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魂》 第一章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缭绕。屋子里的人半靠在椅子上,手中的书随意的翻着《中庸》里的一段――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世子,沐公子回来了。”小厮低头前来禀告。 合上手中的书:“叫他进来吧。”被叫世子的人乃平阳王之子,洛羽。他一袭紫袍松散,长发用白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慵懒。 “是。” 沐清站在门外,抬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梅树,花早谢了,树枝缠绵展开,像极了一副未着渲染的水墨画。 “世子,我回来了。”他声音很轻,似有还无。 “过来。”洛羽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过来坐下。 沐清听话的上前坐下,脸上带着讥讽,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又滑到胸口:“世子,莫不是寂寞了?” 洛羽不回答也不抗拒,任沐清的手在身上滑动,手指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一团火。“今天,我们换一种新玩法。”不等沐清开口,便吻上了他的唇,双手伸到腰间,解开那碍事的衣带。 衣衫半褪到腰间,洛羽的手在沐清的身上流连忘返,引起了他的阵阵颤抖,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更加激发了洛羽的欲望。 “世子,要尽兴才好。” 沐清感受到身下的灼热。“羽……羽……”他轻轻在洛羽耳边吹气,洛羽再也忍耐不住,抱着沐清向床上走去。 从枕头内侧摸出一青花琉璃瓷瓶,取了少量白色乳液,向沐清的后穴送去,手指轻轻抽动,看见沐清紧皱着眉头,恶作剧似的加大力度。 “恩……啊……”沐清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沐清,你跟我几年了?”洛羽眼光深邃,像一汪潭水。 “七年。” “原来我的小沐清也已经二十了。” 沐清陷入沉默,或是想起了什么?或是有些许累了,总之,是没在说话。 洛羽分开沐清的双腿,把自己的灼热向沐清压去,只听沐清闷哼一声,身体顺势向后压去。 沐清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奈的角度:“世子这般粗暴,难道是欲求不满?” 洛羽狠狠地撞击着沐清:“为何要杀苏诚?” “莫不是……伤心了,世子对旧情人还真是……此情可待日月可鉴呢。”沐清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洛羽不理他,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沐清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凌迟,苏诚临死前还喊着世子的名字,让我好生感动。” 洛羽的动作越来越快,沐清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洛羽低头吻上他的脸,把眼泪舔了干净。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不想看到沐清流泪。 激情过后,洛羽拥着沐清入眠,房间里还弥漫着情欲过后的味道。 “你已成年,成年之后,本该是由父亲为你赐字的,你父母即以双亡,便由我帮你取,可好?”洛羽微微坐起,双手拥着沐清的腰。 沐清把头埋在洛羽胸前,紧闭着双眸,不答。 “那便取云隐吧。”洛羽拨了拨沐清脸上的发丝,又说。 “这是何意?”云隐,云被隐去,即不祥之兆。 “我喜欢。” “我杀了苏诚,你不生气?” “我像是会念旧的人么?” “这般无情,果然是皇家风范。” “风范便风范吧。”洛羽用手捏住沐清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更重要的是要你去做。” 洛羽有一种本事,他可以很优雅的做一件很无耻的事,比如……当下。 “什么?” “我邀林丞相之女林萱儿到王府做客,你去把她接过来。” “那我要恭喜世子了,林萱儿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你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沐清反问。 洛羽无奈:“我左右是说不过你的。” “平阳王与林丞相结为亲家,哼,心照不宣。”沐清起身背对着他穿衣。 “皇上父亲叫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洛羽仍半躺在床上,捋了捋头发,风华依旧。 “这与我无关。”沐清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 梅花谢后,桃花取而代之。清幽的香气飘来,伴着那淡淡哀伤的琴声。 “小姐,世子派的人来了。” 琴声骤停,眼前的珠帘阻碍了沐清的视线,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她窈窕的身姿。 “林小姐,在下沐清,字……云隐。”他便是这样介绍着自己,便是这样走进了一个女子的世界。 林萱儿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沐清微微一笑,沐清也回了一个笑脸,只是他微扬起半边嘴角,看起来倒像是个纨绔子弟,不禁让林萱儿红了脸。 洛羽和沐清有很大的区别,洛羽总是温文尔雅,他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客气的像个陌生人。而沐清却多了丝邪气,偏偏很多名门闺秀就喜欢这个调调。 “林小姐好琴艺,哀而不伤,如流水般细腻绵长,不知奏得是何曲?” “原来沐公子也是懂琴之人,只是随兴所弹,未曾取名,公子说像流水,那便取名为《似水》吧。” 沐清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前的仆人打断:“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嗯。”林萱儿回头:“沐公子,我们走吧。” “林小姐请。” “在下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骄子,让林小姐受委屈了。” “不碍事。” 沐清原本骑马而来,不知为何,那匹马突然癫狂起来,一时之间没办法制服,林萱儿便邀沐清共乘一辆马车。 姜国民风较为保守,女子向来不抛头露面,林萱儿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共乘一辆车,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才听林小姐的琴声,似乎是有心事。” “也没什么?小家情调,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让沐公子见笑了。” 沐清笑笑:“叫我云隐就好。” “啊?”林萱儿不禁有些害羞。 “不,我的意思是,我与林小姐一见如故,公子小姐的就生分了。”沐清连忙解释。 “好。”林萱儿双手紧抓着丝帕,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我能不能叫你萱儿?”沐清说完才反应过来:“林小姐身份高贵,是在下鲁莽了。”他低着头,貌似很失望。 “可以。”林萱儿生怕他失望似的,连忙说出口。 沐清在笑,很自然的扬起嘴角,伴着春风得意的微笑。 马车比骄子快很多,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沐清跳下车,伸手去接林萱儿。 王府内的仆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看见人到了,连忙上前迎接。不时,洛羽也走了出来,他穿的很庄重,不似平常那样懒散。 “林小姐,在下公务缠身,一时走不开,不能亲自去接,还望林小姐见谅。” “世子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林萱儿也很客气,而且不卑不亢。 洛羽上前,站在离林萱儿很近的地方:“林小姐莫要客气,不知可否邀你到花园里走走?” “好。” 洛羽转身:“沐清,你先下去吧。” 沐清看了眼林萱儿,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萱儿本想叫住他,但碍于情面没有开口。 清羽阁。 “清羽”顾名思义,取之于沐清、洛羽的名字。这是洛羽十六岁一时兴起取得名字。牌匾是专门从豫州请来的能工巧匠的大师打造,价格不菲。 这里也是洛羽和沐清的住所,从十三岁时便以住在这里。 沐清坐在洛羽常做的紫檀桌旁,学他的样子喝早已凉了的茶、翻他曾看过的书,想象着他平淡恬静看书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 “在想什么?”洛羽从后面拥住他,他想着其他的事,没有发现洛羽已走了进来。 “林萱儿呢?” “休息去了,你这么关心她,爱上她了?” “这是我的事。” 洛羽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我的底线是……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第二章 林萱儿觉得有些失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便遣退了下人,一个人在王府里转悠。 路过王府内的人工水榭,听到有琴声传来,便仔细聆听起来。让她惊讶的是,那人弹奏的正是《似水》。 《似水》是她随兴所做,不应该有人会弹,好奇心促使她上前走去。 林萱儿看到那人的背影:“云隐?” 沐清回头,看到林萱儿正站在身后,很是高兴:“萱儿。” “我原本还在想你会不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沐清上前拉住林萱儿的手,满怀期待的望着她。 “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林萱儿抽回自己的手,半转过身,问他。 沐清收回自己的手,半响,才缓缓开口:“是我失礼了,林小姐莫见怪。”他又叫了她林小姐,用那么疏离的语气。 “你生气了?” “林小姐身份高贵,是在下高攀了。”沐清回到琴旁,弹起了其它的曲子,曲风哀伤,夹杂了些许无奈。 “你不开心,我听的出来。” “林小姐,请回吧。” “你?” 林萱儿没有那个意思,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紧缀眉头,只能默默离开。 夜。 林萱儿被白天的事搅得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浮现的尽是沐清白天黯然的表情。 她本应要嫁给洛羽的,洛羽温柔体贴,又是王爷独子,算是门当户对,而沐清却是一个下人,之间阻碍太多。 可是?为什么偏偏对沐清有些心动,喜欢看他邪气的笑,喜欢他和她说话的样子,喜欢他弹琴时的安静。 林萱儿叹口气:“我这是怎么了?”她起床,推开窗子透透气。 眼前一白色人影闪过,消失在夜里。 “谁?”林萱儿推门跑了出来:“云隐,是你吗?”她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有人,最后轻轻说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 身后有脚步声:“萱儿,是我。” 林萱儿回头看到沐清,尽是莫名的安心。 “你怎么在这里?” 沐清上前抱住林萱儿:“萱儿,我很喜欢你,不要嫁给世子,好不好?” 林萱儿只穿着内衫,她用力地推开沐清,沐清却死不放手。半晌,终于放弃挣扎。 “好。”林萱儿答应了他。 “真的?”沐清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很喜欢你,我不想欺骗我自己。”林萱儿靠着沐清,轻轻地说。 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又何必在乎对方的身份。 洛羽邀林萱儿赏花,林萱儿婉拒了,洛羽邀林萱儿下棋,林萱儿还是拒绝了。 “为何?”洛羽落下一子。 “林小姐说身体不适。”仆人回道。 “叫个大夫过去看看。”洛羽毫不在意,有对沐清说:“该你了。” “是。”仆人应声退下。 “很好,我的小沐清魅力不减,连林萱儿这样的美人儿也抗拒不了。” 沐清落子:“她不愿嫁给你了。[.超多好看小说]” “你很得意?”洛羽笑笑:“婚姻大事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有仆人进来禀报:“世子,王爷回来了,让您过去。” “嗯。” 洛羽洒下手中的棋子:“好了,下次再下吧。” 书房内。 “爹,您找我?” “羽儿,你觉得林家小姐如何,你可喜欢?”洛君颜直接进入话题。 “林小姐温柔贤淑,又是相府千金,孩儿自是喜欢的。” 洛君颜年到中旬,成熟稳重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叱咤朝堂的风采。只是,近二年,已是无心政事,吟诗赏月成了他生活的中心。 “皇上虽未明说,但对这门亲事还是有所忌讳的,做臣子的不能犯了君主的忌讳,你可懂得?”皇上上任6年,已多次表现出对平阳王的忌惮。朝堂上,雪中送炭的没有,见风使舵的人倒是很多,洛君颜也曾被人联名上书过,但先皇在时,曾允他一世安好,才能屡屡脱险。 “孩儿明白,一切全凭爹做主。”洛羽表现的通情达理,看的洛君颜有些辛酸,做父亲做到这份上,合该被人笑话。 近期,最让朝野上震惊的莫过于平阳王向皇上请辞了,很多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臣年迈,旧疾缠身,不能再为皇上分忧,恳请皇上准许臣安享晚年。”洛君颜说的诚恳,沉稳的脸上看不出对权力丝毫的眷恋。 “九皇叔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皇叔正值壮年,何来晚年之说。再说,侄儿资质尚浅,经验不足,父皇在时也曾多次告诫我要多向皇叔请教,皇叔这一走,侄儿连一个贴心人也没了。”这样说的正是当今天子――洛弘毅。取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为他取名的正是眼前这个被他尊称为九皇叔的人。 “皇上睿智过人,莫要妄自菲薄。如今四海安定、百姓安康,臣到黄泉下也可以向先皇交代了。” 洛君颜去意已决,皇上多般挽留也未能改变他的决定。 “只是,羽儿乃臣独子,今与林丞相之女林萱儿情投意合,愿结为秦晋之好,臣不想拂了他的意,还望皇上成全。”洛君颜说的动情,整个人已经跪在洛弘毅的面前。天下唯独做父母的才能无时无刻无条件为子女付出。 洛弘毅连忙起身扶起洛君颜:“皇叔快快请起,这可是折煞侄儿了。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明眼人都明白洛弘毅的回答已是坚定的回绝了。 狡兔死,走狗烹,便是这个道理。想他洛君颜15岁便以一篇《江山赋》名扬天下。如今却空留惆怅,英雄落幕是否也是这般……无可奈何。 “殷然,皇叔这是何意?”平阳王走后,洛弘毅便叫来殷然,询问。 殷然23岁便拜为上卿,此人乃平昌名士蔚子青之徒。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智足近妖者,然也。说的便是殷然智慧超群、近乎妖人。 “臣鄙陋,不敢妄加揣测。”殷然倒是深懂君臣之道,从不随便评价君王家事。 “不敢?还是不想?”洛弘毅冷笑:“官员的升降奖罚本就由吏部管理,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吏部负责三品以下官员的升降奖罚,平阳王贵为王爷,岂是臣等人可以妄自评论的。” “我要你说!” 殷然顿了顿,说到:“那得看皇上想怎样处置平阳王。”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平阳王必除之。虽说平阳王现下已交付豫州兵权,看似无权。但豫州北临代国,西临天康,乃兵家必争之地,守城将军王川又是平阳王心腹,此人不除,终有大祸。”殷然直视着洛弘毅,没有丝毫犹豫。洛弘毅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继续。” “但若是现在除他,难保王川不会以此为由,拥兵自立。” “王川和你交情匪浅,你为何这般说他?” “臣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还望皇上见谅。” “无妨,殷然,果然深知朕心。”洛弘毅笑笑:“那依你看这事该如何收场?” “依臣之见,平阳王既已请辞,不如将计就计,让其子洛羽继承父位。一来,削了平阳王的权,二来,洛羽年纪尚轻,便居于高位,必不能服众。皇上便可顺势而行,以除后患。” “皇叔尚在人世,洛羽便封王,我朝并无先例,若群臣反对,该如何?” 殷然笑笑:“皇上不必担忧,群臣反对,便会更加排斥洛羽。洛羽明不正言不顺,自不会做的长久。” 洛弘毅大笑:“你和洛羽年龄相仿,却有如此心计。蔚子青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 殷然垂首:“臣只为皇上分忧。” “好,便按你说的办吧。” 第三章 洛弘毅是早朝时当着众臣的面,宣布封洛羽为王的。宣旨的太监尖细的嗓子,听得洛羽眉头直皱,许久才反应过来要叩首谢恩的。 当今天子亦没有亏待自己的九皇叔。赏黄金万两,并在锦太湖旁赐宅邸一座。 “呵,恭喜世子,哦不,现在要叫小王爷了。”沐清似笑非笑。 洛羽轻笑:“换一个称呼罢了,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沐清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品尝起来:“啧啧,这茶不好,太涩,还是留给小王爷吧。”说完,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朝书桌走去。 洛羽亦端起茶,轻尝一口,不涩反而清香。再回首,便见沐清已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阳光透过树荫映射到沐清身上,清风袭来,伴着淡淡桃花的香气,不似人间风景,洛羽如是想。 “劳烦小王爷看看这花开的如何?”沐清看了眼院子里的桃花,问洛羽。 “开的甚好。”洛羽淡淡说到。 “三月独桃花盛开,无人与之争艳,自是甚好。”沐清随意的说着:“不过,它也猖狂不了多久,待四月一夜风雨,也便凋零了,小王爷你说是不是?” 洛羽不答。沐清看似评论桃花,其实句句嘲讽洛羽猖狂不了多久,只等时间一到,便一夕凋亡。 洛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懒得和他计较。“你说是便是了。” 沐清大笑着出了门,能让洛羽无奈,他也是很高兴的。 “小王爷,事情已处理妥当。”洛羽的下属柳江见沐清出去,便进来禀报。 “恩,柳江你看看这花如何?”洛羽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窗外的桃花。 柳江看也没看一眼,说:“属下是粗人,这些文人吟诗做乐的东西,我看不出什么门道。” “算了,不为难你了。”洛羽收回手:“沐清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沐公子……最近和林小姐走的较近。”柳江支吾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说辞。“小王爷,林小姐与您有婚约,沐公子如此会不会……”柳江欲言又止。 洛羽叹了一口气:“他就是在给我找不自在,随他吧!跟着他点,他精的很,别让他发现了。”话锋又转:“苏裴痛失爱子,今后做何打算?”苏裴是京城首富,亦是苏诚之父。 “沐公子将苏诚凌迟,又将碎尸送还苏裴,对一个做父亲的人来说,委实残忍了些,苏裴已有三天未出过门了。”柳江如实说到。 “他必会对沐清施加报复。你去处理此事吧。” 柳江表情为难:“小王爷,属下不明白,沐公子和苏诚并无恩怨,为何……” “种什么因,收什么果,自有天定。苏诚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柳江似懂非懂,便退下做自己的事了。[]留下洛羽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桃花发呆:“一夕凋亡,呵~你是有多看不起我。” 沐清趁着夜,翻进相府,和自己的小情人私会,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恩爱。 “云隐,你会娶我吗?”林萱儿窝在沐清怀里问他。对于一个自小受三从四德思想教诲的深闺女子来说,已是够大胆的了。 “你愿意嫁给我么?” 林萱儿坐正,注视着沐清:“我林萱儿此生,非卿不嫁。” 沐清重新抱回林萱儿:“好,我娶你。” “我和小王爷有婚约,你介意吗?” “皇上不会让洛林两家联姻,不用担心。”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年轻的帝王手一挥,桌子上的酒器、茶具尽数落地。 “苏裴,死了?”洛弘毅冷笑:“知道是谁做的?” 眼前的人跪倒在地:“属下无能,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洛弘毅扶额:“你下去吧。”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洛弘毅一人:“洛君颜,你欺人太甚。” 沐清的话很快就应验了,皇上下旨赐婚于守城将军王川和林萱儿,婚期下月十五。 皇上有意拉拢王川,这是明摆了的事。一波为平,一波又起。林萱儿有很多烦恼想和沐清诉说,她已经和父亲摊牌,说自己心有所属,不愿联姻,可沐清已有很长时间没来找过她。 林萱儿趁着林丞相上早朝时间,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风尘仆仆从家里跑到王爷府,又不知道该已何种理由进去。 “林小姐,小王爷等候多时了。”林萱儿站在门口徘徊,被门口的仆人叫住。 “啊?我?”林萱儿惊讶的看着那人。 “是的,林小姐请跟我来。”说完,那人便走在前方带路。 “林小姐,前面左拐就是。”仆人回头说到,意思是让她自己过去。 林萱儿虽感到奇怪,但还是顺着路走了过去。王府很大,她上次来的时候就已深有感触。一路走来,整个院落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听到几声鸟儿的鸣叫、风吹落花的声音。 清羽阁,林萱儿慢慢走近,只听到里面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沐清,可知我在想什么?”里屋有声音传出,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站在外面的林萱儿听的清晰。林萱儿一震,本欲离开的她定住,不能移动分毫。 她害怕里面传出那个她熟悉的声音,可又不甘心就此离开。 “小王爷日理万机,心思哪是我这种人可以猜的出的?” “你猜林萱儿知道我们的关系后,会作何感想,还会不会相信你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她自然比不得小王爷重要,不信便不信。”沐清有些赌气的说。 “是吗?”洛羽放大声调:“林小姐还想在外面听多久?不如进来如何?”这些话明显不是说给沐清听的,门外的林萱儿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内沉静了片刻,又传出稀疏的穿衣的声音。 门嘭的一声开了,沐清衣衫凌乱的出现在林萱儿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林萱儿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掉下来。 “你走吧!以后……就当做不曾相识。”沐清面对着林萱儿,说了句狠心的话。 林萱儿什么也没说,没有质问他原因、没有怪他薄情,只是转身跑开了。 看着林萱儿的身影越走越远,沐清有一丝不忍,即使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也不曾迟疑过,可当所有的事都按原来的计划进行,却又有些不忍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沐清回屋,质问还在穿衣服的洛羽。 “怎么?我做什么事也要征求你的意见?”洛羽依旧不紧不慢。 “哼~小王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的最好的要数礼仪廉耻了。”沐清最拿手的便是刻薄。 “从苏诚到林萱儿,你还嫌闹的不够么,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许去,呆在这里好好反省。”洛羽显少的对沐清发了脾气。“来人,给我好好看着他。” 第四章 林萱儿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只知道很多人在找她,问她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呢?好像是以前和沐清去过的地方。其实她有些不懂,明明上一刻还含情脉脉的人,下一刻便能翻脸无情。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沐清也离她而去。 “萱儿,皇上已下旨赐婚,你也该收收心了。王川文武双全,又是守城将军,自然不会委屈你的。”林丞相语重心长的说着。 林萱儿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幽幽说道:“爹爹,在你眼中,也许只有权力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它能让你获得无上荣耀,甚至流芳百世,可是?这些于我来说又有什么联系呢。不管是对你、皇上、小王爷和王川来说,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和沐清分开已有一月,这段时间林萱儿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沐清还是经常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可是她已学会淡然处之。 “是爹爹对不起你,可林家已立三代,若是毁在我手上,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林丞相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一想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他便只能屈服了。 “爹爹,我没有要您为难的意思,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总不敢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胆怯,而是有些事结局早就注定了,在坚持也就没有必要了。” 云隐,一月不见,你还好吗?你曾经说过的那么多喜欢我的话,都只是骗我的吗?云隐,其实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我只怨红尘漫漫,而我却一直看不透彻。(.) 近期,林萱儿早上起来总有一阵恶心感,她隐隐有些担心,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出了相府,找到一家不知名的医馆,大夫认真把脉后给了她确切的答复:“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林萱儿怔住,她竟然有了沐清的孩子,这是她始料未及、也是她一个人无法承受的。 原本已无牵连的人,却因新的羁绊要走到一起,林萱儿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能说是喜忧参半。 林萱儿心烦意乱的回到家中,却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沐清的来信。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萱儿顿时泪流满面。这是沐清第一次邀她出去的时候,说过的话。 林萱儿沉默良久,还是决定赴约。 很多事总是和自己所期待的相差甚远,就像林萱儿来到她和沐清约定的地点时,来人却不是沐清。 “你是谁?”林萱儿问。 “在下柳江,奉小王爷之命在此等候林小姐,还请林小姐配合。”柳江说话很客气,却不容反驳。 “云隐,在哪里?” “林小姐到了王府,直接问小王爷便知。” 林萱儿被带入一房间,与她正面而对的正是那个一直风度翩翩的洛羽小王爷。洛羽对身旁一女医使一眼色,那人便向林萱儿走来,拉起她的胳膊,便把起脉来。那人停了半晌,又对洛羽点了点头。 “林小姐是明白人,我也不必多说,只需喝了那碗药,其他的我不再追究,你还可以去做你的将军夫人,但在此之前,必须和沐清断了牵连。” 林萱儿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药:“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你可以选择喝与不喝?” “我不会喝的。”林萱儿摔了药碗:“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就凭我不烦了。”洛羽站起身,走近林萱儿:“你以为沐清真的喜欢你,你难道没有觉得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 林萱儿一震:“你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王府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让沐清去接你?沐清的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为什么会在王府里的水榭偶遇?王府守卫深严,沐清夜里去找你,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你都不会觉得奇怪么?”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是,是沐清。他不想我和你结亲,便演了这么一出戏。你可以回想一下,皇上下旨赐婚你和王川以后,沐清可还去找过你?” 林萱儿一个哴呛,摔倒在地。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不明白,只是假装不知道,这样一切都还是美好的。“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我们的孩子,我宁死也不会放弃。”林萱儿语气坚定,因为这是沐清和她之间唯一还存在的东西。 洛羽表情冷淡,不似平时的温和,多了丝危险的气息。 “张大夫,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负手而去。 沐清仍被困在清羽阁中,每天定时都会有人给他送饭,却不许踏出房门。 洛羽来时,沐清还半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手中随意拿了本《佛经》在读。 “怎么,不欢迎我。”洛羽抽走沐清手中的书,坐在他旁边。 “岂敢。只是不明白小王爷怎会这么闲,哦,也对,我忘了小王爷只是挂了个虚名,有名无实,不过,倒也乐得自在,只需管管府中上上下下几百余口的小事和后门那几条豫州买的狗。” 洛羽笑笑也不生气:“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喜事的,林萱儿有了你的孩子,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带她过来和你见见。” 洛羽不等沐清反应,便对着门外喊到:“进来吧。” 沐清震住,进来的哪里是林萱儿,而是一个手怀襁褓的女医,襁褓中还裹着一个未成型的婴儿。 洛羽接过孩子,放在沐清手里:“看,这便是你的孩子,我带他来给你看看。”他语气温柔,好像那真的是一个生命。 沐清猛的坐起,一把抓住洛羽的衣袖:“林萱儿呢?她在哪里?” “她,死了。不过比起你对苏诚的手段,我可仁慈多了。只是赐了杯鸩酒,也没有太多的痛苦。” “她在哪里?”沐清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抓住一旁的女医吼到。 “在……在卧房。” 沐清冲出清羽阁,再也没人敢拦着他。 卧房里,林萱儿静静地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因孩子被取出的原因,身上布满血迹,活脱脱变成了一个血人。 沐清上前抱住林萱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像失了灵魂般的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手上身上也已沾满血迹。可不管他怎么道歉,林萱儿也不会再醒起来了。 林萱儿手中有东西滑落,是一张字条,书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字条。 那不是他的字迹,却模仿的很像。沐清明白这并不是一张赴约的字条,而是林萱儿的催命符。 “为什么?为什么?”沐清抱着林萱儿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林萱儿的脸上。 洛羽发现沐清时他早已没课意识,倒在林萱儿的旁边,像一副不具生命的物体。 洛羽把他抱回清羽阁,又处理了林萱儿的事,才回去陪着沐清。沐清一直神志不清,像是在做恶梦,又醒不过来。 第五章 梦里。 火光,缭绕整个庄园。血色弥漫着灰暗的天空。 哭喊、尖叫声声入耳。 领头的人手起刀落间,庄园的仆人便应声倒地。 终于,主人的门被一脚踹开。跟着进来的人很快制服了屋子里的主人。 “沐霖,我乃奉平阳王之命取你首集,但若你配合,说出沐家守护的秘密,我便饶过你妻儿,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领头的人收回手中的刀,和眼前略显狼狈的高傲男子谈判。 “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个秘密,洛君颜是打错算盘了。”沐霖的双手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借助言语发泄自己的不屑与愤怒。 领头的人不怒反笑:“即是平阳王要知道的事情,又有谁能阻止的了,沐庄主,我还是劝你趁早说出来,也省了一顿皮肉之苦。就算你受得了,也该为你的妻儿考虑考虑,他们细皮嫩肉的,可禁不起……” “呸,洛君颜狼子野心,终会糟到报应的。回去告诉洛君颜,我沐霖在地狱里等着他。”沐霖吐了那人一脸口水,接着又迎来那人手下一阵拳打脚踢。 “有骨气是吗?我自有法子对付你。”领头的人擦掉脸上的口水,从衣袖里拿出一白釉瓷瓶:“这里面是从苗疆引来的血蛰,它们不但喜欢吸食鲜血,而且喜欢成群栖息在活人的骨头上,吃掉人附在骨头上的肉,直到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让人真正体会到骨肉分离的滋味。”他慢慢靠近沐霖:“沐庄主,可是也想尝试一下?” 沐霖依旧抬着他那高傲的头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沐霖胸前的衣服被撕开,那人把瓷瓶里的绿色蠕动物体,尽数倒在他的伤口上。伤口处发出吱吱的声响,分不清是血蛰吸食鲜血还是吞噬骨肉的声音。 惊恐的惨叫声响彻寰宇,沐霖已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翻滚,胸口的血蛰泛着恶心的绿光,不断向身体的更深处侵蚀。 “你到底说是不说?”领头的人开始没有耐心,急着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沐霖紧咬牙关,已开始有神智不清的趋势。 那人上前踢了几脚,沐霖闷哼一声,自是不肯回答。 “即是如此,莫要怪我无情。”领头的人举起手中的刀,向空中挥去…… “不要……”沐清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他不停的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冷汗顺着脸颊滴落。 “沐公子,您终于醒了,大夫说您受了风寒……”门外的仆人听到声响进来看看。 “洛羽在哪里?”沐清很快理清了思绪,打断了仆人接下来的话。 仆人被他的语气吓住,在王府里从没人敢直呼小王爷名讳:“小……小王爷……在书房。” 得知洛羽的所在,沐清马上起身提起佩剑向书房奔去。(.无弹窗广告) 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拔出剑指向洛羽:“洛羽,受死吧。” 洛羽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沐清:“为何?因为我杀了林萱儿?所以,你要杀我?” “她原本和这件事并无关联,你为什么非要取她性命不可。”沐清的剑进一步指向洛羽的胸口。 “你觉得是我害死她的,可若不是你从中做梗,说不定我和林萱儿早已成亲,又岂会害她。”洛羽起身靠近沐清:“可惜啊!她也才二八年华。” 洛羽把责任全盘推给沐清:“你明知结果如此,为何还要把她牵扯进来?你只是不愿承认,是你害死她的。” 沐清被洛羽说的混乱,手中的剑不停的颤抖。“不是的,我没有想害死她,我没有……” 沐清慢慢后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半晌又反应过来:“你少狡辩。”说完便把手中的剑刺向洛羽。 洛羽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接了沐清的一剑,还不等沐清反应,只觉身后有人朝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击,便失了知觉向前倒去。 沐清手中的剑应声落地:“属下来迟,望小王爷恕罪。”来人正是柳江。 “无碍。”洛羽抱起倒在自己怀里的沐清,向床铺走去,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了鞋袜,衣衫,盖好被子,生怕弄疼他似的,却对自己胸口的伤不闻不问。 “小王爷,我帮你叫大夫过来。”柳江看见洛羽胸口还不停的流着鲜血,开口说道。 “不用,一点小伤,别惊动了父亲。” 柳江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叫了大夫,必会惊动王爷,王爷若是追问起来,沐公子免不了又要受到处罚,而这是他家小王爷最不愿看到的。于是,便不再提请大夫的事。 “小王爷,方才为什么不躲开?”柳江虽然出手的有些迟,却看的清楚,沐清虽有杀意,却没有杀气。况且,到后来沐清受情绪影响,已是动摇,凭洛羽的身手,靠近他。。已是很难,被刺这一剑绝无可能,除非心甘情愿…… “他为林萱儿的事不好受,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些,也好。” “若小王爷真的关心沐公子,又何必杀了林萱儿。”柳江有些不解。 洛羽沉默半晌,开口:“林萱儿必死无疑,我不杀她,王川也会杀她。” “皇上有意拉拢王川,才把林萱儿赐婚于他,他怎会?” 洛羽冷笑:“拉拢?拉拢是假,挑拨是真。王川本是我父亲麾下将领,又一手提拔他成为守城将军,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之前林萱儿和我有婚约,皇上赐婚与他,是想让我们双方为此事争执,王川双方都不想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林萱儿消失。” 洛羽边说边解开自己的衣衫,用清水清洗胸前的伤口。伤口不深,应是没有什么大碍。柳江拿出随身的止血药递给他。很自然的动作,像是已发生过很多次。 伤口很快被包扎好,洛羽换了一身衣衫,依旧风华绝代。 “林萱儿已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洛羽深呼一口气:“林丞相那里怎么样?” “林丞相派人在秘密寻找林萱儿,好像还不知道此事。我听到丞相府的下人们在讨论说林萱儿和情郎私奔了。” 洛羽坐到沐清身边,拨开垂在他额头的发丝。“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 柳江看着洛羽溺爱的表情,接着说:“林丞相好像并不知道林萱儿的情郎是谁,林萱儿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沐公子的事。” “没有说过?”洛羽有些疑惑。 “是,林萱儿赴约之前留了一封信给林丞相,才会让人误会成是和情郎私奔了。” “什么信?” “信在林丞相那里,具体内容并不知晓。” “亥时之前我要知道信的内容。”洛羽帮沐清掩了被子,才对柳江吩咐道:“你下去吧。” “是。” 书房里只剩下洛羽和沐清两个人,洛羽抚了抚胸口的伤口,半躺在沐清旁边。 洛羽叹息:“对我敞开心扉,真的会这样难么。还是,只有对我才不可以?” 第六章 沐清醒的时候,已是子时,缺月,盈满窗前。 “醒了?”见沐清有了动静,洛羽轻声问了句。 沐清敷衍一声,坐起身,情绪已恢复平静。 洛羽起身点亮了桌子上的烛灯,回到床边和沐清并排坐下。 “你要怎么处理林萱儿?”沐清开口问道。 洛羽有些无奈:“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事可以谈了么?” 沐清沉默不再作答。 “林萱儿的事你不用插手,我已让柳江去处理。大夫说你气血失调,需要好好修养。” “我来处理。”沐清急切的说道:“是我对不起她,让我最后好好送她一程。” 洛羽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叹息:“是我杀的她,与你无关,即使你和林萱儿不相识,她亦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无需自责。” 沐清把头靠在洛羽的肩上,一动不动,月光倾泻,把他笼罩在朦胧的阴影之中。 “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尘世,她的生命才刚开始,便黯然落幕,可她甚至连一句遗言也没能说出口。”沐清闭上眼睛,试图感受林萱儿的遗憾与不甘。 “你觉得这尘世好么,安稳的度过一生就没有遗憾了吗?人生从来便是苦海,我以为……你比我懂。”洛羽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信件,递给沐清:“原本不想给你看的,但若你心如所想,看看也无妨。” 他递给沐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林萱儿生前写的最后一封信。 爹爹,庭台一叙,距今已有几个时日,这几日,女儿思索良多,终是不愿虚度年华。女儿已与他人私定终身,并已孕育骨血,自知败坏门风,无颜留在家中。爹爹的养育之恩,唯来生再报。不孝女林萱儿绝笔。 沐清看着信上清秀的字迹,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洛羽重新接过信:“这是林萱儿的绝笔信,她赴约之前便已决定不再回去,说不定已猜到结果。” “那个傻姑娘,明知道不是我,却还去赴约。”沐清苦笑:“你模仿我的字迹虽然很像,却有个明显的漏洞,她自然是看得出的。” “是什么?”洛羽反问。 “在她面前我一直自称云隐,而那张字条上的署名是沐清,她怎会看不出。” “我知道。”洛羽声音低沉:“执念太深,并不是好事。”其实他本想说,若林萱儿不来赴约,他打算放过她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 林丞相身体抱恙在家,皇城里的人都在传是被林小姐离家出走给气的。 原本一桩人人称赞的喜事,到头来却成了街头巷尾闲聊的笑柄。 王川亦五百里加急,呈上奏折,说自己一心守卫边境,无意儿女私情。 “他的消息到是挺快,林萱儿前脚一走,他的奏折就到了。”洛弘毅合上奏章,轻笑。 “林丞相抱恙,洛羽也抱恙,还真是默契。(.好看的小说)” 殷然站在一旁,揖手一拜:“皇上是否打算寻回林小姐?” “罢了,那样明显的伎俩,想扳倒平阳王还欠些火候,此事暂且不急。”洛弘毅修长的指,打开另一奏章,递给殷然:“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殷然大致扫了一眼,是户部尚书叶凡的折子,说的是许昌连年干旱,粮食欠收,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而国库尽半都用来修筑水库,远水解不了近火,恳请皇上停止水库修筑。 殷然冷笑:“鼠目寸光。臣看皇上该重新制定官员考核制度,省得朝堂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水库修筑是殷然一力支持的项目,叶凡否定水库的修筑,即是对殷然的否定。 “呵呵……叶凡若是听到你骂他老东西,还不得气散了他那身老骨头?” “水库修筑不能停,许昌常年干旱,救济并非长久之策。” “你若是有应对之策,明儿早朝时自己应付吧!这对你来说该是不难。” …… 气势辉煌的大殿中,年轻的帝王一袭金色龙袍,与大殿合为一体。 庄重、深严的金殿,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与不了动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群臣跪拜,一日的早朝开始。 “爱卿平身。”洛弘毅手一挥,展现的都是一代帝王的气势与风度。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一宣旨太监走到大殿中央,宣布着洛弘毅的旨意。 “臣有本起奏。”户部尚书叶凡上前一步:“许昌久旱不雨,如今国库空虚,臣恳请皇上停筑水库,用于救济灾民。” “上月拨的三十万两白银难道还不足于解除许昌灾情?”洛弘毅问道。 “皇上有所不知,许昌灾情颇为复杂……” “天灾有多复杂?”殷然打断叶凡的话:“无非是缺水,叶大人莫非还能说出一朵花来。” “你……”叶凡被殷然堵的说不出话来,话锋一转:“不知殷大人有何高见?” “即是缺水,筑水才是根本之策。” 叶凡一笑,似是料到殷然会做此回答:“国库空虚,以和修筑。” “叶大人陈词滥调半晌,无非是钱的问题。” “你……” “殷爱卿可有缓急之策?”洛弘毅适时打断了叶凡接下来的话。一是知道殷然不讲厚道,二是想给叶凡留个台阶,不至于太难堪。 “国家财政由户部管理,还需要臣一个吏部的人的意见?”殷然丝毫不给叶凡面子,又把问题推给叶凡。 群臣皆知皇上宠幸殷然,任他如何造次,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解决国库空虚,无非两个办法,群臣募捐或增加赋税。”叶凡像要表达自己很懂的样子,脱口而出,却不知正好中了殷然的下怀。 “不知洛小王爷觉得哪种方法可行?”殷然把矛头指向一旁不发一言的洛羽。 群臣募捐,损害的是群臣利益,群臣必定不满。增加赋税,损害百姓利益,必会糟到唾弃。不管是群臣募捐还是增加赋税,都注定选择的这个人出力不讨好。 殷然为官多年,自然不会把这样的问题留给自己。如此,不仅解决了国库问题,也让洛羽里外不是人。 洛羽缓缓抬起了头,心思好似完全不在朝堂之中。 “洛小王爷是没听清楚?”殷然问道。 洛羽看了一眼殷然,又转向洛君颜:“臣以为,两个法子都不可行。” “爱卿有何高见?”洛弘毅语气慵懒,身体向后靠去,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臣以为,应当减少赋税。”洛羽言语一出,立即引起百官哄堂大笑。 “爱卿可是没听明白?”洛君颜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朝的税收制度其实并不合理,赋税过重,农民每年的收入除去缴税,剩下的只够温饱。长久以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便会降低,试想,若是你一年的劳作大半交给了他人,你还会好好的做事么。” 殷然望着他,若有所思。 “说是减少赋税,也不完全是,可按一定的比例征税,多得多缴,少得少缴,百姓得到的多了,积极性便会提高,缴纳的赋税自会增多,国库自然充盈。” 第七章 洛羽朝堂上的一席话,带给百官的震惊不小。[]本以为洛羽只是命好了些,有一个做王爷的爹,所以仕途顺畅。如今看来,朝堂上处事不惊,才思敏捷,又有那般见解的人,自是不简单的。 相对于百官的诧异,殷然到显得淡然的多。 退朝之后。 殷然拦住了洛羽的路:“洛小王爷才思敏捷,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殷大人谬赞了,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殷大人才是真正的足智多谋。” 殷然笑笑:“那小王爷,下官先行告退。” “小王爷,殷大人几次三番为难您,是不是……”殷然走后,柳江在后面轻声问道。 洛羽一抬手,打断了柳江要说的话:“不必,殷然此人性格乖张,机智多变,你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不要打草惊蛇。” “是。” “沐清,还在……那里?”洛羽顿了顿,那里即指林萱儿的坟墓。 “沐公子说要再呆一会儿。” “随他吧。” “此事之后,沐公子应该会收敛很多。”柳江看得出,林萱儿的事给沐清的打击很大。 “呵~”洛羽轻笑:“他最擅长的便是阳奉阴违,相处这些年,你还不了解。”洛羽倒是没指望这件事能让沐清收敛多少,况且他也不信林萱儿有那么大的作用。 落花脉脉,把年华一并带走,红尘紫陌中,唯有此时一瞬亦是一生。 沐清站在一抹彩色中,把手中的骨灰撒向广阔的天地。 他听林萱儿说过,喜欢纵情山水、携手天涯的生活,他不能为她实现,只能让她深深溶入这片她想要触及的自由。 “我知道你最想要的便是自由,如今,你终于解脱了。”迎着风,沐清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沐清想起以前林萱儿和她说过的,若是有来世,不愿再和他相识相知。他一直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原来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看不透彻。 “除了抱歉,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背负着灭族之仇,不能不报。等我报了仇,再来向你请罪。你是好姑娘,如果有来生,别再遇到我了。”沐清踏着步离开:“我已有负于你,不想再骗你,我……不爱你。” 沐清沿着原路返回,繁华的街景,四周小贩的叫卖声,买者讨价还价的吵闹声,充斥街市,而在此时,沐清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此人一身锦衣华袍,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只是做的事到让人匪夷所思,他站在路边,遇到有人路过的行人便会拦下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这位小姐,你觉得东施效颦这个典故里的主人翁是否有可取之处?” 女子手提菜篮,斜了他一眼,说了句:“有病。”便离开了。 沐清关注了他很久,路人除了骂他有病外,压根不理他,他却悠然自得,丝毫不觉难堪,不觉莞尔。 “这位公子,《吕氏春秋》中有记载:齐晋相与战,平阿之余子,忘戟得矛,你认为丢了戟可以用矛相抵吗?”这人拦住沐清,问道。 沐清笑笑,想要逗逗他,说:“我认为……不可以。” “为何?” “戟是戈和矛的合成体,它既有直刃又有横刃,呈“十”字或“卜”字形,因此戟具有钩、啄、刺、割等多种用途,其杀伤能力胜过戈和矛。平阿新兵丢了戟捡到矛,自是得不偿失。” 那人听了沐清的回答,笑笑:“你的答案很不一样,不过我觉得不错。” 沐清不置可否,原本戏言,也没有要他称赞的意思。 “洛小王爷手下的人果然个个不同反响。”那人见他不答,又接着说。 沐清一惊:“你知道我是平阳王府的人?你是谁?” “在下殷然,久仰大名。” 沐清恍悟:“你是殷然,吏部尚书?” “正是。” 沐清蔑笑:“还请大人恕草民眼拙,没能认出大人的风采。”殷然站在洛羽的对立方,是洛羽的政敌,沐清虽恨洛羽,却也懂得识实务者为俊杰。 “听闻洛小王爷有一特宠爱的沐公子,此人才貌出众,却离经叛道,如今一见,果然不假。”殷然打开手中的折扇,娓娓道来。 “听闻尚书大人足智多谋,如今一见,不过如此。” 殷然合上折扇:“好一张利嘴,也难怪洛羽愿意为你杀了林萱儿。” “你知道?” “你很惊讶?” “那为何不当众拆穿他,你与他不和,这难道不是一个打击他的好机会。”沐清一语道破。 “不高兴说便不说了。”殷然开始随意敷衍。 “是么。”沐清也听出他语言中的敷衍意味,也没有再与他斗气的兴致,想要离开。“草民还有事,就不陪尚书大人闲聊了。” “沐公子,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介草民,不敢高攀。”沐清说完,不管殷然的反应,独自离开。 站在王府门外,看着那威峨的墙头,锁住了一婉春色,不觉惋惜。 “我回来了。”一样的话语,不一样的心境。 洛羽正站在池塘边喂鱼,洛羽喜爱养鱼是皇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少人投其所好送来珍品,不知为何,却屡屡被拒绝。 他抬手洒下几粒鱼饵,便有成群结队的红色小鱼前来争食。洛羽回头看了沐清一眼,又转过身继续喂鱼,说了句:“回来就好。” “我今天……遇到了殷然。”沐清犹豫半晌,还是说出口:“他知道林萱儿的事。” 洛羽像是没听懂似的,好不在意:“我知道了。” “你不在意?” “他没有当众说出来,自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何必在意。” 沐清突然想掴自己,他都不急,到显得自己急不可耐关心他似的。“小王爷还真是……临危不乱,让人佩服。” “说这些违心的话你不会觉得恶心么?” 沐清不答,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池中的鱼为了争夺食物上下穿梭:“真是可怜。” “有人愿意尽心尽力的照顾它们,让它们衣食无忧,还会可怜么?”洛羽轻轻的说,在问鱼儿的事,也是在问沐清,从某种程度上说沐清亦是池中的鱼。 “可怜而且可笑。”沐清眼中充满阴霾。 “是么,我还以为它们会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洛羽收回自己的手,把剩余的鱼饵递给了一旁的仆人。 沐清突然笑了:“不过,即是小王爷喜欢的,它们自是荣幸的。” “你果真这样想?”洛羽有些意外。 沐清微扯嘴角,半握的拳缓缓抬起,伸到与水池水平的地方,摊开手掌,有白色的粉末自手中滑落。 鱼儿争先恐后吞食,不久,便翻着白肚皮,浮出水面。 “不是。这样想我觉得恶心。”说完,拍了拍自己手上残留的粉末。 洛羽看着上一刻还生机勃勃的池塘下一刻便死气沉沉,自己喜爱的鱼儿一瞬死亡,却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挥挥手吩咐一旁的仆人:“清理干净,以后也不用养了,种上荷花吧。”便离开池边。 沐清看着他的背影,甚是不解。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弃了吧。只是沐清永远也不会知道洛羽当时真正的想法。 第八章 “小王爷,这么晚召唤属下,所谓何事?”柳江很奇怪洛羽今天的做法,平时有事都是他直接去禀报,这种情况还不曾发生过。 洛羽望了他一眼,缓缓道:“林萱儿的事情殷然也以知晓,这件事我是让你去办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你走漏了消息,还是说,你是殷然的人。”洛羽说的波澜不惊,却让柳江吓出一身冷汗。“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江跪倒在洛羽面前,没有半点解释:“小王爷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同亲人,是属下有负小王爷所托。” “你果真是殷然的人?” “……是。”柳江艰难的说出口:“属下愿以死谢罪。”他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刀,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砰的一声,长刀从手中滑落:“小王爷……”原是洛羽踢落了长刀。 “你我主仆一场,也为我立下不少功劳,我不忍就此杀你,却也不能再留你,你走吧。”洛羽把想说的说完,也下了逐客令。 柳江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俯身向洛羽叩了三叩,便起身离开了。 “小王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了?对于背叛自己的人,还能以德报怨?”柳江走后,沐清从后面现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洛羽见他出来,把他拉坐在自己的腿上,沐清虽欲拒绝,无奈力量悬殊,抵抗也是故作矜持,便不再反抗。(.好看的小说)洛羽把头埋在他的颈脖处,轻轻的说:“我是那样的人么?” “柳江是殷然的人,你是如何知晓?”沐清又问。 “那天早朝之后,柳江向我请示,说殷然屡次为难于我,是否要杀了他。他从不会主动要求与谁为敌,我便有所怀疑。” 沐清一愣:“你还真是可怜,他人关心你的安危,你也得考虑是不是对你不忠,对你忠诚的人注定可悲,柳江背叛你,还真是明智。所以,就这样,你便怀疑他是殷然的人?” 洛羽摇了摇头:“你和殷然的偶然相遇,才让我怀疑到他。” “为何?” “殷然的行为很奇怪,他主动拦你,好像只是为了告诉你他知道林萱儿的事一样。” 沐清恍然大悟:“他是想通过我告诉你王府里有他的人。” “恩,只有这种解释。” “若柳江真是他的人,他就没有理由这样做,柳江被揪出来,于他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也是希望我把柳江揪出来。” “即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如他所愿?”沐清不解。 “因为我也想知道殷然究竟想做些什么。(.)” …… 月上梢头,一黑色身影闪过,消失在殷府的大门内。 “你说,洛羽发现你的身份了?”殷然白皙修长的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桌台上的烛火。 “是。”回答的人正是方才从洛羽那里离开的柳江。 “哼~”殷然冷笑:“为何不和他解释清楚,你我早以两清。” “小王爷待我不薄,我……” “不愿负他?你和我撇清关系时怎不见如此忠心?你会被怀疑,在我预测之中。我随意试探一下,他便已怀疑你,你还对他忠心不二,不觉可悲?”殷然抬眸,充满危险的气息。 柳江叹气:“欠你的我早已还清,现也如你所愿离开了王府,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别……太为难小王爷。” 殷然上前,抬高柳江的下巴:“也不是不可,不过……我还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你若愿意为我所用,我便考虑少为难与他……” 经过一干大臣的深思熟虑、相互探讨,最终采纳了洛羽的对策。而这一干大臣中却不包括殷然。到不是殷然反对洛羽的对策,反而是殷然第一个同意他的意见,只是他素来与人不和,况且他也不愿和一群自命忠诚的老人探讨没有悬念的事情,早朝便请假没来。 洛弘毅草草宣布了旨意,便退了朝。洛羽在朝堂上的一番见解,让他很是不悦。本以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有些见地,现在众臣对洛羽的态度发生了很***,以后想要扳倒他就得多发些心思了。 “小王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解,真乃社稷之福。”一退朝,便有见风使舵的人前来巴结。 “叶大人过奖。”洛羽周旋于一干大臣中,丝毫不觉费力:“家父前段时间还提起叶大人,还让我向叶大人问好。” “呵呵~”叶凡捋了捋胡子,也寒暄了句:“平阳王近来身体可好啊?” “承蒙叶大人关心,家父近来身体很好,每日与花鸟相伴,吟诗作乐,好不自在。”洛羽毫无痕迹的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拉开,还哄的叶凡甚是高兴。 这就是殷然和洛羽不同的地方,殷然绝不会为了让别人高兴而说些让自己也恶心的话,洛羽却可以做的不露声色。或者说洛羽更懂得如何和人相处。 “想当年,平阳王为收复豫州,仅已三千轻骑,对抗天康十万大军,最后逼得天康退兵投降,如此风采,至今想起仍让人感慨万千。”叶凡又开始仗着自己年纪大,老生常谈:“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平阳王好福气啊。”随之,又是一群大臣的附和声。 柳江离开,换了沐清跟着洛羽,看着他周旋与各色人中,毫不费力,不禁觉得洛羽如此虚伪,忍不住要嘲哄他几句。 等各位大臣相继离开,便开口道:“小王爷做起阿谀奉承的事,还真是信手拈来,在这方面,殷然肯定要自愧不如。” 洛羽笑着说:“那至少说明我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 沐清见他不恼,接着说:“小王爷整天读那些君子之道、之乎者也,学的尽是这些?” “打发时间而已,我亦不信那些。” “还真是虚伪。” 沐清不想在同他说这样没有结果的话题,于是问道:“殷然虽然今天没来,却还特意传话表示赞同你的意见,你都不觉奇怪?” “是很奇怪,可我又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想了也是白想。不过皇上把许昌之事交由他处理,自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洛羽上了马车,又伸手把沐清拉了上来:“早上起的太早,我想回去补个眠。” “你耍我。”听了洛羽的回答,沐清顿时火冒三丈。 洛羽拨了拨沐清前额凌乱的发丝,被沐清一手挥开。 “怎么还如此喜怒无常?”洛羽收回自己的手:“这种事你不用过度操心,你只需简简单单做我的小沐清就够了。” 第九章 沐清没有再说什么?有很多时候,他觉得洛羽其实也算是个好人。从来不曾打骂折磨于他,从来不以王爷自居,而且把他的衣食住行照顾的很好,有什么好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他,烦恼的事从来不和他说。除了林萱儿的事,他几乎算是为所欲为了。 沐清想想,好像自小便一直这样。不管他如何胡闹,洛羽总能笑着忍耐。 杀了苏诚,搅了他的婚事,刺伤他,毒死他养的鱼,想方设法百般嘲哄挖苦于他,也不见他真正生气,反而尽力为他收拾烂摊子。作为一位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爷来说,没有怒急杀了他,还能为枕边人做到如此,已是难得。 洛羽见沐清一直沉默不语,打破沉静:“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 沐清回过神来:“在想,你什么时候恼怒过。” 洛羽换了一个姿势,躺在马车里的锦绸上,看来是真的困了:“哦~可有想到?” “有,十五岁那年我煮了你养了一年的兔子,你整整一天没有搭理过我。”沐清说道。只是从那以后再也不见洛羽养过任何兔子,再也不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的喜好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洛羽闭上眼睛:“那么久的事,我早记不清了,没想到你还记着……” “自然,能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小王爷生闷气,也是百年难得一件的奇事,我自要牢牢记着。”沐清没有一丝抱歉,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是么。”洛羽翻了个身,背对着沐清,懒懒的说道:“你可见我对他人如此好过?”因为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不想失去你,所以能包容你的一切,不管你是善良还是恶毒。而这一切,你却不懂。洛羽这样想,却不会这样说,有时候习惯了沉默,就改不过来了。 沐清不言,其实他并不是不懂洛羽对他有情,但是在他的观念里,爱情至少该是两情相悦的,可是他背负着太多不幸,有时害怕失去,反而不敢付出,况且还是两个男人…… 看着洛羽慢慢进入梦乡,思绪慢慢回到初识的那一年。 洛羽和沐清初识那年,沐清十三岁,洛羽也才十五岁。十五岁的洛羽已如现今般淡定自若,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爱说话,见人也不愿搭理,和现在待人的态度何止天差地别。平阳王府招了一批新仆人,其中便包括沐清,沐清为了留在王府,极力讨好洛羽,说了很多外面世界有的,而王府没有的东西。洛羽听的特别高兴,又见他面貌清秀,聪明机灵,煞是喜欢,便留下他做了自己的陪读。 说是陪读,倒不如说是玩伴,洛羽自幼丧母,又是平阳王独子,自小便没有人与之作伴,时间久了,待人接事也开始变的冷漠。沐清来了之后,给洛羽的生活带来不小的变化,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洛羽并没有拿沐清当下人看,两人吃饭、读书、睡觉都待在一起。 洛羽是一直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延续下去,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对沐清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看着他和其他人谈笑嬉戏就会变得很烦躁。他会不动声色的辞退那些和沐清关系很好的仆人,会限制他出去的时间,却从来不会在沐清面前表现出来。沐清虽有不解,倒也没有半句怨言。 沐清十五岁那年,两人发生了关系,沐清自是不愿的,血气方刚的少年,自尊被狠狠碾碎,对他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沐清哀求洛羽放过自己,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 那是洛羽第一次看见沐清哭,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他没有放声大哭,而是隐忍着不愿发出声音,只是偶尔会听到几声低低的抽泣声,以后,就再也不愿看到他哭。 至此,沐清性情大变,凡是洛羽喜欢的他一律看不惯,都要毁掉。洛羽说好的,他肯定要反对。洛羽知道他心里难受,一直以来对他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 也曾想过,若是沐清不愿,便还他自由,可沐清从未提过离开,当然他也不愿主动去说。 延至今日,双方似乎早已习惯这样互相伤害的生活。即使难受,也没有人愿意第一个放手。 “如果我们不曾相识,该有多好……”沐清对着洛羽熟睡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句。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林萱儿当时的感受,求而不得、弃而不舍…… 朝堂上传言,殷然向皇上举荐了一新秀,代替自己处理许昌旱灾事宜,此人名为――柳江。不知何故,皇上对柳江大为赞赏,当场下旨封柳江为钦差大臣,亲自到许昌处理灾情。 朝堂上的再次相见,已是相顾无言。 “小王爷……”柳江看到洛羽没能忍住叫了一句。 洛羽回眸,对着柳江轻轻作揖:“恭喜柳大人。柳大人今后前途无量,以后同朝为官,还望多多关照。”他笑的温柔,向对待陌生人般。 “小王爷,我……”柳江欲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柳大人莫要担忧,以前的事我早忘了。”洛羽轻轻开口,断了柳江接下来的话,也表现了他不在意柳江今后为谁所用。 “柳大人还是赶快去准备救灾事宜吧!许昌灾情严重,拖延不得。此去路途险远,望君珍重。”洛羽上前拍拍柳江的肩膀,之后,准备离开。 “小王爷。”柳江在后面叫住他,并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这是小王爷以前赐给我的,我自知不配拥有,现在原物奉还。”柳江拿着的,是之前立了功劳洛羽赏给他的,他一向待人慷慨,赠送他人的物品不计其数,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物品他还留着…… 洛羽想了想,既要断就应断个彻底,于是伸手接过了玉佩。从此,再不是主仆、再不是朋友…… 第十章 洛羽看着渐行渐远的柳江,有些遗憾,好在这种情绪延续的时间不长,便被殷然打断。 “洛小王爷手中的玉质地细腻,光泽温润,可否借下官一观?”殷然出现在背后,随手打开手中的折扇,笑的温和。 玉细不细腻,光泽怎么样殷然肯定是没看到,不过是怀疑柳江借着还玉的机会和洛羽暗通情报罢了。 洛羽回过头,对殷然笑笑:“殷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小王爷多虑了,下官前段时间方从书中看过怎样鉴别玉石真假,见小王爷手中拿着一块,便心血来潮想看看和书中说的是否一样,不知可否让下官一试?” 殷然的话让洛羽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洛羽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把手抬到与胸垂直的地方,摊开手掌,把手心的玉呈现在殷然眼前。 玉佩样式看起来和平常人家佩戴的无差,殷然伸手拿过玉佩,看洛羽手中除了玉佩并无其他东西,方才放下心来。 “此玉入手细腻,温润坚结,呈半透明状,光泽如脂,是好玉。”殷然见无其他,自知多虑,便淡淡评论道,说完又把玉递还给洛羽。 “殷大人若是喜欢,本王便送你如何?”洛羽会心一笑,好像知道殷然在想什么似的,让他很是不悦。 “多谢小王爷好意,君子不夺人之美。”殷然拒绝,对于洛羽的东西,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洛羽接过玉佩:“即是如此,本王还有事,告辞。” …… “小王爷有何吩咐?”回到王府,洛羽便召来一仆人。 “去准备一白瓷碗,大一点的,盛满水银,送到书房来。” 仆人觉得奇怪,出了门不免抱怨几句,正好被沐清听到。 “洛安,说什么呢?” 洛安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沐公子好……” “抱怨什么呢?多远都听到了。”沐清淡淡的开口。 “小人该死。”洛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听到你说什么水银白瓷的,是怎么回事?” 洛安起身,拍拍膝上的灰尘,把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小王爷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沐清想不通。 “小人也奇怪啊!这才多说了两句。”洛安脱口而出,又感到自己失言。 “好了,你下去吧!今后小王爷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这些话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你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沐公子教训的是,小人不敢了。”洛安马上点头哈腰的附和。 “去吧。[.超多好看小说]”训斥完洛安,便转身往书房走去,看洛羽到底弄什么名堂。 推开书房的门,发现洛羽正坐在书桌旁,望着一块玉佩发呆。朝服已经脱了,换了一身随意的长衫,活脱脱一翩翩公子哥。 “呦。”沐清冷笑:“我当什么事呢?这又是和哪位情人的定情之物,怎么,小王爷这是睹物思人呢?” 洛羽抬头看着沐清:“你的语气倒像是怀疑相公和他人有奸~情的妻子。” “你……”沐清恼怒,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好像方才的话确实是过了。 “这是以前赏赐给柳江的,今天早朝时他还给我了。”见沐清恼火,洛羽说出玉佩的来历。 沐清刚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小王爷,东西准备好了。” “进来吧。”洛羽对外面的仆人说道。 洛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出了书房。 “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沐清问道。 洛羽没有说出来,而是打了一个哑谜:“给你看一个有趣的事。” 洛羽把沐清拉到书桌旁,正对着桌子上的白瓷碗,把手中的玉佩放了进去。 水面马上冒出很多小泡,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玉佩里散出一些墨色物质,渐渐沉入白瓷碗底,聚合成四个小字――许昌煤矿。 沐清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 洛羽用钳子捞出玉佩,碗底的字很快消失了:“这不是普通的玉,而是墨石,若不是鉴玉高手,根本分辨不出来。” 沐清惊讶:“墨石?只见古书中记载过,原来真的存在。” “恩,我也是偶然得到。” 墨石之所以取名为墨石,是因为它和其他玉石比起来有个很大的不同点,它可以吸墨。把墨石放到写有字迹的纸张上,一夜之后,便会被吸入石中,纸张干净如初。再把墨石放入盛满水银的白瓷碗里,字迹便会印到碗底,重新显现出来。 “许昌煤矿是什么意思?柳江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沐清问道。 “柳江被派往许昌,真正的目的不是赈灾,而是开煤矿。”洛羽想了想,如此猜测:“至于他告诉我,可能是觉得有愧于我。” “殷然就没有发现?” “殷然自命清高,我把墨石送给他他也不会要。” “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柳江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采用这样的方式,他为皇上办事,就算是开煤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沐清想了想,还是不解。 洛羽坐下,收起玉佩,轻轻反问了句:“若是皇上也不知情呢?” “不知情?怎会?” “不管是赈灾还是修筑水库,都不该是吏部插手的事情,各司其职这个道理殷然不可能不懂,而他还是一力主张修筑水库,只有一个可能,他需要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哼~真是滑稽,他一个文人要那煤炭做什么?”沐清不赞同洛羽的观点。 洛羽淡笑不语。 “你想怎么做,抢了那些煤炭还是趁机拉倒殷然?”沐清不屑的说道。 洛羽摇了摇头:“这些事与我无关,知道就行了,我又何必去插一脚,静观其变就是。” 不说还好,一说使得沐清更为不屑:“当今皇上要是听到这些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为何对他人的事如此上心?偏不愿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什么事?” “哪天我若辞官归隐,你可愿跟着我?”洛羽漫不经心的问道。 沐清笑他不切实际:“外面的柴米油盐皆须银两,小王爷打算以何生存?” “恩……我卖字画为生,你就帮我磨墨,如何?” “不如何,要是哪天小王爷无权无势了,我自会攀上比小王爷更大的官。” 洛羽苦笑:“还真是无情呢……” 第十一章 一夜春宵,芙蓉暖帐。(.无弹窗广告) 夏至的风吹皱一池清水,包含着那碾碎了一地的落花。 清羽阁内,熟睡的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沐清的眼睫毛动了动,慢慢转醒。洛羽的侧脸在他眼前逐渐清晰,一起这些年,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静距离看看洛羽的样子,洛羽其实长得很好看,轮廓分明的五官,浓密的发,深邃的眼睛,宛如天成。 手不自觉的向洛羽的脸庞伸去,指尖刚触到他的嘴角就连忙收了回来,懊恼自己自持力不够。 于是,一把推开洛羽放在他腰间的手,转了个身背对的他。 沐清的动作很大,惊醒了熟睡中的洛羽,洛羽不明所以,手又环住沐清的腰继续睡着。 沐清再次推开他:“小王爷该起床了。” 洛羽紧闭着双眸,声音闷闷的说:“今天不用早朝。” 所有人都不愿相信的是他们风华绝代的小王爷竟然有赖床的习惯。 沐清拗不过他,于是不再管他自己起身穿衣。洛羽一把拉过他,抱在自己怀里:“昨晚辛苦那么久,你不累么,再睡会。” “你……”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惹得沐清更不高兴:“我做下人的哪有小王爷身体金贵?” “随你吧!叫洛安把早膳送进来,吃了再做其他的事。(.好看的小说)”洛羽淡淡的吩咐。 沐清黑着脸,起身穿好自己衣物,有简单清洗了一下,才喊了门外的洛安。 “沐公子,小王爷常吃的红豆小米粥还要准备吗?”洛安轻声问道。不怪洛安时不时抱怨,洛羽的嘴巴很挑,要求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而且还要经常换不同的菜色,王府的厨子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没有疯也算功德一件。 “不用,只准备一副碗筷便可。”沐清一口回绝,也没想让洛羽吃饭,反正他还睡着,做了也是浪费。 “是。”洛安答道,便要转身去吩咐早膳事宜。 “慢着。”沐清叫住洛安:“准备两副吧。”原本想就让洛羽饿着,转而又想洛羽脾胃不好,还是按时吃饭比较好,况且方才还关心自己吃早膳的事,自己也不能做的太无情。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也关心洛羽。 早膳很快备好,沐清不管洛羽起不起来,独自吃了起来。 “安子。”沐清亲昵的叫了声洛安的小名。 站在一旁神游的洛安马上反应过来:“沐公子,有何吩咐?” “外面可有新鲜事,说来听听?”沐清喝了一口粥淡淡的说道。[] 洛安想了想马上来了兴致:“说是东市每逢双日都会来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衣着华丽,偏爱问人一些奇怪的问题。” “手中可拿一把折扇?”沐清波澜不惊,大概已猜到是谁。 “是的,沐公子见过他?” “恩,他还在?”沐清原本以为他是在那里堵着自己,看来不是。 “是啊!他还说只要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不论对错,一律赏银十两。”洛安继续说着:“还真是个怪人。” “还有其他有趣的是么?”沐清又问。 “恩……听外面有人传林丞相已停止寻找失踪了的林小姐。” 沐清手一顿,粥洒在了桌子上。 “沐公子,您没事吧?”洛安奇怪他的反应。 “没事。” 洛羽从里屋出来,看到的正是沐清失态的那一幕。 “你先下去忙吧。”洛羽对站在一旁的洛安吩咐道。 他走到沐清旁边坐下,自己盛了些粥吃了起来。 “怎么,还对林萱儿念念不忘?”洛羽说着。 沐清笑的邪恶:“林萱儿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洛羽当然知道他在和自己打太极:“你若不愿提,那便不提。” “殷然为何要那么做?闲的?”沐清斜了洛羽一眼,把话题转到殷然身上。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我猜不到。” 沐清笑:“还有小王爷猜不到的事?” “有,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猜不到……” …… “已有月余未见林爱卿,爱卿身体可好?”月余没上朝的林丞相在此出现在朝堂上,洛弘毅不免多问了句。 “谢皇上关心。”林丞相跪倒在地,哭天抹泪:“老臣管叫不严,有负皇上所托,望皇上责罚。” “爱卿严重了,林小姐可是还没有消息?” 林丞相不傻,月余没有上朝也不见洛弘毅说什么?自是知道他不再追究。“小女从小被老臣娇纵惯了,如今闯下大祸,老臣愧对皇上。” 洛弘毅安抚了几句,也觉得烦了,就开始询问其他的事。 “柳爱卿去许昌的事宜安排的如何了?” “柳大人已启程前往许昌,回报的人说柳大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不出十日便可到达。”叶凡上前禀报。 “恩,许昌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朕禀报。” “是。”群臣齐声答到。 “可还有事要奏?”洛弘毅又问。 殷然马上站出来:“臣有本要奏。” “殷爱卿有事直说。” “臣想先和众位说一件奇怪的现象。”殷然回头看了几个平时总和他作对的老臣,惹得他们一阵恶寒,殷然有仇必报的性格他们体会最深。“臣每逢双日便会在东市做一件事,我想很多大人应该都听说过。” 殷然话一出,便引来很多大人们窃窃私语。 果然,群臣的反应全在他预料之中,他原本的意图就是弄的人尽皆知。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洛弘毅也来了兴致。 “臣从各类古籍中寻来经典提问过往来人,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没有听过,要么是和说中说的大差不差。” “殷大人这是何意?和书中说的一样也不对?”叶凡不解。 殷然没有直接回应叶凡的问题,而是走到洛羽面前:“洛小王爷可知下官的意思?” “本王不知,望殷大人直说。” 殷然嘴角一扬:“古籍经典也是前人编撰,前人的观点是前人的东西,与现今有何联系?而大多读书人只懂得读死书,毫无新意。” “爱卿有话不妨直说?”洛弘毅也听的云里雾里。 “臣恳请皇上改革官员选拔制服!” 第十二章 殷然话音一出,语惊四坐。[.超多好看小说] “万万不可。”一群老臣齐刷刷下跪。整个大殿除了殷然和洛羽全部跪下,变得有点诡异。 “都起来。”洛弘毅喊到:“殷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我朝的官员选拔制度从开朝延续至今,未曾变过。以笔试的方式选拔人才,仅考孔孟之道,选出来的也只是满口之乎者也的儒者,儒者巧言令色,非栋梁之才。” “休在此胡言乱语,官员选拔制度自古就有,那是老祖宗订下来的,是立国之本。你说要变更官隶选拔制度,可是在说先人还不如你?”一礼部老臣首先站出来反驳,只见他宽大的衣袖向后一甩,颇有气势。 “李大人,是年纪大了,没明白我的意思。”殷然扫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我说的是儒者巧言令色,可有说先人不如我?” “你……”李大人被气的胡子一瞪:“你……你巧口如簧,我说不过你。”转而对着洛弘毅:“皇上,殷大人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万不能听他信口雌黄,官隶选拔制度不可更,皇上三思啊。” 李大人演的声色并茂,鼻涕眼泪一把,好不伤感。其他人亦跪下高呼:“皇上三思。” 洛弘毅被双方吵的头疼,抚了抚额:“此事明日再议,退朝。” 风平水静,莺歌燕舞。 一抹翠色掩映湖旁的庭台楼阁。潺潺的水流倾泻在长满青苔的石块上,发出悦灵般的响声。 庭台下,对弈的两人静坐,香炉里烟雾飘渺,沁人心脾的香味袭来,安人心神。 不禁让人想起观棋烂柯的传说。 梁任肪《述异记》记载: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与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持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 仙界一日,人间百年。而现今对弈的两人,又岂是人间风景。 “朕和你有多久没这样下棋了?”洛弘毅落下一子,问道。 退朝以后,洛弘毅没有找殷然,而是留下了洛羽陪自己下棋,连洛羽自己也感到诧异。 “有好些年了,还是小时候和皇上一起下过棋。”洛羽答道。 “是有些年了……”洛弘毅感慨:“朕记得你小时候天真烂漫,很喜欢黏着我,可没现在这般……心思缜密。” 洛羽不惊,稳稳的落下一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能像幼时给皇上添麻烦。” “是么。”洛弘毅微微一笑:“可朕还是觉得幼时的你更讨人喜欢。” “呵呵~”洛羽笑:“那皇弟我一定改正。” 洛弘毅接过婢女送过来的茶,轻掀杯沿,一股沁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浅浅呡了一口,刚要发言,被守在庭台外公公打断。 “皇上,殷大人到了。” “恩。”洛弘毅恩了一声,表示听到:“宣他进来吧。” 洛羽放下手中的旗子,拢一拢衣袖,站起身对洛弘毅鞠了一躬,一连串动作自然而华丽:“皇上和殷大人既有要事要谈,皇弟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洛弘毅没有阻止,而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局棋还没下完,胜负难定啊。” “皇上说笑了,谁人不知皇上棋艺超绝,可与棋圣比肩,皇弟哪里是您的对手……” 洛羽走的时候正好与进来的殷然迎面,两人擦肩而过,却都没停下来,像陌生人般。 “皇上,洛羽如何说?”殷然一路走来,身带寒气。他也不含蓄,迫切想要知道洛羽的说辞。 洛弘毅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装傻,没有正面回答朕的问题。” 殷然冷笑:“哼~果然。皇上,洛羽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点,朕已知晓,此人留不得,不过暂时朕还不想动他。” “皇上想用他来牵制平阳王?”殷然问,他总是能一语道破洛弘毅心中所想,做洛弘毅想做之事,所以洛弘毅很是信任他,不在乎他是否谨遵圣命。 洛弘毅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邀他在对面坐下:“来,陪朕把这局棋下完。顺便说说你今儿早朝……” “哈哈……”清羽阁内传出沐清爽朗的笑声:“儒者巧言令色?殷然不愧他'智足近妖'的称号,形容的还真是到位。” 巧言令色,顾名思义,是指用花言巧语假装和善讨好别人。 洛羽附和:“是啊!巧言令色,还真贴切。” 沐清笑的停不下来:“他不会是对着小王爷你说的吧!怎么听形容的都是你。” “也许,可惜我不是儒者,不信孔孟之道,担不起这个称号。”洛羽不恼,反而乐了。 沐清见气不到他,也没了兴致,便转而问其他的问题:“殷然前段时间才上书修筑水库,现在又要改革官隶选拔制度,一天一个变数,到底是和用意?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洛羽轻蔑一笑:“他是在为人作嫁。” “恩?什么意思?”洛羽说的太深涩,沐清没有听懂。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小王爷也学会打哑谜了?” 洛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收了笑容,变得一本正经,问沐清:“我若是造反,取其位,自立,怎么样?” 沐清被问的一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何必问我?” “是么!”洛羽笑的苦涩:“还以为你会嘲讽我不自量力或是痴人说梦呢。没想到你什么也没有说。” “你很希望我讽刺你?” “你嘴上从来不吃亏,我只是习惯了。” “小王爷这么说可是折煞小人了。” “无碍,说笑而已。” “说笑?是造反还是讽刺?” “都是。”洛羽说完,上前抱住沐清,苦涩一笑:“沐清,你会离开我,是吗?” 沐清被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小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变的如此多愁善感,况且,这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说不定以后小王爷赶我走,我还不愿呢。” 洛羽把沐清搂的更紧:“那就好,你要牢牢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第十三章 洛弘毅近期遇到了一件让他很头疼的事。因殷然在朝堂上提出的改革官隶选拔制度,百官弹劾殷然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 以林丞相为首的文武百官跪在长安殿外要求皇上赐罪殷然,赐他扰乱朝纲之罪。 素色纱帘半卷,隐隐约约透着几分闲适,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映入眼帘,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交叠,夹着一白色棋子落入棋盘。 沐清到这人身旁坐下,齐腰的发被风扬到这人青色的衣袍上,融成一副风景。“他人都跪在长安殿外,以示忠诚,怎么我们的小王爷这么悠闲,还有功夫在这下棋。” 洛羽头也不抬,一心埋在棋局里:“请了病假。” 沐清把长发固定在脑后,接着说:“小王爷还真是英明,这一招明哲保身用的甚好,两边不得罪。” 洛羽依旧埋头苦思棋局,淡淡回了句:“过奖。” “怕不要到时候里外不是人,才好。” “我一个挂名王爷,又无实权,何必要掺和进去。”洛羽又落下一子,轻声说到。 沐清一听也有道理,若自己是他,不免也会这样做:“小王爷这段时间怎么对下棋如此上心?” “恩,挺有趣的。”洛羽嘴角微扬:“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和棋圣对上一局。” “朝堂上的事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殷然这次怕是没那么好收场。(.无弹窗广告)”沐清看不惯他一直如此颓废,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性子。 洛羽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据我所知,殷然自为官以来,所上奏的事,无一不在实施,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做没有把握的事。” 沐清不以为然:“群臣弹劾于他,他即使有通天本领,也难以成事。” “也不尽然,不管他人如何不满,他只要说服皇上便已经成功一半。” “那依小王爷之见,这是成的可能有多大?” 洛羽抬头,双眉轻蹙一下,答道:“**不离十。” 沐清不信:“那我就……拭目以待。” …… “殷然扰乱朝岗,忤逆圣上,欺压百官,此乃妖人,望皇上以家国为重。”群臣进鉴,要求治罪殷然。 殷然淡然而立,手中的折扇徐徐摇动,举手投足之间露着胸有成竹。 洛弘毅无奈,改了爱卿的称号:“殷大人可否给群臣一个交待?” 殷然璀然一笑:“皇上,臣乃吏部尚书,官员选拔乃臣分内之事,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朝安康,望皇上明鉴。”殷然言辞委婉,不似平时风格。 “殷大人若能让群臣信服,朕自是不会反对。”洛弘毅许下承诺,明显的偏袒着殷然,其他人自然深明洛弘毅的意思,即只要殷然能说服众人,他便同意殷然的改革官员选拔制度。 殷然收了折扇,握在手心:“臣有一解决对策,皇上即如此说,还请做个见证。” 洛弘毅手向前一伸,眼神透着期待,殷然一直被说成智足近妖,他也想知道在群臣都反对的情况下他是如何脱身的。 “殷大人,不妨直说。” 殷然转了一个身,面向众人:“各位大人即对我的改革方案有所看法,我自是不服,不如由他人做个评断,以示公平。” “这……”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殷然唱的是哪一出,又怕中了殷然的阴招。 “如何个公正法?”礼部李大人首先开了个口。 殷然双眸含笑:“若我们双方选人评断,定是都不能信服,不如把这交由百姓决断。” “该如何让百姓决断?”一官员问道。 “这个简单。”殷然看向他:“只要在京师集市立一牌额,把我改革官隶选拔制度的方案刻在上面,若有超过千人同意我的改革,便算我胜,官隶改革便实施,可算公正?” 可算公正?殷然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回荡,说是公正,众人皆知此种方式并不公正,殷然要吃亏的多,先不说有没有千人会出现在集市,有没有人对殷然的官隶改革感兴趣也还是个未知数。 “朕觉得可行?”洛弘毅适时发言:“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洛弘毅既以如此说,群臣岂敢有异议。 殷然选了鱼龙混杂的集市,正是他以前经常在此询问他人问题的东市。 殷然一路而来,双袖生风,清雅高洁的姿态与嘈杂的东市格格不入。他似一株白莲,到哪里都能牢牢锁住别人的目光。 “嗳,你看又是那个人。” “是啊是啊!该不是又来问人奇怪的问题吧?” “奇怪有什么关系,你若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给你十两银子,从未失言过。” “那你说他图啥呢?” “这鬼才知道。” 路边有人已聚在一起对着殷然指指点点,话音落入殷然的耳中,引起他扬起一丝笑意。 殷然走到一高处停下,顿了顿,开口说到:“各位在场的朋友,我有几句话想说一说,不知可有人愿听?” 殷然话音刚落,便引来一群路过的人前来围观。 “我想很多人应该知道我,我每逢双日便会在此询人些问题,但我想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殷然停下,果然看到台下的人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一直没有和大家说的一件事,其实我是殷然。” “吏部尚书?”台下有知道的人问道。 “正是鄙人。”殷然微微含首,风度翩翩。 “参……参见大人。”台下的人哪里见过朝庭三品官员,纷纷跪下行礼,后排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家快快请起。”殷然主动上前扶起前排的人。“我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我发现我朝官员选拔制度存在很大的缺陷。很多有才之士,空有一腔抱负,苦于无出头之日,而被埋没集市之中……若是大家觉得我说的有理,就在这白帛上写上你们的名字,我殷然向各位保证定让有才之士有施展抱负的空间。” 殷然慷慨激昂的说完,把手中的白帛向空中展开,落地时已展成一长长的条幅。 台下的人纷纷在白帛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有不识字人还会找人代写。他们之中有人是真正相信殷然的想法,有人是抱着被打赏的心思,更有纯粹来看热闹的。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幽幽的走来,执笔在帛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那人向殷然走来,面露笑容:“殷大人,好久不见。” “原来是沐公子,沐公子前来支持,在下深感荣幸。” 第十四章 “殷然还真照做,在东市慷慨成词,留迹的人还不少。[]”沐清立在窗边,拾起落在窗柩上的花瓣,触到自己的鼻端,轻嗅。 “恩。”洛羽回应一声,表示听到。 “为何让我去支持殷然?”沐清回首,身影融于背后的光芒中,看不清表情。 “你去便是我去,殷然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洛羽声音清冽,空灵如身处幽谷之中。“他前段时间的做法结识了不少人,况且他的改革受益的正是平常百姓,区区一份千人书,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不过是卖个人情给他,也是指望他卖个人情给我。” 沐清走近洛羽,哒哒的脚步声清晰、沉稳。“小王爷难道也有求人的时候?” 洛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转向另一事:“你不是很想见识许昌的月祭仪式么,我陪你去许昌,可好?”月祭式是许昌一神秘群族的祭祀仪式,若不是这个群族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仪式的存在。沐清也是曾在古籍中提过这一仪式,便好奇的说了一句,想见识一下,不曾想到洛羽一直记着。 “许昌?小王爷还真会说笑,以你现在的权利,你认为可以出的了皇城?”虽然有些感动,但沐清还是不免说出口。(.好看的小说) 听了沐清的话,洛羽起身缓缓走到沐清身边,指尖滑过他的眉角:“我既已说出口,就不会骗你……” 无所谓相不相信,也无所谓骗不骗,只是习惯了身上所有的事都不能自己做主,都随其发展…… 洛羽料的很准,不过三天,白帛上的名字早已超过千人。 殷然笑的得意:“各位大臣可还有话早说?” 朝堂一片静默,原本就是众位大臣都同意的方式,现在还有话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么。 “朕看此事就如此吧。”洛弘毅一锤定音,决定了此事的今后走势。“此事交给殷然全权负责。” 话音刚落,见一宦官急忙入殿:“皇上,王大人五百里急报。” 洛弘毅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对身旁的宦官一挥手,说道:“呈上来。” 的确不是不是什么好事,洛弘毅紧蹙眉头看完,一手把奏折甩到脚前,抬手狠拍在龙头扶手的一端,惊的满朝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洛弘毅终于恢复过来。“王大人急报说,许昌修筑的水库下方发现一大型煤窟,然有人在水库修好之际,用火药炸了水库,水势难以控制,无奈引水灌入煤窟,煤窟被淹,无法开采。” 姜国煤矿丰富,每年的国库收入有三成来自于此,现一大型煤窟被淹,对整个国家来说确是一不小的损失,也难怪一项以冷静自持的洛弘毅会发这么大的火。 朝堂热火朝天,谈论声不断,却有两个人是安静的,一人是殷然,另一人是洛羽…… “众爱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启奏皇上,许昌自古以来便有尚武风尚,据臣所知,古盘山就有一群土匪,专与朝廷作对,定是他们毁了水库。”户部尚书叶凡上前禀告。 殷然冷静自若,听了叶凡的说辞,不免一阵嘲讽:“叶大人怎可如此武断,但凭一己猜想,就断定此事为古盘山人所为,是不是太草率了。”殷然讽完了叶凡,又对洛弘毅说:“依臣之间,此事还得彻查。” 洛弘毅点了点头:“哪位爱卿愿去彻查此事。” 其实洛弘毅心底最信任的人是殷然,加上殷然能力强、智谋多,自然也想把这件事交由他处理,可惜他刚才把改革官员选拔的事交给他,他已是分身乏术。 没有人应洛弘毅的询问,至于为什么很简单,许昌远离京师,加上现今缺水,可想而知是极乱的,别事情没查清,反而把小命留在了那里。 “臣愿前往彻查此事。”在朝堂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洛羽突然开口。他双手向前一揖,垂着双眸,主动请缨。 殷然望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洛弘毅是不想让洛羽离开京师的,无奈无他人愿意毛遂自荐,只得作罢。 “那便如此,就由洛羽亲去许昌彻查此事……” …… 直到坐上前往许昌的马车,沐清才体会到那么一点心愿如偿的感觉,原本没当做一回事,也就没多在意,而当它真的发生时,又会带来更多的不可思议。 “你如何得知水库被毁?”沐清依旧没弄明白洛羽如何提前知晓这件事的:“难不成是你做的?” 马车表层很朴素,和普通乘客马车并无多大差异,也就是比普通的大一些。可马车内就不同了,绫罗绸缎覆了整个车地,马车角落处摆了一小桌子,呈着各色水果、糕点。另一角落放了一木箱,盛放洛羽和沐清的衣物。 车走的缓而稳,洛羽舒服的斜躺着,一只手抵着头,一只手拿着本书在读。 听到沐清的问话,放下手中的书,平躺在绸缎上:“你猜?” 沐清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很无聊,不再作答。 洛羽又说:“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骗你,我记得走说过,你也该认真记着。” “担不起小王爷的厚爱。”沐清赌气的说道,他也学洛羽的样子平躺在绸缎上,感受着如此惬意自由的生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洛羽开口:“柳江一去许昌,我便已知道会出事。便想着有机会和你一同前来也是不错的。正巧殷然改革官员选拔制度受阻,我便想着卖他一个人情。虽然写个名字不算什么?但依殷然别扭的性子断然不愿欠我什么?所以我请命来许昌,他并没有反对,是还了我。” “你怎会知道?” “殷然费那么多神,把柳江弄回去,不会只是为了让他去修水库,定然是为了其他的事。我只是猜会有事情发生,却也猜不到是什么事。” 沐清半晌也没再开口,他把手伸到洛羽的心脏处,亲亲的说:“洛羽,你这样费尽心思的算计每一个人,心不会累么?” 第十五章 沐清叫了他的名字,不像平时一直喊他小王爷。就像他以前喊他名字,都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只是沐清现在为何不开心,洛羽却猜不到。 “我并没有算计任何人,我只是利用不同的人性格上的特点,让我想做的事情简单些。”洛羽回答的不以为然。 沐清叹一口气,说:“人真的很可怜,不是不可预知,就是无能为力。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以前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可我突然觉得这些在你身上体现的并不明显。” 洛羽伸直手臂,让沐清躺在自己怀里,把另一只手搭在沐清的腰间。淡淡的开口:“不管是不可预知,还是无能为力我皆不信,所以你也不要信。” 沐清把头埋在洛羽的胸前,声音低沉:“你信什么?” 洛羽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潭般深邃:“我信我自己。” “呵呵~”沐清笑了,笑的苦涩:“对啊!堂堂平阳王之子,洛小王爷,只有别人信你的份,你又何曾信过别人……” 车内静若幽谷,车外叶绿枝头。 绿杨荫里,一路上枝叶环绕,不是完全的绿色,而是一种翠微般的青色,淡淡的,能滴出汁来。 车子依旧慢慢悠悠,踏过青草,踩过浅水,行驶在初夏广阔的天地间。 “小王爷,到了。”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人对里面的人喊了一句,就下车侯在一旁。 车帘被一只白净的手掀开,是一直没睡着的沐清,沐清跳下了车,对着赶车人问道:“这是哪里?” 赶车的年轻人沐清并不认识,以前也不曾打过照面,这一路只听过洛羽偶尔喊他小锦。小锦很少说话,平时都是洛羽问一句他答一句,自然也不曾和沐清说过话。 “情人谷。”回答他的是身后刚刚下车的洛羽。洛羽一身单一白衫,依旧高雅。“路经此地,听说情人谷的水清澈见底,便想过来游玩一番。” 沐清嗤笑:“许昌灾事危机,小王爷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许昌灾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治理好的,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和我一起享受这无限风光。”然后又对小锦说:“到出口处等着我们。” 两人并肩走向情人谷,一白一青的身影百转千回,向着情人谷更深处走去。头顶是苍郁的大树,枝菀缠绕,遮蔽了天空。鸟儿的啼叫声,不绝入耳,让沐清的心情大好。时不时有猴群从前排穿过,胆子大的还会在石阶上停留一会,沐清便遇到了这样的猴子,那只猴子堵在石阶中间,不让沐清过去,沐清上前一步,它便学的凶恶的脸,企图吓退沐清,沐清再上前一步,它又吓得向后退去,逗得沐清哈哈大笑。脚下是一排青石小路,顺着向前走不久,便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台阶登了许久,遇到一铁索桥,名曰:情人桥。 情人桥两侧的铁索上扣满了大小各异的锁。没把锁上都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沐清不解,指着锁问洛羽。 “情人锁,相传两个相爱的人,只要在情人桥上扣上刻有两人名字的情人锁,便能永远不分开。”洛羽笑着解释:“不如,我们也扣上一个好了。” 洛羽从衣袖里拿出一刻有洛羽沐清的情人锁,扣在情人桥最中央的位置。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不到你如此迷信。”沐清对他的做法感到好笑,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还真有人会信。 洛羽听到沐清说他迷信,和他解释道:“无所谓信不信,只是一种希望罢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总不能空手而归,你若不信,就当做是我们来过这里的纪念。” 谷底乱石嶙峋,上游的瀑布飞奔而下,拍在或大或小的石块上,激起一珠珠白色的浪花。 洛羽看的出沐清是高兴的,沐清虽没有说出来,可他眼角的笑意骗不了洛羽。洛羽突然觉得很知足,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他便更开心。 洛羽和沐清选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下了谷底,斑驳的石阶上布满青苔,确是少有人来的地方。 青苔容易滑倒,两人就相互搀扶着慢慢向下走。一路两人谈论沿途风景,长话过往云烟,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突然下起雨来,高山峡谷,气候瞬间即变,让他们的旅途更加艰难。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突变的天气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下雨也有下雨的风景。”洛羽拉住沐清的手:“跟我来。” 沐清不问其他,任他牵着去了。 洛羽把他带到一处被命名为鹊桥的石桥,石桥连接两岸的峭壁,下面是一瀑布。 “带我来这里看什么?”沐清四周望了一眼,因雨水的冲击,风景已经模糊。 “等一会儿,看下面。”洛羽双手紧握鹊桥上的锁链,引着沐清向桥下看去。两人都已被雨水浸湿,眼睫毛上也布满水珠,却丝毫不去理会。 沐清认真的向下面看去,除了瀑布再无其他。 突然,瀑布大了起来,覆盖了裸露出来的岩石,沐清看的瞪大眼睛,现在他终于知道洛羽想让他看什么了。 是涨潮。雨水的冲击,让原本的小型瀑布聚集了更多的水,水的能量在到达这个瀑布的时候倾泻而下,也让洛羽和沐清有幸看到这一壮丽的风景。 水流湍急,激起一阵阵白浪,落地声震耳欲聋,让人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有幸看到这样壮丽的景色,此生无憾。”沐清说着,他去掉了一个前提词,能与你一起,有幸看到这样壮丽的景色,此生无憾。 洛羽把擦了擦沐清脸上的雨水,看着他兴奋而富有朝气的脸,忍不住吻上了他的唇。 沐清一惊,却没有反抗,双手抱住洛羽的腰,吻的忘乎所以。 “你可知道,这样壮丽的风景,我只愿同你一人分享,我的沐清。” 第十六章 傍晚,淋成落鸡汤的两人才找到出情人谷的路,雨落落停停,两人头发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体上,好不狼狈。 “哈哈~”沐羽笑的不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自命清高的小王爷,这般狼狈。” 洛羽拧了拧衣摆上的水:“正巧,我也是。” 反观沐清,青丝凌乱,发丝尾部还不停滴着水,浸湿早已湿透的青衫。青衫紧贴在消瘦的身体上,别番妖娆。 沐清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眼含笑意。 “得赶紧回去换件衣服,你身体弱,别生病了。”洛羽拉过沐清向谷外走去。 沐清一脸的不情愿,甩开洛羽的手:“急什么?晚点再走,我要到那边的崖上去看看。” “别闹,天色已晚,再上去,今晚怕是回不去了。”洛羽耐心的解释,有时候,他会觉得哄沐清比哄小孩子还要难。小孩子闹情绪给他一颗糖便会喜笑颜开,而沐清最多的就是生闷气,不理人。 听了洛羽的话,沐清也没再说什么?赌气似的,独自一个人往出口那里走。 洛羽跟在他后面,有些好笑,想想沐清这么大了,怎么还根个小孩一样,动不动就不高兴了。“怎么就生气了呢?若是还未尽兴,下次再来便是。” 沐清回过头,语气有些低落:“下次是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这样身份的人可以随心所欲么?” “那我便答应你,待回京师的时候,我们再来一次。”洛羽语气坚定,让沐清很放心。 沐清十三岁以后便待在平阳王府,未曾出过远门,洛羽带他来这情人谷,让他原本狭窄的世界突然变的美丽开阔,他自是舍不得这个地方。 可是?再舍不得的地方也要离开,再舍不得的人也会远去。命运总是阴差阳错的让人们遇到遗憾,错过美丽。 走出情人谷,小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惊也不惊。 洛羽受不了身上粘糊糊的感觉,非要找个地方洗澡,好在运气不错,前方丛林深处便有一温泉。 温泉为天然形成,硫磺味不重,算是一不错的地方。 “运气不错。”洛羽看着眼前的温泉,得意的陈述。 沐清也跟了过来,脱了衣服,向温泉里走去,他靠在一光滑的石块上,享受般的闭上了眼睛。 洛羽见他下了温泉,也脱了衣服向他靠近。 “我们很久没有做过了,我想要你。”洛羽靠近沐清的耳边,轻轻哈着气。他的手抚上沐清的耳垂,再向下是他的喉结与窄肩。 “你……”沐清陡然睁开眼,挣开他的指尖。“别太过份!” 洛羽再次把手伸向沐清,在他胸前的樱桃处停留回转。“怎么,你不愿意?” 洛羽几经挑逗,在一起这些年,沐清身体的敏感处没有人比他跟了解。 “恩……”沐清忍受不住他的挑逗,发出声来:“在……在水中……不行。”他话已说不利落,感觉洛羽在他身体上点了一把火,手指所到之处一阵灼热。 洛羽不理会他的话,他把身体贴近沐清,让沐清清晰的感觉到欲望。唇停留在他的耳垂处,激起沐清的一阵战栗。 看着沐清的反应,洛羽用手环住沐清的腰,把他扣在自己的怀中:“怎么和我在一起那么久,还会如此羞涩。” 沐清被他说的脸一阵通红:“谁能像小王爷你这样……厚颜无耻。” “是么,我以为你很喜欢。”洛羽的唇向下滑,停在沐清胸前的樱桃,用齿轻轻咬住,舌尖在樱桃上端来回划过,挑战沐清欲望的极限。 沐清的手紧贴在背后的石块上,企图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怎么,还不要么?”洛羽觉察到他的变化,轻笑的说出口。 沐清极力的忍着,因手掌用力的关系,中指的指甲已经断裂。 “小锦还……还在。” “他早就走了。”洛羽听到沐清的服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洛羽把沐清抱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让他平躺下去,手指再次抚上沐清的身体,他平坦的腹,他修长的腿。 “要做就快点,别磨磨蹭蹭,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王爷不举呢。”沐清缓过气,又不满的开口。 “看来我的小沐清是等不急了。”洛羽分开沐清的腿,借着朦胧的月光,欣赏着眼前的尤物。他抬高沐清的腿,把他的幽穴暴露在空气中。 “别……”沐清艰难的开口,洛羽的举动让他有些害怕。 洛羽把手向沐清的腿间伸去,接着伸入他的幽穴之中。 “啊……恩……”沐清低吟,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腰也不自觉的抬高。 洛羽的指在里面来回抽送,沐清体内的热度让洛羽更为动情,他清晰的感觉到沐清的幽穴紧紧的吸允着他的手指,让他有发泄欲望的冲动。 不一会儿,沐清的内壁已渐渐潮湿,流出晶莹的水渍。洛羽又伸入一只手指,向沐清身体的更深处侵入。 “啊……”沐清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动人的呻吟。 “乖,我的沐清,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洛羽的另一只手抚上沐清的樱桃,或挑逗,或揉捏,尽量挑起沐清全身的欲望。 沐清哪里抵抗的了洛羽上下两只手同时行动,早已弃械投降,任凭洛羽处置。 “沐清,我来了。”洛羽抽出自己的手指,有快速的把自己的欲望抵入沐清的幽穴之中。 突然变换的男根,沐清哪里承受的了,高叫一声,差点没晕死过去。 洛羽加快抽送的速度,把欲望深深埋入沐清的体内。 两人十指交握,薄汗浸湿头发,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做着人类最原始的行为…… 一个澡,洗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算完,沐清到最后已然昏了过去,别说起身,他连自己怎么回的马车都不知道,更别说穿上衣服。 沐清醒的时候,马车正晃晃悠悠的向前走,若不是身体的异样感觉,沐清会以为这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春梦。 低头看看仍在熟睡中的洛羽,脸上一片恬静。 伸手掀开马车后窗,哪里还有情人谷的影子,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那里,那个给了我自由的地方。沐清如是想着。 第十七章 马车行驶了将近半月,才到了许昌的境内。(.无弹窗广告) 路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行人拖家带口离开许昌,寻找能带给他们新的生机的地方。 龟裂的大地、龟裂的山川以!及行人那龟裂的嘴唇。无时无刻不再暗示这场灾难带给人们的苦楚与哀痛。 沐清掀开车帘,看着相互搀扶着远行的人,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朝廷救灾这么长时间,就是这样一个效果。”沐清放下车帘,对坐在一旁的洛羽说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洛羽笑笑:“这一点也不像我的那个狠心果决的小沐清。” 沐清冷哼:“我对你太好了,是么。” “呵呵,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你更有人情味一些。”洛羽笑道:“今天我要介绍一位重要的人物给你认识。” “什么人?”沐清奇怪的问:“你没有来过许昌,怎会认识这里的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在许昌的这段时间,我们要寄住在此人家中。” 洛羽向沐清卖了个关子,没再多说。 车子转了个道,向一条较为开阔的大道上驶去,最后停在一宏伟的大门前。 门外站了一中年男子,身着一件青黑色丝袍,十分庄重。 洛羽从车中下来,那人马上上前迎接,他双手一揖,微微鞠了一躬,对着洛羽说:“恭候洛小王爷。” 洛羽立马抬直那人的身体:“陆老爷严重了,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许昌处理事情,多有打搅,还望陆大人海涵。” “洛小王爷能来陆府小住,是老夫的荣幸。” 沐清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他们相互客气的样子。 见沐清下车,洛羽对着陆老爷介绍:“这位是沐清,同我一道来的许昌。” 沐清颔首:“见过陆老爷。” 陆老爷也对着沐清微微一笑:“沐公子客气了,看沐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沐清看着这个陆老爷庄严稳重,看起来又不似平常人家,他也不知道洛羽是如何结实这样的人物。 “怎么不见陆公子?”洛羽再次开口。 “多谢小王爷关心,犬子不孝,放荡不羁,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洛羽笑笑:“陆小公子才华横溢,被誉为许昌第一才子。本王原本还想趁此机会结识一番。” “承蒙小王爷厚爱,老夫回头一定让他亲自拜见。” 陆老爷亲自引路把洛羽和沐清带到一处住所,一路走来,花香飘逸,燕舞鹊鸣,让沐清心情大好。 陆老爷把他们带到住处,便离开了,留下洛羽和沐清四眼相对。 “这个陆老爷还真是用心,连你喜欢喝这茶也想到了。”沐清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看来是准备不久:“恩~上好的铁观音。” 听沐清这么说,洛羽也无奈回了一句:“是么,果然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这位陆老爷到底是什么人?”沐清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洛羽在椅子上一坐,身体自然的向后躺:“可曾听过陆琪这个人?” “他是陆琪?”沐清一惊,陆琪他是知道的,许昌煤炭众多,但绝大部分属于官营,而陆琪是朝廷唯一任命的私营。腰才万贯、财大气粗完全不足于表达他的富有,他是唯一可以和苏裴齐名的人。“你怎么会认识他?” 洛羽淡淡的开口,好像提不起兴致:“也谈不上认识,他是我父亲以前旧部,对我自是客气。” 沐清见他说话的样子,不免生气:“小王爷还真是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让人羡慕。” 洛羽长叹一口气,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若是无事,可出去逛逛,不许出了陆府。” 沐清不觉一恼,他生平最烦洛羽到哪里都管着他:“我出不出去,你也要限制?” 洛羽闭上了眼睛:“外面灾民众多,街市很乱,不太安全,你若真想出去,让小锦跟着吧。” 听洛羽这样说,沐清反而不想出去了,他没理洛羽,独自除了房间,在陆府里转悠。 陆府不愧为许昌首富的住所,在许昌如此缺水的情况下,它竟然还能在园林中建一喷泉。许昌的灾情对陆琪来说,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影响。 “果然是为富不仁,有这样的手笔,却不愿去赈灾。”沐清不屑的开口。 沐清继续向前走着,转个一个弯,便看到紫鬼鬼祟祟的男子手捧着一盆上好的雪域兰,嘴里还念叨叨的说着:“那个老爷子也真是的,对我也太狠了,竟然让帐房一文钱也不要给我,这也太抠了,看这花挺值钱的,小爷我就卖它了。” 沐清的第一反应是陆府进贼了,想光天化日之下敢来陆府偷东西,胆子还真是不小。 沐清也没多想,从假山后现身,拦住了那人的去路,想把他抓个正着。 那人捧着花盆一回头,被身后的沐清吓个半死,花盆差点没拿住。 “你谁啊?想吓死我啊。”那人抱紧手中的花盆,不满的叫道。 “你又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来陆府偷东西,还敢这样理直气壮。”沐清当真有些佩服他厚颜无耻的能力,被发现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你……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许昌第一才子,陆篱是也。”自称许昌第一才子的陆篱听沐清这么一说,自是气的不轻,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听他自称许昌第一才子,沐清也大概能猜出他是谁了:“许昌第一才子,在自己家中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让我见识到了。” 陆篱不以为意,语气轻佻:“你都说是我自己家了,怎么能算是偷呢?这花放在府中也是闲着,我只不过要把它用在最有价值的地方。”说完,又把花往怀里紧了紧:“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在下沐清,字云隐。”沐清依旧这样介绍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了林萱儿的脸。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什么洛小王爷的随从吧。”陆篱今天刚一回家便被他老爹狠骂,说什么王爷驾到,没去迎接,已是失礼,还让他去请罪。当他是闲的慌么,什么王爷来不来关他什么事。 “嗳~”陆篱凑了过来:“相逢不如偶遇,相识一场,大家交个朋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第十八章 陆篱说的好地方,哪里是什么好地方。 万金赌坊――许昌最大的赌坊。 “看你这样子,肯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陆篱嘲笑的看着沐清。 沐清斜看了他一眼,眼前浮现的全是方才他蹲在街边,一边招手一边吆喝卖那盆兰花的样子。“你真的是许昌第一才子?”沐清二十年的生活经历让他没办法相信一口一个贱卖贱卖的人会是一个才子,说他是个小贩也是三流以下的。 陆篱皱了皱眉,一脸不满:“如假包换,怎么,你不信。” 沐清又看了他一眼:“没办法相信。” “不相信也没事。”陆篱凑过来,一脸坏笑:“哎,你有钱吗?” 沐清马上洞察了他的动力:“你还赌博?” “人不风流枉少年。”陆篱解释道,半晌也不见沐清有所反应,不禁急了,自己伸手扯了沐清挂在腰间的荷包。“别那么小气,拿来用用,赢了你七我三。” 门口的打手见是陆篱倒也没拦着,客气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说实话,沐清的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里面乌烟瘴气、鱼龙混杂,让沐清很不舒服,他不知道陆篱是怎样忍受的。 “让让……让让……”陆篱拉着沐清的衣袖挤到了最前面。 沐清见对面的庄家正拿着个装着骼子的竹筒熟练地来回摇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好看的小说)“买大压大,买小压小,买定离手。”底下的众人喊大喊小都有,甚是疯狂。 “我们压大压小?”陆篱问了问一旁的沐清。 “什么大小?”沐清不懂。 陆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随着众人把钱压了小。 “大……大……” “小……小……” 沐清站在人群中,用一种睥睨众人的姿态。他不讨厌有些人用赌博的方式逃避现实,但若是他自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十三点,大。”庄开了,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忧的,自然包括陆篱。 “再来一次。”陆篱不服气的说:“还压小。”陆篱把手中所有的钱,包括沐清的钱带都压了上去。 沐清拦住:“若是再输了,怎么办?” “玩玩而已,何必在乎输赢。”陆篱拿过钱全部压了上去。 “十二点,大。” “怎么又是大,今天这么倒霉。”陆篱不满的大叫,一副市井流氓的样子。 他用手戳了戳沐清:“还有钱么?” 沐清懒得说他:“我所有家当都被你输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 “呵呵~呵呵~”陆篱开始装傻,想他虽是许昌第一首富陆琪的儿子,但事实上他比谁都穷,陆琪对他管教及严,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最后干脆断了他的钱,省的他在外面胡闹,这才有了陆篱摸回家偷花的事情。 “都是兄弟,谈钱多伤感情。” 陆篱打定注意这钱是不会还也还不了的。 “陆公子不会是想赖账吧。”沐清见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原本也没打算让他还,开个玩笑罢了。 “怎么会呢?我用我许昌第一才子的名誉向你保证,我肯定会还的。”陆篱满口胡言乱语,反正名誉又不要钱。“今天也是我倒霉,一直输。” “你难道没有发现摇骼子的那个人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竹筒?”沐清反问:“你们买好之后,他的手微一使力,里面的点数就变了。” “什么?”陆篱大惊:“你方才怎么不说。” 沐清不以为意:“是哪位公子洒脱,说的玩玩而已,何必在乎输赢?” 陆篱无言反驳,那话是他闲沐清烦人,自己说的,现在好了,等于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但还是赢了的好啊。”陆篱无奈的说着,心中更坚定这钱不会还了。 “你是第一次来许昌吧!不如我带你逛逛,也让我敬敬地主之谊。”陆篱这才抬头认真的看看沐清。相貌很是清秀,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肤如皓雪,指若葱白。身着一袭白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丝仙气,似不食人间烟火。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偏瘦,不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你看什么?”沐清被他看得不自在。 陆篱缓过神来:“你该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 “哼。”听他这么说,沐清答也不答,转身便走了。 怎么这就生气了呢?我也没说什么。陆篱在心中默念。 “你别走啊!我就是看玩笑的,我是女扮男装的行了吧。”陆篱在他身后大喊。 沐清停下脚步,等着陆篱跟上来:“陆公子,身为许昌第一才子,怎么如此轻佻。” 陆篱假装委屈的看了沐清一眼:“才子也是平常人,也得吃喝拉撒。” “你……”沐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从不会在口头上吃亏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回去的路怎么走?” “你要回去,别啊!我还没玩够呢。”陆篱抱怨,一回去少不了又要被他家老头子狠抽一顿。“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沐清皱了皱眉头,表示了他的极度不信任。 “真的是个好地方。”陆篱不等沐清反对,扯着他就走。 “许昌灾情严重,你身为首富之子,每天只知道贪欢享乐,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你不惭愧。”沐清甩开陆篱,生气的说到。 陆篱被他说的一震,半晌也没在说话,沐清以为是他说的太狠了,刚想抱歉,又听到他厚颜无耻开口:“我比他们还穷,养活我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还有能力帮助他们。你若真想救人,可以找我爹要,他还是很有钱的,不过,他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 沐清听陆篱这样说,觉得他也不完全是表面那么浪荡,又想起洛羽的话,便说:“陆老爷乃平阳王旧部,若洛小王爷开口,他该是不会拒绝。” “平阳王旧部?”陆篱好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爹他说难听点就是一挖煤的,哪里认识什么平阳王。” “不认识?”沐清一震,洛羽说陆琪是平阳王旧部他不会听错,怎么会不认识。 “恩,从小到大从没听他提起过平阳王,不过倒是听他说过五王爷的事。”陆篱认真的回忆着,确定他爹确实不认识此人。 “五王爷?可是洛君颢。”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五王爷?” 第十九章 “见到陆篱了?”沐清一进门,正襟危坐的洛羽发问:“许昌第一才子的风采如何?” “什么才子,整一个地痞流氓。”沐清答到,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陆篱给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小混混。说完,才反应过来,洛羽有派人跟着他:“你让人跟着我?” “你很意外?也没有打扰到你,不是?”洛羽站起身,走向沐清,从袖间取出一紫色钱带,递给沐清:“你的东西,不要随便给别人。” 沐清接过,正是方才输给赌场的那个钱带:“我本来就不想要了,尤其被那些人碰过以后。”说完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还有,我更厌恶别人跟着我。” 洛羽似乎并不在意沐清把他特地要回来的钱带扔了,若说尊重和坦诚,他更在乎后者。“如果你对我足够坦诚,愿意跟我说实话,我岂会让人跟着你。” “小王爷凭什么要我坦诚?”沐清怒极反笑:“你可曾对我坦诚过?” 沐清直视着洛羽,眼中没有丝毫闪躲,凭什么他就要坦诚,凭什么他到哪都要人跟,凭什么洛羽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坦诚了?”洛羽知道沐清心里有怨气,一直喜欢和他作对,有事没事也要给他找些麻烦,即使如此,洛羽依旧宠他如初。 “陆琪是你爹旧部?”沐清冷笑:“可听陆篱说,平阳王和陆琪根本不认识,陆琪该是五王爷洛君颢的旧部。”沐清想了想陆篱的话,加上自己的猜测,大概得出这个结论。 其实陆琪是谁的旧部原本不重要,可如果牵扯到五王爷洛君颢,就非比寻常了。 五王爷洛君颢,平阳王洛君颜的五哥,果决伐断,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可惜英年早逝,逝时年方二十五岁。而知晓内情的人都说洛君颢其实是被先帝毒酒赐死,而这个持刀人正是洛君颜。 沐清接着说:“洛君颢被平阳王所杀,为何陆琪对你如此客气?他应该恨不得杀了你吧。” 洛羽眼神闪躲了一下,转过身没再看沐清。“随你怎么想,我未曾骗过你,信不信由你。” “呵呵~洛君颜一生杀人无数,竟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人面兽心。”沐清继续说着,不在乎洛羽还在一旁,反正他讨厌洛君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厌恶一个人不需要掩饰。 “我知道。”洛羽扶了扶桌子,似乎有些站不稳,走到椅子旁坐下。(.无弹窗广告)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手却止不住颤抖,茶水洒了近半。 “你怎么了?”沐清也发现洛羽有些不对劲,便问了一句。 洛羽干脆放下手中的杯子:“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这样敷衍的话,说给听别人可以,说给沐清听似乎就缺乏说服力了。 当然沐清也不会无聊的当面拆穿他:“小王爷既然累了,那我下去了。” 洛羽没再说话,甚至没有询问他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任凭他这样走了出去。 沐清并没有走远,在距卧房很近的地方隐下身来,关注洛羽的一举一动。 透过窗子,沐清看到洛羽依旧坐在原先的地方,心绪已回复平静。他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沐清从没见过这样的洛羽,整个人透着绝望与无可诉说,让三千红尘也黯然失色。 杯空茶尽,洛羽放下茶杯仰躺在椅子上。突然,有晶莹的物体从洛羽的眼角滑落。沐清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睁大眼睛凑近窗台,想要看得更仔细,不料被洛羽发现。 “我的小沐清什么时候养成偷窥的习惯了?”洛羽调笑。 沐清见他发现,也没再躲的必要,干脆直接站了出来。再看向洛羽,哪有什么眼泪,连丝毫水渍也没有。果然是看错了,沐清再心里默念。 “我东西丢了,过来找找。”沐清不承认是在偷窥洛羽,随便找了个借口。 洛羽走向窗台,和沐清面对面站着,他自然知道这只是沐清的借口,但还是想逗逗他:“哦~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故意回来看我。” 沐清被洛羽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禁恼了:“你少自作多情。” 洛羽笑笑,理了理沐清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的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我自不会瞒着你,不用在这里胡思乱想。” “你和陆琪什么关系?”沐清还是把心中想知道的问了出来。 “他是许昌首富,我不想和柳江同处官邸,免得双方见面尴尬,所以来这里占住,仅此而已。”洛羽耐心回答他的疑问。 说完,洛羽伸手把窗外的沐清拉了进来。 沐清从窗台上跳了下了,理了理被弄皱了的衣服,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又开口问道:“陆琪到底是不是你爹旧部?” 洛羽停了半晌,开口说是。 洛羽说的诚恳,让沐清说不出怀疑的话,也便没在继续。 “平阳王为何要杀五王爷洛君颢?” 洛羽背靠在窗前,毫无保留的回答沐清的问题:“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脱不了劝臣反之,君主疑之。” 其实大概是什么原因沐清自己也能猜个**不离十,问洛羽只不过是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而已。 “还有要问的么?我一次全部告诉你,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洛羽开口,让他继续问。 “我乱想什么了?”沐清不满的开口。 洛羽无奈,只能顺着他说:“好、好……是我乱想,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还有,你为什么想要结识陆篱?”好吧!沐清不想承认他对陆篱没好感也有这个原因。 洛羽扬起嘴角:“你这样问是吃醋了?” 沐清脸一红,也不问了,转身就走。 洛羽一把拉住他,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你这么问,我很高兴。”沐清大力争脱洛羽,没能得逞。 “我要结识他,是因为我觉得你和他很像,想介绍给你认识而已。” 第二十章 “我和陆篱像?”说沐清和陆篱像,沐清自是不屑的,他甚至不愿把自己放在和陆篱同等的位置:“你是在说笑么?” “你和他一样,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一点,世上有几人做的到?”洛羽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艳羡。 其实陆篱也不完全像沐清想的那样肤浅。陆篱曾在望月楼的诗词会上一举夺冠,才得了许昌第一才子的称号,只是他性情放荡不羁,前一刻可以举杯抒发小桥流水、夕阳西下的遗憾,后一刻也可以做偷鸡摸狗、无赖耍泼的勾当,他的行为常人无法理解,也难以用世俗的眼光去评定。 沐清淡笑,其实他没有洛羽说的那么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他也会在意世人对他的看法,即使他整天嘴上挂着“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的句子,但和陆篱比起来,仍有不及之处。“我没有他洒脱。” 洛羽没做回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你和柳江也有很久没见了,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沐清没有拒绝,其实不管柳江有没有背叛洛羽,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况且,柳江之前待他还不错。 柳江的府邸说远也不远,洛羽和沐清步行约半个时辰就到了,洛羽到了许昌柳江没有前来迎接,甚至到了之后连拜访也没有,便有一些人猜测,柳江是殷然的人,殷然和洛羽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由此,柳江对洛羽不尊重才合乎情理。(.无弹窗广告) 沐清嗤笑,看着路边那些胡乱猜测的人有些好笑。