光阴鸷,骂道:“老不死的,敢耍爷!给我继续打,出了什么事,我扛着!”几个城管听了,又把汉子按住,拳打脚踢。老将军大怒,喝道:“刘副官,抢呢!”一群人听了,连忙住手,惊恐的看着老将军。守山人大喝一声,道:“有!”摸了半天,道:“报告将军,没抢!” 领头人见被耍弄,脸气的通红,道:“***!”我唬的魂飞魄散,把黄康猛的一拍,道:“快打电话。”黄康急忙打了个电话,嚷道:“快点叫上十几个弟兄,带上家伙…”我把他一踢,喝道:“报警!”见老将军和守山人被他们推倒,连忙上去劝解,嚷道:“别打别打,他们老糊涂了。”老将军躺在地上,神志不清,手持木棍,口中仍喊道:“冲锋,灭了他们!” 我一见被打成这样,还劝个鸟,一脚揣在别人身上。很快,几个人把我围住,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我也被打麻木了,蜷成一团,护助身体。黄康见了,把电话一摔,大叫道:“大哥!”抓起地上的木棍,冲了过来。不愧是街头的混混,下手重,几下把人打散了。大部分的人,反而围攻他去了。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他也被按在地上。 “嘟嘟嘟”远处突然想起警笛声,领头人见了,道:“警察来了,快走!”我们也脱身。我擦干嘴角血迹,忍着疼痛,来到老将军身旁。老将军满面尘灰,嘴吐唾沫,轻轻蠕动着,似乎仍在发号施令。转眼一看,守山人躺在一旁,挣扎着爬了过来,哭道:“将军,敌寇已逃!请您下令!”老将军嘴唇轻启,声音微不可闻:“我们胜利了。”随后嘴角紧闭,再也不动。 我四肢一软,坐在一旁,茫然发呆。回头一看,守山人跪在老将军尸体旁,一动不动。我勉强站了起来,朝他一拜,来到黄康身边,道:“你没事吧。”黄康挣扎起来,咬牙道:“没事,习惯了。”随后遥望着老将军,道:“你的军区司令员,死了。”我默然点头,沉声道:“一个将军,死了。”仔细一听,警笛声越来越近,于是道:“快走,警察要来了。”黄康连忙点头,牵着马匹,迅速离去。我也用衣服遮住容颜,消失在山脚。 第88章 回到寺庙,已临近傍晚。来到后院一看,紫星仍在墙头练习。老僧在院子轻轻打扫。我走过去,朝老僧鞠了一躬,老僧也合掌抱礼。随后,我回到房屋,推开门窗,脱光上衣,持剑而立。窗外清风阵阵,落叶萧萧。我屹立窗口,望着无边树影,良久不动。 “呱”,一声清脆的叫声,划破林间。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灭魂师笼罩在黑色风衣下,垂头倚树,乌鸦歇在他肩膀上,朝我叫唤。我持着剑,从窗口跳出,来到他面前。未等我靠近,他低冥的声音,已经响起:“你在铸剑?”我点点头,盯着他,冷道:“对。” 他缓缓伸出右手,道:“交给我,它该是把死亡之剑,我来帮你锻造。”我握着剑,朝他胸口疾刺,他身影往旁边一闪,飘到我身后,道:“剑杀不了我。”我把剑从树干中拔出来,回头道:“也不能交给你。”他从肩膀上拿下乌鸦,放在手中,轻轻抚摸,道:“二个月后,回学校。你有位朋友,要死了。”我沉默不言,提起剑,再次刺向他胸口。他脚步晃动,已经退走。抬头一看,已经消失在林间。留我一个人茫然间。 我咬咬牙,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有个黑衣人,到了学校,有什么异动,给我打电话。”交谈一番后,我提着剑,从窗口翻回屋里,剑扔在桌上,了无心思。斜眼一看,紫星一瘸一拐,从门口进来。把我打量一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心情不好,冷道:“一边去!”紫星瞪大眼睛,再瞧了一遍,狂笑起来:“你不是厉害的么,怎么被人打的像狗熊一样!”我心烦不已,拿起剑,把桌子猛的一劈,喝道:“出去!”紫星勉强忍住笑容,道:“好好好,我出去,你牛逼!”刚出门口,就仰天大喊起来:“快来看啊!叶天怜被人揍了!哇哈哈!”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灭魂师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漆黑一片,反正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来到屋外。月光下,后院一片寂静。紫星的身影,还在墙头上晃来晃去。我走过去,招手道:“你下来?”紫星见是我,哼道:“才不下来,我要抱得美人归!”我没理他,道:“你下来,下来再说。”紫星从墙头跳下来,走到我面前,道:“干嘛?有话快说!”陡然见到我脸上淤青,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脱下上衣,扔在地上,道:“你白天说过,我是个狗熊,对吗?”紫星咳嗽几声,道:“是说过啊!干嘛!”我揉了揉拳头,道:“忘了告诉你。白天我大战过九只怪兽,四个妖怪,还有头倔驴。它们都逃了,我也受了点伤。既然你说我不厉害,打一架吧!试试就知道了。”紫星一愣,有些逃避的意思,喃喃道:“我今天爬墙,摔了几跤,手脚不灵活,算了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我也受伤了,公平。怎么,你中气不足了?”紫星一愣,道:“佛门净地,不能打架的。”我也懒得多说,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紫星怪叫一声,跳了起来,怒道:“你敢打我!”我盯着他,点头道:“我当然敢打你。”紫星大怒,扑了上来。我也没练过拳脚,闪了几回合,被他按在地上。紫星一愣,疑惑道:“咦,原来你不厉害的啊!”我一拳打在他脸上,道:“诱敌深入!”紫星彻底怒了,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我身上,也不是特重。 我也不甘示弱,拳脚相加,在地上滚了几圈。找到机会,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紫星惨叫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再也不动了。我大吃一惊,连忙爬了起来,也不知把他咬伤没。仔细一看,紫星正蹲在地上,捂着肩膀,看不清表情。我咳嗽一声,道:“事实证明,我比你厉害一点!” 此时谛诺和广臣也被吵醒,打开后院灯泡,围了过来。广臣急道:“怎么了?怎么了?”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所为何事?”灯光下,紫星泪光闪烁,似乎在哽咽。广臣看看我,又看看他,把他扶起来,劝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哭了。”紫星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我心中有愧,尴尬道:“我们比武论英雄,我把他咬了一口。” 谛诺见了,合掌笑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该睡了。”随后回房。广臣想笑没笑,拍了拍紫星,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看开点。”紫星冷哼一声,把他手甩开,嚷道:“他耍赖!”接着头也不回,从墙头翻出去,消失在夜中。广臣见了,指着我道:“你…你….你把我徒弟弄走了!”我揉了揉伤痕,道:“没事,他会回来的,我回房调养去了。”广臣无可奈何,叹息道:“叶施主,你是该休息了。”我哈哈一笑,回房就寝。 三日后,清晨。广臣找到了我,道:“嗔者已现身,叶施主切莫胡闹,扰了佛门清净,我去去就来。”随后持着木杖,出了寺庙。我闲着没事,准备出去走走。经过佛堂,又见到上次女子,;玲珑精致,正在拜佛。紫星站在她身后,冷冷瞅了我一眼。我淡淡一笑,也不惹他。只听女子低头祈祷:“愿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父母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家乡风调雨顺,快快乐乐。最后祝小女子找个如意郎君。”随后几拜。我见了,不由多打量几眼。她突然回头,朝我一笑。紫星听了,赶紧道:“我不就是那个如意郎君么!”女子起身,张开十指,嬉皮笑脸,唱起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傻星星。”紫星挠头一笑,道:“我不傻的。” 我正准备离去,门口突然走进一老妇,白发苍苍,脚步颤抖,身子一软。 跪了下来,叹气道:“菩萨,我问了你四十年,你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老太婆,前世做了啥坏事,菩萨不肯原谅。”女子见老太婆太过悲切,把她扶起来,道:“奶奶起来说吧。”此时谛诺已经出来,脸色凝重,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何苦大悲。” 老妇哭泣道:“能不悲切,前天做梦,阎王催我入土。我这一生,怕是再见不到女儿了。”谛诺手转佛珠,道:“佛法无边,遥望皆是路,奈何在此路走绝。”老妇摇头叹息,道:“方丈说的,妇道人不懂。只记得一个女儿,失踪四十年了。佛祖也不告诉老妇,她究竟去哪了。” 谛诺低头念道:“缘来皆梦,缘去皆空。无量无德,我佛大慈。”老妇摇摇头,道:“我再也不听了,你把海原叫来。”谛诺点点头,走进后院。我见事情不简单,也没离去,女子则不停安慰老妇。没多久,老僧从后院出来,见了老妇,道:“三姑又来了。” 老妇凝视着老僧,道:“我是不行了,你真不知道,我女儿去哪了?”老僧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不知。”老妇泪流满面,点点头,继续道:“四十年,你也没说过谎。我最后问一句,好么。”老僧点点头,道:“三姑请说。”老妇痴痴看着他,道:“我那女儿,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最终下落不明,你可曾爱过她?”老僧愕然,随即摇头,叹息道:“未曾。”老妇突然哈哈大笑,指着他,眼中充满恨意,憎恶道:“高僧,高僧!”接着喉结哽咽二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子见了,赶紧扶住她,喊叫几声,泪光莹然,道:“不在了。”谛诺见了,叹息一声,望着老僧,道:“师叔。”老僧目光柔和,望着我,道:“此事有劳叶施主了。”随后念着佛音,回到后院。谛诺对我道:“寺庙后头里许,有一坟山。所有安葬费用,可来书房领取。”随后也离开佛堂。我叹了口气,把女子推开,对紫星道:“来,先把她抬进树林。”紫星没有知觉,楞楞站在原地,沙哑道:“流…流血了。” 我一愣,道:“什么流血了。”回头往佛堂一看,骇的毛骨悚然,只见佛像头顶上,涌出一股鲜血,缓缓流下,遮住佛面,血红一片。女子也吓的索索发抖,拉着我衣服,躲着身后。我满头冷汗,道:“佛门喋血。快,快抬出去。”紫星赶紧点头,和我把尸体抬进旁边树林。我对紫星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找点东西。”再回头对女子道:“你先回去。”女子一愣,道:“我不回去,陪着老人家。”我打量她一遍,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犹豫会,撅嘴道:“甯涵,有事么。”我点点头,道:“甯涵。在一个死人面前,报出自己名号。三天之内,死者鬼魂,就会找你索魂。你赶紧回去,三天内,不要外出,否则遭来大祸。”紫星听了,一下急了:“你快回去,快回去。”甯涵瞪了我一眼,道:“鬼才相信。”我赶紧离去,道:“等你变成鬼,就相信了。” 回到寺庙,我赶紧找到谛诺,道:“有不干净东西,进了寺庙。”谛诺听了,连忙和我来到佛堂,见佛像满面血迹,道:“阿弥陀佛,孽畜,还不离去!”随后坐在蒲墩上,念了段降魔经。许久后,谛诺头冒细汗,佛面血迹,却不见消褪。此时,老僧走了进来,道:“转念《慈经》,叶施主,请随我来。”谛诺依言点头,念起《慈经》,我也随老僧,来到后院。老僧在院内漫步,缓缓道:“叶施主,你剑铸的如何了?”我沉吟会,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老僧点点头,道:“我有一事求你。”我大吃一惊,道:“您都办不来,我何德何能?况且,广臣,谛诺也非泛泛之人。”老僧挥挥手,道:“他们不成,只能你来办。”我疑惑道:“为何?”老僧陷入沉思,许久才道:“老僧当年尘缘未了,沉寂灵台,已四十年。如今孽障寻来,恐金身不保,自陷入魔。广臣,谛诺乃佛门子弟,禅心无剑。唯叶施主手中持剑,是非关头,可一击杀之。”我沉默些许,道:“得罪了。”随后找了白布,黄纸,香,蜡烛,准备出去。路过后院时,老僧喊住了我,道:“这有本经书,你一起火化了吧。”我接过经书,来到佛堂,谛诺仍念着《慈经》,抬头一看,佛面上的血迹,已渐渐褪去。 我出了寺庙,来到树林。甯涵已经走了,独留下紫星在那蹲着。走近一看,尸体上却套着件干净的外套,不由道:“这是怎么回事?”紫星道:“哦,甯如说老太太孤苦伶仃,太可怜了。就把外套脱给她,尽下善心。”我点点头,道:“走,先把尸体藏起来。”随后和他把尸体抬到寺庙后,盖上白布,用树叶遮住,等待晚上。许久,紫星犹豫一番,道:“叶大哥,那个…她的鬼魂,真的会找甯涵麻烦么?” 我一愣,道:“当然不会,我吓唬她的。”紫星听了,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我,怒道:“姓叶的,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和她亲近,真是有你的!嘿嘿!”我丈二摸不着头脑,把地面猛的一拍,道:“你懂个啥!佛门喋血,非同小可。外人离的越远越好!”紫星听了,眼睛眨了眨,又得意笑了起来,道:“叶大哥,我就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嘛。”我抿抿唇,道:“看样子,我们还要打一架。” 第89章 紫星垂头低语道:“才不和你打呢?你耍赖。(.)”我见时间还早,索性躺在树叶上,树枝挡住天空,也能见到光亮。紫星也躺了下来,自言自语:“叶大哥,你说生生死死,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沉吟会,道:“做有意义的事。”紫星道:“那都没意义呢?”我一笑,道:“做自己喜欢的事。”紫星叹了口气,道:“喜欢的事也没呢?”我拾起片树叶,衔在嘴里,道:“那看看这个世界吧。”紫星继续道:“也不想看呢?”我愣了下,道:“那就去死吧。”紫星茫然道:“也不想死呢?”我一愣,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在他身上。紫星恍然过来,大骂一声:“姓叶的,你又打我!”随后又扭打起来,不一会,我吃了点亏,于是道:“别打了,正事要紧。”紫星冷哼一声,拍净衣服,抬头一看,夜幕渐渐降临。我和紫星把尸体扒出来,往寺庙后走去。 走了一程,紫星道:“不送火葬场去,会不会惹麻烦。”我摇摇头,道:“到哪不是一烧。问心无愧就是了。”不久后,就来到坟山,不大不小,竖着几十个坟堆。暮色下,孤寂荒凉。放下尸体后,我对紫星道:“我挖坑,你找木材。”分工之后,我找了个孤僻的角落,拿起铁锹,开始动土。挖好之后,天已经黑了,紫星了寻了大堆木材过来。准备就绪,我点燃蜡烛,放在一旁,扯下尸体上白布,把老妇抬上木材。点燃之后,火焰越烧越旺,闪亮整块坟山。我望着跃动的火焰,道:“阴间有奈何桥,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前世统统忘掉吧。” 烧了会,我陡然记得老僧的嘱咐。于是掏出经书,准备扔进火中。转念一想,还是替她诵念一下。于是立稳,打开经书。(.好看的小说)正准备开念,借着火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往下翻去,满篇却是字迹清秀的情书,情深意重,字字真切,更本不是超度的经文。紫星见我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我回神过来,道:“没事,想念点经文,超度一下。嗓子疼,不念了。”随手把情书扔进火中。紫星性情偏躁,老僧没交代,也不愿让他知情。 一个小时候,火焰渐灭。我们找点骨灰,装进盒中,放进坑里。随后填上土,堆了一米余高。我烧了点黄纸,插上香。随后点燃根蜡烛,插在坟堆上。四边插上木条,用白布罩住,道:“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年初七天,都要给祖坟点灯。哪家要是没点,就是‘过瞎年’。”紫星疑惑道:“点这个,有用么,她也无儿无女。”我铲了点土,道:“习俗难改,点着吧。以往信的人多,点了后,心里有底,祖宗保佑嘛。现在都淡忘了,还不照样活着。我看,信也好,不信也罢。”填完之后,就少了块墓碑,只能改日再立了。 完事后,我和紫星起身回去。此时夜已深,依稀看到到人影。走了不远,突然身后传来哭声,凄凄切切。我和紫星愕然对视,赶紧奔回去。跌跌撞撞,来到坟墓前,划亮火机一看,坟前不知何时,多了几束康乃馨。紫星四处张望,道:“有人来过。”我四处打量一番,只见一旁的杂草,藏着张白色手帕,展开一看,写着几行字:“苦候无情人,不知养母恩。一泣泪如零,来世衔草生。”我握着手帕,道:“她女儿来过。”抬头一看,不见紫星人影,不由大惊,喊道:“紫星,紫星!” 喊了半天,没见回应,不由大急,四处寻了起来。陡然见到个人影蹲在草丛中,不由走过去,把他脖颈一拍,道:“怎么不回话!”才拍下去,就知道错了。背影长发披肩,身材弱小,长裙拖地,显然是个女子。她蹲在地上,缓缓转身,看得我汗毛倒立,只见她面容秀丽。悲凉的面容,二缕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挂着苍白的面颊上。我退了几步,默然注视着她,正在心里琢磨。身后突然传来紫星的声音:“叶大哥,看我找到了什么!”我无动于衷,依旧盯着眼前女子。她冷冷一笑,五指插进泥土,眼角血迹涌了出来,阴然道:“你不让我走!”我捏着手帕,默然转身,紫星已跑了过来,喜道:“看我找到了什么。”随后拿出个竹筒,约一尺长,在我面前晃悠。我回头一看,刚才的女鬼,已不见踪影,于是道:“找到什么?让我看看。” 紫星把竹筒塞给我,我接在手中,一阵凉意传来,疑惑道:“这是什么?在哪找的?”紫星道:“刚才我听到有响动,就跑了过去。在坟墓堆中,找到了这个,会响的。”我一惊,静心一听,果真,竹筒内,真传来微微响声,不由警惕道:“不要打开,有什么东西,被封在里面了。”紫星惊的何不拢嘴,道:“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封魔神器?”我打量一番,道:“这应该是以前,装水或者带饭用的,可以保温。”紫星突然抢了过去,笑道:“哈哈,妖孽,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就要拧开木盖。 我大吃一惊,一掌拍了过去,道:“事情未明,不能打开!”竹筒被我打在地上,发出丝丝的响声,似乎要开裂了。紫星见了,怪叫道:“好啊!姓叶的,你不就想自个打开,把妖怪杀了,不让我一展身手么!”我蹲在地上,把竹条拾起来,道:“你发什么疯了。”仔细一打量,脸色大变,道:“糟糕,见血了。”紫星一愣,道:“什么见血。” 我见竹筒有几条裂痕,却未破开,于是仍给紫星,道:“把上面血擦干净!”紫星接在手中,翻出白布,擦了起来,道:“怎么会有血的。”我点亮蜡烛,蹲在地上,观看一番,只见草地上,残留着不少血滴。往前走几步,血迹一路延续,未曾断绝。刚才女鬼,竟往寺庙去了。紫星跟着我身后,道:“不行,血流进去了。”我接过来一看,竹筒上血迹,有些顺着裂缝,渗透了进去。我拿在手中,一路狂奔,道:“快点回去,用经书缠住!”紫星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大叫道:“你不杀,给我来杀。叶天怜,你个胆小鬼!” 我边跑边道:“改天你不小心也钻了进去,我把你杀了,你爽不爽!”紫星叫道:“爽,爽的很。”一路狂奔,回到寺庙,大感不对劲,不由驻足而立。只见佛堂灯火辉煌,八方蜡烛,齐亮一堂。谛诺身穿袈裟,蹲坐禅味,诵念佛经。广臣一脸凝重,站在一旁,旁边却有个女子,衣服破烂,邋遢落魄,一双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 我走了进去,良久不语。只见佛像眼珠,流出二条血痕。顺着佛身,流了下来,一路延伸,直至寺庙门口。沉默良久,我把竹筒交给广臣,道:“用经书缠住这个。”旁边女子见了,就要抢过去,嘻嘻笑道:“我的,我的!”我大吃一惊,连忙藏着身后,看着她,道:“她是谁?”广臣合掌道:“嗔者。”女子浑然不醒,推推攘攘,就要抢竹筒,叫道:“我的,我的!”我一不小心,身上手帕被她抢走。女子拿了,嘻嘻直笑,坐在一角,在脸上擦了起来。 广臣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对我道:“寺庙发生什么事了,佛像里,怎么流出血来。”我沉吟番,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先把这个镇住,里面封了个东西,快要出来了。”广臣接过竹筒,往书房走去。转眼一看,谛诺静心念着经文,不知身外事。紫星走了过来,悄悄道:“好热闹,好热闹。” 没多久,广臣出来,把竹筒交给我,已经被封上经文。广臣望着佛像,道:“叶兄,你把那女子照顾下,我助方丈一臂之力。”随后也静坐入禅,诵念金刚经。紫星见了,意气风发,活跃下手脚,道:“我能帮什么忙。”我瞅了他一眼,道:“帮我搞定这个女人。”随后,我走到女子身边,见她仍用手帕擦着脸面,于是伸手道:“手帕还我。” 女子惊恐不安,龟缩到一角,把手帕藏着身后,道:“我的,是我的!”我拿出竹筒,在手中转了一圈,道:“这个也是你的,对吗?”女子见了竹筒,点点了头,道:“嗯,是我的。还我好吗?”我点头道:“你跟我回房,我就还你。”女子大喜点头,爬了起来。我带着她,顺手拿了盏灯,来到后院。紫星见了,也跟着过来,狂笑不已:“回房,回房!哈哈!” 我把油灯递给她,指着紫星房门,道:“东西给你了,进屋睡觉吧。”女子接过油灯,舞弄几下,道:“不是这个。”我一笑,道:“你先进屋睡觉,那个东西,我明天给你。”女子听了,使劲点头,乖巧回房。紫星见了,哇哇大叫,赶紧把她拦住,瞪着她:“不准进去!”女子吓得退了一步,哭了起来,撅嘴道:“我要进去!”紫星见她哭了,语气缓和下来,道:“你去那个房睡。”说完指着我的房门。 我大吃一惊,赶紧走过去,悄悄对紫星道:“今天她睡你这,我告诉你,怎么归位。”紫星一愣,把头扭过去,道:“就一夜。”我连忙把门打开,让女子进去,随后拍了拍紫星肩膀,道:“今宵好梦!”紫星冷哼一声,没有理我。我哈哈大笑,回到佛堂。 第90章 广臣和谛诺,扔在诵念。佛音刚柔并济,浩荡静和。抬头一看,佛像血迹不见消褪。突然发出“咔咔”的响声,佛像从中裂开道细细的裂缝。此时老僧突然从后院走了进来,道:“莫念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广臣,谛诺听了,放停住不念。老僧走到香台前,拈着三柱燃香,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随后,把燃香倒插进香炉。插了一点,顿住不能前行。老僧双臂带劲,猛的一插。“碰”的一声,香台裂成碎片,四处飞散。三株香,也插进桌中,在风中抖动。 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广臣,谛诺,叶施主,劳烦帮我把佛像凿开。”谛诺一愣,道:“师叔?”老僧黯然道:“里面封住一个人,凿开吧。”我们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广臣连忙关上大门,从厨房找来把铁锤。我们爬上高台,来到佛像后面。观察番后,找了个安全角度,砸了下去。几锤下去,露出个小洞。点燃蜡烛,往里面照去,果真见到残缺衣料。于是轮流使劲,把佛像凿开。面前场景,另我们万分愕然,半天不得言语。只见里面,困着具骷髅骨架,衣服残缺不全,下面还有不少长发,卷成一团,显然是个女人。不知何时,被人封在佛像中。 广臣和谛诺见了,都低头诵念。我也毫无头绪,朝老僧望去。老僧让我们下来后,脱下僧袍,把骸骨小心裹好。老僧抱着骸骨,道:“我要闭关三十天,渡过这一劫。若无大事,不要见我。”随后往一旁的禅房去了。我转眼一看,广臣,谛诺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不由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高僧,也要泡妞的。”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广臣哈哈大笑,望着佛像,血迹已经消褪,不由道:“佛像毁了,看样子,要关门一段时间。” 我扛着榔头,道:“榔头我借走了,晚安。”随后回到房门,把榔头扔在桌上。躺在床上,却想着刚才的事,疑惑不解。没多久,广臣突然闯进来,笑道:“叶兄,睡不着吧。”我点点头,道:“睡不着。”广臣点燃蜡烛,坐了下来,道:“既然睡不着,听我讲讲师叔的故事吧。”我击掌大笑,赶紧起床,道:“快讲快讲,讲完我就睡着了。” 广臣把思绪整理番,娓娓而谈:“听谛诺方丈说,四十多年前。海原师叔,还是个小和尚,随着老师傅,云游四海。来到此地,恰缝当地政府聚资建庙。老师傅应邀,坐了一方主持,师叔也随着修行。师叔当年慧根过人,本可修得圆满。不料一女子,也就是三姑女儿,迷恋上师叔。夜夜修情书,痴情不已。师叔年方幼,禅心不稳,未曾拒她,也未答应她,多避而不见。老师傅见了,告诫他:‘你若向佛,就让她离去。若留恋,则还俗娶她,不可心摇志乱。’师叔不肯还俗,也不愿撵走她,牵绊二年。后寺庙修佛像,请来一工人。女子隔三差五,就来寺庙一次,工人见其貌美,心生爱慕,追求不断。女子乘机和工人打的火热,挑拨师叔禅心。无论老师傅如何相劝,师叔总是躲着念经,不出禅房。一个月后,佛像完工,女子和工人都消失不见。师叔以为他们私奔离去,终归淡然,更上一层楼。事至如今,才得知,女子并未离去,被困死在佛像里头。” 我听到这,道:“凶手想必是那个工人。”广臣一笑,道:“叶兄何出此言?”我叹口气,道:“因爱生恨,工人爱着女子,女子却只拿他当工具。心结不解,越陷越深,进而起了杀机。”广臣起身道:“故事讲完了,叶兄,可以安心就寝了。”我喊住他,道:“还有个问题,老僧怎么知道,女子尸体,被困在佛像中?”广臣一笑,道:“禅深通灵,三姑去世,佛像喋血后。(.)师叔就感知到,女子被困在佛像中了。改天叶兄有了意中人,她有什么意外,想必冥冥中,也能感应到。”我释然点头,广臣也告辞离去。 静躺一番后,我吹灭蜡烛,准备休息。门外突然传来轻唤声:“叶大哥,叶大哥。”我大吃一惊,假装睡着,没有理他。没多久,窗户吱的一响,我偷偷看去。只见一床被子扔了进来,接着紫星从窗口爬进来。偷偷摸摸,把被子甩在床上,就要溜上来,我一脚把他踹下去,道:“二男不可同床。”紫星大吃一惊,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没睡啊。男女授受不亲,大哥,她非礼我。”我一愣,哈哈大笑,道:“她混混沌沌,也会非礼你?是不小心摸到你了吧。”紫星一哼,又爬了上来,道:“那个白痴,看着就心烦!”随后躺在一旁,闭目而睡。 我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天仍是漆黑,不知何时。再也睡不着,绕过紫星,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后院。天空星辰闪亮,树影阑珊。我彷徨许久,不经意间,看到地上白影飘荡,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那张手帕。小心拾了起来,来到一旁房门,只见嗔者在床上翻了个身,右手在空中挥舞,口中呓语:“打你…打你!”接着又翻了个身,呼呼而睡。 我拿着手帕,穿过佛堂,来到侧门禅房,房门紧闭,安静无声。驻足一番后,正准备离去,里面突然传来老僧的声音:“既然来了,何不进来。”我吃了一惊,推门进去。只见老僧坐在蒲墩上,手转佛珠,双眼闭合,周边燃着一圈烛灯。面前蹲着女子的尸骨,残发挂在头颅上,狰狞扭曲。老僧见我来了,缓缓睁开眼,道:“原来是叶施主。”我点点头,道:“有件东西,不知该不该给您?”老僧点点头,我把手帕递给他。老僧看了眼后,道:“无情非无情,来世也今生。”随后把手帕放进烛火,瞬间点燃,灰飞烟灭。突然,尸骨脖子微动,发出“咔咔”声响。鲜血从眼眶中涌出,滴在地上,往老僧身边流去。老僧见了,手拈下一烛火,依着蜡烛,划了一个圈,念道:“佛法无边,有动无心,不可侵。”瞬间,老僧身边,燃起一道火圈。鲜血在火圈身边流淌,却始终进不去。火圈却也拦不住,缓缓变弱。假以时日,就要熄了。 此时,空中突然传来女子淡淡的叹息声。我黯然无言,轻轻退了出去,把门关上。随后回到房间,拿出磨石和剑,开始打磨起来。不知不觉,天渐渐亮了。我拿出榔头,使劲敲在剑身上:“哐当”一声巨响,紫星从床上跳了起来,拳打脚踢:“干嘛?干嘛!”我锤着剑,道:“鸡都打鸣了,还不起来爬墙!”紫星冷哼一声,继续躺下睡觉。我敲的乒乒乓乓,他哪睡得着,一骨碌起来,穿好衣服,走到我身边,怒道:“叶天怜,我受够你了!”我点点头,道:“随时欢迎打架!”紫星哼了一声,来到后院,活动二下后,开始攀墙。 没多久,嗔者揉着眼皮,来到门口,嘟噜道:“肚子饿了,要吃饭。”我一愣,道:“去厨房找饭吃。”嗔者委屈看着我,道:“我要吃饭!”我头都大了,道:“好好,我去找饭,你等等啊!”她愉悦的点了点头。我赶紧来到广臣房门,使劲拍打,门打开后。我扯住他道:“广臣,你在哪扒出来的女人,也真够嗔了。”广臣慌乱穿衣,道:“街上找到的,听她说,被家人赶出来的。” 我一愣,道:“我看,说不定是自己跑出来的。反正我不管了,你自己搞定。她现在要吃饭。”广臣眨眨眼,道:“我是出家人,照顾一个女人,怎么说,也不方便。还是有劳叶兄了。”我哼了一声,道:“你少和我扯,真要是和尚,一百个女人,也破不了你的禅身,反正我不管了。”广臣狡黠一笑,道:“叶施主,你在这,有的吃,有的睡。让你帮个忙,就推三阻四,似乎不太合理吧。” 吃人的嘴短,这个死和尚,说中我软肋了。我兀自道:“劈材挑水,我干的来。照顾女人,不干。”广臣一笑,道:“本寺的木材,够烧半年,水也够用。叶施主,那个女人,就多亏你了。”我冷哼一声,大步离去,道:“我去找方丈。”广臣在身后大笑道:“方丈可不会照顾女人。”我没理他,径直来到佛堂,谛诺正在清理佛像残片,见我来了,道:“叶施主起床了。”面对他,我反而无话可说,他心如井水,哪会照顾女人。 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打开一看。只见甯涵扎着辫子,拧着竹篮,眨眼道:“门怎么关上了。”我见她来了,大喜过望,拉她进来,道:“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忙。”甯涵眉头一皱,把我手拍开,道:“放开,想揩油么!”我抿抿唇,手足无措,只能瞅着她。广臣此时也来了,哈哈一笑,把事情对甯涵说了。甯涵瞪了我一眼,道:“哼,动手动脚。”说完拎着竹篮,往后院去了。广臣见我吃闭门羹,哈哈大笑:“叶兄,难得见你一窘。”我闷声帮着谛诺打扫,道:“女人是危险动物。”广臣嬉皮笑脸:“是吗?想不到叶兄,也会说出这种话。我道你性情润然,原来还是念念不忘。”我点点头,戏谑道:“嗯啊!话说,你们师叔,还不是在那挣扎。都好不到哪去!”谛诺听了,合掌低吟道:“阿弥陀佛。”广臣一愣,道:“你厉害,不和你争。我打坐去。”随后,往侧房去了。 帮谛诺打扫完,他也静坐入禅。我来到后院,甯涵照顾嗔者吃东西,紫星在旁边嘻嘻哈哈:“我也要吃。”甯涵把竹篮伸过去,笑道:“想吃自己拿。”紫星大喜,却摸出个空碗,喃喃道:“这个月十五,你来么。”甯涵一愣,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干嘛要来,又没人欢迎我。”我一笑,从他们身边走过,道:“佛门之地,想来则来。”随后走进房门,观摩着桌上铁剑。 紫星风光无限,望着墙垣,道:“月圆之夜,我要飞檐走壁,偷佛门经书,让你大开眼界。”甯涵笑的花枝乱颤,道:“哟,你还当真啦。来,飞个我看看。”紫星点点头,一跃上了墙头,在上面来回奔跑。甯涵乘机走进房屋,见我磨剑,道:“你磨这个干嘛。”我看了她一眼,道:“防身。”甯涵脚步轻巧,靠了过来,眨眼道:“你有没有意中人。”我一愣,摸着手中铁剑,良久才道:“我就一把剑。” 甯涵轻“哦”一声,道:“自古英雄,都是美女宝剑,不如…”话没说完,嗔者端着饭碗,站在门外,道:“我吃完了,你们在说啥呢。”甯涵嘻嘻一笑,道:“我们在谈情说爱呢。”突然,紫星从门外冲进来,大叫道:“好啊!叶天怜,我就知道是你!”我抬头一看,见他怒气冲天,于是道:“当然是我。”紫星身子一挺,挡在甯涵面前,道:“告诉你,她是我的。”甯涵脸色一红,把他推开,嚷道:“谁是你的,大人讲话,小孩不要插嘴。”紫星脸色大变,瞪着我,道:“叶天怜,我要和你决斗。”我提着剑,道:“要不要立生死状。”甯涵见了,花容失色,拉着紫星出去,笑道:“来来来,姐姐看你爬墙。你万一有个闪失,姐姐情何以堪啊。”紫星哼了二声,被甯涵拉扯出去了。 嗔者站在门外,始终不发一言,见他们出去。才小心走过来,盯着我手中铁剑,道:“这是我的,对吗?”我摇摇头,道:“是我的。”她浑然不醒,拉着我衣衫,哭道:“给我嘛,给我。”拉扯半天,就是不松手,我无名火起,把她猛的推到在地,冷道:“你再碰我试试!”她倒在地上,孤零看着我,道:“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要回家。”说完爬了起来,往外走去。我茫然一叹,背对门口。 此时门外传来甯涵的声音:“谁欺负你了,来,姐姐替你报仇。”嗔者摇摇头,委屈道:“没人欺负我,真没有。”甯涵劝解一番,俏脸微红,走进来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我淡然道:“压根就没啥本事。”甯涵怒瞪我一眼,准备离去。我心中一动,追上去,拉住她衣角,痴然道:“你刚才话没说完,不如什么…”甯涵哼道:“不如你个大头鬼。”随后来到嗔者身边,轻声安慰。我靠在门边,痴痴看着她们。多少年,何人对我笑过。良久后,默默关上门窗,继续磨剑。 不知多久过去,感觉疲惫,于是放下铁剑,把窗推开。不由一愣,只见甯涵靠在窗边,竟然睡着了。我趴在窗边,拨了拨她耳垂,把她挠醒,笑道:“怎么在这睡着了。”甯涵脸颊通红,站了起来,仰天自语道:“天气不错,是啊!我怎么在这睡着了。”我呵呵一笑,道:“他们二个呢。”甯涵道:“紫星被广臣叫去了,那个姑娘,睡着了。额,你为啥关上门,不欢迎我么。”我摇摇头,道:“不,有不得已苦衷。”甯涵眨眨眼,道:“有啥苦衷,说来听听。”我叹了口气,脑海不由浮现若希身影,道:“一个女人,把我囚禁起来了。”甯涵大感惊讶,笑道:“谁那么厉害,能把你囚禁起来。” 我一笑,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故事。”甯涵顽皮一笑,道:“哦,是这样啊。要不我做几道手艺菜给你尝尝,一流的哦。”我点点头,道:“成交。”随后低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曾经有个浪子,路过一个魔堡。魔堡里面,住着女主人。浪子在那驻足一段时间,和她有过感情纠葛,准备带她浪迹天涯。最后才得知,原来魔堡里面,还住着个男主人,浪子最后走了。”甯涵点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浪子?也没被囚禁啊。” 我淡然一笑,道:“临走那天,女主人追了上来,不随他离去,却又百般辱没浪子的爱情。浪子被逼无奈,下了个誓言,此生不娶,愤然离去,再也不回头。从此他将带着魔咒,守着对爱情的忠贞,一个人走过余生。”听到这,甯涵再也没有笑容,轻声道:“那只能这样了?”我沉默一番,道:“也不全是,除非浪子回去找到女主人,解开这个魔咒。”甯涵眼中一亮,道:“你会回去找她的,对吗?”我摇摇头,笑道:“不轻易回头,除非…”甯涵连忙道:“除非什么…”我凝视着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非,有人能再次拨动他忧伤的旋律。”甯涵低下头,脸一下红了,左顾右盼,道:“故事很好听,我该回去了,明天给你做几道菜。”走了几步,回头一笑,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甯涵走后,我也躺在床上,补充睡眠。没多久,紫星把门推开,大步闯了进来,嚷道:“叶大哥,叶大哥。”我醒来一笑,道:“我可不是你大哥,刚才还又打又杀的呢。”紫星一愣,笑道:“刚才广臣告诫我,少和你对扛。大哥放心,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随即四处张望,道:“咦,甯涵呢。”我看了他一眼,道:“当你爬山采花时,有人已折花而去。”紫星犹未发觉,失望道:“她怎么走了。”我一笑,道:“放心吧!她明天还来的。”紫星听了,道:“那我练轻功去了,总有一天,她会为我迷倒。”随后来到后院,继续爬墙。 傍晚时分,佛堂钟声响起,谛诺开始诵念晚经。吃过斋饭,我和广臣在院内漫步,紫星仍在墙头跳跃。不知何时,嗔者醒了,朦胧着双眼,从房屋出来,拉住广臣,大叫道:“我要回去,要回去。”广臣无计可施,好言道:“你有家么。有的话,我送你回去。”嗔者一愣,摇头道:“没有。你告诉我,家在哪,我要回家,要回家!”她疯疯癫癫,差点把广臣拉倒了。我一愣,把紫星喊了下来,对他道:“你要想归位,爬墙是不够的。搞定这个女人,才能更进一步。”广臣听了,默然一笑,不吭声。 紫星打量着她,疑惑道:“真的假的,怎么搞定。”我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她可是嗔者,你是妄者,差不多厉害的。你要是搞定她,就一日千里。天下间,没几个是你对手。”紫星听了,眼中冒光,跃跃欲试,还是疑惑道:“她像个白痴,怎么会和我一样厉害。”我答道:“她要是爆发起来,非同一般。”紫星得知,嘿嘿一笑,握着拳头,就要打她。我大吃一惊,拍了他一下,道:“打她太简单,给你出个难题,才能考验你。不准打她,不准凶她,让她安静下来就行了。”紫星拍了拍胸脯,道:“没问题,交给我。”随后凑到嗔者面前,笑道:“小妹妹,哥哥带你去玩啊。”嗔者点点头,道:“好啊!玩什么。” 我见他们有说有笑,示意广臣离开。上了台阶,广臣戏谑道:“叶施主实属狡猾,捉弄他人。”我呵呵一笑,道:“你不狡猾,搞定那个女人去?”广臣摇头笑道:“不敢不敢。”走到佛堂,谛诺仍在诵经,广臣过去道:“师兄,师叔怎样了。”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无动静。”我和广臣面面相觑,来到禅房门口,斋饭摆在地上,却没被动过。 广臣缓缓推开房门,进去一看。老僧仍静坐在那,面对着女子骸骨。地上蜡烛,已经熄掉不少,满地鲜血,不少已经渗透进火圈。广臣于心不忍,找到火柴,就要点燃熄灭蜡烛。才点燃一盏,老僧突然衣袖一挥,蜡烛随风而灭,道:“不可,且出去。”广臣点点头,道:“是,师叔。”随后,我们回到佛堂,广臣对我道:“看样子,师叔难逃这一劫。”我沉吟一番,道:“女鬼还未现身,她要是出来,就更难说了。”广臣脸色凝重,道:“待她现身,静观其变。” 谛诺坐在蒲墩上,突然道:“已现身多时。”我和广臣吃了一惊,朝谛诺望去,不由震惊不已。只见谛诺一半僧面,一半恶容,左眼柔和泽亮,右眼渗着血迹。谛诺突然拧断佛珠,珠子散落在地上,低头道:“妖孽,再不离去,小僧无情了。”很快,谛诺脸上恶容渐渐褪去,起身道:“刚我一不小心,被她占了躯壳。”广臣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谛诺道:“佛门不宁。她已告诫,七日之内,师叔再无动静,就带领众鬼,血染佛门。”广臣听了,冷哼一声,道:“佛门圣地,也容她胡闹,放马过来。”我哈哈一笑,道:“出家人,比我火气还大。”广臣笑道:“非也非也,吃僧饭,住寺庙。庙都没了,我念哪门子经。”我戏谑道:“没庙好说,云游四海去。”广臣摇摇头笑道:“叶兄说笑了。心庙非寺庙,寺庙一毁,犹可重建。心庙一无,不可再有。”我点点头,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91 随后,广臣和我出了寺庙,在大街游逛。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也燃亮,些许行人,车灯,匆匆路过。我踩着落叶,道:“你什么时候走?”广臣道:“不出多久,妄者,嗔者归心。等你小弟黄康聚齐,就该离去了。”我把路旁石子猛的一踢,掉进河沟,溅起一圈水花,道:“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头。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个小儿。”广臣一笑,道:“叶兄想说什么?”我抱住他,轻轻挠他,笑道:“我不想被人遗忘。”广臣尴尬不已,咳嗽二声,道:“叶兄无礼。”抬头一看,旁边一大妈,震惊的看着我们。我搂着他,嗅着他耳垂,抚摸着他胸膛,道:“此时此景,谁能相信,你是个出家和尚。”广臣一笑道:“也没人知道,有人很风流。”我茫然一叹,把他放开,走到一旁,遥望远方,道:“天涯,天涯。” 一个小时候,我们回到寺庙。谛诺,广臣依旧回房念经,我来到后院。月色下,紫星身影,仍在墙头上,却不见嗔者,不由问道:“那个女人呢。”紫星漠不经心,道:“你脚下。”我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嗔者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塞着布条,躺在树底下。我连忙替她解开绳索,她龟缩在树下,惊恐的看着我。我低声道:“你跟我来。”嗔者摇了摇头,那么看着我。我盯了紫星一眼,牵她起来,道:“跟我来。”随后领她回房,点燃蜡烛,凝视着她,道:“知道为什么喊你进来么。” 她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把蜡烛放在桌上,拨弄着火焰,道:“讲个故事你听。”嗔者点点头,道:“嗯。”我沉吟番,才道:“从前有个女孩,活着自己的世界里。她有个天真的梦想,就是她该得到的,就属于她。别人都讨厌她,因为她会霸占别人的东西,你对她好,她会得寸进尺。自己的东西,会被她一件件偷光。也没人恨她,因为你对她凶,她会悄悄离去,再也见不着她了。”嗔者眼睛眨亮,道:“还有呢。”我点点头,继续道:“但是没人对她好,所以她躲进了最深的角落。直至有一天,她遇上世界最美的花。她开心极了,对它说:‘花儿花儿,你真漂亮,我闻闻你好吗。’花儿对她说:‘我是世上最美的花,要给你带来欢乐,你闻吧。’女孩闻了后,又提了个要求:‘花儿花儿,你花瓣好美,我摘片下来好吗。’花儿笑了:‘只要你能开心。’女孩摘了片花瓣,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不如摘下你吧。’花儿回答她:‘摘走吧!可爱的女孩。’女孩开心的摘下花儿,不久,花儿渐渐枯萎,死掉了。女孩最后也哭了,满世界寻找那朵花儿。可惜它是世上最美的花,再也没有第二朵了。” 嗔者听了,泪花莹然,哭道:“你骗人,骗人。那朵花,没有死,没有死的!”我叹息一声,捏灭蜡烛,整个房屋,陷入黑暗,轻声道:“它死了。”随后迅速离开房门,把门锁上。嗔者在惊慌叫喊:“你在哪里,哪里。告诉我,那朵花,它没死,没死好吗。”随后拼命拍门。我狠下心,没有理她,来到墙垣,见到紫星,气上心头:“下来!”紫星吓了一跳,从墙上跳下,哼道:“干嘛!”我咬咬牙,道:“你就这样对付女人的,把人绑起来?”紫星得意道:“你还不一样,把人关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回头一看,房门被嗔者拍的砰砰直响,不由对他道:“你也会有这天的。”紫星淡淡一笑,道:“谁信你,我可是要归位的人。” 我正要回话,突然嗔者一声惨叫,再无声响。我大吃一惊,赶紧回房,点燃蜡烛一看。嗔者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手中拿着竹筒,经书已被揭开,竹筒早已破裂。我懊恼不已,竟忘了这个,连忙扶她上床。拾起竹筒一看,木盖被拧开,里面的东西,早已逃的无影无踪。紫星见了热闹,哈哈大笑:“出人命了吧!哈哈,哈哈!”广臣听到惨叫,也赶紧过来,道:“怎么了?”我沉默良久,握着竹筒,才道:“刚我试着替她解开心咒,把她关在房里静思。哪知忘了这个。” 广臣赶紧来到床边,摸了摸她额头,翻下眼皮,道:“我先带去禅房,诵念一晚佛经。叶兄不必太过自责。”随后抱起嗔者,匆忙离去。我了无心思,靠在门口,望着残月发呆。 紫星狂喜道:“叶天怜,你终于怂了!哈哈!”我轻笑一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笑得出来,知道月圆之夜,是什么夜吗?”紫星轻哼一声,道:“是我抱得美人归的日子。”我摇摇头,道:“血染佛门夜。”紫星一愣,道:“少骗我。”我淡然道:“没骗你,有一批鬼魂,要找佛门麻烦。”紫星大喜道:“那样更好,我要杀光它们!让甯涵见识我的本事!哈哈哈!” 第二天清晨,我就来到广臣房门徘徊。许久,广臣开门道:“有个东西,附她身上,被我撵走了。现在刚醒,身子很弱,要休息几天。”我点点头,来到房间。她脸色苍白,见我进来,虚弱道:“那朵花,死了吗?”我一阵叹息,道:“等你身子好了,再告诉你。”正要离去,她突然拉住我衣衫,恳求道:“它没死,对吗。”我点点头,道:“没死,它开的很美丽。”嗔者呵呵一笑,道:“多谢你,多谢。”随后闭上了眼睛。我也一笑,离开了禅房。 上午时分,我在房里磨剑。甯涵提着竹篮,悄然进来,把饭菜摆在桌上,笑道:“尝尝我的手艺。”我放下铁剑,呵呵一笑,品尝二口,香淡可口,不由赞了几句。此时紫星的声音,已经从门外飘了进来:“什么东西,这么香。”陡然见到我们,脸色大变,怒道:“好啊!你们!”甯涵大大咧咧,嚷道:“好什么好,来来来,你也有份。”紫星听说,才转怒为喜,也拿起一幅碗筷,开吃起来。我吃完后,来到门口,甯涵也悄悄过来,于是小声笑道:“你是送给我吃的,还是他吃的。”甯涵一笑,眨眼道:“谁让你打不过他呢。本姑娘,只喜欢英雄,你要是打赢紫星,就只给你吃了。”我一笑,道:“我不喜欢打架,都吃吧。” 紫星三下二除五,扒完饭,来到甯涵身边,道:“十五晚上,你一定要来啊。我要大显神通,让你知道我厉害。”甯涵羞了羞他,笑道:“来来,姐来看看你,看猴子是怎么爬墙的。”随后回房收拾碗筷,紫星哼了一声,道:“爬墙算什么?到时会有更精彩的。”甯涵装好碗筷,道:“精彩精彩,到时姐一定来,看你怎么折腾。”紫星一笑,道:“我送你回去。”甯涵没好气,道:“送啥送,乖乖爬墙去,姐还要看着呢。”随后阵香飘过,拧着竹篮,出了寺庙。 我趁紫星没注意,悄悄追出寺庙,喊住甯涵,道:“月圆之夜,不要来。”甯涵一愣,道:“为什么?怕我见着紫星?”我摇摇头,道:“不是,那晚会有众鬼侵犯佛门,最好不要来。”甯涵点点头,道:“看样子,有人很关心我哦。”我沉默不言,甯涵嘻嘻笑道:“不过嘛,我才不想看什么鬼怪,俺去看紫星的,不见不散。”随后朝我做了个鬼脸,很快消失在街道。我无奈一叹,回到房门。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夜里,烛光下,我抚摸着磨好的剑。轻轻一割,鲜血竖着剑剑,流满剑身。广臣见了,在一旁叹息道:“阿弥陀佛,叶兄,剑总算好了。无奈杀气太重,交我保管吧。”说完就要伸手取剑,我把剑收回,道:“说过让你拿去么。”广臣一愣,道:“当初有言在先,此剑由我拿去,再换柄给你。不是么?”我一笑,道:“才逐完,锋芒未试,就被你换走,心有不甘。”广臣恍然一笑,道:“那你想如何试剑。”我剑指着他,道:“找你试剑。”广臣衣袖一挥,坐在对面,道:“悉听尊便。” 我沉吟一番,盯着他,道:“你们出家人,龟缩寺庙,虚情假意,所谓传经普渡众生。如今众生苦难,人性丧失,也不见成效,留你何用!”广臣淡然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引人向善。非我佛门不渡他人,是乃众生不渡己。佛法无边,人心有限。”我继续道:“佛门引善者苦忍,恶者不信,飞扬跋扈。善者越忍越弱,趋向羔羊,为恶者鱼肉。何解?”广臣一笑,道:“佛门自有西方极乐世界,善者死后,受我佛门洗礼,善莫大焉。恶者需经三世流离之苦,方可入我极乐世界。”我冷然道:“有没有极乐世界,我不清楚。也不信,只信今生。凶残恶者,欲一除为快。”广臣道:“施主既然不信佛,小僧实无话说。”我冷然站起来,指着他喉结,道:“话已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杀了你。”广臣眼光柔和,淡然道:“杀之。”我茫然一叹,把剑扔在桌上,道:“拿去吧。”广臣哈哈大笑,提剑出了房门。 屋内灯火阑珊,不知过了多久。一只乌鸦突然歇在窗口,尖叫二声,扑哧飞去。我一愣,来到窗外,往外看去。“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关上。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坐在蜡烛旁,低垂着头。我走过去,警惕看着他,道:“你又来了。” 灭魂师嘴角一笑,道:“一个朋友,去学校找到我。他憎恶你们做的一切,求我帮他,我喜欢帮助弱者。”我冷道:“你说的是谁?”灭魂师展开右臂,低声道:“进来吧!我的朋友。”突然,窗外一阵冷风吹过,一个黑气,飘了进来。幻化成一个人的模样,手搭在灭魂师肩头。我看了他一眼,幽光中,似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目光阴鸷,却没见过。不由道:“我没见过他。” 灭魂师抚摸着他手臂,轻声道:“谁欺负了你?”人影喉结一咽,森然道:“所有人。他们把我囚禁,我恨他们!”我冷笑一声,道:“他说的,我不懂。”灭魂师邪恶一笑,道:“不懂,我来告诉你。我的朋友,是个石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个巫婆。玩弄我的朋友,去讨好一个和尚。为证明他那无穷的爱意,朋友舍身入魔,奸杀了那个女人。但巫婆很会蛊惑人心,生前经常祭奠后山坟堆,讨好众鬼。巫婆死后,众鬼杀死我朋友,把他的灵魂,囚禁在巫婆送饭的竹筒里面。”说到这,灭魂师突然站起,冥音响荡房屋,声音颤抖:“被囚禁的灵魂,痛苦的折磨,报复,报复!”人影听到冥音,身影扭曲,长大嘴巴,发出低沉的吼声:“报复,报复!” 我怒火中烧,一脚往灭魂师身上踢去,骂道:“报你妈?”灭魂师邪恶一笑,用手挡住,顺势闪到门口,低声道:“离去吧!我的朋友。复仇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会陪伴着你。”随后打开门,很快消失在夜里。人影也化作道黑影,从窗外飘走。此时广臣已经回来,见到空中离去黑气,提剑一甩,喝道:“妖孽!”剑落在地上,我赶紧拾起来,却换成了把木剑,上面残留着血迹,估计刺伤了那个鬼魂。 我拾起木剑,道:“事情节外生枝。”广臣一愣,道:“出了啥变故?”我把石工的事说了,广臣沉吟道:“此事危急,我转告师叔。”随即赶忙回到禅房,看了下女鬼骸骨,道:“师叔,方才得知。石工当初奸杀亵蝉后,被后山众鬼击杀,封于竹筒。今亵蝉现身,一发触动全局,石工也逃脱出来,恐对佛门不利,该怎么化解。”老僧轻言道:“我有一法,你们不依。”广臣一愣,道:“师叔既有对策,弟子必定听从。”老僧道:“一切因我而起,因我而灭。圆月之夜,你们迅速离去,老衲禅机恭候。”广臣一愣,犹豫道:“师叔,这…”老僧道:“既不依我,何须多言。拥禅入心,静坐便是。”广臣点点头,道:“是,师叔。” 随后出了禅房,来到后院。我见了,连忙问道:“怎么说。”广臣叹息道:“师叔的意思,要么离开这,要么看热闹,不理便是。”我哈哈一笑,道:“他们三个的恩怨,我们管不了。那些小鬼,总是能拦一拦的吧。”广臣一笑道:“叶兄所言甚是,我去化个状。”随后往卧房去了,我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索性回房,上床躺着。突然,一阵吟音传来:“地藏菩萨真身莅临,无知小辈,还不出来迎接。”我起身一看,不由哈哈大笑,只见广臣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左手莲花,右手禅杖,于是笑道:“你扮的个啥啊!怎么看,都像个淫僧。”广臣脸色一沉,道:“狂徒无礼,吾乃地藏菩萨,掌管众生六道,佛敬三分,鬼惧七分。你端的不敬,必想受那轮回之苦。” 我一愣,也不知是真是假,旁到他旁边,打量一番,道:“菩萨,我有一事相问。不知你们佛门中人,是否看破色戒。”广臣淡然道:“佛徒曰:色即是空。菩萨曰:无色。我佛如来曰:无。”我呵呵一笑,道:“敢情还分档次。昨晚我和一个和尚结伴而行,就嗅了嗅他耳垂,摸了摸他肌肤,就坐立难安。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境界。”广臣脸色突然一变,尴尬不已,道:“叶兄实属无赖,逗不过。”随即正色道:“刚才的打扮,怎么样。”我一笑,道:“很像,要不是抓住你把柄,都被你糊弄过去了。”广臣哈哈大笑,回房就寝。 月圆之夜,明月皓洁,禅房内,老僧静坐。地下的血迹,已经爬上他膝盖。广臣,谛诺站在一旁,道:“师叔有什么要交代的。”老僧轻声道:“有念则来,无念自去。诸事因我而起,你们既不离去,万万不可相助。”二个听闻后,静静退下,来到后院。紫星身穿一身劲装,风光无限,却左顾右盼:“甯涵怎么还没来,天都黑了。”我靠在墙壁,望着明月,喃喃道:“十五的月亮,圆又圆。星星的泪,苦又咸。佛门的血,浪子的醉。和尚的光头,冷风吹。” 紫星瞪大眼睛,道:“你唧唧歪歪,说啥呢。”广臣咳嗽几声,道:“叶兄随我点灯去。”此时后院八方,都插着禅灯,用玻璃罩住。很快,后院灯火辉煌,柔亮一片。广臣带我去了后屋,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捆东西。打开一看,原来都长香,粗细不均,都一米多长。广臣抽出三根最粗的,有大拇指那么粗,递了给我。我握在手中,啧啧称奇:“真给力,干嘛用的。”广臣道:“禅心香,可以烧一天一夜。待会这三根香要是熄了,暗示师叔出事了。”我轻哦一声,指着地上细的,道:“那细的呢。”广臣答道:“也是一样的,这次凶险,用粗的,难得吹灭。”我点点头,抱着三根香,仰视它们,自言自语:“果然是师叔,镇寺之香都搬了出来。哎,不知我以后,遇到这场景,会点多粗的香。”广臣听了,抽出根最细的香,顺手折断,把香尾递给我,道:“拿着吧!还可以烧几分钟。”我默然接过残香,装进口袋。随后和广臣搬出个木桌,放在后院台阶上。摆放一个巨大香炉,广臣用经文点燃,插了进去。 谛诺诵念声禅号,边席地而坐,诵念经文。我一愣,看着广臣,道:“你不念念?”广臣一笑,道:“方丈主静,我主动。再说了,还差个地藏菩萨呢。”话音刚落地,一阵冷风吹来,院内的八盏禅灯,忽闪忽亮。广臣脸色凝重,道:“来了,我去换套行装。”随后回到卧房。此时寺庙门也砰然作响,紫星大喜,道:“甯涵来了,哈哈哈。”随后一路狂奔,把庙门打开,迎了进来。 我见甯涵衣衫轻飘,浓妆淡抹,不由多打量二眼。甯涵转了个身,笑道:“好看么。”我淡淡一笑,紫星已经叫道:“好看好看,哈哈哈。”此时广臣已装扮出来,甯涵见了,笑得花枝乱颤:“广臣,你装个戏子干啥。”广臣不为所动,道:“我乃地藏菩萨转世,特来普渡众鬼。尔等无事,需静退一旁。”紫星听了,连忙恭敬道:“原来是地藏菩萨,紫星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说完朝甯涵眨眨眼,甯涵却扯住广臣袈裟,大笑道:“你不就是那广臣和尚么,说,是不是。”广臣被扯的苦不堪言,连忙道:“别闹了别闹了,让我装一装。”甯涵一笑,羞了羞紫星,道:“你师傅换身衣服,就认不出来啦!还紫星归位呢。” 第92章 紫星脸色大变,良久,咬牙道:“师傅,今天徒儿不敬。借你经书一用,得罪了。”广臣一愣,道:“借什么经书。”甯涵眨了眨眼,道:“我上次说想念经书,紫星说要偷几本送给我。”广臣恍然道:“不就几本经书,去拿去拿。”紫星大吃一惊,道:“师傅,你不和我打一架?”广臣眉头一皱,喝道:“打什么打,快点去拿。晚了就来不及了。”紫星跑了几步,回头道:“我可真去了。”广臣没理他,我淡淡一笑,甯涵使劲喊道:“快去快去,我可等着呢。”紫星见她开口,大喜过望,正要跃上墙头。陡然一阵阴风吹过,后门禅灯熄了一盏。广臣见状,大喊道:“紫星,回来。”紫星一愣,不知何事,犹豫会,看了甯涵一眼,还是往墙头跑去。我见它们来了,对甯涵道:“正主来了,一边去,把紫星喊回来。”随即来到广臣旁边。甯涵怒哼一声,把紫星唤回来,也挺身而出,和我们并肩而立。我一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紫星刚退回来。后门幽光闪亮,出现一排模糊的身影,在风中摇摆。我瞧瞧握住木剑,广臣持着禅杖,低吟道:“吾乃地藏菩萨现身,执掌六道轮回。尔等不诚心向善,扰佛门清静,所谓何事。”甯涵见了,大改嬉笑神态,轻声问道:“真是地藏菩萨转世?”我一笑,道:“真假何妨,静听便是。”甯涵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突然,一排鬼影,逐渐幻化成形。为首的亵蝉,面容秀丽,不见血迹,一洗狰狞状态,跪地泣道:“我一世的沉沦,换不来他半滴眼泪。如今心事未了,做鬼难安。菩萨大慈大悲,容我见他一面,小女必当离去。”身后的众鬼,穿着破衣,头发凌乱,或老或弱,哪是什么恶鬼,根本是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也噗通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死后本葬于荒野,受姑娘大恩,不至于受苦。今特来为姑娘求情,望菩萨大慈大悲,圆了姑娘心愿。”整齐的声音,荡漾在夜空。我沉默不言,本以为要大打一场,哪知遇到这事。 广臣点头道:“本菩萨大慈大悲,怜其痴心一片,不加阻拦。缘分一了,速去转世投胎,不的扰乱佛门清净。”亵蝉喜极而泣,磕头道:“多谢菩萨。”众鬼大喜,叩谢后,交头接耳,喜笑颜开。我见此场景,心生一记,从厨房翻出大量供果,来到紫星身边,道:“你不是要讨甯涵欢心么,现在人多,还不快去。”紫星一惊,走到甯涵身边,道:“姑娘,看我飞檐走壁,为你取得经书。”随后往墙角奔去。 我趁机抱着供果,来到众鬼身边,边发水果,边嚷道:“皆大欢喜。来来来,看戏,看戏。”众鬼接过供果,纷纷道:“看什么戏。”我一笑,道:“呆会呢?有个人中之星。为博得美女欢心,会上演飞檐走壁的绝世轻功,偷佛门经书。”众鬼轰然叫好。紫星已经跃上墙头,见我们齐声叫好,得意道:“今天是我紫星大展身手的日子,为了甯涵小姐。我决定背叛师门,偷经书赠送给她。”我和众鬼齐喝彩道:“好好好。” 紫星得意一笑,道:“看我绝世轻功。”说完在墙壁疾行起来,开始脚步飞快,大伙齐喝彩。最后脚步不稳,从上面重重摔了下来,大伙鸦雀无声。紫星爬了起来,一脸尘灰,回头看了看甯涵,又望了望我们,使劲擦干脸上尘土,不知所措。我见了,轻喝一声:“好!”众鬼也跟着附和,鼓掌道:“好!”紫星茫然张望,甯涵对他直笑,广臣无动于衷,最后疑惑的望着我。我伸出手,往上招摇,示意他继续。紫星很快跃上墙头,但没有当初得意。只是顺着墙垣跑到头,来到楼阁前。犹豫一番,还是顺势爬了上去。锐气一失,心神不稳。却没抓住墙垣,又重重摔了下来。我见了,大叫道:“好!”众鬼也叫道:“好!”紫星这次真慌乱了,惊慌的看着我们,最后望着甯涵,甯涵朝他眨了眨眼。紫星咬咬牙,死命的爬上去,许久后,终于翻进经书房。随后抱出几本经书,犹豫翻,才道:“今天我为甯涵小姐飞檐走壁,只为博其欢心。试问天下间,谁能与我比肩。” 我听了,不住拍手:“飞檐走壁,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不受控制,流泪而笑,谁人知我。众鬼也是哈哈大笑,眼泪都掉了出来。紫星见了,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声不吭,把经书扔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爬下来。见我们仍笑个不停,道:“你们在笑什么。”一个老鬼拍了拍他肩膀,道:“孩子,别闹了,大伙都在看笑话呢。飞檐走壁,天下第一,老头就看到你摔了个狗吃屎。” 一个小鬼拉着他,嘻嘻笑道:“哥哥,真好玩,你再演个我看看。好不好嘛。”紫星听了冷嘲热讽,脸色越来越白。突然一个鬼对我道:“多谢小兄弟的水果,这戏不错。”其余众鬼听了,都齐声向我道谢。紫星总算明白了,怒视着我,双目视乎喷出火来:“都是你算计的,对吗?让我出丑!”我点点头,淡然道:“嗯,是我。”紫星惨笑一声,捏着拳头,道:“叶天怜,我要和你决斗!立生死状!”我抿抿唇,正要回话。甯涵听了,脸色大变,拦住我前天,道:“想和他决斗,先过了我这关。”紫星见了,转怒为笑,越笑越疯。最后狠命盯了我一眼,从墙头一跃而出,消失在夜里。 紫星走后,众鬼乱七八糟嚷道:“姑娘既然事成,我们该离去了。”话音刚落地:“碰”的一声轻响,一阵阴风从后面灌了进来。后院的禅灯,瞬间熄灭的干干净净。月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出现在门口,轻声道:“阴间的朋友,你们好。”我见灭魂师到来,大吃一惊,连忙道:“你们快走。”灭魂师展开双臂,黑色风衣挡住门口,道:“那个菩萨,是假的。你们被欺骗了。”众鬼听了,议论纷纷。我见情况变化,示意甯涵,和她站在广臣身边。灭魂师双目闪着幽然的光芒,盯着广臣,低迷的声音,荡漾在夜空:“这个假菩萨,放走了一个恶魔。我才是来自地狱的圣者,抓住了那个恶魔。”说完拿出个竹筒,拧开木盖,一团黑气倒了出来,逐渐在地上成型。竟是那个石工,双目惨白,狰狞的牙齿,滴着液体。被铁链锁住,跪在地上。众鬼见了,纷纷嚷道:“就是他,是他把姑娘杀了。” 广臣无动于衷,道:“大伙莫被他骗了,他乃炼狱使者,专收魂魄。一入炼狱,永不超生。我佛大慈大悲,六道轮回,功德无量。”众鬼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谁。石工抬起头,望着广臣,痛苦道:“救我,师傅。”众鬼听了,渐渐站聚在灭魂师身边,怒视着广臣。突然,一个小鬼惊恐的盯着灭魂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接着撒腿飞奔,朝我们跑来,慌张道:“他才是恶魔,他才是。”众鬼听了,乱扯一团,不知何去何从。小鬼跑到广臣身边,哭道:“菩萨救我,救我。”广臣点头道:“阿弥陀佛。”小鬼慌乱躲在广臣身后,拉着他袈裟,索索发抖。我偷偷打量着小鬼,他突然对我诡异一笑,掏出把黑色匕首,往广臣后背插去。我大吃一惊,抢先一步,持着木剑,贯穿他身体。小鬼惨叫一声,挣脱开来,跑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广臣见了,惊疑道:“叶兄?”我拔下木剑上的黑色羽毛,盯着灭魂师,道:“那只死乌鸦。”广臣这才恍然,甯涵听了,悄悄问道:“什么死乌鸦。”我咬咬牙,道:“就是乌鸦嘴,话多。”甯涵冷哼一声,再不说话。众鬼见了我杀了小鬼,悲愤交加,怪叫连连。灭魂师走到小鬼尸体前,冥音幽荡:“他们才是真正恶魔,沾满无辜者的血液。复活吧!我的孩子。”说完蹲了下来,伸出白皙的右手,抚摸着小鬼的额头。小鬼很快醒了,虚弱的爬了起来,跪在灭魂师面前,道:“我知错了,主人,原谅我吧。”灭魂师扶他起来,道:“为了正义,杀了那些恶魔,我会庇护你们。” 我见了,头冒冷汗,暗骂一声:“操,他养了几只乌鸦。”灭魂师走到石工面前,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捏个粉碎,沙哑道:“复仇吧!这是前进的脚步。”石工惨叫一声,无头的身体,倒在地上。众鬼在小鬼的带领下,一步步朝我们逼近。广臣面色凝重,回头看了眼禅心香,已经熄了一根。于是道:“叶兄去看看师叔,这里我们先挡着。紫星已走,姑娘速速离去。”我点点头,盯着领头小鬼,道:“记得杀了那只乌鸦,我要烤着吃。”广臣扯断佛珠,道:“不杀生。”随后握着佛珠,猛的一甩,打在空中,八盏禅灯齐亮。左手莲花,右手禅杖,坐了下来,念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不生不灭,《心经》。”谛诺持着盏油灯,点燃放在一旁,念道:“燃灯非我,无灭无生,禅身如灯,《大般若经》。”随后诵念经文。 我连忙拉着甯涵,穿过佛道,打开大门,道:“你快走了。”甯涵摇摇头,道:“我不走。”我掏出半截残香,递给她,道:“这次很危险。你拿着信物,往东去十里,有一家寺庙,速速情人帮忙。”甯涵接过残香,飞速离去。我穿过佛堂,来到禅房。只见老僧四周蜡烛,全部熄灭,血水已经爬上他的脖颈。亵蝉趴在血水中,抬头望着他,泪流满面:“看看我好吗。”老僧只是闭目念经,并未答话,亵蝉痴痴道:“你当真不开眼。”老僧依旧念经,亵蝉突然惨笑二声,面容扭曲,五指插进地中,森然道:“我要让你永世记得我。”脸色清澈的泪珠,逐渐变红,化为血滴,仰天狂笑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团黑气钻了进来,幻化人性,确是那个石工,没有脑袋,搂着亵蝉,替她擦干脸上血迹,腹部发出声音:“你流血了。”亵蝉摸着他空洞的脖颈,柔声道:“你的头呢。”石工道:“为了见你,我的头颅,献给了主人。”亵蝉盯着老僧,惨笑道:“世人皆虚伪,唯独你,对我是真心的。”石工抚摸着她脸庞,道:“为了你,我愿舍弃一切。” 亵蝉挣脱他怀抱,躺在血水中,一件件解开衣服,一丝不挂,在血水中翻滚,道:“我是你的女人,来吧。”石工身子摆了摆,沉声道:“不。”亵蝉冷冷盯着他,道:“奸杀我!”石工语气挣扎痛苦:“不,我讨厌这样,也讨厌这个和尚。”亵蝉语气森冷,道:“奸了我,杀了那个和尚,我就是你的了。”石工犹豫会,突然犹如野兽般,扑在她酮体上,疯狂揉捏,亵蝉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呻吟。 老僧身子轻微一震,缓缓睁开眼睛,缓缓道:“叶施主,拿剑去。”随后又闭上眼,念道:“有心无动,禅自圆。”我暗叹一声,来到后院,只见众鬼已围住广臣,谛诺二个。一个鬼伸出手,往谛诺身上抓去。谛诺旁边油灯火苗一窜,瞬间烧燃它全身,鬼蹦蹦跳跳,惨叫不已。谛诺挥辉衣袖,道:“熄。”鬼身上火焰,瞬间熄了,躺在地上呻吟。众鬼见了,犹犹豫豫,不敢靠拢。 第93章 我环顾一周,只见灭魂师站在众鬼身后,微微笑着。甯涵则站在广臣身后,一脸急切。我大吃一惊,走过去,道:“你怎么回来了。”甯涵大怒不已,道:“往东去十里,是我家。”我一愣,也没时间回答她。在墙脚,找到木剑,对甯涵道:“小心那个黑衣人。”随后赶紧回到禅房。 此时石工已经趴在亵蝉身上喘气,血水已经染遍老僧全身,不见丝毫生机。亵蝉推开石工,脸贴着他胸膛,轻声道:“你心痛了没。”石工在地上感知,嚎叫一声,就要扑上去。我甩剑一挥,木剑穿过他胸膛,盯在地上。石工伸出右手,拼命挥舞,却始终抓不到亵蝉衣角,嚎叫不已。亵蝉没理会他,痴痴端详着老僧面容。老僧突然一声吟唱,道:“无心无动,罗汉金身,功德圆满。”随着声悠远的佛音,老僧身上血迹逐渐消退,隐约散发金色光芒,愈来愈亮。 亵蝉抱着他,淡淡一笑:“你还是成佛了。”随后泪流满面,痴然解开他僧袍,在他身上吻了起来,垂泪道:“永别了,我爱你。”泪水顺着老僧胸膛,流了下来。老僧身上金光,若隐若现,暗淡很多。亵蝉见了,大喜道:“你心里有我的。对吗?”老僧并不言语,只是诵念佛经。亵蝉抱着他身子,逐一吻下去。轻轻解开他裤袋,头探了下去。老僧身上突然金光一闪,犹如白昼,刺得我睁不开眼,低下脑袋。再抬头一看,亵蝉泪流满面,喜悦无限,仰头凝视着老僧。老僧佛光尽消,已摇摇欲坠,怀抱着她,无限深情,拈着禅花,递给她,道:“不负如来不负卿。”亵蝉接过禅花,笑道:“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茫然一叹,抽出石工体内木剑。一剑刺穿他们身体,老僧虚弱道:“多谢叶施主。”随后脖子一歪,悄然而去。亵蝉缓缓抬起右臂,抚摸着老僧面容。石工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抱住了亵蝉。亵蝉轻轻推开他,死在老僧怀里。石工挡在地上,挣扎二下,终归不动了。 我摇摇晃晃,来到后院,只见灭魂师,众鬼不见踪影,只剩下广臣,谛诺,甯涵,紫星不知何时回来了,冷冷的站在一旁,不由道:“怎么回事。[.超多好看小说]”广臣望着一旁的香台,三根禅心香,早已熄灭,叹气道:“师叔离去之际,替我们赶走了他们。 原来我回禅房后,广臣,谛诺佛法深奥,众鬼接近不得,只得在三尺外转悠。灭魂师诡异一笑,走到前面,提剑刺向广臣,道:“佛为何物。”广臣手持莲花,挡住他的剑,道:“无边之物,包容万像。”灭魂师剑一抖,一瓣莲花掉了下来:“可有我。”广臣道:“有你。”灭魂师再刺一剑,几瓣莲花掉了下来,道:“我在哪?”广臣道:“佛理中,佛门外。”灭魂师诡异一笑,一剑刺掉所有莲花,道:“如来不见我,我不见如来,安息吧。”说完,就要刺往广臣咽喉。突然一剑贯穿灭魂师胸膛,灭魂师回头一看,只见紫星站在后面,冷然的望着他。灭魂师淡然一笑,道:“紫星归位,可惜,剑杀不死我。”随后,手指一弹,胸膛的剑,断成二半。挥手一拍,打在紫星胸口。紫星退了几步,吐出口鲜血。灭魂师再次握着剑,刺往广臣咽喉。 陡然,禅房佛光耀眼,闪亮整个后院。灭魂师手中剑,化为粉碎,灭魂师脸色微白,嘴角流出一丝血迹,道:“罗汉金身,可惜破了。”随后消失在夜中,众鬼也被佛光送回原地。 听完后,我叹息一声。广臣,谛诺,也合掌道:“阿弥陀佛。”静立良久,我望着紫星,道:“你终于归位了。”紫星默然不语,良久,转身背对着我们:“曾经有个傻子,一心想着归位,以为自己会天下无敌。等他归位后,才知道,他只是孤星一颗,并不多么闪亮。”我咳嗽一声,道:“别这么伤感嘛。”紫星漠然看着我,道:“叶天怜,我会记住你的。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我呵呵一笑,道:“你是归位紫星,我打不过你,不打了。”甯涵皱眉道:“咦,怎么归位,还是那个德行。” 紫星转身对甯涵道:“甯涵,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偷经书给你,你会让我摸下手,是这样吗。”甯涵嘻嘻一笑,道:“怎么,你还想偷?去吧去吧!俺说话算话。”紫星飞速离去,一跃上墙头,身形矫捷,上了楼顶。很快钻进经书房,盗了几本经顶。月光下,紫星身姿飒爽,手一挥,经书在空中飘舞,散落开来,道:“曾经的紫星,已经死了。今后的紫星,不会笑了,后会有期。”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顶。 我暗叹一声,道:“这个世上,又多了个伤心人。”广臣望着楼顶,道:“这个兔崽子,把师父扔了。该骂,该骂。”我一笑,道:“你很怀念他?”广臣点点头,道:“还要带他去西藏念转经筒呢?阿弥陀佛,又要去找他。”我哈哈一笑,道:“没事,我敢保证,他还会回来。”广臣一愣,道:“何出此言。”我笑道:“他还有套大猩猩外套,忘在这没拿呢?迟早会回来烧了它的。”广臣哈哈大笑,击掌道:“该烧,该烧。”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甯涵眨眨眼,道:“貌似天下太平了,我走了哦。”我点点头,道:“送你回去吧。”甯涵轻哼一声,笑道:“才不让骗子送,明天见。”随后一路岳雀,出了寺庙。我望着明月,道:“明天,我也该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从寺庙起来,早早动身。嗔者身子也好转,和广臣一起送我。我望着后院,鸟语清木,不由道:“昨夜纷纷嚷嚷,今早依稀无人。也许过不了几年,就剩这几棵枯木了。”广臣哈哈一笑,把木剑仍给我,道:“走你的路,哪来这么多话。”我背着行囊,对嗔者笑道:“这柄剑,是你的么?”嗔者眨眨眼,道:“你给我,就是我的咯。”我收起木剑,笑道:“可惜是我的。” 出了寺庙,谛诺站在门口,合掌道:“阿弥陀佛,叶施主一路顺风。若有机会,回寒寺一叙。”广臣也止步,道:“当初收你做半个佛门弟子,如今叶兄尘缘未了,也不要你了。但愿西藏相见。”我点点头,朝他们挥手告别。他们驻足一番,转身回庙。我在路边左顾右盼,一旁树林,突然窜出个身影,嬉笑道:“等谁呢。”原来甯涵早来了。 我许久看着她,笑道:“你来了。”甯涵皱皱眉,笑道:“就说这?”我沉默良久,才道:“上天给了我一身行囊,却带不走爱情。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二年后,如果你还在,等我回来。”甯涵摇摇头,道:“我不需要什么?只想你好好的。”我一笑,道:“长路漫漫,前途未知,能好便好。但他会记住你祝福,了却心中事,白衣归来。”甯涵做了个鬼脸,笑道:“白衣,破衣差不多吧。”我提起行囊,道:“古人云,落叶归根。非叶飘零,无根可归,何处是归根。”甯涵叹息一声,道:“归根,归根,我何尝不想。但你还有路要走,只是不想你恨我罢了。你不因我恼,因我烦,避而不见,我便满足了。”我淡淡一笑,道:“我走了。”甯涵点点头,道:“去吧。” 我把木剑塞进行囊,沿着大路,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甯涵仍站在那,在走几步,多次回头,直至转了个弯。突然看见个小女孩,脸色通红,衣服陈旧,提着个竹篮,装满鲜花,正在赶路。我喊住了她,笑道:“小朋友,你这花卖么?”小女孩有些紧张,道:“不…”我掏出点钱,递给她,抓起一束花,道:“叔叔不是坏人,我买下了。这几朵,送给你,剩下的,你送给路边的阿姨。”随后指着甯涵的身影,小女孩接过钱,乐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我拿出纸笔,写下“我爱你”三个字,塞进花中,道:“就告诉阿姨,送花的人,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只有送上这三字了。”小女孩大喜答应,提着竹篮去了。我默默注视着甯涵身影,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当天夜里,我搭上前往丽江的车。第二天清晨,便在丽江小镇下车。叫上一辆摩托车,凭着依稀印象,来到亡灵剧院。现今的剧院,更显萧条。空旷的院子,大门紧闭,不见人影,老巫婆,也不知去哪。敲了半天门,总算被打开。若希站在阴影里,脸色冷淡,道:“是你。”我点点头,道:“可以进去么?”若希退了几步,让我进去,转身背对我,道:“进来吧!但你该明白,这不欢迎你。” 我抿抿唇,道:“我也不会逗留太久,这次回来,只是为弄清一件事。当初既已分开,二不牵挂,为何又把我逼的苦不堪言。”若希一笑,道:“我有么,是你自己白痴,下了那个誓言。”我沉默会,道:“那是我的事。这次我回来,就为解开那个誓言。插在你这的爱情丰碑,被我收回了。”若希淡然道:“你拿去吧。上次去找你,只不愿你走的太干净。没料到你会那样。”我点点头,转身离去。若希喊住我,道:“这东西你也带走吧!我讨厌它。”随后挥手一扔,我接在手中一看,原来是那本残缺的“裂”书。我离开剧院,把门关上,道:“再见了,女主人。” 随后搭着摩托车,回到丽江,转道至昆明时,已经晚上九点了。随后给黄康打了个电话,让他接我。黄康过来后,喜道:“大哥,你回来了!”我点点头,道:“你和乔梦蝶,进展的怎样了,广臣还等着你呢。”黄康脸色一暗,道:“她还不认识我。”我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想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你准备死心吧。”黄康脸色一变,目光坚毅,道:“我不会死心的。”我暗叹一声,道:“先不说了,去你家休息。” 第二天清晨,黄康开着摩托车,带我来到学校。晨风凉人,孙书云早在校门口等着,见我来了,打量一番,笑道:“怎么你回来一次,就变了一次。现在我都看不透你了。”我一笑道:“想着逃离地球。”回头一看,黄康正在路边,遥望校园门口,似乎等待乔梦蝶的出现。于是对孙书云道:“你和乔梦蝶关系怎样?”孙书云眉头轻皱,道:“乔梦蝶?太骄傲了,我都没打算碰她。怎么,你有意思?”我摇摇头,道:“黄康有意思,你想个办法,让他见乔梦蝶一面,死了这条心。”孙书云淡淡一笑,道:“你感情还真泛滥。好吧!我试试。乔梦蝶,也不太排斥我。” 黄康离去后,我和孙书云在校园游荡。几度别离这儿,我也习惯了,于是道:“天书的事,处理完,我也就走了。”孙书云一惊,道:“你不念书了?”我摇摇头,道:“不念了,时间不等人,我走的是另一条路。”孙书云呵呵一笑,道:“真有你的。那现在准备干嘛?”我想了会,道:“在学校找个闲事,等待天书现身日子。”孙书云道:“要不要我帮忙。”我呵呵一笑,道:“这次不用了,我去找个老前辈。” 第94章 走了不远,来到树下石凳坐着。[]孙书云掏出张纸条,道:“董英走了,这是留给你的。”我半响不得言语,茫然一叹,接在手中一看,却是当初一些情话:“董英:我用三世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叶天怜:如果路不曾哭泣,它将为你颤抖。天平的二端,一端是你,一端是思念。中间,是落花…..”看完后,我捏在手中,道:“她还说什么了?”孙书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回归春天了。”随后把纸条抢过去,道:“我还没看呢。”看了一点,蹲在石凳,抱成一团,轻头吟道:“天平的二端,一端是你,一端是离去。叶天怜,想不到,你能把情书写成这样。” 我拿过纸条,用火机烧完,道:“我接触过的女人,不比你睡过的少。要是真写起来,我可是写情圣手。”孙书云笑道:“也没见你碰过女人。”我遥望校园,道:“我就多情,不像你风流,我先走了,处理事情。”随后穿过青青校园,来到读书馆。却没见到齐先明,也不知怎样了。上了七楼,我轻轻走进去,老前辈似乎永远都在那,整理书籍。见我来了,找个安静地方坐下,道:“找我有事么?”我点点头,道:“前辈,能帮我在读书馆找个事么。呆上一段时间。”老前辈笑道:“可以,我对后勤说说。你帮忙整理书籍吧!包吃住,勉强够生活。”我言谢后,老前辈就帮我打点去了。 傍晚时分,我来到校园后勤住处。一排平房,有间矮房,灰暗干燥,许久没人来过了。我整顿一下,接到孙书云电话:“天怜,有个美女找你,还不快过来。”我一头雾水,赶到宿舍楼,却见甯涵站在地下徘徊,不似先前那般快活。我过去,轻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甯涵低头道:“相见你,自然找到了。”我和她到树下漫步,走了一程,甯涵终于道:“我,我有话对你说。” 我见她神态不对,道:“说吧!什么事。”甯涵犹豫良久,终于抬头道:“你让我等,我没应,总怕你伤心,离去,朋友都做不成。其实家里,早给我安排个对象,双方父母都很满意。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脸色大变,良久,才喃喃道:“你也很满意,对吧!”甯涵轻轻摇头,道:“不,我对他很平淡,知自己不爱他。但不愿令父母伤心,也没违背。这些都很好,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我深吸口气,扯下树皮,道:“确实挺好,你平安度日,我也了无牵挂。”甯涵垂下头,道:“那我也不用等了,你开心点。”随后黯然转身离去。我拉住她,道:“你订婚了?还有转机没?”甯涵眼中闪亮,道:“还没,他们都很中意罢了。你…你想说啥…”我放开她,苦笑道:“没啥了,嫁别人,总比跟着我浮沉要好。”她轻叹口气,抱了我一下,道:“我爱你,开心点。”轻轻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 我静静躺在草地上,学生匆匆路过,逐渐夜深,依稀下起雨来。似乎人在伤心时,天总要下雨。我从地上爬起来,冒着细雨,匆匆穿过校园,来到街头。刺眼的车灯,从身旁路过。我低着头,来到家面馆。里面很冷清,就一个老板娘,一个我。我坐在一角,道:“老板娘,来碗面吧。”老板娘煮了一碗面,递给我,道:“看样子,你很伤心。” 我看着热气从碗里冒出,喃喃道:“是很伤心。我所爱的一切,都渐渐离去。我尽力挽留了,真的尽力了。”老板娘叹息道:“吃面吧。”我摇摇头,道:“不想吃。所爱的女孩,她要嫁人了,我只想静一静。”老板娘道:“干嘛不去追求。”我呵呵一笑,道:“我很落魄。书上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死命追,她没了舒适生活,我也风中寒萧,前途未知。退一步,却海阔天空,这很矛盾。”老板娘惋惜道:“你很累,孩子,休息会吧。”我起身,把钱丢在桌上:“我不累。不用找钱了,谢谢您听我诉说。” 街边游荡一夜后,我立意已决,回到宿舍。孙书云躺在床上,奇道:“叶天怜,怎么变落汤鸡了。”戴明和郭耀杰见我回来,则大喜过望,问东问西。我心情有些好转,找他们要了纸笔,伏案写了起来。孙书云趴在床边,笑道:“写什么呢。”我一笑,道:“喜欢的女孩,要嫁人了,我要扭转乾坤。”孙书云一下跳了起来,道:“扭转乾坤,少吹牛了。”我呵呵一笑,道:“人生就是爬山。爱情就是山上的最美风景,只要山上有人,死活也要爬上去。”孙书云反笑道:“那要是山上没人呢。”我轻哼一声,道:“没人也爬,大不了光着身子,在那赏星星,看月亮。”孙大笑,道:“但愿你爬上去,那个人还在。”写完后,孙书云接过去念道:“《告伯父书》,后生叶天怜,钟情令爱甚多,相见恨晚。惊闻伯父商量预定,万事俱备,只欠订婚,待嫁他人。特修急书,望此事暂缓,待我整顿归来,伯父另选良婿。不急不缓,需年许。九霄云外不见天,沧海桑田龙抬头。”孙书云看了,大笑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把人家根都挖了出来。”戴明,郭耀杰则面面相觑。我收起笔,道:“你当我是神龙吧。”孙书云嘘声道:“神棍差不多。” 我走出宿舍,把信封扔进邮箱,来到读书馆,帮着老前辈整理。白天无事,就是摆放书籍,桌椅。晚上十点清场,十点半就可以走人了。十点左右,读书馆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我和老前辈打扫,顺便把“裂”书给他,道:“您拿着吧。”老前辈一愣,接过书,打开看了一眼,目光深邃忧虑,把书合上,道:“你看过了吧。”我点点头,道:“不敢多看。”老前辈慢吞吞走到一个角落,推开外层的书,露出个盒子。打开后,把书放进去,道:“这本书,当年被木焚盗走,现在回来了。等待天书出现,是该销毁了。” 我疑惑道:“木焚找过您没?”老前辈摇摇头,道:“这段时间,还没有,但他就在附近。对了,还有二本地书,你看过没。”我望着木盒,道:“还没遇到。”老前辈把木盒递给我,道:“拿去看吧。”我一愣,打开木盒。依次是四卷书,有‘欢场’,‘淫场’,‘裂场’,‘亡场’。我轻轻揭开“淫场”,一片树叶,从书中掉了下来。我拾起来,玩弄一番,老前辈在一旁道:“拿着这片树叶,去找一个传说中地方。禁闭之门,会为你打开。” 我拿着树叶,穿过书架,张望二下,右首墙壁尽头,似乎有扇门。我轻轻走过去,只见门周围缠着蔓藤,挂着鲜花。右边一妙龄女子,衣衫朦胧,鞠躬笑道:“欢迎来到欢愉世界。”左边一俊俏男子,温馨道:“先生可以尽兴忘情。”我推开蔓藤,走了进去。却是二排木制楼阁,挂着红色灯笼,朦胧典雅,中间是悠长走道。各式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走了几步,往左边望去。二个赤身裸体男女,在床上翻滚。右边的房间,一女子双腿分开,躺在床上,搓揉着下体,发出诱人的呻吟。再往前走几步,突然传来鞭打声,右首房间,一丰满的女人,跪在地上,臀部抬得老高。男人不住冷笑,提着鞭子抽打,女人屁股留下深深印痕,水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发出痛苦的呻吟。我默然看了眼,往前走去。走道二边,几个裸体女人跪在地上,胸部摇晃,朝我伸出手,乞怜道:“帮帮我吧!我需要你。”后面一精壮男人,靠在木墙上,舔着嘴唇,眯眼朝我道:“需要刺激吗?我的小宝贝。” 我低着头,匆匆而过,来到走道尽头。一旁有个楼梯,二个俊俏男女,衣衫清淡,持花笑道:“这是你的世界。”我轻轻走上二楼,却是大浴池,池水热气沸腾,一群裸体女子,嬉笑打闹,在水中游玩。陡然一见,只见叶天怜光着身子,靠在池边,二个女人围着他,发出愉悦的笑声。我从岸边走过去,叶天怜也发觉我了,相互对视一会,不约而同道:“你怎么在这。” 我们彼此一愣,同声道:“你该离去。”我冷冷一笑,退后几步,盯着叶天怜,道:“你不是我。”叶天怜手臂一挥,把头扭过去,抱着旁边女子吻了下去,道:“你也不是我。”我望着眼前一切,渐渐退去。来到一旁,只见三楼的走道,上面挂着个牌子:“梦罗”。我缓缓走上去,上面安静无声。探头望去,却是间雅阁,窗幔,床上华纱。月光下,一女子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侧面望去,肤若凝脂,睫毛修长,倾国倾城。突然,她缓缓解下衣衫,从窗口一跃而下。我一惊,正准备追过去,突然白光一闪,眼中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却还是书架旁。老前辈眉头轻锁,道:“你没事?看你状况不对,正准备帮你呢。”我摇摇头,擦干冷汗,道:“刚上最后一层,突然回来了。”前辈点点头,道:“那还有最后一本书,还看么。”我点点头,翻开“亡场”,打开一看,空无一文。不由静静等待亡场的到来。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来。不由望着老前辈,道:“您是真实的吧。”老前辈点点头,道:“亡场没出来。”我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前辈沉吟会,道:“你先回去,我思考几天。” 我点头答应,深吸口气,出了读书馆,来到电梯前,正准备下去。突然一旁的黑暗处,窜出个影子,我未看清,就塞张纸条给我,匆忙消失在黑夜里。我追到楼梯口,却黑漆一片,不见人影。于是走到灯光下,拿出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寒气渐冒。只见纸上,却铅笔画着两个人。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本书,闭着眼靠在书架上。旁边的老人,嘴角泛出一丝诡异的冷笑。看的越久,头上冷汗越多,再也不敢久留。匆忙来到电梯前,准备下楼。 没多久,电梯停了下来,进去一看,有个男同学。关上电梯后,不由多打量他几眼,只见他衣衫不整,脸色绯红,双眼迷离,似乎在沉醉什么。途经五楼时,电梯突然停住。男生突然脸色陡变,骇然的望着外面。我悚然一惊,也往外望去。只见灯光下,模糊有个人影。破烂的衣服下,露出个腐烂的面容,眼珠惨白,蛆虫在脸上涌动,朝我们缓缓走来。突然,电梯又合上,缓缓下降,男生拼命喘着粗气,拉着我道:“你看见没,看见没?那个鬼,死在电梯的那个鬼!”我摇摇头,道:“没看见,啥都没。”男生惨淡摇头,喃喃道:“电梯停了,他出现了。”我默然不语,最终道:“真的没东西。”男生不信,犹然在那颤抖。很快,电梯下到一楼,男生啷当出去,脸色阴晴不定,似害怕,似乎迷恋。最终望着楼顶,道:“不管怎样,我会来见你的,梦罗!”我大吃一惊,道:“你说谁,梦罗?”男子冷冷盯了我一眼,整理下衣襟,匆匆离去。 第95章 我穿过漆黑的树林,回到住处。拿出那张诡异的画纸,再也睡不着。没多会,门外传来“沙沙”的微响,我警惕起身,站在门边。突然外面传来轻微呼喊:“叶兄,叶兄。”我听着觉得熟悉,开门一看。原来是侯,正警惕观望周边情况。我连忙让他进来,把门关上,道:“你怎么找来了。”候走到窗边,头探出去观察,道:“我们来了十几个人,在学校附近落脚。你一回校,我们就知道了。”看来他们家族,确实无比重视天地二书,见他警惕异常,不由道:“想防着他么,没用的。他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你。”说完拾起一石头,往窗外树枝上打去,一只乌鸦怪叫一声,从上面飞走,消失在夜中。 侯摇摇头,道:“没准备防着他,而是另一个。”我吃了一惊,道:“什么人?”侯见周边似乎安全,把窗子关上,道:“我们在附近落脚后,没过几天,就出现个古怪的老人,带着个美貌的妇女。他们行踪很隐蔽,白天基本不见身影,晚上才出来。本来我没在意他,后来我的人在学校乱葬岗附近看到他身影,我才注重起来。派二个人查他们底细,都是有去无回,至今不知下落。怪老人和那个妇女,感觉到我们举动,搬出那里,消失不见了。”听到这,我惊疑连连,把团长和团长夫人外貌形容了一遍。侯吃惊点头道:“对对,就是他们。你怎么会知道?”我把亡灵剧团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团长和夫人却出了剧院。侯一脸凝重,道:“我还抱有希望的,看样子,二个手下已经死了。照你这么说,‘裂’书还在剧院里?我找人追它回来。” 我摇头道:“被我拿回来了,给了读书馆一位前辈。现在四本地书,都由他保管。”侯询问了老前辈一些事迹,吐了口气:“看样子,是同道中人。先由他保管吧!天书出土后,我再要回来,一起带走。”我却心事重重,瞒住了那张诡异的画纸。随后,侯道:“我这次来,就是来转告怪老人的事,望你小心。还有个事,据你所知,天书什么时候出土。”我想了会,道:“上次我们从碟仙中得知的玄机,是一年后出土,还有四个月。”侯望着我,道:“到时叶兄一定要帮忙。”我呵呵一笑,道:“算不上帮忙,你不找来,我也要查查的。”侯点头道:“那我告辞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喊住他,道:“你家族势力很大?”侯顿住脚步,一愣道:“不算小,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犹豫半天,才道:“有军队的人没?”侯脸色一变,道:“军队的事,家族势力一般,也是只地区的。叶兄不要出太大难题。”我一笑,道:“就一件小事,只是有点麻烦,就是查一个人。一米七五左右,方脸浓眉大眼。十年前,他是个法医,后因一件案子,出了点麻烦,躲了起来。二年后,藏进了军队,曾参加过莲花镇抗洪抢险。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能不能帮我查查,军队有没有他档案,我要找到他。” 侯听说是小事,脸色大为缓和,还是皱眉道:“还好有个莲花镇,不然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我先回去,你把他详细外貌,情况记录给我。我试着查查,结果如何,到时告之你。”我连声称谢,把他送出门外。躺在床上,想起眼前的事,不知不觉,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早早去了读书馆,在那打扫。八点左右,读书馆渐渐学生渐渐多了起来。我见没事,就在看。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旁出现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乔梦蝶穿着裙子,抱着几本书,打量着我。见我回头,喃喃笑道:“好久不见。”我点头一笑,道:“好久不见。”乔梦蝶仍站在那,观望道:“你返校了?”我摇摇走,指着一旁扫帚,道:“没有,做点杂活。”乔梦蝶轻轻点头,抱着书籍,裙角一闪,已经离去。我默然回头,继续看书。 下午时分,戴明和郭耀杰乐呵呵找过来,陪我聊天,孙书云估计泡妞去了。我喜出外玩,和他们聊了半天,最后才道:“还记得上次的碟仙吗?还有四个月,再要做一次。”戴明一脸无所谓,郭耀杰则脸色微变,道:“还做干什么?不是完了么?”我摇摇头,道:“没完,上次只是揭开一个玄机,今年还要做一次,才能完结。”郭耀杰问道:“必须我们么?”我点点头,道:“只能是我们,这是我们打开的。”郭耀杰一脸忧愁,戴明拍了他一下,道:“你怕个啥,又不会死。”我点头笑道:“是啊!你们就开门而已。进去的人,才危险。”戴明连忙道:“这次先说白,我可要进去的。”我一笑,道:“到时再说吧。”郭耀杰听说没事,才缓和多了。又聊了会,也忘了碟仙的事,有说有笑,尽心离去。 他们走后,老前辈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聊完了?”我见到老前辈和善可亲,画纸的疙瘩,一扫而空,笑道:“额,是同学。”前辈点点头,道:“你跟我来。”随后走到一安静角落,前辈才道:“昨晚的事,我分析过了。‘淫’一开,本是你渡过这一劫。但有人不经意走了进来,把你的劫难破了,他却撞上了。”我陡然记起昨晚衣衫不整的男生,恍然大悟,沉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他。”前辈一愣,道:“你说啥?”我头冒冷汗,道:“昨天‘淫场’最后一层,是个叫梦罗的女人。没猜错的话,我应该从她那逃出去。不过才上楼,她就从窗户跳下,‘淫’场也就不见了。后来下电梯,遇到个男生,衣衫不整,估计有过床事。下楼后,一直念叨着梦罗。”前辈恍然道:“原来被他破了。”我再一想,冷汗更多,暗骂道:“糟了。” 前辈柔声道:“怎么了?”我叹息一声,道:“‘亡’场也被他撞上了,怪不得昨晚没看到‘亡’场。下楼时,碰到那个困死冤鬼,看样子,冤鬼找上了那个男生。”前辈皱眉道:“本来以你定力,还可看一看。不知他撞上了,会不会走出来。”我咬咬唇,道:“今晚我看看他情况。对了,我有个朋友,见到过木焚。”前辈一愣,让我详细说来。我把侯见到木焚,二个追查的人,凭空消失的事说了,顺便把侯族情况简单提了提。老前辈点头道:“天地二书,既是他家族之物,到时让他带去吧。”随后背着走,走到窗边,遥望蓝天,叹气道:“丘山啊丘山,你又犯下了罪孽。”我一惊,道:“您说啥?”老前辈挥挥手,回头一笑,道:“没啥,感慨一下,你去吧。”随后,我来到书架前,继续看书。 晚上十点刚过,我见时机到了,和前辈打声招呼后,出了读层空无一人,大厅内,亮着白炽灯。我顺着楼梯,摸黑爬上去,一层层寻找。最终在十一楼,听到呼唤声。于是站在走道边,往一旁望去。只见灯光下,昨天的男生,意识模糊,仰天轻唤:“梦罗,我来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脚步犹如醉酒,影子在灯下摇晃,最终坐在地上,茫然张望,痴迷道:“你在哪里,不见不散,不见不散…”良久,一个黑色角落,传来轻轻叹息声。男生一下跳了起来,朝角落扑过去,喊道:“梦罗,梦罗。”谁知扑了个空,男生四处寻觅。 不一会,另一个角落,又传来叹息声。男生爬了过去,喊道:“梦罗,干嘛不见我。”终于,一白衣女子,从角落走出来。身形模糊,隐约可见,国色天香。只听她疼惜道:“不见不散,你来了,怎回得去。”我暗叹一声,把头扭过去,望着墙壁,眼眶不由湿润。我和甯涵,也是否这般,可有他痴情? 再回头望去,只见男子摇头笑道:“我不回去的,不回去。”梦罗转身背对他,叹息道:“昨晚不是说好,你以后少来的么。”男生从地下爬起,紧紧抱住她,道:“昨晚说啥,我忘了。”梦罗轻轻转身,把他抱住。男生痴痴吻了下去,随后抱着她,放在地上。衣衫落地,二人缠绵在一起。我点燃根烟,把头扭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二个人穿好衣衫,依依惜别。梦罗凝视着他,道:“我迟早会离去的,你忘掉我,找个心爱的女人,过完这一生。”男生抱住她,道:“我只爱你一个。”梦罗轻轻一笑,把他推开,道:“傻瓜。”随后转身,衣裙钻进墙中,消失不见。男生追上去,趴在墙上,仍旧道:“不见不散。”许久后,男生跌跌撞撞,来到电梯旁。我掐灭烟头,走了过去,道:“嗨,兄弟。” 男生犹如警惕的野兽,冷道:“我不认识你。”我良久无言,低头微弱道:“你快要死了。”男生冷笑一声,道:“那是我的事。”随后走进电梯,把门关上。我急忙从楼梯口跑下,飞速来到五楼,出了楼梯一看。电梯大门果然开着,男生脸色惨白,疯狂按着电梯按钮,不远处,一具腐烂的身影,慢吞吞向他走去。终于,男生满头冷汗,电梯门关上了,逃脱一劫。腐烂的身影,缓缓转身,白骨森然的面容,诡异一笑,渐渐消失在夜灯中。 我深深叹了口气,从楼梯口下去,穿过寂静的树林,来到住处。开门一看,不由警惕站在门口。只见月光透床,一个身影躺在床上,淡然道:“叶天怜,还记得我么。”我大出意料,把灯拉开,只见紫星躺在床上,悠然望着我。我呵呵一笑,道:“你咋来了。”紫星从怀里掏出张信封,道:“这是你那封《告伯父书》,甯涵父亲发现后,昨晚把她软禁起来,七天后,就要出嫁了。” 我心中隐隐作痛,接过信封,捏成一团,良久才道:“我去找她。”紫星摇头道:“不用了,我带她出来了,就在后屋。”我立马转身,紫星喊住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站在床头,月光下,身姿傲然,道:“叶天怜,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不要让她伤心,我会杀了你。”随后从窗口跃出,不见踪影。 我心事沉沉,来到后屋,树林中,一个弱小的身影在树下徘徊。见我来了,一下扑进我怀里,良久才抬头,满脸泪花,道:“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我凝视着她,抚摸着她脸庞,道:“我去你家提亲。”甯涵轻轻挣脱开来,转身背对着我,摇头道:“不要去,他们会伤害你。”我木然屹立许久,才道:“我会去的。”甯涵身子一颤,轻轻抱着我,道:“那我等你。”我轻搂着她,吻在她唇上,忘乎所以。许久后,才慢慢松手。甯涵擦干眼泪,呵呵一笑,道:“我该走了,紫星等着我。”我捏着她手,最终放开,道:“走吧。”甯涵回头看了我一眼,穿过树林,随着紫星去了。 我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半天不愿动弹。随后,从行囊中翻出个笛子,轻轻吹奏起来。一曲过后,不忍再吹,放在床上,静静躺着。日出日落,不知过了许久,我也不愿动弹。终于有天,孙书云一脚把门踹开,把我拧了起来,愤然道:“听戴明说,三天没见到你。你就睡了三天?”我虚弱的点点头,孙书云冷笑一声,怒道:“不是我找过来,你就要死在这了!”我让他松手,摇摇晃晃,却站不起来。倒在床上,摸着笛子,道:“我小的时候,一个人教会我吹笛子。领头大哥告诫我,不要吹这个,我一直没吹过。这次吹了一下,就倒在笛声里面了。” -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1801:27孙书云眉头紧锁,大骂一声,把我背了出去。出来一看,才知阳光明媚。来到校园大道,叫了辆的士,直接带我去了餐馆。把我扶在椅子上,点了一桌吃的。我喝了杯温奶茶,一碗稀饭,随后狼吞虎咽,总算有了点精神。孙书云却没动筷,看着我吃,才道:“以后别这样了,兄弟们见了,心里难受。”我点燃根烟,猛吸几口,咳嗽道:“尽量。”孙书云这才一笑,道:“我和乔梦蝶约好了,下个月初,一起去游玩。”我点头道:“有黄康位置没?”孙书云大笑道:“当然有,为他定的。”我淡然一笑,道:“谢谢你。”抬头环顾一周,只见一个人影,坐在远处,朝我一笑。我大喜过望,对孙书云道:“来,介绍个人你。你一定感兴趣的。” 孙书云一头雾水,和我来到那边角落,却见候坐在那儿。我介绍道:“这位是侯,你这个纨绔子弟,在他面前,可得收敛点。”孙书云一愣,打量着他,怪言怪语:“猴?”侯淡然一笑,起身而立,伸手道:“侯爵的侯,单名。”孙书云正经起来,握手道:“孙书云。”随后又聚在一起,交谈起来。侯听闻孙书云不是外人,也没保留,说了些情况,却也没进展,还是那些手下,关注着乱葬岗动静。孙书云听闻还有这些内幕,神采飞扬,赞叹道:“要是哪天,我家族能做到你这般,就无憾了。”侯呵呵一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十代风吹雨打,兴衰千年,却也没倒。家族势力是有,却没几个比你富。”孙书云摇摇头,羡慕道:“你们家族联合起来,拔一根寒毛,就能要了我亲命。喝酒喝酒,不和千年家族相比。”酒过三巡,我没怎么喝,他俩喝了不少,越聊越起劲,大有酒逢知己之感。 聚完之后,彼此告辞,我和孙书云回到学校。孙书云拍了拍我肩膀,道:“有事找兄弟,别一个人扛着。”我呵呵一笑,道:“有些事,你们也帮不了。”随后一个人回到读。此时正值下午,学生不少,前辈见我来了,道:“你三天没来了。”我点点头,道:“身子不好,躺了三天。”前辈点点头,道:“那个娃不行了,已病入膏肓。”我大吃一惊,道:“闯进梦境的那个么,他怎么了?”前辈叹息道:“今天我见过他,痴迷游离,身子弱的不行,不中用了。你好好调整,别像他那样。”我听闻后,了无心思,也没心情看室收拾下后,在里面闲逛,心里却全是甯涵的事。 不经意间,却看见乔梦蝶在一旁看书。我走过去,轻拍了下桌子,道:“听说下个月,你们要出去游玩,欢迎我去吗?”乔梦蝶见是我,愣了一下,放下书本,道:“你要去的话,当然欢迎。”我点头道:“有命活着,就过去。”乔梦蝶吃惊道:“什么意思?”我沉吟良久,道:“深爱的女人,要结婚了,我要去一趟。”乔梦蝶脸色惊讶,旋即一笑,道:“恭喜你,快要结婚了。怪不得休学,原来如此。”我摇摇头,道:“新郎不是我。”乔梦蝶轻“哦”一声,继续看书,低头道:“既然这样,祝福你吧。”我把她手中书抢过来,扔在桌上,道:“游玩那天,不介意我带个朋友吧。”乔梦蝶脸色不快,还是淡然道:“不认识的,就算了吧!我是和孙书云约好了的。你去,也不介意,外人就不要了。”我冷冷一笑,盯着她,道:“就是不欢迎了?” 乔梦蝶脸色尴尬,道:“那就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我把书还给她,道:“多谢你的大度,花中蝴蝶。”乔梦蝶听我语气冷硬,愣了下,淡然一笑,道:“骄傲的蝴蝶,才是最美的。”我轻哼一声,道:“那也是蝶自舞,有人观赏,无人追寻。”乔梦蝶一笑,道:“那就做只最美的蝴蝶吧。”我拿起书本,扯下一页纸,撕成粉碎,扔在桌上,道:“十年后,没人会记得你,但会记得我。梦中蝴蝶,终究会离去。有人不曾离去。”乔梦蝶脸色几度变化,道:“我也不需他们记住。”我转身离去,回头道:“没有他们,你飞给谁看。可怜你身姿迷人,却放不下骄傲的心。昔有彩衣,蝶轻舞,花自怜,人涌如潮,捕风捉影。依稀十年,芳华凋零,衣衫渐老,不见人来,但闻人去。”乔梦蝶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继续低头看书,我则往一旁去了。 第96章 四天后,我穿着轻衫,匆忙遮住容颜,来到甯涵住处。[]洋楼下,停着不少轿车,人头攒动,都述说着喜气。我偷偷来到一角,拉住个老人,道:“今天谁结婚。”老人呵呵大笑,道:“甯家姑娘和许家小伙啊!二家可是世交呢?要不讨杯喜酒喝。”我点点头,道:“会的。”随后扯了扯衣衫,遮住容颜,往里面闯去。 突然一个人拉住我,小声道:“跟我来。”我赶紧转身,同紫星穿过人群,来到一旁角落,辗转几个角落,来到后院。曾没人注意,翻过墙壁,来到二栋楼之间的巷子。抬头一看,二楼的窗户内,传来吵杂的声音,貌似劝解的话。紫星吹了下口哨,楼上突然传来甯涵的声音:“都出去吧!我听你们的,化妆。”很快,楼上的喧闹声不见了。一道绳索从窗口落下来,上面拧着结头。紫星把我托着,很快爬了上去。进去一看,里面一团喜气,满地彩条。甯涵真凝视着我,我走过去,抱着她,道:“我来了,但不光明正大。” 甯涵摇摇头,低声道:“不要去,他们会打你的。”我点点头,道:“那跟我走?”甯涵笑着点点头,我赶紧从窗外爬下。甯涵小心翼翼,从上面下来,我和紫星连忙接住。紫星率先翻过墙头,道:“没人,快点。”我扶甯涵上去后,也从墙头跳下来。突然,一个厨工从旁边经过,看到我们,疑惑道:“小姐,你这是。”陡然缓过神来,惊呼道:“新,新娘跑了,快快。”甯涵大吃一惊,拉着我道:“快走,被发现了。”我拉着甯涵,择路而逃,紫星断后。 绕过后院,来到条小道,回头望去,身后不少人提着木棍追来,还有驾着摩托车过来。我们挑着侧路,一路狂奔,甯涵脚步小,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她猛地挣脱开来,道:“你走吧!我爱你。”我咬咬牙,还是拉着她往前走。远处的大道,黄康正站在摩托车旁,朝我们挥手,却也跑不到了。二个汉子,提着木棍追了上来。一个人朝我身上抡去,我闪在一旁,倒在地上。“碰”的一声,一个软绵绵身子倒在我怀里,汉子的木棍,却被甯涵挡住了。我抱着她,唬的魂飞魄散,道:“甯涵。”汉子见了这一幕,也突然愣住了。紫星勃然大怒,大吼一声,抢过汉子手中木棍,朝来人冲去,喊道:“你们先走,我拦着。” 见紫星挡住,我背着甯涵,急忙来到大道,扶着甯涵,上了黄康摩托车。喊道:“紫星,快走。”人群涌动,却听不见紫星回话。见有人追来,黄康急忙启动摩托车,往远处疾驰。我抱着甯涵,不住的鲜血,从她嘴角流下,滴在我手中,沉声道:“去医院。”甯涵握着我手,摇头轻声道:“别…别去医院。我…我不行了。”我双手颤抖,寒声道:“去河边。”黄康把摩托车开的飞快,一路绝尘,把身后的人,远远抛开。(.无弹窗广告)半个小时后,来到一条安静的河边,树木萧萧。我扶着甯涵,来到河边,僻静无人,把她放在草地上,替她擦干嘴角血迹。甯涵虚弱道:“抱,抱着我。” 我抱着她,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甯涵轻轻抹干我脸上泪水,笑道:“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点点头,哽咽道:“是在一起了。”甯涵笑道:“扶我起来。”我扶她起来,轻搂着她,半响不得言语。甯涵遥望河水,道:“当初你把自己关在静室,让我走,我不走,总觉得你一个人好累。你欲言又止,让我离去,说不该候着我,我也没走,只是想陪着你。”我泪如雨下,道:“那都是过去事了,我终还是出来了。”甯涵呵呵一笑,道:“你说过,我死后,会每年祭拜我,大哭一场,大笑一场,是真的么?”我点头道:“真的。” 甯涵微弱一笑,轻唱道:“小蜜蜂,嗡嗡嗡,采花蜜。你要是白花从中飞,掐掐掐死你。”突然脖子一歪,倒在我怀里,芳华消损。我手脚冰冷,再也动不了。曾今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闪烁,却急速飞逝:“叶小猫,你个白痴…你再碰我,拳头,拳头,打死你…”不知过了多久,黄康跑了过来,道:“大哥,嫂子她…”我心中空荡,道:“你走。”黄康叹了口气,黯然离去了。 我静静坐在一旁,夜晚不知不觉,已经到临。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轻轻吻了起来。空气中,似乎传来她轻微的呼唤:“天怜,天怜。”我神智迷糊,缓缓解开她衣襟,在她身上吻了起来,不知不觉,解下她裤袋。“碰”的一声,嘴角巨痛,我被人揣在一旁,咬牙望去,只见个身影,站在一旁,于是冷道:“谁!” 人影又一脚,揣在我胸口,气血翻腾,我正准备扑上去,突然火折一亮,一个冷峻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却依稀熟悉,不由惊异连连。来人冷然不动,道:“认出我来没?”我惨笑一声,道:“陈…文树。”陈文树目光冰冷,道:“如果谁能解救你,那一定是我。”说完把火折扔在甯涵尸体上,很快就引燃了。我大吃一惊,往甯涵身上扑去。却脚步阑珊,被陈文树踹在地上,我跪在地上,低沉道:“你何苦为难我。”陈文树冷哼一声,道:“笑话。”随后从身旁拿出瓶汽油,倒在甯涵身上,很快火势冲天。我安奈不住,又扑了上去。陈文树几脚踢过来,我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望着甯涵身体,渐渐消融在火焰中,忍不住大笑起来。 凌晨时分,河边微亮着火把,我把甯涵骨灰收好,埋葬岸边,插上木牌:“爱人甯涵之墓,叶天怜立。”最终还是忍不住,摸着墓碑发呆。陈文树抓住我,盯着我眼眸,道:“知道我为啥会出现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陈文树冷笑一声,道:“有人告诉我,你快要死了,我才赶来。”我轻轻点头,道:“哦。” 陈文树见我魂不守舍,一脚把墓碑踹飞,冷道:“知道是谁转告的么!”我却没理他,爬过去,就要捡墓碑。陈文树把我按住,指着坟墓,道:“是她!”我清醒了不少,望着坟墓,道:“甯涵?”陈文树点点头,道:“不久前,她修书给我,预感会灭亡,你也会随她而去,让我过来救你。”我良久不语,当初和她谈心,曾告诉过她,如果哪天我步入灭亡的轨迹,只有二个人能救我。一个是她,一个是陈文树。想不到她离去之际,把陈文树寻了过来。亡妻如此,我何谈灭亡。陈文树见我沉默,拧着我衣领,逼视我,道:“记得我们当初的诺言?”我起身而立,道:“记得。”随后把墓碑拾起来,插在坟墓前,遥望远方,道:“爱情已葬,人生不倒!”陈文树握着我手,道:“当年情!”我沉默会,道:“永恒心!” 夜深,落雨,我在甯涵坟墓前,静立许久,道:“如果道长还在,会怎么说。”陈文树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点点头,轻声道:“走。”随后和陈文树爬上坡,来到岸边,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狠心转身。雨夜中,黄康正站在摩托车旁焦急等待。光柱下,地上水花四溅。黄康见我来了,关切道:“大哥?”我示意没事,道:“回去找紫星。”黄康连忙开启摩托车,我上车后,对陈文树道:“在学校门口,聚义轩茶馆等我。”陈文树手指一弹,一把黑伞浮现在夜中,道:“天亮不见你,就不用来了。”我凝视着那把黑伞,当年河堤爷爷,道长身影,清晰闪现在脑海里。不禁目光含泪,不住拍黄康后背,道:“走,走,走。” 摩托车一路疾驰,往甯涵家赶去。停在远处一看,楼外灯火阑珊,已依稀无人,还有几辆车,聚在那里,倍感悲凉。我让黄康用衣衫遮住容颜,自己也把连忙遮住,让他把摩托车开过去,见门口有几个人,神情呆滞,低声道:“甯涵葬在河边。”随后紧踩油门,匆忙而去,来到和紫星约定点。车灯照去,果真见到紫星蹲在雨中,已安全脱身。他见我们来了,赶忙过来,却已鼻青脸肿,道:“怎么就你们二个!”我低下头,沉声道:“甯涵死了。”紫星默力良久,猛的一掌,拍在后视镜上,黄康也不敢答话。 我摇头一笑,低声道:“她葬在河边,你去吧。”紫星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夜中钻去。我喊住了他,道:“不要动那块墓碑。”紫星目光冰寒,一脚踹在水坑中,泥水溅了我一身,大步离去。我沉默许久,才对黄康道:“送我回学校。”黄康连忙载我来到校园门口,我下车后,道:“一个月后,你会见到乔梦蝶。以前大哥不是打击你,是确实如此,她无意见你。机会给你,好好把握吧!全力以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痴情人,平安一生。”黄康良久无言,最终点头谢了,骑着摩托车而去。 我整理下衣襟,来到聚义轩。此时快到黎明,聚义轩也通宵开放。一番通告后,我来到二楼雅间。陈文树正端着茶杯,望着窗外,我坐下后,他才开口,语气依旧那么冷:“你档次变高了。茶水滋味不错,够我喝半年。”我脸色一黯,道:“你知道,我很随性的。”陈文树冷哼一声,道:“对,富的时候,花天酒地。穷的时候,衣不遮体。你爷爷一生清贫炼志,却养了个废材!”我倒了杯茶,道:“你还是那般,看我不顺眼。”陈文树冷盯着我,手指一捏,把茶杯捏个粉碎,朝外喊道:“服务员!” 很快,一个女服务员进来,道:“有什么需要服务的。”陈文树盯着我,道:“给他找个女人。”女服务员脸色大变,惊慌道:“我..我们这是正规茶馆…”陈文树语气一寒,沉声道:“听清楚了,给他找个女人!”服务员喃喃道:“我…我去叫经理来,客人先喝茶。”急忙要出去,我喊住她,道:“不用找,开玩笑的。”服务员连连点头,逃似的走了。我望着陈文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文树起身而立,道:“孺子不可教,不可教,我该走了。”我叫住他,道:“你就忍心走了?”陈文树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你走吧。还记得当年灭魂师么,他在附近。”陈文树一愣,依旧背对着我,道:“很好,我要除掉他。”说完大步下楼,出了聚义轩,我站在窗边,道:“怎么联络你。”陈文树并未理我,撑着雨伞,消失在街边。我茫然而望,喝了一会茶,也了无心思,匆匆离去,来到学校。穿过校园,来到宿舍,不见戴明,郭耀杰。孙书云见我回来,连忙追问甯涵的事。我翻出个黑色口罩,戴在脸上,闷声道:“我妻。”孙书云喜出望外,拍着我肩膀,道:“那就好,你戴这个干嘛。”我又翻出件带帽子的上衣,把头遮住,只露出双眼睛,道:“我想安静点。”孙书云隐约察觉到点什么?喜色全无,沉声道:“你就准备戴一辈子。”我摇摇头,道:“为甯涵戴的,离开这伤心地,就不戴了。”孙书云无奈一笑,道:“那你早点走吧。”穿戴完毕,我来到门口,回头道:“你该知道,我并不想走,她在这。” -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2100:58出了宿舍楼,我来到读,找到老前辈。听我语气后,老前辈才得知是我,见我遮的严严实实,摇头皱眉道:“以你的心智,也藏匿于此,想必落井之深。”我摇头轻笑,道:“从此以后,只能我看到别人,他们都看不到我。”前辈伸出苍老的手,取我脸上口罩,慈祥道:“我帮你取下来吧。”我退了一步,低头道:“不用了,离开这,我自然会取下来。”前辈和善一笑,道:“‘淫’,‘亡’二书,你也没看到,还继续看么。”我点点头,道:“伊人已去,‘淫’书就不看了,。”前辈道:“那好,晚上看看吧。” 随后,前辈往一旁去了。我则继续干活,整理书籍,犹如幽灵,穿梭在各个书架中。不少同学见我头戴帽子,脸遮口罩,犹如浮影,不免多打量几眼。那很遥远,我触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碰不到我。只剩我一个,安静的在里面走来走去。似乎都很静谧,但被人打破了,我并不愿见到的女人。乔梦蝶抱着书本,不经意经过,却驻足了,道:“你…你是?”我把架,道:“一个人。”她的脸色,我没去看,只听到她清淡的声音:“哦,你还是没能活着回来。那下个月游玩,你不会去了吧?”书摆放完毕后,我从她身边经过,小声道:“会去,但不是为你。”乔梦蝶眼皮轻眨,道:“哦。” 晚上时刻,读书馆人都走光,就剩我和前辈在那。前辈翻开前面书籍,拿出黑色盒子,翻出“亡场”一书。犹如水纹般的“亡”字,在书面浮动,我轻轻揭开封面。不知不觉,走进一片花海,莺歌鸟语,花香遍野。甯涵正蹲在花丛下,拿着朵花,低头玩弄,见我来了,笑望着我。我择下一朵话,递给她,道:“我们又见面了。”甯涵眨眼一笑,道:“来追我。”随后衣裙跳跃,钻进了花海,不见踪影。我一愣,起身追去,左冲右闯,却不见她身影,不由茫然失措。突然听到一旁,传来轻笑声。我扑进丛中,把她抱在地上,不由吻了上去。良久,甯涵推开我,道:“是不是我去哪,你都会追上?”我点点头,道:“是的。”甯涵起身道:“那好,你来追。” 随机她又往一旁跑去,不见人影。我追了一程,扒开前面花丛,不由怔在原地。只见甯涵站在前面,前面是无尽深海,却平静异常。甯涵望着海面,道:“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你会追来么?”我点头道:“会。”甯涵看了我一眼,一跃而下,在水中挣扎,痴然望着我。我驻足观望,默然望着她。甯涵终于笑了起来,道:“你不会来的,骗子,骗子,哈哈!”逐渐沉了下去,我一跃而下,钻进水中,把她抱出水面。她紧抱着我,道:“我爱你。”我深深吻了她一下,道:“我也爱你。”甯涵紧抱着我,道:“我们一起走吧。”我凄凉一笑,道:“你不是他。”甯涵痴迷道:“我不是她,为什么。”我泪如雨下,道:“真正的她,不会让我跳下来。”甯涵悲哀一笑,垂泪道:“所以,你不会跳下来。对吗?”我摇摇头,道:“不对,她不让我跳,我偏偏要跳!你让我跳,我偏偏不跳!再见了,恶魔!”甯涵脸色突然扭曲,变的怪异无比,紧紧拽着我,往下沉去。我倍感窒息,拼命推开它,钻出海面,游到岸上,痴痴望着湖面。恶魔,为何是你,不是她。 第97章 我醒来后,前辈正在一旁候着,道:“你没事吧。[.超多好看小说]”我轻点头,道:“没事。”前辈拍拍我肩膀,道:“没事就好,早点回去睡吧。”话音刚落地:“呱”的声刺耳叫,一只乌鸦从窗口扑哧飞了进来,穿过书架,落在我们脚下,挣扎二下,就不动了。我脸色一沉,望着前辈,前辈皱眉看着死去的乌鸦,自语道:“灭魂师。” 走道尽头,灭魂师黑色身影,犹如鬼魅,悠悠走过来。前辈没有回头,默然收拾盒装起来。灭魂师走过来,白皙的手指,搭在木盒上,低冥道:“我来告诉,这本书,是怎么看的。”我听了,身子微微发凉,前辈手也轻抖了一下,慢慢松开。灭魂师捧着木盒,缓缓扭了过来,眼角流着血迹,沙哑道:“死亡才是结局,没人留恋这个世界。”随后解开盒子,打开“亡场”,口中念道:“亡场已被我打开,你们所承受的记忆,将逐渐流失。死亡的气息,已经来临,将带你们而去。闭上眼睛,会听到冥的呼唤,那是你们的归宿。来自地狱的使者,将陪伴你们。”我靠在书架上,垂头低声道:“带我走吧!我厌倦这个世界。”前辈听了,脸色一变,轻声道:“天怜。”我摇摇头,道:“带我走吧!真的。”前辈轻叹口气,再不言语。 灭魂师手按在书页上,黑色条纹,在他掌下流动,道:“虚伪,肮脏,堕落,血腥,掠夺,充斥着这个世界。天堂之门,已经关闭。无法救赎的心灵,在黑暗中哭泣。挣扎的人们,在地上翻滚。地狱之门,即将打开,冥音在召唤你们。”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动。前辈拨了我一下,小声道:“清醒点。”我摇了摇头。 灭魂师缓缓回头,道:“我需要个盟友。”我笑了笑,道:“我不想做你盟友,只想进地狱之门。”灭魂师转过身,揭开“亡场”,低沉的声音,荡漾着整个读书馆:“变天吧!地狱之门。”突然读书馆灯泡一阵闪亮,统统熄灭,整栋楼,陷入一片黑暗。狂乱的风,刮的直响,吹破所有窗户。月光下,支离的碎片闪烁着光芒。整栋楼,寒风阵阵,本,漫天飞舞,哗啦直响,说不出的荒凉。 我拉着书架,在狂风中站稳身子,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前辈趴在地上,寻找书籍,却不见灭魂师踪影。我扶住前辈,道:“快走,书架要塌了。”前辈摇头道:“必须把书带走。”摸寻许久,从满地书籍中,找到木盒,和我匆匆来到楼外。不由对视一眼,震惊无比。只见中央大厅,还有几盏灯零星闪亮。漫天的黑色羽毛,从空中掉落,冷风入骨,夜如鬼魅。前辈脸色凝重,道:“快走。” 我们借着零星灯光,急忙往下走去。突然记起一件事,我停下脚步,道:“您先回去,我去找那个同学。”前辈点头道:“小心点。”我又赶紧上楼,来到楼上。黑夜中,朦胧看到二个人在拉扯。只听男生道:“不,我不走。”梦罗使劲推他,道:“你走吧!亡场全开。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不相见。”男生肯定道:“我不会走的。”梦罗咬牙道:“你不走,我走!”随后身影一晃,消失在夜里。男生正要寻觅,我走过去拉住他,道:“走!” 男生推开我,警惕道:“你是谁!”我拉下口罩,道:“你见过我,这里很危险,快走。”男生冷笑一声,道:“见过又如何,我是不会离开她的,大不了一死。”我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不怕死,就不怕她死么!”男生脸色陡变,道:“她才不会死呢?死掉的是我,那个鬼找的是我。”我沉默会,道:“你仔细看看周围。”男生仔细看了周围,才发现周围,已死寂一片,地上无数黑色羽毛翻滚,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盯着他,道:“你应该知道,梦罗是从淫场里出来的。现在亡场全开,她再不走,就会被吞噬进去。你的决定,是什么?”男生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道:“那我不来找她了。”墙壁的一角,突然传来轻泣声,男生听了,连忙扑过去,喊道:“梦罗,梦罗。”许久后,梦罗走了出来,道:“我们终究,还是不相见了。”男生沉默良久,道:“不见了。”二人拥抱许久,我把他们拉开,道:“这是最后的拥抱。”梦罗轻叹一声,消失在墙壁。 此时电梯已停,我和男生,摸黑从楼梯下去。楼道里,全是“呼呼”的风声,不知从何处灌进来。途经五楼时,不由驻足了,只见模糊黑影,挡在楼梯口。我拿出火机,挡风划亮,不由悚然一惊,只见那具腐烂的头颅,浮现在空中,空洞的眼眶,正对着男生,抬起右手,指着电梯,阴森道:“你走错路了。”男生身子颤抖,退了几步,慌乱道:“挺电了。”鬼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想逃走?”男生骇得再也说不出话了。我挡在鬼面前,道:“如果你不让开,我会令灰飞烟灭!”鬼森然一笑,面容逐渐消失在夜中,传来他声音:“我会等着你们,谁也逃不出去,出不去。” 我默立良久,和男生匆忙下楼。只剩一个保安,还在那看门。见我们下来,皱眉道:“怎么现在才出来。”我们赶紧道歉,保安锁上大门,正准备一起出去。“碰”的一声,大厅内传来声巨响,保安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只见遍地凋零羽毛,最顶的吊灯,落在地上,成为粉碎。保安疑惑不解,打开门,就要回去查看。我喊住他,道:“不要回去。”保安警惕看了我一眼,拿起了对讲机。我戴着口罩,估计把我当做小偷,于是欲言又止。拉着男生,匆忙离去,保安大喊道:“站住!”就要追来,我和男生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2201:40来到一片树林下,我抬头望天,沉默不语。一团黑云,不知何时笼罩在校园上空,遮住月色,只有依稀的路灯,照亮树林一角。男生也抬头望天,良久无言,最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心事重重,道:“叶天怜。”男生也答道:“汪俊。”我点头道:“你还会去么,她不在了。”汪俊望着读书馆,道:“不知道。”随后黯然离去。我马不停蹄,回到宿舍,此时还未熄灯,他们几个见我回来,都惊喜异常。我开门见山,道:“收拾东西,快走。” 孙书云吃了一惊,道:“出什么事了?”我犹豫会,道:“读书馆成了死屋,很危险。再不走,就出不去了。”戴明和郭耀杰面面相觑,孙书云惊讶道:“你的意思,今晚之后,所有的人,都出不去了,有那么恐怖?”我摇摇头,道:“死屋不恐怖,囚笼才恐怖,人会变得疯狂。”孙书云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我指着窗外,道:“你么看外面。”几个人连忙来到窗边,天空一片阴靡,黑色沉沉。我再指着读书馆,道:“看。”此时学校,灯火闪亮,唯独读书馆,笼罩在黑色中,死气一片。 我沉吟会,道:“现在死局才刚开始运转,几天之内,还可以出去。我说的囚笼,不是死屋,而是这里将被政府锁住。死局不解开,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面的人,不能出去。在这封锁期间内,人的耐性,会被逐渐磨。对死亡恐惧,令他们逃窜,锁住的大门,会让他们疯狂。”戴明郭耀杰听了,脸色惊异不定,孙书云皱眉道:“政府凭什么锁住这里。”我呵呵一笑,道:“你是政府,会让人们把恐惧的噩耗,带到外面么,我是不会的。”孙书云沉默不语,戴明和郭耀杰已经蠢蠢欲动了。我沉吟会,道:“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你们找上最亲密的朋友,编个理由,今晚出去。一个星期内,不要回来。” 戴明和郭耀杰,宁可信其又,不可信其无,都收拾起来。我见孙书云无动于衷,道:“你不走。”孙书云淡然一笑,得意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走的那天,打通点一下,就出去了。”我摇摇头,道:“这次神仙都推不动,知道是谁封住这里吗?”孙书云疑惑道:“谁?”我想了会,道:“没猜错的话,是军人。就算你老爸是军长,也不敢放你出去。”孙书云这才凝重起来,最终道:“不出去。”我一愣,道:“为什么?”孙书云得意一笑,道:“好玩。”我暗哼一声,转身离去,道:“给乔梦蝶通个电话,别说是我提点的。” 我出了宿舍,沉吟一番,想去找前辈,去不知他住哪。于是出了校园,按在侯留下的地址,来到一块隐蔽的居民点。高地不平的房屋,有零星破烂的帐篷,搭建在一角。月色下,隐约可见道路,我摸黑穿梭几条巷子,来到一楼房前,铁门紧闭,于是使劲拍门。良久后,屋主出来,看我戴着口罩,警惕道:“你找谁。”我拿出一个信物,递给屋主,道:“楼上的人。”屋主接手看了一眼,放我进去。 我赶紧上了楼梯,爬了几层,突然窜出个身影,刚劲的胳膊,勒住我脖子,手枪顶在我腰间,冷道:“小声点,不然我蹦了你。”我老实点头,来人手臂才微微放松,道:“你是谁,怎么找到这来了。”我喘了几口气,道:“侯的朋友,有急事找他。”来人手枪顶着我后背,道:“慢点走,别耍花样!”我点点头,缓缓网上走去。来到一房门前,来人吹了声口哨:“哗”的声,门被打开。侯见是我,急忙道:“放开放开,是我朋友。”来人点点头,很快下楼了,侯抱歉道:“叶兄,对不住…”我摇摇手,道:“知道,不用解释,我有急事找你。” 侯连忙把我请进去,里面却也简单,坐下后,侯道:“什么事,这么急。”我猛抽几口烟,才道:“学校要出事了,尽快把你人手插进去。”随后把亡场的事说了。侯脸色凝重异常,良久,才沉声道:“这种事,我们族谱有记载。几百年前,地书放在族里,被人打开,全部打开。引来一场浩劫,村里的人,死了一半。族长费劲功夫,开启天书,那场浩劫才过去。” 我吸着闷烟,道:“唯有找到天书,才能解开?”侯点点头,道:“是的,明天我就把人手插进学校,记得联系。”我点点头,道:“我让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侯起身从抽屉翻出一扎资料,道:“这事我收集的,你先看看。”我拿在手上,一张张翻下去,突然顿出了,抽出一张,拿在手上详看:“张瀚元,男,三十二岁。曾服役于武汉军区,参加过抗洪抢险,荣获二等军功…..军功卓越,现役于广州军区,晋升团长。”我端详着他面容,熟悉且亲近,敲了敲桌子,道:“就是他,谢谢你了。”侯把其他资料,扔在铁桶里,一把火引燃,道:“不用谢,小事一桩。”我装好医生资料,匆忙告辞出去,回到学校。 躺在床上,我睡了一会,就醒来躺着,静等天亮。当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来时,我穿好衣服,来到外面。望着天空,半响无言。只见天空一团黑色阴云,笼罩在上方。早起的几个学生,走在路上,却没发现校园的变化。我抬头望着树木,荒凉的风吹过,几片枯叶掉了下来,落在我脸上,这是初夏。天,依稀有些凉了。我穿过校园,匆忙往读书馆走去。来到广场一看,不由驻足,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空荡的广场中,手中持着把黑伞,仰望天空。 我走过去,道:“你来了。”陈文树眉头紧锁,道:“变天了。”我默然点头,道:“是的,我也要死了。”陈文树冷然转身,语气冰寒:“你这么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不要在我面前,苟且喘息。”我怔了一下,往前走去,道:“走吧。”陈文树突然挥起黑伞,打在我腿上。我剧痛不已,倒在了地上,冷然望着陈文树。陈文树无动于衷,冷道:“告诉我,你要活着!”我摇摇头,道:“不知道。”陈文树冷笑声,黑伞抽在我脸上。我扯下口罩,摸着嘴角血迹,渐渐捏紧了拳头,陈文树冷道:“软弱的羔羊,你懂得反抗了?”我舔了舔鲜血,从地上站起,回头道:“我会记住,今天的一切!”陈文树冷道:“你很快就会忘掉的,废材!”我冷然转身,戴上口罩,来到读书馆门前,陈文树也随着过来。 此时大门还未开,几个起早自习的同学,在外面等候,望着里面,窃窃私语。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狼籍,满地的玻璃碎片,飞舞的羽毛。阴黑的大厅,寂静无声。陈文树脸色凝重,道:“怎么回事。”我寥寥数语,把情况说了遍,他听了,脸色越发深沉。许久后,读书馆前学生越来越多,管理员也来了,却不见开门,都交头接耳,一些人透过玻璃,看出点蹊跷离去了。更多的人,聚集在门口,焦急等待。 我脑海一亮,惊呼道:“糟了,那个保安!”陈文树听说管门的保安,可能死在里面了,走到一女生面前,道:“女人,发髻借我用下。”女士把头一扭,准备离开。陈文树,抽下她头上发髻,女士头发散落开来,狼狈不堪。她男友见了,大骂一声,就冲了过来。陈文树挥着黑伞,二下把他抽倒在地。来到门前,把铁锁捅开,我跟着进去,锁上大门。才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似乎一股死亡的气息,从毛孔渗透进来,慢慢吞噬着自己生命,我似乎苍老了。 陈文树停住脚步,道:“你有什么感觉。”我点点头,道:“不愿动了。”陈文树手一抖,右手往后一甩,银光闪烁,一钢针,插进我手掌,鲜血直流,赫然是那跟发簪。无比的巨痛,冲淡死沉的感觉,清醒多了。我咬牙握住手掌,道:“不能换个方式么!”陈文树冷道:“要不杀了你?”我冷哼一声,往前走去。来到大厅中央,抬头望去,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每个楼层上,都站着四个黑衣人,东南西北方向。十三层楼,总共四十八个黑衣人,黑色的风衣,一动不动,犹如死亡的鬼魅。 第98章 陈文树抬头道:“这是什么?”一股寒气,从我心头涌上,我勉强一笑,道:“不知道。[.超多好看小说]”陈文树凝重无比,道:“上去看看。”整个地书馆,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满地的黑色羽毛,被我们踩着,来到楼梯口。我扶着楼梯,感觉不对劲,使劲一捏,一块木屑,被我捏下来。揉了几下,碾成了碎末。陈文树见了,抹了抹墙壁,灰尘“唰唰”落下,自语道:“这里在凋零。” 我们感觉来到二楼,出了楼梯口,一个黑衣人,正背对我们。保安右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我们走过去,从侧面望去,只见保安长大嘴巴,面容犹如死灰,眼珠毫无生机,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黑衣人,却被风衣帽子遮住,看不清容颜。陈文树举起伞,点在黑衣人肩上,黑衣人依旧不动。 我只觉一阵寒气涌上来,抬头往上望去,惊得动弹不得。楼层所有的黑衣人,缓缓抬起头,朝我们望来。但里面没有面容,只是空洞的帽子,但那些帽子,确实朝我们望来。陈文树也看见了,把伞拿下来,那群黑衣人,见伞已拿下,把头扭回去,依旧不动,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陈文树从衣袖中,掏出把尺刀,道:“一株香后,我还没回来,砍断我的手。”我默然点头,接过尺刀。 陈文树扔掉黑伞,缓缓伸出手,搭在黑衣人肩膀上,闭上眼睛。所有的黑衣人,再次扭过头,朝我们望来。我无法忍受的,是他们没有面容,只是顶空洞的帽子。它们并没有举动,只是从楼顶四面八方,看着我们。我手指控制不住,已经发抖起来。僵持许久,陈文树依旧闭着眼,可右手逐渐使劲,黑衣人的胳膊,逐渐塌了下去。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哐当直响。满地的羽毛,开始飞舞。楼层其他的黑衣人,开始动了,在楼层绕圈。但无论走到哪,空洞的帽子,都对着我们。这层楼其他三个黑衣人,也开始转动起来。一个黑衣人,从我面前走过,空洞的帽子,扭头看着我,从我眼中划过,我遍体冰凉。各个楼层的黑衣人,围着大厅转圈,满头的羽毛,在寒风中飞舞。 陈文树沉声一喝,手臂一压,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软绵绵的,划成一件黑色的衣服。其他的黑衣人,突然停止脚步,垂着头,仿佛未曾动过一般。冷风也停了下来,羽毛散落在地。陈文树擦干额头冷汗,点燃张符纸,扔在黑衣上,瞬间烧的干净。保安脸色,逐渐有了生气,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口黑血,在地上哀嚎。(.好看的小说) 陈文树拾起黑伞,把他抽了下,喝道:“醒来!”保安猛吸几口气,终于醒了。看着我们,惊异未定。陈文树道:“你去了哪里?”保安脸色惨白,恐慌道:“昨天,看到。没有脑袋的衣服,它们看着我。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跟着去了。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周围都是黑暗,都是黑的。我很害怕,看不到头,一路走下去,就我一个人。刚才,旁边突然有个亮圈,我跑了出来。多谢你们,我要走了,真要走了。”说完慌乱爬起来,飞奔下楼,一路落荒而去。我默然看着那些黑衣人,道:“你杀了一个。”陈文树伸出右手,道:“我最多杀三个。”我低头望去,他的右手,已经枯萎了不少,开始蜕皮。我眉头紧锁,道:“这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到天下传来嘈杂声,不少学生,已经闯了进来。我暗骂一声,道:“糟糕,那个保安,把门开了!” 陈文树冷静道:“拦住他们。”我们匆忙下楼,此时已经进来十几个学生,还有个七八岁小男孩。来到大厅中央,望着满地玻璃碎片,羽毛,不发一言,最终发现楼上那些黑衣人,望着它们,交头接耳。陈文树走过去,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出去!”学生们都发现情况不妙,慌慌张张,正准备离去。 突然大门的光亮,逐渐消失。我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四周墙壁上,一张巨大的黑色阴影,慢慢卷了下来。把玻璃门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丝毫光亮。整个读书馆墙壁,都被黑色笼罩着。只有大厅内,几盏灯泡,依稀闪亮着,留下我们的身影。一个男生恐慌道:“这是什么?”其他学生,也慌乱起来:“出去,快出去。” 一帮人,匆忙跑到门前,我也跑了过去。此时玻璃门,已一片黑暗,不知外面动静。一个高个男生,把门拉开,不由僵在那里,我也僵住了。外面漆黑一片,绝对的黑暗,犹如一堵墙,又如万丈深渊。学生们脸色煞白,几个女生,已经嗡嗡哭了起来。小男孩拉着一个女生,道:“姐姐,怎么了?”女生紧紧抱着他,道:“没事,一会就出去了。”高个男生满头冷汗,抉择一番,就要把手伸进黑暗中。我拦住他,道:“等等。”说完在地上找了块大玻璃碎片,扔进黑暗中,很快被吞噬。学生们都面面相觑。 “碰。”的一声巨响,我们赶紧回头。只见大厅中央,玻璃碎片四溅,一块玻璃,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我点点头,道:“很好,都死在这了。”高个男生干笑一声,望着黑暗的空洞,咽了咽口水,准备跳进去。此时陈文树已经过来,拿起黑伞,把他抽了下,道:“不要从这出去!”男生狰狞回头,吼道:“那该从哪出去,你告诉我,告诉我!他们在外面等我!”说完蹲在地上,不自觉哭了起来。其他学生,都面如死灰,笼罩在死亡的悲哀中。我摇头一叹,道:“不就一死吗?没啥好哭的。” 陈文树眼光一寒,黑伞朝我脸上抽来,喝道:“闭嘴!”我早有防范,闪在一旁,靠在墙上,默然看着他们。高个男生咬牙站起来,对其他学生道:“我们不能死在这,大家一起动身,找出路去!”其他学生,犹如看到一丝光亮,都提起精神,纷纷点头。陈文树持着黑伞,挡住他们,道:“你们不要动,我去!”男生冷笑一声,道:“凭什么听你的!”陈文树“唰唰”二下,把他抽到在地,冷道:“凭这个!”随后指着一块角落,道:“都在这,不要动!”学生们犹豫翻,都站着墙脚。高个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盯了陈文树一眼,朝楼梯口走去。陈文树黑伞一挥,击在他脑门上,把他打晕,对我道:“叶天怜,看着他们。”我点点头,道:“我不动粗。”陈文树盯了我一眼,往楼上走去。 一帮人,聚在那里,坐立难安,时间开始变得漫长。没过多久,小男孩畏手畏脚的走到我身边,小心道:“哥哥。”我点点头,道:“说吧。”男孩眨眨眼,道:“姐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抬头一看,一个女生,焦急的眼神,朝我望来,于是道:“会出去的,放心吧。”男孩撅嘴道:“哥,你为啥戴着面罩。”我垂下头,道:“离开我。”男孩愣愣点下头,乖巧回到人群中。半个小时后,不见陈文树回来。地上的高个男子,也悠悠醒来,挣扎爬起来,见到那群学生,吼道:“你们在这等死吗!窝囊废!都跟我走!”经他一吼,其余人都振作起来,见陈文树不在,都随着他,要往楼上去。我走过去,道:“我不阻拦你们,只是警告你们,不要乱走!” 高个男生盯了我一眼,往楼上去了。其余学生,也跟着上楼。小男孩被姐姐牵着,往楼上走去,经过我身边,眨眼朝我望来。我小声道:“不要走!”男孩听了,连忙拉住姐姐,道:“哥哥说不要走。”女生被小男孩拉过来,疑惑道:“你有办法?”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朋友有办法。”女生抉择一番,还是站在原地。男孩嘻嘻一笑,道:“哥哥,你好神秘哦。”我把他抱起来,挠了挠他,道:“你发现了。”男孩痒的哈哈大笑。 “啊!”楼上突然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我放下男孩,跑到楼上,默然不语。只见高个男生,手搭在黑衣人肩膀上,已经腐化,犹如雕塑,立着那儿。其余学生,惊恐望着楼上。楼上所有的黑衣人,扭过头颅,望着他们。没有面容的帽子,似乎看着他们,许久,黑衣人把头扭回去,依旧不动。我良久不语,道:“你们不该走动的。”一个女生,再也控制不住,疯狂的跑下楼,拉开大门,跳进黑暗中。 大厅上空,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一个身影,从空中急速落下,砸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迹渐渐流了出来。玻璃也四溅,黑色羽毛,也黏在血液里。学生们,脸色煞白,半响动弹不得。小男孩被姐姐抱着,捂住眼睛,她也在颤抖。此时,陈文树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冷然望着这一幕,最终盯着我,冷道:“我让你看着他们!”我轻声道:“我尽力了,拦不住。”陈文树眼光一寒,黑伞朝我击来,我赶紧闪开。陈文树冷笑一声,道:“你爷爷在,是不会让这一幕发生的。”我脸色一黯,转过身去。 - 陈文树盯着着他们,冷道:“不要乱走!”随后匆忙上楼。学生们不自觉聚在一起,围城一圈,找点温暖。我默然看了他们一眼,都是死寂的眼神,唯独姐弟俩,眼中还有些许期盼,朝我望来。我把头扭过去,背对他们。许久,小男孩跑了过来,拉着我,道:“哥哥,你会救我们的,对吗?”我无力摇摇头,道:“不,我没这个本事。”小男孩眼中泪光闪动,摇晃我手臂,哀求道:“哥哥,救救我们,好吗?”我泪光莹然,再次回头,他们眼中,似乎传来希望的光芒。我吻了吻小男孩额头,道:“我没这个本事,但会尽力。你跟着姐姐,别乱走。”男孩坚定的点点头,我咬咬牙,从楼梯口上去。 爬了几层,最终在九楼找到陈文树。他正站在楼道里,四处打量,我走过去,道:“我来了!”陈文树点点头,道:“不错,还是个男人!”随后推开读架倒了一地,满地纸屑,曾经光亮照人的玻璃窗,也被黑色笼罩住,只有屋顶几盏白炽灯,照亮这儿。我观望会,道:“该怎么办?”陈文树沉吟翻,道:“这是个精妙的死屋,几乎没有缝隙。”我默然点头,道:“你都看过了,没有缝隙,都被封住了?”陈文树手指一竖,道:“楼顶!”随后和我爬上顶楼,驻足观望。楼顶是圆锥形,由钢架支撑着,上面玻璃,全部染上一层黑色,不见丝毫光亮。陈文树脸色凝重,道:“看样子,没有缝隙,精妙绝伦的死局。”我低着头,道:“就没有办法了?”陈文树目光忧虑,道:“只有拼死,破开道缝隙了。”我摇摇头,指着底下大门,道:“不用。如果一个人,从黑暗跳进去,就会从楼顶掉出来。此时的楼顶,会开出道裂缝。那个人,也会被摔死。”陈文树冷然看着我,道:“不会扔砖头么!你除了想到死,能想点有用的么!”我一愣,点头道:“好主意!” 我和陈文树来到二楼,陈文树对那群学生道:“你们二个人一组,去找绳索,越多越好。不要碰那些黑衣人,速度去!马上可以出去!”他们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开始动身。女生把小男孩交给我,道:“照顾我弟弟,谢谢你了。”随后也去了,我摸着小男孩脑袋,道:“小朋友,玩过空中飞人么?”男孩摇了摇头,我点头道:“别急,你很快就会玩到了。”没多久,学生们找来不少绳索,陈文树挑了几根粗的,找了几个强壮男生,来到楼顶。我让其他人在二楼候着,也跟着上去。小男孩要随着跑来,我索性带着他,一起上楼了。陈文树用绳索系着黑伞,使劲一甩,黑伞卡在楼顶钢筋架中。陈文树拉了拉,觉得牢固异常,爬上楼梯,紧抓绳索,荡了下去。一记弧线过后,陈文树荡到那一头,抓紧钢筋架。犹如猴子般,爬到圆锥顶部中央,取下黑伞。我抱着小男孩,道:“这就是空中飞人。”小男孩身子抖了抖,道:“能不玩么。”我摇摇头,道:“不能。” 陈文树顺着钢筋架,爬到我们头顶,把绳子系好,另一端扔下来,道:“天怜,扔块砖头试试。”说完又爬到最顶处。我扯开嗓子,大喊道:“楼下的人,往门口扔一块砖头。”喊了半天,一个男生从二楼跑下,找了块砖头,扔进黑暗之渊。我赶紧朝陈文树那望去,只见楼顶突然传来丝光亮,一块砖头,从光亮处掉进来,急速坠落。陈文树赶紧避开,把手伸进光亮中,不一会,光亮逐渐消失。陈文树收回手,道:“有空气流动,能出去!”几个男生听了,大喜过望,男孩也拍手直乐。 我微笑着,往楼下望去,不由僵在那里。所有的黑衣人,都抬起头,空洞的帽子,望着我们,随即又垂下头。我身子一寒,道:“他们发现了!”陈文树脸色凝重,道:“再扔块试试!”我又大喊了声,楼下男生,又扔了块砖头进去,抬头一看。楼顶依旧漆黑一片,不见光亮,也不见砖头掉落进来。陈文树沉默半响,道:“被封住了。” 第99章 陈文树顺着绳索,从上面爬下来,道:“先下楼,再想办法。[.超多好看小说]”我们几个,赶紧来到楼下。一帮人聚在一起,不由望着大厅中央死去的女生,都面如死灰。陈文树让他们呆在一边,径直来到门前,我也跟着过去。陈文树拉开黑色玻璃门,黑暗深渊,出现在面前。陈文树道:“跳进去。”我一愣,道:“为什么?”陈文树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想死么。”我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想死。” 陈文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拿在手上,往黑色深渊上抹去。随着他手的移动,黑色逐渐被抹去,出现一条光亮。透过光亮,能看到外面的校园。我看得惊讶不已,赞道:“这么厉害。”话音刚落地:“嘭”的一声,符纸被一团黑色火焰烧燃,瞬间烧的精光。黑暗深渊上的光亮,也逐渐被黑色覆盖住。我抿抿唇,转过头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那些学生,不知啥时候聚在后面,眼中写满失望,只有小男孩眨了眨眼。我咳嗽一声,道:“你们在这看,会吓出心脏病的。”他们去焦急不安,不肯散去。 陈文树没回头,手摆了摆,道:“你们往后站点。”学生们马上退了开来,我站在那,注视着陈文树。陈文树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包括你。”我默然点头,回到人群中。小男孩拉着我,悄悄道:“哥哥,你很怕他?我也很怕他。”我捏着他耳朵,望着陈文树背影,道:“你可以踹他屁股。”小男孩摇摇头,道:“我不敢,要不你踹?”我磨磨牙,道:“他会揍大人,但不打小孩,记得踹他屁股。”小男孩瘪瘪嘴,把头扭一边去了。 陈文树静立良久,咬破指尖,在黑暗之门上写了起来,血字刚劲无比,依次写下:“天,地,人,和,罡,正,临,破。”血字凝聚在黑暗之门,隐隐发亮,写完七个字时,黑暗之门,已经出现不少裂隙,似乎开裂了。学生们也是目不转睛,注视着陈文树一举一动。待他写到“破”字时,一只白皙的手,从深渊中伸出来,搭在陈文树手上。接着一件黑色风衣,从黑色深渊中走出来,帽子下,面容白皙冷峻。陈文树缩回手,凝视着他,道:“灭魂师?”灭魂师黑色衣袖一挥,黑暗之门上的血迹,消失的一干二净,裂缝也被弥合。无尽的深渊,犹如当初。灭魂师低沉道:“你破坏了这个结界。” 陈文树拿着黑伞,身子一转,犹如蛟龙,往他身上击去,冷道:“我还要杀了你。”灭魂师脚步一闪,避开这一击,犹如鬼魅,来到场中央,冷然转身,黑色风衣,在灯光下招展。陈文树持着黑伞,挡住我们面前。灭魂师缓缓抬头,低垂的帽檐,黑色的眼眸,隐约闪亮,道:“臣服于我。”陈文树冷笑一声,我默然不语,其他学生,都惊恐的望着他。 灭魂师缓缓垂下头,冥音在大厅内荡漾:“你们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痛苦。”随后双手捏着风衣,逐渐捏紧,猛的一扯,风衣四分五裂。白皙的上半身,肌肉绝美无伦,一柄锋利的剑,插在他胸口。灭魂师眼中被弥漫着一层黑色,捏着剑柄,逐渐拔了出来,道:“天庭的审判之剑,没有杀死我,魔王把我收留。来自地狱的使者,我带来了死亡。”一缕黑色的血液,从他胸口流出。他低着头,展开双臂,一阵冷风刮来,地上羽毛开始飞舞,不见他身影。大厅上,所有黑衣人,开始转动起来。二楼顺时针,三楼逆时针…依次在那转动,转动。良久后,冷风停止,所有黑衣人,也都停了下来,空洞的帽子,望着场地中央。 羽毛逐渐落下,一件黑色的风衣,蹲在地上,缓缓站起来,帽子下面,是个黑色骷髅头。楼上黑衣人见了,都交头接耳,衣服颤动,空气中,似乎荡漾着笑声。[]我冷汗冒了出来,望着黑色骷髅头,喉结发干:“灭魂师?”陈文树也脸色凝重异常,其他学生,更加恐慌,聚在一起。小男孩转过身,把头藏在姐姐怀里。 灭魂师嘴巴蠕动,道:“谁要做我盟友。”没有人回答,灭魂师伸出骷髅手指,指着一个男生,沙哑道:“你。”男生惊恐的长大嘴巴,叫道:“不,不是我!”灭魂师手指一点,男生瞬间碳化,逐渐缩水,犹如干尸,立着那里。我见了,默然不语。陈文树把黑伞拄在地上,道:“看样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突然,有一个男生,不小心碰到一旁的干尸。吓得瘫痪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后面跑去,转了一圈,抉择良久,来到大门前,拼命喘气。陈文树见了,飞速追上去,喝道:“不要!”灭魂师见陈文树转身,一跃而起,黑色风衣,在空中飞舞,硕大的骨指,握着黑色木杖,往陈文树背心插去。 我大吃一惊,抓起地上绳索,猛的一甩,往灭魂师脚跟缠去。灭魂师木杖一挥,击开绳索,已经扑到陈文树身后。男生正准备跳进黑暗深渊,听见叫唤,连忙回头。却见陈文树已站在他面前,空中一黑色骷髅,披着风衣,朝他们扑来。不由骇然长大嘴巴,指了指后面,跳进黑暗深渊。陈文树急忙转身,持着黑伞,挡下一击,跃到一旁。灭魂师落在地上,也没追赶,飘回场中央,把木杖插在地上。 “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刚才的男生,从天空急剧下坠,落在地上,瞪大眼睛,摔得五脏具损。黑色的木杖,穿透他胸膛。楼上黑衣人见了,空洞的帽子,都朝下望来,不住抖动。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笑声。灭魂师把木杖从尸体上抽出来,低沉道:“做我的盟友,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帮学生惊恐不安,最终,一个人颤抖着身体,往前走去。陈文树挡住他前面,冷道:“不准去!”男生干笑一声,道:“不去得死的。”陈文树目光冰寒,道:“死了也不准去!”灭魂师扭头望了陈文树一眼,楼上所有黑衣人,也朝陈文树望来。突然,灭魂师身形晃动,骷髅手掌,朝陈文树胸前拍来。陈文树急忙持着黑伞,挡在前面。“碰。”一声不可闻的闷响,黑伞被击弯,陈文树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在地上,吐了口鲜血。 我赶紧奔过去,把他扶起来,拾起黑伞,道:“我来。”陈文树拿过黑伞,把我推在一旁,道:“我死了,你再上。”我默然一叹,站在一旁。此时男生唯唯诺诺,走到灭魂师面前,颤抖道:“我,我臣服。不要杀我。”灭魂师伸出骷髅手掌,道:“欢迎你,我的盟友。请允许我,和你握个手。”男生手不住颤抖,握住了灭魂师骷髅手掌。 许久,男生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黑气,捏着拳头,沙哑道:“我的全身,充满了力量。这是什么?”楼上所有黑衣人,都望着男生,点了点头。灭魂师道:“这是我们的能力。”随后朝其他人望去,伸出手,声音犹如魔力:“来,做我的盟友。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男生也在一旁道:“过来吧!这是力量之源。” 一帮学生,犹豫不决,最终朝灭魂师走去。陈文树见了,就要冲上去,却吐了口血,坐在地上,眼中寒光闪烁。我松开他,拦住他们,冷道:“我不会拼死阻拦你们,只是警告,不要过去。”几个学生,看了看地上二具死尸,还有那具干尸。最终摇摇头,道:“对不起!”随后朝灭魂师走去,其他人,也朝灭魂师走去。男孩被姐姐抱着,疑惑的看着我。我把男孩抱过来,道:“把他交给我。”女生犹豫会,点了点头,准备离去。男孩拉着姐姐,道:“姐姐,别走!”女生最终点头,没有过去。 很快,学生们,经过灭魂师洗礼,眼中都散发一层黑气,站在灭魂师身后。灭魂师站在场地中央,冥哑道:“出去吧!我的盟友。给他们带去恐惧和死亡!”一帮学生,行尸走肉般的,依次走到大门口,钻进黑暗深渊。灭魂师见他们离去,看了我们一眼,道:“不可原谅的人们,受死吧!”说然,持着黑色木杖,朝我们指来。突然,天空“呱”的一声叫唤,一只乌鸦飞了进来,落在灭魂师肩膀上。灭魂师骷髅脖子扭了扭,发出“咔咔”响声,自语道:“对手来了。封住他们,我的孩子们!”冷风刮过,羽毛四处飞舞,飘落下来后,已不见灭魂师踪影。 我见他突然离去,大舒一口气,抱着小孩,带着女生,来到陈文树身旁,道:“他走了。”陈文树点头道:“应该是道长来了。”我狂喜不已,语无伦次:“道长爷爷,不是仙去了么!”陈文树冷哼一声,道:“老不死的,不在三清殿享福,非要跑来凑热闹。”我咳嗽一声,道:“道长下凡,不是更好么。”陈文树冷然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我不能除掉灭魂师。”我望着天花板,左顾右盼:“道长几十年修行,自然比你厉害点嘛。不知,爷爷会不会来。”陈文树眼光一寒,道:“你貌似很快活。”我忍着笑,把他扶着他,道:“不,我很伤心。”男孩好奇的眨眼,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望着他,道:“见过天仙下凡,地灵现身么?”男孩惊的合不拢嘴巴,连忙摇头,道:“是来救我们的么,你见过?哥哥,你真厉害。”我抿抿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男孩一下大失所望,闭嘴不言。陈文树冷哼一声,把我推开,道:“不要像个白痴!”随后要大步往楼上走去。男孩望着他背影,道:“要不踹他屁股?”我点点头,道:“你去踹。”说完跟上陈文树脚步,往楼上走去。 第100章 我们四个,来到顶楼。(.好看的小说)我望着下面的黑衣人,道:“他们不阻拦?”陈文树扯了扯绳索,道:“现在不动手,必定是最后全力一击。”说完顺着绳索,爬上钢架。我抓起一根绳索,甩了上去,陈文树把绳索挂在钢架上,线头扔下来,道:“吊上来。”我拿着绳索,望着女生,道:“准备好没。”女生咬咬牙,把绳索缠在身上。我扶着栏杆,把她吊上去。女生抓住钢架,踩着横梁,脸色吓得惨白。我把小男孩缠住,道:“轮到你了,空中小飞人。”男孩咽了咽口水,道:“我想尿尿。”我点点头,道:“不要尿在我头上。”说完把他也吊上去,自己也顺着绳索,爬上钢架。陈文树抱着男孩,一行人沿着钢架,爬到圆锥顶部。 我淡淡一笑,道:“看样子,还是要用生命,才能打开缺口。”陈文树脸色凝重,望了望头顶,道:“注意时机。”说完敏捷怕到一旁,跳上走道,拾起一根绳子,飞速下楼,来到大门边,望着我们。我对女生道:“别犹豫。”女生果断点点头,我朝陈文树吹了声口哨。陈文树跳进黑暗深渊中。突然,黑色玻璃顶,光亮一闪,陈文树从亮光中掉落下来。甩出手中绳索,勾在一旁钢架上,荡了过去。女生乘机爬上去,趴在光亮处,手朝我们递来。我拖着小男孩,正准备交给她,光亮圈逐渐减弱,消失不见,里面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我抱着男孩,道:“姐姐走了,害怕吗?”男孩摇了摇头。 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往下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所有黑衣人,都抬起头,空洞的帽子,朝上面望来,不由对陈文树大喊:“快点,他们要出手了。”果真,所有黑衣人,都开始旋转起来,二楼顺时针,三楼逆时针…依此类推,低沉的脚步声,发出节奏的响声。地上的羽毛,飞速旋转起来,以场地中央为风眼,越刮越大。我死命抓住钢架,抱着男孩,衣衫乱舞,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飞舞的羽毛,犹如刀片,割开不少口子,留下死死血迹。 突然,头顶光亮一闪,陈文树掉了下来,抓住旁边钢管,落在我身边。一只手从上面伸进来,传来女生的叫喊:“弟弟,弟弟。”我托着小男孩,拼命把他顶上去。女生接住他,拉了上去。此时狂风巨大,陈文树把我一顶,道:“上去。”突然:“呱”的一声,从风眼飞出一只乌鸦,扶摇直上,越变越大。锋利的爪子,犹如精钢,朝我们抓来。陈文树眼光一寒,扯下衣服,道:“道清心明,天衣无垠。”衣服犹如极大天网,上面八卦图,闪闪发亮,把乌鸦罩住。 “碰”的一声,天衣被毁,乌鸦也变成只巨大火鸟,跌跌撞撞,朝我们扑来,逐渐烧成灰烬。陈文树被灭魂师击伤,又被乌鸦冲撞,吐了口鲜血,虚弱道:“出去,我死不了!”随后身子一歪,犹如断线风筝,掉进风眼里。我咬咬牙,抬头看了光圈一眼,正逐渐变小,眼看就消失了。正打算出去:“呱”的一声,又一直乌鸦从风眼飞出来,朝我扑来。我索性不出去了,凝视着它,道:“来吧!死鸟。” “不,你要出去。”突然,头顶传来个声音,动听悦耳。抬头一看,衣裙飘飘,一个女子悬浮在空中,纤手拨开光圈,逐渐拉大。我一愣,道:“梦罗,你还没走?”梦罗点点头,道:“出去吧!它不会伤害我的。”我点点头,从光圈爬出去,趴在玻璃上,回头道:“甯涵呢?在不在?”梦罗淡淡一笑,道:“她一直在你身边。”随后双手轻扯,把光圈合上。 我长叹一口气,躺在玻璃上,仰天而望。女生坐在一旁,遥望校园,泪花闪动,道:“总算出来了。”男孩也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沉默会,起身而立,望着阴沉的校园,匆匆而过的学生,笼罩在一层黑色中,不由道:“谁说出去了。”女生和男孩同时抬头望着我,,再看看校园,似乎发觉些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许久,女生才回到现实,道:“我们怎么下去?”我在上面转了圈,下面人群,犹如蚂蚁,插翅难飞。不由躺在上面,道:“先休息会,喊人救我们。”说完便躺了下来。女生却睡不着,坐在那,一言不发。男孩则四处观望。约莫一个小时候,男孩突然跳起来,指着远方,叫嚷起来:“直升机,直升机。” 我悚然一惊,站了起来,一架直升机,由远及近,渐渐飞了过来,自语道:“军队?”很快,直升机飞到我们头顶,机器隆隆作响,卷得我们衣服乱飞。许久,直升机停在上面,一个真枪实弹的军人,从里面钻出来,冲锋枪对准我们,喝道:“上去!”男孩吓得赶紧钻进姐姐怀里,我回头对他们道:“进去!”随后在军人枪口关注下,上了直升机,军人上来后,直升机才缓缓起飞。 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四十五六的军官,坐在里面,旁边坐着二个军人,警惕的望着我们。军官回头道:“就在附近盘旋,不要落下。”驾驶员语气铿锵:“是,长官!”直升机很快飞离学校,在一旁树林上空盘旋。军官凝视着我们,许久,才道:“我收到线报,你们学校读书馆,发生一件古怪的事情。一股死亡的气息,会犹如瘟疫般,传遍开来,昨天已经死掉三个人。今早我命人监视读书馆,刚才发现,你们从那逃出来。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会,道:“或许您不信,一个从地狱出来的怪物。打开一本死亡馆,成了死亡之源。刚才那个怪物,已经收了十几个奴隶。它们正隐藏在学校中,传播着死亡。不用多久,这里将成为一片废墟。”军官眼光深沉,道:“我是不信这个,但昨晚确实死了三个人,死因不明。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会封住学校。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会用炮火解决。”我摇摇头,道:“炮火是解决不了的。”军官眼光一寒,掏出手枪,对准我头颅,道:“真的么?”我伸开双手,道:“当我没说过。” 军官回头道:“驾驶员,回学校。”驾驶员答道:“是,长官。”很快,直升机往学校飞去。我望着那个女生和男孩,道:“能让他们下去么?”军官面容冷峻,道:“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不会让任何人,逃出学校。”我咬咬牙,默然不语。女生紧紧抱着男孩,手足无措。随后,军官拿起手中对讲机,道:“报告长官,学校爆发了一种可怕疾病,犹如瘟疫,危险异常。请迅速调出军队,锁住学校。”对话筒另一面,沉默会,才沉稳下令:“注意情况,军队二个小时内赶到!”军官道:“是,长官!”随即放下对讲机。 我沉默会,道:“那不是瘟疫,这是个谎军情。”军官冷然道:“我要的是结果,锁住这个学校!”我淡然一笑,靠在座椅上,心思重重。很快,直升机落在学校操场。我们下机后,直升机迅速离去。我对女生道:“你们还有二个小时,离开这里。”女生赶紧点头,拉着男孩便走,男孩回头道:“哥哥,你呢?”我看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迅速离开操场,来到宿舍。却不见戴明,郭耀杰身影,只见孙书云躺在床上看书。我抬头道:“事情出现转机,二个小时内,军队就会把这锁住,你还不走。” 孙书云大吃一惊,从床上跳起来,道:“这么快,糟糕!”连忙穿衣,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外冲,突然回头道:“你要什么烟?”我一愣,道:“随便。等等,你去干嘛?”孙书云也愣了,道:“我去买点东西回来,不然封校这段时间,吃啥玩啥。”我不怒反笑,道:“你不是去逃命的?”孙书云得意一笑,道:“我是那种人么!”我无奈望着他,道:“乔梦蝶呢?通知她没有?”孙书云轻哼一声,道:“她当我是傻瓜。”我点点头,道:“去吧!时间不够了,我要本地烟。”孙书云飞奔离去。 我也出了学校,来到侯的住所,房主也认得我,放我进去了。上了楼,也不见上次杀手,直接敲门。很快,门被打开,侯把我请进去,道:“这么匆忙,有啥急事。”我三言二语,把读书馆事情说了一遍,军队即将锁住学校,也告知他了。侯点点头,道:“是我们的人,通知军队的。”我一愣,道:“这么快,可以迟几天,放走大批学生。”侯摇摇头,道:“不能迟。昨晚已死了三个人,身子碳化,犹如干尸。只要碰到干尸的人,也变成那样。幸好你那天通知我后,我已经安排人手进去,把干尸守住。我们不能让这种东西,走出学校,所以得尽快锁住。”我猛吸几口烟,道:“你去不去学校,二个小时候,军队就要锁住这了。”侯呵呵一笑,道:“我有特殊关系,可以随时进出。”我起身而立,道:“那好,记得放我出去。”侯一愣,惊讶道:“你想活命?”我摇摇头,道:“临死前,祭奠爱人。”侯沉默良久,道:“我尽力。”我称谢后,赶紧回到学校。趁还有时间,跑到汪俊住宿楼,一路打听。总算找打他寝室,推门一看,其他学生,都在玩乐看书。汪俊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观望一番,道:“你们不出去玩玩?”他们都停下动作,疑惑看着我,我呵呵一笑,道:“我是汪俊朋友。”一个学生道:“你劝劝他吧!他病得不成样子了。”我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只见他脸色苍白,闭目自语,依稀可以听见,唤着“梦罗”。我凑到他耳边,道:“我知道,她在哪里。”汪俊一下醒了,见是我,吃力拉着我胳膊,道:“她在哪,在哪?”我压低声音,道:“跟我来。”汪俊身子虽弱,但精神大为好转,慌忙穿上衣服,和我来到阳台上。我望着黑气森森的读书馆,道:“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想让你一生,都蒙在鼓里。”汪俊急忙道:“什么事?” 我沉吟番,道:“梦罗没走,她一直在读书馆等你。”汪俊瞬间僵在原地,泪光闪动,望着读书馆,喃喃道:“我去找她,去找她。”说完就要过去。我拉住他,道:“这是死路一条。”汪俊坚定点头,道:“死路也要去。”我默然点头,松开手,道:“愿你好运。”汪俊握住我的手,道:“你也是。”随后一路摇晃,来到读书馆前。 第101章 汪俊来到读书馆前,此时大门紧闭,上面挂了个牌子:“读书馆因故装修,关闭一个月。”汪俊拼命拉扯大门,却始终打不开,不由心急如焚。这时,大门上突然浮现一张腐烂的面容,朝他森然一笑。汪俊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好几步。困死鬼裂牙一笑:“你想找她?”汪俊点点头。鬼低沉道:“那进来吧。”随后腐烂的面容,逐渐消失在门上。大门也换换打开。 汪俊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门缓缓合上。汪俊见了眼中场景,怔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里面死气沉沉,每层楼上,四面八方,都站着个黑衣人,盯着场地中央。陈文树坐在场中央,一动不动,手持字诀。汪俊正不知所措,一旁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汪…汪俊?”汪俊急忙转身,看见梦罗穿着衣裙,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她。 汪俊大步走过去,这样抱住她。鬼突然浮现在前面,汪俊紧紧抱着它,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鬼森然笑道:“永远不分开。”汪俊大吃一惊,慌乱的松开它。梦罗站在鬼身后,欲言又止。鬼冷冷一笑,道:“你想得到她?”汪俊咬牙点头,鬼道:“收集十个亡灵,你们就会永远在一起,没人能分开。”汪俊半响回不过神,朝梦罗望去。梦罗泪光莹然,轻轻摇头。汪俊深吸一口气,道:“真的?”鬼盯着他,道:“这是主人的承诺。”汪俊沉默良久,道:“怎么收集?” 鬼指着黑色墙壁,道:“这有辆灵车,带着十个学生,开往地狱。”汪俊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敞篷车,从墙壁中缓缓开出来。停在他们旁边,鬼抚摸着灵车,狞笑道:“多么精妙的车,主人居然交给你。”说完厌恶的瞪了汪俊一眼,突然转身,掐住梦罗的脖子,按在车门上,张开血盆大口,嚎道:“一个月后,灵车会出现在校园。你完不成主人的任务,她就是我的了!”说完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梦罗的面容。梦罗骇得浑身发抖,朝汪俊拼命摇头。汪俊咬咬牙,道:“我会完成的,放开她。”鬼松开梦罗,森然道:“出去!” 汪俊看着梦罗,欲言又止,最终往大门走去。“呱”一声凄厉的叫声,汪俊赶紧回头。(.)只见楼顶一个黑衣人,幻化成一只巨大乌鸦,朝场中陈文树扑去,临近他身旁,突然浮现出个白色光圈。乌鸦触及到光圈,被烧的一干二净。陈文树也震了一下,依旧持着字诀,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来。鬼见了,狞笑一声:“咔嚓”一声,扯下身上的肋骨,朝陈文树走去,道:“比比谁的骨头硬,恶心的人类!”说完握着肋骨,往陈文树天灵盖上插去。依旧白光一闪,鬼犹如断线风筝,落在汪俊身旁,拼命哀嚎。 汪俊见了,吓的魂飞魄散。只见鬼右手,右腿,被道家真火,烧的精光。鬼左手撑地,想站起来,却在地上不住打转。终于,鬼见到汪俊,凶光毕现,狞叫道:“我要杀了你!”说完朝汪俊爬来。汪俊急忙跑到大门前,遥望着梦罗,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随后钻了出去,回到校园。茫然望了一圈,回头看了看读书馆。又来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告别汪俊后,我来到校园,在树下盘旋。树叶一片片凋零,欢愉的学子,从树下结伴而过。我走到一僻静角落,伸出右指,插进树干中。“啊!”旁边突然传来惊讶的轻呼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乔梦蝶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我呵呵一笑,把手指抽出来,道:“我练过一阳指。”乔梦蝶将信将疑,走了过来,犹豫会,把手指点在树上,轻轻插进去。接着脸色阴沉,回头冷道:“前几天,孙书云找到我,让我离开学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冷笑一声,道:“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你,只是朋友一场,希望你能离开。” 乔梦蝶意识道刚才激动了,冷静下来后,道:“对不起,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揭下一层树皮,道:“这里正在凋零,一股死亡的气息,逐渐腐蚀着一切。半个小时候,军队就要锁住这里。”乔梦蝶倒吸一口凉气,点头道:“明白了,我这就走。你…你们不走?”我默然不语,没有答话。乔梦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我掏出手机,给黄康拨去:“半个小时后,乔梦蝶会离校,可能回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黄康急切道:“那,那怎么办?”我一笑,道:“我只负责转告,看着办。”随后挂掉电话,往校园门口走去,等待军队的到来。 没多久,一辆小货车开了进来。门卫拦住车辆,孙书云从车上跳下来,拿出纸条,招呼道:“这是班级订购的东西,学院批准了的。”门卫看了看纸条,放车辆进去了。孙书云朝我大叫,道:“叶天怜,过来帮忙。”我无奈的爬上车,随他来到宿舍楼下,打开车厢一看,整整一车的食物,饮料,香烟。我惊的目瞪口呆,道:“你打算,在这过年,还是当不良奸商?”孙书云擦干额头冷汗,道:“这是我的秘密武器。不说了,快帮忙,待会车出不去了。”我赶紧帮着孙书云,把货物抗上去。 几趟下来,总算搬完,孙书云望着满屋货物,精神焕发,道:“哈哈,不差什么了吧。”我冷淡一笑,道:“枪。”孙书云一愣,不吱声了,我起身出去,道:“军队快来了,我出去看看。”孙书云锁上房门,也随着出来。二个人脚步匆忙,来到学校门口。等了约莫十分钟,一辆吉普车缓缓开了进来,后面坐着五十左右的人,脸色凝重,却沉稳异常。扯穿过大门,往行政楼驶去。我望着远去的车影,道:“找校长去了。”孙书云一脸赞叹,道:“真气派。” 很快,又一辆吉普开了过来,后面跟着辆绿皮军车,停在校门口。一个三十出头的军官,从吉普车下来,往门卫室走去。军车上,跃下二十来个军人,真枪实弹,站在路旁,整装待令。我捅了捅孙书云,望着远方,道:“看,乔梦蝶。”只见对面大街上,乔梦蝶拖着箱子,朝我们望来。孙书云轻哼一声,把头在一旁。我呵呵一笑,道:“还有一分钟,你可以选择,留在校外。”孙书云冷然转身,往校内走去,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我摇摇头,跟他走进大门,道:“不,我喜欢刺激你。”孙书云盯了我一眼,来到树下,望门卫室望去。 很快,军官从门卫室出来,朝外面的军队打了个手势。二十个军人,很快分散开来,守住学校各个出口。四个军人,持枪挡在大门前。孙书云眉头一皱,道:“怎么才这几个人。”我沉吟会,道:“这才刚开始,事态发展越严重,调来的军人,会越来越多。” 没多久,几个学生,就要结伴出去。几个军人,持着抢,喝道:“不能出去。”学生们看着枪口对准他们,吓的脸色煞白,往后直退。远远站在树下,朝门口观望。又有几批外出的学生,被挡了回来,树下的学生,越聚越多,交头接耳,探听消息。 外面的学生,回到校园,见氛围不对,不少都驻足观望。我开口道:“现在能进不能出,过不了几天,不能进,不能出。”孙书云擦了擦额头冷汗,道:“冲动是魔鬼。”我瞅了他一眼,道:“后悔了?”孙书云冷哼一声,道:“孬种才后悔。”我望着门外,眼中一亮,道:“朋友来了。”孙书云也会意一笑。 侯穿着隐蔽,戴着副彩色眼睛,不慌不忙,来到我们旁边。随后取下眼镜,和善一笑。我点点头,道:“外面怎样了,你认识那些军人?”侯摇摇头,道:“不认识,但可以打通关系。我刚得知情况,学校学生太多,为防止动乱。用不了多久,会有大批军队,调来这里。”我脸色一黯,半响无言,良久,才道:“这不是办法,会出乱子的。”侯脸色沉重,道:“没办法,十几个怪物,隐藏在学生中。一时难得查出来,也不能让他们出去,只能这样了。”我抿抿唇,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出去了。” 侯摇摇头,道:“没有,先前地书打开,族里动乱时,老族长,留下一个方法。可以查出那些怪物,传到我们这一代,方法已经改进很多。只要它们出去,我们就会得知。”我吃了一惊,道:“什么方法,能告诉我么?”侯看了孙书云一眼,环顾一周,发现四周没人,才拿出一个玻璃珠,用手遮住,依稀亮着红色光芒。侯把珠子收好,道:“前天,我们族里,又来了一批人,学校的四周,都被安放了这种‘灵验珠’,有人暗中看守。只要怪物出校,珠子就会不断闪烁。” 我赞叹不已,许久,才道:“那三具死尸在哪,带我去看看。”侯望着乱葬岗,道:“在那。”我们三个,动身往那走去。侯看了孙书云一眼,欲言又止:“他…?”我一愣,道:“没事,一起去吧!一条船上的。”孙书云瞅了侯一眼,道:“你当我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侯呵呵一笑,道:“朋友,朋友。” 一行人,穿过凌乱灌木,绕过一个小山头,越发人迹罕至。侯把手指放进嘴里,轻吹一声口哨,一旁的树林,也传来口哨声。我们赶紧走过去,只见二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出一阵杀气,静立在一旁。我见了他们风采,暗自嘀咕。