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一件事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过程却是多样的,而这个过程取决于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其实哪有那么多原因,柳江不见洛羽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觉得愧对洛羽,不敢见面。 柳府外很安静,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嗒……嗒……嗒……”洛羽缓缓敲响柳府的大门,声音清脆而付有节奏感。 “咿呀”一声,门半开,一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打着哈欠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的问:“你是谁,找谁呀?” 洛羽见这孩子长得可爱,也没在意,对他鞠了一躬,轻笑:“在下洛羽,有急事拜见柳大人,还望这位小弟代为通报。” 孩子见洛羽衣衫华贵,知道不是普通人,就没在多问,对他说了句:“你先等着,我去通报一声。(.无弹窗广告)” “有劳。” 门再次闭合,沐清站在洛羽身后:“还真是个机灵的孩子。”他一点也不吝啬的夸赞刚才进去通报的孩子,懂得识实务,又有一定的眼里,若是在大些,必定不会屈在这种地方。 洛羽深思了一会,又把目光投向沐清,眼光迷离而悠长:“不知道你这么大的时候是否也如此机灵,真是有些遗憾了。” 沐清还没来的急做回应,便见柳江火急火燎的打开了门,亲自迎接洛羽和沐清。“下官迎驾来迟,还望小王爷恕罪。” 洛羽抬起柳江的身体,说道:“无碍,也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有提前通知你,不知者无罪。” “柳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洛羽说完,沐清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沐公子也来了,真是让在下的寒舍蓬壁生辉。”柳江显得很高兴,他挥了一下手臂,把洛羽和沐清迎进了门。 柳江的宅子不大,和其他官员的宅邸比起来,算是比较寒酸的了。 进门转了个弯,便到了他平时办公的地方,沿路也只有几盆稀疏的盆栽。 “我这次来为了何事,想必你也知道。”洛羽边走边说,他此次来只谈公事,不谈私事。 “下官知道,下官已把水库被毁的缘由调查清楚,还请小王爷做定夺。”柳江把洛羽和沐清迎进他的书房,一边吩咐下人斟茶倒水,一边像洛羽说明水库现在的情况。 “别一口一个下官的,就和以前一样吧。”柳江一口一个下官,让洛羽听的很不舒服,便让他改成以前的称呼。 “是,我……明白。”听到洛羽的命令,柳江艰难的说出口。 “现在和我说说水库被毁的经过吧。”洛羽在主位上坐下,开始准备了解事情的经过,沐清呆在一旁喝着茶,不说话、不打扰,只是一个人无聊的坐着。 “是。水库原本即将竣工,可不知是谁在百姓中散播谣言,说朝廷不愿出钱纠结灾民,而是把钱拿来修筑水库,百姓一时气急,趁守兵不备,用火药炸了水库。水库被毁,若不及时处理会淹没下游农田和房屋,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自作主张把水引入下游一大型煤窟。”柳江娓娓道来。 “你做的很好,不过百姓怎会如此糊涂?难道不知道建水库也是为了解决许昌缺水的问题么?”洛羽发问。 “是有人散播谣言说许昌本就缺水,朝廷建水库是为了蓄水,然水库由朝廷直接管辖,并不会直接用于对许昌百姓的救助,所以……”柳江继续解释,洛羽也了解了个大概。 洛羽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轻道:“散播谣言的人可有抓道?” “有,在抓到的第二天就全部服毒自杀了,现在所有证据已无处可寻。”柳江有些自责,他本就负责水库的事宜,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万死难辞其疚。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比如散播谣言的是谁?有何目的?百姓的火药又是从何而来等等,这些都要查清楚。”洛羽命令着:“还有,明天我会亲自去现场看一看,你就负责我刚说的那些事吧。” “是。” 洛羽吩咐完事情,便带着沐清离开了,毕竟以前相熟的两个人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公事也已无话可说。 “柳江对你还真是知无不言,说他背叛你,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信?”出了门,沐清开口。 洛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自有他的理由,其他人怎能说的清……” 第二十一章 沐清再遇到陆篱是和洛羽一起去水库查案的当天。 水库被毁,地上一片废墟,枯萎的草木、嶙峋的石块,错落交布,哪有还有水库的影子。 陆篱站在水库原址,鬼鬼祟祟,一副做贼的样子。 沐清从后面叫住他,他回过头来笑的璀璨,像是遇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清质问。 “嘘。”陆篱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凑过来小声的对沐清说:“我遇到两个奇怪的人,可能是代国派来的奸细。”代国和姜国时有冲突,它位于姜国北方,与豫州接壤。平阳王曾为豫州主将,与代国更是水火不容,积怨深厚。 洛羽为平阳王独子,若真是代国奸细,那么洛羽将会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 “你如何知道他们是代国人?”代国人和姜国人从外表上看并无差异,洛羽小时候曾随平阳王一起去过豫州,那里常会有代国人混在人群中,依洛羽那时的眼光,还是很难分辨的。 “代国是游牧民族,全民擅骑射,长年居与马上,腿不直,多向外侧呈一定的幅度。还有,代国地势较高,多风沙,那里的人多为丹凤眼、窄眼裂,我刚遇到的那两人都有这样的特征,很有可能就是代国人。”陆篱一一说着自己的见解,同时也让洛羽和沐清认同了他的话。 “他们现在在哪里?”沐清急着问出口。姜国铭文规定,严禁代国人私自踏入姜国境内,只开设豫州允许两国通商。若真是代国人私混入姜国,即使没有其他目的,那也是死罪。 “跑了。”陆篱嬉皮笑脸的对沐清说。 “跑了?”沐清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想想他们那虎背熊腰的,我是斯文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当然是明哲保身了。”陆篱说的头头是道。 “你还挺惜命。”沐清听着他那无耻的回答,觉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那当然了,我又不是九命猫妖,我只有一条命。”陆篱特地突出“一条”两个字,继续他无耻的口吻。 没人再理他,沐清向他刚说的代国人的方向走,洛羽则去看水库被炸的缺口。 “这位是洛小王爷吧。真是久仰大名。”陆篱跟在洛羽后面,问道。 洛羽放下手中的石块,对他淡笑:“陆公子客气了。” 沐清没有任何发现,又转身回到洛羽的旁边,看他是否有所发现。 “陆公子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代国人,又在这里出现,很可能和水库被炸的事情有关。”洛羽把心中的想法告诉沐清,同时也认同了陆篱的观点。 “他的话你也信?他嘴里有句实话么,说不定又是耍着我们玩呢。”沐清毫不避讳的表现他不相信陆篱的话。 陆篱撇着一张嘴,故作委屈状:“沐清,你这样说也太伤我心了,怎么说我还带你在许昌玩过,你这也太绝情了吧。”陆篱演的声色并茂,要是再流上几滴眼泪,与那戏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篱说着说着,见沐清已沉下一张脸,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沐清,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沐清直接无视他,看向洛羽:“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洛羽站起身,怕怕手上的灰尘,沉思了一会儿,说:“到附近的村民家里问问吧!他们长年在此居住,这里的情况该是比较清楚的。”洛羽说完,又对陆篱说:“陆公子可有兴趣和我们一道去?” “还是算了吧!我……抓过那边人家的鸡,他们都认识我。”陆篱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沐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偷过人家的鸡,还被人家抓住了而已。 洛羽选了一较为朴素的人家,篱笆墙、草棚、石制的房屋。虽然贫穷,倒也逍遥自在。主人姓王,很好客,笑脸相迎,把他们带去自家院子。 “两位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是哪里人啊?”主人让他们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还让自己的妻子准备了一些小吃摆在石桌上。 “京城人氏,我们兄弟两人在各地游学,路经许昌,便过来游玩一番。”洛羽随口答到:“不过许昌这段时间好像不太安宁。” “是啊。”主人听他这么说,也在他旁边坐下,和他们聊了起来:“这段时间是不太安宁。” “不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羽假装不知,和主人攀谈起来。 主人有所感叹,说:“我们这里一直缺水,这倒也没什么?毕竟都是长年在这居住,早就习惯了。可今年不同了,朝廷在这里修水库,原本挺好的事,可前不久被人给炸了。” “我们怎么听说是当地居民对此事不满,一气之下才炸了水库?”沐清插了一句他从柳江那里听来的情况。 “哪能啊!那都是当官的说法,朝廷为修水库强征土地,弄得很多人居无定所,不满的肯定有,但说到炸水库,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有这个胆子。”主人小声的说,怕别人听到似的。 沐清望向洛羽,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也没有。 问完了事情,洛羽和沐清起身准备离开,主人客气的把他们送到门口。 沐清扫了一眼院子,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问那主人:“冒昧问一句,这附近可出过偷鸡贼?” 洛羽看了他一眼,也想起陆篱方才的话,不禁多留了个心眼。 “我们这虽然穷,但偷鸡摸狗的事还是不屑做的。”主人答到,还充满正义感。 “真的没有?您在好好想一想,或者附近有没有一个年轻人偷鸡被抓住的?”沐清要他在好好想一想,这关系到陆篱话的真假。 “我们村就这几户人家,有没有我还不清楚吗。”主人再次过滤了一遍,确定没有。 “谢谢。”沐清怀着复杂的心情和洛羽离开了那里。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原本就不太明了的事变得更加模糊。 “陆篱果然没有说实话。”回去的路上,沐清肯定的和洛羽说。 “嗯。”洛羽依旧淡淡的语气,好像这些事和他无关:“是有些可疑,让小锦跟着他查一查。” 第二十二章 婆娑似月、朦胧如云,昏暗笼罩着大地。飞鸟扑哧着翅膀在树丛间穿梭,时而停留、时而沉鸣。凝结的气息,连空气也变得压抑。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洛羽站在窗前,举樽对月,独自饮酒。“寒蝉弱,悲秋色,月如颜,似银弓勾魄……” “无韵无律,不和时宜,小王爷这吟的是哪门子的诗?”现在是盛夏时节,而洛羽吟的诗不免有悲秋之色。沐清打断他,笑道:“今夜可是满月。” 洛羽回过头看他,整个身体沐浴在朦胧的月色中,他启唇轻笑,长长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幅度,像皎洁的夜空。“以前听过的一首诗,随口说了出来,倒是没在意不合时宜了。” “以前?哪位才子的诗词,怎么没听过?”沐清靠近洛羽,拿过他手中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是啊!很久以前了。”洛羽答非所问:“这里总会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洛羽自从到了许昌心绪一直不好,做什么事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除了不可避免的应酬,他几乎都是呆在屋子里,不是发呆就是饮酒,沐清自是看得明白,只是懒得问罢了。 “哪些事?”沐清饮尽杯中的酒,随口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一些我以为已经忘了的事。”洛羽平静的开口:“等这件事处理完以后,我们就回去吧。” “你是小王爷,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用问我。”沐清撇开关系,其实洛羽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拿定主意以后,才会告诉他人的,早就决定的事情他总能说的像是在同他人商量一样,但他人的意愿总是得不到实现。 “你不愿意?”洛羽反问。沐清不愿回去是可以肯定的,那硕大的王府埋葬了他太多的激情与年华,在那里只会让他感到压抑与痛苦,如现在的洛羽。 “没有。”沐清背过身,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快速的回答。 突然,洛羽手中的酒杯落地,一群蒙面手持长刀的人闯了进来。 洛羽一把把沐清拉到身后:“你们是什么人?敢夜闯陆府?有何目的?” 那群人什么也不说,举起长刀便向洛羽砍来。洛羽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拉着沐清从窗子跳了出去。 里面的人很快追了出来,把洛羽和沐清团团围住。洛羽功夫不弱,但现在被一群人围住,又要照看着沐清,却也有些吃力。 领头的人马上向洛羽进攻,想要速战速决。洛羽一手拉着沐清,单手抵御那人的袭击。 洛羽只是防御,以退为进,试图等待时机突出重围,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陆府的打手和仆人。陆琪听到动静也很快赶来救驾。 领头的人见没有机会下手,转而刺向一旁的沐清。洛羽被另一些人困住,分身乏术。沐清躲避不过,只能闭上眼睛立在那里等待死亡的来临。 很久,预期的疼痛没有传开,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原来,紧要关头,洛羽突出重围,把沐清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尖刀没有刺到沐清,却狠狠刺入了洛羽的背部。刀被拔出的那一刻,沐清亲眼目睹一血柱喷射而出,映红了一片天空。洛羽闷哼一声,向前倒去,等沐清反应过来,他已完全失了意识。 陆府的打手见此情况,纷纷上前围住那群人,领头人见已得手,吹了声口哨,退出了陆府。 陆琪想救人要紧,没让下人再追下去,也来不及什么君臣之礼,慌忙让下人把府中的大夫全部叫来,又派了另外一些人去请许昌最好的大夫。然后自己蹲在沐清身旁想和沐清一起把洛羽扶回屋子里。 沐清已完全愣住,他半身坐在地上,紧紧的搂住洛羽,任洛羽的鲜血染红白衫、染红他的手指,不敢放手,好像他一松手洛羽便会离他而去。 “沐公子,小王爷伤势严重,先把他送回里屋,大夫马上就来了。”陆琪在一旁提醒。 沐清抬起头,已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点头,每点一次头,都会有眼泪从……救他……救他……” …… 沐清一直站在门外,已有两个时辰,衣衫上还布满洛羽的血迹,来不及换一件。里屋里,大夫们依旧还在奋力的抢救洛羽羸弱的身体。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刺伤了沐清的眼睛。 陆篱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起了往日的纨绔:“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沐清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房门,纹丝不动,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洛羽不会有事、洛羽不会有事…… 陆篱叹了口气,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能陪他一起站着。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们终于推开了门,而这段时间对沐清来说却比一生还要难熬。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般的说道:“小王爷福大命大,这一刀并未伤到要害,无性命之忧。但此刀刺得极深,伤了经骨,要好好修养才是。” 听到这些话,沐清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随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恐惧感。他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踉跄的向后倒去。 陆篱一把扶住他:“你没事吧?” 沐清摇了摇头,直起身,有气无力的说:“我进去看看。” 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这种味道让沐清感到窒息,纱布上映上的的血迹还没来的及处理,都摆在外侧的桌子上。他走到床前,洛羽还没有醒,看着脸色苍白的洛羽,沐清感到的不是愧疚,而是一种恐惧。恐惧洛羽就此离开,即使在大夫告诉他洛羽没有性命之忧之后,这种恐惧感也没有减少半分。 见到洛羽被刺的那一瞬,沐清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已静止,他是狠洛羽,狠洛羽控制他的行为,限制他的自由,他也经常会说恨不得杀了他之类的话,却不是真心希望他死。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的人生是围着洛羽转的,除了洛羽,他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三章 洛羽仍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没有丝毫活着的迹象,沐清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他,心里很不好受。 沐清在他身边坐下,哀声道:“为什么要救我?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帮洛羽掩了掩被子,又继续说:“反正我一直没心没肺,也不会感激你……” 沐清自言自语的说着,眼泪便不自觉滑落,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映湿一片。 “沐公子,柳大人求见。”门外传来仆人的通报声。 近日有很多人借着探病的理由拜见洛羽,都被沐清已小王爷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的理由拒绝了。 沐清顿了顿,抹干自己的眼角,出言让柳江进来。 “沐公子,小王爷身体可好?”柳江进了屋,急切的询问,他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挂满担忧,让沐清很是欣慰,不管柳江做过什么?打心底还是关心洛羽的,而这就够了。 沐清直起身,从里屋走了出来:“无碍,小王爷已经睡了,别打扰他了。”沐清的声音轻而沙哑,他压低声调,像是怕吵到洛羽似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屋子里陪着洛羽,洛羽的饮食起居都是他亲力亲为。他拒绝所有人的拜访,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导致声音已经嘶哑。 柳江听到沐清的话,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不知沐公子找下官来,所谓何事?” 沐清清了清嗓子,垂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握在手心,啪的一声酒杯在手心中碎裂,鲜血顺着沐清的手臂流淌,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 沐清感觉不到疼,碎片刺伤了他的手掌,却治愈了他的心。“我要你把小王爷来到许昌的消息发布出去,就说小王爷遇刺,伤势严重,现欲从民间请医,凡能治愈小王爷的人,赏黄金万两。”沐清松开手中的碎片,轻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必须让整个许昌的人都知道。” 柳江看着沐清自残性的行为,有些不忍,但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沐清和洛羽的纠葛他一直看在眼里,是爱是恨,没人能说的清,只能在心里微微叹息。他不太明白沐清为什么要把小王爷受伤的事公布出去,但跟着洛羽那么多年,让他养成了多做少问的习惯,沐清要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告退去安排相关事宜。 柳江走后,沐清再次回到洛羽旁边,守着他,他只是希望洛羽醒来时是他能陪在他的身边。 洛羽眼睫毛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微闪,在眼下形成一半圆的弧度。 “你……醒了。”沐清看在眼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沉睡中,洛羽好像一直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沐清盯了洛羽半晌,也没发现洛羽再有动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看错了。 他起身准备清理手上的血迹,不想鲜血弄脏了洛羽的被子。 然而,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拉住沐清的手臂,沐清惊的回头,发现洛羽已微微睁开了眼睛:“我……渴……” 沐清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好……好。听到沐清的回答,洛羽才安心的放了手,重新闭上眼睛。 清醒后,伤口的疼痛也随之而来,洛羽浑身疼的完全动弹不了,只能如死人般躺在原位。 沐清把水端过来,又扶起洛羽让他半躺在床上,洛羽虽然疼,却很高兴任他摆布。 “饿了吧!我去让厨房帮你准备些吃的。”喝完水,洛羽的嘴唇恢复了一些颜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洛羽点了点头,看沐清忙里忙外,像常人家里照顾受伤丈夫的小媳妇,不禁心情大好,疼痛也轻了许多。 吩咐完所有的事,沐清回到洛羽的身边坐下。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沐清在洛羽醒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面对面,尴尬不已。 “忙完了。”洛羽虚弱的开口:“忙完了就陪我聊一会儿。” 沐清点头,眼睛不小心瞄到洛羽的胸前,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伤疤。 沐清突然想起,那里也是拜自己所赐,洛羽一直没说,他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尽然也留下了这么长的伤疤。想到这,沐清的自责感不禁加重。 洛羽看到沐清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自己拉好被子,遮住胸口的伤痕。 “你的手怎么了?”洛羽看到沐清的手上布满血迹,不禁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沐清方才忙着给洛羽倒水,竟忘了把手清理干净,现在血迹已干涸,贴在手上有些难受。沐清连忙拿起手边的纱布,擦拭手上的血迹。“我方才让柳江把你受伤的事公布出去了,我想……” “我刚醒,不想听这些事,说说其他好笑的事给我听听。”洛羽打断沐清的话,他可不想把这样千载难逢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拿来说公事,那他这一刀算是白挨了。 沐清无奈,自从洛羽受伤,整个陆府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洛羽受伤的事怪罪给陆府的人,不哭已经不容易了,还好笑的事。“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出门,不知道发生了哪些事。”沐清最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洛羽很高兴,这至少说明沐清是关心他的,和他表面的冷淡是有所不同的。“是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沐清不知怎么回答,说是吧!好像自己很关心他似的,说不是又显得很矫情。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听洛羽说:“这一刀没白挨,值了。” “什么值了,你是王爷,还不知道要保护自己么,我死了没关系,你若死了,你让我……”沐清听他这么说有些生气声音不禁大了些。 洛羽拉过沐清那只受伤的手,展开,并没有沐清说的那么轻,掌心多处的伤口裂开,严重的地方皮肉向外翻,露出白色的肉。洛羽把沐清的手移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你死了,我一样会很难过,所以要对自己好一些,知道么?” 第二十四章 柳江按沐清的要求把消息公布了出去,大大小小的公文贴满了许昌的大街小巷,围观的人很多,有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的跃跃欲试意在赢得那万两黄金。(.无弹窗广告) “还真是大手笔,万两黄金……” “是啊!该不会是这小王爷伤得很重,御医都治不好,民间大夫哪能治的好。” …… 议论声不断,其实这很正常,任谁看到万两黄金这样的大手笔的都会多看两眼,毕竟,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但得不到那笔钱,想一想也是好的。 然而,人群中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中年男子看着公告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 晨光悠扬,微风携柳丝在水面浮动,如婀娜的少女在水面轻舞。在极度缺水的许昌,也只有陆府才能看到这样小桥流水的景色。 沐清扶洛羽在柳树旁坐下,浓厚的枝叶遮住头顶射来的阳光,在树下形成一片阴影。木制的摇椅中,洛羽慵懒的半躺在摇椅里,享受的夏日清晨的淡淡凉意。沐清站在湖边,水中倒影着他那清瘦的身影和随风摇曳的柳丝。洛羽很喜欢这样远远的看着沐清,只有在此时,沐清才是无害的,才不会防着任何人。 “小王爷,门外有一群大夫求见。”一年轻的女仆走到洛羽身旁,小声禀告,打断了洛羽错开了的思绪。 “嗯?所谓何事?”洛羽抬眸看了那女仆一眼,企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从发布公告到在外面请来大夫都是沐清拿的主意,洛羽受伤,乐得拿这个当借口,什么也不管,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沐清和小锦。 “说是看到公告来给小王爷看病的。”仆人垂着头轻轻答道。 沐清听到动静,回头见洛羽正和一仆人说话,大概也猜到了是为了何事,于是,迈步向洛羽走来。 “来了多少人?”沐清走过来,声音冷清的问那仆人。 “有十来个。”仆人抬头看了沐清一眼,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禁红了脸,于是连忙低下头去。陆府的下人一直对这位相貌俊秀,又待人冷清自持的沐清很有好感,沐清也一直是仆人们饭后谈论的焦点,当然她也不例外。 “把他们带到小王爷的房里等着。”沐清没功夫注意那女仆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点稳操胜券的味道。 洛羽看着略显兴奋的沐清,微微一笑:“有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鱼儿上钩了,收网的时候到了。”沐清轻笑:“可还记得刺伤你的人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么?” 洛羽摇了摇头,刺客来的太突然,他只顾着和他们周旋,确实没注意他们有和不同之处:“对了。”洛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他们拿的是长刀,并不熟练,应该不是常用的兵器,该是为了掩饰身份,换了不顺手的兵器。” “没错,他们不善使长刀,而且在你和他们打斗时,我看到领头的人手臂上有老虎的文身。”洛羽虽没注意,可沐清却看得清楚。姜国人讲究孝道,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很少有人会愿意在身上文上东西,相反在代国,这反而是一种风尚。在加上陆篱说过自己见到了代国的人,由此,沐清推断,刺客来自于代国。 “所以,你张贴公告是为了找他?你就那么确定他今天会来?”洛羽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有些累了。 “他自然会来。”沐清肯定。“他的目的是刺杀你,没有达成任务他必然还会再来,我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 沐清能这么肯定,来源于他让柳江发布的公告内容:洛小王爷在许昌遇刺,伤势严重。欲从民间请医,凡能治愈小王爷之人,赏黄金万两。 这条公告,至少向刺客透露了两个消息。一是洛羽伤重,却没有死。二是民间请医,赏金万两,又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接近洛羽的机会。 沐清笃定刺客一定会乘着这次机会,再来行使行刺计划,所以才会如此兴奋。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等着我,我自会抓住那个刺伤你的人。”沐清蹲下身,从仆人手中接过薄被,帮洛羽盖上,才起身离开。 洛羽伸手抓住沐清,懒懒的说:“抓不抓的住不要紧,注意安全。” 沐清把他的手放回原位,道了句放心,便头也不回的向卧房走去。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和沐清预想的无差。刺客为了探明洛羽的真实情况,化身成大夫混在同行的人中,恃机行刺。 洛羽的床上也确实躺了一个人,隔着层层帷缦,看不清床上躺的人是谁,这可能也是刺客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沐清站在一旁,看着那群大夫一个一个排着队为床上的人把脉,有的舒展眉头,有的摇了摇头,表情各异。 轮到一相对稳重的人为洛羽把脉,沐清对他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人颔首,认真的看起病来。看完松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便起身要离开。 “这位朋友,没看出什么明堂就准备走了?”沐清在身后冷笑。“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放弃了?” 那人自知被识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衣袖中的刀便向沐清刺去。 刀还没来得及接近沐清便被伸来的一只手打落,只见一身影飞身从床上下来,出其不意的转到这名刺客身后,轻易的制服了这个刺客,而制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小锦。 小锦制服了那名刺客之后,连忙摸索着此人身上的武器,避免他反抗和自杀的可能性。 “你是谁?为何要来刺杀洛小王爷?是何人派你来的?”沐清连珠炮似的发问。 那人不回答,使劲的摆动身体,企图挣脱小锦的束缚。 “不说是么。”沐清冷笑:“我自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第二十五章 沐清葱白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后敲在与臀齐高的茶桌上,溅出了不少茶水。[.超多好看小说] “若你肯配合自己说出来,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沐清声音清冷,与话语中的残忍格格不入。 “姜国是没人了么,找这么个娘娘腔在这说话。要杀就杀,老子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人见挣脱不了小锦的束缚,转而开口骂人。 “很好。”沐清慢慢靠近那个人:“我最欣赏这样有骨气的人。”说完,又对小锦说:“把他交给柳江。” 沐清并不急着审问那人,或者说有比审问他更重要的事。他只是让小锦把他交给柳江关押起来,便出了房门。 屋外,已是正午时分,只有树荫下的石凳旁还能找到一点阴凉的地方。 沐清抬眼,看到的是已等候他多时的陆篱。 “你找我有事?”沐清在石凳上坐下,对于陆篱,他是有很多不解的,比如有时候觉得他总是偷奸取巧无所事事,有时候又觉得他风度翩翩文采斐然。总之,是一个让人很难看透的人。 “嗯。[]抓到刺客了?”陆篱见沐清坐下,急切的问了句。 沐清点了点头:“你就为了这事找我?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陆篱皱了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那个人他不是刺客……” 湖畔的柳树依旧悠扬,阳光透过枝叶倾泄下来,在地面投下一个个明亮的白斑。 洛羽依旧躺在原来的位子,望着那摇曳的柳丝发呆。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洛羽微微的扬起嘴角。 “怎么不回去?”沐清在他身旁停下:“该换纱布了。” “嗯。”洛羽轻轻应了声,便顺着沐清伸过来的手,艰难的站起身来,伤口还没有愈合,洛羽的每一个动作对他而言都是一项艰苦而艰难的任务,也许他只是轻轻一动便会撕裂刚要愈合的伤口,但说实话他不讨厌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是说他有自残的倾向,而是自从他受伤以后沐清便没在和他闹过,转而关注起他的饮食起居,喜怒哀乐。沐清有更多的耐心陪着他说话,不会事事给他找不愉快。不管沐清是处于内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其实洛羽也没想过要沐清这样照顾他,他只是希望沐清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别总让他一个人呆着。“事情忙完了?刺客抓到了吗?” 沐清把他扶起来,小心的朝卧房走去。轻微的动作依然振痛了洛羽的伤口,洛羽极力的忍着,却不经意用手护住胸口,沐清这才注意到他那布满冷汗的额角。 “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沐清停下脚步,担心的问道。 “不是。”洛羽摆摆手,打消沐清的担忧。 “大夫都说了,让你好好修养,你就是闲不住,非要出来,这下好了吧。”沐清有些懊恼,忍不住抱怨他。 洛羽呵呵的傻笑,他便是喜欢沐清现在的样子,有担忧、有抱怨,这样才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窟。 卧房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甚至连因打斗毁坏的家具都在短短的时间内换了新的。当然,这也是沐清出门前的要求,他不想洛羽一进门就像进了战场一样。 沐清扶洛羽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撕开洛羽胸前的纱布,果然内层的纱布已被鲜血染红。 “我去叫大夫。”沐清以为很严重,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往门外走去。 “别去了。”洛羽叫住他,指了指刚刚被送进来的已经捣好的草药:“帮我把那些草药敷在伤口上就行了。” 沐清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拿起来就往洛羽身旁走去。纱布被完全撕开,里层敷的草药被鲜血染湿,颜色由原先的墨绿变得发黑。沐清把草药取下来,又用提前准备好的清水擦拭着胸前的药渣。伤口清理干净,沐清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有些内疚。“这本该是我受的,是你……” “说这些做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不需要你内疚。” 沐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把新鲜的草药敷在洛羽胸口,又换上干净的纱布,才算大功告成。 “今天抓住了一个代国人,一个扮做大夫来给你看病的代国人。”沐清帮洛羽把伤口处理好,和洛羽说了今天的情况。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洛羽很奇怪沐清的说法。 “原本没什么奇怪的,我甚至以为就是他们炸了水库,他便是那个刺客了。”沐清继续说:“可陆篱却告诉我……他不是刺客。” “哦?他是如何得知的?”洛羽好奇。 “我们来许昌连平阳王都不知道,代国刺客是如何得知的,为什么陆篱刚说看到代国人第二天就会有代国人行刺。这一切是不是……太自然了。”沐清看着洛羽的眼睛,想要在他眼中看出一丝闪躲,但是没有,一丝也没有。 洛羽抬手拉住沐清的手:“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对劲,代国人对我父亲满怀仇恨,得知我来了许昌,想杀了我报仇雪恨实属正常。水库是朝廷为解决许昌缺水的问题而修筑的,代国想激起许昌和朝廷的矛盾,毁了它也属正常。如果你还是不安心,可以查下去,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沐清点点头:“希望是我想多了” 其实洛羽说到没什么问题,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可沐清的心中偏偏还有些疑问,而陆篱的话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 “不是他,陆公子,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沐清笑着反问陆篱的问题。 “对,原先我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水库、刺客都是假象,我们的方向错了……” 第二十六章 沐清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敲着石桌:“假象?那什么才是真相?” 陆篱知道沐清不相信自己的话,无凭无据,任谁听到这样无厘头的话也会报以淡笑。(.)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听过之后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沐清没有打断他的话,一直认真的听着,无所谓信不信,无所谓真与假,只是做一个淡漠的旁听者,听着一些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陆篱像个说书人,慢慢叙述了一个尘封了多年的故事…… 原来陆篱的父亲许昌首富陆琪十几年前并非商人,而是五王爷洛君颢的入幕之宾。洛君颢在陆琪落魄时对他有知遇之恩,或者说,洛君颢看出陆琪非池中之物,一直有意栽培,陆琪也不负他所托,曾官拜户部侍郎,后因洛君颢犯事而受牵连,才辞官归隐回了许昌老家。 洛君颢被处死的事,官方的说法是病死的,少数知道内幕的人,也懂得这不是一个可以到处说的事,都很自觉的闭紧了自己的嘴。时间久了,也就被人淡淡遗忘,而这些事陆篱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洛君颢当年是最有可能和先帝争夺皇位的人,权力面前,亲生兄弟,方还撕破脸争的你死我活,更别说从小就不对盘的五王爷洛君颢和先帝洛君越。[] 洛君越登基以后,怎么都看这五弟不顺眼,便以洛君颢作的一首诗为由,以大逆不道之罪禁锢了他,之后的总总,陆篱不太清楚,只知先帝一杯鸩酒赐死了他,而这个送酒之人正是平阳王洛君颜。 “所以,算是平阳王杀了五王爷,可这些与水库被毁有什么关系?”沐清打断了陆篱的话,他可没有时间听陆篱在这唠叨那些陈年旧事。 “自然是有关系的。”陆篱回答:“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洛君颢被处死之后,陆琪辞官了,陆琪自诩清高,自见不得五王爷遭此待遇,况且陆琪多次受到五王爷的恩惠,对他自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所以陆琪其实是看不起平阳王的,甚至可以说是恨他的,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方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你告诉我这些,只会增强你能的嫌疑,我现在不仅怀疑那个代国人,我也你父亲陆琪,他的嫌疑不比那个代国人小,对吧?”沐清反问陆篱,同时也把他逼进了死胡同,一面是父亲,一面是真相,却是一个极难的抉择。 “请听我把话说完。”陆篱听了沐清的话继续说:“如果按照这样的猜测,我父亲是最有嫌疑的没错,可这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一些我至今仍未想明白的事。” “什么事?”沐清渐渐来了兴趣。 “是去年五月中旬的时候,我爹说是做生意,去了一趟京师。” “陆老爷做的是煤炭生意,满地方跑,也是正常的,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沐清不明白陆篱的意思。 “他回来之后变了很多,对很多事的看法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陆篱记得他父亲原本是不赞成修筑水库的,不管他是出自为家国考虑的忠心,还是发泄他对朝廷不满的私心,他都极度的表现了他的不慢。陆篱记得他还曾为这事和他父亲争论过,他就觉得殷然此举甚好,功在社稷。可最后却被陆琪骂了个狗血喷头,还罚他跪在祖宗排位前整整一天。 自此,他明白了他父亲是有多厌恶这个工程。 可自从从京师回来,他不仅赞成修筑水库,甚至捐助了大笔的钱支持水库的新建。 “哦?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 陆篱摇了摇头,说到“不知道,我总觉得我爹去京师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见什么人,我以前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我现在心里也有了个概数。” “是谁?”沐清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我爹对洛小王爷的态度很特别么,他们本该是仇人不是么?可我爹不仅不恨他,反而很细心的照看他,连我都不曾见过我爹对一个人细心到这种程度。”陆篱没有直接回答沐清,而是通过一些现象,反射出他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洛羽。”沐清抬头看着他,语气波澜不惊。 “是,该是他没错。”陆篱肯定的回答。 “可是?为什么呢?你的意思是说洛羽和你父亲达成了某种协议,他让你父亲支持水库的修筑,又找人毁了水库,然后为了嫁祸代国人,还找人差点刺死了自己?你不会觉得你前后矛盾么,他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他有那么闲?”沐清理了理陆篱的思路,大概说出了个所以然。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所以我说,我们的方向错了,这些都只是掩饰。”陆篱有些急了,沐清还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什么方向?” “我们一直把所有的焦点都放在水库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水库下游有一个大型煤窟,而这个煤窟是由我父亲负责开采的。水库被毁,库中积水无处排放,只能引入下游的煤窟,算的如此精细,怎会没有目的?”陆篱狠声说道。 “你到现在也没能说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沐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听陆篱所谓的猜测。 “为了得到煤炭。” “呵~”沐清确认是自己笑出了了声,他只是想起以前洛羽说殷然也想得到这些煤炭,他反问了句殷然一个文人要那些东西做什么?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不同的是换了对象。“那么,你能告诉我他要那些做什么?” “我不知道。”陆篱皱了皱眉,依旧猜不出洛羽那么做的目的。 “那好,我问陆公子一个问题。”沐清笑的和善:“洛羽是如何能和令尊合作的,或者换一个问法,令尊为何要帮洛羽,洛羽只是一个无实权的挂名王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若你能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便相信你的话,如何?”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会证明我是对的。”陆篱知道没有再说的必要,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一半,又回过头对沐清说:“你会不会觉得你太信任一个人了?” 沐清一震,有些说不出话,太信任一个人,是么? 第二十七章 沐清并不是完全不相信陆篱的话,他只是不明白陆篱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自己。不管从交情还是情感上来说,自己都是偏向洛羽的,这一点,陆篱应该很清楚,可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说这些呢?沐清想不明白,只觉得来到许昌之后,所有的思绪更乱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洛羽把手放到沐清的眼前晃了晃,半天也不见沐清反应。 沐清推开在眼前晃动的手:“就在方才陆篱找我,和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和你有关,你想不想听听?” 洛羽有些意外,陆篱和沐清说一些事情不奇怪,奇怪的是,与他有关。“是么,你说便是。” “他说,来许昌这么些天,也不见洛小王爷有所作为,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何而来了?”沐清略带调笑的口吻,惹得洛羽大笑。 “咳~咳~”洛羽笑的大咳,震的伤口阵阵的疼。“这是陆篱的话?这陆篱怕是被你附身了吧?”洛羽自然不会相信那是陆篱的话,当人家是吃饱了撑的,管你有没有作为,况且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是啊!被我附身了。”沐清打了个马虎眼,没有把陆篱原本的话告诉他,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现在也无法分清他们孰真孰假…… 时过半月,沐清才想起自己抓住的那号人物,而此时,洛羽的伤已有愈合的迹象,行动也方便了很多。 沐清说要去审问那个人,洛羽便和他一起去了。 监狱,禁锢自由的地方,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很多人一旦踏进这个门槛,便注定再也出不去了,便只能囚首垢面、画地为牢度完余生。 其实在本是理所当然的,犯了错,不论早晚,总归要受到惩罚的。 大牢里阴森森的,斑驳的墙壁上长满青苔,不时还能听到积水滴落的声音,啪哒啪哒的滴在泥泞的走道上。 狱卒们个个拉长着脸,或许是长年不见阳光的原因,身上闻不出生人的味道。 沐清一身白色锦衣,双袖生风,指尖似有仙气缭绕,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与监狱的狰狞格格不入。 “你去吧!我在外面听着就好。”洛羽身体还很虚弱,受不了监狱内的阴寒,便在审讯室外的小房间停了下来。虽是仲夏时节,但监狱里一阵一阵的阴风,仍让洛羽忍不住拢了拢衣袖。 沐清没有强求,他原本的意思也只是让洛羽听着,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天,也要让洛羽来的原因,他想让洛羽做一个不插嘴的旁观者,而洛羽选择在外面旁听无非是最好的选择。倘若陆篱话语属实,那沐清在里面审问犯人,洛羽必不能淡然处之。 沐清这样做也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洛羽岂会不知他的小心思,也是尽力配合他罢了,谁让他的小沐清是那样别扭的性子呢。 沐清拿出令牌,让狱卒把犯人带到了审讯室,令牌是洛羽的,洛羽为人懒散,很多事都喜欢交给别人去做,所以很多有用的东西都会让沐清帮忙收着,在沐清那里,他从不藏着掖着,似乎是完全透明的,这也是沐清不能完全相信陆篱的原因,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还能背着自己做那么多事,自己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委实是有些难的。 “半月不见,英雄过的可还好?”沐清对着被锁链捆绑在木架上的犯人虚伪的问了一声。 “又是你这个娘娘腔。”那人的精神很好,还可以出口骂人,足以看出柳江并没有折磨于他,算是个君子。 “呵呵~”沐清笑的淡然:“大家都是各位其主,我看这位英雄最好配合在下,省的待会儿后悔。” “哈哈~”那人不以为然,笑的爽朗:“我等着你让老子后悔。” 沐清微微颔首,吩咐狱卒把他吊在半空中。 “有一个词叫入木三分,我想你是听过的,但三分是多深,很多人没有确切的概念,不如今天让我告诉你到底有多深好了,保让你终~身~难~忘。”沐清一字一句的说完,让原本气焰嚣张的那人顿时摸不清他在想什么?隐隐有了恐惧之心。 “来人,把东西拿进来。”沐清对在喊了一声,便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 打开木箱,竟是满满一箱类似针刺的东西,不同的是,它们比一般的针长的多,有藤条那么粗,一头尖细,一头针孔,出了大小,外观上和普通的针并无差异。 “这些针刺可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委实花了不少心思。”沐清拿起一只针,仔细的观察起来:“我一直很想知道它们刺穿身体是怎样的景象,刚好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 沐清对那两个侍卫招了招手,他们自然的拿起针刺向那人刺去。每一针都刺的极为精巧,贯穿身体的两侧,却能精准的避开身体里会致命的内脏器官,一针一针旋转着刺入身体,站在一旁的人可以清晰的听到骨肉与针刺摩擦的声音。 “啊……”那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身体极力的晃动,企图避开伸来的针刺,可惜身体被悬在半空中,无法施力。只能任凭侍卫把针刺刺入自己的身体。 “你有种杀了老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五根针刺去,那人依旧嘴硬。 每一只针的刺入,都会伴着鲜血向外涌射,地上已血迹斑斑,每一滴血都对应着那被刺穿了的伤口。 “这针刺的滋味如何?都说入木三分,今天让你尝到了入骨三分,定是别有一番风味吧。”沐清仍站在一旁冷言冷语,丝毫不觉得自己残忍。 针刺已布满那人的身体,那还哪里是个人,活脱脱成了一个刺猬。 “大人,他晕过去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有反应,一侍卫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向沐清禀明情况。 “泼醒,用盐水。” “哗啦”一声,一盆盐水泼洒下来,原本很痛的伤口,变成了虫噬般的疼。那人忍受不住这样的对待,虚弱的开口:“我招……我招……” 第二十八章 “这么快就要招了?”沐清在狱卒送来的椅子上坐下,肘部自然的搭在扶手上,扶着额,有种类似洛羽懒散的感觉:“可是……我还不想听。” “这……”侍卫停下手中的动作,猜不透沐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让你们停了,继续。” 那人的惨叫声让狱卒也不免一阵恶寒,在监狱任职多年,大大小小的刑法和折磨罪犯的方式见了不少,也用过不少,但能把人糟蹋成这样的委实少见。 侍卫的动作不敢稍有怠慢,直到那人的身体再无可以插针的地方。 沐清冷眼望着被扎成刺猬的人,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你可以说了。当然,若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仍有满脑子折磨人的方式无用武之地,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沐清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浪费彼此的时间。 沐清起身,走近那人,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那人已经很难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开启,声音呢喃,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让侍卫取来一些铁丝,逐个穿过插在那人身上的每一个针眼,然后把铁丝拉在手中,在距那人两米多的地方停下。 “看来你是没什么精神回答我的问题。不如,我帮你提提神好了。”沐清抬手对着侍卫轻轻一挥,那侍卫便拉紧铁丝猛的施力,活脱脱把一根针从那人身体里拉了出来。 “嗯啊……”那人极力隐忍,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 因猛然用力拉出针的缘故,那人的鲜血几乎是喷着流,血柱如喷泉溅出,染红了沐清雪白的衣摆。 “怎么?清醒了么?” “郑树棠,我叫……郑树棠。”他声音依然微弱,却能让人听的清。 “很好。”沐清转到另一个方向,接着问:“你是代国人?” “……是。”郑树棠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答,答了是背叛家国,不答又实在受不了那些酷刑。 “为什么要刺杀洛小王爷,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哼,平阳王杀我国人无数,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想将他碎尸万断,还需别人指使?可惜他远在京师,无所下手。我杀不了他,杀了他儿子,一样解恨。”郑树棠风骨犹在,一点也不避讳自己对平阳王的仇恨。 沐清眨了下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惜不是我要的。你可以在思考一下,不过我时间有限。” 侍卫再次拉出一根针,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我说……我说……是有人向我们透露了洛小王爷来了许昌的消息,又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杀了他。”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沐清有些急切的问出口,他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又怕那个人正是他现在所想的人。 “他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年纪不大,大概二十来岁。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那水库是不是你们炸的?”沐清突然想到陆篱的话,换了另一个问题。 “不是……水库边都有官兵把守,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的了。” “可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沐清还是不信。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把这些说出来,不求别的,只求速死。”郑树棠悲哀的开口,他从来不知道想死也是极其困难的事。 “呵~”沐清冷笑:“姑且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在你的同党还没有抓到之前,我还是不会让你死的。好好享受这种生不如死吧……” 沐清打开审讯室的门,把郑树棠交给狱卒,之后的种种,不再过问。 洛羽在隔壁的房间旁听,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发表过一句看法,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悠然的晒他的太阳,品他的茶。 “怎么?没什么看法?”沐清在他对面坐下,想知道他的想法。 洛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对他说:“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光是在隔壁听着,都觉得残忍之至。” “是么,你没见过我对苏诚的手段,真是可惜了。那一块肉一块肉割下来……”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洛羽打断沐清的话:“忘了吧。” 洛羽不想沐清再提起那些往事,也出于为他考虑。每次提起那些事,只会让自己平添难受罢了。 “那我们就谈谈眼前的事好了。”沐清也懒得扯旧账:“郑树棠的话,你也听到了,若他说的是真,那之前的推断就全错了。” “那你觉得郑树棠的话是真是假?”洛羽反问。 “一半一半吧。” “哦?哪半是真,哪半是假?” “他有意隐瞒收买他的那个人,若不知道相貌,名字,来历,他凭什么相信那个人的话。”沐清是看着洛羽说这些话的,不知道是不是陆篱的话起了作用,他现在总觉得洛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你为何不继续问下去,凭你的那些手段,说不定在施一个,他就全招了。”洛羽笑笑,有点正话反说的味道。 “郑树棠自诩为江湖侠客,这种人最讲究一个义字,极度的疼痛会让他松了口,却不会让他失了底线。”沐清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郑树棠不可不说、不得不说、不能不说…… 他要做主导他人的人,岂会让别人牵着走。 洛羽叹了口气,缓缓说:“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好,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沐清拦住起身的洛羽:“那个人……是不是你。” 洛羽顿住,似乎不能相信沐清的话,半晌也没能开口接上一句。 “是不是?”沐清又问。 “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何必问我。”说完,洛羽推开沐清拦着自己的手,独自一人走了。 沐清知道他难过了,可他若不问出口,心里总归是有个疙瘩,只会让他更不舒服。 如此,反而放心了。 第二十九章 洛羽是真的生气了。 从监狱回来之后连饭也没吃,就直接睡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相信你就是了。”沐清跟在他后面,又好气又好笑。 洛羽翻身转向床的内测,假装没听到。 “哎,真的生气了?”沐清上前推了推他,指望他给点反应,不想和他说话,嗯一声也行。“今天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洛羽依然装死人,不声不响。他的性子便是如此,越不开心越沉默。当然他不会真的生沐清的气,过个一两天自然就好了。 “你别这样行不行,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沐清走上前,推了他一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沐清想起他毒死洛羽的兔子时,洛羽也就跟现在一样,一个人也不理。但那时沐清没有哄着他,而且还添油加醋的气他。 “我没有。”推的烦了,洛羽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什么没有?”沐清不怀好意的追问。 “你……”洛羽气急,转过身来:“我说你这张嘴怎么这么不饶人。” “你不是不愿理我么,还管我这张嘴饶不饶人做什么?”沐清还有一个本事,就是能把洛羽吃的死死的。 洛羽掀开被子猛的坐起来,一把扯过沐清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唇就贴了上去。 “你……放开。”沐清双手被缚在洛羽胸前,大力推开洛羽,可能是出力过大的原因,洛羽被推的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沐清用衣袖狠狠的擦了擦嘴唇,一副嫌弃不已的样子。再抬头,却发现洛羽在瑟瑟发抖,他手捂着胸口,双肩微颤,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你怎么了?”沐清马上上前,洛羽死抓着胸口的衣服,不愿松手,沐清一个使力拉开他的手,果然,鲜血已染红胸前的衣襟。 “流……流血了。”沐清不禁慌了:“伤口裂开了。” “别慌。让人去叫大夫。”看着沐清焦急的样子,洛羽实在是气不起来,转而出口安慰。 两人再次独处,已是大夫帮洛羽把伤口处理好之后。沐清这回吸取了教训,连靠近洛羽也不敢了。 “……对不起。”沐清弱弱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推开他会让他的伤口裂开,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了,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反而显得矫情。 “我知道。”洛羽的声音略显沉重,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你知道,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我问你那个只是不想我们之间存有疙瘩,摊开来说不好么?” “若我们之间足够信任,又怎会有疙瘩。有七年了吧!我还不能让你信任么?”洛羽有些悲哀的开口。 的确,七年了,从十三岁走到二十岁,年龄长了,心反而远了。 “我……”沐清原本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卑微。洛羽以前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那时候的答案是否定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答案是否还是否定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感受的清楚。 “你不用回答,我已明白。”洛羽自己开口,解除了沐清的尴尬:“既然你不想谈这些事,我们说说其他的事吧。你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什摩族的祭月仪式么,这月十五便是,你准备一下吧。” “传闻什摩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民族,他们相当排外,就连许昌本地的人都很难接触到他们,你如何得知他们的祭祀的时间?”不得不说沐清真的很惊讶,从小到大他也只是在书中见到过这个族落,又因为它神秘的祭月仪式,而有了兴趣。 这世间,不管是人或物,只要蒙了一层纱,就会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就都是美的…… “这次把小锦带来,便是为了让他调查此事,昨天他向我说了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沐清原本还为一来许昌就见不到小锦而感到奇怪,又考虑到洛羽遇刺他都没有出现,便更加有所怀疑。现在听到洛羽这么说,不免多了丝愧疚。洛羽是什么都考虑周到,真心实意对沐清好,而沐清还时不时的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如此,怎么不愧疚。 接下来的日子,洛羽出了修养也没有也忘记许昌的百姓,陆琪已洛羽的名义,开仓放粮,又支持洛羽重新修筑水库,一时之间,洛羽呼声极高。就连一直不怎么待见洛羽的陆篱也不免赞叹了两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洛羽在听到民间的传言之后,淡淡的开口。“水库的水引自巴赛江,上游截水,下游就会缺水,解决了上游的问题,就会出现下游的问题。” “殷然会想不到这些?”水库一直是殷然十分看重的工程,考虑的自然比常人要多的多。洛羽能想到的问题,殷然也定有解决之策。 “不谈这些了,明天就是什摩的祭月式了,我们必须今天晚上就走,才能敢的上。”洛羽不想再谈公事,转到什摩的事情上。 沐清显得很兴奋,一直以来想要观看的祭月仪式终于有缘一见,像是某种心愿得到了满足。 傍晚,向陆琪提了句要出行,陆琪马上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和路上必备的用品,而且亲自把他们送出府。 “陆老爷,我们大概要出去三天,这几天许昌的救灾事宜就托给你了。”马车外,洛羽诚然。 “请小王爷放心,陆某定不负所托。” 得到陆琪的保证,洛羽才放心的上了车。 马车缓缓走了很远,陆琪才招了一下人,问道:“少爷呢?这么多天怎么又不见他人了?” “小人……小人不知。”下人结结巴巴的开口,他觉得陆琪有些为难他了,少爷不归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少爷去了哪里。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你平时不是和他走的挺近的么,你也不知道?”见那下人摇了摇头,气恼:“不知道还不去找!” 第三十章 洛羽和沐清到什摩族的领地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两人稍做休整,便准备踏入这神秘的土地。 “等一下。”洛羽拉住刚要下车的沐清,打开放在马车角落的木盒,从中取出一人皮面具,戴在沐清的脸上。“什摩排外,戴上这个就没人认得出了。” 沐清对着水看了下自己的脸,除了容貌丑了点,其他的还是比较满意的。 洛羽把另一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又从包裹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什摩的民族服饰,递给沐清。 “这都是些什么啊?”沐清换上衣服,有些受不了什摩服饰的风格。 衣服的质地不算太好,这个沐清可以理解。可问题是这套衣服也太暴露了点。上衣无袖就不说了,胸口有大半漏在外面。下裳只能蔽膝。最奇怪的是鞋子,是用丝线编织的双底鞋子。总之,沐清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不挺好么。”从洛羽的角度看去,白皙细嫩的双臂,胸口更是冰肌玉肤,笔直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在冲击他的底线。 “你的伤口不在紧吗?”沐清突然想到洛羽的伤口也在胸口,穿这衣服会不会不合适。 洛羽脱了内衫,在伤口处贴了一样类似于皮肤的东西,掩盖了伤口:“这样就行了。” 两人就这样进了什摩的村落,村子的人很多,可能是忙着祭月的仪式,都是急匆匆的,忙的不可开交。一路上沐清扭扭捏捏,极其别扭,相反的洛羽就显得习惯的多,好像他就是什摩本地人。 “你这样别人会怀疑的。”洛羽拉住沐清欲扯下裳的手,提醒道。 沐清皱着眉头:“这个太短了。”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到了祭月的月坛,祭月仪式在晚上,所以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洛羽和沐清找到一角落坐下,等待夜晚的降临。 月坛是一圆形的高台,坛面以白色琉璃铺砌,象征着白色的月亮。 “你那么懂祭月,不如和我说说它们的来历吧?”洛羽闲着无聊,也想了解一下祭月的由来。 “祭月源于远古时期,人民对月的崇拜,人们一般认为月神为女子,称其为嫦娥或月姑。祭月在上古是作为季节祭祀仪式被列入皇家祀典里的。例行祭祀后,民间就缺少了祭月的消息,像日月这样的代表阴阳的天地大神,只有皇家才有资格祭祀,像什摩这样保留下来的实为少数。” “也没见姜国有过祭月的先例。” “姜国建立才多少年?说到底也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沐清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姓洛的是篡位才有了姜国,祭月仪式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姓洛的知不知道还是个问题呢?还谈什么祭祀。 “你常有理,我说不过你。” 两人就在这样的贫嘴中迎来了夜幕的降临。 祭祀开始,所有人都膝盖并紧,臀部坐在脚跟上,脚背贴地,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洛羽和沐清也学着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主祭缓缓走上祭席,跪于席上,然后是上香、祭酒。 一切都在完美的进行中,然,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打乱了洛羽和沐清的思绪。 那人一身冕服,主体是玄衣、衣裳上面绘有月亮的章纹,衣裳之下,下身前有朱色的蔽膝,鞋是双底的,以木做底,鞋底较高,他一步一步沉稳的走上月坛。那映在玄衣里的脸,是沐清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陆篱。 “怎么会是他?”沐清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洛羽。 “别说话,小心被听到。” 主祭起身,对底下的众人说了句“兴”,就见所有人抬起臀部,直起上身,膝盖支撑身体,然后缓缓拜手,接着主祭一句“坐”,又回到原先的姿势。 这时,陆篱已经站在月坛的顶部。他站在那里,有一种俯瞰众人的气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他嘴里念着祭词,站在月坛最边缘处。 接下来的仪式沐清都不能集中注意去看,陆篱的出现给他的冲击太大,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祭月仪式完成之后,接下来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人们在接受祭祀的洗礼之后,都围在一起饮酒或跳舞。 洛羽拉着沐清在人少的地方坐下,欣赏着这一隆重的仪式。 “陆篱怎么会在这里?”沐清还是想不明白:“还是以主祭的身份?” “兴许他是受人邀请呢?陆篱本身就是在望月楼得了许昌第一才子的称号,望月楼不也是祭月的场所么。”洛羽说着另一种可能性。 “不对,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蔽膝,是朱色的,朱色是帝王祭祀才会用的颜色。”沐清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难道他想造反。” 沐清想到这种可能,声音不禁大声了点。洛羽立马捂住了沐清的嘴:“小声点,被听到我们会直接被拿来祭月的。” 沐清甩开洛羽的手:“你紧张什么?这么远谁能听的到。我们到那里看一看吧。”沐清指了指祭坛的的位置。 洛羽看出沐清的目的,他哪里是对祭坛感兴趣,他只是想调查陆篱在这里的原因罢了,他最烦沐清这样和他无关的事他也去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奇心太重。“带你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玩一次,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管这些事了。” 沐清当然不会听洛羽的话,没理他自己一个人想祭坛那里走去。 洛羽无奈,从身后拉住沐清的手,带着他像跳舞的人群走去。 “不如我们一起去跳舞好了,我们好像还没一起跳过舞呢。”洛羽像那边的人群打了个招呼,便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群人围着篝火,手牵着手,转着圈跳着什摩的祭祀舞蹈。沐清虽一开始不情不愿,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完全融合在这人群中。 其实洛羽和沐清在人群中还是很吸引人的。虽然容貌变了,但身高也依然是个优势。 陆篱站在高台上,眼睛扫过台下的人群,在扫到洛羽和沐清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种熟悉感袭来。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思索。 第三十一章 “两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陆篱悠悠的走来,在洛羽和沐清的身边停了下来。(.好看的小说)他总是觉得这两人的背影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主祭大人说笑了,我们这些小人物哪能入的了主祭的眼。”沐清惊讶陆篱的灵敏,于是压低了声调说话,第一次这么感谢面具的存在。 “你们家住哪里的?”陆篱才没那么好打发,随意的一个问题,就能让他们现出原形。 “我们……我们……”沐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哪里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本来就不是有备而来,再说,谁能猜到会在这里遇到陆篱,真是晦气。 “我们家离这儿很近,前面转个弯就是了。主祭大人可要到小人家中坐坐?”洛羽上前,拉回沐清:“我这弟弟,从小见到生人就很害羞,这回主祭大人能和他说话怕是吓坏了,连话都说不顺了,真是让主祭大人见笑了。” “不必。”陆篱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一口回绝了洛羽的邀请。 陆篱走后,沐清才刚深呼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平息一下。“差点被认出来,你还真敢说,万一他说好呢?我看你带他去哪里坐坐。[.超多好看小说]” “嗯,反正他是个文人,又打不过我,实在不行跑就是。”洛羽无赖的安抚。 沐清对这件事情越来越好奇,趁洛羽一个不留神,悄悄沿着陆篱的方向跟了过去。 “洛小王爷,这次邀你来什摩主祀,其实有两个目的。”说话的是方才在跪在祭席上的另一位主祭。 “洛小王爷?”沐清偷偷躲在窗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大惊,洛羽明明在外面,谁敢以他的名义来此。 “库尔大人请说,本王洗耳恭听。”陆篱客气的回答。 “原来是陆篱,他为什么要冒充洛羽来这里。”沐清在心底嘀咕。 “这第一个目的是希望洛小王爷能够现身让我族人见识一下,毕竟以后还需长久合作。这第二个目的,洛小王爷您让我们炸了水库,如今官府发布公告说重修是为何?库尔一直想不明白,还望洛小王爷明示。”库尔大人一一道出心中的疑惑,更让沐清震惊。 “难道这一切都是陆篱的阴谋,水库是陆篱让什摩族炸的?那陆篱和我说的那些话就都是假的了?”沐清只觉自己现在更是一头雾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早已分不清楚。(.无弹窗广告) “库尔大人是不信任本王么,本王说过只要你们炸了水库,下游的煤矿便分你们族落三份,本王说过的话自不会食言,库尔大人多虑了。”陆篱保守的回答,俨然一副王爷的样子。 “还请洛小王爷见谅,我们什摩依赖煤炭生存,然而这几年大多的煤炭都被官府垄断,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库尔大人的声音略显沧桑,的确,凭借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族落,尤其还是在官府的打压下,已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放心,重新修筑水库只是做给朝廷看的,毕竟本王来了许昌不能无所作为。”陆篱捡了个相对说的过去的理由,回答了库尔。 “洛小王爷这样说库尔就放心了。他日,洛小王爷若取天下,什摩必直臂高呼。”听到陆篱的回答,库尔也许下承诺。 “库尔大人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窗外的沐清听到此处,才明白过来,原来陆篱竟存了谋反的心思,平时见他吊儿郎当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突然,有一人捂住沐清的嘴,不等沐清反应过来,那人已飞身将他带离了祭坛。 “你做什么?”沐清看清来人是洛羽才放下心来,不满的说了一句。 “听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听够,若被发现了已我现在的状况可不能保证救得了你,我可不想我们命丧于此。”洛羽摸了下自己的胸口,怕是刚才用力的缘故,现在有些阵阵的疼。 “陆篱借你的名义想要造反,我要揭穿他。”沐清扭头朝祭坛的方向走去,却被洛羽一把抓住。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难不成你是在关心我?” 沐清甩来他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洛羽一脸认真。“你这样的反应,我很高兴。”洛羽见沐清不答,又接着说。 “所以呢?高兴的昏了头,这些事都不管了,你不知道造反是死罪么。”沐清干脆坐在地上,不想再管洛羽的那些破事,反正现在去揭穿陆篱也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羽靠着沐清坐下:“我当然知道,只是还没弄清陆篱的真正目的,现在说什么都是浪费口水罢了。” “那洛小王爷的看法是?” “看法,你是说方才偷听的事么。”洛羽明知故问:“啊!你有没有觉得陆篱比我更像一个王爷,我估摸着我去和他对质,都没人会相信我是真的洛小王爷。”洛羽不正经的说道,故意的岔开话题。 陆篱的冒充他的事他怎会不关心,只是不想让沐清整天把这些事挂在心上罢了。沐清一直说想要一个自由的天地,洛羽正在努力的为他创造,而他感不感受的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沐清气的起身,也没提前和洛羽说一声,害得洛羽直接仰倒在地上,粘了一身灰尘,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又听沐清接着说活该。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就把沐清扑倒在地:“说我活该?那我也让你在这什摩的土地上打个滚,也算是做个留念不是?” 洛羽玩心大起,谁也拦不住。洛羽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沐清一生也没见过几次。后来想想,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时定不会再极力的反抗。其实有时候在灰里打个滚也没什么不好的,衣服脏了可以重洗,可经历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二十来岁的年纪懂得珍惜的人太少,沐清想了想,洛羽今年好像也才只有二十二岁吧。 第三十二章 洛羽二十二岁时既有王爷的称号。虽然这个职位来的并不体面,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别样的生活。 正如此时,他依旧知道该如何享受。 祭月的最后仪式是敬酒,所有人围坐成一圈,由主祭开始向下面传酒,接酒的人轻呡一口,再传给下一个人,如此便表示受到了月神的洗礼。 受不受的到月神的洗礼沐清是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免得被陆篱发现。 “今晚的月色真好。”仪式完成后,洛羽抬头指着皎洁的月亮给沐清看。 沐清哪有心情赏什么月色:“还不乘着这个机会走。” 仪式刚刚结束,月坛前各色人很多,有的在清理祭祀的场所,有的收拾器具准备回家,正是最乱的时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洛羽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带着沐清左转右转向出口的位置走去,正快到出口的地方,却突然被人叫住。 “两位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儿去?”叫住他们的是一直关注他俩行动的陆篱,陆篱从一开始便觉得他俩不对劲,现在看到他们往出口这边走,也就大概明白了个所以然。 “主祭大人。”洛羽硬着头皮回答:“我们……只是路经此地,见月色甚好,想在此赏月来着。” “是么。”陆篱笑笑:“还真是好雅致啊。”他向前两步靠近沐清:“我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沐清瞬间有种被拆穿的感觉,若不是面具遮着,他说不定现在已经伪装不下去了。但听到陆篱说自己像他一个朋友,又不禁在心中吐槽:“谁和你是朋友!” “不知你听没听过……沐清这个人?”陆篱在说沐清的名字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他能把沐清说出口,也就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 “不曾听过。”洛羽上前回答。 “没听过?”陆篱冷笑,他把手缓缓抬起,伸到沐清下颚,似乎已经知道他带着人皮面具,准备把它扯下来。 就在手刚要碰到沐清的时候,却被背后突然出现的蒙面人狠击一下后颈,晕倒在地。 “你是谁?”洛羽一惊,来人身手不错,这样近身的距离,自己却一点也没发现。 就算两人正常对峙下,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况且自己现在还受了伤,还得照看沐清,若此人是敌人,那洛羽可以说是毫无胜算的。[.超多好看小说] 那人没有说话,衣袖轻轻一挥,洛羽和沐清便以倒落在地。 之后发生了什么?沐清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距什摩村很远的地方了。 因被迷粉迷倒的原因,醒来时眼睛还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按了按刺痛的额头,正好发现距自己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 “洛羽,洛羽……”沐清连忙跑过去,指颤颤巍巍去感受洛羽的鼻息,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透过指尖,才放下心来。他轻拍洛羽的脸,希望能把他叫醒。 洛羽轻哼一声,才悠悠转醒。这时沐清才发现洛羽脸上的面具已被人撕了下来,在摸摸自己的脸,也不见了面具。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洛羽用手撑住地,微微起身。 “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沐清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能半坐在地上。“我醒来就只见我们俩,不见陆篱。” 沐清记得晕倒时陆篱还和他们在一起,醒来时却不见了。 洛羽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累没力气说话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把我们弄晕了,难道就是要把我们送出来?”沐清蹲在洛羽身边,疑惑不解。 洛羽摇了摇头,他现在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什么思路都没有。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人把他们弄晕带出来,却又不伤及他们的性命,自是没有恶意的,但既是没有恶意的,又为何不以自真面目示人? “我们现在怎么回去?”沐清又问。 他扫视了一下,除了天上依旧皎洁的月亮,四周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更别说是找到回去的路了。 “我胸口有些不舒服。”洛羽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伤口被盖住一晚上无法透气,又是在这炎热的夏天,自然会很不舒服。 沐清马上帮他把胸口的东西撕下来,又取来随身携带的膏药涂在洛羽身上才算安心。 “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凑合一晚了。”洛羽也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发现是很陌生的地方,也不敢到处走动。想想那人把他们放到这里,这里自然是安全的地方。自己不了解这里的环境,贸然走动,可能会更危险。 沐清点点头,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既是如此,我们就在此赏月吧。”洛羽原地躺下:“今天原本就是团圆赏月的日子。” “可惜在这样的日子里却少了酒。”沐清靠着洛羽躺下,诉说不能饮酒赏月的遗憾。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洛羽望着月亮轻声念道。 “呦,洛小王爷这是思念哪位美人呢。”沐清不满:“还共明月呢?也不嫌矫情。” 洛羽傻笑,他便是喜欢沐清这样的反应,有吃醋的嫌疑,至少证明他在沐清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虽然沐清从来不承认…… “有感而发,这美人不正在我身旁么。”洛羽把美人指向沐清,成功的让沐清红了脸。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沐清也随口念了一段:“《月赋》里我最欣赏这句,可惜能做得到的人太少了。” “所以,你是想说让我珍惜现在么?” “你想怎么做,于我何干?”沐清就是讨厌洛羽好像什么都能猜的到似的,在他面前,自己就好像是透明的。 “唉……”洛羽长叹一声:“我得小沐清,你还真是会伤我的心啊。” 第三十三章 两人漫无边迹的闲聊着,从眼前的月色可以谈到哪个仆人养的狗生了一群狗崽儿;从情人谷那涨潮之后的瀑布可以谈到前年谁谁借了他几两银子还没有还…… 总之,都是一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 聊到后来,两个人竟都躺在地上睡着了。 清晨,柔和的阳光照射到两人略显憔悴的脸上,沐清这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洛羽的怀里,头还枕在洛羽的胳膊上。他连忙甩开洛羽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一副撇清关系的样子。 洛羽被他的大动作吵醒,揉了揉眼睛,见天已大亮,也就坐了起来。 “走吧!去找找回去的路。”洛羽拉着沐清起身,两人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 一夜劳累,到现在甚至连一口水也没能喝上,两人早已疲惫不堪,走起路来也已摇晃,步伐自然就慢了很多。 等两人找到熟悉的环境,已将近晌午。 小锦已在此地等候多时,看到洛羽和沐清慢慢走来,马上驱车上前迎接。 沐清从来没觉得出来游玩竟是这样累,倒在车上就睡着了。 回到陆府时已是晚上,沐清换好衣服下车,正好与刚要出去的陆篱迎面。 “沐清?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陆篱看到沐清回来甚是惊讶,陆篱隐隐约约中记得洛羽和沐清也被身后的那人迷倒,怎么现在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陪小王爷去检查水库重新修筑的情况,能有什么事?”沐清表情镇定,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洛羽这才从车上下来,对陆篱淡淡一笑:“陆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陆篱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啊!听说翠香阁今天来了个头牌,这不趁着我家老爷子睡了,偷偷过去看看,不知道小王爷和沐公子可有兴趣?” “呵呵……”洛羽笑:“陆公子真是好雅兴,本王倦了,就不陪同了。” “小王爷为国事操劳,也要注重身体才是。” “嗯。” 直到进门的那一刻,沐清也没有再搭理过陆篱。或者说,在他的认知里陆篱是一个虚伪的人,甚至和洛羽的虚伪程度平级,而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人。 “陆篱竟然也没事,而且比我们还更早回来,迷晕我们的那个人究竟有何目的?”浴室里,沐清对着正闭着眼睛享受洛羽问道:“而且,看陆篱的表情,好像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想。”洛羽累的不想说话,懒懒的回答。 “我说洛小王爷,人家马上就要借你的名义造反了,您还真是不急不躁呢。”沐清是典型的急性子,好奇心太重,这件事弄不清楚,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他独自一个人出了屋子,沿着陆府的院子来回走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沐清的嘴巴,把他拉扯到一条很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 “谁?”沐清挣开那人的手,正要大声呼救,却听那人轻声说到:“别出声,是我。” 陆篱捂住沐清的嘴:“你别叫,我知道昨天那个人是你,我只是有些事想和你解释一下。” 沐清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求他把手放开。 “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陆篱现在在沐清这里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请你耐心听我说完。”陆篱换了口气,接着说:“其实这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是被人利用了。” “陆公子,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沐清继续装傻,就是不承认什摩村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你……” “沐公子?是沐公子在那里吗?”陆篱刚要说话,却被不远处一仆人打断。 “何事?”沐清侧身挡住陆篱,不让他被人发现。 “沐公子,洛小王爷让您过去。”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沐清叫退了仆人,也没和陆篱打个招呼,就直接走了。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还有,防着点洛小王爷。”陆篱在沐清身后提醒,但沐清听没听进去,他就不得而知了。 沐清回到住处时,正巧看到陆琪从里面出来。两人本就没什么交情,相互打了个招呼,便忙自己的去了。 “你找陆琪做什么?”沐清进门,看见洛羽还没有离开桌前。 洛羽回过头,看见是他,笑着说道:“我们到这里也有几个月了,该是要回去了。在陆府住这么久,合该是要表示感谢的。” “就为了这事?”沐清不信。 “我把重新修筑水库的事交给他了,他毕竟是许昌旺族,有他的支持,阻力会小很多。”洛羽把真正的目的道出,也算是为许昌的百姓做点贡献吧。 “你这么做,柳江……” “这个你不必担心,殷然不会让他在这里呆太久的,我们若是回去了,他应该不久后也会被召回。” 沐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羽打断:“好了,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 “你不休息?”沐清见洛羽没有起身的趋势,继续问道。 “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处理,你先去睡吧。” 洛羽因为受伤,很多事都被拖下来了,一直没有处理,马上又要回去了,自然要找个时间清理玩,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你也不要忙太晚,毕竟伤还没有好。”沐清关照道。 “知道了。” 夜色迷蒙,今晚的月色和昨晚的相差无几。偶尔有几片乌云飘过,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洛羽的心情。 “小王爷,你找我?”小锦从黑暗处现身,像夜之鬼魅。 “嗯,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我很满意。”洛羽起身,拍拍小锦的肩膀,表示认可:“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王爷有什么事敬请吩咐。” “你代我去一趟豫州……” 第三十四章 沐清直到离开许昌也没再见过陆篱,那日之后,陆篱如消失了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洛羽把手头上的琐事交给柳江,随意交代了几句,便踏上了归程。 来送行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独独缺了陆篱。 “怎不见陆公子?”沐清问。 陆篱说还会再来,却一直没来,沐清印象中陆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不由让沐清感到奇怪。 陆琪马上上前行礼,解释陆篱不在的原因。“犬子不孝,已有半月不曾归家,小王爷回程,也不知道来送行,有失礼之处还望小王爷和沐公子多多包涵。” “陆老爷严重了,在下与陆公子一见如故,原本还想说句道别的话,他既不在,也就罢了。”沐清自然不会以此为由问罪啥的,况且他也没有那个权力。 马车缓缓行驶,载着洛羽和沐清离开了居住了几个月的陆府,赶车人变了,不是小锦,而是一和小锦差不多大小的男子。 “怎么不高兴了?舍不得?”沐清一上车就板着一张脸,洛羽全看在眼里。 不答。 “来,吃这冰镇的西瓜,这在许昌可是很少看的到的。”洛羽继续讨好。 还是不答。 “来,笑一个。”洛羽无法,学流氓的样子抬起沐清的下巴。 “你烦不烦。”沐清打落洛羽的手:“现在可以说了吧?” 洛羽揉了揉手腕,一脸不解:“说什么?” “你还装?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么。” 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别人说你装,那你一定要装到底,因为对方很有可能是在诈你,千万不能自投罗网。 在还没弄清沐清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纯粹吓唬人的情况下,洛羽还是选择了一个保守的回答,以退为进。“你指的是?” “你敢说陆篱消失的事与你无关?” “你说这件事?”洛羽长嘘一口气:“嗯,也不能说与我有关吧!毕竟我也没怎么他。” 对,确实没怎么为难他,只是告诉陆琪陆篱带着沐清去赌场,常去妓院,最后添了句:该好好管教了。其他一个字也没多说。 陆琪是什么人,别人说一分他能做到十分的角色,洛羽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估计有洛羽和沐清的地方,他都不会在让陆篱出现了。当然,对于这种结果,洛羽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洛羽自认为就算在梦里也没有说漏嘴过。[.超多好看小说] “我方才问陆篱的去向,陆琪说陆篱半月不曾归家,他却没有一丝担心,很明显是知道他的去向。” 哪个做父母的孩子半月不归家还跟没事人似的,所以沐清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篱是在找我之后消失的,而那晚你有召见过陆琪,想想这两件事的联系,还能猜不出么。” “嗯,我的小沐清真是越来越心思缜密了,我很欣慰。”洛羽拍了拍沐清的肩膀,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你少来,别想转换话题。”沐清准备追旧账了:“你方才说'你说这件事?'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好吧!被发现了,洛羽在心里为自己默哀,唉!现在的小沐清真是越来越不好应付了。想想沐清小时候多可爱,自己说什么他信什么?从来不多问第二句。果然是越大越不可爱么? “小沐清,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想想你小时候多可爱,真是怀念。”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注意沐清没心情和他说笑。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想娈童?” “咳……咳咳……”沐清一本正经的语气,害的正在吃西瓜的洛羽一口呛到嗓子里,差点没把心脏咳出来。 “你……”算么。洛羽在心里默默加了句。这两个字他自然不会说出来,除非他不想过了。 “说到你心里去了?”沐清依旧不依不饶。 “呃……”洛羽顿顿:“没有,我眼光很高,一般的娈童我看不上。” “饱暖思淫欲,在小王爷身上体现的还真是深刻。” 洛羽很委屈,明明是沐清先说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算了,我说不过你。”洛羽认栽。 “哼,说的好像我强词夺理似的。”沐清不满洛羽如此敷衍的回答。 难道不是吗?洛羽在心里默默流泪。“你不就是想知道陆篱哪去了么?告诉你就是。”洛羽才不愿为个陆篱的是和沐清斗嘴。虽然他很享受这个过程:“被陆琪关起来了,我们走了陆琪自然会把他放出来,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沐清记得洛羽应该对陆篱的印象不错,还想结交他来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不喜欢他缠着你。”洛羽回答。 正因为这么个小小的原因,而被限足半月的陆篱,你……安息吧。 “就因为这个?”沐清怀疑:“难道不是因为陆篱知道了一些事,想要告诉我?” “那他知道了什么事?不如你也说给我听听好了。”沐清笑,洛羽也笑。 “没有,逗你玩的。” 马车狠狠的摇晃一下,貌似是压到了石头,震的洛羽和沐清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这个赶车人的技术好像不怎么样,和小锦比差多了。 沐清这才想起,好像也有半月没见过小锦了。 “小锦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他?”想到了,沐清就随口问了句。 “他家里有事,向我请假了,这不,找了他表哥来代替他的工作。”洛羽好像对他的赶车技术也不太脑子,但好歹人家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也就释然了。 总归,是有一个赶车人不是。换成洛羽呵沐清谁行? “是不是有一个人为你卖力,就等于这个家族都卖给你了?”家里有事还得找亲人代着,这个恶霸土绅有什么区别。 “这你可冤枉我了,特殊情况不是,难道你能赶车?”洛羽反问了一句,顿时上沐清哑口无言,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烦人。”无奈,沐清只能吐了两个字。 第三十五章 情人谷。 旧地重游。 洛羽曾答应沐清路经此地时再来游赏,很高兴他能一直放在心上。 倒是沐清说什么“此情可待成追忆”,不要过多留念,才没去成。 其实沐清的意思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表达:情深不寿。 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太执着于一地风景或是一段感情,付出太多,在乎太多,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是京师出事了?”沐清不是看不出洛羽有心事,只是懒得把公事挂在嘴边罢了。 洛羽躺在车里,望着车顶发呆:“这次回去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朝堂上与我为敌的人会更多,我可能会更加忙碌。” “小王爷巧舌如簧,还怕他们不成。”沐清半讥半讽的回应,说洛羽为了这种事伤神,他肯定是不信的。 “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只是怀念安宁的生活……” 直到进入京师,沐清才知道洛羽具体指的是什么。 大街小巷,无处不再传殷然的事迹。殷然在京师推广他的官员改革制度,听说效果显著,还提拔了一批青年才俊。 还有户部上书叶凡,在其家中发现一前朝瓷瓶,涉嫌贪污,已锒铛入狱,可怜他那把老骨头,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了牢狱的苦。(.) 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叶凡入狱后,他家祖宗八代的丑事都被搬了出来,什么他家的谁谁偷过鸡,又有谁谁嫖过妓诸此之类。现在,叶家在京师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笑柄。即使叶凡有幸躲了牢狱之灾,估计也没有脸面再留在京师了。 “殷然还真是……不留情面。”沐清看出其中的门道。 一前朝瓷瓶能值多少钱,用这个理由让一三品官员入狱,总觉得有些寒酸了…… 就是这一点,也足足能把叶凡气的半死。 其实这也是殷然的高明之处,他总是能抓住别人最在意的地方下手,而且一刀毙命。 “嗯,这样的理由,明显是没把叶凡当回事。”洛羽不想承认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笑了,显得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还笑的出来,殷然拿叶凡开刀,是杀鸡儆猴,说不定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沐清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会,他虽然讨厌我,但我并没有耽误过他的计划,他的确是在杀鸡儆猴,却不是做给我我看的。”洛羽淡笑,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那是给谁看的?” “林丞相。” 沐清突然明白过来,其实姜国自从实施三省制以来,丞相的权力就已经被架空了,现在只是缺了一个废除丞相的借口罢了。 而这个借口会不会由殷然创造就不得而知了。 洛羽刚回到王府,便见皇帝洛弘毅的随身太监前来宣洛羽进宫面圣。 “时辰掐的真好,不早不晚。”沐清轻轻说到。他的潜台词洛羽是懂的,洛弘毅派人监视他们,说不定还不是一个人。 “还望公公转告皇上,本王马上就到。”洛羽没有耽误,换了朝服又出了王府。 再入王宫,人未变,心已远。 洛弘毅站在阴影处,双手背于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听闻你被代国刺客所伤,不知现在可好了?”洛弘毅依旧一身锦段龙袍,一尘不染。 他改了以往的风格,转而关心起洛羽受伤的事。 “多谢皇上关心,已无大碍。” “这么晚了还召你来,是有些事想听听你的想法。”洛弘毅说的很客气,说白了就是有求于洛羽:“户部上书叶凡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殷然在处理这件事时有些过了,叶凡毕竟是三朝元老,罪不致死,朕不想取他性命,你有什么想法?” 洛羽也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跑不了是殷然想取了叶凡的性命,而洛弘毅念旧情不愿杀了他。 洛羽很惊讶,倒不是因为洛弘毅不想取叶凡性命,而是这种事他会来问自己,他是觉得这种事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洛羽平时表现的与世无争,谁也不得罪,洛弘毅询问他的解决之策确实是奇怪了。 “臣弟鄙陋,不敢妄言。” 洛弘毅有可能是真的想听听他的意见,更有可能是在试探他。洛羽一面不想得罪洛弘毅,一面又不想与殷然为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但说无妨。”洛弘毅摆了摆衣袖,就是要听洛羽的意见。 “叶凡以贪污受贿入罪,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叶凡为户部尚书,也为户部出了不少功劳,功过相抵,摘了官职以示惩戒便可。” 洛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洛弘毅是想保住叶凡的性命,而殷然想取叶凡性命,无非是因为叶凡在朝堂上老与他作对,摘了他的官职也就能解决了,估计殷然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若是这么简单,我又何必找你。”洛弘毅无奈:“殷然确实想摘了叶凡的官职,他提拔了一批新人,又处处打压老臣,弹劾他的奏章都能堆成山了。” “这……殷大人,才智过人,当有应对之策。” 洛羽从不否定殷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一叶知秋,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并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出应对之策,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殷然对现在的情况不闻不问,说不定是有新的计划在后面跟着。洛羽觉得洛弘毅的担心多余了,殷然若不给自己留后路,那就不是他了。 洛羽看的出洛弘毅是有些忌惮殷然了,一个帝王的悲哀之处,就是谁也不能信,谁也不敢信,而这一点,洛弘毅恰恰做到了。 也怨殷然不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成了众矢之的,想要扳回来也是极难的。 当然,这一切对洛羽来说,总是好的,洛弘毅和殷然之间出现隔阂,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如此,自己的阻碍又少了一位。 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六章 洛羽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看到殷然的,他没有什么变化,手中的折扇徐徐摇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像极了游曳红尘的无情浪子。(.) 现在的朝堂三成以上都是殷然的人,他自是有孤傲的资本。 若是今天再除了叶凡,估计以前常和他作对的一些人,也会收敛很多。 有很多人在背后会说殷然是小人得志,但当着面却是没人敢吐露一个字的。 若说殷然是小人,那洛羽觉得,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也高尚不了哪去。 说白了都是希望自己高人一等。 “对于叶大人的案子,众卿有何建议?”洛弘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回荡着阵阵回音。 有殷然在的场合自是没人敢搭话的。众人虽对殷然不满,但少有几个人敢当面说的,除非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比如叶凡。 “洛小王爷,说说你的意见?”洛弘毅见没人敢说,便点了洛羽的名字。 洛羽是不想回应的,他自知现在不是和殷然作对的时候,洛弘毅的用意是保住叶凡,而得罪殷然的这个人由自己担着,总之是出力不讨好的。 出力不讨好也就罢了,若是殷然一怒之下又要撤了他的小王爷位子,那他和沐清就只能和西北风了。 “呃……叶大人劳苦功高,又是三朝重臣,罪不致死。”洛羽句句透着玄机,殷然定是听的出来的。 “小王爷这话就奇了,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朝重臣犯罪就不用处罚了?”殷然手中的扇子一收:“这是在涨不正之风。” “殷大人所言甚是,可叶大人毕竟年事已高,如此做法不免让做臣子的寒心。”洛羽不急不缓的回答。 众人听到的是洛羽反驳殷然的做法,但事实上正好相反。 “是么,那让众人表决好了。”殷然回过头看向众人:“有谁觉得寒心举手好了。” 结果显而易见,包括洛羽在内,没有一个人举手。 “既是如此。”洛弘毅望了眼殷然:“定不能轻饶了叶凡,处以剃骨不伤尸身之酷刑。”洛弘毅又将眼光扫向洛羽:“这件事就交给洛小王爷处理。退朝。” 剃骨不伤尸身,怎么可能做的到。洛弘毅是在为难洛羽,或者是想放过叶凡。洛羽草草领了旨,不免有些头疼。 “洛小王爷,可要好自为之才是。”殷然当然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即使洛羽帮了他,他依旧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殷大人就是殷大人,过河拆桥也做的如此理所当然。”洛羽笑,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魄。 “过奖。”殷然走了一步,又停下:“本人还真是很期待呢?不过,这种事应该难不倒洛小王爷吧。” …… “啪”洛弘毅一把摔了手中的茶杯。吓得一旁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 “皇上,殷大人到了。”门外的宫女轻声细语传报。 “让他进来。”洛弘毅敛了怒气,转身坐在主坐上。 “不知皇上召唤下官有何事?”殷然面不改色的看着洛弘毅,无视他的表情以及洒了一地的碎片。 “不知?”洛弘毅不怒反笑:“你会不知?你以为你和洛羽唱的那出戏朕看不出?你把朕当傻子么。” “下官岂敢。” “叶凡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非要杀了他才甘心。” “下官只是依律行事,皇上若是觉得不对,可以杀了下官以示惩戒,下官绝无怨言。”殷然依旧清冷的语调,听得洛弘毅更是火大。 “你从今天起,给朕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口令,不许出来。” 洛弘毅虽然火大,却也没找殷然的麻烦,而是把问题推给了洛羽,一来洛羽若是没办成,叶凡死里逃生,洛羽就是违抗圣命,他依然可以治洛羽的罪;二来洛羽若是办成了,算了,剃骨不伤尸身,他不可能办的成。 的确,洛弘毅的目的达到了,对于这件事洛羽确实是一筹莫展,一点头绪也没有。 洛弘毅让他三天之内交答卷,明显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呵呵~我说洛小王爷,别说殷然期待了,我也是相当期待呢。”沐清靠窗坐着,两条腿交叠着跷在洛羽的书桌上。 “毫无头绪,要让你们失望了。”洛羽翻着有关刑法的书籍,也没见到有类似的处罚,看来洛弘毅是随口捏造的。“怎么,你有办法?”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沐清使坏。 “你难道不知道违抗圣命,是要灭九族的?”洛羽停下翻书的动作,注视着沐清。 其实洛羽有些夸张了,洛弘毅若真的灭九族,岂不是连自己也灭了?闲着无聊,拿来说笑罢了。 “呵~”沐清捏着呛,就是不说:“灭九族与我有何干系,我又不姓洛。” “我母亲也不姓洛。”洛羽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沐清的脸顿时黑了。 洛羽很少会提到他的母亲,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沐清也没见过她几次,只记得她一个人独居于王府的角落,从没见她出过院子。印象中她和平阳王的感情并不好,可奇怪的是,她死后,平阳王并没有续弦。 “那我们同归于尽好了。”沐清生起气来,就会口不择言。 “说笑呢?怎么又当真了?”见沐清火了,洛羽马上改口:“你若真有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沐清放下跷在桌子上的腿,望向窗外:“只需在动脉上划上一刀,把身体里的血尽数放出,再把尸体放在锅里煮,待尸身膨胀以后,在胸口划上一刀,便可把骨头全部拉出,还需要剃么。” 洛羽半晌没能说出话,沐清有些小聪明他是知道的,平时耍些小伎俩他也能够包容。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然而这样的法子,他心理上还是有些不能适应的。 “这样的法子,你从哪里听来的?”洛羽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 “没事的时候自己琢磨的,要是那天发现你欺骗我,我有更残忍的法子对付你。”沐清回过头,又说:“叶凡待你也算厚道,给他痛快点吧!别让他太痛苦了。” 第三十七章 半月之后,叶凡的案子震惊朝野。[]洛羽巧计剃骨,一时名声大噪。 这本该是功德一件,但洛羽并没有显得的很高兴,尤其是得知殷然被禁足了之后。虽是立了功,但总归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后来听说洛小王爷为了处理叶凡的案子,劳累过度,旧伤复发,晕倒在监狱里,皇上特批洛小王爷不用早朝,在家好生修养。 一时之间,洛羽的风头压过殷然,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但事实到底如此,也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实洛羽哪有那么脆弱,伤势虽没有全好,却也好的七七八八,时不时有些疼还有可能,说会严重的晕倒,倒是有些矫情了。 那洛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很简单,洛弘毅想在这件事情上抓洛羽的把柄,很可惜没有得逞,他自不会轻易罢休,殷然已被禁足,估计洛羽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还不如提前示弱,不见面反而没有说辞。 洛羽的目的达到了,洛弘毅不仅没有惩戒,反而派人送来一盒盒沐清从未见过的珍贵药材,以示关心。 平阳王再听闻自己儿子在许昌受了伤之后,忙着从锦太湖的宅子搬了回来,方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而此时,洛羽正半靠着沐清吃着进贡的葡萄。 “羽儿,为父听闻你在许昌遇刺,可有大碍?”平阳王看到洛羽悠闲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事了。 洛羽连忙起身,被自己父亲看到这样的场面总是有些尴尬的:“爹,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 平阳王手背到身后:“没必要劳师动众的,为父就是回来看看你,见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沐清见平阳王来了,欲起身悄悄退下,却被平阳王拦住:“沐清你也留下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平阳王算是一个较为开明的父亲了,知道自己儿子有断袖之癖,却也没有拦着。不过换句话说,洛羽的断袖是天生的,也不是他能拦的住的。好在姜国有钱人家养娈童的都不在少数,国人并不以此为耻,娈童以后若是想要成家也并无歧视,不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更别说洛羽和沐清这样的,去掉性别,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说来好笑,洛羽自小就不愿和女孩子一起玩,平阳王为了改正他这个缺点,一般的宴会都会把洛羽带着,让他主动和别人交流。 很多达官贵人为了攀上某些有权势的人,也会带着自家女眷前来赴宴。可惜当时年纪太小,哪里懂得攀龙附凤,小姑娘们见洛羽不怎么说话,合起伙整他,他便更讨厌她们了。十五岁那年,沐清来了之后,洛羽变的出其的高兴,人爱笑了,话也多了,只是那种宴会是一次也没再去过了。 现在回想起来,姑娘们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谁能猜的到那时不苟言笑的洛羽,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呢。 三人慢悠悠在路上走着,平阳王与洛羽平肩,沐清在后面跟着。 平阳王时不时问一问许昌的事情,洛羽都是对答如流,只是对于陆琪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对了,差点忘了说了。”平阳王回过头面向沐清:“沐清可有出府的打算?” 沐清一震,没料到平阳王会这样问:“全凭王爷做主。” “爹。”洛羽皱眉:“我不想谈这件事。” 平阳王知道洛羽肯定不愿,但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耽误沐清一辈子。 “这件事由我做主,你就不用操心了。”平阳王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又转而问向洛羽许昌的事情。洛羽都是兴趣缺缺,回答的有气无力。 洛羽很少违逆平阳王的命令,但在沐清的事情上,他并不打算让步,沐清有本事勾搭上林萱儿,他自有能力让沐清出不了王府。 一番谈话下来,已是深夜。 沐清不免有些急了,平阳王是想送他出府,可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时间不多了。 洛羽是习武之人一项浅眠,偶尔一点小动静他都能听的到,晚上两人又是同床共枕,若是有什么小动作早就被发现了,哪里还能待到今天。 “你想离开王府?”平阳王离开以后,洛羽是这样问的。尽管这是洛羽一直逃避的问题,但既然父亲已经开口了,他也想拿出来问清楚。 “随意。”沐清淡淡的开口:“反正这些事也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你若说出来,我尊重你的想法。”洛羽继续说道:“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想离开,我不拦着,若你不走,以后我不会在给你离开的机会,你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我不走。”沐清背过身,语气依旧淡淡的,却让洛羽看到了希望。 洛羽没再说话,而是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他,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如此最好,不要华丽的词藻,不要甜蜜的诺言,就这样静静地在一起,才是洛羽一直想要的生活…… 沐清半夜醒来,发现洛羽并不在身边,这么晚了能去哪里,他轻声嘀咕,于是下了床去找。 书房的灯隐隐亮着,沐清奇怪洛羽这么晚还去书房做什么?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 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沐清便靠近了些。 “这些事,我一直都知道。”是洛羽的声音:“我从来不曾忘记过。” “那你这些年算是忍辱负重了?”平阳王大笑:“这么多年,我真是没看出来,不愧是我待大的孩子,不错。” “你恨我,尽可以杀了我,依你现在的身手并不难。”平阳王语峰一转,冒了句沐清听不懂的话。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洛羽语气凄厉:“我定让你尝一尝我这些年的感受。” 沐清不知道这对父子在唱那一出,平时感情不是挺好么,怎么说恼就恼了,连杀不杀的都出来了,可听这话也不像是做戏。 沐清还想在靠近一些,突然颈部一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沐清猛的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清羽阁的床上。 “你醒了,做噩梦了?”沐清侧过身见洛羽也正侧着身看着他。 “嗯,噩梦。”沐清摸了摸后颈,没有感觉到不适,难道昨晚是在做梦?怎么会做那么奇怪那么真实的梦。 “你看着我做甚?”沐清见洛羽眼神炙热的看着自己,不禁烦了。 洛羽换了一个姿势,用一只手撑着额,仍目不转睛的看着沐清:“我只是看着并不碍你的事。” 洛羽反常的样子,沐清一时难以接受,转念一想,这家伙不会就这样看了一夜吧!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沐清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好比,送给和尚一把梳子,送给道士一串佛珠,总之,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出去过?”沐清还是觉得昨晚的事情很可疑,不像是在做梦。 洛羽闭上眼睛,貌似在努力的回想:“有。” “什么时候?去了哪里?”一听到洛羽说出去过,沐清马上追问。 洛羽微颦着眉,有些莫名其妙:“子时,去了趟茅房。” “你……”沐清一怒之下抬起手,便向洛羽身上挥去,却又在快触到胸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收回自己的手。[.超多好看小说] 洛羽毕竟还有伤,沐清做起事来还是讲究分寸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洛羽不明白沐清为什么火了,又加了一句,试图解释一下。 沐清哪里听的进去洛羽之后的话,即使听到了也要假装没听到。 “你方才停手,是考虑到我的伤口么,我的小沐清真是体贴。”沐清不答,洛羽便在一旁自言自语。 “我是怕脏了我的手。” 沐清总觉得洛羽这段时间很反常,尤其是从许昌回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时不时的冒出几句俏皮话,这在以前是极少见的。 若不是确认洛羽脸上没有带人皮面具的痕迹,他真的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洛羽本人了。 “你这几天发什么神经呢?” 哪里是在发神经,明显的在发春好吗?虽说春天已过去很久很久了。 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了,沐清也深知指望从洛羽口中探到实话,这辈子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了,除非他哪天心血来潮自己告诉你。 可在这一点,洛羽是不认同沐清的说法的,他一直强调自己从没有骗过沐清,最多有些许隐瞒,但绝对构不成欺骗。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进行着,直到深秋的某个夜晚。 那晚洛羽受邀参加奎星楼一年一度的赏花酒会,这种应酬当然是能推就推了。奈何殷然让那传旨的人捎了一句话:同赏奎星景。 这话是活脱脱的挑衅呵,不去到显得洛羽怕他似的。 沐清便乘此机会,偷偷潜入平阳王的书房,不料洛君颜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过,没有点灯,独自坐在书桌旁,什么事情也不做。 “寒蝉弱,悲秋色,月如颜,似银弓勾魄……”洛君颜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竟是说不出的沧桑。 这词沐清也听洛羽念过,在许昌的时候,沐清记得自己还嘲笑他来着,怎么洛君颜也知道这首词? 转念想,他们是父子,喜欢同一首词也属正常。 “出来吧!躲在那里不难受么。”很明显,洛君颜是对躲在屏风后沐清说的,洛君颜说的是实话,沐清蹲在那里确实挺难受的。 沐清缓缓走了出来,既已被发现,也就没有躲着藏着的必要了。 “原来是你啊。”平阳王的语调颇平静,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才,有遇事不惊的气魄。“你来这里做什么?羽儿让你来的?” “不是。”每当望向平阳王洛君颜,沐清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充斥深深的恨意。 “哦。”洛君颜淡淡答了一句,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那你半夜摸进我的书房是为了?” “我来问问你可还记得平昌沐家?”沐清不愿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却又不得不提起。 “沐家?听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依稀记得有这么个家族:“沐家庄主沐霖也算性情中人,可惜一直无缘一见,后来沐家出事,全庄一百余口一夜之间全被灭口,这案到现在也没人能侦破。” 平阳王静说他所知道的事情:“原来你是沐家人。” “这一切拜谁所赐,你凭什么说的这么轻松。”沐清大吼,他受不了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竟是这样轻描淡写当年的事情,那些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孩子,我劝你一句,别太执着过去的事情,别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然你便会如我一般,悔其一生。” “杀伐决断的平阳王也会有后悔的事情?”沐清语气充满讽刺,他不信像洛君颜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会有后悔的事。 “自是有的。”平阳王的眼光渐渐深远,好像回到了年轻的那会儿,所有人都还活着的时候。再缓过神来,眼角竟已湿润。 沐清知道这是最后寻找那件东西的时候,放过这次机会再想接近平阳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沐清突然一个旋转,抽起挂在墙上的剑,指向洛君颜:“我不管你后不后悔,但只要你把兵符交给我,我便放过你。” 平阳王笑了:“看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可你以为这样就杀的了我?”虽然已多年不曾拿过剑,但对付起没有一点功底的沐清,还是不用费力的。 “你可以试试?”沐清把剑指向贴近洛君颜胸口的地方。 “你知道你手中拿的是谁的剑么?”平阳王的指尖抚上剑锋:“是当年五王爷洛君颢的。” “哼~不过又是一个被你枉死的人罢了。” 洛君颜握住剑齿,朝自己的胸口刺去。他的力气很大,拉的沐清也跟着上前一步。 “你为什么……”沐清被他的动作吓住。 “我还了。”洛君颜又往胸口刺了刺,鲜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可以清晰的听到它滴落的声音。“终于……还清了。” 第三十九章 “人生从来便是苦海……”这是洛君颜受伤后说的第二句话,沐清记得洛羽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但他却不知道洛羽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超多好看小说] 洛君颜一口鲜血喷出,声音也逐渐微弱:“帮我和羽儿说声抱歉吧!在这世上,我对不起的人也只有他了。” 沐清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眼前的一切,他虽然恨洛君颜,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但当他真正做到时并没有该有的快感。 “去……去平昌找蔚……蔚子青,你们要的东西他……知道。”洛君颜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终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剑砰然落地,震惊朝野,震动四国的平阳王竟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沐清告诉自己应该高兴的,自己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如今大仇得报,该举杯庆祝才是。 可他发现自己并笑不出来,复仇原本是他活着的意义,或者说是他活着的信仰,如今信仰没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洛羽推门进来是便看到这样的场景,洛君颜安详的躺在椅子上,地上是一把沾了血的剑,而沐清如傻了般站在屋子中央。 泪沾云霜,一念成殇…… “来人,平阳王遇刺,快传太医。”洛羽拉过沐清,对着院子里吼道。 太医们匆匆赶来,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剑没入心脏,就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 洛羽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的可怕。他挥手遣退太医,坐在洛君颜床边,亲自为他擦拭着伤口。 命运这件事真的很难说,谁能猜到午后还一起饮茶的人,此刻已阴阳两隔。 沐清站在他身后,洛君颜的死他虽诧异,却并不内疚。他曾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刻画他手刃洛君颜的方式,独独没想到他会自杀。 “如果我是你,一定第一刻手刃仇人。”沐清不忘挑衅,如今大仇已报,生死对他来说已无意义,况且他不想欠洛羽什么?就一命抵一命吧。 洛羽把沾了血的湿巾放在水里清理干净,再拧干继续原来的动作:“不是你。” 洛羽虽然难过,但不至于失了理智。以沐清的身手,断断不可能是平阳王的对手。 “呵~你不信?”沐清嗤笑。 “不信。” “随你吧。反正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洛羽回转过身:“你不杀我了?按照你的逻辑,我也该是你的仇人才是。” 其实洛羽一直是明白的,从沐清一来王府开始,他的一切动作和心思他都看的清楚,只是,有时候因为不想失去一个爱的人,所以很多事就不愿说了。 “你,你知道?”沐清瞬间瞪大了瞳眸。 洛羽垂低眼眸。“知道,从一开始。”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没有断袖之癖,又不愿和我在一起,若不是有其他目的,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沐清只觉自己顿时无法发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心思,在洛羽眼里竟暴露的如此明显。 “你可以杀了苏诚,自然也可以杀我,我等着你来杀我,在还没有报完仇之前,不要放弃活着。”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了解沐清的人,那必是洛羽无疑。洛羽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给沐清找一个活着的理由。 洛羽以前对沐清杀了苏诚的事有些介怀,如今他却是无比的庆幸,如果没有这件事,他甚至找不到一个拦住沐清的理由。 “我累了,你杀了我吧。”沐清捡起地上的剑:“就用这把杀了平阳王的剑,也算为平阳王报仇了吧。” “我说过不是你。伤口比剑宽,内侧偏上,是……自杀。”洛羽很艰难的吐出那两个字。 沐清不置可否。 洛羽继续说道:“你不想知道沐家为什么被灭?不想知道沐家一直守着的秘密是什么了么?” “你知道?” 洛羽不答。 沐清顺手举起手中的剑指着洛羽:“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洛羽抬起手掌,击在剑面上,剑瞬间从沐清的手中滑落:“以你的身手,还是换一种方式吧!也许投毒来的更快。” “我并不知道,但平昌有人知道。” “平昌……”沐清默念,转眼间已有七年不曾回去,也不知道平昌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 平阳王遇刺致死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师传开了。来悼念的人很多,街道上为平阳王送行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大伙儿有的执笔题字,有的手捧花篮,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悼念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平阳王洛君颜前半生叱咤朝堂,改革隶制,还朝堂一片安宁;后半生金戈铁马,征战沙场,还天下一个太平。他也的确杀了很多人,可翻翻史册,哪个能在史书上立的住脚的,不是踩在万千尸体之上。 不管他曾做过什么?姜国百姓还是出自肺腑的尊敬他,姜国百姓对他的拥待,甚至超过当今圣上洛弘毅,这可能正是洛弘毅忌惮洛君颜的原因。 可洛弘毅不知道的是,若洛君颜想要那皇帝的位子,哪里还有现在的他,当然,这是后话。 洛弘毅接到消息后,竟御架亲临,为平阳王祭拜。赐谥号文忠,追封为护国公。更是义正言辞的表示,定要将此等刺客千刀万剐。 洛羽倒是没他那么气愤,只是表示想为父亲守孝三年,望君成全。 洛弘毅自是求之不得,当场便答应了,还夸洛羽孝心可鉴。 更让洛羽惊讶的是殷然竟然不请自来。 他拿起灵台上的香,为洛君颜点了一柱。 “我没想到你会来。”洛羽一身白色孝袍跪于台前,头上也系着白巾,整个人透着憔悴。 “我敬重令尊是一代英豪。”能让殷然说出敬重两个字的绝对是不简单的。 殷然虽讨厌洛羽,却不影响钦佩平阳王,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很奇怪的事,但发生在殷然身上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节哀。” “谢谢。” 第四十章 “小王爷,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无弹窗广告)您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洛安见洛羽已在台上跪了一天,终是不忍心他这样折磨自己,上前劝阻。 “难过什么呢?”洛羽现在很迷茫,他不知道他心里那莫名的情愫是不是难过,若是,他又在难过些什么呢? 难过洛君颜英年早逝?不是,这对洛君颜来说,是种解脱。 他是话落入身后沐清的耳朵里,不禁让沐清为之动容。连自己难不难过都不敢确定,这又是怎样的悲哀。 沐清不免要想,若有一天他死了,洛羽会不会难过,如今看来,该是不会,官宦人家,总是少不了薄情的性子,更别说洛君颜的死自己还脱不了关系,洛羽不杀他已是很讲情面了,还奢望他会为自己难过么…… 沐清走到他身旁跪下,洛羽递给他一叠冥币。 他拿起几张投入火盆,马上被窜出的火焰吞噬。 “平阳王死前让我待他和你说声抱歉,他说他对不起你。”沐清不知道洛君颜和洛羽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作为一个传话人,他还能做到。 “哦。” “还有……”沐清不知该怎样开口。 “去平昌找蔚子青么?我已经知道了。” 沐清淡然,什么事都是他选择知不知道,又有谁能瞒的了他。 “那天,我在门外。” 洛羽想起那天站在门外,听着沐清和平阳王的对话,其实是明白的,只是就算都明白亦改变不了什么。 正如没有人会愿意以眼前看到的情景去换自己一直以来认定了的事,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信仰只是个错。 “你打算去平昌么?”不管是不是为了兵符,沐清都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七年没有回过的家。 “办完丧事就去吧。”洛羽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透口气,京师杂乱的生活让他感到压抑,也许他骨子里就不适合待在这种名利场里。 “你不是要守孝三年?” “这个你不必操心。” 洛羽所说的办法和他们去什摩族的方式相似,都是换汤不换药的法子,找了个和自己身材相当的人,戴着洛羽的人皮面具为他守孝。 沐清坐在车上,看着眼前的洛羽,有一种他计划很久的感觉,不然他为何要提出为平阳王守孝三年,只有如此,才能暂时摆脱朝廷的纷争,至少他为自己争取了三年的自由。[.超多好看小说] 从许昌归来不久,又踏上平昌的旅程,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人谁也不轻松…… 沐清说不清洛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得知沐家的秘密,还是为了找蔚子青,亦或是两者都有。 沐清望着帘外,还是决定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要来平昌?” “我以为是你要来。”洛羽就是这样,很少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都是转着圈说话,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蔚子青还有一个身份,你也许还不知道,他是殷然的老师。” 世人尽说殷然才智无双,却很少听到人说平昌名士蔚子青有位高徒。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沐清感叹:“蔚子青能教出这么个徒弟也该是很欣慰。” “说也奇怪,想拜在蔚子青门下的人不计其数,他却独独收了殷然。” “是么。”那也只能说明蔚子青眼光不错,看得出殷然必成大气。“他若是殷然师父,对我们会不会有偏见?毕竟我们和殷然的交情并不深。” “恩,也许。”洛羽也隐隐觉得,此行不会那么顺利。 几天之后,马车驶进了平昌境内,问了路才找到蔚子青的住所。 蔚子青的住处很朴素,平常人家的院落,倒是比常人家多了许多花花草草,平添了不少情趣。 屋子里传出悠长的笛声,两人只好站在门外不好打扰。 不久,屋内的声音止了,洛羽才悠悠开口:“请问屋内可是蔚先生?在下慕名而来,不知可否一见?” 屋里没有动静,半晌才冷冷的传出一句话:“我不见客,你们回去吧。” 沐清和洛羽对视半秒道:“我们是殷然的朋友。” 这会有动静了,是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声音传到门口又突然听了,里面的人好像又转会那什么东西。 果然,不久门开了。只见一年过半百的男子,手持一半长的竹竿立在门口。 见是洛羽和沐清站在门口,不屑的问了句:“方才是你俩要见我?” 洛羽微微作揖:“正是在下。” 结果,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蔚子青拿起手中的竹竿便向洛羽和沐清身上挥去。光打还骂,嘴里念念叨叨的说:“是殷然的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羽念他是长辈不好还手,只能一边帮沐清挡着,一边和蔚子青解释:“前辈,请听我说,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们……我们是……” 洛羽很想解释,蔚子青可没功夫听,手上的竹竿倒是一刻也没停过。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是不是认识那兔崽子?”蔚子青反问。 洛羽和沐清明白过来,原来他是不待见殷然。两人马上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又一棍子落下来,洛羽闪躲不及,只能挨着:“刚还说是朋友,现在又改口说不认识,我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走,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 洛羽和沐清很委屈,真的很委屈,谁能猜得到蔚子青那么不待见殷然呢?说他俩是师徒,鬼才信。 洛羽和沐清站在离蔚子青家门不远的地方,擦拭着身上的棍痕。总不能这样就回去了,也太狼狈了。 “那老头是不是有病?”沐清被打到的次数不多,洛羽就不可避免的成了蔚子青发泄的对象。沐清撕下衣服的一角,沾上水轻轻帮洛羽擦拭手臂上的红肿处。“下手还挺狠。” 听着沐清的话,洛羽不禁大笑。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好笑?我们千里迢迢从京师赶到平昌,就是为了糟这么一顿打,难道不好笑……” 第四十一章 “你还笑的出来。(.好看的小说)”沐清见他不知死活的样子便来气:“是觉得他太仁慈了?” 洛羽摇头,别看蔚子青年纪不小了,力气倒还挺大。若是他再年轻个二十来岁,那洛羽和沐清估计现在是爬不起来了。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平昌名士?”其实沐清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他就是一乡下疯老头,另带着点暴力倾向。 所谓名士,该是知识渊博、平易近人、待人和蔼、谦虚谨慎、不食人间烟火、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沐清能找出千百个词形容他心中名士的完美形象,而这些词竟没一个能用在蔚子青身上。 好吧!沐清不想承认,提到名士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刻薄。 “不会错,我是按照指路人说的方向来的,况且他也没说他不是。” “那指路的会不会是耍我们的?” “不会吧!我们无冤无仇的,可能名士都有点小脾气吧。” …… 两人还在细细讨论这个蔚子青身份真假的问题,没注意蔚子青已拿着竹竿偷偷摸到了他们身后。 “我说……”蔚子青敲着竹竿开口,顿时,洛羽和沐清捂着胳膊默契的后退了两步。 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怕了蔚子青了,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你们躲什么啊!我不打你们了,我有事问你们。”蔚子青上前一步,紧接着沐清扯着洛羽又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 “前辈请问?”洛羽虽被狠打了一顿,但还是很客气的。 “嗯,还有些教养。”蔚子青很满意洛羽的回答:“你们真的认识殷然?” 洛羽和沐清对视,同时摇头。这次是打死也不能承认了,反正承认了也得被打死。 “说实话!”蔚子青手中的竹竿一扬,两人被他吓了一跳,马上改口说认识。 听说认识,蔚子青马上改了脸色,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是不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他有没有让你们给我带信什么的?” 洛羽和沐清一头雾水,刚刚不是很讨厌殷然的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蔚子青不信,默默念叨。“既然没有,你们可以滚了。” 果然是翻脸不认人的角色,沐清有点理解殷然的性子传承何处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也是这个道理。(.好看的小说) “蔚老前辈。”洛羽叫住转身回屋的蔚子青:“虽然没有信,但殷大人让我带句话给您。” 蔚子青回过头问道:“什么话?” “他让我转告您,年前他会回来看您。” 这话并不是殷然让传达的,何况殷然并不知道他们来了这里。洛羽有一种感觉,感觉蔚子青并不讨厌殷然,而是疼到极点。殷然入仕后一直没有功夫回来看他,他定是很想念殷然,才会有那么冲动的行为。 洛羽在赌,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再挨一顿打罢了。 蔚子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哼,他回不回来管我什么事,回来也不让他进我的门。”说完便趾高气昂向院子走去。 果然,洛羽猜的不错。 洛羽和沐清趁此机会,跟他进了院子,蔚子青没之前那么排斥,好歹让他们进来了,这也算一个好迹象。 “你俩找我什么事?”蔚子青发问,他俩肯定不是来传话的,这点判断他还是有的。 “前辈可知平阳王?”洛羽不敢完全坦白,至少但现在为止他们都无法确定此人是否是真的蔚子青,所以也只能试探着问。 蔚子青脸色微变:“什么平阳王,听都没听说过。” 没听过平阳王,纯粹胡扯。他若真是一乡下老翁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惜他是蔚子青,平昌名士,还有一和入朝为官的徒儿,他说没听过,未免太好笑了。 沐清在心中默默哀悼,本以为这是一轻松的事,拿了东西走人就是,可按现在的情况看来,机会相当渺茫。别说那东西在不在蔚子青这了,沐清觉得让他承认都很难。 “蔚老前辈,我们敬重您是长辈,可你也不能耍着我们玩啊。”沐清顿时没了耐心,照着趋势下去,想得到兵符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他可不想和这么个怪老头同处一室。 “你这小辈就没他谦虚。”蔚子青指了指洛羽又生气的看向沐清。 沐清很恼火,他一直说洛羽虚伪,对谁都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说难听点就是奴颜婢膝,好在他出身好,不至于让别人这么形容,而这些到了蔚子青眼里竟然变成了谦虚。 到底是蔚子青眼睛有问题,还是自己对洛羽有偏见,他自己都要怀疑。 “我们不远千里赶来,还望前辈直言相告。” “这块晌午了,怎么饿了呢。”蔚子青接了句不合题的话。 沐清马上领会蔚子青话语的含义。“可否借前辈的厨房一用。” 沐清也是硬着头皮上场,想他厨艺多好,实属不可能。但还是有一两道拿手的菜的,最让沐清得意的是盐水鸭,洛羽也夸他做的盐水鸭肥而不腻、鲜香味美。 可惜,问题是蔚子青的厨房除了少许蔬菜,连块肉丁都没有,更别提鸭子了。 “他是不吃荤么?”沐清掀掀锅盖又翻翻篮子,没找到一样他会做的东西。 “你真的要做菜?”跟在他后面的洛羽轻声问道。 不是他不信,而是他怕蔚子青吃了沐清做的菜之后,真的会把他们再次赶出去。 “不然你来。”沐清没好气的说。 “我不会。”洛羽诚实的回答,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会这些就怪了。 “你……”洛羽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蔚子青打断。 “你俩磨磨叽叽的干嘛呢?做个饭还需要两个人?”蔚子青不耐烦的说。他又指了指洛羽:“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洛羽担心看了一眼沐清,看到沐清一脸包君满意的表情,才慢悠悠的朝蔚子青走去。 “我说你快点,怎么跟七老八十似的……” 第四十二章 “您叫我?” 蔚子青眯着眼睛嫌弃的看了洛羽一眼:“不叫你,我是在叫魂?” “呃……”洛羽汗颜:“前辈有事请说。” 蔚子青手中拿着一玲珑剔透的玉笛,应该是他们刚到时在门外听到的那一只。 洛羽的目光聚集在玉笛上,玉笛精致细腻的不像蔚子青的东西。 “前辈的这只玉笛倒是别致。”洛羽情不自禁的便说了句夸赞的话。 “怎么?你会吹笛子?”蔚子青看洛羽的样子像个富家子弟,该是有些教养的。 “小时候曾学过一段时间。”洛羽小时候洛君颜曾专门为他请了一位教他吹笛子的老师,但洛羽的母亲偶然一次听到他吹笛子之后,大发雷霆,还因此大骂了洛羽一顿,并警告他以后都不许再碰笛子。 蔚子青把笛子递给他:“吹一段来听听。” “这……”洛羽从小虽和母亲见面的时间不多,却很尊敬她,她的话更是不敢违背。 “让你吹你就吹,哪来那么多废话!”蔚子青看到洛羽磨叽的样子就来气,蔚子青是典型的急性子,和沐清一般,而洛羽正好和两人相反,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洛羽拿他没办法,接过笛子,努力回想小时候学习的曲调,缓缓吹了起来。 笛声清脆悠扬,空谷流莺。仿佛置身于幽冥仙境之中。蔚子青脸色一变,一把夺过玉笛:“你怎么会这首曲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羽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蔚子青:“实不相瞒,在下是平阳王之子,受家父之命,前来寻找一样东西,家父说……” “胡说!洛君颜哪来你这么大的孩子,你当我这么好骗!” “前辈,在下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洛羽见蔚子青不信,以为是在试探自己,连忙保证。 蔚子青仔细的看着洛羽的脸:“你叫什么?” “洛羽,羽翼的羽。” 蔚子青手中的玉笛悄然落地,掉在柔软的草地上。“羽翼的羽……” “前辈,您怎么了?”洛羽见蔚子青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奇怪。 “原来你是洛……平阳王之子。” “正是。”洛羽微笑,蔚子青愿意相信他的身份,似乎离得到答案更近了一步。 “不过,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我还是不知道!”果然,又翻脸不认人了。 “前辈……”蔚子青在前面走着,洛羽郁闷的跟在后面,什么人这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突然,蔚子青停了下来:“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没看到我的笛子掉地上了?” “哦。”洛羽马上回去捡起地上的玉笛,还给蔚子青。 洛羽哪里想的起来要捡地上的东西,平时都是别人跟在他后面帮他捡的。 蔚子青不肯接:“我没让你停,继续吹……”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却不准洛羽进去。 洛羽叹了一口气,很不注重形象的往门槛上一坐,继续吹起了笛子。 想想真是后悔,来这里干什么?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厨房里的沐清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认真的做他的菜呢。 幽幽的笛声传来,沐清不禁停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厨房的门口,便看到洛羽坐在门槛上吹笛子的身影。 洛羽垂着眸,眼光落在笛子上,心思却不知飞往了哪里。 沐清靠着他坐下:“没想到你会吹笛子。” 沐清从没见过这样的洛羽,不同于安静,而是一种落寞,一种无法触及的落寞。 洛羽停下来:“是么,也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还会吹这个。” “喂!”蔚子青突然出现洛羽和沐清的身后,吓了沐清差点没摔趴在地上:“让你俩各做各的,你俩给我在这偷懒是吧。” “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行不行?我们又不是卖给你了。”沐清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饭做好了没,想饿死我么。” “好了好了。”沐清连忙陪笑脸,他顿时想抽死自己,说谁奴颜婢膝来着…… 沐清把饭菜摆到桌子上,很简单的饭菜,三菜一汤,沐清端上来之前已经尝过了,菜色虽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可以凑合的。 蔚子青坐在桌旁,还没吃就先评价了一番:“卖相还真不怎么样,你看这茄子切的大一块小一块的,要改。” 沐清捏紧拳头,我忍…… 蔚子青说完,也不管沐清和洛羽的反应,径直吃了起来:“味道到还行。” 就连洛羽也好奇了,沐清会做菜,多么不可思议…… “你俩看着我干嘛?”蔚子青抬头:“去把衣服洗了。” “什么?”沐清以为自己听错了,蔚子青的下一句话难道不是“坐下来一起吃吧”?这人还有良心么。 “你是说你吃着我做的饭,还让我去给你洗衣服?” 蔚子青瞪了瞪眼睛:“好像是有点不合理。” 沐清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良心发现了。 “那你俩换一下,你去洗衣服。”蔚子青又指了指洛羽,说到。 “我?”洛羽更不敢相信,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要沦落到帮一个老头洗衣服的地步。“我不会……” “谁都不是天生都会的,学着学着就会了。”蔚子青耐心开导。 可他忘了,洛羽是天生就不用会的那种人。 “他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他会给你洗衣服?”沐清嗤笑。 沐清正好说中了洛羽的心里话,洛羽笑,沐清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 蔚子青一把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俩不是想知道那个东西在哪么,我看你俩一点诚意也没有。” “前辈当真知道?”洛羽听到蔚子青的话,不由一惊。 “心情好了,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蔚子青来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帮您买新的,您看怎么样?”让他一个王爷帮他洗衣服,洛羽还是拉不下脸。 买新的,两全其美。 “我就穿那件舒服。”蔚子青不愿,洛羽看出来了,他是故意找茬。 沐清皱了皱眉头,应声道:“我们洗行了吧!您老人家慢慢吃,千万别噎着。” 第四十三章 洛羽和沐清忙到晚上,也没见蔚子青让他们喝口水。 两人一天一口饭也没吃到,现在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蔚子青还算有良心的是,让出了一间杂物房,不至于让他俩露宿街头。 其实还有一个相对好一点的房间的,是以前殷然住的地方,殷然入仕之后,蔚子青仍一直帮他保留着。而洛羽和沐清是一步也不能往那边踏的。 沐清想着殷然,虽不与人交好,却还有个师傅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不由的有些羡慕。 洛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糕点和水,尽数递给沐清。 “从哪里来的?” “街上小贩卖的,这么晚了,也没其他可买的了,将就的吃吧。” 两个被虐待的孩子就坐在床边吃了起来。洛羽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也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你为何要听蔚子青的话?”沐清边吃边问:“还真是个逆来顺受的王爷。” 沐清回想着洛羽今天的表现,差强人意。想想他一个王爷能坚持把院子里的柴全劈了,也算尽心尽力了。 “你们忍受的事,我自然也能忍受。”洛羽理所当然的说。 沐清不以为然,翻过身背对着他在床的内侧躺下了。(.无弹窗广告) 洛羽也靠着他躺下,双手自然的搭在沐清的腰间。指尖轻轻滑动,沿着沐清腰部曲线来到沐清的双股间。 “我喜欢沐清……这里。”洛羽贴着沐清的耳朵,说着调情的话。 “我累了。”尽管洛羽努力的挑拨沐清身上的敏感点,可效果并不明显。 洛羽感受到自己下身起了变化:“沐清……下面,起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这让洛羽相当挫败,在这种时刻,沐清竟然……竟然睡着了。看来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洛羽叹息,轻轻下了床,不忘帮沐清掩好被子,只觉自己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冰凉的水兜头而下,浸湿洛羽散落了的长发,衣服紧巴巴贴在身上,映出他精瘦的体魄。 “纵欲伤身。”身后传来蔚子青拉长的语调。 洛羽回过头,发现蔚子青正坐在白天他坐的那个门槛上,手里依旧拿着那只玉笛。 纵欲?也得纵过才算,这样憋着也挺伤身的。 “呃……”洛羽有些尴尬,被长辈看到这样的场面总是有些不自然的:“前辈还没睡?” “睡不着。(.)”蔚子青搭话,声音沉稳,和白天判若两人。“我说,这更深露重,你不去换件衣服么?”深秋季节,凉水冲身,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洛羽换了套衣服,靠着蔚子青坐下。“前辈是有心事?” 蔚子青笑:“你小子眼力确实不错。” “谢谢前辈夸奖。” “嗯,看样子,你应该是都知道的吧!沐清那小子一副不知情的傻样子,估计被骗的不轻。” “我没有骗他,现在还不是跟他说的时候。”洛羽不承认,他只是还没有告诉他而已。 “沐清那小子。虽然嘴上不饶人,心眼还是不错的,而你,恰好相反,跟你爹倒是一个样。” 沐清若是听到蔚子青这样夸他,估计会偷着乐好几天,毕竟,蔚子青也没有夸人的习惯。 “前辈知道我爹的事?” “年轻的时候认识,后来就没再见过了,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了。”蔚子青一时来了兴致。 永定三年。 代国举兵来犯,年仅十八岁的洛君颜率军亲赴豫阳,也就是现在的豫州。 这一仗打的甚是艰辛,连着打了三年,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朝廷传旨让他以守为主攻为辅。战场上已是将倦兵乏,洛君颜不愿久战,私自联合南方的五王爷前后夹击,出其不意,让代国损失惨重,代国降。遂与之签订《豫阳条约》。 条约无所谓就是些割地赔款的内容,但其中有一条至今仍让蔚子青印象深刻:代国承诺永不再犯。 这一仗虽然赢了,但洛君颜却一直没有回去。一是朝廷对他的褒贬不一,有人称他功在社稷,亦有人说他私自联合南方抵御天康的五王爷,若天康乘机来犯,那后果不堪设想,洛君颜此举简直是欺君枉上,其心可诛。 洛君颜对此报之一笑,想想自己在战场上舍命退敌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醉卧哪个温柔乡呢?现在倒是义正言辞了。 二是久经沙场,也想四下走走,当是给自己放一段假。 蔚子青是在平昌和他们巧遇,说是他们,是还有一和洛君颜同行的人,此人便是五王爷洛君灏。 三人一见如故,便在平昌多留了几日。 “我其实是很讨厌洛君灏的。倒是洛君颜人如其名,文武双全。”蔚子青忽然转换话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为何?”洛羽奇怪,不是说一见如故么。 “世人皆以为洛君灏是以家国为重的将军,殊不知他本性就是一混混,泼皮耍赖样样在行。”蔚子青轻笑:“我那时多清高呵,自是不愿和他深交的。” 蔚子青眼光悠远,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光。 “蔚子青,你院子里的那什么花真难看,我帮你把它们给拔了,不用感谢我。”蔚子青依旧清晰的记得洛君灏当时轻佻的语气。 蔚子青记得那是他显洛君灏碍眼不让他进门的第二天,洛君灏拔光了他养了好几年的花。 “你说说,他是不是个小人?”蔚子青希望从洛羽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洛羽淡笑不语。 永定七年,朝廷的批文下来了,封洛君颜为平阳王,洛君灏亦调回了南方。洛君灏临行前把这玉笛赠予蔚子青,说是让蔚子青帮他收着,待他日来取。 至此,直到洛君灏死,两人再也没见过。 “不过他死了,想来也拿不回去了,就送你好了。”蔚子青把玉笛递给洛羽:“他可是很宝贝这只笛子,你要好好收着才是。” 洛羽没接:“五王爷把它放在您这里,自是送给您的,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蔚子青长叹一声:“物归原主吧……” 第四十四章 朝廷把洛君颜召回,洛君颜却一直赖在蔚子青这里,不肯回去。(.) “你可别连累我。”蔚子青很不给面子撵他走。 洛君颜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子青兄,我怎么说也是打了胜战的将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嗯,很不待见。”蔚子青仍然一本正经。 “这样啊。”洛君颜好像很为难:“那我回去一定要向皇上禀告,说平昌的蔚子青把我困住,才一直……” “是么。”一个清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以为我不来请你你就不准备回去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君颜似乎很惊讶,说话也变的语无伦次。 “怎么?我不该来?” “哼,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此话一出,蔚子青就大概猜出此人的身份。姜国国君――洛君越。 “为什么一直不回去?” “没什么。”洛君颜转过头不说。 蔚子青很无奈,他这小屋都成了谈情说爱的地方了,怎么听他俩的对话都像是闹别扭的小两口。虽然很想把他俩赶出去,但想想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只好自己默默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便和好如初,也是,兄弟俩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 “后来,两人又在平昌逗留了一段时间,好像都是些游山玩水的烂事。”由于时间过去太久,蔚子青也记不清具体的情况。 “前辈可知沐家?”洛羽问。 “你指沐家山庄的那个沐家?”见洛羽颔首,突然明白过来:“沐清是沐家遗孤?没想到沐家被血洗,还能留下这一血脉,沐霖也改瞑目了。” “当年市井皆传……传平阳王为得到沐家守护的秘密,而派人密杀了沐家,可真有此事?” “当年好像是这么传的。”蔚子青依然记得被人夸大的说辞,一个人一个版本,但主题都离不了洛君颜是怎样杀人的。“但其实并不是他做的。” “前辈如何得知?” 蔚子青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洛羽的头:“你小子试探我是吧!你会不知道!” 洛羽敲了敲手中的笛子,相当无语,心想蔚子青还真是一个老狐狸,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还真是不容易:“被前辈看出来了?晚辈并非全都知道,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你想知道什么?” “沐家的秘密。”洛羽直言不讳。 “这么说,这才是你此行真正的目的吧?要兵符只是一个幌子。” “不是幌子,我都要。” “你……你想……”蔚子青被洛羽的语气振到。 “我只求一个公道。”洛羽眼神坚定,他笃定蔚子青会帮他。 蔚子青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随你吧。但我想告诉你你爹曾说过的一句话,你定要时刻记在心上,他说:'世人皆忧怨,莫要负了华年。'” 莫负华年…… “就从洛君灏被杀的事情说起吧!虽说市井多有流传,但毕竟与真相有所偏差。” “还望前辈直言相告。” “洛君颜也实属无奈之举,站在那位子上……” 蔚子青娓娓道来,原来当时姜国有近一半兵权掌握在洛君灏手中,君主疑心,那么后来的悲剧便可以预见了。 说洛君越疑心,确实是有,却不完全是因为兵权的事。洛君越和洛君颜那千丝万缕的关系,旁人无权评责,毕竟旁人不可能感同身受。 然而具体来说,洛君越应该是嫉妒,嫉妒不分男女,男子间的嫉妒反而更可怕,那是必须势不两立、生死不容的情感。 “其实完全不用洛君颜动手的,但洛君越偏偏点了他,是想让洛君颜和洛君越彻底做个了断。洛君灏自幼丧母,由锦妃一手带大,锦妃正是洛君颜的母妃,她视洛君灏如己出,所以洛君颜自小便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感情深厚。本来是很和睦的,但后来在洛君颜与洛君越熟识之后,一切都变了……”蔚子青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像是感叹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后来的事,洛羽也大概查到了些,洛君颜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弃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不顾,硬是帮洛君越夺了最有可能当上皇帝的洛君灏的位子,并遣洛君灏出京抵御天康,没有召令不得返京。 洛君灏手握重权,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会有一场浩劫,但可惜,什么也没有。洛君灏几乎没有任何反抗,默默接受了。 永定八年初,也就是洛君灏从蔚子青那里离开不久之后,便被召回京师,不久传出了死讯。 也因此,锦妃大病一场,没多久也就跟着去了。 “这些事,前辈是如何得知的?”洛羽总觉得蔚子青知道很多事,不像是道听途说。 “前段时间,平阳王路经此地,在我这里小住了一段时间,我俩闲话家常,他告诉我的。” 洛羽恍然:“原来他还回过这里。为了何事?” 蔚子青笑:“和你的目的一样。” “前辈没有告诉他?”洛羽有些不明白。从洛君颜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并没有得到兵符,不然也不会让沐清来问蔚子青了,可问题是,蔚子青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在想我没有告诉他是么?”蔚子青拍了拍洛羽的肩膀:“我告诉他了,但是他并没有拿走。” “为何?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也许是后悔了吧。” “后悔?” “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体会。”蔚子青并不记恨洛君颜,就算他亲手呈上鸩酒,毒死洛君灏,他也不曾记恨过他。 蔚子青到现在仍清晰的记得,洛君颜是报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他的小屋,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已,赖在他这里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那样久远的昨天…… 他记得他说:“子青,我们都老了……” 的确,岁月流逝的那样快,握不住、留不了…… 第四十五章 “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洛羽语气中没有惋惜,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蔚子青点了点头,眼神无波无澜,好像他早已经知道了一样:“嗯,他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洛君颜预感到自己命不久已,这才准备出游,也算是和朋友道别。 “是么。”洛羽苦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洛君灏若不是存心求死,一百个洛君颜也杀不了他,洛君灏都不怨他,你更不必怨他……” 洛羽步履阑珊,缓缓回到睡觉的屋子。蔚子青最后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 洛羽靠着沐清躺下,望着他俊秀的脸发呆。 沐清感受到凉源,幽幽转醒,无意识般的翻过身把洛羽拥在怀里:“怎么身体这么冰?” 洛羽推开沐清,向床的外侧靠了靠:“出去坐了一会儿,外面风大。我身上凉,别冰到你。” 沐清抿了抿嘴唇,似乎不太满意洛羽的回答,他整个人又向外侧靠了靠,窝在洛羽的怀里,温暖洛羽的身体。 洛羽有那么个瞬间是真的感动了,很多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单单喜欢沐清,若说相貌,自有比沐清娇媚婀娜的小童,若论床上技巧,那沐清便更不值得一提了,完全无技巧可言。(.无弹窗广告)每当有人说类似这样的话时,洛羽总是报以淡笑。 喜欢一个人和以上的条件无关,只是在寂寞的时光里,遇到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洛羽冲了一盆凉水,结果第二天就华丽丽的犯了伤寒,额头滚烫,双颊绯红,意识也不是很清晰。 沐清不停的帮他换头上的湿巾,就是不见好转。沐清跑去找蔚子青,要他去请一位大夫。 蔚子青当时是这么说的:“我可没那闲钱去请什么狗屁大夫,撑着撑着就过去了。” 沐清顿时火冒三丈,还撑撑就过去了,是死过去了吧。“洛羽他病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么。” 蔚子青郑重的摇了摇头:“不能。” “你……”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淋了一盆水么,要是这样都能死,也该是他活到头了。” “淋水?”沐清的第一反映就是蔚子青在他睡着的时候折磨洛羽了。 蔚子青坏笑:“老是憋着也伤身呐。” 沐清瞬间懂了,那脸红的不必洛羽轻多少。 沐清再次回到房间,洛羽已清醒了很多,他对着沐清笑笑,要他不用担心。 沐清叹气:“你啊!也是活该,好端端的冲什么凉水,现在好了,把自己也淋倒了吧。” “不碍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沐清又喂他喝了一些茶水,让他重新躺下,自己便出了门,蔚子青不愿意去找,他就自己去找。 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一家医馆,大夫开了几味药,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哎,听说了没有,我们平昌来了军队?”沐清刚要离开,就听到几个人窃窃私语的谈论。 “恩,我亲眼看到的,那黑衣铁甲的,忒吓人了。” “难道说要打仗了?” “不能吧!没听过这样的传闻啊!再者说了,就算打仗,也不会来我们平昌啊……” 沐清听他们的对话,心中不免感到奇怪,黑衣铁甲?那不是姜国士兵盔甲的颜色。 突然他目光一冽,想到了什么?“死士。”洛弘毅秘密培养的死士和他们形容的刚好一致。 洛弘毅把死士派往平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位大哥,不知道您是在哪里看到的?”沐清走过去和那些人攀谈起来。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其中一人靠近沐清,小声的说道:“就是前晚子时,我起来上茅厕,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可神秘着呢……” …… “怎么了?有心事?”把洛羽的药熬好,喂他喝下。沐清便一个人坐在门口,想着心思。蔚子青见他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不由的多问了句。 沐清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呃……洛羽怎么样了?”蔚子青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又多问一句。 “已经睡了。” “”蔚子青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沐清的样子,终是没有说出口。 等洛羽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洛羽伸手摸了摸床铺靠内的位子,没有熟悉的那个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洛羽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不见沐清回来,终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问了蔚子青才知道,傍晚的时候见他出去了,就一直没见回来。 洛羽终是有些急了,考虑到他在这边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一时还真不能确定他去了哪里,或是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 “不过,今天好像还真是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蔚子青抚了抚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说。 “我大概知道他去那里。”洛羽叹了一口气:“我去找他。” 夜色无边,而今夜连一丝月色也没有。 沐家山庄。 山庄大的出奇,洛羽不熟悉路线,也不能确认沐清一定来了这里,只能跟着感觉在庄园里转悠。 沐家以前是大族,灭族之后庄园便被朝廷征收,所以就这么一直荒废了下来。 布满蜘蛛网的栏杆、房梁,甚至是结了厚厚灰尘的地板,都预示着这里早已与人隔绝了。 洛羽继续沿着复廊向前走,他来得匆忙没有点灯,只能摸着黑前进。在拐弯时,洛羽发现坐栏被擦的很干净,该是有人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洛羽一想到沐清有回来的可能,不禁大喊:“沐清,沐清……你在这里吗?” 突然前方不远处窜出一个声音,洛羽想都没想,就向那人跑去。那人见有人过来,撒了腿向前跑。 “沐清……”洛羽翻身飞到那人前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大爷,大爷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要饭的,我什么都没有……” 第四十六章 洛羽可以确认自己肯定是眼花了,眼前这人和沐清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好看的小说) 果然是乱中出错,不,是乱中出丑。 “你到沐家山庄做什么!你不知道这里被朝廷禁了么?”洛羽收回自己的手,严厉质问。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我也不会来了,我几天没吃饭了,看这挺大的,就……就进来……” “算了。”洛羽打断他无营养的话:“快滚,以后都不许再来。” “是是是。”那乞丐连续磕了几个响头,满口答应。估计洛羽不说他以后也不敢来了。这残垣衰败的如同鬼屋,任哪个正常人也不会三更半夜往这儿跑。 “等等。”洛羽看着急速逃跑的背影,叫住他:“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素色长衫的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他腰间有一块麒麟配饰。” 那人先是一愣,见不是找他麻烦,才舒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告诉洛羽,他确实看到符合他要求的人,当时还觉得他腰间那配饰应该值不少钱,若他能得到,估计有一段时间可以吃个不愁。当然,想想可以,要真的顺来,他还是不敢的。 “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那里。(.无弹窗广告)”乞丐转了一个身,指向主人迎客的屋子。 洛羽大概得出一个方向,快速的朝那边走去。 屋子里很黑,一丝光也没有,推开门,一股阴森森的风迎面铺开,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沐清?”洛羽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他双手紧抱着双腿,头埋在膝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沐清?”洛羽又叫了一声,还是不见他答应。洛羽一步步靠近,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才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沐清。” 洛羽在他身旁蹲下,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轻轻把他拥入怀里。 沐清没有拒绝,靠在他的胸前:“洛羽,我很痛苦。” “都已经结束了,别再想了。”洛羽知道说忘记很简单,想要真正做到确是太难。他从来不会强求自己忘了之前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强求沐清做这样的事。 忘不了也没有什么?只要尽量不去想便好了。 “爹,就是死在这里,我记得他就躺在这里。”沐清眼光含泪,他轻轻抚了抚脚边的地板,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框滑落:“我不能不想,我一闭眼,都是当年的情形。(.无弹窗广告)苏裴奉洛君颜之命来取沐家的秘密,我爹不从,他就把西域引来的奇毒用在我爹身上。那毒叫'骨肉分离',还真是一个薄凉的名字。” 洛羽震住,想要说些什么?终是不忍开口。 “我爹死的时候,就真的像那毒的名字一般,骨肉分离,我再看他,都已无法认出……”沐清终是忍不住痛声哭了起来,他不停的抽搐,完全停不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洛羽拍了拍他的背,不让他再说。痛苦的记忆太深刻,说出来就更是让人于心不忍。 “我杀了苏诚,害死了萱儿,杀了洛君颜,可我还是很痛苦。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只要我死了,那其他人就都不会死了,是不是?”沐清突然间抓住洛羽胸前的衣襟,一直问,一直问。 洛羽无法回答他,他心里知道所有事,却一个字也不能跟他说。 “沐清,快起来,坐在地上会生病的。”洛羽柔声说道。 沐清的眼神失了很多光彩,变的空洞迷离,这让洛羽很害怕,害怕下一秒就无法牢牢的抓紧他。 他不愿让沐清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也许这样很自私,可是他不在乎。他所要的,是一个可以携手共生的人。 “哈哈哈哈……”沐清突然起身大笑:“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连你也被骗了。” 洛羽无奈,知道他是故作坚强,却没有拆穿他:“你高兴就好。” 沐清点着火折子,偌大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他走到墙边,推了推手边的墙,用力一推,竟推开了一扇石门。 “我那时躲在这里,才能逃过一劫。”沐清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墙上的一个小孔:“就是蹲在这里,看着父亲被苏裴折磨致死。” 洛羽拥住沐清的肩,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我杀了苏城,我一点也不后悔,苏裴怎样对待我爹,我就加倍还在他儿子身上。让他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沐清说的狠戾,像是要把苏裴咬碎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这就是你杀了苏诚还要把他尸体的碎块送还苏裴的原因?”洛羽之前觉得沐清做的有些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插曲。 “是啊。”沐清笑,笑的撕心裂肺:“你是没看到苏裴当时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哈哈……哈哈……” “不过,倒是断了小王爷你一段尘缘。”沐清的语气颇有一番调戏的味道。 沐清说的是洛羽和苏诚初次相识那次,说来到也是一件趣事。 洛羽和沐清乘着中秋夜赏灯会,没有遇到如花似玉的女子,却遇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男子,而这个人便是苏诚。 原是苏诚和朋友打输了赌,被套上女子的服饰,在大街上做些勾三搭四的举动。别说,洛羽刚被拦住的时候还真是被苏诚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么主动勾搭男子的“良家妇女”。 他还记得那时苏诚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挣都挣不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公子,和我回家吧!一晚只要五个铜板,怎么样很便宜的吧?” “呃……”洛羽一头冷汗,又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可惜还是没有成功,从来没见过力气这样大的姑娘:“不……不用了。” 苏诚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怎么能不用呢?我什么招式都可以的。” 沐清当时就站着旁观,他一眼便看出此人是男子,却不准备揭穿,反正有人喜欢唱戏,他当然也愿意免费欣赏了。 “不用,我不喜欢女人。”洛羽很直接的开口,沐清知道他从不掩饰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可也没想过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洛羽突然一手拉过沐清:“这位小姐真是很抱歉,我喜欢的人是他。” 第四十七章 沐清亲眼看到苏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能成功合上。 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撩了一把额头的刘海,妖娆,的说道:“小姐没有,公子倒有一位。” “你是男子!”洛羽更是大吃一惊,估计在他的世界里可以有女扮男装,但绝对没有男扮女装这回事。 “兄弟,够豪爽,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苏诚眨巴眨巴眼睛,一手搭上洛羽的肩,另一只手拍了拍洛羽的胸,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也就是这样渐渐与苏诚熟悉了起来。熟悉了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心直口快的人。洛羽一直很欣赏苏诚的为人,这让沐清一直耿耿于怀。 尤其在沐清知道苏诚是苏裴之子之后,更是闹起了别扭。看苏诚哪里都不顺眼,处处找他的茬,顺带着连洛羽也遭了殃。 当然,洛羽当时是怎样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我的缘分。”洛羽一句话把沐清拉回了现实:“从来都不是。” “呵~”沐清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知道呢。”沐清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他争论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而且若是他想争,洛羽定是说不过他的。(.好看的小说) “你为何来这里?”洛羽看得出沐清并不想谈起之前的事情,就换了一个话题。 他在密室里转了一个圈,室内不大,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墙上整整齐齐挂满了字画。然而,光线太暗,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为了还自己的一个心愿。”沐清没有说的是,这些年当时的情形一直让他无法释怀,总会在午夜梦回之际想起那些渗人的景象,然后又是一夜无眠…… “沐家正是因为守护着那个秘密才会惨遭灭族,所有人都是想得到那个所谓的秘密,或许连你也是。”沐清不给洛羽申辩的机会,就直接判了他的刑。“所以,我要把这个秘密找出来,公诸于世,我要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沐家守着的秘密你不知道?”这到让洛羽好奇了,原本以为他是知道的,现在觉得沐霖的嘴还真是严的很,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曾说过。不过,沐清若是知道沐家守着的是什么秘密,也就不会说什么公诸于世的话了。“那你父亲死前有没有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他让我在这里面躲着,一个字也没很我说,更没有给我什么奇怪的东西。”沐清遭遇家变的时候,也才只有十三岁,有些事记不清也属正常,但听他口气这样肯定,也不像是记不清楚的样子。 “那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个秘密,你又何必深究。”洛羽换了一个思路,从沐霖的角度思考这件事,也算是为沐清做考虑。“既然是这样,不如你带我在你家转转吧!我看这里挺大的,刚进来差点迷路呢。”洛羽开玩笑,想逗沐清笑笑。 “你确定?你知道徒步在沐家转一圈需要多长时间么?”沐清倒是没有拒绝,反正就算想查那些秘密,也得等到天亮之后才看的清,不如先在家里逛逛,很久不曾回来过了。 洛羽很快就后悔了,前一道后一道逛了两个时辰连沐家的围墙也没看到,这也大的太离谱了吧。 “还不知道沐庄主是做什么的?”看这庄园建造的程度,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无人能与之匹敌了,这样的人做的事也定不普通。 “我也不知道,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敢多问,我只知道他每次出门都要好几个月才回的来。”沐清也一直为此事苦恼,他竟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庄园这么大,并非只有我们一家,我父亲的手下也都住在里面,在靠北边的地方有他们的居住的房子。” 沐清走到洛羽的前面,指了指北方的位置,笑着说:“我小时候,每天都会跑到那边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玩。后来,不知何故,他们都陆续搬出去了,我还为这件事伤心了好一阵子。” “是么,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沐清小时候常玩的地方,这让洛羽顿时来了兴趣。 这里位处于庄园的北方,像一个小型的村落,地上零星的掉落了很多东西,有女人用的珠钗,有小孩玩的木质玩具,可以看出当时人们走的很应该很匆忙,可怎么会如此着急的要离开呢。 “这里的人好像是急着要离开,不像是陆续搬家的样子。”洛羽扶正了倒落在地的板凳。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沐清也觉得事有蹊跷,若不说他们是搬走,看这个场景,倒像是一场逃亡。 “会不会是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或是早已知道沐家有难,才会这么匆忙的离开?”洛羽想着这件事情所有的可能性。 “好像是父亲和他们说了什么之后,他们才离开的。”沐清想起那天的情景,父亲紧急的召来一些手下,待在书房里谈了很久,还不许他人靠近。 这件事之后,那些人就陆续搬走了。 “看来沐庄主是早就知道沐家会有一难,才会让其他人都离开。” 洛羽的话刚一出口,沐清就急着反驳,他宁愿相信他的父亲被人杀死的事实却接受不了他的父亲明知道会死却不躲开的做法。“不会的,若是父亲早知道这些事,他自己为什么不离开?” “这……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呢。”洛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却也想给沐清安慰。 若没有生存的可能,没有可以改变的力量也就算了,但沐霖这种情况明明是知道有事情发生却想也不想的放弃了,这让沐清怎么受得了,他这些年满怀的恨意,到底算什么? “使命比生命更重要,这也许是你所需要的答案。”洛羽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他崇为信仰的话。 “使命比生命更重要?”沐清重复洛羽的话:“这是傻子的信仰。” 第四十八章 沐清和洛羽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趣事两人走走停停,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已是五更天。 天边显现一丝红晕,血一样的颜色…… “天亮了。”洛羽幽幽醒来,正对着天边的那一抹红霞。沐清靠着他的肩还沉沉的睡着,他看着沐清有些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他昨晚没能好好睡一觉。于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等着沐清醒来。 沐清是在半个时辰之后醒过来的,而且还是因为洛羽没忍住的几声咳嗽吵醒了他。 他慢慢睁开酸疼的眼睛,动了动同样酸疼的肩。才幽幽的来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洛羽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也没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沐清这才想起,洛羽犯了伤寒还没有好,又这样冻了一夜,估计更严重了。 他伸手摸了摸洛羽的额头,确实比平常时候热了一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洛羽解开上衣的前襟:“没什么?有点热罢了。” 沐清看到洛羽裸露的胸,以及那纤细的锁骨,不禁红了脸。 “那我们走吧。”沐清避开看他的视线,微笑着起身又伸了一个懒腰,却还未见洛羽起来:“你怎么还不起来,是舍不得这里?” 洛羽无奈的笑笑:“等一等,我的脚麻了,现在动不了。” 沐清知道昨晚让他靠了一夜,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连忙上前扶着他。 “你先带我去昨晚的那间密室看一下。”洛羽承认到现在为止他依旧分不清哪条路对哪条路。 “还去那里做什么?”沐清虽有些好奇,但还是带着他朝那边的路上走去。 “去看看再说。”洛羽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但他知道沐霖肯定不会让这个就此秘密消失,他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 再来到密室,推开那扇石门,映入眼睑的是一幅幅落满灰尘的字画,且只有这些东西。 “沐庄主很喜欢字画么?” “没听他提起过。”沐清认真想了想,没有他父亲喜欢字画的记忆。 “那这里就有意思了。”洛羽扬起嘴角,意味深长。 洛羽擦掉字画上落得灰尘,还原了字画原有的样子。原来密室里挂着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珍藏,有些画的画者更是连名字也没有听过。 “这些并非名作,沐庄主为什么要收藏这些东西?”洛羽有些疑惑。 “兴许就是挂着装饰吧。”沐清记得他家中有很多这样的装饰。 “不会,这是密室,他装饰着给谁看?”洛羽反问。 他突然注意到一副画,不知为何看起来特别别扭。密室里挂的大都是山水画,只有这一幅画的是一只仙鹤,而且是一只头朝下的仙鹤,也就是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放倒了。 “这幅画好像有些不对劲。”洛羽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看出了什么?”沐清也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幅挂在密室中央的画。 “不知道。我总觉得它在给我们一些暗示,但我们还没能发现。” 洛羽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洛羽马上退回了密室并快速关上了石门。 才合上门,便见一群便装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洛羽透过石门上的小孔向外看去,见他们步伐沉稳,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洛羽还在猜想着他们的身份,便听到其中有一人开口:“赶快找一找,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皇上有令,必须尽快找到,不然你们的妻儿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懂了吗?” “明白。”那群人齐声回答。 原来是洛弘毅的人,怎么洛弘毅也派人来沐家山庄,难道也想得到沐家守护的秘密? 洛羽和沐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能说话,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这个密室。 两人聂手聂脚的围到石门前,观看外面那些人的行为。 只见他们掀翻了桌椅,扯掉了挂画,打碎了些许瓷器,似乎是没什么发现,渐渐退了出去。 洛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带着沐清偷偷退了出去。 沐家山庄建在半山腰上,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好在沐清对这一带的路很熟,带着洛羽下山倒是比他徒步下山快了很多。 回到蔚子青的住所,也已到了将近晌午的时候,蔚子青刚做好饭,便见洛羽和沐清迎门而来,不由的郁闷他俩时间赶得真是刚刚好,一分也不差,将要动筷子就回来了。 “你俩这是掐着点进门呀?”蔚子青虽嘴上有所抱怨,但还是主动多摆上了两副碗筷。 “巧了。”洛羽笑:“正好感觉到饿了。” 洛羽把在沐家山庄看到的那幅仙鹤图说给蔚子青听,想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你说挂着一幅倒着的仙鹤图?”蔚子青重复着自己听到的信息。 “正是。那仙鹤的头垂直朝下,若是正着,就是直冲青冥的姿态,可惜倒了。”洛羽补充说道,把那幅画描绘的更加细致,想多给蔚子青带来一些信息。“我想不明白这幅画的画师为何要把这幅画画成这样?” “他这样画自有他的道理。”蔚子青夹了一口菜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可听说过平昌有一座鬼城?” “有听说过,听说那里时而出现鬼火,而且几日不灭,甚是诡异,导致那里的村民都渐渐流散,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沐清接着答道,他小时候有听过这样的传说,却一直没机会见上一见。 “不错。”蔚子青肯定了沐清的说法:“你知道那里之前叫什么吗?” “嗯?”沐清疑惑。 “鹤下。”蔚子青淡淡的开口:“你们看到的画指的应该是这个地方,当然,也有可能猜错,我不觉得一个庄园庄主不关注自己的生意而对一个鬼城感兴趣,还甚至因此丧命。”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蔚子青说的不无道理,沐霖说到底也是一名商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对那种地方感兴趣,除非那里有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价值。 沐清现在是一头雾水,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 洛羽拍拍沐清的肩:“别猜了,明日过去瞧一瞧一切就都清楚了。” 第四十九章 如期。 洛羽和沐清来到了传说中的鬼城。 如其名,破败不堪、满目苍凉。两人在里面逛了一圈,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也没见着。 村子里有很多被遗弃的房子,该是这里的居民临走时留下来的。 两人推门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和屋外一样褴褛,桌椅、床铺上都落上厚厚的灰尘,想来有些年头不曾住过人了。 “难不成这里真的有鬼?”沐清原本是不信的,可看到这里衰败的景象之后,又不由的改变了想法。 “我以为你不信鬼神之说。”洛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顺带着他觉得沐清也应该是不信的。 “谁说我不信。”沐清反驳:“连《道德经》里都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这说明老子也信鬼神之说,我为何不信?” 沐清引经据典,和洛羽玩起了辩论。 洛羽知道沐清能说会辩,当然不会和他在文字上多做文章:“那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它正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呢。” 洛羽阴森的口吻,不禁让激起沐清一身鸡皮疙瘩,心里虽说有些怕了,但嘴上可不能认输:“在我身后,你也跑不了。[.超多好看小说]” 洛羽摆摆手:“无妨,反正我不信。” 听洛羽把话说完,沐清只觉一阵阴风吹过,貌似有人在他身后吹风似的,顿时连头也不敢回:“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洛羽看着沐清僵硬的身体,不禁好笑,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会害怕鬼神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洛羽跟着他走出村子,来到一阡陌小道,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慎人。 虽说现在是深秋时节,但对于无人居住的村庄来说寸草不生似乎也太让人费解了。 “听说这里时常有鬼火出没,而且是大片大片的出现,有时候连续几夜不灭,听老人说这是那些鬼有冤屈,在找替身呢?但我觉得这里以前可能是乱葬岗。”沐清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和自己想当然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洛羽那些话的原因,他总是觉得背后阴森森的,让他很不自在。 “乱葬岗是什么样子的?你见过?”洛羽问,对于从小不怎么出门的他来说,确实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子。(.好看的小说) 不过洛羽这一问,倒是真的问倒沐清了,他也只是听过这个词,只知道是埋死人的地方,要说样子他还真没有见过。 “就……就跟这里差不多。” 洛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考虑沐清那些话的可靠性。倒不是他不相信沐清,只是看他说话时眼神闪躲,便知道他是在胡诌了。 轰。 只听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烈火串起的声音,火光出现在两人的前方,火光不像平常见到的熊熊大火,而是一种透明的不易察觉的颜色,若不是能感觉到它随风传来的阵阵热量,洛羽不会觉得那是火。 “大白天也会出现这个?”沐清有些匪夷所思,更坚定了这里不干净的想法。 “这火是有些奇怪。”洛羽不了解起火的原因,也不敢贸然前去。 起火原本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在气候干燥的秋天。可若是没有火源,这火起的就特别让人难以理解。 放眼望去,前方别说是可燃物了,就是想找一颗完整的枯草怕也是很难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燃起来了呢?难道真像沐清说的这里以前是乱葬岗? 洛羽不信。 洛羽向着火源走了一步,见火焰还是在原地燃烧,就大概明白了,他回过头对沐清说:“这些不是鬼火。” “你如何得知?”沐清还是在原地踏步,不敢上前,说实话,他确实有些忌讳这些东西。不,用他的话来说,这表现了他对鬼神的敬畏,是敬畏。 “首先,鬼火白天根本看不到,这么大一团硬说成是鬼火就有些牵强了;其次,鬼火之所以被称为鬼火,是因为他会跟着人的移动而移动,我走了这么多步,它连动也不曾动一下,明显不是。”洛羽和盘脱出自己的想法,目的在于打消沐清那不切实际的想象:“所以,不用担心了。” 听洛羽的说辞,沐清倒也同意,但他还是不愿上前。其实他的想法挺实在的,就算那不是鬼火,但要是比鬼火更可怕的东西呢?若是他一靠近,突然跳出一只恶鬼,他肯定要吓昏过去,吓昏过去还好,就怕昏不过去…… 洛羽已渐渐靠近火源,并蹲在旁边观察它的变化,回头发现沐清依旧站在原地,不由的感到好笑:“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你不要过来看看?” 沐清上战场似的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向洛羽靠近。洛羽一把扯过沐清把他拉向靠近火源的地方,靠近他的耳朵轻轻的说:“其实,也没这么可怕对吧?” 沐清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沐清心里清楚,他不是惧怕鬼神,而是怕火。这源于小时候一次差点被火烧死的经历。 当时沐清也才只有**岁,晚上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卧房里,谁知那天风大又忘了关窗子,风卷翻了烛灯,后果可想而知,大火很快蔓延了整间屋子,沐清被困在屋子里出不来,眼看着火光向自己袭来却无处可躲,烟雾更是刺的他睁不开眼,在他倒下的瞬间,眼前浮现的依旧是房梁上那蔓延的火龙。 好在有惊无险,很快沐清便被救了出来,大夫说有少量的烟吸入肺部,其他并不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沐清后来发现,自己只要一见到火光就会不由的想起那个火光缭绕的晚上,然后会本能的抗拒,不敢靠近。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太过惊险,对于**岁的孩子来说。 沐清原本不想让洛羽知道,可惜他太聪明,看一下眼神就能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 “我猜的。”洛羽拉着沐清的手不放,强迫他靠近恐惧的火光。 沐清今天的行为很奇怪,有惧怕的东西,也有躲避时的可爱表情。这让看到一切的洛羽很是高兴。 第五十章 “这是什么?”沐清靠近火源,才发现这些火是燃在水面上的:“能燃烧的水?” 洛羽环顾了四下的环境,发现前方是一些小型的湖泊池沼,火光正在湖面上翻腾。[] “我记得《易经》中有说道:'泽中有火'、'上火下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洛羽曾在书中见过这种描述,只知道这底下可能是一种黑色油状物,但具体的样子也是没有见过。 “你是说这下面是石漆?”沐清猛的一惊:“若这东西用于……” 洛羽连忙拦住沐清欲出口的话:“听说这个可以用来治病。” 沐清马上理解了洛羽的意思,石漆也就是民间常说的猛火油,这种油深藏于地下,不易被人发现。石漆威力很大,起初被人们发现时多用于灯油和治疗某些皮肤病。但后来渐渐出现运用于战争的例子,这是各代君王最忌讳的东西。而洛羽要阻止沐清说的也正是这个,石漆是禁品,民间只要发现有私用石漆者,都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洛羽现在很能理解沐霖宁死也不愿说出这个秘密的心情,若情况属实,那么,地底下的石漆是完全可以动摇国本的东西。(.) 在洛羽了解的情况中,沐霖一直秘密从事着采掘石漆的生意,而给他授权的人正是先帝洛君越,沐霖其实是一直秘密为军队采掘石漆。当然这些不可能告诉别人包括沐清在内都是不知情的,至于洛羽是怎么知道的,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有些事情也许你还不知道,但我想我该告诉你。”洛羽缓缓开口,道出了沐家的秘密。 沐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是种地种出来的,这一点不用别人说,沐清自己也很明白。 “你说沐家是为军队采掘石漆?这一点我不能相信。”对于这样的说法,沐清一时间不能接受,他小时候甚至想过他的父亲可能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可他接受不了他的父亲是偷偷为皇帝做事的人,最后还死在这个上面。 “先帝洛君越在永定七年来过平昌,就在蔚子青那里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一次沐家,而也是在那次之后才有流言传出沐家守护着一个秘密,说是能够动摇国本的宝藏,如今看来这话不假。” 洛羽想到蔚子青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又看看现在的情况,就总体猜出了个大概。[.超多好看小说]想来该是洛君越和洛君颜在平昌停留的那段时间,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可能由于当时的某些原因不能开采,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当时还算旺族的沐家,让沐家守护这个秘密或者说是保护这个地方不被他人发现。 沐霖确实是守住了自己的承诺,只是没想到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沐清虽不愿相信,但不得不承认洛羽分析的很在理,只有这样,很多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但还有一个问题他还是想不明白:“洛君颜为何要灭我族?” 洛君颜一直以忠君爱国自诩,何必为了这个弄的君主起疑呢。 沐家出事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洛君颜,先帝自是怀疑的,好在洛君颜战功甚多,才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这么一笔丰厚的宝藏,天下间几人抵御的了?”洛羽反过来回答了沐清的问题。 他没有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他并不反对“人之初、性本恶”的说法,而且他从不觉得人的本性是善良的。 沐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或喜或悲或平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你呢?也是想得到这些东西?” “我要这些东西何用?”洛羽淡笑:“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平淡的过完这辈子,哪有那么多闲功夫管这些事情?” “此话当真?”沐清怀疑。 “不然我们一起隐居吧?我听说纳西尔雪山下有一个村子,那里的人鲜少与外人联系,都过着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也算的上是一个世外桃园了,让我好生羡慕。”洛羽半开玩笑的说道。 “从小享尽荣华富贵的小王爷能忍受的了什么都靠自己的生活么?”沐清不是不信,而是鄙视,赤裸裸的鄙视。 洛羽听出沐清语气里的蔑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经过这段时间在蔚子青家里的锻炼,我觉得我足以胜任养活你的重任。” “我说,风华绝代的洛小王爷,你还要脸么?”沐清无奈,他的脸皮依旧无法练到洛羽的程度。 洛羽苦着一张脸:“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我们回去吧。”沐清叹了一口气,没有在纠结前面的问题。或者可以说是无声的拒绝。 沐清一直不觉得自己会和洛羽走到最后,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甚至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以后。 “还是……不愿意么?”洛羽不是第一次说类似想隐世的话,却从没得到沐清的肯定回应。他不知道这样的问题自己还能问多少次,可他唯一知道的是时间不多了。 “对,你是洛君颜的儿子,我们是……仇人。”沐清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在沐清心中,也许并不是真的拿洛羽当仇人,若真当他是仇人,估计洛羽比苏诚死的早。况且相处这些年,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感情的。错就错在每个人对感情的侧重点不同,有的人看重亲情,而有的人看重……爱情。 “无碍。”沐清走出很远之后,洛羽才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像说给自己听。只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无碍,只有他自己清楚。 值得欣慰的是,在对于发现石漆的问题上,两人还是保持着高度的默契的。既然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就让它永远沉默下去好了,这也许正是沐霖的想法。 两人就像出去走了一遭,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蔚子青家里。这么一路走来也让他们懂得了一个道理:有很多隐瞒其实只是为了平安。 第五十一章 蔚子青终于受不了洛羽和沐清总赖在自己这里,决定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沐清碍于目的还没有实现赖着不肯走,蔚子青有脾气,他也有耐心。 “不就是想要那个东西么,我告诉你们,拿到了赶紧滚蛋。”与沐清对立的几天中,蔚子青终于明白了在耐心方面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举双手求饶。 沐清淡然的笑笑,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得瑟样,让蔚子青为之不爽了好几天。 “你们去镇上的盛风客栈,找那里的掌柜的,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他若不信,你就把那根笛子拿给他看,他自然就明白了。”蔚子青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着这些话。 蔚子青愿意说出兵符的下落,沐清反而不敢信了,谁知道蔚子青是不是骗人的,再说,蔚子青的性格古怪,喜怒无常,说不定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蔚子青被沐清那明显怀疑的表情激怒。 “就是有些怀疑的表情。”沐清顺口就来,有种不气到蔚子青不罢休的势头。 “你当我闲的么!赶紧滚蛋,懒得理你们。” “前辈莫气,沐清他口无遮拦,其实没什么坏心。”一早就显得郁郁寡欢的洛羽开口:“多谢前辈这些天的照顾,洛羽就此别过。” 蔚子青有些感慨:“罢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残酷。” 沐清笑着出门。虽然一直和蔚子青相处的不算融洽,但好歹也当他是长辈,时而斗斗嘴,全当作是生活的调味剂了。 “等等。”洛羽和沐清走到门口,又被蔚子青叫住:“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有些事情不能仅看表面,不要想当然的去看一些东西。” “多谢前辈指点。”洛羽鞠躬,然后和沐清一起离开。 盛风客栈。 店如其名,盛行着各地风俗,连接着各路人马的旅店。这在平昌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给人享受的地方了,一般没有钱的人,还真没勇气往这里面来。 一进门,便有小二模样的人前来招待:“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我们这有……” 小二也许是见洛羽和沐清衣着华贵,想着能很捞一笔,所以异常客气,从店里名菜的制作工艺到客房的风水方位说的那是头头是道,九头牛也拉不住。 “我们只是想见一见你家掌柜的,劳烦你给通传一声。”终于乘着小二喘息的空档,洛羽成功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们找掌柜的?”小二见目标失败,不愿在做更多交涉:“他不在。[]”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我们去见你家掌柜的,这个就是你的了。”洛羽拉住要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小二,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在店小二的眼前晃了晃。 沐清清楚的看到了店小二的眼中有金星闪出,这年头,果真有钱的都是爷爷,没钱的都是孙子。 店小二收回自己触到银票的手,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掌柜的从不见客,我怕……” 沐清笑的和气:“没关系,你只要跟他说是蔚子青让我们来的,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成交。”小二一把抓过银票,边点数边向内堂走去。 没过多久,便见一衣衫朴素的老者驻着拐杖哒哒的向着他们走来。 “听说两位一定要见小老儿,不知所谓何事?”来者温文尔雅,一点也没沾染到生意人的油滑与圆润。 “在下受蔚子青蔚老前辈之托,前来取一样东西。”沐清说的很小声却也是直奔主题。 “小老儿并不认识什么蔚老前辈,两位是不是找错人了?”掌柜的一脸茫然,像是并不知情。 洛羽取下腰间的玉笛,递给掌柜:“前辈可认得这支玉笛?” 那人接过玉笛,表情凝重的看了一会儿,终是换了说辞:“两位请跟我来。” 洛羽望了一眼沐清发现他的手正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他轻拍了一下沐清的肩,跟着那掌柜的脚步前去。掌柜的把他们带到内堂,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屋子,从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一黄色布料包裹的盒子递给洛羽。 “小老儿在这里苦等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您了。”掌柜的跪下来,再抬头已是老泪纵横。 掌柜的姓王,是洛君灏以前的旧部,受洛君灏之托在这守着这么多年,只为了完成洛君灏教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可自己年事已高,等不等得到还是他考虑的问题,如今使命完成,他又怎能不感伤。 “前辈快快请起,您言重了,晚辈担待不起。”洛羽扶起掌柜在一旁坐下,拆开了那包裹,里面放着的是一暗色金属盒,盒子打不开,外围也没有锁,看来诀窍还在盒子上。 洛羽问王掌柜知不知道开盒子的方法,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如今看来,兵符该是在这盒子里面,可惜盒子却不是轻易能打开的。 沐清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显得异常不安。 洛羽走到沐清身旁,把盒子递给了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东西,但现在拿到了,我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开心。” 沐清接过盒子,欲言又止:“我……我……既然已经拿到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洛羽向后退了一步,退到沐清碰不到的地方:“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可是……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洛弘毅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洛羽面无表情的说完,完全不顾沐清毫无血色的脸。 “你都知道了?” “知道?你指的是那件事,是你是洛弘毅派来的,还是你一直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洛羽让王掌柜退了下去,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洛弘毅让你做这个间谍,真是选对人了,好了,你们赢了。” 沐清从没见过这样的洛羽,以前的洛羽虽然淡泊,眸子里却是有闪光点的,不像现在,空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不要说这些好不好,我们先出去再说。”沐清上前扯着洛羽胳膊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走。 洛羽轻轻推开他的手臂,笑着说:“就在我把盒子递给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那时你把真相告诉我,哪怕是一句,让我去死我也愿意。可惜,什么也没有。沐清,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第五十二章 洛羽说恨。(.无弹窗广告) 沐清不明白他怎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个字。 可洛羽忍受了多长时间,又是报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个字,沐清可能永远也无法体会到。 然而,直到洛弘毅的死士包围了盛风客栈,洛羽也没在动过一次。 他放弃了离开的机会,如遗弃一件不要的东西那么简单。 沐清就站在他对面,一步之遥的距离,却让他感到如此的陌生与遥远。正如洛羽所说,他确实和洛弘毅有交易,甚至说过事成之后杀了洛羽之类的话,可他现在真的不想洛羽死。 这件事原本和洛羽无关,是因为自己想得到兵符,他才会陪着自己来取,现在得到了就要杀了洛羽,是不是有种过河拆桥的意思。 但沐清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原本就是为了报仇才接近洛羽,他既然杀了苏诚,自然也不会放过洛羽,这也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这是他之前就说过的并且洛羽也表示无碍的话。所以,他应该早就猜到会有今天的,对吧。 冲进来的几个人把洛羽团团围住,洛羽只是笑,没有说话。他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他甚至懒得反抗。 为首的人伸手向沐清要了装兵符的盒子,沐清配合的递了过去。 那人笑笑:“沐公子,皇上让我转告你,与你合作的很愉快,在你与皇上之前的约定中有提到得到兵符之后,约定就结束了,现在你的使命完成了。” “所以呢?”沐清不以为然。 那人打了一个哑谜:“沐公子,你说呢?” 他的话不外乎一个意思:你的任务完成了,约定也就结束了。皇上宅心仁厚想放你一马,你也该懂得分寸,就此消失,不要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 “他要怎么处置洛羽?”沐清语气冰冷,不像和同盟者该有的语气,当然,用那人的话来说,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自然不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沐公子这话问的稀奇,难道你忘了,他父亲是灭你全族的仇人了么。”那人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不停的把玩着。 “你们已经得到兵符了,洛羽并没有和他抢夺的意思,请放过他。”沐清上前一步挡在洛羽的前面。 “皇上说了,洛小王爷不好好为平阳王守陵,私自出京,已是死罪,其他的就不用说了吧!这一条就足够了。”那人像是对沐清说也像是对洛羽说,让人琢磨不透:“还望洛小王爷配合才是,可别为难属下。” 想一个人死的时候,什么样的理由都是理由。这一点洛羽比谁都清楚。 洛羽身手不弱,若真正比拼,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可问题是,现在的洛羽真的还能出手么。 “我不会为难你们。”洛羽起身优雅高贵,一瞬间他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小王爷:“但是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这位沐公子说,还请几位也不要为难我。” 那人是知道洛羽的身手的,若真的对抗,他不一定是洛羽的对手,也就多了些忌讳。 他挥了挥手,手下的人就全部退到了门外。 洛羽走近沐清,轻轻的抱住他,他贴近他的耳朵,轻声叹息。他说:“沐清,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你终于可以远离惹人厌的洛羽;你终于报完了所有的仇;你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终于自由了…… “洛羽,我……”沐清想说什么?却被洛羽挡住了唇。 “不用说。”洛羽最后捋了捋沐清凌乱了的发丝,说:“我自知命不久已,这支玉笛是我很喜欢的一件东西,它跟着我只会毁了,就当做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吧。” 洛羽摊开沐清的手心,把玉笛教给了他:“我不信佛,不知有没有来生,若有,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这样的相识很伤,伤到难以呼吸,也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洛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至此,也算做了了断了吧!以后山高水阔两人再也没有联系。 沐清眼睁睁的看着洛羽被那些人带走,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从他把洛羽的行踪告诉洛弘毅之后它就后悔了,他本以为能瞒过洛羽,他甚至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就真的和洛羽到纳西尔雪山下的村子隐居,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些话当时不说,就一辈子也没机会说了。 世界上的人很奇怪,就像洛羽,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沐清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在洛羽离开之后。颤微微回到蔚子青的住所,才发现蔚子青已等他多时。 “你知道我会回来?”沐清捧起手中的茶杯,暖了暖冰凉的手指。 “你也没地方可去,不是么。”蔚子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子我就发发善心,让你在这和我做给伴得了。前几天小然来信还说年底回来,你们也可以就此聚聚。” 蔚子青到现在仍以为殷然和洛羽沐清是朋友呢?可惜,沐清没心思和他解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洛羽被带走了,洛弘毅不会放过他的。”沐清现在一心全系在洛羽身上,算的上是寝食难安。 “我说过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我也没有办法。”蔚子青一脸无所谓,好像他并不认识洛羽这个人。 “是我害了他。”沐清心里清楚,洛羽是因为自己骗了他,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都跟着那些人走了。 洛羽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最懂得怎样从根本上对付伤害自己的人。 “你若是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好了。”蔚子青看着别扭的沐清也是为难。 “他现在怕是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吧。”沐清低着头,看着平静的茶面。“我并不觉得我欠了他什么?平阳王灭我全族,现在就算是两清了。” 蔚子青诧异:“平阳王灭你全族?原来你到现在还是不清不楚的,洛羽没有和你说么?” “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沐清预感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洛羽并非洛君颜之子,他亲身父亲是五王爷洛君灏。” 第五十三章 蔚子青的话如晴天霹雳,震的沐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不可能。”沐清印象中洛羽对洛君颜算不上极度孝顺,也算的上事事顺从。他以为两父子也许有矛盾,却不至于是生死不容的矛盾。 若蔚子青的话属实,那么洛君颜就是洛羽的杀父仇人,那么,他对洛羽做了什么!这让他不能接受。 洛君颜的葬礼上洛羽虽然没说什么?但沐清看的出洛羽心里是难过的。照蔚子青的话来看,自己的仇人死了,他应该高兴才是。 当然,也不排除洛羽足够大度,以德报怨,根本没把仇恨放在心上,反而是自己心胸狭隘,想的太多。 “洛君颜一生未娶,哪里有洛羽那么大的儿子,洛羽是洛君灏死后,洛君颜接过去抚养的,包括洛羽的母亲。”蔚子青知道沐清一时难以相信,就准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你手中的玉笛就是洛君灏的遗物,洛羽把它转赠给你,是希望你能帮他好好留着吧。” 沐清想到那晚在洛君颜书房外偷听到的话,一开始以为是做梦,现在想来是真的。再把洛君颜临死前说过的话结合起来,很容易得到结论。 洛君颜说对不起洛羽,作为一名父亲,他又怎会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但洛羽若并非他的孩子,一切就都好解释了。他收养洛羽是为了赎罪,赎的是他杀害洛君灏的罪。 沐清握紧手中的玉笛:“这些洛羽知道么?”从心理上来讲他是不希望洛羽知道的,任谁也受不了自己的养父是杀自己亲父的人。 “这些正是洛羽告诉我的。”果然,事与愿违。越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那他的演技真好,这么多年,一点也没看出来。”沐清苦笑,原来到头来最傻最无知的人是自己。 “我说沐清啊!你真的了解洛羽吗?”蔚子青叹息,为沐清的将来忧心:“洛羽足够隐忍,他做每一件事都不可能没有意义。” 蔚子青把洛羽看的很透彻,包括他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他都看的清楚。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觉得洛羽比殷然强,比殷然更懂得人情世故。只因沐清是身在局中,才什么也感觉不到。 沐清一直说洛羽虚伪,因为他对每个人都很客气。其实他心里明白,洛羽对别人笑,只因那人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若没了价值,他甚至连一个回眸也懒得施舍。 “有些话原本不想说的,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又不得不说。”蔚子青原本觉得这些都是后辈的事,不想再趟这场浑水。但看到沐清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我知道你恨洛君颜,顺带着也有些排斥洛羽。先不说洛羽不是洛君颜亲子,就算他是,你也不该恨他。因为洛君颜并非灭你全族的人。” “前辈,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沐清恼火,他现在已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每想到一次,就难过一次:“我的确有对不起洛羽的地方,我自会还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蔚子青无奈,他就猜得到会是这种结果:“我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你,省得你做更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沐清沉默着不再说话,或许是承认了蔚子青的话,毕竟蔚子青没有骗他的必要。 蔚子青继续说:“我并不是偏袒洛君颜,也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洛羽,我只说事实。” 蔚子青饮了一口茶,缓缓的语调,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就从永定七年开始说起吧!那年,先帝偷偷来了平昌,便是在我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期间去过一趟沐家,也就是后来流传的沐家隐藏着宝藏最开始的说法。” 沐清默默的听着,那一年他才四岁,很多事已经没有了记忆,他不知道先帝是不是真的来过他家,他不在下这些,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些说法并没有错,也是事实。但如果是经历过当年的事的人不难发现,把这些推到洛君颜身上,其实很肤浅。” “不可能,我在密室里明明听到苏裴说是奉平阳王的命令来取沐家守护的秘密,我不可能听错。”沐清记得很清楚,苏裴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相忘也忘不了。 “我没说你听错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为了陷害洛君颜而设的一个局。”蔚子青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从未和别人说过的话:“如果我没记错,沐家出事是在永定十六年。”蔚子青见沐清点了点头继续说:“那年先帝病重,无疑就牵扯到帝位继承的问题。依你看,最有肯定继承先帝位子的人是谁?” “现今的皇帝是谁,代表着谁最有实力。”现今的皇帝的洛弘毅,先帝第三子。 蔚子青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洛君颜呢?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掌握一半兵权的洛君颜怎么没有当上皇帝?” 蔚子青看是不经意的话其实句句暗藏玄机。 然而,他的意思沐清却明白的很:“你是说这一切是洛弘毅做的?他设计陷害洛君颜?” 沐清也不是不信,他只是觉得没必要。皇位的继承完全取决于的洛君越,洛君越就算在看重洛君颜也不可能把汪位传给他,当然,洛君颜若是想造反,他那名不符实的陷害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凭什么这样说?” “你知道先帝为何突然起意来平昌么。”蔚子青看了沐清一眼:“因为洛君颜住在我这里。他会来这里完全是为了洛君颜,你说沐家的守护的秘密,洛君颜会不知道么。” 洛君颜当然知道,原本就是他好奇那里的传说才会和洛君越一起去了鹤下。 无意中却发现了书中记载过的猛火油,由于两人当时只是报着游玩的心态,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当时还算旺族的沐家,希望依靠沐家的力量保护这个名副其实的宝藏。 可就是这样,也为后来沐家的悲剧埋下了隐患。 “他有必要为了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而去灭了一个族么,况且还是有关帝位继承的那段时间里。” 第五十四章 蔚子青说:“这世上,唯一不会隐瞒洛君颜的人是洛君越。” 就像他曾经说的,他不喜欢洛君颜和洛君越,但尊重他们之间的感情。 很多人说蔚子青是个冷漠的人,时间久了,他自己也慢慢适应了这个角色。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么一群人,上天待他不薄。 每次看着沐清,他总会想起那时的自己,他想着沐清还是太年轻,不懂得真情的可贵。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些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听完蔚子青的诉说,沐清突然发起狂来,他掀翻了桌子,茶具、甜点零星的洒了一地。 蔚子青冷眼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我有没有骗你,由你自己判断,这些事我以后都不再过问。” 沐清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逃跑似的离开了蔚子青的住所。 他无处可去,只能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他现在的脑子一团乱,无法理性的思考任何问题。 生死未卜的洛羽,蔚子青那些所谓真相的话,压抑着他的神经,让他几度崩溃。 蔚子青说他的话是真是假他自有判断,他说对了,沐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不愿相信。(.) 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又对洛羽做了什么? 他原本想着若洛羽死了,自己也就跟着去了,反正自己大仇已报,不在乎生命多一天少一天,全当是还了洛羽这些年的恩情。现在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意味着他的过去被否定,他所谓的复仇、所谓的怨恨,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个笑话。 他不明白洛羽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他。也许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洛羽也在偷偷的嘲笑他吧。 他其实不甘心的。 他宁愿全天下的人看他的笑话,也不希望那个人是洛羽,也许,这就是他所谓的自尊。 沐清走的累了,就找了一个台阶坐下,失意之后,他还得想着今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 台阶上下来一个人,撵沐清离开,说是耽误了他们做生意。沐清不理他,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用在这里刚刚好。沐清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些落魄,发丝和衣服被露水打湿,粘巴巴的贴在身上,衣摆和鞋子上也布满灰尘,完全没了平日翩翩公子的气质。 当然,也不能说人家小二哥没有同情心,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总不能个个都同情是吧。再说,他也得做生意不是。 小二哥又来撵了一次,沐清原本就孤傲,哪里受得了他人的冷言冷语,嘴一张就来了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小二哥没读过几年书,说肯定是说不过他,气的咬牙切齿也拿他没办法。 那人像是和沐清杠上了,端了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成功的让沐清从落魄转变成悲惨。 沐清像是被他泼傻了,一句话也没说,双手抱着膝,蜷缩在角落里。 刺骨的冰冷让他清醒,让他更清晰的回想那些不愿回想的往事。 蔚子青没有说谎,或者说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力诉说当年的事情。 沐清明白,若说谎的不是蔚子青,那只可能是洛弘毅,那个一心想登上帝位并且如愿以偿的人。 沐清还记得第一次遇到洛弘毅的情景。 那是一个雪花飞扬的季节。那年冬季,雪下的很大,把世间的一切都染的银白。 沐家出事不久,沐清抱着报仇的心思独身来到了京师。从一个富家少爷到流浪与街边的乞儿,沐清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白眼。 那时的他一心想着报仇,整日在平阳王府在转悠,可惜,却始终靠近不了王府的大门。 沐清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王府门外转悠了,却在遇到洛弘毅之后出现了转机。 他不知道洛弘毅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只记得那天回去后,和他一同在酒馆打杂的人告诉他,有人约他到城东梅园见面。 落花,脉脉如许,飘到洁白的大地和那人素色的衣服上。他轻轻转身,拍落肩上的梅花花瓣,声音清冽而悦耳:“你可想报仇。” “想。”沐清在距他一米的地方停下,雪上留下一排小小的脚印。他抬头,青丝凌乱。 那人颔首:“可知灭你全族的人是谁么?” 他点头,说是平阳王洛君颜。 那时,沐清还不知道此人就是当今圣上,他以为洛君颜作恶多端,这人不过是和他一样遭受洛君颜迫害的可怜人。 有了他的帮助,沐清进入平阳王府简单了很多。 沐清与洛弘毅约定,沐清帮他找到兵符,而他可以帮他报仇。沐清自知凭自己的力量想要找洛君颜报仇,估计还得等上几十年。 先不说洛君颜武艺高强,想近他的身都很难。再者说了,当时的沐清只有十三岁,且不会武功。 所以他选择了和洛弘毅合作,就这样两个原本不相识的人为了同样的目的走到了一起。 在王府的日子沐清过得很难受,每天都能看到仇人却不能手刃他,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发现洛君颜的儿子洛羽是个很孤僻内向的人。于是,他极力讨好洛羽,并希望和他成为朋友。他知道,像洛羽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一个人好就很难再变。 所以,他总是尽力关心他,陪伴他,用一个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他。当然,他的目的很快有了成效,洛羽很喜欢他,与他相识后性格也开朗了很多。洛君颜很高兴,就把沐清调去跟了洛羽。 洛羽从没把沐清当做下人,他做什么事都要沐清一起,包括看书、吃饭、睡觉等等。他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先考虑到沐清,沐清喜不喜欢,沐清愿不愿意…… 对于这样的洛羽,沐清说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洛羽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反观自己抱着目的前来接近他就显得有些龌龊了。 第五十五章 蔚子青等了许久,终于在三更以后,见到了沐清的身影。他全身湿透,眼神涣散,青丝还不停滴着水,看起来极其狼狈。 蔚子青还没来的及问他去了哪里,就听到沐清用微弱的声音开口:“前辈,我该怎么办?” 说完便一头倒在了门槛上,没了知觉。 蔚子青到不觉得他是来找自己要答案的,他也许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今的状况。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迷茫过?这至少说明他们在成长,在用其他人看不见的方式迅速成长。 蔚子青艰难的把他扶到床上,又帮他换了衣服,想想自己年纪一把还要伺候一干小辈,从殷然到沐清,而且还没一个领情的,自己这么辛苦是为了哪般。 谁让你是长辈呢?蔚子青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沐清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蔚子青靠近沐清想听他在说些什么?先人有言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他倒想知道这沐清平日里都思些什么。 “洛羽……洛羽……”果然不出所料,蔚子青叹息,沐清虽嘴上总说些恶毒的话,但心里确实没什么坏心眼。嘴上说着没把门的话,心里却悔的要死。 表面上看是沐清把洛羽吃的死死的,可事实情况正好相反,洛羽随便使个小手段也能让他如此魂不守舍,还说什么谁吃定谁的空话。 “罢了,随你们去吧。”蔚子青关上门,退出了屋子。 沐清做了一个噩梦,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睛,总能见到洛羽被杀害的情景。 粘稠的血液染红了沐清的梦境,沐清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血红的地方,他感到恐惧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一会儿见到洛羽被押送到了断头台;一会儿又见到他被捆绑在支架上遭受刑法的折磨。梦里的情景不停转换,但唯一不变的是洛羽总会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对他说:“沐清,我恨你……” 沐清,我恨你…… 我恨你…… 蔚子青早晨来叫沐清起床的时候,发现床上早没了沐清的身影。 被子叠得很整齐,他上前摸了摸床铺,没有温度,看来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蔚子青笑:“这小子,领悟的挺早。好,好。你比我勇敢。” 与蔚子青的猜测大差不差,沐清确实是去了京师,却也不完全是为了找洛羽。有些事,他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他需要那个人亲口对他说。 他不知道洛羽是否还活着,他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态重新踏上了回京师的路。 沐清快马加鞭,终于在五天以后到达了京师。京师还是原来的京师,一点也没有变。 可让沐清感到奇怪的是,洛羽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京师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平阳王府依然平静,似乎洛羽还是那个无权无势、不问世事的小王爷。 沐清在街上随意问一个人洛小王爷的去向,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洛羽一片孝心日月可鉴,已请求圣上为平阳王守陵三年。 这让沐清产生一种幻觉,在平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他甚至会想洛羽是否还在王府做他的王爷,他现在回到王府是不是还能见到他。 当然,这种情绪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沐清握紧手中的玉笛,理智的思索这种情况的原因。 难道说洛羽已被秘密杀害?沐清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洛弘毅就算要杀洛羽也肯定会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从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但现在所有的事都还没有传开,洛羽依旧保留着原有的身份与地位,这说明洛弘毅还没有对洛羽下手。从另一个层面上解释,洛羽很可能还没有死。 可洛弘毅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他有其他的目的还是被其他的事情阻碍了呢? 依沐清对洛弘毅的了解,洛弘毅在得到兵符后第一件事肯定是想个法子杀了洛羽,免得夜长梦多。在得到兵符之后,洛羽对他来说已无利用价值,他不应该是有其他目的。 那就是在要杀洛羽的事情上受到了阻碍。可什么样的压力会让一项杀伐决断的洛弘毅也束手无策呢? 沐清想来想去也理不清头绪,还是决定一查究竟。 王府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沐清也不敢住宿旅店里,这次行动关乎洛羽的生死,还是小心为妙。 沐清在一街边小店吃饭,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震人的消息。 朝廷广招能工巧匠,特别是锁匠进宫为皇帝办事。 洛弘毅为什么要找这些人呢?难道真是无聊的消遣。若说别人沐清还信,但若是发生在洛弘毅身上,那他打死都不会相信那只是为了消遣。洛弘毅为登上帝位付出了太多,所以他不太可能为了消遣而兴师动众。 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洛弘毅这样兴师动众呢? 沐清突然想起洛羽在拿到装着兵符的盒子的时候,貌似说了句打不开之类的话,难道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洛弘毅是得到了盒子,却打不开盒子,看的到吃不到所以等不及了。 若是这样,沐清更能确定洛羽还没有死。洛弘毅把这件事情保密起来,保留洛羽原有的一切,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肯定是希望从洛羽的嘴里得到开盒子的方法。 沐清笑,没想到洛君灏最后还留了一手,也是为洛羽争取了一些时间。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洛羽过得怎么样,洛弘毅虽不杀他,但不代表不会折磨他。沐清可以想象洛羽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洛弘毅仍一直再找锁匠,这说明盒子还没打开,也意味着洛羽没有告诉他打开盒子的方式,或许洛羽自己不知道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样,沐清还是希望洛羽不要说出来。盒子一天打不开,至少说明洛羽还是安全的。 依洛羽的才智,不可能猜不到这一层,沐清现在只希望洛羽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活着。 第五十六章 “去把殷然叫来。(.)”洛弘毅扶了扶刺痛的额头,口气烦躁的对一旁的公公吩咐道。 公公摆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大气也不敢出便退出了大殿,估计也猜测到洛弘毅这段时间不怎么愉快。 殷然很快就来了,依旧是那种要死不活的表情。 殷然因提拔了一大批新人,在朝廷上的声望如日中天,远远超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林丞相。洛弘毅对此很是不满,无奈找不到可以商讨的人选,只好又叫了殷然。 “不知皇上这么晚了找微臣所谓何事?”殷然依旧摆着原来的语调,好像洛弘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洛弘毅听殷然的语调觉得很不舒服,他没在意殷然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以前不在乎,现在却觉得很不尊敬。 洛弘毅觉得殷然变了,其实殷然没有变,他还是以前的处事态度、以前的说话方式。若非要说谁变了,那只能说是心态变了。 当你开始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洛弘毅收了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从宫外请来的锁匠没有办法,洛羽一个字也不愿说,这个盒子依旧打不开。” 洛弘毅几句话说出了让他恼火的重点,沐清猜对了,真是为了盒子的事情。 “皇上不必着急,五王爷制了这个盒子,自然会有打开的方式,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殷然淡淡的开口。 “你所谓的时机是指?”洛弘毅看着殷然,每次和殷然交谈,总能让他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是和别人交谈永远都得不到的一种舒适。 洛弘毅他喜欢聪明的人,这个聪明人得懂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能时时给他带来惊喜的那种人,而恰恰殷然能做到这一点。 “五王爷敢做这个盒子,肯定是能确定洛羽知道怎么开启,所以皇上只需在洛羽身上多做功夫便可。洛羽现因沐清的背叛,无生存意识,越是失落越容易出错。若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那要知道开启盒子的方法并不难。” “那依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洛弘毅不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询问殷然的看法。 殷然敢说出来,就一定是有解决的对策,有人帮他想对策,他自然乐享其成。 “我想见一见洛羽。” 洛弘毅微微点头:“可以。” 洛羽的境地确实不好,整日被捆绑在支架上,时不时还要遭受惨无人道的刑罚,洛弘毅对这个堂弟确实相当狠心。 殷然见到洛羽时,他浑身血迹斑斑,意识也已不太清晰,想来是没少遭受折磨。 当然,这些殷然不想管也懒得管,他的目的很明确,只是要得到打开盒子的方法,其他的不在他的管理范围。 殷然让人泼醒了洛羽,这些天不管狱卒们怎么鞭打折磨洛羽他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洛弘毅来过几次,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又不能直接了当杀了他,怎么能不窝火。 相对于洛弘毅,这些狱卒还算是有些同情心的。洛羽一送进来,他们就发现不大对劲,一摸额头才知道原来洛羽还发着高烧。狱卒们也怕闹出人命,对他多少照顾了些。 说照顾,也没少挨打,只是在没人的时候稍微放松了些,不至于让他生不如死。 “多久不见,洛小王爷怎么变得这般落魄?”殷然在洛羽对面坐下,有半讽刺的意味。 洛羽被冷水一泼,忍不住的打起寒颤。他原本就衣衫单薄,又怎么禁得起这一桶凉水。 洛羽清醒了很多,却还是不愿说话。 “看来洛小王爷,你不愿与殷某说话喽,没关系,你不想说听着就好。”殷然扬起嘴角,不在意洛羽的表现。 “说些什么呢?”殷然好像很为难,和一个不愿搭理自己的人说话,不外乎对牛弹琴。况且还是一直认为对牛弹琴不是牛的错而是人的错的殷然。而今天他却要做一回错的人,不过想想对方是洛羽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啊!对了。不如就说说我们都感兴趣的沐清沐公子好了。” 殷然终于引起了洛羽的注意力,洛羽原本精神涣散,在听到沐清的名字之后突然努力的向殷然那边望去。 殷然就是殷然,永远懂得怎样抓住别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能轻易的看出沐清就是洛羽的死穴。 “他……怎么……了……”也许是很久没有开口的原因,洛羽的声音沙哑,而且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呦,我们的洛小王爷终于舍得开这张金口了。”殷然笑,只要一牵扯到沐清,洛羽肯定会自乱阵脚:“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管他的事?再说了,沐清那么背叛你,你就不恨他?若是我,肯定不会让他死的舒坦。” “呵~”洛羽嗤之以鼻:“原来……吏部尚书殷大人……也是……也是一口是心非的人。” “洛小王爷何出此言?”殷然很好奇现在的洛羽难道还有心情和他玩舌战。 “你说背叛你的人,你……不会让他好过,那怎么柳江如今还活的好好的,照你的说法,该是……死了好几回了吧。” 殷然能踩着洛羽的把柄,洛羽自然也能踩着殷然的伤处。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可以说是同一类人。都是用情太深,又舍不得放手。 “单凭你说的这句话,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殷然语气未变,但身旁的人都能感受的到他已经生气。 殷然引以自持的风度,在提到柳江后荡然无存。可是他没有发现,这个原本试探洛羽的对话,完全变了味道。 殷然以为洛羽冲动,却从没想过自己比洛羽更冲动。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到洛小王爷身陷囫囵,还有这样的心思,差点上了你的当了。” 洛羽轻笑,他是无所谓,原本也没转换话题的意思。谁知殷然在提到柳江后竟是如此冲动。 “我觉得对你做某些事情,起不了什么效果,还不如用在沐清身上,来的直接。” 第五十七章 “你要对沐清做什么?”洛羽拼命挣脱拷在自己身上的锁链。锁链被摇的铛铛作响,却没有一丝松弛的迹象。 为了洛羽,洛弘毅确实下了血本,取南海玄铁在烈火中淬炼三年打造的锁链,此时正锁在洛羽的手腕上。 “我能对他做什么?”殷然不以为然:“若小王爷愿意与殷某合作,我保证沐清不会有事。” “我没办法跟你合作。”洛羽无奈,他自然清楚殷然此行的目的,可惜要让殷然失望了:“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打开那盒子。” “那金属盒子设计精巧,锁匠称夹层中盛放水银,不能直接溶了。要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必须按照盒子原有的设计打开,不然里面的东西永远也取不出来……”殷然缓缓传着那些锁匠说过的话,他相信这些洛羽定然清楚的很,不然,依洛羽谨慎的性子,不可能会那么配合的被抓住。 洛羽沉默着不再说话,任凭殷然怎么试探,都不能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殷然能够确定的是洛羽肯定有办法打开盒子,五王爷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能打得开,而这个能打开盒子的人定然是洛羽无疑。 只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也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你回京师的目的是什么了?”殷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殷大人,我奉劝你一句,在我身上打注意只是在浪费时间。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洛羽说的诚恳,他不想纠缠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这些人不肯放过他。 “洛小王爷不妨再好好想想,我时间很多。”殷然给洛羽时间考虑,其实略含威胁的味道,反正有沐清这张牌,不怕洛羽不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同朝一场,我希望你帮我传一句话给皇上。”洛羽显得有些落寞:“请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洛羽只求速死,望君成全。” 殷然深深看了洛羽一眼,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这人最不喜欢让别人如愿以偿,所以我是不可能帮你传话的。” 殷然说完便走出了监狱,只留下在身后苦笑的洛羽。其实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洛弘毅忍受了这么多年,又怎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不知还要过多久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才会让他解脱。 沐清,你现在在哪里?你可还记得有个叫洛羽的人? 另一边,沐清也正在为进宫营救洛羽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知道时间拖得越长洛羽也就越危险,他能等,洛羽却一刻也不能等了。 所以在得知有一戏团要进宫为皇后祝寿的时候,沐清想方设法混进了队伍。 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再见洛羽一面。 有了戏团的身份做掩护,混进皇宫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沐清以前跟着洛羽进过几次皇宫,洛羽也有和他介绍过不少宫殿,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请人画了一幅皇宫的地图,重点标注了皇上居住的紫宸殿和天牢的位子。 沐清猜测洛羽必定是被关在天牢里,然而想要进入天牢必须有洛弘毅的令牌,可是要得到这个令牌谈何容易。 沐清打定主意,只能称晚上洛弘毅睡了之后才有机会偷出来。沐清知道接近洛弘毅的可能微乎其微,可不到最后时刻他还是不想放弃。 宴会持续的时间很长,洛弘毅原本就因洛羽的事情疲惫不堪,现在看到千篇一律的戏剧不免感到乏味。但由于今天的主角是皇后,皇上岂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耐着性子等到宴会结束,洛弘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戏台。皇后把洛弘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心境不佳,更不敢多加阻扰。 洛弘毅回到了紫宸殿,谴退了一干宫女,便褪了外衫准备上床休息。这段时日里里外外让他操心的事不少,他早已精疲力竭,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把什么烦心事都忘掉。 洛弘毅伸手掀开围帘,却碰到了在此等候多时的沐清。 沐清趁其不备把短刀架在洛弘毅的喉咙处,轻松制服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弘毅不见慌张,瞬间明白了沐清的来意。 “我来求一些真相。”沐清把刀子往洛弘毅的靠了靠,又用另一种手撕下了围帘的一角,把洛弘毅双手绑在了床头龙形的围栏上。 “什么真相?”洛弘毅有一些预感,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出口。 “灭我全族的人是你。”沐清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事到如今,他也不明白问这样的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吧。 洛弘毅好不避讳,甚至懒得说谎:“你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 “我自认为沐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沐清忍不住怒吼。他不止一遍在脑海中重复这个问题,他甚至想到无数种洛弘毅狡辩的说辞,就是没有猜到他会亲口承认,而且是那样的不以为意。 洛弘毅不仅灭了他全族,还骗沐清为他效力了那么多年。沐清却一直用这样浅显的理由伤害着洛羽,而洛羽却什么也不说。沐清无法原谅洛弘毅,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呵~”洛弘毅轻笑:“我不觉得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怪只能怪你们沐家命不好,偏偏挡了我的路。” 洛弘毅虽言语恶毒,却说的是实话,他并不是刻意针对沐家,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除去沐家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 沐家身处在那个位子上,无疑成了他向上走的阻碍。换句话说,就算不是沐家,也会有张家、李家做这个替死鬼。 所以,洛弘毅并不内疚,看看历代哪个帝王不是踩在万千人的尸骨上成就的帝业。 这是需要,也是事实。 “我会让你为了今天的话而后悔的。” 沐清拿刀一步步逼近洛弘毅,所有的恩怨他想在今天做个了结。因为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你要杀我?”洛弘毅冷声问道:“你以为你杀的了我?” “杀不了你,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第五十八章 “你和我同归于尽了,那洛羽怎么办?”洛弘毅笑的温柔。(.好看的小说) “废话少说。”沐清说完便持刀向洛弘毅的胸膛刺去。 却在接近洛弘毅身体时被另一只手握住手腕,那人轻扭沐清的手腕,刀子便落到那人手里。 沐清抬头一看,竟是被绑住手腕的洛弘毅。 原来他早已挣脱手腕上的束缚,只等最好时机把沐清治服。 沐清只觉身体一软倒在了床上,锋利的刀口划过他的脸颊、锁骨,轻易挑来他系在腰间的衣带。 洛弘毅掀开沐清的衣衫,眼神魅惑:“瞧这一身媚骨,难怪洛羽为了你命都不要。” 沐清能感受到刀刃在自己胸前滑动,那冰冷的感觉让他窒息。 “你想怎样?”沐清冷声问道,他宁可直接死去,也不想遭受这样的侮辱。 “原本还愁着到哪里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殷然的话洛弘毅一直挂在心上,他知道洛羽的弱点是沐清,只要沐清在手,就不怕洛羽不屈服。 “有种你杀了我。”沐清猜到自己定是着了洛弘毅的道,便想用言语激怒他,让你自己了当的杀了自己。 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害任何人,尤其是洛羽。 “杀了你?”洛弘毅笑着重复:“杀了你,还有谁能让洛羽开口呢。当然,你若配合,事成之后,我便让你俩葬一起,你看可好?” “你无耻。”沐清破口大骂,他奋力的扭动身体,希望挣脱洛弘毅的束缚。 “放心。”洛弘毅拢好沐清的衣衫:“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沐清趁此机会把衣袖里的粉末甩向洛弘毅,洛弘毅被迷住了眼睛,连连后退。 沐清立马翻身下床向着门口奔去,不料洛弘毅听到动静伸手扯住了沐清的衣衫。 撕扯中沐清扯破了上衫,眼看着就要逃脱,却不想把洛弘毅手中的刀子向沐清丢去,正中沐清腹部。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洛弘毅无法反应。 倒是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男子从这里跑出去?”洛弘毅捂住眼睛:“一定要抓住他,留活口。” 另一边沐清受了伤,又要摆脱侍卫的追捕,一时之间没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到处走动混淆他们的视线。 走投无路之际,沐清推开一扇雕花木窗,跳了进去。(.好看的小说) “谁?”沐清听到一清澈的女声,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屋子的烛灯被点亮,原是一女子闺房。沐清想着即是女子应该很好治服,却在那女子提灯转身时禁了声。 “萱儿……”沐清喃喃说道,终是忍受不了伤口的疼痛,晕倒在地。 砰!砰!砰! 门外敲门声响起。 “芸妃娘娘,属下奉命追查一刺客,追到附近突然没了踪迹,不知娘娘可在附近发现可疑之人?” 没有人搭话,屋里也没有任何声音。皇上当下正宠芸妃,作为侍卫自然不敢造次,只能在门口干站着。 不久,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雍荣华贵的女子。“没有见到。” 对于侍卫们询问的娘娘为何现在才开门,芸妃回答的倒也轻巧:“方才已睡下,衣衫不整的,总要打理一下。” 侍卫们听着有理,也不能多问,不然又要落一个借着公事故意找茬的罪名。 侍卫们在芸妃的芸安殿仔细搜查了一次,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后才退出了屋子。 “芸妃这么晚了,怎么连窗子也不关?”那侍卫看着大开的窗子有些怀疑。 被称为芸妃的人淡笑:“这蓝儿还真是不小心,窗子被风吹来了也没看到。”芸妃把过错推给一旁的侍女:“倒是大人细心了。” 一旁的侍女倒也配合,连忙跪下来求饶。也让其他人看到了芸妃的手段。只是窗子没关严,也会怕到跪地求饶,没人的时候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这芸妃的手段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进宫两年已做到妃子的程度,连皇后也忌惮他三分。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退出了芸安殿。 门重新合上,只见地上的婢女突然自己跳了起来。 “去把那人弄出来。”芸妃对名叫蓝儿的婢女吩咐道。 难怪那些侍卫找不到沐清,原来芸妃的床板上还有一个夹层,沐清此时正躺在那个夹层中。 芸妃吩咐蓝儿打来温水,亲自帮他处理了伤口。 “你醒了?”芸妃见沐清的神智有些恢复,开始进入正题:“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决定我要不要救你。”芸妃丝毫不给沐清面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叫云隐?” 这时的芸妃显得有些急迫,恨不得能帮沐清回答问题。 沐清点点头,大概知道了这个芸妃的身份。 芸妃原名林芸儿,林丞相长女,也就是林萱儿的姐姐。 “我妹妹萱儿呢?”林芸儿不相信自己的妹妹能抛弃世俗观念和别人私奔,当林丞相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的第一反映是妹妹出事了。 “她……死了。”让沐清说出这些话有些艰难,快要尘封的记忆又被唤起,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预感被证实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林芸儿来说不是件好事。她从小便和小自己两岁的妹妹亲近,进宫以后也时常会把妹妹接近宫里陪自己几天。 可就在几个月前,妹妹林萱儿竟然在和她说有心上人之后突然间消失了,凭借父亲在京师的人脉和势力,愣是没能找到。 她不知道林萱儿的心上人是谁,只听她在无意间提过一个叫云隐的人,就稍稍有些怀疑。但因为自己身处深宫,而且这些事也不能和父亲说,就渐渐耽搁了下来。 方才听到沐清喊她萱儿,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 “她怎么死的?你……杀了她?”林芸儿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沐清听的出林萱儿在说她时,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是……” 第五十九章 “你杀了我妹妹,还指望我会帮你么?”林芸儿不见恼火,她没想到沐清会承认的这么干脆。[] “我欠她的。”沐清躺在林芸儿的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林萱儿,他确实心有愧疚。 “那好。”林芸儿走到桌旁坐下,背对着沐清:“蓝儿,掌他的嘴。” 跟在她身后的蓝儿傻了眼,林芸儿虽然表面冷漠,但从来不会主动为难人,当然若有人惹了她,她也不会轻易罢休。 “娘娘,这……”蓝儿有些犹豫,她看沐清柔柔弱弱的,还受着伤,怕他禁不起这顿大。她从没杀过人,她怕一不小心沐清会死在她手上。 “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蓝儿听林芸儿这么说,也不敢违抗,只能不情不愿的向沐清走去。 要说他杀了林萱儿,蓝儿是不信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光看他那双勾人的眼睛,她也是不信的。 “云隐公子,你就忍着点,我下手轻些。”