木焚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二个杀手,必不简单。 再定眼一瞧,地上躺着三具尸体,犹如干尸,面容塌陷,浮现出骷髅头。侯戴上个手套,顺手抓住树上的虫子,扔在干尸面容上。虫子在尸体上爬了几步,很快僵住了。侯拿起虫子,轻轻一捏,化成黑色粉末,道:“毫无生机。”孙书云惊的脸色阴晴不定,不住擦冷汗。我沉吟会,道:“应该烧了尸体。”侯点点头,道:“嗯,等会去办。”我望着二个杀手,心中一动,道:“能帮个忙么?”侯点点头,道:“说。” 我咬咬牙,道:“我们需要枪。”孙书云听了,也不住点头。侯脸色大变,犹豫不决,道:“这个…很难。你知道,不是不给。”我点点头,道:“明白,我只借用一段时间,到时还给你,不会轻易用的。”侯最终点点头,道:“明天给你,不能外露。”我大喜过望,道:“一定一定,趁现在没人,能不能让我练下枪法。”侯朝一个杀手递了个眼色,杀手掏出把手枪,递给我,冷道:“试吧!无声的。” 我接着手中,沉甸甸的。对准一旁的树干:“嗖”的一声,打在一旁灌木丛中。孙大笑,把枪夺过去,喜滋滋的观摩一番,道:“看我的。”也对准树干,打在灌木中。杀手冷然走过去,把枪接过去,对准远处的林中,打了过去。枪响过后,林中突然灌木骚动,一个身影,往远处逃匿而去。二个杀手,一路飞奔,追了过去。我惊异连连,这才得知,丛里藏着个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侯,越发觉得深不可测,侯淡淡一笑,道:“族里的高手。” 第102章 十来分钟后,二个杀手从林中钻了出来,对侯道:“跑了。”侯点点头,道:“看清是谁没?”杀手摇头道:“没看清,我们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侯转头望着我,疑惑道:“会不会是木焚?”我沉吟会,道:“也只能是他了。”侯对二个杀手道:“等会把这几具尸体烧了,注意点,不要碰到他们。”随后我们三人,离开乱葬岗,来到校园。侯套出个二个锥形铜牌。递给我,道:“族里有不少人,潜伏在校园里。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他们。明天我派人把枪送过来。”我们称谢后,侯戴上眼睛,出了校园。孙书云道:“现在怎么办?”我也毫无头绪,道:“等待事情发展吧!先去校门口看看。” 来到校门口时,树下人越聚越多,一些下班老师,也被挡在里面,疑惑不解。没过多久,学校广播突然响了:“因特殊原因,学校大门暂且锁上,不能外出。停课一段时间,请学生各自回到宿舍,不要随意走动。封校期间,水电供应充足,食堂照开。三天之内,会给大家一个答复,请稍安勿躁。”很快,树下的学生,逐渐散去,回到宿舍。我让孙书云先回去,自己则来到学校后勤部。 此时后勤部正乱成一团,行政楼的人,来此下指令,让后勤部迅速抢购食物囤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四处观望,终于在一角,看到个熟悉身影,就是上次扫地大妈,于是走过去,询问老前辈住处。大妈怜惜的看着我,道:“你没出去?”我摇摇头,大妈把前辈住址告诉我。我出了后勤部,绕了一圈,来到学校南面的一角。这里是教师居住区,安静无人,树叶悄悄落下。我来到栋楼房前,正准备上去。远处的树下,突然出了个人影,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赫然是亡灵剧团的老巫婆。但在她身上,却看不出狰狞的影子,多了丝深不可测。老巫婆四处偷看一番,带我来到围墙一角,道:“小心读书馆的那个老人。”我保持警惕,道:“上次图书馆的画纸,是你递给我的?”老巫婆冷冷一笑,道:“对,他是个伪君子。”我沉吟半响,才道:“你好了?”老巫婆沉重的点点头,道:“出了剧院,就好了。‘裂’书被你带走,没什么能影响我的了。”我点点头,道:“即便这样,我还是选择相信老前辈,而不是你。”老巫婆淡淡一笑,道:“我没打算让你相信,只是警告你一声。”我一时拿不住,是她的挑拨离间,或者真如她所言,于是岔开话题:“你知道木焚在哪?”老巫婆听到“木焚”二个字,突然激动起来,苍凉的眼中,闪着无限迷茫:“木焚?我不知道,他在哪?”随后凄凉的低下头,马上又抬了起来,紧紧握着拳头,道:“对,一定是那个死女人,我要杀了她!”我心中一怔,道:“再见了,谢谢你的转告!”随后往楼房走去,回头一看,老巫婆仍茫然站在树下。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上了楼梯。 上了三楼,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开的,只是合上而已。我心中一动,轻轻推开一点,往里面望去,只见前辈坐在椅子上,抚摸着黑色木盒,嘴角泛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我默然的拉上门,轻轻拍了下,前辈道:“门没关,进来!”我把门推开,前辈见是我,惊讶道:“是你?”我回头望了下门口,道:“您在等别人?”前辈一笑,道:“一样一样,找我有事么?”却没有让我坐下的意思。我点点头,道:“校园被封锁了,我是来询问您,有什么意见没?”木焚漠不关心,道:“我已经告之学校,把读书馆彻底锁住。现在我有急事,过几天,我再找你谈。对了,以后我可能不在这落脚,有事我找你。”逗留一番,见他似乎等很重要的人,我也就告辞了。 傍晚时分,孙书云找我过去。学校停课,读书馆封停,我也没事做,索性回到宿舍。此时宿舍,逐渐开始乱了起来。学生没课,晚上不断电,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上网的上网,丝毫没觉得危机的到来。我们把门锁上,坐在床上,开始讨论事情。我点了根烟,道:“三天之内,学校不给答复,就会引起不安。时间一长,就是骚动了。这都没啥,最危险的是,只要开始死人,被学生得知后,会引发逃离的暴动。我们如果不去救人,就得设法,在这段时间,保全自己。宿舍这,人太多,到时不安全。过几天,搬去我那。”孙书云点点头,道:“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危险?”我摇摇头,道:“说不准,和死亡挂钩的。死亡一到临,危机就来了。” 聊了会,我们下了床,来到窗口,望着楼下。整个校园,依旧闪着灯火,只是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学校的禁令,令校园变得冷清,宿舍热闹起来。抬头一看,不见星月,黑蒙蒙一片。突然,响起敲门声。我和孙书云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打开门一看,只见汪俊神情憔悴,穿着单衣,木然的站在门口,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叶天怜!” 我连忙让他进来,把门关上,孙书云却不认识他,给他倒了杯茶。汪俊端着茶杯,沉默许久,才抬头,声音低沉无比:“谢谢你,转告我,梦罗还在那等着。我今天过来,是来看看你,我快要死了。临死之人,总会寻找点安慰。”我吃了一惊,沉默半响,还是劝解道:“出了什么事,它们持着梦罗,要挟你死去?”汪俊沉重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它们让我收集十个亡灵,前往地狱。不然梦罗,就灰飞烟灭。我不知该怎么做。”说完握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胸口沉闷,半响说不出话来,道:“那你决定是什么?”汪俊突然抬头盯着我,孤穷的眼神,看我我心里寒气直冒,许久,他才沙哑道:“收集十个亡灵,前往地狱,呵。今晚就开始。”我脸色大变,起身而立,和孙书云站在一起,唯恐他有什么异动。汪俊摇头道:“别害怕,我对你们没恶意。”我默然不语,道:“我有个朋友,如果他在这,现在就灭了你。我比他柔和点,只是奉劝你,不要找无辜的学生。不然,我会阻止你的。”汪俊突然抬起头,凄凉的望着我,最终缓缓点头,道:“你的朋友,我见过,被囚在读书馆,很危险。”我听了,连忙走上前,焦急道:“他怎样了?”汪俊回忆一会,道:“岌岌可危,你不去救他?”我深吸一口气,道:“他宁可死去,也不会让我相救的。”说完走到窗口,遥望读馆一片黑暗,学校是座坟墓,读书馆,犹如一座墓碑,耸立在那。 没多久,汪俊虚弱起身,准备离去。我拦住了他,道:“你准备,怎么收集亡灵,杀掉十个学生?”汪俊摇摇头,凝视着我,道:“我有个爱人,在远方等我。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朋友,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能陪我前行么。我有辆很漂亮的黑色轿车,让我们一起前行,去往远方,那里有我妻子准备的美酒,菜肴。”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掉了下来,摇头道:“但你没告诉他们,喝完美酒,吃光菜肴,最后是死亡!”汪俊脸色一黯,就要离去,我拉出他,冷道:“不要用谎言,欺骗别人,我会戳穿你的。”汪俊挣脱我的手,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我把门关上后,就孙书云仍在那发呆,似乎没缓过神来,不由道:“这段时间,你没事的话,就注意汪俊,他很危险。”孙书云一愣,挠头道:“刚才那会,确实很危险。我都忍不住,想陪他去远方。但在现实中,没人会相信他吧!只会当他是傻子。”我摇摇头,道:“不一定,过不了多久,死亡的恐惧,就会笼罩整个学校。人的心灵,如果找不到出口,就会被他带走。”孙书云若有所悟,点头道:“我会注意他的。” 当天夜里,我们谈乱半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就听到外面的大呼小叫:“出事了,出事了。”我和孙书云赶紧爬起来,只见走道上,一大群人围着个瘦弱学生。他上气不接下气,慌乱道:“我刚出去看了,学校所有大门,都被拉上禁戒线,有军人把守,现在开始拉铁丝网,可能要通电。真正的情况,是学校爆发了一场瘟疫,被军队锁住了。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那些人听了,一下闹翻了天,都喊上朋友,成群结队,就往学校大门赶去。谣言一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震动整个学校。这般迅速,却是我始料未及。 我急忙和孙,来到大门口,一夜之间,戒备森严了许多。大门附近,都被拉上铁丝网,十余个军人,持枪守着。我和孙书云分散开来,四处打听,半个小时后聚首,才得知所有侧门,都被拉上禁戒线。围墙后面,每隔三十米,都有一个军人守着,不知后备军,还有多少。从校内望去,附近商铺,绝大部分,都关门走人。少数几家,也开始收摊。路上不见一个新人,车辆,可能这一块,都被封住了。只有一辆军车,拖着货物,能出入学校。 我和孙书云商量一番,开始找侯的族人。找了许久,总算发现一个人,深情冷峻,夹杂在学生中间,稳重异常。此时学生已经闹腾起来,嚷着要解释,需求真相,面对枪口,却不敢轻举妄动。我小心来到那个人身边,小声道:“你认识侯?”那个人警惕看了我一眼,我掏出锥形令牌,晃了一下,他随我出了人群,来到一无人的树下。我焦急道:“我是侯的朋友,能联系到他么?”杀手凝视我许久,才拔了个电话。很快,侯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同一个军官交谈几句,来到我们这边,道:“我现在很急,有什么要说的,快点。”我冷冷一笑,道:“有这件事急么,这里的学生,出不去,都快暴动了。”侯一愣,道:“对不起,我刚失态了。”随后,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为这件事。” 我点点头,道:“目前,是有方法解决的。你不是有那种灵验珠么,让学生从珠子旁通过。没警示的学生,就放他们出去。”侯沉重叹了口气,道:“我刚就是为这个,对军官说了,军队根本不信这个,当做旁门左道。还警告过我,我要再插手军队的事,一些特权,就取消了,族里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学校。现在军队方面,我也束手无策,只能先通知族里长老,让他们想办法。”我无奈一笑,道:“没法了,到时候危机来临,都会退一步的。等着出事吧。”侯乘四周没人,掏出二把抢,递给我和孙书云,道:“小心点,我走了。有事找我族人。”我们默然接过来,藏在衣服里。侯匆忙离去,杀手点头示意,也消失在人群中。 我和孙书云站在树下,焦急望着事态发展。聚在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很快上了几百人,我和孙书云唯恐发现枪支,又退了好远。没多久,一辆轿车,一辆军用吉普,从行政楼使了过来,停在公路旁。校长和几个副校长,从轿车内钻了出来。吉普车内,却走出一个老者,旁边站着个威严的军官,也是上次直升机上见过的那位。 校长找了个喇叭,喊道:“同学们安静,安静!”好了许久,学生才冷静下来,围着校长。校长这才道:“我们学校,爆发了一种传染性疾病,有几个学生病重,送往医院。医生检测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可能很危险。目前为止,病重的学生,都被送往医院。之所以把学校封住,是防止还有未发病的学生,携带病毒,藏在学生中。大家不必惊慌,过几天,这种病情,是可以控制的。过几天,也会有专门医生来检查。事情一过,就恢复开学。”有时候,一些谎言,却也是好的,能起安定局面的作用。很快,学生冷静下来,一个代表大声问道:“请校长明确告诉我们,这种疾病,是不是非常危险。因为这里,为军队锁个严严实实,这是高度戒备。” 校长正要开口,旁边的老者,接过喇叭,沉稳的声音,荡漾在学校:“这种病情,不算太危险。军队过来,只是一种手段,为防止病情蔓延。在这期间,希望学生们不要聚众闹事,很快病情就会查出来,到时军队撤离。如果有学生硬闯,要考虑严重的后果。”军队的职责,学生都很清楚,很快安静下来了。学生代表,又继续提问:“那么,学校在这段时间,如何保障我们的安全,控制疾病的蔓延。”校长接过话筒,道:“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有专门人员检查,如果大家不相信,学校还有很多老师,没有离去,可以和你们一同吃穿,我也不例外。希望同学们离去,相互状告,学校会有办法解决。”事到了这个地步,学生不想离去,也得离去了。校长劝解一会,开车回到行政楼,吉普则驶出大门。不少学生,望着打开的大门,幻想着出去。却被森严的枪口拦住,吉普车离去后,大门缓缓关上。幻想破灭后,学生也逐渐散去,萧条冷清。我环顾一周,见有几个军人,持枪在学校视察。于是装好手枪,扯了扯孙书云衣角,道:“走。” 第103章 我和孙书云回到宿舍,此时里面已经动荡不安起来。走道上,到处是学生在交头接耳。我和孙书云回到宿舍后,把枪放好。随后商定,不去我那住处,还是留在宿舍,随时注意学生举动。我独自离开学校,来到读书馆,静立许久后,最终默然离去,回到宿舍。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我和孙书云来到食堂。平时很多学生,都外出吃饭,现在大门锁住,食堂的人爆满,却没有几个吃饭的,都聚在那里。 只见后勤负责人,焦头烂额,在那解释:“同学们放心,食堂的东西,绝对干净,吃了不会有事的。”学生都不听他的,嚷着把校长找来。闹了十多分钟,校长姗姗来迟,一进来,就道:“好好,我陪着同学们一起吃,大伙稍安勿躁。”同学们这才平稳下来,排队打饭,依次离去。我和孙书云打完饭,回到宿舍。晚上**点左右,宿舍一黑,灯突然熄了,漆黑一团。整栋楼学生都闹了起来:“管理员,不是说好不熄灯的么!”我和孙书云觉得不对劲,穿好衣服,来到楼下。此时大厅内,聚满了学生,管理室一盏电灯闪亮。外面几栋楼,都是亮的,唯独我们这栋楼停电了。管理员也不知情,解释道:“可能是电路坏了,同学们先回去,早点睡吧。”一般人,就是聚在那,不肯离去。 突然,一个人丛楼上狂奔下来,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死…死人了。”一群人很快静了下来,不少人嚷着,要上去看看。我大吃一惊,连忙道:“不要接近死人,瘟疫会传染。”一群人很快冷静下来,反而警惕的盯着报信的学生,远远离开他,连管理员也躲着他。报信人未曾料到会这样,往前走了一步,急道:“我没病的!”所有人,都退了几步,几个人喝道:“别过来,离我们远点。”报信人进也不成,退也不成,无助渐渐转为恐惧。我和孙书云却知道,那不是瘟疫,却比瘟疫更恐怖,于是道:“在哪,带我们去看看。”报信人见总算有人不排斥他,大喜道:“在楼上,我带你们去看。” 我和孙书云赶紧跟着上了六楼,楼道漆黑一团。我拿出手电筒,让他在前面带路,来到厕所门口,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吹得人一阵幽冷。报信人在门口彷徨,恐慌道:“他,他就在厕所。刚才我在外面等他,半天没见他出来,进去一看,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说着,不自觉哭了起来。我和孙书云对视一眼,走进厕所,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电光照过,仔细一看,却不是干尸,只是普通死人。保险起见,我还是戴上手套,把尸体翻过来,面容真不是干尸,只是表情恐惧,眼睛瞪大,似乎被吓死的。我把死者眼皮合上,疑惑不解,孙书云也道:“不是它们,那是怎么死的。”我沉吟一番,道:“还记得,那个厕所鬼魂么,那个秋千女生。”孙书云一惊,道:“是她!”我摇摇头,道:“也没确定,明天,我要去问二个人。”孙书云问道:“谁?”我答道:“读书馆前辈,扫地大妈,也就是女生父母。”灯光一闪,不由僵住了,只见厕所门口,不见丝毫人影。刚才报信学生,不见了。 我赶紧来到走道,二边照过去,此时学生都聚在一楼,空荡荡的走道,不见报信人。孙书云也察觉了,道:“分开找找。”我拉住他,道:“一起去。”随后一间间房,开始寻找起来。很多门,都锁上了,唯独一间是打开的。我小心推开门,不由愣在那里。只见刚才的报信人,站在衣柜前,脚下放着箱子,手还保持拿衣服的姿势,已经一动不动了。我们把屋里打量一番,确定没人后,才来到他身边。仔细一看,面容枯萎,已然成了干尸。孙书云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次是它们。”我沉重点头,戴上手套,观察一会。孙书云却站在窗边,朝我招手:“你过来。” 我过去一看,只见对面女生宿舍,传来阵阵尖叫声。不少女生,从宿舍逃出来,聚在楼下,惊恐难安。我眉头一皱,道:“它们全局出动了。”突然,远处的路尽头,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一队军人,大约十来人,疾跑过来。七八人进了女生宿舍,剩下几个,来到我们宿舍楼下。我拉了拉孙书云,道:“军人来了,我们先走。” 出了走道,正准备下楼。只见一个人影,飞速从厕所钻出来,往楼上跑去。孙书云骇得脸色煞白,道:“诈…诈尸?”我拍了他一下,道:“什么诈尸,是活人,追!”孙书云恍然大悟,和我追上楼。来到顶楼阳台,手电筒一照,只见一个身影,翻过栏杆,消失不见。我和孙书云赶紧跑过去,原来栏杆上缠着根绳索,人影顺着绳索,下去了十几米,我掏出打火机,喝道:“站在,不然我烧了绳子!”人影连忙停止动作,抬头望来。我赶紧持着手电筒,往下照去,惊讶不已:“木焚!”孙书云也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团…团长!”木焚冷冷盯着我们,脚一蹬墙壁,身子荡漾开来,顺势钻进三楼窗口,消失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道:“去厕所看看。”随后匆忙下楼,钻进厕所。刚才的死尸,仍旧躺在那里。我们把厕所门,一一打开,停在最后一间前。只见里面,摆着符纸,香,索魂铃,墙壁上,也挂着一张符纸,怒眼凶牙,色彩诡异。我眉头紧锁,道:“招魂术。”孙书云疑惑道:“怎么回事。”我关上厕所门,道:“先回宿舍,军人快来了。”赶紧和孙书云出去。此时军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上楼。我和孙梯离开,回到宿舍,把门关上。孙书云迫不及待,道:“怎么回事?” 我想了会,理清晰后,才道:“没猜错的话,宿舍的电,是木焚弄停的。同学都下楼后,他乘机溜进厕所,招那个女鬼灵魂。不过,有二个学生没有下楼。其中一个上厕所,撞到被招来的鬼魂,就吓死了,另一个给我们报信。我们来后,木焚躲了起来。刚报信人出事,我们去查看时,木焚又钻进厕所招魂。出来时,恰巧被我们遇上,就有了刚才一幕。”孙书云沉吟会,道:“那报信学生的死,和木焚有关系没。”我摇摇头,道:“他应该是被读书馆怪物弄死的。”谈论一个多钟头后,楼层喧嚣声,越来越大。来到窗口一看,女生宿舍楼下,黑压压一大片人,全都出来了。几辆军车,停在楼下,不少军人,持枪维持秩序。 突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我把门打开,不由悚然一惊,只见二个笔挺的军人,站在门口,冷道:“叶天怜?”我点了头,一个军人道:“跟我们走一趟。”孙书云连忙过来,道:“什么事?”军人持枪把他一扒,道:“跟你没关。”我呵呵一笑,道:“我们一起的。”军人犹豫会,道:“那就一起过去吧。”随后,在军人带领下,我们下了楼,来到人群中。周围学生见了,都是奇怪的目光。军人开路,上了一辆吉普,来到行政楼前,上楼后,进了一间房。里面有二个人,一个是直升机上的军官,一个是上次吉普车上见过的老者。老者和善一笑,示意我们坐下。 我和孙书云暗示一眼,做了下来,老者给我们倒茶,道:“这位是李军官,你们叫我张长官就行。”我点点头,道:“你们找我来,有事么?”老者拿出一些东西,却是符纸,香,招魂铃,道:“刚才死了三个人,女生宿舍一个,男生那边,死了二个。一个死在厕所里,这是在里面发现的东西。听李军官说,你曾学过一些鬼术,他脾气硬,不信这个。我年纪大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能解释一二么。”我点点头,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木焚,读书馆的事说了遍。李军官听完后,脸色依旧冷峻,张长官缓缓点头,道:“照你这么说,除了所谓的天书之外,没人能奈何那个灭魂师了?”李军官冷哼一声,不服之心具显。张长官挥挥手,道:“你先出去。”李军官点点头,出了大门。 我沉吟翻,道:“能降服灭魂师的,据我所知,就一个道长,已经故去了。除此之外,我一个朋友,能挡他一阵子。真正解决的办法,只能靠天书了。”老者摆了几个小杯子,统统倒满,却又不喝倒进一旁的水缸,反复几次。我一笑,道:“您是广州人?”老者眼中一亮,道:“我南腔北调,杂的很,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呵呵一笑,道:“广州那边,有这个习俗。”老者点头,道:“依你所看,学校的事,该怎么办。”我沉思会,道:“该封锁的,还是要封。只是在这期间,要保障学生安全,防止动乱冲突,需要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张长官喝了一口茶,道:“你能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天书什么时候现身?”我不假思索,道:“三个多月。” 张长官眼神深邃,道:“给你一个月时间,另它现身。”我一惊,道:“很难,天命不可违。”张长官手指刚劲,猛的一捏,磁杯碎裂,水溅了一桌,道:“你知道军魂么,可以碾平一切!一个月内,军队采取怀柔政策,对待学生。一个月后,不见转机,学生暴动,我们就采取强硬措施。”我默然不语,孙书云也不知说啥。许久,张长官道:“你们出去吧!今天的话,要保密。有事可以找李军官。”我和孙书云一言不发,告辞离去。 才出了新政楼,孙书云迫不及待,道:“一个月之内,你能办到?让天书现身。”我摇摇头,道:“我也想快点,但没把握。陈文树在,还有五成把握。我一个,最多二成把握。”孙书云摸了摸脸面,道:“那算上我呢。”我瞅了他一眼,道:“还是二成把握。”来到宿舍楼,下面已经乱成一团,要不是军队镇着,早就翻天了。只见到处闪着灯光,学生聚在一团,此时危机已经来临,所有人都心乱如麻。外圈围了一大群军人,李军官和几个学校领导,在里面主阵。 李军官站在车上,持着喇叭,语气铿锵,道:“现在呆在宿舍,已经非常不安全。大家先结队,在军人陪同下,去楼上拿被子,生活用品。明天就会送来帐篷,以后在操场过夜,加强防范。一有事情,马上通知我们。”一个学生突然喊了起来,大叫道:“放我们出去,我们没病!放我们出去!”经他一喊,所有学生,都叫喊起来,纷纷嚷着要出去,一时间,学校荡漾着呼叫声。李军官脸色一冷,掏出手枪,朝天空打了一枪,尖锐的枪声,划破夜空。学生们,很快安静下来。李军官冷道:“现在开始行动,去拿行李,露天过夜。我们的人,会彻夜守着你们,谁嚷着要出去,就关禁闭!”学生们安静下来,却无动于衷。 几队军人,开始持枪驱散学生,学生这才不情愿的上楼。我趁安静了,往李军官那走去。还没走到,被几个军人挡住,他也发现我了,示意我过去,军人才放行。我走过去,李军官道:“找我有事么?”我见旁边没人,才道:“藏匿在学生中的,是十几个怪物。凡是碰到他们的人,都会变成干尸。碰到了干尸,也会变形。你把学生聚在一起,在操场过夜。要是有人尸变,不控制好,乱了起来,所有人,都会变成死尸。”李军官听后,脸色阴晴不定,冷道:“那让他们死在宿舍里,一个个死去?我们人手有限,只能集中管理。”我点点头,道:“不是否定你的意见,只是防范措施没做好前,不要轻易把学生聚集,这样更危险。呆在宿舍里,人分散,容易控制。”李军官犹豫会,突然拿起喇叭,下令道:“今晚所有学生,都在宿舍过夜。三天后,集中在操场过夜。每层楼,我们都会安排五个人值班。大家不要惊慌。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我也趁机离开那,和孙书云回到宿舍。 第104章 回到宿舍后,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我们把门关上,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走道聚了不少学生,相互交谈。我和孙书云打过招呼,让他注意汪俊,自己来到校园。此时学校,有零星军人,在里面穿插巡逻,却不见几个学生。我穿过冷清校园,来到后勤部。此时后勤部仍热闹异常,为了学生伙食,帐篷安排,医疗设备,忙的团团转,也没人注意到我。 我在那盘旋一圈,发现大妈在搬东西,于是暗示了一下。大妈放下东西,和我走到无人角落,道:“有事么?”我长话短说,把厕所死人说了一遍,问道:“能告诉我,您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致死,木焚怎么会找到她的鬼魂。”大妈脸色大变,避开我眼神,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说完就要离开,我拉住她,道:“一定要说清楚。这段时间,学校很乱,昨天有个人,因此死亡,可能会更多。”大妈犹豫不决,挣脱开来,神情痛苦,道:“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是我女儿,就这么多了。”我大吃一惊,道:“你的意思,也不是老前辈的女儿?”大妈咬咬牙,最终点头默认,慌乱离去。我愣在原地,半响回不过神来。第一次知道老前辈的谎言,令我无所适从,我得考虑老巫婆的警告了。 离开后勤部,走了不远,就是阴沉昏暗的读书馆。我沉吟会,来到大门前。正准备设法进去,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闪了出来,冷道:“侯在等你。”我点点头,跟着杀手,绕过操场,此时军队戒备还不森严,可以随意走动。走了一程,来到乱葬岗,侯正蹲在地上,脸色凝重,一旁摆着三具尸体。我观察一番,却不是先前的干尸。是另外的三具,二个杀手,一个学生。一个杀手正常死亡,另一个和学生,则变成了干尸。(.好看的小说)我擦干冷汗,道:“怎么回事?” 侯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我们人藏在学生中。一个人发现木焚的踪迹,留下信号,就追了上去,被木焚害死了。另一个,则发现了伪装的怪物,跟随它进了楼。把怪物击毙,自己也死了。”说完蹲在地上,把学生眼皮拨开,漆黑一团,却是变质的怪物。胸前有不少枪口,被击毙而亡。旁边的杀手,胸前一个大洞,被手掌掏空,已经成干尸了。我看得触目惊心,把头扭过去。侯缓缓起身,道:“族里已经下令,让我带人,撤离学校,在外面等候,天书出土,才入校。这次来的,是族里精英,再耗下去,族里会元气大伤。” 我心里无限沉重,沉声道:“你决定了?”侯望着一旁的杀手,道:“你说呢?”杀手眼光一寒,掏出手枪,打在怪物躯体上,冷道:“我要报仇。”侯点点头,对我道:“我们不会走,相反,会全盘行动,把木焚和那些怪物揪出来。”我大感放松,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侯沉吟会,道:“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灭魂师,那些怪物,就灰飞烟灭了。只剩一个木焚,就简单了。我要找到灭魂师,联合族里力量,全力一击,把他消灭。你能找到他么?”我茫然一叹,道:“灭魂师无影无踪,我无法找到他。”侯深深叹了口气,陷入沉思。我犹豫良久,才道:“除非…”侯大喜道:“除非什么?” 我咬咬牙,道:“除非我投靠他,他一直想收服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接近他。”侯一愣,道:“危险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能保证,自己的清醒。”侯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我点点头,道:“我去。”侯转身对一旁杀手道:“这件事,只准我们三个知道。”杀手冷然点头。我深吸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接近他。到时有他下落,再告知你。”侯点点头,对一旁杀手道:“这段时间,你不要插手学校的事,保障自身安全,充当我们之间联络员。”杀手一言不发,算是答应了。 辞别之后,我心思不宁,茫然回到宿舍,却不见孙书云人影,给他打了个电话。才知他在关注汪俊动向,赶紧下楼,在一条小道,找到孙书云。他正藏匿在花坛后,望着远方。见我来了,小声道:“他和很多人说过话。”我抬头一看,汪俊神志不清,拉着一个学生,不知说着什么东西。学校被死亡氛围笼罩,学生也没心思理他,匆匆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发呆,我道:“他说些什么?”孙书云一笑,道:“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绕过花坛,瞧瞧靠前,汪俊意识模糊,也没察觉,我躲在后面。刚好一个女生,从他身边路过,汪俊赶紧拉住了她,道:“同学,能帮个忙么?”女生吓的恐慌无比,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汪俊连忙放开她,摇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请你帮个忙。”女生胸口起伏,警惕看着他,道:“你…你没染病?”汪俊摇头道:“没有,我很健康。”女生这次点头,道:“让我帮什么忙?”汪俊突然痴迷起来,茫然望着前方,道:“我有个爱人,在远方等我。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朋友,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能陪我前行么。我有辆很漂亮的黑色轿车,让我们一起前行,去往远方,那里有我妻子准备的美酒,菜肴。”女生呵呵一笑,道:“你疯了。”汪俊轻轻摇头,道:“我没疯,你不愿跟我去么,那是个美妙的地方。”女生有些害怕,道:“对不起,我走了。” 汪俊突然提高嗓门:“你不想出去么?”女生回头,惊讶道:“什么?”汪俊低沉道:“那辆黑色轿车,可以带你出去!”女生愕然长大嘴巴,道:“这….这很好笑。你像个疯子,也没有那辆轿车。”汪俊摇摇头,道:“不,我有的。一个月后,它就会出现了。”女生望了望远处的校门,被军队锁的严严实实,这才有些心动了,道:“那我怎么找到你。”汪俊拿出一张纸笔,道:“在这写下你的名字,我会去找你。”女生接过纸笔,就要写下名字。我赶紧从花坛后出来,把纸笔抢过来,道:“对不起,学校死了几个人,我朋友被吓狠了,有些精神失常。”女生打量我们几眼,疑惑的离去。孙书云拿过纸笔,对汪俊道:“死亡的名单,对吗?”汪俊冷冷看了我们一眼,默然转身离去。我走过去,拉住了他,小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阻拦你,很快,我就会是你盟友。”汪俊冷冷注视着我,不发一言,我继续道:“你为了爱人,卖给魔鬼。我为了存活,也投靠给魔鬼。”汪俊盯着我的眼神,逐渐柔和,默默的离去了。 孙书云走过来,道:“你对他说了些啥。”我摇摇头,道:“没啥。对了,你买酒没?”孙书云一惊,道:“你还有心思喝酒?”我点点头,嚷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说不准,明天就死了,先喝个痛快说。”孙书云手掌一拍,大喜道:“好主意,就等你这句话了。”随后风风火火,回到宿舍,把门关上。找了二瓶酒,扯开食物,大吃起来。这次我也不保留,能喝多少,就喝了多少。随后都躺在床上,谈起童年往事,泡妞史,或哭或笑,都化作前尘往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孙书云入睡。我抽着闷烟,良久才睡。 第二天,来到操场一看,军队已经开始修建隔离层,用铁丝网,分成一个个单间,可以容纳十多人,搭上帐篷,留下许多走道,用于人员疏散。当天也没听说死人,只是学生见了操场的隔离层,越发沉闷,整个校园,笼罩在压抑,黑沉的氛围中。回到宿舍后,只见里面热闹异常,有人在走道奔走相告,四处发传单,大喊道:“珍爱生命,选择在我!”我从那路过,也接到一张传单,是一张激情愤慨的告知书。通知选取学生代表,同学校,军队对话。一时间,走道热闹无比。 我握着传单,来到宿舍,孙书云还在呼呼大睡。我把他弄醒,道:“你还睡的着,学生推举代表了。”孙书云接过传单,看了眼,随手扔在一旁,道:“关我鸟事。”我望着满屋的食物,道:“他们要把你私藏的食物充公。”孙书云一下跳了起来,酒也醒了,把传单拾起来,仔细看了遍,自语道:“这下热闹了,你去不去竞选?”我茫然一叹,环顾一圈,把枪找出来,藏在怀里,道:“我要去别的地方。”孙书云一惊,道:“你去哪?”我冷然转身,道:“今天晚上,我去投靠灭魂师。”孙书云惊的直愣,干笑道:“你…你开玩笑的吧。” 我冷然道:“看我样子,是在开玩笑么?”孙书云这才震惊,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淡淡一笑,道:“经过深思熟虑,我为了活下来,投靠灭魂师!”孙书云语气渐渐冰寒,冷道:“不投靠他,我们也能活着!”我摇摇头,笑道:“不,你不明白‘亡场’全开的恐怖,除了投靠他,没人能活下来。你还有机会,选择跟我一起投奔。”孙书云冷笑一声,道:“我是不会过去的。当初我们说好,共同进退的。”我穿好衣服,起身离去,道:“你被我出卖了。”孙书云拉住我衣服,愤怒无比,道:“叶天怜,说清楚再走!”我掏出枪,打在他脚下,随后对准他胸口,冷道:“念着朋友一场,我不杀你。你再阻拦我,这颗子弹,就穿进你胸膛。”孙书云浑身发抖,忍不住狂笑起来。我转身离开宿舍,默默穿过校园,来到读书馆前。 第105章 我来到大门前,垂头低声道:“我选择臣服。[]”没多久,门上浮现个腐烂的面容,发出森然的冷笑,随即消失不见,大门被打开。我进去后,光亮被缓缓合上。里面安静异常,陈文树扔持着字诀,坐在场地中央,一旁停着辆黑色灵车。转身一看,不由悚然一惊。鬼的右手右腿,已经缺失。大腿缺失的部位,衔接着一个小孩,犹如木偶般,眼珠黑洞洞。我摸了摸他脸庞,道:“死人?”小孩突然张口,声音木然:“我是右腿。”鬼发出嘿嘿的笑声,道:“欢迎你,新朋友。” 我转过身,道:“我要见到灭魂师。”鬼摇摇头,道:“你要听我的。”我回头望着那个木偶娃,道:“陈文树可以断了你右腿,我可以断了你左腿。告诉我,灭魂师在哪。”鬼有些害怕了,退了几步,道:“我不知道,但主人交代过。你要是臣服,就得杀了一个人。这是给你的。”说完,递给我一根黑色木杖。我接过木杖,望着远处的陈文树,道:“杀了谁?”鬼森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把木杖扔给他,道:“我不会杀的,除非灭魂师亲**代。” “为显示你的真诚,杀了他。”楼上突然传了沙哑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楼上那些黑衣人,还剩一大半。灭魂师黑色骷髅架,披着风衣,站在三楼上,肩头上,歇着只乌鸦。我拿过鬼手中木杖,来到陈文树身边。只见他憔悴不已,已经摇摇欲坠了。我走过去,轻声道:“有什么遗言?”陈文树突然睁开眼,回头冷道:“你想做什么?”我持着木杖,猛的插进他胸膛,贯体而入。陈文树身上道光一闪,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盯着我,缓缓抽出体内的木杖,血迹斑斑,捂着伤口,血渐渐染红手掌,虚弱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说完眼光一寒,持着木杖,朝我刺来。 我默然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灭魂师突然双臂一展,剩余的黑衣人,幻化成巨大的黑鸟,朝陈文树扑去,瞬间穿透陈文树胸膛。陈文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由于道家心经保护,身子没有腐化,犹如鲜活的人,目光冰寒,持仗疾走,却定在了原地。我凝视着他身子,默然不语,最终抬头望着灭魂师,道:“我的心,无比虔诚。”灭魂师张开骷髅嘴,满意一笑,道:“这只乌鸦,送给你,这是无比尊贵的荣誉。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随后,他手一挥,乌鸦从他肩膀飞过来,落在我肩头。 “轰”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屋顶穿透,照在地上。光亮处,羽毛瞬间被烧得精光。随后光亮旋转,很快,读书馆内,火光一片。灭魂师见了,道:“阴魂不散!”我抬头望着光亮处,茫然自语:“道长?”灭魂师展开双臂,抬起头,低沉的吼声,荡漾在读书馆:“邪恶的魔主,万恶之源,赐予我毁灭的力量。”突然,读书馆内狂风卷动,羽毛飞舞,火焰逐渐熄灭。屋顶的光亮,也被黑色遮住。灭魂师的身影,被羽毛挡住,只传来他的声音:“这里交给你了。” 良久后,狂风渐停,羽毛也掉了下来,只剩我们在这,静的骇人。一旁传来“沙沙”的响声,我回头一看,只见梦罗躲着一根柱子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指着她,示意过来。梦罗害怕异常,转身朝楼上跑去。我对鬼道:“抓住她!”鬼森然一笑,朝她追去。衔接在他右腿处的木偶娃,也伸开双臂,嘻嘻笑道:“抓住她,抓住她!”没多久,鬼抓着梦罗回来了,使劲一推,梦罗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们。 我默然看着她,道:“甯涵呢?”梦罗不住摇头,冷笑道:“你这个样子,她是不会见你的。”我对鬼道:“杀了汪俊,她就是你的。”鬼大喜过望,喉结发出古怪叫声。梦罗大吃一惊,道:“我说,我说。上次你从这逃出去,甯涵就走了,回到河边。也许,她还在学校。”我点点头,道:“关她起来。”鬼拧着她,把她带到楼上,回到我身边,道:“次主,还有什么吩咐的。”我望着那个木偶娃,道:“我要你右腿!”鬼大吃一惊,不住后退,道:“不…不…”我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他盆骨上。木偶娃从衔接处掉了下来,木然站在原地。鬼则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摸着木偶娃脑袋,道:“你是谁?”木偶娃道:“右腿。”我捏住他脖子,缓缓使劲,道:“从今以后,你是我奴隶。”木偶娃张开嘴巴,道:“奴隶。”我满意点头,松开他脖子,对鬼道:“滚出我视野。”鬼凶恶的盯了我一眼,慢慢往楼上爬去。我默然转身,来到陈文树身边,轻轻抚摸他身体,他却毫无感觉了。木偶娃突然开口道:“你很怀念他。”我一愣,道:“是的,他是我小时朋友,亲密无间。”说完凝视着陈文树面容。 木偶娃走到也走道陈文树面前,道:“你后悔杀了他。”我摇摇头,道:“不后悔。”木偶娃道:“但你希望他活过来,对你说话,对你笑,对你狠。你所迷恋的,永远是种回忆。”我眼光一寒,转身掐住他的脖子,道:“闭上你的嘴,我会杀了你。”木偶恐惧无比,颤抖道:“是,主人。”我松开他,道:“你是怎么来的?”木偶娃道:“我只是个奴隶,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永远的奴隶。”我又掐住他脖子,道:“奴隶?笑话,你有自己的思维,意识。说,到底是谁!”木偶喃喃道:“杀了我吧!主人!”我冷冷一笑,放开他,道:“我有办法,会知道你是谁的。” 我整理下衣襟,出了读书馆,穿过死气沉沉的校园,回到宿舍。孙书云正躺在床上抽闷烟,见我回来,吃惊的望着我:“你…你回来了?”陡然见到我肩膀上乌鸦,冷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挥挥手,乌鸦飞出窗口。随后绕过满屋食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道:“不欢迎我?”孙书云冷笑一声,道:“看是什么身份回来了,如果是灭魂师爪牙,请离开这里。”我一笑,道:“不能做个新朋友么?”孙书云一愣,道:“什么意思。” 我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来自地狱的朋友,叶天怜。“孙书云愕然望着我,之后哈哈大笑,和我握手,愤然道:“孙书云,人类的朋友。”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一帮人突然跑到操场,领头的学生代表,拿着喇叭大喊道:“学校的同学们,请拿出你们的勇气,站在同一阵线,我们要求和学校,军队对话!”喊了几句后,整个校园,都轰动起来,无数的学生,从宿舍出来,朝操场涌去。军队也察觉这一情况,迅速调离军队,把操场学生围了起来。几辆轿车,也从新政楼赶来。 我回头一看,孙书云也来到一旁,关注学生动向。我道:“愚蠢的人类,在自相残杀。有兴趣和我一道,前往地狱之门么。”孙书云冷笑一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带来的!”我摇摇头,道:“不要把罪过,都推在我们身上,我们只是带来了死亡。政权,暴力,放抗,才是自相残杀的本源。我们只是推动这个进程,加快灭亡的步伐。”孙书云轻哼一声,穿好衣服,匆忙往楼下赶去。我正要下去,乌鸦从窗口飞进来,衔着一张字条,打开一看:“动荡!”我把纸条烧掉,来到门口,此时走道空无一人,都到操场去了。冷风灌过走道,令人微冷。 我正要下楼,一个人影从旁边闪了出来,脸色毫无生机,瞳孔乌黑,却是腐化的怪物,沙哑道:“次主,有什么指令。”我摇摇头,往一旁走去,道:“没有。”怪物拦住我,道:“主人说过,今天会有下一步行动。”我面容一冷,道:“你敢阻拦我?”怪物面不改色,道:“你只是个权力执行者,我们一切行动,听主人的。”我点点头,道:“你还有同伴没?”怪物面容扭曲,发出咕咕的叫声,很快,走道上出现七八个怪物,面无表情,站在那儿。 我掏出无声手枪,打在刚才怪物的头颅上。怪物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发出低沉的吼声,我砰砰几枪,把它击毙,对其它怪物道:“主人交代过,要引发动荡。以后谁再阻拦我,它就是下场。行动!”其余怪物,很快消失在走道口。我藏好枪,来到操场。此时一片沸腾,学生们都义愤填膺,聚在操场内,喊着口号:“珍爱生命,选择在我!”校领导站在讲台上,焦头烂额,唯独外围的持枪镇守的军人,冷静无比。往门口一看,又有几辆军车,绕过禁戒线进门,不少全副武装的军人,朝操场赶来。 我在人群里穿梭,不经意间,看到汪俊拿着纸笔,四处询问:“同学,请问…”学生都没空闲搭理他,他却毫不气馁,寻找那十个亡灵。我走过去,拿过纸张,看了一眼,道:“一个都没找到。”汪俊把纸抢过去,道:“不需要你管!”我冷冷一笑,道:“机会快来临了,你会成功的。”随后往主席台那边走去。突然,一个人走到我身边,悄声道:“侯在等你。”我点点头,跟他来到个僻静角落。侯戴着墨镜,在一旁静静等候。杀手把我带到,则观察周围情况。 侯摘下墨镜,道:“你接近它了?”我摇摇头,道:“难说,灭魂师,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侯沉吟会,道:“具体怎样了?”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杀了陈文树,它把这里的权力,交给我打点。”侯大感愕然,最终喃喃道:“对不起。”我呵呵一笑,道:“不用,陈文树没死,那一杖,没穿透他心脏。只不过,他这生,都不会原谅我。”侯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你知道,灭魂师的踪迹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它出去对付一个敌人去了。有什么事,都是通过乌鸦联系我。”侯大吃一惊,道:“什么敌人,能令他出动?”我沉吟会,道:“上次对你说过的道长,可能是他。”侯惊半响才回过神,不住点头,道:“那它有什么计划。”我转头望着操场愤怒的学生,道:“令这动荡,那些怪物,就要过来了。”侯脸色一变,掏出灵验珠,依旧是亮的,没有预警,道:“你不能阻止它们?”我掏出手枪,打开弹夹,里面已经空了,低头道:“不能,它们只听灭魂师的,我只能转达命令。没有这把枪,它们会把我撕成碎片,我需要更多的子弹。” 来到操场,此时下面安静无比,只剩下学生代表,和校园领导,军队对话。操场铁丝网中间,都坐着学生。我找个角落,安静的坐了下去。学生代表是个女生,脸色沉重,道:“学校说,这种传染性疾病,是可以控制的。但昨天夜里,死了好几个学生。今天学校开始搭建隔离层,其中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学生推举我当代表,请学校,给一个合理的答复。”校长也脸色难看,站在讲台上,道:“这种疾病,确实可以控制。修建隔离层,是防止病情蔓延。病情控制住后,隔离层也会取缔。希望同学们,能忍一忍。”女生代表道:“那么请问,疾病什么时候,能得到控制。在这期间,如何保障学生安全。目前的状况,已经非常危急了,我们学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校长沉默良久,才道:“这个,学校自有办法。请大家给予学校时间。” 女生代表道:“不是我们不给,是我们没时间了。在场所有学生,都是身子健康的人。希望学校立刻放我们出去,不然就以绝食手段,表示抗议。”主席台上领导面面相觑,台下少部分学生,情绪激动,都喊了起来:“绝食,绝食!”大部分沉默不语。许久,校长才道:“希望同学们珍惜生命,给予我们时间。”女生代表道:“请你也尊重我们的生命,放大家出校。”主席台上,又陷入寂静。操场所有学生,都激动起来。几个愤怒的,开始往主席台上砸瓶子。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空瓶子,朝主席台上砸过去。校园几个领导,赶紧撤离。女生代表,示意学生安静,走上主席台,道:“这次争端,我们胜利了。为了大家生存权利,请继续争斗下去。刚有不少人找到我,愿意绝食抗议,作为学生代表,我和你们一道,绝食抗议。”一下子,操场都热闹起来,都是认可的声音,气势恢宏,盖住了大部分人的沉默。女生代表点头道:“从现在开始,静坐,绝食抗议。” 一些人表情坚决,坐在原地,大部分人,起身而立。彼此对视,不表态,也不肯离去。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女生尖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一时间,出事点,开始骚动起来。很快,人群其他几个地方,都传来恐慌的叫声。女生代表见了,在主席台上急道:“请同学保持冷静,有秩序撤离。”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她,下面也越来越乱。紧要关头,外围传来通天巨响,外围所有军人,仰天放枪。一阵响声后,同学才稳住阵脚,不敢轻举妄动。李军官走到主席台,把话筒拿过来,道:“所有人,抱头趴在地上,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下面学生,犹豫不觉,几个开始趴下了。我拉了拉一旁的同学,道:“趴下,趴下。”随后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侧眼望去,所有的学生,都趴在地上。只剩外围的军人,持枪而立。李军官带了十几个军人,绕过地上学生,朝出事点赶去。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干尸,周围的学生,索索发抖。李军官道:“你们翻身,躺着。”死尸周围的同学,依言翻身。李军官观察一番,唯独一个同学,趴在地上。李军官走过去,喝道:“翻过来看看。”那个人,突然怪叫一声,一跃而起,朝李军官扑来,眼珠漆黑,面容狰狞。军人早有防备,十几杆抢,打在它身上,很快被击毙。周围的学生,捂着耳朵,不敢动弹。 李军官走到其他出事点,严查怪物,击毙几只显眼的,才走到主席台,道:“实话对你们说了,这并不是传染性疾病。而是一种怪物,被它接触过的人,都必死无疑。刚才已经击毙了几只,但兴许还有,隐藏在你们之间。从现在开始,为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操场开始戒严。所有的人,必须呆在操场,保证你们活动自由,但外出,必须经过同意。三天之后,铁丝网会搭建好,所有的人,必须呆在里面隔离间,这是为大家安全考虑。”随后沉喝一声,下令道:“全军戒严!”外围所有军人,都持枪而立,开始跑动起来,把操场围成一个圈。只留下东面一个出口。随后军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趴在地上的同学,逐渐爬了起来。都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时间逐渐过去,也不见学校,军队举动。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操场上,逐渐成了同学的空间。刚才的学生代表,也开始动员,在场中央游说:“同学们,刚才的事,大伙都看到了。学校欺骗了我们,站在他们的立场,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我相信,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所谓的怪物。它们隐匿在我们之间,只会另我们更加危险。为了存活的权利,请大家站在一道,共同对抗。”动员许久,一些学生,跑到操场中央,齐声道:“静坐,绝食!”大部分人,则远远在外坐着,望着那一幕。 第106章 我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对旁边的同学道:“你不绝食?”同学面容一冷,道:“你干嘛不去!”我摇摇头,道:“我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把自己,推向生命的尽头。”同学呵呵一笑,道:“还好说什么?和我一样,是个孬种!”我起身而立,道:“不,我选取的时机,不同罢了。”说完就准备离去,同学突然道:“我也是。”我点头一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孙书云的踪影。最终,在一个遥远的角落,发现他抽着闷烟,坐在草地上,见我坐在一旁,道:“这不欢迎你,地狱的朋友。”我点燃一根烟,道:“这不是你的地盘,人类的朋友。” 孙书云一哼,没有答话。不一会,一个人,面容遮的严严实实,戴着眼镜,缓缓过来。孙书云赶紧蹦了起来,警惕看着他。来人走过来,道:“别害怕,是我。”竟然是侯。孙书云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侯也坐了下来,道:“我遇到麻烦了。”我一惊,道:“什么麻烦?”侯深吸一口气,掏出灵验珠,道:“我们的人,一大早,就潜伏在操场周围。但那些怪物,还是混进去了。但我们击杀的怪物,还是检测到了,所以我不知道,这到底灵不灵。”我接过灵验珠,联想到那个木偶娃,却没被检测到,于是把木偶娃的事告之,道:“不灵了。这个能检测到的,只是没有意识,执行命令的怪物。当它们具有思维意识时,就检测不到了。”侯脸色凝重,把灵验珠收了起来。孙书云惊的何不拢嘴,道:“叶天怜,你没投靠灭魂师?”我点点头,道:“当然,我是个间谍。”孙大笑,笑着笑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侯示意他收声,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检测出那些怪物。你不是,已经打入它们内部了么?”我沉吟翻,道:“作为个联络点,它们可能会找到我,但不听令于我。所以我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引起它们怀疑,最后连它们动向,都捕捉不到了。”孙书云沉思会,道:“那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它们聚在一起,一网打尽。”我摇摇头,道:“聚在一起,很难。它们都是独立行动,偶尔才派代表联络我。再说了,一网打尽,治标不治本。灭魂师,会收罗下一批怪物。我觉得,最好办法,是我藏匿着。捕捉它们动向,设计引出灭魂师,一击杀之。”侯点点头,道:“那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能做的,就是秘查那些怪物,消除掉吧。”我环顾一周,所有学生,都注意着女生主席的讲话,没人知道我们。我抿抿唇,道:“那还要再演一场戏。”侯若有所悟,笑而不语。孙书云道:“什么戏?”我道:“那些怪物,可能随时关注我动向。刚才侯死了一次,但不知道,你伪装过来了。所以,你们得再死一次。” 孙书云淡淡一笑,道:“装死么,谁不会。来,你一枪崩了我。”随后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我一笑,道:“这种无意义的死,只会博取那些怪物的信任。灭魂师,是不会现身的。所以,得死在灭魂师感兴趣的地方。”孙书云坐了起来,道:“那他对什么感兴趣?”侯嘴角带笑,看着我,道:“天书。”我呵呵一笑,道:“就是天书。若是真能找到,最好不过了,化除这场危机。要是找不到,就制造一个假象,去乱葬岗寻找天书,而且找到。而我则通风报信,把灭魂师引出来,试着击杀。”侯脸色凝重,半响才道:“制造假象,是一个问题。但灭魂师无影无踪,会不会暗中观察,得知这一假象。”我摇摇头,道:“灭魂师被一个很厉害的人缠住了,难得脱身。顶多派只乌鸦尾随你们,你们把那只乌鸦骗过就行了。”侯起身而立,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孙书云也展了下拳脚,道:“总算有我的用武之地。叶天怜,让你小瞧我!”我莞尔一笑,道:“谁小瞧你了。” 随后,他们结伴出了操场,由于侯在场,军人很快放他们出去了。我躺在草地上,静静听着女生主席的讲话,不一会,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声音低沉:“次主,你和二个人讲话了。”我看了它一眼,心里略略吃惊。它和原先的怪物不同,眼珠不是黑色,而是闪亮的,具有思维意识,只是身上,散发着淡淡死亡气息。我冷冷点头,道:“你是在质问我么?”怪物冷笑一声,道:“主人不允许背叛。”我点的头,道:“我对主人,无比虔诚。刚才的二个人,马上会为我们带来一件礼物。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怪物眼中闪亮,垂头道:“次主,你让人尊敬。”我眨眨眼,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怪物裂牙一笑,道:“次主,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最到最好,请你安心备好主人的礼物。主人的魔力,将会带领我们,征服天下。”我默然看着它,点头道:“去吧。”怪物鞠了一躬,潜伏在人群中。 躺了一会,学校派出一个老师,作为代表,上了讲台,疾呼道:“同学们,我理解你们的处境。请不要采取绝食的办法,来对抗学校。过一会,会有人送来饭菜。希望大家放弃这一极端方式,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女生代表名叫杨涟,道:“我们的学生,已经选择了绝食。谈是可以谈,但绝食的手段,我们不能放弃。”老师痛心疾首,都不能劝解学生,放弃这一手段,最终黯然离去。很快,操场陷入寂静,场中央学生,紧紧聚在一团,有的沉默,有的相互慰藉。当坚持,逐渐转变为一种信仰时,任何的劝解,都不能说服他们。他们的信仰,是如此的简单。只是一句福音,福音等不来,他们便执着的等待。 傍晚时分,天渐渐黑了。十多名后勤人员,在一老师带领下,推着餐车过来。老师走上讲台,道:“同学们,吃饭吧。”随后垂头起来。后勤人员,推着餐车进了操场。一路劝解,道:“孩子们,先吃饭吧。”学生都把头扭开,后勤人员把盒饭放在地上,一时间,操场满地都是盒饭,却没人动。最后,后勤人员来到那群绝食学生附近,碰壁更大,没人理会他们。于是把盒饭放在地上,黯然离去。 夜深,外围军队附近,燃起照明灯,偶尔有几道探明灯,望操场中央照来。我环顾一周,同学们大都沉默不语,也有人窃窃私谈。突然,操场热闹起来。一个男生,浓眉圆脸,提着把吉他,被好几个学生拥戴着,和军队打过招呼,来到操场。我见很多学生,都朝他涌去,也起身,跑到他附近,坐了下来。几个学生,在他附近燃起了蜡烛,照亮了这一角。他抱着吉他,坐在里面,道:“各位同学,我是校园歌手洪海洋,一首《不眠的夜》送给大家。”随后轻轻弹起吉他,错落有致的音符,在夜空跳跃。歌声沙哑沉稳,沁人心扉,我为其迷倒。很快,操场上响起同学们的歌声。高低不齐,却带着一致的情感,在操场上空回响:“曾经的岁月,不眠的夜。染上孤独,憎恨一切。璀璨星空,对我倾述,你不能迷失方向。我要振作自己,不眠的夜…”外围的军人听闻歌声,也都望着别处,眼眶微微湿润。 歌声过后,一些人,围着洪海洋,不肯离去,大部分人渐渐散去。我在学生中转了圈,发现一堆篝火处,围着十几个人,汪俊坐在中间,讲着他的故事:“我有个爱人,她在远方等我。不过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伙伴,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们会去吗?那有她准备的美酒佳肴。呵呵,你们是不会去的。”随后垂头,孤零的望着篝火。漆黑的眼眸,闪着火焰的光芒。同学们都面面相觑,没有理他。汪俊沮丧起身,道:“我先走了。”一个男生终于抬起头,道:“同学,别想多了。先想办法,离开这吧。”汪俊见有人答话,一下来了精神,道:“只要你们肯去,我有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同学们见他手舞足蹈,都当他是疯子,没有搭理他。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我相信你。”我吃了一惊,往这个人望去,只见他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神,散发丝死亡的气息。 汪俊大喜,冲到他面前,拿出纸笔,道:“我有辆黑色轿车,一个月后,它就会现身,带你离开这。”此人接过纸笔,写下自己名字:“代号四”。旁边女生抓住他的手,道:“你疯了,相信这个?”代号四摇头道:“我没疯。军队把我们囚禁起来,死亡在这蔓延。我渴望自由,任何的希望,都令我如饥似渴。”随后站起来,凝视着汪俊,道:“你会带我离开这,对吗?”汪俊脸色一黯,喃喃道:“对,带你离开这。”代号四道:“美酒佳肴,令人神往,自由的天堂。”汪俊垂头无语。代号四呵呵一笑,道:“你给了我希望,却沉默了。希望是多么渺茫,我又看到了死亡。”随后回头望着其他学生,道:“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我走了,走了。”接着往篝火中走去。同学们都木然的看着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中走去。 我走上前,抓住他胳膊,轻声道:“够了,我不想看着你死。”代号四眼神突然泛黑,声音低沉,带着丝狞叫:“次主,你的仁慈,对我是莫大的讽刺。看到那些可怜的羔羊没,他们在颤抖。我要焚烧掉自己,给他们带来恐惧。”随后挣脱开,嘴角邪恶一笑,往火中走去。很快,一个火人从火堆中跑出来,张牙舞爪,叫道:“扭曲的世界,邪恶的人类!”随后朝一旁的学生扑去。学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闪开,我见汪俊茫然看着这一幕,急忙拉他闪开。不少人大喊大叫:“自杀了,自杀了!”外面的军人见了,迅速提着灭火器过来,把火扑灭。代号四犹如木炭,躺在地上,早已不动了。 附近死沉的气息,渗人心神。不少女生扭过头,捂面哭了起来。军人把尸体抬上担架,匆匆离开操场。我见汪俊长大嘴巴,仿佛失魂一般,把他一拍,道:“还好么?”汪俊眼角含泪,摇摇头,准备起来。一个女生,趁人没注意,跑了过来,拉住汪俊手臂,道:“我受不了了,你一定要带我出去。”汪俊愣愣看着她,道:“哦。”女生哭道:“你不是有辆黑色轿车么,我信。求求你,带我出去。”汪俊喉结沙哑,道:“我…我…”却说不出话来。女生抢过他手中纸笔,飞速写下自己名字,满头冷汗,自语道:“才十个名额,没事,这有我的名字。不要抛弃我,千万不要抛弃我。”随后把纸笔塞给汪俊,慌乱离去。汪俊默然装好纸笔,我见他失魂落魄,道:“你不擅长说谎。”汪俊点点头,道:“不欺骗他们,梦罗会死。欺骗了,他们会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点燃一根烟,汪俊消失在人群中。 当天夜里,怪物也没有举动。后勤人员,陆陆续续,把被子送来,却无人睡眠。地上的饭盒,依旧摆着那。第二天蒙蒙亮,我擦干身上露水,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学生,往外走去。不远处的隔离层,已经修建完大半。来到关卡,军人持枪拦住我,道:“出去干什么!”我道:“睡着有点凉,我去拿床被子。”军人道:“回去,我找人送来。”我掏出侯的令牌,道:“这个可以么。”军人看了一眼,放我过去。往校门口一看,铁丝网拉的严严实实,也搭建起警戒岗。操场是一般的封锁,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还是可以进出。整个校园,却被彻底锁住了。 我穿过校园,往前辈住处赶去。此时楼层冷冷清清,大部分老师出去了,少部分,留在这。上了楼梯,敲了敲门,却没动静。我沉吟一番,来到后勤部,整个学校,就数这里最热闹了,所有后勤人员,一言不发的忙碌着。不少医疗设备,也从卡车上搬了进来。我找到一个管事的,询问那个扫地大妈,管事疑惑道:“昨天就被一个人喊走了,至今没回来。”我问道:“是不是她丈夫?”管事摇摇头,道:“一个老女人。”我大吃一惊,正要询问,管事被人叫去帮忙。我连忙回到住宿楼,此时楼层冷清,也没人顾及这里。找了根钢管,半天把门撬开。推开一看,里面狼藉一片,座椅倾倒。大妈倒在地上,额头血迹斑斑,流了一片。旁边一瓷瓶,已经散落成碎片。 我赶忙来到大妈身边,把钢管放下,用手一探,还有气息。她也幽幽转醒,虚弱道:“我对不起她女儿。”我点点头,道:“您先别说话,我去叫医务人员!”突然背后一声大吼,大妈眼中骇然,把我猛的一推,急道:“小心!”我滚在一旁,回头一看,寒气直冒。只见木焚犹如野兽,锋利的钢刀,插进大妈胸膛。要不是她把我推开,死的是我了。再往后一看,背后的柜子,却被打开,原来他在里面。我冷冷抓起地上钢管,对持而立。木焚见是我,有些惊讶,抽出钢刀,道:“叶天怜,是你?”我冷道:“你知道我真名了?”木焚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今天要杀的,不是你。不要让我为难。”我望着他手中钢刀,道:“但你差点杀了我,她也救了我一命。” 木焚持着刀,望了望窗外,又回头看了柜子一眼,冷道:“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一颗复仇的心。你要是阻挡我复仇的道路,我就杀了你。”说完持着钢刀,缓缓朝我走来。我小心后退,道:“一时半会,你也杀不了我。军人来了,你也跑不掉。”木焚听了,这才止住脚步,冷冷看着我,最终转身,来到衣柜边,随时注意着我,手却伸进木柜里。很快,一具尸体被他挪出来,却是老巫婆,脖子间淤青,被勒死多时。木焚盯着我,缓缓扛起尸体。我趁他抗尸的瞬间,急忙掏出抢,朝他胸口打去。木焚反应急速,放下尸体,往旁边滚去。飞速窜出房门,门口传来他的阴沉的声音:“叶天怜,我绕不了你!”我持枪站在门口,静等一会,猛的窜出去,走道,楼道都空空无人,木焚早已不见踪影。 我赶紧回房,把老巫婆尸体一翻,确实被勒死的。在屋里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唯独一本相册,吸引我注意。翻开一看,却是前辈,大妈,还有她们女儿的合影,年代许久,确实黑白的,最早的,女孩才一二岁,标注着日期,一九七六的照片。往下翻去,女孩慢慢长大,十七八岁后,就没有照片了。看了一遍,却没瞧出啥。正准备合上,感觉封面有点奇怪,于是找到小刀,划开封面,抽出一张陈旧的照片。看着看着,不由怔在原地,毛骨悚然。却是一张五人合影,背景是读书馆。一对夫妻,抱着个婴儿,依稀可辨,是木焚和老巫婆身影。旁边也是一对夫妻,应该是前辈和扫地大妈。照片上的人,都笑容灿烂,如今却成了封存的回忆。我拿着照片,越想冷汗越多,最后慌乱合上相册,把那张大合影装好。看着地上尸体,良久说不出话。 如何处理尸体,是件麻烦事。交给军人,他们注意力在操场,只是徒增麻烦。思前想后,还是想到了侯。也不敢离去,怕木焚偷偷溜回来,偷走老巫婆尸体。于是来到窗口,焦急张望。突然心里一寒,愣在原地。只见楼下,木焚躲在对面楼层墙脚,阴毒的眼神,正盯着我。不一会,木焚突然凝视着一旁,飞速离去。我往那边一看,只见侯的二个杀手,一前一后,朝木焚追去。于是连忙朝他们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上来。杀手对视一眼,把枪收好,来到楼上。我对他们道:“晚上九点,通知侯在操场外围,南面等我,有事情商量。”随后凝视着大妈尸体,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是读书馆前辈的妻子,帮个忙,处理下。”然后指着老巫婆尸体,道:“这可能是木焚的妻子,非常重要。木焚应该会回头找她,能不能迅速抓住木焚,就靠她了。”杀手对视一眼,眼中闪烁仇恨的凶光。我深吸一口气,出了宿舍楼,来到读书馆。 第107章 推开黑暗之门,我走进读书馆。地上布满玻璃碎片,残风吹过,羽毛到处飞舞。鬼拖着残缺的身躯,在地上爬行。木偶脑袋在它后背上,嬉笑道:“前进,前进,杀了他,杀了他。”见我陡然进来,木偶脑袋惊慌失措,从它背上滚了下来,道:“主人,我好害怕。不关我事,它要背我的。”我走过去,把木偶头颅从地上抓起来,漠然望着他,道:“是吗。”木偶头颅眼皮轻垂,道:“我很害怕。” 我转过身,对地上鬼道:“找把椅子过来。”鬼冷冷盯了我一眼,爬到一边,没多久,拖着一把椅子过来。我点点头,道:“放在大厅中央。”鬼慢吞吞的,把椅子拖过去,摆在中央。我把木偶头颅递给鬼,坐在椅子上,闭眼静静躺了会,道:“这种感觉,令人迷醉。”木偶头颅道:“爱上了这里。”我哈哈大笑,单手托起木偶头颅,凝视着它,道:“喜欢这个宝座么,我可以让给你。”木偶头颅道:“不,这是主人的。”我转过头,望着陈文树,依旧一动不动,道:“他是我朋友,不肯投靠灭魂师,最后死了。我投靠了他,坐上了宝座。”木偶头颅嘻嘻一笑,道:“无知的蠢货。”我淡然一笑,低头一看,鬼阴毒的目光,正望着这个椅子。我一掌拍在它头颅上,把它击倒在地,道:“你在窥视我的宝座!”鬼惊恐不已,摇头道:“次主,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我对你忠心耿耿。”我把木偶头颅在它身旁,道:“煮了他。”鬼听了,吓得脸色骇然,不住后退,无比惊恐的眼神,望着地上木偶头颅。木偶头颅也尖叫起来,道:“不,主人,我是你奴隶。”我冷然起身,对鬼道:“明天晚上,我要喝到他的血液。”随后大步离去,路过陈文树身旁,忍不住停了一步,最终还是离去。 出了读书馆,已经临近中午,我来到操场外围,此时偶尔有老师过来游说,试图让他们放弃绝食,但都无功而返。校园走道上,不少军人,持枪巡逻,偶尔几个人,朝我望来。我趁人不注意,悄悄隐匿在一旁的树后。再往远处一看,操场旁边的空地,隔离网已经渐渐修建完毕,开始盖上帐篷。张望一会,见远处一个人影,缓缓朝我走来。我捏着衣服中手枪,小心戒备着,待看清容貌,却是上次和侯一起的杀手。杀手走过来,道:“侯在找你。”我点的头,和他绕过操场,趁人没注意,来到乱葬岗。 匆忙穿梭崎岖小道,绕过树林,来到一片小空地。孙书云正抽烟,一脸凝重,侯则静静等待,我走过去,道:“不是约好,晚上九点碰面么。”侯深吸一口气,道:“等不及了,事情出现蹊跷。”我吃了一惊,道:“什么问题。”侯提着铁锹,和孙书云在前面带路,杀手殿后。侯边走边道:“我们三个,大清早,过来找天书。一半假找,一半真找。后来在这,发现一个人影。”说完指着一块灌木丛,只见黄土被刨开,挖出个大洞。我见了,沉默一会,道:“还有别的人在打天书主意。”侯点点头,道:“这不足为奇,跟我来。”我听说还有隐情,暗暗吃惊,跟着他们,绕过难行的灌木丛,来到一个小山坡。 侯指着前面一堆丛木,道:“我们三个,一路追到这里。后来人影消失了。”说完朝杀手递了个眼神,杀手持枪走到丛木前,侯用铁锹把草木拨开,一个黑漆漆的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倒吸一口凉气,走到前面,往里面望去,却漆黑一团,深不见底。侯道:“人影从这逃走,应该是个地洞,通往外面。”孙书云也把头凑过来,道:“怪事年年有,这儿特别多。”我瞅了他一眼,道:“确定是地洞。”侯摇摇头,道:“不清楚,没敢进去。”说完后,突然一脸警惕,盯着洞内。孙书云也语无伦次,道:“那…那是什么。”我赶紧回头,朝洞内一看,只见一双诡异的眼睛,在漆黑的洞里,闪亮光芒。 侯不动神色,对杀手递了个暗号。随后拿出手电筒,猛的朝里面照去。杀手也持枪转身,对准洞内。定眼一看,几个人愣在原地,光柱下,一只猴子,惊恐的看着我们。见我们发现它,迅速转身,往一旁暗道去了,消失不见。我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廖…廖光月,你回来了。”侯吃惊的看着我,道:“你说谁?”我长吐一口气,道:“那只猴子,我应该见过,认识它主人。但具体是不是,我还不确定。”孙书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也举棋不定,道:“先休息会,商量对策。” 随后一行人走回去,来到一块空地。杀手把风,我们三个坐了下来。我把当年廖光月,亡灵剧团,以及廖光月和林凌,团长夫人的关系,缓缓说了一遍。说着说着,不由自主,想到了肖雄和吉儿。侯听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摇头一笑,道:“照你这么说,廖光月和剧团非敌非友。也许他们为了天书,又走到了一起。”我点点头,道:“走到一起,是很有可能。但廖光月这个人,对天书没兴趣。这次回来,估计是为了别的事。或者有其他把柄,被剧团抓住了。”说到这,侯突然记起一件事,道:“你早上派人转告我,木焚的妻子,已经死了。是怎么回事?”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4-0703:00我沉吟会,把早上事情说了遍,道:“木焚众叛亲离了,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复仇。”侯和孙书云脸色难看,良久,侯才道:“一团迷雾,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老巫婆,抓住木焚。事情就明朗了。”我掏出怀里的照片,递给他们,道:“明眼的危险,不足为奇。背后的阴谋,才令人恐惧,注意读书馆老前辈。”孙书云接过照片,道:“这不是木焚和老巫婆吗?看样子,真是夫妻。读书馆前辈,大妈,可爱的女孩。”我轻哼一声,道:“看清楚,那个女孩,被谁抱着。”孙书云仔细一看,手一抖,脸色煞白,僵在那里。侯见状,把照片拿了过去,孙书云直拍胸口,躺在地上喘气。我道:“木焚和老巫婆,才是那个女孩的亲生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过继给老前辈和大妈。记得那晚的事么,木焚出现在厕所,就是为女儿招魂。”孙书云捂住耳朵,恼火道:“叶天怜,可以闭上你的臭嘴么。”我一哼,道:“你害怕了?女孩被人奸杀,老巫婆找他们寻仇,死在宿舍里。木焚替妻女报仇,杀了大妈。疯狂的世界。” 侯把照片递给我,道:“长见识了。”我收好照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侯沉吟会,道:“方针不变,继续寻找天书。找到最好,找不到,骗灭魂师现身,试着杀了他。”我点点头,道:“那目前的麻烦,你怎么处理。”侯无奈一叹,道:“族里派来的人,都派去针对灭魂师了。算上孙书云,也就剩下我们三个。没发全盘对付木焚几个,只能见机行事了。”我起身而立,和他握手,道:“等着你好消息。”侯点点头,道:“你也是。”低头一看,见孙书云仍躺在地上,气息未平,不由踢了他一下,道:“行不行。”孙书云摸了摸胸口,道:“死马,当活马医。”我哈哈一笑,和他们告别,出了乱葬岗。来到操场,通过军队关卡,进了操场。 此时操场到处是被子行李,垃圾遍地都是。学生大多躺在地上,一些人裹着被单,一动不动。没多久,餐车又推了过来,后勤人员,默默拾起地上未曾动过的盒饭,摆上新的盒饭。劝解一番,摇头离去。我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不少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一个清秀同学,呆呆坐在地上,捧着盒饭发呆。我凑近他,道:“你不吃饭?”同学望着场中央绝食的那群同学,道:“他们在绝食,我吃不下,哎。”我抓起一旁的盒饭,打开吃了起来,道:“你要么陪他们绝食,要么活下来,不要死的莫名其妙。”男生听了,身子一愣,咬咬牙,打开盒饭,大口吃了起来。我环顾四周,道:“吃饭了吃饭了,不想吃的,陪他们绝食去。” “操!”一个盒饭砸在我身上,回头一看,一个男生愤怒的瞪着我,怒道:“他们在绝食,你还有心思吃饭!”我盯了他一眼,道:“你是个爷们,绝食去呀!我是个孬种!”男生怒哼一声,继续躺在地上。我吆喝道:“吃饭吃饭,身子是革命本钱。”身旁清秀男生,也开口道:“先吃饭吧。”一群人犹豫会,端起饭盒,开吃起来。我吃完饭,望着场中央静坐绝食的同学,心情沉重。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只见他们围成一圈一圈,紧紧靠着,目光坚定,周围摆满盒饭,却没人动过。 杨涟在外围走动,不住发表演讲:“同学们,请大家坚持住。我已经联络人,和学校军队商榷。他们答应谈判,请大家坚持下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一天一夜没吃饭,绝食学生,仍然精神饱满,声音高地不齐:“谈判,谈判!”没过多久,一个老师在军人陪同下,匆匆来到这里,道:“谁是杨涟。”杨涟挺身而出,道:“我是。”老师打量她一眼,点点头,道:“学校答应谈判,请跟我去新政楼。”绝食学生都喊了起来,道:“在这谈判,在这谈判。”老师见了,眉头紧锁,杨涟回头道:“请同学们安静,这种要求,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作为你们代表,我去和他们谈判。”学生们听了,这才停住喊叫。老师大舒一口气,带着杨涟出了操场,前往新政楼。同学们交头接耳,脸上泛出喜悦的神情。我也由衷为他们的坚持,所换来的希望,表示高兴。 很快,一个女生,从绝食学生中跃了出来,道:“在这等待福音的时刻,让我为大家载歌载舞,表示庆贺。”说完舞姿轻妙,在原地岳雀起来,嗓音悦耳,大伙见了,不由眼中一亮,冲淡不少死沉气氛。很快,一曲舞完后,博得阵阵掌声。随后,操场热闹了一阵子,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一群人盼首张望,等待杨涟的归来。 夜晚八点左右,军队的探明灯点燃,操场上,也燃起不少篝火。学生的焦急之心,也渐渐平淡下来,都团结在一起,成了执着的守候。望外围一看,未绝食的学生,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突然,操场尽头热闹起来,杨涟在几个军人的护送下,回到操场。一群学生,连忙把她迎接过来,道:“怎么样,怎么样。”杨涟脸色死沉,一眼不发,在一群人围送下,来到操场中央。周围的学生,都朝这边涌了过来。 杨涟面无表情,许久之后,才理了理喉结,充满绝望:“谈判破裂,同学们,对不起,我尽力了。”随后脸如死灰,不发一言。同学们听了,心一下掉进冰窟窿。一些人默然散开,其余人围着杨涟,追问杨涟。杨涟眼光散乱,拿着话筒,略带哭腔:“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尽力争取。但是,看不到希望,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同学们,在静坐绝食,但我看不到希望。”随后收起话筒,被人扶着,往一旁走去。同学们见杨涟这样,都面面相觑。相互劝慰一会,静静散去。很快,场中央,只剩下那群绝食的同学。突然,一个人大吼道:“绝食,继续绝食。”所有绝食学生,都喊了起来。很快,迷茫的心,又凝聚起来,形成坚硬无比的堡垒。 一夜不知不觉过去了,第二天清晨,未燃尽的篝火,冒出徐徐青烟。操场旁边的隔离层,已经搭建好,一辆吉普从行政楼驶过来。李军官在军人陪同下,匆匆来到主席台,道:“同学们,为了你们安全考虑,请大家进入隔离层。这不是一种软禁,而是一种保护措施。你们之间,藏匿着带着病毒的怪物,只要被他们碰过,必死无疑。修建隔离层的目的,是防止这种病毒的瞬间爆发。在隔离层里,会保障你们言语,行动自由。隔离层,是按照科学设计的,装着摄像头,只要出事,能在第一时间封住有病毒的单间。其实学生,可以迅速撤离。”说了半天,所有的学生,都是冷漠,怀疑,沉默的态度。李军官沉吟会,道:“请同学在军人护送下,进入隔离层。” 随后一对军人持枪,列队走进操场。满地学生,都冷眼望着他们。一个军人,持枪指着地上学生,喝道:“你,你,你…跟我过去!”几个被点到学生,把头扭过去。军人说了几遍后,不见反应,把枪背在身后,就要拉一个学生胳膊。学生惊恐不已,把手挣脱开,叫道:“动手了,动手了!”周围的学生:“唰”的一下全站起来,团团围住那群军人,水泄不通。军人也是紧张不已,把枪上膛,对准学生,喝道:“别过来,别过来!”有时候,一些举动,确实没有恶意。但在这紧张氛围,有着一发牵动全局的效果。 李军官在主席台上见了,冷静道:“同学们保持克制,三队,收枪,列队,出操场!”操场里军人听令后,都把枪背在身后。学生们也缓缓让出一条道路,让军队走出操场。李军官也迅速撤离操场,上了吉普,找张长官汇报去了。一些学生,安奈不住,往操场外围涌,就要出去,我也跟了过去,站在外围。看守的十几个军人:“唰唰”二声,枪口对准学生,喝道:“干什么?都回去!”领头的是个男生,叫刘鑫源,道:“你们没权利软禁我们,我们要出去!”军人们面面相觑,心事沉重,最终一个队长开口道:“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 刘鑫源道:“那你把上面人找过来!”队长脸色难看,沉默会,道:“已经谈判过了,你们回去吧。”刘鑫源愤怒不已,道:“同学们,大伙出去。”随后带领学生,往外涌出去。军人也不敢乱开枪,只能用抢拼命挡着。队长连忙令人通知李长官,防暴队。我挤在人群中,陡然一看,惊的魂飞魄散,只见一个学生,嘴角散发出丝冷笑,掏出一把匕首,往前面军人胸前刺去。军人持枪挡着其他学生,被推攘着,枪也被抓住,要么弃抢,要么一命呜呼,不由抉择难断,满头冷汗。我见了这个场景,拼命往前挤,卧底身份,也顾不得了,妄图止住那个怪物。正千钧一发之际,二个人突然钻过去,勒住怪物脖子,把它拉出去。我见侯的杀手来了,心才落下。其余学生,根本没发现这一幕,犹然往外涌。人多力大,军队很快顶不住了。很快,三辆军车从校门口急驰过来,跳出上百防爆卫队,持着盾牌,拿着军棍,顶在最前面。看守的军人,乘机松了口气,持枪站在防暴队后面,全神戒备。还有一分队,持着催泪弹,站在一旁。 没多久,吉普车再次从新政楼开过来,李军官下车道:“经过商议,我们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请同学们冷静,选好代表,去行政楼谈判。”学生们听了,慢慢安静下来。刘鑫源道:“大家先回去,慢慢商定。”一群学生,在刘鑫源带领下,回到操场。经过商议,仍一致推举杨涟为代表。几个学生会主席,绕过人群,来到中央绝食学生附近,找到了杨涟。杨涟正双目失神,坐在一旁。刘鑫源走过去,道:“我们又有机会了,军队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大家选举你当代表。”杨涟无助的摇摇头,自语道:“没希望了,在这个黑暗的尽头,我看不到任何曙光。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的走向发展,我不知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鑫源沉默一番,道:“请你振作,带领学生,再进行一次谈判。”杨涟擦干眼泪,眼若死灰,摇摇头,道:“没希望了,我们失败了。”几个学生会主席,面面相觑。刘鑫源咬咬牙,走到绝食学生面前,大声道:“同学们,经过努力,政府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学生们听了,好多都不由自主,留下泪水。刘鑫源深吸一口气,道:“杨涟主席表示,这次她不会作为代表出面了。希望大家,能选举一位新的代表。”人群中,安静一会,突然一个学生喊道:“刘鑫源,刘鑫源!”接着所有学生,都喊着刘鑫源名字。刘鑫源环顾一周,默然点头,朗声道:“同学们,还能坚持住吗?”所有绝食学生,都吼了起来:“能!”刘鑫源点点头,道:“好,我代表大家,和军队谈判。”在这高强度对抗中,杨涟被击倒。刘鑫源接过旗帜,继续斗争。 刘鑫源和几个学生代表,匆忙来到军队面前,提出二个要求。其一,同最高层对话。其二,谈判过程,全程直播,让学生了解谈判动向。队长听到要求,急忙来到行政楼,很快带来回复:谈判可以,要求不合理,军队需要三天时间考虑。刘鑫源脸色铁青,道:“我们学生,已经绝食二天多了,再等三天,都成死尸了。”队长叹了口气,又回去转告,带来新的消息:一天之后,给学生答复。刘鑫源听了,这才带着学生回到操场。 傍晚之后,天空蒙蒙一片,操场又燃起篝火。这次外围的军队,加强很多,不少军人在外走动戒严。我吃完送过来的盒饭,来到操场出口。几个军人持枪拦住,道:“都不能出去。”我掏出侯的令牌,给他们看了眼,军人沉吟会,道:“不能出去。”经过白天学生骚动,戒备一下森严很多。我装好令牌,正准备离去,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叶天怜?”我吃了一惊,往外看去,只见李军官,叼着烟头,犀利的眼神,在夜幕中闪烁,随后走过来,对守卫军道:“这个人,以后可以随便出入,但只限于操场。”军人点点头,把我放了出来。我走到他身边,呵呵一笑,道:“谢谢,想不到,你也在这。”李军官递根烟我,道:“睡不着,过来看看。聊聊吧。” 随后,我们在校园小路漫步,李军官道:“军队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合理?”我沉吟番,道:“站在军队角度,有足够这么做的理由。黑格尔说过,存在的,即合理的。事情的争端,立场不同罢了。”李长官淡然一笑,道:“那你的立场,是什么?”谈话进行的非常慢,不知不觉,走完一条小路,我叹了口气,道:“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内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要选择,我站在学生这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剥夺别人寻求自由的权利。”李军官停止脚步,转身盯着我,道:“但他们之间,有着不安稳的因素。那些怪物,放走之后,可能对社会造成动荡和不安。”我点点头,道:“站在全局角度,我理解你们做法,关系到很多。但在小区域争端,我站在学生这边。在这个爆发点,根本的冲突,是自由的碰撞。”李军官叹了口气,道:“喝酒么?”我一笑,摇摇头,道:“不甚酒力,我还有点事处理。” 李军官点点头,道:“灭魂师的事吧。”我一愣,道:“你知道了。”李军官点头道:“侯转告的。我对灭魂师,向来是看不入眼。那些怪物出现,令我保留一些看法。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可以下令,炸平整个读书馆。”我半响回不过神来,愕然道:“犀利的手段,有需要,我会找到你的。”辞别之后,我一路来到读书馆。 走进黑暗之门,就听到木偶娃的叫声:“够到了,嘻,够到了。”抬眼一看,只见一旁的墙壁,驾着三把椅子,鬼单腿而立,站在上面,摇摇晃晃,抓木偶娃的尸身。木偶头颅放在鬼肩头,不住尖叫鼓劲,没发觉的我到来。我冷冷走过去,猛的一脚揣在椅子上。椅子哗啦倒地,鬼摔了下来,木偶头颅也重哼一声:“哎呦!”我一脚踢飞木偶头颅,踩住鬼的残躯,道:“你再帮他有什么举动,我就拆了你的骨架!”鬼惊恐难安,不是望着我,而是盯着木偶头颅,索索发抖。我心中一惊,疑惑看着木偶头颅,把鬼踢了一脚,道:“我让你准备的铁锅呢?”木偶头颅,躺在地上,哭泣道:“主人,你真要吃了我?” 我大怒不已,一脚踢在鬼的下巴,道:“铁锅!”鬼在地上滚了一圈,仍旧惊恐的看着木偶头颅。我走过去,按住鬼的脑袋,道:“看样子,你也想不要身体。”随后双臂使劲,准备拧下它腐烂的头颅,它无动于衷,仍旧盯着木偶头颅。木偶头颅哭泣道:“去吧!我是主人的奴隶!”鬼拼命点头,挣脱开我,连滚带爬,往一旁去了。 我冷笑一声,拧起木偶头颅,直视他天真无邪的眼眸,道:“看样子,它更听你的话。”木偶头颅眨眨眼,道:“但我听您的,主人。”我点点头,道:“是吗?很好,那我煮了你。”木偶头颅流泪道:“是,主人。” 没多久,鬼拖着一个铁锅,爬了过来。半个钟头后,砖头,书籍,水桶,都找齐了。我堆砌好砖头,放上铁锅,倒了一锅水,把书籍点燃,扔在锅下。手一挥,把木偶头颅扔进锅中,木偶头颅在水中飘荡,道:“好烫啊!主人。”我摸了摸锅里的冷水,道:“水还没开,爱说谎的孩子。”随后对地上的鬼道:“煮了他!”鬼战战兢兢,一本本,把地上书籍,扔进火中。 一个钟头后,火焰越烧越旺,锅里的水,翻滚沸腾,热气逼人。木偶头颅在开水中上下沉浮,呼叫道:“好烫,主人,饶了我吧。”我近铁锅旁,漠然看着他,道:“告诉我,你是谁?”木偶头颅虚弱道:“我是你奴隶,主人。”我把他头颅按进开水中,许久后,才放出来,道:“再问一遍,你是谁?”木偶头颅呛了一口水,道:“奴隶。” 低头一看,鬼双眼无神,正在往火里仍书,于是道:“你在哪碰到它的?”鬼身子一抖,手中书掉在地上。我冷冷一笑,道:“很好,看样子,杀了你,也不会说出来的。”木偶头颅在开水中开口道:“我也是,杀了我,也只是你奴隶,主人。”我一笑,道:“我杀不了你,当能让你倍受煎熬,煮下你的面具!”木偶头颅哭泣道:“我没有说谎,主人。” 我蹲下身,抱住鬼的脑袋,猛的一扭:“咔嚓”一声,鬼的头颅,被我提在手中,发出致命的惨叫。它的身子,犹如无头苍蝇,在地上乱爬。我对鬼头道:“我取下他的身子,也拧下你的脑袋。不要耍花样,就算读烧完,也不要让火灭了。”随后去寻找梯子,可惜被我砸烂了。于是用钢钉穿透鬼头得眉心,用绳子绑着,尾端绑着根铁棍。上了顶楼,猛的一甩,铁棍被卡在圆锥顶部中央钢架上,鬼头被绳索绑住,在空中晃荡。 下楼一看,无头的鬼身,在场中央摇晃,到处摸着路。我把它踹倒在地,道:“别摸黑,你的脑袋,在天花顶,用眼睛看路。”鬼这才恍然,天花顶的头颅,朝下望来,阴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我抬头看了一眼,对它道:“你一定很恨我。”随后低下头,把它无头身体踩在脚下,道:“煮了那个木偶头,我会放了你。”无头鬼身,慢慢爬过去,往火堆中仍书。木偶头颅突然嬉笑起来,道:“煮了我,煮了我。”接着又惨叫起来,哭泣道:“别,我好疼,好害怕!主人,饶了我吧。” 我没理它们,走到陈文树身体旁,抚摸着他僵硬的手臂,轻声道:“我令你心死,还能活过来吗?”默然凝视着他,伫立一会,离开读书馆。 第八章 第二天,我们就回到道观,从此在观院落脚,开始二年的求知生涯。至于为什么是二年,却也牵扯很多,但还是与那具女尸有关。自从我被她碰过之后,体内一直幽寒,除非帮女尸解除困结,才能根治寒病。无奈当天送尸四人顾虑太多,不肯道明来历。爷爷根据他们口语,就追寻到这里来了。恰巧以前一位故友,也就是淸宇道长在此立足,于是就投奔过来。追查一年后,爷爷才发现,四人不属于这里,准备带我离开。无奈此时镇里一件大事把爷爷缠住,脱不开身。况且我呆在道观里,对治疗体内寒气也有好处,于是就多逗留了一年,总共二年。 这二年里,爷爷让我跟着道长学点真经,每天清晨,都听一段清净经,晚上则听心印经。当也不可常多,只能当做修身养性之用,不可全部拜读。这也是爷爷希望所在,他老人家就想我当个俗人,成家立业。念这些经书,当做以后生存法宝而已。我学了半年,就捺不住好奇心,央求爷爷教我鬼事。爷爷拗不过我,答应教点东西给我,让我做个“无离人”。 爷爷做的鬼事,分三刀,“切”,“入”,“定”。所谓“切”,就是“切阴阳”,一件鬼事,必定阴阳挂钩,如若阴阳不连,则须找个方法,把阴阳衔接起来,才能做法。但是阴阳结合过紧,则贻害平民,则须把它切开,以安人心。 所谓“入”,则是“入瞑”。鬼事分阴阳,但爷爷是阳间人物,如果操刀解魂,必须入瞑,也就是步入阴间,才能接触鬼魂。最后一步,就是“定”——“定鬼魂”,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定鬼魂,需审判灵魂,此鬼是善是恶,为何逗留阳间,要给它一个归宿。一般小鬼,爷爷略微做法,就安息了。但遇到怨气滔天的恶鬼,就要警惕万分了,稍微不小心,就反馈自身,阳寿被它吞噬。当年老入殓师也是判断有误,招恶鬼报复,不到五十年龄,就病逝了。 爷爷考虑到老入殓师悲惨的下场,不肯教我“三刀之术”,只是让我做个“无离人”。要解释“无离人”,就要先谈谈鬼的分类。鬼大体非为喜鬼,逗鬼,穷鬼,小鬼,怨鬼,恶鬼。喜鬼和逗鬼,对阳人没有恶意,顶多吓吓他们,寻开心罢了。穷鬼和小鬼,一般不害人,顶多索取点钱财。如若遇到怨鬼和恶鬼,就要警惕了。曾家三儿媳,就是属于怨鬼,所恨的人,就是二儿子,有针对性。但碰到我的那具女尸,就是恶鬼了,她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属于怨气最大的鬼魂。 要做“无离人”,首先“无心”,忘掉内心,无喜无乐,无惧无哀,沉如死水,古井不波。做到这一地步,鬼怪就很难扣住你了。心无裂缝,它们无从下手。况且无心之人,鬼怪也乐意接受,如同你当一个过客一般,它们干什么事,你不惹它们就行,对他们无害,它们自然不会招惹你。其次是“离魂”,远离鬼魂,只是远远的看着它们。离魂到了一定境界,就犹如虚空。它们为非作歹,你即便站在它们身旁,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不过“无离人”只是针对一般小鬼,最多触及怨鬼。没到相当境界,千万不能走近恶鬼。即便你心中无物,恶鬼照样把你拧成碎片。 听爷爷说让我当“无离人”。我也挺乐意的,因为我性格比较淡,身体幽寒,不适合做“定魂”这种刚猛的事情。再者我自由养成习性,不愿接触生人,只是喜欢远远的看着。如今爷爷教我方法,让我看看鬼魂也好,反正我是不会碰它们的。 扯远了,还是转回来吧。刚在道观落脚的头一段时间,爷爷经常外出,去追寻四个人的下落。我那时童心居多,把道观逛完后,就有点腻了。后来总算找了点开心的事,那就是跟着淸宇道长“蹲大街”。由于道观游客稀少,观内开销难免入不敷出,道长也只可亲自动身,到大街上赚点生计。老道长也是笑口常开,我没爷爷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乐呵呵的跑着。 每天清晨,道长就提着一个折叠木桌,一个鸟笼,里面困着一只画眉鸟,来到大街边,开始“说词解梦”。我就提着一个圆凳子,摆在旁边,然后蹲在上面,在一旁看着。当时的小镇,文人也少,难得有人说词。反而有不少百姓,来此解梦。那些老百姓也不敢欺道长,全都具实说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时候能惊讶的合不拢嘴,有时能把我吓个半死,有时能让我偷笑半天。 我才去一天,就有个四十左右的庄稼汉,穿着大汗衫,走了过来。 “我说道长呀,你要救救我呀。”汉子肯定梦到什么不吉利的事了。 “老道本事大着哩,说,什么事。”道长笑眯眯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怪梦,家里那条黑狗,用嘴拱田,把田全都刨开了。”汉子困惑不解。 “你消遣老道是不?狗能耕田,是好事,好事呀!苦着个脸干什么!去去去!”道长把他轰走了。 “真的是好事?”汉子将信将疑,不肯离去。 “你再不走,好事都变坏事了。”道长假装生气,怒瞪着他。 “可是田里都种着庄稼啊!”汉子一脸委屈,再也憋不住,全盘抖了出来。我听了之后,再也忍不住,笑的直掉眼泪。 “等等,等等。这是一个典故,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耕田也是一样的。这段时间,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插手,小心招来祸害。”道长开始解梦了。 “哦,这样的呀。谢谢道长了。”汉子付了一毛钱,匆匆离去。我等他走后,就询问道长:“道长爷爷,您为什么要逗他呀!”道长呵呵大笑,告诉我:“人生就是胡说八道,要笑口常开,争走上游,懂了么。”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懂。道长笑道:“你呀,过十年再懂吧。” 道长说的没错,过了十年,我的确懂了。才明白道长貌似玩世不恭,却是引导人们积极向上,胸怀宽广,心中孽障自然消除。不过以后的我,却没道长这般豁达,只是犹如人间浮萍,心中浅伤,观看人间喜怒哀乐。 第九章 再过了不久,一个二十七八的妇女走了过来。神态忸怩,脸色潮红,很不好意思。 “道长,我...我...”妇女说了半天,脸色大红,却吐不出一个字。 “老道活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说。”道长有些怒了,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是...是这样的。昨天我梦见自己躺在床上,一只黑猫跑了过来。爪子变成一只怪手,把我衣服解开了。后来就完...完事了。丈夫回家后,看到黑猫,就要打它。黑猫把丈夫脸抓伤了。”妇女总算说了出来。 “黑猫乃吉物,你竟然梦到和它苟合。肯定是你平时*过旺,或者水性杨花。若不收敛,迟早给家中招来不幸。”道长替她解开困惑。 “道长解的很对。我也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只不过丈夫肾脏不好,每次就是匆匆了事。道长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妇女看到一丝希望。 “这个老道也没办法。替你丈夫买点补品,补补肾。我这有一本经书,要不你拿回去念念,或许能消除*。”道长翻出一本绿皮经书。 “算了吧,我一看到这种书,就头疼。多谢道长了。”妇女付钱之后,就走了。我又好奇了,问道长:“什么叫苟合呀,爷爷。”道长胡须一翘,把头上帽子取了下来,扣在我头上,道:“你洞房那天就知道了!” 至于这个女人,我最后也得知点情况。她最终还是没能耐住寂寞,和同村的人好上了。终于有一天,被丈夫发现了。丈夫打了他一顿,然后提着刀去情敌家寻仇,后来被情敌家打断腿,落下个残疾。女子也没和丈夫离婚,一边忍受辱骂,一边照顾丈夫,磕磕碰碰,度过一生。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最乐意的,是看别人测字问婚姻。这时候,笼中的画眉闪亮登场,我也能一饱眼福。案桌上,有一个木盒,摆着一排纸折,纸折上写满婚姻的批注。测姻缘的人来了,首先要测字。没多久,一个年轻人过来测姻缘,提笔写下一个字“念”。道长看了,点下头:“嗯,这说明你心中还挂念着她。既然如此,就因该去追寻。” 年轻人有些犹豫,回答道长:“可她心中没我,追她也没用,该怎么办。”道长呵呵一笑,道:“这还不简单,看看天意如何。”说完打开鸟笼,画眉扑哧着翅膀,飞了出来,落在木盒上,跳来跳去,最后从里面叼出一张纸折。道长打开一看,却是“花好月圆”四个字,不由呵呵大笑道:“天意如此,你们今生有望喜结连理。” 年轻人听了大喜,看着那只画眉鸟,眼中有一丝怀疑,怕这只画眉是被道长训练好了,专门骗人的。道长猜出他心事,呵呵一笑:“来,你不信的话,我们再试一次。”说完把画眉鸟放进笼中,脱下道袍,盖住鸟笼,不让鸟看见。然后把那张“花好月圆”的纸折重新放了进去,接着打乱里面纸折。做完后,揭开道袍,画眉飞出来后,飞到木盒旁,叼出一张纸折,打开一看,仍然是“花好月圆”。这下年轻人真相信了,大喜不已。我也是惊讶的何不拢嘴,那只画眉,居然二次都叼出同一张纸折。看着道长得意非常,我不由心中一动,瘪嘴道:“纸折都一样的,对不?” 年轻人听了,再次表示怀疑。道长捋着胡须,对我道:“你不信,自己打开来看看。”我满不服气,顺手抓了一张纸折,打开一看,却是“婵娟解相思”。再打开一个,是“劳燕双飞”。再打开一个,更离谱了,是“永生不得一见”。 这时我才知道,纸折的注解,全是不一样的。而那个年轻人二次得到“花好月圆”的解批,似乎真的是天意。年轻人大乐,扔了十块钱给道长,乐呵呵的回去了。二年后,就追到那个女孩,结婚了。结婚那天,给道观送来不少贺礼。 那天我不住追问,里面有什么玄机,道长只是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长大之后,我自己也养了一只画眉,去大街给人算姻缘。画眉先是叼一张“喜结连理”出来,马上又叼出一张“此生无望”,周围群众大呼我是骗子。我其实也没骗他们,只不过做点试验罢了。说真的,我养的那只画眉,远没有道长那只通灵,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弄清,索性不想这个了。 第十章 爷爷把我放在道观里面后,就开始追寻女尸身世。直接寻找镇上大户人家,那女尸棺木,衣料都是上等。而且运棺人也出手大方,肯定是富贵人家。爷爷先是询问清宇道长,才得知镇上大户人家也就十来户。用时一个月,才查明情况,只有镇上边缘,一户黄姓人家,跟情况有点挂钩。 听附近百姓说,黄家三十年前,就移居到镇上了。本来是大户人家,那时是社会主义,百姓平等。但黄家有三个族人在镇上当官,还有一个是市里大官。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这种不雅的俗语,不能用在黄家身上。只可说,朝中一人当官,家中千人泽福。 后来改革开放,黄家势力更大了。族中第三十二代后人,有做木材生意,有的包修公路,都发了财。大部分族人都去了外地,开始淘金。只留下一个老人,老人姓黄名潘,是族中三十代后人,同爷爷差不多年纪。黄潘怀念故土,不想四处迁徙,于是在镇上修了一栋楼房,足足三层,家中养着轿车,货车。在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士。 以往家族人士多,子孙后代也多,动辄七八个兄弟。不过黄潘只有一个儿子,二个孙儿,一个孙女。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家道突然陡转,儿子病逝,二个孙儿,一个孙女也不知所终。只剩黄潘一个老人守着家业。爷爷去他家门前时,一栋三层大楼耸立在镇上边缘,四周没多少人家。门前庭院长着不少杂草,停着一辆破货车,锈迹斑斑,已经好几年没动了。整栋楼房,没有多少生机,更显荒芜。爷爷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好久,才有人把门打开。却是一个老人家,也就是黄潘,慈眉善目,六十出头,只是眉目间暗含不少忧愁。见爷爷站在门口,问道:“有事么。” 爷爷回答他:“没事没事,我是外乡人,来这看望亲戚。走了半天,有些口渴,讨杯水喝。”爷爷没有道明原委,撒了个谎。唯恐黄潘是女尸生前的亲人,把他又赶了出来。黄潘得知爷爷情况,连忙请进去,给爷爷到了一杯水。爷爷把屋子打量一番,大厅镶着瓷砖,头顶挂着大吊灯,堂屋墙壁上悬着一面大方镜,走遍镶着彩丝,镜子上面贴着一行五彩字:“一九七零——一九八零,黄蕊生日快乐”。也许你们看不出其中奥妙,九十年代初,农村孩子十岁庆典,有蛋糕就不错了。黄家八零年,就能弄来一面富贵镜,给孩子庆贺,可见家中资底深厚。 爷爷把他家中打量一番,抬头一看,走遍的拱门,通往楼上,拱门上面挂着一张黑白遗照,却是个中年男子。爷爷见了,不由道:“老人家,你家中布局有问题呀。”黄潘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什么问题?”爷爷指着遗照道:“镜乃通灵宝物,浩然明亮,遗照是阴柔之物。二者同时挂在一起,能不冲突。”黄潘听了,恍然有悟,连忙问爷爷:“按照您说的,该怎么办?” 爷爷把遗照和富贵镜看了一眼,问他:“黄蕊是谁,遗照又是谁?”黄潘听了,眼圈一红,回答道:“黄蕊是我孙女,外出了。遗照里面,是我过世的儿子。”说完似乎感伤无限。爷爷思虑一番,道:“人死节哀,活者勉之。父亲已逝,女儿健在,肯定不可同堂。应把遗照摆在后堂暗阴之地,富贵镜则不动。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况且父亲在天之灵,也可以保佑女儿。” 黄潘听了,不住点头,这才知道爷爷是有道之士。爷爷也趁着机会,问了他一些情况,却和女尸没关系。原来黄潘有二个孙儿,早成家了。前几年,二孙儿开车不幸遇难,留下一个媳妇,媳妇守寡一年,后来转嫁一户普通人家。黄潘家血脉,就剩大孙儿和小孙女了。大孙儿本在镇上当官,无奈脾气刚硬,比较倔,被同僚排挤,官还是那样,权力却越来越小。弟弟去世后,大孙儿一伤心,就辞掉官位,准备下海经商。无奈黄潘留恋故土,不肯离去,大孙儿就留下一笔钱,给爷爷养老,然后带着家室走了。孙女长大后,就投奔了大哥,只身下黄潘一个人守在这。隔一个月,就会受到孙儿,孙女的电话书信。 爷爷听完之后,方知黄潘和女尸没关系,准备告辞走人。黄潘却拉住了爷爷:“您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摆脱您。”爷爷点下头,让他继续说。黄潘接着道:“我家有一块基业,是我祖先留下来的,附近埋葬着先人。距今快六十年了,您一定要帮我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影响后人。” 爷爷本不想答应他,风水这事,冥冥中自有安排。最初选地为妙,泽福后世,如若后世再变换,只可小改,不可大动,否则逆天,祸害较大。爷爷鬼事做的多,但很少触及风水。后来黄潘再三要求,答应事成后,给爷爷一笔钱。爷爷想了一下,这几年,我读书要钱,他四处跑路,也需要花点钱,就答应他。只是帮他略微看看,做点改动,结局如何,就看上天了。黄潘听说做点小的改动,也是欣慰无限,连忙答应。 爷爷答应帮黄潘看风水后,已经是夏天了,离镇上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得知爷爷要送我去镇上读书,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着。以前都是一个人在李老师家里啃书,没有玩伴。这次听说要送我去学校,又是期待,又有点害怕。反正那一个月的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时光,天天数着日子。盼望时间早点过去,然后我就可以去学堂了。不过等归等,玩还是要玩的。闲着没事,我就去街边看书,当年街道边经常有个老人摆书摊,有童话故事,武侠,连环画等等之类。我最爱看的,就是连环画和童话故事。 一天清晨,我刚起床,就看见爷爷提着个小木箱出去,一边和道长交谈,一边往外走。我连忙跑了过去,跟着爷爷后面,只要爷爷一提木箱,我就知道他老人家要做法事了,于是一声不吭,跟在他屁股头。老道长见我鬼鬼祟祟,笑道:“你偷偷摸摸,准备去哪呀?还不回去念经书。”我脸色一红,不知所措,没有答话。爷爷听了,对道长叹了口气:“他非要要学鬼事,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道长呵呵大笑:“小孩想学,就随着他嘛。来来来,道长送你一件宝物。”说完牵着我的小手,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间小房。 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件东西,剥开上面的黄布,却是一把墨尺。我一脸奇怪,把墨尺翻来覆去的打量半天,没丝毫特别之处,十几厘米长,寸许宽,就是有点沉,黑漆漆的,也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不由问道长:“这个是什么,干嘛用的。”道长嘿嘿一笑,告诉我:“这个用处可大了,庙里所有的神仙,都是靠它完工的。你拿着就不会害怕了,要是见到什么糊涂东西,就用这个砸它!” 我听了一脸兴奋,把墨尺塞进怀里,仿佛手中真的有了法宝一般,得意非常。长大之后,才渐渐明白,当初被道长耍了一记,这哪是什么宝贝,就是一把普通的墨尺,亏我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话虽这样说,道长这般做,还是有深意的。我当时年幼,胆子难免弱小,拿着一个虚无的宝贝,可作辅心之用。长大后,也就不需什么宝贝了。现在一些人,花大价钱买金佛,挂在胸前,求菩萨保佑,也不怕被人抢了。反而一些人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简单东西,银币,书签之类的,一直藏着,偶尔拿出来看看,心中踏实。一些东西,不是钱买来的,是先人精神,血汗的积累,拿在身上,既能静心,又能炼志。 我揣着那把墨尺,跟着爷爷来到黄潘家,黄潘早在那等着了。随后我们上了一辆面包车,走出城镇,踏上乡路。当时乡村公路少,铺着石子,不少坑洼,车也颠簸。路边是一望无际的风景,鱼池,水稻,反正葱翠欲滴。开了四十分钟左右,车辆拐弯,穿过一个村庄,开了三里路,就停了下来,来到一栋木房面前。这栋房子,远离居户,最近的一家农户,也离着百米左右。木房高二层,四周长满杂草,大门破旧腐朽,由一把锁锁着。长期的风吹雨打,锁已经锈迹斑斑了。 “这就是我老家。”黄潘对爷爷说道。爷爷把四周打量一番,点了点头。我抬头一看,二楼木窗已经破了,朽木挂在那里,风一吹动,发出“吱吱”的响声。透过窗子,里面的残布随风摆动,既是荒芜,又是阴寒。没过多久,一个老农扛着铁锹从小路经过,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瞪大眼睛,看着黄潘:“你...你是黄潘吧。”黄潘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我你都忘啦。小七呀,小时候一起偷高粱的那个。”老农一脸兴奋,把铁锹放了下来。黄潘也是高兴极了,感叹道:“离家三十年,也就回来过几次。都忘啦,都忘啦。”老农拉着黄潘,道:“走走走,去我家喝酒去。我杀只大公鸡!”黄潘连忙点头答应,口中却道:“好好好,您先回去。我随后过来,家中祖坟不好,我请了个高人来看看。” 老农张大嘴巴,把爷爷打量个遍,睁大眼睛,点头道:“对对对,是该看看。这间老房,经常闹鬼。害的娃娃都不敢走夜路了。”爷爷听到了,吃了一惊,连忙问他:“闹鬼?”老农点着头,回答道:“隔个么十来天,半个月,这就闹鬼。一到晚上,屋子里就发出响声,村里的狗都在叫。村里有不少人走夜路,都说窗口有影子,在里面飘,可吓人了。” “哦。”爷爷听了,点下头,黄潘却更急了,连忙对爷爷说:“您一定要帮我看看。我十几年没回来,就出这事了。”爷爷没有答他,只是让黄潘带我们去墓地。黄潘和老农告别后,一群人又上了车,开了一里路,来到一个湖边。下车一看,湖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少,方圆二里。湖水清澈见底,旁边长着芦苇,生机勃勃。我们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约莫十几分钟,来到对岸。 对岸是一块高地,杂草丛生,里面竖满墓碑。好点的墓碑,修着墓塔,高二米。次点的,就用砖瓦摆了一个小砖房。最差的,就是一堆黄土。里面散漫着残缺的花圈,枯萎的白花,不少墓碑前面,插着香,可见经常有人来此扫墓。黄潘推开杂草,往山坡上走去。走了不远,来到一块更高的地势。上面插着一座墓碑,写着“先父黄台远之墓”。 黄潘指着墓碑,对爷爷说:“这就是祖父的墓地,当年我父亲埋的。”爷爷把四周打量一番,道:“好墓地,居高临下,北望清湖,东有日出,西有日落。敢问老者,这块墓地,是不是先人自有的。”黄潘听爷爷赞美,有些欣慰,回答道:“哦,不是,这片墓地本是同村一户赵姓人家。先祖看中了,给买了下来,有什么不对么?”爷爷想了一会,道:“这事不急,我要查查。”说完走到墓碑前面,打量一番,招呼黄潘过去,道:“你来看看。”黄潘走过去一看,脸色大变,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墓碑后面,长满杂草,但细心一看,却能发现蹊跷。周围不少地方泥土散乱,碑身也有不少伤痕。显然被人动过,但不知是多久前的事了。黄潘静下心来,问爷爷:“是不是被什么动物刨过?”爷爷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别人家没被刨,就你家被动了。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动过这里。”黄潘听了,再也撑不住,脸色一白,摇摇欲坠。古时候,动人祖坟,可处以极刑,现在年代变化,但别人家祖坟,却是万万动不得。 爷爷见黄潘情况不对,连忙扶着他,走出这里,一路上,黄潘不停叹气:“造孽呀,造孽呀。”来到小路上后,爷爷先让司机带黄潘回去,好好照顾。然后就带着我走进村庄,打听了半天,中午时分,来到刚才老农家,也就是农七。农七正坐在家里,屋子里围着不少人。只见农七在里面吹嘘:“那位老先生呀,长得像凶神。刚才我从鬼屋经过,一个影子在窗口边晃。先生‘嗖’的一声,甩出一把木剑。影子就掉了下来,走进一看,原来是只好大的狐狸。”屋里的百姓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我也是哑口无言,心想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农七唾沫乱飞,还没说完,就看见爷爷站在门口,大喜道:“看看看,老先生来了。”百姓们听了连忙把头转了过来,仔细一看,爷爷还真想一个凶神。于是都跑了出来,把爷爷围住。 “老先生呀,前二天,我家一只狗跑丢了,您能不能帮我算算,它跑哪去了。”“大仙,今年种什么好。您再帮我看看,什么时候我能转财运。”“还有还有...”几个百姓真把爷爷当做神仙了,问东问西。爷爷没理他们,径直走进屋中,等他们安静下来后。才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户赵姓人家。”几个百姓听了,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言不发,然后都找借口告辞了。很快,屋里就剩爷爷和我,还有农七。农七坐立难安,脸上有着不少恐慌。爷爷对他说:“你先坐下来,慢慢说,你也不想村里一直闹鬼吧。” 农七开始不吱声,后来提起桌上酒壶,猛灌了几口,壮了壮胆,才陆陆续续说出真相。农七小时候,村里是有一户赵姓人家,是村里的独姓,四十年过了,一直相安无事。这几十年,子孙也渐渐增多,上有祖父,下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长孙叫赵雄,勤劳诚恳,刚懂事,就帮着家里打点。再过些年,兄弟们分家,二个弟弟都是赵雄帮忙,才安家立业的。赵雄安顿好二个弟弟后,就和祖父,父亲生活在一块,守着祖上的旧房子。此时妹妹也没出嫁,一起盘踞在老家中。 再过些年,祖父去世了,临终前,告诉赵雄:“家中藏着不少金银,让他自己留着花,不要告诉二个弟弟。”祖父去世后,赵雄忙完葬礼,觉得这么多财产,自己拿了不行。于是带着妹妹,把二个弟弟约到一起,把财产平分了。二年内,倒也相安无事,再过一年,就出问题了。赵雄勤快,务实,很快就把家中基业整顿起来,妹妹也出嫁了。相反二个弟弟都比较散懒,这些钱,很快花干净了,又不愿干活,越过越拮据。 终于一天,三弟来到赵雄家门口,找他讨钱,赵雄给了一点,三弟觉得不够。就在门外大骂,说赵雄独吞爷爷财产,偷偷盖大房子,留着自己享福。二个弟弟,只分到一点残羹。赵雄听了,又是恼怒,又是痛心。心中一急,就倒在地上,一病不起。三弟见他病了,也不饶他。约好二弟,一起过来要钱。二弟本来犹豫不决,被三弟一煽动,索性也去了。那段时间,三弟每天都在赵雄家门口骂街,二弟在旁边看着。赵雄有一个儿子,赵亮,年方十五,年轻气盛,拿着把铁锹就要干架,都被赵雄拦住了。族里闹的这么凶,外人都不敢管。远方的妹妹得之,连夜赶了过来,一会来就大骂二个哥哥。骂他们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也劝不住了。老父亲本来快入土的人了,经这一折腾,撒手西去。 老父亲下葬那天,就赵雄和妹妹在,二个弟弟不见影子。葬礼完毕后,二个弟弟又寻了过来。越闹越凶,赵雄伤心过度,也悄然死去了。赵亮和姑姑把赵雄埋了后,一天夜里,赵亮藏了一把砍刀,匆匆消失在夜幕中。一夜之间,把二叔,三叔二家,总共七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留,随后连夜出逃,不知所踪。赵亮母亲本来死了丈夫,心情极悲,第二天得之赵亮犯下这么多人命出逃,当场就疯了,大哭大嚎。三妹收拾心情,把大嫂接回娘家,一去不复还。自此以后,赵家就销声匿迹,事至如今,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村民都噤若寒蝉,绝口不提赵家的事。今爷爷把旧账翻了出来,大伙还是害怕,都散开了。 第十一章 爷爷听了,悚然动容,叹道:“这等命案,我还是头次听说。是非黑白,在杀戮面前,也都不经用了。”农七又灌了一口酒,对爷爷说:“大仙呀,您一定要看看,我们村里是不是怨气太重了。村里本来好好的,这些年,搬走不少人家,越来越冷清了。”爷爷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大的案子,也不知能不能拿的下。让他先把我们带到赵家看看。 农七点下头,先走了一个弯,来到一块空地前,杂草丛生,里面都有着残缺的墙垣,不少木头,被烧得漆黑,散落在地上,上面布满藤蔓。农七指着那说:“这就是赵雄家,十几年前,一场大火,把这烧的精光,也没人敢过来救火。”走完后,又把带着我们走了二百米远,有二间瓦房挨着,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走动了,在残风中摇摆。往里面一看,虽然是白天,也黑漆漆的,不见光亮。不用猜了,这肯定是二个弟弟的家。 爷爷推开一间房屋,“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木梁上挂满蜘蛛网,里面摆着四方桌,几条板凳倒在地上。推开侧门一看,灶房上还摆着锅,锈迹斑斑,整一个死屋。老农在这逗留一番,心中害怕,先走了出去,在路边等着。爷爷打量一番后,也出了了,老农疑惑的问爷爷:“大仙呀。问你个事,你说按照常理,死人的是这。应该这闹鬼差不多呀,这么这不闹鬼,反而老潘家祖屋闹鬼。”爷爷回答道:“谁说这里不闹鬼。”我当时听了,吓得毛骨悚然,回头把一看,孤零零的二座荒屋印在我眼中,似乎有一双眼睛,躲在黑暗里,偷偷注视着我一般。 农七听了,更害怕了,匆忙带着爷爷回到家中。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天渐渐黑了。爷爷整顿一番,就带着我出发了,朝潘家祖屋走去。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没有月色的,路上也没行人。只有村里的狗疯狂的叫声,划破整个黑夜。爷爷带着我走了二里路左右,来到潘家祖屋面前。门前少人迹罕至,杂草都长半米高了,隐约有一条小路,通往屋子。爷爷打着手电筒,扒开前面杂草,在前面带路。我心惊胆寒的跟在后面,丛里传来不少蛐蛐的叫声,总算有点生机。 来到大门前事,天已经黑了。借着灯光,一条破锁在门上晃动。爷爷轻轻一推,铁索断裂,门被打开了。里面散发着阵阵腐朽的气味,空荡荡的,没有东西。只有不少残布,挂着堂屋里。阴风灌了进来,轻轻摆动。我打了个激灵,手直冒冷汗,紧紧拉住爷爷,生怕走丢了。 爷爷眉目紧锁,打开箱子,拿出一面八卦镜,放在手电筒前面,经过反射,屋中出现一面八卦光亮图案,能看到的东西,总算多了点。爷爷带着我,小心的走上楼梯,楼梯是由木头做成的,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发出“咔咔”刺耳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样。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来到楼上。一块残部把路口挡着,爷爷猛的一扯,急转灯光,往里面照去。 “喵!”一声尖锐的叫声,刺进我骨子里,我吓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咽着口水,往前面望去。只见一只黑猫从屋里闪过,跳在窗口,回头向我们望来。幽深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诡异的亮光,似乎暗示着我们什么。屹立一会,从窗口跳了下去。 “黑猫一出,百鬼齐哀。”爷爷喊了一句,打开木箱,拿出几根蜡烛,窗口点了一根,楼梯口点了一根。其余的四根,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了起来。等爷爷弄完后,我才盯着房屋中央,骇得半天何不拢嘴。只见那四根蜡烛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堆枯骨,叠在一起。空荡荡的眼眶,正朝我这边望来。我吓得大叫,跳了起来,一不小心,把楼梯口的蜡烛踩到了。爷爷连忙过来,把蜡烛扶了起来,对我说:“记住,窗口和楼梯口的蜡烛灭了,我们就出不去了。你给好好守着。”爷爷当时也不怜惜我,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愣愣的点下头,心想窗口风大,先把那护着吧。于是跑到窗口旁边,用手把烛火护住。爷爷找了根线,把手电筒和八卦镜固定在屋顶上,整具枯骨被四方烛围着,八卦光罩着。 爷爷打开木箱,翻出墨盒,扯出一根线,沾上墨汁,在地上弹了半天,很快弹出一具棺材的线框,意思是送他入土。还有一层意思,画地为牢,不让他跑出来。随后拿出一个乾坤袋,握着木铲,一块一块的,把骨头铲进袋中。 “注意点,快来了。”爷爷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只注视着他,就警告我一声。我连忙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往窗户外望去,却也没什么动静,就是静静的,骇的要命。正当爷爷把尸骨收了一大半时,一阵阴风突然吹了过来。寒气逼人,我连忙用手护住,可惜无丝毫用处,手中蜡烛渐渐熄灭。不由紧张叫出来:“熄了,熄了!”爷爷加快动作,对我道:“墨尺。” 我这才想起,怀里还藏着道长的宝贝,赶紧拿了出来,在窗户边乱挥。爷爷眉头一皱,喝道:“烧了!”我这才回过神来,跑到爷爷身边,蹲在地上,把墨尺放在烛火上。还没点燃,窗子咔嚓一响,又一阵暗风吹了过来。四方烛全部被吹灭,只剩下楼梯口的蜡烛了。头顶上的八卦灯也被风吹的摆动,不住乱晃。我心都踢到嗓子边了,少了四方烛和八卦阵,拿什么镇住这具枯骨。 “吱。”一声撕裂的响声,爷爷手中的乾坤袋裂开一个口子,一块骨头掉了出来。爷爷赶忙拿出墨线,把乾坤袋缠住,对我道:“看着干嘛,还不去护着蜡烛。”我拼命点头,跑到楼梯口,拿出墨尺,在上面烧了起来。心中不住念道:“菩萨保佑,道长保佑...燃啦,燃啦。” 没过多久,墨尺上闪过一丝火光,逐渐烧燃,此时蜡烛也被吹灭了。见我点燃墨尺,阴风越来越大,把窗户吹得“哗啦啦”直响,屋里的残布也四处乱飞。我拼命护着手中的墨尺,不过这么大的风,也没吹熄它,反而越烧越旺。我这才知道阴风吹不灭它,于是举着墨尺,望着上面闪闪发亮的火焰,大呼小叫:“爷爷,宝贝,宝贝。” 爷爷此时已经把尸骨装进乾坤袋,看到我活蹦乱跳,莞尔一笑。然后把工具都装了起来,准备收工。我们刚走到楼梯口,爷爷眼角一亮,二楼旁边,还有一个侧门,心中一警觉,沉声道:“不对。”于是打着电筒,走到侧门旁,把门拉开。 “哐当!”一声,又一具僵硬的尸体,迎面倒了下来,直挺挺的趴在地上,一阵尘土飞过。 我当时反正麻木了,盯着的望着地上尸体。衣服已经腐烂,就不少残部粘在上面。也不知死去多久,估计楼顶气候干爽,尸体脱水,风干后,硬邦邦的。爷爷打量一眼后,打着手电筒,走进侧门。我看了地上尸体一眼,一阵鸡皮疙瘩,赶紧跟了过去。耳中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动,于是举着墨尺,往楼梯口照去。木梯旁一片寂静,也许是我疑神疑鬼了。就没理那,走进侧门。 爷爷再次拿出八卦镜,放在手电筒前,照亮这个房间。里面却没有窗户,地上狼藉一片,堆满不知名的尸骨,再看一眼,我头皮都发麻了,整个暗房,密不透风,阴气深深,简直就是炼狱。爷爷把四周照了一遍,对我说:“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我摇了摇头,没被吓死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看出什么名堂来。 爷爷把光灯照在墙壁上,脸色凝重,我顺着光灯看去。只见木墙上有不少凌乱痕迹,仿佛被爪子刨过一样。爷爷照了一会,又把灯光转向别处。只见整个小屋,所有的角落,都有着抓痕。我看了一脸疑惑,摇头表示不懂。爷爷为了教我,把门关上,灯光对着门,只见门上一片干净,却没有抓痕,爷爷道:“知道门外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么?” 我心中陡然一亮,惊呼道:“鬼撞墙!”爷爷点了点头,道:“俗话叫‘鬼撞墙’,也称‘鬼宫’。那个人,就是在这里转死的。”我听了吓得寒气直冒,这丁点大的地方,居然找不到出口,把他困死。木墙上的抓痕,估计是他用手刨出来的,也不知临死前受了多少折磨。我害怕的紧,见门被爷爷合上了,不由紧张道:“现...现在门关了。我们还能出去么。” “他们困不住我。”爷爷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居然不动。爷爷脸色一变,疑惑不解,猛的一使劲,把门推开。门“哗啦”一声倒了,破碎的木板散落在地上。爷爷看了地上一眼,脸色大变,刚那具尸体,居然不见了。我也吓得不清,喃喃自语:“跑...跑了。”爷爷沉下心,打着八卦灯,往四周照去。只见二楼阴气深深,不见丝毫动静。再往楼梯口一照,也是没动静。我心中警觉,余光下,似乎一个影子消失在上方,不由大呼:“楼上,楼上。” 爷爷赶紧把手中乾坤袋放在地上,提着八卦灯追了上去,我举着墨尺,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马上,就到楼顶阳台入口了,爷爷站在门口,却不钻出去。环顾一周,墙角有一个拖把。于是小心拿起拖把,猛的伸了门口。“碰”的一声,灯光照耀下,一阵寒光闪过,拖把被砍成二截。爷爷趁着这个机会,握着木头,飞速钻出门口,往旁边一望,一个影子正躲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把寒刀。爷爷抡起木棒一挥,打在它的手腕上,寒刀掉落在地上。我这时已经溜到阳台上,举着墨尺,看着面前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 只见面前立着一个怪物,脑袋披着长毛,足足拖到地上。身上挂着破烂布匹,半弓着身子,揣着粗气,骇人的眼神,闪烁着绿色幽光,嘴巴滴着口水,喘着粗气。它身后则躺着一具尸体,显然是它把尸体偷上来的。 它被爷爷打掉砍刀,惊怒异常,怪叫一声,扑了过来,把爷爷扑在地上,长大嘴巴,就往爷爷脖子间咬去。爷爷连忙用手握着它脑袋,僵持了好一会。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时,一下哭了。大呼小叫,扑在怪物身上,拼命捶它。我力气小,打上去没丝毫反应,不由越打越急,陡然记起道长的交代:“你要是见到什么糊涂东西,就用这个砸它。” 于是静下心,握着手中的墨尺,把它身上的毛发点燃。很快,火光遍及它全身,它发出凄厉的惨叫,放开了爷爷,朝我扑过来。我心中一慌,连忙朝后跑去,跑了几步,就撞到阳台栏杆上。回头一看,一团火球正朝我扑过来,连忙闪在一旁。它收不住身,把木栏撞断,从三楼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一动不动。我心惊胆寒,趴在栏杆边,往下望去。火势烧的正往,把整个祖屋都照亮了,周围是阴沉的杂草,在阴风中摇摆。烧了不久,就渐渐熄灭。 我长舒一口气,这是爷爷已经爬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把四周打量一番,又打开电筒,把门口的尸身照了一遍,随后陷入沉思。我心有余悸,往楼下望去,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由问爷爷:“刚才那是什么怪物。” 爷爷叹了口气,道:“不是怪物,是个女人。”我听了半天何不拢嘴巴,这明明就是一只妖怪,怎么会是个女人。不由回想起她刚才的尖叫,确实有些女人的感觉,只不过太尖锐点。爷爷屹立一会,来到楼梯口前,打量着地上尸骨,又把一旁的砍刀捡起来,对我道:“知道他是谁么?”我隐约猜出点什么来了,疑惑道:“是...是赵亮?” 爷爷点下头,对我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赵亮。刚才的女人,应该是他母亲。这把砍刀,就是当年凶器。”我听到这,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不过还是有不少疑惑,就询问爷爷。爷爷只是告诉我,过几天就知道了。 求收藏鲜花 第十二章 赵亮母亲死后,我和爷爷就呆在楼顶上,也没回去。爷爷心沉,居然靠在栏杆上睡着了。我心神不定,一夜没睡,蹲在爷爷身旁。漫漫长夜,也不知过了过久,天终于亮了。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暖阳照在楼顶上。我见爷爷睡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唤醒。爷爷带着我走到楼梯口,赵亮的尸体正躺在那儿。虽然是白天,但看着也寒气直冒。爷爷没理他,带着我走到二楼,乾坤袋也放在那里。这些尸骨,肯定不能带回村里了。 来到楼下一看,赵亮母亲的尸体,被烧得不成人形,全身漆黑。我看了一眼,心中发毛,又是惨淡无比,不管她是不是怪物,到底是因我而死。爷爷看我脸色不对,对我说:“一切都是命,忘掉即可。”说完牵着我的手,回到村中。此时农七家门前,已经围着不少老百姓,不住交谈。一间爷爷回来了,都围了过来,不住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村里太平了么?” 爷爷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好久之后,这帮人才渐渐散去。此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黄潘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脸喜色。爷爷见他来了,对他笑道:“你来了,事情就可以结了。”黄潘不住赞叹:“大仙果真高人,料事如神。先祖昨天给我托梦,我这就是过来报喜的。”爷爷也是呵呵大笑,和黄潘走进农七家中。农七连忙宰了一只鸡,弄了一桌好菜,然后几个人乐呵呵的喝酒。酒桌上,黄潘谈笑风生,似乎开心不已。我虽然在道观里生活,但爷爷非要我当俗人,于是也不戒荤,开心的吃着。喝了几圈后,黄潘才把昨天的梦说出来。原来昨天祖父黄台远托梦给他,把前因后果讲明,让他速速拜谢爷爷。 当年黄台远家里富有,但诚实无欺。看中赵家的地皮,用真金白银给买了下来。黄台远去世后,安心葬在那里,倒也相安无事。无奈几十年后,赵家剧变,一月之间,后代死个精光。话说赵亮杀了七口人,就连夜出逃,跑到黄潘祖屋里躲着。这自从黄潘搬走后,鲜有人过来,一时半会,村民也查不到这里。刚走进黄潘祖屋门前,赵亮心中一动,认为是黄台远给的金银有问题,导致他家灭族。于是又偷偷溜到湖边,连夜把黄台远的尸骨挖了出来,背进他家祖屋,放在二楼,准备一把火烧掉。 岂不知,这虽然是黄潘家祖屋,但自从黄潘搬走后,就成了荒野孤屋。赵亮死去的二叔,三叔,早就在祖屋里等着。赵亮一上二楼,二个惨死鬼就摆了一道鬼宫,把赵亮困死在那间小房屋里。赵亮死后,也不甘示弱,整天和二个叔叔斗殴。黄台远本来在湖边安葬的好好的,尸骨被赵亮搬回鬼屋,出也出不去,只能天天看着他们吵骂打闹,满是无奈。也许是母子连心吧,赵亮疯了的母亲,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什么,从四妹家逃了出来,来到潘家祖屋,找到赵亮尸体后,也不知道埋,就知道傻笑。就这样,赵亮母亲护着尸体十几年,没吃的了,就偷附近村民的蔬菜,偶尔捉点小动物。昨天我和爷爷在二楼见到的其他骨头,就是小动物的尸骨。村民所说的鬼屋响声,影子,其实就是赵亮母亲。 爷爷听了这段情节,抚掌大笑。事情已经明了,只用把后事做好就行了。吃完饭后,爷爷招呼农七,叫上几十个乡亲,一行人扛着木材,举着火把,仰天怪叫,浩浩荡荡的往黄潘祖屋赶去,这叫人多镇鬼魂。说实话,这么多人,我就不怕了,放心大胆的跟在他们后面,来到老屋前。楼下赵亮母亲尸体还躺在那,爷爷找了一块白布,把她盖住。然后招呼几个汉子,把赵亮的尸体也抬了下来。然后走到黄潘面前,把手中乾坤袋递给他:“这是你先祖遗骨,收好了。还有,湖边的风水已经破了,必须再找块地皮安葬。”黄潘感激不尽,连忙接过乾坤袋。 爷爷让村民把木材丢在一旁,让后让他们把赵亮和他母亲的尸体抬上去,一把火烧了。母子情深,爷爷也不愿把他们分开火化。烧完后,用二个骨灰盒装好。对黄潘说:“你心愿已了,出点钱,派个人把这二盒骨灰送到他们亲戚家吧。”爷爷所说的亲近,就是赵亮的姑姑。黄潘连忙点头答应,问爷爷:“那这间祖屋呢,还能要不?” 爷爷想了一下,道:“这个随你了。不过还是烧掉为妙。”黄潘答应后,爷爷下令,村民把火把扔在祖屋上,一时间,火光冲天,越烧越旺。一大帮人在远处看着,猛烈的火焰,似乎真的烧掉一切怨气。这些事做完后,黄潘带着乾坤袋回家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未了解,那就是赵亮和二个叔叔之间的恩怨。 第二天,爷爷买了不少符纸,然后找到七个念过书的人,教了他们一点口诀。到了晚上,爷爷带着他们来到赵亮二叔,三叔的房屋前。一把火引燃了,在屋钱烧了不少符纸,冥币。明月破夜,月光下,火势冲天,照亮几里路,燃尽的符纸,也是满天飞舞。七个人在爷爷的带领下,念道:“是非恩怨,心魔当道。无去无来,或哭或悲。不解心台,不堪苦果。且去且来,人间正道。” 法事完毕,村中闹鬼事件,就此完结。 黄潘祖屋事情了结后,给了爷爷一笔钱,二千块。那时候二千块,可以做很多事请了。我在学校报名,也才一百过点。夏季开学报到,爷爷怕自己长相吓到小朋友,让道长把我送去学校。当时我快满十岁了,直接插班四年级。如果那天不是道长陪着我,我这一生,都不想进校园了。 那座校园,离道观不远,在小镇边上,估计二里路左右。道长穿着道袍,带着青帽,在前面带路,我乐呵呵的跟在后面,只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学校里面。来到学校门口,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报名。学校门前,摆着不少桌子,有各年级的老师,交了钱,就可以直接念书了。道长把我牵到四年级报名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来来来,给这个小娃报个名。他第一次进学校,有点紧张。”道长对桌子后面的老师一笑。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一脸斯文,疑惑的看着我:“第一次来学校?那他跟不跟的上?”道长眉头一皱,满不在乎:“你管他跟不跟的上,让他进去便是了。”老师犹豫一会,开始提笔记录,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叶天怜。”道长帮我回答了。老师记录下来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脸色略红,躲在道长身边,疑惑道:“男孩女孩。”道长胡须一抖,声音略微大了点:“男孩呀,这你都看不出来!”老师点了点头,用笔记录下来:“哦,长得像女孩。” “疯道长,假姑娘,来学校,羞羞羞!”一旁有个小孩大笑,朝我做鬼脸。周围其他小孩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不知所措,只想找个地方躲着,于是拉了拉道长的道袍,抬头望着他:“爷爷,我们回去吧。”道长把四周打量一眼,勃然大怒,把桌子猛的一拍,吼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哪个再笑,撕烂你们的嘴巴!” 道长手劲十足,吼声震天,直接把木桌拍断了。周围小朋友见了,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吱声了,一些跑开了,一些躲在家长后面。有个心疼孩子的妇女,脸色变了,对道长一阵大骂:“亏你还是个道人,一嘴粗话,捡垃圾的穷汉,都比你来的干净。念经咯,念经咯,怎么没把你念死!”道长没理她,直接把我带到门卫室。里面一个人正躺在竹席上睡觉,老道把他唤醒。他陡然蹦了起来,大吼大叫:“个娘的,谁敢吵老子睡觉!”我见他一个咕隆蹦了起来,被他逗的呵呵大笑。跟着道长久了,反而觉得疯子更亲近点。 门卫仔细一看,见到居然是道长,不由害怕起来,紧张道:“我...我跟...跟你进水不犯河水。你...你来这干嘛!又不是只妖怪!”道长一脸正经,把我牵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个小娃,就交给你了。有谁敢欺负他,你不用客气,直接来凶的。还有,他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老道就施个法,让你在地狱来回走十遍。”门卫听了,又是害怕,又是不服气,还嘴道:“你也就比我多了点道行,有什么了不起的。”道长仰天大笑,走出门去,把我留在那。我赶紧追出去,道长早走了。于是闷闷不乐,溜回门卫室。找了个角落蹲在,开始觉得学校不好玩了,一心想着出去。 门卫看了我一眼,继续开始睡觉,鼾声震天。我也无聊,在屋里翻报纸看。至于这个门卫是怎么来的,却有一段经历。这个门卫,姓张,名张灯祖,孤身一人。七八年前,是镇上有名的疯子,谁都不怕,经常骂街,也不知道在骂谁。只要他发疯,没人敢接近他。一天他走在路上,又开始骂了起来,一个外乡人不知就里,从他身边经过,把他蹭了一下。他当场就逮住外乡人,就要揍他。刚好道长从来路过,找了一根竹条,把他狠狠抽了一顿。直至他大呼饶命,道长才放过他。 事隔二年,学校校长找到道观,求道长帮个忙。原来一天学校放假,楼梯口发生踩踏事故,死了几个小学生。隔了几个月,一到晚上,学校就闹鬼,不少家长都带着孩子转校了,也没人愿意在那当门卫。道长想了一下,找到了张灯祖,让他去当门卫。像他这种无惧无畏的疯子,是最适合的人选。张灯祖本来过得拮据,有个工作,是好事。但由于是道长介绍的,死活不肯去,道长一发怒,又要拿竹条抽他,张灯祖这才去了。因而对道长是又恨又怕。 我在门卫室翻了一会报纸,就觉得无聊了。郁闷是短暂的,很快心情又好了起来,于是溜了出去,在校园闲逛。学校有些旧,就一栋楼,共四层。校园内种着梧桐树,几十年了,比楼房还高。操场也破烂,二个篮球架摆着中央。我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看别人打乒乓球。看了一会,就开始爬楼,爬到三楼,来到四年级门前。往里面望去,已经有不少同学在里面了。我不敢进去,走到另一侧的楼梯口。心中突然感应,就停住脚步。 跟着爷爷鬼事做多了,自然而然,有了一种锐觉。虽然是白天,厕所门前,却有一层阴暗。一旁的窗户已破,锈迹斑斑的,时不时刮进几股冷风进来。我不知不觉,就往里面厕所走过去。突然一个女生从里面跑了出来,见我站在门口,打量我一番:“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当时也不知道男女分厕的概念,回答:“男生。” 小女生听了,脸色先是一红,接着满脸怒色,大喊大叫:“抓流氓,抓流氓,有小流氓啊!”很快,不少人把我围住了,还有几个男生,像看稀奇动物一般的围着我。我这才知道出了问题,又是慌张,又是害怕,也不知道跑,身躯不停的发抖。小女生见我吓的不轻,更得意了,非要送我去办公室。这是突然一个身影冲进人群,拉着我的手,带我跑了出去。 第十三章 我被她牵着,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曾家的小姑娘,不由大喜,跟着她一路小跑,来到大街上。来到路边的一颗树下,停了下来。见她似乎不开心,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想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曾颖。”随后,我们俩也无话可说了。她把我带到这,随后就走了。我在路旁发了一会呆,又溜回道观中。爷爷自然不在道观,道长却坐在石头上看经书,见我溜了回来,又把我拉了回去,把张灯祖狠狠训了一顿,再次把我塞进学校。至此以后,我再也溜不出学校了,只要我逃出来,张灯祖就在那守着,把我撵回去。 刚入校园,是不习惯的,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上课的时候,也不发言,躲在最角落。一个女老师,姓许,对我很好,经常点我起来发言,不过我没一次表现好。由于以前李老师教过我,语文,数学到也没落下。除了政治,其他功课都追了上来。到了学校,就不一样了,学校整体氛围,就是唯物主义思想,而道教,鬼事,却是一种唯心主义。从那以后,唯物主义印在我心中,潜移默化,二者通盘接受。一个月下来,也渐渐有了几个朋友。一个胖胖的,活泼可爱,叫马豪,另一个是比较瘦小,叫肖垒。至于曹颖,也许是父母双亡,她几乎没怎么对人说过话,即便我也一样。我一直当她是最亲的朋友,但不知道她是不是。 一天晚上,马豪在扫地,我和肖垒在外面等他。扫完之后,已经六点半了,此时是夏天,天倒没黑,彩虹照亮整个校园。马豪扫完后,神神秘秘,把我们拉进教室,小声说道:“学校闹鬼,你们知不知道。”我倒无所谓,肖垒却吓的脸色发白,嘘声道:“别说了,别说了。”马豪却是兴致高涨,继续说了起来:“要不我们今天晚点回去,一起去看看。不要紧的,我听奶奶说,鬼不抓小孩。” 肖垒脸色一变,反驳他:“谁说不抓小孩,我差点就被抓走了。要去,你去,我们走。”说完拉着我就走,我却没动身,其实自己也想看看,这到底有没有鬼怪。肖垒见我不走,一脸担忧,急道:“好恐怖的,我家后院,就发生过这事,差点吓死我。天怜,走吧,别听他的。”劝了半天,我们都不肯走。天色渐渐晚了,他这才一个人走了。留下我和马豪在那里。 再过了半个钟头,天渐渐黑了,窗外开始刮风,把玻璃吹的哗啦啦直响。马豪有些害怕,把窗户关好,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天怜,我们走吧。”我有些疑惑,问他:“不是说看鬼么。”马豪有些犹豫,小声咕隆一声:“啊?真去呀。天怪黑的。”我点了点头,告诉他:“不要紧的,你奶奶不是说过,鬼不抓小孩的么。”我那时也挺坏的,开始骗他了。他挠了挠头,对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天还没黑。” 在过不久,就到八点钟了,天黑了下来。我们坐在教室里,只能看见模糊的桌椅,和彼此的影子。马豪有些害怕,坐在我身边,有些发抖。“哐当”一声,玻璃又被风吹响了,马豪害怕,又去关窗户,我连忙拉住他:“你刚才没把窗户关好么。”马豪听见我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抖着身子,往窗外往去,那扇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在风中左右摇摆。马豪吓的坏了,嗡嗡的哭了起来,我走过去,把窗户关好。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马豪哭了起来,大喊道:“奶奶!”说完往门口跑去,我赶紧跟着出去。 朦胧黑夜中,一个老奶奶的身影,拉着马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这么晚,还不回去。你不知道,你妈妈快急死了!”说完牵着马豪的手,往楼梯口走去。马豪回头跟我打了个招呼,跟着奶奶走了。我见他们往厕所尽头走去,觉得不对劲,连忙追上去,叫道:“别从那边走,闹鬼!”老奶奶回头瞪了我一眼,哼声道:“鬼鬼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走到楼梯口后,看见一旁有厕所,就停了下来,叮嘱马豪:“奶奶上个厕所,你老实呆着,别乱跑!”说完走进厕所,我们在外面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出来。厕所门口,一片黑暗,阴风吹过,更是骇人。 马豪等久了,就忍不住,要进去找奶奶,我拉住了他,正准备自己进去时。一个高年级姐姐从楼上跑了下来,看见我们在楼梯口站着,疑惑的望着我们:“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我有些警惕,反问她:“你呢,怎么没回去。”姐姐回答我们:“我们班下个星期,要出黑板报,我就帮忙咯。你们快走啦,这儿经常闹鬼的。”说完就要下楼。马豪听说闹鬼,更担忧了,连忙喊住了她:“姐姐,你快帮我看看。奶奶进厕所里面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帮我看看呀。” 姐姐见马豪一脸哭腔,犹豫一下,走进女厕所。很快,厕所传来一声尖叫,姐姐跑了出来,指着厕所,上气不接下气,恐惧无比:“出,出问题了。”马豪虽然害怕,但还是摸黑往里面厕所走去。此时,楼下的张灯祖听到尖叫声,从门卫室走了出来,拿着手电筒往这照了过来,大骂道:“又在叫!把老子惹火了,捅了你们鬼窝!”骂完后,又走回门卫室。 当手电筒灯光闪过时,我吓的寒毛倒立,见马豪快走进女厕所里面,于是一声不吭,跑到他后面,把他拉了回来,往另一侧楼梯口走去。马豪被我拉着,使劲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奶奶还在里面。”我头冒冷汗,拼命抓着他,往那头拖去,小声告诉他:“快走,那个女生没影子。是个鬼,你奶奶也鬼!”我回想起刚才一幕,心有余悸。灯光扫过,就只有我的影子印在墙上,却不见那个女生的影子。马豪听了,吓得身体一抖,双手冰凉,就要回头,我连忙叫住他:“别回头,快点走。”于是顺着走道,越走越快。到了另一侧楼梯口,不是我拉着马豪了,而是他拉着我,一路飞奔。穿过操场,跑到校门口。只见门卫室灯是亮的,就把门推开,冲了进去。 马豪见到活人,再也控制不在,哇哇大哭起来。张灯祖本来在睡觉,被我们吵醒,刚准备破口大骂,见我也在这,也就没说什么了。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又是马豪奶奶。马豪一见到她,吓的不轻,大呼小叫:“鬼鬼鬼!”张灯祖听了,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木头,就往老人家头上砸去。我心中一动,连忙叫道:“不是鬼,是活人!”马豪听了,疑惑不解,张灯祖也收住木棒,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马豪奶奶勃然大怒,冲了进来,揪着马豪耳朵,大骂道:“嗯,你造反是不!我在学校里面找了二个小时,也不见你人影。呵,你倒好,说奶奶是鬼,还让他打我。混账东西!”我听了这段话,对马豪使了个眼神:“是真的!”马豪被奶奶拧着耳朵,又哭又笑,一路被提了回去。 马豪走后,我也回到道观。观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后屋灯泡亮着的。我悄悄溜了过去,道长又在和爷爷交谈。道长首次面露凝重之色,没有以往的玩世不恭神态。我难免好奇,搬个小凳子在一旁坐着。听了好久,才听出一个大概,那时不懂事,不知事情轻重。现在想想,此真乃大事也。 原来爷爷当天沿着通海河走路,看到河堤旁修着一个水坝。水坝一旁,连着一条水渠,是刚修的,已经快竣工了。水渠里面,有不少百姓在里面挖土。爷爷在那逗留一会,询问了几个老百姓,觉得不对劲,连忙赶回道观,和道长连夜商量。其实河堤旁修水渠,道长略知一二,也没上心,再者没力回天,也就没管。爷爷把此事摆了出来,道长也不好享受香火了,和爷爷一起商量对策。 二个老人谈论不久,道长就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地图,打开一看,已经很旧了,上面秘密麻麻一片。写满标注,反正我是看不懂的。道长指着图上的一条黑线,对爷爷说:“这就是通海河,河床略高,被百里河堤拦着。这是我们住的地方,是一块洼地。人难逆天,此事没法解开,只能舍小家,取大家了。”爷爷听了,叹了一口气,良久不语。再听了不久,我就听出了个大概。 自古小河汇江,江水东去,通往大海。而通海河,却是一条大河,是大江的支流。解放以前,通海河泛滥成灾,经常淹没大片农田,死伤百姓。解放后,全民武装,把旧时留下的大坝基地,再次加固,通海河也相安无事。由于各地都在修河坝,一到落雨季节,河水都汇集大江。以往水势大,河坝不牢固,一些地方塌了,河水流经平原,反而可以泄洪。解放后,各地河坝越修越好,河坝不轻易崩塌,河水统统流进大江,因而大江也越流越急。虽然安全了,但隐藏着更大忧患。下游有几个大城市,是大江必经之地。如若大江河堤崩塌,河水涌进大城市,则损伤更大。 上面发现这个情况,就下了一道命令,到了落雨季节,一些水势大的河流,就找块洼地分洪,以缓解大江压力。通海河是大支流,首当其冲,到了危机时刻,必须开闸泄洪。我们镇上,也是前二年接到这个命令,无奈此时洼地处,已经有上万户百姓安家了,一时也撤不完。镇长下令,在通海河河坝上修了一道闸门。为了安稳民心,也不说是泄洪,只是说修条水渠,以方便农田灌溉。老百姓不知真情,以为是好事,相应镇长号召,都去修水渠,准备灌溉农田。修水渠,只是做样子,安民心而已,修了快一年,也只修了七八里,宽三米,深二米。十天之中,有八天是停工的。镇长明着修水渠,暗地却在转移百姓,帮他们搬家。一万户人口,一年之内,哪能搬完,弄来弄去,也只搬出一千户人家。镇长也是毫无办法,上面拨下来的资金有限,而且分配到下面,被底下官员私吞不少。真实情况,又不敢对百姓明说。百姓要是知道,肯定要闹起来的,你凭什么在这泄洪,而不在大城市里泄洪? 先前二年,镇长被这事伤了不少脑筋,只能拼命转移百姓。同时也希望这几年内,不要发大水,扛住这过渡时期。等洼地百姓搬完后,就好多了。爷爷和道长讨论不久,询问道长:“依你看,这二年内,有没有大水。”道长哈哈一笑,回答道:“天有不测风云,老道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不过,此时拖长了,很是不妙。这几年,通海河的水,一年比一年涨,去年水势最大时,离坝顶不足三米。今年还好,明年就难料了。” 爷爷想了一会,叹气道:“未雨绸缪,我始终感觉不妙。万一河水突然猛涨,开闸泄洪,肯定死伤不少百姓。如何替他们超度,倒是个难题。不如咱倆想出一个方法,谱写一段经书。若是老天眷顾,没事最好,经书也派不上用场。万一出了问题,或许可以派上用场。”道长点下头,回答爷爷:“这样吧,经书就称《渡心经》。我谱天道,你谱人道。我攻你守,我破你圆,我乱你清。这样如何?”爷爷点下头,答应了。当夜的浅短谈话,就促成了《渡心经》的谱写。最终也导致道长一命归天,爷爷也日渐衰老。也不是爷爷道行高,而是道长替我和爷爷挡了一劫。 我当时听了后,隐隐约约感觉是件大事,但也不知道有多大。等他们谈完后,已经是凌晨了,这才发现我蹲在一旁,爷爷就带我回去睡觉。路上,我就找爷爷要东西:“爷爷,把你那把木剑给我吧。”这把木剑,是爷爷随身之物,老人家经常拿出来看,也没见他用过。我知道那把木剑肯定非同寻常,于是就借过来用用。爷爷听了,脸色一变,反问我:“你要它干嘛?”我于是把学校里见鬼的事情说了。爷爷听了勃然大怒,喝道:“这把木剑,爷爷就没用过。我平时教你的东西,听哪去了!就几个孩子,你就来这一套了!”我第一次见爷爷发火,吓得浑身发抖,半天不敢动弹。 爷爷见我安静了,把我带回房间,才轻声告诉我:“他们只是几个孩子,不知轻重,和你一样,爱贪玩嘛,一不小心,就吓到人了。你想超度他们,陪着他们玩玩,画一道鬼门,把他们骗进去便是了。是不!”我听了之后,这才明白,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就睡了。从那以后,我也知道了,不同的鬼魂,得用不同方法超度。爷爷去世后,把木剑留给我。我也一直警惕自己,不已自身恶魔之心,揣测别人。那把木剑一直留在我身边,也没用过。 第十四章 第二天去上课,爷爷警告我,让我不要把通海河的事在班级说出来。不过我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是不会说去来的。从道观里找了一把墨笔,塞进怀里,来到学校。来到班级一看,发现马豪没来上课,估计是吓怕了。把那几个小鬼招出来,骗进鬼门,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中午放学时分,我就约好肖垒,一起来到马豪家。他家人见我们来了,连忙把我们请了进去,来到楼上一看,马豪正躺在凉席上,啃着一个大苹果。肖垒一脸疑惑,问他:“听你奶奶说,你不是尿裤子了么,怎么在啃苹果。” 马豪陡然听到响声,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苹果都掉在地上了,见到是我们,瘪嘴道:“谁...谁尿裤子了,听我奶奶瞎说!”我见他貌似好多了,就对他说:“回学校吧,老师让我们来找你。”马豪拼命摇着脑袋:“不去不去,去了他们又要捉我了。”肖垒看他胖嘟嘟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我都警告过你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见他不肯去,就想了一个办法,骗他道:“我昨天回去问道长了,你被小鬼缠身了。以后走到哪里,都有小鬼跟着你。怪吓人的。”马豪听了,脸色都吓白了,拉着我,带着哭腔:“怎么办,怎么办,天怜,你求道长救救我吧。”我点了点头,告诉他:“道长已经教了我一个办法。不过要你晚上再去一次,才能解开。怎么样,你去不去。”马豪吓得半死,能不点头答应。随后我们三个就回到学校了,马豪一家,都是单细胞,不相信世上有鬼。昨天马豪紧张,胡说一通,再也不敢去学校了。马豪家长以为他犯痴了,索性让他休息几天。当天我们把他拉回学校,马豪父母高兴不已,塞了好几个苹果给我们。然后我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去道观玩玩,会晚点回来。这次得小心点,不能让马豪奶奶又找了过来。 下午上完课,就到晚上了。班级同学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呆在教室。肖垒陪了我们一会,就要走人了,我连忙拉住他:“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二个怎么办。”肖垒有些害怕,问我:“你...你们二个不行么。非要我来么。”我点下头,回答他:“对呀,道长说了,必须三个人,你留下来吧。”肖垒见马豪一脸可怜样,心一软,就答应下来。 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到八点了。今晚也没风,窗户也不响了。似乎几个小鬼感应到什么,也不闹了。天一黑,就由我带头,偷偷摸摸的打开门,往厕所那边走去。由于他们二个害怕,走了半天,才来到厕所尽头。仔细一看,四周一片漆黑,特别是厕所门口,怪渗人的,就像地狱入口一般。马豪身体略微发抖,声音犹如蚊子般:“现在怎么办呀。”他问我,我哪知道,爷爷也只是告诉我,把他们骗出来。想了一会,就拿出墨笔,在墙上画了一道门。然后翻出道长给我的荧光粉,涂在线圈上,就这样,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门框,在夜中闪亮。马豪,肖垒二个,见到有些光亮,稍微安心了点。 “你们出来啊,陪我玩呀。”我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一点办法,于是伸着脑袋,朝里面轻轻喊道。肖垒悄悄拉着我衣袖,小声纠正我:“是...是我陪你们玩。”我呐呐的点下头,又喊了一句,里面还是没反应。再过不久,厕所里面,突然飘出一阵阴风,马豪身体直抖,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我慌忙拉住他:“你别跑呀,他们不害人的。”马豪使劲挣扎,差点哭了:“我要回家。”肖垒情绪被马豪带动,也害怕起来。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劝住,最后对马豪说:“你跳个舞吧。道长说了,你要是跳的好,小鬼喜欢你,就不会跟着你了。” 马豪面漏喜色,又是害怕,又是犹豫。半天才跳了起来,边唱边跳:“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跳着跳着,音调就变了,厕所在那头,他越跳越远,往另一头跳去。我连忙喊住他:“你在这边跳呀,他们看不到。”马豪回头看了我一眼,满是委屈,又跳了回来,慢慢靠近厕所门口。跳着跳着,马豪身体猛的一僵,愣在那里了。然后怪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往楼梯口跑去。我和肖垒连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马豪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头...头。”肖垒听了,也害怕起来,估计他看见一个脑袋了。他们二个害怕,我也没辙了,只能吓唬他们了:“你们二个不回去,就死翘翘了。”好说歹说,马豪情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再回去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厕所那头,突然传来清丽的歌声。马豪一听更害怕了,哭道:“听,他们出来了。”我回头一看,荧光旁,似乎有几个影子牵着手,围成一个圈,边唱边跳。我大喜道:“看看看,他们在跳舞耶,好好听。”马豪见我这么开心,也没那么害怕了,往那边看去,似乎真的有几个影子在唱歌跳舞。我对他们二个说:“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去了。”说完跑到厕所那边,静静地看着,只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那跳跃。我回头一看,马豪和肖垒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少了几分害怕,好奇的打量这那儿。我连忙对他们说:“去去去,一起去玩儿。” 说完就跑到厕所门口,跟着节拍,听着音乐,一起跳了起来。只感觉身边有几个影子,却有看不见他们的了。马豪肖垒见我没事,犹豫半天,也跟着玩起来。跳了半天,几个人似乎真的忘掉一切,不知是人是鬼,只有欢声笑语。我见时机差不多了,望着空中,指着墙上的鬼门,喊道:“这好漂亮哦,不如进去玩玩吧。”这是夜中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嘻,不好玩,你骗我们。” 我拼命点头,连声道:“好玩的,好玩的。一起进去吧。”马豪和肖垒一起拍手,都说要进去。那个女孩声音又响了起来:“小骗子,我才不相信呢。除非你们先进去。”我又没辙了,见马豪一脸好奇,打量着墙上的门,对他使了个眼色:“马豪,你先进去。”马豪不知就里,愣愣的往门里走去,却撞到墙上,痛的哇哇大叫。我也做个样子,往墙上撞去,疼的龇牙咧嘴:“不行不行,进不去。谁要是能进去就好了。” “嘻,我能进去。”空中传来一记笑声,一个影子飘了过来,钻进墙内门线框,接着传来她的大呼小叫声:“哇,里面好漂亮,你们快来呀。”还有几个影子听到叫喊,也跟着钻了进去。马豪听说漂亮,又要撞墙,我赶紧拉出他,翻出一块白布,准备把墙上鬼门擦干净。还没动手,突然一阵寒气逼人的阴风吹了过来,一道影子从窗口飘了进来,也钻进鬼门,里面传来他疯狂的消失:“哈哈哈,我进来啦,我进来啦!” 马豪和肖垒听到这疯狂的笑声,吓得脸色发白,问我:“那...那是什么。”我也有些害怕,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也钻了进去。心一晃,把墙上线框擦干净,关上鬼门。完事后,我们走到校门口,安心多了,但想起刚才疯狂的笑声,却又多了一个疙瘩。往旁边一看,校门口旁的门卫室大亮,不免疑惑起来,刚才我们闹的这么响,张灯祖早该出来骂街才对呀,怎么半天没反应。也是推开门一看,张灯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脑袋留着鲜血。旁边是破碎的吊灯,玻璃碎片布满一地。 从开篇到现在,我其实没流露丝毫感情,一直当故事讲。不可否认,以前受伤太多,我善于隐藏自己,人越多,隐藏的越深。因而写的很痛苦,以我现在的能耐,还是不堪忍受这种折磨。 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决定解开心锁,用心行文。我有多么恨这个世界,就有多么爱这个世界。 第十五章《渡心经》之《逝去的伤》 马豪,肖垒二个见张灯祖满头鲜血,躺在地上,有些害怕。我小心的走过去,把张灯祖推了一下。张灯祖很快就醒了,怒气冲天,也没理我们,抓起墙角的木棒,就冲出门口,来到操场上,破口大骂:“鬼东西,敢戏弄你爷爷!有种滚出来,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我们见张灯祖骂的正凶,都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道观,把这事对爷爷说了。爷爷听了之后,略吃一惊,自言自语:“这事有点问题,得去看看。”我难免好奇,询问爷爷:“那个门,只能小鬼进去么?”爷爷点下头,告诉我:“嗯,法事不同,鬼门也不同,那个门,是为小鬼开的。若是孤魂野鬼进去了,反而不妙。”我得知,有些自责,继续问道:“那他们会死么?”爷爷摇了摇头,道:“这倒不会,已经死过一次,怎么会再死。生前不同,轮回也不同。到了阴司,自然有判官接管。只是黄泉路上,那几个孩子可能会受点苦。” 爷爷说完后,从道观找出木箱,带着我出去。当年路上街灯少,漆黑黑的一片,路上没多少行人,只有寥寥行人。走了一程,旁边有个小巷子,爷爷停了下来,往里面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我们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流浪汉,已死去多时。晚风灌进巷子,不少残叶卷了进来,飘落在他身旁,四周房屋一片漆黑,似乎诉说着这种荒凉。爷爷从墙角翻出几张破布,盖在他身上,然后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看着他身上的脏不,回答道:“难过。”爷爷看了我一眼,随后抬起头,把四周漆黑的天空打量一番,告诉我:“这种流亡的人,死后阴气最淡。但是这里,却没有阴风。你刚才画的鬼门,估计是被他钻进去了。”我把目光收回来,愣愣的点下头。爷爷算准后,就不去学校了,带着我出了城镇,来到一片林间。四周漆黑的一片,清风吹过,树叶发出“呼呼”的响声。林间也布满杂草,只留了一条小路。爷爷带我来到小路前,从木箱里面翻出一张符纸,写了一个“寻”字。然后用香点燃,二只指头夹住,伸在空中,念道:“未亡人走黄泉,因一小事而来。诚心叩门。” 随后一阵阴风把符纸吹灭,爷爷低下头,道:“多谢。”我把四处打量一番,都是黑的,似乎真的有人为我们开门一般,于是也学爷爷,不住点头。随后爷爷带着我,沿着小路,追了上去。走了里许,爷爷突然拉住我,盯着前面。我仔细一看,只见林间小道尽头,有着淡淡的光芒,似亮非亮,光亮里面,有四个人影。一个大人牵着二个小孩,还有一个小孩骑在他头上,慢慢往前走着。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大人牵着孩子,回头朝我们一笑,似乎开心无限。三个小孩,也嘻嘻笑着,朝我们招手。随后就走进光亮中,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我加快脚步,就要追上去,爷爷却把我拉住了:“回去吧。”我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他不是疯子么,不抓他回去?”爷爷摇了摇头,叹息道:“梦醒时分,宛若初生。看起来是个大人,其实是个孩子。”我当时茫茫然的,被爷爷牵了回去。在路上,爷爷也教导我,不要藐视一颗疯子的心,疯子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是看得最清的。这些话,我一直没懂。不知多少年后,我临近崩溃,差点成为一个疯子的那刻,才明白爷爷的意思。我走了半生,居然又回到童年,那颗惨淡的童心,就摆在我眼前。我却不敢抓出,而穿上一层虚伪的外衣,伪装成高深的智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天是双休日,我不用上课。道长在书房谱写《渡心经》,道长谱的是天道,心要飞天,遨游四海。爷爷谱的是人道,必须接近平民百姓。我也闲着没事,跟着爷爷往通海河河堤上走去。沿着小镇公路,走上二里,左边有条小路,顺着小路直走五六里路,就来到河堤。河堤高约十米,底下宽十五余米,坝顶宽四米左右。坡上长满杂草,有不少耕牛在坡上啃草。往二头望去,河堤连绵不绝,犹如长龙,蜿蜒曲折,不见尽头。上了河堤一看,更是心旷神怡。此时正值夏季,二条河堤,把通海河围住,通海河宽约一百五十米。河水浩浩荡荡,奔往下游。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凉风吹过,带着不少水气。 我们顺着河堤,往一头走去。大堤的右边是通海河,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大部分是水稻,绿色醉人。走上里许路,就可以看到一个村庄。当年村里基本是瓦房,各家都养着鸡鸭牛羊。再走几里,就可以看到鱼池。估计走了七八里路,接近中午时分,才来到水闸前面。当时水闸不是机械的,靠人力推动的。下面是闸门,上面连着转轮,十几个汉子,在上面推动转轮,就可以缓慢打开水闸了。 水闸后面,连着水渠。不少老百姓围在那里,似乎期待着什么。爷爷带着我走下去,找到一个中年汉子,问道:“请问一下,你们聚在这干什么。”汉子乐呵呵的笑了,回到道:“今天首次开闸呀,挖了二年,总算可以开闸了,都盼着呢。” 爷爷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要是水小点,倒不失为利民之举。”汉子显然没听懂爷爷在说什么,兴奋的望着水闸。水闸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开闸咯!”接着传来整齐的声音:“一二三,推呀。三二一,走啊!”很快,水闸被拉了起来,抬高了几十厘米。一股巨大的水流喷了出来,涌进水渠,沿着水渠,往下流去。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个水闸,高约五米,宽四米。才抬高几十厘米,就有这么大威力。要是全开了,那还得了。百姓们却不知内情,都欢呼起来。 爷爷带着我,顺着水渠走了下去。水势凶急,我们才走了一里路,水渠已经上升一尺来深了。再往前走一程,有一条小路,连着村庄。爷爷就转弯,来到村庄里面。 走了不远,二旁就是农家了,一长排房子,紧密的挨着,清一色的瓦房。此时正值中午,屋后的烟囱,冒着青烟。阳光晒人,门前都没人,只有一个妇女在晒鱼。爷爷走到她面前,问道:“请问,你们村村长住哪。”妇女告诉爷爷后,我们转了二道弯,来到村长家。一家人正在吃饭,见我和爷爷站在门口,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哦,我听说这片村庄,要搬家。刚好我在镇上有快地,看能不能便宜的卖了。地皮挺大的,建上十几栋房子,还是没问题的。”村长听了,连忙把我和爷爷请进来吃饭。我们上桌后,村长就开始发牢骚了:“哎,镇上下令,说要我们搬家。给了个理由,说是发展建设城镇,需要我们支持。还说什么通海河水大,不安全。我看河堤明明好好嘛,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搬到镇上去,是好事呀,怎么没人去。”爷爷边吃饭,边问他。村长眉头一皱,叹息道:“好什么好。城里人看我们不爽,我们去了也别扭。再说了,我们搬去那,这田怎么办,靠什么生活。让他们给你找工作,是不可能的,都是骗人的。去年,我去镇上问了,闲着没事,看看那些搬家的人,过的怎么样。都是干些挑砖挖土的苦力活,累不要紧,受气呀!”爷爷听了,暗叹一口气,这个村长,倒是个明白人。再交谈一会,爷爷才得知,搬去镇上的,都是穷苦人家,人丁单薄,田也养不起来。听说镇上有补助,就搬过去了,村里十户人家,才搬走一户。” 吃了一会,爷爷就没问了,村里事已经明了,他们不肯搬家的原因也清楚。反而是村长好奇心重,问爷爷地皮的事,爷爷哪有什么地皮,都打幌子忽悠过去了。没过多久,一个老太太提着几条大鱼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问道:“村长,我孙子刚在河里捞了几条鱼,你要不要呀。” 村长连忙跳了起来,惊呼道:“使不得使不得,拿回去自个吃。”老太太点下头,呵呵笑道:“那我放这啦。”说完把几条鱼放在门口,快活的走了出去。村长话多,又唠叨起来,才知道这个老太太没有子女,只有一个孙子,快结婚了。老太太家里穷的叮当响,也不伤心,成天乐呵呵的,热情无比,别人家来了客人,她兴致一来,也要把外人扯回去吃饭。爷爷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脑袋:“天怜,看到没,要学学老太太,别整天绷着个脸。”我愣愣的点下头,赶紧夹菜。 在村中逗留一番,爷爷谢过村长的盛情。带着我回到道观,此时天已经快黑了。道长正在院内打拳,见我们回来了,问道:“朴方兄,怎么样了。”爷爷心事重重,回答道:“难弄呀,他们都不肯搬。”道长哈哈大笑,道:“这个事,得找镇长。老道和他不熟,就看你朴方兄的本事了。”爷爷想了一下,点头道:“黄潘或许可以帮忙。” 第二天,爷爷就出去了,由于要见镇长,也就没带我过去。我就约好马豪,肖垒来道观玩。爷爷一个人来到黄潘家,黄潘见是爷爷,连忙把老人家请了进去,一番感叹后,爷爷就说要见镇长。黄潘脸色为难,叹息道:“以前我大孙子在镇上当官,见镇长也容易,现在反而反而难办。”爷爷见他犹豫不决,直接把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对他说了,黄潘听了悚然动容,答应马上帮爷爷联络镇长。联络半天,也不知通了多少个电话,镇长总算答应见爷爷。爷爷感激不尽,谢过黄潘后,来到镇政府门前。 门卫见爷爷相貌丑陋,一脸穷酸样,喝道:“去去去,哪来的老头,还想见镇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爷爷真要回话,黄潘已经赶了过来:“你那个门卫,说得哪里话。他是我朋友,专门来见镇长的。”门卫显然认识黄潘,马上把爷爷和黄潘请了进去。原来黄潘唯恐爷爷见不到镇长,又赶了过来。二个人走进大门后,有人招待,把爷爷和黄潘请了进去,来到镇长办公室。镇长五十左右,见黄潘来了,虽然打招呼,语气不冷不热:“我正忙着呢,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要是私事,就免了,您应该知道我性格。”黄潘还没开口,爷爷先一步,开门见山:“镇上这二年,是不是要开闸泄洪。” 镇长听了,大吃一惊,这可是机密呀,镇长也就几个干部知道此事。不过镇长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镇定下来:“你听谁说的,没有这个事。事情问完了吧,可以出去了。”黄潘见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这位老人家,可是会法事的呀。前段时间,我祖坟风水不好,也是他帮着弄的。” 镇长听了,有些心动。主要是一件事情,把他急破了脑袋,再打量爷爷一眼,爷爷镇定异常,似乎真有不少本事,不由问道:“您真会法事。”爷爷点下头,镇长面露喜色:“好好好,镇上刚出了一件事,您帮我去看看。要是能解决,我就相信您。您有什么难处,我也尽量帮你解决。”爷爷一听有希望,就答应下来,询问事什么事。 镇长这才把事情说了。原来小镇外围,前几年,开了一座砖瓦厂,此时百姓也逐渐富裕,不少人买砖盖房,一时生意兴隆。再过二年,掘土机挖出了一座坟墓,里面有三具棺材。掘土机一砸下去,就把棺木捅破了。工人下去一看,死尸上有着不少金首饰,就一拥而上,把金首饰全抢了,尸体都遭到毁坏。另外二具棺材,也没能幸免。后来文物局得知,就派人把尸体拉走了,然后立案调查。工人都相互推脱,死不承认拿了金首饰。警察也毫无办法,抓了二个带头闹事的,关了几年,算结案了。 此事过后,砖瓦厂再次开工,就出问题了。由于挖土烧砖,自然刨除几个大坑,四周百姓索性花点钱,把坑包了过来,蓄水喂鱼,成了鱼池。一天傍晚,有几个孩子到鱼池游泳,淹死了一个,大伙都没注意。在过了一个月,掘土机碾死一个工人,砖瓦厂的机器,也绞伤一个工人。这时大伙就发现问题了,四处谣传,是古尸报复,要拉人命。于是大部分工人害怕,都走了。再过去半年,厂里突然发火,虽然扑灭了,但还是烧毁不少东西。这下大家真害怕了,全都辞职,只剩下一堆空机器堆在那。 厂里哑火二年,镇上刚好要帮百姓移民,差很多砖块。镇长于是下令,让砖瓦厂再次开工,才开工二天,一个工人被塌下的砖头压死了,这下真没人去了,即便是镇长的命令。镇长本来不信鬼怪一说,但砖瓦厂确实怪事连连,搞的人心惶惶,没人烧砖,因而为此事伤了不少脑筋。听说爷爷懂鬼事,虽然不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爷爷得知后,答应镇长,帮忙看看。 第十六章《渡心经》之《逝去的伤》 第二天,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随后越下越大,天空一层阴色。我坐在道观栏杆上,望着天空发呆。发现爷爷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从道观里出来。东西细长,用黑布缠着,也不知是不是那把木剑。于是跑了过去,要跟着爷爷出去。爷爷只是对我说:“这次危险,你回去。”说完就举着黑伞,消失在雨中。 大街上行人稀少,乌云密布,几辆麻木歪歪斜斜的,停在街道旁。爷爷爬了上去,对车主道:“砖瓦厂。”车主听了,脸色一变:“不去。”爷爷疑惑问道:“为何不去?”车主抬头看看了天空,雨越下越大了,回答道:“那个鬼地方,谁敢去。这么阴的天,翻沟里怎么办。”爷爷听了,眉头一皱,从车上走了下来。问了一圈,只有一个中年汉子答应了。汉子身材硬朗,俊朗的眉目间,有着不少沧桑的气息。 爷爷上车后,汉子驾着麻木,在雨中行驶。交谈几句后,爷爷问道:“你是外乡人?”汉子见爷爷疑问,声音有些不自在:“嗯,外乡人,在这跑生意。”爷爷呵呵一笑,打量着他手臂,只见他手臂白皙异常,不由笑道:“看你的样子,不是干这个的嘛。倒像一个读书人。”此时汉子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语气还是镇定:“老人家,哪来这么多话。以前读过几年书,没人要。就过来开麻木了。”爷爷嘴角一笑,也就没追问了。 再走了一程,麻木已经开出公路,来到乡间小道上。由于下雨,路上坑坑洼洼,车也抖个不停。麻木突然熄火了,汉子从跳下车,对爷爷道:“车出问题了,您先在这坐着,我下去修修。”说完走到后面,在后箱里翻了起来。爷爷身体前倾,望后视镜上望去。只见镜子中,汉子握着一把铁扳手,蹲在地上,似乎犹豫不决,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爷爷略带忧愁,心中一动,爬到车座上,把钥匙扭了扭,叫道:“来来来,我已经修好了。赶路吧。”很快,麻木又发出马达的声音。汉子把扳手藏了起来,走到前面,脸色有些不自在:“哦,修好了。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爬上车,往砖瓦厂开过去。 在车上,爷爷为防止他下毒手,又笑道:“老人家没什么意思,就是路过此地的。”汉子听了,将信将疑。再走十几分钟,就爬上一座山坡。坡后面,就是砖瓦厂了。汉子驾着麻木,小心下坡,转了一个弯,陡然见到一个人影在雨中行驶。连忙踩刹车,嘴里大喊:“让开,让开。”车反而越开越快,往那个人影上撞去。 爷爷听见叫喊,大吃一惊,往外一看,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再低头一看,汉子正踩着油门,摇摇晃晃,往一旁沟里冲去。于是拿起手中雨伞,把他后背猛的一敲,喝道:“踩刹车。”汉子吃痛,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踩着油门,猛踩刹车,扭车头。总算没翻进沟里,停了下来后。汉子跳下车,望后面望去。泥泞小路上,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阴沉沉的雨天,坡上是随风飘舞的杂草。汉子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大声喘着粗气。爷爷从车上爬了下来,对他道:“我住在道观里,有什么事,或许能替你解开。”说完后打开雨伞,往砖瓦厂走去。汉子在雨中逗留一会,又开着麻木,消失在雨中。 爷爷走下坡,来到几个鱼池边。鱼池后面,就是砖瓦厂了。每个鱼池旁,都有一间小瓦房,都冷寂无人,只有一家门是开的。于是走了过去,只见池水清亮,雨滴楼下,溅出不少水圈。码头上,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在河边杀鱼。竹篮里面的鱼活蹦乱跳,旁边摆着一个案板。妇人抓起一条鱼,放在案板上,鱼蹦跳几下,妇人举起手中菜刀,“碰”的一声,菜刀的声音,划破雨夜。鱼头飞了出来,掉进河里,很快,不少小鱼游了过来,把鱼头啄走。案板上堆积着内脏,血腥一片。 “你这样杀鱼可不对。”爷爷眉头一皱,这片地方,似乎都怪怪的。妇女回过头,神情冷漠,直盯着爷爷:“死鱼。”说完又一刀,把活鱼的肚子砍破,内脏全都流了出来。爷爷默不作声,转身往砖瓦厂走去。后面传来妇人的阴沉声音:“外乡人,记得回来吃鱼。”爷爷回头一看,雨水朦胧,妇人的身影蹲在码头,背后是涟漪的池水,耳中又传来萧冷的刀声。爷爷举着伞,消失在鱼池边。 沿着鱼池,走了半里路,就来到砖瓦厂。五六辆挖土机停在场地上,被雨水冲刷着。右边是一个大坑,水不多。左边是堆积的泥砖,还未经过煅烧。泥砖排成阵列,每排高约二米,二排之间,相隔三米。穿过泥砖阵列,就来到砖瓦厂。厂子简陋异常,上面是大棚子,挡着雨水。下面是机器,右边是链条,运输泥土,左边是机器,把泥土成型。望远处一看,天地间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烟囱,是供烧砖用的。 棚子底下,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几间住房。后面冒着炊烟,似乎有人住在里面,爷爷推开门,往里面一个,一个老人家正在煮饭。地上凌乱,灶台上漆黑一片,小木桌上,摆着几道小菜。老人家见爷爷来了,疑惑的问道:“您找谁?” 爷爷走进屋,找个木凳坐了下来,道:“您是这看门的吧。”老人家点头后,爷爷才回答道:“听说这经常死人,我就过来看看。”老人家这才知道爷爷是过来做鬼事的,连忙倒了一杯茶,加了一幅碗筷,边吃边交谈。爷爷刚要动筷,门前身影一晃,刚才的妇人,提着一条鱼,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把鱼扔在地上,冰冷道:“外乡人,记得来我家吃鱼。”说完又消失在门口。 爷爷见她陡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心中警觉起来,把手中碗筷放了下来。抬头一看,老人家已经开吃了,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问道:“刚才的妇人,是谁?”老人家叹了一口气,道:“能是谁,村里一个妇道人家。以前好好的,前几年,儿子掉进鱼池淹死了,就疯了。说什么鱼儿勾魂,把她儿子拉下水了。就在鱼池边住了下来,每天喂鱼,又杀鱼。几年下来,也不知杀了多少鱼。我都看入土的人了,看着都心慌。”爷爷点下头,继续问道:“那她没亲人吗?” 老人家叹了口气,回答道:“还有一个丈夫,以前是砖瓦厂工人。这几年,很少见他人影,神神秘秘的。哎,一家子,都疯啦。”爷爷见他边吃边喝,劝道:“您还是少吃点,注意身体。”老人家呵呵一笑,道:“没几年活啦,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爷爷也跟着淡然一笑,继续问他:“您这几年在这看守,遇到什么怪事没?” 老人家见爷爷问及,脸色笑容不变了,闪过一丝恐慌,道:“有啊,怎么会没有。有好多次晚上,我都听到鱼池旁边有声响,还有几个影子,我都不敢去看。”爷爷听了,来了兴趣,问道:“那声音,一般多久出来一次?”老人家想了一会,回答道:“基本隔一个星期,鱼池边就有声响。这几天都没事,估计明天又要来了。”随后爷爷又询问一番,才知道那个妇女叫田桂珍,丈夫范玉虎。约莫半个小时候,爷爷问不出什么来了。起身告辞,准备明天再过来。 第二天我要去学校,想跟着爷爷去,也去不了。天依旧在下雨,没有昨天那般大,细雨朦胧。爷爷来到街边,却不见昨天开麻木的汉子。于是多花了点钱,换了一辆麻木,来到砖瓦厂。鱼池旁边,几间瓦房也毫无生机,昨天的妇人,也不见踪影。爷爷走进砖瓦厂,推开屋子一看,地上狼藉一片,桌椅全部倾倒。昨天的老人家捂着肚子,面容扭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爷爷蹲下来,摸了摸他面容,冰凉凉的,已死去多时了。于是不动声色,走到外面,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等待天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夜中,只能听到蛐蛐叫声,以及雨水的声音。“轰”,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整个砖瓦厂。光亮下,三个人影鬼鬼祟祟,拿着手电筒出现在小道上。没过多久,就来到门卫室前面。几个人推门进去一看,老人家已死去多时。一个略胖的村民见到尸体,大吃一惊:“虎哥,他怎么死了?”范玉虎冷冷一笑,道:“活着碍事,做了干净!”胖村民一脸惊恐,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个清瘦的村民劝道:“王全,你也不用害怕嘛。这次镇上催的急,早点把事情做了,大伙安逸。这个老头,也快死的人了。虎哥送他一程,到时候大伙都有钱了,把他好好安葬,也对得起他,是不。” 王全听了,不住点头,心中却有丝害怕。几个人逗留一会,拿出铁锹,来到鱼池旁。鱼池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也不知挖了多久,连着二天雨,坑里的水,已经到膝盖处了,几个人跳了下去,开始挖了起来。王全挖了半天,却不敢问范玉虎,只是问张曲进:“我们挖了一年,到底是不是这里呀。”张曲进还没答话,范玉虎冷冷的盯了王全一眼,道:“让你挖,你就挖。哪来这么多废话!”王全见范玉虎神情恐怖,吓得再也不敢说话,拼命挖了起来。“轰”,又一道雷光闪过,一个小孩的身影,出现在深坑上方。爷爷本来躲在暗中,见到孩子的身影,大吃一惊,赶紧走了出来。 “虎哥,这是不是要塌了。”王全挖着挖着,突然几块泥土掉了下来,砸在他头上。范玉虎抬头一看,雨水正大,四周的泥土似乎真的摇摇欲坠,于是道:“你们继续挖,我上去看看。”说完爬出深坑,四周打量一番,泥土却很牢固。于是跳了下来,道:“没事,接着挖。” 爷爷正准备抓住那个小孩,突然见他跑走了,于是又躲在暗中,一动不动。小孩逃后不久,一个人丛深坑中爬了出来,张望一会,又下去了。范玉虎几个挖了一会,突然铁锹叮当一响,几个人大喜:“出来了!”说完加快进程,半个小时后,一具棺材出现在坑中。范玉虎狂喜不已,忍着激动的心情,把棺钉撬开,开打一看,一具古尸躺在棺木中,已经腐朽不堪了。范玉虎连忙把铁锹扔在一旁,掰开死尸下颚,从口里翻出一块绿色玉佩,塞进口袋中。然后又把死尸手中金手环,项链之类的,统统扯下来,塞进怀中。王全见了,也是心动不已,也准备抢点,范玉虎脸色一变,把他推开,狰狞道:“你干什么,想抢么?我先拿,等会再分!” 张曲进见范玉虎一个人独吞了,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虎哥,你这可不对。我们跟了你一年,没有功劳,总算有苦劳吧。你可不能一个人吃了。”范玉虎惨淡一笑,狂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为了这具棺材,我丢了儿子,杀了三个人,你们呢,做了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或多或少,会有的。”说完又在尸体上面扒了起来。 张曲进默然不语,悄悄抓起地上的铁锹,猛的一挥,铲在范玉虎的脖颈间,鲜血一喷,棺材也散架了。范玉虎圆凳着眼睛,趴在古尸上,鲜血泉涌而出,流进泥泞中。王全见张曲进陡然把范玉虎杀了,骇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往坑外爬去。张曲进见他逃了,脸色大变,提着铁锹追了上去,脚下一滑,倒在地上,棺钉插进他的小腿上。张曲进忍着疼痛,把盯着拔出来,爬出深坑,一瘸一拐的,往王全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十七章《渡心经》之《逝去的伤》 张曲进才爬出深坑,一记雷光闪过,只见王全沿着泥砖,一路飞奔。于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张曲进爬出后不久,深坑周围泥土逐渐滑落,掉进坑中,把范玉虎和古尸盖了起来。王全一路顺着过道一路狂奔,回头一看,张曲进满脸鲜血,正提着铁锹追了过来。心中一慌,滑到在地。张曲进见他摔倒了,放慢脚步,冷冷的提着铁锹走了过来。由于失血过多,突然脚一软,倒在地上,于是用手扒着泥土,一步一步,朝王全爬了过来。 王全抖着身子,往后望去。闪电过后,王全喉咙一吱:“哈!”脸色接着惨白无比,接着仰天狂笑起来,声音恐惧无比,荡漾在整个夜中。原来在王全回头的瞬间,闪电下,张曲进正朝他爬来,一个白色的影子趴在张曲进身上,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耳朵,然后抬头看着王全,诡异一笑。王全见到那个影子,再也控制不住,彻底癫狂了,蹲在泥砖下,发出恐惧的哀嚎。 张曲进见王全摸样怪异,挣扎着站了起来,朝他走去。“哗啦”一声,一旁泥砖突然倒塌,把张曲进压在下面,后面是一个小孩的身影。张曲进在泥砖底下挣扎几下,最后一动不动,就此而亡。爷爷仔细观察这一幕,却没料到这个孩子又会出现,推到砖块,把张曲进压死了。 爷爷暗叹一口气,走到孩子身后,道:“哎,你跟我走吧。”孩子陡然听到声音,急忙回头,只见爷爷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他身后,于是转身就跑。爷爷五指犹如钢爪,把他抓住,牵着他离开这里。途经鱼池时,突然想起田桂珍的话:“外乡人,记得回来吃鱼。”于是牵着小孩,来到瓦屋前敲门,敲了半天,不见动静,猛的一推,把门破开。只见角落的杂草堆里,田桂珍被绑得严严实实,空中塞着布条,扔在杂草里。爷爷拿出一个绳子,把小孩绑在木柱上,然后帮田桂珍解开绳索。 田桂珍一被解开,急忙问爷爷:“我丈夫呢,他在哪里?”爷爷叹了口气,回答道:“死了。”田桂珍得知,喃喃自语:“死了?死得好,死得好!”随后就哭了。爷爷这才知道她不是疯子,就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田桂珍哭了一阵,才说出真相。 原来前几年,厂里挖出棺木后,范玉虎抢了不少金银,换了不少钱,在外面爽快了一段时间,钱花光后,就回到工厂,继续工作。终于一天,他们儿子在鱼池游泳,从河底摸出一条金项链,就拿回去给范玉虎。范玉虎狂喜,由于他不会游泳,就让儿子再去鱼池里找找。田桂珍一劝他,范玉虎非打即骂。儿子在鱼池摸了一个月,最后淹死在河里了。田桂珍伤心不已,但范玉虎不已为然,准备大干一笔。 他儿子死后,厂里逐渐谣传,古尸索命。范玉虎索性开着铲车,碾死一个人,刚好此时厂里又伤了一个人。于是气氛更加恐怖,大部分辞工了。再过半年,厂里发火,工人全都走光了。爷爷听到这,连忙问道:“这把火,也是你丈夫放的。”田桂珍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也许是他。”接着又开始讲了起来。 工人都走光后,范进就好活动了。一个人在工厂周边四处挖掘,挖了一年,什么也没挖出来。于是叫上同村的张曲进,王全,一起挖掘。人多之后,反而不隐蔽,也怕看门的老人家发现他们。于是夜里偷偷进行,一个星期挖一次。再挖一年后,就找到古尸下葬点了。刚好镇上下命令,令厂里再次开工。范玉虎一着急,开工第二天,把泥砖推到,压死一个工人,这下没人敢开工了。 此时范玉虎无可救药了,索性把看门老头毒死,大干一场。田桂珍由于害怕范玉虎,一直装疯卖傻,苟且偷生。昨天刚好爷爷来到这里,眼看就要吃下毒饭,也是就过去警告一声。爷爷听了,不住称谢:“老头多谢你了,妇人家虽经历坎坷,但仍是心存善念,着实敬佩。”田桂珍只是叹气,也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指着一旁的小孩,问道:“那么他是?”田桂珍看了小孩一眼,语气惨淡:“是陈家小孩,他父亲,就是被范玉虎用砖压死的。”陈文树听到这,陡然大喊大叫:“是他杀了我爸爸,我要报仇,杀了你们全家。”原来陈文树母亲早逝,由父亲带大的。那天给父亲送饭,亲眼看见范玉虎推到砖块,压死父亲。陈文树年龄虽小,但冷静异常,一声不吭的躲了起来,暗中寻找机会,替父亲报仇。 爷爷听到这,替陈文树解开绳索,道:“你没亲人,就跟我回去吧。”说完牵着陈文树回到道观。至此以后,我多了一个朋友。开始得知陈文树身世,心里不是滋味,想办法开导他。十年过后,当我步入魔道,解开裤带,趴在爱人的尸身上时,反而是陈文树解救了我。多谢。 至于田桂珍,一直守在鱼池旁,不曾离去。前几年,我也得知她小心,她身体健朗,有说有笑,似乎看淡不少。 第十八章 《渡心经》之《迷亡阵》 砖瓦厂事件过后,文物局派人来挖掘,三天后,又挖出一具棺材。由于田桂珍作证,警察很快把案子弄清了,结果一个人都没抓。当事人都死了,王全也疯了。田桂珍也没交代张曲进是怎么死的,只是说是雨大,钻块倒了,把他压死了。爷爷见了一次镇长后,镇长下令再开工。由于几个疑点还未弄清,爷爷就在砖瓦厂住了下来,帮他们守门。 陈文树被爷爷交给道长,道长让他先静心一年,明年再去学校,然后给了他一个任务,清晨时分,敲晨钟,傍晚时分,敲暮钟,每次各十二下,敲三下,就停顿一分钟。由于道长懒散,道观也就那几个人,院内的古钟,已经十几年没敲过了。只要圆木一撞,悠扬的钟声就会荡漾开来,延绵几里路。晨钟可以醒人心神,暮钟犹如归宿。 陈文树来到道观后,我一直想办法接近他,不过他冷冰冰的,爱理不理,偶尔回答几句,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天清晨,我去上学,看见陈文树面无表情的在那撞钟,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陈文树连忙喊住了我:“你过来,帮我敲几下。”我过去后,接过圆木,开始撞了起来。陈文树正准备出道观,我喊住了他:“你去哪?” 陈文树回头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会,才告诉我:“今天是头七,爸爸叫我回去。记得,不要告诉道长,小心我打你。”说完就出了道观,我帮他敲完钟后,就来到学校。上了半天课,发现肖垒没来,中午放学后,就问马豪,肖垒去哪了,马豪也不知道,估计家里有事,翘课了。中午时分,我们才上了一节课,肖垒家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原来他没回家吃午饭,家人着急,来学校问问。调查一番后,才发现肖垒不见了。肖垒家长得知情况,连忙赶回家,四处寻找。 肖垒不见了,我和马豪上课也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晚上放学,约好和马豪去他家看看。走了二里路,出了城镇,来到城镇边缘的村庄,路上雨水也晒干了,右边是平房,左边是菜地,种着蔬菜。再走上百余米,就路过一片竹林。竹林离小路约五十米远,长宽各五百米,耸立在一块高地上,只有一条细窄的路通往竹林。此时接近六点,落日斜下,淡红的残阳照在竹林上面,凉风吹过,竹林轻轻摆动。下面根根竹竿耸立,阴沉沉的一片,不见天日。我在那屹立一会,马豪却害怕起来,拉着我离开那。 再走上不远,就来到肖垒家了。肖垒全家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奶奶在家中,一脸焦急。老奶奶见我们进来,连忙问我:“肖垒呢,没和你们在一起?”我们摇了摇头,老奶奶就没理我们了,忧心忡忡。我们在那,也坐立难安,没过多久,就回去了。路过竹林时,我心中警觉,拉着马豪:“走,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他在里面。” 马豪经历上次闹鬼事件,虽然是小鬼,但还是留下阴影,害怕道:“去那干嘛,又不是捉迷藏,他肯定不在那。”我回头看了竹林一眼,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呼唤我一般,道:“走啦,上次他不是也帮过你么。我们就进去看看,没事的。”马豪犹豫一会,还是陪我去了。 穿过下路,我们就来到竹林。此时接近六点半了,暮色已经降临,竹林里黯淡无光,风灌过林间,发出呼呼地响声。马豪打了个激灵,紧紧拉住我衣袖,我和他爬上山坡,走进竹林。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地上堆满竹叶,枯萎的青色的,夹杂在一起。往前往去,尽头处隐约见到光亮,耳中只有“沙沙”的声音。我们走了十几米远,里面就渐渐黑了,朦胧一片,林间隐约有条小路,于是顺着小路走慢慢前进。再走上几十步,我眼前一亮,只见地上凌乱的摆着几本书,风吹过,书页乱翻。于是跑了过去,把地上的书包拾了起来,朝马豪喊道:“肖垒的书包。” 马豪见了我手中的书包,才知道肖垒来过这里,往四周一看,又是惊喜,又是恐慌。我把书拾了起来,塞进包里,背在后面,往前走去。走了不远,就更黑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也开始叫了起来。马豪紧张的拉住我:“要不我们先回去,让大人过来找吧。”我有些不甘心,回答他:“再找十分钟,找不到,我们就回去。” 很快,我们耳中隐约传来嗡嗡的哭声,马豪听到了哭声,吓得跳了起来,拉着我落荒而逃:“鬼...鬼,鬼!”我连忙把他抱住:“是肖垒,肖垒。”马豪听了,这才回过神,仔细一听,果真是肖垒的身影,不由大喊道:“肖垒,你在哪呀。我和天怜来了!” 肖垒听到我们呼喊,哭声停住了,林中传来他的声音:“我在这里,快来呀,救救我!”我和马豪听了,大喜过望,顺着声音跑了过去,跌跌撞撞,在林中穿梭。跑了不久,我看到面前的场景,一下愣住了。马豪见我停下来,高兴道:“来了,来了。”随后站在我身旁,惨叫一声,捂着嘴巴,惊恐的望着前方。 只见阴深的竹林中,立着四块墓碑。依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成一个四方阵。也不知多少年没人扫墓,墓碑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马豪陡然见了四座墓碑,脸色都吓白了,喃喃自语:“鬼...鬼招魂。”确实,我们一来到这,哭声就停了,似乎把我们引诱过来一般。 “走,天还没黑,先回去。明天找人来。”我抬头一看,天渐渐黑了,林子里,只能见到马豪模糊的身影。心中觉得不对劲,准备先出去再说。马豪拼命点头,在前面狂奔,见我跑的慢,索性拉着我,在林中穿梭。跑了半天,我就觉得有问题了,刚我们走进来,也没用多久,反而跑了半天,还是没钻出去,于是拉住马豪:“别跑了,出问题了。”马豪连忙停下来,问什么事,我把心中担忧说了。马豪既是慌张,又是疑惑:“难道我们方向跑错了,不对呀。刚明明是顺着这条路来的。” 我把四周打量一番,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影子,就小心翼翼,拉着马豪过去。走进一看,马豪身体不停颤抖,声音恐惧无比:“坟....坟....坟....墓....墓。”我吃时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头冒冷汗。只见林子中间,赫然立着一座墓碑。 “换个方向。”我勉强回过神来,和马豪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跑了十余分钟,此时竹林一片漆黑,已看不见人影,只能凭感觉跑。“碰”,一声响动,我撞到一个东西,定眼一看,脸色惨白,黑漆漆的林间,一座墓碑挡在我面前。马豪见了,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要死了,要死了!”我也不知所措,听他哭的心慌,嚷道:“你别哭啦,小心鬼吃了你!”马豪吓住了,只是轻声哽咽,往别处一看,惊呼道:“鬼!鬼火。” 我被他吓得寒毛倒立,往那边看去,只见林间不知什么时候燃气一团火,如梦似幻,诡异无比,在林中闪烁。于是狠下心,道:“走,过去看看。”马豪拼命摇头,嘟着嘴:“不去不去!我要回家。”我也没辙,只是道:“那你等着,我过去瞧瞧。”说完心惊胆寒,往鬼火那边摸索过去。马豪在原地转了几圈,陡然见到后面阴森的墓碑,吓得浑身直抖,还是跟了过来。 我们紧张万分的溜了过去,离鬼火处几十米远,找了一片杂草,蹲了下来。只见那四座坟墓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过了一个人影,披着外衣,把面容遮个严严实实,蹲在墓碑前,燃烧着纸钱,口中轻轻念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烧了一会后,就拿出一个瓷碗,里面装满血,倒在地上。不久后,就起身离去,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马豪手冒冷汗,拉着我:“他是人还是鬼。”我想了一会,回答他:“人吧,小点声。”说完正准备离去,坟墓下面,突然传来咳嗽声。马豪吓的语无伦次:“爬,爬出来了。”我隐约听到是肖垒的口语,轻声对马豪说:“你在这等着呀,我过去看看。”没等他回话,我就弓着身子,往坟墓中央走了过去。只见坟墓中间,堆满符纸,余火还在继续,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咳咳咳。”火堆下面,又传来肖垒的声音,我赶紧往那走去,“扑通”一声,脚底突然一陷,掉进一个坑中,坑不大不小,刚好把我卡住,动弹不得,于是小声叫唤:“马豪,快来救我。”马豪听见我呼叫,连忙跑了过来,把我拉出来。我惊魂未定,往下面看去,原来是一个圆坑,一米多深,被竹叶盖住了,即便白天,也看不出来。心定下来后,找了根竹条,把火堆拔干净,很快,林间漆黑一片了。我伸出手,在灰烬下面摸索,果然还有一个洞。于是把手伸进去,摸到一只手,冰凉凉的,小声喜道:“肖垒,肖垒。” 马豪也帮忙,把洞里的人拉出来,不是肖垒,能是谁。肖垒满脸漆黑,眨着眼睛,听到我们声音后,顿时哭了起来。我们要是来迟一步,他就被憋死了。“什么人!”林间陡然传来喝声,我们吓得直咽口水,发现肖垒手脚都被绑住,也是拖着他,躲在林子中。很快,一个老人提着油灯走了过来,往坟墓中间一照,发现地上残留着火星,疑惑道:“闹鬼?” 肖垒一见到这个老人,连忙都我们道:“快点出去。他是我们村爷爷,守林子的。”我们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把肖垒拖出去,大呼救命。老爷爷陡然间我们出来,先是吓了一跳,见是二个孩子,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再这。咦,这不是肖垒吗?”说完走了过来,把肖垒身上绳索解开。肖垒这才说出真相,原来他早上去上课,路过林间,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呼救,于是走了进来,顺着呼喊声,来到这四座墓碑前,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已经被困住,动弹不得。一个影子在上面烧了不少符纸,然后端出一碗血,倒在他头上。他很害怕,不敢吱声。等影子走后,烟灌了进来,一时忍不住,就咳嗽起来,被我们救了出来。我听到这,就问他:“那你刚才喊救命么?”肖垒摇了摇头,显然,我们和他一样,是被这个声音唤过来的。 老爷爷听了,沉吟一会,道:“你们先跟我回去,明天报警。”话还没说完,“碰”的一声,一根木棒打在老爷爷头上,老爷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油灯也掉落,很快熄灭。我们几个吓得哇哇大叫,分散开来,撒腿就跑,跑了不远,回头一看。林子间,隐隐约约有个身影,朝我追过来。我吓得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在林间飞奔,总算把影子甩脱了。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马豪也跑丢了,我摸着竹竿,小心前行,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突然脚一歪,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抛弃来一摸,居然是具死尸,我抖着身子,往一旁爬去。耳边传来轻轻的*:“救,救我。”我这才知道他没死,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心惊胆寒的问道:“怎...怎么救你呀。”地上的人张着嘴巴:“口袋里有药,喂给我吃。”我连忙在他胸前摸了起来,摸出一盒药,给他吃了一片。他吃了后,精神就好多了。挣扎着爬了起来,靠在竹子上。扯烂裤腿,一阵恶臭传来,原来他大腿受了重伤。随后他从身上翻出几条纱布,然后掏出一把刀,忍着剧痛,把腿上腐肉挖了出来。然后洒了一把硝粉在伤口出,用火柴引燃,一阵火光过后,冒出阵阵青烟。弄完这些,他把伤口缠住,对我说:“先离开这,他要追过来了。” 我点下头,问道:“您是医生?”他呵呵一笑,道:“小家伙,挺聪明的嘛。”说完找了根竹竿,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去。走了几十米,他突然按着我的身子,蹲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火光一亮,一个人影抱着小孩,在我们刚才逗留的地方观察一番。随后火光熄灭,人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刚才医生烧腿疗伤,把他引了过来。但是不知他手中抱的小孩,是马豪,还是肖垒。 医生见我轻轻哭了起来,不由问道:“怎么啦。”我心中很是难过,答道:“他把我同学抓走了。”医生叹了口气,拍着我肩膀:“别担心,叔叔过几天帮你追回来。”我只能点下头,医生有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座道观。”我“嗯”了一声,回答道:“对呀,我爷爷和道长都住在里面。”医生听了,突然身躯抖动,大手抓着我胳膊,激动道:“真的?” 我胳膊被他抓的生疼,陡然记起爷爷的交代“坏人太过,不可全抛一片真心”,于是拼命摇头。医生这才知道把我吓住了,连忙松开手,柔声道:“你不用怕,我没有恶意。你爷爷,是不是七十左右,面容怪异?我见过你爷爷,老人家对我说过,让我过去找他。”我这才知道他和爷爷认识,把爷爷在砖瓦厂的事对他说了,顺便把道观的地址告诉了他。他听说爷爷在砖瓦厂,长舒了一口气。 - 作者:叶天怜回复日期:2010-8-3017:47:00 医生说完后,就不吭声了,靠在竹竿上闭目养伤。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呆不住了,偷偷摸摸的要走,医生突然醒了,问道:“你去哪?”我瘪下嘴,道:“去找同学。”医生连忙叫住我,道:“这么大竹林,你上哪去找,等天亮再说。”他说的也对,林中一片漆黑,估计也找不到,不过心中担忧的慌。 “天怜,天怜。”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喇叭的声音,竟然是道长的声音。我一阵狂喜,连忙跳了起来,大呼小叫:“我在这,我在这!”道长拿手电筒照了过来,一路大骂,走了过来,揪着我耳朵,骂道:“你兔崽子,到处跑。你走丢了,让我怎么对你爷爷交代!”原来到了晚上,我和陈文树都没回道观,道长有些担忧,回学校一问,一路打听,才知道我们去肖垒家了。来到肖垒家,才知道三个孩子都丢了,不由大急,看见这有个竹林,阴气深深,就寻了过来,果真找到我了。我被道长拧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道:“爷爷快去找他们,他们被人抓走了。” 医生见道长发怒,连忙劝道:“道长不用责骂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道长冷哼一声,道:“死就死呗,把几个孩子拉下水。”医生这才明白道长脾气怪异,就不吭声了。道长大骂几句,把我放下来,问我:“他们二个呢,在哪?”我连忙把刚才的情况说了,道长点下头,道:“只被抓走一个,还好。”说完有举着喇叭,大声呼喊:“马豪,肖垒。” 再喊了几句,肖垒跌跌撞撞的从林中跑了出来,跑到道长身边,哇哇大哭。道长把手电筒塞给我,牵着我们二个,对医生道:“没死吧。没死就起来走,老道可背不动你。”医生哑口无言,又抓起竹竿,一瘸一拐,跟着道长往竹林外走去。走到东面,一座墓碑挡在前面,道长见了大骂不已:“混账!敢挡老道的路!”说完绕过墓碑,继续往前走去,再走了不远,前面又有一座墓碑,道长脸色变了,对我道:“你把刚才的情况,再描绘一遍。”我于是把林间四座坟墓,掉进洞口的事,对他说了。道长脸色大变,对我们道:“走,回去看看。”医生被道长折腾个半死,但又不愿触动道长脾气,只好在后面跟着。 来到竹林中央,道长把四座墓碑仔细打量一遍,把二个洞扒开,喃喃自语:“幸亏我来了,不然你们都要死在这!”我和肖垒听了,茫然不解,医生也是大吃一惊:“道长此话何解?”道长脸色凝重,道:“这四座墓碑,是依太极图摆着的。这里的四座墓碑,是东南西北方向。我没猜错的话,竹林外围的四个角落,还有四个墓碑,依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立着的。这二个洞,是太极图“泉眼”,也是“活眼”。八个方位,二个眼,连绵不绝,生生不息。这二个洞中,应该竖着石柱,石柱被挖了,就成了‘死穴’。这个阵,也成了死阵。”我在道观呆了一段时间,对此事还是有些了解。肖垒则似懂非懂,医生则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长:“那我们能出去吗?” 第十九章《渡心经》之插曲《魔道,憎恶》 我把四下打量一番,惊呼道:“老爷爷不见了。”刚才被打晕的守林老人,身体不见踪影。道长淡然不惊,道:“死掉的不会活着,活着的不会死掉。明天再说。”说完后静等天亮。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鸡打鸣的声音,天渐渐亮了。道长带着我们走出林子,医生脸色惨白,跟在后面。一行人,走上小路。 道长放开肖垒,让他先回去,望旁边一看,发现医生神情紧张,不住环顾四周,道:“你心神不宁呀。”医生点下头,回答道:“嗯,有人在追杀我。”道长脸色一变,道:“讲来听听。”医生犹豫一会,道:“跟一具尸体有关,人多耳杂,回道观再说吧。”道长往四处一看,确实有不少菜农挑战蔬菜往集市赶去。我听医生说起尸体,陡然联想到那具女尸,正要说话,见医生警惕,也就没吭声了。 走了几步,路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朝这边开过来。医生见到摩托车,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前跑,道长来不及叫唤,摩托车已经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医生背影。道长连忙喝道:“蛇行!”医生听到警告,陡然转了个弯,“碰”的一声,子弹打在房屋上,医生忍着剧痛,消失在人群中。 车上的人,回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不甘示弱,朝他翘胡须。那个人没理道长,开着摩托车继续追了上去。我见医生叔叔逃了,心中不是滋味,虽然只认识一天,医生对我可好了。道长把我放开,让我先会道观,自己则找二个“活眼”的下落。我走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于是好奇的打开一看:“二十二岁,南方水乡人士。奇毒,一尸二命,体内残留精斑。势大,追杀,助之。”字迹鲜红,潦草不堪,显然是用鲜血写的。我想了一会,估计是医生塞给我的,于是小心放着,带回道观中。 道长一路打听,询问当地百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抱着石柱路过。打听许久,才从一个老伯那得知,一个月前,有个年轻人开着货车,拖了一根石柱,往西面走了。道长估计他住处离这不远,顺着西方,一路追查下去。来到一间平房前,停住脚步。这间平房,远离其他居民点,孤立在路旁,门前也长满不少杂草,显然常年没人居住。蹊跷的是,门前有不少痕迹,仿佛刚有人走动。于是小声来到门前,只见门被木栓关着,于是找根细木条,把门栓剥开,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一片冷清,尘埃满地,留着不少凌乱的脚印。道长走到后面,有一走道通往地下室,里面传来声响,于是抓起一旁的铁条,放轻脚步,走了下去。只见马豪被绑在一根木柱上,眼神恐慌无比,空中塞在布条。一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道长一声不吭,躲在楼梯口,找机会下手。 黑衣人冷笑一声,把一张桌子拖了过来,拉到马豪面前,上面躺着一具尸体,是用塑料做成的。黑衣人走到马豪前面,把他口中布条扯开,道:“睁大眼睛,看叔叔是怎么杀人的。”马豪发出恐惧的哀嚎,哭道:“叔叔,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黑衣人惨淡一笑:“饶你,有这么容易吗。”说完摸着马豪脸庞,轻轻笑道:“不过你别害怕,这是假的。真的在那。”说完指着一旁,马豪慌乱的扭过脑袋,往一旁望去,只见守林老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黑衣人拿出一把菜刀,猛的一刀,把假尸的手指剁了下来,对马豪拧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故事,你也有,我也有。我换个方法说出来,你知道是真是假吗?”马豪拼命的摇了摇头。 “哦,你只是个孩子,我不该这般对你。那么,你想知道故事真假吗?”黑衣人把假手指放进嘴中,舔了舔,瞪着马豪,马豪怕的浑身发抖,没有答话。黑衣人勃然大怒,猛的一刀,把假尸的头剁了下来:“我再问你,你想不想知道!”马豪吓得哭了起来,摇头道:“不想不想,叔叔,我不想知道。” “哈哈,你不想知道,他们想知道!”黑衣人惨笑一声,冷着脸,握着刀,把假尸肚皮划开,喃喃自语:“这是一个虚伪的世界,疯狂的人类。你对他们笑,他们不领情,觉得没意思。你讲童话故事给他们听,他们笑你白痴。所以,你不用对他们好,直接上刀,让他们看清,你是如何自残的。这样,他们就会开心,觉得有意思了。对吗?”马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黑衣人仍在疯言疯语。 “故事很长,有人很讨厌。无非就来来去去,有什么过瘾的。杀人多过瘾,才能刺激他们。看到没,这是它眼睛,我给挖了出来。孩子,奉劝你一句,那些其实没什么,美好的心灵,胜过一切。”黑衣人又是猛的几刀,把假尸砍的粉碎,走到马豪身边,伸出手,把他脑袋抬了起来:“我问你一句,那具尸体,你想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豪吓得又哭了起来:“假的假的。”黑衣人放荡一笑,道:“多聪明的孩子。”说完眼神一寒,掐着马豪的脖子,语气冰冷不无:“所以,不要逼我。否则我会把一个活人宰给你看。想吃吗,味道不错的。” 道长听到这,仰天大笑,走了进来,鼓掌道:“似狂非狂,似死犹活,年轻人,别来无恙。”黑衣人见道长突然走进来,准备转身离去,道长喊住了他:“你把那八卦阵破了,准备害死多少人。还不老实交代,石柱扔哪了。”黑衣人冷冷回道:“后面沟里。”然后出了地下室,从此消失不见。 第二十章《渡心经》之《迷亡阵》 我把四下打量一番,惊呼道:“老爷爷不见了。”刚才被打晕的守林老人,身体不见踪影。道长淡然不惊,道:“死掉的不会活着,活着的不会死掉。明天再说。”医生有些担忧:“明天就能出去?”道长哈哈一笑,道:“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出去,自然能出去。它要是敢困老道,老道就把这几座破坟挖了,大不了一起死!”我们几个听了,哑口无言。 道长拿着手电筒,往灰烬旁一照,摸了摸地上鲜血,脸沉了下来:“唤魂术。”医生见道长脸色凝重,连忙问道:“什么是唤魂术?”道长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畜生的血,是人血。烧的也不是冥钱,是妖道。”我低头一看,果真,地上的残缺的冥钱上面,画的不是冥皇,而是无数个身形别扭的人影,张牙舞爪,缠在一起。 “啊!”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和肖垒害怕,靠在道长身旁,道长把我们交给医生,道:“来,你看着他们,我过去看看。”医生犹豫不决,道:“这可不行,有人在追杀我。还是您带着好点。”道长沉吟一会,看到地下二个洞,道:“来,你们二个跳进去,把死眼堵上。天亮我还没回来,就往日出方向走,不要回头!”我和肖垒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道长已经把我们提了起来,塞进洞中,铺上竹叶,往惨叫声那边追过去。 道长摸黑走了百余米,前面似乎有个影子,于是拿出火硝棍,点燃照亮。只见二根竹竿倾斜,系着一个绳子,下面吊着一个人。吹着脑袋,披头散发,发出低沉的**:“救我,救我!”道长折断一根竹条,走到它身边,猛的一抽,喝道:“抬头看看。” “啊!”它惨叫一声,抬起头来,却被凌乱的头发遮住,只能看到惨白的眼珠,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喘气道:“好疼。”道长大怒,拿出竹条,又把它猛抽一顿,每抽一下,它就惨叫一声。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浑身滴着血。 我和肖垒被塞在洞里,大气都不敢出。医生把手电筒熄了,靠在一旁,等了许久,医生望着道长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动静。”这时林间的另一头,又传来惨叫声。医生犹豫一会,没有过去。没过多久,惨叫声越来越凄厉,直钻人心里,医生再也坐不住了,把地板拍了拍,对我们道:“我去看看。出了任何事,都不要出来。”说完撑着竹竿,一瘸一拐的,往另一头走去。走了一会,耳中叫声逐渐清晰,于是打开手电筒,往右边照去,只见一个老人满头大汗,躺在地上。一根竹签插穿他的脚掌,鲜血直流。 医生心中警惕,问道:“您是?”老人见到有人来了,大喜过望,回答道:“我是这守林的。刚才从这经过,三个小孩跑了出来。正准备带他们回去,突然被打晕了。醒来后,三个小孩也不见了。于是出去报警,不小心踩到竹签了。”医生听了,连忙走了过去,握着老人脚掌,准备把竹签抽出来。老人见他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抓起一旁尖尖的竹条,缓缓往他后背心插去。 “沙沙”林间突然传来脚步声,一柱光亮往这边照来。医生心中警觉,连忙闪在一旁,“碰”的一声枪响,打在守林老人胸前,血液四渐,老人脑袋一歪,就此而亡。接着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脸色阴鸷。看见医生躺在地上,不由冷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医生暗叹一口气,闭目待死,年轻人把枪口对准他,正要扣动扳机,突然一旁大喊大叫,灯光乱射,一个圆脸汉子握着手电筒,跑了过来,神情惊恐,上气不接下气:“二弟,糟了。” “怎么了?”二弟很少见到大哥这种神态。大哥静下心来,沉声道:“我们出不去了。”二弟正要答话,医生趁着这个机会,插嘴道:“这是一个八卦阵,除非我带路,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二弟冷笑一声,对准医生,就是一枪。大哥连忙把他手臂推开,子弹打在地上。大哥急道:“先别杀他,他说得是真的。刚才我在林子里转了一个小时,就是出不去,路全部墓碑挡住了。” 医生死里逃生,连忙接嘴道:“我说过了,这是八卦阵。林中央有四座坟墓,东南西北方向。林外围也有四座....”随后把刚才从道长那听来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二弟想了一番,把枪收了回来。扶起医生,把抢对准他腰间,冷道:“带路,要是出不去,就嘣了你。”医生被他们二个挟持着,缓缓往东面走去。 我和肖垒被被塞在洞中,动弹不得,许久后,传来肖垒的声音:“天怜,你怎么样了,我好难受。”我也憋得难受,轻声道:“小声点,忍着。等天亮。”话还没说完,上面突然传来传来一阵光亮,接着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来来来,萍儿,这有二个小娃,快点喊他们出来玩。”我和肖垒陡然听到声音,吓得大气不敢出,把头缩了回去。原来是一个老太婆,提着油灯,牵着一个小女孩过来了。 “你们躲在这干嘛,出来陪我玩呀。”萍儿扒开我头上竹叶,好奇的盯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抬头,恐慌道:“不去不去,你去玩。”萍儿见我不肯出来,又跑到肖垒那边,把洞口扒开,叫道:“你呢,出来啊。”老太太也在一旁劝道:“都出来吧,我送你们回家。”肖垒经不住诱惑,正要爬出来,我听到声响,急道:“肖垒,别出去,别出去。”肖垒听到我警告,躲在里面,一动不敢动。 “哇...奶奶,他们不喜欢我。”萍儿突然大哭起来,老奶奶劝道:“别哭了,别哭了。去,多叫几声哥哥,他们就会出来了。”萍儿擦干眼泪,又跑到我这边,不住哀求:“好哥哥,你出来呀,出来呀。”我听她哭的悲切,忍不住就要爬出来,心中一急,骂道:“丑八怪,爱哭佬,谁陪你玩呀。去去去!”萍儿听了,哭得更悲切了。这时上面突然传来道长的怒吼:“天怜,你怎么把她弄哭了。还不滚出来!”老奶奶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我听见道长的声音,心中大喜,连忙要爬出来,肖垒在那边警告我:“天怜,别出去呀。”我心中一惊,又蹲了进去,不由问道:“道长爷爷,你房里有多少经书呀。”道长眉头一皱,道:“你又在调皮是不!书房多少经书,我哪知道!不多不少,千百本吧。”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道长书房里,可是一本经书都没的呀。后来无论他们二个怎么叫唤,我们都不出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婆终于怒了,冷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们走。”说完牵着萍儿,和道长消失在林中,耳旁又想起小女孩的声音:“哥哥,我走啦”。一阵阴风吹过,不少残叶飘了过来,落到我们头上,我回想起小女孩悲切的哭声,不是滋味,小声道:“肖垒,你没事吧。”肖垒声音略带哭腔:“我...我尿急。” 医生被二兄弟挟持着,往东面走去,远远的看见林中燃着篝火,于是走了过去,二个人影蹲在墓碑旁,抖着身子,在一旁烤火,不住交谈:“疯婆娘得手没?洞被塞住了,都要飞了!”“没事没事,他们出不去的。” 医生几个走进一看,原来是二个汉子,一胖一瘦,穿着棉衣,似乎很冷的样子。二弟见他们夏天穿这么多,气氛诡异无比,把手枪从医生背后拿出来,藏在衣袖里,偷偷指着他们。大哥把他手按住了,对医生道:“别理他们,带路。”医生却迟迟不肯动身,他只听过道长几句话,哪会走什么八卦阵。万一走不出去,就横死此地了。不过医生不知道,死眼已经被我和肖垒堵住了,只要顺着走,是可以走出竹林的。 二弟见医生不动,冷道:“再不走,就杀了你。”医生想了一下,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索性往前走去。瘦子见他们要出去了,不由叫道:“你们不冷吗,要不来烤烤火?”二弟盯了他一眼,押着医生往前走去,刚走二步,一阵阴风吹了过来。三个人仿佛掉在冰窟窿里,冷的直哆嗦。 胖子把火烧得旺了点,朝他们招手:“来来来,过快烤火。天怪冷的,好像要下雪了。”二弟心中警觉,不肯动,大哥手都冻僵了,跑了过去,在一旁烤了起来,回头对二弟道:“二弟,先暖暖手吧,好冷。”二弟此时也扛不住了,小声对医生道:“记得,别耍花样!” “要下雪啦,下雪啦。六月飘香,冤情大呀。”瘦子一边念着,一旁往火堆里加木材。二个兄弟,越听越冷。医生也是冰寒入骨,还是克制着。“噗”大哥再也忍不住,猛的把手伸进火焰中,不住叫道:“好冷,好冷。”二弟情绪被大哥带动,也把手伸进火中。医生咬着牙,死命颤抖。 “轰”的一声,火苗突然把二兄弟手掌烧然,窜到他们身子上,二个火球在林中左右摇摆,发出致命的惨叫。瘦子和胖子蹲在火堆旁,不住摇头叹息:“下雪啦,要死人啦。”医生一声不吭,悄悄往后退去,猛的转身,拄着拐杖,打开手电筒,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又碰到一座坟墓,坟墓前,有一堆篝火,一胖一瘦的二个人,蹲在地上,地上念道:“下雪啦,逃不出去啦!”医生头冒冷汗,喘着粗气,往反方向跑去。再跑了几步,陡然一停,望着前方。只见二根竹竿,挂着一件破衣服,在风中摇摆。医生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坐了下来,耳中突然传来鼾声。仔细一听,居然是道长的,大喜过望,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灯光下,只见道长躺在地上睡觉,身边放在一根竹条。于是连忙把道长唤醒:“道长,道长!” 道长睁开眼睛一看,嚷道:“跑什么跑,活的不耐烦,准备累死呀。”医生却没道长这般淡然,急道:“二个孩子还在那呢!”道长满不在乎:“孩子心如日月,它们也敢动?”医生连忙道:“道长自然是不怕那些东西,但追杀我的有三个人,死了二个。还有一个,还是小心为妙!”道长得知,才知道林中还有人。连忙跳了起来,往林中赶来,把洞口扒开,我和肖垒却还在那。于是把我们提了出来,躺在地上,又开始睡觉起来。没过多久,医生也赶了过来,见我们安然无恙,靠在墓碑上静养。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鸡打鸣的声音,天渐渐亮了。道长听我们把事情经过说完,带着我们在林中转了一圈,中央四座坟墓旁,有一个油灯。再走不远,地上有一件衣服,一双鞋子。鞋子上插着竹签,医生见了,脸色陡白,道:“昨...昨晚的人...”道长没答话,带着我们往日出的方向走去,林子尽头,有一座墓碑,下面一堆灰烬,早已熄灭。旁边躺在二具尸身,被烧成焦炭。我和肖垒连忙躲在道长身边,医生见了,也是不住叹气。道长沉思一会,道:“此八卦阵被人破了,有八个鬼魂,小鬼,勾魂鬼,惨死鬼,索命鬼都出来了,还有最大的一个鬼,却没出现。”我和肖垒听了,面面相觑,脸色惨白。道长没说话了,迎着日出方向,带着我们走出竹林,一行人来到小路上。 道长放开肖垒,让他先回去,望旁边一看,发现医生神情紧张,不住环顾四周,不由问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医生犹豫一会,道:“跟一具尸体有关,人多耳杂,回道观再说吧。”道长往四处一看,确实有不少菜农挑战蔬菜往集市赶去。我听医生说起尸体,陡然联想到那具女尸,正要说话,见医生警惕,也就没吭声了。 走了几步,路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朝这边开过来。医生见到摩托车,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前跑,道长来不及叫唤,摩托车已经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医生背影。道长连忙喝道:“蛇行!”医生听到警告,陡然转了个弯,“碰”的一声,子弹打在房屋上,医生忍着剧痛,消失在人群中。 车上的人,回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不甘示弱,朝他翘胡须。那个人没理道长,开着摩托车继续追了上去。我见医生叔叔逃了,心中不是滋味,虽然只认识一天,医生对我可好了。道长把我放开,让我先会道观,自己则找二个“活眼”的下落。我走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于是好奇的打开一看:“二十二岁,南方水乡人士。奇毒,一尸二命,体内残留精斑。势大,追杀,助之。”字迹鲜红,潦草不堪,显然是用鲜血写的。我想了一会,估计是医生塞给我的,于是小心放着,带回道观中。 道长一路打听,询问当地百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抱着石柱路过。打听许久,才从一个老伯那得知,一个月前,有个年轻人开着货车,拖了一根石柱,往西面走了。道长估计他住处离这不远,顺着西方,一路追查下去。来到一间平房前,停住脚步。这间平房,远离其他居民点,孤立在路旁,门前也长满不少杂草,显然常年没人居住。蹊跷的是,门前有不少痕迹,仿佛刚有人走动。于是小声来到门前,只见门被木栓关着,于是找根细木条,把门栓扒开,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一片冷清,尘埃满地,留着不少凌乱的脚印。 “道长,你进错门了。”楼梯旁,突然传来一道阴沉的身影。道长眼神犀利,往旁边望去,只见一人披着大衣,躲在阴暗处,只有二粒眼珠,散着幽光。道长哈哈大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道从不走错门!”楼梯口传来一声阴笑:“道长道行深,别功亏一篑。”道长沉喝一声,探出手掌,往他身上抓去:“鬼鬼祟祟,滚出来!”身影却是一晃,往楼梯上奔去,道长正要追上去,一旁却传来嗡嗡的声音,于是望后面望去,只见下面有一条走道,连着地下室。道长提起精神,小心走了下去,只见地下室阴气深深,地上一片狼藉。一张破桌上,摆着守林老人的尸体,桌子上流满鲜血,下面一个碗接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马豪被绑在柱子上,嘴巴塞着布条,不住挣扎,见道长来了,眼中欣喜无限。 道长连忙走过去,帮马豪解开绳索,马豪扑到道长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道长怜惜道:“走吧。”说完往一旁看了一眼,守林老人的脖子上,有一个伤口,已经死去多时。道长抱着马豪,爬上楼梯,走上阳台,只见阳台上系着一根绳子,下面通往后山坡,那个人,早已逃之夭夭了。道长抱着马豪,走出阴宅,问了几句,才得知马豪被那个人抓住后,被绑在这里。没过多久,那个人把守林老人的尸体也拖了进来,口中怪叫连连,做了一夜的鬼事,随后把守林老人杀了。天亮之后,道长就追了过来,此人就逃了。 道长把马豪送回他家,马豪家人听了他经历后,不信也得信了。没过几天,就举家搬迁,离开小镇。道长回道观休息一天后,第二天找了不少资深老人,询问当年林中八卦阵坟墓,到底是谁修的。打听了半天,才得知,是镇上一位懂方圆的老人修的。当年老人六十多了,时至今日,已经二十多年,估计早死了,活着也接近九十了。道长连忙顺着地址,追查过去,来到镇上一间瓦房前。 四周要么是楼房,要么是平房,只有这间瓦房格格不入,门前还堆着稻草,似乎怀念着旧时气息。道长敲了一会没,一个老人家把门打开,仔细一看,鹤发童颜,健朗的很,道长不由暗自赞叹。老头见道长来了,呵呵笑道:“我早就料到了,进来吧。” 道长走了进去,屋内虽然窄小,但井井有条,光线充足,道长坐下后,把竹林的事说了。老头呵呵笑道:“这个阵,是我二十多年前摆下的,想不到还是被人他破了,天意,天意呀。”道长连忙问道:“不知里面有何因果,老道洗耳倾听。”老头侃侃而谈,把当年的事情明了。原来竹林阵中的八座坟墓,是一家子。解放前,是地主人家。**时期,一些人愚昧无知,不懂其中缘由,跟着一起闹。牛鬼蛇神被铲除不少,一些无辜的人,也被牵连。此户人家,经历**,折腾死七口人。只身下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本来妹妹不用死的,不过当时年幼,被家人关在门中,后来被饿死。哥哥被送往别处,逃过一劫。 此案当年轰动一时,一些人心中有愧,就请到老头,建了一个八卦阵,把冤魂镇住,指望着八卦阵日月旋转,冲淡这些怨气。没料到二十年后,还是被人破了。道长听了,惋惜道:“世人多迷途,埋苦果。那个阵,估计是当年的哥哥破掉的。”老头呵呵一笑,道:“老人家活的久,却及不上道长,这个残局,就由道长解开吧。”交谈几句后,道长心中挂念,于是告辞走人。 当天晚上,老道提笔疾挥,在白纸上写下几段经文,赶到竹林中。林中央闪着火光,道长走近一看。黑夜中,一个人跪在四座墓碑前,不住哭泣,也不知哭了多久。道长走过去一看,墓碑中间的圆洞,不知何时被他补上了,二根圆柱插在里面。道长走到他侧面,仔细一看,此人面容清秀,胡须邋遢,明亮的眼神中,泪珠悄然而下。他见道长来了,抬头看了道长一眼:“道长,你来了。” 道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可否随之?”他摇了摇头,道:“走不了,挣扎了二十年,无法看透,我对不起那位老人。道长,有请了。”说完握着小刀,插进胸口,倒毙而亡。阵阵晚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响。不少残叶被风卷过,在林中飞舞。道长拿出经文,准备开念,手中一滑,经文被风吹走,消失在夜中。道长叹了一口气,消失在林中。 第二十一章《渡心经》之《莲花池,烟花》 道长回来后,我把医生留下的纸条递给他,道长只看了一眼,就撕掉了,对我说:“凡事得忘,这二年,你就安心呆在道观里。”三天过后,陈文树就从老家溜回来了,衣服邋遢,饿得面黄肌瘦。道长安排他吃了一顿饱的,然后罚他扫了一个月的院子。 这段时间,爷爷不在身边,马豪搬家之后,肖垒也转校了。我一个人来回学校道观之间,甚是无趣。唯一的乐趣,就是和陈文树游玩莲花池。莲花池在小镇东面,像个葫芦形状,一大一小二个水池连着的。衔接处,有一座石拱桥,陡峭异常。每年的夏天,莲花池的一角,就会开满莲花,清风吹过,荷叶荡漾,印在水波中,醉人心扉。到了端午节,镇上就会举办龙舟大赛,镇上各角落的代表队,以及农村乡下的队伍,总共三十多条龙舟,随着一声令下,龙舟就会破浪前行,争走上游。岸边的群众,就会大声呐喊助威。 我和陈文树过去时,已经是初秋了,迎面吹过的风,略带凉意。沿着镇上公路走了不远,转一道弯,就来到石拱桥了。走上石拱桥一看,湖面中的荷叶已经枯萎泛黄,水面漂浮着不少枯叶,莲杆也歪歪斜斜,倒在水面中。莲池的一角,有很长的一条木桥,通往池中央。桥上衔接着几座凉亭,还有一间竹房,都耸立在水中,仿若人间仙境。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着陈文树跑到木桥前面,却有一道木门挡住了:“门票:五角。”这座水桥,是过节时才开的,现在却关上了,不由大失所望。陈文树看了一眼,把木门猛踹几下,踢断一根木头,我还没回过神来,陈文树已经拉着我钻了进去。二个人沿着水桥一路飞奔,来到水中央的凉亭上。凉亭里四方都摆着长凳,供游客休息。我在上面爬来爬去,陈文树却坐在栏杆上,望着湖面,一言不发。 “看,这有字耶!”我在栏杆上摸了半天,发现一旁的木柱上,雕刻着不少字痕“刘海清到此一游”,“单万熊,张婵娟,海誓山盟”之类,木柱上,歪歪斜斜的,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我见陈文树没理我,就找到一块小石头,在上面写下“叶天怜,陈文树”二个人的名字。此时凉风阵阵,吹开不少水波,陈文树坐在栏杆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怜,我会死吗?”陈文树突然转过头,朝我望来。我不知所措,心中泛酸,摇了摇头:“不知道。道长不是说过,好人自有好报吗?”陈文树回过头,靠在木柱上,自言自语:“我不是好人,是个坏孩子。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连忙走到他身边,道:“不会的,很多人喜欢你呀。爷爷,道长...”我还没说完,陈文树脸色陡变,把我推了一下,恨声道:“那是你爷爷,不是我爷爷。”我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这是岸边突然传来喇叭声,好不热闹,我转头一看,石拱桥上不知何时来了一条红龙,浩浩荡荡的,从桥上走过。过桥之后,一个人就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冒出阵阵青烟。 “新娘子,新娘子。”我大呼小叫,拉着陈文树飞奔,出了水桥,翻过石拱桥,来到送亲队伍后面。只见新娘子头戴红色纱巾,把头盖住,几个妇女挽着她胳膊,往前走去。前面几个人吹着喇叭,后面的人放鞭炮,一路乒乒乓乓,热闹异常。好多小孩都跟在后面,一蹦一跳的,跟在大部队前行。 我活蹦乱跳,准备跑上前,看看新娘是什么样子,还没接近她,一个高大的小孩把我推开了,喝道:“走开,臭不要脸的。”我被他吓住了,站在路边一动不敢动。陈文树见我被欺负,小声对我道:“走,跟着我。”说完拉着我跟在队伍最后面。原来那一帮小孩是一起的,隔断时间,就会派个小孩上去,给喜娘贺喜:“新娘福气,喜娘大气。”最喜事的人,最乐意童子贺喜了,喜娘眉开眼笑,塞一个红包给他:“去去去,怎么又是你,下次记得编点好听的。” 我们跟了不久,来到池边,旁边载着柳树,一旁是池水。陈文树把我放开,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去,走到刚才欺负我的小孩身边,猛的一推,把他推进池里,他措不及防,掉进水中,哇哇大哭。池水不深,他很快爬了起来,一路哭着,回到家中。我见陈文树把他推进池水里,吓得小心翼翼,陈文树像没事一般,继续跟在队伍后面。一行人走了不久,就来到城镇边缘了,新郎家早有人在路旁等着,见新娘一来,开始放鞭炮,震耳欲聋。走一段,就要放一条鞭炮,通往家中。新娘进门后,再放一卷最大的。 我和陈文树走在最后面,旁边的鞭炮还没烧完,陈文树猛的几脚,把它踩灭,拾了起来,塞在我怀里。我大喜过望,连忙把鞭炮藏了起来。新郎家是一栋楼房,此时已经贵宾满座,门外的帐篷内,也聚满乡亲。估计这家人怀旧,没过多久,开始成亲仪式。 “今天赐良缘,新人喜结连理。亲朋满堂,齐贺新婚之喜。祝夫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一拜天地!”礼仪人贺词完毕,开始夫妻三拜。屋内满堂喝彩,新郎老实磕头,新娘却害羞忸怩,不肯跪拜,被几个亲戚一按,拜了下去。我在门外伸长脖子望着,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成亲对我来说,似乎遥不可及,却又就在眼前。 夫妻三拜完毕后,开始由童子给新娘敬茶。敬茶后,得到的红包是最丰富的。陈文树见敬茶的时候到了,对我说:“你再这等着。”说完偷偷溜了进去,在人群中穿梭。也没人哄他出来,因为这是喜事,其乐融融。再者这么多人,谁又能知道他是溜进来的。陈文树在桌上端了一杯茶,跑到新娘面前,磕了几个头:“恭喜阿姨,贺喜阿姨。”新娘脸羞红,把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递给陈文树一个红包。这是有个老人发现了,疑惑道:“咦,这是谁家小孩,我怎么没见过。”亲戚们都面面相觑,却不认识陈文树。老人这才知道有问题,喝道:“小兔崽子,抓住他。”新娘劝道:“算了算了,小孩子嘛!”老人家不依不饶,就要逮住陈文树。 陈文树早就溜了出来,拉着我一路飞奔,一个中年人见我俩溜得飞快,在后面不住大笑:“快跑快跑,追来啦!”我和陈文树回头一看,老人蹒跚着脚步,跟在我们后面,破口大骂。于是和陈文树一路狂奔,穿过石拱桥,来到镇上,才敢喘气,打开红包一看,竟然是十块钱。我半天合不拢嘴,爷爷平时给几毛钱我,就算天大喜事了。我咽下口水,问陈文树:“干嘛去?”陈文树把钱塞进怀里,拉着我往前走去:“打游戏机去!” 十块钱,被我们二个用了一星期,就花光了。我再也呆不住,央道长带我找爷爷。道长见我可怜,就带我过去了。来到砖瓦厂一看,砖瓦厂已经开工了,来了几十个工人。几辆掘土机在挖土,机器也开工了。道长带着我穿过泥砖阵,来到门卫室。推门一看,爷爷正在房间做饭。见我们来了,也是很高兴。道长笑道:“朴方兄何时回去。”爷爷沉吟一会,道:“这边还有几个疑案没了结,事完后就回去。”道长哈哈大笑:“能难住你朴方兄的,也不简单了。” 我在爷爷房间玩了一会,就溜了出去,在砖瓦厂转了一圈,来到鱼池旁。只见一个妇人提着竹篮,往池边小屋走去,于是好奇的跟着她往去走去。妇人突然回头,对我笑道:“你跟着我干嘛?”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妇人又笑道:“记得,以后不要到这来。”说完提着竹篮进屋了。我在池边张望一会,就回去了。随后在门卫室吃了一顿饭,才恋恋不舍的跟着道长回去了。 再过了一个月,也不见爷爷回来,此时已经临近中秋了,学校放七天长假。我在道观没事做,天天在道观里面挖洞,然后坐在石头上发呆。陈文树则冷着个脸,每天端着个脸盆,在道观里面来来回回。只要他脸一冷着,我是不招惹他的。三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没搭理我。我于是跑去问道长,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道长怒气冲天,把陈文树大骂了一顿。我也是自讨苦吃,挨了一顿训,陈文树又不在这儿,您骂我有什么用。 原来那天我们去玩游戏机,陈文树迷上赌博机了。我在身边他就不赌,一个人时,他就溜过去赌。后来没钱了,就抢小学生的零花钱。抢的次数多了,家长找上门,把事情说了。道长可丢不起这个脸,脸色铁青,把陈文树叫回书房,准备抽他一顿。陈文树冷着个脸,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随你的样子。道长不怒反笑,也没打他,罚他把道观所有的神仙都擦一遍。 我被道长喷了半天口水,才出来了。抬头一看,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的余晖,照亮整个道观,院内的松树,也染上一层红色。我记起今天是中秋节,于是帮陈文树把钟声敲完,溜到观内一看,陈文树正在擦桌子,于是小声喊道:“文树,别擦了。走吧。”陈文树回头一看,问道:“去哪?”我四处张望一番,发现道长不在,于是走了过去,道:“今晚有花灯呀,还有字谜。一起去玩玩。”陈文树得之,把东西放了下来,准备同我出去。 “你们去哪!”道长冷不丁的从一旁出来,翘着胡须,瞪着我们。我吓得支支吾吾,老实站在一旁。陈文树轻哼一声,一动不动。道长哈哈一笑,拍着我们后背,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还有,陈文树,你要是再抢别人东西,老道就打断你的腿。”我见道长许了,乐得直跳,拉着陈文树跑了出去,回头对道长叫道:“不会的,不会的。”道长大笑,看着我们溜出道观。 此时路上已经聚着不少人了,都往莲花池赶去。来到石拱桥上一看,栏杆旁站在不少人,都在谈天说地。一旁的空地,也来了不少小摊。玻璃喇叭,纸风车,冰糖葫芦,泥皮人之类的,都是卖给孩子的。我和陈文树身无分文,只能干瞪眼。一旁的树木上,已经有人工作了,开始挂灯谜。现在才是傍晚,天没黑,也不热闹。我和陈文树转了一圈,就来到卖糖人摊位那,周边围着不少孩子。上面有个转盘,写着“孙悟空”,“猪八戒”,“唐僧”之类的典故人名。老人把转盘拨动后,孩子拿起飞镖,钉到哪个人,老人就给你做出一个糖人。 我们在那看了半天,也不肯离去。一个小孩做了一个“武松”,准备离去。陈文树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我心中不妙,知道他又要抢小孩了。连忙拉住他,往一旁指去:“彩船,彩船来了。”陈文树往池中一看,被吸引住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池不知何时行驶来三条彩船。最大的一条二层楼房高,船的四角都镶着龙头。船身挂满彩带,燃着五彩灯,缓慢在池中行驶,灯光印着水面反射过来,犹如梦境。过不不久,船上开始放烟花,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照亮整个莲花池。池边围满人群,大呼小叫,欢喜无限。 玩了半天,我们就去猜灯谜。猜灯谜不用花钱,猜中了,还有吃的,或许还有钱。我们站在灯谜前面,一个老头惊疑的看着我俩:“嘿,你们也想猜灯谜。”我们没吱声,算是默认了。老头呵呵一笑,把一个灯笼上的纸条扯了下来,念道:“醒后得知梦一场,打一《西游记》人名。”我们听了面面相觑,不知何解。《西游记》我是看过,也想不出答案。老头见我们挠头搔耳,呵呵笑道:“想不出来吧,答案是悟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孙悟空。但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酒后梦一场,跟悟空又什么关系。十年之后,总算明白了。 老头见我们不肯离去,就带着我们走了几步,换了一个地方,道:“咯,再给你们出个谜,要是猜不出来,就没下次机会啦。”我拼命点头,陈文树却不作声。打开字谜一看,老头念道:“一把刀,顺水漂,有眼睛,没眉毛。打一动物。”这个倒简单,我连声惊呼:“鱼,鱼。”老头哈哈一笑,给了一个布娃娃我们。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见老头亲切,死活不离去。老头无法,只能让我们再猜一个:“长得硬邦邦,红红四方方。小时脚下走,长大爬城墙。白天不怕晒,夜晚不怕风。别看不起眼,安家都靠它。打一物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文树脸色一变,猛的把灯笼扯个稀烂,往别处走去。老头大吃一惊,也不知他为何生气。我蹲了下来,把纸条捡起来一看,赫然写着“砖头”二个字。赶忙把纸条扔了,追上陈文树。陈文树一声不吭,蹲在池水边,抓起地上的石头,往湖中扔去,发出“咕咚”的响声,与这里欢愉的气氛,格格不入。 “你别想啦,字谜嘛。”我也不好劝他,只能坐在他身边。陈文树明亮的眼珠盯着水面,有些颓然:“天怜,我好想回家。”我低下头,也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陈文树低着头,望着闪亮的水面,轻声道:“这里要是有水鬼就好了。”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 陈文树扯了一根杂草,扔进水中,道:“有水鬼,就会把我拖下去。我也就死了。”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眼中,不知什么时候闪着泪花,于是道:“爷爷说过了,你想死,随时都可以死。可惜你不想死。”也不知在池边坐了多久,莲花池的人群,已渐渐散去。我们把身上泥土拍干净,准备回去。 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看,池中的彩船,仍然五光十色,烟火满天飞舞。低头一看,陈文树扯下的杂草在水面浮动,凉风吹过,渐渐漂往远方,直至消失不见。这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夜,也不属于我们。 第二十二章《渡心经》之《鬼花轿》 我和陈文树回来时,已经接近十点了。街道旁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闪着灯火,远处的天边,偶尔传来烟火的闪光。凉风吹过,垃圾在地上翻滚,二旁店铺的招牌,也发出轻轻的响声。我在路边踢着空塑料瓶,往前走在。耳中突然传来“叮铃铃”的铃声,似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美妙悦耳。往街道二头一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陈文树在身旁,不由问道:“你听到什么没?”陈文树脸色不变,冷冷道:“早就听到了。”我都想开溜了,他居然无动于衷。再仔细一听,耳中铃声确实很清晰。不由头冒冷汗,警惕的打量四周。 “嘻。”一旁店铺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一丝偷笑。我扭头往墙壁上看去,漆黑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叮铃铃”又一阵铃声传来,墙壁上突然走出二个淡淡的人影,戴着花帽子,脸上五彩斑斓,一蹦一跳,抬着一顶轿子出来。我吓个半死,连忙跑到一棵树后面,偷偷看着。陈文树则一动不动的站在路旁。 只见四个矮人抬着一辆花轿从墙中钻出。轿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淡淡的,带点幽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个顶角,挂着铃铛,发出悦耳的铃声。我看了一眼,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溜了出来,好奇的望着。花轿的帘帐突然被一只纤手撩开,里面的新娘挑开头上的喜帕,侧眼朝我往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跳在树后面,再伸出脑袋一看,花轿已经穿过街道,走进墙中,消失不见。耳中的铃声也逐渐小了,渐渐远去。 陈文树面不改色,疑惑的问我:“那是什么?”我想了一会,紧张道:“鬼花轿吧。走啦走啦,小心它们把你抬走。”陈文树点了低头,往墙上打量几眼,正准备回道观。只见小巷一个人影,犹如鬼魅,朝我们急行过来。我拉着陈文树的手,就要逃命,身后却传来道长的声音:“跑什么跑,还不滚回去!”来人竟然是道长,只不过他一身道袍,在风中飞舞,确实骇人。原来道长在书房里看书,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把蜡烛吹得晃了晃。道长望一旁看去,门和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知道出问题了,于是赶了出来。 道长见我们在这,就问我俩看到什么没,我把刚才的一幕说了,道长眉头一皱:“牵魂轿。”我连忙问是怎么回事,道长回答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说完顺着我们指的方向,绕过几条小巷,往那边追去。我犹豫不决,不想回去,就往陈文树那边望去。陈文树扫了我一眼,道:“走!”二个人一拍即合,往道长那边追去。他是刚来镇上,我也对小镇不熟悉,绕来绕去,就迷路了。路上又黑,也不知身处何方。 正当我们无计可施时,只见一辆破机动三轮从街道经过,路灯的反射下,后面站着三四个人,一言不发,手上拿着几个花圈。我默不作声,等车经过后,连忙拉着陈文树追了上去,小声道:“就他们,就他们。”我们二个小孩,哪追的上机动车。走了几步,车辆一拐弯,开往乡间小路上,消失在视野尽头。此时路上漆黑一片,旁边种着大片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陈文树后面,继续往前走。走完这条路,前面火光冲天,一大群人围在下面,吵闹异常。此时快凌晨了,这么多人聚在这,肯定有什么大事。 我和陈文树小心的走了过去,躲在一稻草堆后面,伸长脖子,往火光处望去。还没站稳,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后面,把我们俩耳朵揪住,道长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传来了:“回去收拾你们!”原来道长在人群中打听情况,见我们俩溜过来,来警告我们一声。道长骂了我们几句,又回到人群中。我们见道长在,也就不害怕了,跟着钻了进去。道长把我们拉到后面,对我们道:“今晚可能打架,你们站远点。” 我们站在远处,往人群里面望去。只见一家住户前院,摆放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周围不少人举着火把,把这照个通亮。院子里面站在十几村民,拿着铁锹,锄头,木棍,砍刀提神戒备着。院子外围,来了三十号人,也拿着武器,大呼小叫,怒吼震天。一个妇女跪在尸体旁,不住哭泣,旁边一个汉子,也是泪如雨下,不住叹气。这二个人,估计是死者父母了。 “胡木堂,你今天不把儿子交出来,老子们就一把火烧了这。”一个领头的汉子,身材高大,举着火把,朝里面吼道。外围的人也跟在喊了起来:“交出来!”,“烧了它!”胡木堂四十开外,站在院子里面,被十几个族人护着,无可奈何的回应道:“你们许家不要欺人太甚,圆圆死了,跟我儿子没关系,是她自找的。”圆圆母亲正哭得悲切,听胡木堂这般说,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儿子。圆圆会死吗!我苦命的女儿呀!”说完又趴在尸体上哭了起来。她丈夫也是一脸怒色,盯着胡木堂。 胡家一位族长见胡木堂说话太刚,连忙打圆场:“圆圆死了,我们也不愿看到。这事跟俊儿是有点关系,但也不能都算在他头上啊。人死节哀,看开点算了。”话还没落地,许家那边有人吼道:“你这个老头,意思是圆圆的不对啦。我们这边死人了,你们当然会说风凉话。”说完举着锄头,就要冲进来,被一个人拦住了。 此人名叫许豪,三十出头,挥了挥手,示意许家安静。一帮人稳定下来后,这个人才道:“胡木堂,二口子就一个女儿,指望送终的。现在她死了,我们也不难为你,扔二万块出来,算是给他们养老。”许家有个人冷笑一声,起哄道:“要钱干嘛,要他狗命!”许豪眼神一寒,把那个人瞪了一眼,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许豪估计是许家响当当的人物,他一出头,其他人就不吱声了。 胡木堂被他们闹的心烦意乱,早就铁了心,冷哼一声:“圆圆是自杀的,关我们什么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许家人听了,都吆喝起来,准备动手,此时许豪也镇不住场了。胡家长者见了,连忙叫道:“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二万块钱,着实多了点,就算把房子地皮都卖了,也凑不齐呀!” 许豪眉头紧锁,族人这边都蓄势待发,稍微不稳,二个家族就血拼一场。于是道:“我许豪向来就事论事。再怎么说,也是许家的人。二万块钱,是要定了。也不要你们一时还,三年之内还清。”胡家长者见事情有转机,只能答应,做权宜之计,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先筹齐三千,把圆圆葬了。剩下的钱,慢慢还。”胡木堂却打断老者,冷道:“许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性格。但是这钱,老子就是不给,咽不下这口气!”许家有个别人本来准备过来闹事,煽风点火,许豪把事情压下来,难免心中不快,见胡木堂不知通窍,把事情顶回来,乘机大喊大叫:“胡木堂,给你台阶,你不下,自个找死!许豪,你若再向着他,就不是个东西了。”许豪沉着脸,一言不发,低头一看,圆圆母亲正冷冷的盯着他,似乎有不少怨恨。于是叹了口气,退到最后面。 道长见快镇不住场了,连忙钻进人群,吆喝道:“别吵了,别吵了,老道来断一断。”许家一个闹事的,拿出锄头,挡在道长前面:“你算什么东西,滚!”道长勃然大怒,一脚把锄头踩断,吼声震的人耳朵发麻:“混账!老道走江湖时,你在吃奶呢!”我躲在后面,看得嘴巴都何不拢,想不到道长还有这般本事。许家见道长手段厉害,都愤愤不平,退在一旁。许豪也面露喜色,敬佩的望着道长。胡木堂虽然脾气刚硬,也不想闹大,见道长插手,也甚合心意。 道长走到妇女身边,劝道:“你家女娃死了,没办法的事情。你把他家儿子杀了,也活不过来。拿点钱,趁着没老,再生一个。”妇女听道长说的有理,只是垂泪,并不答话。道长又劝胡木堂:“别人家都死人了,因你儿子而起。你就当花点钱,消灾算了。”胡木堂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肯给,他们欺人太甚。既然道长出面,胡某认了。”道长哈哈大笑,击掌道:“如此甚好,甚好!”紧绷的弦,似乎解开了。 “俊...俊儿死了。”突然房里跑出一个妇女,脸色苍白,跌跌撞撞,走到胡木堂身边,哭了起来。胡木堂身躯一抖,放下木棍,走到后屋一看,胡俊躺在床上,鲜血流了一地,已经没有气息。不由虎目含泪,放声痛哭。道长听屋里传来哭声,拍腿自责道:“哎呀,还是没拦住!” 许家的人听说胡俊死了,也就不闹了,反而不知所措。不少人犹豫一会,准备把圆圆尸身抬回去。胡木堂早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拿着一把砍刀,吼道:“想走,还我儿子命来。”说完流着泪花,往刚才闹的最凶的人身上扑去,那个人措不及防,后背被他砍伤了,血涌了出来,于是吓得大叫,往前面狂奔。许家人都准备离去的,见胡木堂凶神恶煞,伤了族人,于是都握着兵器,就要开打。胡家也涌了上来。道长怪叫连连,拼命抱住胡木堂,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还不快走。”胡木堂本不准备伤道长,挣扎道:“道长,你放开,老子要宰了那个狗日的。” 许豪见道长抱住胡木堂,连忙叫道:“走走走,快走。”说完和另一个人抬起圆圆的尸体,离开这里。圆圆父母见胡木堂悲愤欲绝,准备说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跟着大部队去了。胡木堂见许家人走光了,再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轻声哭泣。一个人正准备扶他,胡木堂猛的甩开他,吼道:“走,都走!”胡家族人听了,也不知如何开劝,都离去了,让他安静一会。 道长见人都散了,把胡木堂抱了起来,劝道:“莫哭莫哭。”胡木堂一听哭得更凶了,悲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道长,我...”道长扶着胡木堂走进里房,他妻子正坐在床边,也不知哭泣,望着儿子尸体发愣。道长眉头一皱,把胡木堂扶进堂屋,准备被他妻子拉出来。妇女见道长拉她,死活不肯出来,就要守在儿子身边。道长无奈,把她敲晕了,抱回堂屋,放在地上。胡木堂此时已经平静许多,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道:“谢谢道长了。” 道长哈哈一笑,道:“男儿家中栋梁,莫要颓废。看你内人还年轻嘛,抓紧时间再生一个。”胡木堂只是摇头叹气,并不说话。道长往门外看了一眼,胡须一翘,走了出来。我们俩躲在门口,见被道长发现了,就要逃走。道长早就追了出来,道:“你们去看看,鬼花轿什么时候过来。”我心里不是滋味,问道长是怎么回事,道长就告诉我们了。 原来许家和胡家二个家族,一直是死对头,磕磕碰碰的。世间分分合合,也没有绝对。到了这一代,胡俊就和许圆圆相恋了,胡木堂得之,也没有反对。只是许圆圆父母拼命反对,情到深处,许圆圆无法自拔,又得不到父母允许,饮农药自尽。她父母悲愤过度,叫了一大帮族人,来到胡木堂家闹事,无奈却把胡俊逼死了。道长说到这,我心里难受得要命,陈文树却没感觉。最后,道长对我们说:“你们去看看,花轿什么时候过来。在前面引下路,别让新娘走错家门了。” 我和陈文树听了,连忙来到下路旁站在。此时听说她的身世,也没那么害怕了,更多的是伤心难过。我和陈文树在路旁站了不久,耳中又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很快,四个矮人抬着花轿从林间钻了出来,淡淡的绿光,如梦似幻。走着走了,就往一旁走去了。我小声喊道:“嘘,这边。”说完伸出指头,往胡木堂家中指着。小矮人又摇摇晃晃,把花轿抬往这边。花轿帘帐又被打开,新娘略微扭过脸,朝我一笑。我吓了一跳,也朝她一笑。很快,花轿抬进胡木堂家中,我和陈文树赶紧跟了过去,在门口望着。 只见一个人影从房屋中走出了,上了花轿。花轿穿过后面,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再过不久,铃声也听不见了。胡木堂低着头,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来,耳中似乎传来儿子的声音:“爸,我去了。”于是连忙站了起来,往后面跑去,后门外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刷刷摇摆。 道长来到后面,天空干爽,月色静人,不由喜道:“此事有转机,老道去也。”说完带着我和陈文树回到道观。事隔半年,道长又回到那儿,偷偷把圆圆骨灰挖了出来,和胡俊葬在一起。再过了不久,胡家,许家都生了一个男孩。二家经历过后,也没以前的怨恨,见面之后,也只是和气打招呼,逐渐趋于平淡。 第二十三章《渡心经》之《灭魂师》 中秋过后,天渐渐转凉了。道长把母亲留给我的衣服,分给我和陈文树,用来御寒。道长也没说是我母亲织的衣服,陈文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穿的。没过几天,陈文树不知从哪捉来一条流浪狗,刚抱回来时,毛都快掉光了,就眼珠是亮的。道长也没说他,只是狗把道观弄脏了,就让他打扫院子。凉风吹过,道观的树叶渐渐凋零,荒寂无人。我和黑狗坐在树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发呆。陈文树则在道观里翻了个底朝天,给黑狗找食吃。 一天,道观门口来了一个人,三十左右。微凉的天,他衣服也单薄,一身青黑色打扮,手上持着一个东西,像根细木棒,用布条缠着。容貌冷峻,稀疏的胡须上面,死灰般的眼神,偶尔闪过一丝光亮。此人抬头一看,“疏云观”三个在凉风中耸立,于是迈开步子,走进道观。道姑正在洗衣服,抬头一看,连忙拦住了他:“客人来历不明,不知是烧香,还是求神。”此人盯着道姑胸前,语气低沉无力:“道姑身材不错,不该挡我的路。” 道姑低下头,恭敬道:“客人多心了,容我禀报道长。”说完就要把大门关上。此人伸出手中木棒,卡在门缝中间,把门推开,道:“不用禀告,道长已经答应了。”道姑回头一看,果真,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望着这边。过了一会,道长才开口:“让他进来,留下他手中东西。”此人淡然一笑,犹如死去千年,把手中东西交给道姑:“道姑拿好了,可别伤了自己。”随后就走进院子,死灰般的眼神,朝我们望来。我望着他空寂的眼神,打了个激灵,黑狗也躲在我身后,唯独陈文树一动不动,迎着他眼神。见他走进道观,连忙跟了上去。 道长见陈文树也溜了过来,眼睛一瞪,喝道:“干什么!还不去念书!”陈文树退到一旁,道长和来人已经走进观内。陈文树在道观折腾半天,找出一条长凳,放在门前,偷偷爬了上去,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我也没心思,只是蹲在院内发呆。道长和来人进去后,道长问道:“你来这,所为何事?”来人抬起头,把观内打量一遍,道:“解脱。”道长哈哈大笑,坐在一张桌子旁,来人也做了下来,声音苍白低沉:“道长,我有三件事向您请教。第一件事,我有一个影子,他一直跟着我。但是,前段时间,我发现他走丢了,您能帮我算算,他去哪了吗?没有他的日子,我很痛苦。” 道长哈哈大笑,道:“你自己的影子管不住,走丢了,我哪知道去哪了。你也不痛苦嘛,挺悠哉的。”此人叹了口气,垂头自言自语:“既然道长不肯告知,我也只能自己找了。”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出来,递给道长,仔细一看,原来雕刻的是个人形。此人惨淡的眼神,盯着道长手中木人,道:“这是第二件事,我一直想雕出一个活人,雕到最后,都是死人。”说完后,把木人拿了过来,在桌上不停拨动:“看,他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道长胡须一翘,把木人夺了过来,“咔嚓”一声,就把木人胳膊扭断了,嘴里直嘟哝:“看看看,他明明会动的嘛,胳膊都能转,腿也踢的老高。”说完又一声,把木人大腿也拧了下来,嘴里仍在继续:“谁说他不会说话,‘咔嚓咔嚓’,叫得多好听。”此人无动于衷,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形,递给道长:“这是第三件事,有人花大价钱,请我杀了他。但我只会杀鬼,不会杀人,怎么办?”道长接过画纸一看,脸色铁青,把纸条撕个粉碎,拍着桌子,怒道:“你还没这个本事!”道长骂完后,背着手,在道观里转来转去,走几步,就回头盯他一眼。最后停在他面前,怒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给我出去,你要是乱来,老道就送你上西天。” 此人站起来,叹气道:“道长不肯回答,我也只好走了。不知道长何时归去,我也好祭拜一番。”道长轻哼一声,把他往外轰:“出去出去,话多。”此人嘴角一笑,走出道观,陈文树连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跟在他身后,叫道:“叔叔,你是干嘛的?”此人停住脚步,伸出五指,声音沙哑:“所有的鬼魂,在我手中毁灭,你也不例外。”陈文树不惧发喜,又问道:“叔叔,那你是不是天下无敌,比道长还厉害?”灭魂师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往外走去:“他已经死了好多年。”来到大门前,道姑把东西还给他。陈文树看着他手中东西,满是好奇,问道:“叔叔,这时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灭魂师看了陈文树一眼,闪过一丝轻笑:“想看可以,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陈文树点下头,灭魂师转过身,拿着手上东西,朝我指来:“他是死人,还是活人。”陈文树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会,果断回答:“死人。”我也满是好奇,蹲在院内,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灭魂师扯下布条,一根黑漆的木棒出现在陈文树眼前。前面粗,后面细,细的一端,衔接着一粒圆珠,全是布满黑色的条纹,闪闪发亮。陈文树平静异常,接过来一看,木棒沉重,沉淀着死灰般气息,不由爱不释手,还没等他仔细观摩,灭魂师已经拿走木棒,消失在路边。 陈文树追了一程,也没看见他影子,于是闷闷不乐的溜了回来。灭魂师放慢脚步,来到街头,上了一辆麻木:“砖瓦厂,十元。”车主听说这么多钱,二话不说,就开车走了。一路上,灭魂师问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外乡人开麻木。三十出头,皮肤白皙。”车主点头道:“对对对,前二个月,就不见他人影了。一个人干活,也不说话,挺辛苦的,大半夜的,也敢跑野路。”灭魂师点下头,就没说话了。车辆转了几道玩,就来到乡路上了。前面几辆轿车缓行,把路堵住了。没过多久,最后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一个人走了出来,朝车主喊道:“远点远点,前面是镇长!”车主得知,连忙停了下来,离他们二白米远,才慢慢跟在后面。 灭魂师靠在后座上,对车主道:“五十元,我要先一步到达砖瓦厂。”车主听了,大喜过望,连忙扭过方向盘,走上一条小路,一路跌跌撞撞,赶到砖瓦厂。此时刚值下午,工人们都在棚子里吃饭休息,厂长正在工人前面训话:“今天下午镇长过来视察,你们都听好了,话不能乱说。说要是说漏一个字,别说是工钱,饭都没得吃。”大部分工人都不做声,敢怒不敢言。少数几个人讨好道:“厂长放心,大伙不会乱说的。”工人中,有一个是厂长表弟,吃喝玩乐,不干正事。表哥把砖瓦厂包了过来,就跟着哥哥一起混,无奈表哥看他不过眼,让他跟着底层工人一起做事,虽然钱多点,但他心中一直疙瘩不平,认为表哥故意出他洋相,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冷嘲热讽:“我们当然知道该怎么说,一个月五百块钱,每天工作七个小时,包吃包喝包嫖。” 厂长听了,脸色铁青,道:“余大兵,跟我过来。”说完走进厂里唯一的休息间,徐大兵不甘示弱,跟着走了进去。厂长见他进来,道:“你拿点钱,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余大兵轻哼一声,道:“回去?没那么容易。亏我还是你亲戚,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个管事的当当,有那么难吗。”厂长把桌子一拍,怒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管人!你不回去,我也不撵你。话先说清楚了,下午镇长过来,你要是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余大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喘着出气,走了出了,把门使劲一拉,发出“砰”的巨响。工人们见了,知道他们二兄弟又吵了,都不敢招惹他。 灭魂师从车上下来,路过余大兵身旁,发现他一脸阴鸷,恶狠狠的盯着远方,从他身边经过:“你想杀了他。”余大兵听到这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大吃一惊,连忙拦住灭魂师,盯着他:“你说什么?”灭魂师拿出布条缠住的木棒,顶在他胯下,轻声道:“我是说,他们都是错的,不可原谅。唯独我们,才是真理。”余大兵听了,面露喜色,道:“对对对,总算来了个知己。要不我们一起合作,大干一笔?”灭魂师把他扒开,朦胧的眼神望着他:“你即将远去,我会一直伴随你。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你会明白我们的血液。”说完后就消失在泥砖阵中,余大兵血液沸腾,却不知身处何方,仿佛有个声音轻轻召唤他一般。 灭魂师穿过泥砖阵,就来到门卫室前面,推开门一看,爷爷正在里面翻书。爷爷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来人犹如沉沙,捉摸不透的眼神中,微微闪亮。爷爷打量着他,问道:“你是?”灭魂师走了进来,把木杖丢在桌上:“我路过一个死人堆,捡到这个东西。您帮我看看,是不是什么宝贝。”爷爷那在手中,打量一番,又放了下来,脸色凝重:“收起来吧。”灭魂师摇了摇头,道:“不,我扔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爷爷脸色一沉,手指带刚,准备把木杖折断,犹豫半天,叹了口气,把木杖扔还给他:“出去吧。” 灭魂师把木杖接到手中,道:“我想知道女尸的下落。”爷爷早就料之一二,回答道:“此案不明,你要是下手,乱人乱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灭魂师淡淡一笑,道:“没有她,我只能找点小鬼解馋了。”爷爷脸色一变,喊住了他,道:“你想知道,也可以,等我死去的那天,你接手吧。”灭魂师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口:“可惜我不杀活人,那就诅咒你早点死吧。”爷爷眉头紧锁,从房间出来,来到工地。路尽头远远开来几辆轿车,一行人从车上下来,来到砖瓦厂。厂长早就迎了上去,乐呵呵的打招呼。 镇长点下头,来到工地,看见爷爷在这,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一帮人走进工地,一个记者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几辆挖土机轰轰作响,来来回回。机器也在运转,身后的烟囱,也冒出滚滚浓烟,镇长对一旁的厂长道:“这段时间,没出什么问题吧。”厂长连忙点头,恭敬道:“没事没事,开工快二个月了,好得很。”镇长“嗯”了一声,继续道:“这段时间,镇上差很多砖,你要多招点人,把规模做大。镇上的填足了,还可以销往外地,只要你做得好,镇里绝对会好政策给你。”厂长听了,内心一阵狂喜,答应道:“那是当然,我这段时间,正在招工,下个月,就会再买二台掘土机,争取完成任务。” 镇长在厂里查看一番,就开始询问工人:“在这里,还习惯吧。”工人受厂长指使,都回答道:“习惯习惯,有事做,有钱花,挺好的。”问了几个人,余大兵悄悄的走了过来,接近镇长,厂长见他来了,也不好撵他,只是朝他瞪眼,给他警告。果真,镇长问余大兵话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活着有什么不满的?”余大兵连忙一笑,道:“没有没有,这工资也高,活又不累,厂长人也好,挺不错了。”镇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厂长出乎意料,等镇长走后,悄悄的走到余大兵身边:“今天发奖金给你。”余大兵连忙摇头:“哥,我想通了。怎么说,都是自家人,我不能倒了你的场。”厂长呵呵大笑,跟着镇长去了。余大兵望着厂长远去的背影,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镇长视察完毕后,对厂长道:“砖瓦厂,我很重视,你一定要办好,不能亏待了工人。”厂长连忙点头,镇长随后来到爷爷身边,问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爷爷摇了摇头,道:“等几天吧。”镇长点头道:“好,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到镇上找我。”厂长这才知道爷爷和镇长认识,立马对爷爷刮目相看。 镇长回去后,厂长奖了余大兵一千元,然后给爷爷的门卫室添补不少东西。第二天下午,镇长托人给爷爷送来三张照片,爷爷打开一看,只见二张照片中间,都是镇长的身影,唯一的蹊跷之处,就照片里都有一个白影,夹在人缝中间,似笑非笑。还有一章,一群人站在挖土机后面,远处的山坡上,多了一个背影,却是灭魂师的影子。 第二十四章《渡心经》之《灭魂师》2 晚上十点左右,爷爷出门一看,月光微亮,工厂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来蛐蛐的叫声,只有休息间是亮的。爷爷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厂长的声音,爷爷推门一看,厂长正伏案工作,抬头问道:“您有事吗?”爷爷把屋内打量一番,灯光下,亮堂堂的一片,于是道:“您该回去了,晚上不安全。”厂长点下头,笑道:“厂里生意好,今晚不回去了,您先睡吧。”爷爷没有说话,从屋里退了出来,把门关上。 “咚咚咚。”鱼池边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声音清晰,贯穿黑夜。爷爷提高警惕,放慢脚步,往鱼池边摸索过去。走了不及,一旁的泥砖钻出二个人,拿着绳索,铁棒,胶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问道:“鹏哥,要不要杀了那个老头?”余鹏摇了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正主儿要紧。”说完和余大兵偷偷往休息间溜过去。 爷爷借着月色,来到鱼池边,躲在草丛中。只见池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个人蹲在船上,拿着铁锤,不停的敲打木船的底板,水面也被震开一圈圈水波。爷爷抬头一看,鱼池另一头的瓦房旁,似乎也站着一个人影。于是心中一动,绕过鱼池,来到瓦房前。仔细一看,人影果然是田桂珍。田桂珍见到爷爷突然冒了出来,先是吓得一愣,接着面露喜色,爷爷示意她别说话,回到瓦屋中。田桂珍推开门一看,只见屋里燃着一盏油灯,一旁的稻草堆上,睡着二个人。爷爷见了,疑惑道:“他们是?” 田桂珍回答道:“是王全和一个流浪汉。”爷爷听了,不住赞叹,王全疯掉后,不见踪影,想不到被田桂珍收留了,于是敬佩道:“妇人实乃菩萨心肠。”说完抓起桌上油灯,往稻草堆上照过去。灯光下,二个人衣服破烂,头发披面,浑身污渍,相拥而眠。其中一个,就是王全,另一个却不认识,都睡得死沉。爷爷把油灯放在桌上,小声问道:“鱼池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田桂珍点下头,露出迷茫的神色:“王全疯掉后,就赖在我家稻草堆里不肯走...”爷爷听了,脸色一变,打断她:“什么?赖在这不肯走?” 田桂珍见爷爷疑问,也觉得不可思议:“是的。他死活赖在这,还说什么他们不放他走,总有一天,他会去找他们的。还有一些疯言疯语,我就听不懂了。您说说看,王全说的他们,是不是我死去的丈夫和张曲进?”爷爷眉头紧锁,没有回答,道:“你继续说。”田桂珍点下头,继续说下去:“王全赖在这后,经常溜出去。晚上就回来,睡觉的时候,还要找根绳子把自己绑住。说要是不绑住,他们就会害他。十几天后,他从外面带了一个流浪汉回来,二个人好像认识挺久的,约好去一个地方。”爷爷听她讲完后,往稻草堆上一看,果然,王全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粗绳子,绑在一旁的木柱上。 爷爷沉思一会,走到稻草堆前,把万全唤醒,王全陡然见到爷爷丑陋的面容,吓得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怕,怕...”随后抱着脑袋,蹲在一角不住发抖。一旁的流浪汉被王全吵醒了,拉着王全手臂,一蹦一跳,笑嘻嘻道:“走,走,走。”王全听到流浪汉的叫唤,直点头:“走..走。”抬头看到爷爷面容,吓得又钻进稻草堆:“不走,不走。”流浪汉见爷爷挡在这,舞这双手,龇牙咧嘴,朝爷爷示威。爷爷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走,绳子总该解开吧。” 王全听了,从稻草中钻了出来,拼命解着手上的绳索:“对对对,解开,解开。”解了下来,又缠了上去,折腾半天,反而越缠越紧,最后双目骇然,愣愣道:“他们不让我走,不让...”说完傻笑起来。流浪汉睁大眼睛,伸出手,在王全眼前乱晃,王全却没有丝毫反映。爷爷眉头一皱,环顾一周,从案板上抓起菜刀,猛的一刀,把绳索砍断,道:“现在可以走了。”王全见了,嘻嘻道:“没了,没了..”说完牵着流浪汉的手,一起往外走去。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把窗户吹开,寒风灌满这个房间。王全回头一看,似乎有个白色影子漂浮在窗口,恶狠狠的盯着他,再也走不动了。 爷爷脸色一变,走到窗口,把木窗关上,道:“风窗一合,且为关。断阴阳。”说完用菜刀在手指上隔开一伤口,写下一个“封”字。窗外的风声,也就此停息。王全见了,又牵着流浪汉的手往外走去。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原来是灭魂师神不知,鬼不觉的飘了过来,把双手伸在王全和流浪汉面前,低沉的声音,犹如冥息:“船已修好,我的虔诚之心,将为你们铺路。”王全和流浪汉嘻嘻一笑,把手交给灭魂师,灭魂师牵着他们,往鱼池边走去。 爷爷见了,大吃一惊,刚才池边的身影,原来是灭魂师,连忙赶了出去,拦在他面前,道:“你带他们去哪?”灭魂师嘴角一笑,犹如鬼魅:“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爷爷脸色一沉,道:“他们的事,轮不到你管!”灭魂师死灰般的眼神,望了爷爷一眼,缓慢抬起右手,往砖瓦厂那边指着,道:“有人在呼唤您。”爷爷仔细一听,砖瓦厂那边隐约传来惨叫声,权衡利弊,舍弃他们二个,往砖瓦厂那边赶去。 月光下,灭魂师牵着二个人沿着池边走着。王全和流浪汉一蹦一跳,在湖面留下诡异的身影。凉风吹过,杂草乱舞,田桂珍心中不详,一步一步跟在他们后面。灭魂师缓慢转过头,沙哑道:“难道,你也想跟上我的步伐?”田桂珍脸色一变,站在原地,没再跟着了。灭魂师带着他们来到小船旁,低下头,虔诚道:“去吧,我的灵魂,将与你们共亡。”王全愕然一笑,慌慌张张的爬上小船,流浪汉正要跟上去,灭魂师拉住了他:“不,你的归宿,在那边。”说完往砖瓦厂那边指去,流浪汉回头一看,只见砖瓦厂休息间灯光四亮,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轻轻召唤他一般。于是转过头,笑呵呵挥手,和王全告别。王全撑着竹竿,往鱼池中央划过去。冷然的月色下,小船发出轻微的荡漾声,来到池中央。王全开心无限,往湖边望去。只见流浪汉在岸边乱跳,灭魂师站在一旁。二个白色的影子一左一右,搭在灭魂师肩膀上,伸出惨白的手,在夜中挥舞,如同送别。王全心中一突,骇得退了几步,底下木板突然松动,破裂开来,掉进水中。挣扎几下后,慢慢沉了下去。 流浪汉见王全突然消失了,笑道:“他去那里了,去了。我也要去,也要去。”说完跌跌撞撞,往砖瓦厂休息间跑去。月光下,只有灭魂师站在鱼池边,小船仍在水面晃动,灭魂师在那屹立一会,身影消失在池边。 爷爷赶回砖瓦厂,里面隐约传来响动声,于是躲在外墙的死角。屋内,厂长被余鹏和余大兵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冒出冷汗。余大兵拿起铁棍,猛的一下,打在厂长胸前,冷道:“你再叫一声,我们就宰了你。”厂长忍着剧痛,喘着粗气,道:“大兵,你放过我,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还有,余鹏,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你。”余大兵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他脸上,宁笑道:“放了你?平时把我当狗,现在狗咬你一口,就受不了啦!哈哈!” 余鹏拦住了余大兵,对厂长道:“想不到吧,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呢,天天喝稀饭。上次没烧死你,这次送你进黄泉。老实交代,你把钱放哪里了,说出来,哥们心情好,说不定放了你。不说的话,就准备喂蛆。”厂长这才知道厂里上次的火,是他放的。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刚不是说了吗,都在存折里。密码都告诉你们了。”余大兵嘿嘿一笑,道:“你这种东西,会把钱存银行里?说,到底埋哪了。”厂长眼珠骇然,摇头道:“真没骗你们,都存银行了。”余鹏看他不像说谎,对余大兵道:“他没说谎。”余大兵大喜过望,把厂长猛抽几个耳光,道:“还算老实,今天放你一马!” 厂长面露喜色,刚准备缓口气,余鹏在一旁冷道:“做了他!”余大兵恍然大悟,拧笑道:“对对对,做了最干净。”厂长脸色大变,颤声道:“余大兵,你好狠。”余大兵贴近厂长的脸庞,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的血液。”厂长正要叫喊,余大兵拿出胶带,把他嘴巴封住,然后拖着椅子,往外拉去。余鹏愕然道:“你干嘛去,还不一锤子敲死他。”余大兵冷笑道:“没这么简单,我要淹死他。”余鹏点下头,道:“快点,记得用砖头压下去。我把这收拾干净。”说完就开始清理现场。 余大兵拖着椅子,往水井旁走去。爷爷不动声色,抓起一根棒子,跟在他后面。灭魂师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出现,路过爷爷身边,轻轻叹了口气。爷爷心中一凌,决定不出声,静观其变。余大兵拖着厂长,来到井旁,往里面一看,水波反射出不少月光。正准备连人带椅,把厂长扔进井中。突然井水里面多出一个倒影,不由大吃一惊,拿起铁棒,往一旁扫去,灭魂师早就退在一旁,道:“你成功了。”余大兵回头一看,居然是他,不由疯狂道:“对,我要杀了他。让他明白我的血液。” 灭魂师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眼中空洞无物:“那些无知的败类,不应该存在世上,挡住你的道路。”说完往休息间望去,余大兵顺着他眼神,只见余鹏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在清理房屋,于是眼光一寒,嘴角闪过一丝怪笑,喉结自言自语:“对,对,我要杀了他,全部都杀了。”说完放下厂长,提着铁棍,往休息间走去。爷爷见余大兵走了,乘机溜了出来,来到井旁,替厂长解开绳索,道:“快点离开这。”厂长点下头,忍着疼痛,乘着夜色,一路逃走。 爷爷见厂长走了,望着灭魂师的身影,疑惑道:“你究竟是个活人,还是死人。”灭魂师斜视了爷爷一眼,沉声道:“你不该知道。”说完走到休息间前,站在窗口,静静的望着前面一幕。余大兵提着铁棍,猛的冲进休息间,盯着余鹏,嘴角流出口水。余鹏见他模样怪异,问道:“你怎么了,杀了没?”余大兵没有答话,突然举起铁棍,往余鹏头上砸去。余鹏措不及防,拼命躲闪,还是慢了一步,后背被铁棒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余鹏这才明白,余大兵准备独吞钱财,杀人灭口。 余大兵见余鹏躺在地上,凶狠的目光正盯着他,于是又一棒子,往他脑门砸去。余鹏滚到一旁,左臂还是被铁棍打到了,骨头粉碎,痛的惨叫一声,右手抓起地上小板凳,扫在余大兵膝盖上。“哐当”一声,余大兵跪倒在地,手中铁棍也掉落。于是扑在余鹏身上,张开嘴巴,往他喉结咬去。余鹏受伤严重,无力挣扎,眼看抵挡不住,余大兵就要咬破自己喉结。右脚一踢,把电线插头踢掉,灯光熄灭,屋内很快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余鹏用尽最后力气,单手推开余大兵,滚在一旁。 “你逃不掉的。”黑夜中传来余大兵疯狂的笑声,然后趴在地上,不住摸索。灭魂师从窗口离开,来到工地附近,划亮火柴,找到一瓶汽油。然后提了进去,来到余大兵身后,沉哑道:“烈火,应该是我们的最爱。”余大兵回头一看,灭魂师右手举着蜡烛,左手提着汽油瓶,不由喃喃自语:“对,我们需要火焰。”说完接过蜡烛和汽油瓶。灭魂师把东西交给他,退出房间,站在路旁,静静等待流浪汉的到来。 余大兵把蜡烛放在桌上,发现余鹏正躺在一旁,于是剥开汽油瓶盖,狞笑道:“这是他们赐予的,我要统统还给你。”说完把汽油倒在余鹏身上,一时间,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房屋。余鹏躺在地上,仰天长叹:“玩火**呀!”余大兵冷冷一笑,拿出蜡烛,退了一步,道:“永别了。”说完把蜡烛扔在余鹏身上,很快,火焰布满余鹏全身,光亮冲天,余鹏在地上不住翻滚,发出致命的惨叫。 流浪汉在路上摸索半天,终于来到休息间这,灭魂师正站在路旁,弯着腰,左手对着休息间,恭敬道:“进去吧,我的朋友。”流浪汉往里面一望,火光四射,不由大喜过望,往里面冲去。余大兵崴着脚,正准备出来,流浪汉突然冲进来,把他撞了回去。余大兵身上已经有不少火焰,正准备爬出去,余鹏被烧得浑身漆黑,不成人形,还未死绝,把一旁的汽油瓶碰倒,发出干哑的声音:“嘿,嘿!”汽油流到余大兵身边,很快把他也烧然了。不由发出惨叫,膝盖也不觉得痛了,带着火焰,从屋里冲出来,在风中乱晃,发出凄厉的惨叫。 没过多久,就被烧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灭魂师缓缓走到他面前,余大兵微微张开嘴巴:“不...不对。”灭魂师看了他一眼,往屋里望去,只见流浪汉浑身火焰,在屋里跳舞,嘴巴发出欢愉的声音:“我去了,我去了。啊!”惨叫一声后,流浪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灭魂师低头一看,余大兵也死去了。 爷爷来到灭魂师后面,摇头叹息:“太惨烈。其实有其他解救办法。”说完不住摇头,准备离开。灭魂师的声音在后面荡漾:“你不告诉我女尸的下落,会有很多这样的结局。”爷爷脸色哀愁,叹气道:“我会考虑的,你收敛点。”说完后,爷爷离开砖瓦厂,连夜回到道观。 近期略微烦躁,文章风格几度变换,迷亡阵草草收场,也出现了灭魂师这个人物。 灭魂师后文会抹杀掉,以实为主。暂停更几天,用作静心。 第二十五章《渡心经》之《灭魂师》3 爷爷从砖瓦厂回来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敲了半天门,道姑才把门打开。黑狗在院内大叫,把我也吵醒了,见陈文树还在睡觉,就撇下他,一个人溜了出来。来到院子一看,道长已经燃起蜡烛,和爷爷走进书房。我大喜过望,也跟着溜了进去。二个老人坐下后,道长就问道:“那边的事,都弄妥当了?”爷爷点下头,回答道:“疑点都清了,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怪人,来历不明。”道长眉头一皱,隐约有层杀气:“你说的那个人,我也见过。昨天给了我暗示,准备对你下手。管他从哪钻出来的,他要是敢乱来,老道直接灭了他。” 爷爷摇了摇头,道:“没这般严重,只是犹如鬼魅,没道德底线,却无多大恶意。这事就放一边吧,乡下老百姓不肯搬家,清宇兄可有什么办法。”道长沉吟一番,轻敲着桌子,道:“这事嘛,还得靠那些地痞流氓帮忙。”爷爷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无计可施,也只可出此下策了。那些百姓要是知道清宇兄在后使坏,定要拆了你的道观。”道长哈哈大笑,道:“老道是变着花样为他们好,拆就拆嘛,大不了不住这了,你朴方兄去哪,道长就去哪。”说完二个老人又大笑起来。随后谈及女尸的事情,道长笑道:“那些破事,你朴方兄也在意?天怜给我的纸条,早就被我撕了。”爷爷面带忧愁,道:“清宇兄为人豁达,我及不上。”道长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对我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那具女尸,比起你来,又算得了什么。天怜,你说是不是?”我见道长模样有趣,大笑着点头答应。爷爷见了,也略感欣慰。 聊了不久,天渐渐亮了。我回睡房一看,陈文树不见踪影,于是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上学。来到道观门口一看,一个青黑色的人影躺在一旁的角落,周围堆积不少落叶,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陈文树则蹲在那,一动不动。我连忙走过去,问道:“文树,你在这干嘛。”文树抬头一看,回到道:“你别管我。”我低头一看,地上的人,竟然是灭魂师,索性不理他们了,直接去学堂。没过多久,爷爷和道长出来了。见灭魂师趟在地上,都吃了一惊,爷爷走到他面前,对陈文树道:“你回去。”陈文树呆在那,一动不动。道长勃然大怒,抓小鸡般的,把陈文树拧了起来,边走边骂道:“小兔崽子,老道今天不出去了,就守着你。”陈文树一路挣扎大骂,还是被道长提进道观了。 灭魂师见只剩爷爷了,慢慢睁开眼睛,道:“你们把我徒儿抓走了。”爷爷叹了口气,道:“我想了一夜,你想知道女尸下落,未尝不可。但你得告诉我,女尸的身世。”灭魂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具体情况,医生知道。”爷爷料他所言非虚,把女尸漂流地点告诉给他,灭魂师得之,转身离开。爷爷感觉不妙,问道:“此去生死如何?”灭魂师已经消失在路边,只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此人一去不复返。” 灭魂师走后,爷爷转了几道玩,来到镇政府门前。门卫已经认识爷爷,让老人家进去了。也没耗多大功夫,爷爷来到镇长办公室,镇长见爷爷来了,请坐后,问道:“这段时间,砖瓦厂连出几件命案,不知平稳下来没。”爷爷点下头,道:“差不多平息了。”镇长听了,面露喜色,问道:“您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了。”爷爷沉思一会,道:“其实也没什么难处,只是想了解镇上移民方案。”镇长一听,面露难色,爷爷虽然没提要求,但这事,却不能轻易说出来。爷爷见镇长沉吟不决,道:“老头也不是糊涂人,这事,我也不会说出来。我虽然是外地人,但祖上的先人,是从洼地处搬出,因而很是挂念。” 镇长这才回答道:“上面下了规定,二年内搬完。很难办,也没啥具体方案。资金有限,只提供搬家费,不能保证工作,没人肯搬。这段时间,我也在考虑,是不是在移民点修一个工厂,好让他们有份工作。或者弄点优惠政策,镇上安家,乡里种田,来去的花费,由政府报销。”爷爷听了,点头道:“事分轻重缓急,建厂和优惠政策,这倒次之。如何把他们搬出来,倒是当务之急。”镇长叹气道:“这个我也懂,一时难呀。要是天不下雨,三五年,也就搬完了。”爷爷乘机道:“我倒有个办法。”镇长听了,面有喜色,道:“嗯,说说看,您有什么好主意。” 爷爷回答道:“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个朋友出的点子。你找几个地痞流氓,把百姓赶出来便是了。”镇长听了不住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是几个流氓,而是一队流氓。不过这事得找个靠谱的人牵头,要不您领队。”爷爷听了连忙摆手:“这可不成,那些流氓,我是管不来。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镇长连忙问道:“谁?”爷爷想了一会,忆及鬼花轿事件,对道长口中的许豪欣赏有加,于是回答道:“许家庄的许豪。”镇长沉吟一会,回道:“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却没见过。这样吧,我先找他谈谈,要是成,这事就交给他了。”爷爷答应后,没多久就告辞了。 出了镇政府,爷爷回到道观,把这事对道长说了。道长受爷爷委托,去许家庄寻许豪。爷爷来到后院一看,陈文树一言不发,正在后院砍柴,道姑也不敢走远,在一旁守着他。爷爷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为人得有报恩之心,若不是道长,你肯定流落街头,或许死了。”陈文树见是爷爷,也没顶嘴,只是把头扭在一旁,似乎听进去不少,爷爷又道:“那个人,犹如行尸走肉,本事再强,也及不上道长,你慢点考虑。”说完后,就离开后院。陈文树听了爷爷这番话,对灭魂师也少了一丝兴趣,却是茫然不解,双目无神,在那劈材。 道长上了一辆机动三轮,直接往许家庄赶去。下车一问,许豪是族里名人,随便一指点,就来到许豪住处。只听屋里吵闹异常,却没人敢来劝架。道长满是好奇,索性不进去了,在外面偷听。只听一个女子在屋里大骂:“你出去呀,出去呀,不要这个家得了。”接着传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摔破东西了。没过多久,许豪一脸怒容,从家里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一个女子从屋里跑出来,容貌漂亮,却泪流满面,拿着把扫帚,砸在许豪后背上,骂道:“你出去了,有种别回来。”骂完就蹲在大门口,嗡嗡的哭了起来。 许豪满是无奈,回头一看,却见道长笑嘻嘻的,躲在一旁,不由满是尴尬,劝道:“你也别哭了,让外人看了笑话。”女子抬头一看,道长正捋着胡须往她看来,估计又是找许豪出去的,狠狠瞪了道长一眼,趴在床上,又哭了起来。道长见她走了,对许豪笑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许豪支吾二声,问道:“道长有事么。”道长见许豪问话,这才正经起来,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许豪一脸疑惑,道长找他帮忙,却不合常理,不由问道:“什么事,道长明说了吧。”道长神秘一笑,道:“你去见镇长,自然知道了。”说完后,径直走了,上了机动车,直接回到道观。 许豪也是惊疑连连,不知道长葫芦卖的什么药,料想道长也不会骗他,于是回到屋中,只见妻子还在哭,道:“别哭了,别哭了。帮我收拾下东西,我要出去几天。”妻子听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抓起枕头,朝许豪甩来。许豪避开后,也没理她,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毕后,对妻子道:“老夫老母,还有家里的田,就交给你了,我许豪对不起你。”说完背着包裹出去了。妻子连忙追出来,在门口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许豪回头一看,见妻子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不由欣喜无限,答道:“这次是见镇长,难说,你等我便是了。”道别完后,迈开步子,踏上乡间小路。 许豪风尘仆仆,来到镇政府门前,门卫见他神清气爽,英气勃勃,不由多打量一番,问道:“来人是?”许豪点头道:“许家庄的许豪,特来见镇长。”门卫显然被打过招呼,连忙把许豪请了进去,镇长一见许豪风姿,大喜过望,倒茶握手,仿佛亲兄弟一般。许豪也是大感愕然,不知镇长为何这般热情。镇长寒暄一番,才问道:“你认识多少地痞流氓?”许豪一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嘀咕,流氓地痞,他倒是认识不少,都熟的很。以为镇长找他们麻烦,小心道:“倒也认识几个,都不熟。是不是有人犯事了?” 镇长猜中许豪心事,笑道:“没事没事,不是找他们的茬。镇边上搬家,你听说过没,他们不肯搬。你帮我个忙,找十几个地痞,把不肯搬的百姓撵出来。”许豪听了,脸色大变,推脱道:“这事我做不来,扛枪的事,我干得了。得罪百姓的事,我可不干,您找别人去吧。”镇长听了他这番话,知道他心忧百姓,不由更喜了,道:“这事别人干不好,就交给你了。”许豪一脸焦灼,急忙推却:“您交给我,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换个人吧。”镇长见许豪脾气倔,知道不交代底细,许豪打死都不会答应了。于是把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对他说了,许豪听了,震惊异常,犹豫一番后,把这个苦差事接了。镇长拍着他肩膀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千万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说。我拨点钱给你,由你支配,不够再找我要。”许豪接过钱后,心情沉重,回到族里,已经是下午了。找到族弟许强,让他把族里,外乡游手好闲的人,全部聚集起来。 用了整整一下午,才聚集二十多人,族里族外都有,这件事,许豪也不敢在族里说,更别提在家里了。于是把他们叫到村庄外围的一片空地,一帮人,都是衣服邋遢,有些刚从田里出来的。当年村里的地痞,不似如今的心狠手辣。以前的地痞,只是游手好闲,占点村民的小便宜。现在世道不同,动辄上刀见血,不顾邻里友谊。夕阳西下,一群人蹲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凉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许豪见人差不多了,朗声道:“现在有件事让你们帮忙,一天三十块,不用种田,只用动下嘴皮,吓唬人就行了。”地痞们听说有这等好事,都眉开眼笑,连忙问是什么事。许豪又道:“话先说明,这件事得保密,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别怪我许豪无情。” “我们是什么人,还用交代。什么事,说吧。”下面都吆喝起来,许豪却是心事沉重,知道这帮人良莠不齐,鱼目混珠,道:“我接了一桩事,就是镇上搬家,那些不肯搬家的乡亲,就由我们赶出去。事情也大,总共有五千户居民,八个月内搬完,一天要赶走二十多户人家。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下面人听了,少数人听说干这种事,面露难色,其余人大叫道:“这还不简单,他们要是不走,直接拿棍子撵走。” 许豪见几个人不吱声,道:“有人不愿干这事,我也不强求你们,不过你们得保密,不能乱说话。还有,你们不能乱来,得约法三章:第一,能劝最好,轻则恐吓,万不得已,不可打骂。第二,不能乘机抢夺别人财物,也不能收别人东西。有人要是搞这一套,我许豪就让你吐血。第三,话不能乱说,保密。第四,紧要关头,我只要结果,不管手段,只要他们搬出去就行。你们放心大胆搞,出了什么事,我许豪扛着。”下面有些心怀鬼胎的,正准备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听许豪下规定,也只能收敛点,乘机行事了。其余人见许豪大气,都喝彩起来。许豪见差不多了,继续道:“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工。有什么家伙的,都带上,明天村头见。” 一群人散了后,许豪回到家中,见妻子正在做饭,于是轻轻咳嗽一声,妻子见是许豪回家,讥讽道:“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那些狐狸精,怎么没把你魂勾去。”话虽这样说,但还是高兴不已,又加了几道菜。许豪沉吟一番,这才道:“你先停下来,我有事对你说。”妻子回头一看,似乎真有什么大事对她说一般,于是走到许豪身边,等待他开口。许豪这才把事情说了,不过没说镇上开闸泄洪的事,妻子听了,又是愤怒,又是痛心,气的身子发抖,用锅铲指着许豪道:“你,你等着。我把你爸妈叫回来!”说完也不做饭了,一溜烟的跑到田里,把许豪父母喊了回来。 过了不久,妻子带着许豪父母回来了,老父亲脸色铁青,见到许豪后,冷哼一声,母亲则不住叹气。老父亲冷静下来后,坐了下来,道:“你做的事,爸都看在眼里。这件事,你怎么就接了下来!”母亲则在一旁劝道:“他还年轻,不懂事,被人一煽动,就迷糊了呗,让他推掉就得了。”老父亲怒火又气,冷道:“他这么大的人,还会不懂事?我看他是财迷心窍,忘魂了!”妻子也是满脸怒气,站在父母身后。 许豪面色沉重,知道一家子都是明事理的人,把门关上后,再把镇上开闸泄洪,以及镇长的委托说了。老父亲这才知道事情重大,点头道:“我倒错怪你了。这事,你放手干吧。不过要被人骂上一阵子。”妻子这才知道许豪干的是好事,奇道:“许豪干的好事呀,怎么会有人骂他。”老父亲眉头一皱,道:“好什么好,别人逼你搬家,你乐意不。要是我呀,宁可被洪水冲死,也不挪一步!”妻子这才知道许豪办的事棘手,不由替他担忧起来。许豪事说完后,反而无话可说了,只是道:“这事,你们得忍忍,不能对村里人说。”老父亲点下头,道:“他们爱骂,就随他们去,活该被骂。不过有一点,你不能丢了我们许家脸面。”许豪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清早,许豪就出去了,告别父母妻子,来到村头。一大帮人早在那等着,拿着砍刀,铁棍,还有几个提着鸟枪,一幅打架的样子。人多口杂,许豪要去逼村民的事,早被底下人传开了。一些赶早种田的村民,碰到许豪,没了先前的喜爱尊敬,眼中多了一丝逃避怪异。许豪早就料到了,也没在意,看见有人带着鸟枪,问道:“枪上膛了没,打的试试看。”提枪的人叫彭原,呵呵一笑,道:“厉害着呢,豪哥看着!”说完把抢对着一旁的大树,“碰”的一声巨响,青烟过后,树皮掉了好大一块,弹片打进树干中,威力惊人。许豪眉头一皱,道:“我们是劝人的,又不是打架,上膛干什么!他们所有的家伙,就交给你管!其他东西你说了算,有人动枪,必须经我同意!”彭原得了一个差事,大喜过望,连忙答应,把一行人手上家伙全部收集起来,扔在地上,总共三把鸟枪。 没过多久,镇上就派来一辆卡车,把一帮人拉走了。司机本来准备请许豪上前座,许豪没答应,跟着一帮人上了后厢。凉风阵阵,一般人在车上谈天说地,行驶过乡间小道,穿过树林,途经镇上,爷爷和道长早在一旁等着了。道长见许豪在后面,挥了挥手,让车停下来,一帮人在车后大吼:“不搭顺车,不搭顺车。”许豪见了,把头伸了过去,对司机道:“停下车,带带二位老人。”司机开门后,爷爷爬上了车座。道长在路边大笑道:“许豪,老人家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 许豪点头后,车又启动了,穿过小镇,来到洼地处,临近一个小村庄,一行人下了车,爷爷也跟着下来了。许豪示意许强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来到爷爷身旁,疑惑的问道:“您是。”爷爷呵呵一笑,道:“没事,你干你的,我过来看看。”许豪正要回话,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一个中年人,三十七八左右,一身西装,戴着眼镜,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许豪身旁,问道:“你是许豪吧。”许豪点了点头,西装人把他打量一番,道:“不错,还像个人样。我是镇长派来的,这里的事,统统归我管,你帮我打下手!” 许豪见他神态嚣张,略感不爽,道:“总得有个人名吧。”中年人面容一冷,道:“脾气挺大的,以后就叫我谢书记。听到没!”谢书记轻哼一声,跟着部队,往前走去。许豪望着他背影,满脸不服气,道:“不是归我管么,怎么又来了一个!”爷爷听了,笑道:“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镇长也只是派个人过来看看。那些人是听你许豪的,还是他的?”许豪心有所悟,谢道:“老者说的有理。”说完后跟着部队走进村庄。爷爷在那逗留一会,往别处走去。 第二十六章《渡心经》之《世俗》 许豪跟上大部队后,看见一伙人都没带家伙,于是跑在最前面,拦住了他们:“先礼后兵,去五个就行了,其余人在外面等着。”一帮人听了,也都在村庄外围候着。谢书记见许豪抢了风头,道:“谁说只去五个,统统都去!”一帮人都是村里蛮汉,见了谢书记这身打扮,大感不爽,都喝道:“哪来的四眼田鸡,滚一边去,小心打断你的狗腿!”谢书记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叫道:“我是镇长派来的,你们算什么东西。再口出狂言,全部抓起来。”大伙听说是镇长派来的,都没吱声了,也没搭理他。 许豪见谢书记下的狗屁命令,讥讽道:“走走走,谢书记带我们拆民房了,大伙使劲上呀!”大伙听许豪话中有话,都跟着起哄:“谢书记好样的,都别丢脸呀!”谢书记这才知道镇不住这群流氓,连忙走到许豪身边,道:“这事我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许豪点了点头,道:“谢书记还是跟来吧,出了什么是,我可担当不起。”谢书记还没回话,许豪已经带着许强,彭原几个,走进村庄,于是加快脚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村庄百余户人家,几个人一路打听,直接来到村长家门口。只见周围居民都是破瓦房,就村长一家是楼房,墙壁上也镶着瓷砖,许豪见了,直接来到门前,使劲拍门:“开门,开门!”很快,一个妇女把门打开了,穿着花哨,不伦不类,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前,不由害怕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许豪直接把门推开,带着人走了进去,找板凳坐了下来,这才道:“村长呢,把他找出来!”谢书记见许豪一身流氓气息,也没敢出声。 妇女脸色犹豫,闪过一丝惊慌:“村长不在家,出去了,也不知啥时回来。”许豪把桌子一拍,喝道:“狗屁!村民都说了,村长就在家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出来见人!”谢书记见许豪快把妇女吓个半死,连忙道:“我是镇上来的大官,有事找你们村长。让他快点出来!”妇女听了,忧心忡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跑到楼上。很快,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从楼梯口下来了,一脸担忧,连忙提出一壶茶,招呼道:“你们喝茶,喝茶!” 许豪把茶推开,问道:“村里的乡亲,准备什么时候搬完。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村长拼命点头,为难道:“镇上不发钱,怎么搬呀!”许豪脸色一变,道:“谁说镇上没发钱,也不知道去哪了。”说完把屋子打量一番,只见屋内装修精致,家具齐全,于是对许强道:“你这房子,不错嘛,像个有钱人家。给我砸!”许强几个早就等着许豪口令了,几个人抓起板凳,噼里啪啦砸了一通,砸坏不少家具,老者和妇女吓的脸色大变,敢怒不敢言。谢书记见许豪胡来,连忙喝道:“停手停手,当我不存在呀!”说完后,对村长和气道:“镇上这段时间没钱。不过镇长说了,你要是能把村民劝出去,就给个事你,把你调到镇上。” 村长听了大喜,也没先前担忧了,道:“好说好说,镇上下令,我一定做到。只不过我老了,只是那儿子...”谢书记连忙笑道:“镇上的事,老人家也吃不消,年轻人最好了。”村长听说儿子有着落了,喜不自禁,媳妇也眉开眼笑。许豪看了一阵心烦,把桌子猛的一拍,喝道:“一事归一事。你要是做不好,我们就天天过来喝茶。一个月后,我们再过来!”说完带着兄弟出去了,村长毕恭毕敬,把谢书记请了出去。 路上,许豪见谢书记不似那么脓包,不由问道:“镇长真答应给他官当了?”谢书记见许豪询问,得意起来,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空饵钓鱼,骗他的,当官必学之术!”许豪也没在乎,带着一帮人上了卡车,镇长也搭着轿车,往下一个村庄赶去。这个村庄,却比刚才的大,有五百余户居民,十有三四,是宋姓人家,也是一大家族。卡车还没进村,村头早就有人守着,见来了一卡车外乡人,连忙骑上摩托车,往宋横家中开去。 宋横是族里有钱人家,三层楼房,屋里聚着不少乡亲赌博。门前搭了一个棚子,有几桌麻将,地上一片狼藉,堆满瓜子壳及烟头。报信人骑着摩托车飞速赶来,来到赌场,小声对宋横道:“来了一车外乡人,许豪也在,往村长家去了。”宋横听了,连忙喊道:“风声来了,散场散场。”乡亲们听了,都散开了,有一个输红眼的,死活不肯走,道:“老子砸了三千进去,快点开牌,不然就炸了你们场子!”宋横一看,却是族人宋保全,为人偏执,也难保不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对手下道:“还他一千,让他走人。” 宋保全接过钱,把钱扔在桌上,吆喝道:“来来来,再赌,不赌的就是王八!”宋横脸色一沉,对手下道:“把他揍一顿,扔出去。”几个人听了,把宋保全打了一顿,扔在路边。宋横见赌场散了,带着三个人,往村长家赶过去。来到村口一看,外面停着一辆卡车,还有一辆轿车,下面站着不少人。离开村头,到达村长住处,只听许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宋村长在屋里焦急道:“不归我管呀,我啥都不知道。” 宋横连忙走了进去,对许豪打招呼:“豪哥,这么久不见,是不是过来找我喝酒的。”说完递根烟给许豪,许豪见是宋横,接了过来,道:“你们村长,不经用呀,胆子比老鼠还小!”宋横呵呵一笑,正要回话,看见谢书记坐在一旁,朝他望来,不由问道:“这位是?”许豪瞥了谢书记一眼,答道:“镇上当官的。”宋横吃了一惊,笑道:“几日不见,兄弟就高攀了。哈哈。”说完又给谢书记递根烟,谢书记心满意足的接受了,宋横才道:“你们来这,有什么事?” 许豪回答道:“镇上下令,这块地方要搬家,我们是过来催人的。”宋横早就料到了,山高皇帝远,不搬家的话,他就是村里的土霸王,享福的很。只要搬到镇上,就没啥势力了。因而对移民这件事,一直反对。这才见许豪领头,小心盘旋道:“催人?没这么简单吧,外面还有不少兄弟,好像还带着家伙呢。”许豪对宋横的性格了如指掌,直接来硬的:“嗯,当然,他们不搬,我们就拆房!横哥有时间劝劝他们,不要让我们难办。” 宋横笑容满面,道:“这事难呀,我跟乡亲都商量过了,他们都推举我当代表,不肯搬家。村长,是不是?”村长见宋横笑嘻嘻的望着他,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大伙都不肯搬呀!”许豪见宋横打太极,不肯搬家,起身道:“明天我过来催人搬家。宋横,其他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趟了这浑水!”许豪索性不客套了,直接喊他真名。宋横听了,脸色一沉,再也笑不出了。许豪出去后,谢书记见气氛僵硬,约宋横出去,见四周没人,才小声道:“这件事,镇上有人撑腰。你还是搬了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和许豪的冲突,镇里不管,搬家这事,你看着办。”宋横听了后,面露难色。谢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许豪走了。一天下来,去了五个村庄,其余村长好说话,见许豪来硬的,答应尽快搬家。唯独宋家庄有宋横顶着,没能松口。 一帮人转了一圈,已经是傍晚了。出了洼地,谢书记乘着轿车走了。卡车拖着一帮人走了一程,爷爷在路边上了车。再走了不远,来到河堤附近,许豪从车上跳了下来,对车上人大喊道:“明天带上行李,以后就在河边过夜。”一帮人面面相觑,还没答话,车已经开走了。此时爷爷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许豪对爷爷满是好奇,问道:“您来这干嘛。”爷爷笑着回答:“跟你一样,为镇上事来的。刚才我在附近转了一圈,种着不少庄稼,要是淹水,百姓损失就大了。”许豪这才知道爷爷来历,一路有说有笑,爬上河堤。 此时正值深秋,水势已经降了下去,不过还是浪花卷岸,浩浩荡荡,岸边的树叶掉落,一排孤零零的树枝屹立在夜幕中。天黑的早,远处的民房,也点起灯火,犹如闪亮的星星,落入人间。许豪和爷爷走在悠长的河堤上,隔一里远,就有一个小帐篷。这些帐篷,是以往通海河水大,一到晚上,就派人过来值守,防止河堤崩塌。每隔一里余路,就有一个小帐篷,建在坡面上,外面挂着油灯,守卫整个大堤。这些年,通海河一直相安无事,帐篷也长久不用,逐渐荒废了。 许豪和爷爷拾了点木材,钻进一个帐篷,几个木柱支撑,上面盖着v字型木板,可以挤下三个人。许豪把木材点燃后,帐篷里发出微微的光亮。爷爷问道:“那些移民的,你可有什么思路。”许豪沉吟一番,道:“这些事,都交给村长了。先弄一部分出去,一些不肯搬的,由我们赶出去。最后的,直接上手段,枪迟早要派上用场的。今天已经给五位村长通气了,明天把底下人分开,全盘行动。”爷爷点下头,道:“这事得刚柔相济,不能过硬,引起民变。我看镇长派来的那个人,就是过来圆场的。”许豪点了点头,又陷入沉思。 没过多久,突然一个人影神色慌张,抱着一个东西从帐篷前经过。看见帐篷里面有人,脸色恐慌,沿着河堤,往别处去了。爷爷和许豪见了,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许豪对爷爷说:“您在这休息,我跟上去看看。”说完放开脚步,跟在人影后面。人影走了不远,回头一看,见许豪跟着,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许豪心中一动,下了河堤,穿梭在防护林里面,悄悄跟着。人影走了七八分钟,回头一看,没人跟着了,于是下了坡,上了一个码头,把手中东西扔在河里,匆匆离去。 许豪见坡上人影突然消失,连忙爬上坡,往下面一看,人影也没走太远,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东西,逐渐往下游流去。许豪赶紧来到河边,走进一看,惊的毛骨悚然。只见浪花卷过,湖面上包裹翻了一个身,一个婴儿的面容出现在包裹里,不知是死是活。许豪脱掉外衣,跃身一跳,钻进河中,把婴儿打捞上来,用手一探,已死去多时。不由大骂一声:“奶奶个熊!”骂完穿好衣服,抱着死婴,往人影离去的方向一路狂追,跑了几里路,天逐渐黑了,不见丝毫人影。只有反射着月光的湖面,在一旁流淌。 许豪低沉着脸,抱着死婴,沮丧的回到帐篷处,爷爷见他离去这么久,正在担忧。见许豪一脸死灰,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许豪一言不发,把怀中婴儿放在爷爷面前,爷爷看了一眼,怒火攻心,心痛不已:“哎,这...该杀呀!”许豪脸色阴沉,杀气腾腾,沉声道:“老子要是捉住他,就直接蹦了,扔到河里喂鱼!”爷爷静下来后,问道:“这个孩子,是淹死的,还是早就死了?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亲人?” 许豪摇了摇头,道:“不是淹死的,估计早死了,那个人是抛尸的。看样子,像个四十出头的妇女,应该是个人贩子。”爷爷叹了口气,心事沉重,道:“我们找点木材,把这个小孩烧了吧,被蛆虫毁了可不好。”许豪点下头,从帐篷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油灯,抱着死婴来到河堤,和爷爷找了一大堆木材,把死婴放在上面,一把火引燃了。河水依旧东流,远处灯火闪亮,爷爷站在火堆旁,望着漆黑的夜空,叹息道:“孩子,去吧,忘掉吧,愿在那个世界里,能看到你笑容。”许豪蹲在火堆旁,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渡心经》之《世俗》 2 烧完后,许豪擦干眼泪,用油灯装了点骨灰进去,扔进河面中央,大吼道:“没人要你,跟着大江走吧。”爷爷见他不能自控,拍了拍他肩膀,道:“走,我们去堤上转转。”许豪回头看了一眼,油灯已经不见踪影了,河面漆黑一片,叹了口气,跟着爬上河堤。爷爷对他道:“生死有命,他们走了,我们仍在继续。看,那是星河。”许豪顺着爷爷的手望过去,银河一片浩瀚,在空中闪闪发亮。低头一看,远处灯火也犹如星点灯,相映成辉,不由把头扭了过去:“不看也罢。” 走了不远,远处一个巡堤人提着油灯迎面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怎么还在这。”爷爷指着许豪,回答道:“他是镇长派来的,看看河堤安全不。”巡堤人得知,连忙回话:“来了就好,我有一件事,再不说出来,憋得慌呀。”爷爷和许豪听了,才知道有隐情,连忙问是什么回事。巡堤人回答道:“二年前,镇上在这里修了一道闸门。快竣工时,一个工人不小心从上面掉下去,脑袋砸在闸门上,摔死了。过了几个月,上游有二个小孩游泳,都淹死了,家人请鱼池捞了一个星期,都不见尸体,就放弃了。一个月后,尸体在闸门那浮起来,烂的不成样子,都能看见骨头了,最后被家人把尸体拖走了。从那以后我巡夜,路过闸门,就听到‘咚咚咚’的响声。也不像是水流声,像水鬼叫声,怪吓人的。我把这事对干部说了,干部骂我一顿,不准我乱讲话。不讲也行,但憋得慌,以后再出了人命,心里过意不去呀。你们来了正好,这事对你们说了,跟我没关系了。”说完后,提着油灯走了。 爷爷和许豪听了,往水闸处走去。还没走近,耳中就传来“咚,咚,咚”,有节奏的响声,在水闸处轻轻回荡。爷爷和许豪来到水闸另一边,许豪拿出手电筒,望下面照过去。只见水闸被关的严严实实,一股细流从缝隙处流了出来,通往渠道。走出这儿,来到另一头,情景就骇人了。灯光照射下,只能看到小小一片,水闸相当于一个小港湾,不少漂浮物被河水冲过来,堆积在水闸附近。水闸高七八米,陡然往下望去,漆黑的水面,犹如万丈深渊一边。浪花击打着水闸,荡出一堆堆白色泡沫。“咚咚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知是浪花的声音,或者是别处传来的。 爷爷望着下面,对许豪笑道:“你信不信这个。”许豪冷哼一声:“我许豪只相信自己。”说完抓起一旁的石头,猛的砸在水闸上,“咕隆”一声,落进水中。“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停了,没过多久,又慢慢响了起来。爷爷见他英姿,呵呵大笑。突然许豪转过身,冷冷的盯着爷爷:“你说什么?”爷爷大吃一惊,往许豪身上抓去,许豪脚一滑,已经掉了下去,爷爷慢了一步,只把手电筒抢了回来,自己也差点掉了下去。冷静下来后,爷爷打着手电筒,往水闸下面照去。只见布满漂浮物,不见许豪踪影。赶忙从岸边下来,来到河边,却也束手无策。 “哇...”河面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爷爷停了,赶紧往河面照过去,只见湖面漂浮着一个包袱,一个婴儿躺在里面大哭,不由大喜道:“灵婴报恩,许豪,还不快点出来!”没过多久,许豪脑袋从水面钻了出来,把头猛甩几下,游会岸边,来到爷爷身边。爷爷在往湖面望去,刚才的婴儿已消失在湖面了。于是对许豪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听到什么没。” 许豪摇了摇头,道:“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掉了下去。在下面钻了半天,都被东西挡住了,出不来。后来一旁突然传来光亮,就从那钻出来了。那道光,是不是您用手电筒照的?”爷爷呵呵大笑,道:“管它谁照的,活命就行。那么现在还信不信呢。”许豪摇了摇头,道:“不信!”爷爷拍掌笑道:“好好好,果然是人中豪杰!” 晚上11点第三更 第二十八章《恋者如初》之《梦中荒坟》 “现在几点了?”孙书云一脸焦灼,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一轮残月也悄悄挂在枝头。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手表上显示八点一刻,我们还未从这片林子中转出去。指南针失灵了,北极星也不见踪影。回头一看,孙书云背着包裹,满头大汗,衣服被荆棘划破不少,于是道:“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再走。”孙书云环顾一周,都是狰狞的树木,有些责怪的意思:“你不是说可以找到的么,怎么迷路了。” 我把手电筒往远处照了下,只见林间个山坡,于是朝那走过去,回答道:“我只是比较接近它们,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带你过来,钱是对它们的亵渎。”孙书云嘿嘿一笑,道:“天怜,说好了。我要见着它们,才会给钱了。”我默不作声,要是爷爷还健在,也不会让我这般落魄。走了不远,我们就来到山坡。陡峭异常,高约五米,坡面深陷进去,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我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有不少树根暴露在外面,倒也干爽,只是布满黄土。我指着深坑道:“今晚就在这睡!” 孙书云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道:“在这睡?不干!这么恐怖,你不怕?”我把背包解开,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坑里,道:“坟堆都睡过,这算不上什么。”孙书云干笑一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冷。咯,我去那边睡。”说完打着手电筒走到一旁,在二棵树间拉了张吊床,躺了进去。孙玉云不甘寂寞,在那边笑道:“叶天怜,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女人吧。”我点了一根烟,望着月空,回答道:“你不说话,像个花花公子。一说话,像个流氓。”说完后,没再理他了。孙书云叫唤几声没反映,道:“你别睡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妞?”没过多久,我们走了一天路,都太累,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传来模糊的响声,被惊醒了,起来一看,林间一片火亮,吊床上却不见孙书云的影子。我干净从深坑中出来,往坡上望去,只见后面一片通亮,于是爬了上去,抬头一看。上面是一块平地,一栋楼阁耸立在平地中央。门前有二座石狮,红墙绿瓦,楼阁上挂满红灯笼,在夜中闪闪发亮,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富贵锦华,镶着五彩丝绸。我小心的走了过去,只见门前木柱上雕着龙凤双飞图,不由暗自惊疑。门前一个女子穿着绿衫,肌肤葱白,缠着发髻,见我在门口张望,扭着身躯走了过来,笑道:“公子有请。”说完弯腰,手对着大门,门上三个金字闪闪发亮“临春楼”。 我连忙垂头道:“来人不是公子,是个穷小子。”绿衣女子嘻嘻一笑,道:“公子也罢,小子也行。难得有生人来,有请!”我心中疑惑,问道:“刚才没人进来么?”绿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敢情公子是过来找人的,进去便知了。”我点下头,从门中钻了进去,一阵幽香扑鼻而入,醉人心扉。房中央有张圆木桌,桌上摆着茶几。一个人穿着锦衣,腰间系着玉佩,正端着一盏茶杯,放在嘴边。门旁边摆着案桌,放着香炉,旁边堆着几个女子的吊坠。二楼上面,全是厢房,楼上站着几个女子,似笑非笑,朝我看来。 锦衣男子听到响动,回头朝我望来,面如冠玉,只是带着不少胭脂味道。我见他眼神飘絮,小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锦衣男子嘴角一动,回答道:“公元二零零二年。”我点下头,轻笑道:“哦,我是从明朝来的。”锦衣男子从桌底拉出一张凳子,对我道:“请坐。”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环顾一周,却没发现孙书云的影子,道:“刚才是否有人从这经过。”锦衣男子指着楼上道:“他在楼上。” 我听了连忙起身,准备上楼,突然一声吆喝,走道里出来一个大妈,脸上画着淡妆,风韵犹存,右手拿着锦帕,边甩边道:“知秋姑娘今日生辰,都准备好了吗?”随后从我身旁经过,拿着火引,把一楼红灯笼全部点燃,红楼春上春。二个童子端着菜盘从后屋出了,脸色红扑扑的,腰间系着铃铛,一路悦耳声音传来,把菜盘放在桌上,道:“姐姐们呢,怎么还没出来,累死人了。”说完后就爬上桌子,在盘中捞菜吃。大妈把他手轻轻一拍,嗔道:“调皮东西,客人都没上桌。”说完眼神朝我望过来。 我避开她的眼神,往楼上走去。突然几个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把我挤下去,一个女子眼睛灵亮,趁乱拉着我的手,往楼下拖,边下楼边笑道:“来咯来咯,就你最皮。”男童嘻嘻一笑,夹起一块肉,往她身上砸来,笑道:“萍姐偷食!”我略感歉意,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身旁的一个女子穿着紫衣,凤眼含怒,盯着我冷道:“客人如此推脱,难道庄家招待不周。”我连忙低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担心我那位朋友。” 萍姑娘笑嘻嘻的拉着我手,一阵香风,把我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唇红齿白:“你朋友快活着呢,别理他了。”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扑哧一笑。男童偷偷溜了过来,把我们手拉开,趴在桌上,大嚷大叫:“刘叔叔说话,刘叔叔说话。”紫衣女子走到锦衣男子身旁,道:“你侄儿让你说话呢。”说完准备坐在他身旁。刘池青把椅子拉走,淡淡道:“坐一边去。”紫衣女子脸色惨白,愤恨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心中一惊,知道要成出气筒了,连忙低头,到了一杯水酒。萍姑娘一笑,把男童推开,笑道:“你大姐吃错东西,酸着呢。去去去,陪陪她。”男童吐了吐舌头,赖在萍姑娘身边,没有过去。大妈连忙走到紫衣女子身边,笑道:“一家你最大,应该坐上席。”说完把紫衣姑娘拉到东面,坐了下来。 大妈见一帮人坐了下来,点了点,口中念道:“大姑娘孟紫星,二姑娘孟妍,五妹子孟萍,小宝宝孟长年,孟淑如。还有刘家公子,这位客人。不知这位客人,姓甚名谁?”我连忙放下茶杯,答道:“落魄人士,罗成。”大妈看了我一眼,似乎相信:“哦,原来是罗家公子。”孟长年大笑,嚷道:“不对不对,还有三姑娘孟知秋,四姑娘孟怡情。”孟萍听到四姑娘,调皮的笑笑,朝我望来,我却心中不妙,往二楼望去。 孟紫星脸色薄怒,把桌子一拍,冷道:“怎么还没上菜,那些下人,又在找罚了。”大妈连忙走到厨房,吆喝下人上菜,没过多久,几个侍女端着菜碟上来了,几轮过后,桌上堆满菜。一个男仆从我这边经过,把菜放在桌上,声音若有若无:“天怜,救我。”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孙书云一身仆人打扮,期待的眼神正望着我。他也没敢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大妈见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手,笑道:“都等你半天了,三姑娘,还不出来!” 二个童子反应最快,抬头往楼上望去,刘池青更是目不转睛,看着楼上,只有孟紫星脸色怪异,盯着刘池青。没过多久,楼上厢房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把门推开,皓如凝脂,眼若秋水,看似无人却有人。孟知秋轻盈的脚步走下楼梯,面露羞笑,给我们斟了一本水酒。刘池青端着酒杯,望着她花容月貌,良久说不出话来。孟知秋脸色略红,声音犹如黄莺:“刘大哥,刘大哥。”刘池青听见叫唤,才回过神来,闷闷不乐,把酒杯放在桌上。 孟紫星见了,在一旁道:“刘池青,我三妹的婚事,你什么时候弄好。”刘池青面不改色,答道:“一时难,我问过好几次,苏均犹豫不决。”大妈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我家姑娘嫁过去,算便宜他了,居然推三阻四。”孟知秋听闻苏均不肯答应,低头沉默不语。孟萍在一旁笑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姐姐呢。就算我们肯,刘公子也不肯呀。门不当,户不对的。”刘池青没有答话,望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杀气。我大吃一惊,孟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不插嘴了,带这位客人逛逛。”说完后,牵着我,往二楼走去。孟长年连忙跳了过来,叫道:“姐姐去哪,我也要去。”孟萍瞪了他一眼,嗔道:“陪你三姐去。”猛长年闷闷不乐,撅着嘴走了。 孟萍带着我上了二楼走道,见四周没人,收起笑态,对我道:“客人快走,此地危险。”我点了点头,四处张望,道:“知道危险,但我朋友在这。”孟萍带着我来到走道尽头,推开窗户,道:“你朋友出不去了,你快走。”话还没说完,只见楼上一阵光亮,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孟萍见了,脸色大变,道:“我也没时间管你,快走便是。”说完赶紧下了楼。我见她举止匆忙,没从窗口跳下去,来到楼梯口前,悄悄躲着。 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壮汉,衣服华丽,满面胡须,手中握着二颗钢珠,身后跟着二个仆人,都提着刀。孟家姑娘全部站了起来,提神戒备。壮汉走到大妈面前,喝道:“孟大娘,妍儿什么时候过门,喜酒都备着呢。”大妈还没说话,孟紫星眉目一瞪,冷道:“谁说把二妹嫁给你了,也不看看你德行!”孟妍生性软弱,躲在孟紫星后面。猛萍在一旁道:“我们二姐谈不上金枝玉叶,但也是书香世家。金大爷是富贵人家,我家二姐配不上,还是请回吧。” 金大爷听出她们意思,吼道:“给你们脸,还真以为是根葱呀!脱光衣服,和妓女没啥二样。”孟家姑娘听他口出狂言,都脸色大变。我趁着机会,下了楼,来到后面厨房,几个仆人正躲在后面看热闹,于是问了一番,却都没见过孙书云,不由急了,在厨房找了一圈,不见他人影,只可溜回楼上。此时金大爷已经逼了过去,对孟妍动手动脚,孟知秋眉头紧锁,走到刘池青身边,道:“帮帮我们。”刘池青握住了她纤手,道:“嫁给我。”孟知秋犹豫不决,回头一看,金大爷已经一耳光扇在孟妍脸上。心中一急,点头答应了。 我算了一下,估计天快亮了,于是在厢房中寻找,只听一旁的房间内传来响声,于是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对男女全身**,趴在床上不住翻滚。没过多久,男子趴在女子上面,女子发出轻微的**。我走了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孙书云,于是轻轻拍着他后背,道:“孙书云。” 孙书云满头大汗,回头一看,迷糊道:“天怜,你先回去。”孟怡情葱白的胳膊死死缠住他,口中发出呓语:“别走,别。”我心中着急,看见一旁有盆水,就端了过来,倒在孙书云头上。孙书云一下就醒了,惊的跳了起来,吼道:“叶天怜,你干什么!”我拉着他,道:“快走,该出去了!”说完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走道窗口,把他推了下去,随后也跟着跳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照着我身上,我挣扎一番,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扒开黄土一看,是根白骨。于是走到林间,把孙书云唤醒。孙书云一下就醒了,狂喜道:“叶天怜,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春梦。”我也不觉惊奇,问他怎么回事。他挠了挠头,道:“昨天梦到去了一间厢房,一个好漂亮的古装女子在里面等着我,好爽呀。”说完后垂头沉思,似乎还在怀念那种感觉。 我觉得不对劲,问道:“就这?”孙书云一惊,摇头道:“我把她上了后,就被几个人带走了。然后被关在厨房里,天天做苦力。做完后,他们就带我去见她。”我低头一看,只见他裤子湿了一片,也不知遗精多少,于是道:“你先把裤子换了吧。”孙书云赶紧从吊床上跳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第二十九章《渡心经》之《血咒》 爷爷和许豪在河堤旁小憩一夜,第二天微亮,二辆卡车开了过来。一车拖着人,一车拖着生活用具。许豪把车拦下来,安排五个人去河边搭帐篷。剩下的人,分为五组,前四组三个人,去催村民搬家。最后一组,由许豪带队,总共八个人,直接去宋家庄,鸟枪也带上了。爷爷心中难免担忧,道:“枪还是少用,现在还早,没到那一步。”许豪点下头,道:“放心,我知道。这是留给宋横的。”爷爷点下头,跟着几个人往大堤上去了。 许豪分工完毕后,也不见谢书记过来,索性不等他了,上了卡车,直接往宋家庄赶去。村外冷冷清清,和往常一样。许豪回头对他们道:“你们在村里看看,哪些家里穷,先去他们家。”几个人点下头,跟着许豪走进村庄。村民见许豪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还带着鸟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把门关上。许豪环顾一周,只见村尽头有一间矮房,才十几平米,墙壁歪歪斜斜,几块破砖头摇摇欲坠,于是带着人走了过去,把门推开。连忙简陋异常,不见一个人,于是都做了下来,等屋主回来。几个耐不住的,开始在屋里翻吃的起来,许豪见了,道:“不要动人钱财。”许强嘿嘿一笑,道:“豪哥放心,这穷光蛋,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指望那个!”说完翻出一个萝卜,在嘴里啃了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小男孩来到后门,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又慌慌张张的走了。许豪一笑,道:“快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老奶奶拿着锄头从田里赶了回来,小男孩躲在奶奶后面,害怕的紧,奶奶也是一脸担忧,不知出了什么事。许豪拍了拍一旁的椅子,道:“老人家,坐,别害怕。”老婆婆忐忑不安的坐下来,许豪才道:“老人家,您这房子破呀,怎么不搬去镇上,房子又大又漂亮。”老奶奶见他们还和善,疑惑道:“想去呀,没那些钱交呀。”许豪一愣,道:“不用交钱呀,谁告诉您要交钱了。”奶奶也是一头雾水,道:“半年前,村长通知我们搬房,说是镇上有补助。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去啦。后来宋横又说什么搬到镇上要交五千块钱,不然不让搬。我们家,一年到头,才落下个几百块,哪拿的出来,就没去成咯。” 许豪点下头,才知道是宋横在里面搅合,道:“老人家,不是这样的。镇上有补助,不用交钱,只要肯搬过去,就有房子住。砖瓦都是现成的,就是人手不够。您改天去镇上看看,带着儿子媳妇去帮忙,把房子修好了,就可以进去住了。”奶奶这才知道原委,喜道:“真的?”许豪点下头,道:“当然你真的,您明天就可以去看看。”奶奶大喜过望,把许豪门送了出去,许豪也不一一登门拜访了,直接来到村长家,把村长找了出来,道:“村里广播呢?”宋村长吃了一惊,正准备推却,宋横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道:“哦,是豪哥呀,村里广播坏了,改几天,我找个人修好。” 许豪没理他,往一旁看去,只见一个桌子上有破旧的电台,于是走了过去,拨动开关,轻喊了二声:“喂,喂。”很快,全村都响起许豪的声音,当年的广播是绑在电线杆上的,村里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广播联系的。许豪见广播是好的,就道:“今天下午二点,三户人家,就派出个代表,来村长家开会。”村长唯唯诺诺,宋横却脸色大变,道:“许豪,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豪道:“没啥,我有点事通知他们。”宋横呵呵一笑,道:“嗯,我也是户村民,到时候在这听听,豪哥不会撵我走吧。” 许豪点下头,道:“横哥只要安静点,我许豪欢迎的很。”说了几句后,反而无话可说了。到了中午,村长安排了一顿丰富的饭菜,请许豪一帮人,还有宋横的弟兄吃了一顿。下午二点,村长门口聚集了百余十人,都窃窃私语,不知出了什么事。许豪见人差不多了,就把镇上搬家的事说了。少部分人大喜,一部人不动声色,大部分却是无动于衷。总之有一点,许豪说的搬家条件,比宋横口中的好多了。宋横见乡亲们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于是道:“这次搬家补助,比上次好多了。许豪,你让我们搬了,这田怎么办,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汉,离开田地,可说不过去。”许豪胸有成竹,道:“这事好解决,你们搬镇上去,可以骑自行车过来种地,政府一个月补助一百块钱,到时候帮你们联络买家,价格也高。这些田,也可以承包给少数人,其余人可以在镇上打工,顺便分红,赚的也多。” 乡亲听说好处,大部分心动了,一个接一个,询问许豪情况。宋横则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二个小时候,村民都散了,一些人答应去镇上看看。许豪正准备带人离去,宋横拦着了他:“豪哥别急,今晚我做东,请兄弟们喝一杯。”许豪知道宋横有话对他说,于是答应了。宋横回到家后,让老婆准备了二桌酒席,晚上六点左右,就开席了。吃了一圈,宋横找了个借口,把许豪约到楼上。宋横递根烟给许豪,道:“说实话,要不是你豪哥,我也不会这般客气。” 许豪接过烟,道:“我也不是找你麻烦,这是镇上下的命令。我许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接了下来。横哥,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即便我不干,换了别人,你还是要搬家。”宋横点下头,道:“这事我知道,你也看得出来。我在这,有三层楼房,田也多,都是靠本事得来的。搬到镇上,和他们平起平坐,这口气难消呀。”许豪听了,心中暗骂一声,知道他想捞好处,道:“分房这事,不归我管。到时候帮你问问谢书记,看能不能弄个大点房子给你。”宋横连忙推笑道:“好说好说,我也可以砸点钱进去,把房子修大点。家里人多,不然住着挤。”许豪听了眉头一皱,镇上土地可是有限,都规划好了的,正准备答话。 “碰。”一声巨响,许豪和宋横震得差点掉在地上,耳朵发麻,下面传来吆喝惨叫声。许豪和宋横赶紧下楼,只见楼房一角被炸出一个大窟窿,冒着青烟,砖块布满一地,许豪带来的人,靠近墙壁,大部分满脸鲜血,一个人伤势严重,捂着大腿,在地上*。宋横的几个兄弟却丝毫无损。许豪眼光一寒,盯着宋横,杀气腾腾。宋横大吃一惊,道:“豪哥,这可不关我事。”说完对宋家几个子弟吼道:“站着干嘛,还不去追。”宋横几个手下听了,连忙追了出去。 许豪想了一会,觉得宋横不该下手段,于是沉声道:“横哥,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这几天我也不回去了,等你把凶手查出来。”许豪见宋横手下追出去后,让许强几个把伤者抬回去,送往镇上医院。宋横房子被炸,也是恼怒异常,对许豪道:“放心,我知道是谁干的。豪哥先在这休息几天,我出去一下。”说完带着几个弟兄,往族人宋保全家中赶去,来到村头一间瓦房面前,此时天已黑,里面燃着电灯,一个妇女在做饭,二个孩子在写作业。宋横把门推开,喝道:“保全呢!”妇女见宋横凶神恶煞,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吓得直掉眼泪,二个孩子也不知所措。宋横看见二个小孩,有些心软了,道:“宋保全人呢!” 妇女摇了摇头,哭道:“他前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是不是欠您赌债了?”宋横冷哼一声,道:“赌债算什么,他把老子房子炸了。保全要是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我那,打断一条腿,算是扯平了。”说完怒气冲冲,带着兄弟回去了。来到家中一看,却不见许豪,问了一番,才知道许豪去村里逛逛,也没有在意。许豪在后村走了一圈,各家都在吃饭,门前一片冷清,月儿照射下,只留下孤单的影子。走了一程,只听见前面传来小孩的哭声,一个女人抓了他胳膊,拿着木条拼命抽他,骂道:“这么晚,还不回家,去哪了!” 许豪赶紧走了过去,拉开妇女,把小孩藏到自己身后,道:“怎么这样打孩子。”此女人头发凌乱,邋遢的衣服,盯着许豪:“滚呀,要你管。”说完抓起木条,往许豪身上抽来。许豪挨了几下,脸色一沉,把木条夺了过来,扔在地上,准备扇她一耳光,还是忍住了。孩子躲在后面,颤声道:“我...我去捉鱼了。”女子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就是二耳光,骂道:“有什么好捉的,裤子破了,又要花钱买!”