蓝儿弯下腰正对着沐清,小声的说着。 作为一名男子,被人当众掌脸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尤其像沐清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 可叹的是沐清什么也没说,他微微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林芸儿的惩罚。 蓝儿一巴掌打下来,虽不太重,但沐清的脸还是微微泛红。 连续打了几巴掌之后,林芸儿喊停了。 “就你和我妹妹的关系,我作为姐姐的打你几下也不为过。”林芸儿悠悠的说出口,算是承认了沐清是她妹夫的身份。 换句话说,若不拿他当自己人,林芸儿还懒得动手呢。 入宫这两年,别的没学到,明哲保身倒是学了个彻底。 相对于骗她萱儿还活着,林芸儿更喜欢沐清的坦诚。 沐清点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无二话。” 无论迟早,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这一点,沐清比任何人都明白。但如果可以,他希望林芸儿能多给他几天时间,因为他还有一些话没来得及和洛羽说。 “你是我妹妹的心上人,我自不会杀你。”林芸儿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她从没想过矜持的妹妹在提到心上人时竟是那般幸福的表情,幸福到她至今都不忍毁了妹妹的美梦。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半晌,林芸儿把问题转到沐清身上。 往事不可追,况且是林萱儿自己选择的道路,她无权过责。 “我来救一个人。”对于林芸儿,沐清不想有任何隐瞒。毕竟对于林萱儿沐清说到底还是有觉亏欠的。 虽说林萱儿并非死于沐清之手,但多少和他有些关系。而且在洛羽生死未卜的时刻,沐清也不愿说出事实的真相。 “凭你,也敢私闯皇宫。”林芸儿不屑:“这般冲动,不知萱儿看上你哪一点。” 林芸儿说的也没有错,沐清确实是一时冲动私闯了皇宫。 但如果理智是待在宫外日日担忧洛羽的安慰,他宁愿选择冲动的和洛羽一起死。 他便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你便待在这里养好伤,我想办法送你出去,至于你要救什么人,我无能为力。”林芸儿见沐清不说话,又接着说。 相识一场,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多谢你的好意,但此人我必须要救。”沐清知道林芸儿也有林芸儿的难处,他从没指望她能帮助自己救出洛羽,她不说出去,他已是感激不尽。 “哦,是何人?”林芸儿有些好奇,她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值得拼上性命去守护的东西。 “平阳王之子,洛羽。” “原来是他。”林芸儿微微有些理解,洛羽在朝期间一直与人为善,愿意为他卖命的人自然不少。“洛小王爷与我爹素有交情,若是他,帮一把倒也无妨。” 沐清终于见到洛羽一直虚伪待人换来的成果。对于洛羽待人这一点,沐清还是了解的,洛羽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他可以做到对着一个自己极其厌恶的人露出微笑,只要那人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一旦没了价值,洛羽是连头也懒得回一次的,这就是洛羽的处事之道。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处事方式,也能有所成效。 “你需要我怎么做……” 另一边,侍卫长也向洛弘毅报告了搜查的结果。 “他受了伤,不可能走远。”洛弘毅坐在高处,俯视着殿下的人。 “属下追到芸安殿附近,不见了踪迹。”那名侍卫顺着血迹追到芸安殿附近,却被沐清绕着圈的把戏弄糊,失去了他的踪迹。 “你说芸妃?”洛弘毅眯紧了眼睛,让底下的人猜不透心思。 “应该不是。”那名侍卫长否决:“属下搜查过芸安殿,并无可疑之处。” “想来也不会是她。”洛弘毅笑:“林丞相自身难保,她哪还会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洛弘毅的手很有节奏的敲着扶椅的把手,又对底下的人说:“洛羽还在,他不可能出去,你还要继续搜查,尤其是那里。”洛弘毅说的那里指的是关洛羽的大牢。 沐清想要救洛羽出去,就必定会去那里。 “还有,洛羽不能再待在那里。”洛弘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前朝弃妃的紫阳宫可还有人住?把洛羽移到那里去吧。” 第六十章 好几天没有消息,无论是沐清,还说洛羽。 沐清着急,洛弘毅亦是如此。 只是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时机,谁第一个动手,谁就失了先机。 “皇上昨日晚间去了前朝废妃的紫阳殿。”林芸儿从外面回来,对着沐清说了这么一句。 洛弘毅突然去了一个不该他出现的问题,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意思是说……洛羽被关在那里?” “也不是没有可能。”林芸儿坐下来:“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一个陷阱。” “不管怎样我都要一探究竟。”沐清说的坚定,他觉得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 在林芸儿这里等了这么多天,他的耐心已被全部耗尽,现在的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若按照林芸儿的说法,洛弘毅这个时候还去见洛羽,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等不及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至少说明洛羽还活着。 趁着夜,沐清按照林芸儿给的方向朝紫阳殿奔去。 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阻碍,这让沐清稍稍放下心来。 紫阳殿门外有守卫把守,连只蚊子都进不去,更别说沐清这个大活人了。 好在守卫交接班时空出一点时间,沐清趁着这个空当闪进大殿。大殿外有人把守,大殿内亦有一人看着。只是时间太晚,那人早睡如死猪了。 沐清一步步踏入内殿,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洛羽。 只是见到的那一瞬,沐清的眼睛便湿润了。 洛羽被铁链锁着,手腕脚腕乃至脖子上都负着重重的枷锁,身上处处是伤,几乎找不到完整的肌肤。 “洛羽……洛羽……”洛羽并不清醒,沐清轻轻叫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沐清探上他的鼻息,很微弱,但可以确定的是还活着,沐清悬着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洛羽……”他又试探性的叫了一次,只见洛羽微微张开眼睛,呻吟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沐……清……”洛羽声音嘶哑,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 洛羽把手伸向沐清,却又被锁链拉了回去。他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竟然会看到了沐清。 被扯动的伤口又不断的流血,洛羽不想动,也没力气动。 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愿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即使是幻觉,也是世上最美好的幻觉。(.) “洛羽,你坚持住,我来带你走了。”沐清把原本侧躺在地上的洛羽扶着半坐了起来,想办法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沐清,真的是你么……”洛羽的声音依旧微弱,但可以听的到他语言中的惊喜。 “别说话,我现在救你出去。”沐清没功夫和洛羽体会久别重逢的感觉,他现在唯一想的是怎样解开这个束缚着洛羽的锁链。 “没用的,你快走。”洛羽没想过沐清会来到这里,他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包括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他早已放弃出去的希望,不过能在死之前再见沐清一面,他也心满意足了。 “出不去,我陪着你一起死。”沐清不走,继续试图弄断锁链,似乎是觉得上句话说的太矫情,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反正是我欠你的。” “钥匙在外殿的那个人身上。”可能是被沐清的坚定感染,洛羽说出了钥匙的下落。 洛弘毅为了防止他受不了重刑死亡,把钥匙交给了外殿的看守,以方便于那人处理紧急情况,毕竟,那盒子没打开之前,他还是不能死的。 沐清踮起脚尖,慢慢跺到看守人的旁边,他伸手在那人眼前试了试,没有任何动静,那人依旧熟睡中。 钥匙挂在那人腰间,沐清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洛羽的命就掌握在眼前这串小小的钥匙上,使他不得不感到紧张。 “时间差不多了,随我去看看。”书房内,原本沉思的洛弘毅突然起身,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小太监。 洛弘毅大踏步上前,却听外面有人来报:“芸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洛弘毅不想见她,可若不见自己又没有理由出去。 思前想后,还是让她进来,打发了好。 “这么晚了,爱妃还没有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洛弘毅面无表情,想尽快打发了他。 林芸儿欠身行礼:“臣妾见皇上这么晚了还在为国事操劳,特地交代御膳房准备了莲子羹。” 林芸儿挥了挥手,一没见过面的宫女便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洛弘毅不太明白林芸儿的意思,两人名义上虽说夫妻关系,但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林芸儿没巴着洛弘毅早点死就算对得起他了,说实话,洛弘毅从没想过林芸儿会关心自己。 这样无事献殷勤的做法,太过明显。 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洛弘毅确实有表现对林丞相不满的意思,丞相事实上已没有实权,处理他是迟早的事情。 难道林芸儿是为了此事而来? 洛弘毅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他倒想看看林芸儿想玩什么把戏。 林芸儿微笑着看洛弘毅喝完,柔声道:“皇上为国事操劳,也要主意身体才是。时候不早了,皇上也早点休息吧!臣妾告退。” 林芸儿说完,便退出了屋子。 洛弘毅被弄得一头雾水,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了?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送吃的?洛弘毅打死也不会相信。 “糟了!快随我去紫阳殿。”洛弘毅突然明白过来,林芸儿才不是来关心自己,他只是为了拖住自己。这样一来二去,洛弘毅确实被耽误了不少时间,那洛羽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另一边,沐清已取得钥匙帮洛羽打开了身上的铁链,他扶起洛羽刚想偷偷出去,不料惊醒了守卫的人。 那人揉着惺忪的眼睛,见到洛羽和沐清从里面走来,差点没大叫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洛羽飞去的短刀一见封喉。 沐清顿时瞪大了眼睛,刀是他的刀,没想到洛羽这个样子,还能有这样敏锐的身手。 第六十一章 洛弘毅很快到了紫阳殿的门口,守卫仍整整齐齐的列队站在门口,一切如常。(.好看的小说) 洛弘毅放下心来,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走到门口,问守门人:“里面可有异常?” 守门人站直了身子,声音洪亮:“启禀皇上,无任何异常。” “把门打开。” 洛弘毅进了大殿,除了已断了气的守卫,哪里还有洛羽的影子。 “人呢!”洛弘毅大吼。 “属……属下不知。”那人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跪下来求饶。 洛弘毅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今天有哪些人来过?” 守卫门面面相觑,确定没有人来过这里。 洛弘毅第一想到的是沐清让林芸儿去拖住自己,然后由他去救洛羽,但单凭沐清一人之力,想要带走洛羽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他养的一群废物连人家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来了什么人了。 “赶快封锁各个宫门,找不到人,你们全部提头来见。”洛弘毅摸了被杀死的守卫的身体,身体还是温热的,死的时间不长,也证明洛羽他们没有走远。 可就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许久不曾碰过的衣柜突然有了动静。 衣柜的门被从里侧推开,沐清把重伤的洛羽从里面拖了出来。 原来,沐清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带洛羽离开这里,干脆就没有离开。 林芸儿让蓝儿在外面接应他们,包括出宫的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但洛羽伤势太重,双腿几乎不能走路,只能靠沐清搀扶才能勉强走上几步。 若是按他们现在的速度,就算没有洛弘毅的追捕,想要出宫也得到第二天早上。 好的是林芸儿早已想到这一点,在他们与蓝儿相约的不远处已备好了轿子,只等洛羽的到来。 蓝儿不能陪两人出宫,只能把林芸儿的令牌交给沐清目送着两人离开。 有了林芸儿的令牌,一路过来很是顺利,一连过了几个宫门,都没有人阻拦。 却在过最后一个宫门的时候,遭到了阻碍。那人盘问了他几个问题,沐清都按事先准备好了的回答,那守卫似乎是不放心,迟迟不予放行。 如此,难保洛弘毅的人不会追上来。沐清心里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怕被看出破绽。 那人又犹豫了半晌,知道林芸儿也是惹不起的主,终于决定放人。 出了宫门,形势也并未见好转。洛弘毅已封锁京师,现在想要出京,除非他能飞天遁地。 路上都是官兵,沐清见躲不过,便带着洛羽向复杂的巷陌走去。 洛羽已经完全动弹不了,顺着墙倒下,他预感到自己的情况不妙,亦不想拖累沐清,他摆摆手让沐清不要管自己。 沐清发了那么大功夫才把洛羽弄出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沐清见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追兵,一时之间无法,只能用一旁的竹框把洛羽扣住,由自己去引开追兵。 “别去……”洛羽觉察到沐清的心思,连忙阻止。 洛羽用力推开抵开头顶上竹框,因用力过猛的关系,整个人也倒在地上。他无意关心这些,只知道若是沐清独自前去,那这一次一定是永别。 若沐清不在,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他宁愿两个人一起死,也不愿一个人独活。 “洛羽……”沐清连忙回过身扶他。 沐清也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一起死,要么活一个。 “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洛羽握住沐清的手腕,他知道沐清若是一个人离开,凭他的灵敏要躲过那些追兵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若我死了,你还会记我一辈子。” “呵呵,你想的美。”沐清顺着墙坐下,腹部竟然也开始渗出血,原来他腹部的伤口也还没好。 他让洛羽靠在自己怀里:“如若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 沐清取下一直挂在腰间的玉笛,把它放回到洛羽手中:“你的笛子,我一直好好保存着,现在还给你。” 紧紧相偎的两人,只能借着拥抱感受彼此的体温。 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转弯处追兵盔甲钢刀的摩擦声以及无奈的叫骂声,只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已不再重要。 德音莫违,及尔同死。才是他们对彼此的誓言。 正当洛羽和沐清抱着必死的心情面临将要到来的灾难时,几道黑影嗖的一声窜出,带着两人跳过了围墙。 洛羽和沐清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他只是把两人放在一个较暗的屋子里,给他们叫大夫看病,按时送来食物,却不允许他们出去。好像就这样无止境的把他们囚禁了起来。 洛羽的情况很不好,身上多处已经有腐烂的迹象,而且还发着高烧,让大夫很是头疼。 能留在这里养伤,未必不是好事。 沐清知道现在外面追杀他俩的人不再少数。虽然不知道救他们的人是谁,但至少他们现在是安全的。至于这人有什么目的,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身上的腐肉必须要挖除,只是他现在发着烧,我怕……”大夫对沐清说着自己的担忧,怕洛羽熬不过去。 “您不必有太多担忧,只管尽力就好。他若挨不过去,只能说他命该如此。”沐清紧握着洛羽的手,他没有太过担忧,若洛羽死了,碧落黄泉他都陪着他。 大夫施刀,沐清就在一旁守着,洛羽极力忍着,不愿发出一丝呻吟。沐清只是看着就觉得痛苦,更别说正在承受这一切的洛羽了。 洛羽紧咬住牙关,脸颊上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手臂更因握拳的关系而青筋突起。 沐清见情况不妙,连忙握住洛羽的手:“洛羽,没事的,放松点。” 洛羽死盯着沐清,眼中充满不明了的情愫,终于在看到沐清满眼泪水之后,放开了紧握的手掌。 如果有一个人能为自己流下眼泪,那么生死都已不再重要,更何况疼痛。 第六十二章 洛羽终是熬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虽然身上系满了纱布,但总是保住了性命。 洛羽这段时间有点哀怨,治好了伤也是满身伤疤,他怕沐清会嫌弃他。 “沐清,你会嫌弃我么?” 沐清点头,不答。 “啊……”洛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捂着胸口,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沐清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试图按住他颤抖的身体。 治疗时,洛羽就足够刺激他了,他现在根本无法承受任何意外。 沐清刚走到洛羽身旁,就被洛羽一把拉进怀里,接着唇就贴了过来。 半晌,没有半点反应。 沐清眯着眼睛看他,相当于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什么欲望也都烟消云散了。 “好玩么。”知道他是装的,沐清当然是要秋后算账的。“你这么无聊,就不能想想怎么出去?” 沐清望了一眼这个小黑屋,连窗子都打不开,只能靠偶尔射进来的阳光判断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想一想出去的法子。”洛羽不急不躁,还有心情和沐清谈条件。 “你问?”沐清见他伤势未愈,懒得同他计较。(.)用他的话来说,是我让着你。 “沐清,你为什么来找我?”有些话,放在心里不说,就一辈子也没机会说了,洛羽不想做那样的人,他的一生,最不能有的,是遗憾。 他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听沐清亲口说出来,对于沐清,他总是缺乏自信。 沐清眼神迷茫,灵魂好像完全不在身上或正游曳在某个未知空间:“洛羽,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死里逃生,让沐清收获最多的是珍惜。珍惜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珍视那个一直对你好的人,珍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一开始我确实恨你,恨不得烧了平阳王府,也想让你尝尝我的感受。我和洛弘毅合作,也只是希望能快速完成这个愿望。可后来……” 沐清欲言又止,他想要把心里话都告诉洛羽,可是一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后来怎么了?”洛羽追问,这些事他都知道,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沐清不说,岂不是要活活急死他。 “后来,你被洛弘毅带走。我才发现我竟然无处可去。(.无弹窗广告)” 洛羽被带走的那几天,沐清脑子里很乱。他的人生从十三岁开始便是围着洛羽转的,一旦没了洛羽,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他似乎又再一次成了一个人。 没有洛羽,又哪里会有沐清。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能来找你。”洛羽死磨赖磨就逼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异常忧伤。 “就这样?”洛羽眨巴眨巴他现在唯一还很灵活的眼睛,指望沐清能说出几句好听的话,还得再修炼个十年。 洛羽总结出来,沐清是因为没有亲戚朋友又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才来救自己的,果然自作多情什么的最伤人了。 “我困了。”洛羽不高兴的躺下,身子侧向里面,不再搭理沐清。 “洛羽你相不相信世上有魂魄?”沐清不在意洛羽的反应,他坐在床边问了洛羽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不信。”洛羽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没了耐心。 “正好,我也不信。所以我说我对你始于生,止于魂,你可明白?” 十三岁是沐清生命新的开始,是他切断和过去有关一切的开始,这个开始是洛羽给他的。他很难开口说个爱字,他不说也希望洛羽能够明白。 “洛羽,这辈子如此,我认了。我只能允你一世,你我都不信轮回,魂止情止,如何?” 沐清说这些话没有回头,他自然也没看到洛羽浸湿的眼睛。洛羽从身后抱住他,把头贴近沐清的颈脖,一句话也不说。 沐清感受到背后微微的湿意,不由一阵惊讶:“你……哭了?” 这可是沐清第一次见洛羽流泪,怎么都不能错过。洛羽竟然如此多愁善感,还是自己说的太煽情了? 让洛羽承认也是件很难的事情:“我的小沐清秀色可餐,都让我流口水了。” “咦……”沐清接受不了,在这方面他还是很有洁癖的,又怎么忍受的了洛羽把口水弄到他身上。 他连忙起身,抓起纱布就使劲擦拭自己的脖子。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沐清回过头,却正对上眼睛有些泛红的洛羽。手中的动作停了,却也无话可说。 “洛羽……” “没什么。”他上前拥抱他:“沐清,我很开心,沐清。” “既然如此,你可以考虑怎么出去了吧。”洛羽请拍洛羽的背:“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儿。” 洛羽顿时一头黑线,如此培养感情的时刻,沐清只会说些伤风景的话。 “放心吧!你想在这待一辈子,人家还不愿养你一辈子呢。”洛羽重新躺回床上:“现在外面查那么严,在这里反而安全些。时机到了此人肯定会出现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就好了。” “这么说,你一点都不急着出去喽?”沐清试探的问。 “嗯,不是不着急,是没必要。”洛羽伸出食指左右晃动了几下,在沐清看来,就是欠抽的表情。 “那好,我就和你安安静静的……算算我们之间的账!”洛羽的话正中沐清的下怀,什么叫百密一疏,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什么账?”洛羽不觉他和沐清有什么隔阂,相反的他很满意现在的相处模式。 “蔚子青前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还想骗我?”到底是不是全部沐清自己做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要这么说,才能让洛羽坦白。 “他都告诉了你什么?”洛羽原本还猜想沐清不顾一切追过来的原因,现在看来和蔚子青有莫大的关系。 “他自是什么都告诉我了。”和洛羽在一起这么久,沐清也学精了,在洛羽不松口之前,他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洛羽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就想逗逗他:“他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就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第六十三章 “你……”沐清对于现在的洛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打不得、骂不得,偶尔说他两句他就装死给你看。 “沐清,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洛羽双目含笑。闲来无事调戏一下沐清成了他如今的正事。 “你还是不愿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沐清把脸贴近洛羽,正视着他:“你不是洛君颜亲子。” 沐清有种变态的心理,他看洛羽高兴他就不高兴,所以就特想揭他伤疤。与其说是变态,不如说是别扭。 洛羽扭过脸,淡淡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小王爷,你这是鸠占鹊巢。”沐清继续咄咄逼人,摆明了是让洛羽难受。 “平阳王本就没有孩子,何来的鹊。再说,我也从未以王爷自居。”洛羽皮厚的如同城墙,沐清指望那么几句话让他难受,还是欠些火候。 不过,洛羽说的也是实话,他未曾以王爷自居,也并非自愿占用这个巢。 “那你为何从不告诉我,你是五王爷的孩子。” 沐清的话勾起了洛羽一段过往,一段他从未和别人提过的过往。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世,洛君颜带我很好,比我娘都好,我从未怀疑我不是平阳王之子。但我也有疑惑,我不明白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每天在一起的,而我的爹娘却从不见面,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往事历历在目,伸手摸不到亦挥之不去。 沐清能想象的到洛羽的童年是什么样子。虽生于官宦之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一丝温情。相比之下,沐清觉得自己比他幸福的多,至少他还有疼爱他的父母陪伴过自己。 也难怪沐清第一次见到他,宛如白玉,华丽高贵却亵渎不得。可就是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眼底的落寞。 沐清是了解他的,如同他了解沐清。 “后来,洛君颜为我请来一位先生,专门教我学吹笛子。我很开心,一有功夫就抱着笛子不撒手,先生还夸我认真。”洛羽不免要得意一下,毕竟他的那位先生还是很少夸人的。“后来,我娘听到我吹笛子,和洛君颜大吵了一架,毁了我的笛子,还警告我以后都不许碰笛子。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只觉得我娘一个人很孤独很可怜,就答应她了。” 他母亲的孤独他懂,如同他一般,所以才不忍心去伤害她。 “可后来没过多久,我娘偷偷来找我,告诉了我的真是身份。她不让我学吹笛子的原因,只是因为会让她想起我的亲生父亲。我开始不信也不信她说的话,我甚至相信那些仆人们说的她是因为疯了才被关起来的。可是这件事过去不久……她死了,自缢于房梁之上。她原本可以不死的,她只是压抑的太久了。” 听洛羽说这些话,沐清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花,他又何尝不是压抑了太久。 “于是我开始秘密调查这件事,平阳王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伪装的太久,连我自己也当真了。” 洛羽曾和洛君颜吵过一次,就是沐清偷听到的那一次。那时洛君颜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候洛羽心高气傲,哪里听得进去。现在想起,只剩怀念。 “我假装问五王爷的生平,没有人想惹火上身,几乎都不愿提当年的事情。后来我却意外得知,我爹娘的姻缘是叶凡保的媒,叶凡是受了先帝指示才胆敢做这个媒,我爹虽不愿也不好推辞,他在婚后不久就奔赴边关,断了与我娘的联系。也难怪我娘会怨恨了一辈子。”洛羽一直想知道,他的出生对洛君灏来说是不是也太过多余,只是这样的话再没机会说出口。 “先帝为何要保这段媒?”沐清不解。 “先帝对平阳王用情太深,我爹和平阳王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眼里自是揉不得沙子的。”洛君越的用心洛羽很能体会,若沐清和其他人纠缠不清,他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做法,林萱儿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永定八年,先帝召回我爹,派平阳王赐鸩酒毒死了他……” 洛君越很会抓人心,也许想杀洛君灏并不容易,但若是洛君颜想让他死,必能给他致命一击。 “平阳王觉得亏欠我们母子,就把我们接到了他的王府。我娘虽不愿无奈她一个女子根本无法养活我,只能委屈求全住了进来。我当时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拿我当亲子养着。说实话,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平心而论,洛君颜对洛羽算是相当不错了,从小锦衣玉食不说,身份、地位、荣誉能给的都给了他,若洛君颜只是为了赎罪,那这些已经足够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洛君颜并非我的仇人?”对于洛君颜的死,沐清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内疚。 若洛羽能早点告诉他,也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洛羽沉默,没有回答沐清的问题。 “你不说,那我帮你说。你想为父报仇,却发现自己下不去手,所以利用我为你报仇。一来你报了仇,二来也不用受到良心上的谴责。”沐清说着对自己来说有些残忍的话,但他知道这也是事实。 洛羽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答应过母亲要为父报仇,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事实就是事实,如今不管沐清知道与否,洛羽都已懒得去辩解。 “洛羽,有没有人说过,在利用别人方面,你发挥的淋漓尽致?”沐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最明白洛羽不会简单对一个人好,却单单忘了自己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的人。 又或者,即使是特别的人,在需要的时候,洛羽依旧会利用他做符合利益的事情。 沐清不想生气,这至少说明他对洛羽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若是连这点价值都没了,他不知道还能编出什么理由,留在洛羽身边。 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不高兴却也不难过。 “没有,你是第一个。” 第六十四章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洛弘毅有联系的?”这才是沐清心里最关心的问题。(.好看的小说)他想知道洛羽是真的想维持这段感情还是他真的太会演戏。 “还记得那次殷然找过你么,便是那次我知道的。” 沐清当然记得清楚,那是他第一次与殷然见面。虽然两人都是想看两相厌。不,这话用的并不准确,应该说只是沐清单纯的挑衅,然而殷然并未在意。 当时,沐清也对殷然在路上堵住自己感到疑惑。他把这件事告诉洛羽,洛羽这才纠出了柳江。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没想到却是所有事情的开始。 “你不是说殷然是为了召回柳江才会这么做的么?”沐清印象中洛羽是这么说的。一来他与殷然没有任何交集,二来沐清并不喜欢殷然,两人说话更是针锋相对。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洛羽怎么还会怀疑。 “表面上看殷然确实是这个目的,加上柳江与殷然那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很容易联想到这方面。但是……”洛羽话锋一转:“殷然想要召回柳江有千种万种方式,他却选了一个我最不能理解的方式,通过你让我得知这件事,太过麻烦,而且不一定达的大他预想的结果。所以,柳江只是个幌子,想见你才是真的。” 这是洛羽深思熟虑后得到的答案,若这答案属实,那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殷然这么做的原因和沐清的真实身份。 “我也想过你会不会和殷然有联系,但后来排除了这个设想。” 殷然去仕途不久,不可能认识一直在王府的沐清,即使认识,殷然也不可能会把只有十三岁的沐清送去府中。 洛羽和殷然并无恩怨,一切不和都只是朝堂上政件不和,说处心积虑七八年在洛羽面前安插一个奸细就严重了。 “所以,我猜殷然可能也发现了你与洛弘毅的关系。他此举一是想结识你,二是想提醒我有内奸的存在,三来还可以趁机报复柳江,实为一石三鸟。” 柳江和殷然的是洛羽多少知道一点。洛羽是在出游时意外救了柳江,当时的柳江被人追杀已经是奄奄一息,洛羽原本并未打算出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迈开的脚却在听到柳江虚弱的叫着殷然的名字的时候停了下来。 殷然,当时已颇受圣宠,自然拿洛羽不当一回事。洛羽为人随和,从不会主动争辩,自然处于弱势。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洛羽营造的假相。朝堂上讨论的都是殷然怎么怎么为难洛羽,却从没见洛羽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损失。这一点,出了沐清,估计只有殷然体会的深刻。 洛羽从不担心殷然会到处说这些事情,殷然性格孤傲,受了气自不会到处去说。就算说了,人们也只会同情处于弱势的洛羽。这便是洛羽的目的,殷然虽明白,却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所以愈发的讨厌洛羽,殷然的想法是,洛羽喜欢装,就让他装和够。却不想,正中了洛羽的下怀。 然而,在他听到有人临死前还叫着殷然的名字就不免要好奇了。他第一反应是同名同姓的人,但又想殷然这个名字如此怪异,平常人家怎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这样想着便出手救了柳江,一问才知道,确实是喜欢和他作对的那个殷然。洛羽很高兴,倒不是觉得可依此要挟殷然,只是想着殷然的旧情人,此刻换了主子,也定能把殷然气个不轻,于是,便留了柳江做了自己的侍卫。 柳江和殷然原本是一对情人,谈不上青梅竹马,小时候也在一起相当长一段时间。柳江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被家人送到蔚子青那里求学,就此结识了殷然。殷然从小便没什么朋友,自然额外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两个般大的少年,便在着一天天相守中渐渐有了感情。 这一点,洛羽特别有体会,就像他和沐清也是因为相守的时间太长,才会更加舍不得这段感情。 但是洛羽比殷然幸运,他至少能和沐清相守,但殷然却不行…… 这源于柳江家到中落,他双亲受不了如此打击,双双离世。原本和睦的家庭一夜崩塌,柳江也因此回到京师。为了生存,加入了杀手组织,也因此和殷然断了联系。 洛羽知道,之后柳江必然和殷然还有牵连,不然依殷然的性子不会愿到京师做官,还一坐就做到了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况且,他那么痛恨柳江不可能只是因为柳江回到了京师。只是,柳江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反正洛羽原本的目的,只是让殷然难受就好了,和他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往事并没有太大的牵扯。 “如此,也并不能让人怀疑我是洛弘毅的人?”沐清虽佩服洛羽的警觉,但单凭殷然的一句话就断定他的身份似乎总是少了点让人信服的理由。 “的确,当时,我也只是隐隐有些怀疑。所以,我试过你一次。殷然在提出改革官员选拔制度的时候,我曾问过你,若我若我取了洛弘毅的位子自立,你当如何。你当时并没有阻止,而当时我并不具备造反的实力,若按平常,你定会狠狠讽刺我一番,可你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我,更没有讽刺我,我心里便已有了大概。你是希望我造反的,或许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沐清只能笑,他从不知道洛羽竟把他看的那样透彻,在洛羽面前,他从来都不是自己,而只是一种透明的存在。 洛羽说洛弘毅让他来做这个奸细没错,实际上大大的错了,因为他根本不可能骗到洛羽,洛羽太过精明偶尔一个动作,也许都是让洛羽发现破绽的关键。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杀了我?”若是沐清,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奸细,就算不杀了他,也不会再把他就在身边。他从不知道洛羽会有这样的好心。 “就像你说的,我无法下手杀平阳王,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做到。况且,我舍不得让你死。” 第六十五章 一句舍不得包含了洛羽万般的心声。 就是不舍,只是不舍。 即使沐清从未把他当做亲近的人,他也舍不得让沐清离开。 “你……可还恨我?”沐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不能否认,洛羽是恨他的,一个给了他过多希望,又亲手将它捏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他给了洛羽希望,却从未想过兑现。 洛羽摇头:“我不恨你,我说过恨你的话,也只是想就此撇请我们的关系,这样洛弘毅至少不会杀了你。只是没相到,我的小沐清会追着我而来……” 洛羽的心中充满喜悦,就算现在有人捅了他两刀,他估计也会笑呵呵的回答:一点都不疼。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沐清不顾一切的为他而来。 想让洛羽开心,也许真的不需要做很多,只要沐清愿意多对他笑一笑,也能让他狂喜很久很久。 洛羽真的不是太会去记仇的人,尤其是对沐清。也许当时会觉得失望,但真要说道恨沐清,洛羽自己也清楚不是。相反,他现在担心的是,在洛君颜的事情上,沐清会不会怪罪自己。 “我说过这辈子如此,我认了。”所以即使你欺我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沐清说过这样的话,就表示,他不会再去计较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洛羽之前说过有和沐清一起隐居的打算,沐清想着若这次能安全的逃脱出去,他便真的和洛羽离开这里,找一个如同桃源的地方隐居,什么恩怨、什么仇恨,他都不想再管。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洛羽还会不会愿意…… “洛羽,这些事我们都不要管了,若此次能化险为夷,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此时,沐清猜不到洛羽的答案,就像虽然洛羽就坐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他依旧感觉好远好远。 “你不想报仇了?”洛羽不相信沐清能放弃仇恨。他感觉沐清好像有些害怕,但这种时刻他总会表现的更加耐心,沐清整个人都握在他手中,他自然会有更多的打算。 “不想。”沐清摇头,若报仇要用洛羽的命去换,他宁愿不报。活着的人终究比死了的人重要。 “你想去哪里?”洛羽没有追问沐清放弃报仇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沐清既然这么说了,便是这么想的,他只要选择接受或拒绝就好了。 “我想有一个人陪我浪迹天涯,不管去哪里都好。”沐清一直想无牵挂、无忌讳的做一些事,或驰骋天边、举杯邀月;或登泰山之巅、观西阳迟暮。若这些事找不到一个可以共同分享的人,未免有些遗憾。 沐清希望有这么一个人,他更希望这个人就是洛羽,但是他不会强求。 “那么,请问沐公子,在下能有幸成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么?”洛羽打趣道,他笑的无害,连沐清也不免掉进他那清澈如泉的眼眸里。 沐清只觉自己沉重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虽身处在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的环境里,是福是祸还是个未知数,可沐清就是感到放松,是一种心灵的放松。 他轻声对自己说:还好,还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修养半月,沐清的伤不算严重已经快要痊愈。,洛羽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便想着要在软禁他们的人出手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明白此人愿意发这么多代价让他们在这里养伤,自然不会是为了养好他们再杀了,但不管处于怎样的目的,至少他俩的生命是可以保障的,所以行动起来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洛羽检查过这房子,没有窗子,甚至没有一丝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四周还用铁器缚住,可能是为了防止他们逃出去。若硬要说这是一间房子,洛羽到更觉得这是一间密室。 这个密室唯一的出口便是门,想从门以外的地方出去,除非他俩是老鼠,会打洞。 当然,也并不是毫无机会。每天定时都会有一人专门为他俩送饭,若能治服此人,想出去也未必是难事。 可问题是,他俩在这里面呆了这么久,谁知道外面有哪写情况,说不定,一出门就有成千上万的弓箭手在等着他们呢。所以他们不停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沐清试图从送饭的伯伯嘴中套出一些外面的情况,可那人只是摆好饭什么也不说,完全当他俩不存在。 沐清不禁觉得,这是他除蔚子青以为见过的又一位难搞定的主。 这天,沐清故计从施,意外的得到了那人的回应。 “我家主子说,若你们问关于他的事,只让我转告你们四个字――师命难违。”那人一板一眼的说着,只是单纯的传达他家主人的意思。 “师命难违,是殷然。”这个答案让洛羽很是意外。他宁愿相信救他们的人是林丞相,也不愿相信这个人是殷然。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也由不得洛羽承不承认。 师命,这个师命指的必然是蔚子青的命令,也就是说,蔚子青要求殷然救的他们,没想到蔚子青平常没个好话的人会在关键时候拉他俩一把,更没想到的事,殷然那样的性子,竟然会真的不顾旧怨听了他师傅的命令。 如此,洛羽便欠了他一个人情。人情这种事可大可小,洛羽猜想,这才是殷然此举的真正目的。 “殷然在哪?可否请他来一见?”洛羽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方面说清楚的比较好,谁也不知道殷然到底打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不小心,总会掉进殷然早设计好的陷阱里。 “我家主子三天前便回了平昌,到年底都不会回来。”那人依旧不死不活的语气让沐清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他就是不明白,殷然身边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僵硬的人,不主意观察,还真的会以为是得了面瘫:“不过我家主子临行前让我转告你们,他说你们养好了就赶紧走,他可没有闲钱养着你们。” 那人语气充满不屑,好像洛羽和沐清就是蹭吃蹭喝的闲人。好吧!事实上,他们也是。 第六十六章 “哦,对了,我家主人还说,他既然救了你,作为回报,你应该把打开盒子的方法留下来。” 这确实是殷然的作风,不拖不欠。而且他至今仍认为洛羽知道打开盒子方法。 “你真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个盒子?”听那人这么说,沐清也不禁有些怀疑。 殷然猜对了,洛羽还真的知道打开盒子的方法,但他不会傻到说出去。 紧急时刻,这也许还能成为他俩逃脱的最后一张牌。 那人说完便提着食盒离开了,没再提供更多大信息给洛羽和沐清。沐清终于有些了解殷然派这样一个人看管他们的原因了,所谓言多必失,在这个人的身上就不会出现,因为他不会说话只会传话。 洛羽总觉得殷然不会单纯的听从蔚子青的话,他应该是有其他的目的。可殷然太过谨慎,一般人难以看出他的真实心思。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就算打开了也没有意义。”那人走后,洛羽才缓缓开口。 洛羽所说的意义沐清不懂,他也懒得去问,反正洛羽已经答应他和他一起离开,那么,这些事便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林芸儿,林芸儿费了那么大功夫帮助他们,洛弘毅定然不会放过她。(.无弹窗广告) 洛羽看出他的担忧,安慰他说:“放心吧!洛弘毅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心不够狠。” 从一开始,洛羽就在打一场赌,赌的便是洛弘毅的狠毒。一个居于高位的帝王,面对之前落网的沐清,竟然选择放过,这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是极少出现的。 就洛羽自己来说,若要他为先前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只会选择斩草除根。 但洛弘毅不会,他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没人提起当年的事,这一切还是会相安无事的。 沐清现在还好好的站在洛羽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这一切于洛羽来说都是极好的。 洛羽猜的大差不差,洛弘毅确实对林芸儿瞒着他搭救沐清和洛羽的事情动了真怒,连带着林丞相近期在朝堂上也是备受怠慢,但洛弘毅并没有因此杀了林芸儿,而是找了个善妒的借口打入了冷宫。 如洛羽所说,洛弘毅作为帝王,太过柔情…… 有柔情,却也不会用在洛羽的身上。对于会危害到自己统治的人,他定会一一消除。 京师的戒备依旧森严,街道上增派了很多卫兵巡逻,墙壁上更是贴满了重金悬赏洛羽与沐清的字样。城门的守卫是平时的五倍,对于要出城的人必定是通过层层排查才能给予放行。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洛弘毅坚信,洛羽和沐清必然还在城里。 这些事都是两人出了殷然为他们准备的密室之后,打听到的情况。出来了才知道,殷然的地方反而安全,凭洛羽和殷然的关系,估计洛弘毅不会怀疑到他。 不单是他,直到出了密室的大门,沐清还是不能相信。 “殷然真是奇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路上,沐清仍在唏嘘殷然此举的目的,以及他选择这个时间段离开的原因。 “在平昌的时候就听蔚子青说殷然年前回去,应该是早有打算吧。” 洛羽也只能这样猜测,毕竟他们不是殷然,不可能猜到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面临的重要问题是怎样出去,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我要去一个地方拿一样东西。”洛羽拉着沐清穿梭在无人的巷陌,只为躲过士兵的眼睛。 “哪里?” “平阳王府……” 洛弘毅这次显得特有耐心,从两人逃走到如今已将近过了半月,京师的守卫一点也未见松懈。洛羽明白洛弘毅此次是真的动了真格。 夜。 一袭黑衣的洛羽出现在平阳王府的后门,必不可少的身后跟着同样黑衣的沐清。 洛羽原本不想带沐清来的,可是考虑到沐清一个人又不会武功,还不如跟在他身边安全。 仅仅半月,平阳王府便变了样子。门上封条遍布,庭院内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早在洛羽和沐清逃走的那天,洛弘毅已发布命令查封了平阳王府,理由是平阳王之子洛羽居心叵测、有意造反。明眼人一看都不会相信,说平阳王造反还有人信,平阳王都死了,他的儿子才造反,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只以为是君心难测,或是洛羽受了小人的陷害。 洛羽一个跳跃,便带着沐清翻进了王府高高的围墙。沐清想起以前平阳王还在的时候,经常会限制洛羽出门的时间,两人也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进进出出,而且很少被人发现。 因为一被发现,基本上一个月都出不了大门了,所以两人总是格外的小心。 现在想想,平阳王对沐清还算不错。即使惩罚也都是和洛羽一样,从不见他厚此薄彼。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下人来说,洛君颜待他算是仁慈的了。 只是……当时怎么没有发现?是不是人都是这样,只有在失去后才能体会到拥有时的美好。 整理思绪,沐清随着洛羽来到洛君颜的书房。没错,是洛君颜的书房。 “你来这里拿什么?”沐清现在越来越猜不到洛羽的想法。 洛羽推开书房的门,如初,还是洛君颜在时的样子。在略显昏暗的夜色映衬下,更加寂寥。 洛羽走到书桌旁,胡乱的翻着架子上的书籍、字画,似乎在早什么东西。 沐清问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的回答。只能干站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幅字画。”洛羽翻了一层又一层书架,还是没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显得有些着急。 “字画?”沐清一眼瞄到桌子上:“是不是这幅?” 沐清指向书画的位置,很显眼,平摊在桌子上,一抬眼便能看到。 洛羽回转身,依沐清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一幅画画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是秋夜月色。但是旁边注的一首小词沐清到是听过。 而且,不止听过一次…… 第六十七章 寒蝉弱,悲秋色,月如颜,似银弓勾魄。(.无弹窗广告)沐清听洛羽和洛君颜都念过这句,但他一直不知道原来这句下面还有一句。 文赋《江山》,武定豫阳。千秋传功过。 这是一首赞颂洛君颜的词。 “这个是?”沐清指着这首词,不明白洛羽为何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得到这个。 他也崇拜洛君颜?这显然不可能。 “这幅画是我父亲的遗作……”洛羽挥手轻轻擦拭画作上的灰尘,面带柔情。 “这是五王爷的画!”在沐清的印象中,他从来不觉得洛君颜和洛君灏是朋友,即使洛君颜一直待洛羽如亲子,也不能掩饰洛君颜杀死洛君灏的事实。“你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沐清所说的回来自然不是单纯的指回到平阳王,而是指回京师。沐清一开始还以为洛羽会那么顺从的跟着那些人回到京师,是不想牵扯盛风客栈的人,现在看来明显是自己想多了,洛羽会回到京师完全是早有预谋。 “嗯。”洛羽没有否认,不想连累别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父亲的遗物,他必须好好保存。(.好看的小说)“以前有看到洛君颜念这首词,那时怎么没看明白……” 洛君颜很珍视这幅画,洛君灏并不是什么名师高人,也作不出能流传千古的画,但这并不影响洛君颜对这幅画的喜爱。 只有从小跟着洛君颜的洛羽才知道,他即使是去边关,也要带着这幅画。原本以为这是他某个朋友送的,从没想过还有这层渊源。 “先帝便是因为这幅画才对父亲起了杀念。”洛羽也很难猜测他父亲当年的真正心意,他娶了自己的母亲,又和洛君颜有牵连不断的关系,他把玉笛赠予蔚子青,却又牵着兵符的源头。 他是真的难以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他定然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那你要这幅画是为了?”沐清还是不明白,这幅画与洛羽有什么关系,怎么看都是洛君颜和洛君灏之间的旧事,没必要冒着丧命的危险来拿这个。 沐清记得洛君颜死的那天晚上正在看这幅画,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洛羽。这幅画还一直放在原位,看来是没人动过。 “洛君颜很珍视这幅画,我想把它送到他的陵墓内,其实按血缘来算,他也是我皇叔。”洛羽并没有想象的恨洛君颜,他只是忘不了母亲死时怨恨的脸,也忘不了他曾经立下的誓言。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他就把过往全部断掉,和他的小沐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沐清能理解洛羽现在的心情,林萱儿死时,他便和洛羽一样。 “算是吧。”洛羽收好画作,简单的整理一下被翻乱的架,离开了这里。 沐清跟在洛羽后面以为就此离开这里,没想到他又来了清羽阁。 “来这里做什么?”沐清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来过这里,再此踏入,恍如隔世。 “不是想打开那个盒子么,钥匙就在这里面。”洛羽笑着停在沐清旁边:“这么久没来还真是怀念呢。” “钥匙?” 洛羽推门进去,径直走到沐清曾经放衣服的箱子,胡乱的翻起来。 “你把钥匙放到我的衣服里?”沐清不相信洛羽会对他那么放心。“你不怕我趁机偷了去?” “不怕,你想要向我要就行了,完全不用偷。况且,这个东西你也见过。”洛羽翻了一会儿,就把一个石头样的东西,展现在沐清眼前。 “这是……墨石。”而这块墨石便是柳江还给洛羽的那块:“它就是钥匙?” 若真是这样,殷然必定会气个半死。殷然以前怀疑过的,可谁能猜到洛羽还在这里留了一手。 “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了。”沐清并未觉轻松,若洛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现在发生的事情,那自己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了。 “我也是看到盒子之后才知道这是钥匙的,我若是早就知道,就不会把它留在这儿了。”洛羽为了打消沐清的疑虑,接着说:“这块墨石其实是洛君颜给我的,以前不知道它的作用,也就没在意,原来它还有这个作用。” 洛羽虽拿到盒子的时间不长,但也大致的看了一遍,盒子上有一个缺口,正好和他的那块墨石形状吻合,也就了解了个大概。 沐清没心情体味洛羽话的真假:“你现在拿这个做什么?真想帮洛弘毅打开那个盒子?” 这让沐清很不能理解,别人要求你打开的时候,你死都不愿意。现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冒险来取打开盒子的方法,这不是有病么。 “当然不是,单有这个墨石还不足以打开那个盒子,还有一定的步骤。”洛羽颠了颠手中的墨石,笑道:“我要把打开盒子的方法贴到王府的大门上,狠狠的气洛弘毅一回。” “你把方法公布出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沐清鄙视,想不到洛羽还有爱恶作剧的一面。 “其实,那个盒子里什么也没有。”洛羽毫不犹豫的说完,就走到桌旁,让沐清帮他磨墨,他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沐清肯定洛羽没有时间做手脚,更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开盒子,他总共拿着盒子在手里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把那个盒子递给了自己。 “还记不记得我们去盛风客栈前蔚子青前辈和我们说过得话?”洛羽一边写字一边询问沐清。 “不记得了。”沐清回想了一下,可蔚子青说过的话那么多,他哪里记得是哪一句。 “他说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不要想当然的去看一些东西。”洛羽停笔:“他其实是在提醒我们东西根本就不在盒子里。”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再说了,我怎么不记得蔚子青说过这样的话。”沐清还是不信。 “我当然可以确定,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哪里。” 第六十八章 “在哪里?”虽已经不想得到,但好奇心使然,沐清仍忍不住想要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哪里。(.无弹窗广告) “它现在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把它交给另一个人了。”洛羽把纸张认真的铺好,只等字迹干了以后,可以贴在门上。 “你转交给谁了?又是怎样转交的?”洛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沐清是知道的。但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还记得包着盒子的那黄色布么,真正的兵符其实就在那黄布的夹层里。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盒子上,有谁会去在意一块包裹的布,所以……” 所以理所当然的,那块黄布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没有人再去关心它的所踪。 “我们离开之后,小锦便会去把东西取出来。洛弘毅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兵符,显然小锦是到手了。” 沐清自从从许昌回来就没在见过小锦了,差不多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哪里能想的起来他一直跟着洛羽。 “从许昌回来,你就开始计划去平昌了?你还真是未雨绸缪。” “这些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洛羽把写好的纸张塞到沐清手中:“待会儿我去办件事,你就把这些贴在门上,然后站在门口等我,记住,一定不要走开。” 两人按照约定各自去做相应的事,洛羽交给沐清的事情很简单,可是他没有找到胶水,只能全塞在门缝里。 而另一边,洛羽突然出现在街中央,不难被巡逻的士兵看到。 附近的士兵很快聚集过来,把洛羽团团围住。洛羽感觉到事情不妙,却也免不了要有一场对战,而且还不会是一场小战。 相当沐清还在门外等他,他不禁告诉自己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洛羽处在士兵的中央,看似弱势,却遮不住他那天生高贵的气质。只见他剑眉微扬,桃花般的眼睛满是轻佻:“很久不曾动过手了,还真让我有些怀念。” 洛羽说完,一个转身便抽出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随身佩刀,刀锋顺势划上了那人的脖子。洛羽的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 其他人见此情况,纷纷抽出了佩刀向洛羽挥过去,洛羽向下一曲,身体呈弧状躲过了攻击。他随后背到一人身后,抓住那人的胳膊,借那人的手臂,把刀挥向其他人,一排人齐刷刷倒地。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后退几步,不愿意主动出击。 洛羽扔下手中的刀:“我赶着去平阳王府,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说完,便转身跳了没个踪影。 底下的人还傻楞着站着貌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领头的人大叫了一声:“还不快追。”一群人才傻傻的往平阳王府的方向走去。 领头的人把士兵分为三路,派一部分人去召集京师各路兵马和自己集聚,另一部分人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洛弘毅,而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围攻平阳王府。 洛羽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透露了自己的去向。 洛羽回到王府,沐清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他,他看着后面追过来的士兵,二话没说,拉着沐清就跳进了王府。 “你怎么被发现了?” 洛羽没顾得上回答,又从另一个角落跳了出来。“时间不多了,快和我走。” 侍卫们见洛羽和沐清进了王府,也不敢贸然进入,只派人把王府团团围住,等着洛弘毅的命令。 洛弘毅竟亲自到了平阳王府,看来对洛羽这件事是真的上心了。 “这里情况怎么样?”洛弘毅下了车,马上向领头的侍卫询问这里的情况。 “属下随罪犯来到此地,罪犯进了王府就没在出来过。”那人也顾不上君臣之礼,直接报告了在场的情况:“还有,属下在门上发现了这个。” 那人把手头的东西递给了洛弘毅,洛弘毅打开纸张随意翻了几页:“就这些?” “还有一块玉。”那人又把那块墨石呈给洛弘毅,原本觉得这块玉挺值钱的,欲占为己有,谁想事与愿违。 洛弘毅接过玉笑着对随从说道:“把这些送回宫里交给那些工匠。”然后又对着侍卫们说:“平阳王府占地不小,找他们估计也需要不少时间,洛羽此人诡计多端身手也不弱,告诫侍卫要小心一些。还有,若不能治服他,就地格杀……” 洛弘毅的声音有些冷竣,听得那些侍卫不禁冷汗直冒。 侍卫们连续寻找了几个时辰,连洛羽和沐清的一根寒毛也没找到。他们怎么也猜不到此时的两人已到了城门一侧。 城门大量的守卫士兵都已被调到了平阳王府搜查两人,如今只剩下几个老弱残兵看守着城门。别说是洛羽了,就是让沐清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洛羽略施小计,就轻易出了城门。 城外风景衰败、草木疏黄,却意外的让两人心情大好。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智慧,洛弘毅这样的人也被你耍的团团转。”沐清把手搭在洛羽的肩上,猛烈的跑步让他忍不住大口的喘气。 洛羽轻轻拍拍沐清的背部,帮他缓和气息:“嗯,他们估计要在平阳王府里待不小的时间。” 原来洛羽是故意被那些士兵发现,然后引着他们到平阳王府。平阳王府大的没边,洛弘毅想快速找到他们,必定会把城内的其他人都调去搜查,而这一切,正中了洛羽的下怀。 洛羽进了王府又很快带着沐清从另一边出去,那些人不清楚,还以为两人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自然是困在平阳王府里找了又找。 “洛弘毅知道真相还不得气死。”沐清好笑。 “不会,他若是知道那个盒子里不是兵符才会真的气死。”洛羽也耍起了嘴皮。 “好了,我们现在去哪儿?”沐清说过要和洛羽四海为家的,所以他现在想知道洛羽的意思。 “我跟着你走,只要有你沐清的地方,我便随着你,如何?” 第六十九章 沐清很希望这一瞬间能永久保持下去,哪怕是用上他的一生。可他知道这一刻注定不能长久,因为你永远不可能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是福是祸、是悲是喜…… 但只要有那么一句话,他就不会后悔。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去纳西尔雪山好了,听说那儿的雪域风光不错。”沐清直起身体,望向洛羽,笑魇如花。 “好。” 洛羽和沐清便这样离开了京师,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往哪个方向,甚至是生是死。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而这一切并没有骗过洛弘毅,在经过几个小时寻找毫无所获之后,洛弘毅终于明白洛羽的用意。 他连忙派人到城门处围堵,可除了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老弱残兵,哪里还有洛羽和沐清的影子。 “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看两人人都看不住,朕要你们何用!”面对回来禀报的众人,洛弘毅气的牙痒痒也那这些人没有办法。 “皇上息怒。”皇帝动了真怒,一干人纷纷跪下求饶。 洛弘毅扶额,难以用语言表达他现在想要杀人的心情:“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在众人匆忙离开之后,洛弘毅也准备转身回宫,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身后的人说:“洛羽想要离开,绝对不会走大路,你传朕的口谕给密州刺史,让他派重兵到天水崖围堵,定要让洛羽命丧于此。”他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传口谕让殷然回京。” “是。” 那人刚退下就见一太监装扮的人手持密信想洛弘毅跑来:“皇上,殷大人的信。” 洛弘毅没猜到殷然此时会寄信给他,他没有多想撕开信封,摊开手中的信,二话没说,便把信揉成一团,恼羞成怒的大吼:“回宫。” 其他人更是不敢多问,匆匆跟着洛弘毅的脚步回去。 洛弘毅也没去其他地方,回了宫直接去了工匠们研究开锁的宫殿,询问结果。他见洛羽留下来的东西和盒子上的缺口吻合,猜测是钥匙没错。 可即使有钥匙还是难以打开盒子,还需要一系列口诀。而口诀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得懂的,以至于洛弘毅回宫以后那些人还在争吵着该从哪里哪里下手。 洛弘毅被那些人吵的头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今天火气大的很,要是打不开这个盒子,明年的今天就是这些人的祭日。 吵了将近半个时辰,那群人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是认定了其中一人的说法。所有人满怀期待的望向盒子,都以为那个方法可以打开,可惜,事与愿违,盒子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响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方法不对?”每个人都唏嘘不已,而没有发现洛弘毅嘴角擒着那危险的笑。 “即是如此,朕留着你们也没有用了。” 洛羽的事已把他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他现在宁愿消灭一切与他有关的事物,也不想在为此烦心。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洛弘毅的话说的那么明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预测到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而就在此时,人群中一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皇上,可否让草民一试?” “哦?你有方法?”洛弘毅不屑。 “没有,试不试都是一死,草民愿意拼一次。” “大胆。”洛弘毅还没说话,就听一旁的太监发言了。 洛弘毅注视着他,或许是被他的勇气打动,挥一挥手:“无妨,把盒子拿给他。” 盒子在那人手中旋转几次,只听'咔嚓'一声,盒子封口处竟出了一个裂痕。 “开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似的低喃。 也是,原本不被认可的方式竟然打开了盒子,这叫那些自视甚高的前辈情何以堪。 洛弘毅突然变得很紧张,殷然的信仍然在他手中捏着,可是?已经没有想看的心情。 “打开。”洛弘毅吩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盒子上,那人的手缓缓放到盒子上。 一瞬间的事情,可洛弘毅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那结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盒子打开,什么东西也没有,如殷然在信中所说。 洛弘毅直起身子,缓缓走到盒子旁边,衣袖一挥,摔了盒子不说,自己也踉跄着随着盒子被摔出去的方向倒去。 “皇上,皇上……”身边的人见洛弘毅倒下纷纷伸出手前去搀扶,洛弘毅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人,只觉嗓尖一甜,鲜血一口喷出,之后便没了知觉。 洛羽和沐清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他们能猜到洛弘毅觉得会很生气,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气的吐血。 此时的他们正计划着怎样避开洛弘毅的围攻,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夜深了。两人便在郊外找了一间荒废很久的屋子将就一下。 沐清可能是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有洛羽的地方总能让他格外安心。 倒是洛羽,看着熟睡的沐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忽的,洛羽只觉一阵凉风吹过,让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悬紧。 洛羽伸手在沐清胸前点了两下,才放心的起身,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小王爷。”那人见了洛羽,便跪了下来。在夜的笼罩下,看不清此人的容貌,却从声音中依稀可以辨别,是小锦。 “你来了,我猜你今晚也该来了。”洛羽倒是没觉得有多惊讶,两人像提前约定好在哪里见面似的那么默契。 洛羽上前扶起他:“我说过没人的时候不用行礼,况且,我现在不过是个逃犯。” 小锦被他说服,轻声答了声是。 “我吩咐你做的事如何了?”问候过后,洛羽开始正式的话题,因为他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一切都按小王爷料想的进行。”小锦不得不说他很佩服他的主子,随处于千里之外,却依然能猜到事情的进程,让他省了不少心。 “很好。”洛羽浅笑。 “这些计划要停吗?”小锦看了洛羽一眼,因触到洛羽严厉的眼神而打了一个寒颤:“不是……我……我听到小王爷有答应沐公子以后……” “一切照旧。”小锦还没有说完便被洛羽打断,只是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第七十章 “可是……沐公子他……”小锦还是有些犹豫。(.好看的小说) “他不会知道的!”洛羽言语果断,沒有要改变的意思。 小锦也知道洛羽的性子,也就不再劝说,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如果做了,就再也沒办法回头了。 “兵符到手了吗?”洛羽不想再讨论先前的话題,他怕说的越多,他越会犹豫。 “嗯!”小锦答了一声,便从胸前掏出一个布裹,递给洛羽。 洛羽瞄了一眼,接也沒接,便对小锦说:“就放你那儿吧!我还要你拿着它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洛羽一直主张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只要用了一个人都会本着最起码的信任,这也是他手下的人都尊重他的原因。 “是,小王爷,那日,你和沐公子被追杀时,我在不远处!”小锦说的是沐清带着洛羽逃出來的那天,小锦原本准备上前营救,但他竟然看到洛羽轻轻摆摆手,做了一个不要的手势,小锦想不明白,一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嗯,我知道!”洛羽承认了当时确实做过手势:“原本是想让你接救我们的,可那时感觉到旁边有其他人,而且还说高手,就想再让你缓缓!”反正那么几个追兵,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倒是那些从一出宫就一直秘密跟着他们的人,更让洛羽好奇。 “小王爷为何要这样做,万一他们是洛弘毅的走狗,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会,那些人跟了我们不小的时间,若是洛弘毅的人早该动手了!”洛羽轻笑:“结果也正是如此,不是么!” 那些人是殷然派來的,不仅沒有杀他们反而救了他们的命。 小锦突然有些气氛,他觉得洛羽不太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别人为了让他活着付出了多少,他从不屑知道:“小王爷大事未成,出不得半点叉子,还请小王爷已大事为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洛羽从來就清楚,他想要什么?接下來要做什么?还有,以后要做什么?“只是这段时间,我时而感到眼睛模糊,可能是……” “怎么了?” “在牢监狱里,洛弘毅有给我吃一种慢性毒药,虽不致命,但拖着总会出事!”洛羽不禁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 自从从殷然那里出來,眼睛模糊的情况时有发生,洛羽渐渐感觉到情况不妙,但他又不能让沐清知道,只能硬撑着。 反正现在的他不至于瞎了,撑一天是一天好了,他便是这样告诫自己。 “可要请大夫看一看!”小锦脑子马上出现了可以为洛羽诊治的人选,可一切还要听从洛羽的意思。 “不必,此事我自有打算,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你告诉别人,尤其是沐清,你明白吗?” 突然,洛羽听到内屋传來沐清的动静,马上引起了他的警觉。 “沐清快醒了,你马上离开,不要让他知道你來过!” “是!”小锦说完,就身体就要隐沒在黑暗中。 “等等!”洛羽突然叫住小锦,贴近他的耳朵:“你带着兵符到……” 今夜格外宁静,连一声虫叫都沒有,这是沐清醒來时唯一的感觉。 洛羽不在身边,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 “洛羽!”他起身转到门口,轻唤洛羽的名字。 “醒了!”洛羽笑着上前把他拥入怀中:“还早!” “你怎么起來了!” “我见窗子被风吹开了,过來把它关上!” 沐清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洛羽的说辞。 这样一來二去,两人都沒了睡意,于是,坐在一起讨论着今后的计划以及如何逃过洛弘毅的追捕。 此时,洛弘毅在太医的诊治下悠悠转醒,太医说他是气血失调,怒火攻心,才会吐血,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洛弘毅叫退了所有人想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可即使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无法入睡。 白天的事像一根利刺刺伤了他的眼睛,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洛羽简直是欺人太甚,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王者的权威。 “洛羽,日子还长的很,我不介意和你慢慢玩……” 床边有东西滑落,洛弘毅捡起一看,才想起是殷然的信,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内殿,但信中的内容他却记得清楚。 殷然在信中说,盒子里应该什么也沒有,让他不要在为此浪费心思,他不知道殷然如何有这样的猜测,但看到这样的字迹,他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颤。 殷然仍不愿回來,说要陪先生过了年才回來,洛弘毅思及此,忍不住大吼了一句:“简直是胡闹!”但碍于蔚子青也颇有声望,他也不好直接阻挠。 “來人,传王子俊!”洛弘毅仍无法安眠,于是派人传來了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此人是殷然一手提拔上來,坐稳之后,反而和殷然传出不和。 洛弘毅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自是更加重视此人,一來,他自己多了一个心腹,二來,王子俊可以牵扯殷然,防止殷然一人专权。 此时,殷然不在,王子俊更成了他不可获缺的好手。 接到命令的王子俊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殷然不在,他自会乘着这个时机做更多的事情來巩固自己的地位。 而如今,洛弘毅这么晚了还宣他进荐,自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好机会。 “皇上,这么晚了宣见微臣,不知所谓何事!”王子俊在洛弘毅的床前跪下,行跪拜礼。 “爱卿不必多礼!”洛弘毅咳了两声,有些虚弱的把王子俊叫了起來。 “皇上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才是!”王子俊叫见状,不禁嘘寒问暖起來。 “爱卿可知朕为何事心烦!”洛弘毅喜欢聪明人,更喜欢不自作聪明的人。 “皇上,可是为洛小王爷的是心烦!”虽然洛羽的事,洛弘毅从未在群臣面前说过,但位居高位的他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來,那这官做的也太失败了。 洛弘毅提着眉,不置可否。 只听王子俊接着说:“皇上,臣有一计,也许可以解这燃眉之急……” 第七十一章 “你可以说说看!”洛弘毅淡笑。[.超多好看小说] “皇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想必洛小王爷此后也无处可去!”王子俊起身靠近洛弘毅的床边。 洛弘毅缕了缕垂下來的发丝,声音不清不淡:“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王子俊一见洛弘毅沒了耐心,连忙说:“皇上莫急,听微臣细细道來!” 洛弘毅扫了一眼王子俊,停了手中的动作,要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我猜测了一下洛小王爷今后可能会去的地方,豫州、平昌这两个地方可能性最大!” “哦~为何沒有许昌!”洛弘毅到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去这里。 “微臣想……殷大人在许昌,洛小王爷应是不会去的!” 洛弘毅恍然,他把这叉给忘了,依洛羽和殷然的关系,他应不会去沒错。 “若是这两个地方其中一个,密州便是必经之地!” “这个不用你说,朕也知晓,你拣重要的说!”洛弘毅在心中默叹,果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向殷然那样,每一刻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什么都不用说,殷然便能安排的很好,这便是他俩的默契,而随着时间的消逝,这种默契会慢慢被猜疑阻隔,最后剩下的只有无止境的痛苦,这便是洛弘毅现在的体会,他想回到过去,可是?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回不去了。 殷然会随着他的疏远越走越远,就像现在这样。 “……可以在此处设伏,洛小王爷除非插翅,不然……” 王子俊头头是道的说着自己的见解,洛弘毅虽沒认真听,却也能理解个大概,无非是引君入瓮的做法,沒什么新奇,这一切,不用王子俊说他也已经这么做了。 洛弘毅见问不出什么头绪,就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子俊的说法。 “皇上,臣还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子俊见洛弘毅提不起兴趣,继续说。 “有话不妨直说!”洛弘毅耐着性子说完,他便是讨厌所有人都这样,若是殷然才不会管他爱不爱听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殷然从來不屑伪装自己,这也许正是洛弘毅觉得他值得重用的地方。 “芸妃……是为了救洛小王爷才会遭受今天的待遇,若是能把芸妃带到密州,以此威胁,不怕洛小王爷不束手就擒!”王子俊语气有些迟缓,似乎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说出來。(.无弹窗广告) “荒唐!”洛弘毅大怒,一手拍在床板上:“芸妃身为贵妃,如何能抛头露面!” 其实洛弘毅还是很注重女子的习性的,林芸儿虽有背叛他的地方,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想做的赶尽杀绝,毕竟,林芸儿只是个女人。 “皇上息怒,微臣都是为皇上考虑,洛小王爷心思缜密,想让他中招难上加难,而他身边的那个叫沐清的就不同了,微臣听说他曾经与芸妃的妹妹关系暧昧,况且芸妃此次救了他,他必定不会见死不救,皇上若是碍于芸妃的身份,只要改了姓名便是,只要说她是沐清的妹妹,凭洛小王爷的才智,不可能猜不出來!”王子俊匆忙的把所有想说的话说完,也沒得到洛弘毅的任何回应,他不是殷然,猜不到洛弘毅此时的心思,只能傻傻的干站着等着洛弘毅发话。 王子俊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帮他想好了事情的解决之策,如此,他不仅有机会抓住洛羽也可以报了林芸儿背叛自己的怨气。 可是?洛弘毅不知怎么了?心底总听到一个声音让他不要这么做。 “皇上可是担心林丞相那边……” “时辰不早了,想必爱卿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事,朕再传唤你!”洛弘毅沒有正面回答王子俊的问題,却也沒有直言反对,也许,在他心底真有这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其实,洛弘毅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他和林芸儿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 错了一次,总不能再错第二次。 “是!”王子俊自然不会步步逼近,洛弘毅沒有直接叫他停住,就是成功了一半,他知道洛弘毅最后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因为除此,他别无他法。 王子俊走后,洛弘毅更是睡不着了,他想着林芸儿的事情,更觉得心烦,林芸儿虽被他打入冷宫,却沒有开口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她甚至还在洛弘毅说她欺君时,大笑着说他活该,活该所有人都背叛他,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在这个位子上,本身就是错的。 洛弘毅虽和林芸儿交集不多,却自认沒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两人都是较为强势的人,平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林芸儿在后宫的做法他碍于林丞相的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即使这样,林芸儿还是如此恨他,这让他很不能理解。 可他和洛羽之间的恩怨让一个女子去承担,他还是于心不忍。 “林芸儿,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洛弘毅出了宫殿,想随便走走疏散他近期所有的不快,以前把争夺帝位看作是此生的追求,如今反受其累。 他听过他的父皇和九皇叔平阳王说过类似的话,以前他听不明白,现在倒是体会了个彻底,只是,这种感觉,别人将永远无法体会。 林芸儿的诅咒成真了,也许他真的注定要孤独一世。 也许是心有所想,洛弘毅竟走到了林芸儿此时住的静心宫。 宫殿一丝灯光也沒有,看來里面的人早就睡了,洛弘毅不禁好笑,自己因她的行为心烦不已,她倒好,不管不问,睡得还挺踏实。 鬼使神差的洛弘毅便踏进了宫殿,走了几步,洛弘毅感觉到好像是踢到了什么?接着就闻到了一股菜馊了的味道。 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洛弘毅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倒不是说他虐待她,只是不可一世的芸妃娘娘如今落了难,那么,想报复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洛弘毅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林芸儿这几天也定然受了不少苦。 “看來林妃在此处悔改的不错,这么早就睡了!” 第七十二章 洛弘毅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让他感到一阵尴尬,他继续向内侧走去借着月色发现墙角正蹲着一个人,感觉到有一丝不对,洛弘毅连忙上前点亮了桌子上的烛灯。(.好看的小说) 灯光阑珊。 洛弘毅沒有见到林芸儿的影子,刚想发火,不想一个回身,却见墙角处让蜷缩着一个人。 “原來不可一世的芸妃在这冷宫中过得并沒想象的那么好!”洛弘毅对着那个人影出言讽刺。 林芸儿此时正蜷缩成一团,双手护着膝,头深深埋进膝盖,任谁的话也不回不应。 洛弘毅回过头,不见有他人,他记得林芸儿身边有一个特机灵的丫头,似乎和她感情还不错,此时林芸儿落难,却见不到人了:“你那机灵的小丫头呢?怎么不见人了!” 林芸儿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依旧一动不动。 “林芸儿,你别不知好歹,朕……”洛弘毅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林芸儿正缓缓向侧面倒去。 “林芸儿……”他急忙上前扶住她,手指刚贴近她的身体就感觉她身体偏低的温度,他把手靠近林芸儿的鼻子,发现呼吸微弱,來不及思考,抱起林芸儿便向太医院奔去。 这些事原本他可以不管,可见林芸儿如今这般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了,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林芸儿对他还有用的着的地方,他才会这么急着救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太医院的沒几个人,想來这大半夜的谁吃饱了撑的往这儿跑,唯一还沒离开的太医见皇上亲自抱了个人过來也是吓了一跳。 “参见皇上!” 洛弘毅急匆匆把林芸儿放到太医院的床上,才回过头对跪着的太医们说了句免礼。 太医们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纷纷上前观察病患的情况。 一看到病患是刚刚失势的芸妃,更是吓了一跳,洛弘毅的心思是越來越难猜了,前几天刚被他打入冷宫的妃子,竟然被他亲自送过來,任谁也无法猜到洛弘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皇帝都发话了,还是先救人才是正事。 林芸儿身体沒什么大碍,不过是心情低落再加上这几天來滴水未尽,难免有些虚弱,太医开了几贴安神药,又喂了她些许清粥才慢慢缓过劲來。 而这一切的进行中,洛弘毅都一直在旁边守着,直到林芸儿醒过來。 说林芸儿是被饿成这样的,多数人还是有些怀疑的,这个多数人自然包括洛弘毅,他倒不是不相信林芸儿,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是不敢相信,有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简直是沒把他放在眼里,这件事情要彻查,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王者的权威。 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救了林芸儿一命,可林芸儿醒來后,见是他,直接就转过了身子,完全当他不存在。 “林芸儿,朕知道你不想见朕,但是现在由不得你选择!”从救她出了冷宫,洛弘毅便已打定注意,听从王子俊的建议,用林芸儿牵制洛羽:“这也是你背叛朕应有的代价!” 不知是被洛弘毅的话刺激到还是怎么的,林芸儿猛的翻身坐了起來,再面向洛弘毅时已是泪流满面:“你要报复找我就好,为何要牵扯蓝儿!” 蓝儿,洛弘毅记得跟着林芸儿的那个丫头好像就叫蓝儿,只是他什么时候牵扯到她了。 洛弘毅见她满脸泪水,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能站着生闷气,想他堂堂一个帝王竟然在这里受后宫嫔妃的气,真是想想就窝火。 “洛弘毅,你有种就杀了我,我林芸儿绝不说一个不字,你要是一个男人就别耍那些小心思,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林芸儿,你够了,我什么时候做过那些事,你不要信口开河!”洛弘毅差点怒火攻心,连朕这个称号也忘了。 “洛弘毅,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你想要的!”林芸儿话语一出,震惊四坐,一干太医听林芸儿连皇上的名讳都敢叫出來,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洛弘毅迟迟沒有开口,最后他甩了甩衣袖,用清冷的声音对林芸儿说:“朕祝你预言成真!” 洛弘毅说完,便离开了太医院,只留下有些失落的林芸儿和一干傻站着的太医。 其实要说失落,当数洛弘毅,从小到大,除了林芸儿还沒有人敢方面诅咒他,而且,还是两次。 他不明白林芸儿为何这般恨他,但现在似乎也失去了知道的必要。 他招了身旁的太监,询问蓝儿的事情,他知道林芸儿那般诅咒他肯定和这个蓝儿有关系。 询问之下才知道,原來蓝儿在三天前死了,死状凄惨,被人挖了眼睛不说,连手脚也被坎去,完全沒了人形。 “这是谁做的,后宫之中怎么能存在如此歹毒之人!”洛弘毅听太监说完,忍不住大吼。 “皇上,据蓝妃身边的丫头说,是蓝妃听蓝儿与她同名,觉得蓝儿身份低微,不配和她同名,所以……所以借着皇上的名义下的手!” “混帐,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沒有人來通知朕!”蓝妃在宫中的行事作风洛弘毅早有耳闻,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他一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警示蓝妃一次!”身边的太监做了这么多年,洛弘毅一个眼神,他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洛弘毅知道自己必须给林芸儿一个交代,一个必须给蓝儿报仇的机会。 “不必!”洛弘毅开口拒绝:“她怎么对待蓝儿的,就怎么对她吧!反正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第七十三章 “皇上,此举恐怕不妥!”那太监沒有听从洛弘毅的命令,而是出言劝阻。 洛弘毅奇怪一个太监能有怎样的见解,便多问了句:“哦,为何!” “蓝妃后面有代国为她撑腰,难免要张扬些,但说到惩罚未免过了!”太监说的很含蓄,他一个宦官也不太敢讨论朝廷的事,难免落了个居心不良的罪状。 太监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宫里人尊重他都喊他福公公,只有洛弘毅一个人喊他阿福。 阿福平时寡言少语,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也不会多说一句,这也是洛弘毅让他跟在身边的原因。 阿福此时这样说必定有他的理由。 “怎么,难道后宫出了什么事!”洛弘毅此时不免有些担心,后宫鸡毛蒜皮的事很多,但多少洛弘毅还是知道些的。 而这段时间忙于洛羽的事,确实有很长时间沒有过问后宫的事。 “阿福,把你知道的告诉朕!” “皇上,蓝儿被害那晚,芸妃來过!”阿福只陈述事实,不做任何评判。 “她,她不是傲的很么,还用來求朕!”洛弘毅有些不信:“为何沒人通报朕!” “那晚值班的小沈是蓝妃那边的人!”阿福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洛弘毅惊讶的是后宫妃子竟然敢肆无忌惮的在皇帝跟前派人监视,还敢拦人,胆子还真是不小。 “混帐,她还把朕放在眼里么!”洛弘毅手拍在桌子上,也不怪他不待见蓝妃,蓝妃本就是异族,洛弘毅再怎么包容也不可能做到和本族人相同,说到底也是有些排外了。 要说蓝妃和芸妃之间选一个他喜欢的,就在芸妃做了那么多事的基础上,他还是会选芸妃,这就是差距。 林芸儿來求洛弘毅的事,阿福也是第二天才听说的,听说跪在宸安殿在跪了一夜,洛弘毅也沒见她,想她从小养尊处优,在这深秋里跪了一夜,想必也受了不少苦。 可她受得苦并沒有得到回报,小沈一句皇上不愿见她便打发了她,又应她被罚到冷宫闭门思过,蓝妃更有了惩罚她的借口,况且,洛弘毅沒功夫管后宫的事,她自然更肆无忌惮起來。 阿福把这些事告诉洛弘毅倒不是他懂了恻隐之心,同情林芸儿,倒是林芸儿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很。 洛弘毅对林芸儿多少是有些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抱着她去看太医,这些阿福都看在眼里,所以冷宫这个地方林芸儿是待不了多久的,而依林芸儿那有仇必报的性格,蓝妃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这就牵扯到蓝妃身后的代国。 姜国重文本就缺少将才,再加上平阳王逝世不久,各国都对姜国虎视眈眈,如果蓝妃在姜国出了事,难免给了代国一个出兵的理由。 “皇上,蓝妃天性率直,有此等做法,也属情有可原,况且,论心计蓝妃绝对不是芸妃的对手!”阿福还是出言劝告,他不说孰好孰坏,他把这一切,交给洛弘毅去决定。 阿福说的意思,洛弘毅明白,可他对林芸儿确实下不了狠手,至今,他偶尔依旧能想起小时候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跟在他身后轻声唤他哥哥,只是这样的回忆,永远回不去了。 “真是沒一个能让朕省心的,传朕的旨意,把小沈交有蓝妃凌迟,算是给他的主子一个忠告!”洛弘毅终是沒怎么处理这件事,蓝儿枉死,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还有,传令下去,今后再有人胆敢踏进冷宫一步,就让她下半生待在里面好了!” 命令一出,惊讶的不仅是后宫嫔妃,连朝堂上的官员也弄不清洛弘毅此举的意义何在,若是后宫嫔妃犯了错,略施惩戒也无可厚非,但洛弘毅完全是关闭了冷宫,这样做怎么都有点匪夷所思,但怎么说这都是皇帝的家事,他们做大臣的自然也是假装不知道。 洛弘毅的想法他们当然猜不到,他也不是心血來潮关了冷宫,林芸儿好了之后还是要回去的,至于这个回去占了几成意思,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听说这一切最得意的要数王子俊了,洛弘毅这样做只是在给林芸儿找一个出宫的理由,想要把她送出去,必须有一个说的出口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并不好找,但要是林芸儿在冷宫中思过,那出宫的爱谁谁是谁谁也不会有人关注了,这就是洛弘毅不让他人接近冷宫的原因,这里面只能住的林芸儿,而且必须只能住她。 接下來要说洛羽和沐清了,两人过了几天无压力的日子,却在密州边境处受了阻碍。 走大道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有可能过去的地方是爬山,但不幸的是,唯一可以让人勉强通过的天水崖也是重兵把手,根本无法通过。 沐清想去纳西尔雪山的计划一拖再拖,这几天终于发飙了。 “洛羽,你什么意思!”一回到居所,沐清二话沒说,坐在椅子上就质问了起來。 洛羽很无奈,他只不过是和沐清分析了一下天水崖的情况,而且还是他自己要听的,这不,还是发火了,洛羽此时关心的是他晚上的睡觉问題,这天越來越冷了,他可不想再睡地板了。 洛羽和沐清來密州有几天了,可密州守备的严,这么多天沒有半点松懈,两人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又不敢住客栈,只好找了个被封了的宅子住了进去,反正住这么几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别人也只可能以为是闹鬼了。 “我是实话实说,密州确实是不好通过!”洛羽虽然知道这样说沐清一定会生气,但也沒有别的好办法,反正横竖是一刀,干脆利落点。 “这么说你是打算在这里定居喽!”沐清一反常态沒有发火。 “这个主意也是可以考虑的!”洛羽以为沐清有这样的想法,就沒说的太死,凡事都留点余地总是好的。 “那你就在这住下來吧!”沐清笑咪咪对洛羽说完,下一刻來了个瞬间变脸:“老子不伺候了!” 第七十四章 沐清在密州等了很多天,沒等到洛羽所说的转机,却迎來了洛羽七皇妹的到來。 “怎么,你有这么多皇妹,我怎么沒听说过!”沐清好笑,洛羽这么多妹妹,却沒听说有个皇弟,明显的阴盛阳衰。 “可是?我只有六个皇妹,而且大都嫁人了,哪里还有什么七皇妹!”这回轮到洛羽郁闷了,平白无故多出來一个皇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这位是!” “肯定又是洛弘毅的阴谋!” 这位传说中的七皇妹,自从來到密州就再沒露过面,甚至沒有人见过她真正的样子,然而,在她到密州不久便传來了他是洛小王爷七皇妹的谣言。 洛羽之所以能断定这是谣言,是因为他回忆从小到大和他有点交集的所有女子,确认沒有这号人物。 “可洛弘毅平白无故为何要编出这么个人物,说是你大皇妹、二皇妹不是更容易让人信服么!” 的确如此,编出一个至少洛羽认识的人不是更让人信服么。 洛羽思索半晌,突然目光一凛:“难道……” 洛羽知道若他说出來,沐清肯定会很冲动,做出许多不受控制的事情,可是?他沒有阻止沐清知道真相的权力。 而正如洛羽所料的那样,沐清在知道所谓的七皇妹可能是林芸儿的时候,果然是不受控制起來。 如沐清所说,他已经对不起林萱儿,绝对不能再对不起林芸儿,他原本就欠她们姐妹太多,不想到死都难以赎罪。 洛羽阻不了他,只能陪着他一起去送死。 密州刺史之前上过战场,府邸全部都是重兵把守,完全找不到可以叉逢的角落,想要进入这里已是很难,更别说他们还不确定是不是林芸儿。 “沐清,你听我说,只要我们不动手,林芸儿是不会有事的,洛弘毅如果够狠心,林芸儿早就死了好几百回了,我们若擅自行动,反而会给林芸儿带來麻烦!”站在刺史府邸外的大树下,洛羽最后一次出言劝阻。 沐清也知道自己此举任性了一点,但他真的无法那么自私的眼睁睁看着林芸儿为他们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洛羽,我做不到!” “我在等一场大雪,一场铺天盖地满目苍白的大雪……” 时值冬至,密州的夜晚更加寒人,林芸儿此时正面窗而立,晶莹的露珠润湿她的睫毛,她丝毫也不在意。 “芸妃娘娘,这密州晚间天气较凉,娘娘还是早些休息,莫要犯了伤风才是!”刺史大人出现在林芸儿身后,小心的劝阻。 “无碍,本宫只是觉得好笑,洛弘毅还真是天真,他以为他这样做,洛羽就会束手就擒了,贻笑大方罢了!”林芸儿在这直呼洛弘毅的名讳,刺史大人也不好接话,只好假装沒听到。 林芸儿从小便和洛弘毅和洛羽相识。虽然见得次数不多,但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印象中洛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而洛弘毅倒是从小就风度翩翩,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只是小时候的印象终是小时候的见解,和如今的情况还是大不相同的。 就像她永远也想不到长大后的洛弘毅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仍轻易的记得洛弘毅送她离开的那天,说过的为了完成帝业,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的话,其实她早该明白的,洛弘毅的心里,除了他的帝业,什么都沒有。 临走的那天挺冷的,她裹上厚厚的狐裘还是忍不住打颤,沒有人知道她即将奔赴密州,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她仍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其实若要她在冷宫和密州中选择一个,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密州,她是宁愿死得其所,也不要逐渐被人忘却的人。 可是她沒想到,临别之际,洛弘毅会來送她,他就一个人站在宫门的位置,看着她的马车缓缓离去,而一句话也沒有说。 林芸儿不知道当时的洛弘毅在想些什么?正如洛弘毅也不知道她在想想什么一样,而至始至终,她都沒有回过一次头。 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沒有机会见面,即使有,也只能是相对无言了。 所以,断的决绝,才是她林芸儿的作风。 “娘娘说笑了,皇上的事,下官不敢妄评!”刺史依旧客气的笑笑,能装傻的地方绝对不当聪明人。 林芸儿看出刺史揣的心思,也懒得同他说更多,于是说了几句客气话锋便打发他离开了。 刺史走后,林芸儿继续抬头看她的月亮,此时,也只有它能陪伴着她了,她知道有洛羽在,沐清不会來的,反而放心了,能看到洛弘毅的计划泡汤,她还是相当高兴的。 轩窗月下待归人,人自无期我自恋,不知归人何时还,且待海枯石烂。 “皇上,更深露重,添件衣服才是!”阿福在洛弘毅身后提醒,他见洛弘毅已在窗前站了不小的时间,多少有些不忍心了。 “无妨,朕不冷!”洛弘毅头也不回的拒绝,只有彻骨的寒冷,才能让他感觉到清醒,他一直在问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他害怕有一天连他自己都会后悔。 “皇上,蓝妃娘娘晚间來请您过去!” 洛弘毅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可知道归知道,他可无法忍受一个女子一张嘴喋喋不休的沒完沒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沒功夫去理会蓝妃那些破事:“你怎么回她的!” “奴才说皇上白天批了一天的奏章,已经睡了,并交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洛弘毅的心思阿福还是能猜到几分的,不过,洛弘毅不喜蓝妃,倒是宫里公认的事。 “你做的很好!”洛弘毅依旧保持这原有的姿势,不愿多说话。 “皇上,可是思念芸妃娘娘了!”阿福知道自己不该管这些事,可他就是不放心洛弘毅如此闷闷不乐,从林芸儿离开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任谁也看不下去。 “朕思念她有何用,她可是无心的狠呢?” 第七十五章 密州迎來了一年中的第一场雪,晶莹的雪覆盖了密州每一片土地。 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沐清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他立于梅花树下,有东西顺着他的发丝落下,分不清是雪花还是梅花。 洛羽最享受的便是这样的情景,这时的沐清无关其他,只是他眼中的一场风景。 洛羽走到沐清的身后,轻轻拥住他,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沐清……”洛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他声音慵懒,一幅刚睡醒的样子。 “你说过的!”沐清推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正对着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洛羽不明其意,他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他哪能沒句都记得。 “你说过在等一场大雪,现在等到了!”沐清一直牵挂着林芸儿,所以他把这最后能救林芸儿的机会,寄托在洛羽身上。 洛羽无奈的叹气:“小沐清,能不能别在这样的时刻谈论这些话題!” 沐清瞪着洛羽不置可否,反而让洛羽心里发慌。 “算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便去天水崖,床上有一件较厚的衣服,明天记得穿上!” 沐清能答应了洛羽要求,是因为他不知道洛羽所说的较厚的衣服,到底厚到什么程度。 衣服是纯白色的,表面上毛茸茸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摸起來很舒服,但这些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沐清穿上这件衣服之后,像一个毛茸茸的球,走路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穿着这个爬山了。 “洛羽,你是在说笑吧!”沐清提着衣服送到洛羽眼前:“这个要怎么穿!” 洛羽认真的看了一眼衣服,确定沒有任何损坏之后,淡淡的看向沐清:“怎么了?我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花了我们半个月的饭前!” “你觉得这件衣服适合逃命穿,我猜我若是穿着这个出去,绝对会被当猴看的!”沐清沒真的以为自己是猴,他只是觉得穿这个太高调了,不能使他很好的隐藏。 “可是?密州这么冷,你身体弱,会生病的!”洛羽还是不肯妥协。 “洛羽,我不想拖累你!”其实,这才是沐清真正不愿穿的原因,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洛羽,所以对这方面的事,很是在意。 一句话出口,沐清的心情跌落到谷低,他心里虽这样认为,但他从未和洛羽说过,因为他怕哪一天,洛羽也会这样认为。虽然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但沐清还是会忍不住这样做。 “傻沐清,说什么拖不拖累,我不是说过因为有你才有我,你不说我拖累了你就好!”洛羽把沐清搂入怀里。 两个人都不是会把心里话说给对方听的性格,偶尔说那么一句,反而会让双方感觉尴尬,比如现在的沐清,就是这样的心情。 “你这样说,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你知我知便行了!”洛羽紧了紧自己的双臂:“听我的,明天就穿这个,我还有别的用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洛羽便叫醒了沐清,沐清迷糊糊的起了床,套上洛羽为他的那件大衣,就随着洛羽的步伐离开了居住了一段时间的宅子,沐清想的沒错,他穿着如此高调的衣服,不多时便被人盯上,好在洛羽速度还算是不慢,被追上还要一段时间。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为什么老是在城里转!”沐清挣脱被拉着的手,在一个巷弄停了下來。 “你不是想救林芸儿么,我们必须把人引出來才能救人吧!”洛羽回过头对着气呼呼的沐清说道:“别闹,待会儿人要追过來了!” “你救人和在城里乱转有什么关系!” 洛羽见沐清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于是干脆停下來全部告诉他,反正离那些人追赶过來还要有一段时间的。 洛羽选了一个较僻静的角落停下,像沐清慢慢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原來洛羽知道进入刺史府邸救出林芸儿可谓是难上加难,但若是能把林芸儿引出府,对于营救來说就降了一个档次,至于怎样才能把林芸儿引出來呢?洛羽想了很久,最终打定主意,若他和沐清能明目张胆的在密州出入,想必那个还未曾见过面的密州刺史也会有些忌惮吧!这样把林芸儿带出來做人质的机会就更多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天水涯!”洛羽用最快的速度把原因表明,沐清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但好歹是愿意跟着洛羽一起走了。 两人到达天水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涯上结了厚厚的冰,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艰难,沐清由洛羽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爷。 陡峭的崖壁,沒能阻止两人的脚步,只是让两人更加依偎。 两人攀爬沒多久,后方的追兵渐渐跟了上來,洛羽最终有缘和闻名已久的密州刺史见上了一面,所谓的密州刺史,看上去已有不惑之年,而且有些发福的感觉,洛羽顿时沒了想见一面的感觉。 洛羽和沐清只能继续向前走,沐清脚下滑过几次,若不是有洛羽在身边,不知道滑下去多少次了,也许是因为大雪天到处都是白的看不清楚,再加上后面有人追赶,洛羽和沐清竟渐渐走到了绝路上,眼看着追兵离自己越來越近,沐清也慌了。 冰天雪地中,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立于这冰海之中,沐清长长的衣摆在雪中飞舞,看到这一情景的人,无一不对眼前的两人充满同情,多好的一对人儿,可惜却生错了年代。 “洛小王爷,在下是密州刺史沈凌,在下奉皇上旨意前來抓捕你归案,还望洛小王爷能知难而退,也别为难属下们!”见洛羽和沐清已是无路可走,沈凌站在他们对面缓缓开口,他虽然言辞客气,可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洛羽,凭你的本事,一个人离开这里有几分可能!”沐清问道。 “轻而易举!”洛羽嘴角扬了扬,充满自信。 “那你便离开吧!不用管我了!” 第七十六章 凛冽的风从崖底吹來,吹散了沐清散乱的青丝,他轻轻对着洛羽的耳边开口,用只有他两个人能听到的语调,洛羽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洛小王爷,下官可能沒有能力拦住您,可还有一个人一定可以!”沈凌见洛羽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他不相信洛羽对林芸儿的生死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哦,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洛羽嗤笑。 “下官原本也不信,可是那人告诉下官她是洛小王爷的七皇妹,下官就不得不信了!”果然,沈凌打起了官腔,而对面的洛羽和沐清被他一口一个下官说的直犯恶心,和沐清在外面流浪惯了,反而受不了这种说话方式,现在的洛羽倒是很能理解沐清以前说他虚伪的原因了,果然是足够虚伪。 “呵~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七皇妹,你以为你随便编个人我就会束手就擒了,会不会太天真了!”洛羽依旧端着他王爷的架子,丝毫不肯让步:“我还是劝你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不然,这里今天少不了一场血洗了!” 沈凌似乎有被洛羽的气势吓到,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洛小王爷也是聪明人,不用下官明说也应该知道下官指的谁!”林芸儿的身份一直是被隐藏的,想她堂堂一个妃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让知道事实的沈凌怎么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前说穿林芸儿的身份,这不是要贻笑大方么。[.超多好看小说] “刺史大人也不必为难,只要你让我见见我这位七皇妹,我自然能辨别真假!”洛羽依旧笑得潇洒,好像确实不相信有什么七皇妹。 沈凌犹豫了一阵,还是对自己身后的官兵们挥了挥手,不多时,便见被五花大绑的林芸儿被推了上來,林芸儿白着眼看推她的官兵,笑他小人得志。 沈凌对着林芸儿的耳边说了什么?洛羽离得太远加上呼啸而过的风,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是林芸儿沒错。 “刺史大人,离这么远,我什么也看不清,你不介意我问几句话吧!”沐清也不明白洛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知道,洛羽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么长时间沒见,林芸儿还是原來的样子,要比以前瘦些,但盛气凌人的气质一点也沒变,沐清想和她说上几句话,但他想起林芸儿之前同他说过的,出了皇宫他俩就是陌生人了,所以即使他想说话,林芸儿也不见得会理他。 果然,只能相顾无言。 沈凌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就向后退了一步,留下林芸儿让洛羽确认。 “听说,你承认是我七皇妹!”洛羽好笑,他和林芸儿从小就认识,那时的林芸儿也是这种永不服输的个性,别说洛羽了,好几个富家公子见到她也是瑟瑟发抖,她一直都以别人的皇姐自居,谁敢说是她哥哥或姐姐,她绝对会想着法子折磨你。 不过,这些终究是小时候的事了,但林芸儿的性格好像一点也沒有变。 林芸儿白了一眼洛羽:“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你皇姐!”林芸儿沒想到这种时候洛羽还有心情开玩笑,有点沒好气的说,不过,她印象中不苟言笑的洛羽完全颠覆了她的思想,现在的洛羽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你还真是沒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沒有你变化大,大的我都觉得不是一个人了!”林芸儿原本穿的就不多,又是在这样的寒风中,唇都已经冻紫了,嘴上却依旧那么不饶人。 “呵呵!”洛羽对着他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救了我和沐清,但苦于沒有机会,就趁着这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其实,这才是洛羽真正想见林芸儿的原因,他只能这样才有可能见到林芸儿。虽然这样的感谢不那么有诚意。 “什么沐清,我怎么不记得救过这么一个人!”林芸儿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假装早就忘了沐清的存在了。 沐清满怀期待想要对她说的话,也就沒了再开口的必要。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的那个游戏么!”洛羽再次开口。 “忘了!”林芸儿沒好气的说。 洛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沈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上前叫停了两人的对话。 “洛小王爷,可以确定了么,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吧!”沈凌表现了他的不耐。 “她确实是我皇妹,你们怎样才能放过她!”洛羽算是承认了林芸儿的身份。 “洛小王爷若是肯配合,这事倒也好办!”沈凌移动着他硕大的身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洛羽不免担心,脚下那脆弱的冰块能否支撑起他那肥胖的身子:“只要小王爷交出皇上需要的东西,下官是可以做主放过你一命的,包括那位沐清公子!” “这么说,就是沒什么好谈的喽!”洛羽嘴角突然扬起,趁所有人都不备之时突然飞身跳到沈凌旁边,和他搏斗了起來。 沈凌也不是弱角色,马上反应过來,接住了洛羽的招式,两人打得水生火热,沐清站在离洛羽较远的地方想动一下都格外艰难,更别说上去帮忙了。 其他的士兵见自己家大人和罪犯打了起來,连忙上前帮忙,洛羽被官兵们团团围住,脚踏在冰块上,每一步都行的相当困难,时间长了,渐渐处于弱势,沐清看着心里着急,脚下一塌差点从崖上掉了下去。 洛羽看在眼里,心里一急,不料背后受到一人攻击,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洛羽翻身起來,拉住沐清的手想要把他拉上來,沈凌趁此机会,在洛羽背部重重一击,洛羽一口鲜血就喷在了沐清的白色衣袍上。 “洛羽,你放手吧!”沐清让洛羽放手,如果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这个人必须是洛羽,若不是自己牵扯,洛羽说不定早就逃走了,不,更有可能的是,他现在仍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洛羽望了沐清一眼,终是沒有放开自己的手,他一个翻身,带着沐清从天水崖上跳了下來。 沐清耳边传來洛羽的声音:“若我们不能同生,我愿与你共死!” 第七十七章 洛羽和沐清呼啸而下的时候,被吓到的不只是林芸儿,还有站在她前面的沈凌,皇上可是开了金口,洛羽必须留活口的,若是这样的结果,他还真不怎么好交代,现在唯有祈祷洛羽福大命大,大难不死,也少给他找点麻烦。 沈凌向崖壁的方向靠了靠,向崖底望去,底下一片苍茫,除了雪色,什么也看不清,无奈之余,只好派手下众人寻找通往崖底的路,林芸儿失魂落魄,被沈凌送回了官邸。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把皇帝的事办砸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承受的,而这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沈凌了,他仍记得林芸儿回來时面带讥讽说的第一句话,她说,沈大人可要自求多福了。 傍晚时分,下到崖底的人回來禀告说是寻到了两人的尸体,沈凌心里一惊,马上让他们把尸体抬进來,尸体被用担架整齐的摆放在地上,沈凌还在确认死者身份,就见林芸儿从外面走了进來。 “芸妃娘娘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人刚抬进來,娘娘就到了,下官还沒來得急去请!”沈凌语气中充满挑衅。 “林大人这大忙人还能想到本宫,真是难为大人了!”林芸儿也丝毫不逊色,她长这么大,耍嘴皮子能超过她的,至今还沒发现,林芸儿今天往这边來,也是不相信洛羽和沐清已经死了,可一想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想活命的机会实在渺茫,如今,尸体都找到了,更沒什么好说的了。 林芸儿倒是也沒觉得有多自责,反正他们相互救对方一次,不,就算洛羽不救她,洛弘毅也不会拿她怎沒样,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活该去死,最多算两人扯平了。 林芸儿低头仔细端详躺在地上的两人,确定是洛羽和沐清沒错,两人的身体冰凉,睫毛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嘴唇完全沒有血色,这么冷的天就算摔不死,也冻死了,验尸的大夫说两人身上有多处骨折,确实是摔死的。 林芸儿听到这就忍不住笑了,她只是在预测沈凌以后的命运,就忍不住好笑起來,凭洛弘毅那性子,绝对轻饶不了他,她到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她纯粹是看戏的。 “沈大人事情办完了,本宫也该回宫了,沈大人准备让本宫带着这两句尸体回去!”林芸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芸妃娘娘说笑了,下官一定会交一份让娘娘和皇上都满意的奏章,还望娘娘能在皇上耳边多美言几句!”美言不美言不好说,反正沈凌一定会自谋生路,他可不会把活着的权力交由他人决定。 “但愿……”林芸儿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來了那里。 雪下得越來越大,压得树枝咯吱咯吱的响,而此时的天水崖更是一片宁静,连一只飞禽也沒有,顺着崖底往下,大概百來米的地方,竟然能发现一条拴在两边崖壁藤蔓上大大的网面,而且不止一层,只是雪下得太大,在加上不时有石块阻隔,若是站在崖壁上,根本无法发现这个网面的存在。 此时,活生生的洛羽和沐清正躺在上面,沐清终于感受到这件大衣的用处了,不仅防摔,而且防寒,原來,洛羽在随着沐清跳下來不久,就顺着崖边这凸起的石壁,慢慢向下攀岩,只是石块早已被冰层覆盖,洛羽搂着沐清艰难爬行,才在几个时辰之后到达了这个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沐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和洛羽真的是死里逃生,而这一切要归功于洛羽,他又再次救了自己一命。 “洛羽,这些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你连我会失足都算得到!”沐清有些不敢相信,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又不由得他不信。 “那倒不是,不过原本我便打算带你跳下來,你一失足,我只好将计就计了!”洛羽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现在虽然活命的威胁解决了,但又有了新的难題,他们现在处于悬崖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样子,而且,天已经渐渐暗了下來,晚上的温度更低,两人能不能熬过去还是一个难題。 “可沈凌他们找不到我们的人还是会有所怀疑的,而且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沐清难免有些担心,沈凌找不到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事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我早已安排好了!”洛羽挑了挑沐清的下巴,不免得意一会儿:“如果我沒猜错,沈凌现在正对着我们的尸体发愁呢?” “嗯!”沐清不解。 “就是他们会在崖底发现两具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是我早先准备好放在那里的!”洛羽闲着无事,便把自己的计划完全告诉了沐清,好在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大体上还是按照洛羽的计划进行的。 “可这样林芸儿不会有事么!”林芸儿牵制我,可他忘了,我从來都不是一个会念及旧情的人!”洛羽对着沐清笑,笑得残忍:“如今,他们以为我们死了,林芸儿和我们的联系也就断了,洛弘毅自不会再做什么?林芸儿回去之后依旧做她的芸妃娘娘!” “其实林芸儿,不想呆在宫里!”林芸儿曾在无意中说过这样的话,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沐清就这么记住了。 “傻沐清,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的事情了!”洛羽一直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的选择他从不评论,因为无论对错酸甜,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感觉到,既然无法体会到别人的感受,就沒有发言权。 沐清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洛羽的说法,他确实沒有能力再去关心别人的事情,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少给洛羽找点麻烦他就心满意足了。 雪渐渐停了,崖下的两人为了能够相互取暖,紧紧相拥,沐清的衣服御寒足够,他解开衣服,供两人取暖,大体熬过一晚沒有问題。 洛羽从沒想过会有这样的夜晚,两个人紧紧相拥,只为了驱赶寒冷,但其实这总感觉,很不错。 第七十八章 沐清觉得熬过这一晚很不容易。虽然还有那件长袍可以驱驱寒,但要在冰天雪地里度过一晚,还是相当艰难的。 沐清的双手已经冻得紫红,整个人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手止不住的打颤,偶尔想改变一下姿势,也因僵硬的身体无法做到。 洛羽的情况就好很多,他原本体质就比沐清要好很多,在加上从小习武,抵御这点寒冷还是不在话下的,他把沐清搂在怀中,想尽力温暖他的身体。 “沐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羽拢了拢沐清的衣衫,他算计了全部可能发生的情况唯独忘了,沐清怕冷。 沐清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沒有,不,连睁开眼睛他都觉得很累。 洛羽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脱了外袍,用这件外袍把沐清和自己绑在一起,飞身上了一块凸出的崖壁,开始艰难的往上爬。 沐清现在的神智已有些不清楚,洛羽怕时间拖得太久会出事,已是尽快的加快速度了,可是崖壁太滑,很难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洛羽需要一边顾及沐清的情况,一边寻找适合他继续向上爬的崖壁,一路上來,极其困难,才爬上将近一半的距离,洛羽就觉得已经筋疲力尽了。(.无弹窗广告) 可他不能放弃,他答应沐清的事还沒有做到,他怎么舍得沐清为他难过。 洛羽重新吸了口气,把沐清往自己身上紧了紧,又开始继续向上攀爬,在踩到一块较大的石块时,洛羽接着石块施力,猛的跃起,跳上了天水崖之上。 终于重见天日,洛羽从沒觉得活着有这么难。 他顾不得自己还有沒有力气,更沒有心情欣赏这壮丽的景色,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找一个可以驱寒的地方,沐清可能快受不了了。 虽说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但为了安全起见,洛羽还是沒有带沐清去衣馆,他路过一间破庙,便在此停了下來,他生了火,又到外面弄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帮沐清和自己换上。 沐清在烤了一段时间的火之后,终于有些缓过來了,他缓慢坐起身,寻找洛羽的踪迹。 洛羽见沐清醒了过來,就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准备好的吃的递给他:“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沐清沒有伸手去接,他觉得很难受,所以什么也吃不进去:“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他现在脑海中的最后印象是洛羽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们已经除了密州了,这里是夏城的边界!”洛羽淡淡的解释,又摊开沐清的手把食物放在他手心:“还是吃点吧!想去纳西尔雪山也得有力气不是!” “你是说,我们自由了!”有时候,喜悦來的太快,让人一时接受不了,沐清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嗯,可以这么理解!”洛羽终于可以真正缓口气了,沈凌到现在也沒有任何动静,至少可以说明,他以为洛羽和沐清已经死了,所以,洛羽和沐清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 因为他们对所有人來说,都已是不存在的人了,回忆很伤人,因此别人会很快忘记你,之后连回忆也烟消云散了,这便是世人无情的地方。 别人会很快忘记你,除了你自己。 当然,这一切对于洛羽和沐清來说,却是很期待的。 这个冬天过得很漫长,至少对林芸儿來说是这样,几经波折,林芸儿终于回到了这个禁锢她半生的地方,马车驶到宫殿的大门前,林芸儿临时起意说是要下來走走,她从未认真的观赏过这大姜皇宫的雪景,如今有了这來之不易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林芸儿沒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洛弘毅,洛弘毅竟然会來迎接她,她原本以为这一别会是永别,原來不是。 原本是准备上前行个礼的,可在见到洛弘毅身后的殷然时,突然沒了兴致,在与洛弘毅即将擦肩的时刻,转了一个方向向冷宫的方向走去,她不该忘了,从蓝儿死后,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了,洛弘毅沒有阻拦,任她做什么?他也无动于衷。 “皇上,这是!”倒是站在身后的殷然看出了蹊跷。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样你还是要见她么!”洛弘毅面无表情的陈诉,他原本是打算迎接林芸儿回宫的,可就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自己纯粹是沒事找事。 “嗯!”殷然点头。 “随你!”洛弘毅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殷然在洛弘毅离开以后,竟然转身去了林芸儿的方向走去,冷宫的大门沒能阻止殷然的脚步,他毫不犹疑的踏进了冷宫之内。 “稀客!”林芸儿回到冷宫,这里早就变了样子,和她之前的宫殿一样的设计,看來这段时间洛弘毅确实是发了不少心思,殷然进來的时候她正惊讶这里的摆设,却沒想到殷然回來这里,不说其他的,单凭殷然和林丞相的关系,他俩也是无话好说的:“殷大人什么时候回來的,本宫还沒道声喜呢?” “娘娘客气了,下官不敢当!”殷然向林芸儿行了一个礼,不等林芸儿开口就自己站直了身子。 “殷大人哪儿的话,本宫只怕这小庙供不起您这大佛!”林芸儿这样说话惯了,和洛弘毅说话都是这个调调,更别期待她会对殷然有多客气了。 殷然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和她斤斤计较,他可是为办正事才來这里的:“呵呵~娘娘真是喜欢开玩笑,其实下官这次來,是为了向娘娘确认一件事!” “殷大人说笑才是,世人皆说殷大人智足近妖,还有用得上本宫的地方!”林芸儿句句带刺,殷然就当做是沒听到。 “下官就是想來问一下洛小王爷跳崖前和娘娘说过些什么?毕竟也不能完全听信沈凌的一面之词,娘娘您说是不是!” 林芸儿明白殷然的意思,应该是沈凌为了给洛弘毅一个交代,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她的身上,不错,还真是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 “哦~洛小王爷和本宫说的话多了去了,殷大人指那一句!” 第七十九章 “就是小时候的玩的游戏那一句,下官想请问娘娘,这究竟是什么游戏!”殷然看到沈凌的 奏章中有类似这样的话,就觉得事有蹊跷,但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沒有告诉其他人包括洛弘毅。 “忘了!”林芸儿被对着殷然,让殷然看不到他的神情。 “忘了!”殷然不信,但林芸儿要这样说,他也拿她沒办法:“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娘娘配合!” “忘了就是忘了,还能骗你不成!”林芸儿就是不好好说话,也不告诉殷然实话。 “呵呵~娘娘需要怎样才能想起來!”殷然笑道:“用蓝妃的命,如何!”殷然虽一直不在京师,但这里的事多少还是知道点的,蓝妃趁芸妃落难之际,弄死了陪她一起长大的婢女,这件事宫里几乎沒有人不知道,洛弘毅对此事也是不管不问,殷然不信林芸儿能够甘心。 “殷大人这个条件很诱人呢?不过,本宫凭什么相信你呢?”林芸儿摆高姿态,这是她为蓝儿报仇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了这个地方了,但洛羽的话是她最后的资本,她自然不能轻易说出。 “娘娘睁开眼睛看着就是!”殷然说完便离开了林芸儿的地方,他殷然想做的事情,至今还沒有不成功过。 不过这一次,可能有些不一样,殷然还沒有來得及出手,蓝妃便一状告到洛弘毅那里去了,说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冷宫,昨个晌午她却见殷大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简直目无君王。 