说完牵着小孩,一路打骂,带回家中。一路上,小孩几次回头,朝许豪望来。 许豪沉默不语,良久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瓦房,一个老者早就看到了,来到许豪身边,道:“走走走,去我家坐坐。”许豪点下头,随他去了。灯光下,老者问了不少移民问题,差不多后,许豪问及刚才女子的情况,老者叹气道:“这个女人命苦呀,都是被逼的。”原来那个女人叫张大倩,家中人多,过得也苦。十年前,嫁了过来,丈夫叫宋南,宋南也无父无母,是家中孤儿。头二年生了一个儿子,家境还凑合。后来宋南突然一病不起,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家中留给张大倩。时间一长,村里有几个流氓骚扰她,她也越来越自闭。动不动就打自己儿子,一次比一次凶,也没人去劝。 老头说到这,突然顿了顿,道:“不过...”许豪问道:“不过什么。”老头眉头一皱,接着道:“我说了,你可不要对外人说呀。前几个月,张大倩就很少出门了,听乡亲说,好像肚子大了。前段时间,她又出门了,肚子平平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豪听了,心中一动,道:“嗯,您先忙,我要回去了。”老者劝了一番,把许豪送了出门。许豪转了一圈,见路上没人,又溜了回来。躲在张大倩家门前稻草堆后面。也不知过了多久,村里灯火逐渐熄灭,月光下,偶尔传来狗叫声。 许豪屹立许久,正准备回去,刚走出稻草,夜幕下,一个影子鬼鬼祟祟,朝这边走来,一路警惕小心。许豪心中一惊,又躲在稻草后面。影子走到张大倩家门前,许豪悄悄一看,原来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老头在屋外磨蹭一番,学了几声狗叫,很快,门被打开了,张大倩站在门口,一脸冷然的盯着他。老头喜不自禁,摸着她双手,喜道:“憋了半年,小嫂子,哥哥都想死你了。”张大倩阴沉着脸,道:“我儿子呢?” 老头嘻嘻一笑,道:“怎能这么说呢,应该是我们儿子。上次不是说了吗,送了一户好人家。走走,我等不及了。”说完牵着张大倩手,往外面走去。走了不远,张大倩突然回头,阴寒的眼神往稻草堆这望来,许豪心中一凌,退了几步,躲在最里面。张大倩似乎没发现什么,跟着老头去了。许豪刚缓口气,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许豪大吃一惊,把一旁的稻草扒开,一只手甩了出来,原来稻草堆里立着一个死人,用稻草盖住了。许豪头冒冷汗,正准备出去。“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小孩的身影从门中溜了出来,蹑手蹑足,朝外面走去,原来是宋原。 宋原一路小心翼翼,往母亲那边追去。许豪心中不妙,暂且放下尸体不管,跟着宋原追了过去。宋原走了不远,来到一片草地处,躲在一棵树后。只见母亲双腿分开,下半身雪白一片,老头趴在她上面,不住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头意识逐渐模糊。张大倩一言不发,从身后摸出一把剪刀,月光下,闪着冷然的光芒,对准老头后颈,准备插下去。宋原突然跳了出来,哭道:“妈妈,不要!”老头听到叫喊,醒了过来,只见地上的影子,张大倩握着剪刀,对准自己。不由吓的魂飞魄散,猛的起身,把剪刀抢了过来,裤子也没拉上,站在一旁,猛的一脚,踢在张大倩双腿间,恶狠狠道:“臭贱人,你还真狠。” 此时宋原已经扑到母亲怀里,一脸恳求,望着老头:“伯伯,求你了,别杀我妈妈。”张大倩忍着疼痛,把裤子拉了起来,一耳光扇在宋原脸上,冷道:“你怎么来了。”说完不甘示弱的盯着老头,要不是宋原过来,他早就死了。老头死里逃生,念及多年偷情恩爱,准备放她一马,见张大倩眼光歹毒,不由道:“大倩妹子,这些年,我可没亏待过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太狠了。”张大倩惨笑一声,道:“我儿子呢,去哪了,你说呀!”老头脸色一变,有些不自在,道:“到了这地步,也不瞒你,卖给人贩子了。” 张大倩不住冷笑,盯着老头,道:“乖儿子,快跑。记住了,他害死你弟弟,以后杀了他全家。”宋原却哭着摇头,不肯离去。老头见张大倩言语狠毒,宋原也是个潜在威胁,道:“来,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说完把剪刀藏在身后,一脸和气,朝张大倩走去。张大倩脸露恐惧,使劲推着宋原:“快走,快走。”宋原哭着摇头,不肯离去。许豪见要出人命了,大吼一声,从树后跳了出来。老头突然听到吼叫,吓得屁滚尿流,钻进草丛中,不见踪影。宋原一看,月光下,竟然是许豪,大喜不已,扑进他怀里,喜道:“叔叔,叔叔。” 许豪叹了口气,牵着他来到张大倩身边,只见草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大觉厌烦,把头扭到一边去。张大倩挣扎几下,疼的厉害,宋原赶紧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张大倩这才道:“谢谢你了,去我家喝杯茶吧。”许豪点下头,也不扶她,随她来到屋中。 第三十章渡心经》之《血咒》2 回到屋内后,张大倩打开电灯,屋内有了一丝光亮。许豪一言不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宋原漆黑的眼眸中,也闪烁着光亮,站在许豪身边,不肯离去。张大倩倒了一杯茶,递给许豪,道:“来,先喝口,休息一会。”许豪端着茶杯,里屋突然传来咳嗽声,于是把茶杯放了下来。宋原突然跳了起来,接过母亲手中水壶,又倒了一杯茶,道:“爸爸要喝药了。”说完端着茶杯,走进里屋。张大倩看着儿子离去,也没说话。拿起桌上茶水,递给许豪,道:“来,先喝口水润喉。”许豪接在手中,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去。张大倩见了,道:“恩人怎么不说话。” 许豪正觉难办,突然门口一阵风吹了,似乎有个影子飘过。张大倩也察觉了,望着门口,脸色惨白,许豪趁机跑了出去,把茶水吐在墙角,警惕的打量四周,月色下,静悄悄的一片,稻草堆旁,也不见人影。张大倩也走到门口,心神不宁的望着外面,随后冷静下来,问道:“怎么,有人么?”许豪摇了摇头,回到屋中,坐了下来。此时宋横已经从里屋出来,惊喜的望着许豪,却不知说些什么。过了不久,里面的咳嗽声突然变得猛烈,宋原大吃一惊,又钻了进去。 许豪心中一动,脸色惨白,捂着肚子,不住*。张大倩见了,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许豪咬着牙,从椅子上掉下来,滚到地上,身躯颤抖,说不出话来,再过不久,就闭上眼睛,在地上喘气了。张大倩见了,走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走到许豪身边,正准备砍下去。门口突然传来一丝冷笑,张大倩心中一惊,往外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于是提着菜刀,小心来到门口,还没反映过来,一只大手突然掐住她脖子,手中菜刀也被抢了过去。随后被推倒在地,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多亏你了。” 原来刚才的老头逃走后,怕贩卖人口事情败露,又溜了回来,躲在她家门口。鉴于许豪在,一直不敢出来,见张大倩把许豪毒倒了,趁机溜了出来。张大倩望着他,道:“你还没走?”老头冷笑一声,道:“问你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儿子被我卖了?”张大倩哈哈一笑,道:“想知道,偏不告诉你,问阎罗王去吧!”老头突然一刀,把桌角剁了下来,冷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张大倩惨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卖了二千块钱。儿子死啦,哈哈,哈哈!” 老头一愣,道:“死了?胡说八道。”张大倩眼光一寒,没有说话。宋原突然从里屋跑了出来,哭道:“妈,爸不行了。”陡然见到老头,又吓得说不出话来。老头乘机抓住宋原,盯着张大倩,道:“说,到底死了没。”张大倩见他抓住宋原,有些慌张了。宋原却已经哭道:“弟弟死了,死了。伯伯别杀我,别杀我。”老头心中一凉,道:“快点说,怎么死的。”宋原被吓住了,说不出话来。张大倩观察着局势,道:“我说吧。前天人贩子突然找了回来,说你儿子没福气,路上死了,找我要钱。我当然知道了。”老头听了,却不相信,摇头道:“你疯了,疯了。”张大倩哈哈一笑,道:“我当然疯了,那个人贩子满脸麻子,都死啦,都死啦,哈哈。”老头这才相信,茫然若失,不得言语。 张大倩见他发愣,趁机冲了过去,抓住他胳膊,抢他手中菜刀。老者缓过神来,放过宋原,使劲推她。宋原脱逃后,抱着他胳膊,拿出吃奶的力气,咬了下去。老头疼的直掉眼泪,一脚踢在宋原肚子上。许豪见动手了,正准备爬起来,突然全身发麻,动弹不得,不由流了一身冷汗,暗道:“我没喝那杯茶,怎么中毒了。”轻微睁开眼前,往一旁望去,拼抢的厉害,突然眼角一闪,不由往窗外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淡淡的人影站在稻草堆旁,似笑非笑的朝他望来,不由骇得毛骨悚然。再仔细一看,却不见任何踪影,还是动弹不得。 老头被母子二缠着,力不从心,张大倩抢过菜刀,砍在他肩头,鲜血一喷,老头惨叫一声。宋原也被吓呆了,松开手,一动不动。老头吃了一刀,反而力气上涌,把菜刀拔了出来,抓出张大倩,往她身上砍去。宋原缓过神来,大哭抱着老头,老头心一横,一刀砍在宋原脖子上,宋原眼睛圆瞪,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一动不动。许豪看得心中滴血,却动弹不得。张大倩见老头杀了自己儿子,彻底发狂了,又撕又咬,口中发出怪叫。老头提上一口气,正准备往她头上砍去,里屋突然出来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脸色惨白,嘴角残留鲜血,却是宋南。 宋南张开双臂,抱着了老头,张大倩乘机夺过菜刀,一刀砍在老头脖颈上,老头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张大倩犹不解恨,又是几刀,把老头面容砍烂。宋南却没理她,扑在宋原身上,抚摸着他幼稚的脸庞,眼中泪流了出来,口中轻唤:“原原,原原。”张大倩听见宋南呼喊儿子,这才回过神,嚎哭着爬到宋原身边,宋南推开她,虚弱道:“我们之间清了,你不是宋家的人。”说完坚持不住,倒在宋原身上,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就此而亡。张大倩木然的蹲在地上,良久后,爬到父子身边,把宋南拨到一旁,愣愣的看着儿子。 许豪只觉一片颓然,躺着地上,望着门口。一个影子从稻草中飘了出来,朝他诡异一笑,渐渐远去,逐级消失在月光下。许豪悚然一惊,动了动手脚,虽然麻木,但还是可以动了。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打量着地上。朦胧的光线下,只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张大倩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偶尔发出痴痴的冷笑。许豪只觉得寒气直冒,从张大倩身边经过,出了门口,她也没反应。 许豪转眼一看,来到稻草堆旁,钻了进去,把里面尸体拖了出来。月光下,死者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脸色苍白,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令人心寒的笑容。许豪看了,把她下巴一扭,笑容消失不见。然后翻过她身躯,果然是那天在河堤上见到的背影。估计婴儿死掉后,找张大倩回来讨钱,却被张大倩害死了。许豪叹了口气,再也不愿在这逗留了,连夜回到宋横家中,让宋横报警,然后派一个人到河堤边,把爷爷接过来。 凌晨四点后,爷爷过来了,听许豪说了因果,震惊异常。让许豪带着他过去看看,许豪和爷爷打着手电筒来到张大倩家中。只见屋里阴气深深,漆黑一片,往地上一照,只见地上摆着三具尸体,却是宋南,老头,人贩子,宋原不知被张大倩抱去哪了。爷爷把随身带来的白布盖在他们身上,里屋内突然传来轻轻的歌声,如梦似幻,凄惨美妙。许豪头冒出一层细汗,爷爷对他使了个眼神,推开侧门,只见月光下,张大倩头发凌乱,坐在窗口,抱着宋原尸体,轻轻哼着儿歌。宋原眼睛紧闭,躺在她怀里,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崭新的衣服。 爷爷悄然走了过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出右手,沉声道:“阎王索魂,速速归还。”张大倩一惊,死死抱住宋原,咬牙道:“不给。”爷爷沉喝一声,向前一步,伸出大手,往宋原尸体上抓去,道:“众生轮回,鬼魂当归,由不得你。”张大倩突然跳了起来,拿出一个火折擦燃,对着一根引线,狞笑道:“不给,你过来呀,我炸平这里。”许豪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拉着爷爷出去,道:“不能硬抢,小心出人命。”爷爷连忙问怎么回事。许豪把宋横房屋被炸一事说了,爷爷眉头紧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爷爷和许豪回到宋横家,宋横安排一个房间给二人休息。爷爷听说许豪报警了,让他给谢书记打个电话,暂时不要抓人。电话刚打过去,村里已经响起警笛声,爷爷和许豪赶紧来到村口候着。此时天快亮了,一辆警车闪着警灯,远远朝村里驶来,许豪挥挥手,把警车拦住。车停下来后,走出三个警车,都穿着便衣,为首的三十四五,眉目中带着刚毅,道:“你们怎么隐瞒案子?”原来宋横家被炸一案,宋横没有上报,准备私底捉人。张大倩杀人后,许豪报警后,把二件案子都说了。许豪见警官问话,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范警官听说暂且不抓人,眉头一皱,道:“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说完带着二个警员去了。许豪正准备跟过去,爷爷拉住了他,道:“我们去宋保全家看看。” 二个人走了一程,来到宋保全家门前,许豪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一脚把门踹开。屋内漆黑一片,于是扯开电灯,不见一个人影。走进里屋一看,床上空荡荡的,保全妻儿都不见踪影。许豪疑惑道:“是不是宋保全连夜接走了?”爷爷点下头,道:“有可能,我们在屋内找找。”说完分开寻找起来,爷爷觉着蜡烛,来到后面一间暗房,烛光一照,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里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黑白遗照,里面老者五十多岁,脸色阴沉。前面摆着一个香台,装满灰烬。没过多久,许豪也寻了过来,看见这张遗照,毛骨悚然,惊道:“他...” 爷爷见许豪神态怪异,问道:“你认识他?”许豪点下头,道:“他就是和张大倩偷情的老头,夜晚死了。”爷爷摇了摇头,道:“人鬼殊途,怎可偷情。照片里的人和宋保全,晚上死去的人,应该是祖孙三代。”说完后,推开后门,往外走去,只见地上留下一窜脚印,通往田间。许豪见爷爷出去了,心中怪异,往遗照上看去,越看越诡异,里面的冷脸逐渐消失不见,嘴角闪过一丝笑容。许豪看得脊背发凉,连忙走到爷爷身边,道:“有问题。”爷爷听了他的描绘,连忙回到屋内,只见遗照依然如旧,脸色不变,于是道:“魔由心生。”把遗照翻了过去,断心魔。翻过去后,不由悚然一惊,遗照反面,也有一张照片,模样大同小异,只不过这张流露出笑容。 爷爷沉思一会,把蜡烛放在桌上,对许豪道:“你让让,把身后的报纸扯下来。”许豪侧身一看,后面的木墙上果然贴着报纸,于是使劲一扯,惊得半响无言,墙壁上画着一幅骷髅头,真人般大小,不知谁画上去的。爷爷眉头紧锁,回头一看,遗照后面也挂着一张帘布,也扯了下来,尘土过后,只见墙壁上有张画,绘着女子裸体图。许豪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把遗照摆正,冷脸对着骷髅头,带微笑的,对着裸体女子,道:“我也是听说的,民间‘昙轮教’,用世人的话说,也是一种邪教。” 许豪听了,道:“能说具体点吗。”爷爷继续道:“人性有善恶,都是双方面的,无对错之分。其中包括嗜血,食色。用之得当,嗜血可除恶,食色健体。但‘昙轮教’把嗜血,食色推向另类,人皆可杀之,异性皆可淫之。上代嗜血,下代荒淫,代代相传。”许豪听到这,疑惑道:“这种东西,早该灭绝了,怎会流传下来。”爷爷点头道:“嗯,是该灭绝了,但就是没灭绝,因而称‘昙轮教’。昙就是指昙花一现,很快败落。轮就是轮回,虽然昙花易败,但此消彼长,很快进入下一轮回。就算灭绝,人心不净,也容易滋生出来。” 许豪听了,望着阴沉的遗照,道:“依您说的,对着骷髅头的,应该是宋保全祖父,对着仕女图的,是今晚死去的老头,宋保全,嗜血?”说到这,突然感觉不妙,把后门推开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飞速逃离,往田野中钻去。许豪大吃一惊,走到墙角一看,冒着死死青烟,硝烟味十足。于是赶紧跑到屋内,把爷爷抱走,加快脚步,出了前门,还没稳住身,后面一声巨响,房子突然崩塌,砖土乱飞。许豪惊魂未定,放下爷爷,往后望去,只见宋保全房子已塌了一半。爷爷死里逃生,感激道:“多谢了。” “什么事?”范警官听到巨响,连忙带着二个警员跑了过来。原来他心中警惕,让二个警员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来到张大倩屋中,却不见张大倩人影。地上摆着三具尸体,唯独宋原被张大倩抱走了。正准备勘察一番,突然听到巨响,带着警员跑了过来。许豪指着田野道:“宋保全。”范警官得知,大吼一声:“追。”说完带着二个警员往田野追去。许豪见他们走了,对爷爷道:“有件事很奇怪,今晚老头刚死,他的遗像怎么会摆在那,而且二张遗像摆在一起。”爷爷回答道:“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这种人,说不定坟墓都挖好了。魔到深处,*理,父子同体也好解释了。” 许豪恍然有悟,道:“现在怎么办?”爷爷想了一会,道:“这事和张大倩有很大关系,得把她找出来。”说完和许豪来到张大倩家中,地上三具尸体依然挺在那里,人贩子尸身发散出难闻的气味。爷爷见了,道:“人死当入土,你去找宋横,买二百根蜡烛回来。最好买几具棺材,他要是不肯,你吓吓他。”许豪听了,来到宋横家中,此时已经天亮了。宋横本来心乱如麻,一夜未睡好,听到刚才的一声巨响,早就起床了,准备探听情况。听许豪把事情说了,二话不说,把手下叫了过来,让他们按照爷爷要求去买。 手下走后不久,爷爷赶了过来,把许豪叫到一旁,一脸担忧,最后才问道:“许豪,你怕不怕死?”许豪脸色一变,不满道:“您也太小瞧我了。”爷爷略感歉意,道:“若是为死去的人超度,你愿不愿舍了性命。”许豪听说是这般事,沉吟不决,人贩子几个,他才懒得管,只不过却挂念宋原那孩子。爷爷见他犹豫,道:“法事不做,怨气难平。只不过要损了你。”许豪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依老人家吧。”爷爷听了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好好,有这般豪气,反而死不了了,哈哈。” 爷爷见许豪答应了,赶紧交代宋横,让他找匹马来,没有盔甲,就找根长枪。宋横疑惑不解,还是按照爷爷吩咐办了。早上九点左右,蜡烛棺材都运过来了。一夜之间,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村民都不敢出门,乡里冷清无人。爷爷让他们把棺材抬到张大倩家中,宋横准备派几个人留下来,爷爷让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许豪在身边。此时堂屋已经摆好四具棺材,许豪见了,叹道:“可惜宋原走了,便宜了他们。”说完把地上三具尸体抱进棺材里,望着一旁的空棺材发呆。 爷爷见他魂不守舍,道:“你去屋里看看,那些炸药还在不?”许豪依言走进里屋,在屋里翻了一遍,之间床底散落着不少竹片,零落着不少硝灰,于是把床掀开,都是残渣,炸药却被运走了。爷爷此时也见了,道:“要尽快抓住宋保全,不然危险。”许豪点下头,门外突然传来响声,也是出去一看。只见三个警官满身露水,身上残留着不少枯草,显然是在田野追寻很久。范警官对许豪道:“我去通知所长,加大排查力度。你们发现什么,就赶紧向上汇报。”说完留下二个警员,自己开车回去了。二个警员走进屋内,发现床下炸药痕迹,拍了几张照,又出去追查。 许豪见他们走了,道:“现在怎么办。”爷爷想了会,道:“干你自己事去,趁这个机会,把村民撵走。”许豪心中一亮,来到村中,逐户敲门。村里出了这个事,都害怕的要命,听许豪说起搬家,十有八九,都答应去镇上看看,一些人已经准备搬家了。范警官回到所里,把事情汇报后,所里得到镇上通知,案子他们继续查,许豪和爷爷的事,他不能插手,而且要顺着。范警官得到命令,又多带了几个警员,来到村里排查,逐渐扩大范围,去了外村。 许豪动员半天,打了个电话给谢书记,来了辆卡车,把二十多村民拖到镇边缘,村民下车一看,不少房子地基都打好了,后面是河流,前面是公路,离镇中心也不远,听谢书记吹得天花乱坠,都很是心动。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一天过去后,许豪却高兴不起来,随着村民回家,来到张大倩家中。此时天已傍晚,爷爷见他回来后,拿出蜡烛,吩咐他开工。许豪见屋外停着一匹马,背上系着一根木枪,奇道:“这是干嘛的。”爷爷呵呵一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先办事吧。来,你先把前后门拆了,洞口留大点。” 许豪听了,找了一把大铁锤,二下就把门框拆散了。爷爷比划一下,道:“不行,还得大点,房梁也拆了。”许豪也没问,翻上屋顶,把前后房梁拆了几根。爷爷见差不多了,让他停手,随后二个人把地上砖瓦打扫干净。事情做完后,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阴沉的天气,把月光遮住,挂着呼呼的冷风。爷爷找了二块大布,把前后门挡了起来,道:“来,把蜡烛点燃。人贩子周围摆二十根,老头周围摆十根,宋南周围摆三十根。”许豪依言做了后,问道:“这有什么用。” 爷爷回答道:“这叫阳烛延寿,了却死者心愿。一根蜡烛,相当于一年寿命。”许豪听了,眉头一皱,不以为然,人贩子和老头,还嫌他们活久了,居然给他们延寿,不由望着最后一具空棺,道:“那宋原呢,怎么办。”爷爷想了一会,道:“他尸身不在,给他点七十根吧,算我们一点心意。”许豪见还有一百四十根蜡烛,索性全摆上了,一一点燃,连棺材上面都摆满蜡烛,下面也足足围了三圈。爷爷见了,呵呵笑道:“你倒是大气。” 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灌了进来,把宋原棺木上蜡烛吹灭,只留下地上的,整整八十根。许豪又准备点燃,爷爷摇手道:“不可,多了招冤魂嫉恨。”许豪叹了口气,把手中火择放下。前面的布匹,突然被一只惨白的手扒开,传来一丝阴冷的声音:“我儿子,儿子。”爷爷和许豪听了,对视一眼,许豪沉下心,走到门前,猛的拉开布匹,不由吃了一惊,倒退几步。只见张大倩头发散乱,眼珠惨白,眼角流着鲜血,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一根木头,在门口摸索。 爷爷见了此等惨状,也叹息不已,问道:“看得见否。”张大倩没答话,摸着墙壁,走了进来,突然脚被绊住,倒在地上,手中的木头也掉在地上,不由慌乱起来:“宋原,宋原。”在地上摸索半天,找到那根木头,紧紧抱在怀里,发出嘻嘻的笑声。许豪头皮发麻,她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宋原尸体,却抱着一根木头,不由问道:“你抱着木头干什么,宋原呢。”张大倩听了,悚然一惊,尖叫道:“你骗人,骗人。他是我儿子。”爷爷沉声道:“胡扯,明明是根木头。”张大倩听了,颤抖着手,把怀中木头摸了一遍,犹未相信,又摸了一遍,喃喃自语:“没了,没了。” 爷爷见了她神志不清,联想被人掉包了,对许豪道:“走,我们找宋原去。”许豪还没反应过来,爷爷已经拉着他出去了。来到外面,爷爷见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人影,带着许豪转了几道弯,躲进一家屋檐下,许豪奇道:“这么晚,上哪去找宋原。”爷爷嘘声道:“不是找他,是等人。”许豪心中一动,也没说话了,藏了半个多钟头,二个人又溜了回来,躲在张大倩后屋的屋檐后。再过了半个钟头,一个人影出现在张大倩家门前,怀中抱着一个东西。 许豪见了,轻声惊呼:“宋保全,宋原。”爷爷往远处一看,只见目光尽头,似乎闪过一丝淡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于是对许豪道:“你追上去,我去那边看看。”许豪点头后,跟着宋保全去了,爷爷则往那边走去。 宋保全抱着宋原尸体,环顾一周,确定附近没人后,把尸体放在外面,走到屋中,只见张大倩抱着木头发呆,不由骂道:“贱女人,炸药呢!”张大倩听到他声音,大叫一声:“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却视力模糊,扑在一旁。 宋保全见她眼睛瞎了,冷笑一声:“哟,真瞎啦。告诉我炸药在哪,我就还你儿子。”张大倩张着嘴巴,眼中无光:“炸药?炸药在哪,儿子,儿子。”宋保全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道:“少跟我装蒜,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原来宋保全把宋横家房子炸后,躲了半夜,就准备回家,刚好看见父亲找张大倩偷情,昨晚发生的一幕,都看见了,见许豪在,也没敢出现。随后回到家中,把妻儿带走,藏了起来,然后回家找剩余的炸药,多弄死几个人。 翻了半天,只剩一点点,不见其他炸药踪影。才知道父亲为讨好张大倩,都偷偷给她了,此时刚好警车响起,于是藏好剩下炸药,躲了起来。 警车过来后,就往张大倩家中走去,宋保全见了,不由心急,张大倩被抓,炸药也肯定会暴露。刚好爷爷和许豪来他家中翻看,于是埋了点炸药在墙角,准备炸死爷爷和许豪,吸引警察注意。爷爷和许豪没弄死,警察也被吸引过来,于是一路落荒而逃,由于熟悉地形,很快甩脱警察。 天亮后,村里人少,警察也去了外地,于是溜到张大倩家中,父亲尸体都顾不上,径直寻找炸药。找不到后,就来到田野,寻张大倩,寻了许久,才发现她蹲在小溪边,给宋原洗头,发出傻笑。宋保全趁机逼问她炸药藏哪了,此时张大倩哭了半夜,已经半疯,眼睛也渐渐瞎了,怕宋保全害她,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地址。宋保全怕她说谎,悄悄偷走宋原尸体,张大倩也不知道,把一旁的木头抱着,当做宋原。宋保全按她说的地址,却什么都没发现,怒气冲天,又寻了回来。此时天已黑,见爷爷和许豪在她家中,也不敢进去。 没过多久,张大倩回到家中,爷爷和许豪从屋内出来。又躲了一个多小时,才敢去找张大倩。 三十一章渡心经》之《血咒》3 爆发四更哟 宋保全见张大倩疯言疯语,早就黑了心,准备一刀了结她。见地上摆满蜡烛,拿了一根,来到厨房中。灯光下,只见案板上摆着一把菜刀,上面沾满血迹。于是走了过去,抓起菜刀,血液把菜刀和案板黏在一起。拉扯半天,猛的使劲,才把刀扯下来。抬头一看,不由骇得魂飞魄散,寒毛倒立。只见厨阁上挂着一个钢瓢,灯光照射下,里面有双血红惨白的眼珠,滴着鲜血瞪着他。突然间,宋保全只觉自己脖子被人插住,耳中传来张大倩疯狂的叫声:“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原来他进厨房后,张大倩爬到门外,发现宋原尸体,认为是他杀的,找他寻仇。 宋保全听见她的嘶叫,反而不怕了,冷静下来,放下菜刀,使劲掰开她双手,按在地上,又抓起地上菜刀,猛的躲了下去,几刀下去,血液喷了宋保全一脸,张大倩奄奄一息,微弱道:“你们不得好死,统统不得好死。”然后脖子一歪,一动不动。宋保全擦干脸上血迹,低头喘着粗气。眼角余光一闪,大吃一惊,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宋原站在门口,黯淡的眼神朝他望来,良久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宋保全心中抨击的厉害,疼痛难当,把菜刀扔在地上,摇摇晃晃,走到堂屋。抬头一看,只见爷爷和许豪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二个警员,拿着枪对准他。原来爷爷来到人影处,却是二个警员躲在那,守株待兔。于是一同赶过来,准备抓现行。 宋保全见到警察,狞笑一声,抓起地上蜡烛,狂道:“来呀,一起死,哈哈!”爷爷早料到没炸药,正准备招呼抓人,“砰”的一声,一个警员已扣动扳机,宋保全身子一软,倒在父亲棺木上,随后滚了下来,压熄不少蜡烛。二个警员见他死了,都吐了一口气。爷爷长叹一声,对他们道:“你们出去吧,给我们一个小时,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警员答应后,退出房间。爷爷见他们走了,对许豪道:“会做炸药包么?”许豪点下头,道:“跟一个当兵的学过点,不知管不管用。”爷爷点头道:“试试吧。” 说完在屋里墙角翻出一些硝灰,找了几根竹筒,塞了点棉花进去,把硝灰灌进去。然后在屋里墙角都摆了一个,接上引线,牵到门外,做好这些事后,许豪问道:“法事该怎么做。”爷爷想了一会,道:“这种怨气,老头拿不下来。只能靠许将军一马平川了。”许豪疑惑,奇道:“将军?”爷爷淡然一笑,点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唯独天下霸气,才能碾平这些怨气。”许豪望着一旁的骏马,长枪,恍然有误。爷爷呵呵一笑,道:“事不宜迟,将军冲锋陷阵吧。”说完把门前门口的布匹拉开,拿着根蜡烛,站在引线旁边。 许豪跳上马,骏马长吟一声,跳跃几步,离开前门约百米,许豪坐在马上,叫道:“如何?”爷爷回应道:“平之!”说完后,点燃引线,退开几步,口中念道:“今魂者无法无天,怨苦难消。特邀许真君执仗鞭笞,尔等齐哀。不如归去,归去。” 许豪见爷爷点燃引线,提着木枪,策马快鞭,衣服狂舞,怒发冲冠,骏马犹如流星追月,往前门钻去,许豪大吼一声:“许某人来也!铁马平川,鬼哭狼嚎,山河倒,真将军是也!”骏马一跃而起,从屋中飞过,一去百步。“轰”的一声,房屋被炸药炸飞,尘土飞扬,硝烟弥漫,轰然倒塌。许豪策马回头,一轮明月出现在星空,爷爷站在屋后面,一脸寂静,微笑着朝他望来,再也坚持不住,身躯一软,从马上掉了下来。 九点第二更 三十二章《渡心经》之《雪地迷踪》 许豪从马上掉了下来,爷爷大吃一惊,连忙赶了过去,只见他脸上惨白,痛苦难当,右手捂着左肩部,爷爷连忙问道:“怎么了?”许豪咬牙道:“装砖头上了,估计碎了。”爷爷赶紧回到宋横家,宋横找了几个人,抬回屋里,放在床上。然后又连夜叫醒乡医生,给许豪敷了点药。第二天就把许豪送往镇医院,检查一番,许豪肩骨碎裂,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愈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爷爷在走到长椅上小憩一会,就进了许豪病房。房间有三张床,许豪躺在靠窗户边,中间躺着一个八九岁小男孩,一脸病态,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爷爷,旁边的桌子上,摆满水果。 爷爷见他小小年纪,眉目间隐约流露青黑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来到许豪身边。 许豪躺在床上,见爷爷眉目不展,笑道:“生死有命,跟您没关系。”爷爷呵呵一笑,道:“你要是不在,搬家的事难办呀。”许豪听了,也觉得不是办法。没过多久,谢书记带着许强,彭原过来了。谢书记把手中鲜红放在一旁,道:“镇长说了,你先休息一个月,其余的事,你先放着。”许豪哈哈一笑,道:“你送花过来,还不如称几斤橘子过来。强子,这事可不能对你嫂子说。”许强听了,脸色犹豫,道:“说...说都说了。”许豪得知,骂道:“出去,把你嫂子拦在外头,别吵着病人了。” 爷爷见事情告一段落,告辞道:“你们慢点聊,我回去看看。”许豪正准备挽留,爷爷已经出去了。转了几圈,回到道观,休息了一天。许豪在医院的那段日子,乡里移民还算顺利,那帮流氓软硬皆施,倒也有几百户人家搬到镇上。再过半个月,许豪差不多好了,此时已到初冬。一次双休日,我在道观里看小人书,天色突然阴沉,接着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带着寒风,洗刷着观内落叶。我也不看书了,趴在栏杆上,望着阴霾的天空发呆。陈文树满头湿发,卷着裤腿,从外面跑了回来,拉着我道:“天怜,走,逛街去。” 我点下头,正准备跟他跑出去。道长突然从屋内走了出来,吼道:“这么大雨,你们去哪?”我回头道:“逛街。”跟道长久了,也就不害怕了。道长嗓门大,还没真生气过。道长点头道:“你们等等。”说完回到观内,摸出二个斗笠,盖在我们头上。我和陈文树面面相觑,那么大的斗笠,把我们半个身子都遮住了。道长见我们打扮滑稽,得意一笑,道:“去吧,早去早回。”说完就把我们推出道观。 那么大斗笠,我们也戴不稳,晃来晃去,用绳子缠个结实,视线又被挡住,看不清路。路上的行人举着雨伞,看我们一路折腾,都像看马戏团猴子似的,大笑不已。陈文树一恼怒,也不顾雨水,把斗笠背在身后,来到一家商店,把十块钱扔在柜台上,道:“买二把雨伞。”店主见我们装扮,乐道:“二把不行,只能买一把。要不我用三把雨伞,换你们一个斗笠。”我听了拼命摇头,这可是道长东西,他要是知道我们卖了,饶不了我们。陈文树接过雨伞,拿着二块零钱,嘟噜道:“这破东西,你也要。”说完后就离开商店。 此时路上行人寥寥,阴寒的雨天,没人肯出来罢了。我好奇的问道:“你钱从哪来的?”陈文树回答道:“偷铁卖的。”我大吃一惊,问了几句,才知道镇边缘有座纺织厂,一个角落里堆满废铁。陈文树跟着几个小孩去偷铁,三毛钱一斤,偷了几次,就攒了十块钱。没钱的日子,可怜巴巴,有钱之后,反而不知道干什么。我和陈文树在街边彷徨半天,买了几盒鞭炮,一盒火柴,出了小镇,来到村中。 走了半天,依旧是细雨朦胧,地上一片泥泞,随后来到一条小溪旁,然后二个人噼里啪啦炸水玩。玩了不久,一个妇女牵着小男孩路过,小男孩见我戴着斗笠,都多看了二眼。陈文树见他们路过,拉着我道:“走走,看他抱着什么。”我和陈文树赶了过去,只见小男孩手上捧着只小乌龟,四肢都缩了进去。我们只在书上见过乌龟,头次见到活的,自然很好奇,一路跟了过去。陈文树忍不住,追上去问道:“你拿的什么,给我看看行吗?” 小男孩看了我们一眼,又抬头疑惑的望着妈妈。妇女点下头,小男孩把乌龟塞给我们。陈文树把小乌龟翻来覆去,恨不得敲开来看,也没发现什么稀奇,于是递给我。我看了几眼,才发现龟壳上刻着一行小字,有着小男孩的名字及生辰八字,这才知道他们是放生去的。我们把小乌龟还给他,继续跟着。半个小时后,就来到大堤上,下了码头。此时河面弥漫一片,细雨轻飘,渐出的水圈很快被浪花冲散。小男孩蹲在码头,摊开掌心,把乌龟放在手中,然后伸进水里。过了一会,小乌龟突然动了,伸出四肢,在手上挣扎几下,游出手心,在水里盘旋一圈,逐渐沉了下去。 做完这些事后,妇女牵着小男孩走了。走了不远,小男孩上了河堤,回头招手一笑,消失在雨中。陈文树望着河面,小声道:“天怜,你说放生有用么。”我想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答,道:“嗯,听说可以祈福的。”陈文树清澈的眼神盯着远方,也不知想些什么。 到了下午,我们就回道观了。童年的日子,日复一日,很快逼近年关了。以往的日子,我和陈文树的身影经常出没在菜市场,大街旁,河堤边。寒假一到,陈文树是不是偷点废铁出来,手中有钱后,就出入游戏机室。小孩都打打闹闹,我也不敢上去玩,除非没人后,才玩二把。 寒冬的一天,小镇飘起了大雪。白茫茫的雪花,笼罩了整个小镇。树梢上也挂满雪片,寒风一吹,飘落在地。道观门前人来人往,不曾留恋,为年关奔波。当他们身影夹杂雪花,匆匆离去,也没人知道我的思念。雪花漫天飞舞,是否有一片,落在你我面前。到了晚上,地上白茫茫一片,世人都在聚会,道长也不甘寂寞,买了许红蜡烛,然后在道观做灯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竹条后院多的是,红纸也有,就看道长手艺如何了。我和陈文树蹲在椅子上,看道长编灯笼。爷爷则被许豪请了过去,几天后才回来。 “砰砰砰。”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我把门打开后,一个老汉打着手电筒,举着雨伞,身上也沾满雪花,径直走了进来,来到道长身边,道:“道长,您要帮帮我们,村里出怪事了。 道长点下头,示意他坐下来。老汉坐下后,才道:“这半个月里,村里出了一个鬼东西,大伙都害怕的很呀。”说了几句,见道长没反应,又继续道:“一天晚上,我在睡觉。突然感觉一只毛茸茸的东面挠我,醒来一看,吓个半死,原来是只怪物,准备吃了我呢。见我醒了,就从窗户逃走了。第二天醒来一看,准备的腊鱼腊肉,都被它吃掉不少。后来把这事对别人说了,才知道好几家都碰到这种情况。今天下午睡觉,听到门外有响动,出去一看,家里的鸡差点被它吃了。家中婆娘也害怕,让我过来找您,您行行好,帮帮我们。” 我和陈文树听了,都好奇不已。道长则面不改色,继续编灯笼,道:“怎么不报警。”老汉眉目紧锁,道:“这种事,警察哪管。再说了,都快过年了,也不愿劳烦他们。”道长眼睛一瞪,翘胡须道:“哦,不愿麻烦他们,就找道长麻烦来了。”老汉听了,搓着手,唯唯诺诺,道长点下头,道:“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过去看看。”老汉听了大喜,感激道:“多谢道长了,多谢道长了。我住在柏杨村五十三号,好找,好找。”说完后就匆匆离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陈文树早早起床,准备跟着溜出去。岂止道长早就料到,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不由闷闷不乐。道长带着斗笠,来到街上。此时雪越下越大,地上积雪,已经触及脚腕了。道长在附近转了一圈,机动车司机却都回家过年了。只可步行七八里,来到柏杨村。乡里一排瓦房,都堆满白雪,苍茫一片,连接到天边。道长见了,不由心旷神怡,一路高歌:“千里雪呀,破蓑衣,老道出山访乡亲。路难平啊,少年心,谁人与我酒中亭。” 走了一程,来到昨天老汉家中,敲门口,老汉连忙把道长接进来,倒了一杯热茶。道长问道:“那个东西,昨晚来了没。”老汉摇了摇头,道:“昨晚倒是没来,今晚就难说了。”道长问了几句,才知道那个怪物倒没伤人,反而偷了不少腊鱼腊肉,田里的蔬菜,也被它刨过。道长得知后,让老汉带他到田里看看,此时田里雪花深,泥泞难走,有一座塑料棚子,是用长竹条架着,铺上塑料,冬暖夏凉,一年四季,都可以在里面种植蔬菜。 道长和老汉走了进去,一阵暖风传来,不由脱掉外套,来到事发地。只见棚顶上有个窟窿,被老汉用布匹封住了。下面种着花生,地上一片狼藉,被刨开不少。花生壳散落一地,道长在地上观察一番,发现几根杂毛,用鼻子闻了闻。老汉问道:“道长,它是什么狐狸?” 道长一奇,乐道:“谁说它是狐狸了?”老汉听了道长话,一头雾水,道:“不是狐狸精,那是啥。”道长哈哈一笑,道:“你问我,我问谁,自个想去。”说完和老汉出了菜棚,回到屋中。道长问他:“你家中有渔网么。”老汉一听,才知道道长要设法捉住它,点头道:“有有有,您等着。”说完后在家中翻出一张旧渔网。道长让他把屋里腊鱼挂在门口,在上面挂着一个铃铛。然后做了一个陷阱,把腊鱼罩住,开关处,连着一根线,欠到屋里。 到了夜晚九点左右,道长让老汉把灯熄了,静静等候着它。此时屋外只能听到呼呼的寒风声,道长和老汉一动不动,躲在屋内。没过多久,屋外突然传来铃铛响声,道长大吼一声,把绳子一拉,然后握着手电筒,冲出门外,往渔网中照去。只见渔网在墙上晃动,一条腊鱼挂着里面,却被扒开一条口子。道长见它逃了,往雪地上照去。只见地上脚印,犹如人手,一路延伸,通往远处。道长顺着脚印,一路追了过去,老汉也紧紧跟在后面。来到一片树林处,雪地里脚印却不见了,凭空消失。老汉见了,吓的眼皮直跳,道:“怎么不...不见了。” 道长打开手电筒,往别处照去,雪地一片平坦,不见痕迹。于是往树上照去,却也发现不出什么。地上可以积雪,树干只是被打湿罢了,很难发现它踪影。道长皱眉道:“经此一吓,很难再捉住它了。”老汉连忙问道:“那怎么办?”道长沉思一会,道:“我估计它还会再来的,你这不行了。要换个地方抓它,放心,它胆子小的很,不会害人。我先回道观一趟。”说完后,冒着大雪,连夜赶了回来。 道长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此时接近年关,道观灯火辉煌,我也没睡觉,在灯泡下翻书看。道长回来一看,见只有我一个人,问道:“文树呢?”我大吃一惊,慌乱的摇头,陈文树趁天黑偷铁去了,道长要是知道,肯定重罚他一顿。道长见我不老实交待,把桌子一拍,喝道:“问再问你,陈文树去哪了?”我吓得一惊,手中书掉在地上,却不肯回答。道长不怒反笑,道:“好好,去那边站一个小时。”我老实走过去,面壁思过,却避免好奇,看道长做些什么。 道长在抽屉里翻出一盒荧光粉,然后找点红色涂料,糅合在一起,再洒点檀香进去,很快屋内就飘满香味。道长见我偷窥,挤眉弄眼,瞪了我一下,逗得我呵呵大笑,也就不面壁了,走到他身边,好奇的观看。没过多久,陈文树溜了回来,见道长在家,面不改色。道长见了,叹气道:“我也不管你,等我死了,你就懂了。”陈文树听了,脸色一黯,垂头不语。道长弄完后,让我们睡觉。第二天雪已经停了,道长又去了柏杨村,找了三户人家,在门前挂着腊鱼腊肉,上面罩着一个筛子,藏着荧光粉,稍微一碰,荧光粉就会洒下来。然后交代村民,稍微听到响动,就喊他过去。 晚上十点左右,道长和老汉喝茶聊天,门外突然大喊大叫,赶紧出去观看。一个人跑了过来,指着一旁,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跑了。”道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影子,正消失在远处。道长拿着手电筒,赶紧追了上去。来到树林中,又不见它踪影。几个村民也跟来了,指指点点,道长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村民千恩万谢,回到屋中。道长等他们走了,关掉手电筒,在林间仔细打量。 只树梢上遗留下不少荧光粉,微微发亮。于是顺着踪迹,一路寻了过去。穿过林间,来到一条小路,只见一旁的雪地里闪亮一片,不由骂道:“挺聪明的。”原来怪物知道身上有东西,逃出危险地带,在雪地里磨蹭一番,擦净身上的荧光粉。 道长打开手电筒,照射一番,发现脚印往草地里去了。于是一脚深,一脚浅,跟了上去。走了不远,渐渐远离乡里,来到荒芜地带,鼻中檀香味也越来越浓。道长往前望去,只见远处隐约传来光亮。于是关掉手电筒,放慢脚步,偷偷走了过去。只见面前有间茅屋,传出光亮。道长走到屋后,透过缝隙,朝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影子蹲在篝火前,烧烤着东西,传来阵阵香味。道长正要看个自己,突然“吱”的一声,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道长肩膀上,接着尖锐的利齿朝他脖子咬来。 道长反应急速,反手一抓,拧住怪物脑袋,猛的一甩,怪物惨叫一声,迅速逃离。茅屋的人影也听到响声,猛的回头,篝火照耀下,慌乱的眼神中发出恐惧的光芒。道长人影闪动,已经站在他面前,仔细一看,却是个三十五六的汉子,稀疏的胡须上,挂着残渣。穿着一件青色破棉,枯木般的手指,黑漆的指甲。后面是稻草堆,散发出难闻的怪味。汉子见道长白须飘动,目光深邃,审视着他,反而不害怕了。吹了一声口哨,旁边闪过一个身影,跳在他肩膀上,原来是只猴子。道长见猴子张牙舞爪,微微点头,原来是它在作怪,不由喝道:“你是何人!” 汉子听了,茫然环顾一周,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念叨着,就神志不清了。道长见了,眉头一皱,喝道:“我问你是谁,是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想这么多干嘛!”汉子听到清喝,清醒多了,吐了一口气,打量着道长,只见道长犹如出尘高人,不由问道:“您是?”道长找了块木头,坐了下来,烦躁道:“你管我是谁。你这只破猴,把村民东西偷了,大伙派我抓你回去的。” 汉子呵呵一笑,道:“道长说笑了,我姓廖名光月。”道长也是洒脱一笑:“听你语气,也像念过书嘛,怎么混成这样了。”廖光月听道长问话,低头不语,良久后,游离的眼神盯着道长:“道长,您听过‘亡灵剧团’没。”道长摇摇头,道:“说说看。”廖光月往篝火中加了点木料,陷入回忆中,自言自语:“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出来。我也只是短暂的逃离,每天都要听到他们召唤。”说完面露痛苦,似乎忍受着不少折磨。 道长眼睛一瞪,喝道:“少磨叽,说点正经的。”廖光洁把一旁的猴子抱在怀里,道:“我是一个艺人,逗猴为生的,它是我唯一的伙伴。”说完后摸了摸它的头,接着道:“三十岁后,我碰到了一个剧团,团长有一个女儿。他对我说,只要我肯入团,就把女儿嫁给我。他的女儿很漂亮,我答应了。”道长听了,好奇道:“那你娶了她没?”廖光月摇了摇头,道:“道长别插话,还是让我说完吧。” 思虑一会,廖光月继续道:“我刚进去时,也似今天,快过年了,下着雪。一切都那么平静,都在表演,我看着她,她对我笑。一个月后,我跟他们回家,道长,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道长勃然大怒,骂道:“是你让我不开口的。”廖光月无动于衷,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那里人迹罕至,只住着剧团人员。困了一个月,我想出去。团长说,我不该出去,要学会爱上这里。他说的没错,我的确爱上那里了。因为有丑陋的女儿,美妙的夫人,可敬的团长,还有那些奇怪的演员。” 道长听了,连忙打断了他,嘟噜道:“等等等等,你不是喜欢团长女儿么,怎么是丑陋的女儿,美妙的夫人?”廖光月轻笑一声,眼中暗淡无光,回忆中带点憎恨,道:“一年后,我再也受不了那个囚笼。团长答应把女儿嫁给我,成亲那天,他们都在,奇怪的笑容。哈哈,我真傻!”说完后眼眶湿润,只恨当年。道长正听得高兴,见他又停了下来,不满道:“说嘛,难道新娘跑了不成。” 廖光月摇了摇头,叹气道:“新娘没跑,洞房那天,我才知道,她是男的。她哭得很厉害,说深爱着我。我恨他们,欺骗的谎言。几天后,我学会借酒浇愁。团长夫人过来了,说我不应该这样,需要解脱。她倒在我怀里,让我接受这个腐朽的世界。她很会伺候男人,我的灵魂,一度在她面前跪倒。团长见我睡了他夫人,说要惩罚我,把女儿嫁给剧团其他人。哈哈,她是个男的!不过,娶她的人,真的很高兴,真的。半年后,团长夫人觉得我没意思,投入其他人怀抱。她又找到了我,愿意再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真是讽刺!我拒绝她后,她再也没找过我了。一年后,她和丈夫生了个女儿,白白胖胖的,和我小时一样。”说到这,廖光月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脑袋,满头冷汗,挣扎道:“所以,这很疯狂。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男是女,那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像我!啊!”猴子见他痛苦万分,不住叫唤,求助的眼睛望着道长。 道长把他扶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你确定团长女儿是男的?”廖光洁惨淡的点头,道:“确定,假不了。”道长忍住笑容,咳嗽一声,继续道:“看能不能这样解释,你和团长夫人睡了半年,她怀了你孩子,你不知道罢了。后来团长夫人生下孩子,给了她女儿,因而孩子和你很像。”廖光洁惨笑一声,道:“你也是个白痴,和我开始想的一样。团长夫人不是女人,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 道长又是好笑,又是好奇,笑道:“她怎么也是男的了,你不是和她睡了半年么?”廖光月茫然不知,道:“若不是那个孩子,我早就走了。我们剧团,常年呆在老巢里,只有年关逼近,才出去赚点钱。十几天钱,来到这里。团长夫人出去买药,我跟了过去。她是个变性的怪物,买的雌性激素。这是最后的打击,我再也不信他们了,也不信自己,逃了出来。唯一可信的,就是老伙伴了。”说完把地上的猴子抱在怀里,猴子吱吱叫唤,似乎听懂什么。 道长点下头,道:“怎么,他们还抓你不成?躲在这里。”廖光月摇头道:“不,我怕的是自己。怕自己忍不住思念她,又回去了。道长,不要对别人说见过我。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道长挥了挥手,道:“这没问题,你准备还躲几天?想把村民吓死呀!”廖光月想了一会,道:“初七他们就会走了。放心吧,它偷来的食物,够我吃十几天了。”说完把一旁的稻草掀开,里面堆满腊鱼腊肉,天寒地冻,倒也不易腐坏。 道长摆手道:“这破事,老道也懒得管,你好自为之。”说完后,又打着手电筒回去,在村里老汉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把事情对村民说了,村民得知怪物灭绝,都大喜过望,给了道长不少年货,带回道观。 三十三《渡心经》之《除夕》 道长回来后,背了一大袋年糕,麻花,棉糖回来。我和陈文树一阵猛吃,过几天就吃厌了。此时爷爷也从许豪家回来,背了一袋腊鱼。二个老人家开始准备年关,买年货,鞭炮,符纸。年三十那天,我和陈文树溜到镇上。天色明媚,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舒服异常。大街小巷的商铺都关门,回老家过年去了,只有少数的继续营业。街道上都是喜气腾腾的孩子,穿着新衣服一路飞奔。我和陈文树蹲在供销社墙角,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陈文树道:“天怜,你想要什么。”我疑惑的问道:“你有钱么?”陈文树点下头,从兜里翻出一把钞票,全是一毛二毛的,还有一块的,凑起来,总共二十多块钱。 我虽然高兴,还是摇头道:“算了,你买吧。”陈文树跳了起来,把我拉进供销社。当年供销社是公家的,营业员都是和气的阿姨。我们在里面转来转去,玻璃柜台里面有不少玩物,变形金刚,玩具车之类的。最后我们停在一个柜台前,里面摆着各种玩具气枪。也没还价,陈文树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二把玩具枪,再买了几包子弹。然后来到镇上小桥,开始打污水沟里的塑料碗。打了半天,就没子弹了,跟着镇上小朋友一路跑,捡他们不要的子弹。 玩了不久,临近十二点了,于是和陈文树溜回道观。道长见我俩扛着玩具枪,一脸好奇,抢了一把在手中,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下,又还给我,道:“不要打人,知道么?”我点点头后,爷爷已经出来了,道:“清宇兄,准备一下,该吃团圆饭了。”陈文树听到团圆饭,眼神一黯,一动不动。道长牵着他,道:“来来来,你帮我挂灯笼去。”说完带着我们进了道观,地上摆满红灯笼,最大的二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小。道长让我们端着板凳,把观内挂满灯笼。弄完后,带着我们来到大门。 道长把二个最大的灯笼挂好后,捋着胡须,一脸笑容。只见青砖绿瓦上,火红一片,喜气腾腾。我乐道:“爷爷,对联呢,对联。”道长拍下脑门,道:“对对,写对联去。”说完后回到书房,我们在一旁看着。道长笔墨疾挥,游龙飞凤,写下一幅对联:“道里道外道上观,观前观后观中道。”写完后,找了点浆糊,把对联贴在大门上。这些弄完后,就轮到我们给道观神仙点香供水果了。一圈下来,到了一点多钟。见爷爷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道长抱着一卷鞭炮来到门口。陈文树趁道长不注意,偷偷扯下好大一截。 道长才把鞭炮点燃,镇长紧接着想起鞭炮声,一些人家,燃起了烟花,一时间,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持续一个多小时。饭菜摆好后,开始团圆了。道长,爷爷,道姑,陈文树和我,总共五个人,也只有一碗荤菜,就是腊鱼,给我准备的。团圆的饭菜,自然比平时丰盛。我和陈文树吃不动了,才意犹未尽,从桌上下来。扛着二把玩具枪,准备出去。道长拦住了我们,嘱咐道:“这几天你们碰到什么剧团,看看也行,不要走近。千万不能跟他们跑了。天怜,听到没?”道长知道我听话点,瞪着我。我点下头,和陈文树出去了。 此时镇上人大都吃完团圆饭,都出来在街上溜达。我和陈文树走了不远,眼前一亮:“龙,龙。”说完拉着陈文树跑了过去。听道长说,这是小镇风俗,每到过年,就有人舞龙拦车,讨点年费。也有一些龙,穿梭平民百姓家。条件好的,都是年轻人组队,统一服装,都是红色,活着黄色彩服。差点的队伍,却是农村人组成的,六十老头也有,衣服都不同。我们碰到这条龙,却是上等红龙。由二十多个小伙子组成,前后长约三十米,龙头精致,龙身通红。小伙子统一黄色服装,前面一个人引珠戏龙,队伍后面跟着辆推车,驾着一个大木鼓,一个人使劲敲打,旁边一个人则敲锣鼓。 我们过去时,红龙后面围了好多小孩,还有不少大人,都在那欢腾吆喝。节气的日子,商家一般都不拒绝舞龙,反而欢迎,讨个吉利,好兆头。慷慨点的商人,就会给一整条烟,次点的,就塞二包,十块钱。只见红龙翻江倒海,进了供销社。我们赶紧跟了进去,人太多,营业员把大伙都拦住了。陈文树拉着我,找了个缝隙,偷偷溜了进去。跟着龙尾后,一路小跑,红龙虽然翻腾的飞快,但队伍脚步不连,错落有致,舞花眼睛。转了一圈,出了供销社,来到一家商铺钱。 店主给红龙出了道难题,把二条烟挂在三楼顶上,考验他们本事。在群众吆喝下,队伍年轻小伙子蹲了下来,几个人蹲在底下,其余人爬了上去。周围观众一片喝彩:“当兵的,当兵的!”很快,小伙子搭起四层人梯,最上面的年轻人拿着珠引,把彩头以及二条烟挑了下来,周围人又一阵喝彩。队伍走了一圈,路过一家瓦房,却没有进去。屋主心急如焚,赶紧买了几包烟,来到领队人前,急道:“去我家,我家呀,又不是不给彩礼!”领队人见他家穷的叮当响,就劝道:“你把烟还了,凑这个热闹干嘛!” 屋主咆哮一声,急道:“老子不管,你们今天不去我家,就不让你们走!”说完把推车拉住了。周围人都笑道:“光汉耍赖请真龙,去吧,去吧!”领队人招呼二声,红龙钻进了破瓦房,屋主大喜,把几包烟塞给领队人,赶紧走进屋里,不住叫唤:“这这!别走呀,这还没走到呢。”直至把整个屋子都走了一圈,才放红龙走了。没过多久,红龙出了镇中心,来到边缘,没那般热闹了。我和陈文树就没跟过去。 到了晚上,镇上点亮万家灯火,镇中心的电线杆上,也挂满彩灯。漆黑的星空下,隔一段路程,就聚着几个小孩,燃放烟火,发出欢愉的笑声。五光十色的烟火后,是无忧的童年。陈文树拿出从道长那偷来的鞭炮,哗啦的放了起来。我玩了一会,见一旁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小孩,却是那天放生的小男孩,比我们小一二岁,于是拉着陈文树,跑了过去,笑道:“你玩吗?”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后高兴的点头,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童音清亮:“邓海原。”随后我们三一起玩了起来。邓海原体弱无力,却兴致迥然,开心不已。儿时最易交朋友了,心无遮拦,才得知他很小就病了,一直在吃药。明年后,准备搬来镇上读书。玩了不久,她妈妈过来找他,给我和文树一人塞了个苹果,牵着邓海原走了。 回到道观,临近十点了,道长见我们平安回来,大大放心。十二点后,道长敲响观内钟声,旧年过去,新年到来。镇上百姓听到钟声,都燃起烟花,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小镇。 除夕过后,就是大年初一,亲戚都走家串门,热闹起来。我和陈文树在大街上闲逛,眼前一亮,只见前面围着不少小孩,于是跟着跑了过去。原来是一只彩船,彩船一米多长,花花绿绿,中间有个圆洞,一个女子站在里面,扛着彩船。女子脸色涂满胭脂,戴着红花,前面一个老汉,拿着根彩棍,当做船桨。女子在后面摇着彩船,老汉就唱道:“红日当头福星照,屋主喜迎八方笑。堂门一开招财宝,年过一年越年少。”那些词儿,我们也听不懂,觉得没意思。于是和陈文树走了。 走了不远,来到莲花池广场,场中央热闹非凡。只见广场中央搭了三层楼高的架子,是用四方桌堆起来的,足足十米高。一只狮子摇头晃脑,准备爬上去,四周人齐声喝彩。我们见有人舞狮,赶紧钻了进去,人太多,见附近有棵树,便和陈文树爬了上去。上去一开,才发现不止有舞狮,还有人走钢丝,踩单轮,喷火,耍杂技。陈文树抱着树枝,扯了扯我:“看。”我往一旁看去,只见刚才的彩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卸下装备后,和耍杂技的人走到一起。 没过多久,狮子爬上了第一张桌子,大伙都喝彩,爬上顶层后,下面沸腾声一片。我看得寒气直冒,木架“吱吱”的在风中响着,仿佛随时会倒塌一般。没过多久,我就呆不住了,拉着陈文树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对陈文树说:“你有什么怪怪感觉没?”陈文树点下头,道:“晚上再过来。”我吓了一跳,道:“还,还来?”陈文树眼露坚毅,道:“嗯,晚上有色情表演。”我又是好奇,又是期盼,当时也似懂非懂,犹豫道:“道长要说的。”陈文树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他就是啦。” 晚上八点左右,我们找了个借口,又来到广场。此时广场已经被布匹围成一个圈,只留下一个小门,一个妇女在那守门,时不时有人钻进去。陈文树带着我来到门口,抬头一看,妇女四十出头,风韵犹存,陈文树问道:“门票多少钱一张。”妇女见到是二个小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出二个指头,我被她笑得满脸通红,拉着陈文树就要走。妇女连忙把我挡住,笑道:“看看吧,都是小男子汉了。”不由分说,把我推了进去。 进去一看,只见后面有一个台子,台下面蹲满人,都是镇上居民,也有乡下汉子,见我们进来了,一些人哈哈大笑,几个人骂道:“哪来的孩子,轰出去。”我正要退出去,妇女牵着我和陈文树绕了个圈,来到后台。旁边有个椅子,蹲在上面,正好可以看到台上。没人注意我,倒也不害怕了,只是感到紧张。望后面一看,有道小门,用布匹遮着,妇女走进去后,牵出一个小女孩,对她道:“吉儿,陪哥哥们玩。”说完留下吉儿,收费去了。我回头一看,吉儿眼睛大大的,脸蛋也红扑扑,却没白天那么可怕,不由多看了二眼。吉儿跳了几圈,也要爬上椅子,陈文树不让,我跳了下来,让她蹲上去。 没过多久,舞台开始表演了。一个汉子,上半身**,走上了舞台,身上缠着一条大蟒蛇,不住的扭着蛇身,玩出各种花样。吉儿在椅子上拍手乐道:“元军叔叔,元军叔叔。”陈文树大感不耐烦,喝道:“吵什么吵。”吉儿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又开始叫起来。舞台下面的村汉却是一脸烦躁,纷纷吼道:“换个,换个,爷花钱又不是看这个的。”很快,刚才带我们进来的妇女走到台上,一脸笑容:“那大伙想看什么你?” 下面人都笑道:“想看你老板娘。”老板娘放荡一笑,骂道:“你们这群色鬼,就这点出息,老板娘有什么好看的。”下面人乐道:“小姑娘没意思,就看你老板娘。”调情半天,老板娘拍拍手,一个年轻女子走了上来,一丝不挂,身上也缠着跳蟒蛇,不过小点。我看得血气上涌,满脸通红,陈文树无动于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裸体。吉儿却满脸笑容,司空见惯一般,又在拍手:“霞儿姐姐,霞儿姐姐。” 我使劲擦了擦脸,越擦越臊,好奇问道:“你姐姐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么?”吉儿眨着眼睛,点头道:“知道呀,妈妈说了,只要我们肯脱衣服,就有钱。”我听她这么回答,半天何不拢嘴。陈文树却被吸引过来,掏出一块钱,递给吉儿:“把裤子脱了。”吉儿接过钱,拉扯几下,脱掉裤子,下半身暴漏无余,好久后,我才缓过神,急道:“穿上,穿上!”陈文树把我推开,又给了一块钱,道:“给我摸摸行么?”吉儿接过钱,却把裤子穿上,摇头道:“不行,妈妈说了,只给看。”我和陈文树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脑壳装着什么。 没过多久,台下热闹起来,一群人大喊:“那蛇干什么用的,钻进去,钻进去!”霞姑娘荡漾一笑,把蛇身夹在大腿根,扭着屁股,下了后台。台下人吹着口哨,嚷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很快,有一个女人走了上来,表演的节目更为放荡。开始看得流连忘返,越往后,越觉得别扭了,拉着陈文树道:“走吧。”陈文树点下头,正准备离去。一个绿衣女子突然挡在我们面前,吉儿开心道:“妈妈。”我们抬头一看,差点回不过神,只见她容貌冰绝,眉目含情,却又无情。 绿衣女子抱着吉儿,望着我们,声音美妙寒冷:“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我呐呐的点着头,正要喝陈文树出去,老板娘突然走了过来,笑道:“别急着走,去里面玩玩。”说完牵着我们进了梳妆间,经过绿衣女子身边时,老板娘冷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走进梳妆间一看,我吓个半死,好奇心不见踪影,只想迅速逃离。 里面灯光黯淡,散发阵阵胭脂香味,有三个大铁笼,装着蟒蛇。最先上场的元军光着上半身,躺着铁笼上,嘴里叼着根烟。一旁的霞儿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还上,在镜子面前化妆,伸出柔软的舌头,舔着嘴上唇膏。一旁的太师椅上,躺着一个老头,叼着根烟斗,一个三十出头光头,在里面不住彷徨,嘴中念念有词:“光月走了,光月走了。”走了几圈,在老头身边停下来,道:“您要给我一个交代。要么抓他回来,砍断他的腿,要么把我也放了。”老头眼睛微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抽着大烟。 老板娘放开我们,走到光头佬身边,捏着他的手,媚笑道:“放心,他迟早会回来的。”光头佬冷哼一声,把老板娘手甩开,满头冷汗,又开始来回走动。 元军躺在铁笼上,被光头佬走得心烦意乱,猛的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他身上,喝道:“走什么走,老实呆着。”光头佬脸色一沉,找个凳子坐了下来,阴鸷的眼神朝我们盯过来。陈文树不动声色,拉着我转身就逃,往门口钻去。老板娘早就料到了,抓住我俩衣领,笑道:“小东西,挺机灵的嘛。”抓住我们后,仍在一个角落里。我拼命张望,只想找个机会溜出去。陡然身体一寒,再也不敢动了。太师椅上的老头,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朝我们扫来。 霞儿坐在镜子前,轻声细语:“肖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早点会去得了。”话还没说完,绿衣女子抱着吉儿走了进来,道:“大家准备,刚接到暗号了。”说完朝我们望来,道:“这二个小孩留着碍事,让他们走吧。”元军也点下头,道:“凌妹子说的不错,带着麻烦。”老头躺在太师椅上,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不管,干自己事去。”元军见老头开口,无话可说。发开箱子,找出一套警服,穿在身上,又翻出一把手枪,塞进腰间,提着警棍出去了。光头佬狠狠盯了绿衣女子一眼,也换了一身装备,跟着元军出去了。 元军和光头佬饶了个圈,从大门走进去,大喝道:“警察,统统蹲着。”说完后拿出警棍,猛的几棍子,打在观者身上,大伙都害怕,抱头蹲着,一动不敢动。元军又喝道:“身上东西,都掏出来,扔在地上,那个敢藏着,就打断你们腿!”大部分人害怕,把身上东西掏了出来,一个聪明的,发现不对劲,嚷道:“是不是警察,抢钱吧!”元军走了过去,一棍子打在他背上,他疼的头满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掏出把手枪,亮给他们看。即便有人怀疑,见他手中有枪,也不敢吱声了。 元军见差不多了,让光头佬把钱都拾起来,然后在这守着。光头佬回到梳妆间,把钱袋扔在地上,道:“可以走了。”绿衣女子问道:“元军呢。”光头佬见他问及别人,不满道:“外面守着呢。”绿衣女子点下头,道:“我先带他们上车。”说完朝我们走来,轻声对我们道:“从大门跑。”我们眼中一亮,默不作声。老板娘见不对劲,呵呵一笑,走了过来,道:“我来吧,你和吉儿先走。”绿衣女子轻叹一声,带着吉儿出去了。 老板娘牵着我们,出了侧门,只见一辆大卡车停在一旁,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吉儿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叫道:“爸爸!”肖雄抱着吉儿,来到绿衣女子身边,道:“凌儿,怎么样了。”绿衣女子使了个眼神,朝我们看来。肖雄见了,不动声色,和光头佬一起搬东西。 老头也从里面出来了,打量我们一眼,道:“上车。”我吓得心惊胆寒,陈文树则冷着脸,一动不动。正在这时,耳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上车,上到哪里去。”我大喜过望,惊呼道:“道长爷爷。”也不害怕了,往一旁扑去,只见道长一脸冷然,站在卡车后面。陈文树也面露喜色,走了过来。老头见有人毫无声息的过来,也是悚然动容,提升戒备。没过多久,肖雄和光头佬搬着太师椅过来,见有生人来了,也围住道长。 道长见他们人多,也不害怕,冷笑一声,讥讽道:“这就是狗屁‘亡灵剧团’呀,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老头脸色大变,良久后,才稳下心智,道:“道长可曾见过廖光月?”道长胡须一翘,摆手嚷道:“死啦死啦,早死了。正经事不干,奸淫妇女,早被村民打死了。 ”绿衣女子听了脸色大变,一阵清香,来到道长面前,急切道:“他...他真死了么?”道长打量她一眼,料想是团长女儿,不由有些好奇了:“当然死啦,我亲手收的尸。对了,你是男娃,还是女娃。”绿衣女子却没在意,眼中突然流下泪水,喃喃道:“死了...死了。”肖雄见她旧情难忘,心中剧痛,不去看她。 老头见道长和爷爷插了进来,道:“道长,我们进水不犯河水,这二个小孩,你们带走吧。”道长勃然大怒,喝道:“你说的轻巧!我要是迟点来,这二个小娃,还不被你吃了!你跪下来,给他们磕几个头,老道就放过你!”老头听了,脸色一沉,冷道:“道长不要欺人太甚!”道长沉吟一番,却有顾虑,他本事再强,也玩不过枪,更何况带着我们二个。于是挥手道:“你脸皮薄,不肯跪,就算了。钱你留下,走人,这事算扯平了。” 老头还没开头,光头佬已经忍不住,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骂完拿着警棍,朝道长身上打来。其余几个人,却不动声色,隔岸观火。道长脚步一闪,拿出竹条,抽着他腿上,光头佬脚一麻,倒在地上,脚筋却被道长打中了。老头也不愿把事情闹大,道:“算了,把钱留下。雄儿,你把元军喊回来。”说完把一袋钱扔在地上,道长抓起钱后,带着我俩离开,往临时剧院走去。此时肖雄已经和元军出来了,见四周无人,小声对道长道:“道长,有时间去谷川镇找我们。多谢了!”元军也朝道长点下头,跟着肖雄去了。一行人上了卡车,消失在夜幕中。道长这才得之,他们中一些人,也是身不由己。 道长没理他们,掀开剧院布匹,只见一群人还蹲在里面,不敢抬头,不由喝道:“起来起来,人都走了。”大伙抬头一看,十个人,却有九个认识道长,不由都叫嚷起来,要派出所抓人,讨个公道。道长嘴巴一翘,喝道:“干什么干什么,翻天是不!”说完把背后钱扔在地上,骂道:“你们这帮人,家里好好的婆娘不要,在外面吃野食!老道是看不过去,给你们一个教训!来来来,都把钱拿回去,不能弄虚的。” 一些人羞愧,另一些则憋了一肚子火气,由于是道长,也不好还嘴。把钱找回来后,都散场了。道长见人都散了,只身下空荡荡的剧场,用布匹围着,黑漆漆一片,正准备带着我们离开,陈文树指着一旁,道:“那边有东西!” 道长大感愕然,走了过去,仔细一看,下面躺着一个人,悚然动容。把他从暗处拖了出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男子,脖子上有一圈清淤痕迹,却已经死了。道长也疑惑不解,不知他是哪里人,只可先报警了。临近过年,警察也不得力,查了几天,才知道死者不是本地人,只知道是被勒死的。当天那么多人,都说不知情,开始查剧团。突然得到上面命令,停止追查,也就不了了之。 我们回到道观,道长也没对爷爷说起这件事,怕爷爷担忧。过完元宵节,就要开学了。道长见这半年陈文树阴毒气息被冲淡很多,也让他去了学校,和我同班。再过几天,许豪又开工了,这次比较棘手,邀爷爷过去看看。爷爷收拾行李,随许豪出去了。 许豪把爷爷请进小餐馆,叫了几道小菜,边喝酒,边道:“事情遇到瓶颈了。”爷爷早就料到,问道:“嗯,说说看。”许豪喝了一口酒,道:“我不在那段时间,谢书记宣传到位,底下弟兄干事业卖力,倒搬了一半。剩下的,就难了。首先,镇上的地皮有限,一些太偏远地方,乡亲不愿去。再者,一些人在田里生活惯了,不愿挪窝。现在风声越来越差,搬到镇上的百姓,都开始抱怨,谢书记承若没兑现,不装修,不通水电。村里留下来的田,镇上也不管。再这样下去,没人肯搬了!” 爷爷听了,道:“镇上资金不足吗,怎么转不动了。”许豪冷笑一声,道:“就算不足,也差不到哪里去,被吞掉不少。那个谢书记,也不是啥好鸟,肯定吃了不少!要不是答应镇长,我才懒得管这破摊子!”爷爷见他抱怨,劝道:“他们不管,我们尽心就行。要不你对镇长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再划块好地皮,房子要紧。专修,水电,先耗着,以后再说。” 许豪点下头,道:“我对镇长说过了,地皮倒有一块,说大不大,说下不少,就是经常出问题。”爷爷惊疑道:“出什么问题?”许豪喝了口酒,道:“都说那闹鬼,没人敢去!” 三十四章《渡心经》之《风铃》 许豪告别爷爷后,去了乡下,继续催乡亲搬家。爷爷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移民点。移民点坐落在小镇外围,修建在一条公路二旁。一排新房耸立在路旁,都是平房,没开始装修,露出红色的砖块。腊月的天气,还是有点阴寒,后面的水沟,流着冰寒的冷水。不少枯萎的浮萍在水中飘摇,偶尔一只飞鸟歇在上面,展翅而去。房屋虽然修建好了,但门前冷清无人,绝大部分都在乡里过年,地上残留的雪花,述说着一丝寂寞。 晴日不出,阴霾满天。爷爷在那逗留一番,来到许豪口中的闹鬼之地。此处地方,离公路有里许远,需穿过一座小桥,走过树林,树林间,仅有二米余宽的小路。爷爷走在风声寒栗的路上,只见前面站在一个人,停步张望,却不肯穿树林。爷爷走进一看,原来是个年轻人,背着一个蛇皮袋,眼中露出忧虑。爷爷往右边树林望了一眼,只见林中插满坟墓,高低起伏,四周长满杂草。凉风吹过,露出漆黑的字迹。 爷爷绕过年轻人,径直往前走去。年轻人见有人来了,有些喜色,紧紧跟在爷爷后面。走了不远,里坟堆越来越近,年轻人偷偷往右边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个老者站在杂草中,朝他笑着。年轻人冒出细细冷汗,低头紧跟着爷爷后面。爷爷心中一动,也往右边望去。老者也朝他笑来,爷爷没有理他,往前走去。出了林间,年轻人才大口喘气,加快脚步,往前走去。爷爷喊住了他:“年轻人,这是不是有块移民点。”年轻人点下头,指着前方一旁苎麻林,道:“对,就是那块地。” 爷爷继续问道:“这是不是经常闹鬼?”年轻人有些恐慌,道:“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白天还好,晚上怪事就多。您先忙,我走了。”说完再回头往林间看了一眼,匆匆离去了。爷爷待他走后,来到苎麻林前,一根根紧密挨着,已经枯萎。旁边被砍掉不少,堆积着不少砖石,泥灰。显然是准备开土动工,却停住了。爷爷在砖石中走了一圈,里面有一间小帐篷,一个孤寡老人在里面守着砖瓦。爷爷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过年可好?” 老头身材佝偻,拿出把椅子,道:“坐坐坐。”爷爷坐了下来,往帐篷中一看,只有一个炉子,桌上摆着几碗剩菜,破旧的木板上,铺满稻草。老头难得有客人拜访,却不知说些什么,在帐篷里翻了半天,摸出几个地瓜,递给爷爷。爷爷把地方放在桌上,问道:“我是外乡的。最近镇上搬家,说把我们安置在这,半年不见动静,我是过来看看的。”老头听了,道:“来了不少人,几个人说看见东西了,回家就发烧,都不敢来了。” 爷爷点下头,指着苎麻林,道:“哦,我刚过来时,看见不少坟墓,都葬着谁?”老头想了一会,道:“都有哇,我儿子媳妇也在那。年初了,该去烧香了。”爷爷和他交谈一会,起身告辞,往苎麻地走去。果然是好地势,平坦开阔,上有小镇,下有乡村。爷爷绕过苎麻林,眉头一皱,眼前有一个大土堆,后面是杂乱的树林,无人修葺。爷爷观看一番,回到帐篷,只见老头正在准备东西,祭奠儿子。于是问道:“苎麻林后面,怎么有一块高地?” 老头想了会,道:“好久以前的事了。以前那儿,是个深坑。鬼子打过来后,死了不少人,一些人就被扔了进去。那些土,都是老百姓填的。”再说了不久,老头提着竹篮,装着几碗饭菜上路了。爷爷跟在他后面,来到树林处。里面枯草齐膝,若不是老头带路,还真看不出有条下路。老头扒开杂草,来到一座墓碑前,却是儿子的墓碑。唠叨半天后,老头把饭菜摆在那,点上清香。爷爷趁着机会,在林中转了一圈。 里面的坟墓,都有人扫墓,祭拜。唯独有一座,却没有墓身,只有一间小瓦房,一尺高,里面放着一个瓷碗,装着残灰,也不见人敬香,不知多少年没人走动。 爷爷正要离去,一阵分吹过,突然传来铃声,就响了一下,却清晰无比。爷爷大感诧异,环顾一周,不见人影,只有老头在一旁祭奠。观察一番后,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坟墓上,于是趴在地上,往小瓦房里面望去,不由悚然一惊。只见瓷碗上面,挂着一个铃铛,于是把手从洞口中伸了进去,取了下来。铃铛锈迹斑斑,中间挂着小铁珠,轻轻一摇,还是可以发出响声。再摇二下,铁线也断了,铁珠掉了下来。 老头本来听到铃声,有些惊疑。慢腾腾走了过来,见到爷爷手中铃铛,大吃一惊:“哪,哪来的?”爷爷见他神态大变,疑惑道:“这座坟墓里面的。”说完把一旁的小瓦房指了一下,老头感慨万分,喃喃道:“他埋在这,他埋在这...”说完走了过去,浑浊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明亮。盯着墓碑,流出古怪神情。爷爷问道:“怎么,您认识他?” 老头点下头,低头叹气,道:“不认识,没见过,哎。”爷爷见他貌似怀念,却又叹气,好奇道:“您能讲清楚点吗?”老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边摇头边叹息道:“风铃声,杀人夜。风铃声,杀人夜。”爷爷也感受到这种肃杀气氛,耳中传来呼呼的风声,回头一看,周围的杂草,拼命舞动。毫不起眼的坟墓,静静的立在那里,瓷碗中的香灰吹了出来,飘散在空中。 爷爷随着老者回到帐篷,老头静思良久,才叹息道:“我儿子埋在那里,不知是福是祸。”爷爷呵呵一笑,道:“福祸因天人,老者不必顾虑太多。刚才那座坟墓,是怎么回事?”老头叹息道:“是一个绿林人士,杀了不少人,包括我几个弟兄。但说起他,也谈不上恨,只是不愿提及他罢了。 老头沉默一会,才继续道:“这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也年轻,十七八岁。那时抗战,我要参军,家里不让。后来鬼子全线进攻,打到这里,守军都撤了。镇里有些人,我们乡里也有一个,寻找机会,偷偷弄死十几个鬼子。鬼子全镇清查,抓了几个人,然后悬赏,捉拿剩余人士。村里有个人,就隐藏的杀手供了出来,拿了赏金。不过当天就被友人暗杀,通知杀手,杀手得知情况,连夜逃逸。 第二天,鬼子就去村里清查,把乡亲都聚了起来,先是利诱,没人松口。后来把一个村民活活烧死,几个人经不住恐吓,把杀手藏身之地暴露了。鬼子追查过去,把杀手以及友人二家,总共九口人,统统害了。” 爷爷听了,也是感慨万分,道:“那后来呢。”老头答道:“后来村里死了好多人,总共一百多人。那事过后,村里出了个神秘人士。先是在镇上杀一个鬼子,到了夜晚,就回到村里。晚上风铃声一响起,就必死一个人,都是供出杀手的家人。一个月过去,暗杀了十几个鬼子,供出杀手的那几户人家,都死光了。” 爷爷叹息一番,道:“这些人,虽然可恨,但不全为坏。此人手段也毒了点。”老头点下头,道:“是毒呀。后来鬼子害怕了,花大力气调查,查到我们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就逃了十几口,全被枪杀了。我几个兄弟,也是因那事死的。”爷爷对那个神秘人士大感兴趣,问道:“那个人,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吧。” 老头点道:“这就不知道了。后来镇上流传一句话‘风铃声,夜杀人’,就是说他的。有人说他负罪自尽,有人说他归隐。更多的说法,就是他找鬼子报仇,死在鬼子枪下了。”爷爷摇了摇手,道:“死在鬼子枪下,不成立。刚才那个墓,很有可能是他的,如果是鬼子杀害,肯定不留全尸,更别提下葬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座坟墓,不是他的,是他一个朋友,为了怀念朋友,把风铃挂在那儿。” 老头点下头,相信爷爷所说了。爷爷继续问道:“苎麻那边,就是埋着当年死去的乡亲?”老头应道:“对,苎麻那边,埋着乡亲。林中的坟堆,是最早的,有一百多年了。不过当年死去的乡亲,都是惨死,也就没埋林中,埋在苎麻地了。解放后,乡里搬来不少外人,有人死后,都埋在林中。” 爷爷得之,沉吟一会,道:“这事有问题。我要去看看,您先忙。”说完后,离开那儿,回到道观。找了一把小铁锹,带着木箱,一路赶了回来。来到那儿时,天已经黑了。却有二个年轻人,喝得醉醺醺,打着手电筒,摇摇晃晃,在前面走着。其中一个圆脸胖肚,打了一个嗝,道:“听说这儿有东西,哪有,都骗人的。” 一个消瘦的人,神志还算清醒,劝道:“童大哥注意点,别惹着它们了。”童大哥把手一挥,嘟噜道:“我...我在这,它...它们敢出来!”话音没落地,一旁的林中,传来“索索”的响声,瘦子连忙用手电筒照过去,只见一旁的杂草不停的抖动,不由有些害怕了,抱怨道:“说了不要乱说!”童大哥见到异动,也一下醒了,冒出一头冷汗,仔细望去,杂草扔在抖动,不像是幻觉。于是躬下身,抓起一个石头,往杂草中扔去。 “呜!”的一声,杂草里传来沉闷的叫声,然后一个罐子从里面飞了出来,摇摇晃晃,朝他们这边撞来。二个人吓得跳了起来,心胆具裂,童大哥还算沉重,抓起一个木棒,使劲一挥,打在罐子上。“碰”的一声,罐子破裂。接着传来狗的惨叫声,瘦子拿起手电筒照过去,一条黑狗,摇摇晃晃,往远处去了。 原来是狗在偷祭食,童大哥一颗石头,打在狗身上,狗一惊慌,头塞了进去,朝他们冲来。由于全身漆黑,在灯光下,仿佛就是一个罐子在空中飞。胖子经这一吓,再也不敢乱说话了。瘦子见原来如此,吐气道:“还好,还好。”把手电筒举了起来,吓得眼珠骇然,半响不语,只见灯光下,一个丑陋的面容,正注视着他,不由惨叫一声,撒腿就跑。童大哥也看见了,跟着瘦子落荒而逃。 爷爷见把他们二个吓的厉害,不由莞尔一笑。打开手电筒,来到林中。沿着刚才的小路,找到坟墓。拿出小铁锹,轻轻铲了起来,口中道:“你祸害那么多人,死去的乡亲,也容不得你。还是换个地方吧。”当天没有月色,风刮的厉害。爷爷蹲在那儿,铲了半天,小瓦房做的墓碑,都快倒了。 一阵寒风吹过,风突然停了,杂草也停止摆动。爷爷只觉肩上一沉,貌似一只手搭在肩膀上。爷爷不动声色,继续挖着。突然,右边的肩膀也被东西搭着,越来越沉,压的直不起腰。爷爷大吃一惊,却不能回头。抓起手点头,往上空一甩,手电筒在空中转了几圈,爷爷低头一看,地上只有一个影子,“鬼搭肩’。 爷爷冷静下来,把手电筒接住。打开木箱,拿出木剑,放在地上。然后翻出八卦镜,握着手电筒,往后照去,道:“剑斩游魂,野鬼自去。冥镜应主,来者现身。”若是荒野游魂,见到‘斩魂剑’,一般都会离去。若是墓碑主人,应该在镜子里现形。爷爷念完后,肩膀依然沉重异常,未曾离去,定不是野鬼。但镜子里又看不见影子,也不是墓碑主人。不由大感诧异,仔细一看,镜子中央,只有枯萎的树枝,一个东西似乎在里面晃动。爷爷转过头,顺着手电筒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铃铛挂在树梢上,随风舞动。 三十五《渡心经》之《风铃》 2 爷爷见到树上挂着风铃,诧异连连。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却是一颗杨树,碗口粗细,也就十来岁,比坟墓完了四十年。那个风铃,顶多才十几年,说不定是最近挂上去的。风铃挂在树梢上,离地五六米,也取不下来。爷爷索性不理它,继续挖坟,挖了一个多钟头,却不见棺材,只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把匕首,用白布缠着,地下虽潮,但箱子上乘,保存完好,只有一些锈迹。上面刻着一个字“车”。 爷爷把刀藏在怀里,重新填上泥土,盖住木箱。然后连夜回到道观,小憩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出门了,在镇上询问,附近有没有卖风铃的。打听半天,才知道镇上西北角,有一处卖这个。于是一路打听过去,来到一家店铺。屋里挂着各种大小风铃,还有一些儿童玩具,鱼竿之类。爷爷走了进去,店主三十出头,模样慈善,问道:“您要买什么。”爷爷不动声色,笑道:“十年前,我从外地回来,路过镇边缘树林,突然听到风铃声,觉得很好听。一直想买个回去,但没找到。今年又回老家,特地过来买风铃的。” 店主痛快一笑,道:“我这风铃,多着呢,您要哪种?”爷爷抬头一看,手摇的,风吹的,银色的,暗黑的都有。于是答道:“有没有血红的颜色。”店主听了,脸色一变,又笑道:“看您说的,哪有把风铃弄成血红色的。要不告诉您个地方,您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买到。店里的风铃,都是从他那买来的。”说完朝后屋喊道:“庆儿,给老爷爷带路去。”没过多久,从屋后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店主交代道:“记得回来,爸再那等你。”男孩乖巧的点下头,带着爷爷出去了。 转了几道玩,爷爷问他:“孩子,你姓什么。”男孩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姓马,马庆。”爷爷淡淡一笑,道:“车马路,好姓名。”男孩“嗯”了一声,并不说话,走了一里远,来到一个小巷,男孩指着一家门面,道:“这就是了,您忙着,我回去了。”爷爷抬头一看,店门却关着,正要喊他,男孩早就走了,于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半天后,屋主把门打开,揉着眼睛,打哈欠道:“老头,什么事?”爷爷回答道:“你这是不是有风铃卖。”屋主眼睛一愣,从上到下,把爷爷打量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推了爷爷一下,骂道:“老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说完“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爷爷这才明白,被刚才店主耍了,连忙追了回去。只见店门紧闭,不见人影,不由叹息一番,准备离去。旁边一家妇女见了情况,悄悄走到爷爷身边,小声道:“客人是不是来访亲的,要不我带路。”爷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神狡猾,点头道:“刚才店主去哪了,我有急事找他。你若是知道,就带带路。”说完后,塞了二十块钱给她,妇女淡然一笑,在前面领路。这次时间走的较长,出了小镇,来到乡下,走着走着,爷爷觉得不对劲了,问道:“你和店主很熟么,怎么知道他住处。” 妇女呵呵一笑,道:“哦,这样的。都是邻居嘛,他儿子十岁那年,回乡下摆喜宴,我也去过。”爷爷点下头,继续跟着她前行,进了乡里。乡里冷清无人,妇女带着爷爷来到一间瓦房前,敲了敲门。突然,门被人打开,一个人猛的冲了出来,左手捂着爷爷嘴巴,右手勒着脖子,把爷爷拖了进去。妇女也赶紧跟了进去,躲在屋里的小孩,连忙扑进妇女怀中,叫道:“妈妈。”爷爷这才知道,被店主一家算计了,沉下心来,随机应变。 店主凑在爷爷耳旁,道:“我放开你,你要是呼救,就别怨我心狠了。”爷爷点下头,店主放开手,送了口气后,爷爷打量一眼,发觉一家三口,都警惕的看着他。于是把怀里的匕首掏了出来,扔在桌上,道:“你们知道这个么。”店主拿起匕首,观察一会,疑惑不解,陡然见到匕首上面的“车”字,却是眼中一亮。爷爷见了,开口道:“你们姓车吧。”店主一愣,点头道:“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沉吟一番,道:“风铃声,杀人夜,听说过没。”店主脸色一变,道:“您问这个干嘛!”爷爷见他心中警惕,笑道:“坐坐坐,我没有恶意,慢点谈。”店主将信将疑,一家人都做了下来。爷爷见小孩在一旁,示意他离去。店主没有同意,一家子不肯分开,爷爷作罢,把自己来历,五十年前案子,以及昨晚经历,都述说了一遍。 店主这才知道爷爷没恶意,才缓缓开头,道:“您说的‘风铃声,杀人夜’,我听说过,差不了多少。树上的那颗风铃,也是我挂上去的。不过,坟墓里面埋着的匕首,却有一个‘车’字,挺奇怪的。”爷爷听了,连忙问道:“既然有个‘车’字,可能和你祖先有关了。你祖上,对你说过这件事没?” 店主回忆半天,絮絮叨叨,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他父母早亡,是有爷爷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关于“风铃”的故事,流传也多,他听到不少,恰巧爷爷会做风铃,就询问爷爷,爷爷总是避而不答。临近他成年,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才把当年风铃的故事讲了出来。店主这才知道,当年的杀手,是爷爷的一个朋友,爷爷为了缅怀他,开了一家风铃店子,用作怀念。爷爷病重后,把杀手的下葬点告诉他,让他有时间祭拜一下,随后就去逝了。店主把爷爷下葬后,对杀手也是仰慕居多,去看了一次。坟墓中的铃铛,也锈迹斑斑,于是重新做了一个好的,挂在树梢上。 事隔几天后,店主一夜醒来,吓了个半死。原来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他屋里,放了一具骨灰盒。旁边插了一把小刀,钉着一张字条,写着:“再进树林,格杀勿论!”店主打开骨灰盒,里面真装着骨灰,却不知是谁的,不由更怕了。于是找了个地方,把骨灰盒埋好,逐渐淡忘这件事,也不敢再去林间。再过几年,就娶妻生子,守着风铃店,直至今天。为防止人暗算,一直告诫妻儿,遇到什么情况,就小心行事。今天爷爷突然闯关,一家人合伙算计,把爷爷摆了一记,以防不测。 店主说完后,喃喃自语,道:“老人家,时至如今,仍有几件事不明了。依您看,杀手惹出那么多人命,我去祭拜他,死者后人警告我,倒也有理。但他送张纸条过来就行了,干嘛送盒骨灰过来。还有,杀手遗骨去哪了,怎么变成把刀。” 爷爷思虑一番,道:“骨灰盒的事,先放着不提。杀手不是别人,很可能是你爷爷。”店主听了,大吃一惊,眼露喜色,更多的是茫然,道:“您继续讲。” 爷爷把事情经过捋了一番,才道:“你爷爷临终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没?”店主想了一番,脑海一亮,道:“说过,老人家病逝前,时常感慨,他死后必定尸骨无存,让我不要在意。我当时很奇怪,有话也说不出口。” 爷爷点下头,道:“这就是了。首先,你姓‘车’,坟墓里的匕首上,也刻着一个‘车’字。杀手不可能那么巧,和你爷爷同姓,很可能就是你爷爷。老人家姑且自作主张,帮你分析一下。你爷爷当年杀了那么多鬼子,引发鬼子报复,犯了罪孽,心中忧苦。于是修了一座空坟,对着死去的乡亲,把匕首埋在里面,洗手赎罪。同时把风铃挂在空坟里头,以表心迹。这么多年,你爷爷未曾结婚生子,你很可能是捡来的。” 店主听了,脸色大变,很快又缓过神,道:“捡来也好,亲生也罢,他始终是我爷爷。”爷爷呵呵一笑,道:“这样想就对了,你爷爷葬在哪,带我去看看。”店主点下头,依爷爷意思,提着铁锹,和爷爷出去了,妻儿却没跟过来。出了村庄,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块坡地,里面杂草丛生,鲜有人迹。只见杂草中竖立着一块墓碑,刻着楷书:“亡祖车望山之墓”。爷爷在墓碑周围打量一番,都长满杂草,看不出动土痕迹,不由问道:“你爷爷当年是土葬,还是火葬。”店主回答道:“土葬。” 爷爷沉吟一番,抱拳道:“车兄,疑点不清,开棺验尸,多多打扰,望谅解。”说完后,做了一个手势,店主把坟墓挖开,墓碑移走后,挖了半个钟头,一具棺材露了出来。店主撬开一看,不由悲从中来,扑在棺木上,哭泣起来。爷爷也是默然不语,原来棺木中,尸身腐朽,脑袋却被人取了下来,成了无头死尸。爷爷见他哭得悲切,道:“你别急着哭。”店主满脸泪花,抬头悲苦道:“能不哭么,先祖尸骨不全,我如何是好!” 爷爷叹了口气,道:“全的全的。你当年收到的骨灰盒,就是先祖头颅的骨灰。”店主听到这,停住哭泣,信了一大半,道:“真,真的?”爷爷点头道:“别人恨你爷爷,取下头颅,但也侠义。火化后,给你送了回来。你赶快把骨灰盒挖出来,把爷爷尸身火化了,一起埋了。”店主连连点头,提着铁锹,又往一个地方去了。才走不久,爷爷突然听到一个轻叹声:“哎。”不由大吃一惊,往杂草后面走去。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已经离去了,却不知是谁。 当天过后,店主把亡祖头颅骨灰盒挖了出来,找了不少干柴,把尸身也烧了,总算得了个全尸,找了块地方,重新下葬。爷爷离开后,林中那声淡淡的叹息,始终在耳中萦绕,放不下心来,没回道观,直接往林中赶去。到达那时,天已经黑了,林中已没了以往森寒的感觉,静谧的月色下,多了一丝寂寞。爷爷走进坟堆中,林中隐隐约约,似乎站在一个人。爷爷见了,也不接近,在他后面道:“敢问兄台,可是当年遗孤?”中年人并不答话,也没转身,爷爷继续道:“平安是福,多多保重。”说完准备离去。 中年人见爷爷要走了,这才道:“老人家慢走,路途凶恶。”爷爷点下头,悄然离去,静夜的林中,传来中年人淡淡的叹息:“风铃声,杀人夜。人杀人,何处归。” 几天后,爷爷把此事对许豪说了,却不是由爷爷解决,而是镇上派人,把当年乡亲遗骨都挖走了,火化后,立了一座警世碑,勿忘国难。爷爷只是找了个时间,把杀手修的空坟除去了。《渡心经》之《春雨》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小镇的春天,细雨霏霏,一连下好几天,整个小镇,都朦胧在雨意中。打伞的都是大人,孩子不愿拒绝春的美意,放肆的在雨中奔跑。道观里的树木,已经披上绿衣,滴滴答答的雨滴落在上面,流入泥土。偶尔有逃离的雨燕,从乡下飞出,途经道观,留下矫健的身姿,逐渐远去,消失在天边。此时正值双休,爷爷约好道长一起去河堤边看看,我和陈文树,也跟了过去。 爷爷打着黑伞,脚步平缓。道长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衣,戴着斗笠,一路哈哈大笑,引人侧目。我和陈文树懒得打雨伞,光着脚丫,在街边乱窜,头发都淋湿了,时不时躲在屋檐下,驻足观望。走了不远,出了城镇,来到乡村。地上泥泞一片,路边的水沟里传来蛙叫声,令人愉悦。我和陈文树踩着水坑,越踩越得意。道长见了,计上心来,笑道:“文树,道长口渴了。去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摘几个过来。” 陈文树一愣,我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陈文树,走上田埂,往田里走去。爷爷见我们一路狂奔,望了道长一眼,无奈苦笑。我和陈文树溜到田里,才是春天,哪有什么吃的,菜瓜才开花,高粱手指般细,唯一能吃的,就是白菜,还有一蹦一跳的癞蛤蟆了。陈文树和我商量一会,扯了二根高粱回去,递给道长。道长也不介意,剥开皮,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也不知是甜是苦。再走了不远,就来到河堤边了。坡上长满青草,不少耕牛在岸边吃草。我一生都对耕牛充满崇敬之心,脾气温和,替人耕作。不过鼻子被钻了一个孔,塞进木棍,用绳子牵着,挺对不起它的。 爬上河堤后,眼中景色更开阔了。朦胧乌黑的天色,笼罩在上空。弥漫连绵的细雨下,通海河滚滚东去,偶尔有水鱼探出头,在河面留下一道水圈。二道河堤,犹如绿龙,相互驰骋。防护林树叶抖动,迎风摆动。爷爷见了,感慨道:“人生难得几次见。”道长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朴方兄也有这种闲情逸致?”爷爷呵呵一笑,道:“谁都会有,只不过没时间留恋罢了。” 道长听了,眼神静谧,望着河面,只是春天,水势还小,不由道:“今年水势可能很大,那边移民怎么样了。”爷爷听了,反问道:“清宇兄从哪得知,水势很大?”道长脸色一窘,哈哈笑道:“猜的呗。你也不是说过,未雨绸缪。再说了,春秋轮回,潮涨潮落。隔上二十年左右,就会来一波洪流。已经平安十几年,也快来了。”爷爷点下头,道:“还多亏了许豪,已经搬了一多半,只剩下一千户左右,盘踞在那里。” 三十六章《渡心经》之《风铃》 3 道长抬眼一望,朦胧的河面,驶过一只渔船,道长连忙大喊道:“船家,船家,过来。”船家把船驶过来后,我们就跳上了渔船。仔细一看,船家五十出头,精神饱满,面露红光。道长赞道:“船家好精神!”船家呵呵一笑,双手使劲一抖,船开往河中央,笑道:“日晒风吹的,能不精神。”我坐在船尾,不由想起那具女尸了。一年前,我只有爷爷,还有远方的母亲。如今多了道长,也有陈文树。年年春雨,也不知母亲如何。 船荡开水波,行了一程,来到水闸处。道长给了船家二块钱,一行人下船了,爬上河堤,来到许豪落脚点。落脚处离河堤不远,用竹竿搭了一个大帐篷。初时有二十多个人,乡亲搬得差不多,也就走了一半,只剩下十来个。我们还没走近帐篷,就看见青烟缕缕,消散在雨中,帐篷里传来吆喝声。进去一看,里面摆了一个大铁锅,一个人在做饭。其余人蹲在地上,凑了几桌牌局,都在耍扑克。许豪光着身子,把地板拍了一下,喝道:“出牌呀,像个娘们!”话还没说完,就抬头看到道长和爷爷了,于是让另一人接替,迎了上来。 我和陈文树见里面热闹,也不肯离去,在一旁看着。三个人丢下我们,来到堤上,爷爷问道:“剩下的一千户居民,你准备怎么办。”许豪目露忧郁,沉声道:“这场雨过后,准备动枪了。”道长听我,眼中一亮,对爷爷笑道:“我说不用来,你偏要看看,回去吧。”走了一会,三个人回到帐篷,我们随着爷爷道长回去了。 许豪心中沉闷,坐在凳子上,望着外面细雨,一言不发,彭原见了,走过来问道:“豪哥,有什么心事?”许豪看了他一眼,道:“把鸟枪拿出来,我们打点油水去。”彭原听了,大喜答应,这段时间,他们吃得都是大锅饭,早想换胃口了。连忙拿出二把鸟枪,随许豪出了帐篷,来到林子。一路跌跌撞撞,或沉稳,或矫健,倒打了五六只飞鸟,用绳子系着,挂在腰间。不知不觉,就来到河堤了,一头耕牛在坡上吃草,许豪走了过去,离它十几米远,觉着鸟枪,对准它眉心。彭原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把枪往旁边推,口中直嚷:“豪哥,豪哥,你这是干什么!” 许豪把他扒开,冷道:“你让开!”彭原见许豪脸色阴沉,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不敢看那头牛。许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巨响,青烟飘过。彭原犹豫半天,小心回头一看,耕牛却没倒下,只是抬着头,警惕的盯着他们,良久后,继续低头吃草。彭原见许豪打在树上,松了口气,道:“豪哥今天怎么了。”许豪把枪扔给他,道:“那些不肯搬的,让他们吃子弹!”说完后,迈开步子,往远处走去。彭原接过枪,茫然的望着前方,许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水中。 当天夜晚,一群人把野味都煮了,痛苦吃了一顿。第二天许豪把他们唤醒,雨已经停了,外面绿油油一片,还滴着昨夜的雨水。事情完结的差不多,谢书记也不来了,剩下的事,都交给许豪。卡车也给换了,弄了一个中型拖拉机。上午九点左右,许豪带着一帮人上了车,来到一户村里。这个村村长,却是爷爷头次碰见的那个,和气友善,脾气稍倔,留恋土地,带着几十户村民,死活不搬家。许豪客气了三个月,这次就来硬的了。直接来到村长门前,猛的一脚,把门踹飞。村长正在后屋,听到响动,连忙赶了出来。儿子拿着把铁锹,跟着过来,见是许豪,村长气的浑身发抖,骂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擅闯民宅,还有王法没,小心我告你。” 许豪冷哼道:“王法,我就是王法!”说完回头对后面几个人道:“许强,带五个人,把他家田平了。”许强早得到许豪暗示,也不太绝,十分地,平三分就可以了。许强嘿嘿一笑,带着几个人往村长田里去了。村长儿子大急,提着铁锹,就要追上去。彭原拿着鸟枪对准他,喝道:“干什么,老实呆着!”村长连忙拦住儿子,朝许豪怒目而视。没过多久,许强带着人回来了,泥泞的裤腿上,沾满菜叶,对许豪道:“豪哥,搞定了。” 许豪点下头,只见屋里一条狗摇着尾巴,在屋里窜来窜去。于是接过彭原手中鸟枪,一枪嘣死了,淡然道:“拖回去,今晚下锅。”村长儿子眼珠血红,大吼一声,就要冲上来,村长虽然气得肝胆欲绝,还是拦住儿子,静静看着这一幕。许豪也佩服村长的耐力,道:“给你们村一个月时间,统统搬出去。今天只是小手段,下次直接拆房。”说完后,带着人手离开村长,来到路边,看到一根电线杆,于是道:“你们谁懂电工?掐了!”一个人挺身而出,拿出老虎钳,用绳子缠住身子,“蹭蹭蹭”爬了上去,剪断电线,把村里电断了。 村长儿子在门口见了,眼中似乎喷出火来,回家一看,只见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由怒道:“你怕,我不怕!”说完拿出铁锹,就要往外冲。村长把桌子猛的一拍,怒吼道:“你敢!”儿子被吼住了,沉着脸,一言不发。村长见他安静了,才缓缓道:“去找你子枫叔叔。”原来村长有个弟弟,杜子枫,在镇上当官,却是水利部门的,管不到这。如今没办法,村长才想到了他,杜涛得之,心中有底。骑着家中破自行车,绕过许豪他们,来到叔叔家中。敲了半天门,杜子枫见是侄子,请了进来,问有什么事。 杜涛怒气难平,把许豪强逼搬家的事说了。杜子枫听了,计上心来,原来他掌管水利,却没什么油水,河堤上的水闸也是前年修的,工程小,扣了几千费用,倒也不敢吃多。一直想换个部门,却没机会。听了杜涛的事,觉得机遇来了。于是对他道:“放心,你先回去,我帮你想想办法。”杜涛见叔叔肯帮忙,千恩万谢的回去了。杜子枫待他走后,想了半天,心中逐渐确定人选,就是副镇长。副镇长名汪志俊,原先是镇上混混,脑袋灵光,依靠各种裙带关系,爬了上去,当上副镇长。副镇长却只是个职称,权力远不及镇长,况且镇长耿直善辨,很难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一直过得窝心。 杜子枫联想到这一节,给副汪志俊通了个电话,道:“镇上搬家,有人给我反映,说拆迁队动手伤人了。这事本不归我管,他投诉无门,就找到我了,怪可怜的。您能不能对镇长说说,让拆迁队收敛点。”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汪志俊接过电话后,也是蹊跷,杜子枫和镇长没过节,直接打电话给镇长就得了,何必劳烦他转告。想了半天,决定约杜子枫出来聊聊。 汪志俊把杜子枫越到镇上酒店。镇上一些官员,经常在这吃饭,随后记账,让公款报销,酒店老板持着一大堆欠条,却又收不回欠款,有苦难言。汪志俊和杜子枫在一房间会见后,也没点菜,只是交谈。来来回回几圈后,汪志俊也明白了杜子枫的意思,到了最后,汪志俊道:“那边的事,你好好干,这边我注意着。”谈完后,二个人就分开了。杜子枫回到家后,马不停蹄,来到乡下,找到自己哥哥。村长连忙安排一桌饭菜,商量对策。 杜子枫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他们也太不像话了,这事我对镇上反映了。有个官员,答应帮你们出头。许豪要是再乱来,你们就顶着,千万不能松口。事情闹大后,上面就会注意,到时候,官员帮你们出头,声张正义。”村长听了,大喜过望,心中底气十足。邀弟弟足足喝了几圈,杜子枫却不愿逗留太久,匆匆离去了。第二天村长乘天没亮,就把剩余的三十多户人家,逐户敲门,聚集在一块空地,朗声道:“我们都是庄稼汉,土生土长的。他们逼我们搬家,搬哪去呀。昨天他们把我家田毁了,门被拆了,狗也被宰了。还说过段时间,我们再不搬,就拆大伙房。我当村长这些年,也算老好人吧,也不强求你们。你们想搬的,尽快搬。不肯搬的,拿着家伙,跟我在村口守着。”一群人听了,都热血沸腾,破口大骂。真要动手,却没几个人了,十个之中,有二三个带着家伙出来了。村长算了一下,也才七八人,点头道:“好好好,跟我过去。” 才要动手,上次热心的老太婆跑进队伍中,担忧道:“狗子呀,你看着点咯。跟村长过去看看,别打起来了。”郭严点下头,跟着村长去了,一行人七八个,衣服破烂,提着铁锹,锄头在村口拦着。没过多久,许豪带着人手过来了。见势头不对,觉得棘手,走了过来,道:“村长,您这什么意思。”村长见他们扛着鸟枪,都是流氓出生,回头看看自己这帮人,都是农汉,就没打过架,更别提郭严这个孩子了,于是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有个窝蹲着。你豪哥是镇长身边红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许豪见村长说话悲切诚恳,反而说不出话来,道:“这儿地势低,水势一大,又不安全。我们可是为你好。”村长却铁了心,听不出许豪话中意思,道:“我们死不死,不用你操心。水势大,大伙自己挖土填。”许豪不怒反笑,狠狠盯了村长一眼,喝道:“走。”说完带着一帮人走了。车上,许强问道:“豪哥,就这么走啦?”许豪咀嚼着牙齿,道:“哪有这么容易。晚上再来!”一帮人回到帐篷,张罗开饭,继续玩牌,大伙见许豪不说话,也没人敢惹他。 没过多久,一辆轿车开了过来,谢书记和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一过来就大嚷大叫:“你们这帮人,事情都没弄好,就在这玩牌。起来起来,都起来,让我看看。”吆喝半天,大伙都站了起来,只有许豪仍坐着,不由怒道:“干嘛呢你,怎么不站起来。”许豪眼神一冷,正准备发怒,谢书记递了个眼神,才不甘愿的站了起来。中年人走到许豪身边,打量道:“许豪吧。”许豪一阵心烦,四眼田鸡虽然喜欢面子,但也没这般架子。不像这个官员,不知天高地厚,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官员满脸怒容,喝道:“一点小事,你们这些人,弄了这么久。干什么吃的!”许豪勃然大怒,把桌子猛的一拍,冷冷盯着他,道:“好,这事交给你!大伙走!”一帮人听了,都吆喝着走。在这磨蹭半年,也没了当初激情,逐渐厌烦了。谢书记见局势不对,连忙拦住他们,圆场道:“有事好好说,好好说。镇上决定了,这事弄完后,给你们加工钱。”许豪忍住火气,让大伙停了下来。官员这才知道许豪脾气硬,冷冷看了他一眼,喝道:“马上开工,都不准偷懒。”一帮人懒懒散散,拖拉半天,才开始准备。 许豪找了个机会,把谢书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他是谁?镇长派的什么人,他一过来,事情都乱了!”谢书记劝道:“他是副镇长的亲近,吴泉。不是镇长派过来的,是副镇长安排的,我也没办法,你可小心点。”说完后,找个借口,开车离去了。吴泉见谢书记走了,又喝道:“走走,都出去。不准偷懒!”许豪听了,冷笑一声,对其余人道:“晚上再出去。彭原,难得吴部长过来一次。打几只野味给他开胃。”吴泉见许豪顶撞他,但也客气,也不立马催他们了,让他们歇会再走。 彭原嘿嘿一笑,拿出鸟枪,递给许豪,笑道:“吴部长来了,自然得弄点新鲜的。”许豪接过枪,环顾一周,只见不远处有只大癞蛤蟆,从草丛中蹦了出来。“碰”的一声,把癞蛤蟆打的稀烂,血肉横飞,道:“来来来,煮了给吴部长下酒。”彭原一溜烟跑了过去,拧住蛤蟆大腿,提了回来,其余人都大喝道:“吴部长吃蛤蟆,好福气,好福气!”吴泉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想要动手,也没帮手。忍住火气,站在一旁,也不催他们动工了。 许豪见差不多了,呵呵笑道:“吴部长吃不惯这野味,那就算了。彭原,你带人多捉几只回来。”一个小时候,彭原道真捉了一袋蛤蟆回来,扒皮后,在河里洗干净,可以炒着吃。许豪戏耍吴泉,却也有分寸,一锅蛤蟆,还真吃了。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几个人蹲在地上。许豪见吴泉坐在一旁,不肯说话,笑道:“吴兄弟,来来来,一起吃顿。味道不错。”当官的,得脸皮厚,能屈能伸,吴泉虽然想报复许豪,但目前不能撕破脸皮,拿了一双筷子,吃了一点,道:“许豪,你弟兄玩好了,吃饱了,喝足了,该上路了吧。” 彭原听了,眉目一翘,嗔道:“咦,你说谁上路呢。”许豪拦住了他,看了一下天色,才刚黑,于是笑道:“嗯,是该上路了。再等等,晚点一起上路,一起上路。”再过二个钟头,天已经漆黑了。许豪招呼一声,一帮人准备好,聚在一起,许豪道:“我们主要是吓唬村长,先把他屋砸了。让他防不慎防,时间一长,自然会搬家。没我口令,不要动手。”大伙本来准备许豪来硬的,都挺高警备,蠢蠢欲动,听说只是吓唬人,倒也放松多了。吴泉听了,不动声色,跟在队伍后面。 来到村里后,由于电线被许豪掐了,都点着蜡烛油灯,一些早就睡了。许豪带着人来到村长家,让八个人带枪在外面守着,其余人冲了进去,才把桌子砸碎,却感觉不对劲了。闹的这么厉害,不见村长出来。于是招呼人停手,赶紧出去。才出大门,已经晚了,几十人举着火把,团团围住他们。原来村长回去后,暗想晚上不安全,本来是安排好中午的几个人守着。没想到村民见村长把许豪拦了回去,都大涨志气,一时间都聚了过来,给村长出谋划策。村长定了一个计策,让人在村外守着,许豪晚上不过来就算了,要是真过来,就把他们围住,来个了断。最后放他们一马,依许豪的性格,肯定会心存感激,不再找他们麻烦。村长都料对了,不过,却弄错了一件事,许豪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受他恩惠。 三十七章《渡心经》之《风铃》4 许豪弟兄见人多,都心中惊慌,把手中家伙握紧,以防不测,几个人鸟枪都上堂了。许豪示意安静,道:“村长,我也不想硬来。镇上条件也不错,对得住你们了。还是搬了吧,免得大家都为难。”村长悲愤道:“我们想个安身之地都难,你们太赶尽杀绝了。”许豪抬头一看,火把下面,都是愤怒憎恶的眼神,衣衫褴褛,种田的汉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许豪低下头,挥手道:“走。” 一帮兄弟正准备离去,却被人群围住了,村长道:“许豪,你先下个保证,以后不再来了。”许豪咬咬牙,道:“过几天再来,只要你肯搬,家里砸坏的东西,我许豪赔。”村长得知,脸色一黯,不肯让路,乡亲也不说话,只是把他们围住。许豪把一旁的鸟枪拿过来,对准村长,沉声道:“让开。”村长一怔,没有退走。 吴泉在一旁冷笑道:“这些东西,跟他们客气什么,打死算了。镇上给你那多钱,不是喂软蛋。”乡亲听了吴泉的话,脸色都青了,许豪见他挑拨离间,盯了吴泉一眼,吴泉心中害怕,没敢答话,许豪对乡亲道:“我一分钱都没拿,信不信由你们。这马上就要发洪水,逼你们搬家,是为你们好。”乡亲听了,都大吃一惊,窃窃私语。村长见了,打断道:“通海河堤坝牢固,你说发洪水,就发洪水?大伙不要信他鬼话,狗官爪牙。” 许豪弟兄听了,都喝道:“老不死的,你骂谁!”许豪眼神一寒,举起鸟枪,“碰”的一声,打在村长手中火把上,火星四溅,滴在村长身上,疼的面容扭曲,连忙把火星扒出来。许豪喝道:“你不怕死,问问其他人怕不怕死!”村长虽然怒火中烧,回头看看乡亲一眼,都拿着木棒,许豪那边,都是铁器,还有鸟枪。最后脸上暗淡无光,让村民让开他路,村民脸色阴沉,缓缓让出一条路。 许豪见了,带头往前走去,弟兄都跟着。吴泉走在队伍中央,路过村长身边时,拍了拍村长脸庞,道:“老家伙,挺听话的嘛。”许豪走在队伍最前面,一直注意着情况,见到吴泉的举动,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杜涛满腔怒火,见父亲受辱,大吼一声,一棒子打在吴泉都是。吴泉被打蒙了,脑袋爆裂,摸了摸头,一手鲜血,躲在后面,疯狂叫道:“打他们,打死他们!” 村民见吴泉下令,于是先下手为强,棍子往一帮人身上招呼。弟兄们都是不愿吃亏的主,轮着家伙,都干了起来,一个人把许豪抱住,其余人抢他手中鸟枪,许豪踢开一个人,抓住身后人的衣领,弯腰一甩,扔在地上。环顾一周,弟兄们被打的苦不堪言,有枪的也不敢轻易开枪。于是朝天开了一枪,喝到:“统统住手!” 所有人听到枪响,都停了下来。郭严躲在许豪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棒子扫在他胳膊上,许豪惨叫一声,枪掉了下来。郭严跑过去捡枪,许豪忍着剧痛,待他蹲下后,一脚猛揣在他胸口。“咔嚓”一声,郭严肋骨断裂,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几个村民见了,趁许豪受伤,一拥而上,把许豪扑在地上,拳打脚踢,木棍往他身上死命招呼。许豪满脸鲜血,抱着脑袋,眼看不行了。 弟兄们都被冲散,边打边跑,只有许强彭原二个提着鸟枪,没被人殴打。许强见哥哥被人围攻,倒在血泊中,心中大急,再也不顾了,提枪冲了过去。只见一个村民持着镰刀,猛的一挥,许豪左臂被斩断,鲜血直喷,流了一地。许强见堂哥一动不动,似乎死了,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一声惨叫,划破月空:“豪哥!豪哥!你娘的,老子不要命了!”叫完后,一枪打在镰刀人后背,村民后背一麻,扔下镰刀,往别处跑去。许强又是一枪,打在他大腿上。其余殴打许豪的人,也跑走了,扶着伤者,匆匆逃离。 许强跑到许豪身边,只见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一旁的断臂落在一旁,沾满泥土,触目惊心。许强摇了他几下,不见动静,心中一片空虚,不得言语。良久后,许强眼中闪着血丝,猛的站了起来。杜涛正挥舞铁锹,猛砸一个兄弟,村长则满脸惨淡,在后面叫唤。于是猛的一枪,打在杜涛身上,杜涛应声倒地,在地上挣扎。村长惨呼一声,奔了过去,抱着儿子,观看伤情。 村民见许强杀人不眨眼,都害怕跑了。许强提着鸟枪,走到杜涛面前,见他受了重伤,于是对准他脑门,喘着粗气,准备一枪蹦了。村长抱着儿子,恶毒的眼神,盯着许强。许强正要扣动扳机,彭原跑了过来,使劲抱住他:“强子,算了,算了。”许强推开他,嚎叫道:“豪哥死了,死了!”彭原也是心如刀割,道:“豪哥还没死。别杀人了,救豪哥要紧。” 许强听及许豪没死,心中杀意消了大半,连忙和彭原过去。此时人都逃了,一帮兄弟,也被冲散的只剩三四个,都受了轻伤。几个人用布条替许豪缠好伤口,轮流替换,背着许豪出了村庄,上了卡车,往镇上医院赶去。后车厢里,凉风阵阵,几个人浑身沾满血迹,一声不吭。月光照在许豪脸上,更显惨白。许强望着一旁断臂,大吼道:“快点开!”彭原劝道:“开太快不行,豪哥身体挨不住!” 许强深吸一口气,道:“豪哥要是死了,你帮我办件事。”彭原脸色一暗,看了许豪一眼,道:“豪哥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办什么事?”许强眼光一寒,道:“杀了吴泉。”原来许强准备蹦了吴泉,他却早已跑了。彭原沉默良久,道:“为什么交给我?”许强道:“我犯的事大,迟早要被枪毙的。临死之前,杀不了吴泉,就交给你了。”彭原避开他眼神,低着头,道:“我尽力吧。” 许强盯了彭原一眼,冷哼一声,再也不理他。临近小镇时,许强让车停下,嘱咐他们照顾好豪哥,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几个人来到镇医院,已经是凌晨了。大街上一片漆黑,医院大门也紧闭,彭原在外面拼命敲门,吼叫半天,才有人把门打开,见几个人浑身鲜血,骇得说不出话来。彭原抓住守门人衣领,道:“医生呢,医生。”守门人吓得浑身发抖:“医...医生回...回家了。”彭原把他推了进去,道:“打电话叫过来。”守门人赶紧打了几个电话,说医生正在路上。 彭原在医院里不住盘旋,不久后,就有警车声呼啸而过,守门人听见警笛声,再看看地上的许豪,更害怕了。再等几分钟,彭原按捺不住了,道:“你找张病床,我们自己来。”守门人支支吾吾:“啊?这...”还没说完,医生已经匆匆赶到,远远听到他声音:“大半夜的,谁在折腾人。”进门后,都然见到几个血人,大吃一惊,见到地上的许豪,惊呼道:“许豪?” 彭原连忙走过去,道:“快点救救他!”医生脸色凝重吗,点点头,然后蹲下身,翻了翻许豪眼皮,摸了摸脉搏,半天不发一言。彭原连忙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站起来,长叹一口气,长叹一口气,道:“早些安葬吧。”说完后,边摇头,边出了大门。彭原几个听了,不知身处何方,一个人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嗡嗡的哭了起来。守门人见了,小心翼翼道:“他都死了,你们回去吧。” 哭的人一下跳了起来,抓住了他,边哭边打:“你说谁死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守门人被打的生疼,却不敢顶嘴。打了几下,那个人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彭原忍住悲痛,道:“走吧。”几个人又抬起许豪尸体,上了卡车,却不知去哪。一个人问道:“现在去哪。”彭原点了根烟,沉声道:“送豪哥回去吧。”下定决心后,彭原把车开回许家庄,凌晨二点的夜,静悄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脸庞,只露出半缕光芒,偷偷的看着这一幕。 彭原下车后,轻轻敲了敲许豪家门,没有响动,再轻轻敲了半天。许豪妻把门打开,见到是彭原,奇道:“彭大哥,这么晚,有事么?”彭原脸色暗淡,没有答话。许豪妻低头一看,灯光下,彭原一身血迹,惊呼道:“你...没事吧。”彭原摇了摇头,从门口让开,许豪妻突然觉得不对劲,往门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停着一辆卡车,几个人站在上面,一动不动。 许豪妻连忙跑了出去,问道:“许豪呢?”几个人都垂着头,一眼不发。许豪妻直接爬上卡车,上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许豪躺在车厢里,手臂分离。屹立一会,痴痴的走了过去,再看一眼,身子一软,晕倒在地。几个连忙扶住扶住她:“大嫂,大嫂!”没过多久,许豪父母也从屋里出来,父亲早已预知一般,脸色死沉。母亲还未弄明白,爬上卡车一看,先是不信,随即抱着许豪尸体,哭天抢地:“我的儿哟,我的儿哟!你咋死了呢!”悲戚的哭声,刺破静谧的夜空。 父亲仿佛一瞬老了十岁,沉声道:“他怎么死的,我也不问,你们走吧。”彭原听了,心中剧痛,惨道:“许老爷...我们...”父亲沉喝一声:“走!”彭原默不作声,和几个兄弟把许豪尸体抬下来,许豪妻也被抱下车,老母亲哭的更悲切了。几个人还准备逗留,父亲心若死灰,让他们离去。彭原咬咬牙,开着卡车走了。到了村庄,让几个兄弟下车,各自珍重后。彭原开着车离开许家庄,一路疾驰,来到河堤边。只见河堤旁帐篷依旧,一帮兄弟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再定眼一瞧,月光下一片死寂,已成昨日云烟。辗转半天,把车开上河堤,对准通海河,停了下来。 彭原不知在车上躺了多久,才发觉天已经亮了。清晨的凉风灌了进来,丝丝阳光照射在身上,通海河水波流淌,波光粼粼。彭原启动卡车,从车上跳了下来。卡车缓缓加速,冲下大堤,钻进河流中,溅起巨大水花。一阵水泡冒过,卡车逐渐被河流淹没。彭原站在河堤上,大喊道:“豪哥,一路顺风!来世再做兄弟!” 事隔几天,镇上开始流传,拆迁队和乡亲打了起来。死了二个人,重伤七八个,后来镇政府辟谣,称没死人,只是伤了几个。派出所也全力捉拿打斗的人。没过多久,许强被抓,彭原被关,剩余弟兄,都被抓了起来。一年后,许强被判死刑,彭原十年有期徒刑,其余三五年不等。宣判那天,许强没说一句话。只是被押下去时,见到彭原被押上庭,才拼命挣扎,吼道:“彭原,别忘了呀,别忘了呀!”彭原还没开口,许强已经被警察押了下去。 七年后,彭原从监狱出来,镇上已经变化巨大。副镇长汪志俊因移民不当,死伤人命,写了几封信函给上面。移民这事,上面知道,得知内情,有意保全镇长,却无法对百姓交代,于是把镇长调往外县,汪志俊也当上镇长。四年后,汪志俊由于贪污入狱,判刑无期。彭原出来后,把以往弟兄聚了起来,找了几个狱友,开始重操旧业。二年后,镇上官员吴泉被人暗杀,暴死宾馆,一直是个疑案,未能查清,许豪呀许豪.哎...... 玲从未打过广告,罗嗦一句亲们,收藏哟鲜花哟 三十八《渡心经》之《百里防洪》 许豪出事第二天清晨,爷爷和道长推开大门,院内春意迥然,树叶迎风招摇,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发出呱呱的叫声。道长见了,愕然道:“难道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我这地方,可从来没来过这东西。”爷爷也是心中不妙,没过多久,黄潘就搭车过来了,脸色凝重,一进道观,直言道:“许豪死了!”道长和爷爷大吃一惊,互视一眼,把黄潘请了进去。 三个人进了书房坐下,黄潘才道:“现在镇上一团乱,移民的事,顾不上了。”爷爷连忙让他说明情况,黄潘才把事情慢慢道来。原来黄潘一直关注移民情况,今天早上,从镇上当官朋友那得知消息。村长儿子杜涛被许强打伤,当晚不治身亡。其叔叔杜子枫借此上访,汪志俊也趁机动用公关,指责镇长办事不力,连夜书写公文,提交上面。一时间,镇里官员明哲保身,闭口不言,静观其变。移民的事,也就此停下来。 爷爷陡然听闻许豪去世,半响无言,良久后,才道:“我过去看看。”道长喊住了爷爷,道:“一起去,你不认识路。”黄潘辞别后,爷爷和道长径直往许家庄赶去。过去时,临近十点,几个村民在村头交谈,一个人道:“听说许豪死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另一个冷笑道:“活该!你们是不知道,许豪拿了镇里大钱,逼别人搬家,报应呀!” 道长听了,心中怒气难平,走过去喝道:“你们说些什么,还不去做事!”几个村民听了,都不敢谈及许豪,匆匆散开了。道长和爷爷来到许豪家门口,门前一片冷寂,屋内静悄悄,屋内一具棺材,装着许豪尸体。许豪妻哭晕好几次,在床上躺着。老父亲守着灵堂,坐在椅子上发呆。这具棺材,本事给自己留着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许豪用上了。 道长和爷爷走进门口,轻轻叩门,老父亲才回过神来,脸色陡变,冷道:“你们走!”道长和爷爷无奈,这事也因他们而起,只可看了棺材一眼,转身离去了。走了一程,道长道:“朴方兄能否为许豪招魂。”爷爷点下头,道:“许豪无后,唯可梦中传子,延续香火。不过,这事得靠你帮忙。” 道长一奇,道:“这事归你做呀,怎么扯上我了。”爷爷沉吟一番,道:“许豪不同别人,死后不属阴司,乃天庭将领。清宇兄可替他求个时辰,托梦报喜。”道长捋捋胡须,道:“原来是这样。哎呀,我还没求过他呢。你等等呀,我回去试试。”道长口中的“他”,指的是玉皇大帝。 二位老人回到道观,道长换了一身服装,第一次打扮干净。身穿青龙道袍,束发正容,手持三炷黄云香,长一尺三寸,粗一寸,符纸点燃后,来到玉帝雕像前面,作揖三次。完毕之后,道长不知从何说起,挠头道:“玉帝老儿,这事你也看着,我也不说了。你要是答应,就吃完这些香。你要是不答应,就吹灭它们。话先摆明啊,你要是不答应,老道就把你的泥身扔出去。” 说完这些后,道长把香插在香炉里。突然一阵清风吹进来,道长眼珠乱转,一愣不愣的盯着清风。清风吹过,几缕尘灰飘出香炉,三炷香,反而越烧越旺。道长见了大喜,爷爷也是眉开眼笑。抬头一看,玉帝的雕像,也似乎露出笑容。三株香徐徐燃烧,汇成一丝青烟。没过多久,门外又吹来一阵清风,青烟犹如丝线,飘出门外,越过墙头,往远处飞去。道长捋着胡须笑道:“许豪去也。” 青烟穿越小镇,不散不弱,飞过林子,飘进许豪家中。老父亲正在发呆,一缕青烟飘进鼻中,突然犯困,趴在桌上睡了起来。青烟随后绕了一圈,钻进卧房。老父亲睡了半天,听到媳妇房间有响动,心中担忧,之间媳妇捂着肚子,不住干呕,不由关切道:“你休息几天吧,许豪的事,爸妈来办。”许豪妻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哭道:“爸,我梦见他了。”老父亲轻叹一声,点头道:“他说什么了。” 媳妇神态痴然,道:“他说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老父亲点下头,走了出去。隐约觉得媳妇不对劲,来到隔壁房间,把床上的老母亲唤醒,让她看看儿媳。老母亲忍住悲痛,握着儿媳双手,询问她情况。问着问着,就面露喜色,出了房门,道:“老头,有喜了。豪子在天显灵,显灵呀。”老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以前许豪自诩年轻,不肯要孩子,一直拖着。如今许豪死去,本以为血脉断绝,却留下个遗腹子,天无绝人之路。 一家三口,沉寂在悲痛中,转而喜庆,其中感慨,实属良多。没过多久,一个人拜访,递了幅画给老父亲,老父亲接过来一看,只见一个人英姿飒爽,身穿银盔,手提长枪,骑着匹骏马。画中人像极了许豪,却又似乎不是。老父亲正要询问,来人已经不见踪影。于是把画像挂在堂屋里,燃香供着。 道长找个把许真君画像送给老父亲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月,进了初夏。一天中午,天空下起瓢泼大雨,狂风吹过,院内树叶抖动,被洗刷的颤抖,不少树叶掉了下来,落在泥土上,在浅水中飘动。道长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深邃莫测。不一会,爷爷举着雨伞,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道长问道:“怎么样了。” 爷爷走到道长身边,把伞收拢,摇手道:“难办。”这段时间,爷爷隔几天,就去洼地一次。此时镇长已经调走,汪志俊升了上去,移民的事,也没放在心上,不似老镇长下大力气动员。三个月来,仍有八百余户居民盘踞在那。通海河水势暴涨,远比前几年凶急,洼地处居民,岌岌可危。道长听了,道:“今年气运不详。写了这么久的《渡心经》,也该派上用场了。”爷爷暗叹一声,也望着雨空,相对无言。 再过几天,全国各地下起大雨,水势骇人。镇上下了道命令,全民防洪,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双休那天,雨水稍微小点,爷爷带着我和陈文树上堤看看。来到河堤边,以往的耕牛不见踪影,堤上传来轰隆的汽车鸣叫声。上了堤坝一看,却没有先前的心旷神怡,更多的是叹为观止。此时河面已经暴涨,离堤顶不足四米。河水不再是清澈平缓,而是夹着着黄土,滚滚东去,犹如黄龙。浪花拍岸,仿佛随时可吞噬一切。 我和陈文树却没有忧患意识。只是惊奇的望着远方,只见一路的帐篷延伸过去,是不是有几辆汽车拖着石头路过。爷爷带着我们,沿着河堤走了下去,来到修建处。此处河堤稍低,修建不牢固,得从新加固。当时镇上穷,都是由附近村民挖泥土,用蛇皮袋装着,一袋袋的背上河堤。我们过去时,已经有一百多人在忙工,冒着雨水,一个接着一个,背着泥土上了河堤。铺上一层,就来一辆卡车,堆上石头,夹杂着修建。 我和陈文树头次见到这种场景,很是稀奇。能让村民集体动员的事情,也没有几件,防洪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走出那里,沿着河堤下去,来到洼地处。抬眼望去,已没有当初炊烟阵阵的场景,大部分都搬走了。我们跟着爷爷,来到水坝处,爬上水坝一看,河面就眼前,坐在一旁,脚都可以伸进去。这么大的水,也不知水坝能不能挡住。 我在那四处张望,见一旁的小亭里坐着一个人,不由惊呼道:“爷爷,村长,村长。”坐在里面的,却是我和爷爷头天见到的村长,难免喜悦。爷爷却知他儿子死去,示意我安静,带着我们走了进去,轻声道:“村长,还记得我么。”村长脸色黯淡,没有当初的笑容,见到我和爷爷,喃喃点下头,招呼我们进去。 爷爷坐下后,小心问道:“您不是在村里么,怎么来这了?”村长沉默良久,说话有气无力,道:“儿子死咯,就没心思,混混日子了。”原来杜涛死后,汪志俊转正,成为镇长,把杜子枫调进建设局,油水也多。杜子枫得势后,依靠以前关系,把哥哥弄到这守水闸。时至如今,村长仍然相信弟弟,受他摆布,却不知做了弟弟棋子,也是弃子。 这些关系,爷爷自然不会捅破,和他闲聊半天,村长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爷爷找了个机会告辞,带着我们回到道观。到了晚上,雨水又打了。爷爷举着雨伞,握着手电筒,又往河堤边去了。地上泥泞一片,坑洼不平,爷爷底下的布鞋,早已湿透了。还好是初夏,不觉寒冷。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灯光照过,雨滴闪亮,朦胧的水雾,在空中飞舞。 爷爷爬上河堤后,河堤上一条火龙,延伸至远方。以往水小,每隔一里,就有帐篷守夜。今年加大力度,百米之间,就有一个帐篷。帐篷外挂着油灯,在雨夜中摇摆,如同闪亮星星,在风中晃动。爷爷刚上坡,没过多久,就听到远方锣鼓猛敲,一个人大喊:“泉涌了,泉涌了!”越敲越急,爷爷听到,连忙往那边赶去。镇守河堤的村民听到警报,纷纷钻出帐篷,雨衣都来不及穿上,往出事点赶去。 告急人见来人了,连忙道:“快,快去找源头!”原来他拿着电筒,沿着河堤巡逻,突然听到“咕咕”的水声,于是过去观察,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离河堤百米处,地面被水流冲刷出直径二米的大洞,源源不断的水流涌了出来,喷了半米高。遇到这种情况,定是河堤内侧有裂缝,河水穿过河堤,沿着地面底下,被压了出来,形成“泉涌”,得尽快解决,否者裂缝越冲越大,导致溃坝。 此时已经聚集十几人,分头行事,寻找源头,爷爷也跟着一起找。一时间,河堤上闪着十几道手电光,划破雨夜。没过多久,就有人喊道:“在这,在这!”一帮人赶紧过去,灯光下,只见离河堤三米处,有一个巨大涡流,直径一米,深三尺,旋转的飞快,漏洞就在底下。一个人喊道:“快点塞住!”说完都飞奔而去,背了不少泥土过来。七八个袋子扔下去,却不见踪影,涡流仍是那么大。 再扔几袋,一些人脸色不对了,望着飞速旋转的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块堤坝,随时都可能崩溃,他们多呆一会,就多一丝危险。爷爷见他们一些人打退堂鼓,道:“泥土不行,找些铁笼,石头,快去,快去。”大伙冷静下来,又开始动工。没过多久,四个人扛着一个大铁笼过来,是三菱体形状,用于卡住洞口。搬来的石头,少说二十斤,都是大石块。塞进铁笼后,足足五百斤左右。上面的人用手电筒照着,七八个强壮的,吆喝一阵,都来到河面,准备把铁笼推下去。一个人盯着汹涌的河面,骇人的涡流,心神不宁,手脚发软。几个人齐喝道:“一二三,使劲呀!”推了几下,铁笼翻了个身,往河中滚去。这个见铁笼要下去了,心中慌乱,正准备收手,反而被铁笼卡住,顺势带了下去,不由惨叫一声:“啊!” 恐惧的叫声,怔得人头皮发麻。大伙冷着脸,盯着河面,铁笼溅起巨大水花,瞬间沉了下去,那个人,也被带了进去。没过多久,涡流逐渐变小,但四周氛围,却越发压抑。耳中只有雨声,水流声。良久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水神吃人了,吃人了。吃生人,保平安。嘿,嘿嘿!”铁笼入水的瞬间,他眼睁睁的看着笼中有个影子,把那个人拉下水。这个影子,只有他和爷爷看见了,其余人都没看见,但听他这么说,感觉害怕,雨水滴在脸上,没有丝毫知觉。 爷爷见了,心中惋惜,见涡流虽小了点,但仍是隐患,于是稳道:“他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大伙先别慌,把洞填住,后面可是几万条人命啊!”一帮人勉强缓过神来,继续防洪。洞口被铁笼堵住,可以塞泥土了。大伙继续搬泥袋,往里面扔去,都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往下面扔,十几袋过后,涡流逐渐平缓,后面的“泉涌”,也停了下来。爷爷见事情了结,心事重重,回到道观。当夜,雨仍在继续。 三十九章《渡心经》之《风雨欲来》 河堤上发现漏洞之后,防洪组织部加大防守力度。此间一个月里,十天有四天下大雨。通海河下游大江,整体流域,都进入落雨季节,一时间大江波涛汹涌,水势骇人,下游大城市,也隐约可危。爷爷隔三差五往河堤跑一次,也只是徒添忧虑,素手无策。紧要关头,上面派人来视察,此时镇长因移民一事,受到不少指责,不方便出面,安排汪志俊接待。镇上一些官员,带着高官在河堤上走了一圈,也无建树,当天就回去了。过了几天,上面下了一道暗令,开闸泄洪,撇开镇长,把此事交给汪志俊办理。 汪志俊接过此事,认为天赐良机,必须办好,不让上面为难,自己也留下个好印象。但此事甚难两全其美,开闸泄洪,顺了上面,逆了百姓。不开闸,自己官位难保,思前想后,把主意打在杜子枫身上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会面之后,汪志俊才道:“镇里有件事交给你办,就是防洪的事,这段时间,你把水闸管理好,可别出了什么漏洞。”杜子枫听闻水闸,心中忐忑不安,水闸的事,他最清楚了,偷工减料,难保百姓安安危,只可硬着头皮道:“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汪志俊摇了摇头,道:“错了,就是要让它出事。”杜子枫大吃一惊,旋即明白点什么,心中大喜,会意的点头出去了。 水闸的事,一直是杜子枫心中疙瘩,他虽然管辖水利,但防洪的事,却由镇上直接插手。唯恐哪天突然塌了,自己官位难保。这次事情落在他手里,就好办多了,唯有把水闸炸了,既能泄洪,又可除掉祸根,一举二得。想到此节,杜子枫驱车来到河堤上,找到了他哥哥。村长住在水闸旁小屋内,正在发呆,见弟弟来了,才有些精神,道:“你侄儿的事,怎样了。”杜子枫故作悲痛,缅怀一番,道:“我已经尽力的,许豪已死,许强也快判刑,算替你儿子报仇了。”村长喃喃的点下头,却开心不起来。 杜子枫乘机道:“哥呀,过几天,我有些东西放在这。这是机密,不能对外人说。有人过来做些什么事,你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得了。”村长心不在焉,点头答应了。杜子枫心中暗喜,告辞回去了。随即找了镇上几个混混,给了一笔钱,叮嘱一二,如此如此,随后坐等升官发财。混混得知后,弄了几包炸药,送到村长那,村长不知内情,替他们收好了。这几天里,黄潘也感觉不详,天天派人打听镇里情况。知道内情后,心急如焚,马不停蹄的来到道观,一进门就对爷爷道:“不好了,镇上要泄洪了。” 黄潘见爷爷和道长面不改色,奇道:“你,你们知道啦?”爷爷点下头,道:“早料到了,您来得正好,进屋坐。”随即三个人进了书房,黄潘刚坐稳,就开口道:“听镇长说,下个星期,就开闸泄洪,怎么办呀!”道长一阵心烦,拍着桌子,嘟噜道:“能怎么办,死就死呗。你说的话,他们都当放屁。”黄潘见道长脾气大,坐立难安,不知说什么好,爷爷柔声道:“你家有船没?”黄潘摇了摇头,奇道:“没呀,您问这个干嘛。”爷爷叹气道:“开闸的事,没法改了。那儿还有大几百户人家,能救一个,算一个。” 黄潘连连点头,自语道:“船倒没有,但可以托关系,弄几只过来。”爷爷眼中一亮,点头道:“木船自然要,有汽艇最好了。泄洪水势大,也急。木船速度慢,机动性不强,也容易翻。你想想办法吧。”黄潘告辞后,爷爷凝视着道长,欲言又止,道长呵呵一笑,道:“看着我干嘛,我说你呀,就是不行,迟早被他们给累死。走吧,老道陪你走最后一次,他们要是不停,真没辙了。”爷爷哈哈一笑,随道长出去了。二个人上了机动车,直奔洼地处。 二位老人打定主意,事已至此,直接把镇上泄洪一事,告知乡亲算了。他们肯走最好了,就算不走,心中有底,也能提防一下。若是乡亲事后到镇里闹,也顾不上了。来到村里后,愈发冷清,拆迁队散了,村里安静了一阵子。道长和爷爷在村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一个角落,盘踞着十来户人家。门前有不少人在洗衣服,见二位老人来了,都警惕的望着他们。道长找到一个老农,道:“把村里剩下的人都聚起来,老道有事交代。” 老农打量道长几眼,警惕道:“有什么事,对我说吧,我转告他们。”道长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让你找人,哪来这么多话。去去去,把乡亲都喊来。”老农打量道长好几遍,直至道长眼睛都瞪起来,才不情愿的去了。折腾半天,总算聚集几十人,老少都有,聚在一起,小心的盯着道长和爷爷。道长见了他们眼神,大感不爽,道:“这几天镇里开闸泄洪,你们出去躲躲,事情了结后,再回来吧。”乡亲们听了,都面面相觑,一个人冷笑一声,道:“怎么,硬的不行,来软的了。逼我们搬家,就直说,不用来这一套。都二把老骨头,我都替你们丢脸!”乡亲们听了,都唧唧歪歪开骂起来。 爷爷正要回话,道长气得胡须直抖,拉着爷爷,转身就走,不满道:“许豪死了,你也想死呀!话已带到,他们走不走,是他们的事!哼!”爷爷暗叹一声,随道长走了。没走多远,出了村子,一个村妇脚步飞快,追了过来。道长听到响声,回头喝道:“怎么,还想打架不成。”妇女摇摇头,一脸焦灼,问道:“家母让我来问问,您说的那个事,是真么么?”道长又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怎么,我还像骗子不成。” 爷爷见道长不正经,插嘴道:“此事千真万确,你还是提醒乡亲,让他们多小心。”妇女点头言谢后,飞速的赶了回去。一家人连夜出了洼地,来到镇上亲戚家避难。就这样二天,爷爷和道长把洼地处村庄走了一遍,十个之中,只有一个,相信了二位老人的话,匆匆离去。做完这些后,爷爷和道长回到道观,道长摆了摆手,对爷爷道:“朴方兄,你也看见了。老道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折腾我,好歹是不去了。” 爷爷本心事沉重,被道长莞尔的神态逗得呵呵大笑,乐道:“你不肯去,三清神殿,也不收留你。”道长呵呵一笑,道:“不要就不要呗,老道改行去,跟你一样,找阎罗王喝茶聊天玩。”笑过之后,爷爷笑不出来了,问道:“《渡心经》既已谱成,那些以往死去冤魂,一起超度了吧。”道长捋着胡须,遥望天空,点头道:“理应如此。” 二天后,黄潘急匆匆赶了过来,走进道观,道:“都准备好了,听说今晚泄洪,二位老者,过去看看吧。”道长和爷爷答应后,把我和陈文树也带上,跟着黄潘上了面包车,来到河堤上。下车一看,水势更大,离堤顶不足二米。一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种满庄稼,绿油油一片,却无一人在田里劳作。大部分都搬家,剩余的得知警告,也小心起来。黄潘在前面带路,只见一块高地上,停着几辆军车,都是接到上面通知,过来救急的,不少军人在此扎营。黄潘的卡车,也停在此处,总共找来三艘木船,一艘汽艇。我和陈文树第一次见见到军车,军人。只感觉都是威严刚猛,遥不可及。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在远处观望。陈文树满不在乎,在队伍里面四处打量,军人也没轰他走,反而逗他开玩笑。道长和爷爷把四艘船看了看,三位老人带着我们上了河堤。由于要泄洪,防洪的乡亲都被支了回去,在家待命。一路上,只有荒凉的帐篷,少见人影。走了二里路,就来到水闸处,厚沉的河水,不断涌动着闸门,发出“咚咚”的响声,仿佛随时会崩塌一般。 道长在那观察一会,开始发脾气了,嚷道:“哎呀,谁修的东西,二脚就踹开了。”黄潘听了脸色大变,劝道:“道长,祸从口出,还是别说为妙。”道长哼了一声,道:“怎么,他们还想抓住我不成!”几个人在那交谈,村长早在屋里听见了,无奈心事繁多,没招呼爷爷进去。老人们也没逗留多久,回到扎营处。由于黄潘是民间救援组织,也得到照顾,军队提供一个小帐篷,供我们休息。彼此相对无言,只等晚上泄洪时刻。 夜晚时分,又下起了大雨。帐篷被雨淋得噼里啪啦直响,挂着的油灯,左右摇晃。道长在里面感慨道:“自古以来,先出事,后救人。现在却逆了过来,队伍都摆好了,看着它出事,再去救人。”说了半天,道长三句俏皮话,就发一次牢骚。我也听不懂,被逗得大笑,陈文树却大感无趣,拉着我出来。来到别的帐篷,军队纪律森严,紧要时刻,蓄势待发,都坐在帐篷里。看见我俩在外面偷偷张望,朝我们直笑,也不真和我们玩。我刚把头伸进去,后面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天怜。” 我回头一看,大喜过望,正要开口叫唤,来人却捂住我嘴巴,嘘声道:“别出声,把你爷爷喊来。”来人竟然是医生,一身军装,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我知趣的点下头,见陈文树警惕的望着他,拉着他回到帐篷,对爷爷道:“爷爷,医生来了。”爷爷也是惊奇连连,连忙出了帐篷,远远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雨中。医生见爷爷来了,带老人家来到僻静的角落。爷爷问道:“你怎么藏在这?” 医生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道:“那具女尸,您应该知道吧。”爷爷点下头,医生继续道:“死者是富商之女,被人杀害。我曾去给她验尸,得知不少内情,现在被追杀。富商一家为保全我,脱关系,把我送到军队。看您的样子,也是个正直人,能不能私下查访,明了这件案子。”爷爷眉头一皱,沉吟道:“难于登天呀,况且我时日不多了。对了,女尸是哪里人?”医生想了会,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江南一带。”爷爷正准备继续问,军队突然响起口哨声,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您千万保重,改日见。”说完急匆匆去了,军队开始集合,整装待发。 爷爷见医生走了,连忙回到帐篷,一行人往河堤上走去。河堤上漆黑黑一旁,右边是翻滚的河流,左边灯火全无,万物空寂。走了没多久,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驶过来,我们赶紧让开,只见车上三个人,神神秘秘,往水闸处开去。道长指着他们背影,道:“时辰到了。” 三个人把车停在水亭处,使劲拍门,良久后,水亭灯光亮了,村长把门打开,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老大把他推开,道:“我们是过来拿东西的。”村长这才记起杜子枫的交代,也就不多问了。几个人翻出炸药包,对视一眼,出了水亭,来到一旁的水闸处。老大从摩托车后厢发出一个塑料箱,几根长塑料管,把炸药分开,装进塑料箱里,密封后,装上引线,用塑料管套好。然后在塑料箱上系着几块石头,扔了下去。如此这般,总共扔了二个炸药包在河堤,水闸上面,也摆着二个。 村长待他们走后,心中蹊跷,偷偷跟着过来,在后面看见这一幕,见了他们举动,大觉诧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大恶狠狠盯了他一眼,喝道:“老东西,管的真多呢,一边去!要不是看着杜子枫面子,再啰嗦一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骂完后,牵着引线,来到一旁,挡着大雨,拿出手机,摩擦二下后,发出闪亮的焰火,在风中摇摆。村长见了,陡然缓过神来,惊呼道:“炸...炸坝。”几个人没理他,准备点燃引线。 村长担忧村里百姓,飞身扑了上去,抢夺打火机。老大把他推开,叫道:“二弟,收拾他。”二弟听了,几脚踹在村长身上,村长年迈,很快就躺在地上,有心无力,愤然道:“你..你们,招天谴的呀。”老大冷笑一声,笑道:“报应,报应是什么东西!”说完后,就把引线点燃了。几个人退开几步,静静看着。塑料管中,引线一路闪亮,往炸药包处烧去。村长挣扎二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掐住引线,张开嘴,就往塑料管上咬去。 老大见了,大吃一惊,喝道:“拦住他,老不死的。”老二飞奔过去,几脚喘着村长胸前,村长只觉心中翻江倒海,滚了几圈,来到水坝旁,后面就是黑漆的河水。老二见村长吃了几脚,仍咬住引线,不肯松口,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来到村长身边,一圈打在他嘴上,村长再也忍不住,喷了一口血,牙齿掉落,放开引线,意识模糊,从上面掉了下去。只见水中,似乎有个影子,像及了杜涛,不由心中暗叹,道:“涛儿,奈何是你。”坠落的身躯,瞬间钻进河面,消失不见。 老二没料到村长会掉进河里,怔了一下,来到水闸旁观望,却不见村长影子,也没管他。擦亮打火机,继续点燃引线,刚点燃不久,只觉河里有东西。于是觉着打火机,往河面一照,只见一个惨白的面容浮在水面,眼珠翻白,直盯着他。不由骇得毛骨悚然,沉吸一口气,准备离去,心中一晃,脚步滑动,惨叫一声,也从上面掉了下去。老大见老二下去了,就要冲过去救人,老三拼命拉住了他:“别去了,别去。要炸了。”老大心中剧痛,和老三飞速离去。走了百米远,后面一声巨响,划破黑夜,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飞出十几米高。接着传来低沉的响声,犹如低吼,通海河的水势,往缺口处涌来。这头平缓,那头汹涌。五米高,四米宽的浪花,席卷而下。一时间,传来轰隆的响声,地也震动一般。 浪花卷过,小树折断,农田全无,一时间,河堤后面的农田,瞬间被大水淹没。爷爷和道长听到巨响,都悚然动容,来到水闸前。只见水闸被炸的破烂不堪,汹涌的通海河,找到突破口,宣泄着千里河流。黄潘惊的脸色惨白,喃喃道:“我...我去救人。”爷爷赶紧拉住他,道:“现在不行,水太凶,船立不稳。水势平缓,再过去。”黄潘也没办法,唯有等洼地被填得差不多,水势平缓后,再去救人了。道长也是默不作声,良久后,道:“天怜,文树,走,不看了。”我看得心里纠结,点下头,准备跟道长回去。文树却不肯离去,道长把他硬拉走了。只留下黄潘和爷爷那儿。 过了一会,爷爷和黄潘往回走去。此时军队已经出发了,往这边赶来。路上,爷爷见到了医生,只见他一路小跑,于是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小心。回到帐篷后,黄潘观察一番,那几艘船被运走了,估计是部队拿去了,不由心中着急。紧急关头,都有救人之心,爷爷劝道:“这事让年轻人办吧,我们天亮去看看。” 篇外话:还有一章,《渡心经》就此完结 第四十章《渡心经》之《终曲》 《渡心经》写完后,开始《南北记事》。此文与民生,社会不怎么挂钩了。 爷爷和黄潘一夜未眠,第二天蒙蒙亮,就往河堤上走去,此时雨大,路上泥泞难走。来到水闸处一看,眼前汪洋一片,农田全部被淹,一夜之间,洼地处被洪水填平,足足涨了三米。少量房屋倒塌,大部分被浸泡在洪水中。水闸处洪水仍然在往下涌,已经平缓很多了。河堤上搭了一个帐篷,几个长官在里面办事,主持大局,在往远处一看,一艘木船在洪水里艰难前进,搜寻活人。爷爷和黄潘心情沉重,正要找长官问些情况,被一个军人挡住了。只可驻足观望,听天由命。 半个小时候,天已经亮了。一辆救生艇使了过来,装着几个军人和老百姓,医生也在里面。船一靠岸,军人把逃生的百姓抱了下来,也未曾休息,又去搜寻,医生看了爷爷一眼,随他们去了。爷爷见百姓大难逃生,眼神恐惧,似乎未回过神。爷爷走过去,问道:“村里还有多少人被困。”一个年长的乡亲目光忧虑,沉声道:“不知道,都没出来。”爷爷和黄潘对视一眼,又问明点情况。昨晚村里一声巨响,洪水扑面冲了过来,夹杂着石头,木棍,足足掀起一米多高。房子不牢固的,瞬间就倒了。老乡亲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埋了进去,还好反应及时,带家人上了屋顶。整个夜晚,村里都是呼救,寻人声。天亮后,洪水渐渐平缓,却涨得飞快,很快就要淹及屋顶了。幸亏军人赶到,把他们救了出来。爷爷急忙问道:“依你所见,逃出多少人。” 老乡亲回忆一下,道:“家里有船的,都可以出来。一些爬在树上,一些跑到高地躲了起来。被冲走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还有几个孩子。”爷爷眉头紧锁,再也不问了。往远处望去,医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汪洋中。医生和几个军人坐在救生艇上,水势湍急,一不小心,随时可能翻船。几个人拿着望远镜四处搜寻,都是汪洋一片,只能看见一些屋顶瓦片露出水面,哪有什么人影。医生看了一会,眼前突然一亮,喊道:“南面!” 救生艇连忙往南面驶去,只听见远处传来呼救声,定眼一看,十几个乡亲躲在一栋二层楼上面,见军人来了,大声呼救。军人把汽艇开了过去,医生道:“小孩先下来,其余人等着,待会救你们!”乡亲们正要把小孩抱下来,突然一个人指着远方,大喊道:“救人!救人!”医生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飘来一块大木头,一个人抱着木头随波沉浮,只露出一个脑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右手,轻轻摇摆。军人们连忙把救生艇开了过去,绕过木头,后面却没有丝毫人影,却已经沉下去了。整片黄水,也不知侵吞多少人命。一个军人安奈不住,脱下衣服,准备跳进去打捞,医生抱住了他,急道:“救不了了,就其他人要紧。”洪水暗波涌动,夹杂不少枯木,石块。跳进去后,就很难出来。军人长叹一声,把救生艇开到楼房前,先把小孩救了。来来往往,总共还几次,乡亲们才脱离险区。 整一个早上,医生这组小分队,才救出二十来人。下午后,又开始搜寻,时间拖的越久,被困的人员,存活几率越小。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一个活人。正准备往远处开去,一个突然指着远处,道:“那是什么?”只见一棵大树,半截被水淹没,树梢上,隐约有个影子。几个人连忙把救生艇开过去,近了一看,原来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也不知藏了多久,树梢上爬满各种小动物,蚂蚁,蜈蚣,百足虫之类,还有一条青蛇缠在树梢上。几个人连忙把游艇靠过去,水势太急,很难接近树干。后来一个人跳进洪水,游了过去,把绳子系在上面,才把游艇拉过去。另一个军人绑着带子,爬上大树,用绳子系好女孩身躯,吊了下来。救完她后,继续往前开。就这样,一行人精疲力尽,下午才救出三人。 就这样,部队在此逗留三天,救出七百余人,剩余几十人,消失不见,被淹没在洪水里。事后,镇上派车把水闸堵住,半个月后,洼地处洪水才渐渐消退,眼中情景,犹如人间炼狱。以前一望无际的农田,消失不见。剩下的都是淹死的庄稼,叶子枯黄,倒在地上,和泥土黏在一起。到处都是黄土,枯木,还有散落的家具,衣物。不少瓦房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几根屋梁斜靠在墙上。走在路上,是不是看见家畜的尸体,漂浮在河沟里。唯一的生机,就是天空飞鸟,在地上觅食。偶尔有人从路边经过,慌乱的眼神,似乎在寻找逝去的亲人。 以后的十几年里,镇上鲜有大水,相安无事。洼地处居民,都搬迁出来,继续种上庄稼,喂养鱼池,一部分,承包给外地商人。唯一的插曲,是杜子枫以为就此升官。没料到上面为转移视线,拿他当替罪羔羊。派人彻查水闸,偷工减料,乃豆腐渣工程,导致溃坝,引发洪水。于是定他罪名,革去官职,成为普通百姓。树倒猕猴散,初卸任二年,还有人围着他转,再过一年,就没人当他是回事了,从此潦倒不堪。 镇上泄洪后,道观里弥漫着静谧的气氛。道长也不似先前快活,爷爷也足不出户,天天同道长交谈。偶尔见到二位老人,都是惊鸿一瞥,不知所终。一天晚上,我和陈文树亮着蜡烛,趴在桌子写作业,道长和爷爷走了进来。还未进门,就听到道长大笑声,又恢复以前身体。爷爷走到我身边,问道:“天怜,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我先是一愣,现在泛酸,摇了摇头。道长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头,嚷道:“能怎么办,活着呗。”说完走过来,把陈文树的作业本拿过来,看了一眼,捋着胡须,笑道:“嗯,不错,还有模有样。” 逗留一番,道长和爷爷把我们带了出去,才出门口,道姑站在一旁,道:“道长,你的经文。”道长点下头,把经书接在手上,一行人出了道观,往河堤上走去。明月悬空,星辰闪亮,四周的小巷,都铺上一层静谧,只有我们的影子,在路上穿梭。我回头一望,周围的一切,似乎离我远去,只有夜晚的凉风,伴随着我们。我好奇的问道:“爷爷,我们去哪。”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有答话。陈文树在一旁冷道:“别问,跟着走便是。”道长哈哈大笑,道:“咯,去那!”说完往远处指去,我和陈文树抬头一望,祥和的明月挂在天边,发出柔和的光芒。我长大嘴巴,点点头,跟着爷爷和道长来到河堤。再走一程,来到水闸处。面前是清澈的河水,早没先前的波涛汹涌,只是静静映射着天空星辰,偶尔湖面荡漾,水鱼经过。 身后则是受灾区,一片死寂,只传来蛐蛐的叫声。万家灯火,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熄灭。爷爷把手中木箱放下,点燃一根蜡烛,找了点木材,准备一同烧掉。我惊的不知所措,木箱可是爷爷随身之物,不知为何要烧掉。道长哈哈一笑,道:“朴方兄,你在干什么?”爷爷盯着木箱,良久才道:“该去了。”道长不住嗯哼,嚷道:“轮不到你呢,老道都没死!”说完眼中一亮,神态清谧,拿出纸卷经文,准备打开。 爷爷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伸出右手,道:“不是归我么?”超度亡灵,的确是爷爷的事。道长嘿嘿一笑,朝我递眼神,乐道:“谁说归你了,天怜还小着呢。你多活几年吧,这事归我,归我。”爷爷却一脸正经,道:“天怜自有出路,你迷糊我。这事不能依你。”道长眉头一皱,道:“都认识几十年了,还来这一套。老道先行一步。哈哈!”说完后,道长收起玩世不恭神态,胡须飘动,苍老的双手,缓缓打开经文。斗转星移,一缕月光,照在经书上。 凉风呼呼刮过,不少落叶吹了过来,道长衣衫抖动,我和陈文树对视一眼,往后望去。通海河中,似乎有无数光影,似淡非淡,在里面晃过。经书上面,水波流淌,无数生灵,在里面挣扎,道长悠扬的声音,犹如钟声,飘荡在黑夜中:“来往道:诚不以萧往,难逃于镜瓶。客不居灵山,追逐于此生。近远者苦难,远近者雍容。若不以为情,徒须为此意。是如者此去,如是者归来——破圆道:人神共愤,白狼逆星。毁天灭地,血染山河,苍生灭,圣魔心——天人道:天命人,人顺天,人自笑。天命人,人逆天,天自笑,有人无天多自笑,有天无人无自笑,有天有人时常笑,无天无人非常笑。” 经书总共千字,道长苍劲的双手,持着经文,经文里面挣扎的生灵,逐渐消失,经书上字谱,发出淡金色光芒。念完后,道长把经书收起,站在月光下,良久后,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苍穹的眼光,犹如深渊,藏匿在夜幕中。没过多久,我们回到道观,一路上,我隐约觉得不对劲,道长没说一句话,似乎老掉很多。 第二天,我和陈文树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道长疯狂的笑声。我们大吃一惊,连忙爬了起来,一路狂奔,往三清殿跑去。只见道长满头银丝,盘坐在地上,仰天狂笑,爷爷则静静站在一旁。笑完后,道长突然大吼一声:“老道去也!”随即脑袋一歪,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中犹如重击,扑在道长怀里,大哭道:“道长爷爷,道长爷爷。”陈文树站在一旁,愣愣的望着道长,茫然若失。爷爷叹了口气,来到道长身边,轻声道:“我也快了。”我心中一惊,含泪回头望着爷爷,爷爷不知啥时头发微白,面容苍老,一夜之间,老去十几年。不由心中惨淡,眼泪唰唰掉下来。 许久后,爷爷牵着我和陈文树出了三清殿。我擦干眼泪,不时回头张望,唯恐错过点什么。陈文树也是黯然伤神,久久不肯离去。爷爷一狠心,牵着我们出去。来到门口一看,道姑已经心静入水,在一旁站在,道:“朴方老者,节哀。”爷爷点头回敬道:“道姑也是。”说完带着我离开了。 道长的后事,不同于百姓,爷爷也没插手,有道姑安排的。依道长遗愿,也没燃蜡烛,诵经七日超度。只是简单的火化了,葬在后院竹林。道长离去后,道观突然变得冷清,爷爷告诉我要离开这了,让我多陪文树玩玩。我一阵心酸,对陈文树说了。陈文树对我道:“你等我,晚上和你出去!”当天下午,陈文树又翻进那个工厂,偷了好多废铁,换了十几块钱,对我说:“天怜,你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好,只是道:“我们上彩船玩玩去吧。” 莲花池,一直是我们游玩之地,临走了,我只想到那块地方。以前由于没钱,池里的彩船,只能在岸上看着。陈文树二话不说,带着我来到莲花池,交了十元门票,上了彩船。我们坐在船舷上,望着清楚的池水,逐渐凋零的莲花,不住窃窃私语。远处的水中竹亭,先前被我雕上记号,也不知消失没有。陈文树对我道:“天怜,你还会回来么?”我点下头,答道:“会回来的。” 陈文树冷笑一声,望着远方,道:“不要回来,我也会离开这的。”我吃了一惊,道:“你离开这,去哪?”陈文树咬了咬嘴唇,道:“不知道,但一定会离开的。”我拍了拍他键盘,道:“嗯,祝你好远。”陈文树也嘿嘿一笑,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三天后,爷爷收拾好行李,带着我和文树,来到院内,道姑仍在打扫院子,见爷爷背着行囊,道:“您要走了。”爷爷点下头,把陈文树牵了过来,道:“文树跟着我受苦,还是道姑带着吧。”道姑慈善一笑,道:“道长都交代过了,您先等等。”道姑回到卧室,没过多久,拿出一个袋子给爷爷,道:“这是道长留给您的,一些香火钱,您拿去用吧。”爷爷暗叹一声,把袋子手下,告别后,领着我出去。陈文树跟了过来,替我送行。来到大门附近,爷爷悄悄把钱袋放在门口,领着我们出去。 大街上无多少行人,来到街头,我和爷爷上了机动车。陈文树站在一旁,不肯离去。爷爷坐在车上,道:“文树,好点读书,别让道姑操心。长大后,你们俩再聚首,知道吗。”陈文树点下头,没过多久,车就启动了。我把头伸出窗外,朝文树挥手,文树也拼命追赶,直至追不上了,才停了下来,同我挥手告别。我茫然若失,街边的树木,不住望后飞退,陈文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视野里。自此后,我离开生活二年的小镇。 当天夜晚,我和爷爷上了火车。年过一年,我也懂事了,没有初时的好奇心,学会了沉默。窗外的山水人烟,犹如风景画那般美好,我离开深爱的地方,熟悉的身影,踏上了异域的旅程。我是多么的爱他们,带着点恐慌,是否有忧伤。那些逝去的笑容,不曾遗忘,只是夜深人静,不知路在何方。请赐予我那些笑容,不是伪装,来自远方的祝福,会送来芳香。 夜,这是凌晨十二点,这是火车,这是我,你在哪里。 《渡心经》完 下卷《南北记事》 第四十一章《南北记事》之《水封楼》 道观镇邪,呆在道观的二年,我身子倒也无事,个子也逐渐长高。抬头一望,就是乾坤八卦图,低头三清真人,女尸的事,也逐渐淡忘。出了道观,却偶尔忆及女尸,愈念心越寒,柔和自身性格,如同冰人一个,没有激情,没有血性,只是喜欢呆在一个地方,静静的看着。洪水过后,医生跟随部队走了,再者关于女尸的事,他也知之甚少。爷爷也就没追寻他,带着我来到南方。 天南地北,也无甚大却别。南方水多,人性玲珑,房子大多环水而建,古朴典雅,带点梦幻色彩。古往今来,南方文人墨士,贵族,商客居多,却不似北方豪迈开放。多了些腐朽,糜烂,颓然气息,烟花之地,水上人家。爷爷手中却无太多钱财,黄潘的二千元,供我读书,用了一千多。时常做点琐事,填补钱窟窿,累计下来,也不到二千。爷爷带我走在小镇路边,寻找租房所在,都是百元一月,没能再便宜。 找了半天,也没便宜的,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小河边。岸边上,都建着房屋,河水曲曲折折,蜿蜒在小镇中。隔里许远,就有一座石拱桥跨过小河,桥下偶尔有几艘乌篷船划过,荡开水波。岸边也有几个妇女洗衣服,皮肤白皙,发丝垂在河面上,温馨迷人。爷爷观望一番,眼中一亮,带着我来到一间瓦屋前,只见上面贴着一张字条,破烂不堪,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字:“租房....水楼。”爷爷眉头一皱,带我来到码头,旁边停着几艘小船,爷爷寻了一个船夫,问道:“你知道水楼在哪吗?”船夫也是满脸疑惑,摇了摇头。接连问了几个,都不知情。我们正准备离去,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老人家,我知道,上船吧。” 爷爷大喜过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汉子,躺在河边石头上,头上带着草帽,挡住太阳。爷爷过去后,问道:“那租房便宜吗?”汉子把草帽掀开一角,露出犀利的眼睛,反问道:“您确定要去?”爷爷点头道:“当然,我是外地人,刚到此处,没地方落脚。”汉子跳了起来,道:“租金我不知道,路费倒是知道。三十块钱,去不去随您。”爷爷一愣,三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正准备带我离去。汉子在后面笑道:“听说那最近差个守门人,您去了,说不定不交租金,还能赚点生计。” 爷爷姑且信了他,道:“那好,你带我们去。”汉子神秘一笑,带着我们上了小船,荡开船桨,逐渐离开小镇,转了几个弯,路边都是树木杂草,秋天的气息,却没有花香。清澈的水声,在耳中不住回响。走了半个小时,爷爷挥手道:“不走了,回去。”汉子一愣,道:“都快到了,怎么不去?”爷爷回答道:“水路太远,小娃读书不方便。”汉子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没事,水封楼附近有学校。”爷爷“嗯”了一声,问道:“水封楼?”汉子点头笑道:“对,水封楼。” 在划了几风中,眼前突然一亮,船使出林间,来到一块空地,远处有一栋楼房,立在杂草里,四周有围墙。只留下一条小路,通往大门。汉子把船停在岸边,道:“就是这了。”爷爷下船后,正要付钱,汉子嘴角一笑,已经把船划走了。爷爷略感奇怪,带着我往水封楼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一个小木屋立在杂草中,门前搭着棚子,一张桌子摆着里面。旁边杂草林立,不知荒废多久,正准备离去,屋内突然传来丝苍老的气息:“来人留步。” 爷爷一愣,带着我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腐朽的木门,缓缓被人打开。一只苍老的手伸了出来,接着走出一位老者,眼神静谧,满头银发,拄着拐杖,比爷爷更老几分,仿若百岁。爷爷见了,肃然起敬,问道:“您是?”老者没回答爷爷,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拉开破旧的抽屉,翻出一个账簿,书页泛黄,不知多少年了。老者把账簿上尘灰吹干净,问道:“您是过来租房的?”爷爷点下头,正要答话,老者先一步道:“我有一个地方,进去的人,难得出来。出去的人,不愿回来。如今我老了,死去后,也难守住这。寻常人进来,反而不好,您能帮我守门么?” 爷爷沉吟一番,望着水封楼,道:“老者指的,是这里?”老者点头一笑,道:“对,谁疯楼,封谁楼。您来了,我该走了。”说完后,把手中账簿递给爷爷,道:“不可轻易打开,老人家藏好。”随后转身钻进木屋,爷爷接过账簿,沉思良久,道:“天怜,你去把门推开。”我疑惑的点下头,推开木门,惊呼道:“爷爷,棺材!”只见里面摆着一具棺材,腐朽破烂,不知摆放多久。不过忆及老者慈善面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疑惑罢了。 爷爷握着账簿,进了房屋,我也跟在后面。丝丝阳光从木屋缝隙中照进来,洒在棺木上面。爷爷伸出双手,缓缓推开棺木,只见刚才老者躺在里面,神态静谧,嘴角浮现笑容,估计才死去。我心中难过,仿若爷爷会随时死去一般,问道:“爷爷,怎么就死了。”爷爷摆摆手,道:“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随后打开手中账簿,才看了一眼,就立马关上,沉思良久,恍然有悟。然后慈祥的望着我,笑道:“爷爷走不动了,以后就在这落脚。你自个去水封楼,自然有人照顾你。” 我茫然若失,点了点头,问道:“那您呢,会不会去看我。”爷爷呵呵一笑,道:“以后难出这个屋了,看得次数也少。”我闷闷不乐的点头,道:“那好吧,我过来看您。”说完后,独自出了木屋,往水封楼走去。一路上,几次回头张望,却不见爷爷身影。 来到水封楼前,一道大铁门挡住,旁边有个门卫室。我比划了一下,感觉能从钢筋里钻进去,于是伸长脖子,拱了进去。才钻进去,就撞在一堵墙上,我摸下脑门,抬头一看,吓得差点蹦了起来。只见面前一个二米大汉,面容漆黑,眼若铜铃,虎视眈眈,低头盯着我。我吓得浑身发抖,吸了口凉气,正准备钻出去。大汉却转身离去,进了一旁门卫室。怪不得门卫室这么大,原来是为门神准备的。见他不说话,我反而不怕,好奇多点了。也不敢去看,在院子内打量。还没等我看个究竟,突然一个身影跑了过来,拉着我一路飞奔,进了水封楼,沿着楼梯,一路飞奔,口中尖叫道:“你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 我被他拉着,直接脚步离地,一下上了三楼。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张开嘴,就往他手上咬去。他痛过之后,放我下来,然后抱着我,上了三楼。推开一个房间,把我扔进去,然后关上门。 我吓得不知所措,使劲挣扎,他把我按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珠,在我面前乱转:“你相信吗,你相信吗?”我长大嘴巴,拼命的点头,他突然大喜,抓住我肩膀,咬牙道:“对,他们都该死,哈哈!”说完后,放开我,在床底下乱翻,我隐约感觉他是疯子,倒也舒心了。没过多久,他拖出一个箱子,大开一看,有纸笔,还有记事本。他翻开记事本,坐在我身边,指着上面道:“看,他们都该死,上面都记录着!知道我是谁吗?” 我往本子上一看,却空无一文,一个字都没。再看了他一眼,头发凌乱,四十来岁,也认不出来,也是摇了摇头。他显然生气了,在屋中暴走几圈,最后停在我面前,把嘴巴靠在我耳边,小声道:“告诉你哟,我是康熙派过来的。我有一个神圣的任务,对,就是这样。”我惊得合不拢嘴,问道:“什么任务呀。”他突然迷茫了,有开始转圈,自言自语:“什么任务,什么任务?”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到门边,准备出去,他一下发现了,冲了过来,提住了我,狰狞道:“你想走吗!” 我心中一惊,连忙摇头。正在这时,“碰”的一声,门突然被踹开,紧接着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谁是老大,我是老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三十出头汉子,面目威严,留着八字胡须,多了点滑稽。疯子见他进来了,害怕异常,刚进放开我,一骨碌爬上床,盖住自己,不住发抖,哭泣道:“别打我,别打我。”胡须哥哼了一声,低头盯着我,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道:“我是老大,跟我走!”我大喜过望,跟着他出去了,胡须哥太像道长儿子了。 胡须哥带着我来到三楼尽头房间,进去一看,简单明了,我站在一旁,胡须哥正准备开口:“我是...”我赶忙接过话茬,老实道:“你是老大。”本以为他会高兴,哪知胡须突然跳了起来,怒气冲天,窝火的转了一圈,猛拍桌子,喝道:“别以为你小,就可以胡说八道。以后只准我说‘我是老大’,不准你说‘你是老大’!”说完后,握着拳头,捏得“咔嚓”直响,盯着我道:“我是老大!”我瘪了瘪嘴,应道:“你是...”突然觉得不对,转口道:“我是...”说来说去,都不对,索性不开口了。 胡须哥见我不开头了,得意一笑,道:“我叫葛浩天,你可以叫我天哥。”我点下头,正准备答话,楼上突然飘落一个东西,白色的,带着血迹,落了下来。我看得目瞪口呆,卫生巾我也知道,这种方式见到,还是头一遭。葛浩天见我心不在焉,回头一看,勃然大怒,冷着脸把卫生巾捡了起来,杀气腾腾,往楼上走去。我也凑热闹,跟了上去。四楼上,却空无一人,葛浩天把楼上的房门踹开,拧着卫生巾,吼道:“谁仍的!” 我躲在他后面,往屋内往去。只见里面热气沸腾,一个裸体男子躺在木桶里,享受着温水。男子满头细汗,头仰在木桶边缘,不住咽着口水。我也是懵了,男的也用卫生巾?突然,一声极度妩媚的*传来,接着一个人影从木桶钻出,回头朝我们望来。我看得面红耳赤,原来是个*女子,湿润的长发,贴在后背。扭过身子,美貌异常,面颊潮红,嘴角一笑,一缕白色*流了出来。葛浩天把卫生巾扔在水桶里,吼道:“你应该把它塞好!” 女子把抓起湿漉漉的卫生巾,甩了过来,冷道:“老娘的血,没这么鲜。”卫生巾飞过来时,我却盯着女子白皙的胸部,没换过神来。直至湿漉的卫生巾贴在我额头上,才吓了一跳,把卫生巾抓下来,塞在葛浩天手里,然后擦干额头鲜血。葛浩天瞪了他们一眼,道:“这个地盘,我是老大!”说完后走了出去。我也跟在他来到另一间房门,葛浩天把门踹开,一个白衣身影坐在窗户边,背对着我们。窗户后是一片深林,落叶的季节,一片萧条罢了。 白衣女子听到响动,愕然回过头,十六七岁,肌若白玉,眼如秋水,娴静安详。见是葛浩天,轻呼道:“葛大哥。”葛浩天冷哼一声,把打湿的卫生巾扔在地上,道:“它飞了下去,那是我的地盘!”白衣女子见到带血的卫生巾,羞得面颊通红,慌慌张张的用塑料袋装起来,垂首不知所措。葛浩天见找到正主,得意非常,带着我出了房门。临走之前,我回头一看,她脸还是红红的,不由问道:“不是对女孩客气点么?”葛浩天瞪了我一眼,道:“我是老大!” 葛浩天带我下了二楼,有个长长走道,在楼层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光。走道尽头,有一扇门,推开门后,葛浩天拉开电灯,传来朦胧的亮光。只见里面有张床,有个人影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墙壁,看不到面容。葛浩天指着房间,道:“以后你住这!”我大吃一惊,道:“这不是有人住么?”葛浩天眉头一皱,喝道:“我是老大!住这的人,二年前就死了!现在归你了!”我望着一旁的人影,吓得寒毛倒立。这是空房,那他是谁。 葛浩天没看见他,拉着我坐了下来,我心神不宁,往一旁看去,只见人影缓慢转身,露出惨白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又把头扭了过去。我吓得大叫一声,就要往外跑。葛浩天伸出大手,把我抓住,喝道:“你干什么!”我指着那个人影,语无伦次:“鬼!鬼!”葛浩天往那边一望,哼了一声,把我按在椅子上,喝道:“哪有什么鬼,老实坐着!” 我见他看不见,不由更害怕了。往墙角望去,的确有个身影,坐在椅子上。葛浩天没理我,道:“楼上有几个三八,最喜欢处男,你小心点。后院关着一个疯子,你不用管。一楼明伯神经错乱,他要是炸楼房,你就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四楼是康熙派来使者,我是康熙他爹,你是康熙,明白了么。”我点下头,不由自主往旁边望去,指着人影,恐惧道:“那...那他呢?” 葛浩天漫不经心,道:“它是一堵墙。”我更害怕了,他是真看不见那人影。葛浩天却没搭理我,继续道:“五楼住着一个‘镜中人’,这都没什么。不过,有二个人,你千万要注意。”我点下头,问道:“哪二个人?”葛浩天眼神犀利,冷道:“二兄弟,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影突然转过身,朝我点点头。只见他脸色惨白,眼中黯淡无光,直盯盯的。我吓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微微颤抖,葛浩天见我害怕,又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是老大!