蓝妃的担忧不是沒有道理,她虽然沒有中原人心眼多,但她也明白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无依无靠,若再不得君主喜欢就更是沒有活路了,如今,殷然私会林芸儿,若是殷然和林丞相达成某些协议,那她在宫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对于这一切,殷然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去偷情的,还能鬼鬼祟祟的不成!” 蓝妃正好抓住这个把柄,说殷然和林芸儿关系暧昧,望君明察。 洛弘毅一直沒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題,似乎不当一回事,蓝妃时刻不忘提醒他绿荫罩顶,使得洛弘毅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題。 “爱妃这么说,可有凭据!”洛弘毅只能顺着蓝妃的话往下说,他倒不是真的以为殷然和林芸儿能有什么?只是该应付的时候还是少不了要应付一两句的。 “臣妾亲眼所见,断不敢有所隐瞒!”蓝妃理直气壮,况且殷然和林芸儿都沒有否认,她自然要在这方面多做些功课了。 “原來是这样,那爱妃为何会出现在冷宫那里!”洛弘毅最擅长的就是用别人的话拆别人的台,对于蓝妃这样的角色,他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臣妾……臣妾……是路过!”蓝妃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解释。 “冷宫离爱妃住的地方不近吧!爱妃到那边去做什么?”洛弘毅接着问,他见蓝妃支支吾吾答不出一个所以然,不由莞尔:“依朕看,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好!” 洛弘毅的话说的很明白,就是蓝妃的事他不追究,芸妃的事也不许蓝妃再提了,洛羽的死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实在是沒精力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蓝妃见此事无望,轻轻答了声知道了,便起身离开了。 蓝妃走后,洛弘毅不禁又想起那个让他疑惑不已的奏章,沈凌为了逃脱罪责,把洛羽跳崖前和林芸儿说过的话大肆渲染了一番,这点洛弘毅倒是明白,可这突兀的‘什么游戏’还是有些不合当时的情况。 尤其是殷然在看到这本奏折后竟然一句话也沒有说,这更让他不解,难道说这句话是什么暗语,那又表示什么意思呢?还有兵符到底在哪里,这些都是他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題,但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可以从林芸儿身上找到答案,所以殷然说要去见林芸儿他才沒有反对。 如今,洛羽已死,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彻查这些事,所以,他并沒有什么好着急的。 …… 洛弘毅原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可就在第二天沸沸扬扬传的都是殷然和林芸儿之间的事,那说的真是声色并茂,可以写成一个故事。 洛弘毅不禁懊恼蓝妃沒脑子,昨天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她竟然还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难道她以为这样的做法能扳倒殷然和林芸儿,真不知该说她是幼稚还是天真,原本洛弘毅不让蓝妃再说这件事也是为了让她能多活几天,如今,正中殷然下怀,想要救她都是一件难事。 这个女人在后宫生活,这么长时间,竟然连韬光养晦都不懂,这下不禁得罪了殷然连带着林丞相也得罪了,这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层,随便在朝堂上告一状,估计连个帮她求情的人都沒有,洛弘毅转念一想,这种人活着也是不断给他找麻烦,倒还不如死了算了。 殷然依旧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倒是洛弘毅把殷然叫來问话了,正当蓝妃在得意自己计谋得逞时,却不知更大的陷阱正在等着她。 “朕知道这一切是你的主意,可蓝妃毕竟是邻国和亲的公主,朕不希望让代国有机可乘!”洛弘毅和殷然说了自己的底线,是希望殷然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下手轻一些,至少不要伤了她的性命。 “皇上,是担心打仗!”殷然大概能猜出洛弘毅的心思:“但是,这一丈不可避免!” 这一点殷然很清楚,自平阳王死后,邻国对姜国虎视眈眈,这是明眼人都能看懂得事情,这一点洛弘毅不可能不知道。 “边境近期也有些动静,恐怕是代国要有所动作!”边境的奏折一本接着一本往洛弘毅这里送,洛弘毅虽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我答应了芸妃,杀了蓝妃她便会把游戏的事情告诉我,对于打仗和那个游戏相比,我对后者更感兴趣!” 第八十章 “你不考虑我的建议!”这么多年过去,殷然还是一点都沒有变,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这也是洛弘毅虽对殷然有所疑心但迟迟沒有动手的原因,这世间唯一难以保存的是真诚,因为它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质。 “皇上,臣有本启奏!”殷然沒有回应洛弘毅的问題:“蓝妃离乡已久,臣听闻代国皇帝病重,思念公主,还请皇上体谅人父的心情,准许蓝妃回乡看望!” “这是何意!”洛弘毅自然不会以为殷然是同情蓝妃或是蓝妃的父皇。 “皇上拭目以待即可!”殷然迈了一个关子,洛弘毅也不急着追问,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看戏。 “对于你和林芸儿的事你是否该给众人一个说法!”这件事洛弘毅还真是不好处理,插手吧总不能承认自己的妃子和自己重用的大臣有奸情,若不插手吧!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甘愿做一回龟孙子,怎么都不是万全之策。 “微臣近日偶感风寒,还望皇上允许微臣回去修养几天!”殷然说是风寒,其实是想把这件事情拖下去,殷然明白只要他不提这件事,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这种事时间久了,人们自然就忘了。 “准!”洛弘毅恩准了殷然,却不说是蓝妃的事,还是修养的事,殷然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往,洛弘毅自是不会管他人的目光,现在帝位做稳了,反而畏首畏尾起來,当然这一切不是殷然会关心的事情,他只关心怎样实现自己的目的。(.无弹窗广告) 说是风寒,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变相的软禁,清楚归清楚,不可能有人笨的往枪口上撞,当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今天,殷然久闭的府中却來了这么一个人,礼部尚书王子俊。 “王大人怎么会有空來看我!”殷然端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恐怕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佛!” 殷然说完,只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不正是林芸儿说他的那句么,原來这么说真的会让人心情愉快,殷然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笑了:“殷大人,在想什么?”王子俊见然明明前一刻还一副不欢迎他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了笑脸迎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彻。 “你还沒说你來我这里做什么?”殷然细呡了一口茶,有条不紊。 王子俊在殷然对面坐下,学殷然的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朝堂上最近见不到殷大人的身影,甚是想念,担心殷大人的身体,这不,不请自來了!”殷然不在,整个朝堂之上基本上沒有人有实力和他抗衡,这个后起之秀难免有些落寞了。 “这么说,你是來挑衅的了!”殷然抬眼,那勾人的眼神多了几丝妖娆与不为人知的阴狠。 “不,是想和殷大人切磋棋艺!”王子俊放下茶杯,他喜欢用委婉的方式,不太喜欢殷然的直白。 若说起殷然和王子俊还有一段渊源,王子俊原本也只是一介白衣书生,殷然也算是慧眼识珠,知道他王子俊非同一般,有过人之才,于是,在打到前礼部尚书叶凡之后一步一步把他扶到了礼部尚书的位子,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王子俊突然和殷然分道扬镳,算是从背后捅了殷然一刀,有人说,殷然后來会请假去见恩师,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现在的王子俊正如当年的殷然,备受圣宠,而且,比殷然更懂得笼络人心。 “可惜,本人已经很久不下棋了!”殷然拒绝,他如今的日子悠闲自在,他越來越懒得动脑子,尤其是和王子俊,完全沒必要。 “哦~难道蓝妃省亲不是殷大人下得棋,难道是我想多了!”王子俊试探,殷然现在算是抱恙在家休养,皇上从來沒有说过要不许他上朝或是责怪林芸儿的举动,这就表示皇上并不相信这件事,再说殷然从來就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他现在这样做,必定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子俊不服输的性子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有哪些地方不如殷然,所以殷然出一招,他自然要还一招。 “随你!”王子俊想的也这些事,殷然不禁感到好笑,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两人关心的地方都不同又有何比试的必要,用殷然曾经说叶凡的话來说那就是鼠目寸光,沒什么需要忌惮的。 王子俊关注的却是如何使本人得到最大的利益,而殷然关注的是用什么手段可以使本国得到最大的利益,在殷然的心里,私人恩怨从來不算什么?他只会考虑哪种做法更为合理,其他的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題,这也许就是两人的差距。 “那我下一步请求皇上把许昌的柳大人调回京师,如何!”王子俊听说过殷然和柳江之间的一些事,知道要想真正打败殷然,源头还在柳江身上,殷然也许也是知道这种情况,才会早早的把柳江调到许昌哪种沒人管沒人问的地方。 “很好,我很久沒有手弑鲜血的快感了!”殷然做事虽然不讲厚道,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情,他从不愿欠别人什么?当然也不允许别人碰触到他的底线。 很多人心底都有一个不愿和人提起的往事,可以是悲伤的、遗憾的、感动的等等,但必定是沒有人有资格评判的,而柳江对殷然來说,便是那段往事。 他无法不去想,只能把他撇的远远的,至少不让自己看到。 王子俊也许不知道激起殷然的怒火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好在殷然现在正关心蓝妃省亲的事情,沒工夫和他算这些事。 “是么,那下官一定擦亮眼睛期待着!”王子俊看不出有丝毫惧色,好像料到殷然会怎么说似的。 “呵~还希望王大人能保持住这份圣宠,别我还沒有出手,就已经……沒落了!”殷然出言讽刺,洛弘毅的信任保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是面镜子。 “不劳殷大人关心,我是小人,不过小人也有小人的优点,小人目标明确,或是为了名或是为了利,而这些皇上很容易掌控,这是我和殷大人不同的地方!” 第八十一章 王子俊说的一点都不错,洛弘毅会重用王子俊有多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目标较为明确,洛弘毅掌控起來比较容易,名利重的人总会有浅显的弱点,和殷然比起來,洛弘毅定然更喜欢王子俊。 他要和殷然比的正是对于洛弘毅心理的把握。 王子俊很快便从殷然的府邸离开了,对于他來说,要说的话传递到目的便已达到了。 现在,几乎沒有人再关注洛羽和沐清的事情,因为对所有人來说,他们都已经成为过去,成为那飘散在红尘中的云烟。 而此时的两人已离开夏城,向着心中的纳西尔前进,两人走走停停,欣赏一路的景秀河山,收揽经过的风土人情。 比如近期,沐清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两人在游玩途中经过了一个少数民族,那里的人不似什摩族排外,而是对洛羽和沐清的到來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甚至还准备当地的特色食物款待他们,当然,若不是沐清吃不惯当地的特色菜,,酱拌蟋蟀,就不会有接下來的事了。 沐清原本见那道菜呈紫色糊状,就好奇的吃了几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就多嘴问了句这道菜的做法。 招待他们的小哥很热情,马上给他讲解这道著名的酱拌蟋蟀的做法:“它是剔去蟋蟀翅膀和内脏,然后用刀把剩下的剁成肉酱,再拌上葱、姜、胡椒等调料便可以食用了,哦,对了,忘了说了这道菜叫做酱拌蟋蟀!” 从那小哥一提到蟋蟀开始,沐清的筷子就顿在空中沒有再移动半分,等他反应过來之时,便甩了筷子狂奔了出去。 “他怎么了?”那小哥是实在人,看沐清跑了出去还不明所以,转而把问坐在一旁偷笑的洛羽。 “嗯……他可能觉得太好吃了,所以……所以找更多的人來分享!”洛羽沒好意思说沐清是去吐了,毕竟别人也是一番好意,不辜负他人的美意,是洛羽做人的又一个原则。 “原來是这样,你们中原人的习俗还真是奇怪,既然他不在,那你也尝尝!” 洛羽对这位小哥的热情很沒有办法,但若要他去吃这个,他估计比沐清的反应还要强烈。 “我还是把这个留给沐清吃吧!我觉得他挺喜欢吃的!”说出这句话,洛羽只觉得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愿沐清是真的喜欢吃这个闻名已久的酱拌蟋蟀。 再看沐清,躲在墙角一直确定把胃中的残留物吐完才勉强站直了身子,旁边一穿着本族服饰的女子见他吐得难受,好心的递上了一块手帕让沐清擦一擦。 沐清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残留物,抬头对身旁的女子说了声谢谢,他刚准备离开,却被这名女子堵住了去路。 是还想把手帕要回去,可是已经被他弄脏了,要不赔她一点钱好了,正当沐清还在还与不还之间犹豫时,只听那女子盈盈的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到我家提亲!” “提亲!”沐清一惊,差点沒咬掉自己的舌头:“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沒有……” 沐清还沒有说完,就被那女子打断:“你接受了我的丝帕就是同意了娶我!” “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这帕子还给你,不然我再赔你一点钱好了!”沐清说完便把丝帕连同一锭银子一同递到这名女子的手里。 沐清侧过身要离开,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來的壮汉团团围住。 “各位……”随着那些人的逼近,沐清只能慢慢向后退去:“有话好好说,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这样的习俗……”那群人似乎听不懂他的话,继续向他逼近,沐清暗自恼火洛羽这个时候不出现解救自己:“能让我回去准备一下么!” 沐清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既然说不清楚,那只能跑了。 这时,这名女子说话了:“我家在这可是贵族,不需要你准备什么嫁妆的!” 沐清顿时泪流满面,强抢民男也就算了,还是个倒插门的角色。 “我还是想告诉我家里人一声!”沐清委婉解释。 “行,我和你一起去!”女子说完便挽上了沐清的手臂,要和他一起往他家里去看看。 沐清突然感到一阵悲哀,想着若自己呆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入赘到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女子家中去,然后,每顿都吃着酱拌蟋蟀、酱拌苍蝇什么的,沐清不禁一阵恶寒,这样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简直和末日无异。 沐清很快带着这名女子來到了他方才吃饭的地方,正巧与刚要出去找他的洛羽迎面,洛羽见沐清与一女子手挽手走了进來,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洛羽挡在那女子前面,有一种即兴挑衅的意思。 “本姑娘的芳名是你有资格问的!”女子抬着高傲的头颅,一副不可高攀的样子。 沐清也很为难却甩不开那女子的手,他对洛羽眨了眨眼睛,表示他的无可奈何。 洛羽一见这女子不是的简单的角色,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把沐清拽到自己身旁:“我是对你叫阿猫阿狗的不敢兴趣,可是你拉着的人是我媳妇,这就不行!” 几乎所有人都被洛羽那理所应当的语气震到,包括刚从后面端菜回來的那位小哥。 “你说什么?!”那女子和沐清同时开口,语气却有所不同。 沐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和洛羽的关系,洛羽是唯恐天下不乱。 “哟,这不是纳兰小姐么,怎么有空到这儿來了!”身后的小哥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劝阻,这位纳兰小姐是他们族族长的女儿,因生性刁蛮,二十好几了连一个对象也处不到,于是就经常带着一帮人在街上转悠,看到不错的就强行把丝帕塞给别人,沐清不是第一个有这种经历的人。 “我跟你说啊……”小哥靠近纳兰小姐的耳边和她说起了悄悄话:“他们……” 纳兰小姐听着听着突然奇怪的看着洛羽和沐清,连连摆手,什么也沒说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洛羽和沐清相对而视,不知道那小哥和她说了些什么? “她怎么了?”洛羽问。 “哦,沒什么?我只是告诉她……算了,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八十二章 洛羽和沐清被那小哥认真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总之,沒有人再來干扰他们总是好的。 就在所有人都洋溢着幸福,或在考虑下一段路该从哪里起步时,一只信鸽却扑哧着翅膀落在洛羽身后的窗台上。 信鸽的背上有一小撮红毛,是王府以前养的,洛羽为了区别于其他的鸽子,特地命人给它染的色。 只是他想不通的事,这个鸽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取下信鸽腿上的字条,上面有一排小字:蓝妃省亲途中被杀,死于代国国界。 沐清见洛羽的表情很不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拿过字条來看,心中难免充满疑惑。 “这个蓝妃是谁,是代国和亲的蓝蝶公主!” 洛羽点了点头:“不过,洛弘毅为何让她在这个时候省亲,还在途中被杀了!”这个问題洛羽一时之间也沒有头绪,他虽然已远离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但他还是明白现在的局势,蓝妃死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给你送信的人又是谁,他知道我们还沒有死,难道是殷然!”沐清一惊,若是殷然知道他们还沒有死,那以后的日子一定颇不平静,他已经不愿意再过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不像,这不是殷然的笔迹,况且,殷然沒必要告诉我这些!”说殷然杀了蓝妃他倒是相信,殷然会特地送信告诉他这些死,打死他他都不信。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沐清有些急躁,声音难免大了些。 “沐清别慌!”洛羽把手中的字条撕得粉碎:“就算是殷然也沒关系,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奈何不了我们的!” 不管是谁,寄这样的字条就是知道洛羽还沒有死,而且还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此人的目的一定不简单,可不管为了什么?只要洛羽按兵不动,他都是拿他沒有办法的。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沐清听了洛羽的话,渐渐冷静下來,依殷然的性子,确实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來。 洛羽摇头:“我有怀疑过林芸儿,可是字条上的字苍劲有力,应该是出自一男人之手!”说实话洛羽现在还真猜不到谁有这个能力,可以查到他在这里。 “林芸儿怎么会知道我们沒有死!”沐清记得很清楚,他和洛羽是当着林芸儿的面跳的崖,而且之后还找到了尸体,林芸儿沒有理由知道他们在这里。 沐清现在更疑惑的是,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还记得我在崖顶和林芸儿说过得那些话么!” “问她是否记得小时候玩过的游戏!”那时正是高度紧张的时候,沐清对洛羽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印象深刻:“那到底是什么游戏!” 这段时间忙着游山玩水,沐清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叉子事,要不是洛羽现在自己说出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那些类似临终遗言的话中还暗藏玄机。 “装死!”小时候的洛羽不愿和其他公子小姐们一起玩,就经常编出生病了这样的话去搪塞他们,但好脾气的洛羽也有生气的时候,在他应付了一连串请他出去玩的人之后,终于对最后來的人发了火。 “你不会告诉他们我死了么!”洛羽对着前來禀报的仆人大吼,一天到晚就忙着拒绝这些人了。 然而,让洛羽沒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來的人是林芸儿,而且就站在仆人的身后:“死了,需要本小姐助你一臂之力么!” 悲剧总是蔓延的相当快,就在这件事之后,洛羽的烦恼全部解决了,林芸儿吩咐所有的人不许再去找洛羽,因为洛羽得了传染病,命不久矣。 沐清听到洛羽说的这件事也忍不住好笑,看不出林芸儿从小就有女王的潜质。 “恩,林芸儿从小谁都不怕,唯独在洛弘毅面前不敢放肆,这可能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这也沒什么不好的!”沐清笑道:“那我们接下來应该怎么做!” 沐清明白,即使林芸儿知道他们还沒有死,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更不可能有能力把信寄到这里來。 “不是要一起去纳西尔雪山的么!”洛羽拉近沐清:“既然已经远离了那里,那里的所有事就与我们无关!”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代国的公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沐清能想到的问題,他不信洛弘毅想不到。 而这一切都躲不开洛羽的眼睛:“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早先洛羽就听说,代国的皇帝病重,但皇位继承的事却一直沒能定下來,眼看着老皇帝就要不行了,谁不想分一杯羹,众多皇子中最有能力接受这个王位的是大皇子蓝诺,而这位皇子野心极大,若让他继了王位,姜国少不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沐清明白,洛羽担心的是打仗,可代国皇帝曾经与平阳王签订协议‘永不侵犯姜国’,就算蓝诺继承了王位,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又岂能出尔反尔。 “我的小沐清,协议原本就不是他签的,况且现在平阳王已死,这个所谓的协议就更约束不了他了!” “那就沒有别的办法了!”沐清不信,姜国作为泱泱大国,连一个边陲小国都制服不了。 “有,蓝妃死了,不是挺好么,而且死在了代国的国界!”洛羽笑,他敢说,这一定又是殷然的主意,整个朝堂,除了殷然还沒有出现能让他洛羽佩服的人。 沐清恍然大悟,蓝诺即使想对姜国开战,也必须找一个允许他开战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多少会那蓝妃做借口,如今蓝妃在回家的途中死了,而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两方交接以后死在自己的领土上,代国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把蓝妃的死怪罪在姜国的头上吧!人家一路上护送的好好的,人是死在你自己家门口,与姜国何干,就算忍气吞声吧!不见得洛弘毅不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他好好的一个妃子,就这么香消玉焚了,他自然要讨个说法的。 所以,怎么看都是代国心急如焚才是。 第八十三章 匆匆和这位热情的小哥道别之后,洛羽和沐清又重新踏上了他们的追寻之旅,前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沒有人会在提起梦境里是喜是哀。[] 至此,沒人再见过两人。 传言,山里有樵夫曾在伐木时遇到两位即将得道的仙人,那仙人淡然一笑山河也为之失色,那是人间不曾有过的风景。 有人不信樵夫的话,随口问道:“你说说那仙人长什么样子,也让我们这些沒见过的人开开眼!”其他人随声附和。 樵夫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见过神仙,连忙解释道;“一人身着素色锦缎,腰间别着一支玉笛,另一人蓝衫袭身,举手投足之间都散着仙气,两个人经过的地方都是云雾缭绕,听说凡人沾到那仙气都是要延年益寿的!”樵夫越说越玄乎,越说也得意。 两位仙人的容貌他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感觉他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围成一圈的人闲扯之后就渐渐散了,只有樵夫还意犹未尽似的继续说:“那仙人还和我说话了呢?他们问我什么什么雪山往哪个方向,你们说平民百姓哪有去雪山的,我不知道路他们还给了我这个!”樵夫从胸口拿出他视为珍宝的美玉,那是神仙送的保他多福多寿的宝贝。 生活依旧如此继续,不同于其他人的一成不变,洛羽和沐清的每一天都过得与众不同,洛羽以前就有个愿望,他希望有个人能陪他走过很多地方,而无论早晚,这一天终究是实现了。 两人真正站在纳西尔面前,已经是來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里,纳西尔却还是一片冰天雪地,潺潺的冰水顺着小溪流进附近的村落,村子里的人不多,多是一些妇孺老人,两人便打算在这里定居下來。 “以前见一本游记中提过,说纳西尔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很适合隐居,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里沒有尘世的喧嚣,沒有官场的尔虞我诈,更重要的是呆在这里可以什么都不想。 沐清倒是无所谓,对他來说身处何处都无所谓,只要有洛羽在他便很放心。 两人花了不少钱在这里建了一座小房子,洛羽还很有心的修上围栏,学其他村民的样子种上一些鲜花和蔬菜,沐清闲來无事便会给那些花花草草浇点水,两人竟然就真的有模有样的过起了日子。 虽然也时常有拌嘴的时候,却始终不会疏远他们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其他的村民都会当着他们的面夸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好,而这个时候洛羽总会笑得异常……奇怪…… 泰康八年春,代国新帝登基,新帝蓝诺单方撕毁条约,向姜国宣战,姜国守城将军王川迎战,战时僵持不下,一时间胜负难分。 而这一切发生在发生在洛羽和沐清在此隐居的一年后,若不是那个人的到來,说不定两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清晨,沐清刚打开门,便有一人直挺挺的倒了下來,沐清闪躲不及,被这人压倒在地上。 “沐清,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沐清还沒來得及发火,就听身上的人不断的发牢骚。 洛羽听到动静,出來却见到这个场面更是不得了,他定是要把这人碎尸万段的。 “陆篱!”听到那吊儿郎当的口气,沐清大概便能确定这人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羽连忙跑过來拉开了两人,就算再熟悉的人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吃他家沐清的豆腐。 “你说是你爹告诉你的!”三人围着桌子坐下,便开始聊起这些事情。 陆篱灌了一壶茶,才留了个间歇点了点头,在门外站了一夜,冷就不说了,他现在只想喝点水,暖暖身子,其他的破事,他一点也不想管。 “你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一个疑惑还沒有解开,又多了一个,沐清都快被陆篱沒头沒尾的话弄糊涂了,不是所有人都应该以为他和洛羽已经死了么,现在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是小锦告诉我爹的了,你是在试探我么!”陆篱也被沐清问的不明所以,好像他们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你到底再说些什么?”沐清突然觉得陆篱是再耍他,反正他以前也就是那种逮谁唬谁的性子,自家的东西都敢偷出去卖了,这种事发生在他陆篱身上并不稀奇。 “你还不知道!”这回不仅沐清,陆篱也惊讶了,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倏地闭了嘴:“呃……我一夜沒睡了,能不能借张床给我,什么事等我睡醒了才说!” 洛羽见陆篱还算识大体,就用手指了指隔壁的仓库,那里面还有一张床。 陆篱推辞的话沐清不可能听不出來,可是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沒有,陆篱又是一个鬼灵精,他不说谁又能开的了他的口。 “你知道陆篱说的是什么?”沐清对坐在一旁的洛羽发问,倒是有审问的意思。 洛羽干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和他又不熟!” 沐清想想也是,洛羽和陆篱见面的次数还沒有自己和他见的多,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况且,陆篱好像也沒有很待见洛羽,沐清托着腮:“那他说的我应该知道又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别想了,说不定是他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脑子吹坏了!”洛羽猜测其中的可能性。虽然这种可能连他自己也不信。 “你觉得好笑么!”沐清斜了洛羽一眼,把他的话当做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你在这傻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等陆篱醒了你再问他不就真相大白了!” 听洛羽这么说,沐清觉得也有道理,便起身离开了桌子。 “你又要去哪里!” 沐清无奈的回头:“我饿了!” 看着沐清渐渐消失的身影,洛羽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凝重。 有些事一开始不能说出口,到后來就更说不出口,他不知道陆篱此來是福是祸,但他坚信兵來将挡、水來土掩。 第八十四章 陆篱这一觉睡得真叫一个天昏地暗,一睁眼,天都黑了。 沐清敲着筷子坐在离陆篱不远的桌子旁,见他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來,调侃道:“陆少爷这觉睡得可真实在,叫都叫不醒!” 陆篱装傻:“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沐清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进入主題:“你白天说的什么?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 陆篱还在想着怎样回答沐清的话,只见洛羽这个时候走了进來:“哎……我说这一年多沒见,你怎么越发寒酸了!”陆篱说的是洛羽,这时的洛羽一身简单的衣衫,还是贫民穿的那种麻布做的,与以前做王爷时的衣服确实是天差地别,只是只有这样的衣服,他穿着才会感觉到舒适与心安理得。 “我原本就不讲究这些,只是想和沐清过一些平静的生活!” “哈哈~哈哈~”陆篱傻笑,不知道接下來该怎么说:“对了,这一觉醒來感觉真饿,还有吃的沒有!” 陆篱这一次算找对话題了,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的他起床就可以开动了。 陆篱出了屋,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鸿门宴,绝对是鸿门宴。 “这么丰盛,有劳了!”陆篱说了句客气话,就自动坐下吃了起來,而且还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乱说话,不然家里的老头子又要关他禁闭了。 “嗯,这些都是沐清亲自……” “亲自做的!”洛羽还沒有说完便被陆篱打断,他还从來不知道沐清这么贤惠。 “亲自……买的!”洛羽继续说道,他明显看到陆篱额角多了一滴冷汗:“我们这里偏僻,离县城很远,我和沐清一大早就去了,方才回來沒多久!” “原來是这样,看來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啊!这些菜花了不少钱吧!”陆篱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问着沒有营养的问題。 这回轮到沐清好笑了:“这个陆少爷就不必担心了,我用的不是我的钱!” “哟,还有这样的傻蛋,你花钱他付账!”陆篱沒多想,第一反应这个人是洛羽,他继续夹着菜,好像几百年沒吃过要一次吃够本似的。 沐清眉毛一挑:“你啊!” 陆篱一惊,一根鸡骨头卡在了嗓子里,差点沒卡死他,他摸了摸自己那空空的钱袋,顿时泪流满面,他到底是來找人的还是进了家黑店啊!不,黑店也沒他这么黑的:“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花我的钱呢?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來的私房钱啊……最可恨的是原來那傻蛋是我自己!” “你的钱也是偷鸡摸狗得來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钱,再说了,你本來就欠我钱,连着利息也差不多了!”对于陆篱的人品,沐清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超多好看小说] 陆篱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借钱的时候,沐清也沒有还要收利息,现在明显是在坑自己,看着洛羽不断的给沐清夹菜,陆篱心里更是不平衡,花他的钱还在他面前秀恩爱,简直该天打五雷轰。 “对了,我们离开许昌的时候,沒见到你,听说是被陆老爷关起來了!”沐清想起和洛羽离开的那天陆篱并不在场,洛羽后來告诉他陆篱是被陆老爷关起來了,只是不知道真假。 “还好意思说!”陆篱撇了撇嘴:“要不是洛羽,我会被我爹关起來么!” 这件事沐清还是知道的,洛羽说不喜欢陆篱缠着自己,所以找了陆琪说了些什么?之后陆篱就消失了。 “我被关了半个月,半个月啊!”陆篱为了强调他被关禁闭的时间有多长,两只手不断在空中比划,后來若不是他出卖色相迷倒了给他送饭的小姑娘,才跑了出來,他觉得他家老头子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儿子存在了。 “哦!”沐清淡淡的哦了一声,反正被关禁闭的人不是他,他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只是不让出去,又不是不让吃饭,有什么难熬的:“你说是小锦告诉陆老爷我们在这里的,那小锦现在在哪里,我也好久沒见过他了!” “他在豫州!”陆篱说的理所当然。 洛羽的筷子突然掉落在地上:“不好意思,沒拿稳,你们聊,我再去拿一双!” 这一小小的插曲沒引起沐清的注意,陆篱却都看在眼里。 “他在豫州!”沐清疑惑:“洛羽不是说他家里有事,回家里去了么!” “是这样吗?”陆篱汗颜:“小锦家在豫州!” “那陆老爷又是怎么联系到他的!”即使这样说的过去,那小锦和陆琪有联系都是不正常吧! “你说这个……这个……好像是我家老头子到豫州做生意遇到小锦,然后聊着聊着就知道了!” “原來是这样!”沐清像是大概明白了,就不再追问这些事,陆篱见大概是过关了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洛羽重新拿着筷子回到了桌旁:“聊到哪了,怎么都不说话!” “都说完了,你才过來!”沐清为洛羽夹了一些菜:“快吃吧!” 夜里,一切归于平静,沐清整理了理被子,在床边坐下。 洛羽进來见坐在床边发呆的沐清,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有心事!”洛羽在他旁边坐下。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沐清原本想过和洛羽平静的日子不会过得太久,只是沒想到会短到只有一年的时间。 “沐清,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洛羽知道陆篱的到來肯定瞒不过沐清,但他确实不想再提及以前的事了。 “陆篱來了,是为了找你的吧!”沐清不回答洛羽的问題,有些事不是不说就看不明白的,有时候不说只是为了假装不明白。 洛羽拥住沐清,把他紧紧的锁在自己的怀里:“沐清,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做过了事,就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管做的事是对是错…… 第八十五章 是夜。 洛羽点中沐清胸前的穴道,手在沐清的眼前晃了几下,确定沐清睡熟了以后,突然翻身下床,來到了陆篱暂时借住的仓库。 “我就知道你会來,等你多时了!”陆篱听到动静,从床上翻身坐起,对上离自己不远的黑色身影。 桌上的蜡烛被点亮,一簇一簇的冒着火星,洛羽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对陆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來找我!” “正是!”陆篱也不隐瞒,他现在只要完成老头子交给他的事就功德圆满了。 “是陆叔叔让你來找我的!”精明如洛羽,又怎么会猜不到陆篱此行的目的。 “老头子让我转告你,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而且小锦在豫州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陆篱靠着桌子坐下,他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陆叔叔为什么要你來转告我,你不是很讨厌我的么!”洛羽说的倒是实话,以前在许昌的时候,陆篱就沒少给洛羽找麻烦,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少影响的他的一些计划。 陆篱也有陆篱的无奈。虽然平时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着,貌似很不孝,但到了关键时刻,他又怎会让他父亲为难:“若不是为了我家老头子,我才不愿來呢?” 陆篱又换了一个姿势,倒显得正襟危坐起來了:“不过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我不是沐清,沒那么天真,你的目的我们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只是希望你达成目的后,可以念及一下旧情,让我父亲能安享晚年!” “陆叔叔要是知道让他最头疼的儿子能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洛羽不置可否,他一直觉得陆篱不是表面的顽劣,无所事事的外表下装载的是一颗比常人都看的透彻的心。 洛羽不回答,陆篱就当他是默认了:“既然你沒有异议,我们就來谈谈正事好了!”陆篱的性格是速战速决,转弯子不是他的作风:“我看沐清的样子好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吧!你到现在都还沒有告诉他这些事吗?”陆篱不得不佩服洛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沐清竟然一点也沒有起疑,不知该说是洛羽的演技好,还是沐清太过天真,不过,他现在有些了解那时在许昌沐清不相信自己的原因了,因为对于沐清來说,信任洛羽就如同他吃饭呼吸一样必不可少。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洛羽确实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因为一开始沒有坦白,所以就要不断的编出新的故事去弥补以前的错失,然后就这样无止休的延续下去…… 洛羽说过要陪着沐清在这里隐居一辈子,要他如何说出反悔的话,他好不容易才盼來和沐清这样平静的生活,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结束这一短暂的幸福。 “在这里住了一年,反而畏首畏尾起來了!”洛羽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他讽的是他自己,因为他竟然觉得在这里每天跳水砍柴的劳累比锦衣玉食的富足要來的更加开心,沒有衣食无忧的富裕,沒有震动山河的能力,但至少在这里的沐清是和他心贴心的。 “你已经做了,现在回头,你以为还來得及!”陆篱一针见血:“你现在还是想想如何对沐清说明,如果沐清对你很重要的话!” 洛羽不知道陆篱这些话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挑衅,但他确实是提出了一个洛羽不得不面对的问題,但他知道现在真的不是告诉沐清真相的时候,如果可以,洛羽真的希望沐清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回不了头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洛羽沉默了很久,久到陆篱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才缓缓开口。 “只要你不后悔,我自然是沒有问題的,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了!”陆篱一眼便看出洛羽心底的想法,他是不希望把沐清也牵扯到这件事中來。 有时候陆篱也弄不明白洛羽和沐清的关系,好像和他家老头子说的不太一样,老头子说沐清对洛羽來说很有用,有被利用的价值,但他自己看到的似乎并不是这样,总觉得洛羽是在保护着沐清,但要说他们是情人,又好像有太多隐瞒,做不到对彼此的完全坦诚。 “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洛羽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要不然,陆老爷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派陆篱亲自來告诉他。 “代国已正式向姜国宣战,如今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胜负难分,是起事的好时机!”陆篱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错过这次不知道又得等多少年,洛羽熬得起,他也不想把生命都耗费在这件事情上,对他來说太不划算了。 “可知殷然近期有何动向!”过了这么久洛羽仍然沒有忘记那个让他不得不忌讳的殷然,只要有殷然在,他就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小心。 “两国开战后,殷然就请旨已军师的身份去了豫州,现在的朝堂基本上都被王子俊把持着,之前的殷然就已经很少在朝堂上出现了!”陆篱其实也挺佩服殷然这个人,单凭他早些年的一些作为,就足够他流芳百世的了,只可惜道不同注定不相为谋。 “殷然和王川是旧识,去帮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至于王子俊,这人不用担心,殷然提拔这样的人上來也只是充当挡箭牌的作用!”依洛羽对殷然的了解,王子俊若是沒了利用价值,那他的结局不会比叶凡好,而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自然表示他对殷然來说还有一些作用。 “王子俊此人鼠目寸光,洛弘毅重用这样的人只会加快他灭亡的时间罢了,沒什么值得担心的,倒是殷然此次去了豫州,我们还得多加小心才是!”陆篱知道最让他们头疼的不是王子俊也不是洛弘毅,而是殷然和王川。 “的确,我们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第八十六章 其实对于陆篱來说,这个世界由谁主宰并不重要,他在乎的只是活的是否精彩,当然,如果能完成父亲的愿望,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 所以当陆琪和陆篱说想助洛羽起事之后,他并沒有表现出太多抵触的情绪,对他來说只是换了一种更为刺激的生活方式罢了。 从洛羽一來到许昌开始,陆篱就对这个少年封侯的人充满好奇,当然还有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的沐清,洛羽在许昌水库被毁之际來到这里,他怎么想都觉得有阴谋,尤其在洛羽出现在煤窟之后,陆篱是跟着他们的脚步才到了水库的旧址,遇到那两个代国人也是事实,但他沒说的是那两个代国人他之前就见过,而且就在自己的家中。 水库被毁不久,他无意间路过陆琪的书房时,曾听到父亲在和他们说些什么?当时沒有在意,不想以后又生了不少事端。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可在洛羽遇刺之后,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这里面有一个阴谋,一个天大的阴谋,这个阴谋里不仅包含着父亲和洛羽,甚至还有一个神秘的族落,,什摩族。 陆篱知道是自己的话让洛羽钻了空子,他方说看到两个代国人晚上就有代国人來行刺,这來的太快了,别人看不出來却瞒不过他陆篱的眼睛,他认定这一切都是洛羽做的,而洛羽的目的也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代国人的报复行为,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实施他的计划。 发现这一切并不简单之后,陆篱开始秘密调查这件事情,他截了洛羽的一封信,便是來自那个神秘的族落,信中说邀请洛小王爷参加他们的祭月仪式,陆篱觉得事有蹊跷,他转念一想,洛羽从未來过许昌,那些人怕是也沒见过洛羽真正的样子,便假装是洛羽去了这什摩族。 沒想到千算万算还是中了洛羽的诡计,信确实是什摩族长送给洛羽的,但也是等着陆篱去截的,因为陆篱做梦也沒想到洛羽和沐清竟然也去了,结果自己辛苦混进什摩,原本以为会找到一些线索,最后不过是帮洛羽演了一场戏,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他原本是希望是准备在回去之前就拆穿洛羽的阴谋的,不料却被人打晕,而倒地之时,他认出了打他的人穿的鞋子,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锦。(.无弹窗广告) 等他再次醒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原本想把这些事告诉沐清,可经过什摩一事之后,沐清更不可能相信他了,洛羽为防止生变,命令他父亲把他关了起來,直到洛羽带着沐清离开,陆篱也沒能和沐清解释清楚。 让陆篱感到气愤的是,一直以來洛羽都好像是什么也沒做就把他耍的团团转,洛羽善于已对手处理事情的方式给对方下套子,很多人失败之后还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这也是陆琪说的陆篱不如洛羽的地方。 至于陆琪为什么要帮洛羽,其实洛羽也和沐清说过,当时他并沒有说谎,陆琪是五王爷洛君灏旧部,一直对洛君灏的死抱有疑虑,直到洛羽找到他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世之后,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当陆篱知道这一切之后,不仅是洛羽,连自己也已经是无路可退。 “你接下來准备怎么做,父亲是希望你能回去住持大局!”陆篱望着沉默已久的洛羽,还是传达了自己父亲交代他的话,其实不用他说,洛羽也应该知道,他在这个地方呆不了多久。 “如今,豫州局势紧张,我若这时候起兵,必定要和王川撞上,现在还不是和王川撕破脸的时候!”洛羽也有洛羽的疑虑,他若是现在起兵,即便以后大获全胜,也少不了一个乱成贼子的称呼,可他却不愿给自己的父亲脸上抹一点黑,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取代洛弘毅的位子,他要那些人对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代国來犯,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还得等多久!”陆篱也是看中这次机会,才会这么急着赶过來,要的就是洛羽能随他一起回去。 “可是沐清……”洛羽还是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或许只有在面对沐清的事时,他才会表现的如此畏首畏尾。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篱也很无奈,洛羽一直阻止任何人告诉沐清真相,却怎么想不到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沐清若是知道你是在利用他,你们俩的关系……” 陆篱欲言又止,他沒有说出口的话洛羽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他到底是不是在利用沐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事,他不希望沐清离开自己,可如今也许离开对沐清來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再等等吧!让我再想想!”洛羽还是不能给陆篱一个准确的答复,对于他來说,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沐清知道!” “我不确定我还能瞒多久,沐清也不是傻子!”陆篱耸肩,他不可能对洛羽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怎么样,毕竟,他是真的把沐清当做朋友,一个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是很真诚的朋友。 洛羽轻轻点了点头,也结束了两人的话題,有沐清在的场合他很难和陆篱说上话,他怕一句简单的话也会让沐清听出端疑,为了防止言多必失,他总是尽量减少和陆篱无必要的言语,反正在沐清的眼里他和陆篱的关系原本就不怎么样,如此反而可以减轻怀疑。 洛羽如今的心里也很矛盾,一边是复仇大计,一边是要守护一生的人,无论那一样他都不愿放弃,但如果要他做出一个选择,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一些足够他放弃某些东西的时间。 但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不希望沐清知道这些事,他希望他永远都是沐清心中那个有些虚伪但却愿意伴他一生的洛羽。 可惜,这个世上并沒有如果…… 第八十七章 陆篱醒來后,已经看到沐清站在外面晒一些类似野菜的东西,见他那么勤快的情况下,陆篱决定上前打声招呼。(.好看的小说) “沐清,这么早就起來了,晒什么呢?”陆篱确定自己是笑脸迎人的,而且他的语气中也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想他一个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许昌第一才子,居然在沐清面前吃了闭门羹,让他不禁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呵呵~忙呢?你忙着,我出去逛着!”陆篱傻笑试图摆脱沐清沒有理他的尴尬,他觉得沐清是属狗的,逮谁咬谁,这样的人他还是离远一点的好,省得又无辜中招。 “你要去哪!”见陆篱踏出院子,沐清突然开了口。 “刚不是说了么!”陆篱有些郁闷,感情不是自己魅力不够,而是沐清耳朵不好。 “你说什么了,我沒听见,你再说一遍吧!”刚才沐清在想其他的事情,沒注意到陆篱已经起來了,等他反应过來就已经看见陆篱往外面走去,自然要问一下他的去向。 敢情这货一句都沒听到,陆篱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他怎么会认识这样……这样不尊重他的朋友,他要和沐清绝交,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他现在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沒有,这包吃包住的主他暂时还是不能得罪的。 “算了,我是问你在晒什么呢?结果呢?热脸贴上你的冷屁股!”陆篱走回到沐清旁边,既然沐清还是理他的,他就不用到外面找乐子了。 “是一些草药,隔壁大婶给我的!”沐清只回答他前半句问題,对于他后面的问題算是置之不理吧!反正陆篱也奈何不了他。 “草药,你受伤了!”陆篱一想不对,沐清和洛羽來这里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就算是旧伤也早应该好了,他实在想不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还能受伤。 “不是,是洛羽,这一年來洛羽时常感到头晕,眼前会一片模糊,大婶跟我说这些草药是明目的,我就想拿來试试!” 陆篱表示理解,这种情况他曾经也有过,一般发生在他把所有的钱赌完沒钱吃饭的时候,所以对这种晕晕的、眼前有些模糊的感觉体会的特别深刻,难道说洛羽和沐清在一起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好,还是说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沐清有虐待洛羽的行为,这样洛羽还受得了,要是他还不早跑了。 陆篱还沒发现自己的思想已经偏离主线很远很远,直到沐清提着篮子走开陆篱才发现这一问題。 “对了,怎么不见洛羽,他去哪儿了!”陆篱又追了过去,他一早就沒见到他人,到他们房间里也沒见到人,不免有些好奇他们的作息。 “村北陈叔家鸡棚倒了,他帮忙去了!”其实是洛羽早先应下來的,至于他会不会修鸡棚,估计他自己都保证不了。 “这种事怎么不找我,像修鸡棚鸭棚的是我在熟悉不过了!”陆篱自信满满的说,对于这一点陆篱确实是一句谎话也沒有说,因为他一直讲究谋定而思动,为了给他偷鸡摸够的事多一层成功的可能,在行动之前,他总是会先研究一下主人家鸡棚的构造,以便他一次完成任务,所以不要说修鸡棚了,你让他把鸡棚拆了,再还原回去,对他來说也未必是件难事。 “这个你确实是有经验!”沐清不否认:“不过,你好意思说出來,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你的!” 沐清有些开玩笑的口气,让原本有些冷的气氛突然升温起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融洽很多。 “沐清,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題!”陆篱抓准时机,趁着洛羽不在果断掏听一下沐清的想法。 沐清回过头看了眼有些别扭的陆篱,笑道:“那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題!” “你说!”陆篱见事情有转机,不禁放松了警惕。 沐清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辞,就那么一瞬间让陆篱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是回到了冬天,如果现在天上在飘上几片雪花的话。 “在许昌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什摩,而且冒充洛羽的身份!”这是沐清一直无法想通的事情,既然很多事又回到了之前,那这些事就不得不去重新考量一下。 对于这个问題,陆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许之前的他会选择告诉沐清实情,但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很多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对错來衡量了,就比如,现在的陆篱并不觉的洛羽的某些做法是错的。 “我说,你便信吗?”陆篱对自己的不自信的,尤其是在沐清身边,因为他不仅一次在沐清这里摔过跟头,而即使这样沐清也沒相信自己的话。 沐清点了点头,其实无所谓信与不信,沐清现在只是想听一听当时的情况,至于陆篱话的真假,他自有他自己的判断。 “我接到一封信,说是水库被毁事件与什摩族有关,又苦于沒有机会接近,于是就冒充洛小王爷,说愿意与他们合作,才混进了什摩!”陆篱并沒有完全说实话,既然答应了洛羽他就要尽力做到:“我原本是想调查清楚就离开的,只是沒想到你和洛羽也去了那里,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误会,至于我会冒充洛羽,是因为洛羽被刺一案在许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所有人都知道洛小王爷來了许昌,我用他的身份会更让人信服!” “之后袭击我们的人,你知道是谁么!”沐清沒有忘记最后用**迷倒他们的那个黑衣人,他总觉得那个黑衣人不是简单把他们送走,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重要的东西和真相有关。 “我被那个人打晕了,连他正面都沒有看到,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他是谁了!”陆篱摆了摆手,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他可能是说谎说惯了,真话假话搀和着说,还真是很难辨别他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好的,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陆篱答完问題,终于可以问一些他想知道的问題了。 “可是?我并沒有说我一定会回答!” 第八十八章 陆篱从未从未见过这样的沐清,一直以來,沐清待他一直不算和气,所以他一直以为他性格就是带刺的。 所以他从不知道沐清会有这样的认真的表情,认真到冷酷。 还沒等到陆篱想好回击的说辞,沐清突然笑了,如一汪清澈的泉:“开玩笑呢?你问吧!” “呃……”陆篱被他突然转变的样子惊得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原來你也会开玩笑!” “怎么,在你心中我是一个严肃的人,我又不是洛羽!”沐清对于陆篱说他严肃很不满意,至少他比洛羽要好很多,洛羽除了他,很少会很幽默的说一些事情,他的语气总是通知式的,这一度让沐清觉得洛羽是一个自我的人。 “也不算吧!我第一次遇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不好相处但值得深交的人!”陆篱想了一会儿选择一个较为折中的说辞,对一个朋友來说,这已经足够。 但他永远忘不了那次见到沐清时带给他的震惊,那时沐清以为他是小偷,若是换了旁人,见到有小偷就算不显慌张,至少会大喊捉贼的吧!但沐清沒有,沐清只是看着他,如同面对一个路人,而沐清那时的眼神却是空荡的。 后來知道他是陆篱,许昌第一才子之后,沐清的眼神中多了丝戏谑,不是嘲笑,但陆篱知道这些与赞赏无关,那时,他便很想结识这个不该成为朋友的朋友。 之后,陆篱带着沐清在许昌城里逛了逛,陆篱不知沐清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沒有拒绝,就好像他拉着沐清出去也是为了探听到一些关于洛羽的情况。 可陆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不管他带着沐清走到哪里,总会有一个跟在沐清后面,陆篱原本以为这人是洛羽派來保护沐清的,毕竟沐清手无缚鸡之力,洛羽会担心他的安危也是正常的,但不久之后他就发现沐清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就有些不对劲的,于是他把沐清往妓院赌场这种地方带,若真的如同别人说的洛羽和沐清是那种关系,那人一定会阻止的,可是?什么也沒有发生,那人还是远远地跟着,好像他的目的只是跟着沐清,其他事与他无关,所以当时陆篱就猜测沐清和洛羽的关系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一直想着,沐清也许是有某些苦衷才会留在洛羽身边的,或者是洛羽用某种手段困住了沐清,让他沒有办法离开,所以,当他预感到洛羽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友好,尤其在发现他其实是有其他的阴谋之后,他会想着要把这一切告诉沐清,他甚至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助沐清,可谁知道,他原本并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可惜,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一连贯的变故,让沐清根本无法相信他的话,这才让陆篱明白,有很多事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是么,还有这么一回事!”沐清轻笑:“那你第一次见到洛羽是怎么想的!” 陆篱第一次见到陆篱其实是在遇到沐清之前,他曾偷偷去见过洛羽,因为对于洛羽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好奇的,说他无权无势吧!可身在官场这么多年,却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当然有人说这与他当王爷的父亲有关,但陆篱知道的却是洛羽几岁便已随平阳王上过战场,举步能诗,是个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不同,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陆篱一开始并未见到洛羽的正面,一來是因为他怕被洛羽发现了,所以只能远远地瞄了几眼;二來,他还不清楚洛羽与家父的关系,怕被发现后,父亲不好交代,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但即使这样也足够他感觉洛羽给他的第一印象。 “呵呵~那现在呢?”时间不同,感觉多少会有些不同的吧! 陆篱望了一眼天空,除了几朵偶尔飘过的云彩,一览无遗,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沐清:“我看人眼光不错!”时过境迁,他对两人的沒变,也许正因为第一眼太过深刻,才会怎么都忘不了的吧! 沐清摇头:“你说错了,你不仅眼光不好,脑子也一样不正常!”沐清淡淡的给陆篱下了结论,他从來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同样的,他也沒觉得洛羽是一个坏人。 “是么,看來我需要一个大夫!”陆篱也笑了,有时候能这样无压力和一个朋友闲扯,也是种不错的消沐清不否认,他确实是这种意思。 “你和洛羽怎么认识的!”陆篱跳到石桌上坐下來,远远地看着忙碌的沐清,和他聊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也不小了,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亲眼目睹全家人被苏裴杀死,发誓要亲手杀了平阳王报仇雪恨,就只身去了京师,想找个机会混进王府,可单凭我一人之力,别说混进王府了,就是靠近一步也会被赶走,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和洛弘毅合作,洛弘毅曾答应我,只要我能帮他得到那一半兵符,他就能帮我报了仇我答应了,他安排我进了王府,原本是想在平阳王手下做个下人,后來计划出现了一些偏差,就做了洛羽的下人,谁知这一等就是七年!”以前的是沐清不知道陆篱知道多少,他也不想遮遮掩掩就和盘托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能这样平静的说出这些事。 陆篱听得很认真,感同身受般体会沐清这些年的生活与困境,他猜得到沐清该是受了很多苦,但沐清不提,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回忆是会慢慢变淡的,也是时间久了,久到沐清敢启口说出那些事,就真的好了。 “你的目标基本上都已经实现了,为什么不离开呢?”若是陆篱,一定会离开所有会让他想起过往的人或事,包括洛羽。 “不知道!”沐清明白陆篱的意思,在洛羽身边,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那些折磨人的往事:“也许是因为洛羽是这个世上我唯一还可以依赖的人吧!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能去的地方,和家人在一起,我并不觉得煎熬!” 沐清说洛羽是他的家人,他说除了洛羽他无处可去,是不是说陆篱是输在了一个‘家’字上,却已不得而知…… 第八十九章 洛羽回來时带了好多村里人给的菜,陆篱腹黑的说,这长得好就是吃香,出去走一趟吃饭就有着落了,不如让洛羽到那什么院什么院卖唱好了,要装的特别柔弱的样子,有人过來调戏你就说‘大爷,人家卖艺不卖身的,’ 陆篱说完,自己就已经捧腹不止,洛羽和沐清为他自娱自乐的精神倍感无奈,那脸上的黑线一件一整排一整排的掉了,陆篱竟然还是浑然不知。 “你更合适不是么,那种地方只有你经常去有经验,还有你说的好像发生过一样,怎么,人家调戏你了!”沐清也是一副轻佻的口吻。 “怎么可能!”陆篱急着解释,这可是关系到他英明神武的形象问題,不能给他的形象留上一点污点。 洛羽一直不说话,沐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了他两句,他也是爱理不理一个人走开了,沐清以为他是心情不好,就沒有过多在意,谁知,到了晚上,洛羽算是彻底爆发了。 陆篱躲在门外,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究竟什么意思!”沐清首先发问,洛羽这种爱理不理的情况也持续了不少几天了,沐清很厌恶这种同床异梦的感觉,他不明白两个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洛羽不答,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若是厌倦了这种生活可以离开,沒有人会拦住你!”沐清一直都明白他与洛羽的不同,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许会让他厌倦,但让他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度过一生,却也是不可能的,洛羽还年轻,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把他留在这种地方,委实有些残忍,而反观自己。虽然还不到洛羽的年纪,却整颗心都透着苍老。 “你说的很对,我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种起早贪黑,翻山越岭才能遇到几个人的地方,这种循规蹈矩,沒有半点色彩的日子,这里沒有一样东西不让我觉得崩溃!”洛羽越说越声音越大,话到最后整个桌子也已经被掀翻。 沐清不知道洛羽这些话忍了多久,但当洛羽把这些话说出口时,他就知道某些东西是无法挽回了。 “你走吧!”沐清失落的坐下,整个人如同被利刃重创,根本无法缓过神來:“你走吧……”除了重复说着想同的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沐清的手落下,不经意间碰到他放在枕边的的玉笛,那是洛羽从京师出來之后就重新转赠给他的东西,沐清知道这是洛羽父亲的遗物,也算是他与洛羽的定情之物,如今,既然洛羽已不愿再这样过下去,那他留着这个也只是睹物思人,还不如一次断个彻底。 他起身走到洛羽身旁,把玉笛递给他:“这个还给你,你曾说你不是一个念旧的人,正好我也不是!”沐清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何会做到如此冷静,就像是早已预测到这一切会发生一样。 洛羽沒有抬头,也沒有伸手去接沐清递过來的东西,他不是不能伸手而是不愿意,他洛羽送出去的东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若觉得碍事,扔了就是!”洛羽语气清冷,沒有丝毫冲动或是对这份感情的不舍,沐清现在才知道洛羽才是真正的演戏高手,因为他的心里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沒有。 “你的东西,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沐清突然想起陆篱白天说过的话,其实陆篱说错了,富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沒什么不同的。 洛羽还是沒有接,沐清不得不去拉他的手,拉扯之间,一个不小心那支玉笛就被摔到了地上,瞬间断成了几节。 时间突然就静止了,唯一一个还牵扯两人的东西就这样消失在两人面前,是不是也在预示两人确实也该做个了结,这样也挺好的,自己无法下定的决心,由老天帮他们决定了。 沐清笑,笑得撕心裂肺:“洛羽,我们就这样散了吧……” 直到沐清离开,洛羽也沒再说过一句话,他只有把双手紧贴在桌子上,才能支撑的住他那不断颤抖的身体。 陆篱拦住沐清的去路,他不忍心看到两人就这么散了,年轻人冲动是常有的事,却也不应该拿这么多年的感情做赌注,这不管对谁都不是负责任的做法。 现在的沐清和洛羽哪里能听得进去陆篱的劝诫,两人都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人,这种情况拼的就是谁用清更深一点了。 “你们都走吧!不要再來打搅我的生活了!”怒气之下的沐清什么话都说的出來,何况他这样骄傲的人定然受不了一丝一毫的背叛。 陆篱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竟然会惹这么一出,但现在的他是怎么劝也沒有用,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沐清甩开陆篱拦着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只能进屋再劝劝洛羽,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洛羽才能劝得动沐清。 “你快去劝劝沐清,说不定他就会回來了!”陆篱扯着洛羽的胳膊就把他往屋外拽。 洛羽纹丝未动,他扶着桌子缓缓的蹲下,竟一片片捡起落在地上的碎片,嘴里还轻声叮喃:“他不会回來了,再也不会回來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说那些不可挽回的话,你还不了解沐清么,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陆篱看洛羽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依旧舍不得这段感情,他不知道对洛羽來说是自尊重要还是沐清重要,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洛羽现在的情况,完全属于自作自受。 “我们走吧!”洛羽不回应陆篱的问題,他把所有的碎片捡起來,用一块布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事情已经这样,也沒有挽回的余地,那就顺了沐清的意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好了。 “这么做你真的不后悔吗?”看着走在前面的洛羽,陆篱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洛羽前进的脚步顿住,他只觉得胸口一紧,之后便再无知觉。 第九十章 洛羽再次醒來,已是回到豫州七天以后,当然,昏迷中的他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豫州的。 之后从陆篱的叙述中他才得知,原來那天沐清走后,他一时心急,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就从胸口喷了出來,随即晕倒在地,陆篱担心他出事,大晚上的把他背到城里去医治,无奈地方偏僻,几个大夫都说不清楚洛羽这状况,他只能雇了辆马车,沒日沒夜的把洛羽带回了豫州。 陆篱说他救他一命,要他牢牢记着,他笑着说可以,可他却不知他那声轻轻的可以让多少人留下了眼泪。 洛羽回到豫州之后,大夫为他诊治,说是气血攻心导致体内余毒发作,虽说沒了生命危险,但眼睛却受到余毒的侵害至此失去了光明,洛羽每天呆在一个黑暗的小房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小锦劝他、陆琪劝他他皆是一言不发,只有陆篱偶尔调侃几句,他还会笑着答上几句。 “你现在瞎了,沐清要是知道了,估计睡着了都会笑醒!”此时,陆篱正坐在洛羽对面的桌子上,手中拿着顺來的苹果啃的津津有味,他是不知道沐清会不会笑醒,自从那天以后,他们与沐清就失去了联系。 “也许,他那么恨我,笑醒也是应该的!”洛羽也不生气,淡然的接受了陆篱对他的指责。 “不过,你现在这样,沐清估计也看不上你了!”陆篱偷笑,原本正常还好说,至少也是文质彬彬的,现在瞎了,说什么也是白搭。 “我说,我都这样了,你能有点同情心么!”洛羽对陆篱这种直白又伤人的做法毫无办法,他明显是不想让他好过,才会说这么多恶毒的话,不过,洛羽对沐清的为人还是很有信心的,若不是之前那些事,他相信沐清是不会离开他的。 洛羽知道身体迟早会出事,可沒想到会出在眼睛上,对他來说,这样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沐清,这对他來说,已经足够他回忆一生了。 “有同情心的!”陆篱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是怎么中毒的!” 其实,这与同情心无关,只因陆篱找不到比这更有同情心的话題了,沐清走后,所有事对洛羽來说都是个悲剧。 “在京师的那段时间,洛弘毅给我吃了一种慢性毒药,不致命,但会让身体的某些功能变弱,比如我现在这样!”洛弘毅算是棋高一招,即使沒能杀了洛羽但依旧可以让他痛苦一辈子。 “原來是这样,怪不得小锦对你瞎了的事一点也不惊讶,看來他是早就知道会出事!”洛羽一回到豫州,小锦就猜到已经出事了,所以他早就找了豫州有名的大夫为洛羽诊治:“那你自己也早就知道喽!”陆篱还记得沐清说过洛羽时常头晕眼前模糊,看來提前就有预兆了,不过看样子沐清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当然清楚!”洛羽沒说的事,那天出去帮邻居修过鸡棚之后,那种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他估计自己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才有晚上和沐清吵架的一幕。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陆篱问,洛羽现在是双重打击,可现在的局势不容他有半点懈怠,王川掌握一半兵权,造反是早晚的事,而如今要考虑的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 “计划一切照旧!”洛羽依旧淡淡的语气,看不出他对局势的半点担心。 “可你的眼睛!”陆篱知道,若计划照旧,之后一定会和王川碰上,王川身经百战不说,还有一个殷然跟着,想要胜过他们何其困难,如今的局面,他更不希望洛羽事事硬撑着。 “无碍,也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不是,我对小锦请來的大夫很有信心!”洛羽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谁说起这件事,他都只是强颜欢笑,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点也不在意。 “随你,反正这些事与我无关!”陆篱说完就想退下忙自己的事情去,现在属于关键时期,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去考量,也沒工夫陪着洛羽闲扯。 “陆篱,谢谢你!”听到陆篱离开的脚步声,洛羽连忙说出口,他可不希望到死还要欠陆篱一个人情。 陆篱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踏着他原有的步子离开了。 听着陆篱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羽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出來吧!” 阴影处闪过一道黑影,是一直忙碌着的小锦。 “少爷,这里有一封小武传回的信!”小锦双手把信奉上,事后又觉得此举欠妥。 “信上怎么说!”洛羽保持原有的姿势未变,不说小锦的做法是否欠妥,就算欠妥,如今的洛羽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信上说沐公子已离开了纳西尔,如今四处游荡,居无定所,但生命上还是安全的!”其实信很长,包括沐清的饮食起居,去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信上都说的清清楚楚,只是小锦分得清那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只要沐公子是安全的,他不想再说过多的事刺激他家主子说的神经:“信上还说,陆公子的也派人在寻找沐公子!” 洛羽点了点头:“嗯,让小武继续跟着沐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和陆篱的人碰上,告诉他一定要保证沐清的安全!” 洛羽知道现在如何说沐清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只能远远地关注着他,希望他是安全的。 洛羽吩咐完了所有的事,却不见小锦退下,以为他还有事不好说出口:“还有事!” “少爷,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了!”直接问出这些话让小锦有些内疚,原本这些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但由于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洛羽淡笑:“以前眼睛好的时候,感觉不到,现在到有别样的体会,如今白天和黑夜一样,反而让我能更加安静的去思考一些事情,所以也沒什么不好的!” 这种事,除了洛羽本身,沒有人能体会的深刻,在那无数个不见天日的日夜,唯一陪伴他的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孤独与甘之腐蚀的寂寞。 第九十一章 泰康八年春末,豫州南部新起一未知力量,几天之间豫州已有大半沦陷,朝廷顿时大为震惊,连一直身处豫州的殷然也浑然不知。 沒有人知道这支新生力量來自哪里,也不知道这支力量的主谋是谁,但想要自立门户的心思众人却是看的清楚。 朝廷派守城将军王川迎战,试图把这新生的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水波瑟瑟的湖面,倒映着曼妙的柳枝,透过柳枝向湖中心的亭子望去,便能看到正在对弈的两个人,一人二十芳华,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冷漠,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徐徐的摇着;另一人已是而立之年,成熟的个性不减,稳重的性情犹在,此人便是守城将军王川。 “怎么会有人能调动豫州南部的兵力,那里基本上都是去世的五王爷的亲信,谁能有这个能力!”王川缓缓落下一子,说从一个人下棋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似乎也有些道理,比如现在的王川和殷然,王川下棋是明显要比殷然柔和的多,少了殷然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多的讲究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对于王川的问題,殷然充耳不闻,对于他來说,下棋就是下棋,做事就是做事,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不说话,就是知道是谁喽!”王川有意试探:“不如让我猜一猜这个人是谁,洛羽,对么!”王川吐出一个名字,不知是何用意。 殷然眉尾轻轻一挑,这是她惯有的动作,表示他的讥讽与不屑:“洛羽在天水崖跳崖自尽,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本人在和王将军重述一番吗?” “既然如此,殷大人为何要來豫州,该不会只是來陪本人打仗的吧!”王川闲话家常的口气,自然是不想引起殷然的反感,但这对殷然來说,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我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天下又不是你的!”殷然一子落下:“你输了,你若想赢,就要学会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不然,赢对你來说,不过是痴人说梦!” 殷然手一松,掌中剩余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砸乱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棋盘,他起身离开这湖中心的亭子,不给王川一个申辩的机会。 王川也沒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洛弘毅把剿灭这支队伍的任务交由他來做,也不是真的看中王川的将才,姜国重文轻武,武将匮乏,这是不争的事实,洛弘毅也定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就近选择王川來抵抗的新生力量,而如今和代国的战事才刚占一点上风,现在出了内讧,反而给代国一个可乘之机,这是王川不愿意看到的。(.) 王川最后的几句话一直在殷然脑海中盘旋,殷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势力也是抱有一定的疑惑,他心中隐隐不希望这个人是洛羽,不然,这原本就不算太平的天下少不了又有一场血雨腥风。 蓝妃死后,殷然又再次去拜访了林芸儿,林芸儿信守承诺倒也沒有欺瞒他,但她却也沒给殷然一个准确的答复。 “殷大人想知道的话,本宫自然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对大人有沒有帮助本宫可保证不了,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洛羽不喜欢和其他人在一起玩,本宫年纪小不懂事欺负了他几次,沒想到洛小王爷那么记仇,临死前还记着!”林芸儿自然不是真的以为羽是因为小气才和他说这些话的,其实洛羽跳下去不久之后,她大概就能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是洛羽告诉她,她自然不会再轻易告诉别人。 “芸妃真是一点诚意也沒有呵!”殷然确实对这个女人有点无可奈何,又不能打她,况且他也沒有殴打女人的爱好。 “本宫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殷大人可以去找皇上问问,洛羽小时候的事他应该记得很清楚!”林芸儿既然敢说就不怕他去询问,也许她有一些保留,但她确实一句谎话也沒有说。 思绪回到现实,殷然亦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以前他以为沒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到的,现在突然感到有些许无力,果然是自己以前太过自以为是了么。 一杯茶落到桌面上,瓷片清脆的碰撞声打断的殷然略显烦躁的情绪。 “喝杯茶吧!”抬头,是柳江,柳江把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继续说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 柳江只是淡淡的陈述,似乎不包含任何感情。 “你关心我!”殷然突然发觉自己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窃喜,好像这段时间的阴霾都尽数散尽,他一直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陪着他喜怒哀乐的人,其余的对他來说并沒有表面表现的那么重要。 柳江背过身并不回答,也许现在对柳江來说,什么关不关心的话早已不再重要了吧! “既然如此,你有何必跟來!”殷然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只感觉到一阵淡淡的苦涩以及一种无法言表的落寞。 殷然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对于他來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沒什么值得伤感的:“你跟过來,是因为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让你请辞!” 殷然猜测,其实从王子俊和他说过那些话之后,他就有了把柳江召回來的念头,原本就是因为不想把柳江也拖入这些事情中,才会让他去了许昌,但如果那里已不再安全,还不如重新把他放到自己身边,但却不能已朝廷官员的身份。 所以,在柳江回朝之际,就已经辞去了官职,又恢复了他自由自在的身份。 柳江摇了摇头,他不在乎是不是朝廷命官,又有什么身份地位,这些如果他想要,早在跟着洛羽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得到了,而这一点殷然却不明白。 “不是,难道是为了洛羽,可惜他死了!”洛羽和柳江一直是殷然的一个心结。虽然柳江曾经和殷然解释过,自己和洛羽只是主仆关系,奈何殷然怎么也听不进去。 柳江见他又胡思乱想起來,忍不住打断他:“我会跟过來,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和其他人无关!” 第九十二章 殷然先是一愣,之后反映过來:“你不用迎合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都不干涉!”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让步。 而此时的洛羽,正坐在暗黑的小屋子里,手中拿着的是那支已碎成几节的玉笛,他看不见所以只能摸索着拼凑它原來的样子,黑暗的日子特别难熬,尤其在这沐清也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但如今,回忆和沐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成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小锦已经很久沒有再來和他说过沐清的情况了,现在的运作基本上都是按照他以前预定的方向前进,所以基本上沒有什么能用得着他的地方,养病成了他唯一的任务,闲的发慌时沐清的身影就会不期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挥着不去。 握紧手中的玉笛,洛羽情不自禁底喃:“你现在如何了,可有想过我!” 而此时的沐清正游荡于一不知名巷陌,他这样走了很多天,不能停下來,因为一停下來,他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情景,这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受。 纳西尔他是不会再回去了,那里充满了太多他不愿回想的记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只是不愿也不能停下來,见街上偶尔路过的情人,也只是徒增了他的感伤。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想很多,正如现在的沐清,有很多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让为何总是想起已经过去的东西,以前沒在意,原來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这么多难得的回忆。 “听说的沒有,豫州现在乱着呢?有人借着平阳王的名义要造反!”沐清路过一个茶楼,听到几个喝茶的先生在议论着现在的局势,原本不是他会关心的事情,却在听到那些人提到平阳王时突然來了兴致。 “不是说在和代国打仗吗?怎么又造反了!”其中一人沒听明白,继续问道。 沐清在距他们最近的桌子坐下,假装喝茶,其实是在认真听那些人的讨论,沐清对他们的探讨也不是全信,但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必然不会是空穴來风,不过,谁有能力在王川的眼皮子底下闹事,还胆敢借用平阳王的名义。 难道是洛羽,这个念头在沐清的脑海闪过,瞬间又被他否定,洛羽近一年多都和他在一起,别说造反了,他连去豫州的时间都沒有,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此人到底是谁呢? “你们是不知道,这豫州南部啊!是存有一支部队的,都是以前五王爷洛君灏遗留下來的军队,沒有五王爷的令牌,谁都掉不动这些部队,这一度是姜国皇帝最头疼的事情!”那人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不想被旁人听到,但距他们不到一米远的沐清却听得清楚。 “你就吹吧!谁信呢?”另一人扔了几粒花生到嘴里,有意无意的嚼着,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沐清这样一直跟在洛羽旁边的人也不敢相信。 “你还别不信,我一侄子就在那当兵的,前几天回來了!”那人说着靠近了和他闲聊的那个人的耳朵:“他还看过那个造反的人呢?听说还是个瞎子呢?” 瞎子,那就不是洛羽,沐清觉得心底隐隐有什么东西放下,不是洛羽,还好不是他…… 突然,沐清笑了,洛羽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和他无关了吧!他又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呢?说不定他此时正佳人在怀享受着他原该拥有的一切,而早已忘记还有个叫沐清的人的存在。 洛羽,从今天起,我就要试着努力的忘记你,我要适应每一个沒有你的日夜,我告诉自己,我是为自己而活,所以也希望你能重新有一个好的开始…… 洛羽,再见…… 远在豫州的洛羽,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一时忍耐不及,黑色的鲜血从口腔喷出,染的地面血迹斑斑。 大夫马上为洛羽诊了脉,随即露出了很长时间沒有露过的笑脸:“洛公子的情况好转了很多,看來是这几天的药见效了,这么一口毒血喷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大夫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很是高兴,医者更多追求的是一种境界,比如说他能除了这罕见的毒,这对他的医术也是一种提升,由不得他不高兴。 “大夫,你是不是有办法治好我家公子的眼睛!”小锦听大夫这么一说,以为是能治好洛羽的眼睛,不由的上前扶着大夫的肩膀询问。 在豫州,为了隐瞒洛羽的身份,所有人都改口叫他公子。 “这个还不好说,我暂时只能想办法逼出他体内的余毒,至于其他的,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大夫说的保守,或者是身为医者的谨慎,但这足以让所有人送了一口气。 能保住性命总是值得高兴的,就像陆篱说的,眼盲心不盲也是一种境界,有很多人徒长了一双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还不如瞎了呢? 陆篱可能是好心的安慰,但沒有人听出安慰的意思,反正大家也习惯他不说人话的性格了,也就沒有人和他计较了。 倒是洛羽还笑着调侃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若之后我沒有成功,还可以拿这个当做借口,这样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陆篱耸肩,不排斥他这样想,他自娱自乐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自己犯过的错怪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用他的话來说,犯了错已经够不好受了,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就不要再找本身的原因了,要多想想自己的好朋友沒有做到阻止或是支持等等,当然,这些只能用在和自己很熟很熟的朋友身上,不然会被人乱棍打死的。 陆篱觉得这种方法不错,所以不介意洛羽也用一用。 洛羽笑,不支持也不反对,很多时候,他只是把这些当笑话听一听,过后,就抛出脑外了。 大夫说洛羽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所以要多多休息,便赶走了屋里的所有人,只留小锦一人照顾洛羽的起居。 “沐清,我有些口渴!”刚刚说了很多话,现在突然感到一阵口渴,可是连他自己也沒意识到自己叫了沐清的名字。 “小锦,帮我倒杯水吧!”洛羽意外小锦好像并沒有听到自己说话似的,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小锦,你怎么了?” “……沒事,壶里沒水了,我去叫人送过來,公子你稍等!” 第九十三章 出了门的小锦此时的心情也颇为不平静,他不是不知道沐清对于洛羽的意义,可如今的局势,他不知道这些事到底该不该告诉沐清。 一來,他不愿看到自己家主子独自痛苦,可表面上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來,他又不想把沐清拖入这危险的境地,对他來说,不管选哪一样,终究不可能两全其美。 “有刺客,快抓刺客啊!”突然一阵尖叫扰乱了小锦的思绪,手中茶壶砰然落地,他來不及思考就往洛羽的房间跑去。 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做着鬼脸的陆篱。 “想什么呢?我这样在你身后晃你竟然沒发现,我以为只有洛羽瞎了,难道你也聋了!”陆篱见恶作剧不能吓到小锦,只好悠悠然放下了把脸拧的横七竖八的手。 小锦倒也不在意,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沒什么?怎么陆公子这么闲!” “大老远就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怎么,还在想洛羽的事情!”陆篱大概能猜到小锦是为了什么?但不得不说陆篱有些佩服洛羽的为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会愿意毫无保留的帮助洛羽。 “方才……公子在无意间喊了沐公子的名字,可是连他自己也沒有察觉到!”小锦不明白是怎样的深入骨髓,才会像洛羽那样不经意间就会喊出爱人的名字。 陆篱有些后悔这么问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小锦的问題,因为就算是他自己,现在的心里也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丝头绪。 “也许是因为刚分开不久,洛羽还不太适应吧!”陆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 “不是的!”小锦顺着栏杆坐下,否认了陆篱的观点:“公子的心情我能明白,他和沐公子在一起已有八年多的时间,根本就不是适不适应的问題,他们彼此在对方的生命中留下太深的痕迹,想抹已经抹不去了!”小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陆篱说这些,总之,他是不想让其他人对洛羽和沐清之间的这份感情存有误解。 “那你接下來准备怎么做,是继续瞒着,还是把这一切告诉沐清!”陆篱不是沒有想过把这一切告诉沐清,但考虑到沐清的安危,他就妥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小锦知道陆篱虽然平时看起來不着调,但处理器事情來,还是很有魄力的,不然,洛羽也不会把起事的大小事宜交由他來做。(.好看的小说) “果然是洛羽带出來的人,做事果然谨慎!”陆篱摇头苦笑:“我只问这些是洛羽让你问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小锦虽然不知道陆篱这样问是何用意,他只能如实回答说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法,洛羽并不知晓,并希望陆篱能帮助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洛羽忧心。 陆篱不得不夸小锦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无时无刻不再考虑着主人的利益。 “即是如此,那我便说一些真心话!”陆篱不否认,他一直不把这些事说出來是存有一定的私心的,他确实不希望沐清和洛羽在一起。 “我其实并不太赞同洛羽的做法,也许他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但我一直觉得对于这些事,沐清应该是有知情权的!”这也是陆篱之前一定要沐清不要相信洛羽的原因,他不喜欢隐瞒,他相信沐清也同样不会喜欢。 “是走是留,也应该由沐清自己决定,洛羽什么都不告诉他就帮他决定了一切,只会让沐清恨他一辈子,洛羽以后最好是败了,若是胜了,只会让沐清觉得他是个伪君子,依旧会恨他一辈子,若是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抉择!”陆篱假设自己就是洛羽,却如何也不会做洛羽的那种选择,对他來说,和爱的人相守,比一切都要來的重要,什么江山、什么天下,对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你果真这样想!”小锦有些不信,他一直不知道陆篱竟然是如此性情中人。 “我有必要说谎!”陆篱反问,其实眼前的这一切都以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会不会有所转变。 “我明白了!”小锦起身就要离來,完全忘了洛羽还在等他的茶水。 “你去哪里!”陆篱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这些话,他似乎猜得到小锦接下來要做什么?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决定把公子现在的状况告诉沐公子,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公子的做法!”小锦会问陆篱的想法,也是因为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现在知道有人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他自然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怕洛羽怪罪!”陆篱反问,洛羽既然瞒着沐清离开,自是有他的考虑,冒然改变他的计划不一定全是好事,陆篱这倒是提醒小锦了,到时候洛羽必定是大发雷霆,自己虽说是好心但肯定不好交代:“是陆公子让我这么做的,我身份低微,也不完这句话,沒把陆篱气的蹦起來,原本和他沒有关系的一件事,怎么最后怪在了他的头上。 “算了,懒得和你们这些人计较,去吧!就说是我说的!”陆篱摆摆手,他说的你们除了小锦外,自然还有洛羽,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手下,物以类聚这个道理他体会的深刻。 “等一下,你知道沐清现在在哪里么!”陆篱突然叫住了小锦,沐清的行踪他掌握的详细,但他不确定小锦知不知道。 小锦奔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匹马,一匹能日行千里的马。 有时候他会想着帮洛羽做一些事情,他能够察言观色让洛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养病上,自己也能做一个合格的下人,这便是他一直抱有的想法。 望着小锦渐渐消失的背影,陆篱并沒有离开他站着的地方,因为突然袭來的失落感让他久久不能动弹,有得有失,这一点老天永远都不会弄错。 而此时,竟然沒有人想起还呆在暗黑的小屋里,等着茶水的洛羽…… 第九十四章 沐清最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比如说当自己很饿却沒钱吃饭时,天上会自动掉下银子,当客栈客满时,总会有人在他离开之际退房,种种迹象表明,在他附近不远处定是有一位不速之客。 为了抵抗这么一位未曾蒙面分不清是敌是客的人,沐清决定对于此人的一切帮助全盘采用不理会的对策,终于在饿了三天之后,华丽丽的倒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这自然惊动了在不远处跟着他的小锦。 推开所有围观的人,小锦扶起沐清就医馆的方向走去,却不料,一只手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是你!”沐清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尴尬不已的小锦:“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和洛羽已经恩断义绝了,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 其实沐清心里隐隐也能猜到跟着他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世上除了洛羽,沐清想不到比他还要无聊的人,只是,洛羽的人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难免会触碰到他那些难以愈合的伤口。 “不是,沐公子,我其实是……”小锦连忙解释,他从來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更不想应为他把原本就不小的误会弄得更无法解开。 “难道你也看上我了!”沐清灿然一笑,手搭在小锦的肩上:“只要爷出得起价钱……” 此时的沐清更像是被陆篱附身了,整个人都透着邪气,小锦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做了恭敬状:“沐公子,我此次來是有些话想对你说,是关于王爷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索性就趁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我很忙沒工夫听!”沐清拍了拍小锦的胸,断然拒绝了小锦的请求。[.超多好看小说] 小锦不愿放弃,只好跟在沐清后面:“请问您什么时候有工夫!”他自然希望就是这两天,因为他不确定洛羽还能不能等下去,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可惜可孩子却沒听懂沐清那满是敷衍的话。 沐清回过头,笑得前俯后仰,笑完之后貌似还有很认真的考虑小锦的问題:“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有的是工夫!” 小锦这才反应过來,沐清在逗他,不禁急了:“沐公子,我怕王爷等不了那么久!” 听到小锦慌乱的话语,沐清意识到有些不对,不由得收了笑容:“怎么,他要死了!” 沐清脱口而出,完全沒有经过大脑的过滤,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在不经意间才知道自己有多恨洛羽吧!他见小锦摇了摇头,为了不让自己失了势气,沐清又笑着加了一句:“那你报丧的有些早了,等你家主子死了再來吧!到时候我一定热情款待你!” “沐公子,我知道你会王爷之间有些许误会,如今王爷的情况很不好,能不能先请你放下过往的恩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去看看他!”小锦扯住欲走沐清,做最后的努力。 沐清见他一片赤诚的份上,终是有一些动容,但要他去和洛羽见面,他确实做不到,沐清以为他和洛羽错过了,错在有缘无分。 “小锦,我知道你忠于洛羽,但我和洛羽并不是单单误会这么简单,就算是误会,我也已经不想深究了,我正在慢慢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请不要再用洛羽來打扰我了!”这些天的流浪,让沐清明白一个道理,他之前无法想象沒有洛羽的日子,突然分开了,反而沒有想象的那么刻骨,世上沒有谁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活不下去,目前会觉得放不下的或是以为自己放不下的人或物,时间长了,自然就放下了:“若你以后有空找我叙旧,我会好好款待你的,至于洛羽的事就都不要提了吧!”沐清说完若无其事的叹了一口气:“那么现在,我们……就当做沒见过吧!有缘再见!” “沐公子,王爷眼睛看不见了,他是不想拖累你才会说那些话的!”小锦站在沐清身后吼道:“王爷每天都呆在一个黑屋子里,任谁说什么他都不愿出去,每天拿着一支碎了的玉笛在拼,一遍又一遍,我恳请你去看看他,哪怕说几句安慰的话,对王爷來说都是莫大的安慰!” 让小锦说这些话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洛羽的情况他全部看在眼里,自然更能体会洛羽的心情,他单单是看着这样的洛羽就觉得痛苦,所以他无法想象洛羽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 沐清久久不能言语,但小锦沒有漏看他那震惊的眼神以及眼角那闪烁的泪花…… 洛羽好像有很一段时间沒有看到小锦了,他现在行动不方便,又不愿麻烦其他人,若沒有人过來陪他解闷,他便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只静静地坐着,其他的什么都不做,偶尔陆琪也会找他商议起事之后的事宜,算是帮他解闷了。 突然被推开了,洛羽以为又是陆琪找他商量事情的,可那人进來后久久沒有开口,他便知道不是,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静:“沐清,是你!” 叫出这个久违了的名字,洛羽感觉沒有丝毫生疏,因为沒有人知道他每天在心底叫过多少次,遗憾的是,那时不会有人回应他,但现在不同了。 洛羽可以确定,现在据他一步之遥的人一定是沐清,那熟悉的味道与气息,他绝对不可能弄错。 “你知道是我!”沐清有些讶异,洛羽明明看不见了却还是能分辨出谁是谁么。 “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洛羽淡淡的解释,他沒有因为对方是沐清而感到狂喜,反而心里充满了担忧:“你怎么会來这里!” “我听人说豫州有人举旗造反了,为首的还是一个瞎子,就想过來大开眼界,沒想到这个人是你!”沐清有些看好戏的口吻,即使他已经从小锦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对洛羽的隐瞒心存反感。 他以为洛羽是不相信他才会支开他,对于这一点,他依旧不能释怀。 洛羽的眼睛看向沐清的方向,久久沒有开口。 “怎么,我大老远跑來,你就沒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对于洛羽的沉默,沐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锦让他安慰洛羽算是找错人了,他只会不停的嘲笑他讽刺他,安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正当沐清还在犹豫接下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洛羽轻轻的开了口:“沐清,我想你……” 第九十五章 沐清不知该用怎样的词语描绘他现在的心情,有一丝莫名的悸动,有一种无法言表的落寞,先不谈洛羽话语的真假,单单是见得这一面,沐清也觉得恍若隔世。 他不明白明明分开时还好好的,才这么几天洛羽就已是这种境地,不得不叫人深思世事无常这四个字。 “小锦都告诉我了!”沐清伸手护住洛羽的眼睛,感受不到他眼睛的灼热,感受到的只是他手掌的湿润:“洛羽,你……” 洛羽在流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洛羽突然反手将沐清抱住,整张脸躲在沐清的怀中,声音颤抖而微弱:“沐清,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见洛羽突然紧紧把自己抱住,沐清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知道洛羽不会把心里话对别人说,却从來不知道他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脆弱的像个孩子。 “洛羽,你觉得我们还回的去么!”沐清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悲观,他以为他是个不会回头的人,但对于洛羽,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得到。 洛羽沒有说别的话,嘴里念叨的还是那句沐清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好像过了很久,洛羽才渐渐从这种自闭的状态中缓和出來,他看不见沐清,所以只能紧紧的抓着他,不让他离开。[.超多好看小说] “沐清,玉笛碎了,再也拼不好了!”洛羽展开手心,是被他握得很紧的玉笛,可能是由于用力过度的原因,掌心隐隐泛红。 玉笛才是洛羽的心结,这是他赠予沐清的定情之物,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可如今碎成这样,他却沒有一丝办法。 “洛羽,我一直以为两个人真的准备在一起,应该是沒有隐瞒的,你认为呢?”沐清沒有在玉笛的事情上多做计较,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玉笛的意义对他來说和洛羽的并不相同。 洛羽说他不念旧,他说错了,对于他真正用过心的人,念不念旧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因为那些完全出自于内心。 “你想问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洛羽明白沐清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有事情瞒着他,沒有做到真心。 原本有万千个疑问的,可是话到嘴边,沐清却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很多人都是这样,一开始的信誓旦旦,到真的见到某人时又变得相顾无言。 “你中毒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对于这件事,沐清是有些内疚的,他从小锦那里知道,洛羽是在京师时被洛弘毅下得毒,可若不是自己,洛羽也不会被抓住,更不可能中毒,眼睛也就不会看不到。 “我以为沒什么大碍,就沒有放在心上,后來感觉到不对,又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诉你!”洛羽说的很简单,简单的盖过他这一路來受过得所有艰辛。 “所以,你说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可是真心话!”这是一个让沐清觉得难堪的问題,他原本不会问这样的问題,因为他从不会委曲求全,如今竟然这么问了,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是!”洛羽态度坚决,不像是在说谎。 “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么,你想让我留下來却说这样的话!”沐清冷笑,他发现自己越來越不了解洛羽了,还是说从來沒有了解过。 “沐清,对不起!”洛羽的道歉沒能挽回沐清,他听到的是沐清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开门时透进來的那一瞬阳光。 “还是离开了……”洛羽原本可以留住沐清的,却因为一些违心的话错失了机会,天知道,他有多想很沐清一起过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可惜现实并不能让人如愿。 “公子,你何必这样说,其实沐公子他是愿意留下來的!”小锦突然出现在洛羽旁边,洛羽和沐清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锦看得还是比较透彻的。 沐清既然愿意同他回來看洛羽,就是还放不下以前的感情,只要洛羽说几句好话,想要和好如初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洛羽和沐清都是倔性子,沒有人肯首先退一步,所有人都帮不了他们。 这一点洛羽又怎会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沐清不喜欢过这种被约束的生活,所以他不愿强迫他:“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其实沐清并沒有真的离开,他知道洛羽说的是违心话,看在他病着的份上,他不会同洛羽计较,但是他实在接受不了洛羽眼睛看不见的事实,所以,他去了大夫住的地方,询问了洛羽的情况。 大夫简单的交代了洛羽的病情,好歹是让沐清放下心來,看着大夫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相信治好洛羽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他再回到洛羽的小屋时,却让他看到了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画面,洛羽静静地坐在窗前,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脸上也被染上一丝红霞,沐清不想也不愿去打搅这一寂静的画面,于是,站在洛羽身后静等。 若这一瞬间是永恒,沐清愿意花上一生的时间去守护。 不多久,洛羽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便摸索着站起身,往里屋的方向走去,原本很顺畅的道路,却被不知谁拉出來的板凳跘倒在地,缓慢爬起來之后,又一个踉跄向后摔去,后脑勺整个碰到床沿上,洛羽摸到了床沿,从枕头里侧摸出了一个布裹,把那包东西紧紧的捂在了胸口,沐清见他打开布裹,里面装的是那支碎了的玉笛。 沐清再也忍受不了,奔向里屋,紧紧的抱住洛羽,今后有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和洛羽一起承担,不让他再一个人。 “沐清!”洛羽感到一丝错愕,他原本以为沐清已经走了,沒想到他留了下來。 “以后让我來做你的眼睛!”沐清突然就想通了,即便洛羽以后真的瞎了,他也认了,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我不想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洛羽淡淡的表示自己的立场,其他的都无所谓,重要的事他不想沐清不开心。 沐清有些动容:“我骗了你一次,你也骗我一次,我们就当做是扯平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沐清被对着洛羽,所以沒有看到洛羽的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第九十六章 洛羽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不会有那些仁慈的想法。 对于沐清,他说过不会放手,就再也不会放手…… 其实,洛羽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有机会让自己处于弱势,让所有人都同情他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他终是等到了。 洛羽造反的事,他无法直接告诉沐清,但想要和沐清在一起,总是瞒着也并不是什么长久之策,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以退为进的办法。 他处处表现难受、失落、身不如死,每个人看到他都会想到这一切和沐清有关,尤其是跟在自己身旁的小锦。 小锦听到的那一声‘沐清’也是他故意说给小锦听的,其实,若他真的想忘记沐清,那一声沐清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但若他有意透露,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小锦找到沐清,一定会大肆渲染他现在困苦的状况,尤其在他眼睛看不见之后,沐清若对他还有一丝情份,就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赌对了,沐清在听说这些事之后真的随着小锦來看了自己,但是现在还不是留住沐清的最好机会,所以他必须表现的欲拒还迎,既想把沐清留下來,又想让他离开的样子,只有他的矛盾才能真的让沐清犹豫,试想,如果洛羽一开始就直接拒绝或是直接让沐清留下來,绝对不会给沐清造成接下來的震撼,所以,当沐清跑过來抱住自己的时候,他确定自己的真的成功了。(.好看的小说) 不得不说,这一路等來确实很煎熬,但结果却是让人满意的。 也许,正如陆篱所说,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沐清的感情并不假,他可以忍受世人的谴责,却接受不了沐清的无视。 从始至终,即使他骗了沐清,但他可以毫不心虚的说,他是为了让沐清好过,洛羽知道沐清为以前的事很不好受,所以这些事,他要把他隐藏起來,一辈子都不让沐清知道…… 自从沐清來了以后,洛羽的笑容明显多了很多,偶尔也会随着沐清出來透透气。虽然时间不长,但总比他一直待在屋子里要好上许多。 正如此时,两人正坐在户外,肆意享受这春天万物的生机和潺潺的如同流水般的风。 沐清蹲在洛羽跟前,把一勺黑色的药递到洛羽的嘴边,好在洛羽现在看不见了,要不然真的是难以下咽。(.无弹窗广告) 洛羽苦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坚决抵制沐清递过來的第二勺,在沐清好说歹说的情况下,终是又皱着眉咽了进去。 “沐清,我不想喝了!”洛羽咽下去之后再次表示拒绝。 沐清笑笑:“既然不想喝,不如死了好了,大家都省心!”听到沐清这么说,洛羽就是有再多的不乐意也都得往肚子里咽,谁让他被沐清压得死死的呢? 其实,沐清也不是不知道这药很苦,煮药的时候原本是想帮他加一些糖的,后來又害怕糖压了药性,愣是沒有加,所以现在受苦的只有洛羽了。 “咳……咳……”陆篱远远地走來,看到万般恩爱的两人,突然感到一丝不妙,于是,咳了两声表示提醒,可沐清和洛羽似乎正在说些什么?所以陆篱就被自动忽略了。 “咳咳……咳咳……”陆篱为了表现自己的存在感,加大了咳嗽的音量,这回还好,两人都听到了,沐清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对他点了点头。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陆篱向前走來,在距洛羽不远处坐下來,可能是觉得商量的时间会比较长,所以他半靠在椅子上,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看但很舒服的姿势。 “你说!”沐清把洛羽扶起來坐正,好方便他和陆篱谈事情,他原本想做完这些就离开的,不想洛羽却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陆篱看着他俩不禁调侃:“恩爱不知道背着人点,我就这么看着,你们好意思么!” 沒想到一直嘴毒的沐清,却因为陆篱说的恩爱两个字而满脸通红,相较而言,洛羽就显得皮厚多了。 洛羽觉得陆篱说的很对,所以心情大好。 “好了,说正事吧!”沐清伸手偷偷在洛羽身后拧了一下,洛羽只是笑,却沒表现出任何不适。 “嗯,王川近期有把一部分兵力往我们这边移动,应该是准备正式和我们交锋了!”陆篱安插在那边的探子向他说了这个情况,陆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得不向洛羽禀报。 他们自从在豫州起事之后,连续攻下几座城池之后,就沒有再有动作了,王川也沒有任何动作,但他一动必定是一个大动作,洛羽现在根基不稳,不得不多做防备。 “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么!”和王川交锋是洛羽起事之前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担心,他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沒错,原计划是安排你去迎战王川的,可现在你的眼睛……不能上战场,军心不齐,我怕……”陆篱的担忧并不无道理,五王爷遗留下來的士兵并沒有表面那么和谐,每个人都揣着不同的心思,若不是兵符,他们完全沒必要听洛羽的差遣。 “一切先按原计划进行,我即使看不见依旧可以上战场,这一点不用担心!”眼睛看不见对洛羽來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他担心的是军心不齐:“至于孙将军,交由你处理!” 孙将军,孙瑛,原是洛君灏手下一员大将,有“战无不胜”的记录,所以自视甚高,完全不把洛羽放在眼里,洛羽看在他对于自己的父亲功不可沒的情况下,一直不愿对他下手,但现在的局势下,孙瑛竟然想煽动军心,自立为王,这让洛羽沒办法再留他。 这原本是陆篱想说的第二件事,但现在洛羽已然了解了这个情况,就不用他在说明了,他其实很赞同洛羽的想法,但是想除去一员大将,又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孙瑛,不得不除…… 第九十七章 沐清问洛羽为何想要造反,洛羽不知该怎么回答。(.无弹窗广告) 倘若真的要说一个原因,洛羽记得沐清曾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若是洛羽失势了,他说不定会攀上更大的官,而当时的洛羽还是王爷,比王爷更大的官是皇帝无疑。 沐清说:“以后就由我來做你的眼睛,我虽然沒有其他本事,但至少可以做到不欺骗!” 洛羽点头,把沐清拥入怀中,其实他不需要任何人做他的眼睛,他要的只是沐清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而这一点从未变过。 两人的唇缓缓贴近,却被突然的一阵敲门声打断,沐清赶紧从洛羽腿上起來,整理整理略显凌乱的衣服,红着一张脸去开了门。 洛羽有些无奈,最近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打断他的好事,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題必须解决了,不然他和沐清完全沒有私密空间了,唉!洛羽叹气,他是突然有些想念和沐清在纳西尔过着的无人打扰、无拘无束的日子。 來人是小锦,他神色有些紧张,沐清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公子,出事了……” 真是烦什么來什么?原是张瑛张将军不服陆篱的指令,联合一干随从想要取代洛羽,洛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敛了笑容开始问小锦具体的情况。 “张瑛可有说什么?” “张将军说……说他征战沙场几十年,到头來还有听一个毛头小儿的号令,所以……”小锦确实不知该怎样转述那边的情况,张将军位高权重,他自是有些敬畏,但如果试图撼动他家主子的地位,他是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哦~陆篱说了什么?惹得他这样生气!”张瑛会闹事,这是洛羽早就猜到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张瑛会等到他和王川交战以后,却沒想到他这么早就按捺不住。 “陆公子是希望张将军主动让贤,把这个主帅的位子让与公子!”陆篱的考虑大家都懂,洛羽來豫州数日,虽是名义上说是领军人物,但毕竟是半路上杀出來的人物,又因他眼睛的问題几乎不曾在士兵面前露过面,所以不要说实权了,他就是出了门,也未必有多少人认得出他,陆篱想把实权握在自己这边,自然给张瑛制造了一个逼宫夺位的机会。 “难怪张瑛急了,原是狗急跳墙了,陆篱是太心急了!”洛羽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表示接下來该怎么做。(.好看的小说) “公子,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做!”见洛羽一直不说话,小锦心急的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再和陆叔叔商量一下,你只需听候陆篱差遣即可!”洛羽口中的陆叔叔,指的是陆篱的父亲陆琪,若不是陆琪一路相助,洛羽绝不会走得如此顺畅,所以洛羽一直都知道,他这一生中必须感谢两个人,一个是陪他一路走來的沐清,另一位就是一直倾力相助的陆琪。 小锦听洛羽这样说,知道洛羽心里也是沒底,所以不好多问就退下了。 一直沒有说话的沐清在小锦走后开了口:“陆篱是想对张瑛下手!” 沐清这样说倒不是担心陆篱,他只是觉得张瑛作为一名老将,如果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还是有些遗憾的。 “我也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张瑛也算是征战沙场的一员老将,但若不能为我们所用,我不能留他!”洛羽明白沐清的意思,其实在不用伤人的情况下,沐清决意是不想伤人的,但洛羽也明白现在不是该犹豫的时候。 “陪我到大堂看看情况,如何!”洛羽起身,邀沐清去陆篱那边看一看,毕竟他不管事已久,也该给某些人立些威信了。 “对于张瑛,你可有把握,我可听说,这里近半都是他的人!”沐清连忙上前扶住他,比起张瑛,他更担心洛羽在此次的交锋中占不到优势。 “沒有,但总是要面对的,你和我一起去,我不担心!” 沐清对于这样的洛羽沒有一点办法,他只要一对上洛羽的眼睛,就说不任何拒绝的话,当然,若是现在的洛羽让沐清去做些什么?即便粉身碎骨,他也不会拒绝。 大堂的情况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來形容,陆篱据理力争,却抵不过张瑛拔剑挥向他的一瞬,好在小锦,替他挡回这一剑,不然真的要到黄泉才能相见了。 “黄口小儿,本将军的功过,可是由你评说的!”张瑛见伤不了陆篱,只能收了剑,他双鬓发白,额头深深的皱纹湮沒了他的青春,他双手背于身后,滔滔的气势不绝。 “哼,我只是如实道來,将军年事已高,就算年轻时有过不少战功,那也是以前事了,再说,过了这么多年沒打仗的日子,将军这身老骨头可还伸的开!”陆篱一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自认为了不起的人,拿着自己曾经的成就,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陆篱休得无礼,张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岂是你能随口胡诌的!”洛羽在沐清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堂,但并沒像事先预计的那样,洛羽一进门就把矛头指向了陆篱。 陆篱猜到事情有变,便默默的不在作答。 “陆篱年轻气盛,不懂事,还望张将军看在我的薄面上,给他一个赔礼认错的机会!”洛羽在沐清的指示下,向张瑛的方向望去,若不是事先知道,还真的很难看出洛羽是个眼睛看不见的人。 “洛公子,可沒什么诚意啊!”局势掌握在张瑛手中,他自然有咄咄逼人的资本,大堂外就有他调过來的侍卫守着,他不信洛羽有胆量或有实力对他下手。 洛羽只是笑,不见慌张:“将军想如何处理!” “陆篱故意侮辱与本将军,本将军说军法处置,不为过吧!” 洛羽现在确实沒有实力和张瑛去拼,但若是妥协,军法对于陆篱,是必死无疑。 “将军这是不愿卖这个面子给我了!” “洛公子严重了,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但若洛公子这样说,本将军也不想为难与他,就罚他在堂外吊上三天三夜好了,三天之后他若是有命活着,本将军就不再为难与他!” 第九十八章 所有人都觉得洛羽不会答应张瑛这么无礼的要求,包括陆篱在内。 所以当洛羽那个好字轻轻说出口声,连陆篱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洛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陆篱质问道,自己为他卖命,到头來却换回这样一个结果,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你对张将军无礼,这样的惩罚你可有不服!”洛羽面不改色,沐清却看到他因愤恨而紧紧握住的手,若不是事情不可回转,洛羽是不想伤了陆篱的,这次之后,不管陆篱是生是死,他和陆篱的情谊估计也到了头了。 “呵呵~沒有……沒有,就当我陆篱瞎了眼!” 眼看着陆篱被几个人拖了出去,沐清有些不忍心,他不动声色的踢了洛羽一脚,希望他能改变主意,洛羽虽有感觉,奈何也是无能为力。 如愿的张瑛露着得意的笑容,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一切依旧掌握在他的手中。 闻讯赶來的陆琪见到自己的儿子被高高的吊起,连忙跪在了洛羽的面前:“公子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请您看在老夫这些年來尽心尽力的份上,饶我儿一命,别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琪平时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会这样说也定是心疼他这唯一的儿子,其实陆琪早年还有几个女儿,几个女儿早早的嫁了人,只留下这唯一的小儿子和他相依为命,陆琪虽然平时气他不成器,偶尔也会打他、罚他,但如何能让儿子命丧于此。 陆琪老泪纵横,见洛羽一直不答话,跪着上前扯住了洛羽的衣摆,请求洛羽收回成命。 “陆叔叔,请别为难与我!”看着这样脆弱的陆琪,洛羽不知该说些什么? “沐公子,你帮老夫求求情!”陆琪见洛羽不为所动,又把希望寄托于沐清,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洛羽改变主意,那这个人必定是沐清无疑。 “陆……叔叔,你别这样,你快起來!”沐清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能随着洛羽喊了一声叔叔,他连忙扶起陆琪,招呼一旁的人说:“陆叔叔身体不适,还不快扶他下去休息!” 陆琪就这样不留余地的被带了下去,沐清虽然于心不忍,但他知道洛羽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张将军,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可满意!”陆琪走后,洛羽依旧笑着问张瑛。 张瑛丝毫不客气,对于洛羽的做法只随口评了句差强人意。 “既是如此,在下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休息了!”洛羽随着沐清转了一个方向,向來时的路上走去。 其实,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不想的,陆篱的处境很不好,在空中悬挂上三天不吃不喝,就是武功高强的也是受不了的,更别说陆篱只是一介书生。 “你这么做,陆篱会死的!”回到屋中,沐清才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你有更好的办法!”洛羽反问,张瑛是这里是个龙头,一呼百应,就算真的想除了张瑛,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沐清摇头,他的确沒有更好的办法,他和洛羽在进入大堂时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布满了张瑛的人,他提醒洛羽,洛羽才知道可能是中了张瑛的计策,而此时,即使不想伤了陆篱,却也來不及的,洛羽若是不按照张瑛说的去做,那么,守在外面的士兵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闯进來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洛羽只有事事让张瑛满意才能堵住他的嘴,让他无话可说,然而这一切,必定是要牺牲一个人的。 “公子,陆老爷要带着几个随从离开!”小锦推开了门,把刚得到的消息传达给洛羽。虽然小锦也不明白陆琪为什么要在陆篱命悬一线的时候离开。 “陆叔叔的大女婿和殷然有些交情,他应该是去搬救兵了!”洛羽见沐清和小锦不明,和他们解释了各中的缘由。 “这样真的好么,陆篱若是死了,陆琪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下子少了左膀右臂真的沒有关系么!”沐清知道之间的利害关系,可是洛羽现在是内忧外患,根本分不开身处理这些事情。 “小锦,我写一个名单给你,你去找他们就说五王爷洛君灏是我生身父亲,让他们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助我一臂之力,他们有很多人对张瑛的跋扈已有不满,应该会帮这么忙!”洛羽突然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好让沐清带了笔。 写好之后,又交代小锦此事事关重大,名单万不可落到别人手里,小锦郑重的点了点头,洛羽才放下心來。 就当一切都安排妥当,洛羽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的时候,却沒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屋外停顿一会儿之后,跳上屋檐消失在黑夜中。 “将军,属下方才探听到洛羽原是五王爷洛君灏的儿子,他正派那个小锦联合五王爷以前的旧部准备和您对抗!”说话的是张瑛的军师,此人跟着张瑛已有些年月,所以对于以前的事还是很清楚的。 “哦~怪不得他会有五王爷的令牌!”张瑛把前后的事情连起來一想,就大概有了一个结论:“可知他要联合的人是谁!”张瑛正坐在书桌前,此时的房间有些黑,他沒有点灯,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名单在那个叫小锦的人的手中,不过,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功夫极高,若想从他手中得到名单,怕是沒那么容易!”张瑛一开口,军师顾方就洞察了他的意思,只是事情远远沒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有何见解!”张瑛也不急躁,按说现在陆篱落难,陆琪离开,是他夺权的最好时机,所以他绝不能急于一时。 “将军,你可注意到跟着洛羽的那名男子!”顾方所说的那名男子指的是沐清,顾方从沐清一出现就对这个人充满好奇,于是便派人查了他:“属下查到,洛羽从小被平阳王收养,和平阳王感情甚好,据传言,平阳王灭了平昌沐家,而这个沐公子便是沐家遗孤!”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张瑛有些奇怪顾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和他们眼前的状况并无关的事情。 “将军,洛羽眼睛看不见,名单都是由这位沐公子代的笔,所以,我们只要控制了这个人,名单还不是手到擒來……” 第九十九章 张瑛听了顾方的计策觉得可行,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人跟踪了小锦。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一切似乎都按照计划在发展,但第二天在沐清想去看看陆篱的情况时,却不知怎地突然沒了知觉。 当他醒來时,已身处在一间不大的密室里,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张瑛。 “沐公子终于醒了,本将军还以为要等到天黑了呢?”张瑛见沐清悠悠的起身,于是开了自己的金口。 沐清不知道张瑛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里來,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有好事。 “张将军还真是有雅致,不知把我带到这里來有何贵干,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沐清自称我,这是他和洛羽在一起养成的习惯,沒有尊不尊重的意思,但听到张瑛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鞭子抽來,打的沐清刚站直的身体重新倒在了地上,鞭子上的倒钩刺得沐清冷汗直冒,他这才看清这间密室里不止他和张瑛两个人,在他的身后还站着顾方和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侍卫。 “谁允许你这样和将军说话的!”是沐清身后的侍卫不满沐清对张瑛的无礼,挥动手中的鞭子,把沐清抽倒在地。 “哼~将军,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沐清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不过,沐清虽然说的难听,但句句也是实话,张瑛等人都是五王爷遗留下的士兵,这些年朝廷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他们也不敢轻易造反,大家都沿袭拖下去这个亘古不变的法则,但对于朝廷來说,他们这一群人无疑就是乱臣贼子。 “沐公子说话果然干脆,但不知沐公子可有兴趣听一听本……我这乱臣贼子说一个故事!”张瑛也不生气,挥一挥手让那位侍卫退下。 “我可以拒绝!”沐清反问,张瑛这样说就是不给沐清拒绝的机会,所以对沐清嘴上的不饶人也就沒那么在意,反正事成之后他有的是时间让他生不如死。 张瑛看了一眼顾方,顾方便开始说起了沐家与罗君颜之间的传闻,可惜他们一直身处边关,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反而了解的还沒有沐清全面。 顾方添油加醋的说完,不见沐清有何反应,反问道:“洛君颜杀你全家,你就不想报仇!” 沐清不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就干脆來个将计就计,以此來探听他们的目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沐清假装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一直待在洛羽身边难道不是为了查询真相!”顾方会对沐清产生强烈的兴趣,便是因为他查到沐清竟然已经跟在洛羽身边九年,这让他不得不佩服沐清的意志。 “你们为何要告诉我!” “我们想和沐公子做个交易!”这句话是张瑛说的,故事既然已经说完,那么,就该由他來谈一谈正事了。 “你可以说说看,不过,我不一定有兴趣!”沐清转了一个圈,沒有给张瑛一个确切的答案。 “洛羽求助的名单,是由你代笔的,我想其中的名字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张瑛起身靠近沐清,在与沐清擦肩时说出了他的目的。 让沐清吃惊的是,张瑛竟然这么快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了,那么,洛羽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尤其洛羽的眼睛还看不清,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让沐清怎么能不着急。 “我从就有个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写过什么?我还真是记不住!”沐清自是不会把名单告诉张瑛的,这是洛羽最后的希望,现在他只能把这个希望都寄托在小锦的身上。 “沐公子这是不愿与本将军合作了!”张瑛不见恼火,他手指轻轻一点,身后的侍卫又马上走上前來,对着沐清就是一顿鞭子,那人边抽嘴上还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沐清以前喜欢折磨犯人,沒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犯人的一天。 他只有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才能减轻身上的疼痛,但即使疼的彻骨,他依旧紧咬着唇,沒有半点妥协。 顾方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给张瑛出了另一个办法。 “将军,我这里有一种药,人吃了会意识不清,这样说不定可以套问出名单的内容!”顾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摆在这样眼前。 “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來!”张瑛只是觉得这样的逼供太浪费时间,而且不一定有结果。 “这个东西属下也沒有用过,所以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果,而且,此药对人体的伤害很大,用多了是要出人命的!”其实,沒有万全的把握,顾方也不敢把这种药呈给张瑛,况且,他是个文人,也不愿做一些害人之事。 “给他吃!”张瑛的命令一下,那名侍卫就上前抓住躺在地上的沐清的头发,掰开他的嘴让顾方把药喂进去,沐清拼命挣扎还是难以摆脱这样的控制。 时间不多久,沐清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努力甩了甩脑袋,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可是一抬眼,却发现洛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眼前,洛羽对着他微笑,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样。 “洛羽……”沐清起身向那个人靠拢,可残留的意志让他明白洛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看來这一切应该只是自己的幻觉,他闭上眼睛,努力的想找回自己的理智,可他的脑子中不时的有东西闪过,搅得他的理智所剩无几。 沐清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不然他怎么总是看到不同年龄段的洛羽。 小小的洛羽说:“你叫沐清是么,以后你就和我作伴吧!” 他说:“沐清,你可愿意和我一起隐居山野,过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还说:“沐清,我受够了,这里沒有一样不让我感到崩溃……” 时间渐变,当时的承诺还历历在目,只是在他们渐渐长大的途中酿成了淡淡的苦涩。 沐清薄唇微启:“洛羽,你的承诺呢……” 第一百章 沐清此时的神智已然不清,他只感觉眼前一片苍茫,好像突然间回到了纳西尔雪山下的那座小屋,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一片苍茫的天地。 那是一年前他们到达纳西尔的时候,那时候天还有些冷,两人裹得厚厚的站在雪山之下,共赏这浩然景色,沐清对对那段日子记忆犹新,那是他一辈子珍藏的回忆,只可惜这样的日子维持了短短的一年就结束了。 “将军,可以问了!”顾方见沐清完全沒了平常的淡漠,眼睛也是迷离无神,知道是询问的时机到了。 张瑛看了一眼顾方,又把视线转向沐清:“名单的内容是什么?” 张瑛的话如同魔音灌入沐清的耳朵:“名单的内容……名单……名单……”不受控制的,那张名单就在沐清的脑中浮现,沐清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名单的内容绝对不能说出來,然而,他忍受不药物的折磨,连连在地上翻滚。 张瑛等待多时,也不见沐清回答,便又问了一遍:“名单上到底都有谁!” “将军,他的意志很强,这个药对他可能不管用!”顾方看出了蹊跷,把这一情况告诉张瑛。 “给他喂药,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张瑛打心眼里是看不起沐清,张瑛毕竟是从底层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拼到了现在的位子,他看中的是有真正实力的人,而想沐清这种‘弱势群体’,他从來都是不屑一顾的。(.) 顾方迟迟沒有动手,望着张瑛欲言又止:“将军,这个药用多了,是会出人命的!”顾方明白,若沐清死了,那么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张瑛瞪了顾方一眼,吓得顾方背脊发凉,也不敢多做耽搁,走到沐清身旁,又喂沐清吃下那黑色的药丸。 沐清身体本來就弱,加上现在神志不清,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只好任由着顾方处置。 不多久,沐清就感觉那种眩晕更加显著,他几乎不能控制,他只觉得身体和大脑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 “名单上到底有哪些人!”张瑛再次问了一遍,他不信沐清的意志强过药性。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沐清紧咬着牙关,不愿吐露一个字。 而此时的沐清,因为药效的刺激,已经开始流鼻血,看样子很难再支持下去。 “这小子,还不错,能坚持到现在!”张瑛不得不表示他对沐清的赞叹,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男宠,沒想到还是有些能耐的,不过,想想他能在洛羽身边一呆就是七八年,也是不简单的。(.无弹窗广告) “停下吧!”张瑛轻轻的开口,他突然有些不想杀沐清了,此刻,他突然对这个人充满了兴趣,若这个人能为自己所用也是能做成一番大事的。 而正当他决定放弃盘问,放过沐清的时候,沐清却突然微弱的开口:“张睿……秦文……” 此时的沐清是沒有意识的,他只是把脑子里的名单说出來,这样会让他舒服很多。 “张睿!”听到名字的张瑛顿时一惊,说起张睿,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此人正是张瑛的侄子,是张瑛一手提拔张睿在他手下做了个先锋,张睿会的那一套,那基本上就都是张瑛自己教的了。虽然以前也有人提醒过他,张睿不得不防,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所以对于那些流言蜚语,他从來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的绝对不会为难他,可沒想到还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张瑛还在思考着张睿的事情,就听密室的门开了:“将军,方才跟踪小锦的人回來了,说小锦在张……张先锋门外转了一圈,沒有进去又回來了,好像是我们的人被小锦发现了!” “他出现在张睿的门口!”张瑛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现实的冲击,张瑛见那人点了点头,他原本想说什么的,终是沒有开口,连自己的亲人都背叛自己,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口:“好了,你下去吧!你继续派人严密监视着洛羽和小锦,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听完张瑛的吩咐,那人很快就离开密室,忙着张瑛交代的事去了。 顾方在那人走后,又把视线投在了沐清身上:“将军,你看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张瑛思索了一下:“把他说出的名字都记录下來,比对之后,全部杀了,本将军要让这豫州的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我张瑛,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此时的张瑛表情有些狰狞,也许是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他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捍卫自己手中的权力,他永远也不会忘。 “将军,那张先锋怎么处理!”其他人还好说,但要是牵扯到张瑛的家人,顾方还真是不太好处理,况且,他平时和张睿的关系还算不错,这要他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本将军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不管是不是亲人,背叛了他,都是不可原谅的。 而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來,这里即将发生一场血流成河的灾难…… 洛羽呆在屋子里很长时间也不见沐清回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而此刻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使唤的人也沒有,陆篱正在接受惩罚,陆琪走了,小锦去处理事情,沐清此时又不知去了哪里,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突然发现刚刚聚齐的那些人就这么散了。 “有人在吗?”洛羽放大音量,对着门口喊道。 还不错,很快就有人推门进來了,听脚步声是个女子:“洛公子,请问你有何吩咐!” “我想到陆篱受罚的地方看一看,你带我去吧!”洛羽记得,沐清临走前是说要看一看沐清的情况的。 “是!”那婢女轻轻答了一声,便上前扶着洛羽向外面走去。 陆篱受罚的地方离洛羽住的地方并不远,洛羽觉得沒走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听那婢女的说法,陆篱此时正吊在他正前方的位子。 “把他放下來,我有几句话要问他!”洛羽这句话是对一旁看守的人说的,洛羽现在的身份毕竟是首领,那些人不好违抗,就缓缓把陆篱放了下來。 陆篱的情况很不好,蓬头垢面,人也黑了一圈,见來人是洛羽,沒好气的开口:“你还好意思來看我,我真不得不佩服你洛羽的脸皮了!” 第一百零一章 我们之前的恩怨容够再谈,我问你,沐清早上有沒有來过!”洛羽眼睛无神,声音却又几丝耐人寻味的急迫。[] 陆篱咽了一口唾沫,强烈的阳光刺的他有些难受,尤其是受过这一天一夜的处罚之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篱眼神轻蔑,誓要和洛羽作对到底,可惜洛羽现在的眼睛盲了,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 “我沒功夫和你兜圈子,沐清早上说來看你,就一直沒有回去,我担心他出事了!”听到陆篱的回答,洛羽心已凉了大半,依照陆篱平时的习惯,若是沐清真的來看他了,他定会在洛羽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而不是像这样说反话。 陆篱突然间神色一变,又瞬间恢复吊儿郎当的表情,他邪气一笑,道:“说不定沐清是受不了你了,所以偷偷跑了呢?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听了陆篱如此刺激的话,洛羽顿时握紧拳头,向陆篱的脸上挥去,陆篱來不及提防,被这一拳头狠狠的甩到了地上,他一不小心就触到了洛羽的死穴,洛羽一直担心沐清会再次离开,所以,所有这样的言论或是可能,都是洛羽不可触碰的禁区。 陆篱反应过來,连忙站起身,对着洛羽吼:“洛羽,我要杀了你!”陆篱是真的气坏了,从小到大,除了陆琪还沒有谁敢这么对他,这口气叫他如何咽的下去。 两人就这样扭到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几圈,撞翻了地上所有可以撞翻的东西之后,陆篱最终占了优势,一下子把洛羽按倒使他动弹不得,而此时的两人也头发散乱,脸上布满灰尘,若不是衣着还真的很难分清谁是谁,一旁的侍卫见情况不对,马上派人去向张瑛报告,毕竟沒有张瑛的命令,他们做下属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张瑛闻讯,很快就赶來了,倒不是担心洛羽的安危,他恨不得洛羽和陆篱窝里反,他好來给渔翁得利,可现在他倒是担心洛羽又耍什么把戏,所以必须去看看。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不知道上去把两人拉开么!”张瑛到了现场,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人,那还有平时的风范,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年轻人,如此沉不住气。 看守的将士早就看傻了眼,不明白两人怎么就打了起來,但听到张瑛的命令,连忙上前把仍然停不下來的两人拉开。 “洛公子这样做不好吧!这位陆公子可是正在接受军法,洛公子这样打断可不是要坏了军令!”张瑛可沒有什么同情心,不会因为洛羽是个瞎子就放过他,他双手向后一背,做了给‘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样子。 洛羽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自己的衣着和头发,就根据脚步声判断张瑛此时的方位:“在下一时冲动,还望将军海涵!” 张瑛也不会因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让洛羽怎么怎么样,显得他多沒有风度似的,不过,他倒是很享受洛羽这种俯首称臣的感觉。 “洛公子为了何事!”张瑛虽然知道洛羽为了什么发火,但碍于情面,他还要多关切一句。 洛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事能不能告诉张瑛,但出于沐清安全的考虑,他现在也顾不得面子了:“将军可有看到……看到过沐清!” 张瑛微微一笑:“不曾看过!”张瑛知道洛羽会这样问可能是已经怀疑他了,但洛羽毕竟沒有证据,只要他不松口,他很难抓到把柄。 “是这样,沐清早上出去之后就一直沒有回去,他从不会这样,那可否请将军派人出去找找!”洛羽表现的很恭敬,因为现在他真的找不到可以放心用得人了。 “洛公子应该为大事多做考虑,不该把心思花在儿女私情上面,都说**无情戏子无义,洛公子觉得本将军说的可对!”张瑛言下之意,就是沐清便是那**,说不定是他自己跑掉的,压根不用去找。 洛羽握紧了拳头,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将军说的太对了,不过小人还有一个问題要请教将军!”开口的是被制服在一旁的陆篱,他听着洛羽和张瑛的对话,不禁一头怒火,也不等张瑛反应,就径直问道:“将军这么无情无义,难道是**和戏子养的!”陆篱顺着张瑛的话,不仅骂了他,连带着他的父母都遭了秧。 张瑛老脸一红,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对着压着陆篱的士兵说道:“把他给本将军吊上去,看他还能嘴能到什么时候!”说完甩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场地,只留下洛羽一人收拾这乱局。 “将军,小锦跟丢了!”张瑛还沒有回到住所,就听到有人禀报。 “你们这群废物!”张瑛一脚把那人踢到一米开外,也怪这人來的不是时候,张瑛刚在陆篱那里受的气,全盘发在了他的身上。 “名单上的人确定清楚了么!”小锦那里跟丢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沐清身上了。 “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那人起來,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张瑛,这些名单上的人都是沐清神志不清的时候说出來的,又加上小锦在其中某些人家附近出现过,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真的。 张瑛淡淡少了一眼名单上的姓名,不由的一阵冷汗浸湿了背脊,他不知道原來洛羽已经联合了这么多的人,若不是得到了名单,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名单上的人……”张瑛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灭口的动作,他要给洛羽來给措手不及。 那人点点头,又问:“那沐清怎么处理!” 这个问題张瑛占时还沒有想过,不过他想起洛羽提起沐清时的表情,觉得把沐清留着应该不是坏事:“还留着吧!说不定还有用!” 那人作揖离开,留下张瑛一个人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洛羽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第一百零二章 血光弥漫在整个豫州的上空。 持刀者手起刀落,便有一人应声倒下,结束那并不算漫长的生命。 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都处理干净了!”天才微微亮,张瑛站在窗边,望着那泛红的天边,不由一阵感慨,他早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沒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却意外的酷爱这种嗜血的颜色。 “是!”來人整装待发,似是对将要完成的事业充满信心。 这样手一挥,眼神如狼般凶狠:“吩咐下去,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掉一部分人跟我走!” 张瑛很快带的人出现在洛羽的房门前,洛羽因沐清一直沒有消息,无法安睡,听到外面有动静,已经摸索着坐了起來。 门被一脚踹开,闯进來的人很快把洛羽包围起來,洛羽坐在床边,却不见一丝慌张。 “张将军,这么早來访,所谓何事!”洛羽坐在原先的位子,一动不动,他虽有不好的预感,但依他现在的情况,想來也沒有反抗之力。 “本将军是來请洛公子让贤的!”张瑛一点也不矜持,直接说出他此行的目的,事情到了如今的程度,他已经沒有退路。 “哦~将军指的这个人莫非是自己!”洛羽笑他狼子野心,也笑他不自量力。 “洛公子眼神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要让这豫州众人跟你一个瞎子去打天下么,那不仅是本将军,所有人都会不放心的吧!”张瑛是想说依洛羽现在的情况必定是难以服众,他正好可以趁势夺了洛羽的兵符,既然都是将才,他为何要屈于别人手下,他要自己掌握一片天地。 “原來是这样,将军说的倒是有理,不过兵符在本人手中,我……” “对了,本将军忘了提醒洛公子一件事,张睿、秦文已经死了,可惜,洛公子看不到他们最后一面了!”张瑛懒得同洛羽废话,他直接亮出了洛羽最后的底牌,希望他懂得量力而行,也省了他的时间:“不过,洛公子若是愿意合作,本将军可以开恩给你留个全尸!” 张瑛的话一出手,洛羽的脸色再也掩饰不住的苍白,手指因握紧的原因,指节处微微泛白,他沒想到张瑛会这么快下手,看來沐清也定是在他手中。 “兵符我倒是可以交出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洛羽似乎是预示到局势已不可逆转,但还是冷静和张瑛谈起了条件。 “说!”张瑛见洛羽很识相,兴致也提高不少,倒是不介意洛羽提他的要求,他以为洛羽最多提一些饶过他之类的要求,其实无所谓答不答应,因为洛羽必须得死。[.超多好看小说] “沐清是不是在你手中,将军若是放了他,我便把兵符赠予将军!”洛羽现在最担心的是沐清的安危,什么天下什么江山对他來说一文不值。 张瑛一震,沒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洛羽还能顾及到沐清的安危:“可以,得到兵符之后本将军自会放了他!” 洛羽摇头:“沒有见到他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现在就要看到他!” 张瑛捋捋发白的胡子,对旁边一人吩咐道:“去吧沐清带过來!”那人走了之后,张瑛又对上洛羽:“洛公子,本将军答应的事做到了,那么,你的诚意呢?” 洛羽明白张瑛的意思,他缓慢把手伸到怀中,似乎在拿些什么?张瑛一个眼色,那些围着洛羽的士兵便慢慢向洛羽靠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洛羽的手上,只见洛羽的手飞快伸出,对着空中一洒,顿时一干人员就已经倒地捂着眼睛哀叫不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张瑛反应过來之时,一把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咽喉。 “将军,这样就想得到兵符,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洛羽轻笑,即使他瞎了,但对付这么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哼~你以为压制了本将军,你就赢了么,城外就有本将军派的重兵,只要两个时辰本将军还沒有出去,他们就会攻进來,张睿、秦文等人已被杀死,你沒有人了!”张瑛依旧不愿松口,他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变故而改变,他预测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和洛羽两败俱伤。 “是么,你确定城外守得都是你的人,到现在你还看不清局势么!”洛羽并沒有直接杀了张瑛,他要让他看看自己亲手设计的一切如何毁于一旦。 “洛羽,制服了么!”一群人从外面闯了进來,为首的竟然是应该正受着惩罚的陆篱,在看到屋子的情况之后对洛羽微微一笑,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干得漂亮!” 陆篱手下的人很快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带了出去,张瑛亦被五花大绑起來。 “这……这不可能!”张瑛有点接受不了这么快速的变化,他指着陆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我应该被吊着呢?是么!”陆篱鄙视的看了张瑛一眼:“我说将军,我一早就说过你该让贤了!” 陆篱知道他想不明白,当然,他不介意让张瑛做个明白鬼。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呢?我不是活生生的在你眼前么,难道将军和洛羽一样也瞎了!”陆篱对于自己的仇人永远都不会有好颜色,毕竟张瑛也整整吊了他一天。 “还记得昨天早上,我和洛羽打的那一架么,便是那个时候……” 其实张瑛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猜得到依洛羽的性子,不管怎么冲动都不会和陆篱扭打成一团,洛羽便是在和陆篱扭打的时候,把人掉了包,只是当时张瑛太过急功近利,连人被换了也不知道。 “不可能,陆篱被吊上去之前还说过话,是他错不了!”陆篱是因为骂了他才被他又吊了上去,他当时看了一眼,不可能看错。 “这便是你失策的地方了,你只看到了脸,可有注意过声音!”当时的陆篱就已经被换了,只是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按照洛羽的计划,假陆篱是必须要骂张瑛几句才能解除他的疑虑的,所以无论如何,陆篱都会开这个口。 听陆篱说完,张瑛顿时又不着急了:“即便你们的计划再精妙,还是难逃一死!” 第一百零三章 张瑛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与洛羽暗通沟渠的那么几个人基本上已经被他秘密处死了,这里基本上都是他的人,洛羽即使有通天的本事,沒有军队他依然难逃出他的掌心。[.超多好看小说] “你可以叫一声试试,看看还有多少人听你的话!”洛羽和陆篱既然敢和张瑛公开挑战,自然各有各的算计,当然,谁技高一筹,还有看最后的结果。 张瑛沒有叫,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局势对他越來越不利,但是表面上他依旧不能输了气势。 “不敢了么,还好你沒叫,你方才若是发出了声音,守在外面的弓箭手就会马上将你万箭穿心,这可是我不愿看到的,我还等着让你生不如死呢?” 现在的陆篱自然是有说这个话的自信,因为这一切只是一个局,从他和张瑛发生口角开始,这个局就已经种下了,若说陆篱之前还会担心被张瑛识破,那到现在为止,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 “你以为我会信么!”张瑛冷哼一声,城外就有他派驻的军队,他若是出了事,那他们扫平豫州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问題,洛羽手下沒有人,不可能敌得过他的大军。 “还真是不死心呢?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些!”陆篱绕着张瑛走了一圈,和张瑛诉说了他的计划:“你以为你杀了张睿、秦文等人这是就成定局的么,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份名单是从哪里得到的!” 其实洛羽早就发现张瑛派人跟着他们,将计就计,他便连同小锦和沐清演了那么一场戏,但即使千算万算还是出了一点岔子,洛羽原本计划确实是由沐清把名单透漏给张瑛,他本以为在还沒有戳破他们之间这张纸之前,张瑛是不会对沐清出手的,但沒想到张瑛竟然会这么着急,洛羽知道沐清必然是落到了张瑛的手中。虽然最后沐清确实完成了他的任务,但他现在也彻底失去了沐清的消息。 名单是假的,上面的人名更是假的,上面除了几个已经暴露的人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张瑛的心腹,但张瑛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真的把名单上的人全部处死了,洛羽现在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张瑛的手下除了个干净,而现在守在城外的才是他真正安插在张瑛身边的人。 当然,这一切张瑛到现在还沒有意识到。 “我不信!”张瑛此时的表情有些狰狞,他不信自己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只是洛羽的一个局,若按陆篱的说法,那么他杀的所有人都是忠于自己的人,这个可能让他死也不能接受,他再无能,也不能输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张瑛,你的话还给你,只要你放了沐清,我就考虑给你留个全尸!”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洛羽,他一直在想张瑛会把沐清藏在哪里,却一直沒想到一个可以让他藏人的地方,但方才他让张瑛把人带來的时候,他竟然派了一个人去,这就说明沐清还在这里,只是被藏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洛羽想到他和沐清在沐家山庄时进过的那个密室,也许沐清现在就待在类似于密室的地方。 洛羽不能确定沐清是否安全,心就无法安下來,现在的局势基本上已经被他掌控,却依旧不见沐清的身影,说明沐清现在的情况一定不会很好,洛羽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恨不得掰开张瑛的嘴。 “呵呵~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张瑛类似诅咒的话,听到洛羽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心寒,若真如张瑛所说,沐清因此出了事,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然落到你的手里,就给个痛快!”张瑛知道局势难转,也沒有过多的挣扎,他毕竟是一名武将,还是有一定的气节的。 陆篱原本就不喜欢张瑛,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爽,他上前提起张瑛的衣领:“快把沐清交出來!” 陆篱用力的摇了摇张瑛的身体,却见张瑛露出一个绝望的微笑,然后就是一口鲜血喷出,片刻便沒了气息。 “他……他咬舌自尽了!”陆篱一震,他确实沒想到张瑛会就这样死去,他一直以为他有机会报仇的,却沒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什么?”洛羽也是一惊,原本准备从张瑛嘴里得到沐清的下落,现在他死了,沐清的下落又成了一个迷。 陆篱起身走到一个侍卫面前问道:“张瑛那个叫顾方的军师呢?可有人看到!”陆篱突然想到,顾方一直跟着张瑛,不可能不知道沐清的下落,而且他方才在捉拿张瑛的余党时就一直沒有见到顾方。 “属下不曾看到!”那人想了一下,确定沒有看到那个人:“不过,有人见顾方进了张将军的屋子就一直沒有出來过!” “快带我去!”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洛羽差不多整颗心都已经飞到了那里,他从來不曾像现在痛恨自己眼睛看不见,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沐清身边去。 门是被踹开的,可是遗憾的事,里面别说是沐清了,连顾方也沒有,陆篱马上把人分成几队搜查沐清的踪迹,他原本想离开屋子去寻找,却一直不见洛羽离开。 “不用找了,沐清在这里,我感觉的到!”洛羽把手伸向前方,摸索着像墙壁靠近,他能感觉到沐清的气息就在这里。 “沐清……沐清……你听得到吗?”洛羽突然大声的叫着沐清的名字,他相信沐清若是听得到就一定会回应他的。 门口的士兵都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找,陆篱不知洛羽从哪里來这么大的自信,但他却沒有打断他,因为他相信洛羽和沐清之间必定有一种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羁绊。 当洛羽摸到墙壁时,突然感到不对劲,他敲了敲墙壁,竟发现这面墙壁是空的。 砰的一声,墙壁被从外面震倒,洛羽知道沐清一定在里面,他來不及找人搀扶就冲了进去,却一步小心被碎了的石头绊倒在地,而他的手正好落在了一人的衣摆上。 “沐清……” “洛羽……”沐清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洛羽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以为自己又出了幻觉:“洛羽……我有沒有说错……” 第一百零四章 沐清晕倒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有沒有把名单说错,他虽然也是洛羽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沒想到张瑛会对他用药,药物的作用下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怕因自己的不留意,便让洛羽的计划功亏一篑。[] “沒有,你做的很好……很好……”洛羽把沐清紧紧搂在怀里,眼泪便随着眼角滑落,洛羽庆幸能够找到沐清,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那就好!”确定自己沒有说错的沐清终于微微放下心來,昏倒在沐清的怀里。 洛羽感觉到不对,连忙大叫着沐清的名字,却得不到沐清的任何回应:“快……快去叫大夫!” 得及大夫火急火燎赶來,为沐清诊了脉,确定沒有性命之忧之后,才來得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洛羽那吃人的表情,他之前给洛羽诊治的时候也沒这么紧张过。 “洛公子放心,沐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大夫帮沐清把衣袖拢回去,放回被子里,又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起來。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洛羽看不见,但他却摸得到沐清身上有伤痕,应该沒少被折磨,对于沐清,他自己从來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伤害,沒想到却被张瑛这样对待,他是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大夫若有所思的说:“皮外伤沒什么?不过,倒像是被喂了迷魂药之类的药物,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药的成分,要回去研究一下!” 洛羽顿时心底一凉:“什么药,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若真如大夫所说只是迷魂药还真不用怎么担心,但怕就怕不是,洛羽不想沐清和自己一样,这种后遗症的痛苦,他只想一个人承受。 “说了我还要研究一下!”大夫也不耐烦了,他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啰嗦。 洛羽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篱打断,陆篱是典型的急性子,自然受不了别人什么事都拖着:“我说大夫,你靠不靠谱啊!给洛羽看病的时候就说要研究一下,到现在也沒个结论,现在又要研究,怎么看你都像是到处招摇撞骗的!” 大夫差点沒一口气背过去,自从小锦让他來这里给他家主子看病之后,他的一世英名可算就是到头了,一点好处沒有不说,现在又要來怀疑他的医术,他这是欠了谁的。(.无弹窗广告) “你怀疑我的医术,我告诉你,我行医三十多年还沒有治不好的病呢?再给我三天我要是还治不好我以后就不再当大夫了!”大夫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医术,陆篱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逼得大夫发了这样的毒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大夫,沐清的事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要治好他,你只需研究沐清的病情就好,我占时还不急!”洛羽一心都放在沐清身上,心里烦的很,不想听两人斗嘴,而且,沐清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陆篱,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那个叫顾方的人务必要找到,留活口!”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洛羽就让所有人都退下了,有陆篱在,很多事就都不需要他來操心了,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沐清。 “沐清,你一定要好起來!”洛羽在沐清的床边坐下來,把沐清的手握在手中感受他的体温,他不知道沐清什么时候才能醒,但他一定要等着他醒來,他有好多话想和沐清说,那些他一直不愿说出口的话。 沐清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洛羽端坐在自己眼前,沐清沒有动,洛羽并不知道他已经醒了,依旧沒有动静,沐清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静距离的端看洛羽,而且洛羽还不知道。 其实洛羽长得真的很好看,一双眼睛如一潭深泉,深不可测,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搭上他一袭合身的紫衫,说不出的好看,沐清伸手拨开洛羽掉落下來的青丝,让他的五官清晰的暴露出來,他想如果现在有笔,他一定要给洛羽划上两撇小胡子。 这样想着,沐清突然看到洛羽动了一下,看來是刚刚的动作把他惊醒了。 “沐清,是你醒了么!”洛羽伸手在沐清身上的被子上摸索,试图感受沐清的所在。 沐清把洛羽的手握在手中,对他嗯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有沒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大夫!”知道沐清醒了以后,洛羽突然就高兴的语无伦次起來,看上去异常好笑。 “不用,沒什么不舒服的!”沐清拽住洛羽欲起來的身体,他现在只想和洛羽说说话,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事情成功了么!”其实看洛羽现在的样子,沐清已经猜的到计划肯定是成功了,但他仍忍不住要问出來,他就是希望洛羽能亲口告诉他。 洛羽点头:“沐清,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些好不好,你告诉我,张瑛到底让你吃了什么药,洛羽现在只担心沐清的身体,其余的都交由陆篱处理,所以只要是有利于大夫研究的事情他都要问个清楚。 “我也不知道,好像吃了这个药,脑子就会不受控制,他们为了问出名单上的姓名,就让我吃了这个药,还好你沒有告诉我的都是假的,不然,我真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洛羽一把把沐清抱住:“沐清,对不起……”还好沐清现在沒有事,不然他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要道歉,这些都是之前计划好的,我自愿的!”沐清不喜欢洛羽和他道歉,显得他俩很生疏,他喜欢洛羽和他像家人一样相处,他唯一的家人。 “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休息一下吧!”沐清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给洛羽留了一个人的位子。 洛羽笑着上床拥着沐清,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睡觉,因为他有好多话想和沐清说。 月色慢慢投下來,照的寂静的小院略显萧条,院子里坐了一个人,眼睛无神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却是无言。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第一百零五章 陆篱只要一闭上眼睛,白天的情景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沐清能成功的被找到,他是很高兴的,可当他看到紧拥的洛羽和沐清时,却难掩心底的失落。 他开始渐渐明白,沐清眼里除了洛羽,什么也看不到。 陆篱明白自己的那种想法是不对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起沐清的一举一动,好像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习惯,当然,这一切,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事情过去两天后,顾方被找到了,那时他正站在城楼之上,俯瞰苍生,其他人不明白顾方的用意,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连忙回去把这一情况禀报给洛羽。 洛羽低垂着眼睛,什么也沒说。 來的是沐清,他说有些话想很顾方说,洛羽同意了。 沐清的靠近并未引起顾方的反感,他甚至连头也沒有回一下。 “怎么是你!”顾方对沐清淡淡一笑,不明白他的來意。 “你以为是谁,洛羽么!”沐清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着:“谢谢你!” 顾方有笑了,笑得很随意:“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沐清当时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当张瑛让顾方继续给自己喂药时,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并沒有真的给他喂药,顾方当时用身体挡着,所以张瑛并沒有发现,沐清其实是不懂顾方的用意的,他对张瑛一直忠心耿耿,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 顾方不置可否,他瞄了一眼城下的风景,说道:“我二十岁的时候就來了豫州,当时一腔热血,想着一定要做一件大事,扬名立万,沒留意二十多年都过去了!” 沐清不知道顾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他只是认真的听着,说实话,顾方虽然是张瑛的人,但沐清并不讨厌他,因为他明白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可能会左右人的一生。 “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人因我而死,所以你不必感谢我,我那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良心不受谴责!”张瑛一直说这是顾方最大的弱点,可他自己却从不这样以为,他原本就是为了天下太平才会从军,那他若也滥杀无辜那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一直坚守住了自己的初衷,可惜别人沒有做到。 “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我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是你给的!”沐清转了一个身,靠在城楼上。 “沒想到洛羽身边还有你这样的人!”顾方一直都知道洛羽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洛羽不是喜怒于色的人,所以在其他人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首领是很神秘的,他身边有像陆篱那样看是冲动却心思缜密的谋士,有像小锦那样忠心不二的高手,还有像陆琪那样有财力的人,所以当他一出现,他就有了危机感,可当沐清來了之后,他突然又有了改观,沐清和其他人很不一样,沒有什么心机,很容易控制,所以他才会想着沐清身上下手,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也曾劝说过张瑛,可张瑛那样年纪的人,又怎么会把一群年轻人放在眼里,所以,这场失败是顾方预料之中的事情。 “我怎么了?”沐清不明白顾方的意思,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些事与他无关,是因为洛羽在这里,所以他才在这里的,若洛羽不在,他和这里就一点联系也沒有了:“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办!” 张瑛已死,陆琪联合的其他将领很快就会把他遗留下來的势力消除,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洛羽的豫州,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那么,以后,顾方将无处可去。 “将军待我有知遇之恩,我是要还的,我原本想着和洛羽说上几句话的,现在看來是沒有机会了,不过,让你传达也是一样的!” “洛羽并不想杀你,你为何还要……”洛羽的心思沐清明白,其实洛羽也觉得顾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有机会能为自己所用,也算是功德一件。 “罢了!”顾方回忆了一下自己已过去的一生,除了庸庸碌碌,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这里,做人要有始有终,既然从这里开始,那便也从这里结束吧!“那就请你转告洛羽,告诉他这天下属于他,让他不要忘了还苍生一个太平!” 说完,顾方便翻身跳出了城墙,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他生命的终结,可是他沒想到在这最后时刻,沐清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沐清用力的抓着他的手,到现在他才明白,原來最执着的是他。 风沿着城墙吹到顾方的脸上,他觉得他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他把手慢慢从沐清的手掌里挣脱,梦已结束,生命对他不再附有任何意义。 “你有想说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和洛羽说,洛羽眼睛看不见也从來沒有放弃过,你拥有健全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你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要交由别人去完成!”最后这段话,沐清几乎是吼出來的,他见顾方的手渐渐脱离,终于忍受不住大吼起來。 顾方愣住了,似乎是在很认真考虑沐清的话,其实沐清说的很对,可是他未必能做得到。 “你沒有坚持过,有什么资格说梦想,你若现在死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你只是一个懦夫,只会逃避!”沐清的发在空中摇摆,手却沒再放过一寸…… 大堂里。 洛羽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有条不紊。 “公子,沐公子那边要不要属下去看看!”小锦知道沐清出去是为了见顾方,可顾方毕竟是张瑛的人,即使沐清多次强调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顾方若是想伤害沐清,在密室里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洛羽虽然不愿沐清单独过去,但既然沐清要求了他就不会拒接,沐清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把握不会出事。 “可张将军已死,我怕顾方他……”小锦还沒有说完,就被洛羽打断,他不愿听到后面的话。 “我让他去,就是相信他还会回來!” 第一百零六章 “为什么一定要救我!”顾方喘着气对同他一样蹲坐在城楼上的沐清说道,他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会接受一个比他小一二十岁的年轻人的说教。(.无弹窗广告) “你有这样的才能,我希望你能帮帮洛羽,他身边正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沐清一点也不含蓄,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想成就一件大事沒那么容易,即是如此,他也要努力帮助洛羽去实现。 “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帮到洛羽,我明明连将军也帮不了!”顾方说话间竟显失落,也许正是张瑛的死,才会让他觉得自己做过的努力都结束了吧! 沐清摇头,对于顾方的想法他不敢苟同,一來他相信顾方的能力,二來他更相信洛羽的能力。 “洛羽和张瑛不同,洛羽足够隐忍,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沐清眼中的洛羽便是这样,他知道洛羽为了这一天计划了很久,他只是不愿说出來。 沐清所说的顾方都懂,洛羽足够年轻,他经得起失败,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而张瑛却已经步入暮年,两者的差距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张瑛在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为丰富,在豫州用位高权重并不过分,所以,他不可能听的进去别人的建议,可洛羽虽年轻轻轻,却懂得把机会交由手下人,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这也就是他能吸引人才的原因。 “那我问你一个问題,你为什么要帮洛羽!”顾方不想在继续那么沉重的话題,说的他有些难受。 沐清缓过气。 “因为……洛羽是有的家人……” 这才是沐清无怨无悔一定要助洛羽完成心愿的原因,因为是他的期待,所以才一定要帮他完成。 “洛羽,我带了一个人來见你!”顾方最终是答应了沐清的请求,所以当他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是沐清带回來的人,守卫的人虽然忌讳,却也沒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把沐清和顾方两人团团围住。 陆篱喷了一口的茶,连忙挤进人群,试图把沐清拉出來:“沐清,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他的谁的人!” 沐清甩开被陆篱抓的有些疼痛的手臂:“我当然知道,所谓英雄莫问出处,你不会是那种接受不了别人过去,死板的人吧!” “当然不是!”陆篱马上背离了自己的初衷,怪只怪沐清把他抬的太高。 沐清揉了揉手腕,拍了拍陆篱的肩膀:“那就好!” 沐清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的顾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又把目光转向洛羽:“洛羽,你觉得呢?” 洛羽放下手中的茶杯,许久沒有说话,他倒不是不认可沐清的观念,只是对于顾方,他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我但是沒什么意见,只不过顾军事以前的身份,我很难让手下的士兵们信服!”洛羽原本以为顾方会因为张瑛的死,而事事和自己作对,但现在看來却并不完全是这样。 “我明白,打扰了!”顾方明白洛羽的意思,若是自己也定然会这么做,一个旧主刚死就急着找下一家的人,怎么看都是忘恩负义的吧!所以既然不能被其他人认可,他只有默默离开。 就当顾方转过身准备离开之际,就听到洛羽清朗的声音传來:“顾军事如果愿意,接下來与王川的战事,就由您來做这个军事,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洛羽此举算是一举两得,一來留住了顾方,他们和王川的战事又多了一丝胜算,二來可以趁此次机会让顾方在军中重新树立威信,更重要的事,这是沐清辛苦为自己拉回來的人,他不想让沐清的辛苦白费。 夜里。 “洛羽,你会觉得我多事么!”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沐清在喂洛羽喝药的时候问了他一天都沒有时间问的问題:“顾方他愿意留下來是因为我救了他,他觉得欠了我,所以我才让他重新回來,而且他不是一个坏人,你不用担心他别有用心!” “怎么会,我确实想让他为我所用,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洛羽一口气喝下所有的药,可能是喝这药的时间长了,洛羽眉头也沒皱一下就咽了下去:“但是沐清,我不希望你为我的事操劳,你只需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事我自己都能做好!” “恩,我知道了!”沐清放好药碗,帮洛羽盖好被子,就准备出去收拾一下,不料却被洛羽紧紧扯住衣袖。 “你去哪里!”其实自从沐清被张瑛掳去之后,洛羽就一直无法安眠,即使沐清现在一点事情也沒有,他却久久不能释怀。 他把沐清出事算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沐清会出事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让沐清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怎么了洛羽,我出去收拾一下而已!”沐清很奇怪洛羽的反应,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那你去吧!早点回來!”洛羽说完就连忙放开了沐清的手,闭上眼睛重新躺好,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平和的呼吸声。 沐清笑着出门,却不知道洛羽在他离开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沐清,洛羽在吗?”沐清刚关上洛羽屋子的门,就见陆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來,吓了他一跳。 “你小声一点,洛羽刚睡!”沐清一把把陆篱拉到沒有人的角落。 “我有事和洛羽商量!”陆篱急着找洛羽,随着和沐清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哎……你有事就和我说吧!他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沐清再次拦住陆篱,就是不让他去找洛羽,洛羽好不容易有机会好好睡一觉,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我说沐清,你还真是厚此薄彼,我也很累,我也沒休息,也沒见你关心我!”陆篱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得到沐清的怜惜。 “你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关系!”沐清有些好笑的说。 “你……你……” 第一百零七章 “大夫,我想问一下,最近洛羽总是心神不宁的、睡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沐清硬着陆篱來到了大夫那里,就是不让他去打扰洛羽。 “这……”大夫吞吞吐吐的不好回答:“是……是累的!” “你沒看就知道了!”陆篱抱着胸,嗤之以鼻:“我说的怎么样,庸医來着!” 沐清用胳膊肘狠戳了一下陆篱,让他不要最贱,陆篱瘪瘪嘴唇,沒有说话。 “你说谁庸医呢?”那大夫差点鼻子沒喷出火來,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怀疑他的医术了,这不仅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他高超技艺的侮辱,他是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谁问我说谁!”陆篱又摆出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一副雷打不动的痞样。 “少爷,老爷回來了,让你过去呢?”大夫还沒发火,就有人來找陆篱了,陆篱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老头子回來了,我去看看!”他拍了拍沐清的肩膀,又对着大夫笑笑,跨着大步招摇的离开了,其实对于那大夫他并沒有恶意,也不是不相信他的医术,这是这么无聊的日子,他若再不找点乐子,那不是要无聊死了。 陆琪回來了,按陆篱和洛羽的计划,陆琪应该早就回來了,在最初的计划中,陆琪就是其中知情的人,包括陆篱被罚,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当然也包括陆琪因陆篱和洛羽闹翻而离开的事情。 按洛羽的说法,陆琪离开是为了联合豫州众将,若在张瑛的事情出了意外,他也好在外围把所有人包围起來,这样即使失败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可陆琪就像是在外面住上了似的,一直沒有回來,当然他沒有回來,洛羽也不会去催,陆琪做事自然有他的考虑,不用他操心。 如今回來了,是所有事情都忙完了。 陆篱整了整乱糟糟的衣服,对于衣着,他其实是不在乎的,可他不在乎不代表他家老头子不在乎,为了避免一见面就是一顿骂,他还是选择做一个乖儿子。 “爹回來啦!快做快做,站着干嘛?”陆篱一进门就极其狗腿的为陆琪搬了凳子,端茶倒水,一副孝子的模样。 这说起來已经很不错了,但人家陆琪不这样想:“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为夫为你操心,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沒个正像,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 “哎呦我说爹啊!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这刚回來,你累不累啊!”陆篱为了打断陆琪接下來的话,连忙让陆琪坐下來,帮他揉肩捶背,已阻止陆琪接下來的话。(.无弹窗广告) 陆琪想说的是,他想陆篱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了陆篱了,而陆篱别说给他陆家传宗接代了,到现在连一个好的对象也沒有,一天到晚只知道混,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爹,你这次这么晚回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陆篱终于成功的转换了话題。 陆琪闭着眼睛,享受着陆篱的孝顺,一边对他说道:“在城中看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就留下來多查了查!” “那查到什么了!”陆篱敢肯定他家老头子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不然依陆琪的性子,绝对不会大晚上的赶回來。 “是王川的人!”陆琪淡淡的开口,像是在说一些和他无关的事情。 “啊!”陆篱一个激动,沒注意手上的力气就用的大了些,差点沒把陆琪的肩膀拧下來:“你确定么,这不太可能吧!王川和我们这边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了解豫州情况的人肯定不会知道,豫州有个奇怪的现象,百姓们都知道这豫州南北都有重兵把守,可这南北两边的将士却不是同一路人,他们同样吃着军粮拿着军饷,却有着不一样的军服,所以,豫州一直流传着一句“南北两军分天下”的说法,说的就是王川和张瑛将豫州分为南北两边,两人却彼此不來往,如陌生人一般。 如今张瑛已死,豫州南部的势力基本上都落到洛羽的手中,而王川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瑛都死了,若是你面对这里,心不心动!”陆琪沒有直接回答陆篱的问題,他换了一个方式,从王川的角度考虑这件事情的原因,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明了了。 其实,洛羽若是真的想造反,那很王川对上也是迟早的事情,但一直预测的都是洛羽主动,从來沒想到王川会來个主动出击,这不符合王川以前做事的方式,所以,陆篱才会那么吃惊。 “你是说,王川在近期会和我们对上!”前段时间就听说王川有把部队往这边掉的流言,原先以为是王川使的声东击西之计,若是陆琪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些事情就也是真的了。 他必须马上把这一情况告诉洛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爹,您先休息,我去找洛羽商量一下对策!”陆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子中过了一遍,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件事拖不得。 而另一边,沐清还正和大夫聊着洛羽的情况:“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沐清看着大夫支支吾吾的样子,总觉得有鬼。 “沒有,怎么会呢?沐公子想多了!”大夫连忙否认,若是在他这里穿了帮,他估计死都死不掉。 “哦,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大夫莫要见怪!”沐清笑笑,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那么还请大夫再帮洛羽开点安眠的药!” 那大夫抹了抹额角的汗,连连答道好的好的。 药单很快开好了,沐清看着药单,一副好奇的样子:“我就按照这上面的抓药就行了么,那要是无效怎么办!” “不可能,洛公子一直都用这个药,怎么会沒有效果!”见沐清也怀疑起他的医术,他急的口不择言起來。 “一直都用这个药,洛羽的药一直都是我亲自煮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服用这个药!”沐清,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第一百零八章 沐清从大夫的嘴中得知了他他从來沒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原來洛羽一直偷偷吃着大夫为他配置的安眠的药。 洛羽睡眠不好,吃点安眠的药也无可厚非,但他吃的这种药有麻痹神经的效用,吃多了不仅会上瘾而且还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沐清责怪大夫不知道拦着,事后想想若真是洛羽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人能懒得住,于是只得交代以后都不许再给洛羽配这种药,但即使大夫答应了沐清的要求,沐清还是不明白洛羽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药。 大夫叹了口气,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病人的心理除了他们自己也就属他了解的最透彻了,沒有光,也就是沒有白昼黑夜,若洛羽从出生开始就什么也看不见倒还好说,沒有得到过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期待,但现在的情况不同,洛羽是在他最需要眼睛的时候突然看不见了,突然对这个世界沒有了期待,对外界的事物沒有了感知,这对一个正常人來说是无法忍受的。 虽然洛羽什么也不说,但当洛羽让他配药又让他保密时,他就明白了洛羽的心思,不是不知道这种药对身体有伤害,而是和身体的伤害相比,洛羽的心里受着更大的折磨。 沐清回去时洛羽已经醒了,但沐清不知道洛羽确实是醒了还是根本就沒有睡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听到沐清的脚步声,洛羽慢慢坐起來。 “还早,要不你再睡一会儿!”看着这样的洛羽,沐清突然有些心疼,他以为只要每天让洛羽按时吃药睡觉他就会沒事的,却忽略了洛羽心底最深的感受。 洛羽摇头:“每天都是日夜颠倒,哪里睡得着!” “洛羽,你在担心什么?”沐清是个直性子的人,尤其对洛羽他是一根直肠子到底,所以受不了洛羽有事瞒着他。 洛羽笑笑,不明白沐清的意思:“怎么了?是不是听到别人在说些什么?”洛羽的第一反应是沐清在外面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不然不会出去一会儿就全然变了态度。 “沒有!”沐清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來,他努力掩饰自己哽咽的声音,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对洛羽说道:“我就是试探试探,看你有沒有事情瞒着我!” 洛羽伸手摸索沐清的所在,沐清连忙接住洛羽伸过來的手,顺着他在床边坐下:“你看你,又调皮了!” “洛羽,以后如果你不想做这些事了,我们还回纳西尔好不好,这一次换我养你!”沐清是看着洛羽的眼睛说这些话的。虽然,他不可能从洛羽的眼睛里得到任何信息,但是他就是喜欢看着洛羽的眼睛,那是不同于常人的深邃黝黑的眸子,是一眼望不到底的。 洛羽点头微笑:“我饭量可大了,你养得起我么!” “这可不好说,也可能真的养不活!” 原本压抑的气氛经两人这么一说突然变得轻松,两人哈哈大笑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相对无言,各揣着各自的心思,想像以前那样聊天对沐清來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从來不是个懂得伪装的人。 “洛羽,我不会离开的!”沐清像说着一段誓言,却用着最简单的口吻。 洛羽什么也沒说,他只是立起身子把沐清紧紧拥在怀里,其实对他來说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服药的事洛羽沒有说,沐清也沒有问,他想总要给洛羽留下一些私人的空间,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沐清,接下來和王川的战役我并沒有把握胜出,我怕护不了你周全,我让小锦送你回纳西尔,等这事结束之后再接你回來,你不在这里,我反而要放心些!”洛羽把自己的顾虑告诉沐清,所有人都明白王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而且现在有殷然为他出谋划策,这场战孰胜孰负确实不好下结论。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不会离开的!”沐清断然拒绝了,别说现在是关键时候了,就算看在洛羽眼睛的关系上,他也是不能离开的。 “可是……”洛羽还是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洛羽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做什么事都不会这么犹豫的!”沐清打断洛羽的话,不让他在说下去:“放心吧!我会做你的眼睛的!”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洛羽只得妥协,他再坚持也不可能抵得过沐清的执拗。 永康八年夏,豫州南部动荡,守城将军王川奉洛弘毅之命,对豫州南部的势力进行扫荡,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每个人对这场战事都抱着不同的看法,说什么的都有。 两军在名为平山城这个地方对上,一时之间势力相当胜负难分。 “好久沒有这么激动过了,就让我去会会那个王川好了!”陆篱搓了搓手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可!”陆琪反对,他从位子上站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陆篱:“这可不是儿戏,就你那三脚猫的身手,我不能把牌压在你身上!” 陆篱原本以为自家老头子是担心自己是安危,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可当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顿时额头出了一条黑线,原來是不相信自己。 “确实不妥,陆叔叔看让小锦做这个先锋如何!”洛羽想了想,觉得小锦应该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但陆琪在场,他怎么都要问一下他的看法,怎么说他都是长辈。 陆琪点头,这回总是靠点谱了:“小锦年少有为,确实是不二的人选!”不管小锦能不能胜任,在陆琪的眼中,总比自己败家的儿子要好些。 陆篱原本听到自家老头子否定自己就已经很不高兴了,沒想到洛羽竟然也这样说,难道他现在已经堕落到这种境地了么,他记得自己明明很受欢迎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鸟地方,连他许昌第一的才子都沒有人认识,太让他难堪了。 他哀怨的看了一眼沐清,希望能得到沐清的认可,可当他看到沐清嘴角挂着那不怀好意的笑时,他知道这件事更不现实。 “我说你们够了,都欺负我是吧!”在这个时候,陆篱最不会忘记的就是为自己辩解。 第一百零九章 和王川的战役很快就展开了,可这一次和他们想象的很不一样。 好像之前得到的消息都是错的一般,王川显得很被动,他占据的平山城,待在城里一点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王川这是什么意思,人都打到他家门口了,他也不闻不问!”陆篱有点不明白王川的意思,若是还有一些志气的人,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他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当然他不知道他们都这样叫骂了,王川是如何忍住不出來的。 “陆公子有所不知,王川是想拖延时间,自从咱们起事之后,我们所有的物资朝廷都不再提供,其他的还好说,单单是粮食我们就耗不起!”回答他的是和他并排站的顾方,顾方在豫州待了这么多年,对这边的情况自然比其他人了解。 陆篱点点头,看了一眼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洛羽和沐清,洛羽脸上带着一恶鬼模样的青铜面具,一是为了对敌军有一个威慑作用,二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和王川见面的最好时机,沐清带着的面具遮住半张脸,脸部柔和的线条和这喧嚣的战场格格不入。 沐清正指着战场低着头和洛羽说些什么?应该是像洛羽说明现在的情况,陆篱收回自己的视线,努力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自己现在要管的事情上。 “让小锦继续叫骂,我就不信王川能忍得住!”陆篱像是对其他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他是不知道王川忍不忍得住,但他肯定是忍不住。 而另一边,平山城里的官兵正把这一情况向王川禀报,连区区一个守城的官兵都受不了外面的叫骂,可想而知他们骂的有多难听了。 “你说他们骂我,都骂了些什么?”王川噙着一丝笑,对于被骂的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属下……属下说不出口!”如果说说不出口就略显矫情了,但他的做法王川也能理解,何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惹自己的主子生气呢?若主子生气起來,还要连累自己,这些对他來说就不值得了。 “无碍,你下去吧!”王川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对那人说到,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显露一丝怒气,有人说他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但也有人说他喜怒不形于色。 那人离开之后,王川吐了口中的茶水,脸色有些阴沉,对暗处的人说道:“殷然现在在做什么?” 王川其实并不是真的对于门外的叫骂充耳不闻,只是殷然到现在一句话也沒有说,他还真不好做什么? “将军,殷大人还沒有起床!”黑暗中传來一个声音,对于殷然他有些无奈,他怎么也想不通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还怎么睡得着的。(.) “还沒起來!”王川也明显有些吃惊,但那吃惊的表情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相信殷然不起來自然有他的原因,因为殷然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况且还多了一个柳江:“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心急!” 王川想了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对那人说道:“随我去看看这个殷大人有多淡定!” 紧闭的房门,门口守着的奴仆,殷然的房门口很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像马上要打仗的样子。 “看了还真是沒有起來!”王川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指了一下门口的仆人,意思是让他去叫门,这个时候也该起來了。 开门的是柳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应该是早就起來了,柳江把人迎了进來,进了里屋才发现殷然正睡眼惺忪的穿衣服。 “殷大人昨晚睡得可好!”王川笑着打招呼,他原本以为殷然是不想见他才会说什么还沒有起床,现在看來也不完全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确定是殷然起的太迟了而不是自己起的太早了。 “你若不过來,我会睡得更好!”殷然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王川的问題,柳江已经把他的洗脸水准备好,他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洗起來來,完全当其他人不存在。 “那是我的不是了,打扰了大人的好睡眠了!”王川转了一个身在桌旁坐了下來:“不过,我是來问一下,你对城外的人有何看法,我的好弟弟!” 殷然听王川这么说,突然就怒了,手中的丝巾一甩,脸盆中的水飞溅了出來:“你不用在这里攀亲!”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你再想撇清和我的关系,都改变不了你王家的血统!”王川像宣布一件事一样残忍,他一直坚信再强大的一个人也是会有弱点的,而这个便是殷然的弱点。 沒错,殷然是他的弟弟,亲弟弟。虽然殷然一直不承认,也不允许王川这样叫他,但从他做的这些事中,王川就可以看出他对王家并沒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抵触,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可以滚了!”殷然不答,转身回了里屋。 “你回答了我的问題,自然不用你赶!”王川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都是一样。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殷然也不是不了解王川的性格,但他现在确实是什么也不想说,或是说是王川破坏了一天的心情:“你若真的无聊,可以去学我,但是,不要再來打扰我!” 说王川残忍,倒不如说殷然一点也不给王川当哥哥的机会,其实王川有时候对这个弟弟还是很不错的,可惜,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弟弟。 王川长舒一口气,看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柳江,终是什么也沒说就离开了。 “何必,他毕竟是你哥哥,你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柳江看着殷然的样子也不由的叹了口气,他是不忍殷然这样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管!”殷然突然冲出來抓住柳江的衣服:“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來看我笑话的是不是……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 柳江任殷然把他推到在地,不做任何反抗。 他不明白殷然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殷然开始撕扯柳江的衣服,原本就单薄的衣服哪里经得起殷然粗鲁的动作,很快就被解了下來,柳江的锁骨处还可以清晰看到一些类似于吻痕紫红色的印记,殷然的唇很快落了下來,粗暴中带着一丝掠夺的意味。 柳江闭上眼睛对殷然所有的动作惘自若闻,身体僵硬的如同死尸。 “柳江,麻烦你让我累一点……”殷然突然抬起头,他声音疲惫,似乎还带有一阵哭腔:“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求你让我累一点!” 柳江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殷然那无神的眸子,空洞的让柳江感到后怕。 “殷然,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不敢保证其他人,但至少我不会笑你!”柳江说的都是心理话,只是殷然多疑的性子即使他说了也不见得殷然就会相信,既然不一定会相信,他也就懒得再去多事了。 不过,看着这样的殷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不管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他都不希望殷然如此折磨自己。 听了柳江的话,殷然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还沒等柳江继续把话说完,殷然突然又变得疯癫起來:“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殷然,你怎么了殷然……殷然……”殷然突然对着柳江大吼大叫,像是完全沉浸在了极端的恐惧中。 殷然觉得头疼欲裂,于是死命的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在感觉沒有效果之后,便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 柳江制止不了他的动作,于是翻身把殷然压在地上,压制住他的双手,可殷然好像还是无法恢复自己的理智,柳江在无奈之余只好狠砍殷然的颈脖子处,殷然承受不住,终于安静的晕了过去。 柳江小心的把殷然放回到床上,安排好一切之后离开了屋子,有一些事,他必须找那个人问清楚。 “真是稀客,你怎么会來找我!”柳江來的时候王川正在吃饭,仆人拦着不让进,他便自己闯了进來,王川也沒有显得气氛,他依旧吃自己的饭,既不怪罪柳江的无礼也不招呼他坐下:“找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你离开之后殷然突然变得很不对劲,我知道这和你有关,我只是希望你把原因告诉我!”柳江作为一个局外人事事看的比当事人清楚,但他猜不到殷然突然疯癫的原因,难道说只是不认王川这个哥哥,那他完全可以不來豫州。 “怎么,发作了是么,你和他在一起不短的时间了吧!以前就沒见过他这个样子!”王川有些好奇,但还是用着有意无意的口气。 说实话,柳江以前还真沒见过这样的殷然,他只是感觉殷然有些时候突然会变得很嗜血,变得喜欢折磨别人,而柳江也多半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殷然两清离开了殷然。 “看來,他确实对你不错,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王川不知为何下了这个结论,让柳江搞不清楚状况:“他所经历的,都是你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只是偶尔发作,若是换了别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此了!”他挥了挥手,仆人便把所有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王川说的一切柳江一时之间确实无法接受,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小时候的殷然很可怜很让人心疼。 小时候的殷然就很聪明、很有自己的想法,但其他人包括殷然的家人在内都觉得这不是聪明,而是有病,或者说是被恶鬼附身了。 柳江很奇怪殷然的父母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常人家看着自己的孩子很聪明不是应该很高兴的么,之后王川告诉他,是因为殷然出生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在别人眼里很不祥的事情。 殷然出生的那天,他家门口竟然发现了一只死了的黑猫,最关键的是这只猫被人割掉了头颅,看起來极度可怕,自那之后,殷然的降生就变成了不祥之兆。 算命先生的來说殷家有劫,又加上殷然的出生,所有人都把这一切怪罪在殷然身上,殷然不姓王也是因为这个。 其实,除了殷然本人沒人知道王家人对他是多么的残忍,即使是王川,他的亲哥哥,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殷然的父亲把他关在一个屋子里,屋子的窗子和门全部用纸糊上,然后把殷然倒掉在房梁上,在他的周围摆上火把和蜡烛,据说这样可以把恶鬼逼出。 那时候的殷然最多只有五六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他拼命的求着自己的父亲放过自己,说他会听话再也不会惹他们生气了,可与其说殷然疯了,倒不如说整个王家疯了,任凭殷然怎样呼救,就是沒有一个同情他的人。 这样过了几天后,沒有任何效果,殷然行事处事还是和以前一样,算命的说这是个千年的恶鬼,那些方法对它不起效果,看來只能把这个孩子弄死了。 父母点头的时候,殷然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几乎沒有犹豫,把殷然放在了一个大缸里,缸里盛着满满的水,殷然被抛下去,连头也看不到,但求生的欲望让他拼命的挣扎,他们的父亲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用力的按着殷然的头,就是不让他浮上來,最后若不是王川求父亲放过自己这唯一的弟弟,也许殷然早就不存在了。 当然,为殷然求情的事,王川并沒有告诉柳江。 “那后來呢?”柳江从來不知道殷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他可以想象的到殷然孤独无助的样子,但殷然现在还活着,他想知道是不是出现了转机。 “后來,他就跑了,离开了王家!”王川突然有些伤感,其实在他心里知道,殷然离开王家对他來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可毕竟在一起相处的七八年,他还是会有些舍不得。 “跑了!”柳江突然感觉自己舒了一口气。 “不是很好么,离开了王家,他至少还能活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江和殷然是在蔚子青的家中见到殷然的,那时候他家中还比较富裕,父母就把他送到蔚子青那里学习,不得不说是缘分,蔚子青收了他,他也就这样和殷然有了相处的机会。 他不知道蔚子青是怎么遇到殷然的,那时候的殷然就和现在的性格差不多,多数时间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面对蔚子青时会露出属于孩子的笑容。 柳江在无意中也问过殷然的來历,因为他从未见殷然回家过或是家人來看过他,蔚子青当时说以后再告诉他,可直到他家道中落离开时,也沒听他再提起过。 但幸运的是,殷然真的活了下來。 殷然确实很聪明,蔚子青教他的东西他只要听一遍就会了,蔚子青对他很是喜爱,对于殷然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柳江看着也很为他高兴。 王川说殷然入仕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当年那个算命的,他让人把算命人的尸体吊在王家的大门上,用这样强势的方式告诉王家的人他回來了,同时,伤害他的都会是现在这般下场。 其实,殷然离开不久他的母亲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來的孩子,但如今这种场面,说什么也都晚了。[] 他们区区一个商贩之家哪里是朝廷一品官员的对手,殷然处处和王家对着干,王家很快就沒落了,他们的父亲也因此病逝,母亲临死前还希望能获得殷然的原谅,殷然确实來看她了,但并不是因为谅解他们之前的做法,他说他希望自己的母亲早点死,然后将王家的一切充公,他说他要毁了王家的祖坟,让王家的一切亡灵无处安息,王川清楚的记得母亲死时还惊惧的瞪大了眼睛。 王川以为殷然说的都是气话,可就在母亲死去第二天,他就把该做的都做到了,因为王川忘了,殷然有多恨王家就说明他伤的有多深。 王家至此就在这世上消失了,说消失也许不准确,因为殷然并沒有伤害王川,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哥哥。虽然殷然从不承认,但怎么也抹不去这层关系。 柳江其实有些理解殷然,但他还是觉得殷然做的有些过了,毕竟都是他至亲的人,他怕殷然以后会后悔。 “他心中有恨,并不是无情!”柳江一直在听王川的述说,沒有要打断他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话说了出來,像是怕别人误会殷然似的。 “我知道!”王川低垂着眼睛,他从來沒有要怪殷然的意思,因为就算有人有资格评论殷然的做法,那个人也不会是自己。 柳江看着王川现在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其实也不容易,有点不忍说接下來的话,但是为了殷然他必须要说出口:“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殷然对王家有芥蒂,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提起,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很残忍么!”殷然是听了王川的话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柳江绝对有理由相信王川他是故意的。 王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故意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听不得一点违心的话!” 柳江听王川这么说,当然很生气,他上前抓住王川的衣服吼道:“你果然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柳江不知道他们王家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要把殷然逼死才能如愿,难道殷然活着就让他们那么难受。 “不说不代表沒有发生过,如果他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即使我不说,他依旧放不下这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川不是沒有想过会给殷然造成一定的影响,但现在大战在即,殷然却完全沒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意思,他作为守城将军,又怎么能不着急。 好在殷然的死穴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时不时提点一下王家的事情,殷然依旧会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因为他现在不仅仅只想做一个守城的将军,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他定然也能做到。 所以,他需要殷然的帮忙,做他的谋士,在这之前,他必须断了殷然所有的念相。 柳江放开了王川的衣服,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无法左右别人的做法,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殷然,而这一点,谁都帮不了他,他不怪王川对殷然残忍,他只能说从今以后尽量减少对殷然的伤害。 毕竟伤都烂在了心里,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是否还能痊愈。 “请你看在殷然也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少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你不就是希望他帮你么,做的过火了说不定会物极必反!”柳江这段话算是比较狠的话了,也算是给王川一个警告,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就沒有和他客气的必要了。 王川什么话也沒有说,或者说他并不把柳江的话当成一回事,而当柳江离开之后,不动声响的他竟然砰的一声掀翻了桌子,柳江说的不错,殷然确实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包括他想要取代洛弘毅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但他却沒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殷然虽然说他不管王川想做什么?可却从來沒有给王川找过麻烦。 可即使是这样,王川还是沒有办法,殷然太过难以驾驭,他若不狠狠的击伤殷然,定然沒办法让殷然帮自己。 柳江知道自己和殷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他都会陪着殷然走下去,因为这是他能为殷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回去的时候,殷然还沒有醒,柳江担心是不是自己方才的力度太大了,伤到了他,他连忙低下身去检查,却在此时,发现殷然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殷然冷声问道。 柳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沒事,就是检查一下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说完这句,柳江连忙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问殷然:“你好些了吗?” 殷然瞪着他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刚才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柳江很诧异殷然居然忘记了发生了什么?不过忘记了也好,于是他说:“也沒什么?你方才说有些疼,就休息了一会儿!” 殷然晃了晃脖子,沒感觉到什么不是之后,然后对柳江说:“你说谎!” 柳江的手轻轻一颤,以为殷然是在试探他,这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又多想了!” “你若是觉得好些了,就起來吃点东西!”柳江对着殷然微笑,假装不把殷然的疑虑放在心上。 殷然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穿鞋下床,径直走到桌旁做了下來。 他沒有动筷子,而是等到柳江也过來坐下的时候,问他:“我有沒有伤到你!” 凭殷然的脑子,不可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可柳江不愿说,他也不想逼他,但他考虑到以前发作时出过很多状况,还是不希望自己的行为导致柳江受伤。 柳江用微笑掩饰尴尬:“沒有的事!” 殷然拿起了筷子:“那就吃饭吧!” 用饭的时间两人还算和睦,柳江还帮殷然夹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菜,殷然发狂的事两人都沒有再提过,好像那只是一场梦。 “这都叫骂了一天了,王川还是沒有出來,这也不是办法!”陆篱在站台上來來回回的走着,看上去很急躁,顾方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目养神,假装陆篱不存在。 “我说顾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军师么!”陆篱走到顾方面前,抓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着。 “急什么?这么点时间就支撑不住了,那你便中了王川的奸计了!”顾方拍落陆篱的爪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是说……”陆篱还沒有说完,就见顾方对他点了点头:“原來是这样,我明白了!”陆篱说完就跳下了站台,向小锦的方向跑去,贴着耳朵和他说了什么?小锦郑重的点了点头,陆篱就笑着回到了原來这站台上。 而这一切正好被沐清看在眼里,他低下头对洛羽说:“不知陆篱过去和小锦说了些什么?小锦看起來好像很慎重!” 洛羽摇头,他也不知道陆篱会说什么?陆篱一会儿一个想法,想猜他在想什么?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战役,对手是王川,我们必须更加谨慎!”洛羽和王川其实是见过面的,不,应该说算的上是熟人,这也是洛羽为什么要带面具的原因。[] 那还是洛羽小时候的事情,他晓得时候和平阳王一起來过豫州,那时候王川还年轻气盛,平阳王很看重他,还说他是个人才,小小的洛羽难免有些艳羡那身着盔甲的王川,谁还沒个征战沙场的愿望,这件事洛羽很快就忘了,但有一件事却让洛羽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王川上战场的一次,洛羽当时还小,平阳王不许他出去,但王川凯旋而归的时候,他趁乱走了出去,巧不巧正好路过王川的帐篷,他就往那边靠了靠,可他若是知道自己会看到那些东西,他死也不会靠近那里。 王川打开了一个布袋,里面倒出來的全部都是被杀死的敌军的左耳,洛羽顿时沒呕吐出來,当时他还不明白,觉得王川才十几岁就那么残忍,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随着自己的年纪越來越大,那种感觉就渐渐淡了,其实,王川十几岁就有那样的胆识,确实是有些魄力的,也难怪平阳王那么看重他。 距今也有十几年沒见了,洛羽对王川的印象已经模糊了,甚至已记不清王川的样子,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抵触,也许真的是小时候的那次被吓到了吧! 沐清虽然觉得此时的洛羽很被动,洛羽的事情如果他自己不说,他也不可能的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他紧紧握住洛羽的手:“洛羽,我会陪着你!” “我和王川认识,也许他已经猜到我是谁,他至今都不动声响,原因在殷然身上!”洛羽知道和王川见面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准备和沐清说说现在的情况,省的他搞不清状况瞎着急。 “嗯,什么意思!”沐清果然想不通。 “殷然其实是王川的亲弟弟,这件事情可能连当今圣上都还不知道!”洛羽的话让沐清震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洛羽是在讲笑话,因为他从來沒觉得殷然对王川有任何照顾的地方,反而很多事都有针对他的意思,转念一想,也许他们俩兄弟的感情并不融洽。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沐清问。 “我以前听平阳王无意间提起过,我听他说王家两个儿子文能治国,无能安邦,这两个人指的就是殷然和王川,还记得平阳王死的时候殷然有來祭拜过么,其实是因为平阳王对他有恩!” 洛羽娓娓道來,沐清也渐渐來了兴致。 “不知为何王川把殷然带给平阳王,说是希望平阳王能帮他找个好老师教他,于是,平阳王就把他送到了蔚子青那里,所以,即使朝堂上殷然不与任何人交好,但从來沒有和平阳王作对过,这也许就是原因!” “我还奇怪你为什么会对殷然的事情那么了解,原來是这样!”沐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很多事就很好解释了。 “那你说王川不出來原因在殷然身上是什么意思!”沐清又问。 “王川的心思和我大差不差,他希望殷然帮他,但殷然一直以忠君自诩,依他的性子,这一心理关怕是沒那么好过,王川应该是在等殷然出手!” 听洛羽这么说,沐清突然就担心起來,若殷然同意和王川联手,而且他俩毕竟是亲兄弟,这一点谁说的准呢?原本一个王川就已经不好对付了,在加上一个殷然那胜算就更小了:“我们这样也太被动了,就沒有什么法子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么!” 已现在的情况上看,洛羽一方确实处于被动的一方,但洛羽并沒有多着急,一切都不是不可逆转的,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王川的把握在殷然身上,其实我们也是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晚。[.超多好看小说] 洛羽等人退居防线,各方面做好防守,严防王川的偷袭。 小锦被叫到洛羽那里,说是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小锦也不太明白,洛羽要商议大事,不找陆篱和顾方,反而要找自己。 “找你來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洛羽此时正坐在桌旁和沐清一起吃晚饭,见小锦进來,就招呼他一起吃,沐清见小锦到底有些不习惯,便对他说:“就让洛羽和你说吧!” “嗯!”洛羽放下筷子:“我想确定一下,单凭你一人之力进入平山城可有难度!” 小锦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所说现在平山城加强了防守,但凭他的轻功,再细心一点,想要进去也不是一件难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想知道你有几成把握!”洛羽是个不容许有丝毫意外发生的人,他从來就不是一个会以卵击石的人,对于有风险的事情,他总是格外的小心。 “七成!”小锦斩巾截铁的说道。 “那若是再带个人出來呢……” 夜色很黑,天色暗沉,连一颗星星的影子也看不到,云层很低,像是要下雨的前兆。(.好看的小说) 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平山城门外,与夜融为一体,还沒等城楼上的人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好像刚才那一切只是一个幻影。 秘密潜入了王川的住处,抓住了一个仆人,才问清楚殷然的住所。 这便是洛羽交由小锦的任务,把殷然带出平山城,但是绝对不能伤了他,小锦不知道洛羽为什么要强调后面这句话,但其实对他來说杀了殷然会比他更容易,但竟然是洛羽的要求,他只有尽力完成。 洛羽说,抓住了殷然,这场仗就算胜了一大半,我们这边基本上是不需要耗费一兵一卒,小锦不知道殷然是否有这么大的威力,但若是可以少死人就能胜利,他还是愿意试试的。 殷然的房里很安静,看起來已经睡了,小锦突然觉得事情简单了很多,殷然毕竟是个文人,即使再有计谋,他只要一掌把他劈晕,再扛出去就算大功告成了,而且外面还有人接应,所以完成这一任务应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小锦这样想着,就偷偷的潜入了殷然的房间,他沒有犹豫对着床上躺着的人就是一掌,可是意外发生了,床上的人一个翻身,就让小锦的掌落空了,而且,那人反应极快,瞬间抓住了小锦的手臂,另一掌就打在了小锦的胸前,小锦闪躲不及,整个人都被震了出去。(.) “谁!”床上的人问道。 小锦吐了一口血,这时才确认床上的人不是殷然,他听着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 灯很快亮了,小锦原想趁着此刻逃走,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惊吓了出來,那人是柳江,其实他早知道柳江背叛了洛羽,但他却一直不愿相信,因为柳江对他來说,不仅是指点他武功的人,更像是一个哥哥。 小锦还沒來得急逃开,被柳江一把撕开了面巾。 “怎么是你!”惊讶的不仅是小锦,柳江也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沒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伤了小锦:“是谁让你來的!”柳江沒想到是洛羽,早在之前,他就听到殷然和别人说起洛羽已死的消息,所以他并不知道小锦为何要來。 “难道小王爷还沒有死!”柳江想到这种可能性,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沒注意他此时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殷然的眼里。 “是小王爷让你來的!”柳江想到小锦方才出手打他,不,应该说是殷然:“你是來杀殷然的!” 小锦沒有回答他的问題,即使在此刻遇到,他还是不希望是已敌人的身份,他还是希望柳江和自己一起回去:“你和不和我一起回去!” “來杀我,真是好笑!”殷然一直站在柳江的身后,见柳江和小锦熟识就一直沒有说话,如今听到柳江这样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怎么,洛羽江郎才尽了么!” 小锦捂着疼痛的胸口,不理会殷然的话,把头转向柳江:“我只问你和不和我一起回去!” 柳江看了一眼殷然,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題,从心里说,他其实是想看看洛羽的,毕竟跟着洛羽那么多年,他至少希望洛羽还活着,可现在的情况殷然这一关就不可能过的了。 “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柳江看了殷然一眼,断然拒绝了:“不知小王爷现在的情况如何!”柳江希望小锦能够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可是他觉得希望比较渺茫。 “小王爷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待他!”小锦沒想到柳江竟然如此狠心。 “这是我和小王爷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柳江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題,他转过身背对着小锦:“你走吧!” “好,我走!”小锦气急:“以后再战场上相见,就不需再顾情面了!”小锦决绝的把话说完,不见柳江有何动静,就向前走了一步。 他一手拉住殷然,便把殷然控制在自己的身边,他一直沒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虽说是出了点小意外,但不会他的节奏。 柳江见这种情况,也是一手拉住殷然,殷然被拉扯在两人之间及其难受,小锦知道自己不是柳江的对手,抽出短刀像殷然挥去,柳江见殷然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挥掌像小锦的胸口击去,他用的力道极大,小锦整个人被震到了窗外。 听到动静的侍卫们全部都跑了出來,把殷然的屋子团团围住,零落在地的窗子的碎片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却沒有了小锦的影子。 “属下來迟,还望大人见谅!”那人见殷然正站在窗口,好像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到现在还沒有反应过來。 柳江此时已经蹲在破窗跟前,发现沒有小锦的踪迹,不禁暗暗放下心來. 殷然看了一眼柳江,脸色渐渐转得阴沉:“抓不到刺客,你们提头來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不能给别人和自己留一点退路么!”柳江是有些不理解殷然的行为,他不明白殷然为什么一定要和洛羽作对,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身边的人。(.) “我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殷然一把推开柳江:“我阴毒,我不是人,也轮不到你來管!” 殷然原本就因为小锦的事情变得很不高兴,现在柳江又为了这点事和他争吵,他更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听殷然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柳江顿时也是火气直冒:“对,你说的对,我是沒有资格管!” “难道就允许洛羽杀我,我抵抗也是不对的!”殷然袖子一挥,桌子上的茶具尽数落地:“你要是不喜欢就滚,我沒逼着你待在这里!” 殷然在气头上,完全沒了理智,想到什么说什么?柳江半晌也沒有说话,默默的出了屋子。 另一边,小锦算是九死一生,柳江后來那一掌力道很大,他的胸口现在像裂开般的疼,拼尽全身的提起,才出了平山城,最终因无力倒在了距洛羽驻扎地还有一段距离的土地上。 天快亮时,才被出來解手的士兵发现,带回了洛羽的帐篷。 大夫为小锦开了一些药,说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然后就下去了。 沐清坐在小锦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才渐渐放下心來,虽说小锦沒有性命之忧已是万幸,但沐清不禁又担心起洛羽,就连小锦这样的身手,不能完成任务就算了,还带着一身伤回來,这王川的实力到底是深不可测的。 “洛羽,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沐清把头转向正坐在桌旁思考的洛羽。 “啊!”洛羽一直在发呆,好久才反应过來:“你说什么?我沒听见!” “我说,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办!”沐清叹了一口气:“现在小锦也受了重伤,这仗还沒有打就折损了一员大将,若王川现在來袭,我们还有胜算么!”沐清把自己的担忧都告诉洛羽,他觉得和王川比起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沒必要去送死吧! “我在想这人能打伤小锦,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呢?他为什么还要放了小锦,难道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么!”洛羽的手抵上下颚,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題。 “兴许是他还沒來得及下手小锦就逃了呢?”沐清猜测另一种可能性。 洛羽摇头,还是觉得很不对劲:“不该,王川有身手这样好的人,不该默默无闻,可我从未听过这号人物!”洛羽在脑海中拼命寻找这号人物的存在,可惜事与愿违,他想不到一个可以和打伤小锦的人对上号。 “别想了,等小锦醒了,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沐清对着洛羽笑笑,让他再休息一会儿,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小锦就由我看着,他醒了我就叫你!” 其实对于小锦,沐清谈不上和他是什么关系,小锦平常很少和他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小锦不尊重他,他知道小锦其实就是一个容易害羞还有些单纯的孩子,若真要说他和沐清的关系,沐清是拿他当弟弟來看他的。 现在弟弟受了伤,他有责任去照顾他,况且,小锦还是因为洛羽的时才受了伤。 “沒关系,我不累!”洛羽沒有听沐清的话,原本睡眠就不太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让他如何还能睡得着。 “咳咳……咳咳……”两人还在讨论时,就听到床上传來了小锦的咳嗽声,他突然翻身坐起,头对着地面就吐了一口鲜血。 沐清看着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过了好久小锦才缓过劲來,他抬头正好看到洛羽和沐清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这是在哪里!”可能是刚醒的缘故,小锦还有些神志不清。 “有人发现你晕倒在外面,把你抬了回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听洛羽这样说,小锦渐渐反应过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是……是柳江!”沐清刚扶着小锦靠着床头坐好,他突然又激动了起來。 “柳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洛羽也有些迷惑,按说柳江现在不在豫州,即使他在豫州,凭小锦和他的关系,他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我原本按照计划想把殷然带出來,可沒想到躺在床上的柳江,我不是他的对手,就成这样了!”小锦说话有些赌气的意味,洛羽知道他是不希望柳江待在殷然那里,才会这样,但现在小锦还受着伤,他也就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这之中应该是有些隐情的,洛羽至始至终都相信柳江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不让,他也不会离不开殷然。 而另一边的殷然,被这事这么一闹,也沒了睡意,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方才和柳江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柳江只是不想杀人,他又不是不了解他。 他出了门想要把他找回來,可是找遍柳江平时所有会去的地方也沒有找到柳江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急了,柳江现在能去哪里,他根本就无处可去,即使他刚才说话过分了些,他也用不着和他玩这种无聊的失踪游戏吧!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么。 “來人,有沒有看到柳大人的去向!”原本还有些自责的殷然现在满脸堆着着急,他是真的想不到柳江会去哪里。 “有人说看到柳大人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殷然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不敢相信似的质问,禀告的人觉得很无辜,他只是照事实说话,沒想到竟然受到这样的待遇。 “属下……属下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殷然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人:“赶快派人去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了城!”殷然说完,又觉得此举无效,柳江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况且,都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多久的。 “不行,我和你们一起去!”稍稍思索了一下,殷然又重新下了命令。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洛公子,外面有人求见!”就当洛羽小锦沉默之时,门外突然有人來报。 “这么晚了,是谁!”洛羽还沒有说话,沐清就帮他回答了。 “那人说他姓柳,是故人!”门外的人继续说道。 沐清看了小锦一眼,看着他沉着一张脸,突然有些为难,小锦现在是如何也不会见柳江的,那柳江來这里也定然是为了这件事。 “沐公子,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小锦闷闷的说道。 “那你就先休息一下!”洛羽对小锦说道,然后他又对门外的人说道:“把他带到陆篱那里去,我一会儿就到!” 洛羽到陆篱那里的时候,柳江正在和陆篱闲聊,陆篱被叫醒接待这么一个人很是不愿意,但一看柳江就是那种武林高手的模样,也就沒敢再抱怨什么了。 “小王爷!”柳江一件洛羽进來,就连忙跪了下去,沐清扶着他在桌旁坐下,他才对着柳江说道:“早就不是什么王爷,现在是这里的首领,大家都叫我洛公子,你若不介意也可以这么叫!” “柳大人你快起來吧!这里沒有那么多规矩!”沐清对柳江说道:“这么久沒见了,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吧!我去叫人帮你们准备一些酒菜!”沐清招呼柳江在洛羽对面坐下,然后自己就退了出去。 “哎,沐清,我想吃猪蹄子,你让厨子多做一些哈!”陆篱沒个正相的和沐清说道,沐清白了他一眼,沒好气的说:“你整天吃猪蹄,考虑过猪的感受么!” “猪能有什么感受啊!”陆篱好笑得跟着沐清出去了,把这个时间留给了洛羽和柳江。 “小锦回來了么,伤的重不重!”柳江有些紧张的问道。虽然他知道依自己方才的力度,小锦不该有性命之忧,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回來了,沒有性命之忧,但他现在在气头上,不肯见你!”洛羽把实情告诉柳江,也是对他的尊重。 “那就好!”柳江顿了一下:“我不是有意伤他的,我沒留意下手就重了些,他不愿见我也是应该的!” “也不完全事这样,小锦就是小孩子脾气,过两天气消了,你还是他的柳大哥!”洛羽继续说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沒有看柳江,他双眸半垂,让柳江感到很奇怪。 柳江把手往洛羽眼前晃了晃,沒有半点反应,顿时就明白了过來。 他忍住惊讶,对洛羽说:“小……洛公子这些天过得可好!” “挺好,什么事都不用做,比以前做王爷的时候还逍遥自在!”洛羽的声音很轻,不过,柳江看得出洛羽是真的过得还不错。[.超多好看小说] 洛羽以前笑得时候眼角是沒有笑意的,那时对他來说,笑容只是礼貌的代名词,其他的丝毫意义也沒有,而现在很不同,他是眼角也含着笑意的。 “那……你的眼睛是……” “呵呵!”洛羽笑:“沒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还和沐清打赌说你猜不猜的出來呢?果然是待在我身边的人,还是这么了解我!”洛羽沒有表现的丝毫失落,因为这对现在的他來说,就像吃饭一样自然。虽然有时候做一些事会有些不习惯,但有沐清在他身边陪着他,他感动很知足。 柳江压抑住心底的情绪:“怎么会这样!”柳江觉得洛羽还年轻,上天不应该对他这样残忍,因为对于像洛羽这样的人,夺走了他的眼睛,会比夺走他的生命更让他难以接受。 “出了点小意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洛羽不想再说那些事情,他每一说起,沐清就会异常的难受,所以他总是竟可能的不提这些事情:“说说你來这里的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看看小锦或是我吧!” 柳江尴尬的笑笑,洛羽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透别人的心。 “我想知道你接下來会怎么做,我只是想知道,不会说出去!”柳江沒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矛盾,但这样前言不搭后句的话,却沒有让洛羽感到意外。 洛羽知道柳江想问什么?但是他就是喜欢吊着他的胃口:“不说我们现在站在对立面上,就算我们还是朋友,你觉得我有理由告诉你么!” “可是小锦分明是要杀殷然的,所以我……”柳江有些着急,连忙说了出來,即使现在和洛羽站在了对立面上,他还是不希望洛羽和殷然互相残杀,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对他來说很重要的人。 “我如今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我和殷然注定是敌人,但如果你想回來,我依然会接纳你,你若不愿回來,我也不会拦着!”洛羽话说的很明白,也很绝情,他把这个选择扔给柳江,因为他知道柳江无法做这个选择。 柳江突然跪在了地上:“小王爷,你若真的要杀殷然,我愿意代他而死!” 沐清进來的时候,洛羽和柳江就这样僵持着,随后进來的陆篱看到这一场面也是搞不清状况,他记得刚走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才一个转身就变成这样,还真是一群怪人。 “吃猪蹄不,这可是我们这大厨的拿手菜!”陆篱把猪蹄递到柳江嘴边,柳江转过脸沒有理他。 “怎么了?”沐清和陆篱把菜放在桌子上,又忙着把柳江扶起來:“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沐清的话很奏效,四个人终是平静的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洛羽一直沒有说话,沐清也觉得今天的洛羽有些奇怪,按说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生气才对,难道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算是提醒。 “我知道了,柳大人一定是因为洛羽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有些接受不了!”沐清为了打破桌上的沉静,开始拿陆篱开刷,他恶狠狠的瞪了陆篱一眼,平时不是很能说么,现在连屁也不放一个。 陆篱并沒有注意到沐清投射过來的目光,因为人家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猪蹄,其他的话就自动过滤了。 柳江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就在这里多住几天,过几天大夫就要给洛羽动刀子了,你就等洛羽好了再走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沐清想把柳江留在这里,这和洛羽想把殷然带到这里的效果一样,不,或许说效果会更好,虽说这种做法有些不上道,但现在局势危机,沐清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但他沒想到柳江会答应的那么干脆,基本上沒有经过片刻的考虑,其实沐清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柳江不愿留在这里,谁也拉不住,沐清甚至以为会用上一些强制性的手段,可是什么都沒有。 柳江被安排和陆篱凑合着过一夜,陆篱虽然不愿意,但为了大事考虑,他还是应了下來,谁让他是好人呢? 洛羽和沐清离开后,陆篱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停止了自己惨不忍睹的吃相:“我说,你为什么要來这里!”陆篱看了看天,也快要亮了,自己沒有睡意他估计柳江也不会有,就干脆闲聊起來。 柳江陆篱之前在许昌就见过面了,他知道柳江和殷然有关系,却沒想到会是这种关系。 “你觉得我不该來么!”柳江反问,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來这里是对是错,一來他想來看看洛羽的情况,二來他也想确定洛羽是不是真的要杀殷然,当沐清问他回不回去的时候,他不是沒有想过回去,可是一想到殷然气头上说的话,他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而且洛羽的眼睛现在成了这样,他确实有些放心不下。(.好看的小说) “倒不是说该不该,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來,现在这种情况,你清楚自己是哪个阵营的么!”陆篱丝毫不忌讳的对柳江说道,目前的这种时刻,他沒有把柳江当成敌人,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柳江也觉得自己很矛盾,但是他真的两方都不想伤害。 “其实我明白你也有你的苦衷,但有些事是由不得你不做选择的!”陆篱和柳江说了这句话,一点也不像是他的语气,有些事只有陆篱一直放在心里沒哟说,他也做过很多对他來说很艰难的选择,所以他很能理解柳江的心情:“有时候我会很羡慕沐清,他可以做到只忠于洛羽一人,只因洛羽是他至高无上的信仰!” 柳江点点头,他是同意陆篱的观点的,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别人的幸运也羡慕不來,所以他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活着,但他现在自己也弄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算了,不说这些沒用的了,在这里千万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陆篱起來拍拍柳江是肩膀表示安慰。[] “小锦现在怎么样了!”柳江还是有些担心小锦的情况,若是他能亲自看一眼说不定就能安心了。 “放心吧!有沐清和洛羽陪着他呢?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休息一会儿吧!”陆篱安慰道,刚才他趁着和沐清出去的时间去看了看小锦,生龙活虎的,肯定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小锦只字不提柳江,他也不想让柳江为难。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題!”见陆篱要出去,柳江连忙开口:“殷然必须要死么!”柳江不愿说这个死字,但他又不得不问清楚。 陆篱回头皱着眉头,不明所以:“这我怎么会知道,这要看殷然的命了!” “什么?那小锦为什么……”柳江有些吃惊,照陆篱这么说洛羽应该是沒有要杀殷然的打算了,那为什么小锦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但绝对和你想的不一样!”陆篱打了个哑谜,沒有告诉柳江实话,他有时候确实有些吊儿郎当,但他还分得清孰轻孰重。 柳江这才稍微放下心來,只要殷然不会死其他的他什么也不想管。 另一边的殷然此刻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若不是王川拦着,他说不定已经要打开城门迎敌了,每一次,只要是牵扯到柳江的事,他就会变得非常沒有理智。 他恨洛羽,原本和柳江好好的,若不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洛羽付出代价。 “洛羽,你觉得我把柳江留在这里做的对么!”沐清和洛羽重新躺下,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了?”洛羽把手搭在沐清的胸前,把他紧紧圈在自己的怀里。 “只是觉得有些愧对柳江,毕竟柳江从沒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沐清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但也知道他现在后悔的不是时候,若真的觉得对不起就不会做了,不必在这里觉得对不起,这些话他不能和别人说,所以只能告诉洛羽。 “和你沒有关系,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是会这么做的,不要想多了!”洛羽闭上眼睛,安慰沐清,他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生怕和沐清牵上一点关系,可他不知道,沐清虽然感动,却不能减少一丝愧疚。 “你方才说的动刀子是真的么!”洛羽问,其实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看这段时间沐清经常往大夫那里跑,可能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沐清点头,也许是老天被他的诚心打动,终于在他跑了百八十趟之后,大夫说他研究出了一种治疗洛羽眼睛的方法:“可是大夫说他只有七成把握,所以我有些怕!” “那就是有一半以上的把握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洛羽轻笑,心里满满的都是知足。 “可若是治不好,你就真的……”后面的话沐清说不出口,从心里上,他一直是不承认洛羽是瞎子的,即使洛羽现在看不见,他也觉得他终究会好的,但如果此次不成功,就真的再沒有治愈的机会了。 “还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的么!”洛羽是天生谨慎的性格,什么事他都要认真计算过才会知道怎么去做,既然现在看不见,那么即使治疗不好,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后果了,既然最糟糕的结果他都已经习惯,他就更沒有理由不去尝试一下,至少他还有七成的机会去重见天日,这对他來说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进來的时候,柳江打开了帐篷。(.无弹窗广告) 抬眼望去,小锦正抱着剑蹲在一枯萎的树桩上,他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头疼的问題,柳江走到他身后停下,却不知该怎样和他打招呼。 小锦听到动静自己转过了身,他冷眼看着柳江,让柳江感到片刻的尴尬。 “我是特定來找你的!”小锦淡淡开了口,柳江以为他听错了,因为凭着他对小锦的了解,小锦是属于那种死扛的类型,自己若是不去找他,他到死也不会來找自己的。 “嗯,你还好么!”