有什么事,过来找我。”说完就要出去,我拼命追上去,葛浩天已经把门带上了。我拼命扭着门锁,却打不开,不由更害怕了,也不敢回头张望。 这时,我后背突然传来“蹬蹬”的声音:“我是活人,是活人。”我咽了下口水,睁大眼睛,偷偷往后往去。只见灯泡晃动,墙角的人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一蹦一跳,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喉结中也发出死沉的声音:“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第四十二章《南北记事》之《水封楼》2 跳完之后,他突然不出声了,从床下翻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背对着我,似乎在摆弄些什么。我蹑手蹑脚,心惊胆寒的走到他身后,抬头往去,吓得寒气直冒。只见他嘴角泛过一丝冷笑,右手握着小刀,不停划着一幅画。画上有二个人,一个圆脸稍胖,一个消瘦脸长,都面露微笑。画像被小刀弄得一片一片,五官扭曲,散落在桌上。划完后,突然回头,淡白的眼珠盯着我,愕然一笑。我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逃离,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凄苦,疑惑道:“我死了吗?” 我心中恻然,于心不忍,摇了摇头。他“哦”了一声,随后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打了个激灵,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凉,貌似没恶意,就随他过去了。昏迷的灯光下,他白色眼珠黯淡无光,低沉沙哑的声音:“他们都是凶手,别相信他们。”我既是恐惧,又是好奇,问道:“他们是谁呀。”他嘿嘿一笑,道:“都是,都是。”听他说整栋楼都是坏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壮了下胆子,小心问他:“您死了么?” 他轻扭着脑袋,想了一会,自言自语:“我好像死了,但又没死。”良久后,才道:“我有个孪生哥哥,过几天,他会来找我,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死了没有。”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自己死没,我怎么看得出来,咋又和他哥哥扯上关系了。正在这时,楼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嚎叫,犹如野兽,穿透墙壁,钻进我耳朵。我心神不宁,四处张望,再回头一看,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了。屋内也不见他人,于是悄悄拉开房门,准备溜回爷爷那。 出了走道,来到楼梯口,才发觉天是亮的,只不过临近傍晚,落日挂在水封楼后方。趴在栏杆上,往远处一望,爷爷的木屋藏匿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嗷!”又一阵吼叫声传来,我坐立难安,准备下楼离去。才转身,眼角突然多了个人影,不由吓了一跳,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男子靠在楼梯栏上,面容俊雅,手指白皙修长,眼神朦胧闪亮,正叼着一根烟。见我大惊小怪,他呵呵一笑,带点颓然,道:“第一次见到小孩。你好,我叫唐木岑。”说完后,把手伸了过来,我愣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道:“叶,叶天怜。” 唐木岑淡淡一笑,弹了弹烟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要乱跑。否则,你会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我点下头,道:“我想去找爷爷。”唐木岑眼神飘然,往木屋望了一眼,道:“路上小心点。”我拼命点头,跑下楼梯,来到铁门处,正要从铁栏中钻出去,后面突然传来疯狂的叫声:“你要出去,你要出去!”我慌乱的回头,只见那个冒出康熙使者的疯子,手舞足蹈,朝我追来。我连忙把头伸进去,才钻了一半,疯子已经跑了过来,拉住我的腿,往里面猛拽,口中狂乐:“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抓住铁栏,腿使劲踹他,他也不肯松手。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沉喝,犹如雷鸣。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门卫室,疯子见了他,赶紧放开我,一路飞奔,逃上四楼。趁这个机会,我赶紧钻了出去,撒腿飞奔,跑了一程,回头望去。只见门神汉已经消失了,估计进了门卫室,不由茫然若失。再走了几步,就到木屋了。我推开门,爷爷苍老的身躯,正把棺木合上,于是走了过去,先前老者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具空棺,不由好奇的问道:“老爷爷呢。” 爷爷沉声道:“火化了。你怎么回来了?”我委屈的低下头,道:“里面的人怪怪的,不想呆在那。”爷爷点下头,道:“爷爷老了,你该学会自己生存。”说完后,往门外走去,我心里茫然,跟着爷爷来到门外。爷爷打开桌子抽屉,道:“爷爷最后帮你一次,以后,你少来这吧。”我难过的点下头,爷爷从里面发出账簿,摆着我面前,我这才看清,书上写着三个字:“亡灵本”,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望了远处水封楼一眼,道:“里面的人。”我吓了一跳,吐词不清:“都...都是死人?”爷爷眉头一皱,找出一支笔,在封面上加了一个“未”字,道:“谁说他们死了。”确实,连贯读起来,就是“未亡灵本”。我隐约捕捉到什么,似懂非懂,疑惑的看着爷爷。爷爷道:“里面记录着他们身世,我简单的告诉你,你可记好了。”我赶紧点头,爷爷缓缓告诉我。 守卫室的门神,是个军人,叫庖天军,参加过越战,辗转来到这里。葛浩天原先是个书生,胸怀大志,却报国无门,投奔到这里,掌管水封楼。唐木岑乃富家子弟,为情所困,一生真情,付之流水,应葛浩天之邀,来到这里。五楼有三个女人,年轻时受人追捧,老后无所寄托,望天而叹。四楼住着一对夫妻,放荡**,糜烂腐朽,男的叫魏庭,女的宁枝,我却也见过,刚才一起沐浴合欢的那对。夫妻旁边,住着二个小姑娘。白衣焦娴如,绿衣焦晓缘,在水封楼长大的,十二岁那年,奶奶去世,姐妹俩相依为命。四楼北面,住着一个疯子,名罗勇。生前受人鄙夷,疯掉后,自命为康熙使者。 一楼住着个老人,张明,六十来岁。先前脑科疾病,动了手术,无奈医生大意,脑神经接错,偶尔疯癫,逃出家门,来到这里。水封楼后面,有一个铁笼,也是关着疯子。姓苏名进,读书太过用工,随后疯掉,时不时伤了平民。父亲打造一只铁笼,把他锁了起来,运到水封楼,天天照顾,距今已七八年。一楼还住着一对老夫妻,都是算命瞎子,相依为命,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几十年。 爷爷说完这些后,天已经黑了。我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刚才听到的吼叫声,应该是苏进在铁笼里发出的。那么葛浩天口中的“镜中人”,还有我见到的鬼影,又会是谁呢。爷爷听我发问,道:“剩下的,我不能告诉你。得你自己摸索。”我听了,心里直嘀咕,要自个儿摸索,不是为难我么。 说完后,爷爷合上“亡灵本”,对我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预料。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你会去找谁?”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爷爷!”爷爷凝重的盯着我,摇了摇头,我挠头有想了会,道:“找葛浩天叔叔。”爷爷又摇头了,我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名,都没说中,爷爷最后才道:“庖天军。”我恍然大悟,脑海浮现出门神的身影,这个人,我咋没想到呢。爷爷对我道:“小事自己解决,大事找葛浩天,生死关头,靠...”还没等爷爷说完,我大呼小叫,接口道:“门神叔叔!” 爷爷眉头一皱,道:“靠自己!什么时候找庖天军,也不是我说的算,你看着办。”我点点头,此时天黑了,我赖在爷爷这,不肯回去。爷爷答应让我多玩会,没过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水声,我往那边望去,月光下,一艘船驶了过来,下来一个人影,背着包裹,往这边走来。 夜幕下,来人缓缓走近,我仔细看了他一眼,骇得说不错话来,旋即缓过神,总算舒了口气。来人和我在水封楼见到的影子,一模一样,瘦脸细眼,背着包裹,估计是他孪生兄弟吧。来人走到爷爷面前,询问道:“老人家,这附近是不是有房出租?”爷爷点下头,答道:“有是有,但不轻易租出去,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来人点下头后,爷爷环顾一周,只见一旁有个遗弃的塑料杯,里面装着不少雨水,于是走过去,拾了起来,放在桌上,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我也满是好奇,打量着塑料杯,清亮的水微微晃动,也猜不出爷爷意思。来人沉思一番,答道:“看起来是杯水,但里面装着日月,乾坤,世间万物,都融入此中。”说完后,来人嘴角闪过一丝得意,我也是不住点头。爷爷却轻叹口气,挥手道:“你走吧。” 来人大吃一惊,问道:“您设迷局,我已经回答出来。就这么赶我走,未免太武断了吧。”爷爷看了他一眼,把桌上水杯端起,轻轻倒在地上,道:“谁说你答出来了,它就是一杯水,没别的东西。”来人听了一愣,恍然有悟,不甘心的往回退去。我心中一惊,凑到爷爷耳边,把人影的事对他说了,爷爷连忙喊住了他:“等等,你回来。”来人听见爷爷叫唤,又寻了回来,问道:“老者,有何指教?” 爷爷拿出细笔,翻开“亡灵本”,道:“既然你能寻到这里,也算有缘人,姑且让你进去,了结一件谜案。”来人得之,面带喜色,点头答应。随即爷爷问他身世,才知道姓龚名智,二十八岁,是一名报社记者,打听到水封楼有许多怪人,就查访过来,找点素材。记录完毕后,爷爷让他带我回去,我恋恋不舍的回去了。来到水封楼门前,侧门已被人打开,也没人看管,门神不见踪影。于是随着龚智进了大门。 才进门,后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对老夫妻,老头都瞎了,妻子略微看得见,相互扶持,持着竹杖,阑珊前行。身上背着木箱,装着算命工具,手中持着钢牌,时不时敲打,发出悦耳的铃声。算命夫妻进了大门,突然停下脚步,紧闭的双眼,朝我们望来,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屹立一会后,夫妻俩进了一楼住房。龚智招呼一声,带我上楼,问道:“刚才的老人,是你爷爷?” 我点下头,龚智“哦”了一声,伸出右手,轻轻笑道:“交个朋友?”我正要和他握手,陡然见到二楼走道,联想到那个影子,打了个激灵,在回头看了龚智一眼,仿若那个影子一般,笑容也变得诡异莫测,没敢和他握手,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小声问道:“您,您是不是有个孪生弟弟?”龚智眉头一皱,疑惑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没孪生兄弟呀!”我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带他来到葛浩天房前,敲门道:“胡须哥哥,胡须哥哥。” 门“唰”的一声就打开了,传来葛浩天咆哮的声音:“叶天怜!”接着一个身影跳了出来,葛浩天弯着腰,圆鼓鼓的眼睛瞪着我,沉声道:“叫我老大!”我被吓得退了二步,老实道:“老大,有人过来租房。”葛浩天这才放过我,打量龚智几眼,道:“东西呢。”龚智连忙把爷爷给他的纸条拿了出来,葛浩天把他身世看了一遍,怀疑的看着他,道:“记者,话多不多?”龚智连忙谦虚道:“我也是有良知的记者,谈不上守口如瓶,但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说出来。” 葛浩天点下头,道:“嗯,还算老实。这样吧,五楼也有几个妓者,你上去陪陪她们。”龚智听了,吃了一惊,推脱道:“这个行业,向来独干,还是离他们远点吧。”葛浩天嘘了一声,竖着大拇指,道:“我是老大!听我的!”龚智无奈的点点头,葛浩天得意异常,带着他上楼。我正要离开,回二楼休息,葛浩天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神秘笑道:“你也上去看看,那几个婆娘,可惦记着你呢。”我听了点下头,似懂非懂。 刚上楼梯,楼外突然传来一阵笛声,却是一首梅花三弄。笛声悠扬,凄凉却不缠绵,丝丝入耳,荡漾着整个水封楼。我们三个回头一望,暮色渐沉,荒芜一片,似乎暗合了这首曲子。我和龚智都听得入神,葛浩天却不住哼哼,隐含不少怒色。“啊”一声销魂的**从四楼传来,放荡妩媚,夹杂在笛声中,丝毫不弱。吹笛人听到这个声音,停了下来,**声逐渐清晰。葛浩天胸口起伏,长吐一口闷气,撇下我们,奔到三楼,仰天大吼:“我是老大!统统闭嘴!”接着马不停蹄,狂奔到四楼。只见唐木岑正拿着根笛子,似笑非笑,操他望来,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往一旁走去,来到夫妻门前,正要把门踹开,门也没锁上,往里面一看。只见二个白皙的身子,正缠绵在一起。 灯光下,宁枝双手扶住墙壁,臀部翘起,满脸通红,空中发出轻微的喘息声。魏庭满头大汗,死死抱住她身躯,交合处,白色的液体顺着她大腿流下来,地上一片湿漉。见有人过来,宁枝轻甩着头发,缓缓回头,朦胧的眼神,看了葛浩天一眼。葛浩天狠狠的盯着他们,道:“闭上你们的嘴巴,你们应该知道我脾气。”魏庭松开双手,抓了一条毛巾,把宁枝嘴巴缠住,继续销魂。此时,我和龚智已经上楼,龚智往里面一看,咳嗽几声,扭头往别处望去。我满身好奇,伸长脖子,正要瞧个究竟,唐木岑在那边远远喊道:“叶天怜,过来!” 我回头一看,唐木岑一脸笑意,站在走道另一头,夜幕下,衣衫随风舞动,于是乐呵呵的跑了过去。唐木岑把笛子拿出来,递给我,道:“想学笛子么?”我接过笛子一看,玲珑光滑,不知价值多少,笑着点头道:“想学。”手中笛子,还没玩弄多久,冷不丁被人抢了过去,只见葛浩天拿着笛子,恶狠狠的盯着我,道:“学这个干什么!泡妞么!不准学!”说完后,把笛子扔给唐木岑,道:“不准带坏他!”唐木岑呵呵一笑,接过笛子,并不言语。 我不服气的望着葛浩天,谁说学笛子是用来泡妞的。葛浩天察觉到我的不满,握着拳头,道:“我是老大,听我的!”说完后,语气缓了下来,道:“笛声醉人,人自醉。还是醒着好点!”我听了之后,觉得浩天哥哥不让我学吹笛,也似乎有些缘由,也就少了几分期盼。唐木岑打量下龚智,道:“新来的?”龚智见唐木岑问话,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过来租房的。以后多多关照。”唐木岑淡然一笑,伸出右手,道:“关照倒不必了,各安天命。唐木岑。”龚智默然不语,和他握了握手。 葛浩天满不耐烦,嚷道:“走,上楼去。”龚智也才得知,水封楼的确都是怪人,就我和爷爷像个正常人,于是牵着我,随着葛浩天上了五楼。 第四十三章《南北记事》之《水封楼》3 来到五楼后,一片漆黑,葛浩天把一旁的路灯打开。只见左边有四个房门,门上依次刻着“初”,“容”,“暮”,“迟”四个字。葛浩天拿出钥匙,把“暮”门打开,打开灯光,进去一看,整一个女人闺房,散发着淡淡幽香。一张绣花卧床,挂着帘帐,后边的窗台上,摆着几盆芦荟。门旁有一梳妆台,大镜子,还有几根化妆笔,摆着竹筒里。葛浩天对龚智道:“这原先,住着一个女人。年初嫁人了,你就住在这吧。”龚智眉头一皱,道:“这个,胭脂气息太浓了。有没有其他地方?” 葛浩天轻哼一声,道:“后院有个铁笼,关疯子用的,你去不去?”龚智见他语气不善,环顾一周,才道:“那么,房子的布局,我能不能改动一下。”葛浩天点下头,道:“你要是不怕她姐妹找你麻烦,尽情动吧。”说完后,带着我离开这,龚智在后面喊道:“你不是说,这有几个记者吗,他们住哪?”葛浩天已经带着我出了门,声音从走道传进门中:“你别急,说不定,她们今晚就会来找你。干什么事,我都不管,但得记住,别吵到我!我是老大!” 葛浩天带着我往走道另一头走去,问道:“知道为什么带你上来吗?”我摇了摇头,葛浩天继续道:“让你见识一个人。”说完后,已经来到一间房门口,房门却不是木质的,而是一块玻璃。看到这,我隐约猜到些什么,里面的人,估计是那个“镜中人”。果真,葛浩天把电灯打开,里面一片通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四面墙壁,都镶嵌着镜子,屋内坐着一个男子,骨瘦如柴,脑袋圆圆的,包着一层皮,架在消瘦的身躯上,显得特别大。只见他痴痴的盯着镜子,嘴角流出一丝口水,仿佛死了一般。 葛浩天走了过去,把他脑袋一拍,差点拍得掉了下来,问道:“看到什么了?”镜中人仍呆呆看着镜子,舌头搅动二下,咕隆道:“死人。”葛浩天鼻子一哼,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雷劈,吓我一跳:“笑!”镜中人也是一愣,嘴角一裂,逐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手舞足蹈,指着镜子,哇哇大叫:“哈哈,他疯了,他疯了!”葛浩天在一旁皱眉,无奈道:“开心点笑。”镜中人喃喃的点下头,望着镜子,犹如百花齐放,开心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眼中传来一丝光亮,不住点头,道:“对,这个世界很美妙,我要开心的笑。光明,我要寻找光明。”说完后,在屋内转了一圈,一脸灿烂,走出门口,下了楼梯。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葛浩天见我发愣,招呼我过来,来到一面镜子前,葛浩天问道:“看看镜子里面,有什么?”我仔细一看,就是我们俩身影,一高一矮,挨着一起,于是答道:“没什么呀,不是我们的影子么?”葛浩天得意一笑,点头道:“不错嘛你,头脑简单。记得,以后别想多了,变得和那个人一样。”我点下头,原来那个镜中人,是想多才疯掉的。葛浩天又把镜子打量二眼,觉得不对劲,盯着我道:“你再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我看了好几遍,还是我们二个,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摇了摇头。葛浩天搂着我肩膀,嘿嘿笑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高,年纪比你大?” 我点下头,葛浩天狞笑一声,竖起他的招牌大拇指,沉声道:“所以说,我是老大!”我无言的望着他,点头道:“你是老大,有人是老大他爸。”葛浩天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在屋内暴走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笑嘻嘻的带我下楼。边走边对我道:“叶天怜,看你年纪这么小,不如当我老爸,怎么样。”我大吃一惊,感觉大为不妙,拼命摇头。葛浩天嘿嘿笑道:“没事的,当我老爸,有很多好处。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一个光宗耀祖的儿子....” 一路上,我仍由葛浩天拼命吹嘘,死活不开口。葛浩天见拿我没辙,憋着火气,放我回去睡觉。突然楼下一片光亮,火光冲天,葛浩天趴在栏杆边,往下一望,大吼一声:“明伯,又是你!”只见楼下站着一个老人,胡须发白,精神抖擞,却是张明,手中举着一个火把,不知从哪找来一堆稻草,一把火引燃,烧得是火光冲天。张明见葛浩天怒气冲天的跑了下来,吓得跳了起来,把火把扔在地上,拼命摇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说完指着一旁。葛浩天虎目一瞪,只见镜中人双手背在后面,一脸静谧的笑容,望着面前通天火光,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一具瘦骨架,接着一个大南瓜脑袋。见葛浩天一脸杀气的盯着他,对他一笑,道:“我要开心的笑,寻找光明。”说完后,又裂开嘴巴,一笑如梦。 葛浩天阴鸷着脸,沉声走到他身边,突然大吼一声:“笑你妈!再不滚上去,老子把你镜子全砸了!”镜中人听了脸色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一溜烟的跑了上去。明伯见葛浩天怒火冲天,吓得心惊胆寒,小心翼翼,也开溜了。葛浩天见他们二个走了,大吼一声:“楼里的姑娘们,出来灭火啦!”没过多久,四楼的焦家姐妹从屋里出来,端着二盆水,倒了下来。五楼的“初”字房,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安静秀丽,朝葛浩天点下头,也倒下一盆水。“容”字房,出来一位二十四五女子,身材丰满圆滑,扭着身躯,也倒下一盆水。“迟”字房,走出中年妇女,四十左右,脸色不悦,哼了一声,一盆水倒在葛浩天头上,“哐当”一声,把门关上。这栋楼,也不知被明伯烧过多少次,葛浩天早有防备了。 葛浩天见面前大火逐渐熄灭,擦干额头水滴,整理下衣服,自言自语:“我是老大!”随即回到三楼,卧床而眠。我一个人睡在二楼房间里,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那个影子,再也没出现过。我害怕他出现,同时也期待他出现,告诉我点什么,让我知道他和龚智的关系。但自从那晚过后,我房屋的影子,再也没出现过了。当夜的前半夜,耳中是四楼夫妻的*声,后半夜,是后院铁笼疯子的嚎叫声。只有夜深人静,才会传来唐木岑的笛声,偶尔感伤,偶尔悦耳。当夜无眠。 第四十四章《南北记事》之《初容暮迟》 第二天刚亮,我就下了楼,抬头一望,天空微白,残留不少夜色,清风吹过,似凉实醒。才下楼梯,身后就听到铃声,算命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拄着拐棍,往外走去。见我站在前面,老奶奶对我慈祥一笑,二个人走出了大门。我也跟着钻出去,来到爷爷木屋,推门一看,却不见人影,那具棺材,仍躺在那。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还是寻不着爷爷。茫然若失,闷闷不乐的回到水封楼,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枯木,不知不觉睡着了。 良久后,有人突然把我拍醒。我回头一看,一阵清香飘过来,面前站着一个女子,比我大几岁。穿着身连衣裙,梨涡浅笑,情眸耳语:“大清早的,可别睡咯。”说完后,从竹篮中拈出一朵菊花递给我,我赶紧接过来,点头道:“谢谢姐姐。”她抿嘴一笑,道:“这么多姐姐,你叫谁呢?”我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她又笑道:“记得,我叫陈初二,叫我初二姐姐。”我点下头,陈初二已经提着竹篮离去,上了三楼。 左右张望一会,陈初二来到葛浩天房门前,敲了二下,葛浩天大吼一声:“进来!”推门一看,葛浩天光着上身,正在磨一把刀,汗水布满全身,陈初二拧着竹篮,道:“葛大哥要花么?”葛浩天眉头一皱,盯了她一眼,冷道:“你们女人,就知道花花草草,不要!”陈初二不以为意,笑道:“葛大哥还是这个脾气。” 离开这后,陈初二上了四楼,来到唐木岑房门前,轻敲门后,没人开门。索性一推,房门没锁,里面就一张木床,不见唐木岑踪影。陈初二暗叹一声,关上门口,准备离去。眼前一亮,一白一绿二个身影,朝她走来,原来是焦家姐妹准备出去。焦晓缘见陈初二出现在这,脸色微冷,道:“人都被你看走了。” 陈初二淡淡一笑,从篮里拿出二朵花,递给她们。焦晓缘轻哼一声,接在手中。焦娴如则持着花枝,低头不语,想着心事。陈初二见她痴态,笑道:“葛大哥又在磨刀,估计要出去了。”焦娴如听了,眼中一亮,脸色羞赧,低头拉着妹妹下楼了。陈初二提着衣裙,上了五楼,刚推开房门,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丽影扑出,把她抱住,给她挠痒。陈初二被她挠得咯咯直笑,道:“姐姐今天心情不错嘛。” 连荣音放开她,脚步轻佻,转了一个圈,倒在床上,纤手托着腮帮,道:“妹子,想不想嫁人?”陈初二呵呵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把竹篮摆着窗台上,问道:“姐姐看上谁了?”连荣音轻笑一声,来到窗前,折了一朵淡菊,笑道:“借你花儿一用。”随即衣衫飘动,带着清香,来到龚智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良久,龚智朦胧双眼,把门打开,只见面前站着一俏丽女子,成熟可人,不由疑惑道:“你是?” 连荣音挺着胸脯,在他身上一蹭,从一旁钻了进去,在屋内打量一番,只见帘帐已经被收好,桌上的化妆台,却也还在,于是笑道:“你知道,这以前住着谁吗?”龚智一愣,摇头道:“听葛浩天说,这以前住着一名记者。”连荣音走到化妆台前,坐了下来,拿出画笔,开始描眉,道:“记者是假,妓女是真,今年嫁人了。听别人说,没人肯要妓女,真不知那个人怎么想的,把她娶了回去。” 龚智静静看着她化妆,柳叶弯眉,烈焰红唇,道:“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只要有钱,谁在乎你是妓女。”连荣音涂了点唇膏,用舌头舔了舔,道:“是吗?不是入秋了么,天气怪热的。”说完后,把胸前扣子解开,拉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胸口。龚智站在她身后,望着镜中,随后转过身,关上房门,把她抱上床,房屋内,又传来朦胧呓语。 “嗯...”一记轻声的**,从五楼飘下。葛浩天措不及防,刀把手割开,流出一丝血迹,不由大怒不已,把磨石扔在一旁,吐着闷气。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声轻唤:“葛大哥。”葛浩天把门打开,只见焦家妹子站在门口,不由喝道:“什么事!”焦娴如低头不语,焦晓缘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你知道唐木岑去哪了吗?” 葛浩天冷哼一声,道:“腿长在他身上,我哪知道他去哪了。哦,对了,好像和那个老妓女出去了,没准正快活着呢。”焦晓缘脸色陡变,还是忍住怒气,没有反驳他。焦娴如低着头,见到他手指受伤,黯然的低下头,葛浩天不耐烦道:“没事吧,没事我就走了。”焦晓缘盯了他一眼,拉着姐姐,准备离去。焦娴如挣开她,垂首犹豫道:“葛大哥...那天...” 葛浩天语气缓了下来,道:“别吞吞吐吐,什么事,直说吧。”焦娴如脸色突然羞红,直至耳根,声音微不可闻:“那...那天的卫生巾...不是...”葛浩天持着匕首,早已离去,道:“声音太小,没听到。”焦娴如茫然若失,望着葛浩天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 葛浩天藏着匕首,一脸冷然,出了水封楼。途经木屋时,见爷爷坐在桌前,一脸笑意,朝他望来,于是走过去,恭敬的低下头,道:“老先生好。”爷爷点下头,笑道:“佛曰,不可杀。人曰,可杀。”葛浩天哈哈大笑,乐得直点头,径直来到河边,上了一旁小船,撑着竹竿,往镇上去了。来到镇上,当天的船夫,仍躺在码头上晒太阳。葛浩天轻轻二脚,把他踢醒,船夫正要开骂,睁眼见是他,赶紧跳了起来,道:“天哥。”发现葛浩天正盯着他,恍然大悟,改口道:“老大!” 葛浩天满意的点下头,道:“他们人呢?”船夫往远处一指,葛浩天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只见一条长街上,落叶萧萧,下面坐着不少算命先生,都是六十来岁。面前摆着一张八卦图,用砖头压着,一旁摆着命签。葛浩天低头一看,只见老夫妻也在那,朝他们点下头,来到另一个算命摊前。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眉开眼笑。面前站着二个汉子,消瘦脸长的汉子,一脸恐惧,喃喃自语:“我又看到他了,又看到他了...”老者见他神志不清,回头问胖脸汉子:“他到底在说什么?”胖脸汉子连忙道:“是这样的,他说自己被鬼缠身,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上楼梯,走着走着,他就说旁边有东西,我啥都没看见。大师,您算算,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仙眼睛一转,捋胡须道:“这个嘛,他被小鬼缠住了。需要做法,找个吉物降魔。”胖脸汉子听了,面带喜色,问道:“需要什么样的吉物?”大仙眼睛一亮,正准备从箱子里掏宝贝,葛浩天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用刀抵着胖脸汉子腰部,冷然道:“他什么都不需要,需要这个。”接着沉喝一声“走!”。 第四十五章《南北记事》之《兄弟俩,算算命 算命老者见葛浩天捣了他生意,连忙道:“这位兄弟面黄肌瘦,中气不足,被恶鬼缠身,需要...”话还没说完,葛浩天上前一步,把手中匕首插在桌上,冷道:“他需要这个!”老者惧怕,噎得说不出话来。葛浩天回头一看,瘦脸汉子仍在自言自语,胖脸的扭了扭脑袋,后腿二步。葛浩天把刀抽出来,道:“跟我回去。”俩兄弟一声不吭,跟着葛浩天上了码头。船夫在码头等着,见瘦子发痴直笑,胖子脑袋扭来扭去,骇得寒气直冒,走到葛浩天身边,小声道:“老大,小心点。” 葛浩天点下头,一跃上船,俩兄弟也跟着上去。竹竿撑底,小船行驶开来,留下二条水波,岸边的树木,缓缓向后移动,时不时,几只飞鸟略过水面。瘦子蹲在船边缘,望着河面,脸色渐变,指着河面,嘻嘻笑道:“一,二,三,四。它又来了,又来了。”葛浩天眼睛一动,往湖面望去,水面留下三个倒影。胖子也是疑惑不解,数了起来:“一,二,三。没有,没有。”瘦子脸色惨白,抖着身子,喃喃道:“它在笑,它在笑,我要杀了它,杀了它。”随后不住张望,眼神落在葛浩天腰间匕首上面。 瘦子抢先一步,把匕首抽了出来,握在手中,趴在船边,往河面一阵**。葛浩天没理他们,继续划船。二兄弟不知吵闹多久,终于静了下来,葛浩天望着前方,一片落叶掉了下来,从他眼皮划过,落在河面上,轻轻飘荡。葛浩天望着落叶,心中陡然一惊,河面有二个人影,一起握着匕首,朝他后心插来。葛浩天反应急速,大吼一声,转身二脚,把兄弟俩踢进河中。往河面一看,兄弟俩在河里拼命挣扎,此起彼伏。葛浩天心有余悸,眼露凶光,冷道:“游回去!” 葛浩天撇开他们俩,把船划了回去,上岸后,来到木屋前,却不见爷爷踪影,桌上留下一纸条。葛浩天打开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注意龚智”,撕掉纸条后,葛浩天回到水封楼。一个老头,抱着木材,正往后院走去,见他回来了,关切问道:“史家兄弟,回来了没?”葛浩天点下头,道:“回来了,苏进好点没。”苏老头面带喜色,道:“好多了,多亏了那位先生。”葛浩天一脸疑惑,道:“先生,哪位先生?”苏老头答道:“昨天刚来的先生呀,高人呐。” 葛浩天眉头一皱,穿过楼房,来到后院,后院一旁荒芜,堆满杂物,一旁的角落里,搭着一个棚子。里面摆着一道铁笼,锁着苏进,外面站着一个人,却是龚智。龚智一脸和善,问道:“这关的住你吗?”苏进头发凌乱,手脚被铁链锁住,锈迹斑斑,风雨已七八年,摇头道:“关不住。”龚智又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苏进回忆了一会,低头道:“他们害怕我,就锁住我了。我可以出去,真的能出去。” 葛浩天听到这,冷笑一声,走到龚智身后,道:“我们这,有一条规矩。”龚智没料到葛浩天出现,惊了一下,低调问道:“什么规矩?”葛浩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他父亲,谁都不能同他说话。”龚智嗯了一声,道:“我以前学过一些心理方面东西,说不定能帮助他,能不能...”葛浩天冷哼一下,道:“我管你学了什么,我是老大!”龚智呐呐的点下头,离开此地,进了水封楼,苏进不住轻笑,自语道:“我能出去,我能出去。”葛浩天把铁笼猛的一踢,喝道:“我还能吃饭呢!” 葛浩天离开后院,上了三楼,只见陈初二和连荣音笑脸如花,挽着胳膊下楼,不由好奇问道:“你们去哪?”陈初二咯咯一笑,道:“办嫁妆,大哥记得喝喜酒哇。”葛浩天一愣,道:“谁出嫁,嫁给谁?”陈初二偷偷笑道:“还能有谁呢。”葛浩天看了连荣音一眼,只见她美貌沧桑的面容,流露不少喜色,不由点头道:“女大不中留,去吧。”姐妹俩告辞后,出了水封楼,走上小路。往右手一望,只见林中站在几个人影。连荣音见唐木岑也在其中,挠了挠陈初二,一同过来了。 凉风吹过,杂草伏地。罗勇穿着一身龙袍,手持白纸,不伦不类,悠长的声音,传遍四方:“奉圣上口谕,赐张明三品顶戴。”明伯跪在地上,磕头叩谢,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完后,拖起双手,接过白纸。罗勇随后从身后掏出一个破草帽,扣在明伯头上。明伯大喜过望,带着草帽,在杂草里一蹦一跳,甚是滑稽。唐木岑在一旁见了,对我道:“天怜,这可是朝廷大官,难得来一回,要不要也讨点好处?” 我吃了一惊,往前面一看,只见龙袍飘飘,罗勇挺立在风中,不少白色花絮,飘荡在空中,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大说过,罗勇是康熙使者,我就是康熙,主子怎么能找臣子讨东西呢。唐木岑呵呵一笑,道:“你不要,我要!”说完跨步上前,跪在草丛中,叩拜道:“恭迎天朝使者,草民有一事相求!”罗勇哼了一声,点头道:“说!”唐木岑嘴角一笑,道:“草民潦倒半生,遭世间女子唾弃。听闻万岁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恐伤龙体。不如赐草民一二,以缓万岁之忧,也可解草民心事。不知如何?” 罗勇点下头,抱拳朝天,道:“此计甚妙,容我禀告皇上。”连荣音在一旁听了,笑的直不起腰,扭身走过来,道:“皇帝九五之尊,后宫都乃金枝玉叶,岂能容你一草民玷污!你居心叵测,陷差官于不忠,该当何罪!”罗勇听了这席话,才恍然大悟,怒道:“好你个唐木岑,设毒计害我,多亏娘娘明鉴!”说完后,对连荣音鞠了一躬,媚笑不已。 陈初二见唐木岑跪在草丛,羞的脸色微红,走过去扶起他,轻声道:“唐大哥又在胡闹了。”唐木岑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你们打扮这么漂亮,是准备去哪?”陈初二凝视着唐木岑,道:“去办嫁妆,唐大哥一起去么?”唐木岑一愣,笑道:“哦,荣姑娘要出嫁了。那好,顺便帮我也办一份。”陈初二一惊,脸色微变,道:“唐大哥也要娶妻了?”连荣音抢了过来,笑道:“走啦走啦,帮他办,还不是帮你办。”陈初二听了,由惊转喜,低头不语,任由连荣音牵着去了。罗勇见她们走了,磕头道:“微臣恭送娘娘。” 我混不在意,只是关注着明伯。明伯戴着草帽,在草丛里一蹦一跳,像个小孩一般。唐木岑见了,对我笑道:“走,带你去学校。”我一听,喜道:“真的?”在学校的日子,觉得苦闷,离开他们,却又怀念。听说去学校,自然高兴了。 第四十六章《南北记事》之《算算命》2 唐木岑带着我穿过水封楼,来到后院。我好奇的打量,远远的看见一座铁笼,一双幽深的眼睛正盯着我,略感害怕,大步往前走去。水封楼后面,有一条小道,隐匿在杂草中,远处是一片树林。路上,唐木岑对我道:“你知道老师是谁么?”我摇了摇头,唐木岑神秘一笑,道:“等会就知道了。”走完小路,进了林子,翻过一座小坡,面前是一座庭院,依稀残留着旧时气息。外围墙壁倒塌一半,能望见里面教室。里面的一些残垣,玲珑典雅,雕花刻兽,如今已改做学校。 整个校园,就三间教室,初一,初二,初三。办公室在校园一角,推门一看,居然见到魏庭,宁枝俩个,不由疑惑不解,他们怎会在这。唐木岑已经笑着对我说:“以后,他们就是你老师。”我惊得嘴巴都何不拢,这几天,天天晚上听到宁枝的**声,让她当我老师,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宁枝穿着庄重,戴着眼镜,没有丝毫**的气息,道:“你没书吧。”我点下头后,宁枝从书柜翻出几本书,递给我,道:“这几本书,是主课,你先拿着。明天我去镇上看看,把其他的书给你买来。”我麻木的接过书,脑海浮现的,却是前几天的一幕,宁枝头发从浴池中甩出来,嘴流**,白皙的胸部,在我眼前晃动,晃动...她成了我老师。 宁枝说完后,魏庭把我带到教室里,一路上,对我道:“你当插班生,有些不适应。好好听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知道么。”说完后,已经来到教室,定眼一看,全是破旧的衣服,好奇的双眼,我通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最后一排躲着。魏庭对我和善一笑,回到办公室。唐木岑正在翻书,对他一笑,道:“荣音要结婚了,你们知道吗?”魏庭脸色平静,道:“女大当婚,妓女也该嫁人。”唐木岑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哦,我倒忘了。你现在是老师,晚上再和你谈。” 唐木岑出了学校,回到水封楼。刚进后院,就发现龚智站在走道,望着铁笼中苏进,于是走过去,道:“龚兄挺在意他的。”龚智点头道:“哎,若不是当记者,我也不忍看这种事情。”唐木岑淡然一笑,道:“听说,你最近要结婚了?”龚智点下头,道:“快了,还有三个月,唐兄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唐木岑答应后,龚智告别他,回到五楼,关上房门后,从衣兜里翻出一张报纸,打开一看,残缺不全,都长毛了,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条新闻,一张黑白图片。龚智把新闻照片再细细瞧了一遍,心中起伏难安,走到窗户边,看着后院铁笼,逐渐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响起猛烈敲门声,龚智正准备把报纸撕掉,犹豫一会,还是藏在怀里,把门打开。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跳上他的床,抱着头颅,不住发抖:“别追我,别追我...”龚智还没反映过来,一个胖脸汉子,满头大汗,冲了过来,龚智连忙拦住他,道:“别追了,他很害怕。”胖子一愣,擦下汗水,到处乱指,道:“不是我追他,是它。我是他哥哥。”龚智听得一头雾水,索性放他进去了,胖脸汉子一脸焦灼,来到弟弟身边,不停比划,说个不休。 龚智听了一会,就得知个大概,于是走过去,拍了拍胖子肩膀,道:“我来试试。”胖子让开后,龚智放低声音,沉哑道:“你看着我,我没有恶意。”连接说了好几遍,瘦子才回过头,恐惧的眼神,盯着龚智。龚智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是不是有个影子,无处不在,一直跟着你?”瘦子咽了下口水,拼命点头,道:“对,对。”龚智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它像个孩子,像个老人,有时候,是个成人。对你哭,对你笑,偶尔想杀了你。” 瘦子摇了摇头,恐惧的说不出话来。胖子一脸担忧,在旁边道:“你说的,我弟弟知道,是心魔吧?他说的,不是这个,是另一个东西,不属于他自己。”龚智听了,脸色微变,这二个兄弟,不似他想的那么蠢,不由问道:“那他说的是什么?”胖子沉声道:“鬼!”龚智听了,心中悚然一惊,心中寒意涌动。抬头往窗外望去,几朵白云飘浮在天空,渐渐幻化成为一个笑脸,诡异的笑着。龚智咬咬牙,再定眼看去,还是几朵白云,没有丝毫变化。 瘦子听到“鬼”这个字,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床上,死死抓住床单,哭了起来:“你们都没看到,我看到了。真的有啊,真的...”哭声无比恐惧。龚智正不知所措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接着葛浩天冲了进来,一脚踹在瘦子屁股上,沉喝道:“滚回去!”胖子吓的一动不动,瘦子见是葛浩天,害怕不已,畏惧的瞧了他二眼,和胖子出去了。龚智见他们走了,吐了口气,道:“幸亏葛大哥来了,真不知如何收场。” 葛浩天哼了一声,竖起拇指,对准自己,道:“叫我老大。”龚智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很快消失不见,点头道:“老大。”葛浩天道:“听说,你要娶荣音妹子?”龚智点头承认了。葛浩天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道:“不管你来这是什么目的,肯娶一名妓女,让人佩服。不要骗她,更不要骗我。”说完后,迈开脚步,下了五楼。龚智待葛浩天走后,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停在窗户边,望着楼下铁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银铃般笑声,陈初二和连荣音采购归来。陈初二对连荣音递了个眼神,回到“初”字房。连荣音进了龚智房间,把手中东西放在地上,坐到化妆台前,补了一点粉,盯着镜子,不由道:“你不高兴。”龚智正在发愣,回过神来,答道:“没有,在想事情。”连荣音嘴角一笑,道:“我今天很漂亮,不看看我?”龚智“哦”了一声,并没注意她。连荣音走到他身边,解开胸前衣领,贴了上去,把手伸进他内裤,不住揉捏。 龚智脸色一变,把她手抽了出来,道:“你只会这些么?”连荣音被他拒绝,脸色难堪,羞愤道:“对,我是个妓女,只会这个。”龚智见她愤怒的眼神,恨不得杀了自己,不由轻声道:“都快结婚了,心情好点。”连荣音暗叹一声,语气平缓下来,道:“我买了不少衣服,要不要试试看?”龚智没心思理她,盯着窗外,道:“苏进,是怎么进来的?”连荣音脸色一黯,把手中衣服放了下来,沉默不语。龚智走过去,吻了她一下,道:“我出去看看。” 连荣音待他走后是,三分喜悦,七分忧愁。望着新买的嫁妆,痴然发呆,不知不觉,已到晚上。往窗外看一眼,夜色黑沉,也不见龚智回来。于是整理心情,在屋内整理起来。不一会,屋外响起敲门声,连荣音大喜过望,把门打开。一个人冲进来,把她抱住,放在床上,双手不住摩挲。 第四十七章《南北记事》之《之后,转身》 连荣音只觉一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魏庭,不由叱喝道:“干什么,放开我!”魏庭嘿嘿一笑,把她放在床上,掀开她衣服,露出白皙的*,吸吻起来,顺手扯下她内裤。连荣音眼神一寒,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魏庭松手后,冷笑的望着她,连荣音头发凌乱,低头沉声道:“我要嫁人了。” 威宁干笑一声,道:“可惜了,天下间,又少了一个尤物。”连荣音面有怒容,默不作声,魏庭退出房门,把门关上。推开“迟”字房,朦胧的灯光下,风韵犹存的老妓女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轻轻抚摸着下体,发出诱人的*声,脸色潮红一片,见魏庭进门,喘息道:“你来了。”魏庭走过去,脱下裤子,趴在她身上,道:“我来了。” 施焉迟双臂环绕,勾住他脖子,*道:“你该死的老婆呢。”魏庭喘息道:“她出局了。”灯光忽亮忽黯,二个人在床上不住翻滚,床单一片痕迹。一只苍蝇飞了过来,歇在床上,光滑的身子滚过来,苍蝇飞了起来,出了窗户,来到夜空。天上星星闪烁,月光柔和,远处灯火,百里枯草,苍穹遍野。后院的铁笼,也安静不少。 伴随着嗡嗡的响声,苍蝇飞到三楼,歇在窗台上,几十只苍蝇聚在一起,盯着屋内。屋内燃着一堆篝火,葛浩天满头大汗,烤着一只野兔,我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楼上放荡的*声,又传了下来,葛浩天冷哼一声,道:“今天吃烧烤,放他们一马。天怜,尝尝。”说完后,撕下一块肉,塞进我手里。我咀嚼二下,道:“没味。” 葛浩天一愣,道:“你等着,我找点调料过来。”说完后,把野兔拿下来,放在桌上,走出门去。我坐在火堆前发呆,弱肉强食,兔子也成了我们口中食。没过多久,耳中传来嗡嗡的响声,往桌上一看,十几只苍蝇飞了过来,在桌上寻寻觅觅,很快爬到烤肉上。我站起来,挥挥手,把它们赶走。马上,又飞了过来,无孔不入。 许久后,我身后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回头一看,葛浩天一脸怒容,盯着桌上烤肉,沉声道:“岂有此理!”接着在屋里一阵乱翻,找出二个苍蝇拍,递了一个给我,道:“拍死它们!”我拿着苍蝇拍,犹犹豫豫:“佛曰,不可杀...”话没说完,葛浩天拿着苍蝇拍,猛的拍在我头上,喝道:“我是老大,你拍不拍?”我赶紧点头,拼命道:“拍!拍!拍!” 说完后,拿出苍蝇拍,“唰”的一声,拍了下去,几只苍蝇肚破肠流,一命呜呼,其余的飞走了。没多久,剩下的苍蝇又飞了过来,歇在烤肉上,我疑惑不解,道:“它们不怕么?”葛浩天盯着它们,冷道:“它们也会怕?统统拍死安逸。”我点点头,又拍了几下,打死不少。葛浩天示意我停下来,从桌上抓起一只垂死苍蝇,拧着它翅膀,道:“看,这是一只老苍蝇。年纪大了,见识也多,自以为了不起。可惜呀,被我拍死了!”说完后,拿出一个打火机,“碰”的点燃了,一阵青烟飘过,苍蝇黑漆漆的,眼睛圆睁,吐了一口白烟,噶了。清风吹过,四肢掉落,翅膀也断了,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在地上,阿弥陀佛。 我呐呐的点下头,眼角一亮,指着桌上,大喊道:“还有一只老的,白头鹰!”老苍蝇正趴在桌沿边,看着我们屠苍蝇,见我发现它了,一蹦一跳,正准备展翅而飞。葛浩天手疾如电,把它抓住,仔细一看,果真,苍蝇头顶上,有一块白色的。葛浩天抓着它,发出嘿嘿的冷笑,我听得打了个激灵,问道:“捏,捏死它?” 葛浩天想了会,道:“这只算了。虽然老,也没吃我那块肉。”说完后,松开手,把它放了。独活的苍蝇,钻出窗户,飞往夜空。不一会,苍蝇摇身一变,化成一只白头苍鹰,直奔明月而去。翱翔的身影,化作黑点,消失在皓月光芒里。 葛浩天把苍蝇拍扔在地上,道:“天怜,我像什么?”我定眼一看,葛浩天已经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站在门口。外面月光明亮,射进门口,葛浩天堵住光亮,背影孤傲伟岸。我看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不像什么。”葛浩天轻哼一声,来到走道,望着天空明月,道:“我没准备被理解,但永远会站在这里。”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来到走道一看,只见唐木岑和宁枝窃窃私语,从远处的房间出来。宁枝身穿薄纱,身躯若隐若现,里面竟然没有任何东西,我看得面红耳赤,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胸部上。唐木岑抚摸着她臀部,笑道:“宁姐姐慢走,改日再聚。”宁枝妩媚一笑,走道我身边,摸了摸我脸颊,笑道:“等我。”我惊得不知所措,再也不敢看她。一阵香气飘过,宁枝拖着衣裙,上了四楼。 唐木岑见我魂不守舍,笑道:“等你长大,她还没老。”我低下头,没回答他,许久,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他们住在四楼,却从二楼出来,难免疑惑。唐木岑一笑,带着我来到那间房,望着上面,道:“你自己看看。”我抬头一看,门上写着三个字“醉不醒”,原来是间寻春阁。 没过多久,魏庭和宁枝从楼上下来,对我打招呼:“叶天怜,走吧。”我走到他们面前,半响说不出话来,宁枝换了一身衣服,身躯被包得严严实实,脸上一脸静谧。我打量着她,时不时扫着她胸部,她到底是我老师,或者是一位*女人? 魏庭带着我下楼,一路上,语重心长:“你也长大了,男女之事,也不瞒着你。要学会克制自己,以后自然懂得。”我点下头,和随他们来到一楼。龚智早早起床,站在门前大院里。魏庭见了,心中一动,昨晚他去找连荣音,却不见龚智人影,想不到在这碰见他,不由道:“龚先生早。”龚智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见我们踏上小路,才环顾一番,发下没人后,来到后院,注视着铁笼。 不知过了多久,一楼走出一位老人,提着竹篮,从他旁边经过。龚智悄悄注视着他,苏老头来到铁笼门口,慈祥的观摩着儿子。苏进浑然不觉,微张嘴巴,茫然的望着前方。苏老头打开一扇小门,把食物塞进去,唤了好几声,苏进才回过神,抢过食物,吃了后,又继续发痴。苏老头收起竹篮,回到走道。龚智见了,道:“需要帮忙吗?” 苏老头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儿子发疯至今,十天之内,七天是傻的。上次经龚智帮忙,开口说话,本满怀希望。无奈龚智被葛浩天警告,闭口不言。如今龚智再度开口,苏老头自然大喜,把他请进房中,倒了一杯茶,龚智开口了:“上次对您说过,我学过心理治疗,对这种病例,很有一手。” 苏老头接连点头:“那是,那是。”龚智见了,继续道:“不过,治这种病,得找到病源。我想知道,他是怎么疯的?”苏老头回忆一番,道:“读书读疯的。他一向成绩好,进了高中,就不行了。时常说同学瞧不起他,自己给自己压力。就疯掉了,哎。”龚智陪他叹了一会气,继续问道:“高中就疯了,您确定?” 苏老头陷入深思,许久后,才道:“哦,记起来了。高中听说得了什么抑郁症,还没疯掉。进大学后,听说举止怪异,一直被人排斥。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腿脚抽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苏老头说到这,苍老的眼角,又微微湿润了。龚智听到了,不动声色,继续道:“这事说奇怪,也奇怪,说正常,也正常。那他发疯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苏老头点头道:“有的有的,出事前一个月。他背了一包东西回来,我问是什么,他也不说。后来拿着铁锹出去,我要跟出去,他把我脑袋打破,不让跟着。后来回到学校,接着出事了。”龚智听到了,眼睛一亮,偷偷观察四周,发现没人后,才问道:“那他埋的是什么东西,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知道的越多,对他的病情越有益。” 苏老头果然大喜,点头道:“没什么呀,打开看过。要不改天给你看看。”龚智点下头,示意继续说。原来苏进疯掉后,苏老头把他接回家中。思前想后,决定把他埋下的东西找出来。那个铁锹,他经常用来铲狗粪,由家犬带路,很快找到埋藏地点。挖出来一看,却是一个背包,空无一物,也无奇怪之处。那段时间,经常有来历不明的人物,穿梭在他家周围。苏进也不是疯狂,拿刀杀人。于是把他送到水封楼,造了一间铁笼,把他关着。 当年水封楼也是由葛浩天掌管,经他要求,苏老头把背包给了他。葛浩天拿去一夜后,又还给他,什么也没说。苏老头觉得蹊跷,把背包研究半天,也无异常。苏进关着铁笼里,见到背包,大吼大叫。老头于是把背包递给儿子,苏进接过背包后,又哭又笑,嚎叫了一夜。第二天就平静下来,把背包垫在被子下,痴痴发呆。苏老头担忧他,一直盘踞在这,照顾儿子。每逢儿子小疯,他就去照顾。大疯大痴,葛浩天就出现,把他镇住。 龚智听说背包经过葛浩天之手,眉头紧锁,道:“我能去看看苏进么?”苏老头听了大喜,道:“能能能,我现在就陪你过去。”龚智连忙摇头道:“我要一个人研究,您还是等我消息吧。”苏老头不住点头,恭送他出去。 龚智才出门口,悚然一惊。只见上次的二兄弟,瘦子史枕,头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神,从楼上下来。胖子史佳,一脸担忧,跟在他后面,唯恐他出了什么事。史枕惊惧的眼神,朝龚智望来,接着盯着他身后,定格在那里,黑色的布条内,嘴巴蠕动,似乎在叫唤什么。龚智被他弄到寒毛倒立,沉下心来,转身往后望去。 四十八章《南北记事》之《惊鸿》 龚智回头一看,背后是长长的走道,冷寂无人,不由头冒冷汗,轻轻看了他们一眼,往后院走去。史枕犹如鬼魅,跟在在后面,声线略微颤抖:“你也很害怕,对吗?”史佳来到他另一边,道:“别听他的,那没什么。”龚智脸色微白,惊悚的回头。史枕头顶缠着黑纱,黑漆的眼珠,直盯过来。史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高深莫测。龚智惊得退了一步,道:“不要跟着我。” 史枕脖子扭了扭,嘴巴蠕动:“不是我跟着你,是它跟着你。我得逃命了。”随即笔直摆动,往远处逃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史佳见弟弟走了,道:“我去追他回来。”说完也消失再草丛中。龚智见他们走了,长长吐了口气,擦干头顶冷汗,小心来到铁笼附近。苏进头发披肩,呆呆坐在铁笼里,笼子堆满杂草,破烂布条。龚智小心观看一番,小心问道:“你是谁?” 苏进扭过头,一直盯着他。龚智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稳住心神,继续道:“你叫苏进,今年二十六岁。他们把你遗弃,你也遗弃了他们。四年前,你被囚禁在这里,那是他们的审判。但是没人知道,你的心灵,能逃脱这里,这是不够的,你的肉体,也需要自由。我想帮助你,逃出这个牢笼。你有件东西,它不属于你。把它交给我,你才能得到解脱。这把钥匙,为你而开。”说完后,拿出钥匙,走到铁锁旁,作势打开。 苏进看着他,嘿嘿一笑,龚智再准备开头,耳旁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你说什么?”龚智魂飞魄散,往右边看去,一双圆睁的眼珠,仿佛漂浮在空中,不由骇得退了好几步,撞到一个人怀里,身后也传来轻飘的声音:“对呀,你说什么,听不懂。”龚智寒毛倒立,再次回头,史佳一脸疑惑,站在他身后。原来二兄弟,悄无声息的溜到他身后。 龚智冷静下来,对史枕道:“你不是逃命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史枕听了,又惊慌起来,伸长脖子,警惕的注视着四方,最后惨淡的眼神,盯着铁笼,眼珠越瞪越大。最后惨叫一声,蹦了起来,撒腿就跑,一块黑纱巾在空中飘荡一圈,落在地上。史佳见弟弟吓跑了,往铁笼里面看去,却只有苏进一个人,挠了挠头,疑惑不解:“他又看到什么了?”说完后,往弟弟方向追去。 龚智被他俩弄得心跳加剧,血气难平,苏进也没反应,正准备离去,铁笼突然传出声音:“他看到什么了?”龚智见苏进开口,面有喜色,道:“什么也没有,铁笼就你一个。”苏进突然烦躁不安,猛的扑了过来,双手伸出铁笼,抓住了龚智手腕,拧叫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对吗?” 龚智措不及防,被他抓出,长长的指甲,插进他肌肤,流出不少血迹,大吃一惊,使劲挣脱,同时问道:“它?它是谁?”苏进听他问话,眼神惊慌,松开他的手腕,拼命摇头。旋即跪在地上,双手乱扒,翻出一个背包,握着背包,眼露恐惧之色。龚智见他翻出背包,不露声色,静观其变。过了一会,苏进面目狰狞,疯狂的扯着背包。良久,又停了下来,抱着它,不住哭泣。 龚智静立一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来到楼上。途经四楼是,唐木岑靠在楼梯栏杆上,正翻看一张报纸,见他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龚智也笑道:“唐兄这么有闲情,居然看报纸。”唐木岑淡淡一笑,道:“几年前的报纸了,今天没事,拿出来翻翻。”随手把报纸翻了过去,龚智见到上面新闻,脸色剧变,不过很快平缓下来。 唐木岑回头一看,发现他脸色不大好,道:“龚兄没事吧。结婚是有点忙,多注意休息。这张报纸,我看完了,你拿去瞧瞧吧。”说完把报纸递给他。龚智沉默不语,接过报纸,告别后,急冲冲的来到“暮”字房门,把门打开。才进房门,连荣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屋里转了个圈,喜道:“你回来了,看看,房子漂亮么。” 龚智脸色阴沉,冷淡道:“你怎么在这?”连荣音被泼了一盆冷水,冷笑一声,淡淡的,只有自己听得到,逼视着龚智。龚智避开她眼神,语气缓和点:“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连荣音点下头,道:“别累着了。”随后走出房门,轻轻关上。 龚智见她出去了,脸色惨白,慌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接着摊开报纸,把纸条放在上面。头上冷汗,越积越多,残旧报纸上的新闻,竟和唐木岑手中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龚智擦干头上冷汗,把新闻又看了一遍:《单身女遭人奸杀抛尸,歹徒患精神病无罪释放》,脑海里,也浮现出当年一幕。五年前,龚智步入社会不久,身无分文,在一家报社供职。市里发生命案,报社安排他采访此事。当事人,是本市单身女子,独自创业,一直未嫁。半个月前,去银行取钱,随后下落不明。底下职工报案后,警方调查一个星期,在郊区一出租房内,发现她尸体。未等警方追查,凶手买好蔬菜,回到出租屋,自投罗网,就是当年的苏进。此案开庭后,因苏进患精神病,没定他罪名,送到精神病院。随后苏老头倾家荡产,打点一番,把苏进弄了出来,送到水封楼,锁在这里。 回忆完这些事,龚智吸了口气,从兜里翻出当年记事本,留着他不同时期的批注:“三月六日,单身女富人,谋财害命。十二日,凶手抓到,事情复杂,不仅仅是谋财害命。五月三日,凶手鉴定为精神病。七月八日,凶手无罪,送精神病医院,巨款不知所踪。”最后一段,却写着他心情:她被苏进折磨三天,最后死了,三天内,发生了哪些故事?她死后,苏进可以选择逃跑,他没有,买菜回来,算是家么?别人都说,他是精神病。在这个寂寞的空间里,我会不会为一个死去的女人,营造个虚无的家?夜,深度自醒。 看到这里,龚智咬咬牙,把二张报纸烧掉,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打开一看,唐木岑笑吟吟的,推门进来,道:“报纸呢,看完没?”龚智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唐木岑往后面一看,地上一片灰烬,不由笑道:“哦,你烧掉了,那样也好。有人让我转告你,别接近苏进,否则会很危险。” 龚智沉吟一番,道:“谁?葛浩天么?”唐木岑哈哈一笑,道:“除了是他,还能是谁。你要是没那么多心事,在这安家挺好的。”龚智轻哼一声,没有答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连荣音的声音飘了进来:“我说你唐大哥来了,你还不信。”唐木岑回头一看,连荣音拉着陈初二走进门中,于是对她们一笑。连荣音见地上一片灰烬,找了一把扫帚,轻轻扫干净,把唐木岑和陈初二推出房门,笑道:“二口子要办事了,你们还赖着不走。” 唐木岑哈哈大笑,和陈初二出了房间,来到走道上。远处日光明媚,陈初二长发轻飘,站在他身旁。唐木岑问道:“我让你多买一套嫁妆,你买了没?”陈初二面颊微红,点了点头,道:“那套嫁妆,帮谁办的?”唐木岑笑道:“当然是我的啦。”陈初二眼眸清亮,道:“那新娘呢,是谁?” 唐木岑衣衫轻飘,望着远处天边,淡淡道:“你。”陈初二抿着嘴唇,轻轻点头,道:“那焦晓缘呢?”唐木岑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去:“今晚九点,带上嫁妆来‘醉不醒’,我娶你。”陈初二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唐木岑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四十九章《南北记事》之《嫁衣》 陈初二回到房中,打开木箱,里面装着二套嫁衣。如今流行婚纱,火红的嫁衣,也少有人问津。翻了一会,找出一件小的,穿在身上,涂上胭脂,抹点淡妆,来到镜子前,红颜似水。随即戴上喜帕,轻轻拨开,偷偷看了一眼。 时间过去,到了晚上,月光照了进来,陈初二站在窗前,留下淡淡的影子。许久,陈初二持着一个包裹出了房门。刚把门关上,连荣音从“暮”字房出来,心事重重,陈初二问道:“姐夫呢?”连荣音本心不在焉,见她一身红妆,惊道:“你怎么这身打扮?”陈初二面露喜色,答道:“唐木岑说今晚娶我,姐姐也知道,我们这行,有人嫁就不错了。” 连荣音心中不妙,点头道:“想不到,你比姐姐快。唐木岑薄情郎,小心点。”陈初二不言语,走下楼梯,来到二楼“醉不醒”房门前。推开一看,月窗下,冷冷清清,就一张床,不见丝毫喜庆。于是解开包裹,拿出二根红蜡烛,点在桌上。随后在床上铺上红红的被褥,还没忙玩,门口传来唐木岑的声音:“你真漂亮。” 陈初二一喜,回头望去。灯光下,唇红齿白,眼眸若星。唐木岑靠在门框边,赞叹不已,走近她身边,笑道:“你还真来了,难道忘了,这是‘醉不醒’么?”陈初二凝视着他,道:“房名可以换的。”唐木岑避开她眼神,打开包裹,翻出一套新郎装,红底花边,绣着鸾凤图。烛光下,唐木岑摩挲着嫁衣,最终道:“我穿上后,你就是我妻子。要是不穿呢,你愿不愿做我妻子?”陈初二一怔,没有回答他。 良久后,唐木岑端详着她,道:“嫁衣脱下来。”陈初二退了一步,道:“为什么?”唐木岑往前一步,伸出手,道:“我要烧了它。”陈初二眼神惶恐,摇头道:“不!”唐木岑眼神一黯,抓起新郎装,握着蜡烛,来到窗边,望着外面静谧的夜景。轻笑一声后,点燃了嫁衣,火势渐渐烧旺,扔在空中。晚风吹过,嫁衣带着烟火,飞往空中。 陈初二静静站在后面,看他把嫁衣烧完,心渐渐沉了下去,垂头道:“你忙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后,退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抬头一看,“醉不醒”三个字,挂在上面。轻叹一声,回到楼上。唐木岑站在窗边,回头望着关闭的房门,久久不得言语。长吐一口气后,追了出去,来到三楼葛浩天门前,轻轻前门。 很快,门被打开,龚智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沉然,见唐木岑站在外面,诧异一笑,回到五楼。待他走后,唐木岑走进屋里,道:“他怎么在这。”葛浩天靠在床上犯懒,努嘴道:“让他离苏进远点。”唐木岑淡淡一笑,道:“小弟准备了一桌酒菜,葛兄不妨凑个热闹?”葛浩天轻哼一声,道:“你少糊弄我,这些年,就没见你请过客。” 唐木岑笑道:“没骗你,今晚小弟完婚。”葛浩天先是一惊,接着怪叫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扯上衣服,吐词不清:“闹洞房,闹洞房,我最拿手了。你等着。”说完人影闪出门口,来到二楼,把房门踹开,掀开被子,把我拧了出来。我被他梦中惊醒,吓得一下就醒了,拼命挣扎:“干嘛干嘛!” 葛浩天放我下来,大笑道:“你唐叔叔结婚,今晚喝他喜酒。”我也是喜不自禁,赶紧穿好衣服。唐木岑已经在门口等着,带我们来到“醉不醒”房门前,葛浩天一见是这间房,脸色沉了下来,冷道:“天怜,我们走!”我疑惑不解,见唐木岑孤单,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唐木岑未曾料到葛浩天说走就走,道:“让天怜留下来,陪陪我吧。” 葛浩天眼神骇人,磨了磨牙,道:“天怜,你留下吧。”说完就走了。唐木岑虽然难过,见我还在,把我带进房里。屋里摆着酒桌,都是雅致小菜。一个女子,身材婀娜,正背对着门口,摆弄着酒杯。见我俩进来,走到床边,戴上喜帕,静静坐在一旁。我头次见到新娘,很是好奇,不住打量。喜帕上金片,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唐木岑坐在桌边,倒了一杯酒,道:“天怜,喝酒么。”我摇了摇头,唐木岑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道:“那你吃点菜吧。”我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筷子,一阵通吃。不过心中略感奇怪,听别人说,闹洞房,是挺热闹的。如今却只有唐木岑孤身一人饮酒,我也只是吃菜罢了。 吃了许久,门口突然闪过一个影子,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伸进来,眼珠乱转。我看得目瞪口呆,惊讶道:“明伯,您干嘛。”明伯见到一席酒菜,鬼鬼祟祟的进来,抓了一手,塞进嘴里,吸允着手指,道:“葛浩天托我送...送你一句话。” 唐木岑得知葛浩天仍挂念此事,喜道:“说什么?”明伯抢过他手中酒壶,灌了一口,道:“祝你新婚大吉,早得贵子。”唐木岑没来得及开头,明伯又张嘴道:“再祝你妻离子散,客死他乡。”唐木岑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摇头叹息道:“金玉良言,金玉良言。” 我听得一头雾水,新婚之日,葛浩天怎说不吉利之词,唐木岑听了,也没生气,反而直笑。明伯来了后,就乐趣多了,被他逗得呵呵大笑。吃了许久,明伯带着我回去。只留下唐木岑和新娘在房中。】 灌醉后,唐木岑吐了一口酒,脚步不稳,推倒不少酒杯,踉跄着脚步,把新娘扑在床上。新娘拨开喜帕,容貌虽美,眼角却有不少皱纹,竟是师焉迟,师焉迟躺在床上,叹道:“你要是真娶我,就好了。”唐木岑醉意朦胧,躺在她怀里,道:“难道不是吗?”随即缓缓解开她衣带。 第二天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我从床上惊醒。出来一看,楼下青烟四冒,长长一串鞭炮,正炸个不停。唐木岑一脸喜气,精神飒爽的从走道过来,拿出一张红请帖,递给我,道:“昨晚婚事太仓促,没摆喜宴。三天后,补上喜宴。”我接过请帖,乐道:“那就是,我再可以吃一顿咯。”唐木岑笑道:“嗯,再吃一顿。”我赶紧把请帖藏好,唐木岑已经离开这,上了四楼,敲开焦家姐妹房门。 焦晓缘打开房门,见是他,冷道:“大清早的,放什么鞭炮,是不是又在讨谁花心?”唐木岑笑道:“不是,我做喜事,这是请帖。”说完递给二张请帖给她。焦晓缘皱着眉头,接过请帖,陡然见到上面一行字“唐木岑,陈初二新婚喜庆”,不由脸色变了,很快平复回来,冷道:“哟,办事还真利落,昨晚上床,今儿就结婚了。请帖我留着了。”说完把门关上了。 焦娴如正坐在一旁看书,奇道:“你怎么了?”焦晓缘眼眶含泪,坐在一旁,把请帖放在床上,不吭一声。焦娴如拿起请帖,大吃一惊,连忙起身道:“我去问问葛浩天。”焦晓缘摆手道:“别去了。你让我静静。”焦娴如叹气后,留了一张请帖,剩下的放在她身旁。焦晓缘休息了一会,拿起请帖,道:“我出去转转。”说完后,来到走道。 清风过,楼下鞭炮仍在响动。焦晓缘趴在栏杆边,长发飘动,静静看着鞭炮燃烧。嘴角突然一笑,纤手挥动,请帖被扔在楼下,随后拖着脚步,出了水封楼。 请帖在空中盘旋着,很快飘落下来,临近地面时,一只手把它接住,葛浩天双指夹住请帖,站在椅子上,大吼道:“我们水封楼,难得做次喜色,大家使劲吃,使劲喝呀!”我们坐在椅子上,望着葛浩天,不住喝彩叫好。焦娴如更是注视着他,双目失神。 今天是第三天,唐木岑摆了二桌喜酒,宴请宾客,由葛浩天主持。明伯,算命老夫妻,史枕,史佳,焦娴如,坐一桌。魏庭,宁枝,龚智,连荣音,师焉迟坐一桌。苏老头在厨房忙活,整栋楼,平时都不见人影的,如今大部分聚在这里。唯独少了陈初二,焦晓缘,罗勇,镜中人。我观察一番,不由往门卫室看去。这种喜事,门神估计也不会来,再往远处一望,杂草林立,爷爷不知如何了。 唐木岑见少人,走到焦娴如身边,道:“你妹妹呢?”焦娴如摇头道:“我也找她呢,估计出去了。”唐木岑点头后,环顾四周,道:“不用等了,开席吧。”明伯早等不及了,马上抓了一把菜,塞进嘴里。我拿着筷子,不知何从下手。算命老夫妻也是简单吃二口,就不动筷了,双双站起来,给唐木岑祝贺。唐木岑笑意迥然,连忙还礼。 我往那边桌子望去,却没人动筷,宁枝一脸笑意,挑逗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吓得一惊,赶紧低头吃饭。师焉迟见四妹没来,笑道:“人家夫妻,都是成双成对。你倒好,结婚头几天,就不见新娘人影。”唐木岑听了,道:“呵呵,我结我的。她不来,是她的事。”说完又招呼其他人,给葛浩天敬酒时,葛浩天轻哼一声,把酒杯扔在桌上,没喝一口。 连荣音见大家其乐融融,靠近龚智身旁,小声道:“我们也快了。”说了半天,龚智没反应,不由疑惑,抬头一看。龚智头冒冷汗,脸色苍白,警惕的望着一旁。连荣音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也是悚然一惊。只见史枕坐的笔直,犹如僵尸,惨淡的眼神,盯着龚智。史佳摇头晃脑,时不时看龚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连荣音轻轻摇了摇他,龚智才缓过神来,低头喘息道:“我们回去吧。”夫唱妇随,连荣音对唐木岑打过招呼后,随龚智回去了。史家二兄弟见他走了,一前一后,也跟着去了。葛浩天见了这般情况,隐约担忧。 没多久,算命老夫妻,魏庭,宁枝也告辞走了,师焉迟走后。广场就剩葛浩天,唐木岑,明伯,我在这了。宁枝一走,我胆子就大多了,更何况身边是熟悉的人。可惜明伯自顾吃东西,也没理我。唐木岑见人散了,不以为意,看着葛浩天,欲言又止。葛浩天火气仍然没消,挥了下衣袖,正准备上楼。楼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喝:“圣喻到!” 接着黄衫飘飘,罗勇穿着龙袍,拿着卷书纸,来到唐木岑身边:“唐木岑接旨!”唐木岑见他搞怪,呵呵一笑,却没像上次下跪,只是稍微躬身。罗勇脸色一正,喝道:“跪下!”唐木岑略惊,笑后跪下,道:“微臣接旨!” 罗勇打开书纸,吟道:“今有唐木岑,薄情寡义。焚嫁衣,葬女子真情。奉圣上旨意,打入情牢,尝无尽苦果,永世不得超生!接旨!”唐木岑先不以为意,越往后听,冷汗越多。最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罗勇。罗勇哼了一声,喝道:“还不接旨!”唐木岑陡然缓过神,赶紧低头,道:“罪臣接旨!”说完接过纸张,站起后,良久说不出话来。 葛浩天见了这幅场景,哈哈大笑,拍了拍罗勇肩膀,道:“真有你的。”罗勇脸色阴沉,把他手一推,叱喝道:“狂贼,休得无礼!”葛浩天先是一愣,接着怒气冲天,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狂吼道:“谁是老大,我是老大!”我被震得耳朵嗡嗡发麻,明伯听见吼声,端着菜碟,一溜烟的跑了。罗勇经这一吼,醒了过来,吓得惊叫连连,跑回水封楼。 葛浩天见唐木岑仍跪在地上,道:“你想好受点,就一心一意对待陈初二。放不开,就此一生!”说完后,留下我们在原地。我于心不忍,把唐木岑扶了起来,唐木岑惊慌失措,见是我,安慰道:“你还没走?”我点下头,道:“人都走光了。” 唐木岑嘘气道:“我们也走吧。”我摇了摇头,道:“你先回去,我去看看爷爷。”唐木岑呵呵一笑,三步一摇头,回到水封楼。我见人都走光了,钻出铁门,来到爷爷居住的木屋前。 五十章《南北记事》之《残影》 木屋前,一片荒芜,不见爷爷人影。“吱”的一声,门被打开,我进去一看,中间躺着一幅棺材,几缕日照透过裂缝,射在上面。我茫然的看了一遍,只有它躺在那,于是走过去,试着把棺木推开。推了二下,门外传来个低沉的声音:“不要推开。”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门口站着巨大的身影,竟然是门神庖天军。 我搓了搓手,道:“爷爷去哪了?”门神没回答我,声音虽轻,但充满威严:“出来。”我老实的走了出来,门神把门关上,拿出巨大的铁链,锁住了木门。随后把钥匙递给我,往水封楼走去。我加快脚步,跟在他屁股后,问道:“我可以打开么?”门神没回答我,进了门卫室。我疑惑不解,揣着钥匙,上了楼梯,辗转一番,来到葛浩天房门前,敲门后,葛浩天让我进去。 葛浩天听说经过,把钥匙拿过去看了看,又递还给我,道:“那间门,现在是关上了。哪天你长大后,觉得有这个资格,就可以把门打开。”我似懂非懂,点头道:“那爷爷呢,去哪了?”葛浩天凝视我一眼,闪过一丝怜悯,道:“等你开门的那天,就知道了。”我心里大不是滋味,垂头出了房门,刚到楼梯口,见到龚智在一旁彷徨,见我来了,连忙道:“天怜,问你个问题。” 我打量他一眼,龚智脸色憔悴,相比刚来那天,沧桑不少,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多了不少恐惧。见我答应后,龚智深吸一口气,才道:“这里,是不是有个虚无的东西?只有史枕能看到。”我骇的长大嘴巴,陡然忆及我房间的影子,和他一模一样,在屋里一蹦一跳:“活的?死的?” 龚智见我脸色陡变,连忙抓住我,急道:“怎么,你也看见它了?”我点点头,小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龚智摇了摇头,疑惑道:“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简单说了二句,他越听越奇,来到我住处。得知全部情况后,他问道:“你是说,他长得和我一样,已经死了?” 我点下头,又摇了摇头,道:“嗯,听他说的,你应该是他孪生兄弟。死没死我不知道。”龚智听到这,脸色越发苍白,阑珊的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喃喃自语:“他是谁?死的,活的?”疑惑的声音,荡漾着整个房间,龚智的脚步,也出了门外。 龚智回到“暮”字房后,病重二个多月。连荣音足不出户,细心照料他,见龚智神志不清,她也日益憔悴。二个月后的,连荣音在屋内打扫,窗外一声清脆的鸟叫,一只喜鹊飞了过来,在窗口扑哧着翅膀。连荣音见了,有了些欣喜,道:“你也知道报喜。”话音没落地,喜鹊突然从窗沿掉了下来,微微挣扎。 连荣音吃惊的走过去,拾起来观看,喜鹊伤重,眼皮眨了眨,缓缓闭上,翅膀也停止折腾。连荣音脸色陡白,扭头往床上看去,龚智静躺在床上,神态安静,不由略感安心。眼角陡然晃动,只见二个人头挂着窗户外,心中寒意涌动,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史家二兄弟,犹如木头般站在窗外,盯着床上龚智。 连荣音虽然愤怒,也害怕,愤恨道:“你们害他还不够吗?”史枕听她叫喊,无动于衷,史佳解释道:“我弟弟说,他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这个。”说完后,史佳扯了扯史枕。史枕惨淡的眼珠,瞪着里面,口中自语道:“我看到它了,我看到它了。”史佳嘿嘿一笑,拖着史枕走了。 连荣音透过窗户,龚智半死的躺在床上,似乎真被恶鬼缠住。想找人聊聊,却没有伴侣。陈初二自从嫁给唐木岑后,很少见她人影,“初”字房,也甚少打开。犹豫半天,连荣音推开“迟”字房门,师焉迟正在绣花,见她进来,没什么好脸色:“二个妹妹,都出嫁了。我这个半老女人,也没人要了。你还进来干什么?” 连荣音黯然道:“师姐姐说笑了,妹子还没出嫁呢。”师焉迟眉头一皱,放下针线活,道:“龚智还没好?”连荣音默然的点下头,师焉迟怜惜的看着她,沉吟一番,道:“去问问葛浩天,或许他有办法。”连荣音叹息道:“我求过他,他不肯说。”师焉迟轻哼一声,扭着柔弱身躯,从衣柜翻出一个箱子,解锁一看,用丝帕抱着把钥匙,取出来后,递给连荣音,道:“拿着个去找他。” 连荣音大喜,接过钥匙,抬头一看,心又凉了。二个月不见,师焉迟又老了一分,于是道:“姐姐照顾好自己。”出了房门,透过玻璃,往里面望去,师焉迟仍一丝不苟的,做着针线活,几根发丝,已经白了。 连荣音来到三楼,推开房门一看,葛浩天怀中抱着一张木板,嘴里叼着小钢刀,手中持着刀笔,刻个不停。连荣音见了,奇道:“葛大哥在刻什么?”葛浩天衔着钢刀,嘟噜道:“哦,是帮唐木岑刻的,反正他病入膏肓,就帮他刻幅画像,镶在墙上算了。”连荣音也无闲心管他,问道:“龚智病重,葛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 葛浩天皱眉道:“上次不对你说了吗,他这个人,活不久了。救活也是死,还不如让他安静的去了。”连荣音见是葛浩天说的,也不觉得惊讶,伤心道:“过几天成婚了,好歹让他起来吧。这是师姐姐托我送给你的。”说完,把用丝绸包裹的钥匙递给他,葛浩天疑惑的接过,解开一看,狂喜不已,哈哈大笑,把手中木板扔在地上,狂奔出去,冲到二楼,大喊大叫:“天怜,天怜!” 我正在房里翻书,葛浩天冲了进来,拧着我,狂奔上了六楼。来到顶楼门口,葛浩天喘着粗气,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等了十年,终于开了。”我疑惑不解,挠头道:“什么开了?”葛浩天没答话,把钥匙拿出来,打开铁门,楼顶开朗的阳台,呈现在我们眼前。四周一片空旷,蓝天白云,苍穹入目,葛浩天爬上栏杆,站在上面,展开双臂,仰天狂啸:“哈哈,哈哈哈!” 整栋水封楼,都荡漾着肆虐的笑声,葛浩天笑完后,长舒胸中闷气,从上面跳了下来。见我低头打量着,道:“你在看什么?”我低着头,从这头,跑到那头,总算看出个大概,惊呼道:“八卦阵!”楼顶上,居然画着一幅巨大的八卦图,盖在整栋楼上面。葛浩天笑着点头,示意我过去,然后坐在栏杆上,道:“你进来三个月,瞧出点什么没?”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晚风吹过,余晖照在葛浩天身上,染红他眼眸。葛浩天淡淡道:“整个水封楼,就是个八卦阵。由三个人转动,把它盘活,不让它成为死阵。”我听得兴致迥然,葛浩天一笑,继续道:“你爷爷,是引路人,庖天军,是守门人,我是掌阵人。整个水封楼,有二把钥匙。一把在你那,是引门钥匙。引门开,表示接客,引门关,拒客。如今你爷爷...如今引门关掉,几年内,是不会接客了。” 我好奇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再开呢?”葛浩天答道:“引门开,迎客人。如今客人到齐,引门就合上,八卦阵开始运转。转几年,转不动了,一些人会放出去。引门再打开,迎接新人,开始下一轮运转。循环不息。”我听得半懂不懂,继续问道:“那这把钥匙,是干嘛的?” 葛浩天玩弄着手中钥匙,道:“说到底,没什么用,也有用,相当于启动阵局的钥匙吧。过段时间,八卦阵开始运转,作为掌阵人,我身在水封楼,是不够的。”说完后,又站了起来,迎着劲风,望着远方,道:“我要豪气千秋,站在迷阵之巅!阵乱人清,脚踏八卦!” 我想了半天,犹豫道:“是不是那个意思。住在楼里,眼界少,心中压抑。上了楼顶,眼观天下,心中开阔,自然豪气。”葛浩天呵呵一笑,道:“不错嘛,有这个意思在里面。还有一层原因,八卦阵修建后,人不能自控,都在阵里转动,修建者,也不例外。当初修这个八卦阵的,是个术士,随阵运转几个轮回,没有死掉,把阵图遗留下来。我接管后,顶门被锁着,一直没上来过。现在我脚踩八卦图,一者,灭当年术士威风,长自身霸气。二者,继术士遗志,发扬光大。” 我听了,又是期待,又是担忧,问道:“那阵局,什么时候开始运转?”葛浩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道:“今晚!” 五十一章《南北记事》之《轮回一》 出了阳台,葛浩天和我下了楼。来到三楼,葛浩天对我道:“你先回去,今晚不要出来。”我感觉今晚有事发生,虽然想瞧个究竟,还是老实回到房中。葛浩天进房后,在衣柜翻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二扎钱,用封条包好。旁边有一张黑白身份证,照片上是个女子,容貌秀丽,气质高雅。葛浩天看了一眼,随手包了起来。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天黑。 夜晚八点左右,楼外丛里传来不知名虫儿的叫声,葛浩天一跃而起,来到外面,不见月亮,景色朦胧若现。葛浩天爬上五楼,敲了敲“暮”字门,连荣音把门打开,回头看了一眼,龚智仍躺在床上,惋惜一番,随葛浩天来到走道,葛浩天道:“他安静的死去,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他清醒过来,很快就会死去。你也可乘着这个时间段,嫁给他。你选择哪样?” 连荣音神情黯然,道:“嫁给他吧。”葛浩天侧眼一看,连荣音容貌绝美,被夜幕染上一层凄迷。葛浩天点下头,回到屋里,提着吊灯,来到后院。闪亮的灯光下,铁笼里稻草凌乱,上面躺着一个人影。葛浩天走过去,把吊灯挂在铁笼上,道:“有人来了。”苏进本在睡觉,听见呼喊,醒了过来,野兽般的眼神,在杂草中闪烁,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葛浩天。 葛浩天淡笑道:“你还是这么恨我。她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说完后,从身上拿出包裹,翻出一扎钱,解开封条,捏着钱币。随后手机渐渐放松,崭新的钱币,一张张掉在地上,葛浩天低声道:“这是二万块,你杀了她。”接着另一扎钱也被葛浩天散开,飘落在地上。苏进望着满头飞舞的钱币,凶狠的目光渐渐褪去,呈现出回忆。双手不知不觉抓住铁笼,目不转睛,注视着葛浩天的举动。 葛浩天持着女子身份证,伸到他眼前,道:“后来你爱上了她,陪她渡过了一个礼拜。”苏进看到她的相片,眼珠一动不动,脑海浮现出当年一幕。天黑时分,苏进把她劫持回出租房,用绳子绑了起来。她虽然惊慌,但很冷静,同他讲道理,答应不告他,给他安排工作。苏进把她捆起来,嘴封得严严实实。带着背包,回到屋里,埋了起来。当天夜晚,鬼使神差般的,又回到出租房。她说答应嫁给他,一起创业,组建个家庭。苏进很高兴,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做了一餐美味。 放开她后,她笑的很温馨,像他妻子一般。苏进放松了警惕,终于,苏进发现她躲在角落,偷偷打电话报警。苏进被欺骗了,对她拳脚相见,又绑了起来。她再也不笑了,讽刺他是没人要的疯子,永远得不到女人的心。苏进干笑二声,把她勒死,抱着她冰寒的尸体,渐渐静了下来.... “噗。”眼前火光一闪,苏进回过神来。只见葛浩天拿着把火机,正要点燃相片,苏进狂吼连连,眼珠骇然,抓着铁笼,拼命摇晃,发出哐当的响声。葛浩天见他臂力大,钢筋似乎被扯裂,于是猛的一脚,把他踹进去,道:“也罢,不绝你心神!”说完熄灭打火机,退开一步,道:“此生此世,你永远也得不到她!”有指轻轻一弹,相片漂浮一圈,落在地上。葛浩天看了苏进一眼,大步离去。 吊灯下,苏进趋向疯狂,右臂伸出铁笼,在地上摸索,地上的相片,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就差那么一点点,永远也摸不到她。苏进又把脚伸出去,依旧触碰不到。狂扯铁笼后,苏进颓然倒地,仰天狂吼,似哭似笑。骇然的叫声,划破夜空,传到五楼。连荣音正坐在床边,替龚智擦着额头冷汗,突然听到吼声,龚智嘴巴蠕动二下,声音微弱:“苏进,苏进。” 连荣音又是惊喜,又是担忧,轻唤道:“你醒了?”随着楼下吼声越来越大,龚智突然坐了起来,环顾一周,不知所在,见到连荣音后,才虚弱道:“荣音。”连荣音大喜过望,眼泪流了下来,不住点头。龚智挣扎爬起来,咳嗽二声,道:“苏进,我要去找他。”连荣音知道拦不住他,扶他下床,随他一起出去。龚智脸色惨白,脚步不稳,拦住了她:“你别去,我去。” 连荣音默然的放开他,龚智拿了根木杖,摇摇晃晃的,从楼梯口下去。连荣音站在后面,止步不前,看着他远去。“吱”,一旁的房门突然打开,二个脑袋伸出门外,朝她望来。连荣音一愣,史家兄弟一前一后,蹦蹦跳跳的下了楼,跟在龚智后面。连荣音伤心的扭过头,回到房里。 龚智走了几步,听到沙沙的响声,回头一看,二个人影“唰”的止住了,四只眼睛耸立在夜中。龚智拄着木杖,警惕道:“你们干嘛老跟着我?”二兄弟一眼不发,“蹭蹭蹭”,木然般的下了楼梯。龚智屹立良久,待他们走远后,才下了楼,来到后院。吊灯下,苏老头玩着身躯,小心的拾起地上的钱币,最后一张拾起后,关切的眼神,望着苏进。苏进却一动不动,盯着地上。那张照片仍躺在地上,沉寂在那儿。 苏老头把钱递给苏进,苏进木然的接过,张大嘴巴,吱呀二声,指着地上。苏老头拾起照片,犹豫一会,准备把照片递给他。一阵风吹过,照片脱手而飞,飘往别处,消失在草丛中。苏进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冲往铁笼另一头,望着照片远去的踪迹,嚎叫不断。苏老头面容萧条,屹立在铁笼钱,良久说不出话来。哀嚎声,荡漾无垠。 龚智见了这一幕,小心来到苏老头后面,虚弱道:“这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苏老头回头一看,二个月不见,龚智瘦了一圈,点头道:“那你当心点。”交代二句,苏老头拖着阑珊的步,回到屋里。龚智见四周无人,不自觉靠近铁笼,盯着里面钱币,眼中泛出贪婪的光芒。没多会,苏进停住嚎叫,在里面喘息,龚智开口了:“我们做比交易,我替你找到她,你把那些给我。”说完后,指着笼里的一堆钱。苏进缓缓扭过头,邋遢的长发下,摄取的眼神,直盯着他。 龚智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再等了一会,苏进仍没吭声。龚智离开这儿,打着手电筒,在杂草里寻找,微亮的灯火乱晃,偶尔刺破夜空,也没发现照片的踪影。夜幕下,龚智虚弱的身子,拄着木杖,在草丛里拨动。风越刮越大,阴云闭月,“哐当”一声,铁笼那边传来脆响,吊灯落在地上,灯火熄灭。 不知找了多久,远处的草丛,突然钻出一个人影,背着什么东西,跑到龚智面前。龚智骇得退了几步,用手电筒照去,只见史佳双目凄迷,背着一个人,竟然是史枕。史枕脸色苍白,低垂着脑袋,毫无生机。龚智心跳加剧,警惕道:“他怎么了?” 几滴眼泪从流了出来,史佳面无表情:“他死了。”随后惊恐的眼神,回头张望一番,扭头对龚智道:“我很伤心,得回去了。”随后,背着史枕尸体,往水封楼跑去,跑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龚智一眼,匆匆消失在路边。龚智头冒冷汗,持着手电筒,往那边照去,不由悚然一惊。只见史枕裤子后,插着一张照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龚智嘴角绽放笑容,拄着木杖,跟了过去,路过铁笼时,龚智对铁笼道:“你等着,我快来了。”言毕,也进了水封楼。 “哗啦啦”,天空下起大雨。一记雷光闪过,四周一片通亮,铁笼前,破碎的吊灯,被雨水冲刷。笼子里,空无一人,钢筋被人扒开,露出一个窟窿。地上凌乱的脚步,通往草丛。苏进浑身滴着雨水,长发贴在脸颊上,疯狂的扯着杂草,追寻照片的影子,田野里,充斥着他的狂吼声,整整一夜。黎明时分,天渐渐亮了,嚎叫声,逐渐远去。杂草里,一张照片,静静躺在水中,里面的女人,貌美如花,逐渐沉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一切那么平静。我随着魏庭,宁枝去学校,途经后院,铁笼里关着一个人。穿着破衣,戴着帽子,不见容颜,垂头不动。宁枝见我不住张望,道:“遇到危险的人,别靠近他,懂吗?”我点下头,却不自觉多看了他二眼,随着他们去了学校。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葛浩天持着雨伞,来到铁笼前。笼里的人,仍低头坐在那里,一旁是硕大的窟窿。葛浩天走过去,拿出铁锤,猛的敲了几下,把窟窿填好。斜视了他一眼,准备离去,回头一看,一双眼睛躲在走道里,朝这边望来。于是走过去,原来是龚智,葛浩天道:“你明天就结婚,不陪荣音,来这干嘛。” 龚智虚笑二声,道:“下雨了,出来散散心。”葛浩天没搭理他,回到楼上。龚智趁他走了,连忙来到铁笼钱,轻轻叫唤:“昨晚的事,你答应没?”连喊几声,笼内的人,依旧低头不语。龚智打量着笼内,都是杂草,不见钱币影子,于是继续道:“她的照片,被史枕拾到了。不过,史枕死了。明天我结婚,趁人不注意,把照片偷回来,用作交易,怎么样。”说了半天,笼内人无动于衷,龚智不甘心道:“咯,你答应了,答应了。”随即点头自语道:“对,你答应了,对...”脸色掩饰不住的喜悦,离开此地。 五十二章《南北记事》之《婚葬》 葛浩天脚步沉重,回到房里,翻出木板上面刻着唐木岑雕像,迥然洒tu。葛浩天吹了口气,把木板扔在一旁,拿出铁钻,轮着铁锤,在墙上凿了起来,嘴里骂个不停。石屑“沙沙”落下,日出日落,一天过去了。葛浩天mo着墙壁,一个方形的浅坑,出现在墙壁上,葛浩天比划二下,点了点头,把唐木岑雕像塞了进去,用铁锤敲牢。 没多久,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葛浩天睁不开眼。陈初二挽着发髻,站在门口,轻言道:“葛大哥,该出去了。”葛浩天先是一愣,接着狂喜道:“初妹子,你总算出来了。”陈初二淡语轻ch:“连姐姐结婚,出来看看。”见地上石灰一片,于是走了过来,往墙上望去。只见唐木岑雕像镶在墙内,笑脸如花。陈初二脸色一黯,扭头不看,葛浩天连忙道:“怎么样,大哥手艺不错吧,来,我把他遮住。”说完找了块布条,蹑手蹑脚,盖住了雕像。 此时楼下响起鞭炮声,陈初二转喜道:“些出去吧,别错过了吉时。”葛浩天连忙和她来到外面,楼下欢腾一片,又摆了二桌酒席。明伯牵着一串鞭炮,霹雳啪啦,炸个不停。我掩不住笑容,看着明伯活蹦乱跳。宁枝穿着性感,和威宁坐在桌边,时不时朝我望来。我吐了吐舌头,把头扭向一边。连荣音欢喜无限,招待大伙喝酒。来到师焉面前时,突然愣住了,小心斟了杯酒。师焉迟喝了一小口,道:“都结婚的人了,还不高兴。”连荣音笑着擦ga眼泪,点了点头。 没多久,葛浩天和陈初二下了楼。葛浩天一看,拍了拍手,唱道:“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拍了二下,我们也跟着拍了起来,一时间,院内响起整齐的掌声。算命老夫妻,也是不住贺喜。连荣音赶紧迎上去,牵着陈初二手,喜道:“你可出来了,唐木岑呢?”陈初二手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葛浩天连忙嚷道:“你管他ga嘛,今天你结婚,还没问你,新郎官去哪了呢。” 连荣音笑道:“龚智马上就下来,你们先上席吧。”见陈初二神情不对,连荣音也没多问,带他们入席。没多久,龚智飒sh俊朗,从楼上下来,却掩饰不了那丝虚弱的气息。众人见新郎官出现,就喝彩起来。龚智满脸推笑,敬酒一圈。找了个机会,连荣音把龚智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有喜了。” 龚智一愣,接着大喜过望,道:“真的?好,好。我要赚很多钱,养活你们。呵呵。”连荣音见他ji神大旺,道:“我不要那么多钱。”龚智摇头自语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准夫妻俩牵着手,往桌边望去,只见葛浩天站在椅子上,大声道:“上次唐木岑不厚道,偷偷把婚结了,也没瞧见他们下跪。今天龚智二口子在这,让他们来个夫妻三拜,咋样?”底下人都叫好,唯独陈初二默然不语。 接着,葛浩天拍手道:“来来来,事不宜迟,一拜天地。”龚智和连荣音面面相觑,明伯不知从哪找来一个ca铺,放在他们脚下。连荣音呵呵一笑,牵着龚智,正准备跪下。 “嘟...”楼上突然传来喇叭声,死死哀愁,虽然轻微,但仍清晰传进众人耳中。大伙都停住欢庆,望着楼上,一条白布飘落下来。喇叭声也越来越清晰,似哀似淡,竟然是支葬曲。葛浩天勃然大怒,喝道:“谁在上面胡闹!”龚智却面有喜色,劝阻道:“大家慢点喝,今儿我做东,都ji给我,ji给我。”说完后,准备上楼,连荣音叮嘱道:“早些回来。” 龚智答应后,匆匆上了五楼。定眼一瞧,不由愣住了。只见史家二兄弟门前,挂满白布条,阵风吹过,诉说着丝丝凉意。史枕尸体裹着白布,放在走道上。史佳头缠白巾,坐在一旁,吹着葬曲,眼泪挂着面颊上。龚智小心的走了过去,道:“他真死了。”史佳放下喇叭,茫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吹着喇叭。 龚智蹲在史枕尸体前,道:“我懂点医术,也许,他只是晕过去了。”说完后,mo了mo尸体面容,见史佳没在意。小心把手伸到尸体身后,了半天,口袋却空无一物。史佳突然放下喇叭,惨淡的眼神,盯着他,冷道:“你找什么。”龚智吓得心一突,头冒冷汗,慌乱道:“没,没找什么。” 史佳突然头一歪,疑惑的自语:“你说,他是怎么死的。”龚智咳嗽一声,道:“我...我那知道,他死的那天,你不是在么。”史佳恍然点头,自语道:“对,我在。弟弟说,那个东西,一直跟着他。我说不用怕,他不信,最后还是死了。”说完后,眼睛突然睁开得老大,惊恐的望着他身后。龚智心跳加剧,陡然回头,蓝天白云。楼下欢腾一片,连荣音正招呼大伙。龚智看着她熟悉的身影,心中更害怕了。 许久后,顶下心,道:“你弟弟临死之前,是不是拾到什么东西?”史佳点点头,从兜里翻出一张照片,道:“你说的是这个么?”龚智掩饰心中喜悦,沉声道:“对,就是它。照片里的人,一直缠着你弟弟。你弟弟拾到它,就被吓死了。把它ji给我,我来处理。”史佳不可置信,道:“真的是它?”龚智咬咬牙,点头道:“对,它就是恶魔。”史佳吓得悚然,手一送,照片掉在地上。龚智见照片掉落,心中狂喜,小心的捡了起来,翻过来一看,脸色陡然僵住了。再看一眼,退后二步,撞到栏杆上,从上面翻了下来。 史佳见他不慎掉下楼,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在走道上跳了起来。很,史枕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二兄弟手牵手,边唱边跳:“嘻,他死了。嘻,他死了。” “砰”一声巨响,大伙都停住欢庆。往那边望去,只见尘土过后,龚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鲜血浸满开来。连荣音身躯一软,晕了过去。 /aut 五十三章《南北记事》之《彼岸春》 “碰”一声巨响,葛浩天把一蛇皮袋扔下楼,劈裂开来,尘土飞扬,估计又在房里凿洞了。葛浩天在上面吼道:“天怜,清出去。”我点点头,找来铁锹袋子,把尘灰装进去。不经意间,眼中一亮,墙壁的裂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于是走过去,拨弄一二,抽出一张照片。有点模糊,但仍是可辨,俨然是龚智的影子。当年的那一幕,在我脑海浮现,这张照片,也许是龚智跳楼时,掉落下来的吧。我把照片塞进口袋,往一旁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龚望春蹑手蹑脚,笑盈盈的往一旁走去。不远处有颗大树,下面一张太师椅,史佳躺在上面,望着树叶,双目失神。史枕脖子上套着根绳子,吊在树枝上,笔直的躯干,在空中晃动。我赶紧跑过去,拉着她小手,道:“别去,跟哥哥回去。”连姐姐把她交给我,可别出了什么闪失。龚望春眨了眨眼,小手指着树上,道:“我要玩。” 我头都大了,疯子上吊,有什么好玩的。龚望春使劲挣脱我,撅着嘴,往那边走去。此时,楼上突然传来葛浩天沉稳的声音:“叶天怜,上来。准备接客。”我赶紧点头,抱着龚望春,飞奔上了三楼。史佳听说来客,突然醒了,猛的从椅子上立了起来,道:“来人了。”树上的史枕,也停止摆动,从树上掉了下来。二兄弟对视一眼,发出嘿嘿的笑容,一前一后,钻进水封楼。 我抱着龚望春,进了葛浩天房门,放她下来。她也不哭闹,瞪大眼睛,不满的盯着我们。葛浩天不甘示弱,回瞪着她,道:“看什么看,我是老大!”龚望春没搭理他,径自找玩的出了。葛浩天带我到一旁,道:“水封楼,三年没来过客人。上次的客人,是你和爷爷,还有龚智。如今就剩你一个了。” 陡然谈及爷爷,我心中一酸,茫然的点点头。几年下来,也逐渐长大,面对生离死别,学会了接受。葛浩天拍了拍我肩膀,道:“去吧。”我点点头,走出房门。龚望春见了,连忙挥舞着小手,嚷道:“哥哥,哥哥。”葛浩天连忙抱着她,乐道:“哥哥不要你,叔叔要你。嘿嘿!”龚望春使劲拍他:“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哥哥,妈妈去哪了。哇...”言毕大哭起来。 身后的声音,渐渐微弱。我心不在焉,回到二楼。推开房门,开灯后。里面有个影子在跳跃,地板发出“噌噌”的响声,嘴里道:“我死的,我活的?”这个影子,刚来那天,我就见过,后来消失了。龚智死后,他又出现,经常半夜三更,在屋里跳跃,曾今一段时间,我以为它是龚智鬼魂,不过不是。见多不怪,日子一久,我也不害怕了。反而时不时,和它谈上几句。 我蹲在地上,翻下面抽屉。它突然停止跳跃,道:“我要走了。”我吃了一惊,停住动作,隐约不舍,三年下来,还是有些情感的,见它要离去,心中有个疑惑,问了出来:“你和龚智,是什么关系?” 它突没有出声,从床下翻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背对着我,似乎在摆弄些什么。我心惊胆寒的走到它身后,眼中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只见它嘴角泛过一丝冷笑,右手握着小刀,不停划着一幅画。画上有二个人,一个圆脸稍胖,一个消瘦脸长,都面露微笑,是史家二兄弟。画像被小刀弄得一片一片,五官扭曲,散落在桌上。 随后,它扭着脑袋,想了一会,自言自语:“我好像死了,但又没死。”良久后,才道:“我有个孪生哥哥,过几天,他会来找我,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死了没有。”当年的话,我没听懂。但三年前,我和龚智入住水封楼,历经龚智死亡事件,才渐渐明白些东西。它说让我看看,它到底死没。意思是,让我看一些经历,也许是它以往的经历。看完后,然后再告诉它,它是死是活。上次看到龚智死亡,这次,我会看到什么? 思索一会,在回头一看,它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我望着那熟悉的桌边,良久后,打开抽屉,出了水封楼。来到木屋前,开锁后,轻轻把门推开。 推开木门,那具老木棺,仍摆在里面。里面曾趟过老先生,爷爷,下一个会是谁。我拿着钥匙,在屋内彷徨一圈。门神把钥匙交给我后,葛浩天一直不让我进来。半年前,葛浩天才告诉我,爷爷走进木屋的第三天,就离世了。我当时二年多没见着爷爷,已经料到不少,但真正听到,还是失魂落魄,在屋内呆了三天,又在水封楼游荡几天,才接受现实。 葛浩天见我回过神,才让我打开木门,接爷爷的班,做一个引路人。开门的那天,仿若今天,棺木仍躺在那,爷爷的遗体,已经风干。熟悉的音容笑貌,离我远去。往事不堪回首,我忍住哀悼,出了木门。来到前面的木桌前坐下,面前春意无限。地上的野草,清幽幽的,树叶迎风招展,不时传来鸟叫声。又是一年春到处,门前闲人桌边花。 许久,远处的河边,传来水声,一只小船,从青草中钻出,二个人影,从上面跳下来,果真来客了。一个还没站稳,就直奔过来,跑到桌前,叫道:“天怜,我回来啦。”我大吃一惊,仔细一瞧,也长大嘴巴:“明...明伯!”面前人白发抖擞,红光满面,不时明伯,能是谁。二年前,明伯家人找到这,把他接回去治病。我以为这一生都见不着他了,还伤心了一阵子。想不到他竟寻了回来,不由疑惑道:“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明伯哈哈一笑,像个孩子般,道:“这好玩,家里不好玩。不回去了,不回去了。”我大喜过望,道:“那你病好了没?”明伯皱了皱眉,道:“也不知道好了没,想起以前的事,想做梦一样。不说了,不说了,天怜,我们回去看看。”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往水封楼里冲。我不受控制,被他拉着,眼角一亮,还有个人站在一旁,不由道:“葛大哥让我来接客人的,您拉我回去,葛大哥生气,就轰你出来。”明伯听到葛浩天,显然害怕了,搓手道:“哦,这样的呀,你先忙,先忙。” 我趁机望另一个人望去,愣了一下,良久才缓过神来。如今我心智算不错了,勉强能镇定。来人竟然和三年前的龚智,一模一样,面带笑容,朝我望来。我问道:“您来这,是干什么的?”来人笑道:“租房的。”我点点头,他就是葛浩天口中的客人,于是坐在椅子上,翻出《亡灵本》,道:“来这租房,都要登记。您简单介绍下吧。” 来人徐徐说明来历,他也姓龚,名龚悼,是一名记者,今年三十出头。记录完毕后,想想爷爷当年举止,也不能简单让人进去了,于是道:“水封楼,轻易不让人进去,除非你有这个能耐。”龚悼一笑,道:“什么能耐,你说说看?”我长大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低头一看,草丛中,有个破瓷碗,于是计上心来,道:“您等等。” 随后抓起瓷碗,一溜烟的跑到河边,装了半碗水过来,放在桌上,道:“咯,这里面,装着什么?”龚悼打量瓷碗一眼,反而对我笑道:“你说呢,里面装着什么?”我脸有些红了,喃喃道:“我先问你的。”龚悼眼神深邃,戏谑的打量着我,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你告诉我算了。” 我坐立难安,尴尬道:“不就是水么,能是什么?”龚悼哈哈大笑,道:“既然你知道是水,那还问我。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吧。”我点了点头,他要想进去,我也拦不住。明伯见事情办完了,大喜的拉着我,道:“走走,我俩玩玩去。二年不见,长高了,高了。”我正准备答应,陡然记起一件事,对龚悼道:“三年前,这里...”龚悼笑着挥手,示意我不用说,随后指了指明伯。我恍然大悟,原来明伯早已告诉他了。我掏出拾到的照片,递给龚悼,道:“这是他的照片,和你很像的。还有,水封楼有二个兄弟,姓史,你注意点吧。” 话还没说完,明伯不耐烦道:“多的不说了,他机灵着呢。”随后拉着我,往水封楼走去,把龚悼落在后面。临近门口,却不进去,明伯和我站在路旁。眼前的青草,高低起伏,延伸直远方。迈开步子,我和明伯踏上草丛,见龚悼独自进了水封楼。我对明伯道:“您和他认识?怎么一起来的?” 明伯歪头想了想,道:“路上认识的。他找我打听水封楼,正好我顺路,就带他一起来了。人挺好,吃喝拉撒,都是他包的。”我点点头,道:“那您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吗?”明伯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为什么事来的。”我也懒得想了,龚智死在这,但愿他不出什么差错。 “大胆。”突然林中传来声叱喝,吓我们一跳。 五十四章《南北记事》之《梦回》 我和明叔赶紧回头,只见罗勇一身龙袍,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身子挺立,道:“张明,你一别二载,可曾带来什么礼物?”张明一惊,寒蝉道:“草民家徒四壁,未曾带来什么敬意。”罗勇脸色一沉,转过身去,道:“既然没带来,也想入我至尊宝殿,滚吧。”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明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低头哈腰道:“草民贫寒,但随身携带一件宝贝。今献给官爷,不成敬意。”罗勇眼睛一亮,回头接过东西,按了二下,原来是个打火机,发出幽蓝的火焰,风吹不灭,不由疑惑道:“此等鸟物,有何用处?” 明伯恭敬道:“当年草民疯癫愚昧,时常深夜放火,焚皇朝宝殿。幸天公有眼,每逢此时,狂风骤起,保葛天尊水封神楼,断愚民叛逆之心。年前草民病根已了,不甚感叹。恰逢逛繁华市集,购得一奇物,‘防风打火机’,风吹不灭。特孝敬给官爷,以作不时之需。”罗勇听了,点燃后,用口吹了几下,果真很难吹灭。于是一脸喜色,揣着打火机,一溜烟的走了。 我见明伯一脸清醒,不像疯了,不由疑惑道:“明伯,您的病,真的好了?不打算烧楼?”明伯瞪大眼睛,点头道:“好了呀。以前脑筋不正常,烧楼玩,现在还烧它干嘛。”我吐了吐舌头,道:“那您还买个‘防风打火机’,竟然给他了。”明伯拍了拍脑袋,恍然道:“真的呀,我得追回来。”说完赶紧去追罗勇,我也跟了上去。进去一看,罗勇已经上了楼。我和明伯把门敲开,罗勇站在门口,嘴巴不住蠕动,肚子“咕咕”作响。 明伯伸手道:“东西呢?”罗勇眼珠乱转,捏着喉结道:“吃了。”我和明伯面面相觑,不甘心的离开,走了二步,明伯回头,疑惑道:“真,真吃了?”罗勇拍了拍肚子,道:“吃了。”我们走后,罗勇眼珠乱转,确定没人后,把门关上。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望着闪烁的火焰,发出得意的冷笑。 明伯和我来到一楼,推开他以前房间,地上布满灰尘,墙角也挂着蜘蛛网。明伯问道:“咱们水封楼,还剩多少人?”我算了会,答道:“晓缘,初二姐姐走了。唐木岑哥哥,也消失三年了。”忆及唐木岑,脑海不由浮现他的笑容。明伯拍了拍我肩膀,呵呵笑道:“天怜,别伤心嘛。明伯陪你玩儿。”我乐得直笑,您陪我玩,我陪您玩差不多吧。 没多久,门口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回头一看,脸上黑白相间,化着状,五分像龚智,很快消失了。明伯也见着了,疑惑道:“这不是史枕吗,扮成个死鬼干嘛。”我听说是史枕,心中一惊,准备溜上去看看。明伯点头道:“嗯,你去吧,我收拾收拾。”辞别后,我先上了三楼,听到有声音,于是走过去,来到葛浩天房门前。 推门一看,葛浩天正和龚悼交谈,龚望春蹲在椅子上,双手拖住腮帮,瞪着龚悼。龚悼笑容满面,看了她一眼,对葛浩天道:“这么说,我很像她死去的父亲?”葛浩天点下头,道:“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龚悼再看了她一眼,眼中泛出慈爱的神色,道:“你说的,都清楚了。我先出去转转,熟悉下环境,了解点情况。”葛浩天点头道:“可以。要不,你把望春带过去?” 龚悼看着她,道:“小女孩很可爱,不过,等她母亲回来再说吧。”说完后,出了房门。我偷偷摸摸,准备跟出去,葛浩天喝住了我:“去哪?”我指着龚悼背影,道:“他被人缠住了,我去看看。”葛浩天嘘了口气,道:“有什么好看的,过来照顾望春。”我低头一看,龚望春正眨着眼,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不由头都大了,道:“她好像喜欢跟着...跟着您。”葛浩天一愣,瞪了我一样,接着凶神恶煞,来到龚望春面前,握着拳头,喝道:“说,你想跟着谁!” 龚望春撅着嘴巴,走到我身边,扯着我衣袖道:“哥哥,哥哥。”我满头细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葛浩天哼了一声,道:“我是老大!”我默然的走了出去,龚望春跟在后面。楼梯口,龚悼的身影,上了五楼。走道上,“初”,“容”,“暮”,“迟”,四个门牌,仍挂着上面。龚悼在外面看了一圈,只有“迟”字房,一个人影躺在床上。其他三间房,都冷寂无人。于是推开“暮”字房,只见里面仍是喜气融融,红色蚊帐,红色床单。 墙壁上,挂着新婚照。女的貌美,男的俊朗,都浮现笑容,龚悼望着男的照片,不由走了神。照片里的人,仿佛就是他。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个声音,惊喜道:“你总算回来了。”龚悼回头一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走了进来,不由疑惑道:“你是?”史佳一脸热情,牵着他的手,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史佳呀。”龚悼连忙抽出手,笑道:“你弄错了,我和照片里的人,很像,但不是他。” 史佳摇头道:“怎么会不是呢,你明明是他。”龚悼笑道:“照片里的人,叫龚智。我叫龚悼,都是记者。一年前,有个疯子,叫苏进。他找到了我,给我二万块钱,说是做比交易,买一张照片。后来他因抢劫,被警察抓走。我是根据这条线索,寻过来的。所以,我叫龚悼。”史佳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变冷,声音开始低沉:“不,你不是龚悼,你叫龚智。你刚才所说的,是虚假的记忆,你编制这段记忆,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回来吧,龚智。” 龚悼笑容有些不自在,道:“我再申明一下,我叫龚悼,龚智是另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史佳冷然的眼睛,盯了他一眼,随后缓和下来,沙哑道:“有时候,人们喜欢编织谎言,活在里面,而不愿活在真实的世界。”龚悼头冒出一层冷汗,道:“你说的真实世界,那是什么?” 史佳慢慢扭动脑袋,把屋子打量一遍,缓缓转一圈后,指着婚照,道:“你叫龚智,四年前,把她强奸了。”龚悼怔了一下,道:“这不可能,就算我是龚智,强奸她后,她也不会嫁给我。”史佳摇头,声音仍然低沉沙哑:“不,你都忘了。当年的你,堕落颓废,为了纵情,把她强奸了,对她不好不坏。她很恨你,不得已,还是爱上你。”龚悼干笑一下,道:“然后呢。”史佳陷入回忆,继续道:“她为了感化你,付出很多。最后,你害怕了,逃了出去。因为,你吝啬自己的爱。” 史佳说到这,突然变得伤感,走上前,握着龚悼的手,道:“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你们的女儿,也快三岁了。”龚悼头冒冷汗,摇头道:“我叫龚悼,不是他。”史佳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不要活在谎言里,走出来吧。你的妻子,孩子,都在等你回来。”龚悼头上冷汗越来越多,还是冷静道:“我很清晰,我叫龚悼。龚智是另一个人,他死去很久了。”史佳点头叹息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会想办法,让你相信的。”说完后,出了房门。 史佳走后,龚悼心神不宁,也无心留恋。出了房门,不由一惊,史佳仍站在门口,迷雾般的眼神,盯着远处,口中道:“看,那就是你。藏匿在暗处,总是惊鸿一瞥。”龚悼吃了一惊,顺着他眼神望去,只见一个人,衣服打扮,和他一样。脸色化着状,五分像他,站在楼梯口,黯然的目光,朝他望来。 龚悼脑袋微痛,摇摇头,再定眼一瞧,刚才的人影,已经不见,只剩下空荡的楼梯口。史佳沉声道:“在这里,你会慢慢看到以往的所作所为,回来吧,龚智。”说完后,缓缓拖着步子,离开他身边。龚悼深吸几口气,看了看远处的蓝天白云,才舒心多了。走下楼梯,途经三楼时,魏庭,宁枝二个,轻笑交谈,从他身边经过。宁枝穿着身薄纱,里面一丝不挂,胸部,下体,都清晰可见。龚悼避开她酮体,准备离去,宁枝伸出手,牵住了他:“我好像见过你。” 龚悼把手缩回来,点头道:“龚智是吧,我和他很像,但不是他。”宁枝轻轻一笑,扭动身躯,轻佻道:“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龚悼看了一眼,口干舌燥,道:“很好。”说完再也不敢看了,匆匆下楼。见我带着望春出去,连忙追了上来,道:“你们去哪?”我回头一看,见是他,答道:“来客人了,葛大哥让我去接待。” 龚悼喜道:“那好,一起出去。我透透气。”随即盯着望春,道:“叔叔抱你,怎么样?”龚望春眨着眼睛点头,龚悼大喜,把她抱着,和我来到木屋前。龚悼不停逗着她,我躺在椅子上犯懒。没多久,水声又传来,小船钻出草丛,二个人影,拖着长裙,从上面下来。走进一看,我惊的哑口无言,荣音姐姐回来,倒没什么。陈初二外出后,连荣音经常外出寻她。不可思议的是,焦晓缘竟然也回来了。仍然那么漂亮,只不过更冷了。话都没说,冷然从木屋前经过,进了水封楼。 荣音姐姐一出现,龚望春便跳出龚悼怀抱,大呼小叫:“妈妈,妈妈。”接着扑进连荣音怀里。连荣音笑容满面,把她抱起来,陡然见到龚悼站在一旁,身躯震动,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良久,脸色才有一丝血色,颤声道:“你...”龚悼见她情难自控,也有些尴尬,道:“哦,我叫龚悼,今天刚过来的。”连荣音眼神没离开过他,轻“哦”一声,接着关切道:“你吃饭了没?”龚悼一笑道:“还没吃饭。” 连荣音点头道:“好,等会去我家吃饭。”接着对我道:“天怜,你带望春去玩玩。”说完把望春放下来。龚望春胸口起伏,望了望龚智,又盯着连荣音,嘴巴撅得老高。我见了这个架势,再不懂事,就是傻瓜了,于是牵着望春,道:“走,哥哥带你玩去。”龚望春拼命挣扎,眼中含泪,嚷道:“不去,不去!”我生拉硬扯,死活把她抱走了,留下他们二个在原地。 龚望春被我抱着,怒气未消,使劲咬了我一口。我把她放下来,却看到焦晓缘的身影,站在门口。萧条的身影,在门口屹立许久,才走了进去。我又抱起龚望春,追上去。经过明伯房间时,心中一动,敲了敲门,明伯开门后,喜道:“天怜,你总算来啦。来来来,我刚做好饭。”果真,屋内木桌上摆着几个小酒菜,香味飘鼻。我咽了咽口水,道:“不是我来了,是她来了。”龚望春看到那么多吃的,也不闹了。我趁机放她下来,交给明伯照顾。小心跟在焦晓缘后面,来到后院。见她没发现我,于是躲在一旁,悄悄看着。 焦晓缘仍一身绿群,没了当年灵动,多了丝冷意。缓缓走到铁笼前,静静望着里面的人。笼里人披头散发,满身稻草,垂头蹲着,不知焦晓缘为何找到他。不知过了多久,焦晓缘开口了:“陈初二转嫁他人了,你还不出来?”突然,笼里的人抬起头,乱发下,双目传来闪亮的光芒。接着猛的站起来,展开双臂,草屑乱飞,发出不羁的狂笑:“哈哈哈,陈初二,非我薄情,是你无义!哈哈哈!” 我听到熟悉的笑容,又惊又喜,半响回不过神。铁笼里的人,居然不是苏进,而是唐木岑。怪不得三年不见,原来自闭在这。唐木岑一阵爽笑,笑完后,一脚踹开铁笼,从里面出来,打量着焦晓缘,淡淡笑道:“你还是那样,没变。”焦晓缘眼望别处,道:“不,已经变了。”唐木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望着自己寒蝉的衣服,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三年没动了。”焦晓缘看了他一眼,道:“今晚,我在‘嘴不醒’等你。”唐木岑一笑道:“那不见不散。”随后大步朝水封楼走来,停在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身邋遢,又是好奇,又是惊喜,喃喃道:“你...苏进呢?”唐木岑呵呵一笑,道:“苏进早走了。”我欲言又止,唐木岑看了,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躲在这?”我不住点头,不明白他为啥关在里面,三年不出来。唐木岑扯下根稻草,放在嘴里咀嚼,遥望远方,道:“初二转嫁,我就自由了。”我似懂非懂,唐木岑面带笑容,拍了拍我肩膀,走上楼去。 五十六章《南北记事》之《凉风》 龚悼跑回二楼后,用冷水冲了个头,清醒许多,在屋内静静想着一些事。没过多久,屋外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愕然是连荣音,不由警惕道:“你是?”连荣音一愣,见他举止怪异,反问道:“你没事吧。今天我多做了一份饭菜,要不一起上楼吃。”龚悼点点头,道:“好的。” 二个人往楼上走去,交谈几句后,龚悼逐渐回到状态,有说有笑。进房门后,龚望春正趴在桌上偷菜吃。三个人坐了下来,吃了一点后,龚悼不经意抬头,看到墙上的新婚照,心中一动,不由放下碗筷,走到窗户边,吹着凉风。连荣音见了,来到他身旁,轻声道:“他是他,你是你。”龚悼一愣,随即笑道:“吃饭吧。”连荣音点头后,回到了桌边,龚悼却没坐下,摸了摸望春的头,笑道:“吃饱点,叔叔出去逛逛。”随后独自留下母女,一个人来到走道。 转眼一看,只见一个人靠在栏杆上,原来是唐木岑,面带温馨的笑容,似乎在等着他。龚悼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唐木岑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心情差的时候,可以去那看看。”二人笑声不断,往走道另一头走去。路过史家二兄弟房间时,龚悼不由往里面看了看,空无一人。再走几步,就来到镜中人房门前。唐木岑推开房门,强烈的阳光反射出来,龚悼不由遮住了眼睛,缓冲良久,才看清里面情景,墙面,地上都镶着镜子,屋内竖着一面大镜子,镜中人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帮,打量着镜子。 二个人走到他身后,镜中出现三个影子。镜中人仍蹲在那里,犹未发觉。唐木岑望着镜子,道:“人生,就像照镜子一样,你对他笑,他对你笑。你对他哭,他对你哭。”说完后,蹲了下来,把镜中人嘴巴一扭,面颊捏了二下,很快变成一幅龇牙咧嘴的恶相。镜中人望着他面容,越看越烦躁,陡然跳了起来,咆哮几声后,在屋内暴走。龚悼心不在焉,抚摸着镜面,道:“这我知道,我有个更大的困苦。镜中的影子,到底是不是我。它是那么的虚幻,遥不可及。” 唐木岑哈哈大喜,握着拳头,猛的一敲,镜子“碰”的一声碎了,一片片掉在地上。唐木岑擦干手上血迹,笑道:“没了。”龚悼也莞尔直笑,随唐木岑出了房门。唐木岑告辞后,来到四楼,来到焦家姐妹房门,推开一看。只有焦娴如在屋内,不由疑惑道:“晓缘呢?”焦娴如见是唐木岑,惊喜道:“唐大哥一别三年,总算回来了。”接着皱眉叹气道:“她一回来就出去了,也不知去哪了。”唐木岑点下头,正准备转身离去。焦娴如叫住了他,从柜子翻出一件东西,递给唐木岑,脸上有些羞赧:“给葛大哥的。” 唐木岑接过后,捏了捏,丝滑无物,原来是丝绸做的香囊,散发着淡淡幽香。唐木岑离开后,寻到了葛浩天。葛浩天仍在刻着木板,没在意他的到来。唐木岑拿出香囊,道:“你的情物。”葛浩天接过香囊,扔在一旁,道:“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唐木岑一怔,默然望着地上香囊,在抬头望着墙上,已经镶着不少雕像。葛浩天,唐木岑,史枕,史佳,罗勇,镜中人,师焉迟,都赫然在列。唐木岑望着葛浩天举止,道:“他又是谁?” 葛浩天头都没抬:“焦娴如。”唐木岑一惊,道:“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死掉?”葛浩天点点头,道:“我走了,她就跟着走。我留下,她就死掉。”唐木岑轻“哦”一声,正准备离去,葛浩天喊住了他:“一个月后,水封楼崩塌。你有什么未了心愿,都做了吧。”唐木岑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心愿。” 离开此地后,唐木岑来到楼下。日光明媚,旷野春风阵阵。院内的大树立在场中央,也不知何时老去。唐木岑迈开步子,正准备走出大门。一个巨大身影拦住他面前,唐木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庖天军不怒自威,挺风而立,挡在他面前。唐木岑轻退一步,道:“封楼了?”庖天军凌然的眼神逼视着他,沉声道:“回去。”唐木岑茫然一叹,望着楼外无限风景,退了回去。爬上二楼,依栏而立,不由望着远处的河流。只见河中隐约有只小船,在树林里穿梭。 唐木岑连忙走进我房间,推门一看,见我正在写作业,笑道:“天怜,不出去玩玩。”我点了点头,道:“这几天魏庭老师不在,把功课补上,再去玩吧。”唐木岑把书拿了过来,扔在桌上,道:“别看了。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吧。”我大吃一惊,何不拢嘴巴:“逃...逃命!”唐木岑点头道:“对,一个月后,这儿要沉了。”我半响才回过神来,心中满是疑惑,口不择言:“那你走吗,葛大哥,还有望春,明伯。如姐姐,还有算命老爷爷...” 唐木岑一笑,打断了我:“该走的,自然能走。别说了,去接客吧。”我茫然的点点头,还有一个月时间,或许我能做些什么,于是道:“一起去吧。”唐木岑摇了摇头,道:“我出不去了。你去吧。”入住水封楼以来,我从未像今天这般震惊过,只觉内心仿佛被掏空一样,只想到了爷爷。麻木的下楼后,出了水封楼,来到木屋前。正准备推门而入,远处传来水声,不由停了下来。 只见河中驶来一只小船,一个人从上面跳下,匆匆忙忙,往这边赶来。走进一看,发觉是个二十七八的陌生汉子,浓眉大眼,却带着一丝焦虑。他不知这儿规矩,正要往里面闯,我连忙喊住了他:“等等,入住要登记。”他恍然的点下头,跑了过来。道明来历,原来他叫梁青云,是一普通人家,家境不错。三年前,焦晓缘流落他乡,梁青云收留了她,安排她入住,虽有情意,无奈焦晓缘冷淡,一直没说出口。一个月前,焦晓缘留下信笺,突然离去。梁青云心急如焚,日晒风吹,一路打听至此。 我听到敬佩不已,他真够痴情。就算有缘由,也不能轻易放他进去,于是道:“入我水封楼,得心沉如石,静如水,深似海。你可有准备。”梁青云茫然不解,答道:“你说啥?我是过来找人的。”说完往水封楼里冲。看他思绪简单,我也不能再装了,急道:“别进去呀。水封楼里面都是疯子,马上就要塌了。”梁青云头都没回,喊道:“天塌了,也要进去。”声音传来,人影已经钻进水封楼。 梁青云进去后,我反倒释然了。轻轻推开木门,棺木依旧,尘埃落定,不见爷爷当年风采。我走了进去,轻轻抚摸着棺木,突然刮起大风,吹的门框直响。我大喜过望,环顾张望,清凉的劲风,灌进整个木屋。 风越来越大,尘土飞扬,整个木屋,仿佛快散架一般。我在风中摇曳,使劲站稳,四处张望,找寻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棺木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狂风吹过,渐渐抖了出来。我大喜过望,连忙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爷爷的字迹:“天怜,当爷爷踏入木屋时,已悄然离去,尘埃落定。水封楼乃禁地,速速离去,不可归来。你有生母,家乡之地,徐姓人士,寻之。朴方怜笔。”我拿在手中,眼眶不由湿润了。狂风一吹,纸条脱手而出,飞出窗外,飘往空中。我惊呼几声,拼命追去,趴在窗户边,早不见纸张影子。抬头一看,木屋摇摇欲坠,快崩塌一般。 顶下心后,我赶紧出了木屋。外面风声萧然,大树被吹弯腰,草也贴在地上。我躲在一棵树后,“轰隆”一声,木屋轰然倒塌,屋前的木桌也倒在地上。里面的“亡灵本”掉了出了,在地上不住翻滚,渐渐吹远。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地上一片狼藉,只见残缺的木板散落在四方,木屋消失不见。我叹了口气,回到水封楼。小跑一阵后,推开明伯的房门,只见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赶紧唤醒他:“明伯,明伯,起床啦。” 明伯翻腾几下,不肯起床,我急了:“起来呀,水封楼要塌了!”明伯听了,一下就跳了起来,眼睛转了几圈,撅嘴道:“倒了?你骗谁呢!”我愣了一下,道:“谁骗你了,真要倒啦,木屋都塌了。”明伯听了,这才慌了神,赶紧穿衣起床。没多久,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我和明伯出去一看,算命老夫妻,背着木箱,手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往门外走去。我赶忙追上去,不舍道:“你们要走了?” 算命老夫妻停住脚步,回头和善一笑。一起度过三年,老夫妻是除爷爷之外,最令我感到踏实的。夫妻俩摸了摸我的头,随后从箱子中发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幅墨镜。夫妻俩瞎了,一直带着墨镜。赠给我的这幅,却更年轻化点,有些潮流。我接过墨镜后,老夫妻已经敲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出了水封楼。人走茶凉,今天的风声,倍感凄凉。我回过头,望着水封楼,不是滋味。还有一个月,我必须得走了。 明伯听说楼要塌了,大发牢骚,把葛浩天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个遍,骂完后,上了五楼,找到了罗勇,让他颁发圣旨,勒令水封楼千秋万代,永生不到。罗勇听了意气风发,换上一身龙袍,飞速赶到葛浩天房门,把门踹开,道:“今闻线人举报,葛浩天大逆不道,私下暗令,倒水封楼皇朝宝殿,该当何罪。”葛浩天正在刻木雕,木屑横飞,被他俩闯了进去,眉毛一竖,张开双臂,走到他们面前。接着竖起大拇指,对准自己,吼道:“谁是老大,我是老大!” 二个人被震得耳膜发麻,吓得落荒而逃,来到楼下。商量一番,决定再颁发一道圣旨,保水封楼不倒。约定完毕后,二个人朝大门走去,准备在草丛里领旨。明伯刚出去,罗勇也准备跟着出去。突然一只大手把罗勇拧住,扔回水封楼。罗勇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何人斗胆,竟敢无礼!”庖天军往前走了一步,“碰”的一声,地上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犹如天神一般,挡住罗勇面前。罗勇骇得魂飞魄散,咽了几口水,再也不敢出声了。 明伯见门神走后,才小心回到罗勇身边,道:“万事从简,树下,树下。”随后二个人来到院内树下,明伯跪了下来,罗勇打开一张空纸,念道:“今盗贼四起,谣言横传,妄倒我皇朝伟业。特传圣喻,以清人心。水封神楼,永恒不倒。”明伯连忙磕头接旨,道:“草民喜极而泣,叩拜领旨。” 唐木岑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突然心中一动,往一旁望去。只见远处站在一个人,目光中,有不少愤恨,朝他望了。唐木岑微感吃惊,走到他面前,道:“你是新人?”梁青云愤恨平息下来,道:“焦晓缘去哪了?”唐木岑一笑,道:“我也在找她。”梁青云脸色变了,道:“你找她干嘛。” 唐木岑笑道:“我有个妻子,一别几年。我想问问晓缘,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梁青云听说唐木岑有了妻室,神情大为缓和,道:“我找到后,帮你问问她。”唐木岑一笑,无心留恋,撇下他后,上了水封楼。楼梯上,唐木岑碰到了龚悼,见他神情不对,慌忙下楼,不由问道:“你去哪?” 龚悼见是他,答道:“有人递给我一张纸条。”唐木岑得知,连忙道:“什么纸条,给我看看。”龚悼犹豫良久,还是把纸条掏出来,递给唐木岑。唐木岑打开一看,原来是张素描画。草丛里,一个女子衣服凌乱,表情痛苦,在地上挣扎。上面一个男子,面容狰狞,目露凶光,趴在她身上。唐木岑一惊,收起纸条,道:“别去。”龚悼沉吟一会,点了点头,随着唐木岑上了楼。唐木岑撕掉纸条后,各自回房。 龚悼站在窗口,望着水封楼后院的风景,心事重重。一旁的铁笼里,空荡无人。在往远处一看,都是无尽的草丛。龚悼看着看着,心不由被牵着了。只见水封楼走出一个丽影,沿着草丛小路,缓缓往前走去,像极了连荣音。走了不远后,她身后出现个人影,鬼祟的跟在她身后,伺机而动。龚悼看得头冒冷汗,飞速拉开房门,狂奔下来,往小路追去。 刚来到后院,耳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还是来了。”龚智惊疑的回头,见史佳藏匿在暗处,不由道:“我就知道是你。”史佳缓缓走到他身边,道:“你想救她吗?没用的,这只是你的记忆。你救不了他,而且不该救她。这是你当初的选择。” 龚悼干笑一声,不自在道:“你的意思,我当初选择强奸她?”史佳眼中一亮,眼神诡异莫测:“看样子,你已经渐渐相信了。他就是你。”龚智头冒冷汗,摇头解释道:“不,他不是我。那个人,那个人选择强奸她吗?”史佳缓缓在前面带路,发出沙哑的声音:“你跟着来吧。”龚悼摸着额头,擦干冷汗,小心跟在他身后。 五十七章《南北记事》之《此消彼长》 连荣音的身影,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像及了龚悼的人,脚步缓慢,悄悄跟着他身后。龚悼和史佳脚步加快,来到他的身边。只见他趴在草丛中,抬头望着前方,不住磨牙,发出死死声响。龚悼犹如失魂般,不自觉的靠近他,朝他身上摸去。史佳拉住龚悼的手,道:“不要干扰你的过去。”龚悼收住手,怔怔的望着草中的“自己”。 只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一跃而起,在草中穿梭,往前面疾奔,把连荣音扑到在地。龚悼脸色惨白,也赶紧跟了上去,看着眼前一幕,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他疯狂的扯着连荣音衣服,嘴里发出低吼声,连荣音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呼救声,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龚悼看了半响,突然缓过神来,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史佳往前一步,背影挡在他前面,道:“你不该救她。”龚悼咬牙切齿,盯着史佳,冷道:“为什么,这是强奸!” 史佳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不是强奸,这是你。你看。”说完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视线,龚悼重新看得眼前一幕。只见他的容貌,表情,都神似自己,趴在连荣音身上,声音带着愤恨:“我是那么的爱你,得不到你的心,就到得到你的人!”说完抓着她内裤,猛的扯下,接着扑了上去,在草丛里翻滚,连荣音绝望的哭声,在旷野回荡。 龚悼呆呆看着他们,白花花的下体,青青的草叶上,残留不少落红。龚悼越看越害怕,身躯抖了抖,退后几步后,突然大吼一声,往水封楼跑去。史佳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泛出一丝笑容。地上的二个人也停止动作,史枕*着身子,跳了起来,嘻嘻笑道:“快了,快了。” 师焉迟扯下面具,看了看史枕的身子,在低头看着自身下体,闪过一丝厌倦。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后,冷道:“记得你们的诺言,杀了唐木岑。”随后冷冷的走了。史枕嘻嘻一笑,也准备离去,史佳在一旁冷道:“她提到了诺言。”史枕点头道:“上过她的人,都得死。”话还没说完,史枕笑容陡然僵住,不可置信的望着史佳,只见史佳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史枕喉结发干,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恐慌:“不,我是你弟弟,是你轻弟弟。” 史佳眼光一黯,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史枕胸口,血涌如泉,史枕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我们有个计划,要...要把龚悼...弄疯。”史佳站在他身旁,嘴角一笑,道:“交给我完成吧。”史枕吐了口血,虚弱道:“我要他...死...死得比我还..还惨。”史佳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眼皮垂暮,低沉道:“那是我们的追求。”史枕听完后,突然嘿嘿笑了二声,脑袋一歪,闭目而去,嘴角还残留着笑容。 龚悼逃回水封楼后,回想刚才惨烈的一幕,头昏脑胀。蹲在水龙头下,被凉水冲刷,也不知淋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龚悼哆嗦着身子,把门打开,原来是唐木岑。唐木岑本担忧他,下来看看,见他失魂落魄,淋得像落汤鸡,道:“先休息吧,别感冒了。”说完离开这,找到了葛浩天。葛浩天已经把所有雕像刻好,正在房里漫步。唐木岑看着墙壁上雕像,却没有龚悼的,于是道:“龚悼不会死?” 葛浩天点了点头,道:“有个人,会救了他。”唐木岑一愣,道:“谁?”葛浩天道:“连荣音。”唐木岑听了,哈哈大笑,半响说不出话来。葛浩天也面带喜色,笑道:“我们水封楼,有多久没办喜事了?”唐木岑算了一下,轻笑道:“快三年了。”葛浩天点了点头,道:“做最后一场喜事。”交谈几句后,唐木岑心情大为好转,笑吟吟的出了房门。来到楼梯口时,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一丽影站在一旁,正是焦晓缘。 唐木岑笑道:“这几天,你去哪了?”焦晓缘语气仍旧冰冷:“葛浩天让我出去,买套嫁衣回来。”唐木岑点头道:“嗯,连荣音要再婚了。”焦晓缘轻轻抬起头,容貌冰美,冷道:“我多买了一套。”唐木岑哈哈一笑,道:“怎么,给自己买的么,嫁给谁?”焦晓缘凝视着他,道:“你。”唐木岑一怔,脸上没了笑容,淡淡道:“我的嫁衣,已经烧了,此生不会再穿上。”焦晓缘不为所动,道:“我会让你再穿上。” 唐木岑摇头一笑,轻轻靠近她,玩弄着她的衣领,道:“你穿不上的。”焦晓缘冷冷拉开他的手,道:“不是我,是陈初二。”唐木岑脸色一白,退了一步,犹未相信:“你说什么?”焦晓缘面不改色,一字一顿的说了一遍:“过不了多久,陈初二就会回来。”唐木岑有些不自在了,头冒出细细冷汗,道:“她不是转嫁了么,回来干什么。” 焦晓缘轻哼一声,道:“她回来后,你就知道了。”唐木岑心神不宁,再没以往飘逸姿态,正准备离去。焦晓缘见他走了,又加了一句:“还有,她回来不是看你。是应葛浩天之邀来的。”唐木岑得之,脚步黯淡,轻微摇晃,走上楼去。焦晓缘见他打击甚大,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暗叹一口气,敲开葛浩天房门。 葛浩天见是她,哈哈大笑:“我还真怕你像上次一样,一去不复返。”焦晓缘羞赧一笑,道:“不会的了。对了,为何买二套嫁妆,还要一套,留给谁的?”葛浩天大笑道:“给你呀,梁青云不远千里,过来寻你。情义可嘉,大哥就代为做主,替你们完婚。”焦晓缘听了,脸色稍微不悦,也没反驳。只是道:“我这次来,本为其他事而来,大哥为我订下婚事,未免太匆忙点。” 葛浩天摇了摇手,道:“女子不若男。男子孤身,犹可纵横四海。女子孤身,一生孤零漂泊。还是嫁了为好。”焦晓缘见他这么说,也没异议了。只是道:“那就依大哥吧,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把陈初二请回来。”原来三年前,焦晓缘出了水封楼,一直寄居在梁青云家中。上个月,偶逛寺庙,烧香静心。不料遇一女子,带发修行,竟是陈初二。焦晓缘不住追问,陈初二只是笑而不语。焦晓缘一恼怒,杀回了水封楼,谎称陈初二转嫁,刺激唐木岑。没料唐木岑反而开心无限,毫不在意。 焦晓缘把这事对葛浩天说后,葛浩天只是发了封信函,邀陈初二回来一叙。刚才焦晓缘巧遇唐木岑,据实说后,唐木岑反而大失常态,不由感到疑惑,询问葛浩天。葛浩天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道:“唐木岑自欺欺人,陈初二离去,他犹如困鸟出笼,必然拈花惹草,葬送女子情义。我邀陈初二回来,准备把他钉死在这。” 焦晓缘听了,觉得太严重了点,道:“能不能让唐木岑回心转意,二个人和好如初?”葛浩天眼光一寒,道:“不可能了。”说完掏出怀里的刀笔,使劲一甩,“嗖”的一声,插在唐木岑雕像上面。 葛浩天说完后,大步走出房门,来到连荣音房门。见龚望春正缠着连荣音,不由大笑一声,把望春抱着起来,道:“想叔叔没?”龚望春眉毛一翘,使劲拍他,吵嚷着要下来,连荣音见了,这才展眉一笑。葛浩天放下望春,道:“我买了套嫁妆,准备你和龚悼完婚。”连荣音又惊又喜,有些担忧,道:“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他最近,哎...”葛浩天点点头:“你应该去帮他。”连荣音一惊,问道:“怎么帮?他都快入魔了。”葛浩天转身离去,道:“生死一念间。你助之,一切都在他。” 连荣音恍然有悟,抱着望春来到二楼,进了龚悼房门。只见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力。连荣音大吃一惊,匆忙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原来发高烧。正准备回房找药,龚悼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你是?”连荣音连忙走过去,道:“我是荣音啊,你不记得了?怎么病成这个样子。”龚悼“哦”了一声,嘴唇干燥:“淋水感冒了。”随即举得浑身无力,一口气提不上来,自语道:“我快死了吗?”连荣音眼眶一红,握住她滚烫的手,道:“你还活着,大家都活着。” 龚悼缓缓扭过头,静静看着她。一缕阳光从窗外射了进了,染红了整个房间。连荣音和望春站在光线中,若隐若现。龚悼伸出手臂,在空中挥舞,似乎想抓住她们,道:“你是存在的?”望春伸出小手,握住了他手臂,伤心道:“叔叔,你怎么啦?”龚悼听到她清亮的童音,清醒许多,道:“叔叔没事,没事。”陡然眼睛一亮,往窗外望去,只见史佳站在窗外,面带笑容,诡异的看着他。龚智冷汗又溜了出来,指着窗外,挣扎道:“让他走,让他走!”接着拼命咳嗽起来。 连荣音慌乱回头,窗外却空无一人,出去一看,走道也不见人影,回到屋里,龚悼已经睡着了,于是抱着望春,出了房门,刚刚走远。史佳从角落里钻出来,进了龚悼的房门。冲了一杯药,喂给龚悼喝了。龚悼喝下后,渐渐醒来,精神大为好转,脸上也多了丝血色。龚悼见是他,疑惑道:“你救了我?”史佳点点头,走到桌边,回头道:“我之所以救你,是对你的怜悯。即便你死去,也有权知道真相,而不是带着谎言离去。” 龚悼挣扎着爬了起来,道:“我知道真相,她被我强奸了。我很内疚。”史佳道:“那只是一部分,你随我来。”龚悼穿好衣服后,随着史佳下了楼,来到后院。只见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铁笼摆着那里,凉风吹过,上面的布条,随风舞动。史佳道:“后来,你钻进里面,再也不肯出来。你去看看,也许还能找回当年的气息。” 龚悼脚步阑珊,来到铁笼前,抓着钢筋,痴痴看着里面。稻草中,似乎有着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识。史佳缓缓走过来,低沉道:“进去看看。”龚悼点点头,从铁门钻进去,抚摸着地上一草一物,都那么熟悉。良久,龚悼拖着疲倦的身子,准备出去。“哐当”一声,铁门突然被关上,史佳把门锁住。龚悼大吃一惊,恐惧道:“你干什么。” 史佳一动不动,看着龚悼,声音犹如死灰:“你想出来?”龚智拼命点头:“对,我不该在这里。”史佳往前走了一步,缓缓伸出右手,道:“看着我的手。”史佳迷幻的音调,犹如带着魔力,龚悼不自觉低下头,看着他的手,缓缓伸进笼中,耳中传来史佳低迷的声音:“你看到了你的过去,现在,未来。最后,你死在了这里。” 史佳的右手抵达龚悼胸口后,轻轻一握,仿佛捏着什么东西,然后抽出来,道:“你的灵魂,将随之而去。”龚悼瞪大眼睛,只觉身上什么东西,被他带走似的,茫然望着史佳,说不出话来。“沙沙”一旁传来轻轻响声,龚悼扭头往旁边望去。只见连荣音脸若死灰,衣不遮体,双腿之间,滴着鲜血,从草丛中出来。她身后拖着一具尸体,面容朝上,脸色白得渗人。龚悼一眨不眨,看着那具尸体,张开嘴巴,想喊出什么,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连荣音拖着僵硬的尸体,从铁笼前经过,裤裆的血,滴在地上,留下一条淡红的痕迹。很快,身影渐渐消失,进了水封楼。龚悼呆在铁笼中,突然发出傻笑声。史佳见了,缓缓拿出铁链,把门锁住,转身离去。后院里,孤寂的铁笼内,又多了一个人影。 史佳回到水封楼后,师焉迟早在那等着,把手中人皮面具仍给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你真把弟弟杀了?”史佳蹲在地上,揭开史枕脸上面具,抚摸着他的脸容,笑道:“他一定很高兴。”师焉迟看得心里发毛,道:“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了。事情也帮你办完了,以后不要再找我。”说完后,匆匆离开此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史佳仍满脸笑容,摸着弟弟面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师焉迟越看心越冷,冷静下来后,来到唐木岑房门中。 推门一看,唐木岑正端着茶杯,站在窗口,望着楼下铁笼,目露忧虑。见师焉迟来了,唐木岑一笑,赶紧迎上去,把她抱住,道:“师姐姐怎么来了。”师焉迟轻叹一声,把他推开,正色道:“我没心思和你玩,史佳要杀了你。”唐木岑放开她,笑道:“为什么?”师焉迟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和史家兄弟,下了个约定。上过我的男人,都得死掉。”唐木岑点点头,道:“这我知道,那天我听见了。” 师焉迟一愣,道:“你知道?哦,这也不奇怪,你这种人,是不怕死的。”唐木岑脸色冷了下来,语气担忧:“魏庭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死在他们手上。”师焉迟凝视着唐木岑,道:“很有可能,史佳把他弟弟杀了,你还是小心点。永别了。”说完轻轻扭过头,把门关上。唐木岑大吃一惊,追出门去,拉住了她:“永别了?” 师焉迟点头道:“楼已封,人已亡。我不会再出来了。”唐木岑喃喃的,说不出话来,恳求道:“再陪我一晚,好吗。我身边,就你一个了。”师焉迟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拉开,道:“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不要碰见你。”说完后,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回首凝望,又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回到五楼,走进“迟”字房。 唐木岑待她走后,扶着栏杆,突然仰天而笑,眼角含泪,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屋内。 五十八章《南北记事》之《离去》 十几天已过,水封楼逐渐有了一丝喜气,葛浩天用尽水封楼余资,买了几十个灯笼,上百米彩带。整栋水封楼,每户房门前,都挂着一个灯笼,长长的走道上,挂着彩带,系着不少中国结,整栋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和葛浩天站在楼顶,底下绿野,一望无际,一条小河,蜿蜒在树林中。凉风吹过,葛浩天衣衫轻轻舞动,他扶住栏杆,道:“天怜,你该长大了。”我“哦”了一声,心不在焉。葛浩天冷冷盯了我一眼,沉喝道:“叶天怜!” 我打了个激灵,小心的站在一旁,也不知他口中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只是道:“真的要走么?”葛浩天眼睛都没眨,道:“必须得走。”话音刚落地,唐木岑身影从门口出来,笑道:“怎么,想留在这陪我?”我看了他一眼,依旧笑脸如花,整一个风流人儿。想到也聚不了几天,说不出话来。 唐木岑走了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遥望天空,有几只鸟影在空中翱翔,唐木岑浩亮的眼神望着它们,道:“世间有一种鸟,一生被关在笼中,望天而啼。它死亡的那天,也是它重获自由的那天。”我心中一酸,黯然的转过头。葛浩天面有怒容,喝道:“你胡说个什么!”唐木岑哈哈一笑,道:“走,连荣音该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她。”说完走到阳台另一边,往楼下望去。只见后院里,龚悼茫然的坐在铁笼中,连荣音牵着龚望春,缓缓来到笼前。 龚悼见到连荣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疑惑的打量着她,似乎熟悉,又那么陌生。连荣音靠近他,轻轻喊道:“龚悼,龚悼。”呼唤良久,龚悼嘴唇一动,喃喃道:“容,荣音。”连荣音点点头,道:“对,我一直在等你。”龚悼神志恍惚,环顾一周,都是阴寒的钢筋,外面是无限的风景,最后目光落在连荣音身上,疑惑道:“这是哪里?” 连荣音眼中泪光闪动,哽咽道:“这是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现在,你醒了过来。”龚悼回忆一番,自语道:“梦?”连荣音见他有所好转,抿唇道:“对,你该醒来了。”龚悼往外看去,望春笑吟吟的,把铁笼打开,道:“叔,你怎么啦?”说完伸出小手,把他牵出来。龚悼一愣,随着她慢慢钻出去,再回头一看,荒凉的铁笼立在身后,里面堆满杂草,空无一物。 葛浩天在楼上见了,道:“此事已了,我们去前面看看。”随后,我们三人来到楼顶前面,远处风景,一览无遗,小河仍静静的流淌。一旁的木屋,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化作尘埃。我看到木屋,仍不住又难过起来。葛浩天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道:“唐木岑,知道这是什么吗?”唐木岑问道:“是什么?” 葛浩天把请帖翻过来,道:“这是一张空请帖,以前写着你和陈初二名字。我把名字抹去了,成了一张新请帖。”说完伸出右手,往空中一甩,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请帖漂浮在空中,印在我们的视野里。 “来来来,喝酒。”唐木岑正拿着请帖,在手中玩弄。梁青云高兴的打断他,给他倒了杯酒。唐木岑呵呵一笑,一饮而尽。我坐在他身边,却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将远离此地,流落四方。明伯坐我侧面,见我魂不守舍,笑道:“天怜,在想什么了。”我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明伯仿佛猜中我心思,道:“没地方去了?去我家嘛。就是没这好玩。” 唐木岑见了,道:“你要是没亲人,就跟明伯走吧。”我想了会,只有个母亲,却已成家,回去的话,也是害苦了她,只好点点头。明伯见我肯了,大乐的拉着我,眼睛瞪得老大,道:“还是天怜好,肯陪我老头。” 话音刚落地,葛浩天箭步从水封楼出来。抬头一看,院内摆着一桌酒席,唐木岑,明伯,我坐在一侧。龚悼,连容音,龚望春坐在另一侧,于是走过去,道:“你们怎么坐下了?”连容音抱着望春,道:“客人太少,我们就不设婚礼,给新人贺喜,当嘉宾算了。”我也暗自点头,楼里走了不少人,今天一对新人,一对旧人完婚,只有三位客人。 葛浩天点头道:“随你们了。这样吧,你们喝个交杯酒,算是为婚了。”我们听了,都鼓掌喝彩。龚悼面带笑容,斟了二杯,递杯给连容音,二人双手交错,一饮而尽。大伙又喝彩起来,望春见了,在一旁大嚷:“我也要喝,我也要。”随后拿着筷子,乒乒乓乓,敲个不停,大伙劝阻,全然不听。 葛浩天把桌子猛的一拍,喝的:“再不听话,就把你卖了。”龚望春哭了,拿着筷子,摔在葛浩天身上,撅着小嘴,不肯说话。唐木岑哈哈大笑,道:“来,别哭了。天怜哥哥陪你喝。”我大吃一惊,唐木岑已经把酒杯塞给我,这可是交杯酒呀。望春却不懂,眼睛眨了二下,朝我看来。我只有硬着头皮,道:“哥哥陪你喝。”说完把她面前酒杯碰了一下,望春又嚷了起来:“我要那样喝,那样喝。” 我满脸通红,抬头望去,之间龚悼,连容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有陪她喝了交杯酒,算是哄她好了。我们在这闹得快活,葛浩天眼神犀利,盯着外面,道:“你们先喝着,我有点事。”说完往水封楼尽头走去。 来到楼角落后,便躲在一旁,注视着外面。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草丛里爬出来,翻过围栏,从后院绕了进去,进了水封楼。葛浩天小心的跟着上去,只见他进了宁枝的房门。葛浩天站在门外,听到宁枝惊喜的声音:“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随后哭着扑进魏庭怀里。魏庭紧紧抱着她,良久后,才松手,宁枝问道:“你去了哪里,史佳他俩,没把你怎样吧。” 魏庭摇了摇头,掏出一把枪,拉上膛后,道:“他们没追上我,我们走吧。”原来前段时间,他无意间进了葛浩天房门,发现墙壁上有着他们雕像,知道必死无疑。打算带宁枝逃出去,担忧过不了门神那关,于是先逃出来,准备找点厉害的东西防身。出去的那天,史家二兄弟要拦着他,被他逃脱。临近门口,门神也没阻拦,因为他的心,被锁在宁枝身上,迟早会回来的。 宁枝见他手中有枪,道:“走?去哪里?我不走。”魏庭一愣,把枪盯着她脑门,疯狂笑道:“我早该算到,你这个骚货,是不会走的!”宁枝妩媚一笑,摸着他大手,嗯道:“那你呢,走不走。”魏庭冷哼一声,把枪扔在地上,一把抱住她,扔在床上,随后扑了上去,疯狂的舔着她白皙的身体。 葛浩天在门外听了,把门推开,敲了敲,道:“先下去喝酒。”宁枝见他闯了进来,推开魏庭,道:“听到没,先庆贺新人。”葛浩天见他们一眨眼功夫,就脱了个精光,眉头轻皱,转身离去。 葛浩天下楼不久后,魏庭,宁枝也整理好衣服,从楼上下楼。大伙见到魏庭,也都是惊异连连,都以为他死去了。他俩入席后,楼里总算更热闹点,只是宁枝放荡的眼神,仍时不时朝我望来。很快,焦娴如搀扶着焦晓缘,从楼上下楼。只见焦娴如仍是一身白裙,焦晓缘则穿上嫁衣,脸上抹着淡妆,嘴唇上胭脂,鲜翠欲滴。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0-11-0721:1619966#作者:纳兰雨若回复日期:2010-11-521:49:00 本来在人人上看到,等了许久都没更新。终于追到这里来,渡已经完结,很好。南北不知怎么的,看得有些吃力……也许弄不懂一些你所想表达的人生哲理吧……恩,多看几遍。难得看到一篇让自己深思,却又不害怕的所谓“鬼话”。对了,有问题想问你,我有朋友说他不知道怎么的,身子一直往楼外探,说自己想看看能探出的极限,差点掉下去,一身冷汗,他住18楼。后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是看到窗户还是有这种欲望。是强迫症么?还是别的什么。最近除了要考试,没什么事情的。求解。一定要让我安心。 好奇心作祟,无妨。西方有种极限运动,也是充满挑战,但很危险。你的朋友,于此有些类似。建议收心,安全第一。此事,非常之人,才能做到。 葛浩天见人齐了,朗声道:“缘去缘散,这是水封楼最后一天。还是由我主婚吧。”众人齐喝彩,突然,一旁传来清音,犹如黄鹂鸣谷:“故人来迟了。”大伙大吃一惊,纷纷回头望去。只见陈初二一身淡衣,犹如尘世仙子,飘然而来,站在后面。唐木岑看着她,黯然拿起酒杯,放在唇边,仍那么看着。 葛浩天见她来了,大喜道:“不迟不迟,来的正是时候。”随后葛浩天主婚,梁青云,焦晓缘三拜为婚,鞭炮声响彻四方。礼仪完毕后,梁青云仍是兴奋不已,不住劝酒,焦晓缘则满脸笑容,静静看着他。连容音和宁枝则围住了陈初二,问长问短,陈初二心静如水,娓娓而谈。 唐木岑连饮几杯酒后,有些醉意,端着酒杯,来到陈初二身旁,把连容音,宁枝拨开,二个人相视一笑,知趣的走了。唐木岑端着酒杯,凝视着陈初二,良久,才道:“道姑饮酒么?”陈初二低头一笑,道:“非道姑,庙门小尼姑,不饮酒。”唐木岑嘴唇动了动,低沉道:“哦,尼姑。敢问姑娘,能否找个僻静之地,静谈一番。”陈初二合手道:“悉听尊便。” 二个人来到一僻静角落,唐木岑身形憔悴,痴痴的看着她,低声道:“我该说些什么?”陈初二淡然一笑,道:“伊人已去,施主是否无恙。”唐木岑再看了她一眼,惨淡一笑,转身回楼,孤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陈初二见他离去,合上双掌,低头念了句心语,来到酒席边,找到了葛浩天,道:“尘事已了,贫尼该去了。” 葛浩天哈哈一笑,道:“这么快就走了?”陈初二轻笑道:“葛大哥邀我回来,不就为断唐木岑痴念,封他入土么。”葛浩天点了点头,道:“带他们一起走吧。”说完吆喝梁青云,焦晓缘,焦娴如一同随她出去。几个人来到门口,驻足观望,候着焦娴如,焦娴如站在原地,却不肯离去。葛浩天走到她身边,道:“去吧,今生情浅,来世娶你。” 焦娴如抬头看着他,道:“来世,你会娶我吗?”说完黯然的转身,回到水封楼。陈初二在门口见了,轻声道:“走。”说完三个人踏上下路,上了木船,荡开水波后,消失在小河中。 此时此景,就剩下我和明伯,魏庭二口,龚悼一家在此了。连容音问道:“我们呢,何时能离去。”葛浩天望着五楼,道:“快了。”一条白纱布,从五楼飘下,接着响起哀怨的葬曲,连绵不绝,伤人心扉。葛浩天对龚悼道:“轮到你了。”龚悼点了点头,飞速上了五楼。只见五楼的一旁,挂满白布,史枕的尸体摆在地上,史佳茫然的坐在一旁,吹着喇叭。见龚悼来了,缓缓放下喇叭,回头看着他,双目失神。 龚悼小心的看着他,道:“我要走了,你想说些什么?”史佳死沉一笑,道:“记得,走路的时候,要回头看一下。”龚悼一愣,疑惑道:“就这?”再问时,史佳已经不说话了,拿起喇叭,断断续续的吹起葬曲。龚悼欲问个究竟,却也知问不出啥来,只得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欲回头一看。头刚扭了一点,葬曲声戛然而止。龚悼骇得浑身冷汗,再也不敢回头,匆匆离去,身后又响起哀怨的葬曲声。 龚悼回到二楼,收好包袱,下楼后,带着妻子,女儿,准备离去。龚望春先是大哭,后来察觉到些什么,再也不哭了,被连容音牵着,一直回头看着我们。临近门口,三人朝我们挥手作别,望春大声喊道:“天怜哥哥,我走啦。”我也挥手告别,目送他们出了视野。葛浩天见走得差不多了,对我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低头道:“再等等吧。”宁枝一笑,道:“你也快走了,陪姐姐聊会。”然后不由分说,带着我上了二楼,进入“醉不醒”房门。宁枝关上房门后,吐气若兰:“天怜,你知道我最大心愿是什么吗?”我脸涨得通红,气息紊乱。看着她胸部,隐约有些期待,更多的是迷茫。宁枝拉着我的手,放在她胸脯上,轻轻抚摸。接着扯下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我心跳加剧,却不知所措。 “啊!”楼上突然传来唐木岑的吼声,我一下清醒了,道:“我上楼看看。”说完逃似的离开这里,爬上四楼,推开唐木岑房门,只见他**着上身,跪在地上,漆黑的眼眸,带着孤苦,凝视着窗口。我于心不忍,正准备开口,耳中突然传来葛浩天声音:“叶天怜,缘分已尽,速速离去!” 我咬咬牙,飞速的逃下楼。只见明伯站在下面,背着包裹,焦急的盘旋,见我来了,大喜道:“天怜,快走快走。楼着火了。”我大吃一惊,往二旁一看。果真,不知什么时候,底楼燃气细火,很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熏得人睁不开眼。我和明伯赶紧逃了几步,远离火焰。只见罗勇拿着白纸,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勒令水封楼永恒不倒。葛浩天纵火焚楼,罪过滔天,应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明伯听了,在底下大喊道:“不是你烧的么?怎么算到葛浩天头上了。”罗勇听了,惊疑道:“我?胡说八道,吾乃皇朝忠臣,岂容你诬蔑!”明伯见火势越来越大,离这么远,都感到汤人,大叫道:“放风打火机呀!还不快走,要死啦!”罗勇一愣,旋即一愣,自语道:“对,放风打火机,是我烧的。”然后面现狰狞,疯狂笑道:“不准走,你们都不准走!”接着冲下楼,就要抓我们。 明伯见他追来了,拉着我落荒而逃,嘴里直道:“快走快走,他来了。”跑了几步,身后突然响声大作,吆喝整天。我连忙回头,只见由葛浩天领头,史家二兄弟跟在后面,唐木岑,镜中人一干人等,统统朝我追来,口中大喊:“抓住叶天怜,抓住叶天怜!”我吓得魂飞魄散,对明伯道:“他们怎么了?”明伯突然脸色一变,嘴角阴笑不断:“你想走吗?”接着冰冷的手指,抓住我胳膊。 我骇得汗毛倒立,猛的挣脱他,一路狂奔,往门口跑去,钻了出去。回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面容扭曲,犹如鬼怪,要抓我回去。“碰”,门神突然踹开木门,拿着根木棒,把他们拦住,乱棒打回去。葛浩天趴在铁门处,把手伸了出来,狞笑道:“叶天怜,我要杀了你!”宁枝脱光衣服,躺在地上,分开双腿,**道:“叶天怜,回来吧。” 我头冒冷汗,怪叫一声,沿着小路,一路狂奔。跑到小河边,跪了下来,望着水中自己,不住喘着粗气。耳中突然传来明伯的声音:“天怜,你跑那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你了。”我吓得一个激灵,从河边掉进水中。马上游到河中央,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明伯站在岸边,上气不接下去,道:“怎么啦,连我都怕成那样!” 我泡在凉水中,稍微清醒点,才知道刚才的一幕,只是个印象。于是游回岸边,站在明伯身边,望着水封楼。整栋楼,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唐木岑跪在四楼,仰天而吼,吼声震荡四野。一旁的焦娴如,坐在梳妆台,垂头不语。五楼内,师俨迟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镜中人照着四面的镜子,脸上浮现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魏庭,宁枝脱光衣服,缠绵在一起,**入耳。楼顶上,葛浩天脚踏八卦阵,深远的目光,朝我望来。再过不久,火势更大,他们的人影,消失在火光中。 明伯手搭在我肩膀上,道:“别伤心了,去我家。我家可好玩哩。”我黯然的转过身,身后的火光,照射到这里,周边的树林,都一闪一闪的。我再次回头,确信再也见不着他们后,迈开脚步,和明伯上了小船。 清清的水波,被船桨荡开。周围的木林,都静谧无声,一条木船,沿着小河,逐渐驶往远方。 五十九章《恋者如初》之《春去秋来》 小城的郊区,有一片树林,土生土长,已几十年。如今渐渐被人伐去,卖给商人,只留下圆桩。树林外围,有一个小湖,方圆半里,周边长满芦苇。此时正值夏天,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提不起精神。我躺在芦苇中,放在口里咀嚼,停着一旁的湖水声。没过多久,耳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明伯满头银发,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乐道:“天怜,你录取通知书来了。”我仍躺在地上,道:“知道了,明伯。” 我随明伯过来,已经三年有余。初来咋到,他家人自然热情,时间一久,就逐渐平淡,不冷不热。明伯家境虽然不错,但衣食住行,读书费用,供给一个外人,多少让他们心存芥蒂。我感受到那种氛围,有意回避他们。话不多说,偶尔外出二天,深夜才回来,犹如幽灵,寄居在他们家里。明伯见到这种情况,愤怒异常,和家人大吵一通,带着我出来,找了一间小房间租了下来。然后四处扬言,家里不肖子孙,不管他这个老头了。 明伯子女,还是挺孝顺的,不喜我长住他们家而已。见明伯搬出来,轮流劝说,明伯倔着性子,不为所动。让他们筹齐二万块,算是给他养老,以后不要他们管了。一家子凑齐三万,给了明伯,明伯买了辆手扶拖拉机,在小湖边,买了间房子,开始生活。以往的三年,每天清晨,明伯就开着拖拉机,把我送到学校。这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同学们经常开我玩笑,但不敢过甚。因为我性淡如水,都是随意一笑。玩笑太过,我则是避而远之。 明伯一个人赚来的钱,是不够我学习花费的。我们后院种着蔬菜,闲时去湖里钓鱼。寒暑假时期,我就去餐馆打零工。三年下来,日子虽然拮据,但高中时代,好歹是挺了过来。也不是全无乐趣,明伯喜动,我喜静。他做的事,总是平地起波澜,惊得我一愣一愣。钓鱼的时候,他钓得不是小鱼,是鲨鱼。先是全神贯注,盯着湖面,随后在岸边来回踱步。鱼儿上钩,就大呼小叫,猛的一扯。每次和他一起钓鱼,他在南面蹦跳,我在北面静坐。回家的时候,我的桶里,或多或少,有几条小鱼。他则是一脸沮丧,拧着根断鱼竿,回到屋里。 三年过后,我学业有成,被一所大学录取。明伯高兴不已,开着拖拉机,带我逛遍整个小城。我却高兴不起来,大学一年的开销,相当于我高中三年。这是一个喜庆的季节,带着一点孤独。周围的同学,都在摆酒宴,庆贺金榜题名。我只是躲在家里,哪都不想去,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才勉强去了一趟。 昨天录取通知书来了,我请了个假,从餐馆里出来,躲在湖边发呆。明伯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乐呵呵的找到我,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开心。我下定决心,从芦苇中坐了起来,道:“明伯,我不读了。”明伯瞪大眼睛,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是最想读书么?”我拍干身上尘土,起身离去,道:“读书太累,不想去了。”说完扒开芦苇,往回走去。 明伯赶紧追上了,道:“不累的,不累的。听他们说,就是上课睡觉,晚上还能打牌,挺好玩的。”我见明伯一心送我念书,道:“学费五千。”明伯一愣,嘴巴一翘,挠头道:“五千嘛,也不多。这样吧,不如你去大城市打工,工资应该会高的。”我沉默不语,没有答话。我这一生,欠得人太多了,爷爷,道长,现今的明伯。爷爷道长已经离去,还剩下明伯。如今我已十八岁,明伯时日不多,我该回报他了。 明伯见我不吭声,以为我真不肯读了,一路唠叨个不停。回到屋中时,明伯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到底去不去!”我吓得一惊,明伯发怒,还是第一次。我站在墙角,把头扭过一边,道:“去了没啥好的。不去!”明伯暴躁如雷,却拿我没办法,只是瞪着我,喘着粗气。正当气氛僵住时,前门一下被人打开,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把头伸出门外,恭敬道:“爸!”明伯正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泄,见女儿来了,喝道:“谁让你来的,出去出去!” 明伯女儿,我也认识,见她来了,我赶忙找了个机会溜出去。那种尴尬的气氛,可不好受。明伯见我开溜,冷哼一声,回到屋里坐下。见女儿还站在面前,忍不住偷偷瞧了二眼。女儿只要看着他,他就把头扭过去。一时间,女儿也不知他心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伯大乐,脸上却满是正经,道:“你来干什么。”女儿见明伯开口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扎东西,放在桌上,道:“给您送钱来了。” 明伯一愣,把钱推开,道:“我有吃有住,要你钱干嘛。”他女儿也是一惊,奇道:“天怜读书,不是要钱么?”不说还好,一说明伯又生气了,大嚷道:“他都不肯读了,还要钱干嘛!”女儿听了,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如此这般,给明伯解说了一遍,明伯听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自语道:“我说呢,原来是这事!这小娃,心思也忒细了。”随后把钱接过来,留女儿吃饭。三年下来,这是明伯第一次留她吃饭,女儿高兴不已,张忙着做饭,明伯则出去找我。 在湖边绕了一圈,明伯没看见我,接着来到小镇边上。我有一个习惯,心情不好时,就会来到小镇公路边,靠在树上,看着路上车来车往,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人会注意我。正当我发呆时,明伯突然绕到我身后,拍了一下,大声道:“叶天怜!”我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明伯,低头道:“您不用说了...”话还没说完,明伯一脸喜色,打断了我:“我们有钱了!”我一愣,疑惑道:“有钱了?”明伯把情况说明后,我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到家后,饭已经准备好。明伯是最开心的,有吃有喝。他女儿则面带微笑,时不时朝我望来。我心事重重,没吃几口。吃完饭后,他女人找到机会,把我约出去谈谈。一路上,我们慢慢迈步,来到湖边。她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这点学费,算是我们资助你。”我点下头,道:“谢谢了,有钱之后,我会还给你。”我很清楚,她资助的不是我,而是想尽点孝心,讨明伯开心而已。不过,她还是我帮助过我,我很感激她。而明伯,我不知拿什么感激他,也许记住他,是最好的报答。 当天晚上,我有了报名费。灯光下,我数着红红的钞票,一张,二张,三张... 深夜十点,我踏上了前往远方的旅途。华夏的最南方,彩云之南,云南。我选的是最便宜的列车,也是最慢的列车,总共三十六个小时。游玩的旅途,是愉悦的,而奔波的旅程,是一种沉闷。同列车的人,我可以看看出来,有不少学生的影子。他们穿着一般都时髦,带着耳机,听着歌曲。我穿着简单衣服,提着破行囊,望着车窗外风景。不由想到我幼年的旅途了,那时还有乐趣,拉着爷爷,问东问西。现今的我,坐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列车经过平原,小河,山川,最后开往云南。繁华的城市,带不走我眷恋。途经贵州山区时,高地不平的山林里,修建着不少木屋,外面挂着食物,门前贴着对联。还有家禽在屋外奔跑,或许这才是我思念。触手可及,却不属于你。 一天一夜后,我到达了云南,四季春城。气候不似中西部那么炎热,凉爽潮湿,只是紫外线晒得厉害。因而云南的本土人,皮肤都比较黑黝。昆明也没北方大城市发达,一个发展中城市。旅游行业,是城市主要支柱。来这游玩的,都是有钱人。但钱也多半被外地人赚了,绝大数本地人,都是穷人,挣扎在温饱线。一部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为生存而挣扎。昆明最显眼的交通工具是什么?小轿车,公交汽车之类?都不是,是马车。 虽说没有万马齐喑的氛围,但一辆辆马车,排着长龙,从路边经过时,也很显眼。本地人见惯不怪,我这个外地人,却看得目瞪口呆。马车帮,主要是帮人运货,少数一部分,在车上搭建一个棚子,弄上几个座位,就可以拉游客了。我本想搭马车过去的,但无奈贵了点,还是上了公交车,前往学校。我报名时,正值夏天,也是雨季。那个天,头半个小时,飘过一朵乌云,下起瓢泼大雨。不一会,又风和日丽,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里的云,很飘逸,淋湿了我的心情。 早上十点左右,我来到学校。报道之后,去了寝室。我是第一个入住的,东西放好后,就出了学校,在外面乱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花了几个小时,没找到合适的。我一无所长,无非就是帮餐馆端盘子,给工厂打零工。但他们需要的,是能长久干活的人,而我时间不确定。昆明没那么繁华,适合学生兼职的工作不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生存,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思前想后,我只得干起自己老本行,做鬼事 读书之后,我再也没涉及过此类事。贫苦的老百姓,一般都迷信。我可以简单的想个方法,得到他们信任,骗取钱财。同为穷人,何苦为难穷人,我总是于心不忍。在城市里彷徨许久,我回到了宿舍,遇见了孙书云。当我看到他第一眼起,就知道他富得流油。你花那么多钱,吃喝玩乐,我却快饿死。不好意思,让我宰你一刀吧,轻轻一下,不痛的。 有头脑的有钱人,不会刻意显摆,也不会装穷。举手投足间,自然会流露出富贵的气息,孙书云就是属于这类人。俊俏的面容,带着丝高傲的气息,些许和善,更多的是种颓废。花哨的衬衣,露出白皙的胸部。他带来的行李,我是没见过,都包装精致,做工优良,就这一套行装,抵得上我一年花费。宿舍还有二个人,一个是本地人,戴明,笑容灿烂,热情大方,令人想亲近的人。最后一个,是农村人,郭耀杰,家里穷,气息淳朴,试探的眼神中,带着不少犹豫。他是农村读书娃,繁华世界,第一次见到,面对孙书云,担忧别人看不上眼,所以很腼腆。我虽然没钱,但经历多了,也就不在乎。 打过招呼后,容易亲近了。孙书云拿住一包好烟,一人递了根。我和郭耀杰都没接,戴明毫不客气,接过来就抽。当时,我还没学会抽烟,抽烟算什么,我要抽你的血。之后,各自收拾行李,孙书云找机会,走到我身边,道:“你是哪里人?”我把衣服从行囊中拿出来,道:“居无定所,到处跑的。”孙书云一直看着我,最后才道:“你对同性恋,持什么态度。”我愣了一下,道:“没态度。”孙书云淡淡一笑,道:“你换上女装,应该很漂亮的。”我羞赧一笑,道:“没试过,也不想试。”我没找你,你自找上门,真是可喜可贺。 没过多久,孙书云打扮一番出去了,开始欢场风月。戴明作为本地人,邀我和郭耀杰出去逛逛,熟悉学校,昆明环境。我们带着雨伞,开始在学校转悠。这所学校,是依山而建的,不是处处是山,大部分是平地,有不少山坡,环环相绕,道路连在一起,教学楼,大都都修建在平地。山坡上,则修着读书馆,实验室,宿舍之类。学校里,种植着草皮,树木,一片葱然。没过多久,天空飘过一朵乌云,落起大雨,我们连忙打起伞。戴明笑道:“云南天气是这样的,七八二个月,是雨季,习惯就好。现在到了九月份,雨水会渐渐减小的。” 戴明说了一些关于本地风土人情。云南少数名族多,逐渐被汉族同化,但仍有不少,保留着自身的习俗。少数名族风情,成了旅游景点之一。但是有一点,少数名族的禁忌,千万不能触及,以免引来麻烦。听他说,云南有个少数民族,具体哪个族,我忘了,族里女人,很是蛮狠,没经过文化的洗礼。若是有外族男子入寨里游玩,她们看上眼了,就抓他回去,当做丈夫,交配生育,脑海里,没有法律这个概念。云南本土人,结婚都比较早,一般不到二十就结婚了。有些男子,十五就成婚。也不要轻易和本土人打架,只要开打,族里人一拥而上,联合对付外人。不过这是省会以外情况,昆明好歹是省会城市,文明开放许多。 听他介绍半天,我找个机会问道:“我们学校,死过人没?”戴明一愣,疑惑道:“哪个学校没死人,死过呀。你问这个干嘛。”我呵呵一笑,道:“哦,小时候,有个大仙帮我算过。说我身子阴柔,得朝阳。不能接触阴气太深的地方,否则会看见不干净东西。问清楚后,就有个准备。”戴明打量我半天,接着哈哈大笑,道:“这你也信?”我点点头,道:“你不信,我信。还是防着点好。”戴明见我不像在开玩笑,就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他所知道的真实案例,有三件。一个大二女生,从教学楼顶跳下,自杀原因不明。去年,男生宿舍打牌,一名男学生,因五块钱,和室友起争执,一怒之下,把对方刺死。最惨烈的事,工学部一女生,为了考上研究生,和本系教授好上了。教授谎言欺骗她,答应以后结婚,给她买套房子。女生不明究竟,和教授同居,一起住在学校内部,期间为他打过三次胎。研究生一年级,她又怀上了,此时*膜薄弱,再打胎,以后很可能不会再生育。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教授不肯,最终还是打了。女生伤心过度,躯干仿佛一夜掏空十年。后来偶然得知,教授早已有了妻室,孩子都念初中了。此女生万念俱灰,趁教授外出做学术研究,自杀在卧室里。教授回来时,已经死去半个月,尸体腐烂,散发恶臭。这是校园流出最广的故事。 还有几个,就是他道听途说的。一个学生,暑假留校。一天偶尔上电梯,管理员不值钱,把电断了,困在电梯里面。此时正值暑假,学校空荡无人,该学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饿死在里面。开学报到时,管理员把门打开,里面只剩下枯骨,蛆虫。再有几个,就越说越怪异了。我听了几段后,路过一地方,陡然停了下来,指着远处,道:“那是哪里?”远处有一座小山,瓢泼大雨中,山中杂草林立,阴气深深,荒芜一人。 戴明看了一眼,道:“乱葬岗。”学校修建在乱葬岗上面,我也知道。以往的时候,战争,饥饿,疾病,会死掉不少,一些孤苦的尸体,会集中起来,扔在僻静的山脚,久而久之,就成了乱葬岗。学校修建在上面,是因为学生多,阳气足,可以冲淡那些阴气。 我凝视着那儿,似乎找到了儿时的感觉。虽然这是校园,我仍可以感受到乱葬岗的阴气,整块小山,没有人影。树木错落,里面阴森冷峻,不见阳光。郭耀杰见我在那逗留太久,有些慌乱了,道:“走吧,别看了。”我点点头,随他们出了校园。每个城市的布局,基本一样,都是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彼此有着各自特色而已。昆明特色,卖花,买玉石的多。戴明也没带我们走远,只是领着我们去花市看看。那儿的话很多,我都叫不上明儿,只知道有玫瑰,百合之类的。花很便宜,玫瑰一块钱三朵。 没过多久,花市来了个旅游团,总共十几人,吵吵闹闹,来到花。一个人拿起一朵玫瑰,道:“老板,这多少钱一朵。”女服务员温馨一笑,道:“五元一朵。你们多买的话,可以优惠,十元三朵。”我见惯不怪,戴明则是本地人,知道卖花内幕,狠宰外地游客。每带领一个团队过来,所得的利益,导游和花市五五分成。郭耀杰则很少碰见这种情况,大吃一惊,正准备喊出来。我连忙拉他走开,解释一番后,郭耀杰一言不发,满是无奈。没本事时,不要触碰他们的利益,否则也只是找打而已。 出了花市场,我看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招导游,工作时间不定,月薪过三千。我看了后,对郭耀杰道:“想不想找个兼职?”郭耀杰家境也不好,听我建议,连忙点头道:“当然想,你也要找么?”我点头指着招聘启事,郭耀杰大吃一惊,接连摇头,他是淳朴人,不愿赚这些黑心钱。我走了过去,把联系方式撕了下来,虽然是黑心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把它变白了。出了花市场,我们赶回学校。戴明在校园遇到高中同学,一起聚会去了,剩下我和郭耀杰为伴。 郭耀杰见戴明走了,连忙对我道:“你真的能看见它们?”我看他一脸警惕,知道他口中的“它们”,是只鬼怪。我点点头,道:“嗯,可以看到。”郭耀杰面带喜色,仿佛遇到知己一般,道:“我也看到过。他们都不信,就爷爷奶奶相信,让我别去想。呵呵。”我也笑了,反正无聊,问他看见什么了。他说了一大通,确实看见不少东西,有些估计是真看见了,有些估计是幻觉。听着听着,我没注意他了,眼睛不自觉往他身后望去。郭耀杰见我安静下来,望着他身后,有些慌乱,扭过头去,一个女生,披着长发,穿着连衣裙,犹如清风,从路边经过,郭耀杰看了他一眼,再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了?”我望着她的身影,道:“好漂亮。”路边蝴蝶,你飞向何处,可否为路人停留一瞬,让他看清你容颜。 郭耀杰见了,打趣笑道:“要不你去追她?”我淡淡一笑,道:“回去吧。”没钱的男人,要学会承受寂寞。 六十章《恋者如初》之《初来乍到》 偶遇之后,我和郭耀杰回到宿舍。他话少,我自然无话,呆了一会,我和他去隔壁寝室逛逛。一进隔壁寝室,就见到康泰安,从他的身形,不由联想到儿时伙伴,马豪。康泰安像个笑佛,挺着个圆肚子,满脸笑容,热情的打招呼。还有二个,都是来自福建沿海,质朴简单,伍竣庆和项冰。还有一个空床,没人报道。初次见面,都不熟悉,打个招呼后,各自回寝。晚上之后,也不见孙书云回来,我们三个躺在床上,谈天说地。晚上九点,戴明起身上厕所,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郭耀杰疑惑道:“他怎么还不回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去看看。”说完之后,来到楼道。这栋宿舍楼,不是公寓,寝室没厕所,每条楼道尽头,有个公共厕所。孙书云也是公寓床位没有了,不得已才住进这的。来到走道时,就头顶灯泡闪亮,空荡无人。我径直走到公厕,里面漆黑一片,微亮的电灯,在夜中闪烁,耳里传来“咚咚”的水声。我站在门口,喊道:“戴明!”连喊几声,都没反应,于是走了进去。小便池前没人影,一旁是八个蹲位,其余门都开着,只有一间关着。我走了过去,里面传来戴明喘息声,还有沙沙的声响,原来躲在这**。我无奈一笑,出了厕所,准备回寝。 刚走出来,我陡然一惊,只见朦胧灯光下,有个人影,看不清面容,留着长发,依稀可辨,是个大妈。大妈提着拖把,站在暗处,道:“同学,里面有人没。”我提高警惕,小心的注视着她,道:“有人,您等下,我喊他出来。”我转身再度回到厕所,拍着厕所门,喊道:“戴明,戴明!”戴明已经办完事,打开厕所门,遮掩的笑了笑,道:“你也来了。”我点头道:“怕你掉进去了,快点出去,大妈等着打扫厕所。” 戴明赶紧穿好裤子,往外走去,我眼角晃动,往窗边看去,心中一惊,立在原地。戴明见我不动,疑惑道:“怎么了?”我指着昏暗的窗边,道:“那还有人。”只见靠近窗口的蹲位,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戴明疑惑不解,道:“不就是人吗,走吧。”他不知情况,这几分钟内,除了我进来过,再也没人进来,那儿却多了一个人。我摇头道:“你先回去,我上个厕所。”戴明无奈耸肩,转身出去。我拿出打火机,缓缓走道窗边。门外突然传来戴明的惊叫声:“大妈,您吓死我了!” 接着,大妈提着拖把,站在门口,低声道:“要关门了。”我持着打火机,仔细盯着她,确实看不清她面容,不由道:“好的,我马上出去。”说完掏出一张纸,点燃后,扔进窗户边蹲位。里面的火光,一闪一闪,照亮墙壁。窗外凉风吹进来,我从大妈身旁经过,回到寝室。 第二天仍是报道日。天空明媚,我单身出了寝室,来到校园,穿过树林后,来到家小卖部,给招聘公司打电话,约好之后,加快脚步,来到花市。一楼都是花摊,上了二楼,就是办公室,一个经理,四十出头,身体发福,给我面试。经理询问一些问题后,道:“看样子,你经历还可以。模样也讨人喜欢,就定你了。”再谈论一番,询问了一些事情。才得知,他们旅行社,和外地旅行社都有瓜葛,接单之后,提供酒店,车辆,旅行路线。靠收游客用费,以及酒店,花市等一些提成赚钱。所有的钱,都来自游客。我所做的工作,就是学校这块,联络学生游玩,他们亲戚需要旅游,也有我包办。放假时,也可以领团。 一个小时后,正准备告辞,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模样俊俏,打扮娇艳,拿着几张纸,扔在桌上,道:“经理,他们来了。”经理把信息看了一眼,喊住了我:“王毅,等下,这些资料,你熟悉一下。下次别人领队,你跟着去看看,熟悉情况。”这种地方,我自然不会用真名。接过资料后,我看了一遍,惊疑不已。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不费功夫。我持着资料,道:“能不能让我拿回去看看?”经理老练一笑,道:“你刚来公司,就想带资料回去呀,过段时间吧。”果然是老奸巨猾,他们的底细,我或许比你更清楚。放下资料后,离开了花市。 路边铃铛响起,马车偶尔从我身边经过,走着走着,陷入了回忆。忆往昔,道长健在,亡灵剧团救孩童。如今道长归去,亡灵剧团,却在这出现。当年的吉儿,也该长大了,陈文树也不知怎样,多年不见。太多疑问,摆着我面前,虽然急,但不能乱了阵脚。我加快脚步,回到学校。宿舍楼下,是管理员室,一个阿姨,坐在窗口。我走过去,和善一笑,道:“阿姨,能不能问您个事。”阿姨笑容慈祥,道:“问吧,什么事。”我道:“昨天夜里,我上厕所,丢了个钱包。就几十块钱,钱不多,但对我很有用。我想问问,打扫卫生的大妈,捡到没。” 阿姨听说我丢了钱包,自然也心急,道:“好,我帮你问问。不过弄卫生的阿姨,晚上才上班,明天你再来吧。”我道谢后,离开了此地。至少我弄明一件事,扫厕所的大妈,是存在的。但昨天厕所多了一个人,还是无法解释。回到宿舍后,郭耀杰出去了,戴明躺在床上看书。我抬头道:“云南,有没有一个叫谷川镇的地方。”戴明想了会,摇头道:“没有。”随后继续看书。我也陷入沉思,难道当年的谷川镇,是亡灵剧团虚构的?可是资料上面显示,他们确实盘踞在云南。虽然改名换姓,用其他职业包装,但我还是能认出他们。 第二天,就是开学报到,师生齐聚,随后竞选班干部,自我介绍后,彼此有个大概了解。这些我都没在意,唯独一个女生,董瑛,长在娃娃脸,安静少笑,自我介绍,寥寥几语,似乎经历不少,我不由多看了几眼。班级最显眼的,一个是孙书云,富家子弟,举止言谈,都大气幽默。另一个,则是乔梦蝶,也就是我上次见到的女生,漂亮骄傲,永远带着微笑。郭耀杰见到她后,小声笑道:“天怜,你梦中情人。”我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刚下课,乔梦蝶就带着衣裙,不见踪影。 聚会完毕后,我们四个走在一起,临近校园门口,孙书云伸着懒腰,道:“走,吃饭去,我请客。”戴明大喜过望,连声叫好。郭耀杰却面带犹豫,显而易见,他不愿受人恩惠。我摇摇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孙书云看了我一眼,笑道:“叶天怜,你最会冷场了。算了,今天不去,下次再请。”说完独自出了校园,门口一个艳丽女子,衣服暴露,早等着他。果然是风月之人,一夜之间,就勾搭上个女的。 随后,戴明和郭耀杰一起,小吃一顿。我则出了学校,探听亡灵剧团消息。我本身就对亡灵剧团,充满好奇,一直想解开当年的谜团。况且,钓孙书云这条大鱼,一般小事,他是不入眼的。亡灵剧团,很可能勾起他兴趣。出了学校,我来到花市。 经理见我来了,有些吃惊,笑道:“你今天怎么来了。”我们的合约,大部分时间,我呆在校内,放假时候,才来这儿。我一笑,道:“今天学习没课,过来看看。”经理见我这么勤快,喜笑颜开,给了一些资料我,让我琢磨下。大致是一些旅游路线,注意事项。其中的入住酒店,去哪购物,都定好了。另外一些,是客户资料。我拿起亡灵剧团资料,都是假名,伪装成商人,来这游玩。这很奇怪,他们资料上,写着是云南人,却从外地回来,由旅行团接待。难道他们刚在外地表演完毕,回到老巢。为掩人耳目,由旅行团接待,躲回老巢? 想到这,我打定主意,道:“经理,这组团,什么时候过来?”经理面带微笑,道:“下个星期。怎么,你想接待他们?”我点点头,道:“一个星期后,我刚好放假二天。他们成员多,也好锻炼一下。”经理满意的笑了,答应找个人带我跑跑。中午时分,留我吃饭,伙食不错。随后我看没啥事,告辞之后,回到学校。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此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在校园闲逛。昆明的四季,少有落叶。现在是夏末秋初,我刚吃完中饭,在校园小路游荡,一旁是青青的绿草。明天就要去会亡灵剧团,他们还认识我吗?六七年了,他们可能还有些影子。我是个不愿意化装的人,明天只有把诚朴的气息收起,装成个颓废的流氓,这样会安全点。 走着走着,突然下起暴雨。我一看,能驻足处,都离这半里远。见一旁有棵大树,赶紧躲了进去,大雨穿过树林,逐渐打湿衣服。我站在树下,望着茫茫大雨,只有停了,再回宿舍吧。没多久,身后传来阵清风,一把雨伞挡在我头上。我一愣,回头看去,只见董瑛静静站在身后,替我挡着雨,浅笑道:“你是我们班的,对吗?”我羞赧一笑,道:“嗯,好像见过你。”她轻扭过头,望着蒙蒙大雨,道:“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去吧。” 随后,她打着雨伞,送我回寝。走了几步,我不自在了,道:“伞给我吧。”董瑛抿嘴一笑,把伞递给我。这是我长大之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异性,心思澎湃,却又说不出话来。一路无言,回到宿舍,她笑起来,像个孩子。安静时,似乎受过很多伤,总在遥望些什么。道谢之后,我回到宿舍。来到窗口一看,远处小路上,董瑛孤弱的身影持着雨伞,消失在雨中。红颜似水。 第二天,正值双休。我起早来到花市,经理安排一个老司机,一个女导演,带我过去。上了大巴后,女导游坐在我身边,也就二十五六样子,不像上次那个娇艳,穿着简单,皮肤微黑,眼眸明亮,一看便知,是个本地姑娘。她似乎很高兴我这个学生的到来,一路说笑不停,给我介绍当地风土人情。我都是浅浅听一下,眼神却盯在她胸脯上。她也注意到了,脸颊微红,把头扭到一边去,身躯也逐渐扭过去。我也不是想让你难堪,试着装成流氓而已。 几十分钟后,大巴驶进了机场。司机和女导游接客,我在车上等着。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喧哗声,我暗自警惕,懒洋洋靠在座位上,他们来了。 六十二章《恋者如初》之《入学》 回到宿舍后,空无一人。我躺在床上调养,思考一些事情。没多久,郭耀杰和戴明有说有笑的回来,谈论军训的事情。军训我不喜去,正好有伤,作为借口。当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来到学院门前。楼前种着树木,青草,立着李四光雕像。班主任是位和蔼可亲的女人,三十四五,尚群。刚推开门,一条白色的衣裙,在我眼中晃动,耳中传来乔梦蝶清丽的声音:“我参加了学习社团,还有补习课…”话音未落地,班主任脸色一正,打断了她:“别说了,军训必须得参加。” 乔梦蝶见尚群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遗憾,悄然离去。尚群见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道:“你有事吗?”我点点头,道:“受伤了,不能参加军训。”尚群打量我几眼,冷道:“都不去,我怎么工作?”我扯开t恤,露出胸膛,道:“真的受伤了。”尚群看了眼,腹部上确实有不少淤青,于是道:“那好,你写份说明。”我写完后,递给尚群,她顺手夹进记事本。不经意间,我看到董瑛的请假条。原来,你也如此。 出了学院,我找到学生会,寻找旅客资源。房间里,一个女生坐在桌前办公,见我敲门,打量几眼后,面露鄙夷,道:“干什么的?”我小声回答:“新生,有事找学生会主席。”女生头都没抬,冷道:“主席不在,你走吧。”我无奈的离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音:“谁在找我?”女生回答他:“一个新生,还想着见你。”男音继续传来:“一般的人,不要让他进来。”如果来的是校长,你们一定像哈巴狗一样的迎接。我摇摇头,来到广场上。 广场很空旷,一旁是读书馆。一个衣服寒蝉,身材瘦小的男生,站在花坛前,寂寞的扯着叶子。我忍着笑容,偷偷走过去,冷道:“擅自破坏花草,罚款五十。”男生一惊,转身慌张的看着我。我面不改色,继续道:“走,跟我去教导处一趟。”他退了二步,突然转身就跑,瞬间不见踪影。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在读书馆门前逗留一番,可惜没发学生证,不然可以进去看看了。吃完午饭后,回到了宿舍。还没进门,就听到孙书云的抱怨声:“我看,班主任是存心找我茬。”见我进来了,孙书云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冷道:“你不用军训?”我点头道:“嗯,受伤了。”孙书云冷哼一声,道:“老子也不去。”说完开始收拾行李,又准备外出了。我呵呵一笑,道:“你不去,就没学位证。” 孙书云拧着背包,走到门口,回头道:“谁对你说,我是来拿学位证的。哥是过来玩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我撇下郭耀杰,戴明二个,追上孙书云,道:“你认识学社会的人吗?”孙书云摇头道:“认识他们干嘛。”我抿嘴轻笑道:“做小生意,想认识几个负责人。”孙书云惊讶的合不拢嘴,眼神满是戏谑,道:“没钱了?找我嘛。不过,得有条件。” 我避开他锋芒,道:“帮我一次,介绍个我认识。”孙书云沉吟一番,道:“我答应你。对了,上次乱葬岗,你到底让我看什么。”我望着他,缓缓道:“有个地方,你不能触及,我也不能触及。”孙书云走进一步,语气压迫:“你有办法,对吗?”我轻点头,道:“当然有办法,但是,也有条件。”孙书云死死盯着我,最后冷哼一声,道:“你有种!”旋即把背包甩在身后,大步离去。我望着他身影,道:“如果你今晚不泡妞,回宿舍一趟。”走道上,孙书云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冒出锋利的光芒,大步离去。 我能确信,他会回来。这种诱惑,我也经不住。回到宿舍,戴明,郭耀杰二人躺在床上,谈天说地。我在屋内翻了一遍,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问道:“你们有碟子么?”戴明嘿嘿一笑,伸长脖子,道:“碟子?日产,欧美?小泽玛利亚,武藤兰,有码*,应用尽有,童叟无欺。” 我淡淡一笑,道:“说正经话,装菜的碟子,陶瓷的。”郭耀杰奇了,疑惑道:“你要那个干嘛?”我轻吁一声,道:“请碟仙!”郭耀杰还没反应过来,戴明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天花板,疼得龇牙咧嘴,喜道:“你会这个?”我一边翻寻,一边回答:“会呀。你们敢不敢玩?” 郭耀杰却没吱声,戴明却兴高采烈:“怎么弄,怎么弄。”我想了一下,道:“小碟子,黑木板,毛笔,墨水,糯米,木杯。最好弄点纸符。”才说完,郭耀杰有些惊慌:“你们玩,我不玩。”戴明急切问道:“墓碑?死人碑文么?那怎么弄。”我眉头一皱,道:“木头做的杯子,不是那种墓碑。” 戴明直点头,道:“之后呢?”我回忆一下当年,道:“请碟仙,要四个人,三男一女。你去找器材,我去找女人。”戴明瞪了我一眼,道:“凭什么我买道具,你找女人?”我愣了下,道:“你知道,找什么样的女人吗?”戴明一跃而起,三下二除五,把衣服穿好,拿着我写的东西,立马出去了。郭耀杰见了,道:“我是不会干的。” 他确实不适合干这个,我点头道:“没算上你,孙书云会来的。”出了宿舍,我来到校园,开始物色那个女主角。一般的女生,阴气重,受到惊吓后,心态难免收到影响,个性太活泼,坏了氛围。唯独心静的女生,才比较适合。考虑一会,我想到了董瑛,她应该不会拒绝的。下午是军训,全班就孙书云,我,董瑛没去。可惜没董瑛联系方式,只能等待他们军训完毕,托个女生带话。 军训时段,已经是雨季尾声了。一下午,也会落几场雨,不似先前,一天落十几场雨。我坐在操场边,看着底下一大群绿军装,喊着口号,在面前经过。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乔梦蝶身上,她身材错落有致,皮肤白皙,一举一动,都是舞动的气息。尚群过来参看,发现我坐在这,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关切道:“你身体好点没。” 我恭敬的回答:“好多了。”尚群注视着学生,露出缅怀的神情,似乎回忆当年,突然问道:“戴明呢,你是不是和他一个寝室,怎么没来。”我吃了一惊,才记得,他帮我找道具去了,连忙替他圆谎:“他家里有点事,让我替他请个假。”尚群起身道:“记得,别贪玩,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后悔都来不及。”随后她绕了一圈,离开操场。 太阳逐渐落了下来,我坐在台阶上,留下长长的影子。许久,一声哨响,今天的军训结束了。新生成群结伴,往食堂走去,乔梦蝶轻盈的身姿,远远往一旁走去。我抓住机会,迎了上去,道:“你好,能不能帮个忙。”她一愣,有些惊讶,道:“是你,有事么?” 我有些腼腆,道:“你和董瑛熟吗?我有事找她。”乔梦蝶沉吟一会,道:“她和我一个寝室的,但是我现在要出去,不方便带话。”无疾而终的接触,我点头道:“那算了,我找别人帮忙。”乔梦蝶犹豫后,道:“我帮你喊喊吧。”说完很快离去,前往宿舍。你为这短暂的接触痴迷,她当你是路人。我缓缓跟在她身后,直至她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女生宿舍下,乔梦蝶和董瑛出来了。打了个招呼,乔梦蝶很快离去,董瑛则满是困惑,我对她道:“有事找你帮忙。”董瑛干脆的点头,道:“什么事,说吧。”我把请碟仙的事说了,董瑛沉默半天,终究是答应了。我大喜过望,越好晚上八点会面。随后马不停蹄,回到宿舍。郭耀杰早溜到隔壁寝室睡觉了。我们寝室,则黑灯瞎火,桌上点着根蜡烛,戴明,孙书云二个,大眼瞪小眼。 我把电灯打开,奇道:“你们在干什么?”戴明嘿嘿一笑,道:“找点感觉。”我赶紧走过去,道:“东西买好没。”戴明翻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我要的东西,他都找全了。孙书云则是冷眼旁观,时不时摸一下道具。 我把门关上后,翻出木板,这是一块方形木板,木质坚硬光滑。我拿出毛笔,蘸上墨水,把木板全部涂成漆黑,放在一旁晾干。他们二个,静静看着这一幕。随后铺上白纸,用碟子沾点墨水,画了一个骷髅头,接着画上眼睛,嘴巴。在头的左右写上“和”,“否”二个字。然后在骷髅周边画了十个圆圈,标上号码。 戴明看着骷髅头,有些站不住了,道:“碟仙,骷髅头么?”我一边画图,一边解释:“请碟仙,有很多种。一般四个人,男女搭配最好,否则阴阳不协调。我现在画的,是‘请仙局’。阵又分‘明局’,‘活局’,‘迷局’,‘凶局’,‘死局’。” 孙书云开口了:“具体说说看。”我想了会,道:“举例吧,如果只是观摩一下神仙,表示敬仰,首先布道,布道分简分繁。简约点,四个方位。繁多点,九九八十一个方位。假如布个简单的请仙,四个方位,依次写上‘诚’,‘叩’,‘融’,‘近’之类字符。待会碟子无论怎么转,都逃不出四个方位,全是赞誉之词,神仙也高兴,你们也不会害怕,是‘明’局。” 戴明听得如痴如醉,孙书云则仍保持清醒,道:“要是碟子没转到四个方位,掉下去了呢?”我一愣,道:“那表示,出问题了。”孙书云点点头,道:“你继续说‘活’局。” 我继续道:“接着刚才的例子,我把‘诚’,‘叩’,‘融’,‘近’中的二个字,换成‘离’,‘拒’,意味就变了。不是皆大欢喜,而是有暗招涌动,没先前那般喜庆,但不死沉,是为‘活’局。”二个人都沉默不语,也不知听进去没,我继续道:“‘迷局’,例如投石问路,所布的道,‘清’,‘顺’,‘逆’之类,有希望,有迷途,有困惑,是为迷局。” 说了半天,孙书云不耐烦了,道:“别扯这个了,谈谈‘凶’,‘死’二局。”我点头道:“我们这个局,就是‘凶’局。今晚就是一种冒险,生死未卜。所以,我画了一幅骷髅头,过瘾吧。”说完拿起图纸,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书云生气了,把图纸扯开,冷道:“死局!”我嘴角一笑,道:“如果我想杀了你,就布一个死局,条条道路,都通向死亡。不过,你死了,我也不好受。”孙书云见我嬉皮笑脸,把桌子猛的一拍,喝道:“就这破玩意,还想弄死我!叶天怜,你当我猴耍吧!” 我也怒了,正准备反驳。戴明赶紧打圆场,道:“你们怎么了,谈着谈着,怎么吵了起来。”孙书云瞪着我,怒道:“他犯贱!”我吐了口闷气,对戴明道:“他说的是对的!” 六十三章《恋者如初》之《天书》 沉寂一番后,我耸耸肩,孙书云哈哈大笑,随后三个人拿着道具,来到宿舍楼下。途经门卫室时,我心中一动,来到窗口,询问阿姨:“阿姨,打扫厕所的大妈,什么时候过来?”阿姨回答道:“好几天没来了,怎么啦?”我点点头,道:“没什么,厕所太脏了。”出了宿舍,夜幕迷人,繁灯饰星,孙书云站在凉风中,眼眸闪闪发亮:“你问那个大妈干嘛?” 我寻找着董瑛身影,道:“鬼呗。”孙书云吃了一惊,正要询问,我抬头一看,一颗树下,董瑛的身影正在徘徊,赶忙走了过去,道:“你来多久了。”董瑛轻缕刘海,笑道:“半个小时了。”孙书云也赶了过来,见到董瑛,怔了一下,伸出右手,温和笑道:“我叫孙书云,改天请你吃饭?”董瑛淡然的望着他,没有伸出手。孙书云尴尬一笑:“那以后再请吧。”我偷乐道:“碰壁了吧,别以为,你脱掉裤子,可以征服所有女人。” 孙书云脸色发白,怒道:“可以征服你,比姑娘还水灵!”我也恼怒了,正准备耍嘴皮子,董瑛已经默然转身,往前走去,我们三连忙跟了上去。走了一程,来到校园广场,不少学生从身边路过,董瑛见安静了,转身问道:“去哪?”她虽然不算特美,但有一股静谧的气质。我指着乱葬岗,道:“那!”戴明倒吸一口凉气,孙书云则面带微笑,似乎期待已久。 一行四个人,一路不说话,朝乱葬岗走去。那边没路灯,只有一条小路,越往里走,越是冷清黑暗,不见一个人影。乱葬岗是高约六十米的山头,长满树木,杂草,偶尔传来虫鸣,更显阴森。小道位于山脚,绕一圈之后,可以回到校园。走几步后,一条崎岖的岔路,沿着小道,通往山头。 我把杂草拨开,他们小心跟在身后。戴明环顾一周,嘘声道:“听说以前死人了,直接扔在山上,叶天怜,你说是不是真的。”我一愣,道:“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我们来了。”孙书云左顾右盼,冷道:“不错嘛。把我们当实验品。”每次听他说话,我都想捅他二下,不由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不是骨头贱。”戴明见了,连忙指着一旁,道:“看,那有个石桌。” 我们摸黑走了过去,远处灯光下,可以见着一石桌,年代久远,风吹雨打,四周各有石凳。戴明把桌上树叶擦干净,依次坐了下来。我点上蜡烛,放在桌上,微亮的灯光,照亮了山头一角。随后把木板放在上面,沾点墨水,在十个圆圈内,写上“叶”,“天”,“怜”,“孙”,“书”,“云”,“戴”,“明”,“董”,“瑛”几个字。戴明掏出木杯,糯米,道:“这个干什么用的。”我回答道:“紧急时刻,救人用的。”戴明“哦”了一声,把东西放下。 我看了一下月色,道:“九点一刻,开始动工吧。”时间还早,董瑛趴在石桌上休憩,孙书云连忙扯下外套,替她披上。不知过了多久,临近九点了,唤醒董瑛后,我开始交代:“身上不能佩戴黄金,首饰。待会一起用指尖按住碟子,念‘碟仙碟仙’请出来,不能停。”在看一眼,董瑛简朴,反而孙书云还戴了个耳环。他扯下耳环后,我铺好木板,纸条,一起伸出指尖,按住碟子。 树叶“沙沙”响动,我见时候到了,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戴明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书云。孙书云也是面显凝重,只有董瑛心如止水。沉寂一番,我们开口轻念道:“碟仙碟仙请出来。”声音似轻非轻,萦绕在桌边,凉风吹过,烛光动了动。不知念了多久,指尖触及处,感觉到盘子动了动。戴明眼神惊慌,朝我看来,我摇摇头,示意不是我在东。孙书云也面露疑惑,唯独董瑛仍轻轻粘着。我们继续念着,碟子缓缓转动,停在“明”字上,再也不动了。我小声道:“停下来。”口中停住后,戴明惊惧的望着碟子,道:“这…这什么意思!叶天怜,为…为什么是我的名字?”孙书云在旁边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死——了!”戴明得知,更害怕了。 我也不清楚,劝慰道:“听他胡扯,我们再试试。”随后,我把碟子又放在骷髅嘴巴上,几个人再次把指尖放在上面,念道:“碟仙碟仙请出来!”碟子轻轻转动,落在“怜”字上。戴明见我也进去了,总算输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再试了二次,分别指向“天”,“书”二个字。最后一次,碟子停在骷髅嘴巴上,再也不动了。孙书云疑惑道:“‘明’,‘怜’,‘天’,‘书’。什么意思?”我也低头沉思,董瑛突然开口:“‘明’,‘怜’。是不是明年的意思,‘天’,‘书’,是不是指一本书。让我们明年过来,取一本书。” 我们面面相觑,这样解释,简单干脆。我点点头,道:“是不是,再问一次吧。”说完让他们把指尖放在碟子上,我开口道:“敢问碟仙,是不是明年过来,取一物品?”马上,碟子轻轻挪动,转到骷髅头边的“和”字上。我恍然大悟,道:“收工,明年再来。”孙书云惊疑不定,愣道:“就完啦?鬼呢!” 我耸耸肩,道:“鬼也扛不住你床上功夫,明年再来吧。”孙书云脸色不快,按住木板,道:“你不是差钱么。这个月伙食,我包了,你帮我找点刺激。”鱼儿终于上钩了,却上错了钩。刚才的事,已经定了下来,现在却节外生枝,多出一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我如实道:“请一次碟仙,得一次结果。你要多生一事,我不保证,不出问题。” 孙书云面露犹豫,抉择一会,把手从木板上放开,轻描淡写:“算了吧,你也就这点本事。明年再来。”死白脸,居然敢激我,我淡淡道:“想见他们,也得拿点本事出来呀。像个妞似的,见血就晕。”孙书云怒了,把桌子一拍,喝道:“你说我不敢流血?”董瑛见我们争吵厉害,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孙书云想陪她走,却又不甘心,一时犹豫不决。我趁机道:“你先走吧,我要的不是血,是他的**。”董瑛听了,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往山下走去。孙书云怒火中烧,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宰了我。 惹人生气,是一件不好的事。我缓和道:“你不是猴子,我也没耍你。****之物,可能引来女鬼。你不是好这口么,看有没有福气消受了。”孙书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道:“怎么说。”果然是死性不改,我想了会,道:“你先弄点出来吧,自有色仙指路。”孙书云冷哼一声,抓起桌上木板,走到一角,躲了起来。 许久过后,孙书云脸色微红,愤慨的从林中走出来,把木杯扔在桌上。白乎乎的小半杯,他也真够强的,一下玩出这么多子孙。我拿起毛笔,在骷髅头上画了一个“米”字,指向八个方位,然后在每条线上,画上短标注,一格代表三里,一条线上,六个标注,以圆圈为中心,四面八方,衍生十二里。 画完之后,把毛笔扔给孙书云,道:“咯,用你的子孙,列队排成一个圆圈。”孙书云抢过毛笔,沾点**,手一抖,在“米”字周边,画了一个圆。随后我把碟子放在“米”字中央,三个人,把指尖放了上去。孙书云道:“不是得四个人么?”我一愣,道:“一般是四个人,现在棋走歪了,三个人凑合吧。” 对望一会,我们不约而同的开念:“碟仙碟仙请出来…”念了许久,也不见碟子转动,我心中感觉不妙,偷偷抬头,看了一下孙书云,只见他满头细汗,聚精会神,盯着碟子。“嗤”,一声轻响,碟子突然动了一下。我看着下面,骇得不敢吱声,碟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指头,葱细苍白,却不是董瑛。我心跳加剧,不敢回头,仍由四个指头,推动碟子转动,最后落在东北方向,离此八里。碟子停住后,再定眼一瞧,碟子上,只有我们三人的指头。 我赶紧抽出指头,打量周围,凉风萧萧,树木内,不见人影。再回头,戴明已经缓过神,孙书云仍指尖按着碟子,痴痴的站着。我大吃一惊,道:“离魂了,快点救他!”戴明也急了,把糯米洒进木板,倒进木板,正准备含一口,陡然见到白色**,看着我,犹豫道:“这…这…”我赶紧道:“快点,倒在他头上!” 戴明慌乱的把一杯凉水灌在他头顶,很快,孙书云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后抹了抹面容,摊手一看,满手**,怒吼道:“叶天怜!”戴明赶紧解释:“你刚才失魂了,不用水泼你,就危险了。”说完晃动着手中木板,里面还有残留**,喃喃道:“这个…”孙书云狠狠瞪了我一眼,掏出纸巾,在脸上擦了起来。 我拼命忍住笑容,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孙书云怒气陡然消失,神态痴迷,自语道:“一只很白的手,好美。”戴明听说有不干净东西,有些慌张,我却只看见她的指头了,于是道:“你想见它们,我帮到了。记得,差我一个月饭前。”说完烧掉白纸,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孙书云拉住我,道:“现在不去见他们么?”我打量着他,道:“那是另一件事,一年的饭前。”孙书云满不在乎,道:“没问题。但是你要保证,我要睡一个女鬼。”我淡淡一笑,道:“成交。”有本事让你睡女鬼,我早就自己睡了。 孙书云大喜过望,道:“那现在就去。”我摇摇头,道:“今天不行,没准备好。下次来,不然危险!”孙书云得知,这才收住性子,回想一会:“刚才的碟仙,是指示我们,它们在哪吗?”我点点头,道:“对,东北方向,离这八里。” 戴明听了,脖子扭了一圈,咧嘴道:“八里!不出校了?”我摇摇头,道:“没有,就在这座山头。”孙书云眼中一亮,道:“怎么回事?”我回忆爷爷当年走黄泉路,低声道:“有一扇门,是鬼门。有一个地方,是鬼蜮。”戴明听了,寒气直冒,张大嘴巴,往后望去,狰狞的树林中,似乎有一扇门,藏在里面。戴明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兴奋,又是害怕,道:“下次我能来吗?” 孙书云轻哼一声,朝我往来,我眨眨眼,沉吟道:“不是不让你来,是很危险。”戴明摆摆手,道:“不用你们管,我不怕死。”说完后,转眼看看我,又看看孙书云,见我们还是沉默,突然脑海一亮,道:“我会做苦力,打下手,怎么样。”我和孙书云不约而同的答道:“成交。” 六十四章《恋者如初》之《秋千》 事后,孙书云给了我一个月饭钱。尔后是半个月的军训,我所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联系旅游团,接近亡灵剧团。经理认钱不认人,没有客户资源,我就是个废物。说到底,我还是得找到孙书云,自从遇到女鬼后,他就被那只爪子迷住了。也不再留恋外面的繁华世界,每天躲在宿舍里,画那只纤纤玉手,他画的很丑。 天晴天,我推开房门,阳光照在书桌上,孙书云坐在一旁,端详着画纸,一脸沉醉。我走过去,打断了他:“你答应过我,帮我找个学生会负责人。”孙书云摩挲着画纸,轻声道:“我要看到她样子。” 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下面是一片空场地,日光下,留着斑驳树影。林间有个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不知为谁。我扯下孙书云手中画纸,道:“我打听过了,这有一段故事。”孙书云一惊,站了起来,道:“什么故事?”我再次望着楼下,道:“秋千。” 多少年前,学校有一对恋人,他们喜欢来到树下,女生坐在秋千上,男生替她荡秋千,林间洋溢着笑容。又不知过了多少年,男生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女生依旧来到树下,衣裙招展,荡着秋千。花开花落,一天夜里,女生坐在秋千上玩耍,几个民工把她拖进林中**了。第二天清晨,她又出现在这儿,仍旧荡着秋千,哼着轻快歌曲。民工很开心,笑她傻,到了晚上,再次把她拖进林间,蹂躏了一遍。周而复始,半年过去,女生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坐在秋千上。临盆的晚上,她躲进男生厕所,试图把孩子生下来,最终难产而亡。 孙书云听后,脸色阴的难看,干笑道:“你耍我是不?”我摇摇头,道:“没耍你,学校有个流传,到了晚上,就有一个女生坐在秋千上,旁边坐着小女孩,一起晃动着秋千,遥望着星空,述说着曾经的故事。”孙书云听了,突然暴躁不安,在屋内来回走动,最后回头道:“我帮你找负责人,你帮我找到她们母女,我想对她们说几句话。”我盯着他裤裆,冷道:“她们什么都不需要,需要你的鸡鸡。” 孙书云脸色铁青,怒视着我,最终忍住怒气,走出宿舍。我走下楼,来到门卫室,道:“阿姨,大妈什么时候过来,厕所要扫了。”阿姨看了一下值日表,道:“她请假了,应该快回来了。”我道谢后,出了宿舍楼,穿过小道,来到读书馆。馆前花坛依旧绽放,我上次吓唬的男生,仍孤单的站在那,扯着花草。我难免好奇,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男生见到我,吃惊的离开,我喊住了他,道:“我只是个学生,上次对不起。”男生听后,也不害怕了,驻足在那儿,四处观望。他和我以前很像,我忍不住想接近他,伸出右手,道:“能交个朋友吗,我叫叶天怜。” 他犹豫一会,握住了我的手,道:“齐先明。”我呵呵一笑,道:“你在等什么?”齐先明没有回答,心事重重,突然眼中一亮,望着一旁。只见乔梦蝶夹着几本书,从花丛中经过,转眼看到我们,连忙走过来,盯着齐先明,道:“你怎么在这。” 齐先明有些不知所措,慌张道:“我…我也考进来了。”乔梦蝶轻“哦”一声,道:“好点学,出人头地,给家里争光。”齐先明大喜过望,不住点头。乔梦蝶和我打过招呼,进了读书馆。我看着齐先明,欲言又止,她不会在意你的,何苦一往情深。沉吟良久,道:“加油吧,她眼光很高。”齐先明一脸忧愁,暗淡道:“我家里没钱,助学贷款来的。”我也不知道说啥,道:“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一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双亲,你为谁活着。”告别齐先明后,我进了读书馆。 电梯前,站满了学生,乔梦蝶独自站在一旁,出尘不染。她的确很吸引人,我忍不住想亲近,脑海却浮现齐先明的影子,还是没有过去,只是时不时偷看她二眼。她发觉了,走过来轻笑道:“你也看书。”我受宠若惊,腼腆道:“看的少,没事过来逛逛。”乔梦蝶性质迥然,道:“我看过不少书,有时间和你交流一下。”随后说了很多很多,蔡骏,张恨水,《飘》,《简爱》之类。我听得自愧不如,心不在焉。 电梯启动后,她停止了说话,我闻着她身体芳香,不由迷醉了,打量着她白皙的肌肤。电梯是玻璃做的,可以看到外面风景。一楼是中央场地,下面摆满书桌,一群学生在自习。电梯缓缓上升,不知上了几楼。 我注视着外面,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脑海仿若受到重击,刺得生疼。我咬咬牙,揉了揉太阳穴,定眼一看,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一楼下,灯光依旧,书桌边,坐着无数枯骨,手中持着书本,一瞬间,灰飞烟灭。我满头冷汗,凌然的抬起头,楼上的走道,数不清的骨架,或走或立,仿佛定格在那里。 我恐惧的退了几步,不经意回头,周围全是枯骨,一具骨架站在我身边,套着衣裙。我轻轻碰了一下,衣裙化作碎片,落在地上。“啊”,我惨叫一声,推开所有骨架,来到电梯门口,拼命按着开关。所有指示灯都不亮了,唯独指向七楼。 “你在干什么,没事吧。”一声轻唤,把我唤醒。我回头一看,乔梦蝶一脸关切,站在我后面。电梯里的学生,全都挤着后面,露出慌乱,怜悯,嘲讽的表情。我低头一看,手指正按在“七”上,很快,电梯停了。我擦干冷汗,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随后出了电梯,来到七楼。 七楼是借阅室,都是古典书籍。我回想刚才一幕,心有余悸。不知不觉,来到门口。管理员坐在门前,后面立着一张大木板,年代久远,模糊的写着字迹:“寻书,借阅室丢书一本,黑色封面,年代久远,封面无字迹,沉。此书重要异常,有得知其下落的同学,告之。一九七三年,十月六日。” 屹立良久,我忍不住问道:“这寻书启示,已经几十年了?”管理员是个四十左右的妇女,抱怨道:“问这么多干嘛!”我心中疑惑,道:“不是说,谁捡到就还回来么。或许我捡到了呢。”管理员满不耐烦,道:“你哪来这么多话。”说完把木板踢倒,挑衅的瞪着我。我只可离开,走了进去,回头一看,一个老头,颤颤巍巍,把木板扶起来。管理员喝道:“不准放着,放旁边去!”老头点点头,把寻书启示摆在一旁角落,静静离开。 我偷偷站在一旁,注视着老头一举一动。七楼空间很大,一排排书架立在中央。二边是书桌,供学生自习。老头抱着几本书,拖着身躯,来到古典书架边,把手中书放上去。上面的书,有《空楼梦》,《水浒传》等一些古籍。大都是旧书,少量新书。我走过去,把老头手中书接过来,替他放上书架,道:“我来帮您。”老头呵呵一笑,把书递给我,我继续道:“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没退休。” 老头苍穹的眼睛眨了眨,道:“我看上去很老,对吧。”我一愣,没有回答。老头满头银发,皱纹满面,看上去,像七十出头了。老头把书放完后,起身离去,轻声道:“我才五十多岁。” 我半响说不出话来,追上老头,道:“如果我捡到一本书,黑色封面,上面无字迹,该交给谁?”老头转身凝视着我,良久才道:“交给地狱。”再转身,已经消失不见了。老头走后,我也没心思看书。事情太多了,我一时没有头绪。窗户外面,是操场,教学楼,人来人往。我在椅子上发呆,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找你半天了!” 回头一看,孙书云走了过来,道:“我帮你找了个人,学生会的,在楼下等着。”谢过之后,我和孙书云下了楼。一个男生,服装成熟,在广场徘徊。打过招呼后,我和他谈了一会。一起做单子,在学校中找客户资源,他提成百分之十。商量妥当后,学校的事,就不用我费心了,就看他有没赚钱的野心。 随后,我和孙书云回宿舍。一路上,他对那只鬼手念念不忘。一只爪子,也把他迷成那样。途经宿舍楼下时,我俩在秋千下驻足了。铁架中间,一块木板,被铁链牵着,在空中轻轻晃动。孙书云跳了上去,懒洋洋靠在铁链上,道:“也不知那对母女,怎么样了。”说完轻垂着头,想着心事。 没多久,秋千开始晃动,刚开始,孙书云犹未发觉。直至秋千摆幅越来越大,他差点摔下来,叫道:“别晃了,你找死呀。”我站在一旁,淡然道:“我才懒得推,它自己晃的。”孙书云大吃一惊,果真,我没碰过秋千。他四处张望,似乎想抓到些什么,真是花痴,死到临头,估计也要钻进女人衣裙。 撇下他后,我回到宿舍,戴明和郭耀杰在聊天。我整理一番,问道:“学校以前,是不是有个女生,被人**,后来难产死了。”二个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最终,戴明道:“你从哪听来的,这都是保密的。”我一愣,这还保密,学校到处在流传,纸也能包住火?戴明见我不吭声,道:“好像是有这回事,几年前的了,学校不让说。” 我点点头,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具体哪天?”戴明疑惑不解,道:“这就不知道了,得问高年级学长。你干嘛关心这个?”我偷偷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碰到过她呢?”戴明吓得跳了起来,道:“真的假的?”我把入学头天,他上厕所的那事说了。二个人半响不说话,估计再也不敢单独上厕所了。要是孙书云知道了,铁定天天蹲在厕所里头。 刚准备提及他,孙书云已经从门口进来,表情甜蜜缅怀,乐道:“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冷哼一声,给他泼冷水,道:“她和那只爪子,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孙书云脸色不悦,道:“那不是爪子,是很漂亮的手。”我耸耸肩,道:“很漂亮的爪子。” 孙书云又陷入甜蜜,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秋千,道:“一个是女生,喜欢看着天空,荡着秋千。一个是女人,为你**而来的。会是同一个人么?”孙书云眼中一亮,道:“那样最好,二个人,我都要。”我看了他一眼,道:“是鬼。” 说了半天,郭耀杰早溜了,戴明听了个大概,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一笑,道:“没说什么,孙书云喜欢你。”戴明惊得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退了几步。孙书云走过去,抚摸着他屁股,道:“一起洗澡去?”戴明怪叫一声,逃似的出了寝室。孙书云待他走了,道:“我想尽快见到她们,越快越好。”我沉吟一番,道:“快了。” 六十五章《恋者如初》之《尘忆》 十天过后,军训就结束了。一天早上放学,校园人来人往,孙书云追上了我:“还要等多久。”我道:“我想知道,那个女生,是什么时候死的。”孙书云有些疑惑,道:“这很重要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三十多年前,读书馆丢了一本书。十月六号丢的。也许,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孙书云联想到请“碟仙”时的“明年天书”,沉吟一会,道:“我去打听。”说完匆匆离开了。我辗转脚步,绕过小道,来到读书馆。这几天,我一直寻找老头身影,但他神出鬼没,难得一见。午饭时间,楼梯口前寥寥无人。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了齐先明。我笑了笑,打招呼道:“你自习?”他略带腼腆,没有回答。没猜错的话,他是追寻乔梦蝶脚步而来的。 电梯就我俩,他上十二楼,我上七楼。我望着电梯外的风景,相对无言。电梯缓缓上升,我也不知所在。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一片模糊,我愕然转过头,齐先明站在一旁,体内的白骨,清晰可见。我毛骨悚然,疯狂按着指示灯,齐先明惊异不已,急忙拉住我,道:“你没事吧。” 电梯停在四楼,缓缓打开。我擦干冷汗,恐慌回头:“没事,我先出去了。”齐先明担忧的放开我,我摇摇晃晃,走了出去。四楼空无一人,一旁的大门紧闭。我走了过去,门漆黑阴寒,不知多久没开过了。上方有一行字,犹如鬼舞,用鲜花排列——“第一层地狱”。 我屹立良久,缓缓推开门。门缝处,白光刺眼,看不清任何东西。里面传来美妙的声音:“欢迎来到——欢场!”白光过后,才看清里面的情节。里面是偌大的场地,雾气妙曼,只见十米。门旁有个香桌,一个妙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玲珑小巧,穿着薄纱,圆润的胸部,笑吟吟道:“远方来的客人,有情。” 接着一个仆人走了出来,带我往前走去。眼前雾气弥漫,一道琴声拨开迷雾。歌曰:“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却是后主李煜的名句。歌声轻吟委婉,愁而不哀。雾散人清,远方是至尊宝殿,金碧辉煌,堂上一人威风凌凌,龙袍着体。台下二旁摆放着矮桌,武官坐一席,文官坐一列。尊者拍拍双手,吟道:“歌舞升平!” 二队貌美如花的仕女走了出来,提着竹篮,散漫鲜花,扑了一地,花香醉迷。四个舞女在台下飘然起舞,柳絮飞曳。尊者端起酒杯,吟道:“众爱卿,喝!”武官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声如雷鸣:“喝,哈哈哈!”文官相视一笑,细饮一杯。 尊者放下酒杯,笑道:“众爱卿,如今江山已去,你我盘踞一角,夜夜笙歌,何解。”众官员抚掌大笑:“无解,大王多虑了。尔等愿意长醉不复醒。”尊者哈哈大笑,一饮而尽。仆人带我穿过大殿,走了几步,来到江边。 江水滔天,飞鸟渡空,几只渔船,在江中沉浮。岸边是青青杨柳,车马道。“嗤嗤”马蹄声传来,我回头往后望去。一匹白色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男儿,星眉剑目,白衣招展,飘然而来。途经柳树底下,马鸣啸天,男儿驻足脚步,遥望江水。尔后快马加鞭,一路绝尘而去,消失在天边尽头。我叹为观止,赞道:“剑客也。” 上了小道,仆人带我离开江边,柳暗花明,别有洞天。面前时无数的桃树,桃花,飞花满地。中间留着一走道,仆人请道:“客人进去吧。”我一愣,问道:“里面是何处?”仆人一笑,道:“佳人有约。”说完退后,消失在花丛中。 我来到桃花林前,欣赏良久,走了进去。“噗”,一个物体击在我身后,耳后传来声沉喝:“回来!”我使劲摇头,再定眼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栏杆,一只腿已经伸了出去。楼下是无数学生,惊惧的望着我,发出焦急的喊叫。一些女生,已经把眼睛蒙上了。我心有余悸,赶紧从栏杆上下来。回头一看,后面一个大妈,正拿着扫帚,担忧的看着我。我不住喘气,良久才回过神,惊呼道:“是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面前的大妈,就是扫厕所的那位大妈。大妈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我跟着大妈进了四楼借阅室。我们找了个僻静角落,大妈拿着扫帚,轻轻扫动,我站在一旁,大妈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回答道:“爷爷是个入殓师,我懂一点吧。”大妈点点头,道:“这种地方,以后少来。你心思太多,容易烧掉的。”我呵呵一笑,道:“我心思不多呀。”大妈看了我一眼,冷道:“以你心态,活过四十岁,就不错了。” 我脸色一黯,左顾右盼:“对了,我们厕所里,是不是有个女鬼。”大妈一叹,停下手中动作,道:“我女儿。”我一怔,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她喜欢荡秋千。”大妈露出回忆的笑容,道:“对,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不愿出来。可惜,我帮不了她。”说完低头陷入缅怀。 站了一会,我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十月六日?”大妈扭头看着我,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果然是有备而来。问我老公去吧,他比我更清楚。”我心中一亮,道:“先生是不是貌似七十出头,在读书馆七楼。”大妈欣慰一笑,道:“去吧。”我大喜过望,连忙出去,爬上七楼,进了借阅室。 里面学生很多,但安静无声,都在静心看书。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才发现老者在一个角落,整理书籍。我还未过去,老者已经开口:“你来了。”我走过去,小声道:“随缘而来。”老者带我走到一旁,道:“缘去缘来,浮生梦。”说完把手中书籍放进书架,别整理,边道:“我们学校,是一九七零年选的地址,七一年动工,一年后竣工,七三年开学。我是第一届学生。”我啧啧赞叹,当年老前辈,也似我这般风华年少,如今饱经风霜。 老者继续道:“当年动工时,挖出一个盒子,沉重异常,不知是何物。打开一看,却是二个格子,其中一格,空无一物。另一格,摆着黑书一本,无字迹,翻不开。上面得知后,老校长觉得蹊跷,把书放进读书馆。藏于中华五千年,唯恐生出异端。”我似懂非懂,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说的中华五千年,是指华夏之魂,你看。”说完在书架上翻动起来,上面摆着《史记》,《金刚经》,《汉书》,《红楼梦》,《老子》,《西游记》等等之类的古籍。 老者边翻边道:“这些书籍,上有历史,下有春秋。外有达摩心经,内有道家真法。文人骚客,剑客仁心。天地万象,斗转星移。任何一本书,都可以镇住那本黑书。”我点点头,道:“那本书,还在么。” 老者摇摇头,把书拨开,里面露出一个格子,拿出来一看,上面布满尘灰,也不知多久没动了。老者吹干灰烬,打开木盒,二个格子,都空空如也。老者道:“后来书被人打开,偷走了。”说完叹了口气,把书放回原位。老者带我走到一角落,坐了下来,道:“你自我认为,能打开那本书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能试一试。” 老者幽深的目光注视着我,道:“你打不开,是用血打开的。”我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老者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当年学校建成,读书馆很小,就二个房间。由我和一位同学管理。他叫什么来着?是了,木焚。我是个平凡人家,他不一样,家族富贵,衣食无忧。木焚家族有个轮回,更像一个诅咒。每隔一代,必定有人为情而亡。木焚有个哥哥,他俩同时爱上一个日本女子,那个日本女子,心灵剔透,认为抗战时期,是日本做得不对,只身来华赎罪。交往一段时间,她爱上了木焚哥哥,生了孩子。木焚心中恨意滔天,远走他乡,考到了云南。本以为逃避过去,哥哥带着嫂子游玩,途经云南,就过去看望他。”老者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看着我,笑道:“你害怕吗?” 我摇摇头,道:“不会,您继续说。”老者哈哈大笑,道:“你比我当年沉稳多了。也就是七三年吧,十月六号。当天晚上,我和木焚在读书馆值夜。夫妻俩找到了木焚,开始谈的挺愉悦,我也没在意。到了后来,突然吵声大作,响动不断。我跑过去时,书架已经倒了,夫妻俩倒在血泊中,相拥而亡,鲜血流了一地。我当时想呼喊,却骇得发不出声音。木焚也是害怕异常,惊恐的望着一地鲜血。鲜血慢慢流动,地上的书籍,都被染红了。黑书漂浮在血泊中,流到木焚面前。木焚打开一看,突然仰天狂笑,狂奔而出,再也没回来。”说到这,老者盯着我,道:“你知道,他笑起来,像什么吗?”我摇摇头,老者沉声道:“恶魔。”我心中一怔,半响无言。 老者继续道:“后来警察,校方追查,也查不到他下落,我也慢慢把此事淡忘。十年后,我去乡下办事,村里有个剧团表演。我再次遇到了他,他已经是剧团团长了。”听到这,我再也安奈不住,狂喜道:“亡灵剧团!”老者也是一惊,道:“你知道不少嘛!”我点点头,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然后问道:“您既然知道他下落,为何不举报他?”老者摇摇头,道:“我和他缘分未尽,这事得由你们后人来做了。” 听到这,我心中困惑解除不少。团长原来就是木焚,果然是家族的魔咒,他和团长夫人,倒也是天生一对,不知哪个先死。思索一番,我问道:“那本书呢,有什么来历?”老者沉吟一会,道:“我翻过很多资料,只有一本野史,提及这本书。此书是一个旷世奇才所做,也是一个疯子。他用毕生心血,筑了二本书,天地二书,随后躯骨化飞,随风而散。地书得用血打开,看过之后,此生活在地狱。唯独看过天书,才能解开,逃出地狱。” 我连忙问道:“那木焚看过天书没?”老者摇摇头,道:“没有,当年木盒内,只有一本地书,天书不见踪迹。”我把半个月前,一起请“碟仙”的事对他说了,老者拍案道:“想不到,此门被你们打开。天意,天意呀。”说完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最后停住脚步,道:“不出我所料,天书出土之日,木焚一定会来。我得接待他,你先回去吧。” 我恭敬的起身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我去过第一层地狱。”老者轻“哦”一声,道:“地书被偷之后,读书馆就多了个地狱。你既然进去了,就小心点。”道谢之后,我见老者端详平和,忍不住问道:“您不想女儿么?”老者一愣,苍穹的眼眸,闪过一丝泪光,摇手道:“她很安静,你去吧,往事莫提。”我点点头,下了楼梯,出了读书馆。 六十六章《恋者如初》之《记事》 九月很快过去,孙书云一直嚷着见女鬼。我很少搭理他,这事可遇不可求。鬼是另一个世界,而我活在现实中,因而对亡灵剧团兴趣更大点。唯一的喜讯,是学生会负责人帮我联络到一些资源,几个学生,准备在国庆时节,去丽江游玩。这点客户不够,我只有把孙书云拖下水,才能和经理谈上话。孙书云听说亡灵剧团的事,一拍即合,当场答应。 期间的一个月,无非就是上课,剩余的时间,我在校园闲逛。一天夜里,校园灯光昏迷,我来到树林中。里面摆着石桌石凳,一个女生站在树下,身影很是熟悉,走近一看,却是董英。于她偶遇,带着点必然。我走过去笑道:“上次多谢你了。”董英一愣,旋即笑道:“你们捉到鬼没有?”我摇头笑道:“我不喜欢捉鬼。再说了,也捉不到。” 董英眼眸清澈,凝视着我,道:“那你喜欢什么。”今晚夜色很迷人,我遥望星空,道:“我想去远方,但走不开。”董英淡淡一笑,道:“不介意,带着一个人么?”我一愣,看了她一眼,道:“不介意。”董英避开我目光,转过身子,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我点点头,道:“你说吧。” 董英踩着树叶,轻走几步,望着远方,道:“曾今有个女孩,她有个幸福家庭。父母恩爱,她很快活。妈妈是个女强人,经常外出工作。转眼女孩到了初中,请了个家庭教师,是个女的。”她很孤单,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我听:“小女孩很天真,不懂事,当她是好老师。妈妈回来后,发现他们关系,伤心欲绝,决议离婚。女孩很害怕,整天提心吊胆。之后,女老师就消失了。爸爸想解释,妈妈一字不听,无奈之下,劳燕分飞。爸爸净身出户,把家产都留给妈妈。”万物寂静,只剩下董英淡淡的诉说声。 “女孩后来跟了妈妈,妈妈很漂亮,离婚之后,身边很快多了个男人。女孩很讨厌那个男人,只想爸爸回来。妈妈也当他玩物,指东道西。一年后,他们结婚了,女孩多了个弟弟。妈妈抱着弟弟,来到爸爸单位,天天吵闹:‘董付清,你出来,看我生了一个儿子!’吵得满城风雨,爸爸总是避而不见。女孩天天哭,问妈妈为什么这样,妈妈骂她,骂她长得像爸爸。她再生个孩子,就是生给董付清看的。”说到这,董英已经情难自控了,我担忧道:“你要不要歇一会?” 董英摇摇头,继续诉说:“后来女孩高中了,爸爸另外结婚。一次回老家,她看见了爸爸,就质问他。爸爸被她逼急了,才说:‘离婚之后,爸爸一直没结婚,准备回去的。你妈妈已经结婚了。’女孩这次明白,爸爸一直爱着妈妈,妈妈做事不留余地,才弄成这样的。回到家后,女孩大哭大闹,最后说了一句话:‘爸爸说了,他回来的。是你先结的婚!’妈妈气病了,住进了医院。女孩很担心,天天去看望妈妈。妈妈四处扬言,是被女儿气病的,也被女儿气死的。女孩备受亲戚白眼,百口莫辩。妈妈真的死了,临死前,摸着女孩头:‘妈妈去了,你也别恨妈妈了。’”此时此刻,董英泪流满面。我心中翻江倒海,打断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董英擦干眼泪,呵呵一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都忘了。”这故事太伤感,我半天不愿说话,最后才道:“那你以后打算是什么?”董英想了会,道:“当老师吧。孩子挺可爱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交谈一会,我们漫步在校园,恰巧遇到孙书云,身边跟着个妙龄女子。这只衰鸟,昨天说泡女鬼,今天就泡女人。 董英见到他,小声道:“我先回去了。”说完径直往宿舍走了。孙书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脸痴笑。我走到他身边,道:“马上去丽江了,那边女人多得是,你别被榨得没油了。”孙书云嘿嘿一笑,道:“你什么时候,把董英介绍给我?”我经过他身边,道:“她又不是我的,怎么介绍给你。”走了几步,孙书云挽着女友胳膊,喊道:“你的梦中情人,也会过去。” 我吃了一惊,回头道:“谁?”孙书云盯着我,笑道:“乔梦蝶。”他说中我心事了,我转身回去,穿梭在学校树林。乔梦蝶,我将与你结伴而行? 十月一号,班级组织秋游,方便大伙认识。董英告假不去,我,孙书云,乔梦蝶,则搭上了前往丽江的客车。前往旅行社的路上,孙书云不住调情,乔梦蝶则巧妙应付。我的目光,时常落在乔梦蝶身上,她也感觉到了,偶尔回视二眼,若即若离。落魄之人,难得迈出雷池一步,更多时候,我望着窗外风景。 车转了几道弯,来到旅行社。此时清晨八点,我们几个学生,一行七个人,其他四个,是情侣。经理见我联络到客户,谈不上大喜,也很满意。付钱之后,给我们安排一辆中巴。上车后,二队情侣坐在一角。孙书云和乔梦蝶挤在一起,我坐在后面。环顾一周,却不见导游,司机却认识,仍是上次那个。我爬到副驾驶座,问道:“导游呢?” 司机叼着烟,道:“不敢来了,也没招到导游。由我先带你跑,熟悉之后,学生那边,就由你当导游。”我点点头,躺在副驾驶座上。到达丽江,少数七八个小时,漫长的旅途。一路上的风景,在我眼中飞速而过。途经公路,河流,山川。期间我想回头,看看乔梦蝶身姿,最终没有回头。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日落了。司机把车拉到宾馆,给我们安排房间。晚饭过后,休息半个钟头,去看丽江夜景。情侣各有一间房,乔梦蝶单独一间,我和孙书云挤在一起。房间里,孙书云道:“真的有亡灵剧团么?”我拿出节目单,指着上面,道:“今晚逛夜景,明天逛古镇,游山玩水,晚上去一个偏僻地方,剧团表演。听经理语气,应该是亡灵剧团,他们利益是连在一起的。这边引线,那边收钱,然后分成。”孙书云听了,眉飞色舞,估计骚动了。 晚饭过后,搭车去了风景区。此时不是旅游旺季,景区节目也不多。不过丽江景色,确实醉人,山清水秀。古雅的住房,带着现代的气息,小巷里,挂着红灯笼。漫步在那,不知脚底的石道,经历多少年风雨。旁边有很多小巷,卖的都是纪念品,玉石,挂坠,还有名族服装。这大都是骗人的,也许成本就几块的石头,卖你几十上百元。 一路上的风景,我没心思游玩,等待的却是亡灵剧团的表演。孙书云则脚步轻快,有乔梦蝶陪着他。到了一条繁华街道,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进了一旁的首饰店,我和司机在外面候着。突然感觉有人蹭了我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我身边经过,偷偷回头,紧张打量一眼,是个俏丽的小姑娘,十六七岁。 我摸了摸口袋,大呼不妙,对司机道:“您等下,我有事,马上回来。”说完匆忙追上去。环顾一圈,人群中,小姑娘偷偷摸摸,跟在一个游客身后。我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抓住她衣服,道:“跟我来。”小姑娘挣脱开来,冷道:“放开,小心叫你色狼。”我忍住怒气,被偷了一点钱,也无法证明是我的。我不惯争执,会惹来一身骚,于是道:“我认栽,以后别偷东西。”说完放开她,回到原处。 此时他们已经从首饰店出来,我找孙书云借了点钱,塞进口袋。接下来的旅途,很无聊。情侣的心,自然不同,我觉得无趣的地方,他们玩得兴趣迥然。走了一程,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小姑娘追了上来,嚷道:“哥哥,哥哥。”我看着她,道:“你还来干什么!” 小姑娘泪光莹然,委屈道:“我的钱,被人拿走了。哥哥,你再帮帮我吧,我一天没吃饭了。”我也心中怜悯,现在一些小孩,也是身不由己,被人控制,专偷人钱财,自己却得不到,都被幕后黑手吃了。我环顾一周,只见远处屋檐,一个人影闪了进去。见旁边有卖糕点的,买了些递给她,道:“吃了再回去。” 小姑娘大喜过望,三下二除五,就把糕点吃了。一行人很快就要动身了,我没能力帮她,诀别而去。途经一个小餐馆,准备吃完宵夜,随后回去的。刚上桌,孙书云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我们打声招呼,来到门外,孙书云道:“走,出去逛逛。” 我奇道:“都快回去了,逛什么逛。好歹我是旅行社的人,走丢了,有责任的。”孙书云边往外走,边道:“叶天怜,你是个孬种。”我哼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道:“说,想去哪?”孙书云得意一笑,道:“我就猜准,你会跟来的。” 我们走在小道上,城市夜晚的气息,带点乳糜的色彩。走在大街上的艳丽女子,都很暴露。我道:“你永远耐不住寂寞。”孙书云放荡一笑,道:“我是为女人而活的。”估计乔梦蝶,他一时追不上,出来解闷的。走了一程,来到家酒吧,孙书云道:“进去吗,我请你。”我摇摇头,道:“不去,我去逛逛,你有半个小时时间。”孙书云冷笑一声,道:“我打赌一千块,你不敢脱小姐衣服。”这只衰鸟,他输了,我整理下衣领,道:“进去。” 六十七章 《恋者如初》之《亡灵剧团》 我刚迈开脚步,一个石子打在我后背,回头一看,刚才的小姑娘,站在远处灯光下,不满的看着我。我心中一动,对孙书云道:“我出去看看,你先进去。”孙书云也发现她了,哼道:“小女孩,有什么好玩的。”说完独自进了酒吧。 我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对面时,已不见她踪影。辗转几圈,准备顺着街道走走,突然身后传来冷萧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冰冷的人影,走到我面前:“我们又见面了。”竟然是齐元军,我放低声音,道:“我只是个新导游。”齐元军冷冷一笑,道:“不管你是谁,不要靠近那个女孩。” 原来刚才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是他,我试探道:“她偷了我的钱。”齐元军掏出几张钱递给我,道:“够了么。”我接到手中,道:“够了。”齐元军冷道:“够了就走。”我走了几步,回头道:“她不是小偷,对么?”齐元军盯着我,道:“消失。”我无奈的离开,彷徨在大街上。古道的街边,灯火弥漫,我都无心眷恋,只是数着脚步声。 突然,身后传来刺耳的摩托车声,一个声音,似曾相识,大喊道:“撞他,撞他。”我慌忙回头,一辆摩托车疾驰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我了。我赶紧撤步,还是蹭到了,在地上滚了几圈,手臂被摩擦的生疼。抬头一看,摩托车在远处停了下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还是那个小姑娘,惊慌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挣扎爬了起来,忍着疼痛,道:“你撞错人了。”小姑娘撅了撅嘴,貌似得意,却又自责。没多久,一个男孩跑了过来,十五岁左右,身材健壮,留着长发,担忧的看着我。小姑娘瞪了他一眼,怒道:“谁让你撞他的。”男孩也怒了,反驳道:“是你让我撞的。”我没心思答话,拍干净身上尘土,起身离去。 小姑娘追了上来,有些恐慌,边走边道:“你不喜欢他?我和他刚认识的。他在路边飙车,我让他带我,不小心就撞到你了。”此时男孩也追了上来,问道:“你还搭车么?”小姑娘瞪了他一眼,道:“不搭!”男孩哼道:“谁愿带你呀。”说完回到摩托车旁,径直走了。小姑娘对我做了个鬼脸,喜道:“他走了。” 我摇摇头,道:“不要走太近,你很危险。”小姑娘嘻嘻一笑,转了一圈,犹如精灵,道:“我很危险?怎么,你怕我?”我冷着面容,走到她面前,不带感情:“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是你身后的人危险。机灵点。”说完抬头看了看她身后,齐元军的身影,站在远处的灯光下。小姑娘被唬得不知所措,也回头看了一眼,再瞪着我时,脸色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冷道:“我要让你记得我!”我点点头,道:“很荣幸,得到你青睐。”随后匆匆离去。 小姑娘见我离开,怒气冲冲走到齐元军面前,咆哮道:“谁让你过来的?”齐元军无动于衷,淡然道:“老爷子。”小姑娘哼了一下,道:“又是他。”接着瞪着齐元军:“你别跟着我。”齐元军懒洋洋道:“你对老爷子说去。”小姑娘怒气未消,往一旁走去。齐元军在她身后悠悠道:“老爷子说了,在外面,少惹是非。你收敛点。” 小姑娘回头道:“要你管!”齐元军从兜里掏出一只死鸟,道:“你做一件错事,我就杀一只动物。”小姑娘看着死鸟的尸体,身躯抖了抖,愤慨道:“比起你们,好多了。”齐元军淡淡一笑,道:“都是囚笼里的鸟儿,不要为难我。”小姑娘抢过他手中的死鸟,看了几眼,伤心的离开了。 我躲在一角,看着他们。齐元军如此呵护这个小姑娘,她肯定不简单。待他们走出视野后,我来到酒吧门口。服务员笑容暖昧:“不进去玩玩?”我摇摇头,道:“算了,就在外面等人。”服务员一笑,没有强迫我。 站了一会,门口传来摩托车响动。刚才的男孩风尘仆仆,来到酒吧门口,看见我也在这,愣了一下,接着往里面冲。服务员满脸微笑,拦住了他:“对不起,你不能进去。”男孩一脸疑惑,奇道:“为什么。”服务员笑道:“不欢迎小孩。” 男孩嚷道:“你才是小孩!”说完冲进里面。服务员脸色不好,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男孩面容扭曲,不住嗯哼,被二个强壮保安架了出去,显然吃了不少暗亏。其中一个保安骂道:“小兔崽子!力气还真大!”说完拿着警棍,把他敲了一下。男孩大骂道:“你有种打死我呀,打死我呀!” 我赶紧打圆场,递了二根烟他们,道:“他精神有问题,算了吧。”保安也不想拿他怎样,接过烟,嚣张的去了。男孩看了我一眼,突然嘿嘿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精神有问题?”我没有回答他。男孩突然伸出手掌,就要摸我脸庞,嬉笑道:“我带你飙车?”我避开后,一脚揣在他膝盖上,道:“很疼吧。” 男孩疼的直咬牙,蹲在地上,道:“你真过劲。我喜欢。”我还未答话,孙书云突然从酒吧钻出来,揣在他屁股上,冷道:“我也很过瘾!”接着望着我:“他没把你怎样吧。”我摇摇头,笑道:“他还没这个能耐,你爽快完了?”孙书云冷哼一声,盯着男孩:“被他扰得没兴趣了。” 男孩低头斜眼,朝我看来。突然拔地而起,就要抓我衣服。我和孙书云不约而同,又揣在他身上。男孩疼的大叫,却兴奋异常,在地上一蹦一跳:“铜币,铜币。”我吃了一惊,道:“你认得?”我身上确实带着枚铜币,爷爷做鬼事用的,带着当做留恋。男孩喜形于色,点头道:“认得认得,我太爷爷用过。”想不到万里之外,也有同道之人,可惜最近时间太紧,无法脱身,于是道:“我叫王毅,市西南处大学,记得找我,你叫什么。” 男孩大喜点头:“会的会的。我叫黄康,叫我小康就行,握个手吧。”说完伸出右手。我同他握了握,他意犹未尽,捏着我手不放,我冷道:“你再不放,我就踹掉你命根。”黄康这才不舍的放手了。离开酒吧,我和孙书云往回走去,孙书云道:“你叫王毅,那我叫什么?”我不假思索,道:“金爷。”孙书云奇道:“为什么叫这个。”我张开道:“亡灵剧团对有钱人,会刮目相看。金爷金爷,就是有钱的爷们。”孙书云满意的点点头,他不知道,那是**。 六十九章《恋者如初》之《回校》 我拍了孙书云一下,道:“快走,出人命了。”孙书云一下清醒了,把手从她内衣中抽出来,道:“我要走了,会想你的。”我们才起身,剧院灯泡突然全熄了,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观众一片哗然,有些慌乱。 孙书云赶紧掏出手机,稍微照亮一角。齐元军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大家别慌,这是个节目。”下面很快镇定下来,期待节目的上演。“碰”的一声,震得耳朵发麻,嗡嗡直响。木屑乱飞,我和孙书云赶紧趴在地上,回头一看,舞台上被炸掉一角,火势渐大,齐元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台下大呼小叫,一片慌乱,不少人面带血迹,都被炸伤了。 我和孙书云赶紧爬了起来,细想一翻,道:“快走,这不是表演。”其余人听了,都往外冲,场面一下混乱不堪。刚才的贵妇人被人卡在座位上,伸出手臂,朝孙书云呼救:“帮我。”孙书云见了,对我道:“我去去就来。”说完翻过座位,来到贵妇人面前。我乘机跑到舞台,上面狼藉一片,热浪逼人。齐元军躺在地上,大腿上,血痕累累,受伤不轻。正躺在地上,冷冷盯着我。我环顾一圈,没发现林淑惠人影。不由走到齐元军面前,蹲了下来,道:“吉儿呢。”齐元军咬咬牙,道:“你认识她?” 我没瞒他,点了点头,齐元军道:“被人救走了。”我往旁边一看,见火势要烧到这来,抱着他身躯,往一旁拖。他止住了我,道:“不用,他们会救我。”果真,一旁人影晃动,有人从后台赶了过来。我起身离去,齐元军拉住了我:“是不是你干的?”我摇摇头,匆忙离开这。此时剧院已空无一人,都逃的干干净净。 出去一看,几辆轿车已经离去。剩下的人,拼命挤上二辆巴士。孙书云和贵妇人守在一辆轿车旁,见我出来,急忙打招呼。贵妇人和孙书云爬上前座,我拉开后面,里面传来熟悉且虚弱的声音:“哥…哥哥。”我大喜过望,车灯打开后,果真是林淑惠。奄奄一息的躺在后座,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满面胡须,露出明朗的眼珠,和善笑道:“你好。”吉儿抬头看着男子,浮现温馨的笑容:“天怜哥,这是我爸。”我赶紧对前面打招呼,道:“都认识,快的开车。” 贵妇人听了,马上启动油门,车疾驰而去。驶上小道,林淑惠挣扎着要起来,男子小心抱着她,她双手搭在玻璃上,眼神迷茫,道:“我出来了?”男子搂着她,下巴磨蹭着她脑袋,道:“出来了,出来了。”我也回头一看,小道尽头,夜色诡异,一栋古老建筑,在寒风中孤立,上面布满蔓藤。一只乌鸦,歇在屋顶。 随后我们谈及往事,事过境迁,恍然如梦。此男子就是吉儿父亲,肖雄。二年前,吉儿母亲,也就是团长女儿,突然消失。肖雄隐忍不发,四处寻找。一天夜里,巴九三要枪杀他,被齐元军放走,逃了出来。尔后偷偷衣不遮体,草露为食,偷偷跟着亡灵剧团,寻找母女下路。二年已过,团长女儿毫无消息,料定已经被害死,乘着今晚,救出女儿。我这才明白,当天接剧团时,没看见他俩,原来是这回事。孙书云和贵妇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亡灵剧团内幕非同寻常。 孙书云冷哼一声,道:“我去报警。”贵妇人开着车,瞟了他一眼,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孙书云不甘示弱,道:“这种人,不就是你的最爱么?”贵妇人轻笑一声,道:“还不傻。”见知情人在这,我问道:“你们剧团,是不是有个女孩,比吉儿大几岁,她什么来历。”林淑惠躺在父亲怀里,虚弱道:“若希姐姐。” 肖雄听了,脸色暗淡,最终才道:“不是你姐姐,是你侄女。”林淑惠奇道:“为啥不是姐姐?”肖雄沉吟良久,凝视着女儿,沉声道:“爸爸不是你亲爸爸,你会怎样?”林淑惠眨了眨眼睛,道:“还是我爸爸。”肖雄听了,欣慰的笑了。良久,才对我道:“当年团长有个哥哥,生了个儿子。后来哥嫂病亡,团长就收养侄儿。侄儿没病故前,我还和他有些交情。后来他也病亡,留下个女儿,就是若希。团长当做亲生孙女养着。”这里面,没多少真相,我插嘴道:“团长哥嫂不是病死的,是死在他手上。” 肖雄大吃一惊,疑惑的看着我。我前前后后,把读书馆事件对他说了。肖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木焚,跟他这么多年,还不知他真名。怪不得团长性格诡异莫测,竟是看了那本书的缘故。”还有不少疑问,我却不好当面问。只能等下车。 贵妇人把车开得飞快,不出半个小时,就来到丽江镇上。下车后,孙书云捏着她的手不放松,嬉笑道:“这是我名片,啥时再见面。”贵妇人接过名片,妩媚一笑,道:“有缘再见。”随后开着车走了,留下我们四个在原地。我对孙书云道:“你去找车。半个小时候,在这碰面。”孙书云离开后,肖雄抱着林淑惠,我们在街边漫步。灯火阑珊,寂静一片,林淑惠慢慢睡着了。 我看着林淑惠熟睡的样子,道:“她跟妈妈姓?”肖雄点点头,道:“对。”我犹豫良久,才道:“据我所知,团长女儿是男儿身。”肖雄犹如遭到雷劈,半响才回过神来,叹气道:“你知道的不少。”我眼前又浮现出道长风采,道:“你还记得么,八年前,你们去过一个小镇表演,碰到一个道长。”肖雄马上面带敬仰,道:“当然记得,我曾向仙长求救过。” 我心思飘渺,道:“你们走后一年,道长就去世了。遇到你们之前,道长碰到一个人,廖光月,他对道长说过很多,所以我知道一点。”肖雄豁然开朗,道:“怪不得吉儿叫你哥哥,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男孩,都这般大了。”我也呵呵一笑,道:“时间过得挺快。”肖雄看着我,一脸赞叹,最后才道:“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说完抚摸着林淑惠的青丝,道:“她不是我女儿。当年团长把林凌嫁给廖光月,廖光月发现她是男儿身后,失魂落魄,借酒浇愁,和团长夫人泡在一起。林凌是我们团花,所有男人,都爱慕着她。我也不例外,后来团长把她转嫁给我,我不在乎她是男儿身。可是她并不爱我,心里全是廖光月。她几次找到廖光月,都被他回绝,伤心过度,才绝了心。廖光月和团长夫人有染后,有了个孩子。怀孕后,团长夫人离开了廖光月,瞒著他,把孩子生了下来,交给我们,也就是吉儿。”说完又抚摸着林淑惠,露出慈祥的神情。 这些,道长当年都分析过,那是我年幼,当做好奇听,如今回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于是道:“她为什么不自己带大,要交给你们。”肖雄沉默过后,道:“报复!”我疑惑道:“报复?”肖雄点点头,道:“对,报复。团长夫人,是个可悲的女人。她深爱的男人,不爱她。得到她身子的人,却是廖光月,也不爱他。为了报复,所以把孩子交给我们。”团长阴森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道:“嗯,木焚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肖雄摇摇头,道:“这你就错了,他爱着一个人。”我奇了,道:“谁?”肖雄盯着我,道:“若希。”我惊得合不拢嘴,道:“那个小姑娘?”肖雄陷入回忆,道:“当年团长侄儿在世时,我就发觉到,团长注视他的眼光,就有些怪异。后来他侄儿有了女儿,就是若希,团长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比亲生孙女还亲。可以他侄儿死的早,现在若希一个人在他身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那个女孩,也挺可怜,我还可以照顾吉儿,她却无父无母。” 我深吸一口气,道:“怪不得,齐元军那么护着她。”交谈一番后,困惑也解除不少,快半个小时了,我改走了,看着他怀里的林淑惠,还是有些不舍,于是道:“你打算以后去哪?”肖雄沉思一番,道:“先带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有条件,送她去学校,过正常的生活。”我呵呵一笑,告别离去。 肖雄要唤醒林淑惠,我止住了他,道:“让她睡吧,我走了。”哪知林淑惠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道:“哥哥,你走了?”我和肖雄面面相觑,原来她一直醒着。肖雄道:“你都听见了?”林淑惠摇摇头,把头躺在他怀里,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哈哈大笑,道:“没听见最好,吉儿,哥哥走啦。” 林淑惠眼睛清亮,似乎有泪光闪动,轻声道:“哥哥再见,我会想你了。”我遥望着他们,印入我心海,匆匆离去。回到街边,孙书云摸黑找了辆面包车。上车后,一路不停,七个小时候,回到昆明。此时是清晨,人来人往,马鸣萧萧,我们回来了。 七十章《恋者如初》之《阵》 这个世界,谁人与你哭,与你笑,谁人与你慢慢到老。我站在梧桐树下,拿着一片落叶清风吹过,落在了地上。戴明和郭耀杰追了上来,道:“走吧。”我们约好出去走走,孙书云,自然去找女人了。 路过秋千时,大妈在那烧着落叶。图书馆的老前辈,则静静站在一旁。我走了过去,尊敬道:“您在这。”老前辈淡淡一笑,点头道:“今天是女儿祭日,过来看看。”秋千在一旁轻轻荡漾,她不曾感到孤单。辞别之后,我们来到校外。门口停着辆摩托车,车主见我们出了,连忙跑过来,道:“大哥,你可算来了。” 我一瞧,竟然是上次的小男孩,黄康,奇道:“你这么快就找来了,有地方住没?”黄康得意一笑,道:“我家就在昆明呀,上次是去丽江朋友那玩的。走,去我家玩。”我推却道:“不去了,我和同学逛街去的。”黄康得知,嚷着都拉过去。戴明和郭耀杰不知情,面色犹豫。黄康突然跳了起来:“你们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目瞪口呆,喃喃道:“去,去。”戴明他们见我应了,没多说什么。 上了摩托车,专抄小道,避开警察。车开得飞快,瞬间上了五十码。真他娘的,四个人挤摩托车,也敢上五十码。狂风迎面而过,戴明和郭耀杰大呼小叫,黄康却充耳不闻,我也脸色不自在,道:“你敢再开快点么。”黄康点点头,把车速又提快了。我忍住怒气,道:“我们业内,有句术语。车速超过六十码,灵魂就被风带走。”黄康怔了怔,道:“真的假的?”我沉声道:“你可以试一试。”很快,他把车速降了下来。一路颠簸,穿过市区,走进一条古老的巷子。 巷子很拥挤,堆满杂物,不少小孩在里面跑动,发出轻快的笑声。房子也破旧不堪,一些是木制房屋,黄康大喊大叫,把车停在一栋木屋前,大喊道:“妈,来客人了。”一个妇女喝声传出来:“不准进来,出去。”抬头一看,妇女双手叉腰,正瞪着我们。黄康声音软了下来,道:“人家可是大学生呢。” 妇女听了大喜,连忙跑下来,把我们迎了进去,边走边道:“我家康儿,最羡慕你们大学生了。家里穷,没让他念成,还是读了个高一。他人又机灵,做活卖力气。你们要是…”黄康听了,怒道:“他们是过来玩的,您做饭去。”妇女热情一下没了,冷哼道:“玩玩玩,玩不死你。说完骂骂咧咧,走进厨房。”黄康呵呵一笑,道:“大哥别介意,妈是那个脾气。”他们母子,真是一对活宝。我笑道:“以后叫我叶哥吧。”第一次收了个小弟。 黄康很快带我们把屋里转了个遍,整栋木屋,都很破旧,沉淀着历史的气息。这是风景,也是遗忘的寒酸。随后,黄康带安排戴明和郭耀杰看电视,带我来到后院,进了一间低矮的木屋。黄康道:“这是太爷爷的屋子,小时候,我想学,爷爷不教我。”进去一看,的确是内行人。屋内一案桌,铺着黄布,上面摆放香台,墙壁挂着一幅画,画着钟馗恶相,悬着八卦。再仔细一看,却是中原风格,带点地方色彩。中原鬼道,主色彩黑白,道具简单,底蕴深。少数民族,色彩艳丽,图纸狰狞扭曲。 看了一番,我道:“你太爷爷不是本地人吧。”黄康惊讶道:“你看出来了?太爷爷是江苏人,避难来到云南的。”我问道:“他就没教你什么东西?”黄康摇摇头,道:“爷爷学过点,老爸和我就没教过,如你教我吧。”我赶紧摇头,才没这个心思教他呢,再说现在收徒,也是误人子弟。我望着桌案,道:“你爷爷还健在么?” 黄康低下头,道:“我没出声时,爷爷就病死了。太爷爷活的久,前年才死的。”我不住叹息,可惜老先生离去了,不然可以讨教天书的事。随后,我道:“走了。”黄康大急,道:“就这么走了?”我一愣,道:“不然怎样?”本来让他来找我,就是心中一念而已,来到这,也没得到什么。 黄康大急,道:“帮我查查,太爷爷是怎么死的呀。”我一奇,道:“不是寿终正寝?”黄康嘟噜一声,道:“太爷爷身子好的很,被人害死的。”我连忙让他说出来,黄康回忆一番,才道:“那是我还在读书,一天晚上,房屋顶上歇了一只乌鸦。叫得难听,怎么都赶不走。后来太爷爷出来,乌鸦就飞走了。太爷爷当晚就把爸爸找进房中,谈了很久。还让我好好读书,听家人的话。我觉得奇怪,就问太爷爷,他什么都不说。后来几天,太爷爷在找了不少竹条,在后院插,像是个阵。一个月后,我回家后,太爷爷就死了,在后院。” 我赶紧问道:“那个阵还在么,带我去看看。”黄康连连点头,道:“在的在的,妈妈要把竹条烧掉。我拼死才护着。”随后,黄康带我来到后院,后面是个小空地,果真摆着一个阵,方圆十米,竹条摆放的井然有致,二年过去,已经慢慢腐朽了。我围着转了一圈,惊讶无比,这是一道必死之阵。一般的阵,犹如迷宫,有门可入,有门可出。死阵不同,进去后,十个出口,只有一个是生路,九死一生,因而称为死阵。然而这个阵,竹条密密麻麻摆了一圈,里面机关重重,但最外围不见出口,也不见入口,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我疑虑重重,做鬼事的人,都心存善念,不会致人死地。老先生却摆了道必死之阵,自己也阳寿消尽。不知当年阵中的人,死掉没有。想到这,我问道:“你太爷爷提过那只乌鸦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说。”亡灵剧团也曾出现过乌鸦,二件事,必定有关联。我扯开竹条,弄出个窟窿,钻了进去。黄康虽然接触少,也知道危险,惊呼道:“别进去,危险。”我摇摇头,道:“没事,这不是针对我的。” 进去第一层,绕了一圈,又回到窟窿边。并没有缺口进入内阵,依旧是个圆环。我再次扯下竹条,钻进内圈。总共五个圆环,相距一米,最里面是直径五米的内圆。圆里面,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个小竹圈。圆心中央,是个直径一米的竹圈。我一路扯竹条,进到最里面。再定眼一瞧,竹条上面,挂着一块黑布。扯下来一看,质料柔滑,却坚硬无比。这估计是当年阵中人破阵之时,遗留下来的。二年了,却没把布料腐朽掉。 我走出阵列,来到黄康面前,道:“你太爷爷死在哪。”黄康带我绕了圈,来到对面,道:“这。”仔细看了一圈,只见竹条上面,有个口子,寸许长,厘米宽,犹如利剑穿过。黄康见我抚摸着缺口,道:“难道是阵里面的人,用东西刺死太爷爷?”我点点头,道:“是把剑。”黄康拼命摇头,道:“不可能,太爷爷死时身上没血。”我眉头紧缩,道:“这种杀人,是不需要流血的。”黄康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道:“我要杀了他。” 我见他神态不对,冷道:“你还记得,太爷爷遗训么?”黄康把头扭向一边,道:“我不管,他杀了我亲人。”我见他固执,也知劝不了,默然往回走。黄康连忙追了上来,嬉笑道:“你怎么知道,太爷爷临终前说过啥。”我哼了一声,道:“剧情需要!”黄康挠了挠脑袋,道:“也是,有本事的人,临死前,总会说些什么。太爷爷也没说啥,就说他死得很安详,不要挂念。” 我点点头,道:“那他留下什么没。”黄康摇摇头,道:“什么都没留下,只是说,他的东西,要么全烧掉,要么保管好。碰到同门人,就交给他。”这倒出乎我意料,我赶忙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黄康点头道:“当然给你看啦,不然也不会找你了。”随后,我们又回到小木屋。黄康翻出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一些手札,所记录的,都是生平法事。看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记录后院的死阵。在仔细一瞧,盒子上盖,有个暗格,翻出张纸条。打开一看,一片黑色羽毛飘落下来,上面用血迹画着一颗心,光洁明亮,下面一柄断剑。最下方,是几个字“圣子之心。” 我拾起羽毛,道:“这个,我可以带走吗?”黄康一愣,道:“嗯,你拿去吧。”我把羽毛收好后,来到前房。却不见戴明,郭耀杰身影。询问黄康母亲,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我们上了二楼,休息一会。黄康乘机对我道:“大哥,教我点东西吧。”我呵呵一笑,道:“你想学什么?”黄康见我应了,大喜道:“什么都学,捉鬼最好了。” 我点点头,环顾一周,道:“鬼无时无刻,都存在我们身边。”说完指着一旁的窗户,道:“窗户边就有一个鬼,他在看着我们笑。”黄康赶紧扭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疑惑道:“我怎么没看见。”我淡淡一笑,道:“因为你道行不够,看,我对他打个招呼。”说完朝窗户边挥挥手。黄康蹑手蹑脚,也朝窗户边打了个手势,感觉意犹未尽,对我道:“还有没,还有没。” 我点点头,道:“你身后,就有个女鬼,她对你不怀好意”黄康将信将疑,回头一看,惊呼道:“妈!”妇女怒容满面,瞪了我一眼,朝黄康吼道:“谁让你学这个的!老娘的话,你听不进去是不!”黄康直吐舌头,道:“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妇女愣了一声,盯着我道:“以为来了只好鸟,原来还是个鬼胎。”随后扯着围裙,蹭蹭蹭的下了楼。我不禁莞尔,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戴明和郭耀杰回来了。妇女安排我们吃了顿饭,厨艺高超,吃得我们赞口不绝。妇女听到我们赞扬,不禁飘飘然起来,吹嘘她当年是村里一枝花,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最后瞎了眼,嫁到这里。黄康则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吃着饭。我们是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 吃完饭后,黄康把我们送回学校,这次老实多了,车开得稳当。到校后,黄康问道:“大哥,我啥事过来找你?”我沉吟一会,道:“随你吧,但不要常来。”黄康点点头,准备离去。未曾料到,乔梦蝶衣衫轻飘,途经门口,见我们在这,打了个招呼离去。黄康见到她,眼睛都直了,下车跑到我身边,道:“大哥,她是谁?”我一愣,道:“同学呀。”黄康张大嘴巴,喜道:“我明天就来,哈哈,哈哈。大哥,千万要介绍我认识呀。”随后狂喜而去。我哑口失笑,乔梦蝶,你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 七十一章《恋者如初》之《梦中荒坟》 回校后,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孙书云几度找我,我答应试着看看,能不能见到上次女鬼,就听天由命了。月圆夜,我,孙书云背着旅行包,来到乱葬岗,戴明要过来,我没答应。孙书云手中拿着手电筒,指南针,一脸疑惑:“叶天怜,你就带个指南针。我看电视上捉鬼,也不是这样嘛。”我一愣,道:“又不是去捉鬼降妖,是去逛逛的,没必要带别的东西。”确实,爷爷才是镇鬼的,需要一些法器,我只是路过而已。 上了乱葬岗,我们来到上次的石桌。明月悬空,依稀可见人影。我望着东北方向,上次的请碟仙,是指示前行八里。二棵树,围成个黑洞,杂草丛生,我道:“我们只是进去看看的,记得要出来。要是遇到什么,不能被迷惑,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孙书云轻轻一笑,吟唱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算了,我不和他扯了。我走到树木前,道:“因碟仙之邀,前来一叙。”阵风吹过,树叶沙沙抖动。我率先走了进去,他俩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走了不远,我持着手电筒往一旁照过去,道:“看。”灯光尽头,薄雾重重,都是阴森的树林。孙书云惊的合不拢嘴,喃喃道:“学…学校不见了。”我耸了耸背包,道:“走吧。”孙书云点点头,一路摸索着,往前面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裤腿全被露水打湿。 “现在几点了?”孙书云一脸焦灼,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明月也被浮云遮住了。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手表上显示八点一刻,我们还未从这片林子中转出去。指南针失灵了,北极星也不见踪影。回头一看,孙书云背着包裹,满头大汗,衣服被荆棘划破不少,于是道:“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亮再走。”孙书云环顾一周,都是狰狞的树木,有些责怪的意思:“你不是说可以找到的么,怎么迷路了。” 我把手电筒往远处照了下,只见林间个山坡,于是朝那走过去,回答道:“我只是比较接近它们,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带你过来,钱是对它们的亵渎。”孙书云嘿嘿一笑,道:“天怜,说好了。我要见着它们,才会给钱了。”我默不作声,要是爷爷还健在,也不会让我这般落魄。走了不远,我们就来到山坡。陡峭异常,高约五米,坡面深陷进去,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我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有不少树根暴露在外面,倒也干爽,只是布满黄土。我指着深坑道:“今晚就在这睡!” 孙书云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道:“在这睡?不干!这么恐怖,你不怕?”我把背包解开,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坑里,道:“坟堆都睡过,这算不上什么。”孙书云干笑一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冷。咯,我去那边睡。”说完打着手电筒走到一旁,在二棵树间拉了张吊床,躺了进去。孙玉云不甘寂寞,在那边笑道:“叶天怜,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女人吧。”我点了一根烟,望着月空,回答道:“你不说话,像个花花公子。一说话,像个流氓。”说完后,没再理他了。孙书云叫唤几声没反映,道:“你别睡呀,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妞?”没过多久,我们走了一天路,都太累,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传来模糊的响声,被惊醒了,起来一看,林间一片火亮,吊床上却不见孙书云的影子。我干净从深坑中出来,往坡上望去,只见后面一片通亮,于是爬了上去,抬头一看。上面是一块平地,一栋楼阁耸立在平地中央。门前有二座石狮,红墙绿瓦,楼阁上挂满红灯笼,在夜中闪闪发亮,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富贵锦华,镶着五彩丝绸。我小心的走了过去,只见门前木柱上雕着龙凤双飞图,不由暗自惊疑。门前一个女子穿着绿衫,肌肤葱白,缠着发髻,见我在门口张望,扭着身躯走了过来,笑道:“公子有请。”说完弯腰,手对着大门,门上三个金字闪闪发亮“临春楼”。 我连忙垂头道:“来人不是公子,是个穷小子。”绿衣女子嘻嘻一笑,道:“公子也罢,小子也行。难得有生人来,有请!”我心中疑惑,问道:“刚才没人进来么?”绿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敢情公子是过来找人的,进去便知了。”我点下头,从门中钻了进去,一阵幽香扑鼻而入,醉人心扉。房中央有张圆木桌,桌上摆着茶几。一个人穿着锦衣,腰间系着玉佩,正端着一盏茶杯,放在嘴边。门旁边摆着案桌,放着香炉,旁边堆着几个女子的吊坠。二楼上面,全是厢房,楼上站着几个女子,似笑非笑,朝我看来。 锦衣男子听到响动,回头朝我望来,面如冠玉,只是带着不少胭脂味道。我见他眼神飘絮,小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锦衣男子嘴角一动,回答道:“公元二零零二年。”我点下头,轻笑道:“哦,我是从明朝来的。”锦衣男子从桌底拉出一张凳子,对我道:“请坐。”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环顾一周,却没发现孙书云的影子,道:“刚才是否有人从这经过。”锦衣男子指着楼上道:“他在楼上。” 我听了连忙起身,准备上楼,突然一声吆喝,走道里出来一个大妈,脸上画着淡妆,风韵犹存,右手拿着锦帕,边甩边道:“知秋姑娘今日生辰,都准备好了吗?”随后从我身旁经过,拿着火引,把一楼红灯笼全部点燃,红楼春上春。二个童子端着菜盘从后屋出了,脸色红扑扑的,腰间系着铃铛,一路悦耳声音传来,把菜盘放在桌上,道:“姐姐们呢,怎么还没出来,累死人了。”说完后就爬上桌子,在盘中捞菜吃。大妈把他手轻轻一拍,嗔道:“调皮东西,客人都没上桌。”说完眼神朝我望过来。 我避开她的眼神,往楼上走去。突然几个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把我挤下去,一个女子眼睛灵亮,趁乱拉着我的手,往楼下拖,边下楼边笑道:“来咯来咯,就你最皮。”男童嘻嘻一笑,夹起一块肉,往她身上砸来,笑道:“萍姐偷食!”我略感歉意,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身旁的一个女子穿着紫衣,凤眼含怒,盯着我冷道:“客人如此推脱,难道庄家招待不周。”我连忙低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担心我那位朋友。” 萍姑娘笑嘻嘻的拉着我手,一阵香风,把我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唇红齿白:“你朋友快活着呢,别理他了。”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扑哧一笑。男童偷偷溜了过来,把我们手拉开,趴在桌上,大嚷大叫:“刘叔叔说话,刘叔叔说话。”紫衣女子走到锦衣男子身旁,道:“你侄儿让你说话呢。”说完准备坐在他身旁。刘池青把椅子拉走,淡淡道:“坐一边去。”紫衣女子脸色惨白,愤恨的眼神朝我望来。我心中一惊,知道要成出气筒了,连忙低头,到了一杯水酒。萍姑娘一笑,把男童推开,笑道:“你大姐吃错东西,酸着呢。去去去,陪陪她。”男童吐了吐舌头,赖在萍姑娘身边,没有过去。大妈连忙走到紫衣女子身边,笑道:“一家你最大,应该坐上席。”说完把紫衣姑娘拉到东面,坐了下来。 大妈见一帮人坐了下来,点了点,口中念道:“大姑娘孟紫星,二姑娘孟妍,五妹子孟萍,小宝宝孟长年,孟淑如。还有刘家公子,这位客人。不知这位客人,姓甚名谁?”我连忙放下茶杯,答道:“落魄人士,罗成。”大妈看了我一眼,似乎相信:“哦,原来是罗家公子。”孟长年大笑,嚷道:“不对不对,还有三姑娘孟知秋,四姑娘孟怡情。”孟萍听到四姑娘,调皮的笑笑,朝我望来,我却心中不妙,往二楼望去。 孟紫星脸色薄怒,把桌子一拍,冷道:“怎么还没上菜,那些下人,又在找罚了。”大妈连忙走到厨房,吆喝下人上菜,没过多久,几个侍女端着菜碟上来了,几轮过后,桌上堆满菜。一个男仆从我这边经过,把菜放在桌上,声音若有若无:“天怜,救我。”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孙书云一身仆人打扮,期待的眼神正望着我。他也没敢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大妈见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手,笑道:“都等你半天了,三姑娘,还不出来!” 二个童子反应最快,抬头往楼上望去,刘池青更是目不转睛,看着楼上,只有孟紫星脸色怪异,盯着刘池青。没过多久,楼上厢房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把门推开,皓如凝脂,眼若秋水,看似无人却有人。孟知秋轻盈的脚步走下楼梯,面露羞笑,给我们斟了一本水酒。刘池青端着酒杯,望着她花容月貌,良久说不出话来。孟知秋脸色略红,声音犹如黄莺:“刘大哥,刘大哥。”刘池青听见叫唤,才回过神来,闷闷不乐,把酒杯放在桌上。 孟紫星见了,在一旁道:“刘池青,我三妹的婚事,你什么时候弄好。”刘池青面不改色,答道:“一时难,我问过好几次,苏均犹豫不决。”大妈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我家姑娘嫁过去,算便宜他了,居然推三阻四。”孟知秋听闻苏均不肯答应,低头沉默不语。孟萍在一旁笑道:“苏均那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姐姐呢。就算我们肯,刘公子也不肯呀。门不当,户不对的。”刘池青没有答话,望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杀气。我大吃一惊,孟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不插嘴了,带这位客人逛逛。”说完后,牵着我,往二楼走去。孟长年连忙跳了过来,叫道:“姐姐去哪,我也要去。”孟萍瞪了他一眼,嗔道:“陪你三姐去。”猛长年闷闷不乐,撅着嘴走了。 孟萍带着我上了二楼走道,见四周没人,收起笑态,对我道:“客人快走,此地危险。”我点了点头,四处张望,道:“知道危险,但我朋友在这。”孟萍带着我来到走道尽头,推开窗户,道:“你朋友出不去了,你快走。”话还没说完,只见楼上一阵光亮,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孟萍见了,脸色大变,道:“我也没时间管你,快走便是。”说完赶紧下了楼。我见她举止匆忙,没从窗口跳下去,来到楼梯口前,悄悄躲着。 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壮汉,衣服华丽,满面胡须,手中握着二颗钢珠,身后跟着二个仆人,都提着刀。孟家姑娘全部站了起来,提神戒备。壮汉走到大妈面前,喝道:“孟大娘,妍儿什么时候过门,喜酒都备着呢。”大妈还没说话,孟紫星眉目一瞪,冷道:“谁说把二妹嫁给你了,也不看看你德行!”孟妍生性软弱,躲在孟紫星后面。猛萍在一旁道:“我们二姐谈不上金枝玉叶,但也是书香世家。金大爷是富贵人家,我家二姐配不上,还是请回吧。” 金大爷听出她们意思,吼道:“给你们脸,还真以为是根葱呀!脱光衣服,和妓女没啥二样。”孟家姑娘听他口出狂言,都脸色大变。我趁着机会,下了楼,来到后面厨房,几个仆人正躲在后面看热闹,于是问了一番,却都没见过孙书云,不由急了,在厨房找了一圈,不见他人影,只可溜回楼上。此时金大爷已经逼了过去,对孟妍动手动脚,孟知秋眉头紧锁,走到刘池青身边,道:“帮帮我们。”刘池青握住了她纤手,道:“嫁给我。”孟知秋犹豫不决,回头一看,金大爷已经一耳光扇在孟妍脸上。心中一急,点头答应了。 我算了一下,估计天快亮了,于是在厢房中寻找,只听一旁的房间内传来响声,于是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对男女全身*,趴在床上不住翻滚。没过多久,男子趴在女子上面,女子发出轻微的*。我走了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孙书云,于是轻轻拍着他后背,道:“孙书云。” 孙书云满头大汗,回头一看,迷糊道:“天怜,你先回去。”孟怡情葱白的胳膊死死缠住他,口中发出呓语:“别走,别。”我心中着急,看见一旁有盆水,就端了过来,倒在孙书云头上。孙书云一下就醒了,惊的跳了起来,吼道:“叶天怜,你干什么!”我拉着他,道:“快走,该出去了!”说完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走道窗口,把他推了下去,随后也跟着跳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照着我身上,我挣扎一番,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一凉,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扒开黄土一看,是根白骨。于是走到林间,把孙书云唤醒。孙书云一下就醒了,狂喜道:“叶天怜,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春梦。”我也不觉惊奇,问他怎么回事。他挠了挠头,道:“昨天梦到去了一间厢房,一个好漂亮的古装女子在里面等着我,好爽呀。”说完后垂头沉思,似乎还在怀念那种感觉。 我觉得不对劲,问道:“就这?”孙书云一惊,摇头道:“我把她上了后,就被几个人带走了。然后被关在厨房里,天天做苦力。做完后,他们就带我去见她。”我低头一看,只见他裤子湿了一片,也不知遗精多少,于是道:“你先把裤子换了吧。”孙书云赶紧从吊床上跳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 七十二章《恋者如初》之《辗转》 收拾完毕后,孙书云期盼道:“以后还来吗?”我点点头,道:“还来,记得,你欠我一年的饭钱。”孙书云舔了舔嘴唇,道:“如果你有更过瘾的,我们还可以做笔交易。”我摇头道:“不做了。”孙书云吃了一惊,道:“为什么?”我背着包裹,往回走去,道:“因为我钱够了。”孙书云嘿嘿一笑,一同下了乱葬岗,走了几步,就回到学校。 此后的日子里,相安无事。昆明是没有冬天的,即便再冷,也就穿二件衣服。黄康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工作,隔三差五,就来到学校,找我要乔梦蝶。乔梦蝶没要到,倒请了我们好几顿。一天中午,我在班级上课,一个来到教师喊道:“叶天怜,有人找你。” 我随他来到学院门口,进了办公室,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明伯满头银发,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望着我,道:“天怜,还好吧。”我良久无语,点点头,帮他把包提出来,往宿舍走。路上,我问道:“您怎么来了。”明伯叹了口气,道:“你又没电话,最近天冷,怕你冻着了,给你送衣服过来。” 我点头道:“过几天,我就买部手机。云南四季如春,不用换装的。”明伯脱了一件外套,拼命擦汗,道:“还真是这样的。你哪来的钱?”我犹豫一番,道:“打工赚的。”回到宿舍,明伯啧啧称赞,羡慕不已。随后,我带着明伯出了校园,准备四处逛逛,明伯道:“你回去吧,我晚上的车票。”我大吃一惊,道:“怎么不玩几天?我手头还有钱。”明伯嘿嘿一笑,拍着我肩膀,道:“留着自己用吧,买点喜欢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我眼眶一红,说不出话来。 来到车站,我和明伯找了个角落,谈论故人往事。没多久,天就黑了,明伯拉着我手,道:“天怜,男儿志在四方,出去了,就走条路出来。”随后又塞了点钱我,我麻木的接过,看着明伯消失在检票路口。坐在售票厅内,不知抽了多少根烟,萧然回去。公交车上,路旁的灯火,很醉人,闪不出我心思。我拿出硬币,弹在空中。人头回校,花就露宿街头。硬币在空中划了一记弧线,接过一看,是花。昆明的夜,我来了。 一家公园门口,我下了车。此时夜晚八点,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翻进公园。里面漆黑一片,朦胧可见树木。找到石椅后,我躺在上面,望着静谧的星空,渐渐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冷了起来,睁开眼睛,起身而立。惊得差点掉了下去,月光下,石椅上,却多了一个模糊的黑影,背对着我,坐在一旁。 我赶紧跳了下去,退后几步,警惕道:“你是谁?”他没有回头,声音低哑:“你拿了我一件东西。”我摇头道:“你弄错了,我不拿人东西。”他缓缓伸出右手,五指修长白皙,道:“我养了一只鸟,它掉了根羽毛。少了根羽毛的鸟,是只死鸟。”一只乌鸦从暗中飞了出来,歇在他手上。 我犹如坠入冰窖,遍体发凉,终究是见面了。掏出怀里羽毛,我头冒冷汗,道:“这只羽毛,不知是不是它的。我得烧掉,缅怀一位前辈。”犹豫一番,拿出火机,把羽毛扫掉。他终于侧过脸,睫毛细长,胡须邋遢,眼神静谧,散发着魔力般的气息。良久,他转过头,背对着我,道:“转过身,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一看,不由汗毛倒立。只见一个园林工人眼珠泛白,笔挺的立着我身后,“碰”的一声,哗然倒地。我感情蹲下去,翻身一探,已死去多时。不由盯着他,道:“你杀的?”他抚摸着石椅上的乌鸦,道:“为你杀的。”说完掏出一根火柴,划亮后,火星飞在空中,落在尸体上,“嘭”的一下燃了,我赶紧退后几步,紧紧注视着他。 灭魂师缓缓站了起来,消失在夜中,消沉的声音传来:“我养了一只乌鸦,它喜欢带来死亡。没人喜欢它,你会喜欢么?”转瞬间,公园就剩下我一个,旁边是燃烧的尸体,火光把我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乌鸦从石椅上飞起,落在我肩头,轻轻啄着羽毛。我身躯轻抖,猛的一抓,把乌鸦捏住,乌鸦发出“喳喳”的叫声,爪子不停挣扎。我手颤了颤,把它放了,乌鸦展翅而飞,逃离这里。 “谁!”突然一旁大吼,一柱手电光照在我身上,接着脚步声响动,有人朝我跑来。我大吃一惊,才知道被灭魂师套住了。惊醒过来,我撒腿就跑,翻过墙垣,躲进黑幕中。回头一看,一个保安站在尸体旁,四处张望,手中打着电话。我暗骂自己糊涂,迅速离开此地,找了条小巷躲着。天亮之后,见到警车,就躲在暗处,一路偷摸,回到学校。 孙书云几个仍躺在床上睡懒觉,我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想着解决办法。那个保安,肯定看见我了,也不知看清没有。如果通过绘图寻人,学校这么多人,很快就会查到我。思虑完毕,准备躲上一段日子,静待事态发展。收拾好行李,他们也醒了。我对他们道:“家里出了大事,昨天爷爷过来找我,我请假回去一段时间。” 戴明一愣,半响才道:“回去几天?”我心神不宁,道:“不知道,也许不会再来了。”他们面面相觑,良久,孙书云道:“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么?”郭耀杰满是担忧,我摇头道:“谢谢了,你们帮不了。别担心,我会回来的。”告别之后,我飞速离开宿舍,乘自己还有周旋时间,办理休学手续。一切办妥后,已经是十点了。 回到宿舍,孙书云没去上课,见我回来,笑道:“我送你一程。”我点点头,背着包裹,来到校园。孙书云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把灭魂师的圈套说了,现在遇到个难题,要么逃命,要么依靠关系,收买警方,否则我必死无疑。孙书云抽了根烟,道:“这事很大,我爸在昆明,有些关系,看能不能拖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先躲上一年,等我消息。”我点点头,感激不尽,道:“那个女鬼,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帮忙。”孙书云眼中一亮,道:“一言为定,你什么时候走。” 我遥望着教学楼,道:“等一个人。”孙书云戏谑笑道:“乔梦蝶?”我摇摇头,道:“董英。”孙书云恍然有悟,笑而不语。许久之后,下课了。校园人来人往,孙书云走到教室,把董英寻了过来,董英见我背着行李,疑惑道:“你这是?”我呵呵一笑,道:“家里出了点事,休学了。”董英一愣,道:“休学多久?” 我环顾一周,眼神落在她身上,笑道:“一年。明年,就是你学弟了。”董英抿嘴直笑,道:“记得哟,叫我学姐。”我看了看时间,道:“明年见。”董英一笑,祝福道:“一路顺风。”告别之后,孙书云送我出了校园。黄康精神抖擞,早骑着摩托车等着,递了二根烟,对孙书云道:“乔梦蝶来了没,在哪?”孙书云轻哼一声,道:“不提她,你还真不会来。” 我爬上摩托车,道:“去丽江。”黄康心不在焉,四处张望,道:“她人呢?”我沉声道:“她在丽江。”黄康大喜过望,开动摩托车,一路绝尘而去。回头一看,孙书云正挥手告别,此去经年。 车上,黄康嬉笑道:“她在丽江,大哥去干嘛的?”我眨眼道:“度蜜月。”黄康语气说不出失望,道:“你…你们结婚了?”我哈哈大笑,道:“不是她,是另有其人。乔梦蝶,还是你的。”黄康脸色由阴转晴,大喜道:“大哥真够意思,以后我追到她,生个儿子,认你当干爹。”我大笑道:“以后再说吧。”一路不停,车开往丽江。 七十三章《恋者如初》之《剧院》 晚上六点左右,我们来到丽江一小镇。黄康道:“乔梦蝶在哪?带我去见她。”我下车环顾一圈,附近都是旅社,饰品店,很难找到长租便宜住处,于是道:“乔梦蝶不在这。你有没有朋友在这,可以落脚的。”黄康听说她不在这,咬牙道:“大哥,你真不够意思。”我道:“你想知道,谁杀了你太爷爷吗?”黄康眼光一寒,沉声道:“谁?”我道:“一个黑衣人,我就见过他二次。来丽江,就是为了找他的。” 黄康连忙道:“我跟着大哥一起找吧。”我哈哈一笑,道:“那乔梦蝶呢?”黄康挠了挠头,犹豫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吧,我还是呆在昆明,大哥要是探到什么消息,就打电话告诉我,立马就来。”谈论一番后,黄康驾着摩托车,把我带到他朋友那。他朋友在一家酒店当领班,我也混了个职位,替客人传菜。休息一宿后,黄康回到了昆明。 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在酒店端盘子。一天站十几个小时,晚上才能休息会。一天晚上,我给孙书云打电话,得知昆明那边风平浪静,估计那个保安没看清我容貌。我索性不回去了,呆在这,找机会接近亡灵剧团。随后,我把贵妇人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再过了一个月,领取工资后,辞掉了酒店工作。给贵妇人打了个电话:“还记得我么,上次去剧团,搭你顺车的人。”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当然记得,你是哪个,那个呆小子?”我一笑,道:“是另一个。”她“哦”了一声,语气略带失望,道:“找我有事么。” 我道:“我想再去一次,但不认识路,能不能带我过去?”她语气惊醒,道:“呆小子会来吗?”想不到,她还真迷上了孙书云,我道:“就我一个。”沉默一番,她道:“我明天找个人,把你带去吧。”留下地址后,匆忙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从酒店出来。没等多久,一辆轿车过来,司机却是个中年男子。上车了,驶出小镇,开往上路。一路颠簸,不知绕了多少弯,终于来到剧院门前。司机扔下我后,匆忙离去。抬头一看,荒凉的剧院耸立在天地间,痕迹累累。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剧院。门前椅子上,老巫婆双目茫然,无精打采。见我来了,愕然的跳了起来,嘻嘻走到我身边。我没理她,径直来到剧院门口,她一路跟过来,笑嘻嘻就要摸我。我拉着她的手,道:“我是你们团长的客人。”她眼珠一转,把那只枯萎的手又伸了过来。 突然,她停住了,愤恨的盯着屋里。只见一个弱小身影,抱着小狗,从暗中出来,是若希。老巫婆朝她咆哮一声,露出阴森的牙齿,怏怏的离去。若希道:“团长不在,你吓唬不了她。”我保持警惕,道:“团长去哪了?我有事找他。”若希脸色一冷,转身回屋。我小心跟着,打量剧院。相比当日,冷清无比,整个空荡的房子,就我们二个人。 若希回头,冷道:“我以为,你是找我的。”我一愣,道:“那只乌鸦呢,飞了?”若希诡异一笑,道:“它马上回来,你害怕了?”我呵呵一笑,道:“不是,想见见那只乌鸦。”若希走上舞台,道:“这不欢迎你。”我爬上台阶,道:“这不是你的剧院,是团长的。”若希冷笑道:“他是我爷爷。”我没有回答她,问道:“就你一个人?” 若希面带痛恨,道:“在你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对吗?”我沉默一会,道:“不是。”若希脸色缓和,道:“爷爷不让我出去,他老想把我关着。”我有些失落,狠心过来,却不见他们。若希见我心不在焉,道:“你究竟过来干什么的?说。”我一笑,道:“被人陷害,逃难的。” 她吃了一惊,迟疑道:“真的假的?”我点点头,没骗她,也没道明真相。她冷冷打量我一眼,道:“跟我来吧。”说完带我来到后台,里面是大化妆间,镜子,铁链,弯钩,囚笼,处处透着死息。绕过后台,有一楼梯口,上去后,看见走道,都是房间。若希边走边道:“第一间是夫人房间。旁边是我的,接着是巴九三,齐元军。”停在第五间房门前,若希道:“这是霞姐的房间,你也见到,她死了,你就住这吧。” 我往一旁看去,暗黑的走道,还留着不少空房,第六间房,房门没锁。仔细一看,尘灰满地,似女子闺房。我道:“这间是谁的。”若希冷视我一眼,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我一怔,小心道:“住女人的房,我不习惯,有没有别的。”若希轻哼一声,道:“还挺挑剔的。”随后来到第七间房门,道:“那就这间吧。”推门一看,房间干净整洁,我疑惑道:“这间有人住?” 若希望着床位,神情缅怀,道:“我妹妹的房子,你住这,帮我收拾一下吧。”我点点头,知道她空中的妹妹,是林淑惠。我放下行李,却想着把她打发走,剧团成员都不在这,我也可以趁机查探一番,于是道:“你先忙别的去吧,太累了,我休息会。”若希点点头,道:“记得,别乱跑,出事我可不负责。”说完抱着小狗下了楼。 我躺在床上,假寐一会,随后起身。在屋里翻了一遍,全是小女孩玩物,并无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让我出神的,是林淑惠小时照片,肖雄和林凌抱着她,温馨幸福。我把照片藏了起来,出了房门。转了一圈,有人住的房门,都锁住了。其他房间,也没找到什么。来到走道尽头,房间格外荒凉,桌椅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布满灰尘。墙上角落,还挂着蜘蛛网。我小心的走了进去,只见墙壁上,画满字迹。第一条,字迹疯狂潦草:“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哈哈!” 下面一条,字迹清晰秀丽:“君去阁楼空,妾作他*。夜兮风正寒,何日锦书寄。”却没署名。最后一行,字迹消沉:“肖雄,泪读。一九九九年,八月初。”略一联想,便知是当日孽缘。廖光月逃离此处,林凌虽然嫁给肖雄,却仍旧思念着他。也不知廖光月看到,会作何感想。 盘旋一番,我下了楼,见四处没人,溜进后院。里面是一排低矮的瓦房,进去后,腥味难闻,惊讶无比。原来瓦房里面,全是铁笼,困着各种鸟兽。豹子,猴子,蟒蛇之类,都无精打采,在里面犯懒。见我进来,全都骚动起来,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我小心翼翼,穿过铁笼,出了瓦屋。 最后面,是荒芜之地,杂草遍地,远处耸立着三个坟堆。走进一看,坟堆上依次隔开,相聚十余米。左边的一座,是新的,泥土未干,刻着“任喻霞之墓,哥齐元军念之。”中间的一座,不新不旧,估计就葬下年余,刻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最右边的,刻着“爱儿木辉之墓”。屹立良久,却只认识任喻霞一个,其余二个,不知是何人。 我缓缓转身,准备离去,却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见若希冷站在后面,冷冷道:“我刚去找你,你不在。”我一愣,谨慎道:“睡醒了,就出来逛逛。”若希走了过来,望着三座坟墓,颓然道:“你说,人死后,会解脱吗?”我看她年纪小小,却心事重重,道:“会的,人死后,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会忘得一干二净。”她茫然看着,没有言语。 我心里好奇,望着中间的坟墓,道:“木辉是谁?”若希垂下头,低声道:“我父亲。”我恍然点头,才知道是团长的侄儿,于是接着道:“中间的呢?”若希瞪了我一眼,冷道:“死人。”我一愣,再也不问了。若希见我不吱声,道:“记得,爷爷回来后,就别乱跑。他可没我这好脾气。”我沉默不言,脾气是相对的,她也好不到哪去。随后,我们回到了剧院。 来到舞台,我望着下面空荡的座位发呆。若希抱着小狗,道:“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点燃一根烟,道:“谁说我不开心。”她突然冲过来,把烟拔下来,扔在地上,道:“不准抽烟。”我又点燃一根烟,没有理她。若希坐了下来,抚摸着小狗,道:“不如,我们逃出去,去没人的地方,放羊种田,去马来西亚,怎么样。”我内心一震,扭头看她,只见她灵动的眼珠下,闪动憧憬的光芒。我叹了口气,道:“要是能去,我早去了。” 若希盯着我,道:“你不敢去,或者根本不想。”我转身避开她眼神,没有回答她。美妙的地方,谁不想去,但我还是留了下来,为一种坚持,或一种信念。 七十四章《恋者如初》之《暗潮》 些许,我问道:“团长什么时候回来。”若希答道:“后天吧。”我点点头,道:“我先睡会。”离开舞台,上了楼梯,进屋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朦胧听到声响,连忙睁开眼。此时天已黑,旁边模糊传来灯光。起来一看,毛骨悚然,只见烛光下,老巫婆衰老的身影佝偻在那,摆弄饭菜。走近一看,菜却清香可口,于是小声问道:“晚餐么?” 老巫婆回头一笑,面容慈祥,道:“快吃吧,别饿着了。”我身上寒气直冒,面前雍容可亲的老人,和当初的老怪物,判若两人,我愣得说不出话来。老巫婆眼光柔和,朝我点点头,出了房门。我望着桌上饭菜,不敢动筷。小心出了房门,来到走道。 走道漆黑,楼梯口处,挂着吊灯。我慢慢下了楼,来到后台,只见舞台前方,传来动听的声音:“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演奏一首曲子,斯卡布罗集市。”我小心走道舞台一角,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台下座位上,无数白影闪动,貌似人影。若希穿着白衣裙,弹奏着钢琴。天籁之音,寂静优美,余音绕梁。台下白影静静坐着,享受着美妙的音乐。 良久,空中突然传来刺耳的叫声:“呱!”一只乌鸦从黑暗中飞了出来,落在钢琴上。台下白影突然凌乱起来,恐惧无比,拧成一团光球,飞速逃离。狂风过后,剧院大门被吹开,光球随风而去。我怅然的望着门外,月光下,院前一旁寂静,冷冷清清。再回头一看,若希惊恐的抱成一团,望着钢琴上的乌鸦。 我疑惑不解,走过去,挥挥手,乌鸦惊吓而走。我问道:“它不是你朋友么?”若希摇摇头,警惕道:“不是,你是谁?”我吃了一惊,道:“你不认识我?”若希疑惑不解,道:“不认识。”我脑海一亮,隐约猜到,剧院里的人,白天和深夜不一样,索性不问她了,伸手道:“交个朋友吧,王毅。” 她一愣,努努嘴,掏出一个挂坠放在我手上,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呵呵一笑,收起挂坠,道:“很可爱。”回头一看,舞台下面是空荡荡的座椅,于是道:“刚才那些影子,是你朋友?”若希点点头,道:“没人时,我就弹琴。后来它们来了,就弹给它们听。”沉默一会,我道:“能弹首曲子给我听么?澎湃点的。” 若希嘻嘻一笑,十指键动,曲调混沌有力,接着暗潮涌动,最后波涛汹涌,撕破这死沉的气息。我听得血气沸腾,心神不宁,最后把钢琴猛的一拍,喝道:“别弹了!”若希一惊,琴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我。我吸了一口气,道:“不想听了。”说完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轻快的歌曲。回头一看,若希入神的弹奏一首曲子。 我调整心情,来到后台,正准备上楼。乌鸦从身边急闪而过,飞到后院。我穿过野兽笼屋,追到后面。月光下,一黑衣人站在坟墓前,乌鸦歇在他肩膀上,啄着羽毛。我走到他身边,他开口了:“你来了。”我一愣,道:“你逼我来的?”灭魂师扭过头,眼神黯淡无光:“是的。” 我茫然道:“让我来干嘛,我讨厌这里。”灭魂师伸出右手,白皙的指甲,点在我心口,道:“杀了你。”我头冒冷汗,强笑道:“我可不想死。”灭魂师放飞乌鸦,乌鸦展翅而飞,消失在空中。我忍住怒气,道:“你可以一刀捅死我,没必要装神弄鬼!”灭魂师淡淡道:“没意思,换个死法。” 我吸了口凉气,道:“怎么个死法?”灭魂师走到中间坟墓前,把墓碑拍了拍,上面写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我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灭魂师一笑,没有答话。我也没再多问,以后就知道了,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灭魂师眼皮垂暮,声音低哑:“天书。”我点点头,道:“你也不需要看地书。当年的女尸,你查得怎么样了?”灭魂师看了我一眼,道:“杀了我,你就知道了。”随后转身离去,黑色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杀了他?我叹了口气,回到剧院,卧床而睡。 天亮之后,我起床,洗刷完毕,见桌上仍摆着饭菜,已经冰凉,准备倒掉。来到前院,若希换了身服装,抱着小狗,在台阶上晒太阳。我把剩菜倒进垃圾桶,道:“昨晚我看到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若希心不在焉,道:“孪生妹妹。”我点点头,道:“她比你可爱多了。”若希突然转过头,眼光冰寒,道:“真的么?”我被她眼神怔住了,喃喃道:“是的。”若希扭过头,望着远方,轻声道:“那你找她去吧。” 我正准备离去,若希突然冷道:“帮我把她弄走!”我回头一看,大院的门口,老巫婆坐在椅子上沉睡,犹如枯藤一般。我摇摇头,道:“做不到!”若希盯着我,道:“这点小事,你也不肯为我做!”我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有个朋友么,让他帮你做到。而且斩草除根,不留痕迹。”她被我表情吓住了,缓和道:“你说的是谁,我不明白。”我语气缓和,道:“乌鸦。” 若希瞪大眼睛,问道:“你认识他?”我哼声道:“当然认识,他害得我成通缉犯。这次过来,就是找团长结盟,一起除掉他的。”若希脸色陡变,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他和爷爷,可是好朋友。”我走到她身边,语气压迫,冷道:“别当我是傻子。任喻霞是他杀的,团长不会放过他。你结交他,也只不过是为填补你空虚的内心。你不敢做的事,他会帮你做到。别忘了,引火**,他会杀了你。” 若希淡淡一笑,道:“他是我朋友,才不会杀了我。”我茫然一叹,道:“这是一个漩涡,你我都会进去,他不会。醒醒吧,妹子。”若希瞪了我一眼,道:“要你管!”谁管你,只是自己,也身不由己,进了这个局。我沉闷的离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独自饿了后,吃了点带来的东西,直至夜晚。整个房屋,漆黑一片。没多久,老巫婆提着竹篮,举着蜡烛过来,把饭菜摆好,道:“吃吧,没事的。”说完出了房门。 我看着香扑扑的饭菜,早已饥肠辘辘,要死就死,端碗便吃。吃完后,楼下传来优雅的琴声。我下楼一看,灯光下,若希弹奏着曲子,台下却不见昨天的幽灵。我走过去,轻声道:“你的听众,今天没来。”若希止住琴声,道:“被黑鸟吓走了。”我呵呵一笑,道:“你有个孪生姐姐?” 若希点点头,乖巧道:“嗯,她很寂寞,脾气不好。全天下人都恨她,她才会开心。”我望着她,茫然出神,道:“那你呢?”若希咬唇一笑,道:“我就想弹琴。”我点燃一根烟,回到楼上,明天团长就回来了,我得想办法应付。 第二天清晨,就听到楼下的吵杂声,我赶紧起床,整顿一番,来到楼下。只见团长目光阴鸷,身后跟着团长夫人,齐元军,巴九三几个。见我在这,都冷然盯着我。巴九三嘿嘿一笑,捏着拳头,朝我走来。齐元军抢先一步,把他推开,走到我面前,道:“你来干什么。”我压住心跳,走到团长面前,道:“我是来投奔您的。” 团长依旧冰冷,没有回话。团长夫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若希突然从楼上跑下来,拉着团长,撒娇道:“爷爷,他说是你客人。真的么?”团长见到她,脸色缓和多了,对我道:“我们剧团,不收人了,你请回吧。”我低声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任喻霞。”除团长外,其他三人,就露出惊异的神色。团长缓缓道:“我知道他,不用麻烦你了。走吧!” 我拿出最后一招,道:“他不止杀了任喻霞,而且陷害我。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除掉他。”团长眼中一亮,道:“什么办法?”但我是傻子,这是我保命的法宝,才不会说出来,于是道:“现在不能说,等时机来了,就告诉您。”巴九三脸色一变,就要冲上来,团长止住他,道:“他怎么陷害你。”我把公园的事说了,团长把巴九三召到身边,耳语几句,巴九三出去了。没猜错的话,巴九三应该是查我底细,不过这事确实发生过,他也查不出漏洞。 巴九三出去后,团长走到我身边,声音阴沉无比:“如果你骗我,会死得很痛苦。年轻人,别太鲁莽。”说完带着团长夫人,巴九三上了楼。若希在我身旁转了个圈,雀跃道:“恭喜你,成为剧团一员。”我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帮我。”她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死掉。” 七十五章《恋者如初》之《颤抖》 我沉默一会,道:“也许吧。”随后走上楼,路过团长夫人房间时,他们坐在里面商量事情,也没多看。径直回到房,没多久,齐元军过进来,道:“你果然进来了,团长找你。”我点点头,随他进了团长夫人房间。团长坐在椅子上,团长夫人坐在床上,空气静的令人压抑。我小心道:“您找我有事么?”团长指着一旁的小凳子,道:“坐。”我坐下后,团长才道:“你是学生?哪个学校的?”我如实回答了,团长抬头望了齐元军一眼。 齐元军大步走过来,一脚踢在我腹部。我从椅子上摔下来,疼得冷汗直流。齐元军抓住我衣领,冷道:“我还没见过学生,有你这么沉稳。说,你到底什么人!”我忍住巨痛,心中陡转,道:“我从小父母双亡,爷爷把我带大的。经历不一样,比同龄人沉稳点。”团长点点头,端了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拨弄着,道:“你在大学里,看到些什么东西没?” 我假装迷糊,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团长道:“一些鬼怪,灵异事件,有过么?”我心中一动,知道他想问“天书”的事,于是答道:“碰到过。”于是把请碟仙的事说了一遍,没说自己会做鬼事,而是好奇玩这个,不小心碰到的,说完后,问道:“您学识渊博,知不知道,明年天书,是什么意思?”团长挥手道:“你去吧,以后就跟着齐元军。你们玩的碟仙,很危险,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老实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后,疼得半天不想动。 不知躺了多久,齐元军走了进来,把一瓶跌打药扔在床上,道:“留着,以后用。”我挣扎着起来,把药收好,道:“你下手可真重。”齐元军面容冰冷,道:“一般。”我沉吟一番,道:“你怎么不走,廖光月都走了。”齐元军看着我,冷道:“不想走。你跟着我,第一,不要惹事。第二,不要相信任何人。”说完走出房门。我敷了点药,躺在床上休养。晚上后,老巫婆提着饭菜过来,放在桌上,道:“吃吧,孩子。” 待她走后,我吃完饭,盘底却有一张纸条,接着烛光,打开一看:“剧院门口,右走百米,肖雄。”我大吃一惊,赶紧把纸条烧掉。来到走道,房间都是黑暗的,却只有团长夫人灯亮着。我见四周没人,透过门缝一望,只见她安详躺在床上,犹如睡美人,眼角的皱纹,也掩不住她的风华。下楼后,隐约听到前台的琴声。来到舞台一看,若希聚精会神的弹奏一首曲子,团长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听。 我轻轻走过去,团长睁开眼睛,道:“她弹奏的,好听么?”我往后一看,若希正笑望着我,指尖轻快,轻吟欢快,于是道:“很美妙的声音。”团长点点头,闭目道:“他们在外面,你出去转转吧。”到了晚上,这里的一切,似乎变了。琴声在身后荡漾,我穿过剧院,来到前院。眼前的场景,令我心惊胆寒,半响说不出话来。 只见巴九三*着上身,眼珠通红,露出深白的牙齿,滴着唾液。齐元军双拳紧握,舔着嘴唇。巴九三突然咆哮一声,闪电般扑了上去,按到齐元军,张开嘴巴,往他喉结上咬去。齐元军眼珠一黑,掐住他脑袋,碰的一撞,巴九三嚎叫几声,松开双手。各自跳了起来,在月光下对持,场地内,留下二个野兽的影子。 我一声不吭,瞧瞧从旁边溜过去,出了院子。回头一看,他们又扭打在一起。我放轻脚步,往右走百米,漆黑一片,只模糊见到一棵大树,不由四处张望。突然听到一片传来轻微的呼叫:“叶天怜!”走过去一看,肖雄正趴在草丛中,我连忙趴在他旁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肖雄抬头张望一遍,才道:“有人告诉我的。” 我一惊,道:“谁?”肖雄摇摇头,道:“不知道,一只乌鸦送来的纸条。”我愈发惊奇了,道:“乌鸦!您找我有事么?”肖雄遥望着剧院,道:“不是找你,是林凌。”我疑惑道:“她不是死了么?”肖雄摇头道:“纸条上面说,她没死,被关在剧院里面。”我内心空荡荡的,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降临了。原来灭魂师放飞乌鸦,就是为把他招来,死亡的脚步,逐渐临近,谁能逃出去? 我赶紧把灭魂师的来历对他说了,肖雄目光坚毅,道:“无论怎样,我都要找到她。”我默然不语,灭魂师是什么人,再清楚不过了,良久,才道:“送信的老太婆,可信么?”肖雄点点头,道:“晚上九点后,可信,白天不要接近她。”我疑惑道:“他们白天和晚上,有什么区别?”肖雄道:“说不清,看过地书后,他们就变成那样了,我没看。”我心中一怔,道:“地书在哪?” 肖雄道:“团长手里。我该走了,不然你很危险。帮我个忙,查查林凌的下落。”我点点头,道:“我上哪找你?”肖雄道:“我就在附近,你别找我,有什么事,我会回来找你。”我连忙问道:“吉儿呢?”肖雄一愣,道:“你不说,还真忘了。我把她安置好了,这是地址,你留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帮我照看她,多谢了。”我茫然接过纸条,肖雄已经匆匆消失在草丛中。 我赶紧从草丛中爬出来,骇得一惊,毛骨悚然,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树荫下,一动不动。我咽了咽口水,道:“团长?”来人走出树荫,月光下,穿着黑色大衣,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原来是他,我这才缓了口气。灭魂师低沉道:“你不怕我。”我了无心思,望着月亮,道:“不怕。” 灭魂师对着月光,伸出右手,乌鸦夜中飞了过来,歇在他掌心。他伸到我面前,道:“帮我送给若希,就说地狱的朋友,在呼唤她。”我摇摇头,道:“我不会送的。”灭魂师低声道:“那就捏死它吧。”突然五指拧动,乌鸦来不及吱声,被捏的粉碎,内脏迸出,鲜血顺着他五指,流了下来。我惊得半响无言,风中战栗。灭魂师松开右手,羽毛散落在地上,道:“我又要捉只了。”说完身影渐渐模糊,走出视野。 我望着一地的羽毛,许久,迈开僵硬的脚步,来到前院。齐元军和巴九三已经陷入癫疯状态,相互撕咬,身上一道道抓痕,渗出鲜血。空气中,荡漾着野兽般的嚎叫。我避开他们,回到剧团。只见舞台灯光淡亮醉人,团长抱着若希,弹奏着轻快的节奏。见我进来,团长哈哈大笑:“王毅,你来得正好。我们爷俩,给你弹首曲子。”我静静站在台下,驻足倾听。 曲调欢快愉悦,犹如鸟鸣花香,空旷温情。团长闭着眼睛,如痴如醉,若希也是笑脸迷人。一曲弹完后,我忍不住赞叹,鼓掌起来。团长哈哈大笑,道:“难得遇赏琴人。我们再来一首。”说完握着若希双手,又弹奏起来。我洗耳恭听,听了一段,突然觉得不对劲,再听下去,毛骨悚然,身躯颤抖。但觉琴声缠绵,犹如情人窃窃私语,如胶似漆。舞台上,团长眼神迷离,似乎陶醉于此。若希则面带疑惑,随着团长弹奏曲子。许久,若希停了下来,道:“爷爷,为啥弹这个?我不想弹。” 团长眼光一寒,森然道:“弹下去。”若希骇得脸色陡变,不敢反抗。团长满意一笑,继续弹了下去。阴鸷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我,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我满头冷汗,避开他眼神,只想拼命逃离这里,又不敢走太快。好久进了后台,飞速逃上楼,躺在床上,不住喘气。廖光月,你逃的妙啊。 七十六章 没多久,楼道传来烛光的闪亮,老巫婆蹒跚着走进来,把门合上,道:“没事吧。”我赶紧爬了起来,警惕望着她,道:“没事。”老巫婆点点头,把蜡烛当下,道:“肖雄回来干啥的。”肖雄虽说她夜间可以信任,我还是保留了一手:“回来看看的。” 老巫婆端注着我,道:“他是来找林凌的,对么?”我一愣,没有答话。老巫婆突然叹了口气,道:“让他不要来了,走吧。”随后转身出门,我抢先一步,把门按住,道:“您知道她在哪,对吗?”老巫婆低声道:“下月初,剧团要外出表演,你要想办法留在这。我带你去见她。别告诉肖雄,她还活着。”我手一松,她拉开门,苍老的身影,逐渐消失。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我拉开窗帘,晒着太阳,不知身处何方。齐元军走了进来,把窗帘拉上,冷道:“团长知道你嗮太阳,会不高兴的。”我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道:“我该做些什么。”齐元军道:“下个月,剧团出去表演。你要学会一个节目。”随后带着我,下了楼,边走边道:“这里对你构成直接威胁的,只有巴九三。如果他接近你,要么杀了他,要么就逃。”我沉默不语,来到后院,团长正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我小心从他身边经过,来到瓦屋房。里面囚禁着各种动物,发出幽亮的凶光。腥臭难闻,我盯着一旁凶猛的蟒蛇,道:“表演人兽大战?”齐元军冷然不语,走到一暗房,推门一看,里面十余平方,困着十几只猴子,见我们进来,惊惧的抱成一团。空中二根绳子,悬着根钢管。齐元军翻出一根鞭子,一把锯条,然后把锯条递给我,道:“这是剧团新出的节目——乖巧的猴子。你去木桌那边。” 我往旁边一看,有个矮木桌,上面血痕累累,都凝结成块,黑呼呼的。我心中一阵反胃,提着锯条,来到木桌边。齐元军拿出鞭子,往猴群中抽去,沉喝道:“上去!”一只猴子慌乱跳上钢管,一动不敢动。第二只猴子也跳了上去,唯独第三只蜷伏在那,发出惊恐的吱叫声。齐元军抓起它,把它扔过来,道:“锯了它。” 我心中巨震,干笑道:“你说什么?”齐元军盯着我,重复了一遍:“锯了它!”我身躯微微颤动,把猴子放在木桌上,用脚踩着,它在我脚下不住挣扎,发出刺耳的惨叫。我捏着锯条,手心全是冷汗,迟迟不肯下手。齐元军杀气陡涨,冷道:“你不锯了它,我就锯了你。”我闭上眼睛,手猛的使劲,惨叫过后,热血喷在我脸上。睁眼一看,锋利的锯齿,已经刺进它脖颈。 我缓缓切掉它的脑袋,血肉模糊,掉落下来后,死灰的眼珠,再也没有生机。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一个身影走到我身边,我脸色惨白,抬头一看,虚弱道:“团长。”团长点点头,道:“还不错,没疯掉。元军,让他休息去吧。”我挣扎起来,再也不敢看地上一眼。正准备匆匆离去,团长突然道:“等等,这批猴子,训练的怎样了。” 齐元军挥动着鞭子,道:“还算听话。”几鞭子下来,所有的猴子,都乖乖跳上钢管,一只只蹲在上面,犹如死物。团长抓起地上的尖刀,轻轻一划,砍断一条猴子的后腿,猴子从上面掉了下来,在地上乱转。团长看着它,道:“让它上去。” 齐元军猛的一抽,喝道:“上去!”猴子拖着伤腿,拼命想上去,却始终上不去。团长摇摇头,走了出去,叹息道:“不听话的猴子。”我默然的看着,心里压得喘不过气来。团长走后,齐元军抓起地上的猴子,锯下它的脑袋。我转过身,背对着这一幕。完事后,他擦干血迹,道:“这就是我们的剧团,观众需要看点。” 我低声道:“我想休息会。”齐元军点点头,道:“习惯后,就会麻木,就会死掉。欢迎成为剧团一员。”我离开瓦房,来到后院,眼前苍茫一片,杂草中,耸立着三座坟墓。散发出死沉的气息,回头一看,剧院犹如高耸的坟墓,遮天蔽日。我放开脚步,在草丛中奔跑起来,然后一路飞奔,风声在耳边咆哮,杂草割得我生疼。不知跑了多久,茫然张望,还是无尽的荒草,回头一看,剧院仍在身后。不由得跪倒在地,嚎叫道:“为什么还是这里!为什么!”空旷的四野,只有我的声音。我低着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突然,一旁传来大骂声:“谁他妈在叫,杀猪啊!”我一惊,擦干眼泪,心中却隐约期待,朝出声那边寻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僧袍,却不是中原打扮,却是西域僧侣,腰间挂着布袋,手中持着木杖,正淡定我。我迎了上去,道:“来者是人?”僧侣淡然一笑,我正准备回礼,突然后面传来大吼声:“刚是你在鬼叫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黑毛铜铃眼,赫然是只大猩猩。我惊得退了二步,仔细一看,原来戴上面具而已。 大猩猩从僧侣背后绕了出来,瞪大眼睛,把我打量个遍,道:“干嘛的?”我小心道:“我住在附近,你们呢?”僧侣淡淡一笑,道:“我们路过此处的。”大猩猩瞪着僧侣,咬牙切齿:“死秃驴,你敢说真话么。”僧侣拿起木杖,把他肚子轻轻一敲,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二个人,倒挺有意思,我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大猩猩眼睛一瞪,骂道:“关你鸟事,问这多干嘛!”僧侣淡笑道:“西藏小僧,广臣。这位是有缘人,沙星。”我望着他一身黑毛,愣愣道:“哦,傻猩猩。”沙星怒道:“是沙,不是傻。”我点点头,道:“美国有部电影,《金刚》,你和它一样威猛。” 七十七章 《恋者如初》之《此中》 回到房间后,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慢慢等待天黑,也不知失眠多少夜了。一缕月光照在床头,我想到了童年,和爷爷相依为命,无忧无虑。不知何时,能再次孤星望月。突然,一只乌鸦飞到窗口,停留一会,飞往后院。我心中一动,却不敢四处走动,静静等待着。九点刚过,老巫婆把饭菜送了过来,我小声道:“现在安全么。”老巫婆点点头,道:“和团长打声招呼,早去早回。” 我赶紧下楼,来到舞台前,大厅传来悠扬的曲子。团长面带微笑,抱着若希。我看得头皮发麻,勉强走过去,道:“我可以到处转转么。”团长点点头,我正要往后院奔去,他突然叫住我:“王毅,想看一件东西么?”我一愣,道:“什么东西?”团长淡淡一笑,道:“是一间奇物,凡看过的人,都会流连忘返,内心得到升华。”我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他指的是地书?若希也停止弹奏,睁大眼睛道:“什么东西,爷爷,我也要看。” 团长抱着她,哈哈大笑:“你先不看,给他看的。”若希撅嘴一笑,继续开始弹奏曲子。我小心道:“想看,现在就看么。”团长沉吟一会,道:“三天后吧,记得来书房找我。”我点头告辞后,急忙来到后院。只见一个身影屹立在坟墓前,肩头歇着乌鸦,黑色的风衣,隐匿在黑暗中,同夜色连成一片。我走过去,道:“找我什么事。”灭魂师淡淡道:“今晚会死人。”我大吃一惊,问道:“谁?” 灭魂师缓缓抬起右手,往远方指去。我连忙跑过去,只见巴九三和齐元军**着上身,目露寒光,在月光下对持。巴九三握着把大铁锤,齐元军着抓着铁杵。二人嚎叫过后,扭打在一起,“碰碰”的响声,不觉于耳,火星四溅。都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看了半天,也猜不出谁会倒下。转身一看,灭魂师已悄然走到身边,不由问道:“谁会死。” 冷月下,灭魂师披着风衣,踏着杂草,缓缓往场中央走去。我茫然在那看着,不知身处何方。灭魂师犹如幽灵,走到他们二人之间。巴九三和齐元军都停止殴斗,盯着他身影。途经巴九三面前时,巴九三脖子一扭,咬牙狞笑。猛的提起铁锤,往灭魂师头上砸去。灭魂师无动于衷,依旧缓缓而行。齐元军眼珠一亮,持着铁杵,就要架住铁锤。岂止铁锤陡然转向,砸上他的脑袋。“咔嚓”一声,齐元军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巴九三提着铁锤,仰天狂笑,空气中荡漾着疯狂的笑声。 这一幕,电光闪石,我半响才缓过神来。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只见齐元军满头鲜血,已没了气息。抬头一看,灭魂师已缓缓走进夜幕中,不由咬牙切齿道:“灭魂师!”巴九三一脚把我踹开,拖着齐元军尸体,往一旁去了。我回过神,往剧院狂奔,冲到舞台上,上气不接下气:“团长,齐元军死了!” 团长一愣,道:“怎么死的。”我悲愤欲绝,道:“巴九三杀的。”团长漠不关心,抱着若希,继续弹琴,若希却盯着我,眼神怜悯。我愤怒道:“您不管么!”团长握着若希双手,呵呵笑道:“来,我们继续弹琴。”若希茫然点头,按着键盘,却朝我望来。曲调那么悠扬,我那么的愤怒,冷道:“多么动听的曲子,葬曲歌亡。”团长脸色一变,停止弹奏,语气阴寒无比:“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死条狗而已,下去!”我悲愤的点点头,大步退了下去。跑到后院,借着月色,四处寻觅,希望找到巴九三的身影。 找了一程,见不到任何人影。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声:“天怜,天怜。”我听着熟悉,赶紧扒开杂草,只见肖雄藏在草丛里,关切的看着我。见到他,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道:“齐元军死了。”肖雄目带杀气,沉声道:“我都看见了。走,我们找他。”我点点头,跟着他往一旁走去。我沉声道:“你怎么在这?”肖雄盯着远方,咬牙道:“我一直在附近。齐元军是个好人,我要杀了巴九三!” 巴九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我沉默会,道:“带东西没?”肖雄从怀里掏出把匕首递给我,道:“小心点,有毒。”我接过匕首,藏在衣袖里面。肖雄掏出把钢弓,道:“他就在前面,你小心绕过去,躲起来。我先射箭,你后手。得手后,不要纠缠,毒就可以弄死他。”我点点头,和他在草丛中穿梭,走了半里路。只见一棵树下,巴九三轮着铁锤,狠命往地上砸去。我小心在草丛穿梭,躲在树后面,这才看清,不由肝胆俱裂。齐元军的尸体,被他砸得体无完肤,只剩下破烂的衣服,全是鲜血,黏在地上。 我隐忍不发,静静躲着。突然,离弦箭响,月光下,银白的箭头,带着幽绿的光芒,犹如流星,插进巴九三胸口。巴九三嚎叫一声,脚步晃动,握着箭身,就要拔出来。趁此时机,我疾步上去,握着匕首,插进巴九三后背,然后转身飞奔。巴九三狂吼一声,眼珠通红,转身就朝我追来。我一刻不敢停留,疯狂逃命。不知逃了多久,耳后传来肖雄的呼喊:“天怜,别跑啦,他死了!”我这才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没多久,肖雄追了上来,把我拉起,道:“他死了。”我点点头,随他往回走去。走了不远,只见巴九三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匕首,满是鲜血。肖雄拔出匕首,冷道:“命还真硬!” 我不忍再看,把头扭过去,道:“我们把齐元军埋了吧。”肖雄点头后,来到树下,地上模糊一片,肖雄抓起他衣服,道:“都碎了。你等等,我去找把铁锹来。”随后放下衣服,钻进草丛。我靠在树边,望着天空发呆。不知多久,肖雄过来了。拿起铁锹,就在树边挖了起来。 坑也没多深,挖好后,肖雄把衣服,一些遗骨埋了进去。填完土后,肖雄道:“元军兄,你死得太匆忙,安息吧。后面有棵树,帮你遮风挡雨。下辈子,我们再见!”我哈哈一笑,道:“古人死战场,尸骨也是这般了。”随后低下头,叹了口气。肖雄凝视着坟堆,道:“我们这种人,死后能有个坟坑,就不错了。” 相对无言,良久,肖雄才道:“你打听到林凌下落没?”我摇摇头,道:“还需要时间,我要回去了。巴九三的尸体,你处理吧。最好烧掉,洒进山谷。”告别之后,我回到剧院,来到前台,道:“巴九三也死了。”团长脸色终于变了,道:“他怎么也死了。”我有气无力,道:“灭魂师杀的。” 团长沉吟一会,道:“死掉就算了,三天后,你去看样东西,你会比他们更优秀。”我沉默不语,黯然退了出去,回到房门,一夜未眠。第二天刚亮,楼下传来疯狂的笑声。我从床上爬下来,来到舞台。只见团长和夫人坐在椅子上,老巫婆拿着个骷髅头,疯狂大笑:“哈哈,他们死了,死啦。亲爱的头颅,你有伴了。”接着把骷髅头抱在怀里,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 团长夫人冷道:“你该安静点!”老巫婆抱着骷髅头,走到团长夫人面前,笑道:“夫人,你不开心么,我很开心。哦,我亲爱的头颅。”随后把头颅吻了一下。团长夫人目光一寒,道:“你再不闭嘴,我就割下你的脑袋。”老巫婆身子一抖,退了几步,惊慌道:“不,你不会的,团长喜欢我的表演。”团长淡淡一笑,道:“对,你的表演,令我精力充沛。先下去吧。”老巫婆抱着头颅,开心的出去了。 我看得心里别扭,准备离去。团长喊住了我:“王毅,你过来。”我小心走过去,道:“什么事?”团长点点头,道:“你喜欢这里么?”我无比憎恶这里,还是答道:“会喜欢上的。”团长一笑,道:“下个月,本来外出演出。他们二个死了,就不去了。你随我去昆明,办一点事,去你的大学。”我心中一惊,不知要办理何事,答道:“好的。” 团长满意一笑,扭头望着团长夫人,道:“你觉得,我夫人长得怎么样?”我望着团长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却犹如四十左右妇女,容貌甚美,于是道:“夫人看着很年轻。”团长点头道:“送给你了。”团长夫人听了,脸色陡变,死死盯着团长。 这个老怪物,想弄死我。我推脱道:“不敢,我一直很敬重团长和夫人。”团长哈哈一笑,起身而立,语气不容置疑:“记得,她是你的了。”随后离开舞台,上了楼。我小心的看了团长夫人一眼,她发觉了,眼中杀气无限:“我是你的女人?”我连忙摇头,道:“我只是个下属!”团长夫人冷然起身,走到我面前,逼视着我,冷道:“你只是条狗!”随后往后走去。帘幕落下,她的身影,消失在舞台。我轻轻一笑,默然站在原地。灭魂师,你何时动手? 七十八章《恋者如初》之《残书》 回到房间,我面对墙壁,想着一些事情。没多久,门被推开,若希在外面冷道:“听说,团长夫人属于你了。”我摇了摇头,若希笑道:“去玩玩吧,滋味不错的。”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似乎永远那么孤独,于是道:“嗯,会去的。”若希冷淡一笑,走出房门。夜幕降临,老巫婆依旧持着烛光,送饭菜过来。 我乘机道:“后天团长要我看一样东西,您知道是什么吗?”老巫婆大惊,面带恐慌,道:“轮到你了?”我抿唇点点头。老巫婆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千万要出来。”我低头不语,老巫婆已经出去了。我举起蜡烛,跟着出去,辗转一会,来到团长夫人门前。推门一看,团长夫人静躺在床上,月光流水,一袭淡衣。我举起蜡烛,把她脸庞照了一遍,不知她醒来后,是否知道我曾看过她。驻足一会,我回到房中。似乎那么诡异,似乎那么安静。 二天夜晚,老巫婆依旧送来饭菜,沉声道:“你决定了?”我点点头,翻出纸笔,写下“勿念”二个字,道:“决定了,要是有个老人家找我,把这张纸条给他。”老巫婆颤巍巍要接过纸条,我把纸条塞在床底,道:“晚上再给。”她出去后,我来到舞台上。这次团长没抱着若希,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听她弹奏。见我来了,团长道:“听完再去吧。”我屹立在那,一曲完毕后,团长起身来到我身边,拍拍我肩头,笑道:“走吧。”我回头看了看若希,她朝我嘻嘻一笑,我亦笑,跟着团长离去了。 到了后面化妆台,团长道:“把桌子推开。”我推开桌子,里面露出一扇铁门,团长拿钥匙打开后,下面是条暗道,领着我下去。墙壁上燃着油灯,走道并不潮湿,却死灰沉沉。下去约十来米,到了一密室,方圆二十几平米,密室左右一扇门,中间一扇门。团长打开左边一扇门,进去一看,就一个圆柱石墩,上面摆着个暗黑盒子。团长指着盒子,道:“就是它了,打开吧。” 我走了过去,轻轻揭开盒子,却只有一张残纸,黑色纸张,并没有特别之处,不由回头疑惑望着团长。团长笑道:“拿起来仔细看。”我拿起黑纸,端详起来,乍看没什么,再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了。模糊觉得上面浮现扭曲字体,似乎跳着疯狂舞蹈,扭曲,舞动。最后化作无数黑色血滴,顺着纸条,缓缓流向我手心。我心中一惊,就要放开它,黑纸似乎有着魔力一般,黏着我手心。我满头冷汗,看着手心渐渐变黑,不由把纸条捏成一团,沉喝道:“不!”突然脑海白光一闪,似乎触动我神经。我闭上眼,缓缓睁开,黑纸仍旧躺在盒子中,似乎未曾动过。而我的手,依旧流淌着鲜血。 团长在一旁道:“你看到什么没?”我茫然看着他,摇头道:“没有。”团长一笑,道:“但愿你没看到。”我心中一突,却说不出话来。突然,老巫婆慌乱的跑进来,道:“若希…若希病了。”团长大惊,连忙道:“快带她过来。”老巫婆连忙出去,把若希带着过来,只见她脸色苍白,抱成一团,身躯不住发抖:“爷爷,好冷。” 团长摸着她头颅,道:“怎么回事?”若希眨眼道:“一只好白的花落在琴上,我就去捉它,花消失了。我好冷,好冷。”随后钻进团长的怀抱。团长抱住她,怜惜道:“别怕,那是一朵花。”若希靠在他怀里,微微摇头。团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地上,道:“爷爷陪着你,不会冷的。”随后轻轻解开她衣服,脱得一干二净。若希疑惑道:“爷爷,你干嘛。” 团长一笑,轻吻她脸庞,轻声道:“你不是冷么。”若希摇摇头,推着他,道:“不要,爷爷。”团长依旧抱着她,轻吻她的脖颈,胸脯。若希瞪大眼睛,朝我望来。我走过去,抓住了团长的肩膀,团长回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求:“你要阻止我?”我点点头,道:“对。” 团长蜷伏在地上,低头自语,声音倍感苍凉:“我有个名字,木焚,用火烧掉自己。一生都在火中煎熬,痛苦,挣扎。最爱的女人,是自己孙女。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夜烧完。你准备剥夺我最后的寄存?你杀了我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塞进我手里。我摇摇头,道:“你不该拉她葬送!”团长突然一拜:“她是我终点站,原谅我吧。”我默然不语,团长流泪一笑,趴在若希的身上,开始解自己裤袋。 若希眼角带泪,盯着我的眼神,由恳求,转而失望,最终是冰寒刺骨的眼神,像及了白天。我冷然走过去,一刀插进团长背心。团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若希抱着我,突然痛苦起来,我轻轻推她:“都过去了。”若希仍旧抱着我,哭泣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吻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抖,抱着我狂吻起来。我意乱情迷,只觉血气沸腾,不受自控。正茫然无限,黑色纸条从盒中掉落,飘到我手上。我停住吻她,拿起一看,一朵洁白的花朵,在黑色上绽放,突然花枝枯萎,白色花瓣掉落下来,融进黑暗中。 团长犹未断气,躺在地上大笑道:“哈哈哈,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我握着刀,双手颤抖,划破他喉结。他脖子一歪,就此而亡,嘴角还残留笑意。若希又抱住了我,躺在我怀里,哭泣道:“他总算走了。”我轻轻推开她,眼泪流了下来。她替我擦干眼泪,道:“你为何哭了?”我点点头,道:“你也得走!”随后狠狠一刀,刺进她胸口。她安静的看着我,微笑的离去,永远而眠。我跪在她身边,哭泣不已。低头一看,黑纸仍旧躺在地上。我拾了起来,茫顾一周,再也忍不住,疯狂大笑起来。 “好好好。”耳畔突然响起掌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回头一看,团长面带微笑,站在后面,轻轻拍着掌。若希抱着琴,躲着团长后面,满是好奇的盯着我。老巫婆目光忧虑,站在门口。我擦干眼泪,把黑纸放进盒中,摇头直笑:“奇物,奇物。”说完从密室走了出去。若希一蹦一跳的追了上来,眨眼道:“你看到什么了?”我茫然转身,道:“什么都没看到。别靠近我。”若希撅了撅嘴,道:“我自己去看。”随后径直去了。 我回到房间,不愿动弹。良久,乌鸦飞落窗台,随后去了。我思虑一番,起身下楼,来到后院,魂师依旧站在坟墓前。我走过去,却没说话。灭魂师道:“你看了?”我轻笑一声,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灭魂师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你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冷道:“我讨厌你。”随后转身回去,灭魂师道:“你还敢回头么?” 我回头道:“当然。”灭魂师背对着我,点点头道:“那就再看看这座坟墓。”随后从前面闪开,“夫君张廷翼之墓,妾铭记”几个字赫然耸立在那。我一惊,问道:“什么意思?”灭魂师拍了拍墓碑,道:“死亡才刚刚开始。”然后拖着大衣,消失在夜幕中。我停留一会,也回到剧院。 第二天清晨,我走出房门,来到前院。团长和夫人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我走到他们身后,团长道:“从今天开始,你行动自由,但得听从我命令。”我斜望着团长夫人,道:“那就是说,我随时可以上了您夫人?”团长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我点头道:“太老了。”团长夫人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晒着太阳。我在草坪上躺了会,独自回到剧院,若希突然从暗处钻了出来,道:“你想留在这?”我点点头,道:“你有办法了?”若希右手一伸,我腹部一麻,接着巨痛传来,倒在地上。低头一看,一柄小刀插进我腹部。我忍着疼痛,道:“你…你真够狠!”若希淡淡道:“是你要留下来的。”我虚弱道:“救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没多久,团长进来了。若希围着他,跳了一圈,笑道:“爷爷,他碰我!”团长淡然看了我一眼,道:“巴九三都不敢动她!”我咬咬牙,道:“我比他更优秀。”就在眼前一黑,没有知觉,隐约听到团长满意的笑声。 不知多久,我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已经是深夜,我躺在床上,老巫婆端着脸盆,替我清洗伤口。我稍微使点劲,还是虚弱无力,于是问道:“我昏迷了几天。”老巫婆开始把伤口缠起来,道:“二天。”我点点头,道:“团长外出之时,我能康复么?”老巫婆算了一会,道:“伤口不深,可以康复。”我吐了口气,道:“那就好。”老巫婆叹息道:“你留在这,为何啊。”我呵呵一笑,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老巫婆直摇头,慢吞吞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我挣扎把窗帘拉开。若希突然走进来,拿着把小刀,在我眼前玩弄,道:“我把你留了下来,那个秃驴,是干什么的。还有,为什么要留在这。”我暗自小心,轻笑道:“那个僧人,是路过我。我留在这,是为了你妹妹。”若希脸色陡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语气冰寒:“我妹妹,你喜欢她?” 我心中一惊,收起玩态,道:“开个玩笑的。”她突然喃喃自语:“我妹妹那么好,你怎么会不喜欢她。不要和我嬉皮笑脸,我讨厌你这个样子!你喜欢她么!”说到后来,语气突然变得高亢。我望着脖间的刀刃,偷偷戒备,道:“见过几面,谈不上喜欢!”她冷冷一笑,道:“那你还说,你喜欢她,你骗我!”随后捏着小刀,就要往我脖子割去。我头冒冷汗,道:“我喜欢她,真的。”她怀疑看着我,道:“真的?”我点了点头。她突然垂头自语:“你喜欢她什么呢?” 我沉吟一会,道:“她比你安静,听话!”她又自言自语:“比我安静,听话?”趁她神态低迷,我准备夺过她手中刀。她眼神突然变寒,冷道:“你很讨厌我,是吗?”说完抖着双手,慢慢比划下去。我看她状态不对,咬牙猛的挣扎,拽住她手,把刀躲了过来。然后掐住她脖子,按在床上,冷道:“我会杀了你!”腹部巨痛,我放开她,把刀扔在地上,倒在床上,大口喘息。摸了摸脖子,也渗出血迹。她头发凌乱,爬了起来,语气冰寒道:“我会再来的!”走了几步,灵动的转了个圈,嬉笑道:“应该是,我会再来看望你的!” 七十九章《恋者如初》之《禁室》 若希走了之后,我整理下伤口,从新躺在床上。之后的半个多月,她也没来过。老巫婆每晚给我吃的,清洗伤口,身子也逐渐康复,可以下床走动。一天夜里,老巫婆依旧提着饭菜过来,道:“你快好了。”我从床上起来,笑道:“您是怎么来这的。”老巫婆一怔,苍凉的眼眶,泪光闪动,笑着摇头出去了。 我持着蜡烛,拿着笔,走进廖光月房间。廖光月的笔墨,仍留在上面。我也加了一比:“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写完后,叹息一番,准备离去。回头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见若希站在门口,眨眼看着我。我小声道:“你没练琴?”若希走过来,道:“我想看你。”我疑惑道:“看我?”若希摇了摇一笑,道:“我知道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我一惊,道:“你也看了那本书?”若希点了点头,道:“你想不想听歌?”我呵呵一笑,点头道:“额,弹曲澎湃的,我快要走了。”若希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带我一起走。”我低下头,犹豫道:“我习惯了一个人。”若希拼命点头,道:“我不用你管,把我带出去就行,我会自己走的。” 我沉吟一会,道:“我带得走你,带不走你姐姐。”若希眨眼道:“那就只带我走吧。咯,就这么说定了。拉钩,不准耍赖。”我伸出小拇指,同她勾了勾手。她走到门口,回头道:“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我望着她孤单的身影,屹立在门影处,道:“那是虚幻的。”若希摇摇头,语气平和:“那是真实的。”我低下头,再抬头时,她已经走远了。 一个星期后,团长和夫人外出,去了我学校。我由于伤未痊愈,留在这儿。夜晚时分,老巫婆提着竹篮,找到了我,道:“跟我来吧。”我赶紧动身,随她下了楼。来到后台时,心中一动,若希坐在台上,琴声依旧。我看了一眼,随老巫婆来到梳妆台前。我把桌子推开后,老巫婆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下了密室后,里面仍旧是三间门。老巫婆打开右手一间,进去后,我半响无言。相比藏地书的房间,此间潮湿阴暗,散发着阵阵酸味。一个人,头发披面,衣服破烂,双手被铁链绑着,铁链的一端,钉在石壁上,脚也被铁链锁着。 走近一看,只见她皮肤苍白,瘦可见骨,正垂着头。老巫婆轻声喊道:“林凌,林凌。”林凌有气无力的抬下头,看了我们一眼,又垂下头,早已没有当年冰绝的美貌。我沉声道:“肖雄让我来找你。”林凌听到后,突然抬起头,眼中泛出久违的光芒,虚弱道:“他…他来了?”我摇摇头,道:“他没来。”她喃喃道:“没来就好,没来就好。”我疑惑道:“你不希望他来?”老巫婆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们聊吧,我走了。”随后缓缓走出密室。 林凌凝视着我,眼神惨淡,道:“你看我双手双脚。”我这才发现,她的双手,被衣袖笼着。挽上去一看,不由毛骨悚然,手掌已经齐腕割断,被铁链困着。拉起裤腿,脚掌亦是如此。我脸色惨白,半响说不出话来。林凌道:“要不是老婆婆悉心照料,我早死在这了。”我缓了口气,道:“我要不要告诉肖雄,你还活着?”林凌轻轻摇了摇头,我沉默一会,问道:“团长为什么要把你锁着,但又不杀了你。” 林凌小声道:“我无意间,发现了团长的秘密。他把我关了起来,问我看到了什么,我都没承认。一个月后,团长告诉我,肖雄逃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后来把我弄成这样,等待肖雄找到这,一起杀掉。”我点点头,道:“团长算的不错,肖雄找了回来。”林凌连忙道:“千万不要让他来,他该忘掉我。”我抉择良久,还是好奇道:“能不能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她淡然一笑,道:“你不该问的。”我尴尬的点点头,道:“是不该问,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需要一段时间。” 林凌惨淡一笑,道:“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你既然进来,我死期也快到了。”我连忙道:“不,你很快就可以出去。见到久违的阳光。”林凌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活着,是我气数将尽,阳光是属于你们的。哎,苟且活了几年,只是放不下二个人。”我聆听着,她继续道:“你帮我带几句话给他们,一个是我女儿,就说妈妈很爱她。还有一个…”说到这,她顿住了,凄凉中,带着些许甜蜜的回忆。 我没有打扰她的回忆,许久,她叹气道:“还有一个,你可能不认识。算了吧。”我摇摇头,道:“廖光月么,我知道他,但不知能不能找到。”林凌一愣,目带惊讶,虚弱道:“你知道,我就说了吧。替我转告,凌儿一直爱着他。”我心情异常沉重,良久,才冷道:“我替肖雄感到寒心!最后的话,应该是给他!”林凌低头一笑,道:“你不懂女人。”我冷笑一声,道:“对,不懂。我只知道,谁是真心为你!”她垂下头,眼中带泪,自语道:“你说得很对,但我做不到。”接着缓缓抬头,恳请的望着我:“你会替我转告么?” 我点头道:“当然会,只要能碰到廖光月。”她笑中含泪,道:“多谢了。最后一件事,是团长的秘密。团长他…”说到这,林凌突然僵住,警惕的望着我身后。我只觉毛骨悚然,缓缓转身,不由吐了口气,只见灭魂师,披着风衣,从门口逐步进来。我回头对林凌道:“继续说吧,当他不存在。” 林凌虽然面带困惑,还是继续道:“团长他不是…”话没说完,灭魂师突然插了进来,挡住了我,半遮住的面容,对林凌道:“我知道你。”林凌一愣,虚弱道:“你知道我?”灭魂师展开双臂,黑色的披风,犹如屏风展开,低哑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你凋零的一生,即将逝去,随我去吧。”林凌淡淡一笑,撑着垂暮的眼皮,声音逐渐低沉:“你是地狱的朋友,但是,我得告诉他…团…团长…”灭魂师的声音,犹如魔力:“死亡会带走一切,睡吧。” 林凌目光渐渐黯淡,眼看就要闭上。我突然警觉,抢到一旁,盯着林凌,叫道:“你还不能死,我要知道团长的秘密。”林凌听到后,又睁开的眼睛,道:“团长不是…”说了一半,灭魂师低哑的声音,把她盖了下去:“他是个骗子,你该离去了。”林凌又清醒了一点,凝视着我,道:“骗子?” 我凝重道:“我不是骗子,请你相信我。”灭魂师掏出一件铃铛,放在手上,摆在她面前,道:“他不会帮你找廖光月,我帮你找到了。”林凌面带喜悦,道:“猴铃,他怎样了,还好吗?”我沉默不言,林凌被他套牢了,只可默默的看着。灭魂师又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却是个小瓷罐,道:“我把他带来了,你们一起走吧。”林凌看到骨灰盒,先是一愣,犹未相信,泪花突然掉了下来:“他死了,他死了。” 眼看她把持不住,我也没出声,灭魂师带来的死亡讯息,却都是真的。果真,林凌一阵哭,一阵笑,渐渐没了声息。瘦弱的身躯,悬挂在铁链上,轻轻晃动。我又怒又痛,咬牙道:“为什么让她这样死!”灭魂师垂着头,低声道:“你怎么不问,我把秘密埋葬!”我沉声道:“那是下一个问题!” 灭魂师嘴角一笑,转身离去。我心有不甘,望着他背影,道:“廖光月真死了?”他没有回答,消失在密室门口。我一阵茫然,叹息过后,拾起廖光月骨灰盒,出了密室。从洞口钻出后,才发现老巫婆靠在化妆台上睡着了。我连忙唤醒她,道:“您怎么睡了。”