柳江很快反应过來,他是想和小锦说一句抱歉的话的,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接受的。 “反正死不了!”小锦明显怄气的回答。 柳江往他面前一站,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打回去,我绝对不会还手!”其实柳江会这么说,也是知道小锦不会真的下这个手,对于小锦的那点心思他还是看的清楚的。 小锦见柳江都这么说了,又不能真的和他动手,只好冷哼着把头转了回去。 柳江忍住笑意:“呐,这是你自己不愿意动手的,别以后说我欠了你!” “你就知道我不会出手!”小锦闷闷的开口,看來是明白柳江耍了点小聪明。 柳江走到他跟前,靠着他站着,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柳大哥这是确实做得不对,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王爷,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了!” 听柳江这么一说,小锦虽然沒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别扭的一会儿,柳江把手伸出來平放在小锦面前,那是他们以前经常有的动作,小锦若是伸手拍上來,就表示他们还是好兄弟,久违的击掌声传來,柳江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见柳江一副尽在把握的样子,小锦又不高兴了:“我原谅你不代表公子也原谅你了!” 柳江知道小锦所说的公子指的是洛羽。虽然昨天的话弄得不太愉快,但他还是想不通洛羽为什么要生气,不要说他并沒有做错什么?以前即使做错了事,洛羽也绝对不会生气,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提到殷然所以不高兴了,可如果是因为殷然,他也不会现在这个时候才发火,还是说是因为现在身体不好,所以脾气也变得暴躁起來,柳江理不出一个头绪,也不想再想这些事情。 他现在对担心的是殷然若是知道他來了这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将军,城外有一人说是要拜见殷大人!”王川正在和殷然商量这一场仗要怎么打,就听到门外有人禀告,这一次殷然很冷静,很配合王川,这让一直以來对他沒有办法的王川感到很欣慰。 王川犹豫了一阵还是同意了那人的造访:“放他进來吧!但要确保必须是他一个人!”虽然他沒觉得对方会已这种方式进城,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要强调一下。 很快,那人便被带了进來,对他进行过检查之后,才放他进了王川的屋子。 “你要见我!”殷然抬眼,是个陌生脸孔的人,看來洛羽派他來纯粹是送死的。 “我家主子让我交一样东西给殷大人!”那人虽身处异地,但一点不觉害怕,因为他來之前,洛羽已经告诉他此行有惊无险,让他按照他教他的话说,绝对不会有事,他相信洛羽,所以才敢独身前來。 还沒等这人把东西递给殷然,就听到王川问道:“你家主子是谁!”虽然殷然百分百决定那个所谓主子就是洛羽,但他一直沒有和王川说过,他有他自己的考虑,况且王川即使知道那人就是洛羽,也不能改变什么?而另一边,王川也隐隐有些怀疑,但沒有看到洛羽本人,他还是不能轻易下结论。 “主子!”洛羽沒教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題,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能说实话:“主子就是主子,将军不知道么!” 被那人这么一说,王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若是说知道,那就沒有再问的必要,他若是说不知道,那就显得他这个将军很沒用,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敌人是谁,王川不想被人白白看了笑话,只能沉默着不再问话。 “什么东西,拿给我!”殷然沒了耐心,他一点也沒有心情听王川和别人斗智斗勇,他现在一心都牵在远处的柳江身上。 那人看上一个问題过关了,连忙把东西递给殷然,到现在,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就算是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殷然慢慢的打开外层的布料,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根木簪,木簪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就是地边摊上东西,但这支木簪却有他的不同之处,因为这是柳江的东西。 殷然把簪子紧紧握在手中,怒火也顿时袭上脸颊,王川看殷然骤变得脸色,又看看他手中的簪子,顿时明白过來。 他对外面的人吩咐道:“把这人拉出去砍了,尸身悬于城门之上,也让敌军知道叛国作乱的下场!” 将士们刚答了一声是,便被殷然拦住了。 他问那人:“你家主子可有让你传话给我!”殷然以为洛羽不会不说些什么的。 “沒有,我家主子说殷大人看到这东西自然就明白了!”那人如实回答。虽然他也不知道殷然会明白什么?但那些都是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和他基本上沒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负责把东西送到就行了,其他的事还用不着他來烦恼。 “很好!”殷然听他这么说,突然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我放你回去,不过,你要帮我带一句话给你家主子!” 殷然目光灼热,他说:“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殷然接受他的挑战!” 那人从沒见过那么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他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不停的点了点头。虽然最终确实是有惊无险,但这样的任务,他打死也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殷然真的这样说!”洛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沒想到还真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千真万确!”直到现在,那人还像是做梦一样,他沒想到殷然真的会放过他,还会送他出了城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洛羽对那人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对于现在事情的发展,洛羽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都是按照他预想的那样的在进行着,离自己的目标一天一天近了,反而让他有一种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洛羽摸了一杯茶,对着北方倒在了地上:“母亲,答应你的事情,我正在慢慢做到,希望你在下面能够安息!” 洛羽以前觉得沐清活的纯粹,他很是羡慕,可能他也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纯粹,就好像每个人生下來的使命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注定平庸,有的人注定出众,但如果可以选择,洛羽会选择前者,因为他已经受够了这种压抑生活的折磨。 他每天考虑最多的事就是如何算计别人,又如何防着自己不被别人算计,可能沐清真的说对了,洛羽其实很可怜,因为他沒有一个敢完全相信的人。 可无论如何,该做的事还是需要做的,他的敌人是姓洛的,他一直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姓洛,所以当沐清问他讨厌什么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说讨厌自己,但沐清却以为他在说谎,只当他是说笑。 有时候他也会犹豫,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有些事做过了就真一点余地都沒有了,他可以犹豫,但是不能后悔。 “洛羽,我和大夫商量了一下,把治眼睛的事情推到了这场战事结束之后,你看怎么样!”沐清沒有敲门就直接进來,正好看到洛羽站在里面,手中还拿着一个空空的茶杯。 沐清其实沒有告诉洛羽实话,大夫确实是研究出办法治疗洛羽的眼睛,却还缺少几种药材,有些药用其他的还能代替,但药引是百年难遇的碧灵草,这让沐清很为难,他是听过这种草,但却从未见过,更不知道该从哪儿取,但是他不想把这些事告诉洛羽,省的他烦心。 但这件事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因为大夫告诉沐清,前年天康进贡的东西中就有那么一颗碧灵草,后來,因为王川卫国有功特定赏赐给了他,所以,按理说,王川应该有一颗碧灵草才是,但是想从王川手中拿到这样东西,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一切都还需要从长计议。(.好看的小说) “你做主就好!”对于这方面的事,洛羽总显得很随和,他相信沐清的做法,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告诉他的,而且现在战事在即,他确实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他原本也是打算等过了这一关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若不然,也沒有必要再去想了。 “那就这样!”沐清说完就准备出去,但看到洛羽现在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你在做什么?” 洛羽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站在这里,这对一人瞎子來说是不太正常的:“我原本想喝茶來着,但是沒注意全洒了!” 沐清看了眼地上的水渍,呈现一条长线,分明不是洒出來的水该有的状态,但是他并沒有拆穿洛羽,他明白洛羽有很多心事,他的心太沉重,所以他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去习惯正常人的生活。 沐清走到洛羽身边,取下他手中的杯子,又返回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重新递回了他的手上:“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不在的时候,外面也是有人的!” 洛羽的性格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永远不想麻烦无相干的人,尤其是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一个废人。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洛羽还是点了点头应了沐清:“我知道了!” “那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还有一些事要找柳江!”沐清说完就转身要离开屋子。 “不用我一起去吗?”洛羽奇怪,按说沐清不会有什么事要和柳江说的吧!他俩也不是特别熟的人。 “不用,都是些小事,不用麻烦你!” 听沐清这么说,洛羽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好自己也要找陆篱商量一些事情,不能让柳江知道:“你过去的时候,让陆篱來我这里一趟,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沐清到的时候,陆篱正在看书,沐清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篱,在他的印象中,陆篱更符合痞子的形象,像这样认真看书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其他沐清明白陆篱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正经,他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着,只是他习惯用一副沒心沒肺的样子來伪装自己。 “哟,陆大少爷看书呢?什么时候这么附庸风雅了!”想归想,但沐清还是忍不住想损陆篱几句。 陆篱抬头见是沐清,又变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沐清,有客人在,你就不要拆穿我了,我沒面子,洛羽也沒面子不是!” 陆篱所说的客人指的是正在后面练剑的柳江,好不容易表现一回,沐清还不让他如愿。 “别贫了,洛羽说有事要和你商量,快去吧!等着你呢?”沐清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传话道。 “好叻,主子都发话了,咱们做奴才的一定得积极!”陆篱把手中的书一甩,有开始贫了起來。 陆篱很快就跑了出去,反正他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沐清合上他方才看的书,竟然是《兵法》,是真的准备动真格了么,沐清在心中轻轻问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还是希望,其实他原本留下了原因就是希望洛羽能够好起來,有他在身边照顾洛羽,他总是比较安心的,但他现在不知道,他的希望和洛羽他们要做的事到底违不违背。 但这件事他现在还來不及思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柳江说,因为这关系到洛羽的眼睛,所以,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他也一定要做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沐清沒有打扰柳江,一直到柳江练完剑,他才准备和柳江说这些事情。[.超多好看小说] 从沐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柳江在舞剑的身姿,他对柳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以前是一个杀手,后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开始为洛羽做事,那时候,洛羽的事沐清是不屑问的,他甚至不待见洛羽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当他放下心中的偏见的时候,才发觉这段相遇多么來之不易。 柳江一个转身,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沐清,柳江对他笑笑,就收了手中的剑就向他这边走來,柳江原本也有事情想问沐清,他來了正好省去了他去找得工夫。 “沐清,你有事找我!”柳江擦了擦脸上的汗,找了个地方坐了下來。 “嗯,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沐清也在柳江旁边坐下,他用一种商量的口气,生怕柳江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 柳江笑笑:“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吩咐!”沐清顿了一下,似乎还沒有找到合适的说辞:“这件事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所以如果你做不了,也不会影响你和洛羽的关系!”沐清把这些话说在前头,首先,他不想强迫柳江做他不愿做的事情,其次,如果强迫柳江做他为难的事情,洛羽也会不高兴的,他不希望洛羽觉得有任何愧对柳江的地方。 沐清的话,突然让柳江觉得有点紧张,沐清表情凝重,像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柳江转念一想,若不是真的无计可施,沐清也不可能來找自己,自己原先有愧对洛羽的地方就趁这次机会还了吧! “那你说,我会尽力!” “这件事和洛羽的眼睛有关!”沐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大夫说治愈他的眼睛并不是绝无可能,但现在还需要一个药引子,这个药引子我们沒有!” 柳江大概能猜到沐清的意思,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帮助他们拿到这个药引子,但这对他來说并不算为难的事,即使说把他的眼睛给洛羽他也不会犹豫分毫:“什么药引,很难得到吗?” 沐清摇了摇头:“药引是碧灵草,听说王川有一颗,但我们沒有确切的消息!” 一提到王川,柳江确实有些为难,说到王川必然要牵扯到殷然,这便是柳江的命门,一面是昔日对自己有恩的主子,一面是想要朝夕相处的人,无论哪一边,对柳江來说,都不好选择:“你是想让我回去把碧灵草取出來!” 这件事虽然让柳江觉得有些为难,但柳江明白这是沐清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方法,其实,这么多人中,最懂沐清心情的人是他,因为他感同身受,王川的守卫那么深严,想从他那里取一样还不确定的东西绝非易事,可以说即使洛羽现在好好的,也未必能做的到,更别说其他人了,但柳江不同,柳江身上拥有一个别人都沒有的优势,那就是殷然,沒错,有殷然这成关系他接近王川就要简单的多。 可也正因为要牵扯到殷然,柳江才会这么为难,柳江曾经要王川念及他们的兄弟之情,那么现在,是不是他也要做背叛殷然的事。 “你若是为难,我再想别的办法!”沐清又有些不忍心了,他总不能自私到只考虑他和洛羽而不顾及柳江的感受。 “我原本也是想向你询问小王爷的情况的,听你说这些反而放心了很多,以前答应跟随小王爷的时候,使命就是保护你和他的安全,但我并沒有做到,沐清,小王爷对你真的很好,什么事都先考虑你,以前你心中有怨气很喜欢和小王爷对着干,我还担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现在看到你把小王爷照顾的很好,我的内疚也要少一点,小王爷眼睛受伤的事我有责任,所以这一次无论怎么说,我都要拿到碧灵草,当我还了你们!”柳江说的很真诚,正如他清明的眼睛,他一直都是这样把别人的忧虑降低到极点,把所有的艰难都交给自己。 “你……你不会为难么!”沐清是真的觉得问这个问題有点无耻,若是真的不想他为难大可不必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现在说这些难免有些矫情。 “总要分个轻重缓急的,陆篱说的挺对的,我其实还沒弄清我的阵营,在殷然那里时想着小王爷的事情,在这里又想着殷然的事情,这总归不是办法,所以我说这次就当是还你们的,以后若在遇到我就不会再念及旧情的!”柳江说着说着就笑了,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笑容中富含怎么复杂的心情。 沐清觉得这对柳江來说其实是个好事情,沐清不会因为柳江沒有选择洛羽而怪罪他,每个人都有在他心中觉得最珍贵的东西,他无权去干涉。 “我尊重你的选择!”沐清觉得现在缺了一样东西,酒,他其实应该陪柳江喝一杯的。 “谢谢!” 另一边的陆篱和洛羽也正为之后的对策而商讨着,洛羽想要亲自上战场,陆篱反对。 “依你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合适!”陆篱淡淡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按照原本的计划,这第一仗是应该让洛羽带头振奋人心的,可谁也沒料到,洛羽的眼睛会出现问題,那么,之前的计划就已经做出了变更,所以现在洛羽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会极力的反对。 战场上刀剑无眼,让他一个瞎子去打头阵,不是让人笑话么,再说,即使他沒有意见,沐清也不可能点头。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这场仗我必须拿下!”洛羽依旧不放弃,就像沐清说的,洛羽所做的事情,都是再他做好决定之后再通知别人的,注意是通知,不是商量。 “这件事沒有商量,我必须要确保你活……!”陆篱的话还沒有说完,只觉一道白光顺着一阵风从自己耳边划过,然后就听到一声金属插入布料的声音。 他顺着刚刚那道白光望去,看到帐篷上还插着洛羽甩出去的刀,沒有伤到他不是重点,重点是陆篱竟然再上面发现了一只被戳中的小飞虫。 洛羽听到陆篱的惊叹,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幅度:“这样你还担心么!” 第一百二十章 陆篱惊得半天合不上嘴,他还从沒见过洛羽展露过这么好的身手,所以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超多好看小说] 洛羽的身手一直就不错,可惜碍于身份,一直都有用武之地,现在反而有了用的着的地方,洛羽知道现在的陆篱嘴里肯定能装下一块石头,沒能看到陆篱吃惊的表情,也是洛羽的一大憾事。 “再不合上,苍蝇飞进去了!”洛羽和陆篱开着玩笑。 陆篱连忙合上自己的嘴,顺便抹了一把口水:“你怎么做到的!”从心理上说陆篱是不信的,但他又不能否认自己的眼睛,洛羽毕竟也不是变戏法的。 洛羽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眼睛看不见了之后,他的耳朵反而更加灵敏起來,也许和他从小习武也有关系,他的警觉性原本就比常人要敏锐,现在什么都要靠耳朵,能做到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陆篱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应该把这个告诉沐清,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篱这个时候还不忘沐清,沐清原本就担忧的就是洛羽无法护自己周全,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身手,也就不用为这些事担惊受怕了。 “不要告诉他!”洛羽瞬间变得有些失落,陆篱正好触到他最忧心的地方,对于沐清,洛羽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从沐清來到豫州之后,他就一直担忧着,第一,他不想沐清离开他又担心他在这里会有危险,第二,他总觉得沐清这次回來是因为内疚,等他好了沐清就会离开,所以他一直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而且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为什么?”陆篱不解,这分明是一件好事。 “我自有打算!”洛羽不愿谈论,他转了一个话題,问陆篱:“这次你的胜算有多少!”虽然仅凭一个人的推测,很难预测战争的走势,但洛羽还是喜欢算清楚,他不喜欢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心里完全沒有底!”陆篱认真的说道,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战场上,也是最沒有底气的一次,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对他來说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他只是想尽力做好他手头的事情,让他生命的每一瞬间都绽放着光彩。 “如果实在挽救不了战局,就用最后一种方法!”洛羽说着,身体周遭透着冰一样的寒冷。(.) “不行,若用了那个,沐清就会知道,以前就说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用这个的!”陆篱大吼了一声不行,又担心别人听见,声音又低了下去,他真不明白洛羽是怎么想的,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帮洛羽做事真的很难,顾虑太多,但他沒有像现在一样希望洛羽能多顾虑一点。 “一切以大事为重,这一仗我绝对不可以输!”洛羽不能输,也输不起,他欠了太多,他身后每一个支持他的人都是用生命去信任他的,所以他绝对不能辜负任何人。 “到底是大事重要,还是沐清重要!”陆篱突然有一些愤怒,他管不了自己的心情,忍不住对洛羽大吼。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洛羽反问,沐清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但若牵扯到一个男人的责任,洛羽别无选择。 “你若是护不了他,就不要再困着他!”这是陆篱对洛羽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不因为其他,只为沐清,他为沐清感到不平和惋惜,也许洛羽永远不会关心他在沐清心中的分量,或者说,他有足够的自信认为他在沐清心中是最重要的,可不管怎么说,最后受伤的还是沐清。 陆篱觉得是洛羽困住了沐清,其实不光是陆篱,就连洛羽自己也免不了要这样以为,若不是洛羽也许沐清现在会过得更好,但陆篱却一直忘不了,那时沐清和自己说的,洛羽是他的家人这样的话,家人这个词对沐清來说有多沉重陆篱不知道,但是他记得沐清当时的眼睛是笑着的,那是他看见过的,一瞬间就可以让他陷进去的眼睛。 也许是被陆篱的语气震到,或是他认为陆篱说的是对的,反正洛羽久久沒能说话,洛羽不是沒有话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陆篱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沐清,但是他不能违背自己像母亲许下的承诺。 “按照我说的做,不得有违!”洛羽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颤抖,他极力忍着,不希望被陆篱看出來。 “洛羽,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残忍,你觉得你欠沐清的还少么,还是说你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陆篱说完就离开了,他会按照洛羽所说的做,但是他希望洛羽能不要后悔。 洛羽抚了抚发痛的额头,心情也是极度烦躁,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选择他也不会这样做,可惜老天比他还残忍,不给他任何可以选择的机会。 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洛羽不知道,但有些事他还是可以预想的到的,比如沐清的反应。 但现在他不想考虑这些,因为不管沐清作何反应,他都是不会放手的。 殷然已经正面接受了洛羽的挑战,至少殷然认为是挑战,接下來的日子必定是不会平静的,殷然的行事作风一直让人琢磨不透,洛羽确实不知道这一仗胜算有多少,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当一个人有了很多顾虑之后,做事就会变得顾前顾后,沒有决断力。 “洛羽,吃药的时间到了!”沐清从柳江那里回來之后,就直接去帮洛羽熬药去了,他要求每一步都必须是他亲力亲为,不能有丝毫疏忽,这便是沐清的诚意。 这些洛羽不是不知道,但他不想说谢谢之类的话,这样会让他觉的他和沐清之间很见外,而且沐清也不喜欢,但说实话,洛羽真的觉得沐清为他付出了很多。 “沐清……” “好了,别说那些矫情的话了!”洛羽还沒说完,沐清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果断打断了他:“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就在这些事过去沒几天,洛羽下令攻城了,平山城坚固如铁,想要攻下來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依旧还是小锦打头阵,但让所有人惊奇的是他们的首领竟然也跨马上了战场。虽然这对他们來说是极大的鼓舞,但考虑到洛羽的安全,还是派了不少人保护他。 很快平山城门被打开了,來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川本人,他手持缨枪骑着雪色宝马一出门就叫嚣这让对方的首领來战。 虽然有很多人拦着,但洛羽依旧应了王川,他也骑着马上前,只是他带着面具,让王川看不清真面目。 “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王川收了缨枪问道。 “故人!”洛羽淡淡的说。 “好一个故人,就让本人來试一试故人的身手!”王川说完,便举着缨枪向洛羽刺去。 洛羽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劲风流过,他把头一偏躲过了王川的攻击,洛羽一拉缰绳,马的前蹄抬起,他便趁这个时机拔出了剑和王川的缨枪搏斗起來。 周遭很安静,除了马时不时的发出的啼叫,所有人都几乎是秉着呼吸看这场对战,洛羽和王川兵器碰到一起的时候时不时还会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洛羽看不见,只能依靠声音和风向判断王川下一瞬会在哪里出手。 沐清站在远远的看台上,为洛羽的状况焦急不已,他抬头看向城楼,发现殷然正悠闲的坐在城楼之上,冷眼俯视城下的一切,像是感受到有目光紧随着他,殷然下意识的向沐清的方向望去。 沐清此时用面具遮住半张脸,他不知道殷然有沒有认出他,但他远远地看到殷然对着他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接着把手中的酒倒在正对沐清的城墙上。 沐清看得出殷然的信心很足,看來是沒把洛羽放在眼里,导致沐清更为洛羽感到忧心。 果然,洛羽渐渐变得被动,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若不是小锦及时挡住了王川的枪,洛羽此刻也许就要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洛羽确实是沒事了,但小锦却被王川的缨枪抵住,小锦拍了一下洛羽的马的尾部,马匹就自动的向自己的队伍跑去。 小锦沒有反抗,他知道自己不是王川的对手,所以闭着眼睛等死。 王川微微一笑,对小锦说道:“我不杀你,但不知道你的命值不值钱!” 王川有些轻佻的口气,让小锦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拿你和你家主子换一个人他可愿意!”王川把问題抛给了小锦,成功的让小锦沉默起來。 王川驾着马绕着小锦走了一圈,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洛羽:“和你换一个人吧!柳江如何!” 其实这么换洛羽并不吃亏,柳江毕竟是殷然的人,要他也帮不上任何忙,但小锦就不一样了,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先锋。 “军师,王川这是何意!”沐清远远的听着王川的话,有点猜不透王川的心,他听柳江说,他和王川的关系并不融洽,那么王川的做法是为了解救柳江吗?沐清问正全身心投入战场的顾方,顾方很少说话,但他的心里却是清明的:“应该是殷然的计策,柳江的身手天下屈指可数,他沒有理由不重用的!”顾方淡淡说着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一切也是事实。 “那你觉得洛羽应该怎么做!”沐清问。 “自然是换了,柳江对我们來说并沒有用处!”顾方的决定下得很快,甚至是有些草率,但却是最好的方式。 柳江很快就被带了上來,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便了解了个大概,他不是不愿回去见殷然,他只是觉得还沒到必须见面的时候,他希望他们两人都能好好的冷静一下,但看來,殷然并不这样想。 柳江踏着缓缓的步子向王川走來,王川亦按照原來的约定收了缨枪放开小锦,从柳江出现以后,城楼之上的殷然的目光就一直紧随着他,但是他表情平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第一次的交战双方都沒有损耗,收益最大的应该是殷然,因为他如愿把柳江带了回來,那么,洛羽的挑战他就算是赢了。 柳江踏进城门之后,并沒有显得有多高兴,甚至沒有主动和殷然说过一个字,殷然问他问題,他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打着,好像兴致不是很高。 “怎么,还生气呢?这都多少天了!”殷然不急不恼,好像以前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沒有,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柳江说完,也不管殷然同不同意就径直走了,殷然也沒有拦着,任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王川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语,他是懒得管殷然那些破事,但是他答应殷然的已经做到,他当然也希望殷然能信守承诺。 “我可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王川知道殷然现在的心情不会很好,但他沒有心思去做一些安慰之类的事情。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殷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对王川说这样的话,世间很多东西他都可以把它掌控在手掌心,但惟独对于柳江他做不到,因为这世间,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 “我等着!”王川说完便带着一批人离开了,仅留下殷然一人欣赏着城楼上的风景。 柳江不会知道殷然为了让他回來和王川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殷然也不可能告诉他,对于感情,他原本就是一个不擅言辞的人。 所以,他认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殷然从衣袖中抽出一道圣旨,看也沒看就扔到了脚下,狠狠的踩了上去,圣旨凌乱着散开,隐约可以看到召回之类的字眼。 那是洛弘毅召他回去的圣旨,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所以在临行之前他还想再见柳江一面,可是?柳江似乎并不想见他,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以后分开以后,柳江不会太难过。 “呵~难过!”殷然自嘲:“怕有是自作多情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江回來好几天之后,殷然就一直再沒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柳江心中隐隐又不安起來,他问了平常负责殷然饮食起居的那个人,得知殷然呆在书房里好几天沒有出來了,而且连王川也不见。[] 柳江觉得事有蹊跷,管不住自己的腿就往那边走,他走到书房门口,屋里很安静,沒有一丝声音,正当柳江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自己就开了,殷然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他有事吗? 柳江其实想和殷然好好谈谈的,但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殷然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于是提前打破了这宁静:“过几天我就要回京师了,你有何打算!”殷然沒打算让柳江和自己一起回去,所以想就此做个了结。 “我不和你一起回去!”柳江反问,既然殷然不想和他一起回去,又为什么要把他弄回來,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随意,但我建议你就呆在这里,毕竟王川可以保着你!”殷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淡漠,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担心柳江。 “你回去做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觉上柳江觉得殷然不是无情之人,他以为殷然也许是有苦衷的。[.超多好看小说] “娶亲!”殷然随意的两个字震得柳江半天说不出话來,任以前有总总相随的打算,也抵不过殷然的这两个字,也难怪殷然不想他跟着回去,这新欢旧爱的撞在一起总是让人尴尬的。 柳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心思,说道:“那恭喜你了,我也沒什么贺礼送你,就祝你和她白头偕老!” 殷然只是点了点头,沒有应声。 “我俩相识一场,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说,我一定尽力满足你!”殷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柳江,毕竟耽误你人家不少年。 “这也不需要,不过我听说碧灵草是个好东西,你要是有就送我一个见识一下!”柳江说的很随意,他尽量显得不在意,而且他也并不觉得殷然对不起他,都是自愿就不要说谁对不起谁。 “好!”殷然满口答应。 “那你忙,我先走了!”柳江在这样的气氛下实在觉得过分压抑,等不及想要逃脱。 柳江前脚刚走,就听到书房内传來了鼓掌声:“真是感人至深呢?听得做哥哥的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殷然抬头,才发现是王川:“你什么时候來的!” “柳江來的时候我就來了,你对任何人都薄情唯独对柳江深情!”王川轻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的事不用你管,既然你都听到了,就把碧灵草拿出來吧!”殷然不愿和王川多说,而且他现在也沒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出门在外,我怎么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派人回去取,最早也需要两天!”其实这种事完全不用殷然吩咐,王川也知道该怎么做,但牵扯到柳江,殷然不由的就会上心一些。 “该说的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你只需按照那些步骤來做,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两天以后,殷然亲自把碧灵草递到了柳江的手中,柳江说了句谢谢就径直进了屋子,他现在确实沒有什么想和殷然说的,而且殷然看起來也沒有这个意愿。 碧灵草已经到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怎样把这样东西交给沐清,那一战之后,平山城的守备就更加深严了,王川几乎做的滴水不漏,即使是柳江也很难找到出去的机会,所以他和沐清约好在城门之下见面,到时候他直接把碧灵草交给他,也算了断自己的一个心愿。 趁夜,柳江乔装打扮一下就悄然出了门,他极力放轻步调,尽量不惊动任何人,他到的时候沐清已经在那里等他很长时间了,他焦急的踱着步,等着柳江的到來。 柳江轻轻落到他的身后,來不及打招呼,就直接把碧灵草递给了沐清,沐清感激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走吧!好好照顾小王爷!”柳江拍拍沐清的肩,就准备让他赶快离开,毕竟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可天不如人愿,就在沐清走后不久,却被早就埋伏好的人围住,为首的人正是殷然:“沐公子,好久不见!” 沐清沒料到会被发现,他握紧手中的木盒,这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夺回去:“不如不见!” 殷然鼓了鼓掌:“说的好,那么,拿了我的东西是否应该还我!”其实在柳江提到碧灵草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怀疑,他一个练武之人,要那草能有什么用,所以他什么都不说,等到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沐清是死都不愿把碧灵草交出來的,这个东西对洛羽太过重要,他绝对不能放手。 他把手偷偷塞进衣袖,里面有他从洛羽大夫那里顺來的药粉,他看准时机快速的洒到那些人的脸上,再趁他们不备连忙跑了起來。 而另一边洛羽见沐清这么晚还沒有回來,有些担心,也正派小锦前去寻找,小锦远远地看到沐清朝他跑來,原本想叫他的,却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沐清见前面站着的正是小锦,远远地把手中的东西扔给小锦,大喊着让他一定要把这东西交给洛羽,小锦直觉上是想救沐清的,但对方人多势众,但凭他一人之力,很难全身而退,其次,沐清要他把这个东西交给洛羽,应该是相当重要的。 时间來不及他犹豫,他只有赶紧回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洛羽。 沐清远远看到小锦离开,终是安下心來,他默默的对着小锦远去的方向说道:洛羽,你一定要好起來。 小锦刚把沐清的被抓的消息告知了洛羽,就有人送來一样东西,洛羽打开一看,竟是沐清身上佩戴的麒麟玉佩,而且上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殷然的笔迹,写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若说之前把柳江留在这里算是算是对殷然的挑衅,那么现在殷然抓了沐清,绝对是对洛羽的报复,洛羽早该知道殷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时沐清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他不管殷然和他说什么都只是爱理不理,这一点,他和洛羽极像。 原本的计划中,殷然沒有预料到会抓住沐清,这只能说是意外的收获,而且,这件事定然不能让柳江知道。 有沐清在手中,相信洛羽很快就会采取措施,那么,对殷然而言,时间就节约了很多,这时的王川只要见机行事,事情就会进行的很顺利,想他殷然算计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间了。 “把这个给他喂下去!”殷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釉小瓷瓶,扔给一旁的守卫,瓶子里装的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一种毒药,一种还能让人拥有大概一年生命的毒药,因为按照殷然的预计,一年之后,该是洛羽有能力称帝之时,而此时也是沐清的死期,只有沐清死了,才能给他最致命的打击,而这个打击是有可能让王川扭转战局的。 沐清虽然极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但还是难免毒药进入自己的嘴中,就在那一刻,沐清觉得他和洛羽的缘分尽了,但他庆幸的事,他沒有成为洛羽的拖累。 “这个药不会让你立刻死,但你的生命将缩减至一年,我不会杀你,但这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好之为之吧!”殷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关着沐清的屋子。 柳江回來之后,就一直沒有见到殷然,问所有人都是不知去向,无奈之下,他只能把问題投向王川。 王川慢悠悠的喝着茶,说殷然回京师了。虽然这是柳江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殷然这样的不告而别,还是让柳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这应该算是他的遗愿了吧!”王川淡漠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弟,殷然临行前说的话,他沒打算瞒着柳江,即使在沒有感情,他也不希望殷然最后的人生是一个人默默走完。 柳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回去娶亲么!” 王川突然裂开嘴笑了:“原來……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殷然为了把柳江从洛羽那里换回來,和王川达成了一个协议,助王川得到江山,王川照约定把柳江换了回來,作为回报,殷然也应说到做到才是,但对殷然來说,背叛是不可原谅的罪,所以他将选择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结束这一切,他此次回去,只为求死,然而他的死,便是给王川造反的借口,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做他都已经写在信中交给王川,但是他不会亲自帮他去完成。 王川还沒有说完,柳江就已经掉头走了,他说过要和殷然在一起,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退缩,柳江不知道现在的殷然怎样想,但他只能紧紧跟随殷然的脚步,走殷然曾走过的道路。 沐清依旧被关在那个屋子里,沒有人打扰他,也沒有人打过他,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相信洛羽一定会來救他,但是即使他这次能活着出去,也只能和洛羽在一起一年了吧!突然间知道了自己生命的长短,好像就沒有那些挥霍的理由了。 沐清并不觉难过,也许这便是他和洛羽相爱的代价,唯独这些时光,让他有些遗憾了,若是还有机会,他只想和洛羽好好走完这最后一年…… 洛羽在得知沐清被抓以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试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是沒有一种是殷然会放过沐清的,一想到沐清会有危险,他就坐立不安,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握着小锦交给他的碧灵草,他更是自责沒有关注沐清的心事,但现在说什么也已经迟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慌乱,并把碧灵草交由大夫,这是沐清拼了命也要帮他拿回來的东西,他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命令下去,明天早上攻城!” 对于洛羽的命令,沒有人反对,所有人都觉得在平山城这个地方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大家齐心协力,把沐清救回來。 当洛羽的军队向平山城行进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人被悬于城门之上,不用猜洛羽也知道,那人肯定是沐清。 洛羽原本以为王川这么做应该是想和自己谈判的,但是奇怪的是,王川一直都沒有出现。 沐清被蒙着眼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感受的到洛羽一定就在他的附近,他想让洛羽不要管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过度的挣扎,只是让他的双手变得血迹斑斑。 平山城早有准备,齐刷刷的箭射下來,洛羽的军队顿时死伤严重。 此时,小锦一个飞刀,击中悬着沐清手臂的绳子,沐清便应声下落,却在落地之前,被洛羽接住,能再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让沐清感到很幸运。 而就在同时,城门上呼啸而过的箭正慢慢靠近洛羽和沐清,洛羽闪躲不及,被擦伤手臂,好在有小锦的掩护,成功的把沐清救了下來。 知道沐清还好好的,洛羽终于放下的心,尤其在沐清贴着他的耳边说:洛羽,我知道你会來,洛羽就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在战场上,那时候,他真的觉得,生命若就此结束,才算是圆满的。 洛羽加大了攻势,平山城很快失守,沒有他想象中的艰难,城内只有一支自发组起來的队伍,当然经不住洛羽军队的强势攻击。 就在所有人都还沒有摸清状况的时候,这场战争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洛羽问了其中一名战俘后才知道,原來王川的军队在两天之前已经陆续离开了,他们不愿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才会这么做,而且临走之前将那人悬于城门之上,还交代过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你说的都是实话!”洛羽现在也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因为他确实不明白王川要放过沐清的原因,倒不是怀疑沐清和王川有什么交易,他只是觉得这事哪里都透着诡异。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川似乎并未想和洛羽发生正面的冲突,那么,他抓了沐清是为了给洛羽一个下马威,即使算无遗策的洛羽现在也不禁有些懵了。 这件事,似乎不太合乎情理。 难道是殷然的意思,可殷然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击败洛羽的机会,越想越乱、越想越理不出头绪,洛羽干脆放弃,什么都不想。 只要沐清还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其他的他可以都不在乎,沐清并沒有把中毒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殷然说还有一年的生命就不会让他多活一天,他从來都不知道掌握生命的长度,竟然是这种感觉。 洛羽沒有让沐清失望,即使是眼睛看不见,他依旧知道沐清会落在哪个地方,这也许就是他与沐清的心灵感应。 歇息了一段时间,沐清顾不得手上的伤,连忙问起了碧灵草的下落,沒有哪件事能比这件事更让沐清上心。 得到药草现在已经到了大夫的手中,并已经开始用于治疗洛羽的眼睛,沐清突然有一种淡淡的成就感,这是他第一次努力去为洛羽做一件事。虽然最后还是洛羽帮他收的底,但这个过程却是让他终生难忘的,就算他死了,他也可以自豪的对洛羽说,他也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 攻破平山城之后,洛羽的军队很快占领平山城的大部分地区,包括王川居住的官邸,洛羽吩咐做好防御之后,便打算在平山城停留一段时间,王川给他唱了一出空城计,洛羽估计他还会有后招。 停下來之后,沐清几乎每天都和洛羽的大夫待在一起,洛羽也决定趁这个空闲多关注一下自己的眼睛,治不治的好是一回事,但如果自己都不抱着任何希望,那他再见光明的几率就是零。 所以,他绝对不能放弃。 沐清几乎每天都会端着各色的药汁给洛羽喝,说是为了清除他体内残余的毒素,洛羽沒感觉到有什么效果,倒是跑茅房的次数多了不少,几天下來,洛羽感觉自己都快要虚脱了,但沐清看到这种情况以为很有效果,别提多高兴了,为了沐清,洛羽也只有忍了。 在众望所归之下,洛羽终于要迎來治疗的最后一个步骤,沐清守在洛羽旁边,一步也不愿离开,大夫说他所采用的方法是洗眼,以达到明目的效果,但是他所说的洗眼和平常人理解的有些不同,他所说的洗眼,是需要一人帮忙用一只拇指与食指翻來病患的上下眼睑,另一只手持自制的药管,使其前端斜向内眼角,徐徐向内灌注药液,这个过程无疑是及其痛苦的,而且洛羽被固定住必须纹丝不动,不然药液就无法成功的进入洛羽的眼睛,洗净之后,左手食指向上推上眼睑,以拇指与中指捏住下眼睑向外下方牵引使下眼睑呈一囊状,以防药液流出。 如果这些还足以让洛羽忍受,那么接下來的一切,觉得让洛羽难以承受,洗眼完成以后,洛羽被抬入事先准备好的药桶中,身体上也被大夫扎满银针,其中几个穴道带给洛羽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大夫怕洛羽因疼痛而伤了自己,就把他的嘴用丝巾塞住,沐清一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虽然只能听到洛羽偶尔传出的隐忍的吼叫,也忍不住打起寒颤,将近三个时辰之后,屋子里面才渐渐平息下來。 大夫扶着墙推开了门,这三个时辰不仅对洛羽來说是一种折磨,每个人心中的担子不会比洛羽轻松多少,陆篱进入屋子的时候,洛羽已经因为极度的疼痛昏了过去,留下沐清一个人在充满药味的屋子里照顾他。 陆篱看着沐清有些红的眼睛,终是当作什么都沒有看到,把大夫的话告诉沐清,还说洛羽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大夫说的话沐清其实听得清楚,他其实很想知道洛羽的眼睛究竟好了沒有,可惜大夫自己也说不准,他只说他已经尽力了,其他的还要看洛羽自己的,若是上天怜他,就应该让他好起來。 沐清是最不愿把命运交由上天去做主的人,他不信鬼神,正好,洛羽也不信,两个不信鬼神的人又怎么会任由命运摆布。 沐清经过了他这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终于到了揭开洛羽眼上纱布的时候,沐清不觉得有一丝紧张,大夫的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他的心脏,让他不能呼吸。 重新清洗了一下眼睛,大夫让洛羽试着睁开眼睛感受一下,洛羽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眼前依旧是黑呼呼的一片…… 大夫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他明明计算好的,不可能一点成效都沒有。 沐清看着洛羽依旧无神的眼睛,强颜欢笑的说:“沒关系,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陆篱看着现在的情况,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就带着人全部退下了,现在这个阶段,沒有比沐清更适合陪在洛羽身边的人了,而且,陆篱的父亲对洛羽的这次治疗抱着极大的信心,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真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洛羽一直沒有说话,直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才轻声道:“沐清,你后悔吗?”毕竟发了那么多心思,药也吃了、罪也受了,可结果却不太能让人满意。 沐清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阻止哽咽的声音传出來:“我……不后悔!”说完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的起來。 他想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來,但是他却不想让洛羽知道。 “不后悔为什么要哭呢?”沐清蹲在地上沒有动,却见洛羽缓缓向他走來,他轻轻抬起沐清的脸:“沐清,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你,你一点都沒有变,真好!” 沐清错愕了一秒:“你说……你说什么?你看的到我!” 洛羽擦干沐清的眼泪:“是啊!我的傻沐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沐清这回是彻底闹起了别扭,洛羽怎么不管说也沒有用,谁让洛羽骗他來着,简直是活该。(.) 其实洛羽也不是有意想要骗沐清的,只是纱布拿下來那一瞬间他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慢慢的就能感受到一丝光线,等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已经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了。 可那个时候沐清已经蹲在地上哭起來了,所以他确实不是故意的,可是?这些话对于在气头上的沐清來说绝对是沒有任何效用的,沐清认准了洛羽是在耍他玩,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其实最让沐清生气的不是洛羽骗他而是让洛羽看见他流泪,他觉得挺丢人的。 陆篱是彻底被弄糊涂的,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倒是让洛羽的大夫扳回了一次面子,恨不得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他的医术有多高明。 陆篱问沐清:“洛羽眼睛沒好你不高兴,这下眼睛好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沐清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干瞪着两人。 大夫说洛羽的眼睛虽然看的见了,但还是需要几个疗程的治疗才能彻底治愈,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确实不是一个庸医,他又回去准备第二次的治疗所需要的器材了。 沐清是打心底为洛羽高兴。虽然他嘴上说着他无所谓的话,但是若是洛羽的眼睛真的就此瞎了,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其实感触最深的应该是洛羽,从看不见到看得见,谁也无法体会他心中的感受,但即使是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洛羽也从未把怒气发泄到其他人身上,也许只有他才懂得人心的难得。 “洛羽,你重见光明之后,最想去哪里看看,我陪你去!”怒气渐消的沐清开始考虑让洛羽去放松一下,也换一种心情。 洛羽低着头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自己想去的地方,但好久也沒得出个答案:“这个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现在这么乱,其他的地方也不安全,不如就在平山城里逛逛吧!我们的人马大都在这里安全!”沐清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现实,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洛羽若是出了一点乱子,那么对军队的打击都不会是他能承担的。 洛羽的手抚上沐清的发:“傻沐清,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其他的对我來说并不重要!”其实洛羽想说风景只有这边独好,有沐清在的地方才有他想看的风景。 沐清被他的话说红了脸,说洛羽病一好又开始不正经。 “咳咳……”两人打情骂俏之间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还站了一个人,陆琪作为长辈其实是见不得这种场面的,尤其是都是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年纪,怎能堕落至此。 沐清见他们要谈事情,问候了一声就退下了,洛羽不想他过问军中的事情,他正好也不喜欢,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他不敢跟大夫说,更不敢和洛羽说,殷然虽然给他吃了毒药,但是好像对他的身体并沒有什么影响,他几乎要忘了这件事情的存在。 沐清走后,洛羽便跪了下來,给陆琪行了一个大礼,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与苍天,如今洛羽给陆琪行如此大礼,委实是那他当父亲來看的,洛羽自从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由陆琪父子帮忙做的,想陆琪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的事情东奔西走,为他联系各方愿意支持他的旧友,这一跪他确实受的起。 陆琪连忙把洛羽扶了起來,他这段时间忙着联络其他势力集聚平山城,基本上是很少回來,这不,听说洛羽的眼睛好了,说什么也要回來看看。 陆琪会对洛羽这么好,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对五王爷洛君灏有些愧疚感,洛君灏死的时候他一点忙也沒帮上,他原本是想把洛君灏的孩子接过來自己抚养的,可自从洛君灏死了以后,他的妻儿就销声匿迹了,而且当时查得那么严,也就被耽搁下來了,直到他接到洛羽的信让他去一趟京师,他才重新和洛羽相认,洛羽当时就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陆琪,希望陆琪能够帮他,陆琪二话沒说就答应了,也许是因为洛君灏的原因,他真的是原因倾尽所有助洛羽一臂之力,不管结果如何,他将來死了之后都可以无愧与五王爷。 但是,他唯一觉得难过的是,他把陆篱也牵扯了进來,他原本只是希望他能无忧无虑生活的,可事违人愿。 “孩子,你要是真感谢叔叔,就听叔叔一句劝,沐清那孩子真的不该待在这里!”陆琪说的比较含蓄,他不可能直接说沐清哪里哪里不好,但洛羽不可能听不懂。 “沐清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么,回头我一定说他!”洛羽和陆琪饶圈子,这话若是前段时间说也许还有点效果,但现在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陆琪原本也沒觉得沐清有什么?但自从他听说洛羽为了救他才会下令攻破平山城之后,他突然觉得在这样下去,洛羽早晚得出事:“孩子,你掌控的是一只军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叔叔这些话你不可能不懂,只是想成大事的人,怎么可以如此感情用事!” 洛羽听陆琪这么说也深思了一下,然后才对他说:“叔叔,我从小和沐清一起长大,他陪我度过了对我來说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如今,他又为了治好我的眼睛独身去取碧灵草,可以说如果沒有沐清,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洛羽,你要我如何能弃他于不顾!”洛羽说的诚恳,也是真心话,正因为是陆琪问他的,所以他才会认真的回答他,若是换了别人,洛羽是不屑回答的。 “你以前是怎么和叔叔说的,你说让沐清呆在身边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现在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洛羽说过这样的话,陆琪是记得清清楚楚,但若洛羽不承认他也沒有办法:“叔叔不管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你若是不好开口,就有我去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洛羽挡不住陆琪的决定,他只有希望沐清能够承受的住别人带给他们的压力,不要轻言放弃。 陆琪找到沐清时,他正在和陆篱开着玩笑,很久沒有感受过这么轻松的日子,他就想着一定不能错过这來之不易的机会。 沐清见陆琪表情严肃,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碍于长辈的情面,他还是客气的叫了一句叔叔。 陆琪让陆篱下去,他要单独和沐清说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叔叔,有什么就请直说!”沐清向他行了一个礼,算是对他的尊重,现在的沐清与以前相比真的平和的很多,心里不再都是阴霾,看事情的态度也清晰了很多,这也是他从洛羽身上学到的。 “沐清,你在我心里和洛羽是一样的,叔叔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只是,你和洛羽的关系总不是个事!”必要的客气是不能少的,陆琪说沒有差别那纯粹是客气话,谁会拿一个和自己沒有半点关系的人当亲生儿子看,除非现在已经步入了大同社会,但可以看得到的是,明显不是。 沐清了解了陆琪的來历,他知道这一天永远躲避不了,可沒想到來的这么快,以前洛羽和他在纳西尔雪山下隐居的时候,他还有过会和洛羽永远居住在这里的想法,但现在似乎连这种妄想也快要被打破了。 “那洛羽怎么说!”沐清是想知道洛羽的想法的,他相信洛羽不会那么绝情,但是若当着洛羽本人的面他肯定是问不出口的,陆琪会來找他,一定是已经和洛羽说过了,从其他人口中得到答案,即使是否认的,也不会让他太过尴尬,这便是沐清,一个不服输却又沒有自信的人。 “洛羽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即使有什么话,他也是不会和我说的,他生性温和,说和你这些年的情谊,他于心不忍!”陆琪把洛羽的话理解为洛羽不好开口,其实他会这么理解也属正常,洛羽说话永远只说一半,让人捉摸不透。 “原來……他是这么想的!”沐清知道陆琪不会骗他,但知道了洛羽真实的想法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许失望,这么多年的情谊别说洛羽舍不得了,沐清本人也是舍不得的,但洛羽仅限于舍不得就沒有其他的了,可他却不是…… 自古多情空余恨,沒有一句话比这句更适合描绘沐清现在的心情。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若洛羽过于深情,反而会更痛苦,这样对他來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陆琪见沐清也已明白,就沒再多说什么?都是明事理的人,说的太直白就都不好看了。 “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现在还不能走!”沐清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且以后见面的时间还长,他不想敷衍陆琪,除非洛羽亲自和他说要他离开,否则还剩下的这么点时间他不想喝洛羽分开。 “你这是何意!”陆琪这就不明白了,既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还这样赖着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还有其他的目的,“叔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不用担心,洛羽若是哪天君临天下,待在他身边的人……不会是我,我……会离开,但现在这个阶段,我想陪着他一起完成,还望叔叔能够成全!”其实不管沐清舍不舍得离开,他也只有一年的生命,到时候离不离开,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事情。 陆琪当然不能容忍沐清还要待在这里,这不仅是对洛羽,对其他人來说也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可你现在已经对洛羽产生了影响,洛羽会为了你去攻城,你叫我以后如何能放的了心!” 原來陆琪担心的是这件事,沐清舒了一口气,陆琪是怕自己拖累了洛羽,其实这也是他一直在意的事情,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待在军营了也确实会多有不便,但自从上次被抓以后,他就打定主意,将來若是再发生累似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再拖累任何人,所以他的身上随时随刻都带着一包毒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即使他这样和陆琪说陆琪也不见得就会相信,所以他只能请求陆琪再给他一点时间,但陆琪只淡淡说了句好自为之就踏着大步离开了。 沐清连忙收拾好心情,把所有的心思都藏了起來,洛羽的眼睛才刚刚好起來,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让他心烦,反正一年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转眼即逝,洛羽即使是在忍受他,也只有一年而已,所以,应该不是特别难熬吧! 沐清在门槛上坐了下來,有时候不顾形象的做一些事情反而让他很舒服,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落入离他不远处的陆篱的眼中。 陆琪让陆篱离开时,陆篱爽快的答了声好,但是他并沒有走远,陆琪找沐清有什么事他猜也猜得到,他沒有阻止,是因为他也想知道沐清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让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钦佩沐清的深情。 他也钦佩沐清的勇气,若是自己喜欢一个人,但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认可,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坚持下去,就如现在这样,他可能也会像现在这样,打定主意,一辈子也不说,即使做不了恋人,他还是希望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陆篱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他沒能提前一步遇到沐清,正因为第一次遇到沐清时,他的心中已经有洛羽了,所以他才会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只是当时的沐清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但这一路走來,沐清的成长与变化他都看在眼里,逐渐懂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好像只有他还是老样子,依旧一成不变。 但是陆篱并不后悔,因为他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带着沐清做任何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从中得到的快乐是不言而喻的。 他不认为自己输给了洛羽,他最多是输给了时间,沒有在最好的年华了遇到沐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殷然在路上走走停停,路过很多地方,他沒有觉得苦涩,更沒有后悔,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觉得辜负了这些年的时光。[] 有时候,他在想他过去的人生到底做了些什么?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沒有他觉得了不起的作为,也沒有让他永生难忘的回忆,其实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就好像一个人在人间走了一遭,什么也沒能留下,然后世人沒有人会记得他,他就好像从來沒有出现过一样,悄然无息…… 但其实殷然不该有这样的忧虑,至少对世人來说,他已经是年少有为了。 可是?这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他缺少一个对自己的交代。 马车突然停了,马匹嘶叫着被迫停了下來,殷然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他车的正前方被一骑马的人拦住,他顺着向上看,來人正是风尘仆仆的柳江。 殷然不明柳江的來意,或者是说他从未想过柳江会追过來,在他心底深处,他想柳江应该是恨他的,不是应该,是绝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殷然开口。 “你说你要成亲了,我和你好歹好了一场,想看看你未过门的妻子应该不为过吧!”柳江并沒有打算告诉殷然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由他对殷然的了解,殷然若是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离开。 成亲的事也只是殷然搪塞柳江的借口,这乱世的,他哪有心思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沒想到柳江却当真了。 “你不担心洛羽了,他现在可不太好!”殷然沒有说同或是不同意,他知道柳江心中就惦记着那么几件事,抓住这些,不怕控制不了他。 “无碍!”柳江不为所动,回來之后,他有认真考虑过陆篱的话,然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殷然之间一直有隔阂,是因为中间夹了一个洛羽,但事实上他对洛羽只是感激之情,洛羽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帮助过他,作为报恩他关心洛羽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殷然并不这样想,殷然认准了他和洛羽感情暧昧,他又不善解释,所以就这样拖了下來,其实认真想一想,他们之间沒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所以乘着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和殷然说清楚。 “是么,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你和沐清见面的那一天,我抓住了他,把他交给了王川,你也不担心他的安危了!”殷然见洛羽说服不了柳江,又换成沐清,反正他手中有的是筹码。 柳江听殷然这么一说,立刻跳下了马,他赶走了赶车人,一把抓住了殷然的手臂,殷然心中一阵,表情上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柳江二话沒说,一把把殷然按倒在车厢里,还沒等殷然反应过來,他的唇就贴了上來,殷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江,想一头狼饥饿狂躁,以前不管殷然怎么对待柳江,他都不会有这样的行为,这样的柳江让殷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柳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每当殷然违背他心中真正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想把殷然按在身下,但由于以前有过多的考虑,他从來沒有这样做过,现在想想他其实是有些后悔的,若不是有太多的顾虑,他和殷然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放开……嗯……”殷然使劲挣开柳江,但柳江毕竟是习武之人,力度要比殷然大的多,殷然挣脱不了,也就不再反抗。 柳江的吻很深,很急,好像下一秒殷然就会消失一样。 “柳江,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一吻完毕,柳江依然压着殷然不肯起來,殷然推他不动,只能换着法子说。 “好!”柳江也觉得他和殷然应该有很多事需要解释,就直起了身体和殷然并排坐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殷然此次回京,走的大多是小路,不是熟悉当地路线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找的到。 柳江也确实走了不少弯路,但只要他知道殷然是回京师,大方向沒有错,他总是会和殷然遇到的。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柳江看着殷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见殷然不答,才自顾自的说:“我不想你娶亲,这个答案可以么!” “你不恨我了!”殷然自嘲:“我不需要你这样以德报怨!” “你是这样想的!”柳江讶异:“还从來沒有人这样说过我,殷然,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我的心,还是,你假装看不到!”柳江沒有说的是,他从小就很喜欢殷然,只是那时候再蔚子青那里学习的时候,殷然不怎么搭理他,后來他离开了。虽然对殷然一直还是念念不忘,但终是沒了见面的机会。 再次相遇,殷然问他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柳江鬼使神差的就应了下來,好歹是一个机会,他不愿错过,那时候殷然已经是吏部尚书了,位高权重,又备受恩宠,任谁都不敢得罪他,但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他和殷然的矛盾也就越深,他总觉得殷然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宠物,想到的时候拼命的对他好,忘了的时候好几个月也见不到面。 他不想这样,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之后,就有了他遇到洛羽的事情,洛羽开的条件很诱人,加上当时他也不想再和殷然处在那种复杂的情感中,于是便应了下來。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殷然特别厌恶洛羽,朝堂上也沒少找他的麻烦,好在洛羽性情平和,也沒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这也成了殷然久久不能释怀的心结。 “说什么看不看的到,都是过去的事了,缘分尽了,就好好的散场吧!”殷然不愿改变初衷,也许这些话柳江早些天说出來他会很开心的,也不会是现在的这种结果,但如今,说说什么也都迟了。 殷然以为,有时候人不得不去相信命运,他现在越來越觉得很多事都是依靠人力难以转寰的,既然无法改变,他便选择淡然的接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殷然,我只问你,你有沒有后悔过!” “我……忘了!”殷然不愿说,事实上他也在思考他有沒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结论是肯定有的。 “怎么会忘呢?这种事怕是想忘也忘不了吧!”柳江笑笑,不在意殷然的回答。 “那年母亲去世,我有想过去看看她,就在她的门外,我听到她和王川说,她说若是我执意和王川作对,就让王川杀了我……”所有人都道殷然无情,却不知他心中也有异样的苦。 柳江体会不到被至亲的人抛弃的感觉,但他看着殷然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不少的煎熬。 “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王家消失,可是当我做到的时候,我发现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就是这件事吧!”殷然依旧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柳江以为殷然永远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从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感受,但他好像错了,殷然不是不在乎,他只是不说,把自己沉重的心思都埋在了心底,不让别人透析。 “我小时候在家里不受待见,后來王川把我送到了军营,这应该是我人生的转折!”殷然亲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若不是柳江听王川说起过殷然小时候的事情,从殷然的口中他永远也想象不到那会是怎么的经历。[] 殷然继续说道:“在军营里,我遇到了平阳王,王川就请求他给我找一个好的先生,好好培养我,平阳王答应了,他还亲自把我送到了蔚子青的家中,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今天的殷然!” “那你帮王川也是这个原因!”柳江似乎有些明白过來。 殷然点了点头:“我家唯一对我还有些情谊的是他,我不想欠他的!” “平阳王和我说过,如果一个人对不起我,就应该加倍让他还给我,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奉为真理的话,现在想想才知道,原來是我一直沒听明白……” 殷然现在说的一些话,柳江不是很听得懂,但他知道,这时的殷然需要他,而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对他不离不弃。 “沒你想的那么悲观,至少现在我们都好好的这就够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重新开始好不好!”柳江握住殷然的手,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他现在最担忧的就是殷然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 “重新开始……”殷然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他已经沒有时间了,如果还有下一世,他希望还能和柳江遇到,只是不要再这么伤。 几天之后,陆篱收到一则震惊的消息,震惊到他不敢相信这则消息的真假,只好把这个告诉洛羽。 “你说殷然饮鸩酒自杀了,死在宸安殿!”洛羽当时正在和其他几位将军商量军情,还以为是自己太累所以听错了。 “是,探子信上说的是洛弘毅听信王子俊的话,认为殷然有欺君的行为,就在宸安殿赐了鸩酒,而且还听说殷然死前什么都沒说,甘愿服下毒酒!”陆篱觉得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让他觉得心里发毛,他有预感不久之后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是么!”洛羽轻轻道了一句,像是在听一个很沒有内容的故事。 “还有一件事,听说柳江在殷然自尽后也抹脖自尽了……”这件事陆篱原本不想和洛羽说的,他原本觉得殷然有诈死的可能,但如果柳江也死了,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是么!”洛羽还是那种口气,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们的尸体被盛放在义庄,要不要派我们的人去查一查!”陆篱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这件事情,当代人能让他殷然钦佩的人不多,殷然就算其中一个,他不信殷然会这样甘愿死去。 “不用了,让我们的人把他们的尸体合葬了吧!”洛羽说完,就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有些事他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了。 不管殷然和柳江是真死还是假死,他唯一能做的就剩这些了,也希望他们能在地下携手共存…… 洛羽知道和殷然的恩怨要从自己是平阳王的儿子说起,殷然不喜欢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羽的出生,倒不是说他少年封侯,殷然只是单纯的觉得,像洛羽这种人配不上平阳王那样的父亲,洛羽不明白殷然眼中的平阳王有多崇高,但他知道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也许是以前的洛羽总表现出事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才会让殷然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柳江跟了洛羽之后,殷然对他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殷然认为洛羽是心思深重,完全不像表面上表现出來的儒雅,所以更多的事情也随之到來,但是洛羽为了保持自己憨厚的形象也沒怎么在意,殷然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洛羽也有了一定的侥幸心理。 其实洛羽和殷然之间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化解的矛盾,若非要说有,只能说是两者各为其主,所以注定不会有什么交情。 如今殷然死了,柳江必定不会苟活,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殷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的确,殷然做事的方式很过激,做什么事之前都不会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他用一种燃烧自己生命的方式自己堵上了自己所有的路,这也是洛羽不同的地方,洛羽做一件事之前都会多考虑几步,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会急着做出结论,因为在他看來,最重要的是如何赢得漂亮,但殷然不会,殷然只在乎会不会赢,其他的无论生死,都好像和他无关。 也许这是殷然早就预想好的结局,也是对他來说最好的结局,世上原不会有一个人像柳江一样对待殷然,不求其他,殷然明白所有对他好的人都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取得有用的东西,只有柳江不会。 这样也好,至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会打扰到他们了…… “我洛羽在这里,祝福你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听说了?”洛羽在沐清身边停下,接了几张沐清手中的纸钱,塞进了火盆里。 沐清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烧他的纸钱。一听到这个消息,沐清并没有太大情绪上的变化,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他没有因为殷然对他下毒而希望他死,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可自从这一切开始之后,所有的事都不可挽回了。 “你……别难过。”洛羽拍拍沐清的肩膀,出声安慰。 “没有,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变幻的太快,我还有些难以接受。”的确,对于沐清来说,前几天他还和柳江见过面,没想到却成了最后一面。对他们这些人,生死原本就系在一线,每个人都是把白天当成是自己的最后一个白天再过,所以离开之后再重聚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洛羽,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样?”沐清顺着话说下去,死后的事他不会知道,但是若是洛羽现在骗骗他,他也是很高兴的。 “我不知道。”洛羽抬头望着天,看着天空倏然远逝的云,想着沐清的话,“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也不许你这么说。(.无弹窗广告)” 沐清看着洛羽坚决的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殷然死了,蔚子青那里肯定会很不好受,我们有时间就去看望看望他吧。” “好。”洛羽口上答应,但心中却是苦涩。他没有告诉沐清的是,王川已经借着殷然死的消失,公然造反了。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敌人不只有洛弘毅,还有王川。各国对姜国都是虎视眈眈,妄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 殷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算是死,也能把难题留给活着的人。但是洛弘毅在这个档口杀了殷然实属失策,这样一个智慧超群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委实让人觉得惋惜。 王川正式向朝廷宣战之后,就退居了豫州北部,在自己的老窝闲了起来。他来了个坐山观虎斗,想等洛羽和洛弘毅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个算盘打得好,不会一兵一卒,就能让别人帮他灭了一个王朝,委实划算。 洛羽也是没有办法,洛弘毅现在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洛羽,他是白白让王川占了这个便宜。 “我们什么时候再前进?”沐清想了想,又问。洛羽在平山城这个地方停了不少的时间,沐清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打仗一半停了下来,定然会让士兵们懈怠,丧失斗志。 “还缺一些东西。”洛羽答到,他没有明说,沐清只好猜测。 “是粮草不足么?”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沐清虽然不懂打仗,但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洛羽起事之后,军队所有的粮草都是靠的陆琪,虽说陆琪也为洛羽拉了一些愿意支持他的人,但仅凭几个人要维持那么多士兵的生计,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是,是武器。”其实最让洛羽担心的还真不是粮食的问题,因为陆琪已经和那些富商达成协议,他若成事,免除他们十年的税收,并提高商人的地位。他若没有成事,也绝不把他们的名字泄露出去,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对于这样的条件,那些商人不可能不愿意。 可是,洛羽现有的军队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五王爷洛君灏当年遗留下来的,陈旧且杀伤力不大。用这样的武器无论是对上洛弘毅还是王川,都是没有胜算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沐清,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洛羽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了一个铺垫,虽然洛羽不知道沐清听到这些会是什么反映,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那时候在许昌,煤矿确实是我派人毁的,为了得到那些煤矿。”洛羽准备的时间,远远比沐清知道的要早的多,洛羽做事总是一环扣着一环,滴水不漏。 “你一直都是这样,言此而意彼,让人琢磨不透。”沐清并没有什么反映,事实上这些事陆篱很早就告诉他了,包括什摩族的事情,他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但是他并不生气,他反而要庆幸洛羽有着这样的心思,不然现在的后果是很难想象的。 他可以为了给亲人报仇,隐藏在洛羽身边七年,那么,洛羽就有可能做到更加隐忍,而且,他已然做到。 “沐清,你气我瞒着你么?”洛羽一开始不告诉沐清,是因为沐清还是洛弘毅的人,他要把沐清留在身边就已经花费了不少经历,还得防着他,自然很多事都要瞒着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些话没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沐清摇头,“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你得考量,我都明白。” 听沐清这样说,洛羽觉得很安心,他连忙把沐清搂在怀中,贴着沐清的耳朵和他说着谢谢,谢谢他的理解,也谢谢他的信任。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洛羽得到了煤炭,又靠着当地的铁矿,秘密的铸造起兵器来,如今,兵器已经尽数出土,就差把他们送到士兵的手中就大功告成了。 但洛羽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如何把兵器运送到士兵的手上,还得避开洛弘毅和王。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么他做的一切,就算是为他人作嫁了。 而陆篱的意思是就直接在平山城停顿下来,等待兵器运输过来。一来可以混淆视听,王川肯定以为洛羽是多有顾虑才会再平山城停了下来。二来,殷然刚出事,各方都在打着自己的主意,洛弘毅亦没有功夫考虑这些事情。 在经过多方商量之后,最终采取了陆篱的方案。此事若成,洛羽打胜仗的可能将提高到一半,这不仅是武器更加先进,更多的是带给士兵的鼓舞是不可言遇的。 然而,关键就得看这几天了…… 第一百三十章 过了几天较为平静的日子,兵器最终完整的到达了将士们的手中。(.无弹窗广告)站在城楼之上,沐清俯视着城下众将,第一次觉得洛羽的坚持是对的。 在行进的路上,多次受到洛弘毅军队的拦截,但最终总能化险为夷。 洛羽抵达京师之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现在的沐清,就已经发现他做很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药物对他身体的反噬作用越来越强,他现在总是很慵懒,睡着了之后也是很久才会醒。 沐清越来越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不能等到洛羽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这些天他不禁有一个感慨,以前觉得生命是那么的轻微、微不足道,到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留恋这个尘世。 洛羽这段时间也发现了沐清的不对劲,他原先以为是因为长途跋涉,沐清可能是太累了,但他已在城外驻扎几天,已经不见沐清有所好转。让大夫来看,也只是说过度劳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宫殿内。 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有些昏暗,洛弘毅抚摸着那象征权力了龙椅,独自笑了起来。[]天下间没有一个人会比当统治一切的君王来的更累,世人皆浅显的认为做皇帝的享尽荣华富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想得到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为了讨好他想方设法取下来给他。殊不知,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苦衷。 平常人做事只要自己高兴就好,而皇帝就得听这个或是那个的意见,偶尔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件事,就会被扣上昏君的帽子。平常人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而皇帝吃什么菜都有夹菜次数的限制,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敌人摸清皇帝的喜好。平常人可以和喜欢的人相守到老,而皇帝面对偌大的后宫为了保护喜欢的人还得对谁都报以笑容。 洛弘毅都快要忘记了,他那时拼命要得到这皇位的初衷。他原本是想做一个叱咤风云的天子,他希望数百年后,百姓在谈起他的时候,还可以给他一个功在千秋的评价,但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天真可笑,都只当掌控朝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许,没有人能比洛弘毅更懂得作为一位天子的无奈。 “欠了别人的,你终究是要还的。”身后林芸儿一袭长裙,出现在宫殿内。 洛弘毅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那让人胆寒的龙椅发呆。他问林芸儿,“朕欠了谁的?” “皇位本该有五王爷洛君灏继承,先皇夺了其皇位就该想到其后代会夺了你的位子,这就叫因果轮回。”林芸儿口上依旧不让,在她心中,她觉得洛弘毅能摆脱这么承重的枷锁是一件好事,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懂不懂。 “呵呵……果然是一个轮回……”洛弘毅在那个位子上坐下,依旧还是那个指点江山的年轻帝王。“洛羽的军队很快就会攻打进来,百官也是逃的逃、归顺的归顺,你为何不和林丞相一起离开?” “后宫之本我还是有的。”林芸儿笑笑,“那些人说的不错,作为帝王你太过仁慈了。” “仁慈?朕每夜望着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只觉得恐怖,殷然说的不错,当你意识到罪恶的时候,那肯定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洛弘毅展开自己的双手,望了望那修长的手指,不知是何感受。 “殷然死了,你是不是后悔了?”林芸儿站在宫殿的中央,她的声音在回绕,久久才传到洛弘毅的耳朵里。 “或许吧。”殷然死后的每一夜洛弘毅都是做着同样的梦,他总能在梦中见多殷然那淡漠的眼睛,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殷然不死,你的江山也就不会乱了。”林芸儿直接说出洛弘毅做的最失败的地方。局外人都看的清楚,殷然若是没死,王川就不会拿着这个做借口公然造反,洛羽对殷然也是多有忌惮,事情原本不该这么快走向这个结局,不得不说,是洛弘毅太心急了。 “或许吧。”洛弘毅依旧说着这三个字,他现在只是觉得很累,累到什么话都不想说。“就像你说的,洛羽算我欠他的,他来夺这个江山朕无话可说,但是现在王川按兵不动,养精蓄锐,明显是想等朕和洛羽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分得一杯羹。洛羽姓洛,他掌管天下也依旧是我大姜的江山,朕就是到酒泉之下也能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你的心中是不是只有你的江山?”林芸儿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有些话她想和洛弘毅说,她又怕说了连这样的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除了这,朕好像也什么都没有……”洛弘毅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不是真的只有江山,以前就想做一个被百姓爱戴的好皇帝,但是时间久了,反而变成了一种责任,没有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林芸儿很想和洛弘毅说,他还有她,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有些话不用说,只需要用行动表示…… 沐清昏昏睡去之后,洛羽突然做了起来,手指在沐清的胸前一点,确定沐清再无反应之后,起身点了灯,他刚出门想吩咐门外的侍卫做一些事情,就见银光闪过,洛羽手一伸,轻而易举的接住了接住了射过来的飞刀。 飞刀只是普通的地摊货,看不出哪家哪派,倒是上面系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江洲亭一聚。 洛羽看着字迹清秀,猜想应该是一位女子,但是别人约他见面的目的,他就猜不出来了。 “公子,未免有诈,您还是别去了。”侍卫也看到了字条,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但还是说了出来。 洛羽为了打消那人的担忧,笑着对他说:“无碍,是我的旧识。” “那公子刚刚吩咐的事情……” “你就当做没有听到过……还有,若是沐清醒了,见我不在,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洛羽想了想还是准备赴了这个约,此人在这样的时候找到他,绝对不是见个面,这么简单。 “属下明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怎么是你?”洛羽依约来到江洲亭,见到的人确实洛弘毅。 “你以为是谁?”洛弘毅回头对他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像是对待自己的敌人。 “林芸儿,我以为是她。”洛羽向洛弘毅走去,与他并排站在亭边。 洛弘毅独自笑笑,他想起林芸儿和他说的洛羽心细如丝,果然不假。字条是他让林芸儿帮着写的,为了防止洛羽知道是他不来赴约。 “你找我为了什么事,就直说吧。”洛羽望了一亮了,沐清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醒过来。 洛弘毅停顿的一下,说道:“江山我可以双手奉上,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洛羽感到有些意外,洛弘毅一直是出了名的在乎自己的江山,怎么可能愿意这让认输。 “你可以说来听听,但我未必愿意。”洛羽选了一个较为保守的说辞,他不会简单的答应洛弘毅的说法,他只会在衡量之后,选择一个对自己和他的军队最有利的方式。 “江山依旧姓洛。”洛弘毅开口。其实洛弘毅提的要求真的不算是要求,不管是洛弘毅还是洛羽,这江山依旧是大姜的江山,但若是王川得了天下,那么,大姜就算是亡在了他的手上,他即使是死,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若是不答应呢?”洛羽反笑。其实现在的洛羽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天下是谁的天下并不重要,他做这些事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毁了这一切,包括姓洛的。 正是这个姓氏让他从小就家破人亡,母亲几近疯癫,他岂能不愿。 “洛羽,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这关系到天下苍生,不打仗对所有人都好,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洛弘毅没有自称朕,他现在的心里很清明,清明如水。洛弘毅只是觉得洛羽还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会意气用事,只是他希望洛羽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洛羽笑得一脸邪气,此时此刻,他只是不想让洛弘毅如意,洛弘毅最不想见到的,也就是他最想见到的。 “洛羽,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即使夺也夺不走。我希望你以后明白了之后不要后悔。” 洛羽不明洛弘毅这些话的意思,不由的追问了一句,“此话何意?” “平昌沐家不是我下得手。[]”洛弘毅突然说了一句不符合场景的话,“沐清说是我做的,我一直没想明白,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哦?” “那个人是你,灭了沐家满门的只可能是你。”洛弘毅言辞肯定,像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洛羽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在洛弘毅的严重也就算是默认了。洛羽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他甚至以为这件事至始至终都不会有人知道,结果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么。 “沐清那么相信你,若是知道你才是杀死他全家的真正凶手,我简直不能想象会照成什么样的后果。”洛弘毅冷笑,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件事困住了洛羽。 “你有什么证据,沐清不见得会相信你的话。”洛羽反将一军,但是心中已经缓缓担忧起来。洛弘毅的话确实对他照成不小的影响,他不后悔自己那样做,不然也不可能遇到沐清,并且和他相守。他只怨自己做的不够彻底,现在被洛弘毅翻了出来。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但我若只是把我的猜测告诉沐清,相信也会有一定的效果,你觉得呢?”洛弘毅抓到洛羽的把柄,必定是紧抓着不放,不趁着现在和洛羽谈条件,洛弘毅怕以后再难见到他。 洛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他也已经知道平阳王洛君颜并非他生父,母亲趁着洛弘毅不在期间,偷偷地来到他的房间,把他们父辈的恩怨一一告诉了他,并且和他说若不能为父保守,她死都不能瞑目。 洛羽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所以他开始翻阅史册,又问了当时的一些重臣,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得到了组合成了事情的真相。至此之后,他觉得洛君颜看他的目光都是异样的。那时候先帝病重,他在和洛君颜一起去看望先帝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关于平昌沐家的事情,当时他没有考虑到陷害平阳王还是洛弘毅,他单纯的只是为了报复。可是弄巧成拙,当时很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洛君颜,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是洛弘毅为了争夺皇位而设下的陷阱,甚至连先帝也这么以为。 没有人会把目光指向话的世子身上,加上先帝一心护着洛君颜,基本上认为这件事情是洛弘毅做的占绝大多数,洛弘毅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过,因为洛弘毅以为这是平阳王洛君颜为了陷害他所设计的。 这件事也就这样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洛羽曾经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却不料又被洛弘毅提了出来。 其实在苏裴死了之后,洛羽本该高枕无忧的,因为这个世界除了苏裴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但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沐清之后来到了平阳王府,洛羽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就隐隐有些怀疑,所以就把他留了下来,事后调查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但那时沐清一心以为是平阳王灭了沐家,他也就顺便利用了他一下。 可是谁能想到,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渐渐的相处中有了真实的感情,并且硬若磐石,不可转移。洛羽自认为可以控制很多事,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发觉对沐清动了真情之后,他就更不想这件事被沐清知道,但如今这件事情越来越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你想怎么样?”洛羽回归到现实,他相信洛弘毅此次叫他来就是和他谈条件的,但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不能让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条件我已经说过,你只需做一个好皇帝便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就这样?”洛羽不信。[] “就这样。”洛弘毅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洛羽以为做一个好皇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洛弘毅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洛羽回去的时候,沐清还在沉沉的睡着,他好像比之前更加嗜睡。以前晚上洛羽有什么动作,沐清马上就能感觉的到,现在即便是洛羽起身出去,他也很难知道。 洛羽觉得这很不正常,才会想着趁沐清睡着的让侍卫把大夫叫过来看一看。 大夫来的时候表情就很凝重,大概是知道洛羽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洛羽问他沐清的情况,他支支吾吾的说沐公子不让说,在洛羽的应该说是再三恐吓下,大夫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连你也没有办法么?”洛羽是不信命的,上天对他已经是很不公平了,他不信还会对他更残忍。 “老朽惭愧。”那大夫向洛羽深深鞠了一躬,“此药世上至今无解。” 实话很残忍,但作为大夫的人亦不愿骗病患。沐清中的毒名为梦境,是个多么梦幻的名字,同时又是决裂的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此药取名为梦境的原因是因为服下这个药的人会渐渐嗜睡,活在梦境中。[.超多好看小说]然后慢慢的死在梦境中,没有半点痛苦。 殷然有千种万种杀了沐清的方法,但他却选择了一种最为仁慈的方式,也算是念在旧日的情分上。 洛羽的手一抖,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冷颤了一下,“您作为南山药圣的徒弟,都没有办法?”洛羽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沐清从未有害人之心,所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切由他自己承担。 大夫摇了摇头,“公子,沐公子是为了为你取得碧灵草才会中了殷然的毒,他不让我和您说,就是不想让您担心,还请公子您多珍重。” “沐清……还有多久的寿命?” “如若不错,最多六个月。” 洛羽什么也没有表示,他只是交代大夫,说是这件事不要让沐清知道,就让他退下了。 洛羽静静望着沐清安宁的睡颜,怎么也不敢相信还有六个月他就要离自己而去了,他不明白这是不是老天对他太过贪心的惩罚。 洛羽冰冷的唇落在沐清的脸上,沐清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游走,不由的睁开了眼睛。(.好看的小说)见到洛羽贴在自己放大般的脸,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 “怎么大清早的就欲求不满了?” 洛羽抬起头看着身下的沐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洛羽刚想从他身上起来,就被沐清抱住,整个人贴在了沐清身上。 沐清主动吻上了洛羽的唇,这在以前除非沐清心情极好,不然是很少会发生的。 “沐清,你……”洛羽不明沐清的用意,有一瞬的惊慌失措。 “天还早,做……一次如何?”沐清的指尖抚上的洛羽的唇,一双水润的眼睛勾人心魄。 洛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瞬间就把沐清压在身下,熟练的撕扯着沐清的内衫。 一次之后,洛羽还意犹未尽,沐清却以累的睁不开眼了。 “沐清,这段时间你怎么变得这么嗜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洛羽假装不知道,他想听听沐清会怎么说。 沐清翻了一个身,面对这洛羽,但还是闭着眼睛,“我也觉得,该不会是你在我的饭里下药了吧。”沐清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总之,从发生这件事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告诉洛羽。 洛羽笑笑,也没打算追问,既然沐清不想说,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若是我下药,怎么可能下让你嗜睡的药,我只会下让你更加兴奋的药。”洛羽学着那吊儿郎当的口气,想逗沐清笑一笑。 “什么时候和陆篱学会了?”沐清吸了一口气,往洛羽的怀中靠了靠。 洛羽的脸一沉,“怎么陆篱也说过这样的话么?”这个是一定要禁止的,背着他调戏沐清的都不是好东西。 “那到没有,只不过你刚才的口气和陆篱很像。” “我才不要和他像。”洛羽撇过头,装着不高兴的样子,可惜沐清没搭理他。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洛羽和沐清不知道这么早就有人过来,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现在听到敲门声,不禁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沐清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懒得动,于是一脚把洛羽踢下床,让他商量大事离这里远一点,别打扰到他休息。 洛羽混乱间穿好了衣服,还不忘为沐清盖好被子。门外的陆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于是站的远远的,生怕撞破这让人尴尬的场面。 洛羽出门的时候衣领还是凌乱的,他随意把青丝撩开,露出还有些红的脸。 陆篱上前不怀好意的帮他整了整衣领,说了句:“纵欲上身,你可要懂得节制呀,不然又得被沐清踢下床。” 洛羽咳了两声,意思是跳过这一段,但陆篱偏偏不让他如意,拽着这个一直说。直到洛羽闷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才逗乐了陆篱。 洛羽这才看出原来陆篱是故意的,果然是一只小狐狸。 “这么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洛羽转开话题,懒得同陆篱计较。 陆篱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此次来的目的,“王川有所行动了。” 洛羽一直对王川突然退回豫州的行为很不能理解,所以就让陆篱关注这一块的动静。但经过昨晚和洛弘毅的见面,洛羽已基本能确定王川这么做的目的了。他现在有所行动估计也是等不及了。 “哦~他怎么了?”洛羽把手背在身后,这是他没事信心十足的时候常做的动作,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陆篱却看得清楚。 看洛羽的样子,陆篱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也就放下了心来,“据探子来报,王川最近再调兵,看来是想往京师进军了。”陆篱想了想王川的做法,有利有弊,这一路走来基本上都被洛羽收复,这样一来,洛羽算是为他开了路。但弊端就是,三军相遇,必有一方要先亡…… “是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缭绕。[]屋子里的人半靠在椅子上,手中的书随意的翻着《中庸》里的一段――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世子,沐公子回来了。”小厮低头前来禀告。 合上手中的书,“叫他进来吧。”被叫世子的人乃平阳王之子,洛羽。他一袭紫袍松散,长发用白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慵懒。 “是。” 沐清站在门外,抬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梅树,花早谢了,树枝缠绵展开,像极了一副未着渲染的水墨画。 “世子,我回来了。”他声音很轻,似有还无。 “过来。”洛羽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过来坐下。 沐清听话的上前坐下,脸上带着讥讽,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又滑到胸口,“世子,莫不是寂寞了?” 洛羽不回答也不抗拒,任沐清的手在身上滑动,手指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一团火。“今天,我们换一种新玩法。”不等沐清开口,便吻上了他的唇,双手伸到腰间,解开那碍事的衣带。 衣衫半褪到腰间,洛羽的手在沐清的身上流连忘返,引起了他的阵阵颤抖,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更加激发了洛羽的欲望。 “世子,要尽兴才好。” 沐清感受到身下的灼热。“羽……羽……”他轻轻在洛羽耳边吹气,洛羽再也忍耐不住,抱着沐清向床上走去。 从枕头内侧摸出一青花琉璃瓷瓶,取了少量白色ru液,向沐清的后穴送去,手指轻轻抽动,看见沐清紧皱着眉头,恶作剧似的加大力度。 “恩……啊……”沐清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沐清,你跟我几年了?”洛羽眼光深邃,像一汪潭水。 “七年。” “原来我的小沐清也已经二十了。” 沐清陷入沉默,或是想起了什么,或是有些许累了,总之,是没在说话。 洛羽分开沐清的双腿,把自己的灼热向沐清压去,只听沐清闷哼一声,身体顺势向后压去。 沐清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奈的角度,“世子这般粗暴,难道是欲求不满?” 洛羽狠狠地撞击着沐清,“为何要杀苏诚?” “莫不是……伤心了,世子对旧情人还真是……此情可待日月可鉴呢。”沐清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洛羽不理他,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沐清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凌迟,苏诚临死前还喊着世子的名字,让我好生感动。” 洛羽的动作越来越快,沐清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洛羽低头吻上他的脸,把眼泪tian了干净。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不想看到沐清流泪。 激情过后,洛羽拥着沐清入眠,房间里还弥漫着**过后的味道。 “你已成年,成年之后,本该是由父亲为你赐字的,你父母即以双亡,便由我帮你取,可好?”洛羽微微坐起,双手拥着沐清的腰。 沐清把头埋在洛羽胸前,紧闭着双眸,不答。 “那便取云隐吧。”洛羽拨了拨沐清脸上的发丝,又说。 “这是何意?”云隐,云被隐去,即不祥之兆。(.好看的小说) “我喜欢。” “我杀了苏诚,你不生气?” “我像是会念旧的人么?” “这般无情,果然是皇家风范。” “风范便风范吧。”洛羽用手捏住沐清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更重要的是要你去做。” 洛羽有一种本事,他可以很优雅的做一件很无耻的事,比如……当下。 “什么?” “我邀林丞相之女林萱儿到王府做客,你去把她接过来。” “那我要恭喜世子了,林萱儿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你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沐清反问。 洛羽无奈,“我左右是说不过你的。” “平阳王与林丞相结为亲家,哼,心照不宣。”沐清起身背对着他穿衣。 “皇上父亲叫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洛羽仍半躺在床上,捋了捋头发,风华依旧。 “这与我无关。”沐清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 梅花谢后,桃花取而代之。清幽的香气飘来,伴着那淡淡哀伤的琴声。 “小姐,世子派的人来了。” 琴声骤停,眼前的珠帘阻碍了沐清的视线,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她窈窕的身姿。 “林小姐,在下沐清,字……云隐。”他便是这样介绍着自己,便是这样走进了一个女子的世界。 林萱儿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沐清微微一笑,沐清也回了一个笑脸,只是他微扬起半边嘴角,看起来倒像是个纨绔子弟,不禁让林萱儿红了脸。 洛羽和沐清有很大的区别,洛羽总是温文尔雅,他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客气的像个陌生人。而沐清却多了丝邪气,偏偏很多名门闺秀就喜欢这个调调。 “林小姐好琴艺,哀而不伤,如流水般细腻绵长,不知奏得是何曲?” “原来沐公子也是懂琴之人,只是随兴所弹,未曾取名,公子说像流水,那便取名为《似水》吧。” 沐清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前的仆人打断,“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嗯。”林萱儿回头,“沐公子,我们走吧。” “林小姐请。” “在下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骄子,让林小姐受委屈了。” “不碍事。” 沐清原本骑马而来,不知为何,那匹马突然癫狂起来,一时之间没办法制服,林萱儿便邀沐清共乘一辆马车。 姜国民风较为保守,女子向来不抛头露面,林萱儿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共乘一辆车,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才听林小姐的琴声,似乎是有心事。” “也没什么,小家情调,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让沐公子见笑了。” 沐清笑笑,“叫我云隐就好。” “啊?”林萱儿不禁有些害羞。 “不,我的意思是,我与林小姐一见如故,公子小姐的就生分了。”沐清连忙解释。 “好。”林萱儿双手紧抓着丝帕,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我能不能叫你萱儿?”沐清说完才反应过来,“林小姐身份高贵,是在下鲁莽了。”他低着头,貌似很失望。 “可以。”林萱儿生怕他失望似的,连忙说出口。 沐清在笑,很自然的扬起嘴角,伴着春风得意的微笑。 马车比骄子快很多,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沐清跳下车,伸手去接林萱儿。 王府内的仆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看见人到了,连忙上前迎接。不时,洛羽也走了出来,他穿的很庄重,不似平常那样懒散。 “林小姐,在下公务缠身,一时走不开,不能亲自去接,还望林小姐见谅。” “世子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林萱儿也很客气,而且不卑不亢。 洛羽上前,站在离林萱儿很近的地方,“林小姐莫要客气,不知可否邀你到花园里走走?” “好。” 洛羽转身,“沐清,你先下去吧。” 沐清看了眼林萱儿,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萱儿本想叫住他,但碍于情面没有开口。 清羽阁。 “清羽”顾名思义,取之于沐清、洛羽的名字。这是洛羽十六岁一时兴起取得名字。牌匾是专门从豫州请来的能工巧匠的大师打造,价格不菲。 这里也是洛羽和沐清的住所,从十三岁时便以住在这里。 沐清坐在洛羽常做的紫檀桌旁,学他的样子喝早已凉了的茶、翻他曾看过的书,想象着他平淡恬静看书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在想什么?”洛羽从后面拥住他,他想着其他的事,没有发现洛羽已走了进来。 “林萱儿呢?” “休息去了,你这么关心她,爱上她了?” “这是我的事。” 洛羽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我的底线是……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洛羽醒来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好看的小说)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不及叫上其他人就连忙往洛弘毅那里赶去。 还好,洛弘毅还活的好好的。但沐清却以不知去向。 “沐清呢?”洛羽一把抓住洛弘毅的胸口,问道。 “跑了。”洛弘毅淡淡的说了一声。洛弘毅的胸口有丝丝血迹,洛羽猜想是沐清想杀了洛弘毅但最终没有下手。 他体会的到沐清现在的心情,所以为了防止沐清想不开做出些过激的事情,他必须尽快的找到他。洛羽此时有点气自己没有多留一份心,沐清和洛弘毅同处一个地方,沐清岂能安生。会出现这样的事,也实属情有可原。 大殿内。洛弘毅整了整沾上血迹的衣服,重新回到坐台前执笔写了起来。像是先前的一切只是一阵风,拂过后不留下一丝痕迹,亦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你这样做值得么?”林芸儿在一旁看的悲戚,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洛弘毅一点也不想争辩,他宁愿背负着所有的仇恨去死,也不愿为自己做一点点声辩,林芸儿不知道洛弘毅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洛弘毅笔下生风,落字磅礴大气,“值得。[.超多好看小说]” “你以为有人会感谢你么!” “我不需要被人感谢。”在洛弘毅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作为帝王最后应该守住的承诺,与其他无关。 洛羽找到沐清的时候,他正坐在凉亭之上望着天空的云发呆。见洛羽去了,还给他让出一个位子。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洛羽问。 沐清叹了一口气,“没有,就是想在这里看看风景。” 洛羽顺着沐清的视线望去,看到的都是满目的苍凉,战争的年代又怎会有风景可看。“这里比起情人谷就要差得多了,你说是不是?” “洛羽,我想喝酒。”沐清没有理会洛羽的话,自顾自的说。沐清并不是一个喜欢借酒消愁的人,而且现在的沐清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可洛羽看着这样无助的沐清,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你等着,我去取。”洛羽很快就提着两坛子酒回来,他靠着沐清坐下,把其中的一坛酒递给沐清,相互碰了一下酒坛,就喝了起来。 喝了一半,沐清才说:“我几天去了洛弘毅那里,我原本想杀了他的,但是最后我没下得去手,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若是死了,到了地下,族人怕是也不能原谅我。” “怎么会,沐清有一颗仁慈之心,是沐家的骄傲,族人又怎么会怪你呢。”洛羽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灼热的酒烧红了他的撇过眼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仁慈?”沐清自嘲的笑笑,又拎起了酒坛子对洛羽说:“来,不醉不归……” “好。” 沐清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醉了的沐清和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会哭还会耍酒疯。不管是谁让他做什么他都要和那人对着干,看着其他人无奈的脸,他还一个人傻乎乎的笑。 除了洛羽,没有一个人有耐心照顾这样闹腾的沐清,直到大半夜还不消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洛羽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帮沐清擦拭身体。但沐清一直乱动,所以洛羽擦了很久也没能成功。好不容易等沐清消停下来,又哭了起来,任洛羽怎么哄也哄不好。 “沐清,别哭了沐清。”洛羽拍着他的背,知道他心里苦,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我……我想回家……”沐清哭着哭着就说出了他心中的事,他想回家,他想家了。 “好,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洛羽把沐清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他舒着气。 陆篱有来看沐清,但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想打扰他们,想默默的退出去,却被洛羽叫住。 “陆篱,能帮我照顾一会儿沐清么?”洛羽没有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或许他知道这么晚了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那你呢?”陆篱有些意外,沐清的事洛羽一直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会假以人手,“这么晚了还有事?” “嗯。”洛羽点了点头,“有点小事需要处理。” 其实有这样的机会和沐清单独相处他是很高兴的,但是他不想被人说是乘人之危。沐清之后变得很安静,只是时不时的会蹦出一两句梦话,但听不清再说些什么。 可是能这样静静守着沐清,陆篱依旧觉得很开心。 …… “你来了。”说这句话的人依旧坐在字台前,他没有点灯,像是在等着那人的到来。 “你知道我会来?”洛羽轻笑。 洛弘毅亦站起身,“你不来,今晚怕是不能入眠的吧,毕竟把柄掌握在别人手里,若是我,肯定也无法安生。” “你说的不错,你待在这里,我永久无法心安。”洛羽不反驳洛弘毅的话,他不是个好人,他从不否认。 “所以呢?”洛弘毅不以为然。 “只要你喝了这杯酒便可。”洛羽向身后挥一挥手,马上便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端着一杯酒走上前来,放在洛弘毅面前的字台上。 这是一杯毒酒,洛羽知道,只要洛弘毅在一天,沐家的事就永远是他的噩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场噩梦永远的消逝在夜中。 洛弘毅也不反抗,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向洛羽,“你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至今你竟然还不知道有些事远远比真相更可怕,洛羽,你还是太天真了。” 洛弘毅说完,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也许他早就再等这一天了,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他觉得轻松。 杯子落地的时候,洛弘毅突然没来由的感觉轻松,自从他登基以来,就没有在体会过这种感觉,没想到会在死之前重温。 他拿起桌子上的书,这是他这几天奋笔书成,里面是他想对林芸儿说的一些话,但是他一直无法说出口,所以他希望在他死之后,洛羽能帮他交给林芸儿。 “还有洛羽,别忘了你的承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洛弘毅死了,听说是自杀。 沐清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很惊讶,他没想到昨天自己昨天还用剑指着的人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去相信命运。 宫里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并不大,沐清不知道洛羽是用了什么方法,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没有感多嘴的。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但是有一件事让沐清心里有些不好受,洛羽拿了一本书说是洛弘毅的遗物,让他代交给林芸儿,他虽然不明白其用意,但是这么多人中,唯独自己和林芸儿还能说得上话,也就没有拒绝。逝者已矣,他也不想一直纠结与过去。 沐清把东西交给林芸儿的时候,林芸儿一瞬间就落泪了,沐清一直以为林芸儿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依旧可以屹立于这后宫之中不受纷扰,却没想到她其实也是会哭的。 林芸儿并没有翻开那本书,她只是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中,即使是握皱了也不愿放手。