老巫婆揉揉眼,道:“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吵我笑了笑,挥挥衣袖后,就睡着了。你抱的什么?” 我叹息道:“廖光月骨灰。”老巫婆大惊,连忙问道:“出啥事了?”我沉声道:“那个黑衣人送来的。凌琳看到后,也死了。”老巫婆面容一下苍凉许多,良久后,叹息道:“她还是去了,苦命的娃。去了也好,也好。”我收拾心情,道:“短时间内,团长会去密室么。”老巫婆想了会,道:“去的很少,都是我来照顾。”我点头道:“那好,我找点木材,把她火化了。”老巫婆大惊,道:“这事不急,保不准哪天团长下去看看,发现林凌没了。迟早会查到你头上的。”我咬咬牙,道:“他发现的那天,我已经走了!您守着,我去寻木头。”随后放快脚步,来到后院荒野。 八十章《恋者如初》之《沉沦》 之后,我在后院拾了不少木材,堆在草堆。然后回到密室,用刀挑断她的四肢,扛着尸身,来到木材堆。刚把尸体放上去,突然听到响动,回头一看,月光下,肖雄萧条身影,默然看着林凌。我低下头,沉声道:“她死了,对不去。”肖雄缓缓走过来,突然跪下来,抱着她脸庞,轻声哭泣。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躺在地上,望着夜空,道:“你动手吧。” 我扯了点杂草,把木材引燃,也躺在地上,半天不愿动弹,肖雄突然开口道:“她是怎么死的。”夜空那么闪亮,我回答道:“一个神秘人,送来廖光月骨灰。她身子本来就很差,看了之后,就死掉了。”肖雄显得格外冷静,道:“那她有什么遗言没?”我沉默会,道:“有二句话,一是她很爱女儿。二是,她…她忘不了廖光月。”肖雄听完后,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出声。 一个钟头后,火光渐渐熄灭。我把骨灰装起来,对他道:“打算怎么处理?”肖雄道:“既然她忘不了,就把他俩葬在一块吧。”我把二个骨灰盒交给他,他收好后,道:“你呢,什么时候离开这。”我扯下一根杂草,在嘴里咀嚼,道:“七天。”肖雄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那我准备辆马车,一起走。”我亦笑,道:“再见。”辞别之后,我目送他出了视野。 回到剧院后,我来到舞台,缓缓走到若希身边,听她弹奏曲子。见我驻足,若希笑道:“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我摇摇头,道:“你弹吧,我不听了。过几天,就带你出去。”若希眼睛一亮,扑进我怀里,抬头道:“真的,你能带我走?”我轻轻搂着她,道:“真的。”许久后,我推开她,道:“我回去休息会。”她乖巧的点头,坐在钢琴旁。我凝视着她,迷恋不已,最终还是回到房间。 夜幕渐深,我躺在床上,缓缓而眠。突然听到轻微的响动,睁眼一看,若希正安静站在一旁,不知何时过来的。我心中一动,道:“你没弹琴了?”若希摇摇头,坐在床头,道:“不弹了,想陪你。”她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我拉着她胳膊,她倒在我怀里,她凝视着我,道:“你爱我吗?”我望着她眼眸,不自觉道:“爱。”她双臂缠绕,挽着我脖子,目光迷离,道:“如果你骗我,姐姐会杀了你。”我吻上她唇,道:“杀了我吧。”随后解开她衣襟,不知云梦中。 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照在床头。我环顾一周,床上却只有自己。却知昨天不是梦,掀开床单,残留不少落红。枕头下,留着一张纸条:“今晚去密室救我,若希。”我收好纸条,洗漱一番后,来到前院。阳光很耀眼,老巫婆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没过多久,若希走到我身边,冷道:“昨天晚上,你做过什么。”我摇摇头,道:“什么都没做过。”若希笑容冰冷,道:“你虚伪的表皮,令我感到恶心!” 我没有接口,只是道:“我会带着你妹妹离开这。”若希脸色突然一暗,低声道:“那你会爱她,一生对她好?”我一愣,道:“她只说过,让我带她出去,她会自己走。”若希突然目光狰狞,尖叫道:“那你带她出去干什么!被人欺负,**,遭人唾骂?”我心中震动,从未想过这些,道:“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只要她肯跟着我!”若希冷笑一声,突然叹气道:“你一个人走吧,不要去碰她!”我一惊,问道:“为什么!”若希轻蔑一笑,淡淡道:“因为,你不够资格。” 我怒火中烧,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沉声道:“注意你的用词!”若希目光轻蔑,飘然道:“不是吗?你妹妹不是挺多的么,如果二把刀,架在吉儿和我妹妹脖子上,你会救谁!不确定是吗?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抛弃不了一切!你心里的东西,太多了!”我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沉声道:“我能走到这一步,是踏着多少血和泪过来的。那些路途的祝福,善良的人们,指引我远方的道路。我能与她结伴而行,但不能为她停留。”说完这些,我准备上楼,若希突然拉住我,慌张道:“你打算一个人走了?你打算抛弃她么?”我摇摇头,道:“今晚我去找她。” 回到房间后,我屹立在窗口,足足立了半天。夜渐深,老巫婆把饭菜送过来。我道:“把密室钥匙交给我,我要去救她。”老巫婆一惊,摇头道:“那是若希的房间,未经过她允许…”我把被单掀开,冷冷打断了她:“她是我的女人。”老巫婆看到床上落红,默然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我。我拿着钥匙,来到舞台前,琴台上,空无一人。不作停留,直接下了密道,来到密室,打开中间的一扇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模糊可以看清室内东西。我小心进去后,门突然被关上,陷入漆黑一片。我拿出火柴,划亮随身携带的蜡烛。里面阴气森森,有个桌子,摆在一角,上面放着面镜子,在烛光照射下,发出诡异的上路。另一角,有个帘布,轻轻抖动。我走到桌边,把蜡烛放了上去,打开抽屉,里面却只有一个泛黄的日记本。 我轻轻翻开,耳旁隐约传来阵阵哭泣声。我心中一惊,放下日记本,往出声处望去,只见帘布似乎晃动一下。我收住心神,翻开日记。第一页,全是黑色痕迹,凌乱不堪,可以想象,当时写日记的人,内心挣扎痛苦。第二页,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他们欺负我,我要杀了他们!”再往下翻去,都是满篇恨意,唯一一张,字迹清秀:“指尖,你好吗,我又回来了。” “打她,打她!”耳旁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我转过头,往镜子中看去。只见镜子中,模糊出现几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田野里,几个小孩,追着一个小女孩打,口中不住大骂:“打她,打她,没人要的孩子!”小女孩狠命踹他们,最终还是被踢倒,突然张开嘴,猛咬别人的胳膊,孩子都吓走了。小女孩回到屋里,弹着钢琴,自言自语:“依稀,你好吗,我回来了。” 突然,镜子上面开始流血,红色的血液,在镜上流淌。我赶紧按到镜子,把它铺在桌上。环顾一周,烛光下,都那么安静诡异。唯独墙脚的帘布,在轻轻晃动。我走过去,把帘布拉开,不由悚然大惊。只见一个布娃娃,脖子上套着根绳子,吊在墙上,嘴角泛着笑容。我捏着布娃娃,叹息道:“你在笑什么,令人心悸。”随后猛的一扯,把布娃娃扯下来。 “轰”的一声,一道暗门,悄然打开。我伸出蜡烛,往里面照去,却是个走道。缓缓走进去后,又进了间密室。屋内依旧有间书桌,中央摆着个大物体,用黑布盖着。我走到桌边,上面摆着一张照片,里面二个人。一个是若希,一个是清秀的男孩,甜蜜的相拥而吻。我心中一黯,缓缓闭上双眼。良久后,才打开抽屉,里面全是照片。他们在田野奔跑,在街道结伴而行,树下读书,弹琴。最后几张,却逐渐悲凉,男孩逐渐病重,若希靠在他身旁,他却没有知觉。最后一张,却是封信笺,写着封情诗,用词恳切,生死不渝,情诗后面,写着几个字:“张廷翼,小傻瓜,这辆奥迪a6,以后还给你朋友吧。” 我放下这些照片,走到中央,把黑布扯下,一辆崭新的奥迪a6,呈现在我面前。却已物是人非,只有辆空车,呈现在我面前。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小饰品,镜子上,涂着心连心,似乎展现着当年的甜蜜,欢愉。我摇摇牙,在屋内默然走了一圈。烛光,在我眼中闪烁。难道,我只是个多余者?但是,感觉不会欺骗我。若希,你没骗过我,对吗? 环顾一周,后面有道楼梯,通往楼上。我拿起蜡烛,走上楼梯。里面却不黑暗阴沉,墙壁上,悬挂着火把,里面有副水晶棺材。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躺在里面。若希穿着洁白的衣服,躺在棺材外,都静静睡着。我轻轻走过去,看了棺材一眼,凝视着地上的若希,轻轻摇晃,道:“醒来,醒来!”摇了半天,她没反应。我放开她,围绕棺材,转了一圈,最后双手搭在棺材上,沉喝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把这个棺材烧掉。” 地上的若希,突然站了起来,发出疯狂的笑声:“烧吧,烧掉最好!”最后死死盯着我,道:“烧的一干二净!”我长吐一口气,道:“你二者归一了?”若希跃上棺材,晃着衣裙,笑道:“那你说说,我是姐姐,还是妹妹?”我默然不语,良久,才沉声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来带妹妹走的。” 若希哈哈大笑,转头看着我:“带她走,你凭什么?”我沉声道:“凭我爱她。”若希眼神闪烁,道:“爱她,有多么爱她?”随后抚摸着棺材,道:“有他这么爱他么?”我茫然望着棺材里的死人,道:“有可比性么?”若希点点头,道:“有,当然有。他为了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舍弃一切,舍弃他自己!你能做到么?”我咬咬牙,良久,才道:“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舍弃一切,但不能舍弃自己。” 若希轻蔑一笑,道:“那就是说,没他爱我咯。”我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不是他。”若希脸色一沉,道:“那就滚吧!”我沉声道:“我需要你妹妹的回答。”若希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我掐住她脖子,把她按在地上,语气冰冷:“我当然知道!”若希恼怒不堪,挣扎道:“想见她,没那么容易,我妹妹死啦!”我冷冷一笑,道:“死了也要挖出来!”随后按住她双臂,疯狂的吻着,她拼命挣扎,最后,趋于缓和,搂着我脖子,热吻起来。我放开她,道:“跟我走吧。” 她流泪看着我,道:“你来了。”我起身环顾一周,道:“走吧,再也不来了。”走了几步,若希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棺材,露出茫然的眼神。眼珠逐渐转黑,最后微红,把手挣脱开来,狞笑道:“想带她走,没那么容易!”随后,她突然趴在棺材上,自言自语:“你有他那么爱我么?有吗?”我痛苦万分,到了最后,却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若希突然叹息一声,道:“你走吧。”我心一横,道:“我会再试一次!”随后又抱着她,轻轻吻着,流泪道:“曾经有个浪子,是如此爱你。为你心如刀割,如果你爱他,随他走吧,他带你去远方。”若希抱着我,流泪道:“我也爱你,但我争不过姐姐,永别了。” 我紧紧抱住她,恐惧道:“不,你不要走。”再抬头时,若希已缓缓闭上眼睛,身子软弱无力。我把她放在地上,仰头疯狂大笑,泪流满面。叶天怜,天不怜你啊!若希缓缓爬起来,替我擦干眼泪,道:“现在,你总算明白,我是姐姐了吧。”我冷冷推开她,咬牙道:“这里的一切,令我感到无比的憎恶!” 她疯狂一笑,道:“你也令我感到恶心,趁我不在时,偷走妹妹的身子!”随后趴在棺材上,痴痴道:“我是他的人。他的一切,都给了我。我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你是个卑鄙的小偷!”我一脚踹在棺材上,沙哑道:“我是个白痴!”随后,我疯狂跑了出去,一路狂奔,来到后院。定眼一瞧,只见三座坟墓,依旧耸立在月光下。我一路啷当,摇摇晃晃,来到坟墓前。定眼一瞧,“张廷翼之墓,妾铭记”,不由惨淡一笑,道:“张廷翼,你葬我做亡灵啊。” 喘息良久,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墓碑上面,灭魂师身影,在墓碑旁浮现,道:“所以,你快要死了?”我惨淡一笑,道:“才死了一半。”灭魂师回头轻看了我一眼,道:“哦,那就是,快死了。”我冷哼一声,道:“死去的一半,也会被我挖掉。假以时日,我会获得新生!”灭魂师淡淡一笑,道:“没机会了,最后的秘密,在等着你。”灭魂师伸出手,乌鸦落在他手上,灭魂师抚摸着它,道:“昆明见。”随后把乌鸦放在肩头,消失在墓地附近。 八十一章 《恋者如初》之《出位江湖》 不知在草地躺了多久,我回到房间。拿起床单,心中触动,一把火引燃,扔在窗户外面。随后燃起蜡烛,收拾行李。没多久,老巫婆走了进来,道:“你要走了?”我深深叹了口气,把包裹扔在床上,道:“必须走。”老巫婆沉默会,道:“那若希呢,你不带走她?”我心中一痛,摇摇头,道:“能带走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我带不走。” 老巫婆茫然一叹,准备离开,我喊住了她,道:“您能告诉我一些事么?”老巫婆点点头,道:“问吧。”我道:“那本黑书,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一张残页。”老巫婆眼神静谧,,陷入回忆,道:“当年有二本书,天书一本,地书四卷。四卷书,有‘欢场’,‘淫场’,‘裂场’,‘亡场’。地下室的那本残书,就是‘裂场’。剩下的三卷书,仍留在你们学校读书馆。”原来是这回事,我却已经见过“欢场”,如今见识了“裂场”,于是继续问道:“团长是不是有个秘密,林凌就是为这个秘密死掉的。”老巫婆听及这,脸色突然变化,道:“是有个秘密,但我不能告诉你。”随后深深点头,朝我表示歉意,缓缓出了房门。我心中困惑,躺在床上,小憩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包裹,来到楼下。静静感受身边的一切,楼梯,走道,舞台,最后穿过动物囚笼,来到齐元军坟墓前,只见墓碑前,却残留着香火,估计是肖雄祭拜的。伫立良久,我道:“元军兄,我走了,来世再见。”随后背着包裹,又回到剧院。此时若希已经坐在台上,弹奏着曲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白天演奏,不由缓缓走过去,静静看着她侧面。细长的眉毛,闪亮的眼睛,迷人的酒窝。不由心渐渐沉重,把包裹放在地上。 若希跳了下来,一笑道:“你要走了?”我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呢,留在这?”若希围着舞台,转了一圈,展开双臂,道:“当然留下来。这里有我深爱的人,深爱我的人,还有我的琴声。”说完回到钢琴边,伸出五指,轻轻抚摸着键盘。我拾起包裹,沉声道:“我走了,如果碰到你妹妹,就转告一声,叶天怜很怀念她。”若希痴痴望着键盘,道:“没有妹妹,也没有姐姐,只有个若希。”凝视她许久,我眼角闪过泪花,扛着包裹,默默走下舞台。 若希突然追上来,泪流满面,道:“留下来,好吗。”我心中无限沉重,伤沉道:“跟我走。”若希眼中突然一黑,嘴角闪过狞笑,转身道:“你滚,这是我的魔堡!”我点点头,道:“如同你永远不会相信,外面的世界,会更好。再见了,我是旅途上的人。”我扛着包裹,大步往外走去。临近大门,回头一看,若希正遥望着我,眼角仍闪着泪花。我默然转身,出了大门。老巫婆仍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见我离去,嘻嘻笑道:“没人能带走她,少夫人,是少主人的。” 我一言不发,出了前院,来到小道。肖雄已经准备好马车,在路上等我。爬上车后,不由回头遥望。只见若希站在门口,随后,缓缓关上大门。肖雄哈哈一笑,道:“在等什么?”我扭过头,道:“走!”肖雄仰天大笑,马鞭一挥,大吼道:“驾!”马蹄声起,尘土飞扬,车歪歪斜斜,一路疾驰,往丽江驶去。一路风景,在我们眼中闪过。 出位江湖:世间万事,已掏空我心。一点一滴,不再留恋。独者脚步,萧条孤独,只为苍天的路。但到底,曾经为你,苦泪化天雨。路途风,吹散我心,看他乡旧情。 三个小时后,马车在丽江一小镇停下来。我跳下车,感慨一笑,道:“这是哪里?”肖雄收起马鞭,哈哈大笑:“人间。”我大笑,和他走进小餐馆,点了几个菜。肖雄敬了一杯酒,道:“天怜,这一走,就难得见面了。”我小喝了一口,道:“相忘于江湖。”肖雄点点头,一饮而尽。吃完后,我们在路边辞别,肖雄道:“我就不送了,一路顺风。”我点点头,道:“保重。”随后扛着包裹,来到车站。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昆明车站接我,随后匆忙上车。 晚上八点左右,我来到昆明。再度见到他,恍然如梦,相视而笑。良久,我才道:“这边事情,怎样了?”孙书云拍掌笑道:“没事,那个保安,没认出你。你随时,都可以回学校。”我想了会,道:“先不回去,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孙书云好奇道:“什么事,能说说吗?”我把亡灵剧团的末日说一遍,若希的事,却隐住了。孙书云点头道:“那个鬼剧团,早该灭了。额,那你准备去哪。要不,帮你找个地方?” 我呵呵一笑,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去,小弟黄康那。和你在一起,太招摇了。”孙书云意味深长一笑,道:“那好,先帮你找个旅社,休息一天吧。”随后,他安排我进了宾馆,匆匆离去。我把全身换洗一遍,睡了个安稳觉,亡灵剧团一个多月,没睡好过一次。第二天醒来,就依着上次的路,找到了黄康家。敲了半天门,妇人才把门打开,把我一把扯进去,大骂道:“你还敢来啊!说,把我家康康,拐哪去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解释道:“您说哪里话,我也是过来找他的。我离开昆明,三个多月了。”妇女一愣,把我放开,疑惑瞪着我,道:“上次来了个和尚,说是你朋友。对我家康康说了几句鬼话,就把他拐去了。都消失十几天了,你不知道么?”我暗吃一惊,心中不住大骂,道:“那个和尚,我认识。您先别急,我马上找他回来。”妇女冷哼一声,道:“你找不回来,我就去学校堵你!”好说歹说,总算告辞出来。人海茫茫,谁知道,那个和尚,跑哪去了。 出了小巷,我就询问路人,昆明哪有寺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你好歹要找地方落脚吧。转了一下午,几个大寺庙,都转了一圈。傍晚时分,暮色渐晚,来到外郊。询问一番,才知道附近,还有个小庙,香火旺盛。我心中一动,寻了过去,却不收门票,投点香钱即可。我走了进去,此时已无多少游人。大院内,倒也冷清,抬眼就看到黄康坐在一棵树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我赶紧走过去,道:“黄康,怎么跑这来了。你妈妈,到处在找你。”黄康见我来了,大喜过望,跑过来,道:“叶大哥,你来的正好。这个鸟地方,老子再也呆不下去了,走吧。”我点点头,道:“走吧。”话还没说完,庙门突然跑出一个人,大吼道:“走哪去!死和尚都没答应!”我定眼一看,竟然是沙星,不由道:“还认得我么,广臣问你。就说上次的朋友,喊他回去了。” 沙星突然嘿嘿一笑,道:“好,我们偷偷一起走,不让死和尚知道!”黄康眼睛一瞪,凶道:“谁和你一起走,滚一边去。”沙星勃然大怒,卷起衣袖,回敬道:“你他妈骂谁呢,是不是想打架!”黄康忍住气,道:“今天我大哥在,不和你争!”随后对我道:“大哥,别理他,开口闭口,就问候别人爹娘的。”沙星一愣,道:“你他妈…你说谁呢!别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二个人碰到一起,真是火星撞地球,不知广臣怎么压下来的。我笑道:“沙星,我们走啦,记得转告一声。”刚和黄康起步出门,广臣小僧背着布袋走进庙门,用木杖拦住我们,道:“不可走,不可走。黄康,你答应过我什么?”黄康瘪瘪嘴,道:“妈妈在家着急呢。”广臣淡淡一笑,道:“不急不急,家书已经帮你送到,家母放心的很。”我一愣,倒和他错过了,疑惑道:“他老娘着急的很啊,怎么说放心。”广臣一笑,道:“我刚才送信,给黄康找了个好工作,家母开怀大笑呢。” 我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广臣摇头一笑,道:“出家人,不说违心话。”沙星在一旁见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直掉。黄康大怒,就要揍他,广臣木棒一伸,拦住了他:“佛门静地,打不得,打不得。”我朝黄康眨眨眼,道:“佛门静地,也能打。”黄康咬牙道:“听大哥的!”随后就要上拳脚,沙星不甘示弱,眼看就要打起来。广臣连忙开解,道:“留一宿,就留一宿。” 几句话下来,我们答应留一夜。黄康拉着我,道:“大哥,来来来,我有好多话对你说。”我推却道:“先等等,我要和那和尚谈谈,让他明天放你回去。”黄康点头后,我和广臣漫步穿过佛堂,来到后院。小院清净异常,种着几棵树木。我问道:“我那小弟,你为何不放他走。非要随你去西藏一趟么?” 广臣笑道:“如今苍生苦,浮躁难安。师傅特令我下山,寻三位有缘人,诵念转经筒。传佛门聆音,带一方清净。”我点点头,道:“不是出家吧?”广臣摇摇头,道:“无需出家,静心之用。归来之后,可娶妻生子,益处良多,并无坏处。”我点点头,道:“那三个人,都齐了?” 广臣道:“妄,痴已齐,唯缺嗔。三人齐聚后,还要在此呆上一段时间。了结此处因缘,随我去西藏。”我一奇,道:“什么需要了结?”广臣道:“三位有缘人,需要再去尘世走一趟,妄者碰壁,痴者咽苦,嗔者沉井。需三者心静之后,方可诵念转经筒。”我哈哈一笑,道:“那就是说,一时半会,他们走不开咯。”广臣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大喜,道:“那好那好,正愁没地方去,就在你这落脚了。”广臣合掌一笑,道:“蓬荜生辉。”我摸了摸下巴,好歹有地方安身了。 八十二章《恋者如初》之《舞步》 随后,广臣给我介绍一番,才知道,佛本一家,此处寺庙主持,原本是他师傅故交,后把衣钵传给一弟子,谛诺。这次来云南,就在此落脚。随后,我随他拜访谛诺。随后,我们在经书房见到谛诺,僧袍简洁,年纪轻轻,却盘稳静谧。听广臣道明情况,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随缘。但佛门之地,可静心,不吃闲饭。施主若是无事,可否在寺院打杂。”我点头道:“那是应该的。”随后,我弄了个差事,就是招待游人,扫扫院子,清理香台。 晚饭过后,广臣把沙星,黄康聚到一起,道:“本来是三个有缘人,聚齐后,小僧交代一番,你们各自离去。如今‘嗔’者一直未现,你俩先行一步,小僧在此守着。”沙星听了,哈哈大笑:“死秃驴,你总算开窍!肯放爷走了!”广臣淡淡一笑,道:“非我不放,是你六根不宁,左顾右盼。你若真要走,小僧怎拦得住。” 沙星眼睛一眨,嘿嘿笑道:“死秃驴,不知道你说啥。反正爷要走了,还有什么屁要放?”广臣道:“你本名紫星,如今归去,就还你原名。去吧。”紫星冷哼一声,道:“爷本来就是紫星,替我改个沙星。沙和尚,有爷这么帅么。孙猴子,都比他帅!”我哈哈一笑,沙和尚出家前,比他煞气重多了。广臣一笑,道:“灵窍不通,星不像星。赐你禅花一朵,紫星归位。”随后从衣袖掏出朵白花,递给他。 紫星接过禅花,玩弄一番,抬头道:“什么意思。”我不住偷笑,接口道:“意思是说,你现在,很牛逼了。金刚只能打死三头霸王龙,你能打死四只。”紫星眼睛一瞪,把花扔在地上,怒道:“操,你们耍我!”我伸出指头,边笑边摇,道:“咯,你可是紫星。别把jj漏出来了。”紫星若有所思,拾起禅花,疑惑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广臣一笑,道:“禅花在你手,星河天上走。他日禅花还给小僧,便是紫星归位。”紫星沉吟一番,道:“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我抿唇一笑,道:“你该滚蛋了!” 紫星大怒,捏着禅花,指着我,道:“你他妈…”突然看到手中禅花,顿住不言,接着朝广臣鞠躬抱拳,道:“多谢师傅赠花,紫星告辞了。”广臣连忙道:“哪里哪里,望施主早日归还禅花。”紫星拿着禅花,得意洋洋,走出庙门。黄康见了,连忙道:“他是紫星归位,那我是啥?”广臣目光谦和,道:“你痴心一片,就赠你经书一本。”随后递给他一本经书,黄康接过经书,疑惑道:“谁说我痴心?”广臣一笑,道:“这可是你大哥说的。”我一愣,要是算失准,可丢大了,喃喃道:“你忘得了乔梦蝶?” 黄康听了,低头喃喃道:“她么…”我不待他改口,急忙把他往门外推,道:“既然忘不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快去,找她去。”广臣见了,笑而不言。黄康不肯出门,回头急道:“大哥,你不走?”我拼命推他,道:“你先走,我在这呆几天,就过去找你。”黄康听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无事一身轻,我搓了搓手,走到广臣身边,道:“和尚,他们都有礼物,我就没有么?”广臣淡淡一笑,道:“施主浪迹天涯,也需要礼物?”我抿唇道:“你们寺庙,就没养几个尼姑么?”广臣走回佛堂,摇头道:“尼姑庵,就在隔壁,施主自便。”我往旁边一看,却只是一堵墙,疑惑道:“真的假的?”广臣点头道:“施主若是不信,可以翻墙去看。”我尴尬一笑,道:“开个玩笑的。” 半夜时分,我扫完大院,清理一番,熄掉灯火后。此时已经天黑了,一轮残月挂在枝头。出了庙门,这是郊区,却没多少人烟。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是树林,也没见到尼姑庵,那个死和尚。索性在林间漫步起来,转了一圈,隐约觉得不对劲。警觉回头一看,树影斑驳,不见人影。正疑惑着,旁边突然闪出个人影,冷道:“找谁呢,我在这。”我大吃一惊,等看清后,才道:“小心我把你当鬼收了!”来人竟然是若希。 月光下,若希没有丝毫表情,道:“你要出家?”我摇摇头,道:“没有,在这落脚。”若希冷道:“堂堂男子汉,学人出家,孬种!”我转过头,道:“没出家,你不是呆在魔堡么,怎么出来了。”若希冷道:“马上就回去。”我点点头,道:“去吧。”若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当然要回去,还有。别把自己装的多么专一,学人出家,你根本就是个滥情的浪子!从来没爱过我!” 我怒火中烧,喊住了她,道:“你说清楚再走!”她回头道:“你爱过我么,有他那么爱我么,根本没有。怎么,说中你心思,你发火了?”我心中恼怒,沉声道:“不要站在你的角度,否定我爱情。能做到的,我都做到了。但是,你选择陪着他。”若希嘴角冷笑,无比嘲讽:“别装了,你令我感到恶心。再见了,虚伪的败类!”我有点不自控了,捏紧拳头,沉声道:“你再说一句我虚伪?” 若希嘴角冷笑,道:“虚伪,恶心。”我指着她,怒道:“立句为证,我叶天怜要是娶妻,就猪狗不如,死无葬身之地!”若希一愣,语气缓和,道:“那我呢?”我吼道:“也不娶!”她沉默良久,才到:“很好,永别了,叶天怜。”瞬间就消失在夜幕中,留下我一个人在林中。我怒火越烧越大,你走的一干二净,把我逼进囚笼。良久后,再也控制不住,一拳打在树上,仰天吼道:“叶天怜,你是个白痴!” 随后立马回到庙门,使劲拍房门,道:“广臣,出来,出来!”喊声太大,广臣很快就出来了。谛诺也被惊醒,寻了过来,广臣道:“施主稍安勿躁,有何事?”我拉着他,道:“我一点都不躁,走,出去。我有事情,找你帮忙。”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扯着广臣,来到庙门外,道:“没啥事,我出个家,当个门外弟子。” 广臣大吃一惊,道:“不可不可,施主说笑了。”说完拂袖,就要回去。我拉住了他,道:“今个你不答应,就不放你走。”广臣无奈回头,道:“施主说的门外弟子,是指什么。”我一笑,道:“在此了断情缘,但不做佛门中人,仍是四海为家。绝情不绝路,故称门外弟子。”广臣沉吟会,道:“施主是否考虑清楚。”我点点头,道:“决定了。” 广臣一笑,道:“那我暂且收你进佛门,他日施主情缘未了,可自行还俗。”我摆手道:“后事再说,你先收我。”广臣面容谦和,道:“入我佛门,需忘情,施主能否做到。”我点头道:“允。”广臣道:“无情。”我答道:“允。”广臣道:“无念。”我道:“允。”广臣道:“无动。”我沉吟一番,低头道:“允。”广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已是我佛门外弟子。随我剃度去吧。”我一愣,道:“剃你妹啊,不剃。”广臣哈哈大笑,衣袖飘飘,回到房门。 第二天清晨,我起身告辞,外出几天,探听团长下落。来到校园,面貌依旧,我却换了副心情。躲在校园一角,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孙书云很快找来,道:“你可算回来了。”我呵呵一笑,道:“来看看的。”随后,和孙书云在校园走动,我道:“戴明,郭耀杰,还好么,其他人呢。”孙书云道:“还好啊。额,你少提了一个人。”我一笑,道:“谁?”孙书云嘘了一声,道:“乔梦蝶。”我摇摇头,道:“错了,是董英。”孙书云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去看看她?” 我沉吟一会,道:“下次,这次时间太匆忙,我要和她畅谈。”孙书云一惊,道:“你回来几天。”我道:“三天,今天放松放松。剩下二天,我查点事。”孙书云道:“去哪玩,我带你去。“我一笑,道:“舞吧。”孙书云目瞪口呆,接着狂笑,拍拍我肩膀,道:“叶天怜,你总算想通了。”我点点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是该去看看了。”孙书云感叹一番,道:“可惜乔梦蝶不去那,不然,就更热闹了。”我笑道:“有她无她,一样热闹。”随后,孙书云去上课。我独自在学校游荡,傍晚时分,他找到了我,又联系了黄康,一起出了校门。 黄康早骑着摩托车,在街边等着,见我们出来,连忙大喊:“大哥,在这。”我们过去后,黄康遥望着校门,道:“乔梦蝶呢。”我轻哼一声,道:“今天,是我们聚会。下次,你再去追她。”黄康尴尬一笑,上车后,摩托车疾驰,路边的灯火,五光十色。黄康道:“去哪家舞吧。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孙书云冷笑一声,道:“他开窍了呗。去最热闹的舞吧,我请客。” 摩托车很快停在一家舞吧门前,上楼后,里面满是人,烟雾弥漫。放着疯狂的摇滚曲,几个舞女,在台上疯狂扭动,身姿撩人。下面不少男女,随着节奏,晃着脑袋。我们找了个桌子坐下,叫了点啤酒,食物。几个妙龄女郎,察言观色,在我们身旁坐了下来,道:“大哥,需要货么?”孙书云嘿嘿一笑,道:“货不需要,要你们。”然后就搂着着一个女人。我看黄康唯唯诺诺,不由疑惑道:“你以前常混这种地方么,这么害羞。”黄康腼腆一笑,道:“能不能不要告诉乔梦蝶,我来过这?”我和孙书云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起来。 我盯着一旁女郎高耸的胸部,良久说不出话来。她察觉到了,把胸部凑了过来。我低头一笑,转头望着台上。孙书云见了,把她们弄走。此时,舞台已停止摇滚,一个女歌手,走上舞台,唱起首曲子《justonstdance》,曲调优美醉人。我拿起孙书云的酒杯,给他斟了一杯,道:“这是一首恋人的曲子,当初二个人一起唱的,后来,他们分手了。”孙书云端起酒杯,喝了口,道:“想来一首么?”我摇摇头,凝视着杯中酒,道:“我是一个人的舞步,迷人的姑娘,身姿多么美妙,共舞一曲?我只能跳着自己的舞步,自己的舞步,沉醉于此。”随后轻轻闭上眼睛,享受优美的音乐。 八十三章《恋者如初》之《醉纸金迷否》 一曲完毕后,换了首安静的。我起身道:“你们不去跳支舞?”黄康眼神愣愣的,道:“不去了,大哥你自己玩吧。”孙书云淡淡一笑,道:“我不急,要不要介绍个舞伴你。”我摇头道:“不用了,就随便玩会,我不会跳舞。”随后离桌,在舞池下面游荡。闪烁的灯光下,酒桌前,都男女成双,寂寞放荡。指尖的烟灰,飘散到四方。转了一圈,发现一角的桌前,一女郎叼着香烟,眼神寂寞,似乎与周围格格不入。我走过去,道:“你有舞伴么?”她一愣,笑道:“没有。”我伸出手,道:“请你跳支舞。”她欣然接受了,一起进了舞池。 周围的男女,都摇头扭臀,兴奋异常。她脖子摆了摆,展现迷人的身段,笑道:“劲舞还是轻舞?”我走上前,把她搂住,端注着她,笑道:“轻舞吧,但是我不会跳。”她嘴角笑意若有如无,双手搭在我肩上,道:“不会跳,还拉我上来?”我把她身躯扭过来,从后面搂住她,嗅着她耳垂,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跳舞,也是最后一次。陪我跳完,好吗?”她摸着我双手,道:“跳吧。” 我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手伸进她内衣,抚摸着她肚皮,柔滑细腻。轻快的曲调,在我耳边响起,我搂着她,随着节奏摇晃,迷离道:“他叫叶天怜,有颗破碎的心。很高兴,你能和他共舞一曲,他喜欢这种感觉。”女郎转过身,搂着我脖子,吐气如兰:“还有呢?”我低头一笑,紧紧抱着她,抬头道:“没有了。这曲跳完,他就要离开了。”女郎歪头一笑,吻上了我的唇。轻吻过后,我笑道:“再见了,我的舞伴。”她淡淡一笑,点头道:“再见了。”我放开她,出了舞池。回头一看,她仍静静站在舞池中央。我朝她点点头,回到桌前,对黄康道:“走吧。” 黄康一愣,连忙点头:“好,走。”孙书云笑道:“不多玩会?”我望着舞池,摇头道:“这会令我消沉。”孙书云点头道:“你们走吧,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和黄康辞别下楼,外面人影稀少,凉风吹过,令人清醒。黄康道:“大哥,去哪?”我答道:“你家。”黄康大吃一惊,连忙道:“不行,妈妈会杀了我的。”我一愣,疑惑道:“你昨天没回去?”黄康低下头,喃喃道:“没有,在朋友家过了一夜。”我沉吟会,道:“回去吧,你妈等着呢。”黄康点头后,一路飞奔,摩托车停在他家门前。 小巷漆黑一片,一旁的窗户,闪着微亮的灯火,能依稀看到东西。黄康拿出钥匙开门,我不由望着旁边,只见一旁的角落,站着个人影,似乎注视着我们。黄康也发现了,道:“大哥,怎么办?”我低声道:“先进屋再说。”进屋后,黄康把门反锁上,喊道:“妈,我回来了。妈。”很快,里屋灯亮了,妇女从屋里出来,瞪着黄康,道:“你个兔崽子,不是在上班么,怎么溜回来了。”黄康嘿嘿一笑,道:“回来看看您嘛。”妇女满意一笑,喝道:“老实在家呆着,不准乱跑,我去弄点夜宵。”然后乐呵呵的走进厨房。 我呵呵一笑,随黄康上楼,他准备开灯,我止住了他,道:“别开灯。”黄康一愣,道:“怎么了?”我来到窗口,小心往楼下看去,那个人影,站着路边,左顾右盼,更多的时候,却是打量着我们这边,黄康道:“会不会是找麻烦的?”我沉吟会,道:“不像,真找麻烦,是不会站在路边的。你带上家伙,我们下去看看。”黄康很快从床底翻出二把弹簧刀,我们藏在身上后,下楼后,来到他面前。仔细一看,却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衣服简洁干净,眉目间,雍容沉稳,却不像流落人士。我们出来,有些出乎他意料,盯着我们,欲言又止。 我开口道:“请问,你有事么?”他连忙道:“没啥事,就是想知道。这以前,是不是住着个老先生,会做鬼事。我家人刚去世,想找老人家做场法事。”黄康道:“那是我太爷爷,前几年就死了。现在家里,没人会做这个。”年轻人面带遗憾,犹豫道:“那…”我见他似乎没这么简单,道:“我会做这个。”年轻人大喜,道:“那好那好。”说完望着黄康家大门,道:“我在这等好久了,能不能进去谈。”黄康犹豫的看着我,我点头示意后,带他回到屋里。 妇女从厨房出来,见到来人,满是疑惑。我连忙道:“这是黄康的上司,专门过来看望黄康的。”妇女大喜,一脸赞叹,道:“那好那好,我去加菜。”我们上楼后,黄康这才开灯,围着桌子坐下来。我和善一笑,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听你语音,不是本地人。也不会千里迢迢,请人做鬼事。说吧,为什么来的。”年轻人吃了一惊,没料到我会开门见山,犹豫一番,道:“我要确定,你们是老先生的后人。”黄康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年轻人点头后,我们来到后屋。途经厨房时,妇女见了,深深叹了口气。 推开木门,拉灯后,年轻人把屋内的摆设,香台,符画都仔细端详一遍,最后叹息道:“想不到老先生,已经入土了。”我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们,是为何事来的了?”年轻人犹豫会,才道:“是为二本书来的。”我大吃一惊,不动声色,道:“书,什么书?”年轻人沉吟会,自语道:“北有山,名噬,终年积雪。山下有异村,名魂。村有掌事为大户,名侯。其祖为古爵位世袭,几经兴衰千年,跃与国上层之中,后传之三十一代奈何朝纲换异王,家道中落。随率族子弟回发源乡野——魂村。距今已有百余年。传之侯则为三十七代。侯族几经兴衰,传承不息,其先祖即对异数兴起,得以各代门主收其年代奇门遁甲异数无数,但经战火摧残,现代人无以接触,遗留无几。仅留数本于后代门主手中。其著名异书为二卷--《天书》《地书》,为先祖历尽千辛寻求,视之为传家珍宝。但数十年前,族中失火,慌乱中二卷不翼而飞,上代门主苦苦寻之,无果。抑郁而亡。终前唤与侯床前,再三嘱咐寻找此宝。” 我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像说书的。到底是典故呢,还是什么?”年轻人惭愧一笑,道:“小生就是三十七代后人,候。”说着打量着黄康,道:“当年老先生,是侯家三十四代族人。奉命秘查二本书下落,后修书一份,已追查至昆明,书已毁掉,其后音讯全无,没他消息。家族多次派人来云南,却始终找不到他。”我疑惑道:“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侯答道:“上个月,有人送信过来,告知老先生下落,族里派我追查至此。” 我心中暗惊,道:“送信的,是只乌鸦,对吗?”候惊异道:“你怎么知道。”黄康也是满脸疑惑,我那天,也只是从这带根羽毛走了,身后的事,他也不知情。随后,我粗略的把灭魂师的事说了一遍,黄康咬牙道:“我要杀了他!”我沉默不语,道长一去,谁人能镇住他。侯脸色凝重,道:“你的意思,他杀了老先生。这次诱我过来,也是不坏好意?”我点点头,道:“嗯,这是死亡的游戏。”侯坦然一笑,道:“我命由我。” 随后,我们坐在一起,把整个事情分析了一遍。我推测道:“几十年前,那二本书,被人偷走。老先生一路追查,来到云南。后来二本书不知为何,被埋了起来。我们学校动工,把二本书挖出来,藏在读书馆里,再度遗失。这里面,有不少问题。那二本书,被谁埋的。后来老先生,为什么停止追查。灭魂师,为什么要杀了老先生….”话还没说完,屋外飘了一个声音:“我来告诉你们吧。”仔细一看,妇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黄康见了,喃喃道:“妈。” 妇女瞪了他一眼,道:“妈,你还有我这个妈啊。”随后叹了口气,凝视着黄康,道:“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该来的,也逃不掉。既然找上门来,我就告诉你,让你提防一下。”黄康嬉笑道:“妈,您总算想通了。”妇女面容一冷,喝道:“一边去,等你吃尽苦头,就知道后悔了。”黄康尴尬一笑,把位置让给妇女,妇女这才开口道:“其实当年,康康太爷爷,已经找到那二本书。后来觉得留着是个祸害,准备烧掉,最终不忍,把书埋在乱葬岗附近。后来写信给族里,书已经毁掉。为防止族人追查,就隐姓埋名,改名姓黄,在此落地生根。二十年后,你们学校动工,把书挖了出来。当时老人家再度出山,追查一番。找回天书,重新埋了起来。地书只找回三本,遗失一本。老人家就把三本地书托付给一个人,藏在读书馆,让他看管。待遗失那本找到后,一起埋掉。老人家做完这些后,就安享晚年。直到前年,一个黑衣人找到他,追问天书下落。老人家不肯说,由于年迈,死在他的手上。”我心中嘀咕,读书馆的老前辈,估计就是守书之人了,灭魂师,却也不需要地书。抬头一看,只见黄康面容冰冷,眼中冒出复仇的火焰。妇女大怒,把他猛的一拍,喝道:“你冷着个脸,给谁看啊!” 黄康一下醒了,直咽口水,道:“没有没有。”妇女瞪着我们,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干什么,不要带着我家康儿就成。”我还没开口,侯已经道:“不会的。此事由我们家族包办。”妇女满意点点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你写个条条,就说以后这事,扯上我家康儿,就全家不得好死。”侯欣然接受,要过纸条,写下凭据。妇女看了,瞪着我道:“你也要写!”我呵呵一笑,见黄康脸色大急,不住朝我递眼色,我没理他,也写下凭证。黄康大怒,起身而立,道:“大哥,你…”随后把桌子猛的一踢,愤然出门。 妇女哈哈大笑,把凭据藏好,道:“今晚留你们吃饭,吃饭,哈哈!”随后得意的回到厨房。我和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侯起身道:“事情已经打听完毕,该告辞了。”我道:“你有地方落脚没,要不就在黄康家住着?反正都是族人。”侯推却道:“这倒不需要,自有地方落脚。”我点头,道:“我也被此事扯进去了,目前在一寺庙落脚。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随后把寺庙地址告诉他,侯很快就告辞了。 见妇女扔在忙碌,我问道:“黄康生气后,一般会去哪里,我找他回来。”妇女递了个手电筒我,示意后院。我持着手电筒,来到后院。照了一圈,当初的竹条阵,已经不见踪影。黄康正坐在草地上,发呆出神。我走过去,道:“那个竹阵呢?”黄康哼了一声,冷道:“被妈当柴烧了!”我哈哈一笑,道:“你还在生气?”黄康扯着杂草,把头扭过去。我笑道:“大哥不然你干这个,是为你好。”良久,黄康冷道:“有什么好的,一点意思都没!”我沉默不言,道:“命悬一线的奔途,没人知道,没人在意。也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死在哪里。”黄康语气缓和点,道:“总比呆在家里好。”我呵呵一笑,道:“你不是想娶乔梦蝶么,她会跟着你流浪,成天为你提心吊胆?”黄康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她想嫁给个普通人?”我摇摇头,道:“也不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但不是走江湖的。”黄康沉吟良久,道:“那好,大哥,听你的。有什么简单小事,一定要找我帮忙啊。”我呵呵一笑,道:“成交。” 第八十四章《恋者如初》之《电梯》 第二天清晨,黄康开车把我带回学校。路上,他让我想个办法,接近乔梦蝶。我答应后,一个人进了校园。沿着旧路,一个人来到宿舍。敲门半天,戴明朦胧着双眼,把门打开,一见到我,就喜道:“叶天怜,你回来了?”随后拉我进了宿舍,郭耀杰也被惊醒。环顾一周,我的床位,依旧空着,不由道:“没人睡我床位么?”戴明轻哼一声,道:“宿舍除了你,谁都不欢迎。额,你什么时候返校?”我一笑,道:“下半年开学吧。”聊了一会,才知道孙书云又没回来。聊了一会,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晚饭过后,一个人来到读书馆。 夜灯下的广场,人来人往,都是莘莘学子。我眼中一亮,发现个人影,连忙追了上去,拍了下他肩膀:“齐先明。”他吃了一惊,回头惊疑道:“哦,是你,叶…”我接了过来:“叶天怜。”其后,我们结伴而行,往读书馆走去。我开口道:“乔梦蝶,有没有找过你。”齐先明茫然看着前方,摇了摇头,道:“没有。高中到现在,她一直当我是普通朋友。”我呵呵一笑,道:“你爱的人,不爱你。”齐先明愣了下,自语道:“这次不会了,好好努力,学习,工作。她要是接受我,就最好了。不接受,就不打扰她了。”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加油。” 读书馆没多少人,我和齐先明进了电梯。刚要启动,一个男生闯了进来。黑暗中,他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悄然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我沉默不语,把“七”字键按了下,齐先明则去六楼。那个男生,仍是低耸着脑袋,站在一旁。我压低声音,道:“这个电梯,困死过一个学生,后来出了不少灵异事件。”齐先明点点头,道:“嗯,听说过好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偷偷回头,盯着那个男生,道:“所有的事件,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电梯突然停了,看到一些幻觉。”随后,我对齐先明笑道:“你信这个吗?” 齐先明摇摇头,道:“不信。”刚说完,电梯突然停了,指向五楼,却没人开门进来。齐先明喃喃道:“停…停了。”我额头冒出层细汗,回头道:“什么停了?”齐先明有些恐慌,道:“电梯停了啊。五楼。”我深吸口气,笑道:“没停吧。现在刚上四楼,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齐先明茫然望着指示灯,疑惑不解,回头道:“同学,现在是几楼?”我往旁边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不知何时蜷缩在一角,披着衣服,却看不见面容。齐先明拍了他一下,道:“同学,没事吧?”又拍了几下,男生没有动静。 齐先明扯了扯他衣服,最后一拉,不由骇得大叫一声。我也毛骨悚然,只见一具腐烂的尸体蹲在一角,数不清的蛆虫,在尸体上翻滚蠕动,头骨已经腐烂,露出空洞的眼眶,深白的牙齿。齐先明疯狂甩掉衣服,瘫痪坐在地上,嘴里发出惊惧的声音。我赶紧走过去,抱着他脑袋,挡住他视线,道:“醒醒,醒醒!”唤了几声,他回过神来,喃喃道:“你身后,身后!”我扭头一看,那具尸体,仍靠在一角,回头对齐先明道:“我身后?没东西呀,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齐先明听了,没那么害怕,疑惑道:“你没看到死人?”我摇摇头,语气肯定,道:“没有。你看到的,是幻觉。”齐先明将信将疑,爬了起来,要往后看去。我挡住他,笑道:“别看了,小心又产生幻觉,下电梯吧。”此时电梯又缓缓启动,停在了六楼。 门打开后,灯光照了进来,整个电梯,一片光亮。我悄然回头,尸体不见了,于是道:“看吧,什么都没有,你想多了。”齐先明出去后,回头一看,确实什么都没。不由挠头尴尬道:“不好意思,失态了。”我朝他一笑,关上电梯门。不由毛骨悚然,只见壁上玻璃的反光下,一个腐烂的面容,在我身后,发出森然的冷笑,渐渐消失不见。我沉默不言,在七楼下了。这是爷爷做得鬼事中,其中一道。如果一个人冤死,无法进入轮回,就会拉一个人死掉,他就可以解脱,进入轮回。而死掉的人,俗称“替死鬼”。刚才的那具尸体,估计就是困死在电梯的人。死后阴魂不散,寻找替死鬼。而他找到的人,都是命不该绝,没能当成替死鬼。因而电梯怪事连连,却没死过一个人。刚才他又找到齐先明,却被我挡了回去,却恨上了我。圆满的解决办法,有二个。一是解开他死因,他的灵魂,就会得到安宁。而他的死因,估计出在地书上。所以只需把地书解开,他就会得到解脱。另一种办法,是请高人做法事,避开生前因果,另辟轮回之路,死去的冤鬼,得到安息。在这做场法事,是不现实的。正好我要解开地书的谜团,顺便解除他的冤结。思虑完毕后,我走进借阅室。 借阅室学生不多,我穿梭在书架中,没多久,就找到了老前辈。他正在整理书籍,见我来了,和善一笑。带我来到一无人角落,找桌子坐下来。我前前后后,把亡灵剧团,灭魂师,侯族老先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老前辈叹息道:“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发生这么多事。嗯,当年侯老先生,把书寻回后,《天书》被埋,三卷地书,交给我保管。另一本,则在木焚手中。老先生清高脱俗,却死在灭魂师手上。”我问道:“木焚没找过您?”老先生点头道:“前段时间,他来过这,逼问三本地书下落。被我拒之门外,已经走了。今年天书出土,他必然会再来。”谈论许久,老前辈慧眼过人,从我谈吐中,察觉我和灭魂师关系非同一般。我索性也不瞒他,把爷爷,道长,儿时和灭魂师的相遇,都说了一遍。老前辈面色凝重,道:“依你之言,道长仙去后。也没人能制住他了。”我摇摇头,道:“侯老先生离去后,留下一方法,可以除去他。”老前辈一喜,道:“什么方法。”我沉吟会,道:“圣子之心。”老前辈缓缓点头,道:“侯老先生,真是洞察天机。”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告辞下楼,在校园游荡。学校的夜色,很醉人。树影斑驳,却不乏情侣的温馨,学子的朝气。我在小路漫步,不知不觉,来到女生宿舍楼下。不由驻足,望着楼上。突然,旁边传来声惊呼:“叶天怜,你怎么来了?”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乔梦蝶,不由笑道:“回来看看的。”乔梦蝶犹豫会,最终道:“那你慢慢玩,我上楼了。”我喊住了她,道:“能不能,帮我把董英喊下来。”乔梦蝶轻轻回头,惊鸿一瞥,犹如浅猛,轻“哦”一声,瞬间上楼。 我站在树下,望着小道发呆。没多久,突然有人把我拍了下,传来愉悦的笑声。回头一看,董英正启齿轻笑,道:“小子是谁,找姐姐,有何贵干。”我低头一笑,道:“来看看你的。”董英捏了捏我脸庞,笑道:“怎么不见几个月,像换了个人似的。谁欺负你了?说给姐姐听听。”我脸色一黯,小声道:“红尘走了一圈,吃了枚苦果。”董英戏谑一笑,道:“吃的谁人家姑娘?” 我唯唯诺诺,道:“说笑了。”董英轻哼一声,把手背在后面,在我周边漫步,道:“当初是谁,花言巧语,要带我去远方。又是谁,约我至湖畔,情深语长。又是谁,风流放荡,惹得我一脸羞。那个人,是不是你?”说完把头凑过来,满是笑意,凝视着我。我满面羞愧,低声道:“那个人,已经死掉了。”董英轻轻一笑,道:“哦,死掉了。多可惜啊,就那么一个知己。以后想找个说话的伴儿,都难咯。” 我心思渐黯,沉声道:“他愧对于此。”我不由垂下头,浮现当初的一幕。月色下,我对她说过无数心中话,令她迷醉偷笑。我却欺她心善,薄情四方。而今惨淡归来,却无颜相对。董英嫣然笑道:“愧对,你破戒了?”良久后,我点头道:“嗯,我碰了女人。”董英眨眨眼,叹息道:“哎,不知哪家姑娘,先我一步,抱得情郎归。”我抿抿唇,低声道:“别提了,她另有心上人。” 董英偷笑点头,道:“所以,你找我来吐苦水?”我呵呵一笑,道:“没有苦水,就是想来看看你,说说话。因为,你是董英,不会拒绝的。”董英轻哼一声,道:“董英,就那么好欺负?”我惭愧低头,道:“谁解游子心,浮沉情。”董英哈哈大笑,指着我鼻子,道:“痴儿,痴儿。”我摇摇头,道:“痴非痴,梦中离人,此生难醒。” 董英击掌笑道:“好梦,好梦。不如咱俩叫几壶酒,不醉不归?”我哈哈大笑,道:“一醉解千愁。改天共饮,不见不散。”随后看着她,道:“这次就回来三天,本不打算过来的。还是忍不住,来看看你,下次再说。”董英笑道:“你这种飘零之人,也不知有没有下次。不如,我赠你一杯酒,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品尝到。”我一愣,道:“什么酒?”董英指着天空明月,笑道:“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哈哈一笑,道:“好酒当喝。”随后怀念一番,动身离去。再回首,已百年身,董英仍站在树下,笑容怡静,目送我离去。 第八十五章《静室铸剑》童靴们五一快乐 傍晚时分,我买了铁条,一块磨石,搭车回到寺庙。此时临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寺庙。我径直走了进去,来到佛堂,方丈谛诺正在坐禅。我走过去,鞠躬道:“方丈可否救我于苦海。”谛诺睁开眼,缓缓道:“施主有何苦海。”我凝视着他,道:“无处不苦,环顾四周,精卫衔枝渡海,无边无尽,茫然间。” 谛诺闭上眼睛,嘴唇微启:“回头是岸。”我摇摇头,道:“曾立志,不回头。”谛诺徐徐道:“苦海尽头,可有日出。”我沉吟一会,道:“似可见,却未见。”谛诺依旧闭着眼睛,叹息道:“佛门只渡有缘人,施主志高心飞,小僧法力微薄,无力相助。”我再次鞠躬,低声道:“方丈多虑了,我只求单间静室,锻造利器一件,以安心之用,助我渡无边苦海。” 谛诺缓缓睁开眼睛,柔和的目光,注视在我手中铁条上,旋即又闭眼,合掌道:“阿弥陀佛,后院右首有静室一间,常年无人居住,施主自便。此处有经书一本,施主无妨拿去看看。”随后,从蒲墩下取出一本绿皮经书,递给我。我接过经书,拜谢后,来到后院右边。后院右边,种植着柏树,有一房门,却经久未开。我缓缓推开门,屋内简单明了,一木床,四方桌,竹凳,书架。推开窗户,尘土细微掉落,外头是一片树林,暮色下,静谧无声。 坐在竹凳上,我拿出铁条,抚摸着细细锈迹,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自语道:“鄙人性本为羊,如今为狼,就是你了。”随后把锈剑扔在桌上,躺在床上,闭目而眠。第二天清晨,门外传来紧急的敲门声:“天怜兄,天怜兄。”我赶紧起床,把窗户推开,林间的凉风吹了进来,醒人心扉。开门一看,却是广臣和尚站在门外,不由道:“大清早的,你不去念经,扰我干嘛?” 广臣淡淡一笑,眼睛眨动,道:“听方丈说,你昨晚带了个破东西回来?在哪,让我瞧瞧。”说完扭着脑袋,往我身后望去。我挡住了他,道:“你这个和尚,坐立不安,念的哪门子经。”广臣哈哈一笑,道:“西方有众佛,谛诺方丈拜的燃灯佛祖,我却拜的弥勒笑佛。诶,你别挡着啊。”说完把我扒开,抓起桌上锈剑,观摩一番,道:“这玩意不错,能作烧火棍一用。我可拿去,不还你了。”随后揣着锈剑,就要出门。 我抢先一步,立在门口,把他挡住,望着门前柏树,道:“出家人,不该拿人东西。”广臣哈哈一笑,道:“不拿不拿,先放在我这,帮你保存个几十年。到时再还你,如何?”我却不笑,把门关上,冷道:“要么杀了我,把剑拿去。要么我杀了你,把剑留下。”广臣淡淡一笑,收起玩世不恭神态,道:“出家人,不与人相斗。既然这样,此剑还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点点头,道:“什么事?”广臣沉吟一番,道:“此剑杀戮太重,剑成之日。需交佛门保管,小僧改赠你一剑,如何?”我抿抿唇,道:“可以。”广臣哈哈大笑,双手托剑,道:“物归原主。”我接过剑,广臣衣衫飘飘,已经出了房门。 我关上门,走到桌边,把剑放上去。谛诺赠送的经书,却也放在上面。我抓起经书,翻了二下,用打火机点燃,扔在窗外。随后拿出磨石,在铁条上打磨起来。半个钟头后,铁条已焕然一新,却粗糙不细。于是提着铁桶,出了房门,来到后院水井边,铁桶扔下去,哐当一声清响,不见水滴。一旁打杂老和尚见了,道:“这口井,已干涸多年了。”我点点头,道:“哪里有水?”老僧扫着落叶,道:“厨房有自来水。”我莞尔一笑,提着水桶,往厨房走去,老僧低头轻语道:“庙门东面里许路,有小河流经,何不去取?”我疑惑不解,道:“这有自来水,干嘛还跑那打水?” 老僧扫帚挥动,道:“闭室铸短剑。既然无事,多出去走走,铸长剑。”我恍然一惊,低头道:“受教了。”随后提着铁桶,往庙外走去。途经佛堂时,谛诺正盘膝静坐,广臣站在一旁,佛主前,有个妙龄女子,跪在蒲墩上,念念有词。出乎意料的是,紫星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那个女子身后。我一言不发,提着铁桶,从旁边经过,广臣喊住了我,笑道:“叶天怜,东西带走!”我疑惑回头,广臣已经把一物体扔了过来,接着手中一看,却是那本经书,烧了一半,不知被谁拾了回来。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终归是看不进去。” 我默然捏着经书,准备离去,妙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眨着眼静,打量着我,撅嘴道:“原来是你烧的,胆子这么大,连经书都烧。方丈,这个人毁佛门经书,该怎么罚他!”谛诺低语道:“随他去吧。”女子一愣,双手叉腰,哼道:“这可不行,我平时借本经书,你推三阻四。他把经书烧了,你眼睛都不眨,分明偏心!”随后瞪了方丈一眼,又瞪着我。 紫星见了,嘻嘻一笑,对她道:“方丈偏心,我不偏心。不就是经书么,你要多少,紫星帮你偷来。”女子眼眸闪亮,笑道:“好啊,你把这里的经书都偷来,我就嫁给你。”紫星一愣,望了广臣一眼,广臣笑而不言,不由挠了挠头,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女子叹了口气,道:“办不到么,办不到,就没办法了。哎!”紫星连忙点头,道:“办得到,办得到!”我扭头看着他,道:“哪天你不被女人耍,就是紫星归位了。”女子听了,笑意盈盈,揣测的眼神,朝我望来。广臣击掌大笑,道:“还是天怜兄快人快语!” 我默然转身,提着铁桶,出了寺庙。转身来到东面,沿着小道,穿梭在林间,随手把经书扔在一旁。没多久,来到一条小河边。河岸两边,依稀立着房屋,河水谈不上清澈,却也干净,在如今的城市,也难得了。我舀了一桶水,不由望着水中倒影。已过弱冠之年,不见当年童颜。不由指着倒影,笑道:“小儿,小儿!” “碰”一块石子打在水中,把倒影击个粉碎,耳后传来轻叱声:“白痴!”我回头一看,刚才女子和紫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我朝她一笑,提着水桶,起身回去。走了几步,背后被人轻轻一拍,只见女子拿着经书,嬉笑道:“东西掉了!”我抓过经书,使劲一挥,经书掉进河中央,顺流而下,不由叹息道:“随波而去。”女子一愣,指着我,喃喃道:“你…你…”接着轻哼一声,撅嘴道:“不要算了!好心当驴肝肺!” 紫星插嘴道:“不要理他,二逼一个!”我磨牙一笑,凝视着他。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紫星哼了声,避开我视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我轻轻一笑,道:“话说,你还没归位,就找我干架,不是欠扁么!”女子听了,拉着紫星,好奇道:“什么归位?说说!”紫星见她举止亲近,大喜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天上紫星下凡,还没归位而已。等我归位那天,就天下无敌了,谁敢靠近你,就打断谁的狗腿!”说着说着,不由瞪着我。女子嘻嘻直笑:“那能打赢你师傅广臣么,还有方丈,还有他!”说完指着我,紫星一愣,并不言语。 我低头一笑,提着水桶离去。女子也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回头对紫星嬉笑道:“姐要云游四海去了,等你打败他们,我就…就…”紫星连忙追上去,道:“就…就什么,嫁给我么?”女子衣裙闪动,在林中穿梭,笑声荡漾:“就…就介绍个妞你。”笑声逐渐远去,我也回到寺庙。 后院里,老僧仍在扫地,见我回来,笑道:“出去一趟,可有收获?”我点头道:“去时无笑,回来有笑!”老僧点头,合掌道:“还有一路,不知你敢走否?”我大吃一惊,道:“什么路?”老僧指着北方,道:“往此去五里,有一山头,上居住着一奇人,通彻天地。只不过,有一守山老头护着,从未见客。你此去,务必要过得了守山老头那关,见着奇人,放可铸成利剑!”我遥望着北方,道:“必定见之。” 第八十六章 随后,我回到静室,磨石浇水后,又开始打磨起来。傍晚时分,铁皮薄了一层,略感疲惫,小睡一会后。起身一看,已到深夜。于是点燃根蜡烛,摆在桌上。繁华的城市里,我喜欢五光十色的灯泡。浪迹天涯,荒郊野外时,我更钟情烛光,火可以燃烧。窗外寂静无声,几只飞蛾飞了进来,围着烛光飞旋。没过多久,屋外隐约传来喧嚣敲门声,很快,吵闹声越来越大,临近门外。出门一看,月光下,紫星一个劲往后院闯,广臣随在其后,道:“我们有约在先,你碰壁之后,灵窍一开,方可归来,随我去西藏。怎么才外出二天,就回来了。” 紫星拍了拍脑门,回头嚷道:“师傅,我已经开窍啦。”广臣一愣,笑道:“开窍?我怎么看不出来。”紫星垂头叹气道:“师傅,方才我追求一女子,却被拒绝。现在弟子心如死灰,诚心皈依佛门。”广臣吃了一惊,合掌道:“阿弥陀佛,可是真心话。”紫星急了,指着夜空,道:“要是有一句违心话,遭天打雷劈!”广臣一愣,朝我望来,我沉默一笑,并不言语。广臣摊开手,道:“既然你灵窍已开,禅花还我。”紫星长大嘴巴,喃喃道:“非要…非要还你么?” 广臣点点头,语气沉了下来:“佛门缘物,可要可不要。但我现在必须要。拿来!”紫星挠了挠头,努嘴道:“没…没了。”广臣眉头一皱,挥手道:“去吧,睡觉去!”紫星见广臣放他一马,大喜道:“师傅也是,早些休息,弟子睡去了。”随后大步来到我旁边,把隔壁房门打开,朝我得意一笑,钻了进去。没多久,广臣走到我身边,道:“叶施主,帮我暗中盯着下,看他捣什么鬼!”我点点头,广臣也离去。 回到房门后,静坐一会,拿起磨石,又开始打磨起来。没多久,隔壁突然传来笑声,我一愣,继续打磨。笑声断断续续,逐渐变大,似乎狂喜不已。我扔下剑,来到隔壁房门,随手一拍,道:“开门!”屋内传来犹如女子的声音:“不开嘛,不开嘛。”接着又变成男子的声音:“开嘛,开嘛!”我一愣,猛的一拍,沉喝道:“开门!”很快,门被打开,紫星揉了揉喉结,声音尖亢:“干嘛?”我退了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一遍,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紫星咳嗽一声,声音变的粗犷:“当然是男人!”我憋着火,指着他屋内墙壁,道:“我不管你发什么疯,你那**的笑声,不要穿透那道墙。” 紫星瘪了瘪嘴,哼道:“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我点燃根烟,道:“广臣让我看着你,你要是有什么异动,就把你轰出去!”紫星把头扭过去,不服道:“我不笑便是了。等我归位那天,哼…”我接口道:“找我打一架?来,我等你。”紫星突然得意一笑:“才不找你打架呢,我要抱得美人归。”我瞪着他,道:“我睡觉去了。还有,不要笑得那么**,我会很伤心的。”随后砰然把门关上,回到房中。 此后,紫星安静了很多。我也没心思磨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桌上的烛光,忽闪忽暗,快要烧完了,我也渐渐入眠。“碰”的一声,隔壁一声巨响,把我吵醒。我怒火中烧,起床一看,蜡烛已经烧完,不知是凌晨几点了。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听着,隔壁传来“沙沙”的微响。憋着火气,我大步来到紫星房外,准备一脚踹开。环顾一周,寺庙安静无声,也不能扰了僧人休息。于是叩了叩房门,轻声道:“紫星,你还没睡啊!”屋内传来他慌乱的声音:“睡了,睡了!” 童靴们今天快乐吗?我只知道我很郁闷 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活每一天的 我柔声道:“晚上有点凉,我被冻醒了。找了几床被子,你要不要?”紫星在屋内道:“不要不要,我暖和的很,睡得着,你拿去吧。”我点头道:“那我拿走了,你继续睡。”随后点着烟,靠在墙壁上。不一会,门被悠悠打开,紫星偷偷探出头,陡然见到我,怪叫一声,就要关门。我抢先一步,把门推开,见到屋内场景,哑口无言。只见桌上,横七竖八,摆着十几本经书。回头一看,紫星唯唯诺诺,低头不语。我把经书随手一翻,扔在桌上,道:“经书哪来的?” 几次询问,紫星不肯开口,最后豁了出去:“偷来的,咋样,你咬我啊!”我轻哼一声,道:“给你看不要,偷着看才过瘾。对吗?”紫星把头扭过去,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偷偷一笑,拉他坐下,道:“坐下坐下,别整的像倔驴一样,我和你是同道中人。”紫星一愣,坐下后,疑惑道:“同道中人?”我点点头,道:“干嘛要偷书?”紫星把头扭过去,轻哼一声。他很高傲,我要扒他几层皮,于是笑道:“你不是想归位么,我有一法教你,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紫星目露喜悦,犹然道:“我自己不会想么,还用你教?”我搓搓手,道:“众人拾柴火焰旺,皇帝的江山,还不是别人帮着打出来的。你先说说,干嘛要偷书,我帮你出点主意。”紫星犹豫一会,开口道:“送人嘛。你真有办法?”我脑海一亮,想起白天女子,道:“当然有办法,你说清楚点,送谁,为啥要送。不要漏了。” 紫星怀疑的看着我,沉吟许久,才道:“本来师傅让我出去,哪知路上碰到个女人,来寺庙烧香,就跟她回来了,白天你也见过。别人都讨厌我,就她不讨厌,和我有说有笑。后来她说,经常在这烧香,所以我才回寺庙住的。”我莞尔一笑,道:“所以,你喜欢上她了?”紫星脸色尴尬,哼道:“是她喜欢上我了,死活要嫁给我。我推却不掉,就勉强答应咯。”我点点头,望着桌上的经书,道:“这些经书,就是娶亲聘礼,对不?” 紫星望着屋顶,无比缅怀:“才不是呢,能嫁给我就好了。这么多经书,也只能摸摸她的手。唉!”我忍住笑,道:“这事难成,不过…”紫星连忙道:“不过什么?”我伸出右手,轻轻一捏,道:“等你归位那天,天下几个女人,能逃出你手掌心。”紫星目冒精光,道:“说的是,那怎么才能归位。”我掐指一算,道:“偷佛门经书,送给情人,只为摸摸她小手,有紫星风流不羁的风范。就是还差一点。”紫星连忙道:“差了什么?” 我掐指一算,道:“你想想看,紫星那么出彩的人物。就算偷东西,也要独领风骚,傲视群雄。你整的偷鸡摸狗般,也不像啊。”紫星直点头,道:“那该怎样?”我沉吟一番,道:“月圆之夜,身穿劲装,约佳人一叙。飞檐走壁,取书房经书,灭佛门威风,博佳人欢心。”紫星张大嘴巴,半天何不拢嘴,道:“我不会飞檐走壁,怎么办?”我摆摆手,道:“没事,用绳子吊。只要气场,无视本质!还有八九天,就是月圆。你没事,就练练爬墙,不要傻笑了。”紫星喜不自禁,望着桌上的经书,道:“那这些书,怎么办?”我道:“还回去吧,今天太卑鄙。下次用最风流的手段,再把它们偷出来。”紫星连忙点头,抱着经书,鬼鬼祟祟,就要还回去。我拉住了他,道:“我先回房,记得,不要笑得那么**。我真的会很伤心。”紫星哑然点头,一溜烟,钻出房门,消失无影无踪,我也回房就寝。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来到后院。广臣立在树下,望着围墙。只见紫星踩着墙头,在上面摇摇晃晃,走来走去。我走到广臣身边,道:“他在干嘛?”广臣皱眉道:“听他说,在练习轻功。”我点点头,道:“好轻功。”随后转身离去,走出寺庙,往北面走去。约莫半个钟头,穿过几条公路,居民点,来到一山头。山脚已被人铲掉不少,有着不少大坑。山上树木稀少,被伐去大半,露出散落的石头,改革开放一阵风,多少钱财笑人中。 第87章 我绕过采石场,依老僧指点,沿着条侧路,费好大功夫,爬上山腰。寻觅半天,才发现几棵树木下,一栋木房隐匿在灌木丛中,门前被铲平,木门腐朽摇曳。我走过去,轻轻拍门:“请问有人么?” 良久,门被吱呀打开,一个苍老的老头,把门打开,警惕的看着我,道:“你找谁?”我低下头,恭敬道:“民国一位将领!”老头听到,脸色陡变,冷道:“没有!”砰然把门关上。我愕然不已,犹豫会,又继续拍门:“老人家开门,小生专程来拜访,没有恶意的。” 敲门许久,门被陡然打开,迎面一盆冷水浇了过来,老头端着脸盆,骂道:“滚!”我唯唯诺诺,不再争辩,看着他把门关上。我穿着湿衣,在门口彷徨一番,绕过木屋,爬上山头,走了十几米,回头一看。后屋卧室,果真有扇木窗。于是小心翼翼,从山头跳下来,溜到窗户边,悄悄爬上去。把头伸进去,定眼一看,吓得差点摔下去,只见木床上,躺着一老人。容颜犹如枯木,孤零的眼神,正盯着我。我咽了咽口水,道:“老将军,将军好!”老人听了,眼中突然一亮,长大嘴巴,支支吾吾,似乎说话很困难:“进…进来。”我大喜过望,指着隔壁,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老人和善的笑了笑,我从窗口爬进去。偷偷溜到门口,往隔壁看去。守山人,正在做饭,却没发觉我进来了。于是把门轻轻合上,走到床边,鞠了一躬,道:“后生有礼了。” 老人喜不自禁,枯老的左手,从被子伸了出来,握住我的手,吃力道:“你…你是。”我连忙小声道:“我要铸一把剑,却感觉力不从心。受人指引,特来拜访老将军的。”老人眼睛眨了眨,虚弱道:“年轻人,你有啥要问的啊。”我沉吟会,道:“提剑在手,却时常彷徨难安,迷惘困惑。不知剑有何用,却不忍弃。”老人裂嘴一笑,道:“剑是防身之物,丢不得啊。后生可赞,既然你不知怎么用,我来教教你,扶我起来。”我大喜不已,连忙扶老人起身,老人靠在床头,道:“镜子拿过来。” 我赶紧从桌子找到一面残静,递给老人,老人拿着镜子,仔细端详一番,似乎回忆些什么,最终,把镜子仍在一旁,道:“人老啦,不看了。”接着声音大了点:“刘副官,进来!”门很快被推开,守山人陡然见到我,又看了床上老人一眼,大怒道:“你….我打断你的狗腿!”随后抓起一旁的木棍,摇摇晃晃,就朝我冲来。我大吃一惊,连忙把他扶住,老人也道:“不关他事,我自己要起来的。” 守山人把我使劲一推,目光忧虑,望着老人,道:“将军,你下不得床啊!”老人呵呵一笑,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穿着单衣,坐在窗边,道:“你看看我,有没有当年的影子。”守山人叹了口气,道:“将军自然还是将军。”老人大笑,道:“把我那身军服找来,马也牵来。”守山人叹息道:“哪有马儿!”老人脸色一正,沉声道:“刘副官,挺胸,抬头,敬礼!把我那身军服找来!”守山人陡然一惊,摇摇晃晃,敬了个军礼,道:“是,将军!”随后拖着苍老的身躯,出了房门。我见了,不免感慨万分,眼角湿润。老人见了,哈哈一笑,道:“年轻人,我们俩老头一曲谢幕戏,你就看不下去了?”我连忙低头道:“能看,能看!” 不久后,守山人拿着个包裹,走了进来,放在床头。老人朝我招招手:“你也来看看。”我赶紧走过去,打开一看,却是一套老旧军装,衣领上,金光闪闪。老人一愣,摸着金星,道:“不是让你卖了么,怎么还留着。”守山人摇摇头,道:“不想卖!”老人哈哈一笑,展开军装,穿在身上。仔细一看,老人身形消瘦,穿着略显臃肿,不过双目迥然有神,不掩当年风范。 军装下面,却有一扎旧照片,守山人抚摸着照片,道:“我们将军当年,可是叱咤一方的将领。你都拿去看看。”随后,把照片递给我。老人笑道:“都过去事,还提干嘛!”守山人一哼,道:“不提,就没人知道了!”老人一笑,并不言语。 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真是民国时期黑白照片,里面古声古色,楼阁街道,长褂,车夫,军阀府邸。唯有几张个人照,年方二十出头,相貌堂堂,英姿飒爽,眼炬如星,身着军装,军帽,想必就是老人当年照片。翻了许久,守山人也唠唠叨叨,把往事说了一遍。原来抗战时期,是国民党将领,曾救过守山人一命。抗战胜利后,老人被调至云南,手握兵权,掌管一方,守山人也跟着过来。天有不测风云,随后四年内战。国民党溃逃台湾,底下各地机关,绝大数投诚共产党。此时大势已去,将军听人劝说后,也投诚了,做了一无权小官。后被仇家诬陷,被指有反心,革职流放至农场,十多年,未曾翻案,也没娶妻。 **时期,被再度冲击,被投放至监狱,八十年代初,才被释放。守山人由于报其救命之恩,一直替将军说情,最后也没落得好下场。出狱后,将军身子渐弱,守山人找到他,相互劝慰。后辗转流离,最终逃至此处山头,已过去十余年。后政府挖山卖石,山上人家,走的差不多。将军身子虚弱,也就没搬家,一直盘踞在山头。 守山人说着说着,老人已经穿好军装,拄着木棍,站在床头。窗外阳光照进来,犹如军魂,定格在画中。我见了,大笑鼓掌,守山人也是热泪盈眶。老人身子一挺,道:“下山,就是少了匹战马!”我沉吟一番,道:“我想想办法,或许能弄匹过来。”老人笑道:“甚好,甚好!”随后,我搀扶着二位老人,一路坎坷,半天才从山上下来。 才下山,老人精神抖擞,仰望前方:“半年没下山了。难得啊,难得。”我赶紧给黄康打电话:“限你一个小时内,牵匹马来外环北山。电话联系!”黄康在那边急道:“我在你们学校,上哪找马去啊!”我坚定道:“这我可不管,一个小时候,见不到你人影,就准备看着乔梦蝶出嫁!”随后挂掉电话,老人见了,笑道:“你做事,倒挺干脆!”随后站在路边,谈笑风生。路人见了老人军装打扮,不免多打量二眼。唯独几个小学生,童心雀跃,驻足观望,欢笑连连。 不知不觉,几十分钟过去了。远处尽头,黄康牵着匹马过来,左顾右盼,我连忙大喊,让他过来。黄康满头大汗,牵着马匹过来,道:“大哥,你搞什么飞机。到底怎么啦?”我拍了拍马匹,还算不错,道:“哪找的?”黄康擦擦汗,道:“偷舅妈家的!你可别弄丢啦,要还回去的。”随后满脸惊讶,打量着老人,我一笑,道:“看什么看,这是云南军区司令员。”黄康大吃一惊,怀疑中,满是尊敬。老人一笑,道:“来,扶我上马!”我和黄康赶紧把老人扶上去。 老人上马后,虽然年龄大,稳而不乱,显然已策马多年。老人到:“刘副官,你在前面牵着。后生,你跟着来吧。”我哈哈一笑,道:“古有岳飞,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今有老将,马前副官,马后学生。”老人淡然一笑,道:“不比岳鹏举,走吧!” 守山人牵着马匹,往前走去,我紧随其后。黄康追上,道:“大哥,我先回去了,马儿记得还我啊。”我连忙拉住他,道:“这等好戏,人生难得几回见。回去干嘛,跟着走!”黄康将信将疑,跟在马后。沿着公路,走了不远,路人见了,无不侧面,窃窃而笑。黄康满头大汗,小声耳语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我一愣,指着马上老将军,道:“他是军区司令员,他们是平民百姓。你想说,我是傻瓜么!”黄康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再走了一程,来到一居民点。房子高矮不齐,也不见繁华。老将军道:“几十年前,这里打过巷战。你不是想铸剑么,走,看看去!”我低头道:“聆听教诲!”守山人牵着马匹,来到小巷,老将军整理衣襟,道:“壮志未酬,心不死!刘副官,前行!”守山人“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牵着马匹进小巷。我和黄康跟着后面。 一栋房屋前,不少人聚在一起打麻将,嘻嘻哈哈。马匹过去后,老将军低头轻语道:“乡亲别来无恙,是否安康!”几个人看了我们一眼,面容古怪,没有搭理我们,继续摸牌。守山人正色喝道:“将军问你们话呢,还不回答!”一个壮汉听了,把桌子猛的一拍,骂道:“哪来的神经病,还不快滚!”守山人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敢对将军如此不敬!”壮汉见我们来历不明,镇定淡然,也不敢太过,只是怒视我们,继续搓牌。黄康见气氛不对,道:“怎么办?”我眼睛一眨,道:“看着办。” 老将军和善一笑,继续问道:“乡亲们齐聚一堂,欢乐连连,想必是家和万事兴了?”几个人再也坐不住,大骂起来。守山人见他们不敬,也怒气冲天,挺着苍老的身躯,就要干架。我赶紧捅了捅黄康,道:“呆会打起来,可别手软了!”黄康会意的点点头,还是疑惑道:“他不是军区司令员么?”我一急,道:“微服私访,懂不,你个傻鸟!”黄康恍然大悟,再也不多问了。 正在此时,一个老夫人在楼上见了,赶紧跑下来,把那几个人劝住。走到老将军面前,道:“大伙好得很,您是?”老将军一笑,道:“您别问,我就是来看看的。”守山人插嘴道:“这是我们将军,来视察民情的!”几个牌友听了,无不大笑,一个打趣道:“改天我穿上龙袍,就是皇帝了!哈哈哈!”老妇人却不敢笑,恭敬道:“将军好啊,他们几个混人,啥都不懂。您别怪罪!”老将军一笑,道:“无妨无妨,他们继续玩吧。我们去了。”告辞之后,黄康偷偷问道:“真的是司令员?”我抿抿唇,把肩膀一弹,瞪着他,道:“那可是金的。”黄康大吃一惊,看了老将军臂章一眼,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半个小时候,我们来到市内环。驻马停在一官邸前面,老将军遥望着,道:“这是以前我办公地,现在成文物古迹了。”我沉吟会,道:“进去么?”老将军点点头,道:“进去!”随后把马系在路边树上,扶他下面,来到官邸门前,径直往里面闯去。一个保安拦住我们,嚷嚷道:“干嘛的干嘛的!买票没?”守山人沉喝一声,道:“这地方,也要买票!让开!”保安惊惶不已,就要打电话询问上面。老将军挥挥手,道:“别打了,我们不进去了!”随后转身离去,保安反而不安起来,拦住我们,道:“您先别走,我打电话问问。里面有座位,要不先坐会?” 我回头一笑,道:“我们不是啥大人物,过来装洋的。不用怕,不用留,就走,就走!”保安焦虑不安,连忙道:“慢走慢走。不去屋里坐坐?”告别之后,老将军重新上马,笑道:“我无权无势,骑马下乡,想不到也扰了民安。”我呵呵一笑,道:“老将军一身气度,谁人见了,都要掂量几分。”守山人也哼道:“这可不是,我们将军,可不是盖的!” 转了一圈,或似闹剧,或似戏子,多碰白眼嘲讽。不知不觉,日暮降临,回到了山脚。老将军下马后,我告辞道:“经此一遭,受益良多,将军保重。”老将军微笑点头,正准备离去,一旁突然传来惨叫声。我们满是疑惑,往那边走去。只见一间矮房前,为了七八个城管。还有几个,按住个五十左右汉子,不住殴打,汉子拼命叫喊:“你有种打死老子,打不死,就告死你们!”一个城管狞笑道:“告,你找谁告去!实话告诉你,上面都是我们的人。你识相点,就把合同签了,不然打死你!”汉子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领头的见了,道:“继续打!” 老将军见了,怒发冲冠,走过去,喝道:“你们这些恶霸,欺压良民,拆人民房。还不住手!”领头的见了,惊愕不已,打量一番,偷偷打了个电话。老将军乘机喝道:“还不放人!”几个城管见了,连忙把汉子放开。汉子啷当跑过来,跪在老将军面前,不住恳求:“老领导,你要替我做主啊。他们拆我房子,给的钱,连一半地皮,都买不到啊!”老将军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你起来,我帮你解决!”汉子千恩万谢,爬了起来。 领头的打完电话,目光阴鸷,骂道:“老不死的,敢耍爷!给我继续打,出了什么事,我扛着!”几个城管听了,又把汉子按住,拳打脚踢。老将军大怒,喝道:“刘副官,抢呢!”一群人听了,连忙住手,惊恐的看着老将军。守山人大喝一声,道:“有!”摸了半天,道:“报告将军,没抢!” 领头人见被耍弄,脸气的通红,道:“一起打!”我唬的魂飞魄散,把黄康猛的一拍,道:“快打电话。”黄康急忙打了个电话,嚷道:“快点叫上十几个弟兄,带上家伙…”我把他一踢,喝道:“报警!”见老将军和守山人被他们推倒,连忙上去劝解,嚷道:“别打别打,他们老糊涂了。”老将军躺在地上,神志不清,手持木棍,口中仍喊道:“冲锋,灭了他们!” 我一见被打成这样,还劝个鸟,一脚揣在别人身上。很快,几个人把我围住,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我也被打麻木了,蜷成一团,护助身体。黄康见了,把电话一摔,大叫道:“大哥!”抓起地上的木棍,冲了过来。不愧是街头的混混,下手重,几下把人打散了。大部分的人,反而围攻他去了。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他也被按在地上。 “嘟嘟嘟”远处突然想起警笛声,领头人见了,道:“警察来了,快走!”我们也脱身。我擦干嘴角血迹,忍着疼痛,来到老将军身旁。老将军满面尘灰,嘴吐唾沫,轻轻蠕动着,似乎仍在发号施令。转眼一看,守山人躺在一旁,挣扎着爬了过来,哭道:“将军,敌寇已逃!请您下令!”老将军嘴唇轻启,声音微不可闻:“我们胜利了。”随后嘴角紧闭,再也不动。 我四肢一软,坐在一旁,茫然发呆。回头一看,守山人跪在老将军尸体旁,一动不动。我勉强站了起来,朝他一拜,来到黄康身边,道:“你没事吧。”黄康挣扎起来,咬牙道:“没事,习惯了。”随后遥望着老将军,道:“你的军区司令员,死了。”我默然点头,沉声道:“一个将军,死了。”仔细一听,警笛声越来越近,于是道:“快走,警察要来了。”黄康连忙点头,牵着马匹,迅速离去。我也用衣服遮住容颜,消失在山脚。 第88章 回到寺庙,已临近傍晚。来到后院一看,紫星仍在墙头练习。老僧在院子轻轻打扫。我走过去,朝老僧鞠了一躬,老僧也合掌抱礼。随后,我回到房屋,推开门窗,脱光上衣,持剑而立。窗外清风阵阵,落叶萧萧。我屹立窗口,望着无边树影,良久不动。 “呱”,一声清脆的叫声,划破林间。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灭魂师笼罩在黑色风衣下,垂头倚树,乌鸦歇在他肩膀上,朝我叫唤。我持着剑,从窗口跳出,来到他面前。未等我靠近,他低冥的声音,已经响起:“你在铸剑?”我点点头,盯着他,冷道:“对。” 他缓缓伸出右手,道:“交给我,它该是把死亡之剑,我来帮你锻造。”我握着剑,朝他胸口疾刺,他身影往旁边一闪,飘到我身后,道:“剑杀不了我。”我把剑从树干中拔出来,回头道:“也不能交给你。”他从肩膀上拿下乌鸦,放在手中,轻轻抚摸,道:“二个月后,回学校。你有位朋友,要死了。”我沉默不言,提起剑,再次刺向他胸口。他脚步晃动,已经退走。抬头一看,已经消失在林间。留我一个人茫然间。 我咬咬牙,给孙书云打了个电话:“有个黑衣人,到了学校,有什么异动,给我打电话。”交谈一番后,我提着剑,从窗口翻回屋里,剑扔在桌上,了无心思。斜眼一看,紫星一瘸一拐,从门口进来。把我打量一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心情不好,冷道:“一边去!”紫星瞪大眼睛,再瞧了一遍,狂笑起来:“你不是厉害的么,怎么被人打的像狗熊一样!”我心烦不已,拿起剑,把桌子猛的一劈,喝道:“出去!”紫星勉强忍住笑容,道:“好好好,我出去,你牛逼!”刚出门口,就仰天大喊起来:“快来看啊,叶天怜被人揍了!哇哈哈!”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灭魂师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漆黑一片,反正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来到屋外。月光下,后院一片寂静。紫星的身影,还在墙头上晃来晃去。我走过去,招手道:“你下来?”紫星见是我,哼道:“才不下来,我要抱得美人归!”我没理他,道:“你下来,下来再说。”紫星从墙头跳下来,走到我面前,道:“干嘛,有话快说!”陡然见到我脸上淤青,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脱下上衣,扔在地上,道:“你白天说过,我是个狗熊,对吗?”紫星咳嗽几声,道:“是说过啊,干嘛!”我揉了揉拳头,道:“忘了告诉你。白天我大战过九只怪兽,四个妖怪,还有头倔驴。它们都逃了,我也受了点伤。既然你说我不厉害,打一架吧,试试就知道了。”紫星一愣,有些逃避的意思,喃喃道:“我今天爬墙,摔了几跤,手脚不灵活,算了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我也受伤了,公平。怎么,你中气不足了?”紫星一愣,道:“佛门净地,不能打架的。”我也懒得多说,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紫星怪叫一声,跳了起来,怒道:“你敢打我!”我盯着他,点头道:“我当然敢打你。”紫星大怒,扑了上来。我也没练过拳脚,闪了几回合,被他按在地上。紫星一愣,疑惑道:“咦,原来你不厉害的啊!”我一拳打在他脸上,道:“诱敌深入!”紫星彻底怒了,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我身上,也不是特重。 我也不甘示弱,拳脚相加,在地上滚了几圈。找到机会,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紫星惨叫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再也不动了。我大吃一惊,连忙爬了起来,也不知把他咬伤没。仔细一看,紫星正蹲在地上,捂着肩膀,看不清表情。我咳嗽一声,道:“事实证明,我比你厉害一点!” 此时谛诺和广臣也被吵醒,打开后院灯泡,围了过来。广臣急道:“怎么了,怎么了?”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所为何事?”灯光下,紫星泪光闪烁,似乎在哽咽。广臣看看我,又看看他,把他扶起来,劝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哭了。”紫星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我心中有愧,尴尬道:“我们比武论英雄,我把他咬了一口。” 谛诺见了,合掌笑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该睡了。”随后回房。广臣想笑没笑,拍了拍紫星,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看开点。”紫星冷哼一声,把他手甩开,嚷道:“他耍赖!”接着头也不回,从墙头翻出去,消失在夜中。广臣见了,指着我道:“你…你….你把我徒弟弄走了!”我揉了揉伤痕,道:“没事,他会回来的,我回房调养去了。”广臣无可奈何,叹息道:“叶施主,你是该休息了。”我哈哈一笑,回房就寝。 三日后,清晨。广臣找到了我,道:“嗔者已现身,叶施主切莫胡闹,扰了佛门清净,我去去就来。”随后持着木杖,出了寺庙。我闲着没事,准备出去走走。经过佛堂,又见到上次女子,;玲珑精致,正在拜佛。紫星站在她身后,冷冷瞅了我一眼。我淡淡一笑,也不惹他。只听女子低头祈祷:“愿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父母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家乡风调雨顺,快快乐乐。最后祝小女子找个如意郎君。”随后几拜。我见了,不由多打量几眼。她突然回头,朝我一笑。紫星听了,赶紧道:“我不就是那个如意郎君么!”女子起身,张开十指,嬉皮笑脸,唱起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傻星星。”紫星挠头一笑,道:“我不傻的。” 我正准备离去,门口突然走进一老妇,白发苍苍,脚步颤抖,身子一软, 跪了下来,叹气道:“菩萨,我问了你四十年,你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老太婆,前世做了啥坏事,菩萨不肯原谅。”女子见老太婆太过悲切,把她扶起来,道:“奶奶起来说吧。”此时谛诺已经出来,脸色凝重,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何苦大悲。” 老妇哭泣道:“能不悲切,前天做梦,阎王催我入土。我这一生,怕是再见不到女儿了。”谛诺手转佛珠,道:“佛法无边,遥望皆是路,奈何在此路走绝。”老妇摇头叹息,道:“方丈说的,妇道人不懂。只记得一个女儿,失踪四十年了。佛祖也不告诉老妇,她究竟去哪了。” 谛诺低头念道:“缘来皆梦,缘去皆空。无量无德,我佛大慈。”老妇摇摇头,道:“我再也不听了,你把海原叫来。”谛诺点点头,走进后院。我见事情不简单,也没离去,女子则不停安慰老妇。没多久,老僧从后院出来,见了老妇,道:“三姑又来了。” 老妇凝视着老僧,道:“我是不行了,你真不知道,我女儿去哪了?”老僧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不知。”老妇泪流满面,点点头,继续道:“四十年,你也没说过谎。我最后问一句,好么。”老僧点点头,道:“三姑请说。”老妇痴痴看着他,道:“我那女儿,为你茶不思,饭不想。最终下落不明,你可曾爱过她?”老僧愕然,随即摇头,叹息道:“未曾。”老妇突然哈哈大笑,指着他,眼中充满恨意,憎恶道:“高僧,高僧!”接着喉结哽咽二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子见了,赶紧扶住她,喊叫几声,泪光莹然,道:“不在了。”谛诺见了,叹息一声,望着老僧,道:“师叔。”老僧目光柔和,望着我,道:“此事有劳叶施主了。”随后念着佛音,回到后院。谛诺对我道:“寺庙后头里许,有一坟山。所有安葬费用,可来书房领取。”随后也离开佛堂。我叹了口气,把女子推开,对紫星道:“来,先把她抬进树林。”紫星没有知觉,楞楞站在原地,沙哑道:“流…流血了。” 我一愣,道:“什么流血了。”回头往佛堂一看,骇的毛骨悚然,只见佛像头顶上,涌出一股鲜血,缓缓流下,遮住佛面,血红一片。女子也吓的索索发抖,拉着我衣服,躲着身后。我满头冷汗,道:“佛门喋血。快,快抬出去。”紫星赶紧点头,和我把尸体抬进旁边树林。我对紫星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找点东西。”再回头对女子道:“你先回去。”女子一愣,道:“我不回去,陪着老人家。”我打量她一遍,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犹豫会,撅嘴道:“甯涵,有事么。”我点点头,道:“甯涵。在一个死人面前,报出自己名号。三天之内,死者鬼魂,就会找你索魂。你赶紧回去,三天内,不要外出,否则遭来大祸。”紫星听了,一下急了:“你快回去,快回去。”甯涵瞪了我一眼,道:“鬼才相信。”我赶紧离去,道:“等你变成鬼,就相信了。” 回到寺庙,我赶紧找到谛诺,道:“有不干净东西,进了寺庙。”谛诺听了,连忙和我来到佛堂,见佛像满面血迹,道:“阿弥陀佛,孽畜,还不离去!”随后坐在蒲墩上,念了段降魔经。许久后,谛诺头冒细汗,佛面血迹,却不见消褪。此时,老僧走了进来,道:“转念《慈经》,叶施主,请随我来。”谛诺依言点头,念起《慈经》,我也随老僧,来到后院。老僧在院内漫步,缓缓道:“叶施主,你剑铸的如何了?”我沉吟会,道:“人挡杀人,佛挡**。” 老僧点点头,道:“我有一事求你。”我大吃一惊,道:“您都办不来,我何德何能?况且,广臣,谛诺也非泛泛之人。”老僧挥挥手,道:“他们不成,只能你来办。”我疑惑道:“为何?”老僧陷入沉思,许久才道:“老僧当年尘缘未了,沉寂灵台,已四十年。如今孽障寻来,恐金身不保,自陷入魔。广臣,谛诺乃佛门子弟,禅心无剑。唯叶施主手中持剑,是非关头,可一击杀之。”我沉默些许,道:“得罪了。”随后找了白布,黄纸,香,蜡烛,准备出去。路过后院时,老僧喊住了我,道:“这有本经书,你一起火化了吧。”我接过经书,来到佛堂,谛诺仍念着《慈经》,抬头一看,佛面上的血迹,已渐渐褪去。 我出了寺庙,来到树林。甯涵已经走了,独留下紫星在那蹲着。走近一看,尸体上却套着件干净的外套,不由道:“这是怎么回事?”紫星道:“哦,甯如说老太太孤苦伶仃,太可怜了。就把外套脱给她,尽下善心。”我点点头,道:“走,先把尸体藏起来。”随后和他把尸体抬到寺庙后,盖上白布,用树叶遮住,等待晚上。许久,紫星犹豫一番,道:“叶大哥,那个…她的鬼魂,真的会找甯涵麻烦么?” 我一愣,道:“当然不会,我吓唬她的。”紫星听了,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我,怒道:“姓叶的,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和她亲近,真是有你的!嘿嘿!”我丈二摸不着头脑,把地面猛的一拍,道:“你懂个啥!佛门喋血,非同小可。外人离的越远越好!”紫星听了,眼睛眨了眨,又得意笑了起来,道:“叶大哥,我就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嘛。”我抿抿唇,道:“看样子,我们还要打一架。” 第89章 紫星垂头低语道:“才不和你打呢,你耍赖。”我见时间还早,索性躺在树叶上,树枝挡住天空,也能见到光亮。紫星也躺了下来,自言自语:“叶大哥,你说生生死死,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沉吟会,道:“做有意义的事。”紫星道:“那都没意义呢?”我一笑,道:“做自己喜欢的事。”紫星叹了口气,道:“喜欢的事也没呢?”我拾起片树叶,衔在嘴里,道:“那看看这个世界吧。”紫星继续道:“也不想看呢?”我愣了下,道:“那就去死吧。”紫星茫然道:“也不想死呢?”我一愣,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在他身上。紫星恍然过来,大骂一声:“姓叶的,你又打我!”随后又扭打起来,不一会,我吃了点亏,于是道:“别打了,正事要紧。”紫星冷哼一声,拍净衣服,抬头一看,夜幕渐渐降临。我和紫星把尸体扒出来,往寺庙后走去。 走了一程,紫星道:“不送火葬场去,会不会惹麻烦。”我摇摇头,道:“到哪不是一烧。问心无愧就是了。”不久后,就来到坟山,不大不小,竖着几十个坟堆。暮色下,孤寂荒凉。放下尸体后,我对紫星道:“我挖坑,你找木材。”分工之后,我找了个孤僻的角落,拿起铁锹,开始动土。挖好之后,天已经黑了,紫星了寻了大堆木材过来。准备就绪,我点燃蜡烛,放在一旁,扯下尸体上白布,把老妇抬上木材。点燃之后,火焰越烧越旺,闪亮整块坟山。我望着跃动的火焰,道:“阴间有奈何桥,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前世统统忘掉吧。” 烧了会,我陡然记得老僧的嘱咐。于是掏出经书,准备扔进火中。转念一想,还是替她诵念一下。于是立稳,打开经书。正准备开念,借着火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往下翻去,满篇却是字迹清秀的情书,情深意重,字字真切,更本不是超度的经文。紫星见我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我回神过来,道:“没事,想念点经文,超度一下。嗓子疼,不念了。”随手把情书扔进火中。紫星性情偏躁,老僧没交代,也不愿让他知情。 一个小时候,火焰渐灭。我们找点骨灰,装进盒中,放进坑里。随后填上土,堆了一米余高。我烧了点黄纸,插上香。随后点燃根蜡烛,插在坟堆上。四边插上木条,用白布罩住,道:“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年初七天,都要给祖坟点灯。哪家要是没点,就是‘过瞎年’。”紫星疑惑道:“点这个,有用么,她也无儿无女。”我铲了点土,道:“习俗难改,点着吧。以往信的人多,点了后,心里有底,祖宗保佑嘛。现在都淡忘了,还不照样活着。我看,信也好,不信也罢。”填完之后,就少了块墓碑,只能改日再立了。 完事后,我和紫星起身回去。此时夜已深,依稀看到到人影。走了不远,突然身后传来哭声,凄凄切切。我和紫星愕然对视,赶紧奔回去。跌跌撞撞,来到坟墓前,划亮火机一看,坟前不知何时,多了几束康乃馨。紫星四处张望,道:“有人来过。”我四处打量一番,只见一旁的杂草,藏着张白色手帕,展开一看,写着几行字:“苦候无情人,不知养母恩。一泣泪如零,来世衔草生。”我握着手帕,道:“她女儿来过。”抬头一看,不见紫星人影,不由大惊,喊道:“紫星,紫星!” 喊了半天,没见回应,不由大急,四处寻了起来。陡然见到个人影蹲在草丛中,不由走过去,把他脖颈一拍,道:“怎么不回话!”才拍下去,就知道错了。背影长发披肩,身材弱小,长裙拖地,显然是个女子。她蹲在地上,缓缓转身,看得我汗毛倒立,只见她面容秀丽。悲凉的面容,二缕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挂着苍白的面颊上。我退了几步,默然注视着她,正在心里琢磨。身后突然传来紫星的声音:“叶大哥,看我找到了什么!”我无动于衷,依旧盯着眼前女子。她冷冷一笑,五指插进泥土,眼角血迹涌了出来,阴然道:“你不让我走!”我捏着手帕,默然转身,紫星已跑了过来,喜道:“看我找到了什么。”随后拿出个竹筒,约一尺长,在我面前晃悠。我回头一看,刚才的女鬼,已不见踪影,于是道:“找到什么,让我看看。” 紫星把竹筒塞给我,我接在手中,一阵凉意传来,疑惑道:“这是什么,在哪找的?”紫星道:“刚才我听到有响动,就跑了过去。在坟墓堆中,找到了这个,会响的。”我一惊,静心一听,果真,竹筒内,真传来微微响声,不由警惕道:“不要打开,有什么东西,被封在里面了。”紫星惊的何不拢嘴,道:“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封魔神器?”我打量一番,道:“这应该是以前,装水或者带饭用的,可以保温。”紫星突然抢了过去,笑道:“哈哈,妖孽,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就要拧开木盖。 我大吃一惊,一掌拍了过去,道:“事情未明,不能打开!”竹筒被我打在地上,发出丝丝的响声,似乎要开裂了。紫星见了,怪叫道:“好啊,姓叶的,你不就想自个打开,把妖怪杀了,不让我一展身手么!”我蹲在地上,把竹条拾起来,道:“你发什么疯了。”仔细一打量,脸色大变,道:“糟糕,见血了。”紫星一愣,道:“什么见血。” 我见竹筒有几条裂痕,却未破开,于是仍给紫星,道:“把上面血擦干净!”紫星接在手中,翻出白布,擦了起来,道:“怎么会有血的。”我点亮蜡烛,蹲在地上,观看一番,只见草地上,残留着不少血滴。往前走几步,血迹一路延续,未曾断绝。刚才女鬼,竟往寺庙去了。紫星跟着我身后,道:“不行,血流进去了。”我接过来一看,竹筒上血迹,有些顺着裂缝,渗透了进去。我拿在手中,一路狂奔,道:“快点回去,用经书缠住!”紫星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大叫道:“你不杀,给我来杀。叶天怜,你个胆小鬼!” 我边跑边道:“改天你不小心也钻了进去,我把你杀了,你爽不爽!”紫星叫道:“爽,爽的很。”一路狂奔,回到寺庙,大感不对劲,不由驻足而立。只见佛堂灯火辉煌,八方蜡烛,齐亮一堂。谛诺身穿袈裟,蹲坐禅味,诵念佛经。广臣一脸凝重,站在一旁,旁边却有个女子,衣服破烂,邋遢落魄,一双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 我走了进去,良久不语。只见佛像眼珠,流出二条血痕。顺着佛身,流了下来,一路延伸,直至寺庙门口。沉默良久,我把竹筒交给广臣,道:“用经书缠住这个。”旁边女子见了,就要抢过去,嘻嘻笑道:“我的,我的!”我大吃一惊,连忙藏着身后,看着她,道:“她是谁?”广臣合掌道:“嗔者。”女子浑然不醒,推推攘攘,就要抢竹筒,叫道:“我的,我的!”我一不小心,身上手帕被她抢走。女子拿了,嘻嘻直笑,坐在一角,在脸上擦了起来。 广臣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对我道:“寺庙发生什么事了,佛像里,怎么流出血来。”我沉吟番,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先把这个镇住,里面封了个东西,快要出来了。”广臣接过竹筒,往书房走去。转眼一看,谛诺静心念着经文,不知身外事。紫星走了过来,悄悄道:“好热闹,好热闹。” 没多久,广臣出来,把竹筒交给我,已经被封上经文。广臣望着佛像,道:“叶兄,你把那女子照顾下,我助方丈一臂之力。”随后也静坐入禅,诵念金刚经。紫星见了,意气风发,活跃下手脚,道:“我能帮什么忙。”我瞅了他一眼,道:“帮我搞定这个女人。”随后,我走到女子身边,见她仍用手帕擦着脸面,于是伸手道:“手帕还我。” 女子惊恐不安,龟缩到一角,把手帕藏着身后,道:“我的,是我的!”我拿出竹筒,在手中转了一圈,道:“这个也是你的,对吗?”女子见了竹筒,点点了头,道:“嗯,是我的。还我好吗?”我点头道:“你跟我回房,我就还你。”女子大喜点头,爬了起来。我带着她,顺手拿了盏灯,来到后院。紫星见了,也跟着过来,狂笑不已:“回房,回房!哈哈!” 我把油灯递给她,指着紫星房门,道:“东西给你了,进屋睡觉吧。”女子接过油灯,舞弄几下,道:“不是这个。”我一笑,道:“你先进屋睡觉,那个东西,我明天给你。”女子听了,使劲点头,乖巧回房。紫星见了,哇哇大叫,赶紧把她拦住,瞪着她:“不准进去!”女子吓得退了一步,哭了起来,撅嘴道:“我要进去!”紫星见她哭了,语气缓和下来,道:“你去那个房睡。”说完指着我的房门。 我大吃一惊,赶紧走过去,悄悄对紫星道:“今天她睡你这,我告诉你,怎么归位。”紫星一愣,把头扭过去,道:“就一夜。”我连忙把门打开,让女子进去,随后拍了拍紫星肩膀,道:“今宵好梦!”紫星冷哼一声,没有理我。我哈哈大笑,回到佛堂。 第90章 广臣和谛诺,扔在诵念。佛音刚柔并济,浩荡静和。抬头一看,佛像血迹不见消褪。突然发出“咔咔”的响声,佛像从中裂开道细细的裂缝。此时老僧突然从后院走了进来,道:“莫念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广臣,谛诺听了,放停住不念。老僧走到香台前,拈着三柱燃香,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随后,把燃香倒插进香炉。插了一点,顿住不能前行。老僧双臂带劲,猛的一插。“碰”的一声,香台裂成碎片,四处飞散。三株香,也插进桌中,在风中抖动。 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广臣,谛诺,叶施主,劳烦帮我把佛像凿开。”谛诺一愣,道:“师叔?”老僧黯然道:“里面封住一个人,凿开吧。”我们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广臣连忙关上大门,从厨房找来把铁锤。我们爬上高台,来到佛像后面。观察番后,找了个安全角度,砸了下去。几锤下去,露出个小洞。点燃蜡烛,往里面照去,果真见到残缺衣料。于是轮流使劲,把佛像凿开。面前场景,另我们万分愕然,半天不得言语。只见里面,困着具骷髅骨架,衣服残缺不全,下面还有不少长发,卷成一团,显然是个女人。不知何时,被人封在佛像中。 广臣和谛诺见了,都低头诵念。我也毫无头绪,朝老僧望去。老僧让我们下来后,脱下僧袍,把骸骨小心裹好。老僧抱着骸骨,道:“我要闭关三十天,渡过这一劫。若无大事,不要见我。”随后往一旁的禅房去了。我转眼一看,广臣,谛诺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不由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高僧,也要泡妞的。”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广臣哈哈大笑,望着佛像,血迹已经消褪,不由道:“佛像毁了,看样子,要关门一段时间。” 我扛着榔头,道:“榔头我借走了,晚安。”随后回到房门,把榔头扔在桌上。躺在床上,却想着刚才的事,疑惑不解。没多久,广臣突然闯进来,笑道:“叶兄,睡不着吧。”我点点头,道:“睡不着。”广臣点燃蜡烛,坐了下来,道:“既然睡不着,听我讲讲师叔的故事吧。”我击掌大笑,赶紧起床,道:“快讲快讲,讲完我就睡着了。” 广臣把思绪整理番,娓娓而谈:“听谛诺方丈说,四十多年前。海原师叔,还是个小和尚,随着老师傅,云游四海。来到此地,恰缝当地政府聚资建庙。老师傅应邀,坐了一方主持,师叔也随着修行。师叔当年慧根过人,本可修得圆满。不料一女子,也就是三姑女儿,迷恋上师叔。夜夜修情书,痴情不已。师叔年方幼,禅心不稳,未曾拒她,也未答应她,多避而不见。老师傅见了,告诫他:‘你若向佛,就让她离去。若留恋,则还俗娶她,不可心摇志乱。’师叔不肯还俗,也不愿撵走她,牵绊二年。后寺庙修佛像,请来一工人。女子隔三差五,就来寺庙一次,工人见其貌美,心生爱慕,追求不断。女子乘机和工人打的火热,挑拨师叔禅心。无论老师傅如何相劝,师叔总是躲着念经,不出禅房。一个月后,佛像完工,女子和工人都消失不见。师叔以为他们私奔离去,终归淡然,更上一层楼。事至如今,才得知,女子并未离去,被困死在佛像里头。” 我听到这,道:“凶手想必是那个工人。”广臣一笑,道:“叶兄何出此言?”我叹口气,道:“因爱生恨,工人爱着女子,女子却只拿他当工具。心结不解,越陷越深,进而起了杀机。”广臣起身道:“故事讲完了,叶兄,可以安心就寝了。”我喊住他,道:“还有个问题,老僧怎么知道,女子尸体,被困在佛像中?”广臣一笑,道:“禅深通灵,三姑去世,佛像喋血后。师叔就感知到,女子被困在佛像中了。改天叶兄有了意中人,她有什么意外,想必冥冥中,也能感应到。”我释然点头,广臣也告辞离去。 静躺一番后,我吹灭蜡烛,准备休息。门外突然传来轻唤声:“叶大哥,叶大哥。”我大吃一惊,假装睡着,没有理他。没多久,窗户吱的一响,我偷偷看去。只见一床被子扔了进来,接着紫星从窗口爬进来。偷偷摸摸,把被子甩在床上,就要溜上来,我一脚把他踹下去,道:“二男不可同床。”紫星大吃一惊,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没睡啊。男女授受不亲,大哥,她非礼我。”我一愣,哈哈大笑,道:“她混混沌沌,也会非礼你?是不小心摸到你了吧。”紫星一哼,又爬了上来,道:“那个白痴,看着就心烦!”随后躺在一旁,闭目而睡。 我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天仍是漆黑,不知何时。再也睡不着,绕过紫星,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后院。天空星辰闪亮,树影阑珊。我彷徨许久,不经意间,看到地上白影飘荡,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那张手帕。小心拾了起来,来到一旁房门,只见嗔者在床上翻了个身,右手在空中挥舞,口中呓语:“打你…打你!”接着又翻了个身,呼呼而睡。 我拿着手帕,穿过佛堂,来到侧门禅房,房门紧闭,安静无声。驻足一番后,正准备离去,里面突然传来老僧的声音:“既然来了,何不进来。”我吃了一惊,推门进去。只见老僧坐在蒲墩上,手转佛珠,双眼闭合,周边燃着一圈烛灯。面前蹲着女子的尸骨,残发挂在头颅上,狰狞扭曲。老僧见我来了,缓缓睁开眼,道:“原来是叶施主。”我点点头,道:“有件东西,不知该不该给您?”老僧点点头,我把手帕递给他。老僧看了眼后,道:“无情非无情,来世也今生。”随后把手帕放进烛火,瞬间点燃,灰飞烟灭。突然,尸骨脖子微动,发出“咔咔”声响。鲜血从眼眶中涌出,滴在地上,往老僧身边流去。老僧见了,手拈下一烛火,依着蜡烛,划了一个圈,念道:“佛法无边,有动无心,不可侵。”瞬间,老僧身边,燃起一道火圈。鲜血在火圈身边流淌,却始终进不去。火圈却也拦不住,缓缓变弱。假以时日,就要熄了。 此时,空中突然传来女子淡淡的叹息声。我黯然无言,轻轻退了出去,把门关上。随后回到房间,拿出磨石和剑,开始打磨起来。不知不觉,天渐渐亮了。我拿出榔头,使劲敲在剑身上,“哐当”一声巨响,紫星从床上跳了起来,拳打脚踢:“干嘛,干嘛!”我锤着剑,道:“鸡都打鸣了,还不起来爬墙!”紫星冷哼一声,继续躺下睡觉。我敲的乒乒乓乓,他哪睡得着,一骨碌起来,穿好衣服,走到我身边,怒道:“叶天怜,我受够你了!”我点点头,道:“随时欢迎打架!”紫星哼了一声,来到后院,活动二下后,开始攀墙。 没多久,嗔者揉着眼皮,来到门口,嘟噜道:“肚子饿了,要吃饭。”我一愣,道:“去厨房找饭吃。”嗔者委屈看着我,道:“我要吃饭!”我头都大了,道:“好好,我去找饭,你等等啊!”她愉悦的点了点头。我赶紧来到广臣房门,使劲拍打,门打开后。我扯住他道:“广臣,你在哪扒出来的女人,也真够嗔了。”广臣慌乱穿衣,道:“街上找到的,听她说,被家人赶出来的。” 我一愣,道:“我看,说不定是自己跑出来的。反正我不管了,你自己搞定。她现在要吃饭。”广臣眨眨眼,道:“我是出家人,照顾一个女人,怎么说,也不方便。还是有劳叶兄了。”我哼了一声,道:“你少和我扯,真要是和尚,一百个女人,也破不了你的禅身,反正我不管了。”广臣狡黠一笑,道:“叶施主,你在这,有的吃,有的睡。让你帮个忙,就推三阻四,似乎不太合理吧。” 吃人的嘴短,这个死和尚,说中我软肋了。我兀自道:“劈材挑水,我干的来。照顾女人,不干。”广臣一笑,道:“本寺的木材,够烧半年,水也够用。叶施主,那个女人,就多亏你了。”我冷哼一声,大步离去,道:“我去找方丈。”广臣在身后大笑道:“方丈可不会照顾女人。”我没理他,径直来到佛堂,谛诺正在清理佛像残片,见我来了,道:“叶施主起床了。”面对他,我反而无话可说,他心如井水,哪会照顾女人。 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打开一看。只见甯涵扎着辫子,拧着竹篮,眨眼道:“门怎么关上了。”我见她来了,大喜过望,拉她进来,道:“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忙。”甯涵眉头一皱,把我手拍开,道:“放开,想揩油么!”我抿抿唇,手足无措,只能瞅着她。广臣此时也来了,哈哈一笑,把事情对甯涵说了。甯涵瞪了我一眼,道:“哼,动手动脚。”说完拎着竹篮,往后院去了。广臣见我吃闭门羹,哈哈大笑:“叶兄,难得见你一窘。”我闷声帮着谛诺打扫,道:“女人是危险动物。”广臣嬉皮笑脸:“是吗,想不到叶兄,也会说出这种话。我道你性情润然,原来还是念念不忘。”我点点头,戏谑道:“嗯啊,话说,你们师叔,还不是在那挣扎。都好不到哪去!”谛诺听了,合掌低吟道:“阿弥陀佛。”广臣一愣,道:“你厉害,不和你争。我打坐去。”随后,往侧房去了。 帮谛诺打扫完,他也静坐入禅。我来到后院,甯涵照顾嗔者吃东西,紫星在旁边嘻嘻哈哈:“我也要吃。”甯涵把竹篮伸过去,笑道:“想吃自己拿。”紫星大喜,却摸出个空碗,喃喃道:“这个月十五,你来么。”甯涵一愣,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干嘛要来,又没人欢迎我。”我一笑,从他们身边走过,道:“佛门之地,想来则来。”随后走进房门,观摩着桌上铁剑。 紫星风光无限,望着墙垣,道:“月圆之夜,我要飞檐走壁,偷佛门经书,让你大开眼界。”甯涵笑的花枝乱颤,道:“哟,你还当真啦。来,飞个我看看。”紫星点点头,一跃上了墙头,在上面来回奔跑。甯涵乘机走进房屋,见我磨剑,道:“你磨这个干嘛。”我看了她一眼,道:“防身。”甯涵脚步轻巧,靠了过来,眨眼道:“你有没有意中人。”我一愣,摸着手中铁剑,良久才道:“我就一把剑。” 甯涵轻“哦”一声,道:“自古英雄,都是美女宝剑,不如…”话没说完,嗔者端着饭碗,站在门外,道:“我吃完了,你们在说啥呢。”甯涵嘻嘻一笑,道:“我们在谈情说爱呢。”突然,紫星从门外冲进来,大叫道:“好啊,叶天怜,我就知道是你!”我抬头一看,见他怒气冲天,于是道:“当然是我。”紫星身子一挺,挡在甯涵面前,道:“告诉你,她是我的。”甯涵脸色一红,把他推开,嚷道:“谁是你的,大人讲话,小孩不要插嘴。”紫星脸色大变,瞪着我,道:“叶天怜,我要和你决斗。”我提着剑,道:“要不要立生死状。”甯涵见了,花容失色,拉着紫星出去,笑道:“来来来,姐姐看你爬墙。你万一有个闪失,姐姐情何以堪啊。”紫星哼了二声,被甯涵拉扯出去了。 嗔者站在门外,始终不发一言,见他们出去。才小心走过来,盯着我手中铁剑,道:“这是我的,对吗?”我摇摇头,道:“是我的。”她浑然不醒,拉着我衣衫,哭道:“给我嘛,给我。”拉扯半天,就是不松手,我无名火起,把她猛的推到在地,冷道:“你再碰我试试!”她倒在地上,孤零看着我,道:“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要回家。”说完爬了起来,往外走去。我茫然一叹,背对门口。 此时门外传来甯涵的声音:“谁欺负你了,来,姐姐替你报仇。”嗔者摇摇头,委屈道:“没人欺负我,真没有。”甯涵劝解一番,俏脸微红,走进来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我淡然道:“压根就没啥本事。”甯涵怒瞪我一眼,准备离去。我心中一动,追上去,拉住她衣角,痴然道:“你刚才话没说完,不如什么…”甯涵哼道:“不如你个大头鬼。”随后来到嗔者身边,轻声安慰。我靠在门边,痴痴看着她们。多少年,何人对我笑过。良久后,默默关上门窗,继续磨剑。 不知多久过去,感觉疲惫,于是放下铁剑,把窗推开。不由一愣,只见甯涵靠在窗边,竟然睡着了。我趴在窗边,拨了拨她耳垂,把她挠醒,笑道:“怎么在这睡着了。”甯涵脸颊通红,站了起来,仰天自语道:“天气不错,是啊,我怎么在这睡着了。”我呵呵一笑,道:“他们二个呢。”甯涵道:“紫星被广臣叫去了,那个姑娘,睡着了。额,你为啥关上门,不欢迎我么。”我摇摇头,道:“不,有不得已苦衷。”甯涵眨眨眼,道:“有啥苦衷,说来听听。”我叹了口气,脑海不由浮现若希身影,道:“一个女人,把我囚禁起来了。”甯涵大感惊讶,笑道:“谁那么厉害,能把你囚禁起来。” 我一笑,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故事。”甯涵顽皮一笑,道:“哦,是这样啊。要不我做几道手艺菜给你尝尝,一流的哦。”我点点头,道:“成交。”随后低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曾经有个浪子,路过一个魔堡。魔堡里面,住着女主人。浪子在那驻足一段时间,和她有过感情纠葛,准备带她浪迹天涯。最后才得知,原来魔堡里面,还住着个男主人,浪子最后走了。”甯涵点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浪子?也没被囚禁啊。” 我淡然一笑,道:“临走那天,女主人追了上来,不随他离去,却又百般辱没浪子的爱情。浪子被逼无奈,下了个誓言,此生不娶,愤然离去,再也不回头。从此他将带着魔咒,守着对爱情的忠贞,一个人走过余生。”听到这,甯涵再也没有笑容,轻声道:“那只能这样了?”我沉默一番,道:“也不全是,除非浪子回去找到女主人,解开这个魔咒。”甯涵眼中一亮,道:“你会回去找她的,对吗?”我摇摇头,笑道:“不轻易回头,除非…”甯涵连忙道:“除非什么…”我凝视着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非,有人能再次拨动他忧伤的旋律。”甯涵低下头,脸一下红了,左顾右盼,道:“故事很好听,我该回去了,明天给你做几道菜。”走了几步,回头一笑,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甯涵走后,我也躺在床上,补充睡眠。没多久,紫星把门推开,大步闯了进来,嚷道:“叶大哥,叶大哥。”我醒来一笑,道:“我可不是你大哥,刚才还又打又杀的呢。”紫星一愣,笑道:“刚才广臣告诫我,少和你对扛。大哥放心,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随即四处张望,道:“咦,甯涵呢。”我看了他一眼,道:“当你爬山采花时,有人已折花而去。”紫星犹未发觉,失望道:“她怎么走了。”我一笑,道:“放心吧,她明天还来的。”紫星听了,道:“那我练轻功去了,总有一天,她会为我迷倒。”随后来到后院,继续爬墙。 傍晚时分,佛堂钟声响起,谛诺开始诵念晚经。吃过斋饭,我和广臣在院内漫步,紫星仍在墙头跳跃。不知何时,嗔者醒了,朦胧着双眼,从房屋出来,拉住广臣,大叫道:“我要回去,要回去。”广臣无计可施,好言道:“你有家么。有的话,我送你回去。”嗔者一愣,摇头道:“没有。你告诉我,家在哪,我要回家,要回家!”她疯疯癫癫,差点把广臣拉倒了。我一愣,把紫星喊了下来,对他道:“你要想归位,爬墙是不够的。搞定这个女人,才能更进一步。”广臣听了,默然一笑,不吭声。 紫星打量着她,疑惑道:“真的假的,怎么搞定。”我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她可是嗔者,你是妄者,差不多厉害的。你要是搞定她,就一日千里。天下间,没几个是你对手。”紫星听了,眼中冒光,跃跃欲试,还是疑惑道:“她像个白痴,怎么会和我一样厉害。”我答道:“她要是爆发起来,非同一般。”紫星得知,嘿嘿一笑,握着拳头,就要打她。我大吃一惊,拍了他一下,道:“打她太简单,给你出个难题,才能考验你。不准打她,不准凶她,让她安静下来就行了。”紫星拍了拍胸脯,道:“没问题,交给我。”随后凑到嗔者面前,笑道:“小妹妹,哥哥带你去玩啊。”嗔者点点头,道:“好啊,玩什么。” 我见他们有说有笑,示意广臣离开。上了台阶,广臣戏谑道:“叶施主实属狡猾,捉弄他人。”我呵呵一笑,道:“你不狡猾,搞定那个女人去?”广臣摇头笑道:“不敢不敢。”走到佛堂,谛诺仍在诵经,广臣过去道:“师兄,师叔怎样了。”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无动静。”我和广臣面面相觑,来到禅房门口,斋饭摆在地上,却没被动过。 广臣缓缓推开房门,进去一看。老僧仍静坐在那,面对着女子骸骨。地上蜡烛,已经熄掉不少,满地鲜血,不少已经渗透进火圈。广臣于心不忍,找到火柴,就要点燃熄灭蜡烛。才点燃一盏,老僧突然衣袖一挥,蜡烛随风而灭,道:“不可,且出去。”广臣点点头,道:“是,师叔。”随后,我们回到佛堂,广臣对我道:“看样子,师叔难逃这一劫。”我沉吟一番,道:“女鬼还未现身,她要是出来,就更难说了。”广臣脸色凝重,道:“待她现身,静观其变。” 谛诺坐在蒲墩上,突然道:“已现身多时。”我和广臣吃了一惊,朝谛诺望去,不由震惊不已。只见谛诺一半僧面,一半恶容,左眼柔和泽亮,右眼渗着血迹。谛诺突然拧断佛珠,珠子散落在地上,低头道:“妖孽,再不离去,小僧无情了。”很快,谛诺脸上恶容渐渐褪去,起身道:“刚我一不小心,被她占了躯壳。”广臣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谛诺道:“佛门不宁。她已告诫,七日之内,师叔再无动静,就带领众鬼,血染佛门。”广臣听了,冷哼一声,道:“佛门圣地,也容她胡闹,放马过来。”我哈哈一笑,道:“出家人,比我火气还大。”广臣笑道:“非也非也,吃僧饭,住寺庙。庙都没了,我念哪门子经。”我戏谑道:“没庙好说,云游四海去。”广臣摇摇头笑道:“叶兄说笑了。心庙非寺庙,寺庙一毁,犹可重建。心庙一无,不可再有。”我点点头,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91 随后,广臣和我出了寺庙,在大街游逛。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也燃亮,些许行人,车灯,匆匆路过。我踩着落叶,道:“你什么时候走?”广臣道:“不出多久,妄者,嗔者归心。等你小弟黄康聚齐,就该离去了。”我把路旁石子猛的一踢,掉进河沟,溅起一圈水花,道:“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头。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个小儿。”广臣一笑,道:“叶兄想说什么?”我抱住他,轻轻挠他,笑道:“我不想被人遗忘。”广臣尴尬不已,咳嗽二声,道:“叶兄无礼。”抬头一看,旁边一大妈,震惊的看着我们。我搂着他,嗅着他耳垂,抚摸着他胸膛,道:“此时此景,谁能相信,你是个出家和尚。”广臣一笑道:“也没人知道,有人很风流。”我茫然一叹,把他放开,走到一旁,遥望远方,道:“天涯,天涯。” 一个小时候,我们回到寺庙。谛诺,广臣依旧回房念经,我来到后院。月色下,紫星身影,仍在墙头上,却不见嗔者,不由问道:“那个女人呢。”紫星漠不经心,道:“你脚下。”我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嗔者被捆得严严实实,嘴里塞着布条,躺在树底下。我连忙替她解开绳索,她龟缩在树下,惊恐的看着我。我低声道:“你跟我来。”嗔者摇了摇头,那么看着我。我盯了紫星一眼,牵她起来,道:“跟我来。”随后领她回房,点燃蜡烛,凝视着她,道:“知道为什么喊你进来么。” 她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把蜡烛放在桌上,拨弄着火焰,道:“讲个故事你听。”嗔者点点头,道:“嗯。”我沉吟番,才道:“从前有个女孩,活着自己的世界里。她有个天真的梦想,就是她该得到的,就属于她。别人都讨厌她,因为她会霸占别人的东西,你对她好,她会得寸进尺。自己的东西,会被她一件件偷光。也没人恨她,因为你对她凶,她会悄悄离去,再也见不着她了。”嗔者眼睛眨亮,道:“还有呢。”我点点头,继续道:“但是没人对她好,所以她躲进了最深的角落。直至有一天,她遇上世界最美的花。她开心极了,对它说:‘花儿花儿,你真漂亮,我闻闻你好吗。’花儿对她说:‘我是世上最美的花,要给你带来欢乐,你闻吧。’女孩闻了后,又提了个要求:‘花儿花儿,你花瓣好美,我摘片下来好吗。’花儿笑了:‘只要你能开心。’女孩摘了片花瓣,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不如摘下你吧。’花儿回答她:‘摘走吧,可爱的女孩。’女孩开心的摘下花儿,不久,花儿渐渐枯萎,死掉了。女孩最后也哭了,满世界寻找那朵花儿。可惜它是世上最美的花,再也没有第二朵了。” 嗔者听了,泪花莹然,哭道:“你骗人,骗人。那朵花,没有死,没有死的!”我叹息一声,捏灭蜡烛,整个房屋,陷入黑暗,轻声道:“它死了。”随后迅速离开房门,把门锁上。嗔者在惊慌叫喊:“你在哪里,哪里。告诉我,那朵花,它没死,没死好吗。”随后拼命拍门。我狠下心,没有理她,来到墙垣,见到紫星,气上心头:“下来!”紫星吓了一跳,从墙上跳下,哼道:“干嘛!”我咬咬牙,道:“你就这样对付女人的,把人绑起来?”紫星得意道:“你还不一样,把人关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回头一看,房门被嗔者拍的砰砰直响,不由对他道:“你也会有这天的。”紫星淡淡一笑,道:“谁信你,我可是要归位的人。” 我正要回话,突然嗔者一声惨叫,再无声响。我大吃一惊,赶紧回房,点燃蜡烛一看。嗔者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手中拿着竹筒,经书已被揭开,竹筒早已破裂。我懊恼不已,竟忘了这个,连忙扶她上床。拾起竹筒一看,木盖被拧开,里面的东西,早已逃的无影无踪。紫星见了热闹,哈哈大笑:“出人命了吧,哈哈,哈哈!”广臣听到惨叫,也赶紧过来,道:“怎么了?”我沉默良久,握着竹筒,才道:“刚我试着替她解开心咒,把她关在房里静思。哪知忘了这个。” 广臣赶紧来到床边,摸了摸她额头,翻下眼皮,道:“我先带去禅房,诵念一晚佛经。叶兄不必太过自责。”随后抱起嗔者,匆忙离去。我了无心思,靠在门口,望着残月发呆。 紫星狂喜道:“叶天怜,你终于怂了!哈哈!”我轻笑一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笑得出来,知道月圆之夜,是什么夜吗?”紫星轻哼一声,道:“是我抱得美人归的日子。”我摇摇头,道:“血染佛门夜。”紫星一愣,道:“少骗我。”我淡然道:“没骗你,有一批鬼魂,要找佛门麻烦。”紫星大喜道:“那样更好,我要杀光它们!让甯涵见识我的本事!哈哈哈!” 第二天清晨,我就来到广臣房门徘徊。许久,广臣开门道:“有个东西,附她身上,被我撵走了。现在刚醒,身子很弱,要休息几天。”我点点头,来到房间。她脸色苍白,见我进来,虚弱道:“那朵花,死了吗?”我一阵叹息,道:“等你身子好了,再告诉你。”正要离去,她突然拉住我衣衫,恳求道:“它没死,对吗。”我点点头,道:“没死,它开的很美丽。”嗔者呵呵一笑,道:“多谢你,多谢。”随后闭上了眼睛。我也一笑,离开了禅房。 上午时分,我在房里磨剑。甯涵提着竹篮,悄然进来,把饭菜摆在桌上,笑道:“尝尝我的手艺。”我放下铁剑,呵呵一笑,品尝二口,香淡可口,不由赞了几句。此时紫星的声音,已经从门外飘了进来:“什么东西,这么香。”陡然见到我们,脸色大变,怒道:“好啊,你们!”甯涵大大咧咧,嚷道:“好什么好,来来来,你也有份。”紫星听说,才转怒为喜,也拿起一幅碗筷,开吃起来。我吃完后,来到门口,甯涵也悄悄过来,于是小声笑道:“你是送给我吃的,还是他吃的。”甯涵一笑,眨眼道:“谁让你打不过他呢。本姑娘,只喜欢英雄,你要是打赢紫星,就只给你吃了。”我一笑,道:“我不喜欢打架,都吃吧。” 紫星三下二除五,扒完饭,来到甯涵身边,道:“十五晚上,你一定要来啊。我要大显神通,让你知道我厉害。”甯涵羞了羞他,笑道:“来来,姐来看看你,看猴子是怎么爬墙的。”随后回房收拾碗筷,紫星哼了一声,道:“爬墙算什么,到时会有更精彩的。”甯涵装好碗筷,道:“精彩精彩,到时姐一定来,看你怎么折腾。”紫星一笑,道:“我送你回去。”甯涵没好气,道:“送啥送,乖乖爬墙去,姐还要看着呢。”随后阵香飘过,拧着竹篮,出了寺庙。 我趁紫星没注意,悄悄追出寺庙,喊住甯涵,道:“月圆之夜,不要来。”甯涵一愣,道:“为什么,怕我见着紫星?”我摇摇头,道:“不是,那晚会有众鬼侵犯佛门,最好不要来。”甯涵点点头,道:“看样子,有人很关心我哦。”我沉默不言,甯涵嘻嘻笑道:“不过嘛,我才不想看什么鬼怪,俺去看紫星的,不见不散。”随后朝我做了个鬼脸,很快消失在街道。我无奈一叹,回到房门。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夜里,烛光下,我抚摸着磨好的剑。轻轻一割,鲜血竖着剑剑,流满剑身。广臣见了,在一旁叹息道:“阿弥陀佛,叶兄,剑总算好了。无奈杀气太重,交我保管吧。”说完就要伸手取剑,我把剑收回,道:“说过让你拿去么。”广臣一愣,道:“当初有言在先,此剑由我拿去,再换柄给你。不是么?”我一笑,道:“才逐完,锋芒未试,就被你换走,心有不甘。”广臣恍然一笑,道:“那你想如何试剑。”我剑指着他,道:“找你试剑。”广臣衣袖一挥,坐在对面,道:“悉听尊便。” 我沉吟一番,盯着他,道:“你们出家人,龟缩寺庙,虚情假意,所谓传经普渡众生。如今众生苦难,人性丧失,也不见成效,留你何用!”广臣淡然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引人向善。非我佛门不渡他人,是乃众生不渡己。佛法无边,人心有限。”我继续道:“佛门引善者苦忍,恶者不信,飞扬跋扈。善者越忍越弱,趋向羔羊,为恶者鱼肉。何解?”广臣一笑,道:“佛门自有西方极乐世界,善者死后,受我佛门洗礼,善莫大焉。恶者需经三世流离之苦,方可入我极乐世界。”我冷然道:“有没有极乐世界,我不清楚。也不信,只信今生。凶残恶者,欲一除为快。”广臣道:“施主既然不信佛,小僧实无话说。”我冷然站起来,指着他喉结,道:“话已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杀了你。”广臣眼光柔和,淡然道:“杀之。”我茫然一叹,把剑扔在桌上,道:“拿去吧。”广臣哈哈大笑,提剑出了房门。 屋内灯火阑珊,不知过了多久。一只乌鸦突然歇在窗口,尖叫二声,扑哧飞去。我一愣,来到窗外,往外看去。“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关上。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坐在蜡烛旁,低垂着头。我走过去,警惕看着他,道:“你又来了。” 灭魂师嘴角一笑,道:“一个朋友,去学校找到我。他憎恶你们做的一切,求我帮他,我喜欢帮助弱者。”我冷道:“你说的是谁?”灭魂师展开右臂,低声道:“进来吧,我的朋友。”突然,窗外一阵冷风吹过,一个黑气,飘了进来。幻化成一个人的模样,手搭在灭魂师肩头。我看了他一眼,幽光中,似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目光阴鸷,却没见过。不由道:“我没见过他。” 灭魂师抚摸着他手臂,轻声道:“谁欺负了你?”人影喉结一咽,森然道:“所有人。他们把我囚禁,我恨他们!”我冷笑一声,道:“他说的,我不懂。”灭魂师邪恶一笑,道:“不懂,我来告诉你。我的朋友,是个石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个巫婆。玩弄我的朋友,去讨好一个和尚。为证明他那无穷的爱意,朋友舍身入魔,奸杀了那个女人。但巫婆很会蛊惑人心,生前经常祭奠后山坟堆,讨好众鬼。巫婆死后,众鬼杀死我朋友,把他的灵魂,囚禁在巫婆送饭的竹筒里面。”说到这,灭魂师突然站起,冥音响荡房屋,声音颤抖:“被囚禁的灵魂,痛苦的折磨,报复,报复!”人影听到冥音,身影扭曲,长大嘴巴,发出低沉的吼声:“报复,报复!” 我怒火中烧,一脚往灭魂师身上踢去,骂道:“报你妈?”灭魂师邪恶一笑,用手挡住,顺势闪到门口,低声道:“离去吧,我的朋友。复仇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会陪伴着你。”随后打开门,很快消失在夜里。人影也化作道黑影,从窗外飘走。此时广臣已经回来,见到空中离去黑气,提剑一甩,喝道:“妖孽!”剑落在地上,我赶紧拾起来,却换成了把木剑,上面残留着血迹,估计刺伤了那个鬼魂。 我拾起木剑,道:“事情节外生枝。”广臣一愣,道:“出了啥变故?”我把石工的事说了,广臣沉吟道:“此事危急,我转告师叔。”随即赶忙回到禅房,看了下女鬼骸骨,道:“师叔,方才得知。石工当初奸杀亵蝉后,被后山众鬼击杀,封于竹筒。今亵蝉现身,一发触动全局,石工也逃脱出来,恐对佛门不利,该怎么化解。”老僧轻言道:“我有一法,你们不依。”广臣一愣,道:“师叔既有对策,弟子必定听从。”老僧道:“一切因我而起,因我而灭。圆月之夜,你们迅速离去,老衲禅机恭候。”广臣一愣,犹豫道:“师叔,这…”老僧道:“既不依我,何须多言。拥禅入心,静坐便是。”广臣点点头,道:“是,师叔。” 随后出了禅房,来到后院。我见了,连忙问道:“怎么说。”广臣叹息道:“师叔的意思,要么离开这,要么看热闹,不理便是。”我哈哈一笑,道:“他们三个的恩怨,我们管不了。那些小鬼,总是能拦一拦的吧。”广臣一笑道:“叶兄所言甚是,我去化个状。”随后往卧房去了,我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索性回房,上床躺着。突然,一阵吟音传来:“地藏菩萨真身莅临,无知小辈,还不出来迎接。”我起身一看,不由哈哈大笑,只见广臣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左手莲花,右手禅杖,于是笑道:“你扮的个啥啊,怎么看,都像个淫僧。”广臣脸色一沉,道:“狂徒无礼,吾乃地藏菩萨,掌管众生六道,佛敬三分,鬼惧七分。你端的不敬,必想受那轮回之苦。” 我一愣,也不知是真是假,旁到他旁边,打量一番,道:“菩萨,我有一事相问。不知你们佛门中人,是否看破色戒。”广臣淡然道:“佛徒曰:色即是空。菩萨曰:无色。我佛如来曰:无。”我呵呵一笑,道:“敢情还分档次。昨晚我和一个和尚结伴而行,就嗅了嗅他耳垂,摸了摸他肌肤,就坐立难安。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境界。”广臣脸色突然一变,尴尬不已,道:“叶兄实属无赖,逗不过。”随即正色道:“刚才的打扮,怎么样。”我一笑,道:“很像,要不是抓住你把柄,都被你糊弄过去了。”广臣哈哈大笑,回房就寝。 月圆之夜,明月皓洁,禅房内,老僧静坐。地下的血迹,已经爬上他膝盖。广臣,谛诺站在一旁,道:“师叔有什么要交代的。”老僧轻声道:“有念则来,无念自去。诸事因我而起,你们既不离去,万万不可相助。”二个听闻后,静静退下,来到后院。紫星身穿一身劲装,风光无限,却左顾右盼:“甯涵怎么还没来,天都黑了。”我靠在墙壁,望着明月,喃喃道:“十五的月亮,圆又圆。星星的泪,苦又咸。佛门的血,浪子的醉。和尚的光头,冷风吹。” 紫星瞪大眼睛,道:“你唧唧歪歪,说啥呢。”广臣咳嗽几声,道:“叶兄随我点灯去。”此时后院八方,都插着禅灯,用玻璃罩住。很快,后院灯火辉煌,柔亮一片。广臣带我去了后屋,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捆东西。打开一看,原来都长香,粗细不均,都一米多长。广臣抽出三根最粗的,有大拇指那么粗,递了给我。我握在手中,啧啧称奇:“真给力,干嘛用的。”广臣道:“禅心香,可以烧一天一夜。待会这三根香要是熄了,暗示师叔出事了。”我轻哦一声,指着地上细的,道:“那细的呢。”广臣答道:“也是一样的,这次凶险,用粗的,难得吹灭。”我点点头,抱着三根香,仰视它们,自言自语:“果然是师叔,镇寺之香都搬了出来。哎,不知我以后,遇到这场景,会点多粗的香。”广臣听了,抽出根最细的香,顺手折断,把香尾递给我,道:“拿着吧,还可以烧几分钟。”我默然接过残香,装进口袋。随后和广臣搬出个木桌,放在后院台阶上。摆放一个巨大香炉,广臣用经文点燃,插了进去。 谛诺诵念声禅号,边席地而坐,诵念经文。我一愣,看着广臣,道:“你不念念?”广臣一笑,道:“方丈主静,我主动。再说了,还差个地藏菩萨呢。”话音刚落地,一阵冷风吹来,院内的八盏禅灯,忽闪忽亮。广臣脸色凝重,道:“来了,我去换套行装。”随后回到卧房。此时寺庙门也砰然作响,紫星大喜,道:“甯涵来了,哈哈哈。”随后一路狂奔,把庙门打开,迎了进来。 我见甯涵衣衫轻飘,浓妆淡抹,不由多打量二眼。甯涵转了个身,笑道:“好看么。”我淡淡一笑,紫星已经叫道:“好看好看,哈哈哈。”此时广臣已装扮出来,甯涵见了,笑得花枝乱颤:“广臣,你装个戏子干啥。”广臣不为所动,道:“我乃地藏菩萨转世,特来普渡众鬼。尔等无事,需静退一旁。”紫星听了,连忙恭敬道:“原来是地藏菩萨,紫星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说完朝甯涵眨眨眼,甯涵却扯住广臣袈裟,大笑道:“你不就是那广臣和尚么,说,是不是。”广臣被扯的苦不堪言,连忙道:“别闹了别闹了,让我装一装。”甯涵一笑,羞了羞紫星,道:“你师傅换身衣服,就认不出来啦,还紫星归位呢。” 第92章 紫星脸色大变,良久,咬牙道:“师傅,今天徒儿不敬。借你经书一用,得罪了。”广臣一愣,道:“借什么经书。”甯涵眨了眨眼,道:“我上次说想念经书,紫星说要偷几本送给我。”广臣恍然道:“不就几本经书,去拿去拿。”紫星大吃一惊,道:“师傅,你不和我打一架?”广臣眉头一皱,喝道:“打什么打,快点去拿。晚了就来不及了。”紫星跑了几步,回头道:“我可真去了。”广臣没理他,我淡淡一笑,甯涵使劲喊道:“快去快去,我可等着呢。”紫星见她开口,大喜过望,正要跃上墙头。陡然一阵阴风吹过,后门禅灯熄了一盏。广臣见状,大喊道:“紫星,回来。”紫星一愣,不知何事,犹豫会,看了甯涵一眼,还是往墙头跑去。我见它们来了,对甯涵道:“正主来了,一边去,把紫星喊回来。”随即来到广臣旁边。甯涵怒哼一声,把紫星唤回来,也挺身而出,和我们并肩而立。我一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紫星刚退回来。后门幽光闪亮,出现一排模糊的身影,在风中摇摆。我瞧瞧握住木剑,广臣持着禅杖,低吟道:“吾乃地藏菩萨现身,执掌六道轮回。尔等不诚心向善,扰佛门清静,所谓何事。”甯涵见了,大改嬉笑神态,轻声问道:“真是地藏菩萨转世?”我一笑,道:“真假何妨,静听便是。”甯涵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突然,一排鬼影,逐渐幻化成形。为首的亵蝉,面容秀丽,不见血迹,一洗狰狞状态,跪地泣道:“我一世的沉沦,换不来他半滴眼泪。如今心事未了,做鬼难安。菩萨大慈大悲,容我见他一面,小女必当离去。”身后的众鬼,穿着破衣,头发凌乱,或老或弱,哪是什么恶鬼,根本是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也噗通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死后本葬于荒野,受姑娘大恩,不至于受苦。今特来为姑娘求情,望菩萨大慈大悲,圆了姑娘心愿。”整齐的声音,荡漾在夜空。我沉默不言,本以为要大打一场,哪知遇到这事。 广臣点头道:“本菩萨大慈大悲,怜其痴心一片,不加阻拦。缘分一了,速去转世投胎,不的扰乱佛门清净。”亵蝉喜极而泣,磕头道:“多谢菩萨。”众鬼大喜,叩谢后,交头接耳,喜笑颜开。我见此场景,心生一记,从厨房翻出大量供果,来到紫星身边,道:“你不是要讨甯涵欢心么,现在人多,还不快去。”紫星一惊,走到甯涵身边,道:“姑娘,看我飞檐走壁,为你取得经书。”随后往墙角奔去。 我趁机抱着供果,来到众鬼身边,边发水果,边嚷道:“皆大欢喜。来来来,看戏,看戏。”众鬼接过供果,纷纷道:“看什么戏。”我一笑,道:“呆会呢,有个人中之星。为博得美女欢心,会上演飞檐走壁的绝世轻功,偷佛门经书。”众鬼轰然叫好。紫星已经跃上墙头,见我们齐声叫好,得意道:“今天是我紫星大展身手的日子,为了甯涵小姐。我决定背叛师门,偷经书赠送给她。”我和众鬼齐喝彩道:“好好好。” 紫星得意一笑,道:“看我绝世轻功。”说完在墙壁疾行起来,开始脚步飞快,大伙齐喝彩。最后脚步不稳,从上面重重摔了下来,大伙鸦雀无声。紫星爬了起来,一脸尘灰,回头看了看甯涵,又望了望我们,使劲擦干脸上尘土,不知所措。我见了,轻喝一声:“好!”众鬼也跟着附和,鼓掌道:“好!”紫星茫然张望,甯涵对他直笑,广臣无动于衷,最后疑惑的望着我。我伸出手,往上招摇,示意他继续。紫星很快跃上墙头,但没有当初得意。只是顺着墙垣跑到头,来到楼阁前。犹豫一番,还是顺势爬了上去。锐气一失,心神不稳。却没抓住墙垣,又重重摔了下来。我见了,大叫道:“好!”众鬼也叫道:“好!”紫星这次真慌乱了,惊慌的看着我们,最后望着甯涵,甯涵朝他眨了眨眼。紫星咬咬牙,死命的爬上去,许久后,终于翻进经书房。随后抱出几本经书,犹豫翻,才道:“今天我为甯涵小姐飞檐走壁,只为博其欢心。试问天下间,谁能与我比肩。” 我听了,不住拍手:“飞檐走壁,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不受控制,流泪而笑,谁人知我。众鬼也是哈哈大笑,眼泪都掉了出来。紫星见了,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声不吭,把经书扔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爬下来。见我们仍笑个不停,道:“你们在笑什么。”一个老鬼拍了拍他肩膀,道:“孩子,别闹了,大伙都在看笑话呢。飞檐走壁,天下第一,老头就看到你摔了个狗吃屎。” 一个小鬼拉着他,嘻嘻笑道:“哥哥,真好玩,你再演个我看看。好不好嘛。”紫星听了冷嘲热讽,脸色越来越白。突然一个鬼对我道:“多谢小兄弟的水果,这戏不错。”其余众鬼听了,都齐声向我道谢。紫星总算明白了,怒视着我,双目视乎喷出火来:“都是你算计的,对吗,让我出丑!”我点点头,淡然道:“嗯,是我。”紫星惨笑一声,捏着拳头,道:“叶天怜,我要和你决斗!立生死状!”我抿抿唇,正要回话。甯涵听了,脸色大变,拦住我前天,道:“想和他决斗,先过了我这关。”紫星见了,转怒为笑,越笑越疯。最后狠命盯了我一眼,从墙头一跃而出,消失在夜里。 紫星走后,众鬼乱七八糟嚷道:“姑娘既然事成,我们该离去了。”话音刚落地,“碰”的一声轻响,一阵阴风从后面灌了进来。后院的禅灯,瞬间熄灭的干干净净。月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出现在门口,轻声道:“阴间的朋友,你们好。”我见灭魂师到来,大吃一惊,连忙道:“你们快走。”灭魂师展开双臂,黑色风衣挡住门口,道:“那个菩萨,是假的。你们被欺骗了。”众鬼听了,议论纷纷。我见情况变化,示意甯涵,和她站在广臣身边。灭魂师双目闪着幽然的光芒,盯着广臣,低迷的声音,荡漾在夜空:“这个假菩萨,放走了一个恶魔。我才是来自地狱的圣者,抓住了那个恶魔。”说完拿出个竹筒,拧开木盖,一团黑气倒了出来,逐渐在地上成型。竟是那个石工,双目惨白,狰狞的牙齿,滴着液体。被铁链锁住,跪在地上。众鬼见了,纷纷嚷道:“就是他,是他把姑娘杀了。” 广臣无动于衷,道:“大伙莫被他骗了,他乃炼狱使者,专收魂魄。一入炼狱,永不超生。我佛大慈大悲,六道轮回,功德无量。”众鬼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谁。石工抬起头,望着广臣,痛苦道:“救我,师傅。”众鬼听了,渐渐站聚在灭魂师身边,怒视着广臣。突然,一个小鬼惊恐的盯着灭魂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接着撒腿飞奔,朝我们跑来,慌张道:“他才是恶魔,他才是。”众鬼听了,乱扯一团,不知何去何从。小鬼跑到广臣身边,哭道:“菩萨救我,救我。”广臣点头道:“阿弥陀佛。”小鬼慌乱躲在广臣身后,拉着他袈裟,索索发抖。我偷偷打量着小鬼,他突然对我诡异一笑,掏出把黑色匕首,往广臣后背插去。我大吃一惊,抢先一步,持着木剑,贯穿他身体。小鬼惨叫一声,挣脱开来,跑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广臣见了,惊疑道:“叶兄?”我拔下木剑上的黑色羽毛,盯着灭魂师,道:“那只死乌鸦。”广臣这才恍然,甯涵听了,悄悄问道:“什么死乌鸦。”我咬咬牙,道:“就是乌鸦嘴,话多。”甯涵冷哼一声,再不说话。众鬼见了我杀了小鬼,悲愤交加,怪叫连连。灭魂师走到小鬼尸体前,冥音幽荡:“他们才是真正恶魔,沾满无辜者的血液。复活吧,我的孩子。”说完蹲了下来,伸出白皙的右手,抚摸着小鬼的额头。小鬼很快醒了,虚弱的爬了起来,跪在灭魂师面前,道:“我知错了,主人,原谅我吧。”灭魂师扶他起来,道:“为了正义,杀了那些恶魔,我会庇护你们。” 我见了,头冒冷汗,暗骂一声:“操,他养了几只乌鸦。”灭魂师走到石工面前,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捏个粉碎,沙哑道:“复仇吧,这是前进的脚步。”石工惨叫一声,无头的身体,倒在地上。众鬼在小鬼的带领下,一步步朝我们逼近。广臣面色凝重,回头看了眼禅心香,已经熄了一根。于是道:“叶兄去看看师叔,这里我们先挡着。紫星已走,姑娘速速离去。”我点点头,盯着领头小鬼,道:“记得杀了那只乌鸦,我要烤着吃。”广臣扯断佛珠,道:“不杀生。”随后握着佛珠,猛的一甩,打在空中,八盏禅灯齐亮。左手莲花,右手禅杖,坐了下来,念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不生不灭,《心经》。”谛诺持着盏油灯,点燃放在一旁,念道:“燃灯非我,无灭无生,禅身如灯,《大般若经》。”随后诵念经文。 我连忙拉着甯涵,穿过佛道,打开大门,道:“你快走了。”甯涵摇摇头,道:“我不走。”我掏出半截残香,递给她,道:“这次很危险。你拿着信物,往东去十里,有一家寺庙,速速情人帮忙。”甯涵接过残香,飞速离去。我穿过佛堂,来到禅房。只见老僧四周蜡烛,全部熄灭,血水已经爬上他的脖颈。亵蝉趴在血水中,抬头望着他,泪流满面:“看看我好吗。”老僧只是闭目念经,并未答话,亵蝉痴痴道:“你当真不开眼。”老僧依旧念经,亵蝉突然惨笑二声,面容扭曲,五指插进地中,森然道:“我要让你永世记得我。”脸色清澈的泪珠,逐渐变红,化为血滴,仰天狂笑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团黑气钻了进来,幻化人性,确是那个石工,没有脑袋,搂着亵蝉,替她擦干脸上血迹,腹部发出声音:“你流血了。”亵蝉摸着他空洞的脖颈,柔声道:“你的头呢。”石工道:“为了见你,我的头颅,献给了主人。”亵蝉盯着老僧,惨笑道:“世人皆虚伪,唯独你,对我是真心的。”石工抚摸着她脸庞,道:“为了你,我愿舍弃一切。” 亵蝉挣脱他怀抱,躺在血水中,一件件解开衣服,一丝不挂,在血水中翻滚,道:“我是你的女人,来吧。”石工身子摆了摆,沉声道:“不。”亵蝉冷冷盯着他,道:“奸杀我!”石工语气挣扎痛苦:“不,我讨厌这样,也讨厌这个和尚。”亵蝉语气森冷,道:“奸了我,杀了那个和尚,我就是你的了。”石工犹豫会,突然犹如野兽般,扑在她酮体上,疯狂揉捏,亵蝉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 老僧身子轻微一震,缓缓睁开眼睛,缓缓道:“叶施主,拿剑去。”随后又闭上眼,念道:“有心无动,禅自圆。”我暗叹一声,来到后院,只见众鬼已围住广臣,谛诺二个。一个鬼伸出手,往谛诺身上抓去。谛诺旁边油灯火苗一窜,瞬间烧燃它全身,鬼蹦蹦跳跳,惨叫不已。谛诺挥辉衣袖,道:“熄。”鬼身上火焰,瞬间熄了,躺在地上**。众鬼见了,犹犹豫豫,不敢靠拢。 第93章 我环顾一周,只见灭魂师站在众鬼身后,微微笑着。甯涵则站在广臣身后,一脸急切。我大吃一惊,走过去,道:“你怎么回来了。”甯涵大怒不已,道:“往东去十里,是我家。”我一愣,也没时间回答她。在墙脚,找到木剑,对甯涵道:“小心那个黑衣人。”随后赶紧回到禅房。 此时石工已经趴在亵蝉身上喘气,血水已经染遍老僧全身,不见丝毫生机。亵蝉推开石工,脸贴着他胸膛,轻声道:“你心痛了没。”石工在地上感知,嚎叫一声,就要扑上去。我甩剑一挥,木剑穿过他胸膛,盯在地上。石工伸出右手,拼命挥舞,却始终抓不到亵蝉衣角,嚎叫不已。亵蝉没理会他,痴痴端详着老僧面容。老僧突然一声吟唱,道:“无心无动,罗汉金身,功德圆满。”随着声悠远的佛音,老僧身上血迹逐渐消退,隐约散发金色光芒,愈来愈亮。 亵蝉抱着他,淡淡一笑:“你还是成佛了。”随后泪流满面,痴然解开他僧袍,在他身上吻了起来,垂泪道:“永别了,我爱你。”泪水顺着老僧胸膛,流了下来。老僧身上金光,若隐若现,暗淡很多。亵蝉见了,大喜道:“你心里有我的。对吗?”老僧并不言语,只是诵念佛经。亵蝉抱着他身子,逐一吻下去。轻轻解开他裤袋,头探了下去。老僧身上突然金光一闪,犹如白昼,刺得我睁不开眼,低下脑袋。再抬头一看,亵蝉泪流满面,喜悦无限,仰头凝视着老僧。老僧佛光尽消,已摇摇欲坠,怀抱着她,无限深情,拈着禅花,递给她,道:“不负如来不负卿。”亵蝉接过禅花,笑道:“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茫然一叹,抽出石工体内木剑。一剑刺穿他们身体,老僧虚弱道:“多谢叶施主。”随后脖子一歪,悄然而去。亵蝉缓缓抬起右臂,抚摸着老僧面容。石工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抱住了亵蝉。亵蝉轻轻推开他,死在老僧怀里。石工挡在地上,挣扎二下,终归不动了。 我摇摇晃晃,来到后院,只见灭魂师,众鬼不见踪影,只剩下广臣,谛诺,甯涵,紫星不知何时回来了,冷冷的站在一旁,不由道:“怎么回事。”广臣望着一旁的香台,三根禅心香,早已熄灭,叹气道:“师叔离去之际,替我们赶走了他们。 原来我回禅房后,广臣,谛诺佛法深奥,众鬼接近不得,只得在三尺外转悠。灭魂师诡异一笑,走到前面,提剑刺向广臣,道:“佛为何物。”广臣手持莲花,挡住他的剑,道:“无边之物,包容万像。”灭魂师剑一抖,一瓣莲花掉了下来:“可有我。”广臣道:“有你。”灭魂师再刺一剑,几瓣莲花掉了下来,道:“我在哪?”广臣道:“佛理中,佛门外。”灭魂师诡异一笑,一剑刺掉所有莲花,道:“如来不见我,我不见如来,安息吧。”说完,就要刺往广臣咽喉。突然一剑贯穿灭魂师胸膛,灭魂师回头一看,只见紫星站在后面,冷然的望着他。灭魂师淡然一笑,道:“紫星归位,可惜,剑杀不死我。”随后,手指一弹,胸膛的剑,断成二半。挥手一拍,打在紫星胸口。紫星退了几步,吐出口鲜血。灭魂师再次握着剑,刺往广臣咽喉。 陡然,禅房佛光耀眼,闪亮整个后院。灭魂师手中剑,化为粉碎,灭魂师脸色微白,嘴角流出一丝血迹,道:“罗汉金身,可惜破了。”随后消失在夜中,众鬼也被佛光送回原地。 听完后,我叹息一声。广臣,谛诺,也合掌道:“阿弥陀佛。”静立良久,我望着紫星,道:“你终于归位了。”紫星默然不语,良久,转身背对着我们:“曾经有个傻子,一心想着归位,以为自己会天下无敌。等他归位后,才知道,他只是孤星一颗,并不多么闪亮。”我咳嗽一声,道:“别这么伤感嘛。”紫星漠然看着我,道:“叶天怜,我会记住你的。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我呵呵一笑,道:“你是归位紫星,我打不过你,不打了。”甯涵皱眉道:“咦,怎么归位,还是那个德行。” 紫星转身对甯涵道:“甯涵,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偷经书给你,你会让我摸下手,是这样吗。”甯涵嘻嘻一笑,道:“怎么,你还想偷?去吧去吧,俺说话算话。”紫星飞速离去,一跃上墙头,身形矫捷,上了楼顶。很快钻进经书房,盗了几本经书,站在楼顶。月光下,紫星身姿飒爽,手一挥,经书在空中飘舞,散落开来,道:“曾经的紫星,已经死了。今后的紫星,不会笑了,后会有期。”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顶。 我暗叹一声,道:“这个世上,又多了个伤心人。”广臣望着楼顶,道:“这个兔崽子,把师父扔了。该骂,该骂。”我一笑,道:“你很怀念他?”广臣点点头,道:“还要带他去西藏念转经筒呢,阿弥陀佛,又要去找他。”我哈哈一笑,道:“没事,我敢保证,他还会回来。”广臣一愣,道:“何出此言。”我笑道:“他还有套大猩猩外套,忘在这没拿呢,迟早会回来烧了它的。”广臣哈哈大笑,击掌道:“该烧,该烧。”谛诺合掌道:“阿弥陀佛。”甯涵眨眨眼,道:“貌似天下太平了,我走了哦。”我点点头,道:“送你回去吧。”甯涵轻哼一声,笑道:“才不让骗子送,明天见。”随后一路岳雀,出了寺庙。我望着明月,道:“明天,我也该走了。” 第二天清晨,我从寺庙起来,早早动身。嗔者身子也好转,和广臣一起送我。我望着后院,鸟语清木,不由道:“昨夜纷纷嚷嚷,今早依稀无人。也许过不了几年,就剩这几棵枯木了。”广臣哈哈一笑,把木剑仍给我,道:“走你的路,哪来这么多话。”我背着行囊,对嗔者笑道:“这柄剑,是你的么?”嗔者眨眨眼,道:“你给我,就是我的咯。”我收起木剑,笑道:“可惜是我的。” 出了寺庙,谛诺站在门口,合掌道:“阿弥陀佛,叶施主一路顺风。若有机会,回寒寺一叙。”广臣也止步,道:“当初收你做半个佛门弟子,如今叶兄尘缘未了,也不要你了。但愿西藏相见。”我点点头,朝他们挥手告别。他们驻足一番,转身回庙。我在路边左顾右盼,一旁树林,突然窜出个身影,嬉笑道:“等谁呢。”原来甯涵早来了。 我许久看着她,笑道:“你来了。”甯涵皱皱眉,笑道:“就说这?”我沉默良久,才道:“上天给了我一身行囊,却带不走爱情。我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二年后,如果你还在,等我回来。”甯涵摇摇头,道:“我不需要什么,只想你好好的。”我一笑,道:“长路漫漫,前途未知,能好便好。但他会记住你祝福,了却心中事,白衣归来。”甯涵做了个鬼脸,笑道:“白衣,破衣差不多吧。”我提起行囊,道:“古人云,落叶归根。非叶飘零,无根可归,何处是归根。”甯涵叹息一声,道:“归根,归根,我何尝不想。但你还有路要走,只是不想你恨我罢了。你不因我恼,因我烦,避而不见,我便满足了。”我淡淡一笑,道:“我走了。”甯涵点点头,道:“去吧。” 我把木剑塞进行囊,沿着大路,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甯涵仍站在那,在走几步,多次回头,直至转了个弯。突然看见个小女孩,脸色通红,衣服陈旧,提着个竹篮,装满鲜花,正在赶路。我喊住了她,笑道:“小朋友,你这花卖么?”小女孩有些紧张,道:“不…”我掏出点钱,递给她,抓起一束花,道:“叔叔不是坏人,我买下了。这几朵,送给你,剩下的,你送给路边的阿姨。”随后指着甯涵的身影,小女孩接过钱,乐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我拿出纸笔,写下“我爱你”三个字,塞进花中,道:“就告诉阿姨,送花的人,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只有送上这三字了。”小女孩大喜答应,提着竹篮去了。我默默注视着甯涵身影,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当天夜里,我搭上前往丽江的车。第二天清晨,便在丽江小镇下车。叫上一辆摩托车,凭着依稀印象,来到亡灵剧院。现今的剧院,更显萧条。空旷的院子,大门紧闭,不见人影,老巫婆,也不知去哪。敲了半天门,总算被打开。若希站在阴影里,脸色冷淡,道:“是你。”我点点头,道:“可以进去么?”若希退了几步,让我进去,转身背对我,道:“进来吧,但你该明白,这不欢迎你。” 我抿抿唇,道:“我也不会逗留太久,这次回来,只是为弄清一件事。当初既已分开,二不牵挂,为何又把我逼的苦不堪言。”若希一笑,道:“我有么,是你自己白痴,下了那个誓言。”我沉默会,道:“那是我的事。这次我回来,就为解开那个誓言。插在你这的爱情丰碑,被我收回了。”若希淡然道:“你拿去吧。上次去找你,只不愿你走的太干净。没料到你会那样。”我点点头,转身离去。若希喊住我,道:“这东西你也带走吧,我讨厌它。”随后挥手一扔,我接在手中一看,原来是那本残缺的“裂”书。我离开剧院,把门关上,道:“再见了,女主人。” 随后搭着摩托车,回到丽江,转道至昆明时,已经晚上九点了。随后给黄康打了个电话,让他接我。黄康过来后,喜道:“大哥,你回来了!”我点点头,道:“你和乔梦蝶,进展的怎样了,广臣还等着你呢。”黄康脸色一暗,道:“她还不认识我。”我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想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你准备死心吧。”黄康脸色一变,目光坚毅,道:“我不会死心的。”我暗叹一声,道:“先不说了,去你家休息。” 第二天清晨,黄康开着摩托车,带我来到学校。晨风凉人,孙书云早在校门口等着,见我来了,打量一番,笑道:“怎么你回来一次,就变了一次。现在我都看不透你了。”我一笑道:“想着逃离地球。”回头一看,黄康正在路边,遥望校园门口,似乎等待乔梦蝶的出现。于是对孙书云道:“你和乔梦蝶关系怎样?”孙书云眉头轻皱,道:“乔梦蝶?太骄傲了,我都没打算碰她。怎么,你有意思?”我摇摇头,道:“黄康有意思,你想个办法,让他见乔梦蝶一面,死了这条心。”孙书云淡淡一笑,道:“你感情还真泛滥。好吧,我试试。乔梦蝶,也不太排斥我。” 黄康离去后,我和孙书云在校园游荡。几度别离这儿,我也习惯了,于是道:“天书的事,处理完,我也就走了。”孙书云一惊,道:“你不念书了?”我摇摇头,道:“不念了,时间不等人,我走的是另一条路。”孙书云呵呵一笑,道:“真有你的。那现在准备干嘛?”我想了会,道:“在学校找个闲事,等待天书现身日子。”孙书云道:“要不要我帮忙。”我呵呵一笑,道:“这次不用了,我去找个老前辈。” 第95章 我穿过漆黑的树林,回到住处。拿出那张诡异的画纸,再也睡不着。没多会,门外传来“沙沙”的微响,我警惕起身,站在门边。突然外面传来轻微呼喊:“叶兄,叶兄。”我听着觉得熟悉,开门一看。原来是侯,正警惕观望周边情况。我连忙让他进来,把门关上,道:“你怎么找来了。”候走到窗边,头探出去观察,道:“我们来了十几个人,在学校附近落脚。你一回校,我们就知道了。”看来他们家族,确实无比重视天地二书,见他警惕异常,不由道:“想防着他么,没用的。他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你。”说完拾起一石头,往窗外树枝上打去,一只乌鸦怪叫一声,从上面飞走,消失在夜中。 侯摇摇头,道:“没准备防着他,而是另一个。”我吃了一惊,道:“什么人?”侯见周边似乎安全,把窗子关上,道:“我们在附近落脚后,没过几天,就出现个古怪的老人,带着个美貌的妇女。他们行踪很隐蔽,白天基本不见身影,晚上才出来。本来我没在意他,后来我的人在学校乱葬岗附近看到他身影,我才注重起来。派二个人查他们底细,都是有去无回,至今不知下落。怪老人和那个妇女,感觉到我们举动,搬出那里,消失不见了。”听到这,我惊疑连连,把团长和团长夫人外貌形容了一遍。侯吃惊点头道:“对对,就是他们。你怎么会知道?”我把亡灵剧团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团长和夫人却出了剧院。侯一脸凝重,道:“我还抱有希望的,看样子,二个手下已经死了。照你这么说,‘裂’书还在剧院里?我找人追它回来。” 我摇头道:“被我拿回来了,给了读书馆一位前辈。现在四本地书,都由他保管。”侯询问了老前辈一些事迹,吐了口气:“看样子,是同道中人。先由他保管吧,天书出土后,我再要回来,一起带走。”我却心事重重,瞒住了那张诡异的画纸。随后,侯道:“我这次来,就是来转告怪老人的事,望你小心。还有个事,据你所知,天书什么时候出土。”我想了会,道:“上次我们从碟仙中得知的玄机,是一年后出土,还有四个月。”侯望着我,道:“到时叶兄一定要帮忙。”我呵呵一笑,道:“算不上帮忙,你不找来,我也要查查的。”侯点头道:“那我告辞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喊住他,道:“你家族势力很大?”侯顿住脚步,一愣道:“不算小,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犹豫半天,才道:“有军队的人没?”侯脸色一变,道:“军队的事,家族势力一般,也是只地区的。叶兄不要出太大难题。”我一笑,道:“就一件小事,只是有点麻烦,就是查一个人。一米七五左右,方脸浓眉大眼。十年前,他是个法医,后因一件案子,出了点麻烦,躲了起来。二年后,藏进了军队,曾参加过莲花镇抗洪抢险。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能不能帮我查查,军队有没有他档案,我要找到他。” 侯听说是小事,脸色大为缓和,还是皱眉道:“还好有个莲花镇,不然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我先回去,你把他详细外貌,情况记录给我。我试着查查,结果如何,到时告之你。”我连声称谢,把他送出门外。躺在床上,想起眼前的事,不知不觉,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早早去了读书馆,在那打扫。八点左右,读书馆渐渐学生渐渐多了起来。我见没事,就在书架上翻书看。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旁出现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乔梦蝶穿着裙子,抱着几本书,打量着我。见我回头,喃喃笑道:“好久不见。”我点头一笑,道:“好久不见。”乔梦蝶仍站在那,观望道:“你返校了?”我摇摇走,指着一旁扫帚,道:“没有,做点杂活。”乔梦蝶轻轻点头,抱着书籍,裙角一闪,已经离去。我默然回头,继续看书。 下午时分,戴明和郭耀杰乐呵呵找过来,陪我聊天,孙书云估计泡妞去了。我喜出外玩,和他们聊了半天,最后才道:“还记得上次的碟仙吗,还有四个月,再要做一次。”戴明一脸无所谓,郭耀杰则脸色微变,道:“还做干什么,不是完了么?”我摇摇头,道:“没完,上次只是揭开一个玄机,今年还要做一次,才能完结。”郭耀杰问道:“必须我们么?”我点点头,道:“只能是我们,这是我们打开的。”郭耀杰一脸忧愁,戴明拍了他一下,道:“你怕个啥,又不会死。”我点头笑道:“是啊,你们就开门而已。进去的人,才危险。”戴明连忙道:“这次先说白,我可要进去的。”我一笑,道:“到时再说吧。”郭耀杰听说没事,才缓和多了。又聊了会,也忘了碟仙的事,有说有笑,尽心离去。 他们走后,老前辈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聊完了?”我见到老前辈和善可亲,画纸的疙瘩,一扫而空,笑道:“额,是同学。”前辈点点头,道:“你跟我来。”随后走到一安静角落,前辈才道:“昨晚的事,我分析过了。‘淫’书,‘亡’书一开,本是你渡过这一劫。但有人不经意走了进来,把你的劫难破了,他却撞上了。”我陡然记起昨晚衣衫不整的男生,恍然大悟,沉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他。”前辈一愣,道:“你说啥?”我头冒冷汗,道:“昨天‘淫场’最后一层,是个叫梦罗的女人。没猜错的话,我应该从她那逃出去。不过才上楼,她就从窗户跳下,‘淫’场也就不见了。后来下电梯,遇到个男生,衣衫不整,估计有过床事。下楼后,一直念叨着梦罗。”前辈恍然道:“原来被他破了。”我再一想,冷汗更多,暗骂道:“糟了。” 前辈柔声道:“怎么了?”我叹息一声,道:“‘亡’场也被他撞上了,怪不得昨晚没看到‘亡’场。下楼时,碰到那个困死冤鬼,看样子,冤鬼找上了那个男生。”前辈皱眉道:“本来以你定力,还可看一看。不知他撞上了,会不会走出来。”我咬咬唇,道:“今晚我看看他情况。对了,我有个朋友,见到过木焚。”前辈一愣,让我详细说来。我把侯见到木焚,二个追查的人,凭空消失的事说了,顺便把侯族情况简单提了提。老前辈点头道:“天地二书,既是他家族之物,到时让他带去吧。”随后背着走,走到窗边,遥望蓝天,叹气道:“丘山啊丘山,你又犯下了罪孽。”我一惊,道:“您说啥?”老前辈挥挥手,回头一笑,道:“没啥,感慨一下,你去吧。”随后,我来到书架前,继续看书。 晚上十点刚过,我见时机到了,和前辈打声招呼后,出了读书室。此时楼层空无一人,大厅内,亮着白炽灯。我顺着楼梯,摸黑爬上去,一层层寻找。最终在十一楼,听到呼唤声。于是站在走道边,往一旁望去。只见灯光下,昨天的男生,意识模糊,仰天轻唤:“梦罗,我来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脚步犹如醉酒,影子在灯下摇晃,最终坐在地上,茫然张望,痴迷道:“你在哪里,不见不散,不见不散…”良久,一个黑色角落,传来轻轻叹息声。男生一下跳了起来,朝角落扑过去,喊道:“梦罗,梦罗。”谁知扑了个空,男生四处寻觅。 不一会,另一个角落,又传来叹息声。男生爬了过去,喊道:“梦罗,干嘛不见我。”终于,一白衣女子,从角落走出来。身形模糊,隐约可见,国色天香。只听她疼惜道:“不见不散,你来了,怎回得去。”我暗叹一声,把头扭过去,望着墙壁,眼眶不由湿润。我和甯涵,也是否这般,可有他痴情? 再回头望去,只见男子摇头笑道:“我不回去的,不回去。”梦罗转身背对他,叹息道:“昨晚不是说好,你以后少来的么。”男生从地下爬起,紧紧抱住她,道:“昨晚说啥,我忘了。”梦罗轻轻转身,把他抱住。男生痴痴吻了下去,随后抱着她,放在地上。衣衫落地,二人缠绵在一起。我点燃根烟,把头扭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二个人穿好衣衫,依依惜别。梦罗凝视着他,道:“我迟早会离去的,你忘掉我,找个心爱的女人,过完这一生。”男生抱住她,道:“我只爱你一个。”梦罗轻轻一笑,把他推开,道:“傻瓜。”随后转身,衣裙钻进墙中,消失不见。男生追上去,趴在墙上,仍旧道:“不见不散。”许久后,男生跌跌撞撞,来到电梯旁。我掐灭烟头,走了过去,道:“嗨,兄弟。” 男生犹如警惕的野兽,冷道:“我不认识你。”我良久无言,低头微弱道:“你快要死了。”男生冷笑一声,道:“那是我的事。”随后走进电梯,把门关上。我急忙从楼梯口跑下,飞速来到五楼,出了楼梯一看。电梯大门果然开着,男生脸色惨白,疯狂按着电梯按钮,不远处,一具腐烂的身影,慢吞吞向他走去。终于,男生满头冷汗,电梯门关上了,逃脱一劫。腐烂的身影,缓缓转身,白骨森然的面容,诡异一笑,渐渐消失在夜灯中。 我深深叹了口气,从楼梯口下去,穿过寂静的树林,来到住处。开门一看,不由警惕站在门口。只见月光透床,一个身影躺在床上,淡然道:“叶天怜,还记得我么。”我大出意料,把灯拉开,只见紫星躺在床上,悠然望着我。我呵呵一笑,道:“你咋来了。”紫星从怀里掏出张信封,道:“这是你那封《告伯父书》,甯涵父亲发现后,昨晚把她软禁起来,七天后,就要出嫁了。” 我心中隐隐作痛,接过信封,捏成一团,良久才道:“我去找她。”紫星摇头道:“不用了,我带她出来了,就在后屋。”我立马转身,紫星喊住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站在床头,月光下,身姿傲然,道:“叶天怜,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不要让她伤心,我会杀了你。”随后从窗口跃出,不见踪影。 我心事沉沉,来到后屋,树林中,一个弱小的身影在树下徘徊。见我来了,一下扑进我怀里,良久才抬头,满脸泪花,道:“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我凝视着她,抚摸着她脸庞,道:“我去你家提亲。”甯涵轻轻挣脱开来,转身背对着我,摇头道:“不要去,他们会伤害你。”我木然屹立许久,才道:“我会去的。”甯涵身子一颤,轻轻抱着我,道:“那我等你。”我轻搂着她,吻在她唇上,忘乎所以。许久后,才慢慢松手。甯涵擦干眼泪,呵呵一笑,道:“我该走了,紫星等着我。”我捏着她手,最终放开,道:“走吧。”甯涵回头看了我一眼,穿过树林,随着紫星去了。 我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半天不愿动弹。随后,从行囊中翻出个笛子,轻轻吹奏起来。一曲过后,不忍再吹,放在床上,静静躺着。日出日落,不知过了许久,我也不愿动弹。终于有天,孙书云一脚把门踹开,把我拧了起来,愤然道:“听戴明说,三天没见到你。你就睡了三天?”我虚弱的点点头,孙书云冷笑一声,怒道:“不是我找过来,你就要死在这了!”我让他松手,摇摇晃晃,却站不起来。倒在床上,摸着笛子,道:“我小的时候,一个人教会我吹笛子。领头大哥告诫我,不要吹这个,我一直没吹过。这次吹了一下,就倒在笛声里面了。” -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1801:27孙书云眉头紧锁,大骂一声,把我背了出去。出来一看,才知阳光明媚。来到校园大道,叫了辆的士,直接带我去了餐馆。把我扶在椅子上,点了一桌吃的。我喝了杯温奶茶,一碗稀饭,随后狼吞虎咽,总算有了点精神。孙书云却没动筷,看着我吃,才道:“以后别这样了,兄弟们见了,心里难受。”我点燃根烟,猛吸几口,咳嗽道:“尽量。”孙书云这才一笑,道:“我和乔梦蝶约好了,下个月初,一起去游玩。”我点头道:“有黄康位置没?”孙书云大笑道:“当然有,为他定的。”我淡然一笑,道:“谢谢你。”抬头环顾一周,只见一个人影,坐在远处,朝我一笑。我大喜过望,对孙书云道:“来,介绍个人你。你一定感兴趣的。” 孙书云一头雾水,和我来到那边角落,却见候坐在那儿。我介绍道:“这位是侯,你这个纨绔子弟,在他面前,可得收敛点。”孙书云一愣,打量着他,怪言怪语:“猴?”侯淡然一笑,起身而立,伸手道:“侯爵的侯,单名。”孙书云正经起来,握手道:“孙书云。”随后又聚在一起,交谈起来。侯听闻孙书云不是外人,也没保留,说了些情况,却也没进展,还是那些手下,关注着乱葬岗动静。孙书云听闻还有这些内幕,神采飞扬,赞叹道:“要是哪天,我家族能做到你这般,就无憾了。”侯呵呵一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十代风吹雨打,兴衰千年,却也没倒。家族势力是有,却没几个比你富。”孙书云摇摇头,羡慕道:“你们家族联合起来,拔一根寒毛,就能要了我亲命。喝酒喝酒,不和千年家族相比。”酒过三巡,我没怎么喝,他俩喝了不少,越聊越起劲,大有酒逢知己之感。 聚完之后,彼此告辞,我和孙书云回到学校。孙书云拍了拍我肩膀,道:“有事找兄弟,别一个人扛着。”我呵呵一笑,道:“有些事,你们也帮不了。”随后一个人回到读书馆,来到七楼。此时正值下午,学生不少,前辈见我来了,道:“你三天没来了。”我点点头,道:“身子不好,躺了三天。”前辈点点头,道:“那个娃不行了,已病入膏肓。”我大吃一惊,道:“闯进梦境的那个么,他怎么了?”前辈叹息道:“今天我见过他,痴迷游离,身子弱的不行,不中用了。你好好调整,别像他那样。”我听闻后,了无心思,也没心情看书,把读书室收拾下后,在里面闲逛,心里却全是甯涵的事。 不经意间,却看见乔梦蝶在一旁看书。我走过去,轻拍了下桌子,道:“听说下个月,你们要出去游玩,欢迎我去吗?”乔梦蝶见是我,愣了一下,放下书本,道:“你要去的话,当然欢迎。”我点头道:“有命活着,就过去。”乔梦蝶吃惊道:“什么意思?”我沉吟良久,道:“深爱的女人,要结婚了,我要去一趟。”乔梦蝶脸色惊讶,旋即一笑,道:“恭喜你,快要结婚了。怪不得休学,原来如此。”我摇摇头,道:“新郎不是我。”乔梦蝶轻“哦”一声,继续看书,低头道:“既然这样,祝福你吧。”我把她手中书抢过来,扔在桌上,道:“游玩那天,不介意我带个朋友吧。”乔梦蝶脸色不快,还是淡然道:“不认识的,就算了吧,我是和孙书云约好了的。你去,也不介意,外人就不要了。”我冷冷一笑,盯着她,道:“就是不欢迎了?” 乔梦蝶脸色尴尬,道:“那就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我把书还给她,道:“多谢你的大度,花中蝴蝶。”乔梦蝶听我语气冷硬,愣了下,淡然一笑,道:“骄傲的蝴蝶,才是最美的。”我轻哼一声,道:“那也是蝶自舞,有人观赏,无人追寻。”乔梦蝶一笑,道:“那就做只最美的蝴蝶吧。”我拿起书本,扯下一页纸,撕成粉碎,扔在桌上,道:“十年后,没人会记得你,但会记得我。梦中蝴蝶,终究会离去。有人不曾离去。”乔梦蝶脸色几度变化,道:“我也不需他们记住。”我转身离去,回头道:“没有他们,你飞给谁看。可怜你身姿迷人,却放不下骄傲的心。昔有彩衣,蝶轻舞,花自怜,人涌如潮,捕风捉影。依稀十年,芳华凋零,衣衫渐老,不见人来,但闻人去。”乔梦蝶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继续低头看书,我则往一旁去了。 第96章 四天后,我穿着轻衫,匆忙遮住容颜,来到甯涵住处。洋楼下,停着不少轿车,人头攒动,都述说着喜气。我偷偷来到一角,拉住个老人,道:“今天谁结婚。”老人呵呵大笑,道:“甯家姑娘和许家小伙啊,二家可是世交呢,要不讨杯喜酒喝。”我点点头,道:“会的。”随后扯了扯衣衫,遮住容颜,往里面闯去。 突然一个人拉住我,小声道:“跟我来。”我赶紧转身,同紫星穿过人群,来到一旁角落,辗转几个角落,来到后院。曾没人注意,翻过墙壁,来到二栋楼之间的巷子。抬头一看,二楼的窗户内,传来吵杂的声音,貌似劝解的话。紫星吹了下口哨,楼上突然传来甯涵的声音:“都出去吧,我听你们的,化妆。”很快,楼上的喧闹声不见了。一道绳索从窗口落下来,上面拧着结头。紫星把我托着,很快爬了上去。进去一看,里面一团喜气,满地彩条。甯涵真凝视着我,我走过去,抱着她,道:“我来了,但不光明正大。” 甯涵摇摇头,低声道:“不要去,他们会打你的。”我点点头,道:“那跟我走?”甯涵笑着点点头,我赶紧从窗外爬下。甯涵小心翼翼,从上面下来,我和紫星连忙接住。紫星率先翻过墙头,道:“没人,快点。”我扶甯涵上去后,也从墙头跳下来。突然,一个厨工从旁边经过,看到我们,疑惑道:“小姐,你这是。”陡然缓过神来,惊呼道:“新,新娘跑了,快快。”甯涵大吃一惊,拉着我道:“快走,被发现了。”我拉着甯涵,择路而逃,紫星断后。 绕过后院,来到条小道,回头望去,身后不少人提着木棍追来,还有驾着摩托车过来。我们挑着侧路,一路狂奔,甯涵脚步小,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她猛地挣脱开来,道:“你走吧,我爱你。”我咬咬牙,还是拉着她往前走。远处的大道,黄康正站在摩托车旁,朝我们挥手,却也跑不到了。二个汉子,提着木棍追了上来。一个人朝我身上抡去,我闪在一旁,倒在地上。“碰”的一声,一个软绵绵身子倒在我怀里,汉子的木棍,却被甯涵挡住了。我抱着她,唬的魂飞魄散,道:“甯涵。”汉子见了这一幕,也突然愣住了。紫星勃然大怒,大吼一声,抢过汉子手中木棍,朝来人冲去,喊道:“你们先走,我拦着。” 见紫星挡住,我背着甯涵,急忙来到大道,扶着甯涵,上了黄康摩托车。喊道:“紫星,快走。”人群涌动,却听不见紫星回话。见有人追来,黄康急忙启动摩托车,往远处疾驰。我抱着甯涵,不住的鲜血,从她嘴角流下,滴在我手中,沉声道:“去医院。”甯涵握着我手,摇头轻声道:“别…别去医院。我…我不行了。”我双手颤抖,寒声道:“去河边。”黄康把摩托车开的飞快,一路绝尘,把身后的人,远远抛开。半个小时后,来到一条安静的河边,树木萧萧。我扶着甯涵,来到河边,僻静无人,把她放在草地上,替她擦干嘴角血迹。甯涵虚弱道:“抱,抱着我。” 我抱着她,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甯涵轻轻抹干我脸上泪水,笑道:“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我点点头,哽咽道:“是在一起了。”甯涵笑道:“扶我起来。”我扶她起来,轻搂着她,半响不得言语。甯涵遥望河水,道:“当初你把自己关在静室,让我走,我不走,总觉得你一个人好累。你欲言又止,让我离去,说不该候着我,我也没走,只是想陪着你。”我泪如雨下,道:“那都是过去事了,我终还是出来了。”甯涵呵呵一笑,道:“你说过,我死后,会每年祭拜我,大哭一场,大笑一场,是真的么?”我点头道:“真的。” 甯涵微弱一笑,轻唱道:“小蜜蜂,嗡嗡嗡,采花蜜。你要是白花从中飞,掐掐掐死你。”突然脖子一歪,倒在我怀里,芳华消损。我手脚冰冷,再也动不了。曾今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闪烁,却急速飞逝:“叶小猫,你个白痴…你再碰我,拳头,拳头,打死你…”不知过了多久,黄康跑了过来,道:“大哥,嫂子她…”我心中空荡,道:“你走。”黄康叹了口气,黯然离去了。 我静静坐在一旁,夜晚不知不觉,已经到临。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轻轻吻了起来。空气中,似乎传来她轻微的呼唤:“天怜,天怜。”我神智迷糊,缓缓解开她衣襟,在她身上吻了起来,不知不觉,解下她裤袋。“碰”的一声,嘴角巨痛,我被人揣在一旁,咬牙望去,只见个身影,站在一旁,于是冷道:“谁!” 人影又一脚,揣在我胸口,气血翻腾,我正准备扑上去,突然火折一亮,一个冷峻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却依稀熟悉,不由惊异连连。来人冷然不动,道:“认出我来没?”我惨笑一声,道:“陈…文树。”陈文树目光冰冷,道:“如果谁能解救你,那一定是我。”说完把火折扔在甯涵尸体上,很快就引燃了。我大吃一惊,往甯涵身上扑去。却脚步阑珊,被陈文树踹在地上,我跪在地上,低沉道:“你何苦为难我。”陈文树冷哼一声,道:“笑话。”随后从身旁拿出瓶汽油,倒在甯涵身上,很快火势冲天。我安奈不住,又扑了上去。陈文树几脚踢过来,我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望着甯涵身体,渐渐消融在火焰中,忍不住大笑起来。 凌晨时分,河边微亮着火把,我把甯涵骨灰收好,埋葬岸边,插上木牌:“爱人甯涵之墓,叶天怜立。”最终还是忍不住,摸着墓碑发呆。陈文树抓住我,盯着我眼眸,道:“知道我为啥会出现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陈文树冷笑一声,道:“有人告诉我,你快要死了,我才赶来。”我轻轻点头,道:“哦。” 陈文树见我魂不守舍,一脚把墓碑踹飞,冷道:“知道是谁转告的么!”我却没理他,爬过去,就要捡墓碑。陈文树把我按住,指着坟墓,道:“是她!”我清醒了不少,望着坟墓,道:“甯涵?”陈文树点点头,道:“不久前,她修书给我,预感会灭亡,你也会随她而去,让我过来救你。”我良久不语,当初和她谈心,曾告诉过她,如果哪天我步入灭亡的轨迹,只有二个人能救我。一个是她,一个是陈文树。想不到她离去之际,把陈文树寻了过来。亡妻如此,我何谈灭亡。陈文树见我沉默,拧着我衣领,逼视我,道:“记得我们当初的诺言?”我起身而立,道:“记得。”随后把墓碑拾起来,插在坟墓前,遥望远方,道:“爱情已葬,人生不倒!”陈文树握着我手,道:“当年情!”我沉默会,道:“永恒心!” 夜深,落雨,我在甯涵坟墓前,静立许久,道:“如果道长还在,会怎么说。”陈文树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点点头,轻声道:“走。”随后和陈文树爬上坡,来到岸边,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狠心转身。雨夜中,黄康正站在摩托车旁焦急等待。光柱下,地上水花四溅。黄康见我来了,关切道:“大哥?”我示意没事,道:“回去找紫星。”黄康连忙开启摩托车,我上车后,对陈文树道:“在学校门口,聚义轩茶馆等我。”陈文树手指一弹,一把黑伞浮现在夜中,道:“天亮不见你,就不用来了。”我凝视着那把黑伞,当年河堤爷爷,道长身影,清晰闪现在脑海里。不禁目光含泪,不住拍黄康后背,道:“走,走,走。” 摩托车一路疾驰,往甯涵家赶去。停在远处一看,楼外灯火阑珊,已依稀无人,还有几辆车,聚在那里,倍感悲凉。我让黄康用衣衫遮住容颜,自己也把连忙遮住,让他把摩托车开过去,见门口有几个人,神情呆滞,低声道:“甯涵葬在河边。”随后紧踩油门,匆忙而去,来到和紫星约定点。车灯照去,果真见到紫星蹲在雨中,已安全脱身。他见我们来了,赶忙过来,却已鼻青脸肿,道:“怎么就你们二个!”我低下头,沉声道:“甯涵死了。”紫星默力良久,猛的一掌,拍在后视镜上,黄康也不敢答话。 我摇头一笑,低声道:“她葬在河边,你去吧。”紫星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夜中钻去。我喊住了他,道:“不要动那块墓碑。”紫星目光冰寒,一脚踹在水坑中,泥水溅了我一身,大步离去。我沉默许久,才对黄康道:“送我回学校。”黄康连忙载我来到校园门口,我下车后,道:“一个月后,你会见到乔梦蝶。以前大哥不是打击你,是确实如此,她无意见你。机会给你,好好把握吧,全力以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痴情人,平安一生。”黄康良久无言,最终点头谢了,骑着摩托车而去。 我整理下衣襟,来到聚义轩。此时快到黎明,聚义轩也通宵开放。一番通告后,我来到二楼雅间。陈文树正端着茶杯,望着窗外,我坐下后,他才开口,语气依旧那么冷:“你档次变高了。茶水滋味不错,够我喝半年。”我脸色一黯,道:“你知道,我很随性的。”陈文树冷哼一声,道:“对,富的时候,花天酒地。穷的时候,衣不遮体。你爷爷一生清贫炼志,却养了个废材!”我倒了杯茶,道:“你还是那般,看我不顺眼。”陈文树冷盯着我,手指一捏,把茶杯捏个粉碎,朝外喊道:“服务员!” 很快,一个女服务员进来,道:“有什么需要服务的。”陈文树盯着我,道:“给他找个女人。”女服务员脸色大变,惊慌道:“我..我们这是正规茶馆…”陈文树语气一寒,沉声道:“听清楚了,给他找个女人!”服务员喃喃道:“我…我去叫经理来,客人先喝茶。”急忙要出去,我喊住她,道:“不用找,开玩笑的。”服务员连连点头,逃似的走了。我望着陈文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文树起身而立,道:“孺子不可教,不可教,我该走了。”我叫住他,道:“你就忍心走了?”陈文树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你走吧。还记得当年灭魂师么,他在附近。”陈文树一愣,依旧背对着我,道:“很好,我要除掉他。”说完大步下楼,出了聚义轩,我站在窗边,道:“怎么联络你。”陈文树并未理我,撑着雨伞,消失在街边。我茫然而望,喝了一会茶,也了无心思,匆匆离去,来到学校。穿过校园,来到宿舍,不见戴明,郭耀杰。孙书云见我回来,连忙追问甯涵的事。我翻出个黑色口罩,戴在脸上,闷声道:“我妻。”孙书云喜出望外,拍着我肩膀,道:“那就好,你戴这个干嘛。”我又翻出件带帽子的上衣,把头遮住,只露出双眼睛,道:“我想安静点。”孙书云隐约察觉到点什么,喜色全无,沉声道:“你就准备戴一辈子。”我摇摇头,道:“为甯涵戴的,离开这伤心地,就不戴了。”孙书云无奈一笑,道:“那你早点走吧。”穿戴完毕,我来到门口,回头道:“你该知道,我并不想走,她在这。” -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2100:58出了宿舍楼,我来到读书馆七楼,找到老前辈。听我语气后,老前辈才得知是我,见我遮的严严实实,摇头皱眉道:“以你的心智,也藏匿于此,想必落井之深。”我摇头轻笑,道:“从此以后,只能我看到别人,他们都看不到我。”前辈伸出苍老的手,取我脸上口罩,慈祥道:“我帮你取下来吧。”我退了一步,低头道:“不用了,离开这,我自然会取下来。”前辈和善一笑,道:“‘淫’,‘亡’二书,你也没看到,还继续看么。”我点点头,道:“伊人已去,‘淫’书就不看了,看看‘亡’书吧。”前辈道:“那好,晚上看看吧。” 随后,前辈往一旁去了。我则继续干活,整理书籍,犹如幽灵,穿梭在各个书架中。不少同学见我头戴帽子,脸遮口罩,犹如浮影,不免多打量几眼。那很遥远,我触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碰不到我。只剩我一个,安静的在里面走来走去。似乎都很静谧,但被人打破了,我并不愿见到的女人。乔梦蝶抱着书本,不经意经过,却驻足了,道:“你…你是?”我把书本放进书架,道:“一个人。”她的脸色,我没去看,只听到她清淡的声音:“哦,你还是没能活着回来。那下个月游玩,你不会去了吧?”书摆放完毕后,我从她身边经过,小声道:“会去,但不是为你。”乔梦蝶眼皮轻眨,道:“哦。” 晚上时刻,读书馆人都走光,就剩我和前辈在那。前辈翻开前面书籍,拿出黑色盒子,翻出“亡场”一书。犹如水纹般的“亡”字,在书面浮动,我轻轻揭开封面。不知不觉,走进一片花海,莺歌鸟语,花香遍野。甯涵正蹲在花丛下,拿着朵花,低头玩弄,见我来了,笑望着我。我择下一朵话,递给她,道:“我们又见面了。”甯涵眨眼一笑,道:“来追我。”随后衣裙跳跃,钻进了花海,不见踪影。我一愣,起身追去,左冲右闯,却不见她身影,不由茫然失措。突然听到一旁,传来轻笑声。我扑进丛中,把她抱在地上,不由吻了上去。良久,甯涵推开我,道:“是不是我去哪,你都会追上?”我点点头,道:“是的。”甯涵起身道:“那好,你来追。” 随机她又往一旁跑去,不见人影。我追了一程,扒开前面花丛,不由怔在原地。只见甯涵站在前面,前面是无尽深海,却平静异常。甯涵望着海面,道:“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你会追来么?”我点头道:“会。”甯涵看了我一眼,一跃而下,在水中挣扎,痴然望着我。我驻足观望,默然望着她。甯涵终于笑了起来,道:“你不会来的,骗子,骗子,哈哈!”逐渐沉了下去,我一跃而下,钻进水中,把她抱出水面。她紧抱着我,道:“我爱你。”我深深吻了她一下,道:“我也爱你。”甯涵紧抱着我,道:“我们一起走吧。”我凄凉一笑,道:“你不是他。”甯涵痴迷道:“我不是她,为什么。”我泪如雨下,道:“真正的她,不会让我跳下来。”甯涵悲哀一笑,垂泪道:“所以,你不会跳下来。对吗?”我摇摇头,道:“不对,她不让我跳,我偏偏要跳!你让我跳,我偏偏不跳!再见了,恶魔!”甯涵脸色突然扭曲,变的怪异无比,紧紧拽着我,往下沉去。我倍感窒息,拼命推开它,钻出海面,游到岸上,痴痴望着湖面。恶魔,为何是你,不是她。 第97章 我醒来后,前辈正在一旁候着,道:“你没事吧。”我轻点头,道:“没事。”前辈拍拍我肩膀,道:“没事就好,早点回去睡吧。”话音刚落地,“呱”的声刺耳叫,一只乌鸦从窗口扑哧飞了进来,穿过书架,落在我们脚下,挣扎二下,就不动了。我脸色一沉,望着前辈,前辈皱眉看着死去的乌鸦,自语道:“灭魂师。” 走道尽头,灭魂师黑色身影,犹如鬼魅,悠悠走过来。前辈没有回头,默然收拾书架,把书盒装起来。灭魂师走过来,白皙的手指,搭在木盒上,低冥道:“我来告诉,这本书,是怎么看的。”我听了,身子微微发凉,前辈手也轻抖了一下,慢慢松开。灭魂师捧着木盒,缓缓扭了过来,眼角流着血迹,沙哑道:“死亡才是结局,没人留恋这个世界。”随后解开盒子,打开“亡场”,口中念道:“亡场已被我打开,你们所承受的记忆,将逐渐流失。死亡的气息,已经来临,将带你们而去。闭上眼睛,会听到冥的呼唤,那是你们的归宿。来自地狱的使者,将陪伴你们。”我靠在书架上,垂头低声道:“带我走吧,我厌倦这个世界。”前辈听了,脸色一变,轻声道:“天怜。”我摇摇头,道:“带我走吧,真的。”前辈轻叹口气,再不言语。 灭魂师手按在书页上,黑色条纹,在他掌下流动,道:“虚伪,肮脏,堕落,血腥,掠夺,充斥着这个世界。天堂之门,已经关闭。无法救赎的心灵,在黑暗中哭泣。挣扎的人们,在地上翻滚。地狱之门,即将打开,冥音在召唤你们。”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动。前辈拨了我一下,小声道:“清醒点。”我摇了摇头。 灭魂师缓缓回头,道:“我需要个盟友。”我笑了笑,道:“我不想做你盟友,只想进地狱之门。”灭魂师转过身,揭开“亡场”,低沉的声音,荡漾着整个读书馆:“变天吧,地狱之门。”突然读书馆灯泡一阵闪亮,统统熄灭,整栋楼,陷入一片黑暗。狂乱的风,刮的直响,吹破所有窗户。月光下,支离的碎片闪烁着光芒。整栋楼,寒风阵阵,书架的书本,漫天飞舞,哗啦直响,说不出的荒凉。 我拉着书架,在狂风中站稳身子,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前辈趴在地上,寻找书籍,却不见灭魂师踪影。我扶住前辈,道:“快走,书架要塌了。”前辈摇头道:“必须把书带走。”摸寻许久,从满地书籍中,找到木盒,和我匆匆来到楼外。不由对视一眼,震惊无比。只见中央大厅,还有几盏灯零星闪亮。漫天的黑色羽毛,从空中掉落,冷风入骨,夜如鬼魅。前辈脸色凝重,道:“快走。” 我们借着零星灯光,急忙往下走去。突然记起一件事,我停下脚步,道:“您先回去,我去找那个同学。”前辈点头道:“小心点。”我又赶紧上楼,来到楼上。黑夜中,朦胧看到二个人在拉扯。只听男生道:“不,我不走。”梦罗使劲推他,道:“你走吧,亡场全开。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不相见。”男生肯定道:“我不会走的。”梦罗咬牙道:“你不走,我走!”随后身影一晃,消失在夜里。男生正要寻觅,我走过去拉住他,道:“走!” 男生推开我,警惕道:“你是谁!”我拉下口罩,道:“你见过我,这里很危险,快走。”男生冷笑一声,道:“见过又如何,我是不会离开她的,大不了一死。”我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不怕死,就不怕她死么!”男生脸色陡变,道:“她才不会死呢,死掉的是我,那个鬼找的是我。”我沉默会,道:“你仔细看看周围。”男生仔细看了周围,才发现周围,已死寂一片,地上无数黑色羽毛翻滚,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盯着他,道:“你应该知道,梦罗是从淫场里出来的。现在亡场全开,她再不走,就会被吞噬进去。你的决定,是什么?”男生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道:“那我不来找她了。”墙壁的一角,突然传来轻泣声,男生听了,连忙扑过去,喊道:“梦罗,梦罗。”许久后,梦罗走了出来,道:“我们终究,还是不相见了。”男生沉默良久,道:“不见了。”二人拥抱许久,我把他们拉开,道:“这是最后的拥抱。”梦罗轻叹一声,消失在墙壁。 此时电梯已停,我和男生,摸黑从楼梯下去。楼道里,全是“呼呼”的风声,不知从何处灌进来。途经五楼时,不由驻足了,只见模糊黑影,挡在楼梯口。我拿出火机,挡风划亮,不由悚然一惊,只见那具腐烂的头颅,浮现在空中,空洞的眼眶,正对着男生,抬起右手,指着电梯,阴森道:“你走错路了。”男生身子颤抖,退了几步,慌乱道:“挺电了。”鬼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想逃走?”男生骇得再也说不出话了。我挡在鬼面前,道:“如果你不让开,我会令灰飞烟灭!”鬼森然一笑,面容逐渐消失在夜中,传来他声音:“我会等着你们,谁也逃不出去,出不去。” 我默立良久,和男生匆忙下楼。只剩一个保安,还在那看门。见我们下来,皱眉道:“怎么现在才出来。”我们赶紧道歉,保安锁上大门,正准备一起出去。“碰”的一声,大厅内传来声巨响,保安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只见遍地凋零羽毛,最顶的吊灯,落在地上,成为粉碎。保安疑惑不解,打开门,就要回去查看。我喊住他,道:“不要回去。”保安警惕看了我一眼,拿起了对讲机。我戴着口罩,估计把我当做小偷,于是欲言又止。拉着男生,匆忙离去,保安大喊道:“站住!”就要追来,我和男生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3-2201:40来到一片树林下,我抬头望天,沉默不语。一团黑云,不知何时笼罩在校园上空,遮住月色,只有依稀的路灯,照亮树林一角。男生也抬头望天,良久无言,最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心事重重,道:“叶天怜。”男生也答道:“汪俊。”我点头道:“你还会去么,她不在了。”汪俊望着读书馆,道:“不知道。”随后黯然离去。我马不停蹄,回到宿舍,此时还未熄灯,他们几个见我回来,都惊喜异常。我开门见山,道:“收拾东西,快走。” 孙书云吃了一惊,道:“出什么事了?”我犹豫会,道:“读书馆成了死屋,很危险。再不走,就出不去了。”戴明和郭耀杰面面相觑,孙书云惊讶道:“你的意思,今晚之后,所有的人,都出不去了,有那么恐怖?”我摇摇头,道:“死屋不恐怖,囚笼才恐怖,人会变得疯狂。”孙书云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我指着窗外,道:“你么看外面。”几个人连忙来到窗边,天空一片阴靡,黑色沉沉。我再指着读书馆,道:“看。”此时学校,灯火闪亮,唯独读书馆,笼罩在黑色中,死气一片。 我沉吟会,道:“现在死局才刚开始运转,几天之内,还可以出去。我说的囚笼,不是死屋,而是这里将被政府锁住。死局不解开,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面的人,不能出去。在这封锁期间内,人的耐性,会被逐渐磨。对死亡恐惧,令他们逃窜,锁住的大门,会让他们疯狂。”戴明郭耀杰听了,脸色惊异不定,孙书云皱眉道:“政府凭什么锁住这里。”我呵呵一笑,道:“你是政府,会让人们把恐惧的噩耗,带到外面么,我是不会的。”孙书云沉默不语,戴明和郭耀杰已经蠢蠢欲动了。我沉吟会,道:“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你们找上最亲密的朋友,编个理由,今晚出去。一个星期内,不要回来。” 戴明和郭耀杰,宁可信其又,不可信其无,都收拾起来。我见孙书云无动于衷,道:“你不走。”孙书云淡然一笑,得意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走的那天,打通点一下,就出去了。”我摇摇头,道:“这次神仙都推不动,知道是谁封住这里吗?”孙书云疑惑道:“谁?”我想了会,道:“没猜错的话,是军人。就算你老爸是军长,也不敢放你出去。”孙书云这才凝重起来,最终道:“不出去。”我一愣,道:“为什么?”孙书云得意一笑,道:“好玩。”我暗哼一声,转身离去,道:“给乔梦蝶通个电话,别说是我提点的。” 我出了宿舍,沉吟一番,想去找前辈,去不知他住哪。于是出了校园,按在侯留下的地址,来到一块隐蔽的居民点。高地不平的房屋,有零星破烂的帐篷,搭建在一角。月色下,隐约可见道路,我摸黑穿梭几条巷子,来到一楼房前,铁门紧闭,于是使劲拍门。良久后,屋主出来,看我戴着口罩,警惕道:“你找谁。”我拿出一个信物,递给屋主,道:“楼上的人。”屋主接手看了一眼,放我进去。 我赶紧上了楼梯,爬了几层,突然窜出个身影,刚劲的胳膊,勒住我脖子,手枪顶在我腰间,冷道:“小声点,不然我蹦了你。”我老实点头,来人手臂才微微放松,道:“你是谁,怎么找到这来了。”我喘了几口气,道:“侯的朋友,有急事找他。”来人手枪顶着我后背,道:“慢点走,别耍花样!”我点点头,缓缓网上走去。来到一房门前,来人吹了声口哨,“哗”的声,门被打开。侯见是我,急忙道:“放开放开,是我朋友。”来人点点头,很快下楼了,侯抱歉道:“叶兄,对不住…”我摇摇手,道:“知道,不用解释,我有急事找你。” 侯连忙把我请进去,里面却也简单,坐下后,侯道:“什么事,这么急。”我猛抽几口烟,才道:“学校要出事了,尽快把你人手插进去。”随后把亡场的事说了。侯脸色凝重异常,良久,才沉声道:“这种事,我们族谱有记载。几百年前,地书放在族里,被人打开,全部打开。引来一场浩劫,村里的人,死了一半。族长费劲功夫,开启天书,那场浩劫才过去。” 我吸着闷烟,道:“唯有找到天书,才能解开?”侯点点头,道:“是的,明天我就把人手插进学校,记得联系。”我点点头,道:“我让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侯起身从抽屉翻出一扎资料,道:“这事我收集的,你先看看。”我拿在手上,一张张翻下去,突然顿出了,抽出一张,拿在手上详看:“张瀚元,男,三十二岁。曾服役于武汉军区,参加过抗洪抢险,荣获二等军功…..军功卓越,现役于广州军区,晋升团长。”我端详着他面容,熟悉且亲近,敲了敲桌子,道:“就是他,谢谢你了。”侯把其他资料,扔在铁桶里,一把火引燃,道:“不用谢,小事一桩。”我装好医生资料,匆忙告辞出去,回到学校。 躺在床上,我睡了一会,就醒来躺着,静等天亮。当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来时,我穿好衣服,来到外面。望着天空,半响无言。只见天空一团黑色阴云,笼罩在上方。早起的几个学生,走在路上,却没发现校园的变化。我抬头望着树木,荒凉的风吹过,几片枯叶掉了下来,落在我脸上,这是初夏。天,依稀有些凉了。我穿过校园,匆忙往读书馆走去。来到广场一看,不由驻足,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空荡的广场中,手中持着把黑伞,仰望天空。 我走过去,道:“你来了。”陈文树眉头紧锁,道:“变天了。”我默然点头,道:“是的,我也要死了。”陈文树冷然转身,语气冰寒:“你这么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不要在我面前,苟且喘息。”我怔了一下,往前走去,道:“走吧。”陈文树突然挥起黑伞,打在我腿上。我剧痛不已,倒在了地上,冷然望着陈文树。陈文树无动于衷,冷道:“告诉我,你要活着!”我摇摇头,道:“不知道。”陈文树冷笑声,黑伞抽在我脸上。我扯下口罩,摸着嘴角血迹,渐渐捏紧了拳头,陈文树冷道:“软弱的羔羊,你懂得反抗了?”我舔了舔鲜血,从地上站起,回头道:“我会记住,今天的一切!”陈文树冷道:“你很快就会忘掉的,废材!”我冷然转身,戴上口罩,来到读书馆门前,陈文树也随着过来。 此时大门还未开,几个起早自习的同学,在外面等候,望着里面,窃窃私语。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狼籍,满地的玻璃碎片,飞舞的羽毛。阴黑的大厅,寂静无声。陈文树脸色凝重,道:“怎么回事。”我寥寥数语,把情况说了遍,他听了,脸色越发深沉。许久后,读书馆前学生越来越多,管理员也来了,却不见开门,都交头接耳,一些人透过玻璃,看出点蹊跷离去了。更多的人,聚集在门口,焦急等待。 我脑海一亮,惊呼道:“糟了,那个保安!”陈文树听说管门的保安,可能死在里面了,走到一女生面前,道:“女人,发髻借我用下。”女士把头一扭,准备离开。陈文树眼疾手快,抽下她头上发髻,女士头发散落开来,狼狈不堪。她男友见了,大骂一声,就冲了过来。陈文树挥着黑伞,二下把他抽倒在地。来到门前,把铁锁捅开,我跟着进去,锁上大门。才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似乎一股死亡的气息,从毛孔渗透进来,慢慢吞噬着自己生命,我似乎苍老了。 陈文树停住脚步,道:“你有什么感觉。”我点点头,道:“不愿动了。”陈文树手一抖,右手往后一甩,银光闪烁,一钢针,插进我手掌,鲜血直流,赫然是那跟发簪。无比的巨痛,冲淡死沉的感觉,清醒多了。我咬牙握住手掌,道:“不能换个方式么!”陈文树冷道:“要不杀了你?”我冷哼一声,往前走去。来到大厅中央,抬头望去,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见每个楼层上,都站着四个黑衣人,东南西北方向。十三层楼,总共四十八个黑衣人,黑色的风衣,一动不动,犹如死亡的鬼魅。 第98章 陈文树抬头道:“这是什么?”一股寒气,从我心头涌上,我勉强一笑,道:“不知道。”陈文树凝重无比,道:“上去看看。”整个地书馆,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满地的黑色羽毛,被我们踩着,来到楼梯口。我扶着楼梯,感觉不对劲,使劲一捏,一块木屑,被我捏下来。揉了几下,碾成了碎末。陈文树见了,抹了抹墙壁,灰尘“唰唰”落下,自语道:“这里在凋零。” 我们感觉来到二楼,出了楼梯口,一个黑衣人,正背对我们。保安右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我们走过去,从侧面望去,只见保安长大嘴巴,面容犹如死灰,眼珠毫无生机,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黑衣人,却被风衣帽子遮住,看不清容颜。陈文树举起伞,点在黑衣人肩上,黑衣人依旧不动。 我只觉一阵寒气涌上来,抬头往上望去,惊得动弹不得。楼层所有的黑衣人,缓缓抬起头,朝我们望来。但里面没有面容,只是空洞的帽子,但那些帽子,确实朝我们望来。陈文树也看见了,把伞拿下来,那群黑衣人,见伞已拿下,把头扭回去,依旧不动,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陈文树从衣袖中,掏出把尺刀,道:“一株香后,我还没回来,砍断我的手。”我默然点头,接过尺刀。 陈文树扔掉黑伞,缓缓伸出手,搭在黑衣人肩膀上,闭上眼睛。所有的黑衣人,再次扭过头,朝我们望来。我无法忍受的,是他们没有面容,只是顶空洞的帽子。它们并没有举动,只是从楼顶四面八方,看着我们。我手指控制不住,已经发抖起来。僵持许久,陈文树依旧闭着眼,可右手逐渐使劲,黑衣人的胳膊,逐渐塌了下去。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哐当直响。满地的羽毛,开始飞舞。楼层其他的黑衣人,开始动了,在楼层绕圈。但无论走到哪,空洞的帽子,都对着我们。这层楼其他三个黑衣人,也开始转动起来。一个黑衣人,从我面前走过,空洞的帽子,扭头看着我,从我眼中划过,我遍体冰凉。各个楼层的黑衣人,围着大厅转圈,满头的羽毛,在寒风中飞舞。 陈文树沉声一喝,手臂一压,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软绵绵的,划成一件黑色的衣服。其他的黑衣人,突然停止脚步,垂着头,仿佛未曾动过一般。冷风也停了下来,羽毛散落在地。陈文树擦干额头冷汗,点燃张符纸,扔在黑衣上,瞬间烧的干净。保安脸色,逐渐有了生气,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口黑血,在地上哀嚎。 陈文树拾起黑伞,把他抽了下,喝道:“醒来!”保安猛吸几口气,终于醒了。看着我们,惊异未定。陈文树道:“你去了哪里?”保安脸色惨白,恐慌道:“昨天,看到。没有脑袋的衣服,它们看着我。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跟着去了。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周围都是黑暗,都是黑的。我很害怕,看不到头,一路走下去,就我一个人。刚才,旁边突然有个亮圈,我跑了出来。多谢你们,我要走了,真要走了。”说完慌乱爬起来,飞奔下楼,一路落荒而去。我默然看着那些黑衣人,道:“你杀了一个。”陈文树伸出右手,道:“我最多杀三个。”我低头望去,他的右手,已经枯萎了不少,开始蜕皮。我眉头紧锁,道:“这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到天书。”突然,楼下传来嘈杂声,不少学生,已经闯了进来。我暗骂一声,道:“糟糕,那个保安,把门开了!” 陈文树冷静道:“拦住他们。”我们匆忙下楼,此时已经进来十几个学生,还有个七八岁小男孩。来到大厅中央,望着满地玻璃碎片,羽毛,不发一言,最终发现楼上那些黑衣人,望着它们,交头接耳。陈文树走过去,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出去!”学生们都发现情况不妙,慌慌张张,正准备离去。 突然大门的光亮,逐渐消失。我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四周墙壁上,一张巨大的黑色阴影,慢慢卷了下来。把玻璃门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丝毫光亮。整个读书馆墙壁,都被黑色笼罩着。只有大厅内,几盏灯泡,依稀闪亮着,留下我们的身影。一个男生恐慌道:“这是什么?”其他学生,也慌乱起来:“出去,快出去。” 一帮人,匆忙跑到门前,我也跑了过去。此时玻璃门,已一片黑暗,不知外面动静。一个高个男生,把门拉开,不由僵在那里,我也僵住了。外面漆黑一片,绝对的黑暗,犹如一堵墙,又如万丈深渊。学生们脸色煞白,几个女生,已经嗡嗡哭了起来。小男孩拉着一个女生,道:“姐姐,怎么了?”女生紧紧抱着他,道:“没事,一会就出去了。”高个男生满头冷汗,抉择一番,就要把手伸进黑暗中。我拦住他,道:“等等。”说完在地上找了块大玻璃碎片,扔进黑暗中,很快被吞噬。学生们都面面相觑。 “碰。”的一声巨响,我们赶紧回头。只见大厅中央,玻璃碎片四溅,一块玻璃,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我点点头,道:“很好,都死在这了。”高个男生干笑一声,望着黑暗的空洞,咽了咽口水,准备跳进去。此时陈文树已经过来,拿起黑伞,把他抽了下,道:“不要从这出去!”男生狰狞回头,吼道:“那该从哪出去,你告诉我,告诉我!他们在外面等我!”说完蹲在地上,不自觉哭了起来。其他学生,都面如死灰,笼罩在死亡的悲哀中。我摇头一叹,道:“不就一死吗,没啥好哭的。” 陈文树眼光一寒,黑伞朝我脸上抽来,喝道:“闭嘴!”我早有防范,闪在一旁,靠在墙上,默然看着他们。高个男生咬牙站起来,对其他学生道:“我们不能死在这,大家一起动身,找出路去!”其他学生,犹如看到一丝光亮,都提起精神,纷纷点头。陈文树持着黑伞,挡住他们,道:“你们不要动,我去!”男生冷笑一声,道:“凭什么听你的!”陈文树“唰唰”二下,把他抽到在地,冷道:“凭这个!”随后指着一块角落,道:“都在这,不要动!”学生们犹豫翻,都站着墙脚。高个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盯了陈文树一眼,朝楼梯口走去。陈文树黑伞一挥,击在他脑门上,把他打晕,对我道:“叶天怜,看着他们。”我点点头,道:“我不动粗。”陈文树盯了我一眼,往楼上走去。 一帮人,聚在那里,坐立难安,时间开始变得漫长。没过多久,小男孩畏手畏脚的走到我身边,小心道:“哥哥。”我点点头,道:“说吧。”男孩眨眨眼,道:“姐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抬头一看,一个女生,焦急的眼神,朝我望来,于是道:“会出去的,放心吧。”男孩撅嘴道:“哥,你为啥戴着面罩。”我垂下头,道:“离开我。”男孩愣愣点下头,乖巧回到人群中。半个小时后,不见陈文树回来。地上的高个男子,也悠悠醒来,挣扎爬起来,见到那群学生,吼道:“你们在这等死吗!窝囊废!都跟我走!”经他一吼,其余人都振作起来,见陈文树不在,都随着他,要往楼上去。我走过去,道:“我不阻拦你们,只是警告你们,不要乱走!” 高个男生盯了我一眼,往楼上去了。其余学生,也跟着上楼。小男孩被姐姐牵着,往楼上走去,经过我身边,眨眼朝我望来。我小声道:“不要走!”男孩听了,连忙拉住姐姐,道:“哥哥说不要走。”女生被小男孩拉过来,疑惑道:“你有办法?”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朋友有办法。”女生抉择一番,还是站在原地。男孩嘻嘻一笑,道:“哥哥,你好神秘哦。”我把他抱起来,挠了挠他,道:“你发现了。”男孩痒的哈哈大笑。 “啊!”楼上突然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我放下男孩,跑到楼上,默然不语。只见高个男生,手搭在黑衣人肩膀上,已经腐化,犹如雕塑,立着那儿。其余学生,惊恐望着楼上。楼上所有的黑衣人,扭过头颅,望着他们。没有面容的帽子,似乎看着他们,许久,黑衣人把头扭回去,依旧不动。我良久不语,道:“你们不该走动的。”一个女生,再也控制不住,疯狂的跑下楼,拉开大门,跳进黑暗中。 大厅上空,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一个身影,从空中急速落下,砸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迹渐渐流了出来。玻璃也四溅,黑色羽毛,也黏在血液里。学生们,脸色煞白,半响动弹不得。小男孩被姐姐抱着,捂住眼睛,她也在颤抖。此时,陈文树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冷然望着这一幕,最终盯着我,冷道:“我让你看着他们!”我轻声道:“我尽力了,拦不住。”陈文树眼光一寒,黑伞朝我击来,我赶紧闪开。陈文树冷笑一声,道:“你爷爷在,是不会让这一幕发生的。”我脸色一黯,转过身去。 - 陈文树盯着着他们,冷道:“不要乱走!”随后匆忙上楼。学生们不自觉聚在一起,围城一圈,找点温暖。我默然看了他们一眼,都是死寂的眼神,唯独姐弟俩,眼中还有些许期盼,朝我望来。我把头扭过去,背对他们。许久,小男孩跑了过来,拉着我,道:“哥哥,你会救我们的,对吗?”我无力摇摇头,道:“不,我没这个本事。”小男孩眼中泪光闪动,摇晃我手臂,哀求道:“哥哥,救救我们,好吗?”我泪光莹然,再次回头,他们眼中,似乎传来希望的光芒。我吻了吻小男孩额头,道:“我没这个本事,但会尽力。你跟着姐姐,别乱走。”男孩坚定的点点头,我咬咬牙,从楼梯口上去。 爬了几层,最终在九楼找到陈文树。他正站在楼道里,四处打量,我走过去,道:“我来了!”陈文树点点头,道:“不错,还是个男人!”随后推开读书室,地上书架倒了一地,满地纸屑,曾经光亮照人的玻璃窗,也被黑色笼罩住,只有屋顶几盏白炽灯,照亮这儿。我观望会,道:“该怎么办?”陈文树沉吟翻,道:“这是个精妙的死屋,几乎没有缝隙。”我默然点头,道:“你都看过了,没有缝隙,都被封住了?”陈文树手指一竖,道:“楼顶!”随后和我爬上顶楼,驻足观望。楼顶是圆锥形,由钢架支撑着,上面玻璃,全部染上一层黑色,不见丝毫光亮。陈文树脸色凝重,道:“看样子,没有缝隙,精妙绝伦的死局。”我低着头,道:“就没有办法了?”陈文树目光忧虑,道:“只有拼死,破开道缝隙了。”我摇摇头,指着底下大门,道:“不用。如果一个人,从黑暗跳进去,就会从楼顶掉出来。此时的楼顶,会开出道裂缝。那个人,也会被摔死。”陈文树冷然看着我,道:“不会扔砖头么!你除了想到死,能想点有用的么!”我一愣,点头道:“好主意!” 我和陈文树来到二楼,陈文树对那群学生道:“你们二个人一组,去找绳索,越多越好。不要碰那些黑衣人,速度去!马上可以出去!”他们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开始动身。女生把小男孩交给我,道:“照顾我弟弟,谢谢你了。”随后也去了,我摸着小男孩脑袋,道:“小朋友,玩过空中飞人么?”男孩摇了摇头,我点头道:“别急,你很快就会玩到了。”没多久,学生们找来不少绳索,陈文树挑了几根粗的,找了几个强壮男生,来到楼顶。我让其他人在二楼候着,也跟着上去。小男孩要随着跑来,我索性带着他,一起上楼了。陈文树用绳索系着黑伞,使劲一甩,黑伞卡在楼顶钢筋架中。陈文树拉了拉,觉得牢固异常,爬上楼梯,紧抓绳索,荡了下去。一记弧线过后,陈文树荡到那一头,抓紧钢筋架。犹如猴子般,爬到圆锥顶部中央,取下黑伞。我抱着小男孩,道:“这就是空中飞人。”小男孩身子抖了抖,道:“能不玩么。”我摇摇头,道:“不能。” 陈文树顺着钢筋架,爬到我们头顶,把绳子系好,另一端扔下来,道:“天怜,扔块砖头试试。”说完又爬到最顶处。我扯开嗓子,大喊道:“楼下的人,往门口扔一块砖头。”喊了半天,一个男生从二楼跑下,找了块砖头,扔进黑暗之渊。我赶紧朝陈文树那望去,只见楼顶突然传来丝光亮,一块砖头,从光亮处掉进来,急速坠落。陈文树赶紧避开,把手伸进光亮中,不一会,光亮逐渐消失。陈文树收回手,道:“有空气流动,能出去!”几个男生听了,大喜过望,男孩也拍手直乐。 我微笑着,往楼下望去,不由僵在那里。所有的黑衣人,都抬起头,空洞的帽子,望着我们,随即又垂下头。我身子一寒,道:“他们发现了!”陈文树脸色凝重,道:“再扔块试试!”我又大喊了声,楼下男生,又扔了块砖头进去,抬头一看。楼顶依旧漆黑一片,不见光亮,也不见砖头掉落进来。陈文树沉默半响,道:“被封住了。” 第99章 陈文树顺着绳索,从上面爬下来,道:“先下楼,再想办法。”我们几个,赶紧来到楼下。一帮人聚在一起,不由望着大厅中央死去的女生,都面如死灰。陈文树让他们呆在一边,径直来到门前,我也跟着过去。陈文树拉开黑色玻璃门,黑暗深渊,出现在面前。陈文树道:“跳进去。”我一愣,道:“为什么?”陈文树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想死么。”我呵呵一笑,道:“我可不想死。” 陈文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拿在手上,往黑色深渊上抹去。随着他手的移动,黑色逐渐被抹去,出现一条光亮。透过光亮,能看到外面的校园。我看得惊讶不已,赞道:“这么厉害。”话音刚落地,“嘭”的一声,符纸被一团黑色火焰烧燃,瞬间烧的精光。黑暗深渊上的光亮,也逐渐被黑色覆盖住。我抿抿唇,转过头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那些学生,不知啥时候聚在后面,眼中写满失望,只有小男孩眨了眨眼。我咳嗽一声,道:“你们在这看,会吓出心脏病的。”他们去焦急不安,不肯散去。 陈文树没回头,手摆了摆,道:“你们往后站点。”学生们马上退了开来,我站在那,注视着陈文树。陈文树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包括你。”我默然点头,回到人群中。小男孩拉着我,悄悄道:“哥哥,你很怕他?我也很怕他。”我捏着他耳朵,望着陈文树背影,道:“你可以踹他屁股。”小男孩摇摇头,道:“我不敢,要不你踹?”我磨磨牙,道:“他会揍大人,但不打小孩,记得踹他屁股。”小男孩瘪瘪嘴,把头扭一边去了。 陈文树静立良久,咬破指尖,在黑暗之门上写了起来,血字刚劲无比,依次写下:“天,地,人,和,罡,正,临,破。”血字凝聚在黑暗之门,隐隐发亮,写完七个字时,黑暗之门,已经出现不少裂隙,似乎开裂了。学生们也是目不转睛,注视着陈文树一举一动。待他写到“破”字时,一只白皙的手,从深渊中伸出来,搭在陈文树手上。接着一件黑色风衣,从黑色深渊中走出来,帽子下,面容白皙冷峻。陈文树缩回手,凝视着他,道:“灭魂师?”灭魂师黑色衣袖一挥,黑暗之门上的血迹,消失的一干二净,裂缝也被弥合。无尽的深渊,犹如当初。灭魂师低沉道:“你破坏了这个结界。” 陈文树拿着黑伞,身子一转,犹如蛟龙,往他身上击去,冷道:“我还要杀了你。”灭魂师脚步一闪,避开这一击,犹如鬼魅,来到场中央,冷然转身,黑色风衣,在灯光下招展。陈文树持着黑伞,挡住我们面前。灭魂师缓缓抬头,低垂的帽檐,黑色的眼眸,隐约闪亮,道:“臣服于我。”陈文树冷笑一声,我默然不语,其他学生,都惊恐的望着他。 灭魂师缓缓垂下头,冥音在大厅内荡漾:“你们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痛苦。”随后双手捏着风衣,逐渐捏紧,猛的一扯,风衣四分五裂。白皙的上半身,肌肉绝美无伦,一柄锋利的剑,插在他胸口。灭魂师眼中被弥漫着一层黑色,捏着剑柄,逐渐拔了出来,道:“天庭的审判之剑,没有杀死我,魔王把我收留。来自地狱的使者,我带来了死亡。”一缕黑色的血液,从他胸口流出。他低着头,展开双臂,一阵冷风刮来,地上羽毛开始飞舞,不见他身影。大厅上,所有黑衣人,开始转动起来。二楼顺时针,三楼逆时针…依次在那转动,转动。良久后,冷风停止,所有黑衣人,也都停了下来,空洞的帽子,望着场地中央。 羽毛逐渐落下,一件黑色的风衣,蹲在地上,缓缓站起来,帽子下面,是个黑色骷髅头。楼上黑衣人见了,都交头接耳,衣服颤动,空气中,似乎荡漾着笑声。我冷汗冒了出来,望着黑色骷髅头,喉结发干:“灭魂师?”陈文树也脸色凝重异常,其他学生,更加恐慌,聚在一起。小男孩转过身,把头藏在姐姐怀里。 灭魂师嘴巴蠕动,道:“谁要做我盟友。”没有人回答,灭魂师伸出骷髅手指,指着一个男生,沙哑道:“你。”男生惊恐的长大嘴巴,叫道:“不,不是我!”灭魂师手指一点,男生瞬间碳化,逐渐缩水,犹如干尸,立着那里。我见了,默然不语。陈文树把黑伞拄在地上,道:“看样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突然,有一个男生,不小心碰到一旁的干尸。吓得瘫痪在地,连滚带爬的,往后面跑去,转了一圈,抉择良久,来到大门前,拼命喘气。陈文树见了,飞速追上去,喝道:“不要!”灭魂师见陈文树转身,一跃而起,黑色风衣,在空中飞舞,硕大的骨指,握着黑色木杖,往陈文树背心插去。 我大吃一惊,抓起地上绳索,猛的一甩,往灭魂师脚跟缠去。灭魂师木杖一挥,击开绳索,已经扑到陈文树身后。男生正准备跳进黑暗深渊,听见叫唤,连忙回头。却见陈文树已站在他面前,空中一黑色骷髅,披着风衣,朝他们扑来。不由骇然长大嘴巴,指了指后面,跳进黑暗深渊。陈文树急忙转身,持着黑伞,挡下一击,跃到一旁。灭魂师落在地上,也没追赶,飘回场中央,把木杖插在地上。 “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刚才的男生,从天空急剧下坠,落在地上,瞪大眼睛,摔得五脏具损。黑色的木杖,穿透他胸膛。楼上黑衣人见了,空洞的帽子,都朝下望来,不住抖动。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笑声。灭魂师把木杖从尸体上抽出来,低沉道:“做我的盟友,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帮学生惊恐不安,最终,一个人颤抖着身体,往前走去。陈文树挡住他前面,冷道:“不准去!”男生干笑一声,道:“不去得死的。”陈文树目光冰寒,道:“死了也不准去!”灭魂师扭头望了陈文树一眼,楼上所有黑衣人,也朝陈文树望来。突然,灭魂师身形晃动,骷髅手掌,朝陈文树胸前拍来。陈文树急忙持着黑伞,挡在前面。“碰。”一声不可闻的闷响,黑伞被击弯,陈文树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在地上,吐了口鲜血。 我赶紧奔过去,把他扶起来,拾起黑伞,道:“我来。”陈文树拿过黑伞,把我推在一旁,道:“我死了,你再上。”我默然一叹,站在一旁。此时男生唯唯诺诺,走到灭魂师面前,颤抖道:“我,我臣服。不要杀我。”灭魂师伸出骷髅手掌,道:“欢迎你,我的盟友。请允许我,和你握个手。”男生手不住颤抖,握住了灭魂师骷髅手掌。 许久,男生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黑气,捏着拳头,沙哑道:“我的全身,充满了力量。这是什么?”楼上所有黑衣人,都望着男生,点了点头。灭魂师道:“这是我们的能力。”随后朝其他人望去,伸出手,声音犹如魔力:“来,做我的盟友。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男生也在一旁道:“过来吧,这是力量之源。” 一帮学生,犹豫不决,最终朝灭魂师走去。陈文树见了,就要冲上去,却吐了口血,坐在地上,眼中寒光闪烁。我松开他,拦住他们,冷道:“我不会拼死阻拦你们,只是警告,不要过去。”几个学生,看了看地上二具死尸,还有那具干尸。最终摇摇头,道:“对不起!”随后朝灭魂师走去,其他人,也朝灭魂师走去。男孩被姐姐抱着,疑惑的看着我。我把男孩抱过来,道:“把他交给我。”女生犹豫会,点了点头,准备离去。男孩拉着姐姐,道:“姐姐,别走!”女生最终点头,没有过去。 很快,学生们,经过灭魂师洗礼,眼中都散发一层黑气,站在灭魂师身后。灭魂师站在场地中央,冥哑道:“出去吧,我的盟友。给他们带去恐惧和死亡!”一帮学生,行尸走肉般的,依次走到大门口,钻进黑暗深渊。灭魂师见他们离去,看了我们一眼,道:“不可原谅的人们,受死吧!”说然,持着黑色木杖,朝我们指来。突然,天空“呱”的一声叫唤,一只乌鸦飞了进来,落在灭魂师肩膀上。灭魂师骷髅脖子扭了扭,发出“咔咔”响声,自语道:“对手来了。封住他们,我的孩子们!”冷风刮过,羽毛四处飞舞,飘落下来后,已不见灭魂师踪影。 我见他突然离去,大舒一口气,抱着小孩,带着女生,来到陈文树身旁,道:“他走了。”陈文树点头道:“应该是道长来了。”我狂喜不已,语无伦次:“道长爷爷,不是仙去了么!”陈文树冷哼一声,道:“老不死的,不在三清殿享福,非要跑来凑热闹。”我咳嗽一声,道:“道长下凡,不是更好么。”陈文树冷然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我不能除掉灭魂师。”我望着天花板,左顾右盼:“道长几十年修行,自然比你厉害点嘛。不知,爷爷会不会来。”陈文树眼光一寒,道:“你貌似很快活。”我忍着笑,把他扶着他,道:“不,我很伤心。”男孩好奇的眨眼,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望着他,道:“见过天仙下凡,地灵现身么?”男孩惊的合不拢嘴巴,连忙摇头,道:“是来救我们的么,你见过?哥哥,你真厉害。”我抿抿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男孩一下大失所望,闭嘴不言。陈文树冷哼一声,把我推开,道:“不要像个白痴!”随后要大步往楼上走去。男孩望着他背影,道:“要不踹他屁股?”我点点头,道:“你去踹。”说完跟上陈文树脚步,往楼上走去。 第100章 我们四个,来到顶楼。我望着下面的黑衣人,道:“他们不阻拦?”陈文树扯了扯绳索,道:“现在不动手,必定是最后全力一击。”说完顺着绳索,爬上钢架。我抓起一根绳索,甩了上去,陈文树把绳索挂在钢架上,线头扔下来,道:“吊上来。”我拿着绳索,望着女生,道:“准备好没。”女生咬咬牙,把绳索缠在身上。我扶着栏杆,把她吊上去。女生抓住钢架,踩着横梁,脸色吓得惨白。我把小男孩缠住,道:“轮到你了,空中小飞人。”男孩咽了咽口水,道:“我想尿尿。”我点点头,道:“不要尿在我头上。”说完把他也吊上去,自己也顺着绳索,爬上钢架。陈文树抱着男孩,一行人沿着钢架,爬到圆锥顶部。 我淡淡一笑,道:“看样子,还是要用生命,才能打开缺口。”陈文树脸色凝重,望了望头顶,道:“注意时机。”说完敏捷怕到一旁,跳上走道,拾起一根绳子,飞速下楼,来到大门边,望着我们。我对女生道:“别犹豫。”女生果断点点头,我朝陈文树吹了声口哨。陈文树跳进黑暗深渊中。突然,黑色玻璃顶,光亮一闪,陈文树从亮光中掉落下来。甩出手中绳索,勾在一旁钢架上,荡了过去。女生乘机爬上去,趴在光亮处,手朝我们递来。我拖着小男孩,正准备交给她,光亮圈逐渐减弱,消失不见,里面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我抱着男孩,道:“姐姐走了,害怕吗?”男孩摇了摇头。 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往下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所有黑衣人,都抬起头,空洞的帽子,朝上面望来,不由对陈文树大喊:“快点,他们要出手了。”果真,所有黑衣人,都开始旋转起来,二楼顺时针,三楼逆时针…依此类推,低沉的脚步声,发出节奏的响声。地上的羽毛,飞速旋转起来,以场地中央为风眼,越刮越大。我死命抓住钢架,抱着男孩,衣衫乱舞,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飞舞的羽毛,犹如刀片,割开不少口子,留下死死血迹。 突然,头顶光亮一闪,陈文树掉了下来,抓住旁边钢管,落在我身边。一只手从上面伸进来,传来女生的叫喊:“弟弟,弟弟。”我托着小男孩,拼命把他顶上去。女生接住他,拉了上去。此时狂风巨大,陈文树把我一顶,道:“上去。”突然,“呱”的一声,从风眼飞出一只乌鸦,扶摇直上,越变越大。锋利的爪子,犹如精钢,朝我们抓来。陈文树眼光一寒,扯下衣服,道:“道清心明,天衣无垠。”衣服犹如极大天网,上面八卦图,闪闪发亮,把乌鸦罩住。 “碰”的一声,天衣被毁,乌鸦也变成只巨大火鸟,跌跌撞撞,朝我们扑来,逐渐烧成灰烬。陈文树被灭魂师击伤,又被乌鸦冲撞,吐了口鲜血,虚弱道:“出去,我死不了!”随后身子一歪,犹如断线风筝,掉进风眼里。我咬咬牙,抬头看了光圈一眼,正逐渐变小,眼看就消失了。正打算出去,“呱”的一声,又一直乌鸦从风眼飞出来,朝我扑来。我索性不出去了,凝视着它,道:“来吧,死鸟。” “不,你要出去。”突然,头顶传来个声音,动听悦耳。抬头一看,衣裙飘飘,一个女子悬浮在空中,纤手拨开光圈,逐渐拉大。我一愣,道:“梦罗,你还没走?”梦罗点点头,道:“出去吧,它不会伤害我的。”我点点头,从光圈爬出去,趴在玻璃上,回头道:“甯涵呢,在不在?”梦罗淡淡一笑,道:“她一直在你身边。”随后双手轻扯,把光圈合上。 我长叹一口气,躺在玻璃上,仰天而望。女生坐在一旁,遥望校园,泪花闪动,道:“总算出来了。”男孩也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沉默会,起身而立,望着阴沉的校园,匆匆而过的学生,笼罩在一层黑色中,不由道:“谁说出去了。”女生和男孩同时抬头望着我,,再看看校园,似乎发觉些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许久,女生才回到现实,道:“我们怎么下去?”我在上面转了圈,下面人群,犹如蚂蚁,插翅难飞。不由躺在上面,道:“先休息会,喊人救我们。”说完便躺了下来。女生却睡不着,坐在那,一言不发。男孩则四处观望。约莫一个小时候,男孩突然跳起来,指着远方,叫嚷起来:“直升机,直升机。” 我悚然一惊,站了起来,一架直升机,由远及近,渐渐飞了过来,自语道:“军队?”很快,直升机飞到我们头顶,机器隆隆作响,卷得我们衣服乱飞。许久,直升机停在上面,一个真枪实弹的军人,从里面钻出来,冲锋枪对准我们,喝道:“上去!”男孩吓得赶紧钻进姐姐怀里,我回头对他们道:“进去!”随后在军人枪口关注下,上了直升机,军人上来后,直升机才缓缓起飞。 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四十五六的军官,坐在里面,旁边坐着二个军人,警惕的望着我们。军官回头道:“就在附近盘旋,不要落下。”驾驶员语气铿锵:“是,长官!”直升机很快飞离学校,在一旁树林上空盘旋。军官凝视着我们,许久,才道:“我收到线报,你们学校读书馆,发生一件古怪的事情。一股死亡的气息,会犹如瘟疫般,传遍开来,昨天已经死掉三个人。今早我命人监视读书馆,刚才发现,你们从那逃出来。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会,道:“或许您不信,一个从地狱出来的怪物。打开一本死亡书籍,读书馆,成了死亡之源。刚才那个怪物,已经收了十几个奴隶。它们正隐藏在学校中,传播着死亡。不用多久,这里将成为一片废墟。”军官眼光深沉,道:“我是不信这个,但昨晚确实死了三个人,死因不明。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会封住学校。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会用炮火解决。”我摇摇头,道:“炮火是解决不了的。”军官眼光一寒,掏出手枪,对准我头颅,道:“真的么?”我伸开双手,道:“当我没说过。” 军官回头道:“驾驶员,回学校。”驾驶员答道:“是,长官。”很快,直升机往学校飞去。我望着那个女生和男孩,道:“能让他们下去么?”军官面容冷峻,道:“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不会让任何人,逃出学校。”我咬咬牙,默然不语。女生紧紧抱着男孩,手足无措。随后,军官拿起手中对讲机,道:“报告长官,学校爆发了一种可怕疾病,犹如瘟疫,危险异常。请迅速调出军队,锁住学校。”对话筒另一面,沉默会,才沉稳下令:“注意情况,军队二个小时内赶到!”军官道:“是,长官!”随即放下对讲机。 我沉默会,道:“那不是瘟疫,这是个谎军情。”军官冷然道:“我要的是结果,锁住这个学校!”我淡然一笑,靠在座椅上,心思重重。很快,直升机落在学校操场。我们下机后,直升机迅速离去。我对女生道:“你们还有二个小时,离开这里。”女生赶紧点头,拉着男孩便走,男孩回头道:“哥哥,你呢?”我看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迅速离开操场,来到宿舍。却不见戴明,郭耀杰身影,只见孙书云躺在床上看书。我抬头道:“事情出现转机,二个小时内,军队就会把这锁住,你还不走。” 孙书云大吃一惊,从床上跳起来,道:“这么快,糟糕!”连忙穿衣,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外冲,突然回头道:“你要什么烟?”我一愣,道:“随便。等等,你去干嘛?”孙书云也愣了,道:“我去买点东西回来,不然封校这段时间,吃啥玩啥。”我不怒反笑,道:“你不是去逃命的?”孙书云得意一笑,道:“我是那种人么!”我无奈望着他,道:“乔梦蝶呢,通知她没有?”孙书云轻哼一声,道:“她当我是傻瓜。”我点点头,道:“去吧,时间不够了,我要本地烟。”孙书云飞奔离去。 我也出了学校,来到侯的住所,房主也认得我,放我进去了。上了楼,也不见上次杀手,直接敲门。很快,门被打开,侯把我请进去,道:“这么匆忙,有啥急事。”我三言二语,把读书馆事情说了一遍,军队即将锁住学校,也告知他了。侯点点头,道:“是我们的人,通知军队的。”我一愣,道:“这么快,可以迟几天,放走大批学生。”侯摇摇头,道:“不能迟。昨晚已死了三个人,身子碳化,犹如干尸。只要碰到干尸的人,也变成那样。幸好你那天通知我后,我已经安排人手进去,把干尸守住。我们不能让这种东西,走出学校,所以得尽快锁住。”我猛吸几口烟,道:“你去不去学校,二个小时候,军队就要锁住这了。”侯呵呵一笑,道:“我有特殊关系,可以随时进出。”我起身而立,道:“那好,记得放我出去。”侯一愣,惊讶道:“你想活命?”我摇摇头,道:“临死前,祭奠爱人。”侯沉默良久,道:“我尽力。”我称谢后,赶紧回到学校。趁还有时间,跑到汪俊住宿楼,一路打听。总算找打他寝室,推门一看,其他学生,都在玩乐看书。汪俊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观望一番,道:“你们不出去玩玩?”他们都停下动作,疑惑看着我,我呵呵一笑,道:“我是汪俊朋友。”一个学生道:“你劝劝他吧,他病得不成样子了。”我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只见他脸色苍白,闭目自语,依稀可以听见,唤着“梦罗”。我凑到他耳边,道:“我知道,她在哪里。”汪俊一下醒了,见是我,吃力拉着我胳膊,道:“她在哪,在哪?”我压低声音,道:“跟我来。”汪俊身子虽弱,但精神大为好转,慌忙穿上衣服,和我来到阳台上。我望着黑气森森的读书馆,道:“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想让你一生,都蒙在鼓里。”汪俊急忙道:“什么事?” 我沉吟番,道:“梦罗没走,她一直在读书馆等你。”汪俊瞬间僵在原地,泪光闪动,望着读书馆,喃喃道:“我去找她,去找她。”说完就要过去。我拉住他,道:“这是死路一条。”汪俊坚定点头,道:“死路也要去。”我默然点头,松开手,道:“愿你好运。”汪俊握住我的手,道:“你也是。”随后一路摇晃,来到读书馆前。 第101章 汪俊来到读书馆前,此时大门紧闭,上面挂了个牌子:“读书馆因故装修,关闭一个月。”汪俊拼命拉扯大门,却始终打不开,不由心急如焚。这时,大门上突然浮现一张腐烂的面容,朝他森然一笑。汪俊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好几步。困死鬼裂牙一笑:“你想找她?”汪俊点点头。鬼低沉道:“那进来吧。”随后腐烂的面容,逐渐消失在门上。大门也换换打开。 汪俊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门缓缓合上。汪俊见了眼中场景,怔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里面死气沉沉,每层楼上,四面八方,都站着个黑衣人,盯着场地中央。陈文树坐在场中央,一动不动,手持字诀。汪俊正不知所措,一旁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汪…汪俊?”汪俊急忙转身,看见梦罗穿着衣裙,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她。 汪俊大步走过去,这样抱住她。鬼突然浮现在前面,汪俊紧紧抱着它,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鬼森然笑道:“永远不分开。”汪俊大吃一惊,慌乱的松开它。梦罗站在鬼身后,欲言又止。鬼冷冷一笑,道:“你想得到她?”汪俊咬牙点头,鬼道:“收集十个亡灵,你们就会永远在一起,没人能分开。”汪俊半响回不过神,朝梦罗望去。梦罗泪光莹然,轻轻摇头。汪俊深吸一口气,道:“真的?”鬼盯着他,道:“这是主人的承诺。”汪俊沉默良久,道:“怎么收集?” 鬼指着黑色墙壁,道:“这有辆灵车,带着十个学生,开往地狱。”汪俊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敞篷车,从墙壁中缓缓开出来。停在他们旁边,鬼抚摸着灵车,狞笑道:“多么精妙的车,主人居然交给你。”说完厌恶的瞪了汪俊一眼,突然转身,掐住梦罗的脖子,按在车门上,张开血盆大口,嚎道:“一个月后,灵车会出现在校园。你完不成主人的任务,她就是我的了!”说完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梦罗的面容。梦罗骇得浑身发抖,朝汪俊拼命摇头。汪俊咬咬牙,道:“我会完成的,放开她。”鬼松开梦罗,森然道:“出去!” 汪俊看着梦罗,欲言又止,最终往大门走去。“呱”一声凄厉的叫声,汪俊赶紧回头。只见楼顶一个黑衣人,幻化成一只巨大乌鸦,朝场中陈文树扑去,临近他身旁,突然浮现出个白色光圈。乌鸦触及到光圈,被烧的一干二净。陈文树也震了一下,依旧持着字诀,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来。鬼见了,狞笑一声,“咔嚓”一声,扯下身上的肋骨,朝陈文树走去,道:“比比谁的骨头硬,恶心的人类!”说完握着肋骨,往陈文树天灵盖上插去。依旧白光一闪,鬼犹如断线风筝,落在汪俊身旁,拼命哀嚎。 汪俊见了,吓的魂飞魄散。只见鬼右手,右腿,被道家真火,烧的精光。鬼左手撑地,想站起来,却在地上不住打转。终于,鬼见到汪俊,凶光毕现,狞叫道:“我要杀了你!”说完朝汪俊爬来。汪俊急忙跑到大门前,遥望着梦罗,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随后钻了出去,回到校园。茫然望了一圈,回头看了看读书馆。又来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告别汪俊后,我来到校园,在树下盘旋。树叶一片片凋零,欢愉的学子,从树下结伴而过。我走到一僻静角落,伸出右指,插进树干中。“啊!”旁边突然传来惊讶的轻呼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乔梦蝶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我呵呵一笑,把手指抽出来,道:“我练过一阳指。”乔梦蝶将信将疑,走了过来,犹豫会,把手指点在树上,轻轻插进去。接着脸色阴沉,回头冷道:“前几天,孙书云找到我,让我离开学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冷笑一声,道:“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你,只是朋友一场,希望你能离开。” 乔梦蝶意识道刚才激动了,冷静下来后,道:“对不起,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揭下一层树皮,道:“这里正在凋零,一股死亡的气息,逐渐腐蚀着一切。半个小时候,军队就要锁住这里。”乔梦蝶倒吸一口凉气,点头道:“明白了,我这就走。你…你们不走?”我默然不语,没有答话。乔梦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我掏出手机,给黄康拨去:“半个小时后,乔梦蝶会离校,可能回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黄康急切道:“那,那怎么办?”我一笑,道:“我只负责转告,看着办。”随后挂掉电话,往校园门口走去,等待军队的到来。 没多久,一辆小货车开了进来。门卫拦住车辆,孙书云从车上跳下来,拿出纸条,招呼道:“这是班级订购的东西,学院批准了的。”门卫看了看纸条,放车辆进去了。孙书云朝我大叫,道:“叶天怜,过来帮忙。”我无奈的爬上车,随他来到宿舍楼下,打开车厢一看,整整一车的食物,饮料,香烟。我惊的目瞪口呆,道:“你打算,在这过年,还是当不良奸商?”孙书云擦干额头冷汗,道:“这是我的秘密武器。不说了,快帮忙,待会车出不去了。”我赶紧帮着孙书云,把货物抗上去。 几趟下来,总算搬完,孙书云望着满屋货物,精神焕发,道:“哈哈,不差什么了吧。”我冷淡一笑,道:“枪。”孙书云一愣,不吱声了,我起身出去,道:“军队快来了,我出去看看。”孙书云锁上房门,也随着出来。二个人脚步匆忙,来到学校门口。等了约莫十分钟,一辆吉普车缓缓开了进来,后面坐着五十左右的人,脸色凝重,却沉稳异常。扯穿过大门,往行政楼驶去。我望着远去的车影,道:“找校长去了。”孙书云一脸赞叹,道:“真气派。” 很快,又一辆吉普开了过来,后面跟着辆绿皮军车,停在校门口。一个三十出头的军官,从吉普车下来,往门卫室走去。军车上,跃下二十来个军人,真枪实弹,站在路旁,整装待令。我捅了捅孙书云,望着远方,道:“看,乔梦蝶。”只见对面大街上,乔梦蝶拖着箱子,朝我们望来。孙书云轻哼一声,把头在一旁。我呵呵一笑,道:“还有一分钟,你可以选择,留在校外。”孙书云冷然转身,往校内走去,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我摇摇头,跟他走进大门,道:“不,我喜欢刺激你。”孙书云盯了我一眼,来到树下,望门卫室望去。 很快,军官从门卫室出来,朝外面的军队打了个手势。二十个军人,很快分散开来,守住学校各个出口。四个军人,持枪挡在大门前。孙书云眉头一皱,道:“怎么才这几个人。”我沉吟会,道:“这才刚开始,事态发展越严重,调来的军人,会越来越多。” 没多久,几个学生,就要结伴出去。几个军人,持着抢,喝道:“不能出去。”学生们看着枪口对准他们,吓的脸色煞白,往后直退。远远站在树下,朝门口观望。又有几批外出的学生,被挡了回来,树下的学生,越聚越多,交头接耳,探听消息。 外面的学生,回到校园,见氛围不对,不少都驻足观望。我开口道:“现在能进不能出,过不了几天,不能进,不能出。”孙书云擦了擦额头冷汗,道:“冲动是魔鬼。”我瞅了他一眼,道:“后悔了?”孙书云冷哼一声,道:“孬种才后悔。”我望着门外,眼中一亮,道:“朋友来了。”孙书云也会意一笑。 侯穿着隐蔽,戴着副彩色眼睛,不慌不忙,来到我们旁边。随后取下眼镜,和善一笑。我点点头,道:“外面怎样了,你认识那些军人?”侯摇摇头,道:“不认识,但可以打通关系。我刚得知情况,学校学生太多,为防止动乱。用不了多久,会有大批军队,调来这里。”我脸色一黯,半响无言,良久,才道:“这不是办法,会出乱子的。”侯脸色沉重,道:“没办法,十几个怪物,隐藏在学生中。一时难得查出来,也不能让他们出去,只能这样了。”我抿抿唇,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出去了。” 侯摇摇头,道:“没有,先前地书打开,族里动乱时,老族长,留下一个方法。可以查出那些怪物,传到我们这一代,方法已经改进很多。只要它们出去,我们就会得知。”我吃了一惊,道:“什么方法,能告诉我么?”侯看了孙书云一眼,环顾一周,发现四周没人,才拿出一个玻璃珠,用手遮住,依稀亮着红色光芒。侯把珠子收好,道:“前天,我们族里,又来了一批人,学校的四周,都被安放了这种‘灵验珠’,有人暗中看守。只要怪物出校,珠子就会不断闪烁。” 我赞叹不已,许久,才道:“那三具死尸在哪,带我去看看。”侯望着乱葬岗,道:“在那。”我们三个,动身往那走去。侯看了孙书云一眼,欲言又止:“他…?”我一愣,道:“没事,一起去吧,一条船上的。”孙书云瞅了侯一眼,道:“你当我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侯呵呵一笑,道:“朋友,朋友。” 一行人,穿过凌乱灌木,绕过一个小山头,越发人迹罕至。侯把手指放进嘴里,轻吹一声口哨,一旁的树林,也传来口哨声。我们赶紧走过去,只见二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出一阵杀气,静立在一旁。我见了他们风采,暗自嘀咕。木焚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二个杀手,必不简单。 再定眼一瞧,地上躺着三具尸体,犹如干尸,面容塌陷,浮现出骷髅头。侯戴上个手套,顺手抓住树上的虫子,扔在干尸面容上。虫子在尸体上爬了几步,很快僵住了。侯拿起虫子,轻轻一捏,化成黑色粉末,道:“毫无生机。”孙书云惊的脸色阴晴不定,不住擦冷汗。我沉吟会,道:“应该烧了尸体。”侯点点头,道:“嗯,等会去办。”我望着二个杀手,心中一动,道:“能帮个忙么?”侯点点头,道:“说。” 我咬咬牙,道:“我们需要枪。”孙书云听了,也不住点头。侯脸色大变,犹豫不决,道:“这个…很难。你知道,不是不给。”我点点头,道:“明白,我只借用一段时间,到时还给你,不会轻易用的。”侯最终点点头,道:“明天给你,不能外露。”我大喜过望,道:“一定一定,趁现在没人,能不能让我练下枪法。”侯朝一个杀手递了个眼色,杀手掏出把手枪,递给我,冷道:“试吧,无声的。” 我接着手中,沉甸甸的。对准一旁的树干,“嗖”的一声,打在一旁灌木丛中。孙书云哈哈大笑,把枪夺过去,喜滋滋的观摩一番,道:“看我的。”也对准树干,打在灌木中。杀手冷然走过去,把枪接过去,对准远处的林中,打了过去。枪响过后,林中突然灌木骚动,一个身影,往远处逃匿而去。二个杀手,一路飞奔,追了过去。我惊异连连,这才得知,丛里藏着个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侯,越发觉得深不可测,侯淡淡一笑,道:“族里的高手。” 第102章 十来分钟后,二个杀手从林中钻了出来,对侯道:“跑了。”侯点点头,道:“看清是谁没?”杀手摇头道:“没看清,我们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侯转头望着我,疑惑道:“会不会是木焚?”我沉吟会,道:“也只能是他了。”侯对二个杀手道:“等会把这几具尸体烧了,注意点,不要碰到他们。”随后我们三人,离开乱葬岗,来到校园。侯套出个二个锥形铜牌。递给我,道:“族里有不少人,潜伏在校园里。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他们。明天我派人把枪送过来。”我们称谢后,侯戴上眼睛,出了校园。孙书云道:“现在怎么办?”我也毫无头绪,道:“等待事情发展吧,先去校门口看看。” 来到校门口时,树下人越聚越多,一些下班老师,也被挡在里面,疑惑不解。没过多久,学校广播突然响了:“因特殊原因,学校大门暂且锁上,不能外出。停课一段时间,请学生各自回到宿舍,不要随意走动。封校期间,水电供应充足,食堂照开。三天之内,会给大家一个答复,请稍安勿躁。”很快,树下的学生,逐渐散去,回到宿舍。我让孙书云先回去,自己则来到学校后勤部。 此时后勤部正乱成一团,行政楼的人,来此下指令,让后勤部迅速抢购食物囤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四处观望,终于在一角,看到个熟悉身影,就是上次扫地大妈,于是走过去,询问老前辈住处。大妈怜惜的看着我,道:“你没出去?”我摇摇头,大妈把前辈住址告诉我。我出了后勤部,绕了一圈,来到学校南面的一角。这里是教师居住区,安静无人,树叶悄悄落下。我来到栋楼房前,正准备上去。远处的树下,突然出了个人影,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赫然是亡灵剧团的老巫婆。但在她身上,却看不出狰狞的影子,多了丝深不可测。老巫婆四处偷看一番,带我来到围墙一角,道:“小心读书馆的那个老人。”我保持警惕,道:“上次图书馆的画纸,是你递给我的?”老巫婆冷冷一笑,道:“对,他是个伪君子。”我沉吟半响,才道:“你好了?”老巫婆沉重的点点头,道:“出了剧院,就好了。‘裂’书被你带走,没什么能影响我的了。”我点点头,道:“即便这样,我还是选择相信老前辈,而不是你。”老巫婆淡淡一笑,道:“我没打算让你相信,只是警告你一声。”我一时拿不住,是她的挑拨离间,或者真如她所言,于是岔开话题:“你知道木焚在哪?”老巫婆听到“木焚”二个字,突然激动起来,苍凉的眼中,闪着无限迷茫:“木焚?我不知道,他在哪?”随后凄凉的低下头,马上又抬了起来,紧紧握着拳头,道:“对,一定是那个死女人,我要杀了她!”我心中一怔,道:“再见了,谢谢你的转告!”随后往楼房走去,回头一看,老巫婆仍茫然站在树下。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上了楼梯。 上了三楼,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是开的,只是合上而已。我心中一动,轻轻推开一点,往里面望去,只见前辈坐在椅子上,抚摸着黑色木盒,嘴角泛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我默然的拉上门,轻轻拍了下,前辈道:“门没关,进来!”我把门推开,前辈见是我,惊讶道:“是你?”我回头望了下门口,道:“您在等别人?”前辈一笑,道:“一样一样,找我有事么?”却没有让我坐下的意思。我点点头,道:“校园被封锁了,我是来询问您,有什么意见没?”木焚漠不关心,道:“我已经告之学校,把读书馆彻底锁住。现在我有急事,过几天,我再找你谈。对了,以后我可能不在这落脚,有事我找你。”逗留一番,见他似乎等很重要的人,我也就告辞了。 傍晚时分,孙书云找我过去。学校停课,读书馆封停,我也没事做,索性回到宿舍。此时宿舍,逐渐开始乱了起来。学生没课,晚上不断电,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上网的上网,丝毫没觉得危机的到来。我们把门锁上,坐在床上,开始讨论事情。我点了根烟,道:“三天之内,学校不给答复,就会引起不安。时间一长,就是骚动了。这都没啥,最危险的是,只要开始死人,被学生得知后,会引发逃离的暴动。我们如果不去救人,就得设法,在这段时间,保全自己。宿舍这,人太多,到时不安全。过几天,搬去我那。”孙书云点点头,道:“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危险?”我摇摇头,道:“说不准,和死亡挂钩的。死亡一到临,危机就来了。” 聊了会,我们下了床,来到窗口,望着楼下。整个校园,依旧闪着灯火,只是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学校的禁令,令校园变得冷清,宿舍热闹起来。抬头一看,不见星月,黑蒙蒙一片。突然,响起敲门声。我和孙书云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打开门一看,只见汪俊神情憔悴,穿着单衣,木然的站在门口,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叶天怜!” 我连忙让他进来,把门关上,孙书云却不认识他,给他倒了杯茶。汪俊端着茶杯,沉默许久,才抬头,声音低沉无比:“谢谢你,转告我,梦罗还在那等着。我今天过来,是来看看你,我快要死了。临死之人,总会寻找点安慰。”我吃了一惊,沉默半响,还是劝解道:“出了什么事,它们持着梦罗,要挟你死去?”汪俊沉重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它们让我收集十个亡灵,前往地狱。不然梦罗,就灰飞烟灭。我不知该怎么做。”说完握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胸口沉闷,半响说不出话来,道:“那你决定是什么?”汪俊突然抬头盯着我,孤穷的眼神,看我我心里寒气直冒,许久,他才沙哑道:“收集十个亡灵,前往地狱,呵。今晚就开始。”我脸色大变,起身而立,和孙书云站在一起,唯恐他有什么异动。汪俊摇头道:“别害怕,我对你们没恶意。”我默然不语,道:“我有个朋友,如果他在这,现在就灭了你。我比他柔和点,只是奉劝你,不要找无辜的学生。不然,我会阻止你的。”汪俊突然抬起头,凄凉的望着我,最终缓缓点头,道:“你的朋友,我见过,被囚在读书馆,很危险。”我听了,连忙走上前,焦急道:“他怎样了?”汪俊回忆一会,道:“岌岌可危,你不去救他?”我深吸一口气,道:“他宁可死去,也不会让我相救的。”说完走到窗口,遥望读书馆。读书馆一片黑暗,学校是座坟墓,读书馆,犹如一座墓碑,耸立在那。 没多久,汪俊虚弱起身,准备离去。我拦住了他,道:“你准备,怎么收集亡灵,杀掉十个学生?”汪俊摇摇头,凝视着我,道:“我有个爱人,在远方等我。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朋友,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能陪我前行么。我有辆很漂亮的黑色轿车,让我们一起前行,去往远方,那里有我妻子准备的美酒,菜肴。”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掉了下来,摇头道:“但你没告诉他们,喝完美酒,吃光菜肴,最后是死亡!”汪俊脸色一黯,就要离去,我拉出他,冷道:“不要用谎言,欺骗别人,我会戳穿你的。”汪俊挣脱我的手,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我把门关上后,就孙书云仍在那发呆,似乎没缓过神来,不由道:“这段时间,你没事的话,就注意汪俊,他很危险。”孙书云一愣,挠头道:“刚才那会,确实很危险。我都忍不住,想陪他去远方。但在现实中,没人会相信他吧,只会当他是傻子。”我摇摇头,道:“不一定,过不了多久,死亡的恐惧,就会笼罩整个学校。人的心灵,如果找不到出口,就会被他带走。”孙书云若有所悟,点头道:“我会注意他的。” 当天夜里,我们谈乱半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就听到外面的大呼小叫:“出事了,出事了。”我和孙书云赶紧爬起来,只见走道上,一大群人围着个瘦弱学生。他上气不接下气,慌乱道:“我刚出去看了,学校所有大门,都被拉上禁戒线,有军人把守,现在开始拉铁丝网,可能要通电。真正的情况,是学校爆发了一场瘟疫,被军队锁住了。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那些人听了,一下闹翻了天,都喊上朋友,成群结队,就往学校大门赶去。谣言一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震动整个学校。这般迅速,却是我始料未及。 我急忙和孙书云下楼,来到大门口,一夜之间,戒备森严了许多。大门附近,都被拉上铁丝网,十余个军人,持枪守着。我和孙书云分散开来,四处打听,半个小时后聚首,才得知所有侧门,都被拉上禁戒线。围墙后面,每隔三十米,都有一个军人守着,不知后备军,还有多少。从校内望去,附近商铺,绝大部分,都关门走人。少数几家,也开始收摊。路上不见一个新人,车辆,可能这一块,都被封住了。只有一辆军车,拖着货物,能出入学校。 我和孙书云商量一番,开始找侯的族人。找了许久,总算发现一个人,深情冷峻,夹杂在学生中间,稳重异常。此时学生已经闹腾起来,嚷着要解释,需求真相,面对枪口,却不敢轻举妄动。我小心来到那个人身边,小声道:“你认识侯?”那个人警惕看了我一眼,我掏出锥形令牌,晃了一下,他随我出了人群,来到一无人的树下。我焦急道:“我是侯的朋友,能联系到他么?”杀手凝视我许久,才拔了个电话。很快,侯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同一个军官交谈几句,来到我们这边,道:“我现在很急,有什么要说的,快点。”我冷冷一笑,道:“有这件事急么,这里的学生,出不去,都快暴动了。”侯一愣,道:“对不起,我刚失态了。”随后,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为这件事。” 我点点头,道:“目前,是有方法解决的。你不是有那种灵验珠么,让学生从珠子旁通过。没警示的学生,就放他们出去。”侯沉重叹了口气,道:“我刚就是为这个,对军官说了,军队根本不信这个,当做旁门左道。还警告过我,我要再插手军队的事,一些特权,就取消了,族里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学校。现在军队方面,我也束手无策,只能先通知族里长老,让他们想办法。”我无奈一笑,道:“没法了,到时候危机来临,都会退一步的。等着出事吧。”侯乘四周没人,掏出二把抢,递给我和孙书云,道:“小心点,我走了。有事找我族人。”我们默然接过来,藏在衣服里。侯匆忙离去,杀手点头示意,也消失在人群中。 我和孙书云站在树下,焦急望着事态发展。聚在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很快上了几百人,我和孙书云唯恐发现枪支,又退了好远。没多久,一辆轿车,一辆军用吉普,从行政楼使了过来,停在公路旁。校长和几个副校长,从轿车内钻了出来。吉普车内,却走出一个老者,旁边站着个威严的军官,也是上次直升机上见过的那位。 校长找了个喇叭,喊道:“同学们安静,安静!”好了许久,学生才冷静下来,围着校长。校长这才道:“我们学校,爆发了一种传染性疾病,有几个学生病重,送往医院。医生检测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可能很危险。目前为止,病重的学生,都被送往医院。之所以把学校封住,是防止还有未发病的学生,携带病毒,藏在学生中。大家不必惊慌,过几天,这种病情,是可以控制的。过几天,也会有专门医生来检查。事情一过,就恢复开学。”有时候,一些谎言,却也是好的,能起安定局面的作用。很快,学生冷静下来,一个代表大声问道:“请校长明确告诉我们,这种疾病,是不是非常危险。因为这里,为军队锁个严严实实,这是高度戒备。” 校长正要开口,旁边的老者,接过喇叭,沉稳的声音,荡漾在学校:“这种病情,不算太危险。军队过来,只是一种手段,为防止病情蔓延。在这期间,希望学生们不要聚众闹事,很快病情就会查出来,到时军队撤离。如果有学生硬闯,要考虑严重的后果。”军队的职责,学生都很清楚,很快安静下来了。学生代表,又继续提问:“那么,学校在这段时间,如何保障我们的安全,控制疾病的蔓延。”校长接过话筒,道:“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有专门人员检查,如果大家不相信,学校还有很多老师,没有离去,可以和你们一同吃穿,我也不例外。希望同学们离去,相互状告,学校会有办法解决。”事到了这个地步,学生不想离去,也得离去了。校长劝解一会,开车回到行政楼,吉普则驶出大门。不少学生,望着打开的大门,幻想着出去。却被森严的枪口拦住,吉普车离去后,大门缓缓关上。幻想破灭后,学生也逐渐散去,萧条冷清。我环顾一周,见有几个军人,持枪在学校视察。于是装好手枪,扯了扯孙书云衣角,道:“走。” 第103章 我和孙书云回到宿舍,此时里面已经动荡不安起来。走道上,到处是学生在交头接耳。我和孙书云回到宿舍后,把枪放好。随后商定,不去我那住处,还是留在宿舍,随时注意学生举动。我独自离开学校,来到读书馆,静立许久后,最终默然离去,回到宿舍。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我和孙书云来到食堂。平时很多学生,都外出吃饭,现在大门锁住,食堂的人爆满,却没有几个吃饭的,都聚在那里。 只见后勤负责人,焦头烂额,在那解释:“同学们放心,食堂的东西,绝对干净,吃了不会有事的。”学生都不听他的,嚷着把校长找来。闹了十多分钟,校长姗姗来迟,一进来,就道:“好好,我陪着同学们一起吃,大伙稍安勿躁。”同学们这才平稳下来,排队打饭,依次离去。我和孙书云打完饭,回到宿舍。晚上八九点左右,宿舍一黑,灯突然熄了,漆黑一团。整栋楼学生都闹了起来:“管理员,不是说好不熄灯的么!”我和孙书云觉得不对劲,穿好衣服,来到楼下。此时大厅内,聚满了学生,管理室一盏电灯闪亮。外面几栋楼,都是亮的,唯独我们这栋楼停电了。管理员也不知情,解释道:“可能是电路坏了,同学们先回去,早点睡吧。”一般人,就是聚在那,不肯离去。 突然,一个人丛楼上狂奔下来,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死…死人了。”一群人很快静了下来,不少人嚷着,要上去看看。我大吃一惊,连忙道:“不要接近死人,瘟疫会传染。”一群人很快冷静下来,反而警惕的盯着报信的学生,远远离开他,连管理员也躲着他。报信人未曾料到会这样,往前走了一步,急道:“我没病的!”所有人,都退了几步,几个人喝道:“别过来,离我们远点。”报信人进也不成,退也不成,无助渐渐转为恐惧。我和孙书云却知道,那不是瘟疫,却比瘟疫更恐怖,于是道:“在哪,带我们去看看。”报信人见总算有人不排斥他,大喜道:“在楼上,我带你们去看。” 我和孙书云赶紧跟着上了六楼,楼道漆黑一团。我拿出手电筒,让他在前面带路,来到厕所门口,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吹得人一阵幽冷。报信人在门口彷徨,恐慌道:“他,他就在厕所。刚才我在外面等他,半天没见他出来,进去一看,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说着,不自觉哭了起来。我和孙书云对视一眼,走进厕所,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电光照过,仔细一看,却不是干尸,只是普通死人。保险起见,我还是戴上手套,把尸体翻过来,面容真不是干尸,只是表情恐惧,眼睛瞪大,似乎被吓死的。我把死者眼皮合上,疑惑不解,孙书云也道:“不是它们,那是怎么死的。”我沉吟一番,道:“还记得,那个厕所鬼魂么,那个秋千女生。”孙书云一惊,道:“是她!”我摇摇头,道:“也没确定,明天,我要去问二个人。”孙书云问道:“谁?”我答道:“读书馆前辈,扫地大妈,也就是女生父母。”灯光一闪,不由僵住了,只见厕所门口,不见丝毫人影。刚才报信学生,不见了。 我赶紧来到走道,二边照过去,此时学生都聚在一楼,空荡荡的走道,不见报信人。孙书云也察觉了,道:“分开找找。”我拉住他,道:“一起去。”随后一间间房,开始寻找起来。很多门,都锁上了,唯独一间是打开的。我小心推开门,不由愣在那里。只见刚才的报信人,站在衣柜前,脚下放着箱子,手还保持拿衣服的姿势,已经一动不动了。我们把屋里打量一番,确定没人后,才来到他身边。仔细一看,面容枯萎,已然成了干尸。孙书云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次是它们。”我沉重点头,戴上手套,观察一会。孙书云却站在窗边,朝我招手:“你过来。” 我过去一看,只见对面女生宿舍,传来阵阵尖叫声。不少女生,从宿舍逃出来,聚在楼下,惊恐难安。我眉头一皱,道:“它们全局出动了。”突然,远处的路尽头,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一队军人,大约十来人,疾跑过来。七八人进了女生宿舍,剩下几个,来到我们宿舍楼下。我拉了拉孙书云,道:“军人来了,我们先走。” 出了走道,正准备下楼。只见一个人影,飞速从厕所钻出来,往楼上跑去。孙书云骇得脸色煞白,道:“诈…诈尸?”我拍了他一下,道:“什么诈尸,是活人,追!”孙书云恍然大悟,和我追上楼。来到顶楼阳台,手电筒一照,只见一个身影,翻过栏杆,消失不见。我和孙书云赶紧跑过去,原来栏杆上缠着根绳索,人影顺着绳索,下去了十几米,我掏出打火机,喝道:“站在,不然我烧了绳子!”人影连忙停止动作,抬头望来。我赶紧持着手电筒,往下照去,惊讶不已:“木焚!”孙书云也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团…团长!”木焚冷冷盯着我们,脚一蹬墙壁,身子荡漾开来,顺势钻进三楼窗口,消失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道:“去厕所看看。”随后匆忙下楼,钻进厕所。刚才的死尸,仍旧躺在那里。我们把厕所门,一一打开,停在最后一间前。只见里面,摆着符纸,香,索魂铃,墙壁上,也挂着一张符纸,怒眼凶牙,色彩诡异。我眉头紧锁,道:“招魂术。”孙书云疑惑道:“怎么回事。”我关上厕所门,道:“先回宿舍,军人快来了。”赶紧和孙书云出去。此时军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上楼。我和孙书云从侧面的楼梯离开,回到宿舍,把门关上。孙书云迫不及待,道:“怎么回事?” 我想了会,理清晰后,才道:“没猜错的话,宿舍的电,是木焚弄停的。同学都下楼后,他乘机溜进厕所,招那个女鬼灵魂。不过,有二个学生没有下楼。其中一个上厕所,撞到被招来的鬼魂,就吓死了,另一个给我们报信。我们来后,木焚躲了起来。刚报信人出事,我们去查看时,木焚又钻进厕所招魂。出来时,恰巧被我们遇上,就有了刚才一幕。”孙书云沉吟会,道:“那报信学生的死,和木焚有关系没。”我摇摇头,道:“他应该是被读书馆怪物弄死的。”谈论一个多钟头后,楼层喧嚣声,越来越大。来到窗口一看,女生宿舍楼下,黑压压一大片人,全都出来了。几辆军车,停在楼下,不少军人,持枪维持秩序。 突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我把门打开,不由悚然一惊,只见二个笔挺的军人,站在门口,冷道:“叶天怜?”我点了头,一个军人道:“跟我们走一趟。”孙书云连忙过来,道:“什么事?”军人持枪把他一扒,道:“跟你没关。”我呵呵一笑,道:“我们一起的。”军人犹豫会,道:“那就一起过去吧。”随后,在军人带领下,我们下了楼,来到人群中。周围学生见了,都是奇怪的目光。军人开路,上了一辆吉普,来到行政楼前,上楼后,进了一间房。里面有二个人,一个是直升机上的军官,一个是上次吉普车上见过的老者。老者和善一笑,示意我们坐下。 我和孙书云暗示一眼,做了下来,老者给我们倒茶,道:“这位是李军官,你们叫我张长官就行。”我点点头,道:“你们找我来,有事么?”老者拿出一些东西,却是符纸,香,招魂铃,道:“刚才死了三个人,女生宿舍一个,男生那边,死了二个。一个死在厕所里,这是在里面发现的东西。听李军官说,你曾学过一些鬼术,他脾气硬,不信这个。我年纪大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能解释一二么。”我点点头,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木焚,读书馆的事说了遍。李军官听完后,脸色依旧冷峻,张长官缓缓点头,道:“照你这么说,除了所谓的天书之外,没人能奈何那个灭魂师了?”李军官冷哼一声,不服之心具显。张长官挥挥手,道:“你先出去。”李军官点点头,出了大门。 我沉吟翻,道:“能降服灭魂师的,据我所知,就一个道长,已经故去了。除此之外,我一个朋友,能挡他一阵子。真正解决的办法,只能靠天书了。”老者摆了几个小杯子,统统倒满,却又不喝倒进一旁的水缸,反复几次。我一笑,道:“您是广州人?”老者眼中一亮,道:“我南腔北调,杂的很,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呵呵一笑,道:“广州那边,有这个习俗。”老者点头,道:“依你所看,学校的事,该怎么办。”我沉思会,道:“该封锁的,还是要封。只是在这期间,要保障学生安全,防止动乱冲突,需要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张长官喝了一口茶,道:“你能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天书什么时候现身?”我不假思索,道:“三个多月。” 张长官眼神深邃,道:“给你一个月时间,另它现身。”我一惊,道:“很难,天命不可违。”张长官手指刚劲,猛的一捏,磁杯碎裂,水溅了一桌,道:“你知道军魂么,可以碾平一切!一个月内,军队采取怀柔政策,对待学生。一个月后,不见转机,学生暴动,我们就采取强硬措施。”我默然不语,孙书云也不知说啥。许久,张长官道:“你们出去吧,今天的话,要保密。有事可以找李军官。”我和孙书云一言不发,告辞离去。 才出了新政楼,孙书云迫不及待,道:“一个月之内,你能办到?让天书现身。”我摇摇头,道:“我也想快点,但没把握。陈文树在,还有五成把握。我一个,最多二成把握。”孙书云摸了摸脸面,道:“那算上我呢。”我瞅了他一眼,道:“还是二成把握。”来到宿舍楼,下面已经乱成一团,要不是军队镇着,早就翻天了。只见到处闪着灯光,学生聚在一团,此时危机已经来临,所有人都心乱如麻。外圈围了一大群军人,李军官和几个学校领导,在里面主阵。 李军官站在车上,持着喇叭,语气铿锵,道:“现在呆在宿舍,已经非常不安全。大家先结队,在军人陪同下,去楼上拿被子,生活用品。明天就会送来帐篷,以后在操场过夜,加强防范。一有事情,马上通知我们。”一个学生突然喊了起来,大叫道:“放我们出去,我们没病!放我们出去!”经他一喊,所有学生,都叫喊起来,纷纷嚷着要出去,一时间,学校荡漾着呼叫声。李军官脸色一冷,掏出手枪,朝天空打了一枪,尖锐的枪声,划破夜空。学生们,很快安静下来。李军官冷道:“现在开始行动,去拿行李,露天过夜。我们的人,会彻夜守着你们,谁嚷着要出去,就关禁闭!”学生们安静下来,却无动于衷。 几队军人,开始持枪驱散学生,学生这才不情愿的上楼。我趁安静了,往李军官那走去。还没走到,被几个军人挡住,他也发现我了,示意我过去,军人才放行。我走过去,李军官道:“找我有事么?”我见旁边没人,才道:“藏匿在学生中的,是十几个怪物。凡是碰到他们的人,都会变成干尸。碰到了干尸,也会变形。你把学生聚在一起,在操场过夜。要是有人尸变,不控制好,乱了起来,所有人,都会变成死尸。”李军官听后,脸色阴晴不定,冷道:“那让他们死在宿舍里,一个个死去?我们人手有限,只能集中管理。”我点点头,道:“不是否定你的意见,只是防范措施没做好前,不要轻易把学生聚集,这样更危险。呆在宿舍里,人分散,容易控制。”李军官犹豫会,突然拿起喇叭,下令道:“今晚所有学生,都在宿舍过夜。三天后,集中在操场过夜。每层楼,我们都会安排五个人值班。大家不要惊慌。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我也趁机离开那,和孙书云回到宿舍。 第104章 回到宿舍后,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我们把门关上,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走道聚了不少学生,相互交谈。我和孙书云打过招呼,让他注意汪俊,自己来到校园。此时学校,有零星军人,在里面穿插巡逻,却不见几个学生。我穿过冷清校园,来到后勤部。此时后勤部仍热闹异常,为了学生伙食,帐篷安排,医疗设备,忙的团团转,也没人注意到我。 我在那盘旋一圈,发现大妈在搬东西,于是暗示了一下。大妈放下东西,和我走到无人角落,道:“有事么?”我长话短说,把厕所死人说了一遍,问道:“能告诉我,您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致死,木焚怎么会找到她的鬼魂。”大妈脸色大变,避开我眼神,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说完就要离开,我拉住她,道:“一定要说清楚。这段时间,学校很乱,昨天有个人,因此死亡,可能会更多。”大妈犹豫不决,挣脱开来,神情痛苦,道:“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是我女儿,就这么多了。”我大吃一惊,道:“你的意思,也不是老前辈的女儿?”大妈咬咬牙,最终点头默认,慌乱离去。我愣在原地,半响回不过神来。第一次知道老前辈的谎言,令我无所适从,我得考虑老巫婆的警告了。 离开后勤部,走了不远,就是阴沉昏暗的读书馆。我沉吟会,来到大门前。正准备设法进去,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闪了出来,冷道:“侯在等你。”我点点头,跟着杀手,绕过操场,此时军队戒备还不森严,可以随意走动。走了一程,来到乱葬岗,侯正蹲在地上,脸色凝重,一旁摆着三具尸体。我观察一番,却不是先前的干尸。是另外的三具,二个杀手,一个学生。一个杀手正常死亡,另一个和学生,则变成了干尸。我擦干冷汗,道:“怎么回事?” 侯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我们人藏在学生中。一个人发现木焚的踪迹,留下信号,就追了上去,被木焚害死了。另一个,则发现了伪装的怪物,跟随它进了楼。把怪物击毙,自己也死了。”说完蹲在地上,把学生眼皮拨开,漆黑一团,却是变质的怪物。胸前有不少枪口,被击毙而亡。旁边的杀手,胸前一个大洞,被手掌掏空,已经成干尸了。我看得触目惊心,把头扭过去。侯缓缓起身,道:“族里已经下令,让我带人,撤离学校,在外面等候,天书出土,才入校。这次来的,是族里精英,再耗下去,族里会元气大伤。” 我心里无限沉重,沉声道:“你决定了?”侯望着一旁的杀手,道:“你说呢?”杀手眼光一寒,掏出手枪,打在怪物躯体上,冷道:“我要报仇。”侯点点头,对我道:“我们不会走,相反,会全盘行动,把木焚和那些怪物揪出来。”我大感放松,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侯沉吟会,道:“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灭魂师,那些怪物,就灰飞烟灭了。只剩一个木焚,就简单了。我要找到灭魂师,联合族里力量,全力一击,把他消灭。你能找到他么?”我茫然一叹,道:“灭魂师无影无踪,我无法找到他。”侯深深叹了口气,陷入沉思。我犹豫良久,才道:“除非…”侯大喜道:“除非什么?” 我咬咬牙,道:“除非我投靠他,他一直想收服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接近他。”侯一愣,道:“危险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能保证,自己的清醒。”侯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我点点头,道:“我去。”侯转身对一旁杀手道:“这件事,只准我们三个知道。”杀手冷然点头。我深吸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接近他。到时有他下落,再告知你。”侯点点头,对一旁杀手道:“这段时间,你不要插手学校的事,保障自身安全,充当我们之间联络员。”杀手一言不发,算是答应了。 辞别之后,我心思不宁,茫然回到宿舍,却不见孙书云人影,给他打了个电话。才知他在关注汪俊动向,赶紧下楼,在一条小道,找到孙书云。他正藏匿在花坛后,望着远方。见我来了,小声道:“他和很多人说过话。”我抬头一看,汪俊神志不清,拉着一个学生,不知说着什么东西。学校被死亡氛围笼罩,学生也没心思理他,匆匆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发呆,我道:“他说些什么?”孙书云一笑,道:“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绕过花坛,瞧瞧靠前,汪俊意识模糊,也没察觉,我躲在后面。刚好一个女生,从他身边路过,汪俊赶紧拉住了她,道:“同学,能帮个忙么?”女生吓的恐慌无比,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汪俊连忙放开她,摇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请你帮个忙。”女生胸口起伏,警惕看着他,道:“你…你没染病?”汪俊摇头道:“没有,我很健康。”女生这次点头,道:“让我帮什么忙?”汪俊突然痴迷起来,茫然望着前方,道:“我有个爱人,在远方等我。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朋友,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能陪我前行么。我有辆很漂亮的黑色轿车,让我们一起前行,去往远方,那里有我妻子准备的美酒,菜肴。”女生呵呵一笑,道:“你疯了。”汪俊轻轻摇头,道:“我没疯,你不愿跟我去么,那是个美妙的地方。”女生有些害怕,道:“对不起,我走了。” 汪俊突然提高嗓门:“你不想出去么?”女生回头,惊讶道:“什么?”汪俊低沉道:“那辆黑色轿车,可以带你出去!”女生愕然长大嘴巴,道:“这….这很好笑。你像个疯子,也没有那辆轿车。”汪俊摇摇头,道:“不,我有的。一个月后,它就会出现了。”女生望了望远处的校门,被军队锁的严严实实,这才有些心动了,道:“那我怎么找到你。”汪俊拿出一张纸笔,道:“在这写下你的名字,我会去找你。”女生接过纸笔,就要写下名字。我赶紧从花坛后出来,把纸笔抢过来,道:“对不起,学校死了几个人,我朋友被吓狠了,有些精神失常。”女生打量我们几眼,疑惑的离去。孙书云拿过纸笔,对汪俊道:“死亡的名单,对吗?”汪俊冷冷看了我们一眼,默然转身离去。我走过去,拉住了他,小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阻拦你,很快,我就会是你盟友。”汪俊冷冷注视着我,不发一言,我继续道:“你为了爱人,卖给魔鬼。我为了存活,也投靠给魔鬼。”汪俊盯着我的眼神,逐渐柔和,默默的离去了。 孙书云走过来,道:“你对他说了些啥。”我摇摇头,道:“没啥。对了,你买酒没?”孙书云一惊,道:“你还有心思喝酒?”我点点头,嚷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说不准,明天就死了,先喝个痛快说。”孙书云手掌一拍,大喜道:“好主意,就等你这句话了。”随后风风火火,回到宿舍,把门关上。找了二瓶酒,扯开食物,大吃起来。这次我也不保留,能喝多少,就喝了多少。随后都躺在床上,谈起童年往事,泡妞史,或哭或笑,都化作前尘往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孙书云入睡。我抽着闷烟,良久才睡。 第二天,来到操场一看,军队已经开始修建隔离层,用铁丝网,分成一个个单间,可以容纳十多人,搭上帐篷,留下许多走道,用于人员疏散。当天也没听说死人,只是学生见了操场的隔离层,越发沉闷,整个校园,笼罩在压抑,黑沉的氛围中。回到宿舍后,只见里面热闹异常,有人在走道奔走相告,四处发传单,大喊道:“珍爱生命,选择在我!”我从那路过,也接到一张传单,是一张激情愤慨的告知书。通知选取学生代表,同学校,军队对话。一时间,走道热闹无比。 我握着传单,来到宿舍,孙书云还在呼呼大睡。我把他弄醒,道:“你还睡的着,学生推举代表了。”孙书云接过传单,看了眼,随手扔在一旁,道:“关我鸟事。”我望着满屋的食物,道:“他们要把你私藏的食物充公。”孙书云一下跳了起来,酒也醒了,把传单拾起来,仔细看了遍,自语道:“这下热闹了,你去不去竞选?”我茫然一叹,环顾一圈,把枪找出来,藏在怀里,道:“我要去别的地方。”孙书云一惊,道:“你去哪?”我冷然转身,道:“今天晚上,我去投靠灭魂师。”孙书云惊的直愣,干笑道:“你…你开玩笑的吧。” 我冷然道:“看我样子,是在开玩笑么?”孙书云这才震惊,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淡淡一笑,道:“经过深思熟虑,我为了活下来,投靠灭魂师!”孙书云语气渐渐冰寒,冷道:“不投靠他,我们也能活着!”我摇摇头,笑道:“不,你不明白‘亡场’全开的恐怖,除了投靠他,没人能活下来。你还有机会,选择跟我一起投奔。”孙书云冷笑一声,道:“我是不会过去的。当初我们说好,共同进退的。”我穿好衣服,起身离去,道:“你被我出卖了。”孙书云拉住我衣服,愤怒无比,道:“叶天怜,说清楚再走!”我掏出枪,打在他脚下,随后对准他胸口,冷道:“念着朋友一场,我不杀你。你再阻拦我,这颗子弹,就穿进你胸膛。”孙书云浑身发抖,忍不住狂笑起来。我转身离开宿舍,默默穿过校园,来到读书馆前。 第105章 我来到大门前,垂头低声道:“我选择臣服。”没多久,门上浮现个腐烂的面容,发出森然的冷笑,随即消失不见,大门被打开。我进去后,光亮被缓缓合上。里面安静异常,陈文树扔持着字诀,坐在场地中央,一旁停着辆黑色灵车。转身一看,不由悚然一惊。鬼的右手右腿,已经缺失。大腿缺失的部位,衔接着一个小孩,犹如木偶般,眼珠黑洞洞。我摸了摸他脸庞,道:“死人?”小孩突然张口,声音木然:“我是右腿。”鬼发出嘿嘿的笑声,道:“欢迎你,新朋友。” 我转过身,道:“我要见到灭魂师。”鬼摇摇头,道:“你要听我的。”我回头望着那个木偶娃,道:“陈文树可以断了你右腿,我可以断了你左腿。告诉我,灭魂师在哪。”鬼有些害怕了,退了几步,道:“我不知道,但主人交代过。你要是臣服,就得杀了一个人。这是给你的。”说完,递给我一根黑色木杖。我接过木杖,望着远处的陈文树,道:“杀了谁?”鬼森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把木杖扔给他,道:“我不会杀的,除非灭魂师亲*代。” “为显示你的真诚,杀了他。”楼上突然传了沙哑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楼上那些黑衣人,还剩一大半。灭魂师黑色骷髅架,披着风衣,站在三楼上,肩头上,歇着只乌鸦。我拿过鬼手中木杖,来到陈文树身边。只见他憔悴不已,已经摇摇欲坠了。我走过去,轻声道:“有什么遗言?”陈文树突然睁开眼,回头冷道:“你想做什么?”我持着木杖,猛的插进他胸膛,贯体而入。陈文树身上道光一闪,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盯着我,缓缓抽出体内的木杖,血迹斑斑,捂着伤口,血渐渐染红手掌,虚弱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说完眼光一寒,持着木杖,朝我刺来。 我默然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灭魂师突然双臂一展,剩余的黑衣人,幻化成巨大的黑鸟,朝陈文树扑去,瞬间穿透陈文树胸膛。陈文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由于道家心经保护,身子没有腐化,犹如鲜活的人,目光冰寒,持仗疾走,却定在了原地。我凝视着他身子,默然不语,最终抬头望着灭魂师,道:“我的心,无比虔诚。”灭魂师张开骷髅嘴,满意一笑,道:“这只乌鸦,送给你,这是无比尊贵的荣誉。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随后,他手一挥,乌鸦从他肩膀飞过来,落在我肩头。 “轰”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屋顶穿透,照在地上。光亮处,羽毛瞬间被烧得精光。随后光亮旋转,很快,读书馆内,火光一片。灭魂师见了,道:“阴魂不散!”我抬头望着光亮处,茫然自语:“道长?”灭魂师展开双臂,抬起头,低沉的吼声,荡漾在读书馆:“邪恶的魔主,万恶之源,赐予我毁灭的力量。”突然,读书馆内狂风卷动,羽毛飞舞,火焰逐渐熄灭。屋顶的光亮,也被黑色遮住。灭魂师的身影,被羽毛挡住,只传来他的声音:“这里交给你了。” 良久后,狂风渐停,羽毛也掉了下来,只剩我们在这,静的骇人。一旁传来“沙沙”的响声,我回头一看,只见梦罗躲着一根柱子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指着她,示意过来。梦罗害怕异常,转身朝楼上跑去。我对鬼道:“抓住她!”鬼森然一笑,朝她追去。衔接在他右腿处的木偶娃,也伸开双臂,嘻嘻笑道:“抓住她,抓住她!”没多久,鬼抓着梦罗回来了,使劲一推,梦罗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们。 我默然看着她,道:“甯涵呢?”梦罗不住摇头,冷笑道:“你这个样子,她是不会见你的。”我对鬼道:“杀了汪俊,她就是你的。”鬼大喜过望,喉结发出古怪叫声。梦罗大吃一惊,道:“我说,我说。上次你从这逃出去,甯涵就走了,回到河边。也许,她还在学校。”我点点头,道:“关她起来。”鬼拧着她,把她带到楼上,回到我身边,道:“次主,还有什么吩咐的。”我望着那个木偶娃,道:“我要你右腿!”鬼大吃一惊,不住后退,道:“不…不…”我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他盆骨上。木偶娃从衔接处掉了下来,木然站在原地。鬼则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摸着木偶娃脑袋,道:“你是谁?”木偶娃道:“右腿。”我捏住他脖子,缓缓使劲,道:“从今以后,你是我奴隶。”木偶娃张开嘴巴,道:“奴隶。”我满意点头,松开他脖子,对鬼道:“滚出我视野。”鬼凶恶的盯了我一眼,慢慢往楼上爬去。我默然转身,来到陈文树身边,轻轻抚摸他身体,他却毫无感觉了。木偶娃突然开口道:“你很怀念他。”我一愣,道:“是的,他是我小时朋友,亲密无间。”说完凝视着陈文树面容。 木偶娃走到也走道陈文树面前,道:“你后悔杀了他。”我摇摇头,道:“不后悔。”木偶娃道:“但你希望他活过来,对你说话,对你笑,对你狠。你所迷恋的,永远是种回忆。”我眼光一寒,转身掐住他的脖子,道:“闭上你的嘴,我会杀了你。”木偶恐惧无比,颤抖道:“是,主人。”我松开他,道:“你是怎么来的?”木偶娃道:“我只是个奴隶,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永远的奴隶。”我又掐住他脖子,道:“奴隶?笑话,你有自己的思维,意识。说,到底是谁!”木偶喃喃道:“杀了我吧,主人!”我冷冷一笑,放开他,道:“我有办法,会知道你是谁的。” 我整理下衣襟,出了读书馆,穿过死气沉沉的校园,回到宿舍。孙书云正躺在床上抽闷烟,见我回来,吃惊的望着我:“你…你回来了?”陡然见到我肩膀上乌鸦,冷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挥挥手,乌鸦飞出窗口。随后绕过满屋食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道:“不欢迎我?”孙书云冷笑一声,道:“看是什么身份回来了,如果是灭魂师爪牙,请离开这里。”我一笑,道:“不能做个新朋友么?”孙书云一愣,道:“什么意思。” 我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来自地狱的朋友,叶天怜。“孙书云愕然望着我,之后哈哈大笑,和我握手,愤然道:“孙书云,人类的朋友。”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一帮人突然跑到操场,领头的学生代表,拿着喇叭大喊道:“学校的同学们,请拿出你们的勇气,站在同一阵线,我们要求和学校,军队对话!”喊了几句后,整个校园,都轰动起来,无数的学生,从宿舍出来,朝操场涌去。军队也察觉这一情况,迅速调离军队,把操场学生围了起来。几辆轿车,也从新政楼赶来。 我回头一看,孙书云也来到一旁,关注学生动向。我道:“愚蠢的人类,在自相残杀。有兴趣和我一道,前往地狱之门么。”孙书云冷笑一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带来的!”我摇摇头,道:“不要把罪过,都推在我们身上,我们只是带来了死亡。政权,暴力,放抗,才是自相残杀的本源。我们只是推动这个进程,加快灭亡的步伐。”孙书云轻哼一声,穿好衣服,匆忙往楼下赶去。我正要下去,乌鸦从窗口飞进来,衔着一张字条,打开一看:“动荡!”我把纸条烧掉,来到门口,此时走道空无一人,都到操场去了。冷风灌过走道,令人微冷。 我正要下楼,一个人影从旁边闪了出来,脸色毫无生机,瞳孔乌黑,却是腐化的怪物,沙哑道:“次主,有什么指令。”我摇摇头,往一旁走去,道:“没有。”怪物拦住我,道:“主人说过,今天会有下一步行动。”我面容一冷,道:“你敢阻拦我?”怪物面不改色,道:“你只是个权力执行者,我们一切行动,听主人的。”我点点头,道:“你还有同伴没?”怪物面容扭曲,发出咕咕的叫声,很快,走道上出现七八个怪物,面无表情,站在那儿。 我掏出无声手枪,打在刚才怪物的头颅上。怪物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发出低沉的吼声,我砰砰几枪,把它击毙,对其它怪物道:“主人交代过,要引发动荡。以后谁再阻拦我,它就是下场。行动!”其余怪物,很快消失在走道口。我藏好枪,来到操场。此时一片沸腾,学生们都义愤填膺,聚在操场内,喊着口号:“珍爱生命,选择在我!”校领导站在讲台上,焦头烂额,唯独外围的持枪镇守的军人,冷静无比。往门口一看,又有几辆军车,绕过禁戒线进门,不少全副武装的军人,朝操场赶来。 我在人群里穿梭,不经意间,看到汪俊拿着纸笔,四处询问:“同学,请问…”学生都没空闲搭理他,他却毫不气馁,寻找那十个亡灵。我走过去,拿过纸张,看了一眼,道:“一个都没找到。”汪俊把纸抢过去,道:“不需要你管!”我冷冷一笑,道:“机会快来临了,你会成功的。”随后往主席台那边走去。突然,一个人走到我身边,悄声道:“侯在等你。”我点点头,跟他来到个僻静角落。侯戴着墨镜,在一旁静静等候。杀手把我带到,则观察周围情况。 侯摘下墨镜,道:“你接近它了?”我摇摇头,道:“难说,灭魂师,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侯沉吟会,道:“具体怎样了?”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杀了陈文树,它把这里的权力,交给我打点。”侯大感愕然,最终喃喃道:“对不起。”我呵呵一笑,道:“不用,陈文树没死,那一杖,没穿透他心脏。只不过,他这生,都不会原谅我。”侯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你知道,灭魂师的踪迹么。”我摇摇头,道:“不知道,它出去对付一个敌人去了。有什么事,都是通过乌鸦联系我。”侯大吃一惊,道:“什么敌人,能令他出动?”我沉吟会,道:“上次对你说过的道长,可能是他。”侯惊半响才回过神,不住点头,道:“那它有什么计划。”我转头望着操场愤怒的学生,道:“令这动荡,那些怪物,就要过来了。”侯脸色一变,掏出灵验珠,依旧是亮的,没有预警,道:“你不能阻止它们?”我掏出手枪,打开弹夹,里面已经空了,低头道:“不能,它们只听灭魂师的,我只能转达命令。没有这把枪,它们会把我撕成碎片,我需要更多的子弹。” 来到操场,此时下面安静无比,只剩下学生代表,和校园领导,军队对话。操场铁丝网中间,都坐着学生。我找个角落,安静的坐了下去。学生代表是个女生,脸色沉重,道:“学校说,这种传染性疾病,是可以控制的。但昨天夜里,死了好几个学生。今天学校开始搭建隔离层,其中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学生推举我当代表,请学校,给一个合理的答复。”校长也脸色难看,站在讲台上,道:“这种疾病,确实可以控制。修建隔离层,是防止病情蔓延。病情控制住后,隔离层也会取缔。希望同学们,能忍一忍。”女生代表道:“那么请问,疾病什么时候,能得到控制。在这期间,如何保障学生安全。目前的状况,已经非常危急了,我们学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校长沉默良久,才道:“这个,学校自有办法。请大家给予学校时间。” 女生代表道:“不是我们不给,是我们没时间了。在场所有学生,都是身子健康的人。希望学校立刻放我们出去,不然就以绝食手段,表示抗议。”主席台上领导面面相觑,台下少部分学生,情绪激动,都喊了起来:“绝食,绝食!”大部分沉默不语。许久,校长才道:“希望同学们珍惜生命,给予我们时间。”女生代表道:“请你也尊重我们的生命,放大家出校。”主席台上,又陷入寂静。操场所有学生,都激动起来。几个愤怒的,开始往主席台上砸瓶子。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空瓶子,朝主席台上砸过去。校园几个领导,赶紧撤离。女生代表,示意学生安静,走上主席台,道:“这次争端,我们胜利了。为了大家生存权利,请继续争斗下去。刚有不少人找到我,愿意绝食抗议,作为学生代表,我和你们一道,绝食抗议。”一下子,操场都热闹起来,都是认可的声音,气势恢宏,盖住了大部分人的沉默。女生代表点头道:“从现在开始,静坐,绝食抗议。” 一些人表情坚决,坐在原地,大部分人,起身而立。彼此对视,不表态,也不肯离去。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女生尖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一时间,出事点,开始骚动起来。很快,人群其他几个地方,都传来恐慌的叫声。女生代表见了,在主席台上急道:“请同学保持冷静,有秩序撤离。”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她,下面也越来越乱。紧要关头,外围传来通天巨响,外围所有军人,仰天放枪。一阵响声后,同学才稳住阵脚,不敢轻举妄动。李军官走到主席台,把话筒拿过来,道:“所有人,抱头趴在地上,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下面学生,犹豫不觉,几个开始趴下了。我拉了拉一旁的同学,道:“趴下,趴下。”随后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侧眼望去,所有的学生,都趴在地上。只剩外围的军人,持枪而立。李军官带了十几个军人,绕过地上学生,朝出事点赶去。只见地上躺着几具干尸,周围的学生,索索发抖。李军官道:“你们翻身,躺着。”死尸周围的同学,依言翻身。李军官观察一番,唯独一个同学,趴在地上。李军官走过去,喝道:“翻过来看看。”那个人,突然怪叫一声,一跃而起,朝李军官扑来,眼珠漆黑,面容狰狞。军人早有防备,十几杆抢,打在它身上,很快被击毙。周围的学生,捂着耳朵,不敢动弹。 李军官走到其他出事点,严查怪物,击毙几只显眼的,才走到主席台,道:“实话对你们说了,这并不是传染性疾病。而是一种怪物,被它接触过的人,都必死无疑。刚才已经击毙了几只,但兴许还有,隐藏在你们之间。从现在开始,为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操场开始戒严。所有的人,必须呆在操场,保证你们活动自由,但外出,必须经过同意。三天之后,铁丝网会搭建好,所有的人,必须呆在里面隔离间,这是为大家安全考虑。”随后沉喝一声,下令道:“全军戒严!”外围所有军人,都持枪而立,开始跑动起来,把操场围成一个圈。只留下东面一个出口。随后军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趴在地上的同学,逐渐爬了起来。都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时间逐渐过去,也不见学校,军队举动。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操场上,逐渐成了同学的空间。刚才的学生代表,也开始动员,在场中央游说:“同学们,刚才的事,大伙都看到了。学校欺骗了我们,站在他们的立场,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我相信,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所谓的怪物。它们隐匿在我们之间,只会另我们更加危险。为了存活的权利,请大家站在一道,共同对抗。”动员许久,一些学生,跑到操场中央,齐声道:“静坐,绝食!”大部分人,则远远在外坐着,望着那一幕。 第106章 我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对旁边的同学道:“你不绝食?”同学面容一冷,道:“你干嘛不去!”我摇摇头,道:“我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把自己,推向生命的尽头。”同学呵呵一笑,道:“还好说什么,和我一样,是个孬种!”我起身而立,道:“不,我选取的时机,不同罢了。”说完就准备离去,同学突然道:“我也是。”我点头一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孙书云的踪影。最终,在一个遥远的角落,发现他抽着闷烟,坐在草地上,见我坐在一旁,道:“这不欢迎你,地狱的朋友。”我点燃一根烟,道:“这不是你的地盘,人类的朋友。” 孙书云一哼,没有答话。不一会,一个人,面容遮的严严实实,戴着眼镜,缓缓过来。孙书云赶紧蹦了起来,警惕看着他。来人走过来,道:“别害怕,是我。”竟然是侯。孙书云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侯也坐了下来,道:“我遇到麻烦了。”我一惊,道:“什么麻烦?”侯深吸一口气,掏出灵验珠,道:“我们的人,一大早,就潜伏在操场周围。但那些怪物,还是混进去了。但我们击杀的怪物,还是检测到了,所以我不知道,这到底灵不灵。”我接过灵验珠,联想到那个木偶娃,却没被检测到,于是把木偶娃的事告之,道:“不灵了。这个能检测到的,只是没有意识,执行命令的怪物。当它们具有思维意识时,就检测不到了。”侯脸色凝重,把灵验珠收了起来。孙书云惊的何不拢嘴,道:“叶天怜,你没投靠灭魂师?”我点点头,道:“当然,我是个间谍。”孙书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侯示意他收声,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检测出那些怪物。你不是,已经打入它们内部了么?”我沉吟翻,道:“作为个联络点,它们可能会找到我,但不听令于我。所以我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引起它们怀疑,最后连它们动向,都捕捉不到了。”孙书云沉思会,道:“那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它们聚在一起,一网打尽。”我摇摇头,道:“聚在一起,很难。它们都是独立行动,偶尔才派代表联络我。再说了,一网打尽,治标不治本。灭魂师,会收罗下一批怪物。我觉得,最好办法,是我藏匿着。捕捉它们动向,设计引出灭魂师,一击杀之。”侯点点头,道:“那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能做的,就是秘查那些怪物,消除掉吧。”我环顾一周,所有学生,都注意着女生主席的讲话,没人知道我们。我抿抿唇,道:“那还要再演一场戏。”侯若有所悟,笑而不语。孙书云道:“什么戏?”我道:“那些怪物,可能随时关注我动向。刚才侯死了一次,但不知道,你伪装过来了。所以,你们得再死一次。” 孙书云淡淡一笑,道:“装死么,谁不会。来,你一枪崩了我。”随后身子一仰,倒在了地上。我一笑,道:“这种无意义的死,只会博取那些怪物的信任。灭魂师,是不会现身的。所以,得死在灭魂师感兴趣的地方。”孙书云坐了起来,道:“那他对什么感兴趣?”侯嘴角带笑,看着我,道:“天书。”我呵呵一笑,道:“就是天书。若是真能找到,最好不过了,化除这场危机。要是找不到,就制造一个假象,去乱葬岗寻找天书,而且找到。而我则通风报信,把灭魂师引出来,试着击杀。”侯脸色凝重,半响才道:“制造假象,是一个问题。但灭魂师无影无踪,会不会暗中观察,得知这一假象。”我摇摇头,道:“灭魂师被一个很厉害的人缠住了,难得脱身。顶多派只乌鸦尾随你们,你们把那只乌鸦骗过就行了。”侯起身而立,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孙书云也展了下拳脚,道:“总算有我的用武之地。叶天怜,让你小瞧我!”我莞尔一笑,道:“谁小瞧你了。” 随后,他们结伴出了操场,由于侯在场,军人很快放他们出去了。我躺在草地上,静静听着女生主席的讲话,不一会,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声音低沉:“次主,你和二个人讲话了。”我看了它一眼,心里略略吃惊。它和原先的怪物不同,眼珠不是黑色,而是闪亮的,具有思维意识,只是身上,散发着淡淡死亡气息。我冷冷点头,道:“你是在质问我么?”怪物冷笑一声,道:“主人不允许背叛。”我点的头,道:“我对主人,无比虔诚。刚才的二个人,马上会为我们带来一件礼物。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怪物眼中闪亮,垂头道:“次主,你让人尊敬。”我眨眨眼,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怪物裂牙一笑,道:“次主,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最到最好,请你安心备好主人的礼物。主人的魔力,将会带领我们,征服天下。”我默然看着它,点头道:“去吧。”怪物鞠了一躬,潜伏在人群中。 躺了一会,学校派出一个老师,作为代表,上了讲台,疾呼道:“同学们,我理解你们的处境。请不要采取绝食的办法,来对抗学校。过一会,会有人送来饭菜。希望大家放弃这一极端方式,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女生代表名叫杨涟,道:“我们的学生,已经选择了绝食。谈是可以谈,但绝食的手段,我们不能放弃。”老师痛心疾首,都不能劝解学生,放弃这一手段,最终黯然离去。很快,操场陷入寂静,场中央学生,紧紧聚在一团,有的沉默,有的相互慰藉。当坚持,逐渐转变为一种信仰时,任何的劝解,都不能说服他们。他们的信仰,是如此的简单。只是一句福音,福音等不来,他们便执着的等待。 傍晚时分,天渐渐黑了。十多名后勤人员,在一老师带领下,推着餐车过来。老师走上讲台,道:“同学们,吃饭吧。”随后垂头起来。后勤人员,推着餐车进了操场。一路劝解,道:“孩子们,先吃饭吧。”学生都把头扭开,后勤人员把盒饭放在地上,一时间,操场满地都是盒饭,却没人动。最后,后勤人员来到那群绝食学生附近,碰壁更大,没人理会他们。于是把盒饭放在地上,黯然离去。 夜深,外围军队附近,燃起照明灯,偶尔有几道探明灯,望操场中央照来。我环顾一周,同学们大都沉默不语,也有人窃窃私谈。突然,操场热闹起来。一个男生,浓眉圆脸,提着把吉他,被好几个学生拥戴着,和军队打过招呼,来到操场。我见很多学生,都朝他涌去,也起身,跑到他附近,坐了下来。几个学生,在他附近燃起了蜡烛,照亮了这一角。他抱着吉他,坐在里面,道:“各位同学,我是校园歌手洪海洋,一首《不眠的夜》送给大家。”随后轻轻弹起吉他,错落有致的音符,在夜空跳跃。歌声沙哑沉稳,沁人心扉,我为其迷倒。很快,操场上响起同学们的歌声。高低不齐,却带着一致的情感,在操场上空回响:“曾经的岁月,不眠的夜。染上孤独,憎恨一切。璀璨星空,对我倾述,你不能迷失方向。我要振作自己,不眠的夜…”外围的军人听闻歌声,也都望着别处,眼眶微微湿润。 歌声过后,一些人,围着洪海洋,不肯离去,大部分人渐渐散去。我在学生中转了圈,发现一堆篝火处,围着十几个人,汪俊坐在中间,讲着他的故事:“我有个爱人,她在远方等我。不过她喜欢热闹,只要我找到十个伙伴,结伴而行,她就会嫁给我。你们会去吗,那有她准备的美酒佳肴。呵呵,你们是不会去的。”随后垂头,孤零的望着篝火。漆黑的眼眸,闪着火焰的光芒。同学们都面面相觑,没有理他。汪俊沮丧起身,道:“我先走了。”一个男生终于抬起头,道:“同学,别想多了。先想办法,离开这吧。”汪俊见有人答话,一下来了精神,道:“只要你们肯去,我有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同学们见他手舞足蹈,都当他是疯子,没有搭理他。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我相信你。”我吃了一惊,往这个人望去,只见他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神,散发丝死亡的气息。 汪俊大喜,冲到他面前,拿出纸笔,道:“我有辆黑色轿车,一个月后,它就会现身,带你离开这。”此人接过纸笔,写下自己名字,“代号四”。旁边女生抓住他的手,道:“你疯了,相信这个?”代号四摇头道:“我没疯。军队把我们囚禁起来,死亡在这蔓延。我渴望自由,任何的希望,都令我如饥似渴。”随后站起来,凝视着汪俊,道:“你会带我离开这,对吗?”汪俊脸色一黯,喃喃道:“对,带你离开这。”代号四道:“美酒佳肴,令人神往,自由的天堂。”汪俊垂头无语。代号四呵呵一笑,道:“你给了我希望,却沉默了。希望是多么渺茫,我又看到了死亡。”随后回头望着其他学生,道:“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我走了,走了。”接着往篝火中走去。同学们都木然的看着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中走去。 我走上前,抓住他胳膊,轻声道:“够了,我不想看着你死。”代号四眼神突然泛黑,声音低沉,带着丝狞叫:“次主,你的仁慈,对我是莫大的讽刺。看到那些可怜的羔羊没,他们在颤抖。我要焚烧掉自己,给他们带来恐惧。”随后挣脱开,嘴角邪恶一笑,往火中走去。很快,一个火人从火堆中跑出来,张牙舞爪,叫道:“扭曲的世界,邪恶的人类!”随后朝一旁的学生扑去。学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闪开,我见汪俊茫然看着这一幕,急忙拉他闪开。不少人大喊大叫:“自杀了,自杀了!”外面的军人见了,迅速提着灭火器过来,把火扑灭。代号四犹如木炭,躺在地上,早已不动了。 附近死沉的气息,渗人心神。不少女生扭过头,捂面哭了起来。军人把尸体抬上担架,匆匆离开操场。我见汪俊长大嘴巴,仿佛失魂一般,把他一拍,道:“还好么?”汪俊眼角含泪,摇摇头,准备起来。一个女生,趁人没注意,跑了过来,拉住汪俊手臂,道:“我受不了了,你一定要带我出去。”汪俊愣愣看着她,道:“哦。”女生哭道:“你不是有辆黑色轿车么,我信。求求你,带我出去。”汪俊喉结沙哑,道:“我…我…”却说不出话来。女生抢过他手中纸笔,飞速写下自己名字,满头冷汗,自语道:“才十个名额,没事,这有我的名字。不要抛弃我,千万不要抛弃我。”随后把纸笔塞给汪俊,慌乱离去。汪俊默然装好纸笔,我见他失魂落魄,道:“你不擅长说谎。”汪俊点点头,道:“不欺骗他们,梦罗会死。欺骗了,他们会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点燃一根烟,汪俊消失在人群中。 当天夜里,怪物也没有举动。后勤人员,陆陆续续,把被子送来,却无人睡眠。地上的饭盒,依旧摆着那。第二天蒙蒙亮,我擦干身上露水,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学生,往外走去。不远处的隔离层,已经修建完大半。来到关卡,军人持枪拦住我,道:“出去干什么!”我道:“睡着有点凉,我去拿床被子。”军人道:“回去,我找人送来。”我掏出侯的令牌,道:“这个可以么。”军人看了一眼,放我过去。往校门口一看,铁丝网拉的严严实实,也搭建起警戒岗。操场是一般的封锁,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还是可以进出。整个校园,却被彻底锁住了。 我穿过校园,往前辈住处赶去。此时楼层冷冷清清,大部分老师出去了,少部分,留在这。上了楼梯,敲了敲门,却没动静。我沉吟一番,来到后勤部,整个学校,就数这里最热闹了,所有后勤人员,一言不发的忙碌着。不少医疗设备,也从卡车上搬了进来。我找到一个管事的,询问那个扫地大妈,管事疑惑道:“昨天就被一个人喊走了,至今没回来。”我问道:“是不是她丈夫?”管事摇摇头,道:“一个老女人。”我大吃一惊,正要询问,管事被人叫去帮忙。我连忙回到住宿楼,此时楼层冷清,也没人顾及这里。找了根钢管,半天把门撬开。推开一看,里面狼藉一片,座椅倾倒。大妈倒在地上,额头血迹斑斑,流了一片。旁边一瓷瓶,已经散落成碎片。 我赶忙来到大妈身边,把钢管放下,用手一探,还有气息。她也幽幽转醒,虚弱道:“我对不起她女儿。”我点点头,道:“您先别说话,我去叫医务人员!”突然背后一声大吼,大妈眼中骇然,把我猛的一推,急道:“小心!”我滚在一旁,回头一看,寒气直冒。只见木焚犹如野兽,锋利的钢刀,插进大妈胸膛。要不是她把我推开,死的是我了。再往后一看,背后的柜子,却被打开,原来他在里面。我冷冷抓起地上钢管,对持而立。木焚见是我,有些惊讶,抽出钢刀,道:“叶天怜,是你?”我冷道:“你知道我真名了?”木焚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今天要杀的,不是你。不要让我为难。”我望着他手中钢刀,道:“但你差点杀了我,她也救了我一命。” 木焚持着刀,望了望窗外,又回头看了柜子一眼,冷道:“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一颗复仇的心。你要是阻挡我复仇的道路,我就杀了你。”说完持着钢刀,缓缓朝我走来。我小心后退,道:“一时半会,你也杀不了我。军人来了,你也跑不掉。”木焚听了,这才止住脚步,冷冷看着我,最终转身,来到衣柜边,随时注意着我,手却伸进木柜里。很快,一具尸体被他挪出来,却是老巫婆,脖子间淤青,被勒死多时。木焚盯着我,缓缓扛起尸体。我趁他抗尸的瞬间,急忙掏出抢,朝他胸口打去。木焚反应急速,放下尸体,往旁边滚去。飞速窜出房门,门口传来他的阴沉的声音:“叶天怜,我绕不了你!”我持枪站在门口,静等一会,猛的窜出去,走道,楼道都空空无人,木焚早已不见踪影。 我赶紧回房,把老巫婆尸体一翻,确实被勒死的。在屋里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唯独一本相册,吸引我注意。翻开一看,却是前辈,大妈,还有她们女儿的合影,年代许久,确实黑白的,最早的,女孩才一二岁,标注着日期,一九七六的照片。往下翻去,女孩慢慢长大,十七八岁后,就没有照片了。看了一遍,却没瞧出啥。正准备合上,感觉封面有点奇怪,于是找到小刀,划开封面,抽出一张陈旧的照片。看着看着,不由怔在原地,毛骨悚然。却是一张五人合影,背景是读书馆。一对夫妻,抱着个婴儿,依稀可辨,是木焚和老巫婆身影。旁边也是一对夫妻,应该是前辈和扫地大妈。照片上的人,都笑容灿烂,如今却成了封存的回忆。我拿着照片,越想冷汗越多,最后慌乱合上相册,把那张大合影装好。看着地上尸体,良久说不出话。 如何处理尸体,是件麻烦事。交给军人,他们注意力在操场,只是徒增麻烦。思前想后,还是想到了侯。也不敢离去,怕木焚偷偷溜回来,偷走老巫婆尸体。于是来到窗口,焦急张望。突然心里一寒,愣在原地。只见楼下,木焚躲在对面楼层墙脚,阴毒的眼神,正盯着我。不一会,木焚突然凝视着一旁,飞速离去。我往那边一看,只见侯的二个杀手,一前一后,朝木焚追去。于是连忙朝他们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上来。杀手对视一眼,把枪收好,来到楼上。我对他们道:“晚上九点,通知侯在操场外围,南面等我,有事情商量。”随后凝视着大妈尸体,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是读书馆前辈的妻子,帮个忙,处理下。”然后指着老巫婆尸体,道:“这可能是木焚的妻子,非常重要。木焚应该会回头找她,能不能迅速抓住木焚,就靠她了。”杀手对视一眼,眼中闪烁仇恨的凶光。我深吸一口气,出了宿舍楼,来到读书馆。 第107章 推开黑暗之门,我走进读书馆。地上布满玻璃碎片,残风吹过,羽毛到处飞舞。鬼拖着残缺的身躯,在地上爬行。木偶脑袋在它后背上,嬉笑道:“前进,前进,杀了他,杀了他。”见我陡然进来,木偶脑袋惊慌失措,从它背上滚了下来,道:“主人,我好害怕。不关我事,它要背我的。”我走过去,把木偶头颅从地上抓起来,漠然望着他,道:“是吗。”木偶头颅眼皮轻垂,道:“我很害怕。” 我转过身,对地上鬼道:“找把椅子过来。”鬼冷冷盯了我一眼,爬到一边,没多久,拖着一把椅子过来。我点点头,道:“放在大厅中央。”鬼慢吞吞的,把椅子拖过去,摆在中央。我把木偶头颅递给鬼,坐在椅子上,闭眼静静躺了会,道:“这种感觉,令人迷醉。”木偶头颅道:“爱上了这里。”我哈哈大笑,单手托起木偶头颅,凝视着它,道:“喜欢这个宝座么,我可以让给你。”木偶头颅道:“不,这是主人的。”我转过头,望着陈文树,依旧一动不动,道:“他是我朋友,不肯投靠灭魂师,最后死了。我投靠了他,坐上了宝座。”木偶头颅嘻嘻一笑,道:“无知的蠢货。”我淡然一笑,低头一看,鬼阴毒的目光,正望着这个椅子。我一掌拍在它头颅上,把它击倒在地,道:“你在窥视我的宝座!”鬼惊恐不已,摇头道:“次主,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我对你忠心耿耿。”我把木偶头颅在它身旁,道:“煮了他。”鬼听了,吓得脸色骇然,不住后退,无比惊恐的眼神,望着地上木偶头颅。木偶头颅也尖叫起来,道:“不,主人,我是你奴隶。”我冷然起身,对鬼道:“明天晚上,我要喝到他的血液。”随后大步离去,路过陈文树身旁,忍不住停了一步,最终还是离去。 出了读书馆,已经临近中午,我来到操场外围,此时偶尔有老师过来游说,试图让他们放弃绝食,但都无功而返。校园走道上,不少军人,持枪巡逻,偶尔几个人,朝我望来。我趁人不注意,悄悄隐匿在一旁的树后。再往远处一看,操场旁边的空地,隔离网已经渐渐修建完毕,开始盖上帐篷。张望一会,见远处一个人影,缓缓朝我走来。我捏着衣服中手枪,小心戒备着,待看清容貌,却是上次和侯一起的杀手。杀手走过来,道:“侯在找你。”我点的头,和他绕过操场,趁人没注意,来到乱葬岗。 匆忙穿梭崎岖小道,绕过树林,来到一片小空地。孙书云正抽烟,一脸凝重,侯则静静等待,我走过去,道:“不是约好,晚上九点碰面么。”侯深吸一口气,道:“等不及了,事情出现蹊跷。”我吃了一惊,道:“什么问题。”侯提着铁锹,和孙书云在前面带路,杀手殿后。侯边走边道:“我们三个,大清早,过来找天书。一半假找,一半真找。后来在这,发现一个人影。”说完指着一块灌木丛,只见黄土被刨开,挖出个大洞。我见了,沉默一会,道:“还有别的人在打天书主意。”侯点点头,道:“这不足为奇,跟我来。”我听说还有隐情,暗暗吃惊,跟着他们,绕过难行的灌木丛,来到一个小山坡。 侯指着前面一堆丛木,道:“我们三个,一路追到这里。后来人影消失了。”说完朝杀手递了个眼神,杀手持枪走到丛木前,侯用铁锹把草木拨开,一个黑漆漆的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倒吸一口凉气,走到前面,往里面望去,却漆黑一团,深不见底。侯道:“人影从这逃走,应该是个地洞,通往外面。”孙书云也把头凑过来,道:“怪事年年有,这儿特别多。”我瞅了他一眼,道:“确定是地洞。”侯摇摇头,道:“不清楚,没敢进去。”说完后,突然一脸警惕,盯着洞内。孙书云也语无伦次,道:“那…那是什么。”我赶紧回头,朝洞内一看,只见一双诡异的眼睛,在漆黑的洞里,闪亮光芒。 侯不动神色,对杀手递了个暗号。随后拿出手电筒,猛的朝里面照去。杀手也持枪转身,对准洞内。定眼一看,几个人愣在原地,光柱下,一只猴子,惊恐的看着我们。见我们发现它,迅速转身,往一旁暗道去了,消失不见。我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廖…廖光月,你回来了。”侯吃惊的看着我,道:“你说谁?”我长吐一口气,道:“那只猴子,我应该见过,认识它主人。但具体是不是,我还不确定。”孙书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也举棋不定,道:“先休息会,商量对策。” 随后一行人走回去,来到一块空地。杀手把风,我们三个坐了下来。我把当年廖光月,亡灵剧团,以及廖光月和林凌,团长夫人的关系,缓缓说了一遍。说着说着,不由自主,想到了肖雄和吉儿。侯听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摇头一笑,道:“照你这么说,廖光月和剧团非敌非友。也许他们为了天书,又走到了一起。”我点点头,道:“走到一起,是很有可能。但廖光月这个人,对天书没兴趣。这次回来,估计是为了别的事。或者有其他把柄,被剧团抓住了。”说到这,侯突然记起一件事,道:“你早上派人转告我,木焚的妻子,已经死了。是怎么回事?” 作者:叶天怜提交日期:2011-04-0703:00我沉吟会,把早上事情说了遍,道:“木焚众叛亲离了,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复仇。”侯和孙书云脸色难看,良久,侯才道:“一团迷雾,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老巫婆,抓住木焚。事情就明朗了。”我掏出怀里的照片,递给他们,道:“明眼的危险,不足为奇。背后的阴谋,才令人恐惧,注意读书馆老前辈。”孙书云接过照片,道:“这不是木焚和老巫婆吗?看样子,真是夫妻。读书馆前辈,大妈,可爱的女孩。”我轻哼一声,道:“看清楚,那个女孩,被谁抱着。”孙书云仔细一看,手一抖,脸色煞白,僵在那里。侯见状,把照片拿了过去,孙书云直拍胸口,躺在地上喘气。我道:“木焚和老巫婆,才是那个女孩的亲生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过继给老前辈和大妈。记得那晚的事么,木焚出现在厕所,就是为女儿招魂。”孙书云捂住耳朵,恼火道:“叶天怜,可以闭上你的臭嘴么。”我一哼,道:“你害怕了?女孩被人奸杀,老巫婆找他们寻仇,死在宿舍里。木焚替妻女报仇,杀了大妈。疯狂的世界。” 侯把照片递给我,道:“长见识了。”我收好照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侯沉吟会,道:“方针不变,继续寻找天书。找到最好,找不到,骗灭魂师现身,试着杀了他。”我点点头,道:“那目前的麻烦,你怎么处理。”侯无奈一叹,道:“族里派来的人,都派去针对灭魂师了。算上孙书云,也就剩下我们三个。没发全盘对付木焚几个,只能见机行事了。”我起身而立,和他握手,道:“等着你好消息。”侯点点头,道:“你也是。”低头一看,见孙书云仍躺在地上,气息未平,不由踢了他一下,道:“行不行。”孙书云摸了摸胸口,道:“死马,当活马医。”我哈哈一笑,和他们告别,出了乱葬岗。来到操场,通过军队关卡,进了操场。 此时操场到处是被子行李,垃圾遍地都是。学生大多躺在地上,一些人裹着被单,一动不动。没多久,餐车又推了过来,后勤人员,默默拾起地上未曾动过的盒饭,摆上新的盒饭。劝解一番,摇头离去。我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不少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一个清秀同学,呆呆坐在地上,捧着盒饭发呆。我凑近他,道:“你不吃饭?”同学望着场中央绝食的那群同学,道:“他们在绝食,我吃不下,哎。”我抓起一旁的盒饭,打开吃了起来,道:“你要么陪他们绝食,要么活下来,不要死的莫名其妙。”男生听了,身子一愣,咬咬牙,打开盒饭,大口吃了起来。我环顾四周,道:“吃饭了吃饭了,不想吃的,陪他们绝食去。” “操!”一个盒饭砸在我身上,回头一看,一个男生愤怒的瞪着我,怒道:“他们在绝食,你还有心思吃饭!”我盯了他一眼,道:“你是个爷们,绝食去呀!我是个孬种!”男生怒哼一声,继续躺在地上。我吆喝道:“吃饭吃饭,身子是革命本钱。”身旁清秀男生,也开口道:“先吃饭吧。”一群人犹豫会,端起饭盒,开吃起来。我吃完饭,望着场中央静坐绝食的同学,心情沉重。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只见他们围成一圈一圈,紧紧靠着,目光坚定,周围摆满盒饭,却没人动过。 杨涟在外围走动,不住发表演讲:“同学们,请大家坚持住。我已经联络人,和学校军队商榷。他们答应谈判,请大家坚持下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一天一夜没吃饭,绝食学生,仍然精神饱满,声音高地不齐:“谈判,谈判!”没过多久,一个老师在军人陪同下,匆匆来到这里,道:“谁是杨涟。”杨涟挺身而出,道:“我是。”老师打量她一眼,点点头,道:“学校答应谈判,请跟我去新政楼。”绝食学生都喊了起来,道:“在这谈判,在这谈判。”老师见了,眉头紧锁,杨涟回头道:“请同学们安静,这种要求,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作为你们代表,我去和他们谈判。”学生们听了,这才停住喊叫。老师大舒一口气,带着杨涟出了操场,前往新政楼。同学们交头接耳,脸上泛出喜悦的神情。我也由衷为他们的坚持,所换来的希望,表示高兴。 很,一个女生,从绝食学生中跃了出来,道:“在这等待福音的时刻,让我为大家载歌载舞,表示庆贺。”说完舞姿轻妙,在原地岳雀起来,嗓音悦耳,大伙见了,不由眼中一亮,冲淡不少死沉气氛。很,一曲舞完后,博得阵阵掌声。随后,操场热闹了一阵子,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一群人盼首张望,等待杨涟的归来。 夜晚八点左右,军队的探明灯点燃,操场上,也燃起不少篝火。学生的焦急之心,也渐渐平淡下来,都团结在一起,成了执着的守候。望外围一看,未绝食的学生,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突然,操场尽头热闹起来,杨涟在几个军人的护送下,回到操场。一群学生,连忙把她迎接过来,道:“怎么样,怎么样。”杨涟脸色死沉,一眼不发,在一群人围送下,来到操场中央。周围的学生,都朝这边涌了过来。 杨涟面无表情,许久之后,才理了理喉结,充满绝望:“谈判破裂,同学们,对不起,我尽力了。”随后脸如死灰,不发一言。同学们听了,心一下掉进冰窟窿。一些人默然散开,其余人围着杨涟,追问杨涟。杨涟眼光散乱,拿着话筒,略带哭腔:“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尽力争取。但是,看不到希望,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同学们,在静坐绝食,但我看不到希望。”随后收起话筒,被人扶着,往一旁走去。同学们见杨涟这样,都面面相觑。相互劝慰一会,静静散去。很,场中央,只剩下那群绝食的同学。突然,一个人大吼道:“绝食,继续绝食。”所有绝食学生,都喊了起来。很,迷茫的心,又凝聚起来,形成坚硬无比的堡垒。 一夜不知不觉过去了,第二天清晨,未燃尽的篝火,冒出徐徐青烟。操场旁边的隔离层,已经搭建好,一辆吉普从行政楼驶过来。李军官在军人陪同下,匆匆来到主席台,道:“同学们,为了你们安全考虑,请大家进入隔离层。这不是一种软禁,而是一种保护措施。你们之间,藏匿着带着病毒的怪物,只要被他们碰过,必死无疑。修建隔离层的目的,是防止这种病毒的瞬间爆发。在隔离层里,会保障你们言语,行动自由。隔离层,是按照科学设计的,装着摄像头,只要出事,能在第一时间封住有病毒的单间。其实学生,可以迅速撤离。”说了半天,所有的学生,都是冷漠,怀疑,沉默的态度。李军官沉吟会,道:“请同学在军人护送下,进入隔离层。” 随后一对军人持枪,列队走进操场。满地学生,都冷眼望着他们。一个军人,持枪指着地上学生,喝道:“你,你,你…跟我过去!”几个被点到学生,把头扭过去。军人说了几遍后,不见反应,把枪背在身后,就要拉一个学生胳膊。学生惊恐不已,把手挣脱开,叫道:“动手了,动手了!”周围的学生:“唰”的一下全站起来,团团围住那群军人,水泄不通。军人也是紧张不已,把枪上膛,对准学生,喝道:“别过来,别过来!”有时候,一些举动,确实没有恶意。但在这紧张氛围,有着一发牵动全局的效果。 李军官在主席台上见了,冷静道:“同学们保持克制,三队,收枪,列队,出操场!”操场里军人听令后,都把枪背在身后。学生们也缓缓让出一条道路,让军队走出操场。李军官也迅速撤离操场,上了吉普,找张长官汇报去了。一些学生,安奈不住,往操场外围涌,就要出去,我也跟了过去,站在外围。看守的十几个军人:“唰唰”二声,枪口对准学生,喝道:“干什么?都回去!”领头的是个男生,叫刘鑫源,道:“你们没权利软禁我们,我们要出去!”军人们面面相觑,心事沉重,最终一个队长开口道:“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 刘鑫源道:“那你把上面人找过来!”队长脸色难看,沉默会,道:“已经谈判过了,你们回去吧。”刘鑫源愤怒不已,道:“同学们,大伙出去。”随后带领学生,往外涌出去。军人也不敢乱开枪,只能用抢拼命挡着。队长连忙令人通知李长官,防暴队。我挤在人群中,陡然一看,惊的魂飞魄散,只见一个学生,嘴角散发出丝冷笑,掏出一把匕首,往前面军人胸前刺去。军人持枪挡着其他学生,被推攘着,枪也被抓住,要么弃抢,要么一命呜呼,不由抉择难断,满头冷汗。我见了这个场景,拼命往前挤,卧底身份,也顾不得了,妄图止住那个怪物。正千钧一发之际,二个人突然钻过去,勒住怪物脖子,把它拉出去。我见侯的杀手来了,心才落下。其余学生,根本没发现这一幕,犹然往外涌。人多力大,军队很顶不住了。很,三辆军车从校门口急驰过来,跳出上百防爆卫队,持着盾牌,拿着军棍,顶在最前面。看守的军人,乘机松了口气,持枪站在防暴队后面,全神戒备。还有一分队,持着催泪弹,站在一旁。 没多久,吉普车再次从新政楼开过来,李军官下车道:“经过商议,我们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请同学们冷静,选好代表,去行政楼谈判。”学生们听了,慢慢安静下来。刘鑫源道:“大家先回去,慢慢商定。”一群学生,在刘鑫源带领下,回到操场。经过商议,仍一致推举杨涟为代表。几个学生会主席,绕过人群,来到中央绝食学生附近,找到了杨涟。杨涟正双目失神,坐在一旁。刘鑫源走过去,道:“我们又有机会了,军队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大家选举你当代表。”杨涟无助的摇摇头,自语道:“没希望了,在这个黑暗的尽头,我看不到任何曙光。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的走向发展,我不知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鑫源沉默一番,道:“请你振作,带领学生,再进行一次谈判。”杨涟擦干眼泪,眼若死灰,摇摇头,道:“没希望了,我们失败了。”几个学生会主席,面面相觑。刘鑫源咬咬牙,走到绝食学生面前,大声道:“同学们,经过努力,政府答应再进行一次谈判。”学生们听了,好多都不由自主,留下泪水。刘鑫源深吸一口气,道:“杨涟主席表示,这次她不会作为代表出面了。希望大家,能选举一位新的代表。”人群中,安静一会,突然一个学生喊道:“刘鑫源,刘鑫源!”接着所有学生,都喊着刘鑫源名字。刘鑫源环顾一周,默然点头,朗声道:“同学们,还能坚持住吗?”所有绝食学生,都吼了起来:“能!”刘鑫源点点头,道:“好,我代表大家,和军队谈判。”在这高强度对抗中,杨涟被击倒。刘鑫源接过旗帜,继续斗争。 刘鑫源和几个学生代表,匆忙来到军队面前,提出二个要求。其一,同最高层对话。其二,谈判过程,全程直播,让学生了解谈判动向。队长听到要求,急忙来到行政楼,很带来回复:谈判可以,要求不合理,军队需要三天时间考虑。刘鑫源脸色铁青,道:“我们学生,已经绝食二天多了,再等三天,都成死尸了。”队长叹了口气,又回去转告,带来新的消息:一天之后,给学生答复。刘鑫源听了,这才带着学生回到操场。 傍晚之后,天空蒙蒙一片,操场又燃起篝火。这次外围的军队,加强很多,不少军人在外走动戒严。我吃完送过来的盒饭,来到操场出口。几个军人持枪拦住,道:“都不能出去。”我掏出侯的令牌,给他们看了眼,军人沉吟会,道:“不能出去。”经过白天学生骚动,戒备一下森严很多。我装好令牌,正准备离去,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叶天怜?”我吃了一惊,往外看去,只见李军官,叼着烟头,犀利的眼神,在夜幕中闪烁,随后走过来,对守卫军道:“这个人,以后可以随便出入,但只限于操场。”军人点点头,把我放了出来。我走到他身边,呵呵一笑,道:“谢谢,想不到,你也在这。”李军官递根烟我,道:“睡不着,过来看看。聊聊吧。” 随后,我们在校园小路漫步,李军官道:“军队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合理?”我沉吟番,道:“站在军队角度,有足够这么做的理由。黑格尔说过,存在的,即合理的。事情的争端,立场不同罢了。”李长官淡然一笑,道:“那你的立场,是什么?”谈话进行的非常慢,不知不觉,走完一条小路,我叹了口气,道:“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内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要选择,我站在学生这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剥夺别人寻求自由的权利。”李军官停止脚步,转身盯着我,道:“但他们之间,有着不安稳的因素。那些怪物,放走之后,可能对社会造成动荡和不安。”我点点头,道:“站在全局角度,我理解你们做法,关系到很多。但在小区域争端,我站在学生这边。在这个爆发点,根本的冲突,是自由的碰撞。”李军官叹了口气,道:“喝酒么?”我一笑,摇摇头,道:“不甚酒力,我还有点事处理。” 李军官点点头,道:“灭魂师的事吧。”我一愣,道:“你知道了。”李军官点头道:“侯转告的。我对灭魂师,向来是看不入眼。那些怪物出现,令我保留一些看法。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可以下令,炸平整个读书馆。”我半响回不过神来,愕然道:“犀利的手段,有需要,我会找到你的。”辞别之后,我一路来到读书馆。 走进黑暗之门,就听到木偶娃的叫声:“够到了,嘻,够到了。”抬眼一看,只见一旁的墙壁,驾着三把椅子,鬼单腿而立,站在上面,摇摇晃晃,抓木偶娃的尸身。木偶头颅放在鬼肩头,不住尖叫鼓劲,没发觉的我到来。我冷冷走过去,猛的一脚揣在椅子上。椅子哗啦倒地,鬼摔了下来,木偶头颅也重哼一声:“哎呦!”我一脚踢飞木偶头颅,踩住鬼的残躯,道:“你再帮他有什么举动,我就拆了你的骨架!”鬼惊恐难安,不是望着我,而是盯着木偶头颅,索索发抖。我心中一惊,疑惑看着木偶头颅,把鬼踢了一脚,道:“我让你准备的铁锅呢?”木偶头颅,躺在地上,哭泣道:“主人,你真要吃了我?” 我大怒不已,一脚踢在鬼的下巴,道:“铁锅!”鬼在地上滚了一圈,仍旧惊恐的看着木偶头颅。我走过去,按住鬼的脑袋,道:“看样子,你也想不要身体。”随后双臂使劲,准备拧下它腐烂的头颅,它无动于衷,仍旧盯着木偶头颅。木偶头颅哭泣道:“去吧!我是主人的奴隶!”鬼拼命点头,挣脱开我,连滚带爬,往一旁去了。 我冷笑一声,拧起木偶头颅,直视他天真无邪的眼眸,道:“看样子,它更听你的话。”木偶头颅眨眨眼,道:“但我听您的,主人。”我点点头,道:“是吗?很好,那我煮了你。”木偶头颅流泪道:“是,主人。” 没多久,鬼拖着一个铁锅,爬了过来。半个钟头后,砖头,书籍,水桶,都找齐了。我堆砌好砖头,放上铁锅,倒了一锅水,把书籍点燃,扔在锅下。手一挥,把木偶头颅扔进锅中,木偶头颅在水中飘荡,道:“好烫啊!主人。”我摸了摸锅里的冷水,道:“水还没开,爱说谎的孩子。”随后对地上的鬼道:“煮了他!”鬼战战兢兢,一本本,把地上书籍,扔进火中。 一个钟头后,火焰越烧越旺,锅里的水,翻滚沸腾,热气逼人。木偶头颅在开水中上下沉浮,呼叫道:“好烫,主人,饶了我吧。”我近铁锅旁,漠然看着他,道:“告诉我,你是谁?”木偶头颅虚弱道:“我是你奴隶,主人。”我把他头颅按进开水中,许久后,才放出来,道:“再问一遍,你是谁?”木偶头颅呛了一口水,道:“奴隶。” 低头一看,鬼双眼无神,正在往火里仍书,于是道:“你在哪碰到它的?”鬼身子一抖,手中书掉在地上。我冷冷一笑,道:“很好,看样子,杀了你,也不会说出来的。”木偶头颅在开水中开口道:“我也是,杀了我,也只是你奴隶,主人。”我一笑,道:“我杀不了你,当能让你倍受煎熬,煮下你的面具!”木偶头颅哭泣道:“我没有说谎,主人。” 我蹲下身,抱住鬼的脑袋,猛的一扭:“咔嚓”一声,鬼的头颅,被我提在手中,发出致命的惨叫。它的身子,犹如无头苍蝇,在地上乱爬。我对鬼头道:“我取下他的身子,也拧下你的脑袋。不要耍花样,就算读书馆的书烧完,也不要让火灭了。”随后去寻找梯子,可惜被我砸烂了。于是用钢钉穿透鬼头得眉心,用绳子绑着,尾端绑着根铁棍。上了顶楼,猛的一甩,铁棍被卡在圆锥顶部中央钢架上,鬼头被绳索绑住,在空中晃荡。 下楼一看,无头的鬼身,在场中央摇晃,到处摸着路。我把它踹倒在地,道:“别摸黑,你的脑袋,在天花顶,用眼睛看路。”鬼这才恍然,天花顶的头颅,朝下望来,阴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我抬头看了一眼,对它道:“你一定很恨我。”随后低下头,把它无头身体踩在脚下,道:“煮了那个木偶头,我会放了你。”无头鬼身,慢慢爬过去,往火堆中仍书。木偶头颅突然嬉笑起来,道:“煮了我,煮了我。”接着又惨叫起来,哭泣道:“别,我好疼,好害怕!主人,饶了我吧。” 我没理它们,走到陈文树身体旁,抚摸着他僵硬的手臂,轻声道:“我令你心死,还能活过来吗?”默然凝视着他,伫立一会,离开读书馆。 第109章 出了读书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我绕过学校军人,悄悄来到乱葬岗附近,隐匿在树旁。静立半个钟头后,确定附近没人,才钻进林中。林间的夜路,并不好走,四处都是黑暗,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令人加倍小心。走一程,就要躲在树林,确定是心里作祟后,才敢再出来。半个小时候,我顺着模糊的记忆,来到那个洞口前。 环顾一周,阵风吹过,周围的草木,都在也夜中轻轻抖动。我趴在草丛中,小心往洞口爬过去,终于来到洞口。拨开草丛一看,里面却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到。于是静静等待,观察情况。突然,一旁的草中飞身跃起一个人,把我按住,抢顶着我后脑勺,声音很小,但冷静无比,道:“别动,蹦了你。”我心中一凌,一动不敢动,等回过神来,才小声道:“侯?”侯大吃一惊,把我放开,嘘声道:“叶天怜,是你!这边来说话。” 随后起身,打量周围一遍,往一旁去了。我也小心跟着过去,走了十几米,来到一棵树下,杀手也潜伏在这。远离洞口后,侯才道:“你怎么过来了。”我道:“学生那边,处于街阶段,就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发现廖光月的踪迹。”侯叹了口气,道:“孙书云不见了。”我半响才反应过来,道:“不…不见了。怎么回事?”侯脸色凝重,道:“这有人之后,我们三个,也不敢轻举妄动,准备先来这蹲点,观察他们动向。七点过来时,孙书云不知看到啥东西了,突然很兴奋,非要分开行动,约好在山脚碰头。我们在洞口守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就回去等孙书云,约定时间到了,也没见他回来。怕是被人抓走了,于是又追了回来。正准备进洞,你就来了。”我摸了摸额头冷汗,道:“他这个白痴。”随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在外守着吧!我进去看看。”侯摇摇头,道:“一起去。”我一愣,没有说话,一起来到洞口。 侯拨开杂草,准备进去,我拦住他,道:“那只猴子,肯定在里面站岗,先把它抓住。”侯沉吟会,道:“这怎么抓。”我挠了挠头,道:“它能听懂人语,试着骗它。”侯沉思一会,道:“我们演戏,你抓它。”随后朝杀手递了个眼神,声音故意大了点:“看样子,这没人,去别的地方看看。”杀手道:“等了这么久,要不进去看看?”侯摇摇头,道:“太危险,走。”随后二个人起身,往远处走去,我则藏在洞口草丛里。 没多久,洞口的草中,传来“沙沙”响声,一只猴子,从洞里伸出脑袋,四处瞅了一遍,确信没人,跳了出来。我正准备抓住它,猴子突然灵动起来,跃上树梢,望着侯和杀手远去的身影。我大吃一惊,一动不敢动,唯恐它看见。猴子没往下看,反而迅速下树,准备钻进动。我乘机扑了过去,把它按在地上,捏住它嘴巴。等了会,侯才和杀手折回来,见我按住猴子,连忙扯下衣服,把猴子绑起来,嘴巴捆住,道:“它怎么办?”我沉吟会,道:“扔在这里吧。”侯把猴子扔在草丛里,随后钻进洞里。我跟着进去,杀手断后。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也不敢开灯,不敢交谈,只能摸着墙壁前行。走了十余米远,有一个弯道,是下坡路,隧道逐渐通往地底,越走下走,空气越潮,仿佛走进水雾中一般。十几分钟后,隧道再一弯,走上坡路。侯走到拐弯处,突然停住,望着前方。只见隧道尽头,有着灯光闪亮,若隐若现。我们三个心领神会,脚步逐渐放慢,来到灯光处,又是个弯道,灯光从弯道**出,此时里面传来对话声,我们掏出枪,静静靠在泥墙上。 里面是一个洞穴,放着木板,简易物品。墙壁上挂着一油灯,廖光月坐在木板上,低头发呆,团长夫人,在他前面走来走去,道:“抬头看我啊!你不是挺迷恋我的么?”廖光月并未抬头,低沉道:“谁迷恋你了,你这个变性人!”团长夫人勃然大怒,一耳光甩在廖光月脸上,怒道:“住嘴!”廖光月冷冷抬头,凌乱的头发下,眼光冰寒,道:“变性人!”团长夫人又一耳光,打在他脸上,气得浑身颤抖:“我不是变性人!”廖光月惨淡一笑,咆哮道:“那就证明给我看!”突然猛地站起来,把她推倒在地,掀开裙子,扯烂她内裤,分开她双腿,死命按住,盯着她下体,喃喃道:“你的**呢?一定是被切了!多么精妙的手术,天衣无缝。”团长夫人先是惊恐不安,拼命挣扎,见他举动后,突然一笑,道:“你以为我是林凌么,她才是男人,哈哈,哈哈!”廖光月眼光一寒,一掌打在团长夫人脸上,道:“不要提她!她是个女人。” 团长夫人盯着他,舔了舔嘴角血迹,轻笑道:“嗯,自欺欺人。”廖光月看着她淡定表情,突然惊恐不安起来,按住她双腿,疯狂拨弄着她下体,道:“谁做的手术,我真佩服他,你一定花了很多钱吧。你的**呢?在哪,我帮你找找。”随后把手指伸进她下体,颤抖的手,在里面捣动。团长夫人疼痛难忍,一耳光甩过去,盯着他,咬牙切齿:“我怀过你孩子!”廖光月听了,身子一僵,脸色惨白,犹如失魂一般。随后眼睛动了动,道:“你不是变性人?” 团长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听谁胡说的。”廖光月喘了口气,道:“那你买雌性激素干嘛。”团长夫人迷醉一笑,摸着自己白皙的手臂,道:“我有种秘方,是靠这个养身的。不然,你能为我倾倒么。刚才的你,男人味好足,令我蠢蠢欲动。嗯,来吧。”随后解开衣领,露出迷人的胸部,闭上眼睛,抚摸着下体,发出诱人的呻吟。 廖光月茫然无感觉,摇着她胳膊,道:“我的女儿呢?在哪?”团长夫人听了,**一下没了,道:“你问这个干嘛?找到天书,自然告诉你。”廖光月暗淡一笑,道:“为了讨好那个老怪物,你连女儿都不让我见,呵呵。”团长夫人容貌一冷,道:“住嘴,他才不是怪物!他孤傲,冷僻,温柔,狂野,最完美的,是骨子里的魔力,令人倾倒。”廖光月冷笑声,道:“原来那个老怪物,还有这么多优点!”团长夫人鄙夷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说谁?团长么,帮他提鞋都不配。”廖光月一愣,道:“我只想知道,女儿在哪。”团长夫人犹豫会,避开他眼光,垂头道:“你找到天书后,就知道了。”廖光月站在那,拳头慢慢捏紧。 我从洞旁走去来,用枪指着他们,道:“我来告诉你,你女儿在哪。”侯和杀手也持着抢,对准他们。廖光月见我们闯进来,反而惊喜连连,团长夫人则脸色大变,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洞口,准备逃离。侯用枪指着她,道:“别想啥心思,枪不长眼,衣服穿好。”团长夫人很镇定下来,把衣服整理好。廖光月望着我们,焦急道:“我女儿呢?在哪,你们谁知道?” 借着灯光,我这才看清他容颜。消瘦的面容,依稀可见当年的俊朗,如今却只剩黯淡的眼神。我抿抿唇,道:“她跟着肖雄走了,去了远方。”廖光月失落的表情,很转为惊喜,流泪道:“好,很好。那林凌呢?也跟着走了?”我摇摇头,沉声道:“她死了,临死前,让我转告,一直爱着你。”廖光月终于忍不住,捂着脸颊,眼泪顺着指尖流了下来。团长夫人见了,哈哈大笑起来,道:“别听他胡说,林凌根本不爱你。”我一枪打在墙壁后,尘土飞泻,道:“闭嘴。”团长夫人咬咬牙,闭口不言。 许久,廖光月才擦干眼泪,缓过神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的猴子呢?它在哪?”我一愣,道:“绑住扔在洞外了。”廖光月大惊,道:“你们等等,我去找它回来。”说完就要出去,侯和杀手跃跃欲试,准备拦住他,我摇摇头,道:“让他去吧!他会回来的。”廖光月谢过后,匆忙去了。 我走到团长夫人面前,道:“说吧!幕后主使是谁。”团长夫人轻蔑一笑,把头扭在一旁。侯道:“我在一个秘密组织活动,知道很多用刑手段。你可以保持沉默,我则令你痛苦不堪。”随后朝杀手递了个眼神,杀手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有各式钢针。我摇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把她脸刺花就行。”团长夫人咬牙切齿,盯着我道:“你够狠!”侯也道:“嘴硬。”此时杀手也按住她,钢针往她脸上刺去。团长夫人吓得花容失色,道:“我说,我说,背后主使,是木焚。他令我用女儿要挟廖光月,替他找到天书,就这了。” 我摇摇头,道:“没说完,也没说对。”杀手一针,刺在她脸上,她吓得大叫,道:“求你们,别。”我继续道:“刚才的谈话内容,我们都听到了。你根本不是受令于团长,而是另一个人。说,他是不是读书馆一个先生。还有,谁是真正的木焚。”团长夫人冷冷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了,何必问我。”我点点头,道:“我要明确的答案。”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叶天怜,我来告诉你。”我们大吃一惊,往后望去,只见身后的洞口,走出二个人影。廖光月抱着猴子,被老前辈用刀架在脖子上,慢慢走了进来。团长夫人见到他,喜不自禁,惊呼道:“木焚。”就要跑过去,杀手用枪对准她,我和侯,枪口则对准木焚。 木焚躲在廖光月身后,看不清身子,道:“我才是真正的木焚,团长只是我布的一个棋子罢了。”我虽早有准备,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寒气,道:“能明言么?”木焚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我欣赏你。当年我家族显贵,衣食无忧,可惜所爱的女人,嫁给哥哥。我逃避到这,开始求学。在学校里,认识一个人,也就是团长,叫丘山。有一天,天气不好,我们在读书馆翻书。那天,我看到一本书,很黑,很沉,一直呼唤着我。我打开后,罪恶的血,就在心里流淌。太不凑巧,哥嫂过来看我,我杀了他们,带着这本书,逃了出去。一年后,我得到了她,组建了亡灵剧团。”团长夫人听到这,迷离道:“我不会忘记那天的。” 木焚淡然一笑,道:“后来,丘山找到了我。劝我迷途知返,同时带来一个消息。原来读书馆,有二本书,我只带走了地书。让我去寻找天书,得到解脱。我是那么信任他,叶天怜,你猜猜,他干了什么?”我摇摇头,道:“猜不出来。”木焚轻哼一声,继续道:“他带来了一个敌手,把我重伤了。侯,你知道是谁。”侯和我面面相觑,联想一番,可能是黄康太爷爷,天地二书出土后,为再度寻回,把他击伤了。木焚沉寂一番,道:“我不惧怕任何敌手,但不能容忍背叛。要不是装死逃过一劫,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沉默一番,道:“你那次没死,令人失望。”木焚听了,哈哈大笑,道:“天不绝我,我必逆天。当时我为了防备,把《裂场》藏着,以防万一。敌手见我死了,带着三本地书走了。把天书埋了起来,地书交给丘山保管,让他寻回,妥善安置。” 洞内寂静的令人窒息,只剩下木焚的自言自语:“一天下雨的晚上,我找到了丘山,他见我没死,非常害怕,求我放过他。我夺回地书,准备了结他。不过后来,我有了个更好的主意。要不要猜猜?”我摇摇头,道:“你的行为方式,不是我能猜出来的。”木焚得意一笑,道:“哈哈。我把《裂场》给他看了,他看了之后,就跪着求我,奢求剩下的几本书。我会这么便宜他么,给了他一个永久性的谎言。让他带着《裂场》,替我看管亡灵剧团,才能得到其余三本书。同时,我也得到他女儿,每天给她讲童话故事,赐予她圣洁的心灵,一朵纯洁的玫瑰。十八岁那年,她被人奸杀了,是我安排的。” 我和侯捏着手枪,忍不住想扣动扳机。许久,我才道:“那若希呢?也是你安排的。”木焚点点头,道:“当然,丘山被困在亡灵剧团。忍不住思念女儿,就收养了一个女孩。我会让他好过么?后来我找了个男生,令他们俩相爱,最后杀了那个男生。叶天怜,你吃过她苦头,是不是很恨我?不过,你会和她纠缠,是我没料到的。”我摇摇头,道:“不恨,是我一时沦陷。但还是要杀了你,你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木焚哈哈大笑,道:“你们有这个本事么?故事讲完,轮到交易了。”随后语气转冷,道:“放开她,我放了廖光月!”我和侯对视一眼,事情明了,留着团长夫人无用,于是点头答应。木焚道:“叶天怜,我要你保证,不会追上来,我相信你的保证。”我点点头,道:“我保证,交易完毕,三个钟头内,不追杀你。之后的事,我不担保。”木焚哈哈一笑,道:“成交,你们先放人。”杀手朝团长夫人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跑到木焚身后。木焚带着她,缓缓退后,最后把廖光月一推,道:“后会有期!”随后消失在隧道。 廖光月解脱后,抱着猴子,几个人坐下,把事情缕了一遍。原来他也不知情,以为团长是木焚,其实是丘山。团长夫人,就是木焚安插在丘山身边的棋子。丘山有什么举动,都偷偷汇报给木焚,从头至尾,丘山的一切,都被木焚掌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老巫婆之死,却依旧是个谜团。最后,我道:“那你准备去哪,远走他乡么?”廖光月眼光坚毅,道:“女儿由肖雄照顾,我就放心了。林凌为我而死,我要替她报仇。”我躺在木板上,叹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侯哈哈一笑,道:“一死百了。”随后都笑了起来。我要逗那猴子,它气我欺负过它,龇牙咧嘴。聊着聊着,轮着值班,我也渐渐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