沐清看着她执着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林芸儿喃喃道:“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沐清不懂她为何这么说,但他记得林芸儿当时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想到了四个字:生无可恋。 “你节哀。”沐清知道这样的话帮不了林芸儿什么,但这已是他能说的极限。他不会去同情洛弘毅,因为他一直认定洛弘毅是罪有应得。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那时候他就说长大了要娶我过门,我一直把那句话记在心里,就等啊等,一直等到他登基做了皇帝,实现了当初的承诺。”林芸儿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没有擦拭,就任由它静静的流淌,“可他当了皇帝,就注定是天下的皇帝。他心里每天只装着家国、百姓,小时候的承诺早就忘了吧。所以我讨厌他,我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做,见他为此恼怒我就很开心,因为他最终是注意到我了……” 林芸儿说的泣不能声,沐清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林芸儿对洛弘毅用情竟是如此深。也是,别人心中的事,又岂是能随意让人窥视的。 “他以为留一本书给我我就会原谅他了,我会守着这本破书过一辈子,别搞笑了,他根本就不配,不配……” 沐清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退了出去。(.)反正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抹平林芸儿心中的伤痕,都说用情至深的人总是伤的最深,林芸儿便是这个可怜人。 林芸儿的哭声很凄厉,像是要用尽她这一生的力气。 沐清还没有走远就听到那边有宫女大叫了起来,他担心出事,连忙跑了过去。 原是林芸儿通过台阶上了房顶,她青丝零乱,一身素服与湛蓝的天空形成的强烈的对比。 她一句话也不说,下面的人叫她,她也听不到。高楼之上,呼呼的风吹走了她的眼泪。她把手中的书一层层撕成了碎片,随风扬在空中。 沐清站在楼下大声的叫她,她就如同失聪了一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芸儿,你快下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这样做他看到也会难过的。”慌乱中的沐清开始口不择言,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提到了洛弘毅,林芸儿还低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沐清看到她的眼神是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林芸儿继续撕着手中的书,面无表情的撕着。沐清能用的办法已经用尽,但丝毫不起效果。他担心这么下去,林芸儿迟早要出事,便吩咐人悄悄从后面上去,趁她不注意将她救下来。 可还没等他派人上去,就见林芸儿停止了撕书的行为,她缓缓的像楼阁的最高处移动,最终在最高处对沐清露出了一个微笑。 当林芸儿纵身跳下来的时候,沐清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林萱儿的死已让她久久无法释怀,如果再加上一个林芸儿,他怕是这辈子也难以心安了。 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林芸儿快要落地的时候,有一双手接住了她,接着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此时的沐清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只知道林芸儿绝对不能死。 林芸儿没有受伤,沐清却承受不了重量倒了下去。他来不及估计自己,急忙检查林芸儿的情况。 林芸儿对他盈盈一笑,“没用的,我已经服了毒药……”说完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你怎么这么傻?”沐清不明白林芸儿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使洛弘毅那么希望她好好活着,她也不会让他如愿,真的是应了她说的,做什么事都要和洛弘毅对着干。 “我不傻,我只是随着心去做一些事情,这天底下原不会有人比我……洒脱……” “沐清,有些事你不知道,真好……” 林芸儿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一个微笑,她能笑着离开这充满伤感的地方,沐清是真的为她高兴。 整理林芸儿手中剩余的纸张,沐清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上面是洛弘毅对林芸儿最后的要求,他希望林芸儿能忘了他,以后不管是在宫廷还是民间都希望她能像小时候那样,微笑着面对一切困苦。 沐清不知道林芸儿到底能不能忘了洛弘毅,但微笑这面对人生中的一切困苦,林芸儿最终是做到了。 沐清不管自己的手臂,也不管别人的劝阻,他抱起林芸儿,朝洛弘毅的灵堂走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林芸儿和洛弘毅放在一起,他不管这合不合皇家礼数,就像林芸儿说的他也要洒脱不羁一回。如果上天怜悯,就让他们在黄泉路上携手吧。 沐清每走一步眼前出现的都是林芸儿生前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还有他第一次在梅花树下见到洛弘毅的样子。 时间过得太快,沐清来不及捕捉什么,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这么多年过去,亦如重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缭绕。[]屋子里的人半靠在椅子上,手中的书随意的翻着《中庸》里的一段――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世子,沐公子回来了。”小厮低头前来禀告。 合上手中的书,“叫他进来吧。”被叫世子的人乃平阳王之子,洛羽。他一袭紫袍松散,长发用白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慵懒。 “是。” 沐清站在门外,抬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梅树,花早谢了,树枝缠绵展开,像极了一副未着渲染的水墨画。 “世子,我回来了。”他声音很轻,似有还无。 “过来。”洛羽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过来坐下。 沐清听话的上前坐下,脸上带着讥讽,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又滑到胸口,“世子,莫不是寂寞了?” 洛羽不回答也不抗拒,任沐清的手在身上滑动,手指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一团火。“今天,我们换一种新玩法。”不等沐清开口,便吻上了他的唇,双手伸到腰间,解开那碍事的衣带。 衣衫半褪到腰间,洛羽的手在沐清的身上流连忘返,引起了他的阵阵颤抖,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更加激发了洛羽的欲望。 “世子,要尽兴才好。” 沐清感受到身下的灼热。“羽……羽……”他轻轻在洛羽耳边吹气,洛羽再也忍耐不住,抱着沐清向床上走去。 从枕头内侧摸出一青花琉璃瓷瓶,取了少量白色ru液,向沐清的后穴送去,手指轻轻抽动,看见沐清紧皱着眉头,恶作剧似的加大力度。[] “恩……啊……”沐清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沐清,你跟我几年了?”洛羽眼光深邃,像一汪潭水。 “七年。” “原来我的小沐清也已经二十了。” 沐清陷入沉默,或是想起了什么,或是有些许累了,总之,是没在说话。 洛羽分开沐清的双腿,把自己的灼热向沐清压去,只听沐清闷哼一声,身体顺势向后压去。 沐清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奈的角度,“世子这般粗暴,难道是欲求不满?” 洛羽狠狠地撞击着沐清,“为何要杀苏诚?” “莫不是……伤心了,世子对旧情人还真是……此情可待日月可鉴呢。”沐清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洛羽不理他,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沐清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凌迟,苏诚临死前还喊着世子的名字,让我好生感动。” 洛羽的动作越来越快,沐清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洛羽低头吻上他的脸,把眼泪tian了干净。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不想看到沐清流泪。 激情过后,洛羽拥着沐清入眠,房间里还弥漫着**过后的味道。 “你已成年,成年之后,本该是由父亲为你赐字的,你父母即以双亡,便由我帮你取,可好?”洛羽微微坐起,双手拥着沐清的腰。 沐清把头埋在洛羽胸前,紧闭着双眸,不答。 “那便取云隐吧。”洛羽拨了拨沐清脸上的发丝,又说。 “这是何意?”云隐,云被隐去,即不祥之兆。 “我喜欢。” “我杀了苏诚,你不生气?” “我像是会念旧的人么?” “这般无情,果然是皇家风范。” “风范便风范吧。”洛羽用手捏住沐清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更重要的是要你去做。” 洛羽有一种本事,他可以很优雅的做一件很无耻的事,比如……当下。 “什么?” “我邀林丞相之女林萱儿到王府做客,你去把她接过来。” “那我要恭喜世子了,林萱儿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你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沐清反问。 洛羽无奈,“我左右是说不过你的。” “平阳王与林丞相结为亲家,哼,心照不宣。”沐清起身背对着他穿衣。 “皇上父亲叫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洛羽仍半躺在床上,捋了捋头发,风华依旧。 “这与我无关。”沐清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 梅花谢后,桃花取而代之。清幽的香气飘来,伴着那淡淡哀伤的琴声。 “小姐,世子派的人来了。” 琴声骤停,眼前的珠帘阻碍了沐清的视线,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她窈窕的身姿。 “林小姐,在下沐清,字……云隐。”他便是这样介绍着自己,便是这样走进了一个女子的世界。 林萱儿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沐清微微一笑,沐清也回了一个笑脸,只是他微扬起半边嘴角,看起来倒像是个纨绔子弟,不禁让林萱儿红了脸。 洛羽和沐清有很大的区别,洛羽总是温文尔雅,他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客气的像个陌生人。而沐清却多了丝邪气,偏偏很多名门闺秀就喜欢这个调调。 “林小姐好琴艺,哀而不伤,如流水般细腻绵长,不知奏得是何曲?” “原来沐公子也是懂琴之人,只是随兴所弹,未曾取名,公子说像流水,那便取名为《似水》吧。” 沐清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前的仆人打断,“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嗯。”林萱儿回头,“沐公子,我们走吧。” “林小姐请。” “在下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骄子,让林小姐受委屈了。” “不碍事。” 沐清原本骑马而来,不知为何,那匹马突然癫狂起来,一时之间没办法制服,林萱儿便邀沐清共乘一辆马车。 姜国民风较为保守,女子向来不抛头露面,林萱儿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共乘一辆车,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才听林小姐的琴声,似乎是有心事。” “也没什么,小家情调,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让沐公子见笑了。” 沐清笑笑,“叫我云隐就好。” “啊?”林萱儿不禁有些害羞。 “不,我的意思是,我与林小姐一见如故,公子小姐的就生分了。”沐清连忙解释。 “好。”林萱儿双手紧抓着丝帕,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我能不能叫你萱儿?”沐清说完才反应过来,“林小姐身份高贵,是在下鲁莽了。”他低着头,貌似很失望。 “可以。”林萱儿生怕他失望似的,连忙说出口。 沐清在笑,很自然的扬起嘴角,伴着春风得意的微笑。 马车比骄子快很多,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沐清跳下车,伸手去接林萱儿。 王府内的仆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看见人到了,连忙上前迎接。不时,洛羽也走了出来,他穿的很庄重,不似平常那样懒散。 “林小姐,在下公务缠身,一时走不开,不能亲自去接,还望林小姐见谅。” “世子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林萱儿也很客气,而且不卑不亢。 洛羽上前,站在离林萱儿很近的地方,“林小姐莫要客气,不知可否邀你到花园里走走?” “好。” 洛羽转身,“沐清,你先下去吧。” 沐清看了眼林萱儿,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萱儿本想叫住他,但碍于情面没有开口。 清羽阁。 “清羽”顾名思义,取之于沐清、洛羽的名字。这是洛羽十六岁一时兴起取得名字。牌匾是专门从豫州请来的能工巧匠的大师打造,价格不菲。 这里也是洛羽和沐清的住所,从十三岁时便以住在这里。 沐清坐在洛羽常做的紫檀桌旁,学他的样子喝早已凉了的茶、翻他曾看过的书,想象着他平淡恬静看书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在想什么?”洛羽从后面拥住他,他想着其他的事,没有发现洛羽已走了进来。 “林萱儿呢?” “休息去了,你这么关心她,爱上她了?” “这是我的事。” 洛羽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我的底线是……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路上躲躲藏藏,见到代国的士兵也是尽量绕道走,但还是不小心被代军发现,围堵在一条长巷里。[] 对于沐清和顾方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两人动脑子还行,身手就不值得一提了。所以两人眼神对视一秒后,选择了最简便的方式,那就是跑。 两人怎么说也是在皇宫里呆了一段时间的,怎么说也比代军要熟门熟路。眼看着就要摆脱身后的追兵,不料又被前方的人发现。沐清和顾方在被追的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躲进了一所偏殿。 沐清和顾方两人喘着粗气观察着门外的情况,那些追兵倒也没有追进来,他们派人把偏殿团团围住,不给两人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多时,便见一队士兵推了一辆火炮过来,他们是想直接毁了这座偏殿。沐清和顾方虽然洞悉了那些人的做法,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沐清,你听我说,代国的士兵会出现在皇宫一定是早和王川达成了某些协议,他这是卖国求荣的作为,若我们其中还有一人能活着见到皇上,一定要让皇上从这方面入手,在民心上击败王川,便可成事。”顾方扶着沐清的肩膀严肃的说着,或者说沐清从未见过这般认真的顾方,而且沐清也没有想到,顾方会这么为洛羽考虑,也不知道洛羽是不是真的是众望所归,总是有那么多人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沐清很认真的听着顾方说的话,甚是是一句不差的刻在脑子里,既是顾方让他记着的东西,必定是对洛羽有着重大的影响,他能帮到洛羽的地方不多,所以在用的上他的时候也会异常的拼命。(.)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沐清只觉得身体摇晃了一下,接着他便感到一阵耳鸣,顾方最后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他只见到顾方最后对他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其实,沐清还有一些话想对洛羽说的,以前总是觉得有的是机会,便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口,到生命真正快要终结的时候才发现有很多事没有做真的有些遗憾了…… 洛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的说声再见了,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信仰,并且,忘了我。这是沐清闭上眼睛之前脑海中盘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洛羽终究无法听到的遗愿。 而此时,行军中的洛羽,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就像是之前的毒发作了一样。陆篱察觉到洛羽的不对劲,便出言关心了一句。 出征前几天,沐清就一直在陆篱耳边唠叨洛羽长洛羽短的,包括洛羽爱喝什么茶,吃什么东西,作息时间他都清清楚楚的列了一张清单,陆篱听得烦,就不耐的说了句:你这么离不开他,不如跟着去得了,我们是去打仗,你还真当他是去享受的呀,再说了,我又不是他的奴隶。 话一出口陆篱就后悔了,他从来没对沐清说过这么重的话,平时有什么也都是藏在心里,但见到沐清心里就只有一个洛羽也不免难以克制自己的脾气。 陆篱刚想和沐清道歉,就见沐清独自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是我太异想天开了。至于和你们一块去,那就免了吧,我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说不定拖累你们,还是待在这里等候你们凯旋的消息吧。” 听到沐清这样的回答,陆篱并没显得高兴,这根本不该是沐清会说的话,沐清应该是那个说话犀利、句句都要和他抬杠并且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性格,只是他不知道时光什么时候把他的棱角全都磨平,变成了一个会担心会害怕的人。 陆篱不知道洛羽有没有感受到沐清这些天的变化,但他不会去和洛羽说,也许,沐清只有在洛羽身边时才会是那个他熟悉的沐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即使是这样,陆篱依旧没有同意洛羽回去,比起洛羽,陆篱更懂得以大局为重。 “你即使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沐清的感受,沐清如果还活着,知道你如此冲动,也会难过的,你不要让他到了黄泉路上还要为你担心。” 陆篱的一句话让洛羽顿时怔在那里,洛羽以为沐清有危险,却从没想过他已经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说好他会等我凯旋然后一起喝长生酒的,不会的……不会的……”洛羽失了魂一样向内屋走去,也许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还不能消化,他一直重复的说不会,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却又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沐清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请你务必完成他最后的遗愿。”陆篱背对着洛羽站着,他嘴上说着很理智的话,眼泪却止不住的滑落。陆篱没有等洛羽的答案就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他急着离开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在洛羽面前漏了心事。 对于沐清,他不是无情,但面对着这上下将领,他不能那么做,所以,不管现在的沐清是生是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心辅助洛羽打赢这场仗,慰藉沐清的在天之灵。 洛羽颤颤巍巍的在床沿坐下,他从胸前拿出一块麒麟玉佩,那是洛羽离开京师的前一天晚上,沐清送给他的,洛羽知道沐清特备珍惜这块玉佩,几乎是从小就不离身的。沐清说这个留个他护身用,他当时还笑着说不需要护身。 出征的这段时间,洛羽一想沐清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就像沐清一直陪着他一样。他总是把这块玉佩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地方,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它,因为他以为沐清会感受的到。 现如今,沐清的护身玉佩在自己的手里,是不是说是自己害死了他?洛羽不能抑制自己出现这样的念头,他甚至以为如果他没有拿走沐清的玉佩,沐清就不会出事了。 “沐清……沐清……”洛羽终是没能忍住磅礴的泪水自由的滑落…… 而且,在这有些冰冷的季节里,洛羽更是觉得整个心都是没有温度的…… 这几天让众将士不明白的是陆篱突然传出命令说是在此停留几天,让众人不解的是这段时间天气晴朗也没有大雨的天气,道路平坦,粮草亦充足,为何却突然停了下来。 知道内情的几个将士知道这事和他们的新皇有关,但却早已被陆篱告诫过不需透露出半点消息。 算上今天,洛羽待在屋子里已经有三天不曾踏出房门一步了,陆篱来看过几次,但除了见洛羽拿着沐清的玉佩发呆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他安慰洛羽的话洛羽也全当没听见,陆篱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叫来了小锦,想着小锦跟着洛羽那么多年对他的脾性应该是还有些了解的。但依旧是不起任何效果,洛羽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陆篱这次也动了真怒,他一把扯过洛羽的衣领,将他甩到地上,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里不好受么,你做出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你看看门外的那些人,他们把自己的生命都交付到你的手中,你就是这样做给他看的?” 洛羽任陆篱的拳头落下,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小锦虽然有些看不下去,但终究是没有阻止,因为他也觉得洛羽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利于现在的形势。 “你以为老子凭什么任你趋势,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也就是一个乱臣贼子罢了,你以为你比王川干净多少,你以为你得到了皇位就连老天爷也帮着你了,洛羽,你别太可笑了。”陆篱也许是真的压抑了很长时间才会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原本就是一ng荡公子,愿意留在洛羽身边任他驱使,一半为了父亲陆琪,一半为了沐清,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他都是深藏在心里,他外ng荡,心里却是一个十分细腻的人。 有一段时间他真的觉得洛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他甚至觉得洛羽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国之主,但看到这样的洛羽,他心里更多的只是失望。 洛羽的嘴角已经开始沁出鲜血,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陆篱一拳打在地上,“你配不上沐清,你真的不配……”说完便起身跑出了屋子,小锦担心陆篱冲动之下出事,亦跟了出去。 洛羽在两人走了之后,重新把手心紧握的玉佩贴近唇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篱跑到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他担心沐清又担心军队的行程,所有的事都要靠他一个人打理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真的感觉到心已经很累了,累到不想呼吸。 小锦远远的跟着陆篱,在确认能护着他的安危的地方停了下来。现在洛羽的情况很不好,若是陆篱再出了事,他们就真的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小锦相信洛羽只是伤心过度,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会恢复的,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小锦听到陆篱对着树林大吼,知道他的心情也很不好,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振作起来,一同面对眼前的困难,他相信这也是沐清的愿望。 小锦还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就见陆篱缓缓向自己走来,对他抱以一个微笑之后说:“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下手也有些狠,我现在回去给洛羽道歉。” 陆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小锦的错觉。 陆篱站在洛羽的门口,整理了呼吸,确认自己不会再失控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朝原来的地方看去,却没见到洛羽的身影。他正准备出门去找时,却见身后跑过来一个士兵,见到他之后行了一个礼,“大人,皇上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时辰之后行军,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缭绕。(.无弹窗广告)屋子里的人半靠在椅子上,手中的书随意的翻着《中庸》里的一段――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世子,沐公子回来了。”小厮低头前来禀告。 合上手中的书,“叫他进来吧。”被叫世子的人乃平阳王之子,洛羽。他一袭紫袍松散,长发用白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慵懒。 “是。” 沐清站在门外,抬头望了眼院子里的梅树,花早谢了,树枝缠绵展开,像极了一副未着渲染的水墨画。 “世子,我回来了。”他声音很轻,似有还无。 “过来。”洛羽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过来坐下。 沐清听话的上前坐下,脸上带着讥讽,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又滑到胸口,“世子,莫不是寂寞了?” 洛羽不回答也不抗拒,任沐清的手在身上滑动,手指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一团火。“今天,我们换一种新玩法。”不等沐清开口,便吻上了他的唇,双手伸到腰间,解开那碍事的衣带。 衣衫半褪到腰间,洛羽的手在沐清的身上流连忘返,引起了他的阵阵颤抖,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更加激发了洛羽的欲望。 “世子,要尽兴才好。” 沐清感受到身下的灼热。“羽……羽……”他轻轻在洛羽耳边吹气,洛羽再也忍耐不住,抱着沐清向床上走去。 从枕头内侧摸出一青花琉璃瓷瓶,取了少量白色ru液,向沐清的后穴送去,手指轻轻抽动,看见沐清紧皱着眉头,恶作剧似的加大力度。(.) “恩……啊……”沐清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沐清,你跟我几年了?”洛羽眼光深邃,像一汪潭水。 “七年。” “原来我的小沐清也已经二十了。” 沐清陷入沉默,或是想起了什么,或是有些许累了,总之,是没在说话。 洛羽分开沐清的双腿,把自己的灼热向沐清压去,只听沐清闷哼一声,身体顺势向后压去。 沐清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无奈的角度,“世子这般粗暴,难道是欲求不满?” 洛羽狠狠地撞击着沐清,“为何要杀苏诚?” “莫不是……伤心了,世子对旧情人还真是……此情可待日月可鉴呢。”沐清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洛羽不理他,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沐清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凌迟,苏诚临死前还喊着世子的名字,让我好生感动。” 洛羽的动作越来越快,沐清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洛羽低头吻上他的脸,把眼泪tian了干净。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不想看到沐清流泪。 激情过后,洛羽拥着沐清入眠,房间里还弥漫着**过后的味道。 “你已成年,成年之后,本该是由父亲为你赐字的,你父母即以双亡,便由我帮你取,可好?”洛羽微微坐起,双手拥着沐清的腰。 沐清把头埋在洛羽胸前,紧闭着双眸,不答。 “那便取云隐吧。”洛羽拨了拨沐清脸上的发丝,又说。[.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何意?”云隐,云被隐去,即不祥之兆。 “我喜欢。” “我杀了苏诚,你不生气?” “我像是会念旧的人么?” “这般无情,果然是皇家风范。” “风范便风范吧。”洛羽用手捏住沐清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更重要的是要你去做。” 洛羽有一种本事,他可以很优雅的做一件很无耻的事,比如……当下。 “什么?” “我邀林丞相之女林萱儿到王府做客,你去把她接过来。” “那我要恭喜世子了,林萱儿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你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沐清反问。 洛羽无奈,“我左右是说不过你的。” “平阳王与林丞相结为亲家,哼,心照不宣。”沐清起身背对着他穿衣。 “皇上父亲叫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洛羽仍半躺在床上,捋了捋头发,风华依旧。 “这与我无关。”沐清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 梅花谢后,桃花取而代之。清幽的香气飘来,伴着那淡淡哀伤的琴声。 “小姐,世子派的人来了。” 琴声骤停,眼前的珠帘阻碍了沐清的视线,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她窈窕的身姿。 “林小姐,在下沐清,字……云隐。”他便是这样介绍着自己,便是这样走进了一个女子的世界。 林萱儿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沐清微微一笑,沐清也回了一个笑脸,只是他微扬起半边嘴角,看起来倒像是个纨绔子弟,不禁让林萱儿红了脸。 洛羽和沐清有很大的区别,洛羽总是温文尔雅,他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客气的像个陌生人。而沐清却多了丝邪气,偏偏很多名门闺秀就喜欢这个调调。 “林小姐好琴艺,哀而不伤,如流水般细腻绵长,不知奏得是何曲?” “原来沐公子也是懂琴之人,只是随兴所弹,未曾取名,公子说像流水,那便取名为《似水》吧。” 沐清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前的仆人打断,“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嗯。”林萱儿回头,“沐公子,我们走吧。” “林小姐请。” “在下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骄子,让林小姐受委屈了。” “不碍事。” 沐清原本骑马而来,不知为何,那匹马突然癫狂起来,一时之间没办法制服,林萱儿便邀沐清共乘一辆马车。 姜国民风较为保守,女子向来不抛头露面,林萱儿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共乘一辆车,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才听林小姐的琴声,似乎是有心事。” “也没什么,小家情调,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让沐公子见笑了。” 沐清笑笑,“叫我云隐就好。” “啊?”林萱儿不禁有些害羞。 “不,我的意思是,我与林小姐一见如故,公子小姐的就生分了。”沐清连忙解释。 “好。”林萱儿双手紧抓着丝帕,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我能不能叫你萱儿?”沐清说完才反应过来,“林小姐身份高贵,是在下鲁莽了。”他低着头,貌似很失望。 “可以。”林萱儿生怕他失望似的,连忙说出口。 沐清在笑,很自然的扬起嘴角,伴着春风得意的微笑。 马车比骄子快很多,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沐清跳下车,伸手去接林萱儿。 王府内的仆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看见人到了,连忙上前迎接。不时,洛羽也走了出来,他穿的很庄重,不似平常那样懒散。 “林小姐,在下公务缠身,一时走不开,不能亲自去接,还望林小姐见谅。” “世子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林萱儿也很客气,而且不卑不亢。 洛羽上前,站在离林萱儿很近的地方,“林小姐莫要客气,不知可否邀你到花园里走走?” “好。” 洛羽转身,“沐清,你先下去吧。” 沐清看了眼林萱儿,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萱儿本想叫住他,但碍于情面没有开口。 清羽阁。 “清羽”顾名思义,取之于沐清、洛羽的名字。这是洛羽十六岁一时兴起取得名字。牌匾是专门从豫州请来的能工巧匠的大师打造,价格不菲。 这里也是洛羽和沐清的住所,从十三岁时便以住在这里。 沐清坐在洛羽常做的紫檀桌旁,学他的样子喝早已凉了的茶、翻他曾看过的书,想象着他平淡恬静看书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在想什么?”洛羽从后面拥住他,他想着其他的事,没有发现洛羽已走了进来。 “林萱儿呢?” “休息去了,你这么关心她,爱上她了?” “这是我的事。” 洛羽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我的底线是……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第一百四十章 ?陆篱其实也是挺别扭一人,他原本是想过來和洛羽道个歉的,但当他看到洛羽正微笑着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來道歉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尤其当对象还是洛羽的时候。 “你还沒睡?”洛羽见來人是陆篱,很快收起了手中的玉佩,然后转了一个身,正对着陆篱。 “你不也还沒睡么。”陆篱不以为意。 洛羽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睡不着。” “还在想着沐清的事情?”其实洛羽的心思,陆篱多少能看的出一点,只是白天的时候人多,他自然不会大意说出口。 洛羽沒有回答陆篱的问題,也许陆篱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有些事知道就好,沒必要说出來。“有沒有酒?”都说一醉解千愁,洛羽这段时间体会的却是深刻。只有醉了的时候,才是他不会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醉一场,不然,再这么下去他怕他自己会支撑不下去。 “好酒是有,就怕你不懂酒。” “不懂?解愁便行,不需要懂。” 陆篱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很快便命人送了几坛子酒过來。他便和洛羽坐在地上一人抱起一坛喝了起來,两人也不说话,倒像是在拼谁的酒量大。 一坛子酒下肚,陆篱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开始唱起童谣: ……灵山卫,灵山卫,多少情系天涯内?日日空见雁南飞,不见故人心已碎……灵山卫,灵山卫…… 洛羽小时候也曾在诗三百上看到过,当时沒觉得有什么,现在听到陆篱唱起,却不由的感到一阵失落,因为他怕自己就这样和沐清成为故人。 “你喜欢沐清么?”洛羽放下酒坛子,靠在柱子上,他微微转过头,看着在夜里旋转的陆篱,淡然的问道。 陆篱虽然对于沐清一直很和气,偶尔和沐清开几个看起來无关痛痒的笑话,沐清一直都当做他性情如此,但洛羽却分得清陆篱那句是开玩笑那句是真的。 陆篱回过头,奇怪的看着洛羽,“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沐清么,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无所谓吧。”洛羽第一次见到沐清和陆篱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知道陆篱会成为他和沐清之间的一个阻碍,因为他从未见过沐清对谁露过那么真诚的笑容,包括自己。他当时就有想过阻止沐清和陆篱见面,当时沐清和陆篱还不算熟悉,他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支配,但他并沒有那么做,不是对自己过度自信,而是心疼沐清。他希望看到沐清真心的笑,虽然他只有站的远远地才能看到,但也觉得满足。 “那又怎样?”听洛羽这么说,陆篱干脆就承认了,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得过洛羽,不如就说开反而不会有隔阂。 陆篱其实有点醉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原本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窝在洛羽身边就已经觉得够委屈的了,现在连自己喜欢一个人还要躲躲藏藏的,他其实是有些不甘心的。 “沒什么,只是对象如果是你,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倘若沐清还在人世的话。”洛羽望着天空凄冷的月亮,有些事不是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就像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转寰的。 “我?”陆篱仰天长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也停不下來,他摆了摆手,“洛羽,你怎么敢这样说。”陆篱其实比谁都明白他和沐清之间的距离,不是陆篱不信自己,而是沐清的坚决让他忘却止步。很多事,如果知道不可能就不会去做了。 “你知道吗,沐清以前和我说过你是他的家人,他沒说是情人而是家人,我那是就知道我和他这辈子不可能了。”陆篱又灌了一口酒,“其实我心里不希望你和沐清在一起,你心机沉重,沐清那样的还不被你骗的团团转,而且输给你,我很不甘心,但是沐清愿意,即使知道你骗他他也愿意,我从沒见过向他那么傻的人。” “是啊。”听着陆篱的心声,洛羽嘴角突然微微扬起,他的声音空荡而悠扬,在夜里久久的不能散去。 洛羽也觉得沐清是个很傻很死心眼的人,对于他不清楚的事,他即使有所怀疑,但最后还是会选择相信,而自己便是喜欢他倔强又坚持的样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说出來,你只有说出來沐清才会知道。”洛羽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不是太仁慈了,竟然煽动自己的情敌对自己的爱人表达爱意,他也在问自己是不是酒真的喝多了。 “那晚,你让我帮忙看着沐清,他就一直喊你的名字,直到你回來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陪着他,他才不再说梦话。那时我就在想,即使他意识不清也能分得出來哪个是你哪个不是,这也许就是我和你在沐清心中的差距。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我输了,但我还是输了,但我沒有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沐清的坚持。”陆篱以前不愿把这些话说出來,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今天趁着酒醉,就把心中压抑的一切全都说了出來,“洛羽,你一定不知道沐清有多在乎你……” 陆篱说完,就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陆篱说洛羽不知道沐清有多在乎他,其实他是知道的,当沐清不顾生死硬闯皇宫拼了命也要把他带离京师的时候,当沐清在知道有危险还去帮他取碧灵草的时候。 沐清身体弱,而且不会武功,但为他做的很多事都是很多武功高强的人所做不到的,这不是说其他人不如沐清,而是源于沐清心中的信仰,而他的信仰,便是洛羽。 洛羽静静的看着夜空,在陆篱沉沉的睡去之后变得异常安静的夜空,他不知道沐清现在能不能看得到,但是他现在唯一的信念便是:伤害了沐清的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比鲜血还要沉重的代价,不管对方是王川还是代国……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陆篱醒的时候,军队就已经在路上了,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就见到洛羽正骑着马在前面走着。[]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洛羽问了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他就想不起來了。喝酒误事果然不是虚话。 陆篱又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接近晌午,看來他昨晚绝对醉的不清。洛羽现在的每一个行为让陆篱猜不透彻,以前总觉得洛羽其实是一个较为被动的人,如果别人不主动他就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如今这么认真和积极的想去做一件事情,到让陆篱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军队开始慢慢接近王川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的每一步也变得异常小心,生怕中了王川的暗算。可即使再小心,也抵不过王川存心使暗招。 就在洛羽准备下命令驻扎的时候,突然前方发生了一阵骚动,不一会儿就有人來报说是前方的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倒下。 洛羽和陆篱听了,立刻下了马查看,经过大夫的检查才知道死了的马都是中了毒的。还沒等陆篱做出反应就听到有人大喊草上有毒。 此处的草地上被人下了毒,马匹在停下來之时就会低头吃草,这自然会中毒。但让洛羽惊讶的不是中了王川的暗算,他只是沒想到王川连他会在哪里驻扎都猜得到,所以,这绝对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战役。 “通知下去让大家尽量不要触碰周边的东西,我们后撤。”陆篱知道是中了王川的阴谋,或者说这是王川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军心轻易被扰乱。[.超多好看小说] 陆篱正准备下去安排,却见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洛羽嘴角轻轻上扬。陆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认真的看了一眼,确定洛羽是真的变得很不正常。 只听洛羽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这样就开始了呢。” 开始了?是什么意思。陆篱上前拍了一下洛羽,问他怎么了,得到的却是洛羽的一个微笑以及嗜血般的声音,“我现在很想杀人。” “洛羽,你沒事吧?”陆篱不解,就算是被王川毒死了几匹马,也不用生气到想杀人吧,再说除了几匹马他们还沒有明显的损失。 “马上通知各部将领继续前行,让小锦带一队人断后。” “什么?”陆篱似乎沒听清,洛羽的意思是说在众人都知道前方有危险的情况下继续前行?这怎么可能,他绝对不会拿这么多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你先去安排,不然就來不及了。”洛羽的表情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想是脑子坏了。 陆篱想了想虽然还是不太了解,但想想洛羽应该也有自己的理由,不然不会显得那么着急,便就按着他说的去做了。 对于洛羽的做法不理解的人挺多,都以为洛羽是不够冷静,再说了,洛羽原本就沒怎么打过仗,又不听前辈的劝告,自是有很多人认为他是年少气盛,等的看他吃亏。 陆篱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又找到了正坐在马车中拿着一张纸认真看着的洛羽。 “现在有工夫说一下了吧,你不说清楚难以服众。”陆篱跳上了马车,在洛羽的对面的坐下。 “你信我?”洛羽似乎有些惊讶。 “也不是信不信吧,你开始说的我也不信,但你让小锦断后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洛羽轻笑了一声,因为他知道在这里只有陆篱才会懂得他的想法。 “你看这个。”洛羽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陆篱,陆篱拿过來仔细看了一眼,就是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地方的图纸。 “这个怎么了?”陆篱看了一眼,沒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洛羽沒说话,用手点了点图纸上表示河流的地方,瞬间让陆篱豁然开朗。 “原來如此,差点又着了王川的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军,洛羽并沒有退回去,而且我们埋伏在盘山附近的人死伤近半!”穿着盔甲的将士正在像王川禀报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好在他们派过去的兄弟不多,不然就真的伤亡惨重了。 “很好,洛羽果然比想象中的有趣,我们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王川淡然的喝着茶,像是这些事都和他沒有关系。 “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恭敬的站在王川面前的将领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不该瞒着王川。(.无弹窗广告) “无妨,说说就是!”王川也沒想是什么大事,以为又是他们这些人瞎担心。 “从京师传出來的消息说,沐清沐公子在代国攻进去当天被代国士兵用火炮炸死了!” “什么?”王川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消息可靠吗?”殷然死之前,特别强调的就是沐清绝对不能死了,若消息可靠,那殷然做的那一切岂不都白费了。[] “应是可靠,尸身被炸的已经不完整了,但按照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他不会错!”这位将领也不敢说的太满,生怕说错了话被责罚。 “我要的是确切的答案,蓝诺这个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王川一拳打在桌子上,充分反映了他此刻的怒气。 那将领见王川突然动了怒,知道是自己说多了,连忙跪下來求饶。 “你赶紧让还在京师的探子去查一查,必须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沐清本人!”王川來不及生气连忙吩咐道,见那人就要退出去,有加了一句:“若是沐清还活着,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危!” 其实那将领并不知道王川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沐清的生死,他和沐清也就只有一面之缘,那时还在平山城的时候,王川命人将沐清悬于城墙之上时,他远远的看了一眼,知道沐清是一个长相清秀性子却很倔强的人。 他开始并沒有在意,直到前不久王川竟然让他把沐清的底细好好的查一查,他才对那个人渐渐多了一分了解,了解之后又平生出一丝同情,所以,他才会想着把沐清的事情告诉王川,沒想到会让王川生这么大的气,殷然死的时候,也不见王川有过这样的表情。 那人刚出了门,就听到有人來向王川禀报:“将军,敌人已经快到城下,看样子马上就要攻城了!”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命令下去一定要守住城门不能让敌军进來,我马上就过去!” “是,张校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是一夜,这一夜就沒有昨日的平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洛羽今天不会攻城时,洛羽却穿着金色的铠甲出现了。攻城不下之余,洛羽命人在城墙之下倒上猛火油,再用水泼,熊熊的大火马上就着了起來,不多久整个城楼都被火光笼罩,宛如一座浴火中的城池。 守城的将领不知道这是什么,以为就是单纯的起火,便命人用水把他们浇灭,可沒想到的是,水竟然成了那火的燃料,且越烧越旺。 有点阅历的老将军看出了这是什么,连忙命人停下,不再用水泼,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解决之策,只能命人连忙把这一情况告诉王川。 “洛羽,这是要屠城啊!”那老将军叹息,他只能让城楼上的人全部扯下來,尽量的减少伤亡。 而此时,城外的洛羽正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金光,只有这熊熊的大火才能点燃他心中的快感,听到城楼之上人们的哀嚎,他沒來由的一阵高兴。对他來说,这些人不过是沐清的陪葬品,沐清被他们害死,洛羽也不会让他们死的痛快。 “洛羽,我在想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就算沐清还在知道你为了他屠城,他也不会高兴的。”陆篱骑着马与洛羽并排,看着眼前的火光以及痛苦的人们,陆篱沒來由的一阵感伤。之前他们都被沐清的事情搅得昏了头,做了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可当陆篱看着这一城的人马上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之后,他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陆篱并不是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可当有些事可以避免的时候,他还是不希望伤害更多的人,这一点,他相信即使是沐清,也会认可。 洛羽撇过头,幽幽的眼神中透着火光,像是一头即将挣脱出牢笼的困兽,“你后悔了,沐清死了,他们就该死,我要用他们的血为沐清践行。” 城门很快被攻破,洛羽带着自己的军队冲进去的时候,整座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火光、血色和成千上万的尸体充斥着整座城,而这些洛羽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洛羽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王川好好的把他们之间的恩怨了一了,不管谁死谁亡。 王川亦不是省油的灯,见城守不住了之后,带着一小队人马,准备突围出城,不了却在城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洛羽。 “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城破之后,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从这里突围出城。”洛羽骑着马立于王川队伍的正前方,“今天,就让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之后总总,我们都不再提。” 王川叫停了正在前进的队伍,“我和你也算是师出同门,你就这么想杀了我?”王川说的也不算错。王川打仗的本领都是平阳王教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本身就有这方面的才能,而洛羽就更不用说了,从小洛君颜就把他带在身边,即使不教他,耳需目染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來说,洛羽和王川确实算的上是师出同门。 “你害死沐清时可曾想过我们师出同门。”洛羽之前只要是在有可能和王川撞见的地方,都会带着面具,便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如今看來,王川是丝毫也不念旧情了。 沐清的死是洛羽今生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痕,所以他只能借着其他的方式去纾解他心中的痛苦,而杀了伤害过沐清的人,将会成为他最喜欢的方式。 “这么说,你就是一定要分个高低喽?”王川问道,洛羽不以为然。 “那好,就來比一比。”王川说完便跳下了马,洛羽既然想要和他比,他不介意单打独斗。 王川叫退了所有人,洛羽亦下了马,两人不用任何武器只单单凭着拳头打了起來。 洛羽和王川的实力不相上下,若真的要分谁更胜一筹,王川这么些年的经历也让他更懂得揣摩对手的心思,但洛羽现在心中充满的都是对沐清的痛惜,恨意将会让他有更强的爆发力,所以这一战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太好说。 洛羽本着一定要为沐清报仇的信念渐渐占了上风,就在他要制服王川的时候,突然身后出现的飞镖让他瞬间失了神,也给了王川一个可趁之机。 “小人。”洛羽被王川一掌打到三米开外,只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來。 “兵不厌诈。”王川慢慢上前想给洛羽致命一击,却被突然到來的小锦接住了他的后招,王川觉得事情不妙,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就快速的翻身上马,带着自己遗留的士兵们从北门离开。 洛羽伸手指了指王川的背影,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之后就沒了知觉。 这一仗洛羽算得上是完胜,除了自己受了一点伤之外,其他的还真沒有损失什么,虽说还是让王川给跑了,但王川此次损失惨重,想要东山再起,也是需要用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此战之后,由于城内死伤惨重,陆篱这段时间是忙得不可开交,而洛羽却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处理,自己便躲在一个小屋子里,说是养伤,其实是捧着沐清写给他的信独自伤感。 他即使打赢了仗,沐清也看不到了。他有认真的考虑他这么执着的做这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却久久得不到答案。但如果沐清还呆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疑惑,因为不管如何,沐清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人总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才懂得人心的可贵。 但即使现在洛羽再想珍惜,也沒有机会了。时光很伤人,因为它总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明白很多无奈的事情,回忆更伤人,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再提醒那些过去的时光有多美好。 “沐清,我想你……”洛羽对着信轻声嘀喃,然后把信贴近唇边,却感受沐清提写的这些字。信中明明还提到说等着洛羽回去之类的话,但现在似乎都成了奢望。 “沐清,你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代国在得知王川败了之后也很快改变了策略,不是在挥兵西行,而是退居京师,把京师当做他最后的堡垒。[] 洛羽在修养了几天并等陆篱把豫州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再次踏上了归程。 其实洛羽现在基本上就算是胜利了,再王川败兵逃走之后,代国的那些兵基本上已经无法阻止洛羽的步伐了。一來代军的后援不足,又孤军深入,而且王川也已经不能再给他提供任何资助,即使洛羽不出手,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但是,洛羽打定主意,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姜国。 可就在他回去的途中,便收到了代国国主蓝诺的投降以后甘愿做臣,并每年向姜国进贡,并将靠近豫州的两座城池割让给姜国。条件很诱人,洛羽在看了之后不多久便给了蓝诺回信,同意了。 再次回到京师,京师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洛羽才体会到战争对百姓造成的伤害,他想起以前沐清说过:向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是体会不到最底层的人的感受的。说的便是现在的一种情况吧。洛羽突然有些感伤,因为他终于明白,每一场战争对百姓來说都只是一场灾难,也许这便是洛弘毅不愿打仗的原因所在。 洛羽进了遭受了不小摧残的皇宫,叫退了所有跟从,一个人前往沐清曾住的地方,但那里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什么也沒有了。 直到现在,洛羽才能真正感受到沐清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洛羽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就回了自己的宫殿,那宫殿虽然也遭受了洗劫,但好歹房子还在,这也算是留下他和沐清不少回忆的地方了。 刚踏进屋子,洛羽就听到了小小的动静,洛羽刚奇怪怎么会有人敢出现在他的宫殿,就见屋子里走出來一个穿着代国服饰的人,那人见到洛羽之后,连忙往回跑,但又怎么可能逃的出洛羽的手掌,就在那人准备跳窗的时候,却被洛羽一把抓住。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洛羽把那人从窗子上拉了下來,并沒有因为他是代国人而严厉的指责,不过像是和善的主人发现自己家中招了贼,又碰巧抓住了那个贼。 那人开始不答,但洛羽的手握的越來越紧,估计是吃痛了才说了句自己是代国的士兵。 “代国人都死的死逃的逃,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洛羽放下自己的手,反正只要他不想这个人就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干脆就放了手,坐在桌旁喝那人刚刚倒得还沒有來得及喝的茶。(.好看的小说) “我……我不认识路。”那人犹豫了一会儿,不好意思的说。 “原來是这样,蓝诺怎么会派你这样的人來打仗,我看你是來送死的还差不多。” 那人退后了一步沒有辩解。 洛羽又说:“你知道我是谁么?”不等那人回答又继续说,“我是姜国的皇帝,是你们代国最大的敌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落到了我的手中,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但我看你长得还算标志的份上,就把你送给凯旋而归的将军做个男宠如何?” 那人估计是沒猜到一国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就向洛羽刺去,洛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手一抬,便打落了他的匕首,使劲一拉便把那人推到了桌子上,自己便栖身上去,“看來你是不愿做那些人的男宠,那么,做我的可好?” 那人撇过脸,不再看洛羽,任凭洛羽说在难听的话也是不搭理。 “这么说來,你是同意了。”洛羽说完便抬起那人的下巴,吻了上去。只是沒过多久,那人便感受到脸上有一阵微热,似乎是泪水的温度。 “沐清,你为什么不认我?”洛羽抬起头,对着身下的人说道。 那人还沒來得及反应,便被洛羽扯下了人皮面具,而那张面具下的,正是久违了的沐清的脸。 “你知道是我?”沐清诧异。 洛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一下,“我怎么会认不出來,你的身影我即使相忘也忘不掉了,因为它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心里。” 洛羽把沐清压在身下,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施在沐清的身上,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深刻的感受到沐清的存在,“沐清,你还活着,真好。” 这样的姿势虽然让沐清有些难受,但他还是还上了洛羽的背,这么多天,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就再也见不到洛羽了,现在洛羽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这也算是上天给他的最后的恩惠了吧。 洛羽突然直起身子,打横抱起沐清,便向里屋的床铺走去,洛羽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的和沐清结合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沐清对于洛羽疯狂的撕扯他衣服的动作并沒有太多的抗拒,或者说洛羽现在想做的事也正是他想做的。洛羽的吻如暴雨般袭來,落在沐清的唇上、锁骨上并顺着向下延伸,沐清极力忍着,不愿发出任何让人感到羞耻的声音。 “沐清,叫出來,我想听你的声音。”洛羽就像是初经人事的人一样,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被诱惑后的狂躁。 “不……不要……” 就在沐清处于忘情的时候,洛羽就突然抬高了他的腿,并将自己身下的硬物向沐清抵去,犹豫沒有经过任何的润滑,沐清疼的整个身体向上挺,更好的刺激了洛羽的欲望。 “洛羽……你……别……别这样……” 此时的洛羽哪里还听得见沐清的话,他满身心都陷入了沐清身体的诱惑里,只想着在沐清身上发泄着他这么久的痛苦与感伤,他要让沐清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來的。 沐清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洛羽将沐清的身子抬起來,紧紧的拥在怀里,进行着最原始的律动。 情到深处,才在沐清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沐清,我爱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情过后,沐清已经瘫在洛羽怀中沒有丝毫力气,洛羽把沐清紧紧的锁在怀里,就像是沐清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沐清,你怎么会穿着代国人的衣服,待在我的寝宫里?”当洛羽真的能确定沐清是真的沒有离开他时,才对这些天沐清的经历感起了兴趣。 沐清微微张了张嘴唇,却一句话也沒有说,过了很久,缓过劲來的沐清才幽幽的开口,说了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原來,那天他和顾方被包围之后,千钧一发之际,顾方竟然把他从窗子里甩了出去,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刺得沐清耳鸣,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代国的士兵并沒有过度留意被震得老远的沐清,以为那边躺着的只是一具尸体,却沒想到让沐清逃过了一劫。 等沐清在醒过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直起酸疼的身子,看着眼前的废墟,知道顾方再也不会出现了,突然有些感伤,他知道顾方是为了救他才会死的,但他却无能为力。沐清从來沒有这么恨过自己,他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沒有,还总是连累其他人,一开始是洛羽,现在又是顾方。 之后,沐清便躲进了洛羽的寝宫,为了活下去,他白天从來不出來,只是到了晚上才会去找点吃的。后來得到了一套代国人的衣服,于是他就伪装成一个代国人,带上人皮面具,即使有时被人发现也总能化险为夷。 沐清听说洛羽打了胜仗,又听到代国投降的消息,真的很高兴。他想再见洛羽一面,但一想到自己即使逃过了这一劫,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只是希望再见他一面,并沒有打算和他相认,但沒想到洛羽还是认了出來。 “听说你是为了回去拿什么东西,才会被代国人发现,有什么东西会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其实洛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生气的,他觉得沐清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太不考虑他的感受,但当时沐清死的消息已经彻底将他打垮,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沐清翻了一个身,从床铺的内侧取出一个包裹。那样东西洛羽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洛羽以前送给沐清的已经碎成几节的玉笛,洛羽一直觉得很遗憾,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沐清虽然一直假装不在意,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会用生命去保护洛羽在乎的东西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沐清。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陆篱见到沐清时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來。 “怎么样?是不是像做梦一样。”沐清和陆篱面对面站着,看陆篱惊呆的样子,还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我的命我珍惜这呢,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陆篱重复的说着这句话,极度高兴的原因让他沒在意沐清拍他脸的小动作。 “陆篱,我有件事想要让你帮忙。”沐清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说,只要我做的到的,我一定尽力。”陆篱拍拍胸脯保证。 沐清顿了一下,说道:“顾方是为了就我才死的,我觉得有愧与他,所以想把他葬于皇陵,虽然这样做沒有多大的意义,但我还是想让他的一生被后人铭记。” “这个……”陆篱有些为难,“这个我做不了主,你应该去和洛羽说,只要他同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陆篱其实懂得什么事他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尤其在洛羽打了胜仗回來之后,他更加懂得了这个道理。不是他贪恋现在的权位,只是当自己见识多了以后,明白了更多的人的无奈。 “我知道,洛羽已经答应了。”沐清把手中的令牌交给陆篱,这是洛羽的东西,见它如见本人,“只是这细节洛羽还是会交给你处理,所以我想让你批准我亲自去送送顾方。” “这个沒问題。”陆篱把令牌收了起來,有了这个他做事的阻力就会小很多,“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沐清好像是因为愿望能被达成,显得很轻松,“你说?” “恩……就是洛羽打了胜仗的事情你清楚吗?我的意思是……他用了什么样的战术打了胜仗你知道吗?”陆篱其实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題,从他的角度來看,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但是沐清是当局者迷,很多事看不透彻。 “什么战术?我又不懂打仗,赢了不就好了。难道是你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战术,不好意思让我知道?”沐清眼含笑意,却沒人知道他内心深处正在流着血。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奇怪你在京师就什么也沒有听说么,战场上洛羽可英勇了,以一敌十,绝对沒给你丢脸。”陆篱见沐清好像并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多提,连忙转换了话題。 “那好,你去忙,我还有些事想对洛羽说。”沐清说完便告辞了,他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所以才会更加珍惜现有的时光。 沐清走得很慢,一路上欣赏着这许久不见的景色。他还记得上一次和洛羽一起欣赏这些美景的时候还是夏天,沒想到这么快就到秋天了,而且还是有些寒冷的深秋,沐清紧了紧自己的衣袖,不再留恋过去的一切,大步的朝着洛羽的寝宫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洛羽发怒的声音,“多长时间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朕留着你们有何用,都拖出去斩了。” 洛羽长袖一挥,瞬间便决定的他人的生死。沐清走了进來,望着跪了一地的太医,沒明白洛羽发怒的原因。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沐清问洛羽,然后又回过头对跪着的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下次注意就是,别惹皇上生气了。” 洛羽沒说同意也沒说反对,反正是任由沐清安排了,等所有人都退了之后,洛羽才拥着沐清靠在他身上,“不是,你不是畏寒么,我就让太医们开些药帮你调理一下,可那些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那也不应该动怒,你现在是皇上了,怎么还不如以前脾气好了。”沐清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我还奇怪最近吃饭怎么总会有一种药味,也是你做的吧。” 洛羽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桌旁端起了一碗紫色的药汁,让沐清喝掉,还说是太医们研究出來的最新的驱寒的药。沐清虽然不喜欢喝药,但不忍心辜负洛羽的好意,就捏着鼻子一口气全部喝完了。 “洛羽,你终于完成了你的梦想,恭喜你。”沐清是真心觉得洛羽这一路走得不容易,别人都只能看到他光彩照人的一面,只有沐清才知道他每天的辛劳,每天为了一点小事而绞尽脑汁。 洛羽接过沐清手中的碗,把他放回原來的位子,重新拥着沐清,“我以前以为,我这么做,永远都不会后悔,但后來才发现,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但有些事只有一开始就停不下來了,所有的事总是一环扣这一环,断也断不开了。到最后,所谓的坚持,不过是一些放不开的责任以及那些莫名的不甘心。”这便是这一路來洛羽最深的体会,他不谈成败、不讲胜王败寇,只说说自己内心的感受。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天下想夺得这个位子的人和气多,你做到了就是上天对你的肯定,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一个千百年之后仍能受到世人称赞的皇帝。”沐清为洛羽定位,因为他相信洛羽做的到,即使自己可能永远都沒有机会看到。 “你是这样想的么?”洛羽睁大了眼睛看着沐清。 “当然,你一定能做到。” 沐清把手伸到洛羽的衣袖里汲取他的温度,这是他以前就长做的事。沐清的手总是很凉,连他自己都说,沒有人能比洛羽更能容忍他的一切。就单单是捂个手,也很少有人能像洛羽这样一句怨言也沒有。 “对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每次冷的时候就会偷偷把手放在你的肚子上?”沐清交代完了他一直想说的事情,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 “怎么可能忘记,你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手伸过來,结果我第二天总是闹肚子,家里还请了大夫來给我看病呢。” “原來你记得呀。”沐清大笑,“因为你的肚子很暖和,我实在是忍不住。” “那现在……要不要试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沐清说希望洛羽近期登基,洛羽欣然接受了。(.无弹窗广告) 登基的那一天,沐清远远的看着洛羽穿着明黄的龙袍走上那象征权力的位置,却是真心的感到一阵心安,洛羽以后有这层羁绊,即使他不再了,也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 洛羽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减轻了赋税给百姓一休养生息的机会。 就在一切都显得平静之时,被封为许昌王的陆琪结合几个老臣参了沐清一本。 沐清原本不是官员,也从不参与后宫是非,却依旧成了众首之的。好像是说他妖媚惑主什么的。 沐清听到这些之后并沒有什么反映,原本陆琪就提醒过他,现在出手,也不算稀奇。 洛羽在朝堂上一句话也沒有说,但众人都能感受的到他的怒气。其实这原本也是洛羽的私事,做皇帝的宠幸一两个男宠原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洛羽不提,其他人更是不会提。所以当陆琪就结一群老臣上书时,惊讶的不止是洛羽,也包括那些还沒站稳队伍的新人。 洛羽最后只表示了一句此事以后都不许再提,就愤恨的退了朝。 但当洛羽回到寝宫时,竟然发现沐清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无弹窗广告) “你在做什么?”洛羽拦住沐清,把他收拾好的东西又全部拿了出來。 沐清推开洛羽,重新开始收拾,“陆叔叔说的挺对的,你已经是一国之主,我还待在这里终究不是事情,我想出宫。” “你说什么?”洛羽的心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洛羽,缘分尽了就是尽了,我们好聚好散吧。”沐清说的很轻,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和洛羽的这一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你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洛羽震在一旁,“我们这一段走得有多么不容易,你现在说好聚好散,是将我置于何地?” 沐清冷笑,“洛羽,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不会真的以为两个男人能在一起一辈子吧?” 洛羽上前抓住沐清的肩膀,“不是说好相守一辈子,你都忘了么?” “连女人都知道床第间的话信不得,怎么我们的皇上是信了么?”沐清嘴角依旧噙着残忍的笑,把他和洛羽这么多年的感情贬的一文不值。 “我是信了。”洛羽看上起还好,只是略显失落,“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即使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洛羽,你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么。”沐清一把甩了手中的东西,包裹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你什么意思?”洛羽不解。 “灭我全族的人……是你,你让我以什么样的理由原谅你,你告诉我。”沐清眼圈发红,任是沒掉下一滴泪,“你演了这么久不过是想得到石漆,现在你终于得到了,还以此打赢了王川,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沐清受够了这种嗜心的痛,他必须把一切都发泄出來,不然他会压抑到死。 “我们都是怀着各自的目的靠近彼此,既然都不是出于真心,现在事情也都结束了,也就沒必要在演下去了。”沐清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扎进洛羽的内心,但他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不是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就再也沒有改过的机会了?洛羽想告诉沐清也许一开始不是,但之后的岁月他都是用心在维护他们这段感情,他不信沐清一点也感觉不到。但沐清却拒绝了他解释的可能。 “我……” “你不用解释,我现在也不想报仇了,你让我离开皇宫,我们就算两清了。” “你真的这般残忍……”洛羽现在即使想说什么沐清也不会信了,所以他反而什么都不想说了。 “残忍?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杀了苏诚的时候我就说过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你,这一点从來沒变过。不过,看你像是对我动了真情,我反而不想你死的那么轻易了,怎么样洛羽,现在的滋味还好受么。” “这么说,你对我从未有过真心?”洛羽只感到眼前有些模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当然。”沐清沒有一丝犹豫,“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由你來掌控的么,洛羽,你太自负了。我希望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 洛羽点了点头,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他沒有再理会沐清的话,只不过吩咐门外的侍卫把沐清看守起來,不论是谁都不许进來看他。 得不到沐清的心,洛羽也定要困住他的人。 之后的寝宫成了洛羽的禁区,早朝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就不去了,每天躲在书房里喝酒度日,即使是陆篱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陆篱原本是想去看一看沐清的,到了洛羽寝宫的门口却还是吃了闭门羹。他不得不转去找洛羽,依旧是沒能见上一面。 “殷大人,皇上有令,任谁也不得入内,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守在门口的侍卫用刀挡住了陆篱的去路。 陆篱沒有办法,只能在外面高呼着洛羽的名字。做臣子的怎么能高呼皇上的名讳,侍卫们马上将刀架在了陆篱的脖子上,正想着要交给皇上处置,却听到屋子里洛羽传來微弱的声音,“让他进來吧。” 陆篱一进屋子,被里面的酒气熏得几度呕吐,在往里面望去,洛羽正坐在角落的地上,周围放满了空了的酒坛子。 “洛羽,你到底在做些什么?”陆篱一脚踢开了洛羽手中的酒坛子。 “我就是想醉一场,但总是越喝越清醒。”洛羽又重新抓起了一个坛子,喝了起來,“他要走,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问了父亲,他说是沐清让他那么做的。”陆篱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还是把真相告诉了洛羽,陆琪虽不喜欢沐清,但也不至于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这一切原本是沐清的主意。 “是么。”洛羽咧着嘴笑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來了。他说他从未有过真心,我这么多年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不说,沐清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杀了所有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人,其实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原來这世上真的沒有永久的秘密。沐清说的不错,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洛羽站起來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陆篱担心洛羽又像上次一样出事,才会去问他的去向,问出口之后又觉得有些多余,洛羽除了找沐清,应该不会再想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洛羽一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进了寝宫,便往沐清的方向走去,沐清并沒有睡着,半坐在床边看着洛羽, “不能为了我留下來么,”洛羽上前抓住沐清的手,却听到一阵金属的声音,他这才想起是为了防止沐清逃走,他吩咐其他人把沐清锁在了寝宫,沐清现在能行动的位置也不过是床铺到桌子之间, “洛羽,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希望你看开些,”沐清依旧还是那张淡漠的脸,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題,”洛羽不想听沐清说那些沒有营养的废话,他只想知道结果, 沐清撇过头,不再说话, 洛羽用力把沐清压在身下,吻上沐清冰冷的唇, 沐清对此很抗拒,由于他的手被锁链锁住,再加上他和洛羽原本力量的差距,即使在不愿意,也还是难以逃脱洛羽的掌控, “沐清,我求你……我求你……”洛羽的声音开始哽咽,但手上的动作并沒有停, “洛羽,你杀了我吧,”沐清显得有点有气无力,待在这里,真的让他感到异常压抑, 洛羽抬起脸,看了沐清好久,终究是起身离开了, 洛羽从來沒有想过他和沐清会有这么一天,即使彼此之间贴的再近,但心里的鸿沟宽如大海, 夜里, 沐清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动也不曾动过,因为白天挣扎的关系,他的手腕还有些红肿,但他完全沒有心情关注这些, 他和洛羽僵持的这几天,他从未退过一步,洛羽说他狠心,他却无力反驳, 其实沐清在听到洛羽低声下气的说求他的时候,心是疼了,但是他不能心软,上天沒有给他足够的生命挥霍,所以,他不能把一切的痛苦都让洛羽背负, 现在已是寒冬,沐清大概算了一下,自己生命的极限应该是在开春的三月份左右,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好像也并不是贪恋这红尘,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人生的这最后一程可以和洛羽一起度过, 可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洛羽在他死后一个人难过,所以,他以为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让洛羽以为自己对他无情,一开始他也许会很难受,甚至会恨着自己,但时间长了,伤口总会慢慢愈合的, 其实在他知道洛羽才是他真正的仇人的时候,他心中有恨,但是他却做不到杀了洛羽,也许真的是人在要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会看淡很多, 可虽然是这样,沐清的心仍不能平静,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人,觉得自己很沒用,但他宁愿背负所有的一切,也不愿意和洛羽说上一个字, 他以为,这是他唯一能为他的爱人洛羽所做的事情了, 月光慢慢的透了进來,沐清注视着那苍白的月亮,一丝睡意也沒有, “沐清,” 沐清正发着呆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陆篱,”沐清回过神來,看见窗下闪过的人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快点离开这里,洛羽不许任何人來这里,我不想连累你,” “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陆篱拿出一把钥匙,很快解开了沐清手上的锁链, “你怎么会有钥匙,”沐清记得钥匙洛羽一直都是带在身上的,因为洛羽交给谁都觉得不放心,所以只能自己带着, 但现在钥匙出现在陆篱的手中,是不是说明洛羽已经同意让他离开,如果真的是这样,沐清应该是高兴的,但现实是他他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世人把它命名为失落, “洛羽被放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赶紧跟我走,外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陆篱拉着沐清就想快点离开这里,他对洛羽下了药,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一旦被洛羽发现,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沐清原本是打算和陆篱一起走的,但听到陆篱说洛羽被什么放倒之类的话又有些担心了,“洛羽怎么了,” “沒事,暂时睡着了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來的,”陆篱现在沒功夫和沐清解释太多,他是背着所有人要让沐清离开的,他不管之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浪,但只要是沐清想做的事,他就会拼全力做到, “我走了,会不会连累你,” 其实在这样的时刻沐清还能想到自己他是很高兴的,如果说沒有影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这些和沐清比起來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陆篱抿着嘴笑笑,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洛羽不会知道的,” 原本以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沐清还是沒有再踏出一步,陆篱回过头看他,见他表情凝重,便问他还有什么问題, 沐清却说想再见洛羽一面,算是道别,陆篱真的很想拒绝,但看着沐清消瘦的脸,终是沒能说出口, 陆篱明白,他这一辈子最拒接不了的人,是沐清, 陆篱带着沐清來到了洛羽倒下的地方,让他快一点,然后就退出了屋外,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沐清心碎的样子, 此刻的洛羽正安静的躺在床上,沐清坐在他的床边,轻轻弯下身下,吻了吻洛羽的眉和唇, “洛羽,这一生我有负与你,我总是拿的理直气壮,到真正该由我付出的时候却变得无能为力,”沐清不知道洛羽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但他沒有停顿,“我们皆不信佛,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始于生、止于魂,好像真的要变成现实了,我人生最精彩的片段就是和你相守的这些年,我会牢牢的记着,还有,洛羽,如果觉得难过就恨我吧,恨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洛羽,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洛羽,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沐清拿出洛羽放于胸前的玉佩,决然的离开了屋外,却沒发现他转身之际洛羽眼角滑落的泪水,一更。(.好看的小说)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沐清到达平昌时已经是半月之后。途中时而会有路过的马车或牛车载他一程。所以比起步行要快上很多。 沐清首先去了沐家的遗址。听说前不久朝廷下了命令把这里保护了起來。沐霖被追封为忠义王。后代均享受此称号。而且对里面破旧的地方按照原样重新修好。用于对其供奉。 沐清沒有进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看着里面的人忙进忙出。感觉挺不错。他很感谢洛羽。即使他说出那样的话还能想得到要保留住他的家。这样。他也算是给了自己的家族一个交代。 之后。沐清去了蔚子青的住所。还在路上买了很多他爱吃的东西。 拎着大包小包。沐清很愉快的到了那里。篱笆墙围成的院子里。一个年轻人正跪在院子里。沐清看了他一会儿才知道原來那人是來求学的。 也是一个很坚定的人。说什么蔚子青如果不收他。他就跪在这里不起來。沐清想起以前自己和洛羽來的时候似乎也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蔚子青怕是不会再拿根竹竿出來打了。沒有了念想。做什么都显得多余。 “你走吧。本人很久之前就不收学生了。”屋子里传來蔚子青淡漠的声音。沐清觉得十分熟悉。 门外跪着的人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决心。依旧不愿离开。 沐清走到那人前方。对他说:“你还是走吧。蔚子青他不会收学生了。”殷然的事对蔚子青的打击沐清可以想象的到。蔚子青待殷然如同亲子。这丧子之痛沒那么容易愈合。 “为何。”那人不解。“先生只是在考验我罢了。” 沐清笑着摇头。“那我告诉你。蔚子青他唯一的学生去世了。你若真的有决心。三年之后再來吧。” 听了沐清的话。那人好像有些理解。便真的起身离开了。 等沐清再回过头的时候。蔚子青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还是你有办法。这小子烦了我有半个月。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婆妈了。”蔚子青说着还摇了摇头。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若是这样的蔚子青。沐清觉得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并沒有太大的区别。 “是么。你沒有拿竹竿赶别人。”沐清好笑的问他。 “我是那样不知变通的老头么。”蔚子青很气氛。但当眼睛瞄到沐清手中的东西时。连忙将手伸了过去。“你说你來就來吧。还带什么礼物。” 沐清像是故意要博了他的面子。(.好看的小说)就是不送手。“谁说这是给你的。自作多情了吧。” 蔚子青皱了皱眉头。一把夺过东西。“看望老人要带礼物你不知道么。” 蔚子青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又自动的翻出了吃的东西。一边咀嚼。一边问沐清:“洛羽那小子怎么沒有來。” 沐清脸上显现一丝尴尬。“他……他忙……” 蔚子青喝了一口茶。“也对。当皇帝了。事肯定也多。” 为了拜托这种尴尬感。沐清把话題引向蔚子青身上。 “你过得怎么样。沒人给你做免费的苦力。日子不好过吧。”沐清想起以前自己和洛羽的任务就是每天帮蔚子青洗衣做饭。虽然那是他故意刁难他俩。但不得不说。确实帮蔚子青减少了不少家务事。 “你是想问小然的事吧。”蔚子青放下手中的糕点。一眼便看穿了沐清的心思。 “啊。”沐清沒想到蔚子青会说的这么直接。他其实并不想这么问。他觉得这对蔚子青是一种伤害。 “其实也还好。小然性子刚烈。我本來以为柳江跟着他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但还是沒能……” “人各有命。” “哈哈……”看沐清沉着一张脸。蔚子青突然大笑了起來。“我演的很逼真么。你都当真了。哈哈……” “你在演戏。”沐清还真沒看出來。 蔚子青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最近迷上了看戏。” “那你……”沐清还是有些担心。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蔚子青意有所指。沐清一时沒能体会到。“你是说殷然他……” 沐清试探性的问。还沒有说完。便被蔚子青打断。“自己清楚就好了。沒必要说出來。” 沐清笑笑。“殷然就是殷然。沒有人会比他更精明了。” “你错了。他不如洛羽隐忍。所以洛羽成了。他沒有。” 沐清想了想。觉得蔚子青说的很有道理。洛羽一直都是一个足够隐忍的人。他总是什么都不说。但却能暗自操控着一切。这便是洛羽最具魅力的地方。 果然。还是蔚子青看的比较透彻。也许这便是二十岁和六十岁的区别。 “既然这样。我就沒什么好担心的了。”沐清终于放下一件心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还真沒想过。大概就这样过完这一生吧。只要你们以后多开看看我。多带点东西过來。老头子我还是饿不死的。如果你们沒功夫來也沒关系。只要派个人把东西送來就行了。我不嫌俗气。” “有沒有想过出仕。”沐清沒机会蔚子青那一打段废话。直接说出了他來这里的第二个目的。 “洛羽刚登基。国家根基不稳。我希望前辈能帮帮他。” “原來你小子是來帮洛羽挖角來了。我就说么。你哪有这么好心。”蔚子青沒说的时候。听沐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脑中浮现的是洛君灏的那张脸。洛羽能取得皇位。也算是为他报了仇了。 “还请前辈考虑一下。”沐清说着就跪在了蔚子青的面前。他沒有其他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 蔚子青连忙扶起沐清。他这人很喜欢开玩笑。说话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偶尔说话严肃。但也从未当真过。“你快起來吧。这样我太不习惯了。考虑就考虑吧。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 “前辈这是答应了。”沐清依旧苦着一张脸。 “对。我答应了。”蔚子青拉不起來沐清。烦躁的吼了一句。 这时。沐清突然诡异的笑了。“我演的也不错吧。”一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个糖人。分明是穿着龙袍的洛羽。沒想到。洛羽还挺受欢迎。 “老板。这个我也要了。”沐清拔下那个糖人。拿了很久很久却舍不得吃。 隐儿不知道沐清心里的事。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快会被新的事物吸引。隐儿。(.)看到前方有卖玩具的地方。硬是拉着沐清往那边去。 沐清带着隐儿回去的时候。林萱儿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们了。沐清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已经累到不行。倒是隐儿还是活蹦乱跳的。 晚饭沐清吃了两碗。[]隐儿是一口也沒有吃。足以看出他这一天过得有多么奢侈。现在是一点饿的感觉也沒有。 吃好了饭。隐儿缠着沐清要和他一起洗澡。沐清当然不会拒绝。这可是他和隐儿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 对于隐儿來说洗不洗的干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有机会可以玩一玩水。而且娘亲不会骂他。想到这。隐儿又不讨厌沐清了。 林萱儿见他们俩父子感情还算融洽。很是欣慰。她原先还担心隐儿会不会不接受沐清。或是沐清不接受隐儿。看到现在的情形。她相信只是自己想多了。 屋子里传出水花溅出的声音。还有就是沐清的大吼和隐儿的嬉笑。沐清这才知道原來带孩子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简直比让他上刀山下油锅还难。他想若不是因为隐儿是他的孩子。他一定把他扔的远远的。别说他狠心。实在是受不了。一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萱儿。我要走了。你……” “真的不能留下來了么。”林萱儿确实有些舍不得。这样的相守有多么來之不易。即使不关乎爱情。她还是甘之沉沦。“隐儿。会很难过的……” 林萱儿。不敢说自己想留下他。只能借着隐儿的名义。因为她看得出沐清是真的很喜欢隐儿。说不定会为了隐儿而多留一段时间。 林萱儿其实并沒有觉得能留住沐清一辈子。她只是希望沐清能多一点时间陪陪沐清。也陪陪她。但有时候。即使这些看起來并不过分的要求。却很难去实现。 沐清摇了摇头。他这几天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想來是自己的时限也该到了。所以。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沒人的地方。独自结束他这短暂却依旧光彩的一生。 对于林萱儿和隐儿他只能说抱歉。沐清时常会想。是不是他做的坏事太多了。所以老天才不愿放过他。但只要他身边的人还好好的。他亦无怨无悔。 “云隐。能为我再谈一次《似水》么。”林萱儿知道自己劝不住沐清。所以也不再劝阻。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是在弹这首曲子。(.好看的小说)在这样的离别时刻她不知怎地突然就想了起來。 “好。”沐清笑着答应。再次抚起琴弦的时候。沐清只觉得前尘往事都只如过眼云烟。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无奈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搅得他破不平静。 林萱儿听得很认真。如她一直对待她和沐清之间的感情。林萱儿沒有勇气和沐清说上一些道别的话。所以沐清一曲结束之后。她就直接进了内屋。就算是和沐清道了别。 沐清知道了林萱儿的心意。稍微收拾了一下。又进了他平时睡觉的屋子。看了眼已经熟睡中的隐儿。心中的感觉也是五味杂陈。他摸了摸隐儿的头。又悄悄的和他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沐清以为。他已经给不少人带來困扰了。也许是知道有那么多人爱自己。才不想伤害他们。 沐清沒走多久。便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回过头來一看。竟然是方才睡着的隐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清走到隐儿身边。问道。 隐儿此时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沐清。“爹爹。你要去哪里。” 沐清蹲下來摸了摸隐儿的头。“爹爹要去做重要的事。”沐清其实不忍心骗隐儿。但他只能这么说。 “爹爹。你以后是不是都不回來了。”孩子总是最敏感。对外界事物的感受也最强烈。 沐清可以骗隐儿说他要去做重要的事。但是他不能骗他说自己还会回來。他不愿给孩子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期望。 “我……” “爹爹。这个给你。”隐儿把口袋中鼓鼓的东西拿了出來递给沐清。正是沐清那天给隐儿的钱。“出门都要花钱的。” 沐清沒來由的一阵感动。他并不缺钱。让他感动的是隐儿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正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缺失。才会导致隐儿比同龄人更懂事的吧。 隐儿上前抱了抱沐清。然后贴近他的耳朵说:“爹爹。我和娘亲会等你回來的。” 说完之后。他就按原路跑了回去。原來隐儿这么晚跟着沐清出來。并不是想留住他而是为了告诉沐清他的心意。 沐清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隐儿摇晃的身体进入了家门。沐清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可在转身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脑袋一沉。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沐清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脑袋。轻轻的下了床。门被反锁着。沐清看了眼屋子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摆设也是一尘不染。看來这家的主人也是有些洁癖的。 只是让沐清很费解的是。抓他來这里的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得罪过这种人物。 沐清一点也不着急。他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等着对方來找自己。或是來说他们谈判的资本。反正对方沒有直接杀了他。就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果然。沐清的想法很快被证实。只是他沒有想到抓他的人竟然会是王川。 “好久不见呀。沐公子。”王川依旧是春风得意的样子。丝毫沒有打了败仗的人的落魄。 “相见不如不见。”沐清对这样的见面可沒有任何一丝期待。尤其是对待像王川这样很有野心的敌人。 王川轻笑。“沐公子说话还一如那时的风趣呀。” “王将军也一如那时惹人讨厌。”在贫嘴的方面。沐清还沒输过谁呢。 “是么。不过。如果我把你被我抓住的消息透露给洛羽。你说我有沒有可能扳回一局呢。” “呵呵。王将军可能是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久了。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难道你手下就沒有人告诉过你我和洛羽闹翻了么。洛羽现在恨不得我死呢。你以为能用我换什么。”沐清这时候一定不能表现的底气不足。他不要在这种时候还给洛羽带去困扰。 “这个我当然知道。”王川绕着沐清转了一个圈。“只是这样的借口你骗骗别人还可以。骗我。不会觉得太低级了么。” “我如果猜的不错。你是因为中了梦境的毒才会离开的吧。如果我把这个也告诉洛羽。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吧。”王川依旧胸有成竹。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快行动的吧。 沐清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他宁愿死也不愿再连累洛羽。“怎么。殷然用命都沒能换來你的霸业。现在又要拿我來换。难道你的霸业必须要靠别人來成全。还真不是一般的沒用呢。” 沐清话里句句带刺。只要是听着这话的人都不可能会舒服。王川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沐清提到殷然的时候。王川明显的变了脸色。 殷然的死对王川來说也许是他这一辈子也无法释怀的事情……一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以为我想这样,”王川有些抓狂,沐清的话瞬间就撕开了他尚未愈合的伤口, “你不想,即使你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是你造成了悲剧,”有时候,沐清说话真的很残忍,尤其是在面对对洛羽有危害的人,沐清其实不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但是现实却不容许他这么做,沐清承认他很自私,除了洛羽,他谁都可以伤害, 王川还沒说什么,沐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昏沉了一下,他连忙扶住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怎么,要发作了,这是第几次了,”王川知道沐清突然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但他也只是冷冰冰的问了一下,因为他沒有那么多善心去同情一个和自己敌对的人,即使王川并不恨沐清, 沐清亦是淡淡的笑了声,“最后一次了吧……” “你走吧,我不杀你,”王川背过身子,他自己也说不清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总之,有一点烦躁、有一点无奈、还有一点难过,因为王川知道,即使自己不杀沐清,沐清也活不了多久了,殷然下了毒根本就沒有解药,虽然到最后,殷然试图用沐清控制洛羽的想法还是沒有实现,但沐清依旧会成为这场对抗的牺牲品, 沐清离开之前对王川说了这么一句话,王川当时沒有回答,事后却让他思虑的很久很久,沐清说:“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不该是你的东西,觊觎也是错的,” 出了门,沒过多久,沐清就强烈的感受到自己扛不住了,终于在扶到一颗树干的时候滑落下去, 朦胧中,沐清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沐清……沐清……” 那人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沐清……沐清……你快醒醒……” 沐清微微的睁开眼睛,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人不是洛羽, “陆篱,你怎么会在这里,”沐清清醒过來,半坐了起來, “我一直都跟着你,只是你沒有发现,”眼看着眼前消瘦的沐清,陆篱即使再傻也能猜的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我,为什么,”沐清问, 陆篱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也许就能控制的住自己的心了,他跟着沐清的步伐走过每一个曾停留过的地方,他看到沐清和林萱儿隐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看到沐清抱着洛羽的衣服独坐到天亮,可每一个陆篱认为很美好的画面里都不曾有过自己的影子, 他知道沐清心里沒有他,是真的一点都沒有, “你不知道,”陆篱不信他的心沐清一点都感受不到,他只是不给自己留一丝念相罢了, “陆篱,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我沐清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沐清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态和陆篱说的这些话,他不想临死之前还避着陆篱,但是他也确实无法忘了洛羽, “是么,”陆篱苦笑,“即使他利用了你,” “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早看淡了,洛羽确实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他答应过我的,”沐清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继续说:“其实感情的事不能说谁利用了谁,我和洛羽都是用了心的,但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吧,即使努力了,也未必就能在一起,不过,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篱沉默,他知道沐清说的都是心里话,但是他听着却如此的难受,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中了一种叫《梦境》的毒,会沉浸在梦中而慢慢死去,但我觉得挺好的,至少沒有什么痛苦,” 陆篱确实知道了,跟着这么一路,沐清的所有行为都在他的眼中,包括他熟睡的时间总是越來越长,总是要借助外部力量才会清醒, 陆篱一直都知道,即使洛羽说过愿意和他公平竞争,但他一直都不可能成为和洛羽平等的对手,因为在沐清的心里,他和洛羽根本就不在同一高度,果然还是洛羽最懂得沐清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陆篱觉得自己爱的很卑微,在认同了沐清和洛羽的感情之后,每一次靠近,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可耻的第三者,虽然,沐清从未给过他希望, “沐清,不是洛羽就真的不行么,”即使到了现在,陆篱还是无法真正放下,一段感情在心中压抑久了,就会变成一种执念,就算自己再想放下,也由不得自己控制了,陆篱现在便是处于这么一个状态, 沐清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沐清,有沒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陆篱向沐清张开了双手,“那么,最后能给我一个拥抱吗,”如果沐清是这么想的,那么即使再痛苦,陆篱也会帮他完成, 沐清点了点头,也像陆篱展开了双臂,只是这个拥抱,无关爱情, “洛羽现在好么,你來这里他……知道么,”在两人心情都平复了之后,沐清才开了口, “不好,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陆篱并沒有打算骗沐清,因为陆篱知道,即使他不说,沐清也是猜得到了,“就是他让我來的,他说,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 “原來是这样,”沐清点头, “如果放不下他,为什么不回去看他,”陆篱想如果是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傻的吧,自己的爱人,即使到死他也是舍不得放手的吧, 沐清低着头想了想,“我十三岁的时候便和洛羽在一起了,那时我总是和他闹别扭,给他找麻烦,他为了护我周全,花了不少心思,但他从來沒有抱怨过,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会那么做是出于其他的目的,而且一晃就是十來年,后來才明白,哪有人对另一个人好只是为了利用他,尤其是对于像洛羽懂得算计的人來说,所以,这一次,我不想他难过,我也想护他一次,”一更。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陆篱听得很难受。(.)但是他并沒有打断沐清。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然后亲手把你送回洛羽的身边。我要看着你幸福一辈子。”陆篱说着。心却在泣血。 沐清笑:“陆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着。可是。如果我说我已经放弃了。你却还不放弃么。其实即使我沒有中毒。我和洛羽的情分也算是尽了。他贵为天子。九五之尊。身边怎么可以跟着一个男人。我宁愿死也不要抹黑他。” “洛羽如果知道你这样为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陆篱以前体会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了。心疼到极致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走。我带你去找大夫。”陆篱把沐清从树下拉了起來。其实。陆篱并沒有找到那个可以治好沐清病的大夫。他只是想留给沐清一个希望。同时。也留给自己一个希望。如果眼睁睁的看着沐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沐清被陆篱拉的站了起來。但沐清的手刚离开树干。他就已经虚弱的站不起來了。“陆篱。你就让我安静的在这里躺下吧。这里是纳西尔。是洛羽最喜欢的地方。” 陆篱沒有办法。只能扶着他再次坐下。看着沐清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陆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沐清突然抓住陆篱的胳膊迫切的问道。 “你说。”陆篱握住沐清的手。“只要是我能做的到了。我拼了命也会帮你完成。” 沐清听到陆篱答应。终是舒了一口气。“以前。洛羽送过我一支玉笛。后來不小心被打碎了。那支玉笛是洛羽生父五王爷的遗物。我知道洛羽是很珍惜的。即使碎了他也舍不得丢。所以我想。在我死后。用我的骨制成骨笛转增与洛羽可好。” “什么。”陆篱沒忍住流泪的冲动。抓着沐清手的力度也不由得加重了。 “好不好。”沐清追问。 “你为什么……好……”陆篱原本不想答应。但他看着沐清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沐清说完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只是觉得很困。困到睁不开眼睛。 “沐清。沐清。你睁开眼睛。不要睡。不要睡……”陆篱看着沐清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惊恐。他害怕沐清就此睡去再也醒不过來。 沐清觉得耳边很吵。吵得他很难受。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睛。眼前却是模糊一片。“陆篱。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要睡。你舍得就此离开洛羽吗。你应该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吧。你告诉我。我帮你转达给他。”陆篱已经口不择言了。反正只要是能引起沐清注意的话。他都不停的说。 沐清倒在他的怀里。只是闭着眼听着。连一丝说话的力气也沒有。 “遗言么。想和洛羽说什么。”沐清喃喃的念叨。他原本觉得有很多话想和洛羽说的。但话到嘴边。才想起來那些话都是他以前说过了的。他知道即使不说洛羽也会明白的。 沐清在心中轻轻对自己说:洛羽。我说过我沐清对你始于生、止于魂。你是明白的吧…… “对啊。你想和洛羽说什么。我都会帮你带到的。”陆篱让沐清靠在他的怀里。虽然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但依旧不停的和沐清说着话。“你好好想一想。一定有的。” 沐清微微摇了摇头。他沒有什么要对洛羽说的了。因为有一些话。他只想和洛羽一个人说。所以。他不需要传话。他相信洛羽是懂他的。 “那你有沒有什么是想和我说的。”陆篱眨了眨被风干了的眼睛。觉得有些酸疼。 沐清顿了很久。弱弱的说了句:“对不起……” 虽然这并不是陆篱想要听到的。他还是顺着沐清说了句:“……沒关系……” “陆篱。我看到洛羽了。他在叫我。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开心就好。” “陆篱。你不要难过。我沒有离开。我会在梦中活着。那个梦里有我的爱人。我的梦想。我会活的很开心。所以。你也应该为我开心才是……” “好……” …… 洛羽。我这一生不长。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感谢老天把你赐给了我。让我拥有那么多难忘的回忆。可惜。我沒有资格陪你到老。你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由她代替我陪你一辈子。我并沒有死。其实我曾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每次都美好的让我不想醒來。但总会遇到阻碍。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不用醒來了。所以。洛羽。你一定要努力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 洛羽。我的爱人。來生再见了…… 落花飘散了一地。地上只有陆篱抱着已经沒了知觉的沐清歇斯底里。但即使他叫的再大声。沐清也不可能听得到了。 陆篱不想动。也动不了。他沒觉得沐清已经离开了。沐清只是累了。他睡着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一会儿就该醒了。然后他就带着沐清回京师。亲手把他还给洛羽。因为他相信只有洛羽才能给沐清幸福。 还有沐清。他一定舍不得洛羽的。所以。他一定还会起來的。 “沐清。你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心呢。洛羽能做到的一切我也能做的到的。我每天在你面前转。连洛羽都看得出來我的心思。为什么只有你看不出來。” “你只是假装看不到的。对吧。你说对不起。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说沒关系吗。可对不起对我來说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就不需要啊。” “沐清。如果我帮你完成你最后的遗愿。你会不会在心底留一个位子给我。但即使你不给我留。我也还是会做的吧。” “沐清。为什么到最后。你的心里还是只有洛羽一个人……” 陆篱像傻了一样。一直在自问自答。但遗憾的是。沐清永远也不可能再回答他了。不是不愿。而是。他已经听不到了而已。一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四月。 离京半年的陆篱突然回京。而他回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面圣。 当今圣上并沒有追究他突然离开之事。在华合殿接见了他。 半年不见。洛羽和陆篱都变了不少。必竟都不是当年那些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了。涨的不是年岁。而是心态。 洛羽知道陆篱的回归对他來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沐清现在过得并不好。 “我回來是受了沐清所托带一样东西给你。”陆篱面无表情的呈给洛羽一个长形盒子。 洛羽还沒打开。便问:“他过得还好么。” 陆篱嘴角显露出一丝嘲笑:“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洛羽立刻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忙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直骨笛。洛羽的手颤颤巍巍的向那支骨笛伸去。却在快要触碰到它时。快速收回了。因为洛羽发现自己沒有勇气。 “这是沐清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削其骨制笛。你可要好好收藏着呀。”陆篱的话充满讽刺的味道。但洛羽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 洛羽的身体不断后退。终于在碰到靠椅的时候停了下來。“你什么意思。”这个打击对洛羽來说可能有点无法接受。因为洛羽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 陆篱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一个转身。“好了。我最后答应沐清的也已经做到了。我该走了。洛羽。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他可还有什么话留给我。”洛羽追问。 “沒有。他说他依旧活在梦中。那里有他的梦想……” 陆篱像阵风一样來了京师。又像阵风离开了这里。甚至连他的父亲他都沒有回去看过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而他的出现或者消失。对其他人來说好像并沒有什么影响。除了洛羽。 陆篱的前脚一踏出华合殿。洛羽便一口鲜血喷在了他手中的那支骨笛上。然后就听到太监宫女之类的尖叫声。 洛羽病了。自从陆篱走了之后。早朝也不上了。每天窝在自己的寝宫里。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就好像听不见一样沒有任何回应。 但是听守门的太监说。晚上经常听到皇上在和一个人说话。他有时候好奇的偷看。却发现屋子里只有皇上一个人。而且一直在对那支笛子说话。不禁让他觉得慎得慌。以后就再也不敢偷看了。 所以。一时之间。宫里时常可以听到有太监宫女私下里讨论说当今皇上是中了邪了。最后被丞相蔚子青掌了嘴严令禁止之后。再也沒人敢说了。 对外只是说。皇上常年征战。旧疾复发需要休养。一切政事都交由丞相处理。百官虽然心有疑惑。但挨不过洛羽的一纸诏书。 于是。洛羽算是真正的闲了下來。陆篱说沐清死了。其实他的感触并不深。或者可以说。他一直都沒觉得沐清已经离开了。那些只不过是陆篱唬他的话罢了。所以。只有在看到那支骨笛的时候。他才会深刻的感觉到。沐清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其实。他早该做好这样的准备的。可即使在心里和自己说了千百遍沐清终究是会离开自己的。却依旧抵不过沐清送过來的骨笛。带给他的震撼于崩溃。 他确实很喜欢笛子。那是因为他以为他生父的玉笛是他送给沐清的定情信物。他只是为了告诉沐清。那只是他对沐清的肯定。但是。他沒有想到沐清竟然会把那支玉笛看的那样重。重到让现在的洛羽难以承受。 洛羽听到外面有很多人说他疯了。他才沒有疯。他只是觉得累。觉得难受。觉得活着很沒有意思。但是他不会寻死。因为沐清希望他成为一个好皇帝。希望他好好活着。 每个深夜。沐清总会來陪着洛羽。虽然洛羽把这些告诉那些太监宫女的时候。他们都说洛羽的病又发作了。然后就会喂洛羽喝很多很难喝的药。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深夜洛羽和沐清见面的心情。 “皇上。该用晚膳了。”一个宫女推开了洛羽寝宫的门。她的身后跟了不少人。那些人把手中的东西放好之后便恭敬的离开了。 “皇上。该用晚膳了。”宫女见洛羽并沒有理她。于是又说了一遍。 “嘘。”洛羽突然走到那宫女的身边。然后把食指放到唇边。意思是不要说话。“红儿。我和沐清在玩捉迷藏。沐清可调皮了。我找不到他了。你帮我喊她出來。” 被叫红儿的宫女眼睛瞬间便湿润了。洛羽病了之后。一直都是由她照顾。所以洛羽的情况只有她最清楚。“皇上。沐公子他忙。忙完了之后就会出來了。” 洛羽才不管这些。他抓住红儿的衣袖。“你帮我叫沐清出來。你帮我叫他。” “好。好。我叫。沐公子。你出來吧。该用膳了。”红儿喊道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颤抖。 洛羽见沐清还沒有出來。便自己喊了起來。“沐清。沐清你出來吧。我认输了……沐清。你出來吧……” 洛羽走到床边。蹲下去看看沒有。又转到屏风后面。还是沒有。 “皇上。沐公子不会回來了。请您节哀。”红儿站在洛羽前方拦住洛羽。不让洛羽还在寝宫里找來找去。 “我知道了。沐清一定是躲到外面去了。我要去外面找他。”洛羽一把推开红儿。就像门口跑去。 还沒踏出门。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住。“皇上。丞相有令。不许你出这寝宫。” 这是红儿已经跑过來把洛羽拉了回去。“皇上。我们用晚膳了。” “可是沐清还沒有回來。这些都是沐清喜欢吃的菜。”洛羽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说道。 “奴婢已经帮沐公子留好了。等沐公子回來之后还可以吃上热的。” 洛羽摇头。“我要等沐清回來之后一起吃。” “皇上听话。沐公子很丞相商量事情去了。要很晚才会回來的。沐公子刚刚让奴婢告诉皇上。说让皇上先吃。皇上难道连沐公子的话也不听了。”红儿只能连哄带骗才能让洛羽吃上几口饭。 “我听。我要用膳。”一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冬天, 洛羽觉得这个冬天过的特别快,他还沒有感觉的什么,就已经快要离开了, “这个冬天一场雪也沒有下呢,”洛羽坐在殿外的长廊上,凛冽的风吹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手指也被冻得发白,但这并沒有影响到洛羽欣赏这衰败的景色, 洛羽发现,自从沐清离开之后,他竟然爱上了这样的景色,衰亡中透着一丝生机,像极了那时的沐清, “皇上,皇上您好了吗,”一旁的红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恩,朕怎么了,”洛羽看了红儿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绪上,“沐清以前最怕冷了,冬天的时候,他就会无赖的把手伸到我的衣袖里,但我就是喜欢他和我撒娇的样子,沒想到,这么快,又是冬天了……” “皇上,你的病真的好了么,快……快传御医,”红儿真的被洛羽的话吓到,连忙招呼了旁边的侍卫把太医院所有还能喘气的都叫了过來, “怎么,朕这段时间病了么,”洛羽真的是沒什么印象了,他只是觉得这一年过得挺快的,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若是回想起來,好像又什么都想不起來, 御医们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逐个给洛羽把脉,洛羽也很配合,沒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恭喜圣上,圣山脉象平稳,但还是要多加休养,预防再犯才是,”御医们的回答大同小异,洛羽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便吩咐他们全都退下了, 红儿和他讲述了这几个月的经过,洛羽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至于梦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 洛羽拿出了那支骨笛,轻轻的放在了唇边,生怕弄断它似的,这是沐清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了,即使是那段疯癫的日子,洛羽也是从來沒有离过身的, “红儿,去帮朕把丞相请过來,就说朕有要事找他,” 洛羽所说的要事,不过是把自己身上的担子再次推给了蔚子青,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蔚子青知道洛羽还沒能出沐清去世的阴影中走出來,也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所以,洛羽便抛下了京师的一切,独自一人來到了纳西尔雪山之下, 站在他和沐清曾经居住过的房子面前,洛羽真的希望,一推开门,还能看到沐清露着笑脸问他:“今天这么早就回來了啊,” 只是,这一切早已经过去,而且远的遥不可及, “怎么是你,”打开门的林萱儿看到站在门口的洛羽,也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 对于洛羽,以前林萱儿曾恨过他,尤其是在他拆散她和沐清的时候,可这么多年过去,随着隐儿也渐渐长大,这种恨意也就慢慢的淡了, 林萱儿把洛羽迎进了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孩子正在练字, 洛羽在那孩子身边坐下,看着孩子的脸问道:“这是沐清的孩子吧,长得和沐清真像,你叫什么名字,” 隐儿放下手中的毛笔,睁着大眼睛问洛羽:“我叫林思隐,你认识我爹爹吗,” “认识,”洛羽摸了摸隐儿的头,笑着回答,说完,他又把视线投向林萱儿,“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沐清……他已经去世了,就在从你这离开之后不久,”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林萱儿自然是很震惊的,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沐清那么急着离开了, “你说谎,你这个坏人,”隐儿虽然才四岁多,但好话坏话还是分的出的,他已经有一年沒有见到爹爹了,他很想念爹爹,但是这个坏人却说爹爹已经死了,那是不可能的, 洛羽抓住隐儿的手,他从小到大,除了沐清,就沒有和其他孩子好好相处过,自然也不懂得怎样和孩子相处,“我为什么要骗你,” 隐儿的眼圈突然红了,他把自己小小的拳头像洛羽挥去,但这些对洛羽來说,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你是坏人,爹爹和我说好的还会回來的,爹爹可疼我了,肯定不会骗我的,” 终究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被洛羽这么一说,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林萱儿马上上前抱住地上的隐儿,“他孩子还小,不要告诉他这些,” 洛羽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和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牵扯到孩子的,尤其还是沐清的孩子, 洛羽在隐儿面前蹲下,轻轻的和他说了声抱歉,但隐儿这个时候哪能听得进去,手掌乱飞,还是不停的打着洛羽,并不停的喊要他滚,要他滚, 便成这么一个动作,让隐儿带在脖子上的玉佩露了出來,洛羽一把抓过來一看,确是沐清临走前带走的送给他的那块麒麟玉佩, “你还给我,还给我……”隐儿见他抢走了他爹爹送给他的东西,连忙闹着要他还回來,可洛羽看了好久好久,还失了神, 等洛羽反应过來,隐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洛羽重新把玉佩挂在隐儿的脖子上,然后严肃的对他说:“从今以后,你不再姓林,你姓洛,叫洛思隐,是我洛羽的孩子,也是姜国的太子,你明白了么,” 说实话,隐儿并沒有很明白洛羽的话,他只是被洛羽的表情吓到,然后就只能点头不敢说话了, “很好,和你娘亲一起把行李收拾一下,随我回京,我明天來接你们,”洛羽完全是在命令,也不顾不上林萱儿和隐儿是否愿意, “洛羽,你不必这样做,”林萱儿叫住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洛羽,说道:“我和隐儿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很平静,我只希望隐儿能够平安的长大,不想让他在走上你和沐清的后尘,”林萱儿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已经失去了沐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隐儿,因为他已经输不起了, 洛羽回过头,漠然的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去,但是隐儿我必须带走,我不会让沐清的孩子流落在外,”一更。(.好看的小说)